《玉蝴蝶之玉蝴蝶》 正文 楔子 楔子 人海茫茫谁为玉仲天地苍苍我为言期! 明,孝宗二年,北京古城内外绿意盎然,满城的葱绿在阳光的抚照下熠熠生辉,生命的意义似乎在这片片绿叶中显得格外清晰 “玉仲,一切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周子言仰望着八角楼上那一抹闪烁的烛光,他的声音在春寒的雾气中有些颤抖。 这是宿命吗?是注定这一生都要与她纠缠不清吗? 明月斜挂天际,月光如水倾泻大地,潺潺的细水从桥下淌过,“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这如诗般的美景映衬的却是他孤寂的身影。 楼内柳若静静站着,思想一时浑沌,一时清晰。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她的心如同被人撕扯一般,痛不欲生,大错已经铸成,她有何颜面去面对楼下的这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请求你的原谅,我对不起你,子言!”倾刻间,她的泪如雨下。 周子言的心沉入了谷底,“为什么玉仲儿,我在哪里都是失败,在朝政上我失败,对你我还是失败?我要的其实很简单,我只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c成为我的女人!过分吗?难道这过分吗?玉仲你告诉我!”在他的心里,他是那么的爱,爱的恨之入骨! 他苦,她也苦。 林玉仲的手颤了一下,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珠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蹦落,&一t;砰c砰c砰!” “断的好,断了就算了!”满脸泪痕的林玉仲把手中仅剩的几粒佛珠抛向空中,路既然走成这样,那是时候来个了断了!她推倒了旁边的烛台,她始终都是一个多余的人,始终是那个徘徊在幸福之外的人。 蜡油散了一地,很快就在木板上面汇成了一条条小溪,火苗借着灯芯慢慢燃起,不一会儿,小火苗就变成了大火。林玉仲看着看着,笑了起来,“是我一个人的错,老天要惩罚的也应该是我!”她在火中伸开了双臂,那洁白的纱裙在空中荡了一个完美的弧。她真的很美,美的让人不敢直视她的高贵,但太美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这纷扰的人间。 白纱衣在空中飘来飘去,层层叠叠如三月里盛开的牡丹。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往日的美好,那是多久已前的事了,为什么那个时候不知道惜福,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知道可贵?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有发现在最爱的人是他,为什么?大错已经铸成,又有何颜面回头? 她好恨自己,恨自己是这么一个人。俯下身又抬起头来,跳了千遍的《霓裳羽衣曲》直到今天才显出了它的神韵,恨的太多c爱的太深,那积蓄的爱恨便是此舞的精髓,林玉仲终于明白了! 火一点点地往上窜,椅子的下面慢慢被火烤着了,桌子也渐渐地成了火焰的助威者,房间里的烟味越来越浓,林玉仲突然停下来看着这如梦的一切,发出她有始以来的第一次的怒吼:“我好恨呀!” 命运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女子的命是貂婵轻舞的团扇,是昭君主出塞的风沙,是杨玉环抛上树的白绸,是西子坠湖的涟漪,是绿珠溅落的鲜血,是窦娥赴刑场的怒火,是白娘子被压塔下的凄苦!” 朱子言发现浓烈的黑烟从晗楼的上空飘起,猛地站了起来。 “主子,你不能上去呀,上面太危险了!”一把拂尘突然拦在了周子言的面前,“你让开!”他说道。可是内官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主子,不能去呀!”“你让开!听到没有?”那内官握紧了拂尘还是不动,朱子言火了,他一拳打开,但刚到大厅他又停了下来,张氏,他的妻子就站在那里, “这是她最好的归宿,你又何必逆了她的心!”张氏怜惜的眼神让周子言不忍多看,此生是他负了她。 “女子的命是貂婵轻舞的团扇,是昭君出塞的风沙,是杨玉环抛上树的白绸,是西子坠湖的涟漪,是绿珠溅落的鲜血,是窦娥赴刑场的怒火,是白娘子被压塔下的凄苦!子言,相信你还记得这句话,这是她的选择,这也就是她的宿命,你就随她去吧!”张氏走到朱子言的身边轻轻说道。 朱子言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张氏一句话也没说,直奔上楼。 张氏看着他的身影凄然一笑,“小姐,这是何苦呢?有这么一个人守着你,爱着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惜福?” 浓烈的烟雾翻腾在空气里,剧烈的烟味让周子言不停地咳嗽,“玉仲——玉——仲——”他依稀记得玉仲曾经和她说过自己的梦想,“她有自己的未来,她有自己的天堂,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也不会就这么走的!厚厚的烟雾让他什么也看不到,他躲过一张张桌椅,闪过一团团火球,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始终没有看到玉仲。 空旷的晗园内不知何时站满了闻讯赶来的大臣,他们在紧急商议营救的办法。万安急调锦衣卫前去灭火,但是火势太大根本无法靠近,而勉强冲过去的锦衣卫又都被烧成了重伤。万安站在离晗楼三里外的地方。他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皱紧了眉头:“有皇族身却没有皇族心,周子言当初我是不是不应该力举你,你没有生长在宫里,没有学过一天帝王之术,你的心不在这里,却生生的被我给锁在了这里。我没有为大明选择一个好皇帝又害的你日日不得安宁。!” 万安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对着晗楼跪了下来,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里有闪闪的泪珠出现。后面的众位大臣见万安这样也都跪了下来,愧为人臣,愧为仁臣呀!内官见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下跪,跑到万安的身边哀求道:“大人,大人,您不能这样呀,你要去救皇上呀!”他紧抓着苏大人的手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人身上,但是万安没有动,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希望没有了,内官去求其他人:“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呀,大人们。皇上在上面,在上面等你们去救呀!你们不是皇上的忠臣吗?为什么不去救皇上呀!”在晗园里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他望望这个,看看那个,除了叹息和摇头他没有得到其它任何回答。 漆黑的深夜一团火光冲破长空将半个北京城照得有如白昼,百姓们纷纷跑出家门,这又是怎么回事,皇宫又出什么大事了?在喧闹的人群后面突然出现一个白衣人,他的脸上没有其他人的好奇与惊讶,他只是悠闲地看了一眼天空便撑开扇子,笑着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瞬间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溅起一道道水花,百姓们纷纷向家中跑去。电闪雷鸣似要将天幕给撕破。 万安在雨中着着渐渐消失的火苗,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他急命锦衣卫起身救驾,而这时“吱”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朱子言抱着林玉仲从里面走了出来 子言紧张地看着怀里的玉仲,他没有看任何人,他也没有听到所经之处那一声又一声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玉仲的睫毛终于有微微的颤动,朱子言欣喜地看着她。慢慢的玉仲的眼睛睁开了,“柳若”子言破涕为笑。 林玉仲看着朱子言,慢慢吐出了三个字“太——迟——了!”她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朱子言看着她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地向下倒去,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他想留住她,留住这只在他心头飘舞多年的玉蝴蝶。可是那双手臂却在他的期盼中垂了下去,“不——!” 蝴蝶美,在云端;长相守,在人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韶样年华(上) 三年前,北京 在如花的六月里,郊外泌芳园的荷花如同盏盏明灯盈盈绽放,清丽淡雅,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林柳若虽算不上名流,但却十分喜爱这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 还未入园她便闻到了阵阵清香,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此生若有幸居住在这样地方,便也无憾了。 穿过人群,林柳若到了后园。虽然没有前园那么热闹,但这里却多了一份恬静。远处湖面上有很多采莲女,她们驾着小船,在大片荷叶中间穿行。好美,柳若好想成为她们其中的一员,奈何湖边没有停靠的小船她只好做罢。 偷偷采了一朵荷花,闻了闻,简直沁人心脾,也许是离荷塘太近,竟有蜻蜓落在了她的衣袖上,她甩了甩衣袖,那蜻蜓竟也不走,柳若便举起手臂,荡了荡衣袖,它还是不走,于是柳若旋转起来。东边抬手,西面低头,长长的衣袖随着风翻来折去,她尤如一只在天地间飞旋的蝴蝶。 他一身墨绿色的长衫独自站在船头,微风略过湖面带来满湖的清香,让周子言的心里生出一种飘逸洒脱的感觉,他拿起手中的长笛和着风吹起来。笛声悠扬曲折,仿佛红尘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船慢慢前行,他突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姑娘在岸边跳舞,低眸抬首,舞姿轻盈。 周子言不知何时放下了笛子,他随着小船从她身旁飘过,心不禁动了一下。 他京郊首富周永常的儿子,长得也不错,浓眉大眼,身高八尽,早就是姑娘们梦中的&一t;金龟婿&一t;,上门提亲的也不少,可却没有一个能让他中意的,眼看就要十八了,周永常夫妇气的是无话可说。 采莲姑娘们见是周公子来了,纷纷把般划了过来,有的不没挤到跟前,却见周子言拉着一位年龄较小的姑娘上了船。 &一t;哥,让我多玩一会,就一会好吗我不想现在就回去!&一t; 半年后,京城首富周永常向林府下了聘礼 &一t;周子言,你真是的,还没有见过几次面就要成亲,有病吧!“林柳若在房间里大骂道他怎么会来下聘礼呢柳若怎么也想不到,“还有爹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答应了呢” “小姐,你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总之现在你可是周府的媳妇了,你想赖都赖不掉了!”昭毓在一旁调侃。 若不是她机灵偷听老爷和周府管家的谈话,小姐恐怕这会儿还不知道。 “怎么办呢我才不要!&一t; “小姐,有些人求还求不来呢” 在一旁倒茶的昭颖看不过去了急忙拦道:“你就别气小姐了,夫人听道又要说你没规矩了!” 听了这话,昭毓朝昭颖吐了吐舌头。 “好了,没事的,你尽管说罢,我是不会告状的该怎么办才好呢”柳若皱着眉,烦烦的说道:“总之我还不想嫁人呢!” “怎么了,在那儿大呼小叫的!”林夫人婉如从纱缦下走了出来柳若立刻红了脸,“娘,女儿问您一件事,您和父亲是不是应了周府的提亲 婉如看了昭颖c昭毓一眼,“又是你们俩个?” 婉如轻啖了一口茶,理了理柳若垂在耳边的碎发,&一t;若儿,你已经长大了,我和你父亲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以前没有让人给你说亲,是没有遇着合适的。现在这周家,娘托人打听过,周家虽不算世家,但家境殷实,周老爷和夫人为人善良,再说那周公子无论人品还是相貌都是可以的,这是门喜亲,孩子!&一t; “娘,可是我不喜欢呀,我不想这么早嫁人呀!”柳若细声低声说道。 “娘,我不想离开家,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婉如看了柳若一眼,心一横:“孩子,你迟早是要过自己的人生,我们不能在你身边一辈子呀,周家少爷人不错,值得托付,还有那就是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门亲是定了!” “我!”柳若有些反感,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什么样子,他定是骑着大马穿着白衣,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亦或是救她于危难之时的那个人,就像若天哥哥。 柳若望着穿外的老柳树,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幕:一棵盘根在小坡上的百年老树,一个衣衫整洁的小男孩,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小男孩和小女孩在大树的旁边嬉戏着,好像那是她第一次心动,可惜那个小男孩后来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楼天阁,京城富户筹资兴建的大学社,专供富家子弟读书娱乐。柳若慢慢地走着,阳光慵懒地洒在地上,也在空气中留下暖暖的味道,花儿在艳阳下泛起星星点点的白光,她不禁笑了笑,在这里她可以忘记一切。 跟在她后面的昭毓却越发紧张起来,刚踏进楼天阁的大门,她就听到了琴声,肯定是他弹的,他在,他在。 他是一个秀才,胸有经纶却挥才无门;他是一位高人,退世归隐却又修身为师。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他是一个昭毓不明白的人,但是昭毓能读懂他蕴藏于心中的悲伤,昭毓知道他的无奈,知道他的心酸,知道他静立在楼上的那份忧伤。 刘梦得静静地弹着琴,没有欲望,没有牵挂,更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事事非非,天天书为友,日日琴为伴,在纯纯的学子中间享受人性中最无私的情怀。 弹琴时他想起了一个人,那天,他习课后往楼下走,不经意间发现对面楼上有一位姑娘和她相向走过,他盯着那有点模糊的脸庞慢慢走着,突然一种莫名的感动冲进他的心头。 昭毓是因为那瞬间的相望记住了他,每次偶然的相遇都会让她欣喜若狂。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思念越来越长,以至于到最后她的脑子里里装的c想的全部都是他,只是他。他的眼神c他的微笑能让她思念的整夜无法安睡。 然而度过了最初的爱慕,她还要面对现实,他是那么的优秀,优秀的无法形容,而她只是一个下人,一个卑微的下人。她怎么可能c怎么有资格去想念?爱情是属于那些大家闺秀的,是属于苏门千金万靖依的。万靖依喜欢他是所有人知道的秘密,而她喜欢他只有自己知道。 想念他,思念他却又怕见到他,昭毓就这样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在快乐与痛苦之间生活着。看他笑,她也笑,看见他沉默,她跟着忧伤。她已经没有了自己,她的一切早已被他给牵绊了。好想好想看见他,好想好想见到他一一一 虽然是阳春三月,昭毓仍然觉得天气闷热,她的心不停地跳着。 “落叶满山空,何处寻芳迹,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唉,我说你是不是已经达到这三个境界了!”林柳若摇着扇子笑嬉嬉地站到了刘梦得的面前。 刘梦得停了下来,亲自给柳若沏了一杯茶。“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这边又来做什么?又祸了?” “什么呀,师傅,我可没有天天惹事!只不过是偶尔调皮一两次而已!”柳若嘟着嘴为自己辨解道,在哥哥的好朋友面前她向来都是这么自在。 “你呀,还一两次?说吧,到底什么事?”梦得笑着坐到柳若旁边的椅子上。 “没有,这次绝对没有。没事儿,不可以来玩吗?你不是还和我哥说要我常来吗?” “是呀,常来好,在学堂里可以多学东西呀,你哥哥怎么没一起来?”梦得看了看四周。 “不知道!他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一听到问若天,柳若的气都不打一处来。梦得这下更好奇了。 “你们可是天天在一起,怎么了,又吵架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做哥哥的不管妹妹,我才没有这样的哥哥呢!” “是因为子言吧?” “那又怎么样,他就是不肯帮我,以前不用我说他就会帮我的,可是现在他都不管我了!”柳若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就又打转了,她越想就越替自己委屈。 “唉!”梦得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句。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缘故。他明白若天的处境,一个做兄长的怎能对妹妹的终生大事横加干涉,更何况又是表兄妹,关系本来就有点模糊不清,再加上这个也真是够尴尬的了。 “好了,柳若你也不要埋怨若天,他这个人我了解,重情重义却又总是安安份份的。这件事他一定有不得以的苦衷,你不要怪他了。还有最重要的是提亲的是周子言又不是他,你怪他又有何用?” “可”柳若没话说了。 “好了,别可是了,周子言这个人也挺不错,你和他倒也是很般配的。只不过有一点,因为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处事方面有点霸气,但他这人的禀性不坏,你和他相处久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我,我就是不想嫁给他!”柳若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刘梦得没有说话,笑着去玩桌子上的茶具,他看了一眼柳若身后的昭毓,站了起来“柳若,天也快黑了,你回去吧!” 柳若看了梦得一眼,失望地站了起来,想找个人聊天都这么难? 昭毓一直在假装看绮窗外的花,昭颖拉了她一下,她却回头看了一眼刘梦得,那近在咫尺的人,那触手可得的人,她多想依偎在他的怀里诉说自己的相思。 她低头走着,忽然,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还好有人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刘梦得的怀里了。一时间昭毓失了方寸,怔怔的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小心”刘梦得礼貌地将昭毓从怀中推开,然后又慢慢地从昭毓旁边走了过去,昭毓看着他就要消失的背影,心中多了几分甜蜜。 她迈步准备走,却又撞上了旁边的那根黑柱子,她的脸一下子红了,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刘梦得是屏着气好不容易走到了拐角处,他回头看了看昭毓,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丢人!”整个傍晚昭毓都在自言自语的说话。“昭毓,干什么呢!还不快点收拾,等一下老爷都回来了!”昭颖看着昭毓的样子感到莫名其妙。“这丫头怎么了,从学堂出来后一直都这样,是怎么回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韶样年华(中) 天刚刚黑下去,林府上下的灯笼就全部亮了起来。客厅里,林少清一家团团坐着。精美的长明宫灯挂在桌子的正上方,照得整个厅堂都是亮亮的。随着最后一碗汤的入席,他们要吃晚餐了。柳若瞪了一眼若天把椅子往母亲那边移了一点,林少清和婉如相视而笑。 “柳若,亲事定了,你以后就是周府的人了,可别在胡闹了。”婉如夹了一块甜饼放进了柳若的碗里。她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柔,柳若每次听着都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但是这次,母亲的话没有将她的心融化。她又瞪了一眼若天,气乎乎地说道:“亲事又不是我定的,我才不要嫁呢!”刚说完这句话,她抬头夹菜却看到父亲正皱着眉头看着她。她急忙低头吃饭,话也不敢说了。 “都十五了,说话怎么还是这般颠三倒四,哪里像个姑娘家。夫人,有空还得多教教她!”林少清给若天夹了一块鱼说道。“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是个文质彬彬的孩子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要和他比呢!”柳若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 “若天,书最近读的怎么样了?”婉如发现若天一直闷着声一句话也不说就问道。 “哦!”若天如梦醒般应了一句,发现姑母是在和他说话,他急忙澄清混乱的思绪。“我现在正在读《史记》” “好,《史记》可是汉人难得的一本好书,若天,你不仅要读还要学着去用!”林少清接过婉如的话说道。 “姑丈说的是,若天一定会努力的。”在这个家里若天一直都是这么规规矩矩的。 “对他那么好,对我那么的不好,真是偏心!”柳若边吃边想着,她偷偷看了若天一眼,“哼,哥哥不帮我就算了,现在理都不理我了!”她越想越气,脚在下面动了起来,她在下面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若天的脚,当她注意到若天的表情稍稍有点变化。就知道找到了。 “谁让你不帮我!”她瞅着若天狠狠的把脚踩了上去。若天扭头看着柳若,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真记仇,柳若见他没有动静就踩上了另一支脚,不过这次若天不在沉默了,他开始和柳若斗争,四只脚不是你上就是我下,闹了好一会。 若天夹了一点菜给她,“柳若,来吃点乌菜(勿踩)吧!”听了这话柳若更不愿意认输,她用尽全力想要摆脱,岂料就是她这么一动让若天有了可乘之机,她的双脚都被若天压住了。 “哦,哥,我吃!”柳若急忙吃了这片有点侮辱性的叶子,“真丢人!”这次肯定被那两个丫头笑死了。柳若想着回头望去,果然昭颖c昭毓正在一边偷笑。 烛光下,若天翻着厚厚的《史记》,一页,一页,简单的文字,细致的描述,名利事非场上的尔虞我诈将他带入了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世界。突然一件东西从书里面掉了出来。他捡了起来,是一张纸,有点皱而且颜色有点发黄。若天打开了它,上面是一幅画,两个小孩子牵着手并肩走在草地上。画的不是很好,笔画有点粗糙幼稚。若天看着看着,好像想起什么。 “哥,这个是你,那个是我,咱们手拉手永远不分开!”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站在他面前。她是柳若,那幼稚但却坚定的声音是朱若天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正是那句话让他第一次有了被需要的感觉;正是那句话让他暗暗发誓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可是到现在,时间变了,情况变了,他再也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朱若天的心乱了,满脸愁容,握紧手中的纸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一起,在一起。柳若,我什么都没有,怎么和你在一起?”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不能想。林府给了他太多,他不能再去索取什么了。 六月美丽的季节,蜂闹蝶舞c柳飞花烁。双月湖在阳光下如块蓝田宝玉,纯明清澈。柳若托着长裙坐在湖边。她轻轻摇着双脚,盯着被自己荡起的水波出神。所有办法都试过了,可就是不行。该怎么办呢?她好心烦呀!风轻轻略过,漫天的柳絮纷纷而下,柳若抬头望着天空,一团又一团的柳絮飘着,飞着。好美好美呀,柳若伸出双手,庄重地接过一团柳絮。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像是天上的仙女。她轻轻朝手上吹了一口气,那絮儿便随着风飞走了。她羡慕地看着,絮儿的轻盈纯洁c絮儿的自由自在。好想c好想就这样化为一团飞絮在空中上演落地时的美丽! 好几天了,若天c梦得c子言c靖依蒸发似的没个人影,柳若没人玩了闲的要发疯。 而母亲自打周府提亲后总是天天在她身边唠叨:“有夫家的姑娘了,怎么还是这般胡闹!”这话让柳若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她是要为别人活了。不过还好,隔了这么几天柳若也不把亲事放在心上了,所以母亲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就这样,太阳一天天升起,一天天地落下。温馨的三月悄悄地走了。一天,柳若溜进父亲的书房玩。不料却被一首诗给吸引了。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柳若反复念着这句词,心中似有什么被触动了,那是一丝丝愁绪,是一丝丝让人无法言语的感觉,她感受着,不知不学走到了窗前,外面的百年老柳树轻轻地向她伸出柔软的枝条。一根又一根嫩绿的柳条在她面前晃动,她看着看着耳边似乎响起了醉人的音乐。柳若轻展双臂任宽宽的衣袖在空中撒开,轻轻地俯下身去又轻轻的直起身来,沙白的衣裳在空中翻动着c飘荡着,像一朵朵清雅脱俗的百合花。《霓裳羽衣曲》只有舞到情深之处才方显舞之精韵。柳若每跳起这支曲子,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忧伤略过她的心头,这种感觉能让她刹时心碎却不知为何;能让她千回百转却又柳暗花明。 六岁时,爹娘请艺师来教她学艺,她不到一天就学会了这首曲子的全部舞步。这或许就是世人所说的机缘吧!也许她天生就和这曲子有缘!一曲终了,柳若面颊红红的,她微微的喘着气,坐到了椅子上。 书架后面,林少清静静地看着女儿。 “太像了,太像了,她真的太像小格格了!”林少清在心中不停的这么说着。 “小格格在望月阁的时候最喜欢跳的也就是这首曲!”他的嘴角含着笑意,眼中却似有着千般万的无奈。他看了柳若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小格格是主子,永永远远的主子。 静静的c淡淡的,七月来。没有了三月的温柔c五月的可爱,六月奔放,七月几乎c成了花的天国。芳香醉人的芬芳弥漫在林府上下,林夫人爱花如命,天天小心呵护着园内的百花。柳若无聊的时候就会陪着母亲。 不知不觉,月园的日子到了。 圆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像颗颗镶在黑丝绒的明珠。柳若坐在窗前,安静地弹着琴,今天晚上的夜空特别的清朗,天上星星也特别的可爱,一闪又一闪的,柳若的心十分恬静,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只想一个人享受琴声给她带来的美丽世界。 婉如在房间里若有所思地走着,那琴声唤起了她许久许久的记忆。她望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心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这孩子太像小格格了!” 忽然,啪啪的声音扰乱了林府的宁静,柳若急忙离开琴台向外看去,几乎同时婉如也转过了身望着窗外。“老爷也真是的。”她嗔怪地说道。 “好美呀!” 那五彩的烟花在她的头顶上绽放。那种绮丽,那种闪烁把她给迷住了。 一路小跑,柳若盯着天上的烟花不放,近了近了,柳若推开了新建的园子的大门,她找到了放烟花的地方。 烟花是在园子里的湖边上放的,柳若刚跑进园子就听到啪啪的拍手声。往后看去,若天c子言c靖依c梦得都站在那里。而不知何时,她的四周又站跑了身着彩衣的姑娘。柳若有些吃惊,姑娘们笑着挥动着手中的丝纱,柳若呆呆地看着,一下子就着了迷,跑过去拉着若天的胳膊指指这个,看看那个。后来好像是不够过瘾,自己也跳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中央高高的角楼全部亮了起来,黑夜变为白昼。阁楼里面飞出许多姑娘,她们手持花篮,模样就像天上的仙女。柳若真是羡慕极了,姑娘们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开始散起花来,没到一会儿的时间,角楼下面的小湖就成了花的海洋。柳若用手揽着花瓣,一片,二片,三片,她就势在花的世界里飞旋,并把手中的花给抛了出去,她为自己的这个舞姿感到特别的得意。 昭颖,昭毓出现在阁楼的最高处,她们身着粉红色的明装。头饰也明显的比那些姑娘们的好看了许多。两个人笑着,长长的纱披在空中绕成一个又一个圈,远远的望去,仿佛月宫里的嫦娥。 柳若看着都呆了,没想到她们原来如此的美丽,不一会儿,一束白纱从上面飞了下来,柳若正好抓住了它。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回头看了看哥哥,若天笑了笑,将手往前摆了一下。柳若明白了,她拉起白纱一个飞身便上了去。在上面能看到将近半个北京城而且还有风吹着的感觉好舒服!柳若这次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仙女了。 洋溢着幸福与快乐的园子成林府最热闹的地方,在烟花下,在落花中林少清夫妇走进了晗园。婉如挽着林少清的胳膊幸福地感受着这美丽的瞬间:“但愿她能永远都这么快乐!”林少清望着空中的柳若深有感慨。 当然了,咱们的女儿呀,那是有福之命,你忘了那算命的说的了。再说,有你c有我她能不快乐吗?”婉如嗔怪道。 林少清笑了笑,“对,对,有你c有我玉仲儿永远都会幸福快乐的!”说完这句话,林少清扭过头来看着婉如,“宁娅,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林少清还想说什么却被夫人给打断了。 “好了,说这些干什么,别想那么多,快看咱们的小玉仲吧!”其实她不是故意要打断林少清的话,只是她觉得这根本就是不需要的。 “博尔,宁娅不需要你的感激和亏欠,宁娅只要你在身边就够了!” 湖面出现白莲花,一朵又一朵地晶莹剔透,含苞待放,柳若从上面看下去,这些白色的大水灯像是碧空中的星星。 不仅这样,它们的排列还非常的有趣。一共六盏,其中一盏稍大的被其它五盏围在中间。柳若看着发现中间那盏一直在转着,而且越转越快。 花瓣经不住这么快速的旋转终于散开了,一瓣又一瓣的往水上落去,远远望去和真的花开没什么两样。同时一位身着白衣的姑娘从慢慢站了起来,她双手合抱在上空,人们看不到她的容貌。 姑娘慢慢地伸开双臂,花瓣从她怀里瞬间散开,是万靖依,是举世无双的苏府千金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会拥有有这般的美貌,只有她才会拥有这般的婀娜。她好美,美的让柳若都妒忌了。 昭毓在楼上,看了一眼刘梦得。 柳若带着昭颖c昭毓从楼上跑了下来,今天晚上可真算是大开眼界,子言看着她那样子,紧绷的脸上不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靖依一个人在上面太孤单了吧,我们也上去!”梦得说着收起折扇飞了过去。若天c柳若也都跟了过去,子言本不打算去的,可是子怡一个劲的推他,没办法,他只好顺便帮子怡踢开一朵莲花了。 莲花的底部是一个圆形的转盘,只要用脚一推就会在水上飘来飘去。柳若站在上面使劲地转着,所以她那朵莲花是最快的一个,也是撞的最惨的一个。有好几次她差点都要掉进湖里,不过幸好,每次都有人救她。六朵花儿在湖上飘来飘去,岸上的人在一旁尽情地看着。大家笑着无拘无束,不分彼此。 柳若玩的正起劲,若天和子言c靖依c梦得却突然飞回了岸上,柳若一个人站在湖面上奇怪地看着他们,然而不一会儿圆湖被所有的人给围住了,柳若又呆了,这么大的场面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祝小姐生辰吉祥,福寿永康——”齐齐的贡贺声让柳若睁大了眼睛,“生辰?” 林少清从后面走了出来,柳若这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 “仲儿,这样的寿礼怎么样呀!”林少清走了过来,婉如c若天c靖依c子言c子怡c梦得都齐齐地看着她。 “你们一定准备好久吧?”柳若激动地问道。 “这,你就要去问世伯了!我的林大小姐。”万靖依看着其他的人诡秘地笑了笑。柳若抬头看着父亲,看着她那慈爱的父亲。 “仲儿,你长大了,为父替你高兴呀!”林少清还有好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看着孩子一天天有长大,一天天的懂事,他高兴,他真的好高兴!林少清努力睁了睁已经模糊了的眼睛,他拉着柳若向后看去,“来看看父亲给你的礼物!”柳若顺着林少清的手指看到了汉白玉桥,看到了桥尽头明亮垂灯下的牌扁。 “《晗楼》”她轻轻读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韶样年华(下) 走了,都走了,柳若悻悻地坐在晗园的小湖边上。这几天,她提不起一点精神。十五的喜庆还没过去,哥哥就去了江南,梦得又去了闽南,她的好朋友也算是走了一半,“为什么要有别离呢,在一起不好吗?”她在心中默默念道。其实她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她就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湖边虽有拂面的微风,但是早已没有了三月的柳絮,柳若把手放在下巴上,出神地望着远方c 万靖依趴在护拦上,眼睛一会儿看着天上的云,一会儿又盯着水里里的鱼。 “能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飞翔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呀!”她叹了一口气,人有点失落。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在哪里,浑浑噩噩生活无聊而又空虚,她抓不住自己的方向c认不清楚自己的路。她是阁老的女儿,最终也是要成为一个威严高贵的女人。可是她厌恶这些c甚至有点憎恨。这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她要的是决对的自由。可是现实又使她发现这是很难得到的。她的心一直都在受着无形的折磨,她痛苦而又不堪的生活着。这种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后来她进了楼天阁,一切都有了变化。那是一片繁华中的的静土,在那里他可以忘记一切烦忧,在那里她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对他是由敬慕到爱慕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速,她自己都有点始料不及,那清澈犀利的眼睛深深地牵动着她的心,她醉了,醉的一沓糊涂。 柳若飞快地跑进苏府的花园,身旁的百树千花丛丛簇簇使她的心情也越发好了起来。她一跑着,一边想着怎么样能给靖依一个惊喜。世界在她眼中是美好的,她不会思考什么人生哲学,她只是知道别人笑的时候一定是最开心的时候。 柳若悄悄走进了凉亭,万靖依正好背着她。“万靖依,你在想什么呢?”她用手蒙住了靖依的双眼。“哎呀,别闹了,柳若。知道是你了!”万靖依笑着弄开了柳若的手。“你呀,都十六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怎么就是长不大呢!”柳若听了靖依的话越发高兴了,她拉起靖依的手就往外跑,“在这里多不好玩,带我逛逛吧!” 花的缤纷美丽,蝶的五彩斑澜。伴着甜甜的花香柳若和靖依东漫一步,西走一下,看看这个,赏赏那个。柳若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一次,在这里更是觉得自由了,她一会儿闻闻牡丹花,一会儿又抚抚芍药花,仿佛苏府的花园就是她自己的。后来,她们走到了小溪旁,潺潺的流水清澈见底,岸两边多彩的花儿一朵又一朵映照在水里甚是好看。万靖依走上了前面的一块大岩石上,她坐在那里抚起旁边一朵君兰花,花的颜色是淡蓝的。蓝色是自然界中最冷的一种颜色,它会使看的人心中不由得抹上一层忧郁。淡淡的蓝像天上的云,海里的水,轻盈又明亮c飘渺又真实。这就像万靖依的心境,模糊却又在某一刻是那么的坚定。 “柳若,你说女子的命是什么?”万靖依望着花儿轻轻问道。柳若有些惊奇,她不明白靖依为什么会这么问,而且是这么突然的问。万靖依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因为她没等柳若开口自己就先说了话。 “女子的命是貂禅轻舞的团扇,是昭君出塞的风沙,是杨玉环抛上树的白绸,是西子坠湖时的涟漪。古往今来,红颜即是多薄命,女子的命往往是别人手中的幸福。心比天高,可是这个世道决定了命运,她们注定逃不了命运的束缚!”万靖依静静地说着,女子的命虽然都是这样,但是她不要。她要自己的命运在自己的手中,她要自己的幸福在自己的手中!但是恐怕连她都没有想到的这翻话竟成了柳若日后的绝命语,因为这句话在林柳若的心中种下了悲伤了种子,柳若在以后痛苦的日子里就会用这句话来化解,忧伤时也会用这句来安慰。不过此时柳若却有着心比天高的孩童气,她认为这句话除了文笔好以外其它的倒不是太好,“太可怜了,我可不要我的命运是这样,我的人生应该是美好的,我要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未来,我不要靠任何人我要凭自己的本领像男孩子一样去做出一翻大事来!”“好有骨气呀,我们的小女英雄!不过你要记着话可不能说的太绝对了呀!”万靖依摇头笑道,可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哥,靖依今天和我说了一段话,她说‘女子的命是貂禅轻舞的团扇,是昭君出塞的风沙,是杨玉环抛上树的白绸,是西子坠湖时的涟漪。’这话说得好美,她把女子的命形容的神圣又高贵,但是我的命运可不要和靖依说的那样惨,不过要是能像她们一样美丽,像她们一样受人关注也不错。——哥,你说我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还有哥,你们现在到哪里了?杭州还是苏州?听说江南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那里一定有很多的好看的东西吧!哥,下次你一定要带我去,在家里我都有闷死了。母亲总是有事没事地跟我说周子言家里的事,我都被烦死了。我不想嫁就是不想嫁,哥,你回来能不能跟母亲说一下。哥,你快回来吧,玉仲儿好想你!” 柳若坐在房间里静静地写着给若天的信,自从若天走后,她每天都会写信给他,这是他们的约定。 林少清和夫人在大厅里商量着柳若的婚事,忽然管家进来说道:“老爷,夫人,外面来了三位客人,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林少清将手中的帐本摔在了桌子上,“我不是吩咐过今天不见客吗?是小姐的婚事重要还是这几个客人重要!” “可是老爷,客人说您必需要见,而且还给了这个。”说着管家将一块玉递了出来。 “玉?”林少清和婉如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婉如用手紧紧地拉着林少清,她好怕呀! “要不就不见了?”管家看主子这样想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就试着问道。 “不,耿明,把玉留下,请客人到书房,说老爷一会就到。”婉如走到史耿明的面前点头说道,她的眼中是十足的信任和肯定。 “是,夫人!”史耿明会意地答道。 林少清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桌子上的那块白玉。那是一块纯白的汉蓝玉。晶莹剔透,雕刻精美,放在古董行里决对是上等的货色,可是放在他这里却是一件要索人性命的利器。 婉如走到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老爷!”这一声音呼唤使林少清把眼睛收了回来,他抬起头望着门外,“终于还是来了!” 十几年的平静终于要在今天打破了! 书房内,两位青年人紧靠门边站着,他们俩个长像威猛,气度不凡。一眼看去便知道不是一般有家的护卫家丁。还有一位青年背对着书房门站着,他似乎是对书房里面的字画产生了兴趣,刚一进来他就很有兴致地看着。 屋内沉香缭绕,宁静祥和,真不愧是一个读书写字的好地方。匆匆赶过来的林少清一进门就行了个与他身份及不相符的打千礼。 “俊木博尔请主子安!主子吉祥!”背对着他的那个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扇子轻轻往上挑了一下。他好像是喜欢上了眼前的这幅唐代山水烟雨图。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了口:“这里的一切还都好吗?” “回主子话,托主子福,一切安好!”林少清规规矩地答道。 “安好!哼!俊木博尔——”青年终于在盛怒之下转过了身,“那你告诉我朱若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南?大明皇帝又为什么会派重兵把守雁南关?” “主子,这是先汗临终的秘召,请主子原谅!” “是不是连我也想瞒!好了,什么原因我不管,我会给你充分的自由,不过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结果!” “是!”林少清答道。这次他抬头看了主子,自己的主子一眼。 他长的太特别了,幽深的眼睛透出常人难有的钢毅和坚强。眉毛很浓,眉头攒心,眉梢上挑。他皱眉时给人一种久经风霜的措觉。颧骨稍稍有点突起。下腮有些宽大,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俊脸庞。他通身透出一股沉稳老练的气派。 林少清不禁惊叹:“想不到,二十年后的他竟会是这般的不凡!” “我这里有一道密旨,还有蓉格格的一封信,你下去看吧!”古来冲门口的人挥了一下手,立刻就有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羊皮给了林少清。 林少清接过羊皮又请示道:“主子,是否在此处停留?奴才也好事先准备一下!” “主子会在林府住几天,你先下去吧,主子累了一天了也该休息了!”递羊皮给林少清的那个青年回答了林少清的话。 “喳!”林少清慢慢退了下去,他握羊皮的手在不停地抖着。 古来在椅子上静坐了一会便命门口的青年退了下去。他闭上眼睛,檀木的清香除去了他连日来的疲惫。这次入大明主要是为入住中原做最后的准备,所以此次无论何事他都是亲力亲为。他曾是父汗众儿女中的姣姣者,因多次随父出征屡战奇功,为人处事又精明果断最终被八大贝勒选为金国大汗。 其实他这次来还有一个小小的目地。他想见一下人,想知道十年后的她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个时候,他和皇姑把她接到盛京去的时候她才六岁,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胖乎乎别提有多可爱了。小时候在大金她总是跟在他后面跑来跑去,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开始他还总是欺负她,把她扔在路边不管,任她哭的乱七八糟。想到这里,古来的嘴角露出了笑意。童年易逝,儿时是多么美好呀!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想起什么似的走到了窗前,他从腰带上取下了一个黄色的小笼球。这个小笼球是手工做的,有些地方都有些磨损的痕迹。看来他带的时间不短了。笼球下面是一簇黄色的穗子,长长的在空中一摇一摆,古来盯着它眼睛一动也不动,脑子里似又想起了什么故事。 柳若在园子里跑着,她的头上扎着一团丝制的白蝴蝶。风在她跑时吹动了她的长发,带起了她的衣袖,在整个园子里她就像一只蝴蝶在飞。 林柳若跑到了书房门口,她猛地推开了门,高兴地叫道:“父亲,父亲你快来看靖依送我的衣服!”她边嚷着边在门口转了起来。 古来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而这个时候柳若正在走她的舞步,因为她的旋转衣服层层叠叠的扬了起来。古来看着眼前的这位一身素白的姑娘觉得她就是李太白诗中的那朵出水芙蓉,不禁看呆了! 柳若发现对面有人,但不是父亲。她有些害羞的安静了下来,想必又是父亲的哪位好友到访了。 “不,不好意思!公子,我不知道父亲不在,真是对不起了,请多多见谅!”柳若没敢抬头,低头便想往外走。 “你,你是——”古来有些不太确定 “林少清的女儿,我叫林柳若,小名玉仲儿,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柳若调皮地说道,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有意思,居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你是柳若,小仲儿!”古来轻声叫道,一种久违的重逢让他心喜若狂。 “你——认识我吗?”柳若抬起头来看着古来。她好奇怪,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呀!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古来还在手中拿着的小笼球,儿时那清纯的一幕画面重现在了他的眼前,是熟悉的,是相识的,是亲切的,“你——你是,古——古哥哥?”柳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会是他吗?古来颔首笑笑,他默认了柳若的猜测。 “古哥哥!真的是你呀!”柳若几乎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古哥哥会在这个时候来。她好开心,好高兴呀!整个人兴奋地像是一个过年时节的小孩子!她跑到古来的面前不停地叫着“古哥哥!”而古来则是面带微笑的细细观察着她,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产生很大的变化,曾经的小玉仲,如今已经是出落得美丽馨雅的大小姐了。 林少清回到卧房便命婉如取来一坛酒,他从羊皮中掏出一块锦帛和一封纸信。他将锦帛平铺在了桌子上,然后用手醮着酒在锦帛上慢慢抹着,不一会儿,一行行文字出现了,借着烛光林少清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那是蒙古的满文。 “一切照常进行!”他看完对婉如轻声说道,虽然林少清的语气不是那么无力,但是婉如还是看得出他脸上的绝望,他最后的期望没有了! “难道小格格——”婉如不敢再往下说去,她怕再次引起丈夫对小格格的回忆,她怕再次想起对大金的责任。婉如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静静地站在林少清的身边,林少清看了一眼有些失措的婉如,没有说话将手中的信打开了, “博尔,对不起,我没有兑现对你许下的承诺,相信你一定已经看过密旨了,我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对不起,对不起!皇兄临终都没有改变对柳若的态度,他不肯接纳她,也不愿意接受她。柳若是我的孩子,我希望她的舅舅能够认她,能让她回到我的身边来。可是现在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汗兄辞世,他走的是那么的急,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 现在我唯一路没有了,我的玉仲儿似乎永远都不能回来了。对不起,博尔,我承诺过会让你和宁娅回来的,但是现在不能了,对不起,对不起!但是请你们一定要忍耐,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废除那条禁令的。现在的新大汗你一定已经见到了,他的明智是天下无双的,相信我,好吗? 我的小仲儿现在怎么样了?是长高了还是漂亮了?我真想看到她的模样,我真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远方的“姑姑”? 照顾她,好好的照顾她,我会在遥远的盛京为你们祈福!还有尽快让仲儿离开你们,让她尽量不沾惹上林府将要来临的风雨。 博尔,宁娅辛苦了!” 林少清速速看完信便把它给烧了。他不能留下这东西。 他是原原本本的蒙古人,当初,他是怀着入骨的仇恨来到大明的。他恨这个自私的民族,他恨这片无情的地方。可多年的生活又让他渐渐习惯了这个地方,他发现了这里的优点,也发现了这个民族的善良。大明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大明人有智慧,有情义,他终于明白了大明之所以强盛的原因。而他也在某些时候在想蒙古人是不是该放下马鞭了? 林少清早已对自己的使命产生了怀疑,他不再是那个忠勇的卫士了,但是他身上流着的还是蒙古人的血,他还得支撑下去。 天刚蒙蒙亮,古来出现在花园里,他在练剑。晨曦的雾气中鸟声c水声c剑声争相环绕给静谧的园子增添了不少生气。 忽然,一个黑影在假山的后面出现,古来即刻转身用利剑刺去,那黑衣人动作也不慢,在他刺过去的时候飞身离去。古来连忙去追,那黑衣人身手敏捷,翻墙跃山的。不一会儿就带古来到了另一个园子。而这个时候黑衣人停在了古来的面前,他大胆地抬头看着古来。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一场战争似乎要开始了。 “古哥哥,不玩了!”娇嫩的声音从微润的空气中传到了古来的耳朵里,黑衣人在他面前摘下了面纱,是柳若。古来无奈地笑了笑,“带我到这儿来又有什么好玩的?”“你,原来你知道是我呀,古哥哥!”柳若显出很失败的样子,她可是为这个辛苦了大半天呀!“好了不要叹气了,快告诉我究竟要做什么?”古来显出很兴致很高的样子问道。被这么一问,柳若终于想起这次真正的目地。“古哥哥,你看,这个园子可是我的呀!”柳若拉起古来便开始说起了晗园。 绘声绘色的讲述把古来带到了一个人间仙境,而在柳若讲述中阳光渐渐穿过薄雾亮了起来,在迂回的白玉石桥上,两个人说着笑着,幸福快乐的表情连树上的鸟儿都羡慕,冲着他们不停地叽叽喳喳的叫着。 吃过早饭,柳若便把古来拉了出来,他们去逛了街。繁忙的货物交易向古来展示着大明物产的丰富,嚣闹的买卖人群向古来展示着大明社会的繁荣。古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思想c他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这一切却都是柳若所不知道的,她一直都很高兴,在嚷嚷的人群中跑来跑去。一次她摇着糖葫芦面对着古来往后走,后面突然狂奔来一匹烈马,她差一点被撞倒,不过幸好古来动作快,她才没有事。 在街上玩了一个上午,柳若又带古来来到了双月湖,她告诉古来这个湖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因为远处高高的山峰像两块相连的残月,它是我的双月湖!” 凉风习习,群莺啼啭,漫步湖畔不禁令人心旷神怡。柳若和古来荡在双月湖上尽情享受着水天一色带来的舒畅心情,而湖中央上各色楼船相错往来,欢歌琴声不断。 书房内,林少清怒视着林柳若:“不要以为你表哥今天在这儿我不能骂你,你看你今天是什么态度!” “为什么要我嫁过去,我不想嫁就是不想嫁!”林柳若冲着父亲吼道。她气古了,今天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满屋的聘礼,本来心情还不错却一下子被这些红红的箱子给惹火了。当着古哥哥的面她不敢发火,只好忍到晚饭后来找父亲。但是没想到父亲的态度居然是这样。 “要你嫁你就得嫁,没有那么多理由!”林少清气的直拍桌子。养了这么个不听话的女儿,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败感。 “要我嫁就嫁,那我成了什么?一件物品还是家里的一样东西?爹,我是您的女儿呀!” “正因为是女儿才会这么做的,你不要再讲了,快给我下去!” “我不,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你!”林少清压抑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他的脸色变非常难看。 林柳若知道自己的话是过火了一点可是她就是很生气,也就顾不得伤没伤到父亲的心。 林柳若有些害怕地望着面前的父亲,她知道父亲要发火了,她知道她的苦难要来了。她真想改变这一切,但是看起来为时已晚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每次都能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步,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每次都会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你给我回去好好呆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晗园半步!”林少清总算是说了句话。 “我不,我就是不嫁,爹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嫁!”柳若祈求道,她知道和父亲对着干是没有好结果的。 “不可能,你不用说了,回去等着周府的花轿吧!”林少清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他看着柳若慢慢地坐了下来。 柳若看着感觉是没有希望了,可是她不想就这个样子了。“爹,你为什么要逼我呢?为什么?”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放肆!你还敢问,这是命令,你快给我下去!”林少清的火气又被柳若给惹了出来,她再问,他也不可能把最真实的原因告诉她呀! 柳若也忍不住了,她再一次大吼道:“命令?谁的?谁的命令?是你的还是周永常的?我是您的女儿,您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就为那么一点私利就这么轻易c简单c草率的决定了我的一生!”柳若愤怒地说着,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呀! “你还敢跟我顶嘴!”林少清两眼怒火举起手便朝柳若的脸上打了过去。 动作是那么的快,快的连林柳若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觉得“啪”的一声,她的脸上便感觉炙热的疼痛,是的,父亲打了她,而且是打在她的脸上,她惊了,没有哭,只是静静的转过头来,用带着泪水的眼睛看着父亲。 “老爷,你怎么可以打她?你从来都没有打过她呀!”婉如突然从旁边跑了过来,她抱着柳若,心疼的抚着她发红的脸颊对着林少清说道。 林少清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他看着没有哭泣的女儿,心不由得颤了起来。他对不起女儿呀!“你下去吧!”过了好久林少清才吐出了一口气来。 柳若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头想哭又不哭地看着父亲。听到父亲的话,她转身跑了出去。 林少清看着柳若的背影,急忙转过身,他眼中的泪水流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这一掌是重了一些,可是孩子,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的母亲不想让你卷进这场纷争呀!你要听话,一定要听话!” “哥,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呀,玉仲想你了,玉仲真的真的好想你呀!”柳若站在哥哥的书房前哭着说着。她跑过来找哥哥却想起哥还没回来,她好委屈,也好难过,父亲居然打了她,她真的不敢相信,是不是她长大了,要面对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是不是也要一个人承受痛苦了?“哥,你在哪?你快回来呀!”柳若的泪不停的从眼睛里流出来,她控制汪住自己了。 “为什么总是说为我好,为我好就不会逼我嫁人,为我好就不会这么重的打我?”柳若看着天空一个劲地哭着,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说着为她好却又逼着她嫁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假山后面古来静静地站着,月光照拂在他的脸上泛着清冷的光晕,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蝴蝶飞飞(上) “小姐,小姐”昭毓急切的呼声从园外传来。睛朗的天空下,在陪古来赏花的柳若被这声音扰了兴致。她不耐烦地问道:“好了,吵死人了,什么事快说吧?”她的语气是懒洋洋的,没有一点以前的朝气,这就是和父亲吵架后她的状态。 “小姐,你快看呀!”昭毓没有理会柳若那副不理不踩的样子还是很高兴地说道。听了这话柳若这才看到昭毓手中拿着的红本子。她厌烦地拆开了它。 这是一本请贴。 “三年不见不知尚记在下否?c老朋友查尔斯回来了,邀各好友七月八日晚齐聚一堂共述多年别情。” 柳若越看越高兴,多日不见的笑容也回来了。她高兴的大叫着:“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查尔斯没有失约他回来了!” 查尔斯是柳若三年前在街头上遇见的,那时他正不知为什么被别人打着,是柳若帮忙他才免于一难。就这样两个人成了好朋友。查尔斯使柳若知道了许多从未听说过的事物。查尔斯使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幻想,她在某时想着要离开大明和他一起出去旅行。 “就这些吗?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柳若停止回忆对着昭毓问道。 “这个,吗?”昭毓故意慢吐吐地说着话。这下柳若急了,“快说,到底有没有吗?”她拉着昭毓的胳膊使劲地摇着。 “有,当然有了,查公子那时候不是答应过你每一次都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吗?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啦,我的小姐!”昭毓被柳若摇的头晕脑胀的只好不耐烦地说道。 “真的!查尔斯可真是一个好人,快说他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 “在屋里呢!”昭毓指了指晗园,笑着回答道。 “那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看呀!古哥哥,快走!”柳若拉着古来便往外跑,留下身下这片开的如火如荼的花儿们。 晗楼内,昭颖c昭毓抱着长长的洋裙,“好好看呀,小姐,你穿上一定很美丽!”昭毓羡慕的说道。西洋轻巧无比的纱料再加上织女们巧夺天工的织技,这件白色盈亮的裙子是世上最好的礼物。昭颖c昭毓慢慢地把它放在了长椅上,阳光照着它发出耀眼的晶光,远远地望去仿佛一块绝世的宝玉。 “小姐,下面还有东西呢!”昭颖收拾盒子时看到了新东西。柳若急忙站了起来,“快拿来我看看,查尔斯不会要给我两个惊喜吧!”昭毓把一顶西洋帽递到了柳若面前,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这个黑覷覷长筒子。 “是一顶帽子!”柳若接过后得意地笑了起来,还是她知道的最多。“小姐,这边还有一张条子!”昭颖又叫道。“拿来我瞧瞧”柳若走过去一把从昭颖手中夺了过来。 “送给您的未婚夫!”柳若吃惊地念了出来上面的字。她的脸一下子红,因为她相信这会儿所有的人肯定都在好奇看着她。“该死的查尔斯!” 正当柳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柳若本能地看过去,原来那是万靖依。今天她的举止还是那么端庄秀雅,眉间也少了不少的凌气。古来和她见过礼后,三个人便都坐了下来。昭毓奉茶,昭颖和其她几四个丫头整理衣服。 “靖依,你说这件衣服好看吗?”柳若开心地问道。 万靖依没有立刻回答柳若,她喝了一口茶才对着衣服说道:“好看,你是刚收到的吗?” “对呀,那你一定也有了吧!查尔斯可是谁都不会偏的呀!”柳若笑道,“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只是可惜——”柳若的样子稍稍有点扫兴,“可惜,哥哥和梦得都没有回来!” “他已经回来了!”万靖依说道。 “谁呀?” “刘梦得!”靖依的贴身丫头君如插嘴回答了柳若的问题。万靖依在前面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叫你还多嘴!” 在后面站着的昭毓眼睛亮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万靖依一眼。 柳若明白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对人家还挺关心的吗?” “什么呀,你别听君如胡说!”万靖依连忙为自己辨解道。 看着她们可爱的样子古来不禁笑了一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而在他对面的柳若正好看到了他这少见的一笑,他那带点愁绪的眉心在阳光下舒展开来,有点守得云开见明月的感觉,柳若看着他心似乎跳了一下。 “那先不说这个,反正我早晚都是会知道的。唉,若天哥哥怎么不回来?” “也许他还些生意上的事没处理完,你是她妹妹,你应该比我清楚呀!”靖依好奇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我吗?被关在这里哪都不能去,我怎么会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你好可怜呀!”靖依故意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转而她又笑了起来,“这次不是有机会了吗?我去和世伯说一下,让你和我一起出去不就好了吗?” “真的可以吗?”柳若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担心的问题终于可以结决了,“那我要和古哥哥一起去,你可不可以说带我们一起去呢?” “当然可以了,我是谁呀!这个世上没有能难倒我”绯云小公主”的事情!”苏靖自夸道。 “少美了吧!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柳若那c那你打算怎么办?”万靖依突然看着柳若问道。 “什么呀?”柳若挺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事让靖依变得这么害羞了? “就是那件男礼服!”君如看靖依胆小的样子不禁又插了一句。不过这次靖依没有怪她。 “那又怎么了,随便找个人穿上不就得了。靖依,你不会是想让你那位皇子哥哥穿吧?” “怎么可能呢?”靖依低下头不屑地笑了一下,她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我决定让他去!” 万靖依的话音还未落下,昭毓的心早已沉入了大海,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被这话击重了。她能怎么办呢?她是皇宫里的绯云公主,她是苏府里的千金小姐,她拿什么去计较? “你好厉害呀,靖依。要是我的话我决对不敢。对了,你和梦得一块了,那我怎么办?” “子言呀!” “不,我才不要和他一块呢!”自打周府提亲后,柳若就像避祸一样地避着周子言,她讨厌看到周子言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其实这也不算是讨厌周子言,只是每次一看到他,她心里就一种负疚的感觉,这让她特别的难受。人与人的相处和交往只是开心就好,即然一见面就不舒服那还是不见的好,这是柳若一惯的宗旨。 “那你要找谁呢?”靖依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柳若低下了头,真麻烦呀!突然她抬头看着古来,“对呀!古哥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这!”古来犹豫了一下,“这不大方便吧!”他还是推辞了柳若的请求。 “古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吧,没事的。” “艾公子,晚上见面的都会是些老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不会见外的。”万靖依帮着柳若说道。 而她的这句话让古来不禁注意起万靖依来,小小年纪说话却是这般的老成,真是不简单呀! 古来不记得之后他们又谈了什么,他的脑海里只有万靖依的模样。 没有浓装艳抹的轻浮,只有自然流露的高雅风姿。举手投足间带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她似乎特别忠情于紫色,衣服,头饰,肩纱全是淡淡的紫色,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深山幽径上的晨雾,神秘而忧伤。但是最让古来象深刻的是她那双因多思而变得湛明清晰的眼睛。这双眼睛在古来的眼中是似乎能窥透人心中一切的幽灵。古来在某一刻一定是低估了对手的能力。毕竟,在京城并非人人都如柳若那样清纯简单。如果说柳若是开在十丈红尘之外的百合花,那万靖依就是摇曳在万丈山崖之上的紫罗兰! 时间差不多了,古来还在穿着衣服,丫头门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她们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表少爷著装。柳若自己都忙得不易乐乎,她怎么会有时间教别人。随便交代丫头们两句就自己打扮起来。昭颖c昭毓忙着给她梳头,“真是的,上午到现在都还没有准备好!”她嘀咕着拽了一下穿着不怎么舒服的衣服。古来最惨,被丫头们折腾来折腾去,好不容易穿上了外套领结又不会打了。他不敢想像皇阿玛若是在他面前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晗楼内,柳若总算准备就绪,她顾不得自我欣赏一下,就提起纱裙往西华苑跑。昭颖c昭毓在后面拿着耳坠大叫着:“小姐,等等!小姐。” 古来自已理着胸前的丝带,听到跑步声就转过头来看,门口出现了一位白衣姑娘。“不是丫头!”他惊了一下,那是位人间应没有的姑娘,她那点点红润的脸颊,洁白闪亮的衣裙,简直是人间的最美。她的头发盘绾在后面,中间穿插着毛茸茸的白丝绒,还有一颗硕大的明珠镶在头顶的发丝中间。 “怎么还没有准备好呢?”柳若走了进了,她对着两旁的丫头们说道,她略微有些生气。 “小姐,这衣服太奇怪了!”一个丫头埋怨似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没事,我来吧!”柳若有点烦似的说道。她慢慢地走到古来面前伸手去拉那丝带。这一刻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了,柳若静静的抬起头,轻轻捋着古来的丝带,而古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柳若一句话也没有说,放肆的丫头们在旁边偷偷地笑。 享受这一刻的他突然听到柳若一声大喊:“天呀,都快黑了。快c快古哥哥,我们要迟到了。”柳若扭头看见将近傍晚的天空,急忙拉着古来往外跑。 公馆内外洋溢着节日的气息,满院都是异域的风情,只是偶尔出现的几个明装打扮的下人稍稍煞了点风景。灯火辉煌的客厅里,查尔斯的朋友们到的差不多了。绯云公主刚刚到,她穿上了与紫色最近的粉红色衣裳,头发也轻轻散在肩后,鬓间佩着好几条水晶发卡,耳上带着闪闪的琉璃坠。借雍容华贵四个字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查尔斯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眼中时不时露出焦急的神情。当外面“咕辘”的马车声传来时,他第一个冲了出去。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柳若时的情形:那时他受伤躺在地上,柳若正好奇地看着他,她的样子就像在看着一件奇怪的东西。查尔斯笑了笑,他跑到了大门口,府外的马车送来了他心中的白衣天使。 查尔斯向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柳若,欢迎你!你的到来会使整个宴会大放异彩!”听了这话,柳若抿嘴笑了笑,“你未免太高估我了吧!”说着她把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递给了查尔斯。 喧哗声停止了,查尔斯牵着柳若走了进来。查尔斯的绅士风度,柳若的清纯气质让在场每一个为之惊服。他们迅速成为全场的中心。 “女士们,先生们,这位就是我在大明认识的第一位朋友,林柳若小姐,我们可爱的小玉仲姑娘!”查尔斯就这样向大家介绍了林柳若,接下来他用古调侃的语气向各位讲述了他和柳若结识的经过。恢谐幽默的语言逐渐把气氛调到了最高潮。后来大家你一群我一群的谈笑着,握着手中的酒杯,你一句我一句,尽情地享受着这少有的轻松和愉快,万靖依挽着刘梦得的手也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古来多少有点不适应,虽然柳若在家给他做过不少功课但他还是觉得陌生非常。柳若早就不知了去向,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过一会儿子言拉着梦得走了过来,他们都有过一面之缘,说起话来也就方便了许多。闲聊了一会儿,子言想起艾古是从边外来的,于是他就开口说道:“艾兄,你久居塞外,对当地的民风应该也是相当了解,不如此刻就给我们讲讲关外的事情吧!” 古来轻微的笑了一下,他自小就驰骋在草原大地上,对自己的民族能不了解吗? “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每当夏季来临的时候那里将到处长满绿油油的酥油草。而当地居民最大的特点便是热怀好客,无论是谁c无论来自何方,只要踏进他们的帐篷就是亲人,他们会拿出最好的酥油饼和新鲜的奶茶来招待。在草原上最常见的活动是狞猎和赛马,对于打猎相信两位仁兄已是十分熟悉,我就说一下赛马的情况吧,当酥油散发清香的时候,各部落都会选出最优秀的骑手到大汗的营帐参加一年一度的比赛。大宽阔辽远的草原大地上,数千匹健马纵横驰骋,腾起无数的烟雾,那浩大的场面绝对是人类史上最壮美的的画面。”古来说话间眼中不时透出自豪的神情,他爱他的民族,他爱他的家园。“胜利者会被赐予“第一勇士”,这一称号对于草原人们来说那将是无尚的光荣。比赛结束后,人们会拥着胜利者热情的欢呼,蓝天白云间他们是团结友爱c英勇善战的民族!” 听完古来的话,周子言轻轻理了一下衣襟,他好像不太喜欢这样的盛赞。“但那是一伙强盗,曾不止一次的侵扰我大明国边境,这样的一群人你这样称扬他们恐怕有失公准了!” 古来冷冷地笑道:“他们根本就不想发动什么战争,他们不过是想祖祖辈辈的在草原上牧马放羊,只是——” “你好像特别偏向草原人!”周子言没等古来说就讽刺地说道。 古来看了看他,心中甚是不满,但还是礼貌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不,不是偏坦,是感动,被他们的铮铮铁骨感动!你不曾去过那里,你不会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有多苦。知道吗?为了一滴水,他们可能会不惜生命去挣c去抢,也许你说这是可怜,但这与可怜没有一点关系,这是人类命运中多么可悲的一幕呀!大明把他们逼到了近乎人肉相食的地步,他们能不反抗吗?人的忍耐尚且有限,更何况是一个要生存的民族?自始至终,他们都不过是在争一点生存的权力罢了!”古来终于说完了他的话,他看到周子言的表情有点变化心中的气愤稍稍缓和了许多。 “世上哪来什么对与错,都是人c都要活c都要为自己斗,民族国家也如此,究竟谁对谁错,谁又能说的清楚?你们俩个就别在争了吧,还是快快享受这难得的轻松与自在吧!”刘梦得揽起他们的肩膀笑着说道。从教这几年的时间里,他对人世间的万事万物有了更深的理解,所以他更懂得千金难买今宵醉的可贵。 喧哗声再次闯入他们的耳际,他们不再争辨这些无聊的话题了,毕竟现在是娱乐的时间。柳若坐在客厅的香木大花椅上,她想静静体会一下快乐的感觉。 “小姐,还没到一个时辰,你就支持不住了,那下面的活动是不是要取消了?”查尔斯从人群中走出来挑衅似的说道。 “我才不累呢?人只不过是想坐一会儿来品尝快乐的滋味!”柳若不承认地摇了摇头,她最不喜欢别人这样子说她。 “真的吗?”查尔斯睁着黑黑的小眼睛很是惊讶的问道。他其实是一个初生在葡萄牙的大明人,头发c长像什么都和大明人一样,只不过是身上的衣服有点奇特罢了。 “是的,那还能有假吗?” “那好,现在我郑重邀请林柳若小姐和我共舞一曲!”查尔斯说着将手伸了出来。 “非常荣幸!”柳若回答道。 音乐声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查尔斯和柳若在光亮的大厅里飘来荡去,靖依在一旁看羡慕地看着,柳若的幸福正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呀!她慢慢走向了梦得期盼着下一刻的幸福。 刘梦得告别了子言和艾古一个人静坐在大厅角落的一个花盆旁,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靖依靠近他时,他才感觉到。这次他失误了,以他的身份当靖依扭头看他时他就应该察觉到,看来他的确是分心了。当他和靖依离开这个小角落时,他看到了远处一双哀怨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昭毓,他怔了一下还是拉着靖依的手走了。 所有的人都踏着优美的旋律翩翩起舞,看着刘梦得和万靖依,昭毓慢慢低下头,她要离开,她在这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大厅到门口的路是那么的长,她怎么跑都跑不到头? 上天待人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些明明已经很富贵,却还要赐予她绝世的美貌?为什么有些人明明已经很不幸,却还要给她更大的不幸? 昭毓哭着,泪越来越多,她禁不住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所爱的我不能爱,为什么我所恨的又不能恨?天呢,我究竟算什么?我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人家又没说过喜欢你,你却在这儿为他伤心流泪,好傻呀,好傻呀,好不值得呀!”昭毓边哭边摇头,“她敢爱又敢恨,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我拿什么和她去争?林昭毓,你就认命吧!不要再去幻想什么,不要再去奢求什么了,上天能给你了也就这么多了!你认吧,你认了这不该的命吧!” 不停的哭,不停地抽噎,没有人安慰,没有人相陪,一个人的伤感便是全世界的悲哀! 柳若觉得自己进入了梦幻的王国,富丽堂皇的公馆大厅,自由自在的人群,这一切都如梦一般令人沉醉。忽然巨大“劈啪”声打乱了人们的欢歌热舞,大家都纷纷扭头望着窗外,柳若也不例外,“是烟花!”她突然大叫道。 一朵又一朵硕大的烟火花早已把天空给覆盖,柳若看着它们绚丽多彩的颜色心不禁飞了起来,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到了外面。 站在空旷的园子里欣赏这垂手可得的美丽,柳若伸开了双臂,她在点点火花下飘起来了,白色的长纱袖映着空中那绽放的烟花在大地上荡来荡去,宾客们在旁边见到了世间最纯美的玉蝴蝶!查尔斯看着柳若兴奋的样子,脸上荡起自豪的笑容,他证明了,他才是最能够给予柳若快乐的人。 古来抬头仰望着五彩的夜空,黑暗中他的眼睛在幽幽的闪动。总是美丽的事物才能勾起人们的感慨,人生就像如花的瞬间,若不让它释放生命的最美,那这样的人生将会是如水般的平淡无奇。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不计其数,真正青史留名为后人所铭记的也不过是凤毛鳞角,有多少人都成了历史辗转的尘土,生命只有一次,无穷浩瀚的宇宙中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你,如若不轰轰烈烈把历史留在自己的这一页上,那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可怜c太可悲了。 昭毓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她静静走过了安静的小巷,走过了熙攘的人群。看着高挂的红灯,玩耍的孩童,她哀伤的低下了头。火光下,她的眼中还有点点晶光在闪动。“他们都比我幸福,我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存在与消失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她越发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怜了,突然一个小女孩拦住了她的去路,看小女孩的模样不过七八岁,手里面提着一串小灯笼,她很是诚恳地望着昭毓。 “姐姐,你要灯笼吗?”童真的声音轻轻传来,昭毓有点犹豫,她此刻什么都不缺。 “姐姐,你别看它小,可它用处大着哩!我娘说,夜里它能引人走好路呢。”乖巧稚嫩的声音再次荡在昭毓的耳畔,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好苦呀!她不禁摇起了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创进了她的心头,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能逃不过这一劫吗?她的心一下明朗了,轻轻抚了一下小女孩的头,昭毓付了钱接过灯笼便向前走去。人,一个穷人,如果没有一颗放下的心,那他的日子该怎么过?在这个世上,穷人失去的不仅仅是物质,他们还失去了爱的权利呀! 昭毓淡淡地走着,她的心似乎平和了许多。哭过c泪过c伤心过,是该与这份情说再见了,当人们都抬头看天空中美丽的烟花时,她却轻然一笑地继续向前走去。再美好的事物也会有消失的时候,最终得到的还是一无所有,人生在世又何必为虚名薄利苦苦寻觅?而她c林昭毓又何必为这连虚名薄利都不如的爱情而痛苦呢?昭毓把灯笼放在了路旁,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比她更需要“走好路”。这三年她过的好辛苦,她常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将向何方,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放飞在无情的天空里,没有方向c没有家。不知不觉昭毓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睛不由得盯着路边的一块牌扁看了许久,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后来,她才发现那块扁上写的是《楼天阁》,她的心在第一时间惊了一下,是那个学堂呀,是那个有他在的地方呀! “进去吗?”昭毓默默地自问道。 慢慢走进楼天阁,她看着这里的一切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一草一木砖一瓦为什么都是那么的陌生?她究竟是怎么了,这里的每一个东西c每一草一木可都是系着她最深的情意呀!迂回的走廊她静走着,抚摸着那根曾经要撞上的柱子,她不该流的泪又下来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算了,这份情是不会有人怜的!”她叹了一口气,冷冷地劝着自己,可是当她扭头看到外面泛着黄光的牡丹花时,她的心又酸了,“她心里有我吧?”昭毓想起了他的眼睛。“先生,我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路人吗?” 不知不觉上了水月亭,宁静的湖水在阁楼下面荡漾着。湖水呀,湖水,你为何总是如此的优然,你难道就没有烦心的愁绪吗?你真的就如此的洒脱吗?你真的就放得下心中的牵挂吗?前面琴台上的古筝依旧在,月光下,那琴弦有如春蚕芳丝般的圣洁润滑,昭毓踏上台阶,慢慢走近那属于他的地方。 “桃花谢,流水无情。北雁归,苍穹无意。情为何物心虚为谁?” 轻抚琴弦,浅唱哀歌,泪落琴弦,看着他曾抚过的这一根根弦丝,她的心都要碎了,“真的好喜欢,他的眼神c他的微笑,他c老天呀,我多想毫无保留的想他念他,可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求你让我忘掉他吧!”昭毓闭上湿润的眼睛双手合十在琴台上默默坐着,这一刻是虔诚的也是是悲恸的。 水月亭对面回廊上站着刘梦得,他看到了眼泪汪汪的昭毓,“错了吗?”他不停地自问道。他知道昭毓在等他,他知道昭毓正在受着比谁都还要苦的煎熬,可是还他不该来呀! 昭毓站了起来,她该走了,从来属于她一个人的时间就不多,在她进入林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就要在这个家里了,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刻,她看到了一个最想见也最不想见的人,是他,刘梦得,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在了她的身后,昭毓并没有从刚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她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人的眼睛,希望从中找到点爱恋和怜惜,可是什么都没有,那眼神中什么也没有,她在瞬间失望到了古点,这就是是事实,不争的事实呀,可是她却又在安慰着自己,“但或许是我太过在意而读不懂吧!” 过了好一会儿,昭毓突然发现自己的失礼,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又低下了头,出于礼貌,她小声的说了句话:“先生,您,您不是在那边吗?” 刘梦得心痛古了,是他害她伤心成了这个样子,他想找点词来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来,“哦,我有东西忘在这里了!”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说出这句话来,话刚说完,他就已经后悔了。 “是这样呀!”昭毓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她略有些失望地说道:“那我,我就不打扰您了!”昭毓说着便从琴台上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时,她多希望他能够唤她一声。可是她听到的只是自己轻轻的脚步声,她绝望了,心也快死了,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琴声,昭毓听得出那是她刚才弹的曲子,她转过身去,看到他正坐在琴台上专注地拨着琴弦。“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心中真的有我吗?”她默默地问道。 刘梦得弹完了曲子,他起身走到昭毓面前,“姑娘,刚才弹的就是这首曲子吧!”昭毓本以为他会有什么表示,没想到又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只好答了声“是”“那,请你为我再弹一次,好吗?”“我”昭毓一下子没话说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为他弹琴吗? 她不禁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而是她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刘梦得没有理会她的犹豫,悠然地坐到旁边椅子上,她突然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他是不在意的,他是不在乎自己的! 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哀伤地看了刘梦得一眼,压着自己的心绪走到了琴台后面,她拔起了第一根弦,再次抬头看了刘梦得一眼,他还是那个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一个主了。 她从古琴旁边站了起来,杂乱的声音让刘梦得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昭毓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嘲笑我的无知c嘲笑我的不识像c嘲笑我的自作多情吗?那好,我告诉你,我和你都是人,我有权利表达我的喜怒哀乐,我有权表达我的爱,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你赞不赞同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但是你没有资格来嘲笑我!c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资格来嘲笑我!”昭毓说完话便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呀!可是刘梦得还是一句话也没有但是他的眼中有些须的不忍。昭毓看着他,望着他,好希望能从他的眼睛时看出点什么,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决定不再等了,是她的错,她不该有这非份之想的,真的。就这样相持了一会儿,昭毓的手无力地垂在了琴台上,低声说道“我从小家境贫寒,自己幼便被老爷和夫人收养。我没有绝世的美貌,更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所有我不能拥有幸福,不能拥有富贵,我只能默默地等着,等着直到生命耗尽的那一天,我不能奢望,我不能想像,这是我的命,我的命,我只能认命!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昭毓的眼中满含泪水,第一次,第一次她觉得她和他是平等的了。 依然是静默,刘梦得像跟本没有听到这些话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他的眼神变得疑惑不安。 不是不想说,只是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他真的没有想到昭毓的心竟是如此的清澈,透明,然而这样的一个奇女子他能守护吗? 昭毓看着他,似乎希望能够听到一句肯定或是否定的话,可是她等呀等,看到的只是刘梦得的静默,或许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准备好在心里接纳她吧,她突然觉得好笑,自己爱的那么深,爱的那么真,得到的却是他的不安与静默! “好,我死心的,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昭毓跑出了琴台,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中,眼中有多深的期待和等待! “昭毓!”刘梦得忽然转身把昭毓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是的,不能再让她伤心了:“我在意你,在意你的伤心c在意你的眼泪c更在意你的言不由衷,昭毓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喜欢和你不经意的相逢c喜欢和你远远的相望,只是我怕自己太过迂腐而误了你的人生呀!” “你!”昭毓被刘梦得举动给吓到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不正是她所期盼的吗?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想要挣托他的怀抱,当她听完刘梦得的话,她安静了下来,她开始拭着去接受这个人,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的幸福?她轻轻地把头放在了刘梦得的肩上,小声啜泣着:“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我这么难过?” 刘梦得轻轻地抱着她,有些自嘲的说道:“傻丫头,现在不也不晚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了相思,昭毓,你是我平生遇到的最大难题!” 听了刘梦得话,昭毓才破涕为笑,她从刘梦得的怀中起来,望着他,深情地说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刘梦得笑了,林昭毓也笑了! 月光下这一抺湖水瞬间荡漾着无尽的幸福! 远远的万靖依看到了水月亭上发生的一切,“他和林昭毓,柳若的丫头?”她的心惊了,她从未把这个丫头放在竞争对象里面,可是没有想到她的高贵华丽却比不上一个卑微贫贱的仆女!一种高贵被侵占的感觉冲进她的心头,“我就那么的一文不值,刘梦得,我有身份c我有地位为什么得不到你的爱?”万靖依用仇恨地眼神着看着水月亭,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被愤怒和仇恨占据了,她急忙转过身去,她不能让这种邪恶的念头充进自己的心中,她不要自己的世界充满仇恨。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成了这样?为什么我要跟来”她不停地摇头自问, “我今晚不是很高兴吗?我为什么要跑过来?” 万靖依跌跌撞撞c近乎狼狈地离开了楼天阁。 回到公馆,她在漫天的烟花下和查尔斯草草告了别,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这不是真的,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太在乎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幻觉,这是假的,假的!”她在马车上排山倒海地吐了起来,刚才那一幕不停地在她眼前闪现,她不停地催着君如让马车快点。 今晚的月色是如此的美好,它照亮了幸福,也照亮了本不该照亮的一切。 柳若古筝,艾古长箫,美艳歌姬四周环绕,周子言望着长袖飘飞中的柳若高兴地笑了,“哥,她是你的末婚妻,和她在一起了应该是你呀!”周子怡挤过人群跑到子言耳边说道。“丫头,她要嫁给我就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了吗?”子言用手敲了一下子怡的脑袋又去看柳若,妹妹的想法让他觉得好笑,而他也一直没把这个妹妹放在大人的角度来看,在他的心中她不过是个尚且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周子怡却对着柳若轻轻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嫂嫂,哥哥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这样一个梦境般的晚上恐怕是柳若今生最幸福的一夜了!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蝴蝶飞飞(中) 柳若安静的坐在床上,她把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向往地听着昭毓给她讲和梦得的故事,她听着始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先生呀!在我心目中先生都是那样的神圣不可触摸,就像悬在天空中的月亮。我在他们面前那可是紧张的不得了,不过就梦得除外。你是怎么喜欢上梦得的,那他又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呢?昭毓,怎么一回事?你快给我讲讲!”柳若拉着昭毓的胳膊吃惊而又羡慕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缘份吧,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他就是我一生要相守的人,他的眼中似有着不可言述的的忧伤,而就是这份忧伤让我的心不禁一紧,很想和他一起分担这份苦楚。后来自然就是天天想天天念,希望无时无刻都能和他相遇——”昭毓幸福的讲述着自己的感情,柳若听着似着了迷一样眼睛里直发亮,她似乎也在想哪一天也会喜欢上书院里的一位先生,自己哪一天也能拥有像这样神圣的爱情! “可以吗?先生可以喜欢吗?你不害怕!”柳若打断了的昭毓的话,因为她还是有点觉得昭毓的话不太现实,可是她的确是看到昭毓和梦得手牵着手的呀! “害怕,当然害怕,一个轻微的婢女居然喜欢一位高贵的书院先生,一开始我真的很害怕,但是我阻止不了自己的脑袋不去想他c念他。他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崇高,我连想他的时候都是怯怯懦懦的,但是没办法,我真的好喜欢他呀,喜欢看到他的身影,喜欢听到他的声音,那段时间我真的像是着了魔一样疯狂的想着他,什么身份,地位,礼法在我这统统没了作用,我心里只有他,只有一个他,为他伤心c为他难过,为他流泪,我已经不是自己了。现在想想那段日子真是挺难过的,一个人守着这些想法又不敢和别人说,小姐今天这些话你也不许告诉别人呀,尤其是我姐姐!” “好,我一定不会的,可是你是值得的,毕竟你得到回报了呀!我早就发现梦得看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不一样,没有想到他原来是真的喜欢你呀! “是呀,可是我没有把握我们的这份情能够长长久久”昭毓的眼中显出犹豫色来,她说得对,如果这是两个人的感情那还好说,可是她拥有的是两人三情的故事。 “你,别想那么多呀,他喜欢你,你喜欢他不就得了吗!你呀,才刚刚开始就说这话,真是太让人扫兴。你——” 柳若的话没说完,她房间的门就被人打开了,是父母亲大人,昭毓连忙下床请安。 “昭毓,天也晚了,你回房休息吧!”婉如轻轻地对昭毓说道。 “是,夫人!”昭毓慢慢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昭毓走了,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了,柳若冷冷地看着父母,一句话也没有。 “孩子,我和你娘有些话要和你说。”林少清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柳若。 柳若的眼睛瞪大了。 林少清将一封信递给了柳若,那应该是一封尘封了多年的信件,信纸是枯黄色的而且四角都有磨损的痕迹,远远地望着它似有一种历经千年却无法诉说的凄凉悲怨柳若看着它,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之感,她觉得胸口被压的无法呼吸 “孩子,我和你娘已经和周府商议过了,下个月就迎你过门!”林少清十分平静的说出了这句柳若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为什么?”柳若猛地抬起了头,信她还没有看完。 “不要看了,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相信你也看不出来什么。”林少清将手背到了后面说道。“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但是只要是知情的人就会十分的诧异。十八年前,刚刚即位的神宗皇帝也就是我们现在的万历皇帝,奉皇太后之命一次迎娶了两位妻子,一位就是靖仁皇后,而另一位是已经不在人世的淑妃。靖仁皇后为人沉稳干练,虽然出身贫寒但却是深得皇太后的喜爱;淑妃是当时阁老李大人的女儿,是养在深闺的侯门千金,她为人温和宁静,贤良濑德深得太后娘娘的信任而皇太后让两位贵人同时入住后宫的目地是为了让她们共同辅佐当时尚且心性还不定的皇上,但是二女不能适一夫,颇有心机的靖仁皇后在比其先怀孕的淑妃产下大皇子的当夜派人火烧了文绮阁,因为当时皇上南巡未归而皇太后又病入膏荒所以这件事就理所当然的无人敢查皇上南巡回来又被一个很好的借口给混了过去,新入宫的硕贵人成了罪人,被逐出了宫&一t; &一t;靖仁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呢比她先生皇子就得死吗&一t;柳若好奇地问了一句 &一t;问得好!&一t;林少清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柳若,&一t;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因为大明的祖规中有这么一条,生之长子则为千秋传人,这也就是说淑妃生的孩子是会被册封为皇太子的而母以子贵,就这样淑妃成为靖仁皇后权力的最大威肋者&一t; “是这样呀!”柳若轻轻回了一句,她对这些权力之争是向不感兴趣的,因为她觉得那离自己都非常的遥远,自己是一个平民老百姓,能够触摸到权力的时候,也无非是在皇帝祭天或是巡游时跪在人群中仰望华丽的仪帐和纱车里面隐现的人影,她曾羡慕过车里面的人,可是她知道那只是羡慕。 “可是父亲你和说这些做什么呀,我们家与皇宫又没什么关系!&一t; 婉如笑了笑,“其实她没有死,淑妃被皇后的亲信宫女一位叫弄玉的好姑娘给救了,淑妃她抱着刚出身的孩子连夜逃出了皇宫,她四处颠簸一直都在逃命,最终身染重病倒在了逃亡的路途中也许是天意弄人,她倒下的地方正是皇上回宫的必经之地一江南吴桥镇见到如同自己亲姐姐般的淑妃,皇上痛苦万分,当时就要下旨处死靖仁皇后,可淑妃却向他求了情,她求皇上一定要好好的对待皇后,不要再冷落一个爱他的人了皇上无奈只好承诺不再追究,也依淑妃的话把孩子留在宫外抚养事发到现在已经有第十八个年头了。” 柳若有点疑惑,她看看母亲又看看手中的信,一句话都没有说,她隐约预感到母亲所指的是何人,只是她还不是很确定。 “读了信,你也应该知道若天就是那个淑妃拼死保全的孩子,柳若为父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和你娘是收养皇太子的人,皇上马上就会接他入宫,将来这宅院会成为一块事非之地,孩子,身为父母的我们只是希望在这一切发生以前能让你离开,只有离开才有活命的机会。柳若,父亲并不是真的不想要你了,只是想让你活下去,周老爷虽然严历,但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他的儿子更不用说,只有在他们的护佑下你才能活,你知道吗?”林少清看着女儿眼中泪光闪闪,他是那么的爱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她都是娇生惯了的,现在要让她做一件不愿做的事,他真的是于心不忍。 “爹娘,我——”柳若一句话也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心中那莫名其妙的犹豫让她的每种思想都变得阴郁难觅,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做才能是最好的?嫁是父母的期望,不嫁是自己的心愿,可是她不能为了自己而违了父母的一翻苦心呀!怎么办?怎么办?她一想到周子言心里就难受,他为什么非要娶她呢,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她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什么要出这样的难题给她呢?她就这么一直想呀,想呀,吃饭想,睡觉想,走路想,读书想,想呀,想呀,想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心被深深地压着,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柳若第一次有了抑郁这种感觉而且深深地落进去了。 清晨的朝气沐浴着庄严肃穆的紫禁城。 宪宗朱见深下朝后入了慈宁宫。 宸妃邵氏将一碗燕麦羹放在宪宗的面前捡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她早已奉命唤来了一双儿女。宪宗没有直接抬头看自己的皇后而是挪了挪那碗羹低声说道:“叫他们进来罢,再加两副碗筷,朕今天和他们一起用膳。” “是,我这就去办!”邵氏一脸笑意的回答道。她对身后的宫女点了点头,宫女便会意的退了出去,同时又有宫女送上的碗筷。 朱佑杬和德清两兄妹在宫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请过安后宪宗让他们坐了下来。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吃上一顿饭,宪宗看着心里很是高兴,他今天破例多说了好多话。邵氏觉得这是一个让儿子展露头角的好机会,于是就不停的用眼神提醒佑杬要他好好回答父皇的问话。可是天下就是有这样不知孝顺的儿子,朱佑杬对母亲的行为非但没有表现出该有的积古反而还对父皇说道:“父皇,还是先吃饭吧,别的事吃完饭再说,行吗?”德清听了他的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趁机挖苦道:“父皇,您看咱们的二皇子,我的亲哥哥被您问的泄底了!”宪宗敲了一下德清的脑袋饶有兴趣的说道:“丫头,又在挖你哥的墙角了!”“我哪有呀,母后,你说,我有吗?”德清跑过去拉邵氏的胳膊。“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整天只想着怎么去让你父皇只喜欢你一个人。”“母后!”德清使劲地摇着邵氏,她不容许自己最亲的人这样说她。“母后,就算我说过宫里面所有人的不好,但是有一个人我决对是没有说过他的坏。”“那是谁呀?”邵氏好奇地问道。“三皇子,也就是未来的太子。”德清兴奋地说出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宪宗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一刻,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皇后,她脸上带着些须的落寞。 朱佑杬打了德清的手, “是,他不再宫中,又怎么会被你给讲呢?”邵氏轻笑了一下说道。对于这样的情形她可以应对的。 “是呀,三皇子又不在,你想讲还没得讲呢!”朱俊书狠狠地瞪了一下德清。“咱们不是说点别的吧,父皇母后,我听说国子监最近出了一个贡生很是厉害,连咱们的监国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父皇要是这贡生今年能考取状元,咱们就选他为思祯的附马吧!” “国子监的贡生,”宪宗皱了一眉头,似乎有点印象。“名字是姓赫吧!” “是,父皇,您听说过了?是叫赫云亭。” “赫云亭?想起来了,朕在时将军的府上见过。是时飞的内侄。模样长的倒还是俊俏,也非长人能及。若真中了状元,招为附马倒也是有可能的。”宪宗似乎故意的接上了儿子的话。 “我才不嫁呢!我的两个皇兄都还没有册妃,我才不要嫁给什么赫云亭呢?再说了,大皇兄不是还没进宫吗?”德清无理地争辨道。 饭后,宪宗坐在宫内沉思着,似乎是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在想,在思。 “什么时候接他进来?你真的不怕百官的反对?你真的不顾朝野内外的芸芸众口?”邵氏站在宪宗的身后问道。 宪宗没有回答她,只是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朕已经对不起珂儿,不能再对不起她的孩子”宪宗轻侧了一下头,但是他并未看邵氏,他似乎是在有意的提示着什么。 邵氏的表情又稍稍变了一下,她带着很勉强的笑容走到了宪宗旁边,“过去的,就让它去了吧,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不是吗?” “不提也罢,靖仁,你能答应我将来待天儿像待佑杬和德清一样吗?你能答应给予若天最无私的母爱吗?你知道吗,朕不怕朝中众臣的反对,朕不怕宫外百姓的悠悠之口,朕其实最怕的是你的不原谅!你能答应我的吗?靖仁,我母仪天下的皇后?”宪宗说着转过身来,他用最恳切的心情,用最期待的眼神等待着邵氏的回答。他真心的希望妻子能够在他给的最后一次机会中醒悟,能够在最后一刻把心放开c放大。 邵氏望着宪宗欲言又止,她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是何等的痛若与难堪。蹙起的眉头,哀伤的眼神。她多么的希望丈夫能够看见自己的哀怨,她多么的希望丈夫能够心疼自己一点。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转身向宫门口走去,“你让我放下,我就得放下吗?你让我放手我就要放手吗?你让我怎么能去忘记过去的一切?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心疼我一点呢?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痛呀!你把你的爱给了那个邵氏,现在又要把皇位给那个纪氏生的孩子,那我呢,我算什么?” 她看着旁边的兰花,眼中的泪似乎就要流下来,她多希望能够就这么的把该说的,想说的统统说出来,可是她不能。夫妻本是同心锁,心心相犀,但是天下就是有他们这一对是有口不能开,有怨不能言,有些事他们是心照不宣的明白,而更多的时候是相互的猜忌。有些时候她甚至羡慕那些平凡的老百姓:夫妻和睦,男耕女织,这种生活简单而又充实c平凡却又是那么的幸福! 邵氏收起了快要下坠的眼泪,她抬头问道:“准备什么时候接他进宫?” “下个月,九九重阳他的生日!”宪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最不想看到的,也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要发生了! “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在母后面前提起三皇兄,你就是记不住,你说你是不是欠打呀!”朱佑杬追上德清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头发。德清急忙捂着脑袋,“都说过不让扭我的头发了,你还是扭,我告诉母后去!”“你,少拿母后来压我,小心你还没去我就把你打扁了!”说首,朱俊书狠拉了一下德清的头发。“哎哟!哥,好疼呀,你饶了我吧,我记住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会在母后面前说起大皇兄了!”德清被扯的只有告饶的份。“这还差不多,丫头已后记住了!”朱佑杬满意地松开了手,可是没想到要他刚放手的一瞬间德清自己“嗖”的一个跑到了他的前面,“不说也行,不过你那宝贝风筝可就要倒霉了!”德清得意的边跑边说,她最喜欢看到哥哥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你,你,这死丫头,气死我了,你敢耍我!”朱佑杬气的话都说不全,他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好跟着思祯往自己的宫里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蝴蝶飞飞(下) 忧郁伴着柳若度过了渐冷的八月,当她还没怎么想明白时,九月清晨的鞭炮声却已经敲响了林府的大门。 晨色中略带着露水味道的阳光慢慢射进了晗楼的阁楼,柳若在昭颖c昭毓的帮助下穿上了红色的嫁衣。红红的嫁衣c红红的新嫁娘,柳若缓缓走下了楼,两旁齐站的侍女们不停地向她头顶抛散着五色的花瓣,所以她走过的地方都是鲜花的世界。伴着花儿,她长长的红托裙在地上轻轻移动,这一幕曾是她梦想过千遍万遍的幸福,可是当她真正拥有这一切的时候,她却并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高兴,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层难以割舍的情怀?哥哥在哪里,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知不知道玉仲儿要出嫁了,要离开这个家了? “哥,你快回来吧!”柳若在心中默念道。 婉如静静的站在湖畔,她在这里要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柳若在母亲面前屈膝跪拜,婉如一把扶起了她,“好孩子,这才是对的!”柳若听了母亲的话腼腆的笑了一下算是回答,婉如从旁边侍女的盘子中取出一块红红的帕子,她看了一眼柳若,便将这女人一生只能拥有一次的喜帕拂在了她的头上。长丝穗在柳若的眼前不停的晃动,柳若再次向母亲屈礼。 “好了,去见你父亲吧!” “是” 柳若起身向外走去,婉如望着柳若的背影不禁笑了,而这笑似乎是经历了无数的苦难才得到的,她笑的好辛苦,眉是锁的那么哀。 “女儿今天是新娘,女儿今天真漂亮!”婉如说着,眼中还带着点点泪花。 告别了所有该告别的,带走了所有该带走的,柳若走出大门,一步步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家。 西华宛中的古来一直呆坐在木椅上,他的眼睛出神的望着对面的雕窗,他的手一直紧紧的攥着。 红红的盖头c红红的衣裳c红红的新嫁娘,一切依照风俗林柳若上了红红的花轿,进了红红的周府大门,踏过火石,绕过厅院,拜过天地最后她被送进了红红的洞房。 好静好静,莹莹烛光下柳若揭开了盖头,她看着对面桌上的如意双蛊c窗上的红字双喜,心中突然害怕起来,真的嫁了,真的成了周家人,真的成了他周子言的妻子。这真的是太快了,快的她没有一丝感觉,甚至有点害怕。刚想到这里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柳若连忙抓起盖头盖了起来,隔着红纱她看见丫头们摆了一些饭菜在桌上,最后还在旁边放了一个大大的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于琼玉!”柳若一下子想到了夫子讲过的这首诗。“木瓜,琼玉,多么真挚的情意,多么美丽的爱情!而我能有这份情意吗?”柳若一不禁问道。可是话问到这里她的心却突然惊了,她一定要得到这世上最真最深的爱情,她不要这么就算了,不管父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一定要得到。“嫁就要嫁自己最爱!” 周子言慢慢地走向自己的新房,他好高兴,他好幸福。看着一路走来的红色喜字,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柳若换上了自己带来的衣服,她把嫁衣和写好的信放在了床上。往外走了几步,她突然又停了下来,“还是不要放信了吧!”她又回去把信给拿了回来。写有时比不写好,知道有时比不知道好,不告诉他总比告诉他要好吧! 悄悄走到了门口,她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可是当她走出房门准备关门时,却看到稍有些醉意的周子言正朝这边走来。“怎么办?”她急忙低头自问,“还要不要走了?”想着自己有可能走不了她又想起了父母的苦心,走的话父母会伤心,林家也会丢尽面子,怎么办? 周子言越走越近了,柳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管了,反正都已经走出来,横坚就这样了,死也就死这一回吧!”柳若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周子言急忙低下了头往外走。 周子言看到对面有个丫头觉得面生熟但是转念一想兴许是柳若的陪嫁丫头,可能是在林府见过的。于是他也就没有在意,再加上他多喝了点酒就算是想多看也不一定能看的清楚。柳若紧张的要死,她生怕被周子言看出来,她在心里面不停地叫着‘看不见,看不见’三个字。眼看着就要走过去了,周子言突然叫住了,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下完了。 “你,站住,我有话问你,少奶奶的饭菜可都送过来了?” “是,少爷!”柳若轻声回答道。 周子言问过丫头,便放心地继续往前走,柳若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向前。就这样,周子言错过了自己的新娘。 是有缘还是无缘,是有份还是无份,恐怕只有天知道了吧! 人的一生中会面临无数次的选择,是对,是错只有体会了才知道。而我们在更多的时候是在明白后无休止的悔恨与痛心中度过。明白了,懂了,一忉却都已经错过了,于是我们悔,于是我们痛,于是我们用自己的余生来忏悔,来弥补犯下了错,来纠正走错的路。林柳若没有经历过,也没有选择过,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自己将会为此而付出什么。她一味的在意着自己瞬间的感觉,她一昧的追求着朦胧中的幸福,却孰不知幸福早已以被她的无知给抛弃。当幸福来临时,当一切本可以变得更美好时,她错过了。 终于离开了周府,柳若如释重负,心情特别的轻松,但是一想到以后,想到往后该怎么办她心里又没了主意。现在是有家不能归,京城又没有什么可以投靠的亲戚,去靖依家也不太合造,看来只能去找若天哥了。可是去找又怕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万一碰不到麻烦就大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写封信再说,当然信中不会提及逃婚的事。 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了半天,柳若看什么都不觉得好看,她心里好害怕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周府肯定会去家里要人的,那到时候爹娘一定会知道的,怎么办呢,不知道鸽子飞到哥哥那里没有?”柳若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她决定回家看一下,看到底有没有出乱子,一个人在这里瞎猜也挺不好受的。 眼看着就要到林府了,柳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昭毓,她好像是在找什么。柳若跑过去把她拉住急切地问道:“昭毓,昭毓家里怎么样了?”昭毓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很机灵的把柳若拉到了一边,“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放着好好的新娘子不做你跑什么呀?现在两家都闹成一团了,老爷说要是找到你非打死你不可!” “不会吧,有那么严重?”柳若这下子有点害怕了。 “有什么不会的,你都做了还怕什么!”昭毓有点生气了,家里都闹作一团小姐还在这里说‘不会吧’。 那我该怎么办?”柳若愧疚地望着昭毓,在关键时刻她总是没了主意。 昭毓虽然是林府的丫头但是她自九岁就进府照顾小她两岁的柳若,所以柳若平日里所学的她也无所不会,甚至有时比柳若学的更多。她扭头看了看身后,又拉着柳若往墙里面走了一点,“现在老爷到处派人找你,周府虽然没有派人找,但是周少爷不可能不来找你。你这个可是闯大祸了!现在回去是万万不能的,不会去又不行你总得把原因说清楚吧,周老爷现在可是非要咱们家给他一个说法呀!” “我不要回去,回去了我可怎么办呀,我用信鸽给若天哥写了一封信让他赶快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收到没有?”柳若急急地说道,她现在是走投无路,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对呀,找表少爷,我听史管家说表少爷明天早上就会回来了,小姐你现在就往南边走,最好是在少爷回府以前见到他也好让他给你出个主意!” “可是,”柳若总是有点犹豫好像有点不认同的样子,“他万一不帮我,那该怎么办呀!我害怕他骂我!” “小姐,怎么可能,少爷从小在林府里长大,最亲最疼的人也该是你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昭毓拉着柳若的手肯定的说道。“去找他吧!” 柳若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心跳起伏不定,她不知道该不该找若天,她怕他会让她回家,让她重新成为周府的新娘。 昭毓看柳若犹豫不觉的样子,就笑着说道:“如果不想找我们家的表少爷,那就请在林府另一位表少爷帮忙如何?” 柳若知道昭毓说的是黄古,她稍稍想了一下,连忙说道:“不,不行,决对不行。那样我会丢死人的,说什么都不能找古哥哥。” “那我还不如去找哥呢!好了,我这会就往南走,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可以去找古哥哥!” “那好呀,我不去找。”昭毓笑着,习惯地把手背到了后面,“多亏了黄少爷,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她小声说道。 “那我走了,你不要跟别人说见过我呀!”柳若很无奈的看着昭毓,她不想一个人去。 “这还用得着说吗?你昨天嫁的人,今天却走在这大街上,你让我怎么跟别人说呀!对了,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过的?你身上应该没带银子吧!” “还能怎么过,有家不能回,只有在学堂里偷偷过一晚上了!” 听了柳若的话,昭毓从腰上取下来一个小袋子,“这里有几两银子,万一找不到表少爷也可以找个地方先住下。” “哦。”柳若慢慢接过钱袋,头也不敢抬地轻声说道:“那我先走了!”她觉得好丢人呀,怎么连丫头的钱都要了! 昭毓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慢慢走入人群中,“怎么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她自问道,想她什么都没有连知福的机会都没有。 “昭毓!”一路走过来的昭颖看到对着人群发愣的昭毓有点生气地叫道。“叫你出来找人怎么在这儿发呆呢,你找到小姐了吗?” 昭毓急忙回过神来回答姐姐的问话,“没有,我只是在想她会去哪里呢?姐,这边我已经找过了,咱们去西街看看!” 柳若无力地甩着昭毓给的钱袋子,“往南走,往南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我该怎么办呀,早知道就不跑出来了,我还不如回去呢,省得这么麻烦!”想着想着突然看到对面走来了一群人,“史管家!”柳若惊的心都要出来了,“怎么这么倒霉”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急的往东走,往西走,怎么走都不对呀! 她在这儿转来转去史耿明一下子就看到了她,“小姐!”他急命家丁走过来。柳若这下子真的急了,她打了一个旋飞一般地转身往后跑,家丁见她跑也就跟着追起来。 一跑一追,一时间有序的街道乱七八糟c鸡飞狗跳c人仰马翻。 一路猛跑,终于甩掉了他们。柳若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河边。河岸上船来船往很是热闹。但是她不能再往前走了,只能在这里等哥的船。刚准备坐下来休息,她突然又听到了有人在叫‘小姐’。“怎么这么能追,到底累不累呀!”她急忙又站起来。 “往哪跑呢,我不能离开这儿呀!说不定哥的船已经要到了呢!”柳若东看一下,西看一下到处都是人没有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往后一看吧,那群人已经在不远处正往这边跑,没差几步了。“死就死吧,那就赌一把看老天给不给个机会让我在船上碰到哥!”她咬了咬牙,快步跑到码头上。“小姐,你别跑了,老爷等你回去呢!他们都急坏了!”史耿明看情况不对连忙说道。他已经站在柳若的后面了。 “我不会回去的,你告诉他们除非不让我嫁我才会回去!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要让我离开家!” “小姐,先回去再说,行吗?你这一上船是要到哪里去,赶快跟我回去吧!” “我是不会回的,除非答应我说的。”柳若说着跳上了停在边的小船,史耿明看说不动她就即命人跟过去,柳若连忙让船家开船,船还没动,那人就已经上来了。 “小姐你还是回去吧,我们都找了你一天一夜了!”家丁很是疲惫的请求道。“那你就别来找我呀,我又没让你们找。求你,快回去,我真的不能回家,回去我就‘没命’了!”柳若同样也是双手作揖的请求道。 “小姐,那我就不客气了!”家丁突然伸手要来抓柳若,柳若一个转身躲开了这双大手。“你不客气,我也不会讲情面的!”就这样两个人打了起来,柳若虽然学过一点武功但是对付行家出身的人来说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快她就显出了弱势。人们都看着船上这场热闹的比武,连船舱里的人都将头伸出来看。也就在这个时候船夫慢慢将船驶出了拥挤的码头来到了相对平静的河面,不过还是不时有一两艘商船从旁边经过。柳若东闪西闪只能躲避不能真打了,她有点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呢,又没有人看着他,他为什么就是这么忠实呢? 船在他们的影响下不停地摇晃,连船夫都躲在舱里不敢划了。柳若因为这个好几次都快掉进河里了,可是都被这位忠诚的家丁给拉住了。然而最后一次家丁的手没能抓住她的衣袖,她落水了。这个时候船已经行驶到河中央了,虽离岸不远但是因为是人工挖的河道水还是很深的。水深不怕最不该的是这个家丁是个汉鸭子,这个船夫是个怕水症,这个落水的人是个不会游呀! 柳若被吓死了,脚底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她踩不到任何东西,脚拼命地在水里划,现在她真后悔没有去学游水。家丁急的直挠耳朵,船夫在一旁看着也急,忙让家丁把船桨递过去。柳若喝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抓住了桨,可是这个时候从对面驶来了一艘商船不小心撞到了这条小船,家丁带着桨也掉了下来,就这样两个人在水里叫着救命,船夫在船上喊着救命。 朱若天坐在船上边看书边喝茶,突然的晃动让他杯里面的茶水洒在了书上,他忙问外面书童怎么回事。“回少爷,是船行的太快了,不小心撞到了一艘小船,好像是有人落水了,下人们正准备去救!”书童跑进来答道。 “哦,等一下给点银子,说声对不起,知道了吗?”朱若天抖了抖书很随便地说道,现在他只想着快点回去。 “知道了!”书童应声答着有点失望地低头出去了,他本以为少爷会和他一样急的。若天继续整理着书本可是这时他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放的玉蝴蝶,这是他在江南为柳若选的礼物。 若天突然停下来盯着这块圆润的白玉,它是那么的白嫩,那么的纯洁,就像一只飞舞的花丛中的蝴蝶。第一眼看到它时,他就想起了柳若,他心中的小仲儿!可是这会看着它,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外面时不时有‘救命’的声音传来,他的心越来越来安了。 “等一下!”若天突然叫住了书童。可是当书童转身回来时他又放下了手,“算了,还是我亲自出去看一下吧!”他即刻走出书桌快步走了出去。 那个忠诚的家丁已经被救了上来,柳若因为离的比较远所以还在水里抱着桨在水挣扎着。商船上的人一边忙着照顾被拉上来的人,一边又忙着将船划过去去救柳若,结果是船上乱七八糟的。若天急急走了过来,他问下人都是什么人落水了。 “是一位小姐和这个人!”新来的下人回答着将手指向船板和水里。 “小姐?知道是谁吗?怎么还在水里?”若天走到船边上看着远处还在挣扎的姑娘忙问道。 “太远了,少爷。等船靠近了才行!” “什么?再等一下人都没有了!” 若天说着便纵身跳了下去,所有的下人都看着大叫一声“少爷”。 离那位姑娘越来越近,若天渐渐看清楚了,“怎么会这么的像柳若?” 看到有人划过来了,柳若拼命的靠过去,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再不来人她都不想挣扎了。那个人终于游过来了,柳若抛掉船桨把手递了过去。终于得救了,她终于有了一点安全的感觉。 若天在水里看到了这个将手伸向的姑娘,真的是柳若呀!他奋力地划着,而柳若也死死的抓着他不放,他能够真切的感觉到柳若此刻的惊慌与恐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还君玉蝶佩 (上) 柳若在一定程度上是安全了,可是林府却在这一刻陷入了更深的麻烦之中。大厅上,林少清和周永常在红色的喜字两旁呆坐着,他们的夫人各坐一边,也是静坐无语,两边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盼着有人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空气。 出了这样的事林氏夫妇自然是理曲词穷,在周氏夫妇面前简直就是羞愧难当。厅堂上这大大的喜字红的耀眼让人都没法睁开眼睛去看它,这究是怎么一种讽刺呀,周永常将一肚子的怒火压在心里,他要看看林少清究竟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婉如静坐了良久,她知道事情一定是一触即发,周氏夫妇今天是非要一个结果不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在面子上肯定是过不去的,可是如今柳若连个人影都没有要怎么才能平息这场尴尬的婚事呢?她想着扭头看了一眼林少清,丈夫此的的表情相当难看,脸色铁青,眼睛中有她从未见过的愤怒。“柳若呀,柳若,这次可是闯大祸了!”她担心的蹙了一下娥眉。 恍恍惚惚的睡了半个上午,将近中午的时候林柳若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她发现若天正紧张的看着他。“哥”她无力的叫了一声若天,在水里折腾的那一会儿她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你总算是醒了,把我担心死了!现在好点没有?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若天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问着,仿佛有无数个关心无数个照顾在等待着柳若的选择。“我不想吃,我还想睡。”柳若挪了一下脑袋眼睛又模模糊糊地闭上了。“柳若,柳若,不能睡快起来,你都睡了半天,再睡下去会睡出病来的,来,听话,快起来,吃点东西你就会好了!”若天看柳若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急忙摇着柳若的胳膊,“别睡了,来,听哥的话快起来!”柳若死活都不愿意起来,她一个劲地赖着往床上躺就是不愿动一下。无奈若天不停地叫着拉着她渐渐有了点意识才从躺的姿势变为坐的样子。不过她还是半睡半醒的样子,若天连忙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一碗细火粥边哄带骗的让她睁开眼睛喝了几口,可是没吃多少她又躺下睡了。没办法朱若天只好由她睡了,他放下瓷碗走到了一边,他的书童就站在那。“你在这儿看着,我先去换件干的衣服,等一会儿就来。”若天小声说道。 红红的嫁衣,红红的纬帐,红红的蜡烛,周子言无语地坐在喜床上,他手里拿着原本属于新娘子的红头帕。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就这样豪不留情的离开,周子言的心里有着莫名的难过与委屈。都这么喜欢她了,她还想怎么样?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尊严c面子c虚荣,什么都没有了。 林柳若呀,林柳若,你要怎么样才能顺着命运的步伐走呢,你为什么总要和自己的命运背道而驰呢?即然有人已经为你铺平了路选好了该走的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照着走下去呢?难道非要弄的不可收拾时才知道悔改吗? 周子言的心被重重的戳了一下,他的心好凉,凉的他都觉得心痛。明明是好好的,怎么会变的这么快,他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他也确实是被抛弃了呀,新婚之夜新娘子居然不见了,这在外人眼里会是怎样的一个笑话?他想都不敢想以后该怎样出去见人,现在他惟一的感觉就是心痛,痛的不想说一个字,讲一句话。 门“吱”的一下响了,金色的光线从外面照了进了,屋子稍稍有点亮了,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了。“哥”轻轻的呼唤声使周子言扭头看了来人一眼。“有什么事吗?”他疲惫的问了一句。周子怡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眼睛里闪烁的是忧虑的光芒,第一次见到哥哥的失落,第一次感到哥哥的孤单,她的心有点害怕。望着哥哥凄楚的双眼,她不忍的说出了她该说的话。“父亲和母亲去林府了!”“什么?”周子言惊的叫了一句,他震惊的着着周子怡那有些担心的眼神,心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他的确怪她,他恨她为什么会这样的将他置于如此不堪的地步但是他不希望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希望给柳若造成太大的麻烦,他更不希望在柳若的心中留下什么伤害。 昭颖c昭毓站在了客厅上,她们回报了寻找的结果。“老爷,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呀!”柳若的奶娘在一旁轻声说道。林少清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奶娘知意的往后退了一步,她知道这件事她是不能够干涉的。“老爷——”史耿明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可当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另一边的周氏夫妻。他把要说的话给打住了,林少清看了一眼周永常,“怎么样了,说罢,那个不孝女找到没有?”说道不孝女三字时他的语气特别的重,仿佛恨不得此刻就抓到柳若把她给好好的揍一顿方才解他心中的怨气。 “下人们在南面集市上看到了小姐,可是没有追到。” 听完史耿明的回话,婉如突然松了一口气,而林少清却是将放在椅子上的手攥了又攥。“这个逆子!”他真的是气坏了。 周永常不屑地听完了史管家的话,不管今天林柳若能不能回来,他都要一个说法。看着林少清的表情他依旧不言不语,他知道有时候不说比说还要有效。然而此刻的周夫人却再也无忍耐下去了,她傲慢的走到了厅堂的中央,但是当她开口时语气却是那么的平和,不仔细听她话中的深意还以为她是在和人闲话家常,从这一点看来周府的夫人却是一个绝顶的聪明人。“林老爷,林夫人,实际上今天有没有柳若在场都不重要,只要今天能有一个说法就行了,我想就用不着找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理的人总是要比没理的人更理直气壮一些,林少清听了这番软硬兼施的话更是气上加气,他将胳膊往胸前移了移,眼睛直视正前方。“是吗,周夫人世这话的意思是今天林某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不罢休了?” “这话可是林老爷您自己说的,我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林家在京城也算是大户,我决对相信林老爷您的为人,但是出了这样子的事您总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吧,周府虽不是什么名门旺族,但是在北京城这个地方也还算是有点名气的。白天刚娶进门的新娘子晚上却无影无踪了,您说这传出去周家人要糟多大的罪。不是我们逼林府,实在是这件事怎么也说不过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次说话周夫的语气相对柔和了一点,但话中那咄咄逼的气势丝毫没有减弱,而在林少清看来好像还增了不少。 理上输了大半,气势上又失了一半,看来林少清这半是不好过了,他是一个爽快的人,本来就不熟谙这复杂的人情事故,再加上周夫人又是这么一个精明的能人林少清只是有话说不出。就在林少清怒而不能言的时候,婉如开了口,“诚如周夫人刚才所说林家在京城也是名门富户,你也相信我家老爷的为人,那么就请夫人再次相信林府,给我们一点时间。等找到孩子后我们一定会把她送回去,给周府一个明确的交待。您看如何?”婉如再次显示了她温柔的性情,她从一个母亲的角度给周夫人提了这么一个不容拒绝的请求。 “林夫人认为我们还会要这门亲事吗?”周永常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他这一开口让所有的人包括周夫人在内都惊了。 林少清和婉如是为了能让柳若避难才刚好要了这门亲事,如若柳若嫁不过去那是万万不成的;而周夫人虽然此刻非要个结果但也从未动过要退婚的念头,丈夫的一句委实让她吃了一惊。 “要,当然要!”一个急促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众人都抬头向外看去,原来是周子言闯了进来。他快步走到两家的长辈面前,又出于礼节地给林氏夫妇作了揖,然后他郑重的说道:“两位请放宽心,这门亲事是不会退的,在柳若回来之前我是不会写休书的,请放心。”说罢他又面对自己的父母以一种更为诚恳急切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孩儿不孝让二老操心了,但是也请站在儿子的角度想一想,我现在只是想尽快见到她,让她给我一个交代,所以在她回来以前就请暂时还把她当成是已和儿子拜了天地的儿媳吧!”,本以为可以把话顺顺利利的说完可是当周子言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已经哽咽的无法再说下去,而且他的表情也已经无法描述了,因为那张俊俏的脸上饱含了太多的情感。失望,痛心,无奈,执著,坚定早已混合在他的心里,显在他的脸上,刻在他的睛里,溶进他的话里。 “你一”周永常听完儿子的话早已气的说不出话来,在这么多人面前显示周家人的无能和懦弱他真的无法接受,“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要丢尽我周永常的脸你才肯罢休?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巨大的拍击声突然在林宅的大厅上响起,厅内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他们不禁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看见周永常的左手刚刚落在漆木的雕椅上,周夫人也急了,她急忙过去拉着丈夫的胳膊,“这不比周府想怎么发火都可以,你在这里让孩子已后怎么出去见人?”“不要跟我讲这个,生出这么一个大逆不道c没半点出息的儿子我周永常这辈子是白活了,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这么一个和你八字不和的人!当初你说想娶她,我就想八字不和没什么,我周永常这辈子不信鬼神,后来我也没有因为你没有考科举不能成亲,不顾全族人的反对办了这婚事,现在好了,人一夜之间不见了,你又要我不追究,你说你还想要我做什么?是不是等到哪一天还要我给你下跪不成?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周永常用手狠狠的指着周子言,他把心中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儿子的身上,恨铁不成钢的这句老话相信在此应该有点体现了,把所有的疼爱给了他,把最大的宽容留给了他,换来的却是这辈子从未经过的羞辱,这教他如何不怪,如何不痛? 被完全的否定,被完全的抛弃,周子言的心如被千人万人在揪着,一点点地被撕扯,一点点地被破坏,他没有了一点可以自立的理由,是的,他不配存在,他没资格去要求,他更不该在这个时候去请求,他是错的始终都是错的,他不该坚持自己的心,他不应该伤害父母的心。他好愧,他好悔呀! 周子言深深地低下头,他不停地在口中说着对不起三个字,对不起但还是请原谅,周子言跪在那里一动也没动。“对不起,还不快起来?”周夫人拉着他不停地看着周永常的脸色,她真怕老爷会做出什么事来。 眼看着里面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周子怡心急如焚。早就料到哥哥来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她已经想好了对策,但是看着哥哥在里面又是跪又是被无情的责骂她还是忍不住,她无法想像一个拥有十分优越感的人在经受这通痛骂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完全被否定,完全被放弃,在门外的她似乎都能从那话语中感觉到,更何况是身临其境的他?此刻的周子怡似乎比周子言痛的更深,她体会得到哥哥的心情,她更能明白哥哥的感觉,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分分地过着,阳光照射客厅旁的花影从里面绕到了外面在碧青的石板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周子怡闻到了空气中略微有些清冷的味道,她知道比这更冷的是里面,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这般无终的冷战只会是越打越痛苦,越打越寒心。她重新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深吸一口气抬起左脚踏了进去。 当深陷绝境的人在最后一刻得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时,他那充斥心头的被拯救的感觉我们称之为“绝处逢生”的幸福,虽然周子怡此刻的情形并没有绝境般的严重但是当她背后的那一声呼喊传来时她的确是有那种绝处逢生的快乐,终于来了!她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安静呢?”万靖依突然出现在大厅上,所有人都急忙上前行礼,周子言也被迫暂时站了起来。“这么巧呀,刚结亲的两家都在,我还以为我来不会有多少人,柳若那丫头一定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搬到周府去了呢!” “公主您说笑了!”婉如笑着应了万靖依一句,但是从她那勉强的笑容中万靖依不难看出他们刚才所受的责难。其它的人在婉如勉强的一笑之后也跟着笑了笑,也许在场的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周子言却明显的发现厅里的气氛已不似先前那般尴尬了。“咦,柳若呢,不会是刚做了新嫁娘害羞不敢出来见我了吧!”万靖依在首座坐下后很似很随意的问道。“这——”婉如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看了看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周氏夫妇,头抬起来又轻低了下去。万靖依平静的望了望眼前的众人,他们各个都是俯着身子不说一句话。她放下了手的茶杯脸一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既然没有人说那就让我来说吧,现在与此事无关的人先退下。”史耿明听到话后即刻带着下人退了出去。 万靖依看着仆人的退去,顿了一下又接上了刚才的话:“现在就由我来告诉大家柳若去了哪里?她不过是去玩了,等玩够了自然会回来。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满城去找,柳若从小就是我在楼天阁的学伴,我相信她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深衣夜离开的。柳若怕黑这林府所有的人都知道,要不然林老爷也不会给她建一座晗楼。一个这么怕黑的人会选择在深夜逃婚,当然我们先把其它的原因除外,应该是她自己有什么想法——”万靖依说到这里刻意的望了一眼周子言,周子言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他的眼神中还是有些不舍。“是家务事,自然是我这外人管不了的事情,但是我想请周府可否先忍耐一下等柳若回来了,再解决,当然还是要按周府的规矩办事,所以请你们不要急,将来是休是留全由你们,今天就请给晚辈一个面子吧!” 万靖依的话带来是整个大厅的静默,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现着不同的表情,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万靖依在等待中也有点胆怯,毕竟这件事不是小的让她一句就可以解决,柳若这次闯的祸可真是够大的,她这个皇上亲认的义女恐怕是没能力了!然而在众人面前的万靖依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心和忧虑表现出来,相反她正在用孩童般的眼光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而对面的周永常早在万靖依的话语中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不容拒绝的压力,所以当万靖依的眼光落到他身上时他心中的怒火似比刚才更高了。他这一生不怕天c不怕地最恨的便是那些个尸位素餐的权势,如今万靖依妄想用自己单薄的力量来压制住他,这是断断不能允许的。但是一想到眼前的情况他又不得不思虑,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再发展下去肯定会是不可收拾,周家已经丢尽了人,子言又是这么个执拗的孩子再逼下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认了?周永常在短短一刻间想了他这辈子从未想过的问题。为儿子,为面子?他真没想到一生坦荡的他在这里居然要为儿子做出选择,他看了一眼左边的周子言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送走周氏夫妇,万靖依和周子言走在林府的花径上,万靖依不时的看一眼周子言,她很想知道是什么使得这个谈笑风声的书生变得如此多情。俩个人走着路边栽植的杨柳在风的吹拂下将满树的白絮抛了下来万靖依抬头看着觉得是天下了雪, “很像雪花,是不是?”她停在一棵杨树边,用手接住一团白色的飞絮轻轻说道。周子言应声笑了一下,“是,不过冬天就要到了,真正的雪花也会来的。”“是吗?那你期盼刺骨的冬天吗?”万靖依有些俏皮的看着周子言,喜欢飘雪的人不一定会同样的喜欢相伴而来的严寒。“不知道,没有寒冷就没有那漫天的雪花,而又因为寒冷大地上没有了千姿百态花儿。”“说的也是,同样被命名为花但却不能同时开放想来的确有点可惜。但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有没有想过让这两种本不能一起开放的花儿同时绽放呢?”“想过,不过都是儿时的谬想,那时候想着一定要种出一棵在雪天开放的花,为了这个我冬天的时候还在房间里养过花呢!不过后来长大才知道世上真的有一种在雪天生长的花,叫天山雪莲。”周子言想起儿时的“丑事”来不禁摇头笑了。 “那你觉不觉得现在就是在种这样的一种花吗?”万靖依的手中已接了一大把的絮儿,她把手放在了周子言的面前。 这一簇簇的柳絮或许代表的就是林柳若,这一片片飞舞的絮儿或许象征的正是林柳若的漫自飞舞,自由自在,她是关不住也留不住的 周子言当然明白她所指的花是什么,不过他没有说话,其实他很想说的,很想争的,他不信,他不信玉仲儿是留不住的,他不要万靖依来教可是此刻的他没有心情,也没有那份力气了! 俩个人又走了一小段的路,周子言开了口:“此事非彼事,如何相提并论?”周子言望着前方曲曲幽幽的小径轻声叹道。 “不后悔吗?”万靖依只轻轻问了这一句,因为她知道多说必定无意,她能体会到周子言的心情,但是她真的无能为力其实让她说句心里话,面对周子言这份有些浓的化不开的情,她还有点嫉妒,不过也有点落寞,林柳若真的很幸福,只是不知她的幸福又在哪里? 风继续吹着惨淡的枝叶还不时的在地上打起一个又一个的旋,周子言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这风中响起来了。“无所谓后悔不后悔,只是想忠于自己的心,我的心没有放开,我又怎能放手,只是不想后悔才这么做的,我不想在若干年后回想起来会有什么遗憾!”他如实回答了万靖依的问题,然而这个回答却深深的振动了万靖依的心。 是的忠于自己的心,忠于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没有束缚,不要约束,原原本本的把自己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不是虚伪的面具而是最最真实的情怀,这不正是她万靖依一直想要的吗? 她不要伪装,她要最真实的自己,她不要把不开心装成开心,她不要把不幸福装成幸福,她不要把喜欢装成不喜欢,她不要把爱装成不爱;她不要压抑,她要内心深处最大的自由!--- 和万靖依谈了那么久了的心,周子言开始审视起自己来,这样值得吗?为了她居然连身份地位都不顾,这样是不是太不该?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圣人事吗?他摇头笑了笑,身边是喧闹的街市他看着一个又一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太多的思虑再加上一夜的未眠他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疲惫,慢吞吞地走着,每跨出一个步子对他来说都是很艰难的一件事,他好累c真的好累,如果不是在街上他肯定会倒下来随便找个地睡上一觉。于是此刻的他什么都不再顾,不再考虑,只是一步又一步朝家的那扇门走去。 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林柳若被逼着去成亲,不知道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总之她很害怕,她拼命的想逃可身边所有的人都拦着她,父亲母亲,哥哥,昭颖,昭毓,靖依,黄古,甚至还有最疼自己的奶娘,所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大堆人都在催她穿新娘的衣服出去成亲,林柳若好怕,好怕,都不要她不管她不帮她了,她一个人孤立无援,一个人在苦苦挣扎着然而就在最后的一刻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双大手来,这双手握着她,她能感觉到那手心的温度,她的心在瞬间充满了温暖,好温暖的一双手,温暖的让躺在床上的林柳若慢慢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知道是哥哥把她救了上来,她也知道哥哥不让她睡觉,可她就是不想说一句话。 若天看到柳若睁开了眼睛,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总算是醒了&一t;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一t;若天拉着柳若的手一个劲的问,而柳若却默不做声,若天问到最后一句时她才慢慢动了一下眼睛,因为她看到了哥哥紧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应该就是这个温度,就是这种感觉吧,林柳若的心突然动了一下,若是能有到个像哥哥一样的人那该多好呀!可惜他是自己的哥哥柳若偷偷地想着自己的梦,&一t;如果梦能验证现实的话,那哥哥一&一t;她立马打消了自己荒唐的想法,就算不是亲哥哥也不能这样想呀,这样是不好的,是不被父母允许的好在柳若也没把这个看的太重,她呆了一会儿便彻底清醒过来开始冲着若天叫饿了,她真的是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若天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她并没有被饿多久,不一会儿她吃的连胃都撑不住了幸好她那件弄湿的衣服被烘干了,她才能够提出要下船散散步的要求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散步,她想要把事情给哥哥说一下,希望哥哥能帮她若天命人把船靠在了临山的岸边休息,然后便是带着柳若走了下来,不过商团的护卫还是在进行着警戒工作,这是林少清特意的嘱托 小山上的树木很多,远远望去却也似某处的名山风情,夕阳斜铺在水面上,粼粼的波光不停的摇晃着,在宽阔的河面上明显的划出两种不同的颜色与阳光近的便成澄澄的金黄色,而远的则成了的淡淡的鹅黄柳若走在若天的前面,虽然她有些倦意但还是很开心的样子,她希望自己能够在一个轻松的环境里把自己所做的事说给哥哥听,柳若踩着一个又一个凸起的石头,两只脚在荒草中间不停地晃来晃去,其实她觉得这样很像小孩子,很好玩若天跟在后面一个劲的要她小心可越是这样,她反倒是越玩起来,动作越来越吓人,有一下差点就要倒了柳若一直在想要怎么样开口说才合适,每次她看着若天想要开口时却不知总道要怎么说了,她害怕,不知道坦白后结果会怎么样,是好还是坏,是凶不是吉而若天陪她下来玩也并不是没有目地的,他也很想知道柳若为什么会掉到水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并不似柳若那样着急,他等着柳若亲口告诉他原因 两个人似兄妹般地玩耍着,可每个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想法,简单的散步也就这样成了一场心理战的过程,若天不问柳若,而柳若不知如何开口,就这样你等我也等,你不问我也不说,足足耗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柳若忍不住了,她战战兢兢地把逃婚事说给了若天,她不停地看着若天的脸,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而这样的担心也的确是发生了,若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她知道大祸临头了,看来她真的是,的的确确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她拼命地低下头等待着她最后的结果。 手中的蝴蝶簪掉在了地上,并在石头上弄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若天的心跟着有一种紧张的感觉,不该这么做,不该!他急忙拉着柳若的手要往船上走,他跟本就没有想到柳若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她是害怕还是恐惧,是惊惊慌还是手足无措?他什么都没想甚到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柳若的表情,于是他说出了下面的话,&一t;柳若,你是在做什么知道你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吗逃婚,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不想嫁也得听父母的安辈,太荒唐了,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样一来,你,林家,子言,周府都将十分难堪,柳若这次你可真是闯大祸了!走,快跟我回去!&一t; 若天有些过激的行为昭示着柳若犯的这个错误的严重性,她好害怕,好害怕,她发现在这个世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没人会帮她,没有会了解她,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没有在意她,没有人会知道她真正想要的,她好孤独,好可怜。所以当若天拉着她的手要她回去时她失声大叫道:&一t;不,我不回去,哥,我不回去!&一t;回去以后怎么办呢她越来越害怕,她不想看到父母失望的表情,不想看到子言痛苦的眼神,她承担不起这份负疚感,她承受一起这份化不开的情!“哥,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求你别带我回去,好吗?”她拉着若天的胳膊哀求道,可若天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还是一个劲地拽着她,“快跟我回去,别在这里胡闹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回去,我就是不回去,快放开我,放开我,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快放手,我讨厌你,你放手呀!”柳若使劲地往后松着若天的手,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话才能让若天放手,她真是太急太害怕了,而若天在她说完这句话时猛得丢开了她的手,“你想干什么?想让人家说你不知礼仪廉耻吗?想让老爷夫人颜面尽失吗?柳若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要多为别人想想,好吗?”若天的脸因为这句比较重的话而涨的通红,他很不客气的给柳若上了一课,柳若听了这话一下子呆了,她自私?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怎么会这样,她成了一个自私的人,而她自已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呀!说这句话是自己的哥哥,她说的一定没错,看来她从来都没有被人喜欢过,从来没有被人关心过,以前那些开心都是她自以为是才得来的!“不,我不回去!别让我回去行不行,我好怕呀!”柳若跑过去拉着若天的手哀求道。若天看着她表情心不由得痛了起来。 远处茫茫的林道迤逦开来,四周死一般的沉寂,落日仅存的一点点余辉在这里泛起团团雾气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哒哒的马蹄声将在枯树上栖息的乌鸦惊得飞向林子深处,一批马队出现在了林道的中央,这群人统统黑衣蒙面,眼睛中不约而同的都透着逼人的杀气。为首那位挥手示意停下,他扭头对着后面的人命令道:“目标就在前方,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都听明白了没?”冰冷的话语中带着刺骨着寒意让人不由得一颤,可他身后的人只是答了一声:“是”这也许就是统治者所谓的执行力吧!没有半点异意,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出发!”号令一出马队奔腾而去溅起尘埃无数。 林柳若紧紧抓着朱若的手,她是真的害怕,真的不要回去"为什么不回去?既然敢跑出来就要回去,犯了错就要去认错,柳若一定要回去!"若天怒吼道 "不,哥,我不要回去,求你,哥,我不要这么早地嫁人,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们!哥,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要回去!"此刻的林柳若除了求一外什么都不知道做了,是的若天的反应已经让她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巨大恐惧感侵占了她的头脑,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该怎么为,到底要怎么做呀,天啊,林柳若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呀,她后悔,她恨自己可是现在她又能做些什么呢?若天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的希望她能够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快要让人窒息的味道,她的手脚发凉,而握着若天的那只手早已经渗出了汗,湿湿的,若天都能感觉到这种紧张,但是他无能为力,因为错的是她,他既不能替她受过也不能为她开脱所以只能让她回去面对然而在潜意识中若天有一种为人兄长的自私感,哥哥就应该指责那妹妹的错误行为,就应该让她主动承认错误并受到惩罚 "不要再闹了,柳若,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这样做只会让林家在京城颜面扫地呀!就算你不想着这些,你也为你自己想想,柳若,不管你有多么的不愿意这都是老爷夫人的意思,自古至今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柳若,你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为了,柳若,回去吧,你这样是在胡闹,是在拿自己的一辈子在开玩笑!" "不,我没有开玩笑,我不想我的一生就这样子结束了,我不要这样的生活,哥,我梦想的未来不是这样子的,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我不要像其她女孩子一样这一生都这么平淡庸碌地过着,我不要把我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我一定要改变我的命运,我不要什么三从四德呀,哥哥,我想我的人生我自己来做主,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哥---"柳若拽着若天的胳膊拼命叫着,他是她的哥,他应该了解她心中的想法,她只不过是想独立一点,自主一点而已,为什么会招来那么多的问题,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到了她这里就变得这么复杂,她不明白,难道她真的错了?怎么办呀,怎么办,林柳若真的快受不住了,是不是这样的想法都是错的?不知道,不知道-- "你--"若天望着柳若半天说不出话来,要他怎么说,柳若的脾气他知道,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她的心中会有这样的念头:独立,不要束缚,他怎么会有这种无端的想法?她从出生到现在哪一天不是在靠着别人活着,她怎么可以这么想法,"荒唐,什么不在三从四德?什么不要人来管,你是不是和查尔斯一起呆的太久了,怎么会跑出这么个乱七八糟的想法来,三从四德那是从古至今女子应守的准则,你怎么可以说不要,有人管束那是在教你如何立人立行,你又怎么可以不要?你简直要气死我了!"若天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林柳若,她怎么就变得这么糊涂了,这些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要就是不要,我不要别人来控制我,我不别人来干涉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我要自己来选择,对也好错也罢,我自己会承担,我就是不要别人来管!" "糊涂,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柳若,你平时读的圣人书都哪里去了?" "我--,我不用你管!"柳若一下子憋的说不出话来了,当着若天的面说出那么多连她自己都觉得自私的话,她真的是底气不足,再加上她是真的好害怕呀! "你---"若天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得旁边有人急呼:"少爷,小心!"他急忙转身却看到一支利箭正朝着他和柳若飞来,他连忙抱着柳若跳开,而这支箭也被随行的护卫用刀给截了下来,他和柳若迅速被家丁护了起来,而几乎同时他也发现自已被一帮黑衣人包围了"又来了!"他低声说道,柳若听得这句觉得好奇怪,虽然她还没弄清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几次三翻的与在下过不去?"若天抬头厉声问道这种偷袭暗算的行为他早已受够了,然而他的问话没有得到对方只字片语的回答,于是残阳下,人类伟大而又悲惨的一幕再次上演了,杀气弥漫在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让柳若心惊胆战,黑衣人明显的是冲着若天来的,他们几乎同时都冲了过来,挡在若天的前面的护卫一个个地倒下了,剩下的几个还在拼死地保卫主子的安全,为什么会有这么惨烈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人与人之间难道没有平等和友爱吗?杀戮,几千年了人类从未停止过对同的残酷血腥,利益,人类竟相追逐的终古目标,而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又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利益的脚下,死在了杀戮的硝烟中,人的生命在一定程度上似乎真的没有利益值钱,我善良,伟大而又自私的人类呀,你的灵魂被扭曲成了何等模样,你仅有一次的生命就那么值得浪费吗? 乱草横飞,鲜血四溅,若天的衣服上已沾染了不少的血迹,他为了保护柳若左臂被对手划伤了,一股钻心的疼痛窜进他的心头,此刻的他只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柳若真的是让他很操心,虽然柳若以学过一点武功但是她就是不敢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她从不知死为何物,打斗的场面又是如何?她只能凑合的躲在若天的后面偶尔帮个忙罢了忽然有一黑衣人拿剑俯空刺来,若天举剑相迎,两剑对峙在萧瑟的半空中,然而正在这时又有一黑人从侧面袭来,他手持的长剑几欲刺中若天的背部,柳若在这时看到了,慌乱中她大叫了一声"哥",便用自已的身体挡了过去,这支剑不偏不斜地刺进了她的右臂背肩,在这瞬间她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疼痛,只是觉得有一个凉凉的东西扎了进去,然而紧接着便是刺骨的疼痛,他被若天抱在怀里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夜幕渐渐降临了大地,它挥动着自己有力的双臂向尽情世人展示着它的无穷魅力与邪恶是的,它很强大,大的能将世间的丑陋与肮脏统统掩盖去了在这片小山谷中撕斗的人们要这夜雾中渐渐消失渐渐少去直至最后的不见踪影,若天在护卫的帮助下带着柳若逃了出来,他一路骑着快马向京城冲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还君玉蝶佩(中) 周子言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他仿佛记得自己回府后进了大厅,好像和爹娘又有一翻争吵,他好像又说了什么了柳若是他们的儿媳,不要再追究了之类的话,好像--不想了,他好累好累,头昏昏的一点思绪都没有,不过好在现在是躺在床上,至少这会他不用多想了于是他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躺着不动了,时间对他来说已经不复存在了,不管听到身边的人说什么,他都全是在做梦没有听到了 "他怎么会这般懦弱,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弄成这样他怎么就会是我周永常的儿子!"刚送走大夫周永常就甩袖说道,周子言下午回来后昏倒在了厅堂内,他本是要以家法处置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心中的怒气始终无法消停他只有说几句气话来发泄了"老--老爷,子言这孩子只不过是重情义讲孝道罢了,他是一个古好的孩子将来前途定是无可限量的!"湘玟听到丈夫的话连忙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异样,她似乎非常在意丈夫最后的一句话而且好像还有一点点的害怕,"老爷,孩子现在还小,就算有不足咱们也是可以慢慢教的,你怎么能让他一生下来就和你一样吧!"周永常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周子言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湘玟送了一下他便转了回来,她看着周子言稍有些苍白的脸旁脑中似乎浮现许许多多的场景,她深情地对着周子言,这孩子是被她宠爱坏了,太妖嫩,太文气了,"孩子,你要争口气呀!"她走到衣架前,用手慢慢拿起腰带上系着的那块玉佩,这是一块蝶形的蓝田暖玉,晶莹剔透,人握在手中温暖如肤,天下凡识玉之人一眼便能得知这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宝玉,这可是玉中之古品,玉中之龙凤!握着它,看着子言,湘玟的眼前似乎又显现出那位含着眼泪的夫人,夫人最后离去的眼神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自己对于她的承诺,"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 若天带着柳若潜进了周府,他机警地避开了所有的人,悄悄地他打开了周子言的房门 恍惚中周子言似乎看到了朱若天,因为他,他又想起了柳若所以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他不由得问道若天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柳若,周子言的视线随着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柳若的身上,他惊了,"怎么会这样,柳若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他站起来冲向若天,"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皱紧眉头,用将要流出眼泪的眼睛看着朱若天,"先不要管这个,是我没有护好她,现在赶快找家医过来为她止血,否则她会性命不保的!"若天推开周子言冲到床边把柳若慢慢地放了下来,"刚才在马上她流了太多血了!""好,好,我这就去叫他过来!"周子言飞一般地跑了出去,然而他脑袋中更多的是不安和猜测-- 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子言回来了,他带来了丫环,家医和家医女换衣,清洗,消毒,忙忙碌碌,紧紧张张,进进出出,不知不觉地二更天已过,东方的天空中已显出了点点的乳白但黑色仍然是世界的主宰若天留下一张纸条便慌忙地离开了,他要回去报个平安,因为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周子言站在外面无法得知室内的情况,他的心稍比刚才静了一些,他慢慢有点想知道柳若受伤的原因,他想知道她逃走的这两天她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周子言突然想到了若天,是的,是若天带着她过来的,难不成真的是柳若去找他了,为什么会这样,周子言因这样一个猜测而又心神不宁起来,他们必竟只是表兄妹呀! 静寂的黑夜继续在外面施展它的魔力,周子言终于可以进来了,他呆呆地望着柳若好久,好久都没有一句话来她不会有事的,这是他从一开始就深信的 "柳若,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只是我还有句话想要对你说---"说到这里,周子言停了下来,创始又看了一眼柳若,"柳若,我对你的情还不够吗?你为什么上了我的花轿却又逃了我的新娘?我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了你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柳若,周子言把心都给了你,可你的回报在哪里?难道就是逃吗?,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你说,你快说,你快醒来告诉我!"周子言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了,他要她快点醒来,他真的怕家医说的话会变成真的,"你不能死呀,柳若柳若,快快醒来,我答应将业决不为难你,你快醒来,柳若!"周子言的眼泪在眼睛里打旋儿,他真的是付出了真心,他真的是爱上了这个舞荷花的姑娘 "我不想要什么,只求你不要给我那么多的爱情太浓,意太重我受不起呀!"柳若的眼角突然流出了泪花,虽然林柳若可能不会说出这么有诗意的话来,但她对于周子言的确是无奈又无助,她不想周子言对自己这么好,真的,从小以大除了最亲近的人曾经给过她这么多的爱护和无尽的包容,别的再无她人,而且她也不会充许的,她不喜欢外人对自己这么好,这样的好让她心烦,让她不知所措,让她不知该怎样去报答,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情,更不想伤害谁,她希望自己的生活永远就是这样,永远这般云淡风清,永远这般清沌幸福,她害怕改变,她害怕愧疚,她害怕受了别人的恩惠却永远无法去回报!她是一个胆小的人,她懦弱,她自私,但她也实实在在的简单,只是想简单的活着,简单地拥有着自己的幸福!这话对她来说是太高深了,但是这或许也是她想表达的真正含义吧,周子言看着上点点的泪水从林柳若的眼眶里溢出,他急忙大喊:"先生,先生,她流泪了,她在流泪了!她没事了,她没事了!" 黑衣马队一路追到小巷里,并没有找到若天的蛛丝马迹,望着空旷的街道,莫英轩眼中仇恨的火焰似乎更深了,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马缰绳,他要杀了了他,必须杀了他,否则十几年来积蓄在他的心中的愁恨会把他吞噬掉,他不能再等了,可量眼前的路面是那么的安静,他不得不承认再次失手了,没有说什么的他稍稍停顿了一会就示意掉转马头回去,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地面隐隐泛着银光,夜是黑的,而这光却在这漆黑中一闪一闪,不知是因为惯性,还是因为好奇,他居然想去看看,下马走过去,他突然呆住了,那是一块圆润的蝴蝶佩,它静静的躺在尘土里,一点一点地发着它微弱的光芒,是玉蝴蝶,竟然是玉蝴蝶,是她的玉蝴蝶!是他心中的玉蝴蝶呀!,它让他想起了珂儿,是的珂儿,那是一个多么温婉的女子,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子!他的眼中不经意地露出了几点温柔,是的,这是她的东西,可是十八年前她已经葬身火海,这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街市冷冷清清地贮立在北方厚重的黄土上,寒风不时吹过来,若天快步如飞地走,自从离开江南后,他就不断遭人偷袭,又同时被人相助,是的,今天若不是那个黑衣人相救,恐怕他和柳若都保不住了,他回忆着河边的情形,到底是谁?是谁想要他死,又是谁想让他生呢?杨柳随风轻摆,地面上落着奇形怪状的树影,出乎寻常的静谧让朱若天有些紧张。 远远的他终于看到了林府的守门大石狮,紧张的心情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可是就在这时他两旁的街灯突然亮了起来,他回头望去,后面也是明亮的,两排红红的灯笼整齐地向更远的街道飞去,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出了什么事?若天握紧了手的宝剑,转身便准备进林府,可是他又听到背后的跑步声,他再次转身过去,两排锦衣卫士向他跑了过来,不一会儿,数百名皇城的护卫就跪在了他的身边,“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有些慌了,“哈,哈”一阵豪爽的笑声让若天不由得回了头,林府的大门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打开,两队锦衣卫士从中跑了出来,林少清和一位身着官服的老者出现在了若天的面前,他们快步走到了他面前,后来的举动让若天终身难忘,这两位长者居然也跪在了他的面前,“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若天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连自己手中的剑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拿,“殿下,臣奉皇上圣旨,今夜便迎殿下入宫!”“为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若天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林少清,他希望能从自己最亲的人身上得到答案,他问话的语气依然是那么的安静,让人根本都无法探知他内心深处的慌乱。林少清并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抬头看着若天,“殿下,个中原由,回到宫中老臣定会依依禀明!只是此地不易久留,还是请尽快移驾回宫吧!”万安站了起来,摆手示意锦衣卫护驾,“大人,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想知道原因,我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成了太子?”若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殿下,请恕草民无罪,草民隐瞒了殿下的真实身份,让殿下在草莽之间生活了这十几年,请殿下恕罪!”林少清虽然跪着但在他的脸上并没有见到高官厚禄般的谄媚,他只是静静地说着,眉头高挑,眼神中似有悲切却又有几分的诡秘,好像他舍不得这个亲手养大的孩子,又好像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离开。 豪华大气,富丽堂皇的林府大厅,一排排的七彩纱制宫灯高高挂着,檀木的清香丝丝缕缕的在空中飘荡,若天坐在雕花枣木大椅上,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封信,一封旧的不能再旧的信,“我的父亲是皇上,我的母亲就是传说中的妖孽皇妃淑姨妃”若天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他有点怀疑又有点震动,这从天而降的身份会是真的吗?难道说在这个世上他并非是一个人,他有父亲尚在吗?可是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相认,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苦苦熬了这十八载的春夏秋冬,为什么在他还想爱的时候不认?为什么要到现在,为什么?“殿下,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您可以随老臣一起回宫了吗,皇上还在等着您呢!”万安站了起来,欲请若天起身,若天没有回答,他无法做出决定,他在想他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他真的是皇上吗?看到若天没有起身离开的样子,万安紧接着说道:“好吧,殿下您准备一下,老臣在厅外等候!“万安慢慢往后退去,若天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是的今天晚上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离开的,既然皇命不可违,他便不想再多想了,望了一眼手中的书信,他突然有一种想把它折好的冲动,于是就很小心的折了起来,可是这时他左臂轻轻包扎的伤口突然裂开了,瞬间而来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他的玉仲儿,她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他急忙站起来冲了出去,“快,快去周府!” 忙碌了又一阵,周府的大夫告诉周子言,说人虽然有知觉,但是还是没有脱险,“因为受伤的时间比较长,又没有好好的止血,所以能不能真正的醒过来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当家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周子言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拉着大夫的手不停地说“不,不可以,不可以,你一定要救她,她不会死的,你不是全京城最好的大夫吗?”大夫的叹息让周子言现在想想都还是心寒的,是的,他是说她快死了,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自己的人生了,怎么办,怎么办,要如何才能救她? 好沉,好沉,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吃力的,后来慢慢的,她又觉得自己好轻,浑身上下轻的似乎没有一点重量,一下子她被一阵飞吹上了天空,她不停的飘呀飘,朦朦胧胧的不知过了多久,她到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山林里,她看到眼前的事物都是时隐时现的,有山,有水,好像还有盛开的桃花,微风一吹,那花瓣便漫天的落下,落在地上,落在水里,落在她的身上,空气似乎很好,清新怡人让她心中的抑郁似乎全部消除了,她往前走着,希望能够知道自己的所在,忽然天空中飞来了一道白影,那是一位仙女,她一身的白色,圣洁而又庄重,或是她的眼睛里却有着海一样的忧愁,柳若不认识她,可是那凄苦的眼神让她不禁心生爱怜,“你是谁?我这里在那里?”她好奇的问道,“红尘事事苍凉,姑娘不要一味的执著,该放手时还是需要放手,一切还是随缘最好!”轻轻启动的朱唇发出仿佛天赖般的声音,柳若有些迷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什么执著,人难道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要随缘?”“你尚未涉世,怎么知道其中的滋味?孩子早日去了这三千烦恼丝吧!”“为什么?古来万事万物,有荣就有衰,有生就有死,新旧更替,生死相依,本是常事,又怎么是一个“佛”字说的清,生命丰富多彩,就算历经苦难那也是别一般的幸福,没有苦怎么会知道甜,如果生活是一潭死水,整日读经念佛,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出家也不过是怯懦的人逃避责任的最后办法,人是走了,是离开了,可是问题还存在,逃了你,还要有人承担,再说逃的一时的苦恼,又怎么能逃得一世的心安?““生命朝气蓬勃是一件好事,可是孩子,世事无常呀,那时的你还会这么说吗?你还会这么坚强吗?”白衣姑娘的话充满了哀怨与悲伤,她让柳若觉得这是将死之人的话语,没有希望,没有生命,仿佛她的心早已经死去了很久,她让柳若感到了害怕,“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不相信,我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的幸福,不会的!”柳若在心中默念道,可是也就在这时这股幽怨的寒流已经浸入了她的心房,终于在她的祥和的心境里埋藏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柳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是的,是她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愁肠,是的,是她唤起了她内心久有的莫名忧虑,可是她不想这样,她不希望自己今后的生活真的会如她所说,然而白衣姑娘却望着她越飞越远,越飞越远,“孩子,想要幸福就抓住现有的,不要再奢望,千万不要再奢望!——”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柳若听着她的声音拼命地往前追着,可是她怎么都追不上,好像她根本就用不上力一样,她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茫茫的云雾中,柳若记住了她的话,更记住了她那凄切的眼神,是的,她是谁,她怎么会读得懂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情感?柳若徘徊在桃花树下,突然她又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她刚想回答就发现身旁的百花一下都败了,漫天的花瓣冲她飞来,她的头好晕 “啊,啊”柳若不停地摇着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周子言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的额头上出了很多的汗,大夫摸了下她的额头,又挑了挑她的眼睛,“糟了,发烧了!”刀伤了病人最忌讳的就是再烧,周子言的脸上一下子没有了一点血色,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呀,他一定要救她,竭尽自己的全力,他央求大夫再开方子,可是大夫却是摇着头走了出去,“怎么办?怎么办?”子言在屋里面怔怔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柳若,他不能失去她呀,他一会让丫头在屋里生炭,一会儿又让丫头们抱来了府里所有的被子,他将这些被子围在了柳若的四周,希望发过汗后的柳若会奇迹般的醒过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做,柳若还是那个样子的躺着,“林柳若,你听到没有,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要活过来,你不能欠着别人的新娘就走!”他握着柳若的手,可是手还是凉的,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他再无别的办法了,丫环和大夫都出去了,他慢慢坐在了床边,看着她,看着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人,他怨她吗?他恨她吗?他怪他吗?不怨,不恨,不怪,这是他最想给柳若说的,他的心被失望占据着,他似乎要放弃所有的希望了,“柳若,求你,不要走,好吗?不要走,你不要这样对我,你还欠我一个说法,不要走!”望着她,周子言的眼泪流了下来,从来不曾为谁流过泪的,此刻的心是无助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是差不多一年前的时候,那时你一身白色的纱衣,你在荷花边跳着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飘逸,就像山谷中的百合在迎风飞舞,你是那么的幽雅,那么的纯洁,柳若,知道吗,在那个瞬间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在,就在那一刻你闯进了周子言的心里,你成了周子言心中最美的画面”周子言静静地说着,语气是深海一般的深沉和哀伤,仿佛在叙述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古老的故事,那是一场梦吗?为什么他的眼前还能呈现那时的画面,望着她,望着柳若那苍白的脸,周子言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够失去眼前的这个人,是的,无法失去,也不能失去,“柳若,我不能让你死,不能就这么坐着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去!”周子言慢慢地抱起了林柳若,他要带她走,离开这里,去找最好的大夫,房间里,周子言轻轻地抱着昏迷的柳若走过床榻,起过桌椅,走过所有的一切,是的,他要救她,为她,不惜一切。 周府在深夜中打开了紧锁的大门,周永常和夫人出现在了门口,周府上下的仆人都知道,有重要的人来了,因为能够得到京城第一富商如此礼遇的人在北京恐怕没有几人,进来的人步履匆匆,所有的人也都不得不跟在他的后面,当走进周子言的院落时,跟在来人后面的周氏夫妇呆住了,他们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而他正抱着在婚礼中逃走的儿媳,这是怎么回事? 周子言看到若天就劈头指责道:“你还知道回来吗?” “快把她抱回去,我带来了御医!”若天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只是快步走向前接住了柳若。 林少清夫妇守在女儿的床边,他们是随着若天一起来的,婉如紧紧靠着丈夫,后悔与自责充斥着她的内心,“老爷,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这么逼她,如果不让她嫁,她就不会逃,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夫人,会没事”林少清笑着安慰着婉如,可是他的心好像更痛,更后悔。“殿下,林姑娘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昏迷,再加上又着了些风寒,气血两亏,淤血凝集在心口所至,老臣和各位御医商议后决定先开药祛寒,然后施针驱淤,不知道殿下——”御医的话还没有说完,若天就打断了他“那就快去煎药,按你们认为正确的去做,不要再来请示我了!”“是” 服完汤药的柳若,额头不停的发汗,昭颖和昭毓在里面照顾着她,其它人都因为御医的吩咐退出了屏风,这是一场漫长等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说要离开,大家都只是看着进进出出的端水丫环,会不会有好转?有没有好转?因为御医的到来,周子言被火烧着的心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是呀,就差一点,就差这么一点他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他走到屋檐下,抬头遥望满天的繁星,这是一个睛朗夜晚,本该是舒适的,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想起和柳若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是在这样一个睛朗的夜晚,在书院的走廊里,他和女扮男装的柳若漫天漫地的胡聊着,柳若告诉他女子的命是貂婵轻舞的团扇,是昭君出塞的风沙,是杨玉环抛上树的白绸,是西子坠湖的涟漪,是绿珠溅落的鲜血,是窦娥赴刑场的怒火,是白娘子被压塔下的凄苦!难道那时的她就已经注定了要为自己所执著的事情付出代价?人真的有宿命之说吗?想到这里子言朝格窗望了望,“柳若,世上真的没有天长地久吗?你心中的女子都是这般的非惨吗?你会和她们一样吗?柳若,我不相信命运,生命是美的,貂禅是悲伤的,可她却有闭月之容,昭君虽然是苦的,可她却有落雁之时,玉环即使是命薄的,可她却有羞花之姿,西施是哀伤是的,可她却有沉鱼之貌,再悲惨的人也有最另世人惊艳的时刻,柳若,不要这么忧伤,你的生命只是刚刚开始,未来是未知的,难道你不想让它上演最美的瞬间吗?不要放弃,活下来,活着才是希望!” 经过了针灸,经过了会诊,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在第二天的下午柳若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是醒过来的她除了说了一个字“水“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了。 在清风明月之下,古来一个人漫步在林府花园里,习习的凉风乘着黑夜偷偷的袭来,满园的百花垂落在枝头,他走上了四角亭,“想不到朱若天竟然是大明的皇太子?一个国家的储君居然是在民间养在的这是为了什么?没有得到皇家教育的他会成为一位好的君主吗?”古来的想法带着一丝的嘲弄,他合上了折扇,转身坐了下来,突然眼中一亮,“难道这是一场阴谋?大明皇帝为什么何要这么做,他想做什么?”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他便不再想了,不过如果朱若天是未来的国主,那估计也是大明一福,他冷静c沉稳,又有仁人之心这一点是他早就看出来的,可是这半个月的相处中,他也发现了朱若天的不足,他不自信,不自信的人就意味着怀疑,对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信任,一个统治者没有足够的信心,没有足够的胆识,若想创出千古的伟业,恐怕是难上加难,古来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是的,他看到了大明未来的不足,他看到了自己的优秀,他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成功!大明的国土对他来说充满着幻想和诱惑,那一片又一片肥沃的土地,那一座又一座耸立的高楼,还有那三千桂子,十里荷花,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个国度呀,古来又开心的打开了折扇,可是“叮,叮”的声音让他不由的低下了头,那是他的小笼球,柳若该怎么办?她这一闹,是不是意味着她并不会如所有人所期望的那样生活,她拒绝安排,拒绝命运,可是她的路又在哪里?一个多么幸福的女孩,她会承担起将来的风雨吗?这样的想法让他忧虑, “谁?”古来突然扭头喝道,。 “黄公子,好雅兴,不知大明林府时的明月是否能够满足公子的心愿?”万靖依从旁边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姑娘取笑在下了,偏远山村之人,又怎么会体会出这诗人才有的清风明月之乐呢?我不过是乘凉休息会儿而已。” “是吗?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周府里照顾着柳若,你怎么还有如此恬静的心情?”万靖依然是笑着问道,仿佛是在和一位老的知己在调侃嬉戏。 “让小姐见笑了,黄某也想过府照看,无奈黄某是客人,我若去了,非但谈不上照看,恐怕又林老爷和夫人来照顾我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安静地呆在着,不时打探一下柳若的消息就可以了!” “是吗,公子考虑的还真是周到,景缘真是自愧不如!”万靖依走到了古来的身边,今夜清风仿佛是主人,它从四周不停地吹过来,带来了花香,也带来人内心深处的祥和,古来望着万靖依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温暖,是因为这花香,还是她那温和的笑容?这种感觉是他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感觉到的,“小姐,过谦了!”古来连忙拱手让道。 万靖依忽然很好奇的盯着他,“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认识?”古来抬起来看着万靖依,在这张巧夺天工的脸上,他看到的只是清澈如水般的眸子,洁白如美玉般的脸庞,她是这般的出尘,这般的让人无法触及,他会认识她吗?不知呆望了多久,古来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失礼,“抱歉,苏小姐,在下却实想不起来,怕是姑娘记错了吧!” 他这句话让万靖依不禁乐了起来,“柳若一家刚搬到京城的时候,你是不是来过?”“这”古来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那个时候,我爹还只是京城里的一个候补,我们家就在林府的隔壁,我和柳若玩的特别好,那一年你来探亲的时候,柳若带我见过你呀,不过那个时候的你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自然对我印象不太深了!” 古来好像想了什么,没有办法,他只好先承认了,“是,那个时候我的话却实不多,脾气也特别的坏,只是不要得罪了小姐才是呀!” 万靖依抿嘴笑了笑,她知道古来没有想起来,不过她也不能太过分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来儿时的玩伴,她的心总能像个孩子般轻松和高兴,也许真的是长大了所以才会如此的怀念和珍惜,面对这笑里藏笑的笑容,古来也笑了起来。 万靖依从古来旁边走了过去,她沿着走廊走了一小段的路,眼睛里似乎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和顽皮,她的眉头紧紧收缩了起来,“公子,你对若天是太子这件事怎么看?”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古来。 古来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的笑了笑,靖依看到了他的笑容,她也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更何况我又是足不出户的女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莫名的有些担忧?这就是大明朝吗,堂堂一国的太子竟是在商贾之中长大的,并不是说商人不好,只是觉得他少了皇族应有的教育和思想,况且这样的身份落差,真不知道在他的心中会不会引起什么,虽然他平时一副安静的样子,但是我能隐约感觉到他心中的不安”靖依说着又看了古来一眼,“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倒认为你和若天的性格很像!” “也许是吧,我和他并没有多长的相处时间,我到时,他已经去了江南,说实话也仅仅是这两天而已,不过我能从他身上感觉到霸主的威严,只是这种威严被他心中的忧虑给冲淡了!” “是吗?”万靖依再次走到了古来的面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话说了,“也许你是对的,我应该对大明的未来充满信心!” “小姐似乎对朝庭的事情分外的关心!” “让公子见笑了,这些浅薄的认知怎么算是关心呢?朝庭的事,自然有朝庭的人来关心,我不过井底之蛙的笑谈罢了!” “小姐过谦了,不过幸而今天遇见小姐,在下还正有一事相求,” “请讲” “林府出了一位太子相信早已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林府会成为世人关注的地方,而我也在这里叼拢了这么久,父亲已经写家书来催了,现在柳若又在周府,林老爷和夫人还要抽时间来照顾我这个客人,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本想亲自去道别,奈何礼数不允,既然小姐和林府常相往来,那就请小姐代为转达黄某离别之意!” “这个”万靖依一下子有些为难了,这是家事,她可以吗?“好吧,我会替你转告的,只是我对你能不能安全出城有些担心!”万靖依的话让古来有些意外。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不瞒公子,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边塞的大明人,你是蒙古人对不对?” 古来冷冷的笑了笑,消息似乎还真快呀,不过他更知道没有人会在大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姑娘这是何意?” “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替公子担心!公子也不要误会,我并不认为是蒙古人就有什么不好,只是蒙古现在和大明已经不是隶属的关系,所有想劝公子万事小心!如果你在出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古来没有说话,“谢过苏小姐!”他还是那样的笑容,只是语气中似乎多了一股冷气, “公子万事小心,万靖依也只能是言尽于些,就不打扰公子了,靖依告辞,您托我的事我会转告的!”万靖依感觉到了这股突然到来的冷风,她觉得没有必要和他谈下去了,但是还是很礼貌的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古来没有再说话,拱手道别后,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万靖依紫色的背影,“这是一什么样的女子?”他轻轻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还君玉蝶佩(下 朗朗的明月之下,御书房的屋檐在高空中显得犹为突出,是这一轮明月,照亮了过去,照亮了现在,也会照亮不久的将来,它见证了很多,也即将见证的更多,可它是是无情的,只是这么高高的悬着,不管人间的悲欢,不管人间的离合 “皇上,太子殿下已经进宫了!”“好,快让他进来!”紧张急切而又欣喜若狂的声音让这个房间突然充满了一丝温情的色彩,他座在金黄色的雕龙大椅上,脸上更多的是幸福,是的,等了十几年,他终于盼到了这重逢的一天,他取下腰间的玉蝶佩,“淑妃,朕终于等到孩子的归来了,朕终没有负你,你可以安心了!”他的语气沉重又带些须的苍老,“你带着满腔的哀怨离开了人世,朕在你生前负了你,也负了她,更负了那个在远方的人,你贤良淑德,你善良而宽宏,你将自己深的情感埋在心中,直到你走后,朕才慢慢明白,那时你的眼睛里含的是朕读不懂的不舍,你静静的看着远方,看着那遥远而孤寂的北方,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说一句!”他深深地闭上了双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为他而牺牲,难道她不知道,在他的心中有多么的自责和愧疚。 若天静静地跟着前面的太临慢慢走着,他手臂的纱布已经缠到了衣服里面,因为伤的不严重,所以并没有告诉太多的人,夜幕下的紫禁城有些安静,也有些忙碌,房屋静静的贮立着,排排的宫灯将这一座座,一亭亭照的光亮,与他从小生养的林府相比却是另一翻天地,宽大,整齐是他的第一感觉;走过的第一条道路都是玉石板砌成的地面“跺哚”的声音让知道自己正在走进这座神秘的宫殿,旁边不时有传膳的宫人走过,他在想这就是以后要过的生活吗?锦衣玉食,他突然冷笑了一下,这有何意义?如果这样的生活会有什么意义?他讨厌言不由衷的虚伪,他憎恶卑躬屈膝的谄媚,然而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走近这一切,正在接受这一切,当走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御书房,心中突然有些紧张,“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喜欢我吗?他会像林老爷一样的和善吗?” 陛下,太子殿下已经在书房外候旨了!”贴身的郭公公突然提醒道,他收起了自己漫无目的的遐想,急忙说道“不是说直接进来的吗?为什么还要他候旨?”他起身快步地走到了书房的门口,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就要和他见面了! 若天走进打开的大门时,低下了头,他没有像刚才那样抬头望着,望着自己走近的一切,他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要如何和自己的父亲见面,可是他并没有往前走几步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急切,仿佛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若天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声音是那样的真切,他有些不敢相信,那快步走来的真的是他吗?是吗?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吗?他有些感动,眼泪似乎在眼眶的边缘荡漾着,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想哭,自己盼了这十几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终于有家了,有父亲了,他抬起了头,他要看到他,要看到这个素未谋面却想了千遍万遍的人。 朱若天慢慢地抬起了头,他迎面看到的是一个迈着大步,皇色衣衫被高高带起的中年人,他的头发因为保养得好所以并没有像同龄人那样显得花白,他的发髻上面戴着九龙镶刻的明珠,他的额头有些宽大,因为年纪的原因所以能够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的眉毛是那样的深黑而且上扬,让人能看到他生气时的龙威,他的眼眶有些陷,四周也布满了皱纹,眼睛里有些血丝,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他日夜的操劳,他的脸颊有些平宽,鼻梁有些高,嘴唇有些干裂若天看着他,似乎能从这个身体略有些发福的人身上看到他的辛苦,看到他的无奈和慈爱,瞬间藏在他心中的忧虑和愤恨消失了,他不要再恨他,不要再怨他了。 宪宗快步走着,在他的眼中,面那个年轻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他,他仿佛从那俊秀的脸上找到了自己的青年时代,同样略宽的脸庞,同样高挑的浓眉,同样宽实的肩膀,宪宗笑了,是的,他不仅在若天身上看到了自己,他还在若天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大明的未来。 “孩子!”当若天还没有走到朱翊面前的时候,宪宗便情不自禁的喊了这一声,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很多子女,可是唯独对这个孩子,他有愧疚,他有期待 若天跪了下来,他用一种子女对父母特有的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父亲!”他的眼泪伴着这两个字流了下来,也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他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辛酸换化成了温暖的感动。 文绮阁内淑妃的牌位被静静地安放在桌纬的后面,两根玉白色的蜡烛在这空荡的厅堂内闪着莹莹的黄光,这里的一桌一椅,一方一处都是那么的干净,仿佛它曾经的主人还在,文绮阁的老宫人已经所剩无已,只是这新来的人儿却总是爱聊起她们听来的故事:文绮阁的主人是一位美丽而又高雅的女人,在她的寝宫里没有鲜艳的衣物,贵重的珠宝,有的只是散发着永久木香的书籍,有竹简的,有丝绸的,更有泛着黄渍的纸张,当然也有她不停的从国子监临摩来的新书,她不仅嗜书如命,而且也爱养花,在文绮阁的旁厅曾经是一个她培育起来的一个大花园,她不是很爱笑,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待着,只有在别人和她说话时她才会露出一点刻意的浅浅的微笑,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所有见过她的宫人都会这么说,只是可惜红颜自古多薄命,这么好的一个人有的却是这样一个命运。 宪宗拉着若天的手带着众人走进了文绮阁的大门,他紧紧的握住孩子的手,在他的心中他希望这个孩子以后的路都能有他相伴,相辅。 文雅素气的曲折厅廊,整齐宽敞的院落,清新而又朴质的阁楼,这一切都在宫灯的映照下呈现在了朱若的面前。他的心是温暖的,因为有父亲的双手在牵着,他的情是真挚的,因为这一直都是他所期盼的,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文绮阁,是的,这应该就是他的家呀!儿时的他不应该是一个人的孤独,他应该有母亲和父亲的疼爱,有家的温暖,可是命运却让他错过了这么多的美好,直到今天才让他见到自己的家,此刻的他恨不得能从这片院落里寻找到童年的记忆,是的,是没有的,因为他一出生就随着母亲离开了这里,要怨谁?要怪谁?他又怎么知道?百感交集的他无言表达此刻心中的感受,他只能默默地跟在父亲的身旁。 “请皇后和皇子c公主”宪宗突然转身对左边的侍奉太监说道。“是”一名太监闻声便迅速离去,“来,孩子”他握着若天的手慢慢走进了文绮阁的正厅,在这里若天第一次看到了孝一淑姨妃的牌位,望着越来越近的祭台,那代表着母亲的赤金汉字让他的心有些失落,母亲,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一个自己从来无法感知的人,留给自己的只是这空荡荡的院落,这了了几笔的文字,他觉得母亲离自己很远,远的好像是尘封已久的过去,他知道自己应该像戏文中所演,所讲的,立刻跪拜在母亲的牌位前,然后哭诉自己这十几年凄苦遭遇,可是他的心中却突然没有了一丝的感觉,他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他如何来这许多的哀伤和亲情?他在父亲的眼中感觉到了温暖和依靠,可是在这冰冷的牌位前他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平静,还是平静,难道他不想念自己的母亲吗?难道他是一个这么无情的人吗?他不停的想着,强迫自己表达出此刻的伤心和激动,于是在此刻就有了宪宗看到的眼泪和跪拜,虽然朱若天的行为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但是当他跪拜的时候他决对是诚心的,因为他知道做为儿子他必须也应该这么做。 “参见父皇!”众人的参拜声把朱若天从有些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他抬头看了一下身旁的父亲,宪宗正用最温情的目光注视着他,看出若天眼中的寻问,他说道:“好了,该起身了,你的兄妹们都到齐了,应该让他们见见你这位兄长了!”,若天站了起来,他有些紧张,原本空空的大厅在瞬间站满了锦衣凤袍的人,这是宪宗二十三个已经成人的子女,虽然若天在宫外知道皇室会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但是一下子让他接受这么的兄弟姐妹,委实有些困难,他不是一个拘谨的人,可是他也没有豪放到可以容纳瞬息之间的剧变,他们站的很整齐,兄弟们在前面,姐妹在后,若天可以看到在后面的有些小一些的公主们在悄悄地闲聊着,本来这对她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稍微大一点的公主却是在拼命的抬着脚,想看看他的模样,前面和他年纪相仿的皇子却是笔直的站着,他们虽然是皇室的子女,可是从站立的姿势和位置,若天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意义。“这不是祭祀,不用这么规矩,你们就像平时一样就好了”宪宗轻轻摆了一下手说道,“谢父皇!”行过礼后,后面的公主都全部跑到了前面,宪宗拉起若天的手,他感觉到了孩子手心的冰凉。 “这是你们的兄长,朱佑樘,今后你们要以最虔诚的心来对待你们的长兄,知道吗?”似命令也似关切的语气让若天在温暖的世界里也感到了一丝凉意,难道今后他的生活就会是这样一亦国亦家吗? 他看到兄妹们都不约而同的面向他跪了下来,“给皇兄请安!”,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若天有些手中无措,他表现出了身份不符的动作,他再次抬头看着父亲。 “快让他们起来!”父亲淡淡又不失温和地说道,仿佛他对这些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诸位皇弟,皇妹请起!”若天在父亲的指引下谦逊地回答了兄妹的跪拜,然而在他回答的瞬间,他却不经意的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幕,在父亲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她的头上戴着九凤戏珠的金饰,而且衣服也是和父亲一样的黄色,只不过她身上的是凤,而不是龙,当若天还沉浸在回归的喜悦中的时候,他看了来自这个妇人眼中的愤怒和仇恨,他知道她是谁,他也知道这眼神会为他将来的生活带来什么?他有些思念那个从未谋面的娘亲了,如果她还在,事情会不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皇宫,紫禁城——古老沉重的天国,天下艺术完美的结合,北方的宏伟壮观,南方的温婉含蓄在这里得到了最崇高的升华,在这里,厅廊曲曲折折,宫殿层层叠叠,走不出的围墙,看不尽的紫禁之城,写不完的风花雪月! 太和殿宽阔的广场,洁白的玉栏,远远望去气势辉宏,让人不禁精神振奋,世间大英雄非我莫属也!若天在两排共十六位宫女和太临的陪伴下,将这座诺大宫殿基本上是看了个大概,这自然是父亲安排的,在他走过地方都是宫女和太监们的跪拜,他看到了宫中的繁忙景象,宫女们,太监们来来往往,是为国事,还是“家”事?他有时会不禁这么一想,望着眼前真实的一切,他渐渐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想着,突然间觉得可怕,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将来生活的不易。 若天在太监的指引下走进了让人羡慕,让人神往的御花园,虽然从节气上现在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了,可是在这里花却依然怒放如同春天,若天看到了最熟悉的秋海棠,看了每月都会如约开放的牡丹花,他边走边看着,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有听过的,也有没有听过的,他在这里似乎看到人间所有花卉的集合,无论平凡还是名贵的花种,在这里都能够看到它们的影子,荡漾着它们的芬芳,刹那时他闻到了家的味道,是的那是他忘不掉的味道,他又想起了林府那个他从小长到大的院子,林夫人爱花,所以在他的院子里也种了不少花卉,因为精力有限,所以她只是种值了些须易生的花种,虽然比不得这里,可是每年花期那沁人心脾的芳香早已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他是忘不掉了! “殿下,不能再往前走了!”若天身旁的小太临轻声说道,若天停了下来,有些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小太监连忙回道,“前面是奴才们去的地方,主子您还是不要去了!”若天听到这些话,不禁向前看去,原来不知道何时,他已经走到了繁花的尽头,这里已经是一片竹林了。 “主子,这是御花园的最后部分了,穿过竹林那是养花宫女的院子,她们多半是因为伺候主子不利被罚到这里种花的,一般没有人会到这里来的!”小太监看他有些疑惑就又说道,“这么说来,御花园里的花木都是她们栽种的吗?”若天望着长得翠绿的茂竹有些好奇的问道,因为看到这片林子如此茁壮,他似乎对这群种花宫女产生了好感。 “差不多都是,她们进宫时也是因为这门手艺,只不过犯错后,宫里的规矩是不死也罚,所以就让她们在这里养植花草,等主子们需要时,她们就得送过去,如果养得不好,就要挨鞭子!” “是吗?那最后会不会撵出宫去?”“不会,主子要真是撵出去倒也好了,只要有一个主子说养得花不好,就得有一个人被送到静乐堂里去,那里全是被冷落的太妃或是妃子们的住处,在那里还不如留在这里种花。” 若天听到这些,没有再说什么,一个国家的制度就是这样,有利自然也会有弊,利是因为它让这许多的人,许多的民族都团结在了一起,有国有家的人他的生存空间自然要比无国无家的人大很多,然而因为有了国家,这个庞大的管理体系如何正常运转起来成了首要的问题,法度和规范便从此产生,它要求人去遵从,要求人去服从,于是这也给管理这个国家的权贵带来了福祉,权字家天下,封建制度为统治者谋了不知道多少财富与享乐,坐在金字塔顶端的有着无比尊荣身份的人又能在何时才能真正体会到下层百姓的苦难与辛苦?国家的成立本来是要为大众谋福利,然而在今时今日的明朝它却成了朱姓的明朝,成了无赖儿郎的天下! 若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在书社时和同窗们的一些闲谈,那时当他们讲起当朝的皇帝时,都是个个谏言不止,他有着太多的缺点,他虽然少时好学,在太后的督导下尊师重道,执政后也在太傅的辅佐下对前朝的漏习进行了革新,然而这样的革新并没有持继多久,终因太傅的离去而有始无终,虽然当朝有海瑞这样的清官明流,但对当朝的世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皇帝终日不上朝,国家大事都由首辅主持,各地方官员也上行下效,于是这清明的世道便变得污浊不堪,令人愤慨! “父亲会如民间传说的那样吗?”若天想起昨天晚上,当自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见到他时,他是那么的慈爱,那么的谦和,他会是一个不堪的君主吗?若天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孤单了,他再次抬头向前看了看,那根根独立的青色节竹,虽然颜色已经不似春夏时那般鲜艳欲滴,但一眼望去还是一片苍茏,犹其是那远处的,眼睛已经无法看到的地方,给他了一种莫名的安慰,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会是这深宫之中的桃源圣地吗?他突然很想走过去看看,想看看那竹林的背后是什么? 但是当他踏出左脚时,突然又停了下了,他低头想了一下,居然退回了脚步,他好像在顾虑着什么,最后便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向后走去,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似乎有些不解,他歪着脑袋,嘟了嘟嘴,好奇的朝他的背看了一会儿。 繁华似锦的庄园,象征着整个家族的强盛,然而在这晚秋的御花园中,朱若天漫漫走着,望着繁华的一切,他心中却有着一些不安,一些难过,繁华总有落尽的一天,那在这浮华的背后又会有些什么?对于他这个半路的闯入者,又能抓得住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小桥流水(上) 周府东侧的小院里,林柳若终于可以坐了起来,可是几天来的高烧将她的身体耗的没有了一丝力气,伤口要天天换药,她的右手动也不能动,林少清夫妇一早就过来照顾她,柳若看着比平时疼爱自己千倍的母亲心中不禁悄悄想着:“如果天天这样该多好!”,但是处于康复之中的她,脑子是不可能想那么多的,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听凭他们的照顾罢了。日子就这么平静过了十几天,柳若终于不用再躺着了,母亲让昭颖和昭毓扶着她慢慢地在屋子里走走,任何一个人只要什么也不做在床上躺这么二十多天,等到想站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你会觉得浑身上下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仿佛轻轻的一阵风都能将你带倒似的,柳若就是这么一种状态,现在她终于似柳树的枝条一样柔弱了!她在前几天就听说古哥哥回塞外去,都是她不好,如果没有这事情,不就可以好好陪陪他吗?她闲的没有事可想的时候总是这么怪自己。 万靖依走在回周府的回廊上,心中不停地想着刘梦得,她又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我真的不如昭毓吗?我怎么会输给她?”,曾几何时,她的骄傲,她的自尊被这个丫头侵占的没有留下一丝一毫了,她有些恨,真的有些恨。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柳若的房间,转过屏风,她的双眼就清晰的看见林昭毓在厅椅旁边擦着杯了,她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她站在这静静的审视着眼前的这个人:沐浴在残阳光泽中的她没有让人惊叹的相貌,没有让人倾慕的高贵气质,衣着平凡又简单,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下人,奴仆,可是就是她让万靖依一一一苏首府的千金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是她夺得了刘梦得的心!”万靖依握了一下手中的丝帕,冷冷的问道:“柳若喝过药了吗?”,她是要怪她没有在里屋服侍着主了。 昭毓虽然是在忙着,心里却是想着和刘梦得的事情,几天都没有见了,她有些想他了。 她突然听到万靖依说话时,就将手中茶具抖掉了,“苏姑娘,不,公主,小姐刚刚喝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了!”林昭毓又是惊恐,又是紧张的回答道,万靖依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个人的手足无措让她找回了一些骄傲。“连个屋子都不会收拾!”万靖依斜眼看了一下昭毓,便抬脚进了内室,可是她留下的这句话让昭毓甚是难堪。 “知道你要来,我就醒了,怎么样,我还是有未卜先知之明吧!”见到靖依来,柳若便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我还没有怪你礼数不周,你倒先自己夸耀起来了,真不害羞!”,万靖依让君如把礼物放在了桌上,自己就坐到了柳若的床边,“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睡不着的,怎么样?好些了吧?”“好多了,亏你堂堂千金还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我一定会好好的!”柳若笑着握住了靖依的手,说实话,她现在除了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外,伤口慢慢痊愈带来的痒痛,也让她备感不适,万靖依自然也看出了她笑的勉强,“你呀,脸色那么差还说好好的,什么时候能和以前一样跑到我家那才算是好呢,不过,说来也奇怪,你为什么不像其小姐一样,出门坐小轿呢?”“我可不比你,我呀,就是走路的命!”柳若指了指床边自己的鞋,嘲弄似的说道,恐怕在整个大明国,没有缠小足的女子,只有她一个吧,也就因为这个她连和其她姑娘比美的心都没有了。万靖依替她拽了一上被子,轻笑道:“那也不见的,听说塞外的女子都是没有缠足的,漂亮的,坐轿的不也不是没有呀!”“是呀,既然没有最小的双脚,那就有一双最大的脚也不错呀,这样子总算不是平庸之人呀!”柳若抿嘴轻笑了一下,在她的潜意识里平庸是最要不得的,不管是什么,都要最好,如果没有最好,那也要最坏。不甘平庸的心生长在她这平庸的身体里,给她带来的会是什么? 靖依用手指一下她的脑袋:“这颗比别人大的脑袋每天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了,跟你说件好事,你哥可能后天就要被册封了!”“封什么?”“太子呀,怎么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没有人跟我说呀!”柳若的心紧了一下,她想起了爹娘的话,“原来是真的!”她小声嘀咕道,万靖依有些不明白:“什么是真的?”“没什么,那今后咱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了!“柳若有些叹息的说道,虽然她还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受,但是她能隐约的感觉到越来越远的距离,是时间,是命运,还是人生?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没有人会在你的道路上扶持着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运,而且这些基本上都是平行的,永不会相遇。什么时候会有一个愿意你在一起的人,什么时候会有一个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呢? “话不能这么说呀,你要往好处想呀,说不定,哪一天你呀,也成了皇亲国戚了!”万靖依调侃的说道,她自己知道世上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既然出生时就注定将来人生的不同,那又何来日后的相遇呢!“真的吗?可是我们家不过是受皇命才这样做的呀!”柳若瞪着眼睛看着万靖依,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希望,但是她知道是没有的,要不然自己也会成现在在这个样子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按常理说,你们将未来的太子抚养长大,应该是大功一件呀,只不过都过了这几天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但我想,没有好事,也不见得有坏事呀!”“是吗?”柳若突然间有些害怕,她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在学堂里偷看的历史书籍已经在暗暗地告诉她,她们一家人将来有可能得到的是什么?她们知道的是最不该知道的事情,她们做的也是最不该做的事情,兔死走狗烹的故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吗?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一个冷颤,“柳若,你怎么了?”万靖依看她半天不说话急忙问道,“没事,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柳若轻轻说道。 “什么呀,你才受了这一回伤,人就变得博古通今了?你别瞎想了,估计是因为你现在不舒服,所以才会这么想的,没有什么事情的,你放心好了,再说,你现在是在周府,既便是有事,也不可能会牵扯到你呀!”万靖依并没有把柳若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味的说几句让柳若宽心的话,可柳若这边却急了,“我是林府的人,我不是周府的,如果真的有事,我决不会独活的!”看柳若当真的,万靖依连忙说道:“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不会是真的,你放心!不过说句实话,你现在也算是好的差不多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下,你也好有个准备。”“什么?”柳若有些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万靖依的表情有些严肃了,这让柳若有心慌的感觉,“你忘了自己逃婚的事情了,周家的老爷现在都还没有消气呢?原本他们是到了你们家要求你爹娘给个交代,是周子言拦了下来,说要等你回来再说,现在你人回来了,也在周府,我估计这两天他们就要说这个事情了!你要想想了!” 柳若听完万靖依的话,头深深地低了下来,她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她真的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呀!“靖依,我也不知道是该怎么办,反正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还能怎么样?只能是过一天是一天了,我知道现在是住在他家里,可是并不是我愿意的呀,我也是后来才听昭毓她们说我受伤被哥哥送到这里的,我真的,我还有点怨他,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家去!” “你傻呀,你当时都成那样了,还能平安的跑过大半个京城吗?再说你哥自然知道自己出事,林府会平安无事吗?”万靖依轻笑拉起了林柳若的手,希望她不要这么小孩子气,“你是不是觉得,他是故意的?” “没,没有!”林柳若连忙否认道,其实她心中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被万靖依这么一说,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下子觉得自己很小气,很自私。万靖依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不说你哥了,说周子言吧,人家可是诚心的待你,你现在是让人家面子尽失呀!”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希望他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林柳若觉得自己怕脸略微有些发烫,她觉得这些话不应该是女孩子说的话,对周子言,她有的只是愧疚和自责,她不相信,也不愿意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完结了,她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不愿意被人驱使,不愿意被人摆布,不愿意这样子过一辈子,生命是多么的美好,她为什么要浪费这仅有的一次生命?人活着不就是要活出个自己吗?如果被他人左右着,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即便活下去也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你真是这么想的?”万靖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在想如果这是真的,那周子言为她付的一切不都不白费了吗? 世间难得有情郎,可是林柳若却是不知惜福呀! “嗯!”林柳若的回答只有这一个字,万靖依没有再说话,她只是起身往屏风边走了走,这个房间原本应该是他们的新房呀,万靖依笑了笑,有些无奈。 “人呢,为什么总是这样,得到的不知道珍惜,得不到却是更想要!”她有些自嘲。 窗外有一点一点的阳光洒进来,阁门边的吊兰散发出清新的花气,淡雅清香,它在万靖依的面前闪烁着生命的纯真,万靖依继续往屏风边走着,她发现屏风上的绘画挺有风质的。 屏风外,昭毓还在捡着摔碎的瓷片,万靖依刚才的那句话对她还真受用,连她的眼神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是鄙视,是厌恶,是憎恨,“这就是我的命吗,我就那么卑微吗?”她小声哭泣起来,不小心,她手指传来刺心的疼痛,她的手被瓷片划到了。 “昭毓!”突然有人在门口叫着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是他,她连忙把手往身后藏,只是站着呆呆地看着他,“还往哪儿藏,都看见了!”刘梦得快步走了进来, “药在哪里” “左边阁窗下面!” “你先坐呢,我给你上点药!”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 于是,昭毓坐在厅椅上,看着刘梦得轻轻的给自己上着药,她偷偷的笑了笑,一脸满足的表情。 “你以后要小心点,知道吗?”刘梦得看着她有些微红的眼圈还以为是她是疼哭了。 “谢谢你!” “傻丫头!好了,你还有没有事情要做?没有的话,跟我出去一下!”刘梦得还没有等昭毓回过神来,就一把拉着她往外跑 “我还没跟小姐说呢!” “柳若那你放心,回来以后我会跟她说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拽,一个退的走了出去,而这就是展现在万靖依眼中的全部,她不该去看那屏风上的风景,更不该看到屏风后面的人! 万靖依原本平静的心情被这一幕打乱了,是心酸,还是心碎?她不知道,她的心似乎一下子坠到了无底的深渊,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她,难道是她前世欠别人的吗?她真的很爱他,难道他都不知道吗?她也想痛快的表达出来,可是可以吗?这无奈的世间允许她这么做吗?,她该死心了,真的,既然他的心已经有了别人,那她还想着有什么用?不是在自寻烦恼吗?好好的生活,好好的人生,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他?为什么偏偏要折磨自己? 看着昭毓满的幸福,看着梦得那满脸的疼惜,她既羡慕,又妒嫉,为什么一个从相貌,地位,人品各各方面都不如她的人,居然能得到他的关爱?她哪里不好?她哪里还做的不到位?如果不好,那他可以告诉她,她可以改,可以为他而改变,可是他什么都不说,留她一个人在那里不停的猜,不停的想。 “哟,林大小姐醒了!”一声有些娇气,有些挖苦的话语突然打断了万靖依的哀伤,她猛然地回过头来,却发现周子怡已经站在屏风边了,她面对着林柳若,脸上带着的是怨恨,是厌恶。 “喔,是,是的,谢谢你的关心!”林柳若对着周子怡突然连话也说不全了,她有些怕她,确切的说是害怕周府里所有的人,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的后果,所以此刻她有的只是愧疚和自责。 “关心,鬼才愿意关心你呢,真正关心你的人是我哥,可是呢,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就会做一些让人不耻的事情来,新婚之夜,居然跑出去找她的表哥,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们周府的脸面,你们林家的身份还要不要了!”周子怡不顾林柳若错愕的表情,继续说着,此刻她的表情竟让人觉得她不像是在大家里生长出来。 粗俗,卑劣,不近人情,这就是万靖依的第一感觉,“走了也就算了,隔了几天呢居然又回来了,而且是莫名其妙的受了伤的,林柳若,你自己有没有好好想想,你觉得自己躺在这里安心吗?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赶快走,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算了!”周子怡说着,林柳若静静的听着,头越来越低。 万靖依知道周子怡的话说进她的心里了,急忙说道:“子怡,你小孩子,懂什么?不要在这里胡闹了!” “靖依姐姐,你怎么还护着她呀,她都做出这样不耻的事情来,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人讲,我哥为了她都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周子怡的语气虽然不似刚才那样盛气凌人,但还是有些让人无法接受。“子怡,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万靖依有些受不住了,这孩子也太伤人心了! “你不要说子怡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走,现在就走。”林柳若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愿意听了,“是我不好,我该走!”她的头晕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会是怎么了,她只是想走,只是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不想再听到这让人难过的话了,万靖依过去拦她,被他推开了, 林柳若自己拿起旁边的衣服,晃晃地要往外走,万靖依站在她旁边想再次拦住她,“柳若,柳若,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休息,别闹了!” “你不要管我,你不要管我了!”,她说着,往前走着,谁知这时昭颖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结果柳若一下子撞了上去,顿时药洒了,人倒了,她的身上到处都是冒着热气的汤药,她疼的叫了起了,让旁边的全都人都慌了,周子怡站在旁边也有些不忍了,她伸手想去扶,可是她看看旁边的人,就转身走了。 “快,快去叫林老爷和夫人!”万靖依扶着柳若连忙交待昭颖去前厅请人。柳若还是一直劲的要出去,她哭着,挣扎着,眼泪流的一沓糊涂,“你让我走,你让我走,我要待在这里,我不要!”“柳若,你这里做什么呀,啊,你有什么话,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呀,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万靖依看她这样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又何必呢,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句话吗,你又何必当真!” “靖依!”,周子言惊奇地望着屋子里的万靖依和林柳若,他刚从书院回来,手里还拿讲义,他是顺便想过来看看,不想却看到了这一幕,“这是怎么了?” “子言,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拦住她,她现在非要回家,刚才不小心又撞昭颖端来的汤药!”万靖依连忙说说道。, “你怎么了?”周子言听完靖依的话便走到林柳若的旁边扶着她轻轻问道,那表情,那语气就好像他们早已经是一家人了,柳若没有回答,她只是哭,哭的什么也不知道想了! 夏季,一年中最热烈奔放的季节,处处花儿艳美,草儿鲜绿,刘梦得拉着昭玉上了后山,在望江亭里面,他们静静地看着远处泛着白光的湖水,它会流向哪里,又会流到哪里,它为什么夜以继日的奔跑?它为什么永不停歇? “昭毓,在这个亭子里,我们可以看到夏季最美的风景,心情是不是应该最舒适呢?你不要在掩饰内心的喜悦了!”刘梦得扭头满脸含笑的问道,因为他看到昭毓兴奋却又不敢表达的样子委实觉得可爱。 “没,没有,我才没有呢!”昭毓用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回答道,看到他,她是紧张的,她也是开心的,听到他这么问,她的心,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了,脸也变得通红。 刘梦得没有再说话,突然拉出了她紧握的双手,表情很郑重的说道:“昭毓,我知道,你的内心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放心,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慢慢的教你,我会让你忠于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对自己的内心有一个最完美的表达,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人,都需要吃,穿,用,住,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情感,你以后要渐渐放下自己是奴仆的观念,你要记住,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你有权去享受,去得到相应的尊严,同时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并不差,知道吗?至少在我的心中你是美好的,不要被外人的流言或是恶语给破坏了,好吗?” 刘梦得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昭毓的眼睛,他的眼神是肯定,是关爱,昭毓静静的听着,这是她需要的话语,这是她想要的话语,他的话说进了她的心里,这许久的日子以来,她多么渴望有人能帮助她,能教导她,让她离开自己的位置,离开定格在自己内心中奴仆的位置,她不是一个贪图富贵或是名利的人,但是她却期望着改变,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改变自己现在的位置。 “谢谢,谢谢你能够对我说这样的话!”昭毓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望着眼前的这个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您知道吗,我是多么渴望有一个人能这么对我,谢谢您,谢谢!” 刘梦得明白昭毓说这些话的意思,她的内心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从小父母双亡,和姐姐相信为命,虽然有幸被林氏夫妇收养,但也只是得到了温饱,她需要的是命运的改变,需要的是自身的提高! “昭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以后不要在痛苦了,不要再担心你我的差距了,有我在,一切都好起来的,知道吗?”刘梦得轻轻的把她拉入怀抱,此刻她又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幸福! 闻讯过来的周氏和林氏夫妇一进屋便看到了周子言刚才看的一幕,他们在大厅正在商议两个孩子的事情,成亲当日出现这样荒唐的事,实在是让周家相当难堪,虽然两家及力控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顾及颜面的周老爷势必要讨回一个说法,而他也因为此事对林柳若产生了承见,今天又看到此番情景更是气上加气,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林家在这件事情上是理亏的,林少清的面子早就挂不住了,一见女儿又在周府里这么闹,火气真的就上来了,“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还嫌闹得不够凶?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和你娘你才安心!” 林柳若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她有些慌恐和害怕,“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回家,我只是想回家!”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是委屈,是自责,还是后悔,她也说不清楚了,只是觉得哭出来心里或许会更好一点,周围的人都静静的看着她,竟然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柳若知道自己错了,错的还不小,她怨恨自己,责骂自己,恨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就这样不停的抽涰着,颤抖着直到最后脑袋一阵旋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府上下又是一阵忙碌,望着进进出出的侍女,周子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它轻轻的似团薄纱绕在心头,让人无法呼吸,“柳若,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周子言的眉头在月光下紧紧的锁了起来,他的眼前出现的是过去的点点滴滴,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也许柳若和他都会是幸福的,无忧无虑,天真的享受着年轻带给他们的朝气和快乐,“柳若,我似乎不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对吗?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是吗??可是你知道吗,我爱你,我愿意用我的双手为你撑起一片天空,我愿意成为你一生的依靠,你明白吗?” 周子言的话如果在多年以后说给柳若听,她一定会扑向他的怀里,多么暖心的话,饱尝艰辛后的她一定会知道这些话是多么的珍贵。 人活着,如果有一个人如此待你,你会是多么的幸福,好好珍惜,好好珍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随笔 “不要让我恨你,真的不要,柳若,你总是这么地默默不语,你让我怎么能够知道你心中的所想?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不知道我的心中有你吗?我对你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柳若,求你不要再逼我了,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让我死心的理由吧!”皇太极的话语让柳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焦虑,可是他们是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两个势不两力的家族怎么可以就这么地走到一起,太遥远了,太遥远了,她可能会嫁给他,嫁给那荒凉的土地吗?她不嫌贫,她也不爱富,可她希望能够幸福,她不希望改变,不希望将来为了生存而费尽心机,她的生活原本就是这样,所以她习惯了这里,她不愿意离开,“你能留下来吗?”柳若终于抬起头来望着他的极哥哥,皇太极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神稍微黯淡了一点,他眉心的忧愁似乎在瞬间又添了很多,留下来,是的留下来,他做不到,他做不到,面对那寄厚望于他的子民,他无法狠下心来,是的,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姑姑说的对,他不应该爱她,不该,“必需要这样吗?”半天,他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柳若不希望他伤心,真的,她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再失去这仅有的大明身份了,她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呀,她无法预知嫁给他之后的生活,那是她想不到的,她又会是无法应对的,那里的人是她不认识的,他们的修养怎么样,他们也会像大明人一样彬彬有礼吗?不知道,不知道,柳若越想越乱,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离开大明国,我从小就生在这里,我熟悉这里,我习惯这里的生活了,我不想回去,真的不想,即使回去了,我又要从头开始,什么都没有的我要怎么活下去,怎么去应对新的人和新的事物?我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只想平平安安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简单的过我以后的人生,真的,我已经很累了,我真的不想再有那么多的事情了,不然我会承受不住的,再说你能保证我回去就能幸福吗?”这些话本是不会从她的嘴里说出,可是她只有这样才能让眼前这个人死心,是的,他给不了她幸福,至少是无法保证的,宫廷的生活怎么可能会一帆风顺,总有一天会失宠,总有一天会失信,总有一天会孤独,既然给不了那么多又为什么要苦苦相求?“柳若,不要这么悲观,只要努力会的,会的,幸福会来的!”皇太极抓住柳若的手,充满信心的说道,其实他的心中也好怕,好怕这是柳若不去的理由,“柳若,我知道你在这里过不幸福,日子对你来说就像白水一样的无味,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对吗?不要再这么地浪费自己的生命了,人生中会有很多事要去做,你这样只是在浪费上天恩赐的保贵时间,跟我走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学习最新的事物,人应该这样的,知道吗?”“我不去,这里是最好的,最好的,我不要离开!我就是这么一个安逸的人,我不要离开!”,其实说白了,她不爱他。 “可是我的心呢,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附属品,你这样做又将我置于何地?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林柳若的眼泪伴着颤抖的话语瞬间流了下来,她觉得委屈,她觉得愤恨,自己深爱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是什么让你们变成这样,是大明的富庶还是大明的安乐,是什么腐蚀了你们坚忍的内心,它又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你们变得如此脆弱?”有种恨,不是是嫌隙还是憎恶,林柳若突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周子言,觉得不想再见他第二面,自己为什么会憎恶,会什么讨厌?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一样,有一种感觉在心中,是讨厌,是憎恶,还是仇恨,不知道,不知道,她似乎找不到自己,她感知不到自己是谁? “我真的好恨呀,好恨,好恨,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抱恙还是因为内心深处依旧隐藏着的恨,我的脑袋里一直充斥着莫名的恨意,我恨,却不知道为何而恨,我怨,却不知为何而怨,昭毓,我该怎么办?你能让我的心归于平静吗?我不想被那恨意缠绕着无法呼吸,我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了?”柳若一脸憔悴地望着昭毓,而在她眼前的这个人依旧是那么的恬静,详和,柳若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她是如何做到了,她如何能放下凡尘的牵绊?昭毓静静地低了一下头,她看着柳若,轻轻地笑了笑,但声音却是那么的沉重:“在你的心中,他的影子是不是还在?”柳若被她这一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说过,她恨他,他再也不要听到有关那个人的任何消息,可是每每回忆时,又总是想起过去的时光,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为什么,是因为自己不够美丽,还是因为不够睿智?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不惜一切,他最终放弃了她,是不是因为在他的心中她还不够重要?她总是这么地想呀想呀,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伤,又有时候憎恨,可是说来说去,无论喜怒,都只因为心中有还有一个他,“玉仲,如果你还这么下去,那你这一辈子,都会这样的过活下去,他的离去已经很清楚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小姐,他不和你说明白,也许就是不想让你伤心,可他的心早已经不再了,当初你和他在一起时,我劝过你的,他是不会娶一位大明女子的,虽然我了解他不深,可是他和梦得经常来往,我在旁边也多少观察到一些,他到大明来,不过是想得到一些东西,但决对不是爱情,他只是来开阔自己的视野,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不得不来这里的,他的前途一片渺茫,虽然他曾喜欢过你,可那也不过是在如此安逸环境而产生的,一旦归于现实,归于实际,你们之间根本经不起什么的,就像梦得娶了苏靖依一一一我怨过,也想着就这么放开,可是我一样也做不到,于是我选择了出家,是因为对他的恨,还是因为对他的爱,我也不清楚,但在这里平静的生活及见闻让我渐渐明白,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想想就能办到,就能合乎心意的,他也许也有苦衷,也许是心中不再有你,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他放弃了自己的诺言,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逼你自己也好,逼他人也罢,小姐,一个人的心都不在了,你还想着他有何用,为什么不放手?给你自己一条生路?执著是好事,可是一味的执著,带给你的不一定是喜悦和成功,小姐,你试着去放手吧,——————“我真的恨你,这种恨是你永远都无法想像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把什么都给了你呀!”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爱与不爱,只是为了生存而生活,那会不会少了许多的恩怨纪缠,人会不会过了更开心快乐一点?你这么做是在害你自己,你一定会后悔的!”苏靖依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林柳若,她似乎已经无法体会到林柳若的心情了,也许是因为两人的境遇完全不同吧,她是幸福的,虽然她没有得到刘梦得,可是她却得到了另一个他。 柳若怔怔的笑了笑,好久她都不曾向别人坦露自己的心声了,“靖依,你知道吗?我想到了死,真的想过,如果死了是不是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也都可以不存在?”,柳若脸上的平静,让苏靖依觉得害怕,柳若没有看她,接着说了下去,“可是我不能死,唯有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人死了,心结还在,我是不会选择逃避的,我要活着,好好的活下去,走到这颗心不再有他的那一天!”“ “柳若,你这又是何苦呢,他既然都这么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不要把每个都想成和你一样的善良,好吗?柳若,你的梦该醒了,你早已经不是小孩了,你应该来面对并且承受这一切了,知道吗,不要恨他,也不要怨你自己,要学会释然,知道吗,这与任何人都无关,只是上天没有给你们缘份罢了,柳若,放下心,知道吗?一定要放下心,否则你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呢,以后的路还很长,说不定你还是能够碰到更合适的人呢!” “可他当初为什么要爱我,为什么要理我,他完全可以不出现的,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我爱上他的时候离开我,为什么?也许是我的错,我当初没有听你的忠告,所以就有了今天的结果,我自作自受,对吗?” “柳若,也许他当时真的是爱你的,可是考虑到现实,他也不得不放弃呢?” “不是的,这只是个理由!“ “我这是怎么了,我恨,我好恨呀,是我自私吗?为什么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为什么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理我,为什么?我是怎么了,我在恨什么,恨这个世界,还是恨自己,恨没有足够的金钱来满足自己的愿望,还是恨这个世上没有人来关心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曾经的你是我的依托,曾经的你是我的全部,可是现在你不是了,你什么都不是,你不过是从我身边走过的陌生人,不过是和我一直活在这个世上的人罢了,我们是平等了,不再有爱与不爱,不再有恨与不恨,我和你从此互不相识,我不恨你,也不怨你,你曾经的爱我感受过,你曾经的心我依靠过,谢谢你,谢谢你曾经给予的,谢谢你让人曾经幸福过,你走吧,不用管我,不用在意我是否过的好与不好,从此后我们不相识,你没有必要在我这个陌路人的身上浪费你的精力,我会活的好好的,我会好好的活着!”林柳若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恬静仁爱的微笑,但是站在他对面的傅延戚知道,她的心里还在滴着血,柳若故作的坚强让傅延戚有些犹豫,他用略带伤感的眼神望着她,“柳若——”他轻轻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这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名字,一个让他放不下的名字呀,傅延戚伸手将林柳若搂在了怀里:“柳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好,你这样,我即使走了也不会放心的,柳若如果要恨,你就恨我,恨我!”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这个从不会伤感的人流下了眼泪,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个七尺男儿泪流满面,不该有的场面,不该有的分离,林柳若本己伪装的很好的心情被他的拥抱给打乱了,心里的怨恨,哀伤如同决堤的洪水涛涛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小桥流水(中 “废物,一个个没有用的废物,他已经在紫禁城了,江南失手,京城又败,真不知道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处!”空旷又有些昏暗的宫殿里响起了阴冷的责骂声,声音是那么的冰冷,冷的让在下面跪着的人们不禁一颤,“为什么不话!”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声音里似乎只有寒冷,让下面的人不禁又是一颤,突然有一个人从旁边的柱子里走了出来,因为光线有些暗,所以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冷让人有些害怕,“既然已经失手了,那皇后娘娘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我的人可不是您用来发泄不满的工具!” “你!”邵氏有些生气,曾几何时已经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了,但唯独对他,她无可耐何的,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曾经的卑微,更因为他是她唯一可以利用和相信的复仇工具。 莫英轩嘴角轻轻往上挑了挑,对这个女人他有的只是不屑,他看不起她,并不是因为她曾经的身分,而是因为她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手段,人性中光明的一面,他始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看到过,她身上有的只是虚伪,欺骗,自私,高傲,以及如同毒蝎一般的心肠,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座拥着整个大明一半的江山,接受着臣民c百姓们虔诚的跪拜,莫英轩用手示意让其他的黑衣人退下,邵氏的亲信也相继离开,两个人就这么地透过有些阴蒙的空气相互对峙着。 “告诉我,她——真的死了吗?”良久,莫英轩终于开口了,邵氏的眼神突然警惕起来,仿佛自己深埋的秘密被发现一般,她的语气很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我不知道,我已经告诉你了,验尸官说那是一具女尸,如果你今天来只是想问这个的话,那就请回,我不想每天都向你重复同一个话题!” 她假装有些困意的将手支在了头边,莫英轩的嘴角再次上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我会把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的,顺便告知诉你,既使当上了太子的人也会有生命危险,活在皇宫里的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当他慢慢转身离去时,邵氏慢慢地抬起了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越来越小的黑影,无形中有一股怒意从心里窜出: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当有人欺压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反抗,而不是一味的忍耐,因为忍耐只会带来施压者更加严酷的对待,这是邵氏在自己生活的三十几年中总结出来的唯一经验,虽然有些偏激,但确实因为有这样的经验,她才能够在这复杂的深宫中永葆“青春”!,命运钦赖的永远是强者! 莫英轩站在宫庭哨塔的最高处,默默的望着文绮阁侧楼的那扇窗,是的,就是这扇窗,曾几何时,有位佳人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打开阁窗,欣赏宫中的夜景。宫灯初撑,在这漆黑的夜里像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花,二十几年了,这里依如往昔,只是人却不在了。 她总是喜欢穿一袭黄色的宫纱,她的美貌在这如幻的颜色映衬下显得更加娇魅,她的眼睛始终如山泉般清澈明亮,她是不染纤尘的。 想起那如梦的过往,他总是忍不住露出痛苦的微笑,少时虽然轻狂,但日子却是那么的美好,而如今,佳人香消玉损,留下的只是寂寞的阁窗和他满腔的仇恨,虽然不曾经历那可怕的一幕,但是从那破败的废墟之中,还是能够看出当时火烧的有多么惨烈,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她是怎么样的? 她一定是不甘心的,一定是痛苦的! 每每想像着她在火中的情形,他的心就如同被揪着般疼痛,如果他在,如果当初他把她带走,那么会不会是另一翻模样?“珂儿,究竟是什么害了你?是这个可怕的深宫,还是你的善良?” 这个让他爱极了的人,始终因为伦理纲常而放弃了他,可是他不恨,他懂得她的心,该恨的是这个世道,是这可恶的世道葬送了他们的爱情,他恨这世界,恨残害她的人! “珂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朱若天长跪在文绮阁孝一淑姨妃的牌位前,自然他也想不到窗外会有一双仇恨的眼睛,“母亲,孩儿虽然不曾见过您一面,但必竟您是给予我生命的人,明天,您的孩子就要被册封为大明朝的太子,您会不会觉得欣慰?无论您当初对孩儿的期望是什么,但只要孩子做到最好,相信您一定会含笑九泉的,您说是吗?”若天静静的俯下身完成了这个叩首的动作,此刻他的心是虔诚的,即使他从未见过。 他是在下午的时候接到册封圣旨的,父亲曾和他谈过,为了能够让他尽快的接受皇室正统的教育以便在这个诺大的朝堂中树立起威信,这是唯一可行,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父亲说话的眼神似乎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给他,他的内心是感激的,但是在喜悦的背后他总有隐约有一种不安,这种不安在他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就有了,一切来的太快,太急了,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黄梁梦”? 因为还没有正式册封,所以白天在内阁上的唇枪舌战他无福亲临,各路大臣鲜有支持立他有太子的,原因无非是他在宫外数年恐心性早定,无法担起重任,其母虽曾贵为皇妃,但也是有罪之人,立之有储,名不正言不顺,但这吵吵闹闹,议论纷纷的情形还是终因很少出现在朝上的皇上给止住了,带着愧疚,带着怀念,朱若天的父亲违背了几乎所有朝臣的意愿,硬是搬下了这道圣旨,身在事外的朱若天应该是感激还是恐惧? “太子安福!”朝阳殿门口四位宫妇恭敬地迎拜着自己未来的主子,若天审视了一下便信步走进了大厅,这是他成为太子后的宫殿,这里的肃穆,这里的气派确实是比他之前住的小宫苑要好的多,他没有多观察周围的环境,只是有些疲惫的坐了下来,在这宫墙内他时刻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当他将手支在脑门上想小憩一会儿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了,“殿下,奴婢王氏,是这里的教习嬷嬷,奴婢想打挠殿下一下,将这宫里的奴才给您讲一下,这样也方便您今后使唤”虽然那人的声音古尽诚恳,但若天还是因为被打断了休息有些恼怒,他抬起头来看到是一张谄媚的面容,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妇人,看她也不过三十初头,可是眼角的皱纹却一条又一条,她的衣着相当华丽,甚至比林夫人的都要华丽,若天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喜欢,是脂粉太多了,还是因为那谄笑背后的蔑视,他无暇去想了,因为这王氏已经开始介绍了,“这是闭月,这是羞花,这是沉鱼,这是落雁,小豆子您是认识的,您刚进宫的时候就是他陪的您,他们跟着您的,外面那些是负责朝阳殿里杂务的,人多,您也没有必要知道,只他们五个会侍奉您的饮食起居,若是今后有不周到的,您只管责罚就是了!” 自始至终,朱若天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向来是不喜欢这样的,倒是王氏在这里忙的不亦乐乎,若天看着她,倒是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戏,一场很滑稽的小丑戏,他是从来不会看不起人,或是如此对待一个人的,只是当看到他时,他就不由得这样做了,终于他受不了她在面前无休止的晃动,“好了吗?以后就是一个宫里的人,再详细的等以后慢慢了解,你也忙了许久,下去歇息吧!” “殿下,闭月她们是您的贴身奴才,她们会一直在您身边的,您还是让他们在拜拜您吧!” 若天瞪了她一眼,没有表示反对,她就急忙让奴才们开始跪拜,先出现在若天面前的是闭月,人如其名,她是四个宫女当中算是最漂亮的,雪白的皮肤,带水的眼眸,温柔的笑容,无疑是在向世人朝示着她的美丽与不俗,她使若天想起了柳若;羞花一看就是性格最弱的一个人,她跪拜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整个脑袋都要贴到下面的毯子了,若天不禁笑了笑,小时候柳若该从塞外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看到她怕的要死;沉鱼应该是四人当中最大的,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稳与干练让若天多瞧了她一眼,但从她身上若天没有看到柳若的影子;落雁个头最小,估计也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她的脸上还有些孩童的稚嫩,也只有从她的眼神里若天看到了崇拜和兴奋,她是高兴看到他的,她最像柳若,虽然柳若比她要大些,但柳若看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崇拜和兴奋,像个孩子。若天笑了笑,当他准备起身时,又一个小个头的跪在了他面前,他不得不又坐了下来,这个小鬼头,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认识他了却还是要在这跪拜,在林府哪怕有这么多的下人,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奴才冯轩,是皇上身边冯保冯大人的干儿子,小名叫小豆子,殿上以后叫我小豆子就可以了!”这个小豆子笑嘻嘻的,仿佛他的到来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一样,若天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冯轩,小豆子,好了,名字我记下了,你起身吧,既然是跟着我的,那现在就带我去休息,我累了!”“是!”小豆子高高兴兴的站起来,领着主子往寝宫起,“你们也下去吧!”若天临走还不忘记交后面的人一句,照礼说此刻的他应该赏些什么给她们的,可是无奈他现在是身无分文,何况明天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想着就先免了吧,等有机会再赏也不迟的。 若天进了自己的寝宫,这里比他曾经想像的要大的多,雕床,纬帐,桌椅,这里就似一个完整的大厅,该有的都有了,他看到了墙壁上的字画,那些可都是古人的真迹呀,没有心思多看,他又坐了一会儿,小豆子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殿下,如果这里还缺什么您和奴才说就是了,奴才这就去支!”,若天笑了笑,“什么都不缺,该有的都有了,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说的,你在这宫里多久了?”“主子,奴才打6岁时进了宫,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是吗?时间可真长呀,宫外可有亲人?”“没有了,奴才的命是干爹给的,这就是奴才的家了。”小豆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小小年纪就要在这里,该有多苦!”若天若有所思的说道,小豆子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苦不苦不知道,没有想过,反正每天在这里就是侍奉主子,也没有什么的。”若天听了他的话没有在说什么,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他是小豆子,他不见得会这么开心现在的生活。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若天倒觉得自己没有刚才那么困了,他走到书案前想写些什么,推开上等的宣纸刚要提笔,他突然又问道:“小豆子,你来宫中这么久,有没有听说关于淑妃的事情?”小豆子被他一问,似乎有些为难的回答道:“这个,这个,奴才听干爹喝醉的时候说过一些,好像是被人说是什么妖孽之类的。”他的声音非常的小,小的若天都要侧着耳朵来听了,“不妨事,这里就你和我,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她的过去,也好有些怀念。” “是吗?”小豆子听到他的话就像打兴奋剂一般,“殿下,你可就算是问对人了,我小豆子,别的不敢说,就这宫里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了,上至前朝下至现在,您问什么我答您什么!”若天笑了笑,“那你倒是说说她的事情!”“这我也是听一些老人说的,听说淑妃娘娘是当年张首辅大人的义女,和现在的皇后娘娘,两个人是一起被娶进宫的,说来也怪,听说那个时候皇上喜欢的是一个外族姑娘,好像是广西瑶族人,还总是想着要带进宫来,最后还为她建了宫殿呢,那宫殿被太后下令给拆了。就因为这样她和皇后娘娘都被冷落有四五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她们才十五六岁,皇上和那个外族姑娘前后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死了,另一个小的好像也不知怎么找不到了,太后本来是无心要管皇上的事,可是眼看皇上都二十岁的人了,连个子嗣都还没有,心里也急了,她硬逼着皇上选妃,再选妃,要他一定要在次年诞下龙嗣,而那位外族的姑娘不知是被太后杀了还是被赶走了,在宫里就突然消失了,皇上从此就意志消沉,连张首辅他都不那么尊敬了,好在淑妃和皇上从小就认识,于是皇上就常常到文绮阁和她聊天,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有感情了,后来就听说淑妃娘娘有孕了,东宫的皇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过多久也怀上了,但是听说皇上那个时候是不喜欢皇后的,因为她的出身不好,所以在宫里没有受到该有礼遇,不过太后很喜欢她,她怀孕后,太后对她更好了。 在淑妃临盆的那天,皇上刚好出巡还没有回来,突然有大臣说淑妃是妖孽,怀的也不是龙种,太后就偏听偏信下旨要将淑妃处死,后来文绮阁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大火,有人就说文绮阁里的人全死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这样了,殿下,不过我听有人说,淑娘娘活的时候很漂亮,而且人心也很好,是一个好主子,只可怜好人没有好报的!”小豆子添油加醋将过往的一段历史说了出来,虽然有些失真,但若天觉得还是有些真实的东西在里面,毕这要比从文档里看来的要真实的多。 “这些是听老宫人说的,还是听你干爹说的?”若天笑了笑,这个小豆子呀,“都有,都有,殿下爷,我这话您也不用全当真,我这是听书听的多了,有些是自己瞎编的,您千万不要怪罪我,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我的小命可就是要没有了!”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皇上的话,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凉的,“不会的,是我让你说的,你放心,你就全当是像刚才一样在陪我聊天,不过是你说的多一些罢了!”若天说些让小豆子宽心的话,自己心里倒凭空多了些须愁怅,原来父皇喜欢的并非是自己的母亲而是那个不知道名的姑娘。“知道那外族姑娘是什么样子吗?”“不知道,听说那个时候皇上给她单独建了一座楼,下旨不许任何人进入了,所以见过她的人很少,不过倒是听一位嬷嬷说,她听过那位姑娘的琴声,很美,连宫里的礼仪都比不上,我想那肯定是一个美的不能再美的人,要不然皇上怎么会那么的喜欢她呢!”若天同样是笑了笑,便低头在这宣纸上写了起来,写什么他也不知道,此刻的他是没有闲情逸志来书写文人墨客的高雅诗句的,他写了一个“舛”,命运多舛的“舛”字,低头凝视着,他没有说一句话,是写给自己的,还是写给他不曾见过的母亲? “殿下,您的字真好!”小豆子在旁边不禁说道,虽然他不会写,但是他可是侍奉过向位皇子的老了,耳濡目染的自然也就懂了些,“你这小家伙,单挑好听的说给你的主子听!”若天把笔放了下来,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爷,小豆子说的是实话,不信,哪天我把您的字拿给尚书房的师傅们瞧瞧,定会说您的好!”“小豆子,想不想学,要不有时间你就跟着我学学?”“主子您说的可是真的,小豆子还真的很想学,只是我是奴才,恐怕不好!”“有什么不好,闲的时候就练练,对了,刚才听您说淑妃的事情,好像对皇后有所微词,是不是真的?”若天走出书案时突然想起在文绮内见过的那一双眼睛。“没,没有,主了,我是奴才,怎么敢说主子不好呢,都是听别人那听来的,您不要多想了!”小豆子被这一问给吓住了,朱若天知道自己问的有些过分了,于是就说,“我问不太恰当,我的意思是说皇后在宫里是不是比较严厉的一个人?” 小豆子吸了一口气,他这个主子还真是对宫中一无所知呀,“殿下,宫里没有人不怕皇后娘娘的,大家看见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不过皇后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三皇子和二公主是很好的,但是对其它的皇子好像都有些太过苛刻了,殿下宫里还有一位娘娘,我觉得您也是要知道一下,她是云贵妃娘娘,现在皇上最宠的就是她了,这位娘娘舞跳的很好,就是脾气有些暴,动不动就爱生气,连皇上都拿她没有办法。”小豆子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小豆子!”突然从外面传来的声音让若天不由得回头去看,是那王氏,王氏朝着他笑了笑,便把脸拉下来走向小豆子,她狠狠了瞪了一眼小豆子一眼,又对着若天说道:“殿下,奴材们说话,您都不必太信,都是在那嚼舌根子,尤其是这小豆子,平时就话多,说的也都是从老宫人那里传来的闲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倘若有得罪您的地方也请您见谅!”说完王氏端庄的行了一个礼,这时若天才发现她原来也并不是那么的讨厌。 “没有关系,我算是一个刚刚进的新人,总是要对宫里的情况有些了解,小豆子的话我也只当是闲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谢殿下!,您明天要册封,奴材们就不打挠了,您早些歇息,稍后我会让闭月来侍奉您的!“王氏说着,便伸手把小豆子给拽了出去,这小豆子刚才可是一直吊着心呢,万一王氏要追究起来,那他不就完了吗? 刚走进偏房,王氏就开始教育起来:“小豆子,你若有心的话就多做事情,少说话,咱们的主子是新来的,你不能欺生,主子的事情那是你能知道吗?看看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这要是让那殿里的主知道了,还有你活命的机会吗?我这是为你好,你可要好好给我记住了!”这王氏也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因为在这宫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早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朝气,她每日都在战战兢的过着,生怕哪一天犯错,等不到出宫的那一天,她是见得多的人了,又是教习的嬷嬷,自然晚辈们做的不好的地方她都要说说,小豆子知道她的苦心,心里也是非常的敬重她,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小豆子有时候就觉得她的担心太过多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小桥流水(下) 御书房 “皇上,他们共行动四次,江南三次,京城一次!万安手持奏章,对着宪宗小声说道,深夜进他明是来呈省外急奏的,实则是来告知诉皇上自己的调查结果,宪宗没有说话,若是在年轻时他听到这话肯定会感到痛心疾手,自相残杀的悲剧就发生在他的家族里,他的亲人当中,怎么让他不难过?可是见的太多,经历的也太多,所以当他听到万安的话时,他好奇自己竟然没有一丝感觉,就好像是自己遇到了一个问题,与情感无关,“朕知道她恨我,只是她不该把这恨意表达出来,若天是朕的孩子,朕不会容她再这么做了!”说话时他的声音是冷冷的,不知道如果邵靖仁听到这话会做何感想?她遇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没有被爱,她还倾注了自己的一生。 “皇上,臣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这件事情是有解决的办法的,您要立四皇子,就可以让娘娘的怨恨消去大半了!”万安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纯粹是想解决问题低声对宪宗说道,他知道自己的意见被采纳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柘元?,不行,朕早些时也考虑过,只是这孩子从小身体赢弱,也没有怎么上过书房,要他撑起大明的百年基业,朕委实不放心,况且这样不就助长了邵氏的气焰了吗?她在朝庭中想方设法的拉拢百官,朕不能在放纵了,选若天虽然说冒的风险比较大,可是这孩子你也见过的,林少清把他养的也算是个人中之龙了,待册封之后,诸事都安定了,朕会把帝王之术传给他,朕一定会把他教育成功的,他会是成为大明未来的希望!” “是皇上!”万安恭身说道,虽然皇上的意愿不可以驳,但他始终排除不了自己心中的担心,立一个没有任何人拥戴的皇太子正确吗? 深夜,宪宗独处在御书房,昏黄的烛光在他旁边上不停的晃动,他禀退了所有的下人,从藏书阁里取出一幅画,慢慢的推开画轴,一幅美人图出现了,明眸晧齿,鬓上发钗宛若天上星辰悬在她的耳边,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睛里似乎装着全部的水,深不见底,轻轻的将手扶上去,宪宗回忆着,抚摸着,为什么她是那么的美?为什么让他自己几十年来总也放不下? 不忍离别,终须别,不愿相思,总想思! 柳若的身体渐渐有些好转,但是后来又不小心又着了风,又只能终日躺在床上了,严重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每天用眼睛看着上方,傻傻的,呆呆的,身体上的不适让她无暇去顾忌逃婚的恶果,偶尔她也会想一下,但只要一想到周子言,大脑便有意识的就回避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自己的生活总是那么的简单和幸福,怎么一遇到周子言便是愁绪万千呢?自己对他只是很单纯的同窗友谊,因为很照顾自己,对他也多出过一些依赖之情。但说到要以身相许,她是万万不会的,而且她也不想破坏这种单纯的友谊,因为她固执的相信男女之间会有这么一种非常简单的情意所在。不能说林柳若错了,但世人都知道人是会变的,人所主载的感情也是会变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把人的感情定格在某一特定的点上。总有那么一天她会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并不是想要这样,我不想让你恨我,我不想让大家讨厌我,我真的不想,我只想求得原谅,只想求得原谅,”林柳若语无论次的话语让人觉得她是一个被吓坏的小孩子,犯了错却不敢主动的承担,只是一味的在这里请求原谅,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错了,就是错了,永远都回不了头! “周子言闻声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手轻轻的抚上林若耳边的头发,他舍不得,终究还是舍不得,想着她的笑,想着她在书院里的模样,想着她从花轿里出来的情形,想着,静静的想着,周子言的泪慢慢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这样?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给我带来了什么?你知道吗?,我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你的逃避呀,你让我情何以堪?”柳若正踌躇着要怎么回答子言,周府的管家突然出现了。 她慢慢走进了周府的偏厅,这里除了她和周子言及双方的父亲至亲之外便没有其他人,柳若知道这是因为她做的不是一件能见光的事情,她自责,觉得自己似被浇了一桶的冰水,浑身都是冷的,小心翼翼地跟着周府的丫环走着,在母亲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和周子言是正好是对面,自从上次晕倒之后,她没有再见过周子言。 长辈们说的什么,她没有听到,只是后来有人拿来了纸和笔,她才抬头发现周子言一直在看着自己,一时间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怔怔的看着周子言,看到他朝那放纸和笔的桌案走去,瞬间她明白了,难道,她真的要休了自己?她有些害怕。 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柳若突然觉得脑子像浆糊一样,她怎么也理不清楚头绪来,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明明是好事,怎么就被她给变成了这样子,她不是诚心要逃婚,只是觉得这婚礼来的太仓促罢了,她需要时间,她需要适应,可是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周子言突然转过了身,他的眼光碰上了她的眼光,柳若怔住了,周子言停住了,没有言语,就这样,两个人相互望着,在这瞬间里似乎只剩下了彼此,可是这触及心灵的相望,究竟谁又读懂了谁? 林柳若的脑子一团乱麻,当她看到周子言的眼睛时并没有太多的思想,甚至表情还有些呆滞;周子言看到有些失神的林柳若,心里有些疼惜,这样做是不是会伤害了到她?自己是喜欢她的,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没有理由,没有情理的喜欢,可是她又为什么要逃呢?为什么要把她自己至于这样的地步?是因为她年幼无知,还是因为其它?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柳若急忙转过头,他的眼睛里面含满了情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确突然跳了起来,脸也觉得有些很热,这是怎么了? 看着柳若的惊慌的样子,周子言苦笑了一下,他们真的是没有心灵相通呀,“柳若,你在怕什么?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意吗?”周子言没有再说什么,执笔在宣纸上快速写起来,所以的人都知道他在写什么,林柳若坐的位置只能看到周子方的背影,她只能看到他的身体在不同的晃动着,她知道那是他在写他该写的休书,开心,还是不开心,林柳若突然觉得有些冷,人都是这么自私,这么无情吗?为什么不问她原因,为什么不顾忌她的感受?她慢慢了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周老爷在闭目养神,周子怡则是在一旁用嘲讽的眼神在看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任由周子方的一纸休书将自己变成一个人人唾骂的弃妇吗?如果真的这样以后的人生又该怎么办呢?林柳若想了很多,多到连她的脑袋都不能承受了,她只觉得头很痛,痛的像要炸开一样,她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似乎马上要倒下去一样! 阳光从大厅的南阳洒了进来,正好映在了周子言的身上,柳若扭头看了一下周子言,他还在写,只是周身都沐浴在了太阳的光芒里面,他穿的是普通学子的衣服,简单却又很流畅,浅白色的,让人看起来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林柳若被这种感觉吸引了,心里突然有些不舍。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任命,任由被他休掉?不行,决对不行!” 周子言的身体突然静止的,林柳若明白那是因为休书写完了,如果再不做决定,那等待她的只会是既定的结束,不能,不可以,一定要阻止,一定要改变。 林柳若突然站了起来,“等等”,她的声音非常的小,小到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如同微风轻吹过拂尘,但是周子言听到了,他猛得转过身来,脸上划过一丝喜悦,可是他手里依然拿着休书,这时候林柳若突然有些憎恶他,为什么他不帮自己,为什么她要写这休书?如果真的喜欢那就会为对方付出一切,也绝不会因为父母或者是外界的压力而屈服,总之在林柳若看到那宣纸上的《休书》两个字时,对周子言开始产生了反感。 “柳若!”林夫人有些吃惊的冲着女儿喊道,林柳若没有扭头,她径直走到周老爷面前跪了下来,虔诚却略带紧张的说道:“周世伯,对不起,我知道我犯了很大的错,给您给周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请您原谅,可是——可是我不想被休掉,您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吗?” “什么?”周永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休耻!,你们林家就是这样的家风?”周永常紧接而来的话,让林柳若的头低深深地低了下来,她的脸满是羞愧的颜色,可是她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周世伯,对不起,这是我一个人的所为,与父母并没有什么,我做错了事情,我自己承担,但请世伯看在玉仲年幼不懂事的情份上,给玉仲一次机会吧!”话到最后柳若几乎是在讫求似的,此刻她什么也不顾了,只希望事情不会再发展下去,只希望到此为止。 周永常突然站了起来,怒吼道:“林少清,看好你的女儿,不要让她在这里胡言乱语,原谅!哼,原谅了她,周府的名誉,我儿的面子能回来吗?如今不休她,它日被取笑的只我周永常!”周夫人在旁边不停地拽着丈夫的衣袖,希望他能够停下来,虽然林家有错,可是也不能这样对待。 林少清气的脸色赤红,林夫人气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昭菌,昭毓一看情形不对,急忙跑过去拉柳若。 周子言站在那里,一直不敢相信这是柳若说的话,她是怎么了?她从来是那么的高傲和自负,今天怎么这样低声下气,难道是她的父母逼迫了她,还是?但是总之看到柳若跪在那里,一声声的说着请求原谅,他心里十分难受,难道是自己逼的他吗?是自己让处在了这种尴尬的境地吗?本来只是想成全她,没有想到反而害了她。 林柳若跪着任由两个侍女劝说,她就是不起身,“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请原谅!”她哭泣着,但却是在不停的叩着头,只要得到原谅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的。 周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俯身去扶,“孩子,孩子,别磕了,身体会受不住的,你病才刚好,孩子,别固执了,快起来!”,林柳若抬起头来,满脸都带着泪花,“周伯母,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只是不想大家都因我而受到伤害,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真的,我不想的!”“孩子,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到这份上,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孩子,这又是何苦呢?”周夫人无奈只好用力拦着她,没有想到这孩子的性子竟和子言是一样的倔。 敏在一旁看着柳若的额头上有血流下来,急的哭了起来,她跪着挪到周子言的身旁,“少爷,周少爷,求求您救救小姐吧,她要是在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呀,您就算是生她的气,但求看在她现在诚心的份上,您就原谅她吧,求您了,奴婢在这儿求您了!”说着,她也不停的叩起头来,周子言连忙拦住了,“昭毓!” 周子言不是不想帮柳若,只是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他帮了,林柳若求的是他父亲而不是他的,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在林柳若心中的地位,既然夫妻不成,朋友估计也做不了了,他看看昭毓,看看柳若,又看看母亲,他只说了一句,“好!”声音很委屈,很痛苦,他走到林柳若的身边,单膝跑了下来,周夫人和昭菌都走开了,林柳若双手撑着地,低着头,泪水还是不停地流着,只不过是只剩下了最后的抽泣,她的头发从肩上垂了下来,曾经这是让周子言多么心动的人呀,时至今日却成了这般景象,周子言心痛,心痛的甚至有些恨意了。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话音刚落,周子方的手里的宣纸便“呲”的一声被撕开了,林柳若模糊的视线里一片又一片的白色出现了,这是自己想要的吗,这是自己想要的吗?她不停的问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我并不是想要这样,我不想让你恨我,我不想让大家讨厌我,我真的不想,我只想求得原谅,只想求得原谅,”林柳若语无论次的话语让人觉得她是一个被吓坏的小孩子,犯了错却不敢主动的承担,只是一味的在这里请求原谅,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错了,就是错了,永远都回不了头! “子言,你在做什么?”周永常厉声喝道,他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这孩子愿意写休书的,现在居然又这样,他心中的怒火更大了。“对这样的女子,你又何必留情?是她负你在先,你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你知道吗?” 言闻声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手轻轻的抚上林儿若耳边的头发,他舍不得,终究还是舍不得,想着她的笑,想着她在书院里的模样,想着她从花轿里出来的情形,想着,静静的想着,周子言的泪慢慢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这样?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给我带来了什么?你知道吗?,我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你的逃避呀,你让我情何以堪?” “子言!你在胡说什么!”周永常径直走到周子言的身边,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你给我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好好看看跪着的这个姑娘,她配得上你吗?她配得上周府吗?配得上周府的品德吗?有过却不知悔改,只是因为惧怕责任才在这里哭诉,孩子看清楚了,这个世上像她这样的人太多了,这样的人做事不顾后果,遇事只知逃避,永远成不了什么大事!,她配不上你,你知道吗?” “父亲,求您不要再说了,她善良,她真诚,现在不过是因为还太明白事理才会这样,这与她的品行无关!父亲,给她时间,给她一点时间,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周永常听完子言的话,满脸怒容的回到了位置上,“这孩子怎么就是没有看明白呢,林柳若的心从来都没有在他身上过,他又何苦对她手下留情,如果再这样下去,到最后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他自己!”,周永常稍稍冷静了一下,他看了看对面的林氏夫妇,又看了看旁边的夫人,事情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一定要有个了断了。 “林老板,林夫人,这两个孩子的情形我们都看到了,如果林小姐就这么被休,她这一生怕是都要背着这个污点了,要不这样,休书,已经没有了,也就不用再写了。 从今天起,柳若先回林府去住着,婚约吗,还在,对外,柳若还是我们周府的儿媳,我们来个两年之约,如果两年之后,我们家子言还是愿意娶柳若的话,那我们到时候再风风光光的迎她回来,你们看如何?” 听完周永常的话,林婉如心头便猛得一惊,两年,两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女儿要白白的为周府守两年,如果两年之后,周府要毁约,周子言不要她了,那她怎么办?她连忙望向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够拒绝,可是林少清只是稍微地怔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周兄,事因小女而起,自然,兄,有任何的处置都是理所应当,我们没有任何的怨言,今天我们就会带小女离开,但也希望兄能够奉守这两年之约!” 周永常也礼貌地站了起来,双方相互做揖以示谦让,当林少清说出这些话之后,周永常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的轻笑,这笑偏偏却被跪在地上林柳若看的一清二楚,她明白了,两年不过是个愰子,两年之后,他根本不可能让周子言迎她回来! 林柳若的心突然觉得很凉,很凉,自己诚心的认错,换来了却是人家的嘲弄,错了就是错了,可是他是长辈,他为什么不是以一颗慈爱的心宽恕自己呢? 后来,他们又谈了什么,柳若就不知道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很疼,连呼吸都觉得是困难的,她望了一眼周子言,想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必竟是她伤害了人家。 远远的,静静的,她看了周子言关切的眼神,她能够感觉到他眼中的不舍和不忍,可是她心中有的却是怨恨:“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出来保护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受到这样的委屈,如果你心中真的有我,你会让我这样吗?你说你爱我,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两年,周子言必需要进国子监,两年后他也必需在朝廷为官,而如果林柳若还是这般模样,无论周子言是否在朝为官,周子言都必需听凭父母的安排——休妻,另娶她人。 “老爷,你明知道子言这孩子最不喜的就是去考科举,读那些八股,你又何苦委屈他,咱们是经商的,学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有何用?况且官场黑暗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当周夫人听到儿子和丈夫的协定时马上说道, “我知道,学以致用,现在的科举早就是那么回事了,只是,咱们经商必竟是没有什么出息的,虽然有钱,但却没有被多少人放在眼里,我是想着,让言儿考个功名,也好光耀一下门楣,至于做官吗?到时候他想不想做我是不会过问的,两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他忘记那个丫头,将来咱们攀个高亲,那不是更好吗?”朱永常淡淡地回答道。“老爷,你,你的意思是说这两年的时间根本就是个幌子?那将来若是言儿达到你所说的呢,你该怎么办?”“到时候再说,也许现在他喜欢的的人,两年后,就成了他看都不想看的人了,这件事情过了之后,我会让言儿跟我打点一段时间生意,天南海北的这么一跑呀,人都会不一样了,小孩子不都是这件吗?见过了世面以后还会和以前一样吗?说不定,咱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孙子了,哈哈”朱永常笑着从书房走了出去。 没错,时间会改变一个人,距离会疏远一个人,再深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到最后只剩下可怜的回忆而已。 望着丈夫渐远的背景,周夫人不由得叹息。 其实周永常之所以妥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少清答应将林府的八间店铺低价出让给他。 商人永远都是商人,任何的事情都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案,任何的委屈或者是伤害都能够找到对等的补偿方法。 可是如果是真的伤了心,那又该怎么来解决?时间真的能够治愈周子言的伤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多情总被无情扰(上) 简单收抬了一下衣物,林柳若在昭菌c昭毓的陪伴下从厢房走了出来,她仔细看了一下四周,传统的小四合院里种了几株梅花,因为季节没有到,所以并不能够看到腊梅傲雪的奇景,不过在房檐的走廊边倒是放了一排秋菊,黄灿灿的,紫艳艳的,花股在风中轻轻地晃动着倒别有一番情趣,出了小院之后,柳若突然发现在通向外厅的走廊上居然还挂着红红的喜绸,霎时对周子言的愧疚又涌上了她的心头。“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中默默念道。 一路都是这么安静的走着,周府的下人看到了,也并不理会她们,各做各的事情,昭毓倒有些不舒服了,她轻轻的对柳若说道:“小姐,你看,他们怎么都这样?以前我来的时候他们不是这样!”昭菌连忙拉住昭毓,示意她不要再说,“柳若,没有关系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昭菌,人情冷暖,更何况我是那个做了错事的人,大家不理我,也是理所应当!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柳若勉强的笑了笑,这个世界本是如此,又何必强求太多,能够做好自己都已经不错了! 眼看着就要到府门口,突然有人叫住了她们,“林柳若,你给我站住!”回头一看,是周子怡,她的脸上分明是带着怒火,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鞭。 柳若清楚的为人,便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你都被我父亲赶了出去,怎么还有脸从我们家正门出去?你还不赶快转身从左侧门出去!” “你!”昭毓本来就对上次柳若生病,周子怡来捣乱心有不满,现在她又居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这样说话,“你这人怎么这样?从你嘴里面出来的怎么就不像是大家闺秀说的话,现在才知道,原来周家的千金大小姐不过是一个无知的乡野村姑!” “你!”周子怡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呀,她举起鞭子朝昭毓打去,柳若看着情形不对,连忙挡了过去,痛,又一股钻心的痛从背后传来,柳若一下子倒在了昭毓的怀里。 “你们也欺人太甚了!”昭菌护着柳若气愤地说道。 “不要再说了,我们还是走吧!”柳若挣扎着拉住了昭菌。 “别再吵,走吧!” “可是——” “走吧!” 林柳若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妥协,她冷冷的面无表情,连昭菌和昭毓都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了,“我们走后门!”在昭菌扶她的时候轻声说道,“可是,小姐,那是下人们才走的呀!” “下人,难道下人就不是人吗?既然人家不让走正门,那只有走后门!” 林柳若的忍让但是没有换来事情的平息,周子怡走了过来,语气更加的让人无法忍受:“林柳若,你干什么?本小姐是让你走左侧门,你现在是往哪里走!” 昭毓实在受不住了,“左侧门,周小姐您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小姐又没有被休,现在只不过是回家暂时住,你凭什么让我们走左侧门!” “回家暂住,哼!你还是问问你们家小姐这”暂住“是什么意思吧?你这个粗使的丫头怎么可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都做出这样伤害我周家门风的事情,你认为我爹还会要她这个儿媳吗?笑话!左侧门本来就是给她这种不守妇德的人准备的,自己我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开启过,今天倒要为你们打开,难道你们不应该觉得荣幸吗?” 周子怡的话音刚落,便指使旁边的仆人去开左侧门,那是一道在正门左边的一个附门,远远的就能看到那门上有些锈迹的铁钉,或许真的如周子怡所说,从来没有人从这道门踏出过。 林柳若看着那慢慢开记的门,心中的羞愧与愤怒由然而生,如若在平时,她早就一把掌打到了周子怡的脸上,可是此时的她又能怎么办? 忍,只有忍!她拦住身边的昭菌和昭毓,不让她们再说话,“错的是我,我应该承担所有后果,我一个人从这里过,你们走后门吧!” “柳若,不能这样,你要真的从这里出去,那不就表示你真是一个不守妇德的人了吗?如果老爷和夫人知道会怎么样,你知道吗?这件事是你的错不假,但是也罪不至此呀,柳若,你不要听她的,决对不能从左侧门出去,走了,你这一辈子可能都要毁了呀!” 昭菌强拉着柳若不让她往左边走半步,“我的错,我应该受到惩罚,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要自己的良心得到安宁就可以了!” “柳若!”昭菌和昭毓还是拉着她不放,“你们放手!”林柳若的些生气了。 “你们快放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承担,周子怡这么做无非是想看到我的清誉扫地,可是我就是不相信,从这门一走,我就会被人唾泣吗?只要我行的正,做的端,我怕什么?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小姐,你不要太天真了,这漫天的流言是可以杀死人的呀!” “是吗?你们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你放心,我会活着,无论,也不管将来会出现或是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活着,我会像那野地里的杂草一样,任它风雨,任它火烧,来年春天照样生根发芽,我会好好的为自己活着!”林柳若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周子怡,她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 林柳若推开昭菌和昭毓,自己慢慢地朝那扇已经打开的大门走去,她有一种坦然的心态,超脱了世俗,甚至超脱了她自己。周府大院内所有的人,虽然站在不同的地方,但是他们的眼睛都望向了林柳若。 “林柳若,你站住!”一个声音从林柳若的身后传来,声音很大,大的让人觉得有些聒噪,她停了下来,但却没有转身 “那不是你该走的,你记住,你是周府的少奶奶,你应该走的是正门,周伯,把正门打开,请少奶奶出府!” 听到周子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林柳若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想哭,世上能有一个人如此包容,如果宽容自己,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只是可惜,她不知道珍惜! 此刻的她冲动似乎站了上峰“谢了,周大少爷,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让堂堂的京城首府如果相待,小女福薄,恐享不了此等优待!” “柳若!”周子言走上前拉住了林柳若的胳膊,他很用力,几乎让林柳若差点摔倒, “不能从这里走,你知道吗?”他的语气很生硬,硬的让林柳若觉得有些有些疼,为什么他不会再温柔一点,为什么不知道她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吗?被他的妹妹当众休辱,难道他就不会做点什么吗?非要让自己难堪后才过来? 最需要的时候你不在,现在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周子言,不用你来管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林柳若将胳膊猛得抽回,她觉得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或是施舍。 周子言的手中空荡荡的,仿佛刚刚抓到的幸福转瞬间又没有了,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的民也是空荡荡的,空的让他觉得有些酸楚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怔怔的站着,脑袋里就像一个真空的壳子,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柳若从那代表着不贞的侧门走了出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自己说,你这都是做的什么事!你父亲和我的以及整体林府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本以为你既然决定不嫁那就算了,我和你父亲不过也就是道歉罢了,可是你居然会那样做,求人家,求人家原谅,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想嫁,为什么当初要逃婚?不想嫁,为什么又要请求原谅?我沈婉如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刚走进林府的大厅,沈婉如便劈头盖脸的朝林柳若骂来,她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她爱这个家,爱丈夫,更爱女儿,可是她毕竟也是一个女人,她要把自己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她要把自己心中的怒火表达出来。 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林柳若采取的对策便是沉默,她明白母亲这是为她好,可是身为母亲她又怎么可能不理解女儿的心思?母亲爱她,可是为何不理解她?母亲从来没有深入过她的内心身处,从来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林柳若突然间觉得很委屈,她的眼泪随着心情变化悄悄的又流来出来。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遇到事情从来不知道想想该怎么解决,只知道一味的逃避,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没有一点担当的勇气?你自己想想,你说,你今天做的事情是对还是不对?我有没有说错你?不是母亲爱面子,只是我的女儿,你太不争气了,虽然咱们家不算是什么名门富户,可是这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和原则还是有的,你看看你,都跟街上那些朝令昔改的贱民一般,你说,母亲还能不说你的不是吗?我如果再这么纵容你,以后的你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林柳若,人这一辈子,要言必行,行必果,你知道吗?凡事你都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因为外界的因素而改变你自己的初衷,你知道吗?母亲现在知道你是不大愿意这门亲事的,可是你今天的行为又代表着什么?你后悔了,你是愿意嫁给周子言的吗?我看不是,你不想因为这样而被休掉,不想为你的行为负责!所以你选择逃避,选择请求被你伤害过的人原谅,可是孩子,你知道吗?伤都已经伤了,怎么可能会不留下伤疤?要想得到真正的原谅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吗?既使你的心是虔诚的,但被你伤过人,伤过的心他们已经体会不到了呀!”沈婉如走到林柳若的面前,她的手轻轻擦试着林柳若脸上的泪水,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看着她伤心,为娘的又何尝不会心疼呢? “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玉仲错了,真的错了,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先想清楚再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你还想有下次吗?”一直沉默为主的林少清终于发话了,他的语气让人觉得有一些讽刺的意味,“你想折腾到什么才肯罢休?我林少清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没头没脑也就罢了,做事怎么也是这么的瞻前不顾后!看到你这几年的书也是白读了,算了,从明天起这学堂你也就不用去了!” “父亲!”听到林少清明天不去学堂的话,林柳若的心一下子慌了,不要,不能,她不能离开学堂,她要在那里读书,她要在那里改变自己的人生,她曾经和万靖依说过,她一定要进皇宫,一定要成为公主的侍读,她要做一个像李清照一样的女人! “父亲,虽然这件事情我是做错了,但是这和我去学堂又有什么关系?您不能这么做,学堂我是要去的,你不希望你的女儿将来和那些市井上的民妇一样吧?”“民妇?林柳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不如那些民妇了,你知道吗?我的女儿!我和你父亲为了能够让识文断字,为了让你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人生,我们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孩子,可是没有想到,让你去识字,倒还不如不去?学的都是什么?你自己说说,是不忠不效,不仁不义吗?”此刻的母亲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说话全部都像刀子一样戳在了林柳若的心上。 “母亲,求您不再说了,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您和父亲收留了天子的孩子,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恢复了身份,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回宫,而我就要嫁人吗?您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我不想,我不想嫁人,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要就这么嫁的!没有错,我谢谢您和父亲送我去学堂,让我去读书,正是因为读了,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要自己的人生就此结束,真的,母亲,我觉得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是我需要去经历的,我还小,我不希望人生就这么断送在这场婚姻里,您懂吗?” “你,难道成婚就那么让你害怕吗?嫁人之后,你想做什么,不还是可以做吗?”婉如走到女儿的面前怒斥道。她简直无法想象女儿的这些不入流的想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一样的,母亲,您不会懂的!真的,母亲,您有听过查尔斯说过的吗?人人生而平等,在西方,婚姻是自主的,只有两情相悦,没有媒妁之言,父母是无权干涉儿女的婚姻的,所以我不希望我的人生是这样的,和千千成成的大明子民一样,命运都是任他人来摆布,我不要,我不要!” “又是查尔斯,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那些大家闺秀你没有结识一个,反倒是这些个低贱的蛮夷认识了不少,成天混在一起,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我不想多说了,学堂如果你想去,我不拦你,但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和这些人接触!柳若,你知不知道如果换成别的人家,你早就被打的体无完肤了!”婉如有些累了,她不想再和女儿争吵下去,不懂事的孩子就是不懂事,只有等将来阅历丰富了,她才会明白。平静,平安,平淡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柳若似乎还想在说什么,可是母亲却接着对她摆了摆手,你回房去吧,我和你父亲都累了!“ 身处宫中数月来,朱若天已经渐渐习惯并且接受了这里的生活,但他却无法得知宫外林府的情况,他想通过万靖依但却不知怎么见她,宫中男女有别,太子有太子的生活区,万靖依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公主,他跟本无法也没有人脉去了解她的去留。思量再三,他决定在册封前夕请求父皇出宫一趟。宪宗自然知道所谓何事,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是该有个了断了!“便命锦衣护卫史书剑护送。 行走了将近二十年街道,进了无数遍的这扇大门,朱若天此刻却觉得有些陌生了,想到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一种难以言表的哀伤瞬间涌上鼻尖,他努力地抿嘴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是呀从此后他与这扇门里的人便是天上人间两重天了,他不知道这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他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恐惧,此刻他只想见到那纯净的笑脸,或许只有在那时他的心才是平静安稳的。 ”什么人!“突然身后的史书剑大声喝道,朱若天转身时却只见一道白光冲自己飞来又飞向身旁,史书剑拦住了飞来的刀器,这时他才发现他们被一群身着黑衣的刺客包围了。听到声响的林家人也全都冲了出来,柳若这时才看见了若天,短短几个月不见,他变了,变得越发英俊越发有英气了,好想跑到他身边,好想仔细地看看他,好想告诉她自己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可眼前的事实又告诉她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他虽然被包围着,可他的身边有五六个身着武官服饰的人护卫着,柳若清楚也明显地感觉到她和他从此后便是天壤之别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从此便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了!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几次三翻要致我于死地?“若天认出了其中一个人腰间的佩刀,原来要杀他的始终是同一伙人。他的精神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前面的几次他都是饶幸逃脱的。这一次,虽然有大内护卫,可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他们也只能拼实力来保命了。 柳若突然看到黑布上面那双充满恨意,充满杀意的眼睛,她心一颤,不禁往后退了退,身体有些抖。 若天看了一眼柳若,便拔出腰间的佩剑,怒吼道:”你们只为讨我一人性命,莫要伤害无辜“ ”小子,先顾好自己吧!“话音刚落,最前面的那黑衣人便拔剑刺来,刹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河边的那晚,柳若只觉得肩膀又疼了,昭毓忙扶了她一下,”快带小姐回房“林少清连忙命道:”婉如,你和女儿一起,记住,关好门窗,无论发生什么,今晚都不要再出来!“,婉如连拉往丈夫的手,”我不回去,让我陪着你吧!“那紧定的眼神不容回绝,”好,死生一起!“ ”我不回去,爹,娘,我不起,哥还在这呢!“柳若强撑着说道,”快回房间,记得娘之前跟你说的方法,藏起来,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有皇宫侍卫在,我们不会有事的!“林少清说毕,便命昭毓姐妹带着柳若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暗室里的柳若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坐不住了,正要出去,房间的大门突然开了,”玉仲,玉仲!“那是朱若天,不朱由校的声音,”哥!“柳若狂奔出来,扑向他的怀里,”没事了,没事了!“。若天轻声安慰道,可昭毓分明看到他手臂上的血迹。 ”殿下“来的正是锦衣卫统领,但当他抬头看见太子和一女子抱在一起便识趣的后退了出去”臣在屋外等候“ 柳若一下子脸红了,连忙松开手,低头问道”爹,娘呢,他们还好吗?“ ”很好,只是爹当时为了救我被击了一掌,御医说没有太碍,娘在照顾他“若天疼惜的扶着柳若的肩膀,”对不起,这本不该是你经历的!“ ”我没事,只是有些害怕,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成了皇子,为什么有那么人想要杀你!“ 柳若那纯真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若天,她想知道怎么了,为什么她的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若天却刻意地避开了柳若的眼睛,”你还小,有些事是不会懂了,我已经和你爹娘说过了,等你爹身体好转些,就带你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以后不要再提我的事了!“ ”离开?为什么?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要再提你的事了,我们一起长大,为什么不要再提,难道是因为你是皇子,嫌弃我们了不成?“柳若有些惊慌,有些生气。 若天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转身对昭毓姐妹说道:”照顾好这个家!“说完他开门就要离去,柳若却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喏喏的问道:”你会想我吗?“ 若天跨出去的脚突然收了回来,他回头看着柳若,心头微微一颤,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甩开柳若的手走了。 柳若想哭,她的手还伸在那里,她怔怔的望着那远去的背景”你不要我了吗?你说过会保护我,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若天走后,锦衣卫统领飞鹰不知何扭头看了柳若一眼。也许,他想告诉柳若,无情最是帝王家,也许是想告诉她,这个人她怕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几天后柳若在皇榜处看到了太子登基的榜文,她有些失落,从此后便真的再无相见之日了! 若天的离开让柳若心里难受了一阵子,可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这么惆怅很快便被她给淡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多情总被无情扰(中) 林少清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阻止柳若再去学堂,柳若在家又休养了一段时间后,他便安排昭茵和昭毓陪着她又去学堂了,柳若心里本是古怕的,既怕同学们笑话,又怕磁到子言,然而几天下来,同学们还像往常一样学课,嬉闹,子言也并未见到,她让昭茵去打听才知道,原来她逃婚的事,并没有想像中闹的那么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知道的人还是很少的,而周子言却是因病一直告假。对于这一点她一直是很愧的,子言的病和她定是拖不了干系的,每每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难受的要死,有时候习课时,她会不由得想起子言对她的好来,想着自己那样做挺对不起他的,就打算着要去看看他,但最终这些念头又被她自己给打掉了,不合适,虽然名义上她还是他的妻子,可是,她的行为已经让子言的家人反感至及了,她还有何颜面去他的家呢! 年轻总是古好的,回到学堂半月有余,林柳若的心情又恢得如从前了,人总是会选择性的把不开心的事情忘掉的,她又似从前般和同学打闹了,可就在那时,在他和靖依捉弄冯燕燕的时候,周子言回来了,而且是林柳若撞到他身上的!周子言怕她摔倒便抱住了她,旁边的万靖依彻底的愣住了!她一直认为周子言不会再回来了,这下,这是什么情况?被戏弄的冯燕燕终于逮住机会了,连忙拉着旁边的好姐妹们打起哄来, “真是小别盛新婚呀!这才几天不见,林柳若你可这就抱上了呀!” 柳若这还是第一次离男子这么近,感觉怪怪的,被冯燕燕这么一说,躁的耳根都红了起来,连忙低下了头,像古了个小媳妇,她看不到子言的表情,不过那份炽热她却感觉到了,没过多久,就见子言的声音:“怎么,你羡慕,羡慕也赶紧成亲呀!” 这可倒好,轮到冯燕燕脸红了,就这样,逃婚后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过去了,倒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c 林柳若整个上午都在回想刚才的情形,她自己也说不表楚心里到底是什么一种感受,她亏欠子言太多了,她不想欠他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见到他。 她希望的人生不是这样的,人生应该是美好的,爱情也是美好的,而这些都是在不久的将来,不是现在,或许她所期许的不过是梦里的东西罢了! 中午吃过午饭后,柳若独自一人来到学堂后院的池塘边,她不喜欢,也不愿意看到子言那炽热的眼睛,她不讨厌子言,可也不希望他对自己那么的好,好的让自己都心生愧疚了,所以她尽可能的避着子言,方才她已经和夫子申请过调班的事了,可人生就是这么多的巧合,柳若正低头起路之时,忽然看到了一双脚,她抬头一看竟是周子言,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书,柳若没有想到在这还能见到他,猛的低头就从旁边走开,可子言一挪脚又挡住了她,柳若慌了一下,忙的从子言的另一侧绕了过去,她走的很快,甚至说是用跑的。 下学后,她还是被周子言给叫住了,在他们第一次见的地方,那片荷花池,子言记得,可柳若早就忘记了,或许此刻周子言是多情的,而柳若却是什么也不知。 &一t;柳若,我和父亲承诺了,今年我定是要考上国子监的,这样他才会同意原谅你逃婚的事,我最近不会再找你的!说完这句话,周子言挪过头到看着柳若,他自己是希望能够听到些什么,可柳若什么也没有说,就像他之前托昭毓送的画像一样,没有了消息。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求我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好吗?我不值得你这样的,求你了!”柳若咬了咬嘴唇,还是狠心把这句话给抛了出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子言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向那片荷花,他爱呀,他是真的爱上了那个人,就算她根本无法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可当柳若将那把小藏刀送给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撕裂一样,疼的连呼吸都是痛的,是一刀两断吗?是在怪他那一天在长辈面前没有帮她吗? 柳若被他的表情给吓坏了,连忙解释到,:你别误会,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那天逛街,看到这把刀特别的漂亮,觉得挺适合你的,可是用我最喜欢的钗子换的,你那么照顾我,比我哥还好,一直都是你送我东西,我不想欠你什么,这把刀你留着防身吧,不过要是不喜欢的就还给我,我改天再送你别的!” 子言勉强的笑了笑,“想着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后来又说了什么柳若不记得了,她只觉得压抑,很压抑,一看到子言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只是在若干年后,回想前事,猛的发现,自己当时原来是那么的幸福! 后来真的如周子言所说的,她大概有半年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他了,男生们忙着考国子监,女生们忙着找夫家了,这天万靖依突然找到她,问她要不要进宫去,去做公主的陪读,不过也是要考核的,“进宫,真的吗?昭茵,昭毓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柳若激动的说道,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去过那地方呀,“傻瓜,就你,我还得求我父亲呢,别说你那俩个丫头了,你怎么走哪带哪呀!”万靖依嗔怪道,柳若有些失望,“要是自己去,岂不没趣?” “你以为是去玩呀,是要陪公主的,我看你呀,算了吧,还是别去了,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说是照顾公主,就算真去了,弄不好,还得弄个杀头呢!” “我还真想进去看看呢,要不下次你带我进去一下吧,我想看看我哥住的地方!”不知怎的,她想起了朱若天,或许他现在已经不用这个名字了吧! 万靖依笑了笑,“怎么,想你哥了?小丫头,你存的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柳若愣了一下:“什么心思,我只是想看看他,这都半年没有看见他了,怪想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万靖依,没有再说话,其实她逢节气的时候都是会进宫问安的,只是若天已经是太子,众人拥着,她在女眷丛中,只是远远的见了几次,又顾着外人,便没有多说话,不过看起来他挺好的,享受着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好吧,我试试吧,谁让我是公主呢!”万靖依捏了捏柳若的鼻子便走了! 三年一次的国子监开考了,主考是新册封的太子,万靖依从父亲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后,便急忙通知给了柳若,在靖依的帮忙下,柳若成了国子监的婢女,可连续呆了几天,活没少干,人却是没有见着,这天,柳若实在是累的不行,就藏在主考场的帘子后面睡着了。朦胧中,她仿佛听到有人高呼千岁什么的,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她抬了抬眼皮没看见人就又睡了。 朱若天原本是想在考前督查一下国子监的情况的,可当他收到靖依托人送到纸条时,心便不在这上面了,柳若在这里,会在哪?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召集了众人,却没有见到柳若,最后不耐烦了,听完主事的秦报,便命人都退了下去,史思明看出了些端倪,便说道:“殿下,要不臣出去找找,让思道先在这里!” 若天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她若想见我,自然会来的!”他不是相信柳若,而是相信万靖依有这个能力。 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好久,忽然听到有声音,便往内室走了过去,这一下他差点没有笑出来,柳若头发蓬乱,满脸灰尘的靠着柱睡觉呢,他蹲下身去,理了理柳若额头上面的乱发,轻唤了几声:“柳若,柳若!” 仿佛是做梦一样,柳若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是在做梦吗?柳若伸手摸了摸,热热的,她惊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哥!” “傻丫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子言用衣袖把柳若鼻头上的灰擦了擦,这一刻,他觉得他和柳若都回到了林府,回到了那无忧的曾经。 “哥,你知道吗?我在这都呆了好几天了,我骗爹娘说去靖依家住几天的,不过好在,我终于见到你了!” 若天真的改变了好多,如果说以前他只是儒雅,那现在他就是高贵了,高高的发髻上面盘着九龙含珠,镶着金丝的蟒衣柳若不由得后退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她有些形秽不如,距离有时不用说便就这么产生了。 “玉仲儿,这些日子你还好吗&一t;若天把柳若拉了过来,一起坐茶几的椅子上,”不好,哥,你不在家,总感觉少了什么似了,周子言也去学堂了,我不想见他!”柳若拉着若天的手便又像从前般撒起娇来,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明知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可还是不自觉的想要找回以前的感觉。 若天把手抽了回来,“柳若,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知道吗?婚事已然是定下了,那你就要学着去接受子言,我听说子言也参加了国子监的考试,想必是考上之时,便要接你过门的,上次你不听话,这次可不许胡闹了,知道吗?” 柳若一听这话急了,“哥,你怎么和父亲说的话一样,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自己的夫婿我自己会找,不要你们做主!本以为你会帮我的!”柳若站起身来就要走。 若天连忙拉住了她,“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许久未见,这脾气倒是长了不少!改天让靖依带你进宫,御花园里有一大片你喜欢的荷花,什么品种的都有!” “真的?” “真的!” 柳若这才又坐了下来,“哥,靖依说内庭在招公主的陪读,要不我去试试吧!” 若天沉思了一下,“还是算了吧,进宫玩一次可以,做伴读你不行!” 柳若嘟了嘟嘴,笑了笑,“我才不去呢,你在那里,估计也不容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明白就好,柳若,等等,再等等,时机到了,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的!”若天突然又拉起柳若的手,似承诺又似宣誓的说道。 柳若抿了抿嘴,有些小激动,“我就知道,还是哥你对我最好了。 后来柳若又缠着若天问了好多皇宫里的事情,问了许多,许多,直到天黑才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国子监。 柳若穿着奴仆的衣服高高兴兴的回到了林府,当然是从侧门回去了,昭毓见她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小姐,你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本来和老爷夫人说你今天下午会从尹大人的府里回来的,结果您没有回来,吓得我和老爷撒了好大的谎才瞒过去的!” 柳若笑了笑,“那就多谢谢你了,我的好姐姐!” 柳若来不及换衣服便拉着昭毓和昭茵聊了起来,“知道吗?我真的见到若天哥哥了,真的,他变化好大呀,好像也变好看了!” “小姐,咱们都有半年没有见表少爷了呢!”昭茵附和道,不过看她满脸崇拜的表情,昭毓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姐,瞧你,表少爷才离开多久呀,您都想他了,不会是” “你个小蹄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刘先生的事,少在这拿我来开涮!”昭茵说话就要撕昭毓的嘴,这两姐妹顿时闹了起来。 柳若在一旁倒像是多余的了,看她们俩个人满脸思春的样子,柳若不禁羡慕起来,我是不是也可以喜欢呢?有个人会拉着我的手,会保护我,会和我一起哭,一起笑想着,想着,她便想起若天今天拉着她的手时说的话:“等等,再等等,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柳若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不禁红了起来,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就像昭毓和梦得一样吗? 是夜,林柳若平生第一次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心砰砰地直跳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多情总被无情扰(下) 国子监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柳若却也怎么高兴不起来,她一方便希望周子言能顺利的进入国子监,毕竟那是他的梦想,可是,那也就意味着,她和的婚约继续有效了,怎么办,怎么办呢? 林少清这段时间也看到了女儿的变化,孩子大了,总得想个去处吧,不想嫁人,那就得另想他法了,婉如也着急,她虽然不是特别开放的人,但是看到女儿这样也心疼,倘若真是不愿意,那就算是嫁过去过的也不会太如意,况且上次她那么一闹,将来在周家也不会有好的处境,于是夫妻二人天天外出,商量着寻找柳若的去处。 万幸的是放榜的时候没有周子言的名字,正当柳若暗自轻松的时候,宛如把她叫了过去,“玉仲,我和你父亲商量了,既然你不愿意周家这门亲事,我和你爹也不再说什么了,听说周家少爷曾有过国子监之诺,现在他既没有中榜,想必咱们俩家亲事,也就这样算了,不过孩子,你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找算呀,我和你爹虽然宠你,可也不能害了你,书院既然已经结业了,那就得给你想个去处,再过几年等你寻着了可心的人了,再成婚也不迟!” 柳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母亲,怎么了,是咱们家出什么事了吗?”宛如笑了笑,“没有,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孩子,你爹有位故人,在宫里当差,是绣坊的主持,我和你爹想让过去跟着他,学门手艺什么的,将来我和你爹有个万一,你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不是?” 柳若一听头都大了,原来是要给她寻出路了,天呢,刺绣,她哪里会呀,平时在家什么时候让她拿过一针呀? “母亲,我能不能不去呀!” “孩子,听娘的话,我和你爹何尝不心疼你,可是你也是时候长大了,该学点东西了!” 第二天,梳妆打扮之后,林少清便带着柳若去了张主事宫外的宅子,客套,寒喧之后,柳若的身份便定了下来,绣娘! 定的是年后正月十五和其它府县新选的绣娘一起进宫当值,于是这个年便是柳若过的最压抑的新年了,十七岁了,这要放到普通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女孩年龄一大便不好寻亲了,宛如的做法倒也是正确的,有份差事,便也有个不嫁的理由,也不会有个指指点点了。 柳若要进宫的消息不知怎么的被周子言知道了,有一天柳若出门便被他给截了去。 “真的要去吗?”周子言痛若的表情,让柳若也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对不起,这是我爹娘的意思,他们说我大了,既然婚约不在了,那就得寻个出路,宫中当差,待遇又好,比起做其他的也算有面子!说不定,将来在宫里也能寻个好夫家呢!”柳若勉强笑了笑。 周子言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转过头去,柳若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是我爹娘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的,不过,我正想去见识见识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再说了,我每月都有出宫的时侯,咱们还是可以见面的呀!对了,你也别太伤心了,国子监两年一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皇宫里见面了” “是吗?”周子言转过身来直直的望着柳若说道,柳若没有说话,只觉得一股寒风从他们中间窜了出来,吹动了他的披肩,吹乱了她额头上的盘发! 柳若总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简单的让人有时候觉得心疼,皇宫是一个什么地方,柳若不知道,可周子言会不知道吗?子言的大姑母曾是内延的宫女,一直到现在都是隐姓埋名的偷偷生活着,那可怜的惨状,他不是没有见过,柳若心性单纯,若入宫怕是怎么也招架不住那里面的牛鬼蛇神。想到这里,周子言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子言!”扭头看去,原来是学堂的同学,子言因为没有考中监生正在托同窗想办法,估计这会是有什么消息了,他扶住柳若的肩膀,轻声说道:“在这等我!”便向街对面跑去,柳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背景,他很高,那藏青色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显短,不过这更称的他人高挑,他很瘦,他刚才握她手臂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那骨头的力度,不知道为什么了,她突然感到悲伤,子言对她的好,她只是一味的觉得自己不值得,一味得想回报他,但每每总是觉得无能为力。 街上人越来越多了,慢慢的,子言的身影有些模糊了,不过透过行人的缝隙她还是能够看到他,他侧身站着,时不时的回头向这边望一望,他不算是最英俟的人,但也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脸色有些白,眉毛很长也很浓,眼睛不太大,但和眉毛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谐感,他的嘴唇很薄,以致每次他笑的时侯,嘴巴就成一条上仰的曲线。 无聊的在旁边的摊位上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子言过来,柳若街对面看了看,却怎么也没有看到子言的身影,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身便走开了,不过走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一声呼喊“柳若”,扭头看去也没有见到什么了,便自己以为是听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从此故人是陌路 那天以后,柳若再也没有见过周子言,虽然心头有些须的失落,但很快便被她忘记了。她和新进的绣娘进了宫,经过复杂的身形和学识的检查,她在半个月后,正式成为了内务宫女,因为识字,主持内务的太监便把她从绣娘中挑了出来,派充到内藏阁整体书籍去了,这倒是出科所有人的所料,好在,这差事不累,都是一些细致的工作,在教导姑姑们教习一个月后,柳若算是正式当职了。 那天以后,柳若再也没有见过周子言,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很快便忘了。她和新进的绣娘进了宫,经过复杂的身形和学识的检查,她在半个月后,正式成为了内务宫女,因为识字,主持内务的太监便把她从绣娘中挑了出来,派充到内藏阁整体书籍去了,比起做绣娘,这己经算是个好差事了。 在教导姑姑们教习一个月后,柳若算是正式当职了。那一天,她非常兴奋,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这一个月她成长不少,自己的仪容会自己打理了,说不上精致倒也差不多。插了一朵牡丹在头上,对着铜镜照了好一阵,才起身将宫装穿上,桃红色的儒衣很适合她,也越发显得肤色白里透红,柳若对自己的样貌一直都是很满意的,除了脸颊上那几处小斑点让她讨厌之外,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挺好的。 时辰到了,她和其她宫女排好队,站成一排,主事姑姑清点人数之后,便在前头领着往内廷去,柳若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差点高兴的蹦了起来,好在身后的阿狸拉住了她,“别乱动,姑姑教的你全忘记了!”阿狸是从杭州选进的宫女,较柳若大一些,时常会帮衬一下她,柳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路上的宫人很多,不同方向的,三三两两的,却并无喧哗。 柳若也不敢再说话,规规矩矩的走起路来,去内廷的路上会经过御花园的一个大湖,柳若并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湖里面有很多的荷花,若天之前曾告诉过他,那阵阵清香扑鼻而来,她不禁慢下了脚步,仿佛又回到了在晗楼的时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声音传来,“你看那是哪个宫的宫女,在那跳舞呢,也不知道羞,这人来人往的。”“好了,咱们赶紧走忙咱们的吧,不然万贵妃一会又要罚我们了,上回的教训你忘了!”两个宫女说着从她身后快步走去,她这才醒过神来,往前面一看:天呢,同行的宫女早就没了影子。 柳若这下慌了,连忙四下找人,可是走过太临和宫女们没有一个理她,四下看了看,发现湖心亭里有人。 那个背对着他,衣着华丽,镶金的淡灰色薄禅罩衣,里面则是上好的绢料长衫,头发松散的披在身上,只在上面用丝绸松松的绾了一个髻,就似楼天阁里面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柳若有些泄气,可四下看看,她只好硬着头皮,软声叫道:“那个,那个公子,帮个忙好吗?” 朱祜杬宿醉刚醒,本想在亭中吹吹风,却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他扭过头去,发现是一个小宫女,没有理她,继续品着茶。 柳若见这人不应,就又轻声唤他:“公子,公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朱祜杬皱了皱眉,这才转身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您公子呀,不对吗?柳若陪着笑脸,柔声说道,以前她出门,有求于人的时候都这样的。 朱祜杬觉得好笑,抬头看了看柳若那张无畏的脸,明白过来,这原来是一个新进的宫女,便有了戏弄她的念头,故意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姑娘?“ 柳若有些看不惯他装正经的样子,嘟了一下嘴,”是这样的,公子,我是新来的宫女,今天是我第一天当差,我和其它人走散了,您知道去内藏阁的路吗?“ 听完这些,朱祜杬白了柳若一眼,”这么大的人了,都能走散了,还是当差呢,我看呀,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若一听这话,有些恼了,”你这人,我不过是问个路,你犯得着这么说我吗?我当不当好差是我的是事,关你什么事,倒是你,一看就是哪家的败家少年,不学无术!“ 朱祜杬倒没有生气,心里不禁笑道:”还真是个新来的毛丫头!“,他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你就是这么求人的?败家少爷,呵,你可真会说!“ 柳若深吸了一口气,”公子,你看,我这新来的,人生地不熟的,您就当行善帮帮我吧,不然,我一会儿要挨板子的!“眼着那个的茶快喝完了,柳若连忙跑过去给他斟了一坏。 朱祜杬还真是第一次见有宫女这么跟自己说话,还变脸变得那么快,觉得挺有意思。他刚想叫阿喜过来,却又想起阿喜刚被他打发回去取笛子了。他不想叫藏在暗处的护卫,索性自己站了起来,柳若看他起来,突然脸红了起来。 ”还处这干嘛,不想去内藏阁了!“ 柳若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自己挡住人家的路了,”好,好!“连忙后退,跟在了朱祜杬身后。 朱祜杬也很纳闷自己走着走着居然还真把柳若带到地方了,”那个,谢谢你,公子,要不是您,我今天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了,公子贵姓,日后定回报您!“柳若开心的冲着朱祜杬说道,朱祜杬愣了一下,他发现眼前这个宫女的笑容很甜,很干净,”你怎么就一个酒窝?“ 朱祜杬这突然一问,柳若的脸又红了,”那个,小时候不小心磕的。“ ”有意思!,哦,你叫我阿杬吧,是宫里的护卫,今天不当值,以后长点记性,下一次你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朱祜杬说着摆摆手便离开了,柳若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轻松起来”看来,这皇宫里也并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可怕!“ 朱祜杬刚回到湖心,小喜子就跑了过来,”主子,您去哪里了,我在这里好找!“ 朱祜杬:”刚遇见个小宫女,迷路了!“ ”主子,你可真好心,那么迷糊的宫女,不挨点板子是不会长记性的!“小喜子笑着说道,”你这会子帮她,下次呢,还是得她自己上心才行!在这里当差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爷,奴才可真幸福,跟着您!“ 朱祜杬没有说话,偶尔听听几句奉承的话感觉还挺好的,”笛子呢,把笛子给我,咱们去看看母妃! 第十六章万贵妃 在经过一翻想像中的责骂之后,柳若总算是回到了宫女中间,她红着脸冲身边的阿狸笑了笑,阿狸没有理她,眼睛一直盯着教习姑姑,感觉到不好意思,柳若便也抬起头来,教习姑姑将内藏阁的规矩又重新讲了一遍:不可迟到,不可早退,不可弄错书籍和一些贵重的物品,要经常打扫,不可有灰尘c柳若听的很认真,她相信自己是可以做好这些的, 像她们这些新进的宫女,通常都是从打扫开始做起的,但阿狸和柳若却被分到每天给各后宫娘娘们派送书籍的年长宫女里面,柳若有些受宠若惊,阿狸倒是面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 她们被分到一个叫若水的宫女身边,这宫女长的清秀好看,唯独那额头有些较大影响了整体的美感,柳若和阿狸叫了她一声师傅,她愣是没有应声,反而转身去书阁里面拿起一本佛经,“走吧,端着木盘,去万娘娘那里吧!” 原来这若水,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宫了,她一直是往万贵妃和太子殿下住处送书的,但万贵妃经常有苛责,便不想再往万妃处去了,如今先领着这两个小丫头认认路,她从今后便再也不想去那地方了,柳若倒是兴奋的紧,第一天当差就可以给娘娘们送书,这可以是荣幸呀,阿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然后便是面无表情的跟在了若水的后面,阿狸性子较冷,其实若不是不想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她是懒得管柳若死活的, 走在宫墙根上,柳若嘴里不停的说着话,惹得阿狸最后恼了:“可不许再乱说话了,这是皇宫,你可知道万贵妃吗?宫外传言,她是皇帝陛下心尖上的人,虽然比皇上大十几岁,但他们感情深厚,皇上曾为她废过皇后吴氏,那吴氏现在还在安乐堂里过活着!就连现在的皇后和宸妃都不敢招惹她,你想她会怕谁?”收到阿狸的白眼之后,柳若便不敢在多说话了,想来这万贵妃也不会对宫女们多好了。 话不多说,半个时辰的时间,她们终于到了永宁宫。柳若之前在学堂听万靖依说过这永宁宫,听说是极为富丽的,是六宫之中最好的院子。这宫两进院,正门南向,名承乾门。前院正殿即永宁宫,面阔5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放走兽5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明间开门,次c梢间槛墙c槛窗,双交四菱花扇门c窗。室内方砖墁地,天花彩绘双凤,正间内悬殿前为宽敞的月台。东西有配殿各3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旋子彩画。院中种有梨树,有上百年的历史,每到春天满枝都开满了洁白的梨花。后院正殿5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施以斗栱,饰龙凤和玺彩画。两侧各建有数间耳房。东西有配殿各3间,均为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饰以旋子彩画。后院西南角有井亭一座。 柳若家虽然也算是富户,可这样别致的地方她还真是和一次见到,以前只凭想象,现在总算见到这云端上的房子,她像极了个没有见过市面的小孩子,到处张望着,她想看看那棵百年的梨花树,想像着万靖依着白衣在那树下荡秋千的情景,定是美极了。 若云见柳若那样子撇了一下嘴,“乡下佬”,请示过守门太监,若云便领着阿狸和柳若来到正殿门口,守门的宫女见到若云笑声说道:“可是娘娘的佛经送到了?” 若云行礼回话道:“是,烦劳姑娘通传一下!” 那宫女回礼后便朝里走去,不一会儿,一位年长的嬷嬷走了出来,她接过若云手里的托盘就进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听见里面有很大的声响,接着隐约传来一声“打二十板子” 柳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只见前面的若云手抖了起来,一下仆在了地上,“娘娘,饶命!” 阿狸拉着柳若也跪了下来,见阿狸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柳若总算是明白了。 从殿里面出来几个太监,为首的尖声说道:“领娘娘赏,每人二十板子!” 说完,柳若便听见有个放板凳的声音,先被架起来的是若云,只见她面如死灰,却还不忘申辩:“娘娘,今天怪不得奴婢,今天新来了两个宫女,佛经是她们拿的,娘娘!” “就算是她们拿的,你是宫里的老人,有失察之责!”柳若抬头一看,是刚才的那位嬷嬷。 若云恼怒的看了一眼阿狸和柳若,人便已经被放在了板凳上,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板子声。 柳若听着若云的惨叫,心里害怕极了,她忍不住向上看了一眼,若云的裙子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血,那板子还在不停地挥舞着,旁边有人在报着数。她猛的低下头攥紧了衣角,若云过后就该她和阿狸了。 “苏嬷嬷!”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太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竟都跪了下来。只见那嬷嬷满脸堆笑地朝门口迎去,柳若也有些好奇,顺着望去。远远的,一大群人簇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嬷嬷行礼之后,便亲自扶着中间的女子朝正殿走过来,一步一步,见吹着那女子的淡黄色的裙角和白色的罩纱,柳若觉得仿佛是哪位仙子下凡了,虽然远远的,却美的让人窒息。 “靖公主,您可算是来了,娘娘这会气着呢!”苏嬷嬷瞪了一眼柳若,又满脸亲和地对那女子说道。柳若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因为什么?”一抹熟悉的声音从柳若耳边传来,靖依?柳若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还不是因为这几个不知分寸的贱婢,娘娘今天要的是佛经梵文的,她们却送了汉文的!”苏嬷嬷连忙答道,“公主,您赶快进去瞧瞧吧,可别叫娘娘气坏了身子!” “好!”紧接着遍是宫女,仆妇们请安的声音,柳若抬着看到消失在内殿的身影,有些失神。 又是一阵板子声,若云的二十板终于打完了,可她也剩半条命了,耷拉着脑袋在凳子上,旁边的太监们见她不动,便一把将她扯到了地上。 柳若听着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心一横,闭上眼睛,任由他们把自己放到了凳子上。 “等等!”那板子就要挨着柳若的时候,万靖依走了出来,她对着柳若说道:“你起来,领我去内藏阁重新取一本过来!” 又朝着阿狸指了指在地上呻吟的若云:“你,你把她带回处所,去御医处寻些药来!”,阿狸连忙起身架起若云,向门外走去,看着阿狸和若云蹒跚的背景,柳若稍稍镇静了下来,她扭头看了靖依一眼,靖依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扶着靖依也走出了院子,靖依身边原本跟了几个宫女,这会儿被她打发留在永宁宫。 刚走到御花园,靖依就拉着柳若钻进了一座假山。 柳若看得出,万靖依是有些恼她的,“柳若,你疯了还是傻了?怎么会真的到这种地方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稍有不慎你的小命可以没有了,今天要不是我,你是不也想像那宫女一样?”说完这些,靖依气的甩开了柳若的手,柳若苦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办法,爹娘的主意!”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护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还得想办法让你尽快离开这地方!”靖依看柳若那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本来做为万贵妃的义女,只有一个字封号的公主,她每每进宫都是如履薄冰。 “我觉得没什么呀,还可以!”柳若劝慰道,“来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渺小,小的都能到尘埃里,父亲和母亲让我来,也是想给我找个去处,否则我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怎么有脸在家里?” “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亲眼见过有宫女被活活打死,还有被暗地里淹死的!柳若你心性单纯,你不适合这里的,真的,快走吧!”靖依急的抓起柳若的手。 “怕是太迟了,已经入了籍了,走也是要等到三年以后了!”柳若听到靖依的话,心里的有些发毛,可是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里? “我来想办法,不过柳若,你当初成亲,你都能闹成那样,为什么这次没有闹,难道你是为了若天?”苏靖依突然想到了若天,“不可能,就算是你进来了,你也见不到他的,真的,皇上现在在教他如何治国监国,他天天都在乾清宫伺侯着,我也难得见上几次,更别说你一个内藏宫女了!柳若听我说,不管你对若天存的什么心思,你都要死了那条心知道吗?” 柳若的听到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她还来不及害羞便心痛起来。“我好不容易进来了,我想见他一面,半年多了,半年多我都没有见过他了!” 靖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别人看不出来,我可早就看出来了,你早就对他存了那样的心思,对不?可柳若,若是放在以前,兴许还有可能,可现在?他刚当上太子,根基不稳,就算这两年娶妃也定是要娶朝中哪位世家的千金的,我劝你还是早早断了那念头吧!” 靖依比柳若更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可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还没有到不可以收抬的地步。 “你在这,千万不要说你和若天的关系,知道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用我说了吧,你书也没有少读。!” “你是说若天,他可能会有危险?”柳若连忙问道。 “危不危险不知道,反正日子不会好过,宫里面的皇子从一初生都是在刀尖过活的,早夭的还少吗?就连我的义母,万娘娘的大皇子还没有取名字就殁了!她可是皇上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呀,这样皇上都没有护她周全,结果,现在她性情大变,终日痛苦不堪!” 靖依拉着柳若在旁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柳若,你现在想成为他身边的人,那就是妄想知道吗?不仅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甚至是你的父母!” “我”柳若低下了头,本来心里面藏的那点心思,被靖依一语道破就挺让人害躁的了,这会又被靖依劝着断了那念想,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不到就算了,相必他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一个人在这诺大的皇宫里,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他挺难的吧!”柳若有些想哭,但终究是忍住了,“既然无缘,那就让我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陪着,哪怕有一天能够远远的看上一眼也知足了!” 靖依见她那失神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傻丫头,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你找个好一点的差使,过一段时间,找机会再把你给弄出去!” 柳若没有说话,扭头望着外边郁郁葱葱的树木,自己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那若天呢,他现在应该早就改名字了吧,他在这里过的怎么样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太子朱枯樘 景阳宫,他的寝殿一换再换,皆因皇上想给他更好的,这半年来皇上有意无意的让他参与政事,让他旁听,让他代批奏折,他都明白,这是为他登上皇位做筹谋,同在朝中已经有一些大臣开始支持他了,近日,有大臣就将他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为何会提这个,一方面是自己早己过了弱冠之年,另一方面自己也需要一脉稳固的支持者。 可每当深夜,他独自在御书房的几案上批秦折的时候,他总能想起那幅夹在史记中的画,她现在过的好不好?吃饭了吗?睡觉了吗?有没有在为周子言的事而苦恼,有没有围着她的娘亲撒娇?原来司空见惯的她的模样,现在却如此的想念,直到有一次他在御花园错将一名宫女认成了她,那时才发现,原来那孩子早已住进了他的心里! 想念如同一条河,越思越长,可现在他还是什么都不能做,他只希望她能等着,安静在父母身边等着,等他羽翼丰满的那一刻,等他成功的那一天。 一年过半,转眼到了盛夏,这一日,他在景阳宫查典,突然想起还需要一本书,便想打发小豆子去取,叫了半天才想走,小豆子去后院捕那些烦人的蝉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独自己起身向殿外走去,门口的宫女也被他屏退了,入宫快一年了,他还是不太习惯人伺侯。到了景阳宫正门口,他点一名太监带路,就朝内藏阁走去。 柳若自那次和柳若见面之后,心情就不怎么好,今天本不是她当差,可阿狸病了,她就只好和其它几个杂役的宫女守在内藏阁了。这里一般很少有人来,宫里皇子,公主,娘娘们要书的话,会打发人来取,当然除了国宴要送外邦国礼或者收国礼的时候,她们会忙碌些。 那后院的蝉吱吱的叫着,坐在书架后面的柳若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做起梦来。 若天到的时候看到几个宫女在门檐边上打着瞌睡,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没有让太监叫醒她们,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里面很大,不愧是皇家的书房,数十排的梨木架子上面摆满了书籍,不过好在,每个书架前面都有引贴,他背着手,一排一排的寻着,门口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在加上他今日着的是白色的掐腰长衫,因天热的缘故,腰间是松散的,活脱脱一个谪仙。 门口的宫女们被若天带来的小太监轻轻叫醒了,小姑娘惊了差点跳走来,连忙过来伺侯若天,见若天还在找着书,其中一下便去后面寻柳若,柳若靠着书架睡的正香,恍惚间听到有人叫她,想着定是哪个宫又要书了,便应了一声。小宫女见到她敢忙说道:“柳姐姐,柳姐姐,快些出来吧,太子殿下在前面找书呢!” “太子,喔,就来!”柳若愣了一下,反正今天是她当差谁来都是找书的,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问道:“你说,谁,你刚才说谁c” “太子呀,我的好姐姐!”那小宫女看她那样不禁笑了起来,平时柳若对她们极好,便是说话也没有是没有太小。 柳若急忙停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拉了拉衣袖,快步向前殿跑去,奈何,路是这么的长,她都气喘了还是没有到。等她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的时候,却什么人也没有见到,问了宫女才知道,太子殿下刚找到书走了。 她留了一句:“你们看好这里,我去去就回!”便窜了出去,在路的尽头她看到有身影飘过,内藏阁外的路只有一条,她断定那就是若天,便又是一阵飞奔,可一拐弯她便愣住了,三个方向,她该往哪里追? 无柰,只好原路返回,她低头数着地面上的鹅卵石,心里难过极了。 难道真的是无缘吗?老天,我只想远远的看一眼,一眼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阿杬 柳若失落的走着,不知不觉已经错过了回内藏阁的路口,树上的禅还是在那里讨厌的叫着,柳若见四下无人,便将裙子别到裤腰上面,找了一棵低一点的树爬了上去,找了个树叉坐了下来,又折了一根树枝,寻着蝉叫的方向挑去,她这会儿多少有些泄愤的成份在里面,若不是这些蝉,她能睡着吗? 这棵树上的挑完了,她就下来去上另一棵树,没一会儿这一片的蝉都被她赶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手,便朝着御花园的那个小湖走去,见四下无人,她跑到亭子里面把绣鞋也给脱了,以前在她自己的晗园里,她经常将水放到清凉的湖里,让湖里的小鱼儿吃她的脚,痒的她嘿嘿直笑, 可惜这不是家呀,她叹了一口气,还是将脚放到了水里,水温刚好,她望着湖那边的楼宇,想着若天的好,想着那晗楼的日子,不知不觉就出起神来c 朱佑杬原本是夏日无聊,在泌湖小山上的亭子里吹着风,无奈实在是太热了,正准备下山,却见有个宫女在爬树,他很好奇到底是哪里的宫女这么彪悍?偷偷观察一会儿,又见她脱了鞋子在湖边玩,就想逗逗她。 “哪个宫的,这么没规矩,见了皇子也不知道行礼!” 柳若扭头一看,是一个头戴玉珠,身着朝服的人,也没有顾得看清楚脸,连忙跳起来行礼。那人也不说话,柳若也不也敢抬头,就这亲僵了一会儿,柳若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穿鞋呢,连忙拿下裙子盖了盖露出的双脚。 朱佑杬看她那局促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第一次见有宫女这样,第一次见有宫女爬树,哈哈!” 柳若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皇子见谅!”结结巴巴说完话,她就扑通的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我看看!”朱佑杬没有一点要责怪的意思,反而笑吟吟地说道。 柳若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把头仰了走来,死就死吧,“是你!”听见那皇子的惊呼,柳若才睁开了眼睛,原来那皇子是阿杬。 柳若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拍拍手站了起来,“阿杬,是你,吓死我了,还以为是真皇子来了呢,怎么,今天是你巡视?” 朱佑杬听柳若这么说话,还真是有些不适应,连忙后退一步,“我跟你很熟吗? 柳若抿嘴笑了笑,”一回生,二回熟,这不是第二回吗?再说你可是我的贵人呢,上次真是谢谢你了!“ 朱佑杬没有说话,走到柳若旁边把鞋靴也脱了,他也想试试,这湖水是否像柳若表现出来的那么舒服,虽然柳若觉得这有些不合适,又一想反正没有外人,便也坐了下来。就这样两个人有的没的,竟聊了一个时辰,当看到那映落在湖里的斜阳时,柳若才连忙起身和朱佑杬告别。 这日子平淡无奇,如流水般过着,柳若也早己适应了宫中的生活,每日起床梳妆,吃早饭,去内藏阁,然后睡觉,那若云在伤好之后便被恩准出宫还乡,她的空缺被阿狸和柳若顶上,两个人做一个人的活,自然轻松不少,不巧的是因为中秋宫里要大宴群臣,她们俩个被调到内务府使唤了。 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曾是万安府中的家臣,见到柳若可是说不出的喜欢,给她派了个闲差,阿狸却惨了,被其她年长的宫女呼来喝去,累的半死,渐渐地她似乎查觉到什么,就和柳若疏远了。柳若懊恼不己,这是自己入宫认识的第一个人。 宴会设置在御花园的琼华台,这几天是忙着搭台子,摆桌椅,柳若要做的就是守着这些宫人。这天,天气有些闷热,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无聊的摆弄着指甲,想起有一次无意间在路上见过一位娘娘,那娘娘的两个小手指都是套着掐丝的指甲套,拿起绢帕的动作高贵优雅。再看看自己,虽然家境不算太差,可比起来也不过是小门小户。不由地唉了一声,人的出身可真是没法比。 在这皇宫里,有时候她觉得,她们这些奴材似乎连蝼蚁都不如,蝼蚁尚且贪生,可她们呢,被打,被骂竟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她又想起了若天,每当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总能想起他,在这无聊的宫墙里,有个念想总归是好的。有好几次她都跑到景阳宫门口了,可看那一层层的守卫和宫女,她害怕了。 ”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来了!“忽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柳若细听了一下,连忙往场子中间跑去,可见身旁的人陆续跪了下来,她只好停下,跪在了一个桌子旁边,桌子上面铺的是暗红色缎面桌布,恰好把她给挡住。她稍稍往前挪了一点,把头伸了出来。 他站在台子上面,远远的看不太真切,他似乎又瘦了,穿着大红色对襟朝服,上面应该是百鸟图吧,听说这鸟是大有讲究的,大臣的,皇子的都不一样。 柳若还没有来得极细看便听见若天的的声音:”都平身吧,不过是路过,顺便过来瞧瞧,你们不必拘礼,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是!“众人叩首,随即这里又恢了先前的模样,抬桌子的抬桌子,搭灯笼的搭灯笼,柳若迅速退到一棵大树后面,她幻想过无数次和若天重逢的场景,也许是在漫天星光的夜空下,也许是在百花纷飞的御花园里,唯独不是这种情况下,现在他是君,她是奴,他该如何面对,而她又该如何自处? 其实若天看到她了,只是她低着头,若天以为自己又看错了,自嘲的笑了笑,绕着琼华台转了一圈就走了。 柳若透过树叶的空隙看着若天走近又远离,那熟悉的脸庞,那熟悉的人,她努力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掉,她多想叫他一声,多想被他揽在怀里!可是再也不能了,她不敢再看下去,压抑着眼中的泪水,飞一般的跑到湖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痛哭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若早已双眼红肿,满脸泪痕,她怔怔的看着闪着波光的湖面,忽然一阵嬉笑声传了过来, ”阿玉,你来!“ ”好你个死丫头,跑什么,我都追不上了!“ 接着又是一阵打闹,”阿玉,你听说了吗?尚寝局正张罗着给太子殿下找侍寝的宫女呢?“ ”谁不知道皇上正在安排给太子殿下选妃,尚寝局这样做也正常呀,难不成让太子殿下大婚那天难堪不成?“ ”你个死阿玉,臊不臊得慌,什么话都敢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那俩个宫女打闹着往远处跑去, 侍寝?成亲?当这些词传过来的时候,柳若的心如同有人在用刀剜一样疼,疼的她哭都哭不出来。 天空忽然响起一个闷雷,柳若抬头看了看,估摸着是要下雨了,她走到湖边,撩了些水洗了一下脸,便往回走,没走几步,那雨哗下了起来,远处的宫人们纷纷跑了起来,柳若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跑,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不一会儿,她便湿透了。 成亲,侍寝,这几个词不停地在她耳边晃荡,怎么也甩不掉!不一会儿,她的脚步就踉跄起来,最后竟跌倒了,望着被泥水浸泡地裙子,她最终忍不住再次大哭起来, ”哥,你在哪儿,哥,你在哪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终究还是淹没在了倾盆的大雨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我家长大,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认识你!“也许是压抑太久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柳若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周围没有人经过,没有人会安慰她,没有人会知道她在这里哭过,天地间仿佛只剩她一人! 那雨似乎在回应着柳若,越发下的凶猛起来,豆大的雨滴落在脸上竟也生疼,柳若自己迷乱起来,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突然萌发出一个念头: 找到若天,离开这里! 扶着旁边的石头站了起来,她发疯似的往景阳宫跑去。她一定要找到若天,就算死也要找到,站在宫墙根上避雨的宫人们都不解地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过来问怎么了。 她跑的很快,一只鞋子也被甩掉了,在离景阳宫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撞到了一个人。雨下的实在太大了,她的眼前一团模糊,根本就没有看见前面有人,那人没事,她却被弹到了地上,头撞到了墙,有血流了出来,可她还想站起来,却见有一张脸隔着水雾离她越来越近,那人好似若天,一样的剑眉,一样的眼神,她伸手摸了过去,”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朱佑杬很奇怪,自己最近遇见这个宫女的频率怎么如此之高,这次倒好直接撞自己身上,还被她给摸了脸,望着躺在榻上的人,朱佑杬心里说不出的郁闷,明明被撞是他好不?可是再看看那苍白的小脸他又有些不忍心,太医说她是淋雨导致旧疾复发,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居然受过剑伤?这让他有些吃惊,他让小喜子去查了查她的身份,京郊商户的女儿,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吱“的一声,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了,是宸妃身边的宫女,她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爷,这是刚熬好的药!“ 朱佑杬起身站到一旁,”你来喂她吧!“ 那宫女看看了朱佑杬,抿嘴一笑:”我说爷,你怎么好端端的走路,都能把人家姑娘给撞成这样!“ 朱佑杬瞪了一眼碧落,朝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瞎说什么!闭上你的嘴,敢紧干活!“ 这碧落和他同岁,在这重华宫里一起长大,时间长了,难免说话没大没小,不过他也不在意,在这宫里也只有碧落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碧落扶起柳若让她半躺在自己的肩上,朝朱佑杬嘟了嘟嘴,朱佑杬起身把药碗送到了碧落面前,可碧落没接,”我的爷,不是刚说过了吗?我的手扭到了,还是你喂她吧!“说话间,那双大眼睛尽是贼笑。 ”我不会,你喂!“朱佑杬看了看柳若露出嫌恶的表情。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找嬷嬷过来?“ ”你!“朱佑杬一想到肥胖的身影就浑身一哆嗦,”还是我来吧,你扶好她!“说完便一口一口的喂起来,当然手法生疏,碧落只好用手帕替柳若擦着嘴角。 没过一会儿,碧落忍不住调侃他来,”我说你,怎么那么怕王嬷嬷呢,她可是喜欢你喜欢得紧呢!“ 朱佑杬白了碧落一眼,”那叫喜欢,看见我,就往身上扑,你说就她那身躯我能受的住吗?“其实朱佑杬也算是强壮的了,练功c骑马c射箭c样样行,唯独那王氏他扛不住。 碧落忍不住笑起来:”就你,还扛不住呢,上次你不是把那蒙古的使节都打了吗?我看,你是怕他抱着你亲吧!“ ”你这死丫头,皮又痒了吧!“朱佑杬咬着牙狠狠说道,不过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这丫头你怎么办?那会子我看你抱着她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刚才娘娘可是问我了,怎么办?“碧落看碗里的药喂的差不多了就把柳若放在了床上,又给她盖了盖被子,柳若的衣服是她帮忙换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御花园看见过一个宫女爬树?朱佑杬把碗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示意碧落坐过去。 “当然记得,你边说边捂着肚子笑,我能不记得吗?难道就是她?” “是,挺可爱的,其实是她撞的我,不过受伤的是她。”朱佑杬若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冲撞皇子是大罪,所以你才说是你撞的?” 朱佑杬没有说话,眉毛皱了起来,看他那样,碧落笑了笑,“你放心吧,娘娘刚才说了,既然是你撞了人,就先让她在这里头养着,回头娘娘打发人去她当职的地方说一下。不过娘娘交待了,不能把这事说出去,怕皇上知道,要怪罪你!” “怪什么怪,父皇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太子一个,哪还瞧得见我们!” 碧落没有接他的话,皇上这半年来确实甚少关注其他皇子,连这重华宫来的也比以前不知道少了多少。 “听说最近礼部已经开始准备太子大婚的事宜了,也不知道最后定的是谁?” 朱佑杬叹了一口气:“说是过了中秋才能定下来,想来太子也挺可怜的,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 碧落嘻嘻的笑了起来:“怎么,你还想自己选王妃不成?” 朱佑杬白了碧落一眼,推开走了。 重华宫凤仪楼是宸妃邵氏的居所,虽住凤仪,但她却不是皇后,每当朱见深对她说“腾的皇后”的时候,她总是莫名的生气,她知道那是朱见深长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可真的皇后还在翊坤宫住着,她心里能不堵吗? 皇上这辈子最爱的是那万贞儿,与他并肩的是那皇后王语凝,太子又是那死去纪珂的孩子,她除了有这些年的独宠什么都没有,既然自己什么都没有,那么她势必会为儿子多争取一些,如果那养在外面的孩子死掉的话,她的阿杬便是现有皇子中的长子,再加上朝中父亲的支持,她想将来自己做个皇太后是没有问题的。可当莫英轩失败,太子回宫之时,她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她不得不从长计议。 当一个女人没有爱时,她是多么的可怕!邵氏午夜梦回之时,她也害怕,害怕自己年老色衰时,那一点点宠爱都没有的日子,她会怎么样? 朱佑杬进到凤仪楼便看到母亲站在窗边,暗红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更加瘦弱,她虽年三十有五但因保养得宜,并不显老,虽比不得明眸皓齿,但也风韵犹存,只是因为常年失眠的原故,她的眼神有些暗淡。朱佑杬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母亲身边,“母妃,在想什么呢?” 邵靖仁连忙收起心中的忧郁,扭头看着儿子,他长大了,长的比自己都要高,眉眼间尽是皇上影子,她笑子笑回答道:“没什么,这雨下的这么奇怪,上午还是碧空万里,下午就成了这般景像,窗外的桂花都败了,这让母亲想起了不少往事。” 朱佑杬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母亲,自己寻了旁边的贵妃椅半躺了下来。 邵靖仁笑了笑,真是知母莫若子:“我进宫的时侯大概就是这个时节,宫墙内外到处都是桂花的香气,你父皇见了我,便说我定是那天上月宫的仙子,才带来了这满城的花香!”说着她眸间似乎看到了那如烟的过往。 朱佑杬望着母亲,心里有些难过,宫里的女人是可怜的,一辈子只能守着那个终究不会属于自己的男人。 “母妃,我最近新练了一首曲子,想听吗?朱佑杬打断了邵靖仁的回忆,从小喜子手里拿过笛子吹了起来c 柳若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额头疼,一摸像是有布缠着,朝旁边的铜镜看了看,发现在整个头都被白纱布给缠住了,天呢,丑死了,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却发现不是自己的住所,这个屋子典雅贵气,还点着檀香,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哪里还是原来的,她有些害怕,她只记得自己撞了人,好像还看到了若天,难道这是哥哥的景阳宫? 她急忙开门跑了出去,这是一个四方的小院子,周围种着竹子,可能是雨刚停的原故,墨绿色的竹叶上面还有雨珠落下,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香,柳若看了看头顶上的牌匾,上面大写着《渺影居》三个大字。 正想着,朱佑杬从旁边的石子小路上走了过来,”你醒了?“ 柳若本能的往一退,地上的青苔有些湿滑,她没站稳便向后倒去,朱佑杬急忙跑过去抓住她的手,在空中翻了个身接住了她,柳若刚睡醒,有些迷糊,现在又差点滑倒,望着眼前放大的那张脸,她竟一时失神起来,不得不说面前的这张脸真的很好看,一字浓眉,高耸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和若天竟有些相似,她恍惚起来。 朱佑杬闻着那特有的体香,心跳突然加速,喉咙有些发紧,连忙松手,紧接着便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啊!“柳若惊呼道,”哪有这样的!“柳若疼的眼泪都掉了出来,朱佑杬又慌忙的把她给拉了起来,柳若这才看清楚,是阿杬:”阿杬,你怎么回事?怎么又松手了!“她拍打着身后的衣服,估计这衣服又没法穿了,好像有些湿了。 朱佑杬没有说话,拉着柳若往院子里走去,柳若才明白过来,这里是他的住处,难怪自己看到那卧房里有一把剑,”阿杬我怎么会在这里?“ 朱佑杬看关柳若那还有些懵懂的神情,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谁昨天下那么大的雨跑的那么快,撞到了人! “我,我撞的是你?”柳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可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那我头上的纱布是你包的?唉,丑死了!一点都不好看!” 朱佑杬有些无语了,怪不得说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没过一会儿,小喜子送了饭菜过来,柳若一天都没有吃饭了,顾不得仪容坐下来就吃,朱佑杬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她,阳光刚好从阁窗那里透过来,一缕一缕的映在她的身上,在空中泛起淡黄色的光芒,她乌黑的长发轻轻地垂在身后,让人有种想去抚摸的冲动,柳若不时的抬头冲他笑一笑,那嘴角的小酒窝把这个长的并不太出众的脸庞带出了色彩。朱佑杬不自觉地抿起了嘴。 遇见你在你最美的时刻! 柳若在朱佑杬这里休息了几天,额头上留了疤,只好把前面的头发放下来一些,在额头上打了个结,朱佑杬见她这样的装扮,忍不住夸了句:“这样好看,比之前空着额头要好看许多!” 柳若娇羞的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便和他告辞,“我在这里也叨扰了你几日,马上就要中秋宴了,我也该回去了!” “要不留下来吧!”朱佑杬手往后背了一下,眼睛一直盯着她,轻声说道。 柳若一愣,不明白的朝旁边的小喜子看了看,朱佑杬突然意识到不合适,轻咳了一声,“那个,你的头毕竟是磕着了,还是再静养几日吧,我已经给你告过假了。” “还是回去吧!”柳若轻声说道,她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小喜子每每只是送了饭就走,并不和她说话,她觉得很不自在。 朱佑杬也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便没有多挽留轻声说道:“那让小喜子送你吧!” “那就谢谢恩公了!”柳若开心的回了个礼,便随小喜子出了正厅,朱佑杬静静的坐着,看着她走出去,风扯动她淡绿色的衣袖,在阳光下轻轻的飘舞着,清新又自然,他竟有些失神起来 跟着小喜子走了一段路,柳若终于忍不住追上他问道:“小喜子,公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喜子白了她一眼,主子也太好玩了吧:“在这宫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做的不做,我说你,在宫里都大半年了,怎么还不明白? ”哦“柳若低头应道,怎么会没有学会,受的那些罪怎么会不改?在这宫里,只需要把自己当个木头人就行。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等他想告诉你的时候你自己就会知道!“小喜子紧接着说道,他并不是真的厌恶柳若,只是觉得爷对她太好了,心里不舒服。 柳若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心里想着以后还是离阿杬远点,少招惹不相干的人,省得又有麻烦了。 半个多月的准备,终于迎来了中秋夜宴,从中午开始御花园就开始热闹起来,那些戏班子和杂耍班子陆续的把场子整理好,而内务府的人只需要把灯笼挂好就可以了,柳若见人手不够便也挽起衣袖帮起忙来,看着那一盏盏被自己亲手挂起来的灯笼,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成就感,傍晚的时候,她被安排和其它宫女一灯,这时候场地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大臣的家眷,柳若看着她们一个个衣着华丽,绞着金线的衣服在落霞下熠熠生辉,柳若突然想起《孔省东南飞》里的一句话:”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那一个个妙人当真是精妙世无双!望着她们,柳若看了看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此生此世恐是无法成为像她们那样的人吧。 回内务府的时候,她听到有宫女在闲谈,说的却是太子的事情,她忍不住在旁边听了起来,原来今天那么多的世家千金都是为了太子选妃来的。想起自己在花园里看到那些小姐们,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连忙跑到窗边,夕阳下,整个御花园仿佛镀了一层金色,在尘雾中熠熠生辉,可是她呢,属于她的光辉又在哪里? 正想着,远处一群人从楼下的小路走来,那群人都身著绛红色飞鸟朝服,应该是今晚参加夜宴的大臣,可他们似乎都围着一个人在说着什么,隐约可以看见那人是一身明黄色,想来如果是皇上,不可能这么早来御花园,正想着,忽然有人扑在了她的身上,扭头看去,是这几日才和她交好的传塞。 ”柳若,快看呀,那是太子殿下过来了!“传塞那花痴的样子,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真的吗?’她急忙窗外看去,那群人比先前走的近了些,那一身明黄的是他,真的是她,她一怔,呼吸也急促起来,眼神贪婪的锁在那个人的身上,他正和身旁的大臣们谈论着什么,时不时的点头笑笑,那专注的神情,是多么的让人痴迷。 她的身后一下子多了好多宫女,她们嬉笑着看着若天,时不时还打趣着要做太子的侍寝宫女,柳若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直盯着,直到那一行人消失在御花园的树荫里。 因为她们不是负责夜宴的宫女,柳若和传塞吃过晚后,便可以回住所睡觉了,可柳若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似的,拉着传塞走到了其她宫女的后面,传塞有些不解,柳若便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想不想去看看?”传塞有些吃惊,按规矩,晚上只要不是当值的宫女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辈子还没有见什么大场面,也想去看看,柳若冲她眨了眨眼睛,她便把心一横,顺着柳若一起悄悄从人群里退了出来,她俩顺着红墙跟走了会儿,看四下无人,便飞奔起来。 天暗了下来,那悬挂在空中的月亮,照得路面白花花的,柳若想起了小时候,那时,若天会在夏日的晚上拉着她的手偷偷从家里出来玩,好像那时的月光也如这般明亮,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变得轻松起来,压抑了这么久,是该释放一下了吧。 她和传塞绕过守卫,在琼华台旁边找了一棵浓密的树,爬了上去,幸好她俩身上放了熏蚊的艾草,否则就算不被发现那满树的蚊虫也会吃了他们,刚刚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站好,传塞就小声说道:“说好了,看一眼皇上,咱们就走!” 柳若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撇了撇嘴,“看你胆小的!不是说好了吗?回去你就说我半路拉肚子,走不了,你陪我,不就行了?” 传塞拍了拍胸脯,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也许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的夜晚,柳若的右眼从这一刻不停的跳了起来。 丝竹管乐之声一直贯穿着整个琼华台,私交甚好的各位大臣和家眷们相互问侯寒喧着,柳若皱了皱眉,到底若天什么时候会来? 传塞倒是看着那桌子上面美食,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不停着指着让柳若看,柳若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是不停的敷衍着她。 “柳若快看,快看,那是淑妃娘娘和五皇子来了!”传塞的声音有些大,柳若慌忙唔着她的嘴,压着嗓子厉声道:“你疯了,这么大声,被人听到,还想不想活命了!” 传塞吓的脸有一些白,指了左侧刚刚落座的人小声道:“你快看,那是淑妃娘娘,她人可好着呢,有一次我被打,就是她救的我呢,还赏了我吃的!” 柳若这才定眼看去,只见那娘娘一身素灰长裙,头上绾了一个云髻,柳若有奇怪,宫里的娘娘们哪一个不是光鲜亮丽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位朴素,甚至算是清贫的娘娘? “你快看呀,那是五皇子!”传塞又指了指右侧的人说道。柳若侧目看去,刚好可以看到那皇子的正面,月光和灯光下,那人的脸上却似蒙了一层霜,让人觉得阵阵阴冷,他和若天并不十分像,脸庞精瘦,眉毛浓密,眉头高挑,眼睛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鼻子高耸,薄薄的两片嘴唇紧闭着,给人一种凉薄的感觉,从面像来说,这种人是最薄情的。 虽然隔着好多人,可柳若还是感觉到恐惧,扭头问道“你怎么会喜欢他?” 传塞打了一个激灵,“阿弥陀佛,不敢,不敢,这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可以喜欢,唯独他不行,淑妃娘娘虽然每日吃斋理佛,待人亲厚,可这五皇子出了名的冷面人,他只要在,除了贴身护卫,三尺之内定无一人!” 柳若听了连忙吐了吐舌头说道:“那你还让我看!” 陆陆续续的皇妃,皇子和公主们都到齐了,柳若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阿杬?”她挪了挪位置,这才看清楚,果然是他!那自带亲和的笑容,那放荡不羁的身形,原来他真的不是侍卫,怪不得小喜子说不该问的不问,怪不得那一次他说本皇子! 一声高呼“万岁!”把柳若拉了回来,远处一抹帝王的金黄走了过来,由远及近,柳若终于看到了这庭的主人,他金黄色的龙冠上面点缀着硕大的珍珠,脸部和若天很像,高额头,一字直眉,不过那有些深陷的眼角和嘴边的胡须却昭示着他们的不同,他更沉稳,更加威严。旁边是一身大红的皇后,肤如凝雪,唇似红玉,莲步摇曳生姿,真美! 若天跟在后面,他换下了傍晚时的朝服,和其它皇子一样,着了红色掐腰长衫,只不过他的腰带上镶了三颗珍珠,月光下那珠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柳若怔怔的看着那慢慢前行的人,远远的,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一样,看着他微笑,看着他抬脚,看着他坐下,眼里c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怎么没见万妃娘娘?”传塞伸着头突然说道,柳若连忙擦了一下眼角,轻声的回了句“什么万妃?” 传塞白了柳若一眼,继续探过树叶的缝隙向里张望着。 也是,柳若发现皇帝左侧的座椅子确实还空着,好像刚才总管太监出去了。 此刻众人都坐自己的位置上,似乎都在等着什么,想来那万妃一定长的倾国倾城!国宴来迟,这里上至皇帝,下至群臣却无一人敢表示不满。 “哒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是马蹄接触玉阶的清脆声,众人都扭头看去,却见一匹棕色的汗血宝马缓缓朝琼华台走来,马上的人一身大红色的紧袖戎装,发髻高耸,一看便知是个女人,柳若注意到皇帝木然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宠溺的表情,那女将军上了琼华台之后,便下马将缰绳交给了前来伺候的太监。本以为她应是满脸愧疚的,没有想到她的嘴角露出的尽是轻蔑的笑容。 那轻蔑的一笑让柳若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果然柳若发现皇帝身边的皇后脸色阴沉了一下,其它妃子更不用说了,有人皱起了眉,更有些年轻的前后俯起身子议论起来。 倒是这女子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柳若忍不住将她细细打量起来:她肩宽高大,不似宫里那些娘娘们娇俏可人,长的也不大出众,甚至比不得刚才的皇后娘娘,她脸盘很大,鼻子有些塌,眼睛很大,月光下瞳孔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可是眼角的皱纹让这美眸减分不少。若放在宫外,也就是一个少有姿色的妇人,唯一让人感觉不同的就是她身上大红色的戎装。 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任何人都不能穿大红色,可她却招摇地走进了宴会的中央。 快到上座时,原本要喝酒的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伸手把她拉到身边,声音很温柔的说道:“贞儿,你来了!”这时她才露出娇羞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很假,假地无法掩饰她眼底划过的厉气。柳若注意到皇后的眼底飘过一丝忧伤,而下面另一位衣着华丽的妃子则是满眼怒意,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后来柳若才知道那就是阿杬的母亲宸妃邵氏。 就这样宴会开始了,觥筹交错,夜光美酒,窈窕佳人,这里聚集的是整个大明朝的达官贵胄,看着眼前奢华的景象,柳若想起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首诗,虽然她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可每每想起在路边行乞的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柳若又远远的看了一眼若天,拉了拉传塞的衣袖准备离开,传塞看着台上的表演正痴迷着,哪里肯走,柳若掐了她一下,小声说道:“还不走,再不走回去就该挨罚了!”传塞这才悻悻地和柳若慢慢的爬下树,所幸今天外臣较多,她们离开琼华台时侍卫并没有过多的盘问, 这时天上的月亮,尤如黑幕上的明珠,光彩夺目,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从空中飞过。柳若看了看天,又不舍地回头望了望琼华台,那个人今晚会喝酒吗?会选他中意的女子吗?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惆怅。 还没走出御花园,传寨的肚子呼噜起来,柳若戏谑地摸了摸了她的肚子:“乖,几个月了!”传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好姐姐,我饿了,怎么办?这可得饿一夜呢!” 柳若叹了口气,拉着她朝内务府的院子走去,不管怎么说,那苏总管对她还算不错,那些太监嬷嬷们见到她都是留着几分情面的,想来去厨房讨些吃的是没问题的。 柳若挺喜欢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很多时候她都愿意护着传塞,虽然有时候她也很想有人可以护着自己,但是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找到那个人,有时,她会想如果若天知道自己在这宫里,会不会护着她呢?会不会像戏文里讲的那样深情款款呢?柳若自嘲的笑了笑。 幻想是美好的,让人沉溺在虚恍在时光里无法自拔,直至遍体鳞伤! 等传塞吃完东西,宫中的更声响了,她们两人便匆匆的回跑,可没一会儿传塞又嚷着肚子疼,没办法柳若只好扶着她慢慢走,月色映着她二人的身影向后拉的好长好长,如果不是急着回去,柳若觉得这样的夜晚挺好:微风徐徐从湖面飘来,带来丝凉意,她不禁闭上眼睛轻吸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良辰美景也不过如此吧! 御花园湖边晚上是不准宫女闲走的,可这是回去最近的路,柳若和传塞只好偷偷沿着旁边的草丛走。没过一会儿,柳若发现不远的假山旁有人,拉着传寨藏在了旁边的树藤里。大气不敢出一下,只盼着那人能赶紧离开,可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柳若吓的汗都快出来了。 脚步声在她们眼皮底下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清冽的男声:“你来做什么?” 温柔的女声:“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殿下!” 清冽的男声:“你我虽然是儿时玩伴,但李小姐这样做,岂不是有损清誉?” 温柔的女声(这时声音有些颤抖):“你当真要和我如此生分?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你又何必如此?” 清冽的男声:c 温柔的女声(这时声音有些颤抖)“你说过,你会护我一辈子的,难道你忘记了吗?你写的书信我现在都还留着,每每读起,你写信时的情意难道都是假的?” 清冽的男声:“别拿这些要挟我,誓言就如同时间一样,消失不见,你又何苦执著?” 温柔的女声:c 听到这里柳若算是明白了,敢情是妾有意郎无情的戏码。树藤里面蚊虫很多,传塞和她的脸上,手上都被蛟的起了包,恍惚听到外面的人又争执了几句,柳若闷的不行,只求老天保佑,让他们快些离去。好不容易听到他们走了,柳若和传塞这才从里面钻了出来,还没站住脚,柳若的脖子便被一双粗犷有力的手给掐住了:“谁!” 柳若被掐了喘不过气来,旁边的传塞急忙跪下求情:“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们不过是晚上太饿了,才从内务府偷了些东西出来,饶命呀!”柳若翻了一下白眼,反应慢也不至于这么慢呀! 柳若朝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人才狠狠的放开了手,柳若趴下去喘了会儿气。自言自语说道:“差一点命都没了,这皇宫真可怕!” “说!”那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柳若这才抬起头看到那个人的脸,剑眉薄唇,是那个本该在琼华台的五皇子,柳若心里咯噔一下,坏了,真是听到不该听的,万一再是什么宫闱密闻就惨了,刚才还通红的脸瞬间就变得刹白,柳若的心跳加速,手心都快出汗了。 她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传塞,所性就顺着装傻吧,弱弱的回答道:“殿下,我们是内务府的宫女,晚上太饿了,才会出来找吃了!”越说声音越小,柳若从来不善撒谎,说到最后连底气都没有了。 眼看那五皇子的手似乎又要掐下来,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寻五皇子,那皇子甩手留下一句:“给我等着!”便走了出去。 柳若和传塞都瘫倒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c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孤独 二人刚回到住处就有掌事的姑姑找柳若,原来是靖依要见她,自从上次在永宁宫见过之后,苏靖依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看看她,跟着执事的姑姑,很快就来到了永宁宫旁边的耳房里,靖依给她带了好多吃了,当然也有月饼,柳若叹了口气,在这宫里,真是好比牢笼,规矩太多,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自在,倒是靖依开心的拉着她的手,“今儿是中秋,你回不了家,我就陪你坐会吧!” 柳若打开耳房的窗户,那一轮明月斜挂天际,月光斜斜的照进屋里来,很美,“你从琼华台过来的吗?”柳若拿起一块月饼,装做不在意地问道,苏靖依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微笑着回答道:“是,不这还没结束,我提前出来了,怕一会儿晚了宫门下钥,不过,你想知道的,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听到这话,柳若眼前一亮:“真的?” “今天没有定,只是皇上挑了几家人品家世出挑的千金让太子见见,至于选谁,要看太子的意思!”苏靖依说完就拉住了柳若的手:“别傻了,丫头!” 柳若讪讪一笑,又吃了起来,有些人,有些事,长在了心里,岂是说放就能放? 柳若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又和靖依闲聊了一会儿便回了处所,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所性穿衣起来到院子外面走走,夜有些微凉,她不禁缩了缩肩膀,看着如同铺霜的地面,她突然觉得孤独,好孤独,没人理解她,没有人了解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父母是这样,靖依这样,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自己都稀里糊涂,想着,走着,不知不觉沿着红墙根走到了住所的后面,听老宫人们说那是冷宫,是不得宠的妃子和年老无家的宫女们住的地方,那门口有些萧破,一阵冷风过来,柳若打了个冷颤,她想到了自己,难道自己有一天也要住在这里?现在年轻,可老了呢,难道真的要老死在这里? 正混沌的想着,柳若忽然听到一阵箫声,曲声悲伤悠扬,直入心底。四下望在屋顶上看见了吹箫的人。月光下,那人一身玄色长衫,脸庞笼罩在夜暮里,发丝在风中零乱飞舞着,有种不安于世的洒脱,柳若不禁看呆了,桂花树下,她披着衣衫,静静听着那人的箫声,心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第二天她还没有起床就被传塞给晃醒了,“柳若,柳若,快醒醒,刚才苏总管差人来说,让你去找他,好像有好差使要指给你呢!” 柳若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连忙起身濑洗,便朝去了内务府,那苏总管见了她就像见到自己人似的。没等她行礼,说了声:“跟我走!”便朝外走去,路上柳若才知道原来是德清公主想要一个伴读的宫女,他便把她给带了去。初八重华宫时,柳若被这里的江南气息给震撼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仿佛仙境一般。照规矩,苏总管领她给主事的嬷嬷瞧了瞧便被带去了德清公主的院子。 那是一个清明的女孩,许多年后柳若还是能够想起第一次见德清的情景,她在院子里和宫女嬉戏打闹着,长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闪动着灵光,嘴角微微上翘,一看就是个开朗的女孩,看样子和她年岁差不多。 简单的拜见之后,柳若便成了重华宫的宫女,以后她不必回原来的住所了,柳若有些紧张,听说重华宫的规矩比较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过来。 第二十五章终相见 刚铺好自己的床铺就听见有人唤她,柳若急忙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跑出去却看见回廊边上站着的是小喜子:“刚到这,还有什么缺了没有?” 柳若怔了一下,“嗯?哦,不缺,不缺!” 小喜子笑了笑说道:“怎么,上次没理你,生气了?算了,我想这几天你应该也猜到了你口中的阿杬是谁! “哦”柳若嘴角轻轻往上咧了一下算是应了声,小喜子见她没有半点激动的样子,“你不吃惊吗?” “有什么好吃惊的,被你们耍着玩,我应该开心吗?”柳若白了他一眼,毕竟自己在这宫里统共算得上熟识的也就这几个人,偏偏其中还有一个是骗自己的。 后来柳若在重华宫见过阿杬几次,不过她都低头绕开了,朱佑杬每次准备和她说话,她却已经快步走开,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怪怪的,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心里有些不舒坦,小喜子倒是贱嘻嘻地跟在后面:“爷,这是生你气了!”朱佑杬没理他,伸伸赖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给德清公主授课的地方叫尚书房,成年的皇子们去了自己的封地,所以尚书房都是和柳若年岁差不多的皇子和公主。柳若要做的很简单,就是陪着公主把每天这两个时辰的书读完就成,可德清公主是个活泼的性子,往往点卯没多久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只好替她把剩下的功课做完,这一天,天气很好,虽然己是深秋,但并不觉得冷,柳若做完功课准备离开,却在出门的那一刻差点撞到了人,柳若正想后退行礼,却被那人死死握住胳膊,她皱了皱眉想挣开,那人倒先开口了:“仲儿!”她怔了一下,声音很熟悉,仿佛从很远很远的过去飘来,她连忙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慢慢清晰,是若天!她一下竟说不出话来,想了无数次和他见面的情形,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她想高兴的跳起来,可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又只好隐忍着心里的惊喜呆呆在站在了那里。 若天的眼睛里满是久别重逢后的欣喜,但见柳若低头不语,又瞧了瞧身后的侍奉太监们,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即拉着柳若进了旁边的耳房,那太监们也不跟进去,只在门边守着。 若天拉着柳若问了许多她如何进宫的问题,柳若也都一一回答,若天将桌子的瓜果全都推到柳若面前,疼惜地看着她:“你从未受过这般辛苦,这半年多来倒是清瘦了不少,姑,你父母是如何想的,竟将你送到这地方来!柳若注意到他差点说出口的“姑”字,原来他还记得,记得那曾经养育他的人。 柳若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自打心里存了心思后,她在他面前便再也不能如往昔那般自在了。 若天见她这样,不禁笑了笑:“傻丫头,怎么刚才给你打了句官腔就怕了,这可不像你呀!也怪我,这般说话也习惯了,没注意!” 柳若抿嘴笑子笑,“你现在是太子,这样说话并无不妥呀,只是我还不太习惯!” 若天不禁伸手摸了摸柳若的头,看来这半年倒是长进了不少,不过却也和自己生分了起来,想来是这宫里的等级分明让她害怕了吧。 “吃了不少苦吧!”若天叹了一口气,便起身走到窗前,此时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那阵阵幽香沁人心脾,若天想起了林府的花园,那时他和她还会在桂花树下帮林氏做桂花糕,想起那时的柳若他的嘴角便不觉的上扬起来。 见若天静静立在窗边也不说话,柳若有些急促起来,她来回的起身坐下,心里乱转。她不想让若天觉得自己是为了攀附权势而来,也不想和他从此无瓜无葛,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使劲地扭着手帕,手心里不觉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仲儿,过来!”若天侧身唤了声,柳若这才慢慢地起身走了过去,可心里的慌乱却越来越重,怎么办怎么办?若天见她这样,以为她只是不太习惯,便拉过她的手,让她快一步走到自己跟前,只是这时他才发现这丫头的手心是湿的,怎么会这么害怕?若天皱了下眉,他让柳若站在与自己并肩的位置轻声说道:“你看那院子里的桂花树,像不像家里的那棵?’柳若这才从慌乱中抬起头来,她朝外望去,那是一棵上百年的桂花树了吧,粗壮的树干上面全是长裂的树皮,桔黄色的桂花掩映在翠绿的树叶间,轻风一吹,便暗香浮动,当真是和家里的那棵一样,想到这里,柳若突然发现自己好想家,好想父母,自己在这里像极了一个孤苦无依的人。 看到柳若眸中暗淡的神情,若天拉起了柳若的双手像是承诺像安慰的说道:“仲儿,不要怕,哥会护着你的!” “可,可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呀!”刚说完,柳若就想抽自己一下,脸刷的一下红了,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她以什么身份说这句呢! 若天疑惑了一下,这丫头大概是觉得自己成亲之后就不会管她了吧,可见她脸红的样子,又不像,那样子像极了说出自己心事的小姑娘,若天觉得自己的心颤了一下,他不敢往下再想了,他怕自己会错了意。 柳若看到了若天眼中的欣喜,可就那么一瞬就被他掩盖了过去,他握住柳若的手又突然紧了一下,柳若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在自己期盼的眼神中,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又看起了窗外的那棵桂花树,此时的风比先前大了些,吹得树权乱颤,有些桂花便轻轻地飘在了地上,柳若抬头看着若天的侧脸久久不曾转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受罚 回到重华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上看着远处的宫灯陆续地亮了起来,那一盏盏宛若明珠般向远处迤逦铺开,柳若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清明起来,是呀,终于见到了,终于不用再夜夜辗转反侧了,她站在甬道里欣赏了一会儿这少有的清朗的夜色便急忙走了进去。 正如所料的那样,她因为没有及时陪在德清身边,德清在宸妃娘娘关心课业的时候答非所问,自然是她这陪侍的人不得力,于是,没有吃晚饭的她便被罚站在凤仪楼外的小广场里,虽然此时正值初秋,可夜晚的风还是吹的她瑟瑟发抖,凤仪楼里有嬷嬷盯着,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抱着肩轻轻跺着脚。原来真的是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众星捧月,而有的人却注定是卑微到尘埃里,柳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其它人有什么不同,可此刻在这高高的宫墙内,她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她抽了一下冻得通红鼻子,自嘲的笑了一下,多想无意,终究是要把这两个时辰给站下去的。 朱佑杬今天出城游玩,回宫的时候看到一个衣着单薄的宫子在清冷的月光下站着,想来定是哪个不长心的宫女犯错在受罚。母妃管教宫女,无可厚非,他没有多想便拿着给母妃的礼物,从旁边走了过去。柳若听到声音偷偷瞧了一眼来人,便又窘迫地把头给埋了起来,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对那人的态度,她竟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小喜子怀里塞了一大堆的物品吃力地跟在朱佑杬的后面,从柳若身边走过时自然也没有去看,在这宫里,什么事情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见他们走了过去,柳若轻叹了一口气,又轻轻跺起脚来,可是她没有没注意到,朱佑杬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朱佑杬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柳若跟着,迫使柳若抬头看着他,柳若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满脸无知的表情让朱佑杬紧绷的脸稍稍放了下来,他一挑眉,戏谑地说道:“怎么,这会儿肯抬头看我了!” 柳若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自己看不清楚的光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再次低下了头,她想起了周子言,以前周子言也经常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有些害怕,有些看不清楚。 朱佑杬见她不说话,朝小喜子摆了摆手,便朝东边走去,小喜子把东西递到柳若的跟前,柳若急忙接住,她有些急没拿稳,就有物品掉到了地上,正想弯腰去捡,小喜子冲她摆摆手,:“你跟着爷先走吧,我来捡!” 无奈,她只好抱着东西,飞快的朝朱佑杬追去,出了凤仪楼,朱佑杬突然停了下来,柳若紧跟着他,不可避免的撞着了他,柳若心想,这下惨了!连忙低下头,动也不敢动,朱佑杬倒是没说什么,从她手上拿走几件东西,又迈步走了起来,见柳若追不上时,他又故意将步子迈的小了一些,月朗星稀,时不时有微风吹过,跑了一会儿,柳若便也不觉得冷了,她追着前面的那个人,淡青色的罩衫披在他修长的身形上,纱衣随着风轻轻向后摆动,空气中飘来好闻的檀香,柳若想起了若天,如果有一天自己能这样跟在他的身后多好! 到了渺影居,柳若竟自将礼品放到正殿的茶桌上,便伏身想要请辞,她想着自己的时辰还没有站够,还是得回去的,朱佑杬座下后,有近身的宫女奉了茶,他正准备喝,就看见柳若已经跪在地上,他皱了一下眉,放下了茶杯,“怎么,还想回去站着!” 柳若抿了抿嘴,不语,朱佑杬笑了笑,眼睛里满是宠溺,“见过傻的,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还不明白我让你跟我回来的目地?” 柳若心想,自己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貌,总不会是被这人看上了吧! 朱佑杬见她依旧低头不语,便让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怎么,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之前见到我,也没见你如此生分,阿杬,阿杬,叫的不是很顺口吗?” “我,”柳若抬头看了一眼朱佑杬,见到他直直的盯着自己,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奴才是没有办好差,才被娘娘罚的,自当要把这罚领完才是!” 见她依旧是这般态度,朱佑杬的脸上便没了笑意,他轻咳了一声,冷冷说道:“明天你就来我这里当差!” 柳若不明所以,吃惊的看着他,朱佑杬没有说话,慢慢走到她跟前,俯身在她的耳边说道:“你不是不愿意理我吗?我已经把你从德清身边要过来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奉宫女!”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柳若的耳垂,痒痒的,很舒服。 第二十七终是错过 晚上回到房间,柳若的心还腾腾的跳个不停,刚才朱佑杬说的话如同梦境一般,她竟觉得有些不真实,怎么会这样?下午刚刚和若天说自己现在是德清身边的侍读,估计这两天若天就该把自己调到他身边去了,这下可好了,他若是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想了好一会儿,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又觉得饿得厉害,去小厨房偷寻了点吃了,便躺床上睡了起来。 第二天洗濑的时候,听宫女们说,有个叫张嫣的世家女子的替代了她公主侍读的位置。她见过那个张嫣,她和德清公文比较要好,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实在是个佳人,听说她好像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千金。柳若深吸了一口气,想来定是娘娘觉得自己这样一般的人物配不上伺候公主殿下吧! 换好衣物,柳若便去了渺影居,心里虽然还因为自己被换的事情有些不舒服。 刚到渺影居,小喜子便迎了上来,领着去了内室,交待了一下朱佑杬的生活习惯,比如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喝什么样的茶,柳若低着头都一一应了下来,不过却在心里腹诽着,一个大男人,怎么还那么多的讲究! 本想着第一次做这种伺候人的活,怕应付不来,却没想到,小喜子只是让她把这种记下来,并不让她去做,“你只需要陪在爷的身边就行了,你只需要把把关,别让下面的人冲撞了爷的喜好就行!”小喜子仿佛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似的,柳若是个慢热的人,不习惯这突然而来的热情,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出乎意料,接下了半个月里她见朱佑杬的次不超三次,这里是他的寝宫,却弄得跟个客栈似的,柳若不禁感叹,皇帝的儿子就是好。不过,他不回来也好,自己倒落个轻闲,每日吃吃睡睡,不知不觉胖了好几斤,这天中午,她实在是睡不着,随便披了个外衣,拿了一本戏文,找了个无人的小亭看了起来,今天天气比较好,有鸟儿在树上不停地叫着,凉亭边上有些长青的花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柳若发现桌子上面有吃的,便端到自己的身边,斜躺在长廊上边看边吃起来,不知是戏文吸引了还是这般意境让她回到了林府的,她竟不自觉地将脚伸到了桌子上面,并且边哼着小曲边晃着腿,好不自在! 朱佑杬今日刚好回来,心里有些烦闷,自己想到这悠然居坐会,一进园子,看见有人坐在亭子里,他走近一瞧,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时下最流行的戏文《凤还朝》,他不禁皱眉。 柳若正看得入神,忽然一片阴影笼在了她的头顶,抬头一看,是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她惊的把盘子都打翻了,收腿,理衣,脸红简直是一气呵成,“你,你,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志,吓死人了!” 朱佑杬笑着说道:“怎么,被撞见偷懒,不高兴了?” “不是,你这样会吓死人的,整天不回来,一回来就吓人!”柳若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说一说完,她便觉得有些不大合适,怎么听起来,像是居家娘子在抱怨久不回家的丈夫呢。 朱佑杬倒没有在意,伸手将她手中的戏文夺了过来,“《凤还朝》,嗯,挺好看的,不过你从哪里弄来的?” 柳若听他一问,有些害怕,她捏了捏衣角,不情愿的回答道:“在这里,无聊,就托出去采买的公公稍回来的!” 说完这话,柳若就做好了挨吵的准备,谁料过了一会儿朱佑杬悠悠地开口说道:“哦,那得花不少银子,下次我带你出去,多带几本回来!” “真的?”柳若有些不敢相信,吃惊地看着朱佑杬。 “真的,我可是皇子,一言九鼎!” 柳若见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噗嗤的笑起来,露出左边脸上那个小酒窝,在身后阳光的映衬下,越发显示可爱,也许从这一刻起,她便不再把他当成皇子了,而他也不再把他当成宫人。 这渺影居距前殿有些远,柳若没事也不喜欢往前边去,她又不好意思去主动打听前殿的事,于是过了一个多月,她也没有若天的消息,她想,若天是太子,想在宫里找个人不是很容易,便也没有过多的操心,她觉得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那个人定会骑着白马来接自己。 可等到十一月初的时候,宫中便传起了太子要大婚的消息,柳若不记得是在什么场景下听到的,只记得此后的一瞬间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听身旁的宫人说她那会像丢了魂似的在院子里晃荡,是呀,太子大婚了,那个曾红给过自己希望,给过自己承诺的人就要成别人的人了,万般滋味在柳若的心头纠缠,也不知哭了多久,醒来时恍惚间曾看见朱佑杬,可那朱红色的衣衫没过多久便消息在模糊的记忆里,是呀,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终究是身份不同,终究是做不了朋友。那他呢,若天呢,自己一无所有,如何能做他的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回家 年前朱佑杬准许柳若回家探望,柳若一早收拾了衣服,领了腰牌出了宫门,在宫门口见到了苏靖依的马车,她很是意外盈盈走了过去,马夫拘了礼,靖依的仕女便下来扶她,许久未见,苏靖依的脸庞倒是圆润不少,比起先前的纤瘦,柳若觉得她越发好看了。 苏靖依见柳若清瘦了不少,眼神里多了一些疼惜,紧紧拉着她的手:“当初便不同意你来,你看你现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了!”柳若笑了笑,没有接话,理了理衣领,挨着她坐了下来,“以前在家里,有父母疼惜着,自然什么事都不用操心,来了这里,孤身一人,自然事事都要筹谋,虽然我不算聪明,可有些东西见多了,自然也学到不少,我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以后的我还会是我吗?,感觉活着真是一件难事,在这世上,到底有许多事是不能如愿的!” 苏靖依抿嘴一笑:“瞧瞧你,还真感慨上了,像个老学究似的,这些话,回到家可不要让你爹娘听去了,不然还会以为你怎么了呢!” 柳若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是呀,在那深不见底的院落里,终究是会害了我的,放心,离开了那里,我还会是那个我,永远不会变的!” 苏靖依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 在家几日,出乎柳若的意料,周子言除了入宫时托人给他带去的那封信以外,便没了音信。回宫时,柳若特意从周府的大门走过,除了看见门口的石狮子,她谁都没有见到。 若能不相见,便可不相念c 随着若天大婚日子临近,宫里内外都洋溢着暖暖的喜庆,柳若终于明白昭菌的心情了,那种爱而不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无处消解。有那么个瞬间,她想逃离这宫墙,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守在若天经常走过的路边,却从没有见过他一次,她去过上书房,可仅仅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更忙了,身边大小官员无数,却没有她的位置,那种卑微,那种低到尘埃里的怯弱在柳若的心里扎了根 朱佑杬最近也很是奇怪,经常带着她参加宫里c宫外的世子集会,她分寸的应对着,不敢逾矩半步。只是那一日在路上偶遇太子和准太子妃,柳若站在朱佑杬身后眼睛直直的望着对面的那个人,他身边有如花美眷,可她呢,他又置她于何地? 回想那天似乎飘着雪花,站在那人身边的张氏含笑将他肩头上的碎雪拍掉,眼睛里满是情意,那一幕如刀锋般在她的心头刻了下来,柳若只记得自己的眼睛直直的看看若天,好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可至始至终,他从未看过自己一眼,旁边的朱佑杬发现了不对,匆匆带着她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心魔 从那天开始,柳若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梦里,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若天,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晚上总是梦到若天,梦见若天对她说喜欢,可醒来后,她依旧在这渺影居里,依旧没有收到若天的只字片语。她觉得自己快人疯了,晚上睡不好,白天也变得混混沌沌,别人叫她,她总听不到,朱佑杬对此也颇有微词。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在那里臆想。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可在这宫城之内谁又会听她之言?她想家了,想父母的温暖,贪恋和昭毓她们在一起的日子! 身边的宫娥一个个不是懵懵懂懂,就是功利心太重,渐渐的柳若也不大喜欢和她们一处,时间久了,柳若便落下了不合群的美名,朱佑杬有一日突然性起,想抬柳若做渺影居的主事,这才从小喜子的口中知道了柳若被排挤的事,晚膳后,他把柳若留了下来。 柳若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任凭朱佑杬怎么开解,她就是不肯将心思露出半分,最后朱佑杬无语了,无奈的说道:“怎么也在我身边快半年了,你竟对我如此的不信任?” “没有,真的没有,只是有些事情,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还不如不说!”柳若勉强的笑了笑,不是不想说,而是面对他,她又如何开的了口?女儿家的小心思,她也唯恐说出了亵渎自己心里仅存了那一点美好! 那晚过后,柳若明显的感觉到朱佑杬在培养自己,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让她处理院内的事务,有些小宫娥背后偷偷摸摸的舌根话也被她给听了去,那些难听的话让她心里很难受。每每朱佑杬让她出去给这个宫,那个宫送东西,面对各式各样的人时,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鸵鸟,深深地埋进去。她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了,她的改变让小喜子也摸不住头脑,总是奇怪地看着她,她甚至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若天,努力去做事情,努力去把自己的时间填满,可当那大红的绢布扯到渺影居时,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嚎啕大哭c 她好想回家,好想有个肩膀能让她靠着狠狠的哭一场,也许她真的是太孤独了,如果此刻能有个人进来,她就能将自己满腔的委屈倾诉出来,说好的要陪着她的,说好的要把她带在身边,可一切都变了,短短的时间内全都变了,是自己不够好吗?是自己太差了吗?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雪,当白色的雪团飘到她手上时,她抬起了朦胧的双眼,推开窗,院子里已经白了,她抱复性的走了出去,没有加一件衣裳,脑子里全是那天张氏那温柔的眼神和若天欣赏的目光,她恨,她恨自己没有勇气,恨自己没有勇气去问原因。 脸上的泪水融着雪花流进了她的嘴里,是苦涩的味道,柳若想,如果自己变成一团雪,就这样化了该多好! 朱佑杬披着大氅从外边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的林柳若,她白衣胜雪,黑发如瀑,和这白茫茫的一片融合在一起,走近一瞧才发现她早己脸颊通红,瑟瑟发抖。 “这又是何故?赏雪也不知道加件衣裳?”朱佑杬说话间便将自己的墨绿色大氅从颈间取下给柳若披上。 柳若感觉自己都快麻林了,她呆呆的扭过头去看着朱佑杬,恍恍中她仿佛看见了朱若天,仿佛那暖心的话也是他说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以为你再也不管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突然来的亲昵让朱佑杬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怎么会不管你呢,这不是怕你冻着就来了!” 听到那轻朗的声音,柳若瞬间清醒过来,若天的声音一直是压抑低沉的,眉眼间的相似,可面前的终究不是那个人。 朱佑杬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他讪讪的笑了笑,“回屋吧,下着雪,怪冷的,你瞧你的身上都快成雪人了! “我,对不起,我想自己再呆一会儿!”柳若低头就要往外走,朱佑杬有些生气,伸手拉住她:“为了那个人,你就如作贱自己?” 柳若愣住了,她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什么时候被人偷窥了去,只有把头埋的更低c 朱佑杬没有再说话,他看着眼前那一团墨色的头发,感觉自己有力无处使,叹了一口气,叫身边的宫女,将柳若给拉进了房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