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外梦》 正文 第一回贾迎春孙府苦度日 薛宝钗深闺忧终身 却说迎春被孙家派来的婆娘媳妇接走后,众姐妹都为迎春叹息。因王夫人再三交代,不能让贾母知道,怕贾母伤心过度引出事故,所以大家都不敢在人前说迎春的事。可在心里,一起在大观园的宝玉和几个姐妹们,并没有谁能做到把这事忘了。 宝玉连着几天在怡红院坐着发呆,出了院子也不像原来那样去和姐妹们玩笑。黛玉自迎春走后回到潇湘馆,除了去给贾母请安,再没有出过潇湘馆,不是在看书写字,就是在弹琴。因为黛玉素来如此,紫鹃和雪雁也没有放在心上。晚间,黛玉早早上床歇息。可是听得出,黛玉睡得很不安稳,不大的叹息声让紫鹃也难安睡。可黛玉不让紫鹃雪雁晚上进去伺候。两人只能在心里着急。 探春要忙于和李纨一起管家务,倒没有什么空多想其他。惜春虽然只有十三岁,满腹烦闷无处倾诉,日日去栊翠庵找妙玉谈经下棋。惜春本来一出生母亲就逝去,父亲贾敬迷上炼丹汞好道,唯一的亲哥哥贾珍早已经娶妻生子,贾母怜惜春,抱过荣国府与迎春探春一起作伴抚养。贾敬死后,贾珍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惜春也听到了一些,惜春本心高气傲,最重名节,更把宁国府那边的亲情看淡。虽然逢年过节贾珍都会让尤氏来看望过问,惜春态度都十分冷谈。倒是尤氏性子和顺,知惜春的古怪性子,也觉得惜春年纪还小,并不计较。 且说迎春被接回孙府,下了车,带了绣橘走进大门,经过客厅花厅都没有看到孙绍祖。于是低下头进自己的屋子。绣橘打起帘子,迎春才踏进门槛,只听里面孙绍祖冷冷的一声道:“你还知道回来?”把个迎春和绣橘吓了一跳。迎春有些害怕,想起孙绍祖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园子里众姐妹的友善,不由有些哆嗦。没有想到孙绍祖看到迎春这个样子,更是生气。愤然道:“回了趟娘家,在我面前作这个样子给谁看呢?难不成你心里认为我孙家高攀了你贾家不成?”迎春道:“将军言重了,妾身没有这么想,是有些累了,所以没有看到将军在屋子里,妾身失礼了。”于是上前给孙绍祖行了一礼。孙绍祖冷笑道:“累了?我看你都乐不思蜀了,还会累?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贾家底细。若是你乱嚼舌根子坏我孙家名声,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迎春听了,手足一抖。看到孙绍祖出去,止不住泪如雨下。绣橘忙扶住迎春劝道:“夫人忍忍吧,别气坏了身子。”迎春哭道:“这日子何时是个尽头?绣橘,我都快熬不住了。”绣橘道:“姑爷武将出身,难免粗暴些。等时间久了,夫人有了小少爷,就怕会好的,夫人想远些吧。”迎春哭了一会,怕孙绍祖回来看到这样生气,揩了眼泪,叫绣橘扶自己躺一会。闭上眼睛,迎春思前想后,好不伤感,哪能睡着。 孙绍祖责了迎春几句,满怀不快来到前面花厅。几个丫头下人见他面色不善,候在一旁也不敢问。孙绍祖叫人去厨房备好酒菜,自己喝着茶,拿起几份邸报来看。百无聊奈,又起身去屋子看迎春。走进屋子见迎春躺在床上,生气道:“你除了流泪就是睡,真是木头一样。都说贾家姑娘不错,你怎么就没有粘上一点?”迎春听了,强装笑脸道:“将军别生气,我这就起来。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纵有不是,将军也担待一二吧,谁没有错呢?”孙绍祖哼了一声坐下。绣橘服待迎春起来,收拾了一下,陪孙绍祖出来。 晚饭后,孙绍祖酒醉饭饱,拥着迎春呼呼大睡。迎春木然躺着,不敢动弹也不敢流泪。心里如打翻的酱醋,哪能静心下来。犹记白乐天那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眼前的自己,何其相似也。 这日,宝钗在家看薛姨妈在家唉声叹气的样子,尽力劝慰了一番。想起多日没有进贾府请安,就带了香菱莺儿一起进贾府请安。宝钗先来到王夫人处,见王夫人正带着几个丫头在剪花样。王夫人见宝钗进来,丫头上了茶,示意其他人退下,自己和宝钗说话。王夫人见宝钗面容婉丽,依旧端庄贤淑,却也消瘦了不少。知道是她哥嫂之故。于是问薛姨妈状况,宝钗说无甚大碍。聊起家常,王夫人忍不住把迎春的事情告诉了宝钗。宝钗听了也不住叹息。王夫人道:“我们女人都是命。迎丫头也是命苦的,偏是大老爷不听劝。当日你姨夫也是劝过的。现在迎丫头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变好些。只希望她能尽快有孩子,早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孙绍祖也许就会变了性子,毕竟孙家现在还没有子嗣。” 宝钗听了,点头道:“我哥哥嫂子何尝不是这样,我也这样劝我妈,要看远些,老是因为哥嫂吵闹气坏身子,岂不是白糟蹋自己。”王夫人道:“女儿终究要嫁出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最担心的是宝玉,十五岁了,还不省事,又不爱读书,将来也不知道怎么处世。虽然你大姐姐现在宫中是贵妃,进宫已经十多年,还没有个男女,怎不使我忧心!”说罢试泪。 宝钗劝道:“姨妈不必难过。二姐姐在孙家好歹也是正经奶奶,日子久了自然会好的。宝兄弟还小,很多事还不懂。但聪明才学是有的,只要好好引导,加上先生教诲,会很快上正道有出息的。大姐姐在宫里,现在还年轻,又得皇上看重,早晚会有皇子的。” 王夫人听了这几句话,心稍稍放下。拉起宝钗的手道:“我的儿,还是你会劝人。宝玉若有你一半知书识理,我就满足了。”二人又聊了些其他,宝钗才带了莺儿和香菱离开。 从王夫人处出来,宝钗想到自从搬出大观园,已经几个月没有看到过宝玉,于是决定先去看宝玉。香菱跟在后面道:“姑娘,也去看看林姑娘吧,我想去瞧瞧林姑娘。”宝钗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宝姑娘,好久不见,一切可好?”宝钗主仆三人一进怡红院,只见袭人正在廊下喂雀鸟。袭人见了宝钗几人,放下手中物件走下台阶接了出来。宝钗进屋子环视了一下,并不见宝玉,因问道:“宝兄弟可好?他出去了?我听说他病好了,却一直没有空来瞧他。” 袭人听了叹气道:“他哪会静心坐在屋子里?病好时老太太,太太吩咐不准出去,把这里闹了个人仰马翻。刚才茗烟说老爷找他过去有事呢,也不知道什么事还没有回来。”又问宝钗:“姑娘好久没有进园子,一切可好?”宝钗道:“什么好不好,日子只要过下去。”搭讪了好一会,见宝玉还没有回来,起身告辞道:“宝兄弟不在,我改日再来瞧瞧。香菱还要去看她的师父呢。”袭人含笑着只好送了出来。 宝钗三人出了怡红院,沿着湖边石阶子小路去潇湘馆。走上游廊,宝钗偶然抬头四望,见池中残荷点点,堤边柳条枯摇,远远看到潇湘馆前竹影摇摇,并没有见到人影,想起当日众人结社吟诗论画下棋情形,不由一阵悲凉,又想起迎春的悲苦,兄嫂的争闹,几片黄叶顺风飘落,一下把宝钗去看黛玉的兴头减了大半。宝钗停下脚步,望着满园的寂寥,对香菱道:“香菱,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你自去看林姑娘吧,代我问句好。”香菱道:“那我陪姑娘回去吧?”宝钗道:“算了,反正有莺儿陪我,你难得进来一次,身子又七灾八难的,林姑娘是你学诗的师父,你去看她也是应当的。”说着,教莺儿扶了自己回身离开,香菱只好一人前去看黛玉。 宝钗带着莺儿出了大观园回到薛家,已经是近午饭时分。薛姨妈见宝钗面色不似往日,也不及多问,草草吃了中饭,薛姨妈见宝钗进了自己屋子,也跟着走了进去,问道:“我的儿,你今天去了里面一趟,好似不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跟妈说说可好?” 宝钗道:“妈,也没有什么,只是走了大半日,有些困。”薛姨妈道:“好孩子,往日你都是你劝妈,你也要宽心才是。别把你哥嫂这些事放在身上。你哥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我以后要靠他怕是很难。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指望哪一个?”说完忍不住以帕试泪。宝钗听了,也不免伤感,又怕惹母亲更伤心,只好劝母亲道;“妈,别说了,我会好好的。”叫莺儿倒茶给母亲,自己转身让母亲坐好,给母亲捶背,把今日在王夫人处听到的话说了一遍。薛姨妈听了半天无语。沉默了一会拍了拍宝钗的手道:“我的儿,是妈疏忽了你,转眼你也十七岁了,应该有一门好亲事了。我和你姨妈决不会让你和迎丫头一样的。你尽管放心,我的女儿这么个模样,这么好的性子,又会作诗写字的,人见人喜,将来定会有个好去处。你放心,过几天我就去和你姨妈商议,你且好好歇息罢。”说完,起身回房歇去。 宝钗听了母亲的话,脸红心跳,坐着只管发呆。仔细思量母亲的话,心里焦虑万分。知道母亲是为了安慰自己说说罢了。要称心如意,只怕还有多少周折。迎春嫁得不如意,探春比自己小三岁,贾家已经有备人相看之意,宝琴比自己小几岁,已经是待嫁在即,湘云听说已经有人相看,想来姻缘不久可定。黛玉,老太太似乎早有成全她和宝玉之意,宝玉心里也只有黛玉。母亲和姨妈虽然有露“金玉良缘”意思,老太太也常夸自己,但自己终身究竟如何结局,眼前一阵迷茫。想自己有青云之志,满腔才学,花样年华,却只能空自叹息。 晚饭时,宝钗依旧没有好心情,只吃了几口,便进房躺下,虽然翻来覆去睡不好,却并不要香菱莺儿进来伺候,也不愿意她们陪着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回念师恩香菱访潇湘 话乡情黛玉感浮生 上回说到宝钗因心情不好,带莺儿出园返回薛家,让香菱一人去潇湘馆看黛玉。于是香菱一人前往潇湘馆。 香菱进了潇湘馆院子,并不见雪雁紫鹃。恐黛玉不在,想去问小丫头,只见春纤掀起帘子走了出来。原来春纤是出来倒水,见了香菱,笑道:“香菱姐姐,你来了,真是稀客。”香菱上前问道:“妹妹,林姑娘在吗?”春纤忙道:“姑娘在呢。姐姐快进去,林姑娘在写诗呢,雪雁姐姐和紫鹃姐姐都在看你呢。”一面回头对里面道:“姑娘,香菱姐姐来了。” 春纤对香菱道:“我听说姐姐也会写诗,你快进去瞧瞧吧。”只见雪雁紫鹃迎出来道:“香菱,姑娘叫你快进去呢。”香菱随了雪雁紫鹃进去,见黛玉手里拿着笔,抬眼看着自己。香菱忙上前问候道:“林姑娘,我们姑娘要我代问姑娘好。”黛玉放下笔,往香菱后面看了看,问道:“宝姐姐怎么没有来呢?”香菱道:“我们一起进园子的,刚姑娘正要一起来的,突然身子不舒服,所以和莺儿先回去了。” 雪雁给香菱上了茶。黛玉见香菱脸黄身瘦,全没有了当日学诗时的灵气,不由问道:“香菱,我看你病怏怏的,病了吧?怎么也不请个大夫来瞧瞧?”香菱道:“叫大夫来看过了,也吃了不少药,还是这个样子。林姑娘,我好久没有进园子了,你们还常会结社作诗吗?”黛玉道:“我们好些时间没有结社做诗了。说道诗,香菱,你来得正好,你过来瞧瞧,我刚录了两首诗,你看看怎么样?” 香菱听了道:“林姑娘,我还是你教我作诗时看过写过诗了,想来都已经忘了。”边说边走道黛玉身边,看黛玉录的诗。只见一张纸上写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愁思到谁家。 有见另外一张纸上写着: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香菱看着这两首诗,轻声念了两遍,想了想道:“这诗固然是好的,想是林姑娘想家了吧?”雪雁紫鹃听了,笑道:“香菱,你果然懂姑娘,不亏是姑娘的做诗弟子。我们姑娘因想家,说不少古人把想家的心绪都写完了,就选了这两首诗录了,可巧你就来了。”香菱听了,放下诗,慢慢坐下来。只管沉思。黛玉问道:“香菱,你怎么了?” 香菱滴泪道:“林姑娘,不知怎的,看了这两首诗,我就忍不住想哭。” 黛玉似乎明白过来道:“香菱,对不起。是我惹你难过了。”香菱道:“不,林姑娘,不关你的事。”黛玉道:“那却是为何?香菱你别哭,慢慢说。”一边叫紫鹃道:“你去和雪雁到小厨房备几个菜,一会让香菱这里吃饭再回去吧。”香菱忙站起来要止住,黛玉摆手道:“香菱,就这里吃吧,我这里平常也少人来看我,我们说说话,我叫春纤去和宝姐姐说一声便是。”说罢叫春纤去薛家告知。 香菱见黛玉这样,更是泪流满面,对黛玉谢道:“林姑娘,你真心眼好,让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黛玉笑道:“这有什么,不过一顿饭而已。我虽寄人篱下,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何至如此。” 香菱道:“林姑娘也知道,我不过是被薛家买来的丫头。我从小被人卖来卖去,没有过安生日子。如今身子这个样子,若不是我们姑娘可怜我收留我,现在不知道又被卖到哪去了。” 黛玉听香菱这样说,静静地看着香菱,安慰道:“香菱,你一点也不记得你这样别人拐走的了?你脑中没有一点你曾经家和你爹娘的印象了?”香菱摇头道:“我真不记得了。只是我常做梦,梦里好像有些模糊的东西似真又似幻。好像自己还很小,被人抱着去玩。又常看到有和尚从我家门前经过。街上不远,有花灯有社火,还有好些小吃,常听到叫卖声。在我的脑中。除了金陵,京城,就是姑苏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林姑娘,你信吗。这些常在我梦里出现。有时我想,我的家是不是就是姑苏,或者我的爹娘是姑苏人。” 黛玉听了大惊道:“香菱,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就是姑苏人。我五岁前就是在姑苏生活,后来因为父亲要去扬州上任,才离开姑苏的。”香菱难过地说道:“林姑娘,你虽然父母不在了,有老家可想,有故去的亲人可念。可我不知道我的根究竟在哪,我的父母究竟是谁?我一无所知。我命不好,现在身子又这个样子,能活一天是一天。但我真希望有生之年,能回到生养我的地方,让我知道我的爹娘是什么样子?就是死在故乡,我也甘心了。” 黛玉听了,劝道:“香菱,你仔细想想,我五岁离开姑苏,在姑苏的很多我都记得。你说的花灯社火,姑苏很常见。我记得那时候,我爹娘常带我去看社火烟花,花灯,我最喜欢在街上吃那种小豆腐干。” 香菱听了,睁大眼睛看着黛玉,站起来有些不相信的说道:“小豆腐干?花灯社火,姑苏很常见?我小时一定见过吃过。林姑娘,难道我的家真在姑苏?我是姑苏人?” 香菱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叹气道:“我就是姑苏人有怎么样呢?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忘了,忘了爹娘名姓,忘了家是什么样子在哪,现在爹娘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现在这个样子,纵使我是自由身,只怕也熬不到那个时候了。”黛玉道:“香菱也别这么想,人都有病的时候,你想开些,说不定也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香菱道:“罢了,我也别让林姑娘替我难过了。好林姑娘,我刚说的那些可千万别和人说,我现在最怕再节外生枝了。” 黛玉点点头道:“香菱你放心。”一时雪雁紫鹃进来传饭,于是两人一起去用饭。吃了饭,黛玉又劝慰了香菱一番。香菱才返回薛家。 香菱走后,紫鹃见黛玉坐在那里发呆。猜到是刚才香菱来访之故。因劝黛玉道:“姑娘,才吃了饭,不如去去外面走走,姑娘好长时间都闷在屋子里,都快要闷出病来了,眼下虽然有些凉,但有太阳,出去园子逛逛也好。姑娘今天还没有出过院子呢。” 黛玉听了,也觉得好久没有出去,站起来走向外面,紫鹃忙拿了披风跟上。 两人边走边聊,黛玉道:“紫鹃,我总以为我是命苦的,早早没有父母,又没有个亲的兄弟姐妹。没有想道香菱更命苦。她竟然不知道家也不知道父母,被人卖来卖去,挨打受骂也不知道有多少,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我看可不是小病。” 紫鹃道:“可不是,我看她这个身子,保不定是被打被骂被折磨落下的大病。”黛玉道:“紫鹃,香菱的事我们千万别在人人前说起,她不是自由身,又遇上宝姑娘哥嫂这样的人。可别让香菱雪上加霜才好。”紫鹃道:“姑娘放心,我和雪雁对外一个字也不会说,我们知道。” 忽然一阵风吹来,紫鹃1忙给黛玉披上披风。黛玉见紫鹃这样,方想起紫鹃没有披风,黛玉于是对紫鹃道:“紫鹃,你回去吧,我有披风,可别冻坏了你,我这里略站一站,马上会回去。”紫鹃也确实感到有些凉,嘱托了黛玉几句,才放心离开。 黛玉一人往前走了几步,脑里却总想着香菱的事情,香菱也是如花女子,却身世坎坷,又遇上薛蟠和金桂这样一对夫妻,夹缝求生,前途任人堪忧。又想到迎春,遇上不管自己死活的父母,再遇上孙绍祖这样的粗野男人,人都说初婚如蜜,现在如此,将来又会如何呢。红颜,都难逃薄命之劫? 黛玉仰头望着穹空,忍不住长叹。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虽然在贾府已经多年,已经从一个稚童长成了一如花年华的少女,等着自己的前程有是如何呢?贾母对自己是好的,宝玉也是,自己的身份好像一直不比贾家正经姑娘差半分。可自己终身谁作主?好像自己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事。记起紫鹃说的话,要早拿主意才好。自己年岁在大,最疼自己的外祖母在一天一天衰 老。宝玉,会是自己的终身所托吗? 想到宝玉,黛玉心里竟然一下有说不出的滋味。共读西厢,夜送旧帕,曾经让自己心动,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一丝心动变成了心痛,宝玉痴情,为喜欢的女孩子可以低声下气,都有一份“一起住一起过”的美好愿望,哪怕为对方做和尚。可是,宝玉喜欢金钏死了,喜欢的晴雯也死了,喜欢的芳官出家了,宝玉心里把自己看得很重,可看得出,袭人,宝钗,在他心里也不轻。纵然宝玉有私心,但那些大人呢?晴雯死了,宝玉还作了祭文寄托哀思,若自己死了,真正哀痛的会有谁呢? 想到这里,黛玉不由撒泪而泣。哭了好一会,才试了眼泪返回潇湘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回梦双亲颦儿思故里 劝弱女嬷嬷话昔情 “玉儿,玉儿!”黛玉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突然听到自己后面传来焦急的呼唤声:“玉儿,玉儿,你别跑得这么快啊!别摔坏了,别被人拐走了,玉儿,等等娘呀!”黛玉听了,停下了脚步,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美貌妇人正张开两臂向自己跑来。黛玉高兴地大叫:“娘,娘,真的是娘!” 那妇人笑道:“玉儿,快过来,快过来呀,我们一起回家去,我给你买了好多小灯笼和小豆腐干呢。”黛玉听了很高兴,跳起来道:“好,娘,你真好,下次叫爹带我们去寒山寺摘红叶,去蟠香寺看梅花好不好?”那美妇笑道:“好,都听玉儿的。玉儿,你看,那是谁来了?”黛玉一看,大喜,跑过去,回头叫道:“娘,快来,爹来接我们回去了,爹接我们回家了啦!”林如海抱起黛玉,走过来牵起美妇人的手,笑道:“走,我们回家了,回家了!”黛玉要父亲放下自己,道:“爹,我要自己走,不要抱。我要你们牵我的手回家,回家啦!”两个大人笑道:“好,玉儿真调皮呀,来,牵着回家,回家啰!” “到家了,玉儿,快进去呀!嬷嬷和林叔做了好多吃的呢。”两个大人道。黛玉听了,挣脱爹娘的手,飞跑进屋子。果见满满一桌好吃的,又香又好看。黛玉回头对着大门大喊:“爹,娘,快进来呀!真的有好多好吃的呢!快来呀!”黛玉突然感到四周一片寂静。闻不道声,看不到人。黛玉四下寻望,不见了爹娘,不由慌张,突然看道雪雁从里面出来,忙拉了雪雁的手道:“雪雁,我娘呢,我爹呢?怎么不见了呢?刚刚他们还在这里。”只见雪雁并不回答。黛玉着急跑进屋子一间一间找,不见爹娘;跑向门外,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雪雁也不见了。黛玉绝望地大哭:“爹,娘,你们在哪呀,你们去哪里了呀?别丢下我一个人呀。爹,娘!”黛玉大喊大哭,一阵乱跑,大叫:“爹!娘!” “姑娘,姑娘,快醒醒!怎么了?魇住了?姑娘!”迷糊中,黛玉睁开双眼,只见紫鹃坐在床边拼命推揉自己。原来,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枕头上早已经湿透得一片,黛玉感到心隐隐作痛。紫鹃将黛玉扶起来,黛玉道:“紫鹃,我做梦了,我梦道了我爹娘。”说罢止不住流泪道:“紫鹃,你刚有没有听到我梦中喊什么了吗?”紫鹃道:“我刚在外面听到姑娘叫声,好像叫爹叫娘,就急忙进来叫醒你,见姑娘睡着哭得伤心,就把姑娘推醒叫醒了。” 黛玉抽噎道:“紫鹃,你知道吗?我梦道和我爹娘一起逛街,我们一起开心地回家,可到家后,我一转身他们都不见了,我拼命找他们,可就是不见他们。”说到这里,黛玉嚎啕大哭,惊得雪雁也跑进来问:“姑娘这是怎么了?”看到黛玉这个样子,紫鹃雪雁力劝了好一会,黛玉才止住哭,起来梳洗。 用过早饭,黛玉拿了本书翻看着,甚觉的无聊,雪雁紫鹃在一旁候着也不敢走开。黛玉过意不去,放下书叫过两人坐下,对她们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好了,我们三个说说话吧?”雪雁紫鹃两人点头到:“听姑娘吩咐。”黛玉道:“我记得我刚到这里时我6岁,雪雁从小跟着我,紫鹃是我到这里后伺候我,这些年辛苦你们两了。你们两个虽然是我的丫头,但在我心里,你们就如同我的姐妹一样。你们看着我护着我长大,我在心里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们才好。”紫鹃道:“姑娘快别这么说,伺候姑娘是我们下人的本分,且姑娘对我们好,我们也感激你呢。”雪雁道:“正是,姑娘安心养好身子,别想那些难过的事情才好。” 黛玉叹了口气,想了想道:“雪雁,你今晚多做几个菜,把王嬷嬷叫进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雪雁紫鹃看黛玉说得认真,不忍让黛玉失望,于是点点头。几个人又一起说了会话,看黛玉心情稍好,才安心去忙活其他。 晚上,紫鹃摆好饭菜,雪雁也叫进了王嬷嬷。黛玉叫王嬷嬷坐在自己身边,又叫雪雁紫鹃坐下。黛玉看雪雁准备得不错,赞道:“雪雁,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给你倒杯酒吧?”雪雁忙道:“姑娘可别这么夸我,我可不喝酒。” 王嬷嬷听了道:“姑娘,还是不喝酒的好,我原先也会喝点酒,后来年纪大了,一喝酒手脚不利索,所以这几年都不喝酒了。”黛玉道:“嬷嬷喝一点没有什么吧?我看园子那些婆子妈妈,都喜欢喝点酒。”王嬷嬷笑道:“我是不会喝酒了,那些婆子不仅喝酒,还赌钱呢。我劝姑娘也少喝酒的好。” 黛玉道:“那我以后不喝酒了。我听嬷嬷的。嬷嬷,紫鹃,雪雁,你们多吃些菜吧。”说着夹了几块菜放在嬷嬷碗里。王嬷嬷很高兴,赞道:“姑娘,你也多吃些才好,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时间过得多快呀,转眼姑娘就长这么大了,嬷嬷我高兴呢。我希望我的身子能再健朗几年,等着将来帮姑娘照看哥儿姐儿呢。”说得黛玉脸都红了。紫鹃雪雁也忙给嬷嬷夹菜。 嬷嬷看黛玉红着脸不说话,笑道:“姑娘也别害羞,如今姑娘大了,花朵一样的模样,又和老爷太太一样满身书香味,一腔才学。若是老爷太太还在,看到姑娘姑娘已经长成这样,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紫鹃和雪雁见嬷嬷这样说,怕勾起黛玉的伤心事,正要插开话题,黛玉却道:“无妨,我们今天几个人开心吃顿饭,说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听着呢。” 王嬷嬷看了看雪雁紫鹃,又听黛玉这样说,心里倒也猜到了几分,叹口气道:“也难怪姑娘有时伤心难过。姑娘虽然说已经长大了,才十四岁呢,怎么不会想家想父母呢。就是我这个年纪,我的父母早已经不在人世,但我有时也会想的,有时做梦也像回到了小时与父母一起。姑娘这么聪明出色,老爷太太在天上也会保佑姑娘的。我记得当年在姑苏,姑娘还小,老爷常抱着姑娘说:‘我的玉儿这么灵气,我林家的门楣,说不定是我玉儿可以光宗耀祖呢。’”雪雁听了也道:“正是,我也听老爷说过,姑娘终究会给林家争气的。” 黛玉听了一惊,道:“我爹真这么说过?嬷嬷,真的吗?”王嬷嬷道:“当然,姑娘的父亲,是当年的探花郎,姑娘祖上也是列侯,林家百年钟鼎望族,多代书香门第,在姑苏,谁不知道当年的林家呢?姑娘是他们的后人,定不会辱没林家,一定会重振林家的。” 紫鹃听了道:“姑娘,听到没有?姑娘身上可是有担子的,以后要多保养身子才是,姑娘读了这么多诗书,人人都赞你才情无双,应当各方面比别人看得更透才好。就是不能出人头地,也不应当被些小人小瞧了才是。” 黛玉见三人这样劝慰自己,心下感动,笑道:“你们说的我都记在心里呢,放心吧。”一时饭毕,黛玉叫雪雁送嬷嬷去安歇,对紫鹃道:“紫鹃,今晚你陪我一起睡吧。”紫鹃应了一声,自去忙活。 黛玉躺在床上,闭着眼却睡不着,想起王嬷嬷说的那些话,又想起自己往日的多愁善感,不免有些惭愧。 紫鹃进来,看黛玉依然未睡,问道:“姑娘怎么了?怎么还不睡呢?”黛玉道:“紫鹃,今晚你们说的那些话,我心里明白,可我就是做不到沉静面对。论理,我也不是只爱热闹的人,是我的心不够纯净吧?”紫鹃笑到:“姑娘的心倒纯净,是住在这样的地方不够清净。我听说抄经念佛最会净化心灵,但那是有年纪的人做的,像二太太不是喜欢这样?不过姑娘若也这样,岂不是和妙玉一样了?” 黛玉听了,不由起身笑道:“紫鹃,你这话提醒了我,我也听说抄经祈福可以消灾解难,还可以超度亡者魂灵,我倒真有这个想法,找个清净的地方,抄写些经文,超度我的父母,也为我自己消灾祈福解难。多少年了,我都没有去给我父母扫过坟墓,烧过纸钱。眼下回南是不可能了,但抄写经书祈福是可以吧。”紫鹃道:“莫不是姑娘真想去外面庵堂呆上几天?”黛玉道:“真有这想法。”紫鹃道:“姑娘可别想这个,想去老太太也不会依的。” 黛玉道:“这也未必,我小时有个癞头和尚说过,静养可以平安一世,我体弱多病,又不是真出家。况且我还为我父母祈福消灾,行孝养身一举几得,老太太为什么不依?我问你,藕官去的是哪家庵堂?”紫鹃道;“好像是跟地藏庵的圆心,还有蕊官也在那里。”紫鹃听似乎黛玉说的有理,只好道:“我看姑娘还是过了生日想这些吧。” 黛玉听了,道:“你说得有理,我过了生日,我就去和老太太说。”紫鹃道:“姑娘,歇息吧,反正你去哪我也去哪。”说着径自睡了。黛玉这才睡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回宝玉有心选贺辰礼水溶无意赠竹玉雕 却说宝玉因抄捡大观园,逐司棋,走入画,别迎春,死晴雯等众多事而病了一场,一月多才愈。贾母王夫人又禁他百日后方可出门。惹得宝玉几个月不能出门去,每天只能和丫头们在怡红院撕闹,几乎不曾把怡红院坼了。贾政因为宝玉有病,又思及贾母,倒是几个月没有过问宝玉读书之事。这这些天,宝玉更是把世上无之事都玩出来。此后虽奉贾母之命去庙里还愿,逛了一天,意犹不足。迎春回来倾诉悲苦,匆匆住了三日便被孙家接回,使宝玉本压抑的心更添一曾烦闷。本想早黛玉和众姐妹诉说,怕惹大家都不开心,甚觉无趣。只好回怡红院闷睡。 袭人见宝玉不像往日情形,不和丫头们玩笑,只闷在被子里叹气。于是走近劝道:“二爷,你倒应振作一下才好。转眼你也十六了,老爷不是先前常叫你和环儿,兰儿一起去东府习骑射?先前不可以出去,你闹个天翻地覆的。现在给你自由了,可以出去了,却又这样闷在屋子里面。二爷不喜欢读书,去习射见识见识也好。还让老爷太太看着高兴。”宝玉听了,起身拍掌道:“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好久没有去了,亏你提醒了我。我明天开始去!”宝玉一边起身一边叫袭人收拾好明天出门的东西。 宝玉突然想起过几天是黛玉生日,而袭人也是同一天,心里想该送什么礼物才好。于是问道:“袭人,过几天是你和林妹妹的生日,我送你们什么礼物才好呢?”袭人道:“我是丫头,你送什么随意吧,只是林1姑娘,是十五岁生日,老太太定会叫二奶奶操办的依她的性子,你可要想好什么才是。”宝玉道:“正因为这样,我才问你,向你讨主意,你看送什么好呢?” 袭人想了想道:“我记得前几年薛大爷从南方回来,带了好些南方的东西,宝姑娘送了好些给林姑娘林姑娘看了好感动呢。我想林姑娘离家好些年了,若是有家乡的礼物,也许最入她的心了。”宝玉听了,拍手道:“好姐姐,还是你心细,亏你想道这点我这就去准备。”说完从床上一跃而起,叫小丫头去叫茗烟。袭人又嘱托了一番,宝玉带了茗烟走了。 宝玉和茗烟骑上马出了荣国府,茗烟问道:“二爷想去哪?”宝玉道:“这京城哪里有南方玩意卖?姑娘们喜欢的那些。”茗烟道:“二爷是帮人买还是买来送人呀?”宝玉道;“你别管!你只告诉我这类东西哪里最多?”茗烟道:“那去长安南街,那里各地土仪都有。”宝玉道:“那就去长安南街。” 二人道了南街口,见街口停了不少马车,远远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好不热闹。宝玉下马将缰绳丢给茗烟道;“我们走过去逛。”茗烟去拴好马,追上宝玉。宝玉见街上店铺商贩颇多,各种物件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心里十分高兴。宝玉东瞧西望,不知道选哪种才能讨黛玉欢心。只好边走边想。忽见前面一人,颇为眼熟。那人头戴洁洁簪缨银翅玉帽,身穿蟒袍,系着碧玉带。宝玉正要上前,那人也转身看过来。宝玉惊喜,原来正是北静王水溶。水溶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看到宝玉,也有些惊喜。宝玉忙上前见礼:“王爷安好,真是奇遇!”水溶也笑道:“宝二爷,多日不见,今天也来这里逛。?”宝玉不久前听说水溶的王妃病逝,因自己那时还在病中,并美玉去道恼,心里有些愧疚。今见水溶心情不错,倒不好提起这不快之事。只好笑道:“我因想给家里的姐妹们捎些东西,刚到这里。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这里逛?”水溶道:“我今从宫里出来,想给我妹妹和母妃带点东西。” 宝玉听了,这才注意到水溶身后几个随从手上拿了不少东西,喜道:“王爷买了这么多东西,宝玉正想请教,王爷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里那些东西是来于姑苏或扬州的?” 水溶听了颇为意外。问道:“姑苏或扬州的?我记得你们贾家原籍不是姑苏也非扬州,怎么要挑那里的土仪?你刚不是说给你的姐妹们带东西吗?”宝玉笑道;“是,我还想给我的表妹林妹妹带东西,我那表妹是姑苏人,曾和姑父在扬州任上生活。我姑父姑母去世后,表妹寄住在我们家,她常想家,所以想送些她家乡的土仪给她。”水溶听了点头赞道:“难为你这么有心,也是你表妹之福了。既然这样,我帮你选几样,定叫你表妹喜欢。”宝玉听了大喜道:“那有劳王爷了。”水溶回头叫那几个拿了东西的随从先回,自己只留了一个侍卫跟着,和宝玉一起逛。 水溶和宝玉边走边看,帮宝玉挑了好些东西,叫茗烟拿着。正要返回,水溶对宝玉道:“宝二爷,你看这个怎么样?”宝玉一看,原来是一个颇为精致的绿玉雕。雕的是几株竹子和几朵梅花。宝玉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梅花下面还有一首诗:无言无语晚风中,淡泊一生甘始终。莫道风流难与共,千古高风有谁同。宝玉不由赞道;“真是好东西。正是我林妹妹的风格。没有想到王爷竟然知道我表妹的心思。”水溶听了不解:“怎么说?”宝玉道:“我表妹当初搬进大观园,选了潇湘馆住,说是最喜欢那一片竹子。又曾做一首《咏菊》诗,最后一句说的是‘一丛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还有一首《问菊》,也有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不是和这玉雕上的诗异曲同工?”水溶听了,不觉呆了,问道:“你刚念的这两句是你表妹写的诗句?”宝玉道:“正是。我们常在一起作诗,我表妹当时写了三首菊花诗,被评为众诗之首。算了,不说了,若我表妹知道我在外面说她的诗词,又会哭闹了。”水溶歉意道:“也是,闺阁诗词还是不要外传为好,以免污了女儿清誉。都是我的不是了。既然这样,宝二爷不如捎上这件东西送给你那个有才气的表妹,她定喜欢。”宝玉听了,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东西也觉得不错,于是叫茗烟买了。茗烟一问,那人说要五十两银子,只好低声对宝玉道;“二爷,我们钱不够,还有二十两了。”宝玉听了,涨红了脸,正要骂茗烟,没有想到水溶却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水安,给这人五十两。”又叫那人将玉雕包好,水安接过交给了茗烟。宝玉有些尴尬。水溶笑道:“这有什么,全当我请宝二爷喝杯茶吧。今天你我难得有缘,再说就见外了,逛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向宝玉告辞,带了水安走了。 水溶走后,宝玉忍不住狠命拧了茗烟一下。茗烟拿了一大包东西告饶:“二也别怪我,可别把东西打坏了,袭人只给了我怎么些钱,哪知道二爷要买这么多东西呢?”宝玉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茗烟拿的东西,心下高兴。于是二人打道回府。 这日,黛玉听到贾母身子有些不爽,就带了紫鹃前往贾母处请安。刚好凤姐,探春,惜春俱在。贾母依在榻上,见黛玉前来问安,笑道:“玉儿就是孝顺,凤丫头,过两日是你林妹妹的十五岁生日,你和三丫头操操心,定一班小戏,大家热闹一下,给玉儿过个像样的生日,可别委屈了她。”凤姐和探春起身道:“老祖宗放心,我们会准备好。”贾母叫鸳鸯拿来二十两银子,交给凤姐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妥帖人,但府里不同往日,你把这银子拿去,不够你们垫上。我老了,这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挨到几时。”凤姐听了,只好接了银子,交给平儿。黛玉上前道:“外祖母,玉儿让你操心了。到时我们聚聚就好,不应兴师动众的,简单些吧,我看不用定小戏,凤姐姐三妹妹不容易,我不想给大家添这么多麻烦。外祖母把身子养好,就是玉儿最大的福分。”贾母叹道:“我的玉儿懂事,可外祖母老了,只想给快快乐乐过次生日,到时把迎丫头,宝丫头,云丫头都叫过来陪你你们姐妹们也好好聚聚。”众人见贾母面露困意,起身告辞出来。 从贾母处出来,黛玉正想着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宝玉,犹豫着要不要去怡红院,只听得后面探春惜春的声音道:“林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1宝哥哥好不好?”黛玉回头,看了看二人,点头。于是三人一起来到怡红院。只见宝玉正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宝玉见了三人,笑道:“我刚从珍大哥那里回来。林妹妹,三妹妹,四妹妹。我正有好东西给你们。”三人笑道:“二哥哥有什么好东西?还好我们今约好来了。”袭人和秋纹给几人倒了茶,招呼就坐。黛玉道:“二哥哥,什么好东西,快拿来我们瞧瞧。”宝玉进屋子拿出了一大包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三人看了,果然好些玩物,几人都挑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在手上,仔细看。 宝玉笑道;“林妹妹,你不要着急看这些,我想着你过两天是生日,你看这个怎么样?”黛玉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看宝玉手里的物件,原来是一个绿玉雕,忙问道;“二哥哥,是给我的?给我瞧瞧,你在哪买的?”宝玉将玉雕递给黛玉。黛玉接过仔细端详,那竹叶和梅花雕得十分精细,又看到那首诗,一阵惊喜:“果然是好东西,一定好贵重吧?” 宝玉笑道:“不贵,妹妹只说喜欢不喜欢?我可是准备送你过生日的。”黛玉道:“真送我的?那我可先要了。我只要这一样,其他给三妹妹,四妹妹吧。二哥哥,谢谢了。” 黛玉正要叫紫鹃拿好,又转身对宝玉说道:“不会是别人送你的吧?”说着把玉雕放在桌子上。宝玉听了慌道:“不是别人送的,是我和茗烟在南街买的,不信你问茗烟。那些也是在那里买的。”黛玉听了,这才叫紫鹃拿好,回头看探春,惜春挑了好些。三人喜欢,都道宝玉有心。又说笑了好一会,几人才离开各自返回自己住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回花朝日姐妹重聚首 芳辰夜主仆再谈心 二月十二日花朝日,是黛玉生日。一大早,紫鹃和雪雁催着黛玉起来梳洗。吃过早饭,黛玉带了紫鹃和雪雁前往贾母处,见凤姐李纨探春惜春等都在。贾母笑道:“一早叫人去接迎丫头和湘云,怎么还不来?可见她们嫌我老了。”众人笑道:“怎么会呢?现在还早呢。刚姨太太打发同喜过来说心疼病犯了,只怕不能来,但宝姑娘一定会来的,想应当在路上了。” 一会儿,尤氏,王夫人,邢夫人都走了进来。众人忙起来见了礼。王夫人走近贾母道:“迎丫头来不了,去接的人回来说迎丫头得了风寒呢。”贾母听了皱眉道:“迎丫头出阁后怎么老是病?这回不严重吧?”王夫人道:“孙家的人说得了风寒,要静养,并无大碍。”凤姐见贾母似不高兴,正要劝,只听外面湘云的声音道:“老祖宗,我来了,可想死你们了。”众人一齐望向门外,只见湘云拉着宝钗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几乎不曾跌倒。慌得凤姐李纨齐笑道:“云姑娘还这么火急火急的,可别把人摔坏了。”宝钗直喘气,探春黛玉惜春忍不住笑了。 众人都给黛玉道喜,各有礼物。黛玉叫紫鹃雪雁收好,一一道谢。凤姐见屋子里人多,笑道:“老祖宗,我看还是到外面大厅里坐吧,先吃些茶点,再一会就去看戏。”贾母道:“也好。”一时宝玉进来,也给黛玉作揖贺喜。众人来到外面大厅,只见桌上早已经摆好各式茶点果子,十分丰盛。 宝玉拉了湘云坐在一起,笑道:“云妹妹,我给你留了好东西,一会去我屋子里拿。”又回头看向宝钗道:“宝姐姐,你出去后也不进来看我们了,我也给你留了东西呢。”宝钗笑道:“难得宝兄弟这么有心,不过,你若真心送我们东西,叫人送过来就是。”宝玉道:“我倒想送给你,只是这些天没有空,真有些想宝姐姐呢。”看向宝钗,只见宝钗脸上顿上红云一片,朱唇粉面,两目含情,虽比先前瘦了些,却别有一番风韵,宝玉不禁看得呆了。黛玉和探春惜春说话,知道迎春来不成,本有些失望,抬头看宝玉正痴望宝钗,心中顿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又怕人看见自己的窘样,只好回头再和探春惜春说话。 一时有人来叫点戏,说外面已经准备好。众人拥着贾母和黛玉坐了上席。贾母叫黛玉点戏。黛玉道:“外祖母喜欢什么戏?你先点吧。”贾母于是点了《五女拜寿》,黛玉点了一出《雷峰塔》,将戏本传给邢夫人和王夫人等。众人也点了几出。大家正看着戏,只见平儿带了巧姐过来。贾母高兴,叫巧姐坐在自己身边,又叫鸳鸯拿了好些东西给巧姐吃。巧姐十分高兴,看了看黛玉探春湘云惜春众姐妹,高兴说道:“今天姑姑们真漂亮!”凤姐起身笑向贾母道:“老祖宗,还是叫巧姐坐我这边吧?她可淘气得很,没得惹老祖宗生气。”偏巧姐听了,大声:“我不要,我就要坐这里。”凤姐无奈,只好坐下。贾母道:“你这猴子,我看巧姐倒有你的品格。”大家都笑了。 众姐妹难得这么齐聚,黛玉湘云宝钗探春惜春都开心了一天。晚上,大家又一起在贾母用晚饭,聚了好一会,才先后散去。黛玉禁不住大家劝,喝了点酒,一会只觉得头晕沉沉的,由紫鹃和雪雁扶着慢慢回潇湘馆。宝玉在后面见了,有些担心,问道:“妹妹不舒服吗?我来送你。”说着就要来扶。黛玉推开宝玉的手,淡笑道;“我没有事,紫鹃雪雁在呢,宝哥哥自忙去吧。”宝玉道:“那妹妹小心些,刚袭人姐姐叫我早些回去,我还要给她补贺礼呢。我回去了。”黛玉方记起袭人也是今天生日,于是道:“那二哥哥快回去吧,代我向袭人姐姐问好吧。”说完,和紫鹃雪雁慢慢走回潇湘馆, 黛玉洗漱完,雪雁又端了碗醒酒汤来,黛玉喝了,倚在床头,只觉得腰酸胳膊疼,却笑道:“我不过喝了几口酒,哪至于醉了,再给我来杯茶吧。”紫鹃道:“姑娘今天看戏喝酒忙了一天,我看还是早些歇下吧,喝多了茶睡不好呢。”黛玉道:“我哪有这么娇贵,我虽有些困,却还不想睡呢,你们先去忙活,我先静一静,你们一会来陪我说话。”紫鹃雪雁应了,先去忙事情,走了出去。 黛玉靠在床边,闭着眼没有一点睡意。心里乱纷纷的,不知道从何处理起。十五岁了,回想自己初来贾府,不过才六岁,父亲病故再次来贾府,也不过九岁。最后与父亲长谈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父亲拉着自己的手道:“玉儿,爹要去见你娘了,爹对不起你,现在爹最放不下的是你呀。可爹怕是等不道你长大了,你在外祖母家可好?”黛玉看着父亲消瘦枯黄的脸,只能流泪点头。林如海抚摸着黛玉的头,安慰道:“玉儿别哭,傻孩子,你都九岁了,怎么还这么爱哭。玉儿呀,你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爹和娘会在天上看着你长大。你可是我们林家唯一的孩子,要好好活着。如果你以后想爹娘了,就回姑苏老家,我会叫林叔守住我们的老宅,姑苏,是我们林家的根,那里有你的爹娘,有你的祖父祖母呢,好不好?”黛玉哭道:“爹,可是我想爹爹好好地陪我长大。”如海用颤抖的手摖去黛玉脸上的泪水,笑道:“好女儿,答应爹爹,好好活着,好不好?爹希望玉儿你长大后,还可以扬我林家门楣呢,听话,别哭了,等你长大了,我叫林叔到京城来看你好不好?你如果想回姑苏,我叫林叔接你回去。以后林叔就是你的亲人,我会安排好,玉儿听话。”黛玉哭道:“爹爹,我听你的,你好好养病。” 往事如梦,六年了,眼下自己十五岁了,算不算已经长大?不知道林叔在老家好不好?姑苏的老宅,祖坟是否如先前一样? “姑娘,你怎么哭了?我还以为你睡了呢。”紫鹃走了进来,黛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而刚才自己却并不知道。“我叫雪雁端热水过来,姑娘洗洗脸吧?”黛玉点点头,洗完脸,雪雁劝道:“姑娘还是躺下吧。”黛玉道:“我刚歇了会,扶我坐起来吧,我们说说话。”雪雁去外面关好门,有给黛玉倒了热茶。黛玉坐直身子,紫鹃劝道:“姑娘倚着就好,天冷,我们陪你说话。” 黛玉点点头,叫紫鹃雪雁坐在床边,说道:“雪雁,紫鹃,你们两个都比我大,虽然你们是我的丫头,我现在只把你们当我的姐姐看待,今天我希望你们可以和我说心里话,说真话。”紫鹃有些纳闷,道:“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没有和你说真话说心里话呢?”雪雁也着急道:“姑娘今天是怎么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从小跟着姑娘,看着姑娘,我对姑娘决无二心的。”黛玉笑道:“二位姐姐别多心,我不是怀疑你们,也不是要你们起誓,我是想让你们帮我,给我出主意,希望我们三人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紫鹃和雪雁看黛玉一脸认真,忙问:“姑娘要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呢?”黛玉想了想道:“你们告诉我真话,宝玉这个人好不好,我和他有没有姻缘在?我们如果在一起会不会很如意开心。你们可要告诉我真心话。” 紫鹃和雪雁二人听了十分惊异,没有想道黛玉竟然问这个。一直以来,黛玉都不愿直视这类话,现在却怎么直接问两人这事,二人倒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雪雁看了看紫鹃,又看了看黛玉,见黛玉十分平静,只好说道:“姑娘,既然你问这个,要听真话,那我一会说什么,姑娘可千万别生气,更不要哭啊?”黛玉笑道:“你说,我刚已经说了,是我求你们来陪我说话的,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哭的,你尽管说。” 雪雁看了看紫鹃道:“那我先说吧。姑娘,我来这府里的时间,和姑娘一样,姑娘心里想什么,我心里也是明白的。到这里后,虽然多数时间紫鹃陪姑娘在一起。姑娘的喜忧我都知道。要说宝玉,模样,脾气是好的,写字做诗想必姑娘也喜欢,他对姑娘也十分的好,姑娘的心里,也一直有宝玉,是吧?”黛玉听了,脸红起来,见黛玉并没有生气,雪雁又说道:“姑娘可别怪我雪雁多嘴。宝玉这些好,很多女孩子都会心动的,也不单是姑娘一个。姑娘是聪明人,想必心里也明白。姑娘的性子,姑娘自己明白。要我说,宝玉并不适合姑娘。姑娘常常烦恼,因为,姑娘想过我说的这些,可就是放不下。姑娘希望有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宝玉做不到,老太太和太太也不会让宝玉只有姑娘一个人。金钏儿投井,晴雯被撵病亡,袭人可以多领二两月例,还有云姑娘,宝姑娘,哪个不和宝玉相关呢?宝玉为了姑娘,确实用了不少心思,他会为讨好姑娘的好低声下气,会为了姑娘说去做和尚,可姑娘却不是唯一听着这种话的人。” 雪雁看着黛玉依然平静,继续说道:“姑娘,你知道吗,有时我想,琏二爷和宝玉究竟会有多少差别呢?二奶奶也够厉害了,可是尤二姐,秋桐,鲍二家的,这些又是什么呢?老太太和太太又是怎么劝二奶奶的呢?宝玉不是坏人,但谁说金钏儿的死与他无关?晴雯被撵,宝玉是亲眼所见,但他做了什么呢?即使姑娘不在乎这些,那宝玉不爱看书求取功名,也不善武艺建功立业,仕农工商,宝玉会哪种呢?长久下去,宝玉靠什么让妻子儿女安稳无忧一世呢,老太太太太老爷都是会老的。还有,从现在看,即使姑娘和宝玉两厢情愿,没有芥蒂,我也认为姑娘也难和宝玉一起的。” 紫鹃听了道:“怎么会呢?老太太可是把姑娘放在心尖上的。”雪雁道:“你们听我说,我并不是说老太太不好。为这事,我替姑娘担心了好长时间。老太太是姑娘的亲外祖母,自从姑娘来到这里,一直对姑娘好,甚至比这里的姑娘更好。可是,老太太除了是姑娘的外祖母,还是这府里的长辈,是有众多儿孙的老太君。老太太当年对姑娘,现在对姑娘,是有差别的。老太太也曾看好姑娘和宝玉。可后来,慢慢变了。我记得老太太亲口说过,这府里的几个姑娘,只有宝姑娘是最好的。娘娘是老太太亲自教养的,宫里送来的礼物,只有宝姑娘和宝玉的一样。宝姑娘十五岁生日,也是老太太拿出二十两银子办酒戏。在清虚观,张真人要给宝玉说亲,老太太没有拒绝,还说只要模样配得上的就可。琴姑娘刚来时,老太太也动了心思,好在琴姑娘已经定人。紫鹃对宝玉说姑娘要回姑苏,宝玉着急生病,为了宝玉不多心,老太太当这么多人的面说林家的人都死绝了再没有人会接走姑娘。我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想过这些。若老太太心思没有变,为什么会有这些?说这些做这些时有没有想到姑娘呢?至于府里传姑娘小性子,说话尖刻,宝姑娘的金锁要配玉,还有,晴雯被骂成狐媚子,谁不知道晴雯长得像姑娘?老太太难道不知道吗?若姑娘与宝玉有缘,还有这些发生吗?若没有缘,将来姑娘必定要外聘,会聘什么人家我们不知道。二姑娘尚且如此,姑娘又会怎么样呢?姑娘常常伤心流泪,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想姑娘秉承林家家风,样样拔尖,这方面却看不透,常委屈自己,甚至糟蹋自己的身子,雪雁我无奈。我愧对老爷太太。想当年我雪雁命苦,五岁被卖到林府,老爷太太对我又好,就如我的重生父母,让我陪着姑娘。而姑娘对我又好。这些话,我好久就想对姑娘说,又怕惹姑娘伤心。” 雪雁说道这里,忍不住拉起黛玉的手,说道:“姑娘,现在你已经十五岁了,你还记得老爷去世前叮嘱姑娘:‘如果想家了,就回去看看,林叔会守着老宅。’姑娘,林家有老宅,有祭田,即使姑娘一无所有,也可让姑娘衣食无忧安宁度日,何况还有林叔,族人的帮扶。姑娘的父亲是前科探花,祖上是列侯,又是钟鼎之家。在老家,想必老爷还有一定安排。姑娘在这里一切过的好倒没有什么,但现在是这个样子,姑娘要好好想想才是。” 黛玉听了雪雁这番话,无言以对。黛玉本是七巧玲珑心,怎么会不知道雪雁说这番话的含义,虽然自己想过,但这些话却比自己心窝掏出还真切。很感激的看着雪雁道:“雪雁,你不亏是我们一起长大的,你让我明白了很多,也会放下很多。你放心,我会记在心里。”又对紫鹃道:“紫鹃,你虽是老太太给我的,可我从没有把你当外人,你也说说。” 紫鹃听了,面露愧色道:“雪雁说的这些,都是实情,我也想过,但究竟没有对姑娘说过。我还想法希望姑娘和宝玉一起,因为我是这里长大的,老太太也一直对我不错。现在想来,因为这些我差点误了姑娘,真是惭愧。老太太是姑娘外祖母,自然疼姑娘,但肯定更疼宝玉。老太太年纪大了,能不能周全姑娘,我也不知道。我原来说过,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若姑娘把宝玉当知心人,就要有更宽的心,若无法做到,就放下吧。宝玉不会仵逆老太太和太太,毕竟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是古训。姑娘要有个心眼,为自己多想想才好。” 黛玉静心听着,也不答言,心里已经是明镜似的。看红烛摇摇,窗外偶尔传来风声,想必夜已深。于是对雪雁紫鹃道:“你们去歇吧,我读了那么多书,你们今天晚上的话让我明白了更多道理。我会记住的,谢谢了。”紫鹃扶黛玉躺下,捂好被子,和雪雁才去外面歇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回北静王情动菊花诗林黛玉静养地藏庵 却说那日水溶在南街与宝玉分别后,回到北静王府,给太妃请了安,并不见自己的妹妹水冰在侧,遂问道:“今天妹妹怎么没有和母妃在一起?”太妃道:“她刚出去,我怕她闷,叫她回房了。”水溶道:“今天回来还早,去南街给你和妹妹买了些东西,偏她刚走。”太妃苦笑道:“溶儿,我也不要你买什么东西给我,我只希望你早些给我娶个媳妇回来,比什么都强。” 原来这北静太妃,今年四十多岁,原是名门之后,由先皇指婚给水溶之父水若平。水若平与当今天子乃一母同胞兄弟,原来北静王本是皇室宗亲又劳苦功高,因无嗣,水若平十四岁时被先皇过继到北静王府,承了王位,与天子水若阳最为亲厚。水若平与太妃共育有三女一子。长女次女均已经出嫁,水溶第三,今年二十岁,还有一个妹妹水冰只有十岁。水溶十五岁时水若平在西北征战受重伤而死,天子念其征战之功,让水溶再袭王位,任兵部要职。水溶从小是太子伴读,不仅神貌俊美,且文武俱通,深得皇上喜爱。水溶十七岁时,皇上将齐国公陈翼之孙女陈瑞娇赐婚给水溶为北静王妃。陈瑞娇虽是国公之后,贵妃之妹,外表端庄温柔有礼,内则俱狭窄风雷之厉。她不喜欢文墨,且略通武艺,与水溶性情大不相同。婚后一月,原来服伺水溶起居善针线的一个大丫头被发现落水荷花池身亡。另外一个大丫头颇懂诗书,负责帮水溶打理书房,不到两个月回禀水溶和太妃,说自己两手端热水不小心被烫受重伤,已经残废,无法在伺候人,自求去城外静养。这两个丫头本是太妃所给,太妃见其说得可怜,倒劝慰了一番。怎奈这个丫头的去意十分坚决,水溶见其如此,也只能依了。水溶也怀疑过陈瑞娇,却又没有证据。且陈瑞娇已经有了身孕,太妃抱孙心切,倒说教了水溶一番。水溶心里烦闷,却也没有法子。与王妃情感日渐淡薄。在太妃的偏爱下,王妃更是锋芒毕露,极力排挤原来水溶亲近的下人。 三四个月后,水溶越发烦闷,开始在书房独宿或在常练武的听雨轩过夜。太妃说了几句,水溶也不顶撞,神情十分冷谈。因为水溶的近身之人再没有女仆,王妃也找不到其他茬子,也自忍着,只盼能早日诞下世子,以改变水溶的冰冷态度。谁知半年前,王妃却因为难产而母子俱亡。太妃几乎不曾昏死。从此,太妃常说头痛,又见水溶越发冷情寡言,暗自叹息忧心。这场维系一年多的婚姻让水溶心灰意冷,见了女子如心触寒冰,以至于府里的丫头婆子见了水溶都不敢与他说话。太妃也几个月再不敢提再娶之事。过年后,太妃进宫回来,才开始说这事,水溶依旧不言语。 且说水溶听了太妃的话,淡淡说道:“母妃身子不好,就自己放宽心些吧。孩儿现在不想提这事。”太妃听了,长叹道:“溶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如今你也二十岁了,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母妃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有一个好好陪你的人,你这样一个人,哪能成?母妃老了,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你要保重自己,我和冰儿还指望你呢。” 水溶听了,苦笑道:“我知道母妃疼我,可有了这次教训,孩儿不敢马虎了。母妃放心,我过几天得空,就去野外散散心,打些野味来给你补身子。还有,我刚在南街买了好些东西,一会我叫水安带过1来,你和冰儿好好选喜欢的开心吧。”太妃听了,叹气道:“溶儿你不说倒罢,说到郊外,我倒想哪天真去郊外烧香,拜拜菩萨,为我们家祈福消灾。只希望我有生之年,还可以抱上孙子。”说罢试泪。水溶听了,又不耐烦起来,道:“母妃别逼我好不好?你就会唠叨这个,身子哪会好起来?”太妃有些生气地说道:“溶儿,你竟然说我逼你?你一直这样,我有何面目去见你父王?你是王府唯一的男儿,你难道要母妃看到你一直这样孤苦一人王府也无后吗?” 水溶见太妃如此,只好忍住道:“母妃别生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哪不想找个合心合意的媳妇?可这事可不能急,是吧?等我想好了,我定给你娶个好媳妇回来,到时生好几个孩子陪你,只盼那时母妃别嫌孩子吵闹你就好了。”太妃听了,转悲为喜道:“溶儿这么说母妃就放心了。溶儿,母妃也希望你自己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就不知道你还会让我等多久,所以母妃着急呀。”水溶道:“母妃别急,也许不道一年,我就找到了。”太妃道:“那一年你找不到,母妃就帮你做主了,可好?”水溶无奈地说道:“好吧。母妃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我让水安把东西带来。”说着走了出去。 水溶回到听雨轩,见买回来的东西已经放在外面桌子上,遂叫水安把东西送到太妃处。水安应声而去。水溶转身去了书房,转了一周,拿了本《陶渊明集》,突然心里一动,想起宝玉说的那两句菊花诗,不由放下书,走到书桌前,伏案回想了一下,把那两句写下来: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仔细想着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失去了双亲,远离家乡,寄人篱下的少女,能写出这样的诗句,该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孤标傲世偕谁隐?”反复回味着这句诗,水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叹。若是能看到这样的一个女子,该是多么庆幸!那个子也爱菊花,是否和自己喜欢竹子的感受一样?想到这里水溶一阵苦笑。自己怎么想到这里了?看宝玉的情形,多半喜欢这个表妹,近水楼台,别人先得月,况且他们在同一府里。罢了,水溶长叹一声。 水溶正在胡思乱想,水安来回,说长史蒋越有事相商。水溶只好走出,去花厅议事。 却说黛玉自芳辰夜与紫鹃雪雁长谈后,心里清明了许多,原先的郁闷之气散了好些,然在夜深人静时,想着昔日宝玉的情分,贾母的怜爱,心里又起一阵悲凉。知道自己一时难断种种,只能求静理清心绪。 这日,黛玉一早来到贾母处请安,看贾母心情尚好,就伏在贾母身边道:“外祖母,自从那日过了生日,我晚上常梦见我的爹娘,还有我的姑苏林家老宅,所以总睡不好。想来是我爹娘怪我长大了疏忽了他们,我想现在回姑苏也是不能的,所以我想去地藏庵住些日子为我爹娘祈福,也为我自己消灾解难。我一直身子不好,想来小时候那个和尚也许说得有理,去庵堂静养些天,说不定我的病就好了。请外祖母答应我。”贾母听了动容道:“玉儿有这孝心,外祖母本不该阻拦。但去地藏庵不是小事,我有些不放心,我要打听才好安排。” 黛玉听了,知道贾母并没有强阻之意,于是说道:“外祖母放心,我听说藕官和蕊官都在那里,主持圆心师父为人和善,想必一切都会妥的。外祖母可以放心。”贾母道:“要道外面我到底不很放心。你身子又不好。”黛玉道:“正是我身子一直不好,我才有这个打算。听说妙玉从小也这样,出家后,身子就好了。我小时候有个癞头和尚毕竟说过,不如一试。还有我常梦见我爹娘,。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也该去为他们诵经祈祷的。况且我又不是去出家,不过去静养些天,并不出去,只在庵里,过些日子就回来,只怕我的病也病没有了。” 贾母听了,只好问道:“那玉儿想去那里住上几天?”黛玉道:“我想住上四十九天,到时天气也暖和起来了。若是我身体好转得快,提前回来也可以。” 贾母听了,只好答应道:“那我再想想,派人打听一下,妥的话,我还是派你琏二哥哥送你去。”一面又叫鸳鸯拿了一百两银子交给黛玉。黛玉不接,贾母道;“好孩子,你先收下,在外面没有银子是不行的。你把紫鹃和雪雁叫来,还要什么你尽管说,多几个人我才放心。”黛玉只好收下银票。谢道:“多谢外祖母,那地藏庵倒不用带太多人去,我只叫上紫鹃和雪雁就可,藕官和蕊官也在那里,当初我们也相处很好的。如有什么事情,我会叫雪雁回来告诉府里的。”贾母听了,这才放心。于是叫人去告知贾琏安排黛玉去地藏庵的事,黛玉自回潇湘馆收拾东西。 过了几日,贾琏果叫了两辆马车,几个婆子丫头来接黛玉主仆三人去地藏庵。黛玉早已经收拾好去的行装。几人上了马车,往地藏庵而去。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马车却停了下来,黛玉忙问什么事。一个婆子过来道:“前面遇上一个生病的妇人,带一个孩子,可能病了,倒在路上,琏二爷正在问呢。”黛玉听了,忙道:“紫鹃,扶我下去。”黛玉下了车,走到那个妇人面前,见那妇人一脸疲惫,坐在地上,一个小男孩蹲在边上。贾琏叫那妇人快起来让路。黛玉道:“琏二哥哥,那妇人好像病了,叫人扶她到路边坐下吧。”又问那妇人道:“这位大嫂是病了还是累了?怎么这个样子?你家人呢?”雪雁过去扶起那妇人,那妇人很感激的看着黛玉道:“谢谢姑娘,我是外地来的,要去京西军营找我丈夫,我带孩子走了一个多月,盘缠用完了,是一路乞讨过来的,我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走不动了。”贾琏听了道:“这里已经离京西营不远。坚持一天半天就到了。”黛玉见那小男孩可怜,忙叫紫鹃道:“紫鹃,我们刚不是带了些点心?给这个大嫂和孩子吧?再给十两银子给她们,我看这大嫂怕是病了。”贾琏听了道:“林妹妹还是别管她们,也许她骗我们呢。”黛玉道:“我没有遇上也就罢了。这大嫂和孩子可怜,这路上有没有其他人。我们不管她们只怕她们到不了军营呢。”紫鹃将一包点心和十两银子交给那个妇人。那妇人不接银子,很感谢道:“谢谢姑娘,吃的我留下,孩子要饿坏了。”说着叫那孩子给黛玉叩头。黛玉道:“这位大嫂别这样,银子不多,也只能救济你一时,一会你雇辆车吧?进城请个大夫瞧瞧。我只希望你们家人早日平安团聚。”那妇人也给黛玉叩头道:“姑娘大恩,小妇人和孩儿在此谢过。求姑娘告诉名姓,我今后日日为姑娘祈福。”黛玉道:“大嫂不必如此。出门谁都难免有难。你们小心,我走了。”说着上了马车,对贾琏道:“琏二哥哥,我们走吧。” 又走了好一会,到了地藏庵。几个婆子丫头帮黛玉搬东西进去。贾琏找了主持圆心,商议了一会。圆心把黛玉安排在庵堂后面院子左边的一个小院落,贾琏察看了一下四周环境,倒也放心。贾琏又将贾母给的五十两银子交给圆心。圆心心里喜欢。贾琏又叮嘱了好些事,才带了众人回去。 雪雁紫鹃把小院落收拾好,黛玉看着两人收拾不错,就在庵里安顿下来,开始了自己的静养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回地藏庵主仆动游兴 桃花林水黛初相逢 却说黛玉在地藏庵,早起诵经写卷,一点也不松懈,十分虔诚。紫鹃雪雁见其如此,倒也不忍黛玉如此辛苦,常劝黛玉。黛玉却笑道:“你们也别劝我,我来这里,本意就是如此。我可一点不觉的累。”又有当初的丫头藕官蕊官,因是故人,当初黛玉也对她们不错。常来问候黛玉,对主仆三人十分照看。几人倒过得舒适。 不知不觉,黛玉来到地藏庵已经有七八日。黛玉对这种诵经写卷,晨钟暮鼓的生活感到从未有的安适,饭量也比在府里多了些,面色反比在贾府红润娇美。雪雁紫鹃见黛玉的身子果然好了不少,都很高兴,都道:“姑娘,这里的菩萨真灵,我们倒来对了地方。”黛玉道:“人说心诚则灵,说的就是这样呢。”雪雁道:“姑娘天天这样不累,怕是菩萨会累坏呢。我看姑娘还是歇一歇,那怕歇半天也好。”黛玉道:“刚还在说心诚则灵,没有几天就停下,岂不前功尽弃?”紫鹃道:“只不过偶然歇歇,也不会影响姑娘的心诚吧?”雪雁好像突然想起来道:“姑娘,我听藕官说,这庵后面的山坡下有一大片桃林,现在桃花开得正盛。姑娘原来不是喜欢写桃花诗吗?想不想去看看?我们三个来到这庵里,还没有出过庵门呢。” 黛玉听了,想想也有些心动,笑道:“雪雁,你才来几天,就想玩。”雪雁道:“姑娘,自从来到这里,也该出去透透气,在贾府是没有办法,人都要被关傻了。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姑娘就真不想出去看看?我记得姑苏,扬州时,姑娘可是最喜欢去外面逛了。”黛玉笑道:“那时还小,我爹老是要我穿上男孩的衣服。在扬州,好些人叫我林公子呢。”紫鹃听了笑道:“姑娘小时候这个样子,我倒有些不相信。” 黛玉叹了口气道:“那时候虽小,有爹娘带着,倒把姑苏扬州的山水风光看了不少。哪个孩子不喜欢玩?谁不想开心些呢?可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雪雁见黛玉有些伤心,忙劝道:“姑娘,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藕官说了,那后山坡没有外人去,那里十分偏僻清静。在大观园,姑娘们看到花儿朵儿都要结社做诗,明天姑娘去看了这么多的桃花,说不定诗兴大发,心情也会更好的。”说得黛玉和紫鹃都有些向往。雪雁见二人心动,于是道:“我这就去问藕官,叫她明天和蕊官陪我们去。” 第二天一早,果然藕官来见黛玉。藕官说道:“圆心师父今天带蕊官出去了,叫我带姑娘去看桃花。”黛玉问道:“远不远?”藕官道:“不远,那片桃林边有一小溪,庵里在那里种了些菜蔬瓜果。那里每年的南瓜和冬瓜长得好。”黛玉听了,这才放心,带了紫鹃和雪雁跟着藕官出庵。 四人出庵走了几步,紫鹃忽然想起黛玉身子弱,忙道:“我回去帮姑娘拿披风来,你们先走,我马上来。”雪雁点头道:“紫鹃就是比我细心,果然应当带上披风好。”三人边走边等。黛玉伸了伸腰,笑道:“出来真舒服,怨不得古人说‘行乐三春节,林花百和香’。”雪雁笑道:“姑娘,我说出来看看,姑娘肯定高兴,现在还没有看到桃花,诗兴就来了。” 一时紫鹃抱了黛玉的披风来,给黛玉披上。黛玉看雪雁如刚出笼儿的小鸟一样,也颇受感染。几人加快脚步,往山坡上走去。黛玉心情好,也并不觉得累。 四人登上山坡,四下一望,果见那边坡下一片火红。那片桃花开得正盛。远远青山连晓雾,朵朵桃花满上头。好一片桃林!黛玉心里不由一赞。只见那密密层层的桃花,映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艳丽,宛如一片朝霞。黛玉心情大好。紫鹃看黛玉脸上红扑扑的,额上有细细汗珠,于是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用手帕盖好,让黛玉坐下。说道:“姑娘,我们先还是歇会,这样坐着看是一样的。”黛玉问藕官道:“这片林子应当是种的吧?这么多桃树。”藕官道:“听师父说,这片桃林有好些年了,是庵里的产业呢。”雪雁道:“藕官,这么多桃树,花开这么盛,到时桃子也多吧?这里的桃子可好吃?”藕官道:“这里的桃子不是十分好吃,庵里除了卖一部分,多数摘来做桃子干吃。那桃干的味道是好的,我们庵里的人都喜欢。” 黛玉听了笑道:“雪雁,你来看桃花,就想道吃桃子了?花儿还没有落呢。”说得雪雁不好意思地笑了。几人在山坡上远望,黛玉见三人都陪着自己,忙说道:“这里也没有人来,我们下去看看,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你们随意走走,出来了就不应当这么拘束。”说着慢慢走下山坡。藕官道:“林姑娘,我就在那溪水边拔草,师父说过几天种上南瓜冬瓜苗。你不要走远,有事叫我。”紫鹃听了也道:“姑娘小心些,我也去那里帮藕官拔草。”雪雁道:“我先下去看看,一会就上来,姑娘就不要走太远。”黛玉道:“我就林子里细细看桃花,不会下去太远。雪雁你要下去,可小心些。别走太远。”雪雁道:“我下去,一会沿那溪水上来,也帮藕官拔草。”黛玉道:“好了,你们别管我,我就这附近看,你们放心好了。”说着边走边看那一丛丛的花儿。处在红红一片花海中,黛玉只觉如入仙境一般。 却说水溶那日被太妃说了几句,心里更是烦闷。而太妃又似说得有理,水溶不想和太妃顶撞。本想请圣旨去边关躲段时日,又怕太妃身子不好出意外。这日,水溶朝中无事,一大早,水溶带了弓箭,叫上水安,两人骑马飞奔出城准备打猎。出了城郊,水溶发现打猎的兴趣远不如纵马飞奔在青山绿水间的惬意。两人一直飞奔了十多里才缓缓停下。远远看见山腰有一庵堂,知是女尼所在,水溶不好冒然停下,又打马冲上山坡。水安道:“王爷,你看这坡下的桃花开得多盛。不如这里歇歇?”水溶道:“你在这里,我下去看看,一会再上来。”说着将缰绳丢给水安,快步走下山坡。 黛玉穿梭在桃花林中,完全陶醉在繁花美景中。一阵风吹来,桃花纷纷落下,黛玉不由伸出两手去接那些落下的花瓣。心里感叹: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眼前何其真也!想到昔日葬花情形,把赏花的兴致去了大半。望着纷纷扬扬的花瓣,叹道:“桃花飘落入泥土,谁忆曾经艳枝头。”拢过一枝桃花,黛玉忍不住吟起了《葬花词》那几句“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想到自己目前处境,黛玉仰天长叹:“爹,娘!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好累,我真的好累!”黛玉闭上眼,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好些时日了,黛玉不敢哭,怕贾府的人看到议论纷纷,怕紫鹃雪雁王嬷嬷担心失望难过。在这个没有人的地方,黛玉只想好好哭上一场。黛玉抽噎得伤心欲绝,任由泪水满面纵横,如雨而下。 “姑娘,你怎么了?”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黛玉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只见前面不远的桃枝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人容貌俊美,满是关切的看着自己。黛玉惊问:“你是谁?”水溶低下头穿过桃枝,走上前,递过一条手帕。黛玉满面泪光,惶恐不安,并不接手帕。水溶见黛玉这样,忙退后一步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打猎经过这里,看姑娘哭得这么伤心流泪,想是姑娘遇上了什么为难事。要帮忙吗?”黛玉见这人虽无恶意,但离自己这么近,想自己刚才的一切肯定被他看到,不免羞愧紧张。抬脚往后退去,没有想道因为紧张脚下一滑,黛玉忙伸手去抓那桃枝,却没有抓住,眼看要摔下。水溶忙上前拉住黛玉悬空的手道:“姑娘小心!”也许太着急用力太大,水溶把黛玉拉道了自己胸前,只听得黛玉“哎哟”一声,身子就要倒下。原来黛玉的脚撞到一块石头上,一下疼得黛玉直流眼泪。水溶忙将黛玉扶住,忙问道:“怎么了?伤到哪了?”黛玉这时也顾不了害羞,流泪道:“我的脚疼。”一手抓住水溶的袖子,就要蹲下。水溶忙将黛玉抱起,安慰道:“姑娘别怕,我们先上去,一会再看看伤口。”说着抱起黛玉低头走出桃林。黛玉抬起泪眼看了一下水溶,才发现水溶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划痕,也不知是自己指甲还是珠钗划的。看到自己被水溶抱着,羞愧又无奈,索性靠在水溶胸前不言语。 水溶见黛玉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温驯依在自己怀中,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爱怜和激动。抱了黛玉快步走上山坡,将黛玉放坐在那块石头上,低头就要去看黛玉受伤的脚。黛玉这才感到尴尬万分,忙一把推开水溶,生气道:“你走开,我不要你管!”水溶看着黛玉又羞又急还带着泪痕的脸,竟是痴了。黛玉这女儿嗔怒的娇态让水溶又急又好笑,只好退后几步看着黛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爷,这姑娘怎么了?”只见水安突然走过来问道。水溶道:“这姑娘受伤了。”黛玉一听知道这两人是一起的,更是生气:“你们走开,我不要你们管。”水溶只好道:“姑娘,你别生气。我姓水,你可以叫我水公子。你不要我们的帮助,那你不会是一个人在这里吧?你的同伴呢?”黛玉看了看下面,却没有看道藕官紫鹃雪雁的身影,只好低声道:“她们在那小溪边。”水溶转身对水安道:“你去把姑娘的同伴找上来。”水安就要下去,水溶又走前低声对水安道:“你顺便问一下这个姑娘是什么人,快去!”水安一笑,心里明白,跑下坡去找人。 水安下去后,黛玉偷偷抬头看水溶,见水溶脖子上那划痕已经渗出血丝,而水溶正呆呆地看着自己。黛玉只好红着脸轻声道:“刚才谢谢你。让你受伤了。”水溶没有说话。黛玉一时又生气地说道:“刚才都是因为你。”说罢长叹一声,低头流泪。水溶听了心痛,又哭笑不得。 一会,只见水安带了三人上来:一个小尼姑,两个姑娘。一个姑娘跑过来哭道:“姑娘,你怎么了?伤在哪?”另外一个姑娘来拉起黛玉的手,蹲下身来察看黛玉。那尼姑也忙过来问候。黛玉道:“我不小心滑了一下,脚疼。雪雁,扶我起来。”那哭的姑娘就要扶黛玉。黛玉摇摇晃晃试着站起,却疼得直流眼泪又坐下。水溶心疼地说道:“姑娘刚受伤,这样哪能走?不如坐我的马下去。”黛玉坚决地说道:“不要,紫鹃雪雁,扶我下去。”小尼姑道:“姑娘,这样怕走不下去。”雪雁道:“姑娘别怕,我背你下去。”紫鹃道:“雪雁,你可以吗?”雪雁道:“我背姑娘,你和藕官扶着,我累了再放姑娘下来。姑娘,你忍着点。”水溶看了看这叫雪雁的丫头,倒有些佩服她的忠义——这主仆一样固执!转身对水安道:“水安,把我们的药给她们。”水安去马上拿了药,交给那个叫藕官的尼姑,告诉道:“把这药和热水拌一下,将伤处清洗后敷上,一次不用放太多,一天两次。” 黛玉低头不语。紫鹃代谢道:“多谢两位公子。”雪雁蹲下身子,将黛玉背上,藕官和紫鹃一人一边扶着。四人慢慢走下山坡。快到庵门时,水溶道:“姑娘们先进去看看伤重不重,如果严重,出来说一声,我帮你们找个大夫来,我们有马,会比较方便。我们这里等你们的回话。”紫鹃见黛玉不说话,代言道:“那就麻烦两位公子了?”说完几人进去。 等几人进去,水溶问水安道:“你刚打听得怎么样?”水安道:“我打听了,那个姑娘是荣国府的表姑娘林姑娘,现在地藏庵为故去的父母诵经抄写经卷祈福。”水溶道:“是林姑娘,怪不得。”水安有些不解,突然省悟道:“是宝二爷说的那个林姑娘?”又看了看水溶脖子上的划痕,忙问道:“爷受伤了?”水溶道:“多嘴。”水安只好闪在一边不说话。 一会儿,只见那尼姑藕官出来道:“多谢两位公子,你们给的药已经给姑娘敷上了。姑娘是脚趾受伤了,一个大脚趾肿得厉害了,估计要好些天才能好。姑娘让我谢谢你们。” 水溶道:“那个林姑娘要在这里住多久?”藕官道:“林姑娘来这里静修,要四十九天,现在已经住了九天了。”水溶道:“那你们好好照看林姑娘,过几天我们会再来看你们。”藕官道:“公子放心,我也曾是林姑娘的丫头,她待我也是好的,我自然会好好照看她。”水溶又问道:“那林姑娘的名字叫什么?”藕官道:“姑娘名字叫黛玉。”水溶听了大喜,拿出五十两银票交给藕官道:“我看林姑娘的身子弱,你平常做些她喜欢的好吃的给她,也不必说是我吩咐的。我姓水,你们以后可以叫我水公子。”藕官接过银票,谢过水溶道:“水公子真是好心,我代姑娘谢谢你了。”水溶道:“不用谢,好好伺候林姑娘,我们走了。”说完上了马,两人飞奔回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回误习射宝玉进家塾 迷玉影水溶染相思 话说贾政这日回府,来到荣禧堂,见王夫人带着几个丫头正在整理房间。看到外面地上扫出的一大堆废纸,贾政突然想起好些日子没有过问宝玉的功课了。遂问王夫人道:“宝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王夫人道:“自从迎丫头上次回来说在孙家过得不好,宝玉倒常为她唉声叹气的。我看他先前养病好一段时间没有出去,怕他闷坏,又想起老爷曾叫他和环儿兰儿去东府习射,所以这些天叫袭人常促他到那边去。听丫头们说,宝玉这些天安静了不少。”贾政听了,若有所思,点头道:“他若安心学,习文习武倒不用计较。我明天过去看看,看他们究竟怎么个习法。” 第二天,贾政只带了一个小厮,也不和王夫人说,径直往宁国府去。因怕人知道引人注意,只从小角门进去。贾政穿过小角门,见对面的几棵大树下好几个小厮正在说笑。只听一人道:“这府里现在有些不像了,迟早怕会出事。”另一人道:“可不是,昨天晚上他们斗叶掷骰到深夜,听说差点打起来了。”又一人道:“邢大舅和薛大爷好些时候没有过来了,怕是没有银子了吧。”又一声音道:“邢大舅没有银子难讲,薛大爷哪会没有银子?听说薛家娶了个母夜叉,薛大爷只怕想来也来不了。”又听先前那人道:“不过有些世家子弟真有钱,听说那个威远将军马尚前天输了一千多银子,昨天又来了,不知道输赢怎么样?”“又输了,昨天晚上差点打起来的就有他。”贾政听了,顿时一惊,一股无名火涌起。可当着这么些人又不好发作。贾政气冲冲就去找贾珍。刚走几步,只见管家赖二匆匆走过,众人看管家过来了,不再说笑,一哄而散。贾政叫住赖二,赖二停下一看是贾政,吃了一惊,忙上前见礼,问道:“政老爷怎么过来了?”贾政大声道:“你们珍大爷呢?”赖二道:“大爷在前面花厅,刚起来一会。我去叫他?”贾政生气地说道:“他不是要摆骑射吗?怎么现在才起来?你把他叫来,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赖二听了,忙去叫贾珍。一会贾珍急急忙忙跑来,见贾政面色不好,也不知道何事,只好问道:“二叔怎么过来了?去前面喝口茶吧?”贾政厉声问道:“宝玉这几天有没有来?”贾珍见问的是宝玉,笑道:“宝玉天天来的,不过今天还没有到。他的习射很有进展呢。”贾政听了,冷笑道:“进展?只怕是学吃喝玩乐败家有进展吧?”贾珍一怔,不敢吭声。贾政哼了一声,怒道:“你做的哪些事,别当人不知道,亏你还是族长,你若不改过,当心我告诉老太太去。你可别让我们贾家抄家灭族,那时后悔就怕来不及了。”贾珍听了,垂头不敢正看贾珍,惭愧说道:“二叔放心,我叫蓉儿定改!”贾珍哼了一声,气冲冲也不看贾珍,带了小厮头也不回离开。 贾珍呆了好一阵,纳闷贾政不知道从哪里得的消息,又传赖二进去告知贾蓉,这儿几天一定要收敛些,说那边二老爷已经知道,正在生气。又叫去告诉那些来的世家子弟,让他们好好习射,自己今天身子不适,不出去陪他们了。赖二应了,忙进去嘱咐。贾珍这才放心,返回自己住所。此后几日,宁府终于安静了几天。然而先前来的多是世袭公子及富家子弟,又都是少年,多喜欢走鸡斗狗,问柳评花的纨绔之流,不过停消几日,众人哪能忍住,依旧是往日风范。贾珍也早把贾政的训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且说贾政回到荣国府,来到书房,当即叫人去叫宝玉,贾环,贾兰前来。众人答应一声,忙去唤人。一会,三人被带到贾政书房。贾政叫三人站在一边,训道:“你们近来都做了些什么?别打量我不知道!”又把宝玉叫到跟前,斥道:“我看你野了这段时间,越发比原来散漫了。你常推病不读书,究竟想以后做什么?前儿你虽有几篇诗字不错,这也算不了什么。叫你去东府习射,只怕也是瞎闹。你也十六岁了,论理你应当给环儿兰儿带个好头,你却还总在园子里和姐妹们顽笑,和丫头们混闹。别以为老太太宠着你无法无天!明天起你若不长进,当心你的皮!”又叫过贾环和贾兰:“你们三个听好:明天起不要去东府了。你们也不要再做诗作对了,只专心学习八股文章。一年后若无长进,都到祠堂去跪太爷去!”又叫人传李贵进来训道:“明儿一早,传茗烟几个跟好宝玉,收拾好该念的书,一齐来这里见我。环儿兰儿也去准备好,我明天亲送你们去学堂!”三人听了,不敢说一句话,各自回去准备。 宝玉回到怡红院,仰天躺在床上长叹。自从黛玉去了地藏庵,湘云再没有来过府里,宝钗是早搬出去的。大观园少了这几个人,已经没有了当日的生气,更不要说结社做诗了。宝玉想着贾政的话,想去贾母处让贾母阻拦,估计没有什么用。只好吩咐丫头:“去叫袭人帮我收拾好书,准备好上学的东西,明天早早叫我,老爷要亲自送我去家学里呢。”袭人在外听了,倒也高兴,想来宝玉终于走正道了,高兴去收拾宝玉上学的东西。 次日一早,袭人便叫醒了宝玉,让宝玉穿好衣服梳洗好。又打发小丫头传了茗烟几人过来,到二门拿了宝玉的书籍和包裹。宝玉来到贾政书房,见贾兰已经到了书房,小厮道:“刚老爷有事出去,你们稍等。”一会贾环也来了。贾政回来,免不了嘱咐了几句,这才带了三人上车。小厮们拿着东西,一直往家学里来。 家塾里依旧是老先生贾代儒。贾政叫三人给代儒行了礼。先请代儒坐好,然后自己才坐下。宝玉,贾环,贾兰三人立在一旁。贾政道:“我今日亲自来,就是要求先生好好教导他们一番。这几个孩子也不小了,到底要学个成人的举业,才是终生立身扬名的正道事。诗词歌赋,再好也与一生正事无关。”代儒道:“这几个孩子长相还体面,灵性也不错,只是心野贪玩,所以不喜欢读书。只要严加教导,也会有所成的。”贾政道:“本应如此,都是妇人们误了他们。今天我来,就是求太爷好好管教他们,若他们不听教导,你只管叫人告诉我,我自会处罚,只希望不至于有名无实的白耽误他们一世。”说毕,站起来给代儒作了一揖。又嘱咐了宝玉贾环贾兰几句,才告辞出来。代儒送至门首才返回。自此,宝玉贾环贾兰日日在家塾上学。贾母王夫人听到三人在家学里学得安静,也欢喜放心。 再说水溶那日回到王府,心情一改往日冷淡之状。合府看到水溶和善带笑进出,都有些意外。只有水安心里明白。饭后,水溶既不歇息,也不要水安伺候,只一人呆在书房。水溶在书房转了几周,坐也不是,立也不是,拿了书,乱翻一通,可一页书也没有看。脑里满是桃花林中黛玉袅袅娜娜,风流纤弱的倩影。其实那日黛玉伸出双手接花瓣时水溶已经看到。惊艳于黛玉超世脱俗的容貌和纤弱身影,水溶不敢上前唐突。那时,黛玉披着银白色披风,身着淡蓝色衣裙。头上挽着垂髫分肖髻,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形貌如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黛玉眼望穹空,手接落花,让人沉醉于无限清纯,痴迷于万种风情。水溶早已经看得痴了。回味黛玉曾在自己怀里,是那么温顺,那么柔弱无助,水溶心里一阵疼痛。那时,水溶心里涌起从未有的热血豪情,多想停留在那短暂的一刻!想到这里,水溶忍不住笑了。花容月貌的她,满腔才情的她,悲哀伤感的她,柔弱无助的她,让自己沉醉,让自己痴迷,让自己痛! 水溶无法使自己平静。林姑娘,不是宝玉喜欢的人关心的人吗?可她为什么要躲在地藏庵,真是为父母祈福吗?那她为什么躲在桃花林中伤心欲绝地哭泣?她说很累!她过得不好,一定过得不好!可是,她住在荣国府里,宝玉可以天天看到她,宝玉说怕她流泪,还给她买生日礼物。宝玉肯定喜欢她,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还有机会吗? 宝玉泄气地坐在书桌旁,怎么也挥不去黛玉的倩影。水溶想了想,索性展开画纸,回想黛玉的花容月貌,决定把黛玉画下来。水溶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用心地用过笔,从来没有过这么专心地画过。也不知画了多久,也不知道水安来催了几次,水溶才起身放下画,顿觉手脚发麻。看向窗外,早已昏暗,水溶竟然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点上烛光完成这副画的! 水溶小心地将自己的杰作放在书架上,才走出书房。走了几步,方觉得自己有些饿了。水溶叫来水安道:“你去弄点吃的来,送到听雨轩,别惊动人。另外,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我的书房。”水安应了一声,嘀咕着去准备。 水溶用了饭,返回书房,再次端详自己的杰作,意犹未尽。直至满怀疲惫,才回听雨轩歇下。 恍惚中,只见林黛玉正伏案抄写经书。水溶喜道:“林姑娘,我来看你来了。”只见黛玉站起来,差点摔倒。她皱眉生气地说道:“都是因为你,弄得我的脚现在还疼。我不认识你,你走开。”水溶慌忙道:“林姑娘,是我伤到了你,但你也不能全怪我呀。”黛玉听了更生气道:“你还说,你竟然拉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臭男人,我不理你了,再也不想见你了。”水溶忙道:“林姑娘,千万别生气呀。如果你怪我拉你,抱了你,怪我毁了你的清誉,那你就索性嫁给我吧?”黛玉哭道:“你这个臭男人,就会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没有爹娘,欺负我孤身一人!”说罢嚎啕大哭。水溶慌了,忙上前抱住黛玉道:“林姑娘,怎么会欺负你呢?我说的是真的。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你嫁给我,没有人敢欺负你,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呀。” 黛玉听了,擦了擦眼泪,伤心地说道:“可我喜欢我的表哥宝玉,我们已经定亲了。”水溶着急地说道:“你们真定亲了?可你为什么这么伤心?为什么要躲在地藏庵?为什么要躲在桃花林伤心地哭呢?”黛玉道:“我是和宝玉定亲了,可太太不喜欢我,宝玉还要娶妾。我不开心,可我不知道怎么办?”水溶劝道:“那林姑娘,你不要嫁给宝玉,嫁给我吧。我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去回姑苏看你的老家好不好?”黛玉道:“我和宝玉定亲了,我外祖母也不回让我走的。”水溶道:“你放心,我去和他们说,我是北静王,我带你走,他们不敢不放你走。”黛玉又哭道:“你是王爷,你也会娶妾的,我不要嫁给娶妾的人。”水溶道:“林姑娘,我不会娶妾,我就娶你一个人。”黛玉不相信地看着水溶,说道:“你是王爷,哪有不娶妾的?就是你家人也不会同意的。我不相信你,你走吧,我要回去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黛玉挣脱水溶怀抱,起身慢慢离开,水溶痛苦地大喊:“林姑娘,等我,你等我,请你不要嫁给宝玉,不要嫁给宝玉。” “砰”的一声响,把水溶从梦中惊醒。水溶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自己梦中用力踢到了床边的桌子。水溶迷迷糊糊坐起,犹觉得是真非梦。这个林姑娘,只见了一面,怎么如刻在自己骨子里一般!不能让她嫁给宝玉,不可以让她不开心,不要她嫁给其他任何人!如果她嫁给了其他人,自己该怎么办?刚明明是梦,为什么让自己如此焦急心痛? 水溶没有了睡意,权衡再三,决心大胆一试。与其遗憾终身,不如一搏。拿定主意,水溶才又躺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回边关紧太子亲上阵 家境困宝玉始提亲 话说水溶因惊梦未睡好,一大早又有水安来回:“府中长史蒋先生说,圣上有急事召王爷进宫议事。”水溶听了,忙整好进宫行装,随长史进宫面圣。 原来国朝虽定近百年,西北边关却一直不安宁。近年来尤其战事很紧,王室子弟也常上阵征战。水溶之父正是因为这样才捐躯西北战场的。朝廷去年也曾两度发兵,但战果并不如意。今年年初,西北边关屡遭侵犯,边民纷纷逃离。圣上决意大举用兵西北,力图此次彻底安定西北边关。又想亲自带兵出征,众臣力劝。因为当今天子年近五十,身体也每况日下。朝廷最终议定,由太子带兵亲征,曾随父多次西征的北静王水溶为兵马大元帅,老将神武将军冯唐和西宁王为正副先锋,既日起调配好各部共二十万西征大军,准备西征。其他郡王和世袭三品以上武爵之家,均要抽丁出征,若父年老可由子代征。旨意一下,各征战将士要速安排好相应事宜,十日后天子与文武百官在祭天后亲送大军出京西征。 京城的勋贵之家得知天子旨意,都忙碌起来。荣国府和宁国府也不列外。贾母与众人商议,宁国府决定由贾珍,荣国府由贾琏代贾赦出征。战事无常,一将功成万古枯,谁家不在意呢?尤氏,凤姐,平儿忙了几天,几乎夜夜难以安睡。 这日,薛姨妈带了宝钗来府里看望贾母,刚好王夫人,凤姐都在。宝钗见凤姐神容憔悴,知道是为贾琏出征一事忧心,忙劝道:“二嫂子要保重,琏二哥和珍大哥一起去,可以相互照应。太子和好几位王爷都去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凤姐流泪道:“我知道是这个理。毕竟我们是武将之家。但我只有巧姐一个孩子,若他出事,我们娘俩怎么办呢?”薛姨妈劝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凤丫头想开些吧。只求琏儿这回去建一番功业,回来光宗耀祖,什么都值了。”贾母道:“还好这次征的是三品以上武将。我先最担心是宝玉要去。战事谁能料呢?前些年老北静王尚且捐躯西北,何况其他人!这战事弄得我七上八下的。宝玉十六岁了,虽说算命的说他命里不该早娶,现在看还是早些成家生子才好。谁会知道朝廷以后有没有什么大事。不看着宝玉成家,我终心里不安。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有没有福分看道他成家立业。”说罢忍不住拭泪。 薛姨妈听了,心里一动。看了一下王夫人。王夫人心里明白。看到贾母拭泪,王夫人也拭泪道:“老太太心疼孙子,我何尝不心疼儿子。老太太想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娘娘在宫里还没有个一男半女,府里现在又远不比从前。偏宝玉不是个听劝的。怎么不让我操心。”薛姨妈道:“我的蟠儿更让我操心。先前说他是因为没有娶亲所以不懂事,谁知现在娶了个不知好歹的媳妇,家里安宁也没有了。”宝钗听了,忙劝道:“妈,你又来了。快别说这个,让老太太笑话。哥哥嫂嫂现在闹,只不过是刚成家性子不合,等以后有了孩子,他们就不会这样了。”贾母听了,不由赞道:“还是宝丫头懂事。说得有理。”王夫人道:“宝丫头真要比蟠儿强十倍。不是我夸自己的外甥女,宝丫头比我的宝玉也强。”宝钗听了,脸上一红,忙站起来道:“姨妈真会打趣我,我去看看三妹妹她们。”说完起身低头走了出去。 贾母听了王夫人之言,半晌不语。王夫人道:“老太太,宝玉的亲事,论理该老太太做主,我也不好说什么。老太太若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毕竟都是为了贾家好。”贾母道:“我何尝不知道宝丫头好。我以前就说过,我们府里的几个丫头,都比不上宝丫头。可是,林丫头怎么办呢?她也可怜见的。” 王夫人听了,劝道:“老太太疼林丫头,我们都知道。但宝玉以后毕竟要顶门壮户的。外甥女论相貌,才干都是好的。但性子就不如宝丫头了,身子也太弱了些。大家子主母的大度,相夫教子也是重要的。希望老祖宗三思。”贾母叹气道:“你说的何尝不是。若不是这样,我哪至于一直不定下这事?只是这样,就愧对了我那苦命的敏儿了。”说着对凤姐道:“凤丫头,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妥?”凤姐苦笑道:“老太太和太太说的都有理,我这个做晚辈的又能说什么呢?”贾母想了想道:“姨太太,看来我们是亲上加亲了,只希望宝丫头会给我们府里带来好福气。” 薛姨妈听了心里大喜,脸上力装平静说道:“全凭老太太作主。服待老太太,是宝丫头的福气。”贾母笑道:“这就好。凤丫头,这几天你有事先忙着。等琏儿珍儿出征后,你和太太好好商议这事。只是宝玉现在上学,林丫头还在静养。宝玉定亲一事,先不要告诉他们两个。免的宝玉分心,林丫头气恼。林丫头回来,我会亲自和她说清楚。她也可怜见的,你们记住我的话,别委屈她。过几天派人去看看,看她好些了没有。” 王夫人凤姐听了站起来道:“还是老太太考虑周全。”贾母叫过鸳鸯,低声嘱咐了几句。薛姨妈见贾母有事,起身告辞。王夫人和凤姐也起身回去。 晚间,贾母叫琥珀去把王夫人和凤姐叫来,让鸳鸯递给王夫人一张一万的银票,说道:“我知道府里现在艰难,但我只给宝玉这么多。你们先拿去张罗。娶亲日子也不急。至少要等琏儿珍儿回来议定。我的东西迟早是你们的。几个丫头的事,还是我的事。林丫头,是我们亏待了她,你们心里也要有厎。现在只求不要节外生枝才好。”又叫鸳鸯拿过一张五百的银票,交给凤姐道:“琏儿也是我的孙子,你把这银子给他,算我的一点心意。这个大家难为你操心这么多年,你要好好养身子。等琏儿回来,你再给我添个重孙子我就满足了。”凤姐接过银票,忍不住流泪。强笑道:“让老祖宗操心如此,我代二爷给老祖宗叩头。”说罢就要跪下。贾母忙让鸳鸯扶起。贾母坐直身子,摆手道:“我困了,你们下去歇吧。”王夫人和凤姐这才出来。 王夫人凤姐走后,贾母问鸳鸯道:“鸳鸯,你说我这么做,林丫头会不会恨我?”鸳鸯道:“老太太这么做,也是为了宝玉和林姑娘好。因为太太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宝姑娘。若林姑娘嫁了宝玉,太太心里肯定不开心,到时受委屈的还是林姑娘。”贾母道:“这只是一个原因。宝玉是我的孙子,娘娘又这么看重他,偏他不喜欢读书上进。现在府里的情形你也知道,还不知道这个大家能可以支撑多久。宝姑娘除了模样性子人品,家里还是皇商,对这个家对宝玉应当都是好的。我老了,也再没有精神管这些事。只求这事可以让宝玉上进,林丫头不怨我。”说完叹了口气,叫鸳鸯扶了自己到床上躺着歇下。 却说水溶因为大军出征在即,兵部事情也多,忙了整整四天,才得空回到王府。水溶把出征之事告知太妃,太妃忍不住流泪。无奈,只好把水安叫来,嘱咐了好久,又让他帮水溶收拾了出征行装。水溶召集了王府侍卫,也交代了诸多。一直晚饭后,水溶才疲惫回到听雨轩歇下。 次日一早,水溶叫过水安:“你今天帮我把出征的东西准备好,把高风和陈也俊叫来。”水安忙去叫两人。一会,高风和陈也俊来了。水溶道:“大军出征在即,王府的事情你们两个多操心。太妃有什么吩咐,你们都要做好。”两人齐声道:“王爷放心。”水溶又拿出一块玉佩,给他们看了道:“我走后,若有人拿这玉佩找你们,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周全办好,我回来自会谢你们。”又对陈也俊道:“你去备马,一会跟我出去一趟。我下午还要去兵部忙,今天高风在王府。” 水溶走进书房,挑了几本书,收拾好一个包裹,拿了走出去。见陈也俊已经备好马。水溶飞身上马,陈也俊跟上,两人飞奔郊外。陈也俊问:“王爷,去哪?”,水溶大声道:“去地藏庵!”只一会,两人便到了地藏庵门口。水溶下马将缰绳丢给陈也俊道:“你在这里等我。”拿了包裹径直走了进去。院子里刚好有个尼姑在扫地,见水溶进来,忙上前见礼,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找谁?”水溶道:“我找你们师父圆心,请带我去。”那尼姑道:“施主请跟我来。”水溶随那尼姑进了里面一个客堂,那尼姑叫小尼姑给水溶倒了茶,自去请圆心。 一会,只见那尼姑带了个中年尼姑出来。那中年尼姑见水溶不俗,忙上前见礼道:“贫尼圆心,见过施主。”水溶起身也施礼道:“主持辛苦了,我是北静王府水溶,有事求于师父。”圆心听了一惊,忙道:“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贫尼失礼了。王爷有事尽管吩咐。贫尼乐意效劳。”水溶道:“我母妃身子不好,一直想来这里还愿却未能如愿。本王要率军出征在即,想请师父找人帮我抄些经书,抄好散给人消灾解难,保我王府上下平安。”说着拿出五十两银票给圆心道:“有劳师父辛苦,本王这里先谢过了。”圆心听了高兴,合掌道:“太妃王爷看重我们这里,贫尼感激,很乐意代劳,请王爷放心。” 水溶又道:“荣国府的林姑娘在这里静修,她是先父故交之女,不知道现在可好?”圆心道:“林姑娘来这里,心十分虔诚,现在还好,只是前些天脚受伤了,现在行走不便。”水溶道:“那请师父行个方便,我要见见她,有些东西交给她。” 圆心忙道:“王爷随我来。”圆心带了水溶来到后院。圆心道:“王爷这里稍候,我还是先去告知一声。”说着进了屋子。水溶拿着包裹,站在外面。圆心进去,见黛玉正在抄写经书。紫鹃雪雁在一旁陪着。圆心道:“林姑娘,有人来看你了。”黛玉听了,忙叫紫鹃:“紫鹃,去看看是谁。”紫鹃听了,起身走了出去。 圆心和紫鹃出来,见水溶还在外面站着。圆心合掌道:“王爷请便,我先下去了。”紫鹃听了,惊异不已。站在那里看着水溶。水溶笑道:“你是紫鹃姑娘?”紫鹃道:“是。”水溶道:“叫我水公子吧。林姑娘的伤怎么样了?”紫鹃忙道:“多谢水公子的药,今天姑娘的脚不很疼了,正在里面抄经书呢。”水溶道:“我这里再带了些药,还有几本书,给你们姑娘解闷。”说着将包裹交给紫鹃。紫鹃接了,忙道:“多谢公子,你等一会,我进去和姑娘说。”又端了个凳子,让水溶坐下。自己进去和黛玉说。 紫鹃进去,黛玉问:“是谁?”紫鹃道:“是那个水公子,姑娘见还是不见?”黛玉道:“不见。”紫鹃道:“人家送药来了,我看姑娘还是见一下吧。”说着把包裹放在一边。黛玉道:“我脚不方便,还是不要见吧。雪雁,你去给他倒杯茶,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雪雁紫鹃听了,只好出来。雪雁给水溶倒了杯茶,紫鹃道:“公子,我们姑娘脚行走不便,说公子的好意心领了,谢谢公子。”水溶笑道:“是你们姑娘不愿意见我吧。你们放心,我只是想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就走。我还有几句话和她说。”紫鹃忙进去对黛玉道:“姑娘,那个水公子说有几句话和你说呢。”黛玉听了,心里一阵紧张,忙拉住紫鹃道:“紫鹃,你们别出去。” “林姑娘,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水溶竟然走了进来。见黛玉十分紧张,水溶对雪雁紫鹃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和林姑娘说几句话,一会也有话对你们说。”雪雁紫鹃听了,看了一下黛玉,走了出去。黛玉起身,又“哎哟”一声扶着桌子坐下。水溶心疼说道:“林姑娘不必紧张,她们就在外面,我又没有关门,不过想和姑娘说几句话,你放心好了。”说着自己拉过一个凳子坐下,问道:“脚没有什么大碍吧。”黛玉红着脸道:“好多了。” 水溶静静看着黛玉,说道:“林姑娘,我很牵挂你,所以忍不住来看你。我是北静王水溶,过几天要领兵西征,也许要好长时间才回来,也许,永远不回来。所以,想和你说几句掏心话。”黛玉听了,睁大眼睛看着水溶:“永远不回来?”水溶道:“是。几年前,我的父王就战死在西北。我是王府唯一的男丁,母妃也就我一个儿子。我虽然只见过你一面,但我从宝玉口中多次听过你。我曾羡慕宝玉可以天天看到你,可以常常陪你,也曾经无数次想过你的样子。自从在桃林看到你,你就在我心里,你的样子深深留在我的脑海里,刻在我的心里。你让我心动,让我思念,让我醉,让我怜,让我痛。我父王走了,我还有过一段很短却让我痛心的婚姻。我曾经以为我心死了。但我还有体弱多病的母妃,还有未成年的妹妹。皇上待我如父,太子和我情同手足。所以我疲惫万分,却不想倒下。现在又遇上了你,我知道我身上还有责任,还有牵挂的人。” 黛玉呆呆地看着水溶,满眼迷离。水溶见黛玉只静静地听,又说道:“林姑娘,也许你觉得我这样很冒昧,但我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几天后我就要和太子西征。我要不说这些,是怕我以后再没有机会说了。战场无情,多少人马革裹尸。我若有幸活着回来,我想娶你,希望你会嫁给我,做我水溶的王妃,北静王府唯一的王妃。我不会娶妾,不会再娶任何人,只求你会嫁给我。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水溶一生一世的知心人。希望你会让我陪你走过今后的年年岁岁,希望你以后不再难过,不再躲着人偷偷流泪。我水溶定会周全你今后的所有日子。” 黛玉听得眼里闪着泪水,不说一句话。水溶道:“林姑娘,我不要你现在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你的答复。我这些天很忙,怕是没有时间来看你了。如果你信我,今后你如果遇上为难事,拿了这玉佩到北静王府,找我府里的侍卫陈也俊和高风,他们定会为你周全。”说着起身拿出一玉佩放在桌子上,又顺手拿起几张黛玉抄写的经卷,笑道:“这全当林姑娘给我的回礼吧,希望你的诚心给我带来好运,给我神力,让我可以回来风风光光娶你。”水溶说着,突然抓起黛玉的手,吻了一下,低声道:“等着我回来!”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雪雁紫鹃见水溶出来,忙走过来,正要进去看黛玉。水溶道:“紫鹃雪雁姑娘,你们两个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吩咐你们。”两人只好跟着水溶出来。走出庵门,见陈也俊正候在外面,水溶叫过陈也俊道:“也俊,你过来,这两个是跟林姑娘的紫鹃雪雁姑娘。”又对两人道:“这是我王府的侍卫陈也俊。紫鹃雪雁姑娘,我要出趟远门,以后你们有什么为难事情,可到北静王府找他,他会尽力帮忙的。”陈也俊忙走上前道:“陈也俊见过紫鹃雪雁姑娘。”紫鹃和雪雁也忙上前见礼。水溶道:“紫鹃,雪雁,好好伺候你们姑娘,让她开心些,我们走了。你们回去吧。”说完与陈也俊上马,飞奔而去。 雪雁紫鹃见水溶二人已经走远,返回后院。进了屋子,见黛玉在桌边发呆。紫鹃道:“姑娘,到外面歇歇吧。”说着扶了黛玉慢慢走出屋子。雪雁端过凳子让黛玉坐好,道:“姑娘,你知道吗,那个水公子是北静王。”黛玉望了望天空,叹气道:“管他是谁,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呢。”紫鹃道:“姑娘说的是,管他什么人呢。不过,这个王爷不像坏人,心眼不错,刚才还嘱咐我们好好伺候姑娘呢。”雪雁也笑道:“是呀,这个王爷倒心细,又送药又送书的。姑娘要不要看看他送的东西?”黛玉听了,力装平静道:“把里面的药拿出来吧。书先放着。”雪雁低声对黛玉道:“姑娘,别是那个王爷喜欢上姑娘了吧?”黛玉听了大窘,嗔怒道:“死蹄子,乱说什么?看我不撕你的嘴!”雪雁躲到紫鹃后面,黛玉脚疼,又不方便站起。雪雁告饶道:“好姑娘,我不说了,当心脚疼。”紫鹃也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回冷惜春论经慕静养 苦香菱买药遇故人 上回说到水溶将自己的心事告诉黛玉,留下玉佩,并拿了几张黛玉抄写的经文匆匆离去。黛玉对水溶的突然到访本来惊异,又听他倾诉了一番,不由又羞又窘。水溶走后,黛玉拿起那个黄色圆形玉佩,见那上面有一小孔,雕着盘龙纹样,十分精致,周围十分光滑,想是旧物,价格也似不菲。 黛玉端详了好一会,听得紫鹃雪雁回来的声音,忙放起玉佩。几人在院子里说笑了好一会,黛玉才回到屋子抄写经书。 晚间,黛玉靠在床头,想起那玉佩,忙拿出来塞到枕头底下。紫鹃见黛玉并无睡意,劝道:“姑娘不累,还不想睡?那要不要看书?”黛玉道:“你把我带来的那两本书拿来,我看一会再睡。”紫鹃将书给了黛玉。黛玉见雪雁紫鹃都候在一边,忙道:“你们两个去歇吧,我一会睡。”雪雁道:“姑娘,晚上看书不要太久,当心累坏眼睛。”黛玉应了,两人才去歇。 第二天,黛玉好似一切没有发生一样,依旧抄经写卷。紫鹃和雪雁因上次出去黛玉受伤,也不再提出庵之事。藕官蕊官常来看望,几人倒也安闲自在。 黛玉一直以素食为主,但受伤后,藕官送来的几样菜虽然还多是素食,却十分精致,甚合黛玉口味。黛玉因自己不喜欢吃油腥菜肴,见庵中这么关照自己,十分感激,只以为自己有伤之故,那知道是水溶有所吩咐。 却说大观园里,自黛玉出府去了地藏庵,宝钗在薛家,李纨的几个妹子也离开了。湘云因为已经开始议亲,再没有来府里。探春每天忙着协理家事。大观园比原来冷静了许多。王夫人又虑到家道艰难,叫赖大裁减了好些下人,尽量节约开支。荣国府里,再没有当初姐妹们欢笑论诗作画下棋的热闹光景。 惜春因上次入画之事与尤氏论理一番后,越发冷情孤傲。每日除了在自己屋子看书作画,就去栊翠庵找妙玉谈经下棋。众人见其如此,也不过问。 这日,尤氏来到暖香坞找惜春,见惜春带了彩屏正要出去。惜春见了尤氏淡淡的,也不说话。尤氏道:“姑娘这是要去哪?”惜春冷笑道:“嫂子不是说我冷面冷心吗?又管我去哪呢?”尤氏也不生气,笑道:“我哪里敢管姑娘呢。我是来瞧瞧姑娘。你哥哥后天就要出征了,说好久没有见过你,想见见你。姑娘是随我过去见你哥哥呢?还是让他来这里看你?”惜春听了,也不好再赌气,问道:“哥哥这是要去打仗吗?”尤氏道:“可不是。不单你哥哥,还有琏二哥也要去呢。”惜春听了吃惊道:“怎么我一点不知道?琏二嫂子也不告诉我。”彩屏道:“姑娘日日看书作画下棋,不在屋子里就在妙玉那里,哪能知道外面的事情呢?”惜春想了想,道:“嫂子,我不想回府里去,告诉哥哥也不用来看我。哥哥要出征,肯定事情多。你告诉他,我在这里很好,让他安心去出征。我多吃斋念佛为哥哥保平安。”尤氏听了,知道惜春固执性子,又有上回入画之事,只好道:“那就依姑娘,我回去自会和你哥哥说。”说完带了丫头自去。惜春也不挽留,带了彩屏去妙玉处。 惜春来到栊翠庵,只见妙玉正在打坐。惜春也不打搅,见桌上放有一本书,就拿过来看,原来是一本《妙法莲华经》。惜春一会便看得入神。彩屏见惯不惯,自到院子里和小丫头说话。 一时妙玉打坐已毕。丫头扶妙玉起来。妙玉吩咐丫头:“去给我和四姑娘沏壶茶来。”丫头于是去泡茶。妙玉见惜春依旧在看书,笑道:“四姑娘这些日子倒来得勤,府里没有什么事吧?”惜春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府里有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什么事我也不管。”妙玉道:“你倒有些佛缘。”惜春听了,放下手中书,合掌道:“阿弥陀佛,佛祖不是说过:不分贫贱富贵,人人皆可成佛。你可以做到,我何尝不可以?”妙玉道:“你可别胡说。你堂堂侯门贵户千金小姐,有老太太,有兄嫂,还有这么多姐妹兄弟护着,我是孤身一人才这样的。”惜春道:“我不管他们,我是喜欢这样清净的日子。我只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妙姐姐,你也别唬我。我虽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来自小门小户。你那些茶具,还有那些旧物,哪是小户人家有的?说不定你还是金枝玉叶呢。” 妙玉听了大惊,忙止住惜春道:“四姑娘可别乱说。”惜春见妙玉紧张,忙笑道:“你也不必惊慌,出了这个地方,我什么也不会说,你尽可放心。人人说我糊涂,其实我心里明白着呢。妙姐姐,我们好了这么久,你也该知道我的性子。佛云: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可不虚也。”妙玉听了,合掌道:“善哉,观三千大千世界,乃至无有如芥子许,非是菩萨舍身命处,为众生故,然后乃得成菩提道。”惜春也合掌道:“云何能得有上菩提?佛倒悬旷,经无量处,勤苦积行,具修铸度,然后乃成。”两人相视一笑。于是,两人又摆棋下了几局,惜春才返回自己住所。 过了几日,正是大军出征的日子。一大早,宁国府荣国府众人乘车到长安街送行。贾珍贾琏前日已经在军营待整。众人走到半路,只见路上俱是送行的车马轿子,无法通行。众人只好下车步行。可人太多,根本无法近前。一会儿,只听几声炮响, 远远瞧见旌旗如云,一队队将士骑马而过。戈戟如林,甲衣如雪。想是大军正往西北而去。众人虽然没有见到贾珍贾琏出征的样子,也远远站了近一个时辰。只见前面人影散乱,才各自上车返回。 且说薛姨妈自宝钗和宝玉说亲后,心里终于放心了,常进府来和王夫人说些家常。夏金桂知道宝钗已经说定了宝玉,倒也安分了不少。薛蟠依旧是没有笼头的马,偶尔到几个铺子去看看,只在外瞎逛,银子如水似的花销。店中伙计见薛蟠没有什么算计,也乘机中饱自己腰包。好几个铺子出现了入不敷出的情况。薛蝌发现这些弊端,和薛蟠薛姨妈说了几次,薛姨妈倒怀疑薛蝌有私心,薛蟠则没有放在心上。薛蝌无奈,只好自己盘算:等妹子出嫁,自己娶亲后,不如回金陵生计。 香菱自跟了宝钗,进过几次荣国府。但除了那次在潇湘馆说过自己心事,不愿意再诉自己心声。薛家人度其诸多不顺,且体弱多病,又忌讳金桂和薛蟠,都不敢过问。香菱忧郁在心,寡言少语,自知大病已成,每晚独处时,终不免对月伤悲,挑灯自叹。一个多月后,更是饮食难进,身子越发羸弱。宝钗虽有怜惜之心,因自己亲事已经说定,又忙于宝琴出嫁,薛蝌迎娶诸事,没有空余过问香菱的病。薛姨妈见香菱这个样子,无望痊愈,更没有了耐心。倒是薛蝌兄妹,看香菱确实可怜,常照看一二。 这日,香菱自觉好了些,走出自己屋子,在院子里遇到了宝琴。宝琴刚好从薛姨妈屋里出来,看到香菱,想起一事,叫住香菱道:“香菱,你过来,我正要找你。我哥哥昨日得了个方子,说是专治疗女人气血不足。你拿去配药,吃几副药试试。”说着拿出那个方子,交给宝琴。告诉香菱:“你去鼓楼西大街的妙春药铺抓药,那家的药很齐备,就在我们家典当房‘恒舒典’的下首,你自己去抓药,吃几副下去,说不定你的病就好了。”香菱接了方子,对宝琴十分感激。宝琴又叫小丫头拿了些碎银给香菱,道:“这些钱应当够你抓药,你且拿去。”香菱接了银子,再谢了宝琴,回房收拾了一番,就去鼓楼西大街抓药。 香菱在妙春药铺抓好药,拿了药回家。好久没有走这么长的路,香菱身子单薄,回走不一会就觉得疲惫万分。香菱只好靠在一家铺子前的大树下歇息。只见铺子里走出一人,对着香菱,仔细看了好一会,面露诧异。那人见香菱面色不好,走近香菱问道:“姑娘怎么了?” 香菱见那人并无恶意,叹气道:“大叔,我有些累,暂这里歇一会。”那人听了说道:“既然这样,姑娘不如到我店里坐一会。”说着转身去店里拉出一个长板凳,示意香菱过去坐下。香菱拿着药,过去坐下,谢道:“谢谢大叔。”那人道:“不用谢,姑娘,你可是薛家的人?”香菱有些惊讶,点点头。那人欣喜道:“姑娘,你仔细看看我,还认识我吗?”香菱一怔,仔细端详了一会,摇摇头道:“有些面熟,却不记得了。”那人道:“姑娘再想想,几年前在金陵,那冯家和薛家争买你时。”香菱再看了一下那人,想起道:“你是那个门子大叔?”那人道:“正是。姑娘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小时候我们还很熟悉。我还抱过你呢。你真不记得你小时候家门口经过的小和尚吗?” 香菱听了,呆看着那人,忙问:“大叔说的是真的吗?那你告诉我,我小时候是怎么样的?我的父母是什么人?我怎么会被卖了?”那人道:“姑娘,你知道么?你们家原先住在姑苏闾门十里街仁清巷。你是甄士隐老爷和封夫人的独生女公子。我叫陈丘。小时候开始在你们家附近的葫芦庙做和尚。你是五岁时出来看灯丢的,不久葫芦庙着了大火,你们家也因此被火烧了。你父母发现你不见了,家又被火烧,听说你父亲出家了,母亲去了你外祖父家。你原来的名字叫英连。” 香菱听了,已经泪流满面,喃喃道:“原来我真是姑苏人。我的家真在姑苏,和林姑娘一样。”陈丘道:“甄姑娘别伤心了,你如今怎么病成了这样?”香菱拭泪道:“大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现在身子不好,所以出来抓药。我拖着这身子,就是想有一天活着回我曾经的家乡,看看我的爹娘。现在听你这么说,只怕是没有希望了。”陈丘劝道:“姑娘可别这么想。事在人为。想我也曾是从小孤身一人,被葫芦庙的师父带去做了和尚,后来又做了门子,现在又做个生意人。我现在有子有女。姑娘只要有心,定会如愿的。在姑苏,你母亲还住在你外祖父家,只不知现在怎么样。听说你外祖父家也是富贵人家呢。你父亲虽然出家了,说不定就是为了云游四方找你,所以姑娘千万别灰心。”陈丘说到这里,低声对香菱道:“现在京城的贾雨村大人,当年还受过你父亲的大恩呢,他也知道你的事情。他现在的夫人,就是你母亲当年的贴身丫头娇杏,不过你可别说是我告诉的。”香菱听了,点头道:“大叔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谢了陈丘一番,香菱方提了药慢慢回薛家。 晚间,香菱细思量陈丘的话,心里激动不已。自己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的家乡,知道了自己亲生父母。方明白自己为什么听到姑苏这个名字感觉不一般,听黛玉的声音格外亲切,原来自己就是姑苏人。可怎么样才有机会回姑苏呢?香菱心里一片茫然。眼下虽然跟着宝钗,毕竟自己不是自由之身。薛家近来事情又多,香菱只能等待时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回访静修黛玉知亲事省宫闱元春染微恙 转眼间黛玉已经在地藏庵静养一个多月。紫鹃和雪雁的陪伴劝慰,让黛玉心情好了许多。这么些天的抄经写卷,使黛玉心里更添一份沉静。这段时间,黛玉几乎不曾想过宝玉的事情。没有了在贾府的诸多烦恼,黛玉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自由和轻松。心想妙玉过得如闲云野鹤一般,焉知不是庵堂静养这副良药。 这几天黛玉主仆偶然出庵门走走,但她们不敢走远,且也多选在午后或黄昏时候。看看那隐隐远山,瞧瞧那满野苍翠,听那晨钟暮鼓,望那穹空流云,黛玉真有一种超脱尘世的感觉。虽然夜深人静时,偶会想起宝玉,还有水溶,有些茫然又有些心动还有些悲凉。经历了这么多,黛玉不敢再问情几许。但有点黛玉很清楚:身子不能再糟蹋!没有人助自己,自己只能自己努力,争取可以回到姑苏去。 这日,黛玉正在屋子里抄写经书。紫鹃雪雁在小院子里嗮衣服。只见圆心引着林之孝家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小红。黛玉很意外。小红上前道:“林姑娘,老太太说还有十天就满四十九天了,叫我们来看看姑娘过得好不好?还要不要添什么?若有什么缺的告诉我们,过两天送来。”黛玉听了一阵感动:外祖母还是疼自己的!黛玉请林之孝家的坐下,早有紫鹃端茶过来。黛玉道:“我这里很好的,并不缺什么,请告诉外祖母,不用送什么来了。”林之孝家的端详了一会黛玉,笑道:“姑娘的气色果真比在府里好多了,可见这庵堂养人。”雪雁道:“可不是。姑娘说在这里抄经诵经,看山看水,如神仙一样呢。”小红笑道:“林姑娘本来就和仙子一样。”黛玉又问:“老太太和太太,凤姐姐可好?三妹妹四妹妹可好?”林之孝家的道:“老太太好,大家都好。只是珍大爷,琏二爷出征了,让大家有些挂心。”黛玉听了吃惊道:“珍大哥哥和琏二哥哥出征了?”小红道:“可不是?他们已经走了好些天了。听说太子爷和北静王爷挂帅,还有好些世家子弟和王爷都去了。还好宝玉没有抽去,要不老太太和太太还不急死。” 黛玉听了,忍不住问道:“那宝玉现在都做些什么?他现在可好?”小红正要说话,林之孝家的站起来道:“宝玉现在可上进了,天天和环哥兰哥去上学读书。”小红道:“是呀,宝玉现在没有空胡闹了,天天要上学。”又问紫鹃道:“我听说藕官和蕊官都在这里,我刚怎么没有看到?我想去看看她们两个。”紫鹃对雪雁道:“雪雁,你这里陪着林大娘,我带小红去看看藕官和蕊官。”雪雁应了,和黛玉陪着林之孝家的说话。 紫鹃带小红来到前面大庵堂,见藕官和蕊官正在蒲团上打坐祈祷。紫鹃过去轻轻拍了一下藕官,指指小红。又过去拍了一下蕊官。蕊官早看到小红,于是四人来到后堂。小红笑道:“藕官,蕊官,你们两个剃了头发穿上姑子衣服,我都不敢认识了。”藕官和蕊官笑了。几人说了会话,方分别离开。 紫鹃和小红回走,快到黛玉住的院子时,小红突然拉住紫鹃道:“紫鹃,你知道吗,宝玉定亲了。”紫鹃一阵紧张,忙问:“定的谁?”小红道:“定的是宝姑娘。”小红有悄声说道:“老太太说,先别让宝玉和林姑娘知道,怕宝玉听了分心,到时老太太自己会和林姑娘说清楚的。”紫鹃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于是二人进去。 林之孝家的见小红回来,起身向黛玉告辞道:“林姑娘,你好好这里静养。现在府里事情多,琏二爷不在家。等你满了四十九天,老太太自会叫来接你的,有事可叫紫鹃或雪雁告诉府里。”黛玉点点头,谢道:“好,林大娘,你回去代我向大家问好。”又回头对紫鹃和雪雁道:“你们去送送林大娘与小红。”二人答应一声,随了小红和林之孝家的出来。看小红和林之孝家的出了庵门,上了马车,两人才回去。 才进院子,紫鹃拉住雪雁悄声道:“雪雁,你说得真准,宝玉定亲了,定的果是宝姑娘。”雪雁道:“是小红告诉你的?”紫鹃点点头,说道:“小红说老太太告知先别让宝玉和林姑娘知道,到时她会亲自告诉姑娘。”说罢又轻声说道:“雪雁,你说若姑娘知道了会怎么样?”雪雁道:“我出府前曾提醒过姑娘,论理姑娘也应当想开了些。姑娘不是傻人,我不信她没有想过这事。” 紫鹃道:“我虽然答应了小红不告诉姑娘。可姑娘对我们这么好,不告诉她我真不忍心,可告诉她又怕她难过。”雪雁道:“正是,可姑娘迟早要知道的,我们不应当瞒着姑娘。”紫鹃想了想道:“是这个理,那我们午饭后叫姑娘去外面散散心,等姑娘开心些时告诉她。”雪雁点点头,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走进去。 午饭后,黛玉稍歇了会,又抄了几页经书。紫鹃看天气不错,进来对黛玉道:“姑娘,我们出去走走吧?现在太阳不热,庵门对面山上开了好些野花呢。”黛玉站起道:“好,我们出去走走。”于是三人走了出去。 出了庵门,一阵暖风吹来,黛玉忍不住张开两臂,笑道:“天气真好。出来看山看水的感觉真不错。哎,有时真羡慕男人,可以到处去逛,多舒服呀。”紫鹃道:“可不是。做女人只能躲在家里,还不如尼姑自在。”黛玉道:“怪不得宝玉天天往外面跑。”说罢大笑。雪雁见黛玉心情不错,对紫鹃使了使眼色。紫鹃会意,笑道:“薛大爷也是天天往外跑,但娶了亲就消停了些。姑娘,你说宝玉要是娶了亲,会不会有所改变呢。”黛玉听了,笑道:“宝玉还有一个雅号叫富贵闲人,再怎么改也难改其本性吧。”雪雁又道:“姑娘,你说如果宝玉真定亲,会定谁呢?”黛玉道:“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了?怎么老说宝玉?宝玉定谁我怎么知道?”雪雁道:“难道姑娘现在真不在乎宝玉定谁娶谁了吗?”黛玉叹气道:“我为什么要在乎?我还有资格在乎吗?还不是老太太和太太说了算。”黛玉突然醒悟过来:“你们两个死蹄子,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宝玉是不是已经定亲了?”紫鹃看黛玉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意外,忍不住说道:“姑娘,宝玉已经和宝姑娘定亲了。”说完和雪雁紧张地看着黛玉。黛玉看着两人的神态,不由笑道:“你们看什么?宝玉终于和宝姑娘定亲了,是好事呀,不就正合了金玉良缘?你们只看我做什么?”紫鹃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黛玉道:“姑娘真放下了?”黛玉笑道:“雪雁早提醒过我,我自己也想过,只不愿意面对事实罢了。我已经明白了,宝玉确实不合适我,所以出府前我已经想开了。” 雪雁紫鹃听了松了口气,笑道:“姑娘真这样想,我们就放心了。”黛玉道:“我到现在不明白也不能了。我是一个孤女,我还能奢望什么?为了你们,为了我爹娘的一番苦心,我要活下去。今后若有缘,嫁一个专心对我好的人,白首不相移。宁为贫家妻,不做富人妾。希望你们也能这样。若无缘,我大不了和妙玉一样,在庵堂打发我的余生。” 紫鹃雪雁听了喜道:“姑娘玲珑剔透,就是比我们明白。”雪雁道:“姑娘,前几天我看到下面那个小溪里有好些蝌蚪,我们现在去看看如何?我倒想细看看这些蝌蚪是怎么样去了尾巴变成青蛙的。”紫鹃于是拉了黛玉走下去。雪雁来到小溪边,惊道:“姑娘快来看!这些蝌蚪真长大了不少。你们这里等着,我去弄几个树枝来逗逗它们。”说罢就去边上丛林里找树枝。黛玉道:“雪雁,看看就好,何必去捉弄它们。” 一会儿,只见雪雁拿了几根树枝过来,给了黛玉紫鹃一人一根。三人蹲下身子,用树枝逗蝌蚪玩。雪雁道:“姑娘,你看有的蝌蚪尾巴还在,还有两个脚呢?我总不明白这些蝌蚪的尾巴怎么没有的。我下去弄几只上来看看。”说着丢下树枝,牵起裙子,就要下去。黛玉道:“何苦来,雪雁,当心摔倒,弄一身的泥。”紫鹃也劝,雪雁道:“我又不是下水去捉。我站在边上捉。”说完卷起袖子,蹲近水边道:“不是我夸口,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黛玉正要劝,只听雪雁“啊呀”一声,原来雪雁一只脚踩到松泥土上,鞋子陷了进去。黛玉吓了一跳,以为雪雁掉进溪水里了。一看是鞋子陷进泥里,忙叫紫鹃帮忙把雪雁拉上来。看雪雁满是泥土的鞋子,黛玉忍不住笑了。黛玉指着雪雁道:“雪雁,你不听我刚才的话。还说看你的本事,说嘴打嘴。你让我想到了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样子。”紫鹃听了,也忍不住笑。 雪雁狼狈地由紫鹃扶着走上来,低头用手去弄鞋子上的泥巴,不仅没有弄干净泥,还把两手都弄脏了。黛玉笑道:“还是回去换鞋子吧。这样哪能弄干净。”雪雁叹了口气道:“看来夸口的人都会害自己,我怎么就忘了刘姥姥的教训。”说得紫鹃和黛玉忍不住大笑。紫鹃扶了雪雁,三人慢慢回到庵里。 晚饭时,紫鹃见黛玉竟然多吃了半碗饭,脸上依然看不出一丝异样。雪雁紫鹃这才放下心。也许有些累,黛玉饭后只坐了一会便睡着了。紫鹃帮黛玉捂好被子,自和雪雁去外面歇下。 且说林之孝家的回府,向贾母回明黛玉静养的情况。得知黛玉在庵里一切尚好,贾母倒放心。又有人回说宫里来人了,说是元妃有些欠安,要召亲丁四人进去探问,许带丫头一人。贾母于是叫了邢夫人,王夫人和凤姐进宫。贾政又告知道:“内相说明日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贾母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第二天,贾母带了王夫人几个进去看望元妃。轿子到了宫门口,几人走下轿子,早有几个小太监引路走至元妃寝宫,又有几个宫女将几人引进室内。请安赐坐完毕,元妃便问了一下家中情况,贾母一一作答。元妃又问宝玉,王夫人道:“近来颇肯读书,文字也做得上来。”元妃道:“这样才好。”贾母又告知宝玉定亲之事,元妃点头。 贾母道:“珍儿琏儿去了西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娘娘看重宝玉,为了宝玉的前程,能下谕旨赐婚更好。”元妃想了想道:“这也容易,圣上已经准了你们这三天进宫探视,我自会让你们带了旨意回去。”一时又有宫女传了许多职名,请元妃过目。元妃知是贾赦贾政等人。元妃看了一下职名,眼圈一红,止不住流泪,一面传谕:“今日稍安,令他们在外暂歇息。”母女几个又说了会话。贾母几人被请到另外一个宫里吃了饭,谢了宴,又呆了好一会,看看已经近出宫时间,俱辞了出来。 连着两日,贾母依旧带了几人进宫看望元妃,虽然辛苦,最终元妃无碍。又得了贵妃的赐婚谕旨,合府倒也皆大欢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回梦太虚潇湘知本性见玉佩顽仆戏真情 却说黛玉晚上因困早早睡去,梦至一处,不知何地。只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罕逢,飞尘不到。黛玉心叹:“好个所在,不枉一生。”忽然听到远远有女子作歌曰:“鸿蒙开辟降痴心,生离死别意难明。茫茫众生谁作主?佛中且看大光明!” 黛玉正诧异何人作此仙音。只见那边飘然前来一个绝世美人:美玉不足状其貌,言辞不足夸其神,妙笔不足绘其色。黛玉忙上前见礼道:“敢问姐姐,这是哪里?”那美人笑道:“绛珠妹子怎么都忘了?这是离恨天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也。我乃警幻仙姑,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黛玉听了,抬头一看,果见远处一石牌横建,上面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有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黛玉看了,似有所悟。突然想起刚才那美人称自己是“绛珠妹子”,有些不解。黛玉于是问道:“我是绛珠?怎么从没有听人这么称呼过我呢?”那美人道:“妹子,你不过赴红尘十五年,难道真连本性也忘了?”又自语道:“怪不得探花郎要我今天带你去看看你的本性来由。”黛玉听到探花郎几个字,心中一动,忙问道:“警幻姐姐,不知道你说的探花郎是谁?”警幻笑道:“姑苏五世列侯之后,钟鼎之家,书香望族之子,兰台寺大夫,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是也。”黛玉惊道:“那是我父亲。” 警幻道:“妹子还记得他是你父亲?”黛玉道:“我父亲的名姓我怎么会忘记?姐姐,我父亲现在哪?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警幻道:“林探花在尘世呕心沥血为国为民,返天庭日理万机为君为政。时机未到,不可见也。然几天前他再三嘱咐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本来面目,你可愿意随我前往?”黛玉听了,点点头。警幻大喜,携了黛玉,飘然而去。 顷刻,只见前面出现一宽广无边的河流,水澈岩嵘。黛玉有些害怕,警幻道:“且随我来。”两人一下子来到岸边一巨石旁。警幻道:“妹子,这河是西方灵河,这石叫三生石。”又用手指着石头下面叫黛玉看。黛玉一看,只见一株绛珠草长在石头缝间,虽然苗荫叶绿,却少了点灵活之气,似是难久。黛玉看了,有些怜惜,蹲下身子抚了一下草叶,叹道:“亏你能长在这石头缝间,风霜雨雪,炎夏寒冬,依然还能这个样子。”警幻点头道:“看来妹子还是明白的。风霜雨雪,炎夏寒冬,万物难避也。然只要坚守本来刚性,也能长久。”黛玉点头道:“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木本性也!”警幻听了大喜道:“不亏是探花郎之女,心较比干多一窍也。”黛玉道:“警幻姐姐说笑了。”警幻又道:“这绛珠草初长时,得赤霞宫神瑛侍者日日浇灌之恩,再后来,这绛珠草又得天地精华雨露滋润,才好不容易长成这样。若今后这绛珠草无天地精华雨露滋养,妹子说这草的命运又会如何?”黛玉道:“草木无雨露滋养,必枯亡也。” 警幻又道:“那草因受神瑛侍者灌溉之恩,多年来用泪水还以报答,以为泪尽恩清天经地义。所以这绛珠草现在这个模样,已经泪将尽枯亡在即也。但这草还受天地精华雨露滋养,好不容易长成这样,开花结果在即,枯亡岂不可惜?”黛玉道:“当然可惜。纵使已报灌溉之恩,也还有天地精华雨露之情。若能看到开花结果,既可解独处灵河石边孤独之苦,又可享有花悦目有子成荫之乐,该有多好。”警幻道:“没有想到绛珠妹子入红尘多年,并没有枉度岁月,诗书未白读也,警幻我佩服之至!只是妹子你看,这绛珠草目前最需要什么呢?”黛玉道:“当然是雨露甘霖。”警幻又道:“雨露甘霖是什么?”黛玉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水!”警幻大喜:“绛珠妹子果然没有忘记本性,吾可向探花郎交差了。妹子快些回去吧!”说完用力推了黛玉一下,飘然而去。 “哎呀”一声,黛玉隐隐感到手臂有些疼,感觉眼前灰蒙蒙一片,摸了一下手臂痛处,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场梦。睁开眼睛一看,窗外已经透进点点曙光,顿时把梦中情形忘了大半。再摸手臂痛处,原是手臂下面压着那个玉佩所至。原来那玉佩黛玉放在枕头下面,不知怎么移到了外面。 黛玉拿起玉佩,仔细抚摸,回思梦中情形,似有所悟。自己是草木之人,果真与宝玉不过是镜花水月?想起水溶,桃花林的处遇,庵堂的匆匆倾诉,历历浮现眼前。“若我有幸活着回来,我希望你嫁给我,做我水溶唯一王妃。我希望你的诚心带给我好运,给我神力,让我凯旋回来风风光光娶你,我希望你能做我一生一世的知心人。”水溶,他叫水溶,他是梦里的“水”吗?黛玉回味这些话,心里涌起一种痛感: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虽然自己对他太陌生,不敢动情更不敢定情,可此时此刻,黛玉真希望他没有事! “姑娘,你起来了?怎么也不叫我?”紫鹃的声音打断了黛玉的思绪。黛玉一看窗外,天已经大亮。“姑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紫鹃边问边服伺黛玉起床,一把抢过黛玉手中的玉佩,轻轻摸了一下,赞道:“姑娘,好漂亮的玉佩,我原来怎么没有看到过?”紫鹃将玉佩还给黛玉,笑向黛玉道:“姑娘,我知道是谁的。”黛玉涨红脸道:“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如果有为难事可以拿这玉佩去找他帮忙。”紫鹃笑道:“我明白了,那水公子也是这样交代我和雪雁的。”又低头笑黛玉道:“姑娘别是摸了这玉佩一个晚上吧?他走了好些天了,我猜姑娘可不止摸了一个晚上吧。”黛玉含羞带怒道:“死丫头,乱嚼舌根子!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放在枕头下,本来想睡觉时交给你保存的,谁知道后来就忘了。昨晚做梦手臂疼,谁知是压了这玉佩在下面,所以拿起来看。” 紫鹃道:“原来是这样。好了,我也不打趣姑娘了,你现在手臂怎么样?要不要帮你揉揉?”黛玉道:“我先起来。这玉你帮我放好,别丢了,下次看到他就还给他好了。”紫鹃接过玉佩,笑道:“我一定帮姑娘好好放着。只怕这玉还没有还,又有东西送来了呢。”说得黛玉满脸通红。 早饭后,黛玉主仆三人在院子里闲聊,又说手臂疼,叫两人轮流揉揉。雪雁道:“姑娘昨天晚上怕是没有盖好被子吧?”紫鹃道:“这次不是没有盖好被子,是床上东西太多了呢。”说着笑向黛玉,黛玉去拧紫鹃:“死丫头,你乱说什么?”雪雁有些奇怪,问紫鹃道:“紫鹃,怎么回事?”紫鹃指着黛玉道:“你问姑娘,我可不敢说,姑娘会骂我呢。”黛玉只好将情由说了一遍。又笑骂紫鹃:“紫鹃,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雪雁笑道:“姑娘,依我看,那个北静王爷说不定真喜欢上姑娘呢。”黛玉骂道:“你们两个死丫头,越来越打趣我了。人家是王爷,哪会喜欢上我这个孤女?连贾府的人都不稀罕,何况他!”说完叹气。雪雁道:“姑娘别恼。说真的,那个水王爷真不错,模样好,人更好。你受伤他着急又送药,又送书给姑娘解闷,走时还再三嘱咐我和紫鹃,要我们好好伺候你让你开心,还让我和紫鹃见他的侍卫,说有为难事去找他们,一定会帮姑娘周全呢。”紫鹃道:“是呀,那天他叫我和雪雁出去,就是去见他王府的侍卫陈也俊。”黛玉听了,沉思不语。 紫鹃见黛玉不说话,劝道:“姑娘,今天既然手臂疼,不如休息一天,看看书,或去外面走走,怎么样?”黛玉道:“那看书吧,我们常去外面毕竟不好,这里可是静养的地方。”雪雁道:“那北静王爷送的拿包书还没有打开呢,要不要看看?”黛玉听了道:“那把那包书拿过来,我挑一本看看。” 紫鹃将那包书拿来放在桌子上,黛玉道:“你们自去忙,不用陪我,有事我再叫你们。”二人听了,去外面院子忙活。黛玉将那包书打开,看足足有十多本,诗词书画医药类都有,心里一阵感激。拿起那本《苏东坡诗词集》放在一边,将其他书依旧包好。打开诗词集,突然看道一张写了字的纸。黛玉拿起来看,只见纸上写着:一轮静月挂中天,朵朵桃花思玉颜。何时共剪望相护?不羡鸳鸯不羡仙。这几字圆劲宽博,想是水溶所写。黛玉不禁红了脸,依旧将纸放在书中。原以为水溶不过是一个承祖爵享富贵的泛泛之流,没有想到他的字倒也不错。黛玉翻看着书,一个上午,竟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 午后,黛玉依旧写经卷,一心想放下欲说还休的杂念,抄了十多张纸后,心才开始平静下来。想到马上要回荣国府了,黛玉又回到了刚来地藏庵时的虔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回回贾府骨肉生嫌隙明实情主仆起去心 这日,黛玉主仆用完午饭,小歇了一会。黛玉想到自己已经在地藏庵静养了四十八天,明天便是期满日子。想贾琏已经出征,也不知道贾母会不会派人来接,会派谁来接。就要离开这里,黛玉竟然有一种对这里难以割舍的留恋。可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自己出府这么久,也不知道府现在是什么样子。宝玉已经定亲,贾母说要亲自告诉自己,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还有宝玉,若见了自己,又知道了亲事,会对自己说什么呢?想到这,黛玉又觉得应当快些回府去看看。于是吩咐紫鹃雪雁去收拾好回府行装。 第儿天上午,黛玉主仆三人吃了早饭,在院子里闲聊。见林之孝家的带了几个婆子丫头进来,说是要接黛玉回贾府了。于是主仆三人进去收拾了一番。几个婆子将东西搬上马车。黛玉去谢过主持圆心师父及藕官蕊官,才与雪雁紫鹃上了马车里去。 回到潇湘馆,王嬷嬷和春纤几个丫头十分欢喜。王嬷嬷见黛玉脸上红润,精神焕发,比原来康健了很多,笑道:“姑娘气色好多了,可见姑娘的孝心感化了菩萨。”黛玉也笑道:“嬷嬷,我想你呢,我走后你一切可好?”王嬷嬷笑道:“我很好,劳姑娘记着我。”紫鹃雪雁吩咐几个丫头将东西搬进屋子,自己两个整理房间床铺。忙到吃过中饭,黛玉才带了紫鹃去见贾母。 到了贾母那里,黛玉见邢夫人王夫人凤姐都在,黛玉一一见礼请安。贾母叫黛玉坐到自己身边,笑道:“玉儿的气色倒好了不少。”黛玉道:“是好了些,在地藏庵,我都没有什么吃过药呢。外祖母可好?”贾母道:“好,还是玉儿有孝心,关心我这个老太婆。” 贾母又问凤姐道:“凤丫头,珍哥和琏儿出征也有好些日子了,有没有书信回来?”凤姐忧心地说道:“没有。”贾母道:“两个老爷也没有打听什么消息?战事无常,让人担心呀。”凤姐低头不语。贾母道:“凤丫头也别急,我得空亲自问问老爷,看他们能不能托人打听到消息。我和林丫头好久不见了,我们要说说话,你们先下去吧。”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听了,只好起身告退。 贾母拉起黛玉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黛玉,叹气道:“我的玉儿是越发标致了,将来一定可以嫁个好人家。”黛玉红了脸道:“外祖母,玉儿不嫁。”贾母道:“傻孩子,女孩儿怎么可以不嫁?”黛玉叹气道:“我是一个苦命的孤女,谁会看上我呢?嫁去受委屈,还不如不嫁。”贾母听了一怔,一时不好说什么,有些疑惑看着黛玉。黛玉想了想,突然问贾母道:“外祖母,我听说宝玉哥哥和宝姐姐定亲了?”贾母没有想到黛玉知道了这事,还自己主动问起来,看黛玉脸上却很平静,只好叹气道:“是。好孩子,你可别怪外祖母,是贵妃娘娘下的谕旨。”黛玉认真地问道:“论理宝玉哥哥也是该定亲的。只是原先外祖母说宝玉命中不该早娶,怎么这下又突然同意宝哥哥定亲了呢?宝哥哥现在可好?” 贾母道:“宝玉现在用心读书,文章也写上去了。”黛玉见贾母回答似是而非,笑道:“外祖母,我不过问问,我怎么会怪外祖母呢?外祖母这么疼我。宝哥哥现在终于肯读书上进了,如今定了亲,定的又是有才有貌有家世得人人喜欢的宝姐姐,我也为他高兴呢。”贾母也不知道黛玉说的是真还是假,只好尴尬地笑道:“还是玉儿明理,你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黛玉站起来道:“外祖母,我好久不见三妹妹四妹妹了,我去看看她们。”贾母点头。于是黛玉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秋爽斋,只见探春正伏案在写字,见黛玉进来,探春高兴地说道:“林姐姐,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呢。”黛玉笑道:“我也想你们呢。所以今天一回来就来看你们,你还好吧?”探春道:“说好就好,说不好就不好。”黛玉道:“怎么说?”探春道:“好是因为我毕竟没有病没有灾,不好是因为你们都走了,再没有结过诗社作过诗了。四妹妹又天天去妙玉那里,弄得我一个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黛玉道:“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我在地藏庵的时候就觉得不错,看看山花绿叶,瞧瞧农田菜蔬,望远山近水,听晨钟暮鼓,我觉得真如闲云野鹤一样自在呢。”探春听了道:“林姐姐这么说,我都有些向往这种生活了。怪不得姐姐回来,出落得像个不染尘世的仙子一样。只可恨我生在这样的家里,一辈子也享受不了这样的自在。”黛玉又问道:“二姐姐现在怎么样了?”探春道:“自你出府后,她没有回来过。老太太打发人去看了,说是瘦了很多。又听说孙绍祖也去了西征,二姐姐要料理家事,更不能回来了。”说完叹了口气道:“林姐姐,二姐姐命苦,过这样的日子。我们几个也不知道如何结果呢。” 黛玉道:“若是这样,我情愿不嫁!”探春道:“我何尝不这样想?只怕都是大人长辈做主,哪能由我们自己呢?”黛玉想了想道:“所以我想回姑苏去。二姐姐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些。我不是贾家的女儿,是姑苏林家的女儿。我回姑苏去,那里总没有人逼我。”探春道:“林姐姐,我们好了一场,说句实在话,我要是你,就真回姑苏老家去。姑苏你有老宅祭田,纵然没有父母兄弟,一切却可以自己做主,而我却不能。”探春叹气道:“有时真羡慕男人,可以自由到外面去,一展自己抱负!”看了看黛玉,低声道:“林姐姐知道宝哥哥定亲的事情吗?”黛玉点点头。探春道:“林姐姐就不难过?”黛玉道:“我为什么要难过?我也不是一个论死理的人。我已经够命苦,添上一二件也没有什么。我在出府前已经想到了会这样。宝玉对我很好,但要说到快乐相伴一生,我们两个不可能的,所以我早就放下了。” 探春听了笑道:“林姐姐果然有七巧玲珑心,一看就透。这样我就心安了。宝玉虽然是我的哥哥,对我们姐妹也是好的。但他身上就是少了些好男人身上该有的东西。就心里说,我觉得他配不上林姐姐。不过,这是老太太和太太作的主,又为了风光些求了贵妃娘娘旨意。宝玉天天上学,怕是还不知道呢。”黛玉听了有些诧异,道:“是老太太太太先作主定亲?然后才去求的旨意?”探春道:“是,老太太说为了宝玉的前程,娘娘又一直看重宝玉,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加上宝姐姐家皇商的名号,二哥哥的前程才更有希望。”探春看着黛玉,又说道:“太太和凤姐姐管家,也不知道原来是怎么管的,我们府里外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哪知道里面早穷得入已经不够敷出了。偏府里现在一点也不知道节俭,府里男人又没有上进的,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黛玉听了,点头道:“我也知道现在府里远不比往日,老太太还担心宝玉的事我会怪她。想都是为了府里为了宝玉,他们都可以皆大欢喜,我为什么要扫大家的兴呢。”二人又说了些其他事情。黛玉说想去看看惜春。探春道:“林姐姐,你现在去,她肯定不在。要找她,晚上才有可能在呢,或者去妙玉那里她肯定在。”黛玉听了,只好道:“那我改日去看她。出来好一阵子,我该回去了。”于是带了紫鹃离开。 走出秋爽斋,黛玉二人沿着小石径返回。紫鹃道:“姑娘,刚三姑娘的话你没有难过吧?”黛玉道:“没有一点难过是假的。我虽然和宝玉没有私情,但她们为什么要瞒我骗我呢?我一直以为外祖母是最真心关心最疼我的。我虽然自认为读书不少,现在看却还没有雪雁明白看得远。”紫鹃道:“老太太也许是怕姑娘伤心吧。”黛玉叹气道:“我现在也不想计较这些了。谁让我是无父母兄弟姐妹的孤女呢?贾家的前程重要,宝玉的前程也重要,银子更加重要。要不大舅舅也不会因为五千两银子就这样把二姐姐嫁了。”说到银子,黛玉心里一动,对紫鹃道:“紫鹃,我们回去看看,我们那里还有多少钱。如果有了足够的盘缠,我们就回姑苏去。” 黛玉又看了看紫鹃,问道:“紫鹃,我问你,如果我回姑苏,你愿意不愿意陪我一起去?我知道你是这里的家生子,父母兄嫂都在这里。你若舍不得,我会去回明老太太,你依旧去陪她。”紫鹃听了忙道:“姑娘,我的父母兄嫂是在这里。我原来也是有些私心,想法凑合你和宝玉。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愿意跟着姑娘。姑娘去哪里我也去哪里,除非姑娘真心不要我了。我的父母,自有我的哥哥嫂子照看。我不想离开姑娘。”黛玉道:“难得你对我这么好。紫鹃,我说过,你和雪雁就如我的姐姐一样。你不想离开我,我会想办法去外祖母那里把你的奴籍要来。如果我今后过得好,一定会让你和雪雁好好嫁人的。” 紫鹃听了,很是感动。二人回到潇湘馆,黛玉叫雪雁去把王嬷嬷叫来。王嬷嬷来了后,黛玉吩咐雪雁紫鹃:“你们去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少银子?我和嬷嬷这里说话。” 王嬷嬷问道:“姑娘有什么事情吗?”黛玉道:“王嬷嬷,你是我爹留给我最可相信的人。今天我就想告诉嬷嬷,我想回姑苏老家。我们四个人回姑苏,要准备多少盘缠呢?”王嬷嬷听了道:“姑娘真想回去?”黛玉点头。王嬷嬷道:“我们几个回去,没有男丁护着,多少有些不方便。尤其姑娘你,身子娇贵单薄,就怕路上有病有难的。在姑苏的林忠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直没有消息。若要动身,有一千五百到两千两银子就可以了。”黛玉道:“若是女子外出不方便,我们几个可以扮成男子上路。嬷嬷看如何?”王嬷嬷听了,说道:“这个可以,只是要回南,现在还不是好时候。眼见天要热了,不好上路。因为天气热,雨水也多,容易生病。秋天冬天动身最好。”黛玉道:“现在当然还不行,我也还没有作好准备,钱也不够。我要先筹划好再动身。”王嬷嬷道:“只怕姑娘想走,老太太也不放人呢。”黛玉道:“这个我自会想办法。” 一时紫鹃雪雁进来道:“姑娘,我们现在共有银子近三百两,银票二百八十两。还有一些碎银,估计所有一起不到六百两。”黛玉道:“都放一起吧。”又对王嬷嬷道:“嬷嬷,你先去歇息,一切有我呢。有事我再来找你。”雪雁带王嬷嬷走后,紫鹃见黛玉坐在那里发呆。紫鹃道:“姑娘要回南,为什么不向老太太要盘缠呢?你到底是她的亲外孙女呢。”黛玉道:“都是因为银子,才有这么些变故。我要再去向她们要银子,岂不是自讨没趣?我今天回来,才知道银子的重要。现在府里这个样子,她们会放我回南就是我最大的造化了。” 紫鹃道:“那姑娘怎么办?我们银子不够。”此时刚进来的雪雁道:“姑娘,北静王爷不是说过可以去找他府里的陈也俊和高风帮忙吗?不如去找他们?”黛玉道:“雪雁,你的脑子也太简单了,我们一去找人帮忙就是向他们要银子,这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别人又会怎么样看我们?”雪雁道:“那怎么办?不可以向老太太要,又不能找人帮忙。”黛玉道:“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万一没有,就把我爹娘给我的那个匣子里的念想东西变卖了,想来也可以凑些。”雪雁道:“姑娘,那我们还是等一段时间吧。先不要卖东西才好。那可是太太和老爷留给你的最后一点东西。”黛玉道:“现在不急,但我们要先做好几套男装,才方便外出,回南时要用。” 雪雁紫鹃见黛玉回南主意已定,也忙着暗暗准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回知亲事神瑛泄怨气生悔意贾母话亲情 上回说到黛玉知道宝玉定亲实情后,开始想法回姑苏,因王嬷嬷说的季节原因,还有盘缠不够,只好再作打算。 这日晚间,宝玉突然想起黛玉已经从地藏庵回来,想去潇湘馆看黛玉。宝玉还是在黛玉生日那天见过黛玉。自从上学,宝玉除了去家学,几乎没有出过怡红院。看到宝玉走出院子,袭人忙跟上,问道:“二爷,你想去哪?”宝玉道:“我就在这附近走走,你也不用跟着我。”袭人见宝玉这段时间确实安心上学,也少胡闹,只好道:“那二爷不要走远,一会回来写字看书。”宝玉应了一声,慢慢走了出去。袭人也自去忙活。 宝玉沿着石径路往前走,来到一棵柳树下,看今晚月亮不错,想先去亭子里坐坐,再去潇湘馆。走上游廊,宝玉听到亭子上有说话声,想必是丫头们在那里。只听得一个丫头道:“现在宝二爷定了宝姑娘,将来宝二爷宝二奶奶的,到底该怎么叫才好呢?”又听另一个声音道:“可不是。不过你说奇不奇?听说林姑娘回来了,知道宝二爷定了宝姑娘,一点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哭也没有闹。原来老太太最担心林姑娘小性子会闹呢,现在林姑娘这个态度,弄得老太太现在也想不明白。都说林姑娘小性子,这是怎么说?” 宝玉听了,若当头一棒。也不知道那边还在说什么,脑里满是“宝玉定亲,定了宝姑娘”的话,顿时又气又急,越想越愤。当下,宝玉转身奔回怡红院。一进院子,袭人秋纹正要出去找自己。宝玉一把拉了袭人进屋,边走边大声道:“袭人,你进来!”袭人秋纹见宝玉满脸怒气,吓了一跳。宝玉拉了袭人疾步进了屋子,秋纹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宝玉。宝玉接了茶,却狠命往地上一摔,茶水瓷片四溅,秋纹袭人衣裙上被茶水弄得湿了好大一块。 袭人见宝玉火气这么大,忙问道:“二爷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宝玉把袭人一推,袭人几乎不曾跌倒。宝玉怒气冲冲道:“袭人,我竟然不知道,你们都这么狠心,合起来瞒我骗我!袭人!我问你,我定亲宝姑娘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宝玉一边说一边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用手扫落在地,又用力踢了一下边上的一张凳子。袭人看到这样,劝道:“二爷是为了这事生气?是老太太说先不要告诉你的,怕你分心误了学业!二爷也不必这样生气。是娘娘下的旨意!不过是定亲,珍大爷,琏二爷都不在家,娶亲也要等他们回来呢。”宝玉听了,“哼”了一声道:“我找老太太去!”说罢气急败坏地走出怡红院。袭人秋纹急忙跟在后面。 宝玉满是怨气的来到贾母处。鸳鸯正在外面收拾东西,看到宝玉,惊问道:“宝二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老太太都歇下了。”宝玉大声道:“老祖宗!我要见老祖宗!”贾母虽然躺在床上,却还没有睡着。听道宝玉在外面大吵大闹过来,忙自己披了衣服走了出来。宝玉一见贾母,嚎啕大哭。宝玉上前拉住贾母的手哭道:“老祖宗!为什么给我定亲?为什么要定宝姐姐而不定林妹妹?我不要定宝姐姐,我只要林妹妹!我只要林妹妹!”说完大哭。鸳鸯扶贾母坐在榻上,贾母见宝玉这个样子,也很难过,又叫袭人鸳鸯扶了宝玉坐在自己身边。贾母抚摸着宝玉道:“宝玉,别胡闹!你不是也喜欢宝姐姐吗?你林妹妹听到你定了宝姐姐也高兴呢。怎么就你不懂事,还只要像小孩子一样闹?快别哭了,当心老爷太太知道!” 宝玉听了,不相信地擦了擦眼泪道:“林妹妹知道我定亲?知道我定了宝姐姐还高兴?我不信!我决不相信!”贾母道:“我可没有骗你!宝玉,你林妹妹就是在这里对我说的,还说宝姐姐这么好,有才有貌有家世还人人喜欢,你定亲她也高兴呢。”宝玉听了,更是泪流满面,打叫道:“我不信!林妹妹不会这样说,他不会这样说的!我不相信!老祖宗,我不要宝姐姐,我只要林妹妹!我只要林妹妹!”突然宝玉“啊”的一声,口了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往后面直直倒下。惊得贾母忙大声道:“快扶他到我床上去!去把老爷太太快叫过来!”一面又拉着宝玉的手大哭:“宝玉!宝玉!你这个孽障!你这个不省事的孽障!” 鸳鸯袭人几个七手八脚地将宝玉扶到贾母床上。只见宝玉脸上苍白,手脚冰冷,不省人事,众人一时急得了不得。贾母又忙叫人去请问大夫。 一时贾政王夫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贾政叫人端过热水,用湿布擦干宝玉的脸,又狠命掐宝玉的人中,宝玉依然没有反应。贾政只好扶起宝玉,用力拍了一下宝玉后背,只听宝玉“啊”了一声。宝玉睁开眼睛,见众人围着自己,满眼迷离。贾母王夫人方松了口气。 王夫人见宝玉这样,又气又狠,不由骂道:“宝玉,你这个孽障!你想要吓死老太太和我呀!”说罢不由拭泪。宝玉看了众人,又见贾政一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再哭闹。宝玉坐起下床,袭人秋纹要扶,宝玉一把推开道:“我没有事,我自己可以走。”说完站起就走。王夫人和贾政到底有些不放心,跟在后面。贾母叫鸳鸯也跟去。又有丫头进来道:“老太太,刚已经叫人去请大夫,只是晚上,大夫可能没有这么快来。”贾母道:“告诉外面,大夫来了,叫他们真带去怡红院看宝玉。”丫头听了,又去外面吩咐。 宝玉进了怡红院,有丫头上来伺候。宝玉不理,自己径直进去,仰面躺在床上,只是流泪。贾政王夫人见宝玉已经进去,又听说已经躺下,对袭人道:“你们好好看着,我们先回去一会,大夫看过,就来回报。”袭人应了,进去帮宝玉盖好被子。 一会儿,只见一个婆子引着一个大夫进来,宝玉躺在床上,木然地流着泪,也不理会众人。大夫看视了好一会,正要问话,只听宝玉道:“我没有病,你可以回去了。”大夫又给宝玉诊脉,然后起身走到外面道:“公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心急痛心,我开几副药调养一下就可以了。”又拿了几包带来的药交给袭人,说是现在开始泡水喝便可。大夫写了药方,交代了几句。婆子引了大夫离开。鸳鸯也回去告知贾母,袭人又叫秋纹去回报贾政和王夫人。 袭人叫小丫头烧了热水,泡了药,叫宝玉喝宝玉不接,冷冷道:“我没有病,不喝。”说完侧身向壁,不再理袭人。袭人无奈,只得将药放在桌子上。袭人守在外面,也不敢睡,悬了一夜的心。而宝玉不喝药的事,也不敢回报王夫人和贾母。 第二天,宝玉吐血生病的事已经在府里悄然传开。薛姨妈,邢夫人,凤姐,尤氏,李纨,探春,惜春等都来问候。宝玉躺在床上,并不说话,也不理人。贾母王夫人见了心中着急,却也无法。又叫人去请王太医。宝玉听又要去请大夫,起身道:“我没有病,你们去请了我也不看!”说完从书桌上拿了几本书就往外走。王夫人急忙问道:“宝玉,你去哪里?”宝玉道:“我去家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贾母忙叫茗烟李贵等人跟上。 宝玉到了家学,一声不吭坐在书桌边。代儒正要问话,只见李贵叫过自己到一边,嘱咐了几句。代儒点头,看宝玉呆呆坐在那里,也暂不理会。代儒因李贵的交代,依旧同往日一样讲学,并不过问宝玉。此后三天,宝玉均是如此。同学堂的人,也因代儒交代,不敢去过问宝玉。 且说黛玉也听到了那晚宝玉吐血生病之事,心里也不免叹息了一番。知道去看宝玉的人必多,并不去看宝玉。紫鹃雪雁见黛玉装着不知道一样,也不好开口劝去看宝玉。一会儿黛玉又听人说宝玉竟然依旧去上学,并没有在怡红院养病,也有些奇怪。想是宝玉并没有人传闻的那样严重,所以依旧每日在潇湘馆看书写字,偶尔无聊,就弹琴自赏,或去妙玉那里坐一会。 转眼过了五六天,贾母得知宝玉依旧如此,心里疼宝玉,却也无法。这日午后,贾母也不歇,带了鸳鸯,叫两个健壮的婆子抬了软轿子,直往潇湘馆来。因是午间,一路也没有遇上什么人,贾母又吩咐不要告知他人。到了潇湘馆,贾母进了黛玉屋子,叫紫鹃雪雁都下去。屋子里只有黛玉和贾母两人。黛玉不知道贾母想说什么,只好道:“外祖母这个时间过来,必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贾母道:“玉儿,今天外祖母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说。”黛玉道:“外祖母是要我去劝宝哥哥吗?”贾母道:“玉儿有什么法子让你宝哥哥开心吗?”黛玉道:“外祖母,我又不是医生,我只会让宝哥哥生气,哪会让他开心呢?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就惹他摔玉砸玉。玉儿是不祥之人,所以我没有去看宝哥哥。我也是不希望宝哥哥生病的。” 贾母叹气道:“玉儿,外祖母对不起你,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告诉外祖母,你想嫁给你宝哥哥吗?”黛玉听了,有些奇怪,道:“外祖母是什么意思呢?宝玉哥哥已经定了宝姐姐了,还问这个做什么呢?如果我告诉你,几年前也许我动过这想法,但现在是不想了。不要说宝哥哥已经定亲宝姐姐,就是没有定亲,我也不想了。”贾母道:“为什么?我记得你们两一向很好。”黛玉道:“我知道外祖母疼我,宝玉哥哥对我一直很好。我是一个孤女,我也知道自己的身分。但对终身大事,我不含糊。宁为贫人妻,不做富人妾。如果没有,我情愿和妙玉那样陪伴青灯古佛。我也希望外祖母像原来一样待我,全当看在我的娘是你的亲生女儿的份上吧。”贾母听了,半晌无语。过了好一会,贾母叹气道:“玉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外祖母从没有小看你,对几个丫头,你也没有落在她们后面。那外祖母只求你一件事,你去劝劝你宝哥哥,总可以吧。我不知道你和宝玉之间是什么样的情分,但宝玉和你是表兄妹,就看在你们的兄妹之情分,你好好劝他,总可以吧?至于其他,你也不要多想,就当外祖母什么也没有说过,也没有发生过,好不好?”黛玉听了,叹气道:“外祖母,自我来到这府里,对我最好的就是外祖母和宝哥哥了,玉儿不是忘恩之人。今天外祖母不和我说这些,我也会去劝宝哥哥的,你放心。至于他听不听,我就不敢说了。” 贾母听了,长叹道:“玉儿,外祖母老了,有些事外祖母也无能为力,希望你多担待。你也一切想开些,好好养身子。外祖母走了。”黛玉道:“外祖母多保重,玉儿知道怎么做。我会好好对宝哥哥说的。”贾母点点头,起身走出去。黛玉送到门口,看着贾母渐渐远去的身影,一阵惆怅,站在门口好一会,才返回屋子歇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回感昔情绛珠还旧物念主恩林忠赴京城 上回说到贾母背着众人去见黛玉,黛玉送至门口,惆怅了好一回才返回屋子。黛玉歇了一会,叫过紫鹃道:“紫鹃,你和雪雁去把原来宝玉送来的东西收拾一下,晚上我要去看看宝玉。”又对雪雁道:“雪雁,你把那几条写了字的手帕子都烧了吧。”雪雁听了,先去点了蜡烛,果真把那几条手帕烧了。 晚饭后,黛玉带了紫鹃,拿了收拾好的东西,径直去怡红院。黛玉对紫娟道:“一会你把东西交给袭人,也不必告诉宝玉。”紫鹃点点头。两人来到怡红院,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紫鹃掀起帘子,只见袭人坐在屋子里发呆。原来因为宝玉之故,袭人早早打发小丫头门去歇了,因为宝玉几天来不传任何人伺候,除了吃饭就是躺着。 袭人看见黛玉紫鹃二人进来,忙上前招呼,又给二人倒了茶:“林姑娘请坐。”又用手指了指里面。黛玉轻声问道:“二哥哥没有什么事情吧?”一边使眼色给紫鹃。紫鹃会意,将带来的东西交给袭人,悄声道:“这些都是原来宝二爷的东西,还是你保存吧。” “袭人,你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你和紫鹃出去。我有话要和林妹妹说。”黛玉袭人紫鹃三人听得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宝玉竟然站在门口。袭人和紫鹃对看了一下,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只有黛玉和宝玉。黛玉也不起身,只看着宝玉,好一会才尽力平静地问道:“宝玉哥哥,你的病可好些了?”宝玉呆呆地看着黛玉,流泪道:“林妹妹,我对不起你,在你面前,我无地自容。”黛玉看着宝玉流泪不止,见宝玉不仅没有当日神采,且形容十分憔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心里也一阵黯然。想着当日宝玉照护之情,不由起身道:“宝哥哥,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只是兄妹,你不必如此伤感。”宝玉早已经泪流满面,伸手要去抓黛玉的手。黛玉忙闪过退后几步。宝玉见黛玉这个样子,慢慢走到桌子边,打开那个包袱,看了一下,又重新包好。黛玉见了,突然想起道:“对不起,二哥哥,还有一样东西紫鹃忘了没有拿来。我明天叫她送来。”宝玉想了想,无限悲凉说道:“是那几条旧手帕?”黛玉摇头道:“那手帕写了字,我叫雪雁烧了。是你前次送我的那个生日礼物,那个玉雕。” 宝玉苦笑道:“妹妹送这些东西回来也好。我的东西现在也不配放在你那里。不过那个玉雕,就不用送来了,那玉雕既不是我挑的,也不是我出钱买的。”黛玉有些惊讶道:“不是你送给我的吗?”宝玉道:“现在不妨告诉你,那玉雕是北静王挑的,钱也是他付的,因为当时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叫他帮忙挑,又因为没有足够的钱,所以是他给的钱。他还再三说不必还,全当请我喝了杯茶。”黛玉听了半晌不语。 宝玉见黛玉不说话,长叹道:“林妹妹,你现在是世外仙姝,我是凡尘浊玉。只有天,知道我的心!”黛玉听了,看着宝玉,劝道:“二哥哥,你不应当如此伤感。想来正如宝姐姐的母亲所说,姻缘有时上天已定,非人力所能。我一点不怪你,我们只能是表兄妹,你是一个好表哥。曾记得我初来贾府,我只有六岁,是二哥哥陪我走过孤苦伶仃的伤痛,是二哥哥给了我兄长般的关怀与爱护;我第二次来贾府,我九岁,是二哥哥陪我走出丧父之痛,是二哥哥带给我无尽的慰藉与欢笑。二哥哥,我在心里感激你,也永远不会忘记你,但我们只能是兄妹。你的婚事,是老太太太太做主,是你大姐姐亲自下的旨意,这么多亲人为你张罗,定是经过千思万想的。宝姐姐是一个好姐姐,她比我更合适你。二哥哥身上有顶门壮户的职责,还有光宗耀祖的重任。妹妹我真心希望你振作起来,做个好男儿。我们的身体发肤,来于父母,堪当珍惜。所以,我现在学会了沉静应对一切。如果有可能,我会回姑苏去,那里有我林家老宅祭田,那里还是我的根。回到那里,想必我可以平安一世。二哥哥,你多保重,我走了。”说完,黛玉给宝玉欠了欠身子,低头走出屋子,叫上紫鹃,返回潇湘馆。 望着黛玉远去的身影,回味黛玉说过的话,宝玉忍不住对天长叹。宝玉拿起那包东西,进了房间,将东西放在墙角架上,仰面躺下。 第二天,宝玉拿了那包东西,来到当年黛玉葬花的地方,挖了个坑,将东西埋了。袭人远远看见,也不免伤感了一番。此后,宝玉虽然天天去家学,却少言寡语,贾政贾母也不敢强劝。 不知不觉,黛玉回到贾府已经两个多月。天气已经炎热,大观园已经一片翠绿苍郁,但少了众姐妹的欢声笑语,有时依然让人感到一阵寂然。 这日午后,黛玉正在歇息。紫鹃进来回道:“姑娘,外面说姑娘老家姑苏来人了,老爷不在家,管家正在二门外陪着呢。老太太叫姑娘快些过去。”黛玉听了又惊又喜:“终于有人来看我了,一定是林叔!你快些去叫上王嬷嬷和雪雁,我们一块去!” 黛玉带了王嬷嬷雪雁紫鹃急急忙忙来到二门客厅,只见管家赖大正陪着一个背着包袱五十多岁的男人说话,那人边上还站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也背着个小包袱。黛玉仔细一看,正是林忠。黛玉喜极上前,激动叫了声“林叔!” 原来这林忠,本是林如海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信随从,因祖上是林家世仆,对林家也十分忠心。林忠比如海小四岁,二十岁时,林如海念其忠义,且父母已经故去,助他娶妻生子,又归还了他的奴籍,许他自由之身。但林忠一直不愿离开林如海,随着林如海在任上。如海病逝前,考虑林家人口凋零,黛玉还小,特嘱黛玉以叔称之,又托付族人让林忠以结义兄弟之名守着林家老宅。林如海还念林忠两子清贫,分别助与银两若干,以维持生计。 却说林忠见了黛玉,昔日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慌忙里了身边的小男孩一起给黛玉行礼。黛玉急忙亲自扶起:“林叔,你是长辈,该行礼的是我。”看了看那个小男孩,笑道:“林叔,那个是林平吧?”林忠也笑道:“是,今年十岁了,姑娘还记得。”黛玉道:“我那年回姑苏,他才三四岁,如今长这么大了。”林忠又上前见过王嬷嬷,雪雁紫鹃,林平也一一见礼。王嬷嬷笑道:“几年不见,大家都变了。”林忠道:“王嬷嬷身体还好吧?转眼姑娘大了,我们也老了。本来今年过了年就要来的,当年老爷还嘱咐我要在姑娘十五岁生日时来看姑娘,谁知年初我扭伤了脚,老大老二又添了小子,家里实在忙,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动身。又怕我一个人不方便,所以叫林平陪着一起来。你们别看林平小,在家也是个小掌柜呢。” 几人正在说话,之见贾母,凤姐也走了出来。林忠忙拉了林平上前见礼:“林忠给老太太,奶奶们请安!”“林平给老太太奶奶请安!”贾母示意林忠祖孙坐下,笑道:“当年我见林管家时,你还年轻,如今孙子都这么大了。”林忠道:“可不是,老太太是越发年轻了。老爷去世时再三嘱咐我要在姑娘十五岁时来看看姑娘,因为事多耽误了,所以现在才来。”贾母道:“林管家果是忠义之人,难为你这么有心。” 林忠道:“我几年不见姑娘,如今姑娘长成了水灵灵的大姑娘,都是府里和老太太的功劳。我代老爷太太谢谢你们了。”说着又上前给贾母叩头。贾母笑道:“玉儿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怎么会不疼她,她也极讨人疼的。” 黛玉见林忠祖孙风尘仆仆,还背着包袱,便向贾母求道:“外祖母,我父亲交代过,林叔就是我老家的亲人。玉儿没有了父母,林叔又这么远来看我,我想叫林叔和林平去我潇湘馆坐坐,顺便请他们吃顿饭,请外祖母允许。”贾母想了想道:“好吧。”又回头对凤姐道:“你叫大厨房晚上送几个菜过去,再叫人给林管家收拾好住所。林管家,辛苦你了,这里歇几天吧。”林忠听了,忙谢道:“来太太,不用麻烦,我和林平就住外面的客栈好。”凤姐笑道:“哪有走亲戚住客栈的道理?林管家就在住几日吧?我们这里不像样的屋子还有几间。”林忠听了,只好道:“那就打搅府里几日了。”黛玉也谢道:“那多谢外祖母和凤姐姐。” 林忠祖孙两个跟着黛玉王嬷嬷雪雁紫鹃,来到潇湘馆。雪雁紫鹃忙去端水倒茶,招呼林忠祖孙坐下,又摆上些点心。林忠看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赞道:“这屋子倒有些像当年老爷的屋子。”黛玉道:“林叔,你这么远来看我,你就是我的家人亲人。况且我父亲也交代过,你是长辈,以后不用给我行礼。林叔帮我守着林家老宅,帮我照看林家祖坟,我感激都来不及呢。今后我只当林叔是我的亲叔叔。”说完就要给林叔行礼。林忠慌忙起身扶住黛玉道:“姑娘可千万别这样!林叔当不起。”黛玉滴泪道:“难道林叔也嫌我是没有父母兄弟的孤女?”林忠听了,慌道:“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我这个粗人委屈姑娘。姑娘既然这么说,林忠领命就是。”黛玉这才笑道:“那林叔受我一礼,今后你就是我黛玉的亲叔叔!”林忠听了,只好答应,受了黛玉一礼,雪雁紫鹃也上前见礼。黛玉大喜,对林平道:“林平,以后叫我姑姑吧,可好?”林平高兴说道:“林平有这么漂亮的姑姑,当然喜欢。”说着上前拜道:“林平拜见姑姑。”黛玉笑道:“好林平,真懂理。” 林忠问道:“姑娘,这些年过得可好?当年老爷去世时,最放不下的就是姑娘。所以林忠在老爷面前发誓,定会为姑娘守着老宅,守着祭田,随时等着姑娘可以回来看看。我也交代了我的两个儿子,以后都要记住林家的恩德。”听了这些话,黛玉忍不住泪流满面:“林叔,我也常梦见我的爹娘,梦见姑苏的老家,我常想着有一天可以回去看看,给我林家的祖坟上柱香烧些纸钱祭拜一下。我爹说过,姑苏是我的根,还有我林家的祖坟,可我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如愿。” 林忠听了,试探问道:“姑娘现在十五岁了,敢问姑娘,你现在有没有和你那个表哥定亲?”黛玉听了,有些诧异,问道:“林叔怎么问这个?我表哥是定亲了,定的是他姨妈的女儿。” 林忠听了,十分惊异,站起来道:“怎么会这样?”黛玉不解,看着林忠。要知端的,且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回知往事黛玉惊巨变定边关水溶建新功 上回说到林忠听黛玉说表哥已经定亲姨妈的女儿,不免十分惊异。黛玉见林忠反应也很惊讶,忙问:“林叔,难道我爹在世时,已经帮我定亲了?是我要表哥定亲?” 林忠道:“这倒没有。”黛玉道:“那刚才林叔怎么这样问?为什么听到我表哥定亲很奇怪呢?”林忠望了一下门口,见并无外人,才低声对黛玉道:“姑娘,你听我说,老爷虽然没有帮你定亲,其实也差不多。我也不知道姑娘明白多少,但我说了,希望姑娘别难过。”黛玉道:“林叔请说,我听着。” 林忠喝了口茶,叹气道:“那年姑娘六岁,太太因病离去,老爷悲伤不已。你的外祖母多次来信,说十分想见外甥女,要接姑娘来京城,又说有一个大你一岁的表哥各方俱佳,似有向老爷求亲之意。老爷疼爱姑娘,念姑娘年纪又小,且不了解你这个表哥的形貌品性真实情况,怕姑娘受委屈,不敢答应。老爷念姑娘没有娘亲又没有兄弟姐妹,自己又在扬州任上,公务事多,照应不了姑娘,所以只同意将姑娘送到京城陪伴外祖母,并捎了五万两银票给贾家作为姑娘的吃穿用度,另外给了五千两给你那个来接你进京的表哥琏二爷,嘱咐他多照应你。姑娘进京城后,老爷在扬州任上,先后又收到老太太多封来信,再提你和你那表哥定亲之事,老爷还是没有答应。老爷曾对我说:”婚姻大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误人一生。玉儿是我林家唯一的女儿,我也只有这点骨血,怎可轻率!“后来老爷病重,又收到这样一封信,老爷叹道:”老太太一直念叨这件事,想必是真心十分疼爱我的玉儿。我的玉儿以后没有父母兄弟,也只有依靠这个外祖母家了。但我若是真定下这亲事,女儿长大不同意岂不更糟糕。思量再三,老爷只好去信再三嘱咐你外祖母以后好好善待姑娘你。老爷叫我将林家多数房产田庄古董变卖折成银两,说是备你将来的吃穿用度和嫁妆。老爷见我两个儿子虽然成家生活清贫,给了他们每人各一万两筹划生计,还留了一万两给我养老送终。我不接,老爷道:“我也不是白给你,我女儿有林家所有家产变卖的二百万两银子,足够一生富足度日。姑苏老宅里的其他一些细软古董,也会随我女儿入京,我希望我的岳母和舅兄看在我这样的诚心上,好好待我的玉儿。你以后在姑苏,帮我再置些祭田,姑苏的林家老宅,是我林家几代的心血,你帮我看着。林家宗祠那里,我也给十万两,让我林家孤寡病弱以及读书子弟有些供给,他们以后必不会为难你及你的家人,你也可以和他们好好相处。我的玉儿即使以后出了差错,也可返回姑苏平安度日。希望你看在我们的情分上,以后尽量帮我女儿周全。” 林1忠说着,两眼满是泪水,又对黛玉道:“姑娘啊,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我林忠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答老爷的恩情。所以,我在姑苏,常想着你什么时候满十五岁,我在心里说:我一定不会辜负老爷的嘱咐,完成老爷的爱女心愿。老爷交代这么多,就是希望姑娘好好长大,可以安宁一生。老爷要我在你十五时到京城来看你,权当代他来看你,所以我来了,可是,谁知道世事变迁,老爷想的和现在的并不一样。” 黛玉听了,那里还忍得住,早已经伏在王嬷嬷怀里抽噎不已,王嬷嬷也伤心流泪。黛玉这才明白,当年爹并不是只为了安慰自己,爹没有食言!爹要自己好好活着,叫林叔守着老宅,等自己回来家看看,还真让林叔来京城看自己。可是,没有人告诉自己爹所做的一切。一直以来,自己以为在贾府的一草一纸都是贾家的,所以自从进了贾家,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提任何可能会麻烦人的要求,自己是寄人篱下,孤苦无依无靠,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姑姑,别哭了,你哭大家都要哭了。”林平劝道。黛玉起身,强忍泪水,道:“好林平,姑姑不哭。”又认真问林忠道:“林叔,我爹真给了二百万两给我外祖母家?”林忠道:“是的,银票是老爷叫我准备的。除了姑苏老宅,其他所有都折变成了银票。老爷说会交给接你进京城的琏二爷带去。还单独给了琏二爷十万两,感激他两次来扬州姑苏往返护送你,还托他以后尽力再照看你。其他给了我林忠父子三人共三万两,林家宗祠十万,其余的用来操办老爷丧事。姑娘进京带的物件,想必姑娘也知道。姑娘祖上是五代列侯几代书香望族,方有这么些家产。你母亲当年就是看到这么一个大家族,自己却没有生下个男儿,不能为林家传承香火而自责,以至早早病故,唉!” 黛玉听了,长叹道:“林叔,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在贾家,自己用的一切都是贾家的,谁知道会是这样!”林忠道:“难道姑娘的外祖母从没有说过?那个琏二爷也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说起你父亲交代的事情?姑娘也没有问过?”黛玉道:“他们不说,我也没有问。毕竟我来府里,外祖母对我也是极好的。我在这里的吃穿用度和他们家的姑娘一样甚至更好,所以我从没有怪他们。”林忠叹道:“没有想道我们老爷作为探花郎,聪明一世,也糊涂一时,错看了自己岳家,让姑娘受委屈。” 林忠道:“那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王嬷嬷道:“姑娘说想回姑苏去,但现在天热,姑娘身子又不好。更重要的是,姑娘没有足够的盘缠。不想向老太’要,也不愿求人帮忙。”紫鹃雪雁进来,听到这话,也说道:“林叔不知道,姑娘准备变卖老爷太太留在匣子里的那点东西做盘缠呢。” 林忠道:“竟然会道这地步?还好老爷交代姑苏的老宅祭田要留着。雪雁,你去拿把剪刀来。”雪雁见林忠说得认真,进去拿了一把剪刀,交给林忠。林忠把自己和林平带来的包袱打开,在里面分别拿出几件粗布旧衣服,用剪刀剪开里层,先后娶出六张银票,交给黛玉。黛玉看了一下,共两万五千两。林忠道:“怕路上不安全,我只带了这些,原是准备给你可能已经定亲给你作添妆的。你婶子亲自缝的,你两个哥哥给了各一万两,那五千两是这些年祭田的收成。” 黛玉听了,忙道:“林叔,我不能收你们的银子,这都是你和两个哥哥嫂嫂辛苦赚的,我目前在这里衣食无忧。”紫鹃雪雁看惊讶万分。林忠道:“姑娘只给收下,这本是给姑娘的。我两个儿子现在的店铺田庄家业,都是因为老爷给的那些银子添置的,现在托老爷姑娘的福气,日子现在也还不错。这些年,他们也有了些余钱,所以他们很愿意给。现在姑苏林族人因当年老爷有交代,我们也相处很好。林家祖坟,宗祠我都有打理。” 黛玉紫鹃雪雁听了,这才欢喜,黛玉十分激动,拿着银票,只管流泪。雪雁道:“林叔,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姑娘正愁回姑苏的盘缠,可所有的钱凑起来,还不到六百两。” 林忠有些不相信道:“姑娘这么些年的积余还没有六百两?”黛玉点头道:“是,原来没有想过要再出门。这里姑娘们的月例是每个月二两。现在大了想回姑苏,才知道银钱很重要。”林忠道:“原来这样,那姑娘这次想回去看看呢,还是想长住?” 黛玉道:“回去了,就不回京城了,自然是长住。”林忠道:“姑娘,那贾家受了老爷这么多银子,又不愿意结亲,难道姑娘就这么算了?”黛玉叹气道:“那又能怎么样呢?我没有字据,又没有权没有势力。何况府里现在已经很窘困,想还也怕没有法子还了。我听凤姐姐和三妹妹说,府里现在要凑十万两也难。要不大老爷怎么会因为五千两把二姐姐嫁给这么个人,现在二姐姐受那些委屈?”紫鹃道:“可不是,我听鸳鸯说,琏二爷几次偷偷弄了老太太好些东西去典当换银子。”雪雁道:“我也听平儿说二奶奶当家难,拿嫁妆体己来垫补,还放钱赚利息呢。” 林忠听了道:“堂堂的国公府,竟然会到这种地步?真是难以相信!那当年老爷捎来的那二百万两到哪去了?”紫鹃雪雁听了,惊道:“老爷曾给府里两百万两?”原来先林忠说时她们在小厨房忙,没有听见。黛玉于是把刚林忠说的大致说了一下,雪雁紫鹃惊异不已。 林忠想了想道:“虽然姑娘大度不想计较这些,但我到底有些为姑娘抱不平。虽然是姑娘外祖母家,她们也不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这么吞了林家祖上几代积余的家产。说到凭证,老太太的信件应当还在姑苏老宅,要找不难。姑娘想回姑苏,我们倒可以一起走,只是现在太热,王嬷嬷年纪大,到了秋冬走更好。” 黛玉道:“林叔告诉我这么些事,我更想尽快离开这里了。我不想再住在这里。我的外祖母,舅舅舅母这样瞒我骗我,我又不能把她们怎么样,我不想看到他们,我哪能再住这里。” 紫鹃道:“既然这样,姑娘,不如我们先去外面租房子住下?只怕老太太不依,”雪雁道:“那不如先买个小院子我们先住下,等秋天或冬天来了,我们把房子卖了。反正现在我们有了银子,住几个月应当不难。” 林忠听了,想了想道:“雪雁这主意好。买个小院子先住着,再买个小铺子,我和林平做点小生意。我们几个人开支也有限,等到要走时,铺子应当好卖,房子卖不了留着,将来回京城也有落脚的地方。”黛玉听了,心里一动,于是说道:“那就按林叔说的做。不过房子要离这里远远的,还有,我们至少要留一半的钱备用,住下我们就省着点花。我曾听刘姥姥说,二十两几乎够庄稼人一家子用一年,我们今天起能省就省。”说着把刚才的银票拿给林叔一万两。林忠接了,问道:“不知道京城哪里离这里远又很热闹?我要先去打听打听。” 紫鹃道:“我听我哥哥说,长安南街那里商铺多,很热闹,离这里也远。”林忠道:“那我明天去那里看看。”几人又商讨了一会。雪雁王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几个婆子也送了几样小菜过来。几个人吃了饭,凤姐打发人来请林忠祖孙两人过去歇息。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饭后,黛玉去贾母处请安,顺便回说林忠祖孙这两天要出去逛逛。贾母自然答应,也不细问,毕竟不过是个管家。一时有人进来回道:“老太太,二老爷回来了,有好消息呢。”贾母大喜,忙叫贾政进来。贾政给贾母请了安,笑道:“老太太,大好事,珍儿琏儿要回来了,听说西北征战取得大胜,朝廷已经有邸报传出。”贾母听了,喜道:“快去叫珍哥媳妇和凤丫头来,也让他们高兴高兴。”又问贾政道:“你说得详细些,有没有珍哥和琏儿的单独消息?”贾政道:“这倒没有,只听说前方战事很惨烈,我朝伤亡也不少。所幸太子虽受伤却有惊无险,听说北静王这次冲进敌阵连斩杀十多个敌将,救出太子,我军乘胜追击,才彻底大败敌军,敌人退兵几十里,请求休战投降和谈。” 贾母听了,忙问:“那珍儿和琏儿没有事吧?”贾政道:“只知道阵亡和受重伤的名册上没有他们名字,岂不是好消息?听说这次立功最大的莫过北静王爷。他为了救太子,力敌多人,身上多处受伤,其中左臂中了一箭,手臂几乎被穿透,军医拔出箭时他都昏死过去。太子受的是轻伤,听说后来一直守在北静王爷身边。那北静王爷所幸保了命,要不堂堂北静王府就后继无人了,前几年老北静王又战死在西北。听说西北盟约已经签订,西征大军马上会班师回朝。” 黛玉听了,心里如针扎似的一痛,变了脸色,手足冰凉。紫鹃见黛玉脸色苍白,忙过去问道:“姑娘,怎么了?”黛玉起身颤颤对贾母道:“外祖母,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歇一会。”贾母也见黛玉脸色不好,以为刚贾政说的吓坏了她,忙道:“那你快去歇息。紫鹃,扶姑娘回去,有事来回。”黛玉点头,由紫鹃扶住走了出来。黛玉两脚无力,几乎不曾摔倒。 黛玉由紫鹃扶着,摇摇晃晃回到潇湘馆,雪雁见黛玉脸色苍白,大惊:“紫鹃,姑娘怎么了?”紫鹃道:“快来扶姑娘到床上躺下。”两人扶了黛玉躺在床上,只见黛玉手足发抖,泪流满面。雪雁道:“姑娘,快别吓我们,你究竟怎么了?”紫鹃道:“姑娘听说北静王爷在西北受重伤昏死过去,手臂几乎被箭穿透,就成这样了。”雪雁道:“怎么会这样?”忙给黛玉倒了一杯茶,安慰道:“姑娘,别伤心。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王爷受伤在手臂,就说明没有性命之忧,太子皇上一定会好好救治他的。”黛玉哭道:“紫鹃雪雁,我以为我把他忘了,可听到他受这么重的伤,我受不了,我好怕。”说罢流泪不止。紫鹃道:“王爷是好人,必会逢凶化吉。二老爷不是说我们已经大胜了吗?不是说王爷功劳最大吗?说不定王爷回来,就马上会来看姑娘呢。”黛玉听了,想起水溶单独和自己说的话,止住了泪水,红着脸道:“你们还取笑我。”雪雁道:“可不是,那天王爷单独和姑娘在屋子里说了什么?留的玉佩别是定情的吧?”黛玉听了,起身要去拧雪雁,雪雁笑着跑到了外面。 紫鹃笑道:“姑娘往好的想吧,我看王爷真对姑娘好,又文又武的,说不定他也在想姑娘呢。”黛玉听了,蒙住被子装睡。雪雁紫鹃见了,悬着的心才放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回助出府老林忠置舍为避祸敏探春送讯 却说林忠去外面探听房宅,忙了一天,倒打听了好几处房舍要卖。林忠有意这几处:南街西侧有一个铺子带后院屋子七八间,作价两千两,价格不贵,但房子陈旧,只有前面铺子进出;对面也有一铺子,后面有三间小屋子,作价一千五百两;还有一旧官宅,近长安南街,占地两亩多,除了前面正房,后面四个小院子,每个小院子有三四间屋子。这些院子后面还有一大块菜地和池塘。因为房主平常不在京城,现在年老要返回原籍,所以廉价出卖,要价四千两。 林忠黄昏回到贾府,见了黛玉,将探听的情况告诉了黛玉。黛玉想了想道:“林叔认为买哪里好?”林忠道:“那旧官宅很不错,我去看了,颇具我们江南风格,因为房主本是金陵人。依我的主意,把那宅子和那一千五百两的铺子买下来。我们几个人,我和林平打理铺子,晚上回那宅子也好,且两处合起来才五千多,以后卖应当也方便容易。若姑娘习惯了京城生活,那宅子长住也很好的。” 黛玉听了,也觉得有理,于是叫林忠:“林叔,那你尽快去办好这事。只要有栖身的地方,什么时候回南都可以。我在这里的事情也会尽快办好,一切辛苦林叔了。”林忠道:“那我明天去见赖管家,就说我在外面遇上了故人,这几天不来府了,等一切办好,我会来告诉姑娘,接姑娘出去,也省得府里疑心,姑娘看怎么样?”黛玉道:“还是林叔想得周到,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次日,林忠果禀明赖大,说要与京城的故人聚几天,赖大也不挽留。 黛玉带了紫鹃去给贾母请安,见惜春探春俱在,很是意外。贾母笑道:“今日难得你们三姐妹在一起,你们一会就这里吃饭,陪我解闷。自从珍儿琏儿去了西征,凤丫头也少来陪我,想是我老了。”说着叹了口气,又叫黛玉三人道:“你们一会帮我捡佛豆,也积积福。可恨迎丫头和云丫头,这么久不来看我。”探春笑道:“老太太,我听说湘云已经定了人家了,怕是在家准备嫁妆呢。”贾母听了,笑道:“过得多快呀,转眼你们都大了,也不知道还能留你们多久。”探春道:“林姐姐,四妹妹,你们先在这里陪老太太,我要去太太那里,有几家的请帖,要问问太太的意思。”贾母道:“你去吧,一会过来吃饭。” 黛玉见贾母心情不错,笑道:“外祖母,你是最疼玉儿的了,我想求你一件事。”贾母道:“什么事?你说。”黛玉道:“外祖母,紫鹃是你给我的,她服伺我这么多年了,我们已经很好,我想求外祖母恩典,可不可以将紫鹃的卖身契给我,我想让紫鹃一直陪我,可以吗?” 贾母道:“玉儿就是重情。紫鹃本是我给你的,她的卖身契给你也应当。”说着叫鸳鸯去把紫鹃的卖身契拿给黛玉。黛玉一时很感动,伏在贾母怀里笑道:“外祖母,就你对玉儿最好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你。”贾母抚摸着黛玉的头道:“我的玉儿这么说,外祖母什么愁也没有了。”惜春笑道:“林姐姐,你这么大还撒娇,还不好好帮捡佛豆。”黛玉道:“四妹妹说的是,我今天好好捡豆子积福。”惜春道:“林姐姐,你积福就积个好姐夫来才好。”说罢大笑。黛玉笑骂道:“四妹妹,你打趣我,你看你手上的豆子有一条虫子在爬呢。”惜春听了,慌忙丢下手中的豆子站起来。黛玉大笑,贾母笑道:“四丫头,你林姐姐骗你呢,亏你相信。”说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且说探春从贾母处出来,往荣禧堂去见王夫人,进了院子,只见好几个丫头坐在那里剪鞋样。探春问玉钏儿:“太太呢?”玉钏儿道:“太太正在屋子里陪姨太太说话呢。”探春于是叫侍书:“你就这里等我一会,我进去。”说完走上台阶掀了帘子走了进去。探春听得里面王夫人的声音道:“林丫头配我们的侄子王仁,倒也不错,何况是正室。王仁虽然有一个妾两个房里人,到底还没有个孩子。他模样也好,想必老太太会同意。林丫头毕竟是个孤女,也没有辱没她。将她的事定了,我的宝玉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又听薛姨妈的声音:“这事情我不好去说,还是你去说说。”探春听到这里,吃了一惊,又不好退出,只好道:“太太,在吗?” 只听里面王夫人的声音:“是探丫头吗?进来。姨太太在这里,也不是外人。”探春进去,回道:“太太,明天南安王府王妃生辰,后天是镇国公添了世子百日宴,二嫂子病了,太太看贺礼怎么准备好?”王夫人听了,想了想道:“南安王妃的贺礼就按去年西宁太妃的生辰礼一样,镇国公家的礼我会准备好,后天我亲自去,还有事吗?”探春道:“没有了,一会有的话我再来禀告太太。”薛姨妈笑道:“三姑娘果真会管家,怪不得太太这么看重你。”王夫人道:“这段时间也亏了三丫头,要不我连个臂膀也没有,凤丫头老是病,大不如前。探丫头,你先下去,我和姨太太说说话。”探春只好告辞出来。 探春带着侍书出了荣禧堂,心里一阵悲凉。想到迎春的处境,又想到刚才听到的话,暗为黛玉担心。脑中又想起去年王子腾夫人寿辰所见那张放荡阴鸷的脸,不由一阵呕心。原来那天探春陪王夫人去王子腾家,因席中喝了几口酒,想出去透透气,于是离开女席走到后院。刚转过角门,迎面遇上一个锦衣男子,那人虽然模样清秀,眼中脸上却满是轻浮狡诈。见了探春,那人嬉笑道:“这个妹妹,是不是要找哥哥我呀?”说着就要去摸探春的脸。探春正要发怒,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急急忙忙过来道:“仁少爷,快过去!大老爷正找你呢。”那王仁听了,放下举起的手,看了探春一眼,才转身跟了那人匆匆离开。后来,探春听人说那人正是凤姐同父异母的弟弟王仁。因为这个原因,此后几次王家宴请,探春都借故未去。 侍书见探春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劝道:“姑娘,我们快些过去吧,四姑娘,林姑娘还在等你呢。”探春叹了口气,带了侍书回到贾母处。 姐妹几人在贾母处用了午饭,又陪贾母说了会话,见贾母有些困意,三人起身告辞出来。探春拉住黛玉的手道:“林姐姐,我想去你那里借几本书看,可以吧?”黛玉笑道:“当然可以,不如你们两个一起到我那里,我们好好说回话。”于是三人说笑着去潇湘馆。 几人进了潇湘馆,见春纤几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洗东西。探春拉了黛玉的手道:“林姐姐,我们去你屋子里,你叫丫头们不要进来,我有话对你说。”黛玉见探春一脸着急认真,忙对紫鹃道:“紫鹃,我和三妹妹四妹妹要在里面歇一会,你们都不要进来打搅。”紫鹃应了,走去院子里。雪雁将泡的茶放在桌子上也走了出去。探春将黛玉拉进里屋,惜春也跟了进去。黛玉忙问:“三妹妹,怎么了?” 探春将屋子的门关了,把黛玉按在床边的一个椅子上,急急说道:“林姐姐,急死我了,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先别急,要尽快拿主意才好。”黛玉惜春听了十分吃惊,忙问:“什么事情?你快说。”探春道:“二姐姐已经这样是没有办法了,我怕是林姐姐可千万别走这样的路!”于是把在王夫人那里听到的说了一遍,又把自己在王子腾家见王仁的事说了,黛玉听了如雷轰顶,又气又怒,忍不住流泪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惜春生气地说道:“我总以为我哥哥在东府乱得不成样,偏是这里行事也这么不成样!还不如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探春道:“四妹妹,你还小,你想的这个办法毕竟行不通的。眼前最要紧的是怎么样不让林姐姐走二姐姐的路。那个王仁,决不是好人。但他是太太和姨太太的侄子,又是二嫂子的弟弟,王子腾又是皇上看重的人,他外表也长得不错,我怕老太太真会答应呢。” 黛玉擦了擦眼泪,对探春道:“谢谢三妹妹告诉我这事,我正有打算回姑苏。林叔刚好从姑苏来看我,我回南应当有足够的理由。若外祖母不让我回去,我当拼死一搏!我决不会嫁王仁这样的人!” 探春听了道:“这就好,林姐姐要尽快拿主意!乘现在老太太还疼你,去求老太太。现在估计太太还没有和老太太说,要是等事情定下来,那就糟了。还有,我提醒姐姐,你若回姑苏,就不要再回这里了。我们都大了,在这里就如在笼子里待宰卖的禽鸟。我和四妹妹将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大凡我是个男人,我早出去义无反顾了。”说罢拭泪。 惜春道:“三姐姐莫伤感。若是以后他们逼我嫁这样的人,我要么死,要么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决不含糊!”黛玉劝惜春道:“好妹妹,你别这样。我们没有命,什么也没有了。不到绝境,不可生这样的想法!我想,我明天就去回老太太,我要随林叔回姑苏去,只要老太太答应了,就好办。”探春道:“如老太太不答应呢?”黛玉道:“我是哄也好骗也好,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孤注一掷。我只希望外祖母会看在我娘是她亲生女儿的分上,再真心疼我一次,就不枉我们几年的祖孙情分。如果还不成,那我和外祖母的祖孙情也没有了。送我进火坑,过二姐姐这样的日子,我林黛玉死也不从!” 探春道:“林姐姐,主意要你自己拿。你好好想想。明天早饭后我会去老太太那里,若能说上几句话,我想希望还是有的,我们姐妹好了一场,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四妹妹,我们先回去,让林姐姐好好想想。”说完拉了惜春离开。 探春惜春走后,黛玉把紫鹃雪雁叫到屋子,把刚才探春的话告诉了二人。气得雪雁咬牙道:“这府里竟然还要算计姑娘!我狠不得将这些人打一顿骂一顿!”紫鹃也急道:“姑娘,那怎么办?”黛玉道:“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和外祖母说回南之事,她若应了我,我自有办法,若不应,我就和外祖母撕破脸皮抗争一番了。如果再不行,我大不了一死!”说罢忍不住泪如雨下。紫鹃雪雁慌忙劝道:“姑娘可千万别做傻事!老爷苦心为了你操劳这么多,还有林叔,王嬷嬷,我们呢。如果老太太不同意我们走,我们就去北静王府求助好不好?” 黛玉道:“北静王爷现在没有回来,何况他受了重伤。只怕还没有等到那时候,我想死都没有机会了。”雪雁道:“不会的,王爷交代过,他不在,可以找他的侍卫陈也俊或高风。”黛玉道:“先不想这个,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们先收拾出府的东西,想林叔那里很快会有消息。我明天就去找外祖母,看她怎么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回赌亲情黛玉计出府盼归人薛蟠传佳音 却说黛玉探春惜春离开贾母处不久,王夫人与薛姨妈也在荣禧堂商议了好一会。估计贾母午后歇息已经醒来,王夫人带了玉钏儿前去见贾母,薛姨妈也自回薛家去宽慰宝钗。 王夫人到了贾母处,给贾母见了礼。贾母道:“这两天宝玉怎么样?”王夫人道:“上学倒是天天去,但先生说他还是不言不语的。说到宝玉,老太太,媳妇有一件事正想和老太太商量。”贾母道:“什么事情?”王夫人道:“老太太也知道,宝玉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放不下他的林妹妹。我知道老太太疼宝玉,也疼林丫头。宝玉虽然现在定了亲,但这个样子,毕竟让人不放心。我想外甥女也十五岁了,老太太又再三嘱咐别委屈外甥女。为着他们两个的事情,媳妇彻夜难眠。现在终于想好一个法子,可以使宝玉不胡思乱想,安心上学,又不让外甥女受委屈,所以来讨老太太的主意。” 贾母听了,忙问:“什么法子?你快说说。”王夫人道:“我娘家有个侄儿,叫王仁,也就是凤丫头的兄弟,今年十九岁,还没有娶亲,虽然有两个房里人一个妾室,还没有一个孩子。想我哥哥王子腾没有儿子,只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待。他的模样也好,我哥哥又给他捐了个从六品的闲职。况且我们这样是亲上加亲,一方是我的亲侄子,一个是我的亲外甥女,断不会委屈他们任何一个,老太太看怎么样呢?”贾母道:“你这样说,倒是不错,他是凤丫头的兄弟,想模样是没有问题的,只不知道那王仁的性子如何?”王夫人道:“王仁虽然与凤丫头同父异母,模样能力都不差,这些年跟着我哥哥也见过些世面,老太太也知道,我哥哥管教人是最严的,就是见了蟠儿,教训起来也一点不留情面。老太太如果不放心,改日我叫他来府了,老太太亲见就知道了。” 贾母听了,想了想道:“你说得有理,我还是先见见他再说,玉儿是我的外甥女,想想当年,也尽量不让她受委屈吧,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王夫人道:“那就按照老太太的意思,我明天叫人去告诉王仁,看他哪天有空进来拜见老太太。”婆媳两又说了些府里的事情,王夫人才起身离开。 次日早饭后,黛玉带了紫鹃往贾母处来。贾母见黛玉神情不如昨日,两眼有些红肿,忙问缘故:“玉儿昨天没有睡好?怎么这么憔悴?”黛玉听了,不由流泪,跪下道:“外祖母,玉儿想求外祖母一件事情,求外祖母成全!”贾母道:“什么事情让玉儿这么为难?你说。”黛玉滴泪道:“外祖母,昨天晚上我又遇见我的爹娘了。我记得我爹走时,曾拉住我的手说:‘玉儿,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回来看看爹,看看娘,还有你的爷爷,奶奶。’昨天晚上,我梦到我爹娘在责备我呢,说我怎么一直不回去看他们。外祖母,我现在十五岁了,我爹也交代林叔我十五岁时来看我,说明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所以我现在想回去看看,给我爹娘和我的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上柱香。现在林叔来京城了,我正好可以跟他回去,请外祖母允许。”说罢给贾母叩头道:“求外祖母成全!” 贾母听了,拭泪道:“我知道玉儿有孝心,上回去地藏庵,我让你去,也是明白你的心思的。玉儿,外祖母知道你想家,想你故去的爹娘。你想回去看看,我都能理解。但是,你要知道,那里毕竟没有一个至亲骨肉。你琏二哥哥还没有回来,若你回去了,下次回京没有人护送岂不是不方便?我这里正有一事和你商议,你二舅母有一门好亲事,让你嫁给她的侄子,也就是你凤姐姐的兄弟,亲上加亲,这样,外祖母也放心。等你成亲了,和新姑爷一起回去,岂不更好更方便?我已经打听了,他模样好,以后又是王子腾的义子,断不会委屈你的。你二舅母还说,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省得你不放心。” 黛玉听了,也不起身,滴泪道:“外祖母和舅母为我操心,玉儿感激不尽。可是眼下,玉儿只想回姑苏去。为了回去看看,玉儿常日不思食,夜不成寐。这也是我这么多年常病的原因。想当年大姐姐省亲时,说起骨肉亲情,也痛哭流泪,玉儿何尝不是这样。我爹娘虽然不在,但在我的心里,他们就像还在姑苏一样。只求外祖母看在我娘的分上,成全苦命的玉儿回乡望亲的心愿吧。”说完拼命叩头,紫鹃也跟着跪下哀求。听得看得贾母鸳鸯也落泪不止。紫鹃道:“老太太,昨天晚上姑娘在梦里大哭,把我和雪雁都吵醒了,求老太太答应吧。紫鹃求求老太太了。” 一时探春惜春进来,见黛玉紫鹃跪在地上哀求,忙一起跪下道:“老太太,林姐姐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去地藏庵静养好了些。现在哭得这么伤心,求老太太答应她吧。”说罢,也给贾母叩头。探春见贾母似已心动,又过去扶起黛玉道:“林姐姐,快起来,你这样老太太岂不难过。”贾母听了,叫鸳鸯和探春惜春一起扶起黛玉和紫鹃。贾母拉过黛玉的手道:“傻孩子,快别哭了,你说的话我都要心碎了,还要这么伤心的哭。外祖母答应你,你可以随林叔回姑苏去看一看,然后再回来,我也会派人来接你,让你回来这里风风光光出嫁,好不好?”黛玉听了,只好道:“外祖母,我才十五岁,我想多陪陪外祖母。等我回来,再说其他事情可好?”贾母听了,喜道:“那好,一切等你回来再说。你快去快回,我尽快派人来接你。”黛玉道:“外祖母,我去那里,就会给你写信,我在那边办完事情,你不派人来接我也会回来。所以你也不用急安排人来接我。玉儿也不想太麻烦。外祖母年纪大了,也要多多保重身子,就是黛玉最大的福气了。” 贾母听了,心下稍安。黛玉探春惜春紫鹃都松了口气。 回到潇湘馆,黛玉主仆几人开始收拾离府行装。紫鹃问道:“姑娘,既然我们出去,不打算再回来这里,那这里的东西要不要全带走?”黛玉道:“凡是这府里的东西都留下。我从姑苏带来的,轻便的带走,笨重的不值钱的留下吧。也省得这里疑心。” 雪雁突然问道:“那北静王爷的东西呢?那包书?”黛玉听了,想了想道:“他的带走吧,反正现在我们还不是真的回南,等回南时还给他府里吧。还有,那个玉雕和那些书放在一起。”雪雁紫鹃听了,又去收拾。 黛玉看行装收拾得差不多了,等了两天,并不见林忠祖孙回来,心里不免焦急。直到第三天傍晚,林忠才进府里来,告知黛玉买宅子的事情已经全办妥。林忠说道:“姑娘,那房子的主人今天已经搬走了,我进去看了那些院子,因为一直有人住,也算干净。只是那菜地杂草丛生,常用的物件也只有一些大件。如果要住,还要买些物件才好。” 黛玉听了道:“林叔,那里离街近,要置办物件入住最快还要几天?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只求快些出府,若不能,怕有变故。”林忠听了,想了想道:“那我和林平明天一早去置办,估计一天足够。其他住进去再添也可以,只是这样就有些委屈姑娘了。”说着把房子铺子的契约交给黛玉。黛玉接过道:“那林叔明天就说去雇船,我们后天出府。”又问道:“林叔,你的银子还够不够用?”林忠道:“我这些天花了还不到六千两,添东西几百两足够了。我还有好些,姑娘放心。” 黛玉听了,十分感激林忠的忠义,忙谢道:“难为林叔和林平了。”林忠又问:“不知道姑娘的行装多不多?要雇几两车才好?”黛玉让林忠看了看收拾好的东西,林忠点头道:“姑娘心细,这样轻便些好。我看有三两车足够:你们四人一辆车,我和林平一辆,装东西一车。我和林平坐的车上还可以放东西。”黛玉点头道:“我只能这样尽量精简,带多了这里哪会放心我走呢。” 第二天,黛玉去贾母处回明,说林忠已经出去雇车雇船,准备明天离府回南。贾母道:“看林管家办实事妥当,我也放心了。他毕竟一直跟着你父亲,忠义也难得。只是玉儿这回南,一定要小心些。”黛玉点头。一时惜春探春进来请安。贾母道:“难为你们姐妹几个这些天天来陪我。林丫头明天要动心回南,你们姐妹几个好好说说话吧。”惜春道:“林姐姐,你要回姑苏了,我真羡慕你呢。我听妙玉说,姑苏蟠香寺的梅花特别好看,那里也是静修的好地方,将来有一天,也许我真会去那里静修呢。” 贾母听了,不喜道:“四丫头,你可别混说。好好的女孩子,动不动说出家,这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应该有的。”探春道:“四妹妹性子就怎么这么执拗呢?你也想想,那些真正出家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妙玉出家这么多年,还留着长发,我听说是因为小时候她总病才这样的,说不定还想还俗呢,你倒偏说要出家!”黛玉摸了摸惜春的长发,笑道:“四妹妹这么好的头发,谁会帮你剪?剪了佛祖也会怪罪的,这么个美人,会写会画的,别人不管什么样,我是不许妹妹剪头发的。”惜春听了也笑道:“林姐姐就会取笑我。”黛玉笑道:“我可没有说谎,我要是公子王孙,我就娶四妹妹。”贾母听了笑道:“三丫头说要做男的,偏你这个玉儿也想做小子,那好好积福,下辈子做个滑头的小子。”说得满屋子人笑了。惜春道:“林姐姐,就你坏,你做了小子叫你娶个夜叉,看你还美不美!”探春道:“我看还是别闹了,我刚看沁芳亭的荷花开了,我们三人去那里画画怎么样?我们好久都没有画画了。”黛玉道:“这个主意好,我们画了画,再去妙玉那里讨杯茶喝,怎么样?”贾母道:“你们去吧,难得你们今这么高兴,一会把画的画拿来我瞧瞧,也让我高兴高兴。”三人应了,一齐出来去沁芳亭。 三人走后,贾母正要起身,只见王夫人和薛姨妈过来请安。薛姨妈道:“老太太,大喜事!有珍哥和琏儿的消息了。”贾母听了大喜,问道:“果真?快说说。”薛姨妈道:“昨天蟠儿在外面说遇上西宁王的一个侍卫,说是刚从西边回来。因为北静王受了重伤,西宁王是北静王的姐夫,这个侍卫就是太子和西宁王派回来给北静太妃送信的,说是怕太妃听了传言受不了。又说北静王的伤已经平稳,皇上已经派了几个太医前去接人。大军估计有三四天就可以到京城了。”贾母道:“那珍哥和琏儿怎么样了?” 薛姨妈道:“这次北静王功劳显著,听说皇上已经赏赐了好些东西送到王府,让太妃宽心。还说这次凡是参与救太子的那支军队都有奖赏,琏儿也在这支队伍中,可不是也有功劳?看来凤丫头可以风光风光了。” 贾母听了大喜,叫鸳鸯将这消息快去告知凤姐和尤氏,笑向薛姨妈道:“琏儿走后,凤丫头老是生病,这回病怕是会好了。”一时贾府上下一片喜气。贾府已经好些年没有子弟上阵杀敌建功了,现在贾珍贾琏能平安回来,贾琏还建有功勋。贾母吩咐府里要好好准备接风宴席,只等贾珍贾琏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回别贾府祖孙心各异进新宅主仆情更浓 却说黛玉探春惜春三人来到沁芳亭,看着满池荷花,每人认真对着画了一副,叫丫头送去贾母处。于是三人又去栊翠庵看妙玉。妙玉好久没有见三人一起来,有些意外,忙命小丫头给三人泡茶。黛玉把自己准备回南的事情告诉妙玉,妙玉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我在这里呆了几年,可能不久也会离开这里。”惜春道:“这是为何?”妙玉道:“我本不是这里的人,我原先在姑苏蟠香寺,那里很不错,只是因为师父带我来京城,被接到这里。我就是不回姑苏,也会去城西牟尼院。”黛玉道:“心中有佛佛自生,人总要有归处。四妹妹,你也别多想,车到山前必要路,一切往好处想吧。”三人又说了些话,才各自离去。 晚间,黛玉想到明天就要出府,早早躺在床上,又叫紫鹃去告诉王嬷嬷,叫雪雁看看行装准备情况。一会儿,黛玉正要歇下,紫鹃进来悄声对黛玉道:“姑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北静王爷要回来了。”黛玉听了,坐起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紫鹃道:“我听鸳鸯说的。说北静王爷因为立了大功,皇上已经有很多赏赐送到北静王府,安慰太妃。大军三四天后就会回来。琏二爷也参与了救太子立功,府了已经开始准备接风酒席迎接珍大爷和琏二爷呢。”黛玉听了心下喜欢,脸上却似平静,红着脸道:“他立功与我什么相关。”说完躺下睡觉。紫鹃一笑,自去歇息。 第二天,黛玉早早起来,叫过春纤道:“春纤,我走后,你帮我常清理好书架,别让灰尘把书弄脏了。”春纤道:“姑娘放心,我会的,保证姑娘回来干净和现在一样。”黛玉道:“那辛苦你了。”又叫紫鹃拿几吊钱给春纤,自己走到廊下,将那鹦鹉和大燕子都放了,口中喃喃地说:“去吧,去找你们的伴儿,自由自在过日子吧。” 一会儿,只见林忠和林平走了进来。林忠道:“姑娘,我刚进来已经回明赖管家,他说老太太交代了,这两天府里事情多,可能没有空来送姑娘。”黛玉道:“林叔,你们先把东西搬出去,我去和外祖母告别一声才好。”于是叫雪雁春纤帮忙搬东西,自己带了紫鹃去和贾母告别。 到了贾母处,见贾母正同凤姐说话。黛玉上前见礼道:“外祖母,凤姐姐,我今天就要回姑苏了,你们多保重。”贾母道:“玉儿,路上小心些。你琏二哥哥要回来了,你却要先走了,你要多注意身子。”黛玉道:“多谢外祖母,玉儿知道。我听说琏二哥哥建功要回来了,先给凤姐姐道贺。”贾母道:“凤丫头,去送送你林妹妹吧。”黛玉道:“外祖母,林叔雇的车已经在府外,他们正在搬东西。舅舅和舅母我就不一一去道别了,请外祖母帮我转告吧。”说完又给贾母叩头:“外祖母,你多保重,玉儿去了。”说完止不住滴泪。凤姐怕贾母伤心,扶起黛玉道:“妹妹,我送送你,希望你早去早回。”说完拉了黛玉的手走了出来 回到潇湘馆,黛玉见探春惜春正站在院子外。二人见黛玉回来,忙上前拉住黛玉。探春惜春忍不住泪水,黛玉道:“三妹妹四妹妹,我走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相伴。”又低声对二人道:“希望我们姐妹还有相见之时,好好保重。”探春惜春点点头。黛玉与紫鹃雪雁王嬷嬷再看了一下潇湘馆,也止不住滴泪,转身离去。凤姐和平儿探春惜春侍书彩屏春纤几人一直送到府外。 出了荣国府,只见林忠林平已经将行装搬上马车,黛玉走下台阶,望了望“敕造荣国府”几个大字,不由一阵心酸。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自己只有六岁,经过这里,心情曾是紧张又激动。转眼九年过去,这里已经是物是人非,今离开这里,怕是再也不进这个大门了,明明对这里已经绝望,却也止不住流泪。探春和惜春相互依着,无限感伤。黛玉上了马车,见凤姐几人站在大门外的檐下向自己挥手告别,黛玉叹了口气,弯腰走进车内,王嬷嬷也在雪雁扶持下上了马车,几人坐定,放下帘子,马车慢慢绝尘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黛玉听外面赶车的道:“到了,请姑娘们下车吧。”紫鹃掀开帘子,只见林平过来道:“姑姑,下来吧,到了。”几人下了车,见已经来到一所宅子前。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石狮子,大门上面匾上写着“谢府”两个黑色大字。林忠打开大门,叫赶车的帮忙一起搬行装到里面院子,雪雁和紫鹃也忙去帮忙。 黛玉和王嬷嬷进了院子,看着行装已经全搬进来,松了口气。林忠付了钱给赶车的,将门关好,对黛玉道:“姑娘,天气热,你们进屋子去看看,稍歇一会,我和林平将东西搬进去。”黛玉点点头,紫鹃和雪雁看林忠祖孙累的满是大汗,也去帮忙。看着所有的东西搬进了屋子,黛玉和雪雁紫鹃王嬷嬷在林忠祖孙领着下去后面看住的屋子。黛玉几人穿过大厅后的屏风,发现左右各有一个侧门。林忠道:“姑娘,这两边各有大小两个院子,姑娘看喜欢住那边?”黛玉进去都看一下,见左边两个院子后面是一大块荒地,想是林叔说的菜地,右边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池塘,靠围墙那里还有几竹竹子,池中荷花开得正盛。两边的院子里都种了几棵桂树,还有一个小井。荒地与池塘相连处,有两棵柳树。黛玉见整个宅子的围墙很高,院子与院子之间也有不高的围墙围着,中间有一月形门相通。 黛玉转一圈,林忠问道:“姑娘看这宅子怎么样?你准备住哪里?”黛玉道:“我看这很好,我就住右边那个院子吧。”林忠道:“那好,我和林平住左边,有空时我就去把那荒地打理一下。这么一大块菜地,种上菜蔬足够我们几人吃。”黛玉笑道:“那林叔也教教我,我也学学种菜,那池塘还可以放些鱼进去吧?”林忠道:“这哪用姑娘自己动手?我和林平会做好的,还有紫鹃和雪雁呢。雪雁,紫鹃,先把姑娘的东西搬进院子吧,我已经买了些被褥放在那里,看看够不够?你们先把睡的地方整理好,其他就慢慢来。” 于是几人又把东西搬进右边院子。黛玉看大院子有一个套间和两个单间,就说:“王嬷嬷,你住小院子还是我们一起住这个大院子?”王嬷嬷道:“姑娘你住那个套间,我们三人住一间,那个小院子,放不常用的东西,我看那边那边还有一个小厨房,那边就做饭用好了。” 林忠又道:“姑娘刚进来有没有看到,前面大门两侧还有几间小屋子呢,我住前面也可以,进出更方便,有人来也好照应。等菜地弄好了,我就去前面住。”雪雁道:“这房子够大,我们几人用不了这么多。”林忠道:“姑娘若是想长住这里,就再去添几个人来。”黛玉道:“现在不想这个,以后再说吧。能住多久还不知道呢。” 林忠道:“姑娘们先这里歇息,我出去买些菜来,要准备中饭了。”黛玉道:“林叔,我看现在没有太阳了,街上离这里不远吧?”林忠道:“不远,我一会就回来。” 黛玉听了喜道:“林叔,我现在不累,今天我们都辛苦了,既然街上离这里不远,我们不如去外面吃,也熟悉一下这周边,省得你和林平这么辛苦,怎么样?” 林忠想了想道:“我倒没有什么,只是你们几个姑娘家,出去不方便,王嬷嬷年纪大,也不知道能不能走?”王嬷嬷听了道:“我倒常在外面走,不远就没有关系,只是你们几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出去好。”黛玉听了,笑道:“嬷嬷林叔放心,我有主意,你们等我们一下。”一面进去。 黛玉进了屋子,见雪雁和紫鹃已经把床收拾好,对两人说了一下。几人关好门,找出先前准备的男装换好,走了出去。 林忠看了三人行装,笑道:“姑娘还和原来一样,喜欢装小子。”林平道:“姑姑穿上这衣服,像个会读书的相公。”王嬷嬷道:“你们这样穿出去就好。我们以后怕是要常出去,不比在府里。” 林忠道:“这里去街上走大路要远些,走小路,不到半里。”黛玉笑道:“林叔来这里不过几天,就对这里这么熟悉了。”林忠道:“前几天我和林平每天来回好几次,自然熟悉了。”于是带了几人出了宅子,锁好门。几人沿着围墙的一侧小道,走了一段路,进了一个小巷,走了好一会,转了个弯,已经到了热闹的大街。 林忠道:“我带你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吃饭。”说着又带几人穿过热闹的街道。黛玉来贾府后从没有这么逛过,紫鹃雪雁也一样。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叫卖声不绝于耳,两边摊贩拜摆放的物品琳琅满目,黛玉几人甚是好奇。因是第一次这样出来,也不敢流连,都跟着林忠前行。 林忠带几人最终来到一个人较少的地方,进了一个叫“小苏味”的店铺,选了个角落坐下。林忠道:“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口味不错,价格也合适,姑娘一会尝尝,肯定喜欢。” 黛玉看了一下这个吃饭的地方,虽然不大却十分干净。看端上的菜,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很好,十分感激林忠的细心。林忠又道:“刚才忘了告诉你,我们买的那个铺子就在刚才我们来的那街上,我和林平准备在那里开绣坊。在姑苏,我家的老二开的是绣庄,所以我和林平都懂一些。我已经进了一些绣线,还没有绣品,现在姑娘已经出来了,我这两天就去准备些绣品,一会你们可以去看看。” 黛玉听了,说到:“林叔,说到绣品,我倒有几副,只是没有装饰好,不如给你放在店里。我们已经安顿下来,你可以和林平只管去忙店里。”紫鹃听了道:“姑娘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才积下这几副绣品,拿去卖了岂不可惜?”黛玉道:“紫鹃,我们现在出来了,和一般百姓是一样的。坐吃山空,不能只靠林叔忙碌。这绣品卖了,还可以再绣,又不是稀世绝品,我还怕没有人要呢。” 林忠听了,想了一下,说道:“这样,我们吃了饭,一起去铺子里看看,然后买些菜回去。我今天把铺子再整理一下,明天再辛苦一天,后天就可开张了。” 吃过饭,几人出来,沿着街道买了些必用品,来到林忠说的铺子里。黛玉见摆了不少绣线,式样不少。见铺子后面有几间房,但较阴暗狭小。黛玉见这铺子四周都是店铺,人来人往的,心想这里倒是做生意的好地方。黛玉见这个铺子没有名字,忙问:“林叔,这铺子怎么还没有名字呢?”林忠道:“已经买了匾,还没有想好名字。要不姑娘想个名字吧?毕竟是姑娘的铺子呢。”黛玉想了想道:“林叔,叫‘如意绣坊’怎么样?”林忠听了喜道:“就按照姑娘的意思吧,我看这名字好。”黛玉道:“那我现在写上去如何?”林忠道:“姑娘会写,当然好了,我这里有备好的笔墨,我本来想请人写呢。” 林忠于是搬出匾,放在柜台上,又拿过笔墨。黛玉接过毛笔,蘸了墨水,写上了“如意绣坊”四个大字。林忠看了赞道:“姑娘的字倒有当年老爷的风格,真不亏是探花之女!挂起来谁会相信是姑娘写的呢。姑娘若是男人,只怕也可以做个探花状元的。”雪雁道:“林叔你不知道,姑娘的诗词更好呢,在府里,都说姑娘的诗是最好的。”黛玉道:“雪雁,你这样说还不怕人笑话,真正读书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出众呢。” 黛玉突然想起一事,道:“林叔,我看我们那个宅子还是原来的名字,要不也准备个匾换上?不过这个不急,林叔先忙好这个,有空时再换也可以。”林忠道:“平儿,你先带姑姑回去歇息,买些菜回去,我这里先忙一会。”说着给了林平一些碎银。林平道:“爷爷放心,我带姑姑回去,一会再来帮忙。”说着带了几人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回开绣坊林忠赞绝艺返神京水溶觅芳踪 且说林平带着几人回到宅里,黛玉才感到有些疲惫,洗漱了一会,躺下歇息。紫鹃雪雁又帮王嬷嬷整理好屋子,让嬷嬷歇下,两人才去整理自己屋子。林平看着无事,再去南街帮林忠料理铺子。 王嬷嬷歇了一会,起来见雪雁紫鹃还在忙碌,说道:“雪雁,去前面院子也帮我收拾一个房间吧。林叔祖孙白天要忙铺子,我以后白天就去前面,外面要有个守门的才好,晚上我再回来歇息。”于是紫鹃雪雁去前面把那几个屋子都打扫干净,给王嬷嬷整理了一间屋子。 紫鹃雪雁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感到宅子有些像样,才停下歇息。黛玉起来,见屋子里外一新,知道是雪雁紫鹃忙碌结果,十分感激俩个人的辛苦,赞道:“紫鹃,雪雁,你们两个将来做当家的,做管家都绰绰有余,这宅子给你们这么一弄,我感觉比在贾府还舒适些呢。明天开始,我和你们一起干活。” 紫鹃笑道:“姑娘就会取笑我们,我看姑娘还是安心写字绣东西好,干粗活我和雪雁就可以。”黛玉道:“以后我们六个人就是一家子,还分什么彼此。”几人一起来到前院,王嬷嬷道“这宅子不小,我以后白天就在前院,有人来好开门关门。这原来的主人肯定很少这里住,这前院有些花木就好。”黛玉道:“是有些空荡荡的,但这些事情要慢些添,有空把前后院子全整理好还要好几天呢,那块菜地就够忙的。” 王嬷嬷见天色不早,对三人道:“天不早,我去后面准备晚饭,你们几个歇一会,紫鹃和雪雁陪姑娘走走。”说着去后面忙。雪雁道:“嬷嬷先去,我一会来,紫鹃陪姑娘就好。” 林忠祖孙回到宅子时,王嬷嬷和雪雁已经把晚饭准备好,黛玉叫几人将饭摆到前面的大厅吃。六人围着桌子坐下,林忠道:“我们这样倒真像一大家子。”黛玉道:“林叔,以后我们就这里吃饭。白天你和林平只管去忙铺子,晚上回来吃饭歇息。”林忠道:“我也这样想,我和林平午饭在铺子里吃。晚上回来,也会买好明天吃的菜,你们也不用出去。” 吃过饭,林忠道:“晚上我还是去前面睡吧,这么大院子,前面要有人才好。后院林平在我也放心些。”黛玉道:“白天王嬷嬷会去前面,我们刚才已经商议好了。”林忠点头道:“这样甚好,这么个宅子,要料理好还要慢慢来。” 黛玉想起白天说的绣品一事,叫紫鹃去拿那些绣品。一会儿,紫鹃把原来绣的好几副绣品都拿了出来。林忠看了一下这些绣品:两副翠竹,一副荷花,一副梅花,还有一副较大的绣有“江南烟雨”四字,另外还有十多个小荷包。林忠反复看了几下,赞道:“这些都是姑娘绣的?”黛玉道:“那些是我绣的,小荷包我们几个人绣的。”林忠赞道:“那几副是难得的姑苏双面绣,我曾看了一下这附近的几条大街,几乎没有这样的绣品。昨天在一个绣庄有个苏州双面绣,还没有这么大,被人三百两抢着买。若是在我们姑苏,这绣品也可值两百多两,没有想到姑娘竟然绣得这么好。”黛玉道:“原来我跟娘学过一些,来这里主要跟王嬷嬷和雪雁学。”雪域那听了道:“林叔,姑娘现在比我和王嬷嬷绣得好,王嬷嬷都赞过不停呢。”王嬷嬷听了道:“真的,姑娘心巧手巧,我是绣不了这么好。”雪雁道:“我是没有耐心。” 林忠又道:“这些绣品在这里绝对是珍品。这些翠竹荷花梅花,每副也可值一百多两一副。”又拿起小荷包道:“这些小荷包,如果用上好的绣线,也可以值三百钱一个。”黛玉听了喜道:“林叔说的可是真的?”林忠道:“当然,我家老二开的绣庄,价格我很清楚。”黛玉道:“在贾府,一个小丫头的月钱是五百钱。雪雁紫鹃,你们听到没有,以后我们可以绣些东西去换银子,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林忠听了,劝道:“姑娘这么娇贵,哪用得着做这个卖?到时铺子里如果生意好,我可以请绣娘做。”黛玉道:“林叔放心,我是有空时做,累了就不做,可好?”林忠道:“这还差不多。”黛玉道:“那林叔包好这些,明天带去铺子吧,该怎么弄你去弄好,我们后天等你开张呢。”林忠听了,包好绣品,说道:“姑娘今天也够辛苦了,都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我和林平去铺子,你们就在家里好好歇息。”于是各自回屋子。 第二天,林忠祖孙依然去铺子里,王嬷嬷早早起来,见紫鹃雪雁三人还在睡,不忍唤醒,自去前面忙活和准备早饭。 等雪雁紫鹃起来,林忠祖孙已经走了。一会,黛玉起来,见雪雁紫鹃已经在洗衣物,忙笑道:“你们两个,也不叫醒我!”紫鹃忙放下手中东西,前去伺候,笑道:“姑娘睡得这么好,连我和雪雁也睡得不知道早晚了,我们起来,林叔和林平早走了呢。”黛玉道:“真奇怪,我从没有睡得这么好,梦都没有做一个。”王嬷嬷笑道:“这话说得有理,金窝银窝,当不了自己家的狗窝。这是我们自己的宅子,谁会睡不好呢?姑娘以后就是要这样放下,吃好睡好身子自然就好了。” 黛玉洗漱已毕,王嬷嬷将吃的端到小院子,说道:“姑娘,就小院子吃吧,林叔祖孙已经吃了走了,就我们四个人,这是我刚做好的,放在锅里热着。”黛玉道:“嬷嬷,雪雁,以后早上就弄些粥吧,小馒头也可以,加两个小菜就好。” 吃过早饭,黛玉几人又围着宅子转了一下,感觉如出笼之鸟,说不出的欢快与轻松。午后,几人都歇息了会,黛玉拿了书在看,王嬷嬷雪雁紫鹃在那块荒地除草,一天时间转瞬而过。 傍晚,林忠和林平回来,说铺子里已经准备好,明天就可以开门做生意,黛玉紫鹃雪雁王嬷嬷听了都十分高兴。 次日,黛玉几人早早起来,说是要到铺子里看看。王嬷嬷也早早做了早饭,去正厅敬了菩萨和财神。几人用过早饭,黛玉叫雪雁家里陪王嬷嬷,自己和紫鹃换了男装,跟了林忠和林平一起去铺子。 到了铺子,黛玉见里面东西已经都摆好,外面那个“如意绣坊”的匾已经高高挂起,边上还扎了红布。林叔放了几挂爆竹,边上几家店铺掌柜也过来贺喜,紫鹃林平忙给来贺庆的人倒茶。黛玉见紫鹃的那几副绣品已经装饰好,其中那副“江南烟雨”挂在了铺子正中高处,十分显眼。不过一会,街上开始热闹起来。铺子里开始有顾客光临,林叔和林平忙张罗应对。 “掌柜,那上面的‘江南烟雨’价格是多少?”只听一人问道。黛玉和紫鹃正在看那些绣线,听到声音,忙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穿着锦袍,手拿折扇的年轻公子,正仔细看着那副绣品。林忠忙上前道:“这位公子好眼光!不过对不起,我这绣品不卖,公子看看其他的可好?”那人有些失望,又道:“那掌柜拿下来我看看,怎么样?”林忠笑了笑道:“当然可以,这副是正宗苏州双面绣呢。”林忠端了凳子上去把那绣品取下来,放在柜子上。那人细致看了一下,赞道:“果然极好,掌柜,怎么这副就不卖呢?能不能给我,我给你们四百两银子。”林忠道:“这位公子爷,这副真不卖。因为我是姑苏人,是我的家人亲手绣的,让我挂在店里,留个念想。”那人听了,已经是十分失望,叹道:“原来如此!我也因为我母亲是江南人,现在身子不好,说很想念江南。我本想买了这绣图送给她,以解母亲的思乡之苦。” 黛玉听了,见这公子举止庄重,一脸认真,忙走过来对林忠道:“林叔,卖给这位公子吧,叫他给三百就好。”林忠听了,有些意外。黛玉又道:“这位公子孝敬母亲,为母亲解忧,令人敬重,林叔为何不成人之美?”林忠听了。只好将绣品给了那个公子。那人接过绣品,看着黛玉赞道:“小掌柜真是仁善,某人在此谢过了。”说着拿出四百两银票给林忠。林忠收了三百两,将那一百两还给那个公子道:“我们公子说了,公子孝敬母亲,只收三百。”那人看了看黛玉,十分感激,给黛玉作了一揖,拿了绣品高兴地走了。 黛玉问林忠道:“林叔,刚才怎么不卖那副呢?”林忠道:“我看那绣品确实好,想是姑娘花了不少心血绣成,所以想帮姑娘留着。姑娘蕙质兰心,让林叔惭愧。”黛玉道:“林叔,我说过,绣品可以再绣。林叔年纪这么大,还为我操心至此,让黛玉心里有亏。黛玉从此不是富家小姐,一定要学会自食其力,林叔不必在乎这些。”林忠听了只好不语,又去忙着招呼其他客人。 黛玉紫鹃见店中人颇多,忙去后面屋子准备茶水。林忠和林平十分忙碌,黛玉和紫鹃却帮不上其他忙。林忠见两人在店中也不甚方便,叫两人去后面歇息。黛玉想了想道:“林叔,你们忙,我还是和紫鹃先回去吧,路不远,我们已经知道路径,你和林平好好招呼客人吧。”林忠想了想,交代了几句,只好答应。黛玉紫鹃两人出了铺子,穿过人流,一路逛着回走。 黛玉紫鹃两人出了大街,进了那条小巷,走了十几步,只见迎面一人骑马而来。那人经过黛玉和紫鹃身边时,面露惊讶,直看紫鹃好一会。黛玉有些奇怪,忙拉了紫鹃一下,紫鹃抬头看了那人一下,见那人已经走过,仍然回头看了两人几眼,才骑马快步走了。 黛玉有些紧张对紫鹃道:“紫鹃,那人是不是认识你?”紫鹃道:“我们穿了男装,谁会认识呢?不过,那人倒有点像北静王爷身边的侍卫陈也俊。”又道:“我们穿的是男装,他不会想到是我们吧?”黛玉听了,也觉得有理。二人回到宅子,雪雁王嬷嬷已经备好午饭,几人高兴用过午饭,说了一下店铺的事,才去歇息。 且说水溶随太子西征,因负重伤,虽有太医救治,一路风尘,半个多月才领军回到京城。听到大军将回到京城,天子大喜,亲率文武官员到城外慰问迎接。又下旨犒劳三军,重赏立功将士。太子作为皇嗣,亲自赴边杀敌,赏赐财帛无数;北静王身先士卒,勇救太子,连斩敌将,又受重伤,加封北静亲王,另授忠勇大将军,享亲王爵禄,仍留兵部主事,特准在府中修养三月。其他将士也各有封赏。 贾琏因为参与救护太子有功,赏财务物若干,授以平安州同知,从六品衔,一月后赴任。贾珍虽无军功,也有若干赏赐。贾府众人自是喜欢,大摆酒席,为二人庆功贺喜。 水溶由宫中软轿送回北静王府,王府上下十分喜欢。太妃见水溶清瘦不少,手臂包裹着纱布,悲喜交加,落泪不止。几个嬷嬷忙劝慰,太妃嘱咐再三,要水溶好好静养,水溶自是答应。 次日,王府的一些世交亲友都来府里看望水溶,太妃带着嬷嬷忙着招待来客,水溶也不得不见了一个又一个客人。傍晚,水溶才有空叫水安去问高风陈也俊,自己走后有没有黛玉的消息。水安回道:“我问了,他们说没有人来找过他们。”水溶听了很泄气,又嘱咐水安明日一早去打听黛玉的消息。水安自是答应。 第二天午后,水安来回水溶道:“王爷,我去打听了,那个林姑娘已经在五天前离开贾府回姑苏去了。”水溶听了,心里一痛,不相信地忙问:“什么,她回姑苏去了?”当即叫水安把陈也俊高风叫来:“你们两个安排一下,我们明天去趟姑苏。”两人听了大惊道:“什么,明天去姑苏?王爷伤势重,太妃也再三交代,不如过些天去。”水溶着急地说道:“我的伤没有什么,我也不瞒你们三个,我喜欢那个林姑娘,她是前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独女,水安说她回姑苏去了,我们明天就去找她!” 陈也俊问道:“王爷,不知道那个林姑娘走了几天?若刚走不久,我和高风水安带人去追就可以,也许路上可以追到她们!”水溶道:“水安说她已经离开贾府回姑苏五天了。”陈也俊听了,有些诧异道:“什么,五天了?这怎么可能!我前天,也就是王爷回来那天,我还见过那个叫紫鹃的姑娘!” 水溶听了大惊道:“什么?你前天还见过紫鹃姑娘?你在哪见的?”陈也俊道:“在南街一个巷道里。”水溶听了,生气地说道:“那你怎么先不告诉本王!”要知端的,且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一回痴水溶苦心寻玉影傻颦儿迷糊应终身 上回说到水溶听陈也俊说两天前见过紫鹃,不由生气责备了陈也俊一番。陈也俊委屈地说道:“我见到紫鹃时,王爷还没有回到府里,因为听说王爷要宫里用了午饭才回。我因有事情要回家一趟,所以前天近中饭时回家,在南街的一个巷子里,我见到那个叫紫鹃的姑娘和另外一个姑娘,她们穿着男装。因为巷子小,又没有其他人,所以我骑马慢走,发现她们是女子扮成男子,所以多看她们了几眼,其中一个正是王爷给引见的紫鹃姑娘,我想她也看到了我。” 水溶听了忙问:“也俊,你说的是真的?”陈也俊道:“千真万确,因为我经过她们身边时,我仔细看了一下紫鹃姑娘,另外那个我不认识,但瘦瘦的,长的十分清秀。”水安道:“那个人会不会是雪雁?”水溶道:“雪雁比紫鹃还结实,不会是雪雁。”陈也俊道:“不是雪雁,雪雁我认识。”水溶道:“你看到她们两人是走路?她们手里有没有拿东西?”陈也俊道:“没有拿东西。” 水安想了想道:“走路,没有拿东西,说明她们不是出去逛街;女子,在快吃中饭时在外面,可见她们一定住在这附近。”水溶听了,忙道:“那现在去看看。”高风劝道:“王爷,现在快吃饭了,饭后我们去那里找找看,有消息回来告诉你。”水溶听了,只好答应。 饭后,水安陈也俊高风三人去找人。水溶躺在床上,百思不解,不知道黛玉发生了什么事情,穿男装抛头露面在南街巷子,对贾府却说回姑苏。自己走时明明交代她们有难事,可以来王府找陈也俊和高风,她们竟然不来!自己还明白地告诉了她自己的心声,她竟然一点不放在心上!五天前就离开贾府了!水溶越想越急,越想越生气,这个林姑娘!这个死丫头!翻来覆去,水溶哪能睡好! 傍晚时分,水安三人回来,说没有找到人,水溶更是生气,乱发了一通脾气道:“我明天自己去找!” 第二天,水溶一觉起来,见天已经大亮,把水安叫来骂了一顿:“这么迟了,也不叫醒我!”水安辨道:“看王爷睡得好,怕吵醒王爷,毕竟王爷还有伤呢,太妃交代要你好好歇息。”水溶起来,用了早饭,叫太医换了药——因为水溶的伤,皇上特意派了个太医住在王府为水溶医治。水溶收拾好,叫水安道:“你去把陈也俊叫上,我们三人去找人,高风留在府里,你快去准备马!”水安道:“王爷,还是我们去吧,你有伤,骑马不便。”水溶道:“你休管!走!”水安只好去准备。 于是水溶水安陈也俊三人骑了马,直奔南街。几人穿梭在南街的大街小巷,瞎转了三天,哪里有黛玉主仆三人身影! 找到第四天,水溶对陈也俊道:“这样找不到,难道她们躲起来了?不行,我们要一家一家地找!”陈也俊劝道:“王爷,这样怕不好,毕竟那里好多是官宅,就是民宅,我们这样去查人也不好。”水溶听了也似不妥,只好泄气地说道:“明天再找一天,找不到我们后天就去姑苏!”水安见水溶完全乱了方寸,只好答应。 水溶几人没有找到黛玉三人,确实也巧得很。原来绣坊开张那天晚上,林忠回到宅子,对黛玉说那些绣品全卖了,共卖了近九百两银子。加上店中卖出的绣线,共有一千多的收入。黛玉听了,十分高兴。想到自己六岁进贾府,到了十五岁也不过只有五百多两银子,离开了贾府,今后总该要有生计才好。一时黛玉和紫鹃雪雁商议了一番,决定抽空多绣些东西去卖,商议第二天,又和紫鹃穿了男装去绣坊拿绣线,而那天水溶正在家忙碌。 黛玉和紫鹃拿了绣线回去后,几人就专心绣起东西来,偶尔黛玉也看看书,因为天气又热,连着几天,几人没有出去。而家里用的,都是林忠祖孙晚上带回,所以水溶哪能想是这个缘故! 第四天,水溶虽然有些绝望,仍带了水安和陈也俊去南街找人。而黛玉一早起来,见难得的是一个阴天,又多日未出府,不由有些耐不住,于是对雪雁道:“雪雁,我们几天去逛逛吧?你是第一天来时去过外面了,今天没有什么热,我们三人一起去怎么样?”雪雁听了自然高兴。紫鹃道:“那块菜地我们也弄得差不多了,不如买些菜种上去。”三人换上男装,满心欢喜出了宅子。 三人边走边聊,黛玉道:“我们三人穿上男装,在外面就少说话少笑,省得让人怀疑。我们尽量装得斯文些吧,你们两个,以后出来叫我林公子好了。”说着果然学男人样子走了几步,惹得紫鹃和雪雁忍不住笑。黛玉笑骂道:“你们两个还笑!让人发现了林叔可不让出来了!”紫鹃和雪雁这才止住笑。三人进了巷子,雪雁见四下没有人,也学着黛玉刚才的样子走了几步,黛玉看了雪雁这样确实别扭,忍不住笑。紫鹃道:“雪雁学得不像,男人走路哪会这样一身晃动呢。”雪雁道:“怎么不像?刚才姑娘就是这样走的,我再走几步你看。”于是雪雁背着手,又学着走了几步,引得黛玉紫鹃忍不住大笑。黛玉捂住嘴笑指着雪雁道:“雪雁,你还是不要学这个走路,这哪是男人在走路,倒像鸭子在走路!”说完又笑。 突然,黛玉发现有些不对,只见紫鹃止住笑站在一边,一脸紧张,雪雁也回头看得发呆。忙回头看去,只见水溶骑在马上,眼里喷火似的看着自己冷笑:“林姑娘,你很开心呀!”说罢又大声地说道:“你这个死丫头!我让你笑,我让你笑!”说完不容黛玉反应,突然伸出右手将黛玉抓起放在自己胸前马上,紧紧拥住。黛玉吓得花容失色,头巾掉了下来,露出了满头青丝。 水溶大声对后面的水安陈也俊道:“你们先看她们住在哪里!”说罢狠抽了一下所骑的马,马匹受惊,载了两人飞驰而去。黛玉被水溶死死拥在胸前,半点动弹不得,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而响,吓得不知所措,浑身打抖,半晌说不出话。“还不抓住我!”水溶大声说道,依然让马狂奔。黛玉又羞又怕,哭道:“你快放我下来!这样会出人命的!你快放我下来!” 水溶听了,恶狠狠地说道:“出人命?你怕出人命吗?你怕出人命怎么才几月你就把我忘了?怕出人命,你竟然连招呼不打就回姑苏?你躲在那里开开心心,我在西北九死一生,回来找你找得天翻地覆,你怕出人命吗?我告诉你,出人命,我也要你陪我!”水溶说着,又狠抽了一下马后。 黛玉只好抓住水溶拥自己的的那个手臂,突然感到手上粘糊糊的,忙低头一看,只见水溶护住自己的那个手臂一片血迹,自己的衣服也染上好一大块,方想起水溶西征受重伤而回。黛玉忙松开自己的两手,侧身将自己的一只手抓住水溶另外的臂膀,伏在水溶胸前大哭,汗水泪水把水溶胸前弄得湿了好大一片。 水溶见黛玉这样,才慢慢揽住马头。黛玉依然在大哭,想起自己受的委屈,想起水溶刚才的粗暴,想到水溶渗血的伤口,哭得昏天昏地,伤心欲绝。黛玉的大哭,一下把水溶先前的怒气怨气消了,还让水溶一阵心疼。水溶叹了口气,两臂拥住黛玉,让马慢慢行走,由着黛玉大哭。 过了好一会,只听得黛玉的哭声越来越小,慢慢变得抽噎,像个哭累了的孩子,又一会,已经听不到黛玉的抽噎声。水溶低头一看,黛玉竟然好像睡着了。水溶忍不住笑道:“傻丫头,怎么不哭了?”见黛玉没有说话,水溶让马自由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水溶扶住黛玉,自己先跳下马,把黛玉抱下来。黛玉这样才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见水溶站在自己面前,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满脸通红,不敢正视水溶,只是低头不说话。 水溶却不愿意这样放过黛玉,上前按住黛玉肩膀,说道:“林姑娘,你看着我!”见黛玉不吭声,用力摇了摇黛玉。黛玉抬头看着水溶,只见水溶俊美的脸上有些通红,眼中依然有怒气,又见水溶那个手臂上血迹斑斑,又羞又急又心疼,止不住流泪道:“王爷,你的手臂!” 水溶听了,大声说道:“我不要你关心我的手!林姑娘,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做错?你说,你有没有错?”看着黛玉流泪不止,水溶又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你说,你到底做错了没有?”黛玉见水溶受伤的手臂好像还在流血,只好木然地点头,又摇摇头。水溶这才笑道:“林姑娘,你这样点头又摇头,我不明白!你听不懂我说的话?”黛玉心疼地说道:“王爷,先去看伤好不好?我们先去找大夫。”水溶见黛玉答非所问,又生气道:“手臂废了就废了,我现在不管这个!林姑娘,你告诉我,嫁给我,好不好?”见黛玉不吭声,水溶道:“好,你不回答,那我们就这样耗着!我就不相信,你真这么狠心,会让我血尽人亡在你面前!” 黛玉听了,止不住泪如雨下,哭道:“王爷,你别说了,去看大夫,好不好?快去找大夫看看伤口!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水溶听了又不高兴道:“以后不准叫我王爷,叫我水溶!叫溶哥哥也可以!”黛玉听了又急又羞,只好道:“溶哥哥,我们去看大夫,好不好?快去看大夫!”水溶这才满意地抱起黛玉上马,飞奔回北静王府。 进了王府,水安和陈也俊已经候在府外,见水溶带了黛玉回来,手臂满是血迹,甚是狼狈,又不敢笑,忙去叫太医。水溶将马一直骑到听雨轩外,才下马,拉了黛玉进了屋子。 一时太医拿了药箱过来,见水溶手上满是血迹,又见黛玉一头青丝披下,身上穿着男装,也有大块血痕,满是惊异。水溶对水安道:“你去把雪雁紫鹃姑娘接来,顺便叫她们带林姑娘的几套换洗衣服过来,让她们这里住几天!”水安忙应走了出去。 太医叫水溶将外衣脱下,黛玉听了起身要出去。水溶又霸道说:“林姑娘,你不准走!你就这里坐着,看太医换药,你要看上三天!”太医听了,忍住笑对水溶道:“王爷,你也太莽撞了!伤口裂开了,还流了这么多血,只怕要迟半个月才会好。” 水溶不说话,只看着黛玉,黛玉又羞又窘,只好狼狈地坐在那里。 包扎好水溶的伤口,太医又看了看黛玉。水溶道:“她没有事,是染的血迹,你先下去吧。”太医离开后,屋子只剩下黛玉和水溶。水溶走到黛玉面前道:“玉儿,你看看,你弄了我一身眼泪,我弄了你一身血迹,如果我们这样走在街上,谁不会说我们很般配呢?”黛玉忙站起退后几步道:“你,谁和你般配!”水溶狡黠地看着黛玉道:“难道不是?玉儿,莫不是你把刚才答应的忘了?你刚才可是答应了要嫁给我的。”黛玉听了,涨红脸指着水溶道:“你,你无赖!”水溶笑道:“我无赖?我可没有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现在说了不承认的是你呢,玉儿,是不是还要罚你一次?”说着走近黛玉,黛玉紧张地说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了,我可真恼了!” 水溶见黛玉这样又急又羞的娇弱样子,甚是可爱,也不再戏弄黛玉,于是依旧坐回原处,对黛玉道:“好了,玉儿,我也不逗你了,我已经叫水安去接雪雁和紫鹃姑娘过来陪你,你放心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二回望荷园郡主笑赞玉听雨轩北王严审婢 水溶见黛玉安定下来,站起道:“我先送你去我妹妹那里换衣服,我妹妹叫水冰,你跟我来。”说着站起来往外走,黛玉只好跟上。 一会,水溶带黛玉到了一个叫望荷园的院子,只见一个丫头刚好出来,看到水溶,忙上前见礼。水溶问:“郡主在不在?”那丫头道:“郡主在呢。”水溶带了黛玉进去,见水冰正在剪纸花。水冰看到水溶进来,忙站起来笑道:“王兄,今天怎么来看我了?”又看了看水溶后面的黛玉,吃惊地问道:“王兄,这个,这姐姐是谁呀?”水溶笑向黛玉道:“玉儿,这个就是我妹妹水冰。冰儿,这是林姐姐,你带她去梳洗一下,找原来姐姐的衣服让她把衣服换了。” 水冰仔细看了一下黛玉,笑道:“好漂亮的林姐姐!”又转身看了一下水溶,道:“王兄,你们比武了呀?你竟然把林姐姐打伤了?”水溶笑而不语,见黛玉十分尴尬,又道:“冰儿,好好让林姐姐在这里,水安去接她的丫头了,哥哥先过去。”说着走了出去。 黛玉见水冰十来岁,一脸天真烂漫。水冰吩咐丫头去准备热水,又拉起黛玉的手道:“姐姐,你是不是穿男装出去逛被我王兄逮住了呀?我王兄就是霸道,他自己常出去逛,就不准我们女孩去逛。姐姐,下次我们两一起去,看他怎么样。”说得黛玉忍不住笑了。 水冰拉着黛玉进了里面一个屋子,打开两个箱子,让黛玉挑衣服,说道:“这些是我两个姐姐留下的,姐姐自己挑,我去看热水准备好了没有。” 一时黛玉洗漱已毕,水冰见换回女装的黛玉眼前一亮:淡蓝色的衣裙,头上挽了个简单的云髻,淡雅而不俗气,妩媚而不娇贵,真如超尘脱俗的仙子一般。水冰笑道:“姐姐,你别是从天上下凡的吧?”又拉起黛玉的手道:“姐姐,以后你就这里陪我好不好?” 水冰见黛玉笑而不答,拉起黛玉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姐姐,我带你去看荷花。”说着拉了黛玉来到一个院子。黛玉发现这里果然有好几缸荷花,开得正好。院子里的地上却长了好些杂草,似乎是一个闲置的院子。水冰折了几朵荷花,正要交给黛玉,只见水安来找人:“郡主,王爷叫你带林姑娘去听雨轩呢,说一起去那里吃饭。”水冰听了,只好将折下的荷花交给丫头,拉了黛玉一起去听雨轩。 黛玉和水冰来到听雨轩,只见紫鹃和雪雁正在屋子里坐着,旁边放着一个包袱。两人见了黛玉,忙上前问道:“姑娘,你没有事吧?”黛玉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事。”水溶已经换了衣服,从里面走出来,水冰道:“王兄,你在哪里认识的林姐姐呀?你看林姐姐多漂亮!”紫鹃雪雁忙给水冰见礼。水溶见黛玉袅袅娜娜站在那里,双眸若秋水,十指如春葱,娇弱似西施,穿着淡蓝色衣裙,头上挽着云髻,犹如一支刚出水的芙蓉,不由看得痴了。只听水安进来催去吃饭:“王爷,郡主,林姑娘,饭摆在西边厢房。”水溶于是引了几人去用饭。 用了饭,水溶对水冰道:“冰儿,你带林姐姐还有这两个姑娘去你那里歇息,叫人收拾好她们住的屋子,她们三个就在你那里住几天。”黛玉忙道:“我们回去住。”水溶霸道说:“不可以!我刚才说了,你至少要住三天,看我上药三天!”黛玉道:“我不回去,林叔会着急的。”水溶道:“林叔是谁?”不等黛玉回答,水溶说道:“这样,玉儿你先跟冰儿过去歇息,我有话问雪雁和紫鹃,一会我会叫人送她们过来。你放心,其他我会安排妥当。”黛玉听了,看了一下紫鹃和雪雁,只好跟了水冰先去。 水冰黛玉走后,水溶叫紫鹃雪雁跟自己进屋子,自己坐了主位,示意二人也坐下,雪雁紫鹃二人只站着不敢坐。水安进来倒了茶,见水溶一脸严肃,悄悄退了下去。 水溶喝了口茶,看了看两人,并不说话,紫鹃雪雁一阵紧张,不知道水溶要问什么。水溶见两人有些紧张,问道:“你们两人伺候林姑娘多久了?”紫鹃回道:“我是林姑娘六岁来贾府后,被老太太派来伺候姑娘,给姑娘使唤。”水溶点点头,又看向雪雁,问道:“雪雁,那你呢?”雪雁忙跪下道:“王爷,我从小在姑苏就开始跟着姑娘,一直到现在。王爷有什么话只管问,可千万不要责备我们姑娘。”说完给水溶叩头,紫鹃也忙跟着跪下叩头。 水溶见了,也不急于叫她们起来,说道:“你们也用不着磕头,先回答我的问题,如果说谎,我可不会客气!”紫鹃道:“王爷只管问,我们知道的就说。”水溶喝了口茶问:“那刚才你们姑娘说的林叔是谁?”雪雁道:“林叔是我们老爷从小在一起的随从,不久前他从姑苏来京城看姑娘。我们老爷交代他在姑娘十五岁时要到京城看姑娘。” 水溶听了又问:“那你们对贾府说回姑苏,怎么又没有回去?我走时交代你们有事可去找陈也俊和高风,怎么不去?你们现在又怎么会住在那里?不许说谎!说,这是为什么?” 紫鹃雪雁想起水溶掳走黛玉的情形,看现在水溶又一脸严肃,相互看了一下,忙道:“王爷,你别怪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已经够苦了,若是有法子,也不至于这样。我们姑娘实在是情不得已。”说完倆个人流泪叩头道:“只求王爷为我们姑娘做主!”水溶见二人这个样子,叫两人起来说话。紫鹃雪雁两人起身,于是将黛玉去地藏庵静修,宝玉与宝钗定亲,黛玉想回姑苏只有余钱不到六百两银子,林忠来京城告知林家曾给贾府二百万两的事情说了一下,听得水溶虎目圆睁,青筋绽出,狠拍了一下桌子道:“岂有此理!他们这么欺负玉儿!”雪雁道:“本来没有这么快出府,虽然姑娘早想回姑苏,但是,三姑娘来报信说,若不快些离开府里,只怕姑娘要和二姑娘一样了,所以姑娘哭着求老太太让自己回姑苏看看。老太太看姑娘说得可怜,又听姑娘答应会回来,所以同意了,我们就这样出来了。” 水溶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又二姑娘三姑娘的?你们说回姑苏又为什么没有回去?说清楚!”紫鹃道:“因为宝玉病了,要娶宝姑娘,怕宝玉会想着林姑娘,所以太太和老太太几个人商议,要姑娘嫁给王子腾的侄子王仁,还说姑娘想回姑苏就和王仁成亲后一起回姑苏。三姑娘先听了消息,瞒着老太太和太太告诉姑娘,说王仁决不是好人,若姑娘不赶快拿主意,只怕会和二姑娘一样嫁给折磨自己的人,因为三姑娘在王子腾家见过那个王仁。”雪雁道:“于是我们姑娘第二天就去哭求老太太,说太想姑苏老家了,要和林叔回姑苏,开始老太太不同意,后来姑娘说还会回来,三姑娘四姑娘还有我们都哭着跪下为姑娘求情,老太太才答应了。” 紫鹃雪雁你一言我一语说出这些,只听得水溶怒火冲胸,狠得咬牙切齿道:“她们竟然这样算计玉儿,我迟早要和她们算账!”又问道:“你们姑娘竟然还答应要回贾府去?”雪雁道:“是,若不答应,老太太肯定不准姑娘走的。老太太说,王仁虽然是王子腾的侄子,实际是他的儿子一样,因为王子腾没有儿子,那王仁又是我们太太的侄子,二奶奶的兄弟,亲上加亲。那王仁虽然有一个妾两个房里人,还没有孩子,姑娘嫁去是正室,也不算委屈。姑娘说,若老太太不同意她回姑苏,要她强嫁王仁,她大不了一死!” 水溶听了,心里一痛。没有想到自己出征几个月,黛玉遇上了这么多变故。又问道:“那你们怎么就不去找陈也俊和高风?我不是告诉你们,他们会为你们周全?”雪雁道:“姑娘叫我和紫鹃看有多少钱,准备回姑苏的盘缠,结果只有不到六百两银子,我说可以找老太太,姑娘不愿意;我说王爷交代,还可以去王府找王爷的侍卫,姑娘说一找人帮忙就向人要钱,岂不和乞丐一样。后来林叔来了,带了一些银子给姑娘,又告诉了当年老爷托贾府还给贾府二百万两银子的事情,姑娘很伤心,说‘我一直以为我在贾家用的一草一纸都是贾家的,来了贾府后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时刻想自己是寄人篱下,是孤女,没有想过有这样的原因,现在贾府要还钱是不能了。’所以就不想住贾府了,也不想看到瞒自己骗自己的贾家人了,加上王仁的事,姑娘叫林叔去外面买了现在住的房子,对贾家说就是回姑苏,所以就出府了。林叔说姑娘身子弱,王嬷嬷年纪大,现在天热,要到秋天或冬天动身才好,所以找了离贾府远的地方先住下。” 水溶又问道:“你们既然出来了,怎么也不去找陈也俊他们?我交代过你们,也交代过你们姑娘,你们做这些,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想过我这个人?”紫鹃听了,忙说道:“王爷这样说就错怪姑娘了。姑娘六岁丧母初来贾府,九岁丧父再进贾家,尝尽了人间百味。姑娘表面看上去冷淡,不在乎王爷,但心里是有王爷的。我曾见她一大早起来,一人默默拿着王爷送的玉佩发呆;上次在老太太屋子里,听二老爷说西北战事激烈,王爷受来了重伤昏死过去,姑娘当时脸色就变了。我扶姑娘回潇湘馆,姑娘两脚发抖,差点摔倒了,还是我和雪雁一起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姑娘躺着哭道:‘我只想他好好的,我好难过好怕!’”雪雁听了也道“就是,我劝姑娘,说王爷西征回来,说不定会来看姑娘,姑娘听了蒙着被子不吭声。” 水溶听了心情大好,笑道:“你们说的是真的?”二人齐声道:“是,我们不敢骗王爷。”水溶想起黛玉伏在自己身上大哭,促自己快去找大夫情形,忍不住笑道:“这个傻丫头!”又问道:“现在你们有了住所,回姑苏也不急吧?”紫鹃道:“我们姑娘九岁来京城后,再没有回过姑苏。毕竟这里是寄人篱下,姑娘一直想回姑苏的,可一直没有法子回。可别人说起家,姑娘常躲着流泪;看到家乡物品,也伤心哭泣。姑娘晚上常做梦喊爹喊娘,睡不好。在去地藏庵的前几天,姑娘在梦里哭着喊娘,把我们都惊醒了,我进去叫醒姑娘后,姑娘还伤心了好久。” 雪雁也说道:“我们姑娘心地高洁,秉性善良,在府里,看落花难过,见流水伤心。别人结交人送东西都会考虑利害,可我们姑娘不会:我们姑娘会毫不犹豫给一个冒雨前来送东西的老婆子五百钱打酒喝,也会高兴地给一个只见过一次的小丫头佳蕙一大把钱,还会给路上偶遇上的妇人小孩送上十两银子及自己仅有的小点心,可府里的人却多说姑娘小性子孤傲。当我们从地藏庵回来,凑回南的路费只有不到六百两,而且还是姑娘在贾家多年所有的结余。连林叔都为姑娘抱不平,可姑娘说现在贾家家道难,一切算了,说银钱是身外之物,只求可以回南就满足了。” 水溶听了半晌无语,最后叹道:“这个傻丫头!真不知道该说她怎么才好。” 紫鹃道:“自从姑娘出了府,将原来绣的东西给林叔卖了九百多两银子,就说以后要多绣东西,说眼下虽然林叔带了银子来,一时无忧,但林叔毕竟会老,王嬷嬷年纪也大,以后要靠自己过日子。姑娘说女孩子做其他不行,写诗作画也不能换生计,所以只能多绣些东西换银钱,我们这些天都在屋子绣东西。我们怕姑娘累坏,劝她多歇息,姑娘就是不听。”说着又把林叔在如意绣坊卖东西的事说了。 水溶听了这些,心如针扎一般疼痛,叹道:“这个傻丫头!”又想了想道:“你们先去陪姑娘歇息吧,先在这里安心住几天,林叔那里我会派人去告知。”当既叫水安送两人去水冰那里,又叫高风:“你去南街如意绣坊,告知林忠掌柜,说林姑娘主仆三人在我们这里,最好叫他来这里一趟!”高风领命而去。水溶这才去里面歇下。 近傍晚时分,水溶才悠悠醒来,只见水安来回:“王爷,林忠来了。”水溶道:“你叫他到西侧花厅,我马上过来。”又叫水安去水冰那里叫黛玉三人出来见林忠。 水溶来到花厅坐下,只见高风带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进来。两人忙给水溶行礼,水溶笑道:“林叔的事情,雪雁和紫鹃已经告诉我了,林叔的忠义之举,让小王敬仰!”林忠忙道:“王爷谬赞了,小民当不起!” 水溶道:“实不相瞒,我对林姑娘十分仰慕,因为刚从西征回来,又受了伤,所以对林姑娘照看不周,行事莽撞,林叔别见怪才好。”高风给几人上了茶,林忠见水溶态度平和,言语恳切,也把紧张的心放下了。水溶问起黛玉姑苏林家家族状况,林忠一一作了回答,林忠道:“因为我们老爷对林家族人都很好,我在姑苏一直守着林家老宅祭田,他们从没有为难我们,还把我当林家人一样看待,所以姑娘回姑苏,可以安宁度日无忧。”水溶听了,心里暗暗有了盘算。 一时水安带了黛玉主仆三人出来,见了林忠,不免意外。几人见过礼后,水溶对黛玉道:“玉儿,这下你可以放心了?”黛玉满脸通红,也不回答。水溶对林忠道:“林叔,玉儿叫你林叔,我也叫你林叔吧,我留玉儿在这里住几天,也让我妹妹有个伴。雪雁紫鹃也在这里陪着,林叔可放心?”说着看着黛玉微笑,黛玉脸更红了。林忠见这情形,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忙道:“我当然放心,只要姑娘愿意,她想住几天就住几天。王嬷嬷在那里也没有关系,我们祖孙晚上会回去。”水溶笑道:“那这样说定了,反正这里离那边也不远,有事可以告知一声。林叔难得来,就这里吃晚饭吧,一会儿我叫人送你们回去,如何?” 林忠正要推辞,水溶笑道:“林姑娘待林叔是长辈,再推辞林叔就太见外了。”黛玉见天色已经晚了,想林忠祖孙忙了一天也劳累,就说道:“林叔,林平,就这里吃了饭再回吧。”林忠这才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三回感玉情水溶诉心意争家权宝玉定婚期 上回说到水溶留下林忠祖孙吃晚饭,用过晚饭,水溶叫高风派人将林忠祖孙送了回去。林忠祖孙走后,水溶对雪雁紫鹃道:“你们先去郡主那里,我陪林姑娘这府里转转,一会我送她回来。”黛玉听了,红着脸拉住紫鹃的手不放,水溶上前拉起黛玉就走,雪雁紫鹃二人只好先回望荷园。 水溶拉着黛玉走上一条小路,黛玉争着要水溶放手:“快放手!要不我恼了,让人看见像什么!”水溶笑道:“玉儿,你不会又反悔了吧?拉手算什么?你都答应嫁给我了。”黛玉听了,用力挣脱手,指着水溶道:“你,你无赖!都是你逼的,我反悔了。”水溶听了,着急道:“玉儿,你真说话不算数?好!你说我无赖,我就无赖给你看,这也是你逼的!”水溶说着,一把将黛玉拥在胸前,黛玉猛挣不脱,又气又急又羞。水溶道:“我看你要逃到哪里去?玉儿,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是不是真要我挖心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黛玉苦挣不脱,索性不动,闭上眼,只管流泪。 水溶见黛玉泪流满面,又心疼起来,只好柔心道:“玉儿,对不起,我是情不自禁,你别哭,我带你去看几样东西!”说着放开黛玉,拉起黛玉的手,来到自己书房,点上蜡烛。水溶去书架上拿了那副画,放在桌上展开。黛玉见了大吃一惊,画的正是自己依在桃花林下伤心流泪的样子。黛玉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上前用手抚摸着那副画,心里一阵悸动。只听水溶道:“玉儿,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我回来就在这里画,一直到画好才走出这个屋子。你说,我是怎样画出来的?”见黛玉不语,水溶把画卷好,放回书架,拉起黛玉走出书房,来到听雨轩里面屋子。水溶将床边的一个小盒子拿给黛玉,说道:“玉儿,你打开看看。” 黛玉将盒子打开,见里面有一包着东西的手帕,水溶道:“你打开看看。”黛玉拿起那帕子打开,见是几张满是血迹写有字折着的纸,拿近一看,正是自己抄写,被那天水溶拿走的经文,不由两手发抖,泪如雨下。抬头看着水溶,水溶也静静看着自己。黛玉长叹一声,低下头去不语。水溶上前执起黛玉两手,动情说道:“玉儿,我说过,我要把那你写的这几张经文带上战场,希望你的诚心带给我好运,让我活着凯旋归来,风风光光娶你。现在我庆幸,因你的诚心,我终于逢凶化吉,我可以这样看到你,是你带给我好运,我希望,你以后也会!” 黛玉一手拿着血纸,抬头看着水溶,不由自主的伸起另外一只手,轻轻地去抚摸水溶受伤的臂膀,早已经泪眼婆娑:“溶哥哥,你真傻,我只是一个孤女,不值得你这样。” 水溶将黛玉拥在胸前,心疼地说道:“玉儿,你不应当这样菲薄自己。你流泪,我心都要碎了。”又捧起黛玉的脸道:“玉儿,你的事情雪雁紫鹃都告诉我了,你受苦了。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我不是一个王爷,我只是一个受过伤的男人,一个因为你的出现才有了温情的男人。我希望你能真心接受我,陪我走过今后的人生,让我以后好好关心你,护着你,好吗?” 水溶说着,将黛玉扶到临窗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对黛玉说道:“玉儿,你知道吗?我有过一个王妃,那是皇上赐婚,我身不由己,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两个多月,我们是一对怨偶!我曾经认命,我的一生不过如此,因为她已经怀有我的孩子,一切已经无法改变!去年,她病故了。这短暂的婚姻让我痛苦麻木,我开始远离女人,我不再用丫头,也不想再娶,我怕再有这样的恶梦!我的母妃因为我的冷面冷情形容憔悴,常常生病。我从此要么忙碌于朝堂,要么留连在书房,要么骑马驰骋野外,我只想这样的忙碌让我忘了苦痛,忘了孤独。我没有倒下,因为我还有母妃,还有未成年的妹妹,还有护我如父的皇上,待我如手足的太子皇兄。” 水溶说到这里,弯腰对黛玉道:“玉儿,自从在桃花林见到你,尤其抱住受伤的你时,我发现,我的心又活过来了,我又有了生活的激情和豪气。当时我在心里发誓:我要娶你,今生一定要娶你!你那时让我怜,让我迷,让我痛!我知道你冰清玉洁,蕙质兰心,在你面前,是我高攀了你。我只希望,玉儿,你不要拒我千里之外,不要躲着我,以后让我来陪你,好不好?答应我,嫁给我,做我水溶的王妃,做我唯一的妻子,好不好?” 黛玉静静地听说,看着水溶,止不住滴泪道:“溶哥哥,你太高抬黛玉了,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好。你太傻了,我是个俗人,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说完站起身,望说黑漆漆的窗外,伤心说道:“我真没有你想的那样好。”说罢用帕子拭泪。水溶上前,双手放在黛玉肩膀上,无限深情地说道:“玉儿,我不知道你顾忌什么。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的身份,不管你的过去,我只是想从今以后,能护你好好快乐地过日子,你想回姑苏,我陪你去。我水溶今生,只会有你一个王妃,一个再也不离不弃的妻子。” 黛玉痴痴地看着水溶,良久才红着脸说道:“溶哥哥,你不要这样。我林黛玉就是一块寒冰,也因你说的一切,做的一切融化了。你放心,我不反悔了。”说完不好意思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手帕。 水溶听了大喜,突然用力将黛玉拥在胸前,笑道:“真的?我太高兴了!”黛玉慌忙道:“你的手臂还有伤呢。”水溶道:“没有事,要不你帮我看看?”黛玉仔细一看,果见水溶那手臂上渗出了些血迹,吓得慌忙道:“你快去看太医,我去郡主那里。”水溶见果然有些血迹,笑道:“别怕,我一点不觉得疼。我这就送你过去,一会叫太医换药,你放心。那个太医在府里呢。”说完送黛玉去望荷园,然后回听雨轩,叫太医换了药,才安心睡下。 且说荣国府,因为贾珍贾琏回来,众人欢喜。尤其贾赦邢夫人凤姐,因为贾琏有功授了平安州同知,更是高兴,且不日贾琏要去上任,平安州虽然离京城不远,凤姐和平儿秋桐都开始在帮贾琏收拾去任上的行装。 这日,王夫人来见贾母,见贾母倚在榻上,和鸳鸯正在说贾琏赴任之事。王夫人道:“琏儿要去上任,少不得凤丫头要跟了去。老太太,媳妇身子不好,虽然有探丫头帮着,毕竟她是姑娘家,且迟早要出阁的,所以媳妇想求老太太,是不是早些把宝丫头娶过来。” 贾母听了,叫鸳鸯扶着坐起来道:“幸好你提起来,我都把这事情要忘了。你说得有道理,凤丫头若不跟琏儿去上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小子。宝玉这孩子,让宝丫头早些过来,也许他的痴心就没有了。况且现在林丫头已经回南。把宝玉的事情办了,我再叫人去接林丫头回来,也把林丫头的亲事定了,我也就放心了。这样,你找人去和姨太太商议一下,现在天气热,但八月九月十月都可以,你们挑好日子,再告诉我就是了。”王夫人听了,心里高兴,婆媳又说了些家事,王夫人才起身离开。 过了两天,王夫人过来告知贾母道:“媳妇将宝玉和宝丫头的生辰八字拿去给人看了,说有三个日子可以选:八月初十,九月初二,十月初六,老太太看选哪个日子好?”贾母想了想道:“那就选八月初十吧,反正还有些日子,操办也不难。”王夫人道:“我也认为这个日子好,宝丫头过来,刚好可以在中秋节进宫看看贵妃娘娘。”贾母道:“既然这样,叫琏儿先带秋桐去任上。这段时间还要凤丫头和平儿辛苦些,先委屈一下凤丫头吧。”王夫人应了,才起身离开。一时凤姐探春惜春过来请安,说起宝玉的事情,凤姐无法,只好应着,众人说了会话,才各自离开。 却说黛玉在水冰处歇息,水冰拉住黛玉的手道:“林姐姐,你会不会下棋?我王兄只教了我一点,又不愿陪我下,弄得我一个人,没有一点趣。”黛玉道:“郡主,我也只会一点,我陪你两盘,怎么样?”水冰听了十分欢喜,当即叫丫头摆棋。黛玉道:“紫鹃雪雁,你们先去忙,我陪郡主下棋,一会再叫你们。”紫鹃和雪雁听了,自去忙活。 黛玉陪水冰下棋,见水冰虽然年纪不大,棋艺却不错,笑道:“郡主,你跟你王兄下棋,你们谁赢得多呀?”水冰道:“我王兄哪会让我赢他,他只教了我一点点。我二姐说,王兄的绝技留着呢,所以每次都是他赢,还说棋艺要自己琢磨,说好的棋艺都是自己想出来的。林姐姐,你说我王兄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女的呀?” 刚说着,水冰见黛玉已经将自己的棋路封死,叹气道:“怎么我这么快就输了呀。林姐姐,你还说你只会一点点,这么快赢我,真厉害!”于是二人又再下棋。这次水冰不说话,专心致志想棋路。黛玉与见水冰这么认真,也不引她说话。不一会,只见水冰满面是汗,水冰泄气地说道:“我又输了,林姐姐,你太厉害了,你只怕比我王兄还厉害。明天你好好教我,等我赢了我王兄,让他再不小看我们女的!”黛玉笑道:“郡主,你的棋艺也不错呀,等过几年,你肯定比你王兄下得好,你还小呢。”水冰道:“我都十岁了,还小呀?林姐姐,你说我还要几年才能学好?可我只想快点学好,哪怕赢王兄一次,省得他老觉得不配和我们女的下棋。”黛玉见水冰说话没有遮拦,止不住笑了。一时丫头来催两人歇息,两人只好起身去洗漱,然后歇下。 第二天一早,水冰早早起来,又叫丫头去黛玉,说早些用饭后让黛玉教自己下棋。黛玉拗不过,只好又陪水冰下棋。连续两局,水冰又输了。急得水冰道:“林姐姐,我不和你下了,你只告诉我怎么可以赢?”说得黛玉忍不住笑,几个丫头听了也笑。水冰红着脸道:“都怪我王兄,只教我一点棋艺,不把真本领教给我,害得我老输。” “冰儿怪我什么?”水冰正在说话,只见水溶进来。水冰见了,急忙过去拉了水溶的手走到摆棋的桌子边,指着棋盘说道:“王兄,都怪你,不把真本领教给我,害得我和林姐姐下棋,一盘也没有赢。”水溶看了看黛玉,有些不相信地问:“冰儿,一局也没有赢?别是你不专心吧?”水冰道:“昨晚两局,刚才两局,我全输了。”水溶笑向黛玉道:“玉儿这么厉害?那我们来下几局,如何?”说完坐了水冰刚才的位子,看着黛玉,黛玉只好微笑道:“好。”于是重新摆棋,黛玉先下了一子。紫鹃见水冰站在一旁看两人下棋,忙端了凳子给水冰,水冰坐在一旁认真看两人下,水溶道:“冰儿,你好好看,观棋不语做君子。”水冰道:“王兄放心,我不说话。” 水溶本以为黛玉不过略比水冰强些,所以并不在意。可只一会儿,水溶发现黛玉不仅棋路稳熟,步法极紧,倒有些吃惊,不由定下心,看黛玉认真地看棋盘思索棋路,也不再敢松懈。水冰看着两人的棋路,倒是紧张入局,额头满是汗珠,却不言语。一局下来,黛玉与水溶竟然不分上下,成平局。 水冰道:“林姐姐真厉害!王兄,这下你知道了吧?我们女子也有厉害的呢。”水溶笑道:“玉儿,还真不知道你的棋艺这么好,看来只有这一局定输赢了。”于是两人又下。这局水溶不敢怠慢,专心与黛玉对杀,黛玉也十分用心。半局下来,黛玉两眉蹙起,娇喘微微,眼却盯着棋盘。水溶见黛玉如此用心,心里偷笑,宠溺地说道:“玉儿,你可要小心了。”一子下去,水溶已经占了上风。水冰急忙用手捂住嘴不说话。水溶见黛玉额上满是细汗,笑道:“玉儿,你这么急干什么,不过是一局棋而已。你倒像真上阵杀敌一样。”黛玉道:“我输了。” 水冰见黛玉大势已去,忙安慰道:“林姐姐,再下,你一定可以赢的。”水溶道:“冰儿,你先玩,我带林姐姐去母妃那里。”水冰听了,忙道:“那我也去,我也想去看母妃,我还没有去给母妃请安呢。”说着拉了黛玉的手就往外走。黛玉忙道:“郡主,等一下,我先去洗手。”水冰听了,道:“那我也去洗手。”紫鹃等几个丫头忙去准备水给几人洗手。 水溶带了几人出了望荷园,往太妃处走去。黛玉有些紧张,水溶道:“玉儿,你别紧张,我母妃很和善的。”水冰也道:“林姐姐,我母妃见了你,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水溶道:“玉儿,真不知道你棋艺这么好。你在贾府也常下棋吧?”黛玉道:“是,在府里,我们几个姐妹都喜欢棋,也常下棋。”水冰听了道:“怪不得姐姐这么厉害。林姐姐,你就这里住下吧,我们天天一起,说话下棋都可以。”说得后面跟的几人都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四回见潇湘太妃大欢喜说神瑛水溶半含酸 却说水溶带了水冰黛玉去见太妃,几个丫头跟在后面。水冰见黛玉一直低头,拉着黛玉的手道:“林姐姐,我母妃见了你,说不定喜欢你还超过王兄呢。”黛玉红着脸,只好跟着水溶水冰进去。 进了太妃屋子,只见太妃正坐在榻上,和两个嬷嬷在说话。水溶和水冰两人给太妃请了安,水溶拉了黛玉上前,太妃早已经看到一个陌生女子跟在两人后面,又见水溶拉了黛玉前来,颇为意外。太妃见黛玉袅袅娜娜,俊俏非常,心里暗赞:好个超尘脱俗的美人。水冰见太妃看着黛玉发呆,笑道:“母妃,那是林姐姐,是王兄带回来的,你怎么不看我们呀。”又听水溶道:“母妃,这是前扬州巡盐御史,姑苏林探花的独女林姑娘,你未来的媳妇,我的王妃。”黛玉听水溶这样介绍自己,大窘,又不好争辩,只好上前拜见:“姑苏林黛玉拜见太妃,给太妃请安。”紫鹃雪雁也上前见礼拜见。太妃听了大喜,笑道:“好溶儿,给母妃这么个惊喜!林姑娘快免礼!”两个嬷嬷上前将黛玉扶起。水溶道:“母妃,林姑娘想回老家姑苏去看看,所以我把她接来府里住几天,也可以陪陪母妃和冰儿。” 太妃听了,笑道:“王儿作主便是。”又叫黛玉:“好孩子,你过来,我好好瞧瞧。”黛玉只好上前,太妃拉起黛玉的手,让黛玉坐在自己身边,笑道:“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太妃见黛玉虽有羞意,却也如清莲一般让人清爽,心里一叹:这么个可人儿,怪不得自己冷情冷意的儿子动心!于是对身边的一个嬷嬷道:“刘嬷嬷,去把我原来盒子里那支碧玉簪子拿来。”又对黛玉道:“好孩子,我这个儿子,有时做事没有分寸,你可别恼他,也别放在心上,他心眼是不坏的。要是他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让我教训他!”水溶听了道:“母妃,你这样说儿子,是成心让儿子没有王妃吧?哪有这样说儿子的。”说得众人都笑了。 太妃将刘嬷嬷拿来的簪子插在黛玉头上,说道:“这簪子,还是当年我第一次见太后时给我的,我老了,用不上了,就当见面礼给你吧。”黛玉听了忙道:“这么贵重的礼物,太妃还是自己留着吧。”太妃道:“好孩子,这簪子你就戴着吧,要是溶儿父王还在,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水溶听了,知道太妃又伤心了,忙劝道:“母妃别难过,我过两天就去见皇伯父,你放心。你好好养身子,还有好些事情要等母妃操心呢。”水冰也劝道:“是呀,母妃,等林姐姐娶进了我们王府,做了我的王嫂,母妃就可安心养身子了。”太妃听了,这才转悲为喜道:“那敢情好,溶儿你也好好养伤,别老瞎折腾,让我提心吊胆的,昨天听太医说你的伤口又开了。” 水溶道:“昨天是不小心弄的,以后不会了,母妃放心。”又对水冰道:“母妃,让冰儿先陪你说说话,我陪林姑娘府里转转。”太妃道:“那一会都这里吃饭,今母妃高兴,我们一家子好些日子没有一起吃饭了。”水溶道:“好,我们一会过来。”说着带了黛玉雪雁紫鹃出来。 水溶带着黛玉慢慢来到王府后花园,紫鹃和雪雁在后面远远跟着。两人来到池边游廊,黛玉见池塘里一半是红莲,一半是白莲,中间由一游廊隔开,湖心建有一个亭子。水溶道:“我父王母妃都喜欢荷花,母妃喜欢红莲,我父王喜欢白莲,所以分别种了这两种。”黛玉道:“红莲白荷各有千秋,都是出淤泥而不染,可见你父王母妃都是高雅之人。”水溶道:“我也喜欢荷花,哪怕残荷。我心情不好时,常一人在那个亭子看这些荷。”黛玉道:“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赏残荷也别有一番滋味。” 水溶听了,不由拉起黛玉的手道:“玉儿,你不会也喜欢残荷吧。”黛玉红着脸点头道:“是,我也喜欢残荷。快放开手,溶哥哥,叫人看见笑话。”说完不由四下张望,只见雪雁紫鹃远远坐在池子边上的柳树下说话。水溶笑道:“玉儿,你怕什么,紫鹃雪雁她们早没有跟来了。有我陪你,她们怎么会不放心。”黛玉着急地说道:“快放手,这样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怕。”水溶道:“这有什么,玉儿,我过两天就去向皇上求他给我们赐婚。”黛玉挣不开手,只好低头不说话。水溶叹道:“玉儿,你放心,我知道你很想回姑苏去看看,等我去求了皇上赐婚圣旨,我会尽快陪你回一趟姑苏,然后我们回来就成亲,好不好?” 黛玉听了红着脸道:“哪有怎么急?我们才认识不久呢。”水溶认真看着黛玉道:“玉儿,我说的是真的呢。我要你尽快嫁给我才会放心,我怕你会躲着我逃走,又怕别人会把你抢走。你奶娘王嬷嬷年纪大,就让她在那个宅子了住着,我会派人去伺候好她,林叔照看的铺子,若要留着,我也会派人去看管好。我估算了一下,我们去姑苏来回至多不会超过五十天。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去贾府把你的丫头紫鹃的父母兄嫂赎出来,帮你看护宅子和店铺,你看可好?” 黛玉听到水溶说得这么细心,不由感动,忙抬头看着水溶,泪水盈眶,叹气道:“谢谢溶哥哥,可我不想给你这么多麻烦。你身上还有伤,现在我有了栖身之地,回姑苏也不急这一时。你上次脖子上的伤,没有留下痕迹吧?”水溶笑道:“早没有了,不相信你可仔细看看。”说着低下头侧着脖子给黛玉看。黛玉果然凑近去看,只见水溶脖子上还依稀留有一条小小的划痕。正要说话,水溶却乘黛玉不备,偷偷在黛玉脸上亲了一下。黛玉吓了一跳,忙往后退,慌得水溶急忙将黛玉拉住,急道:“玉儿,这是在池子边上,你想吓死我!”黛玉红着脸道:“你还说,你这样动手动脚的,乘人之危,你无赖!” 水溶道:“玉儿你别怕,我是情不自禁,又没有人看见。”黛玉道:“还不快放开,要不我真恼了。”水溶见黛玉着急得几乎要流泪,只好放开黛玉,忙转移话题道:“玉儿,我听说你喜欢菊花,还写了几首菊花诗,你把你写的菊花诗念给我听听,如何?” 黛玉听了,有些嗔怒地说道:“你老这样不正经,在你面前,我什么诗兴都没有了,连我都忘了。”水溶只好道:“那你把那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那首念给我听,总可以吧?”黛玉听了有些诧异,问道:“是宝玉告诉你的?你都知道了,还要我念?”水溶道:“是,可宝玉只告诉我这两句,说你不喜欢人传你的诗词。”黛玉听了苦笑道:“宝玉都告诉你了,哪还会在乎我的想法?” 水溶听了,心里酸酸的,又想上前来拉黛玉的手,黛玉见了,忙走远几步道:“溶哥哥,你又来了。你别这样,我真不习惯你这样,要不,我都怕见你了。”水溶苦笑道:“可是,玉儿,我一听道宝玉这个名字,我心里就发酸。我原来羡慕他嫉妒他,因为他可以天天看到你陪你说话。玉儿,宝玉喜欢你,是不是?” 黛玉见水溶这样,又气又好笑,忍不住上前道:“溶哥哥,你吃醋了?”说完转看向远处,满眼凄迷地说道:“溶哥哥,你知道吗,自从我六岁进贾府,我身边没有父母,没有一个亲人。贾府上下几百人,鱼龙混杂,我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我总认为,我所用的一草一纸都是贾府的,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但有两个人,一直是疼我的:一个是我外祖母,我可以倚在她怀里欢笑,也可以在她面前没有顾虑地哭闹,在她的怀里,我会暂时忘了我的无望和孤寂;一个就是宝玉,只要他喜欢的,都愿意给我一起分享,他会无城府地陪我说笑,陪我解闷。慢慢地,我长大了,宝玉依然是那个怜香惜玉的表哥,合府上下的姐妹甚至丫头都喜欢他。宝玉常说‘女孩子都是好的,嫁了人就会变坏。’我说要回姑苏,他说要去做和尚,一个丫头说要离府,他也说要去做和尚,一个姐妹要出嫁,他也说要做和尚。他认为只要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应当和他一起住,一起过。他不喜欢读书,也不懂得习武,只喜欢在女孩子中混,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少丫头因为宝玉的怜惜惜香和言辞的无顾忌,被我舅舅舅母责罚甚至丢了性命,他又不敢出面争辩担当。慢慢地,我们疏远了,但是,宝玉是一个好的表哥,也永远只能是我的表哥。” 黛玉见水溶没有说话,又说道:“我曾经以为,我会一直在贾府呆下去,因为,我是一个孤女,再没有其他亲人。我不敢在人面前提自己想回姑苏的事,因为我知道,没有人愿意成全我这样的心愿。但我一直认为,我外祖母的怀抱是永远向着我的,她这么疼我,定会尽心尽力为我周全一切。可有那么一次,宝玉病了,我们都去看望他,一屋子的人,宝玉说不希望我以后回姑苏,老太太当时就说‘林家的人都死绝了,再没有人来接她走’;又有一次,一个长得像我的丫头病了,我的二舅母,也就是宝玉的母亲当众骂她‘像林妹妹病怏怏的,狐媚子样’,结果把那丫头赶出了贾府,说是别让她带坏了宝玉。那丫头被赶出去几天后,死了。”说到此处,黛玉忍不住伤心落泪,又说道:“后来,林叔来了,告诉了我,我六岁进贾府时,我父亲曾给过贾府五万两银子作我的生活用度;我九岁再进贾府,我父亲变买了我林家几代家产共两百万两交给贾家,希望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的我,能因此在贾家得到所有的周全,可是,从没有人告诉我这一切。我的这些骨肉亲戚尚且如此,其他人我还能相信谁呢。”说罢早已经泪流满面。 水溶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上前拥黛玉入怀,安慰道:“玉儿,你别伤心,终有一天,我会替你讨回公道。”黛玉这次没有抗拒,长期的孤苦无依,让她似乎一下找到了依靠。黛玉静静伏在水溶怀里,让泪水无声而下。过了好一会,黛玉道:“溶哥哥,我现在只相信你,希望你不要像他们那样瞒我骗我欺负我。我好累,我都快撑不下去了。”水溶拥住黛玉,用手为黛玉擦去脸上的泪水,心痛地说道:“玉儿,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从姑苏回来就成亲,以后我们在一起,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水溶又道:“玉儿,你知道吗?我出征回来,就去问陈也俊他们有没有你的消息,叫水安去贾府打听你,可水安说,你们已经五天前离开贾家回姑苏了。我当即就叫陈也俊和高风他们,要做好安排,第二天就去姑苏找你们,可陈也俊告诉我说,两天前还在南街巷道见过紫鹃。我叫他们当天午后去那里找人,没有找到。第二天我亲自带了他们几人又去找,足足找了四天,就差没有挨家挨户找了,急得我几乎发疯。所以我说再找一天,如果找不到,我就去姑苏找你。那天早上在那个巷子找到你,看你还和雪雁紫鹃在说笑,我生气你的不辞而别,我生气你不知道我冒着这么热天疯了一样找人,所以我气急败坏地抓了你上马飞奔。”说着低头靠近黛玉的耳边说道:“玉儿,那你说我该不该罚你?”说得黛玉止住了流泪,只伏在水溶胸前不语。 过了好一会,只见紫鹃和雪雁过来,说太妃那里传饭了,叫两人快去。黛玉忙离了水溶怀抱,满是尴尬。水溶带黛玉去洗了脸,又叫紫鹃雪雁帮黛玉收拾了一下,才一起去太妃处用饭。太妃心情好,力劝黛玉多用饭用菜,倒把黛玉窘得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黛玉紫鹃雪雁于是在北静王府住下。王府人丁不多,下人也循规蹈矩,没有贾府那些杂乱之事。黛玉每天陪水溶水冰去陪太妃说话,或一起下棋论文作画,日子倒也快过。几天下来,黛玉也认识了水溶的几个亲信侍卫和长史蒋越。众人见黛玉主仆三人温柔文静,举止有度,都很喜欢这几个来客。不知不觉,黛玉几人在王府连住了四天。 这日,黛玉对水溶说要回去了,说已经住了好几天,想王嬷嬷毕竟年纪大,白天一人守在宅子,毕竟孤独。水溶想了想,笑道:“也好,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我送你们过去,去看看你们的住处,顺便进宫一趟。”水冰听了,更是不舍,拉住黛玉的手道:“林姐姐,好不容易你陪我开心了几天,你一回去,我又没有伴了,我也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水溶道:“冰儿,我午后有事要进宫,下次我带你一起去,你今天好好陪着母妃。”水冰听了,只好道:“王兄,你说话可要算数。”黛玉道:“郡主放心,过几天你不来我那里,我再过来看你,可好?”水冰这才笑了。 水溶于是叫水安去安排马车,几人上了车,径直往黛玉的住所而去。行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黛玉住所。水溶见府门上写的是“谢府”二字,有些不解。黛玉道:“林叔已经买好了匾额,因为这些天忙,还没有写上换上。”水溶笑道:“玉儿,那我帮你写,怎么样?”黛玉道:“那就多谢了。”黛玉又对紫鹃雪雁道:“你们两去买些菜来,一会让王爷和水安这里吃饭。我们几天不在家,想林叔没有准备。” 水溶听了,忙止住道:“叫水安去吧,他更熟悉,也更方便。”黛玉想了想道:“也好,先进去歇一会吧。”于是几人进了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五回逛府宅黛玉说旧事进皇宫明君允求婚 上回说到水溶送黛玉几人回到宅子,王嬷嬷十分高兴。王嬷嬷已经几天不见黛玉,忙上前拉住黛玉的手道:“姑娘,可想死嬷嬷了,昨天林平还念叨姑娘你呢。”见送黛玉回来的水溶玉树临风,举止言谈不俗,更是高兴。黛玉红着脸对嬷嬷道:“嬷嬷,这是北静王爷。”王嬷嬷忙上前见礼。黛玉引了水溶来到正厅坐下,王嬷嬷紫鹃雪雁忙给上了茶点。黛玉不好意思说道:“溶哥哥,这里只有这些,你可别见怪。”水溶笑道:“玉儿,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你带我这里转转,可好?这可是你的家呢。”一面又叫水安去买些菜来,水安应了,走了出去。 黛玉叫雪雁紫鹃和王嬷嬷去忙活,自己带了水溶先到前院看了一下,又带水溶去后院。水溶见后院池子里也有荷花,笑道:“这宅子原主人种了这些荷花,可见也是雅人。”黛玉道:“那原来的主人是南方人,很少住在这里,只有几个家人守在这里。我们买了这宅子几天就住进来了,所以是这个样子。”水溶道:“我猜想也是这样,但你们这么快能收拾成这样,很干净齐整,不错的。”说着低头低声对黛玉道:“玉儿,带我去看看你们住的屋子,可否?”黛玉听了,想了一下,见水溶一脸认真,点点头。 两人进了黛玉住的小院子,水溶环顾了一下,说道:“这几株桂树好,‘人闲桂花落’,在这个院子里,让人不由有归隐之心。”黛玉笑道:“你不说我倒没有这想法,你这一说,我倒真想学陶公‘釆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黛玉带水溶进了自己住的屋子,水溶见里面十分素雅,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见桌子上放着那本《苏轼诗词集》,心里一喜,笑道:“玉儿,这本还没有看完?”黛玉道:“都看了,难为你有心。我的书多还在贾府,所以没有事只好再看。”突然想起水溶写的那首诗词,不由大窘,满面通红,幸好屋子昏暗,水溶倒没有在意。 水溶过去拿起那本书,翻了翻,拿出那首诗,对黛玉道:“玉儿,你这么有才,怎么也不说说我这诗呢?”一边笑看着黛玉。黛玉听了嗔怒道:“堂堂的北静王爷,也学写这个。”一把抢过将那诗撕了。水溶见黛玉娇羞难耐,笑道:“玉儿,你可冤枉我了,我想了一夜才想了这四句,你却一下把它撕了。”黛玉道:“你不羡鸳鸯不羡仙,不会是想做和尚吧。”说完大笑,快步走了出去,水溶后面跟上,扶住黛玉道:“玉儿,我就羡慕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黛玉被水溶扶住坐在椅子上,娇喘微微,看水溶痴痴地看着自己,忙说道:“溶哥哥,我带你去看我的书房。”两人进了屋子,水溶见黛玉书架上书不多,却十分干净整齐,自己送给黛玉的书几本叠在一起。水溶见另外一张琴案上放着一张琴,那边上还摆着那个竹玉雕,忙过去拿起那个玉雕,对黛玉道:“玉儿,这个是宝玉送给你的吧?”心里满是酸意。 黛玉见水溶这样,走过来说道;“溶哥哥,你说姻缘是不是上天先有注定?我出府时把所有宝玉给的都还给他了,偏紫鹃忘了这个。本来叫紫鹃再送去,可是宝玉说是你挑的,也是你的钱买的,叫不要送回去了。”水溶听了,喜道:“竟然是这样?看来这个玉雕还是我们的媒人。”黛玉羞道:“我原先以为你不过是一个俗人,还骂过你是臭男人呢。”说罢忍不住咯咯地笑。水溶听了,有些不相信,忙问:“你以前又不知道我,也不认识我,更没有见过我,怎么会认为我是臭男人?” 黛玉于是把当年宝玉要送自己那红串珠的事说了一下,道:“当年宝玉说是北静王送给他的,要送给我,我一听就丢回给他,说臭男人拿过的东西我不稀罕。”说完黛玉又忍不住笑。水溶见黛玉娇羞烂漫,情不自禁上前拥住黛玉道:“好啊,你竟然骂我堂堂的北静王爷是臭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狠命在黛玉脸上亲了一下。黛玉慌忙抬头看着水溶,嗔怒道:“溶哥哥,你又来了,你这样不正经,我以后不敢和你单独一起了。”身子却并没有挣扎。水溶宠溺地笑道:“谁叫你骂我,我要罚你,要罚你以后陪我一辈子!” 黛玉靠在水溶胸前,幽幽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在桃花林见到你,总觉得原来好像见过你似的,觉得面善。我脚受伤了,你着急,你毫不迟疑抱起我;明明我弄伤了你,你一点不为自己担忧,反为我着急,所以我觉得你一定是好人,你的怀抱,让我觉得很安全可以依靠。这种感觉,还是小时候在我娘,在我爹爹的怀里才有。可是,后来,你说你是北静王爷,我怕,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孤女,连我的外祖母家都放弃了我,认为我只能嫁王仁这样的人,所以,我急切想回姑苏,再也不到京城了。我三岁父亲开始教我读书识字,五岁我爹为我请先生教导,我是一个女孩子,虽然不能为我林家光宗耀祖,但也不想有愧我林家几代书香之族。我和紫鹃雪雁说,以后我不再是富家小姐,我是和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一样,要好好想自己今后的生计。如果有缘,找一个忠善的好人嫁了,宁做贫家妻,不做富家妾。姑苏我林家有老宅,还有祭田,足我平安度过一生。” 水溶听了,更是情动万分,紧紧拥住黛玉道:“玉儿,我也和你一样。自从在宝玉口中听过你,我无数次想你的音容笑貌,不知哪种样子是真正的你。在桃花林见到你,我就像见到寻找了好些年的知己一样。我回去后,坐卧不安,对你痴迷得一塌糊涂,所以我想把你画下来,你那个样子已经让我刻骨铭心。”黛玉痴痴地听着,用手抚摸着水溶受伤的手臂,默默无语。 好一会,水溶见案上的琴,对黛玉道:“玉儿,今天我第一次来你家,你给我弹支曲子可好?”黛玉道:“好。”说着起身去外面洗手。水溶道;“弹琴也这么讲究?”黛玉道;“当然,这琴还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琴音由心生,无论弹还是听,要先有敬仰之心。”说着坐在案桌前,定了一下弦音,看了看水溶,手拨琴弦。一曲响起,恍若天籁,清音入耳,平和雅致,水溶听正是《山中访友》。水溶静静地听着,眼前似乎波光明现,有鱼影,月影,人影,树影,岁月悠悠,让人留连忘返。琴音突然停下,回归眼前,唯有黛玉坐在琴案前望着自己。水溶回过神,惊叹道:“玉儿,你真让我惊喜。你会刺绣,会写诗作对,会棋,会琴,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我水溶遇上你,何其幸也!” 黛玉站起道:“士为知己死,女为悦己容。溶哥哥,我林黛玉遇上你,何其幸也。”水溶站起,将黛玉拥住,宠溺地笑道:“好玉儿,我也弹一曲给你听吧。”说着放开黛玉,走到案前坐下。水溶扬起手,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黛玉见水溶指法熟练,停顿得宜,抑扬高下,意味无穷,不由心里赞叹。一曲完毕,水溶站起来,见黛玉还痴痴地看着自己,伸手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道:“怎么?玉儿,我弹曲子可入你的耳?” 黛玉回过神道:“没有想到溶哥哥弹得这么好,我先以为你只会上战场杀敌,只会写字呢。”水溶笑道:“你这个傻丫头!我若一点也不会诗书琴画,哪配得上你这个林探花的千金!”说着看了一下四周,道:“我看你这书房书少了些,下回我带些书给你,还有笔墨纸砚。我那里有好多,你可以自己去挑。”黛玉道:“我本来有好些我喜欢的书,还是我从姑苏带来的,可现在多留在了贾府的潇湘馆。我虽然不舍得,但没有办法,要全带走,怕是出不了贾府。” 水溶怕黛玉又引起伤心事,忙道:“玉儿,我刚才说帮你写匾额,差点忘了。玉儿,就写‘林府黛园’四字,怎么样?”黛玉想了想道:“就依溶哥哥。”于是两人出去。 水溶黛玉来到前院,见水安已经买菜回来,王嬷嬷紫鹃雪雁几人正在厨房忙碌。水溶叫水安将林叔买好的匾额搬到前院,黛玉叫雪雁去把笔墨拿来。水溶提笔在匾额上写上“林府黛园”四个大字。黛玉见水溶这几个字刚劲有力,雄浑洒脱,甚是喜欢。水溶又叫水安把旧匾额取下来,换上新匾。 用过午饭,水溶和黛玉又说了会话,看看时辰,水溶对黛玉道:“玉儿,我和水安要进宫,你这这几天好好歇着。皇上上午要上朝议事,事多,我现在去。”于是带了水安,坐上王府马车,直往宫中而去。 原来当今圣上本有四兄弟。先皇四个儿子:大皇子是贵妃所生,封义忠亲王;二皇子便是今上,与三皇子也就是水溶之父俱是先皇后所生;四皇子是淑妃所生,后封忠顺王。因为北静王无嗣,三皇子十四岁时过继到北静王府,后继为王位。今上水若阳与水溶之父水若平关系十分亲厚,虽然水若平被过继到北静王府,两兄弟情谊一直保持如昔。水若平为保皇兄万里江山,多年一直征守西北边关,建功无数。水溶长姐也为了边关安定远嫁茜香国,二姐嫁到西宁王府。后来水溶之父在西北马革裹尸而回,圣上一直觉得愧对北静王府,所以对水溶一家十分善待。而太子水泽只比水溶大几个月,两人一起在宫中由先太后抚养长大,一起在宫中教养,虽然是堂兄弟,也和亲兄弟一样亲厚无间。 水溶进宫直接去了承乾殿,皇上的贴身太监戴权引水溶进去。水溶见了皇上,给皇上行了君臣之礼。皇上颇为惊讶,问道:“溶儿,朕不是准你在府中养伤三个月,怎么现在来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水溶道:“谢皇上关心,我的伤现在好多了,太医每天换药呢。皇上,我今天来,是想求皇上一件事情。”说完看了一下四周,皇上示意宫女太监全部退下,对水溶道:“这里不是朝堂,还是叫皇伯父吧。说,什么事情?” 水溶听了,跪下道:“皇伯父,溶儿想求你赐婚!”水若阳听了,不由笑道:“怎么?现在想通了?你这小子,说,是哪家的千金入了你的法眼?朕原一提赐婚你可是拒绝的,你母妃都拿你没有办法,起来说吧。” 水溶站起身,将黛玉的事情说了一下,水若阳听了,半天无语。水溶见皇上脸上复杂的表情,似在沉思,有些着急道:“皇伯父,我只求你这一次,我一定要娶那个林姑娘!求皇上允许。”皇上听了,笑道:“你这傻小子!你怎么就知道朕不会答应?看你这个样子,只怕朕不答应也不行了,看在你平常孝顺,又救你太子皇兄定西北的份上,朕先允了你就是!” 水溶听了,大喜,忙跪下谢恩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伯父!”水若阳一笑,见水溶却似乎还没有想离开的意思,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溶儿还有事?你放心,圣旨拟好会告诉你,先交给你过目。”水溶道:“皇伯父,你知道吗,林姑娘为了寄养在贾府几年的情分,情愿只身出府,也不愿追究那林家几代家业折变的二百万两银子。为了回姑苏的不到两千两银钱的盘缠,林姑娘带了两个丫头一个奶娘刺绣卖钱,日夜不息。我心里为她不平,但她劝我不要过问这些事情,我也作罢。我只想让皇上的赐婚圣旨给姑苏的林家家族,而不是给贾府。我会陪林姑娘一起回姑苏一次。” 水若阳听了,点头道:“朕刚正在想这件事情。贾家的那些事,朕也知道一些,因为一直有不少举报弹劾贾家的折子,真要追究起来,只怕贾家抄家也不过分。但朕一直压下折子没有处置,一是看在当年贾代善兄弟救驾之功上,一是看在贤德妃多年服伺朕尽心尽力的份上。还有,贾家与王子腾,史鼎,皇商薛家都有姻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目前王子腾这个人还是可以重用的。所以希望溶儿也体谅一下皇伯父吧。朕答应你娶林姑娘,是因为她是林如海的女儿,朕相信这个林姑娘一定不错。我们皇家和姑苏林家的交情本不错,先皇南巡,朕和你父王还去过一次姑苏林家。林如海是探花,也是五代列侯之后,钟鼎书香世家,他的才干也是出众的。所以朕曾让他担任几年的兰台寺大夫,又委任他去扬州做巡盐御史,六年前他病故在扬州任上。对林如海,朕是有愧的,因为这些年边关战事紧张,疏忽了对他后人的照看。”水溶说到这里,走下龙案,来到水溶面前道:“朕当年去姑苏时,林家还是列侯,转眼三十多年了,朕再没有去过江南。溶儿,你放心,林姑娘与贾家的事情,朕终会给你一个交代,但眼下不行!至于去姑苏一事朕还要考虑一下。不过你放心,我定会让你如愿,就算是皇伯父对你的补偿吧。” 水溶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又对水若阳行礼谢道:“溶儿多谢皇伯父。听刚才皇伯父的意思,皇伯父不会也想去江南吧?” 水若阳笑道:“朕正有此意!朕好些天前就在想了,比你还早。南方一带现在老有折子说水灾频繁;江淮一带,这几年盐税少了好多。我就在想,当年林如海在那里时,怎么就不是这个情形。朕老了,也想让你太子皇兄学会独挡一面。这样,三天后,你这个时间再来这里,我们再商议此事。赐婚的圣旨也到时一起给你。”水溶听了,这才起身要告退出去。水如阳又道:“溶儿,你去趟东宫,把朕说的这事跟你皇兄透个信,顺便叫他把关于江南水荒,还有盐税的折子整理一下,明天送到朕这里来。”水溶应了,才退下出去,转身去东宫见太子水泽。一直到傍晚时分,水溶才回到北静王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六回怡红院宝钗劝放手栊翠庵妙玉解痴心 却说荣国府中,因为宝玉已经定了亲事,贾珍贾琏回来不久,又定下了婚期。贾母叫凤姐,李纨,探春三人操办一切。虽然说宝玉宝钗的婚期还有近两个月,但因贾琏不日要去上任,所以府中一片忙碌。 宝玉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娶亲,依然少言寡语。贾母又嘱咐先不要告诉他已经定下的婚期,只告知宝玉,说林黛玉已经回姑苏。宝玉听到说黛玉已经随林忠回姑苏,倒一点不意外,也没有哭闹。贾母王夫人不知道那天黛玉是怎么劝宝玉的。宝玉每天还是去家学,这倒使大家稍安心些。 忙碌中,凤姐的心却很不安宁。贾琏刚回来时凤姐是高兴的,立新功,授同知,择日上任,都让她和平儿兴奋了好些天。但后来,贾母要她留下来帮忙料理宝玉宝钗的婚事及其他事宜,顿时灰心了大半。再后来,又听说贾琏要带秋桐去平安州,更让自己心里难以平静。看现在贾母的情形,只怕将来荣国府的世袭贾琏也无望。而眼下还有一个担心的是,自己目前只有巧姐这么一个女儿。因为一直没有再给贾琏生下一个儿子,贾赦和邢夫人对自己已经是十分排斥,常在贾琏面前说秋桐如何如何好。凤姐几次的小产已经对身子大损,能不能再生育是凤姐难以启齿的尴尬事,偏贾琏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仅花钱如流水,对女人也是见一个爱一个。在府里,先是躲着凤姐一些,但自从鲍二家的出事后,贾琏也不再像原来那样遮掩,加上贾母的纵然溺爱,贾琏更是胆子大了许多。秋桐可不像尤二姐那样柔弱可欺,本有些仗着贾赦和邢夫人的面子,并不太把凤姐放在眼中,贾琏知道,却没有过一丝要教导秋桐的意思。若是秋桐陪贾琏去平安州,比自己先生下儿子,那自己的处境只怕更难。 王夫人表面对凤姐还是和原来一样,叫凤姐管家,探春帮着,又叫李纨也来帮扶办事。王夫人急于迎娶宝钗过门,明眼人都明白,王夫人不过想把荣国府大权紧紧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想到这些,凤姐如病了一样,心灰意冷。 却说薛姨妈那边,因为宝钗婚期已经定下。虽然薛蟠还是天天外面逛,但夏金桂倒消停了不少。宝蟾性子虽然辣,但毕竟顾着金桂是主子,而香菱名义上已经跟了宝钗,眼见金桂不闹,宝蟾也安定下来。宝琴已经出嫁,薛蝌也娶了邢岫烟进门,帮助薛蝌打点店铺生意。本来薛蝌想带岫烟尽快回南,但宝钗婚期定在八月,只好等宝钗出阁后再作回南打算。 宝钗自从和宝玉定亲后,只进过几次贾府。因为怕人议论,且知道宝玉黛玉二人情分,自知难以面对二人,所以即使在知道宝玉吐血生病后,宝钗也没有进园子里去看宝玉。宝钗后来听说黛玉已经跟原来的管家返回姑苏,心里稍心安了些。但在心里,宝钗知道自己这婚事并不圆满,自己有些无奈,毕竟自己已经十八岁。眼看婚期不到两个月,宝钗不知道宝玉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也想去看看宝玉。 这日,宝钗见天气不错,因香菱身子不好,宝钗于是叫香菱留在家,自己带了莺儿进了大观园。宝钗先到王夫人处请安。王夫人见宝钗进来,又惊又喜,叹道:“我的儿,你都好些日子没有进来了。虽然你已经和宝玉定亲,也定了婚期,但我倒不希望你这么见礼。我本希望你和原来一样帮我管事,你三妹妹是个姑娘家,凤丫头又不似原来你也贴心,你过来,我才放心些。” 宝钗听了道:“姨妈,我好久没有进园子,实在是家里事多。虽然现在薛蝌和琴儿的事情都办好了,铺子里也有好些事。我很少在外面管事,但账目是要常看的。姨妈也知道,我那哥哥是个难得在家呆的人。”王夫人听了,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所以我希望早些把你娶过来。宝玉有你的陪伴和劝解,也许什么病都没有了。”宝钗听了,忙问道:“宝玉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吧?”王夫人道:“上学倒还是天天去,听说先生昨天病了,今天却没有去,不如你过去看看。”宝钗听了道:“那我过去看看宝兄弟。”王夫人道:“我们知道你们一直好,你也难得来一次,帮我劝劝他。”宝钗点点头道:“姨妈放心,我知道。” 宝钗带着莺儿来到怡红院。进了院子,见宝玉正在廊下抬头看那笼中的鸟雀,几个丫头在一旁候着,还有几个丫头在院子洗东西。见宝钗二人进来,秋纹和麝月忙迎了出来。宝玉看了一下宝钗,却并不答话,只痴看着笼中的鸟雀发呆。袭人在里面听到说话声,掀起帘子走了出来。袭人见是宝钗,忙把宝钗迎进屋子。袭人给宝钗沏了茶,笑道:“宝姑娘,这些日子可好?好久都没有见你进来了。” 宝钗也微笑道:“家里事多,脱不开身。”又低声问袭人:“宝兄弟近来可好?”袭人道:“自从老爷叫他上学,他回来就很少和我们说笑了。”宝钗道:“这未必不是好事。”袭人道:“理是这样,但他变得越来越不言语,还是让人担心,别抑出病才好。”宝钗道:“林妹妹回姑苏,他没有闹吧?” 袭人正要说话,只听外面秋纹麝月的声音:“二爷,你怎么把鸟雀都放了?”宝钗袭人听了,忙走了出去,见屋檐下四个鸟笼全空了。袭人道:“二爷,怎么全放了?留下几只也好。”宝玉好像没有听到,对着穹空自语道:“乘你们翅膀还有用,都飞走吧。” 宝钗听了,走近宝玉道:“宝兄弟,你这段时间的学没有白上,能悟出这番道理。确实,鸟笼虽然好,但比起可以自由自在的林子就差远了。人都说爱鸟雀才会养鸟雀,可鸟雀却未必会喜欢被宠得只有这样狭小的空间。真正有心的人,是懂得什么该放手,什么不该放手。不单鸟雀,人也一样。”宝玉听了,收回远去的目光,看向宝钗。只见宝钗面露微笑,一脸平静。宝钗把目光投向天空,对宝玉道:“宝兄弟,你说你放出去那些鸟雀,现在飞走了,还会飞回来吗?” 宝玉听了,叹气道:“已经飞出去了,哪还会飞回来?”宝钗笑道:“那燕子怎么喜欢老巢而居,南来北往,春至秋归?”宝玉听了,无言以对。宝钗看着宝玉道:“因为燕子自由来去,所以对曾经的家无限眷恋;笼子里的鸟雀不自由,它哪会留恋呢。所以,笼子里放出的鸟,多是不会回来的;自由放养的,让它们出去,它们也会返家。牛羊日落归圈,鸡鸭黄昏回笼。宝兄弟,你认为姐姐说得对吗?” 宝钗见宝玉不说话,又道:“宝兄弟,鸟雀如人一样,也是有灵气的。我还想到了林妹妹。姑苏是林妹妹的家乡,是她的根。那里有林妹妹父母,祖父母及林家几代的坟墓,这里,只不过是她暂栖身的地方。她要回乡,自有多个理由。若她对这里有情,自是会回来;若她对这里无情,不回,也是正理。姑苏离京城路远山高,林妹妹又体弱多病,来去奔波何谈容易。人生谁能一切如意尽美!有缘,千里一线牵;无缘,对面难相识相知。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老太太不舍得女儿,哪有林妹妹?太太不舍得你大姐姐,哪有府中烈火烹油之盛?人人不舍女儿,哪有府中众多的丫鬟媳妇?” 宝玉听了,叹气道:“宝姐姐说的都是道理,兄弟我佩服。我只是一块凡间浊玉,没有宝姐姐这样的聪明才智,也枉读圣贤诗书。我确实从没有想过这些,你说的这些,我记下了。”说完低头进了屋子。宝钗见宝玉进去,也一阵惆怅,转身向袭人告辞,带了莺儿自去。 宝玉进了屋子,躺在床上,脑中想着宝钗说的“有缘千里一线牵;无缘,对面难相逢相知”,又想起黛玉曾劝的“身体发肤,来于父母,堪当珍惜”,心里只隐隐灼痛。林妹妹可以平静地告诉自己今后的打算,宝钗可以平静地劝说自己,可自己,为什么就一直无法平静?宝姐姐一直是这样,可林妹妹不是,原来的林妹妹,最喜欢哭,哪怕一点小事,也可能会伤心流泪。可是现在,她变了,她说她学会了沉静面对一切!是去地藏庵静修的原因?想到这里,宝玉突然想到一个地方。宝玉转身拿起扇子,起身就往外走。 袭人见宝玉突然往外走,忙问:“二爷,你去哪?”宝玉道:“你们别跟着我,我不会出府,不过就在园子了。”说完头也不回走了。袭人只好远远地跟着,只见宝玉最终进了栊翠庵,也不敢近前,只远远地候着。 且说宝玉进了栊翠庵,见惜春和妙玉正在下棋。两人看到宝玉前来,都有些意外。妙玉道:“不知道今天怡红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宝玉道:“妙姑是世外皆高人,自然知道槛外人的来意。”惜春道:“宝哥哥是为了林姐姐的事吧?”妙玉道:“来去皆有因,怡红公子何必不释怀?”见宝玉不言,妙玉又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宝玉道:“长恨此身非我有。”妙玉道:“顺其自然万事通。” 宝玉听了,给妙玉作揖道:“浊玉求借妙姑经书一卷,十日后必奉还。”妙玉道:“给你《华严经》一卷吧。”说着亲手挑了一卷《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交给宝玉道:“这是第一卷,你还回来再说其他吧。”说完继续和惜春下棋。宝玉给妙玉行了一礼,转身出了栊翠庵,径回怡红院。 此后,宝玉除了每天上学,晚上都在屋子里抄写那经书。袭人见宝玉专心写字,心里喜欢,也不打搅。贾母王夫人问起宝玉近况,袭人一一告知,贾母听到宝玉每日晚上都在认真写字,很是喜欢,以为宝玉终于放下了一切。贾府上下,都放在了贾琏上任和宝玉宝钗的婚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七回承德殿君臣议南下林家园兄妹闹潇湘 且说水溶从宫中回到北静王府,心情大好,把皇上已经允婚的事情告诉了太妃,太妃很是欢喜。是晚,一家人一起欢喜地用过晚饭,一宿无话。 次日,水溶又派人去打探贾府紫鹃父母兄嫂的事情,得知紫鹃父母在外面的庄子上,兄嫂在二门外当差,都是良善忠厚之人。紫鹃父母在城郊外有一处小宅,水溶使人设法将这一家子都赎了出来。贾府本来在裁减人,紫鹃父母只说年纪大想出府,有远房亲戚开铺子要人帮忙,所以贾家也没有什么疑心,况且知道这家人本自己有宅子,近日赎身出府的也有几家。紫鹃兄嫂父母出来后,水溶将他们都安排到黛园,紫鹃黛玉自是感动万分。因为林忠要作好回姑苏打算,紫鹃的兄嫂开始到绣坊帮忙,林忠指点买卖经验。而紫鹃父母留在黛园做事,照料王嬷嬷。 过了几日,水溶进宫,来到承德殿,见戴权在殿外笑着迎上道:“北静王爷,皇上正在念叨你呢,叫老奴在这里等你好一会了。你快些进去吧。”说着带了水溶进去。水溶与水若阳见过礼,水若阳道:“溶儿,朕都以为你忘了呢。朕这里都准备好了,只等你的消息。你要给朕备好十个左右的侍卫,朕带戴权,户部侍郎傅全,太傅张召,周太医四人,其他你去安排。既然是微服,你可要选可靠的人才妥。我们就一艘船去,全当是一个客商带家眷回南吧。” 水溶听了道:“林姑娘带两丫头,还有林忠祖孙,王府我带水安和高风,他们两人身手不错。禁卫营的冯紫英和卫若兰,这两人身手好,做事极细致。我再选四个精壮侍卫,皇上看怎么样?”水若阳问道:“那冯紫英是神武将军的长子?”水溶道:“正是,目前在禁卫营任职,一身好武艺,人也豪爽侠义,太子皇兄和我都与他交情不错。”水若阳道:“安全的事情你负责好,其他事情傅全会安排。十天后出发如何?你的伤没有事吧?朕想在五十天内把那边的事情全部处理好,主要到扬州,姑苏和金陵这几处看看。” 水溶道:“就按照皇上的安排吧,十天后走,到时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水若阳笑道:“溶儿,公事说了,怎么不问私事?”说完示意戴权。戴权忙拿了备好的一道圣旨过来,交给水溶道:“王爷,要不要先看看?”水溶看了看水若阳,忙接过圣旨打开,只见上面朱笔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兰台寺大夫,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聪慧敏捷,端庄淑睿,蕙质兰心,名德皓贞,与北静亲王地造天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林黛玉赐北静亲王为正妃,一切礼仪,由礼部与钦天监协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水溶见了,心中大喜,忙跪下谢恩:“谢皇上!谢皇伯父!”水若阳笑道:“溶儿,这圣旨你既然想先下到姑苏林家,朕看到姑苏后就叫姑苏知府带戴权去林家宣读,怎么样?这圣旨你也先带去放着。不过,我们在苏州至多呆十天,你可要安排好。其他时间你们全部跟朕走。这没有问题吧?朕倒要看看,你那个未来的北静王妃是怎样让你这个冷王爷这么动心!”说完哈哈大笑。 水溶听了道:“好,就依皇上安排,臣定当尽力,国事为重!”水若阳道:“溶儿你记住,出了京城,朕不是皇上,你也不是王爷,好好去安排吧。”水溶应了,又谢过恩,才告退出来。 出了皇宫,水溶来到黛园,先把皇上微服南下的安排告知黛玉,对黛玉道:“我看这个铺子就留着吧,叫紫鹃的兄嫂帮你打理。王嬷嬷有紫鹃父母照看,我已经叫我王府的管家水明选两个好的丫头过来,你看如何?我们至多五十天就回来了。”黛玉道:“我昨天已经跟林叔说了,这几天紫鹃的哥哥都去了铺子帮忙,林叔也在教导。林叔说那个铺子的生意不错,留着也好。”水溶道:“那我明天就把水明选的丫头送过来,你叫雪雁紫鹃先教导一下。”黛玉点点头。 水溶看着黛玉,笑道:“玉儿,你知道吗,还有一个好事没有告诉你,你猜是什么?”黛玉道:“是赐婚?”水溶用水指点了一下黛玉鼻子,笑道:“你可好好看看。”说着将那圣旨拿出来,交给黛玉看。黛玉接过来看了一下,不由又喜又羞,红着脸把圣旨还给水溶。水溶接过圣旨打趣道:“玉儿,你可记住了,现在起我在哪你也要在哪,你在哪我也跟着。不可以丢下另外一个!”羞得黛玉忙把头低下,水溶拉起黛玉的手道:“玉儿,你总这么害羞,到我们成亲时又会怎么样呢?”乘黛玉不备,水溶亲了一下黛玉的脸上,笑道:“玉儿,我回去了,我要把这喜事告诉我母妃,让她高兴些。”说完大步走了出去,留下黛玉一人坐在那里发呆。 水溶回到北静王府,立即去见太妃,把皇上赐婚一事告诉太妃。太妃更是欢喜非常。又听水溶说要陪皇上和黛玉一起南下姑苏,可能要五十天左右才能回来,不由叹气道:“溶儿,你总是忙,我这个做母妃的也不是不通理。你父王不在了,母妃只想你快些成个家,早些为我们王府生几个孩子开枝散叶。上次你去西北,我天天提心吊胆地,还好你逢凶化吉,要不我和你妹妹怎么办?现在是六月末了,我给你在九月选个日子,怎么样?”水溶道:“皇伯父说了,母妃选什么日子可以告诉太后,宫里会告诉钦天监选合适的日子,其他事情礼部和钦天监都会安排好。我们这一去,八月肯定可以回来的。”太妃道:“你回来不久就成婚,母妃和嬷嬷要先准备好才好,省得到时候忙碌少了礼仪。你皇伯父事情多,不要小事也他操心才好。”水溶道:“那就让母妃多操心了。” 太妃又道:“那溶儿,你准备哪处做新房?”水溶想了想道:“就我现在住的听雨轩吧?原先那个院子,我明天去叫人收拾一下,虽然现在没有人住,那地方我原先也是喜欢的,偏是有那件事不顺。水安说那院子里面都长了好些杂草。冰儿那天还带玉儿去那里折荷花,这个丫头。”太妃道:“你现在住的地方做新房也好。母妃的意思,既然听雨轩要做新房,索性把边上几个小院子也收拾一下,省得到处是你使枪弄棒的地方。给丫头们住也好,将来有了孩子,住着也方便。”水溶听了,点头笑道:“还是母妃想得周全。等玉儿过来了,自然要有婆子丫头。我明天教水明派人去收拾那几个小院子。听雨轩我自己找人整理。”母子两人又说了会话,叫了水冰一起用过晚饭,水溶才回听雨轩歇下。 原来现在那个没有人住的院子,正是原先水溶的新房。陈王妃病故后,水溶再没有进过那个院子,就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那几缸荷花,水溶也没有去看过。管家水明知道水溶的脾气,吩咐下人尽量不在水溶面前提那个院子,只偶尔叫人去打扫。快一年了,院子里长了不少杂草。黛玉因水冰说看荷花被带到了那个院子,水安后来告诉了水溶,水溶才想到那个院子。现在水溶想到自己从姑苏回来便要成亲,到时宾客众多,若说起看到这么个院子,现在又是这个情形,毕竟不妥,所以才决定要好好整修。 第二天早饭后,水溶叫水安去把水明叫来。水溶见水明给黛玉挑的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看上去倒清秀伶俐。水溶叫水明去收拾那几个院子,自己带了那两丫头就要出府,只见水冰走了过来,着急道:“王兄,是不是去林姐姐那里?我也要去,你可是答应了我的。我等你好几天了呢,你不带我去,我就叫水安带我去了。”水溶听了,笑道:“好,我们马上就去,不过你先去和母妃说一下才好。”水冰听了欣喜万分,忙笑道:“那王兄等我,我现在就去告诉母妃,等着我啊。”说罢带了丫头跑着走了。 水溶让太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换了药,叫水安带上两个小厮,道:“一会你们过去,你带这两个小厮去买些笔墨纸砚送到黛园,再去买几个养荷花的大缸也送到黛园。”水安听了,先去安排车。 水溶带着七八个人来到黛园,叫水安先去买东西,自己带了水冰和几个丫头走了进去。紫鹃雪雁见水溶兄妹都来了,忙上前见礼。紫鹃的父母和王嬷嬷也来见礼。黛玉本来正和王嬷嬷,紫鹃雪雁商议回姑苏的事情,见水溶兄妹过来,只好陪着两人 说话。雪雁摆上了几样小点心及蜜饯。水冰尝了一下,十分喜欢,忙问黛玉:“林姐姐,这蜜饯是什么?我好像没有吃过。” 黛玉笑道:“那是我们几个自己做的,你都没有吃出来是什么?再尝尝,猜一猜是什么?”水溶也拿起尝了一下,笑道:“是梅子干?”雪雁道:“不是,王爷郡主再尝尝?”水冰道:“是李子干?山楂干?”紫鹃听猜不着,笑道:“是桃子干,郡主。”水溶听了道:“我吃过桃子干,但不这个样子。” 黛玉笑道:“那是因为我们几个第一次做,随便弄的。我们上次在地藏庵,听藕官说庵里用桃林结的桃子做桃干好吃,前些天林平带了好几斤桃子回来,我们没有吃完,就尝试做桃干。我们先把桃子洗干净,去了核,细细切成了片,用热水泡了一下,放去晒干,然后用少许冰糖拌好,再放在锅了蒸了一会,就是这个样子。我们随便做的,没有想到郡主喜欢吃。”水溶道:“玉儿,你做的?”黛玉笑道:“雪雁和紫鹃洗好切好,其他我做的。”水冰道:“林姐姐,你真厉害!我可什么也不会做,只会吃。” 黛玉笑道:“郡主还小呢。况且你也不用学这些。我们是闲着没有事情,学着做的。”水溶道:“玉儿不会想以后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吧?”黛玉笑道:“学学也未尝不好。”雪雁道:“王爷,郡主,你们不知道,我们姑娘现在还学做菜呢。昨天晚上姑娘做的鱼,林叔和林平都说好吃,还以为是我或王嬷嬷做的呢。我和紫鹃劝姑娘不要进厨房,姑娘就是不听。” 水溶听了,自是心疼,想起带过来的两个丫头,对黛玉道:“玉儿,以后不要做这些了,我今天带了水明挑的两个用丫头过来,紫鹃雪雁你们要多教导,好好照顾姑娘和王嬷嬷。”说着拉起黛玉的手道:“玉儿,以后别什么都自己动手。你不心疼我心疼。”黛玉只好低头道:“我只是不想做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闲人。” 因为水冰是第一次来,黛玉带水冰围着宅子走了一周,来到前院。水溶道:“玉儿,我已经叫水安去买几个大水缸来,放到前院,再移种些荷花,我总觉得前面院子大,空荡了些。将几缸荷花放到那围墙下,你看可好?”黛玉道:“这当然好,难为你这么有心。”水溶又道:“你后院那丛竹子那里,可以建一个小亭子,然后分别往两边铺上两条小石径,或在池子中间建一笑游廊,怎么样?”黛玉笑道:“如此一来,白天赏清荷,晚上看静月,要是有箫声笛声加上书香味,神仙也不过这样吧?只是我们刚来这里不久,过些天又回南,现在不急,还是等回来再说吧。” 水溶道:“玉儿,你放心,只要你喜欢,我会派人来做好,不劳你自己费心的。以后你就是去了我们王府,这里也可以常回来看看。”黛玉听了,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水冰道:“是呀,林姐姐,你嫁到我们王府做了我的王嫂,我也会陪你来这里看看的。”黛玉听了忙道:“冰郡主,叫我林姐姐,不要叫王嫂。”水溶笑而不答,水冰见水溶心情好,偏是叫道:“王嫂,我喜欢你,我真喜欢你呢,王嫂。”黛玉听了急道:“冰郡主,别混叫,再叫我拧你了。”水冰躲在水溶后面,伸出脑袋又叫了一句“王嫂,你好美呢。”黛玉急得要去拧郡主,水溶忙扶住黛玉道:“好了,玉儿,你们两别闹了了,我们还是来下棋怎么样?” 黛玉听了,只好道:“好,我们下棋,不过输的要受罚。”说着看向水冰。水冰着急,忙拉了水溶的手道:“王兄,我看你们下棋,看你们谁受罚。”说完狡黠的冲黛玉笑。黛玉无奈,自语道:“郡主欺负我没有哥哥。一会我们也下,你不能不下。”说着叫雪雁摆棋。水冰道:“要我下,我肯定下不过你们两个,肯定要受罚。那如果我输了,至多罚我顶枕头,怎么样?”黛玉笑道:“既然这样,我和郡主先下。” 棋局如何?且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八回逛南街水溶宠笑黛论贾府妙玉思出园 黛玉叫雪雁将棋摆在院子里,紫鹃去端了几个凳子。黛玉和水冰只下了一局,水冰很快输了。水冰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就知道我会输。”起身去叫雪雁去拿枕头,黛玉笑道:“郡主,算了,你才十岁,输了也没有什么,你还小呢。”水冰嘟囔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不愿意做小人。”说完只催雪雁去拿枕头。水溶笑道:“也罢,雪雁,你去拿枕头来,要不冰儿不安心。” 雪雁果然去拿了枕头来,水冰顶在头上,坐在一边看黛玉和水溶下棋。第一局下了好久,最终平棋。黛玉一笑,松了口气。水冰道:“平局,这局不算,你们也可能是故意的。你们要再下一局,我要看你们谁受罚。” 水溶一笑,于是摆棋和黛玉再下。半局下来,黛玉心里不免着急。水溶见黛玉双眉微蹙,额头冒汗,两眼盯着棋局却不敢吭声,力图压住心里的焦急,不由暗笑。听黛玉自言自语道:“我那步怎么会这样走呢?”说着拿起帕子擦额上的汗珠。水溶看着黛玉笑道:“玉儿不会是想悔棋吧?我让你再重新下?”黛玉红了脸道:“那我还是认输。”水溶笑道:“不是认输,是一棋不慎,满盘皆输。已经这样了,不输才怪。” 水溶又看了看还在看棋局的水冰道:“玉儿,冰儿,你们两个都有个致命的弱点,冰儿是急于求成,所以败得快;玉儿虽然沉稳些,但一遇道险境心里就发慌。所以和你们下棋,我可以赢,你们总输。”又转向黛玉道:“玉儿,你说罚你什么好?你自己选还是我们说?”黛玉抬头道:“我也如郡主说的,既然输了就愿意受罚。溶哥哥想罚我什么?”水溶想了想道:“就罚你把你写过的菊花诗全写出来!”黛玉道:“好吧。”说完叫雪雁去拿纸笔。自己将棋收好,又叫水溶去搬过小桌子。 雪雁拿出了纸笔,放在桌子上。黛玉走到桌前,拿起笔,蘸了墨水,只见她写道: 咏菊: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运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问菊: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菊梦: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水溶看黛玉一气将三首诗写了出来,拿起来反复看了几遍,叹道:“不愧是探花之女!也只有玉儿你才能写出这样的诗!”水冰刚看黛玉写时,黛玉娟秀的小楷已经让她惊叹不已,黛玉一挥而就三首,更让水冰叹服:“林姐姐,没有想到你这么厉害!要是我们朝堂会选女官,只怕姐姐也可以做探花状元了。”雪雁笑道:“郡主,我们老爷可真是曾经的探花郎呢。我们姑娘的才学可是人人都赞的,先前在贾府——”黛玉瞪了雪雁一眼,雪雁慌忙闭嘴不说。 正在这时,紫鹃进来说水安已经买了东西回来了。水溶和黛玉忙起身前去,雪雁收拾了东西,和水冰也跟了出去。 几人来到前院,见水安带着两个小厮正在搬东西。黛玉见水安买回了四个大水缸。水溶叫搬在围墙边,搬好水缸,水安把买的另外一包东西拿进来放在桌子上。水溶打开一看,是叫水安去翰墨香买的笔墨纸砚。黛玉知道是水溶的意思,很高兴,且看到这些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笑道:“水安,难为你了。”拿起那几支毛笔,见都是大号和中号的。水溶道:“水安,怎么都是大号中号的?没有买小的?”水安道:“我看王爷平常用的都是这么大的,所以挑了好几支。”水溶责道:“你这个脑袋怎么这么不开窍?我叫你送来这里,自然是给林姑娘用,哪个姑娘家都用中号大号的?” 水安委屈地说道:“王爷不说清楚,我哪知道是给林姑娘用呢?况且我又不会写字,王爷只怪我。”黛玉听了,笑道:“溶哥哥,你也别怪水安,人家说得也有理。忙得这么辛苦,也难为他了。那中号的也好,我可以用。其他毛笔我也还有,这里离街又不远,我们去买也方便。” 水冰听了,惊喜道:“林姐姐,这里离街不远?那我们吃了饭去逛街可好?我六岁后都没有逛过街了。”又对水溶道:“王兄不放心,你带我们去好不好?”水溶想了想道:“南街人多,你们姑娘家去街上不方便。”黛玉道:“那我们换男装去怎么样?”水溶道:“还换男装?你们这个样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女扮男装。上次陈也俊就一下看出紫鹃来了。”水冰想了想道:“王兄,我想道了一个办法,我们就扮着是你的丫头,怎么样?” 黛玉听,也高兴道:“郡主这个主意好,我们上次去街上,看道好些姑娘都在逛。穿上丫头装束,谁会注意我们。”水溶也觉得这个法子比换男装好,只好点头答应。 一时紫鹃雪雁摆好饭菜,几人用过午饭。黛玉叫过水溶送来的两个丫头,问了一下她们的情形。其中一个丫头说自己夫妇已经去世,随叔父过日子。因为叔父病重,又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所以自求买了以填补家用。黛玉看她身子单薄,甚为怜惜,问她会做什么,那丫头说什么都做,针线活也不差。黛玉给她取名为如云;另外那个丫头说也无父母,本随祖父母过活,因老人去世,所以做了丫头。黛玉感叹了一番,给她取名字为如烟,让她伺候王嬷嬷。又嘱咐紫鹃和雪雁好好教引。 诸事交代好,黛玉和水冰换好丫头的装束,叫紫鹃雪雁给自己梳理成丫头的发饰,来到前院。水溶笑道:“你们两个丫头,到外面好好跟着我,可别丢了。我们坐车走大路去,逛完坐车回来,怎么样?”黛玉点头,几人上了车,往街市而去。 到了街头,水安叫一个小厮看好马车,自己陪着水溶黛玉水冰逛街。水冰看街上异常热闹,十分兴奋。雪雁与水冰的丫头和水安跟在后面。黛玉低声对水冰道:“我们说话小声些,省得惹你王兄不高兴。”水冰点点头。水溶看着黛玉水冰两人窃窃私语,暗自好笑。 黛玉突然看道前面有好几个孩子在围着看什么,还有几个妇人也在商议着什么,忙好奇地拉了水冰前去。原来是一个老人正在动手捏泥人。看老人身边的一个小桌子上,已经捏了好些泥人在那里。那些泥人千姿百态,栩栩如生,尤其捏的一些娃娃,每个动作不一,甚是可爱。几个孩子闹着要捏自己泥像,还有几个闹着要卖,几个妇人正在商议价格。水冰看得也兴奋,凑身前去。黛玉挑了六个神态各异的娃娃放在手上仔细看,水冰挑了三个。水冰赞道:“这娃娃真可爱。”黛玉道:“这老人家手巧,个个好看。” 黛玉回头正要叫雪雁帮自己拿东西,转头差点碰到水溶身上,黛玉脸上一红,说道:“溶哥哥,你怎么挨这么近,吓了我一下。”水溶道:“我看你们在看什么,这么入心。怎么喜欢这些孩子玩的?冰儿喜欢倒也罢了。我看你手上已经拿了好几个,还想挑?” 黛玉羞红脸道:“你看,这些娃娃道真可爱呢,要是三妹妹四妹妹来了,也会喜欢的。”水溶笑道:“那你再挑,我帮你拿着好了。”黛玉只好将六个娃娃放在水溶手上,转身再去看水冰挑的。水溶见黛玉挑的是两个女娃娃四个男娃娃,倒也可爱,再看黛玉和水冰的小女子娇态,忍不住笑。 老人捏着泥像,抬头见水溶站在一边,见水溶衣着不凡,又长得玉树临风,两眼看着黛玉和水冰,一脸宠爱,猜到定是陪两人一起来的。老人看着水溶道:“这位公子爷,要不要帮你们几个捏一个泥像?”水冰听了,忙抬头看着老人道:“那你先帮我捏一个看,我要看你捏得像还是不像。”那老人笑道:“姑娘放心,不像不用给钱。”说着将手中捏好的泥人放下,拿起一团泥帮水冰捏像。 黛玉见老人在为水冰捏像,忙放下手中东西,仔细看老人捏像。回头看水溶,见水溶正微笑看着自己,也回给水溶一个微笑,有些尴尬地说道:“挑了这么些,还是觉得这六个好。”水溶凑近黛玉低声道:“玉儿,将来我们生六个孩子,肯定比这几个更好。”黛玉听了,满脸通红,低声道:“溶哥哥就喜欢打趣人。”回头见老人捏好了水冰的像,又拿起桌上的笔,快速点了颜色,将捏好的泥像交给水冰,水冰拿起看了一下,对黛玉水溶道:“你们看,这个像不像我呀?”雪雁水安也近前道:“真像。” 黛玉看了赞道:“所谓行行出状元,果然有道理,捏得很像,不过就一会儿就捏好了。”水溶见黛玉喜欢,对老人道:“老人家,你给我们几个都捏一个吧。”用手指了指一起的几个人。老人很高兴,拿起泥快速捏泥像。不一会儿,老人已经捏好了。水溶叫老人将自己和黛玉及原先黛玉挑好的六个泥人放在一起,水冰的也另外包好,其他的也包好,一起叫雪雁拿着,又叫水安给了银子,几人才继续前逛。 众人边在走边逛,黛玉水冰又挑了些物品。水溶看看时辰,道:“玉儿冰儿,我们去翰墨香挑墨笔吧?”水冰道:“我都忘了,看林姐姐字写得这么好,我也想要好好学写字了。我要是能写得和林姐姐一样好的字,我做梦都会笑。”黛玉笑道:“你还小呢,只要坚持写上几年,比我的还好呢。”说得几人都笑了。 水溶带几人进了翰墨香,水安道:“我买的这些也是这里挑的。我知道王爷喜欢这里的东西。”黛玉看店中果然摆着各式各样的笔墨纸砚,质材都不错,不由赞道:“倒是名副其实的翰墨香。”水溶道:“这南街就这一家的东西最全最好,我用的多是这里买的。玉儿,我帮你挑几支毛笔,若何?”黛玉点头道:“也好。”又对水冰道:“冰郡主,看好什么,我们一起挑好一起买。” 水溶给黛玉挑了两支小号一支中号的湖州羊毫,给水冰挑了四支小号湖笔,两支中号太仓笔,还有一些纸。水溶叫掌柜一起包好,才一起走出店铺,返回黛园。 此后几日,水溶要忙于安排皇上微服南下事宜,几次去冯紫英和太子那里商议事情,所以几日没有再去黛园。而黛玉也在收拾回姑苏的行装,俱各忙碌,暂且不表。 却说荣国府内,因贾琏即将上任,宝玉婚事也在准备,合府十分忙碌。探春与凤姐一起管理府中事情,也没有什么空余独处。惜春越来越感到孤独,还好常可去妙玉那里打发无聊。 这日,惜春带了彩屏去找妙玉,见妙玉正在收拾经卷。惜春有些奇怪,问道:“妙姐姐要走了吗?”妙玉道:“过几天是我师父的六十岁。虽然我师父她已经去世,是在西门外的牟尼院坐化的,但她有恩于我。我想过几天去牟尼院住几天,帮我师父诵经超度。” 惜春听了有些不舍,叹道:“我现在真羡慕你,来去自由。我在这里越来越乏味,恨不得跟了你去。”妙玉道:“你在府里,有三姑娘,还有宝玉,有你哥嫂这么些人,你可以找他们说说话,就不孤独了。”惜春道:“三姐姐要帮二嫂子管理府中的事,我哥嫂我哪会和他们说话,他们也只顾自己。宝哥哥还好,但现在要上学呢,眼看要娶亲了,婚期都定了,他哪有空和我们谈笑。原来二姐姐没有出阁,还常陪我下棋,可惜现在被大老爷折五千两银子嫁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妙玉听了,有些吃惊道:“宝玉就要娶亲了?这么快?”惜春道:“婚期定在八月初十,只怕等宝玉成了亲,下一个就打发我和三姐姐了。”妙玉听了,心下黯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惜春。妙玉叹气道:“连你都这么说,只怕我也该早些离了这里才好。”惜春道:“不知道妙姐姐离了这里想去哪?”妙玉道:“西门外的牟尼院,姑苏的蟠香寺都可以。牟尼院的主持是我师父的师妹,蟠香寺我也曾经在那里呆了近十年。” 惜春听了,忙道:“妙姐姐有去处就好。我若这里呆不下去,我就去那里找你,怎么样?不过你可别唬我。牟尼院是京城名刹,我只恨不能跟你先过去看看。”妙玉道:“我们若有缘,自有再相逢之日,也不急于这一时。”说罢叫丫头摆棋两人对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九回牟尼院冯紫英惊艳东门港林黛玉返乡 上回说到惜春告诉妙玉,说宝玉宝钗已经定婚期之事,又说了一下自己的困境,妙玉听了也有些黯然。 这日晚上,妙玉在蒲团上打坐,总觉得心神不定。脑海中一会是宝玉和宝钗成亲的情形,一会又是自己还在姑苏蟠香寺的情景。原来,这妙玉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还是皇室后人:乃是已经因坏事逝去多年的义忠亲王水若宁千岁之女。当年义忠亲王被人告发谋反,圣上念其是长兄,还没有下旨处置,义忠亲王和王妃已经在王府自尽身亡。又有人告发王府曾在外运进府不少盔甲,说是备谋反用,如今自己和王妃自尽,是畏罪自杀,为的是想自己的家人得到从轻发落。水若阳听了大怒,为免后患,下令将义忠亲王府抄家治罪。义忠亲王的两个儿子均下在狱中,不久也先后狱中病死。 妙玉在王府出事时,只有三岁,其母秦氏乃义忠亲王妾室,江南姑苏人。那几日秦氏带着妙玉正在王府别院静养,听到王府因为被告发谋反出事,且听说王爷王妃已经自尽,忙收拾好别院的珍品细软,连夜逃往姑苏娘家。因为秦氏父母已经故去,秦氏带了妙玉只好去寡居的妹妹家避祸。秦氏的妹妹也有一个女儿,与妙玉同岁,叫可卿。于是姐妹两个相依为命,妙玉和可卿也相处十分和睦。两年后,秦氏的妹妹病危,而当时仍然传闻朝中还在查问搜捕义忠亲王余党,妙玉母亲只好带着妙玉去蟠香寺出家避祸。想到妹妹的生计和可卿的年幼无依,妙玉的母亲留下好一些从王府别院带来的东西。可卿的母亲自知难以久活,本想将可卿送到养生堂,刚好秦家族人秦缮业回姑苏祭祖,经族人引见,可卿母亲将年仅五岁的可卿假托养生堂之名送给秦缮业夫妻抚养。秦缮业夫妻年近中年,却并无子女,可卿又聪明伶俐可爱,深得秦缮业夫妻喜欢。 妙玉和母亲到蟠香寺第四年,秦氏病重,将妙玉托付给了寺里的主持慧净师父,并告知了妙玉的身世。秦氏拉住慧净的手泣道:“我知道师父不同凡人。师父慈悲为怀,请帮我好好照看妙玉,她是王爷唯一的骨血。若有朝一日妙玉能认祖归宗,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慧净本精通演练神数,劝慰秦氏道:“你放心,我看小郡主面相,虽然命运坎坷,但终有一天,可以回到京城修成正果。”秦氏病故后,慧净十分照看妙玉,亲自教导妙玉诗书琴画棋艺。妙玉本聪明秀美,一身灵气,一学即通,慧净更是喜欢。 其实义忠亲王出事的几年后,圣上水若阳开始用心查访这一事件,很是疑惑。但毕竟义忠亲王一家已经烟消云散,有悔意也已经无法补救,水若阳常思昔日的兄弟情谊懊悔不已。又几年后,水若阳派人查得宁国府中的秦可卿,极有可能是义忠亲王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正要设法补救愧意,秦可卿却病死。水若阳曾经长叹道:“皇兄一家虽然不是我要除绝,却是因为我才家灭人亡,再无补救可能了!”于是叫水溶代自己去路祭,众臣听到消息,纷纷不敢怠慢,哪里会想到妙玉才是真正的亲王郡主! 且说妙玉想到师父在牟尼院的临终遗言,不免叹息。师父说:“妙玉,从今往后,你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自然有你的结果。”师父说自己的结果会是什么呢?自己只是一个孤身弱女子,师父是自指己可以认祖归宗,还是指其他?师父是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回姑苏蟠香寺,那自己该去哪呢?妙玉想了一夜,决定先去牟尼院。既然师父有交代,必有道理。 这日,妙玉到了牟尼院,将自己想回牟尼院静修的事情和慧净的师妹,也就是现在牟尼院的主持慧明说了,慧明自然答应,说道:“你师父圆寂前有交代,务必留你在京城。况且你已经离开姑苏多年,你又是带发修行,切不可再生回姑苏之念。”妙玉点头答应,道:“那我回贾府后就去向荣国府当家太太禀明,早日来这里静修。” 妙玉在牟尼院给故去的师父诵了两天经,住了两天,回到贾府。妙玉叫两个丫头和婆子收拾好离府的东西,自己亲手将一些经卷和书籍,还有诗稿整好,才想起宝玉还借去一经卷,不由坐下叹息。妙玉心里有些不解:一个即将娶亲的人,还有心思看经卷?经书是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贾府的。于是妙玉想,索性等宝玉还了经卷,再去向王夫人禀明离府之事。 次日,正是宝玉借去经书的第十日。妙玉等了一个上午,也不见宝玉来还经书,于是决定先去告知王夫人。才走进园子,妙玉见宝玉拿着经书朝这里走来。宝玉见了妙玉,微笑道:“妙姑极少进园子,这会子去哪?佛中果有大光明。我看了经书,才知道妙姑为什么可以过得如闲云野鹤了。”妙玉道:“我正要找你还经书呢。” 宝玉道:“我说过十天还,哪会不守信?我还想借几卷看看呢。”妙玉道:“那只怕要扫你的兴了。不瞒你说,我正要收拾东西搬出去呢。”宝玉道:“这是为何?你要搬去哪?”妙玉道:“我本不是这里的,不过是你们府上相请,来这里暂住罢了。我准备搬去西门外的牟尼院。”宝玉听了叹口气道:“你们都搬出去了,看来这府里只能留我这样的凡尘浊玉。”说罢将经卷交给妙玉身边的小丫头,垂头丧气地走了。 妙玉见宝玉这样,也不多说,自去王夫人处禀明情由。王夫人本来因府里越来越难接济,且元妃也不再省亲,又不喜妙玉的目中无人,当即答应。王夫人道:“当初是我作主请你来的,你现在要回牟尼院,我也不好阻拦。你定了离府日子,我叫人送你回去便了。”妙玉道:“谢谢太太,我准备明天便出府。”王夫人当即叫林之孝家的去准备。因为当日也是林之孝家的备的车轿,从牟尼院把妙玉接来的,不如依旧叫林之孝家的送妙玉回去。 妙玉从王夫人处出来,决定去惜春处告知自己要离府的事情,毕竟俩个人情分深厚,常在一起,志趣也相似。惜春听到妙玉要出府,自是难过,却也无奈,只好说道:“我定想法子去牟尼院看你。妙姐姐,我只把你看作是我的亲姐姐一样。”妙玉也道:“我虽然比你大好几岁,却喜欢你的性子。你放心,我说过,只要有缘,我们定有再会之日。”惜春道:“那我明天定来送你。”妙玉点头,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而去。 次日,妙玉收拾好所有的行装,只等人来接。只见惜春带着彩屏来送。惜春拿着一副画卷送给妙玉,道:“你我相识一场,这个给你全当个念想,只希望我们不久可以再见面。”妙玉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画的是一副清荷,上面写道:春至芳园色色新,品香论艳处处同。试问谁是惜花者,家住蓬莱灌园人。妙玉赞道:“没有想到四姑娘的才情悟性这么高,我都自愧不如!”当即将画放进行装,转身取出那个‘杏犀盂’的茶具,放在惜春手中道:“君子之交,淡如杯中之水。这杯子自我离家时便带在身边,希望以后四姑娘喝茶时想起你我今日之情!”惜春接过杯子道:“那我以后就用这个杯子喝茶,犹如我们还在一起时一样。” 妙玉和惜春正说着话,只见林之孝家的带了几个婆子过来道:“妙玉师父,车轿已经备好,我们这就帮你搬东西去。”妙玉只好向惜春告别,带了丫头婆子,跟着林之孝家的走了。 妙玉上了轿子,两个丫头和婆子也上了马车,一径来到西门外牟尼院。妙玉下了轿子,几个婆子帮着搬行装。妙玉正要进去,只见院门外一个腰悬佩剑的锦衣男子,面容俊朗,身材魁梧,一身英气,正看向自己。妙玉忙低下头,一个婆子不小心,把妙玉装经卷的一个包裹弄到了地上,经书诗稿散了一地。妙玉看了着急,忙转身过去,叫身边的丫头:“不要她们动这些书卷,你们快来收起来!”边说边自己走过去,蹲下身去捡那些书卷。那男子见了,走过来道:“姑娘还是先进去吧,我来帮你!”说着弯腰帮忙捡书卷,妙玉慌忙红着脸道:“不劳公子帮忙,我们自己来。”那男子道:“搬行装应当是男人的事,姑娘先应当叫几个小厮搬东西才好。”妙玉低头道:“出家之人,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几人将书卷重新包好,妙玉叫两个丫头拿进去,那男人道:“书卷不轻,要我帮忙拿进去吗?”妙玉看了一下那男子,冷冷道:“佛门净地,公子还是别进去吧。”说罢引了两个丫头低头快步走了进去。那男子看着妙玉消失的身影,只管发呆。 妙玉进了院子,早有几个小尼姑来迎妙玉进后院。妙玉来到后院,一个尼姑指着一个叫‘静园’的小院子道:“妙师父,这是慧明师父给你安排的地方。今天神武将军的夫人来进香,慧明师父在陪着说话,一会再来见你。”妙玉忙称谢。两个丫头和婆子开始帮妙玉收拾屋子床铺。自此妙玉在牟尼院住了下来。 且说水溶将南下诸事安排妥当,想到第二日便要离开京城南下,便去黛园告知黛玉道:“明日你们早些起来,叫林叔祖孙,雪雁紫鹃先将行装搬到前面院子,尽量轻便些,水安会来接你们。我和高风要去宫里接皇上,到东门外港口上船。到时太子会来送行,因是微服,你们千万别涉露彼此身份,一切听我吩咐!”黛玉点头。水溶又道:“圣上是明君,你别紧张。皇上说不仅熟悉你父亲,还和我父王到过你府上呢。”黛玉道:“是吗?”水溶道:“是的,皇上亲口对我说的。皇上说那时随太祖南巡,那时你祖父还是列侯,又是姑苏望族,不过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说不定皇上还想到你府上看看呢。皇上说要在姑苏呆十天左右,其他时间要跟着他走。” 水溶说着又低头对黛玉道:“皇伯父还说要好好看看你这个未来的北静王妃,是怎样让我这个北静王爷迷上的。”说完狡黠一笑。黛玉羞红脸道:“溶哥哥,这个话是你自己编的吧?我相信皇上不会这样说。” 水溶笑道:“我可没有说谎话。玉儿,我告诉你,是要你心中有数,你可别一点也不放心上。”说完又嘱咐了几句,才放心回去打点自己的行装。 次日一早,黛玉,林忠祖孙,紫鹃雪雁王嬷嬷都起来了,众人用过早饭,将行装搬到了前院。黛玉嘱咐紫鹃父母和两个丫头好好照看王嬷嬷,再三嘱咐嬷嬷:“嬷嬷,我们不久就会回来,你要好好养身子,等我安顿好,下次回南一定带上你。”王嬷嬷笑道:“姑娘别牵挂我,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们回去,好好替我给林家祖坟烧上几注香就可以。”又对黛玉道:“姑娘尽管放心,嬷嬷知道,我会在这里好好等你们回来。” 一时水安,陈也俊两人骑了马过来,见黛玉行装并不多,帮着将东西搬上车。黛玉紫鹃雪雁一车,林忠祖孙和行装一车,几人直奔东门港口而去。 走了一会,水安骑马近前对黛玉道:“林姑娘,路程可能有些远,你们在马车上可以稍息。途中是不会停下的,一直到上船。”黛玉几人听了,放松心情,闭着眼歇息。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只听水安的声音道:“林姑娘,到了,下车吧。”紫鹃雪雁掀了帘子出来,又扶黛玉下了车,只见水溶穿着便服快步走了过来。水溶对雪雁紫鹃道:“你们两拿了包袱和林叔林平跟水安先过去,行装自有人搬。我带玉儿去见两个人。”紫鹃雪雁听了,忙跟了林叔水安过去。水溶拉上黛玉的手,低声道:“玉儿,是我太子皇兄和皇嫂来了,一会你叫皇兄皇嫂便可。”黛玉只好红着脸答应。 水溶拉着黛玉走了十多步,只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年纪和水溶相仿,且长相有些相似的俊朗的男子和一个美貌带着英气的女子。那女子见水溶拉着黛玉前来,忙笑道:“溶弟,这个就是弟妹吧?好俊的弟妹!溶弟好眼力!”太子水泽也笑道:“好般配的北静王爷和王妃!”水溶忙对黛玉道:“玉儿,这是皇兄和皇嫂。”黛玉忙上前拜见:“黛玉见过皇兄和皇嫂!”太子妃笑道:“弟妹,我们一家子,别这么见外才好。”水泽也笑道:“这声音听来多舒服,溶弟,有你的!”说着用力拍了一下水溶肩膀,又拉起水溶的手道:“溶弟,这次辛苦你了,你的伤还没有全好,也要当心,要让太医多瞧着。父皇的一切也拜托你了!”太子妃拉起黛玉的手道:“你们还是快上船吧,日头毒,你们别晒坏了。”水溶抱拳告别道:“皇兄皇嫂,多保重!”说完拉起黛玉的手,走上船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回望维扬主仆说乡情话瓜州君臣联诗句 却说水溶带黛玉上了船,黛玉见这船十分宽大。船家已经张帆准备起航。水溶拉着黛玉进了船舱,进了其中一个屋子,黛玉见紫鹃和雪雁已经在那里等自己。水溶道:“你们三个就住这里,我在隔壁,水安高风还有几个侍卫在对面。林叔和林平在近厨房那边。如果你们觉得这里闷,可以去前面那个大客厅里坐坐。那里打开窗可以看到外面,也随时有茶点在那里。” 黛玉道:“船上人不很多吧?”水溶道:“我们一行二十多人,包括厨子侍卫。这段时间紫鹃和雪雁可能辛苦些,天气热,要洗的东西也多。皇上和张太傅,傅大人和戴权,周太医的衣物可能要你们帮忙洗一下。我和冯紫英还其他侍卫的自己洗好了。”黛玉笑道:“你们男人哪会自己洗衣服,溶哥哥,你和冯紫英的也一起拿过来,让我们洗吧。”雪雁紫鹃道:“洗衣物没有什么,只不过你们帮我们弄水就可以。姑娘不用动手,我和雪雁可以洗,就是十多个人的,也没有什么。”水溶笑道:“那就加上我和冯紫英的,我们两个帮你们准备水,水安和高风也会帮忙的。”黛玉道:“出门在外,溶哥哥你安心做好你的事情,小心为好。”雪雁道:“王爷,你叫水安把你们换下的衣物拿到甲板上的木盆里放好,我们到甲板上洗衣物,你叫他们帮忙弄水。”水溶道:“雪雁紫鹃,今天起你们还是叫我水公子吧,叫皇上老爷,别乱叫。玉儿也要记得,这是微服出行。你们这里稍歇息,我到那边先看看。”黛玉道:“你先去忙,不用管我们。” 水溶从黛玉那里出来,见冯紫英正在找自己。冯紫英道:“我在船头船尾分别安排了两个侍卫,我们两个和高风水安在船舱,卫若兰柳芳负责巡视,你看这样可妥?”水溶道:“天气热,叫人多在船上准备些水果,比如西瓜一类可以多放些。”冯紫英道:“这些傅大人已经叫厨房早备好了。”水溶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水溶和冯紫英围着船前后全看了一遍,这才放心再进舱里。两人来到大客厅,只见戴权出来道:“老爷叫你们两个进去。”水溶和冯紫英两个进了水若阳的屋子,见水若阳正在和傅大人,张召,周太医喝茶。原来皇上住的屋子是一个大套间,里面歇息,外面做会客处。水溶和冯紫英上前见了礼,水若阳笑道:“你们呢,今儿起,就叫我老爷,水老爷,溶儿就叫我伯父好了。”张太傅道:“这样才好,我们跟着老爷,叫我们管家,总管都可以。”水若阳道:“溶儿,紫英,这次你们俩个要多操些心。”水溶和冯紫英都道:“老爷放心,我们定尽力。” 水若阳道:“这次我们先去扬州,我要看看那里的盐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我们去苏州,办好溶儿和林姑娘的事情;再去金陵后,我们就返回,你们看怎么样?”水溶道:“行程老爷安排就好。”水若阳突然笑问道:“溶儿,你那媳妇呢?”水溶道:“她们在屋子歇息,我一会叫她们来见伯父。”水若阳看了看几人,笑道:“既然将来我们是一家子,你一会带来我瞧瞧。到前面大厅去吧,我们那里好好品茶。”张召和傅全笑道:“老爷说得有理,我们一起出来,认识一下也好,别太拘束才好。”张召又道:“论理,那林姑娘还是我故人之女呢。老爷可记得,我和林如海可是同一年中榜的呢。”水若阳笑道:“你这一说我倒记起来了,确实是这样。那她还真该叫你叔父呢。”说罢看向水溶,水溶只好道:“那我这就去叫她们过来。” 水溶到了黛玉处,见黛玉正拿了一本书在看。水溶把刚才水若阳和张召的话说了一遍,又嘱咐了几句,带了三人走了出去。三人来到客厅,黛玉见客厅坐着三个人:正中坐的是一个年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黛玉猜应当是皇上;他左右各坐着一人,一个四十上下,一个五十多岁。水溶对黛玉道:“玉儿,这是老爷。”黛玉忙上前拜见:“姑苏林黛玉拜见老爷。”紫鹃雪雁也忙上前见礼,水溶又一一介绍其他人,黛玉一一见礼。当水溶引见冯紫英时,黛玉觉得有些面善,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冯紫英觉得黛玉似曾相识,却也想不起缘故。 只听水若阳笑道:“溶儿,你眼光不错,这丫头确实可人。”又对黛玉道:“林姑娘,溶儿老是夸你,我今日一见,你果然有些不同。我们在坐的都要陪你去一趟姑苏,你给我们每人沏杯茶,怎么样?”水溶没有想到水若阳竟然要黛玉沏茶,有些紧张地看向黛玉。只见黛玉微笑道:“以茶待客敬长辈,乃我华夏传统,在坐的都是黛玉的长辈,黛玉乐意效劳。”水若阳示意戴权,只见戴权拿了一包茶叶放在桌子上,又拿了好几个杯子,一个茶壶,还有一壶滚水都放在桌子上。黛玉从容上前,将茶叶置入茶壶,倒了些滚水进去,将壶拿起晃了几下,将水倒出,再加了些滚水进去。一会儿,黛玉给每人倒了半杯茶,然后加了更多滚水进茶壶中。转身将倒好的半杯茶水奉给每人道:“大家先用了这半杯茶,权当润润口吧。” 黛玉自己也喝了半杯茶,然后给每人加了满杯,道:“现在请大家喝茶。”水若阳笑道:“丫头,你这样的敬茶倒有些不同,你先倒半杯说是给我们润口,再倒满杯说是喝茶,有什么说法?” 黛玉道:“老爷,每种茶的泡法是不同的。原我不知道是什么茶,所以看茶叶展开不久就给大家倒半杯;我尝了茶后知道这是西湖龙井。此时壶中茶叶已经全舒展开来片刻,我想茶的味道应当也出来了,所以我给大家上的满杯,是因为这个时候的茶,才算是真正的茶。” 众人听了,心里暗服。水若阳又道:“丫头,你品几口便知是西湖龙井,想必比也常喝这样的茶,那你说说,西湖龙井有哪些好处?”黛玉道:“我本来是江南人,小时候在姑苏,家里也常喝这样的茶,所以知道一些。那龙井产于西湖山中,外形扁平挺秀,色泽翠绿,内质清香醇美,以‘色绿,味甘,香郁,形美’扬名,其实江南好些绿茶也都不错。”黛玉说到这里,看了看水若阳几人,道:“不过,年纪大,又常吃荤菜为主的人,喝红茶可能更好些。黛玉茶艺不精,见识有限,让各位见笑了。” 水溶听了,早已经惊讶不已。没有想到,黛玉对茶叶也可以说出这么多道理。水若阳点头赞道:“丫头,不愧是如海之女!看来我们几个陪你去姑苏是对的。你们几个身子这么单薄,先下去歇息吧,路程还远呢。”黛玉几人这才起身告辞回房。 因为天气热,水若阳一行又是微服出访,行船虽然偶尔会泊下,却都不逗留太久,所以行程很快,如此行了六日。这日,冯紫英水溶告知水若阳,三天后可能就可以到瓜州。水若阳道:“溶儿,紫英,告诉船家,到瓜州停泊一下,我想在这里呆几天,然后再进城看看。” 水溶听了,有些不解,正要问,只见张召和傅全进来,似乎有事要议。水溶和冯紫英就要退下,水若阳道:“溶儿,紫英,你们用不着离开,一起听听。”两人只好留下。水若阳叫几人坐下,说道:“扬州自古江南富庶之地,自林如海之后,已经换了两个巡盐御史,都道政务难做,商贩减少,所以盐税大减,我想知道真相是不是真的如此。瓜州渡历来是南来北往的航运要道,过了瓜州,对岸便是扬州。所以要查扬州,是不可以先从访瓜州开始,你们看如何?” 傅全道:“老爷言之有理。瓜州是南北扼要之地,每岁经过的漕船数百万,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返络绎,必停泊于此。如果扬州政要大员有纰漏,这里应当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张召也点头。水若阳道:“太祖在瓜州留有行宫,我想去看看。转眼三十多年了,不知道那里一切是否如昔日一样。”傅全道:“若不惊动地方,在那里住上几天可能不容易。”水若阳道:“我正在想此事,看能否有两全之法。”又问几人:“这几日京城有没有消息?”张召道:“没有。”水若阳道:“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有事情我叫你们。” 第三日午后,行船果然到了瓜州渡。水溶告知黛玉三人,黛玉带了紫鹃雪雁忙忙走出船舱观看。黛玉放眼远望,不由感叹万分。想自己最后一次经过这里时,正是父亲病重之时,那时自己才九岁。六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似乎熟悉又陌生。此情此景,让黛玉万种思绪顿然而生,不由自语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紫鹃雪雁见黛玉又在伤感,忙劝道:“姑娘别伤心,扬州也如姑娘的家一样,马上要到了,姑娘想想还有多少记着的呢。”黛玉道:“我在扬州一年多,那时有爹有娘陪着我,现在想起犹如昨日一样。”说罢忍不住滴泪。 “丫头,你们在看什么?”黛玉正在伤感,只见水若阳和水溶,冯紫英,张召,傅全,戴权等好些侍卫都走了过来。黛玉忙用帕子试了泪水上前见礼,水若阳笑道:“都还没有到姑苏,丫头怎么就哭了?”雪雁忙道:“老爷,我们姑娘想起原来在扬州的日子,所以有些伤心。”水若阳笑道:“一会儿我们下去逛逛。从出来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去逛过呢。”又转身对水溶道:“溶儿,都说你喜欢舞文弄墨,你给我说说,这里有哪些名人写过好的诗文?你念给我听听。” 水溶笑道:“伯父是存心想看我的笑话吧?这里的几位都是饱学之士,我这样班门弄斧岂不出笑话?”水若阳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每人说上一句自己喜欢的,但不可以说人家说过的,怎么样?”水溶道:“这样还差不多。”水若阳又道:“丫头,一会你也说上一句,省得你认为我瞧不起女子。” 水若阳转身对张召道:“你年纪最大,就你先说,如何?”张召笑道:“还是老爷先说吧。”水若阳想了想,指着江面道:“郭第的‘水断瓜州驿,江连北固城。’倒有些合眼前景致。”张召道:“君从万里使,闻已到瓜州。也如我们今日情形。”水若阳笑道:“果然是太傅,信手道实景。”说罢看向傅全,傅全道:“瓜州曾舣,等行人岁岁。”水溶也道:“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水若阳点头,看向黛玉,黛玉道:“一夕瓜洲渡头宿,天风吹尽广陵尘。”水若阳又看向冯紫英,冯紫英道:“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水若阳大笑道:“都不错。”又看着冯紫英笑道:“紫英,你比你父亲厉害!好样的!你父亲摆兵布阵打仗可以,一说到舞文弄墨就叹头疼,没有想到你文武皆通,难得!”冯紫英忙道:“老爷谬赞了,紫英惭愧。要我说,这林姑娘才是难得的,堪配我们的水公子。”一面笑向水溶。水溶微笑,并不答话。 水若阳道:“溶儿,紫英,你们有事情瞒着我?紫英,你说,林丫头还有什么让你冯紫英刮目相看的?莫不是那天说到的茶?还是她的容貌?”紫英看着水溶道:“老爷,你还是让水公子对你说吧。”水溶看了看黛玉,见黛玉脸上平静,只好道:“冯紫英买过林姑娘的一副姑苏双面绣,叫‘江南烟雨’,说十分好,他母亲爱的不得了。” 水若阳听了,有些惊讶道:“丫头,你会苏州双面绣?”黛玉忙道:“我只会皮毛罢了。小时母亲教过,我的奶娘王嬷嬷和雪雁都会,所以我也学了一些。” 众人正说话,只见船已经抛锚停岸。水若阳道:“我们都去收拾一下,再下去吧。紫英,你去找几辆车来,到了街市,我们下来走路逛。”冯紫英听了,带了卫若兰去安排车。 傅全道:“老爷,我想道了一个办法,我们找个离行宫近的客栈,你看怎么样?”水若阳想了一下道:“这法子好,不如我们先到行宫那边,找好客栈,安顿下来再逛,不愿逛的想歇息的就留在客栈。周太医,林管家还有张太傅年纪大,要逛怕吃不消。”傅全听了,也觉得有理。水若阳于是叫水溶去告诉冯紫英,最后商议,留了两个侍卫在船上。冯紫英对水若阳道:“按照老爷的意思,这里道那边有一段路程,我们这就坐车从北大街过去。” 于是一行人下了船,都上了冯紫英安排的马车。林忠祖孙和水安高风在前,黛玉主仆三人和水若阳戴权,水溶周太医在中间,冯紫英傅全张太傅等其他侍卫在后,一行好几辆车,缓缓向前走去。 行了不远,水若阳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只见已经来到一街市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虽然是午后,却也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水若阳对水溶道:“溶儿,你看,这里倒有京城的味道,这等繁华热闹,可见这里的人富庶。”水溶液往外面看了一会,笑道:“确实有些京城风味。”水溶见街边有一特别显眼的楼阁,高出其他店铺一层,在二楼正中书有‘临风楼’三个大字。水溶道:“伯父你看,这个‘林风楼’有点像京城北街的‘醉风楼’。”水若阳看了看道:“这楼阁气派。” 马车继续前行。到了街头,赶车的道:“要下坡了,大家小心些。”马车掉头下坡,水若阳仍然扶住车窗往外看。只见下坡处的东面,有一宅子占地十分宽旷,亭台轩榭隐隐可见,于是对水溶道:“这样的宅子,非富即贵。可能比你的府宅还壮观。江南人善经商理财,让人刮目相看。”水溶道:“不会是官署官宅吧?”水若阳道:“看上去绝不是官署。” 马车又往前走了好一会,终于停了下来。只见冯紫英走过来对水若阳道:“老爷,我打听了一下,这里附近有一家‘清风客栈’,离你说的那个地方不远,我们一会下车去那里看看,若不合意,我们再找其他客栈,你看如何?”水若阳道:“就这样可以。”冯紫英道:“那我们现在先去客栈。”于是叫马车继续前行。 不一会,车停下来,说是已经到客栈。众人下了车,傅全和冯紫英先去客栈找掌柜查看里面情况,两人看了一下,觉得不错,于是将楼上十多间客房全包下。商议妥当,冯紫英出来,叫众人进去。水溶和冯紫英又到楼上将一间一间屋子查看了一下,才放心安排各人住所。 安顿完毕,众人都收拾歇息了一会。见天色已晚,傅全道:“老爷,今晚奔波劳顿,我看就在这客栈用饭吧?”水若阳道:“我不困,我看这里街市热闹,想出去走走,到外面吃。”水溶道:“伯父晚上想去看什么?”水若阳道:“溶儿你不知道,大凡富庶之地,这样的季节,白天天气热,又要忙碌种种,晚上大家终于可以松懈,所以江南这个时节,街坊酒肆晚上最为热闹,道听途说也最多,也许我们这个时候出去一遭,会有意外收获。” 水溶道:“那我和紫英陪伯父去。”水若阳对冯紫英道:“紫英,你去告诉其他人,他们在这里自便,要出去可别惹事。叫上傅全和卫若兰水安。”又对水溶道:“你去问问林姑娘,要不要出去逛,要去一起去。”水溶和冯紫英应了,自去安排。 一会儿,冯紫英带了傅全水安卫若兰,水溶带了丫头装束的黛玉主仆三人走了出来。冯紫英道:“我都问了,他们都不出去,只叫我们小心。”水若阳点头,于是一行人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一回翠云楼水溶惩恶霸清风栈掌柜说根由 却说水若阳一行人出了客栈,直往前面街市而去。几人走在街市上,见街道两旁已经挂起了好些灯笼,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路边有些夜市小吃摊已经摆起,还有不少物品也在叫卖。水若阳道:“这里和当年还是一样热闹。”傅全道:“毕竟这里是交往要塞,来往客商行人多,白天要赶行程。留下的往往是刚到的,就像我们,所以晚上的人不少。” 水溶道:“老爷,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如何?饭后再走,岂不更好?”水若阳笑道:“溶儿,你不说我不饿,你一说,我真有些饿,莫不是你小子饿了?”说完大笑。傅全道:“找个地方坐坐也好。”水若阳点头。 水若阳边说边走,突然转身对旁边的一个正在忙碌的老人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附近街上,哪家的菜蔬饭酒最可口实惠?”那老人看了一下水若阳,笑道:“客官要说吃饭,就到前面那家‘翠云楼’,那里生意最好,外面来的掌柜,本地的有钱人都喜欢去那里。看客官是外地来的掌柜吧?这里往前拐弯处还有个‘津口味’,也很不错,不过那里多是小商贩吃饭的地方。”水若阳道了谢,转身对傅全道:“我们去‘翠云楼’吧。”于是几人往‘翠云楼’走去。 走了一段路,一行人来到了那个老人说的‘翠云楼’前。众人看那‘翠云楼’果然气派,样式倒有些像来的路上那家‘临风楼’。一行人才到楼阁前面,店里就有两个小二迎出来道:“客官请进吧。你们想到雅间还是到楼上客厅用饭?”冯紫英正要答话,只听水若阳道:“到二楼有没有雅间?”那小二道:“客官运气好,今日楼上大厅已经满了,雅间倒还有,我带你们上去。”说着带了几人上楼。水若阳道:“傅全,溶儿,你们两个去看看有什么合口的菜,也拿些酒来。” 进了雅间,小二忙着给众人准备茶水,招呼几人坐好。水若阳道:“小二,看你们这楼阁生意不错,也做了好些年了吧?”那小二道:“这酒楼开了两年了。”冯紫英问道:“我看这楼阁不像只有两年,难道原来不是酒楼?”那小二道:“一直是酒楼,只是掌柜换了。我刚是说现在的掌柜来这里才两年。”水若阳道:“那原来的掌柜怎么不做了?莫不是原来生意不好?”那小二道:“不是,原来生意也好。”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一下门口,小心道:“客官这里先等一会吧,饭菜马上会端上来。”说完匆匆下楼。 水若阳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想到小二倒像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便有些疑惑,笑向傅全道:“这楼阁生意一直好,掌柜却换了,倒让人很想知道是什么缘故。”冯紫英道:“不单老爷,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你们这里先坐一会,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于是嘱咐了一下水安和卫若兰,走了出去。 水若阳见紫鹃和雪雁站着,笑道:“你们两个也坐下吧。”二人不敢。水若阳又道:“你们这么站着哪行?既然是一起出来,就如一家子一样。你们快坐下,我们这些人刚好一桌。”二人这才坐下。一时傅全和水溶上来,说已经安排好了酒菜,又见冯紫英不在,忙问情由。水若阳说了,道:“我们边吃边等吧。” 几人边说边吃,等到快吃完了,也不见冯紫英回来。水若阳有些不放心,叫卫若兰道:“若兰,你去看看,若一时没有看见,你快些回来,我们这里等着你们。”卫若兰领命而去。 又过了好一会,水若阳见冯紫英和卫若兰都没有回来,有些着急。水溶道:“要不我去看看?”傅全道:“千万不可,我们情愿在这里等。”水溶想了一下,也觉得不妥,毕竟这里只有自己和水安两人,若有意外,恐怕难以周全。水若阳想了想道:“我们下去看看吧,到外面等一会,这里有些闷。”水溶点点头。于是几人走出雅间,傅全去付了银钱。水溶黛玉陪着水若阳,还有紫鹃雪雁水安一起走出酒楼,来到对面的几棵大树下。水溶和水若阳商议道:“老爷,我们就这里等一会。他们也应当快回来了。” 黛玉见不远处有一个妇人正在卖针线一类,对水若阳和水溶道:“老爷,我们几个到那个摊上看看。”水溶看了一下那边,见不过十多步远,只好道:“玉儿,别走远,你们就那里看一会就过来。”黛玉应了,带来了雪雁紫鹃走了过去。 水溶陪水若阳傅全说着话,水若阳把先前小二的话告知了水溶,水溶也觉得确实疑惑。见冯紫英和卫若兰依旧没有回来,叫水安去找,吩咐道:“你到那边看看,快去快回!”水安忙去。一会儿,只见卫若兰快步走了过来,道:“老爷,我找了好一会,就是没有见到冯紫英。”水溶道:“紫英一个大男人,不应当有事吧?” “溶哥哥!”水溶突然听到那边黛玉的惊叫,忙向那边看去,只见好几个人在那边围着黛玉主仆三人拉扯。水溶急忙奔了过去,见一个公子打扮的正拉住黛玉的手不放,黛玉想挣脱却无奈。水溶气得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用力一扳,那人“哎哟”一声,顿时摔了出去。卫若兰也快速将拉扯雪雁紫鹃的几人打倒在地。水溶忙将黛玉拥在胸前,问道:“玉儿,没有事吧?”黛玉直喘气,摇摇头。 那个被水溶打倒在地的公子已经爬了起来,恶狠狠地走到水溶面前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本公子?”说着挥拳打向水溶,水溶忙拉了黛玉躲在一旁,叫紫鹃雪雁道:“你们扶住姑娘。”水溶将黛玉交给紫鹃雪雁,迎着那个公子,一把抓住对方一推,那人倒退几步,仰面倒在地上。 那个公子在地上大叫,原先被卫若兰打倒的几人已经起来,见水溶和卫若兰身手不凡,却不敢上前,只好去扶那个倒在地上的公子。那个公子躺在地上直叫“哎哟”,却起不来,口里不服气大叫:“还不去叫人!”只见其中一人直奔进翠云楼。 水若阳见此情形,正要发话,只见水安引着冯紫英快步走了过来。冯紫英看到眼前情形,忙道:“老爷,水公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水若阳道:“溶儿,我们走!”那个公子模样的人已经被几人扶起,见黛玉被水溶几人护着要离开,忙忍痛上前栏住道:“想走?没有这么容易!” 水若阳走到那个公子面前道:“这位公子,你欺负这个丫头在先,我看还是委屈些算了吧。”那个公子看了看水若阳,冷笑道:“算了?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看你是那个小子的长辈吧?我不说你教子无方也就罢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个丫头我要定了!”水若阳听了,厉声道:“放肆!”那个公子见先前进去的那人已经叫了十多个人拿了器械出来,忙挣扎着起来,指着水溶对那些人狠狠地说道:“你们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小子,给我解恨!打死他我给你们赏钱!” 水溶听了,怒火横生,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公子,用力高举半空,转了几圈,虎目圆睁,厉声道:“你们谁敢上来!我叫他血肉横飞,粉身碎骨!”那个公子在水溶手上,吓得早失了三魂七魄,抖着声音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水若阳也被 水溶这举动震惊,忙道:“溶儿,小心!”那一群拿了器械的人吓得目瞪口呆,哪敢上前!黛玉也急道:“溶哥哥!我们回去!” 水溶看了一下水若阳和黛玉,见那些人还呆在那里,这才将那人放下,往地上一丢,大声道:“今天且饶你的狗命!再让我看到你,就怕你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说完拉起黛玉,对水若阳道:“老爷,我们回去!”水若阳回头对冯紫英和傅全水安卫若兰道:“我们走!”说着一行人转身离开。那群人站在那里,也忘了去扶那个公子,眼睁睁看着水溶一行离去。 走了好几步,众人想起水溶的伤,忙问水溶要不要紧,水溶笑道:“你们看看我受伤的是哪只手臂?”众人方明白过来。水若阳道:“溶儿,你刚才把我都吓住了,就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我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勇斩十多个敌将了!”傅全道:“可不是,我都吓出了一身汗!” 水溶道:“对这样的地痞,不这样哪能镇住他!”突然想起问冯紫英道:“紫英,你刚去哪了?饭也没有回来吃。”水若阳也问道:“紫英,打探怎么样了?”冯紫英道:“我为了打探,已经在外面吃了,这事情我们还是回去说吧。老爷听了只怕生气。”卫若兰道:“刚那些人与那酒楼有关,只怕不肯罢休。”冯紫英道:“我刚就在想这事情,今晚我们一定要警醒些才好。”水若阳道:“回去给每人提醒一下,以防万一!” 众人回到客栈,黛玉三人自回房歇息。水溶和冯紫英到水若阳屋子商议。水若阳问冯紫英打探的情况,冯紫英道:“老爷想的没有错,这‘翠云楼’易主牵涉到好几个人呢。”水若阳道:“你细细说来!” 冯紫英道:“我出来后,先借故找了‘翠云楼’旁边那个卖笔墨纸砚的掌柜,我问他在这里开铺子几年了,他说有十多年了。我又装着买东西无意问这‘翠云楼’的生意,谁知这掌柜一听‘翠云楼’就不说话了。所以我更加相信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如此走了三家,多是这样,不愿说。我越发怀疑,决定走远些打探,才打探到这个酒楼情况。” 冯紫英又道:“老爷,这瓜州渡口生意最好的酒楼有两处,一个是北街的‘临风楼’,一个这里的‘翠云楼’。听说两年前的生意更好,原掌柜又会为人,所以初来这里的人都会到这酒楼吃上一顿。那原掌柜是个微商,姓胡,两个酒楼都是他五年前修建的。‘临风楼’由那掌柜自己管理。‘翠云楼’由他的儿子管理,三年来生意特别好。可两年前因胡掌柜之子勾结湖匪偷盗官盐,还涉及袭击盐商,被官府捉拿时因伤致残,下在狱中,那胡掌柜急痛攻心,不久病故。所以这两个酒楼最终被官卖,换成了现在的掌柜!” 傅全道:“那胡掌柜的儿子偷盗官盐,还涉及袭击盐商,被官府捉拿时因伤致残,下在狱中,也是罪有应得。”水溶想了想道:“论理,这胡掌柜的两个酒楼生意这么好,何必去做那偷盗之事?况且胡掌柜来这里就盖了这两个这么气派的楼阁,家底也应当不错,又做了三年生意,还生意极好,可见经营有方。这样家里走出的人,竟然做这样的事情,让人费解。”水若阳道:“溶儿说得有理!” 冯紫英道:“疑惑还不止这些。你们知道那两个酒楼现在的掌柜是谁?是现在扬州巡盐御史张如文的妻弟陈广,也是现在瓜州渡口最显赫的人物,听说在北街那里盖了一府邸,耗资百万,堪比王府。而两年前他还是个通判知事,现在是盐运司训导,这两个楼阁分别由他的两个儿子管理。他那二公子可是瓜州渡口一霸,上个月听说因抢一个外地经过这里去投亲的姑娘,那姑娘的母亲在姑娘被抢走后,当即跳江自尽,那姑娘也不知道死活。” 水若阳道:“那张如文在洛阳时的声名都不错,所以我把他放来任扬州巡盐御史,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不堪!”傅全道:“那张如文的夫人是扬州人,他可是个最惧内的,想必他变成这样与这有关,原来他确实比较清廉厚直。” 冯紫英道:“我从四五处听来这些消息,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水溶想了想道:“要查实并不难,我有一法子,把这里的掌柜叫来一问便知。”水溶一面叫水安:“你和若兰到外面去走廊上细细查看,不准任何人上楼!今晚定要辛苦些,尤其老爷这里和林姑娘那里。叫人都关好门窗,我现在去叫掌柜。”水安应了,水溶下楼去叫掌柜。 要知后事,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二回话经商水君论双楼贪美色陈二使迷香 不一会儿,只见水溶带了客栈的掌柜上来。进了屋子,戴权给掌柜倒了杯茶。水若阳叫掌柜坐下,道:“掌柜的,我们是外地来的生意人,想向你问些事情,不知道掌柜在这里多少年了?” 那掌柜听了,笑道:“我在这里做生意已经十多年了,不知道客官想问什么?小老儿知道的话定会告知。”水若阳道:“我从京城来,也经过这里多次,看这里倒是好做生意的地方,准备在这里置几个铺子,扬州那边也置一些,你看这里做哪行更妥些?”那掌柜道:“不知道客官原来做哪行?”水若阳道:“药材,古玩瓷器,丝绸布匹都做。不过今晚在翠云楼吃饭,看那里的客人很多,生意十分好,你看开家像样的酒肆怎么样?” 那掌柜听了,道:“依我看,客官还是做你刚才说那些本才好。这里已经有翠云楼,临风楼,做酒肆生意,就不如做其他的。客官是外地的人,要和这两家比攀,只怕有些难。”水若阳道:“为什么?若说楼阁,我也盖一座这样气派的楼,厨子我也会请最好的来。”那掌柜道:“也不单是这个原因,还要有相应的人缘和名气。否则即使生意好,也未必可以长久,就如原先那个胡掌柜。”说到这里,那掌柜低声道:“我说这些,你们可千万别在外面说是我告诉的,我是看你们心诚面善,就告诉你们这些,要是其他人,我可不敢说。” 水若阳道:“这是为何?那胡掌柜触犯国法,受罚也是应当的,酒楼生意已经这么好,还贪得无厌,惹上大祸,也怪他生了不消之子吧。”那掌柜听了,沉默不语。水若阳又道:“我今天来这里时,看到北街有一宅子,甚是气派,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府邸?” 那掌柜听了,道:“那是瓜州渡盐运司训导陈广陈大人的。”水若阳道:“据我所知,盐运司训导也不过是个从八品的文官,哪能这么富有?我两年前也来过这里,都没有听说过他,可见那时他并没有这么有钱。”那掌柜道:“所以前人说,人生一世,时也,命也,运也。要是说那盐运司训导的俸禄,确实不可能这么有钱,可陈大人两年前买下了临风楼和翠云楼,又有一个做盐课的亲姐夫,钱自然就多起来了。” 水若阳故意有些惊讶,问道:“难道陈大人他姐夫会给他钱?”那掌柜听了,道:“那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说,那陈大人在这两年时间里,在扬州城建了一个很像样的府宅,耗资百万,堪比京城王府;不久前又在这瓜州渡建了一座府邸,也是一样的气派。因为这陈大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在扬州城里,二公子在这里管着这两个酒楼。在瓜州渡,谁不知道陈大人和他的二公子!” 水若阳道:“这两个酒楼生意这么好,想那陈二公子定是个人才,才有酒楼这样的生意。”那掌柜道:“没有人竞争,生意自然好,那些厨子都还是原来的,只不过换了掌柜罢了。说到人才,谁知道呢,原来那胡公子我倒看着很不错,谁知道后来被告发是湖匪盗寇。这陈二公子,谁敢沾惹?” 水若阳道:“我刚在路上逛,隐隐听到有人说,一个月前,这里有一个外地来的姑娘被抢,那姑娘的母亲当即跳江了,不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那掌柜听了不语,水若阳又道:“掌柜别疑惑,我们既然要在这里做生意,我就想先知道一些这里的情况。我们同是生意人,应当知道银钱也来之不易,所以小心为上。我刚来这里,请掌柜能多告诉一些给我才好,我心里也会有个计较。” 那掌柜喝了口茶,叹气道:“客官说得有理。你们可知道那个抢姑娘的是谁?就是那陈大人的二公子。那个姑娘和母亲路过这里,听说要去洛阳投亲。姑娘在江边被抢走,那姑娘的母亲当时就跳到江里,让人感叹!那个姑娘看到母亲跳江而亡,伤心欲绝的,听说被抢到陈宅也触墙身亡。从那以后,这里大凡长得稍好看的姑娘家,都不敢上街,就怕遇上那陈家二公子。幸好那陈二公子也不常在瓜州,听说他多在扬州城里。” 水若阳道:“那陈公子这样作为,就没有人报官?”那掌柜道:“报官?报哪里?报那个官?这里的官员多是陈大人府上的座上宾,那边扬州城里的官员,又多是陈大人任盐课的姐夫的坐上宾,谁敢去报官?”水若阳道:“可我听说那现在任扬州盐课的张如文大人原来也是个不错的官,所以皇上才让他来任扬州巡盐御史,他怎么会由着这个妻弟一家子胡作非为呢?” 那掌柜听了,笑道:“那张大人在其他地方也许是个好官,但来了这里,就可能身不由己了。因为他夫人是扬州人,在瓜州也有好些亲戚。那陈广陈大人可是张夫人唯一的兄弟,听说两姐弟从小感情很好。张夫人又极顾娘家,为了她兄弟和侄子,张夫人没少和张大人生气。如果张大人不依她的主意,张夫人有的是法子让他就范。不过,这些我都是听人说的。” 水若阳听了笑道:“怨不得古人说‘妻贤夫祸少’,这张夫人这样做,就不怕给自己夫君惹祸?”那掌柜也笑道:“谁说不是呢。所谓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也怕是说这样的人吧。”水若阳道:“看来掌柜也是个爽快人,很感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天不早了,打搅了掌柜歇息,真是有愧。我们明天还想出去逛逛,你下去吧。”那掌柜道:“客官住在我店里,我也觉得与客官很投缘。大家都是生意人,不必客气。”说完,起身下楼。 掌柜走后,水若阳对水若冯紫英张召几人道:“刚才掌柜说的你们也听了,该怎么办才妥,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我们明天再商议。我现在困了,都早些歇息吧。”众人听了,先后告退回房。水溶和冯紫英又一起去楼上楼下查看了一下,嘱咐了几个侍卫,才进房歇息。 水溶躺下歇了一会,仍然觉得有些不踏实,想到在翠云楼黛玉受了惊吓,必还没有开怀。于是水溶又起身出去看黛玉,见黛玉房中已经熄灯,再去水若阳房外站了会,见里面也无声息,知道都已经歇下。这时,水溶见卫若兰和水安走了过来,嘱咐道:“你们两每人一班,定要轮流查看,有事情要及时招呼。”两人应了,水溶这才放心去歇。 却说那陈二公子,被水溶在翠云楼前教训了一顿后,本想带上从翠云楼出来的十多个伙计,去追赶水溶一行。但那些伙计见水溶,卫若兰身手厉害,又见后来赶到的水安和冯紫英也魁梧不俗,不敢跟上,都力劝陈二暂且消停。陈二只好暗派人去远远跟着,打探水溶一行人的落脚之处。陈二忍着伤痛回到府中,气恨恨的,哪能消气,又想起黛玉的如花玉颜,动心不已。 一会儿,两个去打探的人回来告诉陈二,说水溶一行住在清风客栈。陈二喜道:“那个丫头就是让人心动,到更晚些再作计较。”一面叫人再去探听好黛玉住的屋子,又叫人去找几个心腹来商议可行之计。 一时去探问的人回来,禀道:“只探听到那些人住在二楼,二楼被那些人全包下了。楼上只掌柜去过一次,那些人说不让人上去,所以其他也没有探听到。” 一个心腹听了道:“二公子,那些人身手了得,又这么小心,我看还是算了吧。尤其那个抓你伤你的人,像个天神一样,吓死人了。要是我们惊动了他,那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众人听了,也觉得有理。陈二听了,心里有些动摇,但一想道黛玉那花容月貌,心里哪禁得住。陈二想了想道:“那个人确实厉害,那时吓死我了,可一想到那个可人的丫头,我就是不甘心!你们看,弄迷香去。怎么样?” 又一人道:“要是先能把那几个会练家子的迷倒,事情就好办。可是那几个会武功的人的屋子我们又不知道。”陈二此时已经是色胆包天,鬼迷心窍,不假思索地说道:“不管这个,把楼上的全迷翻,再动手,只要那个丫头在那里就好。我看她能飞到哪里去!”陈二于是吩咐道:“你们去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去,多带些迷香。后半夜动手,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事情办成,我重重赏你们!” 却说黛玉,因为晚上在翠云楼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直不安。那只因为被拉扯的手,也有些红肿。黛玉怕水溶知道,又不敢告诉水溶,只叫紫鹃去弄了热水反复清洗,用手帕敷着。黛玉闭着眼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辗转难眠,却不敢叫紫鹃雪雁陪睡,况且刚走了不少路,见两人已经早早躺在床上歇息,也不忍打搅。紫鹃雪雁知道黛玉本有择席习惯,见黛玉闭着眼,也怕打搅黛玉,也没有过问。黛玉辗转了好一会,也许太累,才昏昏沉沉睡去。半夜时分,黛玉醒来,见紫鹃雪雁睡得正香,自己却再也睡不着,只睁着眼看向屋顶。 突然,黛玉听到一声好像是猫的叫声,不由竖起耳朵,心里一阵紧张。隐隐地,屋顶有轻轻地声音,黛玉顿时毛骨悚然。因为天气热,黛玉只盖了一张很薄的小被子。黛玉望着屋顶,身子有些发抖,再看对面床上,紫鹃和雪雁依然在酣睡。此时,屋顶传来沙沙的声响,好像还掉下了些沙子,黛玉再也忍不住,叫道:“紫鹃,雪雁!”黛玉连叫了几声,才听到紫娟起身。紫鹃问道:“姑娘,怎么了?”黛玉道:“紫鹃,我听到猫叫,我有些怕!”紫鹃知道黛玉胆子小,忙披了衣服起来,走到黛玉床前,安慰道:“怎么我没有听到?姑娘别是听错了吧?”黛玉喘着气道:“紫鹃,我真听到了,还有,屋顶有声音。”紫鹃静心听了一下,道:“我没有听到,姑娘别怕,我去点上灯。” 紫鹃正摸索着去点蜡烛,灯一亮,突然屋顶掉下了什么东西,“咚”的一声落在楼板上,黛玉吓得尖叫一声,大叫:“紫鹃雪雁,我怕!”紫鹃忙过去抱住黛玉,此时雪雁也醒了,忙披衣起来。黛玉一身发抖,叫道:“紫鹃,我怕,我要出去!”只听到外面水溶急切的声音:“玉儿,你怎么了?紫鹃,快开门!”雪雁开了门,水溶急急忙忙进来,看黛玉满头大汗,抱住紫鹃不放,忙上前抓住黛玉的手道:“玉儿,你怎么了?怎么了?”黛玉忙抓住水溶的手哭道:“溶哥哥,上面有人!我怕!”水溶听了,忙抱起黛玉,叫雪雁紫鹃:“你们一起去隔壁我屋子!”说着抱着黛玉出去,进了自己屋子,将黛玉放在椅子上坐好,道:“你们就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看老爷!”说着走了出去。此时冯紫英带了一个侍卫也急忙跑了过来,道:“卫若兰已经带人去外面查看追人了!”水溶道:“刚才玉儿说屋顶有人,叫人快去客栈后面查!”那侍卫听了,忙跑去叫人,林忠祖孙也跑着跟上去。水溶又对冯紫英道:“我刚看了老爷屋子,还很安静,我们现在进去看看。” 原来,黛玉叫紫鹃时,水溶已经醒了,起来先在水若阳房外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再站在黛玉屋子外,听黛玉的声音越来越紧张,才忙叫开门进去。水溶和冯紫英进了水若阳屋子,见水若阳迷迷糊糊的,冯紫英细闻了闻,道:“怎么这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水溶道:“不好,我们出去!”说着背起水若阳,对冯紫英道:“紫英,去叫周太医,到我屋子里!”冯紫英听了,忙去叫周太医。 水溶将水若阳放在自己床上,黛玉紫鹃雪雁仍然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一会,只见冯紫英带了周太医过来,水溶叫太医先看看水若阳,太医查看了一下,惊道:“老爷中了迷魂香。快!先弄些热茶给老爷!”紫鹃听了,忙倒了一杯热茶,戴权接了热茶给水若阳喝了几口,让水若阳靠在床头。好一会,水若阳看着众人,道:“没有什么事情吧?”冯紫英道:“现在没有事了,老爷放心!”水溶道:“老爷,你先这里歇息一会!”又对黛玉三人道:“我去看看你们屋子,一起过去!”说着几人一起来到黛玉的屋子,水溶仔细看了一下,见楼板上果然有半快掉下的瓦片,又抬头看了看屋顶,道:“玉儿,现在没有事了,你们几个安心歇一会吧,我们就在隔壁和外面,你们尽可放心!” 水溶又来到自己屋子,见水若阳已经坐起在和众人说话,心里稍安。水若阳道:“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浑身无力,迷迷糊糊地。”太医道:“是迷魂香,有人在老爷屋子里用了迷魂香。”水若阳正要说话,只听外面好几个人的声音。一会,只见卫若兰来禀道:“老爷,抓了两个人!”说着叫后面侍卫押了两个绑住的黑衣人进来,林忠祖孙也跟在后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三回北静王和奏梅花曲林黛玉诗咏兰亭图 上回说到卫若兰押了两个绑着的黑衣人进来,道:“只抓住了这两个,逃走了几个。因为我们不熟悉路径,又担心这里,所以追了一会就回来了。”柳又芳拿过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道:“这是在后院捡到的,应当是那几个人掉下的。”水若阳叫打开包袱,众人一看,发现除了一大把迷香,还有几个大布袋。林忠道:“那些是迷魂香!怪不得我刚在屋子里,闻到有什么香味,我在外面一直是比较警醒的,所以一闻到这香味,我就叫醒林平出来了。” 水若阳看着这两个黑衣人,厉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陈二公子?说!是不是?”那两人看着众人,低头不语。水溶怒道:“不说?好,那请尝尝我水公子的手段!”说罢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用力抓了一下,那人身子一抖,摊在地上,抖索着道:“公子饶命!我说!”水溶对另外一人道:“你呢?”那人也战战兢兢地道:“我们说!”水溶道:“那你先说!” 于是那两人将事情前后都说了一下,对水若阳叩头道:“我们也劝陈公子放手,可陈二公子就是不肯。说舍不得那个丫头,定要弄了那个丫头来。我们不知道那个丫头在哪里,所以二公子叫我们将楼上所有人迷翻了再下手,没有想到被你们发现了。”水溶怒道:“什么二公子,让我再见到,我叫他血肉横飞!”水若阳道:“溶儿,你放心,这事情我有打算。你和紫英先叫人将这两人看好,其他等天亮后再说。现在应当没有什么事情了,我还是回我屋子,你们也下去歇息吧。”水溶扶着水若阳回到隔壁屋子,众人也先后返回自己住所。冯紫英和卫若兰柳芳去安排人看好那两个人,水溶不放心黛玉,又去黛玉屋子查看了一下,劝慰了几句,才回房歇下。 第二天早饭后,水若阳叫水溶去将林忠祖孙叫来,水溶不解。水若阳道:“溶儿,今天要办的事情很多,我们要知道那陈广和陈二公子的事,林忠祖孙是去探访地方实情的最佳人选。林忠一直跟着林如海,还有一个孩子帮衬,比我们方便。”水溶听了,这才明白水若阳用意,于是去叫林忠。一会,林忠祖孙前来,水若阳交代了几句。林忠道:“老爷放心,林忠定不辜负期望!”说着带了林平走了出去。 林忠祖孙走后,水若阳道:“溶儿,一会我们几个去行宫那里看看,当然,不会停太多时间,转转就回来,我们不进去。那两个人,你叫卫若兰和柳芳看好!紫英傅全张太傅水安,还有林丫头三人,都陪我一起去!午后我们离开这里,到扬州城去!” 水若阳引着一行人,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个林木茂盛的小山下,只见有一条石砌的台阶绵延而上,另外一侧有几所民房。水若阳道:“就这里转会吧,看这里人少,比当年冷静了好多!” 众人见这里十分幽静,但离街市却不远,倒也是个静养好去处。水若阳道:“这地方我来过一次,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又看着水溶道:“溶儿,你知道吗,我那年来这里时,和你现在一样的青春年华,如今,我已经是风烛残年。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至理也!”水溶安慰道:“伯父不老呢,伯父为苍生辛劳,才有现在这太平景象,乃天下之福也。”水若阳道:“天高皇帝远,才有昨天的种种风波,令人心寒!”说罢长叹一声。 张太傅道:“老爷心系黎民百姓,臣民之福。看这行宫,让人想起太祖。若以后我朝天子都能这样亲民,我朝定能江山稳固长久。”水若阳道:“这就是为君之难。好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引了众人回走。 一行人于是边走边逛。到了离客栈不远处,见有好些人在围着议论什么。水若阳走前去,见是一个老人在卖一些书画一类的东西。水溶几人见水若阳前去,也都围了上去。只见那老人五十多岁,满面沧桑,地上除了几副书画,还有一张古琴。水若阳道:“溶儿,你过来看看,这张琴不错吧?”黛玉也看到了那张琴,道:“那张琴应当有些年了吧?是一把好琴!”水若阳道:“丫头,你倒也识货!”只听那老人道:“那几样东西都是我祖上留下的,只因为家境不济,否则小老儿是断不会拿出来卖的,可惜这里没有人识真货。”黛玉见围着的几人,多在那里闲谈,并没有人想买东西的意思;又见那个老人衣衫褴褛,形枯面瘦,不由问道:“老人家,那你这琴要卖多少银子?”那老人看了看黛玉,道:“姑娘,二百两吧?”黛玉听了,回头对紫鹃道:“紫鹃,给这个老人家三百两吧。” 水若阳见黛玉如此,笑而不言,水溶也看着黛玉。紫鹃将三百两的银票交给那老人,那老人却坚持收两百两。黛玉恳切地说道:“老人家,我也是从外面回乡,我看你这琴很好,二百两是卖便宜了。还有,这些既然是你祖上留下的东西,也留下一些给儿孙作个念想吧?若老人家过意不去,回去好好教导儿孙,读书,习武,经商都好,就是不为祖上增光,也不辱没先人。常说道,枯木也有逢春日,人岂再无行运时。只要勤俭持家,我相信老人家的家里,以后会好起来的。”那老人听了,滴泪道:“姑娘的心眼真好,我会把姑娘的心意告知儿孙。”说着又拿起一副画卷,递给黛玉道:“我也不瞒姑娘,我家里若托姑娘吉言,度过眼前难关,我为姑娘天天祈福!姑娘你送的银子我收下,我也送这副画给姑娘吧。其他的书和画卷我都带回去,就像姑娘说的,留给儿孙作念想吧。”于是去包那些书画。黛玉也叫紫鹃抱了那琴,随水若阳一行返回客栈。 回到客栈,黛玉知水溶几人有事情要商议,带了紫鹃和雪雁回房稍歇。 午饭后,水溶对黛玉三人道:“玉儿,你们几个快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就离开这里去扬州。”黛玉应了,叫雪雁和紫鹃收拾好东西。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水溶来催:“马车已经在客栈外面,我们这就下去。”一时,众人都拥着水若阳下楼,上了几辆马车,沿着先前来的路上往渡口而去。 到了渡口,众人依次下车,登上先前那只大船。黛玉见被抓住的那两个人也被带上船,水溶先送水若阳去歇息。黛玉奔波了一阵,感到十分疲惫,上船一会便躺在床上睡下,也不知道船是何时张帆起航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黛玉才慢慢醒来,见紫鹃已经点上了蜡烛。雪雁道:“刚公子来看姑娘,见姑娘还在睡,嘱咐不要叫醒姑娘。公子说他已经叫厨房留好饭菜,等姑娘醒了,我们端来给姑娘吃。”黛玉道:“昨晚没有睡好,没有想到一到船上就一场好睡。”紫鹃道:“天气热,容易犯困,我和雪雁也睡了好一会呢。” 几人用过饭,紫鹃和雪雁在收拾东西,黛玉道:“我去甲板上看看,现在晚上,江上凉快,吹吹风也好。”紫鹃嘱咐道:“那姑娘先去,我一会过来。” 黛玉一人来到甲板上,见江上渔火点点,不由思绪万千。马上就要到扬州,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在扬州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黛玉口里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夜半钟声到客船,说的就是现在我的情形吧。”只听后面一个声音道:“一寸乡心万里回,玉儿快到家了,怎么还不开心?”黛玉回头一看,只见水溶笑着看向自己。黛玉低下头道:“溶哥哥,我真没有用,拖累了你们。”水溶知道黛玉还在为昨天的事情难以释怀,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道:“玉儿,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只听黛玉道:“我手痛!”水溶忙摸了一下黛玉的手,道:“怎么肿的?在那弄伤的?”黛玉低头不答,水溶想了想道:“是昨天那个畜生?昨天不是因为老爷,我把他摔个半死!”黛玉忙道:“算了,我们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水溶道:“一会我去找周太医弄点药,让紫鹃帮你涂上。”黛玉道:“溶哥哥,算了,已经好多了。不过你昨天的样子真有些吓人。”说罢抬头一笑。水溶见黛玉看着远方,江风吹起黛玉衣裙和长发,犹如素娥天女一样飘逸,忍不住上前将黛玉拥在怀里。黛玉也不再挣脱,靠在水溶胸前。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处处渔火的江景,好不惬意。 过了好一会,黛玉抬头问水溶道:“溶哥哥,老爷有没有说要在扬州呆上几天?”水溶道:“伯父说准备后天晚上启程去姑苏,明天和后天我们要在扬州办事。若不顺利,可能还要迟些走。”黛玉道:“是不是林叔和林平在瓜州探听了好些事情?”水溶道:“是,那陈广和他那个混账公子的事情,伯父说要在扬州好好办,现在人证也有,不怕他不服罪。那个胡掌柜,明明是被陈广父子陷害的,这还牵涉到扬州盐课张如文。”黛玉道:“若是你们在扬州两天可以办好事情,我就在船上吧。我在船上感觉更好,你和老爷他们安心去办事情不用管我。” 水溶想了想道:“也好,若在扬州两天办不好事情,我会来船上接你进城。到时我会留水安在船上,他是个妥帖人,身手也好,我一会去和伯父说。”水溶见江面风大,对黛玉道:“玉儿,这里风大,不如进去,你不困?昨天没有睡好,今晚好好歇吧。我们也要等到天亮才会上岸进城。”黛玉道:“我刚才在里面睡了好久,现在不困。”水溶道:“还是先进去吧,一会儿没有事情我们再出来,如何?”黛玉听了,随着水溶走了进去。 水溶将黛玉送到屋子外,见黛玉进去,又来到水若阳处,见水若阳正在傅全,张召说话。水若阳见水溶进来,笑道:“溶儿,你来得正好,你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今上船后我们都歇息了好一会,大家忙了好些天,船上没有什么可解闷的。今日见林丫头买了一张琴,想必她也是个会琴的,你把她叫来,给我们奏一曲,如何?还有,叫她把那老人送她的画也拿来大家看看。”水溶道:“就怕打搅了伯父歇息。”水若阳道:“我说了,我们不困,刚还在说话呢。”水溶听了,只好转身去叫黛玉。 一会儿,只见水溶带了黛玉过来,紫鹃拿着那副画卷,雪雁抱着琴。黛玉给几人见了礼,问道:“不知道老爷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水若阳笑道:“林丫头,你自管奏,不拘什么曲子,凭你自己喜欢的就可以。” 黛玉叫雪雁将琴放在案上,自己坐下,想了一下,拨动琴弦。众人看着黛玉,凝神静听。不知不觉,众人眼前顿现苍茫暮色,好似看到一酒醉渔翁哼着歌谣返归,琴音时而平稳,时而醉乡酣美之意,时而又有啸傲尘世之感。似枯木寒泉,又若水流花放,奇音妙趣,如闻声见人一样真切。一曲完毕,众人却还在曲中意境流连。 太傅张召忍不住赞道:“林姑娘果如你父亲一样出众,昔人评这《渔舟唱晚》,说是‘钓笠披云青障绕,橛头细雨春江渺,白鸟飞来风满棹。收纶了,渔童拍手樵青笑。明月太虚同一照,浮家泛宅忘昏晓,醉眼冷看城市闹。烟波老,谁能惹得闲烦恼。’确实精辟!”水若阳道:“丫头,你果然手巧,这曲子弹得不错。”黛玉笑道:“老爷见笑了,不是黛玉弹得好,是这琴好。”水若阳道:“不会吧?溶儿,你也奏一曲我们听,我知道你和泽儿都会。” 水溶笑道:“伯父兴致这么好,我就奏一曲吧。”黛玉起身,水溶于是坐下。水溶熟练地摆动手指,奏的正是《梅花三弄》。这琴音,把梅花在寒风中次第开放的姿态,不屈不饶的个性还有凌霜而上的气概表现得淋漓尽致,黛玉在心里赞叹。水溶弹奏完毕,黛玉还沉浸在梅花千姿百态的优美意境中。只听水若阳道:“溶儿,你倒有心,刚林丫头奏《渔舟唱晚》,你奏 《梅花三弄》,我记得这曲子还有一个名字,是叫《玉妃引》吧?溶儿想快点娶林丫头进门吧?”说完哈哈大笑,众人听了也笑,只黛玉羞在那里不敢抬头。 水若阳又道:“林丫头,你也别害羞了,回去我这个伯父好好为你们做主。现在你把那画拿过来给我们看看,那琴不错,想那副画也定不俗。”黛玉于是接过紫鹃手中的画卷,交给戴权,戴权又将画交给水若阳。水若阳慢慢将画展开,仔细看了一下,将画给了身边的张召,道:“你看这画如何?”张召看了一下,道:“自王右军之后,关于兰亭的诗词歌赋字画不少,多以流觞赋诗盛况为主流。这画在这样主流之上,添了这么些翠竹,倒有些新意。”水若阳道:“你们看,这画将流觞亭画得显现,可见定有深意。”又笑向黛玉道:“丫头,你是如海这个探花之女,祖上又是书香望族,不如为这画卷赋诗一首,如何?”黛玉道:“只怕写得不好,让老爷和叔父见笑。” 水若阳笑道:“丫头,你也别谦让。戴权,你去我我屋子里拿笔墨纸来。”戴劝进去拿了笔墨纸,黛玉将纸铺开,拿起笔,想了想,快速写了一首诗。水溶拿起看了一下,上前将诗交给水若阳。水若阳见纸上写着:流觞亭前抬眼望,茂林修竹满春光。鹅池古韵依稀在,御碑更添新时样。绿水碧波游掌累,文人墨客赋诗忙。三月多少风雅事,兰亭千古说二王。 水若阳又将诗传给张召和傅全看,张召看了,点头道:“到底是林如海之女,让人刮目相看!”水若阳叹道:“几代书香望族,名不虚传!丫头,你几岁开始读书写字的?都是你父亲教导?”黛玉道:“我三岁开始,父母教导识字读书,五岁起父亲还请了先生教导。”水若阳道:“怪不得溶儿为你着迷,这样的书香女子,千金易得,才情难求!好了,你也别累坏了,下去歇息吧。”说着将画交给水溶,道:“溶儿,你先送丫头回去,一会再过来,我还有事情找你,去吧。” 水溶送黛玉三人回房,又返回客厅,和水若阳商议明日进扬州城事宜。一宿无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四回平安州贾琏赴新任薛家院薛蟠起旧情 上回说到水溶陪水若阳一行到扬州城办事,黛玉主仆三人留在船上。想到几天后就可到达姑苏,黛玉不免要将诸事谋划。黛玉叫雪雁去把林忠请来,林忠见黛玉有些着急,安慰道:“姑娘莫急,我们林宅一切都好,虽然老爷叫我守着老宅,但我也不是一个人。林家祭田不少,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所以还有几个当初不愿离府的仆人在府里,帮忙料理祭田。我们自己种了一些,多数租给人种,一年下来也有些租子。这几个人很忠心,姑娘尽可以放心。” 黛玉道:“不知道林家族里的人怎么样?有没有难为过你们?”林忠道:“姑娘,这个你更应当放心。我在京城时说过,因为老爷一直善待族人,病故前也有交代,他们都记住老爷的恩情呢。现在的族长是五老太爷,虽然与姑娘出了五服,但为人不错,姑娘也应当认识,我来京城时对他说过。现在林家的子侄辈虽然多贫寒,也多是良善,并无大奸大恶之人。林家族人不多,姑娘回去,他们定会高兴的。” 黛玉又把皇上赐婚一事告诉林忠,林忠笑道:“姑娘和王爷的事,我林忠早已经知晓,雪雁和紫鹃和我说过,只是我不知道有这么风光。这下好了,我们林家还是当年老爷中探花时这么热闹过,要是族人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兴奋呢。这下,老爷和太太在天上也会欢喜的。”黛玉道:“这次虽说这样回来,让我颇为慰藉。但皇上是微服私访,不得张扬。溶哥哥说在姑苏至多呆十天,也就是说我在姑苏的家里至多住十天。若是有空,我本想多住些日子,毕竟回来一趟不容易,下一次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林忠笑道:“姑娘现在已经赐婚,回京很快会出嫁的,等成了亲,王爷这么疼姑娘,肯定还会陪姑娘回来看看的。我也会一直守着老宅。要是我老了,还有我两个儿子和林平他们呢。” 雪雁在一旁听了,也道:“是呀,姑娘,王爷这么喜欢姑娘,只要姑娘想回,王爷定会依姑娘的,下次回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黛玉道:“雪雁,你这脑袋瓜子,他哪能只陪我?还要去朝中理事呢。不会为了我就一直陪我吧?如果这样,岂不和宝玉一样了?” 黛玉又看了看林平,笑道:“林平,以后好好读书,将来常到京城看姑姑,好不好?”林平认真地说道:“好,我回去好好念书,我虽然不懂武艺,但我也想像那几个侍卫那样,可以保护姑娘和皇上。”黛玉笑道:“好林平,有志气,姑姑在京城等着你。” 于是黛玉几人安心在船上,只等水溶一行办好事情,早日去姑苏。船上一切都用物俱全,几人倒也方便。 且说荣国府内,贾琏已经定了日子去平安州上任,由秋桐陪着去。虽然是贾母王夫人的主意,因为宝玉和宝钗的婚事需要凤姐料理,但却正合贾琏的心意。贾琏本是浪荡好色,喜新厌旧之人,在贾府,到底还要顾忌凤姐,且之前已经有鲍二家的和尤二姐的教训,贾琏早对凤姐想避之而不及。现在天遂人愿,贾琏心里暗喜。邢夫人也自乐意,秋桐是贾赦赏给贾琏的,对邢夫人更是奉承有加,比不得凤姐只讨王夫人欢喜。况且凤姐只有巧姐一个女儿,这几年也没有再生育,平儿不过是摆设的花瓶,贾琏不敢沾惹。 凤姐见不仅秋桐面露喜色和得意之态,邢夫人对秋桐一再交代,也暗似戏弄警醒凤姐。贾琏自是春风得意,凤姐细想,心下黯然,但毕竟是好强争胜之人,脸上不露一点不悦情绪,只平儿知道一些,却不敢劝慰。 这日,贾母把王夫人叫来道:“迎丫头好久没有回来看看了,明日琏儿去平安州赴任,他这个做妹子的应当回来送送才是。你叫几个丫头婆子去,将迎丫头接回来,住上一晚,让她们姐妹也再聚聚,明日送送琏儿。”王夫人应了,叫周瑞家的安排几个婆子去接迎春。 午饭后,迎春果然被接了回来。王夫人见迎春更加消瘦憔悴,叫探春惜春好好陪着迎春,嘱咐道:“你们两个尽量让二姐姐开心些,省得老太太多心。迎丫头,你就说在孙家一切商好,只是要管家忙了些。你们这里好好聚聚,晚上再去老太太那里。”说完,王夫人自去告知贾母。探春带了迎春惜春,一起到秋爽斋。 三春姐妹多日不见,再次相逢,都感叹万分。说到宝玉宝钗即将成亲,黛玉已经回南,妙玉也搬了出去,迎春忍不住流泪。探春道:“想当日我们姐妹们结社作诗论画,何等快活。自从二姐姐出嫁,府里再没有先前的热闹,日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二姐姐,不知道姐夫现在对你有没有好些?” 迎春听了,拭泪道:“三妹妹,四妹妹,在你们面前,我也不瞒你们。姐姐我现在连死的心思都有,就是还念着我们的姐妹之情,还有老太太和太太。我只希望,你和四妹妹以后一定要有心眼,不要像我这样被折了银钱胡乱打发,过这样不生不死的日子。”惜春忙问:“难不成他还会打你?”迎春哭道:“何止是打,他根本不拿我当人看。你们看!”说着卷起自己的袖子,探春惜春看到迎春手臂上有两块青紫色,惊问道:“他打的?”迎春哭道:“原来他常说大老爷拿了他五千两银子,说我就如他买来的一般,动不动生气骂捏我。后来他去西征了,消停了几个月。他回来后,因为建有功劳,皇上赏了东西,还升了职。每日回到府里,更是乱发脾气,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说是把我卖了,也值不了一千银子,还说是我让他及他的孙家丢脸。”说完失声痛哭,又道:“我原以为林妹妹是最命苦的,没有想到,我只怕连她还不如!” 探春惜春听了,也忍不住流泪。惜春又问:“二姐姐,那他这次又怎么愿意你回府了呢?”迎春哭道:“他现在是忙于娶新姨娘进府,兴致好,说是看到我就晦气。还说若不是被大老爷弄去五千两银子要不回来,叫我不要回孙家也可。又说,既然是出了五千银子,我就是他家的人,死活也要回到他孙家!” 探春听了,更是惊心,没有想到,迎春的日子竟然是这个样子。迎春用手绢试了眼泪,一手拉起探春,一手拉起惜春,无限悲凉地说道:“三妹妹,四妹妹,你们都比我聪颖,比我能文能诗,有自己见解。来日定要留个心眼,千万别像我这个样子,想改变也没有机遇了。林妹妹回南了,想她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要是明白,是不会再回来的,她要真不回才好。” 探春道:“正是这话,现在府里一日不如一日,那些男人们都不愿意读书,也不愿意习武,只守着那两个祖业吃喝玩乐。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都只想通过我们姑娘家来扶持这个家。记得大姐姐省亲时说,田舍之家,可以骨肉相聚齐全,我们还不如这样的家自在,可满府里只知道大姐姐是贵妃娘娘,谁会看到体会到大姐姐的辛酸和无奈!大姐姐进宫十多年了,还没有个孩子,宫里美人无数,只怕有一天,自己也难以依靠,何况我们这个家!可恨我不是男人,要不我定走出府去,创出一番功业!” 惜春道:“二姐姐,你别为我们担心,反正我是不会听任他们摆布的。我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太太们,就是我的哥哥嫂子逼我,要我嫁给乱七八糟的糊涂人,我也不怕!大不了就死给他们看!若不然,我先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迎春道:“原来我以为做姑子,日日伴着青灯古佛,早晚听晨钟暮鼓,三餐尝粗茶淡饭,没有骨肉之情,没有欢声笑语,那样的日子,不是我们常人可以忍受的。可现在,想过这样的日子,对我也已经是一种奢望。我薄命如此,不知道还可以挨到几时。” 探春到底有些主见,劝慰迎春道:“既然这样,二姐姐,以后你就全当孙绍祖死了,让他和那个姨娘过日子。你什么也不要说不要管,平常就看看书写写字,保重自己的身子,全当已经出家一样。”又把我夫人说的话告知迎春:“二姐姐,一会去老太太那里,尽量装得开心些吧。四妹妹也别露出什么,老太太年纪大了,要真知道二姐姐这样,那还了得!”惜春应了。探春又叫过迎春的丫头绣橘,嘱咐了一番。 等迎春心绪平静下来,探春惜春才陪了迎春一起去见贾母。贾母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迎春,这次看到迎春回来,很是高兴。又见迎春消瘦了不少,不免生疑道:“迎丫头,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别是生病了吧?”迎春忙笑道:“姑爷刚回来,府里忙。老太太放心,我在那边很好。只是前几天府里请客,吃坏了东西,拉了几天肚子,现在没有事情了。” 贾母听了,才松了口气,笑道:“我都忘了,孙姑爷也去出征了,还建功回来,听说也升了职,怨不得忙碌。还有,迎丫头,新媳妇还是别乱吃东西,一定要注意身子,若是有喜了,乱吃东西又乱吃药,岂不糟糕!”迎春道:“老太太的话,孙女记下了。” 贾母又对探春惜春道:“你们林姐姐走了有二十多天了吧?这个林丫头,让我挂心呢。她应当在姑苏了吧?还没有来信,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探春道:“是,老太太,林姐姐已经走了二十多日了,她现在也许正在给姑父姑母上香呢。”贾母道:“琏儿要去上任,一时也想不起派谁去接才好。”探春道:“老太太,依我看,林姐姐难得回去一次,让她在姑苏好好住上一阵吧?等宝哥哥娶了嫂子再去接也不迟。她说过要人去接,会先有来信的。”贾母想了想道:“三丫头说得有理。还是等你宝玉哥哥娶了亲,再说接人的事情吧,府里好些时候没有办喜事了,等宝玉娶了亲,也许很多不顺都没有了。今儿晚上,你们几个就一起这里用饭吧。”三春应了。贾母一时心情大好,又派丫头去告知宝玉那边,说是迎春回来,一起到这边用晚饭。丫头听了,自去怡红院传话。 次日,众人用过早饭,都早早聚在荣国府二门外。贾赦,贾政,贾珍,宝玉,贾蔷,贾芹,贾蓉,贾环,贾芸,贾兰等族中男丁,还有夫人邢夫人,凤姐,尤氏,王夫人,薛姨妈,薛蟠等都来为贾琏送行。众人对贾琏叮嘱了一番,贾琏一一应允。凤姐拉起秋桐的手道:“妹妹,二爷就全靠妹妹操心了。”秋桐自是得意,口里说道:“二奶奶放心,秋桐知道该怎么做。等二奶奶忙了这阵子,自是二奶奶去陪伴二爷。”众人一一话别,贾琏携了秋桐上了马车,往平安州赴任去了。 贾琏走后,探春见迎春难得回来,又听迎春所诉之苦,便求王夫人要多留迎春住上几天。王夫人也知道探春用意,派人去告诉孙家,孙绍祖虽然应了,却只说迎春至多再住两天便要回去。迎春无奈,又住了两天。这两天,探春惜春一直陪着迎春,细诉姐妹之情,让迎春心里稍得慰藉。 两天后,便有孙家派人来接迎春,迎春无奈,上车返回孙府。十日后,孙绍祖将新姨娘娶进门。原来这新姨娘乃孙家远房亲戚,孙绍祖魁梧高大,外表倒也不差。那个亲戚本已经家道中落,听孙绍祖西征建功,成亲近一年又还没有添丁喜讯。这女子又是通房丫头所生,所以主动要与孙家结亲。那孙绍祖见那女子颇有姿色,活波开朗,与迎春的木讷寡言相比,自有一番风韵,所以商议不到一月便娶进门。 新人进门,孙绍祖更是如春风得意。那新姨娘也颇会为人,不卑不骄,合府见其深得孙绍祖喜欢,更是奉承有加。孙绍祖如鱼得水,每日回府都一心与这个新姨娘在一起,再不进迎春屋子。迎春记着探春的话,也不计较,只每日饭后,在屋子歇息,或在屋子看书,偶尔也去府中院里逛一会。 且说薛蟠送贾琏走后,回到家里,见薛姨妈正在打理宝钗的嫁妆,薛蟠道:“妹妹不久就要嫁到贾府,嫁妆还是丰盛些好,省得贾家人小瞧了我们皇商薛家。”薛姨妈点头道:“可不是,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也就这么一个妹妹。可不能委屈了她,况且她还是贵妃娘娘赐婚。”薛蟠正要说话,只见金桂走过来道:“大爷一回来连我都不愿意先见,倒先来操心妹妹的嫁妆。可见,在你眼中,你妹妹比我还重要。好歹我也是做嫂子的,我看大爷还是省省心吧,别把家里都赔过去了,到时却没有人会领情。” 薛姨妈听了,有些生气地说道:“我嫁女儿,用的是我薛家的钱。你不愿意操心也就罢了,何必说这些风凉话,让人听见也不怕笑话。”金桂听了,冷笑道:“用的是薛家的钱?那把薛家所有都搬过去好了,看以后吃用谁的!我却不知道,有了女婿却不要媳妇的理!老太太也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铺子的亏空越来来越多,难不成将来银子进了贾家,还会流回娘家不成!我说爷,你的脑袋瓜子是不是榆木的?别当我没有提醒你!” 夏金桂一席话,说得薛蟠没有了底气。薛蟠想了想道:“金桂说得也有些道理。妈,我看贾府有两个世袭,又有宫里的娘娘照应,理应当帮衬我们才是。妹妹的嫁妆,还是减免些吧。” 薛姨妈听了,生气地说道:“你这孽障!平常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现在你媳妇一说,你就改主意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本!你既然这样说,你妹妹的嫁妆我也不要你管了,我和蝌儿来操办!” 金桂听了,冷笑道:“太太只管说不要大爷管妹妹的嫁妆,说什么和二爷一起操办,试问你们的银子又从哪里来呢?”薛蟠见母亲和金桂两人争执起来,心一横,赌气走了出去。 晚间,薛蟠喝得醉醺醺地回到薛家,想到金桂房中,怕金桂唠叨;想去宝蟾房里,又怕宝蟾数落。转眼见香菱屋子里还有灯光,不由走了过去敲门。香菱开门,一看是薛蟠,有些吃惊。薛蟠进了门,将门一闩,抱了香菱求欢。香菱身子弱,挣不脱,又怕叫声招来众多不是,只好任薛蟠折腾。 薛蟠本来一直喜欢香菱的可人,却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自金桂进门,后来又有了宝蟾,薛蟠正是辞旧迎新之时,香菱才被凉到了一边。因为金桂种种折腾,香菱心身疲惫,久病不癒,最终跟了宝钗,此后薛蟠再没有招惹过香菱。在这半年多,薛蟠因金桂与宝蟾之间的暗中勾心斗角,早已被压得满腔怨气无处发泄。香菱本是花为本质玉为容的女子,薛蟠久未亲近,见了香菱如久旱逢雨一般,只把香菱折腾了大半夜,才倒下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众人已经用了早饭,金桂和宝蟾不见薛蟠,问香菱,香菱支支吾吾不敢回话。一会儿,只见薛蟠伸着懒腰从香菱房里出来,金桂和宝蟾醋意大发。两人不说薛蟠,只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香菱冷嘲热讽,薛姨妈也出来乱骂了薛蟠和香菱一顿,香菱只好躲进屋子流泪。薛蟠强打精神,给金桂赔罪告饶,好不容易消停了金桂,薛蟠又去劝宝蟾。 此后,薛蟠不敢再去香菱屋子,或去金桂那里,或去宝蟾屋子,夹在这几个妻妾之间,到底有多少情趣,只有薛蟠自己知道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五回抵姑苏叹世事难料返林府感乡情可亲 却说黛玉主仆几人留在船上,等了两天,傍晚时分,才见水溶陪着水若阳几人返回船上。水若阳见黛玉站在甲板上张望,笑道:“丫头,你是在等我们呢?还是在想着快点回姑苏?”黛玉红了脸道:“当然老爷也等,姑苏也想。”说的众人一笑。 水若阳对冯紫英道:“紫英,你去告诉船家,可以起航了。”说完一行人进了船舱。三人对紫鹃雪雁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和你们姑娘说几句话。”紫鹃雪雁听了,只好先进里面。这里水溶拉起黛玉的手道:“玉儿,这两天没有什么事情吧?”黛玉红着脸道:“没有什么事情。”水溶道:“我们去姑苏可能事情多,这里有些没有办好的事情,还要到姑苏去办。所以到苏州后,我要先陪伯父去苏州府衙。不过,你放心,我会派水安和林叔祖孙先送你回家。我估计要两三天后才能去你家看你,你且和林叔回去先安置好一切。”黛玉道:“回到这里,林叔会打理好一切,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也会帮忙,你们尽可放心去办你们的事情。” 水溶见甲板上并无他人,忙拉近黛玉道:“玉儿,真想你。”说完乘黛玉不备,低头亲了一下黛玉额头,黛玉忙转眼四下张望,见没有人看见,才羞看了一下水溶。水溶一笑,拉了黛玉进去。 行了三天,水溶一行终于到了苏州港口。黛玉带了雪雁和紫鹃,还有林忠祖孙,早已经在船头张望。黛玉见姑苏已经在眼前,寒山寺的钟声隐隐可闻,止不住热泪盈眶。六年了,这是黛玉去京城后的第二次回乡。上次回乡,正是林如海病故后,黛玉和贾琏,还有林忠等人扶着灵柩回来。 雪雁见黛玉眼中满是泪花,安慰道:“姑娘,莫伤心,我们终于要到家了。”黛玉点头道:“雪雁,我是高兴,我终于回来了。先前在贾府,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没有法子再回来了。这里和我梦中回家的情形一样。”紫鹃道:“姑娘多少次梦里回家,现在终于要到家了,姑娘开心些吧。” 水若阳也走过来道:“丫头,感觉怎么样?”黛玉很感激地说道:“谢谢老爷,要到家了,黛玉很高兴。好些年了,我从没有这么兴奋。”水若阳道:“你就谢我一个?”黛玉忙上前对傅全和张召行礼道:“黛玉也谢两位叔父。”又对戴权道:“谢谢戴总管。”然后走到水溶冯紫英面前道:“谢谢溶哥哥,谢谢冯公子。”转身对众人道:“我再谢谢这里所有的人。”众人都笑了。 水若阳对冯紫英道:“紫英,还是你去安排车吧。”林忠听了,忙道:“老爷,我和冯公子一起去吧,这里我更熟悉。”水若阳点头道:“也好。你们一起去吧。”又对黛玉道:“丫头,知道你想家了,你们几个先回林府吧,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溶儿也要陪我。等我们忙完了,我们再到你府上,你可要准备好酒菜招待我们。”黛玉忙道:“黛玉知道老爷有事情要办,黛玉自会安排好一切,老爷尽管放心,路上给大家添麻烦了。各位有空,我在府里等着大家光临。”说罢给众人行了一礼。 水若阳笑道;“丫头先别急着谢,等我们办完了事情,你还要带我们逛逛苏州名胜,你是本地人,想必也会尽地主之宜吧。”说罢冲大家大笑,黛玉也笑道:“只要老爷不嫌黛玉拖累,黛玉愿意效劳。” 一时林忠冯紫英雇了马车过来。林忠对水若阳道:“老爷要查访,可到平江那一带,那里客栈和茶坊多,官府的治安也好。”水若阳想了想道:“林管家说得对。溶儿,紫英,我们先找个茶坊酒肆多的地方歇下,明天再做打算,怎么样?”水溶张召傅全听了道:“我们听老爷的。”水若阳道:“溶儿,你还是叫水安先送林丫头过去,他一会儿可到平江那里找我们。”水溶道:“我也这样想的。水安,你先送林叔和林姑娘过去,一会再到那边,我会叫高风在外面等你。”水安听了,自然答应。 于是众人分别上车。水溶一行往平江那边去,黛玉几人带了行装往林府而去。 黛玉等人行了好一会,眼看林宅已经不远,林忠对林平说道:“平儿,你去告诉你爹娘和叔婶,就说姑娘回来了,让他们找几个人来林府打理。”林平听了,忙下车去。水安道:“林叔,林平还是个孩子呢,你放心他这样下去?”林忠笑道:“我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里他熟悉呢,他爹娘的铺子离这里不远。在家里,他也如大人一样呢,要不他爹娘哪会放心让他陪我上京?” 黛玉从下船后,心里激动不已,坐上马车,更是心潮澎湃。姑苏,是生养自己的地方。在这里,自己度过了最美最快乐的幼年时光。五岁随父亲去扬州,六岁母亲病故去京城,待九岁时再回姑苏,父母都已经故去。五岁后,自己再没有看过姑苏的山水。现在,自己终于回来了,曾经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花样年华却历经波折的大姑娘。黛玉掀开帘子,见周边的一切都还是那样熟悉,又似有些陌生,泪眼早已模糊。 “姑娘,到家了。”黛玉正在回想种种,只听林叔的声音,紫鹃和雪雁掀开帘子,笑道:“姑娘,真到了。”黛玉起身,雪雁和紫鹃将黛玉扶下来。黛玉站在自己府宅前,仔细打量府门匾额上的“林府”二字,百感交集,止不住泪如雨下。林叔见黛玉只管流泪,忙道:“姑娘,别伤心,里面和你走时一样。” 正说着,里面走出三四个人,其中一个中年妇人出来道:“林叔,是我们姑娘回来了?”林忠大声道:“我们姑娘回府了,你们快来见过姑娘!”这几个人听了,都忙上前跪拜道:“奴才见过姑娘!”黛玉忙叫紫鹃雪雁扶起几人,道:“这几年辛苦几位叔叔婶婶了。”只见那妇人看着黛玉道:“姑娘,你还记得我吗?”黛玉细看了一下,想了想道:“你是厨娘张婶?”那妇人道:“姑娘还记得我,谢谢姑娘。” 林忠吩咐几人一起将黛玉的行装搬进去,又对张婶道:“张婶,今姑娘回来了,晚上多弄些好吃的给姑娘吃。”张婶应来了,道:“我这就去准备。” 黛玉来到正厅,见里面还和当年一样,看水安和林叔忙得一身是汗,忙叫雪雁给两人倒茶。水安笑道:“林姑娘,你先别忙着管我,你看看现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让我去做。你可别把我当外人,我们爷知道了会生气呢。”黛玉道:“在我家里,有这么些人,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你若不放心,我们先这里转转,没有什么事情你就过去找老爷他们吧。” 水安听了,只好作罢。林忠于是领了黛玉几人围着府里走了一周,黛玉看一切和当年一样,收拾得也十分干净,只是没有了那些值钱的古董摆设而已。黛玉在心里十分感激林叔的忠义,对水安道:“水安,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你还是过去吧。”林忠听了道:“水安,我这里有马,你骑马过去更方便,怎么样?这里到平江有一段路,你顺着来路往东走便是。”水安听了,喜道:“我当然喜欢骑马走,我可不习惯坐车。”林忠听了,忙去牵马。水安骑了马,去找水溶一行不提。 水安走后,林忠又带黛玉看了几个院子,道:“当年老爷将所有轻便的古董和值钱的东西,都折成了银钱,怕的是这个宅子没有主子守着,招惹人来偷盗。这样,果然不错。这些年,我们这里连小偷都没有来过,也是因祸得福,这府宅的一切和姑娘走时是一样的。”黛玉道:“我记得还在扬州时,我爹叫你将林宅里的人都打发了,怎么张婶还在这里呢。”林忠道:“是,老爷叫那些人都回去,还给了银子。可张婶说没有地方去,又不愿意再嫁人,没有夫家,没有子女,也怪可怜的。她说留在这里做饭守屋子都行,我看府里我一个人也确实忙不过来,就留下她了。” 林忠又道:“姑娘要不要看看你的屋子,还有老爷太太当年的屋子?”黛玉点点头。林忠带黛玉先看了当年黛玉住过的屋子,黛玉见除了床上没有被褥,和先前一样。林忠道:“我常叫张婶进来整理,所以还是原来的样子。雪雁紫鹃,你们先把床上的床板搬出去,再弄干净,晒一下,一会我老婆子和媳妇会送被褥过来。”雪雁和紫鹃听了,忙去忙碌。林忠又领黛玉去看隔壁林如海和贾敏的屋子,黛玉打开门,看了一下屋子,泪如雨下。这个屋子,曾经是多么温馨,多么快乐,可现在,物在人亡,慈爱的母亲,亲切的父亲,都已经不在人世,看着眼前,一床,一桌一椅,都是那样熟悉,现在是那样安静地留在那里。 林忠见黛玉难过,忙道:“姑娘,别难过,要不要去老爷的书房看看,老爷和姑娘喜欢书,那里的书也和先前一样。”正说着,有个仆人说林忠的婆子媳妇儿子都过来了,林忠只好领了黛玉出去。 黛玉和林忠来到前面大厅,见林婶带了儿子媳妇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几人见了黛玉,忙上前见礼,拜见黛玉。黛玉忙道:“林婶,两位哥哥嫂子,这些年辛苦你们了,黛玉在此谢过。”林婶几人忙道:“姑娘回来,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们定会如先前一样为姑娘做好。”黛玉道:“黛玉我虽然没有了父母,但有林叔和婶子,两位哥哥嫂子帮我料理老宅,今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在这里谢过婶子和哥哥嫂子。”说完给几人行礼。林婶忙道:“姑娘,使不得。老爷太太虽然不在,姑娘是主子,为姑娘做事情,是我们的本分。”林婶说着,叫两个媳妇一起去帮黛玉收拾住处。林忠叫两个儿子几个仆人及去库房搬东西,道:“这几天府里要来贵客,你们把该弄的东西全弄出来,一会全清洗好摆好。”两个儿子听了,忙带了人去忙碌。 众人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才把诸事忙完。林忠两个儿子要回去,留下林婶和两个媳妇在陪着黛玉一起闲聊吃饭。用过晚饭,林忠又把这几天要忙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番,道:“姑娘虽然是回来住几天,但这几天定要和当年老爷在家时一样,待客见人的礼切不可少。”原来这林忠的两个儿子都在这林宅附近置有房舍店铺,目前的生计颇好,家里也有几个奴仆。林忠父子都念着当年林如海的恩情,对林家的所有事情都尽心尽力。因为家中还有幼子,两个媳妇在林家陪了黛玉好久,才和林婶一起回自己家。 待众人走后,林忠对黛玉道:“姑娘,王爷说可能后天来我们林家宗祠颁旨,叫我们准备好。”黛玉道:“那林叔明天去和五太爷说一下,顺便叫那亲近的族人来这里吃饭,再商议接旨之事,这样可妥?”林忠道:“这样甚好。我看这族里也不过就十多家,叫他们每家来两人,我们备好三桌,一桌女的陪姑娘,两桌男客商议事情。”黛玉道:“那就麻烦林叔操心了。”林忠道:“也没有什么操心,不过三桌客,酒菜我会叫你两个哥哥去备好,厨子除了张婶,你林婶和两个嫂子可以张罗。只是接旨是大事,祠堂那边还要等五太爷来了再议。姑娘放心,我明天一早会派人将正厅收拾好,然后就去找五太爷。”黛玉道:“那就有劳林叔了。”林忠道:“姑娘,今天奔波了一天,今好好歇息,这几天可能都要忙碌些呢。”黛玉点头道:“那林叔也早些歇息吧。”林忠又围着府里查看了一下,才去歇下。 第二天一早,林忠的两个媳妇,还有林婶带了几个人过来,林忠吩咐好她们要做的事情,又嘱咐了黛玉和雪雁紫鹃几句,自己才去找林家族人。因为黛玉毕竟是没有出阁的姑娘家,所以在正厅摆了两桌给男客坐,女客则摆在了一侧的花厅。紫鹃和雪雁与两个林家嫂子一起准备茶点水果。 不一会儿,只见族中的一些女客相继前来看望黛玉。黛玉在原来如海见客的花厅,接见了这些本家女客。这些女客见黛玉花容月貌,亭亭玉立而谦恭有礼,都赞叹不已。黛玉道:“我九岁走后,第一次回来,各位大娘婶婶嫂子们都生疏了,黛玉失礼处,且莫见怪。”一个年长的大娘笑道:“姑娘真会说话,姑娘知书识理,我们才是粗人,姑娘莫见怪才是。”说着,都拿了一些荷包,袜子,鞋子一类送给黛玉,道:“我们知道姑娘在京城,什么都不缺,这些是我们自己做的针线,给姑娘赏人吧,别嫌弃我们手粗才好。” 黛玉见了,心里十分感动,忙谢道:“那黛玉先收下了,谢谢各位。”说着给各位鞠躬,叫紫鹃将东西收起。众人笑道:“姑娘,千万别这样,因为你父亲,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众人正围着黛玉说笑。雪雁来回道:“姑娘,林叔说,五老太爷和族中的长辈,还有一些族中子弟来了,请姑娘出去一见。”黛玉了,忙起身道:“你们这里先坐坐,别拘束,我去去就来。” 黛玉带了紫鹃和雪雁来到正厅,见林叔已经招呼众人坐好。黛玉只认识五老太爷,忙上前见过家族礼。五老太爷忙给黛玉一一引见众人,黛玉也一一拜见。众人见黛玉不仅容貌出众,举止有度,颇有林如海的风度,还有一种天然尊贵之气,不由对黛玉起敬。 黛玉与众人见过礼,道:“五老太爷,各位长辈,黛玉离姑苏多年,承蒙各位长辈关照,让黛玉还乡有家,有你们这些亲人,黛玉心里万分感激,在此谢过。明天宗祠的各种事宜,还要请各位长辈操心。黛玉这次回来,除了要祭祀林家祖坟,还想把宗祠休整一番,这也是我父亲生前的愿望。”黛玉说着,示意雪雁,雪雁拿出两千两银票,交给黛玉,黛玉又将银票交给五太爷,道:“五老太爷,银子虽然少,也是我的一点心意,黛玉在家呆的日子不多,其他还要请林叔和各位操心了。” 五老太爷听了,忙道:“玉儿,你不必这样。你父亲去世前已经有交代,还给了宗祠十万两做修整,祭祀,接济孤老寡残的族人用。”黛玉道:“五太爷,银子不多,你且收下,我虽然是女儿身,但我也是林家人。即使我以后出嫁了,我也会记得这里是我的根。以后有空,我也还会回来看看。在坐的林家子弟,今后若来京城,可以到南街的林府黛园找我,我纵然不在那里,也会有人在那里守着。” 五老太爷听了,叹道:“如海和夫人若能看到有女今日如此,也该含笑九泉了。”收了银票,对众人道:“我们林家子弟要多学学如海,书香传家,才能长久!”众人点头。 一会,人传酒菜已经被好,黛玉回到花厅陪众女客,林叔和两个儿子在大厅陪族中诸人。乡音阵阵,觥筹交错,笑语不断,甚为欢愉。 饭后不久,五太爷叫了几个稍年轻的子侄去宗祠整理,并准备好各式供品,火烛一类。只见水安骑马过来,告知林忠,明日水溶戴权还有苏州知府来宗祠颁旨事宜,林忠把这里准备的情况也说了,水安才打马离去。 午饭后,黛玉叫紫鹃将水溶送的带回来的宫缎,送给每个女眷半匹。然后一直陪着几个族中女眷闲聊,了解族中近年状况。晚间,黛玉又留了些族人用饭,看诸事已毕,众人才告辞离开。 黛玉辛苦了一天,却十分开心,那种“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的感觉,让黛玉体会到了多年未有的慰藉和亲切。也许心情好,黛玉回房不久,便酣然入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六回五太爷喜迎赐婚旨林黛玉悲祭双亲坟 次日一早,雪雁紫鹃催黛玉起来。紫鹃道:“姑娘,今天是去宗祠接旨的好日子,穿上喜庆些的衣裳去吧?”黛玉道:“虽然说是好事,但我父母双亡,这次回姑苏,我的本意在祭祖,还是素雅些吧。”紫鹃只好挑了件淡蓝色衣裙给黛玉穿上。收拾了好一阵,主仆三人才去前面大厅。 三人来到大厅,见林忠已经在神位上点了香烛,摆上了供品。黛玉十分感激,净手亲自上去添了香,拜了几拜,才去花厅用饭。 用过早饭,黛玉又稍收拾了一下,才带了紫鹃雪雁,跟随林忠父子媳妇去林家宗祠。林家宗祠离林府不远,所以黛玉几人走了一会便到了。黛玉见宗祠外面的空地上,几个年轻的子侄站在那里张望,五老太爷和几个长辈在宗祠外面的檐下候着,忙上前见礼。又有几个族中女眷迎了出来,请黛玉进去。黛玉和林婶及两个嫂子进去,见宗祠里面已经摆好各式供品,点起了香烛,香案也已经摆好,用红布盖着。大厅里还摆好了四张大饭桌,放好了各式茶点,以待客之用。黛玉见准备妥当,心下稍安。 黛玉几人随人来到宗祠里面一个小厅,见里面还有昨日一起吃饭的几个族人坐在那里说话。众人见黛玉进来,忙上前见礼,黛玉也还礼。众人一起闲聊着,知道皇上将黛玉赐婚给北静亲王,都羡慕不已,都想看看这北静亲王爷是何等的风采。黛玉害羞,只好笑着不说话。外面五老太爷和林忠等心里颇有些紧张地候着。 众人正焦急地候着,只见当地的里正引着两个府衙快马奔来,来到宗祠前面,下了马,对五老太爷等人道:“京城内监总管戴公公,北静亲王爷,苏州知府等即将来这里颁旨,你们快些准备出迎!”众人忙起身下了台阶,往前候在路边。那几个年轻的子侄将一大卷红布铺在宗祠大门口,一直延伸到里面香案,又拿出好些爆竹,跑去路上准备迎接。 只一会,众人见前面大道上不少随从鸣道,拥着几乘大轿子往这边而来。五太爷林忠带着林家族人恭敬地候在路边。一会儿,几乘轿子已经来到宗祠前面,顿时爆竹声声,众人都十分恭敬地站在一边。只见苏州知府李文正,北静王水溶,皇宫掌宫内监戴权走下轿子,后面水安卫如兰等几十随从跟着。林忠忙与五太爷等迎上前去拜见,并将几人迎进宗祠。水溶等人进去,只见戴权走到香案前,转身对着众人,高喊道:“姑苏林氏族人,前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接旨!”黛玉与众人忙跪下听旨,只听戴权展开圣旨,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兰台寺大夫,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聪慧敏捷,端庄淑睿,蕙质兰心,名德皓贞,与北静亲王地造天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林黛玉赐北静亲王为正妃,一切礼仪,由礼部与钦天监协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林家族人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姑苏林黛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叩头谢恩,戴权将圣旨交给五老太爷,老太爷将圣旨摆在香案上,忙招呼戴权和水溶,李文正等坐下。水安和卫若兰等也自有人陪着。 皇宫掌宫总管,还有北静亲王爷亲自从京城来颁旨,苏州知府亲自陪同,这是多大的荣耀。林家族人都感到无比兴奋,尤其林家那些长辈知道,就是当年林如海中探花,也没有过这样的盛事。除了在里面陪客,所有的林家族人都站在宗祠外面,想再目睹一下当今皇上的亲侄子,北静亲王爷的威仪。 一会儿,戴权和李文正起身告辞,水溶起身致谢道:“今天辛苦戴公公和李大人了,本王感激不尽。本王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和林族长及林总管相商,戴公公和李大人先行一步,本王就不相送了。一会儿这里办妥事情,自会过来。”李文正听了,也拱手相谢,带了戴权和众随从回苏州府衙。 李文正一行走后,水溶等重新归坐。水溶道:“林族长是本王未来王妃的长辈和亲人,今后也就如本王的长辈和亲人,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本王在此谢过。这次来姑苏,因为还有公务,来去匆忙,礼数不周,请各位见谅。今后有空,本王还会陪王妃一起来姑苏,到时还请在坐的多多照应。”林忠和五太爷等人忙起身道:“王爷亲自来我林家宗祠,是我林家的无比荣耀。王爷放心,玉儿无论在姑苏还是其他地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林家的后人。林府是她的家,林家宗祠的大门会永远向她敞开。玉儿的父亲在外尽忠国事,在家善待乡亲族人。现在我们姑苏林家虽然人数不多,没有大福大贵之人,却也是书香之后,即使清贫度日,也懂忠孝礼义。我等断不会辱没先人。” 水溶听了,笑道:“林族长能这样说,本王就放心了。本王第一次来这里,很想去看看林府,林族长和林管家带本王前去,如何?” 五老太爷和林忠听了,对这里的人交代了一番,引着水溶去林府,水安和卫若兰叫轿夫抬了轿子,也一起跟上。黛玉知道水溶必去林府,带了紫鹃雪雁也随林婶及两个嫂子回去。宗祠自有其他人收拾。 到了林府,林忠和五太爷将水溶迎到正听坐好。林忠给水溶上了茶,又招呼水安和卫若兰坐,叫人摆上茶点和水果。水溶见林府虽然不很大,却甚齐整精致,楼阁亭台,依旧可以感到当年鼎盛望族的风采。几人坐了会,紫鹃来给水溶倒茶,水溶却只望着门口发呆。林忠一笑,忙对五太爷道:“五太爷,我们还是商议一下修葺宗祠的事情吧,让姑娘陪王爷这府里转转,一会这里用饭,王爷饭后还要去府衙办事情呢。”五太爷听了,道:“说的是,我们先商议一下。”紫鹃道:“姑娘现在在花厅呢,王爷要不要现在过去?”水溶道:“紫鹃,那你现在带我去。”紫鹃一笑,引着水溶离开。 水溶跟着紫鹃前去,见雪雁一人正在外面,紫鹃道:“雪雁,姑娘呢?”雪雁道:“姑娘一人在里面喝茶。”水溶道:“你们先忙去吧,我自己进去。还有,告诉水安和卫若兰,不用跟着我。”说罢走了进去。黛玉见水溶突然进来,忙起身道:“今日辛苦溶哥哥了。”水溶笑道:“你倒是好闲情,一个人躲在这里乐。玉儿,我第一次来你家,带我转转,如何?” 黛玉笑道:“这府可没有你王府大,也许会让你失望呢。”说完起身,水溶忙跟上。黛玉带水溶来到后院,转过一个月洞门,水溶发现里面子有一番光景。只见一假山飞流叠翠,山石奇形怪状,让人有若在山谷中的感觉。黛玉见水溶在看那假山,一笑,又往前走,水溶只好跟上。转过假山,只见一个小池塘,水正是从那假山而来。池塘里有些荷花,傍边是几间屋子。黛玉道:“这里是府中后院,我爹说,这里原来是我祖父静养看书的地方,后来修葺了多次,我爹爹很喜欢这里,说这里清净,那假山隔开了前院。若只看假山不进来,也许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呢。我小时候也喜欢这里,我爹爹就是在这里教我认字读书的。” 水溶道:“玉儿,我就知道你喜欢清净,回去我让人在听雨轩后面也种上荷花,我来时已经叫人把那边上的几个院子都收拾好,你看怎么样?”黛玉道:“你的听雨轩是你住的,何必想我的喜好呢。依我看,还是按照你自己的喜欢整理吧。”水溶听了,上前拉起黛玉的手道:“你这个傻玉儿,回去不久,那里就是我们两个人住的地方。我把那里做我们的新房,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叫人准备,我定叫你喜欢那里。”黛玉听到‘新房’二字,羞红脸低头道:“还早呢,你喜欢怎么弄就怎么弄吧,你喜欢的,定是我喜欢的。”说罢转身只看池塘的荷花。水溶见黛玉娇羞可人,忙把黛玉抱在胸前,狠命亲了一下,道:“玉儿,你会不会想我呀?你知道吗,我一天不见你,我心里就有些着慌,我都等不及了。”说着捧起待遇的脸,吻了黛玉几下,吓得黛玉忙道:“溶哥哥,不要,你不要这样,快松开我!”水溶好像没有听道,黛玉又急又羞,更怕人看见听见,迷迷糊糊地,只好不再吭声。 好一会儿,水溶才放开黛玉,见黛玉嘴巴和脸都红通通的,有些怜惜道:“玉儿,我看到你,总情不自禁,我恨不得现在娶了你。”黛玉忙挣脱水溶怀抱,喘气道:“溶哥哥,我也想你,喜欢你,可是你,不要这么大胆,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下次这样,我可不敢和你单独在一起了。”水溶听了急道:“玉儿,这不行,我想天天见到你,你放心,我明天起,我一定规规矩矩地,好不好?”说完走近黛玉道:“以后我就这样看你,总可以吧?”黛玉见水溶说得认真,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出去吧。”说着,走了出去,水溶跟在后面。 黛玉又带水溶到前院转了一圈,见林叔已经在摆饭,忙带水溶去洗了手。因为水溶有交代,尽量不要张扬,所以陪水溶吃饭的不过是林忠和五老太爷,一个即将任族长的林家长辈,水安卫若兰而已。 用过饭,水溶问黛玉准备何时去祖坟拜祭。黛玉道:“林叔已经备好祭品,我想明天便去。”水溶道:“那我明天过来,陪你一起去。你叫上林叔,雪雁,鹃即可,其他人就算了。”黛玉点点头,二人又说了会话,水溶带了水安和卫若兰才告辞离去。 次日一早,黛玉刚起床,雪雁进来道:“姑娘,王爷来了。”黛玉听了,吓了一跳,惊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雪雁,你让他们在花厅等着,问他们有没有吃饭,没有吃一会一起吃。我一会再过去。”雪雁听了,自去前面告知。 紫鹃伺候黛玉梳洗好,一起来到花厅,见水溶和水安正在喝茶。黛玉嗔笑道:“溶哥哥,你也太早了吧?我们才起来呢。”水溶道:“我习惯了早起,没有事情就骑马带水安来了,我还想看看你们早上吃什么呢。”黛玉笑道:“看你这个样子,哪像个王爷?那你喜欢吃什么?”水安听了,道:“林姑娘,我劝王爷吃了过来,王爷还骂我。”水溶瞪了一下水安,水安忙闭嘴不说话,黛玉道:“那溶哥哥想吃什么?我叫张婶去拢”水溶笑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黛玉无奈,只好叫雪雁去将吃的端来。 用过早饭,黛玉叫雪雁和紫鹃去将林忠准备的祭品收拾好,三人上了林忠准备的马车,水溶和水安林忠骑马,直奔林家坟地而去。 到了坟地,水溶林忠水安下了马,将马拴好。紫鹃和雪雁将黛玉扶下马车,拿了祭品,一起沿着台阶而上。进了墓地,首先看到的是林如海和贾敏的坟墓。黛玉慢慢走到自己父母墓前,早已经泪流满面。林忠走前,在墓前跪下道:“老爷,太太,林忠今带姑娘来看你们了。林忠记着你们的话,去京城看姑娘了。老爷,太太,你们睁眼看看吧,姑娘已经长大了,和你们一样有貌有才。姑娘也快要出嫁了,嫁的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好王爷,还是皇上赐婚。老爷,太太,你们安息吧。”说罢,林忠狠命叩了几个头。 听了林忠的话,黛玉泪如雨下,水溶看了心痛,上前拿出手帕给黛玉拭泪,劝道:“玉儿,你别难过,你这么伤心,你父母看了也会难过的。”黛玉接了手帕,依旧泪流不止。紫鹃和雪雁将祭品摆好,又帮黛玉点上香,将香交叫给黛玉。黛玉接过香,行了礼,将香插在坟前,跪下,拜了几拜,哭道:“爹,娘,不孝女儿玉儿回来看你们了!”香烟袅袅,黛玉似乎看到听到父母的音容笑貌,再也止不住失声痛哭。紫鹃雪雁也忙跪下道:“老爷,太太,姑娘从京城回来看你们了。姑娘常在梦里想你们,喊你们,为了思念,姑娘去庵堂静修诵经写卷;为了回乡,姑娘夜半忙碌针线。老爷,太太,你们在天有灵,保佑这么善良,这么孝顺的姑娘从此快乐平安过日子吧。” 水溶听了,深为感动,又见黛玉哭得伤心欲绝,忙上前去扶黛玉。黛玉起身,伏在水溶肩膀上抽噎不止,水溶听得心都要碎了。林忠流着泪道:“王爷,你让姑娘好好哭一场吧。姑娘上次离开这里时才九岁,这几年又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回到曾经疼爱自己的父母坟前,怎么不伤心呢,毕竟姑娘才十五岁。” 水溶听了,点点头,抚摸着黛玉肩膀,让黛玉尽情发泄心中所有的苦楚。过了好一会,黛玉止住了哭声,抬起头,见水溶正看着自己,无比怜惜。水溶见黛玉泪眼婆娑,花容憔悴,用手拭去黛玉脸上的泪水,安慰道:“玉儿,好点了?”黛玉点点头,转身再次走到林如海和贾敏的墓前,跪下道:“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女儿长大了,已经十五岁了。王嬷嬷身子不好,嘱咐我代她给你们上香,雪雁紫鹃也来了。爹,娘,林叔没有辜负你们,他的家人也没有辜负你们。林叔一直守着我们姑苏的老宅,还来京城看女儿了,还让女儿躲过了一场劫难。你们放心,女儿从此一定把林叔当成自己的亲叔叔。爹,娘,女儿已经长大了,也许不久就要出嫁,希望爹娘好好保佑女儿,让女儿今后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平平安安过日子。也希望你们可以常来女儿梦里,再续我们的骨肉亲情!”说完,黛玉又倒地拜了几拜。 水溶听了,忙上前跪下拜道:“林大人,林夫人,你们的女儿,是我水溶未来的妻子,是我北静王未来的王妃,在此让我尊你们一声岳父岳母吧。你们放心,我水溶定会扶玉儿一生一世,决不会辜负她。希望岳父岳母保佑我们今后一切顺心,若有空闲,我会陪你们女儿再来看你们的!” 黛玉听了,忙将水溶扶起道:“溶哥哥,你起来!你不要这样。”水溶笑道:“怎么不可以?我拜的是我的岳父岳母,也是我们将来孩子的外公外婆。”黛玉听了,满脸通红,心却感动。水安在一旁听了,忙上前拜道:“林大人,林夫人,你们放心,我们王爷对林姑娘情深意重,一定不会让你们女儿受委屈的。你们好好保佑林姑娘和王爷,将来生好多孩子,再来拜你们!”说罢连叩了几个头。 众人见水安一脸认真,忍不住笑。黛玉道:“这边上还有我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的墓地,我也想去拜祭一下。”水溶道:“那我也陪你一起去。”紫鹃和雪雁收拾了供品,又一起去边上再祭拜。拜祭完毕,水安和林忠将坟地打扫了一下,几人才收拾回去,黛玉犹很不舍地多次回首。 黛玉紫鹃雪雁上了车,水溶水安和林忠上了马,一行返回林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七回访林宅君王思往事游石塘紫英遇故人 上回说到黛玉几人到林家祖坟拜祭完毕,返回林府。回到府门,见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有两人站在马车边上。水溶一看,那两人竟然是冯紫英和和卫若兰。水溶紧张地问道:“紫英,你们怎么来了?老爷有事情?” “没有事情就不可以来?”只见水若阳掀开帘子,由戴权扶着走了下来。水溶林忠忙上前见礼,黛玉紫鹃雪雁也忙前来拜见。水若阳笑道:“丫头,我们都到你家门口了,还让我们留在外面?”黛玉慌忙道:“实在不知道老爷会亲自来,让老爷久等了,老爷莫怪,快请进去。”水若阳道:“丫头,我们也刚到,好巧吧,刚到你们就回来了。我在路途不是说过,丫头忘了君无戏言吗?”黛玉道:“是黛玉怠慢了,老爷见谅。”水若阳笑道:“丫头,你也别说见谅,我今天就罚你做几个菜,怎么样?”黛玉只好道:“只要老爷不嫌黛玉手粗,我愿意。” 林忠黛玉将水若阳迎进正厅,紫鹃雪雁摆上了茶点水果。黛玉陪坐了一会,起身道:“林叔,溶哥哥,你们陪老爷,戴公公,冯公子和卫公子这里坐坐,我这就去准备酒菜。”水若阳笑转向雪雁紫鹃道:“你们两个丫头,快去帮你们姑娘打下手吧。”又对水溶道:“溶儿,先尝尝你媳妇的手艺,我们大家沾光。”说的众人都笑了。 众人坐了一会,水若阳对林忠道:“林管家,你带我这府里转转,如何?”林忠道:“林忠乐意效劳。”说着带了水若阳等围着前院转了一下。水若阳叹道:“如海果然清贫!我记得当年我随太祖来时,这里好些摆设都是难得的珍品,怎么都没有了?”林忠道:“老爷临终前怕姑娘受委屈,把祖上的多数产业,还有这宅子轻便值钱东西,都折变成银子,给了京城岳家贾家了,还有些值钱的摆设也随姑娘进了京城。”水若阳听了,点头不语。林忠又道:“不过老爷也留下了少数银钱给了林家宗祠,接济那些孤寡病残的族人,还给一些钱让我父子好好生计,守着林家老宅,方便姑娘回乡有落脚的地方。” 水若阳听了,叹道:“这如海父女都不容易,溶儿,以后好好善待林丫头!”水溶忙道:“伯父放心,溶儿明白。” 水若阳又问林忠:“我记得当年有个地方,有两棵大桂树,边上是一池荷花,怎么没有看到?”林忠道:“老爷记得真清楚。那是在后院,我这就带你去。” 林忠于是带了几人往后院去。进了圆形院门,转过假山,林忠指着那池荷花道:“老爷,请看!”水若阳四下看了一会,又看了看那池荷花,点头道:“对,是这里!那两棵桂树就在那几间屋子前面,怎么没有了?”林忠道:“老爷过去细看,那两棵桂树的枯根还在呢。”水若阳快步走了过去,果然见有两个大枯树桩在那里。林忠道:“老爷和我说过,那两棵桂树,是先祖种下的,到我们老爷这一代,已经历经五代,一直长得好。听说六年前中秋过后,两棵树开始凋零落叶。九月我们老爷在扬州病故,我和姑娘送灵柩回来时,那两棵桂树全枯死了,此后再没有发芽重生。去年,我看这桂树枝条已经确实不成样子,就把枯了的枝干全砍了,如今就是这个样子。” 水若阳听了,长叹道:“人说枯木有逢春日,林家五代列侯,又是书香望族,不应当在如海一代再无结果!林管家,明天去买两棵桂树来,再种在这两块地方,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这两棵桂树可以保林姑娘延续林家血脉!”林忠听了,忙跪下道:“谢谢老爷,有老爷的吉言,林姑娘以后定能平安长久。” 水若阳又对水溶道:“溶儿,你知道吗,当年太祖带着我和你父亲,还有你的大伯父来这里。太祖和林姑娘的祖父在那两棵桂树下对弈,太祖指着林如海说‘林侯爷就是会教导人,林公子一身书香气,来日必是栋梁之才’,又对我和你父亲还有你大伯父说‘你们以后也别只会弄枪使棒,马上可以打天下,不可以治天下!’三十多年了,变迁了多少人和事情。”说罢,水若阳竟然流下了几滴清泪。 戴权见了,忙递过手帕,水溶上前扶住水若阳,劝慰道:“伯父别难过。如今泽哥文武俱通,伯父也正壮年,太祖在天有灵,定会欣慰的。” 几人正在说着话,只见紫鹃进来找众人吃饭:“姑娘说可以去正厅用饭了。”水若阳听了,转悲为喜道:“走,我们去尝尝林丫头的手艺。” 众人随着紫鹃来到前面正厅,见几个下人在一旁侯着。这几人见一行人过来,忙去端水给几人洗脸净手。一会儿,林忠见众人已经收拾好,忙招呼入坐。众人坐好,只见雪雁端上四样:梅花糕,汤圆,还有一钵糯米稀饭,一钵带有鱼片的面条。接着紫鹃也端上了四样:鳜鱼汤,红烧肉块,青椒炒牛肉片,豆腐。还有两提酒。紫鹃道:“姑娘说,大家先吃点心,也喝点酒,以不醉为限。姑娘还在做菜呢。”水若阳笑道:“这真是林丫头做的?她倒真把我的话当真了,这丫头!”紫鹃道:“我和雪雁还有张婶帮忙洗菜切菜,下锅是姑娘,姑娘说是老爷吩咐的,先前姑娘还看书学呢。”水溶听了,有些不相信,起身道:“我去看看。”说着跟了紫鹃去厨房。 水溶跟着紫鹃来到厨房,见黛玉正在锅前忙碌。雪雁和张婶正要说话,水溶摆手,示意别说话。水溶走近黛玉,见黛玉正在炒莲藕。水溶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黛玉弱不禁风,十指如葱,会舞文弄墨奏琴作画刺绣,自己都不再意外,可这弄菜?水溶见黛玉专注地看着锅里,嘴里说:“雪雁,你说我自己不喜欢吃油腥的菜,这些多是素菜,会不会让人吃不下饭呀?”水溶笑道:“我吃得下。”黛玉吓了一跳,抬头看是水溶,忙道:“你怎么来了?”水溶笑道:“来看你做菜。”黛玉道:“溶哥哥,你快出去,你一来,我会做也变得不会了。这里油味大,你快出去!”水溶一笑,忙走了出去。 水溶回到桌边,水若阳笑道:“溶儿,怎么样?”水溶道:“果然在做菜。”林忠道:“我听雪雁说,姑娘自从离开了贾府,姑娘说自己就和百姓家的姑娘一样,要学会自己动手过日子,常跟着雪雁和王嬷嬷做菜。唉,这孩子,她把她几年积下的刺绣给我卖,本来想我留下一副,可最终还是卖了。”说着看着冯紫英一笑。 水若阳看着冯紫英,问道:“难道是紫英你买下的?”冯紫英道:“正是。我母亲身体不好,常说想金陵娘家,她又刚好满四十岁,所以我想买一副江南的绣品给她。那天我在绣坊看到那江南烟雨绣图,很有江南风味,绣得又好,所以想买给母亲解思乡之苦。我本来愿意出四百两买的,林管家说不卖,林姑娘听说我是为了母亲,就三百两卖给我了。” 水若阳听了,道:“原来是这样。”水溶叹气道:“紫英,你不知道,因为你这三百两银子,玉儿就天天在屋子绣东西,日夜不息。因为那时她正在筹备回姑苏的盘缠,还有两个丫头和奶娘王嬷嬷几个人的生计。虽然林叔带了银子来京城,玉儿说林叔也会老,一切要学会靠自己。”林忠道:“可不是,姑娘身子弱弱的,做事却倔强得很。” 卫若兰见众人说起这些有些沉闷,忙转移话道:“没有想到林姑娘的厨艺这么好,我看这些菜虽然没有太多鱼肉,都很合胃口,不知道你们觉得怎样?” 水若阳道:“这糯米粥好吃,原在宫里就觉得太油腥,天热时什么都不大喜欢吃。今天吃却很有口味。”戴权道:“可不是,老爷今天已经吃了两碗糯米粥了,在宫里吃一碗就放下了。”冯紫英道:“那鱼弄得好,我看比我们在府衙吃的鱼还更可口些。”众人正说着,紫鹃又端上了几样,笑道:“姑娘说,天气热,所以多弄了些素菜,请大家别见怪。”水若阳道:“能亲口尝尝我朝堂堂的北静王妃的手艺,谁还会见怪?”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饭后,有人摆上了各式茶点和水果,众人说笑了一会,林忠道:“现在天气热,不如这里歇息一会,老爷觉得如何?”水若阳道:“也好。”于是林忠引了水若阳等人去歇息。 水若阳一觉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林忠正要吩咐用饭,水若阳道:“溶儿,紫英,我听说姑苏的夜市很热闹,不如我们一起去逛一下这里的夜市,尽兴后再回府衙,你看如何?”水溶和冯紫英忙道:“全听老爷的安排。”水若阳道:“陈广父子的案子就让苏州布政使去处理,张如文的事情让刑部核实后处置,周边地方多报水患难治,只这苏州有灾不乱,难得李文正辛苦这些年。明天后天我们就好好看看这姑苏山水。林管家,你告诉林丫头,这些天想必她也辛苦,看她弱弱的,这几天还是让她好好歇息。五六天后我们就要去金陵,她到时要和我们一起走。”林忠应道:“老爷放心,我会告诉姑娘。” 水若阳一行走后,黛玉长舒了口气,道:“这几天好累,我要好好歇息几天了。”紫鹃雪雁道:“累是累,但我们是难得这么开心,是不是?苦尽甘来,姑娘想想,自从离了贾府,姑娘虽然哭过,却再也不用病怏怏地吃药了,可不是身子全好了?”黛玉和紫鹃听了,细想一下,果真如此,不由发笑。 且说水若阳一行出了林府,行了一会,冯紫英道:“老爷,我们去山塘那边吧?我听说那里的民俗风情和商业味最浓。”水若阳在轿子里道:“那到前面我们走路过去。”众人听了,只能依着水若阳。 一时马轿停放妥当,水溶和冯紫英卫若兰水安陪着水若阳戴权往前逛。原来这山塘,本是苏州风流富贵之地,街道倚河塘边而建,街上酒肆茶坊林立,又与运送货物的码头相连。这里不仅水乡景色优美,文人墨客也常聚于此。夏秋季节的晚上,朱栏层楼,柳絮笙歌,各家的灯笼相继挂起,煞是好看。 水若阳笑着对几人道:“前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身临其境,方知名不虚传也。”戴权道:“在京城,只怕是过年过节才有这个光景。”水溶道:“伯父,要不要先找个地方用饭再逛?”水若阳笑道:“溶儿怎么了,怎么每次出来都是你先说用饭?你在林府没有吃饱?”水溶只好一笑。冯紫英道:“老爷,这苏州的船菜就很有特色,不如去尝这个?” 水若阳问道:“何谓船菜?”冯紫英道:“相传吴王夫差与爱妃西施江湖宴游,在船上摆了酒菜,边逛边品酒菜,所以后人称为船菜。实际上应当在隋唐时最为兴起,现在这里的游船都会在船舱中设有厨房和灶台,还有酒菜。我去年一个亲戚来我们家,说起这事情我才知道呢。”水若阳听了,吩咐冯紫英道:“紫英,你去问一下,所谓随乡入俗,我们一起领略一下这苏州风情也好。”冯紫英应声而去。 水溶等几人陪着水若阳看河堤两边景致,还有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河中穿梭的船只很多,不少人在船头吃着东西,箫管琴音,欢声笑语,处处可闻,每隔不远,河道上便有一座石拱桥,桥上也人来人往的。 突然,众人听得桥上一声惊叫,只见似有一黑影从桥上坠下,众人来不及反应,见河中一游船上跃起一人,接住那落下的黑影飞身而上,落在桥上,水溶和卫若兰都同声赞道:“好身手!”水若阳道:“我们上去看看。” 几人走上桥,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拉着一个小男孩给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叩头,那妇人也跪下叩头道:“谢谢小师父,谢谢你救了我儿子!小妇人感激不尽!”那年轻男子虽然道人装束,却长得十分英俊,身上背着剑,脸上满是冷峻之气,只说了句:“孩子小,以后要看护好。”转身就要离开。 “柳兄,是你吗?”水溶正要发话,只见冯紫英快步走上前来,拉住那人的手。那人正要发着,转头一看,惊讶地说道:“紫英,怎么是你?” 冯紫英见水溶水若阳等都看着自己,忙道:“老爷,公子,这是我的好兄弟柳相莲。游船我已经找好,水公子,你带老爷先下去,这桥上人多,我马上来。”水若阳道:“既然是紫英的故人,不如我们一起去船上聚聚,你们两也可以细说离别之谊,如何?”那柳相莲想了想道:“也好。”冯紫英于是拉了柳相莲,和水若阳水溶等一起下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八回离姑苏颦儿置土仪返京城君王警黛心 上回说到冯紫英去找游船回来,遇上了刚救人的柳湘莲,水若阳邀请柳湘莲一起去船上聚,几人于是一起下桥。 冯紫英带着几人上了游船,船家热心地招呼众人坐好,端上茶点,道:“几位客官先用茶点,酒菜一会便好。”柳湘琏见水若阳虽然穿着便服,风骨不俗,自有一种威仪;水溶玉树临风,一身英武之气;卫若兰和水安也似有一定身手。柳相莲问冯紫英道:“紫英,不知道这几位如何称呼?”冯紫英想了想,忙道:“柳兄,这个是我在禁卫营上司黄老爷,这个是我的好兄弟水公子和他的兄弟,卫公子,那个是戴总管。”柳湘莲忙抱拳给几人见礼。 水若阳道:“柳公子身手不错,长得也仪表堂堂,你既然是紫英的好兄弟,难道也是京城人?”柳湘莲道:“小可确实是京城人,原来在京城与紫英兄弟相熟,现在随师父在苏州暂栖。”水溶道:“柳兄弟好身手,让人好生敬佩!”柳湘莲道:“水公子谬赞了,柳湘莲只会花拳绣腿。”水若阳道:“柳壮士有如此身手,怎么没有想过去军中效力,或和你的好兄弟紫英那样在禁卫营也好,将来也好成家立业。”柳湘莲道:“小可父母已经故去,孑然一身,喜欢浪迹江湖,游山玩水,不受拘束,况且我师父年老无依,所以如此。”水溶道:“难道柳兄弟在京城就再没有其他亲人?”柳湘莲道:“小可族中人虽然有,但至亲唯有一个姑母。”说罢叹息。 冯紫英听了道:“几年不见柳兄弟,你还如当年一样。说到你姑母,湘莲,我来这里时在路途偶见过你姑母一次,我见她走路蹒跚,下来问了一下,她说扭伤了脚,又咳嗽厉害,正在医治呢。你这几年都在姑苏?”柳湘莲道:“我去年开始和师父在这里,他在虎丘那里有一栖息地方,原来随师父云游四方,漂泊不定。”冯紫英道:“柳兄难道真的想这样不再回京城?你就不想想你的姑母?”柳湘莲道:“我既然跟了师父,就想断了红尘一切念想,也只能愧对姑妈了。” 冯紫英叹道:“柳兄何必如此!你我红尘之人,就是不为功名利禄,也还会有骨肉亲情的。记得你当初将你姑母接入京城柳宅,我们还好好聚了一次,我当时还夸你姑母炒的菜好吃。现在想来我都难以忘记,何况于你!柳兄,听我一劝,回去看看你的姑母。你曾说你姑母心善人慈,年轻守寡,你念她孤苦才把她接进城里,难道你就忍心让她现在贫病无依?”柳湘莲听了,沉默不语。冯紫英又道:“还有,那个女子虽然刚烈,可是品行先污,实在不值得柳兄这样。”柳湘莲有些不相信道:“紫英说的可真?”冯紫英道:“我们是兄弟,我说的决不假,不信你回京去细细查问!” 柳湘莲听了,想了想道:“谢谢紫英兄弟告诉我这些,我明天就去告诉师父,尽快回京城看看我姑妈。”水若阳听了笑道:“柳壮士如果回京,有心效力国家,不日禁卫营会有新人选拔,不妨一试。”水溶也道:“柳兄弟,如果我们这几个可以一起共事,效力国家,也是美事,紫英兄说是不是?”冯紫英笑道:“可不是。湘莲,你的族弟柳芳也和我们一起呢。”柳湘莲道:“真的?”冯紫英道:“是,他现在也在姑苏,我们是一起来的。不过他今天没有和我们一起。”柳湘莲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城?”水若阳听了,笑道:“我们可能还要十多天。” 柳湘莲听了,举起酒杯道:“今日柳湘莲有幸遇到各位,就暂借花献佛,先敬大家一杯!”水若阳道:“柳壮士果然是豪爽之人,来,我们大家共饮吧。”众人都举起杯,一饮而尽。水溶道:“柳兄弟满身英武之气,水某佩服,来,我敬柳兄弟一杯!”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给柳湘莲倒了一杯。柳湘莲听了,也举起酒杯,对水溶道:“水公子玉树临风,湘莲更是佩服!”说罢也一饮而尽。 冯紫英道:“不是我冯紫英夸口,我这个柳兄弟,身手就是我也怕难以相比,曾经三四十个匪贼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精通琴棋笛筝,为人侠义。我敢说,满京城像柳兄弟这样的人才少之又少!”水若阳听了,更是吃惊道:“柳壮士既然这么有才,紫英,何不劝你这个兄弟到军中谋个一官半职,孝敬姑母,岂不一举两得。柳壮士如果有这打算,本人也可帮助通融一二。” 柳湘莲道:“大丈夫为官为职,当凭自己能力,岂能找亲托故而就。柳湘莲虽然浪迹江湖,也知男儿立身处世,应当光明磊落,行为方正。如若不能,还不如做个普通百姓!”众人听了,越发敬服。 众人把酒言欢,又逛了一会,柳湘莲站起道:“湘莲出来已经久了,怕师父见怪,在此告辞。”冯紫英道:“我们还要去金陵几天,柳兄弟回到京城,定要来我家找我。”柳湘莲道:“这个自然,不过我要先告知我师父,才可以确定回京城日子。我回去定来府上拜见。”说罢抱拳向众人告辞,一跃飞身上岸,转眼不见。 柳湘莲走后,水溶忍不住问道:“紫英,这个柳湘莲无论怎么样看都是一个好汉,怎么会是这样装束?”冯紫英道:“一言难尽!他为人豪爽,不拘小节,爱打抱不平,早些年做事也有些冲动,但却极重情重义。所以我和他关系十分好,在京城我们常在一起比武论事,踏青狩猎。他后来因为一个女子,自断情丝,一冷随了一个道人走了。”水溶叹道:“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汉子,也是一个痴情人。” 冯紫英也叹道:“可我为柳湘莲不值!我这个柳兄弟一直想找一个美貌女子为妻。后来有人介绍了一个,那女子虽然美貌,却是品性有些不妥,想改过从善,又看上了湘莲的出众。可湘莲隐隐听得一些传闻,想要回做定礼的祖传鸳鸯宝剑,那女子听了悔恨不已,自尽了,所以柳湘莲认为是自己害了那个女子性命,一气之下出家。” 水若阳听了,叹息不已,道:“这样一个壮士,若到军中历练一番,定是一员猛将!紫英,你遇见他,好好劝劝,如此英才,不为国效力,岂不可惜!”冯紫英听了道:“回京后我试试劝他吧!” 几人又逛了会,水溶见时辰已经较晚,怕有诸多不便,便劝水若阳回去。水若阳也觉得逛得尽兴,带了众人回苏州府衙。 接下几日,水若阳一行在苏州知府李文正的陪同下,访民情,游虎丘,逛寒山,领略苏州的名园山水,十分尽兴。转眼已经过了六日,水若阳叫水溶去告知黛玉,明日在苏州住一天,后天起航去金陵。 水溶带了水安前往林府,告知黛玉即将去金陵一事。黛玉想了想道:“离京城这么久,我想起一事。我离开贾府虽然说是为了避祸,与外祖母和舅母也心存芥蒂。我曾经恨贾府不该言而无信,从不提我父亲捎银子之事。但出府后,我想了很多,那银钱是身外之物,抛开那银子的事情,她们尽管有些不义,我却不能无情。这些年,贾家的几个姐妹待我不错,我们相处很好,也常在一起欢笑,也会一起倾诉忧愁苦闷;我外祖母也疼爱我,还有宝玉。况且我的母亲是贾家女儿,我从六岁到十五岁,是贾府将我教养长大。我离府时曾告知外祖母,我会写信给他们。现在要回京城,不到贾府看看,我心不安。” 水溶道:“玉儿,你就是这么心善。这样,你到时回贾府一趟也无妨,但我不许你回贾府住,你还是住黛园吧?”黛玉点头道:“好,后天就要离开姑苏,我想给贾府的姐妹们捎些土仪回去,也送些给太妃和你妹妹冰郡主吧?”水溶听了,忙道:“玉儿,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现在就陪你去买土仪。你叫紫鹃雪雁明天将行装收拾好,我后天来接你们。林叔就叫他留在苏州吧,让他继续看着老宅,也可以和家人团聚。”黛玉点头,进去和雪雁紫鹃收拾了一番,依旧是丫头装束,跟了水溶出去买土仪。 逛了好一会儿,黛玉几人买好了好些土仪,水溶在林府用了午饭,又将诸事嘱咐了林忠一番,才起身告辞,返回苏州府衙。黛玉带着紫鹃雪雁忙着开始收拾行装,林忠也到几个族中长辈那里,告知黛玉即将回京城事宜。林家族人先后都来向黛玉告别,还送了好些姑苏物产,黛玉一一谢过。晚上,黛玉看行装已经备好,才和雪雁紫鹃安心歇下。 次日一早,林忠夫妻和两个儿子媳妇还有林平,五老太爷及好些林家族人,来林府为黛玉送行。一会,水溶和水安骑马飞奔而来,对黛玉道:“老爷等人已经由李大人送到渡口,我们这就过去!”林忠已经雇好了两辆马车,紫鹃和雪雁扶黛玉上了车,众人帮忙把行装搬上车,黛玉洒泪告别族人。林忠父子到底不舍,都骑马后面跟着,族中也有几个遵五太爷的吩咐骑马相送,一直送黛玉到渡口上船,见船已经慢慢驶向江心,众人才各自返回。 水若阳一行一直行了四日,才到金陵。金陵乃六朝古都,处秦淮河畔,是六朝烟月之地,金粉荟萃之所。水若阳一行查访民情,登金阙,游览玄武湖,不知不觉在金陵过了八天。突然接到朝中急报:“辽东海疆有海寇扰民掠县,当地官府难以抑制。”水若阳看了奏折,已经没有了游兴,下令起航回京。 这日,黛玉估计行船已经离京城不远,就带了紫鹃去找水溶。水溶在大厅正陪着水若阳下棋,黛玉不由近前观看。水若阳笑道:“丫头,你看这局棋谁胜谁负?”黛玉道:“我现在看不出来。”水若阳微微一笑。又过了会,水若阳又问黛玉:“丫头,你现在看呢?”黛玉看了一下,道:“好像老爷这边略占下风,但棋局变幻莫测,有变数也有可能。”水若阳笑道:“丫头,那你帮我下,如何?”说罢起身。黛玉推脱,水若阳道:“丫头,你是如海的女儿,你和溶儿以后要相伴一生,在我面前,下一局棋又如何?”黛玉只好坐下。 水若阳坐在一边,看黛玉与水溶二人专注地下棋,微笑不语。一会儿,棋局已经分胜负,水溶赢了两子。水若阳道:“丫头,你已经尽力了,其实我刚起身,这棋已经是胜负已定,所以任你如何专注,还是难免败局。所谓棋局,一子不慎,满盘皆输,做人也一样。”又对水溶道:“溶儿,你先下去,我和丫头这里说会话。”水溶听了,只好退下,紫鹃也自回房。 客厅一时只剩下水若阳戴权和黛玉。水若阳对戴权道:“戴权,你给我们再沏杯茶来。”戴权应了,给每人倒了杯茶。黛玉有些紧张,水若阳见黛玉如此,笑道:“丫头,你别紧张,溶儿叫我皇伯父,你以后也这样叫吧。”黛玉红了脸,只好叫了声“皇伯父”,水若阳点头道:“不在朝堂,这样叫更亲切。丫头,溶儿有没有向你说过他父王的事情?” 黛玉道:“说过,溶哥哥说他父王征守西北,受重伤亡故。”水若阳问道:“他是在西征前还是西征后对你说的?”黛玉道:“在去西征前。”水若阳道:“既然如此,你是怎么看我和溶儿的关系的?”黛玉道:“皇伯父对溶哥哥如亲子,溶哥哥对皇伯父如君父。”水若阳道:“溶儿的父王在西北马革裹尸,溶儿又是北静王府唯一的男丁,还没有成家,更没有子女,我还把他送到西北去,幸好溶儿上次只是负伤,否则若大的北静王府,真后继无人了。丫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做伯父的没有人情味?”黛玉听了,摇头不语。水若阳叹气道:“丫头,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有时是有道理的。身为皇室中人,恐怕人人难免,我,溶儿及他父王,还有将来的你,都一样难免。” 水若阳喝了口茶,又道:“丫头,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个大哥,是贵妃所生,他比我大十岁,可我们关系非常好,他也能文能武,我们兄弟四人,虽然年龄大小不一,但都很和睦。大哥很喜欢品茶,先皇曾赏给他一套茶具,我们几个做弟弟的看了喜欢,他当即把那茶具的四个杯子分给我们一人一个。后来,先皇封我做太子,我大哥做了义忠亲王,我的两个弟弟,一个成了北静王,一个是忠顺王。先皇驾崩后的第四年,有人告发我大哥谋反,我大哥和王嫂在府中自尽,我把大哥的两个儿子送进了监狱,不久他们死在狱中;溶儿的父王,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让他去征守西北,最终他壮年马革裹尸;几个月前,我又把我的儿子和我亲弟弟唯一的儿子送去西北战场。” 说到这里,水若阳脸上无限悲凉,喃喃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丫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许我的儿子,又让溶儿,还有你和溶儿的儿子,送去战场,你会怎么样?”说罢,看着黛玉。 要知黛玉如何回答,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九回东门渡水泽迎圣驾牟尼院香菱计返乡 上回说到水若阳和黛玉说话,告知黛玉帝王家有时的无情无奈,说以后如果再把水溶甚至黛玉的儿子送去战场,问黛玉会怎么想,说罢看着黛玉。 黛玉平静地听着水若阳说话,见水若阳伤感,等着自己的回答,毫不迟疑地站起道:“皇上,请别伤感。你做的这一切,溶哥哥和我说起过,他说他从没有怨过你。他说,皇上待他如君父,太子对他如手足。他说他虽然没有了父王,没有亲兄弟,但因为有皇伯父,有太子哥哥,他不孤独。既然是水家男儿,就应当为水家江山尽心尽力,哪怕是性命。皇上已经给我和溶哥哥赐婚,我将来也是水家媳妇。溶哥哥视皇上是君父,对太子如手足,我黛玉也当如此。为君父分忧,替手足解难,是做人的本分。何况溶哥哥是皇室子弟,又是亲王,保国安民戍边尽忠是他的职分。即使真有那么一天,皇上要溶哥哥,要我的儿子上战场,黛玉心里会有不舍,但决不会劝阻,我会鼓励他们好好尽力。因为,上阵的都是我朝的好男儿,他们家中也有父母兄弟姐妹亲人,皇室子弟若不能做表率,其他人又怎么会忠心为国?大凡父母,如果真为子女着想,就应当让孩子多去历练。如果后辈子弟只会安享富贵太平,再鼎兴的家族也难长久。” 说到这里,黛玉又坐下道:“记得当年,我父亲送我去贾府,我只有六岁,我很不舍,很多人也不理解。但在今天,我明白了,我知道了父亲的深意。父亲明明爱我如掌上明珠,却还是让我去一个很陌生的地方,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些年,我见惯了人情冷暖,看到听到多少生离死别。我曾经对月伤情,临风洒泪;望落花揪心,看枯叶哭泣。我到庵堂静养四十九日,女扮男装去大街上抛头露面,夜深人静刺绣筹钱。几年的孤苦生活告诉我,薄命的不止我林黛玉一个,比那些身不由己被人买卖,花样年华遁入空门的女子,我又幸运多了。父母生我养我有很多不容易,他们三岁亲自教我诗书,五岁请先生教导我学诗书礼义,我要好好活。我总相信,会有那么一天,苦尽甘来。如果父亲当年没有送我去贾府,我可能在父亲走后不久,我就倒下了。” 说到这里,黛玉眼中满是泪水,又道:“长到如今十五岁,我羡慕那些父母俱全的人,也羡慕那些有众多兄弟姐妹的人,可我从不怨恨我的父母。多少年来,我觉得自己愧对父母,我怕自己有时因为难过因为无助挺不下去。我想回姑苏,想看看我林家祖坟,我虽然与家人阴阳两隔,但我还是相信他们,定会给我好好活下去的力量。” 水若阳听了,对眼前这个弱女子,不由顿生敬意。于是微笑道:“丫头,溶儿是我水家好男儿,你也当的起北静王妃这个名号。你们的婚事,我会好好安排,你下去好好歇息吧。”黛玉听了,给水若阳行了一礼,告退回房。 黛玉下去后,水若阳对戴权道:“你去把溶儿叫来。”一时水溶过来,水若阳道:“溶儿,还有几天可到京城?”水溶道:“刚问了冯紫英,还有三天可到东门渡口。”水若阳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水溶道:“已经好了。”水若阳道:“我准你三个月假,你又陪我这么些天,不如到京城后再好好歇息。不知道你准备何时成婚?”水溶道:“现在是八月,明天是中秋,我母妃说九月选个日子,她身子不好,玉儿早些进府,她就可以好好静养了。” 水若阳想了想道:“你的婚事我会叫礼部协助你母妃办好,日子钦天监会选定。因为海疆的事,你回去只能歇一天,你要去兵部把一切安排妥才好。就算伯父欠你一个人情,等事情稳定了,再让你补歇息几天,如何?”水溶道:“皇伯父,我没有事。玉儿和母妃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我南下时母妃已经在张罗我的婚事,况且玉儿说就是成婚,也不应太张扬,精简些好。现在离九月还有十多天,还是先把海疆的事情平定才是大事。” 水若阳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会让皇后和你皇嫂多派几个人去林丫头那里帮忙料理,你府上礼部会有人去。溶儿,虽然说要精简,但我决不会让林丫头太委屈的,全当我给如海的一点补偿吧。”水溶听了忙道:“那就多谢皇伯父了。”于是二人又下了会棋,才各自去歇息。 次日,用过早饭,水若阳把水溶,冯紫英,卫若兰,柳芳叫到跟前道:“溶儿,我看紫英办事很沉稳,这次回去,让紫英任禁卫军都统领吧,卫若兰和柳芳身手不错,就到京西大营暂任副将,你们对这样的安排可有异议?”几人听了,忙上前谢恩。水若阳见几人没有异议,心里高兴,笑道:“你们几个年轻,好好历练,以后太子还要你们多多扶持,先下去吧。溶儿,去把傅大人和张太傅请来。” 水溶请了傅全和张召进来。水若阳道:“船家说后天可以到京城,我找你们几个来,主要想听听你们对海疆一事怎么看?”傅全道:“海疆扰民,前朝历代都有,因为影响不大,所以朝廷没有重视。现在看,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想个长久安治的法子才好。”张召也道:“辽东海疆与渤辽相邻,若能与渤辽一起整治,可以事半功倍。”水若阳点头道:“这样,溶儿,你到京城随我进宫,和你皇兄先把辽东海寇的所有折子全送到承德殿,我找几个人好好商议对策,也看看朝中百官怎么说。你们几个回去先歇息一天就上朝吧。”水溶道:“好,到京城后,我叫高风和水安送玉儿先回,我跟皇上进宫。”傅全和张召也应了。 用过晚饭,水溶把水若阳的安排告知黛玉,黛玉道:“我和紫鹃雪雁先回黛园,歇一天想去贾府,溶哥哥看怎么样?”水溶道:“既然你决心要回贾府一趟,那就回京的第二天去吧。皇上准我歇一天,我陪你去,也告知贾家,皇上已经给我们赐婚,让她们断了其他念想才好。” 黛玉想了想道:“也好,到了现在,也不必瞒她们。我只是怕你忙,别误了公事才好。”水溶道:“我回去确实要忙,皇上为了海疆的事情,这几天都没有歇息好。我送你去贾府,再进宫。我可不能让贾府再委屈我的王妃。”说完一笑。 黛玉红着脸道:“现在有你这个北静王爷为我撑腰,谁还敢欺负我?只怕巴结还来不及呢。不过,若是她们看到那天你抓起那人悬在空中的情形,只怕话都没有人敢和我说了。”说罢笑看着水溶。水溶看了情动,只好宠溺地笑道:“玉儿,你可不要对其他男人笑,要不我会吃醋。” 黛玉笑道:“溶哥哥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眼了?”水溶只笑不答。黛玉突然想起一事,道:“明天是中秋节,我们这些人只能在船上过节了。溶哥哥,我做了一个物件,想送给你的皇伯父,你看是否妥当?” 水溶问道:“是什么?让我先看看。”黛玉转身对紫鹃和雪雁道:“你们去把那东西拿来。”二人应了,忙去取东西。 一会,只见紫鹃拿了一幅绣品出来,交给黛玉。黛玉叫水溶接过一边,一起展开。水溶见绣的是叠翠江南:画面中,满湖绿荷红莲,一釆莲女坐在小船上,似乎正在哼着歌谣釆莲,蓝天白云下,远山隐隐可见。水溶赞道:“绣得好看,是双面绣,什么时候绣的?”黛玉道:“在苏州时就开始绣了,这几天在船上才修好。”水溶道:“看了这绣品,我有些不舍得呢。冯紫英买了你一幅,你都没有送一幅我。”黛玉笑道:“等我有空了,给你绣一幅绣就是。这幅绣品赶时间,又在船上,可我又拿不出其他东西,皇上对我们这么好,他是长辈,权当一点谢意吧。”水溶笑道:“还是玉儿有心!” 第二天是中秋节,冯紫英叫柳芳去准备了好些瓜果茶点和酒菜。黛玉将绣品送给水若阳,水若阳很高兴。众人品茶饮酒赏月,好不惬意。黛玉和水溶又奏了几支曲子助兴,众人一直尽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回去歇息。 次日一早,行船到了东门渡口,早有太子率众多侍卫在岸边侯驾。众人下船,水安和高风送黛玉主仆回黛园。而此时,已经是宝玉成亲的第六日了。 原来,荣国府为了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已经准备了近两个月。开始婚期一直瞒着宝玉,到了八月,才告知宝玉,初十便是成亲日子。宝玉听了,似乎并不意外,只说了一句:“老太太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说完依旧每日去家学上学。 见宝玉知晓婚期,并没有责问哭闹,贾母和王夫人还有贾政都放了心。因为怡红院离潇湘馆不远,贾母王夫人权衡再三,决定把宝玉的新房设在荣禧堂后面的一个院子。 却说香菱,自那日薛蟠醉酒进来厮混了一晚后,金桂和宝蟾乘薛蟠不在家,常对香菱冷嘲热讽,香菱干脆躲在屋子,除了用饭也不出来。宝钗和薛姨妈忙着准备嫁妆,根本管不上香菱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金桂和宝蟾两人去闹。 香菱知道,宝钗出嫁,莺儿自然要跟了去,自己名义上还是薛蟠的侍妾,是不可能进贾家的。没有了宝钗的庇护,自己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香菱几次想去求宝钗,让薛家给自己一个自由身,又怕薛蟠不同意而惹出是非。想自己的身子已经是羸弱不堪,又受这么多闲气,况且已经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姑苏,思量再三,觉得眼前只有一个法子。香菱决定还是找夏金桂一试,因为她是薛蟠正室,薛蟠还是顾忌她几分。 这日,香菱打听到宝钗母女在后院忙嫁妆的事情,金桂一人屋子里。香菱于是鼓起勇气走进金桂屋子,跪下求道:“奶奶,以前都是秋菱的错。现在秋菱明白了,只求奶奶发慈悲。我现在这个身子,怕是挨不了多久,与其我在这里惹奶奶不安生,让府上晦气,还耗费银子买药治病,奶奶不如行行好,让秋菱这个不干净的身子离开这个地方吧,求奶奶慈悲!”说完,香菱拼命叩头。 金桂听了,有些意外,道:“秋菱,你想干什么?”香菱哭道:“奶奶,将秋菱送去庵堂吧,如果奶奶让秋菱去,秋菱只要活一天,就定会在佛祖面前为奶奶祈福,让奶奶早些生下小公子,只求奶奶慈悲,遂了秋菱心愿吧。”说完又叩头。金桂听了,心里乐道:“秋菱,你真要去庵堂?只怕大爷不答应呢。”香菱道:“奶奶才是一家之主,大爷肯定会听你的。”金桂见香菱面黄肌瘦,形容枯槁,想香菱去哪也活不了多久,送去庵堂倒是一举几得。心里一乐,笑道:“秋菱,看你还没有过顶撞我的份上,又说得这么可怜,一会大爷回来我就告诉他,他若依了,明天我就送你去西门外的牟尼院,如何?”香菱听了,忙叩头道:“奶奶这么慈悲,谢谢奶奶,我到了那里,定会保佑奶奶早日生下公子,祈祷奶奶长命百岁!” 晚间,薛蟠从外面回来,金桂果然把香菱自求去庵堂的事情告诉了薛蟠,又说:“我看秋菱也活不了多久,去了那里也好,省得弄得这里晦气。”薛蟠知道香菱已经病入膏肓,神容憔悴,早已经没有兴趣,所以搂住金桂道:“我的心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见她我倒不心烦!” 次日,金桂把香菱叫来,笑道:“秋菱,算你运气好,大爷既然答应了,我今就送你去牟尼院。”宝蟾听了,心里也乐,上前道:“奶奶,我今天就陪你一起送秋菱去吧。”金桂也不拒绝。香菱于是进去收拾了一个包袱,跟了金桂出门。 金桂带了宝蟾,坐了轿子,将香菱送到牟尼院。见了主持慧明,说明来意。慧明见是夏家小姐,现在又是贵妇装束,见香菱病弱可怜,也猜到了几分。慧明答应下来,忙叫人给香菱安排了住处,金桂给了二十两银子作香火钱,才带了宝蟾离开。 自此,香菱在牟尼院住了下来。每日和院中僧尼诵经打坐,虽然身子羸弱,倒也过上了几年来难得的清净生活。十多天后,香菱身子倒好了不少。但又想着回乡一事,香菱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盘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回贾宝玉泪洒相思地薛蘅芜情化痴心人 这日早饭后,宝玉依旧收拾了东西要去家学,袭人上前劝道:“二爷,今日已经是初八了,还有两天便是二爷成亲的日子,老太太和太太说,二爷今儿起这半个月就不要去家学了。那边新房已经准备好,二爷要不要去看看?”宝玉听了,放下手中东西,道:“我都要忘了,辛亏你提醒。好,我今不去家学,你们自忙去吧。”袭人道:“那二爷要不要去看新房?”宝玉道:“我一会再去,你帮我把那些书先搬过去吧。”袭人听了,叫了几个丫头,端了个凳子,去把书架上的书都拿下。宝玉见袭人在忙,拿了一把折扇,出了怡红院。 宝玉漫无目的地走着,大观园里,丹桂飘香,丫头婆子似乎都在来来往往忙碌。宝玉抬头,已经到了一丛竹子前,抬头一看,只见已经来到潇湘馆前。宝玉走了进去,见只有春纤一人正在屋檐下打扫。春纤见了宝玉进来,笑着迎了出来,问道:“宝二爷,你怎么来了?”宝玉上了台阶,见檐下的鹦鹉和大燕子都已经没有了,只留下笼架在檐下随风摆动。宝玉走近那个鹦鹉架,滴泪道:“都飞走了,好,好!”春纤见宝玉对着那鸟架发呆流泪,道:“二爷,我们姑娘走时把那鹦鹉和燕子都放了,当时姑娘口中喃喃地说‘去吧,去找你们的伴儿,自由自在过日子吧。’那鹦鹉和燕子飞到那墙上,叫了几声,就飞走了。开始这几天,我还看见那大燕子飞回那个墙上站着呢,再后来,也许那大燕子没有再看见姑娘,就飞走了,再也没有见过了。”宝玉道:“鸟和人一样,有念旧之情,临走也回来观望。现在,人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宝玉说着,走进屋子,见一切如旧,似乎看到黛玉在榻上躺着看书,又似坐在桌前写字,又似听到房中黛玉的咳嗽声。宝玉不由走到黛玉的卧室门口,叫道:“林妹妹,林妹妹!”又回头对春纤道:“雪雁,紫鹃,姑娘醒了,在咳嗽呢?”春纤听了,进来劝道:“宝二爷,姑娘现在正在姑苏呢。”宝玉省悟过来,道:“是了,林妹妹现在应当正在她姑苏的家里,一定在和紫鹃和雪雁说话呢。”又对春纤道:“春纤,你说林妹妹还会不会回来呢?”春纤道:“姑娘走时对我说,屋子里要常进来打扫,架上的书也别弄了灰尘,想必姑娘还会回来的。我当时还说,等姑娘回来,一定让这里和姑娘走时一样呢。” 宝玉听了,靠在门边,喃喃地说道:“林妹妹回姑苏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春纤道:“不会吧?林姑娘没有了父母,她一定会回来的。她都没有带什么东西走呢。”宝玉听了,走到书架前,果然见黛玉的好些书都还在。突然想起那个玉雕,宝玉手摸着那些书,自语道:“那个玉雕呢?林妹妹只带了那个玉雕,林妹妹只要那个玉雕。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宝玉坐到黛玉常坐的那个书桌前,见笔墨纸砚都在,却不见一张有字的纸,不由问道:“春纤,林妹妹写的那些字呢?”春纤道:“姑娘离开时,把好些有字的纸,都叫雪雁和紫鹃姐姐烧了。”宝玉又起身走到书架前,找了找,没有找到一张有黛玉字迹的纸张,不由坐在桌前,泪如雨下,喃喃道:“林妹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用抖着的手拿起桌上的笔,蘸了墨水,写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c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c流不断的绿水悠悠,绿水悠悠c绿水悠悠!宝玉写完,想了一下,拿起那张自己写的纸,慢慢走了出去,口里道:“都走了,好,走了干净。” 出了潇湘馆,宝玉来到外面的那丛竹子下的山石上坐下,望着园子出神。又把手中写的纸揉成一团,丢进池子。宝玉只呆呆地坐着,犹记得,那次紫鹃在这里告诉自己,林妹妹迟早要回南,说林家也是世代书宦之家,断不会让林家的女儿丢在亲戚家,落人耻笑。还说这里纵不送去,林家也必有人接。风吹着那几根竹子,落下好些竹叶,宝玉只觉得紫鹃说的话如在昨天。 “宝二爷,你怎么在这里?好些人在找你呢?”宝玉还在发呆,只听得秋纹的声音。只见秋纹走过来道:“二爷,袭人姐姐叫了好几个人找你,没有找到呢,麝月去了潇湘馆,春纤说你去过走了,只怕现在太太都知道了呢。快跟我回去吧,老太太说叫你过去一起吃饭呢。”宝玉听了,只好站起来,随了秋纹去贾母处。 这日,正是宝玉成亲的日子,一大早,贾母来到荣禧堂后院的新房,叫袭人和几个大丫头帮宝玉换好新装。宝玉也不推脱,任由这些人摆布,无喜也无忧。 一时,抬着新娘宝钗的大轿进了荣国府大门,府中的细乐迎了出去。十二对宫灯,在丫头手中提着,排了进来,极是新鲜喜庆。傧相请了新人出轿,宝钗披着盖头,由穿了红装的莺儿扶着。喜娘在一旁笑着引宝钗往前。傧相赞礼,宝玉迷迷糊糊被拥着宝钗拜了天地,又请出贾母受了四拜,再请贾政和王夫人登堂,受宝玉和宝钗的新人礼。礼毕,宝玉和宝钗被送入洞房。 莺儿和喜娘扶着宝钗坐在床边,傧相叫宝玉去揭红盖头,宝玉用双手将宝钗头上的盖头揭下,却没有细看宝钗,将盖头给了喜娘。喜娘接过盖头,站在一边。又有穿了吉服的丫头和婆子用托盘送上一壶酒和两个杯子,喜娘上前,将两个杯子倒满酒,分别放在宝玉和宝钗的手中。宝玉接过酒,一饮而尽,然后坐在一边。宝钗看着酒杯,又看了一下坐在一边的宝玉,滴下几颗清泪,闭了眼,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莺儿见了,忙拿出手帕,道:“姑娘,我帮你擦擦汗。”莺儿帮宝钗擦了脸上的泪水,看宝钗端正身子,已经恢复了平静,才放心退在一边。 宝玉在一旁依旧不言不语。过了好一会,宝玉才将呆滞的目光看向宝钗。只见坐在床边的宝钗盛装艳服,荷粉露垂,如杏花烟润一般;再看新房,到处红彤彤的一片,眼中又迷离起来。 宝玉看满房是红色,红帐子,红锦被,红新娘,还有留着泪的大红蜡烛。曾经多少次,宝玉幻想着和林妹妹成亲的情形,爱哭的林妹妹,在被揭开红盖头的那一刻,一定眼中满是泪水,自己会走上前去,拉住林妹妹的手道:“林妹妹,今儿你放心了,我们终于成亲了!”那时林妹妹又定会说:“干什么呀,宝哥哥,又动手动脚的,你只会欺负我。”那时,自己肯定会说很多:“好妹妹,我若欺负你,你罚我做王八,将来给你驮碑去;你不理我,我做和尚去!” “我们都下去吧,让新人这里静一静吧。”喜娘的话让宝玉回到眼前。房中喜庆一片,可没有林妹妹,似乎一切都在朝弄自己!宝玉站起来,走到那两支大红蜡烛前,伸手去动那流下的烛泪。袭人看到,慌忙上前道:“二爷,仔细烫手!”拉了宝玉在先前的椅子上坐下。宝玉突然站起来笑道:“我成亲了,我终于成亲了!”说完又笑,可眼里却满是泪水。宝玉又道:“宝姐姐,我们成亲了,我们再喝交杯酒。”说完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给了宝钗一杯,一被自己端着,口里道:“宝姐姐,这杯酒,我敬你!”说罢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袭人见了,忙劝道:“二爷,你和二奶奶的交杯酒已经喝了,就停下吧?吃其他点心,可好?”说着端了两盘点心放在宝玉面前。 宝玉听了,笑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快事,怎么能没有酒?”说完,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完,接着又倒,袭人看到,想去抢过酒壶,但看宝玉情形,又有些不敢,眼睁睁看着宝玉将那壶酒喝完。又听宝玉还在叫:“袭人,你再去弄壶酒来!”袭人接了酒壶,忙走了出去。 贾母王夫人坐在荣禧堂,见袭人出来,忙问里面情形。袭人不敢隐瞒,把宝玉喝酒的事情说了。贾母听了,忙叫凤姐扶了自己进去,王夫人也跟着进去。宝玉见贾母和王夫人凤姐都走了进来,笑道:“老太太,太太,我今天娶亲了,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贾母见宝玉这个样子,只好劝道:“宝玉,你既然知道自己已经娶亲了,今天是你和宝丫头的好日子,就不要喝醉了,仔细老爷知道!”宝玉又笑道:“老太太,太太,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大快事,喝酒我高兴,我还想给老太太,太太,还有凤姐姐敬酒呢。袭人,怎么不拿酒来?” 王夫人听了,再也忍不住责道:“宝玉,酒你也喝了不少,一切快点打住!天色不早,你们好好歇息,明日老太太,老爷和我还等着你和新媳妇一起来敬茶呢。”说罢示意袭人。袭人忙走前宝玉道:“二爷,我先服伺你洗脸吧。让老太太,太太和二奶奶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宝玉听了,似乎很平静地说道:“老太太,太太,凤姐姐,你们去歇息吧,我也困了,要歇息了。” 贾母王夫人听了,吩咐袭人和莺儿道:“你们两个要好生伺候,有事随时来回!”说完,几人才一起回自己住所歇下。 袭人伺候宝玉洗漱完毕,宝玉径直进了屋子,躺在床上,盖了被子就睡。宝钗无奈,叫莺儿伺候自己洗漱,换了衣服,叫袭人和莺儿退下,自己去拿了一张被子,红着脸躺在宝玉身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宝钗早早醒来,见宝玉还在睡,忙推醒宝玉道:“宝玉,快起来吧!一会还要去给老太太,太太和老爷敬茶呢。”宝玉听了,睁眼坐了起来。宝玉只顾看着房中的一切,似醒似迷,却并不说话。宝钗叫袭人和莺儿进来伺候,宝玉也不抗拒。 一时梳洗已毕,宝玉和宝钗用了早餐,才由一群婆子丫头拥着,去给贾母和王夫人请安敬茶。贾母见宝玉礼数并无差错,脸上也平静,心里稍安。两人又拜见了府中长辈,众人各有表礼相赠贺喜。宝玉虽然没有笑意,却也没有什么不快,只给人一种茫然。 晚间,宝钗让袭人备了一壶酒,还有几样精致小菜,叫众人都退下。房中一时只有宝玉宝钗两人。宝钗执起酒壶,对宝玉道:“宝兄弟,今儿晚上,只有你们二人,你不必把我当妻,我也依旧叫你宝兄弟。我们就如当年结社作诗那样敞开心扉,来一醉方休,如何?” 宝玉听了,平静地道:“就依宝姐姐。”宝钗听了,笑道:“你既然叫我姐姐,这酒就我来倒吧。”说着,宝钗给宝玉倒满了一杯,然后倒满自己的杯子。宝钗端起酒杯道:“宝兄弟,这第一杯酒,姐姐我想说的是,宝兄弟见过不少才子佳人,可在这样的晚上,与你相伴相随的却只有我;而我,皇商之女,从金陵到京城,也见过不少世家子弟,眼前,陪我饮酒说话,度过这漫漫长夜的,也只有宝兄弟你。你说,我们算不算有缘?这杯酒该不该喝?”宝玉听了,端起酒杯,道:“该喝!”一饮而尽。 宝钗见了,也将杯中酒喝完。宝钗又将两人的酒倒满,举起酒杯道:“宝兄弟,第二杯酒,想想我们结社作诗论画时的欢乐,优胜者是谁?”宝玉道:“当然是林妹妹和你!”宝钗道:“林妹妹回姑苏了,她不在,我陪你喝酒,有没有辱没你?”宝玉道:“没有!”说罢将杯中就一饮而尽。宝钗也将自己杯中的酒喝了。 宝钗又将两人的酒杯倒满,举起酒杯道:“宝兄弟,记得那年你生日,你叫丫头请我们到怡红院吃酒占花名儿玩。我得的是艳冠群芳,花名是牡丹。我今敬你一杯,是否我高攀了你?”宝玉道:“没有。”宝钗道:“那请饮此杯!”宝玉听了,端起一饮而尽。宝钗也将杯中酒喝了。 宝钗缓缓站起来,看着宝玉道:“宝兄弟,宝姐姐年少丧父,哥哥不争气。我们薛家,本来想让我待选来重振家风,也可展我青云之志。可天不遂人愿,反让我蹉跎青春至今。人说三生有幸,才有一生姻缘。可昨日我成亲了,我的夫君待我如无视。人家洞房花烛,同床共枕,良宵苦短,我却同床异梦,彻夜难眠。做女子如此,算不算薄命?那个男人知道这一切看到这一切,无动于衷,算不算寡情?林妹妹曾经的桃花诗说‘花之颜色人之泪’,姐姐我今日不求其他,宝兄弟,若姐姐有一日如落花一样凋谢,就请宝兄弟给我作首诗祭拜,以表我们曾经的情谊吧。”说完,宝钗缓缓走向床边。 宝玉见宝钗几乎要摔倒,忙过去相扶。宝钗看宝玉扶住自己,凄然滴泪道:“宝兄弟,姐姐累了。”说完软绵绵倒下。宝玉见此,冰冷的心似乎被慢慢融化,身不由己地将宝钗扶到床上,用手将宝钗脸上的泪水拭干,痛苦地说道:“宝姐姐,是我错了,是我宝玉负了你,也负了林妹妹!”说罢,泪流满面。宝钗睁开眼睛,用双手擦去宝玉的眼泪,道:“宝兄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林妹妹,姐姐我不怪你。” 宝玉眼前迷离起来。可怜的林妹妹!可怜的宝姐姐!宝玉抱住宝钗,伤心痛哭。曾经所有的苦楚,曾经所有的激情,在两人的泪水中化成了无尽的温柔,只有这红红的新房,见证了这一对迷离的新婚夫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一回史太君闻讯荣禧堂林潇湘三进荣国府 上回说到宝玉和宝钗在新婚第二日晚,宝钗尽情倾诉心声,宝玉迷迷糊糊与宝钗终于圆房。 次日,宝玉和宝钗再去给贾母和王夫人请安,贾母和王夫人知道宝玉和宝钗已经圆房,心里高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贾母叫了备了午饭,让宝玉宝钗,探春,惜春都一起陪自己用饭。饭后,袭人陪着宝玉回房,探春和惜春也各自去歇息。贾母王夫人和凤姐宝钗一起,商议中秋节和十五进宫事宜。因为又是秋日,王夫人要准备不菲的节礼给元妃。 十五日一大早,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宝钗四人进宫。凤姐推脱身子不适,留在家里,王夫人也不勉强。元妃见宝钗作为新媳妇,各方俱为得体,点头赞勉了几句。贾母四人至晚方回。回到府中,不免又庆贺了一番,月上中天才各自回去歇下。 宝玉虽然与宝钗圆房,却依然有些淡淡的。过了中秋节,宝玉依旧如先前一样,每日去家学。宝钗心里明白,也不计较宝玉的冷谈。 十六日,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凤姐等正在荣禧堂商议宝玉和宝钗回九之事,只听得有人来回:“老太太,大老爷回来了,说是有天大的好事要告知老太太!”贾母听了,大喜,忙问:“什么大喜事?快叫大老爷进来说!”只一会,见贾赦兴奋异常地进来道:“老太太,大喜事!大喜事!”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凤姐等都站起来。贾母道:“快说,什么大喜事!是不是宫里的娘娘?” 贾赦喘着气道:“老太太,不是娘娘!是我们的外甥女!我们的外甥女已经钦点为北静亲王王妃!北静亲王和戴公公已经去姑苏颁旨回来,是皇上亲自下的赐婚。听说钦天监已经拟定了婚期,由礼部协同王府一起操办,要按皇子大婚规格呢。” 贾母听了,心里果然说不出的欢喜,笑道:“林丫头果然是好样的,这下好了,我们这里又出了一个王妃。”可转念一想,惊讶和紧张慢慢代替了喜悦,问道:“此事是真是假?不会是传闻吧?” 贾赦道:“一点不假,我今天下朝时,碰到了礼部的张侍郎,他正是奉旨操办这次大婚的官员。他亲口告诉我的,还给我贺喜。”邢夫人听了,喜道:“老太太,老爷这么说,定是不假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外甥女好福气!外甥女要成为北静王妃,以后我们贾府和北静王府就是一家人,我们的老爷们也可沾光。” 贾母道:“林丫头果然是有造化的,竟然攀上了北静王妃这个尊贵的位子。我总有些不踏实,怎么这赐婚的圣旨不下在我们贾府而下到姑苏林家呢?”贾赦想了想道:“想必皇上知道外甥女回姑苏了,所以圣旨下到了姑苏。”贾母想了想点头道:“这确实是大好事!不管怎么样,玉儿是我的外甥女,又在这府里生活这么多年,如今做了王妃,自然会帮衬我们贾府一二。”又对贾赦道:“你再去打听打听,既然赐婚圣旨下到姑苏,北静王府不会到姑苏去迎娶玉儿吧?若是玉儿回来,肯定要在我们这里出嫁,你快去打听打听!”贾赦听了,自然答应,满心欢喜地走了出去。 王夫人和凤姐心里却很不安。尤其王夫人,一直不大喜欢黛玉,又有将黛玉嫁给侄子王仁之说,尤其想到当初林如海捎进贾府的巨额银子,心里上七八下的。如今黛玉已经是钦定的北静王妃,又回到了姑苏,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她知道多少。若是黛玉计较起来,只怕不但不是喜事是祸事了。 贾母见王夫人脸色不好,心里也明白缘故。贾母叫众人都退下,只留下王夫人,邢夫人,凤姐。贾母道:“刚才老爷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林丫头现在做了北静王妃。当年那二百万两银子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你们看怎么办才妥?” 凤姐道:“这些年从没有听林妹妹问起这事情,想必当年姑父并没有对她说这事情,所以我想林妹妹是不知道的。”王夫人也道:“姑苏妹夫和妹妹都已经故去多年,虽然有一个管家帮助看老宅,未必知道真情。我担心的是外甥女这次回去,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就有些不妥了。外甥女本来喜欢使小性子,为人也刻薄。若她真知道了一些,只怕我们贾家有些麻烦了。” 贾母道:“我也有些不安。玉儿离府两三个月,原来从没有听过她林家与皇家,与北静王府有什么瓜葛,就是林管家来了,也没有提过。林丫头在姑苏没有至亲的叔伯,现在竟然有这样的奇遇,且又没有只语片言告知我们,总让我有些不安心。” 凤姐道:“记得林管家来这里时,中途曾说遇到故人,莫不是那时遇上姑父先前的故人,所以才有这样的事情?”贾母想了想道:“也想不出什么缘故了。我看既然赐婚圣旨已经下了,想必林丫头成婚也快,不如我们多作些打算,给玉儿多准备些嫁妆。我看玉儿对我还算孝顺,对我们府里几个丫头也好,现在多给她些嫁妆,即使有一天她知道实情,看在我们教养她多年和给她置嫁妆的份上,会担待一二吧。” 邢夫人王夫人和凤姐听了,点头道:“还是老太太顾事周全。只是多年林家送来的银子,多用来盖园子和备娘娘省亲用了,现在府里不同往日,宝玉成亲又花费了不少。要凑银子,怕难让老太太满意。”贾母听了,叹道:“我也知道现在府里不同往日。凤丫头,一会你去官中看能挪动多少银子?”凤姐道:“老太太,不用看,我昨天已经去看了一下,宝玉娶亲,过中秋节,到昨天,官账上可以挪动的银子不到十万两。眼下是秋收时节,即使到年底连同庄子上交上来的,也不会超过二十万两。” 贾母听了,叹气道:“这样吧,我出五万两,官账上出五万两,凤丫头和你太太出三万两,二房刚给宝玉娶亲,也凑三万两,凑成十六万两现银给林丫头作添妆。我想,只要玉儿能记着现在我们这份情,一切都好办了。另外,珍哥媳妇我也叫她出一万,用来添置三十二抬嫁妆,你们看怎么样?”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听了,虽然有些不愿意,却也想不出其他法子,只好点头。贾母于是吩咐几人快去准备。 不过半日功夫,贾府上下都知道了黛玉赐婚给北静王为王妃的事情,都欢喜异常。探春和惜春听了,也为黛玉高兴。宝玉和宝钗知道了这个消息,各有感叹,暂且不提。 却说黛玉主仆三人回到黛园,王嬷嬷很高兴,得知姑苏一行十分顺意,更是欢喜。水安和高风也返回北静王府,禀告太妃。太妃自是高兴,吩咐管家水明给水溶准备洗尘酒菜。水明应了,自去吩咐。 黄昏时分,黛玉和紫鹃雪雁正在整理带回来的土仪,水溶带了水安进来。水溶告知黛玉,钦天监已经定好九月十八日为大婚日,皇后已经选好两个教养嬷嬷和四个宫女,明日会由太子妃送至黛园,帮衬黛玉打点出嫁事宜。黛玉想了想道:“我这里地方小,有紫鹃的父母兄嫂,有王嬷嬷和紫鹃雪雁,还有你送的两个丫头,皇上皇后这么有心,我却不安,我只是不想太张扬,还是来两个嬷嬷和两个宫女吧。” 水溶想了想道:“你说得有理,明天我进宫去告诉太子妃,就按照你说的,我那里也尽量精简吧。皇上虽然说要礼部按照皇子规格,我看还是不要铺张好,省得将来惹人非议。只是,玉儿,我怕你受委屈。”黛玉道:“只要溶哥哥心里有我,我就不委屈。”水溶听了,很是感动,对黛玉道:“明天太子妃会过来,你也准备一下。后天我早些送你去贾府,然后我去进宫办事,你看如何?”黛玉道:“就依溶哥哥。我给太妃和冰郡主的土仪已经收拾好了,一会你带回去;还有一包是给你赏嬷嬷或丫头婆子下人的,你看要不要一起带过去?还是过几日我叫人送去?”水溶听了,很感动黛玉的细心,忙道:“还是我和水安现在带回去吧。你好生歇着,我这就回去,母妃怕是等急了。”说罢和水安拿了东西,返回王府。 次日早饭后,黛玉叫紫鹃雪雁等将院子里外全整理好,又在大厅摆好桌凳,准备好各式茶点水果。一会儿,只听紫鹃的父母来报,说太子妃已经来了,黛玉忙带了王嬷嬷和几个丫头迎了出去。只见太子妃在好些宫娥随从拥簇下,带了好些嫁妆,还有两个教养嬷嬷,两个宫女已经进院子。黛玉将太子妃迎进正厅,太子妃笑道:“林姑娘,我代父皇和母后来看看你,他们让我给你送了这些嫁妆来,还有些东西,要过几天送来。溶弟好福气,娶了你这么个仙子般的姑娘作王妃,羡煞我们了。”黛玉红了脸道:“多些太子妃,让皇上皇后和太子妃这么操心,黛玉惭愧。”太子妃倒也爽快,只坐了一会,便要黛玉带着逛黛园,黛玉陪着走了一会,太子妃嘱了额两个嬷嬷和两个宫女几句,才引了众人离去。黛玉一直送出府外,才返回府内。 太子妃走后,黛玉领着众人将送来的东西看了一下,叫紫鹃一一记在册上。两个嬷嬷道:“林姑娘,那些锦缎丝绸是给姑娘做四季衣裳的,那四匹红缎子是做新嫁衣的。这是秋莲和秋荷,很会针线,秋莲还知道一些医理。姑娘还有好些嫁妆,皇后还在准备,过几天才会送来。皇后说,姑娘看还缺什么,拟好单子,传进宫去添补就是。”黛玉知道这两个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听了这些话,很是感激皇上皇后的怜惜之情,忙道:“让皇后这么操心,黛玉很感激,也谢谢嬷嬷,我看没有什么缺的,这样已经很好了。” 黛玉叫雪雁紫鹃带两个嬷嬷和秋莲秋荷去看各自住的屋子。两个嬷嬷道:“秋莲秋荷要尽快把嫁衣准备好,只有一个月时间呢。”黛玉忙道:“嬷嬷,要说针线我这个两个丫头也不错,她们可以一起做。”两个嬷嬷听了,这才放心。黛玉让两个嬷嬷和王嬷嬷一起,住到原来林忠林平住过的那个院子。那秋莲与秋荷住在自己这边院子,方便一起做针线。 次日早上,黛玉用过早饭,叫紫鹃雪雁把去贾府的东西再清点一遍,又吩咐王嬷嬷,将众人要做的事情分派好。只见水溶已经乘车而来。水溶道:“玉儿,你快些过来,我们一起坐这辆车,让紫鹃雪雁和嬷嬷坐后面那辆。”黛玉红着脸不动,两个嬷嬷道:“王爷,还是让姑娘跟我们一起坐车吧,这样于礼不合呢。”水溶听了道:“怎么于礼不合?林姑娘马上是我的王妃,我说可以就可以。”说着伸出手,黛玉见了,只好走过去,让水溶拉着上了水溶的王驾马车。两个嬷嬷和雪雁紫鹃将东西放上马车,先后上了后面的马车,水安和高风骑马在后面跟着。一行人往荣国府而去。 水溶放下帘子,拉起黛玉的手道:“玉儿,你刚才要是不上来,我就下去抱你上来了。”黛玉飞红脸道:“你真是一个霸道的王爷。”水溶用手指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宠溺地笑道:“谁叫你让我着迷。”说着转头亲了一下黛玉脸上。黛玉吓得忙抽出手,捂住自己涨红的脸道:“溶哥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水溶笑道:“我刚才忘了,现在记起来了。好,我现在起规规矩矩了。”黛玉听了,用手拧了一下水溶的手臂,道:“溶哥哥,你不讲理!”水溶故意“哎哟”一声道:“玉儿,你弄到我的伤口了,好痛!”黛玉听了,忙紧张地问:“怎么?真弄到伤口了?”忙用手轻轻去抚摸刚才拧的地方。水溶笑看着,一脸满足。黛玉见了,嗔怒道:“溶哥哥,你是故意的?哪有你这样的王爷?” 一行人到了宁荣街,来到荣国府正门,水溶让水安送上拜帖道:“我们北静亲王爷陪同钦定未来的王妃要拜见府上!”赖大听了,慌忙进去通报。一时,正门大开,只见贾赦,贾政带了合族男丁迎了出来。早有人又飞报贾母和王夫人等女眷。 水溶亲自扶了黛玉下车,两个嬷嬷和紫鹃雪雁忙过来跟在黛玉和水溶后面。黛玉抬头见府门上“敕造荣国府”几个大字,百种情绪,油然而起。这次虽然是第三次进荣国府,黛玉却是第一次这样从正大门进去。黛玉见贾赦贾政等人恭敬地侯在一边,不忍道:“两位舅舅,不用这么多礼,我想进去看看外祖母和舅母姐妹们。”水溶听了道:“赦老,政老,本王今日陪林姑娘来府上,希望府上能让我未来的王妃好好再享亲戚之情,本王相信,赦老,政老及合府上下,定不会让我未来的王妃受委屈的,本王进宫还有事要办,就不进去了,赦老,政老不必相送!” 水溶说完,让水安去把黛玉带的东西取下,又见贾母等好些女眷在里面赶忙出来。水溶对黛玉道:“你进去吧,我走了,午后我会来接你回去!”说罢上了马车,与水安去宫中不提。 贾赦贾政亲自叫了几个小厮帮黛玉把东西搬进去,贾母等迎了黛玉进去。众人坐定,黛玉带着紫鹃雪雁给众人行了礼,道:“外祖母,玉儿这次回去,一直很忙,所以没有来得及给你写信,请外祖母莫怪玉儿失礼!”又给贾母引见了两个嬷嬷:“外祖母,这是皇后和太子妃给我选的教养嬷嬷。”两个嬷嬷也上前给贾母行礼。众人听这两个嬷嬷竟然是皇后和太子妃选送,更是不敢怠慢。 一时探春惜春忙忙过来,姐妹多日不见,都悲喜交集。黛玉叫雪雁和紫鹃将带来的礼物一一分派,众人见黛玉依旧重情义,都很高兴,倒是贾母和王夫人凤姐有些愧色。黛玉道:“宝玉,宝姐姐,还有湘云的礼物,就先放在这里吧,如果他们来了,就请外祖母或三妹妹四妹妹给他们吧。” 贾母听了,笑道:“玉儿真有心,人人都有。你宝姐姐现在已经和宝玉成亲了,今日回九,他们去薛家了;,湘云因为也定了日子,不方便来府里了。”黛玉听了,忙问道:“云儿要出嫁了?嫁的是哪家呀?”贾母道:“云丫头定是是九月十六,嫁的是城东卫家,听说在禁卫营当差。”黛玉听了道:“没有想到云妹妹这么快就要嫁了。”贾母道:“是呀,转眼你们都大了,一个一个都要出阁了。玉儿,你的日子有没有定下?”两个嬷嬷听了,忙答道:“林姑娘与王爷定的日子是九月十八。” 探春听了,笑道:“林姐姐,没有想到你和云儿只相隔两日成亲。不知道林姐姐从哪出嫁呀?”贾母听了,忙道:“是呀,玉儿,还是这里出嫁吧。我已经叫你二嫂子备好了嫁妆,还有添妆的银两。你舅舅舅母都希望你从这里出嫁。” 黛玉提供了,忙道:“多谢外祖母和舅舅舅母,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但我是林家的女儿,现在京城里有我父亲托人给我准备的一个宅子,我就从那里出嫁。我姑苏的族人送了好些东西给我备嫁,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也给我准备了好些。我知道外祖母和舅舅舅母都不容易,你们的心意我心领就是了。” 贾母听了,忙道:“玉儿,你是外祖母唯一的亲外甥女,你在这里这么些年,给你一份像样的嫁妆,也是外祖母和你舅舅舅母嫂子们的心意。你若不收,我就叫人送到你那里。玉儿,嫁妆像样些,也不会叫王府小看了你,收下吧?”贾母一面说,一面使颜色给王夫人,王夫人站起道:“外甥女就不要推辞了,我们也不是外人。我们给你准备了些银两作添妆,一万两的嫁妆,过两天送到你府上就是了,也不用外甥女操心。”凤姐和邢夫人也站起劝说,黛玉想了想道:“外祖母和舅母这样说,我就收下了,谢谢外祖母舅母和嫂子。” 众人又聊了会,黛玉道:“外祖母,我想去看看我住的潇湘馆,让三妹妹四妹妹陪我去,请外祖母允许。”贾母笑道:“还是你们姐妹亲厚,你们去吧。一会到这里吃饭。”黛玉点点头。于是黛玉和探春惜春还有两个嬷嬷及雪雁紫鹃一行,往潇湘馆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二回潇湘馆再逢难共语林家园共聚只为亲 黛玉和探春惜春一行人来到潇湘馆,见潇湘馆和当初走时一样,倒感激春纤这个小丫头的忠心。几人坐下,推心置腹地诉说了几个月的离情别绪,惜春道:“林姐姐,那个北静王爷你认识吧?他对你好不好呀?我都没有听你说过,怎么突然就赐婚了?” 黛玉听了,红着脸,只好悄声地把当日偶然在桃花林相遇的事情说了。探春道:“真没有想到,林姐姐会有柳暗花明的这一天,真为林姐姐高兴。”黛玉道:“原来和宝姐姐一起谈笑,薛姨妈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我当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来,姻缘也许真有天定。”说完又把那玉雕之事情告诉两人,探春惜春听了,也不由叹道:“这真有点不敢想象!林姐姐说得对,人的姻缘,月下老人果然先定了吧?我看王爷和林姐姐,才是真正的有缘人。” 黛玉笑道:“所以三妹妹,四妹妹,你们也不要灰心。我这次回姑苏,就看到了好几个不错的男儿。我希望你们有好运气,遇上好的人相伴一生。”惜春道:“林姐姐,我不相信有什么奇遇,只知道,任何人逼迫不了我的。逼急了,我剪了头发做姑子,或者一死。”黛玉听了道:“傻妹妹,那是你没有遇上你心仪的人。等你遇上你喜欢的人,那个人不让你剪发,你自己都不舍得剪了。”说完一笑,探春也笑了。惜春伏在黛玉怀里,娇嗔道:“林姐姐就会取笑人,我倒哪天看看,你找的林姐夫是什么样子,让姐姐这么动心。未来的姐夫是王爷,会不会说笑呀。”黛玉摸着惜春的头发道:“不会说笑岂不是木偶人了。” 三人说笑了一会,探春问道:“林姐姐,你住得远不远呀?”黛玉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在南街那边呢,那里离闹市很近。”惜春听了,羡慕道:“林姐姐,我想去你那里看看,我都没有机会出府。”黛玉笑道:“那我过两天接你们来我府上陪我,如何?我在那里都没有伴。”探春道:“这自然好,我和四妹妹在这里都要憋死了。” 三姐妹又聊起了迎春,妙玉,不免伤感了一番。一时贾母派人来传饭,三人起身,带了丫头嬷嬷一起离开潇湘馆,去贾母处用饭。 用过饭,几人陪着贾母说话,贾母拉着黛玉的手道:“玉儿,你长大了,外祖母老了,现在看到你即将出嫁,又嫁去做王妃,外祖母也放心了。如果你父母还在,该是多么高兴!”黛玉道:“外祖母,你一点不老,玉儿看你还像我刚来这里一样呢。”贾母笑道:“玉儿说话就是让人开心。外祖母也不求其他,只希望你宝哥哥和宝姐姐能和和美美过日子,明年再生个小子给我看,我就满足了。”黛玉道:“外祖母放心,宝哥哥和宝姐姐,一定会让外祖母愿望实现的。”突然想起一事道:“外祖母,我想把潇湘馆那些我从姑苏带来的书,搬到我现在住的宅子去,外祖母知道我喜欢书,我在那边清闲时,也可以看书解闷。过几天我会请外祖母三妹妹四妹妹去我那里聚聚,可好?”贾母道:“那些书本是你带来的,又都是你父亲给你的,想带去就带去吧。叫紫鹃和雪雁动手,你自己别累坏了。”黛玉点点头,看贾母有些倦意,起身和探春惜春告退。 三人从贾母处出来,黛玉道:“我们先去潇湘馆歇一会,好久没有一起下棋了,我们一起下几局,如何?”探春惜春听了,自是乐意。于是三人又往潇湘馆去。 一时三人来到潇湘馆,略歇了会,黛玉叫雪雁摆棋。黛玉和探春惜春都下了几局,只有惜春一直赢棋。黛玉有些惊讶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果然说得不错。四妹妹何时学得这么好了?原来我还以为只有妙玉和二姐姐厉害呢,没有想到四妹妹更厉害,别是遇上了神仙吧?” 探春笑道:“四妹妹喜欢安静,心中自有丘壑。她原先和妙玉下得最多,妙玉走后,就一人躲在屋子里琢磨,棋艺自然精湛。林姐姐,我们可别小看这个四妹妹,她在人面前不言不语的,脑袋灵得很呢。”黛玉笑着指了一下惜春的脑袋,道:“偏是这么灵的脑袋瓜子,说什么要剪头发做姑子,要我是将军,就娶你去做将军夫人,好让你帮我布兵摆阵!”惜春道:“林姐姐,你变了,你原先总喜欢哭,现在专门取笑人!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王爷姐夫教坏你的!”探春笑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想必真的那个王爷姐夫教的。”黛玉羞红脸道:“你们这两个,都还没有成亲呢,就姐夫姐夫叫的,他倒没有教坏我,只怕有一天妹夫教坏你们!”惜春急道:“哪有这样的姐姐,专门取笑做妹妹的。”说着起身要捏黛玉,黛玉忙起身,笑道:“三妹妹,四妹妹,等哪天你们找了妹夫,可别学坏才好!”探春笑道:“林姐姐,你别逃,当心姐夫来了,嫌你淘气,欺负我们做妹妹的!” 黛玉见惜春就要抓住自己,忙跑向门外。惜春笑道:“林姐姐,当心林姐夫真来了!”只听得黛玉“哎哟”一声,探春忙跑出去看,以为黛玉摔倒了,只见黛玉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忙吓得呆在门边,惜春也不敢再追,忙止住笑站在那里。见那人扶住黛玉,关切地问:“玉儿,碰痛了哪?”黛玉见竟然是水溶,忙红了脸道:“你怎么来了?”黛玉看探春和惜春都呆站在那里,忙挣开水溶,上前拉住探春和惜春羞道:“三妹妹,四妹妹,这个就是北静王爷。”探春惜春听了,忙回过神,向水溶行礼道:“拜见王爷!”黛玉道:“溶哥哥,那是我三妹妹,四妹妹。”水溶看了一下探春惜春,见一个站在门内,虽然不言,却神采飞扬,见之脱俗;另一个站在门外,清丽冷俊,有一股超然傲气。水溶进了屋子,见两个嬷嬷和雪雁紫鹃正在架上拿书。忙问:“玉儿,这是干什么?”黛玉道:“我想把这些书搬去黛园。”水溶对雪雁几人道:“那先将书全部拿下来,一会我叫水安来帮忙。”紫鹃等见水溶进来,忙上前见礼。水溶道:“你们忙,我坐一会。”紫鹃忙净了手,给水溶倒茶。 水溶见探春和惜春一脸紧张,笑道:“我刚听你们说得开心,怎么不说了?你们是玉儿的好姐妹,玉儿和我说起过你们。别拘束,还和刚才一样说话才好。”探春试探地说道:“我们怕说不好,惹王爷姐夫生气。”水溶笑道:“我哪有这么多气生?玉儿,别是你刚才在说我的坏话吧?”惜春忙道:“林姐姐没有说王爷姐夫的坏话,是我说林姐姐肯定被姐夫宠坏了,回来取笑我们做妹妹的。”黛玉听了红着脸道:“三妹妹,四妹妹,别叫姐夫,我们还没有成亲呢,别让人听见笑话。”水溶听了一笑,道:“没有什么,这样听了亲切,别老是王爷的叫。你是三姑娘?”探春点头道:“是!”水溶道:“上次谢谢你提醒你林姐姐,有空以后来王府陪你林姐姐。”探春道:“谢谢王爷姐夫,我会!”水溶又对惜春道:“你是四姑娘?”惜春道:“是。”水溶笑道:“我听玉儿说你很会绘画,又会下棋,有空你们姐妹一起来北静王府玩。”水溶看了看摆在一边的棋,笑道:“四姑娘,陪我这个姐夫下盘棋,如何?”惜春看着黛玉,黛玉忙点头道:“四妹妹,你安心下,我和三妹妹看着。” 于是摆棋,水溶让惜春先下,惜春也不推脱,先下了一子。水溶见惜春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心想至多不过和黛玉一样的棋艺。可过了快半个时辰,水溶竟然没有占一丝上风。水溶开始对惜春刮目相看,不再敢怠慢,一局下来,竟然是个平局。水溶赞道:“四姑娘果然棋艺好,让我这个姐夫敬服。今天天色不早,我和你们林姐姐要回去了,三姑娘,四姑娘,以后尽管来北静王府找你们林姐姐,我也有个妹妹,你们一定会开心相处。”又对黛玉道:“玉儿,我们回去吧。”说着站起,走到院子里对水安道:“水安,帮林姑娘把书搬到车上。”探春见了,忙道:“王爷,我去叫人,你们这里稍歇一会。”说着去院门外叫了几个粗壮婆子进来,帮黛玉把书全搬出去。 一会,黛玉见书已经全部搬走,就对水溶道:“溶哥哥还是先到外面等吧,我去向外祖母告别一声。”水溶道:“那我们一起去。”于是黛玉水溶探春惜春一行走出潇湘馆,转过那丛竹子,只见宝玉急急跑来,后面宝钗袭人莺儿远远跟在后面。水溶拉起黛玉的手,不由止步停下。 宝玉跑到众人跟前,见水溶手拉着黛玉,后面探春惜春和多个丫头婆子还有一个侍卫跟着,不由一怔。宝玉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水溶,只呆呆地站在那里。黛玉平静地道:“宝二哥哥,听说你和宝姐姐成亲了,妹妹这里给二哥哥和宝姐姐道喜了!”说完对着宝玉行了一礼。 宝玉这才回过神,忙强笑着走到水溶面前行礼道:“见过北静王爷!”又对黛玉道:“见过林妹妹。”黛玉见宝玉形容憔悴,目光呆滞,不过才几个月,如今见来,恍若隔世。只听水溶道:“宝二爷,好久不见,一切可好?”又听宝玉答非所问,自言自语道:“果然王爷才配得上林妹妹!”说完转身慢慢往回走。 水溶见状,想了一下,对黛玉道:“玉儿,你快去道别吧,我到外面等你。”说着带了水安快步走了出去。 这时宝钗袭人和莺儿已经近前,看着水溶和宝玉离去,宝钗一阵惆怅。黛玉上前见礼道:“见过二嫂子。”宝钗忙回礼,道:“林妹妹,我们刚回来,没有想到你又要走了。”黛玉道:“是,我终究要回自己的家!”说完和探春惜春等去贾母处话别。 贾母见黛玉来告别,自是不舍。黛玉说过两日会派人来接探春惜春过去聚,贾母才转悲为喜,又叫探春和惜春去送黛玉。 水溶在荣国府大门外,只一会,便见探春惜春等送黛玉出来。水溶依旧牵了黛玉的手,上了同一辆马车。回到黛园,水溶见黛玉将带回的书全部收拾好,才返回北静王府。 此后几日,水溶忙于入朝商议辽东海寇一事,十分忙碌。经过几日君臣商议,天子决定派西宁王在京西大营抽调五千精兵前往辽东,协助当地官员清除海寇之患。又令大理寺严查张如文一案,贬张如文为庶人,由苏州知府李文正继任扬州巡盐御史;陈广抄家治罪,男丁流放戍边,女眷为奴,家产入官,霸占的两座酒楼依旧归还胡掌柜;另外由户部发放救济钱粮到江南受灾地方,接济灾民。水溶一直忙了十多天,才得空回王府准备自己的婚事。好在礼部有官员协助料理,水溶倒有空偶去黛园看黛玉准备的情形。 这日一大早,黛玉想起去接贾母探春惜春来黛园,派了水溶送的两个小厮和紫鹃,王嬷嬷,雇了两辆马车前去荣国府接人,自己带几个丫头和两个嬷嬷在准备嫁衣。一会儿,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黛玉忙带了众人出来相迎。只见上次陪太子妃来的两个嬷嬷带了几个宫女,还有好些太监,抬了几十抬嫁妆进府。两个嬷嬷笑道:“林姑娘,皇上,皇后和太子妃嘱咐我们送这些嫁妆来,宫里也有喜事呢。说太子妃有喜了,好几个太医说这次一定是男胎,所以今日太子妃没有来,宫里都说是林姑娘带来的喜气呢。”黛玉忙将两个嬷嬷迎进里面,两个嬷嬷又道:“太子妃叫我们看看嫁衣和其他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若人手不够,再从宫里派人来帮忙呢。”黛玉忙道:“请嬷嬷回去告诉皇后和太子妃,这里不用添人了,让太子妃好好歇息吧。”说着让两个教养嬷嬷带着这两个嬷嬷进去查看。两个嬷嬷看准备不错,笑道:“林姑娘很会料理,府中一切很妥的,这下皇上皇后太子妃都应当放心了。”又嘱咐了好些话,两个嬷嬷才带了太监宫女回宫。 黛玉和几个嬷嬷叫人将宫里送来的东西都搬到里面,还没有搬完,人报贾府的老太君和两个姑娘还有几个奶奶来了。黛玉忙又带了人出去迎,刚到前院,只见贾母,凤姐,探春,惜春,宝钗已经进来,还有几个丫头跟在后面,好些小厮在往里抬东西。 凤姐笑道:“林妹妹,这些是我们送给你的嫁妆,我们也来看看你。”黛玉忙将众人迎进正厅。贾母看院子里还好些东西,问道:“玉儿,那些是宫里送来的吧?”黛玉点头道:“是,是太子妃叫人送来的,太子妃有喜不能来,让宫里嬷嬷送来的。”贾母道:“玉儿能这样风风光光出嫁,外祖母放心了。”说着拿出一叠银票,交给黛玉道:“这是我和你舅舅舅妈嫂子们给你添妆的银子,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做主操办,不容易,要怎么就自己拿主意吧。” 黛玉看着手里的银票,不由滴泪道:“外祖母,玉儿知道外祖母,舅舅舅母,嫂子们在府里也不容易,银子还是算了吧,嫁妆我收了就是。”贾母道:“玉儿这么孝顺懂礼,来日定然可以好好过日子。这些银子也有你父亲留的,所以你要不收,外祖母不安心。”黛玉看着贾母满是皱纹的脸和关切的眼神,想起了曾经在贾母怀里的种种温情和疼爱,又想起李纨和凤姐曾经的关照,众姐妹的陪伴与相助,还有宝玉的呵护与痴情,止不住泪流满面。黛玉明知道这些银子,不过是父亲捎进贾府银子的很少一部分,仍然动情地拉住贾母的手哭道:“外祖母,那玉儿谢过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嫂子们。”雪雁紫鹃见了,忙扶了黛玉,拿手帕帮黛玉擦干净眼泪。 众人坐了一会,黛玉带了贾母,凤姐,宝钗,探春惜春围着黛园前后转了一圈。贾母见黛园虽然不大,却整理得十分到位;奴仆不多,对分派的诸事十分尽力,不免对黛玉刮目相看,笑赞道:“玉儿看上去弱弱的,凤丫头,我看这府里比我们那里还齐整些,玉儿将来管家定是好手!”凤姐笑道:“老祖宗,我哪比得上林妹妹呀,我是字不认识几个,更不要说写了。林妹妹诗书琴画,样样拔尖儿呢,管家自然更会好了。”贾母见黛玉成亲在即,从没有表露过对贾府的不满,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用过午饭,黛玉叫贾母等去后院歇息了会,看天色不早,凤姐宝钗等起身告辞。黛玉留了探春惜春陪自己,贾母见黛玉与两姐妹十分要好,更是乐意。探春惜春就在黛园住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三回到黛园水溶迎佳玉进王府绛珠做新人 上回说到黛玉留下探春和惜春陪自己,三姐妹难得这样自在相聚,都欢喜不已。 探春惜春要和黛玉住同一个院子,又喜欢晚上说话下棋,黛玉干脆叫紫鹃与雪雁一起住,让惜春和探春一起住在自己屋子隔壁。看着几个丫头都在忙着帮黛玉绣心嫁衣,探春惜春都有了做针线的兴头。黛玉道:“三妹妹,四妹妹,你们若想学好针线,我叫紫鹃去绣坊拿绣线回来,我们好好做一天,秋莲和秋荷可是宫里很厉害的。”探春惜春听黛玉说竟然还开了个绣坊,惊讶不已。 次日,黛玉吩咐紫鹃,让她去绣坊里拿些绣线和绣布回来,没有想到水溶竟然带了水冰过来了。水冰听说几人要学做针线,也说要学,又听到说要去绣坊拿东西,就缠着水溶道:“王兄,干脆我们自己去绣坊拿东西回来绣吧?我还没有见过王嫂的绣坊是怎么样呢。”水溶见黛玉脸色似乎也想去,想了想道:“那你们都穿好丫头装束,我和水安陪你们去。你们四个人,叫上紫鹃。”说把叫水安再去准备一辆车。 黛玉探春惜春水冰进去收拾了一番,探春的丫头侍书,惜春的丫头彩屏,水冰的丫头都留在黛园。一会儿,四人收拾好出来,水溶笑道:“我今天带你们几个丫头出门,我倒成了你们的小厮了。”黛玉几人只好一笑,上了车,几人直往南街绣坊而去。 到了街口,水溶叫几人下了车,叫水安将车安顿好,陪着几人步行前逛。探春和惜春是头一次逛,兴奋不已。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市,水冰忍不住想买玩意儿。水溶道:“冰儿,先去绣坊,一会再买其他的。”水冰听了,只好应了。黛玉问探春惜春:“三妹妹四妹妹,你们想买些什么?”探春道:“我想买几支好的笔。”惜春道:“我也是,还有画画的纸。”黛玉低声对水溶说了,水溶一笑,道:“先去绣坊,再去买纸笔,再逛着回去,如何?”黛玉点头。 几人来到绣坊,紫鹃的兄嫂已经在张罗生意。黛玉问生意怎么样,两人说不错,紫鹃的哥哥进去端了几个凳子给几人坐。黛玉叫水冰探春惜春挑好自己喜欢的绣线,自己拿了一款较粗的线对水溶道:“溶哥哥,我想挑一种线拼好,穿你送的那个玉佩,怎么样?”水溶道:“那玉是黄色的,选黄色的线做?”黛玉道:“黄色的线不妥,我想选这个,如何。”水溶见黛玉选的是浅蓝色,忙道:“你喜欢就行。”黛玉一笑,又去看水冰几人挑的线和绣布。看着众人挑好要的东西,紫鹃叫她嫂子包好,自己拿在手里,随着水溶黛玉等走了出来。 水溶带几人又去了“翰墨香”,给探春和惜春挑纸笔。水冰听说惜春画画和下棋厉害,也挑了些画纸和画笔,说是要惜春教画画,水溶只好笑着帮水冰挑。几人买好了纸笔,掌柜包好,水溶叫水安拿好,才带了几人逛着回走。一路上,惜春和水冰挑了好些小玩物,探春挑了几个精致的小花篮和小摆件,然后一行人才说笑着上了马车,返回黛园。 回到黛园,水冰亟不可待地要惜春教画画,说画好了就绣出来,黛玉道:“冰郡主要学,先绣个手帕,四妹妹教她画个梅花或荷花小草鱼什么的,绣起来也简单。”水冰道:“我要绣荷花。”惜春于是拿了纸笔先教她画荷花,只一会,一支清新的红莲跃然纸上,不单水冰,连水溶也惊叹不已。探春说要跟秋莲她们学做衣服,黛玉叫紫鹃带探春去选好布料。选好了布料,探春和紫鹃秋莲秋荷等一起学做衣服,黛玉自己则和水溶下棋。 惜春给水冰裁剪了两个做手帕的布料,然后画了梅花竹叶小草小鸟鱼等好几种图案,水冰见惜春画得这么出色,羡慕不已。惜春又将花样剪好,告诉水冰绣法,水冰果然专心绣起来。惜春见水冰用心,又见探春学做衣服专注,也去挑了块布料要学裁剪学做衣服。秋莲和秋荷不愧是宫里裁剪的能人,很快把裁剪衣服的法子告知了探春惜春,探春惜春本会一些针线,又有心学,很快懂得了裁衣做衣服的要领。一时院子里屋子里,大家都静静地忙碌起来。 正在水冰探春惜春等专心忙着手里物件时,雪雁和王嬷嬷来传饭。众人收拾好东西,只见水冰站起来兴奋地叫道:“王兄,你看!”水溶一看,水冰竟然将一朵莲花绣好了。黛玉也忙过去细看,见果然绣得不错,赞道:“冰郡主手巧,这荷花好逼真。”水溶笑道:“冰儿,你把这个带回去,母妃决不会相信是你绣的。”探春惜春看了,也赞了一番。水冰道:“王兄,在我们府里,从没有人教我这些,我不想回去了,我要这里陪王嫂,跟这些姐姐学东西,等王嫂嫁到我们府里我才回去。”水溶笑道:“不过就是十多天,冰儿你若是喜欢,拿了花样回去绣也一样。你叫四姑娘给你多画几个花样,我们一会吃过饭回去。”惜春也道:“是呀,冰郡主要喜欢,我林姐姐什么都会,等她过去了,你要学什么她都可以教你。”水冰听了,这才喜道:“两位姐姐,等我王嫂嫁过我们王府,你们要来我们府上玩好不好?我们还像今天这样。”探春惜春见水冰活波烂漫,没有一丝郡主矫情,都点头答应。众人这才去吃饭。 用过饭,惜春帮水冰画了好些花样,裁好几块绣布,挑好绣线,亲手教水冰绣了一朵梅花,然后把其他花样的绣法告知了水冰,黛玉和水溶继续下棋。这样过了好一会,水溶见时辰不早,带了水冰回去。探春惜春带了丫头继续和紫鹃等一起做衣服。黛玉则拿出挑的线给那块水溶送的玉佩做穗子。 不知不觉,探春惜春在黛园住了五天,已经是九月初十,离黛玉出嫁只有八天。这日早上,用过早饭,探春惜春收拾好要告辞回去,又说要准备给湘云的礼物。黛玉虽然不舍,也只好吩咐紫鹃的父母备好车,送两人回去。这几天探春惜春两人带着丫头,每人做了两套衣服,黛玉又给每人送了一匹宫缎,嘱咐她们十八那天来送自己出嫁,两人点头,才依依不舍上车而去。 十五日,黛玉想到明天是湘云的出阁日子,备了一份厚礼,叫王嬷嬷和雪雁送去史府。宫里又再派了两个嬷嬷来黛园,帮忙料理黛玉出嫁事宜。贾母怕黛玉照应不周,也派了凤姐和尤氏来帮忙。黛玉这次没有推脱,毕竟这些人更觉得亲近。 转眼已经是十八日。一大早,紫鹃雪雁催促黛玉起来,说是怕一时忙不过来。两个教养嬷嬷笑道:“还早呢,北静王府那边一大早还要去太庙拜祖,然后才会来这里迎亲。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黛玉在昨夜没有睡好,想到自己就要出阁,心里不免紧张,又和探春惜春说话到深夜。今一早被紫鹃和雪雁叫起,只能由几个嬷嬷和雪雁紫鹃还有凤姐尤氏摆布。 北静王府通往黛园的街道,早有步兵统领带人洒扫清道。王府銮仪已经备好,红缎帐舆,内务府总管一人,官属二十人,蟒袍补服,护军四十人。水溶祭祖完毕,由迎亲队伍拥簇着前往黛园迎亲。 且说黛玉,看到众人拿出红嫁衣给自己穿上,顿觉浑身不自在,因为自己从没有穿过这么耀眼的衣裳。又被戴上重重的头冠,更觉得头上似乎压了一重担似的。黛玉坐在梳妆台前,满屋子都是众人忙碌的身影。紫鹃雪雁将黛玉装扮好,把铜镜移前给黛玉看,黛玉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竟然是分外陌生。 原来,黛玉一向喜欢淡雅,又因为父母去世,穿了多年的丧服,越发习惯淡色素雅装束。如今满头珠翠,浑身红锦赤缎,倒显另一番艳丽高贵。看着自己镜中的这个模样,黛玉低声对紫鹃道:“紫鹃,我都不认识自己了,这太光艳的衣衫,我真有些受不了。”凤姐笑道:“林妹妹,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打扮成这么漂亮,你不认识你自己,有一个人认识你就可以了。”说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一会,雪雁端了一小盘点心来给黛玉,说道:“王嬷嬷说,姑娘还是现在吃些吧,但不要吃太多,到了王府,可能晚上才有东西吃呢。”黛玉听了,只好吃了一点。此时外面来了不少贺喜之人,凤姐和尤氏忙去招待。两个教养嬷嬷又叫紫鹃雪雁还有秋莲秋荷快去装扮好,因为这四人要随黛玉到王府去,这里留两个丫头伺候王嬷嬷,又把到王府的一些规矩再告诉黛玉一遍,黛玉只能红着脸点头。 又过了一会,黛玉听得外面爆竹阵阵,锣鼓喧天,凤姐和尤氏走进来道:“北静王爷来迎亲了,林妹妹要准备好,马上要上轿辇!”黛玉听了,很是紧张。探春惜春走过来,齐拉住黛玉,不舍道:“林姐姐,保重!”黛玉忍不住滴泪点头;王嬷嬷泪流满面,拉住黛玉的手道:“姑娘,你就要出嫁了,嬷嬷高兴,可就是忍不住眼泪!姑娘过去好好开心些,别牵念我。”黛玉忍不住伏在嬷嬷肩上,流泪安慰道:“嬷嬷,玉儿也不舍得你,等我过去安顿好了,我会接嬷嬷过去,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又回头对探春惜春道:“两个妹妹,姐姐我要走了,有空我们再聚,再叙我们的姐妹情谊!”探春惜春听了,流泪不止。黛玉又对凤姐和尤氏道:“两位嫂子,辛苦你们了,你们也多保重,代我向外祖母,向舅舅舅母们致谢问好。” 雪雁紫鹃已经装扮好,见黛玉刚哭过,忙备了热水给黛玉洗脸,将黛玉重新装扮了一下,嬷嬷把红喜帕盖上。众人拥着黛玉出来,紫鹃雪雁等将黛玉扶上了轿辇。黛玉紧张地坐好,听得一声:“起轿!”舆辇慢慢开始前行。爆竹声越来越远,黛玉知道,黛园已经远去,此后,自己的另外一番人生即将开始。 坐在轿辇中,黛玉心潮起伏:想起刚进贾府时的孤独无依,曾经与宝玉的悲欢嬉闹,还有大观园与众姐妹结社作诗论画下棋情趣;再后来,迎春出嫁,贾府也开始对自己冷情;宝玉定亲后,自己前途无望,归乡无期,那时自己何等悲凉!又想到水溶,他的的温情,执着,甚至霸道,已经深深地征服了自己:在桃花林初相遇,在地藏庵再相逢,南街巷道被粗暴掠走,回姑苏细心呵护,想起来一阵温暖!不可否认,水溶是出色的男儿,那么英俊潇洒,能文善武,又深得皇上重用。可是,他会不会变?黛玉突然心里涌起一种担忧,水溶是太出色了时喜时忧中,黛玉脑中一片迷糊,手里揉着手帕,不由冒出丝丝细汗。 黛玉正沉思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只听得爆竹声又阵阵响起。紫鹃轻轻掀开帘子看了一下,悄声对黛玉道:“姑娘,我们到了。”黛玉听了,感觉心跳加快,又紧张起来。红盖头遮住了一切视线,黛玉只觉得紧张得要流泪,轻声对紫鹃雪雁道:“紫鹃雪雁,我好紧张!”雪雁紫鹃分别拉住黛玉的手,感到黛玉在微微发抖,忙安慰道:“姑娘别怕,我们一直陪着你!”雪雁紫鹃虽然这样说,其实自己也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场面。 轿辇停了下来,两个宫女掀起帘子,见一个喜娘站在舆边,示意扶黛玉下来。雪雁紫鹃扶了黛玉出来,见穿着吉服的水溶快步走了过来。黛玉被雪雁紫鹃扶着,在辇上走了几步,知道在辇上,不敢再踏步走,感觉雪雁紫鹃扶自己的手突然放开,一时手脚无措,又感到有一双大手抱了自己下辇,耳边听到水溶的声音:“玉儿,别紧张!”黛玉似乎一下感到了水溶传来的慰藉和力量,但仍然抖着轻声道:“溶哥哥,我好怕!”幸好红盖头盖住,黛玉感觉自己都要哭了。 水溶将黛玉放下,一手拉住黛玉的手,感到黛玉的手全是汗,只听水溶道:“雪雁紫鹃。”黛玉感到水溶松开了手,应当是雪雁紫鹃又来扶住自己往前。紫鹃一直轻声提醒黛玉跨门槛,过火盆,踩瓦片,黛玉慢慢不再紧张。听着傧相的赞语,想着两个教养嬷嬷的话,然后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黛玉是迷糊又清醒,最后被牵引着扶入洞房。 黛玉被扶着坐下,身心感到分外疲惫,觉得自己全身骨头如散架似的。又听到耳边好些欢声笑语,知道洞房的人肯定不少,不由又紧张起来,顿时手足有些无所适从。这时,听喜娘叫水溶掀喜帕,黛玉更是紧张,此时倒希望喜帕一直盖着才好。 突然眼前一空,喜帕被掀开拿走,黛玉忙低下头不敢正视眼前。水溶见黛玉低着头不看自己:黛玉身着艳装,头上云髻峨峨,戴着珠冠;脸上微晕红潮一线,娇羞点点,气喘微微;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这种不同往日的风流妩媚高贵,让水溶情动万分,只痴望着黛玉。 “请新娘新郎喝交杯酒!”喜娘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沉默。水溶见喜娘用托盘端来两杯酒,见黛玉依然低着头,只好道:“玉儿!”黛玉红着脸抬起头,见水溶已经端起一杯酒,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只好端起另外一杯酒,眠了一口,不由皱眉,忙低头咳嗽了几下。原来黛玉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喝酒,刚才又有些紧张,喝那一小口竟然被呛住。水溶见了,忙将自己的杯子换到黛玉手上,拿了黛玉那杯酒,端起一口喝完,笑向黛玉道:“玉儿,你怎么比我还急,慢些喝!”黛玉满是羞涩,见水溶换给自己的杯中只有一点点酒,感激地看了一下水溶;想起刚水溶说的戏弄自己的话,又嗔怒地看了一下水溶。黛玉将那杯中剩下的酒端起喝了,放下酒杯,低头不语。水溶对新房的众人道:“紫鹃雪雁,你们都先出去,一会给王妃端杯茶来!再去拿些小点心,水安在外面。”紫鹃等人听了,忙退了出去。 新房顿时只有水溶和黛玉两人。水溶笑着近前黛玉道:“玉儿,现在她们都下去了,你也别害羞了,好好看看你的溶哥哥。”黛玉抬头看了一下四周,见果然没有其他人,才低声道:“溶哥哥!”黛玉见房中一片红艳,见水溶眼中满是温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水溶拉起黛玉的手道:“玉儿,我们终于成亲了。你知道吗,我盼这一天已经好久了,在桃花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娶你做我的王妃。”感觉道黛玉的手微微抖动,水溶道:“玉儿,你怕溶哥哥?”黛玉看着水溶,摇摇头。水溶将黛玉拥在胸前,捧起黛玉的脸,亲了一口道:“玉儿,你一会儿吃些东西,我要出去敬酒陪客,太子和冯紫英他们来了。再晚些,我还有些同僚会来。如果你困了,先躺着歇一会。”黛玉听了,点点头。 水溶又道:“这新房一时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你一会把头上的那些沉甸甸的的东西取下,还有这嫁衣,你着了大半天,想必把你累坏了。你要什么叫雪雁紫鹃去取。”说完又忍不住亲了黛玉几下,黛玉怕雪雁紫鹃她们进来,忙看向门口。水溶知道黛玉的担心,笑了一下,扶了黛玉坐下,对门外道:“雪雁紫鹃,你们伺候好王妃!”见紫鹃等已经进来,水溶对黛玉一笑,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四回听雨轩溶黛成大礼大观园玉钗起争端 水溶出去后,紫鹃和雪雁几个丫头进来。黛玉见房中确实只有自己带来的几个丫头,这才送了口气。紫鹃道:“姑娘,吃点东西吧。”雪雁笑道:“紫鹃,我们该叫姑娘王妃了呢。”黛玉红着脸道:“紫鹃,还是叫姑娘吧。我现在不想吃,我一身的汗,我想去沐浴。”紫鹃听了,忙叫秋莲秋荷和雪雁一起去准备热水,自己去箱子里帮黛玉找衣衫。 黛玉靠在浴桶里,感到分外轻松。又叫雪雁紫鹃给自己揉揉臂膀,将自己的头发放下。黛玉闭上眼,享受这份难得的舒适。一会,只听秋莲秋荷进来道:“王妃,起来吧,别泡太久了。现在天凉,别冻坏了。”紫鹃这才省悟过来,忙服待黛玉起来。黛玉穿好衣服,雪雁几人又帮黛玉把头发拧干,才扶了黛玉进新房。 黛玉坐在梳妆台那里,叫紫鹃给自己慢慢梳理头发,又对秋莲秋荷道:“你们两个先去歇息,一会再来换雪雁紫鹃,别都累坏了。”两人听了,也觉得有理,下去自歇。紫鹃帮黛玉理着头发,道:“王妃,要不要梳起发髻来?”黛玉道:“我好困,也有些饿了,想吃点东西躺一会,想必王爷没有这么快回来。”雪雁听了,忙端了点心过来。黛玉吃了些东西,对紫鹃雪雁道:“我进去略歇一会,若我没有醒来,你们先去弄几个没有什么油腥的小菜,再备好一壶醒酒汤,弄好记得叫醒我。”两人点头。 紫鹃扶黛玉进了里屋,黛玉和衣躺在床上,紫鹃帮盖好了被子,正准备放下帐子,黛玉道:“罢了,我不过略歇一会,不要放帐子。”紫鹃听了,只得依了。见黛玉已经闭上眼睛,忙轻声退下,而黛玉,确实又困又累,只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去。 原来黛玉因为连着几天的操劳,都未曾睡好。虽然有宫里的嬷嬷,还有紫鹃雪雁等忙着府里要事,黛玉生怕有差错,时时亲自查看。想自己毕竟没有父母和亲兄弟姐妹,出阁是人生大事,自己怎么敢松懈!几天下来,黛玉竟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如今已经完成了大婚的繁琐仪式,又洗了澡,躺下心情一松,几天来所有的劳累和疲惫袭来,一会便酣然入梦。 “林妹妹,林妹妹!”突然,坐在花轿里的黛玉听到宝玉的声音。黛玉忙用手掀起喜帕,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宝玉在轿子后面飞奔而来,口里不停喊着:“林妹妹,林妹妹!”黛玉见宝玉喊得伤心欲绝,不由向后叫道:“宝哥哥,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你这样出来老太太,太太,宝姐姐会着急的,快回去!”宝玉急急走到黛玉的轿子边,急切地说道:“林妹妹,林妹妹,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我陪你去姑苏,我们不要再回京城,好不好?” 黛玉听了,正色说道:“宝哥哥,你乱说什么!你已经娶了宝姐姐,我今天也要出嫁了,我们只能是表兄妹!”宝玉听了,急道:“不,林妹妹,我一直只喜欢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对不对?你帮我写字作诗,我陪你共读《西厢》,陪你共葬落花,我们青梅竹马近十年,不会只有兄妹之情的。我们一切从头开始好不好!你想回姑苏,我陪你去!我们就留下在你姑苏的老宅,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回来好不好?”黛玉听了急道:“宝哥哥,我们是有近十年的青梅竹马情谊,可我们最终错过了。我们不可能再有什么!宝哥哥,听我一劝,宝姐姐才是你的良配!老太太,太太和老爷还有宫里的贵妃娘娘都为你做主,成就了你和宝姐姐的金玉良缘;而我,早几年前我已经明白了,你不合适我,我也不适合你,我更不适合贾家!在我的心里,我们只有兄妹之情,现在是,以后也是。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我们的兄妹之情也没有了。你回去吧!” 宝玉听了,喃喃道:“我明白了,妹妹心中果真没有我的位子了,因为我已经不配了!”说完,低头灰心丧气地慢慢走了。 黛玉看着宝玉的身影逐渐远去,慢慢不见,才放下帘子,盖上喜帕,长叹一声,心中祈祷:宝哥哥,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黛玉正在想着,只听前面有人道:“快去告诉王爷!前面有人拦路!”黛玉一怔,忙掀起喜帕,正要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轿帘已经被人用剑挑起,接着伸进一个满是邪气的脑袋,狞笑道:“林姑娘,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呀!”说着就要来拉黛玉。黛玉怒道:“你是谁?你当街拦轿,还有王法没有!”那人笑道:“我是谁?我本来就是你的新郎!我叫王仁,是水溶抢走了你。不过,我们现在还来得及!”说着淫笑着来拉黛玉,黛玉迅速拔下头上的一支朱钗,对着自己的喉咙道:“你出去!你再敢近前动我,我死给你看!” 王仁看着黛玉这个样子,暂止不前。可只一会儿,王仁又淫笑道:“好!好!林姑娘,你这样吓不倒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行子!反正我王仁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说着急步前来拉黛玉。黛玉绝望地看向外面,悲声道:“溶哥哥!玉儿要先走了!”说完用力就要将朱钗刺向自己的脖子。突然见水溶跑过来,一拳将王仁打倒,一手前来抓住黛玉要刺向脖子的手,只见那朱钗深深刺进了水溶的手上,一时鲜血直流,黛玉吓得大叫:“溶哥哥!” “玉儿,你怎么了?”迷糊中,黛玉感觉有人温柔地将自己拥入怀抱,好似熟悉的胸怀,熟悉的手,黛玉止不住尽情偎依着,口里喃喃叫着:“溶哥哥!”水溶见黛玉依然闭着眼睛,不由笑道:“玉儿,不会真在梦里叫我吧?”说完忍不住低头在黛玉额上亲了一。感觉那双熟悉的大手紧紧拥住自己,黛玉朦胧睁开双眼,见水溶穿着内衣,正抱着自己坐在床边,不由大窘,忙松开抱住水溶的手。看着床上的红锦被,红帐子,还有点在桌上的两支大红蜡烛,黛玉才明白,自己还是在新婚的花烛之夜。 水溶见黛玉还似醒非醒,用手指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笑道:“傻丫头,你告诉我,你刚梦到什么了?”黛玉忙用手去摸水溶的手臂,细看了一下,道:“溶哥哥,我刚梦到王仁了,他在拦轿子,我用朱钗刺脖子,被你抓住了手,我把你的手刺伤了,我看到你的手流了好多血!”水溶听了,拥住黛玉道:“玉儿,你放心,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溶哥哥会好好保护你,你别怕。”黛玉靠在水溶胸前,无比依恋。 过了好一会,水溶轻轻拿起黛玉的一只手道:“傻丫头,要不要吃点东西?”黛玉这才省悟道:“溶哥哥,我叫紫鹃她们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还有几个小菜,你忙了一天,快去吃点东西吧?”说着就要下床。水溶道:“玉儿,你别急,我在外面吃了,虽然我没有喝醉,但你叫她们准备的醒酒汤还是喝了。”黛玉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溶哥哥,你真没有喝醉?”水溶笑道:“傻玉儿,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我这么敢喝醉呢。虽然没有喝醉,但我的王妃给我准备的醒酒汤,我可不敢不喝。”说完低头附在黛玉耳边道:“我怕我喝醉了你不让我进新房呢。”黛玉羞红脸道:“溶哥哥,我起来,你还是吃点东西吧,我叫紫鹃雪雁端进来。”水溶听了,笑道:“那我陪你用点。” 黛玉起来,见水溶还穿着内衣,忙去架上取了水溶的外衣给水溶披上。水溶十分享受,又低头亲了一下黛玉道:“我的王妃多疼人!”黛玉红了脸,悄声道:“溶哥哥,你别这样,丫头看见笑话!” 黛玉和水溶两人吃完东西,秋莲秋荷收拾了桌子,紫鹃雪雁又给两人端来热水。两人洗漱完毕,水溶都挥手示意紫鹃几人退下。黛玉见房中只剩下了自己和水溶,想起两个教养嬷嬷说的话,不由紧张地看了水溶一下,忙转眼望着窗外发呆。水溶将外衣脱下放在衣架上,走近黛玉道:“玉儿,天不早了,我们歇息吧?”黛玉大窘,点头又低下头,却不移动脚步。水溶上前拥住黛玉走到床边,道:“玉儿,我帮你宽衣?”黛玉忙结结巴巴道:“不要,我自己来。”水溶见黛玉如此害羞,只好笑道:“那我等你,”说着坐在床边。 黛玉低头慢慢将外衣脱下,放在衣架上,见水溶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红着脸不敢上前。水溶笑道:“玉儿,你过来。”黛玉站着不动,水溶忙上前一把将黛玉抱起,宠溺地说道:“你这个傻丫头,你不会故意让自己冻坏,害我心疼吧。”说完,低头亲了一下黛玉,轻轻将黛玉放在床上,自己也上床躺下,将黛玉抱在怀中,温柔地问道:“玉儿,你怕溶哥哥?”黛玉偎依在水溶宽宽的怀里,感到从未有的温暖和踏实,摇摇头,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水溶俊美的脸,轻声道:“溶哥哥。”水溶听到黛玉这喃言轻语,恍若天籁,动情地道:“玉儿,我水溶今生能娶到你,一定是我们前世也是知己,是夫妻。你放心,溶哥哥决不会负你!”黛玉也动情道:“溶哥哥,你真好。我今生遇上你,我很幸运,以后我们再不分开,好不好?”水溶道:“傻玉儿,今生今世,你要陪着我,我也要陪着你,我们一起度过我们以后所有的日子。对了,不止我们两个人,将来我们还要生几个像你像我的孩子,我们一起带他们去外面玩,一起教他们习武读书写字,每隔几年,还带他们一起回姑苏,看看你林家的老宅。玉儿,你说好不好?” 黛玉听着水溶如此动情的话,紧紧倚在水溶怀里,用手轻轻睹住水溶的嘴巴:“溶哥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林黛玉,今生也绝不负你!”水溶抚摸着黛玉的青丝,将黛玉慢慢拥在身下,俯在黛玉耳边温柔道:“玉儿,你真好。”黛玉还想说话,嘴巴已经被堵上。水溶的气息近在肌肤,温情与激情如水如火,黛玉感到一阵异样的酥麻,迅速传到全身。水溶抚摸着黛玉如瀑的青丝,如玉的肌肤,感受到黛玉不染如何尘埃的处子气息,曾经所有的期待,所有的追寻,所有的壮志与豪情,似乎只为这倾情的一刻! 却说黛玉出嫁这天,贾母和王夫人宝钗,都没有前往黛园。原来,早在湘云出嫁那天,宝玉又病了。因为凤姐带了探春惜春都去送黛玉出嫁,宝钗要照看宝玉,还要协助王夫人管家;贾母和王夫人担心宝玉,只好也留在家里。 湘云出阁那天晚上,宝玉全身发烧,尽说胡话。慌得贾母和王夫人宝钗忙打发人去找太医。偏偏王太医不在,只好在外面请了个郎中,开了药,好不容易到半夜,宝玉才退了烧。可第二天,宝玉仍然病怏怏地没有精神。午后,王太医被请了来,说虽然无大碍,却是顽病因心而起。王太医嘱咐说,只有打开心结,才能完全恢复如先。 贾母,王夫人和宝钗自然知道宝玉的心病,极力劝解,宝玉只是痴痴地坐着。十七这天,宝玉也不去家学。王太医来了好几趟,也开了药,宝玉只是不言不语,有时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干脆蒙住被子睡觉。 十八日一早,宝玉竟然早早起来,叫袭人帮自己穿戴好,并不理宝钗和莺儿,径直走出院子。袭人见了,忙跟上。宝玉刚进大观园,见了袭人跟在后面,大怒道:“袭人!我今就到园子里看看,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别跟着。若不能,原来所有的情分都没有了!”袭人听了,忙止住脚步。又见宝钗莺儿也急着跟了过来,宝玉冷笑道:“我不过是想去园子里看看。都说你们把我捧得当成凤凰蛋似的,如今我想去自家的园子看看,你们却一个个防我如防贼寇一般,难不成真要逼我如四妹妹那样冷情冷心想出家不成!” 宝钗听了,忙正色道:“宝兄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七十多岁了,只疼了你一个!你难到也希望她听到这话吗?老爷太太眼下只有你一个嫡子,他们也年过半百,他们已经失去了珠大哥,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你难到要他们明白,今后因为你后半世无望?宫里的娘娘每次问起的也是你,她忍受多少深宫幽怨,保着这个大家子,希望你可以顶门壮户,你难道也要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不可雕的朽木不成?我虽然命薄,何至如此!”回头又对袭人和莺儿道:“袭人,莺儿,宝二爷不愿意我们跟着,我们回去便是!宝二爷若还有什么更绝情的话和想法,不如今日一并说个明白,也让我们心里早有个盘算,免得到时连累别人!” 宝玉听了宝钗这番话,一时无言以对。沉思了一会,只好道:“宝姐姐,是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一个人去园子里看看,其他什么也不会做。你们放心好了,过了今日,我明天开始去家学。” 宝钗听了,也不再看宝玉,只对袭人道:“袭人,我们回去!”说罢转身回走,莺儿和袭人只好跟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五回贾宝玉看故居洒泪林黛玉进皇宫谢恩 上回说到宝钗正色回应了宝玉一番后,带了袭人莺儿赌气离开。宝玉在宝钗等离开后,长叹一声,往园子里走去。 宝玉一人来到藕香榭的蓼风轩,只见几个婆子正在清扫落叶。见了宝玉进来,忙道:“宝二爷,三姑娘四姑娘都去送林姑娘出嫁了,不在呢。”宝玉听了,望了望南边的秋爽斋,果见院门紧闭,院子外面丫头婆子也不见一个。宝玉又来到栊翠庵,见栊翠庵门口的石阶路已经长了好些青苔,方想起妙玉早已经几个月前离开这里,搬去西门外的牟尼院了。宝玉站在小石桥上,回望大观园,虽然还不是深秋,园子里的林木却多已落叶,不单藕香榭,好些地方都可以看到一些丫头婆子在清理落叶。一阵秋风吹来,大观园更添一股肃杀凄凉。 宝玉慢慢走向怡红院,自从搬出怡红院与宝钗成亲,宝玉还没有来过这里。宝玉走进院子,见小丫头佳蕙和两个婆子正在屋檐下说话,还有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除草。见宝玉进来,佳蕙忙走下台阶,迎着宝玉道:“宝二爷,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坐吧。”宝玉进了屋子,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陈旧的凳子乱摆在里面。又走进自己先前睡的房间,见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满是灰尘。宝玉回转身子,长叹一声,问道:“佳蕙,我搬出去后,就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佳蕙和两个婆子道:“是,宝二爷,我们在这里每天打扫院子,上头也没有吩咐我们做其他事情。”宝玉听了,也不再问,说道:“那你们还是按照上头的吩咐,好好在这里打扫院子吧。”说完走出院子。 宝玉穿过游廊,过了小桥,见潇湘馆前面的粉墙边上,几间楹舍隐隐可见。那丛翠竹依然如故,在风中摇曳,时时飘下片片落叶。宝玉走了过去,见院门紧闭,只好坐在上次坐的那山石边的一石头上,望着潇湘馆发呆。 一会儿,只见一个婆子带了两个粗使丫头过来。见宝玉一人坐在这里,忙道:“宝二爷,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怎么宝二奶奶和花姑娘没有跟着来?”宝玉只好应道:“我今天没有去家学,想到好久没有进园子,就进来看看,怎么这里的门都锁上了?” 那婆子笑道:“宝二爷不知道,自从林姑娘回姑苏,这里就只留了几个粗使丫头和我们几个婆子,林姑娘又吩咐我们打扫好屋子和院子。上次林姑娘回来,已经把那些书全搬走了,那些有用的家具和摆件太太叫人搬到其他地方用了。说反正这的菲林姑娘是不可能再来了,所以把我们安排到其他地方做事,只吩咐我们隔几天来这里打扫一下。这里并没有人守院子,所以平常都是锁了门的。二爷如果想要进去看,我这就开门让二爷进去。” 宝玉听了,站起身道:“妈妈,那你打开门,我进去看看就出来。”那婆子开了门,宝玉走了进去。见院子里满是杂草落叶,比怡红院还更荒凉;又走进屋子,见里面只有一张坏了的竹椅,地上和窗台上满是灰尘。不过是一个月光景,犹如多年变迁。宝玉试着找黛玉可能留下的一纸一笔,却没有发现一样,屋子里纸张都没有找到。宝玉在心里长叹:林妹妹把所有带来的都带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再也见不到了,她没有给这里留下任何一点可以让人念想的东西。她不会再来这里了!她要把这里也全忘了! 宝玉静静地靠在门边,看那个婆子指使那两个丫头打扫院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婆子见那两个丫头做完了事情,对宝玉道:“宝二爷,你还是回去吧。这里现在连坐的凳子也没有,站着也累,说不定老太太,太太,宝二奶奶还有花姑娘,正在找你呢。还是快些回去吧。”宝玉这才回过神,忙道:“多谢妈妈,我这就回去。”说着走了出去。那婆子锁了院门,带了那两个丫头,仍旧走了。 宝玉沿着甬道走了会儿,依旧返回先前坐的山石边的石头上坐下,只呆呆地望着潇湘馆。没有人知道宝玉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宝玉坐在那里想了些什么。只知道宝玉从大观园回来后,吃完饭就到屋子里躺下。第二天起,宝玉日日去家学,除了不怎么说话,倒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却说花烛夜的黛玉,被水溶缠绵了好久,两人才相拥而眠,倒是一场好睡。黎明时分,黛玉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见屋子里烛光依然。黛玉略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被水溶拥住,而水溶似乎睡得正香。黛玉慢慢回想起,自己还是新婚初夜,如此的肌肤相连,让黛玉大窘,又怕弄醒水溶,只好蜷着身子不敢动。感到水溶的双手正紧拥住自己胸前,黛玉试探去扳水溶的手,可才一扳那手,水溶似乎无意地拥得更紧。黛玉又急又羞,见水溶眼睛还闭着,以为水溶还定在昏睡。再用力去扳那手,却发现无能为力。黛玉想了一下,干脆转身向着水溶,似乎这下倒可以。黛玉脸贴在水溶胸前,见水溶还在沉睡,试着用手推了推水溶如山一样的胸前,没有想到仍然闭着眼的水溶突然说道:“玉儿,你想作什么?你昨晚还不累?”说着已翻身压在黛玉身上,黛玉忙道:“溶哥哥,要起床了吧?” 水溶俯在黛玉耳边道:“玉儿,还早呢。良宵苦短,我们好好珍惜。”说着已经将黛玉的嘴巴睹上。黛玉浑身无力,只好任由水溶纠缠。过了好一会,水溶躺在黛玉身边,黛玉好不容易身子感觉轻松,忙侧身躲进被子,想到光着的身子,水溶的缠绵,黛玉喘着气却不敢露出头来。 水溶见黛玉这样的娇羞状,不由伸手将黛玉再次搂进怀抱,低声道:“玉儿,你别把自己闷坏了。”黛玉伏在水溶怀里,只好低声求水溶道:“溶哥哥,我要穿衣服。”水溶道:“玉儿,我抱住你,你不会有冷吧?”说着又把黛玉紧紧搂住,把被子也捂好。见黛玉没有吭声,依旧不敢露头,水溶抚摸着黛玉的臂膀道:“玉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你不要这么紧张,也不要这么害羞,好不好,你看看溶哥哥,好不好?”水溶抚摸着黛玉如油脂般的肌肤,拿起黛玉一只如无骨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柔地对黛玉道:“玉儿,我真希望我们以后每一天,都可以像现在那样相亲相护,骨肉相连,苦乐共享,没有任何芥蒂。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俩个,生生世世可以做彼此唯一的恩爱夫妻。玉儿,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想想我们今日的情分,都一起共同承受,好不好?” 黛玉听了,终于露出脑袋,用手轻轻抚摸水溶的脸,眼中擒住泪花道:“溶哥哥,你真好,我答应你,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共同承受,生死相依!”说着用双手环住水溶,将脸紧紧贴在水溶厚实的胸前。水溶感觉道到黛玉眼中的泪水,用手擦去黛玉眼里的泪,温柔地说道:“我的傻玉儿,你怎么这么喜欢流泪。要是以后生的孩子都这么喜欢的流泪,到时我们该哄哪一个才好呀。”黛玉听了,忍不住笑了。 过了一会,水溶道:“玉儿,一会我们起来,先去给母妃请安,用过早饭,我们要进宫去谢恩,去朝见皇上和皇后,还有太子和太子妃。”黛玉点头道:“嬷嬷已经告诉我了。”水溶又笑道:“玉儿,太子妃前些天诊出又有喜了,还说这回定是男儿,皇上和皇后很高兴,都说是你带来的福气。太子妃已经生了一个女儿,这应当是太子皇兄的第一个儿子,到时我们要多说几句好话,我太子皇兄和太子妃皇嫂都很好相处的。”说着又低声对黛玉道:“玉儿,我们也要多努力,争取也早些生个儿子,好与太子皇兄的儿子做伴。我和太子皇兄只相差几个月,我们从小在宫中长大,形影不离,比亲兄弟还亲。希望我们两个的孩子,也可以和我们一样。” 黛玉听了,忍不住拧了一下水溶,道:“我们才成亲,哪就说到生孩子了?”水溶故意“哎哟”一声道:“你这个玉儿,下手这么重,想谋害亲夫呀。”黛玉听了,用力打了一下水溶的背上,娇嗔道:“溶哥哥,你有时真坏!”水溶笑道:“玉儿你这么伶牙俐齿的,又满腔才学,不使点坏,你不听话。”说着起身看了一下时辰,道:“玉儿,现在我们该起床了,我去帮你拿衣服。”水溶穿好衣服,将黛玉的衣服拿来,黛玉将被子盖住自己,接过衣服,就要坐起,没有想到坐起一半又倒了下去。水溶见了,忙问道:“玉儿,怎么了?”黛玉道:“我怎么有些没气力,起不来。”水溶忙过去用被子裹住黛玉,抱着黛玉坐起。黛玉坐好,用手拧了一下水溶道:“溶哥哥,都是你!”水溶笑道:“那我今晚温柔些好不好?你这几下把我的手都拧伤了,我们持平了。”看黛玉已经穿好了里衣,水溶对外面道:“紫鹃,雪雁,进来伺候王妃。” 黛玉拿外衣帮水溶整好穿好,水溶一笑,走了出去。紫鹃雪雁已经进来,伺候黛玉,秋莲秋荷在外面已经准备了热水。水溶和黛玉梳洗完毕,才一起去后院荣养堂拜见太妃。 水溶和黛玉来到荣养堂,太妃已经起来坐着等在那里。水溶拉了黛玉上前见礼,黛玉又跪着给太妃奉上茶。太妃见这么一对佳儿佳妇,早已经乐得合不拢嘴。接过黛玉的茶,太妃亲手将一对赤金手镯和一个红包赏给黛玉,又对水溶道:“溶儿,如今你是有媳妇的人了,你要好好待玉儿。玉儿这个媳妇母妃喜欢,你妹妹也喜欢,你可别让她受委屈。”水溶听了,忙道:“母妃放心,孩儿决不会让玉儿受委屈的。”太妃满意地点头,叫嬷嬷将黛玉扶起。黛玉给两个嬷嬷也敬了茶,道:“嬷嬷辛苦了,请喝茶。”两个嬷嬷见黛玉这么有礼,高兴地接了茶,也给了黛玉一个红包。原来这两个嬷嬷,本是宫里的老人,由先皇的皇后,水溶的亲祖母所赐,一直陪着太妃与水溶之父成亲,照顾太妃及水溶姐妹,还协助太妃管理王府,及为忠心,水溶对她们也极敬重。 水溶黛玉在太妃处一起用了早饭,返回听雨轩换好进宫的朝服,带了水安高风和紫鹃雪雁进宫谢恩。进了宫门,早有几个内务府太监候在那里,引着水溶和黛玉去坤宁宫。两人来到坤宁宫,见皇上与皇后已经坐好在那里,水溶和黛玉忙上前行礼拜见。皇上皇后給两人赐坐。一会儿,各宫嫔妃前来给皇后请安,水溶黛玉也一一拜见。众人见水溶与新王妃一对璧人,倒不想急于退下。皇上见了,道:“今北静王带了王妃来这里谢恩,爱妃们也见了,你们先下去吧。朕和皇后要和王爷王妃说说话。”众人听了,只好告退。 众人退下后,皇上想起一事,问黛玉道:“丫头,我好像记得贤德妃是你的表姐?”黛玉道:“是,她是我二舅舅长女。但我只在娘娘省亲时见过她一次,因为那时刚好我父亲病故,第二次进贾府。”皇后道:“既然王妃与贤德妃是表姐妹,我这就去叫人把她叫回来,如何?”黛玉道:“谢皇后。我和贵妃娘娘虽然是表姐妹,但除了那次见面,我们其实很陌生。我母亲在世时也很少提起。刚才我们已经拜见了,不必再召来相聚,以免坏了宫中规矩。” 皇后听了,点头道:“也好,宫里人多口杂,免些是非最好。”黛玉致谢道:“皇上皇后为我的婚事操劳,黛玉在此感激不尽,谢过皇上皇后。”黛玉说罢,又前去叩头。 皇上见黛玉如此,笑道:“溶儿,你这个媳妇说话就是讨人喜欢,你也学着点好。”水溶笑道:“承蒙皇上皇后厚爱,臣和王妃感激不尽!”皇后又问了一下太妃的情况,水溶说一切尚好。皇上见水溶黛玉诸礼已毕,起身道:“皇后这里陪着溶儿和丫头。溶儿,朕先去批折子,你们一会这里一起用饭。” 水溶忙道:“皇上日理万机,这么为臣操心,让臣惭愧。皇上先去忙,我一会带玉儿去拜见太子皇兄和皇嫂。”皇上听了,道:“也好,你们兄弟多聊聊,朕只给你六天时间,你好好歇着。六天后要尽快上朝办事。”水溶听了,忙道:“臣遵命!恭送皇上!” 皇上走后,皇后道:“太子这些天很忙,太子妃又有喜,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再过来。”水溶黛玉二人于是起身告辞,去东宫拜见太子和太子妃。 到了东宫,太子水泽见到水溶带了黛玉前来,非常高兴,笑道:“溶弟,我一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想起了小乔出嫁的周公瑾了。”黛玉听了,满脸通红。黛玉知道水溶与太子亲厚,说话不拘小节,只好一笑了之。水泽吩咐人去后面请太子妃,黛玉听了,忙道:“太子不必这么拘礼。太子妃有喜,身子不便,我进去拜见吧。”水泽听了,笑道:“她现在没有事,你这个皇嫂,平常比我还好动,现在母后要她静养,她老是抱怨说要憋坏了。” 一时太子妃笑着出来,水溶黛玉忙上前见礼。太子妃笑道:“溶弟,林弟妹,你们这对璧人,羡煞皇嫂我了!”水溶黛玉忙道:“皇嫂见笑了。皇嫂和太子皇兄才让我们羡慕呢。”太子妃道:“我看你们兄弟有好些话要说,泽哥,不如我带弟妹去后院坐坐,溶弟,你可放心?”说着笑看水溶。水溶笑道:“皇嫂这么说,是故意让臣弟难堪吧?玉儿,你陪皇嫂去吧。” 黛玉随着太子妃来到后院,见一个奶娘正带着一个二三岁的女孩在空地上玩。太子妃对坐那女孩道:“芸儿,快过来拜见你这个漂亮的王婶。”那女孩听了,果高兴地跑过了,看了看黛玉,道:“母妃,这个仙女就是王婶吗?”太子妃点头,那女孩高兴的拜道:“芸儿拜见王婶。”黛玉看芸儿很可爱的样子,笑道:“芸儿好乖,王婶喜欢你。”说着示意紫鹃,紫鹃忙将带来的礼物送给芸儿。 黛玉见空地那里有好几个木桩,有些不解。太子妃笑道:“弟妹不知道,我原来跟着哥哥喜欢使枪弄棒,常和父亲在漠北,也喜欢骑马飞奔大漠。可进宫后,只能在这里偷偷练了。现在我都好些天没有动了。皇后和太医再三交代,叫我千万不要再摆弄那些,我只好每天这里看看了。” 黛玉笑道:“怪不得皇嫂这么一身英气,我羡慕你呢。不像我,手无缚鸡之力。”太子妃道:“我们张家世代武将,我们家的女儿和男儿一样,都会习武骑马。我父亲说,女孩家会些武艺好,即使不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强身健体自保也好。”黛玉听了,点头道:“皇嫂说得有理,可我什么武艺也不会,真是惭愧。”太子妃笑道:“弟妹有溶弟保护呢,那用得着你去学武艺?我听说弟妹满腔才学,皇嫂我羡慕呢。弟妹若喜欢武艺,将来,让我们的孩子一起在宫里学武,怎么样?”黛玉听到孩子,忙红了脸不说话。太子妃见黛玉害羞,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弟妹,成亲了,自然就会有孩子。泽哥和溶弟这么好,我想将来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和他们一样亲厚,是吧,弟妹?”黛玉只好红着脸道:“皇嫂,我想一定会的。”两人又说笑了会,只听人来报:“皇后娘娘来了!”太子妃和黛玉忙迎了出去。 黛玉陪着皇后和太子妃坐了好一会,皇后再三嘱咐太子妃注意保养身子,才带了黛玉出来。水溶和太子一起,也到坤宁宫皇后处一起用饭,皇后又叫人去传三皇子水洵和四皇子水泓,都来坤宁宫陪水溶和黛玉。几人坐定,水若阳叹道:“今儿难得我们一家子齐备,溶儿,以后多带你媳妇进来,陪我们吃顿饭也好。”又对水洵道:“洵儿,你身子不够结实,你过几天去京西大营历练一端时间,你看如何?”水洵忙道:“孩儿听父皇的。”水若阳又对水泽道:“泽儿,你明天起就和我一起在承德殿看折子。父皇老了,你要多分担些。泓儿还小,你以后要多护着这些弟弟。” 水泽道:“父皇放心,我会的。”水泓听,忙道:“父皇,我都八岁了,皇嫂说要送我一匹好的蒙古马,还没有送呢。”水若阳笑道:“泓儿,学马就在宫里,什么马都可以,你这么小,还要挑什么蒙古马。”皇后也宠笑道:“泓儿,你现在好好读书,等你皇嫂生了小侄子,再陪你骑蒙古马,岂不更好。”水溶听了,笑道:“泓弟要是喜欢,我明天去我那里挑一匹好马给你,如何?”水泓听乐道:“还是北王叔好,我喜欢,那你明天要记得!”水若笑道:“我明天叫水安给你送来。” 在坤宁宫用过饭,水若黛玉陪皇上皇后和太子等说了会话,才告辞出宫,返回北静王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六回南安府穆青拒和亲大观园惜春计出府 却说这日水若阳正在承德殿披阅折子,戴权进来禀道:“皇上,辽东海疆有快马战报,兵部已经着人现在送来。”水若阳忙道:“快传!”戴权将人带进来,那人将战报呈上。水若阳一看,正是西宁王亲笔所写,说是辽东海疆海寇已经全部驱除,邻国渤辽国国主来使说,希望今后两国可以长久和平相处,齐心整治海寇之患,愿意两国相互通婚,为表诚意,特将渤辽二公主送到我朝京城,嫁入皇室,也求天朝以一公主或郡主下嫁渤辽三王子,所以请示圣上旨意。 水若阳见了,心下喜欢。次日早朝,水若阳将战报消息告知群臣,以求对策。太傅张召道:“渤辽历朝与我天朝交好,也一直有相互通婚习俗。若我们两国能共同驱逐海寇之患,乃是两国互利好事。况且海寇来于东夷,多年来常扰我朝海疆郡县,渤辽也深受其害。所以臣认为,两国通婚是可取的。”群臣也附议赞同。水若阳问太子和水溶。太子道:“儿臣也认为张太傅言之有理。近年我朝因为多次发兵西北,耗费不少钱粮。若可以借助渤辽铲除海寇之患,利大于弊。”水溶也道:“臣也赞同。渤辽礼仪均和我朝大同小异,想来我朝公主或郡主嫁去也不会受委屈。” 水若阳听了,点头道:“既然众爱卿都没有异议,就按照众卿家的提议拟旨:着西宁王随渤辽使者一起返京,近日将王室未婚适龄郡主的名姓,年龄拟好入册上报,以备选出和亲公主。此事由太子和北静王协同皇后料理。” 不过两日,王室适龄郡主的名姓,年龄已经拟好入册,十岁以上的郡主共有七人:周贵妃所生公主水汐十一岁,西宁王之妹十六岁,南安王之妹穆青郡主十五岁,忠顺王府三郡主水淇也十五岁,另外四郡主十二岁,东平王府郡主十一岁,北静亲王府水溶之妹水冰十岁。其中西宁王郡主和忠顺王府郡主均已经定亲待嫁。 皇上和皇后思之再三,认为还是南安王府郡主最为合适。太子道:“南安王府的穆郡主倒是不错,只是她是南安太妃唯一的嫡女,只怕太妃不愿意。”水若阳想了想道:“皇后,这事你操心。明天你让南安太妃进宫一趟,看她怎么说。”皇后点头。 次日,南安太妃应皇后之请果然进宫,皇后将皇上旨意说与太妃。太妃想到近几年南安王府一切并不顺利,也没有特别的功勋。知道渤辽与我朝历代交好,西宁王东平王与皇室有姻亲,北静王,忠顺王直接与皇室血脉相连。南安王府若这次能解皇上之急,南安王府自是不再落后。况且郡主去和亲可以封为皇室公主,嫁的是王子为妃,郡主这样也没有什么委屈,南安太妃当下应允。皇后听了大喜,道:“昨天皇上说起这事忧心好久,没有想到太妃以国事为重,这么明理,乃我朝之大幸也。”于是留下太妃用饭,二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情,南安太妃才高兴返回王府。 南安太妃回到王府,当即把应允和亲之事告知南安王和穆郡主。南安王倒也高兴,谁知穆郡主当即就拒绝:“母妃要我嫁去渤辽,除非我死!”南安太妃听了大惊道:“我儿,你这是为何?我已经打听道渤辽情况,两国历来交好,那渤辽王子也正年轻有为,你嫁去,不仅在我朝可以封为皇室公主,嫁去还是王妃,是一宫之主。况且现在我们这京城王室中,并没有合适女儿你的人,你怎么会不乐意?若不是其他公主郡主年龄小,只怕还论不上我儿呢,母妃都已经应下了。” 穆郡主听了,坚决地说道:“母妃平常疼我如宝,我也知道母妃不会害我,但这和亲之事,我是不会同意的。若母妃还有我们的母女之情,不想失去我这个女儿,请想其他法子!”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太妃见穆青如此,颓然坐下,喃喃道:“王儿,这怎么好?你这妹妹竟然是这样态度,都是我宠坏了她!”说罢拭泪。南安王道:“母妃,这事情要尽快拿主意,要不等圣旨一下,那就没有办法了。”太妃道:“还有什么法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又变不出第二个,难道要我等着抗旨不成!” 南安王想了想道:“母妃,我有个法子。听说贾家的姑娘都不错,母妃也应当见过,我们两府又是世交,祖父和先国公爷也是极好的。母妃不如去贾家认下一个合适的义女,代妹妹去和亲,如何?” 太妃听了,喜道:“王儿这话有理!看我都急糊涂了。贾家的姑娘是不错,宫里的贤德妃娘娘不用说,北静王妃也是多年住在贾府教养长大。现在贾府还有三姑娘四姑娘,我看那三姑娘就很好。虽然是庶出,要认下她做我们王府的义女,只怕她们求之不得。只是,我怕皇上皇后怪罪。”南安王道:“我明天一早去找太子,把这事情告诉他,让他转告皇后,说那义妹的好处,母妃将义妹带进宫去给皇后过目。母妃既然说那三姑娘这么好,想必皇后会答应,到时也不算欺君了。”太妃听了,转悲为喜道:“也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就去贾府认女,王儿你去找太子,只要皇后点头,一切就妥了。” 第二天,贾母和王夫人,凤姐还有宝钗正在商议府中诸事,人报:“南安太妃来府!”慌得贾母和王法人等忙迎出府外,只见南安太妃带了众多仆妇丫头进府。见到贾母,太妃笑道:“老太君,多日不见,一切可好?”贾母也笑道:“太妃光临敝舍,荣幸之至。托太妃之福,老身一切尚好。” 一时礼毕,众人坐定。太妃道:“老太君就是会调教人,姑娘们都是水葱似的,个个是尖儿。府上有了贵妃娘娘,现在又有北静王妃,好不让人羡慕!不知道府中还有几个姑娘?不如请来一见。”贾母听了,笑向鸳鸯道:“鸳鸯,去把三姑娘和四姑娘请来!” 一会,鸳鸯带了探春惜春出来。太妃笑道:“几月不见,都是大姑娘了。”一面示意二人近前,拉住俩人的手赞叹不已。早有两个嬷嬷送上两份礼物:每人一对玉镯子,一支金簪。王夫人见礼物不俗,忙叫两人行礼致谢。 太妃松了惜春的手,两手拉住探春的手道:“三姑娘我一看格外亲近。老太君,本妃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老太君务必答应。”贾母道:“太妃说笑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太妃道:“老太君也知道,眼下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常抱怨没有姐妹陪伴,天天吵着要我去外面认个姐妹给她作伴。我今见三姑娘觉得十分有缘,想认下三姑娘作义女,入我南安王府玉牒,也让我女儿闺阁有伴,她们年纪又相当,定会很好相处的,就怕老太君不舍得呢。” 贾母听了,大喜道:“太妃这样看重三丫头,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王夫人也站起道:“太妃喜欢三丫头,收她为义女,也是我们贾府的荣耀,三丫头,还不过来谢过太妃?” 探春本来对贾府已经失望,因为自己的出身,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如今有机会认太妃为母,想必将来也不会再受什么委屈。又听太妃道:“既然这样,老太君,三姑娘这个女儿,我就认下了。三姑娘,你可愿意?”探春听了,忙跪下道:“谢太妃抬爱,探春愿意!”太妃笑道:“那好,三姑娘,你还叫我太妃吗?”一边示意边上站着的嬷嬷。嬷嬷忙道:“郡主,快起来!”探春忙再拜道:“母妃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嬷嬷忙扶起探春,站在太妃身边。太妃拉住探春的手道:“多谢老太君割爱,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义女看成是我的亲女儿一样。过两天我就带她去见皇后,让她上我们王府的玉牒!老太君,那我今日就带她进我南安王府,如何?”贾母王夫人听了,笑道:“既然太妃已经认下她坐义女,全听太妃吩咐!”太妃听了,十分欢喜,忙对探春道:“乖女儿,那你要不要去收拾一下,我一会就带你回我们王府。你的贴身丫头你可以带去,其他你看要带什么,去收拾吧。”探春听了,和侍书回秋爽斋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太妃见诸事已毕,拉着探春,一起上了王府銮驾,欢喜回到南安王府。 晚间,南安王回来,说是已经和太子说了妹妹拒绝和亲,太妃去贾府认女之事,只说皇后要先看看这个所认义女,看看能否当得起和亲重任。太妃于是吩咐两个嬷嬷先教导探春熟悉宫中礼仪,决定三日后带探春入宫拜见皇后。 这日,太妃见探春准备得差不多,就带着探春进宫。来到坤宁宫,皇后正和皇上在说和亲之事。太妃忙拉了探春给皇上皇后见礼。探春本是精明伶俐之人,且颇有才学。行了礼,探春飞扬的神采和举止的大度,一时也让皇上和皇后刮目相看,觉得探春竟然有太子妃的几分风度,不由赞道:“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太妃听了,心里明白事情必妥当,松了口气。皇上道:“太妃,这就辛苦你了,等渤辽使者来京,再下圣旨,你看如何?”太妃谢道:“多谢皇上皇后!” 南安太妃带着探春在坤宁宫用了午饭,又陪皇后说了会话,才带着探春告辞回王府。回到南安王府,太妃将进宫的情形告诉了南安王,南安王也终于放下心。因探春肩负和亲重任,又即将封为公主,所以南安王府合府上下对探春敬重有加,把他和穆郡主一样看待。而探春病不知道和亲一事,但见太妃与府中所有人对自己都很敬重,倒是从心里很感激。自此,也安心在南安王府住下。 却说南安太妃带了探春离开,惜春一阵失落。若大的大观园,眼下只剩下了藕香榭的惜春和稻香村的李纨母子。惜春眼见探春被匆忙认女带走,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惜春对彩屏道:“彩屏,你看现在府里只有我了,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才妥?等着像二姐姐一样出嫁?等着和三姐姐一样被人领走?”彩屏道:“那姑娘有什么主意?”惜春道:“彩屏,如果我想出去,你愿意跟着我吗?”彩屏道:“姑娘对我这么好,自然姑娘去哪我就去哪。”惜春道:“若我真剪了头发去做姑子呢?你也愿意陪我?” 彩屏想了想道:“我会的。人人都说姑娘冷面冷情,只有我知道姑娘的心思。彩屏命苦,从小没有父母,是姑娘的哥哥买回,送我给姑娘使唤。姑娘对我好,我都记在心。彩屏知道,在这个府里,真正关心姑娘的人,不过是几个姑娘,尤其是三姑娘林姑娘。我记得林姑娘说过,不到没有别的法子,姑娘还是不要做姑子才好。天下也会有好男人的,你看林姑娘,府里的人不喜欢她,可她到底遇上的竟然还是一个好王爷,比宝二爷不知道强多少。只是,我们呆在这个深闺大宅里,要不被算计怕是很难。姑娘的哥哥嫂子又不大管姑娘,老太太对姑娘不错,毕竟年纪大了,终究还是会听太太们的,否则林姑娘也就嫁定宝二爷了。不知道姑娘想了什么可妥的法子?” 惜春想了一会道:“我听林姐姐说,她刚想出去时,没有足够的盘缠,还不到六百两银子。但现在有了住的地方,还有一个店铺赚钱。刘姥姥说二十多两银子,可以够庄稼人过一年。彩屏,你先看看我们还有多少钱,我要想个法子先出去再说,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也好,做姑子也行。我要不走,只怕以后走不了。” 彩屏道:“可是,姑娘,我们去哪?若出去不远,很快会被人找到的。何况要偷偷出去也不容易。”惜春笑道:“怎么出去,这个我有法子。反正京城呆不了,就去姑苏;普通人做不了,就做姑子。你先去看看我们有多少钱,把好带的值钱的先准备好,包袱不要太大,妙玉送我那个杯子一定要带,其他都不要带。” 这日黄昏,贾母正在宝钗那里询问宝玉的近况,只见林之孝家的带了两个丫头急急跑来,回道:“老太太,四姑娘不见了!”贾母惊道:“怎么?四丫头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两个丫头跪下哭道:“我们也不知道四姑娘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们都是在四姑娘院子门外伺候,今早起来,我们也是没有进去,因为平常四姑娘喜欢清净,只和彩屏在里面。午饭时婆子进去问用饭,进去没有见到四姑娘,以为四姑娘在老太太这里。刚才,婆子进去问要传晚饭,还不见四姑娘,大家开始去找,园子里都找了,没有看到四姑娘,所以叫我们来回老太太!” 贾母听了,怒道:“这还了得,快叫凤丫头去传园子里管事的来!还有所有守门的婆子和丫头!”又叫鸳鸯打发人去告诉王夫人和尤氏,自己忙忙起身就要去惜春住处,宝钗忙叫人传了软轿,也急忙跟了过去,要到藕香榭看过究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七回出贾府彩屏忠护主进寒门湘莲义医伤 上回说到人报贾母,说四姑娘惜春不见了,贾母和宝钗一面叫人去告诉王夫人和尤氏,一面坐了软轿和宝钗急急来到大观园惜春住所。 一会儿,贾母,王夫人,尤氏,凤姐,李纨,宝钗等都来到了惜春的住所藕香榭。众人见屋子里东西都好好的,并没有少什么东西,惊异惜春怎么会不见。宝钗突然见惜春常画画的桌子上有一封信,忙拿了看,见上面写着贾珍亲启,忙将信给了尤氏。贾母忙叫尤氏打开看写的什么,尤氏怕贾珍怪罪,道:“老太太,这信是四姑娘给她哥哥的,还是让她哥哥打开才好。” 贾母听了,生气道:“珍哥媳妇,都这个时候了,还拘这些小事!四丫头不见了,珍哥只会比我们更着急。也许这信上有四丫头的下落!快打开信看看!等珍哥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 尤氏无奈,到底还是将信给你贾母,贾母坐下,将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哥哥,嫂子,妹妹我长大了,自寻去处,你们也别来找我。我既然已经决心出府,就决不会再回来。也请告诉老太太和太太,教养之恩,惜春记在心里。望你们保重!”贾母见了,手拿信纸抖着手道:“你们瞧瞧,这个四丫头,真真让人气死!”说罢忍不住留泪。众人见了,也叹息不已,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妥。 尤氏见贾母难过,劝道:“老太太,你也别伤心。四姑娘既然留了这信,我就拿回去给她哥哥看,想必她哥哥不会怪我们。”众人听了,也无它法。况且天色已晚,只好各自回去商议法子找人。 贾母回到住所,匆匆吃了饭,当即叫凤姐将昨夜守门的婆子传来问话。问了好几个,都说没有见到惜春出去。贾母生气地责道:“园子的大门是好些小厮守着,也都说没有看到人出去,想必不会说谎,定是你们这些守小门的放走人的。两个大活人,难道是飞出去了不成!” 凤姐听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骂道:“你们几个若不老实说,看我一个个揭了你们的皮!你们都说没有见过四姑娘,难道彩屏也没有见过?”见众人不说话,凤姐叫人去把藕香榭及附近所有的丫头婆子叫来,问谁从昨晚起见过彩屏或惜春。几个丫头婆子战战兢兢道:“四姑娘平常只和彩屏在一起,我们都在外面。昨天晚上我们用过饭,彩屏姑娘出来对我们说,四姑娘要写字画画,叫我们不要吵着她,叫我们早早去歇。因为原来四姑娘也常这样吩咐,所以我听了彩屏的话,就早早去歇了。我们歇下时,四姑娘的屋子一直有灯的。” 凤姐又看了一下众人,道:“你们还有谁瞒着的?现在说了,我也不责罚。若我查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不给情面!” 只见一婆子听了,慌忙爬到凤姐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二奶奶,请先饶了我吧。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与四姑娘离开园子有关。”凤姐听了,忙责道:“还不快说!”那婆子慌忙禀道:“昨晚亥时,彩屏姑娘抱了一大把废纸和写了字的经卷,说是四姑娘梦见自己的母亲了,姑娘要她帮忙在园子外面,烧些纸钱和经卷给自己的母亲。因为怕在园子里烧惊动人,所以说要到园子外的墙下烧。于是我就开了小门,彩屏将纸抱出去后,说是忘了带火折子,叫我借火折子用一下。我于是进屋子拿了火折子给她。她接了就出去了。我看彩屏点着了废纸,她进来将火折子给了我,又说天冷,叫我先掩上门,又说可以在屋子里等一会,她烧完就进来。只一会,我看外面已经没有了火光,就去关门,见门已经关上,只是没有闩上,我想彩屏肯定回来了,就闩了门睡了。可我真的一直没有见到四姑娘!” 凤姐听了,问道:“果真没有见过四姑娘?”那婆子道:“真没有看到四姑娘,除了彩屏,再没有见到其他人。”凤姐又问道:“那彩屏到底有没有在外面烧纸?”那婆子道:“烧了,我给了火折子给她,怕她不还,就看她点了火,站在门口等她来还。后来我在屋子里,从窗子里也见到那烧纸的火光。二奶奶不信,可以去看,那围墙下面还有纸灰呢。”凤姐当即叫了两个丫头跟了这婆子过去查看。一会,那两个丫头回报说,那里确实有烧纸的痕迹。凤姐此时也没有了主意,只好道:“老太太,四丫头要走,不可能选夜里的,姑娘家都胆子小。四姑娘从没有出去过。她又是小孩子心性。这么冷的天,两个姑娘出去,真不敢想象。况且她们又没有什么银钱。” 贾母听了,叹气道:“论理确实是这样,这四丫头平常就有些古怪,但到底是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一边又叫人去园子里的池塘里找,想想又觉得不妥,毕竟惜春留了信,贾母自言自语道:“自寻去处,不会去自尽吧?但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离开府里?”贾母和凤姐想不出法子,看看天色已经很晚,只好明天再作打算。 且说宁国府,尤氏回去,等了好久,也不见贾珍回来。原来,那日贾珍正在一世家子弟家里饮酒寻乐。子时贾珍回到府里,见尤氏已经歇下,只好去佩凤那里歇。次日辰时起来,贾珍才得知惜春失踪之事。贾珍看了惜春留的信,忙把贾蓉叫来,叫快打发人去寻找。自己忙忙来到荣国府,问了一下情况,听得惜春府外只认识妙玉,探春,黛玉还有迎春,忙打发人去这几处寻找,忙碌了一天,晚间人回来,都说没有。又说这几处都留了话,只要惜春去了,定会来府里告知。 连着几天,贾珍父子都着人去找惜春,可惜春就如针沉大海,再无踪影。过了十多天,贾珍虽然几近绝望,但还是亲自去妙玉,探春,黛玉还有迎春几人处寻问一下,依旧没有惜春消息。想惜春出府已经有半个月了,贾珍垂头丧气只好作罢。 妙玉,探春,黛玉还有迎春都得到了惜春失踪的消息,也是着急,都想不到惜春究竟去了哪里。尤其妙玉和黛玉,感叹了好一番,却也无奈。 那么惜春究竟是怎样出府,去了哪呢? 原来,惜春自探春走后,因为园子里越发冷情,加上知道府里目前只有自己一个姑娘,生怕会被胡乱算计,落个像迎春这样的下场,况且原有追随妙玉之心。知道自己明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和彩屏悄悄商议了几天,收拾好积攒的一些银钱,准备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虽然说惜春刚满十四岁,却天生一种倔性情,既然已经有主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日晚间,惜春着好丫头装束,带了包袱,设计叫彩屏打发了院子里外的婆子丫头,待到亥时,又叫彩屏糊弄了看门的婆子,乘婆子带彩屏去屋子里拿火折子,已经悄悄出了小门。彩屏出来后,关了小门,两人急急离开。 刚走了一段路,见一人驾着马车经过,彩屏忙拦了马车道:“大爷,我们有要事去南街客栈找一个外来的亲戚,刚走了一段路,求大爷带我们一程。”那人听了,见是两个小丫头,忙道:“这里离南街远呢,这么晚了,我就全当做善事,送你们过去吧。”于是两人上了车,直奔南街而去。 原来,惜春原来从没有去过外面,只上次去黛玉那里才知道有个南街,且知道离贾府较远,想找黛园紫鹃的父母打听西门外在哪里,好去找妙玉,所以想先去南街那边。 车上,彩屏悄声对惜春道:“姑娘,这个人不知道是好人还是歹人。我们还是要小心些才好。”惜春点点头。看外面虽然夜色已深,却因有月亮和星星,不十分黑。彩屏比惜春大两岁,比惜春更细心大胆,对惜春也十分忠心。所以两人出来后并不十分害怕。 行了好一会,惜春彩屏掀开帘子,见远远像是大街,好些灯火,彩屏忙问那赶车的人:“大爷,到了吗?”那人道:“姑娘,前面就是了。”彩屏道:“那大爷到前面有灯火的地方,我们就下车。多少钱呢?”那人道:“这么晚,就给五百钱吧。”惜春道:“彩屏,刚才幸好遇到这么个赶车的,一会多给他一吊钱吧。”彩屏道:“好,就听姑娘的,姑娘一会拿好东西,下车小心些。” 马车停了下来,彩屏掀开车帘,见已经在一家店铺门前,只是所有店铺都已经关门,只有几个灯笼还在檐下晃动。彩屏先下车,摸出钱来给那车夫。回头见惜春还站在车上,忙道:“姑娘小心些,我来扶你。”正要去扶惜春下车,只见一人骑马奔过,惊得那马车的马扬了一下四蹄,只听惜春惊叫了一声,悬空重重摔倒马车下,惊得彩屏和那赶车人忙去看惜春。彩屏见惜春脸朝下,忙去摸惜春的脸,感到一手是鲜血,吓得大叫:“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那赶车的也忙对着那骑马过去的人大喊:“喂!骑马的!你都惊坏人了!”彩屏的大哭声和赶车人的叫声也惊到了骑马的人,那人迅速笼住马头回转,近前下马,蹲下身查看惜春。 彩屏将惜春抱住,拼命摇惜春,哭叫:“姑娘,你醒醒!”见惜春没有任何反应,彩屏慌道:“啊,姑娘流这么多血!姑娘要死了?”说完大哭。那骑马的人拿起惜春的一只手,摸了一下脉搏,忙道:“别急,这姑娘昏过去了。你放心,快随我来,我家住得不远,我懂点医术,先去我那里看看伤势。” 说着,抱起惜春,叫彩屏拿好包袱,牵好马,又谢了一下那赶车人,才急急往前走。彩屏见那人腰挂佩剑,不像坏人,且眼下已经没有了主意,只好牵了马背了包袱随那人走。见那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拐过一个弯道,来到一个院子前,用脚踢门叫道:“姑妈!姑妈!快开门!” 只一会,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湘莲,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人道:“姑妈,快进去点灯,我的马惊吓了这个姑娘,她受伤了。”说着抱了惜春进屋子。彩屏将马牵进屋子,回头关了院门,忙跟那人进屋子。 屋子已经点上灯,湘莲将惜春放在榻上,见惜春一脸是血。还有一只裤管上好些血。那妇人见了,忙去厨房端了一盆热水,湘莲接过湿布去擦惜春脸上的血迹,看了一下,忙将湿布递给彩屏,道:“你看她腿上伤在哪,我去拿药!”说着起身进了傍边的屋子。彩屏忙卷起惜春满是血迹的那条腿的裤子,见膝盖处破了,还在流血,不住哭道:“姑娘,你醒醒!别吓彩屏!” 湘莲拿了一包药和几块布条出来,将药敷在惜春额头上,用布条包扎好,安慰彩屏道:“姑娘别哭,这姑娘额头上的伤虽然流了不少血,但不严重,以后也不会有疤痕。”又低头看了一下惜春的腿伤,道:“这腿上的伤要重些,可能恢复要不少时间,好在没有伤坏骨头,只是这段时间不可以走路。”说着也敷上药,用布条包扎好,对彩屏道:“看姑娘带着包袱,应当有换的衣裤吧,你帮她换好,我先出去。姑妈,弄些热水给她,我再去烧热水。”说着将门带好,走了出去。 一会,彩屏帮惜春擦干净身子,换好干净的衣裤,见惜春还是没有醒,有些着急。那个叫湘莲的进来道:“姑娘,我叫柳湘莲,那个是我姑妈,你放心,那姑娘是因我受伤,我会医好她的,你叫什么?”彩屏道:“我叫彩屏。”湘莲道:“你家姑娘可能累了,又受了伤和惊吓,现在可能还不能很快醒来,你们先进里面去歇息,有事叫我,我今晚就这榻上歇息。”说着抱起惜春,进了里屋,将惜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对彩屏道:“你守在这里,我再去给她泡点汤药,她喝下你们再歇息。”说着走了出去。 彩屏守在惜春身边,喃喃道:“姑娘,怎么我们这么命苦!好不容易出来了,又遇上这样的事情!佛祖保佑!”只见湘莲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对彩屏道:“彩屏,把你家姑娘扶起!”彩屏扶起惜春,湘莲用勺子舀了汤药,喂给惜春喝下。彩屏见湘莲十分细心耐心,把所有的警戒心也放下了。柳湘莲喂了惜春好久,才将一碗药喂完。 柳湘莲将药碗放下,道:“彩屏姑娘,冒昧问一下,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姑娘家怎么还在外面?你们要去哪?现在遇上这样的事情,只怕你们一时走不了。”要知彩屏怎么样回答,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八回游太虚清莲引伫足说校场佛经惹惊心 上回说到柳湘莲给惜春喂完药,问彩屏为何这么晚两个姑娘家还在外面,彩屏听了,见惜春又是这个样子,滴泪道:“不瞒柳公子,我们从外地来京城,想找亲戚,没有想到亲戚搬走了,我们刚才是去找客栈。”湘莲道:“你是她的丫头?”彩屏点头。 柳湘莲听了,道:“既然这样,你们先住在我这里,这里只有我和姑妈两个人。我姑妈良善,寒门之家,你们将就先委屈些,等伤好了,再作打算。夜已经深了,你们好好歇!”说完起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柳湘莲出去后,彩屏将门闩好,脱了外衣,躺在惜春身边。也许太累太困,一会,彩屏禁不住睡着了。 惜春迷迷糊糊来到一个从没有到过的地方,见奇花异草,处处芬芳。惜春心里赞道:“这里定是世外仙境,能在这样的地方过一辈子,也不枉了。”惜春继续往前,只见前面有一清溪,溪边翠竹丛丛,绿柳依依。惜春近前,用手抚那柳条,满是舒畅,又见那溪中有一丛白莲,含苞欲放,不由蹲下身子,用水去浇那丛莲。忽然听到远处有人作歌:“芳园人间有,尘埃此处无。情终归何处,莲台下苦求。”惜春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很像妙玉的美貌女子,不由上前道:“妙姐姐,我找你找的好苦!你不是在牟尼院吗?你怎么也到了这里?”那人道:“姑娘,我不是你妙姐姐,我是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惜春道:“原来姐姐是仙人。不知道姐姐是管什么的?”警幻仙姑道:“我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惜春听了,哦了一声,道:“那神仙姐姐忙去吧。”那仙姑有些不解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人间尘缘呢?”惜春道:“我为什么要问?神仙姐姐管的好似与我并不相干呢。”警幻笑道:“你乃一闺阁女子,怎么能说我管的与你无关?” 惜春道:“我心向佛,自是认为你管的那些与我无关。”警幻一笑,用手指着惜春前面的那支莲蕾道:“那姑娘在这百花齐放之地,为何只驻足这支未开的莲呢?”惜春道:“我敬它出淤泥不染,只远观而不可亵渎!高洁之物,理当敬重。”警幻笑道:“姑娘独处群芳中,只驻足一支,令人可敬!”惜春道:“这并没有什么,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也很少看过我的父亲,人人道我冷情。我虽然曾处在富贵乡中,却犹如在污泥之中。命薄如我,也想保住残年余生,取佛祖前的一线光明,普渡众生!”警幻肃然敬道:“姑娘非同一般,好自为之,必有善果!若警幻可以,必会帮衬一二!权当今日偶遇之谊!”说罢作歌“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歌声逐渐远去,警幻也飘然不知所终。 惜春继续蹲下身,用手舀水去浇灌那支将要盛开的莲,突然感到脚下一滑,竟然滑到了溪水中,吓得惜春大叫:“彩屏,彩屏,快拉我!” “姑娘,你醒了!”惜春听到彩屏的声音,忙睁开眼睛,竟然是做了个梦。惜春动了一下,忙“哎哟”一声,道:“彩屏,我脚痛!”彩屏突然明白过来,忙道:“姑娘,快别动,你的脚不能动!”惜春感到脑袋好像也不同寻常,忙摸了一下脑袋,原来缠着布条,忙问:“彩屏,我怎么了?”彩屏只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下,只隐瞒了柳湘莲几次抱惜春的事情。又安慰惜春道:“姑娘别怕,那个柳公子是好人,又懂医术,说可以医好你,只是姑娘的脚现在不能动。”惜春听了叹道:“我们只要不遇上坏人就好。”彩屏见外面已经大亮,忙起来,对惜春道:“姑娘,你先躺着,我去端热水来。”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彩屏出来,见柳湘莲正在收拾外面床榻,知道他昨天一定睡在那里,心里有些愧疚,上前道:“柳公子,谢谢你。”柳湘莲见彩屏出来,忙问:“彩屏,姑娘醒了?”彩屏点头道:“是。我现在去给姑娘端热水。”柳湘莲道:“你跟我来。”说着放下手中物件,带了彩屏去厨房。柳姑妈正在烧热水,湘莲用了一个木桶,舀了大半桶热水自己提着,叫彩屏拿了个木盆,一起来到惜春房中。湘莲叫彩屏舀了一盆热水,又去外面拿了一小包药粉放进木桶,对彩屏道:“彩屏,你可以轻点扶姑娘坐起来。你先用木盆的水为姑娘洗脸,这桶里的药水洗伤口处,可以消肿止痛。我去拿药来换。”说着走了出去。 柳湘莲走后,彩屏将惜春轻轻扶起,让惜春坐在床边,垂下两脚。惜春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见墙上挂着佩剑,一支笛子,墙脚处的桌子上放了一筝,还有两钵棋子。摆设十分简陋,却很整齐干净。彩屏帮惜春洗了脸,卷起惜春受伤那脚的裤管,用药水轻擦伤口边上,惜春皱眉。正要喊痛,柳湘莲拿着布条和药进来,惜春只好捂住嘴巴。柳湘莲看了一下惜春,道:“姑娘,昨天真对不起,让你受伤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医好的。现在我帮你换药,你别紧张。”说着将布条和药放在床边凳子上,低头解惜春头上缠着的布条。惜春从没有这么近接触过男人,不由满脸通红。看了一下柳湘莲,见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正专注地看自己额上的伤。惜春羞涩要低下头,只听湘莲道:“姑娘别动,如果觉得不便,你闭上眼睛吧。”见惜春果闭上眼,又温柔地说道:“疼不疼?”惜春轻声道:“头上不疼,脚痛。” 柳湘莲听了,忙道:“姑娘脚上的伤重些,可能要痛好几天。这段时间不要下地走,想出去叫彩屏背你去外面坐,那里有一个大椅子。”换好惜春头上的药,柳湘莲又蹲下身,给惜春膝盖换药。解布条时,惜春皱眉,湘莲见了,忙安慰道:“这几天换药会有痛,过几天就会好点。我姓柳名叫湘莲,以后你们两个可以叫我柳大哥。” 看柳湘莲十分细致帮自己换药上药,惜春红着脸道:“谢谢柳大哥,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柳湘莲道:“姑娘别客气,只是我这里寒门小户,委屈你们了。” 给惜春换了药,湘莲拿了换下的布条走了出去。彩屏帮惜春收拾好,惜春道:“彩屏,你背我出去坐。”彩屏听了,忙问:“姑娘想到屋檐下还是那客厅里坐?”惜春道:“就到那客厅里吧。”彩屏出去放好椅子,将惜春背了出去。惜春坐在椅子上,见柳湘莲正在院子里洗那些换下的布条,柳姑妈正将备好的饭菜端放在厅里的桌子上。惜春忙对彩屏道:“彩屏,你去帮忙吧。”又听柳湘莲道:“彩屏,把你们昨天换的衣服拿来先泡着,吃完饭再洗。我现在帮你打水。”惜春听了,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竟然会做这些。可看他做得这么自然,又这么用心,想平常应当都是这样。只听柳姑妈道:“姑娘,没有什么。我家湘莲平常在家什么都会做,前些天我病了,都是他伺候我。我哥嫂走得早,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爱惜自己,二十一岁了,也还没有成个家。”说着,端了碗鸡蛋给惜春道:“姑娘,这个是湘莲给你做的,说是你昨天受伤流了不少血,先补补身子吧。” 惜春看着碗里的鸡蛋,见桌上三四样俱是素菜,不由十分感动。忙道:“柳姑妈,不用这样,我平常喜欢吃素菜,一会我们一起吃。”柳姑妈道:“姑娘身子这么弱,你就吃了吧。这鸡蛋是我自家养的鸡下的,并不是买的。”惜春一看,果然见院子墙角那里有几只鸡。 彩屏拿了昨天换了的衣服过去,柳湘莲将一个大木盆打满水,对彩屏道:“那些有血迹的要分开泡。”彩屏点头。柳姑妈道:“湘莲,彩屏姑娘,先吃饭。” 彩屏和柳湘莲过来,见惜春已经吃完了鸡蛋,彩屏接了碗,道:“我背姑娘过去吃饭。”只听柳湘莲道:“我来吧。”说着低头,连人带椅将惜春端在饭桌前。惜春红了脸,忙道:“柳大哥,让彩屏帮我就可以。”柳湘莲道:“妹子别计较,我们小户人家,不拘这么多礼。你们两个在这里,就如一家人一样才好。我可能常不在家,彩屏姑娘有空就帮我姑妈做些家务,我这里先感谢了。”又对柳姑妈道:“姑妈,我昨天已经报名去參加禁卫营的选拔了,这次我定用心,取个职分,让姑妈放心。这两个姑娘家,深夜还在外面找客栈,也可怜见的,就让她们在我们家好好养伤,姑妈多操心了。” 柳姑妈听了,忙道:“湘莲,你放心。自你回来,姑妈高兴,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漂泊不定。你安心去,等你有了职分,再娶个媳妇,姑妈什么都放心了。” 用了饭,柳湘莲起身道:“姑妈,我今天和冯紫英要去禁卫营校场看看,一会儿你去街上买些鱼肉,给她们两个补补身子,我可能晚些回。”说着从墙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包,交给柳姑妈道:“这是冯紫英昨天给我的银子,姑妈先拿着用。”又对惜春彩屏道:“彩屏,好好照顾姑娘,要什么和我姑妈说,别见外。”说完进去拿了佩剑,牵了马,走出了院子。 等柳湘莲走后,惜春忍不住问:“原来柳大哥不在家吗?”柳姑妈道:“是。湘莲从小喜欢使枪弄剑,原来常去浪荡江湖,很少回家。上个月在外面听到我病了才回来呢。听说这两年随他师父,倒学了一些医术,心也沉静了不少。说这次回来准备在京城谋个职分,安顿下来,再不离家了。” 原来,自冯紫英告知柳湘莲说他姑妈有病,又被劝说了一番,决定回京城。所以回虎丘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师父坡脚道人。道人笑道:“徒儿此时回去,正有机缘。你的尘缘未了,也该回去寻本追缘。你放心去,你甄师叔正要邀我去漠北一游,师父可能几年不再回这里,所以你也不必返回。你我师徒若有缘,自会相见!”柳湘莲于是告别师父,回到京城。 柳湘莲回京后,见姑妈衰老了好多,病还没有全好,就专心在家照顾姑妈。等柳姑妈身子痊愈,又去冯紫英那里拜访,两人多日不见,自是一番畅谈。柳湘莲这两年随跛脚道人云游四方,磨练一番,沉稳了许多,又打听尤三姐情形,果若冯紫英说的一样,心下倒也明白了当年的冲动。想到自己姑妈已经年近四十,一人苦苦度日,心里不免一阵酸楚。在冯紫英的提议下,柳湘莲决心去參加禁卫营选拔。又问昔日好友宝玉与蒋玉涵情形,冯紫英告知宝玉已经成家,安心在家学上学;蒋玉涵在紫檀堡已经买房置地,也准备成家。柳湘莲知道这些好友现状,叹息了好一会。 惜春坐在大门边,见彩屏在洗衣物,柳姑妈出去买东西了。惜春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宅子,发现不大不小,似有十多间房,好像后面还有一个院子,但也好像有些年岁,屋檐下和门上的油漆已经泛色,想是多年没有修葺。彩屏挂好了衣物,惜春道:“彩屏,我看这家真是穷人,我们真给他们添麻烦了。一会你把我们带来的钱分一半给他们,要不我心里不安。”彩屏道:“姑娘,我们总共才三百多两银子,我们自己留下那二百两银票和碎银,把那几个银锭子给他们吧。”惜春想了想道:“那给一百两银票和一个银锭,还有那些碎银拿给他们。那人的姑妈说那人将来还要娶亲,我们可别把他们家吃穷了。我们两个要吃要住可能还要些天,等我脚好了我们就离开,以后没有钱还可以换那些首饰。”彩屏想了想道:“就依姑娘。”说着进屋子去拿钱。惜春又叫彩屏把那部带出来的书给自己看。 一会儿,只见柳姑妈已经买了东西回来,惜春见她买了鱼和肉,还有一些菜,忙叫彩屏去帮忙,自己拿了那本书看。有一会,只听外面马蹄声,原来是柳湘莲回来了。 柳湘莲进了院子拴好马,先进了厨房,见彩屏在帮忙。柳姑妈道:“湘莲,禁卫营那里的事情怎么了?”湘莲道:“姑妈放心,听说这次皇上和太子会亲自来观看校场选拔,负责选拔的是北静亲王和冯紫英,明天开始凡是报名的可以去校场训练三天,三天后选拔,第一名就是禁卫军副统领。”柳姑妈听了,道:“那你好好准备,你先去歇会,我和彩屏姑娘这里忙就可以。”柳湘莲听了,走出厨房。 柳湘莲来到客厅,见惜春正专注地看书,忙问:“妹子看的什么书?”惜春抬头一看,柳湘莲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见柳湘莲果然长得十分俊美,犹在宝玉之上,又有一种宝玉没有的成熟和侠爽。惜春红了脸,忙道:“柳大哥回来了?”湘莲道:“妹子要看书到屋檐下看,这屋子暗。”惜春看了一下自己的脚,湘莲才省悟惜春有伤不能走,忙道:“我帮你!”说着稍弯腰,将惜春连人带椅子搬起,轻轻放在屋檐下。惜春心里一慌,手中的书掉下来,湘莲忙将书捡起,看了一下,很惊讶地看着惜春。 要知湘莲为何惊讶,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九回展棋艺惊呆回岸客舞剑术暖化冷心人 却说柳湘莲捡起惜春掉在地上的书,看了一眼,见竟然是一本《妙法莲华经》,不由惊讶。将书还给惜春,见惜春脸上微红,却是十分平静。惜春接了书,说了一句:“谢谢柳大哥。”又专注看那书。惜春的这种孤傲和冷漠,让柳湘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不过是十三四岁的花样女子,静心看的竟然是经书! 柳湘莲忍不住道:“姑娘,我听说‘为净佛土故,常作佛事’,但能教化的众生到底有多少呢?我看姑娘应当常看这书吧?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惜春听了,平静地道:“不瞒柳大哥,我看这书好几年了,不为什么,只求心安。”柳湘莲道:“那姑娘还没有十五岁吧?除了看书,还喜欢什么?”惜春道:“我十四岁了。偶尔会下棋作画。”柳湘莲道:“那姑娘和我对弈一局,如何?”惜春道:“可以。” 湘莲听了高兴,忙进屋子拿了棋,搬了一张小桌子,放在惜春面前。摆好棋,柳湘莲道:“姑娘先下吧!”惜春也不答话,先下一子。湘莲想惜春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家,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看了惜春几下,见惜春只安静地看着棋局,正眼也没有看自己一下。不一会功夫,湘莲已经是略占下风,不由惊道:“不知道姑娘棋艺师承何人?”惜春没有抬头,道:“一个是我的姐姐,一个是故人。”湘莲道:“那姑娘的姐姐和姑娘的故人定是高人。”惜春道:“不是高人,是和我一样的命薄之人。”湘莲有些惊讶,忙问道:“那姑娘能否说说?”惜春道:“我那个姐姐,被至亲之人折五千两银子卖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那故人,是一个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出家人!”柳湘莲问道:“那姑娘呢?”惜春道:“我打出生没有见过母亲,因为她死了,父亲也没有什么见过。现在是一个没有母也没有父没有家的人!” 柳湘莲听了,不由一怔,只听惜春道:“柳大哥,你输了。”柳湘莲低头一看,果然自己输了,不由赞道:“姑娘好棋艺!”惜春道:“不是我棋艺好,是我比大哥更专心!大哥心不静,所以我可以赢。”柳湘莲听了,面露愧色,忙道:“那我们再下一局,如何?”惜春道:“也罢。” 这次柳湘莲不再说话,专心下棋。惜春如先前一样,一切依旧平静,只专心看着棋局,似乎从没有想过要看湘莲一眼。也不知道下了多久,两人最终是平局。柳湘莲赞道:“不想姑娘年纪这么小,棋艺却这么精通,竟然是个才女,湘莲佩服!”惜春道:“我哪称得上才女,不过是个空躯壳罢了。”湘莲听了,心里叹道:“人人都说我柳湘莲冷情冷面,只怕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姑娘才算得上冷面冷情!” 一阵风吹来,惜春顿感一阵寒意,不由抖了一下身子。柳湘莲见了,忙起身道:“姑娘还是到里面吧,这里别冻坏了。”说着挪开桌子,将惜春连人带椅搬了进去,再去里面拿了一件披风,毫不迟疑披在惜春身上。惜春一时窘困,羞红了脸,也不好生气,见柳湘莲似若无其事,然后把桌子搬进来,道:“应当快吃饭了,有空我们再下吧。” 等湘莲收拾好,见惜春手拿书坐在那里,倒没有了先前的冷漠。惜春本来长得十分清丽,披着柳湘莲宽大的披风,倒让人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惜。见湘莲静静看着自己,惜春忙红了脸低下头。柳湘莲道:“姑娘,以后你叫就我柳大哥,我叫你妹子。我姑妈没子女,我也没有姐姐妹妹。我知道姑娘冰清玉洁,姑娘不会觉得我这个俗人不配吧?”惜春抬头,见柳湘莲一脸认真,忙道:“我知道柳大哥是好人,也定不是俗人。”柳湘莲听了,喜道:“妹子这样说,我太高兴了。对了,妹子会不会做针线?”惜春听了,点点头。柳湘莲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我刚买回一匹缎子,看天气冷,姑妈一人忙不过来,你们一起都每人做一件御寒的衣服吧。过两天得空我会再去买一些。妹子身子这么单薄,又受了伤,多穿些衣服,别冻坏了。” 惜春听了这些话,不由将手里的书放下,抬头看着柳湘莲,见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做作,满是真诚与关切。想到自己的哥哥嫂子从没有过这样的问候关心,荣国府众人也只会说自己的冷面冷情,性子孤僻尖刻,家不能呆下去,未来不知在何处,惜春不由用双手捂住脸流泪抽噎。 柳湘莲见惜春突然流泪哭泣,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忙拿出手帕,蹲下身子,拿开惜春的手,帮惜春擦眼泪,安慰道:“妹子怎么了?如果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为难事情,告诉柳大哥,柳大哥定会尽力相助!”惜春接了帕子擦了眼泪,很快恢复了平静,道:“我让柳大哥见笑了。柳大哥会不会认为我很讨人嫌?”柳湘莲道:“妹子真性情,是人之本性。人人都会有喜怒哀乐,男人们可以去外面交朋识友或弄枪使棒发泄,女子只能琴棋书画或哭闹打发苦闷。我觉得妹子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呢。” 惜春听了道:“柳大哥话不言衷吧。好多人都说我冷面冷情尖刻孤傲,我还没有听过几个说我好话的。”湘莲真诚说道:“那是那些人不知道妹子,也从没有关心过妹子的人说的罢?我看妹子性静心宽,品性高洁似不染尘埃,胸中自有丘壑,所以棋艺才会如此好;妹子喜欢看书,还说喜欢画画,可见性情是书香陶冶,必是兰心蕙质;妹子还长得这么美,怎么会是冷情冷面呢?” 惜春听了,红着脸道:“柳大哥是故意夸我?我那有你说得这么好。我喜欢看经书,是因为我身边纷扰太多,想求心静;我画画下棋,是因为闺中寂寞。我无法子改变其他,只能保我自己。可也许有一天,我连自己也保不了。” 柳湘莲道:“妹子小小年纪,想这么多深奥的东西,怪不得心如此沉静。我想妹子是很少出来。其实,世事纷扰处处有,心有山川自然宁,不分富贵贫贱。我的师父,开始我见到他时,就如一个乞丐疯人,可跟了他后才知道,师父转眼可以是泛游名山大川的逍遥人,转眼也可以是万事皆空的出家人。喜怒哀乐不在于人,在于自心。” 惜春有些惊讶问:“难道柳大哥也出过家?”柳湘莲道:“是,因为我师父就是一个出家的道人。一个月前,我才从姑苏虎丘回来。”惜春道:“姑苏蟠香寺的梅花很好,柳大哥有没有去看过?”柳湘莲道:“妹子怎么知道?妹子是姑苏人?”见惜春不回答,柳湘莲正要再问,只见彩屏和姑妈来摆饭,只好起身去端水给惜春洗手。 柳湘莲走后,惜春示意彩屏去把准备的钱给柳湘莲,彩屏去屋子里拿了交给惜春。见柳湘莲端过热水,惜春忙道:“柳大个,我和彩屏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柳湘莲红了脸道:“妹子这是做什么?原是我的不是,害你受伤,遭受苦痛,你们给什么,我是不会收的。”惜春急道:“柳大哥,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知道一菜一饭,来之不易。你要不收,我心不安!你要我不心安吗?”彩屏也道:“柳大哥,姑娘说了,如果你们不收,我们就去住客栈,也不要你换药呢。收下吧,我们自己还留了些。” 柳湘莲道:“我们贫寒之家,不过粗茶淡饭,用不了几个钱,妹子这样,太见外了。”惜春道:“柳大哥,柳姑妈,请收下!我还有伤,可能还要麻烦你们很多,要让我安心,收下吧。”柳姑妈听了,只好道:“既然姑娘这么说,湘莲,收下吧。收下我们吃饭,看饭菜都要凉了。”柳湘莲听了,只好将那包东西给了柳姑妈,然后几人吃饭。 饭后,收拾完毕,柳姑妈道:“湘莲,我在后院给你收拾了屋子,你去后面歇息,养好精神,好好训练,争取选拨到好职分。”柳湘莲道:“姑妈放心!虽然这次好多世家子弟都报名了,但好多人我都知道,我会尽力的。”又对彩屏道:“彩屏,妹子坐了好久,你背她进去歇息,好好伺候。”说着去了后院歇息。 惜春醒来,已经不见彩屏。细听,外面客厅是柳姑妈和彩屏的说话声。惜春忙叫:“彩屏!”彩屏应了一声,走了进来,惜春叫彩屏把自己背出去,彩屏只好依了。惜春坐在椅子上,见彩屏和柳姑妈正在榻上做鞋袜,惜春道“柳姑妈,拿一双过来给我缝吧,我反正没有事情。”柳姑妈听了,忙道:“姑娘还是养伤吧?我和彩屏缝就可以。”惜春道:“我的伤在脚上,要不我缝袜子吧。”彩屏听了,递给惜春一双裁剪好的袜子给惜春。并将惜春移至榻前,几人专心做鞋袜。 过了好一会,只见已经是日落西山,柳姑妈道:“你们这里缝,我去厨下做饭。”惜春道:“彩屏,你去帮柳姑妈,我这里做。”柳姑妈看惜春已经缝好一只袜子,彩屏快做好一双鞋,笑道:“还是姑娘手巧手快,我这两年眼睛不好使,做得慢,一天难做一双袜子。家里人多就是好。彩屏,你就陪姑娘这里,厨下我一个人就够了。”彩屏道:“那我做好了这双鞋子来帮忙。” 柳姑妈走后,彩屏道:“姑娘,我看这柳姑妈和柳大哥都是好人。”惜春点头道:“是,我知道。看来我们还是有运气,先遇上一个赶车的好人,然后是柳姑妈和柳大哥这样的好人。”彩屏又道:“柳姑妈说,要这两天赶紧把这两双鞋袜做好,柳大哥过两天要穿去禁卫营校场参加选拔,现在柳大哥脚上的鞋袜都快穿不了。”惜春道:“那我们这两天帮着做,柳姑妈说她眼睛不好,我们能帮就帮着。”彩屏点头。两人做了一会,彩屏已经做好了一双鞋。惜春道:“彩屏,你先去帮柳姑妈吧,我马上做好了。”彩屏道:“好,有事情你叫我。”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惜春专心缝着袜子,只听柳湘莲的声音道:“妹子。”惜春抬头,见柳湘莲站在面前看着自己,忙红了脸道:“柳大哥,你来了。”柳湘莲道:“妹子在家也常做针线?”惜春道:“有时做,鞋袜做得多些,衣服做得少。”柳湘莲道:“天色已经晚,这里有些暗,明天做吧?”惜春道:“这只袜子马上做好了,你姑妈说要赶在你参加选拔前做好。”柳湘莲忙给惜春倒了一杯茶,道:“谢谢妹子!” 惜春缝好袜子,对柳湘莲道:“柳大哥,试试吧?若不合脚,另外一双就可以改。”柳湘莲听了,坐在榻边,脱下鞋子,试穿了一下,道:“刚好,辛苦妹子了。”惜春道:“彩屏刚也做好了一双鞋子,大哥也试试吧。”柳湘莲也试了,道:“都好,辛苦你们三个了。” 惜春道:“柳大哥,这鞋样应当都是你姑妈剪好的,你姑妈真是好人。”柳湘莲道:“是,从小我姑妈对我好,我本来还有个哥哥,比我大三岁,十多岁时病死。我姑妈命苦,她比我大十二岁,我六岁她出嫁,可她嫁人四年,我姑父病死,又没有孩子。我父亲去世时交代,等我长大,若姑妈无有依靠,要接回来好好孝敬。几年前我把接回这里,这是我家老宅。” 惜春听了,叹息道:“那柳大哥也从小没有父母?”柳湘莲道:“我七岁没有父母,从小也不喜欢读书,倒是喜欢弄枪使剑。原想有一身好武艺,不但可以自保,也可匡扶正义,打抱不平,所以,有好些年在外游逛,从不知道家的感觉。但我姑妈来这里后,她为我做饭做鞋袜衣服,让我才有家的温暖。所以我这次回来,我决心安顿下来,好好孝敬姑妈。” 见惜春没有说话,柳湘莲忙道:“妹子别见怪,大哥我散漫惯了,说话不妥,礼数不周,你千万别见怪,但我决不是奸诈使坏之人,我会尽力先去谋个职分,让家里生活好一点。妹子要我做什么,我定会尽力周全。”惜春听了,忙道:“柳大哥别误会。我刚听你说起你姑妈,所以为她难过。你放心,彩屏很能干,她什么事情都会做,我们情同姐妹,只要我们在这里一日,定会好好的。”柳湘莲道:“妹子凡事放宽心。天无绝人之路,别想那些不开心的。”说着指着外面那棵树道:“妹子知道那是什么树吗?看它现在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可不久后,满枝香梅绽放,会让人赞叹不已。”惜春道:“那是梅?”湘莲道:“正是。我十一岁时种的,现在已经十年了。” 看看屋子里有些昏暗,湘莲道:“妹子,你别闷着,我想个法子让你解闷。”说着将惜春搬到屋檐下,对惜春一笑。进屋子拿了宝剑,跳到院中。突然手一扬,只见宝剑一分为二,湘莲一手一剑,迅速舞动,只见寒光闪闪,身影矫健飞转,惜春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叹服! 柳姑妈和彩屏正厨房,见湘莲在舞剑给惜春看,笑道:“彩屏你看,我家湘莲今日心情好,在舞剑呢。这孩子,我从没有看到他有这样的好兴致。”彩屏道:“柳大哥原来不会这样吗?”柳姑妈道:“可不是,人家都叫他冷二郎呢,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唉!”彩屏道:“可我看柳大个样样都好,怎么会呢。”柳姑妈道:“湘莲说要找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找到!” 惜春看着柳湘莲潇洒舞剑的豪侠身影,满是敬服。一时舞完剑,见湘莲依旧二剑合一,走上台阶。见湘莲脸不红心不跳,惜春不由赞道:“柳大哥好厉害!”湘莲听了道:“妹子喜欢不喜欢?”惜春毫不犹豫道:“喜欢!”突然又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忙羞红脸低下头。湘莲听了喜道:“妹子喜欢,我有空就舞剑给你看。” 二人正说话,彩屏和柳姑妈已经摆好饭菜,柳湘莲放了剑,又将惜春搬进去,惜春羞道:“让柳大哥这样搬,太辛苦了,以后让彩屏背好。”柳湘莲笑道:“妹子身子不重,况且我是习武之人,小事呢。”说着去端水给惜春洗手。 四人坐好,柳姑妈高兴地说道:“这样才好,我们百姓家,只求和和气气过日子。你们两个姑娘家,不管在这里住多久,我们都要像一家子才好。湘莲,你说是不是?”惜春听了道:“谢谢柳姑妈,是我们两个给你和柳大哥添麻烦了。”柳姑妈忙道:“不麻烦,不麻烦,两位姑娘,你们人漂亮心又好,我们这宅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么温馨了,你们就是长住这里,我也是喜欢的,就怕你们嫌这里穷酸受委屈呢。” 用了饭,柳湘莲将带回的缎子交给柳姑妈,道:“姑妈,这缎子给你们三个做衣服,姑妈看还缺什么,我明天回家时买好。”柳姑妈想了想道:“你的鞋袜我们给你做了两双,我看这两个姑娘身子弱,你带半匹做女儿鞋袜的布匹,也给你自己挑块做衣服的缎子吧。想你要是有了职分,也要穿像样些才好。”柳湘莲听了道:“那我明后两天买好。” 这日,正是柳湘莲要去校场选拔的日子。一大早,柳姑妈和柳湘莲起来准备早饭,彩屏和惜春也早早起来,见柳姑妈在神位上摆了供品,插了香。用过饭,柳姑妈看柳湘莲已经准备好要出去,嘱咐了好一番,惜春坐在椅子上叫彩屏:“彩屏,把我们做的汗巾子给柳大哥吧。”彩屏进去,拿了一条汗巾出来,交给柳湘莲道:“柳大哥,这是姑娘给你准备的,给你擦汗。希望柳大哥选拔好职位。”湘莲接了,看绣的是一支洁白的莲花,还有两片绿荷叶,十分逼真,忙对惜春道:“谢谢妹子。”惜春红着脸道:“校场刀剑无情,大哥小心!” 柳湘莲再看了一下惜春,彩屏,姑妈,牵了马,往校场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回柳湘莲校场勇夺魁穆郡主王府羞说情 上回说到柳湘莲去校场参加选拔,柳姑妈,惜春还有彩屏三人对院门望了好一会,才回到屋子。 柳姑妈将湘莲带回的缎子展在榻上,彩屏帮忙一起按尺寸裁剪好。惜春道:“彩屏,你们把裁剪好的给我缝制。”彩屏道:“姑娘先缝袖子吧。”说着拿了给惜春,惜春道:“彩屏,还是把我移在榻边好。”彩屏听了,只好依了。于是三人专心缝衣服。 日落时分,听得院外一阵马蹄声,三人都忍不住望向院子。彩屏和柳姑妈放下手中物件,都走出屋子。果然是柳湘莲回来了。柳湘莲进了院子,将马拴好。柳姑妈激动地上前问道:“湘莲,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柳湘莲笑道:“姑妈放心!因为你们三个人,我今天选拔十分顺利!”说着从马上拿下两大包东西。柳姑妈听了大喜,合掌道:“谢天谢地!太好了!要是哥哥嫂子看到湘莲你有今天的出息,不知道会有多欢喜。” 湘莲将两包东西放在桌子上,解下配剑,惜春忙道:“彩屏,快去倒茶给柳大哥!”彩屏倒了茶递给柳湘莲,柳湘莲接过喝了一口,道:“姑妈,妹子,彩屏,今日校场选拔,我的刀剑马术都得了第一,皇上和太子,北静亲王都很高兴,赞我不错。皇上当即授我皇宫四品带刀侍卫兼禁卫军副统领之职,与我的好兄弟冯紫英共事。这包东西是皇上赏的,四匹宫缎,六百两银子。那包是我给你们买的,有做衣服鞋袜的布匹,还有些玩意和纸笔,给彩屏和妹子的。” 柳湘莲又看着惜春道:“妹子,这两天我忙,伤口怎么样?还疼不疼。”惜春道:“彩屏按照大哥的吩咐,每天都按时帮我换药,今天不怎么痛了。”湘莲又问彩屏:“彩屏,还有药没有?”彩屏道:“还可以用两三天。”湘莲道:“我后天起要去宫中当值,那我明天去准备药。妹子放心,我会配好药,让彩屏帮妹子换药。” 柳姑妈道:“湘莲,银子你自己保管吧,我这里还有一些,足够用一段时间。”湘莲道:“还是放姑妈那里吧,我以后少在家,你们要用也方便。我在宫里当值,我用不上什么银钱。”说着去了后院。柳姑妈道:“彩屏,你陪着姑娘,我去厨房准备热水和做饭,湘莲肯定累了。”说着去了厨房。惜春忙道:“彩屏,你快去帮忙吧,我这里不要人陪。”彩屏听了,忙去厨房。 惜春一人在榻边缝了一会衣服,见天已经暗下来,忙放下手中针线,正要收拾榻上东西,只见柳湘莲已经换了衣服出来,见惜春弯着身子要收拾东西,忙道:“妹子,我来。”说着动手收拾,惜春忙道:“大哥今天这么辛苦,你还是先歇息吧,我没有事。”湘莲收拾好东西,道:“我不累,妹子,我和你说过,我从小喜欢弄枪使剑,今日终于有机会好好施展。在校场这么顺利,也有你们三个的功劳。”惜春道:“怎么会呢?我们是什么也没有帮你。”湘莲笑道:“怎么没有?你们帮我做的鞋袜,还有妹子送我的汗巾。妹子,那莲和叶子都是你绣的?”惜春点头。湘莲喜道:“妹子,我最喜欢白莲,我的名字又有个‘莲’字,还有,我想求妹子一件事,在汗巾另外一边再绣上两支柳枝,因为我姓柳。妹子愿意吗?”惜春点点头,湘莲欢喜道:“妹子真好!汗巾我刚洗了,明天给你帮我绣上。我给妹子奏一曲表谢意,可好?”惜春点头。 柳湘莲进屋子搬出了那架筝,放在榻上,端了个凳子,奏了曲《高山流水》,听得惜春如痴如醉:一个会医术,会下棋,精刀剑骑术,会笛筝,会家务,曾是江湖浪子,又还是出家的人,猜不透,看难明,惜春多种情绪一时涌起。惜春静静地看着柳湘莲,见柳湘莲指法十分熟练,那曲听得如高处不胜寒,又似走在高山流水间,寻寻觅觅,却是知音难遇。曲罢,惜春止不住滴下几颗清泪。 柳湘莲看着惜春,见惜春似在痴听,又似在沉思,眼中却有泪水。忙问:“妹子怎么流泪了?是大哥奏得不好?”惜春摇头道:“是大哥奏得太好了,纵然高山有情,流水也毕竟东流去,所以妹子感叹。”湘莲道:“妹子会奏吗?”惜春摇头:“我不会。”湘莲道:“那大哥教你,愿意学吗?”惜春点头。柳湘莲点起烛光,道:“妹子不会奏,却听出了高山流水之意,可见好的曲子是心心想通的。来,大哥教你。”说着将筝移到惜春面前,告诉对谱用指之法,惜春试了一下,逐步领悟,湘莲喜道:“妹子果然灵透,一点就通。就从这‘高山流水’学起吧。等妹子学会,我不在家,你可以用这解闷也不错的。我原来也是这样,晚上睡不好,就一人下棋,弹筝奏笛,也就忘了孤独寂寞了。”惜春点头,谢道:“谢谢大哥,只怕我愚笨,学不好。” 次日,用过早饭,湘莲拿了那汗巾给惜春,又亲自看了惜春的伤,道:“现在妹子额头上的伤,可以不用布条缠了,马上会好的。脚上的伤还要一端时间,我一会去买些药配好备用。”惜春道:“那辛苦柳大哥了。”柳湘莲道:“妹子别见外,你身上的伤本是因为我才有的。我一会回来教你弹筝,再陪你下棋,明天起大哥可能少在家,你要好生歇息。”惜春道:“我知道,大哥放心。” 自此,惜春安心在柳宅养伤,柳湘莲也开始了在禁卫营的差事。 却说北静王府,转眼黛玉已经成亲半个多月。新婚的日子快乐而忙碌。水溶要天天上朝,黛玉也开始跟着太妃身边的两个嬷嬷学着熟悉王府大小事宜,管理府中账册。太妃又嘱咐黛玉教导郡主水冰。黛玉不敢怠慢,好在有雪雁紫鹃帮衬,不过几日,黛玉对府中各种事情,也有了大致眉目。黛玉本想接王嬷嬷过来,王嬷嬷说要在黛园守宅子,又在那块菜地种了好些菜,来过王府几次,说暂时还住黛园,说是等黛玉有了孩子再搬过来,黛玉只好作罢。 这日,黛玉到太妃处请安,太妃笑道:“玉儿,母妃知道这几天辛苦你了,但母妃身子不好,年纪大了,精神就不济,嬷嬷也一样,所以今后你要多操心,母妃和嬷嬷在此先谢你了。”黛玉道:“母妃和嬷嬷才辛苦,玉儿现在还没有做什么呢。以后玉儿有不懂不会的事情,还要母妃和嬷嬷多教导。玉儿年轻不懂事,只怕做不好。” 太妃笑道:“玉儿能干,母妃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也不必顾忌。我们虽然是王府,也要上下齐心,恩威并施才好。玉儿身子弱,让紫鹃雪雁多帮着,冰儿你也多教导。有事多问嬷嬷,可别只一个人张罗,要是累坏了,溶儿那小子还不怪我这个母妃不疼媳妇!”几个嬷嬷和丫头听了,忍不住笑了。水冰道:“母妃说的对,王兄见了王嫂,眼睛里谁也不见了。” 太妃听了,笑道:“冰儿,我倒希望有一天你和你的夫君,可以和你王兄王嫂现在一样,母妃就放心了。”水冰娇羞地伏在太妃怀里道:“母妃,冰儿还小呢,我以后不嫁,就在家里陪母妃和王兄王嫂。”太妃抚摸着水冰的头道:“傻女儿,现在你当然还小,想嫁母妃还不同意呢。冰儿,从今天起多向你王嫂学学,诗书琴画,管理家都要学学。你大姐,二姐八九岁起就跟着我和嬷嬷管家,所以懂事早。现在出阁了,在婆婆家把府上管理得井井有条,公婆称赞。冰儿,你要好好跟你王嫂学,听到没有?”水冰道:“母妃,我知道了,我昨天还和王嫂一起看账册呢,不信你问王嫂?”太妃听了,看着黛玉,黛玉忙道:“是,母妃,冰妹妹说的是真的呢。”太妃道:“这样才好,只辛苦玉儿了。”婆媳又说笑了一会,黛玉带了紫鹃和雪雁回听雨轩。 黛玉刚回听雨轩,秋莲来回道:“王妃,刚才高风说要事情要回王妃。”黛玉听了,忙道:“你你去传他过来,看看是什么事情。”一会,高风进来,给黛玉行了礼,回道:“宁国府的贾珍来府,说定要亲见王妃。”黛玉听了,猜是惜春之事,只好道:“你让他在花厅等我,我马上去。” 黛玉进了花厅,见贾珍果然在那里候着,见了黛玉,贾珍忙行礼,道:“王妃,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四妹妹已经不见了十多天,我想她原来只与妙玉和你相厚,她有没有说过出府去哪?”黛玉忙道:“珍大哥,我真不知道,四妹妹原来是说过要剪头发去做姑子。我原来以为她出来定是去妙玉那里,没有想到她没有去找妙玉,她不会真去姑苏了吧?”说着把惜春曾说要去姑苏蟠香寺看梅花的事情说了一下。贾珍听了,长叹一声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找了,只劝当没有了这个妹妹。”说罢,只好垂头丧气的告辞离开。 贾珍走后,黛玉吩咐高风道:“高风,以后若有贾府的人再来问这事,你告诉他们,不用来王府找我,我有消息,自然会派人去告知。”高风领命而去。 黛玉回到听雨轩,问紫鹃雪雁道:“紫鹃,雪雁,你说四妹妹回去哪呢?都十多天了,我一直以为她出来,必定会去找妙玉,谁知她没有。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紫娟道:“可不是,我原来以为四姑娘只是说说玩呢,谁知道她竟然会真的离开贾府。” 再说南安王府,探春也在为惜春的失踪着急,可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到除了妙玉和黛玉那里,惜春还会去什么地方。南安太妃听到此事,也叹息了一番。惜春已经离府半个月了,众人都以为惜春要么去了姑苏蟠香寺,要么是凶多吉少,也把找人的念头放下了。 这日,南安太妃正在向南安王打探渤辽使者何时到京城一事,有丫鬟来报:“太妃,郡主病了。”太妃听了大惊,忙起身随丫鬟去看郡主。来到郡主房中,太妃见穆青郡主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目光失神,不由心疼道:“青儿,几日不见,怎么这个样子了?母妃不是告诉你,和亲的事情已经有法子了,母妃不会逼你了,你怎么还不放心?”一面叫人去请大夫。 穆郡主躺在床上,滴泪道:“母妃别担心,女儿没有事,就是不想起来,不用看大夫。”太妃道:“你这个傻孩子,病了就要找大夫,莫不是女儿有什么心事?”见郡主不说话。太妃挥手叫众人都下去。见众人已经退下,太妃拉起郡主的手道:“好女儿,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告诉母妃,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见郡主还是不说话,太妃道:“莫非女儿心中有了心上人?你告诉母妃,你看上谁了?”穆郡主看了看太妃,只好红着脸道:“母妃,女儿喜欢神武将军家的公子!”太妃有些奇怪,忙问:“我女儿是说喜欢冯家的公子?你又没有见过他,怎么会喜欢上他?我记得两年前我去过冯家喝喜酒,听说那娶亲的冯公子已经有孩子了。” 穆郡主听了,红着脸道:“母妃,那个冯公子还没有娶亲,是他家的大公子。”太妃道:“这就怪了,怎么冯家大公子还没有娶亲,小的反娶亲生子了?女儿,你在那里见到他的?又在哪打听到他没有娶亲的?” 穆郡主道:“上个月陪母妃去北静亲王府,参加王爷和王妃的成亲喜宴,女儿偶然见了那冯公子一面,我就觉得那个冯公子好。女儿想忘了他,可就是忘不了。”说罢流泪。太妃听了,忙劝道:“傻女儿,那冯公子不过是一个将军之子,也许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出色呢,一会我向你王兄打听打听,可好?你且放宽心,好好养病,一切有我和你王兄呢。”又安慰了郡主几句,叫人传过大夫来看视。大夫说没有大碍,又开了方子,太妃吩咐人去抓药,才放心离开。 要知道太妃和南安王爷怎样商议,请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一回说惜春姐妹齐叹息论紫英夫妻共敬钦 上回说到南安王府穆郡主因偶见冯紫英,心生爱慕而心事重重卧床染病,太妃着急,忙出来找南安王商议。 一会,南安王来到太妃处,忙问什么事情。太妃问道:“王儿,神武将军府里共有几个公子?”南安王道:“三个公子。”太妃又问:“那天在北静王府喝喜酒的是哪个冯公子?”南安王道:“是冯府的大公子冯紫英,现在禁卫军任都统领。”太妃又问:“那冯紫英今年多大?有没有娶亲?”南安王听了有些奇怪道:“听说那冯紫英有二十多岁了吧,因为他的弟弟已经娶妻生子了。那冯紫英还没有娶亲。母妃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想为他做媒?” 太妃又问道:“王儿,那你认为那冯大公子冯紫英为人怎么样?怎么二十多岁还没有娶亲?”南安王道:“那冯公子文武俱佳,为人豪爽。早几年还没有职分时,最爱交朋结友,打抱不平,听说曾经把飞扬跋扈的仇太尉的大公子教训了一顿,在世家子弟中很有声望。后来通过他选拔进了禁卫营,做事沉稳果断,深得皇上器重。前不久他又陪圣上微服南巡,回来后升任禁卫军都统领。他和太子,北静亲王十分交好,昨天下朝时,皇上和太子还召他到承德殿议事呢。至于为什么还没有娶亲,孩儿却不清楚。” 太妃叹道:“王儿,你知道吗?你妹妹看上了那个冯大公子冯紫英,看样子非他不嫁呢。”南安王道:“妹妹倒是好眼力!不过这事情我们一方做不了主。皇上这么看重冯紫英,南巡时保驾的就是冯紫英和北静亲王呢,除非有皇上赐婚!” 太妃想了想道:“我记得北静王妃曾经在贾府住过好些年,和你这个义妹也十分要好。不如明天我带你这个义妹去北静王府问问,王儿看怎么样?” 南安王道:“北静亲王与冯紫英交好,如果能有北静王妃帮忙,这件事情就可能妥当。”太妃听了大喜,忙叫人去请探春:“快去请二郡主来这里,就说我有事情要告诉她。”丫鬟领命而去。 探春正在房中听嬷嬷讲习宫中礼仪,听到太妃有请,忙带了丫头侍书来见太妃。探春听太妃说明天要去北静王府拜见北静太妃和北静王妃,自然高兴。自从黛玉出嫁,探春还没有见过黛玉,况且两姐妹确实有好些话要说。 第二天早饭后,南安太妃携了探春,带了几个丫头嬷嬷,径直来到北静王府。黛玉听说南安太妃和二郡主探春来访,忙叫人回报太妃,自己带了紫鹃和雪雁秋莲秋荷迎了出来。黛玉把南安太妃和探春迎进正厅,北静太妃带了嬷嬷已经候在那里。见过礼后,南安太妃引着探春道:“太妃,这个是我新认下的义女,现在是我们南安府的二郡主,她还是昔日王妃的好姐妹呢。”太妃听了,叫探春上前,拉着探春的手看了看,笑道:“是个好齐整的孩子!王嫂好福气!”一面叫嬷嬷呈上见面礼,探春忙谢过。黛玉道:“母妃,这个二郡主是原来贾府的三姑娘,也是我二舅舅的女儿,我们是很交好的。”太妃笑道:“那玉儿,你要好好款待!” 南安太妃道:“太妃说笑了,我们也不是外人。不瞒太妃说,我这个义女极为重情,也很孝顺。她曾说想来府上看看这个王妃表姐,诉说姐妹情谊,又怕王妃成亲不久,诸事忙碌。我听说王妃很有才情,一身书香气。今儿来了,我也倒想看看王妃的新屋子,也染染王妃的书香味,不知道王妃方不方便?”太妃听了,笑道:“既然这样,玉儿,你带太妃和二郡主去你那边看看,我稍歇息一下,你且好好陪着。”黛玉听了,只好起身道:“太妃,郡主,请随我来。” 黛玉引着南安太妃和探春来到听雨轩,紫鹃等忙给太妃和探春上茶,招呼坐好,又摆上各式小点心。黛玉见南安太妃并无心思环顾新房,颇有些不解其意,忙对紫鹃雪雁道:“你们两个先陪二郡主去花园转转,我和太妃说会话,马上会出来。”又示意探春,探春也有些明白,忙起身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想看看这里的花园景致。”于是跟了紫鹃和雪雁出来。 一时屋子里只留下了太妃和黛玉,太妃倒也敬服黛玉的灵透。黛玉道:“太妃光临寒舍,黛玉不胜荣幸。太妃有什么事情不妨请讲。我年轻,说话不当,礼数不周,请太妃切莫见怪。”太妃听了,笑道:“王妃果然是个精明人!既然王妃问起,我也就不忌讳了。我今日来拜见府上,除了让义女与王妃叙昔日姐妹情谊,其实还有一事想求王妃。”黛玉道:“太妃但说无妨。”太妃道:“我听说你家王爷与神武将军家的大公子冯紫英十分交好?”黛玉听了,也不知道太妃想探听什么事情,只好道:“冯公子文武出众,深得皇上器重。他在禁卫营,我家王爷在兵部,自然要常接触议事,不知道太妃问这些是什么缘故?” 太妃听了,叹气道:“论理,这样的事情我确实不好问。可是我的女儿穆青郡主,却因为那个冯紫英病了。”黛玉有些惊讶,道:“太妃,这是为何?”太妃只好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黛玉。黛玉想了想道:“婚姻大事,关乎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的苦乐兴衰,我也不好说什么。虽然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毕竟要两个人情投意合才妥。若只有一方情愿,可能害的却是两个人。”太妃点头道:“可不是,我听我王儿说北静亲王与冯紫英交情颇深,所以我想求王妃抽空问问王爷,也就是问问那冯公子的意思,若他不反对,我们大人做主就妥,也就等于救了我女儿性命。若他不愿意,我也会劝我女儿,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安下心来。”黛玉听了,只好道:“这个倒不难,等王爷回来,我就问问他,让他去问那个冯紫英,有消息我会派人告诉府上,太妃看这样可妥?”太妃听了喜道:“那就有劳王妃费心了。” 太妃于是起身,环顾了一下听雨轩,笑道:“王爷和王妃果然与众不同,连新房也让人赏心悦目,清雅与高贵俱备。”黛玉谦道:“让太妃见笑了。”太妃又道:“你们姐妹多日不见,你们自去多说会话,我去太妃那里坐坐,一会就要回去。”黛玉道:“太妃带郡主第一次来,哪有不用饭的理?用了饭再回去吧?”太妃道:“我女儿穆郡主还病在床上,我要早些回去看看才放心。”黛玉听了道:“这样,那我送太妃过去。” 送了南安太妃到北静太妃处,黛玉才出来找探春。见紫鹃和雪雁陪着探春侍书,正在园中的一个亭子上坐说话,忙道:“三妹妹,这里风大,还是去我屋子坐吧。”探春点点头。两人边走边聊,探春拉住黛玉的手道:“林姐姐,我好想你,你可好?”黛玉笑道:“我很好,我也想你们,三妹妹可好?”探春道:“我在南安府还好,只是四妹妹的事情,让我忧心。林姐姐,你说四妹妹会去哪呢?”黛玉道:“我一直以为四妹妹出来,必定会去牟尼院找妙玉,因为她老说要剪了头发做姑子。谁想她竟然没有去找妙玉。前几日珍大哥哥还来我这里找,还以为我们没有说实话呢。只求她千万别出事才好!” 探春叹道:“可不是。我想我离开府里,四妹妹必定没有了可以说话的人,才会这样做的。况且园子里就剩下了她和大嫂子带着兰儿。大嫂子陪兰儿又不出去,所以四妹妹才起离府之心。可四妹妹除了那次去你黛园玩,都没有出来过,她会去哪呢?”黛玉道:“原来我以为我是最命苦可怜的,来到贾府外祖母家,我才知道很多人和我一样,甚至不如我,至少我衣食无忧,有些自由。三妹妹常受委屈不容易,但三妹妹毕竟大度豪爽些。四妹妹是不会轻易和人说话,多把苦闷憋在心里。我们走了,她更孤独没有说话的人,更怕落得和二姐姐一样。现在她离府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想帮都不知道怎么帮,可怜的四妹妹!” 二人来到听雨轩坐下,又聊了些家常,还聊起迎春和妙玉,都不由感叹。探春道:“林姐姐,你我姐妹今日一聚,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聚的日子。上次和四妹妹一起正在作画,遇上南安太妃前来认女,我就匆匆走了,谁知再也难见四妹妹了。”说罢滴泪,黛玉也不禁伤感。 探春和黛玉正在为惜春失踪伤心,丫头来报,说南安太妃要回去了,黛玉只好带了探春去北静太妃那里告辞。看南安太妃带了探春离去,黛玉惆怅了好一会,才返回听雨轩。 晚上,水溶回府,与黛玉水冰在太妃处一起用过晚饭,又略坐了会,才回听雨轩。黛玉进了屋子,卸了残妆,放下发髻。水溶坐在床边道:“玉儿,这些天我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你,饭也常在外面吃。你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黛玉转身,走到水溶面前,微笑道:“溶哥哥,我正有一事要问你呢。”水溶将黛玉拥住,宠爱地笑道:“傻玉儿,不会是想我了吧?”说着低头亲了一下黛玉。黛玉忙红了脸轻声道:“溶哥哥,紫鹃她们还在呢。”水溶笑道:“你这个笨玉儿,她们早出去了。”黛玉回头一看,见门已经关上,再没有外人,才不挣扎,伏在水溶怀里道:“溶哥哥,我真有事情问你。”水溶抚着黛玉,笑道:“你说,我听着呢。” 黛玉看着水溶,小心问道:“溶哥哥,你这几天有没有和冯紫英在一起?”水溶听了,将黛玉拦腰抱起,放到床上,低头狠命亲了几下道:“好个玉儿,这么胆大,当着夫君的面,问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你说,该不该罚?”说罢,猛将黛玉压在身下。 黛玉急道:“溶哥哥!你听我说,不是我要问,是有人要我向你问冯紫英的事情。溶哥哥,我都喘不过气了!”水溶听了,这才放开黛玉,抚摸黛玉的脸笑道:“谁这么无聊?怎么问冯紫英的事?”黛玉道:“溶哥哥,你扶我起来,我仔细告诉你。” 水溶将黛玉扶起,让黛玉依在自己胸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黛玉道:“今天南安太妃来了,要我向你打听,冯紫英为什么还没有娶亲,”说着把南安太妃的话说了一下。水溶笑道:“这个紫英,走桃花运了。”黛玉听了,忙问道:“溶哥哥,那你说冯紫英和穆郡主的事情成还是不成?”水溶道:“这个可难说!紫英老抱怨说,他母亲催他娶亲,弄得他耳朵都要聋了。偏他对母亲又孝顺。”水溶说到这里,低头用手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道:“玉儿,你知道吗,还没有遇到你时,我们两个常去外面吃饭喝酒,因为,我们两个一回家,都有一个催得要命的母亲!她们说的不过是谁家添了孙子,谁家娶了好媳妇,说二十多岁没有娶亲的就是我们,弄得我们一听‘孩子’,‘媳妇’,‘二十多岁’这些字眼,心都要跳出来了。” 黛玉听了,忍不住笑了,仰头看着水溶道:“没有想到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会有怕听的话。”水溶道:“还好我们常公事忙,家里一催,我们就说外面有事情,溜之大吉!不过,冯紫英对他母亲是极好的,冯夫人很喜欢紫英,弄得她母亲骂不舍得,打就更加不忍。紫英可是个好男儿,谁嫁他肯定开心。” 黛玉笑道:“溶哥哥,你这样夸冯紫英,那他比你如何?他不会比你还好吧?”说完伏在水溶怀里偷笑。水溶道:“那玉儿你认为呢?回南你也常见到他。”黛玉认真地说道:“在我心里,溶哥哥是最好。”说完温顺得倚靠在水溶怀里。水溶紧紧拥住黛玉道:“傻瓜,溶哥哥不对你好对谁好?我们可是每天同床共枕的夫妻!” 黛玉听了,用手轻轻抚摸水溶的脸道:“溶哥哥,你真好。”水溶一笑。黛玉又问道:“溶哥哥,那冯紫英为什么不娶亲?那个穆郡主好不好?溶哥哥说冯紫英这么好,他二十多岁了,论理早娶亲了。”水溶想了想道:“紫英常说,要娶就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才不枉一世!否则情愿不娶!”其实,水溶不敢说,冯紫英不愿意随便娶亲,与自己有关。那时因为陈王妃的事情,冯紫英见水溶变得常意志消沉,借酒消愁,没有一点原来的潇洒神采,叹息不已,所以不敢轻易定亲娶亲。 黛玉听了,心里对冯紫英也心生敬意,忙问道:“那冯紫英至今都还没有遇到一个自己心动的女子?”水溶道:“原是没有遇到过。但我们去南方时,我问过他,他好像不愿意说。前些天因为禁卫军选拔一事,我们一起喝酒,他私下和我说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玉儿,你猜冯紫英说了一件什么事情?”黛玉道:“他一定说是遇上了一个让他心动的人罢?” 水溶笑着捏了一下黛玉的鼻子,道:“玉儿真聪明!是,不过他说的的人,和月里的嫦娥一样,只可观看不可亲近!”黛玉忙问:“是谁?”水溶道:“紫英说他遇上了一个女子,长相和气质让他看一眼再难忘记,那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出家人!玉儿,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要不我和紫英兄弟都没得做了。” 黛玉听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原来冯紫英喜欢尼姑?真是不可思议!溶哥哥,他在哪看到的?又是怎么样看到的?” 要知道水溶如何回答,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二回承德殿商议迎使节将军府戏弄话相思 却说水溶告知黛玉,冯紫英喜欢上一个出家的女子,要黛玉不可对别人说,黛玉点头。 黛玉又问水溶,冯紫英在哪遇上这样一个出家人。水溶道:“紫英说,在我们去姑苏的前一天,他母亲听说他要陪皇上微服巡南,就要去庵堂进香祈福。紫英陪他母亲去了西门外的牟尼院,在那牟尼院的门口,紫英见到了一个带发的女尼姑。那尼姑气质如兰,美貌如仙,所以心动不已。那女尼也看到了他,还说了话,不过她很快进去了。” 黛玉听了,惊道:“原来是她?怪不得冯紫英心动!”水溶听了,惊讶地问道:“难道玉儿知道那尼姑是谁?”黛玉道:“何止知道!冯紫英看到的一定是妙玉妙姐姐!”水溶道:“玉儿你和那个尼姑认识?那你给我说说这个妙玉姑娘。”黛玉道:“妙玉今年二十一岁,算来我们也算是同乡。妙姐姐从小多病,听说还是官宦之后。她父母早亡,因为身子不好,才入了空门。原来一直在姑苏的蟠香寺出家。妙玉才貌俱佳,品性高洁孤傲。几年前随她师父入京城的牟尼院,因为牟尼院的主持是她师父的师妹。妙玉的师父来京城不久圆寂,临终时告诉妙玉,要妙玉以后不要再回姑苏,就留在牟尼院定有结果。后来贾府盖了省亲的大观园,接妙玉去大观园的栊翠庵住了几年。我回姑苏时和她告别,她说她也会很快离开贾府。我们回来时去贾府,三妹妹四妹妹告诉我,妙玉已经早回到牟尼院,所以我想冯紫英看到的一定是她!” 水溶听了,叹气道:“原来是这样!玉儿,听你这么说,那妙玉既然已经出家多年,却一直不落发,想必不是真的要出家吧?看来冯紫英还是有希望吧?”黛玉道:“妙玉姐姐才貌出众,不是一般的孤傲高洁。在贾府,只有两个人最喜欢和她一起,她也只把这两人当知己。因为,这两个和她一样的身世,一样的志趣,一样的为人。”水溶道:“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谁?”黛玉道:“还有一个是四妹妹。妙玉琴棋书画都好,又好茶道。不过,不入她眼的人,任你是王孙公子,她也不会看你一眼,更不要说其他了。所以在贾府,多数人都嫌她古怪可恶,只有我和四妹妹常去栊翠庵看她,还和她一起下棋品茶。” 水溶道:“妙玉既然是出家人,除了读经书,也喜欢看其他诗书?玉儿,你说那妙玉这么有才,那你念几句她作的诗我听听。”黛玉道:“溶哥哥,我可没有骗你,妙玉确实是一个高人,不亲近她的人,是不知道她的才情有多好。去年中秋节的晚上,我和云妹妹,也就是卫若兰的夫人,还有妙玉,三人在大观园即景联句,妙玉听后霎时就把我们联的诗句全记录下来了,还补全了诗,取名叫《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三十五韵》。”水溶听了心痒,忙叫黛玉道:“玉儿,那你写给我看,我要看看我满腔才学的王妃眼中的才女,会是怎样好的才情,可好?”黛玉道:“那我只写妙玉补上的吧,因为全是妙玉执笔,也是她收的尾。”水溶道:“好,玉儿,为夫亲自为你研墨!”说着拉了黛玉来到书桌前,帮黛玉准备好笔墨纸砚,只见黛玉提笔写道: 香篆销金鼎,脂冰腻玉盆。箫增嫠妇泣,衾倩侍儿温。空帐悬文凤,闲屏掩彩鸳。露浓苔更滑,霜重竹难扪。犹步萦纡沼,还登寂历原。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赑屃朝光透,罘罳晓露屯。振林千树鸟,啼谷一声猿。歧熟焉忘径,泉知不问源。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有兴悲何继,无愁意岂烦。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彻旦休云倦,烹茶更细论。 黛玉写完,让水溶细看。水溶拿起看了几遍,又念了一下,赞道:“果然是才女,怪不得紫英害相思。”黛玉道:“可是溶哥哥,妙姐姐已经出家多年,她的冷傲孤高,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融化的。”水溶叹道:“我现在明白了,玉儿,怪不得当初你骂我是臭男人。你们三个是物以类聚,有才有貌,在你们几个才女面前,我们还真是俗人!你说,玉儿,若那妙玉真还俗嫁给冯紫英,算不算也是绝好的一对?”黛玉道:“若妙姐姐知道冯紫英这么好,也是有可能的。”水溶笑道:“好了,不说他们了,玉儿,我困了,歇息可好。”黛玉道:“还不是你,我这下也想歇息了。” 躺在床上,黛玉果觉得十分困,闭眼要睡,只见水溶却睁着眼睛似在沉思。黛玉笑道:“溶哥哥,你怎么不困了?”水溶听了,紧紧拥住黛玉,用手抚摸黛玉的青丝道:“好玉儿,你说你这个脑袋怎么就那么与人不同,是个人精吧?你去年中秋和别人联的诗句,现在一气可以写出来,要是我,我肯定会忘了。”黛玉笑道:“我的傻溶哥哥,你是王爷,朝堂这么多事,哪有空去记这些小事情呢。我们女子是没有什么事情,打发无聊与寂寞,所以会记下这些。”水溶道:“玉儿,你不知道,我只要一看见你,我什么都不想,就想你一个,想时时和你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不羡鸳鸯不羡仙。”说得黛玉又羞又感动,用手轻轻抚说着水溶的臂膀道:“溶哥哥,你真好!但我希望溶哥哥不要因为我误了朝堂公事,溶哥哥要把国事家事都放在心上,可好?”水溶道:“玉儿放心,为了玉儿,溶哥哥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二天下朝后,水溶正要返回王府,只见戴权急急跑来道:“北王爷,皇上有请!”水溶听了,忙叫水安去宫门外等,自己随了戴权进去见皇上。 来到承德殿,只见太子也在,水溶忙给皇上和太子行礼。水若阳道:“溶儿,西宁王和渤辽使者过几天便可到京城,到时你和太子去城外迎接。另外,叫冯紫英带禁卫军要加强京城警戒,要确保渤辽使者,公主和王子一行不出任何差错!要是少人,你亲自去京西大营挑人。”太子和水溶应了。水若阳又对太子道:“泽儿,现在太子妃身子不便,你看我就把渤辽公主赐给你,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就赐给洵儿做皇子妃,这里没有外人,你给个答复吧。”太子想了想道:“父皇,还是赐给洵弟吧,以后父皇有什么安排,儿臣定会遵旨!”水若阳道:“你会这样说,朕也就放心了。你们先下去吧。” 从承德殿出来,水溶忙问太子:“皇兄,现在皇嫂身子没有什么事吧?”太子道:“瘦了好多,吃不下东西,其他还好,谢谢溶弟。”水溶道:“那皇兄有空多陪陪皇嫂吧,一会我去和紫英说。”太子点头,两人分手各自返回。 水溶出了宫门,水安已经候在那里。水溶正要上马,只见冯紫英带了几个禁卫在宫门另一边说着什么,水溶忙过去招呼:“紫英兄还有事情?”冯紫英道:“现在没有事情了,我们一起回去。”水溶道:“好,我正有事情要找你。”冯紫英上了马,笑道:“那到我那里坐一会,王妃不会怪罪吧?”水溶道:“好!就先到你府上,喝杯好茶再回去!”水溶和水安上了马,三人往冯府而去。 原来北静王府离神武将军冯府并不远,水溶回府,要经过冯府边上的一大街。快到冯府,水溶笑向冯紫英道:“紫英兄,今天你要把你府上最好的茶沏来我喝!”冯紫英道:“北王爷,要说好茶,我府里的茶哪比得上你亲王府的茶!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水溶笑道:“有几件你想不到大好事告诉你,只不知道紫英兄你怎么谢我?” 冯紫英听了,笑道:“北王爷一成亲,说话都没有了原来爽快,莫不是王妃管得太严了”说罢哈哈大笑。水溶笑道:“冯兄别笑我,只怕等你成亲了,说话比我还更不爽快!”说罢也哈哈大笑。水溶又道:“等忙过了这阵子,叫上卫若兰,柳芳还有柳湘莲,我们兄弟几个好好聚聚,如何?”冯紫英道:“好,我等着!” 二人说笑着,已经到了冯府。冯府上下知道冯紫英与水溶交好,正要通报,冯紫英道:“我与王爷有要事相商,你们不要打搅!”说罢两人下马,径直去冯紫英书房。紫英叫人沏好茶,亲自给水溶端上,示意随从退下。水溶道:“紫英,我们先说公事还是私事?”冯紫英道:“先公后私吧。” 水溶听了,赞道:“果然是都统领的气魄!”于是把皇上在承乾殿的交代说了。冯紫英道:“这我早有准备。柳湘莲和那些选拔的禁卫都已经在当值了,渤辽使者来后,驿馆的人手会加一倍,且人手全是我和柳湘莲亲自挑的。”水溶道:“如果少人,我们去京西大营挑!”冯紫英道:“暂时还不缺,到时要是还要人,我会请你调配!”水溶道:“没有想到柳湘莲这么出色,可惜为那样一个女子误了这么几年!” 冯紫英笑道:“刚北王爷还有私事相告?”水溶笑道:“是有两件大好事,不知道紫英兄先听那件?”冯紫英道:“王爷还是别卖关子,只要说的是好事,我可以想一下谢礼。” 水溶听了,点头道:“好,那我先说第一件。紫英兄可认识南安王府的穆青郡主?”冯紫英想了一下,道:“穆青郡主?不认识,北王爷你怎么说起她?”水溶笑道:“紫英,你骗我吧?人家都为你生病了,你好说你不认识?”冯紫英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水溶一笑,于是把南安太妃到北静王府找黛玉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笑道:“紫英,你的桃花运正浓呢!”冯紫英想了想道:“那天同太子到你府上给你贺喜,倒是看见南安太妃旁边有个女子,模样不记得了,况且那天宾客众多,哪知道会这样?况且她一个郡主之尊,哪会看上我这样一介武夫!” 水溶听了,笑道:“那紫英兄是愿意了?”冯紫英忙道:“这事我可不敢应允!我说过,我冯紫英若不能娶一个自己合心意的人,我情愿不娶!”水溶道:“那你的意思是那天是没有看清楚,还是不了解穆郡主不敢应允?这也不难,改天我叫南安王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不就可以了?”冯紫英听了,失望地说道:“我和你说不清楚,反正我现在不想听这样的事情,亏你还说是大喜事!” 水溶听了,用力拍了一下冯紫英道:“好你个紫英,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还有一件关于女人的,你听不听?”冯紫英有些惊讶地问:“北王爷莫不是想替我做媒?要是像你刚才说的那种,我可不想听了。” 水溶道:“你真不听?”冯紫英道:“不听!”水溶听了,道:“好,紫英,真有你的,你不听我可回去了,因为那个牟尼院的那个带发修行的女尼,有个很要好的故人正在我府上!”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冯紫英听了,忙过来拉住水溶,笑着给水溶倒满茶,端起递给水溶道:“北王爷,请喝茶!” 水溶接过茶,喝了一口,笑道:“紫英,你说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就这样不争气,一听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就会乱了方寸呢?你知道吗,原来我的王妃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号,就骂我是臭男人,我的东西她看都没有看一眼就丢了!”冯紫英道:“王妃真这样骂过你?”水溶道:“可不是!后来我遇见了她,现在又娶了她,她说她现在想起来,都像梦一样。唉,若是她嫁给了别人,我为她去杀人的想法都有!” 冯紫英听了,道:“这我相信,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敢爱敢恨!”水溶赞道:“好样的,紫英!我告诉你,牟尼院那个带发修行的姑娘,我的王妃,就是她的故人!她们曾是好姐妹!”冯紫英听了,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水溶道:“当然,我的王妃昨天晚上亲口对我说的。”说着把昨天晚上黛玉说的话告诉了冯紫英。水溶又道:“紫英,你真是好眼光!连我家玉儿都说那妙玉果真是才貌俱佳的人上之人,我这里还有那个妙玉姑娘作的诗!”说着拿出黛玉写的那张纸,交给冯紫英,道:“我家玉儿说,这些就是去年中秋晚上,那个妙玉姑娘写的诗句,我昨晚叫王妃写给我看。” 冯紫英接过看了一下,点头道:“怪不得那天她带了那么多书和写的字进牟尼院!”水溶听了,忙问:“你见过妙玉的书和字?”冯紫英于是把那天帮忙捡书的事情说了一下,水溶笑道:“紫英,说不定你们真是有缘分呢。不过,我家玉儿说要让那妙玉动心可不容易。她心高孤傲,她要看不顺眼,只怕就是王孙公子她也不会看一眼,更不要说其他了。”冯紫英笑道:“在原来肯定有些难,如今有王妃这曾关系,只要王爷和王妃肯帮我,我相信就不难了!妙玉出家这么多年,并没有落发,可见并不是真出家;只要妙玉还有凡心,我就会想法子让她心里有我,除非她亲口告诉我让我绝望!”冯紫英说完,又给水溶添茶,笑道:“王爷是过来人,教我几招,如何?” 水溶想了想道:“那我让我的王妃去见见牟尼院那位,你看怎么样?你若有什么话,让我王妃和妙玉说,你看如何?”冯紫英想了想道:“这样吧,还是我明天到你府上,再问些妙玉姑娘的事情,我们再商议法子,怎样?”水溶道:“这样可以,只是南安王府该怎么样答复呢?”冯紫英道:“你们就说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请太妃和郡主见谅。”水溶道:“好吧,那明天见!”说罢起身告辞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三回穆郡主遭拒情难禁林王妃受托意却明 却说水溶从冯府回到北静王府,用过晚饭,回到屋子,把在冯紫英处说的妙玉的事情全告诉了黛玉。黛玉道:“那南安王府让谁去告诉这样的事情呢?”水溶想了想道:“这样吧,玉儿,这事情你不用管,明天下朝时我把这事情和南安王说,让他转告太妃和郡主便可!” 黛玉道:“我还是离开贾府前见过妙玉,现在来这里也这么些天了,倒还真有些相见见她。四妹妹不见了,原来以为她定会去找妙玉,因为四妹妹最喜欢和和妙玉一起了,谁知道她没有去找她,现在也不知道四妹妹究竟在哪。溶哥哥,我想哪天去牟尼院看看妙姐姐,也为我们王府祈福,顺便打探一下我四妹妹的事情,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水溶想了想道:“明天冯紫英说会来,我们后天去吧?要不就要多等些天了,因为过几天渤辽使者要来了,我和太子皇兄要出城迎接,然后又要忙好一阵。”黛玉听了,忙道:“溶哥哥千万别误国事才好。”水溶道:“玉儿放心,等我明天下朝回来再说吧。” 第二天黄昏,水溶和冯紫英一起到北静王府,来到听雨轩。冯紫英给黛玉见了礼,黛玉笑道:“冯统领不用客气,坐下说吧。”冯紫英道:“王妃还是叫我紫英吧。”紫鹃上了茶,水溶道:“雪雁,你去厨房多弄几个菜,紫英今在这里吃饭。”黛玉叫秋莲等几人都退下。冯紫英道:“紫英的事情让王妃和王爷费心了。”黛玉道:“冯统领有什么话尽管说,妙玉姐姐确实是一世外高人,无论哪方面,我都很佩服,正因为这样,只怕一切还有一些波折。所以我想先去看看她。” 冯紫英道:“我虽然只见妙玉一面,缺敬她与众不同,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我感觉到她定不是俗人。”黛玉道:“也不单是外貌才情。我和妙玉虽然相交多年,也无法知道她身上那种高深莫测的气韵。比如说,她说她只是官宦之后,但我想,她一定不是一般的官宦之后!”水溶道:“为什么?你说的有什么根据?”黛玉道:“我说的肯定有根据。但不是深交之人,决不可能知道,不是她敬重的人,是无法接近她的。这些话我从没有对人说过,希望你们两个也不要说给别人,否则我就愧对妙姐姐了。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妙玉最忌讳这点,在贾府,所以只有我和四妹妹可以亲近她。” 水溶和冯紫英听黛玉说得这么慎重,忙道:“这是自然!”黛玉道:“妙玉身上似有一种天生的高贵气,她高傲得有时目中无人,除了性格,我想定与她曾经的出身和教养有关;妙玉平常视金玉如尘土,但她用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俗物,哪怕是一杯一碗。她的东西,只怕贾府也难有一件可以比得上。所以,我猜测,她曾经的家定不简单,非大福就是大贵!”水溶和冯紫英听了,点头道:“有道理。”黛玉又说道:“妙玉自己说,她几岁就出家了,且父母早亡。她来贾府时,已经十八岁,依然带发修行,身边还有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听说一直是这样。这只怕主持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可妙玉有。若妙玉是一般人,庵堂哪会愿意妙玉这样不僧不俗长久?又岂不会惹人搬弄是非?还有,妙玉的师父,也就是蟠香寺的主持,是天下极精演先天神数的人,将妙玉带到牟尼院,要妙玉不要再回姑苏,要在牟尼院才终会有结果,细想这话,也似又玄机,不知何解。” 水溶道:“玉儿,你这样一说,我都糊涂了,明天我定要看看这个妙玉,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外高人。至于谜团,慢慢去解,解不了,也就算了。现在,我们要帮紫英兄,让妙玉动了凡心才好。” 冯紫英想了想道:“王妃,你就如实告诉她有我这么一个在乎她的人,看她怎么说。反正我是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移。否则我情愿不娶!”黛玉道:“你和妙玉既然有一面之缘,能否说具体些,如果妙玉也记着,我就好和她说话了。”冯紫英把帮忙捡书时的情形说了一下。黛玉笑道:“这正是妙玉的性格,看来你们还是有缘分的。”冯紫英喜道:“王爷和王妃都这样说,那借你们的吉言,紫英这里先谢过了。”黛玉道:“妙玉的性子我知道,太急不行。”冯紫英笑道:“王爷王妃的聪明与智慧,紫英自然放心,有劳二位相助了。” 一时雪雁来传饭,水溶道:“紫英难得来,不如叫上蒋长史,我们喝几杯。”于是叫人将饭摆在西苑花厅,叫蒋越水安高风都一起用饭。快到亥时,冯紫英才回到冯府。 临睡时,黛玉突然想起穆郡主的事情,忙问水溶今天有没有见到南安王爷,水溶笑道:“玉儿放心,为夫已经转告南安王了,想必太妃已经知道了。我的王妃交代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说着用手捏了一下黛玉。 再说南安王府,南安王爷一回府就把水溶的话告知了太妃,太妃听了也无他法,只好去告诉穆青郡主,并再三劝慰:“我托人给女儿挑个更好的。”可穆郡主却道:“他这样回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母妃答应我,要等他娶了亲,再来安排我的婚事。他不娶亲,我就不嫁!”太妃听了,也只得依了。 次日一早,北静王府,黛玉早早叫紫鹃雪雁去告知太妃,说自己今天要去牟尼院还愿祈福,太妃不免嘱咐了一番。黛玉叫紫鹃和嬷嬷照看府里,自己和水溶带了水安和雪雁,坐车去了西门外的牟尼院。 原来这牟尼院,虽然处在西门外较偏僻的地方,但在京城,颇有名气。据说前朝有一皇后一直没有皇子,在牟尼院静养几天回宫,便有了喜讯。为了感牟尼院的灵验,那皇后诞下皇子后不久,就为院中的佛像均塑金身,皇子后来立为太子,承了皇位,更加感念牟尼院的灵气,许宫中嫔妃只要不违背宫闱礼仪,可到牟尼进香祈祷。时至今日,这牟尼院的香火依旧兴盛,且院的四周有几座小山环绕,院里有几棵古银杏,还有些松柏竹桂,环境十分幽静。 牟尼院有前后两处大院子,前院为了接待白天来的香客,设有三个佛堂供香可祈祷烧香;后院与前院中间是一个大池塘,池塘供着香客们放生的鱼龟。穿过池塘上的小拱桥,就是后院,分别有四个院落:一个供僧尼们歇息,一个供香客歇息,一个一分为二,主持静修歇息,一个供早晚诵经打坐,还有厨房用饭等几处地方。 黛玉水溶来到牟尼院,见来的香客并不多,因为并不是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黛玉先在大佛堂跪拜祈祷了一会,抽得一签,见是上上签,心里高兴,命雪雁奉上五十两香烛钱。管事的尼姑见黛玉出手不凡,又见一旁的水溶仪表堂堂,器宇轩昂,猜到非福即贵,忙请黛玉和水溶进客室歇息。水溶也不推脱,与黛玉带了水安和雪雁进去。那尼姑给几人上了茶,黛玉道:“我想见一下主持慧明师父,请小师父行个方便。”那尼姑忙道:“施主稍候。”说着走了出去。 一会儿,只见那尼姑引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尼姑出来。那尼姑一见黛玉水溶,忙合掌道:“贫尼不知道二位贵客光临,请贵人见谅。”黛玉忙起身行礼道:“主持师父忙碌,打搅师父了。”说罢叫雪雁呈上名帖。慧明一见,忙跪下道:“不知道王爷王妃大驾光临,恕贫尼未迎之罪。”水溶道:“师父请起!本王和王妃今日来贵院,一是为我王府祈福,一是来这里看望一个故人,请师父行个方便。” 慧明听了,忙问:“不知道王爷王妃要看的故人是谁?”黛玉道:“我来看妙玉,我也来自姑苏。”慧明听了,忙起身问道:“那王爷与王妃这里等还是我带你们去见?”黛玉道:“我与妙玉情同姐妹,请师父带我们去吧。”说着又叫雪雁送上五十两银子,道:“我差点忘了,眼看严冬已到,院中的师父们辛苦,这是我给师父们添冬衣的银钱。本来要做好送来,因府里事情多,我又刚成亲,忙不过来,就辛苦主持操心叫人缝制了。” 慧明接过银钱,欠身道:“谢王爷王妃的慈悲,贫尼代院中的僧尼谢谢两位了。”于是引着黛玉和水溶来到后面,进了一个院子,慧明道:“妙玉是我师姐从姑苏带来的,说妙玉在这里必有结果,所以我把她安排在这个院子后面的一个小院,这前面是香客住的地方。这里现在住的香客很少,但妙玉喜欢清静,所以她自己也说要住在后面。” 转过一个小门,果然见里面有个小院子。黛玉见跟妙玉的那个婆子正在院子洗东西,慧明道:“二位这里先候着,我进去禀告妙玉姑娘。”水溶和黛玉站在院中,见这里十分偏僻,院中有两棵桂树,后面围墙紧靠后山,山上林木很茂盛。 黛玉和水溶正在环视院中环境,只见慧明已经引了妙玉迎了出来。妙玉依旧是昔日装束,一见黛玉,喜道:“林姑娘!”水溶忙回过神端详妙玉,果然是个绝美的女子,似比黛玉更冷艳孤傲,她只顾和黛玉说话,似乎没有想过要看自己一眼。只见黛玉已经忙忙奔了过去,拉住妙玉的手道:“妙姐姐,好久不见,你可还好?”妙玉细看了一下黛玉,微笑道:“林姑娘比原来跟美了。” 黛玉忙过来拉了水溶过去,红着脸道:“妙姐姐,这是我的夫君,他叫水溶。”妙玉这才看了一下水溶,淡笑道:“你姓水?”水溶点头,妙玉一笑,道:“水公子与林姑娘倒是般配!二位请进!”黛玉对雪雁水安道:“你们就这里等吧。”说着和水溶跟了妙玉进去。 进到里面,妙玉叫丫头去烧水,自己亲自取了茶具,洗了一下,放在小桌子上。 水溶细看妙玉,总觉得有些面善,却又没有见过,心下纳闷。想起黛玉曾说妙玉最不喜欢见陌生人,现在看妙玉对自己好像没有预见的那样,心里倒有些高兴,又见妙玉果然美如仙气如兰,暗叹冯紫英的眼力,在这样的一个冷艳美人面前,不动心的男人只怕天底下难寻。 一时小丫头端了烧滚的水进来,妙玉又将那三个杯子冲洗了一遍,然后沏好一壶茶,给三个杯子盛满。妙玉将那‘瓠瓟斝’端给了水溶,将那‘杏犀盉’给了黛玉,自己用的还是那只绿玉斗。妙玉微笑道:“你们两个新婚来我这里,我只能粗茶相待,请两位莫怪。”水溶端起喝了一口,赞道:“好茶,没有想到牟尼院的水泡茶这么好!”黛玉尝了一口,笑道:“溶哥哥,今妙玉姐姐见我们来,可是拿出了天下最难得的东西招待我们呢,这可是妙玉姐姐自己都不舍得的珍宝,亏你还说是牟尼院的水。”又笑向妙玉道:“妙玉姐姐,没有想到你那雪水现在还有。”妙玉点头道:“这是最后一点了,你们下次来就没有了。”黛玉又喝了一口茶道:“溶哥哥,你知道吗,这泡茶的水是妙玉姐姐当年从姑苏蟠香寺的梅花上收的雪水,她也只有一瓮,埋在地下,珍藏至今,她自己都不舍得喝呢。” 水溶听了,赞道:“没有想到妙玉姑娘喝茶这么讲究!”妙玉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品茶也是如此。林姑娘,想我们还是当年一起在大观园用这水一起品过茶,后来我依旧将那瓮水埋在地下;几个月前我离开贾府,我带了出来,埋在那桂花树下;前些日子听说四姑娘竟然不见了,你又回了姑苏,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看我了,所以我前些天把那水挖了出来,泡了茶自己一个人品,这些是最后的了。” 黛玉道:“妙玉姐姐,我一听说四妹妹不见了,就以为她定来找你了,没有想到她竟然没有来找你。现在四妹妹已经不见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心里一直不踏实。”妙玉道:“可不是,我虽然比她大好些岁,只怕说起悟彻,我也比不上呢。”说着起身拿出了惜春送的那画轴给黛玉看。黛玉接过,看了一下,叹道:“四妹妹果然今非昔比。”又把画轴交给水溶看,水溶看了赞道:“果然也是世外高人才有的!”妙玉收了画轴放好,看了看黛玉和水溶,笑道:“林姑娘是在回姑苏时认识的水公子?没有想到,心高气傲的潇湘妃子如今做了红尘中最得意之人,可见柳暗花明是有道理的。”黛玉红了脸道:“妙玉姐姐,你不知道,我和水溶是在京城偶然遇到相识才结缘的。我原来不相信姻缘天定,现在倒有些相信了。”说完看向水溶,见水溶正端起那只‘瓠瓟斝’细看,似乎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黛玉想起冯紫英的事,不由看向妙玉,见妙玉也正看自己,两人不由都笑了。 黛玉道:“妙玉姐姐今怎么老看我?”妙玉道:“我是看妹妹你是越来越美了,在你脸上我看到了从没有过的快乐与舒心。”黛玉道:“是,我如今要感谢他!”说着指了指水溶,道:“我原来一直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月是我的故人,竹是我的知己;琴音是我的心声,诗词是我的叹息。还好有姐妹们和你给化解我的愁绪孤独和无奈。他现在是我的依靠,是我的知音,是我的希望。”见妙玉有些惊讶,黛玉又道:“妙玉姐姐,你相信吗。他说他不在乎我的身份,我的家世,为了我,他只会娶我一个,他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还说希望我们来世还可以做夫妻,他还是北静亲王。” 妙玉听了,惊道:“什么,他就是北静亲王?也就是当今天子的亲侄子?”黛玉点头道:“是,他还陪我去祭拜我姑苏的祖坟。妙玉姐姐,对不起,我刚才没有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高官贵府的人。但我不想拿姐姐当外人,所以不瞒姐姐,如今我已经和他成亲一个多月了。”妙玉忙道:“妹妹别多心,我没有怪你,我见他虽然是王爷,却也觉得面善,能让你看上的人,必定是和妹妹一样品性的人。” 黛玉见水溶仍然在看那个杯子,道:“溶哥哥,你也喜欢古玩?”妙玉听了,看着水溶,道:“王爷对这个杯子敢兴趣?见过?”水溶道:“这个杯子我真敢兴趣!”黛玉和妙玉都问道:“为什么?” 要知道水溶怎么回答,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四回牟尼院潇湘试凡心北王府太妃诉杯情 上回说到黛玉和妙玉看水溶反复在看自己手中的茶具,忙问缘故,水溶一笑,承认说自己对这个茶具感兴趣。 妙玉忙问:“王爷是喜欢这个杯子的哪方面?”水溶没有回答,却问:“不知道这个杯子妙玉姑娘怎么得来的?”妙玉看了一下水溶,道:“我母亲曾告诉我是家传的。”水溶听了,‘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妙玉姑娘的父母是哪里人?”妙玉道:“我母亲是姑苏人,父亲是京城人氏。”黛玉听了,怕妙玉生气,忙道:“溶哥哥,你怎么问这些。”妙玉听了一笑,道:“林妹妹,没有什么,想必你家王爷好奇。”说着起身又给水溶倒茶,笑道:“王爷怎么不说说我刚才给你们看的那副画?” 水溶笑道:“作画的也定是和你们一样的世外高人,是四姑娘?”妙玉点头,道:“我以为刚才你没有听我说话呢。王爷觉得那诗怎么样?”黛玉道:“妙姐姐,那诗只怕只有我们三个才看得懂呢。”水溶道:“我看得懂。”妙玉一笑:“因为王爷是难得的惜花者,林妹妹运气好遇上了。想林妹妹有今日的红尘姻缘,果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妹妹满腔才学总尝人间苦痛,也是妹妹平常善良修真的回报吧。” 黛玉道:“妙玉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如果妙玉姐姐也遇上了一个品性才貌都好,又有情有义的男儿,你会不会动了凡心呢?”说罢一笑。妙玉道:“我乃出家人,从没有想过这些,像妹妹这样的好运气,岂是人人有的?”黛玉道:“妙姐姐别生气,我是说假如。”妙玉看着黛玉,笑道:“你这个促狭鬼,怪不得衡芜君说你这个嘴巴,叫人恨不是,喜欢也不是,我哪有你这样的运气,有才有貌,有情有义的男儿,只怕唯一的一个就被你遇上了。”说着用力拍了一下黛玉。 黛玉笑道:“妙姐姐可能不是没有看到遇到,怕是你眼高一切,心中只有佛祖罢?我就不信,妙姐姐从姑苏来这里,也常和师父出去过,难道就没有见过一个好男人!以前没有,那以后要是有呢?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妙玉姐姐满腔才学,品貌出众,我有幸与妙姐姐相识相知一场,我不想姐姐这样长伴青灯古佛。若姐姐的父母还在,想必也不希望姐姐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吧。” 妙玉听了,长叹一声道:“我知道妹妹的心意为我好。刚才我也说了,一切随缘,先求平安,再求其他。我也不瞒你,我师父曾告诉我,我的母亲再三交代,不是绝境,决不准我落发,还要我有生之年完成一个心愿。也许有那么一天,我真还俗了也未可知。”黛玉听了,惊讶不已,忙问:“妙姐姐说的是真的?”妙玉道:“你刚才如此认真地问我,想必不是无缘无故,所以我何必瞒你。只是,我已经蹉跎岁月多年,我的红尘夙愿也许可以如愿,也许如镜花水月,永远不可能。我想,要是我五年里完不成我的愿望,我就正式剃度落发为尼。我薄命如此,我也习惯了,也累了。”说罢滴下几颗清泪。 黛玉从没有见过妙玉如此伤感,忙劝道:“妙姐姐,都是我的不是,惹姐姐难过了。我虽然不知道姐姐有什么夙愿,如果可以,我们夫妻定会尽全力帮衬一二,只希望姐姐别把我们夫妻当外人才好。”妙玉试了泪水道:“我要把你当外人,就不会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们夫妻是第一个听我这番话的红尘中人。”黛玉道:“谢谢妙玉姐姐对我们的信任。姐姐,如今我们相见,远不如当初在大观园那样方便。不过,只要我有空,我定会再来这里看姐姐。如果姐姐要缺什么,可以打发人来北静王府说一声,妹妹定当周全。”妙玉道:“好吧。也许有一天真要你们帮忙,暂时随自然吧。” 黛玉好像突然想起一事,道:“妙玉姐姐,你说来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要去里面拜拜菩萨呀?”妙玉有些奇怪问道:“怎么说?”黛玉道:“我听神武将军夫人说,他家大公子几个月前陪她来这牟尼院还愿,只在院外等她,没有进去。没有想到,大公子回去后就病了。有人劝冯夫人该为大公子张罗门亲事了,因为冯公子已经二十一岁,可冯夫人一说,冯公子就回绝说‘要娶就要娶个自己喜欢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移,否则情愿不娶。’冯夫人都要气急了。说冯公子平常都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牟尼院回来就这样了,说定是那天没有进去许愿,得罪了菩萨,说过些天要冯公子来牟尼院向菩萨请罪呢。”说着指了指水溶道:“刚才他也没有进里面许愿,我一会叫他定要去佛祖前许个愿才好,要不我也不放心。” 妙玉听了,笑道:“我倒没有听过有这样的事情。”黛玉又道:“我听神武将军夫人说,那天她带了丫头进佛堂时,远远看见院门外来了个带发修行的姑娘,不会就是姐姐吧?”妙玉想了想道:“我来这里时是六月底,好像听说是有什么将军夫人来这里了,我还在院门外见到一个很带佩刀的锦衣男子。”想到那天那个男人低头帮自己捡书的情形,妙玉不由红了脸道:“那人就是你说的冯公子吧。”黛玉道:“我想一个大男人,出去一趟,就回来病了这么久,都好几个月了,定是身子先天瘦弱吧,要不哪会这样生病。” 妙玉惊讶道:“你说他定瘦弱?怎么可能,我看那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身子应当不差吧?怎么就会生病这么久?”黛玉有些不相信地说道:“妙玉姐姐说那冯大公子身材高大魁梧,身子应当不差?那定是中邪了,要不就是妙姐姐没有看清楚吧?”妙玉道:“我记得我进院门时,他就站在门口,后来还帮我捡书,怎么会没有看清楚呢。”妙玉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醒悟,红了脸道:“妹妹,我两个在这里议论一个外面的大男人,不合适吧。我倒没有什么,当心你家王爷回去吃醋给你难堪。”说罢一笑。 黛玉想起一事道:“姐姐,我差点忘了,我带了些东西给你,你等一下。”说着起身对外面的雪雁道:“雪雁,把包袱拿来。”雪雁递过包袱,黛玉拿了,转身进来交给妙玉道:“妙姐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日用之物,请姐姐收下。”妙玉接过,笑道:“我收了便是。妹妹,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全当姐姐给你和王爷的新婚之喜吧。”说着妙玉从一个匣子了拿出一支碧玉簪子。黛玉接了,看向水溶,水溶忙起身谢道:“谢谢妙玉姐姐,玉儿叫你姐姐,我也叫你姐姐吧。我和玉儿要回去了,妙玉姐姐保重!”说着拉起黛玉的手,走到外面,雪雁递上披风,水溶帮黛玉披好系好,妙玉送出来微笑道:“请王爷善待我的妹妹潇湘子!”水溶笑道:“当然,妙玉姐姐的妹子是我的王妃,我唯一的妻子,请放心,我会为她周全一切。”黛玉道:“妙姐姐,我们走了,姐姐保重!”妙玉点头。水溶拉了黛玉,带着水安和雪雁走了出去。 出了牟尼院,水溶黛玉上了车,放下帘子,水溶忍不住用手指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笑道:“玉儿,真看不出你这么会帮人!回去叫紫英给你准备一份大礼!”黛玉道:“溶哥哥,我刚只顾和妙玉姐姐说话,冷落你了,对不起。”水溶笑道:“你这个玉儿,看不出你也是个促狭鬼!”黛玉听了,嗔怒道:“还不是跟你学的!”说罢靠在水溶的肩膀上,闭了眼歇息。 水溶和黛玉回到北静王府,已经是中饭时分。用过饭,黛玉略感疲惫,去屋子歇息,水溶正要进屋子,王府长史蒋越说太子派人传水溶去东宫,水溶忙带了水安出去。 到了东宫,太子告诉水溶,说西宁王和渤辽使者一行明天便可到京城,商议一起去城外迎接事宜。两人商议完毕,又一起去了冯紫英的禁卫营,找冯紫英和柳湘莲一起商议京城警戒诸事。一直忙到黄昏,水溶才回到王府。 用过晚饭,水溶想起一事,去后院找太妃。母子寒暄了几句,水溶问:“母妃,我记得我府里好像有一只父王用过的茶具,叫‘瓠瓟斝’,上面还刻有‘晋王恺珍玩’字样,不知道现在放在哪?”太妃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个茶具。”忙问身边的嬷嬷道:“我都不记得放哪了,你去找找看。溶儿,今怎么问起这个事情来?” 水溶道:“前几日偶尔听人说起古董茶具,我就想起我们府上有这样的一个茶具。我小时候见父王常用这个喝茶,后来见父王逐渐不用,我还闹过叫父王给我呢。那时父王瞪了我一眼,不但不给我,还教训我说,要是不小心把这个杯子弄坏了,就要好好凑我一顿。前天我见到一只和我们府里相似的茶具,所以想让母妃找来我看看。” 正说着,嬷嬷已经将那茶具找出来。太妃接过那个杯子,看了一下,交给水溶道:“溶儿,这是你父王留下的,你可别弄坏了。”水溶道:“母妃放心,我知道,这个杯子我先拿回听雨轩看看。母妃,告诉我这个茶具是怎么来历,可好?我想既然是茶具,不应当只有一只吧?” 太妃道:“我听你父王说,那个茶具还是你大伯父送的。这茶具本来有四只。是当年你皇爷爷赏给你大伯父的。”太妃说到这里,忙道:“溶儿,这个茶具你以后不要拿给别人看。因为现在你大伯父因坏事也没有了后人,你皇伯父很忌讳这点,不管真假对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水溶道:“大伯父的事情我也略知道一二,皇伯父现在也心存愧疚。那年贾府的长孙媳妇死了,皇伯父叫我去路祭,说那个死者竟然是大伯父唯一的女儿,最后的骨肉。上次微服去南巡,我们陪皇伯父去了瓜州渡行宫外面,皇伯父站了很久,说起当年随太祖南巡的事情,还说了句‘当年大皇兄也是好的’。母妃说这茶具是皇爷爷赏给大伯父的,我父王得了一只,还有三只呢?” 太妃道:“听说那年宫中家宴,先皇也就是你皇爷爷将四个皇子留在坤宁宫。当时你大伯父是皇长子,十六岁;你二伯父,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六岁;你父王四岁;你忠顺皇叔三岁。你大伯父喜欢品茶,见到桌子上有一套茶具,爱不释手。当时先皇和皇后高兴,又说大皇子仁孝忠勇,就将那套茶具赏给了你大伯父。你二伯父还有你父王见了,也说喜欢那杯子。你大伯父听了,当即把那杯子给了每人一个。你皇爷爷还说皇弟们还小呢,别给他们弄坏了。你大伯父说,我是做大哥的,应当爱护皇弟们。以后我们兄弟长大了,想着今日的分杯之情,定会相互爱护,长念手足之情。你皇爷爷听了,十分欢喜道:‘都说无情帝王家,有皇儿如此,我水家幸事也。’” 水溶听了,道:“母妃的意思是说那几个茶具也应当还在?皇上那里一只,忠顺王叔那里有一只,那大伯父那只呢?”太妃道:“应当都会保存吧。当年你大伯父,我也觉得不错,很豪爽和善,谁知道他会谋反,最终弄得合府俱亡。”水溶又问道:“母妃还记得大伯父一共有几个孩子?”太妃想了想道:“三个吧,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记得他的女儿只比你大一岁,十八年前出事时你两岁,那女孩应当三岁。可惜你大伯父那两个儿子进狱不久病死,那个三岁的女孩也随她母亲一起失踪。几年前那贾府孙媳妇的事情我也听过,人都说那死的就是你大伯父失踪的女儿,可惜年纪轻轻却病死了。” 水溶道:“过去的事情也不必再说了,母妃,这茶具先放我这里吧,我也常想念父王,权当给我个念想吧。我会还回母妃的。”太妃道:“这本是你父王的,如今你也大了,母妃就给了你吧。”水溶听了忙谢过太妃,拿了杯子回房。 回到听雨轩,水溶见黛玉已经躺下,却还没有睡着。见水溶回来,忙要起身,水溶按住道:“你先歇着,天冷,我们一会再说话。”说着起身去洗漱。 一会,水溶换了衣服,到床上躺下,拥住黛玉道:“玉儿,我今天在妙玉那里喝茶那个杯子,她有没有告诉你是怎么来历?”黛玉道:“我没有问过,溶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疑惑?”水溶道:“玉儿,你知道吗?这样的茶具,我们府上也有一只。”说着起身,把在太妃处要来的那个杯子拿给黛玉看。黛玉接过仔细看了一下,道:“果然是一样的。” 两人躺下,水溶把那杯子的来历说了一下。黛玉惊讶地说道:“溶哥哥,皇上和我说过这事情,在快到京城时对我说的。”于是黛玉把那天水若阳告知的事情全说了。黛玉突然道:“溶哥哥,你说妙玉会不会是你大伯父的女儿,那个失踪的女孩?”水溶想了想道:“我也这样想,可是我大伯父的女儿是宁国府的秦可卿,已经死了好几年了,皇伯父不可能查错的。我大伯父只有一个女儿,比我大一岁。” 黛玉道:“可是溶哥哥,你这样一说,我就觉得妙玉也许才真是你大伯父的女儿。你想想,今天我们去见妙玉,你没有觉得妙玉对你不错?她今天还笑了好几次。我说你叫水溶时,她特意问了一句‘你姓水?’当我说你是北静王时,她又说了一句‘是皇上的亲侄子?’你问妙玉的父母家世,她没有一点生气,还说你面善。妙玉平常对外面的人,尤其男人都十分厌烦的。在贾府,宝玉有时去栊翠庵,妙玉也让他在庵外不让进去呢。” 水溶听了,道:“我一见她,也觉得有些面善,难道,她才真是我大伯父的女儿?若真是这样,那个秦可卿又是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五回迎使节京城设警戒倾衷情柳宅定约盟 上回说到水溶和黛玉两人说起妙玉的事情,疑惑妙玉很可能是义忠亲王当年失踪的女儿。可是宁国府的秦可卿是水若阳派人查访的,也不可能有错,除非妙玉与秦可卿有关,黛玉和水溶想了好一会,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 水溶道:“算了,先不说妙玉的身世。玉儿,你今天和她说了这么多话,你觉得妙玉和冯紫英有没有缘分?”黛玉道:“我觉得有,妙玉对冯紫英有好感呢。我一说到冯紫英,妙玉的脸都红了。还说冯紫英高大魁梧,身子好得很。溶哥哥,你没有听到?” 水溶笑道:“我听到了,我哪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我的玉儿有时口是心非。”说着狠心亲了几下黛玉,又笑道:“玉儿,你说要是妙玉是我大伯父的女儿,那冯紫英岂不成了我的姐夫?”黛玉道:“溶哥哥,妙玉的事情,等我有空再向她问清楚。我相信,她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另外,皇上是一个好皇上,我们也要想想他的感受,让皇上心里没有任何芥蒂,最好能做到两全才好。毕竟,当年你大伯父的事情,与皇上是有关系的。皇上现在的心思我们不知道,妙玉的心思我们也不知道,只怕还会有一番周折。” 水溶听了,点头道:“玉儿说得有理。明天后天因为渤辽使者及渤辽王子,公主来京城,我和冯紫英都要忙上几天。等这事情忙完了,我们再来想这事情,怎样?”黛玉道:“也只有这样了,况且一下也急不来。”二人这才歇下。 却说惜春在柳宅养伤,转眼已经过去十多天。这日昏黄,柳湘莲回来,见惜春正坐在椅子上做鞋子,柳姑妈和彩屏在厨房忙活。柳湘莲拴好马,解下披风和佩剑,将带回的东西放下,对惜春道:“妹子这些天总做针线,别把眼睛看坏了,歇息一下吧。脚上的伤怎么样了?”惜春道:“多谢柳大哥关心,我的脚好多了,今天彩屏还扶我走了几步。” 柳湘莲听了,喜道:“妹子说的可是真的?那我扶你走几步看。”说着接过惜春手中的活放在榻上,站在惜春身边,伸出手道:“来,妹子,大哥我扶你走走看。”惜春忙道:“不用扶,我自己站起来。”湘莲听了,只好依着,道:“那妹子小心些。”惜春道:“没有事,我刚才已经走了几步。”说着站直身子。湘莲见惜春果然自己站起,心里稍安,又听惜春书刚才已经走了几步,所以说道:“那妹子走走看。”没有想到惜春迈开步,脚一抖,差点摔倒。 湘莲见了,忙上前扶住,几乎不曾把惜春抱在胸前。惜春霎时红来了脸,忙道:“坐久了,脚又些麻,不是伤口的事,柳大哥放心。”柳湘莲见惜春满脸通红,清丽的脸上满是少女的娇羞,不由心动。又怕唐突引起惜春生气,忙轻轻扶直惜春的身子,安慰道:“妹子别急,现在走走看。”惜春逐步平静下来,在湘莲扶着下慢慢走了几步,对湘莲道:“柳大哥,你放手,我可以走了,没有事。” 湘莲见惜春还行,送开手,看惜春走了好几步,微笑道:“恩,还不错,再有七八天就可以了。”说着走前几步道:“妹子,我再看看你额上的伤,看有没有疤痕。”惜春站好,湘莲近前查看了一下惜春额头。惜春才到柳湘莲脖子高,如此贴近这么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俊美英武的年轻男子,惜春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只好低下头。湘莲见惜春紧张,微笑不语,仔细看了一下伤口,扶惜春在椅子上坐好,温柔安慰道:“妹子别怕,你那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但还有一点疤痕,我给你配点药,再过半个月,定会恢复如初。脚上的伤口有没有长好?” 惜春道:“膝盖上还有疤痕,彩屏天天帮我敷药。”湘莲道:“膝盖上的伤还要些时间,有大哥在,妹子尽可放心。”惜春道:“这些天给柳大哥添麻烦了,等过些天,我的脚好了,我想搬去西门的牟尼院。”柳湘莲听了,惊道:“妹子这是为何?是怪大哥怠慢你们不成?那牟尼院是僧尼住的地方,你去那里做什么?” 惜春平静地说道:“实不瞒大哥,我这次出来,就是想去牟尼院,若不是受伤了,我已经在牟尼院落发受戒为僧尼了。”柳湘莲听了大惊道:“妹子这是为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妹子如此年纪,花样年华,怎么会有出家之念?告诉大哥,是谁让你受委屈,大哥我帮你出气!”说完不由蹲下身子,抓起惜春的双手,急切道:“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要出家?为什么?” 惜春没有挣扎,眼中已经是泪水,看了看柳湘莲,平静地说道:“柳大各,你弄疼我了。”湘莲看了看自己抓惜春的手,忙放松却不放开,直直看着惜春道:“妹子,你看着大哥,你告诉柳大哥,你才十四岁,满腔才学,美貌动人,为何会有出家的念头?自从妹子来到这里,我从没有见妹子开心地笑过。我知道妹子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肯定有隐情。我一直不问妹子姓什么名什么,是因为我知道看似冷情冷心人心中真正的伤痛和孤独。妹子现在会告诉大哥自己的打算,说明妹子心中是有大哥的,是不是?那你告诉大哥,你为什么决心要出家?” 惜春看着柳湘莲的急切与真诚,叹道:“柳大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来这里是多天,我看到了你和柳姑妈的良善与真诚,也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爱护和温暖。我心里是很感激大哥和柳姑妈的。我从小没有父母教养,看到的是人与人的你欺我诈,为了功名利禄,欺压良善,草菅人命,彼此算计利用。锦上添花时时有,雪中送碳却是无。我怕自己被算计,被包罗在一个没有温情没有自由的地方,我也不愿意看到处处是肮脏污秽的地方。我既然无法改变,我只有逃避;我保全不了别人,我只能保全我自己。我的性子让人受不了,所以我觉得只有佛门净土,才是我最好的归宿。粗茶淡饭,晨钟暮鼓,赏闲云野鹤,看远山近林,沐野外清风,观日月星辰,我想定可以善终一生。”说完,惜春滴下颗颗清泪。 柳湘莲听了,心痛万分。忙拿出帕子,帮惜春擦去泪水,轻声道:“妹子,别难过。虽然我不知道妹子的家是一个怎么样的家,也不知道妹子遇上了什么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可是妹子这么心灰意冷,让大哥我心痛!湘莲没有父母,家境贫寒,也曾历经磨难,也曾心若死灰。自从妹子来到这里,我觉得我的家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家,我没有了孤独,没有了寂寞,没有了麻木。记得我去校场选拔,我想到家里有三个女子在等着我,盼着我,我浑身都是激情和力量。妹子不愿意回自己的家,就留在这里,大哥现在不能给你什么大的承诺,但定会让妹子和彩屏衣食无忧,护妹子今后不再受委屈!妹子,不要走,留下来,好不好?” 惜春抬头看着天空,平静地说道:“柳大哥,你和你姑妈生活不容易,我和彩屏不想给你们这么多麻烦。大哥现在有了稳定的职分,年轻英武,前途无量,不久后定可以娶上一个合心合意的嫂子。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我的去意已决,大哥勿要多言。大哥放心,妹子我就是去了庵堂,出了红尘,也会记住柳大哥和柳姑妈的好,我会为你们天天祈祷祝福。” 柳湘莲听了,滴泪道:“不,妹子,我不要你去庵堂,你不能去庵堂,不能落发,我不准!妹子,你看着大哥!你刚才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虽然只相处十多天,但我知道,妹子心里是有大哥的,是不是?你帮我做鞋袜,给我汗巾,陪我下棋,跟我学筝,每天这个时候,你会看着门口,我知道,妹子希望大哥每天可以平安回来的,是不是?妹子,如果你不嫌弃柳大哥粗俗不堪,不嫌大哥家境贫寒,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们不管过去,今后一起承受苦乐,我相信,我们可以苦尽甘来。如果妹子执意不嫁人,那我也不娶,我就认妹子为亲妹子,我们兄妹从此相依为命。妹子,答应大哥,留下来,好不好?” 看着柳湘莲俊美的脸上流下泪水,惜春再也忍不住,用手去试湘莲脸上的泪。芊芊玉手试过柳湘莲俊美的脸,湘莲忍不住抓住惜春的手,颤声道:“妹子,你的手在发抖!你在怜惜大哥是不是?妹子,大哥听你说的这些话已经心痛万分,如果你怜惜大哥,就答应大哥,留下来陪大哥,好不好?” 惜春看着柳湘莲,也滴泪道:“柳大哥,你是好人,你留泪,我心里不好受。可是大哥不知道我的家世,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与其将来难堪,不如早些放下,我已经说了,我不能改变其他,只能保我自己。” 柳湘莲道:“妹子,我说了,我不管过去,不管其他,我只喜欢妹子这个人。我柳湘莲本是个江湖浪子,是一个没有父母的落魄世家子弟,我只希望今后妹子会陪我过完一生。妹子喜欢安稳的生活,大哥我会守好这个职分,让妹子今后生活无忧;若妹子喜欢自由洒脱,我可以辞去职分,带妹子浪迹江湖。留下来,妹子,答应大哥,好不好。” 惜春听了,长叹道:“大哥的话,让妹子如饮清泉。但是,大哥,妹子我的心愿几年前已经根深蒂固,况且我和牟尼院的故人说好了,我定会去陪她,过些日子我是必去的!”湘莲道:“妹子去看故人可以,去那里住段时间也可以,但我不准妹子落发为尼!若我无法让妹子改变心意,妹子落发之时,便是我柳湘莲出家或杀人放火伏罪之时!” 惜春听了惊道:“大哥,你想做什么?”柳湘莲道:“我是说妹子如果定要出家,定是大哥我无能,让妹子才对红尘无望。等妹子落发为尼时,我要么出家,要么去牟尼院杀人放火!我柳湘莲受不了妹子落发出家之痛!”惜春呆呆地看着湘莲,看他冷俊的脸上满是认真和坚决,惜春知道,这个男人,怕是说得到做得到,不由有些害怕,也有一种从没有的感动! 想了一会,惜春拉住柳湘莲的手道:“大哥,你站起来。妹子就是一块冰,也被你的真情化了,妹子现在无话可说。这样吧,我答应大哥,我去牟尼院一年,只在那里静养,不落发!如果一年后大哥还记着今日同妹子说的话,明年的今日,大哥来牟尼院接我回来,我陪着大哥,一生一世,再不离开!”柳湘莲听了大喜,一把将惜春抱起,迅速转了两圈,道:“妹子,有你这句话,大哥我兴奋得要飞起来了!妹子放心,一年后,大哥会将屋子收拾好,添置好你喜欢的东西,将你好好的接回来,做我柳湘莲唯一的妻子!”说完,将惜春轻轻放到椅子上,抚摸着惜春的头发道:“妹子,以后头发要长长的,听到没?”惜春红着脸点头。湘莲高兴道:“我去拿筝,妹子给大哥弹一曲,如何?”惜春点点头。 湘莲听着惜春的筝声,望着惜春专注的身影,满是柔情蜜意;惜春弹完,抬头看着湘莲,不由一笑。湘莲喜道:“妹子终于笑了。”惜春道:“因为有大哥,妹子愿意以后可以常这样一起共享这曲《高山流水》。”湘莲笑道:“妹子奏得不错,我来回奏给妹子听,如何?”说罢将惜春扶起,自己坐下,也奏了一曲。惜春赞道:“大哥奏的就是好,想这曲大哥不知道奏过多少遍了。”湘莲笑道:“熟能生巧,妹子多练练,可以比大哥更好。” 一时彩屏和柳姑妈端了饭菜过来,柳湘莲忙将筝放好,端了水给惜春洗脸洗手。柳姑妈见惜春脸上有了从没有的柔情,看了柳湘莲一下,柳湘莲一笑,柳姑妈心里大喜。 次日,柳湘莲走后,彩屏和柳姑妈依旧在做针线,惜春却在桌子上展开纸张在画画。昨晚惜春已经把和柳湘莲的约定告知了彩屏,彩屏也为惜春高兴。今见惜春作画,知道惜春肯定有心情不错,也不打搅。 傍晚,柳湘莲回来,见姑妈,惜春,彩屏,都坐在客厅等自己吃饭,忙道:“姑妈,妹子,彩屏,明天起我可能晚些回,你们不要等我吃饭,这几天很忙,可能吃饭也在那边。”柳姑妈道:“有什么大事情吗?”湘莲道:“渤辽使者一行来了,皇上说要加强京城警戒。不单我,太子,北静王爷,冯紫英等都要忙的。”又对惜春道:“妹子说的故人妙玉,我已经打探了,她现在是在牟尼院,那里的环境不错。等我忙过了这阵子,选个晴天我和姑妈送你们两个人去,怎么样?” 惜春道:“大哥先忙公事,等哪天大哥有空送我们去就可以,千万别误了自己的事情。”柳姑妈道:“天气冷,多做几件御寒的衣服带去才好。”柳湘莲道:“妹子看还缺什么?我得空帮你买好。”惜春道:“那里有妙玉在,应当不缺什么,只是我想带大哥的筝去,大哥舍不舍得?”柳湘莲道:“这有什么,我不在,让这筝好好陪你,我再给你找几曲,一年后我来考你的进展,可好?”惜春红了脸道:“那多谢柳大哥!” 柳湘莲道:“妹子去那里好好静养,我得空,也会来看你的。”惜春红着脸道:“那大哥也不要来得太多,毕竟那里是佛门净地。”柳湘莲道:“我知道,反正我已经见了那个主持慧明师父,说是我的妹子要到院里静养一年。妹子。你记住,在那里,你和彩屏都要说自己姓柳,是我柳湘莲的义妹!”惜春点头道:“大哥放心!” 一宿无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六回贾惜春栖身牟尼院王熙凤失势荣国府 这日,惜春一早起来,在院子里试着来回走,感到和平常已经没有两样,心里高兴,对正在厨房的彩屏和柳姑妈道:“彩屏,柳姑妈,我的脚全好了。”柳湘莲从后院出来,笑道:“妹子这么想走了?”惜春红了脸道:“我已经养伤快一个月,今天是走得最多步的一次了。”湘莲故意走近惜春,低声道:“妹子真狠心,就对大哥一点也不留恋?”惜春低头羞道:“等你接我回来,我就天天想你!”说完快步走去厨房。 柳湘莲听了,忙跟着走进厨房,帮忙把备好的饭菜端出去。看着四人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柳姑妈感叹的说道:“眼看十一月了,我看不如过了年再去牟尼院吧?”惜春道:“柳姑妈,我和妙玉是先约好的,所以想早些去。还有,我早几年就有这个愿望,定要去佛门静修。静修一年,为柳大哥和姑妈,还有我和彩屏自己祈福消灾,保以后一切顺意平安,也是好事。况且,佛家云‘眼之所看不如心之所见’,早些去那里,我才心安。” 湘莲听了道:“姑妈,随了妹子吧,反正明年十月我就去接妹子回来,到时我们就长长久久一起过日子了。”柳姑妈道:“可她们一走,姑妈我不习惯呢。”惜春道:“柳姑妈放心,若有什么针线活,叫柳大哥带给我们做,做好再拿回来。你眼睛不好,就少操劳针线,有我和彩屏两个,足够做我们四个人的所有针线活。”柳姑妈道:“那也只希望这样了。”湘莲道:“后天如果晴天,我送妹子去,你们这两天收拾一下,我会雇好车。姑妈给妹子准备些吃的和日用的东西吧。” 这日一早,柳姑妈和柳湘莲早早起来。柳姑妈准备好早饭,柳湘莲给惜春配好一些备用的药,交给彩屏。几人用过早饭,将东西搬到柳湘莲雇好的车上,湘莲又去屋子了拿了一件新的披风,帮惜春披好系好。柳姑妈,惜春彩屏上了车,柳湘莲骑马,几人往西门外的牟尼院而去。 到了牟尼院,柳湘莲下马,叫柳姑妈惜春彩屏几人下来,柳湘莲将行装搬下车。早有两个小尼迎到院外,道:“来的可是柳施主?”柳湘莲道:“正是。”一个小尼道:“师父交代,柳施主请随我进去,师父一会到。”又回头对院里几个尼姑道:“你们帮柳施主把东西搬进去。”柳湘莲带了姑妈惜春彩屏,几个尼姑拿着行装,随了那尼姑进去。 几人来到后院,只见慧明急急迎了出来,道:“柳施主早!这两位就是柳姑娘?”湘莲道:“是。”柳姑妈道:“我的侄女身子弱,在这里就有劳师父了。”慧明道:“施主放心,佛家慈悲为怀,柳姑娘能来这里,贫尼愿意效劳!” 柳湘莲忙叫惜春和彩屏上前见礼,道:“妹子,彩屏,这就是慧明师父。”惜春彩屏忙见礼道:“见过慧明师父,给师父添麻烦了。”慧明笑道:“柳姑娘诚心向佛,必能除难消灾,逢凶化吉。我这就带你们去看你们的住处。”慧明带几人进了院子。惜春道:“师父,我有个故人妙玉,她住在哪?”慧明道:“她住在这个院子的后面,姑娘放心。柳统领已经跟我说了,你们很要好,我把你安排在她前面的院子,你看可好?” 慧明带几人走到院子尽头,来到一个小院子,道:“这个院子小些,你们两个住应当很方便的。”柳湘莲看了一下,见有两个小房间,一个小佛堂,对惜春道:“妹子看这里可好?”惜春点点头。那慧明又道:“柳姑娘,这后面就是妙玉的院子,你从侧边有小门进去。我看姑娘的样子,定和妙玉姑娘的品性一样,你们一起作伴也好。”柳湘看姑妈彩屏在收拾屋子,又拿出一百两银票交给慧明,道:“师父,我妹子身子弱,麻烦师父辛苦一年,帮我照看她们,在此先谢过了。”慧明道:“柳统领放心,柳姑娘的一切饮食,我会叫人安排妥当,有事我会叫人去柳宅告知的,柳统领尽管放心。”惜春见柳湘莲安排妥帖,满是感激。 慧明见几人在忙于收拾,道:“几位这里先收拾,我去前院看看,有事情叫我。”湘莲道:“师父先去忙。”慧明走后,湘莲看屋子收拾不错,道:“妹子,彩屏,你们两个好好在这里静修,其他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去想。”两人点头。湘莲又对惜春道:“妹子,希望明年的冬天,我接回去的是一个不仅漂亮有才气,还是一个爱说话喜欢笑的大姑娘!”说着,将那筝放在桌子上。惜春抚摸了一下那筝,红着脸微笑道:“这里有经书,有这个,有我的好姐妹妙玉,还有彩屏陪我,我不会寂寞的。大哥和姑妈好好保重,不必牵挂我们。” 柳湘莲看惜春竟然笑了,不由宠溺笑道:“没有想到妹子笑起来这么美,妹子脸上有酒窝,明年接你回去,好好敬大哥几杯酒,如何?妹子你这一笑,我都不想回去了。”惜春听了,飞红了脸道:“大哥真会说笑。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大哥有新人相伴,说不定早把妹子忘了。”湘莲看着惜春,用手指刮了一下惜春鼻子,低声道:“没有想到妹子会吃醋了。妹子放心,大哥心里永远只有妹子一个!”惜春忙闪过一边,背着身子不理。 柳姑妈和彩屏收拾好屋子,又嘱咐了惜春和彩屏好些话。湘莲道:“姑妈,我们回去吧。”又对惜春彩屏道:“你们两在这里好好相伴,有事情告知慧明师父,我已经嘱咐她了。”两人点头。柳湘莲不舍地看了惜春彩屏一眼,才和柳姑妈回去。 柳湘莲姑侄走后,惜春道:“彩屏,我现在就想去看看妙玉。”彩屏道:“也好,我们一起去。”于是两人一起来到后院。见妙玉的两个小丫头正在屋檐下嗮太阳。那两个小丫头一见惜春和彩屏,忙去告知妙玉。妙玉见了惜春,大吃一惊,道:“四姑娘,你让人好找!” 二人坐下,彩屏自和小丫头在外面说话。惜春笑道:“妙姐姐,你以后不要叫我四姑娘了,我现在姓柳,是柳家姑娘。”于是把出府后遇上柳湘莲的事情说了一下,妙玉十分惊讶,道:“你也太胆子大了,竟然和彩屏两人偷着出府,还好没有遇上坏人。你得好好感谢那个柳湘莲。”惜春听了道:“柳大哥是好人,她姑妈也很好。我们今天就是他和柳姑妈一起送来的。”妙玉见惜春说到柳湘莲时,满是羞涩与柔情,心里惊异,不知道这个柳湘莲施了什么法子,让惜春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 惜春道:“妙玉姐姐,我既然已经出了府,就绝对不会回去的。以后有人问起,你就告诉他们,我是柳家姑娘,不是贾府的四姑娘。一会,请妙玉姐姐告知你那丫头和婆子才好。都一个月了,他们既然已经来这里找过几次,想必不会再来了。”妙玉点头,道:“前几天林姑娘也来了,还带了她的夫君水王爷来。看林妹妹现在的情形,很开心的样子,她也算苦尽甘来了。”惜春道:“林姐姐回来这里看你了?”妙玉道:“可不是,还说你哥哥派人去了几次北静王府找你呢。”惜春道:“我在柳宅这么些天,不愿意送信给三姐姐和林姐姐还有你,就怕哥哥会去找人给她们带去麻烦。如今这样最好,我们可以安心在这里了,想必他们再不会想到我来这里了。” 妙玉笑道:“你真是个人精,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你有这样的本事和奇遇,看来一切上天注定吧。”自此,惜春开始在牟尼院安心静修。而贾府,因为惜春已经失踪一个月了,也不再寻找,多以为惜春要么去了姑苏的蟠香寺,要么已经不在人世了。 却说是水溶太子冯紫英柳湘莲几人,因为渤辽使者一行来京,忙了四五天才稍停息。天子将渤辽公主赐婚给皇子水洵为正皇子妃,将南安王府的二郡主探春封为安宁公主,赐婚给渤辽王子。因为还有众多礼仪,水洵婚期定在二月二十三日,安宁公主在水洵婚后十天,也就是三月初四,随渤辽王子饭回渤辽成婚。赐婚圣旨下后的第二天,探春被接入皇宫,由宫里嬷嬷和皇后教导各种宫廷礼仪。 这日,荣国府里,王夫人,凤姐,薛姨妈等正陪着贾母说话,有人来回:“老太太,太太,二奶奶,大老爷二老爷有事情要回,说有大好事呢。”贾母道:“快叫他们进来,这里没有外人。”一会只见贾赦,贾政进来道:“老太太,我们府里又有大喜事了!”贾母道:“是什么喜事?快说!”贾政道:“政已经升任为江西粮道,十日后上任;三姑娘现在被封为安宁公主,赐婚给渤辽王子为妃,明年的三月初四随渤辽王子回渤辽完婚。” 贾母听了,大喜,王夫人,凤姐,薛姨妈等都很高兴:“我们府上又出了个王妃,真是大好事!”又说贾政放了江西粮道,可见圣上隆恩浩荡。 贾赦道:“三姑娘已经从南安王府接入皇宫教习公主礼仪。圣上知道公主本是我们贾府的姑娘,允许年后的初一,十五我们府里的女眷进宫时可以去看望。三月初四安宁公主离京城启程去渤辽,也允许我们贾府亲眷到东门港口送亲。”贾母听了大喜,道:“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三丫头去渤辽还有三个多月,我们也备些嫁妆给三丫头吧,也让圣上知道我们贾府的忠心。”众人点头。贾赦道:“三姑娘封为公主,一且嫁妆和礼仪有礼部备好呢。”贾母道:“这我知道,也尽我们的心意吧。” 王夫人道:“老爷几日后便要去赴任,老太太,你看要准备些什么才好?”贾母道:“也摆几桌酒席吧,也不必叫很多亲友,就自己人聚聚吧,我看今晚就好。赴任是好事,只是江西有些远,且快过年了,政儿去那里,要安心办差,也要好好注意身体。”又问王夫人道:“这几天宝玉怎么样?”王夫人道:“这几天天天去家学。”贾母道:“这样好,我也就安心了。你回去和宝玉说说,如今已经成家了,也该为府里做些顶门壮户的事情。琏儿去了平安州,二老爷马上又要走,赦儿,你以后也要多提携宝玉,这府里要靠你们几个男人撑着才像样,让在外面的也可以安心做官。”贾赦贾政都点头应允,才起身退出。 晚上,荣国府备了好几桌酒席,宁国府贾珍父子,尤氏婆媳等,还有薛姨妈一家都过来贺喜,一片欢庆。突然宝钗呕吐不止,王夫人忙叫莺儿袭人扶宝钗回房歇息,叫人去请大夫。一会,人来回禀,说宝钗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贾母王夫人听了,更是欢喜万分。贾母道:“祖宗显灵了,一日三喜,这是从没有过的好事。鸳鸯,快去点香,我要上香,给祖宗报喜。”薛姨妈更是高兴,合掌祈祷不已。宝钗有了宝玉的骨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一时贾母又叫厨房添了酒菜,给府中所有的丫头婆子小厮都给了赏钱,众人聚到亥时才散。 凤姐是唯一一个在欢声笑语中失落的人。贾琏带秋桐赴任后,自己为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忙了好一阵,本以为中秋过后不久,贾琏必有来信或来人来接。谁知道不仅没有来信来人来接,除了贾琏七月底来过一封信报平安,说已经到了平安州外,再没有来信。宝钗成亲后半个月,王夫人开始叫宝钗管家,特意告诉凤姐要好好养身子,好多事情均由宝钗探春料理,也少和凤姐商议。探春到南安府后,王夫人又叫李纨和宝钗一起管家。邢夫人见凤姐开始不得王夫人看重,反倒冷言冷语说凤姐当初的众多不是,又责备凤姐醋意太大,以至于贾琏成亲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只有巧姐一个女儿。凤姐满心苦楚,无法诉说。倒是平儿知道底细,劝凤姐要宽心,凤姐哪放得下。众人见王夫人和邢夫人对凤姐尚且如此,也逐渐把凤姐轻看了。 众人宴席后都已经散去,王夫人吩咐凤姐平儿派人将残席收拾好,凤姐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撑着。过了近两个时辰,才将一切打理好,已经是夜深人静,平儿才扶了凤姐回屋子歇下。 这日,贾母叫人将宝玉叫来,又叫人去请贾政,王夫人,贾环还有赵姨娘。贾母叹气道:“我今天把你们一家都叫来,就是想和你们说几句话。宝丫头如今有了身子,让她先养着。”又对宝玉道:“宝玉,眼看你就要做父亲了,我心里高兴,能再见到一个重孙子,我就是死,我也甘心了。政儿这次要去赴任,虽然是升职,但路途遥远,一切要小心。宝玉,你家学也上了,亲也成了,又要有孩子了,你也要拿出你的刚气来,要拿出你的真本事让人刮目相看才好。你有才,人也聪明,原来不喜欢读书,现在已经变好好了这么多,相信你不会给你爷爷丢面子。老爷走了,你就是这家子的主心骨,你要让老爷安心在外面做官才好。”宝玉道:“老太太放心,宝玉已经明白了。”贾母又对贾环和赵姨娘说道:“环儿,你三姐姐现在已经贵为一国公主,又要成为渤辽王子妃,今后你们母子两个,行为举止也要注意些,别给府里还有三丫头丢脸。”贾环和赵姨娘忙道:“老太太说的是!” 贾母看了看众人,道:“我倦了,能看到府里今天这个样子,我心里颇安了。我就是一时走了,也对得起国公爷了。”一面拭泪。贾政忙道:“那都是老太太操心之报,请老太太保重身体,儿子明天一走,不知道几时可以回来,老太太保重!”贾母道:“也罢,你们一家子下去吧,我也累了。”众人只好退下。 第二日,贾政便辞了合府众人,带了两个小厮,轻车快马,去江西赴任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七回问根由双亲难解惑探究竟三艳再相逢 却说黛玉和水溶从牟尼院回来后,水溶和冯紫英都忙于渤辽使者一行的事情,无心再问起妙玉的事。 十多天后,诸事安排妥当,两个公主也已经接入宫礼教养。这日,冯紫英在宫门外遇上了水溶正从宫里出来,忙招呼一声,两人一起到冯府,水溶把关于见妙玉的事情全说了一下。冯紫英听了,有些惊异道:“当年在宁国府,皇上派人暗中查到了好多个义忠亲王府里的旧物,所以认为那秦可卿就是那失踪的小郡主,长相,年龄都对得上。且看秦可卿在贾府这么受尊重,葬礼这么风光,更加深信那个秦可卿就是小郡主。还感念贾府对小郡主的照看,不久便将贾妃升为贤德妃。若那个秦可卿不是小郡主,那些义忠亲王府的旧物又从何而来?”水溶道:“正是这些疑惑,所以我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那个妙玉,真是个高人,也只有你冯紫英才配得上!” 冯紫英苦笑了一下道:“可我只是单相思!她到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水溶道:“那你就错怪她了。她还说你高大魁梧,身子好得很呢,一提到你,她脸都红了。我看你们是郎有意妾有心了。”于是把黛玉与妙玉的对话告诉了冯紫英。冯紫英道:“你这个王爷,现在说话油嘴滑舌的,我可不敢信你这些话。” 水溶道:“我这次绝对没有骗你。我家玉儿为了你,都学会说慌了。她说你这个冯大公子陪母亲神武将军夫人去了次牟尼院,回府就病了,人家来说亲事也全回绝了。玉儿说你冯大公子定是身子瘦弱,否则一个大男人哪会这么容易生病。谁知妙玉听了忙说‘他哪是瘦弱,这么高大魁梧,身子好得很呢’,玉儿说妙玉肯定没有看清楚,妙玉说‘怎么没有看清楚?他还帮我捡了书’。紫英,你听听,岂不是妙玉心里有你了?”说完一笑,冯紫英听得心花怒放。 冯紫英想了想道:“王妃说妙玉今年二十一岁,那十八年前应当三岁。亲王府三岁的女儿应当有不少人有印象,尤其她的生母。因为你大伯父只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没有了,但这个小郡主的母亲肯定有人认识。不过,要是她生母真去世了,妙玉手上必须要有证据,证明自己是真的小郡主才行。我们还不知道她有多少证据,只有一个茶具怕是说明不了什么,因为秦可卿有更多。你说呢,我的北静亲王爷?” 水溶道:“所以我家的玉儿说她想再去看看妙玉,想亲口问问她的身世之事,就从那个茶具开始,你觉得可妥?看妙玉会怎么样回答。”冯紫英道:“也只有这样,妙玉自己肯定知道一些,只要她愿意说,我们才好想下一步的法子,还是要辛苦你和王妃了。”水溶道:“辛苦倒没有什么,玉儿和妙玉好着呢,姐姐妹妹的叫着。只是,紫英,想到有一天,我也许要叫你姐夫,我心里不受用呢。”说着用力拍了一下冯紫英,冯紫英笑道:“就怕你那个不染凡尘的姐姐看不上我,让我相思到老。” 水溶走后,冯紫英送水溶出来,返回自己住所,坐在案前,满脑都是妙玉的身影,只管想着发呆。丫头来叫用饭,冯紫英边吃饭边想妙玉的事情。坐下用饭,冯夫人见冯紫英并不吃菜,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冯夫人问道:“紫英,什么事情忙得你这样?刚我和你说话你听了没有?”冯紫英抬头道:“母亲说什么?我在吃饭。”冯夫人笑道:“紫英,你原来吃菜比吃饭多,怎么今天不吃菜?”冯紫英道:“我没有吃菜吗?我好像吃了,是母亲没有看见。”冯夫人道:“那你吃了什么菜?吃的哪样菜?”冯紫英道:“我不记得了。”听的冯夫人和冯唐都笑了。冯夫人又道:“紫英,你都二十多岁了,又在禁卫军任要职,公事时不会这样吧?你从上桌,我都没有看你夹一次菜!你这是怎么了?” 冯紫英低头只顾吃饭,没有回答。冯夫人又说了一遍,还是不见回答。冯夫人看了一下冯唐,也不再问,看着冯紫英低头只顾吃饭,满是惊讶:这个儿子究竟怎么了? 看冯紫英吃完了饭,早有丫头前来伺候。完毕,冯紫英见自己父亲母亲都一直看着自己,忙问道:“母亲,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我有不妥吗?”冯夫人道:“紫英,母亲看你都有些陌生了,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冯紫英见母亲说话认真,只好跟着母亲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冯夫人坐下,叫冯紫英坐在自己身边,丫头倒了茶,夫人示意都退下,问冯紫英道:“紫英,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看你这些天魂不守舍的,你告诉娘,这是为什么?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情了?”冯紫英笑道:“没有,母亲多心了。是这几天禁卫军忙,怕是儿子累的缘故。”夫人道:“紫英,你从小不会说谎,做事情也爽利,我看得出,这次不是公事,你不会把公事的烦恼带回家。我知道你在公事上从不含糊,你有心事?你是我的儿子,娘知道你的性子,你告诉娘,也许娘可以帮你!” 冯紫英看了看母亲,又看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冯唐,道:“母亲,父亲,那我问你们一件事情,请你们不要瞒我。”冯唐夫妇相互看了一下对方,又看了一下冯紫英,见冯紫英说得认真,夫人问道:“你说,知道的我们会告诉你。” 冯紫英鼓起勇气问道:“十八年前,义忠亲王府出事时,有一个三岁的小郡主下落不明,那个小郡主和她的生母的事情,母亲知不知道?”冯唐听了,神色凝重,夫人惊道:“紫英,你怎么问这个?”冯紫英道:“母亲有没有见过那个小郡主的生母?还有那个小郡主的长相,或者她身上有没有印记一类?”冯唐道:“那小郡主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宁国府的孙媳秦可卿。”冯夫人点头道:“是呀,已经死了的人问她做什么?” 冯紫英又问道:“那母亲知道先皇将一套古董茶具,赏赐给义忠亲王,义忠亲王将这茶具的四个杯子,分给兄弟四人的事情吗?”冯唐道:“紫英,你怎么问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冯紫英认真地说道:“不满父亲母亲,儿子我看上一个姑娘,儿子决定非她不娶!她有一只先皇赐给义忠亲王茶具的杯子,北静王已经确认了,那茶具和他府上的一模一样。那个姑娘今年二十一岁,十八年前三岁,说她的母亲是姑苏人!” 冯夫人听了,大惊道:“这怎么可能!她母亲是姑苏人?”冯紫英道:“是,所以儿子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知道怎么帮那个姑娘!她叫妙玉!”冯夫人道:“那个小郡主圣上已经查实,已经病死了,怎么又会出现一个小郡主?那个茶具你见过?北静亲王有没有看清楚?” 冯紫英道:“那个茶具千真万确!北静王爷和王妃亲眼所见,还拿出了王府那只比对。”夫人问道:“紫英,那你是怎么样认识那个妙玉姑娘的?她现在哪?”冯紫英道:“她现在带发修行在牟尼院,说有个夙愿,这几年若完成不了夙愿,就落发为尼。”于是把见妙玉,还有水溶和黛玉帮忙的事情说了一下。 冯夫人听了,道:“怎么会这样?所以我儿烦恼?”冯紫英道:“正是!”冯唐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容我好好想想。”冯夫人道:“难道宁国府的那个不是真的小郡主?怎么可能呢?皇上应当不会弄错的。”又想了想,对冯紫英道:“紫英,听母亲一劝,那个姑娘,还是算了吧,牵涉道皇室中人,母亲有些不安,况且当年的小郡主已经死了,何必旧事重提,母亲是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冯紫英道:“儿子也不想惹这些麻烦,可是我真喜欢那个妙玉姑娘,儿子没有法子放下!”冯夫人道:“那个姑娘有这么好?让你这个不想娶亲的也想娶亲了?”说完一笑。冯紫英道:“母亲没有见到妙玉,只怕你见了也会喜欢上。”冯夫人道:“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当年那个宁国府的孙媳秦可卿去世,皇上是默许王公大臣去路祭的,北静王也去了,可见皇上已经放下了当年的恩怨。现在义忠亲王合府消亡,谁愿意再提那些皇上不痛快的事情。你说的那个妙玉姑娘,即使有那么一个茶具,也是不行的,除非还有其他。” 冯紫英道:“北静王爷也是这样说的,还说想让王妃再去找妙玉问清楚些,因为王妃与妙玉姑娘亲若姐妹。妙玉原来在姑苏的蟠香寺出家,她们也算是同乡。”冯夫人道:“原来如此。那儿子不要着急,容娘想想法子,你放心,娘会想法帮你。” 冯紫英道:“谢谢母亲,今日我们说的千万别说出去,为了皇上,为了妙玉姑娘和北静王爷王妃,也为了我们府里。”冯夫人道:“紫英放心,娘知道。” 次日,冯紫英来到禁卫营,见柳湘莲蹲在一旁,忙走过去,见柳湘莲手拿一条汗巾看着发呆。冯紫英偷偷抢过来,笑道:“柳兄,这下抓着了一个请客的把柄了,说,谁送的?未来的嫂子是哪家仙女?”柳湘莲红了脸一笑,道:“本来不想瞒冯兄,你还给我,我再告诉你!”冯紫英看那汗巾上绣的莲和柳枝栩栩如生,赞道:“好巧的手!”说着将汗巾还给柳湘莲。柳湘莲于是把惜春的事情说了一下,又说惜春棋艺确实好。冯紫英笑道:“让柳兄这个冷二爷都动了凡心的,肯定天人一般,哪天我定要来你府上看看,目睹一下你柳兄的绝色佳人!”柳湘莲道:“不瞒冯兄,你到我那里也见不到,她现在去了牟尼院。”于是把惜春去牟尼院找妙玉的事情说了一下。冯紫英听了,大惊道:“妙玉?你说你那个妹子去找妙玉了?”柳湘莲看冯紫英这么惊讶,道:“是呀,她们是好姐妹呢。难不成紫英兄认识妙玉?” 冯紫英于是把自己和妙玉的事情说了一下,拍了一下柳湘莲道:“怎么我们两就这么有缘,喜欢的女子也一样的品性!”又轻声把自己目前的烦恼说了。柳湘莲道:“这事情还真要好好想想。还是让王爷和王妃再去问清楚些才好。”冯紫英点头。 转眼已经是十二月初二,黛玉忙于整理王府庄子租子账册及其他诸事,累了好些天。水溶见黛玉确实辛苦,就告了一假,帮助黛玉一起料理王府事务。午后,见阳光正好,水溶对黛玉道:“我们去牟尼院看妙玉,如何?现在不去,只怕要到元宵之后了。”黛玉想了想道:“也好,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于是依旧带了雪雁水安,坐了王府马车,直往牟尼院而去。 坐在马车上,水溶笑向黛玉道:“玉儿,你知道我今天带了什么东西去?”黛玉道:“一定是那个杯子。”水溶摸了一下黛玉的脑袋道:“真聪明!玉儿,我要亲自问妙玉,看她怎么说!”黛玉道:“若你们真是姐弟,你出面比我有用!” 到了牟尼院,水溶和黛玉先去见了慧明,慧明叫一个小尼姑带几人去见妙玉,水溶说不用,慧明只好作罢。黛玉去佛堂上了香,然后和水溶去了妙玉的院子。那婆子见黛玉和水溶来了,忙进去通报。黛玉一笑,只见妙玉和惜春迎了出来,黛玉大惊,忙问:“四妹妹?你从哪冒出来的?”妙玉将两人迎进屋子,小丫头上了茶,自去外面。几人坐了一会,黛玉道:“四妹妹,我想去你屋子里看看,可好?”惜春看了一下妙玉和水溶,明白他们两个有话要说,忙拉了黛玉的手去自己屋子。 来到惜春屋子,黛玉问起惜春出府后的情形,惜春都如实的说了,又说了柳湘莲的事情,黛玉听了感叹万分,道:“妹妹真大胆,幸好遇上了柳湘莲!”又问道:“那个柳湘莲是不是禁卫营那个?”惜春道:“柳大哥不久前去禁卫营选拔的。”黛玉见惜春说到柳湘莲,满是羞涩,也猜到了几分,笑道:“那个柳湘莲好厉害呢,你姐夫夸他不得了,那次选拔,刀剑马术都第一,冯紫英也赞他,四妹妹好眼光!”又道:“四妹妹既然不想再回去,在这里就姓柳,以后出去就跟我姓林,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估计他们现在也不会找你了。” 惜春道:“姐姐说得有理,我既然出爱了,就决不会回去。我答应柳大哥在这里静养一年,一年后他不来接我,我就落发为尼,再不踏红尘一步。”黛玉笑道:“那柳湘莲要是来接你呢?”惜春红了脸,伏在黛玉怀里道:“林姐姐,你取笑我。”黛玉道:“这有什么,一年后你的柳大哥来接你,我还不让呢,我要接你去我们林府黛园,让他到那里把你娶回他柳宅去!”两人说笑着,黛玉又把妙玉和冯紫英的事情说了,惜春这才明白了刚才黛玉叫自己出来的用意。惜春道:“我就猜到妙玉的身份不简单,林姐姐,那个冯紫英好不好呀?妙玉姐姐会不会看上他呀。”黛玉道:“那个冯紫英好不好,你就看你柳大哥和他好不好,反正我家王爷老夸冯紫英,他真不错呢。”黛玉又把探春封为公主,要嫁到渤辽的事情告诉了惜春。惜春道:“我就知道三姐姐这么快被南安太妃认女领走,不是简单的事情。”黛玉道:“三妹妹这次应当还不算糟糕,我听王爷说,那个渤辽王子很年轻,才貌也不错,所以三妹妹因祸得福,至少比留在府里被胡乱嫁人好。”惜春道:“这样才好,终于可以不被人算计了。” 黛玉见惜春的屋子干净简洁,忙问:“四妹妹这里可习惯?要不要我叫人送东西来?要少什么告诉姐姐,我叫人送来。”惜春道:“柳大哥已经安排好了,我现在这里不缺东西。”黛玉道:“妹妹这里好好保重,好在现在你有妙玉作伴,也不会寂寞。”有看了看桌上的筝,问道:“四妹妹现在会这个?”惜春点头道:“不很熟,柳大哥教的,那筝也是他的。”黛玉道:“我都还没有见过你这个未来的妹夫,改天我接你和妙玉到我那里,聚聚如何?”惜春道:“我当然想,只要不在贾府。我自从离开贾府,倒觉得心情好多了。粗茶淡饭,反比在府里吃得有滋味;陋室素床,睡得更安心。我感激彩屏,一直无怨无悔,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在我心里,她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黛玉道:“彩屏是不错,我身边的紫鹃和雪雁对我也是这样。我想等过了年,我就让她们风风光光嫁人,成个像样的家。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惜春道:“林姐姐说得有理,我也这样想,柳大哥说了,彩屏他会把她当亲妹子,以后也会让她嫁个好人家。”黛玉笑道:“四妹妹现在变得柔情似水了,真让姐姐我刮目相看。”惜春道:“林姐姐就喜欢笑话人,看来王爷姐夫对姐姐真好。” 黛玉道:“我都已经嫁给她了,好不好我也认了。”惜春道:“姐姐和姐夫就是让人羡慕!”黛玉用手指了一下惜春的额头道:“妹妹羡慕什么,明年这个时候,让人羡慕的是你和你的柳大哥!”惜春红了脸道:“姐姐嫁人学的促狭了,都是姐夫惯的。” 黛玉笑道:“四妹妹,我们去妙玉那里吧,我想他们应当说得差不多了。”于是拉起惜春,走了出去。来到院子,只见雪雁道:“刚王爷正要叫王妃和四姑娘呢。”二人进去,妙玉忙叫小丫头给二人倒茶。黛玉见水溶和妙玉脸上都是笑意,知道谈话必妥。几人稍坐了一会,水溶和黛玉才告辞回去。 上车行了一会,黛玉靠在水溶身上道:“溶哥哥,回去你千万别说四妹妹在牟尼院,我一会也叫雪雁和水安也别说。四妹妹不想与贾府有瓜葛了。”说着把惜春离府和遇上柳湘莲的事情全说了,道:“我这个四妹妹也是可怜的,如今遇上了柳湘莲这个人,想必今后可以过安稳的日子。”水溶笑道:“你那四妹妹,也真只有像柳湘莲这样的好男儿才配得上!贾府的人多势利奸诈,偏调养你们这些女子这么好。若是那些贾家男人也这样,哪会危机四伏呢。”黛玉道:“可不是,府里那些男的只会安荣华享富贵,又靡费奢侈,花钱流水似的,哪能长久!虽然他们算计过我,但我毕竟在那里生活多年,贾府的前景让人堪忧呢。” 水溶道:“玉儿就是心善,算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一切顺天意吧。”黛玉问水溶玉妙玉谈话情形,水溶道:“现在看,这个妙玉是我大伯父的女儿是没有假了,她果然什么都知道。她说她八岁时她母亲才去世。她不仅有那个杯子为证,还拿出了一样东西,不由我不信,又说她没有其他愿望,只想见皇上一面,她说也不想提过去,也不恨皇上,但要皇上,让她光明正大的姓水!”黛玉道:“那溶哥哥答应了?”水溶道:“我是答应帮她了,我想皇伯父要真见了妙玉,我相信不会为难妙玉的,说不定还会同意妙玉嫁冯紫英呢。” 黛玉道:“凭妙玉的聪慧,一定会让皇上同意的。若真这样,冯紫英的美梦成真也就不难了。”水溶道:“但愿如此。” 回到北静王府,水溶见黛玉满是疲惫,忙让雪雁扶黛玉去歇息,自己带了水安,骑马直往冯府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八回冯家院水溶说秘事北王府黛玉传喜讯 且说水溶从牟尼院回到北静王府,安顿好黛玉,立即骑马带了水安直奔冯紫英府上。 冯紫英刚好从外面回府,见了水溶,一起去了冯紫英书房。两人坐定,冯紫英叫仆从退下。水溶端了茶喝了一口,道:“紫英,妙玉的事情有眉目了。”冯紫英道:“你说!”水溶道:“那宁国府的秦可卿是妙玉姨妈的女儿,和妙玉同岁。当年我大伯父亲王府出事时,妙玉的母亲带着妙玉正在王府别院,听到消息收拾了一些值钱的物件,当即逃到了姑苏。因为妙玉的外祖母外祖父都已经去世,就来到了她守寡的姨妈家。两年后,听到朝中还在查我大伯父的事情,妙玉的母亲给了好些从王府别院带出的物件给秦可卿母女,以备生计。自己带妙玉来到了蟠香寺出家避祸。不久妙玉的姨妈病世,秦可卿经过一番周折给了妙玉外祖父的族人秦缮业作养女,因为那时已经是中年的秦缮业还没有子女,刚好回姑苏祭祖。妙玉八岁时生母过世,临终前将妙玉的身世告诉了蟠香寺主持,也就是现在牟尼院的主持慧明的师姐。妙玉的生母曾嘱咐不要让妙玉落发,所以十八岁时,妙玉随师父来到了京城牟尼院。妙玉师父去世,又将妙玉托付给了慧明,还说妙玉在牟尼院定有结果。” 冯紫英听了,叹道:“原来如此!但妙玉除了那个茶具,还有什么物件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呢?”水溶道:“妙玉身上有我皇爷爷封我大伯父为义忠亲王的一道圣旨,还有一块免死金牌!”冯紫英听了道:“那妙玉就是那个失踪的小郡主无假了。”水溶道:“妙玉还说,如果再不相信,她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一个只有皇室子女才有的东西,不过她没有拿出来。现在,我是相信了,妙玉就是我大伯父的女儿。”冯紫英道:“妙玉说想见皇上?”水溶道:“正是。”冯紫英道:“这有点难,皇上只有先信了,才有可能见妙玉;可不见妙玉,皇上是不会相信的,妙玉也不可能把东西交给我们。” 水溶道:“正是这样,所以我一回来就来找你商议!”冯紫英想了想道:“现在皇上正忙,这事情还是先缓缓,看哪天皇上高兴,你去和皇上说,如何?”水溶道:“我试试。”冯紫英道:“天晚了,这里用了饭再回去吧?”水溶道:“算了,我回去。”说完起身告辞,飞马回府。 水溶回到听雨轩,见黛玉还在睡觉,忙问紫鹃道:“紫鹃,王妃一直在睡?”紫鹃道:“是。”只听里面黛玉的声音:“紫鹃,是王爷回来了吗?”水溶忙走了进去,见黛玉还躺着,忙按住笑道:“玉儿,你想睡就睡,饿了就起来吃东西。”黛玉道:“溶哥哥,我好困,就是想睡觉。”水溶道:“那你先睡着,我叫人预备吃的给你。” 黛玉听了,忙道:“溶哥哥,你去叫雪雁给我熬碗粥来,其他不想吃,你想吃什么,叫她们给你弄就是。”水溶道:“也好,我去叫雪雁弄,你先躺着。今天把你累坏了,这些天你好好歇息,等过年时又要忙呢。”黛玉点点头,水溶这才走了出去。 一时水溶用了晚饭,叫雪雁端上了粥,又扶黛玉起来洗漱了一会。黛玉坐下,慢慢吃粥。水溶笑道:“怪不得你身子这么弱,不会常吃粥吧?”黛玉道:“我就觉得粥好吃,谢谢溶哥哥。”水溶道:“你这个也要谢我?是我该谢你操劳王府上下才是。”两人说了会话,方才歇下。 次日傍晚,水溶回府,见黛玉仍在睡觉,不由奇怪道:“紫鹃,雪雁,王妃不会一天都在睡觉吧?”紫鹃回道:“王妃上午理了账册,午后坐了会就说困,一直睡到现在。因为王妃睡得香,天气又冷,想是王妃太困了,所以没有叫醒。”水溶听了,忙走近黛玉,见黛玉睡得正香,不由伸出手去去摸黛玉的额头和脸,见并没有发烫,心下稍安。黛玉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动自己,睁开眼道:“是溶哥哥回来了,是不是太晚了?”忙忙要起来。 水溶忙笑道:“玉儿,我看你昨晚睡得好,怎么从午后一直睡到现在?莫不是病了?有没有哪不舒服?”黛玉道:“没有不舒服,就是想睡觉。”水溶道:“玉儿,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忙,事情多,中午没有陪空你吃饭,明天我尽量回来陪你。”黛玉忙道:“溶哥哥,千万别误公事。我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的,你先扶我起来。” 水溶道:“今晚吃什么?”黛玉道:“我还是吃粥吧。”水溶道:“你还真喜欢吃粥,我叫人给你弄几个菜来?”黛玉道:“我不要菜,只吃粥。溶哥哥,你先去吃饭,叫雪雁端粥来就可以,别把你饿坏了,我这里先坐一会。”水溶这才出去。 第二天早朝后,水溶到兵部查看了一下,想到昨天对黛玉的承诺,交代了同僚几句,就乘车返回北静王府。水溶刚进院子,只见高风上前道:“王爷,今我姑姑和表哥一早来看我母亲,送了好几条大鱼来。我带了两条过来,一条给太妃,一条给王妃补身子,想必现在已经弄好了。”水溶听了,忙道:“高风,那多谢你了!” 水溶回到听雨轩,吩咐秋莲去叫厨房多准备两个菜,若那挑鱼还没有下锅,用鱼头煮汤。秋莲听了,忙去吩咐。 水溶见紫鹃和雪雁在一起专心对账册,也不打搅,脱了外衣,略躺了会。只见黛玉进来笑道:“溶哥哥今这么早就回来了?”水溶道:“我昨天答应回来陪你吃饭,这不就回来了。你一会多吃点饭,省得你老睡觉没有精神。”黛玉笑道:“溶哥哥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背吧。”说着轻轻帮水溶捶背。水溶把黛玉楼进怀里,笑道:“我不要你捶,捶得我一身痒痒的,不如你陪我躺一会。”说着亲了黛玉一口。黛玉红了脸道:“快吃饭了,溶哥哥,你起来。”水溶扶起黛玉,起身道:“我这就起来,看厨房备的好菜。”说着牵着黛玉前去用饭。 黛玉见满满的一桌菜,笑道:“这么丰盛!”水溶道:“玉儿,你快过来坐好,你看这鱼汤多好,是高风送来的,母妃那里一条,我们这里一条。来,我给你盛一碗汤,你总吃粥,怕是没有滋补好,这下多喝点。”说着给黛玉盛了满满的一碗鱼汤。黛玉忙道:“溶哥哥辛苦,你喝,我自己来。”说着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正要张嘴喝,只觉得一阵腥味袭来,只觉得有些呕心。只听水溶道:“玉儿,快喝,我尝了,好味道!”黛玉见水溶高兴,只好尝了一口,忽然觉得自己肚里翻江倒海,不由捂了嘴巴,急步走到门外,呕吐不止。水溶见了,大惊,慌忙去扶黛玉。只见黛玉不仅把刚才喝的那点鱼汤吐了,还把早上吃的粥全吐了,还捂住肚子呕吐不止。水溶急道:“玉儿,你这是怎么了,紫鹃,快给王妃倒茶来,雪雁,快叫水安去请大夫。”雪雁道:“王爷,不用去外面请大夫,今太妃请了刘太医来府里配药,我这就去叫他过来。”说着跑了出去。 水溶扶了黛玉坐到桌前,将紫鹃递过的茶给黛玉喝了几口,黛玉看了一下桌上的菜肴,不由又一阵反胃,忙捂了嘴巴走到门外,拼命呕吐,只呕吐得两眼昏花,有气无力,只好道:“溶哥哥,我难受,你扶我去歇息一下。”说罢无力靠在水溶身上。水溶见黛玉脸色苍白,忙把黛玉抱起,快步进了听雨轩,将黛玉放在床上。水溶见黛玉闭着眼睛,似已昏迷,大急。正要叫人,只见雪雁带了刘太医进来。水溶忙道:“刘太医,快看看王妃,王妃竟然呕吐得昏过去了。” 刘太医看黛玉脸苍白,叫雪雁去端了热水,道:“先给王妃擦脸。”然后拿起黛玉的手来诊脉,诊了好一会,起身笑道:“恭喜王爷,王妃是有喜了。”水溶听了,喜道:“刘太医说的可是真的?多久了?”刘太医道:“有喜是真的,怕有两个月了。我听脉搏,王妃很可能是双生喜脉呢。”水溶道:“那王妃怎么会呕吐昏过去呢?现在王妃和孩子没有事情吧?” 刘太医道:“王妃现在孕期还早,所以会有呕吐,没有大碍,一会就没有事情了。孕妇有时会特别喜欢睡觉,想吃酸的东西,不喜欢油腥味,今吐得这么厉害,别是吃了什么不当的东西吧?”水溶道:“怪不得,王妃这些天午后就喜欢睡觉,说只想喝粥不吃菜,刚才是喝了一口鱼汤。”刘太医道:“那就是了,王妃现在最忌讳鱼腥油腥,我给你开个方子,服下几副药,可能可以缓些,过了三个半月以后自然会好。” 正说着,只见太妃在嬷嬷的陪同下急急走来,见水溶和太医在说话,忙问:“刘太医,王妃现在怎么样了?什么病?”水溶见太妃着急,忙扶了太妃坐下。太妃急道:“溶儿,玉儿怎么了?”水溶道:“母妃别急,太医说玉儿是有喜了。刚才呕吐得厉害,还昏着呢。” 太妃听了大喜,道:“玉儿有喜了?刘太医,有多少日子了?”刘太医笑道:“恭喜太妃,王妃有喜两个月了。”太妃道:“溶儿,你媳妇有喜两个月了,你竟然不知道?” 水溶听了,尴尬地说道:“母妃,我又不是女人,我哪会知道!”太妃也不再理水溶,走到床边坐下,又问:“刘太医,玉儿现在还没有醒,不会有事情吧?”刘太医道:“王妃喝了鱼汤,所以刚才呕吐得厉害些。如果现在有酸梅汤,给王妃喝几口就会醒来。”雪雁听了,忙道:“有些酸梅干,可以吗?”刘太医道:“也可以,用热水泡了一样。”雪雁忙去准备。刘太医嘱咐道:“把酸肉捣碎泡更好些。”水溶听了,忙和雪雁一起把酸梅干捣碎,泡上热水。又将黛玉扶起,用勺子喂黛玉喝。 黛玉喝了几口酸梅水,果真醒来,见床前围了好些人,又见太妃坐在床边,还有刘太医,忙问:“母妃怎么来了?”说罢就要下床,太妃忙道:“玉儿,你先歇着,你刚才昏过去了,母妃和嬷嬷来看你来了。”黛玉忙道:“是玉儿身子不好,让母妃操心了。对不起!”太妃道:“好孩子,是母妃对不起你。母妃不知道你有喜了,还让你操心王府上下,照看冰儿。你放心,你安心养身子,明天起母妃和嬷嬷管事,你好好歇。”黛玉听了,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水溶,水溶笑道:“玉儿,是真的,我们要有孩子了,太医说要有两个月了。玉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喜不喜欢鱼汤,真对不起!” 太妃道:“溶儿,你也真是的。”又叫过紫鹃雪雁还有秋莲秋荷道:“雪雁,紫鹃,秋莲,秋荷,你们是王妃的贴身丫头,王妃有喜两个月了,你们就没有发现王妃近来有什么不同?”四人道“我们就发现王妃喜欢睡觉,喜欢喝粥不要吃菜,我们以为王妃这些天事情多,是累了。”嬷嬷听了,笑道:“太妃也别怪这几个丫头,她们都是姑娘家,哪知道有喜是怎么回事呢。王爷是个男人,更加不知道呢。”太妃听了,只好笑道:“原是我糊涂了。” 一时太医开了方子,又嘱咐了些孕妇应当注意的一些事情。黛玉道:“太妃,溶哥哥,我想去把王嬷嬷接过来,我想她了。”太妃道:“也好,有个老人照看着,我还放心些,王嬷嬷是王妃的奶娘,叫她来最妥。溶儿,明天派人去把王嬷嬷接来。”水溶应了。黛玉道:“谢谢母妃。母妃,溶哥哥,你们先去吃饭吧,我没有事情了,我略躺一会,等下喝点粥就可以。”太妃和水溶听了,留下雪雁紫鹃陪着黛玉,这才出去吃饭。 黛玉躺了一会,叫雪雁道:“雪雁,把刚才你水给我喝,再弄些酸梅来。”紫鹃雪雁两人听了,忙递过去。紫鹃笑道:“王妃,你现在开始要多吃些东西,你肚子里有两个小人呢。”黛玉听了,不相信道:“怎么,两个?”雪雁点头道:“王妃,紫鹃说的可是真的呢,不信你一会问王爷。”黛玉听了,忙道:“雪雁,你去给我熬碗粥来,我喝粥。”雪雁听了,高兴地说道:“我多熬些,王妃多喝些吧。”说罢笑着去熬粥。黛玉又叫紫鹃道:“紫鹃,你去把那几个娃娃拿进来,放那个小桌子上,让我躺着可以看到。”紫鹃道:“两个大人的,六个小的都摆上吗?”黛玉道:“都摆上吧。” 黛玉看着那几个娃娃,还有自己和水溶的像,心里一阵喜悦。自己要做母亲了,想到有孩子在床上闹着爬着,也许还叫着自己‘母妃,母妃’要是来日真有那么一群可爱的娃娃围在自己和水溶身边,该是多么欢欣的事情! “玉儿,你在想什么?”黛玉正看着那些泥人发呆,只见水溶走了进来笑道:“玉儿,你快躺着吧。”黛玉笑道:“我没有事情了。溶哥哥,辛苦你了,对不起。”水溶近前将黛玉靠在自己身上,道:“玉儿,辛苦你了,你知道吗,你肚子里有我们两个孩子呢。”看黛玉还在看桌上的娃娃,笑道:“我的玉儿,你不会是想一下生六个吧。”黛玉红了脸道:“溶哥哥,我喜欢孩子,我希望孩子都像你一样。”说罢偎依在水溶胸前,无比依恋。水溶抚摸黛玉的臂膀,笑道:“傻玉儿,我们的孩子,不是像你就是像我,我都会喜欢的。” 正说着,雪雁端了粥进来。水溶将黛玉扶起坐好,自己端起粥碗,笑道:“来,玉儿,我来喂你喝。”黛玉忙道:“溶哥哥,我自己来。”水溶道:“玉儿,我今天回来陪你吃饭,高风又送了鱼来,满满一桌菜,我一个人享用,可你只能喝粥。让我好好喂你,我才心安。”黛玉听了,只好依了。 黛玉喝完了粥,水溶道:“玉儿,你这样总喝粥不行,你这样自己都会饿坏,到时我们的孩子也被你弄得瘦瘦的。你说,你喜欢吃什么。”黛玉道:“刚吃了好些酸梅,又喝了两碗粥,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了。溶哥哥,你且扶我起来,我想起来走一走。”水溶道:“刘太医说你要都多歇息,还是躺下吧。”黛玉想了想道:“好吧,溶哥哥,若你有事情,那你去忙吧,这里有雪雁紫鹃,还有秋莲秋荷,我不会有事情的,你去忙吧。” 水溶道:“玉儿,我一会叫高风去接王嬷嬷过来,那边叫紫鹃父母和那两个丫头看着,你看怎么样?”黛玉点点头道:“谢溶哥哥,你真好!”水溶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黛玉的额头,温柔笑道:“傻玉儿,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我有事情还要宫里和兵部,你好生歇着。”说罢低头亲了黛玉一下,走了出去。 水溶从听雨轩出来,吩咐高风紫鹃去黛园接王嬷嬷,自己带了水安王东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九回探病情太妃温解语见痴人妙玉羞动情 这日,黛玉正在听雨轩躺着歇息,紫鹃来报,说太妃来了。黛玉忙要起身下床,见太妃在嬷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止住黛玉道:“玉儿,你且躺着,我们是一家子,你别这么拘礼。母妃来看看你,今儿可好些了?” 黛玉听了,忙道:“谢谢母妃,今儿好些了,就是想吃梅干,不吃腥味的不会吐了。”太妃道:“玉儿年轻,这才开始,还有好一段日子呢,不过,你不能老吃粥。你本来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母妃今送些补品给你,你要好好养身子。”太妃说完,只见两个嬷嬷带了好些补品放在桌子上。黛玉道:“母妃身子不好,还是母妃用吧。我这里王嬷嬷已经交代了,我知道。” 太妃道:“玉儿,我一听到你有喜,心里高兴,什么病都没有了。溶儿总是忙,顾不上你,你也不要怪他。你放心,那些账册呢,我叫冰儿,嬷嬷,还有雪雁紫鹃一起看,你安心养身子。现在天气凉,你可别冻坏了。想吃什么,叫她们去做,千万别委屈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黛玉道:“谢谢母妃关心。母妃,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议,前些天,我去了两次牟尼院,一为我们府里祈福,一是为了去看那里静修两个好姐妹。我本来想腊八时再去看她们,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去。所以我想去请那两个姐妹来我这里住上一天,帮我送上一天《地藏经》,也陪我说说话,去牟尼院接人时,顺便稍些熬粥的米豆给牟尼院的僧尼,也算为我们王府上下消灾祈福。母妃,你看这妥不妥?” 太妃听了,笑道:“玉儿这样说,这牟尼院是定要去谢恩的。玉儿现在有喜,保不定就是佛祖因你的诚心感化。牟尼院的慧明师父母妃也认识,这样吧,你说哪天去接人,我就安排嬷嬷去接人。”黛玉道:“母妃,等王爷回来,看他认为哪天可以就哪天,母妃看怎么样?”太妃道:“也好。”婆媳两个又说了会话,太妃才带了嬷嬷离开。 晚间,水溶回来,黛玉把自己想请妙玉和惜春来府过腊八节的事情说了一下。水溶道:“玉儿现在身子不方便,要不等过些日子?”黛玉道:“我又不多动,只想让她们两来念念《地藏经》,给我们府上消灾祈福。她们两个也是省事的,且四妹妹已经属意柳湘莲,妙玉二十一岁了,依旧孤苦无依。我们三个相好了一场,只想一起说说话,重温当日情谊。现在我这个身子,去看她们自然不便,我已经跟母妃说了,母妃也是答应的。” 水溶听了,笑道:“好玉儿,你竟然敢先斩后奏了,原你都和母妃都商量好了。”黛玉道:“溶哥哥,其实我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冯紫英和妙玉呀。”水溶悟道:“玉儿,你想怎么样帮他们?”黛玉道:“冯紫英只见过妙玉一面,而妙玉也只见过冯紫英一次。避开妙玉的身世不说,若能让他们见上一面,让他们说上几句话,岂不比我们乱折腾好?妙玉姐姐这么出众的一个人,若真一生只陪青灯古佛,我心何忍!” 水溶听了,道:“玉儿,你说得有理,冯紫英二十一岁了,他大弟弟都已经娶妻有孩子了,他还没有娶亲,他父母着急着呢。至于其他,先放下再说,要等时机。” 黛玉道:“那初七派人送米豆去牟尼院,顺便接妙玉姐姐和四妹妹来府里,过了腊八再送她们回去,也不兴师动众的,可好?”水溶道:“好吧,就让陈嬷嬷和雪雁拿了我们王妃府的名帖去,你再捎上一封信,如何?”黛玉道:“我明天就把信写好,初七让她们去接人。” 水溶劝道:“玉儿,说了这么久,歇下吧。看你今日气色不错,今吃了饭没有?不会只喝粥吧?”黛玉道:“我今日还是吃的粥,不过那粥听太医的吩咐加了些东西,所以我多喝了半碗。”水溶道:“玉儿,你要多吃些才好,又吃不了鱼肉,这哪行?”黛玉笑道:“母妃说了,等过了三个月就会好,现在只能这样,母妃还送了好些补品呢。” 水溶笑道:“母妃现在疼你比疼我和冰儿,不过也好,母妃要做祖母了,想必精神会好多,玉儿你不知道,我母妃原来催我催得我耳朵都要出问题了。”黛玉笑道:“溶哥哥,你哪知道我们女人的心思,有孩子才有希望呢。”水溶道:“玉儿,你可别有了孩子不理我,他们都还在你肚子里呢,你不会就对我没有希望了吧?” 黛玉听水溶说得有些滑稽,不由将头依在水溶胸前到:“我的傻溶哥哥,你这是说什么呀。你是我今后的依靠,是我们北静王府的顶梁柱,我为你生儿育女,我喜欢,我心甘情愿。你在外面辛苦奔波,我和母妃冰妹妹还有我们的孩子,在家里盼你等你伴你,不好吗?”水溶动情拥住黛玉道:“好玉儿,有你,我水溶万愁皆消!”说完轻轻抱起黛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道:“天冷,你先歇下吧。” 黛玉躺下,又说道:“溶哥哥,初七妙玉和四妹妹来,就让她们住我们听雨轩后面那个院子吧,明天我叫紫鹃和王嬷嬷去收拾好。虽然她们只住一天,她们喜欢清净,住那里也方便我们说话。还有,她们来了,你叫冯紫英和柳湘莲一起过来吃顿饭吧。”水溶听了,笑道:“好,我都听你的,但你定要好好养着身子,累坏了我可不依。”黛玉道:“我们三个都喜欢素食,到时你们几个自去吃饭,你放心好了。”水溶听了,这才放心。 初七近午时分,雪雁和陈嬷嬷果然接了妙玉和惜春来府。黛玉见惜春和彩屏都是丫头装束,暗叹惜春的精细。黛玉叫紫鹃将三人引至听雨轩后面面的院子。虽然只隔了几日,再次重逢,三人俱欢喜不已。妙玉自那日和水溶长谈后,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似乎少了那份孤傲。黛玉看到这一变化,心里高兴,笑道:“想不到我们三人还能有如此的相聚之日,妙玉姐姐,四妹妹,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些什么?我叫人去准备。”妙玉道:“我和四姑娘都喜欢素食,明天是腊八,就弄些素菜米粥,加两个清淡的小菜吧。”黛玉道:“我这些日子也这样吃,我让她们多熬些粥。”惜春道:“林姐姐现在有了孩子,就按照姐姐的喜欢弄吧。姐姐如果要吃鱼肉补身子,你只管做你喜欢的,不过我是喜欢素菜的。” 黛玉道:“我现在一见鱼肉就想呕吐,哪受得了。太妃说还要过一个月才会有胃口呢。妙姐姐,四妹妹,我今天请你们来,你们就安心这里住一天,想做什么只管说,别拘束才好。”妙玉道:“我们还是先帮你念《地藏经》吧。”黛玉道:“妙玉姐姐,这事情不急,你们刚来,先歇一下,吃了饭再念,四妹妹一会帮我抄些经书散人,我一会叫冰郡主一起和你抄,我午后要歇一会,晚饭时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们呢,先吃些点心果子吧。” 一时秋莲来传饭,问:“王妃,饭摆哪里?”黛玉道:“就摆这里吧,我们三人一起吃,不要端鱼肉和油腥的菜过来便是。秋莲,晚上准备几个好菜给王爷,王爷晚上会带俩个客人来,我们三个的菜就这样清淡的可以。”秋莲听了,自去准备。 三人用了午饭,说笑了一会,各自去歇。妙玉和惜春只歇了一会便起来,妙玉诵《地藏经》,惜春则在抄写经文。雪雁又奉黛玉的话请水冰和惜春一起抄经,水冰本来喜欢惜春,自是乐意。 黄昏时分,水溶带了冯紫英柳湘莲回府,水冰也去后院陪太妃用饭,水溶让冯紫英和柳湘莲在听雨轩旁边的花厅候着。水溶来到屋子看黛玉,见黛玉刚从床上起来,紫鹃正在服待穿衣。水溶道:“紫鹃,你和雪雁去弄些点心果子去边上的花厅,冯紫英和柳湘莲来了。”紫鹃听了,忙下去准备。水溶笑向黛玉道:“睡了多久?想睡再睡吧。”黛玉叹气道:“我从午饭后睡到现在,溶哥哥,我怎么变得这么能睡,别是我们的孩子是个瞌睡虫吧?”水溶溺笑道:“刘太医说孕妇都会这样,不是只有你,我们两的孩子,怎么可能是瞌睡虫呢。” 黛玉道:“好了,我们出去吧,我现在不困了。我还想见见这个柳妹夫呢。”说罢一笑,水溶道:“妙玉姐姐和你妹妹呢?”黛玉道:“她们在后面的小院子,溶哥哥,你先去花厅陪冯紫英和柳湘莲吧,我和紫鹃去后院叫妙玉姐姐和四妹妹。”水溶想了想道:“好吧,雪雁,秋荷,你们两个跟着王妃。” 黛玉来到后院,见妙玉和惜春二人仍然在诵经写经,忙笑道:“妙玉姐姐,四妹妹,歇会吧,可别累坏了,岂不是我的罪过?现在你们两个,跟我去见两个人。妙姐姐,你的事情,还要这两个人尽心呢。”说罢,一手拉起妙玉,一手拉惜春。二人忙道:“王妃,你当心身子,我们一起陪你去就是。” 三人来到花厅,见冯紫英,柳湘莲都坐在那里品茶闲聊。妙玉和惜春见了冯紫英和柳湘莲,自是意外。黛玉妙玉没有见过柳湘莲,惜春没有见过冯紫英。水溶忙指着柳湘莲道:“玉儿,妙玉姑娘,这个就是柳湘莲柳统领。”柳湘莲忙给二人见礼,黛玉笑道:“四妹妹的柳大哥果然满是英气!”又指着冯紫英道:“妙玉姐姐,四妹妹,这个是冯紫英冯统领。”妙玉看了一下冯紫英,满脸通红,和惜春一起给冯紫英行礼。冯紫英忙还礼道:“冯紫英见过妙玉姑娘,四姑娘。”妙玉见冯紫英依旧高大俊朗,声音宏亮,举止优雅向自己行礼,忙道:“妙玉的事情让冯公子操心了,多谢冯公子。”冯紫英忙道:“冯紫英愿意为姑娘效劳。”柳湘莲对惜春道:“妹子,这冯紫英是大哥的好兄弟,现在也是大哥的上司,他还是大哥的恩人,没有他,大哥我现在还在姑苏出家呢。” 惜春听了,忙又上前给冯紫英行礼:“见过冯公子。”冯紫英笑道:“好灵气的大妹子,湘莲有福!”说得惜春满脸通红。 水溶笑道:“还了,都没有外人,我们都坐下说话吧。”又对妙玉道:“妙玉姐姐,你和四妹妹第一次来我们王府,让你们受委屈了。”妙玉道:“王爷别这么说,是妙玉给你们添麻烦了。”水溶道:“妙玉姐姐的事情,我们几个商议了,只是,眼下马上要过年了,宫里事情多,皇上也忙。我们只等时机,定会让妙玉姐姐见上皇上一面。”妙玉道:“不管怎么样,妙玉对你们几位感激不尽。我已经等了十八年,也不在乎多等些时日,漫漫长夜对孤灯,年年岁岁诵经卷,我已经习以为常了。纵然不能如愿,我也不会怪任何人的,你们尽管放心。” 这里惜春对柳湘莲道:“柳大哥,你姑妈现在可好?”柳湘莲道:“我姑妈现在很好,妹子放心。这段时间大哥忙,一直没有来看你,你要什么,告诉大哥,大哥帮你捎去。”惜春道:“我现在不缺什么,你告诉你姑妈,有针线活带给我和彩屏做。我也给你和姑妈做了一些针线活,一会你带回去。”柳湘莲听了,感激地道:“多谢妹子,辛苦你了。你安心在那里静养,可别累坏了。” 几人说了会话,雪雁进来说摆饭,黛玉起身道:“妙玉姐姐,四妹妹,我们去我那边吃,让他们这里吃饭。”冯紫英道:“这是为何?不如一起吃。”水溶笑道:“我家玉儿闻不得鱼肉腥味。”于是把黛玉有喜的事情说了一下。冯紫英和柳湘听了,忙道:“原来如此,那恭喜王爷王妃了。”水溶笑道:“紫英,湘莲,你看她们三姐妹多贴心,我们又是好兄弟,我倒希望,将来我们的孩子也可以和我们一样呢。”说得几人都笑了。 一时饭毕,丫头收拾好饭桌,又摆上茶点。水溶笑道:“紫英,我家玉儿说,想让你和妙玉姐姐说上几句话,你看如何?”冯紫英喜道:“那多谢了。”水溶道:“那你这里稍等,湘莲,我们一起过去。”水溶带了柳湘莲来到后院,见黛玉妙玉惜春三人正在说话。水溶对黛玉和妙玉道:“玉儿,妙玉姐姐,湘莲和他妹子要说话,我们一起去我屋子坐坐吧。”黛玉听了,自是明白,忙拉了妙玉随水溶出来。 三人来到花厅,坐了会,水溶对黛玉道:“玉儿,母妃送来的补药用了没有?你带我去看看。”说罢拉起黛玉,对妙玉道:“妙玉姐姐这里先陪紫英坐一会,我们马上过来。”妙玉红了脸点头。水溶拉起黛玉,回头对冯紫英一笑,与黛玉一起走了出去。 见水溶和黛玉离去,妙玉红着脸,不敢说话。冯紫英笑道:“妙玉姑娘,我们见过,你可还记得。”妙玉抬头看了一下冯紫英,红着脸点点头。冯紫英道:“你真还记得?我以为妙玉姑娘已经忘了。”妙玉低声道:“冯公子那天还帮我捡了书,怎么会忘了呢。”冯紫英听了,喜道:“可妙玉姑娘,你知道吗,我自那次见你,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虽是一见,冯紫英却是刻骨铭心。紫英曾在心里无数次感叹,看妙玉姑娘如此出色品貌,怎么入了空门伴青灯古佛!而今知道姑娘的境遇,更是自责不已。狠紫英无能,让姑娘还如此委屈!”妙玉听了,看冯紫英说得如此诚恳,忙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能让冯公子记在心用再行,妙玉已经感谢不尽。自古红颜薄命,也不多妙玉一个!” 冯紫英听了,忙起身走到妙玉面前,抓起妙玉的手道:“不,妙玉姑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妙玉姑娘红颜薄命,冯紫英决不独活于世!你别灰心,事在人为,只要我冯紫英在,我定会尽力为姑娘周全,哪怕不做官,哪怕丢了我冯紫英的性命!”妙玉惊讶地看着冯紫英,想挣脱手,却被冯紫英紧紧抓住不放,不由滴泪道:“冯公子何必如此!妙玉是苦命人,三岁无父,五岁入空门,八岁失母,眼下如水中浮萍,前途未卜。况且我已经青春虚度多年,已经不是人人可羡慕的二八年华。冯公子俊朗潇洒,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不必为了我妙玉如此。我曾在心里发誓,心愿若能了却,就落发为尼;若不能了却心愿,我会回到姑苏,秉承师父衣钵,到蟠香寺了此残生!” 冯紫英听了,心痛不已,拿出帕子帮妙玉拭去眼泪,真诚道:“不,妙玉姑娘,你不要这样!我冯紫英出身行武之家,说不出豪情壮志,也说不了甜言蜜语。但我想告诉妙玉姑娘,我冯紫英不管妙玉姑娘是金枝玉叶,还是贫民丫头,我喜欢你,欣赏你,我想娶你做我唯一的妻子。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移。我今年二十一岁,我的弟弟已经娶亲生子,我父母也多次催我要帮我张罗亲事,但我不想,因为我还没有遇上一个让我动心的好姑娘。自从见了你,我想娶亲了,我想成家了。我敬姑娘与众不同,敬姑娘的满腔才学和高洁品性。在你面前,我虽然惭愧,但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会对你忠心不渝。姑娘的事情,我和王爷,柳湘莲都多次商议过,要安排你和皇上见一面,并不很难,但我们必须要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才敢冒险。我们不想你和皇上任何一个难堪。现在我只希望,姑娘暂且放宽心,好好善待自己。原先姑娘是一个人,现在有王爷,有王妃,还有我,有柳湘莲这些人帮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若姑娘愿意到我府上,我马上可以接姑娘过去,我的父母都是良善之人;若姑娘不愿意,就暂时栖息牟尼院,等我们想好了万全的法子,再接姑娘出来,我冯紫英家的门永远向妙玉姑娘敞开!” 妙玉听着冯紫英说的话,流泪满面,却不言语。二十一年了,从没有一个男人这样慰藉自己。妙玉看着冯紫英,任由冯紫英擦自己的泪水,长叹一声,低下头去,只管流泪。冯紫英柔声道:“妙玉姑娘,请你告诉紫英,你若见了皇上,你想说什么?见皇上就是你唯一的心愿?” 妙玉突然抬头,看着冯紫英道:“见了皇上,我要告诉他,我要堂堂正正姓水!我还要光明正大地去我父王和哥哥的坟前祭奠!”冯紫英看着妙玉,没有一丝犹豫地说道:“只要你愿意,这个心愿我帮你完成,到时我陪你去祭奠你的父王和哥哥!”说着将妙玉拥在怀里,柔声道:“妙玉,你放心,当今皇上是明君,太子,王爷都是明是非的好人,只要时机一到,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妙玉这次没有抗拒,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这么一个宽大温暖的臂膀地拥自己入怀,妙玉只静静的流泪,享受这份难得的温柔。过了好一会,冯紫英扶正妙玉,柔声道:“天不早了,你好好歇着,我们要回去了,王妃有喜,也要早歇。”说着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戴在妙玉的脖子上,道:“这玉佩是我冯家祖传之物,我母亲说戴上可以去难消灾保平安,记住我的话,好好保重自己,等着柳暗花明那一天!你在牟尼院,我不方便来看你,我叫我母亲来看你,好不好?”妙玉看着冯紫英,害羞地点点头。冯紫英一笑,抬手抚摸了一下妙玉的长发,将妙玉的一缕长发挽起,放在自己头上,与自己的头发挽在一起,道:“妙玉,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移!”妙玉痴痴地看着冯紫英,偎依在冯紫英胸前,终于轻声道:“冯公子,我相信你!”冯紫英抚摸着妙玉,道:“你住在后院?”妙玉点点头,冯紫英道:“那我送你过去,我们也要回去了。” 两人刚走出花厅,见水溶和柳湘莲走了过来。水溶笑道:“我家玉儿已经歇下了,紫鹃,雪雁,送妙玉姐姐回去歇息。”雪雁和紫鹃过来扶了妙玉,妙玉看了一下水溶三人,随了紫鹃雪雁回房。冯紫英和柳湘莲向水溶告辞,水溶一直送到府外,才返回听雨轩歇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回鞋袜情再唤冷郎意寒梅图始化慈母心 却说冯紫英和柳湘莲走后,水溶回到听雨轩躺下。黛玉问道:“溶哥哥,你说妙玉和冯紫英谈得怎么样?”水溶笑道:“我没有问,但八成是妥了,我刚才看紫英拉妙玉的手呢。”黛玉道:“这就好,我也放心了。”水溶拥住黛玉道:“好玉儿,今见你高兴,你还不困?我也希望紫英和湘莲早些成亲,早些给我们生媳妇才好。”说完用手轻轻摸黛玉的肚子,道:“玉儿,太医说你是双生,你说是两个儿子呢,还是两个女儿?” 黛玉听了,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水溶的鼻子,道:“那溶哥哥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水溶道:“我希望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儿子。女儿呢,要像你,有貌又有才;儿子呢,像我,像我又俊又有些霸道,是吧,玉儿?”说罢看着黛玉笑。黛玉听了,笑道:“溶哥哥还终于知道自己霸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像你这么霸道,有时像强盗一样!”说罢用手轻拧了一下水溶。水溶笑道:“你老说我霸道,我只好承认了。我要是不霸道,你都逃走了,被别人抢走了。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太老实,到时娶不上媳妇,还不把我们气坏。玉儿,你说是不是?”黛玉道:“你总是有理,我困了,睡了。” 却说柳湘莲回去,将惜春捎回的包裹交给姑妈。柳姑妈打开一看,见有四双鞋袜,两双是自己的,两双是给柳湘莲的,还有几个小荷包。柳姑妈将自己的那两双鞋袜拿起,其他递给柳湘莲道:“湘莲,这些是你妹子给你的。你看你妹子多好,你有空去看看她吧,你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柳湘莲道:“姑妈,我知道,她和北静王妃是好姐妹。我知道她决不是寻常女子,可她自己不说,我不会问的。她有这番心意,我决不负她!”柳姑妈道:“你这样说,姑妈就放心了。”柳湘莲又道:“姑妈,妹子现在北静王府,我今天晚上就在那里吃的饭,那个妙玉也在。妹子问有没有针线话,可以带给她和彩屏做。”柳姑妈道:“鞋袜可以歇一段时间了,湘莲,我看你上次带回的宫缎,你带两匹去,一匹给你自己做两套衣服,一匹给你妹子和那个妙玉做衣服,我看颜色都是淡雅的,想你们都会喜欢。我明早会准备些点心,你一起捎给她们吧。” 次日一早,柳湘莲带了那两匹宫缎,还有些柳姑妈准备的精致干果和点心,打成一个包袱,骑马送至送到北静王府,交给黛玉,道:“辛苦王妃了,这些都是给妹子和妙玉的,让她们自己做几件御寒的衣服,有劳王妃了。”黛玉道:“柳统领少等,我有几句话告诉你。如今你也知道了我和四妹妹的关系,可你知道四妹妹是什么人?”柳湘莲道:“妹子不说,我就不会问。我喜欢妹子这个人,不管她是什么人,一生决不负她!”黛玉笑道:“我妹妹果然没有错看你,谁说冷二郎冷心冷情!”于是把惜春离开贾府的原因大致说了一下,道:“我四妹妹也是苦命人,能遇上你,也是天注定吧,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如果柳统领不嫌弃,今后也叫我林姐姐吧,以后我妹妹出来,姓林不姓贾!”柳湘莲点头道:“多谢王妃告诉我这些,请王妃王爷放心,我会珍惜妹子!”说罢告辞而去。 午后,黛玉叫水冰将那些抄好的经文,交给太妃的两个嬷嬷拿出去散人,自己和妙玉惜春说话,又把柳湘莲捎来的东西交给惜春,道:“柳湘莲说那宫缎给你们两个做衣服,天冷,我再送两匹给你们,还有一些针和绣线,省得你们在牟尼院少东西不方便买。妙姐姐,四妹妹,你们看还少什么,我叫人去准备。你们出来一趟不容易,要什么只管说。”妙玉道:“我穿惯了这样的衣服,也不少什么。”黛玉笑道:“妙玉姐姐,也试着穿穿我们这样的衣服吧,这些缎子都较素雅,在庵堂穿也没有什么,向佛在心。你们先去歇一会,我也要躺一下,我会叫人送你们回去。若我还没有醒,你们先下棋,如何?”说着叫紫鹃把棋先拿去她们屋子。 近日落时分,黛玉醒来,忙吩咐人去备车,自己去后院找妙玉和惜春,见惜春和妙玉已经收拾好。黛玉叫紫鹃和雪雁将好些点心和果子包好,又叫秋莲秋荷帮两人拿东西,却见水溶和冯紫英已经回府。冯紫英见妙玉惜春要离开,忙走近妙玉道:“妙玉姑娘,这次回去,望自珍重,你们两个好好作伴。”妙玉红了脸点头。水溶道:“玉儿,这么晚,不如叫她们再住一晚。”黛玉道:“她们不愿意呢,说来时已经和慧明师父说好了只住一天。”水溶只好道:“天色不早,都是姑娘家。紫英,不如你和水安送她们一程,我才安心。”冯紫英道:“王爷王妃放心,我定送到。” 妙玉,惜春,彩屏上了车,只见柳湘莲骑马前来,冯紫英笑道:“水安,你可以不用去了,有我们两个足矣。”水溶见了,笑道:“有两个统领护送,我还能说什么。”柳湘莲前来见了礼,和冯紫英两人骑马在后,一行人往牟尼院而去。 妙玉回到牟尼院,依旧常与惜春诵经下棋论画。惜春又把带回的缎子裁剪做衣服,妙玉见了,也试着学做些小物件,在彩屏和惜春的指引下,学得倒也不差。因为有了希望和牵挂,妙玉和惜春的日子倒开始过得恬静与舒适,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多天。 这日晚间,妙玉和惜春正在说话,彩屏道:“我今天看那后墙上的梅竟然有好些花骨朵,明两天怕是要开了。”惜春听了,喜道:“我一直想画一幅梅花,但没有细看过梅花,所以没有画。明天我早些起来,仔细看看,我们来画幅寒梅图,怎样?妙玉姐姐?”妙玉道:“我也好久没有动笔,我们就画幅寒梅。” 且说神武将军府,这日,冯紫英刚回府,有丫头来回道:“大公子,夫人有请。”冯紫英忙换了衣服,随了丫头去见母亲。冯夫人见紫英神采俊朗,满是精神,笑道:“紫英,看你精神不错,是不是有好消息告诉母亲了?”冯紫英一笑,问道:“母亲叫儿子来,不是为了问儿子这个吧?”冯夫人叹气道:“紫英,看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公事再忙,你也要想想自己。过了年你就二十二岁了,娘想知道,你和你说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冯紫英道:“其他还不好说,可我要告诉母亲,我就想娶她!”冯夫人道:“你又见她了?在哪见的?她现在哪?”冯紫英道:“我前几天在北静王府见了她,她和王妃是好姐妹,现在她在牟尼院,我正想求母亲帮忙呢。” 见冯夫人没有说话,冯紫英又道:“母亲,妙玉是个好姑娘,但她现在牟尼院,儿子不方便去看她,我想求母亲去看她,给她捎些御寒的衣物。你告诉她,她的事情我和王爷正在想法子,可能要过了年。”冯夫人听了喜道:“她叫妙玉?紫英,母亲相信你的眼光,我和你父亲都老了,你大弟弟一家又在戍边,我只希望你可以早些成家,生儿育女,我才心安。眼下是小年了,要不我明天代你去看看?”冯紫英道:“母亲放心,你见了她,定会很喜欢的。妙玉从小在庵堂长大,又没有了父母,无亲无故的,我告诉过她,会请你去看她,我只希望从此她不会再受委屈。”说着又把柳湘莲和惜春的事情说了一下。冯夫人道:“我还没有见到她们,也不知道她们的身段喜好,明天先送两件好的披风过去,我带人先去给她们量了尺寸,回来叫人多做几套送去,如何?” 冯紫英听了,喜道:“那多谢母亲了。妙玉喜好淡色的,我前日给她买了一件淡红色披风,母亲先捎给她,还有一件淡蓝色,给柳湘莲的妹子。”冯夫人喜道:“这会我就去准备,既然是一起静养的好姐妹,想来性子也是一样的。女儿家喜好什么,母亲比你懂。明日我去,可以为我们一家老小祈福,也可以看看你们的姻缘。” 次日,冯夫人果然带了一个贴身嬷嬷和两个丫头,坐车来到牟尼院。冯夫人先去见了慧明师父,奉上五十两香火钱,又祈祷抽了个签,见是上上签,大喜。慧明笑道:“夫人为大公子求取姻缘,这上上签是大吉,可喜可贺!”冯夫人道:“那就希望托师父吉言了。” 冯夫人道:“不久前北静王妃来这里祈福,回去不久就有喜了,可见这牟尼院神佛最是灵验。我来时因为王妃身子不便,她托我稍些东西给这里静修的妙玉姑娘,求师父行个方便。”慧明道:“王妃和夫人都是仁善之人,自是有求必用,妙玉姑娘在后边,我带你过去。” 于是冯夫人叫丫头和嬷嬷拿了东西,随慧明进了后院。慧明先进去告诉妙玉,说神武将军夫人来见。妙玉和惜春正在作画,听到慧明说神武将军夫人来了,便知道是冯紫英的母亲,两人放下画笔,忙迎了出去。慧明指着妙玉道:“夫人,这个就是妙玉姑娘。”又指着惜春道:“这个是柳姑娘。”冯夫人见果然是两个绝美的女子,心下暗服。又仔细看了一下妙玉,见妙玉高挑秀美超俗,气质如兰;那柳姑娘也清秀妩媚,如出水芙蓉。冯夫人明白了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动心了,这样一个世外天仙样的美人,还真少见。 妙玉和惜春给冯夫人见礼,道:“夫人请进!”冯夫人笑道:“看来我打搅两位姑娘的雅兴了。”又对慧明道:“慧明师父先去忙吧,我略坐一会儿。”慧明听了,自下去忙碌。 冯夫人叫丫头送上带来的东西,示意她们下去。妙玉亲自给夫人上了茶,冯夫人接过茶笑道:“妙玉姑娘,柳姑娘,我今天来看你们,也许有些唐突,请不要见怪。你们的事情紫英都和我说了,紫英说,要过年后可能才有空。你们年纪轻轻,就伴这青灯古佛,受了多少委屈,只有自己知道。我这次来,给你们带了些点心果子。紫英和湘莲是大男人,不方便来,你们也别怪他们。要过年了,你们缺什么,跟我说,我回去给你们准备。”说着又从包袱里拿出两件披风,笑道:“来,我给你们披上看看。”一面将那淡红色的披在妙玉身上,系好带子,端详了一下,赞道:“这颜色配你正好,要我看,天仙也怕比不上你。”说的妙玉满面通红。冯夫人又把另外一件给惜春披上,系好带子,叫惜春转了一下身子,赞道:“这两个颜色配你们正好,你们长得漂亮,怎么看都好看。那包袱里还有两件,你们两个自己选。紫英和湘莲,都亲兄弟一样,所以你们也好好作伴,省得这里寂寞。” 妙玉惜春忙道:“多谢夫人。”冯夫人笑道:“都坐下吧。看你们两个,身子这么单薄,天这么冷,要多穿些衣服,现在年轻,要好好保养身子,老了才不会这么多毛病。”又看了一下桌上的一些笔墨纸砚,问道:“这么冷,你们刚在忙什么呢?”妙玉道:“我们刚在画画。”冯夫人道:“我年轻时也喜欢画画,可以让我看看吗?”妙玉看了一下惜春,忙道:“好,我去拿给夫人看。” 妙玉展开刚才的画纸,冯夫人上前一看,见画的是一幅寒梅图:褐紫色的梅枝,有种沧桑的力劲;枝条上纹路与凝雪,隐隐可见;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缀满枝头,几朵绽开的红梅分外耀眼夺目。望着这幅梅花,冯夫人好像见到了傲然挺立在雪地的梅花怒放,又似闻到了那沁人心脾的股股清香,让人在这寒冷的冬天感到丝丝暖意。冯夫人赞道:“好画!没有想到你们两个的手这么巧!我原先也看过不少画梅的,多数画的是满树梅花绽放,这幅画虽然多数是花骨朵,只有几朵开了的梅花,细品味却更有一番傲然斗寒的情趣,两位姑娘果然是高人!” 妙玉道:“那梅枝干和梅花是妹妹画的,那花骨朵是我画的,我们画的不好,让夫人见笑了。”惜春道:“画得仓促,还没有画完呢。”冯夫人又看了一下,道:“我怎么看,没有哪地方少什么呢?”惜春近前道:“夫人请看,这里添上几朵梅花,是不是更好些?再若有题字,岂不更好?”说着拿起画笔,又点上了几多绽开的梅花。冯夫人点头道:“这样果然更好!说的是,有题字才更显画意,不知道两位想题什么字在上面?”妙玉道:“我正在想呢。” 一会儿,妙玉道:“我记得王冕有一首诗,说‘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夫人看这首诗如何?”冯夫人点头赞道:“这首诗应这画正好,且现在也快过年了。”惜春道:“王冕的诗和画都不错,妙姐姐,不如就先题这几句上去?”妙玉想了想道:“我就写上前面两句吧。”于是提笔在画上写上那句“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冯夫人见妙玉的字秀中带刚,与那寒梅风格颇相似,不由敬佩。一个从小陪着青灯古佛的年轻姑娘,竟然有这样的才学,果然不凡。冯夫人笑赞道:“画好,字也好,一如两位姑娘的风格,真让我大开眼了!不知道两位是否可以割爱,将这幅图送给我?”妙玉看着惜春,惜春笑道:“我们画得不好,夫人不笑话也就罢了。”妙玉道:“我们没有准备大些的画纸,夫人别怪。” 冯夫人听了,喜道:“那我就谢谢两位姑娘了。”说着将画收好,叫进外面的嬷嬷,给妙玉和惜春量了尺寸,道:“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两位姑娘的身段,有了尺寸,我回去帮你们准备些衣服,到时会叫人送来。天这么冷,你们多珍重,得空我会再来瞧你们,你们两个别嫌我烦人就好!”妙玉和惜春忙站起道:“多谢夫人,你也多珍重!让夫人劳累,我们心不安呢。”冯夫人道:“我无妨,权当来散心。”说罢起身告辞。妙玉和惜春送出院子,方返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一回国事忧君臣议良策家境困婆媳惹闲愁 冯夫人从牟尼院回到冯府,把见到妙玉的情形告诉了冯唐,道:“我看那个妙玉真有可能是那个失踪的小郡主,那模样和气质,真如传闻中的仙女还更耐看呢,怨不得紫英着迷。”说罢,拿出那幅寒梅图给冯唐看。冯唐笑道:“没有想到紫英有这样的眼光,一眼就能相中这样一个才貌出众的姑娘,随他去吧,你们娘俩别惹祸就好。”冯夫人将画收好,吩咐嬷嬷去找人按照妙玉惜春的尺寸分别做几套衣服,嬷嬷应声而去。 晚间,冯紫英回来,问冯夫人去见妙玉的情形,冯夫人一一告知,又笑道:“紫英,娘没有想到你有这么好的眼光!那妙玉真是个可人儿,那才貌非常人可比。我还带回了一样你肯定想不到的东西。”说着拿出那幅画,递给冯紫英道:“紫英,那个柳湘莲的妹子也不简单呢,才貌也是那么出众。这画你猜,哪些是妙玉的手笔?” 冯紫英将那画仔细端详了一会,道:“那字是妙玉写的?”冯夫人惊道:“紫英你看过妙玉的字?”冯紫英道:“不曾。”冯夫人道:“那你再猜猜看?还有哪是妙玉作的?”冯紫英又看了一下画,道:“我看那花骨朵也是妙玉的。”冯夫人道:“你怎么知道?”冯紫英笑道:“母亲就说我猜得对不对?”冯夫人道:“是妙玉题的字,花骨朵也是她画的。那字还是我看着她写上去的。紫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冯紫英笑道:“这个母亲自己去想,我暂不告诉你。母亲,这画还是我来保管吧,改天也叫柳湘莲来看看!”说着将画收起。冯夫人见冯紫英满心欢喜,笑道:“紫英,你找的这个媳妇呢,娘是很喜欢。不过你要多动些脑子,早些把她给娶回来,娘才放心。她住在那里我还是不踏实。”冯紫英道:“儿子知道,总要过了年吧,我过年后和北静王爷会尽快想法子。”说罢拿了画舒心地走了出去。 次日早朝后,水溶和冯紫英并排走着,说起京城过年的事情,正要分手离去,只见戴权急急走来道:“北王爷,冯统领,皇上有事情请两位去承德殿!”二人只好一起到承德殿。见太子,东平王爷,西宁王爷都在,水溶和冯紫英忙见礼。水若阳道:“马上要过年了,朕有几件事情交代你们。东平王,长安节度使云光上奏过几次,说长安与平安州交界处有盗匪扰民,要朝廷派人去围剿,我想既然是盗匪,云光作为一方节度使也是有责任的。他在那里多年,怎么会这样?朕想让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实了如实回报!紫英,你去给东平王调配几个好手!”东平王道:“皇上,平安州的事情我也有耳闻,不知道皇上准备让我几时去?”水若阳道:“还有几日便过年,你过了年就去,元宵前我要你的查访消息。”东平王忙道:“臣遵旨!臣在初二或初三就动身,冯统领给我十个好手就可以。”水若阳听了,满意点头道:“那你初三就动身,你先下去吧。”东平王这才退下。 水若阳又对太子和水溶道:“太子和溶儿都看了陕西雪灾的奏报,你们看怎么处理才好?”太子道:“这个月那里有几次雪灾上报,可见灾情不轻。儿臣认为要派重臣去赈灾才好,最好近日能有赈灾钱粮送到灾区百姓那里。否则时间长了,怕在民闹事!”水溶也道:“皇上,太子说得有理。很多盗匪,不过是为衣食所困,真正冒大逆不道成匪成盗的并不很多。朝廷派可靠的人,加上赈灾的钱粮,尽快到达灾区,教化感化灾民,应当是上策。”水若阳想了一下道:“这个朕也想过,还有几天就过年,朝中派谁去才妥呢?” 西宁王听了,奏道:“皇上,臣听说九省提督王子腾正在山西,那里离陕西最近,他多年得皇上重用,不如就让王子腾去陕西赈灾;先将山西国库钱粮送一部分到灾区,朝廷的赈灾钱粮也尽快送到山西。这样一来灾区的百姓,可以尽快拿到赈灾的钱粮。”水若阳听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王子腾做事不错。太子,你尽快去户部安排,与西宁王尽快筹划好救灾的钱粮,派人送往山西,着王子腾到陕西赈灾的圣旨,一会发出!” 太子和西宁王听了,正要告退,水若阳道:“你们稍等。西宁王,你这次同渤辽使者一行一起到京城,你对他们更熟悉些,你得空要多陪渤辽使者和王子在京城转转,别让他们小瞧了我们才好!” 水若阳又对冯紫英道:“冯统领,马上要过年了,京城禁卫军要加强京城警戒,渤辽使者和王子都还在京城,天朝要让他们一行,看看我们天朝京城过年时的安详热闹景象,所以京城不能有如何纰漏,太子和北静王这段时间要多到各大街巷道巡视,过了元宵节才能松懈些。冯统领,明天你让禁卫军各头领来这里见朕!”众人一一领命,水若阳这才挥手叫退下。 却说荣国府里,自从宝钗有喜,探春被封了公主,喜庆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切很快又回归于日用琐事的沉静与不安中。因为宝钗有喜,凤姐依旧和李纨管着家事,但账上的入不敷出,让凤姐无法在府中做到上下周全。且贾琏不在,众人对凤姐本已经怨声载道,贾母也似有一些提防,又不好再从鸳鸯处弄贾母库房的东西变卖填补,凤姐更不好与王夫人争执这些琐事。贾琏的薄情也让凤姐寝食难安,不过一个多月光景,凤姐瘦了好一大圈,只能强撑着应付府中诸事。 这日,赖大来回:各庄子的租子钱粮俱已收齐,宁国府那边也送了相应的分例来,只是比往年少了许多。凤姐问缘故,赖大道:“今年雪灾严重,收成比往年少,原来一些庄子孝敬的钱物都减少了,都说没有法子。据说好些庄子都颗粒无收。”凤姐听了,不由心冷。 原来,往年这个时候却正是府中用钱粮最多的时候,合府上下几百号人,过年的赏钱,宫里娘娘的节礼,宫里来往太监的打点,这几个月来宝玉的婚事,黛玉的嫁妆,探春的嫁妆,把府里仅有的一些积余都用得差不多了。已经如此窘困,如何应对,凤姐实在没有法子,只好将这些情形告知王夫人。王夫人无法,只好去找宝钗商议。 这日,宝钗正在房中与莺儿,袭人一起做针线活,王夫人带了玉钏儿过来。王夫人进了屋子,叫袭人和莺儿先下去,先问了一下宝钗的身子情况,宝钗说一切尚好。王夫人道:“好孩子,自从你进了这个家,我也心安了不少。只是,现在有一件为难事情,想你能否帮衬一下,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 宝钗听了,忙问道:“不知道太太是说什么事情?媳妇能帮的,肯定会帮。”王夫人只好道:“庄子送来的钱粮竟然不及往年的一半。眼下要过年了,宫里的娘娘,府里都要一大批银子急用,我想你能不能先凑二三万两银子用上,等府里宽裕了再凑还给你,如何?” 宝钗听了,知道了王夫人的来意,只好答道:“府中我也管了一段时间,入不敷出已经有些日子了,我知道现在府里的艰难。依我说,现在府里的姑娘们都走了,巧姐还小,不如放些人出去,婆子丫头小厮们也只选一些精明健壮的留下。人少了,开支自然就少了。说到银钱,我这里也不多,只备着孩子来日要用,不过是几千两,若二三万两,只有选一些陪嫁去换现银。” 王夫人道:“那只能委屈你了,就先选一些不用的陪嫁头面,先折上两万银子,我那里再去筹一万两。满府里几百号人,没有个二三万哪过得了正月。”宝钗听了,只好应了。王夫人道:“你家有当铺,这两天就去折好银子,怎么样?”宝钗道:“我一会就去收拾,明天我就回家一趟,叫我哥哥做好这件事情。”王夫人听了,这才放心回房。 次日,宝钗收拾好一大包东西,叫莺儿拿了,一起回到薛家。薛姨妈见宝钗回来,自是高兴,忙叫人备好宝钗喜欢的菜蔬,要留下宝钗吃饭。宝钗笑道:“妈也忒急!我这次回来也不急走,一会哥哥回来,我找他还有事情呢。” 薛姨妈听了,忙问道:“我的儿,你如今有了身子,要多注意身子。你哥哥,还是不见好,省得生气!”宝钗道:“妈,你这是为何?我听说宝蟾有了身子,哥哥高兴呢,香菱又走了,还会不安宁?” 薛姨妈听了,叹气道:“可不是,原以为没有了香菱,宝蟾又有了身子,她们本来是一起过来的,可以安宁了。谁知道这几日又不安生了。你哥哥这些天回来都是醉醺醺的,你嫂子那火爆脾气,每晚都要骂上几句,我提心吊胆地,生怕打起来呢。” 宝钗道:“哥哥要做爹了,还一点没有改?”薛姨妈道:“这才宝蟾有喜,你哥哥开始倒是安分了不少。但现在,你哥哥去宝蟾那里,你嫂子生气;去你嫂子那里,宝蟾生气,你哥哥又怕宝蟾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弄得你哥哥无法子可想,我也一样,我只希望宝蟾可以早些生下孩子才好。” 母女两个正聊着,只听薛蟠的声音:“是妹妹回来了?”宝钗忙掀开帘子道:“哥哥,我刚回来一会,我正找你有事情呢,你进来!”薛蟠走了进去,忙问什么事情。宝钗打开带来的包袱道:“哥哥,我这些东西也用不上,想让哥哥帮我把这些变成银钱,哥哥看这些可值二三万两?” 薛蟠看了惊问道:“妹妹竟然要变卖东西?这贾府不是国公府?何至如此?”宝钗忙道:“哥哥别问是为什么,这些也不尽是我的,还有太太的,因为要备宫里的娘娘用,所以等急,要挪用些银钱。”薛蟠看了一下那包东西,道:“这些东西估计也就值两万多一点,三万是值不了的。”宝钗道:“那哥哥帮我拿了去,值多少是多少,我在这里等哥哥。”薛蟠听了,只好抱好东西,提了出去。 薛蟠走后,薛姨妈道:“好孩子,你跟妈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事情,要你变卖嫁妆来换银钱?”宝钗只好把情由说了一遍,薛姨妈听了,不免叹息,却也无法。 午饭过了不久,薛蟠才回到家。宝钗正在屋子里陪薛姨妈说话。见薛蟠终于回来,忙问道:“哥哥,事情可办妥了?”薛蟠道:“办妥了。当了两万三千两银子,都换的银票。”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交给宝钗。宝钗正接过银票,只见夏金桂掀了帘子进来道:“大爷一回来就来看归宁的妹妹,看来还是兄妹情深呀。”宝钗听了,怕薛蟠与金桂争执,手抖了一下,手中的好几张银票落地。 金桂看了一下落在地上的银票,冷笑道:“都说妹妹好福气,嫁进了国公府,又嫁给了贵妃娘娘的亲弟弟。嫂子我总盼着哪天,妹妹能帮衬自己的哥哥嫂子呢。”薛蟠听了,忙低头捡起那些银票,金桂也捡起一张,道:“哎呀,好大的手笔呀,那这两千两银子,妹妹不如赏给嫂子吧。不过就是一张银票罢了,妹妹不会不舍得吧?”宝钗听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听薛蟠道:“那是妹妹叫我当的银票,你把银票给我。”金桂道:“当的?妹妹要当东西?谁信呢?怨不得大爷每天回来就说生意不好做。我看这样下去,生意好做才奇怪呢。既然是妹妹的银票,想必也不在乎我手里这一张吧?我就权当妹妹孝敬嫂子的。妹妹说是不是呀,到底我们是亲的姑嫂呢。”说着看向宝钗。宝钗只好道:“嫂子说的是,妹妹回来,也没有什么孝敬嫂子,这银票嫂子就收着吧。”宝钗说完,看了看薛蟠和薛姨妈,道:“妈,哥哥,我要回去了,你们好生歇息吧。”说着带了莺儿走了出去,径直回府。 宝钗回到贾府,将两万两银票给了王夫人。王夫人见了心里喜欢,赞道:“好孩子,难为你了,我明天几给你大姐姐送去。你好好养身子,我只盼你大姐姐有出息,宝玉将来就有依靠了。”说罢叫玉钏儿拿来两支上好的人参交给莺儿,道:“回去好好补身子,闲时也劝劝宝玉,多用功,明年争取去赴试,现在一家子都指望你们呢。”婆媳俩又说了会话,宝钗才回屋子歇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二回凤藻宫元妃承新宠平安州张直扰商客 上回说到王夫人与宝钗为了筹银子,最终两人折变陪嫁头面,才凑了三万两银子筹备府里过年费用。 次日,王夫人与凤姐进宫见元妃,因为宝钗有身孕,贾母和邢夫人身子欠安,都未相随。元妃见了王夫人和凤姐,自是高兴。见凤姐脸上似有病态,瘦了好多,忙问原故。凤姐只好道:“因为前些天病了,刚好些,还吃药呢。”元妃道:“劳妹妹操心府中上下了。” 王夫人见元妃精神尚好,且比先前丰腴了些,神容虽然依旧美貌艳丽,眼角却有了少许皱纹,想元妃已经年过三十,并无子女,不由叹息。于是问道:“娘娘近来身子怎么样?皇上待娘娘现在可还好?”元妃听了,叹道:“不满母亲,现在皇上一个月难来这里一次,你说我过得好不好呢。”说罢拭泪。王夫人和凤姐见元妃伤心,忙劝慰道:“娘娘还年轻,万事放宽心些。”说着,王夫人拿出一万两银票交给元妃,道:“娘娘别忧心,现在皇上春秋鼎盛,堪惜皇恩,想你姑妈,也就是林妹妹的母亲,比你现在还大才有了林妹妹,娘娘别灰心,要打点的就打点。娘娘可明白母亲的话?”元妃点头道:“多谢母亲!女儿记下了。” 王夫人又道:“你三妹妹被封为公主,又住在宫中,你们可见过?”元妃道:“见过,但宫中自有礼仪,我们只略见过几次面,并没有说什么话。”王夫人道:“过年后的初一,十五,我们就可以见到这个三丫头了。我前些时候送了一些嫁妆进宫给三丫头,皇后只说不宜见面,要到过年后再见。”元妃道:“四妹妹还没有消息?”王夫人道:“是,想必是凶多吉少了,她也是古怪冷情的,不提也罢!”元妃叹了口气,又问:“二妹妹现在怎么样呢?” 凤姐道:“派人去接了几次,没有接回来,也没有听到不好的消息,想必没有什么事情吧。只听说那个孙绍祖娶了个妾,但好歹你二妹妹是正室,怕是不会有什么变故吧。”元妃道:“我已经是这样,只希望妹妹们可以过好些。看来还是林妹妹有造化,听说她在北静王府极得王爷喜欢,前些天又听说她有了喜,皇后和太子妃都送了好些补品去呢。” 王夫人听了,忙问道:“既然是这样,你林妹妹也算是我们贾家的人,难道娘娘就没有见过她?”元妃道:“见过两次,一次是她和北静王爷进宫谢恩,一次是他们进宫来看皇后和太子妃,但都是在皇后的坤宁宫,我们只说了几句客套话。”王夫人有些不悦道:“那林丫头就像她母亲那样,傲气得很,不近人,又喜欢使小性子,却偏她又有这样的好造化。”几人又说了会话,王夫人和凤姐才告辞回府。 王夫人走后,元妃思索着母亲的话,不由叹气。自己转眼已经三十多岁,自从回贾府省亲后,皇上虽然偶尔来这里留宿,却也很少一起说话,也只是过夜而已。后宫从来不缺美女,皇上虽然是五十多岁,却也不是那种重色之君。又想到黛玉,弱不禁风的,究竟不知道有何奇遇,让皇上竟然对她如此看重:赐婚给天子亲侄子,又是功勋卓卓的北静亲王,文武全才,年轻英俊,还将圣旨颁到姑苏,让皇后和太子妃筹备嫁妆,让宫里嬷嬷教导礼仪。姑父已经去世多年,这表妹也一直在贾府生活,她到底凭什么可以有这样的奇遇呢? 这日,元妃从皇后处请安出来,正要回凤澡宫,想起好些日子都没有见过皇上,不由往承德殿方向走去。走过几条回廊,已经到了承德殿外,元妃不敢再往前,只好远远看着殿外。一会儿,只见戴权出来,往这里走来,元妃不由问:“黛总管,不知道你这是要去哪?”戴权给元妃见了礼,道:“皇上有事情要奴才去告诉皇后娘娘。”说罢往前走去。元妃忙跟上道:“戴公公请留步,本妃有几句话想问戴公公。”戴权停下,元妃见四下没有其他人,忙拿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递给戴权道:“戴公公留步,这权当给公公喝茶。”戴权也不接银票,看了看元妃道:“贵妃娘娘有事请说。”元妃道:“当日我家林表妹与北静亲王成婚,是戴公公去姑苏下的旨吧?”戴权道:“是奴才,和北静亲王一起去的。”元妃道:“皇上如此看重我林表妹,戴公公能否赐教一二。”戴权想了想道:“皇上念旧,还有你表妹的品性。娘娘是聪明人,不如多向你的表妹,现在的北静王妃请教。奴才有事,要去皇后那里办差呢。奴才告退!” 元妃忙道:“多谢戴公公,这点心意请收下,若公公能通融些,近日让皇上来风澡宫一趟,本妃定铭记公公的恩情。”说着将银票递给抱琴,示意给戴权,抱琴会意,将银票塞在戴权手中。元妃欠身道:“有劳公公了。”说罢,带了抱琴回自己凤藻宫。 这日,又是进宫见元妃的日子。因为是正月,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和凤姐一起进宫。皇后谕旨,可以去见探春,几人很是欢喜。进了凤藻宫,见了元妃,赐坐完毕,元妃命摆上各式茶点,说了会话。元妃叫众人退下,见无他人,元妃问贾母道:“老太太,太太,当年姑妈在府中都喜欢什么?还有林表妹,在府里都喜欢做些什么,喜欢什么呢?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贾母听了有些惊讶,忙问;“娘娘怎么问起这些事情?”元妃想了想道:“没有什么,我只是问问,下次见了林表妹,也好和她拉拉家常。”王夫人道:“你林妹妹平常都喜欢一人在潇湘馆,和几个姐妹倒是好的,竟然也喜欢你四妹妹和妙玉,所以我说她也有些冷情傲气,她穿的衣服都是素雅的,从不穿大红太艳眼的,至于其他,我也不清楚!” 贾母道:“林丫头和三姑娘,四姑娘都好,三丫头现在在宫里,不如问一问她。”元妃道:“我都要忘了,皇上允许你们进宫探望三妹妹,我们这就一起过去。”王夫人道:“如果娘娘去不方便,不如我们先过去见,然后叫探丫头过来,你亲自问她,岂不更好?”元妃想了想道:“母亲说得有理,还是让她来我这里,你们先过去,我这里等你们。” 不一会儿,果然贾母王夫人等和探春一起过来,相互见过礼,元妃道:“三妹妹,你是我们姐妹中最出众的,今难得我们母女姐妹相聚,过这里来坐坐吧。”探春只好近前元春坐下,道:“大姐姐,妹妹不日远嫁,今后还望大姐姐照看府里。”元春道:“三妹妹,我们一家子也不说客套话,今日姐姐想问三妹妹几件林妹妹的事情,请三妹妹告诉姐姐。皇上看重林妹妹,我想除了姑父原因,皇上肯定见过姑妈或林妹妹。老太太,林妹妹和姑妈是不是很像?” 贾母和王夫人道:“有些像,但你林妹妹更瘦弱些,也更好看些。”元妃道:“三妹妹,你说说看,比如林妹妹喜欢写字写诗,喜欢谁的字谁的诗词?除了看书,她还喜欢做些什么?” 探春想了想道:“林姐姐喜欢好些人的诗,看过好多人的诗词,比如说李义山,她就说喜欢他那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也喜欢王维的诗,还有陶渊明的,不过,林姐姐看过的知道的书太多了,好像什么书,什么诗词都知道一些。她喜欢竹子,喜欢梅,也喜欢桃花。她还喜欢下棋,弹琴,也会针线,做得少,但做得很好。她很喜欢清静,还喜欢流眼泪哭。”元妃听了道:“原来是这样。老太太,太太,若你们有空,不妨多去北静王府走动,亲戚是越勤走动才越亲,林妹妹在我们贾府生活了这么多年,以后我们府上有什么为难,也许林妹妹还帮得上。”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凤姐都点头称是。几人又说了些家常,在宫了用了午饭,又聚了一会,才返回贾府。 且说元妃听了探春和王夫人的话,反复思索。虽然不明白黛玉为什么会这么受皇上看重,却也开始想自己该做的事情。于是吩咐抱琴,去备好几套淡雅衣裙,又搬出好几年没有用的琴和围棋。连着几日,元春都在练琴或一人琢磨棋路,或者看书,一反往日的愁闷无聊,连抱琴也觉得有些意外。 转眼已经是元宵佳节,午后,京城到处张灯结彩,大街小巷,看热闹观花灯的人络绎不绝。天子旨意,皇宫内外都挂上了各色宫灯,并允许嫔妃到皇宫城楼观看烟花灯火。晚饭后,宫里除了些老弱病残之人,都去了城门看热闹观看烟花灯火。 元妃却并没有去城楼看灯火。好些天的看书,下棋,或练琴,倒使她的心平静了不少,元妃似乎慢慢品味到了黛玉的喜怒怒哀乐。元妃本来略通琴棋书画,又做了多年的女史,也可以说是满腹经纶。连着几天弹琴,元妃觉得自己还是偏爱那曲《梅花三弄》,倒把这曲子弹奏了不知道多少遍。今是元宵佳节,元妃知道皇上定和那些嫔妃去了城楼看热闹,所以早早散了头发,披了件厚些的披风,坐在琴案专心抚琴。 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元妃沉浸在自己的乐曲中,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慰藉和依托。好些年了,元妃感到自己从没有过如此的清闲与平静。突然,元妃感到有双大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只听水若阳的声音道:“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爱妃这曲《梅花三弄》真实地奏出了梅花的神韵,没有想到爱妃的琴奏得这么好。” 元妃听了,忙起身给水若阳见礼:“不知道皇上今夜会来,臣妾不曾迎接,臣妾失仪了,望皇上恕罪!”水若阳忙扶住元妃,见元妃长发披身,一身淡雅,在烛光的映照下别有一番风韵,这是水若阳从没有见过的样子。皇宫看惯了千娇百媚和花枝招展,眼前这样的元妃不由让水若阳心动万分。水若阳将元春拥住,笑道:“爱妃今晚怎么没有去城楼观灯?” 元妃道:“臣妾喜欢清净,觉得这样弹琴,偶尔看书下棋,觉得也是一种享受。”水若阳道:“是朕忙,冷落爱妃了。”元妃好久没有听过水若阳这样的温存话语,心里满是喜悦感动,脸上却不露痕迹地依靠在水若阳的胸前,温顺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没有怪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很满意。皇上是明君,臣妾也饱读诗书,知道轻重。” 水若阳听了心情大好,笑道:“爱妃果然贤德!刚才听爱妃说到棋,陪朕下一局,如何?”元妃微笑道:“臣妾遵命!”水若阳对抱琴道:“你去外面告诉戴权,朕今晚就歇这里,让他回去,这里不用伺候。”抱琴十分欢喜,忙出去告知戴权。 元妃陪着水若阳下棋,不敢有一丝怠慢。水若阳已经好久没有下棋,尤其和嫔妃们下棋。没有想到元妃的棋下得不错,一局下来,水若阳只赢了一个子。水若阳赞道:“没有想到爱妃的棋艺这么好,爱妃平常都一个人下棋?”元妃道:“是,我原来没有进宫时也会下棋,我们贾府的姑娘都喜欢下棋的,进宫后,我空时就一个人下。可臣妾的棋艺和皇上比,差远呢。” 水若阳道:“怪不得,北静王妃在你们贾家住过好些年,也下得一手好棋。”元妃听了,有些惊讶,马上恢复平静道:“皇上,天不早了,不如歇息,如何?”说罢,无限温情的看着水若阳。水若阳看着元妃,不由心动,起身拥住元妃道:“不早了,我们歇息。” 是夜,元妃百般温存,又如回到了当初新受恩宠的时光,也不必细说。 次日早朝后,水若阳在承德殿披阅奏折,戴权来禀:“皇上,东平王求见!”水若阳听了,忙道:“快传!”一时,东平王进来,跪下回道:“皇上恕罪,臣昨天深夜才赶回来,所以今日来请罪。”水若阳道:“算了,天冷,难免会误了些时日,朕不怪你,说,那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东平王呈上奏折道:“皇上,臣打探的情况都写在上面,皇上不妨先看看。”戴权接过奏折,呈给水若阳,水若阳接过,认真看了一下,生气道:“这个云光,既然盗匪出没频繁,两年前就有了,怎么不久前才开始上报?又说盗匪人不多,怎么会无法捉拿查办?” 东平王道:“那些盗匪出没在平安州与长安县交界的地方,听说那盗匪头领叫张直,虽然年岁还不到三十岁,武艺却十分了得,长安县和平安州官府也派人去捉拿过,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尤其不是那张直的对手。还有,他们只抢过往商客,并不扰当地的百姓,所以官府一时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这伙盗匪又在平安州出现,前几天又有几个商贩被劫。” 水若阳道:“难道当地的官府就没有一个能人制服这伙盗匪?既然这样,选派几个武艺高强的去协助云光,擒贼擒王,务必尽快将那个盗匪头目张直捉拿归案!”东平王道:“皇上,要说武艺好,禁卫军里有不少,京西大营里也可以挑些。”水若阳道:“这个我自有主张!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吧。” 东平王走后,水若阳对戴权道:“你速去传太子和北静王来这里见朕!”戴权领命而去。要知道水若阳怎样安排捉拿盗匪头目张直一事,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三回承乾殿水溶问旧事牟尼院妙玉见尊颜 却说太子和水溶随戴权来到承德殿,与皇上见了礼。水若阳叫戴权将东平王的奏折给了两人,道:“你们两先看看这个!”二人看了一遍,太子问道:“不知道父皇想如何处理这事?”水若阳道:“东平王说那盗匪头目张直年轻却武艺高强,经常抢劫过往商贩,但又不扰当地百姓,你们说说,难道那盗匪只恨商贩?” 水溶道:“不知道那个盗匪头目的底细如何?”太子也道:“既不扰当地百姓,极可能那个盗匪是长安或平安州本地人,说不定有一定隐情;但他又不放过那些过往商贩,抢劫乃大恶不赦;父皇,如果你放心,不如让儿臣去探究竟!”水若阳道:“东平王说那个匪首张直武艺高强,要几个武艺出众的将他擒住才好,那伙盗匪没有了头目,要收拾就不难了。” 水溶道:“既然这样,不如太子皇兄留在京城,让我去!”水若阳道:“现在京城里也缺不了人,渤辽王子还有使者一行都还在这里。”太子道:“父皇放心,就让儿臣去,不过儿臣想让冯紫英和柳湘莲一起随我去平安州。京城有溶弟在,想必父皇也放心。” 水若阳想了想道:“太子说的有理。你们几个到平安州和长安府去看看,不过要先避开云光,私下查访,可能收获更大!你们几个定要主意安全。太子,明日你把柳湘莲和冯紫英都叫来这里,朕亲自和他们说!”太子应允。水若阳又对水溶道:“溶儿,你去选好五十个精壮兵士加紧训练,随时候太子调遣,”水溶应了。水若阳又对太子道:“泽儿,你们若遇上为难的事情,先上报,定要先周全自己。”太子道:“父皇放心,儿臣明白!”水若阳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太子正要告退,见水溶站在那里不动,有些不解。水若阳抬头看了一下水溶,道:“溶儿,还有事情?”水溶道:“皇上,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说完跪下。水若阳和太子很惊讶,水若阳道:“溶儿,你有什么事情这么为难?起来说。”水溶道:“皇上,请你先别怪我,我瞒着皇上和太子皇兄做了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敢说,怕惹皇上生气,可我藏在心里,我心里不安!”水若阳见水溶说得认真,道:“溶儿你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可不是你北静王爷的风格,说,什么事情?”水溶道:“可皇上要保证不生气我才敢说。”水若阳道:“你快说,你不说我可真生气了!” 水溶看了看水若阳,道:“皇上,你还记得有这样一套茶具吗?上面刻有‘晋王珍恺玩’字样,叫‘瓠瓟斝’,那套茶具一共有几只?”水若阳一听,惊道:“溶儿你怎么问这个?”水溶道:“皇上,这套茶具一共有几只?都在哪呢?”水若阳道:“有四只,你府里有一只,我这里一只,你忠顺王叔那里一只。”水溶道:“哪还有一只在当年的义忠亲王府?”水若阳道:“是,你难道没有听过那套茶具的来历?”水溶道:“我听我母妃说过,可是,不久前,我看到一只这样的‘瓠瓟斝’,不是我府里的,也应当不是皇上和皇叔的。” 水若阳听了太惊道:“溶儿你是哪里看到的?是何人所有?”水溶道:“我当初看到这个茶具时,因为好奇,我回府叫我母妃找出了我们府里那个茶具,仔细比对,发现真是一样的;又因为好奇,我瞒着皇上和太子皇兄,私自去打探这事情,请皇上恕罪!” 水若阳道:“哪个茶具是什么人的?你打探到什么了?”水溶道:“皇上,若拥有这个茶具的人说她是原来义忠亲王之后,皇上会怎么样?”水若阳惊道:“这怎么可能!皇兄的两个儿子是我亲自叫人抓进大牢,然后病故的,他失踪的女儿,我也已经查清是宁国府的孙媳秦可卿,因为我大哥的那个女儿的生母姓秦,姑苏人,可秦可卿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水溶道:“皇上,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那个人除了有那个‘瓠瓟斝’,还有两样很重要的东西,我看了,有些相信了。我怕皇上生气,所以一直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因为我也不想那个人出事,请皇上恕罪!” 太子听了,忙问道:“溶弟你认识这个人?”水溶道:“原先不认识,现在认识。”水若阳道:“那是个什么人?那人会在你面前拿出那么隐秘重要的东西,又是为何?”水溶道:“那个人知道我姓水,后来又知道我是北静王爷,她说她想见皇上,她还是我王妃的好姐妹!” 水若阳惊道:“那人是女的?林丫头的好姐妹?是贾府的人?你起来说!”水溶见水若阳只是惊讶,并没有什么生气,站起道:“谢皇上。那人是我王妃的好姐妹,在贾府的栊翠庵住过,但不是贾府的人。她今过了年二十二岁了,叫妙玉,原先在姑苏的蟠香寺带发修行。几年前随她师父,也就是蟠香寺的主持,来到西门外的牟尼院,后被贾府接去大观园的栊翠庵住了两年,去年回到了牟尼院。”水若阳道:“她现在是出家人?”水溶道:“是,只是没有落发,说她母亲临终前告诉妙玉的师父,不要让她落发。”水溶于是把妙玉和黛玉事情说了。水若阳静静的听着,又听水溶道:“那个妙玉冯紫英也见过,就在我们去南下那天的前一天,冯紫英陪冯夫人去牟尼院进香,妙玉刚好那天从贾府搬回牟尼院,偶然见了一面。”水若阳道:“那冯紫英也知道这见事情?”水溶道:“是,这件事情我私下和冯紫英商议过,没有想到一个好法子。我们只想不让皇上为难生气,又不想让那个姑娘失望,所以一直没有告诉皇上。而且,冯紫英很喜欢妙玉。” 水若阳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这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太子和水溶只好告辞出来。 从承德殿出来,太子问水溶道:“溶弟,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先告诉我,刚让我担心。”水溶道:“我倒是想说,但怕惹皇上不高兴,我知道皇兄忙碌,不想让你为难。冯紫英呢,见了那个妙玉一次,就喜欢上了,现在我都告诉了皇上,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怎么做!”太子道:“我刚才看父皇并没有生气,想必没有事情。”水溶道:“但愿如此吧,否则我无法向紫英和王妃交差呢。”太子道:“往好的方面想吧。”二人这才分手。 次日早朝后,太子和水溶又被戴权请到承德殿,见冯紫英和柳湘莲也在。水若阳道:“关于平安州和长安府盗匪一事,太子和冯紫英,柳湘莲明天将手中的事情安派好,后日就离京城前去办差,带几个人走,溶儿找人补上,你们三个可以吧?”三人点头道:“请皇上放心,遵旨!”水若阳道:“你们几个去准备一下,午后随朕出宫一趟,溶儿带路!”太子和水溶惊道:“皇上要出宫?”水若阳笑道:“你不是说那个妙玉要见朕吗?你们都瞒了朕这么些日子了,朕不依了你们,只怕你们还要瞒朕!你们四个人都随朕去,带上戴权。记住,午后在西华门等朕!都下去吧。”水溶笑看了冯紫英一眼,一起想水若阳告辞出来。 从承德殿出来,冯紫英对水溶道:“这次辛苦你了,皇上已经答应见妙玉,想必一切会有好转。”水溶道;“但愿如此,否则我岂不成了罪人?”冯紫英道:“这么仓促,来不及告诉妙玉了,但愿她能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过了皇上那一关就好了。”水溶回头对太子道:“皇兄,若有变故,到时请你多相助!时间不早,我们先去准备。”太子道:“几位放心,我自当会尽力!”于是几人各自去准备。 午后,水溶和冯紫英,柳湘莲都换了便服,三人早早候在西华门外,不一会儿,只见太子也着便服骑马,随了一辆素色马车出来。马车来到水溶几人面前,只见戴权伸出脑袋道:“你们几个前面带路吧。”水溶和柳湘莲上马在前,太子和冯紫英骑马在后,一行人直往西门牟尼院而去。 到了牟尼院,并不见有什么香客,太子水溶和冯紫英柳湘莲都放了心。因为刚过元宵节,又是午后,牟尼院颇为清净。太子和水溶扶了水若阳下车,水若阳进了院子,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这里倒是个静修的好所在!溶儿,你先去把主持叫来,朕有话对她说,你们可不许先去告诉妙玉!”水溶和冯紫英柳湘莲忙道:“遵旨!” 水溶进了佛堂,见两个小尼姑正在点香,于是走上前道:“请两位师父去禀报慧明师父,就说有贵客来访。”说着拿出王府腰牌,两个尼姑见了,忙进去告知慧明。 只一会儿,两个尼姑引了慧明出来。慧明见了水溶,忙要拜见,水溶指着水若阳道:“这个是当今圣上,有事情要问师父。”慧明听了,忙与两个尼姑跪下道:“贫尼拜见圣上!”礼毕,慧明将几人引到后院一个静室,亲自给几人上了茶。水若阳问道:“慧明师父在这里几年了?”慧明道:“有三十多年了。”水若阳又问道:“那妙玉姑娘来这里多久了?”慧明道:“妙玉姑娘五年前随她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姐从姑苏来到这里,住了一年多,我师姐圆寂时,告诉我不要让妙玉回姑苏,说在这里自有结果。后来贾府接妙玉去栊翠庵住了两年,去年回到这里的。”水若阳问道:“依师父看,妙玉姑娘这人怎么样?” 慧明道:“据我师姐说,妙玉姑娘从小多病,自从入了空门,竟然一切好了。妙玉姑娘潜心向佛,清心寡欲,品性高洁,从不会沾惹是非,所以我师姐很喜欢妙玉姑娘。师姐走时把妙玉托付给了我,我看妙玉也不是多事之人,不过每天诵经抄经,偶尔下棋看书弹琴绘画,最是心静之人。” 水若阳又问道:“妙玉在这里没外人来见她吧?她有没有出去过?”慧明听了,回道:“妙玉姑娘自去年来到这里,见过三次外人,两次是北静王妃,一次是神武将军夫人,北静王妃曾在十二月初七接妙玉去她们府上住了一天。除此没有出去过。”水若阳道:“北静王妃两次来看妙玉,北静王也来了吧?”慧明道:“是!” 水若阳站起道:“那请师父带路,朕想去看看这个妙玉姑娘。”慧明道:“请圣上随我来!” 几人进了妙玉的院子,慧明道:“这就是妙玉的屋子,皇上稍候,我进去告诉妙玉姑娘。”说罢走了进去。妙玉正在打坐,听慧明说皇上来了,心里一惊。原以为皇上要见自己,水溶和冯紫英必会报信,没有想到皇上突然前来,忙定了定神。幸好妙玉一向冷情孤傲,对一切习惯了淡然,所以起身整了整衣服,随即来到屋子外面,在门外跪下道:“槛内人妙玉拜见皇上!见过几位施主!” 水若阳见妙玉很平静地走了出来,颇为意外。又见妙玉身着缁衣,却掩不住貌如仙子,气若芝兰的绝美俊容,心里不由暗叹:怪不得水溶和冯紫英会瞒着自己设法为妙玉周全!水若阳看着跪在地上的妙玉,笑道:“妙玉,你既然称自己为槛内人,不会真把我们几个槛外人留在槛外吧?”回头对慧明道:“师父先下去吧,我和妙玉说说话。”慧明听了,忙退了出去。 妙玉听了,忙起身道:“皇上请进,各位请进。”水若阳一笑,引了太子水溶和冯紫英和柳湘莲进去。妙玉请几人坐好好,道:“皇上,静修之地,室小屋陋,请勿见怪!”水若阳又道:“妙玉,你既然尊我为皇上,我就先命你一件事情,你叫丫头婆子都退下,你自己给我们每人沏一杯茶吧。” 妙玉听了,忙叫丫头婆子下去,道:“皇上不辞辛苦来这里,不要说一人沏一杯茶,就是一人一壶,妙玉也愿意。”说着亲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泡了一壶茶,又去拿了好几个杯子,用滚水烫了一下,将那个‘瓠瓟斝’斟满,递给了水若阳,将三个绿玉的杯子斟满分别递给了戴权,冯紫英,柳湘莲,将三个白瓷的杯子斟满给了太子,水溶和自己。 水若阳端起那个‘瓠瓟斝’,看了一下,喝了口茶,看着妙玉道:“妙玉,你只给这个杯子给朕喝,有什么说法吗?”妙玉看着那个杯子,平静地说道:“皇上,旁人亦有恨,况复故人情。不知道皇上见到这个杯子,有什么感想!”水若阳听了,放下杯子,看着妙玉,突然道:“妙玉,你好大的胆子!”惊的水溶,冯紫英,太子,柳湘莲心里一紧,忙看向妙玉。 要知道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四回瓠瓟斝引发倔强意免死牌牵动恻隐心 上回说到水若阳问妙玉为什么给自己那个‘瓠瓟斝’,妙玉却问皇上用了这个茶具有什么感想,水若阳突然说妙玉大胆,惊得水溶等人一阵紧张。 只见妙玉跪下道:“皇上,请恕妙玉大胆!皇上见到故物,依然可以动情,故而生气责问妙玉,却让妙玉欣喜若狂。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今天妙玉遇上的,却是一个有常人情感的君王!” 水若阳听了,看着妙玉,见妙玉竟然没有一点畏惧,反而十分平静,倒也萌生一股敬仰:好一个脱俗的世外仙子!水若阳举起那个‘瓠瓟斝’,喝了口茶,道:“妙玉,你把你当年怎么离开京城的缘故说说看。”妙玉听了,把当年三岁时从王府别院与母亲一起出逃的事情说了。说到自己姨妈病重,五岁随母亲进蟠香寺,六岁看母亲落发为尼,八岁母亲病故,十七岁再到京城的事情,妙玉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滴眼泪,像是在倾诉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有些事情水溶和冯紫英也没有听说过,看妙玉说得这么清楚,这样平静,众人都惊异地看着妙玉。 水若阳听完,看着妙玉道:“妙玉,那个秦可卿死了,你母亲和你师父也死了,北静亲王说你很想见我一面,你不会只想告诉朕这些吧?你要知道,单凭这个‘瓠瓟斝’,是不能说明什么的,因为,秦可卿有更多当年义忠亲王府的东西。还有这个‘瓠瓟斝’,曾经是我朝皇宫的一大佳话,如今,这个‘瓠瓟斝’,却成了朕这个天子,还有皇宫上下,都不愿意提起的一个隐痛。妙玉,你不会不知道吧?”妙玉听了,依旧平静地说道:“皇上说得对!单凭这个‘瓠瓟斝’,什么也证明不了。妙玉想见皇上一面,也并非要这个小小的茶具证明什么。所以这个茶具,从带出京城到我懂事开始,我一直在用。我不过是想,若有人发现了,大不了一死,我还可以早些和我的父王母亲哥哥相聚。若没有人在乎,我可以活下去,我就想完成两个心愿。”水若阳道:“哪两个心愿?” 妙玉看着水若阳道:“我要堂堂正正姓水,记入水家族谱,或刻在我的墓碑上和我的父王葬在一起;我还要光明正大地去我父王和我哥哥的坟前祭奠上香!” 水若阳道:“妙玉,朕告诉你,义忠亲王府当年是以谋反罪致大祸的。纵然如此,他依旧是朕的皇兄,是我皇家的骨肉至亲,他已经没有了后人。朕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做水家的人,尤其做我朕皇兄这样的人的后人,未必是幸事。那个‘瓠瓟斝’,还有你说的故事,朕还不能满足你的心愿。” 妙玉道:“皇上,十九年前,我只有三岁,我不知道我的父王,还有我的哥哥是否真的有谋反之心,我想我的母亲也不知道。但我想告诉皇上,我三岁离开京城,五岁随母亲入了空门,八岁母亲去世。佛门净地,尽管只有粗茶淡饭,却也让我衣食无忧。我知道我有过父王,有过哥哥,但我早已经忘了他们的模样,忘了他们说过的所有话。亲情对我而言,只有一丝丝飘若游丝的记忆。后来,母亲也走了,师父教养我慢慢长大,我听的是晨钟暮鼓,看的经书经卷,陪的是青灯古佛。除了知道师父教养恩情,我心中没有功名富贵,也从不羡男情女爱,更没有想过要给父王哥哥平冤正名,因为,我不知道真假,他们也不可能再生。茫茫的红尘中,我只记得要做两件事情:我告诉世人,我姓水;到义忠亲王父子坟前祭奠上香,因为他们是我骨肉至亲,这也是我母亲唯一交待我要做的事情。我请皇上成全妙玉的心愿!” 水若阳听了,叹气道:“妙玉,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我告诉你,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可不是人凭空说的。如果朕不答应你,你待如何?” 妙玉听了,执着地说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想做什么妙玉自然无法去阻止。可是皇上,我希望皇上再想想,我用两样东西来换你的许可,不要其他任何的承诺!”说罢,妙玉起身,进屋子拿出了一个锦盒,跪下呈给水若阳,水若阳让戴权打开盒子。水若阳拿起里面的两样东西一看,原来是先皇给的一块免死牌,一道先皇敕封义忠亲王的圣旨。水若阳大惊道:“妙玉,你要用这两样东西换你那两个的心愿?” 妙玉道:“是,皇上。”水若阳拿着那两样东西,脸上顿现一股悲凉。见水若阳没有说话,妙玉道:“皇上,你不必为难。你是明君,水家万里江山可以没有我妙玉,但不能没有你这个好皇上。所以,我希望皇上还念着我父王当年皇宫分杯之情,加上这两样东西,成全妙玉的心愿。妙玉了却心愿,会即刻落发为尼,再不踏进红尘半步!若因我父王与哥哥的罪行无法饶恕妙玉,也请让我去我父兄的坟前祭奠一番,然后,只求皇上给妙玉一个体面:赐我匕首,毒酒,白绫都可以,我自会了断,妙玉决无任何怨言!请皇上成全!”说罢叩了几个响头。 冯紫英听了,忙走前跪下道:“皇上,请饶恕妙玉姑娘吧。看在妙玉姑娘的一片诚心上,答应妙玉姑娘吧?若皇上不放心,臣发誓,等妙玉姑娘祭拜完,臣愿意带妙玉姑娘离开京城,再不踏入京城一步!”水溶和柳湘莲也忙跪下。太子急道:“父皇!”水若阳长叹道:“溶儿,紫英,湘莲,你们起来!”又叫太子道:“泽儿,还不把你皇姐扶起来!”太子听了大喜,忙去扶起妙玉。 水若阳放下那两样东西,滴下几颗清泪。见皇上难过,戴权忙道:“皇上,保重身子,一切都过去了,你看郡主多孝顺!”水若阳看着妙玉,柔声道:“妙玉,你过来!”妙玉走到水若阳面前,水若阳举起抖动的手抚摸了一下妙玉的额头,道:“孩子,你受苦了,是皇叔对不起你,朕答应你了,以后,你就是皇叔的女儿,好不好?”妙玉看着水若阳,顿时泪如雨下,忙跪下伏在水若阳的膝盖上大哭道:“皇叔!” 妙玉的一声皇叔,叫得水若阳百感交集,忍不住老泪纵横,戴权忙拿出手帕给水若阳擦泪。水若阳拉着妙玉的手道:“妙玉,刚才不是皇叔无情不答应你,是朕一直不相信,朕的皇兄,他还有后人在这个世上。当年朕查到那个秦可卿可能是皇兄唯一的骨血时,朕以为可以弥补朕的愧疚了,可是她却病死了。朕叫溶儿代朕去路祭,满朝文武听到消息也去给秦可卿路祭。从此,朕以皇兄一家,已经烟消云散了,朕就是再愧疚也不能弥补什么了。朕在梦里,常梦见朕当年四兄弟一起陪伴你皇爷爷的情形,去年南巡,朕到瓜州渡行宫看了好久。三十多年前,我们兄弟几个,曾陪你先皇在那个行宫欢声笑语,品茶论诗,如今,先皇走了,皇兄也走了,朕也已经两鬓添霜,风烛残年了。” 妙玉眼里全是泪水,道:“皇叔,我从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北静王妃和北静王,还有冯紫英,都告诉我,你是明君,是好皇上,我常在心里想,我的皇叔,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我梦中想象我父王的样子一样。皇叔,妙玉真的一点都不怪你,你已经答应了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一切已经过去,现在天下太平,也希望皇叔不要再去查什么了,以免再起纷争。为了水家万里江山,为了天下安宁,过去的就让过去吧。我虽然没有了父母,但我现在有了皇叔,还有其他的水姓兄弟姐妹,妙玉什么都满足了。”水若阳笑道:“妙玉,你是好样的!这才是我水家皇家人的风格!”水若阳叫过太子和水溶道:“妙玉,你是哪月出生的?”妙玉道:“四月。”水若阳指着太子笑道:“妙玉,这是你的泽弟,他六月生的。”又指水溶道:“溶儿你认识,他十月出生出。”水溶见皇上高兴,笑道:“皇上,你说巧不巧,我们这几个都同一年出生呢,紫英和湘莲也是。紫英是正月,柳湘莲是三月。”皇上道:“这么巧?倒真成无巧不成书了。”说罢一笑。 一切有惊无险,太子水溶,冯紫英,柳湘莲都松了口气。水若阳道:“妙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朕的侄女朕的女儿了,有几件事情朕要交代你,你还要在这里委屈几天,朕会尽快派人接你入宫;你从今起,再不准说落发为尼的事情,明天起你要恢复普通女子的装束,可行?”妙玉点点头。水若阳又道:“太子和冯紫英,柳湘莲后天要出去外面办事情,你入宫和拜祭皇兄的事情要等他们回来,你认为怎么样?”妙玉道:“谢皇叔,我已经等了这么些年,也不急一时,全听皇叔的。”水若阳笑道:“还有一件事情,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你认为冯紫英怎么样?”妙玉听了,羞红了脸,不说话。冯紫英听了,忙跪下求道:“皇上,臣希望可以娶妙玉姑娘,一生决不负她!请皇上成全!”水若阳见妙玉红着脸不说话,笑道:“紫英,你起来,这事情呢,我还要回去和皇后商议一下,赐婚的圣旨也等你们办差回来吧。”冯紫英听了大喜:“谢皇上!” 妙玉只好红着脸道:“皇叔,请听妙玉一言。皇上仁慈贤明,妙玉也不想给皇上增加麻烦。妙玉不要赏赐封号,只求可以重续水家亲情,一切不要张扬才好!”水若阳道:“妙玉,你是朕皇兄的女儿,再不济也是个郡主,做了朕的女儿,至少也是个公主,你是我们皇家正宗的女儿,朕决不会委屈你,以后也不会委屈冯紫英的。不过,这些要等你回宫再说。”又对戴权道:“戴权,你去告诉慧明师父,让她这些天好好善待妙玉郡主。”戴权听了,走了出去吩咐。 水若阳道:“妙玉,把那两样东西收起吧,天不早了,朕也要回去了,你就在此候佳音吧。”妙玉忙道:“谢皇上,谢皇叔。”冯紫英对妙玉一笑,跟了水若阳出去。水溶轻声对柳湘莲道:“湘莲,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妹子?要去快去,我们慢些在前面等你。”柳湘莲听了,忙去惜春那里,只见惜春和彩屏正在屋子做针线。柳湘莲把这次来意大至说了一下,道:“妹子,我可能要出去好些天,你要好好保重!”惜春道:“大哥,我给你做好了两套衣服,你带去。”说着迅速包好,交给柳湘莲,柳湘莲抓起惜春的手,亲了一下,低声道:“妹子,大哥好想你。”说罢一笑,接过包袱快步走了出去。 且说水溶回到北静王府,把妙玉已经见到皇上的事情和黛玉说了。黛玉喜道:“这下妙玉姐姐倒真成了我们的姐姐了。皇上果然是重情义的,妙玉姐姐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我过些天叫人再送些衣料去,让四妹妹和彩屏帮她做几件衣裳,妙姐姐一直穿缁衣,要是换上姑娘家的家常衣衫,还不知道有多美呢。”水溶道:“我第一次看妙玉,总觉得她面善,原来我们果然是血脉相连。”又低头看了一下黛玉,道:“玉儿,这几天怎么样,还在喝粥?”黛玉道:“今天中午吃了粥,还吃了半碗饭,这几天我胃口好呢,还吃了好些小点心,我都胖了不少呢,衣衫都不合身了。王嬷嬷说,要准备几件大衣裳呢。”水溶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黛玉的肚子,笑道:“果然大了不少,玉儿,你这哪是胖,是我们的孩子在长大呢,我昨天听太医说,你怀的是两个孩子,想吃什么叫吃什么,要尽量多吃些,孩子才长得好呢。我事情多,白天不能常陪你,你可要养好身子。”黛玉道:“溶哥哥,我从没有怪你,你放心,嬷嬷天天守着我吃饭呢,母妃也天天来看我,我知道溶哥哥事情多,我会好好的。”水溶笑道:“那一会我陪你吃饭,你可多吃些。”黛玉点点头。 晚饭时,水溶见黛玉吃了两小碗粥,还吃了半碗饭,不由笑道:“玉儿,明天开始少喝粥,多吃饭,想吃什么菜,叫她们弄。”黛玉道:“溶哥哥,只怕这样吃下去,变得这么胖,是不是会太难看呀?”水溶笑道:“这有什么难看,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倒希望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会说会笑会走路呢。”黛玉笑道:“哪有这样的孩子?又不是哪吒!”引得众人都笑了。 冯紫英回到冯府,满心欢喜,把皇上已经认下妙玉的事情对冯唐夫妇说了,冯夫人听了大喜,道:“紫英,我叫人帮她们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我后天亲自送去,妙玉要是穿上这些衣裳,还不知道有多么耐看!紫英,你不知道上次你送那件披风,我给妙玉披上,看得娘不知道有多惊喜,妙玉真如天上的仙子一般美!还有紫英,你告诉柳湘莲,他要捎什么给她妹子,叫一并送到这里来,我后天一起送去。你和湘莲出去好好陪太子办差事,只怕回来,我们冯府就要办喜事,这才好呢。”冯紫英道:“谢谢母亲!那就辛苦母亲了。”冯夫人笑道:“你这傻儿子,谢我什么,你给娘找了个这么出众的媳妇,娘做什么都愿意。我和妙玉姑娘也投缘,你不让我操心,我还不依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五回平安镇湘莲探匪事五里坡张直战三英 暂不说妙玉如何认祖归宗。且说太子和冯紫英,柳湘莲一行五六个人,换了便服离开京城,驱马直奔平安州而去。柳湘莲道:“我姑妈原来在平安州与长安交界处的一个叫平安镇的地方住过,几年前皇商薛蟠在那个地方的一个林子,遇上过一伙强人,我和这伙强人交过手,身手并不怎么样。我们不如先去那个镇上看看。”太子听了,觉得可行,于是几人纵马往那平安州而去。 行了五六天,远远看见一个村落。柳湘莲道:“前面不远便是平安镇,长安与平安州,还有从南方来京城的商贩,多会在那个镇上停歇,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再作计较!”太子水泽道:“两地交界处,来往人多,我们先打探情况,再想下一个法子行事。我们出门在外,都称兄弟吧。有人问起,就说出来游逛。”冯紫英柳湘莲点头。一行人又行了半个多时辰,果然见到一个小镇。几人下马行了一段路,见这个平安镇虽然不大,也有百十号商铺店肆,车往人来,颇为热闹。 几人来到一街道岔路口,柳湘莲道:“这两条街,往东是平安州,往南是长安府。水公子说往哪个方向找客栈呢?”水泽看着冯紫英道:“紫英,你看呢?”冯紫英道:“若要打探消息,要找巷道茶坊酒肆多的地方,湘莲既然来过这里,你认为哪妥?”柳湘莲道:“那我们就这条街找个客栈,一般去京城的商贩,都会这条街住下。要往南的商贩,才在那条街歇息。”于是几人往回走。水泽看到一家叫“平安客栈”的客栈,问柳湘莲道:“湘莲,你看这家怎么样?”柳湘莲看了一下,道:“我看可以。”冯紫英道:“我先进去问问。”水泽点头。 一会儿,冯紫英出来道:“我看这个客栈不错,后面院子大,我们的马也好安顿。”于是几人进去。掌柜将几人引到一套厢房,众人将包袱放下,柳湘莲道:“现在是黄昏时分,不如你们几个先这里用饭,用完饭稍歇一会,我出去打探一下这里情况。我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这里。”水泽道:“那不如吃了饭再去!”柳湘莲笑道:“要打探,就要在外面喝茶吃东西,才方便打探。”冯紫英笑道:“这倒也是,那你小心。”柳湘莲应了,带了佩剑出去。 晚间,冯紫英和水泽正在房中议事,柳湘莲回来了。水泽和冯紫英忙问打探的情况,柳湘莲道:“这里往京城的地方最近出现过多次商贩被抢劫之事,往长安县那个方向也有一起贩药材的商贾被抢劫。所以这个镇上的青壮年多被雇去护送商贩,以防货物被劫持。”水泽听了道:“如果是这样,说明那伙贼寇就在这一带。今晚我们先歇息好,每日一早,我们六个人分成两人一起,分别出去打探消息,看有没有更详细的消息。”冯紫英道:“也只有这样了,今天太晚了,我们又不熟悉这里。”水泽看天色已经较晚,也只好如此。 次日,几人在客栈用了早饭,和掌柜交代了一下,然后各自出去。柳湘莲和一个侍卫,冯紫英和水泽,另外两人个侍卫,分别往三个方向打探消息。 冯紫英和水泽两人往南边那个街道走去,走了一会,只见一个客栈门口,围了好些人在看热闹,忙走了过去。只见一个稍胖的中年人坐在客栈门口的凳子上正流泪,一个总管模样的人正在劝说。冯紫英问了一下,原来那是一个贩卖丝绸的商贩,正从四川运了一些丝绸进京城,没有想到昨天午后出了长安县往这边时,在离这个镇五十里的一处山路上被强人劫走货物。水泽上前问道:“你们看到那伙强人一共有多少人,你们除了货物被强,人伤了没有?”那总管模样的人道:“我们是六个人,可那伙强人有三四十个,十多个骑马,其他的人都有刀剑,没有伤人,但把货物驼子全抢走了。他们给我们留了两匹马,我们只好在那边村子宿了一夜,今天早上回到这里。这趟货物我们花了近两个月,谁知道就这样没有了,我们掌柜都要气坏了。”众人听了,叹息不已。 冯紫英和水泽走出人群,水泽道:“那伙强人既然在离这里五十里的地方出现,一定聚在这附近的山林,紫英,我想去那里查看看一下!”冯紫英道:“这伙强人昨天在那里劫了东西,这两天定不会在那里了。”水泽道:“这是为何?”冯紫英笑道:“水公子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水泽低头想了一下,笑道:“你说得对,那边这几天应当很安全了,我们应当关注往京城那边。我们先回去看湘莲他们探得怎么样。”于是两人转头回客栈。 水泽和冯紫英回到客栈,见柳湘莲还没有回来,倒是那两个侍卫回来了,说这附近的几次商贩被劫,都是这两个月才频繁发生的,原来多在平安州。开始被劫的商贩都会报官,但因为没有一个报官追回货物的,所以现在一般不报官,且那些强人倒很少伤人。水泽正要再问,只见柳湘莲回来了。柳湘莲道:“我探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五天前,有一个从南方贩了不少丝绸和瓷器的商贩,在离这个镇上五十里左右的林子,遇上了那伙强人,好在这个掌柜雇了两个不错的武师押送货物,才保住了货物,但那两个武师也受了伤,那个掌柜正在这个镇上停留,为那两个武师治伤,还准备雇人护送货物出平安州到京城。” 水泽听了喜道:“既然这样,不如去说我们回京的盘缠有些紧,自荐去帮那个掌柜押送货物,你们看如何?”冯紫英道:“我看可以,我们六个人,都有马有武器,想那个掌柜也应当放心。”柳湘莲道:“我也想过,只是不知道那伙盗匪有多少人,怕有意外,所以先来告诉你们!” 水泽道:“我们刚才在那边听说昨天劫人的强人有三四十人,有十多个骑马的,我想那个掌柜应当还有些伙计,加上那两个受伤的武师,应当没有大碍。”柳湘莲道:“昨天又有被抢劫的?”冯紫英道:“是。”于是把遇上那个被抢商贩的事情说了一下。柳湘莲道:“那我们还是亲自去见一下那个要进京的掌柜才好。”水泽道:“这样的机会难得,要是遇上那伙盗匪,先抓了那个贼首,岂不事半功倍?”柳湘莲道:“那我先去找那个掌柜的管事,叫他过来商议。他们放心我们帮忙押送,我们再作计较。”冯紫英和太子觉得也只要这样,于是叫柳湘莲去找人过来商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柳湘莲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进来,道:“水公子,这是周掌柜的李管事,他们那里还有十多个人,李管事要先看看我们几个呢。”冯紫英和水泽忙向那李管事招呼,水泽道:“不瞒李管事,我们几个从京城出来游逛,已经两个多月,盘缠有些紧,李管事看我们几个可满意?”那李管事看了一下六个人,见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问道:“不知道几位会不会些武艺?”冯紫英道:“我们几个是结伴出门的朋友兄弟,都会些拳脚功夫,我们也都有马和刀剑。”李管事听了,喜道:“上次来这里时遇上那些盗匪,差点被劫了,还好我们掌柜雇了两个武师,也没有遇上那个厉害的盗首。我们掌柜想多雇几个人护送货物出平安州,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天了,掌柜着急呢。你们六个人,送我们出平安州,我们给一百两银子,不知几位怎么样?”水泽道:“好,就这样一言为定!不知道李管事要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送货物离开这里?” 李管事道:“如果可以,我们掌柜说明天一早走,如何?”水泽道:“可以,我们今晚就准备好。”李管事笑道:“那我明早来叫你们一起过去用早饭,饭后早点启程,你们要早些起来。”水泽应了,那李管事满意地走了。 李管事走后,六人又商议了一番,才各自歇下。 次日一早,果然见那李管事急急走来,请水泽几人过去用饭,六人带了行装,牵了马,跟着李管事来到周掌柜所在的客栈。那周掌柜见几人精神抖擞过来,很是高兴,笑道:“几位壮士请进,这次有劳几位了。”水泽冯紫英等也笑着抱拳道:“周掌柜客气了,我们是彼此照应,我们也谢周掌柜呢。” 周掌柜招呼众人坐好,给每人斟满了一杯酒,道:“有各位相助,本人在此先谢谢大家了,等平安出了平安州,本人定会再请各位喝过够!”众人一饮而尽。吃完饭,那李管事和周掌柜吩咐众人将货物装好,足足有十五六多匹驼子的货物,还有一辆马车。周掌柜和一个有腿伤的武师上了马车,那个李管事和一个小厮驾车,另外那个手上有伤的武师和五六个伙计带了器械上了马,四五个伙计赶着驮子,出了客栈。冯紫英见那个掌柜和李管事安排妥当,也敬其精明。 一行人行了三十多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李管事道:“前面就是五里坡,坡虽然不陡,但路不很宽,且两边都是林子,最是凶险,大家务必小心!”冯紫英看了一下地势,对水泽道:“这段坡路来时没有注意,现在看倒真要小心了。”柳湘莲道:“现在这段上坡路倒没有什么,只怕下坡时真要小心!”冯紫英道:“那我先上去看看。”说着带了一骑飞奔上坡。立马站在坡上,冯紫英倒抽了口冷气:前面下坡后是一段平坦的开阔地,然后又是上坡,看不到一户人家,两边都是密林,正是杀人越货的凶险地方。冯紫英掉马返回水泽身边,道:“我看上坡后的地方最凶险,因为两边的坡路挡住了视线,强人应当都会选那个地方作事。”柳湘莲道:“这样,我带两人去前面,你们几个在后面,遇上情况,定要先保水公子。”冯紫英点头。柳湘莲带了两人急忙奔到前面。众人继续前行。 下了坡,有几个伙计问要不要歇,李管事道:“周掌柜说了,出了五里坡到前面有村子的地方再歇,现在要赶路,辛苦大家了。”于是一行人继续前行。 忽然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只见两边林子冲出三四十人,还有十多个骑马奔了出来,其中两个似首领样的汉子都手执长刀,其余都手拿朴刀,很快将一行人和货物围在中间。太子和冯紫英忙奔近马车,护住周掌柜和李管事。只见李管事拿了一个小包裹,走下马车,来到那两个手执长刀的大汉前,道:“两位好汉,我们掌柜这次的货物都是笨重不值钱的,也是小本生意,这是我们掌柜给各位好汉的茶钱,请好汉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吧。”说着奉上那个小包。只见那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大汉用长刀轻轻挑了那个小包,接过用手掂了掂,笑道:“算掌柜识相!这样,留下两个驼子和那马车,其余带走!告诉你们掌柜,我也不和你们啰嗦了,你们走吧,可以带走两个驮子。”李管事忙道:“好汉,怎么行?这些货物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求好汉放了我们吧?” 只听另外那个手拿长刀的喊道:“大哥,还是全拿了吧,何必和他们废话!”旁边一个人道:“大哥二哥,这伙人就是伤了三哥的那伙人!”那个叫二哥听了,当即招呼身后的人牵驼子走。水泽,冯紫英,柳湘莲几个先前只是看着那伙强人,现在看他们已经动手抢货物,冯紫英上前道:“两位好汉,掌柜已经奉上了茶钱,何必贪心不足!我看二位也算是堂堂正正的男儿,又有武艺在身,何必不投军入伍,建功立业,光明正大做人养家糊口,反而在此做这样不劳而获的盗匪勾当!”那个被称为大哥的汉子听了,冷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两边!我看你这个汉子话倒也说得明白,好像不俗,却也不过为人卖命糊口而已。你自己尚不能投军入伍,建功立业,又何必来劝我?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些东西我要定了!若听我的劝,带上两个驮子和马车走人,以免动刀剑,再不走,我可是一个不留!” 太子听了,哪能忍住,怒道:“你这贼寇!好言相劝你不听,那也先尝尝我们手里东西的味道!”说着拔出佩剑。那人听了哈哈大笑,道:“好个狂妄的小子!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我让你先看看我的味道!”说罢挥动长刀奔向太子。冯紫英忙驱马走到太子前道:“你先护住掌柜,让他们下车躲避,让我来。”柳湘莲也拔剑迎住另外那个大汉,其余人也纷纷手执利器,迎住对方。一时只见刀光剑影,马匹惊鸣。水泽忙叫两个侍卫道:“你们两个,护住掌柜和李管事,我去帮紫英和湘莲!”周掌柜和李管事在两个侍卫的护着下,退在一边,心惊肉跳。 太子见那称为大哥的身手厉害,又用的长刀,冯紫英无法占得上风,忙奔过去。有四五个盗匪看到冯紫英有帮手,忙来围着水泽。只见那人飞舞长刀,虎虎生风,与冯紫英相斗,全无惧色,斗了好一阵,竟然不分上下。柳湘莲敌住另外一人,又有几个拿朴刀的助着那人,也难解难分,因为柳湘莲的是鸳鸯剑,那人是长刀,且还有几个帮手。倒是那个手有伤的武师反应过来,从马车上拿了一把长矛,对冯紫英道:“快接住!”说着将长矛丢了过去。冯紫英接了长矛,勇气倍增,丢下配刀,挥动长矛直取对方面门。那人将身子一侧,将长刀迎住,口里叫了声:“直娘的,好大的气力!”回头对另外那人道:“二弟,风紧!撤!” 那些盗匪听得匪首说撤,都纷纷退向林子,太子见冯紫英已经占了上风,又见几个退下的匪盗牵了几个驮子走进林子,忙驱马奔了过去,只把那些人杀的人仰马翻,几个伙计忙去夺回驮子。水泽见好几个人围着柳湘莲,忙奔了过去。 冯紫英见那个匪首边战边退,狠命拖住那人不让他逃,那人见状,道:“这位壮士,放某人一马,定当重谢!”冯紫英道:“你若识趣,下马受降,会许还有出路!”那人听了,怒道:“既然如此,张某奉陪!”又回头对另外一人道:“二弟,快撤!来日计较!” 那人被太子和柳湘莲围着,哪脱得了身,急道:“大哥!你走!”那匪首见危急,奋力向冯紫英一刀砍去,冯紫英只觉手臂一麻,忙退后几步,只见匪首飞马前去敌住柳湘莲和太子,大喊道:“二弟,快走!”那称二弟的忙夹马把头一低,飞奔进了林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六回为张直强寇逞义勇说金哥莽汉满悲凉 上回说到那个盗匪头目为了护着那个叫二弟的逃走,狠命撩开冯紫英,策马过去架住水泽和柳湘莲。冯紫英见那叫二弟的逃进林子,怕水泽有失,也不敢去追赶,忙过来一起攻那个匪首。那人正在力敌水泽和柳湘莲,冯紫英在后面用矛刺向那人臂膀,那人一闪身,冯紫英往侧边一拨,只听那人‘哎哟’一声跌下马来。水泽和柳湘莲跳下马,用剑指着他,那人看了一下三人,放下手中长刀,干脆坐在地上,也不挣扎,长叹道:“今日栽在你们手上,某人认命!”冯紫英下马,叫一个侍卫将那人绑了,又见那人手臂在流血,到马上拿了些药,用布条帮他包扎了一下。那人看了冯紫英一眼,有些不解。 冯紫英对水泽道:“我看先把这人带走,一会再问,如何?”水泽点头。这时,周掌柜和李管事也围了过来,对水泽冯紫英柳湘莲三人抱拳谢道:“没有想到几位壮士如此厉害!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以免再出事端!”水泽点头道:“周掌柜说得有理,我们先带了这人,到前面有村子的地方再作计较!”于是将那人押上马车,与掌柜和那受伤的武师一起,又叫一侍卫坐在李管事身边,一行人继续前行。 众人出了五里坡,又走了二十多里,见到一个小村落。李管事道:“已经走了很久了,我们现在这里稍歇一会,路边找户人家,吃了饭再走,天黑前要赶到前面那个镇上才好。”于是一行人在路边一户人家前停下,李管事叫人去准备饭。 那个被绑着的人却不愿意下车。水泽走近那马车,见那人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看你一身好武艺,不做武官武将,却去做盗匪,今日被捉住,就没有什么话要说?”那人哼了一声道:“没有想到你们几个押货物的有这样的身手!”水泽又道:“我看你还没有三十岁吧?如此年纪,最终落个盗匪之名亡命,难道就没有一丝对家人的愧疚之情?”那人听了,冷笑道:“你说得对,我没有三十岁,我还只有二十六岁。今日落在你们手里,定是死路一条,我不后悔自己的作为,也没有家人,何谈愧疚!” 水泽道:“纵是如此,那些被你抢的商贩,也许有不少人因为你而家散人亡,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的不安吗?”那人又冷笑道:“良心?天底下,都认为亡命之徒的匪盗没有良心,没有人性,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可我告诉你,我做匪盗三年了,三年中,我们除了抢劫过往的商贩,还没有杀过一个人,也欺压过一个良善百姓。我自认为,我比那些身着官服,身居高堂,外表道貌岸然,心里奸诈残忍的人更有良心!今日被你们所擒,也无怨言,只怪我武艺不精,但求一死!” 水泽道:“天朝有法,你虽然被抓,自有官府定罪,我们还没有权利让你这么快死。”那人道:“那你们是想送我去长安府还是送我去京城?”水泽道:“有区别吗?”那人道:“对你们是一样,对我有区别。如果你们送我去长安府,还不如这里把我弄死,到那里我不会多说一句,你们也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句话!若是送我去京城,自当别论!”水泽道:“你就是那个人传的盗匪首领张直?平安州与长安境内,所有的贼寇都是你手下的人?”那人看了看水泽,道:“是。”水泽道:“若你能保证从今以后那些贼寇不再聚众闹事,我也许可以保你一命。” 张直看了水泽一眼,冷笑道:“你不过是一个押送货物护着商贾的人,你有这个能耐吗?若你能让我见上皇上一面,我可以让平安州和长安再没有贼寇聚众!”水泽道:“此话当真?”张直道:“我也是堂堂男儿,说到做到,这四年来平安州和长安的匪盗都是我的人,就怕壮士没有能耐让我见皇上!” 水泽笑道:“古语说‘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又有说皇帝也穷亲戚呢,你怎么就说定我没有法子让你见皇上?不过,我先答应你,带你到京城,但你要保证,一路上若再遇上贼人,无论怎么样,你都要跟我们走!”张直道:“好,一言为定!”水泽道:“我们的身手你也看到了,连你也赢不了我们,何况他人!不想再出事端,你就听我的,我还可以让你见皇上一面!我希望你除了是个贼寇头领,也是个言而有信的大丈夫!”张直道:“那我希望你也一样,至少是一个言而守信的人!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水泽离开马车,见李管事已经叫人备好了饭菜,众人匆匆用过饭,正要收拾启程,只见一人骑马飞奔而至,后面跟着五六十人,正是那个逃脱的匪首。只见那人气汹汹地拦住众人道:“快留下我大哥,否则今日就是死战一场,绝不手软!”周掌柜和李管事听了,大惊。冯紫英和柳湘莲忙上前安慰道:“周掌柜,有我们在,你们莫怕!”冯紫英又来到那人面前道:“你们的大哥都栽在我们手里,你们再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水泽走到马车前,对张直道:“你的兄弟来救你来了,你待如何?”那人道:“你让他过来,我保证他们离开!但有一条,你答应我的必须做到!”水泽道:“可以,如若不能,恐怕你们都要罪加一等了!”那人道:“我看你也不俗,可否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水泽道:“我是当今太子水泽!奉天子之命到平安州查案!”说着拿出太子腰牌。张直惊异地看了水泽一眼,道:“我信你!请带我二弟过来!” 水泽走到那人马前,道:“你大哥有话对你说,你跟我来!”那人惊异地看了水泽一下,下马跟了水泽过去,冯紫英和柳湘莲也忙跟上。水泽指着马车对柳湘莲道:“湘莲,你把他带出来!”柳湘莲将张直拉出马车,那人见了张直,激动道:“大哥!”张直道:“二弟,你别胡来!你带人回去,等我的消息!”那人急道:“大哥!今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们定要救你出来!”张直道:“二弟,你听我的劝,大哥这次随他们去京城,还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带众位兄弟回去,等我的消息,如不能,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弟!”水泽道:“你们听着,你们的大哥现在我们手上,我知道,在你们手上,还没有人命案,若今日适而可止,你们都还不是大恶不赦之人。我敬你们也是血性男儿,今后望你们弃恶从善,重新做人,以往尽可以从宽处置,若不能,只怕到时后悔莫及!”张直对那人道:“二弟,快带人离开,我会尽快给你们消息!”那人急道:“大哥!” 水泽道:“紫英,叫掌柜和李管事,我们启程!”张直对那贼寇道:“二弟,你带我们兄弟好好安定一阵子,等我的消息,即使我有事情,我也会换你们今后平安做人!”那人只好与众人退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水泽等一行人离开。 如此行了两天,早已经离五里坡百里之遥,眼见都是城镇村落,再无山路密林僻地,周掌柜才彻底放心。水泽说要赶路,周掌柜要付一百两银子,水泽笑道:“送我们一匹马吧,我们不要钱了。”周掌柜倒是乐意,因为张直骑那马还在。叫水泽挑一匹,水泽果然挑了一匹。周掌柜又再三谢过几人,才带了众人和货物离开。 水泽见张直果然能守信用,也心生敬意,叫冯紫英给他松了绑,骑上周掌柜给的马,几人上路,返回京城。 连着两天赶路,水泽了解到张直原是长安县人,自小喜欢舞枪弄棒,不到十岁父母双亡。四年前开始做匪首,最狠商贾,其他不愿意多说。那张直见几人关系密切交好,且都十分爽快耿直,颇为敬仰,也不再敌视,有时也和几人搭讪几句。歇息时,张直还是被绑着。 如此行了五天,水泽一行已经到了京城,水泽叫冯紫英和柳湘莲先带张直去禁卫营,自己去见水若阳,回明回京的情由。水若阳当即叫人传冯紫英,柳湘莲带张直来承德殿见驾。 张直至此才明白,与太子一起来的五人俱不简单,两个是禁卫军统领,还有三个也是千挑万选的宫中侍卫。冯紫英和柳湘莲带了张直来到承德殿,与皇上太子见了礼。张直跪下请罪道:“罪人张直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水若阳道:“张直,朕听太子说你功夫确实了得,你有如此本领,又这么年轻,为何不过正常人的生活,却去做人人可恶的匪盗头目?” 张直叩头道:“皇上,小人所犯之事,任由皇上处置,决无怨言,但小人服罪之前,我有几件事情向皇上禀报,请皇上明察!”水若阳道:“你说!” 张直道:“皇上,小人三年前做的匪首,抢劫过往商贩,钱财也多是为了养活在一起的二三十个兄弟们,我们虽然做的盗匪,但抢来的财物并没有奢侈花费,我们除了解决我们简单的衣食住行,也会接济长安县贫病残弱;我们从没有抢过当地百姓,也没有杀过人,所以,官府虽然多次捉拿我们,我们都可以顺利躲过,因为不少百姓并不讨厌我们,有时还帮我们。我们在一起的几十号人,多数是没有父母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少数是贫困无奈的人。所以小人求皇上开恩,罪在我这个为首之人,让我那些兄弟从今以后可以做良善百姓,不要再追究这三年来跟我一起犯下的错!” 水若阳道:“你这个请求朕可以答应,但是,朕也有个条件,他们必须保证从今起不再从恶,不再聚众闹事,更不能再做盗匪!”张直道:“只要皇上答应宽恕他们,我会给他们写一封信,陈明理由,他们定会改过自新。” 水若阳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恨商人!”张直道:“因为商人多重利轻义,为富不仁,又贪得无厌,奸诈势利,因为我的一个至亲就是这样。所以当我无奈做了贼寇,我想到的就是要教训那些商人!”水若阳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也是无奈做贼寇的?” 张直道:“皇上以为有人天性喜欢做贼寇?以为贼寇都是大恶不赦的亡命之徒乎?在小人的眼里,我们这些个贼寇比好些当官作吏的人更重义轻财。我被抓之后,我的兄弟们依然对我不离不弃,还冒险来救我。所以,如果我一人服罪,可以让我的这些兄弟改恶从善,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无怨无悔!” 水若阳道:“张直,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去做贼寇?你刚才也说了,你很早就没有了父母,谁还会逼你不成?” 张直道:“皇上,小人本来是长安县人,姓张,我祖上也颇有产业,我的父亲有兄弟两人。我七八岁时,我的父母亡故,我就跟着我的叔叔过日子,家产也全由我叔父管理。我虽然是张家长孙,但因为我的祖父祖母,我的父母都已经亡故,我也就是一个孤儿。我的叔父对我这个侄子十分苛刻薄情,以至于我的生活连下人也不如。我五岁开始我的父母也请了先生教我读书认字,可我父母走后,我的叔父叫我和下人一起做粗活干杂事,叫我睡后院的柴房,还常和婶子一起常骂我好吃赖做,对外说我无恶不作。我受尽了旁人冷眼,尝尽了人世的酸甜苦辣。叔父是一方的大财主,在长安有好些田庄,还有不少店铺,有钱有势,可我却常食难果腹,衣难蔽体,他和婶子从没有把我当侄子看待。可是,这样势利刻薄的叔叔婶子,却生了一个很善良很漂亮的妹妹,她叫金哥。金哥妹妹看我可怜,常偷偷来柴房看我,送东西给我吃,还把自己省下的钱给我用,背着人亲切地叫我哥哥,还给我做鞋子袜子。自从有了金哥妹妹的暗中照护,我不再像原来那样受冻挨饿,不再感到人情全是冷漠。在这个世上,我只感觉到这个至诚至善至美的金哥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有一天,金哥妹妹告诉我,等她出阁了,一定助我离开这个冷漠的家,她说是她要嫁的这个人,也就是我未来的妹夫,也是一个很良善的读书人,他们一家都是好人,都会愿意帮我。我很高兴,我虽然比金哥妹妹大好几岁,可我相信这个妹妹,她说的一定会做到。她漂亮,善良,所有的人都喜欢她,因为她是那么至诚至善至美。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死了。她死了,我的金哥妹妹死了,她才十五岁,在自己的屋子用一条麻绳自缢了!”张直说到这里,泪流满面,低头泣不成声。 听到这里,不单水若阳,太子水泽,冯紫英,柳湘莲都惊讶问道:“金哥为什么自缢?”张直无限凄凉地抬起头,道:“皇上,不单我金哥妹妹自缢死了,我那个妹夫,在听到我妹妹死讯后,当即也投河死了。”水若阳听了,站起来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都自尽了?”要知道张直怎么回答,请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七回殉情案惊起龙颜怒归乡愿触动居士情 上回说到张直说金哥突然自缢,那个未来的妹夫听到消息也投河自尽,水若阳听了,站起来忙问原因,太子水泽,冯紫英,柳湘莲也被张直说的事情震惊,都看着张直。 张直看着水若阳,满是凄凉地说道:“皇上,我的金哥妹妹自缢了,妹夫也投河死了。又过了几天,我听说我那个妹夫家出了好些事情,因为妹夫的父亲是长安的李守备,与我们张家也是远亲。妹夫是李家独子,妹夫死讯传到他们家里,他的老祖母当晚就因为伤心过度死了,两天后,妹夫的母亲疯了,一个唯一八岁的妹妹也不见了。一个月后,人们在妹夫投河的岸边发现了妹夫母亲的遗体。李守备遭此经历,常在酒肆借酒消愁,半年后不知去向。”水若阳道:“张直,你说,这些究竟是什么缘故!” 张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叩了几个头,悲愤地说道:“皇上,我的金哥妹妹,我妹夫还有他的一家,都是被人害的,所以我求太子带我来京城,小人要告状!” 水若阳问道:“你要告谁?难道你妹妹的自缢有隐情?”张直道:“是,皇上,我金哥妹妹的死,还有我妹夫一家的灭门之灾,都与长安节度使云光有关,与京城的荣国府贾家有关!他们摆弄权术,贪赃枉法,逼迫良善,我要告的就是云光和荣国府贾家!”水若阳道:“张直,你说下去!” 张直道:“我金哥妹妹的死,让我震惊,让我痛心嫉首,让我愤恨不已。我发誓,我要查清楚所有的缘故,如果妹妹是被人逼死的,我定为她报仇。后来,我终于打听到了,原来,我妹妹有一天去长安县的善才庵进香,遇上了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那个李衙内是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见我金哥妹妹美貌,要强娶金哥妹妹,还派人上门求亲。因为妹妹已经有了婚约,叔父当时没有答应。可是那个李衙内不依,定要娶金哥妹妹,要叔父强与李守备家退亲。叔父见李衙内家有权有势,就要与李守备家退亲,可守备没有答应。后来,那李衙内家出了好些银子,我叔父家也出了好些银子,他们找到了荣国府贾家,荣国府又叫节度使云光出面,找到李守备,陈之以各种厉害。最终,李守备家答应退亲,忍气吞声地受了前聘之物。金哥妹妹听到自己的父母爱势爱财,将自己的未婚夫退了,要把自己嫁给那个在善才庵调戏自己的花花公子李衙内,所以偷偷大哭一场,就自缢了,我那个未来的妹夫,为了不负妹妹情义,遂投河而死!” 水若阳听了,问道:“张直,你说的是几年前的事情?”张直道:“皇上,那是七年前的事情。那年,我金哥妹妹十五岁,我十九岁。后来,我找到了那个李衙内,我把他打了一顿,但他人多势众,把我打了个半死。我叔父将我赶出家门,又告知云光,送了些银子给他,将我关进大牢。半年后我出来,我想再找李衙内,找云光,结果被云光当作强盗到处通缉捉拿。我从长安县逃到了平安州,没有想到平安州官府与云光,与荣国府贾家俱是一气,也在捉拿我。于是我逃出平安州,去了南方,途中偶遇上一个江湖侠客,他带我去了四川,又授我武艺。三年前,我回到长安县,认识了几个现在和我一起的兄弟,我们决心学当年的梁山好汉,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所以才有了这些勾当。” 水若阳又问道:“张直,你找过李衙内,找过云光,难道就没有找过荣国府贾家?”张直道:“我找过云光,但官衙重重,他又是一方高官,我去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他。我听说荣国府不单是国公府,祖上有救驾之功,与很多京城王侯之家都是世交,宫里还有贵妃娘娘。三年前,我有一个叫张华的兄弟告诉我,那荣国府不单像云光这样的地方官,就是京城的都察院,新任京城府尹的贾雨村,都与荣国府贾家亲如一家。张华说他就知道有好几桩命案与荣国府有关,不过在贾家就如家常便饭。强取豪夺,草菅人命,贾家不知道有多少件,那个张华,也是因为荣国府要杀他灭口,才不得已逃到我们那里,跟我们一起做了贼寇!” 水若阳听了,拍了一下龙案,怒道:“张直,你说的可是真的?若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你可是罪不止加一等了!你要知道,污蔑朝廷官员勋贵,也是不可饶恕的!”张直挺直身子道:“皇上,小人说的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话,皇上可以将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水若阳道:“张直,你说的这些,朕会派人去查清楚,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必须在刑部大牢呆着!”又对柳湘莲道:“湘莲,你带张直去刑部大牢,吩咐不许怠慢!”柳湘莲领命,带了张直出去。 水若阳对太子道:“你去刑部和大理寺一趟,叫几个你认为妥当的人到这里议事,现在就去!”太子领命而去。 水若阳又对冯紫英道:“紫英,妙玉的事情朕已经和皇后商议了,封她为孝义公主,赐婚与你,如何?”冯紫英大喜道:“谢皇上!紫英定不负妙玉公主!”水若阳道:“妙玉是朕的亲侄女,也是朕皇兄唯一的骨肉,今后也就是朕的女儿。希望你说到做到,妙玉受了这么多年苦,希望你们从此好好过日子!三日后,你和溶儿带上公主仪仗,陪皇后去把妙玉从牟尼院帮朕接回皇宫。赐婚的圣旨明日下到你府上,至于婚期,由你府上定,朕的意思是只等渤辽王子离开京城就可以,你回去和你父母商议一下。”冯紫英听了,喜之不尽,忙跪下谢道:“谢皇上,臣领旨!”水若阳道:“紫英,皇子洵的婚事也快到了,又马上要准备我朝公主和亲渤辽王子的事情,你和湘莲这些天要加强京城巡视,切不可疏忽大意!”冯紫英领命,方告退离开。 冯紫英离开承德殿,去禁卫营查看了一下,方返回冯府。冯夫人见冯紫英回来,十分欢喜。冯紫英又问这些天妙玉的事情,冯夫人笑道:“紫英,你不知道妙玉换了姑娘家的衣服有多俊!连娘看了都动心不已。好儿子,你真有眼光,要是将来再生几个像妙玉一样俊的孙子孙女给我,娘做梦都会笑!”冯紫英笑道:“母亲,你这样说我就是丑的了?你这样说纯粹是叫妙玉嫌弃儿子呢。”冯夫人笑道:“好儿子,你也俊,可是看了妙玉,才知道什么叫俊呢。”冯紫英低头一笑,把皇上刚才说的告知了母亲。冯夫人听了,大喜道:“没有想到我的儿子竟然娶了一个公主,还是这样一个才貌俱出众的公主。紫英,我这就去告诉你爹去,他都一直说你要打光棍呢。”冯紫英忙道:“母亲也和父亲商议一下明日接旨的事情,儿子现在想去北静王府一趟!” 冯紫英出了冯府,直奔北静王府。见了水溶,冯紫英把水若阳交代的事情说了一下,水溶笑道:“皇上已经跟我说了,只等你回来,紫英,没有想到你真成了我的姐夫,这下玉儿也放心了。”冯紫英笑道:“王爷放心,等王妃生了孩子,我把你们一家接去我府上好好聚聚,怎么样?王妃现在身子还好吧?”水溶道:“她现在还好,不过孩子在肚子里大了,又是双生,腰身粗了不少!”冯紫英笑道:“还是王爷厉害,一下子两个孩子!”水溶笑道:“紫英,那你定个日子早些娶我的妙玉皇姐,争取也早生几个孩子,让我们的孩子有伴一起玩!”冯紫英笑道:“好王爷,那你要叫王妃多劝好你那个皇姐才行!” 水溶又问去平安州的情形,冯紫英把张直的事情略说了一下。水溶道:“没有想到贾府有这么多不堪的事情。前些天有几个奏折说宁过府引诱世家子弟以习射为由,常日夜吃酒赌钱掷骰甚至打架斗殴好些事情,皇上看了正有些生气,说等太子回来再查。堂堂的国公府,竟然做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情,岂不是自掘坟墓!”冯紫英道:“可不是,与宝玉相好一场,都有些为他担忧!” 水溶道:“那个贾宝玉心倒善,就是幼稚软弱少些担当,王妃也常念他当日的照看之情。我听说他成亲后倒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两人说了会闲话,冯紫英方告辞回府。 水溶在冯紫英走后,回到听雨轩,将冯紫英说的话告知了黛玉。黛玉道:“妙玉姐姐伴青灯古佛十多年,终于现在有了结果,她父母在天有灵,也可得安慰了。”水溶道:“可不是。紫英还说等成亲后一起陪妙玉去拜祭我大伯父父子,这样也更方便些。”黛玉道:“如此更好。当年妙玉姐姐的母亲特意交代妙玉的师父,不要为妙玉落发,应当就是希望妙玉姐姐可以好好活下去,将来成个家,好好过日子。” 想到水溶说的贾府的事情,黛玉叹气道:“溶哥哥,你知道吗?我不愿意和贾府走得太近,并不是因为我父亲托银钱的事情,也不是她们曾要算计过我。我不是忘恩情的人,实在是在那里这么些年,耳濡目染的一些别人想象不到的事情。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的事情我也知道好几件。所以自从那里出来,我不愿意涉及其中,更不想以后因为这些事情让溶哥哥为难。”水溶道:“玉儿,我知道。虽然我听了你在贾府的好些事情,对贾府没有好感,但是,我知道你做事情有分寸,毕竟你在那里生活了好些年。前些天贾府来人看你,母妃也告诉我了。其实她们来看你,你好生待她们,也是人之常情,也是我们王府要有的礼数。下次来,你多提醒她们便是。” 黛玉点头道:“溶哥哥放心,我心中有数。贾府现在除了我外祖母,也没有什么让我牵挂的了。宝玉已经成家,马上要做父亲了,他既然已经安心上学,也应当懂些处世之道,想必也会有些担当。外祖母现在年纪大了,我的性子原来在府里并不受人喜欢,想必她们以后也不会来看我了。” 水溶俯身抚摸了一下黛玉的肚子,笑道:“玉儿,我看你的肚子长得真快,过年时看你和原来一样,现在一看,倒像有个圆球在那里似的。”黛玉红着脸道:“溶哥哥,我是不是很丑了,腰粗得原来的衣服都穿不下了,还好王嬷嬷和紫鹃雪雁她们做了好些大衣服。不过,溶哥哥,你相信吗,我们的孩子在肚子里会动呢?” 水溶听了惊喜道:“真的?”黛玉道:“是。我有时一摸肚子,孩子就动呢。”水溶喜道:“真的?那我蹲下摸摸看。”说罢果真蹲下身子,黛玉忙道:“快起来,溶哥哥,这成何体统!”说着拉起水溶,走到桌子前,指着那几个娃娃,笑道:“溶哥哥,你看,要是我们有这么些可爱的孩子,该多好!”水溶拥住黛玉,笑道:“傻玉儿,你想生六个呀?我都怕你会累坏呢。” 黛玉偎依在水溶胸前,无比温情地说道:“溶哥哥,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来了贾府,虽然有些表姐妹兄弟,可我知道,这些毕竟隔了一层。宝姐姐常说她的哥哥怎么不堪,可这么一个不堪的哥哥,无论去哪,都会给她这个妹妹捎上好些衣物玩物,也常问宝姐姐要什么花样首饰。就是说哥哥的坏话,我也可以看到宝姐姐脸上满是快乐。”水溶道:“所以玉儿想生好多孩子,想让我们的孩子有哥哥姐姐,也有弟弟妹妹?让他们一起有伴玩,也可以相互照应?”黛玉道:“也不单这些,我可以教他们一起认字看书,也叫他们一起下棋抚琴作画,该多好!”水溶笑道:“玉儿,你还少说了一样,让他们一起习武骑马,舞刀使剑!”黛玉看着水溶,笑道:“那女儿也让她骑马学武?”水溶笑道:“有何不可?我水溶的女儿,像玉儿这么漂亮灵巧,又有武艺,我看今后谁敢欺负她!” 黛玉想了想道:“溶哥哥,说得对,女孩子学些武艺也好,至少将来没有人敢欺负!”说罢一笑,两人又说笑了会,放歇下。 却说柳湘莲回到柳宅,柳姑妈自是欢喜。柳姑妈对柳湘湘莲道:“湘莲,有空去看看你的妹子吧,开春了,也不知道你妹子现在怎么样了?”柳湘莲道:“姑妈说的是,我明天就去看看妹子。”姑侄两个说了些别后话,柳湘莲想起一事情道:“姑妈,我想将我们这个宅子全部修葺一下,先把那些旧的家俱卖了,换上些新的;门窗全部涂上新漆,姑妈看可好?”柳姑妈想了想道:“这宅子是要修葺一下才好,还有,湘莲,你那新房要先准备好,你问问你妹子,选好哪里,喜欢什么样色,先问问她的意思才好。”柳湘莲想了想,觉得有理。一宿无话。 次日午后,柳湘莲带了备好的东西,骑马直奔牟尼院。到了牟尼眼,柳湘莲下了马,将马拴好,走进院中。这是柳湘莲第四次来牟尼院,院里的好几个尼姑都认识柳湘莲,知道柳湘莲身份不一般,都十分热情带柳湘莲进去。 柳湘莲不见惜春,不过十多天。上次陪皇上来,彼此只匆匆说了几句话。现在再次相见,柳湘莲好似隔了几年未见惜春似的,只静静地看着惜春。彩屏见状,早借故走了出去。惜春见柳湘莲只看着自己,忙红了脸道:“柳大哥,请坐,我给你倒茶。”柳湘莲笑道:“刚才彩屏妹子已经给我倒了。”惜春听了,满脸通红,不再说话。柳湘莲放下包裹,走近惜春,执起惜春的两只小手,放在自己脸上,柔声道:“妹子,大哥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惜春抬起头看着湘莲,羞道:“大哥,上次的衣服是否合身?”柳湘莲把惜春拥在胸前,抚摸着惜春的长发,温柔地说道:“妹子,穿上你做的鞋袜,还有你做的衣服,大哥感觉走哪都是豪情万丈,感觉到妹子就在我身边。可是,大哥怕妹子累坏呢。”说着低头亲了一下惜春的额头。惜春羞得耳根都红了,忙道:“大哥,你别这样。”柳湘莲轻轻捧起惜春的脸,静静地看着惜春道:“可是,妹子,我太想你了,我想把你找些接回去,好不好?” 惜春看着柳湘莲满是温情的眼睛,只好柔声道:“大哥,妹子知道大哥的一片深情,但我说过,要等到十月,大哥来接我,我会随大哥回家。现在已经是早春二月天,当芙蓉绽满枝头时,我想大哥一定会将妹子接进一个舒适温馨的家!”柳湘莲听了,伸出手理了理惜春的云鬓,又低头在惜春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妹子,大哥会的。不过妹子告诉大哥,你喜欢住前院还是后院?大哥想把我们柳宅全部修葺一下,也准备好我们的新房,你喜欢哪?喜欢什么样的摆设?妹子告诉大哥,等来日妹子回来,定会看到一个新的可人的家。” 惜春红着脸道:“大哥,我喜欢清静,就选后院吧,其他,就按照大哥的喜好吧。我想大哥喜欢的妹子定喜欢。”说罢挣脱柳湘莲的手,去一个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包,交给柳湘莲道:“大哥,你刚任职不久,又为我花了好些银钱,这些你拿去,这里也用不上。你给姑妈买些补品,让她好好养身子,针线活都拿到这里给我和彩屏做。姑妈很不容易,是个好人,你要好好珍惜。”柳湘莲听惜春随自己叫姑妈已经很自然,心里感动,忙道:“妹子,这些你先用着,我和姑妈现在不缺。我有时忙,也说不准什么时间可以再来,你留着方便些,我也才安心。”惜春想了想道:“那我留一半这里,其他大哥拿去,想添什么,大哥做主,我相信大哥!大哥不接,就拿妹子当外人了。” 柳湘莲听了,只得依了,又把妙玉明日要接进宫,赐婚给冯紫英的事情说了。惜春道:“妙玉姐姐终于可以如愿了,我为她高兴。大哥,不知道妙玉姐姐什么时候成亲?”柳湘莲道:“这个还不知道,想必会很快了。我记得北静王爷从姑苏颁旨回来不久就成婚的。”惜春听了“姑苏”二字,突然问柳湘莲道:“柳大哥,你说你在姑苏陪你师父好些日子,那你有没有听你师父说过有个叫甄士隐的出家人?” 柳湘莲听了,惊讶地看着惜春道:“甄士隐?妹子怎么知道这个人?他是我师叔,妹子要打探他做什么?”惜春听了喜道:“真的?大哥,他是你师叔?太好了!”柳湘莲看着惜春难得有的兴奋,有些不解,忙问:“妹子问他做什么?”要知惜春如何回答,请看下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八回苦香菱犯病托后事美妙玉归宗返皇宫 上回说到惜春问柳湘莲有没有听过一个叫甄士隐的人,柳湘莲说那人是他师叔,惜春听了大喜。 柳湘莲看到惜春从没有过的兴奋,很是不解,忙问道:“妹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惜春好像突然回过神,看着柳湘莲,很快低下头不语。柳湘莲有些奇怪,惜春刚刚满是兴奋,现在却突然沉默不语,会是什么原故?柳湘莲忙走近惜春,双手放在惜春两肩膀上,轻声道:“妹子这是怎么了?你看着大哥?有什么事情让你为难了?” 惜春抬起头,看着柳湘莲,黑玉般的眸子不由滴下几颗清泪,对柳湘莲道:“大哥,为什么你从不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柳湘莲抬起一只手,轻轻为惜春拭去泪水,柔声道:“妹子不说,肯定有妹子的理由,所以大哥不问。大哥说过,大哥喜欢妹子这个人,不管你来于什么家,姓什么,过去经历了什么,大哥都和当日说的一样,我喜欢妹子,会一直喜欢下去,今生今世。大哥也希望妹子不嫌弃大哥粗俗,答应大哥,以后不离开大哥,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惜春低下头,难过地说道:“可我瞒了大哥这么久。”柳湘莲微笑道:“如果妹子觉得不好说,就不要说。”惜春慢慢偎依在柳湘莲胸前,喃喃说道:“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对妹子这么好?妹子现在告诉你,妹子是贾家宁国府的人,贾珍是我的亲哥哥,我从小在荣国府长大。宁国府我的哥哥侄子不争气,我受不了;荣国府为了前程保富贵,只会算计我们这些姑娘家,我也受不了。我受不了我见到的肮脏,我受不了那里的算计和人情的冷漠,所以,我是逃出来的。我想我有亲人的地方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还不如去佛门净地了结我的余生。出了贾府,我不再说自己姓贾,也不说自己的名字,因为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也不再是贾家的姑娘。我情愿死,或者做姑子,我也不会再回去。林姐姐说,我不想回贾家,不想姓贾,就跟她姓林,我同意了。我一直以为,我是了悟的,可是,自从遇上了大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了。” 柳湘莲捧起惜春满是泪水的脸,拿出手帕给惜春擦去泪水,微笑道:“傻妹子,可大哥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依然原来一样美丽,却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冷情。现在的妹子,会笑,会哭,很温顺,很会疼大哥。大哥现在都知道了,大哥告诉你,大哥比原来更喜欢你。”说罢对着惜春的嘴巴亲了一下。惜春惊得睁大眼睛,满是羞涩,忙道:“大哥,你,你不要这样。”忙用手去摸自己的嘴巴。柳湘莲笑道:“妹子,记好了,下次流泪,大哥就这样罚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刚才为什么问起我师叔甄士隐的事情?” 惜春方想起刚才的事情,道:“大哥,我是想让你帮一个人,因为那个人现在病很重,可能很难好了,她说她想回家乡姑苏,她想见自己爹娘一面,就是死,也想葬回姑苏。” 柳湘莲惊讶地问道:“这与我师叔有什么关系?”惜春道:“大哥,你知道吗,我说的这个人,好可怜,四五岁被人拐卖,给一个叫薛蟠的人做了房里人,又被薛蟠的大奶奶和房里人欺压折磨,如今病入膏肓,眼看没有救了,才放了出来。那人就是甄士隐的女儿,她叫香菱!” 柳湘莲听了惊道:“原来是她?她做的是薛蟠的房里人?”惜春点头道:“是,柳大哥知道薛蟠?”柳湘莲点头,于是把当年凑薛蟠的事情和在平安州救薛蟠的事情都说了一下。惜春也把香菱的事情告诉了柳湘莲,道:“那天我和妙玉画画,因为没有合适的笔,就去找慧明师父借,在慧明师父门口遇上正咳嗽得很厉害的香菱。我和香菱原来在大观园见过,她还跟林姐姐学过诗,她把来这里的缘故告诉了我,她说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原来是姑苏人,她的父亲叫甄士隐,因为家庭变故出家了,她的母亲姓封。我记得大哥说过你在姑苏随师父出家,所以我就问大哥了。” 柳湘莲道:“我回京城时我师父说,甄师叔正约他去漠北游历,也许好些时间不回姑苏,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的师父也和我说过,甄师叔唯一的女儿确实丢了。不过,听你说那个香菱病得厉害,不知道是什么病?”惜春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她真病得厉害,要不大哥去看看她?我记得大哥也通些医理。”柳湘莲道:“那你带我去看看。”惜春想了想道:“大哥这里等一会,我叫彩屏先去看看香菱能不能走,如果可以,就叫她来这里;若不能,我再带大哥过去,你看可好?”柳湘莲道:“还是妹子想得周到。”于是惜春出去叫彩屏,把刚才和柳湘莲说的告诉了彩屏,彩屏于是去看香菱。惜春进了屋子,叹气道:“大哥,你不知道香菱有多可怜,几次差点又被卖了。原来多好看的一个人,现在都不成样子了。”柳湘莲道:“她真出家了?”惜春道:“是,来这里不久就落发了,我先是不知道。不过她自己说,来这里后比在薛家好多了。” 两人正说着,彩屏进来道:“姑娘,柳大哥,还是过去看看吧,我看香菱很不好呢,都咳出血来了。”惜春听了,忙拉起湘莲的手要出去,湘莲一笑,惜春忙回神,放下湘莲的手,红着脸道:“大哥,我带你去。”又对彩屏道:“彩屏,你去告诉慧明师父,我和大哥先去。”彩屏听了,忙跑去告诉慧明。 惜春带了柳湘莲来到香菱屋子,只见香菱躺在榻上,脸上黄瘦得没有一丝光彩,不由怜惜道:“香菱,你今怎么了?我今天带我柳大哥来看你了,他认识你的父亲。”香菱听了,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惜春忙扶香菱坐起来,柳湘莲走前道:“你叫香菱?你父亲是我的师叔,你叫柳我师兄吧。”正说着,彩屏带了慧明前来,慧明道:“没有想到柳统领也懂些医理,这个姑娘常病呢。”柳湘莲道:“她是我师叔的女儿,慧明师父,她这个病来这里就有吗?”慧明道:“是。”柳湘莲道:“这里屋子暗,彩屏,点上烛光,我再仔细看看。”于是叫香菱伸出手,把了一下脉搏,又把烛光移前,看了一下,道:“这次是风寒引起的旧疾。”惜春忙问道:“大哥说严重吗?”柳湘莲道:“风寒好治,但我没有药在身上,我一会去城里取药送来。”又对慧明师父道:“不瞒慧明师父,我也曾在外修行几年,所以我也可以算半个佛门弟子,这个师妹的旧疾有好些年了,可能要麻烦慧明师父多照看些。” 慧明听了,有些惊讶地问道:“不知道柳统领师父是谁?”柳湘莲道:“姑苏人称跛脚道人的便是我师父。”慧明师父听了,惊喜道:“柳统领竟然是他的弟子,怪不得柳统领也仙风道骨。贫尼失敬了。”柳湘莲道:“难道慧明师父认识我师父?”慧明道:“是,”柳湘莲喜道:“那慧明师父可认识我师叔甄士隐?”慧明道:“也见过,但去年到现在没有见到了。”只听香菱的声音道:“师父,那个甄士隐便是我的父亲,我好想见他一面。”柳湘莲道:“慧明师父,既然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这个师妹想见父亲一面,若师父有我师叔甄士隐的消息,不如成全我师妹的心愿,也是功德一件。”慧明道:“柳统领放心,贫尼知道了。”柳湘莲又对香菱道:“师妹,你的病先要把心放宽些,我告诉你,你父亲的身子还好。八月份我听师父说你父亲邀他去漠北游历,现在过了近半年,应当会回来的,我有消息,定会很快告诉你,你先要养好病才是。我现在进城去给你抓药。”说着对惜春道:“妹子,叫彩屏多倒些热茶给香菱喝,但不要放茶叶,我应当很快会赶回来。”说着走了出去,骑上马,飞奔进城。 近午饭时分,柳湘莲终于赶回牟尼院,带了两大包药,来到惜春处,对彩屏道:“彩屏,这包药是泡热水喝的,一次不要放太多,你们记得嘱咐香菱渴了就喝这个药汤。”又指着另外一包道:“这一包共十个小包,要熬着喝,一天熬一小包,可以用十天。用了这些药,香菱姑娘暂时是没有什么的。”惜春听了,忙对彩屏道:“彩屏,那你先送药过去,就按照柳大哥说的告诉她。”彩屏应了,拿了药走了出去。 彩屏走后,柳湘莲道:“妹子,那个香菱的病要治好是很难了,你有空多开导她,就说她父亲回来我定会有消息,到时他们父女相见就不难了。”惜春道:“这样说香菱的病真好不了?”柳湘莲道:“所以现在要让她有念想,有等待的希望,比用药好。论理这个香菱只要心境好,今年应当没有事。”惜春点头道:“大哥说的我明白了,大哥,辛苦你了。”柳湘莲拿起惜春的手道:“妹子这么心善,大哥乐意辛苦做这样的事。不过,大哥要回去了,午后还要去禁卫营查看。”惜春道:“大哥放心,我和彩屏会好好的,就是妙玉姐姐接回皇宫,我也不会寂寞的。”说着指了指那架筝,柳湘莲笑道:“妹子常奏吗?”惜春点点头。柳湘莲突然拥住惜春道:“妹子,大哥真要回去了,可是我舍不得妹子。”说完捧起惜春的脸,对着惜春的嘴,狠亲了几下,放开惜春,笑了一下,道:“妹子,大哥走了。”惜春羞红脸站在那里,看了一下柳湘莲,忙道:“大哥,把这个带回去。”说着拿起在放在桌上的一个包袱,交给柳湘莲。柳湘莲伸出手指刮了一下惜春的鼻子,接过包袱,转身走出了屋子,留下惜春站着发呆。 柳湘莲出了牟尼院,飞身上马,策马回城。 晚间,柳湘莲回到柳宅,见姑妈已经备好饭等着自己。柳湘莲放下东西,去洗了脸,用过晚饭,将惜春给的包袱交给柳姑妈。柳姑妈打开包袱,看这次惜春做好的有:自己三双袜子,一双鞋子;有给湘莲的春天衣服一件,鞋子一双,袜子两双,手帕两块。柳姑妈喜道:“湘莲,你看你妹子多细心,知道开春了,做的鞋袜也更轻便些,这针线是越来越好了。”柳湘莲拿起那两块帕子,见一块绣的是细细的柳条,随风摆动,两只燕子在柳条下追逐,不由喜欢,忙放在怀里。看另外一块,绣的是一丛清荷,一支盛还开的莲,还有一支含苞欲放,有一只蜻蜓立在上面,心下也喜欢,拿在手反复端详。柳姑妈笑道:“湘莲,把给你的拿去你屋子吧。”柳湘莲想起一事情道:“姑妈,妹子说喜欢后院,明天你先把那些轻便没有用的东西搬出来,我后天请人来修葺屋子。”柳姑妈道:“湘莲,你放心,姑妈知道。那些匠人来了,姑妈自会吩咐,你安心办差就是。”柳湘莲这才进屋子歇息。 这日,水溶和冯紫英早早进宫。早有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手捧皇上圣旨,皇后携了小皇子水泓坐了凤辇,带了皇宫公主仪仗,十六个宫女,八个小太监;冯紫英和水溶分别骑马,带了十多个宫中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牟尼院而去。早有几个前行的宫中侍卫飞报主持慧明师父,慧明当即叫两个小尼姑进去告诉妙玉,自己率院中所有的僧尼迎出院外。 皇后,水溶和冯紫英等一行人到了牟尼院,皇后携水泓下了凤辇,水泓急问道:“母后,皇姐在哪呀?父皇说这个皇姐比天上的仙女还美,是不是真的呀?”皇后笑道:“泓儿,你父皇肯定说的是真的,一会我们就可以见到了,母后也想早些看到呢。”皇后携了水泓往前,进了院门,只见满院子都是跪着的僧尼。皇后示意身边的宫娥,宫娥叫到:“免!”慧明起身,引了皇后和夏守忠几个来到妙玉住的院子,只见妙玉已经带了两个丫头和婆子跪在屋檐下的地上。夏守忠宣读了圣旨,妙玉接了圣旨,又再拜见了皇后,皇后笑道:“公主,你父皇事忙,就由母后接你回宫!”妙玉道:“辛苦母后了!”水泓看着妙玉,喜道:“你就是妙玉皇姐吗?你好美,父皇没有骗我,真的比仙女还美!”妙玉看向皇后,皇后忙道:“这是你现在最小的皇弟水泓,九岁了,听说我要来接公主回宫,吵着要跟来呢。”妙玉微笑道:“泓弟好可爱。” 几人进了屋子,早有宫娥和教引嬷嬷让妙玉换上公主装束,妙玉叫小丫头帮自己披上那件淡红色的披风,皇后见妙玉收拾完毕,一手携了妙玉,一手要携水泓,水泓却跑到妙玉那边,要妙玉牵自己,皇后笑道:“泓儿,见了漂亮的妙玉皇姐,就不要母后了?”水泓笑道:“母后,我喜欢这个皇姐。”妙玉一笑。 众人前呼后拥地随皇后妙玉水泓走出牟尼院,水溶冯紫英等都候在院门外。冯紫英见妙玉披着自己送的那件披风,早已经心花怒放,水溶笑向冯紫英道:“紫英,我这个皇姐你觉得怎么样?够你美的吧?”冯紫英笑道:“我可真要好好谢你这个王爷和王妃!” 妙玉早看到冯紫英和水溶站在那边,看冯紫英远远望着自己,不由满面飞红。妙玉走近公主车驾,宫娥将妙玉扶上车,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皇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九回坤宁宫妙玉享家宴承德殿君臣议南征 却说妙玉被接回皇宫,皇后把妙玉安置在坤宁宫后面的凤仪宫。凤仪宫原来是水若阳的两个公主住过的屋子,两个公主出嫁后,因为还有两个公主年纪小,都和生母一起居住,所以这里一直空着。将妙玉安置好,皇后自回坤宁宫暂歇。妙玉稍歇后,在嬷嬷的教引下,再到坤宁宫拜见皇后及诸嫔妃。皇后见妙玉不仅容貌出众,且言语气度均不同凡响,心下极敬慕喜欢,笑道:“我看公主与北静王府的林王妃倒有几分相同风格,哀家喜欢。”当即叫身边嬷嬷拿出一对碧玉手镯,亲自帮妙玉戴在手上,笑道:“公主初回皇宫,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切别拘束才好。”妙玉忙起身拜谢。众嫔妃也各有礼物,妙玉一一谢过。 妙玉见皇后仁慈和善,心里稍安。皇后对众嫔妃道:“今日公主刚刚回来,姐妹们也见过了,不如你们先去歇息,哀家和公主这里先说说话。”众嫔妃听了,只得告退。 皇后问了一下妙玉的喜好,妙玉一一作答。一旁的水泓听了,喜道:“妙玉皇姐,你会下棋,一会陪我下棋,好不好?皇兄们都不和我下呢。”妙玉点头道:“好,一会皇姐陪你下。”正说着,人报太子和太子妃来了。妙玉忙起身相迎。太子妃已经有近七个月的身孕,身子臃肿,妙玉见过礼,忙扶了太子妃坐好。太子妃看了看妙玉,笑道:“皇姐果真像刚下凡尘的仙子!”妙玉忙道:“太子妃谬赞了,皇姐惭愧。”太子妃道:“我说得一点不假,想那月宫嫦娥也未必有皇姐这个容貌和气度!”皇后笑道:“可不是,我刚还在说只怕北静王府的林王妃才可以和妙玉公主有得一比呢。”正说着,水洵带了几个皇子和小公主进来见妙玉,相互见礼后,皇后吩咐宫娥摆上各式茶点果子,笑道:“昨天皇上说,今日我们举家团聚,一会都这里用膳,太子妃身子不便,用了膳我会派人送你回东宫歇息,如何?”太子妃道:“多谢母后。” 太子笑对妙玉道:“皇姐,我听溶弟说你下得一手好棋,不如陪我这个皇弟下一局如何?”妙玉笑道:“那肯定是林王妃说的,我只是无聊偶尔下棋罢了,一会太子皇弟别笑话皇姐便是。”太子吩咐人摆棋,水泓道:“皇姐先陪太子皇兄下,一会也要陪我下。”妙玉点头,皇后笑道:“泓儿,你在一旁看着你皇兄皇姐下棋就可以,你还小呢。”水泓道:“我不管,我就要皇姐陪我下几局。”皇后笑着看众人,见众人欢喜融洽,心里也高兴。太子妃,水洵和水泓在一旁都认真地看着二人下棋。 一局下来,太子赢了一子,妙玉红了脸笑道:“还是太子皇弟厉害,皇姐佩服!”太子道:“皇姐果然不错,刚才差点我就输了。”太子于是笑向水泓道:“泓弟,你也要和皇姐下?那你一会可别哭。”说罢起身道:“母后,我先去看看父皇那里。”皇后道:“那你快去,一会可能要用膳了,叫你父皇也歇息。”太子点头,走了出去。 水泓喜道:“妙玉皇姐,现在你该陪我下了。”妙玉见水泓满脸稚气,甚是可爱,笑道:“来,泓弟,现在皇姐陪你下,你可别分心。”水泓坐了太子刚才的位子,喜道:“人人都说我是小孩子,不和我下,我也要让你们看看我这个孩子的厉害,省得皇兄瞧不起我!”又对妙玉道:“皇姐,你是女的,你先下。”听得众人都笑了。妙玉笑道:“那好,泓弟可要小心了。”说罢下了一子。妙玉想水泓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几子下来,竟然对水泓刮目相看。水泓下得十分用心,在一旁看的水洵不由赞道:“泓弟,你什么时候下得这么好了?”水泓也不抬头,道:“我一个人想的,你们又不陪我。” 下了近半个时辰,妙玉只赢了一个子。水泓泄气道:“怎么我还是输了,皇姐真厉害!”水洵道:“我来陪皇姐下一局。”妙玉一笑,安慰水泓道:“泓弟,你已经很厉害了,你才九岁呢,如果你喜欢下,有空皇姐就陪你下棋,可好?”水泓这才高兴道:“那我想下棋就来凤仪宫找皇姐,皇姐可别不理我。”妙玉点头。 妙玉又陪水洵下,下了一会,妙玉也赢了一子,水洵赞道:“没有想到皇姐的棋艺这么好,皇弟输得心口服!”正说着话,只见太子陪了水若阳进来,众人纷纷见礼。水若阳见一旁的棋局,笑道:“谁的棋艺好?”水泓跳到水若阳身边道:“太子哥哥第一,妙玉皇姐第二,我和洵皇兄第三!”水若阳听了,笑道:“妙玉,从今起你也是这个皇宫的主人,好好和这些皇弟皇妹相处,父皇知道你喜欢清净,淡名利富贵,但一家子别拘束才好。来陪父皇下一局,下完用膳去。”妙玉忙道:“父皇说得对,我看皇弟和皇妹们都很好的,妙玉喜欢她们。父皇,请。” 妙玉陪着水若阳下棋,妙玉已经和太子,水泓,水洵各下了一局,心已经平静下来。众人围着看,大气不敢出。水若阳突然想起一事,道:“泽儿,传人去把你溶弟叫来这里用膳。”水泽听了,忙叫人去请水溶。 众人看妙玉下棋越来越沉稳,几次化险为夷,暗自惊叹。一局下来,妙玉和皇上竟然下个平局。太子赞道:“没有想到皇姐棋艺这么好。”水若阳笑道:“这有什么,妙玉多年清净,自然棋风不同。刚才和你们下,是因为才进宫,难免心不平静。妙玉,你和林王妃让朕开始对你们女子要刮目相看了。朕原来以为女子会下棋的很少,没有想到你们却是那很少中的几个!” 妙玉道:“父皇,其实庵堂也有高手呢,同她们比,我就是很一般了。我师父就是一个高人,诗书棋画都好,我会的都是她教的。原来我和她们常一起下棋,后来进了大观园的栊翠庵,和两个好姐妹也常下,一个就是林王妃,还有一个要好的妹妹,年岁不大,棋艺高,悟性也超常人。和她们一起,受益匪浅!” 水若阳阳听了,有些惊讶地说道:“除了林王妃,你还有一个高人姐妹?”妙玉道:“是,她现在还在牟尼院静修,不仅下一手好棋,绘画更是出色,我们常在一起下棋论经作画!”水若阳笑道:“皇儿们,听道没?妙玉说的这几个都没有父母师父教导的,她们是女子都能这样才艺出众,你们应当感到惭愧,是不是?”水泓听了,问妙玉:“皇姐,那庵堂真有这么多出众的人?”太子笑道:“泓弟,不是多,是肯定有,父皇要我们好好上进呢!”说的众人笑了。水若阳道:“朕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们一家子能这样相聚,不容易。皇后,过两天把忠顺王一家,溶儿一家全请来这里聚聚。”皇后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安排好。” 一时水溶进来,见过礼,水若阳道:“溶儿,刚听说你一回来,兵部有急事找你过去,可有什么事情?”水溶道:“皇上,刚兵部收到南方几份奏报,我赶去查看整理,正要上报皇上。”水若阳道:“是贵州和四川交界处的苗民的事情?”水溶道:“是。”太子道:“父皇,我和溶弟昨天看了几份,今天又有。”水若阳道:“现在安心用膳,一会到承德殿我们一起商议。”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家人,水若阳感叹地说道:“皇后,辛苦你了,朕常忙,没有空来陪你,在这里,朕先谢你了。”皇后笑道:“臣妾是一宫之主,这些是臣妾份内之事,皇上不怪臣妾料理不好就可以。”水若阳道:“我听说忠顺王的小子洺儿也十六了吧,好久没有见过他。朕这个皇弟倒会享清闲,皇后,我看后天把他们一家也请来,洵儿也要成家了,朕都老了,多看看这年轻的一辈,让他们多聚聚。”皇后道:“臣妾记下了,皇上放心,到时臣妾让人把饭摆在太极殿,皇上看怎么样?”皇上道:“那皇后多操心了。”皇上突然问水溶道:“溶儿,林丫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吧?”水溶道:“她现在没有事,多谢皇上关心。”皇后道:“林王妃的身子也有四个月了吧?你母妃现在身子可好?”水溶道:“是,谢皇后关心,我母妃身子现在还好。因为王妃身子弱,太医说怀的又是双生,所以我母妃让她在府里多歇息,要不等王妃好些我带她来给皇上皇后请安。”皇后道:“算了,路上多有不便,等孩子生了再来吧,让她多注意养好身子,这又是头胎,林王妃这么瘦,让她平常多吃些东西。你母妃也是,要好好养好身子。”水溶道:“多谢皇上皇后,我回去定会转达皇上皇后的关心,我代王妃和母妃在此先谢过了。” 用过饭,皇上,太子水溶三人来到承德殿议事。水若阳道:“西南的苗民作乱,虽然规模不大,但现在当地官府竟然说难以整治,那些乱民还出现了袭击官邸的事件,若处置不当,怕会越闹越烈。”太子道:“奏报说那些作乱的苗民凶悍骁勇,且占据山岭要地,易守难攻,当地官府没有可压制之人,尤其没有熟悉当地地形的骁勇军将,所以那些乱民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依儿臣看,朝廷派一重臣去,带上几个武艺出众得力的将军,最好熟悉当地地形,恩威并施,彻底解决才好,要不其他的少数民族也会效仿。” 水溶也道:“湖南,贵州,四川一带,山高路险,昔日李白的《蜀道难》已经说到了那里地势的险要。派去的军将要熟悉山岭茂林作战才好,否则,人再多,怕也用不上。”水若阳想了想道:“你们两说得有理,但近年来,我们多在西北和北方用兵,要选善于南方做战的军将,除了南安王,只怕很难有其他人选。”水溶道:“皇上,京西大营我认为有两个副将可选,一个是卫若兰,他家原籍在湖南,以前也多次回过原籍;还有一个叫关化,据说是关羽之后,原来是贵州人,猎户出身,他的夫人据说就是贵州的苗民,他后来随父亲迁到了湖北居住,去年的她的夫人孩子来了京城,听说原来关化一年回贵州一次看望家人,这个人很骁勇忠义。” 太子道:“父皇,儿臣也推荐一个人选,就是那个贼寇头目张直!”水若阳道:“你说那个平安州的盗匪张直?可他现在是个囚犯。还有他说的一些事情没有查清,若是他逃走了,岂不糟糕?”太子道:“父皇,儿臣和这个张直相处了几天,也略知他的性子,虽然他有时莽撞,但他为人侠义。我们抓住他那天,其实他是有机会被救走的,他的那些贼寇兄弟带了五六十人拦住了我们,可因为我答应带他进京城见皇上,他也承诺定会安心随我们进京,他竟然劝走了那些贼寇。所以我想若能让张直带罪立功,这个人应当会很忠义对朝廷的,而且他跟他师父在四川几年,武艺高强,又带着贼寇在山岭茂林做贼寇三年,若他能带上几个他信任的贼寇去那里待罪立功,我们同样可以对他们论功行赏,我想他应当不会有变故吧。” 水若阳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太子,溶儿,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刑部大牢见张直,看这个张直会怎么说,我这里等你们的回话。”太子和水溶领命退下。 太子和水溶来到刑部大牢,将皇上意思说了。张直听了,跪下道:“蒙太子和王爷看重,张直是待死之人,能有这样的机会戴罪立功,张直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张直感激不尽,请皇上,太子,王爷放心,若我出去,我定会约上我那几个兄弟一起投军入伍,待罪立功。你们说得对,堂堂男儿,应当建功立业,光明正大做人!”太子和水溶听大喜,太子道:“张直,我们几个都敬你是条汉子,所以我推荐了你。皇上是明君,柳湘莲原来在外面静修,现在也凭自己本领在禁卫营任职。若你能忠于朝廷,报效国家,将来娶妻生子,光宗耀祖,岂不是一举几得?”张直叩首道:“太子说得对,只要皇上同意我去,我定不会让太子王爷失望!”太子和水溶听,喜道:“那你收拾一下,随外面去见皇上,然后再听安排!” 太子和水溶带了张直来到承德殿,见过皇上。太子把张直的话说了,水若阳道:“张直,你的案子和你说的事情,朕会派人查实。你在平安州的真正贼寇究竟有多少人?”张直道:“和我一样无家可归的二十多个,还有一些是家里穷,偶尔随我们出来打劫。”水若阳道:“这样,张直你回去,看你那些兄弟有哪些愿意投军的,这次去贵州平叛乱,朕会和其他将士一样对你们论功行赏,不愿意去的,你要嘱咐他们从此安心做良善百姓,切不可再胡作非为!”张直道:“皇上放心,我这条命是皇上和太子给的,张直决不会让皇上和太子失望!到平安州,我一天可以聚好那些兄弟,因为现在我的兄弟都在平安州与长安县交界的平安镇附近!” 水若阳听了大喜,道:“溶儿,你带张直即刻去京西大营告诉那个关化,明天让他带两个军校和张直一起去平安镇,召集好张直的那些人;南征大军四日后出发,由南安王和卫若兰带军前往,从平安州的平安镇经过。张直,你和关化带好你的人在平安镇的驿馆等着便可。张直,你估计愿意跟你去的有多少人?”张直道:“估计二三十个人左右。”水若阳道:“好,那就这样,你先随北静亲王去京西大营,好好和关化协商去平安镇的事情。溶儿,上次要你训练的那五十人,也让卫若兰带去。”水溶领命,带了张直出去。 水溶走后,水若阳叫戴权拟旨,将去南征的事宜告知南安王,并宣南安王前来见驾,戴权领命。 水若阳又对太子道:“派去平安州和长安府的人走了没有?”太子道:“今天已经动身去了,大理寺去了两人,刑部去了两人,都是儿臣认为妥当的人,我让他们都暗中查访。”水若阳点头道:“若他们有消息,及时回报!”太子道:“儿臣明白。”水若阳道:“这些天辛苦你了,回去好生歇息吧,太子妃你也要好生陪陪,其他事情明天早朝再议,下去吧。”太子这才告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回将军府忙碌备喜事听雨轩闲谈戏紫英 且说冯紫英回到冯府,冯母欢喜地告诉冯紫英道:“紫英,我今日请人按照你们的生辰八字选了个时间,你看三月二十二日可妥?”冯紫英喜道:“母亲,皇上说了,婚期由我们府上定,母亲选好的日子自然好。”冯夫人笑道:“那我明日便进宫去见皇后,商议其他事情。”冯紫英道:“那辛苦母亲了。”冯夫人笑道:“紫英,这样的辛苦,母亲多做几件也高兴。你都这么大了,若还不娶亲,岂不把我这个做娘的急死!偏你弟弟一家又不在我身边。”冯紫英一笑,自回房中歇下。想到一个多月后可以娶妙玉过门,不由心花怒放。 次日,冯夫人进宫拜见皇后,皇后看了妙玉的成婚时间也甚满意,笑道:“哀家这个女儿才接回来,一个多月后就要出嫁,哀家倒真有些不舍得。这么个可人的公主,她们兄弟几个都喜欢呢,一回来都缠着要和这个美丽的皇姐下棋。”冯夫人道:“妙玉公主才貌出众,能娶上这么好的公主,是我家紫英几世修来的福分,一切劳皇后费心了。”皇后道:“冯公子这么出众,也是我们皇家的幸事,我看她们两个倒真般配,可以和北静亲王林王妃俩个相媲美。”二人又商议了一下嫁娶事宜,冯夫人才满怀欢喜回府。 冯夫人回到冯府,把进宫商议的事情告知了冯唐和冯紫英,几人都欢喜无比,于是吩咐管家张罗冯紫英成亲迎娶的诸多事情,一时冯府上下,俱是忙碌。冯紫英因公事繁忙,一切只让父母作主操心。 黛玉也知道了冯紫英和妙玉的婚期,知道妙玉已经接进在皇宫,且探春又在宫里,几次想进宫去看望,都被水溶和太妃劝住。黛玉道:“溶哥哥,自从十二月那次接妙玉姐姐和四妹妹来这里,我都两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们了。我还没有见过妙玉姐姐穿我们姑娘家的衣衫呢,好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水溶听得多了,只好道:“玉儿,等南征大军走后,我就去见妙玉,我会和她说,你很想见她,看她能不能出宫,这样可好?”黛玉听了,喜道:“还是溶哥哥好!”水溶笑道:“我要不依你,只怕你带了我的孩子逃走了,玉儿,就这一次,下次你要想见,等孩子出生后,好不好?”黛玉点头。 过了几天,果然妙玉坐车来到北静王府。两个多月未见,妙玉与黛玉自是一番感叹,黛玉笑道:“妙姐姐,你换上这样的装束,九天仙女下凡尘也不过如此吧。”妙玉笑道:“爱哭爱闹的林妹妹,嫁了人,嘴巴都变的甜甜的了,别是我这个溶弟天天给你吃蜂蜜吧?”黛玉道:“妙姐姐,我天天想你和四妹妹,偏不得见。原来以为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谁知道又会有新烦恼呢。”妙玉笑道:“所谓人有七情六欲,若少了一种,那岂不是不是人,不是神仙就是妖精了。”说得两人都笑了。 妙玉看了看黛玉的大肚子,有些惊讶道:“两个月前我们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来,怎么就大得这么快,真不敢相信。”黛玉笑道:“妙玉姐姐,你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已经会在我肚子里动呢。”妙玉道:“是真的?我听溶弟说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别是在肚子里玩耍打架吧?”黛玉道:“说真的,自从知道我有了孩子,我是很欢喜的。虽然开始时觉得困,吃东西也少,我盼望孩子可以早些出生呢。”妙玉道:“我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喜欢孩子。你将来生了好多孩子,就带来陪我好了。”黛玉笑道:“妙姐姐,你看我们这样一起说说笑笑多好,将来希望我们的孩子也一样好好作伴,该有多好。”妙玉红着脸道:“你呀,原来我们总说诗说棋说画的,现在呢,就会说孩子。我哪能像你这么快就说到生孩子了。”黛玉笑道:“不是也快了,你都和冯紫英都定下成亲的日子了,不就是下个月?也许明年你就生孩子了。”妙玉羞笑道:“越来越说得离谱了,什么明年生孩子,把人羞死了。”黛玉看妙玉害羞,悄悄问道:“妙姐姐,你想不想见冯紫英冯公子?” 妙玉听了,更是红着脸道:“谁想见他,怪不好意思的。”黛玉道:“要论起这个冯紫英冯公子,真是个完人呢,妙姐姐,你那个王爷弟弟呢,说嫁给冯紫英的不知道多有福气。”说着把自己第一次在绣坊遇上冯紫英的事情,还有一起南下的诸多事情都说了,笑道:“皇上喜欢冯紫英呢。”妙玉听了笑道:“你把他说得这么好,那北静王爷,我那个溶弟呢?”黛玉笑道:“你那个弟弟呢,好是好,不过,有时候真霸道得像个强盗。”说着把那次水溶掳自己的事情和遇上那个陈二的事情说了。妙玉道:“真看不出我这个溶弟有这一面。不过,看你说这些怎么感觉没有讨厌?倒看你说起他时满是欢喜呢。”黛玉笑道:“你那个王爷弟弟当然也是好的,要不我怎么会嫁他,但他有时,也真够吓人的。” 黛玉又道:“妙姐姐,可我真没有听过人说冯紫英的缺点。溶哥哥和冯紫英兄弟一样好呢,我也没有听他说过冯紫英的缺点。”妙玉道:“他有缺点哪会让我们知道?就是有也不会有人说给我们听呢。比如我就没有听过他说看书写字的事,说不定他是一个只会做事舞弄刀枪,不通文墨的人呢。”黛玉道:“这不可能吧?我们南下在瓜州渡就听过他说了一句诗呢。”妙玉道:“那是胡扯的吧?”黛玉道:“我记得皇上要我们说上一句关于瓜州渡景色的诗,冯紫英念的是‘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皇上还赞了他呢。”妙玉道:“念一句别人的诗句能说明什么呢?我看他根本不像个会写字懂诗的人!”黛玉想起皇上好像也说过冯紫英的父亲神武将军冯唐,一说写字说文就头疼的事情,忙道:“妙姐姐,这也不难,我问问溶哥哥,或试他一试。不过,若冯紫英真是个不通文墨的人怎办?”妙玉道:“你这样说我都有点怕了,谁知道这个禁卫军统领竟然会是一个不通文墨的人?” “不通文墨?不会是说我吧?”只听得水溶的声音,黛玉和妙玉忙回头一看,见水溶和冯紫英已经走了进来,把妙玉和黛玉吓了一跳。妙玉涨红脸道:“溶弟,你要吓死我们呀。”说完站起来不知所措看着水溶和冯紫英,冯紫英给黛玉和妙玉见礼。水溶笑道:“皇姐,我怎么听到刚才你和玉儿在说谁不通文墨?”妙玉红了脸低下头。冯紫英笑道:“那肯定是说我了,谁不知道我们潇洒英俊的北静亲王爷文武全才!”说罢看向妙玉,妙玉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一边,冯紫英心里倒觉得有趣。 黛玉见妙玉的窘状,忙笑道:“溶哥哥,冯公子,我刚才和妙姐姐在说你们两个有没有缺点呢。”水溶笑道:“玉儿,那你刚才肯定在说我不通文墨了。说我的缺点,定是你说的,我的皇姐不会说。”黛玉道:“那你没有缺点吗?”水溶道:“没有。”黛玉笑道:“那霸道算不算?”水溶笑道:“哪个男人不霸道?玉儿,我若不霸道,你都被别人抢走了,那我的王妃去哪找?”说得妙玉和冯紫英都笑了。 水溶道:“皇姐,坐下吧,你别这么紧张。王弟告诉你,我们神武将军家的冯大公子,堂堂的禁卫军统领,我未来的驸马姐夫,绝对不是不通文墨的人。他的字,可是朝中年轻一辈暂时无人能比的呢。”又对冯紫英道:“紫英,你们的新房,准备取什么名字?”冯紫英看向妙玉道:“取‘紫玉阁’可好?”水溶站起来道:“紫英,说了不算,你要写给我的皇姐看才行,要她点头才好。”说罢看着妙玉,转身去拿了笔墨纸放在桌子上。黛玉也没有见过冯紫英写字,看着冯紫英,冯紫英笑道:“好,我写给你们看。” 冯紫英将纸铺平,拿起笔,妙玉不由走近看。只见冯紫英将笔蘸了墨,在纸上飞快地写了“紫玉阁”三个字。见三个字颇有王羲之“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风格,妙玉黛玉不由叹服。原来,作为神武将军的冯唐,确实只是一个不懂文墨的武将,但他的夫人却是来自金陵书香望族,琴棋书画都通。所以,冯紫英兄弟三人,从小由冯夫人言传身教,后又都请了名师指点,所以三兄弟文武俱修。 水溶见妙玉还在看那几个字,笑道:“皇姐,我这个未来的驸马姐夫的字怎么样?现在可放心了?”妙玉听了,红着脸尴尬地说道:“没有想到冯公子的字这么好,刚才是我唐突了。”冯紫英笑看着妙玉道:“公主,这个名字可好?”妙玉羞涩的点点头。冯紫英道:“我母亲还说取名‘来凤阁’呢。”黛玉笑道:“紫玉阁,来凤阁,都是好名字。”妙玉道:“还是用‘紫玉阁’吧。”冯紫英笑道:“就听你的。”水溶道:“皇姐,我听泓弟说,你的棋艺不是一般的好,只太子皇兄赢了你一子,皇上都没有赢你,今天王弟陪你下一局,如何?” 妙玉道:“王弟的作为,果然不同一般,好,我这个姐姐就陪你下一局。”水溶于是叫雪雁摆棋。黛玉道:“溶哥哥,妙姐姐的棋艺可真不一般,你可要好好下。”水溶见棋已经摆好,笑道:“皇姐,请!”妙玉一笑,下了一子。没有在皇宫时的拘束,妙玉下棋下得十分沉静,水溶看冯紫英和黛玉都在边上用心看,也不敢怠慢。下了半个多时辰,却是平局。水溶道:“皇姐果然厉害!”妙玉道:“是溶弟厉害!我看溶弟还有些心緖不定,可我却赢不了,可见是姐姐棋艺不精!”水溶道:“紫英,你来试一下,平常我们都小看女人了。”说着站起身让冯紫英下。 冯紫英道:“那我来下一局,公主请。”妙玉脸上飞红,也不答话,下了一子。下了一半,妙玉已经知道了冯紫英的棋上风格:水溶性子颇急躁,但棋路猛;冯紫英性子平和,却是步步为营。一局下来,依旧是平棋。冯紫英道:“公主果然厉害!”水溶道:“紫英,你不知道,玉儿的那个四妹妹也不得了,也下得一手好棋。”冯紫英笑道:“北王爷,还好现在朝中不用女官,要不我们哪有在朝中立足的位子!”水溶也笑道:“可不是,不过只怕那武将的位子我们才有希望,文官都给这些女子去做了!”妙玉和黛玉忍不住笑了。 几人正笑着,紫鹃来传饭,黛玉拉起妙玉的手道:“姐姐,我们先去用饭。”于是二人同行,水溶和冯紫英走在后面。 几人坐好,黛玉道:“溶哥哥,要不要给冯公子上酒?”冯紫英忙道:“我们两个午后还要进宫,不饮酒。”妙玉听了道:“那饭后我同你们一起走,让妹妹好生歇息。”黛玉道:“妙姐姐,你难得来看我,这样岂不失礼数,不如饭后这里歇一会,我叫人送你。”妙玉笑道:“你我还分这些做什么?反正溶弟和冯公子都要进宫,我们一起走岂不省事?妹妹你好生歇着,等两个小侄子出生了,我再来看你就是了。”黛玉道:“等孩子出生了我就带他们来你们府上逛。”水溶笑道:“傻玉儿,只怕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方便了,皇姐又不方便了。” 妙玉道:“这是为何?我哪有不方便的?妹妹带孩子来看我,我也喜欢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不方便?”黛玉笑道:“妙姐姐,你还不明白,过一个多月你就成亲,我的孩子还要近五个月才出生呢,只怕那时姐姐也有孩子了呢。”妙玉听了,满脸通红,只好轻声道:“妹妹真会说笑,我哪有这么快。”冯紫英道:“只要王爷王妃有空来,我们都喜欢,我母亲可喜欢孩子呢,我那个小弟,都十岁了,还娇惯得不得了。”水溶道:“我母妃也是,嘴巴上说让玉儿带冰儿管事,心里却把冰儿当个几岁的孩子宠呢。”黛玉笑道:“冰儿难道是母妃一个人娇惯的?溶哥哥你没有份吗?教骑马,买小玩意,连冰妹妹自己都说,‘王兄就会把我当小孩子看’”水溶笑道:“女孩子一笑一哭,让人不能不娇!” 冯紫英道:“要我以后有女儿,我也会叫她骑马习武。”水溶道:“可不是,我也这么想,女孩子会骑马习武,才不会被人欺负!”黛玉笑道:“就怕你们这么教女儿,把女儿教得只喜欢弄枪使刀的,到时嫁不出去岂不糟了?”妙玉听了,忍不住笑,水溶冯紫英相互看了看,也笑了。 用过饭,几人又说笑了一会,黛玉去歇息,水溶冯紫英要进宫,妙玉也上了自己的车。水溶冯紫英送妙玉回去,自去公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一回分骨肉探春伤远嫁念手足宝玉痛离情 这日,黛玉想起一事,把雪雁和紫鹃叫来跟前道:“雪雁,紫鹃,我三妹妹眼看要远嫁了,可惜我不方便和她见面。我也好就没有见到四妹妹了,我有些东西想送给四妹妹,想叫你们帮我送去,我还有一封信给四妹妹,你们一并帮我带去。” 雪雁道:“三姑娘和四姑娘都对王妃好,王妃不方便去看他们,我和紫鹃去,定将王妃的情义带到。”黛玉又道:“三妹妹远嫁渤辽,这一去,我们可能再也不可能见面,你们去了顺便问问四妹妹,有没有什么什么话或什么东西送给三妹妹,有的话就帮她带出来,我让王爷转送给三妹妹。”雪雁紫鹃两人应了。黛玉将打点好的东西让两人拿好,让秋莲去叫高风备好车,并送雪雁和紫鹃去牟尼院。 惜春见黛玉叫雪雁紫鹃两人来看自己,甚为感动,忙问黛玉现在的情形,两人告知惜春,说黛玉一切好,妙玉已经定了婚期在三月二十二日。又把黛玉的话告诉惜春,并拿出黛玉的信。惜春看了黛玉的信,滴泪道:“三姐姐要远嫁了,我已经备好一份礼物,就请林姐姐捎给三姐姐吧。”说着叫彩屏拿出一个小包袱交给雪雁,对雪雁紫鹃道:“请你们告诉林姐姐,我在这里很好,到十月,柳大哥就会来接我,请林姐姐放心,让她好好养身子,不要挂念我。”惜春把香菱在牟尼院的事情说了,说香菱唯一的心愿是找到自己的父母,回到家乡姑苏,又说自己已经嘱咐慧明师父和柳湘莲,帮香菱找她父亲甄士隐的下落。彩屏道:“姑娘,这么多事情,不如给王妃写一封信,说清楚些,岂不更好?”惜春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就动手写了一封信,然后将信折好,交给雪雁。紫鹃雪雁又陪惜春彩屏坐了会,方上车返回北静王府。 紫鹃和雪雁回到北静王府,将惜春的东西和信交给黛玉。黛玉先看了惜春写的信,不禁叹息流泪。又打开包裹看惜春给探春的礼物,见是两个荷包,一副画,画的正是当日黛玉探春惜春三人在秋爽斋赏荷作画的情景,画的上首题着一首诗,写的是:柳枝摇摇夏意浓,秋爽斋畔绘芙蓉。清荷遥寄金兰语,但愿常在梦里逢。 黛玉将东西重新包好,叫紫鹃帮自己准备好笔墨纸,放好在桌子上,然后叫她们都下去歇息。自己坐在桌边,把昔日元妃省亲时众姐妹写的诗,还有海棠诗,菊花诗,咏红梅花诗,都录了出来。看着桌子上写的一大叠诗稿,黛玉才觉得有些困,于是躺到床上歇息,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谁去。 黛玉醒来,见屋子已经点起了烛光,才知道已经是傍晚时分,见水溶正坐在桌边看自己录的那些诗,忙道:“溶哥哥,你回来了,也不叫醒我!”水溶见黛玉已经醒来,忙放下手中诗稿,走近床边道:“玉儿,你今日怎么发起诗兴来了?写了这么多,也不怕累坏?”黛玉道:“三妹妹要远嫁渤辽了,我又不方便去看她。今我叫雪雁和紫鹃去看四妹妹了,带回了四妹妹给三妹妹的礼物,所以我也想送份礼物给三妹妹,才不枉我们相处几年的姐妹情谊。” 水溶笑道:“你想把这些送给你的三妹妹?”黛玉点头,叹道:“溶哥哥,你知道吗,在贾府,我们最难忘最快乐的就是众姐妹一起结社作诗绘画下棋的日子,想起来就如昨天一样。”说罢将惜春给探春的礼物说了一下,又叫水溶去架上看惜春送探春的那副字画。水溶展开看了一下,赞道:“没有想到你四妹妹也和你一样是个多才的才女,这诗这画都好,也极深意。你四妹妹嫁柳湘莲,也是一对极配的佳偶。”水溶将画重新放好,对黛玉道:“玉儿,那你不会把所有你们写过的诗都录出来吧?”黛玉道:“我只录贵妃省亲,菊花诗,海棠诗还有这梅花诗,已经录好了。记得那海棠社还是三妹妹提议起的呢。”水溶笑道:“好了,我的才女王妃,现在该起来吃点东西了吧?我都饿了。玉儿你记住,我不管你做什么,可别把自己累坏了。”说着扶起黛玉,收拾了一下,两人一起出去用饭。 饭后,两人回到听雨轩,黛玉道:“溶哥哥,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水溶笑道:“傻玉儿,你要求我什么?”黛玉笑道:“我想求溶哥哥做媒。”水溶惊讶地问道:“玉儿,你要我给谁做媒?”黛玉道:“给雪雁和紫鹃。”水溶笑道:“玉儿,你不说我都忘了,水安那小子,几次在我面前说雪雁好,我骂他好色呢!”黛玉道:“真的?”水溶道:“可不是,我没有对你说,是怕你不舍得雪雁紫鹃。况且现在你有了身子,还要雪雁紫鹃照看呢。至于紫鹃,我看高风就很好,高风只有一个母亲,高风为人做事情你们也知道,忠善不多事,对母亲极孝顺。” 黛玉道:“雪雁和紫鹃虽然是我的丫头,但在我心里,她们就如我的亲姐妹一样,她们对我好,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我也曾答应她们,等我安顿好,一定会让她们嫁个好人,这样我才安心。至于成亲,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再给她们办喜事,水安和高风在我们王府任职,她们就是出嫁了,也还可以来看我。我这就问问她们,溶哥哥,你明天也去问问水安和高风,要他们都愿意才好。” 水溶道:“玉儿,你怎么变得怎么性急了?”黛玉道:“我要先问雪雁紫鹃的意思,我心才安呢。”一面叫雪雁紫鹃进来。二人进来,忙问黛玉有什么事情。黛玉道:“雪雁,紫鹃,你们两个先坐着,我有话问你们。”紫鹃雪雁有些不解,看着水溶和黛玉。黛玉笑道:“雪雁,我问你,你觉得水安这个人怎么样?”雪雁听了,红着脸道:“王妃怎么问这个?水安是跟王爷的人,怎么会不好呢?”黛玉笑道:“雪雁,那我让你嫁给水安,好不好?”雪雁惊讶地说道:“王妃是嫌弃雪雁了?”黛玉道:“雪雁,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说过,等我安顿好了,我会让你和紫鹃好好嫁个好人。水安没有父母,但他这个人是不错的,王爷还说他老说你好呢。你不说水安不好,我可就当你依了。”黛玉又对紫鹃道:“紫鹃,你看高风好不好?王爷说高风只有一个母亲,住得离这里也不远。我想你们两个要是嫁这两个人,你们就是成了亲,也还可以常来陪我,紫鹃,你若认为可以,我明天叫王爷告诉高风,让高风母亲去你家提亲,好不好?”紫鹃听了,羞红了脸不说话。高风和水安都和黛玉雪雁紫鹃一起南下过,雪雁和紫鹃并不陌生。黛玉度其二人情形,应当心里乐意,忙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把他们叫来,让你们彼此心里明白。不过,成亲就等我孩子出生了再说,可好?”雪雁紫鹃听了,忙给黛玉水溶叩头致谢。 第二天,水溶黛玉果然将水安和高风叫来,将雪雁和紫鹃的事说了,再叫雪雁紫鹃进来。水溶道:“你们几个都好好办差,等王妃生了孩子,出了月,我和王妃就给你们办喜事。”四人忙叩头致谢,黛玉终于放下心。 却说探春接到妙玉转来的惜春黛玉送给自己的礼物,不免感叹万分。妙玉已经把惜春与柳湘莲的事情告知了探春,得知惜春虽然暂栖身牟尼院,却遇上了柳湘莲,现在终身有托,心里稍安。想到几日后便要远嫁渤辽,离开亲人和故土,不免感伤万分。 转眼已经是三月初四日,又正是清明节,探春被教养嬷嬷早早唤醒,说要起来好好装扮。穿戴好,探春被众多宫娥拥着去拜别皇上皇后,太子,嫔妃及皇室宗亲。礼毕,渤辽王子已经盛装前来迎接。探春被扶着上了凤辇,渤辽王子和使者一行均骑着高头大马,跟在探春的凤辇后面。天朝送亲的队伍也十分浩大,礼节颇为隆重,中途有南安王府送亲诸人,还有贾府的送亲眷属,另外还有南安府和贾府的一些世交,王公大臣等,众人浩浩荡荡奔向东门渡码头。 皇上皇后及皇室宗亲,登上东门渡城楼,送别探春与渤辽王子一行,南安太妃及南安王府宗亲,贾府众眷属送至东门渡码头观望。探春与渤辽王子,渤辽使者一行登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送亲大船。探春站在船头回首观望,城楼上,是皇上皇后和皇室诸亲,码头上,有南安太妃及贾府亲人。探春远远看见贾母,王夫人等贾府上下好些人立在岸边,看向自己。在那群人中,探春想找到两个身影,那就是赵姨娘和贾环。探春好想在心里叫上一句“娘”“弟弟”,可眼里看不清楚,嘴里也叫不出来。但是,探春知道,她们两个一定在那里张望自己。自从在贾府被南安太妃认女匆匆带进南安王府,然后进宫,探春再也没有见过赵姨娘与贾环。想到过去种种,想到此次离别,也许与所有亲人再无见面可能,探春忍不住泪留满面。有诗为证: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探春正在流泪,只见码头送亲的人群中突然奔出一人,走下码头,往江边跑来,正是宝玉。只见宝玉口里大喊:“三妹妹!三妹妹!”探春见了,不由跨前几步。渤辽王子见了,忙扶住探春道:“公主,那人是谁?”探春滴泪道:“那是我的亲哥哥。”探春擦了擦眼泪,向宝玉挥手道:“二哥哥!二哥哥!你保重,快回去,妹妹去矣!”渤辽王子见探春伤感,忙扶了探春转身道:“公主,进去吧,这里风大!”探春频频回首,见宝玉站定江边,不停挥手大喊:“三妹妹!三妹妹!三妹妹!”探春停下脚步,对渤辽王子道:“我没有事。”看着船已经离岸逐渐前行,城楼,码头越来越远,送亲的人群也越来越迷糊,一直到看不见,探春才转身进了船舱。 却说贾府的送亲人之中,赵姨娘与贾环也在其中,但因为自己没有品位,只能跟在送亲的人后面。所有的赏赐都给了王夫人,赵姨娘与贾环并没有因为探春身份的变化有所改变。贾政又不在家,这次送亲,本来赵姨娘与贾环是不能去的,但贾母发了话,倒出于赵姨娘意料之外。看到探春坐着凤辇,然后上船,赵姨娘很想近前去看看探春,但看王夫人瞪了自己一眼,赵姨娘不敢。赵姨娘想流泪,怕会惹王夫人生气,强忍住不流泪,只能躲在人群后面,远望江上探春乘坐的那只大船。 且说贾府送亲眷属见探春已经远去,且那送亲大船已经没有了踪影,忙收拾轿子马车,准备返回。却见宝玉却依旧站在江边,呆呆望着探春远去的方向,并不动身。贾母忙叫袭人下去拉宝玉上来。袭人走近宝玉,只听宝玉口里喃喃地说道:“三妹妹,三妹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林妹妹走了,四妹妹走了,妙玉也走了,都走了,都走了。”袭人见宝玉又发了呆性,忙上前扶住宝玉道:“二爷,三姑娘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刚才老太太,太太在催回去呢。”宝玉听了,麻木地由袭人扶着,慢慢往回走,不时掉头望向江边。袭人将宝玉扶上码头,见茗烟已经牵马过来,忙一起扶宝玉上了马,又有几个小厮过来,袭人吩咐了几句,众人才拥住宝玉返回贾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二回忆旧梦只因诸芳尽求君恩还为情义浓 上回说到探春远嫁,宝玉不胜悲凉,正是“东风千里难入梦,他乡萌蘖不再逢。”回到贾府,宝玉饭也不吃,躺在床上睡觉。傍晚时分,宝玉起来,也不叫人伺候,一人去了大观园。袭人跟着,却不敢离得近,怕和上次一样受宝玉责备。宝玉先去了沁芳闸桥边,在那桃花底下一块石头上坐下。宝玉看着满地落红,想起几年前的这个时节,自己也这样坐着,那时正躲在这里偷偷看《会真记》,因为满地是落红,那时还用衣衫兜了好些落花撂到水里。 宝玉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盛开的桃花,似乎看到了肩担花锄,花锄上挂着绢袋,手拿扫帚的黛玉,正款款走来。一阵风吹过,宝玉顿感一阵凉意,回到眼前,才知道那些已经成了遥远的梦境。林妹妹已经嫁给了文武才貌俱佳的北静亲王,她还是那倾国倾城的貌,自己也依旧是那多愁多病的身。可是这一切怪谁呢?不是林妹妹早嫌弃了自己,是自己定亲成婚在前。那时自己还在这里发过誓:“林妹妹,我若有心欺负你,明儿我掉在池子里,教个癞头鼋吞了去,变个大忘八,等你明儿做了‘一品夫人’病老归西的时候,我往你坟上替你驮一辈子的碑去。”林妹妹现在已经是北静亲王王妃,正是一品夫人,难道自己的誓言真要成真? 宝玉坐了一会,远远望了一下秋爽斋,藕香榭,紫菱洲,栊翠庵,还有潇湘馆和怡红院的方向,长叹一声,见天色已经暗下,沮丧地回到自己院子。晚间,宝玉竟然发起烧来,慌得宝钗袭人忙去告诉王夫人,王夫人得知宝玉去了大观园,忙把袭人叫来训斥了一顿。袭人委屈,却也不敢争辩。好在请大夫来看了一下,说不过是风寒,开了药方,用了药,烧也退了。次日,宝玉歇息了一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再过一日,宝玉依旧去家学。王夫人吩咐看守大观园的小厮和婆子们,平常将进大观园的小门都锁上,尽量不要让宝玉进园子。平常婆子丫头要进去清理打扫,多从宝玉不熟悉也没有什么走过的一个小侧门进去,那个侧门离稻香村近,方便李纨进出。因为园子里现在的主子只有李纨带着贾兰在稻香村,且平常李纨也极少出来。 不过十多天,大观园的好些小径长满了青苔,院子里也杂草滋生。春光无限,夏意已显,可因为偶尔的人声,大观园给人的感觉却是无限的寂寥。 却说皇宫送走探春和亲渤辽的几天后,宫中又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孝义公主妙玉的婚事也近了。这日,水若阳批完奏折,想起几天未见妙玉,便带了戴权信步来到凤仪宫,宫娥要进去通报,水若阳摆手,示意不用。水若阳走了进去,见妙玉正在叫一个宫女站在凳子上挂一幅画。妙玉见水若阳突然来访,忙跪下行礼:“拜见父皇!”水若阳忙止住道:“妙玉,是你作的画?” 妙玉听了,亲自给水若阳和戴权倒了茶,请水若阳坐下,微笑道:“父皇,你看这幅画怎么样?”水若阳端详了一下那幅画,念道:“春至芳园色色新,品香论艳处处同。试问谁是惜花者,家住蓬莱灌园人。”水若阳看了一下妙玉,笑道:“妙玉,你现在才挂起这幅画,可见定不是你自己画的。这是谁画的?看那首诗,大有深意,是林丫头?”妙玉道:“父皇猜对一半。画确实不是我画的,但也不是林王妃画的。父皇从这幅画里看到了什么呢?” 水若阳笑道:“朕看到了一个和你一样清高孤傲的女子,不会是贾府的三姑娘吧。”妙玉道:“父皇,你猜不到的,这是除了林王妃以外我最好的一个姐妹,这个人出生不久没有了母亲,父亲出家静养,所以她是随堂祖母长大。这个姑娘虽然生在富贵之家,但心高气傲,视功名富贵如尘土,见尘世肮脏最不容。她十多岁一心向佛,擅长字画,喜棋类,与我十分相厚。她十四岁时逃离富贵之家,一心想入空门,这幅画就是我们分别时她送的。” 水若阳想了想道:“朕好像听你说过有一个很会下棋,悟性高的姐妹,就是她吧?”妙玉道:“父皇好记性,正是她!”水若阳道:“这么一个贵家小姐,竟然逃出去要出家?”妙玉道:“是。”水若阳道:“那她现在呢?”妙玉道:“已经在庵堂静养!”水若阳道:“还没有落发?”妙玉道:“是。我那个妹妹带了一个丫头,深夜使计逃出家,原是直接去庵堂出家,因为还没有出过外面,且又是深夜,不幸摔下马车,受了重伤昏迷,可巧被一个人救了,那个人对她一见钟情,说若她落发为尼,就去放火烧了那个庵堂,所以我那个妹妹暂允一年内不落发。” 妙玉说到这里,给水若阳跪下道:“父皇,我想向你求一件事情,若将来我这个妹妹的家里有什么变故,请父皇不要牵连到我这个妹妹。她其实和我一样,没有了父母,只是有一个亲哥哥,因为没有一起生活过,并没有什么感情。且她哥哥做的一切事情,让我这个妹妹失望以至于绝望,她说她受不了,她说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就远离他们。她满腔才情,品性高洁,所以我们很多志趣相同。况且,我现在有了父皇,有了家,我不愿我这个妹妹这么年轻就遁入空门,不知道父皇会不会答应妙玉?” 水若阳抬头又看了一下那幅画,叹道:“试问谁是惜花者,家住蓬莱灌园人。十四岁,这样的年纪,如此感叹,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家是什么原因让她看破红尘的?妙玉,你告诉父皇,她是谁家的姑娘?” 妙玉道:“父皇,她是宁国府贾珍的胞妹,自幼在荣国府长大,也是贾府的四姑娘,今年十五岁。”水若阳叹道:“妙玉,你起来。是贾家,又是贾家!贾家的男人如果都如这些姑娘们这样,何至如此!妙玉,你放心,我答应你。既然她去年就已经出家静养,只要她不回去,以后她家有什么事情自然不会连累到她。”妙玉喜道:“谢谢父皇!” 水若阳又问:“妙玉,你说这个四姑娘偷偷逃离贾府,那贾家就没有找过?”妙玉道:“找过,他们府上找了好一阵子。还找过我住的牟尼院,找过北静王府,因为他们知道四姑娘和我还有林王妃很要好。当时我和林王妃也觉得奇怪,不知道四姑娘去了哪里?因为她走时只带了一个丫头,又没有什么银钱,贾府的人都以为她凶多吉少了。后来我们偶然在牟尼院再重逢,才知道她还活着。听说她受伤时被救,养了一个月的伤,伤好了才来牟尼院找我。她又特嘱咐我们不要对外人告知她的下落,她说她既然已经出了贾府,就不再是贾府的姑娘,要她回去是不可能的,她情愿死,或者做姑子也决不会回贾府!” 水若阳道:“这样一个女子,也难为她意志这么执着。”妙玉道:“父皇,你知道那个救四姑娘,对四姑娘动心,不准她出家的人是谁?”水若阳道:“是谁?”妙玉道:“是柳湘莲!就是那个禁卫营的柳湘莲!他一直不知道四姑娘的身世,不过现在也许知道了。我想若四姑娘和那个柳湘莲可以成就姻缘,也是一件美事,父皇说是不是?”水若阳道:“原来是这样。柳湘莲的事情冯紫英对朕说起过,看他冷面冷情的样子,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妙玉,你放心,你那个妹子,也就是贾府的四姑娘,配得上柳湘莲这样的青年才俊。父皇心里有数,有机会朕还想见见这个四姑娘呢。好了,现在陪父皇下棋,如何?”妙玉笑道:“有父皇的感觉真好。”水若阳一笑,于是两人下棋。 用过晚膳,水若阳想起妙玉的话,信步来到凤藻宫。元妃见水若阳来了,满心欢喜。自从上次元宵节后,虽然水若阳连着三日在凤藻宫留宿,但后来一直没有再来过。今见水若阳又至,元妃说不出的兴奋。水若阳见元春百般温存,笑道:“爱妃,朕好些日子没有来,你还好吧?”元妃微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还好。”水若阳道:“爱妃,陪朕下棋,怎么样?”元妃喜道:“臣妾当然愿意。”于是叫抱琴摆棋。 水若阳和元妃下了一会棋,似无意问起道:“爱妃,你们贾家一共有几个姑娘?”元妃道:“四个,臣妾最大。”水若阳道:“三姑娘现在嫁去了渤辽,那还有两个姑娘在贾府?”元妃道:“现在没有了,臣妾的二妹妹比三妹妹早一年多就出嫁了。”水若阳又问道:“那你们家还有一个四姑娘?”元妃听了,有些吃惊,看着水若阳,只好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我们贾家的姑娘?”水若阳看元妃有些不自然,忙微笑道:“爱妃有才有貌,那个三姑娘也确实不错,让她去和亲,朕很放心;北静王府的林王妃也在你们贾家生活多年,才貌俱出众。朕看你们贾府很会调教姑娘家,所以有此一问。说说你们贾家的四姑娘吧,一定也是一个出众的姑娘吧?” 元妃听了,只好道:“皇上,臣妾的四妹妹不见了。”水若阳故着惊讶地问道:“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堂堂的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会不见呢?莫不是你那四妹妹受了什么委屈?”元妃道:“不瞒皇上,这事具体是怎样的情形,臣妾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四妹妹已经失踪快半年了。我只听我母亲说,四妹妹平常有些古怪不近人,冷心冷情,性子又孤傲,原来在府里也常说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她平常不是在屋子下棋画画,就是在看经书抄经卷。四妹妹不见时,府里派人去找了好些地方,北静王府的林王妃那里也找过,妙玉公主呆过的牟尼院也找过,因为四妹妹原来在府里只喜欢和林王妃还有妙玉公主处得好,可还是不见她的人影。现在快半年了,想必我那四妹妹凶多吉少了。” 水若阳听了道:“原来是这样。想必你们家的四姑娘的父母兄弟对她不相亲吧?要不这样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丢下这么多亲人不见呢。”元妃道:“我那四妹妹从小没有母亲,她父亲又出家静修,她随我祖母长大。皇上今怎么突然问起臣妾的家事?莫不是臣妾家里有事情?”水若阳道:“爱妃多心了。朕的意思是说,你们贾府的人若都可以像你们这些姑娘家这样出众,岂不更好?”元妃本是聪明人,忙道:“谢皇上,皇上的话臣妾记住了。皇上,天不早了,就这里歇息吧?”水若阳看元妃两目含情,脸上也端庄俊美,想起贾家的种种不堪,还有元妃在宫里近二十年却没有子女,心里也不由涌起一丝怜惜,于是挽起元妃的手道:“爱妃,朕今晚就歇你这里!”回头对抱琴道:“你去告知戴公公,就说朕已经在这里歇下了,叫他回去。”抱琴应声而去。 这日,水若阳正在承德殿批阅奏折,戴权说太子求见。水若阳叫立刻传太子觐见。太子进来,给你水若阳见过礼,奏道:“父皇,去平安州的人回来了。现在看,张直没有说慌,父皇先看看这个!”太子说着将手中的一份奏折呈上。 水若阳接过折子,认真看了一遍,不由生气道:“这个云光,朕还以为他不错,他是个孝子,又起自寒门,让他在长安府和平安州任职多年,没有想到竟然也是一个仗势敛财的庸官!”太子道:“父皇,张直说的那个张华还知道的关于贾府的事情,因为张华已经随张直南征,只怕要等张华南征回来,才好进一步去查证。” 水若阳道:“贾家的事情,京城可以查,等张华回来再进一步查实,其他先缓缓,毕竟安宁公主和亲渤辽不久,贤德妃在宫中多年也安分。关于贾府的奏折先压一压,着云光先回京述职。”说罢,水若阳当即叫戴权拟旨。圣旨拟好,水若阳将写好的圣旨交给太子道:“你去吏部,将这圣旨让他们今天发出,云光现在的职位你和吏部定好一个人选,云光回到京城,就让这人去接任云光先前的职位。”太子听了,接了圣旨告退。 太子刚走,戴劝又来禀道:“皇上,北静王求见!”水若阳道:“让他进来!”水溶进来,给水若阳见过礼,奏道:“皇上,南征大军有急报!”水若阳道:“传上来!”水溶将奏报呈给戴权,戴权转交给水若阳,水若阳见了,笑道:“好,南安王这次干得不错!”水溶又道:“皇上,还有一奏报,说卫若兰和张直受伤了,且伤得不轻,皇上要不要看?”水若阳道:“呈上来!”水溶呈上,水若阳看了,叹道:“那个张直果然是个将才,忠信骁勇,太子没有看错!卫若兰是个难得人才,伤在腿上,还好不是要害。还有那个关化,不亏是关羽之后。南安王说这几个人战功卓越,南征的顺利他们都功不可没。戴权拟旨,着南安王率部与当地官府做好苗民的安抚诸事,然后再班师回朝,同时要寻访当地名医为卫若兰和张直疗伤,另着太医院四个太医带上良药前往湖北接应,让卫若兰张直等伤员可以得到最好救治,不得有误!”戴权应了,当即拟旨。 水若阳又对水溶道:“溶儿,你让兵部速选派得力人手,补至京西大营。还有,各边关若有奏折,及时送来!”水溶领旨,告退走出承德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三回卫若兰征南受重创冯紫英进宫迎佳人 水溶走后,水若阳又叫戴权拟旨,要礼部备好赏赐南征功臣的眷属财物,尤其受伤的将士家属。并让内务府备好两份重礼,让皇子水洵带人亲送至卫若兰和关化家里,因张直是待罪南征,且没有眷属,等回京论赏。 水若阳批完奏折,走出承德殿,想起一事,来到坤宁宫。皇后见水若阳来了,忙见礼让坐,水若阳道:“皇后,妙玉马上要出嫁了。想当初朕兄弟四人,今只有朕和忠顺王弟了。忠顺王弟虽然不大理朝政,也是我皇家的的骨肉至亲。上次妙玉回来聚了一次,偏洺儿那小子去外面逛了。唉,劳皇后再请他们来聚一次,朕老了,以后泽儿还要诸位宗亲帮衬,你让他们府上能来的都来吧。”皇后听了道;“后天初九,臣妾就请他们初九进宫聚聚,皇上看如何?”水若阳道:“就初九吧。”又对皇后道:“皇后,妙玉的嫁妆让礼部好好准备,虽然妙玉不喜欢铺张,但切不可寒酸。我皇兄现在只有她一点骨血,原是朕亏欠她的,希望皇后多担待些,也算是朕对皇兄的弥补吧。” 皇后听了道:“皇上放心,嫁妆都按照皇家正宗公主的规格,决不会让妙玉受委屈的。”水若阳点头道:“那有劳皇后了。”回头对戴权道:“戴权,今晚朕就在皇后这里歇息,你也下去歇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初九日,坤宁宫一片热闹,北静王府一家除了黛玉,中顺王府全家,都到皇宫参加家宴,太子妃因身子不便在东宫歇息。皇上见人来得齐备,心情大好。又见年轻的水家子侄一辈意气奋发,生机盎然,心里颇为安慰。水若阳对忠顺王道:“王弟,想当年我们兄弟四人,在这里共分享皇兄的那套‘瓠瓟斝’,犹如在昨日,而今,皇兄走了,溶儿的父亲也走了,你我两人,也两鬓添霜了。”中顺王也感叹道:“皇上念旧,是我们皇家之福!” 水若阳叹道:“王弟,以后多带孩子来宫里聚聚,让他们兄弟姐妹多多亲近。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寒了多少人的心!朕希望我们水家有些不同才好。”中顺王道:“皇上英明!王弟我以后定会让洺儿多向太子和北静王学学。”水若阳笑道:“王弟中年得子,就怕王弟不舍得。朕看洺儿一身英气,像个水家好男儿,如果王弟愿意,朕想让他和洵儿一起去京西大营历练,王弟以为如何?”中顺王听了,当即叫过世子水洺,问道:“洺儿,皇上让你和洵皇兄一起去京西大营历练,你可愿意?”水洺看了看水若阳,喜道:“皇上说得可是真的?那太好了,我早想去了!溶王兄说得对,好男儿就应当为国效力!”中顺王听了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向你太子皇兄和溶王兄学学!”水洺大喜道:“那父王,皇上,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和洵王兄一起去,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我还想和妙玉皇姐下一局棋呢。”说罢又转身去和水溶和水泽水洵等人说话。水若阳见水泽水溶等兄弟在谈文论武,水泓和妙玉在下棋,几个小公主和郡主在一旁看着,北静太妃和中顺王妃在陪皇后说话,满是舒心和慰藉,对中顺王道:“王弟你看,这样才像真正的一家子。若他们一直都能这样相处,该多好!”中顺王也动情道:“皇上,王弟惭愧,以前是王弟太懒散了,以后定改毛病,不让皇上操心为难!” 在宫中用过晚膳,水溶和北静太妃,水冰返回北静王府,已经近亥时,水溶送太妃水冰回到后院,才回到听雨轩。水溶进了屋子,见黛玉并没有歇下,不由意外,又见黛玉竟然在做针线,忙走近问道:“玉儿,这么晚还不歇,你不会在绣花吧?可别把眼睛看坏了。”说罢接过黛玉手中的针线活细看,原来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忙笑道:“玉儿,这孩子生出来就这么小?我们的孩子还没有这么快生呢,哪用得上现在做?” 黛玉道:“王嬷嬷说了,现在开始准备些,她和紫鹃雪雁已经做了好几件呢,看你们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就拿来做。”水溶将针线放起,劝道:“歇下吧,明天做好了。”又听外面秋莲说已经备好热水,水溶忙出去洗漱。水溶洗漱好,紫鹃问道:“王爷,王妃叫我们备好了醒酒汤,还有些小点心,要不要用?”水溶想了想道:“把醒酒汤端来,其他不用了。” 水溶进屋子,见黛玉已经躺下。黛玉笑道:“溶哥哥今晚喝了多少酒?”水溶道:“中午喝得多些,晚上只喝了两三杯,没有醉,不过你叫她们给我准备的醒酒汤我喝了。”黛玉道:“可我还是闻到了酒味呢。”水溶笑着拥住黛玉道:“玉儿,你想想,我们水家这么多人的家宴,不喝就哪像男人呢?何况我还代你和孩子喝呢。”黛玉依在水溶胸前道:“溶哥哥,我只希望你不要喝醉才好!”水溶轻轻摸了一下黛玉的肚子,道:“玉儿,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要几个月才会生,怎么我都有些紧张呢。”黛玉用手抚摸着水溶的脸道:“溶哥哥怕什么?又不是你生,孩子在我肚子里呢。你知道吗,孩子常在肚子里动呢。” 水溶听了,爬起来道:“我听听。”说着将耳朵贴在黛玉肚子上,用手摸了摸黛玉的肚子,悄声道:“好儿子,好女儿,听到父王叫你吗?”说罢有用脸轻轻蹭了几下黛玉的肚皮。突然水溶惊喜道:“玉儿,我们的孩子真的在动,他们听到我叫他们了,我感觉到他们真在动手动脚呢。” 水溶复躺下,笑拥住黛玉道:“玉儿,我们的孩子真聪明,在肚子里就知道我这个父王叫他们呢。”黛玉道:“溶哥哥,若我们的孩子笨笨的,那一定是你的酒气醺坏的。”水溶道:“玉儿,你这样说,那我明天开始不喝酒了,可好?”黛玉用手指刮了刮水溶的鼻子,笑道:“我说笑呢,溶哥哥,我知道你禁不住,等妙玉姐姐和冯紫英成亲那天,你不喝酒行吗?”水溶听了,也忍不住笑道:“知我者,玉儿也。”一宿无话。 这日,柳湘莲想起妙玉和冯紫英还有几天就要成亲,且一个多月不见惜春,心里总是有些心绪不定,于是去买了几样精致小吃,骑马飞奔去牟尼院。 惜春见了柳湘莲,忙道:“柳大哥,我正有一样东西想叫人送去呢。”柳湘莲道:“是什么?给我的?”说罢看着惜春笑。惜春红着脸道:“大哥,不是给你的,是给妙玉姐姐的。她要出嫁了,我准备送这个给她贺喜。”说着拿出一幅画轴。柳湘莲接过画轴展开,只见画的是一丛兰草,一丛菊花,两只蝴蝶正在上面飞舞,上面有一句诗道:彩蝶因芳共飞舞,兰菊伴雅分外香。 柳湘莲见这画画得十分逼真,见景如闻幽香,再看惜春的字,很有一种超于女子的风骨,心里暗叹。惜春见柳湘莲不说话,忙道:“大哥,你看送这个可妥?”柳湘莲将画卷好,笑道:“妹子,这画和诗,字都好,大哥看了有些不舍得送人呢,上次在冯紫英的新房里,看了你和妙玉公主画的梅花,画得真好!”惜春道:“那我下次给大哥画一幅便是,大哥喜欢画什么?”柳湘莲看着惜春,笑道:“我现在想让妹子画一幅妹子的像,让大哥挂在屋子里,天天可以看到妹子,妹子愿不愿意?”惜春红了脸道:“大哥打趣妹子,我不理你了。”说罢真转过身去。柳湘莲见彩屏已经出去,上前将惜春的身子轻轻扳向着自己,温柔笑道:“妹子别生气,有时我是真很想妹子,那我不说这个,你画一幅大些的荷花,怎么样?我带回去,也像冯紫英的新房那样,挂在我们的新房里,不过你要配上颜色,就是画成荷的天然色彩,你要少什么我帮你捎来,可好?”惜春听了,满脸通红,羞得低下头,好一会才说道:“日子还早呢,我答应大哥便是。现在我这里也不缺什么,眼看现在天要热了,大哥自己若喜欢什么布料,我帮你做两套热天的衣服,可好?” 柳湘莲听了,心里一热,拥住惜春道:“妹子真好,那我过几天捎来,你好好珍重,大哥要回去了。”惜春忙去拿了那画,还有几样做好的针线包好,交给柳湘莲道:“大哥,那画还有两个荷包,两个手帕送给妙玉姐姐,我给你做了一个桌布,放书桌饭桌都可以,那两双袜子也是给你的。我给姑妈做的鞋子还没有做好,只有下次让你带回去了。”柳湘莲接过包袱,突然拥住惜春,轻轻亲了惜春两下,转身走了出去。出了院门,柳湘莲飞身上马,返回柳宅。 次日,柳湘莲将惜春给妙玉的东西交给了冯紫英,冯紫英看了那画轴,赞叹不已,笑道:“怪不得你妹子和妙玉和林王妃她们好,她们三人一样的品性,一样的情趣,写的字都相似。”柳湘莲道:“物以类聚,说的就是这样吧。”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转眼已经是三月二十二日,冯府一片喜庆。根据皇家礼仪,一大早冯紫英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队伍进宫。冯紫英完了迎亲礼仪,再来到凤仪宫迎接妙玉。早已经打扮妥当的妙玉,被众多的宫娥拥上轿辇,冯紫英走在前面,引着妙玉的轿辇,皇室宗亲都送妙玉的轿辇到宫门外。妙玉这次是公主出嫁,冯紫英又是神武将军长子,且是禁卫军统领,迎亲的队伍十分壮观,在阵阵鼓乐声中,妙玉的轿辇被迎到冯府。 见妙玉轿辇已经迎到,冯府的爆竹声不绝于耳,冯府的众多宾客都涌到府外,看妙玉这个公主的凤仪。妙玉坐在轿辇中,十分紧张。想两个月前自己还伴着青灯古佛,不久进皇宫,方享受骨肉亲情,然后就很快出嫁,妙玉如在梦中一般。又想起在宫里教养嬷嬷说的成婚各种礼仪,再听辇外众人的欢声笑语,一时感到紧张万分。只听一宫娥近前道:“公主,到了,马上要下轿子。”妙玉更是紧张,两脚有些不听使唤,还好红盖头遮住了自己脸上的不适从。 听司礼官道:“请新娘下轿!”“请新娘新郎齐登花堂!”妙玉由两个宫娥扶着下辇前行,再听司礼官诵“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仪依序跪拜完,听到“送入洞房!”妙玉方松了口气。虽然这些礼仪,宫中的嬷嬷已经说过多次,妙玉却因为紧张,脑里一片模糊,好在每一项都有宫娥扶自己就位,也不至于有差错。 妙玉感觉宫娥已经扶自己走向洞房,又似感觉身边有好些人拥簇着自己前行,不由又紧张起来。原来妙玉以为进洞房后人会很少,也就不会尴尬,现在听到身边有好些欢声笑语,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一起进洞房。 妙玉被扶着坐在床沿,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这个公主闹出笑话。只听有人喊:“请新郎快掀喜帕!”妙玉忙低下头,感觉盖住的盖头被掀起,妙玉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视。有人用托盘端上两个装满酒的杯子,又听人说道:“请新娘新郎喝交杯酒!”妙玉慢慢抬起头,见冯紫英正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妙玉红着脸看着那两杯酒,只见冯紫英端起一个杯子,喝了一大口,将杯子放下,一边的喜娘将杯子换了一下,妙玉这才端起冯紫英喝剩的那个杯子,看冯紫英端了那满杯的酒,不由感激地看了冯紫英一下,举起那剩下不到半杯的酒,一口喝完,冯紫英一笑,喝干了手中的酒,放下酒杯,喜娘将酒杯端走。 妙玉看新房里至少有十多人,也不敢再抬头。冯紫英叫喜娘给大家发赏钱和喜糖喜果,然后示意喜娘将众人带走,喜娘会意。不一会儿,新房里只剩下冯紫英和妙玉,还有妙玉带来的四个宫娥,两个嬷嬷,冯紫英也叫她们退下。看众人都已经出去,冯紫英挨着妙玉坐下,妙玉忙移了一下身子,耳根都红了。因为从没有和一个男人挨得这么近,原先不过陪下棋,与皇上和水溶太子等兄弟侄子稍近过。 冯紫英微笑道:“公主,她们都出去了。”妙玉抬头看了一下,果然只有自己和冯紫英两个人。冯紫英依然笑道:“公主,我没有骗你吧?”妙玉看着冯紫英,点头轻声道:“冯公子,不要叫我公主,还是叫妙玉吧,叫公主我真不习惯。”冯紫英笑道:“那你还叫我冯公子?叫我紫英吧,我也不叫你公主,叫你玉儿,可好?”妙玉羞涩地点头。冯紫英见妙玉绝美的脸上满是娇羞,那种楚楚动人的容颜,让自己一阵心动。冯紫英拿起妙玉的两只手,感到妙玉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又见妙玉低下头不敢看自己,忙道:“玉儿,你怕我?你抬头看看我可好?”妙玉不敢抬头,红着脸低声道:“紫英,我怕。”冯紫英道:“玉儿,你真的怕我?”妙玉不说话。冯紫英轻轻捧起妙玉的脸,温柔的说道:“玉儿,你看看你的夫君,我有那么可怕吗?你是觉得你的夫君很丑还是很凶?” 妙玉听了,突然抬头睁大眼睛看向冯紫英,见冯紫英器宇轩昂又温文尔雅地看着自己,不由低声道:“紫英,对不起。”冯紫英听了,心中大快,近前把妙玉拥住,附耳对妙玉道:“玉儿,我终于娶到你了。你知道吗,自从第一次在牟尼院见到你,帮你捡书,我就在心里想,要是能娶到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冯紫英也愿意!玉儿,不要怕我,我是你的夫君,我们从今天起就是夫妻,要一起面对一切。玉儿,我告诉你,我冯紫英一生决不会负你!”妙玉听了,看冯紫英说得认真,微微点头道:“紫英,谢谢你。” 冯紫英低头亲了一下妙玉的额头,柔声道:“玉儿,你这里先歇会,我要出去陪客,现在柳湘莲在帮我陪呢。午饭后还有好些客人来,我可能要晚饭后才能陪你,你饿了先吃东西,困了先躺着歇一会。”妙玉点点头。冯紫英起身走到外面,叫过两个丫头吩咐道:“你们是这里的熟人,先去端些吃的给公主,好好伺候公主!”又对妙玉带来的几人道:“你们要什么,公主要什么叫她们两个去准备。”几人应了。冯紫英又回身对妙玉道:“我出去了,玉儿,你别紧张,不会有外人来了,你好生歇着,要什么吩咐丫头去做。”妙玉看着冯紫英,点点头,冯紫英一笑,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四回良宵夜话昔解心语梨花林赏景慕凡尘 上回说到冯紫英因为要出去陪客,走出了新房。妙玉见屋子只有自己带来的人和冯紫英吩咐进来的两个丫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两个丫头上前问道:“公主,我们去给你端些点心吧,你稍等一会,我们马上回来。”妙玉忙叫住,问那个较高的丫头道:“你叫什么?”那个丫头道:“我叫秋兰,她叫秋菊,是夫人叫我们来伺候公主的。”那个叫秋菊的问道:“公主,要不要端些饭来?”妙玉道:“给我端点粥来吧。”秋兰又叫妙玉带来的几个人下去吃东西用饭,然后和秋菊给妙玉端了一些点心,一碗粥。 妙玉用了些点心,吃了粥,秋兰道:“公主,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们,那几个姐姐和嬷嬷我们已经叫她们稍歇去了,大公子说公主喜欢清静,现在不会有人来打搅公主的。大公子要陪客,只怕要晚饭后才能回来了。”妙玉道:“我这衣服好重,头上戴的也重,我想换了,可不可以?”秋兰微笑道:“夫人和大公子吩咐了,公主想怎样就怎样,我去叫人准备热水,帮公主拿衣服来换。” 秋兰秋菊伺候妙玉取下凤冠,放下长发,全身洗漱了一下,换上衣服,妙玉方感到一身轻松。妙玉仔细看了一下新房,见自己和惜春一起画的那副寒梅图挂在外室墙上,那幅画的对面是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三四本书,还有笔墨纸。妙玉看屋子很简洁雅致,倒也喜欢,对秋菊道:“我有些困,你们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都先去歇息吧,有事情我会叫你们。”秋菊扶妙玉躺下,盖好被子,放下帷帐,候在外室。 妙玉好些天没有歇好,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妙玉醒来,秋兰忙与几个宫娥进来伺候,妙玉看屋子十分安静,忍不住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秋兰道:“现在快戌时了。”妙玉道:“那快扶我起来。” 妙玉起来,几个宫娥帮忙收拾了一下,重新给妙玉打理好头发。妙玉道:“你们刚才怎么不叫我起来?”秋兰道:“刚才见公主睡得好,想是公主累了,不忍叫醒公主。”妙玉道:“我现在有些饿了,你们端几个清淡的小菜来吧。”秋兰秋菊听了,带了两个宫娥忙去准备。 一会,秋兰等人端来了饭菜,妙玉道:“你们也去吃饭吧,有事情我叫你们。”秋兰秋菊道:“我们刚用过过饭了,公主只管吩咐。”妙玉问道:“外面现在还在吃饭?”秋兰道:“是,来了好些大公子禁卫营的同僚,还有一些朋友,只怕还要一会才会进来。” 妙玉用完饭,又洗漱了一下,见秋兰秋菊还在收拾,几个宫娥也候在一边。妙玉道:“秋兰,一会给大公子被好一壶解酒汤吧。你们收治好先下去,我这里略坐一会,有事情我再叫你们,都下去吧。”秋兰秋菊和几个宫娥听了,只好退到外面。 妙玉进了卧室,打开窗子,隐隐听到前面宾客们的声音,复又把窗子关上。妙玉又走到梳妆台前,将自己的发髻散了,用一丝巾扎了一下,来到那个书桌前,看摆在那里的几本书,上面那本是《史记》,妙玉看其中有一本是诗词集,忙拿起翻了翻,将灯移近,坐下细看起来。翻到一首许谦的《三月十五夜登迎华观》,妙玉心下喜欢,见桌上有笔墨纸,不由拿了纸笔,将笔蘸了墨,将诗录下来: 夜深来此倚阑干,千里楼台俯首看。月到天中花影正,露零平地草光寒。气清更觉山川近,意远从知宇宙宽。长啸一声云外落,几家儿女梦初残。 录完,妙玉放下笔,拿着那诗细看,觉得这诗果然让人意味深长。“玉儿,你喜欢许谦这首诗?”妙玉正在回味那首诗的意境,只听得冯紫英的声音,把自己从沉思中惊醒。抬头一看,只见冯紫英站在自己后面看着自己,忙红了脸站起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进来了。我坐在屋子没有什么事情,就拿了你的书看,觉得这诗好,就录下了。”冯紫英笑道:“什么我的书,玉儿,你来了,这里的一切也是你的,是我们的。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妙玉见冯紫英一直看着自己,忙放下手中的书,结结巴巴说道:“你坐下吧,我叫丫头给你端解酒汤来。”冯紫英笑道:“怎么?玉儿,我出去了一趟,你又怕我不敢叫我了?”妙玉只好低头低声道:“紫英。”冯紫英一笑,将妙玉按住坐下道:“玉儿,你坐着吧,若困了,你先去歇下,我去叫她们!我洗澡换了衣服再进来。”妙玉见冯紫英自己去拿了衣服,跟了秋兰秋菊出去,复又拿起书来看。 一会儿,冯紫英换了衣衫进来,见妙玉还在看书,忙道:“玉儿,你还要不要吃点东西?”妙玉放下书,低声答道:“我刚才已经用过了。”冯紫英见妙玉并没有起身,上前执起妙玉的手道:“玉儿,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还要看书?”妙玉看了看床上,满脸通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妥。冯紫英见妙玉害羞不说话,突然抱起妙玉,走向床边,将妙玉轻轻放在床上,俯下身子笑问妙玉道:“玉儿,你真怕我?”妙玉紧张说道:“我,我真不习惯。” 冯紫英道:“玉儿,你别怕,我们坐床上说说话可好?为夫先帮你宽衣?”妙玉忙道:“不要,我自己来。”妙玉不敢看冯紫英,抖抖索索脱下外套,冯紫英接过放好,转身看妙玉已经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冯紫英笑道:“玉儿,你好狠心,今晚想不给被子我盖?”妙玉听了忙松了被子,往里面侧了侧身子,却又用被子蒙住头,不敢看冯紫英。冯紫英上床躺在妙玉身边,将妙玉有些抖着的身子拥住,满是柔情道:“玉儿,你别怕,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我们一起说说话,可好?”妙玉感到冯紫英的胸怀似乎确实温暖,一时温顺地依着,也不动弹。冯紫英抚摸着妙玉纤细的身子,笑道:“玉儿,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情,你先前怎么认为我肯定不通文墨呢?” 妙玉想起那日和黛玉两人评说水溶和冯紫英的事情,不由稍放松心情问道:“你们除了听这句,还听我们说什么了?”冯紫英笑道:“我就听到你们说我堂堂的禁卫军统领竟然是不通文墨的人!”说罢冯紫英用手指刮了刮妙玉的鼻子,宠溺地笑道:“玉儿,你怎么对自己的夫君这么没有信心?”妙玉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记得你说过你家是行武出身,可能看你这么高大,又常身挂佩刀,林王妃也说没有见过你看书写字,所以就这样想了。”冯紫英抚摸着妙玉如玉般的脸,低头亲了一下道:“玉儿,可你知道吗,我在牟尼院见你一眼,就认为你肯定什么都好,不单容貌,所以心里就一直有你,一直只想娶你一个,你就像我找了好久好久的知己一样。”说罢,冯紫英将妙玉拥在身下,正眼看着妙玉道:“玉儿,我为你害单相思这么久,现在终于娶到了你,你心里就真的没有我一点影子?我不相信你真这么冷情,是不是?”妙玉想要回答,冯紫英已经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冯紫英结实的臂膀,宽大的胸怀,温柔的双手,还有无限的柔情蜜意,已经将妙玉紧紧拥住,妙玉只好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妙玉温顺地躺在自己怀里安睡,眼角还有一丝泪水,冯紫英感到从未有的满足和怜惜,用手轻轻为妙玉拭去眼角的泪水,抚摸着妙玉长长的青丝,再次低头亲了一下妙玉的额头,这才酣然入睡。 次日,水若阳下旨,升禁卫军统领冯紫英为驸马都尉兼京城卫指挥使,正三品职位,又赐银二十万两许建驸马府邸。冯府更是喜庆一片,倍感皇恩浩荡。第三日,冯紫英陪妙玉进宫谢恩及行回门之礼。第四日,冯紫英陪妙玉去拜祭原义忠亲王夫妇及妙玉两个哥哥的坟茔。妙玉看到父兄坟茔整理得并不俗,虽然伤感万分,也稍得慰藉。 冯紫英见妙玉回府后,一时难却拜祭时的伤感,忙劝道:“玉儿,如今你心愿已了,逝者已经逝去,活着的人再难过也难以挽回,你切莫再难过了。皇上许我六天假,明两日我带你去郊外散心如何?” 妙玉想到自己从懂事起,不是在庵堂就是在皇宫,几乎没有去过外面,于是想了想道:“人都说三月春光无限,我们去看看山野风光吧?”冯紫英笑道:“玉儿,你只知道山野情趣,不知道闹市也有闲情逸致的所在呢。明日我带你去几个地方,我保证你会很喜欢的。” 第二天,用过早饭,冯紫英告知冯唐夫妇,说要带妙玉出去,冯夫人免不了再三嘱咐一番。两人收拾一番,只带了一个随从赶车,直奔京城北郊而去。出了城区,冯紫英掀起车帘叫妙玉往外面看:“玉儿,你且看看!”说罢用手指指外面。妙玉往外一看,只见马车行走在郊外的官道上,远处村庄隐隐可见,田地里,偶尔有农人在忙活。 冯紫英道:“玉儿,我一会带你去看个地方,那景致你肯定没有见过!”妙玉有些好奇地问道:“看什么,你先告诉我可好?”冯紫英道:“还是先不告诉你,到那里还有一段路,玉儿,你要是现在有些累,先靠我身上稍歇会,估计还要半个时辰。”说罢放下帘子,拥住妙玉,妙玉听了,闭上眼靠在冯紫英胸前歇息。 不一会儿,只听冯紫英道:“玉儿,到了,我们下车。”说着扶着妙玉走出了马车,自己先跳下,将妙玉抱下来,又帮妙玉系好披风。冯紫英牵着妙玉走进一家农院,只见一对五十上下的夫妇正在院子里忙活。冯紫英上前招呼道:“郑大娘。”那夫妇见两人进来,喜道:“是冯统领?这是冯夫人吧?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这个瑞儿,也不先告诉我们!”忙停下手中活件,招呼两人进屋子。 冯紫英道:“没事,郑大娘,我今日是带我夫人出来逛逛,想去你家后山看那片梨花,我听郑瑞说,现在梨花开得正盛!”郑父道:“是,往年还要晚几天开,今年倒早几天开了。先坐一会吧,夫人第一次来这里,可委屈两位了。”一面给两人上茶。冯紫英对妙玉道:“这是我禁卫营的兄弟郑瑞的家,这是他父母亲,我们原来每年都会来这里赏梨花。”妙玉忙向郑瑞父母招呼致礼道:“我们冒昧打搅大娘和大伯了。”郑母看着妙玉笑道:“冯夫人真如仙子一样,只是我们这农舍之家,没有什么东西招待你们,真委屈两位了。”郑父给两人端上几样茶点,笑道:“冯统领,冯夫人,这些是我们自家做的,比不得城里的茶点,请尝尝吧。”妙玉尝了几样,感觉好吃,问道:“大娘,这甜甜的那种叫什么?那种酸酸的是什么?”郑母道:“那是我做的梨子干,那酸的是桃子干,那小片的是樱桃干。”妙玉微笑道:“大娘手巧,都好吃。”郑母听了高兴道:“夫人喜欢吃,我一会包些送给你带回去吃。”妙玉道:“多谢大娘,我们尝尝就好,哪能要大娘送东西?”郑母道:“没有关系,这些我们自己家有,等热天了,我们又可以再做。” 冯紫英道:“大娘,你和大爷忙,我带夫人去你们后山看梨花。”郑母道:“那我叫郑瑞他爹带你们去?”冯紫英道:“不用,郑瑞带我们去过几次,你们忙吧。”郑母看了看冯紫英和妙玉,笑道:“也好,我和郑瑞他爹正要备好那些农具,有事你们叫一声,我们在家呢。”冯紫英道:“大娘大爷先忙,我们自己这就去。”说着牵了妙玉的手,往后山而去。 冯紫英带着妙玉往后山走了一段路,妙玉抬头一看,果然见好大一片梨花。走近梨林,只见雪白的梨花如云似雪,似望不到边际。妙玉十分欢喜,挣脱冯紫英的手,快步走到一棵梨树下,伸出身手去攀那满是梨花的枝条,回头对冯紫英笑道:“紫英,你看多好的梨花,多美!” 冯紫英看妙玉欢喜,又见妙玉绝美的容颜映衬在雪白的丛丛梨花中,真如世外仙姝一般,忙跑上前看着妙玉道:“玉儿,你比那梨花更美!”又将妙玉拉前,将妙玉的披风紧了紧,笑道:“玉儿,春寒料峭,这里风大,你仔细些。”妙玉见冯紫英如此体贴,羞红脸道:“紫英,谢谢你,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梨花,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这里的梨花可以与姑苏蟠香寺后面的红梅媲美了。” 冯紫英笑道:“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娇艳嫁东风。其实梨花也别具风格,但古人赞美梅花的太多,赞梨花的太少。玉儿,你知道吗,这几年我每年都来这里看梨花。”妙玉道:“梅有梅的风骨。今见这梨花,白清如雪,素雅一点不逊于梅,原来很少见过梨花,尤其这样一大片梨花,紫英,我喜欢这梨花。”说罢小跑进梨林,冯紫英忙跟上。 妙玉来到一棵大的梨树下面,仰头看那满树的梨花,一阵风吹过,片片梨花飘然而下,妙玉睁大眼睛,用一只手去接那落下花瓣,口里痴痴吟道:“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芳华。常思南郑清明路,醉袖迎风雪一杈。”冯紫英看着梨花林中风姿绰约,仪态万方的妙玉,不由痴了,情不自禁上前抱起妙玉,迅速转了几周,笑道:“玉儿,喜不喜欢!”妙玉依在冯紫英怀里,手指那洁白的花海道:“紫英,我好喜欢!谢谢你带我出来!我从不知道庵堂外有这么些美丽的地方!”冯紫英将妙玉放下,牵起妙玉的手继续前行,宠笑道:“玉儿,那是因为你从没有走出过庵堂。人间美好的东西多呢,以后我带你多去几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妙玉看着冯紫英,睁大眼睛道:“紫英,那你说的是真的,以后还会带我出来逛?”冯紫英笑道:“是,以后有空我就带你出来,我告诉你,林王妃也常装扮丫头和你那王爷弟弟出去逛呢。”妙玉道:“真的?”冯紫英道:“那还有假?我第一次见到林王妃,就是在南街的绣坊,她那时还穿着男装呢。我们一起南下,林王妃也多数装扮成丫头。玉儿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常来郊外逛逛。”妙玉停下脚步,看着冯紫英一脸真诚,红着脸低下头道:“紫英,你真好!”冯紫英将妙玉拥到胸前,看着妙玉道:“傻玉儿,我们是夫妻,我们要长久一起过日子,我们还要天天同床共枕,我不对你好,那我娶你做什么?你这个傻瓜!”说罢捧起妙玉秀丽的脸,温柔地亲了一下,宠溺地笑道:“玉儿,你时时让我陶醉!”妙玉忍不住环住冯紫英的身子,羞涩地闭上眼睛,温顺地靠在冯紫英身上,享受这份沁人心脾的柔情蜜意。 两人走了一会,冯紫英道:“玉儿,我们到上面去看看,如何?在那上面,可以看到整片梨林。”妙玉点点头,笑道:“要是有那么一天,叫上林王妃和溶弟,还有柳湘莲和他妹子,到时会作诗也有,会画画的也有,该多好!”冯紫英道:“这有何难?明年我就叫她们一起来这里赏梨花!”妙玉道:“林妹妹到时带两个孩子,哪能走得开?”冯紫英笑着牵住妙玉的手,笑道:“那等他们孩子大些再来也无不可。”说到这里,冯紫英突然将妙玉搂住,贴近妙玉耳边道:“玉儿,我们也快点生个孩子吧?等我们的孩子大了,叫上王爷和林王妃带上孩子一起来逛,岂不更好?”妙玉听了,满脸通红,低声道:“紫英,我们才成亲几天,哪这么快有孩子。” 冯紫英低下头,亲了一下妙玉,低声道:“玉儿,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孩子吗?我们晚上要好好努力,孩子才会早些出生呢。”妙玉听得耳根都红了,忙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紫英,你,你怎么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要是让人听见,岂不让人笑话!”冯紫英笑道到:“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听到,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走,我带你到上面去!”说罢拉起妙玉往山坡上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五回怜弱女妙玉伸援手遇故交神瑛始悟情 却说冯紫英拉着妙玉上了山坡,见妙玉已经累得有些气喘吁吁,额上也是汗珠。忙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拿出帕子帮妙玉擦汗。妙玉靠在冯紫英身上,望着眼前的景致,赞道:“紫英,我现在想到了一句诗,那句诗正应了我们现在的感触,我先还在回味那首诗的妙处,现在终于知道妙在哪儿了。”冯紫英道:“你想到谁的诗?许谦的?定是那句‘气清更觉山川近,意远从知宇宙宽。’是不是?”妙玉睁大眼睛,看着冯紫英道:“紫英,你怎么会知道我就想说那句诗?” 冯紫英看着妙玉,执起妙玉的手道:“玉儿,你刚一说我就想到这句了。”妙玉道:“紫英,我想的真的是这句诗,没有想到你真猜对了。”冯紫英将妙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道:“玉儿,你看,我们现在是心心想通了,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的一切,都在我的心里,我们是真的血脉相连了。我多么希望,我们永远像现在这样,玉儿,你呢?”妙玉抬头看着冯紫英,用手抚在冯紫英的脸上,动情道:“紫英,我也是,我们以后不管遇上什么,都希望像现在这样,我愿意陪你,陪你一起到老,永远不相弃,永远不分离。” 冯紫英和妙玉在山坡上坐了一会,才想起该回去了。冯紫英笑道:“玉儿,要不要我背你下去?”妙玉笑道:“我哪有这么娇贵?出来就要慢慢走,才有返自然的真趣,否则与呆在屋子不是一样?”冯紫英牵上妙玉的手,走下山坡,回到郑家。郑母见了,笑道:“冯统领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叫郑瑞他爹去准备菜呢,快进来歇会吧,一会吃了饭再回城里。”冯紫英道:“不用了,郑大娘,现在还早,我们赶回去还有事情呢。”郑母道:“这怎么行,哪有来家不吃饭走的?郑瑞知道了还不怪我们。”冯紫英道:“不会,我后天去禁卫营会告诉郑瑞,我们真赶回去有事情呢。”说罢叫随从套好车,郑母见了,忙道:“那冯统领稍等,我拿些干果子给夫人路上吃”说着进屋子拿了包东西,交给冯紫英道:“这些是我做的干果子,夫人喜欢路上尝尝,带着回去给家人尝尝也可,怠慢你们了,真不好意思。”妙玉见了,忙道:“是我们给大娘添麻烦了,大娘,这东西就算了吧。”郑母道:“冯夫人,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你不收就见外了。”冯紫英只得接了,妙玉忙谢道:“那多谢郑大娘了。”冯紫英扶妙玉上了马车,告别郑母,往城里驶去。 在车上,冯紫英道:“玉儿,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去逛逛,如何?若你觉得困,我们吃了东西就回去。”妙玉靠在冯紫英肩膀上道:“我没有事,我们去哪吃东西?”冯紫英道:“到时告诉你,你先歇一会吧。” 马车行了好一会,冯紫英道:“玉儿,到了,我们下去。”说罢拿了一个遮阳帽子给妙玉戴上道:“这地方人多,戴上好。”说罢扶了妙玉下车,对赶车的吩咐了一下,带了妙玉前行。冯紫英带妙玉进了一家酒肆,找了一个小间,吩咐掌柜上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帮妙玉取下帷帽,笑对妙玉道:“玉儿,你尝尝这里的口味。”说罢夹了几样菜放在妙玉的碗里,妙玉忙道:“我自己来。”妙玉见几样菜颇清淡,忙对冯紫英道:“紫英,我虽然喜欢清淡的菜,但也不是只吃素,你选你自己喜欢吃的菜就可以,可别为了我委屈自己,要不我也不心安呢。”冯紫英道:“我知道,我喜欢这里的鱼做的好吃,一会你也尝尝。” 一会儿,小二端上了一大碗鱼,冯紫英道:“玉儿,这里的鱼都是大活鱼,味道很不错,我原来和几个朋友常来这里吃。”妙玉夹了一小块鱼尝了一下道:“果然不错,前些天在宫里吃了好几次鱼,感觉味道还没有这么好,我想盛点鱼汤尝尝。”冯紫英听了,忙给妙玉盛了半碗鱼汤。妙玉道:“不知道怎的,我今天感觉饿,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冯紫英笑道:“吃多些好,你和林王妃,还有柳湘莲的妹子都太瘦了,尤其是林王妃,我怕风一吹她就被吹走了。”妙玉笑道:“我要天天这样吃,只怕过不了几天就会太胖了。”冯紫英笑道:“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管他胖还是瘦!” 用了饭,冯紫英与妙玉走出酒肆。妙玉见街上人来人往,满是好奇。冯紫英道:“玉儿,我们去那边逛逛。”说着拉了妙玉的手慢慢前行。妙玉从没有逛过街,看着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声,还有摆在街道两边的各种东西,偶尔驻足观望,冯紫英见妙玉喜欢,也帮她挑上几样玩物,妙玉自己挑了还些小玩件,冯紫英笑着帮拿好。 冯紫英陪着妙玉来到另外一条街上,妙玉看这里更加热闹:有表演武术杂技的,有算命的,还有赛棋的,卖字画的。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见一个盲人在拉二胡,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在唱曲,前面的小木凳上放了一只盘子,有几个铜钱放在里面。妙玉停下脚步,听了好一会,冯紫英道:“这两人定是外地来的,那曲调好像是南方的曲。”妙玉点头道:“是,所以我听了有些亲切,我师父原来也会唱这个,这个姑娘好可怜。”妙玉说着,摘下自己的一对金耳环,交给冯紫英道:“紫英,我想给这个给这姑娘。”冯紫英忙道:“玉儿,我给钱。”妙玉道:“紫英,我不想这个女孩这样过日子,我希望她们有吃有住,给她们吧,我回去还有。”说罢将耳环放在冯紫英手上,对冯紫英道:“紫英,你帮我给她们,叫她们把这耳环换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别这样抛头露面过日子。”冯紫英听了道:“玉儿,我依你,我再给她们五十两银子,足够她们过几年了。”说着将银钱和耳环交给那个姑娘,嘱咐了几句,那个姑娘点点头,过来给冯紫英和妙玉拜谢道:“谢谢恩人,我们是来这里投亲的,没有想到亲戚搬回南方了,我们这就回乡去,谢谢恩人!”妙玉道:“有家就回家吧,以后好好过日子。”那个姑娘点头,收拾了东西,扶了那个盲人走了。冯紫英看着妙玉道:“玉儿,这下你放心了?”妙玉点点头,对冯紫英道:“紫英,谢谢你!”冯紫英笑道:“是玉儿的善意感化了为夫,为夫该谢你呢。”说罢牵着妙玉的手往回走。 冯紫英带着妙玉回到停放马车的地方,正吩咐车夫备车要上车返回,只听后面一人喊道:“冯兄,好久不见!”冯紫英回头一看,竟然是宝玉,不由惊讶道:“宝二爷,幸会!”一面扶妙玉上了马车,轻声对妙玉道:“玉儿,你稍等我一下。”妙玉点点头。冯紫英放下帘子,转身走近宝玉道:“宝二爷今日也有空来逛?”宝玉早知道冯紫英娶的夫人是公主,也就是原先在大观园栊翠庵住过的妙玉,现在见冯紫英依旧是那样潇洒倜傥,意气风发,对妙玉如此温存爱护,不免羡慕,只可惜没有再见到妙玉的真颜。 宝玉见冯紫英返下车来和自己说话,忙抱拳向冯紫英贺道:“冯兄现在是驸马了,夫人又是才貌俱佳的公主,可喜可贺!”冯紫英笑道:“咱们彼此彼此。宝二爷,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老是生病,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吧?”宝玉道:“谢冯兄挂念!不过我没有人传言的那样。那天你大婚我没有来,是因为老太太身子不好,实在抱歉!”冯紫英笑道:“宝二爷,我们不必拘束这些小节,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该担当的自然应当担当。我听说你都要做父亲了?”宝玉道:“是,家父常训导我要好好做文章,所以我也没有原先那样清闲自在,你们又公职在身,不便打搅,倒不知道现在蒋玉函和柳湘莲是否可好?”冯紫英道:“蒋玉函已经不在中顺王府了,在紫坛堡守着买的那些地那些房子过安静日子,柳湘莲现在和我一起在禁卫营任职,性子也改了好多,再不是当年那个有些冲动又喜浪迹江湖的人了。我看宝二爷还是多听你父亲的话吧,将来有个职分,也可以让老太君宽心,让你夫人和孩子安心!” 宝玉听了,半晌不语,好一会才叹气道:“冯兄,我是羡慕你们,你们能文能武,又娶了自己最喜欢的的人,齐眉举案,指日可待。我是自己误了自己,现在也难明白,只盼一切可以顺变吧。”冯紫英听宝玉这么说,忙问道:“天色不早,宝二爷还在这里,你没有什么事情吧?”宝玉道:“我好久没有出来逛了,想原来的很多故交都生疏了,冯兄先陪公主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冯紫英抱拳告辞道:“那宝二爷多保重,下次见!”转身上了马车。宝玉看着冯紫英与妙玉的马车离去,才满怀失落回荣国府。 宝玉回到贾府,宝钗已经叫人备好菜饭等着自己,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看着宝钗期待的样子,宝玉温声道:“宝姐姐,以后饭菜好了,你们自己先用,不用等我。” 这是婚后宝钗第二次听到宝玉紫英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宝钗忙道:“宝兄弟,快坐下吃饭吧。你我夫妻一体,我既然已经嫁进贾府,这里便是我的家我的依靠,如今又有了你的骨血,我们母子一生都要依靠你生活,每天等你平安回来,伴你徘忧解难是我的职分,只希望宝兄弟也会和我一样!”宝玉听了,看着宝钗,一脸情真意切,不由过去扶宝钗坐下,说道:“宝姐姐,我是凡夫俗子,有时心不明话不由衷,你别放在心上。今后我会慢慢改,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你有了身子,多多保重。” 宝钗听,心下感动,叹气道:“宝兄弟能这样说,姐姐我心里就踏实了。如今府里一起的姐妹们都散了,只留下我们两个,又有幸结为夫妻,我们应当珍惜在一起的日子,是吧,宝兄弟?我们有时必须认命,我们改变不了别人,但可以改变我们自己,你说是吗?”宝玉点头道:“宝姐姐,你说的在理,以前是我自误了,对不起!我今天遇上一个人,说来你绝对不会相信,如此差异的两个人竟然走到了一起,而且看上去十分般配恩爱。” 宝钗听了忙问:“是谁?”宝玉道:“是妙玉。妙玉嫁的是冯紫英,想妙玉平常孤傲傲世,目中无人又喜清净,冯紫英是豪爽倜傥,喜交朋结友不拘小节,且是行武之人。现在看他们两个,竟是有如林妹妹和北静王爷,恩爱无比!”宝钗听了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妙玉平常这么古怪高傲,竟然会喜欢上你说的冯紫英?”宝玉道:“是,我今天就是在街上看到他们一起牵着手逛街。” 宝钗听了,看着宝玉道:“宝兄弟,那你现在是否明白了,并不是有情的人走到一起才会开心,重在放下自己,彼此珍惜在一起的缘分,想林妹妹和北静王爷,妙玉和冯紫英都是这样。妙玉和林妹妹原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比我还明白,她们都可以做到,何况你我!” 宝玉道:“我今天看到妙玉,我想起了四妹妹。妙玉出家这么多年,现在不仅还俗还这么快就出嫁了,不知道四妹妹现在哪儿,我有预感,四妹妹也许真出家了。”宝钗道:“你四妹妹不过是一时孩子气,妙玉尚且熬不过青灯古佛的孤独清苦,况且她这么一个贵户小姐!”宝玉道:“你不知道,我记得梦到一个地方,记得在那里看过一幅画,上面还有一首诗,竟然就像是为四妹妹作的,我记得很清楚!” 宝钗道:“那画的是什么?那诗是怎么写的?”宝玉道:“画的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诗云‘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这不就像写四妹妹?”宝钗道:“四姑娘若真出家,又何必逃出府去?到栊翠庵不是很好?若要说学妙玉,有怎么不去牟尼院找妙玉?况且现在妙玉已经离开牟尼院且成亲,四姑娘还不到十五岁,哪真会有此决心去出家?她在外面又无亲无故,身上也没有什么银钱,我看八成是出事了罢?” 宝玉听了无语。用过饭,宝玉对宝钗道:“宝姐姐好生歇着吧,我今晚到外面屋子歇,今日出去了一遭,有些困,想独自睡一晚。”宝钗见宝玉如此说,站起道:“也好,那宝兄弟早些去歇息,我也困了。”于是叫莺儿扶自己进去歇息。 宝玉见宝钗进了屋子,自己收拾了一番,在外面屋子躺下,想着刚才宝钗说的话,又想到黛玉和北静王,妙玉和冯紫英,还有嫁在孙家受尽委屈的迎春,远嫁渤辽的探春,下落不明的惜春,昏昏沉沉入了梦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六回改命格神瑛留灵玉救孙女贾母送良医 上回说到宝玉一人躺在外间床上,想起了妙玉和冯紫英,黛玉和北静王水溶,还有迎春探春惜春,渐渐地昏睡入了梦境。 宝玉忽见自己来到一条宽阔无边的河边,见岸边的的一块巨石下长着一株绛珠草,长得正盛,似曾相识,不由驻足细看,那绛珠草也如见故人,摇曳舞动枝叶。宝玉见那绛珠草上竟然有两颗小小的花蕾,甚为惊奇,忙蹲下身子用手去触摸那两个花蕾,满生怜惜。 忽见一僧一道从远处说笑而来。他们见宝玉蹲在那绛珠草旁边痴看,走近宝玉笑道:“神瑛侍者,别来无恙?见了故人,有何感想?”宝玉忙起身行礼拜见道:“见过两位仙师,时隔多日,竟然不知道这绛珠草如今长得这么茂盛,眼看要开花结果了。”那僧笑道:“神瑛侍者,你也曾多日用甘霖灌溉绛珠草,难道不希望她茂盛生长,开枝散叶?况且那绛珠草已经将毕生的眼泪偿还给你,你又何必恳求更多,还在这里痴望?刚才警幻仙姑说受人之托要请你再游太虚幻境,不如随我二人一起去那里一游,如何?”那道人看着宝玉笑而不言,一把拉起宝玉道:“走罢!” 宝玉随那一僧一道飘然不知行了多久,走了多远,果然到了曾经来过的太虚幻境的牌坊前。只见警幻仙姑正从里面出来,看到那一僧一道带宝玉前来,忙笑道:“二位师兄,幸会!你们怎么去了一会就返回来了?”那僧那道笑道:“我们两离开这里,去灵河边逛,正遇上神瑛侍者在痴望那绛珠草,他还在那里发着呆性胡思乱想呢,这不给你带来了?” 警幻仙姑听了笑道:“痴儿经历这么多,犹自不醒!真枉费国公爷的托付了!谢谢二位师兄。”那僧那道笑道:“不用谢我们,我们想去那边逛逛,就不给警幻妹子添乱了。”说罢二人大笑,飘然而去。 宝玉望着那一僧一道离去的背影,痴立不语,警幻看着宝玉道:“神瑛侍者果然还是那样痴心不醒乎?”宝玉听了,回过头问道:“警幻姐姐,你既然是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我想向你打听一人,不知道姐姐能否告知?”警幻笑道:“不知道神瑛侍者要打听谁?”宝玉道:“‘可怜侯门贵户女,独卧青灯古佛旁。’这真是我四妹妹的最终归宿么?”警幻笑道:“人之命格,本是宿因而定,但多积善事广行功德,也是有变数的。你说的这人,本来命格是一世孤苦,要伴青灯古佛而终,因最近有两件大功德,所以命格已变,况且有贵人相助,满十五岁便可远离本来的命格了。”宝玉道:“不知道她做了哪两件功德,让命格改变了?”警幻道:“洁身自好走出污浊地,吃斋念经静修佛祖前;让无助弱女缓病情保残年,最终临危骨肉相见,香魂归故里。不单她的命格改变,还有两个人的命格也有变数。”宝玉忙问道:“还有两人是谁?怎么个变数?” 警幻道:“还有一个是潇湘子,救助武曲星,虔诚礼佛四十九天,让龙裔认祖归宗,广积善德,现在又有龙君龙裔相助,不仅十六岁泪尽人亡命格改变,今后还可以逢凶化吉,安度余生;另一人因清心虔诚向佛满十六年,又有龙君贵人相助,还行善事积功德,不再受命格中沦落风尘之苦,也可以安度余生。” 宝玉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道警幻姐姐刚才受何人之托要我来这太虚幻境?”警幻道:“汝祖荣国公也。不过,我刚才从里面出来,眼下正有事情呢,你下次来罢。”宝玉忙道:“不知道警幻姐姐要急急去哪?”警幻道:“因为金陵十二钗正册中有一人这两天尘世冤孽已完尽,要来这里销号返本,我正要带几个妹子前去迎回呢。” 宝玉听了惊道:“敢问是谁要来销号?警幻姐姐是说她要死了吗?她是谁?”警幻道:“误嫁中山狼者是也。”宝玉突然醒悟道:“是我二姐姐?”宝玉忙跪下滴泪道:“警幻姐姐,求你发慈悲,我二姐姐从小生母去世,虽然她性子有些柔弱,做人也仁慈,与世无争,但她从未做过上天害理之事情。她出嫁一年多,受尽折磨,倘若如此年纪轻轻就寿尽人亡,不是有背上天有好生之德?求警幻姐姐看在我二姐姐无辜的份上,网开一面,求求姐姐了!” 警幻听了冷笑道:“这是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一切自有公断,岂如人间一样徇私枉法,颠倒黑白,恕警幻无能!”宝玉道:“警幻姐姐,你刚说已有三人的命格已经改变,说明人力也有胜天之时,难道警幻姐姐就不能再发发慈悲?”警幻正色道:“我刚说的三人命格改变,首先是她们三人自己品性高洁,处污泥中而不染,又虔诚礼佛,自积功德,多行善事,加上贵人相助,才使命格改变,并非因为私情而变!” 宝玉道:“我与二姐姐骨肉至亲,血脉相连,警幻姐姐,若我愿意代我姐姐行此功德,只求改变我二姐姐的命格,可以不可以?”警幻道:“你想怎样行功德?”宝玉道:“我愿意折寿十年,情警幻姐姐帮我改我二姐姐现在的命格!”警幻道:“凡人寿数多少,并不在我的管束之中!”宝玉道:“那我愿意落发,虔诚礼佛十年,并广积行善,换我二姐姐平安一世,可否?”警幻想了想道:“我佛慈悲,若你真能这样,倒可以考虑。但不知道神瑛侍者是否真心?何时会承现诺言?”宝玉听了,摘下胸前所佩戴的通灵宝玉,交给警幻道:“警幻姐姐放心,以此玉为证,待我老祖母过世后定当兑现今日承诺!”警幻接过通灵宝玉,问道:“神瑛侍者不后悔?”宝玉道:“决不后悔!” 警幻仙姑见宝玉说得认真郑重,给宝玉行了一礼,微笑道:“看不出神瑛侍者有此胸襟,且受警幻一拜,警幻这就去安排,迟了怕是来不及了。不过要改变一切,神瑛侍者还要做几件事,你回去后,要速请良医到孙府,最好要有贵人再帮衬一下这个人,才能确保她的无虞,你也快回去吧,切记住我的话!去吧!”说罢用力推了宝玉一下。 宝玉顿觉一惊,睁眼一看,只见窗外已经透进缕缕曙光,才知道只见刚才不过是做了个梦。又想起梦中情形,忙去枕头下面摸那块通灵宝玉,果然不见。不由坐起来,细细回味,似有悟觉,但想道将梦中情形说出来,又似不妥;自己径直去孙府,更是不当。宝玉想了好一会,觉得还是先求助贾母和凤姐,先保迎春无性命之忧,再想其他。 天一亮,宝玉起来,叫袭人和莺儿早早被好饭菜,与宝钗一起用过早饭,急急前去见贾母,流泪道:“老太太,我昨天晚上梦到二姐姐了,说她病得很重,快不行了。老太太,快叫凤姐姐过去看看,顺便带个好大夫过去看看二姐姐,要不怕来不及了!”贾母听了惊道:“宝玉,你真这样做的梦?”宝玉道:“是,求老太太快派人去看看吧?”贾母想了想道:“可你不过是做梦,哪一定是真的?况且我们突然派人去孙家,岂不唐突?”宝玉道:“老太太,那先叫凤姐姐带人过去,就说家里有事去接,见了二姐姐便知道真假,若不派人去,只怕二姐姐性命难保。老太太,我的梦向来是很准的,求老太太信我一回!” 贾母听了,沉思了一会道:“宝玉,我也有半年多没有见过迎丫头了,你先别急,我这就叫凤丫头带几个人过去,见了迎丫头,自然知道真假。若迎丫头没有病,就说我这个老祖母想她了,接回来住几天也好!”说罢当即叫鸳鸯去叫凤姐过来。 只一会儿,凤姐带了平儿过来,贾母将接迎春的意思说了一下,嘱咐道:“你亲自带人去,务必要见了迎丫头才好,我也半年多没有见过迎丫头了,有病我们这里请大夫去,没有病接回来住几天。”凤姐听了,只好答应,当即叫人准备好去孙家。宝玉这才放了心。 不到两个时辰,有人来回道:“老太太,二姑娘果然病得厉害,二奶奶还在那里守着,孙家说请了大夫瞧了好多次,已经吃了好些药,就是不见好,反越来越严重呢,二奶奶说看样子真担心呢。”贾母听了惊道:“这还了得!宝玉,快拿我的帖子去请王太医,封上等封,派人去接了王太医直接去孙家。快去!”宝玉听了,忙拿了帖子去请王太医。 宝玉请了王太医,径直去孙府。孙绍祖因为去公干了,只有那个娶过门不久的妾室迎了宝玉和王太医进去。王太医是名医兼太医,凤姐和宝玉是贾府正经主子,孙绍祖那个新姨娘也不敢怠慢,忙将太医和宝玉带到迎春屋子。 王太医看迎春已近昏迷,不能言语,忙给迎春先把了脉象,查看了迎春五官,又问了迎春一些近日情形,点头叹道:“这病情应当有好些日子了,只是病人一直强撑着,加上病发后用药过猛,使本来虚弱不堪的身子再遭猛药催用,才至如此。”于是叫凤姐将迎春扶起,先用针灸针迎春的头部,然后叫用热水轻擦迎春的额头脸部脖子,再将迎春平躺。过了片刻,王太医又叫将迎春扶起,自己用手拍打了迎春后背几下,只见迎春张开口,呕出了好些痰和先前服下的汤药。看迎春吐得差不多,王太医叫丫头绣橘帮迎春擦干净,又在迎春的额头上敷了些药末,再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叫绣橘当即用热水泡来了一包,喂给迎春喝下。见迎春闭住眼睛,喝下了药,王太医才站起走到室外。 宝玉见王太医还在些药方,忙问道:“王太医,我二姐姐的病怎么样?”王太医道:“宝二爷放心,还好来的及时。若拖到明天,老夫也无能为力了。二姑娘想来应当长时间血气不足,睡眠不好,郁闷积余在心,加上炎症风寒,误用了猛药,所以才到了今日这样。”宝玉求道:“王太医,你就发发慈悲,务必救救我二姐姐!”王太医道:“我先开方子,安这个方子抓药服下,连服三天,若用了两天病人想吃东西,这病就有七成把握了。三天后有好转并会吃东西,就换上这个方子抓药,连服七天,想必就可以了。其他就是调养之功了,多吃些东西,让病人有好心情,好好静养就可以了。”宝玉听了喜道:“多谢王太医,若我二姐姐好转了,三天后到我们家养病好不好?”王太医笑到:“这个就不是我所能了,病人只要过了这三日,想必要走动定不难!” 宝玉听了,心里稍安,忙对绣橘嘱咐了一番,送了王太医出去,又返回去看了一下迎春。此时的迎春,已经睁开眼睛可以说话,看了看宝玉,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凤姐,滴泪道:“嫂子,宝兄弟,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说罢泣不成声。 凤姐忙拉起迎春的手,也忍不住拭泪道:“好妹妹,你别伤心,太医说了,你现在的病并不要紧,你且宽心养病,等你病好了,老太太说要接你回去住几天,可好?”宝玉也道:“二姐姐,你放心,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派人去接了林妹妹和云妹妹都回我们府里聚聚,你说好不好?” 迎春听了,点点头道:“嫂子,宝兄弟,我想你们,想老太太和太太,想我们曾经在园子里是的快活日子,想我以前住的屋子。还有四妹妹,现在她找到了没有?”宝玉道:“还没有,不过二姐姐,你放心,我做梦见到了一个仙姑,她告诉我说四妹妹过得好,她会没有事情的,以后也会过得好。二姐姐,过了这一劫难,你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会一切平平安安的。”迎春道:“谢谢宝兄弟,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去给老太太叩头,你回去告诉,让她放心。嫂子,宝兄弟,谢谢你们这次的救命之恩!” 凤姐安慰道:“好妹妹,你凡事想开些,当日林妹妹也病不离身,药不离口,如今也都熬过来了,现在还有了身子。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可好?”迎春点点头。凤姐又对那个姨娘道:“我这个妹妹的病,还要请姨娘多多操心!”那个姨娘忙道:“二奶奶请放心,等将军回府,我定会转告二奶奶的嘱咐,你们放心好了。”凤姐想了一下,毕竟有些不放心,留下两个婆子照看迎春,嘱咐了绣橘一番,才起身告辞,又对那个姨娘道:“那府里还有事情,我们先过去,明日我再来瞧瞧,这里辛苦姨娘费心了。”那个姨娘自然应允,送凤姐和宝玉出了府门,才返回进去。 凤姐和宝玉回到荣国府,将迎春的事情全告知了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等,贾母听到说迎春虽然病得厉害,还好请王太医去得及时,应当可以治好,方松了口气道:“孙家让迎丫头的病拖到现在,三日后还是把迎丫头接回来养半个月吧,毕竟这里要方便些。”王夫人道:“老太太,要让迎丫头回来住几天也可以,只是那个孙绍祖已经娶了姨娘,让迎丫头会这里住久了倒对迎丫头不好。”贾母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是,这样,等三天后,再去把迎丫头接会来养几天再说。” 宝玉回到自己的屋子,想到迎春的事情,心里还是不踏实。迎春的病,听王太医所说似无大碍,可警幻也说过,要确保迎春无虞,还要有贵人帮衬才好。宝玉突然想到了北静王水溶,于是提笔给水溶写了一信,将信装好,然后叫茗烟备了马,骑上往北静王府而去。 宝玉骑马到了北静王府,递上名帖。守门侍卫说北静王爷去朝中还没有回来,宝玉只好将信给了侍卫,求这侍卫务必将信交给水溶亲看,才放心打马返回贾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