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湲溪》 正文 第一章 遇见（1） 一抹斜辉映入大堂，所有东西都亮铮铮的，顾客还有两三个，叫号机也不那么积极叫号了。给人的感觉这还是个下午，但马上就要下班了。这样轻松的工作多亏了紫菡。站在大堂里，江湲溪想着下了班就去旁边的快餐店，买上一份红烧肉。 “湲溪，你忙的话，就早走一会吧！”紫菡说。她特意找哥哥安排和江湲溪一个班，也好照顾着她。 “不用了，今天没什么事情。” “呆子还在画画？” 江湲溪“哦”了一声，浅淡的笑容让紫菡温愠，但又不忍心发脾气。 “半辈子了也画不出名堂，做点男人该做的事情不行吗？” “只要他喜欢，就好了。”江湲溪落下眼睑。紫菡虽生气却也忍住不想再说什么。在她眼里，江湲溪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善良的过分。也正是这点，才让她不顾一切的帮她。 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四五个人进了大堂，并吆喝着卡丢了怎么半？ “一群兵痞。”紫菡不悦的嘟囔了一句迎上去，带着标准的微笑问：“您好，办理什么业务？” “我们几个卡都丢了，怎么补？” “先填挂失单吧！”江湲溪撕了三分单子递过来，并把模板推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按照模板填写。紫菡知道这是在替她解围。在她心里，江湲溪一直是那样，什么都会为别人去做，却什么都不说。当然这个“别人”里除了那个一直拖累她的江伏羲，恐怕就剩她朱紫菡一人了。 不用想非现金柜的人肯定都走了，每次都是，“早走”快要成了他们的专利，虽然和哥哥说过几次，但作为行长的朱梓晅对那些老员工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她们那些倚老卖老的手段就是奔着晚节不保去的，他能怎样呢？ “请把身份证件拿出来，给你们刷号。”紫菡刷了三个号。如果不扣绩效，她宁愿得罪他们，把他们轰出去，然后关门落锁下班。 又有一个人进来，全身上下无一处洁净，头发长的盖住了脸。紫菡不得不相信倒霉是可以叠加的。 “对不起，已经下班了，您明天再来吧。”她依旧微笑，心里却要喷毒。 “我想取钱。”那人并不理会。 眼看紫菡脸色都变了，江湲溪赶紧接过话，“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想取钱。” “取多少，不超两万的话可以在自助” “不到一百块。”那人快速的说，头低的下颚缩进衣领里。 “那好，我给您刷号。您坐里面稍等一会。”那人拿过号票坐入休息区。 紫菡看了看时间后一副哭像。这什么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了。然后拿过遥控器狠按下去，安全门缓缓下降。 “砰砰砰，砰砰砰”安全门被敲的震天响。下班啦，紫菡不顾淑女风范破着嗓子大喊。不一会落地的防弹窗面现出一个人，边比划边说着什么，由于是防弹玻璃，所以听不清，但口形明明是想要办张卡。 “别理他了，柜口都结账了，再往里放人，人家不愿意。”看着江湲溪拿起安全门的遥控器，紫菡提醒她。 “可他好像是想办卡，放他进来吧，如果是现金业务，就和他解释一下，让他明天再来。” “真受不了你，开吧开吧，让他进来给他办不了业务，最好投诉你。” “别生气了，你先换衣服去吧！” 被江湲溪哄着推走，紫菡知道这几天江湲溪时时处处都注意着她的心情。和那个渣男分手以后，虽不可惜，但心情总也好不起来。紫菡去了更衣间，想着被湲溪放进来的那个人走路斜斜歪歪的样子应该是个残疾。 “你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哈办哈。” 虽然他没说清楚，边说还边向一侧摇晃着头，并且左臂僵直，右臂不受控制的抖动。 “好的，请您出示身份证，随我来。”江湲溪故意走得慢些。 在拍照的环节费了很大的劲儿，看得出来，他很努力的控制着头不去摇晃，可拍出来的照片还是模糊不清。 “我道相太不哈看，嘿嘿，不，不上相呵。”他自嘲着。 “怎么会，挺帅的。”江湲溪竖起拇指，“我给你点赞。” “你，你说话扽哈听。别人都，都不愿意和我说，说话。也谢谢你刚才给，给我开门，要不然我又白，白跑了，我来一次可，可不容易啦。打车都，都不愿意拉我。” “那一会你办完业务，我给你打车。” “不用，不用，我能走回去。” 等到签字的时候才知道照相还是不算难的。签了几次都不行，手随胳膊抖动得找不准地方，那人的额头已沁出了汗。 “别着急，慢慢来。” 那人使劲握着笔，看了江湲溪一眼，眼神里除了很多的抱歉还有感激。 “你们下班的时间到，到了吧。” “还没呢。” 一笔一划让江湲溪不由得屏住呼吸，紧盯着手写屏幕，暗暗鼓劲。 太不容易了，那个名字写完后那人也一副如释负重的模样，揩了揩额上细汗。 “还不错的。”江湲溪说，手心里也握着汗。 “请a0117号到七号窗口。” “请a0117号到七号窗口。”叫号机不乏不累，不紧不慢的工作着，第三遍重复叫a0117号时，休息区的最后一位客户好像是猛然间听到自己的号，迅速收回落在那不远处两个人身上的眼神，快步走向7号柜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里面的零钱全取出来吧。然后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两个人，女工作人员正对那个残疾的客户说，我给你打个车吧。残疾人忙说，不用，不用，我能走回去，你放心吧。终于，女工作人员在残疾人手心里写下了什么。莫非是电话号码？马尧这么认为，连柜台里递出的零钱都忘了接。 “先生，您的钱。”七号柜员稍有愠色，她还没见过这么心不在肝上的人。 “不好意思，谢谢。”拿了钱，马尧就去追那个残疾人。他走的时候，看见湲溪正在关闭自助设备的电源，一副很累很累的样子，和刚才给残疾人办业务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追上那个残疾人后马尧直接问，那个银行的工作人员在你手里写了什么？残疾人警觉的把手藏在背后歪着头看他，你，你想干哈？马尧指着自己，你看我能干嘛？然后抓过残疾人的手默记下来，又把自己仅有的刚取出来的零钱全部塞进那只手里。残疾人愣愣的看着马尧，直到他轻盈地横穿马路跨过栏去。 又得睡车站了。马尧想着刚才做的事情不由得摇头叹息。有拿钱问路的，有拿钱寻人的，他今天竟然拿了所有的积蓄挟持了一个傻子，问了个不相干的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遇见（2） 江湲溪提着一份红烧肉回到家，江伏羲躺在床上，旁边倒着几个酒瓶，幸儿坐在一旁画着什么。看到妈妈回来了，顿时将小手指抵住撅起的小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爸爸睡着了。” 江湲溪点点头，蹑手蹑脚的来到孩子身旁小声的说，“今天幸儿在幼儿园乖不乖啊？” “嘻嘻，当然乖了。” “好棒，妈妈去做饭，等会吃红烧肉。” 小幸儿高兴地看着妈妈进了厨房。只一会功夫，江湲溪就把饭菜摆到桌上。不然晚上车站的那份零工就赶不上了。 “来，我们的幸儿要吃饭喽。”江湲溪盛好饭又把孩子抱到桌前，然后转身去叫江伏羲。 “起来吃饭吧。”她掀开蒙在他头上的被角，“没灵感的话就歇一歇，身体好才有力气画画啊，所以快起来和幸儿一起吃饭吧！他等着你呢！” 江伏羲撩开被子，在床上摇晃着坐起来，从被子中抽出两腿耷拉到床下，两只手半握床边，用臂力支住整个瘫软的上半身。由于挪动，腔中酒气顿时冲上喉咙打了几个酒嗝。江湲溪拿来拖鞋放到他的脚下。 吃饭的时候，江湲溪把她买得两人份的红烧分别夹给江伏羲和幸儿。小幸儿吃的高兴，满嘴巴油滑滑的。江伏羲看不见是什么表情，半低着头，有些长的黑白参半的头发乱乱的遮住了脸。他把肉又送到湲溪的碗里。湲溪还想给他夹回去，却悖逆不了他淡漠却又透着几分关爱的眼神。她只好吃了，心里暖暖的要流泪。 “我还有份工作要出去，你和幸儿吃完饭陪他玩一会就去睡，不用等我。” 江伏羲眼也不抬的“哦”了一声。江湲溪又到卧室里收拾一番，把幸儿的床铺好后才离开。走的时候告诉江伏羲哄幸儿睡觉的时候该给他讲哪本故事。 碗筷散落在桌子上，伏羲带幸儿进了里面卧室，那是湲溪和幸儿的卧室，江伏羲的卧室在外面，是和这所不足五十平米房子的客厅c餐厅融合在一起的。为了区分，用个旧帘布遮挡住，平时也不用拉上那道帘子，除了换个衣服什么的。 “幸儿，你这画的是什么？”伏羲拿起书桌上的一张画。 “这是妈妈和我，远远的这个是爸爸。”软乎乎的小手指头在画上来回指划。伏羲疼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股酸涩让喉咙发紧，他使劲咽了咽。如果今生注定他要亏欠两个人的话，那便是湲溪和儿子了。幸儿还好，虽然有个每天醉酒的父亲，但他的母亲比任何一个母亲都要好。可是你的母亲却江伏羲迷起眼睛看着儿子，回忆促使他精神恍惚，似入梦境 江湲溪这个名字还是他给她取的。因为他说，农历七月初七生辰的她叫姜缘夕这个名字不好，既然来到这座大山里，就要像深涧中那条常年不涸的小溪一样源远流长。他还告诉她，你的“姜”不好，来到这里就跟着你姑父姓，姓我们寨子里的“江”，这样你就真的成了这里的人了。那年，他十二岁，而七岁的她刚刚失去双亲，投奔了没有子女的姑姑，和他是邻居。 在那个四面环山的大寨子里，她的到来，无疑给这里的孩子们增添了一份欣喜，因为那些泥巴里的娃娃，何曾见过那么干净c那么美丽的小女孩呀。从此，她跟了姑父的姓，书本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他毫无根据改编出来的名字——江湲溪。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去山上割草他背着她，到河里摸鱼也背着她，她会专指着大鱼让他抓，家里仅有的好吃的他会背着母亲给她留过去一天又一天，直到发霉了不能吃就扔掉了，上学时有别的孩子抢了她的东西，他把那个孩子打得鼻青脸肿，此前他从未打过架。在他心目中，这个从很遥远c很富裕的地方来的小女孩，应该是母亲所讲故事里月宫中的小仙子。 然而颠覆这一切的，竟是因为在大学里遇见了另一个让他痴迷的女孩，同时江湲溪的姑父姑母遭遇山体滑石双双身亡，被托付到他们家。如果不是命运如此纠缠，或许他和江湲溪的故事会有一个顺理成章的好结局。但一切，皆枉然。 她的姑姑将她托付的时候，和母亲说得清楚，只要给孩子一口饭吃，将她养大，她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母亲。母亲收留了她，但在贫困面前，她只能辍学和母亲一起干活。他曾经和母亲商量，继续让江湲溪读书。但母亲说，她既然不差分毫的履行了对已故之人的承诺，就没有任何亏欠。何况家里的境遇，也不是他们孤独寡母能扭转的。 后来，后来的事情，江伏羲不原意再追忆，但又控制不住思绪的冲击和引领，迫使他不断的追悔与自责——他喜欢的女子潇洒的离开了，当时那副毫不留恋的神情现在想起来，还会使他的神经受到针扎般的刺痛。由此，他荒废了学业。 而从天鹅变成丑小鸭的江湲溪得知此事后，将自己擅自卖给了邻寨的小伙子，打算用彩礼钱让他去找她。结果，他莫名其妙的发了疯，将所有彩礼都扔出去了，还差点打了她。 夜入深，幸儿已经睡熟，江伏羲握着那双遗传了他艺术天份的小手，坐在床边闭起眼睛，任着回忆如潮水般扑向自己。彼时，她曾跪在他面前说，今生我江湲溪欠下你们的，不用等着姑姑来世当牛做马，今生就清清沥沥的还给你们。我不想看着你这样活着，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那我和大娘还有什么指望，你醒醒吧，江伏羲。 江湲溪的话附带了魔性一样炸响在他的耳畔，敲打着他自认为已经死了的灵魂。 他活过来了，一具喘息的躯体而已，从此没有颜笑，没有愤怒，没有感觉。他会不由自主地去想着这个世界以外的东西。他病了——抑郁症。只不过那个时候还不流行对这种疾病的称呼。 他是个不孝子，母亲因此郁郁而终。临去时竟将这一切归结到江湲溪的身上。 寨子里的人说的是对的，不该收留那丫头，七夕之子不是天福就是天煞，你还是让他走吧。说完，母亲带着无限的怨悔c不甘和对他的担心，离开人世，离开他。 之后的事情，更加超出他的意料。流言碎语像牢笼一样囚禁了无辜的江湲溪。 一人之意善解，众人之意难辩。江湲溪正要被寨子里的人赶出去的时候，他苦苦跪求了一位寨子里最是德高望重的人，得了破解之法——需要一个龙属相的人，去压解她的煞气。这纯属无稽之谈，但对于近乎一个封闭又封建的山寨子来说，那里的人更相信他们道听途说的异端邪说。 哪个属龙的人敢娶带煞的人呢？在荣华富贵和娇娘美宴面前，生命还是毋庸置疑的排在第一位。江伏羲明白，除了属相为龙的他，没人愿意c也没人敢娶江湲溪。她被这个时代和这里的人彻底弃绝了。 在德高望重的人和全寨的人的簇拥下，他们不得不“奉命成婚”。从此，一场大梦，他半睡半醒。 －－－－－－题外话－－－－－－ 书中自有你我，希望这部作品能给读者们带来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遇见（1） 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人们仨一伙俩一帮的聚坐在一处，有的聊着天，有的吃着零食。将要出发的车次不断被播报出来，播音员的声音清晰柔和，接近标准普通话。还不时地有来回跑过的小孩子，弄得大人也得来回跟着c跑着c喊着娃娃的名字。 江湲溪拎着工具将出行人随时掉地上和扔在地上的垃圾收起来。这是一份三个小时的钟点活，不算累。可她干不了多长时间，被她替的那个人再过几天就从老家回来了，是协管大爷的一个老乡。所以她也正准备着再找一份钟点活。 九点以后，旅客稀疏。协管员已将a休息区的照明关了一半，客旅就都移到b休息区。这样江湲溪打扫完了就不用再巡视。那个协管老头很照顾她，为了能让她早下班，一般都会提前十几分钟就将客户引到一个区休息。 江湲溪干活仔细，捡到的瓶瓶罐罐都留给协管老头。虽然她不富裕，但比起那个家里有卧床生病的老太婆的老头倒还宽裕多了。 正在扫地的江湲溪忽然被椅子上横躺着的人吓了一跳，确认他是睡着了之后，才又轻手轻脚的干活，以免打扰到他。 那人哼哼着翻了个身，又紧紧的缩了缩身体，估计是冷了，北方的晚夏昼夜温度相差还很大。这样会感冒了。江湲溪想着轻轻推了推他，小兄弟醒醒，醒醒。 马尧正在做着吃大餐的梦，突然被推醒了还饿着肚子，心情自然不悦。 “干什么啊？”他坐起来耷拉着脑袋。 “这样睡觉会感冒的，你几点的车？” “我不坐车。” “那就快回家去吧！一会车站也下班了。” 马尧烦着，怎么会有这么啰嗦的人。扬起头正要发作却愣住了，这不是——她吗？ “我，我，我饿，饿啦！”他盯着那张清秀的脸，没头没脑结结巴巴地说。 湲溪轻轻皱眉，“你？——”犹豫了一下，“那你等一会。”就去了值班室。其实她是想问他，在哪住，或者有没有别的亲人或朋友，能来把他领走。 看着湲溪端着泡面来到面前，马尧有点不知所措。 “吃了面就回去吧！”江湲溪放下泡面就去扫地了。马尧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他太饿了，捧起那个碗撕下保温盖就吃起来。面还没泡好，吃到嘴里硬硬的感觉。可沁香的程度却胜过他以前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 等湲溪做完所有工作再回来时，已不见了马尧，只有空面盒被扔在椅子上。她拾起来放进垃圾桶里后就听见协管大爷喊着让她下班。 幸儿睡熟以后，江伏羲就到出租屋的窗下吸烟。那些过往让他不自由主的昏睡，亦不由自主的让他清醒。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房东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住在正屋。他们住在东厢房，其实就是偏厦。其他地方的房租都涨了，只有他们还是原来的价格，老太太不愿意他们搬走，特别是幸儿，她喜欢的不行。 一年前，有人出极高的价格要买他那副“海魅”，他断然拒绝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画不出能卖的画了。甚至为了糊口他会到街上去给人画素描，一张五块钱。可自从被湲溪发现后，她不许他去画那些廉价的东西，他也就不再去画了。为了这些，朱紫菡见了他就像仇人一样，说他误了江湲溪以前的幸福，现在又拖累着她无法找到幸福，如果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湲溪怎么会遇见他，还不如那会自生自灭，也落得个早点托生到好点的人家。虽然事后朱紫菡向他道歉说，她说的严重了，但在江伏羲心里，即使没有紫菡的那些话，他也是那么想的，一辈子他都亏欠她，而且这辈子还不清c也还不起了。 一个女人最大的不幸，唯是穿上嫁衣时，她喜欢的人却后悔了。满心欢欣，换来泪染嫁裳。这就是他给她的。可当时他却一副理所当然的心态娶了她，因为他觉得，是他救了她，所以她没被赶走。他还自私的把她当作离开自己的那个女人，试想找回从前心动的感觉。可她就是她，她是江湲溪。所以，新婚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厌恶她。像厌恶老鼠一样厌恶她。 直到那一天，她说，她要走了，别人容不下她，她尚可忍受，可是他容不下她，她只能离开。而那时她已有七个月的身孕。 纤瘦孤零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山路尽头时，他没有一丝的怜悯与痛惜。甚至，他竟以从容浅笑的方式来定格这段别离。现在想来，浪子绝情，不过如此。 一年后，寨子里的人对他说在个城市里见过你媳妇。他便寻了去。可他依然不是为了担心或者想念，只是他已沦落为这个寨子里的乞丐。从此，她收留他，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和他的儿子，从未有过半点怨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遇见（2） 一晃几年过去了，再冷的心也该融化了。何况她是那么的温柔c贤惠，事事都顺从敬畏于他。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她在为给过她一口饭吃的人当牛做马？这种想法丛生在脑子里时，他竟然有一种羞愧的感觉，因为他清楚，江湲溪是无辜的，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她所犯的错，只是不该喜欢上他；在他犯浑的时候，不该嫁给他而已。 听见开锁时钥匙相互碰撞的声音，江伏羲站起来旋即转身进了屋。江湲溪进了院子，停好自行车后也进了屋，见江伏羲躺在床上，不知道他睡着没有？就轻手轻脚的收拾桌子上吃剩下的饭食和盆碗。 细小的呯呯嗙嗙的声音在伏羲的耳朵里异常清晰。她究竟有多累他最清楚。他多希望能为她们母子做些什么，就是简单的温饱问题也行啊！可这些就现在的他而言也是无能为力的，并且他的画纸颜料都是江湲溪买给他，而造成这一切现状的原因却是他不肯卖那张曾经画的一幅“海魅”，那张画上是他难以忘怀的那个女人。 瓶瓶碗碗的声音停止后，又从卫生间里传出自来水冲在衣物上的声音。伏羲实在受不了了，起身去到那个窄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地方。 “别再干了，快睡觉去。” “我不累，吵到你了吧。我关上门就好了。” 江伏羲温愠地扯住湲溪正要关门的瘦细腕膊，拉她进了卧室，说了一句，快点睡觉！不能累坏身子。然后出来轻轻关上了门又回首凝望，不禁一心的沉重和无奈。 江湲溪愣愣的坐在床上，伏羲的这种疼爱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心里明明发疼。她喜欢他，但又清楚他心中的铃已经系死了，可悲的是她既不是系铃人，也不是解铃人。 有很多想哭的时候，却都没有眼泪。湲溪爱抚着幸儿因熟睡而微微泛红的脸蛋，满足的想着这辈子有他就够了。 过度劳累使她不能过多的思考什么，躺在床上一会便沉沉睡去。她的手还握着那只遗传了江伏羲基因的小手。 时间已过凌晨，江伏羲还异常的清醒，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思考什么，或者他失眠了，一个低靡已久的人想要重新开始当然要有怎么睡也睡不着的过程。 第二天，江湲溪先送了幸儿去幼儿园，回家后看时间还早就屋里屋外的收拾一番才去上班，走的时候惊讶的看着江伏羲。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刮了自己显脏的胡茬，又理了头发，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并且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江伏羲没有喝酒。 “伏羲，你？——” 看着湲溪欲言又止即高兴又不安的神情，江伏羲拉起她的手。“湲溪，对不起，从今以后让我画画吧。” 江湲溪一脸的茫然，他何出此言呢？她一只都支持他画画呀。 看出了她的不解，江伏羲又道：“不管我画什么，不管我的画值多少钱，我想出去画画。” 原来是这个意思，江湲溪明白了，可她还是不愿意他去画那些廉价的东西，在她心里，他是个大画家，他画出来的画都是无价的。如果一张画卖五块钱，她宁愿不让他去画，因为她怕，怕他从此失去绘画的灵感和对绘画真正意义上的和精神上的追求，归根结底，她是怕失去他。 “可是——” 见湲溪还是一脸的疑虑，江伏羲又道，“放心，不为了别人，为了幸儿和——”他顿了顿，“为了幸儿，都会好起来的。”其实他是想说为了幸儿和你。 “那——好吧。”虽然还是不放心，但她愿意相信他。 一路上湲溪都在想着这件事，还差一点闯了红灯。到了单位她第一时间告诉了朱紫菡。朱紫菡那个高兴啊，她说那个沉睡的家伙终于醒过来了，湲溪受苦的日子也到头了。可湲溪还是有些不安。也是啊，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或某个人，那么这种生活或这个人变好或变坏，都会不适应的，何况还变化的那么毫无征兆。 看妹妹异常的高兴，开完晨会朱梓晅就想问她究竟什么事情。朱紫菡说下了班再说，一句半句说不清楚。这就更让他好奇了，但他确定绝不是妹妹自己的事情，那么显然能让她如此高兴的事情也只能是关于江湲溪的了。 朱梓晅是个沉稳的男人，六年前妻子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他，刚上小学的女儿由退休的父母照看着。基本上他没什么负担，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心中的那片空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多么的可怕。他思念妻子，那是他从高中开始就爱上的女孩，并且是妻子先追求的他。那时的他多么幸福啊！随着女儿的出生，更是让他觉得生活完美无忧，人生亦完美无憾。可那片不测的风云偏偏罩落在了他身上。 虽生犹死的日子过了三四年，愁坏了父母，也泯灭了心中的任何追求，就那样毫无目的的工作着，生活着。朱紫菡说那时的他是地地道道的不会咬人的善良的僵尸。 直到去年秋天，行里招聘一批外包的劳务用工，妹妹大费周章的来求他，让他给她的一个朋友开后门，这个人就是江湲溪，那是他第一次见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遇见（1）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了一眼她。上身穿着一件碎花布衣服，下身黑色的棉布裤子已经旧的发白。纯粹的乡下人。 “江湲溪。” 声音轻的他几乎没听见，也不愿意过多的再问什么便说，紫菡，你领她去吧。 “那她——”紫菡还想问聘没聘上，但看到哥哥疲乏的神情也就打住了。总之她求了哥哥，应该没问题。 第二次见她的时候是在营业厅，换上了工作服的她，差点让他没认出来。她正给一位老年客户在at上取款。 “大爷，您拿好了钱。” “每次来都麻烦你。” “没关系。” “人老了就什么都记不清喽。” “您老很硬朗哩！”推开门后她搀扶着老人迈下台阶，目送着远去。 朱梓晅开完会正穿过大厅往办公室去，偶遇的这一幕让他蹙眉而立，这是他在失去妻子后第一次心里突然感觉暖了一下。以后的日子里，每每他都会不自觉的到营业厅溜达一圈。有时会在贵宾区一坐就一个小时。行里的员工都说，这个朱行长也不是新行长了，干嘛有事没事还要烧那三把火？对他们来说，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工作毕竟不会那么自在。头上满满的摄像头已经让他们吃足了苦头，又加上这一位火眼金睛，可想而知，他们心里多么厌烦他们心中所爱戴的行长的行为啊！ 时间长了，连朱紫菡也察觉到了哥哥的异常异举，又经过她精密分析和再次核实，他认为哥哥可能还没发现自己的变化。便对哥哥说，你想知道我和江湲溪怎么认识的吗？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帮她吗？看哥哥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就很高兴自己先知先觉性的判断，然后就把怎么认识的湲溪简要的说了一下，随后重点介绍了湲溪的经历和生活。 “这女子这么坎坷？” 看妹妹不容置疑的点头，朱梓晅觉得不可思议，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同时又无比钦佩她的坚强。 以后的工作中，不管是节日搞福利还是每季度的绩效奖励，他都努力的为劳务合同工争取。 这天他又买了些孩子的零食让紫菡带给江湲溪。紫菡说，想送东西就自己送，别弄得跟个暗恋小伙子似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谈个爱情还这么忸怩。有这样一个心直口快的妹妹着实让朱梓晅当时下不来台，还好他已经习惯了。可对于江湲溪来说，她只是认为朱紫菡和她的领导朱梓晅是命中的贵人，如果不是，怎么会初到陌生的城市就遇见了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怎么会不计付出的帮助她？可是她却没有任何能力回报给他们的，除了好好工作还是好好工作。 “这个破号怎么还不叫啊？”突然一声粗暴的喊叫，让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一个男人身上。 “别搭理他，让保安去。”朱紫菡迅速拉回刚迈开步子的江湲溪。 “他进来时没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吗？”朱紫菡又说。 这时那人已经嚷嚷起来，不时地还骂着脏话。惹得大厅内所有人都看着他，有的是鄙夷的目光，靠眼神去指责他没素质；有的是持着一幅看热闹的心情，唯恐天下不乱。 “去，把你们行长给我找来。什么破地方，把我们当贵宾了吗？还贵宾号？是贵宾还让等这么长时间，我要见你们行长，我要投诉。” 朱紫菡还是没拦住江湲溪。她快速的查看了柜口，两个贵宾柜一个中石化占着，一个保险公司占着，还剩最后一个柜口还是叫普通号的。没办法，自从上了八台自助设备，柜口撤的还剩三个。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上级行不符合实际的科学决策造成的，包括那个科技人员怎么也弄不好的叫号机和授权用的内部网络。 她又查看了所有排号，发现贵宾号确实等待时间过长，当机立断改成以时间前后为标准的排号。 就像朱紫菡每次预料的一样，她给那个喝了酒但没喝醉的客户做安抚工作去了。 “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工作不周，让您等了这么长时间。” “把你们行长叫来，我要投诉。”那人不依不饶，俩保安也无计可施就那样僵站在江湲溪左右。 “先生，我们已经协调了，马上就到您的号了。” “找你们领导去，投诉。”因为酒精后劲的催使，那人的步态已经不稳。江湲溪试图扶他一下，结果被那人粗暴的推开，“别拦我。” 继而“砰”的一声江湲溪倒在地上。所有人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朱紫菡尖叫着跑过去抱起她。 “湲溪，湲溪。”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 顿时俩保安和那人都惊呆在原地。他醒酒了，或者他根本没醉，只是借机发疯而已。 “哥，快下来，湲溪出事了。”朱紫菡连哭带喊地打电话，并且命令保安，不要放那个人走。而此时，那个人早已经吓得傻在原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遇见（2） 正在开会的朱梓晅突感脑袋里嗡嗡作响。“对不起，我出去一下。”留下几个部门负责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他满心焦灼，一路狂奔，直到看到她。 “江湲溪，江湲溪。”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捂在伤口处。 “紫菡，打急救电话。”他把江湲溪抱在怀里。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冷静，特别是朱梓晅这样成熟的男人。 “好。”朱紫菡应了一声，心发慌c手发抖的她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这时江湲溪突然醒过来，发出微弱的声音。 “别，别打电话。”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一下。”朱梓晅连珠的问。 “没，没事。敷些药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朱梓晅根本没理会她的话，叫司机将车开到大厅门口，抱起江湲溪走了。 走之前，朱梓晅交代保安留下那人的身份证和电话，并将今天的录像拷贝一份。 路上，朱梓晅又打电话给妹妹，让她把幸儿接到单位来。江湲溪想阻止，但又不好意思这么做，毕竟她觉得这么做是却了人家的好意。她不愿意亏欠别人，但这对兄妹不仅是她的贵人，也是她的恩人，他们不是普通的“别人”，所以眼下也只能听从安排。 接来幸儿后，朱紫菡给哥哥打电话问湲溪的情况。朱梓晅告诉她，医生说休养两天就没事了。如此机会千载难逢，她顺便给哥哥制造一个。她说，为了庆祝湲溪有惊无险，哥哥必须请吃好吃的。 她早就想有这样的机会能让哥哥和湲溪直接接触，省得她在中间麻烦。幸儿也高兴的手舞足蹈，毕竟在他幼稚的小心灵里，能吃好吃的是占第一位的。 吃完晚饭，送江湲溪母子回去是顺理成章的事。朱紫菡抱着幸儿坐在了后座，把江湲溪推到前座，还说她是伤员不能抱幸儿。幸儿也愿意和紫菡一起，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毫无血缘的姑姑。 “幸儿，跟妈妈说，我们去看喷泉好不好？”紫菡在幸儿耳边小声地说。 “好看吗？”幸儿问。就是小孩子，也要确定一下某些事值不值得做。 “当然好看了，很多小朋友都喜欢看。”朱紫菡夸张地表情。 “妈妈，我想去看喷泉，可以吗？” “幸儿，今天妈妈累了，改天叔叔带幸儿去看，可以吗？”朱梓晅说这话的时候，朱紫菡把眼睛瞪得老大。可朱梓晅完全是为了江湲溪着想，根本没在乎妹妹的眼色。 “妈妈——”幸儿一脸的失望。 “幸儿真的想去看吗？”江湲溪温和的语气。 “嗯。”幸儿点着小脑袋瓜。 “那好，妈妈带幸儿去看，但幸儿一定要乖哦！” “嗯。”孩子高兴的答应着。为了孩子高兴的同时，江湲溪也露出为难之色。毕竟是她答应的孩子，而此时她们正坐在朱梓晅的车上。 “你没问题吗？头不疼了吗？”朱梓晅担心地问。 “没事。”江湲溪面露歉意。 不等她再开口，朱梓晅就对幸儿说，“那好，去我们看喷泉！幸儿，我们去看喷泉喽。”好像他比幸儿还高兴。 到了广场，朱紫菡被碰上的朋友拉走了，去了ktv，走的时候哥哥嘱咐她早点回家，她却用眼色使劲地示意哥哥，一阵挤眉弄眼之后对着幸儿甜腻腻地说再见。 幸儿先被妈妈领着，但看喷泉的人很多，朱梓晅就抱起了他。虽然江湲溪不想那样，但她的幸儿高兴，她也就不拒绝朱梓晅的好意了。小孩子看得高兴就拍起小手喊叫，江湲溪和朱梓晅也跟着笑。 不时的，朱梓晅看着心目中煞有好感的女人，又佯装看向别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男人与男人的见面（1） 早晨江湲溪上班以后，江伏羲也出了门。他去了公园，给来来往往的人画素描，没人的时候就画自己想画的画。昨晚思考之后的决定让他现在感到一丝轻松。或许从内心当中，他认了命。有的时候，屈服反而复活了另外一个沉睡的魂灵，而那个倔强的魂灵也会自然而然的退出了执拗的坚持。 中午的时候，他没有回去，坐在树荫下喝了点自带的白开水。好像没有时间概念是艺术家的专属，因为下一秒，可能就跑了他们瞬间生发的灵感。江伏羲也一样，连接推掉了好几个要画像的人，是因为一个人的轮廓已经跃然纸上，可是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会去画湲溪呢？并且这一灵感的出现，强大到让他感觉不到累或者饿。只是他不能借着月光作画，如果能的话，他要在这里过夜了。 背着绘画工具的他刚到家门口，锁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有两道刺眼的光，由远而近停在他面前。 他眯起眼睛听到幸儿喊，“爸爸。” 把迎面跑来的幸儿抱起后，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江湲溪走过来。 “你也才回来？”在江湲溪的印象里，都是她开门之后见到酒醉的伏羲或已经卧床熟睡的伏羲。 “这位是？”江伏羲的眼神先落到江湲溪受伤的额头上，又游弋到她旁边的男人身上。 “哦，他是紫菡的哥哥，我们单位的领导，朱梓晅行长。” 朱梓晅赶快伸出手，“你好，湲溪今天上班时被客户推到，受了伤，带她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江伏羲“哦”了一声，抱着孩子自顾地开了门锁进了院子。身后悬停着朱梓晅尴尬的手。 “没关系。”看到江湲溪为难的表情，倒是他先开了口。一副坦然尽显人格魅力。 “那，不请你到里面坐了。改天，改天再，再谢谢你。”她很吃力地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本来她也不会邀请朱梓晅去她那个窄屋窄地儿的家里坐，可是被江伏羲这么一闹，她真的欠下朱梓晅一次正式邀请了。 目送朱梓晅的车拐弯不见，江湲溪才进门。 江伏羲正哄着幸儿。小孩子兴奋地讲述着今天的事情。是啊，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他太高兴了。在他幼小的心灵记忆里，只有爸爸的画和妈妈的劳累！虽然他还什么都不懂，但这些让他印象深刻，以至于长大后都会记得。 江湲溪放下给江伏羲带回的晚餐，什么也没说去了卧室。以前，她都会和他说上一句，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只嗯了一声，她也觉得高兴。因为在她心中，他就是家。为了江伏羲和幸儿，在所有的劳累中都能体验到一种满足与快乐。但这次，她生气了，真的生气，这也是她第一次不和他说话。 过了一会，江湲溪从卧室出来，叫着幸儿去洗漱。洗漱完毕去休息了，她也没有一句话。 看着桌上的饭食，饿了一天的他，明知道是她带给自己的，可此时也没了胃口。他拿起来放进冰箱里，然后倒在那张小破床上。第一次，满脑子都是她，失眠了。 第二天，江湲溪送幸儿去幼儿园回来，江伏羲已经不在了，餐桌上却摆放着简单的早餐。那一刻，江湲溪突然心底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滚动，却忍着没掉下来。自从怀上幸儿以后，他一直都不愿意和她说句话，是的，在他眼里，她应该是个不值一钱的女人。如果那个女人能回来，她宁愿带着幸儿离开。尽管她一百千个不愿意，也会那么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男人与男人的见面（2） 江伏羲在公园里满脸困乏，画画也没什么灵感，只画了几张路人的素描。他很清楚，心里的烦乱来自于昨天的事情。那个朱梓晅他不觉得十分讨厌，却从内心极其排斥。江湲溪有人照顾，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 江伏羲是个聪明的男人，他不难想到这是妒爱心里在作怪。想到这，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大哥，给我也画张素描，可以吗？” 询问声使江伏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眼前的人破衣罗嗦，碎杂的头发盖住半张脸。 “好啊，很好的模特。” “可是我没钱。” “你这个免费模特，碰到我这个免费画家，彼此彼此吧。” 之后俩人无话，江伏溪边看着像乞丐一样的年轻人边下笔，而年轻人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伏羲其中的一幅画。 “那幅画卖吗？” 江伏羲心里“咯噔”一下，那副“海魅”陪伴他快十年了。几年前也有人要买，被他坚决的回绝了，那幅画是他的心脏啊！由此，他们才一直过着贫乏的日子，江湲溪和孩子也一直跟着他受苦。如今又有人问询了，他该怎样回答呢？突然转念，这人也许只是问问，他应该不会买。 “你看不到她的脸，买它做什么？”江伏羲说的是实话，因为那张“海魅”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站在海边的背影，她面向大海，能看到的只有她如雨飘逸的长发和被海风轻轻掀起的白纱长裙。 “那有什么关系，我能想象出她的脸。”年轻人依旧盯着那幅画，那张只画了半张脸的画。 “可是它很贵，我所有的画加起来都不能和它比。” “那是当然，你出个价吧。” 江伏羲笑了笑，显然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正在开着玩笑。 “十万？”他说，见江伏羲不理会。“十五万？” “嗳，就算它再值钱，你也不能以此抬价啊！好，就二十万。”年轻人一拍大腿，以示定价。 “别站起来，你的素描还没画完。” “行了，我的素描也不值钱。咱们说好了，二十万，不许变卦啊！”说着取下脖子上的一枚金锁挂件递给江伏羲，又道：“这东西押在这儿，那幅画我订下了，把你的地址给我，过几天我去取画，到时把这个一并还我。” 江伏羲犹豫的看着他，不知真假。他也正从心里盘算，如果是真的，他的“海魅”也不值那些钱的。但他还是接过赠物，因为他决定了，该为江湲溪和幸儿做些什么了。这些年为了他一个人扭曲的思绪，孩子老婆一起跟着艰难度日。突然间他禁不住惊讶，他想到的竟然是孩子老婆而不是孩子和她。 “怎么，不相信我吗？到时我取不取画你都没损失。只是你信守承诺c不要食言才好，不然我的损失就大了。” 听他说的这么郑重，江伏羲也持起了郑重的态度，说，“你可知道它没那么值钱。” “那是你和别人那么认为，到我这里它是无价的。好啦，我也不素描了，得去筹钱了，这么多钱，我得把自己卖了也许能筹到。” 看着嘻嘻哈哈的年轻人走远，江伏羲想到了传说中的济公，身着虽然破破烂烂，却掩饰不住心中的那份自在与洒脱。拉回心思又看了看手中物件，黄金之中镶嵌着一颗不知道是玉c玛瑙c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应该价值不菲，背面还雕着一个霸气十足的“尧”字。百思不得其解，江伏羲索性由着他去。就像他说的，不管怎样他什么也不损失可那副“海魅”真的就要卖了吗？他还是把他对她无价的思念给卖了有价的二十万，或许就像他说的，它根本不值那个价 江湲溪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一上午她都担心着，担心朱梓晅到大厅来。昨晚的事情她没法解释，更觉得抱歉，可她也没办法埋怨江伏羲。 “一上午都精神恍惚的，是不是我哥对你说了什么？”朱紫菡说，换衣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没有，是我，是我对不起朱行长。”江湲溪就把昨天的事情和紫菡如实叙述。 “原来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不会生气的。放心吧！啊。”看江湲溪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她又说，“不然我替你去和我哥说说。” “别，别去了，有时间还是我自己去找朱行长说吧。”忧心忡忡的江湲溪下了班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索性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和朱梓晅解释一下。 楼上的朱梓晅刚从部队回来，自助银行的揭牌仪式之后，那些喝酒猛如虎的大兵在领导的指示下，把其他几个员工都灌倒了。还好其中的一位首长是他父亲的战友，他借着陪长辈的理由才幸免于难。回来后本打算休息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看了一下时间，江湲溪该下班了，她和紫菡是上午班。想到江湲溪，禁不住又想到江伏羲。这个人让他琢磨不透，只听妹妹只言片语的描述过他。当然这和他都没太大关系，有关系的是凭着男人对男人的了解和直觉，那晚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江伏羲不愿意他接近江湲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男人与男人的见面（1） 七八天过去了，那个年轻人一直也没出现。对于那幅“海魅”江伏羲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即不像从前那般入魔似的把它当作她了，又不觉得真想要卖了它。直到现在，它在他心中还远远不止只是一幅画那么简单吧。是啊，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忘了她，这一点他骗不了自己。可是就算她回来了，还能做什么呢？想到这儿，江伏羲不禁笑了，带着对自己十分的不屑和讽刺。 这些天他没再出去画画，真正画画的时候最怕的是被打扰。所以在这个安静的小屋里，一边作画，一边“好像”在等“海魅”的买主。另外，他也在等江湲溪下班，这是他从前没做过也没想过的事情。当然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等江湲溪，但他不时地看墙上钟表的时候，正是江湲溪将要下班的时间。 江湲溪下班已经一点，大堂经理上倒班都是这个时间。上午在朱紫菡的鼓动下，才给朱梓晅打了电话，如果不这样，即使她早就想当面谢谢朱梓晅，恐怕也胆怯于打这个电话。 自从上次事件，依着江湲溪的性子准会忐忑不安，所以朱梓晅故意一周都避免与她碰面，用以给她时间，让她慢慢不去在乎那件事给他和她带来的不愉快与尴尬，何况他本身也没觉得不愉快。 朱梓晅到来的时候，江湲溪和朱紫菡已经等在那里了。 “哥，这边，这边。”朱紫菡招手。江湲溪从座位里站出来，局促的点点头说了一句，来了。 “别站着，坐，都饿了吧！”朱梓晅拉开椅子坐下。 “当然都饿了，这个点下班能不饿吗？哥，不然你开个会，调一下我们接班的时间吧！” 朱梓晅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妹妹说的话都是孩子话，但江湲溪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那怎么行呢，朱行长虽是领导，但也不能随意更改上级行的决定，再说咱们这样挺好的。” “你就知道好，只要别人笑呵呵的对你，给你个地雷你也当他是好人。” “紫菡——”朱梓晅宠溺的语气。又对江湲溪道：“她是个率性人，说话就像个小孩子，别介意。” 江湲溪怎么会介意，她了解他的妹妹。“怎么会，紫菡人很好，很热心，也从来不会生气。” 吃饭的时候，本想替江湲溪夹些菜，但朱梓晅天生的深沉本性使他在某些时候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在喜欢的人的面前，积极的表现自己。倒是朱紫菡，就怕江湲溪吃不饱，一个劲的给她碗里夹菜夹肉。因为她知道，江湲溪过得是近乎于苛刻自己的节俭日子。 饭毕，服务员拿走了朱梓晅的卡去结账，这让江湲溪为难了半天，朱紫菡拉着她脱不开身。还说，吃饭哪有让女人付钱的，何况是她的哥哥。这让江湲溪怎么是好？本来她是想表达谢意的，不想欠他们兄妹太多，如此又看江湲溪焦急的样子，朱梓晅当然明白她的想法，于是笑着安慰道，“别多想了，你和紫菡那么要好，你的事情她和我说过很多，对我来说你就像妹妹一样，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也不希望你总亏待自己，所以别见外。” “可是——” “别可是了，哥都这么说了，你还想什么，快走吧。”被朱紫菡强拉硬拽出了饭店，江湲溪无法拒绝这种好意，所以一心的感激与无奈无处安放，越发地忐忑不安了。 “这个，带回去。” “嗯？” “恐怕他还没吃饭。” “我——谢谢。”她迟疑了，却还是接过朱梓晅手中额外订的餐食。并且，她终于敢正视那张脸了。如果说物极必反，那则是他的关爱让她胆怯，而现在也正是这种关爱驱走了她的胆怯。因为她不能再胆怯了，至少对朱梓晅兄妹不能这样，她要对他们更真诚，更珍惜才对。可是她也做不到从言语行为上立即配合心理上的突然反转，只是从心里那样告诉自己，需要那样去做。 “这就对了，以为你要拒绝呢！”朱梓晅虽然开玩笑似的说，但何尝不是他的心里话呢。 “那——谢谢了。”除此之外，江湲溪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十分钟，说了两次谢谢，你应该和紫菡学学。”朱梓晅打趣道，惹得妹妹撅起嘴向他撒娇。 看着这对兄妹，江湲溪切切的体验着一种幸福。 －－－－－－题外话－－－－－－ 感谢各位读者的青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男人与男人的见面（2） 和朱梓晅告别后，朱紫菡陪着江湲溪回家去，她说想幸儿了要去看看，江湲溪当然高兴不已。 两个人进了院子，发现江伏羲在家。朱紫菡进门就说，“大画家，还在创作啊！给你带的，先吃饭再继续你那高尚而自由的工作吧！昂！” 江伏羲也不看她继续作画，说了一句“我不饿。”就什么也不理了。 朱紫菡屋里屋外溜达一圈觉得无趣就凑过来看，其实她不懂绘画，可看第一眼时她就惊讶地“啊”了一声。江伏羲还是自顾作画没理她。 “这，这，这不是湲溪吗？画得这么好看，不过这碎花衣服也太土了吧！你就不能吧你们家湲溪装扮的时尚一点吗？” “那就不是她了。”说着话儿，江伏羲也没停下他手中的工作。是的，这是一幅连他自己都觉得赞赏的作品。这辈子恐怕画出不来第二幅了。如果说“海魅”是他心心念念的灵魂之图，那么这幅“悯爱”就是他身体里的血液凝聚而成的血凝图了，这便是“梦幻之美”与“现实之美”的差距。梦醒了就什么都不在了，可现实中的牵念，时刻温暖着那颗冰封的心脏，让它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一点点复苏鲜活。 江湲溪听到朱紫菡大惊小怪的声音也过来看。她很少看伏羲作画，怕打扰到他。 可画上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吗？她不敢相信，她宁愿相信那只是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女子——之所以她要那么去想，是因为这幅画出自江伏羲之手。江伏羲这个人，是她认为背负着亏欠去喜欢和爱的，这种爱怎么能那样美好呢？她不敢去相信或者拥有。 江湲溪不忍，转身拭掉眼角未流出的眼泪，去做她该做的事情。对啊，该做的事情就是无怨无悔的照顾江伏羲和他的儿子，一直到她此生净尽，并且不能有任何企图或者妄想。 世界上有一种人，从没有惊涛骇浪的作为，可一旦拿定一个主意，她会至死不渝去坚持到底，决不放弃。江湲溪就是这种人。 五点时候，朱紫菡和江湲溪接幸儿去了。走的时候，朱紫菡开玩笑说把江湲溪拐跑了，江伏羲仍然没理，只顾细琢着他的“悯爱”。 丁子路口上，江朱二人向东走去的同时也正有一人由西而来，然后拐进小巷子里。 马尧边走边观察着这个地方，一排排老旧的平房倒也干净整洁。从街里走到街外虽然有点累但一想到画上的人，他就又有了一丝欢快。 又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画家所写的门牌号就小跑了几步。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顺着开着的窗子就看到画家了。听到声响，江伏羲也站起了因长时间坐着而导致麻酥了的身体。 “我来了。”马尧进了屋里直接坐在画家面前。 江伏羲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来人。他不是不相信这个人会来买画，而是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要卖了那幅“海魅”。 “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要反悔啊？”马尧开玩笑的说。 “不，不是，你，你是怎么筹到的钱？”江伏羲迟疑地问。此刻他有些混乱，就像是要挽留一个人却怎么也挽留不住一样，这像极了十几年前的那场离别。何况他也怀疑这个年轻人，在短短几天就弄了二十万，如果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么 “我卖了自己，卖给了一个富裕户。你放心啦，绝不是违法弄来的。”马尧说。回想起和父亲签得那份合约，他有点哭笑不得，却不能不去服从，怎么说他也是七尺男儿，怎能出尔反尔？ 江伏羲“哦”了一声，瘫坐在椅子里。本来他关心的就不是钱，如他生命般的“海魅”就这么给卖了，这不是个笑话是什么？他突然有一种希望被人狠揍一顿的想法。 “你怎么啦？”看着画家的脸色瞬间煞白，还附带着一丝苦笑，马尧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江伏羲愣愣的神态，掏出那枚挂件放在桌上，又道：“留下钱拿走它吧！”然后就郁郁的躺在了靠墙的那张窄床上。 “密码是六个八。”马尧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顺便收起自己的挂件。看得出来，画家舍不得那幅画，可自己更喜欢那幅画，并且是花了一生的自由来换取的。与画家相比，他付出的代价是更大的，可即便如此，他也在所不惜。 丁字路口，马尧美滋滋的抱着买来的宝贝向西离开。与此同时，江湲溪和朱紫菡带着幸儿从东而回，正拐进巷口。 －－－－－－题外话－－－－－－ 我是不是慢热型，有人这么说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一幅半画（1） （1）江湲溪牵着幸儿的小手走在后面，朱紫菡拎着两只满满的大购物袋走在前面，用脚踢开大门，进到院子里就喊江伏羲，大画家，还不快点出来，要累死本小姐呀。屋内的江伏羲躺在床上，满心都是那幅“海媚”的他好像是没听见一样。 屋门被踢开后，朱紫菡放下东西揉着肩膀，“你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画家除了作画就是睡觉吗？那么叫你都没听见？” 见江伏羲未出一声，可能是睡着了，气得她使劲翻了他几眼。然后将购物袋里的东西分类放入冰箱。这时，进门的幸儿喊着说，“姑姑，酸奶不要放冰箱里了，喝的时候太凉了。” “你喝的时候不会提前拿出来呀？放在外面会坏掉的。你个小东西，知道吗？” 幸儿撅起小嘴，哦了一声。江湲溪去了厨房，又探出头来对朱紫菡说，“晚上在这吃吧，我给你炖排骨。” “还是不用了，你买那点排骨早有主了，想给我吃的那份你替我吃了吧。也省得我再减肥了。”她关了冰箱门，又拍了拍手，“一k，这小破冰箱还真能装呢！全被我塞进去了。” “行啦，你不是还有一份晚上的零工吗？我走了，你弄完赶紧吃。吃完再去上班。” “你吃了走吧，我马上就好了。”江湲溪从厨房小跑出来。 “不吃了，幸儿，再见喽。” “紫菡姑姑，再见。” “回去吧，别送了。”在院子里朱紫菡往回推着江湲溪，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折回到屋里，喊着，“哎，江伏羲，你那幅画呢？” “卖了。” “合着你没睡着呀，害得我们累得半天。卖给谁了，多少钱卖的？”朱紫菡连珠地问。 “20万，钱在桌上的卡里。” “什么？”朱紫菡惊叫着，扑到桌上拿起卡，转身举到江湲溪眼前，“湲溪，湲溪，20万，20万耶，湲溪，那画竟然卖了20万。” 江湲溪一时木讷，看着朱紫菡手舞足蹈。 “什么，20，20万。” “傻瓜，你的20万呀，你有钱了，伏羲的那幅画卖了20万，这下你不用再那么辛苦做两份工了，也不用住这破屋子了。” 江湲溪转眼看了看，“海媚”旁边的画架上确实空空如也，那幅还没画完的她的画像竟然真的被卖了，并且卖了个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数字，20万。 “高兴吧，湲溪，你再也不用受苦了，还有我们的小幸儿，想买什么玩具就能买什么玩具了。”朱紫菡高兴的就像她中了20万大奖似的。 低眼看看躺在床上的江伏羲，江湲溪嘴角渗着高兴，眼泪却转在眼睛里，而心中涩涩的苦，像吃了未熟的梅子一样。那幅画像还没有画完就被卖掉了，其实她真的好想看看自己被伏羲画到纸上是什么样子的。他画了那么多画，还从来没画过她。只有她自己清楚，当知道他画她的时候，她是多么的高兴啊，就像，就像她嫁给他那天的高兴。 “发什么愣，快收起来。”朱紫菡拉过江湲溪的双手，将卡塞进去，又紧紧握住，“放好了，别弄丢了。这回我有事干了，我要帮你们看房子，给幸儿再换一家好点的c近点的幼儿园。还有帮你们添置家具。事情太多了，我得安排安排。” “紫菡。”江湲溪叫了一声，一想到那个天文数字，就忐忑不安。 “你们碰见大善人了。”朱紫菡自顾美滋滋，又道，“不然就是个大傻瓜。用这么多钱买那幅画，江伏羲你真是烧了高香了。” 未听江伏羲知一声，朱紫菡也不管，对着湲溪道，“我真得走了，我要先去卖房子的朋友那里，看看让他们留一套好的，最好离我家近的。” 朱紫菡手舞足蹈c异常兴奋的离开了。跟着妈妈进屋的幸儿问，“紫菡姑姑怎么了？” “她高兴的。” “为什么高兴？” “为咱们高兴。好了，幸儿，去洗手吧。吃完饭，妈妈还要上班的。” 江伏羲晚饭没有吃，但他也没睡着。听着母子俩吃着饭c说着话，竟然不去想那幅“海媚”了。也罢，二十年了，就算化作千年无转移的北极之星，如今的蒲苇磐石也已经物是人非了。只是也不能怪他的惆怅，心心念念之物没了，思念的人也就没了。那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掏空了他的心脏！至少当时的江伏羲是这么认为的。 就像马尧一样，虽然20万的天价买了一幅还没作完的画，但他并没觉得像父亲说的那样，这是膏粱子弟的胡作非为，相反他的心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且盛满了。因此，他答应父亲去接管一家酒店，这也是他第一次逆向自己的意愿去做得第一件事情，并且做得那么心甘情愿。 “你的父亲像官府逮贼一样到处逮你，都没把你弄回来，为了这幅画，你就自己乖乖的回来了？”母亲不解地看着只顾盯着画的儿子。 “母亲，你不懂，知道我逃亡的这段日子吗？连部队的战友都不敢接济我，马老爷以为滥用职权就可以逼我就范了，他太小瞧他儿子了。” “那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过的？” “光荣历史不说也罢，省得我们高小姐担心。”说着马尧亲腻腻地抱住母亲。 “都多大了，还这么撒娇。快洗洗睡吧，明天不是去酒店吗？第一天上班别迟到了。”母亲表面腻烦地推开儿子，心里却高兴着。因为这个儿子不比那个远在国外的女儿，再怎么亲近和疼爱，也难得听她叫一声妈妈。想到这，不免叹息。 “怎么了，母亲，又想姐姐了？我保证，今年我一定让姐姐回来，咱们一家团聚好不好？” “就你能耐，还你保证。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再惹父亲不高兴了。他也是五十大几的人了，不要仗着爷爷宠你就总是悖逆他，为了这个家，他付出的太多了。” “知道了，高小姐，我会时刻惯着你的马老爷的，放心吧！” 马尧挎着母亲送至走廊，又抱了抱。“高小姐，睡个好觉。” “你也早点睡。明天我叫你起床。” “不用啦，明天我会比您起得早，不劳烦您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的话看我行动。” 母亲轻摇着头高兴地走了，她不是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倒是觉得这个儿子好像真攒了一股子什么劲儿似的。希望他从此收起孩子的秉性，认真地为丈夫分忧一些吧。 马尧却没想那么多，反正这20万是跟马老爷借来的，还够了就还是自由之身。到那时，酒店爱谁接手谁接手，就不关他的事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应该是她上班了吧！马尧想着一阵翻腾。 “奇了怪了，就放床底下了，怎么不见了呢？” “阿姨，我床底下的包裹呢？”他出门冲着楼下喊了一句。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急步趋来，“怎么了？” “床底下的包裹呢？” “你说那些脏破衣服吗？我下午扔出去了，那些衣服根本洗不干净了。” “什么，扔了？谁叫你扔的？”马尧微愠，跑下楼去，在垃圾桶里捡回了他特殊的行头。阿姨捂着鼻子跟在身后。 “行了，没事了，你去睡吧。”马尧进屋后关好房门换了衣服，打算趁着父亲还没回来偷溜出去。 阿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总觉得怪怪的，又折身出来看看，没想到和马尧撞了个正对面。 “啊，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阿姨惊叫着指着蓬头垢面之人。 “嘘，阿姨别叫，别叫，是我，是我。” “你怎么？怎么弄成这样？” “嘻嘻，我要出去一下，别惊动高小姐，更不要，不要告诉马老爷。办完事我就回来了，噢，别担心。”马尧亦步亦趋向后移动，到了门口转身就跑，留下阿姨“唉——”了一声愣在原地。 “这孩子，又在搞什么鬼？富裕人家的孩子就是不像个样子。”阿姨叨念着关了门睡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一幅半画（2） 马尧去了车站，装睡在休息椅上，其他乘客不用驱赶就都持着厌恶的目光远离了。也是啊，一个臭哄哄的c年轻的叫花子是异常招人讨厌的，有闲情逸致的人们不免持着空洞的正义感议论着，那么年轻c身体也那么好，为什么不去打点零工，总比乞讨强呀！ 对于那些有着势力味道的言论马尧自然置若罔闻，自顾细细聆听一个人扫地的悉悉索索声由远而近。他使劲地缩了缩身子，以便引起她的注意。 江湲溪皱了下眉，轻声唤道，醒醒，你醒醒，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马尧懒拖拖地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装出无辜的模样。 “干什么呀？” “是你？怎么还不回家？家里人呢？” 这声音真好听，马尧挠挠头所问非所答，“我，我，我饿啦！”说着还揉了揉了故意吸进去的肚子。 “不要管他，上次你不是管过他吗？”协管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一把拉走江湲溪。 “看不出来吗？他是个骗子，你忘记了？上次你还给他一碗面。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不要管了。快点做完工，你也好早点回去。”说着，协管老头又走到马尧面前说，快走吧，一会我们也下班了。你不要看她心眼好，就想着可一个人坑。 马尧目标明确，根本不理老头的茬儿，也不言声，只管可怜巴巴地看着又走回来的江湲溪。 “大爷，先别哄他走，我看他也是无处可去了。” “是呀，是呀，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马尧趁机抢着说。 “那么健壮的小伙子，怎么不出去找点活干，这样干等着吃像什么样子？”大爷气愤地说。又温愠地转向江湲溪“你就是心眼儿太好，不管了，我那瘫吧老婆子还没人儿管呢，我得先走了。” 走远的大爷又回过头来叮嘱，“你别多管闲事了，干完活早点回去。” “等会，大爷。”江湲溪突然想起什么小跑着去，又小跑回来，将一包东西塞进协管老头手里，“这个带给大娘。” 老头推过来，“不用了，你大娘身体好多了，你也不容易，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嘛。” “买都买了，您快拿着。过几天，等我闲了去看看大娘。” 老头接过东西，走之前又瞟了一眼马尧，对江湲溪说，“你小心点，别上了他的当。” 江湲溪笑笑，“您放心吧，您老路上慢点。” 送走协管老头回来的江湲溪没说什么弄了一碗面，“吃完了赶紧回家，免得家人担心。” “你怎么不吃？”看马尧坐着不动，江湲溪问。 “那老头说我是个骗子，你看我像个骗子吗？” “你不是很饿吗？快吃吧。”说着站起身拿起扫帚。 “我，我，我不食嗟来之食。”情急之下，马尧脱口而出。见江湲溪不理，干脆抢过她的扫帚扫起地来。 “你这是干什么？” “我都说了，不食嗟来之食。帮你干完这些活，我再吃。” “大爷又不是有心的，你吃完就走吧。” 马尧不再搭话，低头扫着地，不时地偷看着江湲溪，心里却嘀咕着老头。 见他如此固执，江湲溪只好由他去，又拿了把扫帚打扫其他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失了悯爱（1）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钟，江湲溪未洗未涮呆坐在床上，寂静满屋的月光像银水一样清晰地幻映着每一样物件。 20万，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是的，什么都没了，最后一点寄存的期望都没了。一掠悲戚的笑声，将黑夜的寂静猛烈地撕开一道口子，瞬间倾泻了无法抚慰的悲凉与绝望，还有绝望之后的漠然。 或许。轻拭脸上还有热度的泪水，她不免这样想，或许根本就没有过希望，只是自己一味的欺骗着自己，妄想着在他心中会有一丝之地。可如今，他那么轻易的卖了那幅画，甚至不屑补全未画完的她。 迷迷蒙蒙似睡非睡时，她又想起，时光苦了他那么多年，不施半点慰藉。自己的这点彼时的牵绊和此时的失去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曾经，她得到过他哥哥式的独一厚重的疼爱，不是吗？该为此而庆幸和知足，又不是吗？ 空守默寂，江湲溪合衣而卧。枕着泪水，蜷缩在被里却无半点抽泣的声音。 一轮明月，续写两相思绪。床上的江伏羲一直静听着，估计湲溪已经熟睡。翻了个身睡意全失的他自然又想到了那幅海媚，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内心竟那么平静。难不成，时间真的消磨了心中挚爱吗？当然没有，他仍然爱她，面对着大海的那个女人是他今生今世的烙印，只不过他的爱就像陨石一样从天空急速坠下后又沉到海底去了，无法消失亦无法重燃而已。 最幸福和平静的一夜当属于马尧，虽然睡得晚却睡得沉香无比。直到窗外朣朦，他还抱着那幅悯爱痴痴呓语着什么。伸手关了柔美的闹铃想着再懒一会，却突然又弹起身子，直直地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情景，像一种梦境。 和江湲溪一起干完活他吃了那碗面，她又给了他一些钱并对他说，你不像个没家的孩子，快回去吧，免得父母担心。 我不想回去。眼见她骑车走远，他是这么喊的。 不料她又回来了，到他面前，像姐姐一样的口气。 “你是不是闯祸了？所以不敢回家？” “我，我，我。”情急之下，他只好随即编说，“是的，我打架打坏了人，所以偷了家里的钱。”边这样回答边打心里琢磨，我看起来那么幼稚吗？容易闯祸的年纪？ “那人伤得很严重吗？” “也，也没有，他，他，他是讹我。”编谎话对于马尧来说还不太习惯，何况是对着她编谎话。 “那你怎么办？” 见她认真的样子马尧赶紧说，“没事，没事，放心吧。钱都给他了，大不了回去了，我爹揍我一顿了事。” “揍，揍你一顿？” “不然怎样？难道烫壶酒给我压惊呀？” 听他这样说，江湲溪倒乐了。 “没事，放心吧。今晚我就回去，这些钱你拿回去，我用不着了。” “你拿着吧，算我借给你的。有事情跟你父亲好好说，毕竟是你错了。” “我知道了，嗯，吃了你两碗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江湲溪。” “好，我记住了，再见。” “江湲溪，江湲溪，江湲溪，江——啊——”坐在床上的马尧突然大叫，然后就像吹鼓的气球被松了嘴儿一样满屋子乱飞乱撞。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抱起西装c抓起领带c拎上电脑就奔出去，下楼时正见阿姨上来。 “我不吃了。告诉我妈，我上班去了。” “呃——”看着马尧跑出去，张着嘴的阿姨好一会才放下扬起的手，摇摇头叹息一声，富人家的孩子总也长不大，我那娃在他这个年纪都下地扶犁了。 在车上，马尧换了衣服，开了笔记本。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子书珚，是董事长安排我做您的司机与助理。” “姓子书的不多呀。” “是的。” “你备着我的鞋呢吗？” “这个给您。” 马尧接过精美的礼盒，“行啊你，还真备了，你怎么想的？” “这是昨天太太叫我预备的。” “原来如此，还是高小姐了解我。” “高小姐？——” “哦，高耀宗的太太，我的慈母——高敏小姐。” “您可真会开玩笑。” 马尧“呵呵”一声，戴上耳麦开始专注于电脑里的游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失了悯爱（2） 街上行人不多，人行道林荫下晨练的人带着耳机跟着节奏跑着步子。初新的阳光从枝枝叶叶间倾漏下来，撒了一地的稀疏碎金。 “耶！”马尧自顾发出深沉的兴奋，“成了。” 子书珚下意识的向后偏了一下头，“马总，什么成了？” “最后一局成了，从此以后，这款游戏跟我再无任何瓜葛。”说完合上笔记本扔在一边，转头看向窗外。 “以后别叫我马总，叫我尧就行。” “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 “哎，停车。” 对于马尧突然大叫，子书珚不愧军中车神，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指令游刃有余。 原来，正有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孩子有说有笑。马尧摇下一点车窗望着他们。 “幸儿，今天打算帮助谁呀？” “嗯——一个新来的小朋友吧，别人都不和他玩，我和他玩。我会帮助他倒牛奶，帮他盖被子。” “好，乖。回来讲给妈妈听好不好？” “好。嘻嘻。” 母子俩渐行渐远，马尧却发了呆，直到子书珚问了一句，尧，我们走吗？他才“哦”了一声，说了一句“走吧”。但显然情绪十分低落。 那个孩子叫她妈妈，她结婚了？她竟然结婚了？马尧有些生气地想，闭起眼睛重喘着不顺的气息。 子书珚抬脸看了一眼后视镜问，“您认得她？”。 他“嗯”了一声，两人再无下言。 江湲溪送完幸儿回到家中，却见江伏羲狼狈地蹲在院子里。屋里屋外被翻得像遭遇了劫匪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她扶起江伏羲。 “没什么。一件东西找不见了。” “什么呀，我帮你找。” “不用了，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江伏羲被扶坐在他的小床上，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眼神漠然而绝望。 “伏羲，你到底丢了什么，我帮你找，你别吓我。”江湲溪感觉到害怕，因为在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近乎痴癫的状态。 “不用找了，我困了，想睡会。”说着躺下身子，闭上了眼睛。江湲溪赶紧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犹豫着想问什么却又没敢出口。 回忆着那幅未画完的悯爱，听着湲溪整理房间时来回走动的声音c扫地的声音c洗涮的声音慢慢的江伏羲真的睡着了。梦里，他又见到了那幅画，欣喜若狂，并在一个开满野花的小山坡上，夕阳西下时，迎着微风鸟韵画完了那幅画，那幅他心中独一的悯爱。 中午时，江伏羲起了床。桌上，江湲溪已经摆好饭菜。 两人对坐桌前，江伏羲不说话，江湲溪也不敢开口问，即便她多想问一问他，到底丢了什么，致使他又一次变成那副可怕的模样。 “这个，收好了。”江伏羲将那张存有20万的卡推到她面前，“紫菡不说帮忙看房子吗？看好了就买下来。另外，不要去做第二份工了，累坏了身体，幸儿怎么办？” “我想，我想咱们什么都不用换，这些钱留给你画画用吧，你不是想办什么画展吗？” “不办了，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画画了。” “那怎么行？”江湲溪吃惊得一下子站起来。 “你不懂，我可能，再也画不出什么了。” “为什么？” “丢了就是丢了，一旦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再也画不出来了。” 那么淡然的语气和眼神，使江湲溪的心打颤，因为她知道江伏羲视如生命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那幅海媚，另一样就是画画。如今他突然说不画了，若非有什么大的变故，怎么能使他放下画笔呢？ 她绕过桌子有些颤抖地抓住江伏羲的胳膊，“到底丢了什么，伏羲，我帮你找还不行吗？你说呀，丢了什么？” 江伏羲不答，或者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能告诉她说，那幅悯爱阴差阳错的被卖了吗？然后再告诉她，那是他心灵和心血融合在一起的杰作，没了悯爱，他就没了灵感了？他就再也画不出有名堂的画了？他说不出口。 江湲溪开始翻箱倒柜，眼泪簇簇流下。在她心里，如果不想让哥哥死，那么就让他画画。 “湲溪。”江伏羲拉住她，“别找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丢了什么？你不能不画，不能。我害怕。” “湲溪——”他叫了一声，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别怕，湲溪，听你的，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依旧泪眼婆娑，却是一副笑魇。靠着的肩膀宽厚而温暖，这是她这辈子所追随的。虽然今生只能做妹妹，也知足了。如今，再无任何奢望，只求陪伴，一直到那个女人回来。或者那个女人永远不会回来，那么就一直陪伴着他——她的“哥哥”，她从始至今还在喜欢着的人。 江湲溪上班的时候，江伏羲也背着画夹出去了。他们商定好的，江伏羲可以继续画画，但不是为了画家之名去创作，而是为了养家糊口去创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巧解华泰危机（1） 华泰酒店正门已经被记者围赌得水泄不通。无奈，子书珚只好将车直接开入地下。 “这么热闹啊！真是别具一格的欢迎仪式。”马尧饶有趣味地说。 “尧，不觉得事情严重了吗？那么多记者。” “我先去开会，你去看一下吧。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 “好的。” 两个人出了电梯分别而去。 待子书珚到正门的时候，保安虽然劫力的吆喝着c阻止着，但已然快吃不住。记者猛如虎呀。 “请问，酒店的负责人什么时候出来见我们？” “是呀，爱丽丝小姐有没有受到人身侵害？” “对呀，那个人是怎样进入爱丽丝小姐的客房的？” “记者朋友们，请安静，此事我们一定妥善处理，给爱丽丝小姐和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所以，下午两点，针对此事华泰酒店特意召开记者招待会，恭请诸位届时参加。” “为什么负责人到现在都没出现？” 子书珚轻步走到说话人的跟前，贴在他的耳际，“兄弟，说好的，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你，你。”那人看着眼露厉色的子书珚似笑非笑的样子，哼了一声走掉了。 陆陆续续走掉的摄像机，让两个安保人员终于松了口气，还说，这爱丽丝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鼓动这么多人来围攻酒店。这次，我们的华泰要倒霉了。另一个说，谁说不是呢？那些人啊，红的能说成黄的，黑的能说成白的，惹不起滴哟。你说那个人喝醉了酒，误进哪个房间不行，偏是进了那个什么爱丽丝的房间，唉！ “你们两个，站好自己的岗，其他的事不要管。” “是。” 子书珚转身进了大厅后直奔马尧的办公室。 “怎么样？会议还顺利吧？” “顺利，顺利无比。”马尧倒了两杯咖啡，递给子书珚一杯，又道：“一个爱丽丝而已，小意思。” “怎么，他们拿爱丽丝的事情做文章了？” “这文章还用做吗？谁让我运气好，偏赶在这个点上。”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吾生有限，浩劫无涯，倒莫如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 “是呀，安后遇魔斩魔，遇仙杀仙。” 对于马尧做出的斩杀动作，子书珚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尧看了他一眼即刻装出一副严肃，“你去把爱丽丝入住前后的录像全调出来，传到我邮箱里。” “好的，我这就去。” 子书珚走后，马尧给一个老同学打了电话。 “熊，是我。” “哪个龟儿？扰了老子清修。” “尧。”马尧又道，“你这头熊想睡死呀？还是冬眠了？” “哎呀，尧将军呀，失敬失敬，你不去守边疆护国土，咋个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儿？” “我倒是不想回来，部队多好呀，这烟红酒肉之地烦都烦死了，可是马老头他不放过我，连我们家太上皇也没办法。” “那你就丛了？这不是你马尧风格呀？” “从个屁，别哆嗦了，快点给我查个人。” “难得有你上心的人，男的c女的？” “爱丽丝，一个酒店的品鉴员。” “酒店的品鉴员你也挂上？趣味儿大减呀。” 马尧不屑一顾电话那头戏虐的笑声，“滚。” “十分钟后，看邮箱。” 放下电话，马尧四指轮番敲着桌面，发出一连串嘎啦嘎啦的声音。另只手托着腮进入冥思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巧解华泰危机（2） 她怎么可能是有夫之妇呢？就是大我几岁也不可能孩子那么大了呀？我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那声清脆的“妈妈”，立刻来来回回荡在脑际里。对于马尧来说除却天真童稚，那声音无疑更像是袭击他的炮弹的声音。 无缘不聚，不聚便散，有什么呢？只认识几天而已。马尧想罢哼的一声发出轻笑，却笑的那么不甘心c不情愿。就连进来的子书珚看到他，都愣了一下。 “尧，你没事吧？” “怎么，看我像有事的？一个爱丽丝还不至于。” 两个人坐在一处，开始查看录像资料。马尧看了一下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我传你邮箱一部分，我们分开看”。 “好。”子书珚打开另外一台电脑。 这时，邮箱提示有新邮件。是熊传过来的。资料上详细地记录了关于爱丽丝的事情。六年前毕业于日本大阪大学酒店管理系，回到国内后从事过一些有关于酒店的工作但都是无疾而终，最后一次是在弗雷酒店到了中层管理，但最后被辞退，内中原因不详。然此处却被熊括了括号，里边的内容是“将接待政府会议的机密资料卖给了同行业”。 看完，马尧哼笑一声心里想，又是去日本的，又造就了一个吃里扒外汉奸回来。 “尧总，快看这儿。”子书珚将画面回看。电脑屏幕上正有一个带鸭舌帽的男子给爱丽丝送一束鲜花，奇怪的是他将花交给爱丽丝的那一刻隐约能看出来他也正从爱丽丝的手里接过什么东西。 “竟然是这种小把戏。好，接着看吧。” 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将闯入客房者的全部录像查看完毕。原来，那个人在闯入爱丽丝的客房前在楼梯的拐角处现喝了半瓶酒。如此，显然是有计划装作喝醉的。 “子书，将送花的截图给我。” “好的。” 马尧边打开截图边打了个电话。 “师哥，帮我个忙，用你们的技术，把他们手中交接的东西识别出来，再发给我。” “你要搞什么，别被你父亲发现了，自从你走后，我们都在你父亲的监视范围之内了。” “我还能搞什么，对马老头，第一回合我已经投降了，现在正养精蓄锐c卧薪尝胆，打算再次向他发起进攻和挑战。” 电话那头呵呵笑道，“什么呀，弄得如临大敌似的，还卧薪尝胆，你又不是被囚禁。” “我乃鸿鹄，却被关进金丝笼，你说这不是囚禁是什么？” “他也是为你好，毕竟我们的工作有太多的危险。” “唉，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唯我何求？” “好啦，别发感慨了，知足吧你。” 挂了电话，马尧长叹一气，道，“亏了我意气风发的年少时光呀。” 中午时刻，尧和珚去了医院。珚把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放入花瓶里。 “说吧，要多少？”马尧一副漫不经心。 躺在病床上的爱丽丝故意摆出妩媚的姿势，不屑地打量着面前的小鲜肉。 “我不喜欢玫瑰花。” 马尧轻笑，发出“切”的声音，心里的反感早已将那谄媚骚气的声音枪毙八百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巧解华泰危机（3） 见来者并不理自己的茬儿，爱丽丝收起刻意阴柔，立即一副强强掠夺c唯我独尊的神态。 “30万，30万了事。” 马尧装作郑重其事的看了她一眼，“的确，玫瑰花不适合你，你应该更喜欢桃色夹竹桃。 ”知道我危险就好，我的几千万粉丝能把你们嚼得连渣都不剩！“爱丽丝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根本没把眼前的年轻人放在眼里。也难怪，这种敲诈她已经轻车熟路，从未失过手。 ”要得太少啦，你不止这个价。“马尧意味深长地甩到床上一叠纸袋。 ”怎么？不愿意呀？“爱丽丝拿起来。 ”愿意，别说30万，50万我都愿意给你，就怕你不敢要。“ 爱丽丝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笑话！“后，脸色在那些资料和照片的映衬下突然白一阵c青一阵，鲜红的嘴唇明显颤动不已，眼睛瞪得快要鼓出来，就像看到了恐怖的幽灵。 ”下午两点，华泰酒店记者招待会，爱丽丝小姐——“马尧凑进她的耳鬓，”不要迟到哦。“说完拿起那束火红的玫瑰和珚走掉了。而爱丽丝就像被穴住一样，手里的照片散落一地。 下午的记者招待会上，爱丽丝变相地承认了与闯入者是很久以前的朋友，牵强地解释”闯入“纯属”巧合“。并说在那种情况之下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毕竟很多年没见。同时撰写了三千字的华泰酒店的品牌特色与优等服务材料，在她的微博上做专题发表。 这种解释虽然漏洞百出，假得无以论真，但记者们要得是什么？无非是一方一步登天庆九日，要么一方诛入地狱痛十年，其余的什么真相c什么道理都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如此结局，再也挖不到什么料儿的他们，自然而然就撤离了。 董事会也未曾想过，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如此，对于马尧上任华泰一把手，他们虽然不是满腹希望，但也没有了驳辩之机，只好顺水推舟。当然最高兴的要属马耀祖，他没想到儿子不像看起来那么没头脑。 ”好呀，好呀，有点我当年的风范。“在马耀祖的办公室里，作为父亲，他第一次当面夸奖儿子，第一次将心里的高兴在儿子面前表现的淋漓至尽。 ”爸，我做得再好，也只是为挣够了还你的钱而已。你知道我的心不在这儿。“马尧并不领父亲的情。 ”你这是什么话？部队有什么好的？不要被你爷爷影响了。再说了，你们出任务面对的都是什么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就说上次，竟然跟什么雇佣军交上了火，几个月都没有消息。怎么，你想让我们老马家的根断在你这一代？“ ”不是还有姐姐吗？“ ”你姐姐，你最好不要提她，她让我更生气，好好的国内不呆，非得去国外受那份罪。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一代究竟在想什么？“说着竟激动的咳嗽起来。马尧立即端过去一杯水，轻拍着父亲的背。 ”都那么大岁数了，还那么容易激动。“又小声嘀咕道，”一点控制力都没有。“ ”你说什么？“马耀祖怒目圆睁。 ”哎，哎，父亲大人，儿子知错，儿子知错，别气了，别气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怎么你们就是不领情呢！诶！”对这个儿子，马耀祖也真是无奈。 “领情，领情，父亲大人，别生气了，走吧！今天我给您当司机，高小姐还在家等着呢。”说话间，将父亲搀起。 显然，父子俩表面针锋相对，心里却都暖暖相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喜迁新房（1） 一大早晨，朱紫菡兴冲冲的跑到江湲溪的家，拉起她和幸儿就走。江伏羲问了一句，干什么去？ 看房子去，我寻了一个特别好的房子，就在我们小区，虽然户型小，却是精装修，小夫妻两个工作调动不得不处置。并且，我和我哥商量了，你们的钱不要全买房子，从银行贷些款，剩余的钱你也好去做点什么。 江伏羲没搭言收拾着自己的画具。 “紫菡，要不别去看了，肯定很贵的，你们那里是高档小区。” “怎么不去看，他们急着处置，价格不会很高的。再说了，碰着这么合适的不容易。” “去看吧。”江伏羲说了一句，头也没抬，依旧摆弄着画具。那些画笔颜料大大小小红红绿绿的让朱紫菡看着就晕。 “我说画家，你也去看看吧。就你们家江湲溪，什么事情敢拿主意？” 江伏羲并不理会朱紫菡，而是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走到湲溪身边。 “去看吧，觉得好就买下来，紫菡不也说了吗？我们可以贷些款，其他的事情就别担心了。” 说完背起画具走了，身后留下的一抹温和，就像千年不化的冰突然滴下一滴水，让江湲溪感觉到异样的苏醒和带着厚重的酸涩的幸福。 “好啦，难得他这么说，你还感动的要哭啦？” 江湲溪听了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心头莫名的滋味化成泪水滚转在眼睛里。 幸儿倒是高兴的很，拍着手叫道，“看房子去喽，我们有新房子喽。” 朱紫菡拉起他的手，不忘刮一下他的小鼻子，“就属你最高兴了，小鬼灵精儿。” 朱梓晅早已等在小区的正门口了。他不时的看看手腕上的欧米茄蝶飞，那是妻子在他生日时送的，坏了几次都被他修好了。 “嗨，哥哥。”下了的士，朱紫菡牵着幸儿小跑过来。 “叔叔好。”幸儿礼貌的叫着。 朱紫晅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幸儿。” “朱行长，您，您怎么，也来了。”见到朱梓晅，江湲溪不免意外和惊诧。 “你今天不是看房子吗？我正好也不值班。何况就紫菡你们俩个，能看出什么呢？” “可是——” 为了缓解江湲溪的局促，朱梓晅温和地说了一句“别可是了。”转身牵起幸儿的手，“走吧。我们去看房子。” 看着前面兴高采烈的一大一小，朱紫菡挎上江湲溪的胳膊，“走吧，有哥哥在，就什么都妥啦。刚才我还担心咱俩看不好呢。” 新婚小夫妻热情的招待着一行人，这是一个小三室的房子，南卧南客，北面书房与小卧，卫西，厨房开放式。朱梓晅认真地察看每一间，小幸儿新奇地这跑那跑看看，连朱紫菡也惊喜地喊着，这主卧室挺好，还有飘窗。书房也好，作画的木头有地方放他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这小卧室嘛，虽然小点，可能是壁纸图案的原因，不过挺适合我们小幸儿的。你喜欢帆船吗？幸儿。她转身问道。 “喜欢，我还喜欢那个舵。”幸儿指着。 “呃，我们的小幸儿喜欢当船长呀？” 江湲溪看着这些为他忙碌的人，满心的感激。朱梓晅的认真，朱紫菡的高兴，都是为了她，实实在在的为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喜迁新房（2） 步入这间房子的时候，她也是惊讶的，甚至有些胆怯。惊讶装修的豪华与温馨，胆怯这所宫殿式的房子她将入住吗？这是从来未想过也不敢想的事情。鲜红喜庆的喜字还在泛着红艳艳的光，被贴在窗户上c柜子上，毫不夸张地彰显着房子主人的幸福与美满。 她也曾在喜气里度过，也觉得无比幸福过，可是后来，后来的日子就像透明的气泡，没有任何一点颜色与感觉。因为，江伏羲收走了日子里的阳光。虽然如此，她从未怪过他，因为她知道，他的日子与她一样，甚至比她的还要惨白孤寂。 “怎么样，湲溪？”朱梓晅走过来问。他挺满意这所房子，对于江湲溪此时的经济能力，也是能承受得起的。再说，他还能帮她申请到利率极低的贷款。 “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我看太好了，太适合你们了。你说是不是，幸儿？”朱紫菡拉着幸的小手，小幸儿兴奋地摇晃着菡姑姑的手臂。 “要不，再和伏羲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商量，那个木头除了画画还能干什么？你让他来看看，还不如我们小幸儿看看呢。”说着转身挤眉弄眼地问道，“是不是，幸儿？” “妈妈，幸儿喜欢那个帆船的房间，很漂亮。” 江湲溪的迟疑，不难让朱梓晅想到，她肯定还顾及着此后的生活和江伏羲的工作问题。虽然只和江伏羲见一面，但他清楚的知道，江伏羲的各种意志是江湲溪左右不了的，并且江湲溪已经习惯顺从了他的一切。 “别担心，你可以付十万的首付，咱们再申请个优惠贷款，正好行里今年分到了一个名额，年限可以做得长一些，比如20年，这样算下来，每个月才还一千多一点，以你现在的工资差不多应该可以。” “别犹豫了，湲溪。”朱紫菡握起她的手，“剩下的10万，足够江伏羲折腾了，你得为自己想一回，即便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幸儿想一想呀。他马上要上小学了，好歹这是个学区房，学校也近，还是重点小学，不然上学的时候很麻烦的”。 江湲溪低头去看幸儿，那些话说到她心坎去了。而此时的幸儿也正注视着她，水汪汪又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童稚而真诚的期许却又不说一句话，就那样看着她。 “那就，定了吧。” 话刚落音，幸儿和朱紫菡就跳起来抱做一团。特别是幸儿，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的高兴。无疑，这是对江湲溪因为花了那么多钱而心中空乏的最好安慰。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的手续都是朱梓晅办理的，江湲溪自知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听话地跟着签字c按手印，至于合同条款都是朱梓晅一条一条解释给她听的。她已经无法答谢他了，她这么想。 搬家的那天，朱梓晅借口加班没有去，他知道迟早要和江伏羲正式见面的，但不是现在。 朱紫菡下了班推了所有的事情，带着满肚子的激动和兴奋去帮好朋友搬家。说来也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恐怕这辈子除了父母哥哥，只有江湲溪一人能着实地牵动她的心，有时她会幼稚的想象，莫不是前世江湲溪照顾她一辈子？绝对有可能。 小院子里摆满了东西，桌椅板凳c行李，还有一些朱紫菡不认识的物件，那肯定是江伏羲那个木头的。旁边幸儿正和房东奶奶说着话，他说会回来看她的。惹得房东奶奶落了泪，还叮嘱幸儿好好学习，考个状元回来。 一阵响亮的铜锣声带着一个衣着脏乱的人进了小院，他倒骑着一辆只剩下框架和几块木板的三轮车。 “来，来，这边来，这些都不要了，你看能给多少钱？”朱紫菡招呼着。 那人挑挑拣拣正看着，江湲溪从屋内出来，“紫菡，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搬到那里，你以为你的这些东西还能用啊？原房主不是什么都留下了吗？就你的那些破瓢烂碗的，拿过去放哪呀？还有，你的这些行李都别用了。十几年的东西了，留着当古董啊？” “可是——”江湲溪心疼那些东西，特别是那套红缎子面的被褥，那是他和江伏羲结婚时做的婚被，只给幸儿盖过几次。 “可是什么？行李我已经给你买了两套，给幸儿买了一套，哥哥又送了幸儿一套，够你们用的啦。昨天我和哥哥就送过去了，哥哥没和你说吗？” “看样子他就没说，做个好事还羞于留名，傻梓晅。”朱紫菡又低声嘀咕了几句。 正在收拾画具和画的江伏羲听到了，什么也没说把那套婚被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打好包，抱到湲溪跟前，“拿过去吧。” 江湲溪接过去，舒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把重要的东西夺回来了似的。对于朱紫菡做的事情，她是真的无一点能力和毅力去拒绝的，倒是江伏羲，时不时地就和她平起平坐一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喜迁新房（3） 折腾了三四天，家才算搬完。这天下了班，朱紫菡拖着身体说什么也不去那个小院了，这几天她快累死了，她和江湲溪说，这几天她把一辈子的活都干完了。弄得江湲溪很心疼，却又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只说，紫菡，你别去了，今天好好歇着。剩下的也没什么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彻底完事以后，你得请我吃饭。”分别时，朱紫菡趴在好朋友的肩膀上腻歪着说。 “当然了，所以你现在就好好想想，要吃什么。”江湲溪知道这是朱紫菡为了减轻她心里无处安放的感激才那样的。 “哼哼，大螃蟹，我要吃到那个木头肝疼才行。” 江湲溪也乐了，“好，就吃大螃蟹，所以现在快回去，好好歇息，到时也好有力气吃啊。” “好啦，拜拜啦。”朱紫菡闭着眼睛晃荡着身体，潇洒地摆着手将背影留给江湲溪。 “看着路。”江湲溪又喊。朱紫菡未回应，依旧摆着手，背影渐去渐远。 此时，江伏羲正坐在院中矮墙上，拨弄着有的满开c有的将开的月季，娇艳的c清素的c芬菲四溢。尽管美景当前，还是抵消不了他心中的一半满意半失意。 给湲溪和幸儿好的生活，是他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如今愿望达成，所以满意；但十几年的生活被毫无征兆的突然改变了，又有些失意。就像一个流浪了大半辈子的人突然居有定所c衣食无忧，那种心情就是江伏羲现在的心情，幸福又被禁锢着。 湲溪送走紫菡回来，他从矮墙上起身，说了一句“回来了。”便进了屋。 “什么时候，我们请朱家兄妹吃顿饭吧。”江伏羲突然说。 “呃，嗯，买房子和贷款的事情全依仗着朱行长了，还有紫菡，搬家的事情也没少操心的。” “那你寻个地方吧，好一点的。” “嗯，今天，紫菡还说要吃螃蟹呢，她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要吃到你肝疼。” 江伏羲一听竟乐了，可突然间他自己也觉出一丝尴尬，就像早已忘记了怎么笑，却又突兀的笑出来。何况江湲溪？对于她来说，除了记忆中小时候他们之间的欢愉之外，早就冰封了快乐和欢笑。是的，他脸上的欢快似是前尘往事了。 江伏羲故意咳了一声，对着呆望着他c并一脸惊诧的湲溪说：“这朱紫菡和我，明摆着就是冤家。” 江湲溪回过神来，“哦，那就我们单位旁边那家吧！也方便朱行长和紫菡。” 江伏羲点了头，说了一句，“可以。” 如果不是江湲溪，别人是察觉不到江伏羲脸上又一次的笑意，浅淡却温暖无比。 谁又曾想过？被一生都在盼望着的幸福突然袭击了的江湲溪，最后却是泪流满面，痛心伤臆。不过，她不像其他女人那般大喜大悲，只是静静地坐在她和幸儿睡了十几年的小床上，默默地回忆这许多的即无声c无味，又无温度的芳月年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三个男人（1） 第二十层的复式楼里，朱梓晅踱步于书房内，隔一会便看一看对面妹妹的房间。 “想看就进来看。”朱紫菡还没有起床，隔着门缝喊。几次来了又折回去的的脚步声，让她十分清楚哥哥想做什么，只不过她又难以领会哥哥过度的沉稳。不知道当年的嫂子是如何受得了他绅士型的慢热。 “还不起床，都几点了。” “关你什么事啊？想占我的地盘还不奉承着我？” “你看人家湲溪，每天都早早地下楼带着幸儿溜达一会，还有做早餐的时间。” 朱紫菡并不理会哥哥的话，顶着一头鸡窝式的乱发坐起来，眼睛还没有睁开。 “哥，咱俩换房间吧。自从江湲溪搬到咱们对面，你每次都光顾本姑娘的闺房无数次，不但如此还无数次的数落本姑娘，赞美那个江湲溪。我还能有木有点私人的空间？” 朱梓晅在妹妹心里是极少开玩笑的人，没想到这次却以开玩笑的口吻十分轻快的神情说了一句，“呃，我看你说的这样挺好。”弄得朱紫菡只管张着大嘴巴一脸惊诧的呆在那里。这还是她以往严肃得像个判官的哥哥吗？ “哎，哥哥，你，你，你做噩梦被吓着了吧。”她冲着已经走出她闺房的哥哥大喊。却迎来一句，“今天就收拾好你的东西吧。” “我？——”朱紫菡呆愣了几秒钟后，喊了一句“凭什么？”便用令她一直自赏的白皙长腿带动着两只只穿36码鞋子的小玉足一伸一缩地蹬着柔软的蚕丝薄被，像个达成了目的却又故意耍赖的孩子。 对面楼十九层的落地窗里映出江湲溪忙碌的身影。江伏羲正在借着初晨的光一张一张的看作品，确切地说那是他学生的作品。出乎读者的想象吗？将自己囚禁大半生的人竟然刹时释放了自己。同时，他用了仅一小部分的钱租了间房子，带了十几个喜欢学画的中学生。如此下来，连银行的房贷也不用湲溪去还了。 这便是江湲溪想要的结果，想要的生活。站在苍天之下，厚土之上，似乎再也无她可求的了。 “湲溪，就今晚吧，今天正好学生们没课。” “好啊，我这就给紫菡打电话。” “我们一家人，亲自去拜访吧，连同朱家的老人，一同宴请。自从我们搬过来，他们一家人都在帮忙。” 江湲溪感激地点头，她越发觉得，从前的他离她越来越近了。可同时也莫名地恐惧，就像梦寐以求的愿望突然实现了，总感觉不那么真实。 感觉生活不真实的人又何止江湲溪一人呢？在华泰总经理的办公室里，马尧正无聊地呆望着那一幅半画。不得不承认，他在军中学到的胆量c毅力c耐力，此时也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就是面对雇佣军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没此刻的这般两难呀。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他默默问自己的时候是多么的心有不甘，但又能怎样呢？ 可不明不白的就这么结束了，也不像自己的做事风格啊？马尧强强地为自己编造了一个理由，便打电话给子书珚，让他把车钥匙送过来。 “您要去哪？”子书珚来了这样问他。 他说，干一件大事去。子书珚又问，马董知道吗？他说，跟他没关系。 看着这匹烈马进了电梯，子书珚不免摇头叹息，总有一天，老马管不了这匹小马了。不过，他倒是打心眼里喜欢马尧，从性格分裂的角度上说，他更喜欢马尧的性格和做事的睿智。 马尧将车停在平房区外，一路走着去他曾经买画时去过的那个小院。他相信，江湲溪肯定也住在那里，虽然他不知道她和那个画家是什么关系，或者他能猜测到，那个画家是叫她妈妈的孩子的父亲。 想到这他停下了脚步，这一去有着百分之千的多此一举，不是吗？可是，马尧为难了，他从未如此地为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三个男人（2） 最后，他决定勉强宽容一次自己的放荡不羁，仅此一次，就去看她一眼便好。 越是近了那所小院，他的心就跳得格外厉害，想捂都捂不住的狂躁与紧张。他只好不断的深吸气c长叹气。好不容易踏进那所院子，却异常地冷清，只看见一位老太在那儿慢腾腾地侍弄着矮墙上的花草。 “婆婆，住在这里的画家呢？” 老太似乎刚察觉出来院子里进了人，转过身子。 “你找谁？” “这里的画家。” “画家？你是说江伏羲一家人吧。” “对，对，就是那家人。” “他带着妹妹和幸儿去住大高楼了。” “哪的大高楼，您知道吗？” 老太摇了摇头，“不知道，幸儿也没告诉我，他走时还说会回来看我的，到现在也没回来。肯定是等考了状元再回来喽。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前儿。” 马尧不晓得是怎样走出的院子，只感觉身子轻得可以飘起来。她搬走了，竟然搬走了。这下好了，再也不用内疚和自责了。 回到车里，他双臂交卧着趴在方向盘上。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却不知痛在哪里。 直至华灯初上，他才如梦方醒，晃如做了一个模糊的梦。惺忪的眼前，平房区一片漆黑，门户中仅有的点点亮光将这片区域装扮成一个寂寞无助的孤儿。 他极不情愿地启动车子，打转方向，忍着极难受的心情在人生的道路上画了一个不甘心的转折号。 回到公司，均已下班。昏暗且空荡的办公室里，他像脱离了同伴的幽灵一样瘫坐在沙发里。回忆，回忆，全是回忆，连他自己都惊奇，对于江湲溪，他竟然会有那么多的回忆。 突然，马尧像被泼了顶头的凉水，迅速打开灯开始翻找什么。很长时间，终于手里捏住一张不起眼的纸条，对其傻笑。 还好，还好，不然我真的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那是一串电话号码，从那个残疾人手里用当时所有的积蓄换来的。 他竟然没有一丝的犹豫就拨了过去，可随即又挂掉了。我要说什么？他这样问自己，算了，什么也不说，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如此，他重又拨了一次，这次却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接，直至自动挂断。 难免有些郁闷的马尧只好独自出去喝一杯了，连选得地方都是离江湲溪的单位只隔一条街，顺便也回忆一下那次神怡美妙的初见。 多彩的夜晚确实会无时无刻地演绎多彩的故事。此刻，江朱两家也正欢快地品着大闸蟹。朱父朱母都是开通之人。 席间，说不完话的当属朱紫菡，这顿大闸蟹着实吃得高兴。她没想到，姜伏羲还有这么男人的一面，体贴又不乏睿智。是以前看走眼了吗？还是他隐藏的太深？总之，当他突然出现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一身体面的西装，虽不及哥哥的上档次，但帅过哥哥不在话下。两道眉毛宽而重，像修描过的，精亮的眼神里自然附带着艺术家的灵秀。高挺的鼻梁，标准的唇形，胡子刮得也很干净，及肩短发自然蓬松的稍稍卷起。 这是江伏羲吗？那个邋遢c懒惰c不负责任c没有担当c酗酒成性的江伏羲。天啊？他成精了吗？ “紫菡——”朱梓晅拉长声音叫了一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妹妹一整晚像研究希有动物似的研究江伏羲。 “呃，干麻？”她猛转过脸，朱梓晅被妹妹直直问的哑口。还好，朱母接过话去，“你那么望着一位男士，不礼貌的。” “妈，看您说的，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些问题，有什么不礼貌的？你说是吧？木头画家。” 对于朱紫菡的直率无度，江伏羲倒是常常领教并适应了，于此他只微微一笑，显得并不在意。此时的江伏羲，不但让朱紫菡感到惊讶，就连江湲溪也感到惊讶。她的惊讶是从一早晨开始的，直到现在还像梦里一样，虽不尽真实，却为此心慰。她盼望中的他终于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三个男人（3） 除了两个孩子和朱家父母之外，对于其他人，今晚是很特殊的。朱梓晅的独生女儿朱贝儿和江幸儿玩得投缘，贝儿像姐姐一样照顾着幸儿，朱梓晅心里自然想到妻子。是啊，朱贝儿的性情多半是遗传了妻子的，温静贤爱。而幸儿也像极了江湲溪，安静乖巧，只是那双眼睛，自然而然地携带了父亲艺术家的灵秀之气。 由于住在同一个小区，用完餐一道回去是自然的事情。这可高兴坏了两个娃娃，看样子他们也是好不容易碰到了称心如意的玩伴。 “伏羲，时间还早，我能单独请你喝杯咖啡吗？” “好啊。” 两个男人告别两家人，驱车去了朱梓晅单位对面的咖啡店。 “来杯什么？” “摩卡。” 朱梓晅小声对服务声说了句“两杯摩卡。” 窗外夜影如水，色彩斑斓，过往的女孩不免都会多看两眼橱窗里面的两位绅士型男。 “你打算就那样和湲溪过一辈子吗？” 江伏羲刚到嘴边的咖啡却没有喝，重又放到桌上，抬起眼睛注视着朱梓晅。 “我会和她结婚。” “可这对湲溪不公平。”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只要她想，我等着她愿意。” “你爱她吗？”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不爱就放了她。” “放她到你那里吗？” 朱梓晅没想到江伏羲如此直接，略显尴尬。 “无论她做什么，我尊重她的选择，希望你也一样。” “我是她孩子的父亲，她需要我管着。” “可管着不是限制，不是囚禁。” “那你，就能带她去获得自由吗！”说完，江伏羲起身离座，不辞而别。 朱梓晅清楚江伏羲是个执拗之人，却没想到近乎顽固。他不相信他不盼望着湲溪幸福。那么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也喜欢上了江湲溪，作为同类，他已经感觉到这一点。想到这儿，朱梓晅重重啜了一口咖啡。 临桌的一株高角杯里的红洒，正端在一个人的手里被轻轻的晃动着。刚才两个男人的谈话让他情不自禁的喜上心间。 江湲溪啊江湲溪，你真是无处不在啊！你就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多情的诗句不免引来女服务生们崇敬的眼神，感慕地望着马尧。不过，在朱梓晅离座而去的时候，马尧也跟了去，徒留身后一片悦慕之声。 慢开着车的马尧，像谍者一样跟在朱梓晅的后面。过了一会，路旁的画家毫不感念地也上了那辆车，最后绕过几条街驶入一个小区。 原来是住这儿。苦寻无果后，马尧心里不屑以这种方式的发现。又想，怪不得老太说住高楼去了。跟原来比起来，这确实可以算作是高楼。 回去的路上，马尧不断地思索，那画家是江湲溪孩子的爸爸确实无疑了。可朱梓晅又怎么掺和其中了呢？ 说起朱梓晅，还是在部队里的时候见过他。每年八一，银行组织的慰问团都是他带队。不熟悉却也不陌生，是个极品好男人。不过现在，快要成对手了。 马尧突然一个机灵，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其他男人以对手的身份相称？何况又是个有夫之妇？算了，算了。他强制停止了关于对江湲溪的思考。又安慰自己道：“那一天一闪冷艳，一叶无声地坠地相信这里睡着最美丽的骸骨，一丝魂魄月边留念——菩提树下清荫则是去年！” 酷似一种失恋的感觉让马尧自然的一脚油门，车子像长了翅膀一样，冲刺在道路上，消失在夜色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救命之恩（1） 早晨开始，天气就阴濛濛的，看样子将有一场雨要来，可一直延续到下午，厚厚的灰云还是一幅谈判的架式，没降一滴雨水，惹得整个世界都透不过气来。 子书珚开着车，马尧后面坐着。从马尧不在车上玩游戏的状态来看，他是有了比游戏还重要的事情。所以子书珚知趣的不去打扰他。 一直似是而非盯着窗外的马尧，所想的无非是到了银行会不会碰上江湲溪。可遇见不遇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泄气地想，心里还是悖逆于自己的高尚品德盼望着，只要见上一面，不说话也是好的呀。 想象中的事情与现实相比，差距得我们难以去理解。也许是受坏天气的影响，银行的整个大堂都空荡荡的，服务台旁只站着江湲溪的同伴。 他故意放慢脚步，巡视的眼神偷偷地落到每个角落，也还是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迎面来了朱梓晅和另外一位副行长。 “尧总，里面请。” 会议室的门关闭后，两个世界就此运转各自。 江湲溪从贵宾室出来后，将客户送至门外，豆大的雨点也开始七零八落地坠下来。远处几道亮铮铮的闪电和由远而近的滚雷声，预兆一场粗暴的雨已经来了。阵阵凉风由西北方掠过来，云低得快要压住高耸的建筑物。 “快进来，傻站着干什么，快冻死我了。”朱紫菡一边关上玻璃门一边将江湲溪拉进来。 “我给你拿件外套去吧。” “不用了，那件破西服穿起来像大妈。我才不穿呢。” “那你就冻着吧，感冒了怎么办？” 朱紫菡甜腻腻地抱上江湲溪的胳膊，“给我点温暖吧，我不要感冒，不要感冒，只要温暖。” 两个人正咯咯地笑的时候，突然进来一个人，携带一股袭人凉风，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衣服虽没湿透，但也溻在身上。 最初两人认为他是来避雨的，站在那儿好一会不动。朱紫菡便绕出服务台问了一句，“您好，要办什么业务？” “不，不办业务。”那人嘴唇哆嗦着，似乎是冷的。 “那——”朱紫菡的“您”还未出口便是一连串失声的尖叫。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快点，给我装钱，别报警，报警我就杀了她。” 一把刀子攥在那人手里贴近朱紫菡的脖颈，她紧闭着眼睛只顾尖叫。 “别叫了，再叫给你一刀。”被那人一吓，果然朱紫菡不再叫，四肢僵硬地被控制着。 柜台里的人往那人扔进去的袋子里装着钱，并寻找时机试图报警。江湲溪小心地引导着非现金柜的几位客户快速地离开。然后对行凶者说，“你放了她吧。她有先天性心脏病，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要的是钱，不是人命。” “笑话，放了她我还有好？” “我替她。”说着江湲溪缓缓地往前走两步，那人便后退几步，朱紫菡哭着大喊，“不要命了你，快回去。” “我替她，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那人翻了翻眼珠，将朱紫菡推出来的同时将江湲溪牵制在胸前。 瘫倒在地的朱紫菡被两个保安架起送进贵宾室后再折回大厅的时候，早有人将大厅的境况报告了领导，朱行长一行人也从会议室出来了。 “别报警，别报警，报警我就杀了她。”见人多起来，行凶者狂躁地大喊。 “别紧张，别紧张。你别伤着她，我们不报警，不报警。”朱梓晅正安抚行凶者的时候，突然刺耳的警鸣乍然响起，像一颗突然炸了的雷子。 行凶者一个愣怔之后，愤怒地喊，“你们竟敢骗老子，老子和你们同归于尽。”说着拼了命的手起刀落。 江湲溪紧闭双眼，心里闪过幸儿和伏羲的样子。几乎同时“当啷”一声，铁器落地的声音，接着似被一个强有力的人拉出去又拥给另外一个人，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朱梓晅拥着颤抖的她去往贵宾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救命之恩（2） 马尧制伏了行凶者后子书珚才抱着资料赶到跟前，发现他的手背有一道伤口，正渗着血液。 “没事吧？” 马尧抬手看了一眼，“没事。” 回去的路上，马尧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包扎好的伤处。为什么那时，什么也没想就出手救了她？连伤了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有夫之妇，我疯了吗？一副无奈的浅笑不屑地爬上冷俊的脸。 而此时的贵宾室里，朱紫菡正抱着江湲溪哭的哀哀欲绝。 “你个大傻瓜，替我做什么，你死了，幸儿和木头怎么办，他们不是要恨我一辈子？” “我这不没事吗？” “没事？你竟然说得那样轻巧？你知道吗？如果你真有事，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好啦，你们俩休息几天吧！等我处理完这事你们再上班。”朱梓晅的话让妹妹立时就停止了哭叫。 “真的？几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一个月好不好，哥哥。” 朱梓晅拿这个人来疯的妹妹真是没办法，“先休息三天，上班等通知吧！”说完出了贵宾室处理后面的事情。身后传来妹妹的喊声，“人性化一点好不好，从生死线上下来的，竟然才让休息三天。” 晚上下了班，朱紫菡非要和江湲溪一同回去。江湲溪知道她要去的意思，也就顺着了。 一家人吃完晚饭，朱紫菡将班上的事情对江伏羲全盘托出。她也很后悔同意江湲溪替代她，但当时害怕的血液都凝固了，早已失去了分辨力。所以她做好万全的准备，接受江伏羲的任何责怪。 可出乎她意料的却是，江伏羲并没有责怪她，而是说，如果江湲溪不替代她，恐怕后半生江湲溪都会活在悔恨当中，所以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这个，这个木头竟然这么通情达理？朱紫菡不免惊讶地偷偷望了望江湲溪。而江湲溪只是温和地笑笑，她心目中原来的伏羲，就是这样子。 后来，朱紫菡又兴师动众地向幸儿赠礼道歉，弄得孩子不知如何是好，还以为菡姑姑生病了呢。 人来疯走后，江伏羲才急切的神情问起江湲溪，伤着什么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听江湲溪讲完，他郑重地说，我不反对你去救你的好朋友，但你得想想幸儿c想想我？如果没有你，我们要怎么活？我怎么跟幸儿解释？ 依偎着她的幸儿扬起小脸，“妈妈，我不要你死，爸爸和我都不要你死。” 江湲溪的心中一阵酸楚，抱过孩子，“好幸儿，妈妈不会死，我们谁都不会死。” 江伏羲站起身将孩子抱起，“来，幸儿，爸爸哄着睡觉去，咱们让妈妈好好歇息好不好？”他又转身对湲溪说，“你也洗漱，早些睡吧，今天我陪着幸儿。既然放假了，明天就不要早起。幸儿，我送去幼儿园。” 江湲溪点头，她确实有些累了。 朱梓晅两手插兜仍旧站在窗前，没有开灯，在昏暗中望着对面已经息了灯光的窗子，显得若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救命之恩（3） 第二天，江湲溪依然起得很早，桌上已经预备好丰盛的早餐，江伏羲和幸儿手拉着手正对着她笑。 “去，给妈妈挪椅子。”江伏羲推了幸儿一下。幸儿高兴的跑到餐厅拖开一把椅子，“妈妈，来坐，爸爸做的早餐。衣服是自己穿的，刷牙洗脸都是我自己做的，对了你闻闻。”幸儿将小脸凑过来，“我还擦了香香。” 坐到餐桌面前的江湲溪，将幸儿搂在怀里，禁不住心中一股掺着辛酸的满足和幸福涌上喉咙，又冲到眼睛里转成了没有流出的泪。 江伏羲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来，先喝点汤。”又盛了一碗，“来，这个是幸儿的。” 这个场景是江湲溪多么熟悉的，因为十几年来她一直做着这样的梦，这样的美梦。 “我今天要带几个学生出去写生，中午你自己就出去吃吧。出小区北门斜对面有一个饺子馆挺好的，去尝尝吧。” 江湲溪“嗯”了一声，又说，“我想约一下朱行长，当面谢谢他。” “那也好，不管怎样人家救了你。” 江伏羲和幸儿走后，江湲溪忙活起来，一直快到中午，看着满意的几盒点心，她给朱梓晅打了电话。 “朱行长，我是江湲溪。” “湲溪，什么事情？” “您中午下了班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想，想约您到咱们楼下的蓝咖儿坐一会。” “好啊，下了班就过去。” 放下电话，江湲溪又看了看点心。她知道如此薄礼固然不能算作答谢朱梓晅的相救之恩，但至少她是真心真意的想谢谢他。 早早的，江湲溪带上点心到了蓝咖儿，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服务生过来的时候，她要了一杯清水，说再等一个人。 刚过十二点，朱梓晅就笑意盈盈的站在江湲溪的面前，但他的笑绝对的稳重和绅士。 看着江湲溪站起来，他说，快坐吧，下了班我们就不是同事关系了，邻居关系不是更好相处。 江湲溪也笑了，“朱行长，谢——”她的另一个“谢”字还未出口，朱梓晅便说，“怎么还叫朱行长呢，邻居啊，叫我梓晅吧。” “好，好吧。”正在江湲溪又局促又尴尬的时候，服务生端上来两杯咖啡。她说一句“谢谢”，服务生点头微笑回应，趁此安定一下心神。 “梓——” 听到这个字时，朱梓晅不动声色地抬起眼望着她。 “梓晅，谢谢你。这个是我亲手做的，不很贵重，给伯父伯母尝尝吧。” 朱梓晅接过精致的糕点，“替我爸妈谢谢你。” “不客气。在大厅如果不是您救下我的话，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朱梓晅沉稳又不乏温和的语气，“不是我救的你。” 听到这样的话，江湲溪不免惊诧。 “是华泰的尧总，他救的你，他正好来咱们行谈业务，碰上了。” “哦，哦。” “有时间我替你约他，再当面感谢吧！” 江湲溪木讷点点头，“好，好的。” 和江湲溪分开后，朱梓晅拎着糕点回到家便给马尧打了电话。 “尧总，有个不情之请。” “怎么，朱行长要在签订好的合约上添条件吗？” “你救下的那个女孩，她要当面谢谢你。” 马尧心中已闪过无数个江湲溪，但他却说，“不必了，举手之劳。” “可对她来说是救命之恩。” “告诉她，不用在意，也别放在心上。再说，我哪有时间接待她呀。” 听出来推脱之意后，朱梓晅清楚马尧的性格也就不再勉强，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尧总，谢谢你。” 马尧哈哈大笑起来，“朱行长，你说这话是有情况啊！” “是的，我喜欢她，所以我是真心真意的谢谢你。何况是为了我妹妹，她若出了事情，我没办法原谅自己。你救了她，也是救了我。” 听见这话，马尧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没想到朱梓晅也 “不客气，不客气。”机械地说出这话的时候，显然马尧心里是烦乱的。放下电话的他，竟呆呆地望着窗外久久地出神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偶遇不识（1） 休假的第二天，江湲溪买了很多补品去了车站。老人见了她感激涕零，并寻问了她现在的生活状况。听完江湲溪的一番话，他跟着很是高兴。还说老天总算是长眼睛的。 “一会您下了班，我跟您一起去看看大娘。”江湲溪说着从老人手里拿过扫帚扫起地来。 看着忙碌的她，老人抹了一把泪，吸了吸鼻子，又咧开嘴笑了。他不止无数次的想过，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闺女那该多好啊。 远处，正有一个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马尧近几天的心情就像不开晴的天气一样，暗淡c阴霾。本打算到外面玩几天散散心，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点心劲儿都没有。至于到车站来，也是一时兴起，想起以前游荡的日子，却是无限向往。 人来人往像川流不息的河流，而他则像个站在岸边的人，看着时光如镜映照出各类的喜怒哀乐c悲欢离合。 时而，他浓眉紧蹙，眼神聚焦明澈，像点亮了一盏希望；时而，他垂眼慕思，心情游离无味，又像灭了一盏情伤。却在徘徊徜徉间，偶然地被抽走了魂灵，由一颗流星子划落到他的心尖上，反应不及，就那样呆呆地望，望着那一段难忘。 她还在这里作工吗？这是他暂时能想到的。不免幸福的过往立马像潮水一般涌荡在脑际，却听不到任何回音。 江湲溪只顾低头扫地，她打算干完了活和老人一起回去。 “对不起，先生，请您抬一下脚。”她这样对他说。 忙碌的身影缓缓远去，马尧的心也像被抽掉一部分血液似的慢慢发凉。他苦情地想，她竟然没认出自己。 “朱梓晅，你带她来见我吧，明晚卡娜见。” “卡娜？” “怎么？” “她不适合那种地方。” “那就算了。” “好吧，我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放下电话，马尧长舒一口气，也不见得轻松。而此刻的朱梓晅却望着手中的电话怔了一会，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使马尧突然改了主意来见江湲溪。 马尧开着车，像只蜗牛一样行驶在路上。右边的人行道上林荫之下，江湲溪和老人边走边聊着什么。 “请停车，请停车。”一个骑摩托车的警察拦下他的车。 警察说，你把车开这么慢，影响交通秩序了。他什么也没说下了车把钥匙交到警察手里，自顾离去。 “诶，你——你。”警察举着钥匙。马尧已经走在人行道上，远远地跟在江湲溪和老人的后面。 到了老人家里，江湲溪洗衣c做饭c收拾屋子，又给老人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从老人家出来。期间江伏羲打电话告诉她不要着急，幸儿被朱紫菡接回来了，他马上也下班到家了。 自从江伏羲开了一个绘画的培训班，每天也是早出晚归。她不能让他太累了，太累了哪还有灵感画自己的画呀。想到这儿，无限满足的神情爬到江湲溪昂起的脸上，对着黑蓝色天空幸福的微笑。 一个黑影和一声惊叫声同时打破了原有的和谐宁静。江湲溪边跑边喊，“还给我，还给我。” 小偷抱着她的包疯了一样往前面跑。后面的马尧见状，用脚尖狠狠踗死掷在地上的半颗烟之后，开启了军中急训时的状态。深邃的眼神就像狼王追逐一只老山羊一样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江湲溪已经停在路中喘息，见后面有陌生人追上来，便喊，“别追了，我不要了。”可那陌生人像没听见一样，直追到一个小巷子的拐弯处按住了小偷，拿回江湲溪的包。 他小跑着回来，江湲溪儿迎上去。 “谢谢你。” “不客气，刚才为什么叫我别追了。” “我怕他带着伤人的东西，伤到你就不值得了。” “你没事吧？”江湲溪又不放心的问。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 “这么晚了，我送送你吧，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太安全。”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偶遇不识（2） 路灯的光橘黄而柔和，透过路边树的枝叶撒下一地浪漫，唯美的光影与树影重重合合，轻雅地掠过两个人的肩膀，像一首林徽因的情诗。高耸的楼角，正有一枚莲子般白净的月亮悬挂着，温柔地俯视着众生。 “刚才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认错人了。” “嗯。”江湲溪点头，也觉得刚才愣了那一下，有些失礼。 “真是抱歉，你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她又说。 “是吗？”马尧的心里莫名的流入一股暖暖。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回家了吧。希望他不要再闯祸，好好听父母的话。” “他经常闯祸吗？” “不是，那次他说他闯了祸才跑出来的，我倒觉得他不像是个爱闯祸的孩子，肯定有他不便说的苦衷吧。” “孩子？”马尧不禁失声的问，察觉失态后又赶紧说，“哦，原来他还是个孩子。”心里却想，她竟然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我是个孩子吗？我哪点像孩子啦？ “希望他好好的，别再乱跑出来。能呆在父母身边，多好啊。” “你不在父母身边吗？” “我——。”一时之间江湲溪竟无从谈起，好像那是她的前世一般。 “你与谁一起生活？” “我和幸儿，还有——。”江湲溪顿住了，竟找不出对江伏羲的合适的称呼。 听到幸儿这个名字，马尧一下就想起那个叫江湲溪妈妈的孩子。 “你结婚了？”他试探着问，并细细的偷量着江湲溪蜡黄的面部表情。 江湲溪却微微笑了笑，“我有个儿子，就是刚才说的幸儿，我希望他一生都幸福平安，所以起名叫幸儿。” “哦。”马尧若有所思，却又难以开口再问些什么，虽然他是那么的想知道她的一切。 “我到了，前面就是我家。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再见。” “再见。” 站在路边的马尧，望着那一束纤瘦的背影，想象着，如果明天她看到自己会怎样？是惊喜？还是惊吓？或者还是会把我认成她的那个“朋友”？如果人能做些不现实的事情，那么他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被江湲溪照顾的那个时候。 回到家里，幸儿已经睡熟，江伏羲还在作画。见她回来就赶紧到厨房里热上饭菜，又摆到餐厅。 江湲溪没有说被抢劫的事情，她不想他无故的担心。 “今天去那老人家了？”江伏羲又给吃饭的她倒了杯牛奶。 “嗯。” “婆婆的病怎么样？” “年岁大了，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恐怕只能躺在床上了。” “那些钱够她半年的药钱了，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江湲溪点点头。 “把奶喝了。”江伏羲示意。看着她每每顺从他的一言一行，心里就酸楚自责。正是因为她从来都是无条件的顺从，才跟着他受了那么多的罪。 在画室的这些天，除了教学生们画画，余下的时候江伏羲并没有画画，而是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朱梓晅说过的，如果不爱江湲溪就放了他。但对于他来说，自己的爱与不爱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湲溪怎么想的。虽然他也发现自己对江湲溪从心理上是发生了些变化的，但这怎么能成为束缚住她追寻幸福的理由呢？ “湲溪，你觉得朱梓晅怎么样？” “人很好，一直从工作上照顾着我。他们兄妹俩都是好人。” “你——？”江伏羲迟疑了一会，却终未问出口，似乎是怕听到某种答案。 “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早点洗漱去睡吧。我来收拾。”说着把碗筷收进厨房。 “你说要为学生们和其他的培训部合办画展，准备的怎样了？” “差不多了，我看有几幅是不错的。” “那以后我来接送幸儿，你专心做画展的事情。” “也好。”江伏羲关了水笼头侧听她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才转过身解下围裙，关了灯，走进自己的卧室。 江伏羲睡不着，又开始画那张被卖了的“悯爱”，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心，都画不出第一幅时的感觉。所以满地都是不成形的“悯爱”复制品。“海魅”就挂在旁边，他打算给学生办画展的时候将此画也展出去。 人生不过一场恋。从马尧的房间里传出来发疯的呐喊。高敏凭着对儿子的了解，她对自己说，你儿子可能恋爱了。 天公最美的雕琢 不过一场恋 阻挡着众生的匆忙 安慰着生灵的惆怅 霎那间，闪电一般 心头炸响，却语尽词穷 难以形象 像云对雨的寄望 雪对风的期狂 一半追逐，一半灭亡 只有一抹倾心淹没在 簇簇绿意，又近了秋香 才懂漫长一生 我想，爱是 三万个明月夕阳 却短到 来不及陪你 看一场 瞬间的过天星光 夕女子呀夕女子，你是怎样的女子，竟然把诗写到我的心坎里了。马尧伸直手臂，两腿叉开，一个大字的砸到床上。随着床和身体间形成的轻弹与晃动，他的思绪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幻境。他和江湲溪两个人在阳台c海边c草原或某个他能想象的美丽地方看着一束流星像烟火一样划过纯净的深蓝色夜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画中人（1） 中午下了班，江湲溪被朱紫菡告之，朱梓晅请她去办公室。还说，她也不能闲着，要给江伏羲捧个场，去参加画展。 自从江家兄妹搬来住同一个小区，朱紫菡觉得江伏羲变得太彻底了，好像地狱下的小鬼瞬间变成了得道的上天神仙。那个废物江伏羲终于消失了，她这样庆幸的想。 “对不起，这幅画不卖。” “开个价吧，你留下它也没什么意义。” 远远的，江伏羲的背影和一个美丽的女人映入朱紫菡的法眼。她哪能放过这一刻，走上前去便说，“你这个女人，喜欢强人所难吗？人家说了不卖，你还没完没了。”说着摘下那幅海魅，入到江伏羲怀里，“你说你不卖，挂它干什么？收起来，收起来。” 对于那幅海魅，朱紫菡曾经听江湲溪说过它与江伏羲的关系。所以，出于仗义她打算给江伏羲解了这个围。 “画上是我，所以只能我买。”那个女人漫不经心笑容很美的，但也让人不舒服。 “什，什，什么？”朱紫菡嘴巴打了结，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她看见了传说中的uf一。 再转向江伏羲的时候，他那一脸莫名的表情也让她知道，那个女人的话真实无疑。 “你，你，你呀！”她“嘻嘻”笑着又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即使是你，可那是他的画，他说了不卖，你也不要强人所难c夺人所好了。再说那只是个背影，谁能说那就是你呢？” 马矣呵呵笑了两声，那温柔妩媚的劲儿让朱紫菡真想抡给她两个大嘴巴。 “是不是我，你问他呀。” 江伏羲扭着头，看着别外。在他无数次的幻想中都未层出现过的情景，现实里他正站在两个女人中间，而这两个女人还在为了他的画争执不休。 “算了，你拿走吧。”他突然这样说，使两个女人都呆住了。 还是朱紫菡先开了口，“哈哈，拿走吧，拿走吧，他让你拿走，反正也不值什么钱。” 此时马矣看江伏羲的眼神明显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哀怨，近乎眼睛里要流出泪水。 看着怒气未消转身走掉的女人，朱紫菡不免得意起来。正想和江伏羲庆贺一下战果，反而江伏羲也转身走掉了。 “诶——我可是在帮你，你这什么态度？”她这一叫，自然吸引很多目光聚拢过来，并带着一种谴责，意思是这么高雅的地方怎么容你大呼小叫，太没素质了。 弄得朱紫菡像个小老鼠一样灰溜溜地寻到一个角落，站在那里像个受了委屈又没人管的孩子一样可怜。 “好啦，别生气了，菡大小姐。”江伏羲递过来一杯咖啡。 她看了他一眼，心里难受的滋味说不清楚，没说一句话推开面前的咖啡，跑开了。 “诶——”江伏羲没躲过咖啡洒在身上，远去的朱紫菡不免让他心绪揪缩c浓眉紧蹙。这个任性的丫头，他仅这样想。 朱梓晅的办公室里，他正跟江湲溪商量去卡娜见马尧的事情。没想到，江湲溪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 他问她，“你知道卡娜是什么地方吗？” 江湲溪摇头。 “那是个公子哥们花天酒地的地方。” 看着江湲溪一脸的惊诧，朱梓晅又说，“如果不想去，咱们可以拒绝。” “不用了，在哪见面都一样，我只是表达一下谢意，毕竟他冒了那么大的危险救了我。就去那儿吧。” 从单位出来，接幸儿的时间还早，江湲溪便去了哥哥的画展。这是她一个久远的梦，如今却这么容易就实现了。以前的江伏羲酗酒不务世事，生活艰难c捉襟见肘的日子就像刚刚过去的昨天。上天多么厚待她呀，似乎于一昼一夜之间，便赏赐了她整个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画中人（2） 见江湲溪来了，江伏羲很高兴，带着她转了几条廊，介绍着孩子们的画。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江湲溪以后的十几年内都忘不了。看来，一直没有允许他放下画笔，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她这样想。 “伏羲——” 待江伏羲转过身子去寻那道声音的时候，江湲溪已经看见了对面的女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她便是海魅。江伏羲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海魅。 “你没走？” “这么好的画展，怎么能走，再说也不好跟一个丫头怄气。” 江湲溪的血凝固了，她无法思考。只觉得自己逐渐渺小，渺小到无法辨认c无法拾起c无法站立 “怎么啦？”江伏羲扶助了险些晕厥的她。 “没事，没事。”她强振作起来。 “她的脸色很不好呀。”她听那个女人如此说。 “没事，我没事。我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脱开了江伏羲的扶持。 “有几幅画，我看真的不错，我要带回去。等谈下价格来，再联络你。” “那我替他们谢谢你。” “有你这样一位老师做指导，他们的画不出色都不行呀。” “过奖了。” 朗跄出门的江湲溪，听见身后传来愉悦的声音，像是梦中的痴痴呓语，但她又很清醒，这不是梦，那个女人回来了，这不是梦。 回到家里的江湲溪，正看到朱紫菡坐在客厅里。 “你在家，怎么不为我开门？” “没心情。” “怎么啦？” 朱紫菡没有回答，因为她一想到那个女人，气就不顺畅，像吃了毒药一样难受。 “你到底怎么啦？”江湲溪坐在她旁边，递给她一杯水。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生气却又不大发脾气的朱紫菡。 “你不懂，我今天是大败而归。好啦，不想再说啦。”朱紫菡一口气将水喝个精光，啪的一声将杯子按在茶几上。接着绕出茶几，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江湲溪的面前来回踱步。 江湲溪不再言声，她了解朱紫菡，到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就说了。 只过了一会，朱紫菡突然立定道，“湲溪，你知道我今天在江伏羲的画展上看到谁啦？” “我看到那个，那个。”她抠破脑壳也想不出那个女人的名字。本来，她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那个江伏羲画上的女人。”她说着继续抠着脑壳，“就是，就是那幅——” “海魅。”江湲溪说。 这次朱紫菡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她听到那个女人说海魅就是她的时候，因为江湲溪说得太平静了，平静的朱紫菡不敢相信那话是从江湲溪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你也见过啦？”她小心地试探着问。 江湲溪点头，努力微笑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朱紫菡走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两个人交项而拥，像两个受了重伤却又都拼命去依赖彼此而活着的人。 “傻瓜，你就是个傻瓜。”她恨铁不成钢地捶打着江湲溪，又挖了肉似的心疼江湲溪。 过了一会，两对哭红的眼睛不勉又相视而笑。就这样哭哭笑笑c疯疯傻傻。 “你不是说晚上有约吗？快去洗洗，我给你化点淡妆，哭成猴子屁股样还怎么见人啊？” 江湲溪被朱紫菡拥入洗漱间后关上门，她双手叉在胸前，站在门口。听着哗哗哗的流水声，恐怕江湲溪又是一次无声的哭泣。这个可怜女人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该死的江伏羲。朱紫菡不免咒骂一句。 看着镜中漂亮的女人，朱紫菡拍着江湲溪的肩膀说，你看，多漂亮呀。 “幸儿又要你接了。” “小事一桩，你回来晚的话，我可以哄着他读故事。你夜不归宿的话，我还可以哄着他睡觉。所以，放心吧。啊。” 江湲溪轻笑一下，“谢谢！” “快走吧，啰嗦。”朱紫菡懒散地靠在入户门口，看着江湲溪离开。 “诶，傻女人，如果有人对你好，就试着去喜欢吧，昂，那棵歪脖子树你已经吊了十几年，够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说完哐的一声摔上了门。就像那门就是江伏羲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带着面具约会（1） 朱梓晅早就等在小区外面。看见江湲溪过来，他早早的下了车打开后车门。 “家里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紫菡在呢。” “跟他，说了吗？”朱梓晅启动车子，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江湲溪的每一丝神情。其实从一见她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没有。” “哦。呵呵。那也没关系，我早些带你回来。” 江湲溪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围绕“卡娜”两个字的霓虹烁烁闪闪交相辉映的时候，江湲溪才回过神来，到这里来，是要见一位救命恩人。 “先生，有预约吗？”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过来寻问，厚重的脂粉味也随之而来。 “马先生。” “好的，请随我来。” 昏暗错落的灯光和各种杂乱而劲爆的音乐让江湲溪有些眩晕，她不得不依仗着朱梓晅的扶持好不容易走到名为“溪涧桃花”的包间。 “请进。” 他们进去后，服务人员关好门的一刹那，一切的噪音嘎然而止。除了这所包间里面播放的轻音乐，再没什么声音了。可面对着十几个戴着各种面具的人。朱梓晅和江湲溪不免意外。 “尧总，您这是做什么？”朱梓晅笑着问。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来，你一个，你一个。都戴上，戴上。”中间一个人站起身来，递过来两个面具，一个给朱紫晅，一个给江湲溪。 “别站着，坐下，坐下。” 江湲溪看了看朱梓晅，同他一起坐下。 “梓晅，谢谢你能带她来。” “别客气，是她自己要来的，毕竟当时那么危险的时候，你救了她。”说完，他转身向江湲溪介绍道，“湲溪，这是尧总，当时就是他救的你。” 江湲溪立时站起身来，深深的鞠了一躬，“湲溪谢谢尧总，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不客气，快坐下。”一个黑色的狐狸面具遮住他上半张脸，凭江湲溪怎么看，也认不出他了。这是他苦思冥想半个夜想出来的妙招。 “姑娘们，愣着干嘛？好好陪陪朱行长呀！”话未落音，四五个莺莺燕燕围坐过来，自然地将朱梓晅围在中间，将江湲溪隔在圈外。 “嗨，嗨，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别紧张，几个女人，至于吗你？”马尧起身端起两杯红酒坐到江湲溪的旁边，“来，陪我喝一个吧！” 江湲溪局促的站起身，犹豫地看向朱梓晅。 朱梓晅拨开桃红绿柳来到她身边，“她不会喝酒，我替她喝。”说着去拿马尧手中的酒杯。 “n一。”马尧不悦地将手灵活的反转，朱梓晅抓了个空。 “她不喝，我也可以替她喝。”说着，自顾将两个水晶杯触碰出清脆的类似于风铃的声音，一杯喝毕，又饮另一杯，并浅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江湲溪。 “湲溪小姐，能否请你跳支舞呀？”他递出一只手行了标准的绅士礼。 “尧总，这样不合适吧？” 马尧直起身子，“梓晅，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湲溪小姐愿意。” “可是，我，我不会跳舞。”江湲溪越发局促。 “我可以带着你，或者你干脆踩到我的脚上来。” 江湲溪又看向朱梓晅。这是最让马尧生气的事情。他是她的主人吗？为什么每次都像仆人一样的去争求他的示意？ 看着左右为难的江湲溪，朱梓晅摘下面具摔到一旁，将马尧拉至一处，“马尧，湲溪能来就很不容易了，你不要为难她。” “我没有为难她呀？再说，她不是来感谢我的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若是再无理取闹，我只好带她离开，或者我们的合约就此终止吧！”朱梓晅的脸上浮上一层阴霾。 马尧却乐了，一手搂过朱梓晅，趴在他的肩膀上耳语一番之后，便持着一副风流倜傥的姿态回到江湲溪面前。 “来吧，湲溪小姐。” 其他人都知趣地回到原座位，中央露出空地。朱梓晅向江湲溪微笑着点头示意后也回到了座位上，却是很生气的自顾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带着面具约会（2） 黑狐面具如此的近，神秘而又放荡。虽遮掩着半副面容，两道灼灼的眼神却搅着江湲溪的心，时而局促c时而紧张c时而不安。 “这副白狐面具挺适合你的。”马尧显得漫不经心，却时刻注意着江湲溪的每一丝表情。他喜欢她对他那种即感激又稍稍恐惧的样子。 江湲溪轻轻点头，躲闪着他的问话或者是眼神。 “你跳得很好呀，怎么还说不会跳舞呢？”马尧轻轻的将江湲溪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个过程当中，江湲溪明显抵触和反抗，却奈何面前人的力量是何其的大，不容她不顺从，何况那并不凌厉却深邃无底的眼神，她真的有些惧怕。 “你不要再看朱紫晅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他没关系。”马尧依然微笑着，自然c轻松，就像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同时他的双手慢慢环住她的腰，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他还是感觉到，她的整个身体立刻变得僵硬，眼神里更是透出急切与不知所措。 “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放松一点。”他低头俯在她的耳边。 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你这么紧张，心跳过快，这支舞还没跳完，我就得叫急救车了。”马尧适当开了个玩笑之后看到江湲溪的嘴角轻轻上扬，像一朵淡开沁香的花朵。 马尧仰起头，感叹着五光十色的色彩闪烁出梦一样的场景。他闭起眼睛不禁想，江湲溪啊江湲溪，没想到我离你能如此的近，你可知道？多少次我幻想着，在某个安静的夜，我们能并坐在一起 “你，你是谁？” 一道怯懦的声音突然叫醒了正在幻思状态的马尧。他慢慢睁开眼，一丝笑意滑过嘴角，“你说我是谁？你来感谢谁来了，我就是谁了。谁救了你，我就是谁。” “你戴着面具。” “对呀，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的样子，恐怕我太帅，以后你会纠缠我。” 江湲溪虽然不满意他的自傲轻狂，但还是由衷的说：“谢谢你，不管你是谁，那么危险的时候救了我，谢谢。” 过于认真的语气和诚恳的态度反而让马尧难以随性下去，也只好认真的回了一句，“别客气。”但从江湲溪的神情来看，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环境c这样的见面和他这样的人。当然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他不想，也不能喜欢上江湲溪这样的女人。 “你像一个人。”他没想到江湲溪还愿意和他说话，便问了一句，“谁呀？” “一个好人。”江湲溪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竟奇迹般地出现了那个追捕小偷的男人。这连她自己的惊讶了，他和眼前的人怎么会有相似的地方呢？至此不免自顾贻笑自己不切实际的遐想。 马尧不悦地瞧了她一眼，“好人？不就是你们的朱行长吗？用得着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吗？还有，”他加重语气，“请不要把我和某个好人放在一起比较。”说完转过身摘掉面具，很生气地扔掉后，开门离去。 看着他背影的江湲溪不免愣在原地。他误会她了，罢了，又有什么关系？不过离去的身影，那么相熟。怎么可能？或许他们只是相像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带着面具约会（3） 朱紫菡在江湲溪的家将幸儿哄睡后百无聊赖地播换着电视节目，一想到那个画展上碰到的女人，她的心就赌得慌。可想江湲溪这十几年来，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天天面对着一个喜欢却心里装着别人的人，她的心早就疼碎了再也不知道疼了吧！傻女人和可恨的江伏羲。 不过总算有件高兴的事儿，哥哥喜欢湲溪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想强迫江湲溪做什么，从爱情上受了半生的苦，她不忍心再让江湲溪受到任何牵制。虽然她能保证哥哥一辈子会对湲溪好，但她却不能保证湲溪是否也喜欢哥哥。如果不喜欢，又何来爱呢？所以，希望这次约会能使他们相互间多一些了解c多一些机会，多一些喜欢。 江伏羲轻轻的打开了房门，这个时间他认为湲溪和幸儿早就睡了。却不料沙发上躺着朱紫菡。他放下钥匙之后蹑着手脚来到幸儿的房间，儿子已经睡熟。再看湲溪的房间却空空如也。其实当她看到沙发上的朱紫菡时就猜想到，可能湲溪出去了。可是，她去哪儿了呢？竟没和他说一声？ 江伏羲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蜷缩的朱紫菡身上，并听着她模糊的呓语。 “江伏羲，最可恨的人，可怜的湲溪，爱了半生，等了半生，却等来了那个女人，那个臭女人。该死的江伏羲，江伏羲”她喊着乱舞着手脚，使毯子滑落。 江伏羲捡起毯子又盖到她身上的时候，却被她抱住了胳膊，并喊着，“别走，呆木头，呆木头，别走” 朱梓晅开着车不时的看看后视镜里的江湲溪，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难以启齿。直后悔不该带她去见马尧。但他也奇怪，今天的马尧怎么会如此的反常。 “你知道当时我们在一旁，马尧跟我说了什么吗？”朱梓晅轻笑着用以缓解车内的莫名尴尬气氛。 “说了什么？” “他说你不指一个合约的价格，就是拿十个同样的合约来换你，他也愿意。” “他还说。”朱梓晅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他还说他认识一个流浪的孩子和一个抓小偷的男人。莫名其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湲溪的心显明紧缩一下。可是既然带着面具来见，又何必需要弄明白他到底是谁呢？流浪的孩子也好，抓小偷的男人也罢，不过浅缘的路人而已。 到了楼下，朱梓晅停好了车说，“我送你上楼吧！顺便接上紫菡” “好啊。” 两个人一同上楼，江伏羲开了门，转瞬即逝地怔了一下。 “回来了。朱行长啊，快请进。” “哦，我接上紫菡。” “坐，我去倒杯水。” “别忙了，太晚了。”说着，朱梓晅推了推沙发上的妹妹。 “干什么呀？”朱紫菡懒懒地睁开眼睛，一看这么多人，立时精神了许多。 “你们啥时候回来的？”她打着哈欠问。 “刚回来，你穿好衣服，我们走吧。” “哦。”朱紫菡晃晃荡荡地穿好外衣，说了一句，“走吧，哥。” 把朱家兄妹送至门口时，突然江伏羲拉住朱紫菡，将衣服的上的帽子扣到她脑袋上，“你刚醒，戴上帽子，别感冒了。” 朱紫菡扭过头没好眼色地看看他，“哼”了一声跟着哥哥下楼去。 回到屋里，看湲溪洗漱完毕要去自己的卧室，江伏羲赶紧问了一句，“今天，你，去哪了。” “见了救我的那个人。” “哦，当面感谢一下是应该的。” 江湲溪“嗯”了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虽然是轻轻的声音，但江伏羲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渗透着点点灼痛。 而此刻正躺在床上的马尧却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清凉的秋夜带给他的竟是一股涩痛。可他为什么要涩痛呢？只因为江湲溪口里所说的那个“好人”是朱梓晅吗？这太可笑了，却又不得不承认。不管怎样，他在心中郑重的告诉自己，以后和那个叫江湲溪的女人再无瓜葛。 可是在后来的十几年里，终究让马尧明白的是，他与江湲溪之间的分分合合又启是他一介凡人能掌控的了的？或许各种遇见，都只是续写一段未完的缘分，再或者他们之间注定是关联着的，不管身在何方，守望着即是幸福，无论多么孤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两个女人（1） 江伏羲的画展办得很圆满，学生优秀的作品填补了他内心的某处空洞。甚至他有些后悔醒悟的这么晚。而马矣毫无征兆地出现，他才觉察到内心从前那种疯狂的思念，现在也失去了汹涌惊澜。是时间带走了什么吗？并没有，而是埋藏。埋藏了便化为尘埃，化为尘埃便归为虚无。何况眼所能见的c手所能抚的c心所能感的，是一个默默陪在身边从不悖逆自己的女人。 可马矣却有马矣的想法，她是个思想开放的女人，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对于错，只有选择。此次回来，非是抱着侥幸，而是适时的再选择一次，就像第一次那样。只是她没有想到，江伏羲的天才成分那么锋芒，更没想到因她而坠落的星却不是因她而启明，所以她的心中难免是有些失落的。 这一天，她不请自来，正按着江伏羲家的门铃。 “忘记带钥匙了吧？”江伏羲认为是湲溪回来了，所以想也没想开了门。 “不算打扰你吧。”马矣笑看着江伏羲刹那间的错愕。 “没有，没有，请进。” 马矣却没有像客人一样安静的坐下，而是各屋子转了一圈，还逐个提点了屋子的装修特点。最后在书房停下了有所谓c没所谓的品鉴。 “怎么，你还是一个人啊？” 这种故意直截了当的女人的杀伤力绝不亚于她们本身的美貌所带来的视觉上的杀伤。 “是。”江伏羲又说，“不是说好了，今天我把那几幅画给您送过去吗？” 马矣惊诧的回过头，疑惑的眼神坚毅地看着他，因为她听到了他称呼“您”。 “伏羲，跟我去国外吧，那里有更好的环境和条件来提升你的绘画技艺。这里只能桎梏你的天分。你有理由选择更好的。” “我现在很好。何况我的绘画只靠灵感而非技艺。” “可你去了那里会比现在更好。” 江伏羲笑了笑，平静的神态让马矣惊奇。以前的那个为画c或者为了她而疯狂无度的江伏羲呢？ “伏羲，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没有忘记我们那些铭心的日子。我知道为了我，你付出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所以伏羲，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好吗？” 江伏羲还是那一抹笑意，带着沧桑的沉稳成熟与磨难后的淡漠平静。 “马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活着，若非只追求更好c最好。相比恩情之下，它们太过渺小与不足。” “你是指跟着你的那个女人吗？”聪明的马矣却露出了愚拙的嘲讽，“你们不是同路人。你不爱她，你爱的是我，而且你知道，我还爱着你。” 江伏羲能理解马矣此刻的心情，也不能说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毕竟爱了那么多年。但是，如果说“海魅”是他青春与灵感的迸发，那么当他找不到悯爱的时候，才豁然地明白，“悯爱”是他用疼惜与心血铸就而成。 “她寄予你的是恩情。”马矣又说，眼睛里有泪。 “可那是她半生的爱呀，这份爱又该向谁讨呢？何况，年华无度，有恩才成爱，无恩又何谈爱？” 马矣从没想过，江伏羲会在她的面前为另外一个女人辩白。而今她不得不抱住他强健的身体，贴在他的宽阔的胸膛，凄叫着他的名字，让他切切地感应到，自己为他后悔而颤抖不止的心。 随着钥匙的响动，江湲溪一脸惊诧地站在门口。 “湲，湲溪。”江伏羲抽开马矣的手，来到她的面前欲提过她手中的菜，却被江湲溪躲开直接进了厨房。 江伏羲转进客厅，客气的对马矣说：马小姐，请您先回去，那些画我会整理好给您寄过去。 很明显的逐客之道，让马矣不得不犹豫着走出江伏羲的家。虽然她还是觉得刚才的那个女人太过普通，甚至不起眼到流俗之众，但对于挽回江伏羲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或许，长时间的艰难把江伏羲改变成一个平凡的人了。她这样想，不过他若是被这样一个女人改变的，那么她从心中还真的是不甘。 “她过来，看一下那几幅画。”送走马矣后江伏羲站在厨房门口，里面的江湲溪自顾地洗着菜c做着饭。 “我们，我们。”江伏羲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时半会也寻不到合适的解释，只好说，“湲溪，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也没想。”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江湲溪也没停下她故意要干的活。 “湲溪。”江伏羲上前抓住她的手，强制停下了她的工作。 “我，我——” 她抬眼看着他。让他震惊的是，那双眼神冰冷的竟如秋霜一般，且毫无柔弱之态。 无奈之下他轻轻地放开她的手，转过身子懊恼地昂首长叹。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有任何波澜，只想好好地和你c和幸儿过平静的日子。” “湲溪，”他重又涩涩地叫了一声，转过身看着她消瘦轻颤的肩背，轻轻的拢过去，“湲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江湲溪已经满脸泪水，却无半点泫泣的声音。让她迷茫的是——苦苦等待的半生期望，可真的来到这一天，却无半点恩赐的幸福快乐，并且还痛得如此生硬c如此透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两个女人（2） 对于江伏羲而言，或许他真的淡忘了曾经的执著与疯狂，亦或者受时光感化放下了所谓的向往。可是他也真真的感受到，在按着自己的心意回过头的时候，那个半生都在追寻他的人正在转身离去 一下午，朱紫菡发现江湲溪都没怎么说话。除了给客户解释业务，就站在那儿呆愣愣的不知道想什么。 “谁，欺负你啦？”朱紫菡试探着问，想着不会是我哥吧！他不会那么没分寸的呀。 “他拒绝她了。” “谁拒绝谁了呀？你这没头没尾的。” “那个女人，伏羲拒绝了那个女人。” “啊？真的呀？”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朱紫菡高兴的想跳脚拍手，“看那个女人还嚣张？这回没人要了吧！” “那你？——”朱紫菡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我不知道。”江湲溪的心中一堆捣不开的烦乱。 “我倒是觉得江伏羲变了好多，旁观者清，我看他是舍不下你，或者他爱上你了。” 无疑朱紫菡的话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江湲溪的头顶，让她大脑中的思绪赤裸裸地显露出来。她不是没想过江伏羲是否会爱上自己，甚至她认为就那样看着他过一辈子也值得。可如今她已经投降了，在她得知他将那幅未画完的她的画像卖了的时候，她就投降了，而且再无意反抗。如今她只是幸儿的母亲，仅此而已。 “你，你怎么不说话？” “他算是我哥哥。” “天知道他是不是你哥哥，天知道你爱了他多少年，天知道你为他付出了多少，就想这么一笔勾销，你是不是傻了？被那个女人吓着了？” “紫菡，我累了。” “累了可以歇着麻，不行的话明天你请假，我一个人顶班。” “不是，我是说我真的累了，现在，”江湲溪长叹一息，“情爱，在我眼里就像童话，美好却不真实，也不能当平常的日子过。” “童话？”朱紫菡反问，“那你不在乎江伏羲了？” “在乎，我不能看着他受苦c不能看着他为难c不能看着他不幸福，但是我现在只想尽一个做妹妹的责任，再无其他。” “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朱紫菡快速地旋转着脑细胞，“你？喜欢上我哥了？” 江湲溪被朱紫菡的可爱幻想逗笑，“别多想了，朱行长，他是个好人，他以后一定能幸福。” 朱紫菡撅起嘴，说了一句“真搞不懂你。”接着又吃惊地嚷嚷道，“诶，画家，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湲溪下班。” “那你里面坐吧，我还有十多分钟。” “别十多分钟了，赶紧换衣服去吧，我一个人就行。”朱紫菡推着江湲溪走出服务台。 “你行吗？” “非常行，快走吧，快走吧。”她怕江湲溪再罗嗦不耐烦地摆着手。 江湲溪去更衣室换衣服，江伏羲坐在a休息区等待，也就是朱紫菡的身后。 “嗨，那个女人被你拒绝了？你真是这份的。”朱紫菡伸出大拇指，“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管她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让她后悔去吧。再说，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自私的女人，连湲溪的一半她都不如。” 江伏羲微笑地听着朱紫菡的数落。他了解她的心直口快，也正是这一点，他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并且心地善良。 “这回江湲溪你可得抓住了，不然，”朱紫菡诡笑着，“我哥可要下手了，到时我可不一定偏向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偏向我？” 朱紫菡哈哈笑了两声，“谁说我在偏向你，我是在偏向湲溪，她爱你爱了那么多年，没有相应的回报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这话倒是说到江伏羲的心里了，他故意忽视了她那么多年，不是害她也是害她。一个女人能有几段芳华？何况十几年啊？ 从换衣间出来的江湲溪，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望着渐远的背影，一丝幸福爬上朱紫菡的心头。两个受苦的人终于苦尽甘来了。从前她总认为是江伏羲辜负了江湲溪，她也曾无比地憎恨过江伏羲的不思进取c拖累湲溪。但现在，看着他开了画展，又那么护着湲溪，还果断地拒绝了那个自私的女人，她竟然不自觉地对他有所改观，且有了些好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拒绝爱（1） 马矣走了，江伏羲未送。这让她彻底明白了，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但错了就错了，无力改变只好顺其自然。只不过，输给了那样一个女人，她还是心有不甘。她认为总有一天，江伏羲会厌烦一个即没有思想c又不甚美丽的平凡女人。 不过，谁又能想象得出未来是什么样子呢？就像马矣，无论她怎么睿智也不会预测到命运所运行的奥秘，最终她眼中的平凡女人会是弟弟一生的归宿。 “姐，什么时候再回来。”马尧拉住马矣的手。 “想回来就回来喽，不过，父亲母亲那边你还得多多宽慰他们，我不是个好女儿。” “没事的，到了那边常联系。” 姐弟两个拥抱后，马矣过了安检。 望着孤单远影，马尧心疼姐姐。表面的自由洒脱未免不是内心的一种孤独寂寞。为了避开伤痛，宁可无依漂泊，这就是马矣。 “咱们也回吧。”马尧说，子书珚跟在他的身后。 秋意如水，又到中秋。马尧问子书珚在哪过中秋。子书珚说，已经买了很多物品邮回老家，中秋就在这儿过了。 眼见离别，心见缘止。姐姐的离开让他想到那个跟他再无任何瓜葛的江湲溪。最近无论何时何地，那张淡然的面孔像狐仙鬼魅一样时不时闯入他的梦里c袭入他的意念c偷入他的幻象c进入他的思想，他知道自己病重了，无法医治，还要在人前装作一个极其健康的人。如此，马尧不知不觉吟起夕女子的《无题》： 玉女对影叹宫池， 秋意如水书墨知。 我问明月何所系？ 阴晴圆缺为相思。 多情却似总无情， 夕子落笔无题诗。 这是他最近无意在网上遇到的“夕女子”的题诗，诗近心思，所以时常关注。吟了诗，会了意，马尧不免慨叹，夕女子呀夕女子，你倒是能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c自由自在的局外人啊。 “去，我父亲那里吧！” 子书珚说了一句“好的。”车子便像沉默奔跑的豹子一样，驶向华泰总部的方向。 “胡闹，你要给我撂挑子吗？”董事长的办公室里传出气急败坏的喊叫声c拍桌子声。 “没有，父亲，您知道我的心不在这儿。” “那你的心在哪儿？啊？”马耀祖苦口婆心，“尧儿呀，你能不能体会一下做父母的心呀？” “父亲，我失恋了，失意一处，不就得得意一处，不是吗？而您也知道，留在部队是我一生的向往。” “向往个屁，你想让老马家断在你这一代吗？” “父亲——”马尧叫了一声，“还您那20万是我们当初说好的，现在您应该履行您的承诺，放我走。” “你，你刚才说什么？”马耀祖眯起眼睛问。 “我说，您应该履行承诺，放我走。” “不，不是这句。”马耀祖否定后又说，“你说你，失恋了？” 马尧不情愿地点点头。 “哪家的姑娘？父母是做什么的？” 马尧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是个有夫之妇。” “什么？”马耀祖像炸了的火药，“你竟然，你竟然和一个有夫之妇勾搭？你，你个逆子。”说着将桌案上的文件甩到儿子的脸上，马尧竟也不避不躲，捡起来又规整地放在父亲面前。 “所以，父亲，我要离开，纠缠一个有夫之妇也不是您儿子的作风。”说完，向父亲颔首离去。 轻轻的关门声让马耀祖不得不平心静气，他很犹豫却也不得不打一个电话，这个孩儿，他比谁都清楚是留不下了。 “老周吗？让尧儿去你那里吧！” “怎么，你想通了？” “什么想通想不通的，让子书珚也跟过去吧。” “你不是很反对他到警队来的吗？” “那也比回原部队强呀。” 电话那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放心吧，虽然你儿子在这里是大材小用，但我能理解你当父亲的心。” 挂了电话马耀祖又给父亲通了话。 “马首长，你孙子安排到老周的警队去了，你也不要再蹿腾他回部队了。您老就可怜可怜我，您为国家卖了一辈子力，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不要拉上您孙子了。” “我也是想让他去警队的，你原来不是不让吗？” “是的，父亲，您老原谅，我错了。” “哼，真是的。” 听着电话里挂断的盲音，马耀祖无奈的苦笑道，“真是亲爷孙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拒绝爱（2） 马尧收拾着办公室里的物什，呆看着那幅未画完的画，禁不住嗤笑自己的胡作非为。 “珚，把这个封存起来放回家里吧。” 子书珚接过去看了一眼，又看看马尧，转身出去。 马尧双手插入裤袋里，站在窗前。正是夕阳西下，天边一片静止的浓黄颜色，在他眼里逐渐变成了流动的涧蓝小溪。 而溪流所到之处，潺潺之美正温馨着江伏羲的心。他抱着幸儿，站在正在挑菜的江湲溪背后。在这个心灵崇高的画家眼里，天上人间也好，凡尘俗世也罢，沁人心脾的不过是嘈杂的闹市中那一抹安静且温柔的身影。偶然的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这世界无论多么的纷乱，也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或者三个人。 “好啦，走吧。幸儿，别让爸爸抱着了，你已经长大了。” 幸儿被放下后指着不远处，“妈妈，我要那个风车，那个蓝色的。” 江伏羲刮了儿子的小鼻子，“好，等着，爸爸买去。” 回来的江伏羲左手拿着风车与冰糖葫芦，右手拿着个牛皮纸袋子。 “来，爸爸领着。”说着把牛皮纸袋子入到江湲溪的手中后又挎过菜篮拿起风车，另一只手牵着正在啃着冰糖葫芦的儿子。 牛皮纸袋子里的烤红薯正冒出丝丝香甜的味道，这是她小时候就爱吃的。被姑姑托付到贫穷的江伏羲家时，大娘经常将红薯晒成干再拿到集市上去卖，每次伏羲都会偷偷拿几块给她。若是被大娘发现，还免不了要挨顿笤帚把子。 江湲溪微笑地回忆以往，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虽然下了天堂入了地狱，却是在江伏羲庇护下幸福的长大。因为有了江伏羲，所以才有的江湲溪，她一直这么认为。直到，命运像顽皮的孩子一样捣乱了自行的轨迹，才使他们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她以为他们一辈子也就是这般生活了，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崇高的指望，只要跟着他就好，可如今 幸儿喊了一句“妈妈，快点走。”骤使江湲溪回过神儿来，快步跟上去。 “给我吧。”她挎过菜篮，把烤红薯放进去。 “怎么不吃？” “回去再吃，这会儿有点烫。” 江伏羲按捺住过快的心跳拉起湲溪的手，幸儿在怀里拿着风车正在寻找风的方向。 到了小区门口，朱梓晅的车正拐进车库，车上的朱紫菡看到那三口之家，用羡慕的口气说，哥，其实江伏羲也没那么糟，以前我就没用好眼看过他一回，是不是太极端了。 “每个人都在变，他在变，你也在变啊。”朱梓晅说。 “他在变好，我能感觉到，而且他的变好让人始料不及，太快了，一下子就与原来的他成了对立面。” 朱梓晅不再说话，打算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快些将心里的话说给江湲溪听才行。彼此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他不能不去试一试。同是男人，他太理解江伏羲的行径了，他肯定喜欢江湲溪。 晚饭后，朱梓晅又站在窗前，关了灯遥看着对面的窗子。从不吸烟的他，在窗台上放了烟缸。 对面的窗子里映着一家三口的欢乐时光，俨然美满的三口之家。如果不是清楚江湲溪的故事，他又何尝忍心破坏所看到的幸福。 湲溪，你真的幸福吗？你真的还爱着江伏羲吗？随着朱梓晅的叹息，一缕烟雾缭绕，蒙胧了满是犹豫的脸。 “幸儿睡了？”江伏羲从书房里走出来，江湲溪正整理着客厅。 “嗯。” “你明天是下午班吧？” “嗯。” 江伏羲心事重重的“哦”了一声，顺手也摆弄起沙发上的抱枕。 “这客厅快成了幸儿的游乐园了。”他没话找话。 “小孩子，不闹不动的，我们不是又要担心了。” “就是啊，还是活泼点好。” 两个人不免相视而笑，为了他们乖巧的孩子。 也许是那一丝温暖的微笑鼓励了江伏羲，他走近她拉起她的手，温柔的说着什么，继而又绅士的拥抱了她，吻了她的额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拒绝爱（3） 朱梓晅又点了一颗烟，深深吸入后，浓浓的烟气被吐出来，缭缭绕绕凝聚着不散。如果你真的还爱着他，如果你觉得爱他是一种幸福，我宁愿放手。可是湲溪，你真的爱他吗？ 朱梓晅的心随着对面窗子里所发生的事情正在一阵阵缩紧，更像有人用手卡住他的脖颈，让他呼吸不能顺畅，不得不使他将大半颗烟按死在烟缸里，然后提着心，不安地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江湲溪就接到朱紫晅的电话，让她上午参加一个产品的培训会。走的时候，江伏羲还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理财经理，怎么让你去参加产品培训会呢？ 培训会结束后，下楼的时候江湲溪碰到了朱梓晅（读者们肯定清楚朱梓晅已经等在那里多时了）。朱梓晅问她听得怎么样。她说，第一次听，难懂的地方很多。朱梓晅却说，第一次听都那样，以后多参加一些这样的培训会就好了。并且告诉她，理财经理因为抽调到市行业务科一员，所以空缺一位。 “您应该让紫菡也来听一听。”江湲溪说。 “她来听？她那孩子脾气还不得把客户都给维护牺牲了。” 江湲溪笑了，她没想过朱行长也会开个玩笑什么。 “你要去回吗？”朱梓晅看了看时间才十点。 “嗯。” “哦，那我们一起吧，正好我要回去取个文件。” 朱梓晅开着车，他不知道等江湲溪发现不是回家的路时会怎么样，但他必须要那么做，因为他怕，怕错过向江湲溪表白的唯一时机。更何况已经有消息说，上级行要升调他去其他的二级分行。 “朱行长，您这是要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她，继续开着车，与家的方向相反而行。 “朱行长，您这是要去哪儿？”她又问。 “我有事和你商量。”说完他把车子开得更快了。 城外的橡胶坝里清水荡漾，坝上的柳树弯着纤细的腰肢，半映在水中，像个娇羞的女子。 车子停在坝下，两个人登上胶坝后，走在柳树成荫的人行道上。这个时间段，鲜有行人，偶有几对情侣模样的年轻人闲溜达着。 两个人停在一处，双双凭栏眺望，眼中却没有任何风景，只因心事沸腾。 “湲溪，最近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很好。” “你们——”朱梓晅似乎难以启齿，却又禁不住心中的暗流汹涌，“你和，伏羲——你们？” “只要他和幸儿好，这辈子还求什么呢？”。 朱梓晅不说话，侧过头静静看着。水光交辉的光晕里呈现着她的善良与坚韧。她不是寻常女子，他这样想着，只不过受了太多的苦。 “我不能离开他，也不能看着他受苦。只要他和幸儿过得好，就什么都好了。” “那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啊？”江湲溪依旧望着远方，游离的眼神似乎在搜索，或是不易被发现的茫然。 朱梓晅的心却随着她接下来的一句“我没什么。”而发出真切的疼痛。他有些失声地叫了一声，“湲溪”，轻扶过她的双肩，让她面向自己。“你听我说，不能离开一个人有两种理由，一种是爱情，一种是亲情。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爱如果转化成了亲情，可以不离开他，但是你不能将爱的机会抹杀在你的亲情里，那对你太不公平。” “你能给自己一次机会吗？或是给我一次机会，湲溪。”他满眼温情地牵起她的双手。 “梓晅，对不起！”江湲溪出奇的平静，轻轻抽出双手又反握着他，“你和紫菡是我这辈子的贵人c恩人，谢谢你的心意，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你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人去喜欢你，忠心的爱着你。”她把“忠心”二字说得尤为重。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心中有着另一个人。” “可我在乎，梓晅，虽然我的前半生爱的愚拙至极，但是爱怎么能不忠贞？怎么能不是唯一？如果爱，就超越生死，如果爱，就不计前尘。可我，你知道，无论如何，我没有勇气放下他，没有，所以，对不起。” 远去的江湲溪，像一片薄薄的影子孤独的走在属于她自己的路上。痛苦的朱梓晅闭上眼睛，无力的吞咽着涩涩苦楚。纵然他心中有一千一万个挽留，却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说出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三个男人的爱（1） 朱梓晅的调令如期而至，考核期间若没有严重投诉与重大事故发生，两个月后荣升为二级分行行长，正处级级别。全家人为此欢天喜地，朱紫菡连瑜伽班也不去了，开始准备哥哥升迁离家的物品。 这一天，她又提着大包小包的物件闯进行长的办公室。 “哥，看，我又给你买什么了？估计这回应该不缺什么了。” “我可不负责报销啊。”朱梓晅说。 “谁用你报销了，我必须要用自己的钱为你买荣迁的行装。” “哼哼，这还差不多。” “哥，你说你还真幸运，有人混了半辈子也混不出个处级干部，你这真是运气来了，势不可挡啊。” “什么运气，情场失意，官场得意呗。可我宁愿不要这得意的官场。”一想到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心中惦念的人，朱梓晅的心中毫无一丝高兴。 “我知道你舍不得湲溪，可是缘分是两个人的事，勉强不来。” “是啊，勉强不来，特别是对着心爱的人，根本不忍心去勉强她。” 朱紫菡心疼哥哥的那份用心良苦，但情爱之事当事人说得都不算，何况她一个旁观者呢？ “好啦，别多想了，我请你吃好的去？” “不用啦，你再刷信用卡，下个月就真的负债累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别管我了。” “那，好吧！我也不想烦你了。这些东西让司机拉回家！正好，我要去江伏羲的培训班看看，走啦！”朱紫菡故意传递出一副出轻松。 出了办公室的她，一手的沉重紧紧扣在胸口上，不禁从心里说，哥，原谅湲溪吧！恐怕她已经习惯了去爱，也已然不懂如何被爱了。 到了江伏羲的培训班，他正好在给一个同学讲素描的要领。那是一个女同学，白净的脸上镶着两只如碧波秋水般的眼睛，一头上了浅棕色的长发如果扎成马尾会更加秀丽脱俗，偏偏被她散披在肩上，倒显得有些俗媚气了。 “嗨，还不下课呀？”朱紫菡一副蛮腔蛮调。 “哦，你来了，先坐？”江伏羲收了教具，又对那个女学生交待了几句。女学生礼貌地和他说了再见。 朱紫菡抓起一只画笔端详着，其实她什么也没看，只是没事干又不想像个傻瓜一样呆坐着。 这样的朱紫菡在江伏羲的眼里无疑是反常的，所以问她，“怎么了？有心事？” “这你都看出来了？” “愿意的话，就说来听听。” 朱紫菡扔下画笔，干脆站到江伏羲的身旁，用自认为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盯着他，“江伏羲，我问你，你到底想对江湲溪怎么样嘛？” 正在收拾教具的江伏羲明显怔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子，“什么，怎么样？” “你知道吗？我哥喜欢江湲溪，很喜欢的那种，他想要和她结婚，给她幸福。可是江湲溪她不愿意，为了你她不愿意。” 江伏羲听了不禁浓眉紧蹙，紧闭双唇，只有上下蠕动的喉结明证着佯装出来的一片平静中的极度踌躇不安。而他的心不禁自问，如果像朱紫菡说的那样，为了他江湲溪拒绝了朱梓晅，可为何那晚，她也拒绝了自己呢？ “你们三个真是愁死人了。”说完，朱紫菡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画馆。明知道江伏羲这里没有解决的办法，却还是徒劳一试。退一步讲，即使江伏羲能劝说江湲溪，但朱紫菡凭着女人的第六感也清楚的知道，江湲溪是不会答应的。何况现在的江伏羲，明显也在努力的改变自己。或者说，不管是出于什么，为了江湲溪，他在努力的改变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三个男人的爱（2） 世间的欢喜大多相似，悲伤却不尽相同。一方犹豫，一方烦乱，一方借酒消愁。 朱梓晅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一杯浓酒下肚，思维反而更清晰了。第一次来卡娜的情形犹如昨天。他还记得跟江湲溪说过，这里是纨绔子弟的场所。如今自己也是纨绔子弟了吗？如果说是为情所困是不是太幼稚了呢？这样想着不禁使他自顾的嗤嗤发笑。 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朱梓晅扭过头去，马尧正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怎么，一个人喝酒呀？” “你怎么来了？” “我常来呀！倒是你，与这里极其不相融。” “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们这些平常人来吗？” “你们哪是平常人，你们都是正经人c正派人。”说着马尧拉起朱梓晅，“走吧，既然来了就别在这儿散着。” 包间的门关上时即刻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隔绝了嘈杂c隔绝了混乱c隔绝了暂时能丢掉的伤怀。 “怎么？就你们俩？” 子书珚给他们倒上两杯茶。 “那你以为是一个队，还是一个连的人都在这儿？” “反正没想到只有你们两个人。”朱梓晅接过马尧递过来的烟。 “你以前不吸烟，怎么？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你吸烟的变故吗？” “那能算变故吗？只是拒绝而已。而我真的动心了，也用心了，不过她，她有她的难处吧！或许我不能理解，但是感情这种事又勉强不来。” “你说的是？”马尧眯起眼睛，心中十几种猜测一齐涌来。 “江湲溪。那个爱了自认为是恩人的十几年的江湲溪。如今她为了他，又拒绝了我。可我明明知道，她现在不爱他了，她只是习惯了照顾江伏羲而已，所以她不能离开他。这个傻女人，一辈子的幸福就那么轻易的毁在那个孩子的父亲江伏羲手里了。” “什么？你说——江伏羲是她孩子的父亲？” 朱梓晅苦笑着哼了一声，“曲折吧？”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江伏羲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我怎么知道？一个女人拒绝一个男人的，”朱梓晅顿住了。 “拒绝了什么？”马尧追问，完全忘了自己曾经誓要与那个有夫之妇划清界线的。 朱梓晅深吸一口气，借着酒精在体内升发出的勇气说出了他认为不该说的话。 “一个女人拒绝了一个男人的亲热，你说她爱他吗？” 马尧惊诧了，几乎不敢相信朱梓晅会做那样的事情？“偷窥”从他的脑子里显现出来。 “别那么看着我，我们住在一个小区，窗户相对着。那扇窗子总是小区里最后还亮着的，她每天好像都有做不完的事情。那是我和紫菡为他们选的房子，想她的时候，我便可以站在窗口望着。” 马尧收起惊诧，可以理解朱梓晅的用心。看来，上次在卡娜朱梓晅所表现出来的对江湲溪过份的偏袒，怕是他早就喜欢她了吧。 “人间美景无数，何必独恋一处？梓晅，听说你要去分行了，连升两级，这对你来说可是喜事。”马尧试图分散一下当事人的愁绪。 “是喜事，可不怕你笑话，如果爱能有价c能换取，我宁愿不要去当什么处长，只要每天看到她，名正言顺的爱她，堂堂正正地给她幸福，此生足矣。” 马尧自知再劝无益，只好陪着朱梓晅喝酒。说来也怪，自从知道真相后，他竟然有一丝丝窃喜。虽然对于朱梓晅来说，他的这种心态不那么厚道，但他却控制不住那股窃喜的冲动。 把喝醉的朱梓晅送到小区后，马尧执意与他的家人一起将酒醉的人架上楼，留下子书珚等在楼下。 “阿姨，您快去给他熬些汤吧，他没吃什么东西。” 朱梓晅的母亲心疼儿子，连连答应着下楼去熬解酒汤。这位幸运的母亲何时见过儿子喝得如此烂醉如泥？即使儿媳不幸逝世，他也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从未如此糟蹋过自己呀！ 朱紫菡走在前头进了哥哥的卧室，试图开灯却被马尧叫住了。借着外面的灯光掀开床上的被子，和马尧一起将哥哥放躺在床上。 “谢谢你送他回来。” “别客气，我，能在这屋里呆一会吗？” 虽然马尧的行径一再让朱紫菡觉得奇怪，但她也不好拒绝一个刚送酒醉哥哥回来的人。 “我去拿些热毛巾来。” 待朱紫菡出去后，马尧快速的走到窗口，望向朱梓晅说的那个亮着的窗子。 江湲溪正端着一盆水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沙发上的江伏羲立刻起身迎过去，接过那盆水后放在沙发旁边的一个矮凳跟前。 江伏羲坐在矮凳上开始洗脚。江湲溪又把搭在胳膊上的毛巾递给他，然后坐在沙发上等着江伏羲把脚洗完，又端起水盆去了卫生间。 “傻女人，你是他的仆人吗？干麻洗脚水还端来端去的？”马尧咬着麒麟小兽一样的酷齿，自言自语。 直到朱紫菡的脚步声临近，他才离开窗子开了灯，又交待了几句便下楼去了。 夜入深，小区陷入一片宁静隐暗之中。马尧不由自主的昂起头，就像朱梓晅说的，那扇亮到最晚的窗子很容易找到，恬静的挂在一处，像一枚莲子晶月，陪伴着孤独寂寞的夜空。 他打电话给子书珚，让他先回去。 “你呢？”子书珚问他。 “我想一个人走走。” “这么晚了恐怕？” “恐怕不安全吗？行了，你安心的回吧，明天还得继续那件案子呢。” “好吧，你注意安全。” 马尧挂了电话才感觉到冷意袭身，毕竟临近霜降的节气，自然会有霜染的味道。所到之外无疑都是一片冰凉，树木c花草失去柔软，僵直着枝干，在漆暗中瑟瑟发抖。马尧双手插进衣兜里紧促着身子，来回溜达着观察了一会，然后选择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位置，坐在被染成木色的石墎儿上。 一直仰望的姿式让脖子酸得受不了，最后只好将胳膊支在石桌上，用手托着歪着的头，以便能继续观察到那扇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警察与画家（1） 昨天晚上着了凉，马尧不得不甩着大鼻涕去上班。子书珚一见到他就问，昨晚几点回去的？马尧夺过他手里的咖啡几大口下了肚，告诉他局里已经下了命令，罪犯确认了，藏在一处将要拆迁的平房区，那里临近一个大公园。 子书珚说，真会选地方，那个公园里无论早晚都会有很多老头老太太天天广场舞，档案室小王的家好像就在那边儿。 是吗？不管怎样，抓了结案。不能再让这帮孙子瞎折腾了。马尧手一扬，三米开外的垃圾桶里“哐啷”一声响，一次性咖啡杯像老鼠一样钻进去。 两队人马分别从东西路收口，使罪犯落入网内无逃脱之路。原以为全部落网，谁知他们口中的老二和两个跟班却不在列内，据一名罪犯交待二虎和他的跟班去了一个叫红枫的旅馆，看望他从乡下来的老母亲去了。 到了红枫旅馆，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位瞎老人坐在床上，凉嗖嗖的风顺着头顶上方的一扇小窗子吹进来，或者说是通气孔更合适一些。 “珚，你照顾老好人。我去一下。”说着后退几步的马尧，一个箭步攀上了那个近三米高的小窗户，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已经穿行在满是灌木枝的旅馆后方。 原来这里是和公园的衔接处，马尧收起了枪，凭着枝叶的折断和压痕，一路追寻。辗转到一个斜坡处时，恰似一条分界，上面是人造的山林，一排排笔直的青杨像列队士兵一样整齐划一；下面被规划的草坪里面盛长着高低不同被修剪成各种艺术造型的小树，坪与坪之间有的是宽点的青砖路，有的是窄一点的石子路，蜿蜒着伸向不同的地方。 岔路太多c人又密集，根本不适合抓捕。马尧只好报告局里，从外围重新部署，以免造成无辜伤亡。只是还未讲完电话的他突感脑后横风纵起，本能的一个矮蹲，罪犯的铁棍扫空之后，被他一个回旋的中鞭腿鞭中侧腰而跌倒在地。 凄惨的叫唤声使另两个罪犯迟疑上前。 “投案吧，你们跑不掉的。” 两名罪犯红了眼，看了看痛苦呻吟的同伴之后像疯了的野兽一般扑向马尧。两把锋利的匕首在挥舞交替的过程中，刷刷作响泛着白光。一棵盔口粗的树掩护着马尧被刺穿了好几处，树皮外翻露出里面像筋一样的乳白色形成层。 “干什么你们？” 突来的喝斥声不免让正在打斗的人瞬间一怔。 “带他们走，危险！” 马尧高喊着，稍一侧身躲过一个咽喉直刺，右手随之擒住握着匕首的腕子，趁惯性的作用左肘狠击对手的后背，那人哎呀一声整个以趴着的姿势拍向地面。紧接马尧又出一脚，踢得罪犯像卷席一样滚出去丈远。 这时的江伏羲已经快速地转移了他的学生们到安全的地方，并吩咐他们告诉其他的人不要到这里来，避免受伤害。然后他又不放心的返回事发地。 马尧看了看破损的衣袖，索性脱下外套扔一旁。最后那个人哇哇大叫着冲上来，左右横竖乱劈乱砍乱刺。马尧趁他一个喘息的空当，飞起一脚横扫他的脑袋，那颗头在脖子上晃了一晃便有血从左耳中流出，庞重的身躯倒地时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拿出电话，马尧靠在树上粗声喘息，拨打了急救然后又向局里报告收官情况。 突然一句叫喊“小心”，江伏羲便抱住了被席卷出去的罪犯，他正举着匕首奔跑着要从后面袭击马尧。 被困的罪犯气急败坏地嗷嗷直叫，返手一刀，江伏羲左臂一振，顿觉刺痛伴随着热感急散开来，随之衣服的切扣处红了一片。而脱身之后翻转过身子的罪犯一脸狰狞的举起匕首直指江伏羲的胸口。已经躲闪不及的江伏羲眼里闪烁出无限的绝望，他默念着“湲溪，幸儿”。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莫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拖开后使罪犯的匕首落空，紧接着马尧又一个足发力侧踢，将罪犯送出去丈远。 “你怎么样？”马尧扶住晕血的江伏羲。 “怎么是你？” “你坚持下，急救车马上就到。”马尧撕开自己的衬衣包扎江伏羲的伤口。 “我想把卖给你的那幅画买回来，我找了你好久。” “买回去？那就200万吧，可是——我不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警察与画家（2） 正在上班的江湲溪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江湲溪，我是马尧，你哥受伤了，在医院，速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朱紫菡发现江湲溪的手在发抖。 “伏羲，他，他受了伤，在医院。” “诈骗电话吧，你给江伏羲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 “他说，他说他是马尧。” “啊？” “紫菡，你替我请个假，我要马上过去，马上。” “好，好，你快去。给，这张卡拿上，密码是两个小苹果。医院里用钱的地方多。你小心点，注意安全。”朱紫菡一边连珠的叮嘱，一边送江湲溪出了大厅。 医院里不能说是人山人海，但也接踵擦肩。江湲溪一路跑着c问着。好不容易找到了马尧电话里说的病房。 江伏羲刚处理完伤处，被护士扶着上床。还未来得及躺下，就闯进来急如风火的江湲溪喊了一声：“伏羲——”奔到床前。 “你怎么了，伤到哪了，疼不疼，能不能动，怎么伤到的，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 “没事了，放心，没事了。”江伏羲单手握住湲溪因为惊恐而颤抖冰凉的手。 “怎么没事，都抢救了，怎么能没事呢？” “就缝了几针，没那么严重，不信你看。”说着他抬起端在胸前的胳膊给她看。 “不要动了，疼不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见义勇为的事情。他就是晕血晕得厉害，没大碍。”马尧进来说。 江湲溪闻声站起来，见到马尧不免诧异。 “咱们又见面了。”马尧笑着拖个凳子坐下。他破衣褴褛，敞开的外套上横竖几条齐沿的口子因为他的动作一张一合，里面的衬衣更是污浊不堪，还带着血迹，几处撕破的地方导致左右的衣襟一长一短。 “您是华泰的尧总？” “是啊，我是马尧，如假包换。但已经不是华泰的总了。” “您这是——？” “和你哥一样，他挨了刀，我挨了撕。” “别担心了，真的没事，是马尧在追捕罪犯的时候我正带着学生写生碰上了。所以，就这结果了。”江伏羲说。 “罪犯？” “对啊，我是警察，抓捕罪犯的过程中，他救了我，虽然依我的身手不用他出手，但他还是救了我。” “你？是警察？”难怪江湲溪千般疑惑万般不解。一个抓小偷的过路人，一个救她生命的华泰尧总，一个抓罪犯的警察，无论如何也是难以串联在一起的。不过，当她知道车站那个流浪的乞丐也是这三个人物的分身体时，又会做何感想呢。 “怎么，不认识我了？” 马尧的问话使陷入思索的江湲溪回过神儿来，“谢谢您。” “谢我什么，把他害成这样，不找我算账啊？不过，还好他伤得不是右手，不然就我毁掉了一个大画家了。” “谢谢您两次的帮助。” “别客气了，抓个小偷不算什么，那次救了你，你也已经谢过了，所以我们两不相欠。” 马尧站起身，又对江伏羲说，“我看你也没大碍，只管好好养着，所有的费用局里出，我先走了。” “送送去。”江伏羲示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警察与画家（3） 江湲溪跟在马尧身后。 “我去洗个脸。”马尧拐进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满脸水珠。他甩甩手又拢了拢头发，露出整个一张浅麦色的似方见圆的脸。 江湲溪递过去一条齐叠平整的手帕，“擦擦吧！” 马尧擦完脸，嗅了嗅说，“怎么有一种小孩子的乳香味？” 江湲溪稍有尴尬，“幸儿的，餐帕。” “啊？你儿子的哈喇子巾啊？我说呢。好了，我先拿着吧，洗了还你。”说着揣进兜里。 “你也别送了，我走了。” 望着轻盈如风的背影，江湲溪来不及思索萦绕，虽然她对他有诸多的“难以理解”，但他只是一个过路人个大集团的领导人个警察而已，或者过几天又是其他的身份，总之他是神秘的，而这些与她江湲溪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病房里，朱紫菡正叽叽喳喳地讲着话。 “你什么时候来了，我怎么没看到你？”江湲溪问。 “你光顾着瞅大帅哥，哪有时间看我。” 朱紫菡的话让江湲溪不由自主地看向江伏羲。 “哎呀，我骗你的。我是从侧门进来的，你上哪看我去？真是的，用不着那样的表情看着他，就是你看帅哥来着，他还能管得着？”说这话的时候，朱紫菡滑溜溜的眼神望着江伏羲。 而江伏羲却装作没看见，他不是没领教过朱紫菡那张厉害的嘴，江湲溪实在是不能与她匹敌，所以有意替江湲溪解场，问，“送走他了？” 江湲溪“嗯”的声音极小。她又问紫菡，“你下了班就来了，还没吃饭吧？” “是啊，还没吃，你看我的肚子都干瘪成什么样了？”又转身对江伏羲说，“知道你受这么点轻伤，我就吃完了饭再来看你了，这把我折腾的。” 江伏羲笑了，“湲溪，快和紫菡吃饭去吧！要一些你们想吃的。” “那你呢？” “护士一会送饭过来，医生说近几天先不要乱吃东西。” “就是啊，咱们不要管他了。”朱紫菡推着江湲溪，“让护士管他去。” 两个人拣了个医院就近的快餐店。 朱紫菡左手抓着汉堡，右手捏着薯条。 “你慢些吃，别噎着。”江湲溪递过去果汁，她双手被占着，只好将嘴伸过来含住吸管。 “咕咚咕咚”一阵，吐出吸管的她连口气都没缓便问江湲溪，“你送的那个人是谁啊？” 刚提起咖啡的江湲溪，杯子停驻在唇边。 “那个人看起来还不错，就是太，太邋遢了。”朱紫菡又说。 “他，他是个警察，伏羲受伤就是因为他。所以，他来医院是看伏羲的。” “哦——”朱紫菡拉长声调，滴溜溜的转着大眼珠，“这样啊？还以为你们俩早就认识呢？” 江湲溪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搅着咖啡。 “快喝吧，凉了对胃不好。”说着朱紫菡将最后一块汉堡全塞进嘴里，撑得腮帮鼓鼓的，还咬字不清地说，“我好像看见你给他什么了。” 江湲溪搅动咖啡的手突然僵住了，想要辩解什么却被朱紫菡神速伸过来的手挡住了嘴。“哎，别说话，听我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谁也不许说出去。还有，我认识他，但不相熟。所以，他有待考察。”然后意味深长地“嘻嘻嘻”笑个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两两相恋（1） 江伏羲出院了，马尧从队里提前开车过来，江湲溪和朱紫菡到的时候他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 他负责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跟在后面，江伏羲左右被江湲溪和朱紫菡扶持着。让马尧嫉妒的是，前面的两个女人总是温柔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小心点，慢点，还疼不疼？ “他已经没大碍了，你们别弄得他跟个重病号似的行不行？”马尧拉长声音。 “敢情受伤的不是你？”朱紫菡不悦地说。自从那次送哥哥回来，马尧一系列的异常行为，她都高度警惕。 “早知道这样，宁愿挨刀的是我了。”马尧嘀咕。 “紫菡，你扶着伏羲先上车。”说完她折身走向马尧，“给我提一些吧！” “不用，这点东西不沉。” “已经很麻烦你了。”江湲溪提过马尧手里的一些物品。 马尧必须好人做到底，将江伏羲送到家，再送到楼上。当然这也是他早就筹划好的。原本队里派了两个人一起接江伏羲出院的，结果他半路将同事故意支开。只是他没想到，朱梓晅的妹妹会来凑这个热闹，那个小妹子可不是好惹的，说话都带着刺儿。 朱紫菡扶着江伏羲要去主卧室休息，江伏羲却尴尬的笑了笑，示意去了书房。奇怪，这一情况竟让朱紫菡的心莫名的冲入一股急流般的愉悦，或者说是窃喜。君子伏羲，朱紫菡的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么几个字，而且与她的心一同在看不见的空间里欢呼雀跃。 “你坐，我去给你倒杯水。”客厅里江湲溪说，马尧放下物品答应着并没有坐，而是四处看看。当他看着那个刁蛮公主一样的小妹子扶着江伏羲进了书房时，他的心竟和朱紫菡的心境是一样的，只是他们相互不知道而已。 “这就是她的家，我竟然到她的家里来了。比起那个破旧的院落，她确实应该住在这里。”马尧想着，停在书房里，看着江伏羲的画。 “有喜欢的就拿一幅吧。”江伏羲说。毕竟受伤以来，马尧对他照顾有佳，其实他也明白，不是他救了马尧，而是马尧救了他。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也真的是“百无一用是画家”了吧。 “我喜欢的已经拿走了，这些你自己留着吧。”马尧意味深长地笑着离开了书房。身后传来朱紫菡的话，“送你也不会欣赏，多余送。” 马尧也不在乎，嘬着江湲溪给他泡得贡菊茶。透明的水晶杯里，浅黄的菊花重新盛开了一遍，水也渲染得浅黄，却清澈透明，可以数清伸展漂浮着的细长花瓣。 为了我，你能再盛开一次吗？这么想的时候，马尧禁不住一个惊颤。随后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与自己潜意识里的原则背道而驰的事情。可是，感情的爆发启是意志力能左右的了的？心灵深处的苏醒与召唤，具有魔力的吸引，世间几人能逃得过这种无谓的纠缠？可马尧却想凭借着坚韧与理智，暗暗的为难着自己，并不是因为他莫须有的誓言，而是就像父亲说的，他不能把不孝子做得那么透彻。 “好了，我要走了，有事你就打那个电话。”马尧示意茶几上的便签纸上他留下的号码。其实他不应该留下电话，可是？似乎又没什么可是不得已让矛盾随身携带吧，能怎么样呢？ 有些事，时间未必是一种良药，相反，还会引人进入更深的玄渊。如马尧，如梓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两两相恋（2） 小雪至，便有清雪来报。朱梓晅思量着提前来的一纸调令，不免感到天意弄人，人却不知。 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或许，离开一段时间，事情自然就明晰了。那又何苦置身事内的纠缠着？ 朱梓晅对着窗外犹豫了很久，给江湲溪发了个短讯——晚七点，我们在蓝咖儿见个面吧！ 曾经，在和妻子的恋爱过程中，他总是被动的接受和享受着爱的滋味，原来主动的去爱这么苦，亦这么难。 朱紫菡歪着身子依俯在门口有一会了，窗外的清雪如多情的蝴蝶，无风自舞，窗内的哥哥如多情的书生，情愫悠悠。如果真有聊斋，她宁愿一脚将朱梓晅踢进去，让那些狐仙鬼魅给哥哥一场轰轰烈烈c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是，现实就这么残酷，即无可怨的c又无可恨的，却两两为难着。 “怎么不进来？”朱梓晅转身时发现了妹妹。 朱紫菡轻挑嘴角，吊儿郎当的走进去，和哥哥并列站在窗前。 “知道，你不舍得湲溪。” “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是别的女孩子，我想尽办法绑也把她绑到你面前来，可是对于湲溪我下不了手，也开不了口。她是个宁可伤害自已也不会伤害别人的人，所以，哥哥，我——” 朱梓晅温柔的搂过妹妹，“好了，你内疚什么呀？这是两个人的事情，若非两厢情愿，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别担心我了。湲溪是个好女人，不管怎样，我都希望她以后幸福。” “哥——”朱紫菡要哭的样子，趴在朱梓晅的怀里，紧紧抱着在她认为孤独无助却又坚强善良的哥哥。 晚上七点，江湲溪如约而至。在等候朱梓晅的时候，她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江伏羲给她手机时的表情，平静淡漠却让人难以心安。 “你来短讯啦。”说着江伏羲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后递给江湲溪。 “朱梓晅的。”她说。 “那就早点去吧，幸儿我来接。”他说。 就这样，她早来了半个小时，而在这半个小时里，她完全无法控制地回忆着江伏羲当时的表情。已至于朱梓晅站在她面前时，她竟浑然不觉。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 “啊？哦，没有，我也是刚到。”她为自己的失神感到失敬，想解释一番却又解释不出什么。 “很冷吧，想喝点什么？”朱梓晅有意表现出轻松，浅笑着岔开话题。 “什么都行。” 点了两杯蓝山之后，他说，“我下周一就走了。理财产品的培训你跟着不要落下。我希望再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的工牌上是‘客户经理江湲溪’。”朱梓晅故意把语气放得平淡，就像普通朋友之间的谈话，不想给她任何压力。 “不是两个月以后吗？” “那边的领导已经交接了工作，去其他行走马上任了，所以也不好空位时间过长，上级行就提前下了调令。” “都准备好了？” “有紫菡那个好事儿的丫头，一个星期前就准备好了。” “几点的飞机？” “不用送了，那天你是上午班，别麻烦了。” 江湲溪轻嗯了一声，相互的沉默便在这个黯淡的空间中悄然升起。 朱梓晅抬手看了看时间，“你出来快一个小时了，早些回去吧，路滑小心些。” 江湲溪站起身，“再见，您保重。” 窗外依然清雪徐徐，华灯之下，雪色变得柔和浅黄，落下来便融化了，湿了未落的花叶c湿了路人的衣裙，湿了地，也湿了一个人的心。 隔窗望着雪中最后那一抹消失的背影，朱梓晅酸涩的心里发出一道清晰的声音，江湲溪，我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两两相恋（3） 回到家江湲溪轻声进门，只有书房的灯亮着。她蹑着手脚到小卧室看了看幸儿，小家伙已经睡得香熟，便又小心的退出来关好门。 “我回来了。”她站到书房门口。 “哦。”江伏羲正作着一幅画，又说，“幸儿晚上吃得很好，刚睡着，你也休息去吧。” “你吃过了吗？” “吃了。” “那我给你泡杯茶吧。” “不用了。” 江湲溪又呆站了一会，只好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她走后，江伏羲也停下了手中的画笔，眼神游离涣散，没有焦点，像一副无法聚集的灵魂，而他刚才的画也没有一个完整的轮廓，如一种抽象意识搅乱后的思维。 索性他直接把自己摊到床上，合衣而卧。因为他的翻来覆去，木床发出“吱吱嘎嘎”反抗的声响。 第二天，江湲溪送幸儿去幼儿园后直接上班去了。而江伏羲则是被一个不休不止的电话吵醒的。 “江老师，我的课今天还上吗？” “上啊。”他迷迷糊糊的回答，又忽地坐起来，一看时间快九点了。 “好，好，你稍等会，我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说着扔下电话跑进卫生间洗了个脸没来得及擦就跑出来，抓起挎包，披上外套，边提着鞋边下楼去。不料，与正在犹豫着是否上楼的朱梓晅撞个满怀。 昨天晚上他就想好了，要与江伏羲谈一谈。 “哦，噢，对不起，对不起。”江伏羲连声说。但朱梓晅的一句话让急匆匆过去的他不免瞬间定在原地。 “我们谈谈吧，关于江湲溪。” 江伏羲只觉得太阳穴突然伴随着一股阵痛狠狠地跳动几下。他蹙眉凝望，晨光中，朱梓晅像一棵树屹立在那里，显得即平和，又那么不容亲近。 “好。”江伏羲说，给他的学生打了电话，取消了课程。 蓝咖儿的角落里，坐着两个神色凝重的男人，他们一个是江伏羲，一个是朱梓晅。 “我要走了，可如果江湲溪一天未嫁，我都愿意等她，无论我在哪儿。” “怕是你等不到了。” “为什么？你爱她吗？”。 “我——”江伏羲语塞。 “你也爱上她了，对不对？”朱梓晅又说，“或许连你自己也不曾想过会这样吧？” “也许吧！”江伏羲似乎不愿意承认心里正在逐渐发生的变化。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像遇风的火苗刹那间腾升而起。 索性，他不在否认。“你说得对，或许我爱上她了。可能是从画‘悯爱’的时候，也可能是有了幸儿之后，或许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或者说更早，已经记不清了。”江伏羲轻摇着头，在回忆的大江里奋力的撑着记忆的小舟。“不过——”他又说，“是我的自私，弄丢了最宝贵的她；是我的薄情，毁伤了她最好年华；是我的怨天尤人，拖累她半生凄苦” 两个男人不由得同时叹息。 这种结果令朱梓晅也无话可说，但他的心却忍不住愤怒与责备。 “你，误了她一辈子的爱。甚至你已经杀死了她去爱和被爱的灵魂。” “杀死？”江伏羲的心中正在裂开一道只有疼痛却不见血迹的口子。 “难道不是吗？她已经习惯了你的桎梏。”朱梓晅沉重的语气，“已经习惯了，所以，恐怕她已经失去了再爱上其他人的能力，同样也失去了接受其他人爱她的能力。” 江伏羲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死灰颜色，涣散而又呆滞，像个失明的人。老天的审判终于来了。他扶着桌子缓缓的站起来，竭力稳固失去平衡不断摇晃的身子。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他自言自语，像个逃犯一样朗跄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1） 支行大厅里稀疏的客户零星坐在休息区，叫号机也懒惰了一样，很长时间才叫一个号码。幸好外面世界晴朗新鲜，虽然已经有冬的气息，但画面还是秋的颜色。 朱紫菡不时的看时间，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心里的话。她可怜哥哥，却又无能为力。 “湲溪，你，你去，送送我哥吧！” 江湲溪何尝不记得朱梓晅的行期呢？她只是不知道送了以后又能怎样？还是枉添了朱梓晅的牵念？即不能答应他的期盼，又如何非要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而再在别人的心上深深的画出一道留恋？ “我，我——”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哥好，可是你做的事情只有他觉得好，那才是真正的为他好，至于以后的事情，你我都说了不算，就由他去好了。” 这是一个多么理智的建议，即不为难江湲溪，又让哥哥安心的走。 “好吧，其实，我应该送送他，只是——。”江湲溪取下胸牌，“那就辛苦你了。” “咱们俩还说什么辛苦呀？不过，我真的替哥哥谢谢你，湲溪。” 朱梓晅是个把什么事情都要提前准备好的人，所以年纪轻轻的他被破格提拔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今天，他偏偏不急着过安检，即使清晰甜润的声音播报了好几遍登机时间，他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贵宾区。 江湲溪打上车，时不时的看时间，急促的表情让司机师傅自觉的加快了速度。到了机场，她一路奔跑，偌大的候机厅好像会自动旋转似的，让她的眼睛不够使用，所到之处都是拖着行囊的客旅，一片片匆忙的脚步，晃动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来来回回寻找了几遍，看着像朱梓晅的背影却都不是他。江湲溪没办法只好打通了紫菡的电话。 “我找不到你哥。” “傻瓜，他肯定在贵宾区。你——” 朱紫菡的话还没说完，她挂了电话就奔去了贵宾区。 朱梓晅正在看着一本杂志，是将要上任的那个地区的风景点。 服务小姐已经履行好几次提醒贵宾登机的服务。此刻，朱梓晅不得不收起杂志，随着服务小姐前去安检。 “梓晅——”他以为出现幻听了，却看到江湲溪气喘吁吁微笑着站在他面前。她因为一路的奔跑而脸色泛红，胸脯随着深深的呼吸起起伏伏，鼻尖有细腻的汗。 “还以为赶不上了，幸好你还没走。”她说。 朱梓晅内心的愉悦像突然潮起一样澎湃，却被严严实实地掩盖在绅士的行为之下。他上前轻轻的抱住还在努力调整呼吸的江湲溪。附耳轻声的说，“湲溪，谢谢你，来送我。” “不客气，我送你过安检。” “先生，女士，请随我来。”服务小姐甜美的声音和标准的手势。 过了安检之后，朱梓晅的身影消失在涌动的人群中，江湲溪转身走开。 “湲溪，保重，再见了。”又悄悄潜回来的朱梓晅定定地望着那抹离去的倩影，驻足一会后微笑着转身，一心的满足驱动着他的双腿，迈开轻盈的步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2） 江伏羲趁着妹妹上午班的时候，收拾了家里一切他的东西。朱梓晅的话唤醒了他深睡的灵魂。他意识到，他的爱是一个囚笼，让江湲溪心甘情愿的失去自由，囚禁在里面。他憎恶她的心甘情愿，更憎恶自己对她那种亲情和爱情掺杂在一起不清不楚的感觉。所以，他要离开，至少离她远一点，直到自己这段荒唐的梦醒过来。 下午一点多，江湲溪和朱紫菡双双下班回了江湲溪的家。哥哥的离开，多少影响了朱紫菡的心情，那么粘着江湲溪是她唯一能让坏心情变的好一点的途径。 “画家不在呀，清闲喽。”朱紫菡将包扔在沙发上，顺便拿起茶几上的摇控器。 “哎，这是什么？”她拿起江伏羲走时留给妹妹的信。 “什么呀？”江湲溪从厨房里出来。两个人充满疑虑的对望之后开始读那封信。 内容如下： 湲溪，请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找我，我还在这个城市，但是我需要我们彼此之间有一个距离，也好让我看清自己的心，还你一个自由。 我不敢说恋爱着你，虽然某个时候我的心确实萌发了那种感觉，那种你即在眼前却还思念着你的感觉。但这一切，又显得那么滑稽和可笑。负了你的前半生，不能再毁了你的后半生。我知道你一直努力的爱着，一直努力着，直到我误卖了那幅悯爱，或者直到你又见到那个女人，我不清楚，我只是有那样的感觉。 或许你的放下是对我醒悟的一种惩罚，当你的爱里不再有恋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弄丢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朱梓晅是个好男人，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心意，连我都为之动容。 你获得自由了，也请你给自己一次自由的机会，我不是主人，你更不是主人的仆人。 别挂念我，绘画的培训班我会继续办下去，将来还要办一个更大的画展。 勿念！ 江伏羲 “他走了吗？”朱紫菡说。 江湲溪像被突然抽掉一股力量似的浑身发软，心口堵上了一块冰，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他会去哪？”她呆呆的自言自语。 “这个呆子，又要弄什么景儿？湲溪，我看你不用担心，他呀，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啦！” “可是——” “没什么可是，现在你只要照顾好幸儿和自己就行了，其他的就由他们去吧！”朱紫菡不免联想到人在外心在家的哥哥，又想到刚刚离开的江伏羲，他们两个人在同一天做了同一件事情。她又说，“都多大的人了，该回来的总会回来的。再说，他也不是以前的江伏羲了，你也应该相信他一回。” 江湲溪犹豫的眼神被朱紫菡坚毅的点头退却。虽然她还是担心着，但比起从前，竟不那么盲目了。 “可我，还是要找到他，至少我得知道他生活的怎样。”她这样说。 “那我和你一起找。”朱紫菡说完又嘀咕道：“这个疯子”。 姐妹两个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切切的担心着同一个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3） 门铃响了才将姐妹两人分开。 “谁呢？”朱紫菡说，“不会是那个呆子回来了吧。” 随着江湲溪开门，朱紫菡不免嘀咕一句，“他来干什么？” 马尧把水果篮放在餐桌上，问了一句，“大画家呢？” “他，他出去了。”江湲溪说。 “呦，菡姑娘也在呀。” “谁是姑娘，你才是姑娘呢？”朱紫菡不悦的回了一句。她与这个马尧虽然远无深仇c近无旧恨，但就是别扭着。 “那叫你什么？对了，应该叫菡美女，菡美女对吧。”马尧嘻哈的同时看了江湲溪一眼又问，“他的伤没大碍了吧，领导叫我过来看看他。” “他没事了，谢谢你们。” “谢什么，我跟画家也挺有缘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朱紫菡将嘴撇得下唇兜住上唇。凭着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她总觉得这个马尧行为怪异c意图不纯。 “你这个时间来，是想请我们吃饭吗？”朱紫菡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她感觉不舒服的人。 “这个时间你们还没吃饭？正好我也没吃，那咱们一起吧，你们想吃什么，我请。” “不用了，紫菡，我马上就做好了。” “他不是也没吃吗？难不成你让他在这吃？”朱紫菡反问的同时不是好眼色瞅了一眼马尧。马尧却眼巴巴的望着江湲溪，此时的他无限感激朱紫菡那张不假思索的快嘴。 “哦，”江湲溪突陷两难境地，眉宇间一丝尴尬“是啊，那就一起，在家吃吧，多余出去花钱。”其实她刚才只想到怎么能让一个来看望哥哥的人多余花钱呢？却不料她也不能让一个来看望哥哥的人饿肚子。 幸好中午吃了一肚子羊肉的马尧的饱嗝没打出来，不然他在江湲溪的面前是何其尴尬。 先吃完饭的朱紫菡并不走，说了一句，湲溪，我困得不行了，先去幸儿的房间里睡会。她打算好了，那个马尧不走，她就不能走。 马尧一直喝着一碗很稀的粥，平时的话，一两口碗就干净了。今天却喝得如琼浆玉液一般，因为他的胃实在装不下了。 “我吃饱了。”他放下碗筷。 “怎么，吃那么少。饭还有。” 善良的湲溪呀，他不是不舍得吃，他是撑得吃不下了。马尧只好笑着说，“早饭吃得太多，还不饿呢。” 江湲溪收着桌上的餐具，马尧也帮着收。 “你快去坐会吧，我自己来。茶和饮料冰箱里都有，你自己去拿。” 马尧嘴上“嗯嗯”答应着，还是端着餐具跟着湲溪进到厨房。 这就是她每天为那个画家做饭的地方呀？环视着这个不太大的厨房。他倚在门边进入到一种幻境，朦胧中江湲溪美丽而忙碌的身影，时不时的回过头朝他微笑，还用他最喜欢的温柔的声音问他，马尧，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啊 来电铃声使马尧从痴痴的美好想象中突然缓过神儿来，他掏出手机，“喂，珚。”然后又说，“好，好，你等着，我马上到。” “有事了吗？”江湲溪问。 “嗯，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他想说“你”但又改口说“画家”。 马尧急匆匆的走后，朱紫菡从幸儿的房里出来。 “醒了？”江湲溪问。 “醒什么呀，我根本就没睡。” “那你？——” “有那个马尧在，我能睡着吗？自从在医院看见他，啊不，自从我认识他，就觉得他带着点邪性，你可要小心。虽然他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江湲溪问。 “哎呀，别管什么人，总之你要多长个心眼，别让人家把你卖了。” “好啦，你呀，我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有谁会买？” “那可不一定，也许那个邪性的就喜欢孩子的妈。”说着搂住江湲溪的脖子，嘻嘻道：“不管怎样，小心就是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有我给你护驾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4） 马尧接了珚的电话，一路飞驰到了中心医院。 高敏看到儿子的那一刻，紧绷的心弦刹骤然断裂，扑到马尧怀里，哭泣起来。 “好了，妈，没事了，没事了。” “珚，到底怎么回事？我爸你怎么会撞车？司机呢？” “那个小伙子前两天就请了婚假。”高敏呜咽着。 “医生说，脑出血导致晕厥，当时董事长正开着车，所以就——。” “好了，珚，你先送我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我不回去，我要守着他。”高敏情绪激动。 “妈，听话，等医生出来，我打电话给你。爸不会有事的，倒是您，急坏了身子，爸会责怪我的。听话，回去吧。”马尧说着给子书珚使了眼色。 “是啊，阿姨，伯父不会有事的，我送您回去。” 子书珚搀扶着高敏走了。望着母亲的背影，马尧心情沉重，第一次觉得孤独无助。在他心里，父亲就像一棵永远不会老c也不会倒下的大树，所以他才肆意妄为的挥霍着父亲的用心良苦与严厉责罚。细细想来，从记事起，对于父亲，他虽然没有绝对的悖逆过，但也从没有顺服过。 医院的长廊里人影幢幢，好像深到没有尽头。手术灯灭的时候，他倏起站起身子，显然，这不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当马尧俯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时，他才骤然觉得父亲已然不是那个拿着棍子敲打自己的男人了。无疑，他的成长毫无怜惜地掠走了眼前这个昏迷男人的美好韶华，而他又给予了他什么呢？除了他的叛逆霜染了他的白发c除了他的顶撞刻深了他额前的皱纹c除了他的任性操碎了他的心之外，他什么都没给他。 马尧哭了。安静的icu病房里，低低嘤嘤的哭泣声像子规鸟的哀鸣。从记事起他就没再哭过，即使父亲打得他的屁股开花，即使在部队训练得皮开肉绽，即使凶徒的枪子穿透他的肌肉如今，握着那双苍老柔软的手，他竟是一心无处安放c无法化解的疼。 医生说，病人的情况不乐观，让家里人做好心里准备。一时之间，马尧不知道怎么告诉母亲这个不幸的现实。他不怪命运多弄，只怪自己没有好好的去疼惜只在今生有缘的这个父亲。 马矣接到弟弟的电话时，当即订好回国的机票。虽然她给人的感觉是个对于亲情和爱情都有些淡漠的女人，但毕竟不只是上帝创造了她自由的灵魂，还有父母亲创造了她有血有肉的躯体。 不过，她却是这样劝慰母亲的。她说，每个人的出生，都预示着迈进死亡，或早或晚而已，幸与不幸的区别只在于，比所爱的人去的早还是去的晚，去的早是一种幸，因为他不必生生的苦苦思念；去的晚或许是一种不幸，因为孤苦无依，但或许也是一种幸，因为苦苦的思念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读者们，是否你们也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思维不正常的程度已经达到了巅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同时遇见（1） 冷凄凄的十字街口，朱紫菡搓着双手放在嘴边不断的哈着气。羽绒服的帽子有些遮挡她的视线，不得不使她随时转动身子去观察道路的情况。 “过了十字路口，再往里走有一个叫”启蒙“的玩具店，那里有卖的。”当时幸儿这样告诉她。 “这个臭幸儿，买个玩具还得指定地方，冻死我了。”她跺着脚，进入胡同。 两边的玩具店太多了，打算随便进去一个，不信就找不到幸儿要的玩具？结果走了四五个店，还真让她即可怜自己又佩服幸儿。还好，碰见个卖烤红薯的大妈。想必她经常在这胡同里走动，应该知道“启蒙玩具店”在哪儿了。想到这儿，她喜滋滋的上前去，“你好，阿姨，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启蒙’的玩具店呀？” “启蒙？玩具店？”大妈想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摇头，“没看见过，没见过。” 朱紫菡离开的时候不免嘀咕，因为没买你的烤红薯吗，所以不知道？索性她又问一个小朋友，玩具的事情，小朋友最清楚了。 可是当三四个在一起玩的孩子们同时摇头时，她相信了不是因为没买烤红薯的缘故。那个玩具店不会关门大吉了吧？她悲催地想，不然怎么会找不到？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小幸儿，你原谅我吧，我真的尽力了，为了你的玩具，我差点就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了。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人和他说的声音简直就是天使降临人间。 “朱紫菡，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江伏羲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青菜，歪着脑袋看着她。其实，江伏羲打算绕开她，但是她一直站在那儿不知道想着什么，还一副为难的模样，他便不忍心故意丢下她了。 “我，我。”朱紫菡已经到了结巴的地步。可见遇见江伏羲比遇到她心目中的明星偶像还惊喜。 “还不都是为了你儿子？”她嚷嚷着，“非得要什么成套的c正版的海底总动员。我上哪儿给他找动员去？” “启蒙玩具店就有啊！”江伏羲走过来，摘下自己的手套套在她的手上。 “你以为我站在儿是为了吹凉风吗？我不是找不到启蒙么？” 江伏羲乐了，“冻坏了吧！那快走吧，启蒙就在前面。” “差点就冻死啦。”她一点也不感激江伏羲的嘘寒问暖。 江伏羲在前面走着，不时的回过头看看她。这个女孩子心地善良，就是脾气像个小孩子，做事情大大咧咧。不过对湲溪和幸儿来说，除了他江伏羲，恐怕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她是真心的对待她们娘们了。他很感激她。 到了启蒙拿上玩具，江伏羲将围巾摘下来，也套在朱紫菡的脖子上。 “手套你戴着，这天太冷了，以后再出来的时候多穿点。往前面走就有公交车，你路上小心些。” 朱紫菡拧着眉头，心想，他这是下了客气的逐客令么？ “我要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离这还挺远呢，不然，下次。”江伏羲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 “下次？下次就是碰到了，估计你也得绕开我，再说为了给你儿子买玩具，我才跑这么远的。如果再回去，我上班都来不及了。” “那——。” “你想让我告诉江湲溪，我都不会告诉她的，你最好离她远些，她也好落得个清静，有一个江幸儿就够她忙的了，再伺候你这么一个大爷，她简直就是你们父子俩的奴隶。” 江伏羲知道，朱紫菡最看不惯的就是他在接受江湲溪无怨无悔的付出时的那种理所应当的态度。 “那好，去了可不要叫苦。” 朱紫菡斜着眼睛，一副轻蔑的神态，打心眼儿里寸步不让，嘴里咕哝着江伏羲听不清的声音。 “这些菜你先拿着，等在这里，我再去那边买些东西。” 江伏羲走着，总觉得身后不对劲儿，回过头看见朱紫菡在距他四五步的地方正假装的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都说了让你去，怕我半路溜走呀？那好，你跟着吧。” “那，那你最好快点回来，不然，我就——。” 还没等她说完话，江伏羲就走了。忍不住轻笑的他，不免想，“这丫头，真是——” 天阴得发低，整个世界像被蒙在一层厚厚的灰布之内，风渐渐小了，有零星的雪片飘下来，轻轻摇摇的，像树叶c像蝴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同时遇见（2） 雪让大街变得空荡，偶尔有行人也是急匆匆的躲避风雪，钻入路边的店铺。等江伏羲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朱紫菡连一寸地方都没有挪，一件镂空的雪衫已经披挂在她的身上。远远的看去，犹如一尊少女雕像。 刹那间，一股异样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击入江伏羲的内心，继而又拧皱了他的浓眉。 “怎么站在这儿，不知道到旁边的店铺里避一会吗？”他拽着她，钻进启蒙玩具店。那个老板好像要撇清什么似的，故意说，“我都叫了她好几次，让她到店里等你，她就是不进来。你这个妹子，倔强的很。” “谢谢啊！”江伏羲一边回应着店家，一边拍着朱紫菡身上的雪。 “你看，衣服都有些浸湿了。到我那里给你烘烤一下吧，不然下午怎么穿。” 重新把朱紫菡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江伏羲拎起东西拉着她出了店铺。 比起先前，风雪大了些，让人睁不开眼睛，雪打到脸上有种划伤的疼痛感，但江伏羲已经顾不得这些，他把朱紫菡拉到右边，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呼啸的北风。 朱紫菡的眼睛湿润了，她原以为是雪化在了睫毛上，其不知后来才意识到，那不是雪水滴，是泪水滴。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说，只管为她遮风挡雪，她感动了。 江伏羲并没有搬到别处，而是回到了原来租住的小院。用他的话说，这座小院能给他带来创作的灵感。 上了班，朱紫菡比以往安静多了，整个一个午，她都没怎么说话，只顾望着从江伏羲那里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她和江湲溪说是自己买的。 “你又买了什么东西，去那么长时间？”在那间发冷的小屋子里，她披着江伏羲的棉服好奇地看着他做饭。 “我能将就着吃的东西，你未必能吃，那是买给你的。” “还以为是买给幸儿的呢。”她说。 江伏羲轻扬了扬嘴角没说什么。 若是平时，那些零食早下肚了，可是今天她只吃了江伏羲煮得油菜清汤面，并且吃了两碗。 “原来，你也不那么挑食。”方形的小餐桌对面，江伏羲把面条都捞到朱紫菡的碗里。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公主吧？除了臭美和吃什么都不会。” 江伏羲乐了，“那怎么会。” 江湲溪早就发现朱紫菡不对劲。现在她正呆呆地站在服务台里面，还时不时傻傻的微笑。 “紫菡，你没事吧？”她不放心地问。 “啊？哦，没事，没事，怎么了？”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江湲溪整理着各种单据，却突然被朱紫菡抓住胳膊，痴痴的问：“湲溪，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她又纠正，“当然，也不是十分对不起，大概有五分对不起吧，你会不会原谅我一次？” 稍有惊诧的江湲溪随即笑着说，“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总之，你答应我，不许生我的气。” “好，不生你的气。不过，有什么要先跟你哥商量，不许擅自做主。”江湲溪嘱咐。她认为她的好朋友可能交了新男朋友。 “对了，紫菡，一会下了班你去接幸儿吧，我要去医院看看大娘。” “就是你在车站打零工时，认识的老头家的？” 江湲溪点头。 “她的病怕是医不好了吧？”朱紫菡又问。 “是啊，没钱医治。不过就是有钱治，恐怕也熬不过一两年。” “那还治什么呀？省下钱来老头还得过日子呀。” 江湲溪没说话，心里却想，恐怕有一分钱，老头也得拿来给妻子治病了。他怎么会去想以后的日子呢？妻子就是他过的“日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同时遇见（3） 阴历十月，冷风朔雪吸走了光明，白昼缩到最短。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街道两旁的路灯就亮出了温暖的橘黄。 医院里灯光通明，没有黑夜似的。长廊里的人们或是病恹恹的模样，或是疲累无精打采的神态。来来回回，穿梭在无尽头的苦难里。如果说世上真有降伏人类的智慧和精力的事物，恐怕非“疾病”莫属。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马矣似笑非笑的走过来，江湲溪停下脚步。 “是啊，很巧。” “怎么？是你哥哥病了吗？” “不是。” “那是——？” “一个亲戚。” “哦。”马矣拉长声调，又说，“这次回来我准备不走了，江伏羲恋了我十几年，他的真心日月可鉴，我又不是石头做的，他感动了我，我准备完完全全接受他，爱他。” 江湲溪笑容淡淡，无怨无恨的神态让马矣心生虚怯。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有事，先走了。” 马矣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卡住喉咙的感觉。直到走廊的拐角没了江湲溪的身影，她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她从没把她看在眼里，但自从上次江伏羲拒绝了她，她对他那个妹妹除了有些瞧不起之外，而今又平添了几分连她也弄不清楚的畏惧。就在刚才，第一眼看见她时，她的神经就不自然的紧绷起来，连说话的声音也像被抽掉三分力量一样，底气不足。 马矣转过身撞到弟弟身上时不禁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像鬼一样站在人家身后？” “有这么帅气的鬼吗？”马尧开着玩笑，但即刻又持着一脸严肃问道，“你认识江伏羲？” “怎么，你姐不值得别人发了疯去爱吗？” “值，怎么不值，但人家要是清醒了c不疯了，还会再爱你吗？”马尧本想给姐姐留些余地的，但一想起可怜兮兮的江湲溪，他就不舒服。何况，姐姐刚才很明显是故意找那个傻女人的茬儿。 马矣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她害怕的事情，马尧竟那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气走了姐姐之后，马尧自知过分了些，便追上去解释，“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故意的。”马矣没理会他。 之后，他坐在长椅上不免陷入深思。难道江伏羲是为了马矣才那样对待江湲溪的吗？是马矣和江伏羲模棱两可的感情奴役了江湲溪的前半生？虽然这一切难以参透与理解，但马尧又联想到自己对江湲溪那种不明所以的感觉，不禁觉得江家兄妹和马家姐弟注定是要有一番纠缠了。 一串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继而停驻。凭着马尧在部队里练就的听力，他知道那个人定是看见了什么所以驻足不前。 几乎是同时的，他们望见了对方。马尧不禁站起身子，呆呆地看着江湲溪。一个从苦难堆里爬出来的女人，竟然能如此从容地站在多舛的命运面前不卑不亢，这让他马尧从心里佩服，并且无法不去怜悯。 突然看到马尧的时候，江湲溪也一瞬间的意外。只不过她习惯了用恬淡掩盖住一切的惊喜与惊吓。所以她能淡然地走过来寻问，“你怎么在这？什么人病了吗？” “我父亲出了车祸。不过，”马尧接着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恢复需要时间。” 江湲溪轻“哦”着点头。 “你来这？不会是你哥？” “没有，我哥他很好。是一个亲戚病了。我过来看看。” “这样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 “幸儿一个人在家，改天我再过来看看伯父。” “有事你就先忙去吧，我送你。” 把江湲溪送出医院门口，回来的马尧心事重重的坐在父亲的床边。 “爸，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吗？如果您觉得我大逆不道，就快起来揍我一顿吧。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她有个可爱的儿子，她儿子我也很喜欢。但我知道您肯定不愿意我跟她交往，这关乎马氏家族的荣辱。我也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她了，或者我不知道该怎样放下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接机（1） 江湲溪刚送幸儿回来就接到朱紫菡的电话。 “湲溪，救命啊！” “什么事？” “我还没睡醒，领导就让我去机场拿一份客户的合同。是不是太残忍了？” “约到几点啊？” “大约九点半下飞机，客户姓朱。” “什么样的客户，没有专人接机吗？” “一个奇怪的客户，估计人家有专车呗。”朱紫菡说完紧扣住嘴巴，在被窝里兴奋的打了个滚儿。她就知道江湲溪最好骗了。 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本打算今天去医院看望马尧的父亲，只好改天了。剩余的时间，她去收拾书房。自从江伏羲走后，每天都习惯到这间屋子站一会或坐一会。 那封信放在书桌上。她拿起打开，字字句句如这间屋子，本来是满满的不舍，却让她感觉空洞与清冷。打算就这样逃走，把我托付给别人了吗？爱你的时候，你不屑一顾，你爱的时候，又这么容易放手c逃走。 一声轻叹伴着浅笑之后，爬到江湲溪脸上的是一副悲凉。可她还是在想，不管怎样，你好便好了。江湲溪将信放回原处，就像它的主人还在这间屋子里一样。 这座城市的小型机场，出口处已经排满了接机的人，人群中的江湲溪一边张望着从里面出来的旅客，一边思索着刚才路上看到了两个人。或许是自己花了眼睛，他们怎么会是江伏羲和朱紫菡呢？ “江湲溪，你怎么来了？” “呃，朱行长，我来接”她迅速的思索着朱紫菡的话——一位姓朱的客户。 “来接我吗？”朱梓晅高兴的问。 江湲溪笑而不语，她明白这一切是朱紫菡故意安排了。 “我帮您拿着行李吧！” “好，你拿轻的。”他把手包递给江湲溪。 坐在车里，劫力掩盖内心愉悦的朱梓晅，不时的对着窗外不由自主地轻扯嘴角。他从没想过江湲溪会来接机，甚至他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奢望。虽然坐在飞机上的他，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她来接机，那该多好啊。 “我都听紫菡说了，你是预备客户经理了。” “嗯。”江湲溪点头。越是看到朱梓晅的高兴，她越是说不出口这一切都是朱紫菡的安排。 “就知道你可以，不像紫菡那个丫头，从来不想个前途。” 一路上，江湲溪都是笑而不语。直到进了小区，朱梓晅说，我知道你是下午班，为了表示感谢，中午我给你做几个小菜，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不用了，朱行长，我——” “你知道，我回去也是一个人，父母两天前去了上海。紫菡也不知道去哪疯了，不然她怎么都不知道接我呢？” 江湲溪越发难解释了。跟着朱梓晅不安的上了楼。或者，从她的内心当中，她不愿意抹杀了朱梓晅的那份开心，是的，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沉寂的朱行长竟然也有少年人的一面。话多了，笑容也多了。 做饭的时候，江湲溪要来帮忙。他却把她推坐到沙发上，还给他播出了正在演着韩剧的中央八频道。还开玩笑说，女人都爱看韩剧。在单位时常就听见女员工聚在一起聊韩剧剧情，聊得声情并茂，他都不愿意去打扰她们。江湲溪不语，除了一抹浅笑，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回应朱梓晅一腔的诚挚和热情。 布置好一切后，两人面对面落座。朱梓晅拿出果汁倒在一个杯子里，又拿出红酒倒在另一个杯子里。 “知道你不能喝酒，就喝果汁吧。” 他提起酒杯，满足的浅笑里伴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羞涩：“湲溪，谢谢你能去机场接我。其实，我幻想了无数次你会不会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接机（2） 正当两个人举杯共饮的时候，朱紫菡踮着脚尖像猫一样悄悄的开了门，佯装随意的出现。 “诶呀，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约会。”她故意声张着又上前抱住江湲溪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谢谢你，湲溪。 “你去哪了？”朱梓晅问。 “行你约会，不行我约会啊？”美滋滋的朱紫菡扬了扬手，“好啦，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要补充精神，一个小时后叫醒我。”妹妹关紧了门，朱紫晅淡笑着摇摇头。他已经习惯了妹妹的活泼与任性。 “下午，我送你们两个去上班吧！” “不用了，你歇着吧。到新岗位，还适应吗？” “还好，有老领导点拨着，还算顺手。”朱梓晅问，“幸儿还好吧。” “嗯，挺好的。” “明天周末了，让紫菡一个人顶上午班吧，我朋友的儿童乐园开业了，咱们带着两个孩子去给他捧个场，玩上一天。” 未等江湲溪说什么，朱梓晅又说，“孩子小的时候，总得陪着多出去玩儿，不能泯灭他们活泼好动的天性啊！” 感激作祟，江湲溪无法推辞他的好意。她总想着报答，但在如万能者的朱梓晅兄妹面前，她的报答无从施启，继而不得已转化成了一种“顺从”。以至于后来，她不能再“顺从”他的时候，她万分愧疚，甚至将自己视为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一下午，朱紫菡总是美滋滋地看着江湲溪。而江湲溪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朱紫菡看来，哥哥第一次正式约她，她应该是紧张的。可是，她怎么能明白江湲溪内心深处的那份凝重？毕竟，感激和喜欢是两码事，何况她的心里还住着江伏羲。 “湲溪，电话！”朱紫菡看了一眼，是哥哥的号码，笑嘻嘻的递过来。 “湲溪，幸儿我已经接回来了，一会你和紫菡下班就直接来家里吧。” “这——哦！”江湲溪愣在一处，一种压迫的感觉让她的心发沉，却又无法拨开那份厚重。 “怎么了，不舒服吗？”朱紫菡问。 “没有，朱行长已经把幸儿接回去了。” “我哥还算做对点事情。那就好啦，一会下班我们一起回去。” 如果不是头上有监控，朱紫菡一定是兴奋地抱住江湲溪了。自始至终，她都希望江湲溪有个好归宿。这个归宿若是哥哥的话，就更是两全齐美了，也不枉她费尽心思的撮合。何况，她能感觉到哥哥很喜欢江湲溪，两个命苦的人能靠在一起，相互取暖，也不失为一段佳美的缘分。 下了班，江湲溪去专卖店买了一件粉色的公主裙。这是她第二次见朱贝儿。她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虽然贵族寄宿学校条件优厚，但如果有妈妈在，怎么舍得一周见一次宝贝儿呢。 “你怎么啦？”看见江湲溪抱着衣服发呆的模样，朱紫菡问。 “呃，没什么？贝儿还喜欢什么？” “她嘛，还喜欢蝴蝶结，可能小女孩都喜欢这种东西吧！我小的时候也喜欢，但现在不喜欢了。” “小姐，请问你们这里有卖小女孩的蝴蝶结吗？”江湲溪问。 “对不起，女士，很抱歉。” “最近的地方，哪里会有？” “出去前走右拐有一家店，您可以去看看。” “谢谢！” “嗨，你要干什么去？”朱紫菡边喊，边去追已经出了门的江湲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接机（3） 华灯初上，两个女人拎着大包小包并行在街边，一个沉寂温婉，一个疯疯癫癫。朱紫菡说打个车走吧，拿了这么多东西。江湲溪却说，路很近打车就浪费了。搞得朱紫菡呼天喊地的一直到小区楼下。 进了电梯，跳动的数字，就像江湲溪变幻不安的心。她自己也难以理解那股莫名的不安是因为什么。直到后来，她或许清楚，那是因为误闯入了一个男人禁地而产生的第六感预兆。 “怎么了？很紧张？不要吧，又不是第一次和哥哥见面。”朱紫菡打趣道。 江湲溪看了她一眼，僵笑着抿紧嘴唇，心里禁不住想，希望朱梓晅不要误会才好。他们兄妹是她这一生都不可辜负的好人。 出了电梯，朱紫菡急急地按着门铃。开门的朱梓晅腰里还扎着围裙，一手拿着瓶罐。 “就知道是你，门铃都要被你按坏了。” “差点累死我，你知道吗？为了省那几块钱，江湲溪她不让我打车。哥，我差点牺牲了。”朱紫菡扑向沙发。江湲溪换完鞋拎着东西和朱梓晅一同进了厨房。 “这里太油了，快出去，快出去。”朱梓晅推着她，她只好出来，说“需要我做什么，就喊我。” “什么也不用你做，去歇一会，吃饭的时候多吃点就行了。” 江湲溪只好出来，路过小卧室的时候，里面传出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 “姐姐，你妈妈去哪了？” “我妈妈，她去天堂了。” “天堂是什么地方，远吗？她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你？” “我不知道。” “路太远，就让你妈妈坐飞机回来。” 回到客厅拿起礼物，江湲溪轻声叩了叩小卧室的门。幸儿看到妈妈的时候，大声欢呼着“妈妈”就扑到江湲溪的怀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给幸儿买了什么？” “幸儿乖，这个是给你的。” 幸儿拿过小火车迫不及待地拆开来，就地儿搭建起了轨道。 坐在一旁的朱贝儿痴痴地看着，直到江湲溪将礼物递到她面前。 “贝儿乖，这个是给你的。” 小女孩看看礼物又看看江湲溪，好一会才伸出手去接。 或许对于小小年纪的她来说，这一场景应该常在梦里出现，而给她送礼物的人不该是这位阿姨，而是妈妈。 “姑姑说你喜欢粉色，我们试一试新衣服好不好？” 朱贝儿犹疑着，温柔的声音太吸引她了，但她又清楚对面的女人是别人的妈妈。 江湲溪转过头对正玩得欢的幸儿说，“姐姐要换衣服了，你到外面去一下好不好？”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的答应着，抱起自己的小火车出去了。 “我帮你吧。”江湲溪拆开礼盒，并不过多的去凝视孩子的眼睛。对于孩子来说，温柔比窥探让她们更容易接受和被爱护。 镜子里的小女孩终于有了微笑，这让江湲溪也轻松起来。 “我再给你梳梳头发好不好？”当她把蝴蝶结扎在女孩的发辫上时，她发现，镜子里孩子的眼睛顿时像暗夜里的星子一样，闪烁出惊喜的光芒。她的心里一阵发酸。这是个多久没有被宠爱的孩子了？ “怎么样，喜欢吗？” 小女孩微微点头，并昂起脸看了看她。 “那我们出去吧！” 大手牵着小手站在客厅的时候，正打电话的朱紫菡首先夸张地瞪大眼睛，“这是谁家的小仙女，怎么跑到我家来了？”接着是幸儿跑过去，拉着朱贝儿的手说，“姐姐，真漂亮，姐姐真漂亮。” 晚餐很丰盛，氛围也其乐融融。一切都那么美好，然而，江湲溪却满腹心事。 “我来洗碗吧，你都忙了一天了。”江湲溪走进厨房，系上围裙。这一次朱梓晅没有拦她。 “贝儿，贝儿怎么了？我觉得她，好像，好像不太对劲儿。” 正往冰箱里放菜品的朱梓晅突然愣在那里，继而一声叹息，缓缓关上冰箱的门。 “你也感觉出来了？” 江湲溪轻轻的点头，关了水笼头，默默看着他。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学校的老师和我说，贝儿已经有一段时间是这样子了，不爱说话c不爱笑，常常单独一个人，不爱与同学亲近。起初，以为她是想妈妈了，所以心情不好。以前妈妈的忌日，她都会有一段时间不开心。” 江湲溪静静地听着。 “学校里已经给她做过全面的检查，并无异常。或许，她真得是太孤独了，自从她的妈妈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带她去过游乐场了。”朱梓晅浅淡的笑意里蕴藏了对女儿的无数愧疚。 第二天，依朱梓晅之言，他们一同去了儿童乐园。起初江湲溪是要拒绝的，但一想到朱贝儿，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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