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妖娆督上折腰》 正文 第一章 楔子 故事,要从帝都大旱,水神上岸开始说起。 青罗大陆,一半是地,一半是水。 地上四国,各据一方,东乃旭国,西乃暮国,南乃炎国,北乃凉国。 炎国,帝都有个九千岁,名为楚烠,十八岁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下东厂个个如狼似虎,其性情诡谲乖张,传言残暴嗜血,专横狂狷,杀人如麻,手段阴辣,据说进了东厂大牢的人,无一不是受尽万般折磨而死。 朝野上下,乃至称为万岁的炎皇,见到楚烠,皆是恭恭敬敬叫上一声九千岁督上大人。 帝都三年大旱,田野间寸草不生,民不聊生,不少百姓,纷纷怪罪于楚烠的恶贯满盈,咒骂声此起彼伏。即便如此,碍于楚烠的心狠手辣,倒也没有人,敢造次。 而水里,则只有一国——水国。 水皇八万岁生辰那一年,水皇后诞下一女,取名水夭夭,自此,整个水国开始天翻地覆。 可以说是老来得女,水皇对这个宝贝疙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完全到了溺爱的地步,什么心尖子c肺叶子c眼珠子c命根子,全都是。 一代水神水夭夭,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基本上蟹将见到她都不敢横着走,平平安安茁茁壮壮长到了十五岁。 “夭儿啊—”水皇含着笑,深情款款地唤着自己的宝贝疙瘩,“你年幼时,父上曾赠与你一块石坠子,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啊,”水夭夭眨巴眨巴眼睛,右眼下角一颗小巧泪痣,湛蓝色的水眸极为好看,“是四岁那年父上挂在夭夭脖间的—”。 “没错,”水皇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那石坠子乃是水国之皇的象征,将来大有用处,你可要好好保管—”。 “父上,夭夭知道了—”水夭夭甜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贝齿,天真乖萌。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背着个小包袱的水夭夭,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溜出了水国。 “等我上岸抓到那个偷了我石坠子的小贼,我水夭夭,非宰了他不可!”鼓着腮帮,面露凶光,水夭夭喃喃自语。 其实,水夭夭五岁那年,在水国最边上玩耍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脑子一抽,救了一个溺水的七八岁差不多的小哥哥。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等累趴的水夭夭醒过来,救的人不见了,脖间的石坠子,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本以为不过是件无伤大雅的事,却不想,那个晶晶亮亮的石坠子,居然如此重要。 若是被父上知道,只怕她就算使出杀手锏,一哭二闹三耍赖,加上她的母上大人撒泼耍横,多半也不会轻饶了她。 就这样,水夭夭,不得不,踏上了上岸寻物的路途。 “呼—”顺利地上了岸,深吸了口气,水夭夭一紧身上的小包袱,向着前方走去。 这应该,是水夭夭第二次上岸,第一次上岸,便是在四岁那年救人之后。 沿着一条不甚宽阔的小道,水夭夭蹦蹦跳跳,时不时飞起一脚踢飞个石子儿,明显的,智障儿童欢乐多。其实,水夭夭的年纪,放在陆地来说,也算个大闺女,只是,水夭夭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水皇宠溺惯了,便还有些孩子心性。 “哎哟,小姑娘,一个人这是去哪儿啊?”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盆子刚刚洗好的衣服,凑到了水夭夭的面前。 “我找人呢—”水夭夭脚步未停,绕过面前的中年妇女,不耐地回了一句。这地上的人,莫非,都是喜欢这般套近乎的? “找人呐,这事儿好办—”妇女一拍胸脯,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么标志好看的小姑娘,若能骗上山,寨主,一定会好好奖赏她一番。 “你知道我要找谁?”水夭夭停了下来,转过身,眉眼弯弯如新月,一下子转变态度,若是碰上个会找人的,今儿便解决了事儿,还能赶回去舒舒服服泡个美水浴,也算她运气好了。 “那可不!”肤色稍微有些黝黑的妇女,面带喜色,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水夭夭,“姑娘跟我走一趟,保准儿让你找到人!—”。 “那,行吧—”水夭夭挣开抓着的手,微微犹豫,还是点了点头,也罢,走一趟就走一趟,她一个水神,还怕这些子人类不成。 “行行,小姑娘,跟着我这边走—”见水夭夭点头,妇女放下心来,也没接着拉扯,径直上前带起了路。 然后,水夭夭,就这样,跟着不怀好意的中年妇女,被骗上了贼窝。 走了好半会儿的功夫,水夭夭喘着粗气,跟着妇女兜兜绕绕,净在爬坡上坎,就在水夭夭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领路的妇女,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小姑娘,累坏了吧,进去喝口水—”妇女转过身子,倒是没怎么喘粗气,想来经常走已经习惯了,热情地劝着水夭夭进去。 水夭夭抬起头,长长围绕的一垛土墙,内里是一座接一座造型古朴的小屋,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打打闹闹的不少孩子妇女,偶尔溅起一阵黄土飞扬。 这,水夭夭瞪大了眼,似是第一次见到,毕竟,对于她来说,也算稀奇了。 “吁—” “吁—” 齐齐的一片勒马声,还没等飞扬的黄土落下,为首的面容有些凶煞的头子高呼一声,“楚烠那狗阉贼上山剿匪来了,娘们儿都给老子跑,其他的弟兄们,跟着老子与那老阉贼拼了!” 水夭夭不知道,那个头子嘴里的楚烠,具体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不过,话音刚落,村庄里一片哭爹叫娘忙不迭的逃窜的景象,就跟她在水国时,其他的侍女卫兵听到她的名号,反应都是一样的。 带水夭夭上山的妇女,也顾不上一脸激动的水夭夭了,径直拖着自个儿的儿子好像叫狗蛋什么的,跟着其他人一溜烟儿从后山跑了。 水夭夭贴心地,退到了一旁,把不甚宽阔的路道给让了出来。 “嗒嗒嗒—”整齐有序的马蹄声,水夭夭抬起头,循着声音看过去,百来个人,统一的藏青色着装,黑色顶帽,腰间配着长刀,神色皆是狠厉,似鹰隼一般的眼神。 “兄弟们,跟着老子与东厂的人拼了!”马背上的头子一挥刀,凶神恶煞,带着身后数千人冲了过去。 以百对千,水夭夭以为,至少也要两败俱伤才对。 然而,事实是,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藏青色着装的人,对土匪们单方面的屠杀。 这种大规模的血腥场面,水夭夭,是第一次见,无数喷洒而出的鲜血,汩汩的流着,倒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不,水夭夭瞪大眼,陆地上的人为何自相残杀,实在是,太过残忍。 意念一动,水夭夭伸出掌心,连颗小水珠都没能凝出。 “我擦!” 不受控制地,水夭夭爆了个粗口,她的神力,貌似,失效了。 然后,刚刚结束这一场杀戮,正立在原地擦着长刀的人,齐刷刷,看向了角落里落下的水夭夭。 倏地,藏青着装的人,齐齐半跪在地,动作的一致性,一看就是常年训练。 “恭迎督上!”满脸恭敬的神色,还带着些敬畏,半跪的人群,朗声开口。 鲜血满地的正中,孔雀翎遮阳大扇下,缓步走来一个暗金紫锦袍的人,身形颀长,衣襟和袖口处绣着大朵大朵的金焰绣线菊花样,似墨染就的发丝束在脑后,精致五官不能用瑰丽形容,应该是妖异,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眸子,睫羽纤长,宛如工笔勾勒,极为张扬的紫金色胭脂,沿着眼角层层晕染开来,在过分白皙的面容上,仿佛黄泉碧落绽开的一朵重瓣彼岸,肆无忌惮毫不掩饰的天赐艶华,正是帝都九千岁,东厂督上大人楚烠。 “起吧—”幽幽如焦尾鸣筝的一道声音,楚烠站定,轻启唇瓣。 “谢督上!”又是齐齐的回话声,起身,各自站好。 水夭夭有些急,毕竟,突然之间她的神力失效,而且,面前站着一大片刚刚屠杀完的人。 “还有个活口?”楚烠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看着水夭夭,似是不悦。 “属下失职—”齐刷刷跪倒一片,面容皆是敬畏之色。 活口?水夭夭眨巴眨巴眼睛,说的是她,不过,这架势,下一秒,是不是就会像倒在地上的那些人一样,汩汩的流着血。 不不,她水夭夭,可是一代水神,怎能如此,一上岸就被人给灭了。 然后,就看见,水夭夭上前两步,停下,在地上打滚儿,极为熟练地,滚到了楚烠脚下。 “爹啊,夭夭错了”鬼哭狼嚎的声音,水夭夭眯着眼,以前,只要她犯了大错,母上大人也护不住,父上拎着她思索着如何责罚的时候,这一招,屡试不爽。 不过,陆地上的人,她刚刚听了个小妹妹,似乎是唤爹,不是父上大人。 跪倒在地的一片人,浑身皆是一颤,如此活腻了的小姑娘,还真是第一次见,也不知督上,是会剜心扒皮还是割肉削骨? “本督主,可生不出来你这么大的女儿——”楚烠然然一笑,色泽及其颓靡的唇瓣轻启,像一朵开在地狱黑暗深处,以白骨人血奉养的彼岸花,连阳光落下来,都似乎要阴郁三分。 恭恭敬敬跪倒在地的人,无一人敢笑,皆是敬畏之色,看着水夭夭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水夭夭有些怔愣,这样的人,第一次见,给她的冲击感,着实太强。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衣袖起落间,一把扼住了水夭夭的喉颈,轻而易举。 凉意,从脖颈间清晰传来,水夭夭双脚离地,就这样被悬在了空中。 “你你,我可是堂堂的水神大人水夭夭—”涨红了脸,水夭夭喘着粗气,艰难地吐出一句。放肆,她水夭夭,可是堂堂的水神大人,一个地上的人,竟然要杀她。 “呵—”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楚烠凑近,绝美而阴森,“本督主,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紧了紧手里的力道,似乎,下一秒,手中纤细的脖颈,就会被折断。 见识短浅孤陋寡闻你还有理了?! 若非窒息的感觉传来,水夭夭,是真的,好想这么回一句。 神力莫名其妙的失效,自己的喉颈被人攥在手里,她水夭夭,难道今日就要夭折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你找到一个不是将就的人 待你如初疼你入骨 从此深情不被辜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送个女儿上门 “我证明!—”眸间一亮,水夭夭手脚并用挣扎着,好不容易从喉间挤出一句,“我要是哭,就会下雨!”。 她是水神,只要她哭,必定下雨,这是神力失效的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哦?—”楚烠抬眸,似喜非喜实含煞,狭长诡美“本督主,从不留无用之人—”。 言下之意,水夭夭若是有些用途,才会留下她的小命。 “呜哇!”憋足了气,水夭夭痛哭流涕,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似断了线一般,直往下落。 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她,能不哭吗? “轰隆—”响亮的一道雷声,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滴,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帝都三年大旱,如今,真的下起了雨。 跪倒在地的人,神色终于由之前的敬畏,变为一脸的不敢置信。 “啪—”松了手,一把丢了扼着的水夭夭,孔雀翎遮阳大扇下的楚烠,身上,倒是滴水未沾。 “呜呜,嗝—”水夭夭被丢到地上,得以自由呼吸,更是哭的来了劲儿,还岔了气。哼,她就要哭,现在知道她水神的厉害了吧,把你们全部淋成像落汤鸡一样的人。 哭声越来越大,雨,落下的也越来越大。 “给本督主停下,不准哭了!”楚烠站定,对着地上哭得正欢的水夭夭,丹凤眸光流转,似有鬼影憧憧。 “嗝—”水夭夭岔了个气,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没敢再哭。 原本噼里啪啦的雨,一瞬间,也停了下来,满地的水迹,混着黄泥土,坑坑洼洼。 “如此,也算是个有些用的—”掏出一方流光红锦手帕,楚烠低着头,极其认真地,擦拭着之前扼住水夭夭的那只手。 脖颈间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水夭夭吞了口口水,疼得她倒吸口气,一撇嘴又想哭,到底没敢忍了下来。 这都多少年没如此正经地哭过了,今日倒好,正正经经哭了一场,现在,她一个水神大人,想哭还不敢哭。 若是父上见了这番模样,肯定一挽袖子就跟楚烠干起来了,水夭夭有些心塞,早些找到那被偷的石坠子,早些回水国,再也不来这地上造孽了。 “本督主正好缺个称心的猫儿 —”楚烠勾唇,眼底蔓延开深绯雾色,似是发现了可以逗玩的小宠物,“就是你了。” 猫儿?水夭夭愣了一拍,所以,现在,她一个水神,被一个地上的人说成动物? 很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等到神力恢复,她水夭夭,第一个让你尝尝透心凉。 楚烠低下头,睫羽华美,眸底一丝幽幽的绮丽焰色,“怎么,不愿意?”。 “督上好—”水夭夭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猛地摇了摇头,面上一个狗腿的笑。 她,很肯定,若是敢点头,此时此刻,她水夭夭应该已经,夭折了。 “真乖—”丢了手上的锦帕,楚烠优雅地一转身,向着早已奉上的华盖伞轿,轻飘飘地迈了上去。 华盖伞轿起,力道极稳,楚烠施施然上了轿,层层垂下的紫色银纱帘,只能看到个隐隐绰绰的身形。 “恭送督上!”又是一道整齐划一的声音,齐齐跪着,皆是恭谨。 眼见着华盖伞轿已经往前行进了起来,水夭夭一咬牙,还是自觉地跟在了后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水夭夭只觉得走的腰酸背痛腿抽筋,黑着脸在心里将楚烠那厮,骂了一百二十八遍。 当然,至于为什么没有一百二十九遍,因为,在那之前,终于停了下来。 “督上,到了。” “嗯—”香醇馥郁的一个字,似是美酒浸染而成,听上去,慵懒的紧。 面前,朱红色雕漆大门,一左一右各立着一座石狮,正上方的黑色匾额,上书忠烈公府。 早有人掀了纱帘,楚烠下了轿,妖美狭长的凤眸一抬,斜斜睨了一眼正一屁墩儿坐在地上歇着的水夭夭。 咯噔一下,水夭夭被那眸光看的一个激灵,小腿儿一抖,利索地站了起来。 藏青色服饰的人一字排开,刚好十六人,手放在腰间长刀处,目不斜视,皆是一脸冷色。 楚烠收了目光,撩了撩淡紫锦袍的衣摆,背着手,直接向着台阶之上的府门走去。 守门的小厮,直接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直接低着头战战兢兢开口,“恭,恭迎督上—” 楚烠脚步未停,旁若无人一般,极为悠闲地走了进去。 水夭夭一撇嘴,看着那道细雅妖丽c风情无双的背影,抬步,跟了上去。 忠烈公府正厅,楚烠支着脸懒散地靠坐在狐皮软椅上,长腿搁在一个美人跪成的人凳上,极为随意却是不见丝毫粗鲁,反而让人觉得,妖娆天成。 下首,一身锦绣云纹朝服的忠烈公都慎安,四十岁不到的模样,正作揖端端正正地行着礼。 “督上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擦了把额间的虚汗,都慎安清了清喉,好歹是说完了一句客套的话。 “都公客气了—”楚烠单膝屈起,斜倚在座上的姿态,优雅高贵,慵懒雍容,仿佛与生俱来。 凤眸微勾,晕染的描影更是增添了一分暗色,楚烠接着开口,“本督今儿,可是为都公带了件喜事来—” 都慎安心间一跳,听着那喜事二字,倒只觉得犹如洪水猛兽。 “敢,敢问督上大人,这喜事是?”稳了稳心神,额间一滴冷汗落下,都慎安轻颤着身子开口。 看了门口的水夭夭一眼,眼眸里似有美酒熏出来的氤氲一般,带着看不清楚深浅的神色,楚烠轻启唇瓣,“过来—” 水夭夭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静静地站在楚烠的旁侧。 刚刚站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扣了过来,水夭夭踉跄了一下,一个不防直接朝着楚烠滚去,紧接着就被扣在了怀里。 试着挣扎了一下,完全动不了分毫,水夭夭索性放弃,就这么保持着依偎的姿势。 “本督新得了只猫儿,”楚烠幽幽开口,垂下眼眸,长如黑翎似的睫羽落下阴影,“放在这忠烈公府养着,本督觉得甚好—” 很好,水夭夭阴测测的磨了磨牙,真当她是只宠物了,还养着,养肥了是不是还得宰了她? 觑着楚烠的脸色,下首的都慎安小心翼翼地开口,“恕下官愚钝,不知督上大人您的意思是—” 楚烠抬眸,似笑非笑的诡谲眼神,一股子阴森森的气息就飘了过来,“本督的意思是,给都公送个女儿—” 送个女儿? 笑话,他堂堂忠烈公,随意塞个人便都能成他府上的女儿? 都慎安下意识便要拒绝,见着楚烠的眼神,双腿顿时一软,跪在了地上,堆着满脸的笑哆哆嗦嗦,“是是,下官多谢督上大人。” “放肆!—”水夭夭脖子一梗,那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湛蓝色的水眸也带了一分与生俱来的高贵感,她堂堂一代水神,父上大人乃是水国之皇,这身份,可不是谁都能代替的。 这一声轻喝,吓得都慎安更是抖了抖身子,直觉上以为,这话是对着他说的。 楚烠颔首,眼眸里隐约掠过阴沉可怖的光芒,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风轻云淡地放在了水夭夭的脖颈间,“怎么,你不愿?” 在这帝都,敢忤逆九千岁的人,是不允许存在的。 脖间,皆是透骨的凉意,水夭夭怔愣了一下,随即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督上,您老说笑了,”水夭夭眨巴眨巴眼睛,面上一片软萌,“夭夭是在跟您老开玩笑呢—” 嗯,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总有一天,她水夭夭,一定会把面前的这张脸,揍到他亲娘都不会认识他是哪颗葱的。 唇角扬起一丝颇为满意的弧度,楚烠收了手,纯黑的凤眸里似有幽微的水流流淌,“这样才乖。” 看着上座的情景,都慎安眼观鼻鼻观心地跪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面前的这尊大神。 下一瞬,楚烠猝不及防地松了手,原本被他扣在怀里的水夭夭,直接向下一栽扑坐在地。 妈的! 水夭夭揉了揉自己的小屁屁,小嘴一瘪,也只在心里骂了句。 原本搁着的腿一放,楚烠起身,看着依然跪坐在地的忠烈公都慎安,唇角微勾,“本督的猫儿,就有劳都公好生照料着了—” “是是,督上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做—”都慎安抱拳,忙不迭地连连点头,也不知是他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那好生照料四个字,似乎有些意义颇深。 楚烠慵懒地笑了笑,仿若深绵夜空里的浮云,让人捉摸不透,“如此,甚合本督心意—” 一撩衣袖,楚烠又是背着手,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水夭夭,迈着大步,只留下个妖冶至异的背影。 “下官恭送督上大人—”都慎安长长地呼了口气,跪坐在地,抬起手擦了擦额间的虚汗,可算是,送走这尊大神了。 眸光一扫,又见着一旁正嘟着嘴的水夭夭,都慎安呼吸一滞,随即反应过来,爬起身来,“不知您如何称呼?” 瞅着年纪,应该也就十四五岁,也不知是不是那阉贼的娈童宠妾什么的。 “咳咳,叫我夭夭就好—”水夭夭清了清喉,也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裙。 “夭夭小姐,”都慎安堆着笑,接着开口,“督上大人的意思,下官一定照办,您就安心,在这忠烈公府住下来。” 一时摸不准楚烠的意思,都慎安也不敢大意,自然只能先好好安置一番。 “多谢—”瞅着都慎安那虚伪的笑,水夭夭觉得有些恶寒,但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敷衍客套了一句。 都慎安讪讪地笑了笑,又唤了府上的管家来,领着水夭夭去了住的地方。 给水夭夭安排的住所,果然极好——一处精致华美的阁楼,上好檀木雕成的桌椅,竹窗上挂着紫色薄纱,窗外的景色也是极佳,假山c小池c碧色荷藕c粉色水莲菱花铜镜,大红雕漆梅花的首饰盒,黄花梨竖柜,三色双鱼瓶插着时令鲜花,檀香木的架子床上也挂着同色帐幔,两幅刺绣丝帛,处处流转着细腻温婉。 只是对于水夭夭,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的布置,但毕竟也算寄人篱下,挑三拣四的总归不好。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好歹也不用去找住的地方了,倒是省了个事儿。 水夭夭坐在桌前,揉着自己有些酸痛的小腿肚,想着从离开水国到现在,完全没一件顺心的事情。 唉,长长地叹了口老气,水夭夭撑着小脑袋,还是早些找到那石坠子,早些回水国比较好。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饮过烈酒滑过喉咙似灼烧一般 却没放弃过最亲爱的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不是好惹的 安置好了水夭夭,都慎安苦着一张老脸,坐在正厅,想着该给个什么身份才好。 片刻后,都慎安传令下去--忠烈公府上新认一义女,乃是府上四小姐,赐住锦绣阁。 都慎安子嗣不少,府上大小姐名唤都寄语,二小姐名唤都玥景,三小姐名唤都孜茉,前两个都是正室所处,平日里较为得宠一些。 除此之外,还有府上两位少爷,大少爷名唤都萧然,也是正室所出,二少爷名唤都惊尘,乃是庶出。 很快,府上新来了个“四小姐”并且住在锦绣阁的消息,就传遍了忠烈公府上下。 另一边,忠烈公府后园凉亭里,三两碟精致小巧的点心,一壶香茗,正坐着三个巧笑嫣然的妙龄少女,凉亭外候着好几个婢女。 “大姐姐,”一袭雪白烟色花罗长裙的女子,白皙娇俏的小脸,拂云眉,一双眼眸如含一汪秋水般晶亮,正是忠烈公府上的二小姐都玥景。 唤了一声,语调清脆,似珠落玉盘,都玥景娇笑着,接着开口,“这新来了个‘四妹妹’的事儿,不知大姐姐知不知道?-” “呵-”身着湘黄织金攒花牡丹罗裙,红唇一勾,轻笑一声,云髻上的玉凤头金步摇轻轻晃了晃,画着精致眼妆的眸子里,顾盼生辉,正是都玥景口中的大姐姐都寄语。 “凭白来的人,竟然也能成为府上的四小姐-”韩寄语轻笑完,又红唇微启,似是带着些许不屑的神色。 “可不是嘛!”都玥景盈盈端坐着,用锦帕隔着拿了块芙蓉如意酥,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听说,那新来的‘四妹妹’,还住在了锦绣阁。”旁侧摇着白色纨扇的女子,淡粉色流仙百褶长裙,琼鼻秀挺,略施脂粉,说话间腮边显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看着倒是娇俏可爱,正是府上庶出的三小姐都孜茉。 “嘁,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了,竟还将那锦绣阁赐了出去-”韩寄语抿了抿红唇,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些许恼意,那锦绣阁,可是府上最让人眼红的闺房了,她缠着闹着要了好久都没能如意,这会子,居然让个凭白冒出来的人给抢了,如何能让人不恼。 咽下嘴里的如意酥,都玥景眼眸一转,挽着都寄语的手臂,撅着嘴巴似是撒娇,“大姐姐,不如寻个时间,去看看那新来的‘四小姐’到底是个何方妖孽,好不好?” “就你个鬼灵精!”都寄语伸出一只皓腕,点了点都玥景的鼻尖,轻笑一声,“去看看也好-” 都寄语跟都玥景乃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平日里,感情关系也是亲近的紧。 “就数大姐姐最好了-”都玥景娇笑,挽着的手臂也没放下,还凑上去蹭了蹭小脸蛋,好不亲昵。 对面端坐着的都孜茉,被晾在一旁,摇着白色纨扇的手优雅淡定,似乎对于眼前这一幕,姊妹温情,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那腮边的酒窝,却是加深了些。 美美地睡了一觉才起来的水夭夭,一睁眼,便发现一左一右多了两个面容清秀的婢女。 “奴婢木汐-” “奴婢木槿-” 见着水夭夭醒来,二人皆是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齐齐开口,脆生生的声音。 “唉-”水夭夭小声地叹了口气,一下子,便想起在水宫照顾自己的那些婢女了。 水夭夭在水宫的时候,跟在身后的婢女那可叫一个壮观,水皇疼她,派了一大群婢女,专门负责水夭夭平日的衣食住行。 只是水夭夭有时候嫌烦,东窜西窜地甩丢伺候的人,自己一个人尽情闹腾。 “奴婢二人,往后就是负责伺候四小姐的婢女,”左边的木汐,接着开口,“都公大人派人送来了绣娘为您新裁剪的衣裙,奴婢这就伺候您洗漱。” “谢谢啊-”回过神来,水夭夭咧嘴一笑,下意识地礼貌回了句。 毕竟跟人不太熟,还是要有点礼貌的样子,这样才好。 “四小姐客气了,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木汐跟木槿齐齐应了一声,心下却是一松,看来,这个四小姐,也不是什么难相与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四小姐是个什么来路,不过看着府上对其的重视程度,木汐跟木槿也不敢大意,自然是好生伺候着。 水夭夭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浅蓝色刺绣长裙,木汐又替她梳了个流苏髻,看上去,与这帝都的女子装扮倒是无异。 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水夭夭支着下巴看了好些功夫,隐隐绰绰却也能看的个大致。 拽了拽发髻上的一缕青丝,水夭夭点了点头,嗯,看上去还行。 水夭夭在水宫的时候,衣裙什么的,每日都是水皇让人新做的,反正水夭夭身量纤细颀长,什么都能撑得住。 至于发丝,水夭夭嫌懒,只让人高高地束着,一来二去,也就由着她了。 现下,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么个好看的发髻,倒是觉得,多费些时间也还是值得的。 阁楼外的阳光正好,水夭夭一时间来了兴致,自己哼哧哼哧拖了把美人榻,在院子里,随手摘了两片树叶放在眼睛上,半躺着身子开始来了个日光浴。 两只手交叠枕在脑后,水夭夭惬意地轻叹一声,诶,没有美水浴,来个日光浴也还是可以的。 小脑袋一点一点,正昏昏欲睡间,院门外,传来了一阵声音。 “大小姐到-” “二小姐到-” “三小姐到-” 真是的,非得挨个挨个咋呼,就不能考虑一下她这个正准备会周公的人么? 水夭夭蹙了蹙眉,一把扯下盖在眼睛上的绿叶,睨了一眼院门口。 为首的,正是府上的大小姐韩寄语,右侧手边,则是比她略矮些的都玥景,至于都孜茉,则靠后站着一些。 及至院子里的白玉石桌,都寄语带着都玥景,在婢女的伺候下坐了下来。 都孜茉盈盈站立在旁侧,面上一片柔柔的笑意,也没落座。 都寄语端坐着,精致姣美的眼眸一抬,见着一旁毫无坐相的水夭夭,朗声开口,“早就听说了父亲新认了一位养女,看来,就是面前的这位四妹妹了-” 尼玛,四妹妹,还死妹妹呢! 水夭夭内心诽诣,面上却是一派淡定,也不起身,就这般看着。 “啧啧,”都玥景捏着锦帕,神色间似有些鄙夷,“这般没教养,见着大姐姐也不知道过来行礼问好-” 很好,她,堂堂的水神大人,被人指着鼻子说没教养了。 水夭夭丢了手里的绿叶,拍了拍手,从美人榻上一跃而起,慢悠悠地走到三人跟前,抿了抿唇,学着木汐之前对她行的礼,屈膝福了福身,带着微笑脸,“姐姐好-” 讲道理,她,已经努力,带了十分的真诚,显示自己的良好教养了。 “扑哧-”盈盈站立的都孜茉捂嘴娇笑,腮边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四妹妹这礼行的,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到底是外边来的,连个礼数,都做不好-”都寄语淡淡地开口,听上去,却是有些不善的意味。 “大姐姐,左右今日也无事,不如,好好教教四妹妹这礼节之数-”都玥景唇角微扬,似是无意地开口提议。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出去辱了忠烈公府的脸面-”都寄语微微颔首,与都玥景互看了一眼,应承了下来。 都孜茉也是颔首,附和了一句,看上去一派娇俏可爱的样子,“还是大姐姐跟二姐姐想的周到。” 水夭夭眯了眯眼,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少女们,莫名就觉得,心里有些梗啊。 一刻钟后,锦绣阁庭院中,依然是端坐着的都寄语跟都玥景,都孜茉盈盈站立于一旁,身后是好几个伺候的婢女。 三人的面前,正站着一脸淡定的水夭夭。 “三妹妹,你来做个示范-”都寄语瞥了瞥眼,对着旁侧的都孜茉轻声开口。 “是,大姐姐-”都孜茉恭谨地应了一声,面上一片乖巧。 缓缓走到水夭夭跟前,都孜茉勾起唇瓣,梨涡浅笑,“四妹妹,你可要看好了,好生学着。” “好-”水夭夭点了点头,湛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光亮,让她好好学,她就一定要好好学? 都孜茉站定,两手交叠,平放在身前,双腿并拢屈膝,微微低头,极为标准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行完礼,都孜茉侧过身来,对着旁侧的水夭夭,询问道,“不知四妹妹,可是学会了?” 切,多简单的事儿-- “会了-”水夭夭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淡然,她水夭夭,别的不说,天资聪颖,学啥会啥,这么点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太过小菜一碟了。 “既然会了,”见着水夭夭的模样,都玥景登时便觉得颇有些自满,接过话来,“那就好好给大姐姐行个礼吧。” 水夭夭上前一步,学着都孜茉的动作,分毫不差地还原了出来,行了个也是极为标准规范的礼。 本想着行完礼,估计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不过,事实貌似有些差距。 “你这礼,”都寄语凉凉地扫了一眼,带些不满的意味,红唇微启,“还是需要好生练练-” 都玥景呶了呶嘴,身后的两个婢女上前,一左一右架着水夭夭,让她做了之前的姿势保持着,还在水夭夭的小脑袋上,放了个白玉瓷的小花瓶。 “大姐姐让你好生练练,四妹妹,你且好生练着吧-”都孜茉轻笑了声,交待了一句,又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原来的位置盈盈站立着。 什么玩意儿? 水夭夭眼眸一凝,这几个,莫不是故意来挑事儿的吧,她那礼,虽然是第一次学,但她敢打包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居然,还要让她好生练练? 目不斜视,水夭夭顶着头上的花瓶,努力无视着面前的人群,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动。 另一边,婢女们居然还给端来了好几碟可口的糕点,放在都寄语跟都玥景面前的白玉桌上,看上去,就很悠闲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两刻钟的功夫,水夭夭只觉得,头上的花瓶似乎越来越重,压的她的小脖子,感觉都快要断了,一双腿,也觉得酸麻的紧。 下一瞬,小腿肚抽了抽筋,水夭夭身子偏了偏,头上的花瓶,倒了下来。 “咣当--”极为清脆的一声,那白玉瓷花瓶,摔了个四分五裂,有一些小碎片,还溅到了坐着的人脚底下。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有一天希望能懂你也懂这世间悲欢 陪你走千帆仍能方寸不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来呀掐架啊 “呀,四妹妹!”都孜茉惊呼一声,姣美的小脸上满是不敢相信,“大姐姐教你礼数,你若是不服气,说出来便是,拿这花瓶撒什么气-” 都寄语蹙了蹙眉,面上一寒,伸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小戒尺,站起身来,袅袅婷婷的身形,走到水夭夭的跟前,举手就是一拍。 “啪-”正揉着小腿肚的水夭夭,左臂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这一戒尺打下来,都寄语是用了不小的力道的,登时,便疼的水夭夭呲牙咧嘴。 “好心教你礼数,你便这般不小心!”都寄语轻喝一声,精致眼妆的眸子里,也带了一分恼意。 至于都玥景,手里正拿着一块马蹄糕,津津有味地吃着,小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麻辣皮! 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真当她水夭夭是废的?! 直起身来,劈手夺过都寄语手里的戒尺,水夭夭小脸一横,举手一挥,对着都寄语那张姣美好看的脸蛋,打了过去。 “啪-”这一声,比起之前的那一声,似乎还要响亮清脆一分。 这一戒尺下去,生生让都寄语那娇嫩的脸蛋,印了道红印,红肿了起来。 “叫你一声姐姐,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水夭夭双手叉腰,那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废话,她水夭夭长这么大,连水皇都没舍得打过她,打不赢楚烠那厮,难不成还收拾不了几个小仙女了? 都寄语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似是没反应过来,怔愣了片刻。 “大姐姐!”都玥景惊呼一声,一把丢了手里的糕点,急匆匆上前,走到都寄语的身旁。 见着都寄语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痕,都玥景捏着锦帕的手一紧,顿时就心疼了起来,“大姐姐,可还好?” 被都玥景这一唤,都寄语瞬间回过神来,眼眸一寒,冷喝出声,“好你个野丫头,竟敢在这忠烈公府撒泼!” 生平第一次,被人打了,还打的是她那张如花似玉平日里及其爱惜的脸蛋,登时就让都寄语心里,起了一团怒火。 “打的就是你!”水夭夭梗了梗脖子,好死不死地还火上浇油了一句。 “来人!”都寄语朗声开口,微微有些尖利的声音,白皙纤细的手指指着水夭夭,“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掌嘴一百下!—” 话音落下,候着的一堆婢女们上前,准备拿下水夭夭。 平日里的都寄语,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下子,婢女们得了她的令,都是使出了劲儿想好好表现一番。 “谁敢!” 水夭夭冷笑一声,厉声开口,湛蓝色的水眸里,陡然迸射出狠意。 为首的两个婢女,被那眉眼间的煞气,吓的浑身一抖,倒退一步,有些踯躅不前。 “反了天了,都给本小姐上!”都寄语见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轻颤着身子,直接喝道。 都玥景也是一怒,瞪着晶亮的眼眸,跟着出口,“谁若是不听大姐姐的话,赶明儿就让母亲发落了你们!-” 婢女们心神一震,也是发了狠,齐齐向着水夭夭扑来。 呸! 权当活动活动筋骨好了,水夭夭不避反上,对着那些子婢女们,毕毕剥剥,手上的戒尺上下翻飞,东窜西窜借着身形利落,挨个招呼着,还不打别处,专门瞅准了打脸。 “啊我的脸-” “啊好疼-” 不时传来戒尺打脸的清脆声,还有一大片的痛呼声,至于人堆中的水夭夭,则是毫发无伤。 眸光一转,瞅着一旁的都寄语跟都玥景,水夭夭勾了勾唇,紧接着似是无意般,将身前的一排婢女,一肘子撞了过去。 被撞的婢女们齐齐一退,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也控制不住身形,直接将身后站立的都寄语跟都玥景,扑倒在地。 “瞎了你们的狗眼!”都玥景尖叫一声,跟都寄语被压在一众婢女身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些婢女回过神来,见着被压住的人,正是她们伺候的主子们,顿时一慌,手忙脚乱地就准备爬起来。 水夭夭踉跄了一下,似是脚底打滑,直接朝着那一边,又给撞了过去。 “哎呀呀,不好意思,一时没站住-”水夭夭吐了吐舌,利落地又站好了身子,说着道歉的话,小脸上却是不见丝毫歉意。 对,没错,她就是故意,有本事,来咬本尊啊-- 那堆刚刚才爬起来的婢女们,被水夭夭这一撞,直接又倒了下去。 倒是可怜了最底下的都寄语跟都玥景,娇滴滴的闺阁小姐,身娇体弱的,当场就给晕了过去。 一片混乱。 等到那些子婢女们都爬起身的时候,见着已经晕过去的都寄语跟都玥景,发髻凌乱,珠钗也散落的到处都是,衣裙上还有好些脚印。 婢女们皆是一慌,也顾不上教训不教训水夭夭了,手忙脚乱地抬了都寄语跟都玥景,寻府上大夫诊疗去了。 一下子,锦绣阁庭院,又恢复了平静。 “四妹妹这手段,倒还真是让三姐姐我刮目相看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都孜茉,没受到丝毫波及,盈盈一笑,梨窝浅浅,优雅开口。 她,今儿本来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只是没想到,这好戏的主角,直接来了个大逆转,倒是个有趣的人,不得不让她,正视起来。 “好说,”水夭夭拍了拍身上的衣裙,抬起头来,见着唯一安然无恙的都孜茉,咧嘴一笑,“不及三姐姐。” 姐姐就姐姐,管他几姐姐,叫一声又不会掉块肉。 只是,这个什么劳什子三姐姐,着实让水夭夭,比对那都寄语跟都玥景,还要没有好感一些。 不为别的,就之前都孜茉的那几句话,听着像是无意,可细细一琢磨,明显都是有一定推波助澜的效果,这么想着,倒也是个更让人反感的人。 “罢了,”都孜茉娇笑一声,捋了捋并没有什么褶皱的衣裙,施施然转身,摇着手中的白色纨扇,“戏看完了,三姐姐也就不打扰了。” “慢走不送-”水夭夭收回目光,也没看那道袅婷绰约的身影,让木汐跟木槿收拾着庭院地上的花瓶碎片。 被这么一出的折腾,原本正好的太阳,也已经淡了下去,那美滋滋的日光浴,今日也是享受不成了。 水夭夭瘪了瘪嘴,轻叹一声,转身回了锦绣阁。 被抬回去的都寄语跟都玥景,没过一会子顺过气来,便醒转了过来。 “李医夫,语儿跟景儿,可有大碍?” 一身湘金色绣绿兰缂丝袄裙的贵妇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保养得极好,面似芙蓉眉似柳,高高的美人髻,各色珠钗交相辉映,正是府上的大夫人沈云烟。 “回夫人的话,大小姐跟二小姐只是憋了些气,有些不顺畅,并无大碍,待草民开些温润补气的药方,喝些便可-”刚刚把完脉的府上李医夫,垂首站立,恭恭敬敬地回道。 “没什么大碍就好-”沈氏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摆摆手,让李医夫下去开药方去了。 待到房里只剩下了自己人,靠坐在床榻上的都寄语,带着泪腔,轻声唤了一句,“母亲-” 都玥景也是红了眼眶,一下子扑到沈氏的怀里,“母亲,您可要为我跟大姐姐做主!” 见着自己一向疼爱的两个宝贝女儿,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沈氏只觉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心疼的,自然是她的宝贝女儿,生气的,自然是罪魁祸首水夭夭。 “好个蛮横的贱蹄子!-”沈氏捏着手里的锦帕,姣好的面容也是有些狰狞,不解气地骂了一句。 锦绣阁掐架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她的耳里,只是她没想到,锦绣阁的那小贱蹄子,居然敢对她的宝贝女儿动手。 “母亲,您一定要为我跟大姐姐做主-”不依不挠地揪着沈氏的衣裙,似是撒娇一般,都玥景软声开口。 “好好好,景儿放心,”伸出柔荑,轻轻拍在都玥景的后背,似哄着她一般,沈氏柔声开口。 “待到晚上,你父亲回来,母亲便让你父亲做主,好生处置那小贱蹄子一番!-”倏地又硬了声调,沈氏银牙暗咬,这口气,无论如何,她一定得帮着出了。 “多谢母亲-”都寄语闪了闪眸,面上一霁,收了委屈的神色,精致的红唇勾了勾。 “还是母亲最好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都玥景抬起头来,也是甜甜笑着,在沈氏的臂弯里拱了拱。 沈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如玉的手指点了点都玥景的小脑袋,满是怜爱,“就你嘴甜-” 片刻后,沈氏又抬眸,见着床榻上端坐着的都寄语,对着她还有些微微红肿的脸蛋,捏着锦帕擦了擦,一脸疼惜,“语儿,母亲房里有盒玫瑰凝香露,有消肿滋养之效拿回去好生擦擦,保准明日这脸蛋,就好了。” “女儿谢过母亲-”都寄语拉着沈氏的手,娇声开口,也是亲昵的紧。 “后日便是你议亲的日子,母亲挑了很久,都是大家公子,到时候,本夫人的语儿,可要漂漂亮亮地出场才行-”沈氏细细抚着都寄语白葱一般的手指,似是打趣一般,笑着开口。 都寄语已经过了十六,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沈氏的眼光也是极高,挑了好久,终于定下了个日子。 “母亲惯会取笑人-”都寄语有些羞赫,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说起婚事,也是嫣红了一张小脸。 “好好好,母亲不说了,省的语儿害羞了-”沈氏拍了拍都寄语的手背,一脸疼爱,满是风韵的脸上,也是笑意。 都玥景挽着沈氏的手臂,靠在她身上,也是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一下子,之前由水夭夭带来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些,气氛,也不似那般压抑。 酉时时分,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刚刚落了下去,一身朝服的都慎安,从外面回来。 都慎安刚坐在前厅,端着一杯香茗,啜了几口,便传来了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承蒙你出现够我喜欢好多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突变的画风 “老爷,您可要为语儿做主啊-”沈氏红着眼眶,袅袅婷婷的身形,径直扑到了都慎安的怀里。 身后跟着的,正是已经无碍的都寄语。 “夫人,这是怎么了?”都慎安面上一怔,随即一把扶起沈氏,有些不解地问道。 “老爷-”沈氏这才抬起头上,多情妩媚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感觉。 沈氏平日里本就得宠,身材脸蛋也是保养的极好,这会子,这般楚楚可怜的神色,倒是让都慎安,觉得心里就是一软。 “夫人,若是受了委屈,尽管说出来便是。”都慎安握着沈氏的柔荑,极为怜惜地开口。 “老爷,”沈氏哽了哽,似是有些心伤,柔柔地开口,“不是妾身爱生事儿,只是今儿下午,老爷您新认的义女,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使了个眼色给都寄语,立马会过意来,都寄语捂着之前被打的那半边脸,也是带着泪花,我见犹怜,“父亲,今儿下午,女儿好心好意前去看望四妹妹,见着她礼数不周,便想着不能让她辱了忠烈公府的门面,就亲自教了她礼数,却不想四妹妹心里不服,竟撒起泼来,还打了女儿一巴掌-” 说完,都寄语上前一步,将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给露了出来。 其实那道红痕,早就给消了,只是都寄语自己,用了些胭脂,硬是又给画上了道触目惊心的红痕,看上去,倒是极为逼真。 新认的义女? 都慎安蹙了蹙眉,随即反应过来,可不就是那锦绣阁里住着的,九千岁督上大人亲自送上门的“女儿”么。 “老爷,妾身已经让人将四小姐给叫了过来,您可一定要好好惩戒她一番!”见着都慎安一时没开口,沈氏直起身来,又接着开口。 好好惩戒一番? 莫名就想到东厂督上那狠辣的手段,都慎安的腿,瞬间就抖了一抖。 “四小姐到!-”正说着话,门外响起通报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懒散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一脸无畏的水夭夭,身后,则是跟着战战兢兢的木汐跟木槿二人。 本来,水夭夭之前,正在锦绣阁端着盘零嘴儿,无聊地在嘴里吃着。 听见有人叫她,说是什么大夫人让过去一趟,又问了木汐跟木槿,才知道所谓的大夫人,就是都寄语跟都玥景的生母。 原谅水夭夭登时一听就乐了,好家伙,居然被打了还回去找生母告状,这不就是一般孩童的做法,这种幼稚的事,她水夭夭都不屑做,啧啧啧。 直接一丢手里的零嘴儿,水夭夭也不耽搁,跟着就过来了。 “来的正好!”见着水夭夭进来,尤其那一脸欠扁的表情,都寄语心里一恼,直接开口。 沈氏面上一沉,这第一眼见着水夭夭,就觉得对不上眼缘。 “果真是个不懂礼数的,看见老爷跟本夫人也不行礼,还不跪下!-”沈氏清了清喉,拿出当家主母的气派,直接厉喝出声。 跪下?! 就凭这么些人,也配让她水夭夭跪下? 湛蓝色的眸子凝了凝,面色也跟着不善起来,水夭夭正欲开口,一直没说话的都慎安,却是开口了。 “放肆!”都慎安面上一怒,扬了声调,一身威压也摆了出来。 沈氏面上一喜,跟着也是挺直了腰板,一指对面的水夭夭,“还不快给本夫人跪下!-” 然而下一秒,清脆嘹亮的“啪--”地一声,居然,打在了沈氏的脸上。 沈氏捂着脸,呆呆地望着收回手的都慎安,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沈氏跟都寄语了,就是水夭夭,也被这一巴掌给唬住了,什么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沈氏回过神来,又是一脸的梨花带雨,好不哀哀戚戚。 都慎安却是没搭理沈氏,径直上前,走到水夭夭的面前,带着满脸的笑,颇有些慈父的样子,“不知夭夭小姐,在这府上住的可还习惯?” 嘎? 这画风,突变的有些诡异啊。 水夭夭抽了抽嘴角,淡定地挑挑眉,礼貌地回了一句,“多谢都公,住的很习惯。” 本来水夭夭也不知道该唤什么,想起来之前楚烠那只狗就是这般唤的,也就这么唤了一句。 “客气了客气了-”都慎安摆摆手,好不恭敬,尤其是那句都公,更是让他额间,不由自主地滑下一滴虚汗。 “父亲!”都寄语厉声开口,姣好的面容上,也带着不满的意味,“您怎可如此对待一个外来的野丫头!-” 都慎安面上一寒,转过头去,还不待他开口,沈氏那侧,也是跟着哭天喊地起来。 “老爷,妾身不服,您竟然为了这么个小贱蹄子,对妾身动手!”沈氏尖细着声音,不复之前的楚楚可怜,反而,有些像大街上准备撒泼的妇女。 也难怪,沈氏一向得宠,平日里,都慎安对她都是疼爱有加,这会子,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掌掴了她,这口气如何能让她咽的下去? “你堂堂忠烈公府的大夫人,张口闭口就是小贱蹄子,成何体统!-”都慎安也来了火,宽大的衣袖一挥,背在身后,对着沈氏不满地开口。 这么尊大神摆在家里,还是九千岁督上亲自送过来的,本来就够他闹心的了,这会子,沈氏还一个劲儿地不依不挠,一下子就来了怒气。 “就是因为妾身是这府上的大夫人,断不能容忍有人在这府上无法无天!”沈氏也仰着头,颇有些不服气的意味,回了过去。 “九千岁督上大人送过来的人,也能让你有胆子指手画脚?-” 都慎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堪堪压下心里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了句。 一句九千岁督上大人,成功地让沈氏愣在了原地,不过片刻之间,又回过神来。 她是个妇道人家,对什么劳什子的九千岁督上了解的不多,只是听说其手段阴辣,性情诡谲,朝野上下都要惧他三分。 “哼,不过是个狗阉贼罢了,老爷你怕他,妾身可不怕!-”沈氏轻哼一声,面上颇有些鄙夷,到底是没有真正见识过楚烠的手段,自是不会有多怕。 “啪!-”又是清脆响亮的一声。 都慎安颤抖着身子,气的吹鼻子瞪眼,满是惊惧地开口,“妇道人家懂个什么,你这一句话,若是让有心人听见,本公的忠烈府上下一百七十二口人,就要死在你的手里!” 这一巴掌,都慎安是用了极大的力道的,登时就让沈氏,跌倒在地,面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及其触目惊心。 沈氏已经被打懵,半晌都说不出来话,第一次见着如此的都慎安,也是又惊又怕,呐呐地不敢出声了。 “母亲-”都寄语提着裙摆急急上前,扶着沈氏,也是被都慎安的样子吓到了,没再言语。 似是想起来水夭夭就站在一旁,都慎安的眉心跳了跳,随即又转过身去,带着一脸讪讪的笑,“今日贱内的话,乃是无心之失,还望夭夭小姐,千万不要告诉九千岁-” 水夭夭蹙了蹙眉,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应了声,“都公放心。” 她又没疯,没事儿上楚烠那只狗告什么状,万一人家一个心情不好,她这小脖子,没准儿就断了,再说了,她跟楚烠那厮又不熟,最好以后一辈子都别见着都别搭话。 早些找到石坠子,早些撒丫子跑,这帝都,着实是太乱了。 当然,回去之前,如果神力恢复,她也要指着那楚烠的鼻子,大骂一句狗阉贼,这样才解气。 虽然,狗阉贼的意思,她,貌似也不是很懂,但都这么骂,反正也不是个好词语。 “多谢夭夭小姐,这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歇息吧-”见着水夭夭应下来,都慎安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微微颔首,也没看地上的母女,水夭夭一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都慎安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总算不觉得心惊肉跳了,见着地上的母女二人,到底是自己的夫人跟女儿,也是有些心疼。 上前一步,都慎安扶起地上的沈氏,见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软了声调,“夫人,别怪本公心狠,只是那九千岁,实在是得罪不起,往后,就不要招惹锦绣阁那位了。” “是,老爷,妾身知道了-”沈氏低下头去,顺势靠在都慎安的怀里,柔柔弱弱地乖巧应了一声。 都寄语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不服气,正欲开口,沈氏捏了捏她的手心,也就安分了下去。 “父亲放心,女儿也知道了-”都寄语点了点头,跟着应了一句。 “本公让人传膳,一起用晚膳吧-”都慎安满意地点点头,衣袖一挥,有眼色候着的家丁,急急下去传膳去了。 片刻后,三人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似是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其乐融融地用起了晚膳。 待到用完晚膳,沈氏领着都寄语回房去了,都慎安则是去了书房,处理着好些未完的事务。 一进自己的住所语嫣阁,都寄语登时就是小脸一跨,坐在楠木圆桌前,对着沈氏开口,“母亲,难不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语儿,母亲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这么点儿小事就沉不住气了-”沈氏端坐在一侧,见着都寄语的样子,颇有些不满。 “母亲,”都寄语倏地挽着沈氏的手臂,又是一脸乖巧,“女儿实在是,有些气不过嘛-” “你且放心,”沈氏面色稍霁,摸着红肿未消的半边脸,凤眸里也带了一丝阴狠,“待忙完你这后日的议亲,母亲有的是法子,好好收拾那小贱蹄子!-” 在这忠烈公府,她沈云烟想惩治谁,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今日服软,只是不想跟都慎安闹翻罢了。 毕竟,若是没了都慎安的宠爱,在这府上,她也没什么多大的权势。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都寄语甜笑,原先的怒气也消散不见,就知道,母亲一定不会轻易揭过这事儿。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只要你不放手,我就可以爱你很久很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议亲小宴 “语儿,你且记住,”沈氏扶着都寄语的青丝,满脸正色道,“遇事不可操之过急,这次,就当是记个教训罢-” “女儿知道了,一定谨记母亲的教诲-”都寄语颔了颔首,精致眼妆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也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的是,收拾那野丫头的事,有的是时间,也不必急在一时。 “这就对了,”沈氏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又接着叮嘱了一句,“后日的议亲,一定不能大意,要好生准备一番。” “母亲放心,语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知道沈氏关心,都寄语重重地点了点头,应着话。 “那便好-”沈氏放下心来,对于自己的儿女,她一向,都是极有信心的。 母女两说了些贴己话,见着天色已经晚了下来,沈氏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都寄语送走了沈氏,又洗净脸上画着那道红痕的胭脂,细细涂了层玫瑰凝香露,好生保养着自己的那张脸蛋。 接下来的一天,倒也相安无事,水夭夭找来帝都的地图,细细琢磨了一番,又玩玩耍耍,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终于,到了都寄语议亲的这一日,这天一大早,忠烈公府邸里就一片忙碌,沈氏邀请了好几家世家夫人们携子前来做客,全府上的婢女小厮都不敢大意。 当然了,这做客的说法,也只是个由头,实际上,是为都寄语准备的议亲小宴。 这日,都寄语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在一众婢女巧手妆点下,本就精致姣美的脸蛋,更是明艳动人,熠熠生辉起来。 语嫣阁内,四处皆装饰着牡丹花形饰物,湘黄色的帐幔,好几个侍婢恭恭敬敬地站着,红木大床,最内侧的西壁,设了一张高架香几,上面放置着香炉,正燃着珍贵的月麟香,散去丝丝缕缕的熏香来。 都玥景也是细细打扮了一番,一身月粉色笼纱长裙,一双翦水秋瞳亮亮晶晶,略施粉黛,娇俏可爱。 而都孜茉,看上去倒是素雅了些,一袭月牙白妆花裙,配上甜笑的酒窝,也是个佳人了。 此时,都玥景跟都孜茉,正笑意盈盈地围着今日议亲的主角都寄语,半夸赞半打趣着。 “大姐姐本就生的美,今日的妆容更是衬得跟个天仙一般-”都玥景捂嘴娇笑着,上上下下打量着都寄语,脆声开口。 “可不是嘛,三妹妹我见着,都想将大姐姐娶回去呢-”都孜茉摇着手里的白色纨扇,跟着接了一句,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来。 都寄语正端坐在梨木雕花的梳妆镜前,抬眸,娇嗔了一句,“就知道取笑我!” 一拢淡蓝色累珠叠纱茜裙,衬得肤色更为白皙水嫩,一头墨般的青丝,绾成了一个望月髻,斜斜插着一支宝蓝吐翠孔雀吊钗,一左一右的花穗钗,垂着两缕长长的流苏,眉心还缀了点小巧的米珠,红唇欲滴,面容华美,不经意间就透露出种别样的风情来。 “大姐姐,”都玥景上前一步,盯着都寄语的嫩亮红唇,一脸艳羡,随即又嘟着嘴,“唇上涂的可是香蜜杏花口脂,母亲也真是偏心,景儿要了好几次,都没舍得给。” “小气鬼,”都寄语刮了刮她的鼻尖,颇有些好笑,“你若是喜欢,大姐姐的这一盒,你拿去用便是。” 都寄语跟都玥景平日里本就关系亲近,稍大一些的都寄语,对都玥景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疼爱的紧。 “算了算了,大姐姐留着用便是-”都玥景又摆了摆手,想着到底是珍贵的东西,她用的口脂花蜜什么的也还多,也就没伸手拿。 静静摇着白色纨扇的都孜茉,盈盈站立于一旁,见着二人的互动,也没开口,神色淡然,只是带着梨涡浅笑。 “三妹妹,”都寄语倏地转过头来,见着一脸甜笑的都孜茉,眼眸一凝,轻启红唇,“大姐姐的绣花鞋脏了,可否过来帮姐姐擦擦?” 边说着轻柔的话,都寄语边轻轻抬脚,露出一只小巧纤足的绣花鞋,鞋头还缀了只蝴蝶纹饰。 只是那鞋,明明就是一尘不染,看不到丝毫都寄语口中的脏污之色。 都孜茉微微怔愣,不过转瞬之间,又带了浅笑,捏着手中的一方锦帕,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好,妹妹这便过来帮大姐姐擦鞋。” 都玥景站在旁侧,也没多话,知道都寄语的意思,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及至都寄语跟前,都孜茉蹲下身去,拿着手里的锦帕,细细地擦拭着那干干净净的绣花鞋。 见着都孜茉黑黑的发顶,都寄语勾了勾红唇,狭长好看的眼眸里,也带着一丝解气。 前日,明明是她们三个人过去找那野丫头,她跟都玥景落了个被打的下场,这都孜茉,却是好生生的,想来想去,便觉得心里有口气下不去。 暂时没办法拿水夭夭撒气,先在都孜茉的身上,找找脸子解解气也是好的。 片刻后,都孜茉这才起身,盈盈地福了福身,依旧带着浅笑的梨涡,“大姐姐,擦好了。” “三妹妹这擦鞋的手艺,倒真是极好的-”都寄语满意地颔了颔首,弯着红唇,略带些讥讽鄙夷的意味。 都孜茉乃是府上赵姨娘妾室庶出,这身份,自然比都寄语姊妹低了一等。 好在也得都慎安的喜欢,平日里,都孜茉的吃穿用度,也差不了多少。 “能为大姐姐擦鞋,是三妹妹的福气,自然是要做好的-”都孜茉垂下头去,模样极为诚恳,柔声柔气的,倒是一派娇娇弱弱的样子。 “行了,别干杵着了,坐着等吧-”见着都孜茉一片温顺的样子,都寄语心头顺畅了些,摆了摆衣袖,自己对着那梳妆镜,又细细地端详起来。 “多谢大姐姐-”都孜茉福了福身,退到一旁坐了下来,摇着手中的白色纨扇,半垂的眼脸里,闪过一丝暗芒。 待到收拾妥当,都寄语这才带着都玥景还有都孜茉,身后跟着一众侍婢,袅袅婷婷地往着前院而去。 忠烈公府邸前院花园里,正是热闹的紧。 这次沈氏,可是下了功夫细细挑选的,既是门当户对,又是丰神俊朗的贵公子。 除了请了侯阳王府的大少爷,还有岳云公府的二少爷,以及长陵王府的大少爷一共三位,这几位府上的当家主母平日里与沈氏的交情甚好,沈氏一邀,自然携子欣然前往。还有位作保的御史公府上的虞夫人,也是座上宾。 此时,因为时辰还比较早,沈氏在花园的凉亭里,设了乘凉席,面前又是一排红木的案桌。婢女们来来回回似流水一般,一碟碟精致诱人的点心糕点,一盘盘色泽鲜亮的时令瓜果,手脚利落地摆在了案桌上。 除此之外,每个案桌上,还设了一壶酸酸甜甜的果酒,白玉酒杯配套。 忠烈公府本就气派,这前院花园的凉亭,也是极大,各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子,端坐在左侧。 而右侧的案桌前,则是垂了一道薄如蝉翼的素纱,为即将落座的闺阁小姐们,稍作遮掩。 夫人们的面前,是不用素纱的,沈氏一身绛蓝色的刺绣撒花裙,妆容精致,本就保养得当,看上去,更是容貌艳丽。 端坐的几个公子,对于今日的主角,也是多了一份期待,想要看看这忠烈公府的大小姐,到底生的是何等标致。 静坐了片刻,微风阵阵,还散着女子的脂粉香气,这才见着身形袅婷,姿态优雅得体的都寄语,领着都玥景跟都孜茉二人前来。 为首的都寄语,少女模样娇柔鲜美,行走间皆是风姿,花穗钗上的流苏轻轻飘扬,面容姣美,果然是个佳人。 身侧的一粉一白,尤其是月粉色长裙的都玥景,也是花容月貌丽色无双。 至于稍稍素净些的都孜茉,五官底子也是不差,只是敛了光芒,盈盈站立于一旁。 “沈夫人真真是好福气,这一对小女,都是天姿国色,难怪沈夫人藏了好些年的宝贝,这才舍得带出来-”岳云公府上的辛夫人率先开口,似是打趣一般,满脸含笑。 沈氏心里自是欣喜,满意这样的效果,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谦虚地道,“哪能呢,小女笨拙,自然不敢随便带出来。” 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自然是不能,随意地抛头露面。 其实今日,沈氏是还有一分私心的,让都玥景好生梳妆打扮了一番,也是想着让她艳明远播,以后也是不愁佳婿。 “沈夫人的确是好福气,这坐着的姑娘们都是倾国倾城,倒是让本少爷,一睹了芳香美人-”长陵王府的大少爷安若白,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沈氏朗声开口。 其余的人,都是一片附和恭维之声。 落座的三人,皆是盈盈端坐着,听着一片夸赞的话,心里也都是美滋滋的。 “大姐姐,”都玥景悄声开口,轻轻拉着都寄语的衣袖,“坐在你对面的,就是侯阳王府的大少爷,你可看清了?” 侯阳王府,也是极有地位的名门望族,尤其是府上的大少爷越泽,据说美男天成,更是玉树临风面如冠玉。 都寄语隔着那道素纱,微微红着脸,向着对面看去。 只这一眼,便让她一颗心,砰砰乱跳起来--夏日细碎的阳光下,男子淡雅如雾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似墨染就一般,轻抿的薄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袭锦衣,气度翩翩。 最主要的是,多半是都寄语错觉,觉得对面男子的目光,只是带着淡淡的欣赏,不似其他人那般,目光太过灼热。 登时,就让都寄语的心里,生出些许淡淡的情愫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喜欢你笨拙而热烈 一无所有却又倾尽所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初识厉二少 “听闻忠烈公府上新认了个义女,成了府上的四小姐,”岳云公府的二少爷厉川然,轻轻啜了口杯中的果酒,欣赏完美人,似是无意地突然出声。 “莫不是位更美的佳人,所以才不舍得带出来?”朱色玄纹衣袍,略有些随意地挑了挑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分外勾人,厉川然话锋一转。 其他人,都也是最近才得的消息,一时间,对这个犹如天降的四小姐,也是起了几分兴致。 “额-”沈氏一僵,细长的眸间生出些许恼意,这个厉二少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 “哪儿的话,”沈氏堆起笑脸,到底是圆滑的一家之母,轻飘飘地就来了个说辞,“这府上的四小姐刚来,兴许是水土不服,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怕病恹恹的扰了大家兴致,这才没有带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去看望一番了-”一展手里的折扇,厉川然似笑非笑,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这-”沈氏黛眉微蹙,面上有了些不悦之色,这个厉二少爷,是听不懂话还是故意作对怎么的。 “然儿!-”旁侧的辛夫人见状,对着厉川然轻斥了一声,眉眼间也有了些厉色。 厉川然挑了挑眉,也没再开口了,总算收敛了些性子。 见着厉川然终于安分了下来,沈氏松了口气,端坐着,招呼着众人。 糕点瓜果,清酒小酌,谈兴正浓。 厉川然举着酒杯,勾人的桃花眼一转,半歪着凑到越泽的旁边低声道,“越大,咱俩不如去瞧瞧那传闻中的四小姐?” 厉川然跟越泽,乃是发小,虽然看着一轻佻一稳重,二人的性情大有不同,但平日里的交情,却是极好。 越泽神色淡然,俊颜无波,低声回了一句,“厉二,别忘了这是别家府上,不可胡闹。” 厉川然摸了摸鼻子,又端端正正坐好,知道越泽素来清淡冷漠的性子,也是关心自己怕闹出事来,没跟他计较。 “母亲,”厉川然抬眸,对着自己旁侧的辛夫人小声地唤了一句,“孩儿内急,先行离开片刻-” 辛夫人侧过头来,见着厉川然蹙着眉头的样子,也是半信半疑,“可别去太久,早些回来。” “得咧-”厉川然一挑眉,站起身来,跟着一旁候着的家丁,走出了凉亭。 这皮猴,辛夫人笑骂一声,摆了摆头,又开始跟着众人言笑晏晏起来。 越泽抬手,轻抿了抿杯中果酒,见着厉二少离开,颇有些无聊。 目光掠过那道素纱,正巧见到那位大小姐正看着自己,出于礼貌,越泽勾唇,下意识地回了一笑。 而都寄语,却只觉得越大少对着自己一笑,高雅清华的气质,似不染纤尘的雪山之巅上的雪莲,顿时觉得其他人相较起来就是带着世俗之气,不由得有些看呆了,小脸上,也飞快地掠过一抹嫣红。 “大姐姐,”将都寄语粉腮含羞的模样看在眼里,都玥景也是痴痴一笑,挽着都寄语的手臂,“侯阳王府的越大少爷温润如玉,清华耀耀,景儿觉得,跟大姐姐也是般配的紧。” 都寄语回过神来,见着比自己稍小些的胞妹打趣自己,也是一笑,素手轻掐在她的腰间,“就知道打趣我,到了你议亲的那日,姐姐我非得好好还回来-” 静静端坐在一旁的都孜茉,径直轻摇着手里淡淡白色纨扇,执起面前的果酒,浅浅地啜了一口。 另一边,厉川然跟着带路的家丁,绕过了一座假山,随即提气一跃,便不见了身形。 锦绣阁内,日头稍大,院墙处有棵高大繁茂的梧桐树,正好适合乘凉。 水夭夭搬了架美人榻,扯了两片叶子遮在眼睛上,翘着个二郎腿,摇着一把蓝色纨扇,素色的小白鞋一点一点,半躺着好不惬意。 唉-- 水夭夭叹了口气,来了好几天了,这找石坠子的事儿,还一点头绪都没有,神力也没有恢复,就没有一件顺心的。 “原来府上的四小姐,是这么个形象,倒还真让人开了眼-”冷不丁地响起一道男声,带着磁性,有些悦耳。 一把扯下眼睛上的绿叶,水夭夭抬眸,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院墙上,正站着身形颀长,扇着手中折扇的一道人影,可不就是借口内急的厉川然。 “你谁啊-”一张口就有些冲,水夭夭支着小脑袋,摇着蓝色纨扇的手没停,直接回了过去。 “呵-”厉川然轻佻地笑了一声,一双涟涟生辉的桃花眼一勾,“看四小姐的样子,可一点儿都不像水土不服身体不适的样子啊-” 水土不服身体不适? 尼玛,咒她呢。 水夭夭坐起身来,见着厉川然那贱痞的笑容,登时就有些不善起来。 本来吧,她这正忧着心呢,还半路杀出个人,还貌似咒了她一句,这心情,直接就垮了下来。 “唰-” 水夭夭抬手一挥,将手中的两片绿叶,向着厉川然,带着力道射了过去。 没了神力,她水夭夭,也不是个废的。 水国的世界,其实跟地上也没太大差别,水皇虽然疼她,作为下一代水神,该让她学的东西,可是一点没落。 厉川然面色不见惊慌,一撩衣袖,纵身一跃而下,毫不费力地躲了过去。 “啧啧-”厉川然落地站定,一展手里的折扇,颇有些翩翩公子的意味,说出的话,却是极为欠扁,“女孩子家家的,这般暴力当心以后会嫁不出去-” “呸!” 水夭夭唾了一声,这厮,怎么感觉跟楚烠那条狗有的一拼,除了没有楚烠那般一言不合就吊着她的小命。 “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见着水夭夭一脸鄙夷,厉川然顿时觉得,内心有些凌乱。 他厉川然,岳云公府二少爷,也是丰神俊朗,面容英气逼人的好不好,这妮子,对着他这张脸,居然如此嫌弃。 “管你是谁-”水夭夭又躺了下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摇着蓝色纨扇。 “本公子,可是岳云公府的二少爷厉川然-”厉川然挑了挑眉,撩了撩衣袖,眉眼间皆是傲气。 “哦。” 水夭夭眼皮都没抬一下,喉间溢出淡淡的一个字,听上去,就很敷衍了。 “在这帝都,本公子可是极为有名,厉害的紧!-”见着水夭夭如此淡然的反应,厉川然登时就炸毛了,一扬声调,接着开口。 眼眸一眯,水夭夭抬眸,总算有了反应,“那,你对这帝都,可是无所不知?” “那是当然,”厉川然颔了颔首,颇有些自得,“别的不说,对这帝都,本公子绝对是无所不晓的-” 棒! 水夭夭一个鲤鱼打挺儿,利落地翻身下来,对厉川然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变。 “厉二少您坐下来说话-”水夭夭扬起大大的笑容,湛蓝色的眼眸极为明亮,极为热情地,招呼起了厉川然。 夏日热烈的阳光,透过大榕树的枝叶间,有些细细碎碎调皮地洒了下来。 映着水夭夭的笑颜,光亮至美。 厉川然的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撞 “咳咳,”厉川然清咳了声,扇了扇折扇,赶走了面上的一丝热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什么直说吧-” 好小子,够上道-- 水夭夭眯了眯眼,上前一步,尽量带着亲和近人的意味,轻声开口,“是这样的,我之前丢了一条极为宝贵的石坠子,也不知道落在这帝都的什么地方了,你可知道,该上何处寻找?” 那条石坠子,她确定,就在帝都之中,至于在谁手上,帝都如此之大,一时间,也是毫无头绪。 “那石坠子这么宝贵,你又是从何得来的?”厉川然抿了抿嘴,心下有些疑惑,反问了一句。 “那是我家传之宝-”小脑袋转的极快,水夭夭张嘴就来了一句,好吧,差不多说的就是事实,不算欺骗。 微微思索片刻,厉川然抬眸,见着水夭夭一脸期望地望着自己,登时觉得,之前被无视的脸子,又给找回来了。 “帝都之中,有处‘昔宝楼’,以拍卖为主,各种宝物都汇集于此,若是你的家传之宝被人捡到,那一定会卖到此处流通-”厉川然正色开口,收了之前的轻佻,极为认真。 “那‘昔宝楼’在何处?”水夭夭面上一喜,下意识地扯着厉川然的衣袖,有些急切地问道。 厉川然微微怔愣,见着如此靠近的水夭夭,身子,不由地有些紧绷起来。 “你若是想去,本公子权当做好事,带你去便是了-”厉川然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身子的僵硬,这才开口。 “真的?!”水夭夭惊呼一声,压抑不住的欣喜,摇着厉川然的衣袖,“太感谢了-” “咳咳,”厉川然轻咳几声,原先退下去的热意隐隐有上涌的趋势,以摆手收回了衣袖,“不,不客气-”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水夭夭向来是个急性子,这会子好不容易有了丝亮光,自然是想马上就去说走就走。 “现在怕是不行,”厉川然恢复心神,见着水夭夭说风就是雨的急切,摇了摇头,“今日本公子还得去那议亲小宴-” 若是就这般溜了,别的不说,只是估计又少不了一天一夜苦口婆心的“教导”。 “什么议亲小宴?”水夭夭登时就瘪下嘴来,沈氏也没让人通口信,水夭夭也不知道今日府上都寄语议亲的事情。 “你不知道?-”厉川然满脸惊讶,随即又反应过来,想着沈氏之前在众人面前说这四小姐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明显就是个说辞,多半是不喜不想让她露面罢了。 “就是专为都大小姐议亲办的小宴-”解释了一句,见着水夭夭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厉川然挑了挑眉。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是我的东南西北胜过一切苍山泱水 从见你的第一眼便恋恋不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昔宝楼之行 “那你何时有空?”对那什么都寄语议亲的事,水夭夭完全不感兴趣,目前她在意的,就是早些去那‘昔宝楼’看看能不能找到东西。 厉川然一摇折扇,微微顿了顿,随即开口,“明日的这个时候吧,届时我溜进府来寻你,你只需等着便是-” “行!-”水夭夭一点头,感觉心里轻松了些,就这般说定了下来。 想起来已经过了好些功夫,厉川然急急道了声别,提气一跃,又翻上了院墙。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厉川然站在院墙上,倏地停了下来,侧过头来,多情的桃花眼一勾,“别多想,本公子只是怕到时候找不着你人。” “水夭夭,唤我夭夭就行-”也不忸怩,水夭夭一抬眸,直接报出了名字。 “记下了。” 厉川然满意地一笑,这才回过头去,身形一跃,几个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见着厉川然离开,水夭夭又躺回了美人榻上,心情转晴了些,又惬意地眯着眼,手里的蓝色纨扇一摇一摇。 另一边,厉川然回到了小宴上,在原来的位置上落座。 辛夫人侧过身来,之前见着厉川然迟迟未归,心下还有些焦急,这下子倒是放下心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在这府上皮去了吧-”辛夫人压低了声音,对着身侧的厉川然,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厉川然这人,性情倒也说不上纨绔什么的,只是平日里野的紧,爱按着自己的性子来,让岳云公府上上下下颇有些头疼。 “哪能呢,孩儿就是四处看看,多耗了些时间罢了-”厉川然嘻嘻一笑,将话给圆了过去,翻墙去锦绣阁的事,自然不能透露出来。 “就你皮-”辛夫人笑骂了一句,也没多说,转过了头去。 此时小宴,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不多时,又有午膳摆了上来,一群人说说笑笑,也算是宾主尽欢。 筵席散后,沈氏领着几位夫人去花园赏花,留下都寄语一干人等。 其实,也是想给些年轻人自己相处的时间,看看能不能多培养些感情罢了。 “不知都大小姐,对在座的人,印象如何?”率先挑起话头的,正是长陵王府的安大少,一身墨绿长衫,五官也是俊美异常。 “安大少爷说笑了,”都寄语浅浅一笑,隔着那道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素纱,语调比平日更加温顺悦耳,“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能由语儿一人说了算。” 这番话,不高不低,谁都没有得罪,也算说得是极为圆滑了。 “说的也是,是本公子唐突了-”安若白跟着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随意地喝了一口。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许功夫,筵席,也是时候该散了。 安若白先行起身,有礼节地道了别,大踏步上前,去找自己的母亲一道回府了。 “越大少请留步-”见着越泽与厉川然也跟着起身,准备离去,都寄语终是按捺不住,柔柔地唤了一声。 越泽停在原地,厉川然对着他颇有些打趣地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样子,人家姑娘是看上你了呢-- 越泽神色淡然,看着袅袅婷婷走过来的都寄语,温润地问了一句,“都大小姐,可是还有事?” 都寄语盈盈站立,福了福身,轻声细语地接着开口,“十日后帝都会有场赏花会,不知越大少到时可是有空,若是有空,可否跟小女一同前去观赏?” 越泽稍稍怔愣,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准备开口婉拒,只是不料,被厉川然给抢先开了口。 “瞧都大小姐这话说的,”厉川然一展折扇,面上也是一派笑意,“这可是站着两个人呢,若是只邀越大少,本公子可要觉得心伤了-” 都寄语红唇一勾,顺着就将话给接了过来,“是小女考虑不周,若是厉二少也有空,能一道前来,小女自然也是欣喜的。” “都大小姐,其实-”越泽张了张嘴,准备说自己那日有事,不能去赏花会,厉川然一大嗓子,直接给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美人相邀,乃是修来的福气,本公子跟越大少又岂会忍心拒绝,”厉川然一抬手,搭上了越泽的肩膀,稍稍用力,“赏花会那日,都大小姐携府上四位小姐,本公子跟越大少,自会如约而至-” 话中的那个四字,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格外加重了些语气。 都寄语凝了凝眸,面上神色如初,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那就这般约好了-”厉川然颔了颔首,收回了搭在越泽肩上的手,爽朗一笑。 “那小女便先行告退了-”得到了答复,都寄语对着面前的二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身,施施然退了下去。 越泽跟厉川然也没多留,也是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都寄语的议亲小宴,顺利地,落下了帷幕。 等到出了忠烈公府大门,越泽这才开口,颇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若是想去那赏花会便去,还拉上我作甚?” 今日这议亲小宴,若不是自己的母亲坚持,他根本,是不想来的。 “哎呀越大,”厉川然挑了挑眉,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趣味,“你没见着那都大小姐,明明是只想邀你去。” “你莫不是想见那四小姐?”对于厉川然的性子,越泽自是了解,想着他之前回复的那番话,很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咳咳-”脑中突然蹿出一张阳光灿烂的笑颜,厉川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扇了扇手里的折扇,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还真是说中了,”见着一向肆意妄为的厉川然,难得地露出这般窘态,越泽淡淡的一勾唇,“厉二少,这般样子,着实难得-” “滚犊子!-”厉川然咒骂一句,恢复了心神,想着跟水夭夭的明日之约,登时眉眼间又愉悦起来。 凑到跟前,越泽一脸正色,打量了厉川然一番,淡雅地开口,“这一脸娇羞的神色,有些不可言说啊。” 娇羞?不可言说? “越泽,快给老子滚!-” 厉川然直接爆了句粗口,感觉下一瞬,就能炸毛起来。 越泽睨了一眼,小眼神意义颇深,对于厉川然的粗口,倒也没恼。 平日里,这二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种互相伤害的场景,只是看每次,谁能占上风罢了。 一撩衣袖,运起轻功,厉川然直接脚底抹油溜了,留下身后,心情极好,一脸淡笑的越泽。 忠烈公府,语嫣阁内。 都寄语正坐在圆桌前,跟都玥景一道喝茶,一道聊着天。 “大姐姐,”放下手里的茶杯,都玥景挤挤眼,娇俏可爱,“眼光确实不错,景儿也觉得,越大少爷跟大姐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就你嘴甜-”在都玥景的面前,都寄语也懒得掩饰自己的心事,间接承认了她的话。 今日的议亲,她都寄语,看重的只有越泽一人,能配得上她的,也只有越泽。 一念至此,心里似吃了蜜般,颇有些甜滋滋的,都寄语精致好看的眉眼间,皆是愉悦。 “只是那赏花会,”都寄语话锋一转,想着厉川然之前的话,面色又有些不悦起来,“也不知道这厉二少,好生生地要府上的人都去作甚!” “大姐姐,届时不如按着母亲的说辞,就说那野丫头身体不适不就行了-”都玥景秀气的眉也是蹙了蹙,翦水秋瞳倏地一转,来了个建议。 都寄语品了口冰镇的玫瑰露,摆了摆手,“怕是不行,厉二少的话极有深意,若是府上的人不能到齐,他跟越大少,自然也是不会露面赴约的-” “嘁-”都玥景抿了抿嘴,一想着之前她们姊妹俩在水夭夭手里吃了个亏,就觉着心里不顺畅起来。 “罢了,”都寄语睨了一眼自己的胞妹,将手边的玫瑰露推了推,“用些冰镇的静静心,到时候,一起去便是,左右母亲会找着机会收拾她,就别闷闷不乐了。” “也是,过不了多久,有她的好果子吃-”想着自己的母亲沈氏,自然不会让她们姊妹白白吃了大亏,都玥景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两姐妹言笑晏晏,轻声细语,悠闲自在地端坐着,喝着茶用着点心。 锦绣阁内,水夭夭瘫了一天,耐着性子,终于,撑过去了一天。 翌日,水夭夭早早地便坐在庭院里,等着约定好的厉川然过来。 “这厮,可别是骗人的吧-”见着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锦绣阁院门处,还没有厉川然的身影,水夭夭咂了咂嘴,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院墙上一道暗红色的人影一闪,带着院墙处的大榕树枝叶一颤,紧接着厉川然略有些嬉笑的声音传来,“本公子,可是一向言而有信的。” 来了-- 水夭夭跳起身来,看着身形极快落地站定的厉川然,面上一喜,“可算来了-” “怎么,这就等不及了?”厉川然一展折扇,多情的桃花眼弯了弯,颇有些风流公子的意味。 拉着厉川然的袖摆,水夭夭下手丝毫不文雅,直接拖着就往外走。 “别废话了,赶紧走走走-”水夭夭瞥了一眼,原谅她真的不懂厉川然自我感觉良好的风情,总觉得这厮,贱痞贱痞的,老是想让她,一鞋底子抽过去。 “诶诶,你先别扯,”一个不防,厉川然差点被带的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开口,“本公子可是偷溜进来的,哪能从你这大门出去-” “说的也是-”水夭夭停了下来,扫了扫周围,寻思着从哪处翻出去比较好。 厉川然掠了捋衣袖,见着水夭夭一脸贼兮兮的模样,不由唇瓣一勾,“你这一副做贼的模样,看上去倒是个老手-” 白了他一眼,水夭夭扫了一圈,觉得还是厉川然来时的那处院墙最为合适。 走到那棵大榕树底下,水夭夭一撩裙摆,蹭蹭蹭地爬到了树上。 见着如此不雅的水夭夭,厉川然汗颜了一把,而后提气一跃,轻飘飘地就上了院墙。 水夭夭爬上了树,准备跨上院墙,见着厉川然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抽了抽嘴角。 尼玛! 没有神力,干什么都是不顺心的事儿。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 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阳光 从清晨到夜晚从山野到书房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再遇九千岁 “可要本公子帮你一把?”厉川然一挑眉,怕水夭夭不小心摔下去,伸出一双白皙纤细的大手过去。 “就等你这句话-”水夭夭咧嘴一笑,就着厉川然的手,轻巧地跃上了院墙。 “既然是偷溜出去,你不会轻功,那就指靠着本公子带你出去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厉川然扶着水夭夭,颇有些自得的开口。 “是是,有劳您了-”水夭夭撇了撇嘴,极为敷衍地应付了一句。 得了一句好话,虽然有些敷衍,厉川然一双眸子亮亮晶晶,满意地颔了颔首。 下一瞬,厉川然一伸手,直接环住了水夭夭的肩膀。 水夭夭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挨着厉川然,突然就直冲而起,跃了出去。 这突然拔地而起的感觉,尤其是耳畔边皆是呼呼的风声,极为清爽,水夭夭没觉得怕,反而小脸放光,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厉川然衣袂飘飘,身形掠的也是极快,虽然还带着个水夭夭,却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吃力。 “这会轻功的感觉,好爽。”水夭夭侧过头,额间还有缕散落的发丝飘扬着,极为惊叹地开口。 斜睨了水夭夭一眼,厉川然凝了凝眸,如此近距离地挨着水夭夭,甚至,都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海水一般清澈明朗的香气。 一下子,厉川然白皙的耳垂上,缀上了些许粉红。 当然,正处于嗨乐状态的水夭夭,自然不会注意到。 一凝内力,厉川然提快了些速度,不过片刻功夫,带着水夭夭,就溜出了忠烈公府。 此时,靠着忠烈公府的侧道里,正站着一身上好凌蓝丝绸的越泽,正负着手,等着厉川然出来。 落地站定,厉川然收回手,一展折扇,使劲给自己扇了扇。 “这位,就是忠烈公府上新认的四小姐?”见着厉川然带着人出来,越泽上前一步,浅声问道。 “你又是谁?”见着多出来的一个人,水夭夭挑了挑眉,反问了回去。 “来来,本公子来介绍-”厉川然一脸嬉笑的神色,插在两人中间,接过了话茬。 “越大,这位就是忠烈公府上的四小姐水夭夭-” “夭夭,这位比本公子稍丑一些的就是侯阳王府的大少爷越泽-” 分别对着二人介绍完毕,厉川然一脸熟稔外加眉飞色舞,看上去像在耍宝一般。 “哦。” 水夭夭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跟之前,听厉川然报上名号的反应一样。 似是第一次见着反应如此淡然的女子,越泽挑了挑眉,也没多说什么。 “哈哈-”厉川然朗声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大抵也是第一次见着如此不吃香的越泽,顿时,之前被水夭夭无视的小心灵,总算找回了平衡。 “赶紧办正事儿!”水夭夭掐了一把笑的正欢的厉川然,瞪着湛蓝色的大眼睛,低吼了一句。 这厮,老是磨磨蹭蹭的,也不考虑考虑她这个急性子人的感受。 “呲,”厉川然疼的呲牙咧嘴,这才想起来约好的正事儿,一边开口,一边向前走着,“走走走,这就走了。” 这丫头,下手这么狠,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昔宝楼有些远,在帝都最繁华的中心地段,不过好在厉川然早就做了准备,让越泽牵了马匹,在忠烈公府邸外候着。 “嘎?”见着面前的三匹深棕色的马匹,水夭夭微微怔愣,这玩意儿,她可不会呀。 帝都风气开放,女子骑马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稀奇。 “怎么,莫不是你不会骑马?”厉川然跟越泽都已经翻身上马,见着水夭夭没有动作,厉川然一勾唇,开口问道。 “真不会-”水夭夭一摊手,哭丧着脸,她一个水神,在水国的时候根本用不上骑马这一说啊,怪她咯? 厉川然顿了顿,而后扬起一抹笑,低着头看着水夭夭,“那本公子就当发善心,载你去好了。” 话音落下,厉川然俯下身,递过去一只白皙好看的手。 “切-”水夭夭嘁了一声,抓着厉川然的手,上了马匹,坐在他身前。 “驾!”越泽跟厉川然齐齐扬鞭,身下的马匹,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极快地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齐齐勒马,停了下来。 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矗立着一座高高的阁楼,装修的极为大气。 蔚蓝色的天空下勾勒出轮廓,黄绿相间的琉璃屋檐,阳光下闪着莹莹碎光。 脊上还有琉璃群兽,古色古香,绚丽巨大的匾额楹联,“昔宝楼”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到了-”厉川然率先下了马,伸出手去,准备将水夭夭扶下来。 水夭夭只顾看着面前的昔宝楼,一撑手,直接从马匹上安安稳稳地跳了下来。 厉川然挑了挑眉,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进出昔宝楼的人很多,只是看上去,都是衣着华贵之人。 “慢着!-”一左一右守门的络腮大汉,见着水夭夭直接就望里面冲的样子,一伸手,拦下了她。 水夭夭今日的装扮,除了衣裙有些华美,也没什么头饰,整一个黄毛小丫头的形象。 “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公子带过来的人也敢拦!-”厉川然大踏步上前,一展折扇,语气有些冲地开口。 “原来是厉二少,请进请讲-”见着厉川然,守门的络腮大汉堆着笑,抱着拳,忙不迭地开口。 “哼!-”厉川然轻哼一声,这才迈着步子,以眼神示意水夭夭跟上,走进了昔宝楼的大门。 能进昔宝楼的人,非富即贵,因此,这昔宝楼里,皆是每层都是备的上好雅间,正中是个平台,若有拍卖,就在平台举行,其他人,只需在雅间出价即可。 水夭夭跟着厉川然还有越泽二人,到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坐了下来。 “这地方是到了,可东西,该如何找?-”水夭夭刚一坐下,支着下巴,径直开口问道。 她对这地方本来就不熟,要想找着东西,估计会有些困难。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厉川然放下手里的折扇,端起茶杯,品了品,慢悠悠地开口,“拍卖一会儿就该开始了,先看看今日拍卖的物件里有没有。” “可有列出来的拍卖清单之类的?-”水夭夭微微思索,随即开口,若是有个列出来的清单,直接一看不就完事儿了。 “有应该是有,只是不会透露出来-”厉川然星眸一眯,咂了咂嘴,似在品味那茶一般。 也是,水夭夭安静了下来,也没再多说,只是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一点一点的。 至于一旁的越泽,大概也听懂了些,知道厉川然是带水夭夭寻什么物件,径直端坐着,跟着厉川然一道品起茶来。 耶-- 湛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精光,水夭夭勾起唇瓣,既然不能透露,那没人规定,不能偷看一眼吧? 她发誓,就单纯偷看一眼,绝对没什么恶意。 “诶诶-”水夭夭倏地起身,捂着自己的小腹,面上有些似是有些痛苦的神色,对着对面的二人开口,“我去拉个肚子,你们先坐着,去去就来-” 厉川然跟越泽齐齐嘴角一抽,放下了手里的香茗,轻轻颔了颔首。 这丫头,事儿多就算了,还说的,这么直白。 见着二人应了,水夭夭捂着肚子,一溜烟儿地跑出了雅间。 刚一出雅间的门,拐了个角,水夭夭立马直起身子,哪还有半丝想拉肚子的神色。 那拍卖清单,应该放在比较保险的地方,水夭夭眯了眯眼,一抬脚,直接向着最顶层的三楼雅间走去。 到了三楼靠里,水夭夭刚刚站定,面前的房门,倏地一下子大开。 紧接着只觉得腰身一紧,被一条血金紫色的丝线缠住,带着她,直直向着房中掠去。 什么情况? 水夭夭低着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丝线,闪着莹润的光泽,一脸懵逼。 下一瞬,身子一撞,被锢进了一个怀里。 “本督的猫儿,别来无恙。” 背后,传来一道似九幽地狱间诡谲冰凉的声音。 水夭夭浑身一抖,手脚并用地就准备爬出去,只是哼哧哼哧用了半天劲,根本,爬不动。 僵硬地转过头去--极其张扬艳丽的一张脸,束着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铺在身后,丹凤眸子眼尾斜飞,诡美如狐,眼角处依然晕染着紫色胭脂,妖美狭长,似还带着些美酒熏出来的氤氲,可不就是,九千岁督上楚烠。 “督上好!-”水夭夭心里一抖,面上,带着满满的笑,比见着她父上,貌似还要乖顺些。 楚烠长眉一挑,半坐半倚,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正圈在水夭夭的腰间。 地上跪着的六个美人,娇笑着,似乎想要过来拉住水夭夭。 “九千岁,奴家也要躺在九千岁的怀里-” “九千岁偏心” 咯咯的娇笑声,极致女子的柔媚动听,若是寻常男子听了,只怕当场浑身酥软。 楚烠只是睨了一眼,那不安分的美人们,一瞬间又柔柔媚媚地跪坐在了地上。 宽大长长的暗紫色衣袍,绣了大朵大朵的重瓣彼岸,在阔榻上铺散开去,像是跳跃着点点妖火。 妖异天成,似一朵带刺的孤峰枸骨,随时随地,都能刺的人粉身碎骨。 除了最初的一句,楚烠就只是这般懒洋洋地看着她,慵懒之至。 总觉得,这厮的眼神,有些渗人啊-- 自己,最近,应该没惹到这尊大神吧。 水夭夭眨巴眨巴眼睛,眼角处的一颗泪痣极为好看,小心翼翼地开口:“督上,您老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儿咱就散了吧,她这儿还有事儿呢。 “怎么?”楚烠幽幽开口,嗓音微哑,缠绵不尽的尾韵,“本督若是无事,就不能找你了?-” “哪儿能呢,”水夭夭心神一震,下意识地猛摆头,洋溢着大大的笑脸,“随叫随到,时刻准备着。” 许是被那笑靥刺激到,楚烠周身气息一沉,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钳着水夭夭的下巴:“对着另外两人,你也是这般笑的?-” 另外两人? 水夭夭微微怔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的莫不是厉川然跟越泽?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他人各有各的春秋梦当黑夜酿出温柔 我所有的渴望都隐匿春秋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满是血腥 “谁还规定怎么笑来着?!-”水夭夭一梗脖子,下巴被钳住,登时就来了火气。 双手撑在楚烠胸前,用着力,水夭夭使劲向后仰着脑袋,想将自己的下巴挣脱出来。 楚烠是用了力道的,水夭夭也是个犟脾气,本就有气憋着,下了狠心拼命向后仰着。 “咔吧-”极为清脆的一声,在这偌大的雅间里,更是显得极为清晰。 “碗坝旦,腾素了!-” 脱臼的下巴,水夭夭本来想说王八蛋疼死了,一开口,就成了似是嘴巴漏风的错觉。 松了手,指尖还残留着水夭夭的温度,见着水夭夭捂着下巴泪花闪闪,楚烠一愣。 “咔吧--”又是极为清脆的一声。 楚烠径直一伸手,将水夭夭脱臼的下巴,毫不拖泥带水地又给掰了回来。 “啊啊啊-”水夭夭反应慢了三拍,这才响起一道杀猪般的鬼哭狼嚎的痛呼声。 尼玛! 卸了下巴加上矫正下巴的疼,直接让水夭夭,从楚烠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跌在了地上。 下一瞬,水夭夭直接一屁墩儿坐在地上,而后,极为没有形象的,打滚儿哭了起来。 “呜,楚烠你个王八蛋!-” “嘤嘤嘤,敢这么对待本水神!-” “父上,你的夭儿被欺负的好惨-” “轰隆隆!-”窗外,响起一道巨雷声,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帝都大旱许久,来了场猝不及防的堂堂正正的大雨,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是欢呼雀跃。 半晌后,水夭夭哭的有些痛快了,这才背着手拿衣袖擦了擦鼻涕。 嘎? 她真的骂了楚烠那只狗? 艾玛,心里怎么想的,嘴巴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呢。 水夭夭捂着眼睛,从指尖缝儿里贼兮兮地看了过去。 见着楚烠依旧懒懒地半坐半倚,有些过分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阔榻的边沿。 屋里候着的人,皆是一脸面含杀意地看着水夭夭,手搭在腰间配着的长刀处,似乎下一秒,只要楚烠一声令下,就准备将水夭夭剁个稀巴烂。 “哭够了?-”淡淡地抬起眸,水墨染画般的眉跟着一挑,楚烠开口,不含一丝温度。 “嗝-”水夭夭哭的有些抽了气,准备开口,却是先打了个小小的嗝。 红通通的眼睛,鼻尖也是微微泛红,被水沁过的泪痣,缀着些许光泽,水夭夭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楚烠倏地出手,衣袖一挥,宽大的袖袍盈满内力,带起一股强劲却又有丝柔和的气流,朝里一卷,犹有一只无形的手一般,轻飘飘地把地上的水夭夭,卷到了阔榻上。 “本督的猫儿,今日受了疼了。” 极致血红的唇瓣勾了勾,丹凤眸子深邃的似有漩涡一般,楚烠环着水夭夭,有些温热的气息,吐在水夭夭的小脸上。 尼玛,罪魁祸首,可不就是您老-- 水夭夭将头歪到一边,吸了吸鼻子,避开了楚烠的视线。 妖美的眸子一凝,楚烠伸出手,将水夭夭的脑袋又掰了回来。 只是这次,似是错觉,莫名地,还放缓了些力道。 “你跟那厉川然很熟?”冷不丁地,楚烠幽幽开口,问了一句。 “嗝-”水夭夭又打了个小小的嗝,咽了咽口水,被禁锢着斜斜倚在楚烠的怀里,“说不上熟,只是没有他,我还进不了这昔宝楼呢-” 楚烠弯了嘴角,靡丽优美,随即一抬手,从自己的发间,扯下了一支淡紫色的玉簪。 通身都是清澈明朗的紫色,不掺一丝杂色,缀着似是莲花又似是曼珠沙华的纹饰,温润莹亮,一看,便知不是普通饰物。 最关键的,簪尾处,还以簪花小楷刻着一个狂狷的“九”字。 一只手掰着水夭夭的脑袋,一只手握着那支紫玉簪,楚烠微微颔首,斜斜插在了水夭夭的发间。 “往后一直戴着,这帝都,便无人敢拦。” 楚烠忽然笑了笑,色若春晓之花,浓墨至冶的眸子里,更是幽深不见底。 炎国帝都,除了炎皇的明黄色,便是紫色为尊。 不为别的,只因九千岁楚烠偏爱紫色,这帝都,敢明目张胆用紫色的,除了楚烠,再无旁人。 鼻息间,皆是楚烠的气息,明明是极为淡雅地说着话,眼角挑起的那抹绯紫色,却是犹如绽开的紫色曼陀罗,妖艳惑人。 尼玛! 心脏一击暴击啊-- 水夭夭有些呆滞,原先有些岔气的嗝,这会子倒是给好了。 “咳咳,谢督上-” 水夭夭清咳一声,回过神来,顺势一滚,出了楚烠的怀抱,到了阔榻的边上,还不忘呐呐地道了个谢。 “猫儿,陪本督喝一口如何-” 眯着眼眸,提了一只奢丽的鎏金酒壶送到嘴边,楚烠轻轻啜了口酒,朱色的唇瓣更是鲜亮一分,妖色天成。 忍不住别开脸,水夭夭呼了口气,不去看那张惊心动魄的容颜。 这厮,仅仅靠着容颜就能让人心神不定的人,她水夭夭也不傻,直觉上就应该远离,的确太过危险。 凉意袭来,忽然被楚烠白皙的手指捏住了下巴,一抬,背着光的阴影覆下。 醇厚香浓的烈酒,直接从楚烠的唇里,渡到了水夭夭的唇里,晶莹的酒液,有些还顺着嘴角缓缓倾泻在侧脸颊上。 可怜水夭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唇上,鼻间,都是醇美香浓的酒气,还带着楚烠身上特有的,说不出来的奇异香气,交织在一起,极为妖异而又充满威压感的气息,完完全全地将她笼罩进了那靡丽至冶的色彩。 一暗紫,一锦白。 似是形成了一种,让人移不开眼光的魔障。 那六个美艳动人的侍女,精致诱人眼妆的眸子里,除了惊艳,还不由地染上了一抹嫉妒之色。 就在这短暂的愣神之际,一声惊惧锐利的怒喝声,突然响起:“小心,快动手!-” 被这一喝,瞬间从迷障中清醒过来,六人齐齐手腕一翻,从大腿旁侧间拔出寒光凛凛的短剑,准备向着阔榻上的人刺过去。 只是,下一秒,留给她们生命里的最后一眼,就是惊愕地见着,自己同伴那姣美的头颅,瞬间高飞,还带着一丝血光,而自己,那娇柔诱人的身子,已经如破抹布一般,向后飞起,随后以一种诡异的曲线姿态,重重地落在地上。 那在窗柩边弹唱着的歌女,却是发出了一声男子般的冷喝:“出来动手,楚烠中毒了,诛杀狗阉贼!--” 片刻间,窗柩外跃出大片大片歌女舞姬打扮的人,皆是手持刀剑,一言不发,带着浓浓的杀意直接冲了过来。 “有刺客,保护督上!-” 那藏青色服饰的十三人,不见任何惊慌之色,抽出腰间配着的长剑,迎了上去。 楚烠平日带在身边近身保护的,也就是这青翼十三衣,皆是武艺高强,出手狠辣。 一时间,虽然人数只有十三,也并未落于下风。 将水夭夭推到身后,楚烠抬起头来,原本似是喝醉了的人,狭长妖美的眸子里,此刻却满是阴霾兴味,依旧慵懒地半坐半倚,细长白皙的五指轻弹着,动作利落优雅而又狠辣。 手上的武器,不过之前缠住水夭夭的血金紫色丝线,那条条丝线,却似利刃一般,游移起落间,但凡被丝线触碰到的人,皆是带起一片血雾,不是手脚俱断,就是血肉翻飞。 更甚至,不少远处的人,直接被丝线穿透眉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原本率先开口的红衣歌姬,此刻已经撕掉了面上的人皮面具,骨骼咯咯作响间,身形猛涨,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身形来。 “狗阉贼!-” 见着即使人数多,也占不了丝毫优势的自己一方,红衣男子冷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狠声骂了一句。 楚烠倏地笑了一声,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也是跟着弯了弯,微微眯着,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笑音落下,小指轻轻一弹,带出清脆的一声,红衣男子的脖颈上,爆出了一蓬血雾,惨叫一声,项上的人头摇晃了下,歪歪斜斜地断了一半倒了下去。 “啊!-” 水夭夭刚好看见这一幕,身子一缩,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轻颤。 尼玛! 非得这么血腥地吓人么-- 楚烠偏过头去,沁凉的手,一把落下水夭夭捂着眼睛的双手,似笑非笑地开口:“如何,可是觉着本督可怕?-” 水夭夭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怕,面不改色就能如此轻易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她真的觉得楚烠,很可怕。 捏着水夭夭的手腕猛一用力,楚烠冷冷地一挑眉,诡魅的声音响起,“往后,多练练便好-” 又一把松了手,回过头去,依旧优雅地轻扯着手里的血金紫色,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楚烠勾起嘴角,仿佛是好整以暇地欣赏完春日里最明媚的景色之后,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漫不经心的细语。 “给本督都收拾了-” 话音落下,藏青色服饰的十三衣,手上动作齐齐加快,碎血飞溅,无数长剑冰峰残影掠过,一面倒的血腥大屠戮,不过转瞬之间,刺杀的人,就已被诛杀完毕。 房间里的血腥味极浓,让水夭夭,一时间觉得胃里有些翻腾起来。 见着水夭夭小脸惨白,楚烠一挥衣袖,直接运起掌风,“啪”地一下将她丢出了房门。 “本督还有些事,滚吧。” 眼睛里隐约掠过一丝阴沉可怖的光芒,楚烠丢下一句,便再没了一个多余的眼神。 水夭夭捂着自己的小屁屁,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转身就下了楼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见过山见过海见过花开见过树绿 直到看见你笑的样子才驻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事端起 楚烠慢悠悠地起身,见着满室的狼藉,本是司空见惯的场面,却突地,觉得心头,似有什么压着一般。 一撩衣袖,楚烠运起内力,直直从窗口处掠了出去,转瞬间便没了人影。 只留下身后恭恭敬敬整齐划一的一声“恭送督上!--” 另一边,水夭夭下了楼,循着记忆到了之前的雅间,一推门走了进去。 “你这去的够久-”厉川然摇着折扇,见着水夭夭终于回来,咋咋呼呼。 水夭夭也没理他,径直走到了桌前,一大杯满满的热茶下肚,这才觉得缓过劲来。 “诶,你这脸色这么差,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随即觉着水夭夭的脸色有些不对,厉川然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开口问道。 越泽也抬起眸,淡淡地睨了水夭夭一眼。 水夭夭坐了下来,面色已经恢复了些,轻轻摆了摆手,低低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见着水夭夭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厉川然也没追问,安静地闭了嘴。 “我趴着歇会儿,若是有石坠子的拍卖,叫我一声-”水夭夭曲起手臂,将脑袋枕了上去,闷声闷气地开口。 “行,你趴着吧-”厉川然颔了颔首,应了一声。 不约而同地都放轻了手里的动作,厉川然跟越泽端坐着,随时注意着拍卖物件的动静。 只是,等到今日的拍卖最后一件物件也定了板,水夭夭的石坠子,也没有出现。 “唉-” 水夭夭长长地叹了一口老气,支起了小脑袋,也没觉着有多失望,只是有些浮躁。 这劳什子的石坠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她现在,有些想念水国,想念父上跟母上大人了。 “先回去吧,慢慢接着找便是-”见着水夭夭的神色有些暗淡,厉川然清了清喉,站起身来。 水夭夭点了点头,也站起身来,跟着厉川然二人,走了出去。 溜回了锦绣阁,天色也有些不早了,水夭夭有些恹恹的,谁也不想搭理,趴在床上埋着小脑袋。 是夜,水夭夭睡的极不安稳。 光洁饱满的额头间,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偌大的水宫内,水夭夭一个人,光着脚,走了很久很久,父上,母上,守卫,侍婢统统都没见着。 紧接着,面前一花,水宫中的水,竟然成了一片赤红。 “父上!-”水夭夭惊叫一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抹额头,一手的冷汗。 守夜的木汐听见房里的动静,急急在门外出声:“四小姐,您怎么了?-” “无碍,就是做了个噩梦-”水夭夭哑着嗓子,稳了稳心神,这才回道。 平白做了个噩梦,水夭夭这心里,老是有些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撑到天亮,水夭夭只说有事需要出趟门,也没人敢拦着,由着她去了。 那梦,总觉得有些不祥的征兆,水夭夭出了府门,直接向着帝都出城的方向而去。 水夭夭的神力也不知怎么的,无缘无故地就失了效,没办法一瞬间回到水国。 足足不眠不休地跑了个五天五夜,这才到了水国边沿,一头扎进去,向着水宫而去。 及至水宫外的大道上,不见任何守卫婢女,水夭夭的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向着水宫跑去。 此时,水宫内里的大殿上,高座上的水皇跟水皇后,皆是一脸怒意地看着下首--面色极为阴沉,素白宽大的衣袍,右手大拇指上一枚硕大的红色宝石扳指,正是水国大祭司古昔。 “大祭司,这是何意?!-”水皇按捺着怒气,周身皆是上位者的威压,不怒而威。 古昔抬起头来,握着法杖的右手,扳指轻轻摩挲着,带出些许声响,不急不缓地开口:“水皇,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不知本祭司的意图?--” “放肆!-” 水皇怒喝一声,带着雷霆之怒,一道水柱直直对着古昔疾射而去。 然,那水柱,在古昔身前半丈处停住,再也不能往前移动一分。 “哗-”古昔轻喃一声,那水柱,直直化开消散不见。 古昔面色又沉了一分,似是耐心耗尽,带着颇有些不善的意味开口道:“水皇,本祭司劝你,还是乖乖交出那水国之皇的象征物,也省的少受些折磨-” “哼!-” 水皇冷哼一声,面上一片鄙夷,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不过一个小小祭司,也敢觊觎水皇之物!-” “那就别怪本祭司,不客气了-”厉声开口,古昔法杖一挥,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一道水雾忽的涌出,不似普通水雾那般澄澈清亮,反而透着丝丝暗黑,团团包围着高座上的水皇跟水皇后二人。 水皇面上一寒,掌袖一挥,一道水刃斜斜划了过去,只是,碰上那道水雾,纹丝不动。 下一瞬,水刃竟直直反转回来,带着势不可挡,对着水皇,掠了过来。 “咳-”水皇吐出口淡蓝色的血液,捂着心口,带着一脸的不敢置信,怒声开口:“古昔,你竟敢修炼禁术!-” “算你还没有老糊涂,有些眼力!-”古昔邪邪一笑,周身皆是黑暗气息,与身上素白宽大的衣袍,形成莫名的诡异。 水皇的功力,但以古昔,绝对不是对手,只是如今,古昔冒着天雷之劫的风险,修了这数万年前就被封的禁术,其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最后说一句,交出本祭司要的东西来!-”满是狠厉,古昔直截了当的开口。 “休想!-”水皇支撑着身子,心下划过一丝庆幸,好在夭儿不在,不然,肯定难逃一劫。 “那本祭司就灭了你再夺了这水皇之位!” 老东西,嘴还挺硬,古昔紧了紧法杖,带着一击即灭的气势,运起一团黑雾,挥了出去。 水夭夭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不!-” 惊喝一声,水夭夭瞪着眼,手指向下一划,顿时水皇的跟前,现出一道水屏障,堪堪阻了下来。 微微踉跄了一下,水夭夭站定,稳住身形,嘴角边,也溢出一丝淡蓝色。 好厉害! 心下微愣,水夭夭以手背擦去嘴角处的血液,身形一跃,到了水皇的身前。 “水公主,来的可真是巧,”见着水夭夭,古昔眯了眯眼,狠声开口,“倒省了本祭司的功夫,直接尽数灭了斩草除根!-” 水夭夭冷笑一声,与生俱来的气势,也并不输给古昔,“大话说的太早,也不怕闪着腰!” 好个古昔,居然敢行谋逆之事! “夭儿,”水皇轻叹一声,心下有些焦急,“父上都不敌,原本还庆幸着你不在,这会子,却赶上了这么个危险的时机-” “父上,都是夭儿不好-”水夭夭皱了皱鼻子,见着水皇受了重伤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古昔手里的法杖一点,震出丝丝裂纹,阴狠低沉地开口:“既然父女如此深情,本祭司,就好心送你们一程!-” 灭了水皇他们,就算没有那水国之皇的象征物,这水国,从此以后,还不就是他古昔的天下? 话音落下,一层一层喷涌而出的黑色水雾,透着丝丝的妖邪,顷刻间,就呈包围之势,密不透风地笼罩着正中的水夭夭三人。 “夭儿,那石坠子可在?-”水皇凝了脸色,捂着心口,对着身前的水夭夭,低声问道。 那石坠子,除了是水国之皇的象征,更为关键的,是其中还蕴涵着历代水皇的一成神力,若是发挥出来,自然能破解当前的险局。 水夭夭一滞,也不敢再隐瞒,呐呐开口:“父上,那坠子,夭儿弄丢了。” “什么?!--” 水皇猛咳了咳,似是有些激动,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给弄丢了? “父上,都是夭儿不好-”水夭夭带了泪腔,满是自责的神色,都怪她,若不是她大意,那石坠子,也就不会丢了。 “罢了罢了。” 水皇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黑色水雾越靠越近的包围圈,侧过身去,与水皇后对视了一眼。 二人齐齐颔首,双手交握,心口处都散着淡淡的白光,霎时间,一道莹莹亮亮的水龙,缠着水夭夭周身,一圈一圈形成一个水球。 心下一震,水夭夭满脸惊慌,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水皇缓缓开口,面色已经接近透明却满是正色:“夭儿,父上跟母上,会将你送出去-” “不,夭儿不要-”水夭夭剧烈地挣扎着,只是不管多用力,那泛着白光的水球,都不见丝毫波动。 “那坠子,含着历代水皇的一成神力,极为重要,一定要答应父上跟母上,若是寻不到那石坠子,万不可回这水国涉险!-”水皇喘着气,极为严肃地说完了自己的交待。 水球缀着的白光,越发强烈起来。 “夭儿,一定要切记父上的话!-” “夭儿,母上爱你!-” 水夭夭心神俱裂,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只剩下耳畔边,水皇跟水皇后的余音。 暗黑水雾外,古昔五指成爪,虚空一抓,那包围的圈子,瞬间合拢去。 与此同时,那道泛着盈盈白光的水球,也一并消散不见。 古昔满意地勾起唇瓣,抚了抚扳指上硕大的红色宝石,缓缓抬起步子,向着水皇之前坐着的位置走了过去。 “只有本祭司,才是这水国真正的皇!-”坐了上去,古昔那满是得意奸邪的声音,飘荡在水宫上方,久久不散。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相逢太短等不及茶凉 你若驻足我陪你走完风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教教夭夭可好 等到水夭夭清醒过来的时候,原本包着自己的水球已经化成了一滩水,而她,正躺在水国与地上衔接的分界处。 水夭夭躺着没动,望着头顶上方,很高很高的蔚蓝色的天空,就如同她的湛蓝色眼眸一般。 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紧接着,大颗大颗的雨滴,也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砸在发丝上,砸在身上,砸在脸上,与泪水混合在一起。 水夭夭,都怪你! 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上跟母上了-- 无声地流着泪,长长的睫羽上,也是挂着轻颤的水珠。 另一边,帝都的这场雨,也是来势汹汹。 九千岁督上府,楚烠一身淡金紫锦衣,背着手,站在窗柩处,凤眸中暗光微闪,越发幽深,周身萦绕的皆是黑压压的妖氛气息。 这场雨,已经,不停不休地下了三天了-- 整个九千岁府,都知道这几天督上的性情似乎更是喜怒无常,诡谲不定,人人皆是绷紧了神经,小心翼翼,安安分分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终于,第四天的时候,这场久旱甘霖,终于停了下来。 而九千岁府邸,也如这暗沉刚褪的天气一般,总算,稍稍减轻了些压抑。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个帝都,因为这场三天三夜连下的大雨,原本的大旱,已经完全解除,平民百姓,皆是满脸喜色。 此时,水国与地上衔接交界处,平躺着的水夭夭,终于坐了起来。 浑身衣衫尽湿,发丝跟后背,也是沾了好些泥土,看上去,极为狼狈不堪。 一双原本湛蓝色的眼眸,因为哭的太久,已经是通红通红的。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水夭夭看着面前的一片波光粼粼的湛蓝色水面,通红的眸子里,满是戾气。 倏地以手为刃,斩断一缕散落的发丝,水夭夭扬手一挥,墨般的青丝随风而起。 “今日我水夭夭,以此为誓,来日归来,必当诛古昔于魂飞魄散,元神寂灭!-” 古昔,等着,你的所作所为,用你的元神来祭。 话音落下,晴空一道霹雳,似是回应一般,带着撕破天际的亮光,转瞬消失。 心念一动,水夭夭闭眸,不过呼吸之间,整个人,已经到了帝都。 九千岁府邸,极为不同寻常的赤紫色大门,皆是一身玄衣绣血色红莲,腰间佩着长剑,一左一右站立在大门两侧。 见着一身狼狈不堪,正晃晃悠悠走过来的水夭夭,其中一人拔出剑来,寒光凛凛杀气逼人,冷喝一声:“擅闯九千岁府邸之人,杀无赦!-” 水夭夭抬起眸来,也没出手,一抬手,从发间取下那紫玉簪子,放在手心,淡淡开口:“如何,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将长剑收回剑鞘,一左一右守门的二人皆是双手抱拳,半跪在地,态度极为恭敬,齐齐朗声开口:“请进-” 又是抬手,将手心的紫玉簪子别回发间,水夭夭睨了一眼,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府邸很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与守门厂卫服饰一样的人,皆是腰间配着长刀,一脸肃穆。 好在有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为她引路,不然,这么大个府邸,要是一间房一间房地找下去,估计能把人累个够呛。 七拐八弯,水夭夭耐着性子,跟在后边不疾不徐。 烟波浩渺间,现出一顷极为极为宽阔的湖泊,正中间,耸立着一座雕梁画栋紫瓦白墙的小阁楼。 一道桥梁,汉白玉铺就纤尘不染,从这头一直连到阁楼的那一头。 “您进去吧,小的就只能送到这-”领路的小太监尖细着声音,态度倒是极好,对着水夭夭作了一揖。 “谢谢-”水夭夭微微颔首,淡淡地回了一句,而后抬起步子,迈上了那道桥梁。 阁楼门是开着的,也没有什么人守着,绕过一扇极为巨大张扬的景致花雕的屏风,水夭夭进了内里。 在这屏风后,昂贵精致的木槿紫纱帘,一层又一层地垂着,在微微糊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荡,伴随着层层帘帐中传来的缥缈歌声,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宛如置身仙境。 嘤嘤呀呀的歌声间,还隐约传来些许男女的调笑声,带起丝丝遐想。 水夭夭脚步未停,掀起最后一道紫帘,神色淡然,径直走了进去。 “我擦!--” 水夭夭一下子爆了个粗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尼玛会不会长针眼? 这小楼中间,原来是空的,呈四方中空的形式,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紫竹林。 只是,那根根俊秀挺拔的紫竹上面,用血色丝线挂着片片鲜香诱人的烤肉片,竹叶的清香还带着肉香,也不觉着腻人。 那紫竹的枝桠叶子上,还缀着五颜六色的宝石与珍珠,看上去熠熠生辉。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紫竹林间,身着几近透明的单薄素纱衣裙,曲线毕露,面容妖娆的女子,正盈盈地或嬉笑,或打闹。还有好些赤膊袒胸的男子,或在放肆地追逐着美人,或在酒池边环着美人大口大口喝着美酒,或压着美人肆意轻薄,还有些许喘息的声音。 侧旁有着一位红衣女子,也是艳若桃李,身段妖娆,抱着一架琵琶,一边拨弄着音弦,不点而朱的红唇边轻轻吟唱着,一片靡靡之音。 水夭夭抽了抽嘴角,堪堪忍住一道瓢泼大雨来个透心凉的冲动,楚烠这厮,也是个骄奢淫逸的。 捂着眼睛,从手指间缝里扫视了一眼,终于,水夭夭看到了楚烠--酒池之前,有个紫玉高台,楚烠正支着脸,慵懒地地靠坐在座上,玉冠束发并不凌乱,只是今日,眼角晕染的胭脂,换成了金色与紫色的叠加,只斜斜勾勒了一朵山茄花样。 高台四角处,各候着一名伺候的一等内监,皆是神色冷酷。 似乎刚下朝,身上还穿着绛紫色锦绣云纹朝服,胸前的衣襟上,绣着大朵大朵与眼角胭脂相称的金黄色忽地笑,妖娆靡艳,似透着一种诡谲的剧毒。 楚烠眼角一勾,见着正向他挪过来的水夭夭,薄唇一抬:“本督的猫儿来了-” 猫个鬼! 水夭夭垂下头去,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站到了楚烠所在的高台下方。 下一瞬,水夭夭脚尖一点,已经落在了楚烠的身前。 楚烠勾起嘴角,漆黑的眸子里却是不见丝毫笑意,也看不清楚眸底的深浅。 领口有些敞开,露出了里面锦白的中衣,还有一线白皙结实的胸膛,让人觉得那本该严肃正经的朝服,也被穿出了一种极致慵懒艶华的味道。 “怎么,这会子倒是不怕本督了?-”淡淡地一抬眸,楚烠那幽幽如焦尾鸣筝的声线响起,好听却又戏谑凉薄。 收回心思,水夭夭上前一步,忽然淡淡地开口:“是我自己太不中用了-” 优雅又慵懒地坐了起来,原本半闭着的双瞳睁开来,楚烠凤眸一弯,敛去了之前那种妖异怪诞的暗黑血腥之气,莫名地,就显得他眉眼间,皆是水勾墨画似的精致绝丽。 “这胆子,都是练出来的罢-”似笑非笑地看了水夭夭一眼,楚烠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水夭夭瞟着那白皙的锁骨,还有半露的胸口,颇有些无语,这厮,就不能注意一下么。 “猫儿,过来-” 楚烠招了招手,还真有唤宠物那么的几分意味,略带些诱惑之味。 水夭夭也没拒绝,顺着楚烠的手势,坐到了他的身前。 半支着脸,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楚烠低低一笑,忽然单手箍住水夭夭的肩膀,顺势向下一掠,楚烠半倚着,而水夭夭,已经靠在了他的胸前。 动作优雅却速度极快,水夭夭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瞪着楚烠,好巧不巧地对上他那一双似喜似煞的眸子,堪堪要出手的神力,又给生生地憋了回去。 见着水夭夭一脸的咬牙切齿,楚烠一只手抓了把五香瓜子儿,递到水夭夭面前,笑眯眯地开口:“猫儿,吃瓜子儿么?” 水夭夭平静了下来,伸手一推:“谢督上,您老客气了--” “咔吧-” 楚烠径直喂了颗瓜子儿进嘴里,极为清脆的一声,看上去,似是心情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楚烠嗑完一小捧瓜子儿,这才懒洋洋地问:“说吧,来找本督有何事?” 水夭夭的小脸,靠在楚烠的胸前,原本静静依偎着的她,闻言抬起头来,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满是认真,低声开口:“督上,如何像你一般心狠手辣,你教教夭夭可好?” “大胆,竟然敢如此对九千岁说话!-”垂手站着的一名内监,对着水夭夭就是一声尖利冷斥。 楚烠皱了皱眉头,衣袖一挥,那内监,直直飞了出去,正插在一支紫竹林上,分毫不差地直接贯穿心口,瞪大了眼阴森恐怖,似是死不瞑目。 水夭夭一怔,这次却是没捂眼,反而瞪大了眼,死死地看了几眼那已经死透的内监,似是想要将那样子记下来。 楚烠单手掰回了水夭夭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带着沁凉之意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低笑出声:“本督若是教你,劳心又劳神,亏本的买卖自是不会做-” 水夭夭也跟着笑了起来,腾出自己的右手,五指轻轻一捏,一个晶莹透亮的小水球,瞬间出现在了掌心。 “这水神之力,督上需要的时候随时奉上,如何?-”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山野都有雾灯你手持火把渡岸而来 点亮我孤妄的青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接风洗尘宴 即使是第一次见着这等场景,楚烠依然是不惊不慌,微微眯起了凤眸,邪肆的一笑:“本督的猫儿,倒还是个中用的-” 水夭夭五指合拢,水球瞬间消失不见,也不曾流下水渍,仿佛不曾发生一般。 “那,督上打算何时开始教夭夭?-” 水夭夭浅笑,湛蓝色的眸子流溢着淡淡华光,又挨近了一些。 说不上来的那种奇异香气,馥郁而不浓俗,水夭夭轻嗅了嗅,倒也不至于被那香气惑了神智。 楚烠顺势揽着她的腰肢,颇有些玩味般,眼角一挑,交叠的金紫色似灼人一般,接过了话:“半月内,你若能让都家兄妹自相残杀,本督,便开始教你-” “一言为定!-”水夭夭颔了颔首,直直应了下来,眼角处的泪痣,似是都黯了一分。 楚烠勾了勾唇瓣,摩挲着水夭夭脸颊的大手并未停下,似是觉着上瘾了一般。 水夭夭倏地伸出手,握住了脸颊上那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仿佛捧着情人的人一般,面容似还带着娇羞,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督上,您觉着手感如何?-” 楚烠微微怔愣,随即反应过来水夭夭的意思,倏地绽开一个笑意,那不加掩饰的笑意,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绽开,勾到了晕着胭脂的眼尾,直至眉梢:“本督觉着还不错,猫儿这脸,倒是肤质细腻,雪润光滑” “夭夭也觉得不错呢,”水夭夭甜甜地一笑,打断了楚烠未完的话,“督上您的口感,一定很不错-” 话音落下,水夭夭猛地一呲牙,带着恶狠狠的意味,捧着楚烠的那只手,一口咬在了那雪白细致的手背上。 这一口,水夭夭是带着发泄的意味的,毫不留情,丝丝的血色,瞬间就淌了出来,随即淡淡蔓延开来。 “大胆!-”候在一旁的另外三个内监,齐齐冷喝一声,原先冷酷的神色也变的阴沉可怖起来。 皆是一抬手,运着必杀的雷霆之力,狠狠向着水夭夭的天灵盖劈来。 楚烠身边的人,皆是登峰造极的内家高手,这要是劈上来,绝对瞬间便能取了人的性命。 水夭夭不管不顾,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依旧死死地咬着并未松口。 楚烠神色不变,似感觉不到痛意一般,另一只手微微一拂袖,衣袖翻飞间,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内监们的力道,并将之阻了下来。 被力道带的退后三步,内监们齐齐稳住身形,面面相觑,却还是极为训练有素地撤回了手,不敢逆了楚烠的意,只用着那阴测测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水夭夭的后脑勺。 似是要将这么些天的所受的事统统发泄出来,水夭夭口下力道不减,使劲眨了眨眼,将那有些酸涩的感觉硬生生压了回去。 楚烠只是淡淡地用着另外一只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极为悠闲地看着伏在身前的水夭夭,让人生出种被咬的人不是他般的错觉来。 及至一盏茶的功夫后,感觉到水夭夭的身子颤了颤,力道似乎也松了些,楚烠轻启唇瓣:“猫儿,咬够了?” “够了,督上的口感确实不错-”水夭夭松了嘴,抬起小脑袋来,湛蓝色的眸子闪了闪,这才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呵-” 楚烠轻笑一声,凤眸里面流光转转似有鬼影憧憧,随即抬起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着水夭夭嘴角边的血迹。 睨了一眼手背上那道极深的一圈牙印,血肉淋淋,狰狞可怖的伤口,楚烠挑了挑眉,眼角跟着扬了扬:“本督的猫儿,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唇齿间皆是一股子腥甜味,水夭夭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楚烠一抬手,拿了放在身旁金丝楠木雕花小几上的金花茶,喂到水夭夭的嘴巴。 一张嘴,喝了好几口清香浓郁的茶水,水夭夭咂咂嘴,这才觉得心里一片痛快。 打了人还得给块甜枣,何况,她这还直接下嘴了,水夭夭站了起来,满是真挚的微笑:“督上,夭夭这是先磨磨牙呢,有劳您了-” 懒洋洋地剥了颗瓜子儿进嘴,楚烠倚着身子,带着有些阴谲的目光扫了一眼,这才风轻云淡地开口:“这一次,本督就先记下了,往后,再讨回利息来,去吧-” 明明语气极为轻渺低沉,却能让人,下意识地不寒而栗。 水夭夭勾唇一笑,看了一眼楚烠那还在滴血的伤口,幽幽开口:“夭夭这就走了,您老好生享乐。” 话音落下,水夭夭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其余的内监,皆是齐齐瞪大了眼似见鬼一般,唯有楚烠,眸光幽冷,神色却是淡然,用着那还在滴血的手,一颗一颗地剥着瓜子儿。 水夭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锦绣阁的时候,好在木汐跟木槿没在房中,只在庭院里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不然,非得吓坏不可。 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水夭夭吱呀一声打开房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四小姐,奴婢都没注意,您何时回府的?-”木汐走上前来,微微有些疑惑,低声问了句。 水夭夭迈着步子,走到了庭院中,见着门外不时匆匆而过小厮婢女,似是极为忙碌,水夭夭一挑眉,也没回答木汐的话:“今日,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木汐垂下头去,恭恭敬敬地开口回道:“回四小姐,今日大少爷从战场上归来,府里上下,都不敢大意地准备着晚上的接风洗尘宴-” 忠烈公府大少爷都萧然,也是都慎安的嫡长子,年纪轻轻却混到了个副都统的位置,只是至于这内里掺了多少水分,也不得而知。 “忙去吧-”对着木汐摆了摆手,水夭夭自顾自地走到院里的白玉石桌处,坐了下来。 “是,那奴婢这就退下了-”木汐福了福身,这才退了下去接着忙碌去了。 水夭夭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修长好看的素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着桌面。 楚烠交待的是给她半个月,让都家兄妹自相残杀,今日,刚好是都萧然回来的日子,少说也得待上一两个月才会再离开。 如此看来,指的,就是让都萧然跟其他三个都家小姐之一的那一位,来场自相残杀的戏码了。 她,在没有找到那石坠子前,需要跟着楚烠,像他一般心狠手辣才行,等到寻回石坠子回到水国,她要用楚烠那般人人皆是心尖都会惧怕的手段,好好会一会古昔! 水夭夭凝了凝眸,冷然而玩味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看来,她需要好好思考一番才是。 戌时时分,正是天地昏黄日头落下去的时辰,为都萧然大张旗鼓的接风洗尘宴,也早早地就准备就绪。 “四小姐,大少爷也邀您一道过去用晚膳-”院门外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婢女声音。 刚回府,这么快,就要跟她打照面么? 水夭夭站起身来,带着木汐跟木槿,跟着前来通传的婢女,向着大厅走去。 虽是接风洗尘宴,也是只有自家人的家宴,只是为何连水夭夭,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四小姐”,还得被叫去凑个热闹,估计,是想来个下马威吧。 筵席摆在府邸的大厅,除了候着的一溜儿小厮婢女,也就一桌人。 极为丰盛的菜肴,满满一大桌,内里的屏风后面,有着乐师奏着丝竹之音,平白增了些热闹的气息。 都慎安c沈氏c都萧然,还有另外三个都家小姐跟都慎安较为宠爱的两位妾室,刚好差不多也就一桌人。 水夭夭一出现在门口,都慎安老脸一愣,对着落座的其他人低低问道,带着压抑的怒气:“谁让人将她请过来的?!” 这么尊糟心的大神,感觉就像是个不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能让这忠烈公府灰飞烟灭。 当然,事实是都慎安自己想的太多,觉着水夭夭就是九千岁安插过来的眼线,就等着抓着他都慎安的把柄。 其实对于覆灭忠烈公府的事情,她水夭夭,毫无兴趣,又不是闲的没事儿干。 “父亲,是孩儿将人请过来的-”都萧然坐在旁侧,悄声回了一句,看了一眼缓缓走来的水夭夭,深色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亮光。 眼见着水夭夭已经到了跟前,都慎安忙站起身来,做着一派极为热情的样子,招呼着:“夭夭小姐来了,快请坐-” “多谢都公-”水夭夭站定,极为随意地福了福身,在都孜茉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人已到齐,这筵席,也就正式开始了。 水夭夭拿起筷子,端坐着,随意夹了些面前的菜肴,放在碗里。 感觉一道视线,似有些灼热,也似有些非善意,水夭夭抬起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可能因为身处军营,肤色并不白皙而是带着小麦色,嘴唇有些薄,剑眉英气,一双眼睛有些像沈氏,狭长好看,正是今日这接风洗尘宴的主角都大少爷都萧然。 见着水夭夭看了他一眼,都萧然有些轻佻地挑了挑眉,朗声开口:“父亲新认的四妹妹,模样生的倒是不错-” 水夭夭垂下眸去,静静地吃着碗里的菜肴,并未开口搭理。 第一眼,就觉着是个犯冲的,自然,也不想搭理。 气氛,一时间,就有些尴尬。 见着如此无视自己的水夭夭,都萧然登时就来了火气,正欲开口,却被都慎安狠狠地剜了一眼:“好好用膳便是,多什么话-” 都萧然面上一怒,长期在军营,性子本来就急躁,正准备拍案而起,却被沈氏捏了捏手心,又给压了下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耳中所听恍若你呢喃心之所向是指你为南 目之所及除你之外尽是荒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赏花会之行 一顿接风洗尘宴,除了乐师的丝竹之音,以及偶尔玉筷碰碗碟的声响,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水夭夭自顾自地挑挑拣拣用了些菜肴,差不多七八分饱了,这才幽幽起身,离开大厅,回了自己的锦绣阁。 是夜,语嫣阁内,皆是一身华丽衣裙的都寄语与都玥景,正盈盈端坐着。 对面坐着的,正是今日刚刚回府的都萧然。 都寄语姊妹与都萧然,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自小,关系就亲近的紧。 “你二人方才说的,可都是事实?”都萧然英气的脸上带着丝怒气,压抑着声线问了一句。 都寄语抿了抿嘴,一派泫然欲泣的样子,娇娇弱弱地开口:“妹妹怎么会骗你,那野丫头,的确是经常使手段来做对-” 都玥景也是捏着锦帕,哽了哽语调,接着开口:“哥哥,景儿跟大姐姐,都在那野丫头手里吃过好几次亏了-” 当然,这话如果要被水夭夭听到,估计能捂着肚子笑起来,尼玛,见面的次数都一只手数的过来,还吃过好几次亏,真是会说。 “本少爷的妹妹,也是个好欺负的?”都萧然猛地一拍桌子,狭长的眼眸里也带着怒火,“你们且放心,如今有哥哥在,自会为你二人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多谢哥哥-”都寄语奉上一杯香茗,柔柔的语调让人觉着极为悦耳。 都萧然接过香茗,端在手里啜了几口,这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些。 “不过,那丫头,”都萧然顿了顿,浮起一抹轻佻的笑容,“模样生的倒是对的上本少爷的口-” 都寄语柔婉的声音含了一分附和:“不过一个野丫头罢了,哥哥若是喜欢,便是强要了也不会如何。”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符合她那一派端庄高雅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只是房里的这几人,都是自己极为亲近的人,随意了些,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都玥景眉间一凝,不屑地应了一声:“那么个野丫头,能被哥哥看上,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都萧然没去军营之前,在这帝都,也算是个纨绔大少了,与一帮狐朋狗友逛花楼的事儿也没少做。 只是都慎安极为看重这么个嫡长子,也舍不得过重的责罚,由着他养成了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性子。 后来都慎安想了法子,与军营都统那边有些关系,套了近乎打通了人脉,也是花了不少的钱财,这才将都萧然给塞进去当了个挂名的副都统。 兄妹三人坐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眼见着夜色已经深了下来,都萧然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去了。 翌日,都萧然用了早膳,一大早就出了府门,约着自己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一同吃喝玩乐去了。 至于都寄语二人,则是早早地就起来开始梳妆打扮了。 都孜茉跟水夭夭那边,都有婢女过来传话,说是今日帝都城外有场赏花会,已经与人约好,届时都要一同前往。 水夭夭也没拒绝,反正也没事,去会会没准儿也能来来灵感什么的。 巳时时分,日头刚刚好,水夭夭只带了木汐,一同去了府邸的正门处。 忠烈公府邸正门,正候着两架华丽大气的马车,一前一后列着。 都寄语带着都玥景,身后跟着好几个婢女,袅袅婷婷的身形,也刚好到了府邸门口。 “四妹妹,这一架马车只能容下二人,你便跟三妹妹同坐吧-”都寄语站定,红唇轻启,本就精致娇媚的脸上,细细装扮之后更是明艳动人,分外妖娆。 话音落下,也不待水夭夭有什么回答,径直带着都玥景,在婢女的伺候下,优雅地上了靠前些的马车。 水夭夭淡淡地一挑眉,也没多说什么,身后刚刚到的都孜茉,摇了摇手里的白色纨扇,带着浅浅的梨涡:“四妹妹,别来无恙。” “承蒙挂念。”水夭夭也勾起唇瓣,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些不可言说的意味,这才齐齐迈着步子,向着靠后些的马车走了过去。 赏花会在帝都近郊,好在也不算太远,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 这赏花会,也算帝都之中比较盛大的活动了,一年一次,在百花苑举行,正是花季正好的时候。 水夭夭下了马车,都孜茉也在婢女的搀扶下稳稳落了地,拖着好些的距离,跟在都寄语姊妹身后慢悠悠地跟着。 百花苑浣碧湖边,不少相熟的各家世家小姐公子们都各自打了招呼,三三两两地聊了起来,佳人面容艳若桃李,公子身姿翩翩俊俏,看上去如同开在湖边的锦簇花团。 帝都的风气,本就比较开放,这赏花会,正是适合年轻佳人公子们的场合。 这赏花会正式的地点,在面前有些距离的泊心岛上,需要等候着船只前往。 都寄语跟都玥景二人,身份高平日里也有些名气,早早被相熟的各府小姐们围了起来,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水夭夭斜斜睨了一眼,觉着有些无聊,干脆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在旁侧的紫藤萝花架下坐了起来,都孜茉也跟着她,在手边盈盈端坐着,等着上船。 正坐下低头摆弄着那有些不方便的裙摆,一袭暗红色的上好锦绣衣袍,下摆缀着玄色的流云纹,定在了自己的面前。 “见过厉二少爷,越大少爷-”都孜茉起身,极为温婉有礼,清脆悦耳的语调。 水夭夭抬起眸来,果然见着一脸痞痞笑容的厉川然,身后站着一袭天青白的淡雅锦衣的越泽。 随意地对着正行着礼的都孜茉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厉川然一展折扇,极为熟稔地一挑眉:“夭夭,你还真来了-” “跟你很熟么?”水夭夭坐着没动,连礼都懒得行,凉凉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厉川然。 这货,老是一副跟她自来熟的样子,还带着那么个淡雅出尘的越泽,没见着其他不少的世家小姐,都攥紧了手里的锦帕,一脸被人抢了情夫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她么? 厉川然也没恼,反而嬉笑着挨着水夭夭坐了下来,还嫌不够一般,对着越泽也招了招手。 “喂-”水夭夭压低了声音,对着身旁的厉川然语气不善地道,“别靠这么近,没见着好些美人一脸要生吞活剥了我的眼神么?” 厉川然个二愣子,这才反应过来,极为自恋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一脸臭屁:“没办法,本公子就是这么天生丽质难自弃。” “趁我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水夭夭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伸出手去,暗地里掐了一把厉川然的腰,“赶紧滚开些-” 厉川然疼的呲牙咧嘴,正准备开口回击,一道娇媚婉转的女声,打断了他欲出口的话。 “越大少爷,厉二少爷,原来你们在这儿-”迈着小碎步,身姿绰约地走到了花架下,正是一袭鹅黄遍绣海棠长裙的都大小姐都寄语。 越泽浅浅的一颔首,温文尔雅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厉川然也带着嬉笑的神色,看着盈盈站立的都家姊妹,朗声开口:“跟美人有约,本公子跟越大少,又岂会错过?” 原来,与人约好指的就是厉川然跟越泽,水夭夭眯了眯眼,心下了然。 “厉二少爷的一张嘴,倒是会讨人的欢心-”都寄语带着得体的笑容,红唇勾起,似是打趣一般。 厉川然笑了笑,轻飘飘地摇着手里的折扇,一时间,也没有人再开口。 看着都寄语,明明对着厉川然说着笑,一双精致眼妆的眸子,却是有意无意般地盯着越泽。 水夭夭抿了抿唇,一伸手扯了朵紫藤萝,放在鼻间轻嗅--原来,都寄语是恋慕越泽么。 说话间,浣碧湖上飘然而过的一阵湖风,带下无数紫藤萝花瓣,似一场淡紫艳丽的雨。 水夭夭一怔,看着漫天而下的紫色,脑海里,莫名掠过一道面容。 呸呸呸,水夭夭一脸唾了几口,真是太不吉利了,竟然想到了楚烠那只狗。 “四妹妹,怎可随意摘花,若让旁人见了,该说忠烈公府没有教养了-”都玥景一撇嘴,说的话有些扎耳,好歹也是打破了一地的尴尬。 呵,这摘了朵无伤大雅的花,就跟没有教养扯上了? 那她要是再扯了株草,可别就被拉去浸猪笼了吧。 水夭夭蹙了蹙眉,偏过头去,淡淡地睨了一眼一脸不屑的都玥景,懒得搭理。 厉川然却是猛地挑了挑眉,也跟着一伸手,摘了好几朵紫藤萝,凑到水夭夭的跟前,学着她的样子也轻嗅着。 很明显,厉川然的做法,是在打都玥景的脸子。 都玥景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鄙夷的眼光投在水夭夭的脸上-果然是个下贱蹄子,这么快,就勾搭着厉二少站在她那一边了。 都寄语上前一步,挽着都玥景的手臂,又对着其他人,娇俏地笑了一声:“船来了,别误了赏花的时辰,都上船吧-” 随即,都寄语看着越泽,又接着开口:“越大少爷,请-” “嗯-”越泽淡淡地一点头,也不想拂了别人的意,率先抬起步子,向着湖边走去。 都寄语这才松开都玥景的手臂,捏了捏手里的锦帕,带着她,一同跟了上去。 “夭夭,走吧。”厉川然挑了挑眉,一丢手里的紫藤萝,对着水夭夭挤挤眼。 水夭夭瞥了他一眼,想着刚才也是为自己回击了一把,终于态度好了些:“走吧-” 厉川然一笑,又是风骚地一展折扇,摇了摇,站起身来。 都孜茉从头至尾都挂着梨涡浅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里的白色纨扇,见着都开始向湖边走去,也跟着抬起了步子。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彼春花香此夏尤伤 今秋已凉来冬甚慌 恰如我思念你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双双落水 浣碧湖边,一片清澈透亮的水面上,此时已经停了好几只朱红色的渡船。 反正最后的目的地都是举办赏花会的泊心岛,乘什么船,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为了安全,男女所乘的船不同,船头漆着白色花纹刻着牡丹的,乃是女子专用,漆着黑色花纹没有刻饰的,则是男子专用。 厉川然跟越泽已经上了船,二人皆是身形颀长面容俊美,在一众人中,气质也是格外显眼。 到了船边,水夭夭睨了一眼波澜荡漾的湖面,跟着都孜茉,一前一后地上了船。 “你倒是个有本事的,能勾搭上厉二少帮着你,还真是下贱的很-”都玥景站在不远处,看着刚刚站上船的水夭夭,轻嗤了一声,原先在厉川然那被打的脸子,自然是想找回来的。 尼玛,这是骂她? 水夭夭凝了凝眸,正准备开口,又是一道掩唇低笑的声音:“可惜了这一船多是些清贵之人,倒是被个骚狐狸上了船,也是污秽的很-” 紧接着说话的这道女声,正是宁侯公府上的嫡小姐尹有容,素来与都玥景性子相近,颇有些大小姐的脾气,又是闺中手帕交,说起话来也是个没有顾忌的,就爱找人的不痛快。 很好,不仅被骂了,还不止一次。 水夭夭不怒反笑,湛蓝色的眸子弯了弯,带着极浓的挑衅,轻声开口:“觉得污秽,下去洗洗如何?” 这句话,倒是刚好让都玥景生了主意,瞅了瞅身边,除了自己的大姐姐都寄语跟好友尹有容,其余的世家小姐都在便看着湖中的风景便轻声细语聊着天,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姣好的面容上冒出一丝狠光,都玥景猛地一出手,狠狠地朝水夭夭推去,只想着把她推下湖去,最好淹死拉倒,少了个扎眼的人。 愚蠢! 水夭夭勾了勾唇,衣袖间的右手轻轻一掸,那原本向她推过来的手,却是倏地一偏,对准了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都孜茉。 都玥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已经快要触及水夭夭,却好似脚下一打滑身子不受控制,整个人,就向着旁边的都孜茉扑了过去。 “啊!-”都孜茉一瞬间就苍白着脸色,虽是柔柔弱弱,这惊叫的一声,确是能传到所有人的耳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不少人,纷纷循着声音看过去,见着的,就是一脸凶狠的都玥景,正伸出手将一脸柔弱无助的都孜茉,推进了湖中,兴许是因为推力太猛,连带着自己没刹住脚,扑通扑通的两声,两人都跌进了湖中。 至于水夭夭,则是险险地悬在船边,双手吊住栏杆,看上去,就像准备扯住二人只是慢了一步的样子。 当然,被风吹起的水袖刚好挡住了水夭夭的小脸,那一脸的恶劣笑容,正瞅着在水里扑通如野鸭子般惨叫的都玥景。 小样儿,就这么点道行,也敢跟她对上手,还是再好好练练。 至于都孜茉,则是娇怜柔弱地挣扎着,柔软而微弱的救命呼声,看上去,令人心疼的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越泽,运起身形掠了过去,一把拽住都孜茉裸露出来的纤细手腕,长臂一揽就将都孜茉携腰抱起,足尖跟着一点,身形极快地到了岸上。 虽然帝都风气开放,但这般搂抱一个闺阁女子,也是有失礼数的。 刚一落地,越泽径直一松手,就将都孜茉放了下来。 厉川然紧跟着,看着水夭夭的样子,担心她一时不稳也会跌落下去,身形如风一般,掠到水夭夭的跟前,也是拦腰抱起,轻飘飘地落到了岸上。 这厮! 水夭夭一撑手,直接就从厉川然的怀里跳了下来,要不是场合不对,直接一鞋底子抽死这个耍流氓的。 当然,纯属水夭夭误会了,厉川然只是一时太过心急,担心她落水,下意识做出的举动罢了。 都孜茉一落地,身子就要往地上软,好在都孜茉的婢女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 至于这脚软,倒是真的脚软不是做戏,都孜茉到底还是个较弱的闺阁小姐,经历了落水这一遭,已经是耗尽了力气。 不过,这么一来,岸上的不少人,皆是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都孜茉。 “小女谢过越大少爷的救命之恩-”都孜茉垂着眸子,咬着有些失了血色的唇瓣,轻声开口。 握着侍婢的手还有些轻微的颤抖,发髻上的流苏斜斜垂在脸颊边,轻轻晃动着,像极了一串晶莹的泪珠。 不得不说,都孜茉的演技的确极为高超,明明没有落泪,受尽惊吓后的哀伤和惧意,却能让看到的人都心下生出一份怜惜来。 带着些许安抚,越泽淡淡地一开口,似云卷云舒:“都三小姐受惊了,不必客气。” 与此同时,原先落水的都玥景,也已被湖边候着的人给捞了起来。 只是,毋庸置疑的,任何一个佳人,管你国色天香还是倾国倾城,只要是落了水被捞起来,一身水淋淋犹如落汤鸡,发髻散散乱乱,原本上好的胭脂也给化了个七七八八,最关键的是,头上还挂着滑稽无比的水草,怎么看,都是与好看搭不上边的。 是的,此时的都玥景,就是这么个形象。 偏生刚刚抖抖索索上岸来的都玥景,见着的就是一幅和谐迷人的画--玉树临风气质出尘的翩翩公子,正半低着头看着一脸羞涩柔婉的少女。 其实越泽那目光,也没带着什么温柔缱绻,只是很普通的,表达关心罢了。 只是落在都玥景跟都寄语的眼里,心理作用,便是觉着有些猫腻了。 尤其是正在岸上的都玥景,忍不住心头的怒气,一抬手,恶狠狠地甩了正要来扶着她的婢女一个巴掌,极为清脆响亮的一声:“贱婢!--” 当然,也是指桑骂魁,具体说的谁,无非就是水夭夭跟都孜茉了。 那婢女不防,生生地挨了这一个巴掌,一下子就跌倒在地,清秀的小脸上,顿时浮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好心好意地扶着都玥景起来,却直接被赏了一个响亮的巴掌,那婢女却是敢怒不敢言,忍着脸上传来的痛意,低下头去悄悄地抹了把眼泪,颤颤巍巍地又站了起来。 都玥景才不会管一个婢女的死活,出了这么大个丑,已经被气昏了头,见着水夭夭一脸笑容地看着她,直接就冲了过去,皓腕一扬,毫不留情地就往水夭夭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不待水夭夭出手,那半空中的玉手,只挥到了一半就被人给握住了。 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还带着灼意,正是眼眸冷冰冰地看着她的厉川然:“都二小姐,还是赶紧换了衣裙吧,小心着凉!” 话音落下,厉川然猛地一甩手,稍稍控制了力道,才不至于让都玥景摔倒在地。 都玥景一怔,刚好这时,都寄语也已从船上靠岸下来,一脸担忧地握住都玥景的手,却是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都玥景的手心。 随即红着眼圈,楚楚可怜地对着众人开口:“景儿顽皮,适才与三妹妹打闹,这才闹了笑话--” 不得不说,都寄语的脑子,的确转的要比都玥景快些,这么一番话,很明显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伤大雅地给揭过去。 都玥景虽然性子单纯了些,但也还是不笨,这会子,原本被激怒的头脑,已经是冷静了下来。 福了福身,顺着都寄语的话,都玥景低声开口:“是景儿顽皮了,还望三妹妹跟四妹妹见谅。” 不少人都看见了,明明是都玥景想推人不成,还害的自己也落水了,这么恶毒的事,居然用个顽皮的词就盖过去了,心里,对于都家姊妹二人,也是再生不出好感来。 越泽蹙了蹙眉,背着手,正欲开口,在一边的都孜茉,却是半低着头,露出一段优雅白皙的脖子,一只手轻轻拉了拉越泽的衣衫,那动作,似带些恳求,也似带些委屈。 越泽心里轻轻一叹,罢了,这些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怎么出面来说。 这么折腾了一番,尤其是都玥景跟都孜茉,身上都还是湿答答的,也没了什么去那赏花会的兴致,都寄语带着都玥景,都孜茉跟在后面,各自乘着来时的马车,匆匆回府去了。 一时间,原本一起来的人,就剩下了水夭夭,还有厉川然跟越泽二人。 “夭夭,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还想不想去赏花会?-”厉川然挑了挑眉,见着水夭夭一脸的百无聊赖,看了看不远处的泊心岛,转头问道。 “回吧回吧,有什么好看的-”水夭夭摆了摆手,也没什么想去那岛的兴致,日头也升了起来,觉着有了些热气。 厉川然见着水夭夭眯着眼,光洁饱满的额间,也沁出了一层细汗,一展手里的折扇,直直遮在水夭夭的上方,刚好为她挡住了有些烈的阳光:“如此也好,我跟越大送你回去--” 想着有免费的遮阳伞,不用白不用,水夭夭点了点头,也没拒绝,向前迈着步子。 厉川然一笑,满是笑意的俊美脸上如同这灼人的阳光一般,跟着水夭夭的步子,保持着差不多的频率,为她用扇子遮着阳光。 越泽背着手,冠玉般的面容上神色淡然,睨了一眼,也没说话,跟了上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秋来春去谁怜曲院 风荷韶华白首不过浮生一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一场好戏 回了锦绣阁,水夭夭还以为依照都家姊妹的性子,一等着都玥景换好衣裙,估计就得过来大闹一场。 然而,一个下午都过去了,完全没出现二人的身影。 倒是都孜茉,换了身干净素雅的衣裙,只带了个贴身婢女,来了锦绣阁。 水夭夭正端着盘瓜子儿,翘着个二郎腿,一颗一颗,咔吧咔吧地剥着。 都孜茉自顾自地走到了院里的玉桌旁坐了下来,手里摇着那白色纨扇,只带着浅浅的梨涡笑意,看着剥着瓜子儿的水夭夭。 水夭夭也没开口,反正,是都孜茉过来找她,要开口,也是她先,急个什么。 片刻后,都孜茉抬眸,抓了一颗水夭夭剥好也没吃的瓜子仁儿,放进嘴里轻轻嚼了嚼。 慢条斯理地咽下了嘴里的瓜子儿,都孜茉这才轻声开口:“这瓜子儿,倒是香甜可口的紧。” 水夭夭斜斜睨了一眼,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瓜子儿,一只手叩着桌面,一只手支着脑袋:“无关瓜子儿,只是心里愉悦自然觉得香甜可口。” “四妹妹这话有理-”都孜茉含着笑,腮边酒窝都深了一些,又摇着那白色纨扇。 水夭夭倏地一伸手,利落地一把夺过都孜茉手里的白色纨扇,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都孜茉面色一怔,随即就急急伸手过来,轻喝一声:“这是作甚!” 水夭夭淡淡地一挑眉,迎上都孜茉的目光,一字一句念出了那白色纨扇上绣着的诗句--“及是遥遥云梦泽,不至末路不回首” 都孜茉站起身来,一把抢过去了那白色纨扇,又似怕损毁,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端详着。 水夭夭轻轻拍了拍手,觉得原先的丝丝疑惑,也已经明朗起来:“原来你喜欢越泽。” 是了,早该感觉到的。 今日浣碧湖上,本来都孜茉只要轻轻一侧身子,绝对能够避开都玥景,却偏生让自己也落了水。 后来,越泽救起了都孜茉,虽然是救人心切,到底也是不顾礼数地搂抱了她,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尤其是都孜茉,那眼眸里的娇羞柔婉,可不是对着谁都能做出样子来的。 倒是难为了都玥景,本来是想推水夭夭,自己落了水毁了脸面形象不说,还成全了都孜茉一把。 “四妹妹这心思果然细腻-”都孜茉这才抬起头来,浅笑着,也没反驳,间接承认了下来。 是,她都孜茉,喜欢越泽。 七岁那年惊鸿一瞥,从此,那道淡雅出尘的身影,便再也走不出她的心间。 本以为能够掩藏的很好,却不想,一时大意,还是被人给看出来了。 水夭夭抿唇一笑,轻飘飘地回了过去:“这话可担不起,哪儿能比得上三姐姐。” 别的不说,就都孜茉这般隐忍不发,心机深沉的这一点,她水夭夭,可是还差得远。 “既然你都知道了,”都孜茉神色恢复如常,笑脸盈盈,“刚好,开始三姐姐我今日前来的正题吧。” 水夭夭颔了颔首,想着跟这种人说话也是心累的紧,还好,终于要开始说正题了。 “今日三姐姐与你这一遭,不用说,大姐跟二姐那边,一定会想着法子来让人吃不了兜着走--”都孜茉抬眼,平静又温和地看着水夭夭开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联手?”水夭夭眸光微闪,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都孜茉这意思,可不就是她俩如今是一条线上的蚱蜢么? “四妹妹倒是个快人快语的--”都孜茉捏着锦帕,轻轻一笑, 微微顿了顿,又接着开口:“就是不知,四妹妹意下如何?” “呵-” 水夭夭抓了把瓜子儿,也不吃就在手里摆弄着,低低一笑。 都孜茉也不恼,依旧带着那梨涡浅笑,缓缓开口:“想来四妹妹,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我,不会跟你联手,因为,根本不需要,”水夭夭正色道,湛蓝色的眸子转瞬又掠过一丝暗沉,“不过,你做你的事,我,决计不会干涉。” 都孜茉笑了笑,眉眼弯弯:“如此也是甚好,三姐姐我,对于四妹妹的事,也不会插手。” 得了这一个承诺,其实也已经足够了,水夭夭没来之前,她都孜茉,一个人到底也是扛了下来,就算不是正室所出,这府上,谁见着她不是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句三小姐好? “话也说完了,慢走不送-”水夭夭淡淡地一挑眉,也懒得跟人弯弯绕绕,直接下了逐客令。 “也是,明日兴许有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都孜茉优雅起身,摇着那白色纨扇,低低地落下一句,这才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婢,出了锦绣阁的院门。 有事么?水夭夭眼角一弯,有些事做也好,省的无聊。 翌日,水夭夭刚睡醒,门外就有婢女来传话,说是府上的老夫人刘氏,让她这个新来的“四小姐”,一道过去请早安。 忠烈公府邸上,都慎安的母亲尚健在,也就是都寄语等人的祖母。 水夭夭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慢慢悠悠地下床洗漱。 福寿居内,正是老夫人刘氏的住所,此时,发色有些银白,面容温和的刘氏,穿着一身暗青色绣着精致松鹤的衣衫,正坐在上首的红木雕花椅上。 身后候着的丫鬟婆子一大排,看上去,倒是气派的紧。 而底下立着的,也就都孜茉一人,一袭素粉缀着雪白珍珠的广袖裙,带着甜笑的梨涡,极为娇俏可爱。 盈盈上前一拜,都孜茉行了正礼,柔柔婉婉地开口:“茉儿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茉丫头倒是个有孝心的,就属你来的最早-”老夫人刘氏笑眯眯地开口,端详着都孜茉,却也没叫她起来。 都孜茉只是带着笑意,也不敢私自起身,就这般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没变。 好一会儿,知道都孜茉觉着膝盖处都有些隐隐作痛了,老夫人这才对着手侧的何嬷嬷开口:“人老了就糊涂了,也不提醒一句,还不快将茉丫头扶起来-” 何嬷嬷上前去,微笑着虚扶了一把都孜茉,打趣道:“老夫人是难得看见三小姐,这才有些高兴地过了呢。” 都孜茉心里知道这是有意为难,若是真高兴,真喜欢见着她,又岂会好几年不来过问,这会子,倒是装着一副疼孙女儿的样子。 缓缓站起身来,面上却是一派恭顺柔和,都孜茉回道:“茉儿知道,谢过祖母。” 往日间,也就得她欢心的都寄语跟都玥景,两个嫡亲孙女儿,能得刘氏的召见过来请安,对于庶出的都孜茉,可是从来看都懒的看一眼的。 今日,破天荒地让人来传话,倒还让都孜茉吃惊了一把。 正说着话,外面候着的婢女传话,说是都寄语两姊妹到了。 老夫人刘氏面上一喜,忙不迭地让人请进来,都孜茉凝了凝眸,极有眼力地退至一边。 “语儿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景儿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两道娇俏的女声,伴随着两道靓丽的身影,一湘金一靛蓝,正是都寄语跟都玥景二人。 “语丫头,景丫头,别多礼了,快起来吧-”老夫人刘氏抿嘴一笑,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让二人起身。 那态度,与之前对着都孜茉,虽然都是带着笑,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这刘氏分明是更喜爱这两个嫡亲孙女儿多一些。 都寄语跟都玥景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坐在刘氏的身侧,一人一句笑话,逗的刘氏合不拢嘴。 说笑间,又有婢女通报,说是得令过来请安的四小姐到了。 水夭夭跨进门槛,看见的,就是一脸浅笑的都孜茉与上首祖孙热闹欢笑的场面。 都寄语跟都玥景,这才注意到,原来今日过来请安的,除了她们俩,还有水夭夭跟都孜茉。 都玥景登时就是小脸一跨,对着水夭夭还有都孜茉,直接就喝了一声:“这福寿居,可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进来的?” 昨日的事,她还没找上门去了,这两人,居然往跟前凑,看着就会让她心里有火。 水夭夭站定,斜斜睨了一眼旁侧,行了礼跟都孜茉站到一起。 “聋了吗,本小姐说着话呢-”见着二人根本不搭理自己,都玥景更是怒上心头,又扬高声调开口。 刘氏蹙了蹙眉,这人是她叫过来的,都玥景这般不待见,径直在这福寿居咋呼,一点儿都没有将她这个祖母看在眼里,有些不悦的开口:“景儿,这两人,是祖母让她们过来请安的。” 都寄语觑着刘氏的脸色,忙拉了都玥景的手,缓声开口:“祖母,景儿年纪小不懂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虽说都寄语也厌恶水夭夭,还有昨日让越泽英雄救美的都孜茉,可眼下到底是在老夫人的地盘,太过放肆也是不妥的。 老夫人刘氏的脸色这才好了些,都寄语又捧上一杯香茗,递到跟前,刘氏接过浅浅啜了几口。 都玥景憋着气,只拿了眼狠狠剜着水夭夭,若不是自家大姐拉着,估计早就按捺不住冲上去好好发泄一番了。 这一头刘氏跟着都寄语姊妹满脸含笑,极为慈爱地说着话,明明是她将水夭夭跟都孜茉叫过来,这会子,却又是完全不理睬的样子。 水夭夭不傻,都孜茉也精明,都知道这是老夫人刘氏给的个下马威,无非是想让她二人知道自己的地位,好生安分罢了。 想来,都寄语跟都玥景,肯定跟老夫人有意无意地告过状。 水夭夭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反正她也不觉着累,权当静心安神好了。 大半天的功夫过去了,刘氏觉得有些乏了,这才摆了摆手,让都寄语姊妹,还有旁侧的都孜茉跟水夭夭都退下去。 刚出了门,都孜茉状似无意,低声开口:“昨日三姐姐,可是托四妹妹的福,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成了个落水鸭子丢尽了脸面。” 都寄语面上一寒,下意识地就要去拉着都玥景的手,只是慢了一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海有舟可渡山有径可行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鸡飞狗跳 都玥景本就心里有怒火,只是憋着罢了,现下,被都孜茉这么有意无意的一句话,直接踩在了痛脚处,小脸上闪过狞色,扑上前去一抬手就准备揪住水夭夭的头发。 水夭夭侧身一避,都玥景手里落空,又见着都孜茉一脸笑意好似嘲笑地看着她,直接一把抓住了都孜茉的发髻,抬手就扇过去一巴掌,嘴里还大骂着:“你个贱蹄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然不知好歹地嘲笑本小姐!” 都孜茉本来就是存了心,自然有防备,歪歪地似是脚下一绊,刚好躲了过去。 见着都孜茉还敢躲,都玥景抬眸一扫,抄起靠门边青花瓷花瓶里插着的一支蔷薇花枝,劈头盖脑地就是一阵乱挥。 那蔷薇花枝虽然不粗,到底也是带了些细刺,若是被扫到脸上,指不定就会留疤破相。 原本要上前拉住都玥景的都寄语,怕伤着自己的脸,一下子也是不敢轻易上前去。 好在毕竟靠着门边,地方狭小,婢女嬷嬷们都站在附近,都玥景手里乱挥的蔷薇花枝,没抽着都孜茉跟水夭夭,倒是抽中了旁边的婢女们。 府上的婢女,自然都是些细皮嫩肉的,冷不丁地挨了打,哪里能受得住,登时就是尖声呼痛起来,好不热闹。 旁边的嬷嬷婆子们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拉架,一时间,可以说得上是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都孜茉勾唇,见着另一边的老太太,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找了个隐蔽角度,捏着拳头狠狠地捶在都玥景的胸口处。 水夭夭就站在旁侧,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见着都孜茉的动作,差点没憋住笑出来猪叫声。 好家伙,是个有心计的,水夭夭忍住笑,也没碍着都孜茉的事儿。 都孜茉的年纪虽然比都玥景稍小一些,也纤弱一些,但出手的这一下,可是卯着劲儿下了死手的。 女子的胸口处,本来就是身上极为娇嫩柔软的地方,何况都玥景,从小就是身娇肉贵娇滴滴的大小姐,哪受过这一遭,也没想到有人敢对她下黑手。 挨了这么一下,都玥景顿时疼的尖叫起来,这辈子,她都玥景长这么大,在这忠烈公府邸,还没有人敢碰她一个指甲壳。 都玥景平日里被都寄语跟沈氏娇纵的脾气不小,这会子,更是来了脾气,怒向胆边生,登时也就完了自己现下还在老夫人的地盘上,头脑发昏,也顾不上去抓住水夭夭跟都孜茉,手上的蔷薇花枝不管不顾,径直恶狠狠地到处乱挥。 “都反了天了,你们这些小贱蹄子,居然敢打本小姐!--” 这下子可真就是热闹了,靠门附近的古董花瓶皆是啪啪清脆的声音,直接被挥到地上甩了个七瓣八瓣。 这还不是重点,连带着靠近准备制止都玥景的老夫人刘氏,都险险挨了都玥景乱挥的带刺花枝。 都孜茉,等的就是这么个机会。 早就注意到了老夫人的靠近,眼见着那花枝就要打中刘氏,都孜茉瞅准时机抓住机会,轻巧地扑上前去,挡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呲-”都孜茉生生替老夫人,受了这一花枝。 虽然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意,都孜茉一瞬间泪眼盈盈地护着老夫人,苍白着小脸,软软地一开口:“祖母,您小心-” 老夫人也是受了些惊吓,怔愣片刻后随即回过神来,有些皱纹的脸上满是惊怒,立即大声开口,指挥着院子里所有的婢女小厮:“眼睛都长着出气用的,还不快把人给拉开,若是伤着了老婆子的孙女儿,你们也都有的受!” 婢女婆子们,齐齐上阵,原先是怕自己用蛮力,若是不小心伤着了都玥景,依照老夫人对她的疼爱,自己少不得也要吃顿板子,自然不敢使出全力。 这会子,眼见着连老夫人都差点伤着了,又发了话,立刻就扑了上去。 都玥景也没什么武功,又是一群人直接扑了上来,有些抱手,有些抱腰,有些抱脚,转瞬的功夫就把她给给牢牢抓住了。 何嬷嬷立刻上前去,将伏在地上的都孜茉给轻手轻脚地扶了起来,老夫人刘氏见着都孜茉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苍白,发髻散乱的可怜模样,又想着之前都孜茉那满是关切的一句,登时就心里一软,又带些怜悯又带些心疼地开口:“伤的重不重,你可是还好?” “茉儿没事,都是茉儿跟四妹妹不好,这才惹了二姐姐不开心,害的祖母受惊了”都孜茉含着要落不落的泪水,还顺便扯了一把水夭夭,娇娇弱弱地跪倒在地,深深地磕了个头。 水夭夭站在一旁,挑了挑眉,也没什么动作,反正都孜茉都出手了,她就好好看戏学着便是。 都孜茉这一磕头,既是则怪自己不好让老夫人受了惊,也是刚好,将后背上的那道染血伤痕完完全全展示在刘氏的面前。 那蔷薇花枝上本就有刺,都孜茉穿的衣裙又是浅色,伤口虽然不是很深,那沁出的丝丝血迹,却是无形中加重了视觉冲击感。 老夫人看的一惊,又见着身边的人还干杵着,又怒又急,猛地开口喝道:“都是死的么,没见着三小姐伤的这么重,还不快去请府上的医夫过来,扶着茉丫头到椅子上坐着!” 何嬷嬷跟手边的婢女,这才一个急急上前扶起都孜茉,一个忙不迭地小跑出去请府上的医夫了。 “谢过祖母-”都孜茉轻颤着身子回了礼,这才就着何嬷嬷的手,慢慢地似是吃力一般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老夫人看着椅子上娇怯柔弱,还带着自责之意的都孜茉,再见着那边仍然气得跳脚嘴里还不消停的都玥景,这般两相对比之下,对于都孜茉的好感,一下子就又上了个台阶。 “苦了你了,茉丫头--”老夫人幽幽一叹,想着往日只疼着那两个嫡亲孙女儿,对这个庶出的孙女儿从来都没放在眼中,不由得对都孜茉大为怜惜。 望着生平第一次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祖母,露出慈眉善目的怜惜模样,都孜茉用袖子掩了掩,似是擦着泪水,哽咽地回道:“有祖母疼着,茉儿只觉得心里甜。” 当然,没有人看到,那宽大衣袖下掩着的,勾起的一丝梨涡浅笑。 在这忠烈公府,都慎安可是个孝子,老夫人刘氏,虽然上了些年纪,在这府里的权利,就连沈氏也不能越了去,若是得了老夫人刘氏的看重喜爱,比的不说,嫡出的都寄语姊妹也不能随意再折腾她了。 今日这么一出戏,毋庸置疑的,都孜茉已经入了老夫人刘氏的眼。 “去通知大夫人,”果然,老夫人刘氏拿着拐杖点了点地,朗声开口,“从今儿起,茉丫头的月银添到五十两,与语丫头一样,再去我的库房拿上两匹亮色的锦缎,挑些合适的首饰也一并送过去--” 都孜茉心里倒是暗笑,面上却是一派娇怯和受宠若惊,软软回话:“茉儿谢过祖母。” 其余一众婢女婆子,悄无声息地交流了个眼神--三小姐,可是老夫人的红人了。 都玥景气的更是一跺脚,轻颤着身子:“祖母你还护着那个小贱蹄子,当真是老糊涂了!” 老夫人刘氏面上一沉,就算她平日里疼爱都玥景,这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打她的脸子,也是越了界了。 都寄语反应倒是快,见着都玥景也没再挥那蔷薇花枝了,急急上前,“啪”地一声,就是一个巴掌落在都玥景的脸上。 “景儿,往日教你的规矩都忘了么,对着祖母,怎可如此说话!”都寄语狠下心来,姣美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怒意。 都玥景受了这一巴掌,满脸不敢置信,捂着脸,径直就冲了出去。 都寄语这才盈盈行了礼,温声开口:“祖母,今日是景儿太过娇纵,语儿回去,定跟母亲好好管教一番,还请祖母看在景儿年幼的份上,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呵-”水夭夭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在这满是严肃的场合,格外突兀,“大姐姐这话说的,二姐姐这再年幼,总归不会比三姐姐年幼吧-” 都孜茉排行老三,都玥景排行老二,论年幼,自然是都孜茉年纪小些。 都寄语紧了紧手里的锦帕,垂下头去,死死地剜了一眼一脸淡然的水夭夭,正准备开口,却被老夫人刘氏给打断了。 “罢了罢了,语丫头也先回去,省的看着心烦-”老夫人摆了摆手,有些不耐,毕竟上了年纪,这么折腾一番,脸上也有了些疲态。 “那语儿就先下去吧,改日再来给祖母请安-”都寄语柔声开口,见着老夫人一脸疼惜地看着都孜茉,扬起一抹冰冷的笑,袅袅婷婷地退了下去。 由都孜茉自导自演的这么场好戏,也算是落幕了,水夭夭也懒得再多待,转身跟着径直走了出去。 留下老夫人刘氏跟都孜茉,好好享受着祖孙间的“天伦之乐”。 另一边,语嫣阁内,都玥景正趴在桌上失声痛哭着,哭的太猛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都寄语轻叹一声,对于这么个亲妹妹,从小一起长大,说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 “景儿,”都寄语轻轻拍着都玥景的后背,为她顺着气,温声开口,“今日,你受委屈了。” 这一句,却叫都玥景登时哭的更凶,抬起头来,一张小脸上梨花带雨,哑着嗓子:“大姐姐不帮着就算了,还给了景儿一巴掌--” 都寄语捏着锦帕,边替都玥景擦着脸上的泪水,边正色开口:“景儿,不是大姐姐心狠,只是今日若是不打你,老祖母那边,也是不会轻易了事的。” 都玥景似懂非懂,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着。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喜欢春天的花香夏天的海浪 秋天的枫叶冬天的飘雪和每一天的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撞到枪口 恰好这时,原本出去跟一帮子人吃喝玩乐的都萧然,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进来。 见着自家妹妹这般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都萧然登时就变了脸色,急急上前,开口问道:“不过半天功夫不见,这是怎么了?” 都玥景哭的有些岔气,窝在都寄语的怀里,让她给自己轻轻拍着后背顺气。 都寄语抬起眸来,略带些不甘的意味:“哥哥,今日你的妹妹,可是在那两个小贱蹄子的手里吃了大亏。” 水夭夭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一向对自己逆来顺受的都孜茉,今日也敢好好反咬了一口,这般心机,看来,以前都是做做样子的,是自己小看她了。 “两个?不是就一个锦绣阁的野丫头么-”都萧然蹙了蹙眉,有些疑惑不解,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还有个都孜茉的存在。 “哥哥-”都寄语也没多说,直截了当地开口:“锦绣阁的野丫头,你寻个时间好好收拾了吧。” 都孜茉那一边,她来收拾便好,只是水夭夭那边,若不能好好出口恶气,这心里,总是不会觉得顺畅的。 都萧然邪邪笑了笑,脑海里闪过水夭夭那张颇对他胃口的脸蛋来,接过话来:“放心,就这两日,哥哥好好布置一番,等到哥哥先玩玩,再交给你二人来处置--” 精致的美眸中划过一丝狠意,都寄语勾了勾唇:“如此,妹妹便谢过了哥哥了。” 一直听着二人讲话的都玥景,这会子才破涕为笑,也跟着开口:“还是哥哥最好了。” 都萧然朗声一笑,见着都玥景已经好了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笑地开口:“亲哥哥都不疼你们,还能疼谁?” 这兄妹三人,自小就是一起长大,一母同胞,感情自然好的没话说。 接下来,就是细细碎碎的一顿商议声了。 与此同时,茉香阁内,都孜茉背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正伏在美人榻上休息。 都孜茉的贴身侍婢青争,看着老夫人刘氏送过来的赏赐,有些兴奋地开口:“小姐,老夫人这一下子对您可真是好呢-” 都孜茉素手支着脑袋,露出一截莹润如玉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摇着手里的白色纨扇:“青争,老夫人这么十几年都不记得我这么个三小姐,这会子才对我好,你可知是为何?” “属奴婢愚钝,不知。”青争被反问的一愣,有些呐呐地开口。 都孜茉抬起眸来,挂着梨涡的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不过是为了感谢今日那奋力一救罢了。” 不管如何,虚情假意也罢,总归今日的这一番动作,也算在老夫人那边站稳脚跟了。 反正,亲情这种东西,她都孜茉,从来都没看在眼里。 只是,都孜茉摇着白色纨扇的素手顿了顿,眸子里划过一抹深意--接下来,算是已经撕破脸了,就是不知道,都寄语姊妹那边,会如何回击。 倏地又勾起一抹笑,都孜茉接着摇着手里的白色纨扇,总归还有个水夭夭在,要下手的话,首当其冲的可是她水夭夭呢。 第二日,语嫣阁这边,倒是极为平静。 水夭夭也没出门,窝在锦绣阁,就等着都寄语那边来个什么招数之类的。 她与楚烠那只狗的半月之约,离到期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 若是完不成,依照楚烠那只狗的性子,亲自来教她的事儿,铁板钉钉地就告吹了。 瞅着院门外有个面生的小厮,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水夭夭眯了眯眼,勾起唇瓣来,好家伙,终于忍不住了。 及至夜里亥时,水夭夭搭着条腿儿,躺在床榻上,也没觉着有什么困意,反而还一脸激动的紧。 果然,跟着楚烠那只狗待了一阵,这性子,也是越来越有些跑偏了。 至于木汐跟木槿贴身伺候的二人,早早地就被水夭夭撵出房门,下去歇息去了。 此时,这锦绣阁房里,可就她水夭夭一人。 “嘶-”窗柩处传来些许轻微的动静,紧接着探出一支细细的竹管来,一缕白色的烟气,顺着那竹管吹了进来。 水夭夭也没憋着气,该呼吸的呼吸,反正,她可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当然,为了让这戏能接着往下发展,这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水夭夭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吸进不少那迷烟,已经死死昏睡过去的样子。 片刻后,似是瞅着房里没什么动静,窗柩一开,悄无声息掠进来道人影。 正是白日里,在锦绣阁院门外,有意无意来来回回好几遍的那个小厮,其实就是都萧然身边有些武功底子的小厮苏志。 苏志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又轻轻唤了几声,见着水夭夭呼吸均匀,没什么反应,苏志这才放下心来。 用锦被将水夭夭一裹,随即扛在了肩上,苏志力道大,身材魁梧,扛着水夭夭这么个人儿,丝毫不觉着吃力。 带着她,一路小心翼翼地掠出锦绣阁,直直地向着都萧然吩咐的地方走去。 两刻钟的功夫后,一处有些偏僻的柴房处,苏志停了下来。 “吱呀”一声推开门,扛着水夭夭走了进去。 柴房内,已经点好了烛火,正站着满脸心急的都萧然。 “大少爷,人带来了-”苏志放下水夭夭,俯身行了一礼,低声开口。 “干的好,赶明儿本少爷好好奖赏你一番,现在就先下去吧。”都萧然扫了一眼,的确是水夭夭无异,这才摆了摆手,让苏志退了下去。 “谢过大少爷,小的这就下去了。”苏志起身,道了谢,这才转身退了下去。 都萧然舔了舔唇瓣,俯下身,连着锦被一把抱起了似睡着的水夭夭,急不可耐地抬起步子,将她放在了靠里些的一张大床上。 那床,虽然有些年代,上面却是铺着层上好的锦缎,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布置了的。 一展锦被,露出水夭夭那有些青涩的身躯来,面上被捂了段时间,看上去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一般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登时就觉得身子有些热了起来,都萧然搓了搓手,一双眼里满是淫欲的味道。 “小美人儿,哥哥这就疼你来了-”邪邪地笑了一声,都萧然对着床榻上的水夭夭,径直就扑了过去。 原本似是睡的极沉的水夭夭,倏地一下睁开了眼,湛蓝色的眸子映着橘黄色的烛火,看上去莫名有种阴森的感觉。 “醒了啊,醒了才更有趣-”都萧然挂着笑容,顿了一顿,下一瞬又直接扑了上去。 水夭夭侧身一躲,面上也是扬起一抹笑容,对着都萧然眨了眨眼。 然后,都萧然就一脸惊愕地发现,他的身子,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了,猛地定在了保持前扑的姿势上。 想开口说话,却只是张了张口型,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顿时,都萧然由原本的淫邪,变为一脸惊恐了。 水夭夭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捋了捋身上的衣裙,踩在那锦缎上,比都萧然生生高了大半个身子。 看着都萧然,水夭夭一脸正色地开口:“所以啊,本来就想着如何做呢,这会子,还不怕死地撞上来。” 话音落下,水夭夭弹了弹手指,一道水柱袭来,“啪”地一声打在了都萧然那张让人倒胃口的脸上。 登时,那半张脸就红肿了起来。 “不过,倒是谢谢您咧-”水夭夭咧嘴一笑,明明一派天真软萌,透着的,却是阴测测的气息。 倒是托了都萧然的福,这一下子,可就来了主意。 也懒得教训都萧然了,水夭夭一挥手,让他跟个死猪般的晕了过去。 下一瞬,水夭夭带着都萧然,齐齐消失在了原地。 唯有那跳跃着的烛火,显示着,这里之前是有人来过的。 此时,已经有些夜深了,语嫣阁内,却还亮着灯火。 闺房内,坐着的只有都寄语跟都玥景二人,其余伺候的侍婢们,都被打发着下去休息了。 “大姐姐,也不知哥哥得手了没有-”都玥景捏着锦帕,没有丝毫睡意,一想着明日那锦绣阁的野丫头的下场,心里,就是一阵痛快。 一双已经卸下眼妆的眸子里,也是闪过一丝阴狠,都寄语勾了勾唇瓣,轻轻拍了拍都玥景的手:“放心,哥哥都出手了,那小贱蹄子,一定逃不过!” “那小贱蹄子,说的可是本尊?-”犹如鬼魅般猝不及防的声音,水夭夭噙着一抹笑意,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都寄语跟都玥景齐齐一惊,下意识地就准备叫人,却也只是张了张口,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水夭夭一撩衣袖,毫无知觉的都萧然,就倒在了地上。 都家姊妹都是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这小贱蹄子,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承蒙关照,这么晚了都还在等着本尊,此等心意,自然也是要有回礼的-”水夭夭对这二人,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淡淡的声线,却只让都寄语二人觉得心里发怵。 手指一捏,再展开时,小巧的手心里,已经多了一块鹅黄色的香料。 水夭夭眯了眯眼,轻轻碾着那香料,轻飘飘地开口:“自己想的招,但愿你们能够承受得的起。” 话音落下,也不管都寄语二人一脸惊惧的表情,抬手一挥,那细细碎碎的香料,在空中散去丝丝缕缕的香气来。 最后,对着还清醒着的都家姊妹,极为贱痞地落下个笑容。 水夭夭一眨眼,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青山不及你眉长水清不似你目 跨过山水几场雨我一生只一个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以牙还牙 语嫣阁内,随着水夭夭的离去,那屋子里的温度,也渐渐升高,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地上原本半死不活的都萧然,捂着头痛吟一声,幽幽醒转了过来。 而原本瞪大眼一脸惊惧的都寄语二人,此刻,也是渐渐有些神智不清起来。 随着那香料散出的丝丝缕缕香气,屋子里的三人,都开始面色绯红,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难以自拔的欲望。 都萧然突地站起身来,嗅着都寄语二人身上的女子香气,一双眼里,已然是染上了一抹猩红。 “小美人儿,来跟哥哥一起快活快活-”都萧然已经迷了心智,根本记不得眼前的二人是谁,只是循着身体本能的欲望,淫笑一声,直直地一纵身就扑了过去。 都寄语跟都玥景娇媚的脸上,难以自制地,也是泛起了丝丝的渴望。 顿时,衣裙布料撕碎的声音,还有些淫笑声,在屋子里响起。 紧接着,就是女子的痛呼娇吟伴随着男子低低的喘息声了。 水夭夭站在语嫣阁的屋顶上,带着些许凉意的夜风,轻轻拂起她的衣裙,发丝也有些飘扬。 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水夭夭弯了弯嘴角,缓缓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轰隆-”极为清脆的一道雷声,似带着撼天动地般的气势,吓的忠烈公府邸上下皆是一个哆嗦。 紧接着,那道耀眼的雷,顺着水夭夭的手指向下,直直劈在了语嫣阁屋檐上,带起些噼里啪啦的火花。 水夭夭满意地一笑,扯着嗓子,换了语调,活脱脱戏精上身:“快来人呀,大小姐的语嫣阁被雷劈着了!” 这一嗓子,是带了神力的,虽然不是扯着嗓子高嚎,却能传到府中上下所有人的耳里。 当然,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尚未就寝的都慎安,还有端了杯温热的参茶送来,正陪着都慎安的沈氏,也都听到了语嫣阁被雷劈中的消息。 二人皆是心里一慌,担忧着语嫣阁内的都寄语会有些什么事儿,登时就急急出了书房,向着语嫣阁走去。 都慎安的书房,离着语嫣阁的距离很近,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都慎安跟沈氏二人,就赶到了院门外。 只是,二人刚一踏进去,见着不少婢女小厮都候在房门外面,皆是神色各异,气氛,也是有些说出来的诡异。 都慎安有些怒意,一甩衣袖走上前去:“都干杵在这儿作甚,还不赶紧进去看看大小姐是否安好!-” 为首的婢女,正是都寄语身边较为得宠的大丫鬟浅月,见着都慎安突然出现,一张俏脸也是顿时就变的煞白。 “老爷,大小姐安好,奴婢已经进去看过了-”浅月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这才回了都慎安的话。 只是,那有些游离的视线,以及额头上冒出的层层细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都慎安心里起了疑,也是有些担忧着都寄语,大踏步走上前去,到了房门处。 正准备敲门的手,伸到半空中顿住,一阵咿咿呀呀似猫儿叫唤般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出来。 沈氏就站在都慎安一旁,听见房里传来的动静,登时心里就是个咯噔一下,明艳动人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苍白。 这声音,分明是处于情事之中男欢女爱才会有的动静,怎么会从都寄语一个闺阁女子的房内传来? 不待沈氏拦下,怒上心头的都慎安,已经猛地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那道房门。 遍地散落的女子衣裙,还有件男子的外衫,尤其是正中间一件碧绿色绣芙蓉的肚兜格外扎眼。 而此时,朱色床帐内,正有两道身影在一起一伏地活动着,还不时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腌臜声音。 都慎安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把将拦在身前的沈氏推到一旁,怒气冲冲上前,看清内里的人时,瞬间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在了原地。 沈氏也快步上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遍绣海棠的精致红木大床上,那犹自忘我地一上一下的二人,赫然就是都玥景跟都萧然二人! 二人的旁边,还躺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都寄语,面色潮红,精致白皙的锁骨间,满是红红紫紫的斑斑痕迹,一看,就是刚刚被怜爱过的样子。 “孽子!孽女!” 都慎安气的浑身颤抖,狠狠扇了一巴掌都萧然,只从嘴里憋出来四个字。 他都慎安,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有这么些败坏家门恬不知耻的子女? 猛地被这一巴掌一闪,都萧然心里一恼,这正快活着呢就被人打断,登时就开口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打扰本少爷!” 这么还没看清形势的一句话,很明显,就是火上浇油。 都慎安一把揪住光着膀子的都萧然,狠狠一甩,噼里啪啦的一声,都萧然摔在了地上,还碰到了身边插着时季花卉的花瓶。 都萧然这才惊醒过来,见着面前一脸怒意的都慎安,更是吓破了胆。 “父亲-”都萧然才刚刚叫了一句,都慎安一扬衣袖,紧接着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都萧然那张脸上。 都慎安沉下脸来,满是阴沉可怖的气息,厉声开口:“别叫本公父亲!” 这般不知道礼义廉耻公然乱伦的畜生,他都慎安,没有这个脸认。 顿了顿,一脚踹开跪在脚边的都萧然,都慎安冷着声调不留余地:“今日起,本公的忠烈公府邸上,再没有大少爷这个人,至于大小姐跟二小姐,明日一早送到尼姑庵静心修行!” 没有这个人,意味着要从族谱上除名,也就是不会再认这个儿子;送到尼姑庵静心修行,其实,也相当于是变相发落遗弃了。 沈氏面色惨白,忙不迭地拉着都慎安的衣袖,姣好的面容上也哭的梨花带雨:“老爷,这可都是你的亲身骨肉啊,就饶了这一次吧--” 都萧然跟都寄语姊妹,可是沈氏这辈子的倚靠了,就这般处置了,让她往后该怎么活? 见着沈氏居然还敢求情,都慎安更是怒不可遏,猛地收回衣袖,带着沈氏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冷冷开口:“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子女,还有脸为这些子孽障求情!” 落下毋庸置疑的一句,都慎安一甩衣袖,也不再看身后那几人,大踏步走出了房门。 及至院子里,见着一众婢女小厮皆是神色各异,想来,这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多少也能猜到些发生了什么。 “今日之事,若是让本公听到一丝的流言蜚语,本公定不轻饶!”都慎安冷着脸,扫了一眼众人,满是一家之主的威压扑面而来,丢下满含戾气的一句。 听着唯唯诺诺的一片应答声,都慎安冷哼一声,迈着大步,走出了语嫣阁的院子。 其他的众人,也都做鸟兽般散了去,皆是不敢多留。 此时,房间内,沈氏苍白着一张脸,愣愣地坐在地上。 都萧然也是一脸面如死灰,跪坐在地不发一言,连嘴角边溢出来的血迹都忘了擦。 “然儿,你怎可如此糊涂!-”回过神来,沈氏一脸痛心疾首,望着都萧然哑声开口。 都萧然张了张嘴,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恶狠狠地开口:“母亲,这都是锦绣阁的那个贱人一手造成的!” 是了,如果不是水夭夭,他都萧然,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只是都萧然忘了,先出手的,是他这个色欲熏心的大少爷。 沈氏一怔,正准备开口,却被两道撕心裂肺的哭声打断。 正是床榻上,刚好醒过来的都寄语跟都玥景二人。 都寄语裹着被子,之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都玥景也好不了多少,感受着下身清晰的痛意,又见着身子那红红紫紫的痕迹,自然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是乱伦啊。 都寄语白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大颗大颗的泪滴直往下落。 沈氏挣扎着起身,扑到床榻上,见着这般模样的女儿,一颗心,只觉得似被人在用刀割一般。 也是颤抖着伸出手去,抱紧了都寄语,沈氏跟着痛哭起来。 都玥景抖了抖唇,见着地上还光着膀子的都萧然,顿时,一双眼就发红起来。 挪了挪身子,都玥景慢慢走下床去,赤着脚,就像没有灵魂地飘过去一般。 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沈氏跟都寄语,还有满脸死灰的都萧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悄无声息的都玥景。 及至都萧然跟前,都玥景猛地发了狠,一张小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举着从地上捡起的花瓶碎片,对着都萧然的脖颈间,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去死吧!”都玥景厉喝一声,刺激太大已经迷了心智,哪还管什么兄妹之情,一心想着,要让这个玷污了自己的人偿命。 话音落下,那花瓶碎片本就是锋利之物,都玥景又带了十二分的力道,登时,都萧然来不及防备,惨叫一声捂着脖子就向倒了下去。 沈氏跟都寄语被这声惨叫吓的心里一抖,齐齐循声看去,见着的,就是脖颈间冒出汩汩鲜血的都萧然倒在地上。 都寄语已经被这一幕吓呆,连哭也忘了,沈氏心神俱裂,摇晃着身子向着都萧然扑了过去。 “然儿,然儿,”沈氏抱着都萧然,大片大片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面,慌了心神,一个劲儿地叫着他的名字。 被刺破颈动脉,鲜血流的极快气势汹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都萧然身子弹了弹,再没了任何气息。 沈氏抱着毫无气息的都萧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景儿,不要!”倏地,都寄语惊叫一声,正好看见都玥景拿着手里的碎片朝着自己的脖子上割去。 沈氏抬起头去,一股温热的血液,直直地喷洒在她的脸上,都玥景的身子,已经软了下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满城灯火不及你眼底盈盈月色 若黎明将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秋后算账 “景儿!-”沈氏叫了一声,接住都玥景软下来的身子,一时间,只觉得天崩地裂。 都玥景本就抱了轻生的念头,这一割,也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那纤细白皙的脖颈间,汩汩冒出的鲜血倾泻而下,都玥景张了张嘴,只说了最后两个满是不甘意味的字:“报仇!” 然后,就如同都萧然一般,再也没了动静。 一下子失去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沈氏心头一震,被刺激的生生吐出口鲜血来,昏死了过去。 都寄语白着脸,脑子一片空白,见着不远处满地的鲜血,坐在床榻上瑟瑟发抖。 及至沈氏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之后了。 都萧然跟都玥景的尸身已经被人抬了出去,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也已清扫干净,都寄语似是受了刺激发了高热,正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老爷,”沈氏凄凄惨惨地叫了一句,捏着手里的锦帕,看着如今只剩下的都寄语,跪倒在都慎安的脚边,“妾身如今只剩下语儿,还请老爷看在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将语儿留给妾身吧-” 都慎安转过头来,望着一夜之间似是老了十几岁的沈氏,低低叹了一声:“罢了,本公不会将语儿送走”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还是平日里极为看重的嫡长子跟疼爱的女儿,这心里,说不悲痛也是不可能的。 “然儿跟景儿,本公已经让人好生安葬了-”落下满是悲怆的一句,都慎安扫了一眼床榻上的都寄语,这才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望着都慎安离开的身影,沈氏面无表情,福了福身:“妾身谢过老爷。” 上前一步,沈氏伸出手去,抚着都寄语毫无血色的小脸,只是轻唤了一声“语儿”,便再没了其他话。 都玥景那句低低的“报仇!”似乎又在耳畔响起,沈氏眯了眯眼,带着血丝的眼里,掠过一丝戾气,沈氏紧了紧手里的锦帕,用力到指尖都已经发白。 从小护在手心里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因为一个从天而降的水夭夭,生生折了两个,剩下的这一个,可以说是也毁了。 “贱人,我沈氏跟你不死不休!”沈氏狠了声调,似是立誓一般,极为阴沉可怖的一句,在这偌大的语嫣阁内响起。 另一边,水夭夭早就知道了语嫣阁的动静,虽然,是完成了她跟楚烠的半月之约,但这心里,多少觉得有些闷闷的。 “呼-”轻吸了口气,水夭夭闭了闭眸,在心里告诫自己:水夭夭,这只是心狠手辣的第一把,学着适应。 父上跟母上最后诀别的模样,猝不及防又在脑海里闪过,水夭夭猛地睁开眼,捂着心口,额间也冒出了层层细汗。 古昔,你且等着,我水夭夭,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平复了心神,水夭夭抬眸,望着窗柩外湛蓝色的天空,良久地不发一言。 因为都萧然跟都玥景的丧事,府邸上下一片死气沉沉,都慎安对外宣称是突然染疾暴病而亡,府邸知道内情的人,自然也不敢谈论只字片语。 都萧然跟都玥景的死,随着丧事的结束,就这么揭过去了。 头七那日,水夭夭正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榕树的树杈上,锦绣阁,迎来了一身素衣的都孜茉。 “原来妹妹在树上,倒是劳姐姐好找-”都孜茉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水夭夭,浅笑着开口。 水夭夭一撑手,从树上稳稳地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抬起眸来:“找我有事儿?” 都孜茉摇了摇手里的白色纨扇,腮边的梨涡深了深,盈盈站立着开口:“确是有件小事儿,姐姐房里的书本受了潮,见着今儿的日头正好,就想拿出来晒晒-” 微微顿了顿,都孜茉又接着开口:“那书都是姐姐极为爱惜的,只让心细的丫鬟们来做,只是姐姐身边就这么几个丫鬟,这才碘着脸来妹妹这里,借两个心细的丫头过去帮帮手。” 水夭夭淡淡地挑了挑眉,想着都孜茉的身边伺候的婢女确实不多,一抬手,唤了院子里的木汐跟木槿:“你们若是有空,就过去帮帮手吧。” 木汐跟木槿齐齐行了礼,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奴婢们这就跟着三小姐过去。” “如此甚好,姐姐便先谢过了-”对着水夭夭福了福身,都孜茉道了声谢,这才摇着白色纨扇,带着木汐跟木槿,迈着优雅的小碎步,离开了锦绣阁。 及至午时过后,也没见着木汐跟木槿回来,以为事儿多给耽误了,水夭夭也没在意,兴许晚些就回来了。 及至日头渐渐小了下来,天色都已经有些昏黄,水夭夭觉得有些不对劲,出了锦绣阁,直直奔着茉香居去了。 “四妹妹来了-”见着水夭夭,正在小院中悠闲地品着香茗的都孜茉,含笑打了声招呼。 扫了一眼院子,也没见着木汐跟木槿的身影,水夭夭蹙了蹙眉,走到都孜茉的跟前:“人呢?” 放下手里精致的紫砂茶杯,都孜茉盈盈一笑,站起身来:“现在不在茉香居,且跟着姐姐来吧-” 不在这儿? 水夭夭挑了挑眉,一抬步子,跟了上去。 及至府上的一处暗房,都孜茉这才停了下来,一伸手,推开了那道门。 水夭夭站定,看着一脸梨涡浅笑的都孜茉,冷了声调:“不知三姐姐,这是何意?” 这都孜茉,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都孜茉神色淡然,一摊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轻声开口:“四妹妹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呵,进去就进去,她水夭夭,向来不是个胆小怕事的。 清眸一眯,水夭夭迈着步子,走了进去,都孜茉紧随其后。 偌大的暗房内,正中间,正坐着一身黑色衣裙,发髻上别着朵小巧的白花,正是一脸狠意的沈氏。 橘黄色跳跃的烛火,映着沈氏那张煞白的脸蛋,莫名就透出一种渗人的感觉来。 而沈氏的身边,除了候着的一溜丫鬟婆子外加几个打手,被五花大绑正蜷在地上的二人,正是原先被都孜茉要过去的木汐跟木槿二人。 这情景,一看,就能明白是何意。 沈氏眯着眼,有些憔悴的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痛恨之意,哑着嗓子开口:“可算来了,倒是让本夫人好等!” “既然等的人已经来了,那这人,也该放了吧-”水夭夭背着手,睨了一眼地上的二人,应该是用了些刑罚,已经昏迷了过去,也不知有没有大碍。 “今儿个,本夫人一个也不会放过!”沈氏一拍手边的桌子,原先保养得当极有风韵的脸上,也只剩了一片戾气。 那就没办法了,水夭夭一凝眸,手指一动,只是,预想当中木汐跟木槿被自动带过来的场面,竟然没有出现。 水夭夭一怔,随即手指一展,试了一番,居然连半滴水珠都没能凝出。 “马勒戈壁!” 一个没忍住,直接爆了声出口,若不是场合不对,水夭夭是真的,好想对着天破口大骂。 不带这么玩儿的,这么关键的场合,她的神力,居然一言不合又给失效了? 就不能,等她解决完这眼前的事情,再失效么。 “小贱蹄子,你少嚣张了!”沈氏一怒,对着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一个打手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抵在了木汐的脖间。 水夭夭立在原地,没了神力,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不能拿一个无辜的少女生命冒险。 “劝你乖乖束手就擒,不然,这一刀下去,这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可就上了黄泉路了!”沈氏柳眉倒竖,眉眼间不见往日的柔情,有的只是狠厉之意。 都孜茉上前,亲自拿着拇指般粗的绳子,到了水夭夭的跟前。 甜笑的梨涡不深不浅,都孜茉温声开口:“三妹妹,还是老实些,省的多受些苦。” 水夭夭也没挣扎,由着都孜茉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只是垂眸看着那一张甜笑的笑,觉得有些反胃:“这般做,你能得到什么?-” 她知道都孜茉,若不能给自身带来好处,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都孜茉打了个死结,将水夭夭的双手反背在身后捆的毫不留情。轻声开口:“大夫人说,若是帮着除掉你,往后,这府里,便会再多一位嫡小姐。” 是了,嫡庶之分,一直以来,都是都孜茉最为无可奈何的死穴。 偏生,机会来得这么巧,沈氏就抓住了她这一点,如此难得,她都孜茉,自然不会错过这般的机会。 原来如此,水夭夭心下了然,不得不说,沈氏还的确能一眼看准下手的软肋。 绑好了水夭夭,都孜茉猛地向前一推,水夭夭踉跄一下,直接就被扑倒在了地上,膝盖处的衣裙,在地上都蹭破了些,还传来些火辣辣的感觉。 麻辣皮! 水夭夭低咒一声,要不是神力格老子抽风又失效了,分分钟,她弄死这朵白莲花。 不过转瞬之间,沈氏的手里,就多出了一条细长的皮鞭。 站起身来,沈氏高高地一扬鞭子,对着跌倒在地的水夭夭,直直地挥了过来。 那皮鞭,虽然不粗,却是极为歹毒地缀了些细刺,若是被这一鞭子抽中,少说也要扯掉层皮。 水夭夭就地一滚,险险地躲了过去,没让那鞭子抽到自己。 见着水夭夭还敢躲,沈氏登时就上了火,跨了几步,紧跟着又挥出一鞭子。 “你若是再敢躲,本夫人立马要了这两个丫鬟的命!”沈氏狠狠一笑,满意地看着水夭夭的身子一顿。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岁月为笔相思为墨 字里行间全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逃出生天 “啪-”那直直扬下来的皮鞭,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水夭夭的肩头处。 倒钩的细刺,扯破了臂膀处的衣衫,带起一道血肉狰狞的伤口。 好在光线暗,屋子里的人,也没有人注意到水夭夭的血,竟然是跟他们不同的淡蓝色。 我擦! 水夭夭低咒一声,倒吸口凉气,忍住了那痛意,也没叫出声来。 顺势接着一滚,一脚踢倒那正架着刀的打手,水夭夭一个鲤鱼打挺儿,站了起来。 “有什么招儿对着你姑奶奶使!”水夭夭沉下脸来,护在木汐跟木槿身前。 有本事,跟她一对一单挑啊,口亨-- 沈氏拖着那皮鞭,冷哼一声,白着脸色恶狠狠地开口:“小贱蹄子,嘴还倒是挺硬!” 也罢,她本来就是奔着这贱蹄子来的,其他的人,她没有精力去收拾。 “唰-”又扬起手来,甩动着那鞭子,对着水夭夭就挥了过去。 水夭夭侧身一偏,鞭子落了空,打在身后的地上,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沈氏随即招了招手,那些子候着的婆子打手们,一窝蜂地对着水夭夭就扑了上去。 水夭夭双手被缚,神力又好死不死地失了效又只有一个人,仅靠着双腿踢来踢去,一个不察,就被身手敏捷的两个打手给制住了。 那两个打手都是身形魁梧的壮汉,水夭夭力道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挣脱开。 沈氏阴测测地笑了笑,让那两个打手死死按住水夭夭,一把对折了手里的鞭子,对着水夭夭就是发泄般的乱挥。 水夭夭生生受了好几鞭,咬紧了牙关却是一声不吭,只狠狠地瞪着面前已经发狂的沈氏。 本想听听水夭夭求饶的声音,这会子见着她硬扛着,沈氏一双眼,如淬了毒般死盯着水夭夭,手里的动作更是毫不留情。 渐渐地,水夭夭的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连右边脸上 ,都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一刻钟之后,沈氏喘着粗气,煞白的脸上也有了些细汗,大概是觉着累了想先停停手。 “夫,夫人,这-”按着水夭夭的一个打手倏地磕磕巴巴地开口,离得近了,才发现水夭夭伤口处的血迹,竟然是诡异的淡蓝色。 “妖,妖孽啊!-”那两个打手忙不迭地松了手,指着水夭夭惊叫一声,似见鬼一般,往后退了好远。 就是现在!- 水夭夭横腿一扫,站了起来,顾不得身上一动就钻心的疼意,水夭夭身形一动,趁着都没缓过劲儿来,提气一跃,及至窗柩边,单脚踢开那木窗,掠了出去。 “死了么,都给本夫人快去追,抓不到人,都等着本夫人发落吧”沈氏捂着心口,喘过气来,猛地一声冷喝。 好个小贱蹄子,还敢跑,今日,抓住了她,一定要她为景儿跟然儿偿命! 满是可怖的杀意,沈氏提着裙摆,也跟着一起追了出去。 水夭夭出了暗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撑手忍着疼翻过了一道高墙。 这暗房,是府邸上极为偏僻的一处地方,沈氏想人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水夭夭,这才选了个这么没什么人影儿的地方,过了那道高墙,直接就出了忠烈公府。 倒是便宜了水夭夭,本来就受了伤,躲在府里也不安全,逃出府去才是最为保险的法子。 循着之前记下的帝都地图,水夭夭头也不回地只顾着往前跑,能不跑么,这要是被逮住,估计她就这么极其耻辱地夭折了。 面色发白,脑袋也有些重了起来,水夭夭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好在,没跑多久,远远地,就见着了那极其显眼的赤紫色大门。 原本水夭夭还在心里骂过楚烠,非得把她放在这么个乌七八糟的忠烈公府,这会子,倒是想对他感激涕零了。 废话,挨得近啊! 正好,另一侧,一顶通体淡紫色的软轿,正由四个玄衣绣血色红莲的人托着,无丝毫颠簸地稳稳走来,身后,还跟着十三个藏青色服饰的人。 水夭夭面上一喜,看这样子,楚烠刚刚回来。 “什么人!-”见着远处有道人影跑来,其中一人上前,抽出腰间配着的长剑,冷喝一声。 “督-”水夭夭只来得及张口,说了一个字,下一瞬,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停下。” 悦耳如焦尾琴弦拨动的一道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那原本行进着的软轿,一下子,就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下一瞬,轿帘一掀,一道暗红色的声音,如一阵风般掠了出来。 看着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水夭夭,俯下身去,楚烠一把捞起了水夭夭。 “督上-”身后的人见状,上前一步,似是想帮着接过水夭夭。 楚烠抬起眸来,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准备伸手的人,一个哆嗦又恭恭敬敬地站好。 这这,督主这意思,是要他老亲自抱了? 一众人,皆是齐齐打了个冷战。 “将席嵘叫来-”落下一句,楚烠抱着水夭夭,迈着步子,径直走进了九千岁府。 “是,督上!”紧跟着应了一声,一个藏青色服饰的人身形一动,就掠了出去。 席嵘,九千岁府上的人,一手医术,可是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只是,平日里,楚烠能伤着的日子,基本上一年难遇一次,席嵘也是乐得清闲。 水夭夭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第一物便是淡紫色绣着精致刺绣的锦纱帐幔,还绾着银线微微浮动间流光华溢。 侧了侧身子,水夭夭正准备坐起来的时候,一道略带着些许戏谑的男子声音传来:“真是活久见了,有生之年还能见着血液呈淡蓝色的-” 循声看去,见着的就是一张极为俊雅的脸,双眸有些似女子般的秀丽,唇边带着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可不就是名满帝都的神医席嵘。 水夭夭淡淡地一挑眉,面不改色地顶了回去:“你孤陋寡闻这能怪谁?” 对于水夭夭的态度,席嵘倒也没恼,反而带着温和的笑意,又凑近了些:“不过,你跟九千岁是何关系,竟让他叫了本神医过来替你诊疗-” 席嵘凑的有些近,以至于水夭夭,都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 水夭夭正要说话,一道风声袭来,眼前一花,就见着席嵘那张大脸,倏地消失在了眼前,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抛物线,正好从敞开的窗户处,被扇了出去。 “咚-”还能听到,那极为肉疼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水夭夭抬起眸来,不过转瞬之间,屋子里,便多了一个人。 一拢玄云绸底遍绣华丽丽红艳艳的凤凰木曳地三尺,还露出一抹妖冶白皙的胸线,仿佛白云浮掠般令人遐想,白玉冠束着发丝,面容上紫色描影妖娆灩丽,水夭夭第一次见着这般张扬的楚烠,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楚烠斜斜睨了一眼,轻声开口:“如何,本督这件袍子?” 水夭夭轻咳一声,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就开始点头哈腰:“督上您这件衣服,完美地衬托出了您老的高贵无双的风姿。” 忘了脸上还有伤,笑的幅度有些大,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水夭夭登时疼的呲牙咧嘴,准备伸手去摸摸那道伤口。 一只大手,白皙无暇,带着微微的凉意,抓住了水夭夭准备去碰伤口的小手。 “本督的猫儿本就生的丑,这要是再留疤,可就真的看不下眼了。”一双眼眸,完全看不见丝毫杂质的浓墨至冶,楚烠凉凉地开口。 一张祸国妖娆的脸蛋近在眼前,水夭夭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随即缩回手,让自己平静下来。 楚烠,太过危险,随时都能惑人心于无形中。 “督上,您老说的是-”水夭夭咬着牙,憋出来一句,尼玛,说她丑,瞎了楚烠那只狗的狗眼。 楚烠收回手,优雅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么会子功夫,就落到这般地步了?” 水夭夭瘪了瘪嘴,似是抱怨一般:“我的神力也不知撞了什么邪,关键时刻就失效了-” “呵-”楚烠轻笑一声,一伸手,还恶意地戳了戳水夭夭手上包扎好的伤口。 水夭夭疼的一缩,一句去你妈的四个字,在楚烠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又给收了回去。 随即眼眸一转,终于想起来正事儿,水夭夭朗声开口:“督上,之前的半月之约,夭夭可是做到了-” 顿了顿,见着楚烠神色淡然毫无反应,水夭夭接着开口,似是提醒:“您老之前说的话,可别不小心忘了啊。” “本督一向言而有信-”楚烠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忠烈公府邸里都萧然跟都玥景的事,他的人,第一时间就向他报了上来,倒是没想到,这妮子也是个一报还一报的。 “那督上您老,准备何时开始教夭夭?”水夭夭眯了眯眼,随即嘴角一弯,总算觉得面前的人顺眼了些。 楚烠抿着嘴角,随后一伸手,滑到花清茉的眉下,指尖微微的划过,低声开口:“现在,便开始。” 又是那股惑人的妖艳香气,水夭夭微微愣神间,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楚烠打横抱在了怀里。 这是,轻薄? 水夭夭眨巴眨巴眼睛,也没反抗,反正,没了神力的她,反抗也是无效。 只是,听着楚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开始教他,这是怎么个教法? 还在思索着那句话,楚烠却是抱着她,径直走了出去。 水夭夭收回心思,也懒得想了,罢了罢了,耐心等着吧,一抬头,见着楚烠那张完美侧脸仿佛天赐妖娆一般,无比艶华,顿时又低下了头。 楚烠神色淡然,即使没察觉水夭夭的小动作一般,只是弯了弯唇边的弧度。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多想拥抱你 可惜时光之里山南水北 可惜你我之间人来人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灭门 忠烈公府,正门口。 已是傍晚,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那遥遥天边的一道火烧霞,鲜红的有些触目惊心。 楚烠抱着水夭夭,立在门口,扫了一眼那耀眼的风景,抬起微垂的眼帘,色泽有些颓靡的唇瓣轻启,语调极淡内容却是戾气浓烈:“杀进去,除了都慎安跟沈氏,一个不留。” “是,督上!-”身后恭恭敬敬候着的人,齐齐应了一声,皆是拔出了腰间配着的长剑,冲了进去。 楚烠这次带的人,除了青翼十三衣外,都是东厂之人,身手较之那藏青色服饰的十三青翼卫虽然逊色了些,但也是平日里的东厂党羽,武功自是不凡。 强行撞开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势如破竹一般,一路冷着脸杀了进去。 不管是小厮丫鬟还是主子姨娘,见人便杀,一地凄惨的叫声和求饶声充耳不闻,剑起剑落间,尸横遍野。 对于楚烠的命令,不论对错,只知道无条件地执行,这,是每个东厂之人都刻在心底的觉悟。 楚烠抱着水夭夭,立于遍地血腥之间,只是淡淡地看着。 颔下首去,楚烠认真地凝视着那一双湛蓝色的眸子,轻启唇瓣:“想心狠手辣,这是本督教给你的第一堂课。” 水夭夭一震,窝在他的怀里,随即轻轻点了点头:“督上,夭夭知道了。” 楚烠腾出只手,抚了抚水夭夭额间散落的一缕发丝,似在逗弄着一只宠物一般:“真乖。” 而此时,府里的正厅,都慎安刚刚坐下来,端着杯青瓷香茗,还来不及送到嘴边,就有人进来传话。 “老,老爷,九千岁督上大人杀进来了!”慌慌张张闯进来的一个小厮,一边哆嗦,一边说完了一句话。 “啪-”都慎安跟着心里一抖,手里端着的青瓷茶杯,直接落到了地上摔个粉碎。 杀进来? 都慎安面色一下子变的刷白,想着楚烠平日里的作风,登时就是弹跳起来,急急向着后门跑去。 片刻后,楚烠手下的党羽,拖着准备从后门逃走的都慎安跟沈氏,到了楚烠跟前。 不知何人这么有眼力见,搬了一把精致的太师椅过来,楚烠抱着水夭夭,将她圈在怀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明明做着及其肮脏龌龊的杀人之事,却只让人觉得姿态优雅而慵懒,仿佛连气息都是高贵冷傲的。 都慎安跪倒在地,见着自己府上遍地血腥的尸体,一时间心里大怒:“狗阉贼,你如此残害忠良,乱杀无辜目无法纪,可还将我炎国的皇帝陛下放在眼里!” 楚烠伸出手去,接过身后一人递过来的瓜子,喂到水夭夭嘴边,漫不经心地开口:“忠烈公都慎安大逆不道,结党营私,暗中屯兵,意图行谋逆之事,本督心系帝都百姓,特诛杀忠烈公府满门反贼,一个不留。” 对着送到嘴边的瓜子儿,水夭夭摇了摇头,像楚烠这般于满地血腥中悠闲嗑瓜子儿的事,她还道行不够。 只是,见着楚烠一本正经地说着那难得的长句,水夭夭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这厮,心系帝都百姓?社会,社会。 都慎安气得浑身发抖,面上一片不甘,怒指着楚烠:“胡说八道,狗阉贼,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本公谋逆之心?!” 只是那手,刚刚伸出来指着,便只见一道剑影闪过,“扑”地一声带起一缕血光。 “啊!-”都慎安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右手,瘫倒在地抽搐着。 那右手处,汩汩冒着鲜血,已是被身旁的人提剑从手腕处齐齐砍断。 一旁的沈氏已经被这一幕吓傻,身子抖的跟筛篓一样,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 楚烠一甩袖袍,斜斜勾着嘴角一笑,纤长如黑雀翎一般的睫羽,仿佛将人拖入地狱阴霾靡丽的九幽妖魔:“本督的话,就是证据。” 渺然而轻远的声音,轻飘飘若飞花飘絮一般,却能准确地传入人的心里。 都慎安煞白着脸色,又惊又怒,更多的,还是从心底不可控制涌上来的惧意。 是了,九千岁想要弄死谁,全凭一句话,至于理由,可能只是心情不好看不顺眼罢了。 楚烠微微侧头,对着身边的青翼卫,略带些善心的说道:“好歹也是一代忠良,让他死的好看些。” 为首的十三衣之一青羯上前一步,极为谦虚地问道:“督上,怎样才算死的好看些?” “这也用得着问本督?”楚烠眼尾上挑,晕染的胭脂惑人至深,“跟了本督这么些年,看来是白跟了。” 青羯默然,额间滑下一滴虚汗,对于九千岁督上大人诡异多变的审美观,别说他了,整个东厂的人都拿不准这位爷的性子啊。 楚烠颔首,伸出白皙好看的手指,慢悠悠地顺着水夭夭微微有些凌乱的青丝,施施然地开口:“东厂门外那面鼓,也是该换了。” 水夭夭不太懂这句话,不过其他人,可都是知道的--东厂大门处,立着一面人皮做成的大鼓,每逢楚烠到了东厂,就会有人敲响那面大鼓,是楚烠当初来了兴致让人给做的,说是声音听起来觉得顺耳。 青羯会过意来,双手抱拳半跪着,恭敬地回道:“督上的意思,青羯明白了。” 随即起身,青羯面无表情,迈着步子朝正瘫在地上的都慎安走去。 楚烠手下的人,跟了多年皆是忠心不二之人,尤其是这青翼十三衣,也是个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主,用刑手段学了楚烠的真传,凡是在其手下经过的人,一口气去了也就好了,最怕吊着你口气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都慎安喘着粗气,吞了口口水,大颗大颗的冷汗浸湿了后背。 “楚烠你个狗阉贼,敢这么对待本公--” 东厂那面鼓,人皮所制,用刑手段极其残忍--将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行刑者在那头顶划出个十字,方便将头皮拉开,然后将丹砂给灌进去。丹砂的比重很重,会顺着向下将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最后便能得到一张完整的人皮。 当然还有一种省事些的方法,就是由脊椎下刀,一刀将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极有手法地用刀慢慢分开肌肉跟皮肤,像蝴蝶展翅一样地撕开来。 不管用哪种方法,只是一听,便能让人毛骨悚然。 楚烠一向心狠手辣,诡谲不定,只是都慎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他。 抬起眸来,睨了一眼都慎安那张布满了怒意以及更多的是惊惧的脸庞,楚烠眸光迷离,让人看不出深浅:“都公可是说对了,本督就是一条狗,可是你,却是要死在一条狗的手里了。” 水夭夭顿了顿,仰头看着楚烠,只见着眼底那一丝幽幽的绮丽焰色。 这世上,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狗也罢,人也好,能在荆棘之上活着,活的光鲜亮丽,活的肆意妄为,活的无所不能,这,才是强者。 “督,督上大人饶命啊-”见着越来越近的青羯,都慎安再也绷不住心底的惧意,捧着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求饶。 楚烠支着脸颊,一只手,似与他无关一般地掏了掏耳朵。 青羯立马会意,知道九千岁这是嫌人扰了他的耳,登时上前一步,“咔擦”一声卸掉了都慎安的下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闷哼声。 这地上,都是白玉石地板,也没有能将都慎安埋进去的泥土,青羯挥了挥手,跟着的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紧紧架着都慎安。 看着青羯逐渐逼近的刀锋,挣脱不得,也说不出来话,对死亡的恐惧,直接让都慎安的面容扭曲起来。 青羯拿着刀,在都慎安的后背上比划着,好似在寻思着一个完美的下手地方。 楚烠垂下眸子,紫金色的描影似有华光流转,将手搁在水夭夭的腰间,睨着她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好生看着。” 水夭夭身子一僵,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脑袋来--青羯已经开始下刀,虽然都慎安的下巴被卸掉,那痛到极致发出的哼哼唧唧声,还有刀剑在骨肉上划过的滋滋声,听上去,也是让人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抑郁的血腥充斥在鼻尖,水夭夭猛地一闭眼,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去看。 魅眸幽幽,盯着怀里的少女,楚烠低下头去,垂落的发丝将他跟水夭夭锁在一方狭窄的天地间。 那色泽颓靡的唇瓣,似乎有意无意间,掠过水夭夭精致小巧的鼻头,最后,落在她轻颤着的睫羽上。 潮湿而温暖的呼吸,如同羽毛轻轻柔柔的抚摸,还有像海水一般清澈明朗的香气,与楚烠那带着凉意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楚烠伸出了手,捧着水夭夭的脑袋,让她对着那正在行刑的场面,唇瓣离开她的睫羽,仿佛用唇语似的轻声低喃:“睁开眼,好生看着。” 似有魔障一般的声音,水夭夭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看着青羯手法极为熟练地行着刑。 努力地睁大眼,看着那一层一层褪下来的人皮,甚至,还能听到骨肉分离的细微呲呲声,入目,一片可怖。 终于,不过片刻,青羯就冷着脸收了手,面前,正是一张完好无损的人皮。 而光溜溜浑身是血的都慎安,看上去,就令人触目惊心。 水夭夭蹙了蹙眉,觉得胃里有些翻滚,倏地一下将头歪到一边,开始干呕起来。 楚烠一手圈着她的身子,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水夭夭的后背轻拍,勾唇一笑:“本督的猫儿,往后多看看习惯便好。” 水夭夭没吐出来什么,只是干呕了些口水,呛的眼睛有些红通通的。 待到胃里平复下来,水夭夭这才转过头来,对上楚烠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轻轻颔首:“督上,夭夭知道了。” 是了,大言不惭地说要学他一般心狠手辣,这还只是,开始呢。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还是相信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 你终会抵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九千岁府 楚烠看着她,终于慢慢地动了动唇,用衣袖轻轻擦拭着水夭夭的嘴角,低低一笑:“这才乖。” 沈氏似是被这一幕刺激到,看着不远处的惨景,又见着似是从地狱出来勾人魂魄的楚烠,和她怀里让她深恶痛绝的水夭夭,尖利一叫:“你个妖孽,不得好死!” 这话,是对着水夭夭说的,昨日,她也看见了,水夭夭那不同常人的淡蓝色血液。 水夭夭抬眼,听着这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叫声,眸底一凝,自然也懂了沈氏的意思。 “如此,便看看谁先不得好死。”水夭夭勾起唇瓣,那笑,不到眼底,竟似带着些许楚烠的影子。 沈氏被这一笑怔住,跌坐在原地,只是死死地盯着水夭夭的那张脸。 水夭夭一抬手,揪着楚烠面前的衣襟,似是撒娇又似是告状一般:“督上,有人说夭夭是妖孽,您老觉着该如何处置?” 阴霾华美的眸子,锁住水夭夭那一张小脸,手上牵着她的发尾把玩,楚烠幽幽开口:“不如,制成一把美人扇送给席嵘。” 水夭夭眨巴眨巴眼睛,第一次听说这美人扇,倒也稀奇:“督上,这美人扇是何意?” 轻佻靡丽的一笑,楚烠难得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最好的美人扇,就是要生取人骨细细研磨,生剥人皮好生作画,再晒些日头定住色泽,方可最美。” 微微怔愣,水夭夭随即嫣然一笑:“督上的法子甚好,夭夭且记下了-” 先记着,以后,可以对古昔试试。 沈氏回过神来,哆哆嗦嗦,身旁的内监上前,也是一个干净利落地卸掉她的下巴,免得扰了自家爷的耳。 楚烠微微一笑,凤眸一弯带着紫色描影璀璨芳华,这才慢条斯理地揽着水夭夭起身,看也不看身后的满地血腥。 水夭夭也没多嘴,瞥了一眼身后已经被几个人围住的沈氏,也懒得再多看,收回目光任由楚烠带着她走了。 从此,帝都,再无忠烈公府一说。 只是往后,水夭夭瞟了一眼姿容淡漠如水的楚烠,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督上,这忠烈公府也被您老给灭了,所以以后夭夭-” 本来,她是想说往后她要不在这帝都随便找个地方给住下来,只是,被楚烠给开口打断了。 楚烠伸手,覆在水夭夭那在小脸上,圆润的指甲抵在她的眉心:“本督的猫儿,往后,就随着本督住吧。” 水夭夭下意识地抖了抖,这话,听着怎么真的要喂只宠物似的? “觉着不妥?-”见着水夭夭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楚烠淡淡地一挑眉,随意地开口。 水夭夭跟着就一脸笑意,猛地摇头:“哪儿能呢,妥妥的-” 废话,您老的决定,谁敢说不妥? 楚烠微微颔首,对于水夭夭的态度似是有些满意,勾起一抹弧度,带着她径直回了九千岁府。 府邸极大,除了上次水夭夭去过的小阁楼,算是楚烠平日里去的多的地方,其他的小院阁楼,多不胜数。 楚烠的住所,是府邸正中心的一处极大的阁楼,一进院子,内里就有好几座亭子,亭尖深沉的枣红,亭柱古老的墨绿,石桌石椅则是幻想的灰白,红绿白三色碰撞在一起,格外有些别样的韵味。 水夭夭由楚烠带着,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那阁楼,看着头顶匾额大大的赤金二字“楚九”,抽了抽嘴角,水夭夭内心诽诣,这名字,还真是直截了当,不似其他府邸都还起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本督这府有些小了,”楚烠松开了她,双腿交叠着,又是一派慵懒地卧在了屋子里的美人榻上,“暂且便在本督的隔间住着吧。” 无fuck说! 帝都九千岁府,谁不知道大的跟炎皇居住的皇宫有的一拼,这会子,您老居然恬不知耻地说这府有些小了? 可以可以,这很强势。 “多谢督上-”水夭夭面上一派平静地道了谢,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 楚烠眼眸微闭,支着下巴,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投下了两片浓重的剪影,衬的半闭的眸子漆黑如海,幽邃妖艶,幽幽开口:“罢了,先下去养伤吧,省的看着碍眼。” 水夭夭心里一喜,学着青翼卫的样子抱了个拳,一脸正色地开口:“多谢督上,那您老先好生歇着,夭夭这就过去了。” 话落,见着楚烠也没什么反应,水夭夭轻吁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只是,当水夭夭进了隔壁房间的时候,登时觉得,心里有些哽啊。 房间布置应该是按照楚烠的喜好来的--从房门口一直延伸到床榻边的一条紫貂软皮地毯,金丝楠木配套桌椅,美人榻,阔榻上都铺着上好的锦缎,极为大气的床榻上,铺着绣着大朵大朵的蓝色妖姬,正中的墙壁上,勾满了精美的春宫图,估计一套全给凑齐了,各种姿势都有,看的水夭夭一片黑线--九千岁督上大人的趣味,惹不起惹不起。 入夜,漫天星幕挂着,皎洁的月光,细细碎碎地遍洒在大地。 水夭夭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美水浴,满足地跨出浴桶,清澈明朗的香气更甚,似清晨的薄雾缭绕一般。 正低着头,自顾自地拢着那有些繁琐的衣襟,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好了?” 水夭夭恍惚了一下,随即僵着脖子抬起头来,果不其然,见着楚烠那厮正斜斜倚在屋子里的美人榻上,也是沐浴完毕,面容上的描影也已洗去。 水夭夭从没见过这般的楚烠,应该说,每一次,每种不同的楚烠,都能给她一种天成的妖娆之感,不管何时何地。 一头墨缎般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随意地披散着,较之平日多了种说不出来的淡雅,面容上肤白似雪,干净无瑕,唇瓣却是绯红,随意一勾便是娆丽惑人。 尤其是那一双凤眸,妖异而又泛出丝丝冷清,犹如暗夜之下盛开的茶靡花一般,多看几眼便会沉浸在那令人窒息的美中。双眸只是微微眯着,眼神慵懒华醉,内里的深邃似墨,仿佛从无星无月的天幕中截下来的一点。 呸呸,当然,现在不是被美色所惑的时候,水夭夭稳住心神。 只是,这厮,啥时候来的? 水夭夭一扫眸,然后,就见着了让她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心里--最侧边,一道大开的暗门,可不就是刚好接着楚烠那只狗的房间么。 尼玛! 这是闹啥,之前在那边碍于楚烠也没敢随意打量,这会子,才发觉这道暗门的存在。 眸光扫过水夭夭出浴之后的慵懒之姿,楚烠支着头,看着水夭夭一张小脸上满是多变的神色,目光幽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督上好,您老万安--”水夭夭深吸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 “夭儿,到爹爹怀里来,看看在忠烈公府的这几日可是瘦了--”督上大人眸光幽幽,妖娆的凤目惑人甚深,妖异艶华。 水夭夭抽了抽嘴角,堪堪忍住一鞋底子抽上去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督上好,您老说笑了,督上年方十八,风华正茂c茂龄颜玉c玉树临风c风流倜傥,自然生不出,本水神这么个十五岁的女儿--” 原意:您老可别是个傻子吧,背后人人一句狗阉贼的骂,是欺负她不懂狗,不懂阉,还是不懂贼的意思? 白天还是猫儿,到了晚上,又成了夭儿,这厮,存心逗弄她的吧。 唇角弯出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来,绮美绚丽,当然,如果能忽略楚烠那声线里满是揭人伤口的趣味之意:“神力失了效,你有何用?” “” 尼玛!不带这么戳人伤口的。 楚烠忽地一抬手,猝不及防的将水夭夭以内力吸了过来,让她半扑坐在了美人榻的地上。 好在地上有紫貂软毛地毯铺着,也没觉得硌人,水夭夭索性歪坐在了地上,等着楚烠那厮开口。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捧着水夭夭的脑袋,一只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还在滴答水珠的发丝。 一根浅蓝色的带子落在额前,还极为张扬地晃来晃去,终于看清那东西,水夭夭抽搐了一下,面上,染上一层热气。 楚烠神色淡然,极为自然地拿着水夭夭那淡蓝色缀花纹的小肚兜,替她擦着带着水汽的发丝。 尼玛,讲道理,擦就擦,非得让她顶着自己的小肚兜。 忍住忍住水夭夭,你现在没了神力是奈何不了那只狗的,水夭夭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不停地告诫着自己,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看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淡蓝色的小带子,水夭夭一把扯了下来,带着满脸咬牙切齿的笑:“督上,这种小事儿就不麻烦您老了,夭夭自己来便好。” 楚烠这才收回了手,双眉微挑地看着水夭夭,似是想起来一般,淡淡地开口:“本督受了旨,郡州那边旱情越发重了,前去视察平息民怨。” 水夭夭一扔手里的肚兜,跟着挑了挑眉:“督上,您老这是在开玩笑?” 应该说这下旨的人是在开玩笑吧,让楚烠去平息民怨? 可别直接点燃民怨吧,就这厮的“丰功伟绩”,那些子农夫百姓,可是都红着眼将这帝都大旱寸草不生的灾情推给了恶贯满盈的当今九千岁呢。 楚烠侧目望着水夭夭,浓墨至冶不掺杂质的眸子里,幽暗的犹如无光天际,幽幽地开口:“本督的猫儿,可是一哭就会下雨的水神。” 尼玛!这个时候相信劳资是堂堂正正的水神大人了?! 水夭夭阴测测地笑了笑,又捏着那淡蓝色的肚兜擦着半干的发丝,凉凉地开口:“本尊是水神,不是雨神。” 口亨!求她呀,求她,她也不会帮。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时间最美的地方就是让你我成为我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出发郡州 嘴角微抿,楚烠探下身去,凑近了水夭夭,近的都快要挨着她的鼻尖,绯红凉薄的唇瓣,仿佛沾染着血色的罂粟花,绝艶妖华:“本督的猫儿,可是个有些用的。” 难得听了句顺耳话,水夭夭一梗脖子,颇有些傲娇地开口:“那是当然-” 楚烠凝了凝眸,又凑近了些,长长的睫羽都互相轻触着,唇边的笑意越发妖娆华美,惑人之至:“所以,明日跟着本督一起去,可好?” 那句可好,低沉醇厚,极为好听。 鼻间皆是说不出来的妖冶香气,很好闻,水夭夭眨了眨眼,看着楚烠那双似有漩涡一般的眸子,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楚烠这才支起身子,看着一脸花痴地望着他的水夭夭,嘴角一弯:“如此,便好好歇息。” 话音一落,一道风拂过,楚烠的身影,已经从那道暗门,极快地掠了出去。 等到楚烠离开,水夭夭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之前自己愣愣点头的那一幕,就在脑海里开始回放起来。 “天呐,美色惑人,这话诚不欺我啊!”水夭夭一脸生无可恋地捶着身前的美人榻,这厮,居然对她来这招,嘤嘤嘤,关键是她还中招了。 然后,就在好一阵的捶胸顿足之后,大概是觉着累了,身下的紫貂地毯也够软,水夭夭趴在那美人榻上,又没心没肺地沉沉睡去了。 翌日,一道细碎的阳光,调皮地穿过窗柩,洒了进来。 水夭夭叮咛一声,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正准备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一动却觉着脖子有些酸痛。 可别是,昨晚上这样趴着睡,给整落枕了吧。 捂着脖子,水夭夭忍着酸痛转了转,总算觉得好了些。 “叩叩-”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娇媚婉转的女声传来:“您可是醒了?-” “进来吧-”水夭夭光着脚丫站起身来,对着门外应了一声。 一袭石青色缀着珍珠长裙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五官眉眼生的极为好看,又上了精致的妆容,大眼红唇,肤色白皙,峨眉淡扫,也是一个美人儿,正是派过来伺候水夭夭洗漱的罗敷。 罗敷端着手里的热水,放到了一边,对着水夭夭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开口:“奴婢罗敷,是九千岁派过来伺候您洗漱的。” “谢谢啊-”水夭夭颔了颔首,赤脚踩在那紫貂软毛地毯上,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洗漱完毕,罗敷径直退了下去,水夭夭光着脚丫,轻手轻脚地走到那道暗门出,正趴在上面想支出条缝儿看看楚烠在做什么。 好巧不巧,那道暗门倏地自己就打开了,水夭夭趴着收不住脚,随着惯性向前一扑,“啪-”地一声就跌了个狗吃屎。 呸呸,什么狗吃屎,形容错了,是摔倒在地。 房间里,楚烠一袭绛紫色的锦衣,正坐在圆桌前,支着手满是趣味地看着结结实实扑倒在地的水夭夭:“这一大早的,就给本督行个这么大的礼,倒是让本督甚感欣慰啊。” 放屁! 水夭夭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慢悠悠地坐了起来,这厮,肯定是他使的招,要不然,那好好关着的门才不会一下子,还这么巧地偏生她一趴上去就自己给打开了,嗯哼。 “应该的应该的-”水夭夭碘着脸,自顾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去看楚烠那张会让她,有一鞋底子抽上去冲动的脸。 见着水夭夭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楚烠微扬嘴角,仿佛盛开的一朵血色蔷薇一般,蛊惑邪魅:“过来,陪本督用早膳。” “哦。”水夭夭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鸡丝银耳汤c杏仁豆腐c招积鲍鱼盏c碧粳慧米粥c莲叶羹c叉烧鹿脯c赤枣乌鸡汤c云片火腿c糟银鱼c清炖蟹粉狮子头c花香藕c桂花鱼条c玫瑰卤子c肉末蒸蛋c龙井虾仁c姜汁白菜,还有好几碟各色开胃小菜。 这,不过一个早膳,整的也太奢侈浪费了吧。 水夭夭环视一眼,乖乖地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正准备夹块鱼条尝尝,抬起眸来,瞅见楚烠嘴角微扬,弧度邪魅而又清幽,正极其随意地凝视着她。 水夭夭拿着筷子的手一抖,扫了一眼,见着楚烠面前的白玉莲瓣盖碗还是空的,顿时反应了过来。 站起身来,向前倾着身子,从那盛着碧粳慧米粥的汤蛊中,用勺子舀了些送到楚烠面前的碗里,一脸狗腿地笑:“督上,您老慢用-” 楚烠这才拿起筷子,狭长而又妖媚的眸子一垂,慢条斯理地开始用起了早膳。 水夭夭轻吁口气,又坐了回去,拿好筷子,也跟着一道用着早膳。 “督上,去郡州的事,您老决定什么时候出发?”咽下嘴里的一口蛋花儿,水夭夭觑着楚烠,开口问道。 楚烠浅浅用了些膳食,听见水夭夭的问话,不疾不徐地拿着手侧的淡金色罗锦帕子,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现在。” 嘎? 还真是,够急性。 见着楚烠起身,应该是要去换衣袍,水夭夭往嘴里塞了个玫瑰卤子,这才起身从暗门回了另一边的房间。 一刻钟后,水夭夭换了身湖蓝色流彩暗花云衣裙,是她从房间里的衣柜中随意挑的,正老老实实跟着青翼十三衣,候在九千岁府邸正门口。 终于,在水夭夭内心的千呼万唤中,一袭深紫色暗纹长袍,还是格外张扬地绣着大朵大朵的大岩桐花样,眼角晕染着相称的淡红色胭脂,楚烠背着手,迈着极为随意慵懒的步子,缓缓从门口走了出来,灩绝天下的面容上,五官艶华,天赐妖娆一般。 及至那架精致华盖的马车,通身都是昂贵的金丝楠木所制,鲛珠纱紫帘,仅看外面,便能知这马车的珍贵大气,青羯上前一步先行为楚烠掀开车帘,楚烠施施然上了马车。 楚烠此次出行,就只跟着青翼十三衣,皆是一人配着一匹浅棕色的马匹,当然,好心地给水夭夭也备了一匹。 事实上,高估了水夭夭,因为她,不会骑马啊嘤嘤嘤。 当然,这么丢脸的话,她可不想对着楚烠那只狗说,因为说不准儿,又会成为楚烠闲来无事鄙夷她的说辞。 好在楚烠,看上去也是一派悠闲,压根儿就不存在赶路的说话,八匹马的香车,连车轱辘上都包着上好棉花锦缎,估计,是怕颠着车里的那位爷。 水夭夭牵着马匹,不紧不慢地跟着,时不时瞟一眼那稳的不能再稳的马车。 郡州隶属于帝都之下,按照一般马车的行程,需要花上七日左右的功夫才能达到。 只是,看楚烠这速度,估计,半个月,都有些悬啊。 走了半日的功夫,水夭夭就开始耷拉着小脸,有些怏怏的了,这坐着骑马跟拉着马行走,果然还是后者累的慌。 感觉自己的小脚丫,都有些被磨了,觉着有些隐隐的疼。 正埋着头走着的水夭夭,倏地觉得腰间一紧,只见着一道眼熟的血金紫色丝线一晃,整个人被带着就离地而起。 紧接着,慢慢悠悠前行的马车,鲛珠纱紫帘一掀,水夭夭的身子,就直直落进了马车。 等到水夭夭回过神来的时候,后背,挨着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鼻间皆是那种甜腻奇异的香气。 尼玛! 咱能不能出手之前来个小小的提示或者信号之类的? 一缕墨发微微垂了下来,楚烠伸手附在她水夭夭的头上,凉声问道:“怎么,本督的猫儿可是不悦?” 水夭夭偏过头去,忽略掉头上的那只手,一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督上,您老说笑了。” 楚烠颔首,挑起水夭夭的一缕发丝,绕动在那白皙好看的手指间,极为慵懒邪魅的动作:“寻个好听的段子,例如幽会情郎奸夫淫妇颠鸾倒凤之类的,也跟本督说笑说笑。” 幽会情郎?奸夫淫妇?颠鸾倒凤? 这么些词是可以这般随意挂在嘴边用的么? 惹不起,惹不起。 水夭夭抽了抽嘴角,眨巴眨巴湛蓝色的大眼睛,一脸恭敬加正色地开口:“督上,您老还是像之前那般无形装逼c阴阳怪气c霸气侧漏c高深莫测地说话比较好,此等优雅之词,可是会败坏您老东方不败的形象的。” 讲道理,对着她这么一个单纯无邪的纯情水神,说着这么少儿不宜的词,是真的,可能会遭天打雷劈的。 楚烠嘴角微勾,绯红色的唇色妖美惑人,又凑近了些:“东方不败,是何名号?” 水夭夭绷着脸皮笑着,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些,极为顺溜地开口:“督上,这是一种水国那边广为流传的称号,夭夭觉得特别适合您老,就是形容人风华绝代c妖娆无双c唯我独尊,简直就是为您老量身定做的-” 楚烠眯了眯眼,眼角处大红色的花钿勾人甚深,睨了一眼水夭夭脸上那贱痞的笑容,凉声开口:“倒是难为了本督的猫儿,看着像是大字不识一个,还能说出这么有些气势的名号。” 水夭夭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地接着开口:“这称号还对应着一句话--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文成武德,千秋万载,夭夭觉得,跟督上您老实在太衬了。” 这么相衬的名号,您老真的可以拿去用。 楚烠挑了挑眉,送了指间绕着的发丝,懒洋洋地瞥了水夭夭一眼:“这般好的名号,本督主就赐给你用好了。” 满意地见着水夭夭一脸吃了翔的表情,楚烠斜斜一伸手,抓了把瓜子儿放在手心。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也许你我将行踪不明 但你也该知我曾为你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抵达郡州 看着递到面前的瓜子儿,水夭夭下意识地就是摆了摆头:“客气了您,夭夭不吃。” 眸光幽幽地盯着水夭夭,一只手还揽在她的腰间,楚烠绯红的唇瓣一启:“本督何时说让你吃了,是让你剥来本督吃。” 是了,这厮,哪儿来这么好心。 “哦。”水夭夭欲哭无泪地应了一声,伸出手去,接过楚烠手心里的瓜子儿,堆在身前,一颗一颗咔吧咔吧地剥了起来。 楚烠一只手半撑着,放在水夭夭腰肢上的另一只手轻点着,嘴角微扬,妖娆邪魅,一派慵懒之至。 及至小半会儿的功夫,水夭夭剥好了一小捧瓜子仁,见着楚烠眯着眼,毫无伸手拿瓜子仁过去吃的意思,递了过去:“督上,夭夭已经剥好了。” 楚烠这才睁开眼来,不见一丝杂质的眼眸漆黑的有些旖旎,极为随意地开口:“本督手软,你喂过来。” 尼玛! 你大爷的,又搂又剥瓜子儿的,这会子,还得让她喂他吃瓜子儿? 事实是,下一秒,感觉到腰间的大手紧了紧,水夭夭心里一颤,捻起手里的一颗瓜子仁儿,极为谄媚地就凑了过去:“督上,您老请用。” 唇角带起一丝邪魅妖惑的笑意,楚烠张了张嘴,就着水夭夭的小手,吃了下她喂过来的瓜子仁儿。 一颗喂完,水夭夭又重新拿起一颗,喂了过去。 楚烠不紧不慢地吃着,偶尔不经意间唇瓣碰到水夭夭的指尖,带起些许异样的感觉。 水夭夭怔了怔,小脸上,不时闪过一抹嫣红,反观楚烠,倒是一脸的淡定,妖艳绝美的面容上毫无波澜。 这厮,水夭夭低咒一声,明明是正做着撩拨人心的举动,还一脸淡然一本正经,倒显得是她定力不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水夭夭一直都是在马车里,不是趴着就是倚着,时不时还得给楚烠端茶倒水揉个腿什么的,不过,倒也不用再牵着马匹走了,也算稍稍心里有些安慰了。 就在一行人完全属于出门游玩的那种前行速度下,好歹是,在接近半个月之后抵达了郡州城外。 只是可怜了郡州城守司太公,早就听说帝都九千岁督上大人要来这郡州视察,提前十多天就每日在这城外眼巴巴地候着,简直是望眼欲穿,终于,等来了楚烠一行人。 “督上大人,下官乃郡州城守司太公,特来迎接督上大人!-”司太公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朗声开口。 “辛苦司公-”青羯掀起那道鲛珠纱紫帘,楚烠神色淡然,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司公埋下头去,不敢直视那张惑人至深的面容,只抱着手开口回道:“此乃下官本分,督上大人客气了。” 楚烠侧首,刚刚站定,水夭夭一撑手,跟着就稳稳地跳了下来。 “下官已在城中设了筵席,给督上大人接风洗尘,还请督上大人不要嫌弃-”司太公擦了擦额间的虚汗,小心翼翼地开口。 楚烠淡淡地睨了一眼,对于司太公讨好卖乖的样子似乎习以为常,轻轻地颔了颔首,算是回应,一撩衣袖,迈着步子就向城中走去。 好一通折腾,等到大张旗鼓的一顿接风洗尘宴吃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督上大人,下官已在府上备好您的房间,还有劳督上大人跟下官回府歇息-”司太公抹了一把嘴边的油,觑着楚烠的脸色,恭敬地开口。 “是本督有劳司公了-”眸光一扫,见着水夭夭一副吃撑了正拍着小肚皮的样子,楚烠勾了勾唇,对着司太公敷衍地应了一句。 “督上大人客气了!-”司太公讪讪地笑了笑,这才在旁侧,开始带起了路。 司太公府,给楚烠布置的房间--正中是红木配套桌椅,上面搁着一壶香茗正袅袅散着丝丝热气,靠窗边的高架架上,青花官窑瓶里正插着时季花卉,整洁的嵌玉木床,靠里些有个长案,上设着熏香小炉,虽然比不得九千岁府里的摆设,但也看的出是费了些心思的。 楚烠沐浴完毕,仅着一袭月牙白的单衣,束发的玉冠已经取下,如墨般的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斜斜倚在阔榻上,幽深华丽的一抹笑容扬起,楚烠抬起眸来,淡淡开口:“本督的猫儿,可做好大哭一场的准备了?” 正看着自己的脚尖的水夭夭抖了抖,抬起小脑袋,满是正色地开口:“督上,这哭,也是需要时间地点情感酝酿的。” 伸手抚起前方垂落的一缕墨发,墨染的发丝与纤白的手指映衬着,莫名就透出妖邪来,楚烠吹了吹自己的墨发,白皙纤长的手也适时放下,无论动作还是表情,皆是妖华之至:“所以,意思是现在哭不出来?” 水夭夭揪了揪自己的一角,瘪着嘴,带着一脸的可怜巴巴:“督上,夭夭这会儿,是真的哭不出来啊-” 这哭,也要有个由头啊,平白无故的,她又不是天生的戏子会演,咋能哭的出来? 楚烠支着手,睨了一眼水夭夭,一扬声,对着门外唤道:“青羯-” “督上,有何吩咐?”青羯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冷酷如常的声线,只是依旧带着恭敬的意味。 幽深不见底的魅眸里闪过一丝亮光,楚烠低着眉眼幽幽开口:“去寻瓶辣椒油来。” 青羯微微怔愣,不过转瞬间就直直应道:“是,督上。” 楚烠的命令,不管是何,只需执行便可。 辣椒油?! 尼玛,这也贼狠了吧。 水夭夭清眸一凝,屁颠儿屁颠儿地就到了楚烠的跟前,满脸认真:“督上,您老有所不知,只有真哭才能下雨,若是催出来的泪水,可是不管用的。” 这要是真抹瓶辣椒油进眼,估计,她这眼,就要毁在楚烠这只狗的手里了嘤嘤嘤。 楚烠勾唇一笑,绝艶的五官尽是妖冶,轻轻颔了颔首:“是这样啊。” 也是真怕楚烠真的给她抹瓶辣椒油,水夭夭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就是这样。” 本来就是,她可没有说谎。 楚烠微微侧过身去,祸国妖娆的面容终于挪开了些,绯红的唇瓣抿了抿:“那,且好好酝酿着吧。” 水夭夭这才暗松了口气,见着楚烠似是有了些睡意,纤长华美的睫羽轻轻阖上,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了些:“督上,您老好好休息,夭夭这就回去好好酝酿了。” 楚烠也没开口,慵懒悠闲地懒散躺着,似是默许了水夭夭的话。 然而,当水夭夭心里一喜,转过身去就准备开溜的时候,后背似有吸力传来,不过晃了个神儿的功夫,已经躺在了楚烠的身侧。 “本督的猫儿,往后就学着替本督暖被窝。”有些沁凉之意传来,楚烠转过身子来,睫羽依旧闭着。 枕着楚烠的手臂,腰间还搭着楚烠的另一只手,水夭夭终于一个没忍住,低吼出声:“本尊一个水神,居然要给你暖被窝?!” 尼玛,都是有自尊的好不好,这么伤自尊,没得谈。 楚烠呼吸清浅,嗅着水夭夭的发丝,凉凉地开口:“跟在本督身边,只有挨着本督近些,一个神力失效的水神,才不会睡梦中就被人给暗杀了。” 水夭夭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楚烠那边挪了挪身子,想着依照楚烠这般肆意妄为心狠手辣恶贯满盈,想要他命的人,估计能在帝都排成好几圈,她可不想,被牵连直接一命呜呼。 嗯,楚烠这么厉害,挨着他睡觉,应该不用担心这种事儿。 “感谢督上-”水夭夭个贪生怕死的二愣子,挨着楚烠,还道了句谢。 楚烠结结实实圈着她,嘴角弯起个不显眼的弧度,转瞬即逝,低低开口:“本督困了,睡吧。” 水夭夭安静了下来,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失眠,事实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传来她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很明显,已经甜美地进入了梦乡。 楚烠倏地睁开眼来,见着不时还咂个嘴睡颜香甜的水夭夭,锢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一层又一层化不开的墨水在眸子里落下,睫羽轻闭,再没了动作。 一夜,好眠。 翌日,水夭夭刚刚睁开眼睛,见着的,就是安静地睡着的楚烠。 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般极致深邃沉静的楚烠,水夭夭微微仰头,那妖丽无双的睡颜,一下子倒是让人移不开眼去。 水夭夭伸出手,纤细的指尖小心地在楚烠的上方拂动,怕惊醒他,只是隔着间隙,缓缓描着那面容上的五官。 皮肤极好,隔得这么近也没见着丝毫瑕疵,宛如一块上好无暇美玉雕刻而成。 没有描眉,熟睡中的眉眼,很清润,很薄淡,怎么说呢,就像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那般,让人觉得极为舒适的温淡。 平日里只淡淡一扫便能让人胆战心惊的凤眸,纤长的睫羽,没有描影也没有晕染的胭脂,精致刀刻般的线条也透着无限的华美妖艶。鼻梁很高,也很挺直,最勾人的是那道薄唇,唇色极为艳丽,如同初次见面眼角晕染的重瓣彼岸一般,好看到了极点。 这厮,水夭夭摸了摸自己的脸,倏地叹了口气,那张脸,能不能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莫名就有些,惭愧啊。 “怎么,见着本督这张脸,可是嫉妒了?”楚烠缓缓地睁开了眼,见着水夭夭那很明显的举动,嘴角微扬,透着无法言说的滟华。 水夭夭猛地放下手,一梗脖子颇有些嘴硬地道:“呸,谁嫉妒了-” 当然,就算是嫉妒,也不能直接就承认啊,更可况,她可不嫉妒嗯哼。 楚烠睨了她一眼,一撑手,懒懒地坐了起来。 水夭夭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见着楚烠已经起身下了床榻,也没赖床,麻溜地跟着起来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相遇是春风十里原来是你 相爱是山长水阔最后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套路深深 今日,是要干些正事儿的,毕竟,楚烠可是奉了旨意前来视察一番的,若是连样子都不做做,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郡州城外,堤坝上。 楚烠负手而立,一拢宽松的泼墨山水长袍,本来该是清雅飘逸的色泽,却是红蓝黄三色相缀,生生地插进了独特的拼接野性,普通人若穿上,大抵只能让人觉得突兀不伦不类,到了楚烠身上,倒是自然而然撑出一股子特有的妖异来。 水夭夭一袭月白色织金暗花长裙,遍绣盛开姿态绝美妖娆的花朵,当然,如此符合楚烠喜好的衣服,自然是楚烠让人给她备着的。 乖乖地立在楚烠身侧,水夭夭抬起头来,一同看着面前的光景。 郡州大旱不减,堤坝围着的水库里,水位较往年下降了接近大半,本就没有雨水,再加上多是引水到了田里,给濒临枯萎的庄稼进行灌溉,水库里的水,眼看着就要到底了。 郡州城里城外,皆是一片叫苦连天,这些天来,暴动骚乱也是时有发生。 照此情景,农作物八成是颗粒无收,不少指靠着这些庄稼谋生的农夫,失了脾性,汇集起来成堆成伙地进城烧杀抢夺,不少平民百姓整日里都是战战兢兢。 楚烠侧过身子,眼角处赤红色的凤凰木形花钿,绝美华丽,淡淡开口:“如何,现在可是能哭出来了?” 水夭夭轻声一叹,满脸无奈,软软地回道:“这个,酝酿的还是差了些。” 这厮,就巴不得她现在就来个痛快淋漓的大哭,好来场大雨,解了这郡州城的旱情,如此一来,这九千岁一来就天降大雨的说法,估计能分分钟传遍整个郡州,民怨什么的,完全就不存在的,估计不怕死地将楚烠奉在家中每天三炷香跪拜行礼。 幽幽地站了片刻,水夭夭还想着,楚烠这厮居然如此为这旱情忧心,倒是有些人形了。 只是,半个时辰后,郡州郊外那条滠水河中,风光极好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偶尔快速地掠过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溅点水圈,虽是夏日,湖面上的风却是极为清澈爽朗,微微的拂过面容留下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一座精致的画舫上,青翼十三衣皆是一脸冷色地候在四周,楚烠交叠着双腿,靠坐在烟灰紫色的软榻上,极为悠闲惬意地,嗑着一小碟绿茶味的瓜子儿。 看着面前一派慵懒享受的楚烠,水夭夭抽了抽嘴角,去他娘的忧心灾情,是她太天真了,这厮,明明就是打着幌子过来游山玩水的还差不多。 一手捻着颗饱满黑亮的瓜子儿,楚烠挑了挑眉,见着一脸便秘表情的水夭夭,绯红的唇瓣一勾:“猫儿,可要吃瓜子么?” 水夭夭收回心里的诽诣,上前一步,也没客气,学着楚烠也抓了把瓜子儿嗑了起来。 楚烠继续嗑着手里的瓜子儿,丢了手里的瓜子壳进水,描影下的凤眸透着雪山一般的寒冷之气,斜斜扫了一眼那看似平静的水面。 青羯倏地上前,恭恭敬敬抱拳似是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楚烠抬起一只纤细骨节分明的食指,放在唇边轻点了点。 青羯会意,不发一言,一抱拳又退至一旁。 嗑完手里的一小把瓜子,楚烠掸了掸自己的衣袍,动作粲然而又优雅,随即站起身来。 靠在画舫的边上,微微颔首看着水里欢快地游着的鱼儿,楚烠伸出手来,有人递了一包鱼食,勾着唇瓣,斜斜靠着,拿着手里的鱼食悠闲地喂着鱼。 “哗啦-”破水而出的声音。 紧接着,成群的黑衣人,皆是黑巾罩面,齐齐从水里钻了出来。 “狗阉贼,拿命来!-” 为首的一人狠声喝道,话音落下,那群黑衣人,带着凌厉的杀意,运着招式就掠了过来。 无数闪着寒光凛凛的剑尖,向着楚烠所在的方向就刺了过来,此情此景,楚烠却依旧斜斜靠在那里喂鱼,目光冷娆,不见丝毫惊慌之意。 候着的青翼十三衣,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剑,面不改色,护在楚烠的身侧,直接就迎了上去。 飞掠过来的黑衣人,很轻易地就被十三衣给挡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近了楚烠的身。 水夭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手里的一把瓜子儿都给洒在了地上,只觉得眼前白光闪闪,耳畔边也依稀听到刀剑碰撞的嘶啦声。 艾玛! 楚烠这个恶贯满盈天打雷劈的,让你一派悠闲,这下,报应来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着,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向着楚烠那边挪了挪,毕竟,刀剑无眼呐,万一误伤无辜可就不好了。 打斗还在继续,十三衣的身手极好,只是对方人数占了优势,也是需花些时间的。 水夭夭正老实地站在一旁,看着包围圈里的动静,靠边些的一个黑衣人,似是注意到了水夭夭,眼眸一寒,转了个方向,运着手里的长剑直直向着水夭夭刺来。 满是杀气的破空声传来,水夭夭微微愣神,随即反应过来急急侧身躲了过去。 “大侠,冤有头债有主,您可别找错了人啊-”水夭夭险险躲过,刚喘匀口气就扬声开口。 尼玛,她招谁惹谁了,要刺杀,也得瞅准了人再上啊。 一击不中,黑衣人发了狠,又从腰间抽出把软剑,一左一右,皆是长剑,明显是要置水夭夭于死地。 水夭夭的拳脚功夫,其实关键时刻,尤其是像这种生死一线间,事实证明,都是些花架子。 眼见着两旁都有刀剑,正对着自己的脖颈间袭来,水夭夭哭丧着脸,知道自己很难躲过去,猛地一闭眼,下意识地就尖叫一声:“督上-” 当然,完整的话应该是督上你个杀千刀的,连累了如花似玉的本尊。 “嘶-”刀剑划伤血肉的声音,咦,没觉着痛啊,水夭夭睁开眼来,面前,比她足足高了一个脑袋还多的妖异背影,赫然,是原本正悠闲喂着鱼的楚烠。 至于要杀水夭夭的那个黑衣人,已经双目突出,死鱼眼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水夭夭上前一步,这才见着楚烠的右臂上,一道血肉翻飞的伤口,极其扎眼。 其余的黑衣人已被十三衣尽数解决,见着楚烠受伤,十三个人皆是齐齐跪在地上,垂下头去:“属下保护不力,请督上责罚!” 楚烠撩了撩衣袖,也不管那还在滴着血的伤口,轻飘飘地开口:“本督无事。” 水夭夭倏地凑近些,抓着楚烠的衣摆,见着那道不是很深却极其让人不顺眼的伤口,思绪,一下子有些飘远起来。 是了,父上跟母上,当初也是有着这样无数的伤口,最后才寂灭消散的吧。 为什么,遇上她,就不会给人带了好运呢? 好像,总是她,这般没用,才会连累到其他人,父上跟母上,就是如此,楚烠,似乎也是这样。 “嗒”一滴雨珠落了下来,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大雨毫无征兆地,就这般下了起来。 水夭夭垂下头去,湛蓝色的眸子里,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断了线般地就落了下来。 好在画舫中可以避雨,不然,这一干人等,估计全得成落汤鸡。 楚烠任由水夭夭抓着,见着她哭泣的身子都有些轻颤,一抬眸,又睨了一眼正如瓢泼一般的大雨,有些暗沉的凤眸闪了闪。 水夭夭这一哭,可就结结实实哭了一下午,等她岔着气停下来的时候,湛蓝色的眼眸已经是跟个兔子般红彤彤的。 青羯已经替楚烠处理好了伤口,见着水夭夭停了下来,楚烠站起身来,唇角一如既往有着妖娆岺华的笑:“郡州的旱情,应该可以解了。” “嗝-”水夭夭顺过气来,见着楚烠还笑的如此魅惑人心,登时就眉眼一瞪:“受了伤还管什么旱情不旱情-” 听到话,目光望向水夭夭,惑人之至的面容上,犹如覆了一层暗色的薄雾,绯红的唇瓣一启,楚烠幽幽开口:“若是不受些伤,这旱情,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 水夭夭平日里不太灵光的小脑袋,在这一瞬,却灵活地有些诡异:“您老这是故意的?!” 楚烠没有开口,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背着手,看向那雨后泛起浅浅雾气的水面上。 你大爷的! 水夭夭登时就要炸毛,这厮,欺骗她的感情,呸,不是,欺骗她的眼泪?! 刚才瓢泼大雨的时候怎么不来道雷劈死这只狗? “督上,您老这心思,可是个腹黑婊了。”水夭夭噘着嘴,阴测测地开口。 尼玛,就真的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么 楚烠垂着右臂,懒懒地用左臂支着下巴,一丝华丽至极的笑容扬起:“承蒙夸奖。” “” 套路玩得深,谁把谁当真,等着,下次就算缺胳膊短腿儿重伤了,她水夭夭,也不会被这只狗给骗了。 黑衣人的刺杀已经落下了帷幕,倒是多亏了这么些半路杀出来的人,虽然被骗的过程并不美好,但好歹,郡州的旱情,基本上是解决了。 紧接着,郡州城外,关于九千岁督上大人带来神雨的说法,传的沸沸扬扬极为火热,当然,多半是楚烠派了人推波助澜。 虽然褒贬不一,不管如何,总归是下了大雨,一时间,对于楚烠的憎恶,也是来了个大改观。 至于楚烠受令平息民怨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动手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除了两情相悦所有的喜欢都是心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帝都赴宴 视察的事,到这里,也算是可以落下帷幕了。 这一日,便是楚烠一行人从郡州启程回帝都复命的日子。 那辆十分张扬醒目的马车上,楚烠正懒懒卧着,凤眸微阖,一袭通身暗紫的锦衣,难得的没有遍绣花样,看上去,倒比平日沉静雅致了些。 水夭夭凉凉地睨了一眼,扯了扯身上的暗紫染烟色软绸衣裙,背靠着软软的垫子,翘着二郎腿,精致小巧的绣花白靴,最前面缀着钴蓝色的海水纹,自顾自地脚尖一点一点的。 都知道这是九千岁督上所乘的马车,城中道路两旁的百姓,正吆喝着做着生意的小商贩也都停了下来,见着马车驶过,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垂下头去恭送着。 “诶诶,传闻不可信呐-” “管他的,反正这次都是托九千岁督上大人的福泽。” “赶明儿就让我家那口子立个像,每日拜上一拜-” “” 水夭夭的听力极好,这么一番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基本上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来之前,还想着跟着楚烠那只狗一道,会不会被人砸臭鸡蛋啊烂菜叶啊什么的,这会子,看来倒是白担心了。 “啧啧,”水夭夭咂了咂嘴,见着楚烠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一转语调:“督上,这郡州城,估计往后会认真供奉您老,早晚三炷香,供长生牌位。” 小的在此恭祝您早日驾鹤西去,早登极乐,虽然,估计多半只能下地狱。 当然,后面的这一句话,是水夭夭自个儿在心里补充的。 楚烠听过的马屁话多了不去,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奉承,当然,依照楚烠的头脑,不过转瞬就能琢磨出这话里的怪异,很明显,是在咒他呢。 淡金描影的凤眸睁开来,楚烠支起手来,衣袖似不经意地朝着水夭夭一拂,然后水夭夭就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瞬不受控制地就跌入了一个妖异惑人香气的怀抱里。 还没等水夭夭爬起来,下巴一凉就被捏住,楚烠那低沉醇厚极为好听却又异常诡谲响起:“本督的猫儿,倒是个会说话的,莫不是长了两条小舌头?” 水夭夭抬起头来,分毫不差地正对上楚烠那张面容,长若鸦翅的华美睫羽,暗黑深邃仿佛能吞噬人心的诡魅双眸,这般近距离地看着,只能让人想到妖丽不可方物。 不敢直视,水夭夭下意识便要偏过头去,下颔一紧,却是动弹不得,不得不对上那双眼。 “督上,您老说笑了,夭夭又不是妖物,哪儿能长出来两条舌头。”水夭夭眯眼一笑,秉持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信念,乖巧回道。 是了,像您老这样非人哉的惑人心的妖孽,她水夭夭,自认道行还不够。 楚烠见着被迫趴在自己怀里的水夭夭,明明一副恨的牙痒痒的样子,却狡黠地适时服软,还真是,顺眼的紧。 伸出手去,轻笑着戳了戳水夭夭圆圆的小脸蛋,楚烠支着下巴看着怀里的人儿,狭长妖异的眼眸里一丝转瞬即逝的幽幽光芒:“待回了帝都,本督便教你些防身的招式,本督的猫儿,可不能轻易被别人取了性命去。” 哟西,之前见过楚烠出手一次,虽然极为随意,看上去,绝壁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好啊好啊,夭夭谢过督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楚烠,水夭夭点着小脑袋,一下子,对于楚烠之前骗她眼泪的事,也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以前是太过仰仗与生俱来的神力了,在这帝都,再没有寻到那石坠子之前,也是应该好好学着些,不能没了神力,就让人无声无息地就给灭了,她,可是还有大仇未报。 “不必谢,毕竟,要取了性命,也该是只能由本督来。”魅惑的眉眼一颦一笑,犹如那黄泉碧落处盛开着的重瓣彼岸,楚烠幽幽开口。 “哦。”如同被泼了一瓢冷水,水夭夭张了张嘴巴,满脸吞了翔的表情。 很好,刚刚对楚烠生出来的那么一点子的感激,瞬间,就化成了泡沫渣渣消失不见。 楚烠这才一把松开了她,又径直懒散地双腿交叠半卧着,捻着一颗一颗的瓜子儿,又开始嗑了起来。 水夭夭得了自由,从楚烠的怀里爬了出来,退到马车最角落里,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画着圈圈去了。 又是一路走走停停,好歹,半个月之后,终于到了帝都。 到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时分了,宫里传了消息,说是正逢天贶节,炎皇在宫里设了筵席,特派人前来请九千岁进宫赴宴,也含了些替楚烠接风洗尘犒劳一番之意。 楚烠回了九千岁府,又是沐浴又是更衣,水夭夭坐了接近半个月的马车,人都是怏怏的,这会子,正趴在软榻上动也不想动。 楚烠换好衣服的时候,隔着暗门,见着水夭夭正背对着他趴着,淡淡开口:“换衣服,随本督一同赴宴。” “啥?”水夭夭猛地一弹,满脸惊诧的样子,“这筵席可是为您老特意准备的,又不需要我去凑热闹。” 再说了,这筵席可是在帝都炎皇的皇宫,她又不是什么朝中大臣世家小姐什么的,才不想趟这潭水。 唇角微微荡漾开一抹勾人的弧度,犹如一朵盛开在烈日下的忽地笑,楚烠优雅地掸了掸衣襟:“本督的猫儿,自然是需要露个面的,只有这般,往后,才能得到本督真传。” 尼玛? 意思不去就得不到真传了,也太赤裸裸地,忒能一下子刺中软肋了吧。 “督上,这事儿您老看真没商量了?”水夭夭扶着自己的小脑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疲惫模样,觑着楚烠的脸色,不死心地呐呐开口问道。 似笑非笑地觊了水夭夭一眼,楚烠一扯绯红的唇瓣,神情倒是漠然:“本督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收拾。” 我擦! “啊啊!-”水夭夭惊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儿就弹了起来,急急忙忙寻衣服换去了。 一刻钟后,水夭夭跟着楚烠,已经坐上了去皇宫里的马车。 水夭夭靠在车边,双眸微闭,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懒意。去就去,估计到场的人也不少,正好,说不定能寻到些关于石坠子的痕迹。 宫门外,已经停了好些前来赴宴的马车,本来,是有规矩,这马车是不允许驶进宫中的,不过都知道九千岁的地位,自然,宫里的规矩,基本对楚烠来说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青翼十三衣开道,那辆张扬无比的珍贵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进了皇宫。 这次的筵席,设在明粹殿,席开五十二台,所到的人,皆是朝中大臣及其家眷。 “九千岁到!-”细长尖利的一声通报,紧接着,楚烠带着水夭夭,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缓缓走了进群。 内里的人,除龙椅上的炎皇凰奕,以及身侧端坐着的皇后华珑,皆是放下手上的动作,忙不迭地就跪倒在地。 一拢暗红色绣云纹长袍,衣摆处,皆是一圈以淡紫丝线绣出的半朵桔梗花样,更显得楚烠身形颀长,冠玉般的面容上,一双妖眉描的极细极长,魅惑妖娆的凤目,今日眼角没有晕染胭脂,只在左边眉尾处,用华美精致的重紫色,点了三颗鲜艳欲滴的紫点,更是衬得他妖美非凡,魅色天成。 在身形颀长的楚烠身侧,衬得水夭夭身量纤细娇小,一袭水蓝色的曳地长裙,裙摆处有些蓬松,透着少女的俏皮之意,斜斜地绾着发髻,缀了根孔雀翎玉簪,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似被海水浸润过一般,右眼下角的小巧黑痣,在白皙似雪的肌肤上添了抹风情。 “参见九千岁!-”一片唯唯诺诺的恭敬请安声。 “起吧。”楚烠一撩衣袖那宽松的衣袖,神色淡然,似幽涧暗夜水流淙淙的声音响起。 “多谢九千岁!-”众人直起身子来,在各自的席位上坐好,这才注意到,此时,正跟在九千岁身边,眼生的水夭夭,至于是何来路,也不是他们能多嘴问的。 楚烠施施然到了龙椅左侧的第一张席位,一如既往地倾靠在那张大椅上,伸出只手来支着下颔。 水夭夭本来不知道自己是该坐着还是该站着比较好,见着楚烠轻点了点旁侧的双凤花团刻檀木椅,这才乖巧地坐了下来。 虽是夏季,明粹殿的四周都备着一方冰块,有婢女在旁轻轻摇着纨扇,丝丝缕缕的凉气,倒也不会觉得殿里闷热,反而凉爽舒适的紧。 “九千岁可算来了-”首先出声的,是位于龙椅之上的炎皇凰奕,一身明黄色缎绣金丝五彩云龙华服,金龙含珠的玉冠束着墨发,剑眉刀削一般,一双眸子极为有神,嘴角噙着的笑意清浅温然,举手投足间彰显皇家的尊贵之气。 身侧盈盈端坐着的皇后华珑,也是与之相对的明黄色银丝绣鸾鸟朝凤纹锦帕,一头青丝绾起盘成旗头,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钗,朝阳五凤挂珠,左边垂下蓝色妖姫花饰,右边佩金花步摇,高贵华丽,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出六宫之首c万凰之凰的神髓。 华珑下首紧挨着一位少女,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细致乌黑的墨发,黛眉开娇横远岫,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正是当今宫里最受宠的八公主凰婉令。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撞破奸情 “本督身子骨弱经不得奔波,回府耽搁了些,劳陛下久等了。”楚烠淡淡开口,妖娆的面容上,却是未见丝毫歉意。 身子骨弱?经不得奔波?原谅水夭夭此时此刻,只觉得内心十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讲道理,就楚烠那身子骨,随便撂倒个百来号人完全无压力。 “九千岁客气了,朕倒是无妨,”凰奕抿了抿嘴角,明黄色的衣袖摆了摆,见着楚烠身边跟着的水夭夭,倏地话锋一转,“只是九千岁身边,何时多了位这么个佳人?” 楚烠斜斜倚着身子,勾着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突地一下将水夭夭拉进怀里,手指插进她垂在后背的三千青丝,微微垂首在发间轻嗅:“本督新得了只宠儿,专门带进宫来,也让陛下好好瞧瞧” 尼玛!宠儿?去你个亲娘四舅奶奶的。 水夭夭半坐半扑,姿势诡异也难受的紧,微微用力试着挣了挣,发现动不得分毫,只好无奈放弃。 一身华服的凰奕,龙椅之上端坐着,周身皆是温润如玉的气息,唯有眉眼之间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哦?能入得了九千岁的眼,倒让朕及众位爱卿来了几分好奇。” 楚烠轻笑一声,抚着手里那一头丝绸般的青丝,绯红的唇瓣比女子的唇色还要耀眼一分:“陛下,本督的宠儿也饿了,这筵席,还是趁热吃才可口。” “诚然,九千岁说得有理,”凰奕朗声开口,宽大绣龙纹金丝滚边的衣袖一挥,“众爱卿都请自便,无需拘谨。” “臣等谢过陛下!-”又是一片齐齐恭敬的应答声。 “开席!”高座上侍候着的两个内侍,一甩手里的拂尘,扯着尖细的嗓子开口。 霎时间,清一色粉色宫装面容清秀的宫女,端着一盘盘的珍馐菜肴,手脚轻快有条不紊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在每张长案桌上摆好。 最两侧凤纹素纱绣牡丹花样的屏风后,在锦绣软垫上端坐着的乐师,皆是手持各色乐器,素手一扬,低沉悦耳的丝竹之声,似溪水潺潺一般缓缓流淌了起来。 楚烠斜斜一扫面前的案桌,见着身旁的青花瓷缀云纹的酒壶,对着满脸哀怨的水夭夭淡淡开口:“倒杯酒,本督渴了。” 终于逮着从楚烠怀里解放出来的理由,水夭夭瞬间眉开眼笑起来:“得咧,您老稍等。” 直起身子,水夭夭伸出手,拿起那精致小巧的青瓷酒壶,倒在配套的青瓷酒杯里。 准备的是度数不高的葡萄果酒,姹红带些隐隐的紫色,装在晶莹华贵的酒杯里格外好看。 “督上,您老的酒倒好了。”水夭夭扬起笑,不动声色地将那杯果酒推到楚烠面前。 楚烠支着手,宽松的衣袖下滑了些,露出一小截线条刀刻一般的无暇手臂,凤眸一勾,很明显的意思--喂过来。 水夭夭,小不忍则乱大谋! 深吸了口气,水夭夭执起那触手温凉的酒杯,递到楚烠的嘴边,及其虚伪地笑容满面:“督上,您老请用。” 楚烠淡淡地垂下眼帘,纤长纯黑的睫羽弯出个勾人的弧度,唇瓣轻轻张开,就着水夭夭的手,浅浅啜了一口杯中的果酒。 本就绯红惑人的唇瓣,沾染了些葡萄果酒的颜色,透亮莹泽似要滴出姹红带紫的血来,看上去,就能让人不可控地从心底里生出一抹迷恋来。 水夭夭心神一震,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那唇瓣上移开,将酒杯放在了身旁的案桌上。 楚烠抬起头来,轻咂了咂嘴,似在回味那果酒一般:“这酒,许是猫儿喂过来的,本督觉得倒比往日香甜了些。” “哦,督上您老真会说话。”水夭夭清咳了咳,压下心底的心思,挑了挑眉,极为平淡地回了过去,您老觉得香甜就香甜吧,觉得一股子瓜子味儿也是可以的,反正是您老说了算,您老随意就好。 楚烠伸出手来,拿过置在玉盘上的一双银筷,睨了一眼身侧的水夭夭,夹起一块酥黄香脆的南瓜饼,猝不及防地递到水夭夭的面前。 “干,干什么?”水夭夭微微怔愣,下意识地就往后一推,满脸见鬼的样子开口问道。 楚烠一只手夹着南瓜饼没动,另一只手,却是抵在水夭夭的后脑勺处,描的极细极长的眉一挑:“本督的猫儿喂了香甜的酒,本督自然,也是要奖赏一番的。” 所以,这是奖赏她一块南瓜饼?还是蹭的炎皇设的筵席的南瓜饼。 水夭夭忽地一张嘴,咬了一大口酥酥软软的南瓜饼,一边在小嘴里恶狠狠地嚼着,一边扯着笑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督上的好意,夭夭谢过了。” “本督一向心肠好,不必谢。”楚烠举着剩了一小半的南瓜饼,清瘦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戳水夭夭鼓鼓的腮帮子,凤眸微眯,眼角点着的紫点惑人甚深,面不改色地开口。 心肠好? 不光是水夭夭的嘴角抽了抽,其余听见的人,也都是一脸无语望青天,是了,当今九千岁督上大人性情诡谲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如此自谦心肠好,无fuck说。 龙椅旁侧的皇后华珑,精致明媚妆容的眼眸微弯,带着一抹优雅得体的笑容,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本宫瞧着这筵席,也是有些冷清,不如在座的世家小姐,都来添个歌舞助兴一番可好?” 皇后娘娘都亲自发话了,这在座的世家小姐们,可也是只能踊跃着应对。 “回皇后娘娘,小女不才,愿献上一曲歌舞。”率先开口的,是司太卿府上的嫡大小姐商雯雯,一袭宝绿色缀织金烟色花罗纱裙,还挽着雪纱镂空织花纹的披帛,面似芙蓉,弯弯的柳叶眉,琼鼻秀挺,肤色白皙似白玉一般光洁无暇,盈盈地行了一礼,朗声开口。 “如此甚好。”华珑浅浅一笑,颔了颔首,头上的凤钗跟着轻晃了晃。 水夭夭老老实实坐着,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案桌,见着有一碟色泽透亮诱人的糕点,前倾着身子准备射手去拿。 “啪-”水袖一扫,不小心碰倒正盛着些果酒的青瓷玉壶,那有些沁凉的紫里带红的液体,全数洒在了水夭夭的衣裙上。 “呀!”水夭夭轻呼一声,忙用手拍了拍,一旁眼尖候着的宫女上前,凑到水夭夭的身旁,轻声开口:“宫里有备用的衣裙,可要奴婢带您过去换洗一番?-” 见着衣裙上大片大片的酒渍,着实有些显眼,这果酒又是冰镇过的,沾在身上黏黏凉凉的也不太舒服,水夭夭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好,多谢了。” 楚烠淡淡地瞥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又轻轻地啜了一口。 “请随奴婢来。”那宫女垂下头去,恭敬开口。 水夭夭站起身来,跟着那宫女,轻手轻脚地出了明粹殿,去换身上的衣裙了。 殿里人的注意力,都正集中在台上舞姿优美的商雯雯身上,也没注意到这边,水夭夭离去的动静。 宫里的房间极多,水夭夭跟着到了一处偏殿,那殿里平日里备用的衣裙还没有送来,领着水夭夭前来的宫女福了福身,小跑着去浣衣局给水夭夭取衣服去了。 水夭夭站着等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在殿门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观望着四周的景致。 “沙沙-”细微如衣衫摩挲的声音传来,水夭夭蹑手蹑脚地循声过去,侧身靠在一处大假山上。 “小侯爷,这么些天不见,是不是都将本宫给忘了-”一道女子娇嗔酥麻的声音传来,似乎,还隐含着一丝诱人的媚情。 “呵呵-”醇厚似美酒一般的男子声音响起,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掺杂其中,“本侯怎么会舍得忘了如此风情万种的苏贵妃呢?” 女子咯咯娇笑一声,紧接着似是二人在唇舌交缠,隐约传来些细微似口水吞咽的声音。 小侯爷?苏贵妃? 尼玛,水夭夭内心一阵欲哭无泪的凌乱,她就只是想过来换个衣服罢了,也能撞上这么一幕少儿不宜的奸情? 酥麻勾人的女子低吟声,伴随着男子低沉的喘息声,从假山后面,一波接着一波地传了过来。 水夭夭猫下身子,躲在假山旁的小洞里,将自己的身形给隐匿了起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像这种场合,若是被发觉,指不定,就被人给灭口了。 “小姐,奴婢将衣服给您取来了-”之前那道宫女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水夭夭心里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假山后面已经传来一道冷喝声--“谁在外面!” 紧接着,大踏步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从后面走出一道颀长的人影来,一身墨绿锦缎衣袍,腰间束着一条水波纹缀宝石的腰带,只是那衣袍有些凌乱,松松垮垮,衣襟的领口处还扯开了些,露出一小片白皙结实的胸膛来。 墨玉冠束发,剑眉英气,俊美非凡的面容上,一双多情的丹凤眼极其光泽晶亮,鼻梁高挺,唇瓣有些略薄,正是当今重阳侯靳南。 紧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身影,则是一身浅鹅黄缀雪白烟色花的长裙,三千青丝绾成落月髻,黛眉淡扫,大眼明媚,眼角微微上勾透出丝别样的妩媚之情。小巧的鼻头,上了浅玫红的唇彩似果冻般透亮诱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身段极好,正是靳南口中的苏贵妃苏夕琳。 “见,见过-”那面容清秀的宫女小脸已是苍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二人刚刚在假山后面干了什么。 “咔!”不待宫女说完话,靳南已经掠到跟前,大手扼住那宫女的脖颈,手上一个用力,不过眨眼之间,轻而易举便夺了一个人的性命。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是我今生渡不过的劫在彼岸守候三载浮生未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惹不起的才华 见那宫女已经断气,靳南随手一丢,似扔一块破抹布一般,径直丢到了一旁的草丛里,又接过苏夕琳递过来的锦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右手。 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将裸露在外的雪白香肩遮住,苏夕琳挽着靳南的手臂,压低着声音开口:“侯爷,看样子,应该还有一人才对。” 靳南垂下眼眸,精致云纹密布的玄色软靴踢了踢散落在地的衣裙,正是之前那宫女寻来准备让水夭夭换上的一套。 “去查查,今日筵席上,哪家小姐过来换衣裙,一旦查出来,决计不能留下活口!”靳南一拂衣袖,对着身侧的苏夕琳狠声开口,那双多情的丹凤眼里,也溢满浓浓不加掩饰的狠厉。 “本宫这便去。”苏夕琳颔了颔首,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裙,提着裙摆走了出去,明媚的大眼里也是一片肃冷,的确,今日的事情若是被人不小心泄露出去,她跟靳南都要没了活路。 水夭夭捂着自己的嘴巴,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藏在那小洞里,背后的衣裙都有些被冷汗濡湿。 靳南环顾四周,又捋了捋身上的衣袍,大踏步神色无异地走了出去。 片刻后,见着二人都已离去,水夭夭这才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从假山里爬了出来。 刚刚站定,不待水夭夭捂着胸口喘口气,一道风声掠来,水夭夭下意识地侧身一躲,堪堪退到了旁侧。 “原来那只小耗子,就藏在这儿!-”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的靳南,此刻正背着手,似逗弄一只即将死去的玩物,满是兴味地开口。 “我,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水夭夭话一出口,登时就想一大嘴刮子抽死自己,这话一出,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么。 靳南丹凤眼一眯,下一瞬,直接掌心一吸,将水夭夭的脖颈,分毫不差地扼在了自己的大手里。 “这双眼睛倒是生的极美,”轻佻地拂过水夭夭的眼睛,靳南倏地话锋一转,俊美的面容上也闪过一丝杀意。“怪只怪,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呼吸不畅,水夭夭小脸有些涨红,眼底一凝,抬起手拔下发丝上的那支紫玉簪,毫不留情地对着扼着自己的臂膀刺去。 “呲啦-”玉簪划破血肉的声音,靳南吃痛,下意识地便松开了扼着水夭夭的大手,将她甩到了地上。 水夭夭握住簪子就地一滚,丝毫不敢停顿,身形一掠就溜了出去。 靳南捂着嘀嗒流血的手臂,见着水夭夭逃命一般转瞬消失的身影,停在原地也没追上前去,光泽晶亮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刚刚那簪子,似乎是当今九千岁专有的。 --劳资是逃命的分界线-- 水夭夭身形掠到极致,唯恐身后的靳南会跟上来,一直到了明粹殿的正门口,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尼玛,这帝都的人莫不是都像楚烠那厮一样有病,一言不合就掐人脖子取人性命? 稳了稳心神,水夭夭站定,又缓了缓有些急促的呼吸,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之前商雯雯的那一舞早已经完毕,这会子,正是另外一个世家小姐在场中盈盈端坐着,素手起伏间,正弹着一曲优美动听弦音袅袅的春江花月夜。 到了之前的席位上,水夭夭只觉得腿脚都有些疲软,再也撑不住地坐了下来。 楚烠倚坐着,面前摆着一碟颗颗饱满的黑色瓜子儿,只是也没吃,正微眯着眼。 眼皮一抬,见着水夭夭出去这么一趟,身上的衣裙却是没换,楚烠支起身子来,淡淡开口:“遇上何事了?” 水夭夭只是摇了摇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喉咙微微干涩,也不想开口说话。 一股奇异惑人的香气袭来,楚烠凑到跟前,一只修长好看还带着沁凉之意的大手,突地覆到了水夭夭的额头之上。 水夭夭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额头上,也是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裙本就被冷汗濡湿,这会子殿里又是极为凉爽,倒觉得从脚心处泛来一股凉意。 楚烠冷不丁地起身,拿过旁侧的黑蓝酸枝木薄锦披风,在水夭夭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结结实实一把裹在她的身上,搂着她的肩膀。 “陛下,本督的猫儿兴许是不习惯,这筵席,本督就不久陪了。”楚烠淡淡开口,声音不重却能让人听得清楚。 “无妨,九千岁随意就好。”凰奕投来眼神,随意地摆了摆手,面上一派温润如玉的笑意。 楚烠转身,看也不看殿里的其余人等,径直打横抱起水夭夭,向着明粹殿殿外走去。 水夭夭有些愣神,直到感觉身子腾空而起又被人圈在怀里,条件反射般地就挣扎起来。 楚烠微微垂下眼去,睨了一眼不安分的水夭夭,手上力道却是不减。 见着挣扎无效,水夭夭索性放弃,头一歪,直接靠在楚烠的胸前,隔着衣料,面上觉得一凉,却是能刚好听到楚烠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不轻不重,不缓不急。 鼻间皆是那惑人香甜的气息,这般圈着,水夭夭裹着披风,有些暖意传来,原本控制不住发颤的身子,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凉一暖,这会子,水夭夭倒是觉得眼皮重了些,淡了些倦意,不由地闭上眼睛,半醒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又是突地一阵身子失衡感,水夭夭一惊睁开眼睛,“扑”地一声,周身皆被温暖的水包围。 “咳咳-”水夭夭呛了口水,探出水面猛咳了几声,这才看清楚,原来,刚刚的失衡感,是直接被丢进了一方极大的温泉里。四周皆是紫色温玉打造,水雾袅袅,暖如春日,正前方一架华美奢华的美人榻,斜上方挂着的一层层渐变紫落玉纱。 当然,最让水夭夭确定这是楚烠风格的,主要是一仰头,便能看到头顶上方的墙壁上,色调鲜艳栩栩如生的春宫图,皆是赤身裸体毫不避讳,姿势各异大胆奔放,若是寻常人见了,估计就得当场尖叫着捂脸逃窜了。 只是,水夭夭还极为认真地仰着头,数了数,嗯,一共有七十二式。 “半个时辰后,再给本督滚出来。”楚烠优雅地拂了拂身上的衣袍,随即一抬腿,直接将趴在温泉池壁边的水夭夭,极其干净利落姿势优雅地,踹进了温泉里。 毫无防备的,水夭夭埋进温暖的池子里,又呛了口水。 “我擦!-”水夭夭重新探出头来,极有气势地爆了句粗口,虽然,发髻散乱湿漉漉地贴在头上,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滑稽之感。 咦,人呢?水夭夭环顾四周,一片空荡荡不见楚烠身影,估计是出去了,很好,眼不见为净,见不着也好。 “呼-”温泉水浸润过每一寸肌肤,有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水夭夭全身心地放松下来,权当给自己泡个美水浴。 温暖舒适的水温,驱散了原本由于出冷汗而带来的沁凉之意,惬意地让水夭夭,还从这头扑腾扑腾游到这头,又从那头扑腾扑腾游了回来。 约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水夭夭心满意足地从温泉池里爬了出来,赤脚踩在池边,见着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裙,正犯难间,眼尖地见着不远处的美人榻上,正放着一件叠好的衣服。 吧嗒吧嗒地走了过去,水夭夭低下身去,伸手拿起了那件衣服,将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了下来。 那衣服,应该是给楚烠备着的,通身暗红色的锦衣,上身无一丝杂质,只在衣摆处缀了大朵大朵的墨菊花样。 楚烠身形颀长,应该是极为合身的,只是水夭夭相对来说身量娇小,那衣服套在身上,就大了许多。 紧了紧腰带,又挽了好几圈儿的衣袖,水夭夭提着衣摆,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这温泉池,一出去,就能见着对面不远处的阁楼,极为显眼的“楚九”二字,正是楚烠平日里的住所。 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水夭夭迈着步子,缓缓地向着住的地方走去。 推门而进,果不其然正见着,风情万种妖娆无比正倚靠着软榻的,支着下巴嗑着瓜子的楚烠。 “本督的衣服,套在你身上,倒是可惜了那数十个绣娘彻夜的心血。”楚烠抬起眼皮,斜斜扫了一眼,面容上晕染的胭脂已经洗净,看上去,似乎褪了些许诡魅。 可惜了?这是拐着弯儿说她糟蹋了他的衣服吧。 水夭夭收回目光,走到圆桌前坐了下来,又伸出手去,端起沏好的香茗,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吧,今儿个遇上何事,竟将本督的猫儿给吓成这般模样?”楚烠执起一颗瓜子儿,黑亮饱满,衬得指尖更加莹润白皙。 正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水夭夭咽了咽口水,知道也不能不说了,放下茶杯极力酝酿着说辞。 “督上,您老可知什么苏贵妃和小侯爷?-”觑着楚烠的脸色,水夭夭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楚烠眯了眯眼,不慌不忙嗑完手里执着的瓜子儿,淡淡开口:“福亲王府嫡长女苏夕琳,重阳侯靳南。” 原来,分别叫苏夕琳跟靳南啊,水夭夭颔了颔首,想了个比较恰当的说辞:“之前出去换衣服,正巧撞见那二人,额,就是少儿不宜” “少儿不宜?”楚烠淡淡地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媚色天成的笑容来。 “呃,巫山云雨?”以为自己用词不当,水夭夭蹙了蹙眉头,又换了个词语。 “本督以为,水乳交融男欢女爱意乱情迷狼狈为奸颠鸾倒凤这些词,才是更为贴切。”绯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了一溜儿的词语来,楚烠认真开口。 “” 水夭夭眼角一抽,太阳穴也跟着突突跳了两下,您老的才华,这么好的么? 惹不起,惹不起。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独独不该 落我心上又退我千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出府溜达 “咳咳-”水夭夭清咳一声,收回内心的诽诣,接着开口,“总之就是正巧碰上那个啥,然后就差点儿被人给灭口了。” 其实,也是怪她运起背得很,正巧不巧好死不死地,正撞上人家干那档子事儿,还属于偷情给一国之皇带绿帽子的那种。 “呵-”楚烠低笑一声,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芒,幽幽开口:“那些子腌臜事,本督原先怕脏了手,这会子,倒是觉得来了兴致。” 他的猫儿,要杀要剐,也只能由他来,其他人,若是碰了伤了吓着了,那便,用血来洗净吧。 “督上,您老这觉悟真是太对了!”水夭夭猛地一拍桌,又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间,想着之前那无辜的宫女,第一次觉得,楚烠这厮的那句“来了兴致”如此顺耳。 别的不说,只要楚烠一出手,那还不是爽歪歪? 凉凉地瞥了一眼空有气势的水夭夭,楚烠一抬手,手里的一颗瓜子儿直直飞了出去,正打在水夭夭的额头上。 “呀!-”水夭夭痛呼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满脸哀怨。 “今日晚了,便从明日,好好学个一招半式,省的那般没有,净丢了本督的脸面。”楚烠收了手,懒懒地直起身子来,直接忽略掉水夭夭一脸哀怨的神色。 “得咧,谢过督上,您老慢走。”水夭夭瞬间一眯眼,又笑的跟朵花儿似的,是了,以前啥都没认真学,到了这地上,神力又抽风似的不定时失效,搞的分分钟就能被人灭掉一眼,这种感觉,也是够憋屈的了。 认真学个一招半式,别的不说,在神力恢复之前,总能防身护着自己的小命。 楚烠施施然从软榻上起身,背着手,经过那道暗门,回了另外的房间去了。 见着楚烠那道妖娆勾人的背影离去,水夭夭重新端起茶杯,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下来的茶水。 窗柩外,夜幕早已降临,夏季的夜,偶尔一阵凉风拂过,夜色,也已深了。 解了渴,水夭夭向着床榻一扑,将身子埋了进去,今日,也是有些累了,不一会儿,就传来她清浅的呼吸声。 是夜,水夭夭做了噩梦,梦里的场景,真实的不像话。 猛地惊醒过来,捂着心口喘着粗气,水夭夭天收益一摸额间,尽是一手细密的冷汗。 望了望外面,似乎天还很暗,水夭夭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翌日,天色大亮,水夭夭揉了揉眼睛,一撑手下了床榻。 “吱呀”暗门倏地打开,楚烠抱着手,一袭宽松却又裁剪得当的玄紫色衣袍,墨绿色的腰带嵌的身材比例极好,从衣襟处蜿蜒下行,耀眼明媚的绣着朱红色的锦带花样。 红配绿,本该是极为庸俗的搭配,在他身上,却是平白地只见炫目。 “本督今日无事,一刻钟的功夫,准备好便出来。”立在那道暗门处,楚烠也没走进来,只淡淡地留下一句。 “啊?哦。”水夭夭挠了挠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大脑终于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想起来楚烠昨晚说今儿要教她,忙不迭地应了一声。 赶在一刻钟之前,水夭夭麻利地拾掇好了自己。 只是,刚刚急吼吼跨出门的水夭夭,一眼就见着外面--置着的一架黑木雕水纹的太师椅上,楚烠靠坐着,修长的双腿交叠,搁在一个内侍跪成的人凳上。旁侧的案桌上,还摆着一盘瓜子儿,身后的两个明艳美人,正拿着孔雀大扇,素手轻轻扇着。 这,看上去就很悠闲了。 水夭夭站定,想着还好不是一溜儿衣着暴露的美女在一旁侍候着,不然的话,会让她生生有一种来逛窑子的错觉。 “督上,夭夭已经准备好了。”水夭夭收回心思,一脸斗志十足地开口。 “嗯。”楚烠微微颔首,喉间溢出一个慵懒的字,慢条斯理地抓起了一捧瓜子儿来。 就这样?所以,您老是打算先嗑把瓜子儿再来?行行行,您老随意,水夭夭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默默吐槽了一把。 倏地一条锦带递了过来,水夭夭抬起头来,愣了愣,从内侍的手里接了过来。 “蒙上眼,本督会出手,若是躲不过,便自己受着。”楚烠支着下巴,摆弄着手里抓着的瓜子儿,面容上,一派妖娆明灿的光辉潋滟。 “好,夭夭知道了。”水夭夭一挑眉,认真而又宁静,抬起手,用锦带蒙着眼睛,还在后脑勺打了个死结。 反正也看不到什么,水夭夭干脆闭上眼睛,静静站在原地。 眼前猛然的黑暗,让她觉得有些不安,不过倒也能让她更加注意着周边的动静来。 目光看向水夭夭,楚烠执起一颗瓜子儿,斜斜倚着身子,倏地一弹,瓜子儿猛然脱手而出,直直对着水夭夭疾射而去。 “啪-”那瓜子儿速度极快,正打在水夭夭的小腿处,登时就疼的她倒吸了口冷气,整个人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好在之前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不至于丢脸地痛呼出声。 然而,还不待水夭夭喘口气缓缓,一颗接一颗的瓜子儿,利落地射了过来。 手臂,肩膀,大腿,膝盖,无一不中招。 见着水夭夭连中几下,却没有一句话,楚烠脸上的笑容深了些,仿佛层层叠叠开放的芍药一般,越发的华丽明媚。 水夭夭闭着眼睛,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用耳力辩听着各方传来的动静,好让自己能躲过去飞来的瓜子儿。 只是,效果甚微,一个上午,水夭夭连一颗瓜子儿,都没能躲过。 “今日,便到此了。”楚烠一碟瓜子儿丢完,直起身子来,交叠修长的双腿也施施然收了回来。 “呼-”水夭夭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锦带,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裙都被汗给濡湿了不少。 “明日,本督会将瓜子儿换了。”楚烠立起身子来,目光微沉,睨了一眼地上的水夭夭,又捋了捋身上的衣袍,淡淡开口。 换了?可别换成刀子吧,水夭夭一脸惊吓加挫败。 抬起步子,向着水夭夭走了过去,俯下身去,抬起水夭夭的手,掀起她的袖子来。 虽然还没显现出来,不过那一截皓腕上,已经有几处肌肤已经发紫。楚烠一伸指尖,按在那上面,水夭夭顿时目光一滞,好看的眉眼也蹙到了一起。 “今日只是疼,若想往后不受伤流血,便得好好学着些。”楚烠抬起头来,漆黑如最深沉无星无月的夜幕一般,直直望着水夭夭,冷如寒冰,漠如北风的声音。 “夭夭,知道了。”水夭夭轻叹一声,随即目光平静温和地看着楚烠,点了点头。 楚烠收回目光,玄紫色的下衣摆一旋,留下道颀长邪魅的背影,径直离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从瓜子儿到佛珠,再到棋子,再到利器,楚烠教人武功的方法,完全是逼迫着发掘潜力,水夭夭除了脸上,身上全部都是淤青以及伤痕,而楚烠完全不存在放水的意识,手下的力道不仅没放轻,反而渐渐加重。 水夭夭咬着牙,不想就这般交待了自己的小命,虽然每日里都是伤痕累累,倒也算进步神速,大有一番长进。 这一日,楚烠不在,水夭夭不想干待在府里,一个人,大摇大摆地出了九千岁府。 耐着性子认认真真训练,也算是憋了她一段时间,这会子,逮到空了,便想出去溜达溜达。 夏日,阳光极好,明亮的有些耀眼,不过街道两旁的小商贩,多都有支着一架大大的油纸伞篷,投下来的阴影也是一大片。 水夭夭随意地走着,不时看一看吆喝着做生意的商贩,以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群,正走着,倏地传来些大声说话的嘈杂声,水夭夭蹙了蹙眉,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前方,右首的空地上,正摆着一张略有些简朴的书桌,上置笔墨纸砚以及各色颜料。坐在书桌前的,是一个面容儒雅清秀的男子,身上的长衫隐隐洗的有些发白的趋势,却是极为干净整洁,只是此刻,正涨红了脸看着对面,似是有些恼意。 “本大爷说画的不像,就是不像!-”正大声说着话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衣袍华贵,通身皆是穿金戴银,脖子里还戴着一根小指头粗的黄金链子,看上去,颇有些富得流油的暴发户之感。 “小生虽是不才,这作出来的画像,却是一等的!”那清秀男子端坐着,气的有些轻颤。 水夭夭站着听了会儿,总算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着书生男子,不过是在街头摆摊,替人作画好挣些碎钱以此谋生罢了。这会子,替那油光满面的暴发户作了纸画像,却是被对方以作的画不像他本人为由,耍起横来不付一分钱。 水夭夭踮起脚尖,探头看了看,那书桌上隔着的一幅画像,肥头大耳,通身华贵,尤其是脖间的黄金链子,更是画的极为逼真,明显画功极好,栩栩如生。 周围的不少人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觉得那土豪太过欺负人了,明眼人一看,那画像明明极为生动形象,富得流油却不肯花那一点点应给的钱,多半是闲的没事专门来寻那书生的乐子。 水夭夭转了转眼睛,嘴角勾起个弧度来,清了清喉忽地朗声开口:“小女也觉得那画作的委实不像。”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 朝为日暮为月卿是朝朝暮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夏日宴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见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女,还给她让出了条道来。 水夭夭走上前去,认真看了看那副画像,又一本正经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土豪一番,满脸正色:“这画像,作的着实不像。” “姑娘,你怎可-”那书生更是满脸通红,指着水夭夭,颇有些怒意地开口。 不待那书生的话说完,水夭夭勾唇一笑,打断了话头,扬声开口:“这画上一派温文尔雅清高出尘,怎能衬得出这位大爷通身的富贵油腻c肥头大耳c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形象呢?” “哈哈!-”“笑死老子了-”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皆是一片哄笑声。 那土豪还没反应过来,还觉着水夭夭是在夸他帮他说话,面上还一派洋洋得意不可自拔。 水夭夭眯着眼笑,又凑近了些,眨巴眨巴眼睛一派“好意”地开口:“这位大爷,依小女看,您不妨在这画上亲自题上‘像不是我’四个大字,这样,也就铁板钉钉证明这画像画的不是您了。” 那土豪也觉得有理,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又大步上前,劈手一把夺过书生男子手里的毛笔,还恶里恶气地将那书生推到一旁,自己则扭着肥胖臃肿的身子,低下头去,用毛笔写上了“像不是我”四个大字。 写完之后,一丢笔,那土豪抱着手,走到一边,看上去,好不得意。 水夭夭走到那书桌前,也拿起了那支画笔,在那四个字的前面,又加了一个大大的“贱”字。 满意地放下笔,又将上面的墨迹吹了吹,水夭夭拎着那张画像一抖,完完全全展示在众人面前。 “贱像不是我!-”水夭夭狡黠一笑,跟只狐狸似的,一字一顿念出了那完整的五个大字。 “哈哈,老子的肚子都笑疼了!” “这姑娘,也是够狠。” “真解气!” 周围的人群里,又是一阵胜过之前的哄笑声,还对着那土豪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臭丫头片子,你这是做什么!”土豪一怒,喝出声来,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一抖。 水夭夭一脸无辜,还摇了摇手里举着的画纸,朗声开口:“这画上的像又不是你,这贱像,自然也不是你啊。” “你,你你-”伸手指着水夭夭,土豪张了张口,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来。是啊,是他自己说的那画像不像他,这画上的贱像,自然也就不是他了。 水夭夭将那画纸递给书生男子,温声开口:“这画,以后便好好挂着,也权当作个招牌了。” “多谢姑娘,小生一定好好挂着。”儒雅清秀的男子,这才明白水夭夭之前是在帮他,接过那画纸来,浅声道了句谢。 见着那画像以后要挂在这招牌上,还是在这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暴发户土豪的脸,已然涨成了猪肝色,看上起,颇有些滑稽好笑。 那画像明明就极为逼真,画的就是他,不过是想找找乐子也想省钱,这才耍横说画的不像,这会子,倒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这,这画像我买了!-”从腰包里掏出锭碎银子来,那土豪上前几步,准备将那画纸给抢过来。 “诶诶-”水夭夭跨步,挡在那土豪面前,一脸笑意,“大爷,这画上可是有本姑娘的亲自题的一个‘贱’字,可不是这么些钱就能买下来的。” “那你要多少才卖?”那土豪停住肥胖的身子,恶狠狠地开口。 水夭夭抬眼一扫,见着那书生立的牌子上,标价是一画十个铜板,心下了然,随即举起一根手指头,在面前轻晃了晃:“这样吧,本姑娘权当吃个亏,给个一百两,这画你便拿走吧。” 一百两?宰人呢吧! 见着水夭夭还一脸惋惜不情愿外加遗憾的神色,那土豪的心里,登时就哽了口老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紧了紧自己的腰包,又受不住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以及嘲笑声,那土豪只好一咬牙,狠了狠心,掏出了一百两银子,将那画纸几下揉在手心攥成团,灰溜溜地扒开人群离去了。 “呐,给你-”水夭夭转过身去,将手里沉甸甸的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这,姑娘这太多了-”那男子忙不迭地摆摆手,清秀的面容上,也有些羞赫。 “拿着吧,我留着又没什么用。”水夭夭懒得推脱,直接不由分说,一把硬塞到了那书生的手里,而后怕他一个劲儿地给自己道谢,逃也似的一抬腿就溜了出去。 随意逛了会儿,水夭夭走走看看,到了一处小巷里。 咦?水夭夭站定,眯着眼看着看着一脸气势汹汹的四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正向着自己靠近。 这是,劫财还是劫色? “死丫头,若非你捣乱,本大爷今天也不会平白失了一百两银子!”从四人身后走出的,正是之前被水夭夭恶摆了一道的暴发户土豪。 好吧,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只是想来单纯收拾教训她的。 “麻烦您用词要恰当,本姑娘那叫路见不平仗义相助。”水夭夭挑了挑眉,一本正经不怕死地开口。 “呸!都给本大爷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片子!”那土豪唾了口口水,一挥手,对着那四个壮汉恶里恶气地示意道。 凶神恶煞的壮汉们,撸着袖子,向着水夭夭就冲了过来。 水夭夭扭了扭手腕,只是她还来不及出手,面前忽然掠出道人影来,抢在她之前,迎了上去。 勾拳c踢腿c回旋踢,毕毕剥剥,一道橙色的娇小身影,干净利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满脸凶恶的壮汉们,已经倒在地上惨叫呻吟了。 “你,你-”那土豪哆哆嗦嗦,估计是怕自己也被打趴下,憋了两个字儿后一撒腿就跑了,肥肥胖胖的身子,跑起来带着身上的肉都是一抖一抖的,也算是难为人家了。 “交个朋友吧!”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正是之前提水夭夭出手的那个人影,一身浅橙色的织金妆花裙,不似一般女子的柳叶梢眉,反而是带些英气的剑眉,深色的眼眸晶晶亮亮极为有神,鼻头小巧秀挺,唇红齿白,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爽利大方的感觉。 不错,很对眼缘,水夭夭咂了咂嘴,在心里下了个结论。 “我是水夭夭。”一勾唇,伸出手去,水夭夭也没扭捏,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绮里雨。”也伸出手去,握了握水夭夭的手,绮里雨的脸上,也扬起了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 绮里雨么,记下了。 水夭夭收回手,见着已经爬起来一瘸一拐逃走的壮汉们,一挑眉:“初次见面,为何要帮我?” “哈哈-”绮里雨爽朗一笑,同样挑了挑眉,“那个暴发户,本姑娘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之前见着你那一番举动,可算是解气的很。” “请尽情夸我。”水夭夭一摊手,满脸狐狸般的奸笑,说的话,就很不谦逊了。 “啧啧,这脸皮,厚的可以”绮里雨捏了捏水夭夭的脸颊,好笑地开口。 “胡说,薄着呢。”戳了戳自己的腮帮子,水夭夭丝毫不脸红地接过话道。 “哎呀,不说了,我是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的话该被逮住了。”绮里雨一拍脑袋,见着天色也不早了,急急开口。 “那行,你赶紧回去吧-”水夭夭颔了颔首,开口回道。 绮里雨刚抬起脚,又想起来还不知道水夭夭的住处,怕以后寻不到她:“那你住哪儿啊,以后我好去找你!” “呃-”水夭夭顿了顿,想着还是别说住在九千岁府了,怕给人吓跑了,“你快走吧,下次有机会,肯定会见着的。” “也是。”绮里雨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抬脚,撒丫子片刻间就溜了个没影儿。 这妮子,估计是偷溜惯了的,水夭夭抚了抚额,颇有些哭笑不得。 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色,也确实是有些不早了,也没什么接着溜达的心思了,一抬腿儿,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一连好几日,也没见着楚烠的身影,应该是出门办事去了,水夭夭也乐的逍遥,每日除了加紧练练身手,也就出门溜达吃吃喝喝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据说每年的这个时候,在近郊的凉山都会有场夏日宴,不少王府贵门都会带上女眷,前去游玩一番,也算是一年一度的贵族盛会了。 水夭夭在宫宴上露了个脸儿,都知道这是九千岁府上新进的“红人”,自然,明面上也是要来下个帖子邀请一番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水夭夭也没拒绝,知道了路线后,一个人大咧咧地就前去了。 凉山,就在离帝都不到五里地的地方,隔着距离与帝都遥遥相望,乃是个帝都历代世家贵族们夏季避暑游玩的胜地。 此刻,凉山山脚,守着些不少世家的护卫,为了安全起见,闲杂人等都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水夭夭刚下马车,便只听到附近一片人来车往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抬眼一望,不少世家的小姐们,带着各自的婢女,下了马车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 正前面的山上,一片明媚的景色,漫山都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清新绿色,入眼极为好看。 水夭夭的唇角扬了起来,湛蓝色的眼眸迎着阳光眯了眯,今儿,果真是个夏日宴的好日子。 “夭夭!-”一道及其欣喜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水夭夭站定,只觉得眼前一花,暗红色的身影倏地立在面前,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潋滟生辉,可不就是大骚包厉川然么。 “厉川然!”水夭夭咧嘴一笑,下一瞬,身子一紧,整个人已经被厉川然锢住。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说你孤独就像很久以前 火星照耀十三个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突生变故 “太好了,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呢!-”厉川然轻颤着身子,语调里皆是掩不住的热切喜悦之意,忠烈公府满门被灭,他一直以为,水夭夭也已不在了。 “呸,咒人呢。”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一拍厉川然的肩膀,噘着嘴轻唾了一声。 厉川然平复下来情绪,一展手里的折扇,又恢复了之前初见时的轻佻随意的样子:“啧啧,脾气还是这般差。” “嘴巴还是这般不会说话。”水夭夭一瞪眼,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 “再斗嘴下去,这夏日宴,也就不必参加了。”轻轻浅浅的一道男声响起,水夭夭抬眼一扫,一身月牙白勾素色白莲花样的锦衣,阳光下清高淡雅,不染纤尘,犹如清风悠缓,越泽正背着手,抬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缓缓而来。 这二人,一向都是形影不离的么,可别是那个啥吧,水夭夭撑着下巴,来回打量了厉川然跟越泽一番,莫名地,就带了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咳咳,乱想什么呢-”大抵是水夭夭的眼神太过明显,厉川然轻咳一声,拿着扇子轻敲了一下水夭夭的小脑袋,颇有些无语。 越泽没再开口,衣袖一拂,径直抬着步子向前走去了。 水夭夭吐了吐舌,与厉川然并排,也跟着一起向前走着。 凉山的山势倒是并不陡峭,蜿蜒着修了宽阔的一条白玉板的梯道,两侧还开着各色的野花野草,树木也是葱茏茂密,投下来的荫凉刚好能覆盖住整个梯道,也不用担心日头烈会被晒伤晒黑什么的。 水夭夭一路蹦跳着走着,嗅着草木以及花卉的清香,觉得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也没什么相熟的人,倒是厉川然嬉笑着,人脉不错,跟不少人时不时搭上几句讪。 及至走了些功夫,有一条涓涓的小溪流,不少女眷拿着锦帕,正轻笑着戏着水。 三三两两的人群里,倏地一个女子直起身来,秀美华丽的浅绿色罗裙,素锦流苏束腰,带些英气的剑眉,小脸娇俏,大眼明媚,干净爽利,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绮里雨。 “诶诶,夭夭-”绮里雨扯着嗓子,生怕水夭夭听不见她似的,惊的一众人都纷纷看来。 水夭夭极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走到绮里雨的跟前,抚了抚额:“姑奶奶,你就不能文雅些小声一点么?” 绮里雨嘁了一声,用锦帕擦干手里的水,这才挽着水夭夭的手臂,使劲儿地摇了摇:“这不是怕你听不见么。” “不过,能又见着你,今日这一趟也算是来的值了。”绮里雨又眉开眼笑起来,挽着水夭夭的手也没有放开。 见着厉川然跟越泽还在另一头等着,水夭夭用着另外只手,对着二人摆了摆,示意他们不用理她先走就好。 厉川然一摇手里的折扇,跟着越泽上前去了。 “哟哟,这二人挺养眼的啊-”对着厉川然跟越泽的背影努了努嘴,绮里雨又挤挤眼,有些打趣的意味。 水夭夭一伸手,掐了把绮里雨的腰肢,好笑地开口:“看上哪个了,权当做个好事帮你介绍便是。” 绮里雨耸了耸肩,也没觉着水夭夭的力道有多重,只是觉得有些痒罢了,眯眼一笑:“算了算了,本姑娘消受不起。” “切-”水夭夭撇了撇嘴,又环顾四周,多是些年龄相仿的世家小姐,正欢笑着戏水玩乐。 拉着水夭夭就往前走,绮里雨一边开口:“夭夭,一起在这山上走走,这凉山风光极好的,可别白白辜负了这般的好时光。” 一边跟着向前走,水夭夭点了点头,也没拒绝,轻声笑道:“好。” 难得出来一趟,也碰上了这么个对眼缘的人,索性便放下那些子烦心事,好好游玩一番也不错。 逆着那溪流一路向上,差不多到了半山腰的时候,绮里雨才停了下来。 那溪水应该是真正天然的山泉,清澈见底,自带些淡淡的清甜,附近也开着不少的奇花异草,引来了各种狸猫c野兔之类可爱的小动物。 “我以前啊,就养过一只小狸猫,长的圆滚滚的,”绮里雨笑眯眯地开口,指着溪流对面的动物们,“再往上些有几棵结果子的树木,可香甜脆口了。” 水夭夭听的好笑,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痞痞地开口:“你其实是奔着那果子来的吧,原来是个吃货的本质。” 绮里雨也不恼,只对着水夭夭做了个鬼脸,俏皮可爱的紧:“哎呀,哪有你这般直接拆穿人的。” “行行行,快走吧,去找你说的果子去,怕你口水都包不住了。”水夭夭又翻了个不雅的白眼,说笑了一句。 绮里雨也跟着笑起来,挽着水夭夭的手臂,循着记忆向着前面走去。 凉山山势平缓,海拔也算不上特别高,又走了没多久,便到了绮里雨说的溪泉边,也算是个好地方,溪水潺潺旁的一处空地,遍地都是芳香扑鼻的奇花异草,还置着好几张石头凳子,配着一方石桌。上面还趴着两只肥肥胖胖的狸猫,正悠闲地晒着太阳,不远处,好几颗高大的果树上,结满了好些鲜红透亮的果子,有只野兔正抱着落下来一颗果子,啃的正欢,极富野趣。 水夭夭平日里,哪里有机会见着这样的景象,登时就惊喜地尖叫一声,放开了拘束一撒丫子追狸猫c摘果子去了。 绮里雨捂着嘴笑了会儿,也跟着水夭夭一起,毫无顾忌地玩乐起来。 树荫深处,正立着一个一身华服的男子,忽然对着身后的黑巾罩面的一人开口“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 黑衣人点了点头,露在外面的眼眸里露出个笃定而阴森的神色来:“小侯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变故,往往只会发生在,没有人做好准备的那一瞬间。 “嗷呜!-”狰狞的嚎叫声,水夭夭猛地一抬头,就见着一只巨大的野生棕熊,也不知是是从何处窜出来的,形体壮硕,从头到脚厚厚的毛发覆盖着,正在溪流的那一边,撕碎了旁边的藤蔓,不停朝天仰头暴戾地嘶吼着。 正爬在树上摘了个果子准备往嘴里送的绮里雨,顺着那嚎叫声看过去的刹那,也是有些被震慑住。 下一瞬,绮里雨猛然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对着水夭夭疾呼:“夭夭,快些爬上树来!-” 那棕熊,生性本就残暴,若是被咬上了,不只是缺胳膊断腿就能解决的事。 水夭夭倒是没有尖叫出声,直起身子来,转身就准备往绮里雨所在的那棵大树跑去,棕熊再凶狠,毕竟不会爬树,至少也能撑上些时间。 只是刚跑出两步,水夭夭觉得一股莫名的推力传来,整个身子,竟不受控制地朝后就偏了过去。 那棕熊已经越过了溪流,似乎是被什么激怒一般,一边咆哮着,一边对着这边就扑了过来。 绮里雨正在树上,见着那棕熊直直就对着水夭夭而去,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掰了根树枝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夭夭,小心!-”绮里雨尖叫一声,拿着手里的树枝,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去。 水夭夭瞳孔一缩,见着棕熊的逼近,又听见绮里雨的尖叫声,下意识便回过头冷喝:“上树去,别过来!” 绮里雨也不过一个娇弱女子,纵使会些拳脚功夫,也奈何不得这么一只发狂的大棕熊来。 然而,绮里雨根本没有停下,径直就冲了过来,心里说不恐惧也是假的,只是当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想着要救下水夭夭,抓着手里的树枝对着那高大无比的棕熊就是一通抽打。 那棕熊本就生的皮糙肉厚,绮里雨这么些动作,根本就伤不到分毫,只张着一张大嘴,恶狠狠地向着水夭夭咬去。 水夭夭就地一滚,堪堪从那狂性大发的棕熊嘴里躲了过去,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是一声嚎叫,满是腥臭的大嘴,又扑了过来。 见着那棕熊就要咬到水夭夭,绮里雨心里一急,咬了咬牙,直接转到那棕熊的面前,朝着满是毛发的头脸上用力乱捅,也是发了狠,竟然一下子便捅伤了那大棕熊的右眼珠。 棕熊猛地吃痛,巨大的爪子一摸自己的眼睛,顿时大怒,也顾不得面前的水夭夭了,肥硕壮大的身子一摆,朝着绮里雨就是一声怒吼:“嗷呜!-” 绮里雨到底是女子,吓的一个哆嗦,拿着手里的树枝,看着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头的大棕熊,正张着大嘴扑了过来,似乎都已经能被那棕熊口里的腥风阵阵给熏到。 下意识地就惊叫一声,绮里雨转身就跑,提着裙子跑的跌跌撞撞。好在绮里雨身子倒是灵活,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棕熊扑中,只是那场面,看上去也是惊险万分。 水夭夭刚刚抬头,便见着让她心神俱裂的一幕--绮里雨应该也是气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那只大棕熊正探着血盆大口,向着绮里雨咬去。 “不!-”水夭夭眼底一寒,赤手空拳就向着那棕熊扑了过去。 正跑着的绮里雨,只觉着脑后似有凌厉的风声,顿时脚一软便瘫倒在地,刚好躲过了那棕熊的巨口。 水夭夭一个纵身,扑到棕熊的背上紧紧抓着,只是身上又没带着什么利器,一时间也伤不得那棕熊分毫。 猛地仰头一声长嚎,大棕熊使劲地一摆,背上的水夭夭架不住力道,手里一松便被甩到了一丈开外。 那棕熊倏地又伸出爪子来,一巴掌拍在绮里雨的后背上,一瞬间,血光四溅,绮里雨只来得及凄厉地惊叫一声,便被那大棕熊压在了掌下。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春风轻拂桃瓣细雨润湿青草 你给我温柔一世的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悲痛 水夭夭心里一紧,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抱着一块石头朝着那大棕熊的脸上砸去。 好巧不巧地,石块正好砸到那棕熊的左眼里,登时激的那棕熊弹跳起来,朝天怒吼,两只眼睛都受了创,彻彻底底地被激怒,只是一时间又看不清面前的场景,痛急交加,只举着一只爪子,暴躁地四处乱扑腾。 见着棕熊身下的绮里雨,正挣扎着试图脱离熊口,那乱扑腾的棕熊,差一点便踏上了绮里雨。 水夭夭一咬牙,顾不得其他,捡起地上的树枝来,以树枝为剑身形一掠,使出十足的力道刺向那棕熊的肩膀。 带着潜力的树枝,犹如利剑一般“噗呲”一声,划破了棕熊的皮肉。 传来的疼痛让棕熊瞬间找到了攻击的方向,立刻松开了掌下的绮里雨,转头怒吼着依据方向向着水夭夭扑去。 水夭夭挥舞着树枝,一个劲儿地吸引着那棕熊的注意力,朝着地上的绮里雨大喊:“里雨,快跑!” 绮里雨受了一击,原本失血过多,神智已经跟着有些不清了,猛然间还是听到了水夭夭的喊叫声,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知道水夭夭是在为她争取着时间,忍着背上的剧痛,挣扎着便想站起身来。 只是,绮里雨刚刚起身,不知何处又蹿出了一只棕熊,正狂暴地向着水夭夭扑去。 两头棕熊,一前一后,中间的水夭夭,看上去就是极为惊险。 绮里雨刚缓了些力道,见状又是一急,学着水夭夭之前的样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搬着块石头狠狠地向着最近的那只大棕熊砸去。 那被砸中的一头棕熊,原本是正张着大口向水夭夭咬去的,一下子又被后背尖锐的疼痛激怒,肥硕的身子一扭,满是狰狞地看着绮里雨,尖利而巨大的爪子,在空中落下一道弧线来。 “啊!-” 听见那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水夭夭蓦地一惊,下意识便回头看去,一霎那,那棕熊尖利的大爪毫不留情地掠过绮里雨的脖子和胸前,带起一阵飞溅的鲜血来。 随着这一爪落下,绮里雨的身子,也跌倒在了地上。 水夭夭又惊又怒,朝着绮里雨飞奔而去,手里的树枝对着另外的棕熊狠狠劈了过去。 趁着棕熊反应迟缓那么些许的间隙,水夭夭手腕一转,一把将生死不明的绮里雨背到背上,运足力道带着绮里雨一路凭着感觉狂奔而去。 这凉山,水夭夭本就是第一次来,根本就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第三只或者更多的野兽出现,此时此刻,托着背后的绮里雨,水夭夭只能跑,不断地用着最快速度跑。 绮里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对于野兽,乃是最好的诱惑力,尤其是受了伤的野兽,对于自己的猎物,更是只会穷追不舍。 但,水夭夭不能丢下背上的人,只紧紧托着绮里雨,一路不辨方向地狂奔着。 也不知跑了多远,许是心理作祟,水夭夭总觉得身后还有棕熊的嘶吼声。 背上,不断地有湿湿黏黏的液体一路流淌下来,将水夭夭身上的衣裙,都濡湿了大半。 水夭夭站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内心浮上焦灼,水夭夭的额头间,沁出层密密的细汗来,不行,不能这么跑下去了,她这么跑没关系,但是,绮里雨不能这样耽搁时间了。 手心全是黏黏的感觉,水夭夭深呼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绮里雨受着重伤呢,对,得需要赶紧找个医夫来给她救治。 水夭夭腾出只手,胡乱地抹了把脸,抬起头来,迎着刺眼的阳光,总算依稀辨认了些方向,朝着来时的山下又开始狂奔起来。 后背上的绮里雨,许是被这一阵晃荡给弄醒了,低吟一声,模模糊糊地发出了些声音:“夭夭” 水夭夭面上一喜,边喘着粗气边开口:“呼,里雨,别怕,马上,马上就到了,我带你去看医夫-” 绮里雨似是有些发抖,颤声开口:“夭夭,我,我们跑出来了么-” “嗯,别怕-”水夭夭一边跑着,一边回应着背上的人。 “夭,夭夭,你没事便好-”绮里雨软软开口,似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似的,“我,我觉得有些困” 心里咯噔一下,水夭夭抖了抖背,急急开口,似吓唬一般:“死丫头,你可别睡啊,要是睡了的话,我就真的把你丢过去让那棕熊吃了你!-” 绮里雨嘴里嘟嘟囔囔的,声音却是原来越低,似还带着些许委屈的哭音:“可,可是我好痛啊,夭夭,真的好痛啊” 明明是夏日带着热意的风,掠过水夭夭的脸颊,却让她觉得似一把寒彻入骨尖利的刀子一般,刺的她的脸生疼。 “绮里雨,不准睡!-”水夭夭猛地喝出声来,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原本晴空万里的碧空,却是缓缓变了天色,隐约聚集着些许黑压压的云朵。 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绮里雨小声地低喃着,具体说些什么也听不太清。 水夭夭使力地咬了咬唇,努力地又加快了些脚下的步子,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背上的人儿,却是不再说话了,安静的,一点都不像那个总是叽叽喳喳活力满满的绮里雨。 也不知是不是昏迷了,水夭夭心里一紧,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手心里黏糊糊的血液,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许是水夭夭的错觉,背上的人儿,份量似乎越来越轻,仿佛绮里雨的灵魂,都在跟着逐渐远去。 水夭夭固执地坚持着,继续向着山下跑着,远远地,似乎已经快接近山脚了。 燃起些许欢喜,水夭夭侧过头去,欣喜开口:“好了,里雨,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没有任何回应。 背上,似乎已经是一片冰凉。 满是苍白的脸蛋,向来晶晶亮亮的眼眸此刻正紧紧闭着,纤长的睫羽,绮里雨安静地沉睡着,像个破粹的洋娃娃。 眼圈倏地一红,水夭夭踉跄一下,脚下不稳,直直向下扑了过去。 将绮里雨一个利落地反手抱在身前,紧紧护着绮里雨,水夭夭向滚去,及至一方平地,才停了下来。 “里雨,里雨”水夭夭慌了神,只下意识地一遍一遍唤着绮里雨的名字,呆呆地跌坐在地上。 只是,不管她唤了多少声,却是依然,得不到那熟悉的回应声,怀里的人,已然是毫无气息。 滴滴答答,眼泪落了下来,水夭夭哽了哽,却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轰隆!-”响彻天际的一道惊雷,紧接着,瓢泼似的大雨就开始落了下来。 水夭夭伸出只手来,遮在绮里雨的脸上,为她挡着那带些凉意的雨滴。 远处似乎传来了些急匆匆的脚步声,水夭夭毫无动作,只是抱着绮里雨,成线的泪珠子直往下掉。 “夭夭,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急急的一道男声,暗红色的身影一闪,就到了水夭夭的跟前,正是之前遇着的厉川然,不远处,越泽也在,还有好些听见动静过来的世家小姐们。 水夭夭抬起头来,满脸呆滞的表情,却是冷寒地开口:“滚,都给我滚,我不想见着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厉川然微微怔愣,也是第一次见着发狠的水夭夭,随即又回过神来,放缓了语调似哄劝一般:“夭夭,是我啊,我是厉二少-” “不管你是谁,都给我滚!-”水夭夭低声嘶吼,紧紧抱着怀里的绮里雨,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小兽般的狠厉。 厉川然怔在原地,也不敢抬起脚步上前,怕吓着水夭夭似的,只得轻声细语地开口:“夭夭,你别这样。” 越泽却是缓缓上前,淡雅如水的语调响起:“你这样,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一肘子倒捣在越泽的手臂上,厉川然低声开口,带些不满之意:“越大,夭夭现在正心里不好受,你能不能说些好听的-” 越泽不再说话,扫了一眼厉川然,神色淡然如水,又静静地看着水夭夭,清雅如玉的眸子里,隐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心之意。 是啊,她能做的,又有什么呢? 水夭夭垂下头去,向来晶亮的眸子里一片黯淡,低低地开口:“都是我不好,为什么要连累别人受着呢?-” 绮里雨,不过第二次见着面,却是成了最后一面,还都是,因为她,水夭夭。 雨,越下越大。 除了厉川然跟越泽,皆是不发一言立于一旁,其他的不少人,多是些世家小姐,都躲到了一旁避雨去了。 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传来,四匹深棕色的马拉着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驾马之人,正是一身藏青色服饰的青羯。 “吁-”轻轻一喝,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青羯抬手,掀起那道淡紫色罗锦轿帘,内里,现出一道人影来。 “嗒-”细微的一声,一只白皙指节分明的大手,撑着一把西湖山水画的油纸伞,施施然下了马车。 那山水画,描绘的极其精致秀丽,华美飘逸的笔锋,伞面的材质看起来似乎有些独特,却仿佛极致契合那些绘笔粉料。 正是,一袭玄紫色夹杂着金丝流光,袖口处绣着暗红墨黑相间的黑蜀葵花样的锦衣,数日不见的楚烠。 青羯恭恭敬敬退至一旁,楚烠撑着那把油纸伞,迈着步子,周身皆是浓墨至冶,缓缓走了过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婆娑了秋风诗化了伤痛 淡化了闲愁误酿了苦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报仇 水夭夭抬起头来,带些血丝的眼睛,使那双湛蓝的眸子,看上去,颇有些泛起狠来。 使劲眨了眨眼,水夭夭原本无神的眼睛,终于聚起焦距来,刚好见着,正缓步而来的楚烠。 两侧垂下的发丝墨黑顺亮,眼尾处晕染的紫色胭脂妖媚依旧,此刻的楚烠,艶华妖娆的五官,犹如盛放的罂粟之海,不掺杂质的漆黑眸子,深而幽静,沉而空廓。 明明是不轻不重的步子,每一步,却都似要踏进人的心尖之上一样。 厉川然跟越泽,自然都是识得楚烠的身份的,看着他缓缓而来,二人皆是硬着头皮,齐齐上前行了一礼:“见过九千岁-” 楚烠脚步未停,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直直越过那恍若透明的二人,向着地上的水夭夭缓步而去。 厉川然心下一急,以为楚烠是冲着水夭夭来的,当下顾不得其他,越泽欲拉住厉川然的手慢了一拍,下一瞬,厉川然已经拦在了楚烠的身前。 “九千岁,这丫头受了些刺激,这会子还有些神智不清呢。”厉川然盯着楚烠,态度带着恭敬,语调却是隐含着一丝冷意,现如今水夭夭的样子,已经让他泛起了控制不住的心疼,自然不想再让这么个阉贼来伤害她。 楚烠终于有了些反应,望着身前的厉川然,妖娆魅惑的脸上满是兴味:“本督最喜看人心伤的戏码了。” 厉川然的目光沉了沉,心里聚起一拢怒气,正欲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督上。”水夭夭的声音,似带着压抑的破碎,低低地传了过来。 在场的其他人,或许都没有想到水夭夭竟然会叫楚烠,越泽以及厉川然,都是一脸不敢置信地回头去看着水夭夭。 听见水夭夭的声音,楚烠勾起唇瓣来,绯红的唇色寻常女子也逊色一分,淡淡地睨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厉川然,施施然走了过去。 及至水夭夭的身前,楚烠撑着油纸伞,微微俯下身去,白皙似雪的一只手,覆在水夭夭的小脸上,用了些力道,擦拭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还交加着丝丝的血滴。 “本督不过刚回来,便见着这般狼狈的猫儿,啧啧-”无边无际漆黑如墨的眸子,似有勾人的漩涡在轻轻撕扯着,楚烠噙着笑开口。 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鼻尖,皆是那惑人至深的妖异香气,水夭夭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楚烠那宽大的水袖,极为用力,攥的指尖微微发白。 “督上,你能不能帮夭夭一件事?”水夭夭半仰着头,眨也不眨地看着楚烠,出声开口。 楚烠眉眼一弯,眼角处的胭脂似紫焰一般,轻启唇瓣:“本督若是帮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亏本的买卖,本督向来可是不会做的。” 水夭夭抿了抿唇,微微思索片刻,湛蓝色的眸子里一片认真:“督上的吩咐,夭夭往后都会好好做的。” “呵-”楚烠轻笑一声,将手里的油纸伞撑在水夭夭的头顶,望着鼻头红红颇像只楚楚可怜的小野猫一般的水夭夭,伸出手去,轻轻地在水夭夭的发丝上拂动。 “说吧,无论何事,本督都允了。”楚烠凑近了些,满是妖邪的笑意,眼角处晕染的描影越发妖艶。 水夭夭垂下眸子,看了一眼怀里的绮里雨,起身来,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衫铺好,又将绮里雨轻轻柔柔似怕弄疼了一般,将绮里雨的身子搁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做完,水夭夭这才接着开口:“督上,里雨一直都是素素净净,又爱漂亮,劳您老让人将里雨身上的伤口细细清洗缝合,再配上一身女儿家好看的衣裙,送她去见自己的亲人罢。” 话音落下,水夭夭倏地起身,掠到青羯的跟前,劈手抢过青羯腰间配着的长剑,青羯不知水夭夭的意图,下意识便运起一掌,只是楚烠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又极为迅速地收了回去。 水夭夭站定,一挥手里的长剑,“嘶啦”一声割断了自己身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裙摆。 楚烠一只手撑着油纸伞,明明是黑暗地狱般的人,却生生地给人优雅如画的错觉,只是静静站着,满脸兴致地看着水夭夭的举动。 水夭夭却是不发一言,拿了手上的破布,撕成了布条,又将自己凌乱不堪的发丝绑在脑后,打了个紧紧的结。 厉川然蹙了蹙眉,向来多情潋滟的桃花眼里也满是担忧,沉声开口:“夭夭,你这是要做什么?” 水夭夭抬了抬眼皮,原本隐约猩红带着泪光的眸子,此刻已经化为一片平静,淡淡开口:“报仇。” 随即,水夭夭身形一起,欺身上前,一挥刀斩断一匹马与马车相连的缰绳,足尖一点,刚刚学会骑马的人,此刻因为心里的意念,却是极为干净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水夭夭一拉缰绳,额间散落的发丝在空中微微飞扬,一声冷喝,身上的马匹似离弦的箭一般,溅起些许水渍,转瞬间便没入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厉川然反应过来,也是提气一跃,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原本极大的雨,这会子,也已经开始转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墨黑的眸子粲然透亮,深邃似漆,楚烠勾起一抹邪惊人心的笑容,撑着手里的油纸伞,似闲庭漫步一般,缓缓跟了上去。 水夭夭一手执着长剑,一手拉着缰绳,顺着之前她背着绮里雨一路低落的斑斑血迹急行而上。 或许,之前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觉得水夭夭是受了过度的刺激,凭借着一股子的愤怒之意意气用事地去报仇,然而,只有水夭夭自己知道,此刻,她原本混沌的脑子,已经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今日之事,水夭夭再傻,也能嗅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这凉山,算不上什么深山老林,又是适逢夏日宴,称得上贵族盛会,为了防止意外,像棕熊这般凶悍的野兽,是根本不会允许存在的。 若非有人故意为之,那本不该出现的棕熊,还真就这么巧地冲着她水夭夭来了? 水夭夭之前的失了心智,在接受绮里雨已经死去的事实瞬间,就已经恢复过来。 现下,静下心来一想,水夭夭自然能转过弯儿来。 这个时候,肯定是那个谋划了这一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放出棕熊害人的幕后卑鄙小人,极 其自得与忐忑的时候,自得的是计划进行的毫无阻碍极为顺利,忐忑的是不能确定真正要取性命的人,是否的确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在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之前,那个如此心思歹毒的人,可能不会这么快便离去,至少,为了消除所有遗留的痕迹,也是要花些时间的。 若是自己这个时候杀个回马枪,兴许,能够直接对上替绮里雨报了这个仇! 水夭夭眼眸一凝,闪过一丝极冷的森然杀气,一拉缰绳,更是加快了身下马匹的速度,如疾风掠影一般,在山路上只留下一道残影。 原先背着绮里雨,这会子,身上没了重量,又揣着一颗压抑不住急切的心,骑着马,水夭夭的速度,较之之前逃离棕熊恶口时,提了一倍还不止,身后的厉川然,即使已经使出十成十的轻功来,一时半会儿也是被甩开了一大截。 没过多久,循着之前的记忆,水夭夭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一处熟悉的溪泉,旁边的空地处,却是不见了之前那两只狰狞可怖的大棕熊,只剩了好几个黑巾罩面的人,正在手脚利落地拆卸着两个钢铁所致的大铁笼子。 水夭夭一勒缰绳,轻手轻脚地下了马匹,扫了一眼周边,足尖一点,向前掠去,无声无息地跳上了就近的一棵大树,借着枝繁叶茂隐匿着身形,拨开面前的枝叶,从树枝间向那些人看了过去。 本来心里就有了眉目,这会子,见着这般光景,多少也想到了个来龙去脉。 如果她没有猜错,早早地就有人布置好了这一切,将这两个装着棕熊的大铁笼子悄无声息地运上山,随时注意着她的动向,只等时机成熟,便放出这棕熊来好让她步入死亡陷阱。 只是,却不想,连累了那一个花般明媚艳丽的女子。 湛蓝色的眼眸黯淡了一分,水夭夭轻叹一声,与她相交,便是这般的下场么。 “手脚利索些,拆完了咱们便撤,莫让人寻了把柄。”另一道黑色身影,从林间窜出,在那忙活的几人身边指挥了一句。 “明白!”齐齐应了一声,话音落下,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加快了不少。 叮嘱完了这一句,那道黑色身影提气一跃,又消失在了林间。 紧了紧手里执着的长剑,水夭夭隐匿身形,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上去。 “啊!-”正在收拾着铁笼的一个黑衣人,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其余的人皆是齐齐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满脸警觉地拔出了腰间配着的刀剑。 “何等鼠辈,偷袭算什么本事!-”一个黑衣人站定,紧紧握着手里的刀剑,厉声大喝。 “呵呵-”一道清脆却满含讥讽的声音响起,水夭夭冷笑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浑身杀气地向着那些人缓步走去,“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暗地里下黑手,这会子,还有脸说别人偷袭么? 看着突然现出身影的水夭夭,众人都是齐齐一惊,满脸不敢置信:“是你,你还没死!-” 这面前活生生的人,不正是他们此次准备除掉的目标么?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落下一个吻 荒草生坚冰融 暗隙流光你在中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玩场游戏 水夭夭站定,微微勾了下嘴角,顺着接了话,湛蓝色的眸子里一片讥讽:“是啊,倒是很遗憾呢。”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兄弟们了!”黑衣人们回过神来,面色阴狠,手里执着的刀剑指着水夭夭,厉声开口。 话音落下,那黑衣人们运起身形,手里的刀剑皆是寒光凛凛,满脸杀意直直而来。 水夭夭握着剑,看着齐齐冲过来的黑衣人们,不避反上,身影一闪,直直迎了上去。 黑衣人的数量虽优于水夭夭,不过,水夭夭突击训练了些时日,这会子,心里又是憋了杀意,整个人似发狂的小兽一般,手上的动作极为发狠,对上黑衣人们,明显地更胜一筹。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水夭夭收了手,撑着剑,狠狠地喘着粗气,周边,已经倒下了一大片的黑衣人。 水夭夭的衣裙上,满是血迹斑斑,除了之前绮里雨的,其余的,便多是那些黑衣人身上的。 鼻间皆是浓郁的血腥味,恶心的血腥味,水夭夭看着满地的狼藉,将胃里泛上来的翻腾,又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厉川然比楚烠先到,怔愣地站在一旁,似是被水夭夭的样子给吓到,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也没上前。 楚烠迤迤然到的时候,水夭夭撑着剑,立于满地的血腥之中,正垂下头不发一言。 如玉的手指撑着油纸伞,楚烠缓步及至水夭夭跟前,眼角处的紫色胭脂妖媚依旧,凝视着水夭夭黑黑的发顶,绯红色的唇瓣华丽妖冶:“如何,这会子心里可是好受了些?” 水夭夭抬起头来,眼里带着隐约猩红,还似泛着泪光,哽哽咽咽的开口:“督上,夭夭心里难受。” 难受的,不是杀了人,而是,没有杀了真正的幕后主使。 还是有些淅淅沥沥的小雨,楚烠撑着那把精致的油纸伞,却是只挡在自己头上,偏过头去,一只手抚着水夭夭有些凌乱的墨发,映衬得手指更为纤白。 绯红的唇瓣勾出个淡淡的弧度来,楚烠眼角一挑,妖华之至的动作:“那本督,便帮你一把。” 话音落下,一身藏青色服饰的青羯凭空出现,两只手里,各提着一个半死不活似是昏迷过去的人影。 水夭夭猛地瞪大眼,终于看清青羯右手里拎着的人,正是一身华服的重阳侯靳南,至于左手边,则是之前叮嘱事宜的那个黑衣人。 此情此景,水夭夭自然能明白,今日之事,是拜何人所赐了。 青羯一扬手,那两个拎着的人影,似是扔垃圾一般重重地丢到了地上。 “嘭”地一声,那两个人影被这一摔,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靳南抬起头来,见着眼前的一脸冷意的青羯,又抬眼一扫,瞥见不远处优雅立着的楚烠,颀长高大的身躯,却是抖得如筛糠一般。 “九,九千岁-”靳南双手抱拳,有些哆哆嗦嗦地开口,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忍住心里的惧意开口行礼。 楚烠神色淡然,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伸出手,接过青羯递过来的弓箭。 妖美的脸庞上犹如覆了一层天地之间的妖气,楚烠轻轻一笑,看向身侧的水夭夭:“猫儿,来场好戏,权当报答本督主。” 看着面前的弓箭,水夭夭倏地一笑,眉眼弯弯,接过弓箭,颔首:“好。” 抬起步子,水夭夭执着弓箭,缓缓向着地上的靳南走去。 “九,九千岁,是在下错了,不该以下犯上,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靳南也不是个傻的,见着水夭夭自然能反应过来当下的情景,白着一张俊脸急急开口。 楚烠淡淡一撩衣袖,转动着手里的油纸伞,优雅如画,吐出的字却是不带丝毫感情:“于本督无干。” 靳南怔愣在地,转瞬间又反应过来,对着缓步走来的水夭夭,低下声音开口:“夭夭小姐,是本侯犯傻做了错事,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这次-” 水夭夭忽地停下脚步,站定,拿出一支箭羽,慢慢地搭上了弓,噙着一抹笑意,似是极为漫不经心地开口:“小侯爷,和夭夭玩个游戏可好?” “不-”靳南下意识就要摇头,明眼人都知道,水夭夭所说的游戏,肯定不是什么好心思。 刚刚吐出一个字来,水夭夭抬手,破空之声传来,一道利箭,满是凌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靳南旁边的那道黑衣人而去。 这一支箭,水夭夭是用了十分的力道的,直接毫不留情地穿透了那黑衣人的头颅。 “哧-” 伴随着清晰的一声,红色掺杂着白色的浆液,一下子就溅了靳南一身。 靳南身为重阳侯,纵使心思狡诈,手段歹毒,却是从未见过,这般活生生的人如此近距离地在自己身旁被射杀,他似乎能够听见,那支利箭直直穿破颅骨,再带着血肉脑浆穿透而出的声音。 更为惊悚的,是那黑衣人在倒下的那一刻,痉挛性地扯住了靳南的手臂,身子一歪,向着靳南身上栽倒。 靳南被这么一扑,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有惊恐,有恶心,瞬间就占据了靳南的大脑,瞬间就手脚并用,忍不住叫出声来:“啊啊-” 一边叫着,一边挣扎,踢踹,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把扑住他的那道黑影给踹开去。 那黑衣人,似是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或许,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忠心耿耿效力的人,会这样地无情地对待他,两眼瞪着靳南,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了一个并不清晰的音节,而后倒在地上,抽搐了几秒便再没了声息。 水夭夭拿着弓箭,保持着搭箭的姿势,睨了一眼瘫在地上径直张着嘴喘着粗气的靳南,勾起个淡淡的弧度来,轻声问道:“怎么样,亲近的人死在眼前,这种滋味小侯爷觉得如何?” 不待靳南答话,水夭夭微微顿了顿,又挑了挑眉,带着笑意开口:“不过,或许对于小侯爷这样的禽兽心肠而言,死这么个把子的人,想来也是无伤大雅的。” 靳南稳住心神,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水夭夭:“禽兽心肠,你也是个蛇蝎心肠,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假惺惺地做戏!” 水夭夭不怒反笑,弯起唇角,颇有些玩味的意味:“小侯爷说得对,是啊,禽兽心肠对上蛇蝎心肠,不妨试试,看看到底是禽兽吞了蛇蝎,还是蛇蝎毒死了禽兽!” “正有此意!”不待水夭夭话音落地,靳南忽然一跃而起,从袖间落下一把泛着盈盈蓝光的匕首,向着水夭夭狠狠刺去,动作极快,似是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水夭夭虽是一派笑意,心里却是时刻防备着,靳南快,她水夭夭,更快。 一抬脚,水夭夭将脚边的长刀瞬间砸向了靳南,靳南也没料到,直接用手里的那把匕首一格挡,轻易地就将那长刀隔开。 “呵,雕虫小技,不过尔尔!-”靳南冷笑一声,正准备提气纵身扑上前去,却是极其惊愕地发现,就在刚刚,水夭夭借着那一挡的间隙,已经拉弓瞄准了他。 电光火石之间,水夭夭手里的利箭,已经朝着靳南疾射而来。 距离有些接近,靳南面色一白,有些来不及变换身形,定定看着那道伴随凌厉风声的利箭,正朝着自己的脑袋接近。 靳南奋力一扭身,堪堪避开了头部,下一瞬却只觉得自己的肩头,传来火灼一般的剧痛,紧接着下一秒,被那利箭穿透肩膀的力度给带的往后一飞,狼狈地跌倒在地。 靳南从小到大,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可以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虽然是男子汉,却也不曾吃过这样的痛,惨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刚刚出口的痛呼声落下,又是一支利箭穿透了他左边的大腿,胜过之前的剧痛,登时就让靳南灰白着一张脸色。 “夭,夭夭小姐,求您饶过小侯这次-”靳南拖着腿,满脸惊恐地向后退着,汩汩的血迹蜿蜒了一地。 水夭夭站在原地,睨着一脸惊恐的靳南,扬起一抹冰冷中透着恶劣的笑容:“这样吧,古有卫灵公以人为兽,作为狩猎的乐趣,夭夭觉得甚是有趣,今日日头晴好,不如小侯爷来做那被猎的‘人兽’,夭夭来做猎人,若小侯爷腿脚利索跑的出去,那夭夭便放了你。” 楚烠静静立于一边,妖艶华美的面容上有着一丝淡而随意的笑容,宛若一道璀璨的惊世月华,仿佛真的在看一场好戏。 靳南白着脸,听完水夭夭的话,直接反应就是惊恐地摇着头“不,不,本侯不要-” 水夭夭的话,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根本没安好心。 举起弓箭,水夭夭倒也不恼,又是一支利箭,利落地穿透了靳南的小腿。 “不跑也行,那就直接交出命来罢。”水夭夭冷了语调,眼眸里的杀意也是完全不加掩饰。 靳南又惊又怒,不敢有什么停顿,想着之前自己手下人的惨死模样,生怕自己也变成那般,急急忙忙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靳南强忍住却是止不住的有些颤抖,身上的伤口,也是一路滴滴答答地落着鲜血,不少染红了路边的草丛枝叶,就像,之前水夭夭背着失血过多的绮里雨那般。 水夭夭看着那道跌跌撞撞的身影,速度倒也算得上颇快,湛蓝色的眸子里浮出一丝嘲弄的神色,果然,在死亡面前,人的潜力都是巨大的,靳南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跑的这么快。 轻轻捋了捋身上的衣裙,水夭夭慢悠悠地抬起手来,弯弓搭箭,瞄准了那不远处的身影,“噔”地一声,手里的羽箭急速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带出一道雾白的残影。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所有的晦暗都留给过往 从遇见你开始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可是长了教训? 正中肩头,靳南惨呼一声,身子摇晃了下,动作紧接着稍稍慢了下来,却还是不敢回头,只不停歇地向前小跑着。 水夭夭偏过头去,见着楚烠颀长的身形,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下一瞬,一支又一支的利箭,不断地飞了出去。 靳南身上的华服,已经是狼狈不堪了,利箭划破衣袍和血肉,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意,心里却还要忍受着惊恐以及崩溃。 怎么说呢,就如同一只濒临死亡的困兽,在猎人早已布置好的陷阱里被戏弄,被折腾,任凭困兽如何挣扎,如何翻腾,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那暗网一般的夺命追踪。 当然,内心的崩溃,却是常人无法体会到的。 直到靳南的肩头处,再次插上了另外一支羽箭,浑身没有什么气力,几乎再也跑不动的时候,跌坐在地,靳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绝望,看着那道犹如握着死神死亡之镰的身影,不疾不徐地靠近。 水夭夭站定,执着手里的弓箭,微微低下头去,看着喘息不止似野狗一般狼狈的靳南,原本猩红的眸子,却是已经淡了下来。 已经玩够了,那便,终结吧。 “靳南,下地狱吧。”对着地上的人影,绽开最后一个如花的笑靥,水夭夭手一松,一支凌厉的羽箭,直直射了出去。 “额-”不偏不倚,正中心口,完全没入,靳南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头一歪,便再没了气息,只瞪着一双突出的眼珠,似是死不瞑目。 水夭夭直起身来,手里的弓箭一松,许是心里的那口劲儿一下子散了去,再也撑不住地身子一软,便向后倒了下去。 厉川然心里一惊,运起身形便准备接住水夭夭的身子,只是慢了一步,一道玄紫色金丝流光的身影一闪,水夭夭软绵绵的身子,便落在了楚烠的怀里。 丢了那把做工精细的油纸伞,楚烠撩了撩衣袖,一把将水夭夭打横抱起,一个眼神都不曾向厉川然那边抛去,只迈着施施然的步子,径直顺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 厉川然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只觉得,心里的某处地方,似乎也跟着一下子空了起来。 在原地怔愣许久,直至越泽上来寻他,厉川然这才回过神来,向来多情潋滟的桃花眼似蒙了一层淡雾,跟着越泽下了岷山。 一场好好的夏日宴,就以这般,落下了帷幕。 --劳资是二愣子的分界线-- 水夭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似乎做了个极为真实的梦境,梦里,活蹦乱跳笑颜如花的绮里雨,正小跑着追着一只翩跹的蝴蝶,忽地场景一转,又成了绮里雨浑身血污,正倒在她怀里的样子,水夭夭惊叫一声,从梦里醒了过来。 一抹额间,都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水夭夭轻叹一声,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如何,终于睡够了?-”轻渺幽幽的嗓音,在水夭夭的耳畔,忽地响了起来。 水夭夭身子一抖,僵硬着转过头去,果不其然,正见着斜斜卧着一派慵懒的楚烠。 “督上好。”水夭夭挤出个笑容来,往后缩了缩身子。 楚烠垂下眼去,紫金色的描影动人心魄,极为随意地,向着水夭夭那边凑近了些。 见楚烠并未搭话,水夭夭讪讪一笑,似是不经意地动作,觑着楚烠的脸色,又往后挪了挪自己的小屁屁。 “有何话,要对本督说么?”楚烠又凑近了些,明明是柔如春风的语调,却莫名地让水夭夭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她,没有什么话要对楚烠说啊,水夭夭心里诽诣了句,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就是这么犹豫的一瞬间,水夭夭眉头一蹙,肩头处就传来一阵细微并不尖利的刺痛。 正是楚烠,忽地出手揽住水夭夭的腰肢,一颔首,竟是直接咬上了水夭夭的肩头。 尼玛!这就开咬了?! 楚烠这只狗,难不成真的是属狗的? 水夭夭苦着一张小脸,一边往后退着身子,一边软软开口:“督上,您老就不能温柔些么,夭夭的皮,估计都快掉了。” “哦?本督的猫儿,原来也是知道痛的,倒是个稀奇事。”楚烠抬起眸来,微微勾起的绯红色唇瓣,有些故意地拉长了声调。 “当然,夭夭又不是铁打的,自然知道痛-”将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水夭夭作鸵鸟状,闷声闷气地开口。 一句话说完,片刻后也没听见楚烠开口,水夭夭心里纳闷,小心翼翼地微抬起头眯眼看着。 楚烠的姿势未变,只是那张艶华天赐的面容上,紫金色的描影似乎都黯了些,绯红的唇瓣轻轻抿着,浓墨至冶的眸子里,不见一丝波澜。 水夭夭心里一哽,也说不上来为何,她就是觉得,此刻的楚烠,在生气。 至于生气的缘由,水夭夭努力转动着自己的小脑袋,想找出个所以然来。 “督上,夭夭知错了。”也没了继续作鸵鸟状的想法,水夭夭吞了口口水,伸出手去,拉着楚烠缀着精致墨菊刺绣的衣袖,低下声音开口。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楚烠神色未动,微抿的嘴角透着些许冷寒,轻启唇瓣,低沉醇厚的声线,隐着捉摸不定的意味:“让本督听听,错在哪儿了?” 错在哪儿了? 水夭夭微微停顿,作出一副认真思索样子,而后小心翼翼开口:“夭夭错在这几日太过贪玩?” 有些反问的意味,很明显是底气不足,带些不敢确定。 楚烠并未接话,却是伸出一支纤白好看的手,扒拉下水夭夭扯着衣袖的小手,华美妖邪的笑容一如既往,如同暗夜里盛开的血色菡萏一般,潋滟着不可言说的光华。 一股凉意蹭蹭蹭地从脚底板只往上冒,水夭夭心里一抖,飞速地转动着自己的小脑袋,努力思索着让楚烠满意的答案。 其实,水夭夭的内心真正的想法是,去你大爷的,直接给个准信儿不成么,她极其深刻地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惹到这尊大神才是。 “咳咳-”水夭夭思索片刻,清咳了声,转了转眼珠来了个说辞,重新伸出手去,拽着楚烠的云袖,可怜巴巴地扯了扯,软软糯糯开口:“督上,您老出去一趟,数日不见,夭夭甚为想念啊-” 很好,拐着弯儿地揭过这一页,应该是当下最为明智的选择。 楚烠终于有了些反应,斜斜抬起眼来,纤长的睫羽如鸦翅一般,睨着面前一脸讨好卖乖小狗腿儿模样的水夭夭,淡淡开口:“这般乖巧,本督便多说一句,今日之事,可是长了教训?” 水夭夭立刻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猛点头,嘴里还不忘应道:“长了长了,这教训已经长的不能再长了。” 楚烠眯了眯眼,敛了些眼底潋滟的光华,支着手臂,接着开口:“本督听青瑾说,今日出府本是她陪着,却是被你给支开了。” 水夭夭黯了黯眸色,垂下头去,溢出一个闷闷的字来:“嗯。” 青瑾是九千岁府上的人,水夭夭若是出门,青瑾按例都是要跟着的,一来可以保护水夭夭,二来也是可以随时陪着水夭夭给她解闷儿。 只是今日,水夭夭性子皮,使了个由头将青瑾给支开,自己一个人溜去了岷山,兴许,若是带着青瑾,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惨事。 楚烠忽地伸出手去,替水夭夭捋了捋额间散落的发丝:“猫儿,你且记住,在这帝都,若是不想被人护着,那便让自己强大到无人敢欺,强大到可以掌控他人生死。” 是啊,她得学着,让自己更加强大才行。 楚烠的庇佑,她很感激,只是,不能指靠着他人,不能只借着他人的羽翼安然生活。 水夭夭抬起眸来,许是她的错觉罢,总觉得楚烠的声线,有些渺然,又有些轻远,就仿佛冬日深邃似漆的暗夜里,一片雪花在寂静的夜色中飘飘飞转。 连带着,那纤长如黑雀翎的睫羽,紫金色的描影都似是蒙了层隐隐绰绰,水夭夭眨眨眼,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楚烠倏地勾唇,描的极细极长的眉挑了挑,魅眸幽幽,又是一贯惑人甚深的香甜气息。 水夭夭顿了顿,跟着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来,乖巧应道:“督上,夭夭受教了。” 是了,只有这般的楚烠,色如春晓,靡如彼岸,妖如鬼魅,才是,最适合他的。 方才的样子,太过清淡,太过朦朦胧胧,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楚烠凑近了些,将水夭夭靠近床榻边沿快要掉下去的身子往里捞了捞,一只纤白的大手,就搁在她的腰间。 水夭夭没有抗拒,任由楚烠揽着她入怀,慢悠悠地学着他,伸出一只素白的小手,轻柔地顺着楚烠垂落下来的发丝,丝丝滑滑,似锦缎一般。 依旧是懒散卧着,只是眸光迷离让人看不出深浅,楚烠拢了拢手臂,绯红色的唇瓣,连带着那勾起的弧度都似比往日多了一份幽深邪魅,轻启,语调极轻,在水夭夭的耳边低喃:“睡吧,明日,本督让你看场好戏。” 靳南么?很好,本督主一向信奉,今日的仇,隔夜便报,拖得太久,怕记不清了。 水夭夭也有了些困意,鼻间皆是楚烠身上那种甜腻惑人的气息,抚着楚烠发丝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好。”眼皮一重,溢出个软软糯糯的字眼来,水夭夭闭上眼,睡了过去。 楚烠也不再言语,只是极为平静的一笑,潋滟着不点而朱的妖艶光泽,而后缓缓闭上眼眸。 一室,寂静。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或许万物总有期限 如昨日的你如未曾送出的情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好戏,来了 楚烠回来的第二日,宫里便来了消息,说是夏季御花园莲池的荷花开的正旺,特来邀九千岁前去赏荷。 其实,赏荷什么的,也多半是个由头,只是因为这么些天的功夫,楚烠受命外出办事,这一回来,不过就是打着幌子犒劳一番罢了。 水夭夭本来觉着有些不舒服,小身板还没有缓过来,但惦念着楚烠昨日说的那句好戏,爬起来换了件亮色的衣裙,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坐在稳稳当当的华盖伞轿里,水夭夭靠着轿壁,翘着二郎腿,双眸微闭,莫名地,整个人就透出一种跟楚烠相似的慵懒气息,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有一定道理的。 赏荷宴的地点,就定在宫里的御花园里,本来,寻常人的马车伞轿什么的,都是一律只能停在宫门外,是不得驶入宫内的,不过,楚烠的伞轿,倒也是无人敢拦,只一路极为顺畅地到了御花园外才停了下来。 进到御花园时,内里,已经备好了案桌座榻,来的人极多只是大多数是些朝中重臣,水夭夭反正基本上谁也不认识,自顾自地跟着楚烠静静走着。 一袭暗红色锦衣,墨线密织精致的曼陀罗花样,今日没有晕染胭脂,只斜斜用重紫石勾勒眼尾,恰如绽开的一抹花菖蒲,映衬得身形颀长的楚烠,仿佛黄泉碧落上开着的红花,妖异莫名。 至于跟在身后的水夭夭,一拢浅紫淡蓝渐染双色曳地长裙,当然是楚烠给准备的衣服,刚刚穿上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咳咳,巴掌大的小脸上,最引人注目的要数眉目上勾染的金紫色泽,层层向鬓角晕染,仿佛湛蓝的水眸旁侧,开了一朵重瓣三色堇。 二人缓步及至,由远及近,一颀长,一娇小,莫名地,就让人移不开眼去。 按例来说,像这种宴席,楚烠一般都是姗姗来迟,不过今日,水夭夭性子急,连带着楚烠,也跟着比往日到的早了些。 其余人等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在各自的席位上有序坐好。 楚烠的席位,依旧是最左上方靠近正中,等到楚烠施施然地落了座,水夭夭本来想站在身后,只是收到楚烠那厮淡淡的一睨,水夭夭又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皇上到!-” “皇后娘娘到!-” 刚刚坐下,御花园正门口,就传来了两道尖细的通传声,紧接着两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臣等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齐齐行礼跪拜的声音。 一袭明黄华服,绣金丝九龙纹路尽显霸气,玉冠束发,眉眼间皆是神采奕奕,正是炎皇凰奕。 凰奕的右手侧,则是一身鹅黄凤尾图牡丹长裙,水袖处绣着华美的精致花样,举手投足间,花团锦簇,明艳动人,正是皇后华珑。 凰奕跟华珑双双落了座,说了声免礼,众人纷纷起身,各自于席位上就座。 丝竹之声缓缓奏起,一曲广陵散琴流淌于园内,鱼贯而入却是井然有序的宫婢们,手脚轻快地奉上一碟碟精致点心,还有美酒果饮之类。 “九千岁此次,多有辛苦,朕敬你一杯-”凰奕清润一笑,云袖一撩,执起面前倒好的一杯荷花蕊,对着右手下侧的楚烠朗声开口。 楚烠抿唇,执起面前的白玉酒杯,微微举了举以此示意,若让平常人看了,自会觉得楚烠态度羁傲不逊,不过都知道楚烠的性情,在场的人也不会多言。 凰奕倒也不恼,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淡然,端着面前的酒杯轻点了点,缓缓向着嘴里送去。 楚烠倏地揽住水夭夭的腰身,手上微微用力,带着水夭夭直直扑进了他的怀里,另一只手里端着的酒杯却是分毫未洒。 将头抵在水夭夭的发顶,诡美的眸子里似有波光微动,楚烠轻声开口,似情人般的低喃:“好戏,来了。” 如此亲昵的动作,水夭夭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虽然看不到楚烠那张妩色天成的面容,但鼻息间皆是那种甜腻的幽幽惑人的香气,让水夭夭那一瞬间,竟是莫名失了神,好在楚烠的那句好戏,又生生地拉回了她的心神。 凰奕端着酒杯,端坐着,浅浅啜了一口杯中的美酒,还不待他接着开口,却是被其他声音打断。 “呕-”一道破有些不和谐的声音,说来也巧,正逢丝竹演奏的低音,那如此的呕吐声,在这偌大的御花园里,显得有些突兀,就如同夜色极深的暗夜里,深山老林里响起的撞钟声般,一下子,便吸引了在座人的注意力,就连凰奕跟华珑,也是一脸惊讶地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一袭湖绿色雪白银丝滚边的碧月长裙,身段妖娆,流仙髻上一支孔雀翎簪子碧绿剔透,与身上的衣裙相得益彰,眉心还以朱砂点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花样,正是日前风头正盛较为得宠的四大贵妃之一,福亲王苏不复嫡长女,苏夕琳苏贵妃。 只是,此时此刻,苏夕琳正右手捂着胸口,脸色看上去微微有些苍白,连带着眉心的那朵桃花花样,都似乎要显得暗沉一些。 很明显,刚才的那道干呕声,来自于苏夕琳。 见她如此,凰奕执着酒杯的手顿了一顿,而后缓缓放在面前的案桌上,目光微微一动,沉声开口:“苏贵妃,平日里都是举止得体,怎么今日在这筵席上如此失礼?” “回皇上,臣妾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身体不适,还望皇上恕罪。”苏夕琳稳住心神,盈盈站了起来,向着凰奕行了一礼。 今日的苏夕琳,较之之前那一面,脸色有些略显苍白,不复之前初见凌厉慑人的狠辣。 水夭夭微眯着眼,静静窝在楚烠的怀里,勾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不发一言地注视着那方。 “苏妹妹这是怎么了,平白地身子不适-”盈盈端坐着的华珑,带着得体优雅的笑容,妆容精致的眉眼间皆是华贵大气,颇有些雍华沉稳的气度。 侧过身去,看着同样端坐着的凰奕,华珑倏地话锋一转,淡淡开口:“皇上,苏妹妹一向都是身子康健,这会子身体不适,臣妾觉着有些不对,看苏妹妹的这反应,似是害喜,还是宣个太医过来瞧瞧,若是真的有孕,也是天佑我朝,可喜可贺。” 害喜?有孕? 苏夕琳好看的眉头微蹙,心里突地咯噔一下,正准备开口,却被另外的声音给打断。 “本督觉着,皇后所言极是,若是苏贵妃孕有皇嗣,也是上天所赐的眷顾。”楚烠浅浅啜了一口杯中的荷花蕊,淡淡开口,沾了酒液的唇瓣更显绯红欲滴,妖艶之中透着致命的蛊惑。 楚烠的话,无形之中,散出一种无法诉说的气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水夭夭总觉得,那一句皇嗣,似乎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啧啧,隐隐嗅出了些楚烠那黑心黑肠黑肝黑肺的味道。 凰奕轻抿唇瓣,周身皆是温润如玉的气息,微微侧目,宽大的衣袖一挥,对着身边伺候的宫人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去宣蒙太医过来给苏贵妃瞧瞧。” “是,奴才遵旨。”那宫人应了一声,丝毫不敢耽搁地转身去宣太医了。 待那宫人离开,凰奕抬眸,再次看向脸色发白的苏夕琳,温和淡然的目光:“苏贵妃,既然你身子不适,还是先行坐下,待太医来诊断便知。” “臣妾谢过皇上。”苏夕琳掐了掐手心,好看的眉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幽光,行了一礼,依言坐了下去。 兴许,只是吃坏了肠胃,苏夕琳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看着苏夕琳坐下,凰奕再没开口,只唇角边噙着一抹无法言说的温和笑意,水夭夭看的正清楚,那笑意,却是只在唇上绵动,眼底根本不见分毫。 其余的各大臣,一时间也摸不准凰奕的心思,只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好,不时喝上一杯美酒,动上两小块点心,缓解一下带些诡异的气氛。 很快,前去宣人的宫人便回来了,身后,还领着身着一袭素净暗色长袍的身影,鬓角稍有些花白,戴着一顶蟠桃官帽,一撮小胡子扎眼的紧,左肩上还挎着一方医箱,正是太医院之首蒙智努蒙太医。 “微臣见过皇上-”蒙智努刚到跟前,还来不及把气喘匀,便一边行礼一边开口。 “无须多礼,先替苏贵妃瞧瞧脉象。”凰奕摆了摆手,制止了蒙智努行礼的话语。 “是,皇上。”知道兹事重大,蒙智努也不敢大意,恭恭敬敬地起身回了话。 及至苏夕琳的跟前,蒙智努虚行了一礼,而后从医箱里拿出一方素白的锦帕,看着苏夕琳开口:“劳贵妃娘娘伸出手腕来,容老臣为您把把脉。” 也寻不了什么由头拒绝,苏夕琳白着一张俏脸,微微颔了颔首,有些轻颤地伸出了一截如玉的皓腕。 将那方锦帕覆在苏夕琳的手腕处,蒙智努探出手,一只手抚着那撮小胡子,一只手则是细细为苏夕琳诊着脉。 片刻后,蒙智努终于收了手,转身跪在地上,额间一滴冷汗滑落,狠了狠心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诊断:“回皇上,以臣诊断,苏贵妃娘娘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似珠落玉盘之状,确有三月之余的身孕。” 哗-- 这一言,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尤其是端坐着的凰奕,一向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也是染上了一层薄怒。 至于苏夕琳,丝毫没有即为人母的欣喜之意,一张俏脸,却是比之前还要白了三分,嗫嗫着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说。 怎么会,怎么会怀孕了呢?她明明,都是极其小心行事的。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遇见你恰若春风你遇见我风平浪静 我心有海啸你波澜不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甚合心意 “皇上,本督记得,这苏贵妃进宫,也不过两个月的功夫,莫不是本督近来老眼昏花记性不好?” 满园的寂寞无声中,突地,扬起了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声线淡然却是醇厚动听。 当然,此情此景下,任谁都没了那个心思去欣赏这道似焦尾鸣筝的嗓音。 其余端坐着的众位大臣,皆是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是连心尖儿都跟着颤了一颤。 这话,也就九千岁敢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换了其他人,估计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老眼昏花记性不好?帝都之中,谁人不知九千岁年方十八,手段阴辣,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什么老眼昏花记性不好,估计会折煞那些真正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老大妈了。 人家被诊断怀孕三月有余,生生地刻意提醒一句进宫两月,很明显,这不就是赤裸裸地说当今皇上,被自己的妃子给戴绿帽了么。 凰奕并未开口,只噙着一抹冷笑,直直盯着那道面色惨白的身影,握着酒杯的那只大手,却是用力到指尖都有些发白。 苏夕琳终于反应过来当下的状况,身子一颤,忙不迭地起身就跪下了下去,如花的俏脸上泪珠子大颗大颗地说掉就掉:“皇上,臣妾冤枉啊,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早在进宫之前,跟靳南确是有私情,进宫之后,一般是寻个恰当时机进行私会,只是,本以为能天衣无缝,现下,却是猝不及防地被人给揭了出来。 只是当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了罪名,若是认了,那就不是什么小惩小戒,而是连累家门的灭顶之灾了。 凰奕终于开口,眼眸里的厌恶与怒意丝毫不加掩饰,语调也凌厉了起来:“所以,苏贵妃的意思是,蒙太医的诊断有误,亦或是有人陷害?” 蒙智努蒙太医,乃是太医院之首,其医术精湛,自然是毋庸置疑,尤其此人性子刚正不阿,从不为名利所诱,若说被人收买以此陷害,也是决计不可能的,这也是凰奕唤他前来诊治的缘由。 所以,苏夕琳进宫两月,却是三月身孕,只能说明,苏夕琳之前便与人私通往来。 苏夕琳怔愣在地,看着平日里都是一派温润的凰奕,此刻,却似要吃了她一般的狠意,吓的身子抖如筛糠,一时间完全想不到开脱的法子。 席位上的福亲王苏不复,见此情景,急急起身,衣袖一撩就跪在了凰奕的下首,双手一抱拳颤声开口:“皇上,微臣有罪,都是臣管教不当,才让孽女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微臣之心甚痛,然微臣愿大义灭亲,将此女完全交由皇上您处置,福亲王府祠堂从此,再没了这个孽女的名号!”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要舍弃一人,撇得干干净净,以保整个福亲王府上下。 水夭夭咂了咂嘴,看着一片大义凛然义正言辞跪着的苏不复,倒是有些想笑,一手养大的女儿,在这关头,却是如棋子一般说丢弃就丢弃,什么骨肉亲情血缘关系,完全看不到丝毫。 苏夕琳自然也听懂了苏不复话里的意思,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随即尖利着嗓音开口:“父亲,你怎可--” “啪-”及其清脆的一声,不待苏夕琳一句话说完,苏不复扬手就是一巴掌,一张满是怒气的脸上不见丝毫心疼:“孽女,本王已将你逐出家门,再不是福亲王府的人!” 苏夕琳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倒在了地上,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上,瞬间就浮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由此可见苏不复的那一巴掌,也使用了不小的力道的。 苏不复收回手,对着上首的凰奕又是抱拳作揖,满是精光的脸上一片大义凛然:“皇上,一切任凭您处置,微臣绝无多言!” 冷眼看着这好似戏剧的一幕,凰奕微微凝了凝眸,扫视了一眼四周,目光定在那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以及那怀里浅紫淡蓝渐染的身影上,终于厉声开口:“来人,传朕旨意,今苏氏败坏妇德,秽乱宫闱,实乃死罪不可饶恕,赐斩首示众之刑,秋后执行,暂且收押于东厂!” 死刑,是意料之中,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尤其还是当今天子,能够容忍戴绿帽的奇耻大辱,虽说是秋后执行斩首,不过,收押于东厂,也是相当于踏进了地狱,凰奕此人,对于自己往日的枕边人,下起手来也是个毫不留情的。 “本督的东厂,也确是许久未进人了。”妖美狭长的眸子一挑,丝毫不惧天子之怒,楚烠一派慵懒地卷着水夭夭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玩转,幽幽开口。 水夭夭靠坐着,鼻尖皆是那醇厚馥郁的香气,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睨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苏夕琳,不见丝毫怜悯之意。 自己做的孽,便要自己来承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想来,楚烠说的好戏,就是这一出了,倒是替她顺了口气。 不用楚烠发话,自有人进来,干净利落地架起地上还处于怔愣之中的苏夕琳,拖了出去。 红唇一张,苏夕琳就准备开口求饶,却是被手边架着的人,“咔吧”一声卸掉了下巴,连些呜咽的声音都还来不及发出,便被人利索地拖了下去。 “今日朕有些乏了,这赏荷宴,便到此罢。”凰奕站起身来,一双幽深的眸子睨了一眼在场的人,宽大的衣袖一挥,落下不轻不重的一句,大踏步径直向着园门走去。 旁侧的华珑,也跟着优雅地起身,捋了捋并没有什么褶皱的衣裙,迈着步子向前离去。 “臣等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又是忙不迭地起身,众大臣齐齐行了礼,觑着另一边的楚烠,各自散了开去。 一场好好的赏荷宴,就此夭断,其余都作鸟兽散,不敢过多停留,也算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楚烠垂下眸去,也不急着起身离去,重紫石勾勒的眼尾似妖似狐,靡丽优美的笑声在水夭夭的耳畔响了起来:“如何?” 水夭夭抬起头,一手抓着楚烠的面前的衣襟,近在咫尺的,是那一张妖冶不可方物的面容,那浓墨似染的眼眸里,也隐约现出她淡淡的身影来。 “甚合心意。”水夭夭勾起唇瓣,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眉目上勾染的重瓣花样衬得她,莫名有了些楚烠的影子。 --劳资是夭夭跟着楚烠大佬操社会的分界线-- 绮里雨的葬礼,水夭夭犹豫许久,还是去了。 之前也没来得及知道绮里雨的家门,左右不过见着两次,现下,才知道绮里雨乃帝都太傅府绮里靖的小女儿。 水夭夭换了一身素服,赶在下葬的最后一天,去了绮里太傅府。 平日里一片气派的太傅府,此时,正遍布着一层化不开的惨淡愁云,府门前的两座石狮,也是挂着白布做的圆球。 水夭夭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进去,只在太傅府的门口,静静站了许久。 这一日的天气,阴云密布却是并未下雨,只笼罩着些许暗沉的气息。 看着那具白菊花样盖着的一方梨木棺材,由四个人各一角稳稳抬着出来,水夭夭侧身隐到一边,睫羽微颤,在心里默念了句,里雨,一路走好。 来世,再不要碰见她,来世,一世无忧。 阴郁太过浓稠,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困在里面挣脱不得,水夭夭闭了闭眸,不再看那远去的一行人,一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水夭夭踱着步子,漫步目的地走着,青瑾一脸肃冷,不放心地无言跟在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夭夭只是想散散心,也没注意脚下的路,至于青瑾,则是无言跟在身后,一路,不知不觉竟到了帝都郊外。 水夭夭仍旧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地踱着步子,青瑾却是倏地停了下来。 “谁!-”猛地抽出腰间配着的长剑,青瑾上前护在水夭夭身前,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冷喝一声。 青瑾乃九千岁府里出来的人,身手,警觉性,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水夭夭停下脚步,收回心神,眼眸一凝,也跟着警觉了起来。 拐角处,突地窜出一群人来,一身黑装,不甚整齐,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把有些老土的大刀,头上围着黑布条,腰间系着黑线带,脚上蹬的也是黑色软布鞋,总之,看上去,就是一种山贼打扮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似乎,带了一些刻意。 水夭夭抿唇一笑,突地想起了那句山贼的经典开场白,直接脱口而出:“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各位仁兄,可别是想来这句吧。” 那为首的一人微微怔愣,兴许也没想到,此情此景,居然还有兴致来讲笑话。 “少废话,哥几个本来是想劫财,看你二人都还有几分姿色,索性加个劫色开开荤!-”为首的那人,粗里粗气地开口,颇有几分山贼的淫邪之感。 青瑾冷了脸,不发一言,运起招式直接就掠了过去,好家伙,一言不合就动手,果然是楚烠手下的人。 对面的那群人,齐齐对视了一眼,不慌不忙,也是直接迎了上去。 水夭夭站在原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也没上前,只注意着那一边处于打斗之中的动静。 片刻功夫,水夭夭握紧匕首,见着一时竟还不能占着上风的青瑾,湛蓝色的水眸微微闪了闪,身形一动,跟着加入了打斗之中。 之前只是看着,等到自己真正与之交上手,水夭夭的心底闪过一丝疑惑,这群人,看似身手凌乱只凭着蛮力又砍又杀,可不仅青瑾,加上她自己,居然一时间也奈何不得,很明显,绝对没有看起来那般的简单。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是我做过最深沉的梦 一半挂在脸上笑靥如花 一半留在心里结成伤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翩翩如玉公子 正疑惑间,凌厉的呼呼风声倏地而至,水夭夭侧身一躲,只堪堪避过要害,让手臂被划着一道不深的伤口。 见着水夭夭受了伤,青瑾心下一怒,手上的招式也越发凌厉了起来,只是,被身边的好几个人给绊住,一时间也不能掠到水夭夭身前。 水夭夭吃了疼,又是在右臂,动作,也跟着有些慢了起来。 下一瞬,扬起的大刀,直直向着水夭夭凌厉而来,隐约的寒光里,都能反射出水夭夭的面容。 尼玛!玩真的?! “噔-”地清脆有力的一声,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中刀柄,生生让那快要挨着水夭夭的刀锋,偏到了一边。 水夭夭喘了口气,就地一滚,避到了旁侧,正欲接着出手,面前,却是凭空多了两道身影。 一绿一灰,识不得具体面容,但看这二话不说直接加入打斗之中的架势,倒也算是是友非敌。 有了那半路杀出来的二人相助,没花上多久的功夫,那群山贼们,伤的伤,逃的逃,很快,便解决了个干干净净。 “姑娘受惊了,在下夜昱-”低沉优雅的一道声音响起,绿色身影站定,缓步及至水夭夭的身前,极为彬彬有礼地温声开口。 水夭夭收了匕首,这才有机会好好看清了面前的人--一袭墨绿色绣着雅致竹叶的锦衣,俊美绝伦的脸上,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尤其是面容上的肌肤细致如美瓷,薄唇是那种淡淡的绯色,手里拿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檀木折扇,正是开口之人夜昱。 身后的灰色身影,应该是夜昱的随从护卫,一袭灰色长衫,腰间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垂着一块腰牌,上面刻着淡淡的金色“夜”字,俊秀的面容上一片严肃,配着的长剑刚刚收鞘,恭恭敬敬地立于夜昱的身后,不发一言。 青瑾也收了长剑,不动声色地退至水夭夭的身后,面容姣好的脸上也是一片肃冷。 “多谢夜公子出手相救,此番恩情,小女感激不尽。”水夭夭清了清喉,湛蓝色的眸子眨巴眨巴,敛去了眼底的一丝暗芒,带着少女的娇俏软软开口。 “姑娘无须道谢,在下不过恰逢此地,路遇不平之事,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夜昱朗声一笑,英气的剑眉微挑了挑,极为有礼地接过了话。 见着水夭夭右臂上受了伤,夜昱面容一滞,而后抬手,从自己的锦衣衣摆处撕了一角,而后凑近了些。 水夭夭下意识地便要后退,却是被夜昱扯住了手,随后见着他垂下头去,用那撕下来的锦衣一角,细细地为她包扎好了那一道有些沁血的伤口。 “还好伤口不深,不过,这几日,怕是不能碰水了。”替水夭夭包扎好伤口,夜昱收了手,往后退了些,这才温声开口。 “多谢夜公子。”水夭夭抿着唇浅笑,捋了捋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裙,只道了句谢,也不再多话。 深邃漆黑如乌木的眸子闪了闪,夜昱一展手里的折扇,温声开口:“不知姑娘家住何方,以防万一,在下可护送姑娘一程。” 水夭夭睨了一眼那华贵的折扇,适才见着他以扇为武器,也是丝毫不落于下风,看样子,身手应该极好。 “多谢夜公子好意,只是小女住处并不甚远,一路小心些便是,就不劳烦夜公子了。”水夭夭抬起眸来,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极为圆滑地委婉拒绝了。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多言,还望姑娘多加小心。”夜昱倒也不恼,温润地笑了笑,极为自然地开口说道。 水夭夭拢了拢衣袖,对着夜昱虚行了一礼,跟夜昱道别:“后会有期,夜公子。” “后会有期。”夜昱跟着虚回了一礼,满是笑意的眼眸很是温和,温雅如玉地回了一句。 后会有期么? 的确,是后会有期。 道了别,水夭夭也不再过多停留,一转身,径直顺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青瑾一敛神色,紧跟其后。 见着水夭夭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夜昱收了手里的折扇,负手而立,细致如美瓷的面容上,唇边依然有着淡淡的笑容,但是这笑意,却是有着本质的淡漠。 “公子-”身后的随从墨桢,立在夜昱的身后,一抱拳低声开口。 夜昱微微偏过头去,睨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上,轻飘飘地又收回了目光,淡淡绯色的唇瓣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溢出平淡的二字:“回吧。” “是,公子。”墨桢颔了颔首,再没了其他多余的言语,俊秀的面容上依旧一片肃杀。 夜昱抬起步子,一展手里的折扇,不徐不疾,淡雅如风,向前缓缓走去,墨桢则是恭敬地跟在身后。 极巧,二人离去的方向,跟水夭夭之前走的,也是一个方向。 --劳资是英雄救美的分界线-- 走了些许功夫,及至帝都城外,水夭夭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包扎好的右臂,一抬手,干净利落地将那方锦衣一角给拆了下来。 触手温凉,材质上好,能以此种布料为衣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 随手一扬,将那方沾了血迹的衣角极为随意地丢至一边,看着又开始沁血的伤口,水夭夭淡淡地蹙了蹙眉,而后看着前方,径直向着帝都城中走去。 “小主,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可要属下细细查探一番?”看着水夭夭的举动,青瑾跟在旁侧,低声开口询问。 “不必了,是何用意,迟早会现出来的。”摆了摆没受伤的那只手,水夭夭一片淡然,先前,别的不说,若真是一般山贼,顶多有几分蛮力,身手决计不会这般好,连青瑾一时间都奈何不得,其次,帝都郊外,鸡不拉屎鸟不生蛋地,真的就这么巧地恰逢此地? 这内里,藏着的猫腻,就看有多少了。 夜昱么?当朝夜相如夜昱,才华横溢,如玉公子,内里是否真的如玉,不得而知。 无所谓,出来混,就得有颗天大地大劳资最大的心。 勾了勾唇瓣,眉眼弯弯,眼角处的泪痣也仿佛透了些说不出来的意味,水夭夭迈着步子,径直走着。 青瑾默然,跟在水夭夭的身侧,看着那一抹嘴角的弧度,隐隐地颤了颤身子,错觉吧。 刚刚那一瞬,似乎,见着了些许督上的影子。 回了九千岁府,楚烠已经回来,正散散卧着一方美人榻上,由一个美艳动人的婢女举着一盘瓜子儿,有一颗没一颗地嗑着瓜子。 因为有那道暗门的存在,两个房间相连,其实也就跟一个房间差不了多少。 水夭夭进了屋,见着楚烠正斜斜抬起眼帘来,明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皙的面容,却总是会呈现一种似乎会发光的白来,越发的眉眼精致妖娆,妩色倾国。 水夭夭垂下眸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比较好。 衣裙有些微微凌乱,右臂上的衣衫还沾了些血污,看上去,很明显地多了一丝狼狈。 “过来。”楚烠淡淡开口,刚好嗑完手里的最后一颗瓜子儿,向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水夭夭微微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将自己的一只小手,交到了那只伸着的大手里。 楚烠握住了水夭夭的手,依旧是一派慵懒地卧着,嘴角忽地弯出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意来,眼角眉梢那层层晕染开去的胭脂,五官上都渲染一种诡谲华异的气息。 在那笑容里失了神,水夭夭微微怔愣,紧接着觉得手里被力道一带,向前一扑,跌坐在了楚烠的怀里。 满是甜腻惑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水夭夭回过神来,半仰着小脑袋,讪讪一笑:“督上好,您老万安。” 讲道理,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勾笑,虽然,她是个正经人,哦不,正经神。 楚烠微抿着唇,精致薄唇透着绯红,锢着水夭夭的手上微微用力,似是有意。 水夭夭登时疼的倒吸了口冷气,之前已经止了血的那道伤口,又开始沁出丝丝殷红。 楚烠凑近了些,一只手支撑着,靠在了水夭夭的右肩上,似笑非笑地轻启唇瓣:“啧啧,本督一时不在,就落得个这般狼狈的小模样。” 青瑾倏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下首,双手一抱拳沉声开口:“是属下失责,请督上责罚。” 靠在水夭夭的身上,楚烠并未抬头,乌黑如檀木的发丝斜斜垂了一缕,看不清描影下的眼眸。 水夭夭心里一急,担心着青瑾因为她受罚,也顾不得那隐隐的疼意了,急急开口:“督上,这青瑾好好的又没有犯什么错-” 楚烠倏地抬起眸来,令人惊艳的笑意依旧,只是眸色甚深,仿佛无星无月一片泼墨似的天幕,不经意间便能诱人入那眼底深邃的漩涡,不过是淡淡的一眼,却让水夭夭生生地一句未完的话哽在了喉间。 楚烠他,这个样子,根本就无人能参透一丝一毫,喜怒哀乐贪念嗔,皆不可窥知。 “本督,不喜求情一类之事。”幽魅狭长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将头从水夭夭的肩头上抬起来,楚烠眯了眯眼,挑起水夭夭精致的下巴,凑在她耳畔低低开口。 青瑾依旧挺直着身子跪在地上,好看的五官之上除了肃冷,再无其他。 水夭夭怔了怔,感受着耳畔边以及楚烠身上传来的丝丝温热之意,莫名地,就觉得耳根子有些热了起来。 看着他垂下的华丽睫羽,盖住了妖异眸子里的幽幽深色,仿佛有一道极浅的寒芒掠过,寒沁入骨,却快到让水夭夭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往后退了些身子,水夭夭轻轻颔首,偏过头去轻声开口:“督上,夭夭知道了。” 他不喜的事,那便不做好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啊大概就是那陈年清酿 那七月急雨是那词不达意的温柔 是我的心上人天上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吻戏吻戏 楚烠倒也没拦她,任由水夭夭退后了些,只是原先箍着腰肢的手,改成了牵着水夭夭的发尾把玩,反正这软榻就这么大,水夭夭也不能滚下地。 说实话,楚烠每次把玩水夭夭发丝的时候,都会给她一种,像把玩爱宠尾巴的感觉。 莫名地,就觉得心塞得紧呐。 眼尖地见着一旁还备着一碟小巧点心,水夭夭一伸手,端了过来,借着由头倒是从楚烠的手心抽出了自己的发丝。 “督上,您老近来多有劳累,来来,吃一点,吃一点-”水夭夭凑近了些,端着那盘点心,笑的跟只小哈趴狗,呸,错了,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楚烠一怔,似墨染就的至冶眸子,锁住面前少女那张如花的笑靥。 那跪坐在地捧着一盘瓜子的侍女,动了动嘴,本来想开口提醒说督上大人从不喜甜食,到底不敢多言,转瞬之间又垂下眸去。 楚烠看着面前的点心,方方正正的小块,做的极为精致诱人,用白玉般的指尖轻轻捻起一块,优雅地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着楚烠没有拒绝,水夭夭总算松了口气,想着今儿这一遭估计是过了,虽然,她也不知道楚烠的性子咋说变就变,感觉之前似有些生气,又似说不出来的其他。 尤其是那妖异的眸子里一闪即逝的幽幽浅寒,更是让水夭夭多了丝迷惘。 高贵如楚烠,帝都之人,皆是仰望,无一不怕他c敬他c畏他,恨他也痴恋他的绝代风华。 或许,是她自己看错了;或许,亦或者所有的上位者都有着高处不胜寒的孤寂罢。 水夭夭心里有些轻叹,不自觉地伸出手,堪堪触及楚烠那绯红的唇角,又似烫手一般地收了回来。 呸呸,干啥呢,她可不想被人说吃一个宦官的嫩豆腐。 楚烠缓缓咽下嘴里的糕点,倏地支起了身子,阴魅华美的眸子依然锁住水夭夭,一寸寸地,向着身前的水夭夭靠近。 水夭夭下意识地便向后躲,只是刚刚挪了一挪,却发现退无可退,挨着软榻的边缘,已经快要悬空。 嘴角弯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楚烠揽住水夭夭的腰肢,防止了她跌落下地,同时,也将她覆盖在了自己投下来的阴影里,似是强势的妖兽在戏弄着所宠爱的小兽那般,逼迫着面前的那张小脸,生涩软糯,露出窘迫羞怯的模样来。 难得的褪了平日里艳色的衣袍,仅着一件素白的锦衣,只是穿在楚烠的身上,本该清雅绝伦的那白色锦衣,生生现出一种清雅混杂着靡艳的味道。 不去看那张惑人甚深的面容,水夭夭垂下眸子,有些无措地轻咬着唇。 这种阵仗,原谅她,真的是第一次遇见。 终于,楚烠的呼吸,满是幽幽甜腻的香气,还有些带着微微凉意的呼吸,洒在水夭夭的脸上。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气息缓缓掠过面上的肌肤,细细密密,引得水夭夭不自觉地有些轻颤着身子。 隐隐的,似乎猜到了些楚烠接下来的举动,却不知为何,水夭夭并没有躲。 下一瞬,楚烠原本抚着水夭夭脖颈的手,挑起了她小巧的下巴,那张绯红色的薄唇,轻轻地覆在了她粉嫩的唇间。 水夭夭的大脑,顷刻间陷入一片空白,完全处于一种死机的状态。 嫌不够般,那原本覆在水夭夭唇间的薄唇,轻柔地辗转流连,似在无声地诱惑怀里的人儿张开唇。 所有的抵抗力都藏起来了一般,水夭夭纤长的睫羽轻颤着,失了神般,闭上了眼,被楚烠带的极其青涩地启了些许如花一般的唇瓣,无意识地承受着那冰凉而霸道的气息。 这是,吻吧。 楚烠,在吻她。 狭长诡魅的华丽眸子,似闪过一抹妩色,楚烠抬起手,大手扣在水夭夭的后脑勺,毫不客气地加深了些,在她柔软粉嫩似沾了蜜脂的花冻唇间,肆掠地攫取那只属于她的甜美。 水夭夭的一张小脸,已经从柔嫩粉润,渐渐染上了些艳如桃花。 只能凭感觉紧紧抓住楚烠的衣襟,不让自己无力地滑下去,太过青涩的她,对上一路攻城略池肆无忌惮的楚烠,毫无招架之力,只是预料之中的一败涂地狼狈不堪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一方软榻间,一身素白的锦衣,对上一身狼狈的蓝衣,隐隐有些靡靡的气息,是楚烠身上越发浓烈的甜腻惑人的气息,与水夭夭海水一半澄澈的气息,极为和谐地交缠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暴佞诡谲的甜蜜来。 丝丝缕缕散落下来的发丝,在二人间交缠,似形成了一种凌乱而致命的黑色漩涡。 “嗯唔-”水夭夭喘息着,近乎娇吟的低喃了一声,带着一种惹人怜的娇弱低泣的味道,似是不能承受般,也或许是受惊失措一般,一滴圆润晶亮的泪珠,凝聚在眼尾,顺着那颗眼角的小巧泪痣,缓缓滑落了下来。 一室寂静中,水夭夭的那道低喃,成功地让那道强悍美艳而又肆虐的身影,停了下来。 动作顿了顿,原本捧着水夭夭后脑勺的大手也松了下来,一只手依旧揽着她的腰肢,楚烠终于缓缓抬起头来,那张绯红惑人的薄唇,也离开了那粉润的小嘴。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原本湛蓝色的清澈眸子,眼角处也带了些水雾,艳如桃花的一张小脸,还有些控制不住地轻颤。 是他,太过了,瞧瞧,都吓到他的小猫儿了。 感受到身上的禁锢轻了些,水夭夭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却只是闭着眼不睁开。 “真乖,本督的猫儿。”楚烠低低一笑,妖艳绝丽的面容,犹如潋滟湖光之中开得正艳的一支红莲,本就绯红的唇瓣,此刻,更是沁红。 水夭夭猛地睁开眼,随后蹭地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小脸,气呼呼地开口:“谁是你的宠物了!”。 这厮,这叫调戏良家妇女,呸,未成年纯情小少女好不好,不能看着她人天真善良又活泼,就这么又搂又抱,还他妈的亲上了。 罪过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楚烠这只狗,需要好好净净六根呐。 楚烠倒也没恼,微勾的嘴角肆意之中略显妖娆,只是慢悠悠地抬起手,极为慵懒地整着有些凌乱的衣襟--之前被水夭夭给抓的。 “本督这般金贵的衣服,下一回,可要温柔着些。”楚烠极为随意地开口,嘴角的笑容并未覆灭,雪白精致的锁骨也露出了些。 太阳穴跟着突突跳了两下,水夭夭咬着牙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督上,您老可真会说话。” 是啊,会说话到,她都想一鞋底子抽花他那张天赐妖娆人神共愤的脸蛋了。 楚烠微微侧过头去,伸出手,不用多说,早有会色的内侍呈上了干净的纱布以及青瓷小药瓶。 “嘶啦-”一声,干净利落地撕开了水夭夭右臂上的衣服,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藕臂,以及那还在沁着丝丝殷红的伤口。 水夭夭愣了愣神,只觉得手臂上一凉,这才反应过来楚烠,貌似是要给她包扎伤口。 “督,督上,您老可是千金之躯,这么些小事,就不麻烦您老了。”水夭夭微微的低头,内 心跟着抖了一抖,说实话,万一您老突然手抖什么的,来个伤上加伤什么的,她可能会心塞到无法呼吸。 似乎知道水夭夭的想法,潋滟精致的唇角一勾,楚烠轻笑,笑声妖娆而又邪魅凉霾,伸手抬起水夭夭的右臂,淡淡开口:“若是乱动,本督保不齐会一个手抖,毕竟年岁大了。” “呵呵,哪儿能呢,您老随意就好。”水夭夭顿了顿,挤出个阴测测的笑容来,原本想挣脱出来的想法适时夭折,老老实实地坐着没动。 楚烠垂下眸去,没再开口,伸手在水夭夭的肩头处轻点两下,那血,登时就被止住。 拿过呈上的青瓷小瓶,楚烠拔开木塞,向着那道不算太深的伤口倾泻着白色的药粉。 “嘶-”药粉触及伤口,登时就有些刺痛,水夭夭疼的呲牙咧嘴,之前没觉得有多疼,这会子,是真的觉得疼。 楚烠也没看她,只半垂着眸,淡漠地凉凉开口:“知道疼了就好,如此,才能长个记性。” 淡淡的一句话,凉凉的语调却是让水夭夭有些无奈,讲道理,她什么时候不长记性了。 算了算了,别跟这人一般计较,水夭夭耸了耸肩。 偌大的一室,又开始寂静了下来,只有偶尔布料摩擦的声音。 水夭夭侧过脸去,楚烠正细细替她包扎着,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纤长的睫羽绽成妖异冰冷的光影,素白的纱布,衬得那双本就如玉的大手分外好看,一时间,原先的那些子小情绪,又一下子散了个无影无踪。 只是,莫名地,心里又涌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水夭夭轻叹一声--楚烠的动作,很熟练啊。 或许,高贵如楚烠,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处不胜寒。 待到包扎好伤口,又细细地打了个结,楚烠凝视片刻,觉得满意,这才停下了手。 看着右臂上那有些妖娆的蝴蝶结,水夭夭只觉得,有种从脚心泛上来的凌乱。 楚烠往后一靠,又是一派慵懒的妖艶华美,径直忽略掉水夭夭一脸吞了翔的表情,睨了一眼仍旧挺直背脊跪着的青瑾,唇上的绯红色艳得如血:“起吧,自去暗室领罚,三十鞭。” 青瑾闻言,满是肃冷的神色极快地掠过一抹惊诧,随之又恢复如常,三十鞭么,这怕是她跟随楚烠多年,唯一听到过的最轻的惩处了吧。 “是,属下谢过督上。”青瑾抱了抱拳,恭恭敬敬开口,而后起身,迈着步子向外离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你病入膏肓 喜我成疾药石无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难得的体己人 原先恭敬候着的人,包括那个端着盘瓜子儿的美艳佳人,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楚烠一手支着下颔,看着正觑着他的水夭夭,魅惑的眼底浓深如墨,施施然地开口:“本督明日离开帝都。” 离开帝都?好啊好啊。 “督上,那您老何时回来?”水夭夭嘴贱,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 “怎么,舍不得本督?”动听妖娆的嗓音响起,楚烠挑了挑眉,在莹莹紫光的夜明珠映衬下,细长的眉眼越发的诡谲妖冶。 是啊,都要舍不得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只求您老可慢些回来吧。 当然,这种话,是只能在心里憋着,没胆子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水夭夭眉眼一弯,极为狗腿儿地一笑:“督上,祝您老一路顺风。” 楚烠抿唇,直起身子,一手环住水夭夭的腰,一只手附在她的小脸上,微微凉薄的指尖在脸上滑动,沁凉之中,似又有着一丝的柔和:“看猫儿如此,想来是无惧本督不在,那些子有的没的幺蛾子了。” 嘎? 水夭夭终于反应过来重点,是了,楚烠不在,意味着无论何事,她都需要,靠着自己。 似乎一直都是在楚烠的羽翼下存活,换个角度想,楚烠外出,对于水夭夭来说,这也算一个磨练的机会吧。 一把抓下那在脸上的大手,水夭夭收了笑,湛蓝色的眸子里一片认真:“督上,夭夭会学着自己来面对那些子的。” “是么?”楚烠凉声开口,唇角上却是华丽至极的笑容,伸手揽住水夭夭,绯红至冶的唇瓣附在她的耳侧,似低喃一般:“那就好好等着本督回来吧。” 似魔怔一般,水夭夭乖巧地颔了颔首,嘴角也学着楚烠勾起了一抹笑来。 睡意渐渐袭来,水夭夭眯了眯眼睛,觉得眼皮子重了起来,鼻尖甜腻惑人的香气似有安眠一般的效果。 终于,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水夭夭,身子一软,睡了过去。 “督上,你也要好好回来,唔-”咂咂嘴,似在说梦话一般地喃喃,水夭夭脑袋一歪,又沉沉睡了过去。 楚烠垂下眸去,看着睡得香甜的水夭夭,至冶的暗色眸中一片静水流深,艳美到诡谲的面容笼着一层夜明珠的莹莹紫光。 片刻后,楚烠倏地颔下首去,在水夭夭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落下清浅的一吻。 “猫儿,不要让本督失望。”焦尾鸣筝的一道声音,落下一句后便归于沉寂。 夜色,正浓。 --劳资是夭夭称大王的分界线-- 月下梢头,日未出,正是将亮不亮的昏暗之际,楚烠带着青羯一众人等,离开了帝都。 等水夭夭醒过来的时候,身侧,早已没了楚烠的身影,唯有软榻上残留着那一丝的惑人香气。 问了问,才知道楚烠是在日出天亮之前离开的,已经过了好些功夫了。 啧啧啧,水夭夭光着脚丫下了软榻,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离去了,估计是为了防暗杀吧哈哈哈,毕竟,楚烠这两个字,可是很招人恨的,若不是楚烠本身手段阴辣武艺高强,手下又皆是调教出来的护主高手,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 楚烠离开后,一连接下来的几天,水夭夭都没出府,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青瑾个冷美人,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楚烠的意思,从早到晚,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时间,完全是地狱式的训练。 不过,效果就是不过一周,水夭夭较之前,又有了一个飞跃式的提升。 这一日,水夭夭吃过了午饭,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刚一躺下小屁屁挨着床榻,便有人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懿旨,让她进宫一趟似乎是有些事。 到底也不好拒绝,水夭夭不得已又爬下了床榻,换了身衣裙,跟着前来领路的人,带了青瑾出了九千岁府。 进宫有些距离,前来传话的人,还备了一顶华盖伞轿。 水夭夭上了伞轿,晃晃悠悠地一路前行着,青瑾目不斜视,跟在伞轿旁侧,一脸肃冷地跟着。 伞轿的速度不快不慢,差不多一个半时辰的功夫,终于,稳稳地停了下来。 从伞轿里下来,日头正大,亮眼的阳光刺得水夭夭一下子眯了眯眼,这才适应过来,而后抬起步子,跟着那领路的人,缓缓向着宫里走去。 对于宫里的地形,水夭夭也摸了个七七八八,走了小半会儿的功夫,见着路走的有些偏僻,水夭夭心里不由地泛起些疑惑来,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却是平静至极,噙着一抹淡笑,完全不见一丝的不对,径直跟着那领路之人走着。 皇后娘娘若是唤她,自不会寻个这么冷清的地段,看来此番唤她前去的极有可能是别人,不过,能够以皇后懿旨传话的人,除了皇后本人,应该就只剩下炎皇凰奕了。 一声藏青色服饰的青瑾,跟在水夭夭身后,保持着肃冷,置于腰间长剑处的手从未放下过,水夭夭不发话,她自然只会静静跟着。 终于,进了靠东边的一处偏殿,及至殿门处,那领路的人颔了颔首,一推门,恭敬地说了一声:“姑娘请进,里面有人正等着您。” 水夭夭微微沉默,随即抬起步子,走了进去,到底是出什么戏,总得进去瞧了才知道,当她从九千岁府大门出来的时候,便已没有回头之路。 进了内里,因为是偏殿,相较其他大殿则是少了一抹奢华,不过水夭夭也没那个心思细细打量,只顾着看殿内的人了。 一身明黄色流云百福长袍,腰间佩戴着一块精致龙纹的玉佩,金玉底的玉冠束着墨发,正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的人,正是之前见过数次的炎皇凰奕。 果然,猜的没有错。 “夭夭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水夭夭走上前去,对着凰奕行了一礼,率先打破了沉寂。 凰奕回过头来,扫了一眼正行着礼的水夭夭,冠玉般的面容上依旧温和,沉声开口:“起来吧。” “谢皇上。”水夭夭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目光极为平静地看着凰奕,清丽的小脸上带着不变的浅笑。 凰奕依旧负着手,周身有淡淡的高贵之气环绕,眸光说不上锐利,只看着身前不远处站立着的水夭夭。 水夭夭也不急,正静静站着等着凰奕开口,她知道,凰奕一定会先开口,毕竟,人可是他专门唤过来的。 片刻后,凰奕收回目光,一只如玉的大手,缓缓抚着腰间的佩玉,话语中似有深意:“夭夭,你可知晓朕腰间这块玉佩,价值多少?” 眼眸一凝,水夭夭唇角笑意不变,细细看了一眼那腰间的佩玉,开口回道:“回皇上,夭夭愚钝,只知此玉一定价值连城。” 是了,堂堂一国之皇的佩戴之物,又岂是一般廉价的小玩意儿,这番说辞,也在情理之中。 凰奕低笑一声,原本抚着佩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温润的眸子里却是不见笑意,复又开口:“这价值连城,不若朕赐予你如何?” 水夭夭心下一惊,一时间也拿不准凰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低眉顺眼地笑道:“皇上说笑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般金贵之物,夭夭自是不敢肖想的。” 搞什么,就不能有啥说啥么,非得整些个弯弯绕绕,搞得她一上一下的,考验她的耐心是吧,水夭夭心里默默地诽诣了一句。 凰奕收了目光,迈着徐徐的步子,走到旁侧的一张紫檀镂空酸枝木花纹的大椅,端坐了下来。 一只修长的手端起备好的青瓷兰花茶杯,凰奕垂下眸去,浅浅地啜着杯里的香茗,动作皆是优雅高贵。 水夭夭站在原地,目光平静,脸上挂着的笑丝毫未变。 半盏茶的功夫,凰奕放下手里的茶杯,端坐在木椅上,俊美非凡的面容上倒是收了笑意,转而换成一片淡然让人窥不到丝毫情绪:“九千岁,今日已离开帝都了吧。” 水夭夭微微一笑,湛蓝色的眸子目光淡然若水,颔了颔首:“回皇上,的确如此。” 废话,不是受了您的旨意离开帝都有事去了么,明知故问。 “听闻夭夭乃九千岁新宠,朕倒是,有些好奇。”话锋一转,凰奕接着开口,不见笑容的脸上满是帝王霸气。 新宠?去你妈的。 “不知皇上,这好奇之意怎讲?”在心底将楚烠那厮默默问候了一遍,面上却是不露分毫,水夭夭顺过话道。 扶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凰奕凝了凝眸,看着垂首站立的水夭夭,声音温和却又有着一丝的清冽:“九千岁身边,一直缺个体己人,朕也赐了无数佳人过去,皆不得九千岁欢心,如今,倒是解决了个难题。” 这话的意思,意义颇深呐。 水夭夭抿唇浅笑,知道凰奕应该还有下文,也不急着接话。 “就是不知道,夭夭可愿意为朕,做个九千岁身边的体己人?”凰奕接着开口,目光微微露出冷寒之态,周身温浅如风的气息悉数收敛,天生上位者的威压一瞬间显露无疑。 原来,绕了这么久,重头话是这句。 唇角笑意不减,水夭夭迎着身前的目光,眸中一片平静地轻启唇瓣:“恕夭夭愚钝,不懂皇上的意思。” 轻轻叩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凰奕好整以暇,只是一双眼眸透了些许锐利冷澈,似要看透人心一般:“朕觉着,夭夭如此心思伶俐,不会不懂朕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般了,若是再装傻下去,也只会让人看戏一般,没什么意思。 水夭夭也收了笑,盈盈站立,如月宁和,如兰淡雅,不避不退,简明扼要:“皇上,九千岁之于夭夭,有比于生父的再造之恩,恐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你一生有树可靠有树可栖 与心爱之人春赏花夏纳凉秋登山冬扫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是了,天子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楚烠不过一介宦官,却生生凌驾于皇权之上,行事乖张,肆无忌惮,九千岁九千岁,再加一千岁可就是万岁了。 凰奕对于楚烠,恐怕早就起了除掉的心思,只是,寻不到楚烠的软肋把柄,一时间也是动不得分毫。 今日唤她前来,不过是想以利诱之,或者以威逼之,让她做个凰奕的耳目,注意着楚烠的动静随时报告信息罢了。 只可惜,找错了人。 “呵--”猝不及防地一声低笑,原本轻轻叩着木椅的扶手,变为猛力一抓,带出一道粗嘎的声音。 凰奕起身,高大颀长的身形,在身形娇小的水夭夭面前,无形地散出一种压力来。 水夭夭抬着头,虽然身子矮了大半截,迎着射过来的视线,背脊却是挺得直直的,不惊不怒,目光淡静宁和。 眸光微冷,周身的帝王之气显露无疑,凰奕背着手,声线谨严冷寒:“你可知,忤逆朕之意,会有何下场?” 有何下场?反正不会是好下场呗。 “夭夭,不知。”水夭夭退后一步,悠然自若,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凰奕立在原地,愈发幽沉的眸光,俊美非凡的面容上也是说不出来的一片幽深未知,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顿。 面前的凰奕,脸色幽沉,目光冷漠不带丝毫感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眉眼间皆是掩不住的至尊霸气,较之前两面的温润如玉,完全形成不同的二人。 或许,此刻的凰奕,才是真正的他吧。 水夭夭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觉得,能坐上高位的人,其背后的暗芒,不可计量,只是不轻易显露出,多是隐匿于阳光之下罢了。 而一旦显露出,恐怕,会带出不知多少的腥风血雨。 “百万之中,不见得有夭夭一人。”声音仿若最初,除了没了之前的温雅淡静的笑容,水夭夭垂下眸去,淡淡开口。 她所求,不过一方安虞,人不犯,自然不犯人,人若犯,必犯人。 凰奕微微怔愣,随即抿了抿薄唇,缓缓扫过一片淡然若水的水夭夭,刀削一般的剑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蹙。 “但愿往后,夭夭小姐还能如今日一般自信。”宽大的龙纹云袖一挥,凰奕沉声开口,落下不轻不重的一句,而后迈着步子,再不见一个多余的目光,转身走了出去。 水夭夭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小腿肚,睨了一眼凰奕大踏步离去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幽深,嘴角抿了个极浅的弧度。 往后么?往后,再说罢。 --劳资是happy的分界线-- 从偏殿回来,一连几日,水夭夭都是在九千岁府邸之中,除了青瑾,还多了另外二人--南六跟南七,一同教导着水夭夭身手。 南六跟南七,乃是府里隐匿着的暗卫,其身手,较之青瑾,还高了一个档次。 楚烠调教手下武功的方法,完全是建立在流血跟死亡之上,不论何人,都是毫不留情。南六跟南七,受了楚烠之意,其下手也是毫不客气。 水夭夭这几日,除了那张小脸,其余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跟伤痕,及其惨烈。 不过,水夭夭也没抱怨,以伤痕累累,换来了身手的突飞猛进,当然,若是神力恢复,整个帝都,没有楚烠,也是完全可以横着走的。 是夜,一方极大的温泉池里,雾气缭绕,腾腾水汽,连带着水夭夭白皙的小脸上,熏得桃花朵朵。 “啊,美滋滋。”水夭夭撩了捧温泉水,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惬意,一天的酸痛之意,也瞬间跑了个没影没踪。 门外,有些细微的脚步声,青瑾隔着道房门,沉声问了一句:“小主,可要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水夭夭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没动,只微微偏过头去,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没事儿,皮糙肉厚的用不着。” “”青瑾默然,而后退了下去。 淡淡的莹玉紫光飘飘忽忽,整个偌大的房间,都晕染上了一层浅紫。 楚烠偏爱紫色,整个九千岁府,不少装饰摆设都是紫色。 也不知,楚烠那只狗,可成功处理好了事情? 水夭夭看着头顶投洒下来的紫光,水汽氤氲中的眼眸里,也带了一丝飘忽。 呸呸,水夭夭倏地回过神来,极其不雅地唾了几口口水,如此美滋滋的时刻,居然不留神地想到了楚烠那厮,委实煞风景啊煞风景啊。 原先支在脑后的手倏地放开,水夭夭眼眸一凝,抓过旁侧的衣裙,小脑袋埋进了池壁里。 一股不是特别浓重的杀意,无声蔓延,这么些天的地狱式训练,难得一向粗神经的水夭夭,在关键时刻对危险却是异常敏感。 难道,是凰奕派来的人? 不是吧,搞什么飞机,这九千岁府,九千岁不在,就松懈到这种地步了? “哗啦-” 水夭夭钻出水面,一头墨般的发丝湿漉漉的甩了甩,水珠四溅。 有人! 睁开眼来,一身淡青色银线珠联璧合云纹锦衣,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忽明忽暗,面容上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优雅如玉的大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檀木折扇,正懒散地倚靠着梁柱,淡淡绯色薄唇似笑非笑。 “听闻当朝夜相如,乃是翩翩如玉公子,怎么,也做起了采花贼的勾当?”水夭夭磨了磨牙,阴测测地开口,还好机智早先便套了件衣裙,不然,这会子不是被人给看个精光。 果然,一早,就被看出了身份,夜昱眸光一闪,视线却是并未收回来,依旧懒散地靠着,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里,闪过一抹促狭:“非也非也,本相如闲来无事,没成想逛进了九千岁府还撞见了美人出浴一幕。” 水夭夭一头黑线,这大晚上的闲来无事随便逛逛?讲道理,要是楚烠在府,不知道还能不能这般说辞。 “夜大相如胆子倒是不小,待九千岁回来,不妨再来一起叙叙?”水夭夭挑了挑眉,恢复闲散的模样,斜斜靠在池壁上,眸光一转,极其认真地问了一句。 夜昱施施然地一展手里的折扇,见着刚刚还像要炸毛的水夭夭,瞬间又恢复了慵懒,一双狭长的眼眸变得深邃:“你可知,明日会有何旨意下来?” 水夭夭一怔,撑着小脑袋,开始思索了起来。 听夜昱这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啊,而且,这大晚上的进府找她,应该是跟他有关吧。 见着正思索着的水夭夭,一只白皙的皓腕大咧咧地伸在外面,夜昱轻摇折扇,强迫自己从那如玉般细腻的藕臂上移开视线。 转瞬间,水夭夭支着脑袋,迎上夜昱的目光,又是一挑眉:“怎么,难道跟你我二人有关?” “聪明!-”夜昱目光一顿,唇角微勾,半是认真半是说笑地开口:“明日,会有关于你我二人的,赐婚圣旨。” 我擦! 水夭夭一瞬间石化,静默数秒,随即眼珠波动,幽光闪闪:“无所谓。” 去他个亲娘四舅奶奶的,一找着石坠子老娘就脚底抹油闪人,到时候,谁愿意成亲谁去吧。 “哦,如此平静?”夜昱一拢折扇,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勾起一抹及其俊美的笑意,“莫不是早先英雄救美后便倾慕于我,现下正合心意?” 英雄救美?美,她承认,英雄,哪儿边凉快待哪儿去。 水夭夭轻笑一声,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指着夜昱手里的折扇,眨巴眨巴眼睛:“大晚上的,还用折扇,果然是抽风。” 夜昱拿着折扇的大手一顿,见着一脸无辜状却是暗骂他的水夭夭,直起身子来,颀长的身形投下一大片的暗影,随即慢条斯理地开口:“本相如的风情,不是你等平凡之辈可以领悟的。” “是了,夭夭眼拙,还请您老麻溜地滚出九千岁府。”水夭夭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一头墨般的青丝柔顺地垂于一边。 夜昱淡笑不语,只撑着下巴,握着折扇,好整以暇地看着温泉池里的水夭夭,嗯,身形娇小了些,身材,也还算是勉强看得过去吧。 片刻的功夫过去了,见着不请自来的夜昱还未离去,只用着那一双潋滟有神的眼睛,丝毫不掩饰地看着她。 顺着夜昱的目光低了低头,浅色系的衣裙,虽然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只是被水浸湿,露在水面上处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出玲珑有致的身形来,还隐约可见内里细致的肌肤。 一瞬间,水夭夭一张小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滚!-”水夭夭一抱拳,护在胸前,拢了拢衣裙,对着那丝毫不觉脸红的“登徒子”就是一句低吼。 这确定是帝都之人所传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夜相如?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错了。 “小主,可有何事?”门外,青瑾肃冷的声线响起,许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掠了过来。 水夭夭勾唇一下,正欲开口,却只觉眼前淡青色身影一闪,下一瞬,原本正看着她的夜昱,便不见了踪影。 呵,溜得还挺快。 水夭夭冷笑一声,见着原地已经没了夜昱的身影,对着门外的青瑾回了句:“无事,忙去吧。” “是,小主。”青瑾应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水夭夭从温泉池里起来,换掉了身上的湿衣服,这才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青丝,走了出去。 一轮圆月不知何时已悄然挂起,高高地悬在空中,四周也是极静,偶尔上空一阵扑棱棱的鸟儿扇翅声,只余下浅浅润润的皎洁月光,洒落一地。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月光偷了我的思念酿成酒 又偷舀一勺挚爱加里头你喝了是不是会跟我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牡丹花会 翌日,水夭夭一觉睡到自然醒之后,也没赖床,早早地便起来了。 辰时刚过,宫里,就发来了牡丹花会的邀请帖子,时值夏季,牡丹花也开的正旺。 当然,明面上说的是赏花,暗地里,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着夜昱昨日晚上的那一番话,水夭夭基本也能猜到个大概。 只是昨儿个才触了龙鳞,今儿就被要求进宫一趟,本想寻个由头拒绝,转念一想,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去会会吧。 此番前去,安稳最好,若是出事,权当练练自保的本领好了。 一身浅朱红溪云锦长裙,没有过多的织彩,只在裙摆和袖口处缀了大朵大朵的黑曼茶罗花样,齐腰之下的发丝,懒得绾繁琐的发髻,只是别了根通身剔透的紫玉簪,简单挽住。 那紫玉簪,缀着似是莲花又似是曼珠沙华的纹饰,末尾处一个簪花小楷的狂狷“九”字隐约可见,可不就是楚烠之前一时兴起或者一时抽风送给她的么。 整个人,看上去不算盛装也不算素雅,算是折中,水夭夭的意思是牡丹花会,正是百花争艳之时,平凡为好,咳咳,其实说得通俗易懂点,就是她自己懒。 带着青瑾,水夭夭到了九千岁府邸门口,门外正候着一架华盖珠缨伞轿,抬轿的,乃是府里的四个内侍。 水夭夭一抬步上了伞轿,青瑾跟在伞轿旁侧,不徐不疾地向着皇宫走去。 大半个时辰后,伞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水夭夭下了马车,站在了皇宫的内道上。 皇宫之中,周围的建筑宫殿极其精致,宏伟大气,红墙绿瓦,亭台楼阁,无一不彰显着皇室贵气。 牡丹雍容华贵,一向得华珑喜爱,宫里还有一片牡丹花园,专为观赏所用。 水夭夭没走多少工夫,就到了牡丹花园门口,从内门进去,有一条冗长却并不蜿蜒的青白石路,在路的两旁,则是立着不甚高大的墙壁,最上面缀着的黄色琉璃瓦,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走到了青石白路的尽头,穿过一道半月门,便到了牡丹花园的内里。 紧接着的就是一条鹅卵石小道,来来往往面容清秀的宫婢,周围皆是葱茏的绿意,莫名给人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 再往里走,就是一块偌大的草地了,平平整整应该经常有人修剪,在草地的正中心,置着好些白玉的石桌石凳,上面摆放着一小碟一小碟各色精致诱人的点心。 不愧是宫里的牡丹花园,一圈一圈漫延开去的牡丹花海,繁花似锦,色香郁绝,五彩缤纷的色泽,有红c黄c蓝c白c粉墨c绿c紫,超越百花,每一种颜色都令人感叹,令人心灵舒畅。 即使花色同为红花,有的如似丹,有的像火,有的却似红玛瑙那样晶莹;同为白花,有的似冰,有的若银,有的宛如白玉。 另一侧,有着不少的少男少女,男的翩翩佳公子,女的盈盈俏美人,有些是聚在一起正聊着什么,有些则是在牡丹花丛中赏花。 水夭夭刚一踏进去,面前人影一闪,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难掩欣喜:“夭夭,你也来了!” 一袭冰蓝丝绸绣着精致桃花刺绣的长袍,身形颀长,面容俊美,尤其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潋滟生辉,只是看上去似清瘦了些,正是多日不见的厉川然。 在厉川然的身侧,不出意外的是背着手,一张冠玉般的面容上,依然是带着仿佛天地崩塌都不曾改变的温和笑意,一派雅致的越泽。 “厉二少,越大少,好久不见。”水夭夭站定,难得见到两个认识到人,觉得心情也好了些,一挑眉回了过去。 厉川然一伸手,直接拉着她到了一边,又端过一个小巧的碟子,上面放着好几块淡绿色的千层糕,放到了水夭夭的面前。 水夭夭也没拒绝,随手拿起块糕点直接放进了嘴里,那糕点有些甜腻,水夭夭吃的急,刚吞下去就是一阵猛咳。 恰好此时一个青瓷茶杯递在她的面前,水夭夭接了过来,喝了下去。 拍了拍胸口,水夭夭就着那杯茶顺下了糕点,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随即抬起头,看向递给她茶杯的人--一些白色锦衣,缀着雅致竹纹,衣冠胜雪,风华秀逸,嘴角边微扬的一抹弧度和煦如风,可不是人称如玉公子的夜昱么。 切,原来是夜昱,水夭夭撇了撇嘴,极其明显不屑的小女儿情态。 夜昱倒也不恼,反而低笑一声,正欲开口,却被旁侧的厉川然打断:“哟,这不是夜相如么,幸会幸会。” 厉川然扬起一抹笑来,及其风流地一展手里的折扇,多情的桃花眼极为好看,朗声开口。 “巧了,厉二少也在。”夜昱微微一笑,同样一展手里的折扇,端的是温润如玉,轻飘飘地回了话。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随意就好,不用管她。 水夭夭又伸手拿起块千层糕,不过这次学了乖,只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细嚼慢咽怕再被噎着,丝毫不理会那二人。 见着水夭夭自顾自地吃起了糕点,厉川然俊眉一挑,探上前去:“夭夭,给本公子也吃一块。” 水夭夭翻了个白眼,随即举起手里只剩一块糕点的碟子,向厉川然递了过去。 厉川然伸出去的一只大手,眼见着就要拿到碟子里的糕点,另一只手冷不丁地伸了出来,好巧不巧地捻走了碟子里的最后一块千层糕。 夜昱直接拿了厉川然准备拿的那块糕点,没有丝毫觉得不妥之处,优雅地张开唇瓣,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夜昱对着一脸呆愣的厉川然,挑挑眉道:“对不住厉二少了,本相如一时觉着饿了。” 厉川然面色一黑,又不好训斥什么,只使劲地扇了扇手里的折扇,似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水夭夭坐在一边,左右扫了扫面前的二人,湛蓝色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别样的笑意--这二人,怎么都像个小孩子似的。 紧接着,水夭夭便觉着,似是有好些目光都朝这边射了过来,这才意识到,她这边聚着越泽跟厉川然,还有个翩翩如玉的夜昱,都是帝都之女心仪的对象。 这不,周边的女子都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这边,注视着唯一一个站在那几个美男身边的水夭夭,说不嫉妒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水夭夭也不傻,周围人的目光自然也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三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俊公子,而她一个女子坐在他们旁侧,会招惹其他女子的嫉妒之意也在情理之中。 水夭夭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向旁侧移了两步,正准备离这是非之地远一些的时候,夜昱却是反应极快,挡在她身前,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夭夭小姐,这是准备去往何处?” 厉川然跟越泽也注意到了水夭夭的动静,目光看向她,厉川然上前一步:“夭夭,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觉得此处光芒太强,我一个人站在这儿有些不合适。”水夭夭顿了顿,见着厉川然似是关心她,开口解释了一句。 不待厉川然开口,夜昱却是温和一笑,雅致轩逸,挡在水夭夭面前的身子也没挪开,朗声开口:“哪儿的话,夭夭小姐乃是第一次来这牡丹花会,其他的人大抵都是些生人,站在本相如这么些熟人身旁,才是更为合适的。” 话音一落,水夭夭明显觉得,原先投过来的那些目光,似乎又灼热了些。 夜昱这厮,是在整她吧? 这牡丹花会可是皇后华珑所办,来的世家小姐们这么多,让她一个凭空杀出来的女子待在这么些引人眼球的男子身侧,不是赤裸裸的拉仇恨么? “夜相如可真会说笑,初次见面,夭夭有礼了。”水夭夭抬起头来,阴测测地回了一笑,尤其在那句初次见面上,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话一出口,倒觉得落在身上的灼热感减轻了些。 厉川然也不傻,很快便反应过来,抬起步子,哥俩好似的将手搭在夜昱的肩上,勾着一抹斜斜的笑容:“夜相如,走走,让你认识些本少看得上眼的姑娘。” 夜昱微微愣怔间,整个人已经随着厉川然,向外走了些,总算离水夭夭远了一些。 正暗暗松口气间,今日的正主皇后华珑,以及新晋的瑜贵妃凌心瑜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华珑一袭淡金色银丝百鸟朝凤绣纹的长裙,妆容精致得体,整个人透出来一种后宫之主的端庄大方,高贵典雅。 至于身后侧的凌心瑜,则是一身淡玫红五彩凤凰云锦长裙,身段妖娆,也是明艳动人的一个佳人。 “参加皇后娘娘,瑜贵妃。”二人的身影一出现,原本草地上以及花丛中正热闹的众人,齐齐聚到了一起,异口同声地向着二人行礼。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华珑还未开口,凌心瑜却是先她一步,优雅地轻抬了抬手。 自古便有尊卑嫡庶之分,凌心瑜作为皇贵妃,到底还是比皇后的身份低了一截,现下这般的越俎代庖,到让在场的有一些人心里有丝不满。 只是华珑都没开口说些什么,其余的人纵使再看不下去,也都只是在心里不服一番罢了。 自苏夕琳被废,凌心瑜便被册封上位,也是四大亲王家族所出。凌心瑜自入宫之时,便得皇上宠爱,这么些日子以来,也没人敢拂了她的面子。 毕竟,在后宫之中,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皇上的宠爱,没了宠爱,要想存活,怕是不太可能,只是,这宠爱,几分真几分假,倒也是个未知数。 正主都已经到场,这牡丹花会,也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你余生不必逞强不必说谎 爱你的人能懂你所有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才艺展示 华珑跟凌心瑜落了座,对着端正站立的众人一撩衣袖,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带着一抹精致的笑容,华珑这才温声开口:“本宫瞧着今儿这牡丹花开得正艳,便想着让人都来赏赏,以免过了花期白白折煞了,才办了这牡丹花会,大家都落座吧,不必拘礼。” “谢皇后娘娘。”众人回了礼,这才各自寻了座位,有序地坐下了。 牡丹花会开始,鱼贯而入的宫婢们端着好些时蔬瓜果,精致点心,一碟接一碟地往玉石桌上摆着。 许是怕日头炎热,还各自上了一壶冰镇的酸梅汁以及梅子果酒。 悠扬动听的丝竹管弦之声,缓缓地流淌了起来,整个场里,都是一片言笑晏晏。 水夭夭原先吃了好几块千层糕,也没了胃口吃其他的点心,只觉得口渴,倒了一杯梅子果酒端在手里,一杯下肚,意犹未尽,又抬起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夭夭,这果酒虽然度数低,只是性凉,也不适合女子贪杯。”厉川然就坐在水夭夭的旁侧,见着水夭夭连喝两杯犹自不满足地咂咂嘴,眉心一拢,低声开口。 “喝完最后一杯便不喝了。”水夭夭正在兴头上,哪儿能听得进去厉川然的话,自顾自地又拿起了面前的果酒玉壶,准备再给自己倒上一杯。 不待厉川然再开口,一只大手,却是毫不迟疑地一把夺过水夭夭手里的果酒玉壶。 “女儿家的,也不注意注意举止言行。”夜昱放下手里的果酒玉壶,一展手里的折扇,细致如美瓷般的面容上满是戏谑的意味。 “要你管-”水夭夭大眼一瞪,带着满嘴的果酒香气,顶了回去,随即便伸出手去,想要抢回夜昱面前的酒壶。 “你当谁愿意管你-” “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把酒壶还我-” “不还的话你是要咬本相如一口还是怎么的?-” “” 水夭夭的内心,对于夜昱这厮,已经到了一种看见就烦的地步了。 只是,这两人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开撕”,落在其他世家小姐们的眼里,就成了附耳谈笑,状甚亲密,原先淡下去的视线灼人,又转变成了--各自的眼神一个个冰水里冷冻过然后掏出来的冰刀子似的。 水夭夭来历不明,虽然模样还行,不过仗着权倾朝野的楚烠,才会有如今的待遇,没想到,居然敢肖想帝都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如玉公子夜昱,所以,那些子待嫁的世家小姐们,这会子看水夭夭,觉得不仅是个野丫头,更是一坨狗屎,准确来说,是一坨不配滋养夜昱这朵娇嫩鲜花的狗屎。 她的存在,对于帝都的千千万万美人来说,俨然就是一种侮辱,一种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侮辱。 当然,水夭夭要是知道这一番众世家小姐内心独白的话,估计会喷出一口老血,随即啪啪啪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于是,无数世家小姐美人们,齐齐眼睛抽筋似的,对着正上方的皇后华珑,以及瑜贵妃凌心瑜,竭尽所能地使着眼色。 “姐姐,在场各位千金都是才情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人,难得有此机会在一起聚聚,适逢如此良辰美景,不如,让各位小姐各自展示展示才艺,当作为这牡丹花会助兴如何?”凌心瑜勾唇一笑,娇柔婉转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妹妹此主意甚好,准了。”华珑微微颔了颔首,盈盈端坐着,面带浅笑回了一句,“各位千金献艺,本宫瞧着这在场的俊俏公子哥也不少,不若各自拿出贴身饰物,赠与心中认为才艺最佳之人作为奖赏,若是哪位千金才艺出众拔得头筹,本宫另有重赏!” 不得不说,华珑到底是后宫之主,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又恰到好处地激励了众人,说的极妙。 话音落下,华珑紧接着轻拍玉手,几名宫婢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皆是以红锦覆着。 为首的一名宫婢高声念着:“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一对c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一只c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支c碎花金湘三色彤手镯一对c翡翠绿颜玉如意一对c涵毓玲珑纱水链一条。” 每念一件物品,盖着的红布便被掀开,各类珍稀物品缓缓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金光晃晃c白光莹莹c绿光幽幽的赏赐之物,以水夭夭目测的粗略估算,每一件应该都是价值上千两黄金,这要放在寻常人家,怕是几辈子都无法赚到的数目。 “青瑾,那个,九千岁府缺钱不?”水夭夭轻咳一声,偏过头去,贼兮兮地以口型问着身后的青瑾。 和在水国的时候一样,除了美男跟美食,她应该就是对金钱的抵抗力较弱了,虽然老是被灌输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的概念,不过,在她心底,信奉的还是金钱比美男可靠的理念。 青瑾一脸肃冷的表情,隐隐有破功的趋势,紧了紧腰间配着的长剑,还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是了,九千岁府,怎么可能缺钱,依照楚烠的骄奢程度,说富可敌国都不为过,水夭夭咂咂嘴,又将脑袋偏了回来。 不过,这横财,怕是赚不得,很明显,这赏赐物品华珑是一早便准备好了的,摆明了是在拉郎配,以艺献美,好促进促进看对眼的男女双方,虽然,水夭夭潜意识里觉得,这些子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净折腾些事儿。 唉,造孽啊造孽,眼见的钱财看得摸不得,实在是心里憋屈啊,罢了罢了。 楚烠那厮富可敌国,楚烠那厮富可敌国,水夭夭一连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嗯,抱紧楚烠那厮的大腿,咱不差这些小钱。 相较水夭夭为钱财的挣扎,其余在座的妙龄美人们则是一脸斗志昂扬,捏着手里的锦帕正摩拳擦掌,都是一种要把水夭夭这坨烂狗屎踩烂踩扁的想法--她们在乎的,岂是那些子庸俗的金钱之物,而是一种荣誉,为帝都千万美人而战的荣誉。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水夭夭,只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好。 第一项才艺展示,就是琴棋书画的最后一个,也就是作画。 数十个宫婢有序而入,每个人的面前都发了一张素白的纸,一支毛笔,一块小巧的砚台。 今日乃是牡丹花会,要求是每个女子,在两刻钟的时间内,画出一幅牡丹图来。 水夭夭抬起眼皮,淡淡地睨了一眼,丝毫没有拿笔的意思,本来就不管她的事,才懒得费这个劲儿呢。 伸手向前,水夭夭准备偷偷拿回那壶果酒,只是一个不小心,无心之失,碰翻了手侧的砚台,墨汁洒了大片在宣纸上,还有些滴滴答答的声音,这一阵不小的动静,立刻就引起了全场的注目。 “诶夭夭,咱就不画了-”厉川然跟着回过神来,一展折扇,勾起个贱痞贱痞的笑容来,“你若是想要奖赏,下次本少带你去‘羯珥轩’,随便你挑便是了。” “咝-”不少小姑娘倒抽冷气的声音。 随便挑?谁不知羯珥轩乃帝都最大的首饰珠宝店,件件皆为上乘之品,不少还是限量版定制的,随便一件,都是千金难求。 这岳云公府的厉二少爷,居然对水夭夭做到这一步,这 正作着画的佳人们泫然欲泣了,只觉得满地都是碎成冰渣的小心肝,这会子再看水夭夭,那目光就变了,不不,这不是一坨烂狗屎,这是一只道行极高的花狐狸,轻浮淫荡c不知廉耻的花狐狸。 同时领略到各自眼里同仇敌忾的意味,眼神对眼神,齐齐燃烧一抹怒火,不过唰唰唰几个眨眼间,莫名地就达成了一致,不约而同地找到了一个宣泄点。 “夭夭小姐,臣女等并非所求皇后娘娘及众公子的赏赐,贵妃娘娘说了,此乃为牡丹花会,为娘娘们助兴!-”正前方,一袭水绿色曳地长裙,琼鼻秀挺,一点朱唇,面容白皙精致,正是宁郡王府的三小姐云悠然。 “没错,就算是不愿作画,也没人勉强,只需说一声便是,何必打翻墨汁来撒气,如此这般,不就是想扫娘娘的兴,拂了大家的意么!-”又是一道娇斥的声音,柔美的五官上隐隐带着一层阴沉,一身藕粉广陵芙蓉散花裙,东亭侯府的大小姐司碧落跟着开口。 这话一出,水夭夭登时心里就是一恼,看着些娇滴滴的俏小姐,这开口的话,可是一句比一句带刺儿。 不过极为随意的事儿,碰上这茬儿,有的没的添油加醋,越说越偏的远去了。 一旦有人开了口,这随后紧接着的不满之声,就跟雨后春笋儿似的一下子就蹭蹭蹭地窜了起来,尤其以云悠然跟司碧落为首,极为强烈地指责着水夭夭以泼墨撒气的不当举动,明显是对其他人的蔑视,更是对皇后娘娘跟瑜贵妃娘娘的大不敬,理当重重责罚一顿。 水夭夭也不出声,静静坐在席位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听着耳旁四周的娇斥声。 对于这些美人们明面上幼稚的义愤填膺,实则内心不平,趋于恶劣的小把戏游戏提不起丝毫兴趣,但是,若是没休没止,任由这样戏耍自己闷声不吭也不是水夭夭一贯的性格。 正这时,只听原先最先开口的云悠然嗤笑一声,扬了声调:“是了,夭夭小姐天降一般,不像这帝都之女,皆是家教严厉自小便习得琴棋书画,自然是比不得的。” 这话,有点脑子都能听得出来,可不就是拐着弯儿地说水夭夭来历不明,没有家教,草包一个么。 “你-”厉川然一收手里的折扇,潋滟生辉的桃花眼一怒,就准备回击过去。 “稳住,我自己来!”水夭夭一伸手,按住了旁侧的厉川然,自己却是抬起头,对着那一脸高傲的云悠然看了上去。 对着那盈盈站立的人勾起个笑,却只是划出抹弧度,一双澄澈的湛蓝眸子里,却是不带任何笑意。 就在云悠然心里泛起一阵疑惑的时候,下一瞬,水夭夭一手拍在面前的席案上,那原本闲置着的画笔倏地腾空而起,速度之快,干净利落,直直朝着云悠然而去。 说她来历不明,可以忍,说她草包一个,可以忍,说她没有家教,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放肆!她的父上跟母上大人岂是随意一个庸俗的人就可以置喙的? 不得不说,云悠然,是真的惹到她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始终相信这日益凉薄的尘世 依旧该长存着几多坚韧的温情折不断浇不灭冻不裂烧不化 也祝你有好运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说来就来的比试 虽然云悠然反应得快,一下子猛地闭上自己的嘴巴,那画笔的笔头那端,仍然不偏不倚地入了喉,原本喋喋不休的云悠然,登时就怔愣在了原地。 “厉二少,淡定地坐着,若是这么点儿小事儿都要你出头,那我今日不如缩在角落不出席便是了。”水夭夭斜眼看了看厉川然,叩了叩桌面,轻声笑了笑。 站起身来,水夭夭一撑手,直接从案桌上跃了过来,一只手晃着腰间缀着的流苏,也不说话,只痞里痞气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云悠然走去。 不轻不重的步子,似笑非笑的眸子里透出狼般的光亮,生生地让云悠然呆愣在原地,只觉得脊梁处莫名泛上一丝丝的凉意,除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竟是什么也做不了,不,准确是不敢做。 水夭夭走到跟前,一伸手,毫不费力地扯出那支画笔,拿在手里。 怔愣的云悠然,这才意识到嘴里的味道,忙不迭地吐了一口口水,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混合着满嘴的墨汁跟血腥,形成一抹显眼狰狞的颜色来。 云悠然一脸唾了好几口口水,弯着身子,用力太猛,脸蛋也跟着有些涨红。 “哎呀,夭夭是觉得云小姐的嘴里需要些墨水的滋养,这样子才能更好地出口成章,这支画笔,且就收着吧。”水夭夭一脸正经,将手里的画笔塞进了云悠然的怀里,还不忘好好“解释”了一句。 “水夭夭,你!-”云悠然登时就炸毛起来,随着音量的猛然加大,嘴里未吐干净的墨汁一齐飙出。 意识到的云悠然虽然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离得近一些的几位世家小姐,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殃及了些,都是摆了摆手,一脸厌恶地躲远了些。 水夭夭咂了咂嘴,早就躲到了安全的距离之外,摇了摇头:“云小姐乃是家教严厉的才女,怎能做出如此粗俗的举止呢。” “你!-”云悠然何曾受过这等大辱,眼眶一红,下一瞬直接就伏倒在地,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子直往下掉,算得上是真正的梨花带雨了,声线也带着哽咽:“小,小女求皇后娘娘跟贵妃娘娘做主,呜呜-” 端坐着的华珑,看着伏在地上满身狼狈的云悠然,又看着垂着手好整以暇站着的水夭夭,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泛起了些为难,一时间什么话也没说。 对于水夭夭的事情,大多都不甚了解,只知道水夭夭家世不明,是九千岁督上大人新得的“红人”,至于其为人品性,举止行为,才艺方面,就更是不知道了。 在场的其他人,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从小浸润高端文学,举止修养良好,称得上是才子佳人,对于不明底细的水夭夭,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既不贬低,也不维护,只独善其身;另一类是才艺精通的世家小姐们,虽然云悠然的厉声嘲讽狭隘心胸有些偏颇,不过针对的对象是水夭夭,与帝都之女梦中情人“打情骂俏”的烂狗屎花蝴蝶,也算是出了憋在心里的一口闷气,自然不会出手相助;最后一类是诸如华珑的人,对这种小女子间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戏码已经是恶心反感,反而水夭夭刚才的干脆利落c雷厉风行颇对得上胃口,所以,一时间也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水夭夭站在旁边,听着云悠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嚎声,不耐烦地掏掏自己的耳朵,在众小姐莫名诡异的视线里,又悠悠地挪回了自己的席位。 一时间没有帮腔的人,云悠然哭的更是泪眼婆娑,娇娇怜怜,抬起一张惹人疼惜的小脸来,将视线投向了同样盈盈端坐着的凌心瑜。 “好个放肆的女子!-”凌心瑜倏地清喝出声,娇美艳丽的面容上也不见了笑意,浓厚眼妆的眸子里,正直直地盯着水夭夭。 云悠然的母亲,跟凌心瑜也是关系较好的朋友,这会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妹妹一向都是温婉可人,切莫失了身份。”还不待水夭夭回话,华珑却是轻轻抬起眼眸,优雅地执起一颗剔透的葡萄,放在了凌心瑜面前的碟子里。 水夭夭眼眸一凝,不动声色地又坐了下来,静静注意着那一侧两个身份尊贵的女人之间的动静。 凌心瑜抿了抿唇,伸出一只白葱般的玉指,捻了捻面前的那颗晶莹的紫葡萄,盈盈一笑:“姐姐这话,说的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手上忽地一个用力,那颗剔透的葡萄瞬间变了形,溅出丝丝汁液,凌心瑜跟着话锋一转,复又开口:“只是这水夭夭此举,着实太过骄横无礼。” 华珑神色无异,华服包裹着的身子端正的无可挑剔,精致护甲上的红宝石,眼光下闪着熠熠的光泽。 “既然如此,女儿家的事情,也就由着她们自己解决好了。”华珑淡淡开口,优雅一笑,极为随意地便化解了凌心瑜传递过来的话语。 这一边,水夭夭正听着那方的说话声,只觉面前白影一闪,微微沁凉的锦衣拂过脸颊。 “头发乱了,本相如帮你理理。”夜昱低声开口,凑近了水夭夭,正抬着一只手放在水夭夭的发间。 随即反应过来,水夭夭往后退了些,沉下脸去,咬着牙道:“夜昱,你安分一些!-” 这厮,真的有一种一鞋底子刮花他的脸的冲动。 夜昱轻飘飘地又收回手,及其自然将手隐于锦白的衣袖间,盖住了那一抹淡淡的紫华,端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 水夭夭眉尖一动,抬起手,一摸自己的发间,紧接着便黑了脸,阴测测地开口:“夜公子,随意拿别人的东西,恐怕有些不妥吧。” 夜昱一展折扇,丝毫不觉任何的不当,勾起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来:“本相如倒是觉得还好。” “少废话,赶紧把簪子还给我!-”水夭夭蹙了蹙眉,声音也染上一层薄怒,伸手就准备去抢夜昱刚刚拿走的紫玉簪。 夜昱一拂衣袖,脱离了水夭夭的爪子,似带着一丝威胁地开口:“再敢动手,本相如可不敢保证这不会一个手抖,毁了那细细的簪子。” 尼玛! 水夭夭低咒一声,碍于夜昱的话,还是又忍着怒气,安分地坐在了席位上。 “谢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冷不丁地一道女声插进来,云悠然跪坐在地上,声线已经不复之前的哽咽,一转头瞪着水夭夭,“水夭夭,我要跟你决斗!” 嘎?决斗?用剑还是徒手?单挑还是群殴? “琴棋书画任你选,若能赢了我,本小姐立马跟你赔礼道歉!-”云悠然偏过头来,姣好的面容上多了些不服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水夭夭,接着扬声开口。 笑话,她云悠然可是堂堂宁郡王府的三小姐,自小便精学琴棋书画,在这帝都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难道还会败下阵来不成? 一园的寂静无声。 和风,鲜花,佳肴,美酒,佳人,本来是一副无限风流的美景,这忽地突兀的一笔,一下子便凝了气氛,当然,看好戏的人,应该是居多的。 原来是琴棋书画啊,水夭夭对上跪在地上那带着凶光的眼眸,淡然地收回目光,内心啧啧一声,正准备开口拒绝-- “云小姐这主意甚好!”一道及其温润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水夭夭眯了眯眼,一脸不满地瞪向唯恐天下不乱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夜昱。 水夭夭压低声音,带着阴测测的磨牙意味,朝着旁侧的夜昱恶狠狠地开口:“别给老子闹!” 夜昱神色淡然,对于水夭夭的话丝毫不受影响,端坐在席位上,及其正经的玉人公子形象,接着施施然开口:“只是若仅仅比试的话,未免有些太过单调,本相如有个提议,不妨在座的才俊都以贴身饰物作为彩头,谁赢便让谁得!” 话音落下,夜昱一收折扇,自顾自在怀里掏出块玉佩来,及其响亮“啪”地一声放在面前的案桌上。 “哗”-- 抑制不住的哗然,尤其是在场的女子,精致艳丽的脸蛋上都泛起激动,有些道行浅的,还直接身子都有些轻颤,贴身饰物诶,帝都万千少女梦中情人的贴身饰物,若是能够拿到手,相当于在通往相如夫人的道路上直接走了捷径啊,这份量,能不让这些适龄少女佳人们蠢蠢欲动么,当然,水夭夭是除外的。 “我不同-”水夭夭脱口而出表明立场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眼上归为了瞬间消寂。 夜昱偏过头来,乌木般漆黑的眼眸流转丝丝跃动的溢彩,墨般的发丝在额间散落几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不开口,掌心处紫华淡淡跳跃,白皙的手指轻飘飘地摩挲着,有一下没一下的。 去你丫的! 水夭夭低咒一声,磨牙,磨牙,再磨牙,堪堪忍住了一刀捅上夜昱主动脉的想法。 这是无言的威胁,贼赤裸裸的威胁! 别的都还好,偏偏是那支紫玉簪,若是夜昱真给毁了,她可没办法向楚烠交差,虽然貌似是楚烠已经送给她的,万一楚烠哪天破了产准备要回去的话,那可就尴尬了。 当然,楚烠破产这种事情,出现的概率可能为负数,不过水夭夭也说不清,反正她的潜意识里,就是不想弄丢那支紫玉簪,大抵是太过值钱舍不得。 “夜相,本宫有个提议,”一直处于静默不语的华珑,盈盈一笑,端的是上位者的尊贵华丽,优雅出声,“光两人比试委实不够精彩,这样,在场女子若是愿意的,便可都参加。” “皇后娘娘所言,倒是正中本相的下怀!”夜昱朗声一笑,不露声色地将手里的紫玉簪收了起来,回了话,淡淡绯色薄唇抿起个弧度来,又对着处在炸毛边沿的水夭夭温润一笑。 “若是你能拔得头筹,这破簪子,本相如便完好无损地还给你。”夜昱压低声线,伸手端起面前的玉瓷酒杯,一脸愉悦地浅浅啜了一口。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愿你向前走我一路相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突如其来 水夭夭握了握手心,稳了稳情绪,这才皮笑肉不笑地一咧嘴,露出八颗小白牙:“夜公子,请您以后走夜路格外小心些。” 因为,可能随时就会被暗杀。 夜昱挑了挑眉,倒也不恼,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多谢夭夭小姐提醒。” 一句话说完,夜昱随即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余人等,如玉的面容上端的是翩翩佳公子的倾城一笑。 这会子,牡丹花会的气氛,因为夜昱的掺和,可以说是瞬间爆棚,原本还低气压的其余佳人们,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所谓羞涩内敛的东西,大概是全都尽数喂了狗。 水夭夭在心底默默吐槽一句,对上这满园俏佳人的蠢蠢欲动,没办法,那就上吧,那支紫玉簪,绝对不能弄丢。 不过一小会儿,有宫婢备好了各自才艺所需的器物,颇具气势的帝都才女展示会,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因为人多,若是一个一个单独展示,每个人都耗上一会儿功夫,估计得到猴年马月去,所以,在场的千金小姐,但凡是展示才艺的,都是一齐进行。 水夭夭随意瞟了一眼--什么写诗的,作画的,弹琴的,还有刺绣的,基本就没有什么重合的花样,看上去,当真是热闹的紧。 “怎么,你还不动手?”见着水夭夭干站着也不开始,夜昱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水夭夭没答话,抬起眸来,在空中对上夜昱的目光,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淡然若水。 这会子,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冷静,而一冷静下来,脑子,转的也会比平常快,然后就会思考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夜昱推波助澜的目的。 水夭夭收回目光,不做徒劳的探寻,那看似温润的目光,最底处却是深邃犀利,根本无法窥探到丝毫内容。 无所谓了,先拿回紫玉簪才是要紧事儿,至于往后,能离多远,便离多远吧。 当然,跟这一众闺阁小姐们比什么琴棋书画的才艺,她水夭夭还没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呸,这种时间跟地点,当然是拼机智与美貌了。 不得不说云悠然的确是有几把刷子的,她展示的是舞蹈,看的出来是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本就妖娆的身段,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衣袖翻飞间灵动飘逸,水绿色的衣裙仿佛一支弱不禁风的杨柳,却又清雅的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舞步翩翩,腰间恰到好处的流苏在空中划出丝丝青绿的影幻。 当真是应了那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的句子。 紧接着却是手心一晃,从袖间落出两条素白的丝带,层层叠叠,旋转跳跃,莲步轻移间,伴随着飘扬的丝带,红唇轻启。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声音是极其纯美的,歌喉婉转,带些缠缠绕绕,满含情怀。 在座的不少人,或多或少都被那清灵婉转的歌声,给带了进去沉醉其中。 只是水夭夭,一向糙惯了,对这种儿女情长的靡靡之音,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云悠然的才艺展示,有舞有曲,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也算是别出心裁的表演了。 虽然最后收步的时候应该是气力不足,力道不够稳,结尾处有些轻微的错步,稍显慌乱的有一瞬间的暂停。 但是,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瑕疵,根本无伤大雅,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目前为止最为夺人眼球的展示。 一时间,对于一脸悠闲的水夭夭,都抱起了看好戏的心态。 收回目光,水夭夭撤了案桌上的宣纸,自顾自地铺上了一块极大的素纱白布,又拿起一边的砚台,不慌不忙地细细研着墨。 满园的牡丹花香,清风徐来散起丝丝缕缕,沁人心脾,许是错觉,连带着水夭夭手里的墨汁,似乎都散着清甜澄澈的香气。 其他展示才艺的闺阁小姐们大多都已经落下尾声,这会子,正一脸鄙夷地打量着水夭夭的举动。 水夭夭倒也不恼,只细细研着手里的墨汁,半天不下手,让一众人摸不清水夭夭到底弄的什么把戏。 “切,我看她是根本就不会什么--” “多半只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罢了-” “不会就别硬撑,省的丢人现眼。” 四周,已经响起了些许细细碎碎的窃窃私语。 终于,在一片嘲笑声中,水夭夭抬起眸,停下了研墨的动作。 而后水夭夭端着那方满是墨汁的砚台,一伸手,非常干净利落地直接泼了上去。 “啊-”离得近的一些人,唯恐被墨汁溅到,忙不迭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水夭夭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在众人莫名的视线里,伸出葱白的手指,提起那张刚泼了墨汁的白布,左晃晃右摆摆,然后又嫌不够般,加了一部分墨汁,随即左吹吹右抖抖。 半盏茶的功夫,水夭夭甩了甩手里的白布,往面前的案桌上啪地一拍,示意自己的作品已经完成。 瞅着水夭夭如此随意的做法,对于那幅刚完成的“大作”,不少人都是存着不看好的心思 有会意的宫婢一左一右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举起那方白布,缓缓展现在众人眼前。 “天呐-” 一方极大的素纱白布上,赫然一朵浓墨染就的墨色牡丹,尤其让人惊叹的是,尽管都是浓墨的黑色,却能清晰可见其片片花瓣密密叠叠,一层接一层地向里包着,远远看去,犹如一颗黑色切割宝石缀在一方墨池之中,栩栩逼真。 “这手艺是好,可这颜色未免太过单调-”最先回过神来的云悠然,压下心底的惊叹,清了清喉,盈盈站立着开口。 水夭夭也不答话,只静静站着,抿唇不语。 “呀-”有捏着锦帕的娇小姐低呼了一声,此时,一只橙黄色的蝴蝶飞了过来,打了个转儿后落在那朵墨色牡丹上,紧接着数十只蝴蝶,冰蓝色的,浅棕色的,鹅黄色的,都是盘旋片刻落在了那方白布上。 原本只有墨色的白布之上,因为这些蝴蝶的点缀,生生变得绚烂多彩起来,尤其衬得那朵墨色牡丹,鲜活的仿佛要盛开一般。 云悠然那句颜色太过单调的话语,转瞬间就被啪啪打了脸,那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都有些抑制不住的涨红,呐呐着不再开口。 “本相今天,倒是开了一番眼界-”夜昱一拢折扇,以手轻拍,冠玉般的面容上,带着清浅的温润之色。 厉川然跟着朗声一笑,一脸献媚地挪到水夭夭的跟前,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向上一勾:“夭夭,本少没想到你还会这么高超的一手,是在下往日眼拙了。” 哥俩好地一掌拍在厉川然的身上,水夭夭白了他一眼,又扬起个贱痞的笑容来:“厉二少,承蒙夸奖。” 笑话,这可是借鉴的名人绝活,能不秒杀全场么? 跟这么些精通琴棋书画的千金小姐们,最为直接有效的,很明显是靠她小脑袋的机智,嗯,夭夭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姐姐,依妹妹看,这墨画跟歌舞,都是平分秋色不分上下,倒真是很难抉择了。”凌心瑜娇笑一声,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对着端坐着的华珑朗声开口。 华珑抬起眸来,朱红色的眼影格外耀眼,睨了一眼身侧的凌心瑜:“本宫觉得,这墨画还是更胜一筹。” 的确,水夭夭的墨画,胜在新颖大方,对于俗套的歌舞,很明显是占了上风。 “不妥,妹妹觉得这歌舞,也是毫不逊色的。”凌心瑜勾起红唇,端的是明丽娇艳,声音如出谷黄鹂般悦耳动听。 华珑抬起手来,小指上的金色护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优雅华贵地轻拂了拂衣袖,直直对上凌心瑜的视线,幽幽开口:“这如何抉择,怕是无需妹妹考虑。” “额-”凌心瑜微微怔愣,似是没想到华珑竟回的如此直白犀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对于那边的弯弯绕绕的话,水夭夭根本没什么兴趣听,反正她赢了,结果满意就好。 偏过头去,水夭夭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夜公子,您老是不是该把东西拿出来了?” “慌什么,等到结果宣布,本相自会还你。”夜昱回以一笑,很淡定地瞟了一眼水夭夭,唇角笑意深远。 去你妈的! 脸上笑嘻嘻,心里那个啥—— 水夭夭心中咒骂了夜昱一声,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大概是跟着楚烠待久了,自控力也上了一个档次。 “这次的才艺展示,夭夭小姐的墨画,甚得本宫之心-”正说着,华珑开了口,随着话音的 落下,原先打了鸡血一般的娇小姐们,已经是恨不得哭晕在茅厕了。 很好,水夭夭默念一声,对于那些劳什子的贴身饰物,她才不会稀罕,至于那些值钱的赏赐之物,倒是可以让青瑾拿去典当了好好出去吃香喝辣一番。 水夭夭伸出手去,看着夜昱,意思很明显--结果出来了,还东西。 这一次,夜昱倒是极为爽快,宽大的水袖一抬,一支通身剔透的紫玉簪就落在了水夭夭的手心。 “本宫瞧着这夭夭小姐跟夜相倒是极其般配,索性做个好事为你二人赐婚,不知夜相意下如何?”微微顿了顿,华珑噙着一抹端庄得体的笑容,温声开口。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贪恋的人间烟火 不偏不倚恰好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挪个住处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的其余小姐,都是恨不得登时就提起一把菜刀对着水夭夭冲过来,毕毕剥剥一顿乱砍。 只是碍于皇后娘娘发话,到底是谁也不敢造次,只揪着手里的一方锦帕,满脸哀怨地盯着水夭夭--太好命了,太好命了,这是上辈子祖坟埋得好还是走了狗屎运? 出了风头不算,还要玷污她们的梦中情人,嘤嘤嘤。 果然! 水夭夭眯了眯眼,一把收起手心里的紫玉簪,转过身去正欲开口,却是被旁侧的夜昱打断。 “本相并无妻室,对夭夭小姐一见钟情,如此这番正和本相之意,倒是多谢皇后娘娘成全了。”夜昱双手抱拳,一片温润有礼,还及其“含情脉脉”地看了水夭夭一眼。 一见钟情?劳资一脚踹飞你。 水夭夭一瞪眼,对于夜昱的厌恶感又蹭蹭蹭地飙升了好几个层次。 本来就是故意接近她,这会子扯什么一见钟情,他怎么不去吃屎? “皇-”水夭夭刚张开嘴,只来得及吐出第一个字,就被华珑紧接着的话给打断。 “懿旨晚些便到,本宫有些乏了,今儿就散了吧-”华珑优雅起身,撩了撩遍绣花纹满是华贵大气的衣袖,落下一句,丝毫不给水夭夭任何说话的机会,径直带着随行的宫婢们离去。 眼见着华珑都起身离去了,凌心瑜也自然是没了多待的兴头,跟着施施然起身,整了整妆容跟身上的衣裙,自顾自地迈着小步,娉婷的身影无尽风情。 “恭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其余的小姐公子们,及其有礼地齐齐朗声开口。 正主都走了,这牡丹花会,再待下去也没了什么兴致,各自走的走散的散,很快,原本热闹的偌大园子,就没剩了几个人。 水夭夭站在原地,原本绵动的唇瓣微微抿着,倒是没有丝毫急着离去的意思。 “夭夭,你不走吗?-”厉川然顿了顿,向来潋滟生辉的眸子里似蒙上了一层黯淡,对着还立在原地的水夭夭,低声开口。 水夭夭收回心神,弯了弯嘴角,淡淡的回了一句:“厉二,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 “好。”厉川然微微颔了颔首,扯了个有些弧度的笑容,应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向着花园的正门走去。 越泽对着水夭夭点了点头,算是示意,而后跟上了厉川然的脚步,一同离去。 及至出了花园,厉川然顿了顿脚步,倏地停了下来,侧过头去一肘子捣在越泽的手臂处,低低开口:“越大,桂清苑新到了好酒,陪我去喝一杯-” 越泽停下脚步,睨了一眼,干净利落地应了个“好”字。 厉川然一收手里的折扇,身形一跃,施展出轻功,一起一落间向着皇宫外掠去。 看着那道冰蓝色的身影,越泽轻叹一声,作为发小,猜到对方的心思不过易如反掌,罢了罢了,且陪他放纵一回,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次。 不再犹豫,越泽提气一跃,向着厉川然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另一边,偌大的牡丹花园,散着及其浓郁的花香,阳光下,每朵牡丹都泛着不一样的色泽。 水夭夭站在原地,逆着光抬起眸来,眸色深沉不见底,片刻后,终于轻启唇瓣,语调及其淡然地叫了一声:“夜昱-” 夜昱不语,温和随意地迎上水夭夭的目光,等着她的下文。 “我只说一遍,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别有目的,若是太过,当心会玩火自焚。”水夭夭接着开口,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践踏到使其寸草不生,这是楚烠教给她的信条。 “是么?-”夜昱反问了一句,依旧是温雅的笑着,配着身上的素锦长袍,及其合适。 水夭夭眯了眯眼,老实说,对于夜昱这种,整个人犹如白云一般温润淡雅的人,却不得不从心底生出一丝防备来--外表太过淡雅,以至于内里的心思,完全窥不到丝毫。 相比楚烠的张扬暗黑,水夭夭反而没那么排斥,至少,不会不经意间就掉以轻心。 压下心底的思绪,水夭夭不再多言,折腾了一趟只觉得身心俱疲,带了青瑾,离开了这花香馥郁的园子,留下了身后的夜昱。 夜昱负手而立,原本的折扇也已收了起来,迎着璀璨的阳光,细致如美瓷的面容似乎都带了层莹莹的白光。 淡淡绯色薄唇似抿非抿,夜昱静立片刻,终于提起步子,慢慢悠悠地出了这牡丹花园。 --劳资是阿九快滚回来的分界线-- 懿旨果然是说到就到,水夭夭前脚刚跨进了府门,后脚就有了来宣旨的人。 “皇后娘娘懿旨--今水夭夭小姐惊才绝艳,温婉贤淑,甚得欢心,念之处于适嫁年纪,特赐予当朝夜昱夜相如为妻,以结百年好合,择日完婚,不得有误!另,为身份适宜,特赐名号水华郡主,乃国丈远安王华家义女,待嫁期间,暂住于华府,即日起遵令!” 水夭夭面色极其不好,一边听着内容,一边盯着那宣旨的内侍,阴测测地让人脚底就是一寒。 难为了扯着尖细嗓子一口气宣完懿旨的小内侍,又不敢在九千岁府造次,怏怏地咽了咽口水,脚底一抹油就开溜了。 看着手里的那道明黄色的布帛,水夭夭一挥手,直接一扔,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不过,多亏了这道懿旨,心里倒是摸出了些门道。 国丈远安王华家,可不就是华珑的娘家,大张旗鼓来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趁楚烠不在,好好收服她罢了。 滚犊子,都太社会了,惹不起惹不起。 所以,她这张脸看起来,就像这么轻易就能两边倒的墙头草? 还有,恕她直言,想要扳倒楚烠那么个高山之巅的人,扯住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小虾米不放,是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啊。 水夭夭揪了把没什么肉肉的脸蛋,心里哀怨了一把,唉,啥时候找到石坠子,早些溜吧。 翌日,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了从远安王府过来的一大帮人。 当然,都是些婢女小厮,全数候在九千岁府邸外,等着迎接水夭夭。 水夭夭心情不好,早早地就醒了,也不起床,就这么呈八字形地四脚朝天赖在床上。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想去别的地方住,大抵是在九千岁府住了好些时日,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会子,猝不及防地又要去另外一个地方,总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 一直到太阳都升起来好久,眼见着都快到午膳的时辰了,水夭夭扒拉了一把头发,抖抖腿儿从床上坐了起来。 本来以为,依照楚烠的手段,不过八九日便能回来,这都过了数十日了,居然还没个影儿,水夭夭摆摆头,甩掉脑袋里的多余想法,一撑手,从床上跳了下来。 早早洗漱了一番,又随意用了些午膳,水夭夭站在屋子里,环视了一眼----紫貂软皮地毯,金丝楠木配套桌椅,美人榻,阔榻,墙壁上精美的春宫图,还有那道暗门。 猝不及防地发现,若是离开这里,居然没什么可以带上的东西,水夭夭低叹一声,想了想,又从绣大朵蓝色妖姬的枕头下,胡乱摸了摸,掏出那支紫玉簪来。 嗯,关键时候当个防身的物件也好,水夭夭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手里的紫玉簪收进了怀里。 刚踏出房门,一道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正是青瑾,双手一抱拳:“小主,青瑾与您一同前往。” “不必-”水夭夭下意识便要拒绝,毕竟,人家可是九千岁府上的人,不能任由她决定不是。 青瑾也没起身,一贯清冷的嗓音接着响起:“这是督上大人的意思,青瑾只会遵从。” “好吧,那就一起。”水夭夭耸了耸肩,也不再多说,反正,对她来说,多个人总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出了九千岁府,正门口,早早地就来候着的婢女小厮,都有些饿的头晕眼花了,眼见着终于出来了个人影儿,皆是面上一喜。 “见过夭夭小姐-”齐齐迎上来的婢女小厮开口,各自行了礼。 “不必多礼。”水夭夭抬起眸来,扫了一眼行礼的人,淡淡地开口应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远安王府上走出来的仆人,调教的还是挺可以的,至少,被她晾了这么久,也没见面子上有多大的不满,至于心里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管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远处停着一架薄纱伞轿,通身精致华贵,颜色低调却是难掩奢华,正是为水夭夭备着的。 水夭夭也没停顿,径直上了伞轿,抬轿的小厮手上一个用力,稳稳当当地向前开始行进起来。 青瑾挺着腰板,一手置在腰间配着的长剑处,一脸肃冷地跟在伞轿旁侧。 远安王府在帝都的靠北处,离九千岁府有好些距离,水夭夭坐在伞轿里,一路晃晃悠悠,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靠着轿壁呈半睡半醒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伞轿一顿,随即稳稳地停了下来。 “夭夭小姐,远安王府到了。”一道清脆的提醒声。 拍了拍脸颊清醒了过来,水夭夭直起身子,一抬步,从伞轿里走了出来。 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建筑,绕着屋脊雕造的四兽花纹,红墙环护,正红朱漆大门,金色锁环,顶端悬着黑色乌木匾额,上书气势恢宏的四个大字“远安王府”,单看门面,就觉得给人一种大气的感觉。 守门的是两个面容清秀的小厮,一左一右,身形颀长。 水夭夭站在门口稍微打量了下,随即上了台阶,由一个长相甜美的婢女领着,跨过高高的门槛,径直向着内里走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在你之前不曾有 在你之后不会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互相 照面 一入门便是一条极大的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院中则是青白石子甬路相接,形状各异的假山点缀,奇草仙藤的穿山饶檐,继续往里走着,两边置着各色各样的盆栽,正是花团锦簇的时节,满架蔷薇,一带水池,池内的翠荇香菱,微风袭来徐徐幽香,经过的院落都是一派奢华格调,富丽堂皇。 水夭夭跟着走了好些功夫,一路弯弯绕绕,终于到了正厅。 “夫人,夭夭小姐到了。”领路的婢女进了正厅,行了礼,随后恭敬地立于一边。 上首的梨花木雕镂空精致云纹的椅子上,正十分端庄地坐着一道烟黄色的身影,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华丽的广袖缀着海棠花开的襦裙,得体的妆容不浓不淡,脖颈处戴着几颗朱红色的璎珞,发间的红翡滴珠金步摇格外显眼,衬得那本就保养得当的肌肤,更是如凝脂般白皙细腻,正是远安王府上的正室夫人施含汐。 “可算是等来了-”施含汐盈盈一笑,放下手里端着的青瓷冰裂纹茶杯,上下打量了水夭夭一眼。 “劳夫人久等了。”水夭夭站定,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客套地应了一句。 施含汐也没起身,优雅地拂了拂衣袖,对着径直站着的水夭夭示意:“不用拘谨了,先坐下喝口茶歇歇-” “谢过夫人。”水夭夭乖巧地颔了颔首,依言坐到施含汐的下首。 伸手不打笑脸人,初来乍到,还是不能让气氛太僵。 一旁早有眼力的婢女端了沏好的香茗,放在水夭夭手侧的案桌上,淡淡茶香随着一缕缕的热气散发出来,分外好闻。 “如今也算是成了自家人,便唤你一声夭夭方便些-”施含汐淡淡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温婉优雅,看着水夭夭坐下,接着开口。 “夫人觉得方便就好。”水夭夭顺口接了过来,又端起手侧的茶杯,浅浅啜了几口,耗了这么些功夫,也是觉得有些口渴。 “母亲-”一道娇俏的女声,似还带着些软糯的撒娇意味,水夭夭循声看过去--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墨般的青丝绾成一个流仙髻,一左一右各别着羊脂色茉莉小簪,乳白珍珠璎珞斜斜垂下,小巧的瓜子脸,容色晶莹如玉,美目流盼间自有一股清灵之气,正是华珑的妹妹华雅。 远安王华南沽,膝下就只有两个宝贝女儿,本来有个看中的嫡长子,早年在战场上为国牺牲,如今府里,就只剩下了还未出嫁的小女儿华雅。 “您先问问年岁,这样雅儿才能知道是该唤姐姐还是妹妹-”华雅抿唇轻笑了一声,挽着施含汐的手臂极其亲昵,略施粉黛的脸上满是俏丽。 “就你性子皮-”施含汐嗔怪了一句,倒也不是真的生气,眉眼间皆是宠溺的柔和。 想来,对于这么个小女儿,华南沽跟施含汐,自小便是捧在手心极其宠爱的。 以前,父上跟母上,也是这般疼爱她的啊,水夭夭眼眸一凝,随即眨了眨,压下心底的涩意,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不知夭夭的年岁是?-”施含汐偏过头来,柔和的笑意收敛了些,对着水夭夭温声开口。 水夭夭收回心神,清了清喉,想了想才开口回道:“回夫人,今年虚岁十五。” “那可巧了-”不待施含汐开口,华雅抢着接话,一脸盈盈笑意,“雅儿今年也是及笄的年岁。” 及笄?是了,帝都女子,十五岁称为及笄,是她忽略了。 “那夭夭的生辰月份是?-”施含汐跟着一笑,摸了摸华雅的发顶,又接着问道。 整的像查户口似的,水夭夭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口诌了个月份:“生辰是在十月份。” 其实,她的生辰,是在年底,不过反正都还久的很,也就无关紧要地乱诌了。 “雅儿的生辰是在九月份,赶巧了,就大月份呢-”施含汐捏着手里的锦帕,柔柔地又是一笑。 “那往后的日子,我便唤你夭夭妹妹,你唤我雅儿姐姐可好?-”华雅抿了抿嘴角,明耀的脸上清丽绝伦,笑吟吟地看着水夭夭。 咳咳,水夭夭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脚,好在衣裙掩盖倒也没有让人看出来。 “雅姐姐唤我夭夭就好。”水夭夭扯了扯唇瓣,恢复了自然的神色,不轻不重地回应道。 华雅神色无异,微微点了点头,发髻间的乳白珍珠璎珞跟着轻晃了晃:“那好,我便唤你夭夭。” 似是还想多说些什么,华雅刚刚张嘴,就被柔笑着的施含汐打断:“好了好了,往后时间多的是,这会子还是先让夭夭回房好好整顿歇息一番。” 华雅吐了吐舌,满是少女的娇俏可爱,挽着施含汐的手臂摇了摇:“母亲,雅儿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带夭夭去她的房间。” 水夭夭闻言,站起身来,带着淡然的笑意:“那就劳烦雅姐姐跑一趟了。” 其实,直接让个小厮婢女领着她去,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也不太熟,整的太热络会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不碍事的,”华雅跟着起身,对着水夭夭摆了摆手,又向着施含汐行了一礼,“母亲,雅儿带着夭夭先告退了。” “夫人,夭夭先行告退-”水夭夭也跟着行了一礼,乖巧地出声。 施含汐优雅一笑,矜贵艳丽的面容上别有一番风情,颔了颔首:“仔细着些,去吧。” 华雅跟水夭夭转身,向着外面走去,刚一出正厅,华雅凑近了些,似是想要牵住水夭夭的手。 状似无意地一抬手,水夭夭拍了拍身上的衣裙,极其自然地躲了过去。 华雅伸出的手落了个空,又反应极快地顺势向前一指,浅笑着开口:“夭夭,咱们走这边-” “好-”水夭夭应了一声,跟着华雅的脚步,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记着走过的路。 过了两间垂花门楼,绿柳周垂,顺着白石板路走了不多时的功夫,终于,停了下来。 两座精致玲珑的阁楼,挨得极近,中间仅隔着两道圆拱门的庭院,周边四角各种着一颗苏铁树,片片绿叶没有眼光的照耀也是发青发亮。 最为显眼的是当中的一座大亭子,大亭子的四个角各连着一座造型相似的小亭子,五座亭子既是隔开的,又是相连的。亭顶上,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绿色的檐上雕着各种各样的精美的花纹。每个亭子的四周都是用四根大红柱子支撑着,每座亭子各有四个翘角,每个翘角上都系着一只铜制的风铃,一阵微风吹过,风铃还会发出“叮叮c叮叮”悦耳的铃声。 这么大气的亭子,估计也就是平日里用来休闲娱乐了,不得不说,果然够奢华。 华雅停下脚步,指着靠东的那座阁楼,对着水夭夭示意:“夭夭,这便是你的住所了-” 水夭夭跟着站定,回了个礼貌的微笑:“多谢雅姐姐。” “不必客气-”华雅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浅浅笑了笑,又对着另外一座阁楼努了努嘴,“挨着的便是我的住处,若是闲来无事,尽管来找我解闷儿。” “好,那夭夭便先进去了-”水夭夭点了点头,眸光淡然若水,对着华雅弯了弯嘴角。 华雅微微颔首,挂着温浅的笑意,站在原地目送着水夭夭进了庭院。 及至水夭夭的身影消失不见,华雅收回目光,清灵如山泉一般的眸子微微敛下,一转身,袅袅婷婷的身影走进了挨着的另一座阁楼庭院。 这一边,水夭夭一进庭院,就觉得有花草香气扑面而来,好在不甚浓郁也不会觉得讨厌。 庭院的正中,有两人多高的花架,爬满了弯弯绕绕的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白粉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看去就像一匹亮丽的彩缎,正是那花草香气的来源。 穿过庭院,迈上九重台阶,就到了阁楼的正门前。 青瑾上前一步,为水夭夭推开了房门,随后立于一边,不发一言。 水夭夭抬起步子,走了进去--小巧细腻的圆桌,梅花式朱漆小几,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纱幔低垂,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两眼花丝细的单被,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列浅褐色的书柜,雕花木窗旁,还支着一把古琴。 默默打量了片刻,水夭夭抚了抚额,心里颇有些无奈,如此细腻雅致的装饰,对上她这么个糙汉子一般的生物,怕是有心无力了。 罢了罢了,水夭夭潜意识里的想法是,反正也住不了太久,无所谓了。 也没什么需要整顿的行李,日常起居所需的物件也都配备的极为齐全,水夭夭乐的清闲,早先在伞轿里昏昏欲睡,现下,整个人莫名地精神抖擞毫无倦意。 日头,渐渐地落了下去,天色,也添上了一抹昏昏黄黄的暗意。 水夭夭正趴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房门外传来了一道婢女脆生生的声音:“夭夭小姐,老爷下朝回来,请您过去一道用个晚膳-” “知道了,这就去。”水夭夭直起身子,应了一声,随即利落地一撑手下了软榻。 这都叫些什么事儿,托楚烠那坨烂狗屎的福,什么有的没的应酬全体验了一把。 虽然不是怎么很想来,到底已经到了人家的府上,打个照面,也是应该的。 水夭夭也没怎么耽搁,捋了捋身上的衣裙,又让青瑾替自己整了整发饰,直接就出了房门。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后来光阴单薄 年月时日都从肩头剥落 你在春日漂泊山河岁月只在秋风中想起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月黑风高好打架 远安王府府邸占地颇大,又多是些弯弯绕绕的设计,一来一去,也是要费些功夫的。 跟着传话的婢女走了一刻钟多些的功夫,及至灯火通明的前厅,水夭夭顿了一顿,敛了敛心神,随即抬起步子跨了进去。 进了偌大的前厅,正中置着一张白玉嵌银色流纹的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色精致的菜肴--五香什锦鲜虾c百花鸭舌c杏仁明珠豆腐c三鲜翡翠丸子c珊瑚白菜珍珠鸡c花椒麻鱼片c金糕卷c姜丝炖鸭c水晶包,还有好些凉拌的开胃小菜,皆是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圆桌的正上首,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凛凛身躯,一身深蓝色缀墨色叶纹的便服,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些岁月的沧桑,微微的胡茬却是难掩英气,鼻梁高挺,剑眉极其有型,不乏特有的气韵,正是远安王华南沽。 至于施含汐,已经换了一身姜黄色银丝镶边的衣裙,依旧是优雅得体地端坐着,手侧边,则是同样盈盈端坐着的华雅。 看了华南沽跟施含汐,水夭夭终于深刻体会到基因的强大性--难怪华珑跟华雅,都生的那般艳丽绝伦。 “夭夭见过华王爷-”敛起打量的目光,水夭夭到了跟前,从容自然地行了一礼。 “无须多礼,且坐下吧-”华南沽正襟危坐,上下打量了水夭夭一眼,动了动嘴,出口的声音有力却是不显粗犷。 水夭夭一边依言坐在下首,一边客套地回了一句:“多谢华王爷。” “这人也齐了,便开始用膳吧。”施含汐清了清喉,带着一抹端庄的笑意,许是怕局面尴尬,率先招呼起来。 华南沽跟施含汐都拿起了筷子,斜对面的华雅,对着水夭夭抿唇浅笑了一下,随后拿起了筷子。 水夭夭勾了勾唇瓣,回了个不甚显眼的弧度,跟着拿起了筷子,开始用起膳来。 “听皇后娘娘说,夭夭小姐很是得她欢心,特地跟本王商量这身份问题,一寻思,索性便认了你为义女。”华南沽端起玉瓷酒杯,满意地在嘴里咂了一口,随即缓缓开口。 水夭夭握着筷子,也没夹菜,面上带着不浓不淡的笑容:“能得皇后娘娘跟华王爷的青睐,是夭夭的荣幸。” 是了,如果可以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那就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住在府上若是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可尽管跟本王说。”华南沽放下酒杯,接着沉声开口。 “承蒙华王爷费心了。”水夭夭顺溜地接过话,面上一派谦逊有礼,是了是了,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的。 “老爷放心,妾身定会照顾的妥妥当当的,”给华南沽布好了菜,施含汐轻笑了一声,又对着水夭夭颔了颔首,“用膳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水夭夭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筷子,就近随意夹了些菜,开始吃了起来。 应该是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家风,接下来,再没了人说话,只各自静静用着晚膳。 一顿饭,就在寂静无语中,偶尔可听见筷子与玉盘碰撞的细微声,极其缓慢地过去了。 --劳资是小笼包火锅酱肘子的分界线-- 是夜,万籁寂静,间或一声草丛里不知名生物的鸣叫声。 水夭夭换了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劲装,凭着脑袋里记下的远安王府地形,趁着夜色摸出了屋子。 当然,不要误会,月黑风高,不一定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她只是睡不着,准备溜去一趟远安王府邸上的库房。 虽然,找到她那条石坠子的可能性,应该是极其渺茫,主要是睡不着,得活动活动筋骨。 借着夜色的掩护,加上水夭夭突飞猛进的身手,一路上,并未遇到丝毫阻碍。 只是,这远安王府邸着实太过庞大,估计得花上一些时辰。 “咦?-”水夭夭暗暗疑惑一声,随即隐匿身形,与夜色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不远处的小道上,正缓步而来两道身影--一道靠前,一道靠后,靠前的依稀可见手里提着一盏灯笼,靠后的身形颀长,二人皆是不发一言。 那灯笼的烛火昏暗,又是漆黑的夜色中,隔着这么些距离,面容也无法看清。 这大晚上的,不在自个儿的床上好好睡觉,不得不让人有些起疑啊。 水夭夭眯了眯眼,湛蓝色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抬起步子,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弯弯绕绕了些许功夫,好在水夭夭耐力不错,终于,那前面的两道身影,脚步一顿,停在了一道院门前。 月光下隐约折射出那院门内里的高层阁楼琉璃瓦的莹莹光泽,凭感觉也能知道一定及其奢华气派,院门是关着的,却是有着六个挺直腰板的守门护卫。 似是早就有人候着,那二人刚一到院门前,就有人来打开了院门。 “吱呀-”细微的一声,及其迅速地,那道院门又关上了。 水夭夭站定,扫了一眼那六个身躯高大的护卫,想了想也没硬闯,隐匿着身形,绕了好大一圈才到阁楼的后面,寻了个没人的空档,风一般地悄无声息掠了进去。 夜色太黑,水夭夭又不熟悉这地方,刚刚翻上屋顶,悲催地发现琉璃瓦掀不掉,正苦恼地睨了睨四下,见着身侧的屋檐一角斜斜透出些许光亮,瞬间生了个主意。 轻手轻脚摸到屋檐处,水夭夭双手一撑,两只脚勾在屋檐边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头斜下c小屁屁斜朝上的诡异姿势,稳定在了一方不起眼的角落里。 挨着屋檐的上侧,微微有丝缝隙,水夭夭屏住呼吸,鬼鬼祟祟地望了进去。 角度不是很好,光线也是有些昏暗,难为水夭夭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时间连半片衣角都没瞄到。 凭感觉,房间里应该人不多,水夭夭竖着耳朵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片刻后,终于隐约听见了话音。 房间里的人应该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在水夭夭听力极好,大概能听清些只字片语。 “东厂”不太真切的话语,却是有些耳熟,似是远安王华南沽的声音。 东厂? 那不是楚烠手下所掌管的地方么?莫不是商量着有关楚烠那只狗的事情? 水夭夭蹙了蹙眉,也顾不得小腿肚传来的阵阵酸痛,继续探听着内里的动静。 “也是时候了-”沉寂片刻,一道幽幽似风一般轻叹的嗓音,压低了些,似乎是个陌生的声音。 “狗阉贼--”又是之前响起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迟早是那狗阉贼的死期!-” 最后一句,加了无法抑制的狠厉,倒让水夭夭听了个清清楚楚。 狗阉贼的死期?!水夭夭心里一惊,呼吸跟着就是一重。 “谁?!-”房间内陡然传来一声厉喝,正是华南沽的声音。 不好!水夭夭低咒一声,到底是个练家子,这么点儿气息的波动就被察觉,下一瞬,水夭夭脚腕一转,整个身子忽地腾空而起,向着外边掠了出去。 院门外正巡视的护卫听见动静,提着手里的刀剑就迅速地冲了进来,水夭夭身形极快地抢先绕了出去,却不想刚好撞见后院门处的一个护卫。 “来人,刺客在-”只觉着眼前一道黑影一闪,握着刀剑的护卫瞬间警醒地叫出声来。 只是“这”字余音还没来得及出口,惊恐地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一丝凉意,随后就是喷涌而出的鲜血,脑袋一歪,便软软倒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虽然水夭夭下手极快,这短促的惊叫声,还是瞬间提醒了其余人等“刺客”的位置。 不过微微停顿的功夫,忽地风声猎猎,夹杂着凌厉杀意的一掌从背后处传来。 水夭夭侧着身子就地一躲,堪堪避过那道杀气腾腾的掌风,身上的夜行衣,都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来。 水夭夭捂住手臂,从地上站起来,好在面上用了黑色的罩巾,并没有暴露出真容。 “你是何人!-”华南沽一身便装,不失英气的面容上一派狠厉,直勾勾地盯着一身黑色装束的水夭夭。 果然是华南沽,水夭夭闪了闪眸,就是不知,之前的另一道声音来自何人。 当然,此情此景下,是容不得她多想的。 水夭夭往后退了一步,刻意粗着嗓子恶里恶气地开口:“老子是你二大爷!-” 华南沽背着手,被水夭夭这粗鲁的一嗓子气的浑身都颤了颤,对着其余赶过来的护卫狠声开口:“抓住这刺客,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不管是何门路,有胆子闯进他华南沽的地盘,就别想安然地离开!华南沽眼眸一眯,飞速地闪过一抹阴沉狠辣。 话音落下,其余的护卫们齐齐提着刀剑,对着水夭夭就冲了过来。 sht!水夭夭暗骂一声,手腕一转,从腰间扯下一条黑色丝带,冷着脸对了上去。 水夭夭身手灵活,下手也是毫不留情,虽然是被众人围攻,一时间也没有落于下风。 但是,她水夭夭决计没有蠢到跟人比拼车轮战的地步,若是一波接一波的护卫冲上来,她就是壮的像头牛也会被活活累死,何况她还只是这么个小身板儿。 眼珠一转,见着另一侧好整以暇的华南沽,水夭夭心里一动,来了主意。 “咔吧-”又是丝带缠住脖颈用力的声音,解决掉最近的一个护卫,水夭夭嘎嘎一笑,又一手掐住一个护卫的脖子,对着另一侧的华南沽粗声开口:“真不要脸,窝囊废一个,净让自己的手下人过来送死!” “找死!-”华南沽面色一沉,被水夭夭如此赤裸裸的挑衅刺激到,运起一掌,对着水夭夭飞身直直而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满心欢喜捧给你 干涸枯竭收回家 你在挥霍我已天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回眸一笑辣眼睛 见着一脸杀意飞身而来的华南沽,水夭夭一甩手里掐着的护卫,黑色丝带起落间,不避反上,身子弯成个诡异的弧度,用了巧劲儿,与那道凌厉的掌风擦身而过,虽然被那强劲的力道压迫的胸口一阵刺痛,却是借着那掌风刚好顺势凌空而起。 “尔等以多欺少的鼠辈,让你们尝尝老子独家研制的含笑半步癫!-”素手一扬,撒出一把漫天飞的粉末来,水夭夭阴笑一声,随即粗声粗气地大喊一声,借着掌风的力道腾空。 含笑半步癫?!传说中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阴辣毒药?! 底下的护卫皆是心里一惊,随即屏住呼吸唯恐吸入那粉末,一时间,齐齐顿在原地,有好几个还狼狈不堪地撞到一起,将圈子里的华南沽也给束缚了起来。 水夭夭丝毫不敢停顿,脚尖一点,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直直向着外面疾掠而去。 含笑半步癫?去你妈的,那是本尊随手抄起的一把泥土给碾碎了。 “一群蠢货!-”华南沽率先反应过来,怒骂一声,被束缚在最中间一时间脱不了身,又不能一掌全拍死自己手下的人,面上一沉,对着水夭夭离去的方向急急一指,“还不快给本王去追!-” “是,是王爷-”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上了当,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又忙不迭地提起刀剑向外追出去了。 华南沽也不敢大意,连气都不敢多喘,运起身形,向着水夭夭离去的方向直直掠了过去。 不一会儿,原先因为打斗而嘈杂不堪的庭院,随着众人的离去又再度恢复了沉寂。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来,两道身影缓步而出,靠前的一道依旧拎着一盏灯笼,靠后的背着手,不发一言。 及至院门处,靠后的身影微微一顿,优雅地弯下腰去,如玉的指尖微微起落,赫然一滴湛蓝色的液体立在食指指腹处。 “呵-”低低的一道冷笑,带着辨不明的意味,随即掩于浓郁的夜色之中,归于寂静。 --劳资是含笑半步癫的分界线-- 另一边,水夭夭身形提到极致,向着来时的方向急急掠去,狠狠憋着一口气,只觉得胸腔都似要炸裂一般,难受得紧。 身形在半空中晃了晃,水夭夭捂着手臂,眉尖跟着一蹙,体力消耗有些让她吃不住,连带着速度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夜色浓郁,辨认方向也有些困难,只知道在一座接一座的房顶上掠着,水夭夭往后一瞟,凭感觉也知道波动的气息中,华南沽正运着轻功向她所在的方位飞速袭来。 身子刚刚往下坠了些,水夭夭正欲强提起身形,那原本踩着的一片黑暗毫无亮光的房内,却是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一扇窗。 一只夜色中看不真切的大手,时机也掐的极好,准确无误地一把拽住了水夭夭的另一只手。 水夭夭大惊,条件反射般地就要反抗起来,下一瞬,那只大手直直地向后一拉,水夭夭还来不及有什么过多的反应,整个身子就都被硬生生地拖了进去。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色的身影飞身而出,远看连身形都跟水夭夭极为相似,径直运起轻功,向着另外的方向飞速掠去。 原本打开的窗户,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又合拢来,快的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 眼前一片黑暗,单看这手速就知道身手之高,肯定不是对手,水夭夭绷紧神经,下意识地就要去抽出别在软靴间的匕首。 只是对方,似乎能够算到她的每一个动作,水夭夭刚刚伸到一半的手,直接就被捏住,微微沁凉的触感传来。 紧接着,水夭夭只感觉下巴跟着一凉,被人紧紧禁锢丝毫挣脱不得,按着后脑勺的大手一抬,唇瓣间就传来冷异狠狞的气息。 鼻尖皆是那种惑人至深的甜腻香气,似蜜,似妖,水夭夭只觉得,被迫承受的唇齿之间,都似乎染上了那香气。 --是,楚烠啊。 原本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水夭夭原本要去摸匕首的手,也垂了下来。 只是,那肆虐的唇舌,却是更加肆无忌惮,游离在水夭夭嘴里的每一丝角落,原本按着她后脑勺的大手,也渐渐游走到了她白皙莹润的脖颈处。 麻辣皮,耍流氓! 水夭夭又羞又怒,一片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烠的面容,又挣脱不得,只卯足劲儿地一扭膝盖就朝对方的胯间踢去。 猛然想到楚烠可是个“狗阉贼”,又收了脚,小手一伸,狠狠向着楚烠的腰间掐去。 丝毫不为所动,唇瓣间的狠厉完全不受影响,浸在那满是甜腻的香气,水夭夭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 手上再度用力,水夭夭发了狠,使劲掐着,然而,她面对的,可是楚烠。 水夭夭掐的力道极大,面前的人却似感受不到疼意一般,只禁锢住水夭夭,狂暴地攫取她的甜美青涩。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楚烠,水夭夭完全招架不住,只能是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恍恍惚惚间,呼吸似乎都快被夺去,水夭夭向后一仰,毫无意识地哑哑叫了一声:“督上-” 那声音,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 原本攻城略地的肆虐,突然就停了下来,转而停留在水夭夭的嘴角,轻轻地吮吸着。 “本督还以为,你已经肆意妄为到天不怕地不怕了。”耳畔边响起低沉幽冷的声音,依旧是楚烠特有的声线,带着甜腻妖娆的气息。 水夭夭的心尖儿跟着颤了颤,随即抬起小脸,往后一仰,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哪儿能呢,夭夭一向都是个胆子小的。” 妈的,像个鬼一样猝不及防的出现,迟早会被吓出心脏病来。 楚烠一撩衣袖,原先紧闭的窗户又倏地一下打开,清浅皎洁的月光,跌跌撞撞似的一下子就扑进了房间。 “怎么,看样子本督的猫儿,似乎不太欢迎本督呢。”楚烠一只手支着身子,另一只手落于水夭夭的脖颈处,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抚摸着那一截细腻的肌肤。 因为洒下的月光,房间里,添了些许朦胧的光亮。 水夭夭这才看清了面前的楚烠--些许浅淡的阴影,丝毫不影响那天赐妖娆的五官眉眼,仿佛似暗夜里怒放的曼珠沙华,妖异华贵,此刻,纤长的睫羽懒懒垂下,淡金色的描影似缀着莹润的白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倒也奇怪,明明有些时日没见,水夭夭的潜意识里,却并没有陌生的感觉。 水夭夭清了清喉,强迫自己从面前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容上移开眼,讪讪一笑:“督上,夭夭可欢迎您老了,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夭夭都是天天扳着手指头盼着您老回来的。” 额,纯属违心客套话,请自行忽略,不要当真。 楚烠并未接话,只加重了些手里的力道,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在水夭夭的脖颈处慢慢游离着,仿佛猛兽打量着该从哪里下口的猎物一般。 “啧啧-”楚烠微微扯了扯唇瓣,溢出一声似有似无的低笑,“本督若是再不回来,怕是本督的猫儿都跟那些个混账玩意儿下了一窝崽子了。” 下一窝崽子?! 水夭夭的太阳穴,不可控制地突突跳了几下,去你大表哥的,能不能好好说话,别侮辱种族啊,再说了,这厮还有脸说,这都怪谁惹过来的事儿? 咬了咬牙,水夭夭到底还是忍了下来,一把扯下脖颈处那只不安分的大手,似抱怨一般闷闷开口:“这些人都太乱了,一不留神就会给你下套子,还得不时担心背地里又整出一茬儿什么-” 楚烠微微顿了顿,浓墨染就的眸子似加深了一分,随即施施然抽出自己的手,绯红色的唇瓣抿出个精致的弧度来,妖异得仿佛可以夺去人的呼吸。 “好生学着吧。”-- 淡淡的落下一句,楚烠缓缓起身,重重叠叠似九重宫厥奢华的紫色衣袍,因为月光的倾洒摆动间仿佛流光溢彩,没有一种星辰,可以与之媲美璀璨夺目。 见着楚烠似乎要离开的样子,水夭夭一愣,随即一把扯住楚烠的衣摆,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一双湛蓝的澄澈眸子似沁着丝丝迷糊,有些不安喏喏地开口:“督上,那你什么时候来接夭夭?” 或许,在她的心底深处的认知里,九千岁府,即使帝都之人皆视为龙潭虎穴蛇窟蝎洞,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比起这远安王府,却是要让她安心得多得多。 楚烠偏过头去,精致无一丝赘肉的侧脸线条,淡金色的描影流转着无法言说的妖异光泽,表情看不太清,只见着一只纤纤如玉的大手,伸了出来。 “本督这件衣袍金贵着呢,若是皱了,就不好看了。”楚烠手上一动,毫不费力地从水夭夭的手里扯回了那衣摆的一角,施施然开口。 “” “瞧瞧,本督让人新做的,猫儿觉着如何?-”兀自嫌不够一般,一边说着话,楚烠撑着双手,一边及其妖娆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是了,是了,您老天姿国色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能不能不要在每件衣服上都绣着大朵大朵足以闪瞎人狗眼的大花? 就跟现在的这件衣袍一样,之前还没注意,楚烠这风情万种的一转,奢华的紫色衣袍上盛开着素金色的大瓣花,此时此刻的视觉效果,就跟一朵朵屎黄色的大菊花,在你面前及其欢快地旋转跳跃着。 到底是屎黄色的大菊花还是大菊花黄的屎,应该需要好好思索一下。 还有这种风骚的操作么? 或许,用花母鸡一词来形容更为生动形象通俗易懂? “咳-”水夭夭清了清喉,努力忽略掉那一朵朵跳跃的屎黄色,假装努力思索了会,随即及其认真地回道:“督上,今日见了你,终于体会到了那句什么回眸一笑的诗句,当真是风华绝代与世无双。” 是啊,古有女回眸一笑百媚生,今有一楚狗,回眸一笑辣眼睛啊。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万物想你不及我心念你 万物喜你不及我心悦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凑个三人行 楚烠却是似乎极为满意,轻飘飘地捋了捋宽大的衣袖,随即轻声笑了笑:“那是,本督的风华,自是没什么可以比拟的。” “是是,督上您老可真谦虚。”水夭夭咧开嘴,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小腿儿一抖,接了话过去。 “行了,难为你这没什么文化的脑袋瓜子,本督且不计较了。”斜斜睨了水夭夭一眼,楚烠兀自抬起步子,优雅骚气地走到了窗柩处。 一片漆黑的天幕,挂着一弯洁白的月牙儿,间或几颗点缀的星辰,已经,很晚了。 水夭夭深呼了口气,一蹬腿爬了起来,踩着软塌下地站好,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诡异,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督上,您老慢走,不送。” 楚烠背着手,看了看深沉如墨的天幕,又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一处,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半头的身影,微扯开的绯红色唇瓣溢出一声低语,身形一动,整个人,便已经没了踪影。 “仔细着些,若是有不长眼的东西往跟前凑,尽管亮出爪子来,残了废了弄死了,本督来兜着便是。”语调极淡的一句,却似蕴涵着千钧的力道,准确地落在水夭夭的耳畔,带着些许回音,从耳膜沁润向下。 “呵-”水夭夭站在原处,绽开唇瓣浅浅地笑了笑,这话说的,很有一点帅气啊。 隐隐绰绰的房内,一下子又恢复了静寂,楚烠来的猝不及防,离去的也是无声无息,唯有鼻间残留的丝丝甜腻香气,彰显着之前的的确确来过的身影。 水夭夭走到窗柩处,在楚烠之前站定的地方,背着手也静静站了一会,仰着头,看着那空中弯弯的月牙儿,水夭夭眯了眯眼,笑的跟只智障的小狐狸一般--督上,早些来接夭夭啊。 --劳资是花母鸡的分界线-- 因为楚烠,水夭夭倒是化险为夷,极为顺利地又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这一来一去的一趟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后半宿了,水夭夭进了屋子,连鞋都没脱,只脱了身上的黑色夜行衣,换了件宽松的衣袍,就直接和衣而卧睡过去了。 一夜好眠。 翌日,水夭夭睡到自然醒,一睁眼,正是辰时时分,不早不晚刚刚好,神清气爽地一撑手下了床榻。 洗漱完毕,早有婢女张罗着手脚利落地摆上了早膳--核桃酪,奶汁鱼片,水晶虾仁饺子,奶黄馒头,紫薯山药糕,金丝小笼包,芸豆卷,好几碟凉拌的开胃小菜,还有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当然,估计是受昨儿夜里楚烠那身骚包的屎黄色大花,对于那碗黄澄澄的小米粥,水夭夭实在是提不起什么胃口,撇开了那碗小米粥,挑挑拣拣地随意用了些其他的吃食。 一个早上,都是极为平静,华南沽那边,丝毫没什么动静传来,昨夜的事,估计已经被摆平了。 只是,因为只听到了那句狗阉贼,具体内容探听不清,水夭夭老觉得心里,似乎哽了根细刺,上不上下不下地哽着。 罢了罢了,她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啊,水夭夭摆了摆头,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自我开导,楚烠的手段厉害着呢,要这么容易就被人干掉,早八百年前就不在了。 正想着,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便响起一道婢女的话语声--“夭夭小姐,夜相如在前厅等您,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 夜昱?水夭夭蹙了蹙眉,另一只手摆了摆,及其随意地回了一句:“就说我出门溜达去了,不在。” 话音刚落,夜昱那道及其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本相早防着你这一招了,看来,还是得本相亲自来请-” “哎呀,夜相您这-”婢女急急阻拦的声音,随即便听着吱呀的门开声,一道颀长的身影,毫不客气地就走了进来。 那面容清秀的婢女跟在身后,一脸为难的样子,显然是想拦住夜昱但又没拦住。 一袭雅致的上好云锦长袍,通体平滑无一丝褶皱,领口和袖口处缀着钴蓝色的海水纹,腰间的一条玉带,将身材比例衬得极好,同色的玉冠束发,细致如美瓷的肌肤毫无违和感,整个人从头到尾,优雅如山水画,果然将如玉公子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本相如?-”夜昱微微一挑眉,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走到了水夭夭的跟前。 水夭夭倒也不恼,一只手撑着小脑袋,唇瓣扯出个大大的弧度:“心里知道就行,这还问出来的话面子上多过不去。” 夜昱轻笑一声,侧过头去,对着干杵在一边的婢女摆了摆衣袖:“你且下去吧。” 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那婢女行了礼,这才转身退了下去。 夜昱重新回过头来,一撩衣摆,坐在了水夭夭的对面,极其自然地一伸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水夭夭懒得开口,就这么撑着脑袋,翘着个流里流气的二郎腿,一抖一抖小腿儿,反正过来找她,夜昱肯定会先开口,不用急。 优雅地啜了一口杯中的上好香茗,夜昱放下茶杯,端坐在桌前,温声开口:“今日天气甚好,本相知道一处骑马的好地方,要不要一起去?” 水夭夭耸了耸肩,继续抖着小腿儿,非常平淡地回了一句:“抱歉,不会。” 似乎料到水夭夭的反应,夜昱一展手里的折扇,清淡如云雾一般的笑容:“本相教你便是。” 水夭夭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门外,却是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娇俏的女声--“夭夭,昨夜可还睡得习惯?” 一身淡粉的妆花裙,衬得面容上的肌肤粉嫩剔透,一头青丝绾成了个好看的近香髻,斜斜插着一根玉簪,垂下的流苏一晃一晃,施了粉黛的小巧脸蛋,五官精致,尤其是眼妆及其合适,不至于掩盖住那流盼间的清灵之气,正是昨日见过的华雅。 “见过华小姐-”夜昱抬起眸来,见着娉婷而来的华雅,站起身来,面上依旧是一贯温润如玉的笑容。 “雅儿不知夜相也在,倒是小女唐突了。”华雅捏着一方小巧的锦帕,抿唇一笑,对着夜昱行了个得体的礼。 夜昱摆了摆手,做工精致的折扇拿在手里扇了扇,语调温润:“不必多礼,是本相今日有些打扰了。” 水夭夭懒懒坐着,看着面前这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也不出声,享受着这被忽略的宁静。 “夜相小时候,还常来府上做客呢,这年岁长了,倒是生分了些。”华雅娇笑一声,眉眼间皆是少女的可爱清灵,“可还记得,小时候都是唤夜相一句昱哥哥的呢。” 似是勾起了回忆,夜昱微微顿了顿,随即浅声笑道:“本相确实记得,当初的孩童,转眼间就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那,雅儿便图个亲近,继续唤昱哥哥可好?-”华雅抿着唇瓣,粉嫩剔透的小脸满是笑意,接过了话去。 夜昱笑意如初,握着折扇的一只大手骨节分明细长好看,微微颔了颔首:“只要华小姐觉得方便即可。” 华雅的笑容,有着不容察觉的一滞,随即美目一转,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看水夭夭的,清了清喉:“夭夭,昨晚上睡得可还习惯?” 水夭夭收回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原本撑着的手也放了下来,跟着扬起一抹淡笑:“承蒙雅姐姐关心,夭夭心大,睡觉一向都特别安稳。” 是了,这要搁在以前,她real心大的时候,估计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都弄不醒。 夜昱重新端坐了下来,华雅迈着碎步,及至跟前,也挨着水夭夭端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水夭夭跟夜昱,带些歉意地开口:“若是早知你们在谈话,就不会这般冒冒失失进来了,以免打扰到你们。” 水夭夭眉眼一挑,突然就来了兴致,对着华雅一笑:“一点儿都不会打扰,之前夜相正说今儿天气好,想邀我们一道去处好地方骑马游玩呢。” “真的吗?-”华雅忽地惊呼一声,带些小女儿的贪玩娇俏,反问了一句。 水夭夭好整以暇地看着夜昱,朝他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对你这个“昱哥哥”如此热情的人,我哪能不帮上一把呢。 三人行,一定会很有趣。 夜昱笑意不减,连温润的语调都没有一丝波澜,及其自然地就接了话:“骑马游玩的话,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 叮! 夜昱一说人越多越热闹,水夭夭突然就想到了厉川然跟越泽,这俩好小子,不然索性也叫上他俩?嗯,是个好主意,除了有免费的保镖,养养眼也是好的。 “我也觉得,正好还可以叫上厉二少跟越大少,那就更热闹了。”水夭夭咧嘴一笑,这会子是真的来了兴趣,对着夜昱提议道。 乌木般的眸子微微一闪,夜昱一收手里的折扇,周身温润的如玉气息,看着水夭夭抿了抿唇:“如此,自然是甚好的。” 说风就是雨,水夭夭立马让人去报信儿,这效率也还是可以。 只是,报信儿的人回来传话,说是厉二少身子有恙,不小心受了风寒,来不了。至于在水夭夭眼里,足以跟厉川然穿一条裤子的越泽,厉川然来不了,自然也不会来。 因此,一个时辰后,远安王府,府邸的正门口,就只站着水夭夭,还有夜昱跟华雅三人,当然,忽略掉随从护卫。 本来听着厉川然染了风寒的消息,水夭夭是有些担心的,兴致也就少了一大截,但话都说出口了,不去似乎又不太好,尤其是华雅还一脸的兴致勃勃,就硬着头皮拾掇拾掇出门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余光里满满都是你 亿万星辰犹不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突发状况 天气的确是晴好,正值巳时,阳光也不算灼烈,明媚舒适,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水夭夭也不知道夜昱说的好地方具体在何处,只夹在华雅跟夜昱的中间,随着伞轿晃晃悠悠的前行着。 “到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水夭夭觉得小屁屁都坐疼了的时候,终于,夜昱一撩伞轿,停了下来。 总算解脱了,水夭夭一抬自己的小屁屁,就往外探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了过来,率先下了伞轿的夜昱,似乎想要及其绅士地来扶上一把。 不屑地嘁了一声,水夭夭径直避开眼前的人,双手一撑,直接就从伞轿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站好。 那干净利落的动作,倒也说不上多粗鲁不堪,就是,随性了些,不太淑女了些。 夜昱倒也不恼,见水夭夭也没崴到脚,细致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温润的笑,伸出去的手也没收回,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反观后出来的华雅,微垂着头,露出一小截白皙莹润的脖颈,流苏斜斜垂至一边,衬得肌肤更是粉嫩如玉。 轻轻握住夜昱的大手,纤长的睫羽忽闪忽闪,华雅一只手提着裙摆,就着夜昱递过来的手,及其优雅地下了伞轿,咳咳,与水夭夭那放荡不羁,呸不是,随性洒脱的举动,完全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多谢昱哥哥。”华雅站定,盈盈一笑,极尽姣美可人,轻声道了句谢。 夜昱收回手,随意地摆了摆缀着海水纹的衣袖,示意华雅不必客气,随即一展折扇,眼见着水夭夭已经向前走去,跟着迈起了步子。 华雅捏了捏手里的锦帕,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哇-”水夭夭叉着腰,深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类似于围场,只是没那么护卫森严,一眼望去,尽是无边无际的平地,铺着一层浅浅的绿草,阳光下,犹如泛着盈盈绿光的绿宝石。 似乎是刚修剪过,空气里,似乎还散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清新的青草香。 不得不说,夜昱说的适合骑马的好去处,果然,还是可以。 “这地方不错!-”水夭夭转过头去,对着夜昱终于给了个好脸色,满脸愉悦地开口。 是了,她这人,一般心情好的时候,连带着对周边的事物都会觉得顺眼一些。 夜昱轻笑一声,眉眼间更是染上雅致,施施然一展手里的折扇,轻轻扇了扇:“当然,莫不是以为本相诓你不成。” 这地方,他可是下了番功夫寻找的--人少景好,专门供骑马游玩所用,自然不会差了去。 “还是昱哥哥有心。”华雅跟着捂嘴轻笑,本就顾盼生辉的眼眸间似有光华流转,娇娇俏俏地接了话过来。 “行了,去挑匹得心的马吧。”夜昱伸出手来,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处矮棚,对着二人示意。 水夭夭跟华雅都颔了颔首,随即抬起步子,向着夜昱示意的马棚走去。 马棚不大,却是养了不少的马匹,一匹接着一匹,体型壮硕,毛发顺亮,正呼着粗气吃着面前一排排食槽里的干草。 一刻钟后,各自都挑了一匹自己觉得顺眼的马匹,由专人牵着,一直到了骑行的最初端。 水夭夭挑的是匹精瘦的深褐色的马匹,至于华雅跟夜昱,则是各自挑了匹浅棕色跟深灰色的马匹。 “夭夭,本相先教教你,免得一会儿发生意外。”夜昱牵着手里的马匹,原先拿在手里的折扇也收了起来,侧过身子,似乎是真相信了水夭夭之前的那句不会骑马。 水夭夭正伸出一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替面前的马匹顺着额间的毛发,张了张嘴准备开口,另一边的华雅却是娇嗔了一句,带着女儿家的撒娇意味:“昱哥哥还真是偏心,怎么也不教教雅儿-” 额,水夭夭下意识地抖了一抖,差点儿将手里的那撮马毛给揪下来,这么软糯的撒娇,打死她,只怕是也学不会。 清咳了咳,水夭夭拍了拍面前的马匹,握住缰绳,手上一个用力,翻身上了马背,端端正正地坐着,明眼人一看,便能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会骑马的练家子。 “夜相,夭夭这骑术,也还能勉强拿得出手,就难为你,好好教教雅姐姐吧,”对着夜昱挑了挑眉,水夭夭正经开口,虽然面上一派腹黑,“这日头正好,夭夭就先上前一步了。” 是了,难得出来一趟,可不能浪费不是。 话音落下,也懒得理会夜昱的反应,水夭夭一拉缰绳,脚上一蹬,吐出个清脆的“驾”字,身下的马匹马蹄一扬,配合地打了个响鼻,随即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前方冲了出去。 夜昱眯了眯眼,乌木似墨的眸子里似划过一丝深邃,不过转瞬间又恢复正常,见着华雅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薄唇微微抿出个弧度来:“既然如此,那本相就先教你如何骑马。” “那雅儿便先谢过昱哥哥了-”华雅盈盈一笑,面上一派明媚动人,极为有礼地轻声道了些。 这一头,翩翩公子,婷婷佳人,也算是养眼的紧,另一头,率先策马飞驰的水夭夭,自顾自地扬着手里的马鞭。 “哇哇,爽!-”水夭夭稳稳坐在马背上,又是一扬鞭加快了身下的速度,迎面的呼呼风声,吹得她一头青丝张扬乱舞。 许是压抑了许久,如此畅快放纵的感觉,一时间,只觉得身子都轻快了好多。 果然,学会了骑马,还是有好处的,譬如,尽情享受这种酣畅淋漓的通透愉悦。 径直纵马飞驰了大半个时辰,水夭夭觉得胳膊有些酸麻,便放缓了马匹的速度,向着来时的方向行进着,准备回去歇歇恢复恢复体力,顺便看看那一同前来的二人。 远远地,便看见些许模糊的两个小小圆点,凭感觉,应该是夜昱跟华雅。 事实上,的确是正在教着华雅骑马的夜昱二人,不过华雅也算聪明,是个一点就透的,这会子,已经可以独立上马并且稍微小跑一大截了。 “昱哥哥,你看雅儿已经会骑马了!-”坐在马背上的华雅,拉着缰绳,一脸欣喜地对着下首的夜昱开口。 夜昱含笑,周身皆是如玉的雅致气息,微微颔了颔首,随即眼眸一抬,见着前方正驾着马匹悠悠闲闲过来的水夭夭。 “夭夭,过来歇歇-”夜昱拿出怀里的折扇,扬了扬,颀长的身形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水夭夭其实听见了夜昱的话,只是懒得回应,依旧慢慢悠悠驾着身下的马,向着那边过去。 “啊!-”猝不及防的一道娇呼,夜昱反应极快,感觉到身侧的空气波动,头也不回,下意识提气向着一旁闪退,避开了突如其来的猛烈气息。 原本好好的马匹,突然就向前一冲,似乎是发了狂,刚学会骑马的华雅,自然是招架不住。 “昱哥哥,马发狂了!-”马匹径直向前飞蹿,马背上的华雅,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拉着手里的缰绳,偏过头来对着夜昱惊呼。 “稳住身子!-”夜昱一声冷喝,反应过来面前的突发状况,向来温润的面容上也浮起了一抹冷凝,随即运起身形,向着华雅及身下的马冲出去的方向掠去。 水夭夭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正悠悠闲闲地拉着缰绳,猛然听见华雅那边的动静,刚一抬眸,便看见直直向她这边发狂似的冲过来的马匹,还有马背上小脸已经白的跟张纸似的的华雅。 马勒戈壁! 水夭夭一吐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猛地一夹马肚,使劲一扯手里的缰绳,勒的手心处都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极为费力地让身下的马匹调转方向。 马蹄在草地上一旋,踏出好些个深深的印记,总算是生生地调转了方向。 只是,华雅身下的马匹,发狂奔驰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就这么一停一转的功夫,那马匹,已经及至水夭夭的身后。 紧接着,完全刹不住车的发狂马匹,直直地就撞上了水夭夭所骑马匹的后屁股。 “嘶!-”水夭夭身下的马,仰着头嘶喊了一声,随即马身一阵晃荡。 shit!水夭夭低咒一声,紧紧握着手里的缰绳,堪堪稳住身形,才不至于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华雅挑的马匹,本就是体型壮硕,对着水夭夭身下的马匹后屁股一撞,自然有极大威力。 水夭夭身下的马匹,登时就受了惊,直接一撒蹄子,毫无方向地就向着前面疾驰出去,好在水夭夭反应极快,一把抱住马匹的脖子,这才不至于被甩落下去。 夜昱身形极快,却还是慢了一步,眼见着连带水夭夭的马匹,也马蹄一扬不可挡地飞奔起来。 一匹发狂的马,一匹受惊的马,各自分开,隔着段距离,都是不受控制的向前疾驰。 “啊,昱哥哥救我!-”华雅白着一张小脸,呐呐地叫了一句,柔若无骨的身子随着马匹上下颠簸,似乎,下一秒就会被甩落下去。 水夭夭倒是还好,不至于吓的失了血色,只使出吃奶的劲儿,紧紧抱着面前的马脖子,一边努力地稳住身形,一边飞速转动着脑袋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珍惜所有的不期而遇 看淡所有的不辞而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督上,夭夭好疼 两匹马的速度都是奔驰得极快,若是从马背上坠落下来,还都是女子,估计不死也要落下个半死不残。 夜昱只有一人,分身乏术,其余护卫轻功都不敌夜昱,想要相救,也是有心无力。 微微顿了顿身形,夜昱面容一沉,乌木般的眼眸染上深邃,看了那两匹马分别而去的方位,随即扬声开口:“夭夭,你先稳住身子-” 不待话音落下,夜昱身形一动,速度提到极致,冷凝着面容,运着轻功向着华雅那边疾掠而去。 看样子,是想先救下华雅,然后再救下水夭夭。 其实,水夭夭从听见夜昱那句喊话,便瞬间明白了夜昱的意图,说不上多失望,也说不上多难过,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意料之中的反应。 华雅与她,华雅娇柔羸弱,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而她,身糙皮厚,又有些身手,自然能应付一些,先救华雅,的确是种明智之举。 只是,水夭夭眨了眨眼睛,压下了泛起的一抹酸涩,或多或少勾起了心底的脆弱。 摆了摆头,水夭夭抿紧唇瓣,湛蓝色的眸子随即浮起深沉,是了,靠自己便是,危急关头,哪儿来这么多的多愁善感。 缓了缓呼吸,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水夭夭双脚夹住马背,努力放低重心,双手勒住缰绳,将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在马背上,也顾不得那摩擦间传来的火辣辣疼意。 另一边,夜昱身形疾掠,堪堪赶上了华雅身下发狂的马匹,手腕一转,握着手里的檀木折扇,灌注了十成的内力。 脚尖一点,夜昱一把抓住华雅的身子,旋身一转,将吓的浑身轻颤的华雅护在怀里,另一只拿着折扇的手向前一拍,灌注的内力倾泻而出。 马匹被这一掌一拍,瞬间向着另一边偏去,接着回弹的力道,夜昱抱着华雅纵身而起,在空中旋身打了几个转儿,后避到安全的距离之外,轻飘飘地落下,安全着地。 一把放下怀里轻颤的娇躯,将华雅交给赶过来的护卫,也顾不得安慰受惊的华雅了,夜昱宽大的衣袖一撩,握紧手里的檀木折扇,运起身形,向着已经快消失在眼前那一边的一人一马的背影急掠而去。 华雅站定,毫无血色的小脸上缀着泪珠,配上精致好看的五官,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之情,一双清灵的眼眸定定看着那一边急掠而去的身影,握着手里的衣摆,似乎是极为担心那边的状况,用力到指尖都微微发白。 --劳资是皮糙肉厚的分界线-- 另一边,水夭夭蹙紧眉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身下马匹的速度,却是不见丝毫放缓。 额间一滴汗珠滑下,水夭夭咬着下唇,忍住胃里被颠簸的一阵汹涌,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心底划过一抹焦灼--再这么拖下去,等到体力不支,迟早会被甩下马去。 青瑾不在,被她给派出去有事去了,眼下这光景,除了自救别无他法。 扫了扫周边的情况,皆是一片平整,倒也没什么巨大尖锐的石头,水夭夭眼眸一眯,浮起一抹冷冽,一扯缰绳,一只手握着另外一端,缠在马匹的脖子上。 没办法了,水夭夭心底一沉,握着缰绳的两手猛地用力,用了十足的力道对着马脖子一勒。 这一勒,马匹惊慌失措,自然反应地顿了一顿。 很好,等的就是现在! 水夭夭一松手里勒着的缰绳,双手对着马背一拍,整个身子猛地腾空跃起,想要抓住这么眨眼之间的功夫,脱离马背。 当然,水夭夭低估了一点,就是,依照她目前的体力跟状态,想要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地完成预期的动作,还是,有那么些许的偏差。 缰绳一松,马匹没了束缚,更是惊恼地狠狠一甩脖子,上下猛地一颠簸,随即向前疾冲。 水夭夭的动作慢了一拍,脚尖还踩着马背,被这马身的一颠簸,半空中的身子晃了晃,手里也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一下子失去重心。 水夭夭心底暗叫一声不好,下一瞬身子因为惯性,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猛地被抛摔出去。 夜昱赶到的时候,远远望去,就只见着水夭夭失控的身子直直地被甩了出去,划出个抛物线的弧度来。 “夭夭!-”惊呼一声,周身气息骤变,夜昱的速度提到极致,快的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向着水夭夭那边疾掠而去。 妈的! 水夭夭咬紧牙关,双手护住脑袋,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直直飞着,眼见着就要落地,水夭夭一只手护着脑袋,一只手在落地的那一瞬一撑,伴随着清脆的“咔吧”一声,身子在地上就地滚了一滚,滑落了好远一截,总算是“砰”地一声停了下来。 我咧个大擦!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右手腕处蔓延,传到浑身上下的各个角落。 夜昱踏空而来,急急落在水夭夭的面前,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显出了一丝裂纹,准备上去查看水夭夭的状况。 水夭夭疼的不敢动,大颗大颗的冷汗登时就冒了出来,见着夜昱伸出手来,一股子邪火只往上蹭蹭蹭地冒,一张口虽然疼的语调发颤,也蕴含着狠意:“滚!-” 夜昱怔住,如玉的面容上染上微恼,却也没跟水夭夭计较,依旧伸着手,准备将水夭夭抱起来。 “夜相年纪轻轻,这耳朵却是不好使,倒是让本督替帝都的百姓堪忧啊。”鬼魅一般出来的声音,声线冷然妖异,言语间却是辨不明具体的情绪。 夜昱的动作滞了一滞,随即收回手来,轻飘飘地撩了撩有些凌乱的衣袍,薄唇间抿出个弧度来:“原来九千岁大驾,本相倒是有失远迎了。” 另一侧,悄无声息出现的一顶华盖伞轿,周边四角皆是一身肃冷的随从,藏青色服饰,依旧是腰间配着长剑,黑色顶帽的正中,缀着一圈赤红色的刺绣。 犹如凭空冒出来的一般,竟是没有丝毫征兆。 伞轿层层叠叠的紫色纱帘已经尽数掀起,内里,正斜斜卧着一个人影--一拢极大极宽的衣袍,赤金色的底色,由衣领的襟口向下晕染着浅紫的纹路,腰线处则绣着一簇暗红色的火棘花样,这都不算什么张扬,最夺人眼球的,是那一张面容。 绯红色的薄唇,向上是高挺的鼻梁,浓墨染就的眸子,又似沁着一层薄雾,深邃不见底,眉毛没有刻意描的极细极长,只在眉尾处向上微勾,较往日更加不同了些,一抹暗红色夹杂着紫金色的胭脂线,沿着下眼线重重地晕染至眼角,似勾魂的一条丝索,本就天赐妖娆的面容上,更是添了别样无法比拟的风情。 一只过于修长白皙的大手,随意地放在心口处,挑起一缕垂落的发丝,慵懒地一圈一圈绕在指尖,正是帝都九千岁,楚烠。 水夭夭一顿,也不敢乱动,正疼的脚底发凉,乍一听见楚烠的声线,只觉得心底原先压下的酸涩,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地向外翻滚咆哮。 虽然,她该庆幸,只是脱臼骨折,没有受伤流血,但是,还是逼不下气势汹汹的酸涩。 “督上,夭夭好疼。”水夭夭嘴一瘪,湛蓝色的眼眸里有点点的泪花打转,小脸皱成一团,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可怜兮兮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口。 夜昱面容一滞,随即身形一动,伸出手去,下意识地便要去查看水夭夭的伤势。 下一瞬,微微的空气波动间,一股力道极大的掌风,朝着夜昱所在的地方急速袭来。 凛凛凉意袭来,夜昱不得不收回手,手腕翻转间,做工精致的檀木折扇一挥,虽然没有完全化解掉那道凌厉的掌风,却也是阻了一阻,夜昱向后一退,安然地站定,只是鬓间的一缕墨发,被掌风削掉,丝丝顺滑的发丝,在空中飘飘扬扬随即缓缓落下。 原本斜斜卧着的楚烠,已经支起了身子,随即衣袖一撩,施施然地下了伞轿。 夜昱面色未变,虽然稍显狼狈,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温润高雅,一展手里的檀木折扇,沉声开口:“九千岁,这是何意?” 楚烠也不开口,只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径直向着地上的水夭夭走去。 鼻尖飘来甜腻惑人的香气,及其熟悉,水夭夭呈脸朝上的姿势,终于看清了楚烠的,衣角。 “还能认出本督,看来没有摔坏脑子。”及其淡淡的声线,从上方传来,伴随着甜腻的至冶气息。 嘤嘤嘤,仗着劳资疼的不敢动,可劲儿落井下石吧,水夭夭一口老血,哽在心里。 下一瞬,惑人的气息倏地逼近,水夭夭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轻,似乎连疼痛都缓了些。 脑子慢了一拍,等到水夭夭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在楚烠的怀里了。 “若是乱动,本督可不能保证会不会一个手抖。”睨了一眼水夭夭,下眼线晕染的胭脂分外惑人,楚烠凉凉开口。 至于这手抖的下场,也不会很严重,应该也就是在伤上加伤的基础上,缺个胳膊断个腿什么的。 水夭夭刚要弹起来的小腿儿,又不动声色地顿住,乖巧了下来。 绯红色的唇瓣抿了抿,楚烠抱着娇小的水夭夭,迈着极稳的步子,向前走去。 被忽略在一旁的夜昱,冠玉般的面容上神色依旧保持着淡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欲接过水夭夭,神态自若地开口:“还请九千岁将夭夭交给本相,就不劳烦九千岁了。” 楚烠站定,颀长的身形衬得怀里的水夭夭更加娇小,眼眸一抬,纤长墨黑的睫羽带出一抹暗沉,薄唇微勾:“交给你,凭什么?-” 扑面而来的妖邪气息,夜昱微微怔愣,随即回过神来,乌木般的瞳孔沉了沉,微启唇瓣,毫不躲闪的直视回去,一字一顿的清晰开口:“就凭夭夭如今已被赐婚,乃是本相的未婚妻。” 眼角向上一勾,楚烠低低一笑,艶华的五官更是染上一抹妖异,随即正色,绯红色的唇瓣轻启:“夜相先前问本督是何意,本督难得发善心,且解释一番。” 夜昱顿了一顿,被楚烠这难得的正色,弄得一时间也摸不清是何意图,只下意识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天在将黑未黑时最美 爱在将爱未爱最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佛系修炼 看着楚烠那一抹似笑非笑一般的妖异,水夭夭心里一抖,莫名地,就觉得这厮--似乎又要那个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微微一紧手里的力道,却是把握的极好,不至于弄疼水夭夭,嘴角划出个令人一颤的弧度来,楚烠接着开口:“本督觉得,这教训一下本督未来的‘好女婿’,应该是不为过的-” 莫名地,那句“好女婿”三个字,从楚烠的嘴里说出来,就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轻不重,也不刻意,却是让人一下便只能集中在那三个字上面。 夜昱眼眸一凝,面色终于不受控地沉了下来,他刚刚听到的是,好女婿? 一个宦官,无子无根,按照楚烠的话来说,他堂堂一个相如,岂不是日后要恭恭敬敬称上一句丈人? “再说了,本督养大的乖女儿,又岂能轻易让那些劳什子东西拱了去?”不及夜昱开口,楚烠接着开口,语调极淡,内容却是能轻易挑起人的怒火来。 劳什子东西?这不是直截了当说的是夜昱么?不得不说,很有楚烠一贯的作风。 养大的乖女儿? 水夭夭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攥着楚烠的衣袍掐了一掐,恨不得直接掐死面前这只不要脸的狗。 不过,怼的是夜昱,不管她事,姑且忍了吧,水夭夭在心底自我安慰一句,手里攥着的力道又松了一松。 佛系修炼,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夜昱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不过转瞬之间,神色又恢复了温润,语调淡然地开口:“九千岁慎言。” 如此迅速的恢复如常,着实让水夭夭咂舌了一把,这般能力,足以可窥见其心底的强大,非普通人能轻易做到,不容小觑。 楚烠却是低下头去,淡淡地扫了一眼作鸵鸟状的水夭夭,以及那被水夭夭攥的有些凌乱的衣袍一角,精致的下颔线条极为流畅,保持着淡淡的神色:“本督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你,也算是费了好些苦心,就怕是喂了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捂不热的冰坨子,不知道找个一同好好孝敬本督的。” 妈的智障! 一把屎一把尿?!合着她水夭夭是吃屎喝尿长大的?!去他二大爷的。 虽然,那个什么屎尿一词,实在不符楚烠那厮一副我是高冷妖邪腹黑风骚督上的形象 水夭夭刚平复的太阳穴,又不受控制突突跳了两下,这厮,玩上瘾了是吧?! 佛系修炼?滚犊子吧。 转了转眼珠子,水夭夭嘴角一勾,咧出八颗小白牙来,一片乖巧地点头:“督上您放心,夭夭若是能跟夜相成亲,以后一定让他为您供个长生牌,早晚三炷香,磕三个响头,好好孝敬您老,好好报答您老对夭夭的‘养育之恩’,这样才是夭夭最大的孝顺。” 顿了一顿,水夭夭看着面色有些说不出来诡异的夜昱,难得的心情好了起来,连身上的疼,似乎都减轻了些,犹嫌不够般,偏头看着站立在前方的夜昱,眯眼笑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你说对吧,夜相?” 让他丫老是往她跟前乱凑,老是扯些有的没的幺蛾子,逮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口气不是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夜昱捏着折扇的手轻颤了颤,美瓷一眼细致的面容上,依照水夭夭的话来形容,就是透着便秘一样的诡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深吸了口气,总算是脸色好看了些,夜昱张了张嘴,定定地看着水夭夭,正准备开口,楚烠却是一迈步子,宽大的衣袖盖在水夭夭的脸上,直接无视掉一旁的夜昱,向前走去。 见着楚烠抬步,候着的藏青色服饰的人,齐齐步调一致,跟了上去。 负手而立,夜昱抿了抿薄唇,随即一紧手里握着的檀木折扇,也跟在了最后边。 水夭夭一笑就疼,又忍不住不笑,一边倒抽凉气一边笑的跟只风中乱颤的花儿一样,猛地被楚烠的衣袖盖住了脸,至冶的甜腻香气浓郁地缠绕在鼻尖,一下子,也就不想笑了。 抱着水夭夭看不出丝毫费力,楚烠径直抬着步子,不轻不重却是极稳,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也没低头去看,只施施然地走着,凉凉开口:“怎么,这会子倒是不疼了?” 被楚烠这么一提醒,水夭夭这才觉得,原先缓下去的疼痛,又猛地一下子汹涌地倾泻而出,火辣辣的刺痛,由手腕跟脚心蔓延至全身各处,不用说,一定伤到筋骨了。 “督上,好疼。”水夭夭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开口,听得出来,已经带上了些许的鼻音。 精致妖冶的玄纹墨靴微微一滞,随即继续向前走着,楚烠眯了眯眼,暗红夹杂着紫金色的胭脂线似细了一分,依旧是淡淡的声线:“知道疼了便好,往后,便只会想着法子让别人疼了。” 凉薄的体温从布料接触处传来,水夭夭往里缩了缩,被楚烠宽大的衣袖盖住脸,也看不清什么,索性闭了眼睛,只静静窝在楚烠的怀里。 嗅着满是甜腻的香气,水夭夭乖巧了下来,闭着眼睛脸埋在质感稍稍沁凉的衣襟处,许是鼻尖环绕的香气太浓,连带着身上的疼痛都压下了些,迷迷糊糊间,水夭夭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督上,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制的香水,不然怎么这么香?” 是真的很香,太过甜腻,太过惑心,太过防不胜防。 “呵-”楚烠低低一笑,溢出的一个字音似焦尾鸣筝,尾音袅袅,似蕴含不知名的情绪,只是余音轻飘飘地打了个转儿,便再没了声息。 --劳资是乖女儿的分界线-- 另一边,一脸担忧揪着手里的锦帕的华雅,脸色已经缓和了些了些,不似之前受惊过度的毫无血色,正羸弱地盈盈站立看着夜昱身影消失的那一边。 远远地,便见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周身皆是天赐妖娆的气息,尤其身上的衣袍,赤金色晕染的浅紫,在眼光的照耀下仿佛灼人眼球,呈环抱的姿势,怀里似乎窝着个不甚太清的身影。 华雅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虽然还不至于到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地步,但从未真正见过楚烠。即便如此,帝都之中关于楚烠的传闻,也还是知道的,尤其当今九千岁督上大人偏爱紫色,当下,自然能反应过来那道身影是谁。 恍惚间,人影已经快到身前,那一张带刺妖邪一般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 华雅愣愣看着,连手里原先捏着的锦帕掉落在地都不自知,也是,第一次见楚烠的人,尤其还是这么个小仙女,一时间失神也是正常。 “见,见过-”华雅忙不迭地垂下眸去,却是支支吾吾了只字片语,不见一句完整的话。 “见过九千岁,九千岁万安-”其余的随从护卫皆是齐齐浑身一颤,随即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作着揖,异口同声地行着礼。 华雅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抬起眸来,却是带些游离似不敢多看那张惑人甚深的面容,呐呐开口:“小女华雅,见过九千岁,九千岁万安。” 楚烠站定,纤长的睫羽一抬,淡淡地睨了一眼面前犹如受惊小鹿一般的华雅,微勾的眼角向上一挑,绯红色的唇瓣轻启:“华雅,是么?” 华雅浑身一颤,只觉得那袅袅的尾音拖得极长,似来自深处的勾魂符咒,也不该随意接话,只恭敬地点了点头,静静立在原地。 楚烠低低地笑了一声,似是愉悦,又似是凉薄的不透一丝情感,随即颔下首去,宽大的衣袖微微撩了撩,露出水夭夭已经昏睡过去的小脸来。 “回去告诉远安王一声,就说本督觉着他养了个好女儿。”淡淡地落下一句辨不明具体深意的一句,还有空气中让人窒息的浓墨至冶的气息,楚烠径直抬起步子,绕过杵在原地的华雅,玄纹墨靴踩了踩那掉落在地的锦帕,直直地向外走去。 一直到楚烠的身影消失不见,周围的空气也开始流通了起来,华雅长长吐出口气来,一伸手,后背处都有些沁润的感觉,原先妆容精致的鹅蛋脸上也已经透出了一层细汗,整个人,都似要虚脱了一般。 刚才的气息,太过浓重,太过可怖,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能散发出来的气息,许是错觉罢。 华雅稳了稳心神,缓了些劲儿过来,一抬眸,见着夜昱正朝这边走来,面上一喜,急急出声问了一句:“昱哥哥,你没伤着吧?-” 夜昱站定,对上华雅关切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开口:“本相无碍。” “那就好-”华雅扯了扯唇瓣,小脸有些苍白,“夭夭没事吧,雅儿刚才看见九千岁将她抱走了,也不知道伤得如何?” 夜昱微微一怔,似乎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扫了一眼柔柔弱弱的华雅一眼,温声开口:“今日你也受惊了,本相送你回府,找个医夫开些安心静神的药。” 华雅不再多问,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劳烦昱哥哥了。” 宽大的衣袖淡淡一摆,夜昱背着手,面上又恢复了一贯温润如玉的气息,径直向外迈起了步子。 华雅垂下眸去,看了看那掉落在地的锦帕,上面已经印上了一个浅浅的脚印,在粉白的锦帕上格外显眼。 小巧蝴蝶饰样的绣花鞋一抬,在那本就脏了的锦帕上跟着踩了一踩,华雅提着裙摆,袅袅婷婷的身形一动,跟在夜昱身后一同向外走去,一众护卫随从也紧跟其后。 相较来时的兴致勃勃,看上去,都有些败兴。 本来一出好好的骑马游玩,也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三里清风三里路 步步风里步步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喂猪的节奏 等到水夭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戌时了,正是天色将黑未黑,一片昏黄的时候。 只不过,水夭夭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饿醒的,虽然,还有一点痛醒的成分在,虽然,后者基本被前者覆盖住可以忽略不计。 “唔-”水夭夭一睁眼,抿了抿嘴,似乎不太适应陡然的光亮,下意识地便要伸出手去揉眼睛。 只是,刚一抬手,却觉得动作不太顺溜,水夭夭心下一惊,猛地一睁眼坐了下来,动作太猛,带起一阵的疼痛,差点儿又让她冒出泪花儿。 “席嵘的手艺差是差了些,浪费了本督的一块上好紫檀木,且先将就着些。”一道凉薄的声音,在正前方响起。 水夭夭抬起眸去,果然见着,一身慵懒卧着的楚烠--已经换了身宽松的锦衣,及其难得的月牙白的颜色,虽然,生生地在衣角四处,各纹了一朵硕大的复色荷包花,平添了一抹骚气。面容上晕染的胭脂线也已卸下,看上去,比白日里少了一分带刺的浓重。 愣愣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水夭夭打量了几眼--应该是手腕处脱了臼,被三块木板固定着以免乱动,还及其滑稽地用白布缠了挂在脖子上,上面打了个形状诡异的蝴蝶结。 终于反应过来楚烠那句话的意思,可不嘛,淡淡的紫檀木香若有若无,如此暴殄天物,她会不会被拉出去浸猪笼? 罪过,罪过,别来找我,全是面前的那只狗。 水夭夭在心底默念一句,减轻了些罪责感,这才靠着身后的靠枕懒懒坐着。 伸出还可以完全自如活动的左手,水夭夭摸了把自己的脸,随即极其臭屁地安慰着自己,罢了罢了,没有伤到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虽然,她一向可是靠才华吃饭咳咳。 “咔吧-”一声清脆的嗑瓜子儿的声音,不用说,正是慵懒惬意的不像话的督上大人,用着他那如玉的纤纤玉指,捻起一颗黑亮饱满的瓜子儿,在嘴里嗑着。 水夭夭眨巴眨巴眼睛,臭屁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只觉得肚子里已经空空荡荡,眼巴巴地看着楚烠,身前的那一碟色泽诱人的不知名糕点。 或许,她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将那碟糕点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过来? 然而,一连咔吧咔吧施施然地嗑了好几颗瓜子儿,楚烠神色淡然,似乎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水夭夭哀怨的神色。 水夭夭心一横,伸出个小腿儿,忍着传来的不适疼意,不动声色地悄悄咪咪挪了挪。 只是,小腿儿刚刚伸出去,小屁屁一挪还没着地,楚烠眼眸一抬,淡淡地睨了一眼,水夭夭心里一抖,小屁屁又坐在了原地。 “再敢乱动,本督索性废了你另外只手,让席嵘也好练练手。”绯红色的唇瓣一张,吐出个黑亮的瓜子壳来,楚烠捻了捻指尖,重新执起一颗瓜子儿。 额-- 水夭夭撅了噘嘴,丝毫不怀疑楚烠这句话的可信度,也不敢再乱动了,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坐好。 “督上,今天天气真好。”水夭夭话一出口,恨不得就给自己俩大嘴刮子,明显没话找话的尬聊意味太过强烈。 “咔吧-”清脆的嗑瓜子儿声,及其和谐,楚烠斜斜卧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甩过来。 这,就很高冷了。 水夭夭抽了抽嘴角,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努力地忽略掉面前的那尊大佛。 片刻后,到底还是架不住肚子里传来的咕咕饿意,水夭夭腆着一张老脸,呸,腆着一张嫩脸,对着那盘不远处精致小巧的糕点咽了咽口水,呐呐开口:“督上,可否劳烦您老赏夭夭一块糕点?” 楚烠终于有了些反应,偏了偏手支起身子,一缕墨发散散垂至肩侧,在素白的锦衣上分外醒目,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瓜子儿,轻启唇瓣:“怎么,饿了?” 废话,不饿能向您老要吃的? 虽然很想甩白眼,水夭夭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好汉,眯眼一笑,点了点头。 楚烠抬了抬手,纤长如玉的手指一伸,从面前的高脚玉碟里拿起一块小巧的糕点,及其优雅地执于指尖,淡紫色做工精致的糕点,衬得手指过分白皙,却又修长好看。 “想吃?”楚烠淡淡一笑,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绯红色的唇瓣犹如暗夜绽放的曼珠沙华,却又极其自然仿佛天生如此,看着水夭夭满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的糕点。 看起来好好吃,水夭夭抿了抿嘴,满脸放着略显诡异的绿光,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啪-- 冷不丁的一声,剧情套路急转,楚烠一丢手里执着的糕点,准确地落于玉碟原先的位置,拿起旁侧的一块暗紫锦帕,极其优雅地擦了擦手。 这个天杀的! 完全目睹全过程的水夭夭,登时就黑了脸,满心满眼都是冲上去一口咬死楚烠的想法。 结果是蹭蹭蹭冒出来的怨气,跟着饿意,汇在一起,齐齐坠到肚子里。 楚烠淡然地起身,宽大的锦衣松松垮垮地随意套在身上,撩了撩衣袖,轻轻拍了拍手,门外,倏地进来四个内侍。 皆是统一服饰,面色肃然,每个人的手里,都一左一右端着花梨木的托盘,隐约可见托盘里置着配套紫色鎏金的碗碟。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那四个内侍手脚干净利落地摆好托盘里的膳食,几乎都没发出些什么声响,又犹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水夭夭张大嘴,已经被这剧情急转直下的一幕,怔愣到有些回不过神来。 甜腻惑人的香气迎面袭来,水夭夭正在晃神间,只觉得身子一轻,也没觉得哪儿被碰疼,只是被那沁凉的锦衣触感,恰到好处地拉回了她的心神。 水夭夭右手动不了,兴许是怕自己掉下去,左手及其迅速地,揽住了楚烠的腰肢。 看上去,倒像是水夭夭极为顺从还带些迎合的意味。 天地良心!这真的只是顺手,真的只是角度位置刚好。 楚烠也不说话,毫不费力地将水夭夭抱在怀里,迈着步子,直直走到了圆桌旁。 无瑕暗黑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溜儿的膳食--鲜菇鲫鱼汤c蚕豆猪蹄汤c乳鸽汤c乌参鲍鱼煲鸡汤c山药排骨汤c酸萝卜老鸭汤c玉米虾仁粒c蛋蒸乳酪c枸杞燕窝羹c红枣阿胶糕c红豆芝麻球,还有好些清淡的小菜。 及至桌前,楚烠坐了下来,抬起一只脚,交织细密刺绣花纹的墨靴径直踩在旁侧的凳脚上,刚好形成了个三角的空间,让水夭夭窝了下来。 “督,督上,你老这是要喂猪?-”麻溜地扫了一眼桌上满满的菜肴,水夭夭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楚烠空出手来,精致的下颔一抬,睨了一眼圆桌上的膳食,微微停顿之后伸出手去,锦衣的衣袖有些宽松,已经往上卷了些,露出一小截洁白精瘦的手臂来。 以前倒是没注意过,楚烠的手腕处,似是带着饰物,银链子一般缀着好些金紫色的小石子儿,看上去晶晶亮亮的好看的紧。 水夭夭也没乱动,只扫了一眼便老老实实窝着,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盛了好几勺已经熬至乳白色的鲜菇鲫鱼汤,楚烠垂下眸去,用玉瓷小勺轻轻拌了拌,随即舀起一勺,猝不及防地递到水夭夭的嘴边。 “咳咳,督上,夭夭可以自己来。”水夭夭一脸惊悚地清咳了咳,忙不迭地摆了摆头,她是伤了,可不是残了谢谢。 楚烠保持着手上的动作没变,纤长华美的睫羽微动,淡淡地以眼神示意着那绑着绷带的吊臂,幽涧深潭一般的嗓音响起:“手不方便。” 水夭夭一脸认真地举起自己完好的左手,还在楚烠的面前晃了晃,乖宝宝一样的开口:“督上,左手没事儿。” 莫名地,水夭夭话一说完,只觉得周身的气息似乎都有些阴测测的,看了看另一边敞开的窗户,心想着这晚上的夜风倒也有些凉意了。 楚烠唇瓣一扬,娆色天成的面容上辨不清具体意味,对着水夭夭在面前晃动的左手,轻声一问:“可是需要本督帮你将这只手也废了?” 擦-- 水夭夭晃的正欢快的小手,一下子就顿在了半空中,随即逃命一般地缩了回来,这反应能力,也是被楚烠给训练出来了。 讪讪地笑了笑,水夭夭打着哈哈:“督上说的是,这手确实不方便,那就劳烦督上您了。” 楚烠一本正经地颔了颔首,重新舀了勺鲫鱼汤喂到水夭夭的嘴边,面色似乎也带了些满意。 水夭夭张开嘴,就着楚烠的纤纤玉手,乖巧地喝下了勺子里的鲫鱼汤。 嗯,鲜香细腻,温热暖胃,水夭夭咂了咂嘴,回味着刚下肚的鱼汤味道。 “本督向来是个菩萨心肠,这等屈尊的事做便做了,”楚烠又舀起一勺鱼汤,及其自然地喂到水夭夭的嘴边,说着丝毫不觉不妥的话。 菩萨心肠?! 这怕是帝都有史以来最天雷滚滚的冷笑话了,水夭夭抖了一抖,想象着帝都的其他人听见楚烠这话的反应,怕是要齐齐一头撞死了。 顿了一顿,见着水夭夭神游的表情,唇瓣微抿似绯红烈焰,楚烠接着开口:“毕竟也是本督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乖女儿。” 水夭夭刚要喝下去的一口鱼汤,到了嘴边生生诡异地呆住,对于楚烠的那句一把屎一把尿,内心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一定要在她如此美滋滋喝汤的时候来一句一把屎一把尿么? 原先觉得鲜香细滑的鱼汤,莫名地,似乎都带了些屎尿的味道,水夭夭一脸欲哭无泪。 “督上,此等污秽之词,万不能从您老如此高雅神圣的嘴里说出来。”抿了抿嘴,似淳淳劝导一般,水夭夭满脸痛心疾首地开口。 当然,主要目的是不想让这厮毁了她的胃口。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倘若深情被辜负 余生尽予孤独又何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探望厉二少 精致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楚烠神色淡然,极其认真地开口:“怎么,难道你每日里不用拉屎拉尿的么?” 无fuck说! 虽然,这话说的确实是事实。 “或许,您老可以委婉高雅一些?”水夭夭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觑着楚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楚烠倒也没恼,保持着及其淡然的神色,颜色过分绯红的唇瓣抿了抿,喉间溢出淡淡的两个字:“出恭。” 嗯,不错,文明多了,大家都是几个讲文明的,这样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 水夭夭摆摆头,努力忽略掉楚烠之前说的话,觉得面前的鱼汤又开始鲜香肥美了起来,这才一张口,喝下了那一勺已经温热的鱼汤。 楚烠也不再开口,只施施然地一勺一勺喂着,水夭夭一勺一勺喝着。 待到一大碗鲜鱼汤下肚,水夭夭只觉得原先空荡荡的胃,已经暖了起来,连带着全身,都开始暖了起来。 满满当当的膳食,水夭夭也不敢挑嘴,楚烠喂过来什么,她就一口吃下去,总之,就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咳咳。 接下来的时间,就这么静默无语,只偶尔传来碗碟的轻微碰撞声,以及水夭夭细微的咀嚼声。 --劳资是委婉高雅的分界线--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伤筋动骨一百天。 除去其余地方的大大小小擦伤,最严重的,也就是右手臂了,不过,席嵘也算不是个浪得虚名的江湖郎中,认认真真遵医嘱养了几天,水夭夭已经没觉得有太大的疼痛感了。 其实,水夭夭算运气好头脑反应快的,若是当时但凡再出了半分差错,凭她的小身板,只怕轻则落得个半身不遂什么的,重则她一代水神水夭夭可能就这么夭折了。 这一日,水夭夭挂着绷带,觉得已经缓过来了,虽然心里很不情愿,还是直接回了远安王府。 毕竟,让她住在远安王府,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专门派人来下了懿旨的,若是一不小心被说成抗旨不尊那可就不好了。 或许,潜意识里,更多的是,她,并不想给楚烠惹来不必要的事端,虽然他可能并不在意。 刚一进了庭院,水夭夭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娇娇弱弱地传来--“夭夭,你可是好些了?” 一身散花水雾浅绿色长裙,裙摆绣着几只蝴蝶,清新自然又不失俏丽可爱,细若凝脂的姣好脸蛋,散散挽着一个好看的发髻,发间别着的千叶攒金芙蓉花样玉簪格外显眼,上了浅妆,面容精致,淡扫的峨眉微微蹙起,一双清灵的眼眸间溢满浓浓的担忧之情,正是数日不见的华雅。 水夭夭也不急着回话,就着青瑾的手在圆桌前坐了下来,这才抬起眸来,一只手挂在面前,一只手撑着下巴,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承蒙雅姐姐挂念,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都怪姐姐,刚学骑马就乱来,倒是害得你被殃及-”华雅捏着一方锦帕,柳眉依旧紧紧地蹙着,上前了些跟着端坐了下来,似是想握住水夭夭的手。 不经意地撩了撩额间的发丝,刚好躲过了华雅的手,水夭夭无所谓地一笑,又极其随意地摆了摆手:“哪儿的话,纯属意外,怎么能怪雅姐姐呢。” “对了,姐姐之前让医夫给配了些祛疤细肤的上好药膏,效果应该不错,这便让人去拿过来给你。”华雅微微一顿,极其自然地又收回了手,随即捏着锦帕清咳了咳,眉眼间的自责化解了些,又似想起来一般,便要急急唤人去自己的房间里取药膏。 水夭夭挑了挑眉,看了看自己缠着绑带固定的右手,淡淡开口:“不用麻烦了,就手腕处伤到了些,也没什么疤痕,拿过来也用不着。” 这话,真的是实话。 华雅扯了扯嘴角,大抵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盈盈端坐着笑了一笑,随即优雅地颔了颔首:“那好,姐姐也就不多说了。” 水夭夭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些许乏意,似乎是有些倦了。 华雅站起身来,看了眼有些倦态的水夭夭,带着一抹甜甜得体的笑:“那夭夭就好生休息吧,姐姐我就不多打扰了。” 水夭夭点了点头,小脸一抬,嘴角动了动,回了一抹浅笑:“行,雅姐姐慢走。” 华雅道完别,这才优雅地一转身,裙摆绣着的蝴蝶划出个好看的弧度,盈盈地迈着小碎步离去了。 看着那道袅袅婷婷直至远去的身影,水夭夭歪着小脑袋,一只手撑着下巴,湛蓝色的眸子眯了眯,像只犯困的小狐狸,慵懒而又朦胧,让人看不清内里具体的情绪。 “小主,您之前说的事,青瑾已经办好了,今日明日都可以过去。”一脸冷然立于身后的青瑾,微微上前一步,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地开口。 “嗯,辛苦了-”水夭夭侧过头去,巴掌大的小脸上神采奕奕,哪里还见半分倦态疲乏的样子,“收拾收拾,现下便过去探望一趟吧。” 上次,不是听说厉川然那小子染了风寒身子有恙的消息,总觉得不过去看望一番有些不好,这才让青瑾过去了一趟,定了个时间,免得去的时候吃个闭门羹。 毕竟也算是帝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当然,楚烠那只狗不算。 “是,小主。”青瑾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下去准备了。 一刻钟后,水夭夭带着青瑾,也没惊动其他人,顺利低调地出了远安王府。 厉川然是岳云公府的二少爷,身份也算是富家子弟,岳云公府邸也不算太远,离着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 考虑到水夭夭的身子才缓过来,青瑾备了一顶伞轿,自己则是一脸肃冷地跟在伞轿旁侧。 稳稳当当地行进了一个时辰,水夭夭也没觉得晃悠,一边抖着腿一边小憩,只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小主,岳云公府到了。”轿帘被掀了起来,青瑾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了起来, 水夭夭睁开眼,倒是不见任何惺忪之意,应了一声,随即一抬脚,下了伞轿。 站定,水夭夭仰起小脸,看了看面前的府邸--大门与远安王府大体无异,只是看上去更加舒适一些,气势恢宏的石狮子,一左一右威风凛凛,三级台阶,每级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青松,也算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了。 水夭夭上了台阶,守门的两个小厮应该是得了话,也没阻拦,也没多问,只恭敬地行了礼,随即便上前替水夭夭引着路。 岳云公厉敬文,并不在府上,水夭夭是掐好了时间点来的,她只是想看望一下厉川然,别无其他,不需要扯上干系的人自然是能省则省。 跟着引路的小厮,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一座楼阁,应该是厉川然的住所,很有厉川然一贯的骚气风格--院落中花花草草不少,尤其是火红鲜艳的花色,只是似乎焉了一些,正中间的一盆滨紫草花,却是开得极好,顶上的匾额是上好乌木所制,及其飘逸的三个朱砂大字“厉然居”。 果然够,直截了当,生怕有谁猜不到这是他厉川然的住所一样。 引路的小厮到了房门外,只对着水夭夭福了福身子,示意已经到了,又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水夭夭也没觉得不妥,敲了敲门,随即猛一推门,刚一踏进去,扯着嗓子就大大咧咧地来了一句:“厉二,你还活着吧,赶紧出来接驾-” 房里,率先传来的是一道低低的咳嗽声,似乎,还带了些压抑。 “夭夭,你来了!-”紧接着厉川然的声音响起,语调是欣喜的,声音的力道却是不复往日,掺杂了一丝虚弱。 水夭夭抿了抿嘴,眼神打了个转儿,总算看到了另一边说话的厉川然--正半倚着靠坐在一张软榻上,看上去确实是病了,往日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都黯淡了好些光泽,比上次见着更加瘦削了些,下巴都似有些尖细了起来,穿着雪莲白的锦衣,衬得脸色更加不好。 心里猛地哽了哽,水夭夭走近了些,看着厉川然带笑却是透着些许无力的笑容,视线一滞,轻声开口:“怎么,病的这般严重?-” 厉川然低低地一笑,视线却是不曾从水夭夭的身上挪开,扯了扯唇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是带起又一阵的咳嗽声。 “唔,咳咳-”厉川然以手捂住嘴巴,因为咳嗽,连带着身子都有些轻颤。 见厉川然咳得如此厉害,水夭夭一惊,快步走到房间里的圆桌前,右手绑着绷带动不了,只能一伸左手,不甚熟练地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随即急急又走了过来。 厉川然咳得厉害,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揪着软榻上垫着的锦缎,满房间都能听见他低低压抑的咳嗽声。 水夭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上前几步,空出左手来轻轻拍着厉川然的后背,却是不见丝毫效果。 正心急间,一道急急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水夭夭左手一顿,随即就被一股力道给扯到了一边。 来人也顾不得多说,只走上前去,一边极有手法地拍了拍厉川然的后背,一边端着旁侧放好的茶水给他灌了几口。 一袭清雅如雾的云白衣袍,身形颀长清瘦,冠玉般的面容依旧如故,只是下巴处冒出了些许胡茬没有修理,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正是越泽。 厉川然这才缓了过来,沉沉地喘了几口气,面色似乎是又无力了一分,靠着身后的垫子支撑着身子,斜斜靠坐着。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春风十里不如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突如其来 看着厉川然已经恢复过来好受了些,越泽这才停了手,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旁侧的案几上,转过身来,周身高雅清华淡淡地颔了颔首:“见过水华郡主。” 水夭夭抿了抿唇,垂下左手,随即轻点了点头,回了一礼:“见过越大少。” 厉川然靠坐着,本就没有光泽的桃花眼更是黯淡了些,正欲说些什么,越泽却是干净利落地一挥手,点了厉川然的睡穴。 睫羽一划,厉川然向后一仰,带着些许疲倦的神色,直直地昏睡了过去。 看着厉川然睡了过去,水夭夭也不说话,只静静站着,巴掌大的小脸上表情极淡。 越泽收回手,重新看向水夭夭,一抬手,低声开口:“厉二的药快熬好了,可否劳烦水华郡主随本少一同去看看?” 水夭夭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这才抬起眸来,颔了颔首,轻声应了一句:“好。” 若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越泽是想单独跟她说些什么,那可就是个傻瓜蛋了,她水夭夭,还没有瞎到这般没有眼力的地步。 越泽一撩衣袖,率先抬起步子,向外走去,水夭夭顿了一顿,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两道身影,缓缓走着,一直出了房门,走出了院落,到了一方小巧的莲池前,稍微靠前些的越泽负着手,颀长的身形滞了滞,随即停下了脚步,水夭夭跟着站定。 莲池小巧,却是极为精致,清澈见底,水面上偶尔些许水波晕散开去。 越泽负手而立,雅致的眉峰微微蹙起,只看着面前的一方莲池,似在思索着什么。 水夭夭也不说话,目光平视着前方,似是放空,又似是什么都不在眼中。 低低的一声叹息,在耳畔响了起来,越泽偏过头来,看着身侧的水夭夭,动了动嘴终于溢出些话语来:“水华郡主,近来可好?” 水夭夭收回目光,淡淡地睨了一眼比她高出许多的越泽,轻启唇瓣:“越大少,有话直说,夭夭听着便是。” 从越泽那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水华郡主称呼,如此清晰的生分感,又岂会察觉不到? 只是她不明白,不过多了个无谓的称号,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这般客套了起来。 越泽微微怔愣,倒也不至于被水夭夭的直白给弄了个措手不及,随即薄唇抿了抿,轻声开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讲那些虚礼了。” 稍稍停顿了下,越泽抬眸,又向着“厉然居”的方向看了一眼,语调沉了沉接着开口:“夭夭,在你的心里,厉二,算是你的何人?” 水夭夭下意识便开口,满是认真,也不犹豫:“朋友,帝都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若非如此,她怎会挂着条还没大好的手臂专门来看望? 越泽扯了扯唇瓣,下巴上微微冒出的青茬平添了些不羁,面容却是倏地凉了一分:“那你可知,厉二大病,所为何事?” “不知。”水夭夭摇了摇头,她知道的消息,就是染了风寒身子有恙,但越泽都如此问了,肯定并未风寒所致。 越泽直视着面前的水夭夭,又是幽幽叹息了一声,似是无奈,缓缓开口:“夭夭,厉二他,喜欢你啊。” “怎么可能?!-”以为越泽是在开玩笑,水夭夭不假思索地便回了一句。 似乎有了些恼意,向来温润淡雅的越泽,竟是猛地一扬语调:“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才最伤人心!” 水夭夭动了动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抿紧唇,不发一言。 越泽的态度,很明显,决计不是在开玩笑。 厉川然,喜欢她? 她从认识厉川然到现在,见面的次数,也就为数不多的几次,在她的意识里,这怎么能说喜欢呢? “也许,厉二是生了错觉。”水夭夭静默片刻,随即看着自己的脚尖,呐呐地低低开口。 越泽的声音也低了下来,看着垂下头去的水夭夭,闭了闭眼,终究是狠了狠心开口:“夭夭,我也是厉二的朋友,我希望,你若真当他是朋友,往后,便不要与他有任何的接触了。” 水夭夭一震,大概也明白了些,心里涌上些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 “这样的话,于你,于厉二,都是最好不过。”越泽接着开口,终于说完了完整的一句。 水夭夭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一眼身前的越泽--往日如天山之巅一般清雅高华的人,因为下巴的些许胡茬,看上去多了一分违和的狼狈。 越泽他,是真的很希望厉二好吧,这样的人,为了厉二,担心至此,竟然容忍了从未有过的不修边幅的狼狈。 涩了涩声线,水夭夭收回目光,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一方莲池,轻轻颔了颔首:“我知道了。” 越泽也不再开口,只负着手,一同看着那一方小巧的莲池,淡雅如雾的眸光中,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静静站立了片刻,水夭夭侧过头去,巴掌大的小脸上晕染着淡然,又似是请求一般:“等厉二醒来,我跟他再说上最后几句话便离开。” 有些话,不能憋在心底,说出来,可能所有的心结便都解开了。 “我去看看厉二的药。”越泽到底也没拒绝,撩了撩衣袖,落下一句,便往另一边方向走去。 水夭夭一只手垂在身侧,默然地看着前方,一阵微风拂来,带起些许初秋将至的气息。 脚尖一点,一颗石子顺势落入莲池,溅点涟漪,蔓延似的一圈一圈散了开去。 收回目光,水夭夭一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迈起了步子。 让青瑾在院外候着,水夭夭自己进了“厉然居”,房间里一片寂静,厉川然还没醒,水夭夭退到院落里,见着侧边处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走了过去,左手借着巧劲儿,毫不费力地三两下便上了树。 寻了个合适的枝桠,水夭夭坐了下来,随即向后一靠,一只手垫在脑后,一只手挂在身前。 满目并非青翠欲滴,而是阳面偏黄阴面偏绿的金枝槐,淡淡细细碎碎的阳光斜斜照射,一簇簇金黄枝条熠熠生辉,水夭夭仰着头,眯着眼,有些恍惚了起来。 厉川然病了,好像还是因为她病的,如此猝不及防的消息,多多少少让她的心里,有些沉重压抑。 对于厉川然,这个难得的朋友,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他好。 只是,这情爱一事,她没有经历过,也不懂,也不想去懂。 初见厉川然,便只觉得轻佻浮夸,尤其一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生生烙上了一种多情的错觉。 或许,厉川然也是同样生了错觉,将其余的情绪,误当成了喜欢罢。 错觉也罢,深情也罢,遇上她,只会被辜负。 水夭夭抿了抿唇,一抹细碎的阳光刚好洒在额间,衬得湛蓝色的眼眸似缥缈一般,颜色又淡了一些。 转过头去,偏了偏,避开了那抹阳光,水夭夭垂下眸去,看着满院不少的花花草草。 火红鲜艳的花色,焉了一些,正中间的一盆滨紫草花,圆锥状聚草花形,开的极好,钴蓝的花色在一众火红鲜艳中更是透着醒目的张扬。 只是,火红太暖,钴蓝太冷,色调的撞击,张扬之后便是不甚和谐。 水夭夭直起身子来,一撑左手,轻飘飘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角落里,还摆着一套修剪枝叶的工具,水夭夭的右手不方便,只用左手拿了把小剪刀,细细替那些有些焉了的花草修建了起来。 将残枝落叶都小心翼翼地剔除,又洒了些水,眸光一转,缓步及至那盆滨紫草花旁边,水夭夭睨了一眼,随即弯下身子,握着剪刀的左手微微用力,“咔吧”细小的一声,那朵开得正好的蓝花,应声掉落了下来。 看着那朵掉落在地的滨紫草花,水夭夭静默不语,手里的剪刀一松,只直直站着。 “咳咳-”低低细微的咳嗽声,水夭夭心里一怔,知道是厉川然醒了过来。 拍了拍手上沾上的些许泥渍,水夭夭这才抬起步子,向着房间走了过去。 厉川然已经醒了,正靠坐在软榻上,脸色看上去倒是好了一些。 见着水夭夭进来,厉川然扯了扯嘴角,努力勾起一个往日里的笑容来:“夭夭-” 上前了些,水夭夭替厉川然整了整身后的靠枕,随即淡淡退后,站在距离软榻六尺开外的地方。 “手可还好?-”见着水夭夭绑着绷带的手,厉川然眉峰蹙了蹙,低低开口询问。 水夭夭淡淡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便好。”厉川然眉眼一松,似是放下心来,有些清瘦的面容看着便让人心里一疼。 紧了紧手心,水夭夭抬起眸来,直视着面前不远处的厉川然,似怕吓到厉川然一般轻声开口:“厉二,院子里的那盆滨紫草花,在那些火红明亮中太碍眼了,让我刚刚给剪掉了。” 厉川然面容一滞,看着神色淡然的水夭夭,随即勾起个无力的笑容来,透着丝丝惨淡:“你都知道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生辰筵席 心下微微一滞,水夭夭颔了颔首,溢出个不轻不重的字来:“嗯。” 不待厉川然开口,水夭夭迎上厉川然的目光,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轻声开口:“厉二,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是啊,厉川然,应该是随时随地骚气地一展折扇,多情生辉的桃花眼潋滟有神,张扬的如大红丽色一般,这个样子,才像他啊。 厉川然垂下眸去,盖住了眼底的一丝黯淡,低低开口:“那你告诉我,我应当如何?” 对于水夭夭,他说不清,只知道她开心,他也会开心,她若是受了伤,他便心疼心忧,这,又如何不是喜欢? “当做无伤大雅,往后,你会遇到更好的,那时,你便会知道如今不过是生出的错觉罢了。”水夭夭顿了顿,将目光从厉川然的身上移开,小脸淡然,一字一词清晰开口。 “错觉么?-”厉川然低低一笑,笑声微涩,抬起眸来,却是见不着丝毫焦距,“不是错觉,若是喜欢,又当如何?” 失了光泽的眸子尽余空洞,看着水夭夭满是无力,苦笑着又反问了一句。 水夭夭心里一紧,避开厉川然的视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觉得压抑的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一室,陷入了静寂,除了呼吸声。 “嘁,本少逗你玩呢-”一道笑声,努力透着无所谓的戏谑,厉川然挤出个灿烂的笑容来。 聪明如水夭夭,又岂会看不出,那笑容背后藏着的苍白无力。 只是,不想让她难堪也不想让她难受罢。 “就知道耍着人玩-”水夭夭撇了撇嘴,学着往日里的反应,带些骄横,接过了话。 厉川然只扯着嘴角笑,靠坐在软榻上,脸色,竟是跟身上的锦衣一样白。 片刻功夫,终于收了笑,厉川然向后一靠,似是乏了,眼皮轻轻阖上,轻声说道:“夭夭,我困了。” “好,你好好休息。”水夭夭点了点头,将备着的一床薄薄的锦被搭在厉川然的身上。 顿了顿,睫羽轻颤,到底是没睁眼,厉川然哑声开口:“你走吧,往后,等本少大婚娶媳妇的时候,再来一趟送份大礼。” 水夭夭退后了些,放轻了脚步,努力自然地开口打笑:“知道了,俗气的庸人-” 厉川然不再开口,闭着眼睛偏了偏头,似乎是准备休息了。 水夭夭也不再多留,一转身,放轻脚步,向外走去。 原本闭上眼睛的厉川然,却是不知何时又睁了开来,看着水夭夭离去的身影,一双黯淡的眸子里,看不见丝毫亮光。 及至房门处,水夭夭一只脚跨过门槛,顿了一顿,忽略掉背后那道满是压抑的视线,淡淡开口:“厉二,你的喜欢,我很感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玩笑也好,错觉也罢,他的喜欢,她能给的,只有谢谢,谢谢他喜欢,这么一无是处的她。 话音落下,水夭夭头也不回,径直跨过门槛,迈着步子走出了“厉然居”。 软榻上的厉川然眼眸一滞,随即弯了弯眼角,原本黯淡无光眸子,似乎恢复了些许光泽。 至少,她知道了他的心意,至少,他们曾经遇见过,那便足够了。 一掀锦被,厉川然轻咳了咳,只着一身素白的锦衣,下了软榻,缓缓踱到了院落中。 满院的火红张扬,已经被细细地修剪过,看上去,又恢复了鲜艳的生机。 厉川然弯下身子,拾起那朵掉落在地的滨紫草花,钴蓝的花色还未凋零,手腕一转,轻轻置于火红中间的小泥坑里,翻了些土,轻轻盖上。 厉川然负手而立,迎着细碎的阳光,默念一句:再见,夭夭。 再也不见,各自安好。 --劳资是煞风景的分界线-- 水夭夭出了岳云公府,总算觉得心头的压抑减轻了些,也不想坐那伞轿了,只让青瑾跟着,一路慢慢悠悠地踱着。 天色已经有些不早了,差不多及至酉时,正是太阳即将落山的时辰。 街道上的行人大都是来去匆匆,兴许是赶着回家吃饭,兴许是赶着约人看戏,也亦或者赶着其他的事情。 水夭夭随意地迈着步子,不快不慢,一只手挂在面前,一只手懒懒垂至一旁。 青瑾神色肃然,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握着腰间配着的长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水夭夭身后。 水夭夭忽地站定,青瑾上前几步,护在水夭夭身侧,低声询问:“怎么了,小主?” “没事,大概是我眼花了-”水夭夭摆了摆手,示意青瑾不用紧张,这妮子,就是太细心了,生怕自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个什么差错。 青瑾颔了颔首,又一脸冷然地退至水夭夭的身后,一句话都不带多的。 水夭夭重新抬起步子,不动声色地从斜前方的拐角处收回目光,海水般澄澈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深思--刚刚一闪而过的女子背影,似乎有些眼熟啊。 应该是看错了,水夭夭摆摆头,将心底的思绪抛至脑后,不疾不徐,向着远安王府的方向踱去。 等到水夭夭慢悠悠踱回远安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了,水夭夭错过了晚膳的时间,好在也不觉得饿,咕噜咕噜灌了一大杯茶水后,小肚子也是胀鼓鼓的。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水夭夭都好好窝在房间里,吊着那只半好不好的右手,耐着性子乖乖地养了好几天。 大概是席嵘的医术太过高超,也或许是水夭夭的复原能力太强悍,寻常人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搁在水夭夭的身上,完全只是半个月的事情。 华雅的生辰,原先只听随口说了句是在九月份,水夭夭也没放在心上,这一晃,居然就到了日子。 华雅身份尊贵,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国丈远安王的掌上明珠,对这十五岁成人的生辰,更是极为重视。 这一天,华雅的十五岁生辰之日,整个远安王府,一大早,便开始热热闹闹地张罗了起来,婢女小厮皆是战战兢兢,一脸的小心翼翼,唯恐出一点差错。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水夭夭,慢悠悠地起来,洗漱完毕,不慌不忙地用过了早膳。 原本右手绑着的绷带已经拆了下来,完全可以活动自如,基本上算是大好了。 这张罗布置生辰的事情也自有人安排的妥妥当当,水夭夭完全没什么事可做,见着外面的日头不错,自顾自地拉着青瑾,搬了张美人榻在院子里美滋滋地晒起了太阳。 初秋的阳光,格外舒适,不凉不热,恰到好处的暖。 就这么悠哉悠哉地过了大半天的功夫,水夭夭正哼着跑调的小曲儿躺着,院门外小跑着来了个面容清秀的婢女,说是华雅的生辰筵席即将开始,特来邀水夭夭前去正厅。 本来对那什么劳什子的生辰筵席,水夭夭是压根儿屁大的兴趣都没有的,想着到底是目前住在别人的府邸,总不能给脸不要脸,也就应了一声,随即麻溜地起来,整了整衣裙拾掇了拾掇,带着青瑾往着正厅去了。 正厅里,到处是一片言笑晏晏。 及其精心地布置了一番--准备了筵席,排列有序的楠木圆桌,大红底子的桌布,缀着雅致的刺绣花纹,正中间从进门处便铺着上好的一条地毯,延伸到正厅前一左一右的高座。 不过,按照帝都的习俗礼节,贵族女子在订婚或者许嫁以后出嫁之前行笄礼,华雅虽已年至十五,应该是因为华南沽眼光高,尚未与人谈及婚嫁,自然是不能办太过隆重的及笄之礼,只请了华氏一辈的本家亲戚,一起过来用个筵席。 华南沽早已下朝回来,此刻正端坐在席前,与本家的几个长辈寒暄客套着。 当家主母施含汐,华雅的生母,一身端庄得体的浅湘黄广袖绫罗长裙,领口跟袖口处都绣着雅致大气的兰花花样,外罩一件锦纱披肩,上了精致的妆容,不浓不重,保养得当的脸蛋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满是风情与韵味。 施含汐盈盈端坐在另一侧,挂着一抹优雅的浅笑,与其余的女眷时不时说上些话,也不至于冷落了气氛。 水夭夭随意地扫了一眼,多是些华氏一族的本家亲戚,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索性放低了存在感,带着青瑾走到了靠边的一张不太显眼的席位上,挑了个合适的位子坐了下来。 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身后跟着两个婢女,由远及近,迈着淑女得体的小碎步,从正厅的门口处走了进来--一袭湖蓝色水袖波浪纹散花长裙,裙摆缀着颗颗莹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珍珠,衬得身段极好,鹅蛋小脸,五官姣好,细细弯弯的黛叶眉,一双清冽的眸子更是给面容添了一分灵气,琼鼻秀挺,红唇诱人,正是今天的正主华雅。 “见过各位长辈,见过父亲,母亲-”及至厅前,华雅福了福身,挂着甜美的笑意,对着端坐着的众人,优雅地行了一礼。 “雅儿,来,快快坐下-”华南沽朗声一笑,显然心情不错,招了招手,让华雅过来坐下。 “谢过父亲。”华雅抿唇甜甜一笑,颔了颔首,迈着小步,到了华南沽的下首,这才盈盈端坐了下来。 “老了老了,一晃雅儿都这么大了。”本家的一位长辈,算是华雅的爷爷级别的,一捻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摇头晃脑地打笑开口。 “岁月不饶人啊,一转眼,当初的奶娃娃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另一位长辈跟着咂了咂嘴,及其赞赏地看了一眼华雅。 “我华氏一辈,辈辈都是人中龙凤啊-” “是个有福气的-” 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声,伴着淡淡的打趣声,及其顺溜地跟着响了起来。 “呵呵-”华南沽朗声笑了笑,对于华雅今日的表现也算极为满意,面上却还是作着一片谦虚的模样,“哪里哪里,都说笑了。” 华雅只噙着一抹得体的甜笑,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不骄不躁,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岁月漫长终会有一人陪你骑马喝酒走四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督上大驾 “啪啪-”见着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也已经接近用午膳的时分,华南沽向外拍了拍手,示意候着的家仆们开始上菜。 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婢女小厮,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托盘,上置各色膳食,依次穿梭于各张席位之间,手脚轻快利落地摆好一碟碟的珍馐佳肴。 旁侧的最里处,还坐着一排乐师,见着筵席开始,齐齐手上一动,轻快悦耳的丝竹之声缓缓奏了起来,品竹弹丝余音袅袅,流淌于正厅的大大小小各个角落间。 鸡丝黄瓜c花菇鸭掌c绣球乾贝c桂花鱼条c八宝兔丁c菊花里脊c红烧赤贝c姜汁鱼片c鲜蘑菜心c番茄马蹄c山珍大叶芹c蟹肉双笋丝,碟盘众多,还有好些精致可口的清淡小菜,摆满了整个圆桌。 水夭夭本来还不怎么饿,但看见如此色香味俱全的各色菜肴,也是有了些胃口,拿起面前的筷子,看了看满桌的菜,一伸手,夹了块鱼豆腐。 刚刚递到嘴边,咬了一口进嘴,水夭夭还没嚼上一嚼,便看到正厅门口处,神色仓皇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 “报,报报-”那小厮喘着粗气,还没站定,嘴里便喊了起来。 正拿起筷子的华南沽,面上带了些恼意,抬起头来,不失英气的脸上眉头一蹙,不悦地呵斥了一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小厮站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着额上的冷汗,缓了缓呼吸重新急急开口:“报,九千岁来了--” 九,九千岁?! “咳咳-”水夭夭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连带着嘴里还没嚼的鱼豆腐一并咽了下去,不小心呛了口气,猛地咳了咳才觉得缓了过来。 楚烠?! 这厮来凑什么热闹?可别是吃撑了没事干儿吧。 相较水夭夭的一脸鄙夷,其余的人,皆是齐齐身躯一震,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就连原本缓缓流淌的丝竹之音,都猛地一乱,发出一声尖细杂乱的尾音,随即停了下来。 “什么?!”华南沽猛地一扬语调,察觉失态之后又冷静了下来,面容上却是有些泛冷,与之前的心情极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国丈爷这是不欢迎本督?-”冷不丁地一道极淡的声线,尾音旋旋打了个转儿又落了下来,幽幽娆娆,仿若焦尾鸣筝。 紧接着,门口处,一道颀长的身形,由远及近,似踏着满地的妖异芳华,缓步而来--一拢暗紫色的锦衣,赤红的琴叶珊瑚花由衣角蔓延向上,张扬得肆无忌惮,与之相配的是那一张面容,过分白皙细腻的肌肤,看上去似是多日不见阳光,绯红的唇色依旧。 尤其是眉毛描的细长,上了眼线,眼尾处依旧晕染着胭脂,赤红色的朱砂弯成了一道向上的弧度,细细碎碎似乎是星辰花样,蜿蜒到鬓角处,整个人就如同身上的衣饰一般,透着带刺张扬的肆无忌惮。 如此妖邪,如此艶华,不是楚烠又是谁? 跟着的青翼卫紧随其后,依旧是藏青色统一服饰,皆是面色肃冷,一手握着腰间配着的长剑,一手垂于身侧,紧贴衣衫。 “见过九千岁-”齐齐开口的行礼声,不少年长些的本家长辈,虽然心里不悦,到底也不敢造次,跟着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今儿吹的是什么妖风?竟将这狗阉贼给吹来了。 “九千岁大驾,本王迎接都来不及,又岂会不欢迎?-”华南沽站起身来,压下心神,脸上堆起虚伪的一笑,拍了拍衣袖,客套开口。 “是么?-”楚烠淡淡一笑,绯红色的薄唇只抿了弧度,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 华南沽呵呵一笑,一撩衣袖让出了自己的正座,接着开口:“难得九千岁赏脸,若是不嫌弃,便请上座。” 楚烠睫羽一抬,凉凉地睨了一眼努力眼观鼻鼻观心站好的水夭夭,随即淡然地收回目光,也不就座,只随意慵懒地站着。 就在一众人齐齐捏把冷汗,也不知道这尊大神具体所为何意的时候,楚烠终于抬起眸来,妖娆惑人的目光定在华雅的身上,淡淡开口:“上次本督,劳烦国丈爷的千金替本督传一句话,不知国丈爷可有听到?” 华雅捏着锦帕的玉手一紧,娇俏的小脸上浮起些许仓皇,很明显,根本就没将楚烠那句话放在心上。 华南沽也算是个老狐狸,一扫自家女儿的神色,便知给抛在了脑后,当下眼眸一凝,看着楚烠又是虚伪的一笑:“小女说是说过,不过本王年纪大了记不太清,还请九千岁明示-” 楚烠也不急着开口,只施施然地一抬步子,及至席位上,宽大的衣袖一撩,似坐似倚,一只白皙如玉的大手,及其随意慵懒地撑着下颔,衣袖往下滑了些,隐约可见手腕处的银链子一般的饰物,缀着的金紫色石子儿晶晶亮亮格外扎眼。 “本督是夸国丈爷,养了个好女儿啊。”另一只手轻轻叩着桌面,纤长的睫羽划出个弧度来,楚烠神色淡淡,只留妖异不辨情绪。 华南沽一时间也不懂楚烠这话是否有什么深意,只老套地一笑,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太极:“小女不才,九千岁谬赞了。” 楚烠斜斜坐着,似是忽略了其余的人都还干站着,只一偏身子,绯红色的唇瓣一启,向外轻飘飘地唤了一声:“进来。” 话音落下,依次进来三个内侍,手里分别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分别置着女子的采衣c襦裙c深衣,除此之外,服饰的旁边还都分别各置着一支玉簪,颜色以绿色为主,各有深浅。 内侍走到厅前,只恭恭敬敬站着,托着手里的托盘,似是等着楚烠的吩咐。 华南沽自是能明白这饰物的用途,只是心里却又猜不透楚烠此举的用意,只眉间一蹙,眸光带着些许闪烁:“敢问九千岁,这是何意?” 楚烠低低一笑,眼尾星辰花样的赤红朱砂分外惑人,眸光娆娆地在盈盈站立的华雅身上打了个转儿,丝毫不觉任何不妥地开口:“这是本督给国丈爷的千金,专程送过来的及笄之礼。” 及笄之礼? 华南沽有些沉下脸来,按照礼数,华雅虽是十五岁生辰,却是不能行及笄之礼,贵族女子,自是不能违背礼数,这狗阉贼,莫不是不知礼数专门来挑事的? “难为九千岁有心,只是小女按照礼数,并未订婚许嫁,是不能行这及笄之礼的。”华南沽敛了面上的恼意,一抬手,极为圆滑地又将话回了过去。 “呵-”幽幽的一声低笑,似凉薄,似妖娆,楚烠轻叩着桌面的大手一顿,随即抬起那张极为张扬带刺的面容,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华南沽,唇瓣轻启:“国丈爷当真是年纪大了-” 华南沽之前那句说自己年纪大了的话,本来就是个套话,这会子却是被楚烠一堵,不由地泛起恼怒来,正欲开口,却是被楚烠的随之出口的下一句话给怔在了原地。 “本督脸皮子薄,还以为国丈爷能明白本督这一片委婉的心意,”楚烠话锋一转,垂下眸去,侧脸线条精致的仿佛刀刻一般。 脸皮子薄?! 乍一听见这话,水夭夭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心里对于楚烠这厮如此清新自然的“谦逊”,只能是一万个呼啸而过的惹不起惹不起了。 华雅站立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即捏了捏手里的锦帕,又稳住了心神。 其余的人,也都是一脸不可言说的诡异神色,纷纷交换了下眼神,猜测着楚烠话里的意思。 额间一滴冷汗滑下,华南沽心里一紧,随即不安地打起鼓来,隐隐感到了些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只放低了语气接着回道:“九千岁且说便是。” “这若是订了婚许了嫁,不就对得上那劳什子的礼数了?”楚烠施施然一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不深不浅,淡淡开口。 “这这,”华南沽心下一震,这这了两个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华雅乃是他的掌上明珠,如何能轻易订婚许嫁? 似是满意地见着华南沽神色一震,楚烠一只手扶着下颔,一只手懒懒地垂在身侧,绯色薄唇一勾:“国丈爷的千金极合眼缘,令本督喜爱有加,故借着这及笄的由头,带着人专程过来说说这婚嫁之事。” 哗-- 满厅哗然! 且不说这华雅是何身份,但就楚烠,帝都之人无不背后咒骂的宦官阉贼,竟然说出婚嫁之事,何等恬不知耻! 华氏一族的本家亲戚,若非碍于楚烠的权势,只怕早就跳起脚来就指着楚烠的鼻子狠狠破口大骂了。 宦官如何能娶妻,这不是摆明让人过去守活寡么?如此佳人,怎能轻易葬送大好年华,再说了,这明摆着是对他华氏一门的莫大侮辱,若是华家多了个阉人女婿,只怕顷刻间便会沦为帝都之人茶余饭后的笑点。 华雅娇俏的一张小脸,已经骤成苍白色,轻颤着身子摇摇欲坠,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华南沽的一张脸,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衣袖里的大手,握的嘎吱嘎吱的骨头脆响,片刻后终于挤出句话来:“九千岁,这怕是使不得啊。” 楚烠扶着下颔的大手一抬,半坐半倚的随意姿态,面容却是带上了些许阴冷,喉间溢出低低的一句:“怎么,国丈爷这是瞧不起本督?” 妈耶! 楚烠一冷脸,水夭夭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跟着下降了好几个度,阴缩缩地往后挪了几步,搓了搓手臂,静静看着这么出堪比跳大神的戏码。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不辞冰雪为卿热,不负如来不负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一声岳丈 华南沽个老狐狸,自然不可能傻傻地往铁板上踢,眼底一凝,迂回地将烫手山芋给丢了出去:“九千岁折煞本王了,只是这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待本王与皇后娘娘商量商量,再行决定。” 楚烠掸了掸衣角,脸色似乎缓了些,淡淡地睨了一眼一脸看好戏神色的水夭夭,复又开口:“这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国丈爷大可放心,皇后娘娘那边,想来也不会拒绝-” 顿了一顿,话音稍微打了个转儿,透着诡异的不知名意味,楚烠扯了扯唇瓣,绯红的如泣血蔷薇:“毕竟,皇后娘娘可是一句话,就将本督养的个好女儿给赐出去了,啧啧,本督不也是没说什么。” 赐,赐出去?尼玛,怎么不说赏出去,当她是个金银珠宝还是翡翠玉石? 水夭夭抽了抽嘴角,心里一阵腹议,虽然,心情还是可以。 华南沽面上一顿,满是精明的眼睛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水夭夭,眸光微微闪烁,当下心里打起了小鼓--莫不是被捅了闷刀,记着这茬,专门来找回场子的? 只是,楚烠这话,直接就将他想打太极的话给堵死了,倒有一种骑虎难下的为难。 华南沽正犹豫间,思索着如何接话,楚烠却是眼皮一抬,眼尾晕染的胭脂潋滟着无尽妖娆,看着华南沽犯难的神色,轻声一笑:“莫非,国丈爷嫌弃本督是个腌臜的阉人,不愿将令千金嫁于本督?” 敢如此冠冕堂皇开口的人,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楚烠了。 只是,就算楚烠敢说,这其余的人,哪儿来的胆子捅开纸说话? 尤其是华南沽,面对着楚烠一口一个国丈爷,听上去倒是多么有脸面,这一举一动,又何曾将他这个国丈的身份放在眼里? 知道自己是个腌臜的阉人,就应该安分守己一些! 心里恨不得将楚烠几大口撕碎了混着血肉吞下肚,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客套的样子来。 华南沽讪讪一笑,觑了一眼面色接近惨白的华雅,心里一阵抽痛,却又不得不挤出个笑脸来:“哪里哪里,九千岁身份高贵,就怕小女福薄,高攀不上。” “国丈爷客气了,看来,本督备着的及笄之礼,可以派上用场了。”楚烠淡淡地颔了颔首,看着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作的华南沽,斜斜一勾唇瓣。 一直听着二人说话的华雅,却是倏地发起狠来,头摆的跟拨浪鼓一般,捏着手里的锦帕尖细着嗓音:“不,我不要!-” 不不,绝对不可以! 嫁给一个不男不女的阉贼?她华雅,不甘心! 华南沽心里登时就是一个咯噔,觑着楚烠的脸色,给了施含汐一个眼色,板着脸出声训斥:“雅儿,不得无礼!” 候着的青翼卫皆是人人面色一寒,握着腰间的长剑一紧,仿佛只要楚烠一开口下令,顷刻间就能拔剑冲上前来。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凝。 “呵-”楚烠不怒反笑,喉间终于溢出幽幽的一个字,语调不浓不淡,听在其余人的耳里,却是不由得生生一颤。 施含汐会意,一把拉过华雅的手,紧紧攥在手里,面上是在训斥着华雅,手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华雅的手心。 华雅白着脸色,倒也不至于太过愚笨,情绪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只呐呐地低下头去。 “小女不懂事,都怪本王教女无方,还望九千岁恕罪。”华南沽放低了语调,双手抱拳俯了俯身子,对着楚烠满是歉意地开口。 水夭夭以为,楚烠这厮一定要发火了,搞不好来个大开杀戒什么的,最少也要见见血什么的,当然,事实上,不止水夭夭这么以为,其余深谙楚烠一贯行事作风的人,也是这么以为的。 当然,不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楚烠那道幽幽的笑音落下,竟是风情万种地一撩额间散落的一缕墨发,看着行着虚礼的华南沽,噙着一抹不深不浅的弧度:“国丈爷上了年纪,委实是记性不太好了,” 华南沽身子一顿,面上一哂,只觉得心里哽的不能再哽,那句年纪大了,不过是个应付的套话,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被拿来当过好几次话头了,偏生还不能有什么不满的怨言。 “本督都夸了国丈爷养了个好女儿,自然不会计较这么些无谓的事。”楚烠微微停顿,眸光幽幽,意义颇深地睨了一眼原本一脸打了鸡血的水夭夭,开口的语气说不上轻也说不上重。 被楚烠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瞥,水夭夭权当没有注意到,努力向青瑾后面缩着小身板儿,尽力降低着存在感。 “呵呵,九千岁海涵-”华南沽动了动嘴角,棱角分明不失英气的面容上隐隐透着阴郁,却还是客套地虚应了一句。 原本慵懒地半倚半坐着的楚烠,终于换了个姿势,修长的双腿交叠,身子向后一靠,紧挨着的一个青翼卫反应极快地出手,应该是运起了内力,隔空托着楚烠的身子。 如果不是时间跟地点不太对,水夭夭一定会为那个出手如此恰当的青翼卫疯狂打call,果然,这手下心腹什么的,也不是白当的。 调整了个极为舒适的角度,楚烠满意地勾了勾唇瓣,配上那张肆无忌惮的张扬,丝毫不觉任何突兀,只会让人觉得天生就该如此。 华南沽按捺着性子,只垂着手不发一言,静静等着楚烠的发话。 一厅的寂静中,连呼吸声,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终于,极其随意就跟来度假休闲一样的楚烠,懒懒地一抬眼皮,深邃似墨的眸子微微一闪,对着一旁端着托盘候着的内侍摆了摆手,淡淡开口:“倒是忘了正事儿,去,替华小姐行及笄之礼。” 华南沽面色一沉,隐于袖间的大手捏的咯咯作响,却是根本拒绝不了,楚烠这架势,分明是有备而来,不管今日如何应对,都会被带进套里。 也不知施含汐悄声对着华雅说了些什么,华雅的情绪已经被安抚下来,倒也没有反抗,只苍白着一张鹅蛋小脸,木讷地走上前去。 及笄之礼,按理是需要提前好生准备一番的,不过看眼下这个光景,应该是只能走个简单的流程了。 那一直端着托盘恭恭敬敬站立的三个内侍,得了楚烠的话,齐齐上前几步,到了正厅之上。 华雅由一个贴身的婢女搀扶着,身子还有些轻颤,一步一挪慢腾腾地到了正厅高座的下首。 华南沽跟施含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随即都走上前去,落座于正厅之上。 主人c有司c观礼者都有了,还差个正宾,华南沽蹙了蹙眉,扫了一眼本家在场的亲戚,唤了个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总算是凑齐了该有的人。 简单致辞的环节,直接被华南沽跟施含汐给跳过,二人面色都有些阴郁,也没那个心思。 本来,二人是打算往后寻了一门好的亲事,再风风光光地大操大办一次,这一下,尽数被楚烠给毁了。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三道吟诵祝辞的高声落下,华雅分别穿好采衣c襦裙c深衣,拜了三拜,简单的及笄之礼,也就差不多可以落下帷幕了。 本来,子女及笄,为人父母,自然是喜上加喜,只是因为楚烠的这一茬,让华南沽生不出半丝的喜气,心里头对于楚烠的痛恨,自然是又加重了一分。 及笄之礼已完,楚烠也似没了什么兴致,交叠的双腿一伸,整个人又施施然地站起了身。 见着楚烠终于有了离去的迹象,华南沽心下一松,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本督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楚烠卷了卷衣袖,赤红的琴叶珊瑚花缀在内里,扫了眼神色各异的其余人等,淡然地出声。 “恭送九千岁。”华南沽迎了上来,带些沧桑痕迹的面容上挂着客套的笑,站定后随即开口。 楚烠一抬暗黑色缀精致一品红花样的墨靴,脚步不疾不徐,经过华南沽身侧时落下一句:“国丈爷不必客气,往后些若是见了,本督可还就要叫上一句岳丈了。” 岳丈? 果然,够狠! 水夭夭抽了抽嘴角,这厮,明明知道华南沽心头肯定正憋着难受,临走之前还不忘生生戳上一刀,那还不是美滋滋。 其实吧,水夭夭也算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老是记挂着之前被华南沽那一掌伤着的狼狈,还偏生被楚烠撞见,只是一直逮不着机会找回来,这会子,见着华南沽一脸吃了翔的表情,总算觉得心头那口郁气已散。 虽然不是她自己找回来,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心里,美滋滋。 嘤嘤嘤,跟着楚烠这只狗学久了,性子也就被带偏了。 华南沽面色一滞,隐于袖间的大手紧了紧,堪堪压下内心翻涌而上的怒意,凛凛的身躯都有些轻颤。 楚烠却是径直迈着步子,连背影都带着肆无忌惮的妖冶,衣摆处绣着的琴叶珊瑚花随着走动缓缓摇曳,带出赤红惑人的弧度来。 青翼卫齐齐跟上,犹如鬼魅一般连脚步声都不曾响起,紧跟其后离去。 一厅众人的压抑气心理,随着楚烠一行人的离去,都是解脱一般齐齐松了口气。 只是,除了一脸淡定的水夭夭跟一脸冷然的青瑾,其余人的脸色,尤其是华南沽跟华雅,望着正厅早已没了人影的门口处,不愧是亲身父女,连眼神都极其相像,皆是淬了毒一般的阴冷。 或许,她应该去提醒提醒楚烠? 从二人那边收回目光,水夭夭凝了凝眸,睫羽微微垂下,盖住了内里一闪即逝的深色。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思念如风自情起赴万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借酒壮胆 因为楚烠这猝不及防的整的一遭,整个筵席大打折扣,都是草草用了些膳食,便各自散了去。 也无暇注意到水夭夭,华南沽一拂衣袖,带着满脸的压抑,径直向外迈着大步。 华雅的脸色依旧极差,由施含汐搀扶着,也跟着挪出了正厅。 水夭夭自然也不会多待,带着青瑾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楚烠具体是怎么办到的,反正婚期居然在第二天就给定了,还是皇后华珑下的懿旨,有些仓促,婚期定在下个月的二十八,还很巧地,之前还是择日完婚的水夭夭,跟夜昱的婚期也定了下来,不知是有意无意,刚好是同一天。 “噗-”水夭夭听见消息的时候,嘴里刚包的一口茶水,毫无形象地就喷了出来。 什么鬼?说好的择日呢?这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择了? 青瑾默然,冷着一张脸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脚下那团一小片的水渍。 水夭夭一抬手,在袖口处擦了擦嘴角,挥了挥手,表示想一个人静静,让青瑾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反正既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就只觉得心里似乎堵了层薄薄的白纸,莫名地就透出些闷闷的感觉。 或许,是昨天那顿筵席没有吃个心满意足? 不得而知。 在窗柩边静立了一下午,水夭夭背着手,也不知具体在思索着什么,还是单纯地看了一下午的风景。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独属于夜的暗沉,缓缓落了下来。 眼底一凝,水夭夭一撑手,轻飘飘地从窗柩处跃了出去,直奔府邸上的东厨膳房而去。 当然,不要误会,她可不是饿得慌。 此时,东厨膳房内,正是准备晚膳一片忙碌的时候,择菜的择菜,杀鱼的杀鱼,还有两个一边骂骂咧咧催促着小厮,一边嗑着瓜子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膳房嬷嬷。 水夭夭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避开众人,到了最里边的酒窖。 也不懂什么酒的品种,只凭着感觉拎了坛最大的,离开的时候还不忘顺了把花生米揣在怀里。 夜风飒飒,恰到好处的凉意,刚刚好。 水夭夭回了住所,也没惊动其他人,抱着那坛偷来的酒,翻身上了房顶。 到底是大户人家,房顶铺着的都是上好的琉璃玉瓦,水夭夭随意寻了个位置,摸出怀里用纸包好的花生米,展开摊在一边。 触手温凉的酒坛,坛口用红布细细密封着,应该也是好酒,只稍微凑近了些便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馥郁酒香。 除了楚烠之前灌过她一口酒,水夭夭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己喝过酒,至于酒量什么的,那就更不好说了。 不过,现下,就是想喝着试试。 一伸手,掀开那张用来密封坛口的红布,水夭夭一仰脖,灌了一小口进嘴。 干涩灼热,从舌尖滑到喉管,极其浓烈,却是自有一股独特的馥郁之味。 “咳咳-”水夭夭有些不适地咳了咳,缓了过来,觉得胃里面一阵灼热,随着酒液似乎要燃烧起来。 抓了把花生米在嘴里嚼了嚼,压了压那灼热的感觉,水夭夭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灼热之后,便是回味的馥郁浓厚,水夭夭咂咂嘴,似乎觉出些味道来,一仰脖,又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口。 “爽!-”满意地吐出一个喟叹的字,水夭夭一只手垫在脑后,一只手护着酒坛,双腿交叠,顺势躺了下去。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喝酒,这滋味,确实是很销魂啊。 水夭夭眯了眯眼,好几口酒下肚,整个人已经有了些混混沌沌,但也还算是清醒。 夜幕降临,朦朦胧胧的月牙儿藏在另一角,头顶上,好几颗星辰调皮地闪烁着。 莫名地,那星辰花样在眼前重重叠叠,隐隐绰绰,竟现出楚烠那张面容来。 真是,煞风景。 水夭夭摇了摇头,觉得脑袋清醒了些,又扶着酒坛,偏过头去啜了一口。 “唉-”低低地叹了一口老气,水夭夭随即自嘲地一笑,怎么学着那些闺阁女子的多愁善感了,一点都不像她。 是啊,自从来了帝都,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像她了。 她不想跟夜昱成那劳什子的鬼婚,只想早些找到石坠子,早些回去。 石坠子的下落似乎遥遥无期,没办法回水国,可是,耗在帝都,又该何去何从? 水夭夭眨了眨眼,一向澄澈的眼眸似带了层隐隐绰绰的薄雾,变得不太清明起来。 罢了罢了,先过着吧,想这么多,徒增烦恼。 又灌了一大口酒水,水夭夭开导着自己,又嚼了颗脆蹦蹦的花生米。 及至大半坛酒下肚,原本安安分分躺着的水夭夭,却是倏地坐了起来,一撑手,身子微微摇晃地站了起来。 依稀辨了辨方向,水夭夭将还没喝完的酒坛抱在怀里,脚尖一点,轻飘飘地跃了出去。 暗处的青瑾见状,身形一动,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水夭夭虽然喝了好些酒,意识还是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只踏着呼呼风声向前跃去。 及至跃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水夭夭打了个酒嗝,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忘了说,水夭夭偷来的那坛酒,乃是上好陈年西凤酒,醇香典雅,尾净悠长,后劲儿也是极大。 面前,夜色之中的一座府邸,正中间的“九千岁府”四个大字却是分外醒目。 水夭夭抬眸,眨巴眨巴眼睛看了半天,确定没有走错,身子又是一动,直直跃了进去。 一路跟着的青瑾,见着水夭夭进了面前的九千岁府,放下心来,只握着手里的长剑隐于暗处,静静等候着。 水夭夭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府邸,心里颇有些纳闷儿,还暗暗吐槽了一句这警戒能力太弱。 当然,水夭夭个二愣子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水夭夭的身份,只怕刚刚跃进来的一瞬间,就被暗处隐匿着的人给秒杀于半空之中了。 熟悉的极大阁楼,张扬的“楚九”二字,内里还有着浅浅的光亮,应该是楚烠在。 水夭夭酒劲儿上来,胆子也跟着壮了些,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推房门,极有气势地走了进去。 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正施施然跟着衣的楚烠,裸露的上半身直直撞入眼帘,水夭夭终于后知后觉,反射弧极长地尖叫起来,随即一只手捂着眼睛。 “啊啊!--” 完了完了,要长针眼了-- 相较水夭夭的炸毛激烈,楚烠的反应却是极为淡定,慢悠悠地一拢外衣,随意地套上了一件墨色锦衣。 水夭夭捂着眼睛,张牙舞爪上蹿下跳,半天没听见楚烠有啥动静,阴阴索索地睁开眼睛,从手指缝儿里看了过去--换好衣服的楚烠,已经慵懒地半躺着,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额-- 水夭夭讪讪地放下手来,抱着怀里的酒坛,脚步有些轻晃地走上前去。 “哟,何时好上这一口了?”睨了一眼水夭夭手上的酒坛,楚烠似笑非笑,斜斜卧在一方美人榻上,卸了胭脂,不染铅华,身上的墨色锦衣松松垮垮地套着,露出些许若隐若现的肌肤来,由内而外皆是妖娆惑人的气息。 好在水夭夭也不是第一次见着这副模样的楚烠,多少也生了些免疫力,不至于被惑了心神。 只是,这厮,就不能别这么一副引人犯罪的不羁样子行不行? “啪!-”重重地将手里的酒坛子往桌上一放,水夭夭撅了噘嘴,及其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嗝-”水夭夭打了个酒嗝,只觉得满嘴都是浓郁的酒气,小脸上,也不知何时浮上了一抹微醺的绯红,听见楚烠的话,一梗脖子语调有些冲地开口:“要你管!-” 有句话怎么说的,对,借酒壮胆,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换在平时,水夭夭自然是没那个狗胆的,这酒劲儿一上来,也就不管他是三七二十一还是番茄炒蛋蛋炒番茄了。 “呵-”楚烠不怒反笑,绯红的唇色却是比水夭夭脸上的颜色还要深上一分,微微扬了扬唇瓣,溢出低低的一个字音。 “你说,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听见那道淡淡的一笑,水夭夭猛地一扬眉毛,双手撑在圆桌上,一只脚还踩在旁边的金丝楠木小凳上,活脱脱黑帮头头的既视感。 楚烠一撩衣袖,向前支起身子,毫不在意松松垮垮的墨色锦衣,手腕处晶晶亮亮的饰物平添一抹亮色,难得地有耐心回了一句:“没有。” “哼,谅你也不敢笑话本水神!-”水夭夭傲娇地撇了撇嘴,大概是觉得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好不自得。 原谅她已经忘了,楚烠在老早之前就已经狠狠笑话过她这个神力失效的半吊子水神了。 “猫儿,过来。”楚烠似乎心情也不错,精致妖异的眉眼之间隐约可见一抹愉悦,对着水夭夭勾了勾手指,似乎在唤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宠物一般。 “我偏不!-”水夭夭来了脾气,尤其是听见那句猫儿,更是一跺脚,满脸无畏。 真当她水夭夭是个宠物了? 妈的,她可是个神,有关于种类神权的问题,绝对不能混淆。 身子晃了一晃,水夭夭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有些混沌的脑袋,以及不稳的身子保持着平衡。 话音刚落,却是只觉得腰间一紧,隐约感觉到一道血金紫色的光芒一闪。 水夭夭一脸愕然地垂下眸去,看着腰间那道缠着的丝线,一片混沌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身子便腾空而起,直直向着另一边飞去。 精准无误地以一道优美的弧度,落于楚烠身前,的地毯上。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脚底开溜 “咚-”地一声,水夭夭跌坐在地毯上,小屁屁倒不至于直接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额,干什么呀你!-”面上一恼,水夭夭抬起眸来,微醺的小脸因为恼意又加深了一分。 楚烠侧身卧着,睨了一眼地上的水夭夭,如玉似妖的面容上一片风轻云淡,轻声开口,难得好脾气地解释了一句:“你不愿过来,那本督只好自己动手接你了。” 嗯嗯嗯?还有这种操作? 水夭夭眨了眨眼,一团浆糊的脑袋里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一撑手,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 楚烠却是微微抬眸,手指一动,气息倒是毫无波动,无形的一股力道直直朝着水夭夭袭去。 “咚-”水夭夭一时不察,被那力道一掀,登时就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又摔了个七荤八素。 油然而生的委屈感,外加之前压下去的情绪,仿佛遇到了触发点,一下子就汹涌开来。 “呜哇!-”及其响亮的一声,在偌大的房间里,冷不丁地就蹦了出来。 水夭夭索性也不急着爬起来了,直接一打滚,撒泼似的就哭了起来。 这都叫些什么事儿啊! 可把她糟心死了。 水夭夭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直往外落,身子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窗柩外,也是倏地夜色一变,凭空一道惊雷,带起一簇电光,跟着噼里啪啦落起了连成线的雨珠子。 纤长的睫羽动了动,浓如漆黑夜幕的眼眸似掠起丝丝波澜,楚烠也不开口,绯红的薄唇微微一抿,却是衣袖一动,速度极快地将水夭夭一把揽了起来,将头压在自己的胸膛处。 “瞧瞧,本督的猫儿哭的,让本督都跟着心疼了。”楚烠一只手支着侧脸,一只手轻轻拍在水夭夭的后背处,看上去,倒似乎像在替一抽一抽的水夭夭顺着气。 扑面而来的甜腻惑人香气,还有温凉的气息,更是觉得糟心,水夭夭鼻间一酸,一把揪住楚烠的衣襟,放纵似的哭了起来。 “嗝,让你欺负我-”水夭夭嘴里嘟囔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犹不解气地将鼻涕眼泪一股脑儿地往楚烠的衣襟上蹭。 感受着面前衣襟处的温热湿意,楚烠的大手一顿,眸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又恢复自然,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水夭夭拍着后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哭累了,水夭夭一抽一抽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 感受到动静停了下来,楚烠轻拍着的大手却是并未停下,淡淡地垂下睫羽,看向怀中的水夭夭:“如何,哭够了?” 水夭夭抬起头来,鼻尖通红,一双眼睛也是红通通的,看上去,就跟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一般。 “哼!-”傲娇地溢出一个字,水夭夭一抹眼睛,有些恶狠狠地开口:“谁要你管!-” “怎么,这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楚烠弯了弯唇瓣,原本拍着水夭夭后背的大手,随之一转,捻起水夭夭额间散落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似把玩一般。 “你才提上裤子不认人呢!”水夭夭下意识便回了过去,虽然总觉得这话有些莫名的诡异感。 提上裤子不认人? 我去你了个王八羔子。 楚烠妖妖一笑,一扯水夭夭的发丝,将她拉近了些,温凉似妖的气息从那绯色唇瓣中溢出,似自嘲又似是说笑:“本督是个阉人,这提不提上裤子,自然都是不认人的。” 阉人,知道是个阉人你还娶媳妇? 水夭夭腮帮子一鼓,从楚烠的手里一把扯回自己的发丝,见着楚烠神色淡然的样子,便觉得刺眼。 酒劲儿还未散去,水夭夭眼眸一转,直接双手一扯楚烠的衣襟,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甜笑:“督上,夭夭有一事不解。” 楚烠懒懒卧着,一只大手,极其自然地顺势圈住水夭夭的腰身,视线落于面前那满是作妖的笑容上,极其配合地接过了话:“且说来本督听听。” “督上,这狗阉贼,也是可以娶媳妇的么?”-- 软软糯糯的一句,压不住内里的奸诈意味。 原谅水夭夭,已经头脑发昏到开始作死的地步了。 狗阉贼么,楚烠淡淡一笑,似是习以为常,朝堂之人谁不是背后一句一句狗阉贼的骂?但像这般如此赤裸裸地在眼前笑颜开口,还真是头一次。 “这阉人,自然也有阉人欢爱的法子。”楚烠支着下颔,不染铅华的面容却是生生透出一种妖邪来,眸光别有意味地在水夭夭的身上幽幽打了个转儿,淡淡开口。 原本极有气势的水夭夭,被那道幽幽的目光,看的浑身一抖,不自然地又怂了下来。 呸呸呸,在她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水神面前说什么呢? 对不起,表示不是很懂。 感受到衣襟上的力道松了一松,楚烠微抬下颔,凑到水夭夭的耳畔处轻声低喃:“猫儿若是对这对食的法子感兴趣,本督寻个时间再好好教你。” 水夭夭一松手里揪着的衣襟,小脑袋一点一点,后劲儿太大,这会子只觉得困的紧,也没怎么在意楚烠具体说了什么。 下一瞬,困意袭来,水夭夭撑不住地两眼一闭,大咧咧地睡了过去。 满室,一下子又陷入了寂静。 楚烠扶着水夭夭的额头,看着之前还十足闹腾的水夭夭,转眼间又跟个熟睡的小猪一样,也不再开口,绯色唇瓣只抿出个淡淡的弧度来。 浓如鸦翅的睫羽垂下,睨了一眼安静睡着的水夭夭,随即一只手轻点,将熟睡的水夭夭放在软榻上,自己则是一抽衣袖,从软榻上走了下来。 及至窗柩边,楚烠背着手静立,墨色锦衣与窗外的夜色,似乎要融为一体。 淡淡的沁凉,夜间的潮气袭来,楚烠却似感觉不到,神色淡然,眸色却是极深,看不清内里蕴含的意味。 夜 ,渐渐深了。 --劳资是悄悄咪咪飘过的分界线-- 翌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一条紫貂软皮地毯的上方,一方精致的美人榻上,正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唔-”水夭夭蹙了蹙眉,只觉得脑袋昏的不行,还有些刺痛的感觉。 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透过窗柩跳进来的一缕调皮阳光,带着些许秋日的微微暖意。 撑着手坐了起来,水夭夭揉了揉眼睛,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金丝楠木配套桌旗c墙壁上的春宫图c紫貂软皮地毯,有些格外眼熟啊。 片刻后,水夭夭一脸惊悚地尖叫了起来,“啊啊--”,其撕心裂肺程度,应该可以达到闻者落泪了。 花生米c喝酒c九千岁府,昨晚上的一幕幕事情,犹如倒退放映一般,清晰地在脑海里呈现出来。 包括,她在楚烠面前耍横的事情,还有那句,狗阉贼。 喝酒虽好,也要慎重啊,毕竟生命美好,且行且珍惜-- 还有,不是说喝醉酒一觉睡醒之后会什么都不记得么? 为什么,放在她水夭夭的身上,不仅没有遗忘,还他妈一条不落地全给记得清清楚楚? 连她蹭鼻涕眼泪的事儿,都没有落下。 水夭夭一脸欲哭无泪地向后一倒,生无可恋地又躺了下去,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您可是醒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那奴婢这就伺候您洗漱。” “慢!-”水夭夭一骨碌地又爬了起来,隔着房门弱弱地问了一句:“督上呢?-” “督上大人上朝去了,怕是有一会儿才会回府。”女声接着响起,极有耐心地回着水夭夭的话。 楚烠不在? 棒! 此情此景,或许,应该三十六计脚底开溜? 水夭夭抚了抚额头,极为机智地下了个结论,嗯,趁楚烠不在,先溜了再说 “咳咳,我这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儿,你就别管我了啊-”水夭夭麻溜地下了美人榻,随意抓拉了两把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着外面招呼了一声,而后也不管那女声如何答话,径直一翻身,从窗柩处跃了出去。 然后,就只见着一道娇小的身影,猥琐而又诡异地,以风一样的速度,唯恐被什么追上一样,逃也似的掠出了九千岁府。 运起身形,一路急掠,好在水夭夭挑的是人少的路线,不然,指不定会吓到不少的老百姓。 及至远安王府,进了住所,水夭夭这才停了下来,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水夭夭站定,接过青瑾一脸淡定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好吧,就当晨练了,水夭夭自我安慰着,至于那些抽风发昏作死的事情,嗯,督上大人事务繁忙,兴许,没准儿,大概,可能过个几天也就淡忘了。 --劳资是逃命的分界线-- 另一边,朝堂之上,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身华服的凰奕,正定定看着下首。 楚烠虽是宦官,却是权倾朝野,其余大臣都是恭敬地站着,唯他一人,有专门的座榻可坐。 启奏的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凰奕淡淡抿了抿唇,扫了一眼垂首站立的华南沽,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拂了拂明黄色缀龙纹的衣袖,凰奕噙着淡笑,看向另一边慵懒随意的楚烠:“朕听闻,九千岁的婚期已经定了?” 诡美狭长的眼眸微微一闪,楚烠随即抬起眸来,及其随意的一个动作,偏生被他做出便多了一份惑人,迎上凰奕的目光,不躲不闪:“回陛下,确是如此。” 凰奕朗声一笑,刀削一般的剑眉下,一双眸子极为有神,温润开口:“那朕便先说一句大喜了。” 华南沽静静立于一旁,神色倒是极为淡然,气息间察不出丝毫的波动。 楚烠眸光娆娆,以赤紫色描着的上眼线醒目张扬,绯色的薄唇跟着抿出个弧度来,不愠不火地回了一句:“多谢陛下。” “九千岁为朕分忧解难,自然担得起朕的一句吉言,只不过-”凰奕微微停顿,随即话锋一转,眉眼之间虽温润清淡,却也隐隐透出上位者的帝王霸气,“九千岁既已定了婚期,也是该好好歇上一歇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秋狝之会 楚烠神色未变,恍若不察凰奕话里的深意,只懒懒地倚坐着,一拢暗紫锦衣微微垂于地面。 “依朕之意,九千岁不若暂且寻个代为掌管东厂厂印的人,自己乐的清闲一番。”见着楚烠没有丝毫反应,凰奕面色微变,噙着的笑意敛了一分,沉声接着开口。 这话,就说的很明显了。 意思是希望楚烠交出手里的东厂厂印,甩手一旁,好好享受荣华富贵。 要知道,楚烠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就因为手下的东厂。 帝都谁人不知东厂? 据传,东厂厂卫,个个如狼似虎,如风如雨,如雷如霆,震震冥冥,仿若楚烠之影。 只是,具体几何,从来没有人,能够清楚知道其深浅。 就连凰奕都摸不清具体的底细,只知道其势力极大,虽然派了无数探子前去,皆是有去无回。 是故,就算凰奕不喜,平日里也要受制三分。 若是能将那东厂握在手中,不论是谁,都是如虎添翼。 “呵-”楚烠淡淡笑了一声,周身的气息惑人甚深,冠帽上垂下的两缕发带分别别于耳后,浓墨至冶的狭长眼眸里泛起一抹深邃。 想要他的东厂么?就怕贪心不足蛇吞象。 宽大遍绣缅栀花样的衣袖一抬,楚烠掸了掸衣摆,随即慢悠悠地开口:“陛下如此为本督考虑,倒是让本督受宠若惊-” 凰奕面色一暗,知道楚烠还有后文,剑眉微蹙,等待着楚烠未完的话。 “只是本督向来是个操劳命,还想为陛下接着分忧解难,为帝都百姓谋福。”楚烠淡淡一笑,似乎满是一片清澈的赤子忠心,妖异妩媚的面容却是让人见之心尖一颤。 其余的众大臣,皆是齐齐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莫名听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冷的冷笑话。 分忧解难?为帝都百姓谋福?可别说了吧,小心出门会遭天打雷劈的。 好个楚烠! 握着龙椅的大手微微用力,凰奕面色微冷,到底是一国之皇,不怒而威,看着下首一脸风轻云淡的楚烠,心里已是汹涌翻腾。 楚烠淡淡笑着,绯色的唇瓣连弧度都不曾改变一下,赤金色的上眼线分外诡美,不避不退地对上那道视线。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凰奕跟楚烠真正的对上,至于会不会就这么撕破脸,说不准。 其余的大臣各自揣着心思,眼观鼻鼻观心地恭恭敬敬站好,唯恐波及到自身。 静默无声的片刻后,终于,被凰奕的声音率先打破。 “那朕就祝九千岁,一切安好了。”凰奕一撩衣袖,微沉的气息已经不见了温润,带着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语调冷然,别有深意地开口,尤其是安好二字,更是刻意加重了些语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楚烠施施然起身,整了整并未弄乱的冠发,噙着一抹淡笑优雅开口:“本督多谢陛下吉言。” 话已至此,早朝也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退朝!-”尖细锐利的一声,随之凰奕一起身,明黄色的华服带起微微气息的波动,踏着大步,径直带着浩浩荡荡的阵仗离去。 楚烠也不再开口,一转身,暗紫的衣摆划出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背着手,步子一抬,颀长的身形也不慌不忙地向外走去。 “臣等恭送陛下,恭送九千岁!-”其余的大臣们,齐齐说完了套话,也都各自散的散,各回各家了。 原本无形硝烟弥漫的朝堂,就这么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劳资是恰到好处的分界线--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水夭夭都老老实实地窝在房间里,就怕出门一个瞎晃悠,就碰见了楚烠那厮,活生生憋了好几天的性子。 这一日,天气极好,水夭夭刚刚用完早膳,宫里便有人来传话,说是秋狝会定在今日,邀水夭夭跟华雅过去跟着热闹一番。 帝都每年的秋天,凰奕都会定个好日子举行一场秋狝会,率王公大臣及精兵们去皇家围场射猎,也算是皇室的一种娱乐活动。 水夭夭本来还想如何推脱,华雅却是早早地便梳妆好,过来等着她一同出门。 一时间也没办法拒绝,水夭夭拾掇了一番,硬着头皮跟着华雅出了门。 一出门便有早已备好的马车,华雅跟水夭夭各自一辆,分开而坐。 见着华雅上了靠前些的马车,贴身侍婢袖珍跟在马车旁侧,水夭夭也没多耽搁,直接一抬脚,也上了靠后些的那辆马车。 内里布置的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太过女儿气--两边一排座榻,藕粉色的靠垫,正中支着一个小案几,上面摆着三两碟精致小巧的糕点,一左一右都有个窗户,以素粉色的纱帘与外界遮挡。 本来青瑾也是应该候在马车外,随着马车前行,只是水夭夭觉得太过浪费体力,执拗地让青瑾也跟着一同坐上了马车。 吱吱呀呀的细微车轱辘声,两架马车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行进起来。 秋狝会的地点是在位于帝都郊外的皇家围场,离着有好些距离,估计要花上大半天的功夫。 水夭夭窝了好几天,也是窝出了懒意,马车一行进起来,直接小腿儿一抬,向后一靠,借着靠垫懒懒地卧着。 青瑾一脸肃冷,端坐在水夭夭对面的座榻上,一只手放在腰间配着的长剑处,背脊挺的极直,面对着水夭夭的毫无形象连眼皮都不曾多抬一下。 大概,这就是水夭夭最欣赏青瑾的地方。 嗯,平心而论,水夭夭撑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青瑾,五官底子极好,只是一天到晚板着脸保持着高冷,看上去有种禁欲冷淡的画风,咳咳,偏了偏了。 “诶青瑾,你长的挺好看的-”水夭夭没话找话,没有睡意又觉得无聊,逮着眼前的青瑾想唠唠嗑。 青瑾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似乎知道水夭夭的意图,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 “或许,你以前的绰号是冷美人?-”水夭夭不依不饶,眼眸一转,陈述句失败,又换成了问句。 青瑾只凉凉地抬了抬眸,复又垂下眸去,一个字都懒得说,任由水夭夭唱着独角戏。 这,就真的很高冷了。 水夭夭撇了撇嘴,彻底打消了找青瑾唠嗑的想法,偏了偏头,透过纱帘,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去了。 今日的天气,的确是秋高气爽,纱帘轻拂,透过阵阵轻风,似乎,满是秋日浓郁的金黄气息。 真快呀,这就到秋天了呢-- 水夭夭轻叹一声,撑着的脑袋随着马车的行进跟着一点一点的,湛蓝的眸子因为思绪的飘忽而少了些许的清明。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进了大半天的功夫,水夭夭闭着眼小憩,睁开眼清醒过来的时候,刚好,马车也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围场。 青瑾向前动了动身子,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替水夭夭掀起了车帘。 水夭夭伸了伸懒腰,又活动了下浑身有些酸麻的筋骨,这才一撑手,轻飘飘地跃下了马车。 站定,水夭夭抬起眸来,看着面前的围场,不由地心下惊叹--一眼望去,皆是丰美的草原,延伸至密林深处的另一端,看不到尽头,毕竟是皇家围场,占地估计也是及其辽阔。 围起来的栅栏处,皆是一排排站过去的士兵,手里都拿着红缨枪,不敢有丝毫松懈大意。 草原正中,正支着好几顶帐篷,圆形尖顶,帐篷外面,则是候着宫婢内侍。 水夭夭跟华雅刚下马车,便有宫婢前来,领着路去暂时休息整顿的帐篷。 及至帐篷内,摆设一应俱全,稍稍休息之后,便有人来上了午膳,水夭夭跟华雅也是有些饿了,一人用了些膳食。 今日的重点,是在下半天的射猎。 “呜--”类似号角的声音,这是即将开始狩猎的信号。 秋狝会并不拘谨,不论男女,只要骑术可以,都可以参加。 水夭夭跟华雅都会骑术,自然也是要参加的,都各自换上了带过来的骑装。 听到信号,水夭夭跟华雅都已准备好,一同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的空地上,已经备好了一长排的马匹,由宫人牵着。 凰奕一身爽利的劲装,明黄龙纹,冠发高高束着,面色愉悦,正站在由数十个宫人围起来的圈内。 水夭夭刚一走出帐篷,便只觉得身上投来一道熟悉的视线,僵硬地抬起眸,顺着视线看回去,果然,正是目光幽幽的楚烠。 没有换骑装,依旧是跟平日里无差的衣袍--有些浓重的墨色长袍,缀着的是米色菠萝花花样,墨黑与米色,鲜明的撞击却又不显突兀,只生生形成一种不可言说的华美气息。 没有带冠帽,三千墨发尽数挽了上去,只以一根紫玉底赤红花纹的玉簪牢牢固定,细长的眉毛微微勾的向上斜飞,今日眼尾没有晕染胭脂,只在眉中心细细画了一朵鸽血红的绕心玫,极为逼真,重重叠叠,似一层一层向外张扬的绽放。 与之相称的,是那薄唇,靡靡的绯红色,深一分则重,浅一分则淡,却是恰到好处。 妖异甚深,满是艶华,似楚烠。 水夭夭稳了稳心神,一掐手心,堪堪从那张惑心的面容上移开眼。 努力往青瑾旁边缩了缩身子,水夭夭眼珠乱转,却是不敢再往楚烠那边瞟上一眼。 真的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避了这么些天的功夫,还是给遇上了。 咳咳,已经过了好些天了,她那些醉酒之后作死的事情,应该,已经被淡忘了吧? 水夭夭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嗯,一切都是浮云,她什么都不记得。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花生南国情开两朵,官道北别你说爱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狩猎开始 在正式的秋狝开始之前,会有一个“热身”活动,相当于是开幕式。 根据地形跟禽兽的分布,会将狩猎区划分为36围,在狩猎开始之前,先由管围大臣率领部分骑兵,按预先选定的范围,合围靠拢形成一个包围圈,并逐渐缩小。 头戴鹿角面具的士兵,隐藏在圈内密林深处,吹起木制的长哨,模仿雄鹿求偶的声音,雌鹿闻声寻偶而来,雄鹿为夺偶而至,其他野兽则为食鹿而聚拢。 等包围圈缩得不能再小了,野兽密集起来时,大臣就奏请皇上首射,其余王公贵族也会跟着象征性地射上一箭。 待到“热身”仪式弄完,狩猎才算真正揭开序幕,其余人等齐齐上马向林中深处自由地进行狩猎。 当然,围射只能算个仪式,在场的大多都是骑术精湛的血性男儿,自然看重的是上马自由地骑射。 秋狝会一般会持续两天,待到狩猎结束以后,还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告别宴会,饮酒歌舞,还会对狩猎表现突出者,予以奖赏。 不过水夭夭纯属是来打酱油游玩的,对那什么未知的奖赏,自然不会有什么兴趣。 这一边,包围圈已经形成,有候着的内侍双手举过一张弓,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凰奕。 那张弓,选用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做工精细,只遥遥一看,便知其贵重程度。 凰奕一把接过弓,朗声一笑,又取了一支雕翎箭,搭上弓弦,用力向后一拉,秋月弓圆,箭发如飞电。 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咻”的一声,不高不低,不偏不倚,正中一只雄鹿的脑袋中心,应声倒地。 “好!-”人群中,有人高呼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片的叫好声。 有真心称赞的意味,应该,也不乏单纯拍马屁讨好的意味。 水夭夭没有见过其余人的箭法,只见着那正中头心应声倒地的麋鹿,下意识地就泛起了一抹惊叹,随即就又变成眸光晶亮,满是趣味了--看上去很有意思,她已经觉得有些手痒了。 楚烠淡淡地立于人群之外,既不叫好,也不出声,随意地扫了一眼另一边满脸趣味的水夭夭,靡丽的绯色唇瓣微微抿了抿。 “此次秋狝,在场之人,若是能拔得头筹,朕手里的这把轩辕弓,便赏赐于他!-”凰奕落下一箭,一扬手,举起手里的长弓,面色愉悦,朗声开口。 话音落下,不少的王公贵族们,皆是一脸的蠢蠢欲动与掩不住的热切--那把轩辕弓,乃是先皇所留,做工精细,造价不菲,可是极为贵重之物。 若是得了那把弓,至少能长一大截的脸面,自然能激起不少人的热切。 借此机会,成为凰奕看重的人才,那就更是飞黄腾达了。 “呜!-”又是一道高昂的号角声,这是秋狝正式拉开序幕的信号。 内侍牵过一匹凰奕专用的马匹,通身褐红,毛光顺良,看上去便知是上好宝马。 凰奕脚尖一动,利落地翻身上马,率先一扬马鞭,“驾”地一声向前奔驰而去。 其余的精英骑兵,皆是人人齐齐扬鞭,紧紧跟在凰奕的身后飞驰而去,唯恐失责。 凰奕都已经出发,其余的贵族公子,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上了那一边一溜儿排好的马匹,备好弓箭,齐齐一扬鞭跟着飞驰而去,带起阵阵地面扬尘及其震动之感。 女子队伍,会骑术的,也都翻身上了马匹,清喝一声,扬鞭而去。 “夭夭,可要姐姐等你?-”华雅端坐在马背上,一身骑装褪了些女子娇弱,也是英姿飒爽,看着水夭夭没有动作,偏过头来问了一句。 “不必,雅姐姐先行便是。”水夭夭摆了摆手,满脸淡然,示意华雅不用管她。 华雅也不再多说,颔了颔首应了一声:“那好,姐姐便先行一步了。” 话音落下,华雅轻叱一声,一扬鞭,身下的马也向前疾驰而去。 这骑术,看上去比之前精湛很多啊-- 水夭夭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凝了凝眸,划过些许不知名的暗芒。 大部队都已出发,剩下的,也没剩了几个。 好不容易见识一趟,水夭夭也不想错过机会,准备上马跟着去试试手。 刚一跨步,身上的蹀躞带似乎是有些松了,水夭夭顿了顿步子,垂下头去准备重新系紧。 松的是围在腰部侧后的小条,水夭夭向后背着手,努力地想系好小条。 只是,那小条在身子后面,水夭夭看又看不到,对这劳什子的骑装也不熟悉,只胡乱摸索着。 摸索了大半天也没系好,水夭夭向来对这些事儿没什么耐心,蹙了蹙眉烦躁地开口:“青瑾,帮我系系这个鬼东西-”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却是没听青瑾应答,水夭夭猛一抬头,却是撞进了一道幽幽娆娆的眸光中。 “督,督上-”水夭夭咽了咽口水,有些磕磕巴巴起来,下意识地便准备向后退去。 淡淡地一撩衣袖,楚烠也不急着开口,却是直逼上前,甜腻惑人的香气迎面袭来,伸出一双大手将水夭夭环绕了起来。 水夭夭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不明白楚烠的用意,只觉得心脏砰砰跳的都快要从胸腔蹦出来一般。 这厮,可别下黑手吧?-- 腰间的蹀躞带紧了紧,水夭夭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帮她系背后的小带。 “笨手笨脚,本督要你何用?-”楚烠终于开口,一边替水夭夭系着腰后处的蹀躞小带,一边垂下睫羽,绯色唇瓣呼出些微凉的甜腻气息。 笨手笨脚?嘛呢,这是在质疑她的机智灵敏? 水夭夭不满地撅了噘嘴,嘴里还嘟囔了一句:“谁让这东西这么复杂?” “呵-”楚烠低低一笑,颀长的身形衬得水夭夭更为娇小,结结实实地笼罩着她。 被那笑声一惊,水夭夭一敛性子,转瞬间又变成了一脸乖宝宝的样子,乖巧地任由楚烠帮她弄着小带。 系紧小带,楚烠这才往后退了些,眉间勾勒的绕心玫红得刺眼,睨了一眼满脸乖巧的水夭夭,却是猝不及防地蹲下了身子。 “督,督上?-”水夭夭也不敢乱动,只软软地开口询问。 纤长如玉的大手,指尖利落,细细地将水夭夭脚上的长靿靴绑带拆开来,又重新系了一遍。 其余的青翼卫,向来神色肃冷的人,皆是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活见鬼的神色。 楚烠似是感应到,轻飘飘地抬了抬纤长浓密的睫羽,那青翼卫一干人等,心神一收,随即又飞快地一紧手里握着的长剑,恢复了自然。 隐隐地,似乎泛上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是哽,又似是涩,又似是一层一层荡开的涟漪。 水夭夭垂下眸去,看着楚烠墨发间的那一支紫玉底赤红花纹的玉簪,呐呐地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一系好了两只长靿靴的绑带,楚烠这才淡淡起身,缀着精致米色菠萝花花样刺绣的衣摆微微动了动,随即又平整地垂下。 “本督需要护驾,不能看管着小野猫了。”绯色唇瓣动了动,楚烠往后退了些,施施然地又抬起了步子。 水夭夭怔在原地,只觉得鼻尖的甜腻香气都还未散去,有着些许的失神。 微微侧过脸来,脚下的步子却是并未停下,刀刻一般的精致侧脸线条无一不透着娆色,楚烠幽幽开口:“难得来一次,且仔细着野上一次,莫叫人欺负了便行。” 落下一句,楚烠不再多言,只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着另一边缓缓走去。 水夭夭回过神来,看着楚烠那道浓妖至冶的背影,下意识地轻声低喃了一句:“督上,你也小心些。” 不疾不徐的步子似是不可察地微微滞了一下,又亦或是错觉,楚烠颀长的身形直直走着。 青羯牵着马匹,已经候在了前面,及至马匹跟前,楚烠站定,抚了抚马头前的一缕鬃毛,随即一翻身,上了马背。 凰奕所骑的马匹,跟楚烠所骑的马匹,都是另外备好的,因为二人身份特殊,都有专用的马匹。 不过片刻间,楚烠带着青翼卫,朝着凰奕离去的方向,纵马疾驰,消失在了眼前。 历年的秋狝会,楚烠都不会参加狩猎,只需要跟在凰奕身后,护驾便可。 当然,凰奕的身侧,为防意外,自然是少不了贴身保护的人,所以楚烠所说的护驾,不过是走个形式上的清闲过场。 水夭夭背好弓箭,脚尖一点,跃上马背,带着青瑾,朝着密林深处策马奔驰而去。 “呼呼-”耳畔边尽是接连不断的风声,秋日的天气极好,午后的阳光和煦明媚,隐隐草木的气息,弥漫于整个天地间。 辽阔的草原,极适合尽情纵马,水夭夭迎着风,手上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扬着,享受着无拘无束的酣畅淋漓之感。 草原延伸的另一边,则是密林,一顶挨一顶郁郁葱葱的树冠,点缀着红的c黄的c绿的果实,还有不高不低的灌木丛隐于其间。 围场极大,一进入密林深处,若是稍不注意,便都会各自散开。 青瑾丝毫不敢大意,神色肃冷,一边策马,一边随时跟紧着水夭夭。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绮里大少 越往深处,密林越多,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一簇接一簇的灌木丛,水夭夭放缓了身下马匹的速度,目光直视着前方,寻找着能不能有练练手的东西。 射箭这东西,水夭夭之前有跟着学过,不过学的时候都是练的不动的死靶,射具体一类会动的活物,还没有尝试过。 眼下得了机会,自然想好好练练手,顺便看看能不能长进长进。 忽地,前方的灌木丛微微动了一动,水夭夭凝眸看去,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 “唰-”水夭夭稳住身形,从背后的箭篓抽出一支弓箭,搭弓一拉,直直地射了出去。 第一箭,准头差了些,不过也没落空,刚好射中野鸡的,后屁股。 虽然射中的地方很喜感,不过,好歹也是算有个不错的开始。 青瑾并没带弓箭,只随身带着配着的长剑,本来也没打算狩猎,只是想跟在水夭夭身后防止意外。 眼见着青瑾的眼角不动声色地抽了一抽,水夭夭清咳一声,一脸正经地又开始巡视着接下来的猎物。 围场的密林,从来都不乏猎物,水夭夭拉着缰绳往前只走了一小截,眼尖地见着前面的土垛旁,隐隐有团像燃烧的火球在跳动。 定睛一看,毛色鲜艳亮丽,密密的绒毛,恰如一抹赤红绽放的火焰,尖嘴猴腮的小小一只,尤其是眼睛,极其晶亮有神。 火狐!- 水夭夭面上一喜,正欲搭弓拉箭,那火狐却是极为警觉,似是感应到危险的气息,毛绒绒的大尾巴一甩,吱吱一叫,灵敏地便向前窜去。 猛一扬鞭,水夭夭策动身下的马匹,跟着追了上去。 那火狐身子小小的一团,速度却是极快,几个起落间,便往前跃了好长一大截。 水夭夭紧紧锁住那火红的小小一团,丝毫不敢大意,一路跟着。 眼见着拉近了些距离,水夭夭毫不迟疑,一搭弓箭,用了一拉,朝着那抹艳丽的火红瞄准射了过去。 眼见着那羽箭就快刺中那只火狐,水夭夭心下一喜,却是“蹭”地一下,被突如其来的另一支箭给打乱。 本来,这一箭应该是能射中的,不过,那半路杀出来的另一支羽箭,生生地与水夭夭射出的箭相撞,两箭各自都偏了些,直接落空。 那火狐却是大尾巴一甩,趁着羽箭落空的当儿,直接溜了个没影没踪,一箭不中,第二箭,已经没了可以射出的机会。 这是哪个天杀的?!- 见着看中的火狐溜走,还是因为被其余的箭给打了岔,水夭夭这心里,登时就憋了口气。 不善地抬起眸,正想看看射箭之人,却是突地响起了一道熟悉的欠扁声音--“本相的未婚妻,果然是跟本相心有灵犀啊。” 水夭夭循声望去--冠发高高束着,端坐在马背之上,一身骑装倒比往日的翩翩如玉多了抹英气,阳光下,细致如美瓷一般的肌肤令人惊叹,乌木般深邃似漆的瞳孔,正带着一抹戏谑的笑,直直地注视着水夭夭,可不就是夜昱么。 原来,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水夭夭磨了磨牙,又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弓箭,阴测测地开口:“夜相,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您的身影。” 这个天杀的,不是他,没准儿她早就逮住那只火狐了。 其实,那只火狐,初见的第一眼,是被那火红张扬的颜色给吸引,下意识地便浮起个想法来-若是做成一件披肩,配上楚烠那张面容,一定是极佳。 已经秋天了,马上就该冷起来了,那火狐的毛绒又密又长,一定会特别暖和。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有些类似送礼物的想法,大概,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谄媚之情。 这会子,管他谄媚还是什么,直接被夜昱的这一乱入,全数都给打乱,连渣渣都不剩下。 夜昱倒也不恼,见着水夭夭一脸阴郁的表情,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本相不过凑巧乱了你的箭,不至于这么大火气吧?” 谁让你丫这么凑巧就偏偏要打乱她的这一支箭?! “夜相,就此别过。”怕再说下去,水夭夭会忍不住火气直接动上手,扯了扯唇瓣,从喉间吐出一句告别的话来。 不待夜昱开口,却是又响起了另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夜相,好巧。” 也是一身利落的骑装,稳稳端坐于马背之上,只是看上去带些儒雅的气息,逆光而来,依然不掩俊美突出的五官,尤其是深色的眼眸极为有神,周身上下宛如一块美玉熔铸而成,风姿奇秀,神韵独超的一个男子。 水夭夭微微闪神,那双有神的深色眼眸,莫名地,便觉着以前似乎见到过。 “小主,那是帝都太傅府绮里靖的嫡长子,绮里言。”身后的青瑾低声开口,告知了水夭夭一声。 绮里言么,水夭夭心底一涩,低低一叹,是里雨的哥哥啊,怪不得,那一双深色眼眸极其相似。 他知道,是她害死了他的妹妹么? 水夭夭怔在马背上,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正向这边靠近的人。 “好久不见,绮大少。”夜昱认出人来,轻声一笑,稳住身下的马匹对着来人回话。 绮里言靠近了些,勒住身下的马匹,周身的儒雅气息也不显得突兀,见着旁侧静默不语的水夭夭,淡笑开口:“不知这位是?” 水夭夭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几不可察地身子轻颤了颤。 夜昱朗声一笑,无形之中化解了尴尬,剑眉微微一挑:“这是本相的未婚妻,夭夭。” “咳-”绮里言清咳一声,跟着颔了颔首,似乎是对着水夭夭打招呼,“原来是夭夭小姐,初次见面,在下绮里言。” 水夭夭抬起头来,努力地保持着自然,微微弯了弯嘴角,礼貌地回了一句:“见过绮大少。” 绮里言抿唇一笑,又将目光投向夜昱,举了举手里的弓箭,温声开口:“夜相,别守着你的未婚妻了,不妨一起狩猎?” 夜昱跟着回了一笑,分明如雕刻般的五官上皆是温润如玉,微微挑了挑眉:“本相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听见二人的话,知道二人准备离开继续狩猎,水夭夭心下松了口气。 绮里言跟夜昱对视一眼,又对着水夭夭道了句别,随即二人齐齐扬鞭,一同向着密林深处疾驰而去了。 目送着二人离去,水夭夭心下一松,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似被人抽干了一般,连手心处都出了一层冷汗。 见水夭夭面色有异,青瑾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小主,你还好吧?-” 在衣角处一擦手心的冷汗,水夭夭扯了扯唇瓣,低低地回了一句:“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呢? 日头也还早,水夭夭却是没了什么兴致,只怏怏地骑在马背,任由身下的马匹慢慢吞吞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行进着。 青瑾也不再多言,只静静地跟在水夭夭的身后,随时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劳资是默默飘过的分界线-- 第一天的狩猎,一直持续到天色暗了下来。 每个人的箭羽都有标记,射中的猎物无需自己去捡,自有宫人会在后边跟着捡猎物,按照每个人的箭羽标志,登记好各自的成绩。 回到帐篷,各自休息整顿,准备着第二天的狩猎。 华雅跟水夭夭被分到同一个帐篷,水夭夭回来的稍微早些,便在帐篷内来来回回收拾了一番。 及至天色昏黄,华雅狩猎回来,原本精致的妆容竟然没有怎么花,只蒙了些许风尘的气息。“夭夭,你今日收获如何?-”一进帐篷,由婢女伺候着脱下身上略有些繁重的骑装,华雅含着一抹笑,看向正趴在一方软榻上的水夭夭,轻声开口问了句。 水夭夭头也懒得抬,保持着趴下的姿势没动,只动了动嘴巴:“没什么收获,就出去骑马溜了溜。” 这可真是实话。 华雅眼眸一扫,见着水夭夭的箭篓里还是满满的,基本没少几根,自然信了水夭夭的话。 还以为水夭夭会问问自己的收获,却见着只是懒懒地趴着,华雅优雅一笑,自顾自地开口:“姐姐今日,倒是收获颇丰呢。” 似乎,带上了些许炫耀的意味。 “哦,雅姐姐聪慧,骑术也是突飞猛进。”水夭夭终于抬起眸来,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另一边正开始卸妆的华雅,淡淡开口。 “咳-”华雅轻咳一声,细细卸着面上的妆容,勾起一抹浅笑,状似无意地转过了话题,“就你会打趣人!-” 水夭夭垂下眸去,闭上了眼睛,也不再接着开口了。 华雅以为水夭夭是累了,也不再开口,只静静卸完妆开始洗漱。 水夭夭回来的早些,已经洗漱完毕了,帐篷内只有一张铺着的大圆床榻,还有两方小巧的软榻。 水夭夭向来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估摸着华雅也不会想跟她睡在一起,虽然那床榻极大,就算是三个人一起也不会觉得拥挤。 见着水夭夭似乎已经睡熟,华雅也并没有叫醒她,洗漱完毕后,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圆床榻上。 二人各自睡着,就这么过了一夜。 翌日,辰时,水夭夭睁眼醒来,好在软榻铺的也是极为厚实,并不硌人,水夭夭睡了一晚,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酸痛之意。 华雅起的稍微早些,已经由贴身婢女伺候着,坐在梨花镜前开始梳妆打扮了。 水夭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慢悠悠地下了软榻,一个人就着热水开始洗漱。 早膳有专门的人负责送来--银耳八宝羹c五香鳜鱼c芙蓉豆沙卷c五丝洋粉c肉沫鸡蛋羹c酱黄瓜c凉拌三鲜丝,也算是比较丰盛了。 华雅跟水夭夭的胃口都比平日要好了些,一人用了碗银耳八宝羹,其余的小菜都也各自夹了几筷子。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此生若有相思意,不见卿来不见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突发变故 用完早膳,稍做整顿之后,便又是一天狩猎的开始。 因为秋狝会今天便会结束,一行人还需要回帝都,所以不能弄的太晚。 水夭夭兴致不高,磨磨蹭蹭了半天,只在帐篷附近散了散步,基本上什么事儿都没干。 终于,及至未时,太阳刚刚开始偏西的时候,又是号角长长的“呜”的一声,示意狩猎时间截止。 密林深处的众人,听到号角声之后,皆是不得继续狩猎,纷纷收了弓箭,向着帐篷营地这边返回。 负责捡猎物的宫人们,则是一车一车地忙不迭地往回拉着猎物。 待到人回来的差不多齐了,猎物送回来的也差不多了,负责登记的宫人整理好之后,便会高声念出每个人所打猎物的数量,以示公开公正。 当然,并没有猎术差的上不得台面的人,因此也不会有什么猎物过少太丢脸之说 “昌平王府洛染轩公子,麋鹿二十只,黑琴鸡四十二只,野兔三十六只--” “校尉公府雷奚皓公子,麋鹿六十二只,黑琴鸡四十六只,火狐一只--” “丞相府金科元公子,麋鹿四十八只,野兔二十六只,狍子十只,盘羊八头,果子狸五只--” “” 宫人依次念出各自的猎物,及至最后一个念完,花上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 最后,拔得头筹的,居然是看起来满是儒雅的绮里言--“麋鹿六十只,花尾榛鸡二十一只,扭角羚八头,岩羊十二头,獐子十五只,兔狲三十二只。,” 夜昱成绩也不错,仅次于绮里雨,拿了个第二。 只是这二人,看上去都是儒雅的如玉公子,没想到这骑术箭术,居然如此高超。 “好好-”凰奕听完汇报的结果,面色一片愉悦地点了点头,朗声开口,“朕帝都皆是杰出的好男儿啊!-” 其余的众人,也都是一片谦虚,不敢倨傲,弯了弯身子:“谢皇上夸奖。” 凰奕抬起眸来,扫视了一眼众人,复又朗声开口问道:“帝都太傅府绮里言在何处?-” 绮里言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即不卑不亢地出声应道:“回陛下,绮里言在此。” 抿唇一笑,微微打量了一下绮里言,似乎极为满意,凰奕大手一挥,帝王霸气侧漏。 有眼力见的宫人,立刻上前几步,双手呈上那弯轩辕弓。 早先凰奕便允诺过,此次秋狝,谁能拔得头筹,便会将轩辕弓赐予他以做奖赏。 天子一言,乃是金口,自然不会失信于臣子。 “这轩辕弓,是你的了!-”凰奕朗声一笑,扬了扬语调,将轩辕弓拿在手里,对着身前的绮里言递了过去。 “谢陛下赏赐!-”绮里言垂下头,一边开口谢恩,一边双手接过那只极为珍贵的轩辕弓。 凰奕拍了拍绮里言的肩头,俊美非凡的五官之上满是正色,似夸奖一般:“这是你应得的。” 其余的人,看着得了那只轩辕弓的绮里雨,多多少少有些嫉妒,只是事已至此,嫉妒也没有什么用处。 谁叫他等,骑术箭术比不过人家呢。 绮里言接过弓箭,又恭恭敬敬地退至一边,周身儒雅地直直站立,面上并无任何倨傲自得之色,看上去,犹如一棵挺拔修长的青松。 奖赏已赐,接下来的,便是盛大的庆功告别宴了。 来来回回的宫人们,在另一边的空地上,正紧张忙碌地布置着庆功告别宴。 约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凰奕上前,率领着众人向宴会的地点走去。 食材的话,除了从帝都带过来的蔬菜水果,其余的肉类,以打来的猎物为主,物尽其用,烤全羊c烤山鸡c烤野兔,远远地,还飘来鲜香的烤肉味。 支着一长排的案桌,各色瓜果,各色点心,正中间一盘烤全羊,前后两头各一盘烤山鸡,看上去便能轻易勾起人的食欲来。 变故,往往只在一瞬间。 还来不及落座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有刺客,护驾!”,齐齐一惊。 四处涌过来的黑衣人,仿若无声无息虚化出来一般,皆是黑巾罩面,手持刀剑,露在外面的眼里不加掩饰地流露着杀意。 凰奕倒是没有被吓得慌了手脚,只挺直背脊站立着,冠玉般的面容上满是冷然,其余的精兵,皆是瞬间反应过来,齐齐里三层外三层护在凰奕身侧。 楚烠淡淡站立在一边,只向着水夭夭所在的方向睨了一眼,一个眼神都不曾多给那些犹如从天而降的黑衣刺客,仿佛与他无关。 青翼卫皆是一抽腰间配着的长剑,面色一片肃冷的戾气,护在楚烠的身侧。 “杀!-”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握着手里的刀剑,运起身形,率先向着这边掠了过来。 其余的黑衣人齐齐一动,皆是紧跟其后,浑身杀气腾腾地飞掠而来。 凰奕的精兵与刺客,毫不客气地对上,直接厮杀了起来。 在场的世家公子,大多都多少会些功夫,倒也不至于被吓得哭爹叫娘,纷纷保护着自己以及唯一几个女眷。 楚烠的青翼卫,皆是护在楚烠身侧,但凡有黑衣人想要近身,都被利落地一击极杀,倒地于十步开外。 水夭夭有青瑾护着,再加上本身也有些身手,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也不会如寻常女子一般瑟瑟发抖,只冷着脸,随时注意着周边人的情况。 夜昱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容,也换上了冷然,手中那把做工精致的檀木折扇不知从何处拿出,折扇上下翻飞间,便带起黑衣人的惨叫痛呼。 华雅不会武功,不过挨着夜昱较近,被护在夜昱的身后,并未伤着。 本来夜昱,在黑衣人冲上来的第一时刻,莫名地是想护在水夭夭身侧的,不过碍于隔了些距离,华雅又一直紧靠着他,便脱不开身。 黑衣人虽然身手极好,不过到底人数上占了劣势,除了武功不佳的少数几个世家公子受了些轻伤,一时间也并未有太大的伤亡。 水夭夭凝了凝眸,注意着交战在一起的黑衣刺客,总觉得,有些理不清楚的感觉。 好像没有针对性地具体要刺杀某个人,也没有万全的必杀招式,倒很难猜出其具体的意图。 正思索着,水夭夭眼眸一扫,却是见着另一边正与黑衣刺客交着手的绮里言,似乎是落于下风,有些不敌。 水夭夭蹙了蹙眉,却是只见着绮里言的身后,毫无声息地又多出了一个黑衣刺客,手里的刀剑泛着凛凛的寒光。 绮里言根本不察身后突如其来的偷袭,那一把寒光凛凛的刀剑,直直对着绮里言的后心窝狠狠刺去。 毫无疑问,这一剑若是中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身体的反应,永远快过大脑。 水夭夭眼底一寒,完全不经过大脑的身形一动,速度提到极致,快到只剩一道残影的掠了过去。 “呲-”刀剑划破血肉的声音,水夭夭忍着疼,一脚踢开了那个偷袭的黑衣刺客。 不行,她不能受伤流血的! 水夭夭心下一慌,借着旋身的空隙,左手迅速地捂住被刀剑划破的伤口。 只是,伤口太深,血液,根本就止不住,手心处,不过转瞬便传来濡湿的感觉 湛蓝色的眼眸染上一抹慌乱,水夭夭咬了咬唇瓣,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个办法来。 倏地,一件墨色长袍,伴随着眼前一道身影闪过,还有至冶的甜腻惑人香气,结结实实地将水夭夭裹了起来。 衣摆缀着的米色菠萝花花样,鲜明的撞击,不突兀,只有华美。 水夭夭苍白着脸,心下却是一松,似乎每次狼狈不堪的时候,只要楚烠来了,便能轻而易举地止住她的狼狈。 单手将水夭夭揽在怀里,楚烠静静站立,墨色的长袍裹在了水夭夭的身上,只着内里的月牙白的锦衣。 无需楚烠发话,从楚烠动的那一刻,其余的青翼卫便直接迎了上去。 因为青翼卫的加入,整个战局,完全有了一边倒的趋势。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的黑衣刺客,便已被青翼卫跟精兵尽数解决。 遍地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上的一大片草地,空气中,不复草木清香,而是浓郁逼人的血腥气息。 “来人,让御医过来!-”精兵圈中,安然无恙的凰奕,沉着脸色,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以及暗下来的天色,一扬语调厉声开口。 每次的秋猎,为防意外,多少会从宫里带上几个跟随的御医。 拎着医箱匆匆跑来的几个御医,皆是一脸急色,忙不迭地去查看众人的伤势了。 “九千岁,让御医看看夭夭的伤势-”夜昱带着一名略有些花白胡子的老御医,快步走到了静立着的楚烠面前,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水夭夭,眉尖一蹙带些担忧地开口。 楚烠也不开口,面色却是极淡,如同身上的素白锦衣一样,淡的莫名便让人有些心惊。 水夭夭缓了缓脸色,自然不会让那老御医察看自己的伤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大碍,不用御医劳烦了。” “这怎么行!-”夜昱语调一高,似乎是极其不放心水夭夭的伤势,美瓷一般的面容上也染上了一抹强硬,“都受伤了还使什么性子,拖久了只会让伤势加重!” 水夭夭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不看御医的原因,的确,明明受了伤,现成的御医也在,执拗地不让御医诊治,若是引起什么猜忌,那可就麻烦了。 眉尖划过一抹焦灼,水夭夭抿了抿唇瓣,下意识地便向楚烠那边靠了一靠。 楚烠终于有了些反应,向上斜勾的细长眉毛一挑,薄唇噙着的弧度似笑非笑:“本督的猫儿被本督给养刁了,这受了伤,从来都只认准席嵘那小白脸,” 小,小白脸? 席嵘的名号,这帝都中但凡有些身份的,都知道--神医席嵘,九千岁府邸上的常客,也算是在楚烠手下做事。 虽然,小白脸这一称呼,有些太过浪荡。 “啊啾!-”而与此同时,正在九千岁府邸里优哉游哉地摆弄着药草的席嵘,却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看来,是要冷起来了-”席嵘揉了揉鼻子,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自言自语了一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大千世界没你只余苦涩,毕生与我不遇一枕南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上好佳品春宫图 幽幽的一句话说完,楚烠低下头去,眉尖的一朵绕心玫似泣血一般,直视着向他靠近的水夭夭,天生至冶的绯色唇瓣轻轻绵动,眸色深深不见底:“倒真是本督太过放纵了。”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莫名地,却透着说不出来的阴郁气息。 水夭夭脑袋有些混沌,总觉得楚烠那话似乎别有深意,想要分辨出什么,却又毫无头绪。 夜昱微微怔愣,随即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只见楚烠懒懒地一抬眸,墨色眼眸不见丝毫亮光,犹如坠满无尽黑暗的炼狱。 与那眼神对上,生生地让夜昱一下子,便失了言语。 下一瞬,楚烠忽地开口,却是对着另一边负手而立的凰奕,淡淡一笑:“陛下,本督受了些惊吓,就先行回府去安心养神了。” 不要脸!-- 受了惊吓?真是一朵我见犹怜的娇柔小白花。 从楚烠嘴里说出,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 凰奕额间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隐于袖间的大手不动声色地紧了一紧,眉眼一拢,温润的面容上倒是不见异色,只随即沉声开口:“九千岁身子骨弱,便先行回府吧,注意好生休养。” 嘴角微微弯了弯,抿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来,楚烠睫羽一垂,淡淡开口:“多谢陛下体恤。” 话音落下,却是揽着水夭夭一转身,直直向着围场的入口处走去,丝毫不管留下的众人。 其余的青翼卫,也是不发一言,步伐整齐地跟了上去。 见着那道颀长妖异的身影远去,凰奕收回视线,嘴角噙着的温润清浅的笑意不复,微微垂眸,盖住了一闪即逝的似阴鹜又似是其他的暗芒。 待到所有受伤的人员都处理完毕,天色已经极暗了,好在并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多是些皮肉的轻伤,也算是有惊无险。 留下几个收拾狼藉的精兵及宫人,凰奕带着其余众人,差不多戌时时分才赶回帝都。 本来一场好好的秋狝会,就这么以一场不甚浓郁的血腥,轻飘飘地落下了帷幕。 --劳资是娇柔小白花的分界线-- 另一边,水夭夭任由楚烠揽着,及至伞轿上,楚烠却是一松手,随即自顾自地倚坐在了伞轿的另一头。 伞轿,稳稳当当地行进着,而内里,冷郁的寂静,毫无防备地蔓延地开来。 沉寂,无言。 水夭夭也不敢乱猜楚烠的心思,应该是说根本就猜不透,只自己捂着伤口处,不发一言地靠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水夭夭的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呼吸,也无形之中重了几分--手臂上的伤,没有伤到筋骨,却是划破了血肉,即使紧紧捂住,还是会一点一点渗出血来。 不过,幸好。 忍着疼意蹙了蹙眉,水夭夭心底苦笑,好在绮里言没事,好在她也没事。 微凉阴郁袭来,水夭夭僵了僵身子,捂着伤口也没敢乱动。 楚烠伸出手去,一扯水夭夭身上裹着的墨色衣袍,那上面,已经被浸湿了好大一片。 “嘶-”水夭夭倏地扯了扯嘴角,被楚烠那一扯,带动伤口处的疼意,倒吸了口凉气。 只是,水夭夭捂着伤口的指间处,渗出的,却是丝丝淡蓝。 是了,她的血液,是淡蓝色,并不是像常人一般的鲜红色。 这件事,除了她自己,目前,也就只有楚烠跟席嵘知道。 就因为如此,之前在围场,她才会一时间慌了心神。 犹记得,在忠烈公府被沈氏整治的那一次,第一个见着她淡蓝血液的那个打手,第一反应,就是惊惧地叫着她,妖孽。 就好像她是,只要一近身便会让人不得好死的妖孽。 什么妖孽呢,不过她是身份特殊的水神,不同于普通人罢了。 不过,今日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揭开,是不是都会齐齐叫着她妖孽,齐齐要置她于死地呢? 水夭夭眸光微闪,隐隐掠过一抹后怕--人言可畏,任她有一百张嘴,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或许,那时候,都会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 似乎知道水夭夭在想些什么,楚烠抿唇一笑,眸间隐隐阴郁跳跃,却又是极淡地开口:“怎么,这会子倒是知道疼了怕了?-” 话音落下,楚烠还直接伸出手去,纤白如玉的大手,覆在水夭夭捂着伤口的手背之上,微微一个用力。 随着楚烠的动作,那渗出的淡蓝色,却是又多了一些,水夭夭疼的身子轻颤,苍白的额间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楚烠,似乎是在生气? 水夭夭轻颤着身子,根本摸不清楚烠的情绪,只转过话题来,小脸上笼上一层薄雾,抽了抽气低低地开口:“绮里言,可是里雨的哥哥啊。” 是啊,里雨的哥哥,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里雨因为她,死在了她的面前,已经成为她毕生的一道伤疤,若是连她哥哥都死在她面前,她想,那种愧疚与自责,一定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压得她崩溃。 思绪迷蒙,湛蓝色的眼眸里,也不由自主地泛上些许水雾,水夭夭努力地眨眨眼,到底还是压了下去。 楚烠抿了抿唇,纤长的睫羽微微动了动,看着水夭夭那没有焦距的一双眼睛,似乎什么都不在眼中,包括,距离如此近的他。 勾的细细长长的眉毛蹙了蹙,楚烠似乎有些不悦,手上再次一个用力。 疼痛,一下子便将水夭夭飘忽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一双眸子,也变得清明起来。 终于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又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楚烠这才停了手上的力道。 “督上,我是不是很没用?-”水夭夭动了动嘴巴,惨白着一张小脸,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楚烠,似是问话,又似是喃喃自语一般。 浓墨至冶的眸子对上湛蓝清澈的眸子,楚烠并没有开口,白皙好看的大手在水夭夭的胳膊上方轻点两下,那原本指间渗出来的淡蓝色,却是极其奏效地被止住了。 阴郁的面色似是好了一些,靡靡的绯色唇瓣动了动,楚烠终于有了些回应,溢出淡淡的话语来:“仅此一次。” 水夭夭一怔,失了血色的小脸看起来有些无力,呐呐地蠕了蠕嘴。 收回手,楚烠一把抓下水夭夭原本捂着伤口的手,握在手心。 温凉的触感,水夭夭下意识地便想缩回手来,只是楚烠牢牢握住,用了用力挣脱不得,索性放弃。 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块锦帕,楚烠随即垂下眸去,细细地用那锦帕擦着水夭夭手上未干的血渍。 淡蓝色的血渍,映衬着月牙白的锦帕,竟是分外清雅好看。 今日,还好天色有些暗,衣袍又是墨色,就算被浸湿也看不出什么颜色来,不然,水夭夭一定没这么容易脱身。 隔着这么近,却发现那张五官妖美的面容上,过分白皙的肌肤居然看不到一点瑕疵,水夭夭有些恍惚,这个人,怎么就不会怕她是个妖孽呢? 一念至此,水夭夭却是抬起小脸,看着面前距离有些近的那张妖冶至深的面容,意识有些模糊,轻声反问:“督上,你怎么就不怕夭夭是什么妖孽呢?-” 楚烠低低一笑,眉间的鸽血红都似添了一分鲜活,仅以紫玉底赤红花纹的玉簪固定住的墨发微微松了些,额间散落了一缕发丝,看上去透出些慵懒之意来。 看着水夭夭因为失血有些泛起困来,楚烠又伸出手去,覆在水夭夭的眼眸之上,喉间溢出醇厚馥郁的一句:“睡吧。” 那幽幽的声音似带着某种魔力一般,水夭夭也是有些困了,身子一软,依言闭上了眼睛。 一把接住水夭夭软下来的身子,将她的小脑袋枕在大腿之上,楚烠也不再开口,只一派慵懒地倚坐着。 纤长的睫羽微微垂下,看了看手里的锦帕沾染上的淡蓝色,狭长诡美的眸子里划过一抹似笑非笑的深邃--妖孽么? 妖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劳资是鬼鬼祟祟的分界线-- 水夭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应该是席嵘帮她处理过了。 兴许是昨日失了血,水夭夭有些泛起懒来,窝在绣着大朵大朵蓝色妖姬的床榻之上,醒是醒了也不急着爬起来。 眼珠一转,便见着正中的墙壁上,那勾满的春宫图, 以前没有仔细看过,水夭夭眯了眯眼,一派正经,这么一看,画功的确是够上乘的,不同的姿势都是一样的精美,尤其细节之处,处理的更是逼真生动。 “如何,这画?”猝不及防地一道娆娆的声线响起。 水夭夭眼眸一扫,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那道不知何时打开的暗门,还有,那张奢华美人榻上斜斜倚着的楚烠。 水夭夭清了清喉,卷翘的睫羽忽闪忽闪着,这才想了个比较恰当的措辞,开口回道:“登峰造极,上好佳品。” 的确,这春宫图的画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可以作出来的。 楚烠撑着下颔,并未束发,斜斜垂落的发丝似墨缎一般,衬得肌肤白皙的仿佛终日不见阳光的病人一般,绯色唇瓣满是靡靡的惑人:“猫儿若是喜欢,改日本督让人刻成小册子,供你随身携带,以方便你日日拜读,早日悟出真谛。” “”水夭夭默,或许,她跟楚烠的交流,已经有了种类的代沟? 这么为她贴心考虑的么? 水夭夭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这种佳品,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难得你有如此觉悟。”楚烠勾了勾唇瓣,似乎一脸欣慰的神色,看的水夭夭只觉得心疼肝疼哪儿哪儿都疼。 不存在的,拥有如此觉悟,全是您老教得好。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长溪清,接短溪,我最大的野心,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讲个段子听听 不过,见着楚烠一身宽松的锦衣,倒是很难得的没有松松垮垮,通身暗紫色的顺滑,无一丝褶皱,仅在领口跟袖口处缀了淡金色的花边,看上去,有些随意的慵懒之意。 “督上,您老今日不用上朝?-”水夭夭眼眸一转,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又看着一派悠闲的楚烠,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醒的有些晚,按理,应该是楚烠早已出门上朝的时间。 楚烠淡淡地一撩衣袖,又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卧着,睨了一眼水夭夭,不染铅华的面容上波澜不惊:“本督昨日受惊过度,今日告假,需好生安心养神。” 嘎,一群满天飞的黑乌鸦-- 看着楚烠神色淡然,一派慵懒悠闲,对于那什么受惊过度,水夭夭竟无言以对,只能很给面子地回了一句:“哦。” 是了是了,您老随意就好,您老开心就好,其余的,都是浮云。 窝了大半天,觉得肚子里面已经空荡荡的,水夭夭这才不得已地爬起来,用了些膳食。 楚烠倒也不是完全无事可做,水夭夭正喝着粥,便看着青羯抱着一堆小本子,走了进来。 及至楚烠跟前,青羯利落地放下手里抱着的东西,恭敬地行完礼又退了出去。 刚刚放下手里的瓷碗,水夭夭还来不及擦把嘴,便听见楚烠唤她:“过来。” 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嘴,水夭夭站起身来,没走几步便到了楚烠的跟前。 楚烠依旧是懒懒地卧着,见着水夭夭过来,睫羽一动,示意着美人榻前的软毛地毯:“坐下。” “哦。”水夭夭虽然不清楚楚烠的意图,却也直接应了一声,乖巧地坐在楚烠身下的地毯上。 嗯,你别说,这地毯估计也很金贵,坐上去松松软软,还暖和的紧,水夭夭一本正经地在心里赞了一声。 楚烠支着身子,连手都懒得动,优雅地朝地上置着的那堆本子呶了呶嘴,眉眼间皆是慵懒,施施然地开口:“一本一本递给本督。” 水夭夭一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黄绫封面,不厚不薄,正是朝臣们上奏的折子。 这,不是应该上交到凰奕手里么? 看着手里的奏折,水夭夭一脸纳闷儿。 楚烠一伸手,从旁侧的案几上摆着的高脚玉碟里,抓了把瓜子儿在手心,这才不慌不忙淡淡开口:“本督心系百姓,为陛下分忧解难自然是义不容辞。” 话音落下,修长的指尖捻起一颗黑亮饱满的瓜子儿,“咔吧”一声嗑了起来。 无fuck说。 水夭夭总算懂了,同时又有些暗暗心惊--怪不得朝臣视他为眼中钉,如此权倾朝野,有谁能容? 只是,天子之榻岂容他人鼾睡,只怕一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如此道理,她都能懂,楚烠如何会不懂? 能走到今天,楚烠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呢? 或许,一路披荆斩棘,步步成魔。 水夭夭凝了凝眸,想要开口问问,却又觉得太过突兀,只抿了抿嘴,依言将手里的奏折,递给了楚烠。 楚烠慢悠悠地接了过去,随意地翻了翻,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看着那奏折上的内容。 水夭夭歪坐着,也有些无聊,见着楚烠一本折子还没看完,从那一摞折子里又拿了一本,装模作样地瞟了几眼。 手上的这本折子,薄薄的不是很厚,字里行间,却满是关于弹劾楚烠的内容。 什么目无王法,什么残害忠良,什么狼子野心,什么丧尽天良,无一不是批评指责的话语。 水夭夭蹙了蹙眉,又重新拿过一本折子,翻开一看,不出意外,内容还是差不多。 毋庸置疑,那一摞高高的折子,应该尽数是诸如此类的内容。 这么些朝廷重臣,日日拿着高官俸禄,天天就写些这么些东西? 正想着,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递到面前,水夭夭又将手里的折子递了过去。 抬起眸来,见着楚烠正垂着纤长华美的睫羽,绯色的唇瓣一动,“咔吧”一声轻飘飘地又嗑了颗瓜子儿,随意而又慵懒地翻看着手里的另一本折子。 “督上,这些折子有什么好看的?-”水夭夭不解,眨巴眨巴眼睛,开口问道。 或许,楚烠的趣味是看着这些咒骂他的话,然后从中得到思想启蒙? 楚烠动了动手,又捻起一颗黑亮的瓜子执于指尖,从折子上抬起眸来,极其正经地淡淡开口:“嗑瓜子儿,配上这满是韵味的折子,方为最佳。” “咳咳-”水夭夭清咳一声,又安分地坐好,假装苟同了一句,“督上向来口味独特。” “不过,”楚烠倏地一顿,手里的折子随意一丢,睨了一眼地下的水夭夭,“日日看着这么些毫无新意的折子,本督也确实是失了兴致。” 所以呢? 水夭夭不接话,假装极其认真地顺了顺身下的软毛地毯。 楚烠捻着指尖的那颗饱满的瓜子儿,也不急着送进嘴里,只眸光娆娆地一转:“不若猫儿来讲个段子,也好让本督有些兴致。” 就知道,还有下套的后文。 水夭夭揪了把身下的金贵地毯,抬起小脸来,咧嘴一笑:“督上,夭夭才拙,讲不出符合您老口味的段子。” 是了,楚烠的口味,原谅她才疏学浅,够不到那清新脱俗的地步。 “无妨,随意讲便是。”楚烠倒也不恼,只幽幽一笑,捻着指尖的瓜子儿似是把玩一般,也不急着送进嘴里。 这样子,是不讲都不行了? 骨溜溜地转了转眼珠,水夭夭努力地转动着自己的大脑,寻思着一个能够讲出来的段子。 片刻后,水夭夭清了清喉,靠着残存的记忆,终于想到了个故事:“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 一句话的开头都还没说完,楚烠却是一撩衣袖,细长诡美的眉眼没了描影依旧不减娆色,淡淡地开口:“隔山隔海,本督不喜。” “额-” 水夭夭怔愣,深吸了口气后,又重新想了个:“从前有座山,山里有-” 撩了撩额间散落的一缕墨发,动作优雅又透着娆色,楚烠抬了抬眸,绯红色的唇瓣轻启:“从前太远,本督爱听现在的。” 麻辣皮! 太阳穴不可控地突突跳了两下,水夭夭紧了紧手心,眼珠一转,又换了换开口:“在大明湖畔有位诗人-” 刚刚“咔吧”一声嗑完一颗瓜子儿的楚烠,浓如鸦翅的睫羽一动,神色淡淡地开口问道:“大明湖畔在何处?” 水夭夭抿着嘴笑了笑,直接忽略了楚烠的话,有些不明意味的接着开口:“那诗人看着大明湖,心生诗意,遂作出了一首诗。” “哦?-”尾音幽幽地打了个转儿,楚烠似是来了兴致,又捻起了一颗瓜子儿执于指尖,“作了何诗?” 湛蓝色的眸子掠过一抹狡黠,水夭夭勾着嘴角,对上楚烠那张人神共愤的面容,阴测测地一字一句清晰开口。 “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达。” 不紧不慢地念完最后一个字,水夭夭笑的眉眼弯弯,看着美人榻上一派慵懒的楚烠。 楚烠低低一笑,不加点饰的面容上似泛起了些许靡丽,看着眉眼弯弯的水夭夭,嘴角划出个弧度:“不错,那诗人倒是个有雅兴的。” 水夭夭心情显然不错,嘴角溢出的笑意毫不掩饰,听着楚烠的回应,咧开小嘴:“夭夭觉得,还是督上您老最有雅兴。” 放眼整个帝都,都不会找到比您更有雅兴的人了-- “咔吧-”又是清脆的一道嗑瓜子的声音,楚烠慢条斯理地嚼完口里的瓜子仁,这才淡淡地扫了一眼满是狡黠笑意的水夭夭,娆娆的声线透着一抹语重心长:“不必羡慕,往后多跟着学学本督,你那低俗的口味自然也会高雅起来。” 啊呸! 讲道理,谁低俗了?! 笑意滞在嘴角,水夭夭登时就想炸毛,并且拿着鞋底子指着楚烠的鼻子跟他好好讨论到底谁口味低俗的问题。 似乎感应到水夭夭的想法,楚烠偏了偏下颔,眸色深深地瞥了下首的水夭夭一眼。 莫名地,一阵凉凉的阴风似乎袭来。 水夭夭眨了眨眼睛,想炸的毛倏地又似被理顺一般,状似自然地受教似的点了点小脑袋:“是是,督上说得对。” 谁丑谁不点头,口亨! 楚烠却是敛了神色,只懒懒地撑着下颔,有一颗没一颗地嗑着瓜子儿了。 那摞高高的折子,似乎是也不打算看了。 水夭夭捡起楚烠之前随手扔在一边的折子,整了整之后,又重新码了上去。 窗柩外的日头,已经是越升越高了,秋季的太阳,看着明媚却是没了什么热意。 水夭夭之前在床榻上睡了许久,这会子,被那没什么暖意的阳光照在身上,居然也起了些困意。 见着楚烠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样子,水夭夭打了个大大哈欠,枕着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歪坐在软软的地毯上,趴在面前的美人榻一角,偏着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日头,渐渐升高,橘黄色的阳光,有些调皮地透过窗柩洒了进来,水夭夭偏着头,那一抹阳光渐渐移到脸上来。 “唔-”水夭夭蹙了蹙眉,似是觉得那阳光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嘤咛了一句。 执着瓜子儿的大手一顿,楚烠支起身子来,斜斜地看了一眼趴着睡的水夭夭,倏地,伸出手去,覆在水夭夭小脸的上方。 大手,刚好完完全全地遮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方,手背挡住了那橘色的阳光,投下一片阴影来。 纤白如玉的手背,在那阳光的映衬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筋,还有分明的骨节,修长好看。 水夭夭咂了咂嘴,蹙起的眉头又散了去,似乎睡得极为香甜。 一室,却是再没了嗑瓜子儿的声音,只留下微微的若有若无的清浅呼吸声。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一曲青葭,两人眉画,三生浮屠,四眸天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既已入局 本来也不是很严重的伤,再加上又有席嵘的医术,水夭夭养了几天,手臂上的伤口便已经没了什么大碍。 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也不便老赖在九千岁府,没过几天水夭夭便带着青瑾挪回了远安王府。 水夭夭在围场受伤的事,华南沽似乎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水夭夭回府之后,虽然没来露面,也还是象征性地让家丁送来了好些补品,并传话说让她好生修养着身子。 不过,水夭夭看也没看那一堆杂七杂八的补品,直接让青瑾一股脑塞到库房去了。 这一日,水夭夭回到远安王府的第二天,午时刚过,便有人来报说是夜相前来看望。 水夭夭刚坐下,正拿起筷子准备用午膳,听到外面的报话,等时就觉得心里一烦。 紧接着,便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水夭夭抬眸望去,门口处,果然出现了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一袭雅致竹叶边的莲白锦衣,墨发以白玉冠高高束着,颀长的身形周身都是翩翩如玉的气息,与之相配的是那一张冠玉般的面容,尤其是美瓷一般的肌肤,更衬得黑如乌木的眸子深不见底,正是缓缓而来的夜昱。 “本相倒是赶得巧-”极其熟稔地走了进来,见着水夭夭正坐在桌前,上面还摆着各色的菜肴,夜昱施施然地一笑,随即一撩衣摆,自顾自地就坐在了水夭夭的对面。 有眼力的婢女,早已为夜昱摆上了一副新的碗筷,还不忘偷偷瞟了一眼夜昱。 夜昱回以一笑,将手里的那把做工精细的檀木折扇收进怀里,优雅如画地执起筷子来。 见着夜昱丝毫不客气的样子,水夭夭跟着拿起筷子,撇了撇嘴:“堂堂夜相,倒是个蹭饭的。” 夜昱挑了挑眉,面上勾出一抹温润高雅的笑意来,轻声开口:“民以食为天,本相虽气质高冷却也还是要食人间烟火的。” 水夭夭嘁了一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只自顾自地端起碗,慢悠悠地用起午膳来。 夜昱端坐着,伸手夹了面前的一块鱼片,喂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二人吃饭的速度都有些慢,水夭夭是因为挑拣着吃菜,夜昱是因为举动优雅,这一顿午膳,差不多吃了小半个时辰。 及至用完了午膳,水夭夭眼眸一扫,见着夜昱依旧端坐着,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不由地蹙了蹙眉,颇有些赶人的意味:“夜相日理万机,这饭也蹭完了,也时候该忙去了吧-” 夜昱端起婢女奉上来的香茗,浅浅地啜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冠玉般的脸上满是淡然:“婚期将至,本相自然是要多与你相处相处。” 婚期将至? 水夭夭有些恍神,这几天事情太多,她压根儿就没将这什么婚期放在心上。 见着水夭夭一脸刚刚记起来的表情,夜昱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放下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地开口:“寻常女子说起婚事,都是一脸娇怯,到了你这里,怎么就不见分毫?” 水夭夭默然,也不理会夜昱的戏谑,随即抬了抬手,示意房间里候着的婢女都退了下去。 “怎么,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本相单独说?-”握着茶杯轻轻摩挲着,夜昱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来,似是明白了水夭夭的意图。 见着房间里只剩下她跟夜昱二人,水夭夭这才起身,慢慢地踱到窗柩处,也不急着开口。 正是午时过后,难得也有太阳,透过窗柩,还斜斜地跳进来一抹,在地上投出个不大不小的光晕来。 水夭夭偏过头去,淡淡地睨了一眼端坐着的翩翩如玉公子,清了清喉低声开口,“夜相,有些话,还是挑明了说会比较好。” 深色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嘴角勾着的笑意却是未变,夜昱抬眸看着水夭夭,墨发平整顺滑地垂于脑后,也不急着开口,只等着她的下文。 水夭夭微微顿了顿,湛蓝色的眸子一片清澈,不含任何情绪地迎上夜昱的目光:“我不知道夜相扯上我的用意是什么,也没那个兴趣知道。” 夜昱勾唇一笑,伸手一展手里的折扇,似打趣一般扬声开口:“哪有什么用意,本相之前不是说过么-” 故意地微微停了停,夜昱眉眼一挑,鬓角斜斜落下几缕墨发,直直地看着水夭夭,接着开口:“本相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是啊,一见钟情,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啊。 若是带上了别有用意,便连美好,都一并化成泡沫,只会转变成从心底的反感与排斥。 蹙了蹙眉,水夭夭也不想与他兜些弯弯绕绕的套话,敛了眸色,直截了当地开口:“这帝都本就不属于我,婚期之事,我只当儿戏。” 她于帝都,只是过客,待石坠子寻到,回水国才是她的归宿,她的家。 “儿戏?-”夜昱低低一笑,随即一合手里的折扇,颀长的身形一动,到了水夭夭的面前。 见着水夭夭满脸认真的神色,乌木般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夜昱敛了嘴角的笑意,沉声开口:“原来嫁给本相之事,对于夭夭小姐,不过儿戏罢了。” “夜相,何必呢?-”水夭夭浅浅一笑,满是无谓的神色,只挺直身子站立着,“我水夭夭,没什么能让你算计的,就算拉我入局,也是徒劳无益。” 她是不懂,也不想懂。 夜昱不语,只抿了抿嘴角,倏尔凑近了些,浓如乌木的一双眼眸深邃不见底,终于开口:“不论其他,嫁给本相,就这么让你反感么?” 明明周身依然是温润如玉的气息,微沉的语调,却是辨不出丝毫的波动。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夜昱。 “是。”水夭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直视着面前的那双眸子,溢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字来。 夜昱神色未变,一袭莲白锦衣不染纤尘,面容上不见任何情绪,只是紧跟着反问了一句:“为何?” 的确,帝都女子,有哪个不想嫁于他夜昱夜大相如? 为何水夭夭,独她,就算现在,离得她如此之近,却是激不起丝毫波澜。 似乎从一开始,水夭夭,就不怎么待见他。 为何么? 水夭夭微微偏过头去,见着那一缕调皮的阳光,伸出手去,放在阳光之下。 指缝间,细细碎碎的阳光倾泻着,明明触手可及,却是抓不住分毫。 握了握指尖,水夭夭感受着那没什么暖意的阳光,面对夜昱的那一句为何,却是低低一笑:“不为何。” 就像夜昱,别有用意却是从不坦白,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更何况,本来就是不为何,她坦坦荡荡,没什么需要坦白的。 夜昱神色微怔,似乎是没想到水夭夭的答案会是如此,随即垂下眸去,看着那一双沐浴在阳光下的小手,纤细白皙,指甲壳小巧圆润,因为阳光更是带着莹润的光泽,分外好看。 终究没有接话,夜昱静立着,颀长的身形挺如青松,冠玉般的面容上神色淡然,连带着本就有些淡的唇色都似更淡了一分。 水夭夭也不再开口,只看着那倾泻而下的细细碎碎的阳光,兀自站立着。 一时间,整个房间,便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寂静。 片刻后,夜昱轻飘飘地一展手里的折扇,周身又恢复了那一贯温润如玉的气息,衣摆微微一动,迈着优雅的步子,径直向着房门处走去。 不及水夭夭松口气,及至房门处,刚刚跨出去一步的夜昱,却是微微侧过身子,隐约可见线条精致的侧脸。 “一旦入了局,结局未定,想脱身便难于登天,夭夭你,想怎么办呢?”语调不重却是能让水夭夭听清,夜昱抿了抿唇,淡淡一笑,随即大步一抬,出了房门。 水夭夭微微一顿,抬起眸来,看着已经没了夜昱身影的房门处,湛蓝的眸色暗了暗,神色也有些冷凝。 --劳资是天王盖地虎的分界线-- 往后的几日,都不见了夜昱的人影,水夭夭的伤,也完全大好。 这一日,华南沽并未去上早朝,应该是所有的大臣都不必去上早朝,因为皇后华珑的寿辰,满朝文武百官都会休一天的假。 寿辰之事,对于一国之母的皇后,自然是件大事。 寿宴定在午时,但凡朝中的大臣,皆可参加,对于必须参加的人员,会提前一天下个告帖。 不出意外,水夭夭早前一天便收到了红底黑字的烫金帖子,自然知道了这寿宴的事情。 参加寿宴,自然得备上寿礼,还得是有头有脸的寿礼,不能太过寒碜。好在水夭夭不必单备寿礼,由华南沽代表远安王府送上一份即可,也省了一桩子的难题事儿。 刚刚用完早膳,就来了一堆儿婢女,手里端着的托盘各不相同,有托着衣裙的,有托着衣饰的,有托着首饰的,估计是怕水夭夭打扮的太过“随意”,专门派了人来给她梳妆打扮。 好一通折腾,一直到一个时辰后,端坐在梨花梳妆镜前的水夭夭,终于被告知已经好了。 水夭夭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也懒得去看那镜子里的自己了,只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筋骨。 “夭夭,你可是梳妆好了?-”一道清灵悦耳的女声,紧接着门口处现出一个绰约的身形来--恰到好处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搭玫红锦缎雪羽肩,同色的橙红色缎带围在腰间,更衬得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如墨的三千发丝,轻挽红玉珊瑚簪,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殊璃清丽却又不失妩媚雍容,尤其一双清灵的星光水眸,更是平添一抹俏丽,正是缓缓进来的华雅。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锦衣之上本为佛,奔雷之下欲成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华珑寿宴 “已经好了。”向着娉婷而至的华雅,水夭夭轻轻颔了颔首,开口回了一句。 华雅站定,上下扫视了一眼水夭夭,嘴角带着甜笑,温声开口:“既然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出门吧。” 水夭夭正欲点头,门外却是倏地来了个婢女的传话声:“夭夭小姐,夜相已经在府门前候着,说是接您一道去宫里参加寿宴。” 蹙了蹙眉,水夭夭摆了摆手,准备回拒,华雅却是上前一步,亲昵地挽着她的右手,又对着外面候着的婢女回了一句:“下去吧,就说随后便到。” “是,小姐-”那婢女应了一声,又利落地退下去回话去了。 水夭夭抽回手来,假装自然地整了整身上的衣裙,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与华雅的距离。 “夭夭,父亲有事不去寿宴,就你我二人一同赴宴-”华雅捏着一方小巧的锦帕,妆容精致的俏脸上带着笑容,盈盈开口,“正好有顺路的马车来,姐姐嘴快便替你回了,夭夭不会不喜吧?” 水夭夭淡淡一笑,既不疏远也不亲昵,只虚应了一声:“雅姐姐说笑了。” 事实上,就算她不喜,你话都回了,她不喜又有个毛线用处? 所以啊,少一些套话,会更美好。 “那这就走吧,别误了时辰。”华雅轻抿嘴角,袅袅婷婷地一转身,又侧脸看了水夭夭一眼,娇俏开口,示意水夭夭一同出门。 水夭夭点了点头,见着华雅已经上前,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踱着步子。 及至远安王府正门口,果然已经停了一架马车,应该就是夜昱所乘的马车,车旁正立着一个随从,面色肃然,墨色衣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垂着一块腰牌,上面刻着淡淡的金色“夜”字。 见到水夭夭跟华雅过来,那随从双手抱拳,垂首行礼:“见过华小姐,见过夭夭小姐。” 华雅甜甜一笑,知道夜昱应该就在马车中,盈盈站立,隔着车帘娇声开口:“昱哥哥,雅儿也一道想搭个顺风车,还望昱哥哥行个方便。” 淡绿色的车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掀了起来,紧接着便响起夜昱那温润的声线:“左右也是顺道,多个佳人自然也是无妨。” “那雅儿便先谢过昱哥哥了。”华雅道了句谢,这才提着裙摆,优雅地上了马车。 水夭夭站定,本来是想让青瑾单独去寻一辆马车来,但夜昱似知道她的想法一般,探出张冠玉般的面容来,嘴角微勾,看着水夭夭温润一笑:“夭夭,本相特意出府早了半个时辰,来接你一道入宫,总不能不给本相这个面子吧?” 水夭夭蹙了蹙眉,夜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拒绝,倒显得是她不知进退了。 罢了罢了,左右要进宫,坐哪架马车都是坐。 也没再耽搁,水夭夭脚步一动,上了马车。 那随从见着都已上了马车,这才坐到马车沿上,开始稳稳当当地驾起了马车,华雅的贴身婢女跟青瑾则是都跟在马车后边。 马车内里,布置的也算奢华--两排对立的座榻,铺着上好的细绒棉缎,正中则是置着四脚楠木小案几,上面摆着一顶香炉,正散出些丝丝缕缕淡淡的紫檀熏香来。 水夭夭跟华雅坐于一侧,夜昱则是单独坐于另一侧,偌大的车间,也并不会显得拥挤。 “昱哥哥,不知你准备了什么寿礼?-”华雅清了清喉,清灵似水的眼眸一弯,率先打破了车间的沉寂。 夜昱端坐着,今日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缎子衣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羊脂玉玉冠束发,细致如美瓷的肌肤,更像是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整个人都是由内而外的高雅温润。 听见华雅的问话,夜昱抬起眸来,淡淡一笑,温声开口:“这寿礼自然得到了寿宴之上,方可揭晓。” 华雅抿嘴一笑,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又似带着不满的娇嗔:“昱哥哥怎地像藏宝贝似的,连名字都不肯说出来听听。” 水夭夭则是一脸淡然的坐好,既不接话也不插话,仿佛二人的聊天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握着手里那把做工精细的檀木折扇,夜昱轻笑一声,又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静静坐立的水夭夭,一展手里的折扇却是对着水夭夭开口:“夭夭,怎么都不见你说话?” 水夭夭抬起眸来,见着夜昱握着那把折扇,端的是出尘高雅,正了正神色满脸都是认真的好奇,终于开口:“夜相,夭夭有个疑问。” 夜昱挑了挑眉,兀自轻轻扇着手里的折扇,回了淡雅的一笑:“说出来,让本相为你解答便是。” 很好,够上道。 水夭夭弯了弯嘴角,学着华雅的样子甜甜一笑,又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随即指着夜昱手里正扇着的折扇,忽地朗声开口:“夭夭想知道,这都已经凉快下来的天了,夜相却还用着折扇,莫不是为了装逼耍帅还是为了衬托您老清冷出尘的高贵气质?” 夜昱微微怔愣,似是没想到水夭夭的疑问会是这个,一时间,原本扇着折扇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扑哧-” “噗-”两道齐齐的笑声,一道是车帘外正驾着马车的随从,一道则是同样在车里坐着的华雅。 水夭夭勾唇一笑,满意地见着夜昱一脸的温润如玉破功,心里就是一阵大爽--明明都表现出来不想开口了,非得扯上她,那她问个心里的疑问自然也是应该的。 不耻下问,不懂就问,此乃好品性。 “此乃本相的习惯,久而久之便成自然了。”夜昱清咳了咳,神色又恢复了过来,手里握着的折扇却是不动声色地隐于袖间。 “哦。”水夭夭敷衍地应了一声,捋了捋身上的衣裙,从夜昱的身上收回了目光。 夜昱抿了抿唇,知道水夭夭是在跟他找茬儿,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索性不再开口了。 华雅盈盈端坐着,见着夜昱跟水夭夭都没了开口聊天的兴致,自然也有眼力见地不多说。 马车,一路稳稳当当地行进着,马车内,却是一片静默,偶尔想起些许的车轱辘滚动的吱呀声音。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随后车帘被掀开,响起随从的声音:“主子,到了。” 夜昱淡淡地“嗯”了一声,极有绅士风度地让水夭夭跟华雅先下马车。 水夭夭离车门更近一些,脚步一抬,直接轻飘飘地跳下了马车,落地稳稳站好。 华雅及至车门处,却是由自己的贴身婢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优雅地下了马车。 水夭夭抬起眸来,看着面前的宫门入口,旁侧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也有着各色盛装的大臣之女。 夜昱也下了马车,轻轻拍了拍身上的衣袍,随即率先迈起步子,领着华雅跟水夭夭向着宫门处走去。 寿宴的地点就在华珑的岺华殿里,水夭夭不认识路,也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夜昱身后。 经过了好些弯弯绕绕,总算是到了--琉璃瓦的重檐屋顶,阳光下颇有些刺眼,朱漆殿门,刻着镂空的精致花纹,正中匾额三个极富韵味与气势的大字“岺华殿”。 及至殿内,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黄色,似染似天成,琥珀酒c碧玉觞c金足樽c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正中间的设了高架,上面摆着一簇簇开的正艳的牡丹花,布置的极为奢华大气与雍容华贵。 男眷席跟女眷席是分开的,一进入大殿,三人便分散开来,各自找着席位去坐下了。 不过水夭夭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加上目前顶着的名号也跟远安王府有关,也就跟着华雅坐在了一起。 皇后华珑,作为今天的正主,已经周身华贵地端坐在了最靠前的席位上--一袭红黄两色为主的缕金百蝶穿花华服,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衬得面容艳丽无比,浑身皆是无可比拟的雍容华贵。 至于凰奕,水夭夭随意地扫视了一眼,也没见着,估计要迟些才会来。 至于楚烠,那就更说不准了,可能作为最后一个压轴来,也可能直接不来。 水夭夭跟着华雅一起,坐在了靠边一些的席位上,华雅虽是华珑的妹妹,但为了避嫌,这种场合也不能太过亲密,华雅跟水夭夭的席位,离着华珑有些距离。 还没有正式开席,面前摆着的是各色各样精致诱人的点心糕点,还有适宜女子喝的没什么度数的果酒。 华雅似乎是有些渴了,伸出手去,准备拿过摆着的那一壶果酒,只是华雅动作幅度小,有些够不着。 睨了一眼有些犯难的华雅,水夭夭径直一伸手,毫不费力地拿过那酒壶,给华雅面前的鎏金白玉杯到了小半杯。 “多谢夭夭了-”华雅轻声一笑,道了句谢,这才端起面前的酒杯,将头偏到一边,以宽大的水袖挡住了下脸颊,动作及其优雅,浅浅啜了一口。 那果酒似乎是上好佳品,酒液金黄透亮,水夭夭不过离得近了些,便能闻到那一丝丝清甜好闻的酒香。 华雅优雅地啜了口果酒,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水夭夭低声开口:“夭夭,你也尝尝些,这酒味道不错。” 水夭夭本就觉得那果酒的香气好闻,这会子又听见华雅的话,莫名地就生出了一分馋意来。 又伸出手,端起那果酒玉壶,水夭夭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也倒了小半杯。 端起酒杯,水夭夭咂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入口只觉甘甜醉人,分外醇美馥郁,索性又咂了好几口,将杯子里的小半杯果酒尽数喝下。 华雅带着一抹甜笑,盈盈端坐在水夭夭手侧,见着水夭夭面前那已经空了的酒杯,一双清灵灿然的眸子微微闪了闪。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慕尔如星,愿守一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惊险一掌 静静地坐了片刻,似乎水夭夭她们来早了些,还不到寿宴开始的时辰。 兴许是不太习惯,水夭夭坐了小半会儿,不知怎么地,就觉着有些闷起来。 见着寿宴估计还有会儿才能开始,水夭夭站起身来,支会了旁侧的华雅一声,尽量放低存在感地出了岺华殿。 殿门口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水夭夭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便出了殿门,往边上走了一些。 岺华殿的位置极好,边上有一处拱门,过了拱门,便是一处极大的花园,还有好几座奇异假山点缀。 这会子,这花园里,倒是没见着什么人影,应该都在殿里的席位上坐着。 莫名地,心里的那股闷意,似乎加重了些,水夭夭停在一处假山旁,一只手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 “唰-”突如其来的破空声,极其细微的气息波动,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水夭夭眼底一凝,下意识便往旁边一避,只是呼吸不畅,反应慢了一步。 那人影身手极好,悄无声息地出现,又干净利落地点了水夭夭身上的某处穴道,登时便轻而易举地制住了水夭夭。 “青-”水夭夭动弹不得,张了张嘴,只是刚刚吐出来个青字,便直接被点了哑穴,未出口的声音封在了嗓子眼儿里。 妈的! 水夭夭心里默咒一声,这他妈又是闹啥? 那人影似乎并不急着要取水夭夭的性命,只从背后,用一条黑色丝巾,蒙在了水夭夭的双眼之上。 然后直接拎着水夭夭,身形一动,几个起落间,带着水夭夭消失在了原地。 耳边尽是呼呼而过的风声,水夭夭只知道被人正拎着用轻功行走,具体其他信息,双眼看不见,也辨不出来分毫。 好在不是被倒扛着,不然,指不定会被颠簸的来个头晕想吐之类的。 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水夭夭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终于停了下来,似乎是已经到了某处地方。 一只手将水夭夭双手反抓在背后,一只手抓着水夭夭的肩膀,背后制着水夭夭的人,也不开口,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小子,哪天要是落在我水夭夭手里,非往死里整不可!-- 水夭夭动弹不得,肩膀上钳制的力道格外憋屈,只在心里骂了一句,正想着,耳朵动了动,猝不及防地响起了一道声音。 “九千岁可知,边防处来了急报?-”低沉悦耳,特有的蕴涵着力道的温润,正是水夭夭之前听过的炎皇凰奕的声音。 紧接着,便随之响起了一道娆娆似焦尾鸣筝的声线--“本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楚烠?凰奕? 水夭夭蹙紧眉头,也看不清眼前具体是何光景,只能隐隐听到二人的谈话声。 这是,带着她听墙角? “九千岁大婚在即,边防却是来了急报-”微微一顿,似乎有些犯难,凰奕接着出声,“朕想着,九千岁手段出众,可有适合的可用之才推荐?” “本督向来粗鄙,这人才一事,还是陛下您自行考虑为宜。”淡淡的声线,及其巧妙地,又将烫手山芋扔了回去。 “九千岁觉得骠骑大将军赵元稹如何?-”微微思索,凰奕又接着开口,似是在询问着楚烠的意见。 话音刚落,水夭夭背后的人影手腕一动,一颗细小的石子猛地一弹,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来。 “谁在外面?!-”突地响起凰奕扬高的声音,似乎这一动静,惊动了内里的人。 “本督出去看看。”楚烠跟着开口的声音。 殿内,凰奕看着身前的楚烠,一张面容也沉了下来,满是威严地开口:“九千岁,朕方才与你说的,都是不可泄露的机密,门外若是有人,一律不得留下活口!” “陛下放心,本督手里,还不曾遇到过有命刺探机密的人。”楚烠颔了颔首,对着凰奕应了一声,随即一转身,就向殿门外而来。 水夭夭正纳闷儿这背后之人的用意,却是感觉到肩上的力道一松,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大力一推,直直地就向前摔了出去。 楚烠刚出殿门,便只觉一道破空的声音袭来,登时面上一寒,细长的眉眼淡淡一拢,手里运起一掌就拍了过来。 也不知怎的,一脱离那人影的钳制,水夭夭身上的穴道便自动解开,可以活动了。 伸出手去,一把落下蒙在眼睛上面的黑布,映入水夭夭眼帘的,便是楚烠那满是凌厉戾气的一掌。 毫无疑问,这一掌,来势汹汹。 “督上!-”水夭夭在空中根本稳不住身形,小脸一慌,只得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身形顿了顿,见着突然冒出来的水夭夭,精致描影的狭长诡美的眼眸一缩,眼见着那满是杀意的一掌便要落在水夭夭的身上。 生生地往回一撤,避开了水夭夭,楚烠身子轻颤了颤,随即恢复自然,一把接住了水夭夭旋身而下。 “督上,你没事吧?-”见着楚烠的脸色变了变,水夭夭急急开口,自然也能猜到,撤回已出手的一掌,就算身手再好之人,大部分的力道也会被反噬到自身,生生承受下来。 不待楚烠开口,殿内的凰奕,却是突地一扬语调:“九千岁,谁在外面?” 楚烠稳了稳气息,抱着水夭夭没有松手,却是一抬步子,又走进了殿内。 见着楚烠怀里有个人影,凰奕的面色也一瞬间沉了下来,浑身的帝王霸气显露无疑:“九千岁,朕说过了,若是外面有人,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尤其最后格杀勿论四个字,还加重了语调,仿佛对于楚烠的做法,有着浓浓的不悦。 楚烠静静站立,过分白皙的面容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妖华,绯红色的唇瓣微微勾了勾,幽幽地开口:“陛下,不是何人,只是本督调皮的宠物。” “所以,九千岁这是在忤逆朕的旨意?!-”凰奕背着手,领口处绣着祥云龙纹图案的华服满是尊贵,俊美的面容上也带了一抹怒意,定定地看着楚烠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 楚烠神色未变,下眼角处,以暗红色夹杂着紫色的描影缀了一朵紫花地丁,睫羽微动间,便带出一股娆色来。 正窝在楚烠怀里的水夭夭,还没从刚刚差点死在楚烠掌下的后怕中缓过来,身子都还有些轻颤,听见凰奕那满是杀意的一句,下意识地便向楚烠那边更加缩了缩,靠拢了些。 垂下纤长的睫羽,淡淡地睨了一眼怀里的水夭夭,似乎是以为水夭夭的怕冷,单手取下披在身上的一袭桃红撒花刻丝披风,裹在了水夭夭的身上。 “陛下旨意,本督怎敢忤逆。”不慌不忙地抬起眸来,迎上凰奕那一双不怒而威的眸子,楚烠这才淡淡开口。 “好,好一个怎敢忤逆!-”凰奕似笑非笑地接着开口,语调也隐隐透着些愠怒的意味,伸出手来,指着楚烠怀里的身影,“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朕的旨意来做!” 楚烠低低一笑,颀长的身形如如琼枝一树,栽于黄泉碧落间,周身流露着妖邪暗沉的芳华,薄唇轻启:“陛下的旨意是若有谁刺探机密便格杀,夭夭不是谁,只不过本督闲来无事养着的小宠物罢了。” 微微顿了一顿,似是才想起来一般,楚烠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凰奕,殷红至深的唇瓣勾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来:“还是夜相的未婚妻。” 凰奕不怒反笑,一袭明黄华服满是天子之气,周身的狠厉气息却是散了一些,迎上楚烠那眸色深深的目光,抿了抿唇瓣不发一言。 楚烠只静静立着,凰奕也背着手静静立着,偌大的殿内,一时间便陷入了有些诡异的寂静。 一盏茶的功夫后,凰奕终于眉眼动了动,语调微沉:“罢了,朕且看在九千岁跟夜相的份上,此事就此作罢!” 楚烠微微颔首,眼角的描影隐于纤长的睫羽之下,似是不经意地睨了一眼那殿内一角,微微阴凉低沉的声线响起:“本督连同夜相的份,一起谢过陛下。” 直直站立的身形微微一滞,凰奕摆了摆手,示意楚烠不必多言。 楚烠勾唇一笑,妖媚的眼型配上浓墨至冶的眸子,奇妙地融合成一种天赐的妖娆,薄薄的唇色浓如绯红:“那本督这就先行告退了。” 凰奕点了点头,俊美绝伦的面容上五官分明如雕刻,举手投足间皆是浑然天成的尊贵大气:“九千岁且退下吧。” 紧了紧手臂,楚烠施施然地一转身,暗紫的袍服微微摆了摆,抱着怀里的水夭夭,径直迈着不轻不重的步子出了殿门。 及至那道妖华无双的背影消失在了殿门处,凰奕却是负手而立,五官分明而深邃,辨不清那面容上的具体情绪。 片刻后,那殿内一角,一架四角以白玉雕着兰花的落地屏风之后,缓缓走出来一道墨绿色的身影,颀长的身形笼着温润淡雅的气息,玉冠束发下的面容不染纤尘,不是夜昱又是谁? 凰奕偏过头去,似乎对于那道凭空出来的人影并不吃惊,只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夜相,不愧是朕的得力心腹。” 夜昱站定,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细致的面容上满是淡然,这才轻声开口:“作为臣子,谨遵帝命乃是理所应当的本分罢了。” 凰奕摆了摆衣袖,示意夜昱不用多礼,似乎对夜昱的态度极为满意,拍了拍他的肩头:“朕知道,让你来做这事是有些苛刻,毕竟水夭夭乃是你的未婚妻。” 夜昱抿了抿唇,周身气息温润淡然,只紧了紧隐于袖间的檀木折扇,不愠不火地开口回道:“本相无碍,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是了,之前那一道制住水夭夭的人影,就是夜昱。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夏雨洪荒冬雪苍茫,穷极一生也只为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也想护他一次 凰奕收回手,看着神色一片淡然的夜昱,较平日里并无任何异样异,终于放下心来。 听见夜昱开口,凰奕敛了笑意,看着那早已没了人影的殿门处,英气剑眉下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抹暗芒,背着手沉声开口:“朕此举,不过是想试探一番楚烠罢了。” 凰奕似乎极为信任夜昱,居然不加掩饰地直呼楚烠的名讳,倒与平日里的客套相去甚远。 夜昱拢了拢眉,似乎明白了些凰奕的意图,淡雅如雾的面容上又恢复如常,接过话道:“那陛下可试探出什么?” 凰奕挺直背脊,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眸子里,闪着满是精光的凛然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莫名地就带上了不容忽视的危险性。 这个样子,应该才是作为帝王天子的真正面目。 的确,能稳坐于高位之上的人,从来都不容小觑。 明黄色的华服奢华精致,低低一笑,凰奕冷了语调,从殿门处收回目光,徐徐开口:“一个人,不管多么无坚不摧,若是有了软肋,便多了一道致命的缺陷。” 而一旦有了致命的缺陷,被人扳倒,不过是时机的问题。 软肋么? 夜昱默念一声,抿紧了薄唇不再开口,或多或少清楚了凰奕的心思。 一殿,又陷入了有些压抑的寂静。 “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夜相也且自去参加皇后的寿宴吧。”片刻后,凰奕一撩遍绣祥云龙纹的衣袖,落下低低的一句,一抬步子,率先走出了殿门。 “恭送陛下-”夜昱垂下首去,对着凰奕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恭敬开口。 及至凰奕远去,夜昱这才抬起眸来,乌木一般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波澜不惊。 下意识地一展手里的折扇,未完的动作却滞在半空中,夜昱看着手里那把做工精细的折扇,耳畔边似又响起那道嬉笑他装逼耍帅衬托气质的声音。 喉间溢出声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来,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却是几不可察地闪过缕缕黯淡--若是楚烠那一掌,没有收住,水夭夭会怎么样? 不过转瞬之间,夜昱抿了抿唇,神色又恢复如常,紧了紧手里的折扇,墨绿色衣袍雅致雪白滚边的衣摆微微拂动,迈着步子,也向着殿门处走去。 --劳资是小鸡炖蘑菇的分界线-- 楚烠一路抱着裹着披风的水夭夭,畅通无阻地出了殿门,没走几步,便见着那一顶显眼的华盖伞轿,青翼卫则是一脸冷然地候在一旁。 身形一动,楚烠速度极快地掠进了那顶张扬的华盖伞轿,紧接着伞轿一动,便开始稳稳当当地行进了起来。 斜斜卧着,楚烠放松了力道,一只手护在水夭夭的腰间,另一只手懒懒放在身前。 “咳-”带些低低压抑的一声轻咳,却让水夭夭心里一震,回过神来。 水夭夭偏过头去,似乎是想看看楚烠怎么样了,却被一只温凉的大手猛地一按发顶,直直扑向楚烠的身前。 即便如此,水夭夭的余光,却是极快地看见了--过分白皙的面容上,那嘴角边一丝殷红分外醒目。 或许,楚烠是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狼狈罢-- 强大如他,应该极其不喜被窥见狼狈。 既然如此,那便,如他所愿好了。 水夭夭伏在楚烠的胸膛前,难得乖巧地没有挣扎,只静静地保持着姿势不动。 暗紫缀着精致刺绣的衣袖动了动,楚烠伸出手来,淡淡地擦了擦嘴角边溢出来的那一抹殷红。 胸腔处微微震动,楚烠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绯红的唇瓣却是更深了一分,淡淡开口:“本督无碍。” 感受到发顶的力道已卸,水夭夭却是并不抬起头来,听见楚烠低沉幽幽的声音,一时间,就觉得心里的某处地方似乎有些发涩,难受得紧。 楚烠的身手,她多少也清楚,那出手的一掌,自然是蕴含了十足的力道。 虽然楚烠风轻云淡地说着“无碍”,可硬生生地撤回,被那一掌的反噬,有多严重应该也能猜到。 至少,她之前从未见过楚烠嘴角溢血,从未见过如此过分白皙以至于狼狈的脸色。 见着水夭夭乖巧地毫无动作,楚烠垂下纤长华美的睫羽,扫了一眼身前那黑黑的发顶,纤白的指尖点了点,唇瓣微动似是戏谑一般:“怎么,向来野得紧这会子倒是乖巧了,莫不是今日被吓着了?” 水夭夭还是不抬头,原先心里的发涩,已经悄无声息地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尤其眼底更为严重。 微微的湿热感,从身前的衣襟处传来,水夭夭的身子,也有些控制不住地轻颤抖动着。 华盖伞轿外,隐隐地,原本晴好的天气,竟开始变暗,随即淅淅沥沥地开始落起了雨来。 楚烠敛了眸色,双手捧着水夭夭的脑袋,硬是抬起了她的小脸来--果然,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眸微红,鼻尖也是微红,连眼角下的那一颗泪痣,都沁润着泪意,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难受得哭的可怜巴巴的孩子。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拭去水夭夭那一颗还挂在眼角的泪珠,楚烠低低一笑,紫花地丁的描影随着眼眸一弯,逼真得似要绽放一般:“看看,本督的猫儿,怎地这般爱哭?-” 那一句娆娆的声线,不轻不重,却是让水夭夭哭的更厉害了些。 是啊,她也不想哭的,一哭,就只会有一种挫败的懦弱感,会让她觉得太过不堪。 可是,泪意太过浓郁,将她困住,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伞轿外,淅淅沥沥落下来的小雨,渐渐变成连成线的珠子,隐隐有加大的趋势。 楚烠抿了抿唇,至冶的墨黑眸子锁住面前那一张小脸,任由水夭夭大颗大颗的眼珠子往下落。 哭了好一会儿,水夭夭许是哭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见着水夭夭终于消停了下来,楚烠一只手支着身子,睨了水夭夭一眼,微凉的声线响起:“如何,可是哭够了?” “嗝-”水夭夭之前哭的太猛,一时间有些岔气,揪着楚烠的衣袖缓了缓气。 楚烠抬起手来,大手轻轻拍在水夭夭的背后,难得好心地为她顺着气。 身子还有些一抽一抽的,却是已经缓了过来,水夭夭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睛,声音都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督上,是夭夭太没用了。” 若不是她太弱,楚烠也就不会被牵连着受伤了-- 似乎,遇到她,楚烠就平白招来了一堆累赘。 见着水夭夭已经缓了过来,楚烠原本轻拍着水夭夭后背的大手,却是极其自然地一转,捻起水夭夭散落的一缕发丝,在指尖处绕着似把玩一般。 听见水夭夭开口,楚烠神色淡然,过分纤白的面容上却是丝毫不损那天赐的娆色,勾了勾唇瓣:“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水夭夭撇了撇嘴,却是并不反驳,毕竟楚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本督今日虽能护你一次,”绕了绕执于指尖的发丝,楚烠顿了一顿,妖异艶华的气息丝毫不减,难得的多了些正色,“往后,却不能日日次次都能护你。” 水夭夭微微怔愣,却是随即便反应过来楚烠话里的意思,是啊,楚烠他不能每次都来护着她。 点了点头,还有些泛红的眸子里满是认真,水夭夭嗅着鼻尖满是那甜腻惑人的香气,迎上楚烠那一双墨色的至冶眸子,轻声开口:“督上,夭夭知道了。” 等她强大到可以独立撑起一片天,那时,应该就不会成为楚烠的累赘,应该就可以也同样护住楚烠一次吧。 她于帝都,只是过客,只是想安生地待一段时间,但似乎,没那么容易。 不管如何,因为楚烠,至少她到现在都还能安然无恙,她希望,有那么一次机会,她也能帮他一次。 又恢复了一派慵懒的神色,楚烠垂下睫羽,收回了那娆娆惑人的目光,薄唇轻启:“不要让本督失望便好。” 幽幽地落下一句,楚烠似是累了,狭长诡美的眸子微阖,盖住了那内里的至冶光华。 水夭夭抿了抿唇,也安静地不再说话,只是楚烠搭在她腰间的大手却是并未松开,怕碍着楚烠也不敢随意乱动,好在这样窝着也并不难受,水夭夭依然保持着伏在楚烠的身前。 鼻尖甜腻惑人的香气,却是让水夭夭的心绪安定了下来,连带着思绪,也开始在脑海里转起来。 只是,这会子一想,便觉得今日的种种都透着不对劲--比如这寿宴,比如华雅,比如夜昱。 只是,她确是想不清楚,今日这一遭,到底目的为何? 按理,若是单纯地想取她性命,直接在制住她的一刻动手便是,省去一大堆的事儿,却还要拎着她,大费周章一趟,难道是想让楚烠亲手了解她? 只是,这么做,似乎于谁,都没有什么用处啊。 水夭夭蹙了蹙眉,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抬眸看了看眼眸微阖的楚烠,想要问问他,却是又怕打扰到他,动了动嘴,到底是没开口,只静静窝着。 伞轿里,又恢复了寂静,依旧是稳稳当当行进着。 娇小的身子,颀长的身形,契合的刚刚好,混合着若有若无的和谐。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嫁衣送到 水夭夭没去九千岁府,而是提前回了远安王府。 刚一跨进房门,却是倏地传来一道冷然中又带些焦急的声音--“小主,您没事吧?” 水夭夭也不急着开口,只走进了房间,一直到房内的圆桌前坐了下来。 见着青瑾正定定地看着她,向来肃冷淡然的脸上也有着掩不住的担忧,水夭夭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有事的,是楚烠。 青瑾似乎松了口气,面色也缓了些,直直地站于水夭夭的身侧。 “青瑾,我之前在殿门外没见着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想起来之前被挟持时居然不见青瑾身影,水夭夭蹙了蹙眉,偏过头去,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青瑾是楚烠派过来的人,平日里,都是听令于水夭夭,近身护卫着她。 青瑾倏地双手抱拳,冷凝的五官眉眼满是自责的神色,低声开口:“属下失职,中了他人之计,还请小主责罚!” 原来如此,水夭夭眯了眯眼,这看起来,倒还真是每个环节都计算的恰到好处。 青瑾身手较之她上佳,待她落单,自然行事更易得手一些。 “罢了,你又没有犯什么错,不必自责。”见着青瑾依然抱拳垂首,水夭夭挑了挑眉,一拉青瑾,让她抱拳的双手放了下来。 青瑾抿了抿嘴,见着水夭夭的脸上带了些疲乏之色,退后几步立于水夭夭的身后,却是安静地不再开口。 水夭夭撑着下巴,也确实是有了些疲态,只静静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劳资是忽明忽暗的分界线-- 华雅回来的有些晚,似乎是要将献寿礼的情况回报给华南沽,却是没回自己的闺阁,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华南沽的书房。 宽敞且装修别致的书房里,华南沽正坐于朱漆案桌前,四面皆是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 华雅进了书房,对着檀木大椅上的华南沽盈盈一拜,行了一礼:“女儿见过父亲。” 华南沽放下手里正握着的毛笔,见着正向他行着礼的华雅,撩了撩衣袖,面上带起抹笑意来:“雅儿来了,不必多礼。” 华雅这才起身,捏着手里一方精致的锦帕,盈盈立于华南沽的身前,只垂首看着自己的绣花鞋脚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华南沽自然也能看出华雅的神色,敛了笑意,满是英气的脸上带了正色。 华雅倏地抬起眸来,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上带了些不知名的情绪,清灵的眸子里也带了些泪意,看着华南沽开口:“父亲,婚期将至,难道您真的要让女儿嫁给那么个狗阉贼么?!” 是了,这几日她一直憋在心头,自从婚期定了下来,她这心里就从来没舒坦过,尤其见着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反应的华南沽,自然很难沉住气。 华雅一直都是华南沽疼爱的掌上明珠,这会子见着满是泪意的华雅,自然是心疼的紧。 “雅儿啊,你且放心,为父怎会舍得让你嫁给那不男不女的狗阉贼!-”华南沽压低了声音,似是安慰,又似是在发泄着自己的怒意。 “真的吗?父亲-”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语调都跟着扬了些,华雅急急开口。 “你乃为父的掌上明珠,帝都如此多的才俊公子,楚烠一个狗阉贼,如何能做本王的女婿?!-”华南沽沉了语调,尤其说到楚烠二字,更是带了份咬牙切齿的恨意。 笑话,若真让一个阉人做了女婿,他堂堂国丈远安王,以后在这帝都还如何能抬起头来?。 别的不说,到那时,帝都之人茶余饭后的笑点,恐怕皆是他远安王府了。 华雅这才破涕为笑,微微泛红的清灵眸子里也划过一抹惊喜--她就知道,父亲一定不会让她嫁给那阉贼的。 只是,华雅忽地又蹙紧眉头,对于楚烠权倾朝野手段阴辣的事,多少也听说过一些,若是楚烠执意娶她,又该如何? “父亲,可是那阉贼权势逼人-”紧了紧手里的锦帕,华雅面带愁色,有些低沉地开口。 权势逼人么? 权势,若是掌握在不该拥有的人手里,从来都是一道催命符。 捻了捻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华南沽站起身来,拍了拍华雅的肩头,满是精光的眼眸里闪着跳跃的暗芒:“雅儿,你且放心便是,那狗阉贼,决计活不到婚期的那一日!” 华雅虽然不知道华南沽有何打算,但对于华南沽的话,却是深信不疑。 得了句肯定的话,华雅终于放下心来,小脸上的面色也缓了下来,盈盈开口:“女儿相信父亲。” 华南沽颔了颔首,看着华雅的神色已经恢复,满是慈爱地摆了摆宽大的衣袖:“今日赴宴也累了,且先回房好生歇息吧。” “女儿告退。”华雅施施然地行了一礼,这才优雅转身,迈着小碎步袅袅婷婷地出了书房。 华南沽背着手,看着那一道离去的身影,极为精光有神的眸子里溢满讳莫如深的暗沉--楚烠,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猖獗到何时? --劳资是讳莫如深的分界线-- 夜,渐渐深了。 水夭夭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索性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只随手扯了件锦衣披在身上。 刚一打开窗柩,便窜进来一股满是冷意的凉风,水夭夭一撑手,直接坐在了窗柩处,背靠着窗框。 房里没有点灯,今日的天气并不算好,连那一弯月牙儿,都遮遮掩掩地躲在云层之后,偶尔洒下些皎洁如雪的月光来。 水夭夭弯了膝盖,双手抱拢,将小脑袋埋在膝盖肘处,想要理理思绪,却又只觉得一片混乱无从切入。 已经是秋季的夜晚,似乎连夏日里爱扯着嗓子叫的那些子各色虫子什么的,都敛了踪迹不知去往何处了,四下里,都是一片寂静无声。 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身上披着的锦衣,都似沾染上了丝丝缕缕夜间的潮气,水夭夭这才从窗柩处又跳了下来。 又是一阵满是冷意的凉风袭来,水夭夭拢了拢身上的锦衣,低低一叹似自言自语:“快要冷下来了吧。” “吱呀”一声关了窗户,水夭夭径直向着床榻处走去,和衣而卧。 翌日,天色已亮,水夭夭睁开眼,觉得脑袋有些混混沌沌,许是昨晚没睡好。 懒懒地洗漱完毕,又挑挑拣拣地用了些早膳,水夭夭正坐在圆桌前,却是进来了一大帮嬷嬷宫女。 为首的嬷嬷,年纪不是很大,一身颜色稍显肃穆的宫装,腰间还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腰牌,率先对着水夭夭一边行着礼,一边开口:“夭夭小姐,皇后娘娘派老奴送来了您的嫁衣。” 话音落下,那嬷嬷一挥手,身后端着数十个托盘的宫女,齐齐上前一步,平举着手里的托盘。 水夭夭抬起眸来,却只看了看面前的嬷嬷,扯出一抹笑来客套地回道:“难为嬷嬷跑这一趟。”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还请夭夭小姐试穿一番,若有不合,还可命人再改改。”那嬷嬷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来,对着水夭夭接着开口。 水夭夭摆了摆手,虽然心里对那劳什子的嫁衣提不起丝毫兴趣,明面上的话却还还是要说一句:“试穿就不必了,还劳烦嬷嬷回去复命,就说这嫁衣夭夭十分满意,替夭夭谢过皇后娘娘-” 谢她的亲娘四舅奶奶-- “老奴记下了,那老奴这便回宫复命了。”倒也没有坚持,那嬷嬷恭敬地行完礼,让那些宫女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托盘,这才一转身又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水夭夭偏过头去,看着那一排的各色喜庆的大红,眉眼一蹙,只觉得心里烦躁的紧。 正烦躁着,却是又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水夭夭抬眸一看,正是一袭粉红玫瑰香修身长裙的华雅。 这都是赶场子来的是吧?水夭夭抿了抿唇,只懒懒地坐着并未起身 “夭夭,姐姐听说你的嫁衣已经送来了?-”华雅站定,盈盈一笑,画着精致眼妆的清灵眸子状似无意地睨了一眼那一排排的托盘。 “雅姐姐的嫁衣应该也送来了吧?-”水夭夭垂下眸子,一只手托着下巴,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的华雅的嫁期是在同一天,她的嫁衣送来了,华雅的嫁衣自然也不会落下。 身子微微一滞,华雅紧了紧手心,随即优雅一笑,红唇微启:“送是送来了,不过姐姐刚刚试完有些不太合身,又命人拿去改了。” 不太合身么?水夭夭睨了一眼华雅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眸光微闪却是不发一言。 见着水夭夭也不说话,华雅自顾自地顿了一顿,又带着优雅的笑容继续开口:“夭夭可是已经试过了嫁衣?” “懒得试。”水夭夭神色淡然,不痛不痒,简明扼要地回了一句。 华雅轻声一笑,似乎被水夭夭的态度给逗乐,随即小碎步动了动,袅袅婷婷地走到那一排托盘处。 “夭夭,姐姐怎么觉得你这嫁衣倒比姐姐的还要好看一分?-”华雅一边说着笑,一边极其自然地从那托盘里,拿起了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在手里细细端详着。 水夭夭倒也不恼,只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笑来,看着华雅挑了挑眉:“雅姐姐这架势,是喜欢夭夭这嫁衣吧?” “瞧你说的!-”华雅扑哧一笑,也不急着放下手里拿着的品红霞帔,略带些女子的娇俏神色,“姐姐不过是眼馋,也想试试罢了。” 水夭夭正欲开口,华雅却是径直将那霞帔在身上比量,看着水夭夭甜甜一笑:“好夭夭,姐姐与你身量相当,权当帮你试试合不合身罢了。” 还真是“贴心”,水夭夭勾唇淡淡一笑,似乎什么情绪都不带,只动了动脑袋轻轻颔首。 无所谓,试就试吧,看这自来熟的架势,试不到肯定不会罢休,反正,那嫁衣,不管多好看,与她水夭夭又有何干? 是了,她决定了,嫁给夜昱这种事儿,她做不来,离了帝都,谁能奈她何? 至于那石坠子,大不了避过这一阵,再混进来搜寻便是。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心似繁花艳照,身如古树不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独身开溜 华雅带着盈盈的笑意,在一众婢女的伺候下,去那屏风后面试嫁衣去了。 水夭夭则是神色淡然地坐在桌前,还翘了个二郎腿,小白靴一抖一抖的。 折腾了好一通功夫,终于,从那屏风缓缓走出一道大红的身影来--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每一步都簌簌有声。 那嫁衣,极其奢华大气,更是衬得华雅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动人的娇媚。 不错,精致华衣,艳丽佳人,水夭夭咂咂嘴,在心底给出了个中肯的评价。 华雅站定,宽大的水袖优雅一拂,似乎也觉得上身极为好看,面色满是愉悦:“夭夭,姐姐穿上如何?” “美若天仙。”水夭夭抬起眸来,湛蓝色的眸子满是澄澈,溢出让华雅满意的一个成语来。 华雅捂嘴娇笑,一只白皙的柔荑又抚了抚身上的衣料,看着倒有些爱不释手了。 水夭夭眯了眯眼,看着华雅那很明显动作,淡淡开口:“雅姐姐若是喜欢,不如将夭夭的这一套拿去?-” 华雅笑意一滞,这才停了手上的动作,摆了摆手,娇俏的鹅蛋脸上满是正色:“夭夭真会说笑,这可是皇后姐姐专门赐给你的,姐姐若是占了去,可不就是犯了大罪。” 呵-- 懒懒地收回目光,水夭夭闭了嘴,总觉得跟华雅每次相处都累的紧,只静静地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 华雅也自顾自地去换下了嫁衣,并没有再多待,只接着客套了几句便离去了。 一连好几天,水夭夭都窝在房间里没有出门,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转眼,时间飞逝而过,就到了婚期的前一天。 到了秋季,天亮的也没有之前那么早了,寅时刚过,水夭夭刻意避开了青瑾,随身就带了个小包袱,直接往背上一款,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远安王府。 本来是想跟楚烠去道个别的,不过转念一想,怕又因为她生出些什么事端来,也就打消了念头,干脆地一个人也没告诉脚底一抹油说溜就溜。 天还不过蒙蒙亮,街道上,稀稀疏疏也没有什么人影。 出帝都的城门还未开,水夭夭猫着身子,轻巧地越过城墙,随即运起身形,直接向城外掠去。 水夭夭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是想到的第一步,就是目前不能再留在帝都。 那石坠子,她确定,就在炎国境内,在帝都的可能性则是最大-- 水国她暂时还回不了,炎国幅员辽阔,神力也莫名失效,只能先寻个偏僻的小地方,落个脚避避。 水夭夭一路急掠,及至天边由泛白到大亮 ,觉得体力有些不支,这才停了下来歇歇脚。 背靠着一棵大树,水夭夭喘匀气息,随即席地坐了下来。 从背上的包袱里掏出块干粮来,水夭夭也有些饿了,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早知道就应该偷辆马车,水夭夭咽下嘴里一口干巴巴的馍饼,又狠狠地嚼了一口,有些懊恼地想着。 等到体力恢复了些,水夭夭背靠着大树,眼眸微阖,准备补补觉。 许是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睡过觉,这一浅寐,居然就眯了一两个时辰。 “嗯?-”右脸颊上,似乎传来了一滴液体的凉意,水夭夭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一伸手,发现居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来。 什么鬼! 水夭夭低咒一声,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 站起身来,正准备提气一跃,不远处的山道里,似乎响起了细微的马蹄疾驰的声音。 水夭夭凝下神来,侧耳倾听,湛蓝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色--果然,是马蹄声。 下一瞬,一把抓起地上的包袱,水夭夭放轻动作,身形一动,上了树隐匿起来,不动声色地从树缝间看了过去。 由远及近的一匹深棕色马匹,马上之人,一袭莲青缀雅致雪白滚边的长袍,薄唇紧抿,冠玉般的面容上,在淅淅沥沥飘飞的雨丝中逐渐清晰,正是数日不见的夜昱。 夜昱身后,仅跟着随从墨桢,二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 山道极大,除了水夭夭之前靠着的那棵树,却是再没了任何可以隐匿身形的地方。 水夭夭屏住呼吸,虽然不清楚夜昱的具体身手,却也是丝毫不敢大意,唯恐被那二人察觉。 疾驰的马匹转眼就到了跟前,就在水夭夭以为那二人会直直向前而去的时候,为首的夜昱,却是倏地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乌木一般漆黑的眸子,划过水夭夭之前席地而坐的那一处地方,闪过一抹深邃--那地方,相较其他已被雨水润湿的地方,却有一小片是干的。 水夭夭心里一紧,保持着动作丝毫不敢乱动,屏住呼吸,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夜昱下了马匹,毫不在意飘落在身上的雨丝,迈着大步,径直到了那棵树前。 片刻后,夜昱却是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满是凌厉的掌风,一掌拍在那树身上。 糟糕!被发现了-- 水夭夭心里一惊,脚尖随之一点,身形提到极致,从浓密的树叶中闪身而出,直直向前急掠而去。 夜昱眼底一凝,莲青的身影跟着飞身而起,直直向着水夭夭运起轻功追去。 不过半盏茶不到的功夫,那抹莲青,已经接近了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背后,有呼呼的风声袭来,水夭夭停住身形,侧身躲了过去。 旋身落地,水夭夭看着一脸冷然的夜昱,同样冷了脸色不发一言。 “本相的未婚妻,大婚的前一天,这是要闹哪一出?-”夜昱负手而立,周身笼罩着不知名的气息,那张高雅出尘的面容上却是神色极淡。 水夭夭抿了抿嘴角,一扬下颔,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夜相眼拙,难道看不出来我这是在作何么?-” 明知故问! 难不成她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呵-”夜昱似是怒极,沉沉地笑了一句,明明还是之前的人,却有些陌生的让水夭夭认不出来。 那句低低的笑溢出,夜昱却是倏地一拢眉眼,浓如乌木的眸子直直地锁住水夭夭,沉声开口:“跟本相回去!-” 水夭夭下意识地就扬了语调,想也不想地开口回道:“不可能!” 她跑都跑出来了,现在,凭他一句话就乖乖回去? 做梦! “那就别怪本相亲自动手了!-”满是冷意的话音落下,夜昱倏地一动,猛地就向水夭夭袭来,准备抓住水夭夭的手腕。 水夭夭凝了凝眸,手腕一闪,运起招式就迎了上去。 只是,她,似乎小看了夜昱--不过片刻的功夫,水夭夭,就很明显地落于下风。 倒真是小看了夜昱-- 眼见着即将被擒,水夭夭眼眸一转,急中生智,当下生了个主意。 犹如发了狠一般,水夭夭手上动作更加凌厉了起来,一招一式,都带着凛凛的杀意,直取命门。 夜昱心底更是一怒,手上的招式,也不由得加重了起来。 水夭夭招式一变,紧跟着运起一掌,向着夜昱一脸杀意地挥了过去,夜昱不敢大意,运起一掌挡在身前。 掌心相对,撞上-- 水夭夭倏地撤掌,夜昱眼底一慌,堪堪收住了些力道,那已出手的一掌,还是落在了水夭夭的身上。 身子轻晃了晃,水夭夭极为轻巧地旋身一转,在夜昱失神的瞬间,借着娇小身形的巧劲儿,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一支通身澄澈剔透的紫玉簪,抵在了夜昱的脖颈处。 脖颈处传来微微凉意,夜昱停了动作,面上却是有些灰白之色。 水夭夭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擦掉了嘴角边溢出来的一抹淡蓝,压低了声音满是冷意地开口:“夜昱,你若继续纠缠,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细致如美瓷的面容上,似蒙了一层薄雾,夜昱低低开口又似是自嘲一般:“为了逃避本相,连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都不惜用上么?” 水夭夭紧了紧手上的力道,那紫玉簪,分毫不差地抵在夜昱的颈动脉处,厉声开口:“所以,还请夜相不要逼我。” “逼你么?-”夜昱凉凉一笑,辨不清语调里的具体情绪,垂下眸去,微微颔下首去看着那支紫玉簪,倏地一扬语调:“若是楚烠,你还会如此拼命逃离么?!” 楚烠? 水夭夭蹙了蹙眉,保持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放松,这才开口:“与九千岁无关,不必扯上他!-” 夜昱却是放声一笑,飘飞的雨丝中,迷蒙了那眉眼之上的情绪,语调却是有些沉闷:“你走吧,本相不会拦你-” 水夭夭心里一松,只是夜昱随之出口的下一句话,却又是让她一下子揪紧了起来。 “既然与九千岁无关,那九千岁是死是活,自然也与你没有半分干系!-”夜昱顿了一顿,语调微冷地又落下一句。 “夜昱,你什么意思?!-”水夭夭心里一震,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加重了一分,那紫玉簪所抵的地方,已经沁出了丝丝鲜红。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疼意,夜昱低下头去,看着那支已入了血肉的紫玉簪,不带恐惧之色,却似痛快一般,一字一顿清晰开口:“本相的意思是,楚烠活不过今日!” 心里抖了抖,水夭夭下意识地就反驳出声:“你胡说!-” 楚烠的手段能力,岂是这般容易就没了性命的?对,对,夜昱他是在胡说八道。 水夭夭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受夜昱的那句话影响。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巧笑媚眼画眉兮,回眸不见牡丹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能不能,别拦我? “就当本相胡说,那你可敢与本相赌上一赌?-”夜昱倒也不恼,只低低地笑了一笑,话锋跟着一转,“就赌九千岁能不能活过今日,如何?” “呵,这种笑话一般的赌局,我没那个兴趣。”水夭夭淡淡一笑,努力压下心底的那抹慌乱,镇定自若地开口轻嗤了一句。 是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楚烠那祸害,是要遗千年的-- 夜昱伸出手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一般,偏过头去,垂眸看着那支小巧的紫玉簪,似笑非笑地开口:“夭夭,这支紫玉簪,你就没觉得有何不同?” 猝不及防的突兀话题,水夭夭凝了凝眸,垂下睫羽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紫玉簪--温润莹亮,通身不掺杂色的剔透紫色,通身都是清澈明朗的紫色,缀着似是莲花又似是曼珠沙华的纹饰,从簪头一直蔓延到簪尾。 倏地,水夭夭眼光一定,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地瞪大了眼--那簪尾,没有那个簪花小楷刻着的狂狷“九”字! 这不可能! 她明明白白地记得,那簪尾,本该有一个狂狷不羁的“九”字,独属于楚烠的九。 一闪而过的思绪,面上染起些愠怒,水夭夭厉声开口:“是你之前调换了我的紫玉簪?!-” 这支紫玉簪,除了楚烠,还有她自己,经手之人,就只有之前在牡丹花会上,夜昱抢她簪子的那一次。 所以,是从那次就开始算计的么? 亦或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 那簪子,夜昱还给她时,并没有仔细查看,只随手便收进了怀里,此后的时间,也一直都是贴身收好并没有拿出来佩戴过,以至于这么久,连簪子被人掉了包都没察觉。 一股凉意,从脚心泛起,渐渐蔓延到身体的其余角落。 水夭夭垂下手,松了对夜昱的钳制,有些无力地反问了一句:“要这簪子的理由是什么?” 丝毫不顾那有些沁血的伤口,夜昱转过身来,看着满脸黯淡的水夭夭,顿了顿终于开口:“唯有那簪子,才有了一道催命符。” 水夭夭浑身一震,紧了紧手里那支假的紫玉簪,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又理不清,只带着完全不加掩饰的冷意,看着身前的夜昱。 那眼神,太过冷漠,落在夜昱的身上,却莫名让他有一种灼人的痛感。 低低一叹,水夭夭垂下睫羽,不再看夜昱,声音低到仿佛中间加了一道隔阂:“你们,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颀长的身形微微一颤,夜昱张了张嘴,似下了某种不容易的抉择一般,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陛下放出消息,说你被人挟持,并让人送了一道暗信到九千岁府邸,这会子,九千岁应该赶去救你了。” “这么拙劣的把戏,督上不会信的!-”水夭夭紧了紧手心,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颤,急急出声反驳。 语调微涩,似乎有些不忍,夜昱接着开口:“若是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还带着那支紫玉簪呢?” “夭夭,你要知道,关心则乱。”见着水夭夭一下子白下来的脸色,夜昱偏过头去,将视线从水夭夭的身上收了回来。 水夭夭倏地抬起眸来,死死揪着夜昱的衣襟,犹如一头发狠的小兽一般,满是凌厉地低吼出声:“说,地点在哪儿!-” 第一次见着这般的水夭夭,凶狠的样子,仿佛被人侵占了最心爱的宝贝。 “帝都城外,落日崖。”夜昱敛下嘴角的一抹苦涩,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水夭夭一把松开夜昱的衣襟,身形一动,疾掠到夜昱来时骑的马匹跟前,翻身上马。 一拉缰绳,正欲策马,墨桢却是不发一言,倏地拦在了水夭夭的马前。 水夭夭面色一寒,拉着手里的缰绳没动,看着下首的墨桢,厉声开口:“滚开!-” 不及墨桢开口,夜昱却是动了动嘴,低声唤了一句:“墨桢,让开。” “公子,若是--”墨桢面上一急,似乎想要劝说一般。 夜昱倏地冷了脸色,一扬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本相说,让开!-” 墨桢抿了抿嘴,到底是没再坚持,只垂着头不发一言地退到了一边,将路给让了出来。 “驾!-”水夭夭清喝一声,一拉手里的缰绳,身下的马犹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看着那越行越远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最后终于在飘飞的茫茫雨丝之中,夜昱依旧站立着,任由雨丝落在身上。 “公子,若是坏了陛下的事,您如何能承担的起天子之怒?-”墨桢立于一旁,面带忧色,看着直直站立的夜昱。 夜昱却似有些失神,并没听清墨桢的话一般,只苦笑一声,低低地反问了一句:“墨桢,从一开始,本相是不是就做错了?” 或许,的确如此。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可是,作为臣子,君要臣为,臣子又如何能不为? 银线一般的雨丝,渐渐大了起来,雨雾中,只剩下两个直直站立的身影。 --劳资是飘飞的分界线-- 另一边,水夭夭策马疾驰,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衣裙都有些湿透。 心口处,还隐隐一阵一阵的刺痛,之前受的那一掌,多少也伤了些心脉。 水夭夭全然不顾,只直视着前方,雨雾中的神色,有些看不太清。 楚烠,他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因为她出事-- 水夭夭抿了名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是无声地在心底蔓延,握着缰绳的手,用力到指尖都有些隐隐发白。 身下的马,似乎通灵性一般,知道马背上的水夭夭情绪,只一个劲儿地撒蹄子向前狂奔。 不知道疾驰了多久,只知道满心满眼都是希望身下的马能够再快一些,水夭夭遥遥看着前方,尽力从茫茫的雨雾中看清那一座隐隐绰绰的山峰来。 近了近了,水夭夭面上一喜,眼见着就要到达那山脚下,内心都有些急切起来。 “唰-”凌厉破空的一声,一支满是浓浓杀意的箭羽,直直地袭了过来。 水夭夭眼底一凝,“啪”地一掌拍于身下的马背上,借势一跃而起,避开了那一支疾射而来的箭羽。 紧接着,一支接一支的箭羽,却是毫不客气地唰唰而来。 之前所骑的马匹,早已中箭倒地,水夭夭只能凭借着身形,在树林间尽力隐匿躲避着。 “圣上有令,凡擅自接近落日崖者,格杀勿论!-”正前方,一道尖细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楚烠,一定就在这上面!-- 水夭夭心底一紧,动作也跟着滞了一分,“噗”地一声,一支箭羽斜斜插进肩头。 疼,钻进骨子的疼。 水夭夭凝了凝眸,看向不远处朦胧的雨雾中,果然有一排黑衣服饰的人群,皆是手持弓箭,挡在上山的路口处。 见着水夭夭中箭,为首之人猛一抬手,示意其余射箭的人停了下来。 “再敢往前一步,杀无赦!-”飘飞的雨丝,遮挡了隐隐绰绰的视线,那为首之人,一句满是凌厉的警告,向着水夭夭传了过来。 水夭夭站定,捂着那中箭的肩头处,埋着头,眸色深深。 “能不能,别拦我?”-- 轻轻地溢出一声,不高不低,却是能让对面的人听清。 “若不速速离去,休怪我等手下无情!-”完全无视掉水夭夭的那句话,为首之人举着手里的弓箭,又加重语气出声。 她都已经,跟他们好好说话请求他们了,为什么,还要拦着她呢? 她是真的,心里很急啊。 水夭夭猛地抬头,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一片,倏地伸出手去,闷哼一声,一把拔出了那一支插在肩头的箭羽。 太过用力,带些丝丝淡蓝的血液,转瞬便隐匿于飘飞的雨丝之中。 凝了凝眸,眼底闪过一抹深邃,水夭夭突地出手,握着手里的箭羽,向着自己的心口处用力一刺。 “唔-”抑制不住的闷哼声,水夭夭轻颤着身子,唇瓣都被咬出可见血肉的深深咬痕来,因为锥心之疼,小脸上也泛出一抹惨白。 “嘀嗒-”及其细微的一声,水夭夭忍着疼,生生逼出三滴心头血来,落在自己的手心处。 毫不迟疑,将那心头血握在手心,闭上眼睛,嘴型一动,念出些许不知名的咒语来。 “祭!-” 落下最后一个字,水夭夭猛一睁眼,将手心的心头血在身前虚划,霎时间,那颗颗血珠,似有生命一般,在水夭夭的周身悬浮起来。 虽然飘着雨丝,却是极为诡异地,那三滴血珠,似有无形的屏障一般,将那雨水隔绝在外,近不得分毫。 紧接着,那悬浮的血珠,不停地旋转着,却是光芒大盛,直直笼罩着水夭夭。 不过转瞬之间的功夫,那淡蓝色的光芒,毫无声息地便消散不见,而水夭夭那双本就湛蓝的眸子,却更是加深了一分,隐隐透着极淡的一丝血红。 “唰-” “唰唰-” 漫天的箭雨,夹杂着破空之势,从飘飞的雨丝中,呼啸而来。 水夭夭站定,却是没有丝毫动作,有些妖异的蓝眸,直直迎着那漫天而来的箭雨,不见任何情绪。 极为诡异的,那直直而来的箭雨,明明带着逼人的破空之势,下一瞬却齐齐滞于水夭夭的身前,似有一面巨大的无形屏障,将那满是凌厉的箭羽阻了起来。 水夭夭勾了勾唇,那身前的箭羽,却一支支地开始颤抖了起来,远远看过去,漫天被阻的箭羽,立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身影,莫名地,就能让人脚底泛起一股子凉意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妖,妖怪!-”那一排的人群中,有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叫了一声,紧接着,那黑压压的一片,都有些骚动不安起来。 妖怪么?水夭夭低低一笑,所以,不是说了么,别拦她啊。 随即指尖一动,那漫天的箭羽,却是极其自然地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对面的射箭的人群。 指尖一掸,水夭夭抬起眸来,绽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溢出一个势不可挡的字眼来:“去!-” 话音一落,那箭羽,齐齐地飞了出去。 在对面人群,满是惊惧的目光中,那漫天的箭羽,原封不动地又还了回来。 “啊!-”齐齐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又归于了平静。 看也不看那满地狼藉的一片,水夭夭直直身形一动,似一阵风般连残影都捕捉不及,掠了过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如果可能谁不想一生安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我们两清了 帝都城外,落日崖。 本是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尤其是那一道无人知其深浅的竖直陡崖峭壁,每每日落,阳光恰到好处地投射于崖壁,带出及其炫目的璀璨,故因此得名落日崖。 只是,此时,却无人欣赏那一抹美景。 靠近崖边的一处石块上,在数十个藏青色服饰的人中间,呈包围圈内保护着的,正立着两道身影。 一袭铁线莲紫的长袍锦衣,衣襟下方,逶迤绣着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因为淋了雨,颜色都浓了许多,至墨至冶的一双凤眸,边角斜斜晕染着暗红色的胭脂,层层叠叠勾勒成交相辉映的重瓣花样,尤其那一双绯红色的薄唇,微微抿着,弧度不深不浅,正是楚烠。 而与此同时,在楚烠身边,还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巴掌大的小脸,湛蓝色的眸子,五官眉眼,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的一模一样。 那保护圈外,绵延开去的黑压压一片,皆是黑色服饰的死士,一招一式都带着浓烈的杀意。 青翼卫身手虽好,面对的,却是一波又一波的车轮战,还有那时不时冒出来的箭羽,眼见着,也有些不敌地落于下风。 楚烠神色淡然,护于“水夭夭”身侧,一根细细的血金紫色的丝线,翻飞于二人身前,不时带起些许翻飞的血肉。 只是,那颀长的身形,似乎较往日弱了许多,隐于袖间的另一只大手,紧握成拳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猝不及防地,楚烠身侧的“水夭夭”,却是手腕一转,一把满是寒光凛凛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正对着出楚烠的心口处用力刺去。 “扑哧”一声,那差不多半尺长的银光匕首,分毫不差地没入楚烠的心口处。 紧接着,“水夭夭”猛一松手,一掌拍在楚烠的胸口处,娇小的身影则是利落地一跃而起至半空中。 青翼卫齐齐大惊失色,纷纷乱了心神,眼睁睁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那颀长妖冶的身形,受此一击,直直地向后倒去,而那身后,则是一片空白的,落日崖。 正是快接近落日时分,那橘色的一轮圆日,在那暗紫的身后,似乎都近的触手可及。 水夭夭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绝美的一幕。 “不!-”水夭夭猩红着一双眸子,满脸惊惧地叫出声来,似乎,还带了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 不是撕心裂肺,只是慌乱不堪。 这一声,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那面容过分白皙的楚烠,明明身影破碎仿若一只枯叶蝶,在看到突然出现的水夭夭,浓墨染就的暗眸里,一下子,却似有星辰一般灿然。 身形提到极致,不过转瞬之间,水夭夭便已到了跟前,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连衣角都没有触到,那一道身影,直直坠于浓雾之间,消失不见。 最后的一眼,便是那艶华无双的面容,绽开一个如同那衣襟前的曼珠沙华一般,妖异浓艳得近于妖邪的笑容。 绯色的唇瓣,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 慢了,一步啊,就差,一步啊-- 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那若有若无的甜腻惑人的香气,水夭夭怔愣地看着那空落落的手,只觉得原先蔓延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是换成了一种疼,比逼出心头血的时候,还要疼,就像那种,带着沁骨凉意的疼。 身子轻晃了晃,水夭夭抬起眸来,看着那已跃到另一侧,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 妖异的蓝眸里,渐渐染上了浓烈的猩红,水夭夭抬起步子,一步一步,缓缓向着那一边走去。 青翼卫也都似受了刺激一般,冷着脸,纷纷掠起身形,投入了满是血腥的杀戮之中。 “唰-” “唰唰-”似乎是想将包围圈里的所有人赶尽杀绝,刚刚倒下了一排人,紧跟着补上了一排弓箭手,一支又一支的箭羽,密密麻麻疾射而来。 青翼卫皆是护在水夭夭身前,挥动着手里的长剑,抵挡着那潮水一般的箭雨。 水夭夭停下脚步,看着站在那众人之后,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另一个她一般。 不,那不是她,那人,明明就给水夭夭一种隐隐的熟悉感,却一时间又记不起来分毫。 倏地,水夭夭一脸不敢置信地睁大眼--那身影,变戏法一般地在脸上一弄,缓缓现出另外的真容来。 都孜茉!-- 竟然是她?!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活了下来?! 都孜茉遥遥站立,定定地看着水夭夭,面上浮起一抹冷笑,浅浅的梨涡却似从来都不曾变过。 那一抹冷笑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最多的,应该就是酣畅淋漓的痛快。 是了,大仇得报,还是亲自手刃仇人,她如何能不痛快?! 水夭夭看着那抹笑,明明是雨丝飘飞阴沉的天,却只觉得刺眼的紧。 身形一动,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水夭夭的手里,却是已经扼住了一个人的脖颈。 “咳咳-”都孜茉涨红着脸,根本还没有回过神来,面前却是出现了水夭夭巴掌大的小脸来。 一脸惊骇地看着面前的脸,都孜茉下意识地想出手挣扎,却是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动不得分毫。 “放,放过我-”终于害怕起来,都孜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喉间憋出一句。 “放过你?-”水夭夭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猩红着眸子,神色却是极淡,似跟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闲聊一般,“那你怎么,不放过督上呢?” “那,那狗阉贼,灭我,咳咳,忠烈公府满门--”都孜茉神色一变,断断续续地开口,虽然气息不畅,却不乏隐含着的浓浓怨恨。 当日,忠烈公灭门的那一日,她的贴身婢女换成了她,而她自己,则是一身血污地躺在地上装死。 她的婢女,最为亲近的一个婢女,就死在她的身旁啊,那种感受,每每只要闭上眼,那一张惨死的面容,就会在眼前浮现。 她苟活了这么多日,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水夭夭却是凑近了些,仿佛根本不在意都孜茉的话一般,只兀自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声低喃一般:“你知不知道,督上他,还有伤呢。” 是啊,还有伤呢-- 手上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收紧,都孜茉的一张脸,也隐隐有了发青的趋势。 “那,咳咳,那狗阉贼本来就该不得好死!”都孜茉扯着唇瓣,满是恨意地支离破碎地吐出一句。 “咔嚓-”蓦然一个用力,清脆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都孜茉瞪大眼,瞳孔定格在满是死不瞑目的弧度,已然没了气息。 水夭夭抬起眸来,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扯下都孜茉发间戴着的那一支紫玉簪,随后松了手,任由都孜茉的身子软软着地。 水夭夭握着那只玉簪,又伸出衣袖,细细地擦拭着那簪子,极其认真,仿佛在做一件胜过任何的重要事情。 一下,一下,水夭夭静静擦拭着,滴答,滴答,混杂着雨水的泪滴,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来。 似是撑不住般,水夭夭跌坐在地,垂下眸去,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漆黑崖底,双手撑在那满是泥泞的地面,用力到身子都开始颤抖。 为什么,会闷的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呢? 水夭夭失了表情,只怔愣在原地,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瓷娃娃一般。 那手心处,掐的太过用力,都开始沁出了丝丝的淡蓝。 只是,那淡蓝,遇上那支紫玉簪,竟然十分诡异地,仿佛沁了进去。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灼热之意,水夭夭终于回过神来,木木地抬起握着紫玉簪的手心。 那簪身,仿佛吸收了那淡蓝一般,原本纯粹剔透的簪身,隐隐地有那丝丝缕缕的淡蓝在游走。 这是怎么回事?-- 水夭夭蹙了蹙眉,正欲将那簪子拿到眼前细细打量,却只见那簪子倏地一下发出莹润的白光,与此同时,伴随着“啪”地一道清脆声音,那破裂的簪身中,竟现出了一颗小巧的坠子来,还散着莹莹的白光。 正是水夭夭寻找已久的石坠子! 正惊愕间,那石坠子却是飘忽了起来,淡淡的白光环飞,紧接着下一瞬,直直化为一道白点,从水夭夭的眉心处,没了进去。 周身皆是丰盈的暖意,水夭夭动了动指尖,毫不费力地凝出了一个水球。 她的神力,恢复了!-- 水夭夭面上一喜,随即身子一动,竟是直接从那悬崖处,纵身跳了下去! 督上,再等等,夭夭这就来救你了。 呼呼而过的风声,还有环绕周身的失重之感,水夭夭却没觉得害怕,神力已经恢复,她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 崖底极深,是一处极大的水潭,因为还在飘着雨丝,到处是雾蒙蒙的一片。 水夭夭踩着水面,悬空于上方,只一眼,便轻易见着了那一道身影--绽开在水面上的暗紫,极为沉静,那殷红的一片,映衬得那隐隐绣着的曼珠沙华,像是在嗅着那生命最后的血腥之气,绚烂绯红以至于触目惊心。 五指虚空一抓,带着淡淡的蓝光,那道紫色的身影,直直浮起,无形地被托于水面上方,转眼间便到了水夭夭的身前。 依旧是那似妖似邪的眉眼,只是,面容却是苍白的不像话,就连那向来绯红至冶的薄唇,都失了色泽淡了一分。 这个样子的楚烠,水夭夭是第一次见,沉静苍白的让她害怕。 水夭夭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即伸出手去,有些轻颤地,覆于楚烠的心口前。 那里,毫无动静。 心念一动,向下的手心处,跳跃出朵朵淡蓝,从楚烠的心口处,丝丝缕缕地渗了进去。 数个呼吸之间,原本毫无动静的心口处,竟似有了反应。 怦- 怦-- 一下又一下,水夭夭感受着那胸腔处传来的心跳,眼眶蓦地发涩,似有羽毛拂过一般,酥麻而又难受。 原本覆于心口处的小手,有些轻颤地慢慢向上移动着,喉结,下颔,薄唇,鼻梁,还有那眉眼,似在细细描着五官一般。 片刻后,水夭夭收回手,巴掌大的小脸上再没了任何情绪,只是一片淡然。 垂下睫羽,看着那过分白皙却是依然妖华的面容,水夭夭轻声开口,低喃一般:“楚烠,我们两清了。” 话音刚落,一道淡蓝闪过,原地,已经没了水夭夭的身影,只剩下那半空中沉沉睡着的人。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渡雷之劫 数百万年前,故事的起源,那应该是个混沌的世界。 青罗大陆,一半是地,一半是水。 而在万里的云空之上,还有着极为神圣的天国存在。 天国,众神众仙,没有等级,只有位列之分,掌管着这无边无际浩瀚的,乃是天皇,那是个无上尊贵的存在。 天皇与天后,分别育有三子一女,最小的一女名讳浅至,小名唤为夙堇。 对于膝下唯一的一个小女儿,天皇也是视为宝贝疙瘩,平日里对其宠爱有加,寄予厚望,自幼时便送到无极天尊处,跟着一道历练修行。 夙堇天资聪颖,也并未辜负期望,不过百岁年纪,便已位列上仙。 顺便说一句,无极天尊,名讳柒之,嗜好美酒,闲来约棋,平日里行事作风虽然随意,教导修行方面却是毫不留情,门下弟子,无一不是出众卓越之辈。 当然,要论最为性子皮的那一个,自然是夙堇。 --劳资是拉开序幕的分界线-- 天国之巅上,无量宫,一道朱红色的身影,探头探脑颇有些鬼鬼祟祟的意味,手里拎着一个白玉坛子,正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 满是澄澈的一双眸子,微翘的纤长睫羽,菱花小嘴,肤若凝脂。最让人过目难忘的,要数那眉中心一枚炫红的九重葛花印了,红如烈焰一般,美比牡丹艳若霓,夭胜桃花灿似霞,极致耀眼,正是天皇膝下的小女儿,浅至上仙,夙堇。 “小师妹!-”猝不及防地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夙堇刚刚抬起来的脚尖顺势一顿,眼明手快地将手里拎着的坛子,藏到了就近的一棵梨花树下。 来人一袭素锦长袍,颀长的身形自带着一股清雅的气息,高高地束着发髻,墨发整齐地垂于脑后,冠玉般的清秀面容上略带些焦急,乃是无极天尊座下的第十名弟子落华。 “诶诶,落华师兄-”夙堇勾唇,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对着正走过来的落华招了招手,应了一声。 心下一松,大踏步走到夙堇面前,落华直接一伸手,点了点夙堇的鼻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开口:“又在这处贪玩,师尊唤你过去一趟。” “好好,马上就去。”夙堇眼转一转,乖巧地应了一声,一撒丫子就溜了个无影无踪。 落华站在原地,见着风风火火溜个没影没踪的夙堇,颇有些无奈地一抚额,这个小师妹,性子就是皮的紧。 一溜烟儿地跑到无极宫门外,夙堇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轻拍了拍胸口,平稳了呼吸之后,这才一推门,走了进去。 “师尊,徒儿来了-”夙堇一进门,清澈明朗的眸子一片晶晶亮亮,开口唤了一声。 偌大的宫座之上,一拢淡绿色宽松长袍,衣摆缀着精致轻羽,一头似墨染就的发丝仅以一根碧玉簪子,斜斜垂至脑后,眉眼如画,清淡如水,正是无极天尊柒之。 “师尊,您唤徒儿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夙堇走到了跟前,讨好卖萌地行了一礼,软软开口。 难不成,又被发现她偷喝了一坛陈年佳酿? 心里打着小九九,夙堇转动着眼珠,觑着面前高冷师尊的神色。 拂了拂衣袖,举手投足间不乏特有的气韵,柒之天尊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小堇,为师算到不日你将飞升上神,届时会经历一道渡雷之劫。” 啥,啥玩意儿? 渡雷之劫?!可别吓她啊。 夙堇吓的浑身一个哆嗦,上前去,可怜巴巴地拽着柒之天尊的衣袖,扯了扯:“师尊,您别吓徒儿,徒儿怕啊-” 淡淡地扯回衣袖,山水墨画般的五官神色淡然,柒之天尊接着开口:“为师也无能为力,且先做些好生受着的心理准备罢。” 渡雷之劫,极其少见,唯有受劫之原身,方可承担,其余等,无论位列如何,皆不可也无法出手干预,此乃不变的天律。 讲道理,这是不是故意整蛊她的? 夙堇的内心,一片拔凉拔凉。 “哦,徒儿若是撑不过去,师尊您老可就后继无人了啊-”夙堇将小脑袋偏至一旁,梗了梗脖子,颇有些傲娇地开口。 柒之天尊端坐着,似天山之巅的雪莲般不染纤尘,神色依旧淡然如水,只是语调清冷地开口:“为师座下,资质胜于你的,可是为数不少。” 这,就很尴尬了。 “这么说,师徒情什么的连渣渣都不剩了。”将小脑袋又偏了回来,夙堇鼓了鼓腮帮子,似有些闷气,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倒是极为耀眼。 原本端坐着的柒之天尊,优雅起身,宽大的云袖一拂,及其细微的气息波动间,夙堇只来得及眨巴了一下眼睛,整个人,就已经被轻飘飘地被扫至门外。 夙堇稳住身形,也算是个反应快的,不至于以狗吃屎的不雅姿势摔在地上。 “为师还约了客下棋,不便误了时辰。”柒之天尊背着手,水墨画般的面容上一片清淡,迈着步子,衣摆处缀着的轻羽柔柔飘动着,走到了门外。 “师尊,您,老,走,好-”对着柒之天尊施施然的背影,夙堇磨了磨自己的那一口小白牙,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句。 去他娘的师徒情! 不管了不管了。 待到柒之天尊的背影消失不见,夙堇嘴角勾起抹狐狸般的笑来,一撒丫子又一溜烟儿地溜了出去。 从那棵梨花树下,拎出之前藏好的白玉坛子,夙堇抱在怀里,轻巧地掠出了无量宫。 天门处,景色却是极好,一片绵延的梨花粉,至分界处,又突兀地转变成无边无际的茫茫雾白,隐隐绰绰却是触不到又摸不着。 分界处的一树梨花上,夙堇一只手撑在脑后,翘着一只痞痞的二郎腿,精致小巧的软靴一点一点的,正极其惬意地半躺在树杈处。 “爽!-” 夙堇微微仰头,另一只拎着坛子的手往嘴里一送,晶莹透亮的液体入喉,夙堇咂咂嘴,似在回味着那酒后的余味,眯着眼,满是酣畅地溢出一个字来。 果然,师尊那只腹黑狐狸,藏起来的美酒,就是上好难求的珍稀佳品。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夙堇笑的眉眼弯弯,活像只偷腥成功的小野猫。 “唰-”夙堇抬起只小脚丫来,毫无顾忌地对着上方的树枝一蹬,霎时间,纷纷扬扬的梨花花瓣,素白微粉,不似紫罗兰那般娇艳的色泽,却是最纯净的色彩,摇摇曳曳,极为好看。 然后,正欣赏着这美景的夙堇,猛地睁大眼,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见着一道及其光亮的白线,猝不及防地由远及近正向着这边直直劈来。 这尼玛劳什子的渡雷之劫,也是会挑时机。 不是,她夙堇,都已经到了这种人神共愤天打雷劈的地步了? 渡雷之劫,极其少见,是故夙堇之前,根本就没把柒之天尊的话当回事,还以为,是在诓她,是报复她老是厚脸皮偷喝美酒的套路。 这会子,见着那道厉雷,气势宏大,似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不远处的天空都分成两块。 一瞬间,心肝儿都跟着颤了一颤。 “奶奶个熊咧!-”夙堇爆了句粗口,一撑手从树上弹跳起来,运起身形就朝后方急急而去。 事实上,逃命一般的速度,对上夺命一般的速度,还是略逊了一筹。 夙堇刚刚掠到半空中,那道厉雷,势不可挡的雷霆之势,不偏不倚,正好劈在空中刚刚跃起的朱红色身影上。 “我擦!”-- 只来得及留下满是哀怨的一句,紧接着夙堇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从空中便直直落了下去。 所以,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不作死就不会死。 夙堇平日里,对于各色的美酒都会忍不住地嘴馋,无量宫里收着的,都是上好的万年佳酿。而这靠近天门的百里梨花,又是夙堇最爱看的景色。 美酒配上百里梨花美景,乃是她的最爱。 这会子,若是夙堇还是清醒着的话,估计连肠子都会给悔青。 天门,算得上是天国的重地,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连接着外界,过了天门,也就入了下界了。 那道直直落下的朱红色身影,转眼之间,从那一片白雾茫茫中,不见了任何踪影。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盘膝端坐着的柒之天尊,如玉般的指尖正执着一颗黑棋,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顿,而后缓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清淡如水的五官之上,淡然无异。 不知何时,等到夙堇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准备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庆幸一把福大命大,才刚刚抬起手来,却发现探出来的,居然是一只雪白小巧的毛绒绒的爪子。 我了个大叉! “喵呜!-”夙堇一开口,本来是想爆粗口,却只是发出了如小奶猫一般的声音。 好吧,这么一道渡雷之劫,生生劈的她,连原形都给露了出来,无fuck说。 撑着手,呸,不对,撑着爪子站了起来,准确来说,应该是四爪着地的姿势。 摇摇晃晃地稳住还有些虚软的身子,夙堇抬着小脑袋,环视了一眼四周。 入目一片青翠的绿色,也不知身在何处,周边皆是比她还高出许多的草丛。 夙堇从未离开过天国,也不曾到过这下界,对天国以外的境地,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甩了甩头,让自己的小脑袋赶走了些混沌,夙堇扒拉着面前的草丛,只能毫无方位地随意向前走去。 直直地也不知走了多久,又乏又虚,就在夙堇觉得已经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似乎隐隐传来了些流水涓涓的声音。 夙堇心里一喜,一把扒拉开面前的草丛,聚了聚力道,提起身子跃了出去。 前面,正是一条淙淙地欢快流淌着的溪流,夙堇趴在岸边,凑上前去,啜着那清澈的溪水。 甘甜可口,清清凉凉。 夙堇一连啜了好些溪水,觉得解了渴,又恢复了些气力,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起了小脑袋来。 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浮现出一张头像来--巴掌大小,白色细细的绒毛,圆溜溜似水沁过的大眼睛,深褐色的眸子,鼻头粉粉嫩嫩还有些尖,嘴巴是那种小小的,带些浅浅的蜜桃粉。 我擦!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不出意外地见着,水里倒映出来的头像,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也跟着眨巴眨巴。 好吧,夙堇终于死心地认清现实,原来丑不拉几的这货,真的是她。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余生鲜衣怒马,有人陪你看烈焰繁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沉世之珏 “嘶嘶-”一道极其不和谐的细微声音,成功地将满心满眼十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的夙堇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僵硬地转动小脑袋,夙堇扫了一眼溪流,目光一顿,下一瞬,身上的白色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溪流的斜对面,此时此刻,盘踞着一条花纹奇特的大黑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眼冒绿光地盯着这边的夙堇。 可能是太久没开荤,那见着夙堇的直勾勾眼神,就跟黄鼠狼见了一只鲜香的小鸡仔差不多。 艾玛!不带这么惊悚的。 夙堇瞪大眼,死死盯着那条蠢蠢欲动的大黑蛇,也不敢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下一秒,原本吐着猩红的信子盘踞不动的大黑蛇,身子一扭,张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阵阵,倏地一下闪电般地向这边掠来。 妈诶! 夙堇下意识地弹跳而起,原本的混混沌沌都给一下子吓跑,在空中胡乱地扒拉了几下爪子后,就“扑通”一声落入了面前的溪流里。 夙堇身板儿小,又是卯了劲儿地在水里四爪齐用,当下便极为速度地跟着水流向前急急而去。 等到扒拉地筋疲力尽,夙堇转过小脑袋去,见着身后已经不见了那条大黑蛇的身影,这才觉得悬在半空的小心脏给落了下来。 也没了什么力气,溪流速度较之前也快了一些,夙堇索性一摊爪子,仰着小脑袋,粉粉白白的小肚皮翻在水面上,任由那溪流带着自己顺流而下。 反正,肯定是会到尽头的,到时候,再爬上岸就可以了。 事实证明,运气若是背的时候,什么有的没的幺蛾子,都是会出现的。 夙堇以为,顺着溪流而下,到了尽头再爬上岸就好,只是,二愣子的她,似乎忽略了一种情况,就是,当溪流猝不及防成为倾泻而下的悬崖瀑布的时候。 咦?这水速也忒快了些吧,夙堇纳闷儿了句,探头一看,正好到了突地急转直下的悬崖瀑布。 啊啊啊! 夙堇还来不及反应,已经随着顺流而下的水流,直直地落了下去。 猛地一闭眼,只能感觉到耳畔边呼呼的风声,还有清晰的水流声,夙堇一颗小心脏,砰砰砰跳地似要窜出来一般。 “扑通-”的一声,不是很清晰,被万丈瀑布急流的声音给盖住了大半。 “嘶-”只觉得浑身都跟要散架一般,火辣辣的疼意从五脏六腑传来,夙堇呲牙咧嘴,好不容易从水里探出了小脑袋来。 尼玛!这都叫些什么破事儿?不折腾死她不行是吧。 夙堇一抬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湿漉漉的绒毛一团团黏在一起,看上去,就很有一种“落汤鸡”的 狼狈既视感了。 抖着小短腿,呼哧呼哧爬上了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块,夙堇一屁墩儿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甩了甩眼帘上挂着的水珠,夙堇抬起小脑袋来,猝不及防地,一幅及其惊艳的画面,就这般撞进了眼底。 直直倾泻而下的急流瀑布,砸出大朵大朵的水花,白茫茫隐隐绰绰的水雾中,现出一个淡淡的身影来--黑亮顺滑的发丝,斜斜垂至脑后,水面上,只现出清晰的上半身,一拢暗红色的衣袍,遍绣着精致的凤凰木花样,荡漾地浮在水面,远远看上去,就像在水里盛开着大朵大朵的凤凰木花。 只是,这绝美的画面,对上那张面容,也还是一瞬间显得逊色了三分。 眉毛极细极长却是并不清淡,反而透出浓墨至冶,眼眸是闭着的,窥不见内里隐藏着怎样的光华,尤其是那一张唇瓣,唇形如同美工刀精雕细刻的一般,唇色极浓,似是天生的那种至冶的绯红色。 莫名地,就透出一种艶华的妖异来。 我的个天,是美男诶!夙堇抬起爪子捂着脸,满眼放光地盯着那一边。 似是感应到视线,那原本懒散闭着的眼眸,一下子,便睁了开来。 该怎么形容呢? 极致绚烂耀眼,不同于普通的黑褐色,那眸色,是紫色的,似紫水晶般潋滟生辉的紫色,即便是茫茫的水雾,也难以挡住那耀眼的光华。 “嘶溜-”及其煞风景的一声,等到夙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她,下意识地将嘴边的哈喇子给吸回去的声音。 晴天霹雳,天雷滚滚,夙堇捂着脸,只觉得欲哭无泪。原谅她,活了差不多一百二十六年,这真的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妖艳的男子。 “呵-”低沉醇厚的嗓音,犹如焦尾鸣筝,似是被夙堇的反应给逗乐,那男子,绯红色的唇瓣一扯,轻轻笑了一声,紫眸里流转的光华耀眼如灿阳。 我的个天!声音也好好听啊,原谅上一秒还欲哭无泪捶胸顿足的夙堇,此时此刻,又是捧着爪子一脸的惊叹加花痴了。 咦?有杀气。 下一瞬,夙堇突地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地便警觉了起来。 上空,随着倾泻而下的万丈瀑布,直直飞下来的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太清,在接近水面的那一瞬间,化为一道道黑色的身影。 黑色的身影,从头到脚都是黑色,最为诡异的,是后背处都有一张巨大的翅翼,踩在水面之上,遥遥看去满是无尽暗黑的一片。 “沉珏!”沙哑嘎嘎的声音,为首的一道黑影开口,满是狠厉的意味,“灭吾翼族之仇,今日,吾等誓取你命,以你之血来祭吾族!-” 原来,是叫沉珏啊,夙堇咂咂嘴,在心里默念,沉世之珏,好名字。 “是么,那些子小鼠小辈,本君已经,记不清了。”沉珏依旧是一派慵懒,火上浇油一般的语句,却是极其风轻云淡地溢出了喉间。 不出意外,被如此挑衅的话语激怒,为首的黑影嘎嘎开口,对着水里散散卧着的沉珏,吐出一个狠厉的字:“杀!” 得了令,巨大的翅翼一扇,其余的黑影跟着发话的身影,一片扑腾翅翼扇动着的声音,齐齐飞身而起。 夙堇身板儿小,直接被那带起的劲风,从石块上扑通一声又给扇进了水里。 尼玛!夙堇呛了口水,湿漉漉地又重新探出头来,这帮崽子们,以多欺负少就算了,还他娘的不长眼地波及无辜,绝壁是坏家伙。 原谅夙堇以一种及其诡异的狗刨姿势,一边鬼鬼祟祟地又游到了之前的大石块上,一边探头探脑地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那一方,黑压压一片飞掠而起的身影,周身皆是杀气腾腾的气势,完全不加掩饰想要一击极杀的意味。 只是,一派妖娆慵懒的沉珏,仿佛是在观赏着春日百花,宽大遍绣花样的衣袖随意一抬,溅起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隐约可见掌心处跳跃起丝丝淡淡玄紫色的光华。 那原本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似立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转瞬间就被阻在了一丈开外,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沉珏,哈哈,吾等已知你如今有伤在身,现下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嘎嘎粗糙,连笑声都像刀锯木头般拉扯的声音,听上去,若是胆子小的话,只怕当下就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可惜了。”风轻云淡的一句,沉珏抬起眸来,潋滟生辉的紫眸里,绚烂的如流星划过。 指尖一掸,紫光环飞,被阻的一片黑影,皆是瞪大了眼透着惊恐的神色,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齐齐化为一道黑雾,消散不见。 这么厉害的么?全程目睹的夙堇,原本还为第一次见着的美男捏了把虚汗,此刻,已经是捧着爪子秒变小迷兽的星星眼,内心一片惊叹了。 下一瞬,夙堇忽地弹跳而起,快如闪电般的一道白影,直直向着沉珏疾射而去。其实夙堇也不知是抽风还是怎么的,正好看见沉珏身后似幽灵般悄无声息出现的一道黑影,双手捧着似尖锥一般的利器,向着沉珏后背处狠狠刺去的时候,身子比脑子反应更快,直接就冲了出去。 “唰-”向着那道黑影一扑,刚好抢在之前拦了下来,潜力果然是需要激发的,夙堇的速度,奔的这么迅速的码数,还是头一回。 大概,对美男见死不救,是会遭天谴的。 “嗷呜-”紧接着夙堇痛呼一声,被那尖锥利器划伤了右爪,小身板儿一飞,又是扑通一声十分悲催地掉进了水里。 沉珏偏过头去,眼眸一眯,敛了些许眼眸里的光华,衣袖一挥,带起一道浅浅的紫光,那偷袭未果的身影,眨眼间便消散不见。 缓缓起身,颀长的身形在水里投下大片阴影,沉珏垂眸,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毫不费力地从水里捞出了夙堇。 如玉的指尖,拎着夙堇的一只小短腿儿,抖了抖她身上湿答答的水珠。 呈脑袋朝下的倒挂姿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堵在了大脑,夙堇张牙舞爪,活像羊癫疯发了似的,一个劲儿地抖着自己的小短腿,想挣脱出来。 绯红的唇瓣抿起个淡淡的弧度来,沉珏倒提着手里的夙堇,另一只细长好看的指尖,准确地一戳夙堇那挥舞的正欢的右爪,不偏不倚,正中伤口。 嘶!夙堇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原本挥舞的正欢的小爪子,也一下子安分了下来。 讲道理,不要仗着你脸长得好看,就可以这么恬不知耻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地戳劳资的伤口! 一系列的各种折腾,这会子又流了不少的血,夙堇眼皮一重,两眼一翻直接给晕了过去。 “咳咳-”沉珏忽地捂住心口,清咳了声,紫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黯淡,转瞬又恢复如常。 扫了一眼手里拎着的物种,沉珏淡淡地收回视线,下一瞬,紫光一闪,那一拢暗红色的身影,加上那一只小白团子,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那一片水雾茫茫。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花开两生面,人生魔佛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美男出浴 夙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浑身酸痛给弄醒的。 一伸爪子,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眼尖地发现,之前的那道伤口,已经用了一层素白的纱布包扎好了。 身下,则是微微沁凉不知是何材质所造的地板,浓墨一般的黑色,每块的正中心刻着一朵重瓣彼岸,炽烈的红与浓郁的黑撞击在一起,格外醒眼。 而夙堇的小屁屁下,正对着一朵开的正艳的大红花,很明显,夙堇之前是直接被丢到地上躺着的。 怪不得,老是觉得有硬邦邦的硌感,夙堇撑着爪子站了起来。 脑海里,又忽地闪现出那道妖冶华媚的身影来,夙堇环顾了一眼四周,没见着任何人影儿,倒是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内里的光景--偌大的空间,类似于宫殿之类,绵延开去黑中缀红的地板,仰头上方是一顶硕大的倒挂花灯,八片花瓣,每瓣上托着一颗莹莹紫光的夜明珠,黑楠木配套卧榻,金紫色的帐幔层层叠叠似轻羽一般,斜方形极大的床榻上,没有卧枕,一片平整顺滑以暗紫色的上好锦缎铺就,再无其他。 嗯,总的来说,带些暗黑气息的感觉,夙堇咂了咂嘴,一本正经地在心里下了个结论。 床榻的那里面,似乎还有着更为广阔的空间,夙堇抬起爪子,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一道极为高大的屏障,四角各一色,红c绿c蓝c紫似拼接一般却又不显得突兀,交织在正中心则开出四瓣的羽衣甘蓝来,生生碰撞出一种极为醒目的美感来。 绕过那道屏障,光线有些暗了下来,隐隐的,似乎还有些极其细微的水声。夙堇循着声音,慢慢地向内里走着。 屏障后面,也是同色的黑中缀红的地板,过了一个转角,场景,又一下子被切换。 四角各置着一顶墨玉花盏,托着一颗浅浅紫光的夜明珠,最里面,则是一方氤氲着丝丝缕缕极淡水雾的温泉池,墨色暖玉打造的石壁。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温泉池里,缭缭的雾汽指尖,隐隐约约地现出一道身影来。 斜斜偏着头,以手臂支着,墨色暖玉衬得纤白精致,侧脸的线条似刀刻一般,纤长的睫羽看不太清,却是投下些许阴影,那是,属于妖异的气息。 白皙的脖颈下面,未着衣袍的上半身,精壮而线条优美,靠近心口处,还有着一小片紫线蜿蜒缠绕的艳丽图腾,看上去,衬着那妖异的图腾,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和性感。 这,会不会长针眼? 夙堇刹住脚,下意识地捧起前爪捂住自己的眼睛,只是,似乎忘了现在的她,是一种四爪着地的生物,刹车太过突然,前爪又突地腾空,身板儿一下子失去失衡,直接向前一扑,滑了好大一截,以一种极其不雅的狗吃屎姿势摔倒在地。 这,就很尴尬了。 听见动静,那微微偏过去的面容,施施然地又转了回来。 灿如百花,色若春晓。 尤其是那一道紫眸,眼角微微上勾,纯净的紫瞳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在一起,似带着勾魂摄魄的漩涡,潋滟着星辰一般的光华,不,应该不能用星辰形容,星辰太过圣洁,那内里,潋滟着的,是如暗夜中绽放的茶靡花芳华,多看一眼,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沉珏微眯眼眸,看着那地上极其滑稽的小白团子,明明一本正经地用爪子捂着眼睛,却又鬼鬼祟祟地从爪缝儿里往这边看,绯红的唇瓣微抿,低沉醇厚似掺杂着氤氲水汽的嗓音响起:“想看便看,无需整些假把式。” “嗷呜!-”谁想看了,夙堇一梗脖子,放下了捂着眼睛的爪子,从地上又利索地爬了起来。 讲道理,她可正经着呢! 夙堇睁大一双水汪汪的澄澈眼睛,极为不争气地,还是向着那边瞟了过去。 不宽不窄的肩身,锁骨极为好看,形状似一只即将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有,那还挂着颗颗晶莹剔透水珠的胸腹。 “嘀嗒-”一室的寂静中,冷不丁地响起一道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夙堇怔愣半秒,随即低下小脑袋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那一滴鲜红的血液。 我咧个大擦! 活了这么久的面子里子,这么些功夫,全都给丢尽了。 忙不迭地微仰着头,用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捂住鼻子,夙堇一撒丫子,火急火燎逃也似的窜了出去。 天可怜见啊,第一次见着对她纯洁的小心灵来说,如此“火辣香艳”的一幕,撑不住流鼻血什么的,可是真的不能怪她怂啊。 一口气捂着鼻子窜到外面,夙堇一摊爪子,仰着头,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见着转瞬间就溜了个无影无踪的小白团子,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沉珏支着头,睫羽微微垂下,盖住了潋滟着无限光华的眼眸,一派慵懒。 --小色兽流鼻血的分界线-- 好些时间的功夫过去,夙堇的鼻血也早就止住了,正一屁墩儿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捣弄着自己的小爪子。 唉! 夙堇撑着爪子,四十五度忧郁望天,不对,应该是望着那顶硕大的花灯,长长地叹了一口老气。 圆溜溜的眼珠一转,正好瞥到一道正缓缓而来的颀长身影--换了一袭宽松的锦衣,懒懒散散地随意套在身上,通身墨黑,只衣袖处缀着及其精致的刺绣妆花,妖冶至深的面容上,右眼角处,多了一朵似晕染的含苞待放的凤凰木花样,衬得那双本就惑人甚深的紫眸,更是多了一抹妖娆风情,正是刚刚从温泉池里出来的沉珏。 缓步及至夙堇的身前,沉珏微微垂下眸去,一只遍布云纹的锦靴,踢了踢明显处于呆愣之中的那小白团子,眉眼一挑,淡淡开口:“挪挪,挡住本君的路了。” 夙堇回过神来,摸了摸被踢的地方,一瞪眼就准备炸毛,讲道理,这么大的地方,她这么小小的一团,会挡住路?! 沉珏衣袖一撩,抬着步子,施施然地绕过地上那一团,已经向前走去了。 夙堇顿了顿,看着那道天赐妖异的背影,鼓鼓的炸毛气息一泄,抬起爪子,没骨气地又跟了上去。 出了这偌大的空间,还有着更为宽阔的外景,与内里的空荡相比,外边,则是候着清一色金紫色裙饰的女子,皆是身段妖娆,面若桃花,脖颈间,还挂着一个铃铛饰样,隐隐的,似纹着一些独特的花纹。 沉珏背着手,随着走动的脚步,锦衣的衣摆也跟着微微摆动,夙堇踱着爪子跟在后面,隐约可嗅到旁侧候着的女子身上的香气阵阵。 及至另一处内殿,沉珏走了进去,在置的一架长方形墨玉桌前,宽大的衣袖一撩,坐在了桌前。 夙堇跟着停了下来,毛绒绒的大尾巴一甩,轻巧地跃上了圆架。 极长的墨玉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盘盘精致诱人的珍馐佳肴,沉珏的面前,备着一套紫玉所制的碗筷,通身淡紫温润,还有些许暗黑的花样。 沉珏执起筷子,随意地夹起一颗鱼泥丸子,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 夙堇趴坐着,本来也不觉得饿,这会子见着沉珏墨画一般的举动,倒觉得小肚子里空荡荡的。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呸,应该是富贵不能淫,饥饿不能屈的原则,夙堇只是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干望着。 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啊-- 下意识地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夙堇往前挪了挪,又保持着趴坐的姿势。 纤长如画的睫羽一抬,沉珏淡淡地睨了一眼,随即垂下眸去,又夹起一根奶白的鱼条,却是不急着送进嘴里,只执着筷子似在打量一般。 动了动鼻子,只觉得那鱼条的香味只往胃里钻,夙堇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沉珏手上夹着的鱼条。 随意地动了动手,夙堇那眼巴巴的视线,随着那鱼条的移动,而紧紧跟随着。 “吧嗒-”似是无意,那鱼条正好落在了沉珏左边的紫玉碟里,奶白的鱼条,在那通身剔透的紫玉碟子里,格外地莹润好看。 微微颔首,沉珏看着那紫玉碟里的鱼条,眼角微微一动,似是有些惋惜般低低开口:“做的火候差了些。” 清一色候着的美艳女子,最近的一个微微一动,脖颈处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当当声,似乎是想上前来帮沉珏撤掉那盘“火候差了些”的奶白鱼条菜肴。 沉珏微微侧首,精致的侧脸线条寻不出丝毫挑剔,右眼角那朵含苞待放的凤凰木花样,若丹凤之冠,娆色幽幽,莫名地从心底生出一种惊叹。 当当的清脆铃铛声,又归于了寂静,那刚跨出一步的女子,又婷婷地立在了原地。 沉珏又抬起眸来,潋滟生辉的紫眸里似划过些惋惜之色,至冶的绯色薄唇轻启:“罢了,左右也是糟蹋了,本君赏于你吃了-” 话音一落,那面前的紫玉碟,已经腾空而起,稳稳地落于夙堇的面前。 虽然,对于沉珏的那一句总觉得听起来有些不顺耳的话,但是,半秒之后,夙堇已经一屁墩儿坐好,双手捧着那鱼条,美滋滋地一脸欢脱地吃起来了。 吧唧吧唧--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还说火候差了些? 夙堇恨恨地一边嚼着嘴巴里的鱼条,一边从鼻孔里面吐出哼哼的音节。 及至一根鱼条吃完,夙堇舔了舔嘴巴,又十分“不怀好意”地看着那一盘的奶白鱼条。 见着沉珏依旧优雅地用着膳食,夙堇咂咂嘴,还拍了拍爪子,努力让沉珏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啪-”那一盘的奶白鱼条,直直地落于夙堇的面前。 “哇呜!-”欢快地赞了一声,夙堇摊开两只两只小短腿儿,将那盘子护在面前,又开始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一连吃了好几根鱼条,直到肚子都传来抗议,水夭夭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狂欢之日 沉珏也刚好用完膳,见着夙堇拍着个圆溜溜的小肚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很明显吃撑了的意味,紫水晶一般耀眼的眸子里,隐隐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沉珏也不急着起身,颀长的身形依旧端坐着,却是对着那一排候着的女子,缀着精致刺绣妆花的宽大衣袖撩了撩。 夙堇正纳着闷儿,却是又听见铃铛的清脆当当,紧接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袭来,小爪子处传来微微润湿的感觉。 不知何时,那面若桃花的美艳女子,已经到了夙堇跟前,正拿着一方小巧的锦帕,替夙堇擦拭着那小小的爪子--之前直接用爪子捧着鱼条啃,多少也沾了些油渍在上面 这服务,满分啊! 夙堇眯了眯眼,十分大爷地将一只爪子也伸了出去,让那女子给自己擦拭着。 及至片刻功夫,那女子替夙堇细细擦拭完沾了些油渍的爪子,这才及其利落地,又伴随着当当的悦耳声,退到了远处盈盈站好。 夙堇摆了摆脑袋,又眼皮一抬,见着沉珏已经起身,正迈着步子徐徐走动了起来,毛绒绒的雪白大尾巴一甩,夙堇跳下圆架,又不动声色地跟在了沉珏的身后。 倏地停下脚步,沉珏斜斜看着地上小小的一团,眉眼轻轻一挑:“看你吃的这么撑,本尊带你出去遛遛,权当消食。” 遛,遛遛?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就是遛狗的那个遛? 夙堇一瞪眼,还不及她开始炸毛,沉珏眼眸一动,宽大的衣袖一撩,紫光转瞬即逝,原地,已经没有了那颀长的身形跟白白的一小团。 --劳资是狂欢的分界线-- 夙堇不知道的是,在魔界,每月都会有特殊的一天,也就是魔界狂欢日。 而今日,恰好就是这一天。 “呜哇-”夙堇眼前一闪,见着满是各色各样来来往往的身影,莫名以为自己是乱入到了赶场的盛大的集市。 只是,那盛装的各个身影,面上都带着不尽相同的面具,有缀轻羽的,有描山水画的,有扮鬼面的,总之一眼望过去,好不热闹。 仰起头,看着身侧颀长的身形,夙堇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有些疑惑。 沉珏也带了一顶面具,极其简单--那是半张纯黑的面具,只在下脸颊处画了佛焰苞状的刺桐花样,蜿蜒向上,与那未被遮住的晕染凤凰木,逼人的相得益彰。 也不开口,沉珏径直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施施然地向着前方走去。 夙堇吐了吐舌,也抬起爪子,老老实实地跟在沉珏的身后。 狂欢日,风气极为开放,戴着面具来来往往,谁也不认识谁,不过,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即便是打架斗殴,统统都没有禁止。 不过,每逢这一日,大多数是不屑干那些掉身价的事情,更多的,则是肆无忌惮地求爱。 许是沉珏的周身气息太过刺人,如同那半张面具山的刺桐一样,冷傲带刺,并未有靠近的身影。 感觉到身后的衣摆一紧,沉珏顿住步子,偏头,垂下眸去,睨了一眼那正扯着他衣摆的那只白白的小爪子。 “作何?-”淡淡的声线,幽幽如雾,风风韵韵,沉珏动了动唇瓣,同时手上微微用力,收回了自己的衣摆。 夙堇一只爪子捂着眼睛,另一只爪子则是抬了抬,指了指那右前方的一处,卖糖炒栗子的铺子。 甜甜的香气,太能勾引她的胃了。 问她为什么要捂着眼睛?废话,向人家要吃的,换谁谁不得羞怯一下? 沉珏抿唇一笑,色若春晓之花,张扬的妖冶面容,低低一问:“想吃?” 被那满是风华的笑容给炫到,夙堇呆呆地放下爪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眼冒星星地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猛点头。 沉珏却是一敛笑容,淡淡地又收回了目光,喉间溢出满是优雅的两个字:“不给。” 嘎?-- 夙堇一口老血,蹭蹭蹭地从心底冒出来,又冲到脑门,随即又降到脚底板心。 去他爷爷的个王八羔子。 夙堇磨了磨牙,又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卖糖炒栗子的铺子,一撇嘴,怏怏地跟在沉珏的后面。 天色还早,却是已经有了放花灯的男男女女。 那最边上,有一波幽幽澈澈的水流,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流往何处。 那水面上,正飘着好些各色各样的花灯--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舞姿婆娑的仙女灯,有栩栩如生的动物灯,颜色也是花花绿绿的,格外醒目好看。 夙堇被那花灯迷了眼,正看得入神儿,却是猛然听到一道淡淡的声音--“让开。” 抬起眸去,看着负手而立的沉珏,而在他正前方的不远处,则是立着一道娇小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身影,带着浓墨重彩的面具,看不清面容,看身形,前凸后翘,身材倒是不错。 “公子,别这样凶巴巴的嘛-”娇滴滴的一声嗔怪,那女子跺了跺脚,“奴家,奴家喜欢你嘛!” 夙堇下意识地抖了抖小身板儿,总觉得那女子的声音太过做作,有一种刻意扮出来的娇怯。 讲道理,你都这么理直气壮地拦住人家了,你还娇滴滴的娇羞个鬼啊? 眉眼微微一蹙,沉珏看也不看那跟前正跟他告着白的女子,步子一抬,直直绕过向前走去了。 那女子似是被沉珏的反应给刺激到,猛地一转身,声音也微微泼辣了一些,不复之前的娇滴滴:“站住,本姑娘看上你了,还想走?!” 沉珏脚步未顿,似是根本就没听到那女子的话一般,毫无反应。 那女子心底一怒,眼见着这么来来往往的身影,都有些略带异样地朝着她指指点点,登时上前几步,想要去抓住沉珏。 这是,要来硬的?! 夙堇尾巴一甩,在那女子的手,堪堪及至沉珏背后之前,只见着一道白光一闪,紧接着便响起那女子“啊”地一声尖叫。 捂着脸,那女子面上的面具,左半边上,有着一道清晰的抓痕,伤及皮肉,还有丝丝的血迹渗出来。 夙堇稳稳地落在地上,看着那女子捂着脸尖叫,只觉得心里一阵爽歪歪。 下一秒,那女子反应过来,手腕一转,变戏法地一般现出一根细长的鞭子来。 “你个孽畜,竟敢伤了本小姐的脸!-”那女子阴沉着语调,对着地上的夙堇,直直地扬起一鞭子就挥了过来。 那鞭子,极为恶毒地缀满了细刺,若是被不小心打中,估计得脱一层皮下来。 妈诶!-- 夙堇一弹而起,好在避开了那一道来势汹汹的鞭子,还未落地,第二鞭又紧跟着而来。 眼见着那鞭子快到跟前,夙堇借力在空中一翻,直直以抛物线朝着前方扑去。 猛地闭上眼,预想中的摔个狗吃屎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 鼻尖,传来隐隐的香气,怎么形容呢,就像夏日里盛阳下的花香,缀满妖异,不浓不淡,却是至冶。 还有些上好衣料材质的沁凉触感,似乎,被接住了。 夙堇眯开条缝儿,贼兮兮地望了过去--果然,此时的她,正被沉珏弯着右臂,抱在怀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夙堇默念一句,悄悄咩咩地挪了挪脑袋,往沉珏的怀里缩了缩,还极为享受地蹭了蹭。 沉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白白一团的小动作,露在面具之外的眉眼,隐隐透着些戾气,看着那兀自挥着鞭子的女子,倏地一抬手,指尖跳跃着朵朵淡紫,轻轻一弹。 夙堇连沉珏的动作都没看清,却只见着那紫光一飘,那不可一世的女子,直直地飞了出去,随即重重地跌落于那飘着花灯的水流里。 “我没看错吧,刚刚是紫光?-” “那,那不是魔尊?-” “眼瞎了吧,魔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路过见着这一幕的身影,不少停了下来,三两个驻足,细细碎碎地交头接耳。 魔尊?夙堇蹙了蹙眉,难不成,说的是沉珏? 沉珏垂下眸去,似是并未听见其他身影的议论声一般,只手臂猝不及防地一松。 夙堇反应极快,利落地在空中转了个圈儿,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伸出手去,沉珏优雅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不,准确说是夙堇待过的那一片,看上去,似乎有些嫌弃夙堇的意味。 嘛呢?!嫌弃她脏还是怎么的,切-- 夙堇嘁了一声,随即抬起爪子,也装模作样了拍了拍自己的爪子,似是也在嫌弃沉珏一般。 淡淡地睨了一眼地上的那团,沉珏倒也不恼,只背着手,竟又开始往回走着。 一时间摸不着沉珏的意图,夙堇扭了扭小身子,看着那还在水流里扑腾扑腾的“落汤鸡”,做鬼脸似的吐了吐舌,这才麻溜地跟了上去。 走了没多久,沉珏脚步一转,直直走向了那家买糖炒栗子的店铺。 欧耶!夙堇欢呼一声,一脸放光地见着沉珏拿了纸袋,装了一袋子的糖炒栗子。 沉珏拿着纸袋,似不喜一般,只用两根纤长如玉的手指随意拎着,随着走动的动作,那纸袋里装着的栗子还隐约可听见摩擦的声音。 夙堇听着那细微的栗子滚动摩擦的声音,又嗅着从那铺子里传来的香香甜甜的气息,只觉得小肚子里的馋虫不停地叫嚣着,登时恨不得一把跳过去抢过来。 似是也没了什么兴致,沉珏淡淡地一撩衣袖,连带着地上的那一团,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夙堇不过微微恍了个神儿的功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身在那满是妖娆气息的偌大宫殿了。 “本君赏你了--”懒懒地落下一句,沉珏抬了抬手,将手里拎着的那纸袋,对着地上的夙堇,轻飘飘地扔了过去,那动作,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啊啊,眼见着那纸袋以抛物线的姿势袭来,夙堇身形一动,一跃而起至半空中,两只爪子抱着那差不多有她半个身子大小的纸袋,在空中转了几圈儿,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稳稳落了地。 见着抱着的纸袋安然无恙,栗子也没有洒出来,夙堇庆幸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随即又一屁墩儿坐了下来。 地板材质有些沁凉,浓墨一般的黑色,每块的正中心刻着一朵重瓣彼岸,不过夙堇这次,小屁屁则是刻意避开了那朵开得正艳的大红花。 毕竟,小屁屁下面正对着一朵红艳艳的大红花,多多少少,会让她有种想拉粑粑的冲动,咳咳。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十里桃花十里香,句句衷肠句句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爱称小白 将纸袋放在身前,夙堇伸进去一只小爪子,掏出了一个褐黄鲜亮的栗子来。 那栗子,应该是刚刚出锅的,居然还带些温热之意,并没有凉下来。 夙堇捧着那只栗子,下意识地就往嘴里啃,只是那外皮太厚,夙堇的牙口虽是不错,不过心急的很,没什么耐心,啃了半天也没弄出内里的栗子肉来。 夙堇呲着牙,就只嗍到了些外皮甜甜的味道,小爪子捧着那光溜溜的栗子,一咬一滑,额头上登时滑下三根黑线来。 沉珏似是并没有在意这边的动静,只一派慵懒地斜斜卧在一方极大的阔榻上,一只手支着下颔,一只手不时翻着手里的不知劳什子的书卷。 半刻钟的功夫之后,夙堇看着爪子里依旧完好无损的那颗栗子,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气呼呼地一把丢了手里的栗子,夙堇猛地向后一摊爪子,倒了下去,呈四脚朝天的姿势。 仰头上方那顶硕大的倒挂花灯,八片花瓣,每瓣上托着一颗莹莹紫光的夜明珠,倒是格外好看。 夙堇看着那顶花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怨气--唉,想吃颗栗子,居然就有这么难? 不甘心地又爬了起来,夙堇重新拿起颗栗子来,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半天,随即站起身子来,将那栗子放在地板上,而后猛一发力,对着那颗栗子就重重地坐了下去。 预想中的栗子破裂开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夙堇自己,用力太猛,被那栗子硌的可疼。 “呜!-”夙堇疼的呲牙咧嘴,眼泪汪汪地又爬了起来,揉着那被硌着的地方,看了眼那依旧“顽强挺拔”的圆圆栗子,终于放弃了垂涎它的想法。 “呵-”娆娆的一道低笑,单个字的尾音,也能荡起丝丝撩拨。 夙堇瞪圆眼睛,还闪着些许泪花,却是极力地表现出自己的愤怒来,还摩拳擦掌,大有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敢嘲笑她?!不想活了的王八羔子。 沉珏动了动眸,将目光从手上的书卷中收了回来,满是慵懒之意却是丝毫不损那紫眸里的粲然,看着那地上白白的一团。 不及夙堇有下一步的动作,沉珏却是倏地撩了撩衣袖,紧接着夙堇的身影,连带着地上的那一装着栗子的纸袋,齐齐便到了沉珏身前的阔榻上。 夙堇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保持着屁墩儿坐的姿势。 大概是觉得有些不雅,夙堇眨了眨眼,又不动声色地换成了趴坐的“淑女”姿势。 似是根本不注意夙堇的小动作,沉珏斜斜靠坐着,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大手,从那纸袋里掏出一颗栗子来。 然后,夙堇就一脸惊愕地看见了,那初见便让她惊为天人的美男,居然,用着那一双好看到让她嫉妒的纤纤大手,风轻云淡地剥着栗子。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那栗子的外壳,便轻而易举地被剥了下来。 一颗黄黄亮亮的完整栗子肉,躺在那如玉的大手中心,施舍一般地,递到了夙堇的跟前。 “这爪子抓脸的时候倒是锋利的紧,怎么,这会子就不行了?-”沉珏淡淡开口,隐约带些戏谑的意味,至冶的眉眼微微挑了挑。 呸!-- 夙堇懒得开口,只飞快地一伸爪子,将那已经剥好的栗子攥在爪心,直接就往嘴里送去。 啃了一口,吧唧吧唧,夙堇满足地眯了眯眼,心情又顿时变得美滋滋起来,嗯,香而甜润,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眼珠一转,见着那散落在面前的书卷,夙堇微微探了探脑袋,有些好奇地瞟了过去。 只是,这一瞟,却是让她有一种,猪油蒙心的无语感。 那书卷,不厚不薄,纸质素白,内里不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描着一张张的画--准确来说,是一张张雄雌,不是,男女之间不可言说的美好画面。 画功也是极佳,还是彩绘,人物形态,动作,都是栩栩如生地跃然于纸上,看上去,满是视觉上的逼真与冲击。 妈呀!春宫图。 夙堇忙不迭地收回目光,只觉得面上似有丝丝热气冒出来--虽然,根本看不出来。 将手里剩下的半颗栗子,做贼似的一把喂进了嘴里,夙堇吧唧吧唧嚼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沉珏却是又剥好了一颗栗子,凑近了些,那甜腻的香气,直直地扑面而来。 “怎么,你能看懂?-”沉珏低声开口,温凉的气息随着话音洒落出来,看着夙堇那有些不自然的举动,幽幽娆娆地反问了一句。 夙堇下意识就摆摆头,一派正经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胡说什么呢,她还是个孩子。 当然,表明完态度,夙堇还不忘一把拿起那颗剥好的栗子,眼观鼻鼻观心地啃着爪子里的栗子。 沉珏抿了抿嘴角,拢了拢地上的书卷,随意地翻了几页,随即一抬手,冷不丁地将那书卷展示在了夙堇的面前。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那书卷上的这页,彩绘的画面,尺度较夙堇之前偷瞄的那一页,大了一个层级,莫名地就能让老司机都脸红心跳的那一种。 猝不及防撞入眼球的男女交缠画面,原本正经啃着栗子的夙堇,条件反射般地嚎了一声,一把扔了爪子里还没啃完的栗子,飞快地捂在自己的眼睛上。 罪过罪过,会长针眼的-- 夙堇捂着眼睛,心里还不停地念念叨叨,殊不知自己的这一举动,很明显很赤裸裸地就满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一本正经地表示着看不懂,这会子,捂眼睛是几个意思? “啧啧-”似是有些鄙夷,沉珏懒懒地丢了手里的书卷,垂下睫羽斜斜睨着那犹自捂着眼睛的白团子,喉间溢出轻飘飘的一句来:“世风日下。” 反应慢三拍的二愣子夙堇,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举动,这才一脸欲哭无泪地放下爪子来。 只是,什么叫世风日下?还是想说她道德沦丧? 夙堇一抖腿儿站了起来,伸出一只小小的爪子,指着沉珏丢在面前的书卷,一脸义愤填膺地比划了半天,又张嘴“嗷嗷”地叫了一嗓子--是哪个不要脸的自己还看了半天?怎么不说自己道德沦丧? 没准儿,每日里闲来无事,这厮就是抱着这本春宫图消磨度日的,口亨! 似是读懂了夙堇想要表达的意思,沉珏支着手,妖华无比的面容上神色却是淡然,自然地开口:“本君与那等庸俗之辈不同,看的不是情欲,乃是欣赏韵味陶冶情操。” 欣赏韵味陶冶情操? 夙堇抽了抽爪子,对面前这位“志趣高雅”的大佬,完全无fuck说。 又一屁墩儿坐了下来,夙堇捡起之前那半颗还没吃完的栗子,腮帮子鼓鼓的,喂进嘴里重重地嚼了起来。 “本君独来独往惯了,这会子想一想,有个逗逗的乐子倒也不错。”沉珏又拿了颗栗子,懒懒地剥着外皮,微微凉薄的声线响起。 夙堇权当没听见,只鼓着腮帮自顾自地吃着栗子,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 “扑-”沉珏突地伸出手去,一戳夙堇那鼓鼓的腮帮,登时就让她扑地一声嘴皮破功漏了气。 这个天杀的! 夙堇气呼呼地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极为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沉珏收回手去,又斜斜卧着,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通身墨黑的锦衣却是不见丝毫褶皱,微微顿了一顿后才施施然地开口:“那,本君便赐名你为小白,往后就这么唤你了。” 小,小白? 夙堇怔愣在原地,完全不懂面前这厮的跳跃思路,这么一个庸俗的名字,哪里能配得上她高贵典雅的气质了? “嗷呜!-”夙堇张口,手脚并用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还刻意挺了挺小胸脯展示出自己的良好仪态。 缀着精致刺绣妆花的衣袖微微一撩,沉珏抬了抬睫羽,满是妩色的眼眸勾出个好看的弧度来:“小白,本君知道,赐你爱称让你受宠若惊,往后习惯了便好。” 果然,抗议无效。 夙堇撇了撇嘴,对于那个劳什子的小白,只觉得心塞的紧。 就这样,在不给当事人,不对,当事兽任何可疑反驳的情况下,就这么愉快地确定了,小白这么一个浓浓韵味的“爱称”。 “小白,给本君翻个跟斗来看看。”绯色的唇瓣满是妖冶,沉珏侧了侧身子,低低地开口。 没控制住地抖了一抖,夙堇静默不语,低头看着那阔榻上铺着的上好锦缎,也是同色的墨黑,只是缀着钴蓝色的盛丹炉花样,鳞芽狭尖形,大朵大朵。 “小白,给本君揉揉腿。”修长的双腿动了动,沉珏抿着唇瓣,幽幽的声线又响了起来。 夙堇捏了捏爪,又抬起脑袋看着那顶硕大的倒挂花灯,数了一遍,嗯,的确是八片花瓣,不多不少刚刚好。 沉珏倏地偏了偏头,凑近了些,眼角处晕染的凤凰木鲜活的似要绽放一般,轻笑着开口:“小白,你是雄是雌?-” 嗯? 夙堇回过神来,咋一看见眼前那张让她呼吸一滞的艶华面容,鼻尖绕着的甜腻馥郁的香气,登时小心脏一紧,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些。 沉珏却是淡淡地又向后一靠,仿佛什么都不曾做过一般,潋滟的紫眸芳华,却是犹如暗夜里的茶靡花一般,妖邪无比:“看来是个雌的。” “嗷嗷呜!-” 女的,女的,女的! 夙堇在心底泪流满面地咆哮了一遍,颇有一种道行太浅的无力感。 讲道理,不能仗着你长的如此人神共愤,就可劲儿地显摆美貌啊-- 大手,缓缓地落在夙堇的背上,不轻不重,抚着那白白细细的绒毛。 完全没有感悟到夙堇内心呼啸而过的腹议,沉珏撑着下颔,本就如玉的手指被那绒毛衬得更是白皙,唇瓣轻启,犹嫌不够般,又添了一句:“待你修炼成形,也不知道是不是比现在这丑不拉几的样子要好上一些?” 丑,丑不拉几? 呸! 一万只齐齐奔腾而过的草泥马,夙堇登时小腿儿一抖,就要跳起来炸毛--她夙堇,从小师兄们个个都是夸她貌美如花的好不好! 沉珏的大手,适时地点了一点,顺着那细细滑滑的绒毛,又自顾自地微微颔首评价了一句:“嗯,手感倒是不错。” e 夙堇闭了嘴,秉持着修身养性的原则,努力进入虚无的境界。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听说远方很美,你不要害怕天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美色惑心 “啊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夙堇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浓浓的困意袭来。 看着夙堇那明显快要睡着的表情,沉珏动了动身子,低低的嗓音响起:“本君也困了,小白,就寝。” 指尖一掸,那倒挂花灯上的夜明珠,莹莹紫光暗了下来。 似乎,沉珏并没有去床榻上的意图,许是懒得动,就直接在这阔榻上歇息了。 反正那阔榻也是极大,颀长的身形再加上娇小的一只,完全不会有任何拥挤的感觉。 夙堇本来还以为美男在旁,她一定会激动到辗转反侧睡不着,事实上,三秒之后,就传来她绵长的呼吸声。 纤长华美的睫羽轻轻一阖,盖住了那内里灿然的芳华,沉珏收回手,平躺着再无动作,似是进入了睡眠。 偌大的内殿,洒落的淡淡紫光,再没了声音。 --劳资是丑不拉几的分界线-- 夙堇睡得很香,还做了美美的吃鸡腿儿的梦,猛地一擦哈喇子醒来,已经不见了沉珏的身影。 砸吧砸吧嘴,夙堇抖抖小腿儿,从阔榻上跳了下来。 不知何时,那原先绵延开去的墨黑地板,已经铺上了一条细细的地毯,暗紫的底,边沿绣着素白的瓣蕊唐松草花样。 夙堇踩在地毯上,丝毫感觉不到那地板的微微沁凉,只觉得及其细软,格外舒服。 “铛铛-”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了起来,夙堇抬眸看去,正是一个昨日里见过的艳丽女子,却是盈盈地立于高高的殿门之外。 “小白大人,奴婢乃主君派过来伺候您洗漱的,还烦请您到外殿来。”清脆如黄鹂啼谷的声音,格外悦耳好听,那女子垂下首去,对着地上的夙堇恭敬开口。 主君?应该就是沉珏吧。 夙堇咂咂嘴,向着那殿门走去,随即大尾巴一甩,跃过了那道极高的门槛。 难道是仗着腿长,所以门槛故意弄得这么高? 落地,夙堇瞟了一眼那门槛,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见着夙堇出来,那女子弯下身来,伸出一双柔荑,似乎是想一把抱起夙堇。 夙堇轻飘飘地一闪,避开了那女子伸过来的手,低低地叫了两声,示意自己不需要她抱。 那女子娇笑一声,似是懂了夙堇的意思,又直起身子收回了手,随即脖颈间清脆的铃铛声又响了起来,袅袅婷婷地一转身,引着夙堇到了一边已经备好热水的地方。 动作倒是十分轻快,用锦帕湿了水轻轻一拧,那女子弯下身子,细细地替夙堇擦拭着爪子跟身上的绒毛。 夙堇老老实实地没怎么乱动,只抬眸看着那女子脖颈处挂着的铃铛饰样,用擦拭完的一只爪子,抬爪指了指。 “小白大人是说这个宫铃啊-”顺着夙堇的动作看去,那女子轻笑一声,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娇声开口,“这是主君要求佩戴的,其余的宫婢都有。” 也是,沉珏的性子诡谲不定,要求戴个铃铛什么的,大概是喜欢听那铃声,夙堇放下爪子,自顾自地得出了个结论。 替夙堇擦拭完毕,那女子又转身去寻了把精致小巧的木梳,给夙堇顺了顺身上的绒毛。 “小白大人,已经好了,奴婢就先告退了。”做完这一切,那女子福了福身,这才手脚轻快地又退了下去。 夙堇转了转脑袋,偌大的外殿,居然也没有什么人影在。 正想着沉珏这厮是不是一个人逍遥快活去了,“铛铛”的清脆铃声,又响了起来。 不出意外,又是一个身段妖娆面若桃花的女子,只是不是之前伺候夙堇洗漱的那一个,而是另外的一张生面孔。 “小白大人,主君正在前殿,让奴婢来带您过去一趟。”那女子及至夙堇的跟前,抿唇甜笑,而后弯下身子,似乎也是想一把抱起地上的夙堇。 蹙了蹙眉,夙堇动了动身子,又避开了那婢女伸过来的玉手,一抬爪,指着前面的路,示意那婢女带路就好,她可以自己走不用抱。 毕竟,她四只爪子又没缺又没少的,还是不要太懒自己多动动比较好。 那婢女会意,只恭敬地摊了摊手,随即优雅地一转身,上前带起了路。 也都亏这殿里的婢女都是些机灵娇俏的,夙堇随意一比划就能懂,目前倒也没存在着什么沟通表达的代沟。 夙堇抬起爪子,跟在那婢女身后,慢慢悠悠地跟着走着。 不知道这什么宫还是什么殿的具体有多大,反正依照夙堇的想象,规模一定属于很大的那种。 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感觉耐心都快被耗完的时候,终于,那婢女顿了一顿,停了下来。 夙堇心里一喜,紧跟着停下爪步,仰着脑袋向前看去--依旧是高高的门槛,一左一右的殿门又宽又长,还是墨色的暗黑气息,镂空雕着看不太清的花样,隐约可见上方层层叠叠的轻纱帐幔。 “主君,小白大人到了-”那婢女清了清喉,向着内里通报了一声。 “小白,进来。”一道熟悉的娆娆声线,不高不低,只听声音,便会生起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来。 当然,夙堇的注意力,全在那完全像唤什么宠物一般的语气上了。 “小白大人,您进去吧。”那婢女低声开口,随即盈盈退至一侧,不再多言。 进就进,夙堇傲娇地一甩尾巴,直直地一跃而起,极其帅气地跳过了那道极高的门槛。 当然,夙堇原本设想的计划是,以一个极其拉风完美帅气的姿态,稳稳落地,炫酷出场。 只是,处于半空中的夙堇,眼眸一扫,见着了内里完全没见过的一众面孔,微微吃惊间竟忘了自己还没落地。 最后的结果是,夙堇以接近于倒栽葱的狗吃屎姿势,啪叽一声,落在了那硬邦邦的地板上。 内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 夙堇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只觉得一张老脸,都被自己丢尽了。 算了算了,顶着的是张兽脸,夙堇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随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一般站好,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高座之上的沉珏,却是有些慵懒地倚坐着,微微撩了撩衣袖,淡淡开口:“小白,到本君的边上来。”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本来已经移开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了地上的白白一小团。 夙堇咬了咬牙,瞪着眼睛向着沉珏看了过去,本来是想要以她的气势魄力威慑一番的,却极为没骨气地,在下一秒又变成了星星眼。 沉珏今日,似比平日更张扬了些--墨发被松松的绾起,以一根紫色缎带束于脑后,一拢赤红的锦袍,领口处缀着紫叶莲花掌花样,莲座夜盘层层叠叠,绯红的薄唇抿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来,尤其那一双紫华潋滟的眸子,似带着浑然天成的至冶光华,眉眼有勾勒一番,细长的眼尾处,还以朱红胭脂描着三角的式样,看上去,带刺一般的勾魂摄魄。 如此肆无忌惮满是风华的沉珏,原谅夙堇,真的只能是毫无抵抗力。 吸了吸口水,夙堇稳了稳心神,这才身形一动,白影一闪,极快地掠到了沉珏的旁侧。 美色惑心,诚不欺我-- 垂了垂睫羽,沉珏拍了拍面前的空处,似乎心情有些愉悦,绯色的唇瓣轻启:“小白,到这儿来。” 已经一秒便星星眼的夙堇,哪里还懂气节为何物,直接爪子一动,利落地到了沉珏的跟前。 沉珏伸出手去,抚着夙堇那白白的绒毛,有一下没一下地,真的有种抚摸爱宠的既视感。 夙堇乖巧地趴坐着,这才抬起眸来,看清了那底下正坐着的其他面孔--妖娆艳态的女子,不同寻常的拥有着一头栀黄的发丝,身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衣裙,领口开得有些低,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勾勒的身段玲珑有致,妆容精致,媚意荡漾,小巧的红唇微微翘起,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媚一般。 那女子身后,则是一左一右候着两个服饰相同的男子,皆是垂手静静站立。 啧啧,夙堇偷偷瞟了一眼那女子的身段,咂了咂嘴,不明意味。 而此时,正下方,正恭敬站着一个中年的男子,面色微微有些偏黄,倒是极其魁梧,发色却是微微深了些,乃槐黄,五官生的也不算差,不失英气。 “君上,吾乃狸族族长斐骁,今特携吾狸族公主斐妩,前来面见!-”双手交叠向下一拜,斐骁沉声开口。 话音刚落,那端坐着的斐妩,婀娜的身姿一动,站起身来,跟着双手交叠平放,行了一礼,娇声开口:“小女斐妩,见过君上。” 那声音,与一般女子不同,若是定力差的,只怕登时就觉得酥麻起来。 就连夙堇,都是有片刻的恍神,直到感觉到背上那抚着的大手,这才定下了心神。 沉珏抬起眸来,妖异的眸子似带着浓重的漩涡,淡淡睨了一眼那下首的两道身影,抬起宽大的衣袖微微一撩:“不必多礼,且坐下吧。” “多谢君上-”两道齐齐响起的声音,斐妩勾着唇瓣,不盈一握的纤腰扭了扭,又端坐了下来,斐骁也在紧挨着的位子上落座下来。 咦?这味道,似乎是陈酿赤泥印酒? 夙堇动了动鼻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往面前的案桌上一扫,随即目光紧紧锁在那小巧的鎏金玉壶上。 夙堇咽了咽口水,动了动爪子,稍微往前挪了挪。 “斐妩敬君上一杯!-”满是风情的妩媚女声,斐妩执着手里的酒杯,小巧的红唇比桃花还要媚。 沉珏抬起手,执起面前的紫玉酒杯,低低颔了颔首示意,随即凑到嘴边轻啜了一口。 那绯红的唇色,沾了酒液,更是带了一分无边的妖华。 斐妩似乎也有些看呆,极快地又反应过来,娇笑一声,浅浅啜了一口杯中的美酒,这才自然地盈盈坐了下来。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沉珏施施然地放下手里的酒杯,似乎,还能嗅到那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酒香。 妈的,太勾引她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夜晚用来忘却,天亮后一切新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不喜女子 下一瞬,夙堇眼冒绿光,啥也不管了,直直地一跃而起,向着那案桌上的鎏金酒壶扑去,恰似一道癫狂的闪电。 只是她快,沉珏的动作,明显更快一拍。 沉珏唇瓣一勾,两根纤长骨节分明的指尖,准确地夹住夙堇的一只小腿儿,毫不费力地就将她又扯回了原地。 “” 夙堇直起身子来,一只爪子叉腰,一只爪子气势汹汹地指着沉珏--“嗷呜!-” 翻译:你他妈好好说话,别一眼不合就扯她后腿儿。 沉珏低低一笑,眼尾处描着的朱红三角,带刺的棱角鲜活得让人不敢直视,手上微微一动,转瞬间便将那鎏金玉壶拿在了手里。 见着夙堇贼兮兮的目光,一直定在他手里的酒壶上,沉珏微微挑眉,明白了夙堇赤裸裸的意图,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酒壶:“想喝?-” 那酒壶被这么轻轻一晃,内里的酒液荡漾了几下,似乎连馥郁的酒香,都被丝丝缕缕地洒了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夙堇那蠢蠢欲动的馋虫,被勾的,更是不安分了起来。 “嗷嗷-”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夙堇捧着前爪,要多狗腿儿有多狗腿儿。 下一秒,沉珏却是将那酒壶往案桌上一放,修长的双腿动了动,纤白如玉的手指一松,淡淡开口:“替本君揉揉腿,揉好了便赏你一口。” 纳尼? 夙堇捧着爪子,恨不得一爪子就向那张人神共愤的脸蛋上抓过去,让他丫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当然,这是脑海里未成形就会被扼杀的想法。 “君上,您若是腿酸,可让妩儿来帮您按摩按摩-”酥酥麻麻的一道女声,冷不丁地响了起来,正是妩媚一笑的斐妩。 你看,这么好个美人儿要帮您老揉腿,所以,就别这么死作死作地欺负她这么小小的一只了吧? 听着斐妩那娇滴滴的话,夙堇眨巴眨巴眼睛,内心一阵腹议。 似没有听到那道魅惑的女声一般,垂下睫羽,沉珏伸出手去,只一戳夙堇的小肚皮,幽幽开口:“不想喝了?-” 明显被忽视的斐妩,讪讪一笑,满是魅色的脸蛋上划过一抹恼意,不动声色地剜了一眼那白白的一小团,又自顾自地端坐了下来。 夙堇转了转眼珠,满是纠结地看了看那案桌上的鎏金玉壶,终于一狠心,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抬爪,极其狗腿儿地,替沉珏捶了捶腿。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酒能使她捶腿,无所谓无所谓,苍天饶过谁-- 夙堇安慰了自己一把,想着那美酒的滋味,极其卖力地替沉珏捶着腿儿。 虽然,她这小胳膊儿小腿儿的,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沉珏斜斜倚坐着,诡美的眼眸微阖,眉眼间皆是一派慵懒的神色,似乎极其满意。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就在夙堇觉得耐心接近耗尽的边缘,小爪子也有些酸麻的时候,终于,那大佬坐姿的沉珏,华美纤长的睫羽一动,睁开了眼,刹那潋滟紫华粲然尽现。 见着沉珏睁眼,夙堇心下一喜,小爪子停下了动作,一脸求表扬的神色。 沉珏微微一顿,勾起个妖冶天成的弧度来,又戳了戳夙堇的小肚皮,紫眸微闪:“力道不错。” 夙堇拍拍爪,也不想跟他多客套了,只一梗并不明显的小脖子,极其傲娇地向着那案桌努了努嘴--快快,给本大佬倒上美酒奉上来。 沉珏倒也是个讲信用的,一抬衣袖,端起那鎏金玉壶,动作优雅地倒了杯酒。 夙堇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沉珏的动作,看着那色比凉浆犹嫩的酒液缓缓流于紫玉杯中,连小心脏都有些加快速度地跳了起来。 执起那紫玉杯,见着夙堇一脸急吼吼的模样,细长诡美的眉眼微微一弯,沉珏微微低下身子,将手里的酒杯递到了夙堇的面前。 唯恐沉珏这厮又使什么幺蛾子,夙堇眼明手快,不是,是眼明爪快地捧着那紫玉杯,护犊子似的护在自己的怀里。 见着沉珏已经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倚坐的慵懒之态,夙堇这才放下心来,捧着爪子里的紫玉杯,一屁墩儿坐了下来, 急不可耐地啜了一口。 爽! 滑公井泉酿最美,赤泥印酒香寰宇-- 果然是最地道的上好陈酿赤泥印酒,香同甘露永春,醇香馥郁,回味无穷。 满足地喟叹一声,夙堇眯了眯眼,一连啜了好几口,只觉得浑身舒畅。 “君上-”那正襟危坐的族长斐骁,带着一抹圆滑的笑意,举起手里的酒杯向着沉珏示意,“吾狸族一辈,谨以此酒敬君上!” 沉珏一撩衣袖,执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斐骁仰头一饮而尽,只举着酒杯轻摇了摇,并未送到嘴边。 缓缓放下手里的酒杯,斐骁清了清喉,不失英气的面容上满是正色:“为感念君上恩德,吾狸族的公主斐妩,特此前来联姻,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联姻? 夙堇耳尖地听到了重点,一抹嘴巴边的酒渍,竖起耳朵满脸贼兮兮地听了起来。 斐妩娇媚一笑,粉红玫瑰紧身裙勾勒的那一抹胸前的白皙波涛汹涌,无形中透出一股子魅惑来,双目满是风情地直勾勾盯着上首的沉珏:“君上,妩儿仰慕君上已久,还望君上能接纳妩儿--” 尤其那接纳二字,袅袅绕绕,勾勾转转,说不出来的婉转多情。 夙堇恶寒了一把,捧着那杯赤泥印酒,又啜了一大口。 绯红的唇瓣似妖似邪,沉珏倒不急着开口,只低低一笑,似珠落玉盘又带些低沉醇厚,像极了领口处缀着的那朵紫叶莲花掌,层层叠叠带着细刺一般向外绽放,一时间,便能让人失了心神。 斐妩心里一喜,又看见沉珏灿如百花的笑意,在失神中犹自暗想着--君上他,应该也是看上她了。 是了,她斐妩,狸族公主,天生倾城美貌,身段也是极好,狸族男儿,皆将她视为梦中情人,从小到大,凡是见过她的男子,无一不为她所倾倒。 当然,面前的这一个,是最为让她看上眼的。 呸!见色眼开的庸俗之辈。 见着沉珏低低一笑,夙堇下意识地以为沉珏是被那个脸小胸大的美女给迷住了,登时就觉得心里憋了口气,抱着那紫玉杯,咕噜咕噜地几大口就喝完了杯里剩余的酒液。 “本君不喜女子。”-- 淡淡的一句,猝不及防地在耳畔边响了起来。 猛一听见这么天雷滚滚的一句,直接让夙堇嘴里的一口酒,“噗”地一声就喷了出来。 不,不喜女子?这话里的意思,可别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斐妩也跟着怔愣,对于沉珏这么一句满是歧义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呵呵一笑:“君上说笑了。” 这凉珏宫里,候着的皆是清一色的妖娆女子,而这正主,却说自己不喜女子? 捏了捏手心,斐妩似是有些不甘,娇媚的面容上浮起一抹薄怒:“君上若是嫌弃妩儿,直说便是了,何须这么拐弯抹角地来埋汰妩儿!-” 斐骁似是怕斐妩脾气来了一下子便收不住,沉着脸色极力地给斐妩使了个眼色,只是斐妩根本没有注意。 夙堇咂咂嘴,又捧着杯子抖了抖,确定喝完了之后,这才放下杯子一脸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 沉珏执着手里的紫玉酒杯,懒懒地倚坐着,对于斐妩的愠怒似是毫不在意,晶亮剔透的紫玉杯衬得那指尖莹白如玉。 轻轻摇了摇杯中的琼浆酒液,发出些许细微的荡漾声来,浓黑如鸦翅一般的睫羽轻飘飘地抬起,睨了一眼那直勾勾看着他的斐妩,沉珏动了动唇瓣,不慌不忙地开口:“本君不喜面容不堪入目的女子。” 不堪入目?! 斐妩的一张脸,倏地就涨红起来,在狸族,她可是被公认为第一美女,这辈子,活到现在,她斐妩,还没有受过如此大的侮辱! “还望君上慎言!-”斐妩怒声开口,因为气息的波动,那波涛汹涌的胸前也跟着一颤,语调里也带了些不满意味。 斐骁心下一慌,下意识地看向那上座一派慵懒的身影,正欲开口劝住斐妩,却是只听见沉珏沉沉一笑。 嘴角勾起的弧度,莫名就能让人心尖一颤,沉珏凝了凝眸,紫华流泻,在眼底荡起丝丝阴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本君慎言?-” 那声线极淡,却是能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冷了下来。 就连夙堇,刚刚喝完酒心里满是燥热,都莫名感觉到了丝丝凉气。 刹那间不怒自威的威压散开去,那是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无可替代。 光洁饱满的额间,沁出细细薄汗,斐妩却是压着牙承受住了那沉重的威压,只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白着脸满脸痛苦之色。 斐骁到底道行深些,一抹额间的虚汗,面上堆起一抹虚伪的笑容来,朗声开口:“君上息怒,妩儿在狸族被宠溺坏了,性子有些娇纵,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君上能够海涵。” 沉珏敛了些许脸色,只懒懒倚坐着,紫色缎带松松地绾着的墨发散了些,有一缕散落在额间,平添了一抹娆色。 周围的气压,似乎有了些缓下来的趋势。 “罢了,退下吧--”沉珏摆了摆衣袖,似乎是没了什么再多说的兴致,看也不看那表情极为不好的二人。 “吾等告退。”斐骁垂下首去,行了一礼,这才拉了一把面色极为不佳的斐妩,一同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殿门,斐妩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那层层叠叠的轻纱帐幔,咬了咬下唇,精致眼妆的明媚大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戾气--好个沉珏,竟如此侮辱本公主,来日定出了这口气! 随即一扭腰肢,斐妩径直迈着妩媚多情的步子,渐渐离去,那一左一右紧跟着的人,还有背着手略显老成的斐骁,皆是踏着重重的步子,齐齐离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总会晴的,还会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酒后偷袭 眼见着那一行身影离去,夙堇眨巴眨巴眼睛,撑着爪子从座上爬了起来。 那赤泥印酒,好喝是好喝,就是后劲儿有些大。 许是喝到了难得的美酒,夙堇这心里,也只觉得格外的美滋滋,连带着看沉珏,也是越发地觉得顺眼起来。 “嗝-”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夙堇摆了摆小脑袋,爪步有些不稳地向着那道慵懒的身形走去。 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沉珏索性侧躺了下来,好在那座位也是够大,并不显得狭窄。 见着那道有些摇晃的白白一小团向他走来,沉珏一只手支着下颔,缀着朱红胭脂的眼尾斜斜垂下,表情却是淡然。 夙堇到了沉珏的跟前,这才停了下来,她的身形娇小,就算沉珏侧躺着,也还是只刚到他的肩头而已。 “嗷呜-”夙堇一爪叉腰,许是酒劲儿上来了,完全处于一种接近混沌的状态。 “怎么?-”沉珏微垂着睫羽,绯色的唇瓣轻轻动了动,满是甜腻浓冶的香气扑面而来。 比划了一下,夙堇仰着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氤氲上了一层醉意,嘴里还“嗷呜”了一句。 翻译:你丫长的这么好看干嘛?勾引谁呢。 伸出一只好看的手指,猛地一戳夙堇的额头,虽然没带多少力道,不过夙堇身子不稳,直直地就向后一倒。 啊呸,夙堇抖了抖小短腿儿,不太利索地又爬了起来。 见着面前那一张娆色幽幽的面容,眉跟眼完美地组合在一起,生生地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至冶艶华来。 猛一吸气,似乎在做着什么打算一样,随即夙堇猛一迈腿儿助跑,开跑,停顿,起跳,及其流畅的一组动作。 “啪叽-”及其清脆的一声,只见那白白的一小团,分毫不差地亲在了那至冶至娆的侧脸颊上。 一脸满足地又退了回来,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中的夙堇,已经完全不知所谓矜持为何物了。 沉珏微微凝眸,似乎神色滞了滞,而后看着那面前小小的一团,一双潋滟紫眸,似是隐隐有着深邃在汇集。 而作为这偷袭成功的正主,夙堇一仰脖子,脑袋被混沌的醉意占据,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而后开始美滋滋地呼呼大睡起来。 一只白皙纤长的大手,犹如鬼魅一般地,覆于夙堇的天灵盖上方,似乎只要微微用力,顷刻间便能让之脑浆迸裂。 淡淡的呼吸,有些轻,有些冷滞。 片刻后,那只大手,却是又无声无息地收了回来。 沉珏一撩宽大的衣袖,从座上起身,路过夙堇的身旁,睫羽微垂,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缀着瑰丽刺绣的墨靴,踢了踢夙堇的小身板,这才淡然地收回视线,迈着步子,迤迤然地离去。 一脸香甜的夙堇,小屁屁一扭,兀自翻了个身儿,接着咂咂嘴睡去。 --劳资是呼呼大睡的分界线-- 等到夙堇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了。 揉了揉眼睛,夙堇撑着爪子,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额,扭了扭脖子,夙堇抬着爪子,总觉得身上酸痛的紧,许是地板太硬睡得太久硌着了。 倏地,脑海里面,那些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猝不及防地一闪而逝。 赤泥印酒c迈腿儿c美男cpia叽-- 她,强上,呸,偷亲了沉珏?! e?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还不能消化自己脑海里的那一幕幕。 嗯,这是个噩梦,现在已经醒了,该忘了,是的,她什么都不记得。 夙堇左右开弓用小爪子扇了扇自己,努力在心里催眠着,折腾了好一通,这才一脸镇定地走了出去。 循着记忆走到了之前的内殿,夙堇也不急着进去,见着周围也没其他身影,登时放轻了动作,踮着后爪,前爪扶着门槛,高高地直起身子仰着脑袋,鬼鬼祟祟地向着里面望去。 嗯?扫视了一圈儿,居然没见着沉珏的身影,夙堇眉眼一喜,当下松了口气,正准备一挺胸脯跨进去,身侧,却是有着微微的气息拂动。 一袭深栗色的顺滑锦衣,腰间束着一条锦带,缀着米色的重瓣茶花,大朵大朵,张扬多态,裁剪得身材比例恰到好处无可挑剔。面容上,今日倒是难得的没有晕染胭脂却是丝毫无损,绯红的唇色似上了唇脂一般,衬得肤色白皙的不像话。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紫华潋滟荡漾,似星月辰光隐于其中,无形中便透出一股子至深的妖冶味道来。 衣摆微微一动,沉珏神色淡然,从夙堇的身旁经过,直直地跨过了那道门槛,进了内殿。 嘶溜-- 被那清脆的一声吓到,夙堇回过神来,看着那道迤迤前行的颀长背影,一脸心虚地擦了擦嘴角边的哈喇子。 这没什么可耻的,毕竟,是第一次见着栗色系的沉珏。 夙堇抬爪,利落地翻过那道门槛,稳稳落地,刚要向前迈爪,却是一道劲风袭来,极其精准地掀起夙堇,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又落在了门槛之外。 奶奶的熊! 夙堇刚刚酒醒,这会子在空中来了好几个大翻转,登时就觉得有些七荤八素的。 “紫敷,洗漱完再拿过来。”伴随着那道劲风落下的,还有沉珏那娆娆似焦尾鸣筝的声线。 “铛铛-”清脆铃铛声,适时地响了起来,正是之前伺候着夙堇洗漱的那名妖娆女子。 “是,主君。”紫敷应了一声,利落地弯下身子,一把捞起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夙堇,又小心翼翼地揽在臂窝里,这才袅袅地一转身,带着夙堇去了外殿。 擦洗完毕,夙堇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也没要紫敷抱,自觉地又走回了内殿。 e,不用拿过来了,她有腿儿,自己走。 翻过门槛,有些不放心还紧紧揪着门框,半天也没见沉珏有什么再来一波劲风的动作,这才讪讪地撤了爪子,作着一副自然的样子向殿里走着。 “可是酒醒了?-”沉珏已经到了殿里的一方美人榻上,却是并未像往日那般懒懒卧着,只斜斜靠坐着,眸色幽幽飘向夙堇所在的方位。 下意识地抖了一抖,夙堇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爪子,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真的已经醒了,醒的不能再醒了。 沉珏忽地站起身来,吓的夙堇一颤,以为这厮要来个秋后算账什么的,却是只见他淡淡地撩了撩衣袍,唇瓣轻启:“既然醒了,那便随本君出去一趟吧。” 嘎? 夙堇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嗷呜一声问问去哪儿的,却是只见沉珏衣袖一拂,紧接着,紫光一闪,齐齐消失在了内殿。 --劳资是七荤八素的分界线-- 魔族,每到这一日,都会有一场群英会。 群英会,极其盛大且正式,各族各派切磋一番,美曰其名群英会,但凡魔族有头有脸的精英族派,都会参加,一来是可以扬名立威,二来是可以结交其余族派。 此时,正是群英会即将开始的时候。 偌大的一方高台,最前方以一帘墨镜隔开,这镜子设计的极为巧妙,坐在镜子前面,则可以透过镜子看到外场的动静,极其清晰,而在外场,则是无法透过镜子看清内里的光景。 当然,这是规矩--可以坐在那镜子前的,只有魔族至高的上位者,或者得到其点派的其余魔员。 而此时,那墨镜前方,正置着三把刻着镂空花纹的乌木大椅,呈“山”字型,外侧两把椅子稍显内里正中的椅子要低矮一些。 历年的群英会,那三把椅子上都不会空着,只是坐的具体是谁,不得而知。 有猜想是魔君的,有猜想是魔君的心腹,也有猜想是拿来故弄玄虚的,不过虽然心底猜测不一,到底是不能逾越的规矩,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骚乱之举。 淡淡紫光一闪,一道浓冶至深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墨镜前的椅子上,正是一派慵懒的沉珏,以及,跟着的苦逼白团子夙堇。 眼见着沉珏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颔,睫羽微动,正看着那一方的动静。 夙堇一甩尾巴,跳上了旁侧空着的椅子,窝下身子,难得安静了下来。 学着沉珏的样子,夙堇用爪子撑着小脑袋,也透过那墨镜看了过去--正是群英会第一场的开始,两道身影速度极快地交着手,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夙堇对这类打打杀杀的局面完全没有什么兴致,不过瞟了几眼,便觉得百无聊赖起来。 抬了抬爪,见着沉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样子,夙堇眼珠骨溜溜地一转,阴缩缩地猫起身子,大尾巴无声无息地一甩,从后面溜了出去。 绕过好几道栅栏,也没见着有什么其余的影子,耳朵极尖地听见另一侧的嘈杂声,夙堇迈着爪子,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热闹来源于黑压压的一片,以方阵为区域,却是并不拘谨,三三两两甚至还有凑在一起咬耳朵的,不少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高台上正在切磋的身影,大概是内心的血性被刺激到,都是高高仰着脖子面上也是一派激动的神色。 嘁,夙堇切了一声,猛一见着高台上血腥的场面,登时拍了拍小胸脯忙不迭地收回了视线。 一偏脑袋,夙堇从最边缘溜了出去,寻思着能不能找到什么乐子。 斜靠后的一个方阵里,一抹靓丽的身影,身着朱红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的长裙,眼波流转间对上夙堇那白白的一团,倏地划过一丝暗芒,站起身来身形一动,跟了上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这一程,希望你活得烈马青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狗屎的点背 因为群英会的缘故,这偌大的方圆,街道虽然不少,除了商贩,却是没什么来逛街的身影。 夙堇一边慢慢踱着爪子,倒也觉得清静自在,一边时不时地东张西望一下。 “咕-”突然冒出来的尴尬声,夙堇抬爪,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果然是平的不能再平了。 此景此景下,身无分文还处于一只兽的状态,肚皮却传来抗议,尴不尴尬? 夙堇瘪了瘪嘴,随即飞速地转动着自己的机智大脑,寻思着解决饥饱问题的方法。 或许,她应该回去瑟瑟发抖地抱住大佬的大长腿? 咦?小爪子刚刚一抬,却是倏地飘来一阵香味,夙堇动了动鼻尖,使劲一嗅,嗯,梅干菜细粉包子的味道。 一转脑袋,果然,正十点钟的方向,一家包子铺,一格一格的蒸笼里,正袅袅地散着丝丝缕缕的热汽。 夙堇咽了咽口水,爪子完全不听使唤的,向着那家包子铺就走了过去。 及至那家包子铺跟前,夙堇一张嘴,直接就“嗷呜”了一声。 那店老板五大三粗,见着地上对着他嚎叫的一小白团子,登时面上就是一凶:“去去,哪儿来的小牲畜,别打扰我做生意!-” 小,小牲畜?!妈的不爱心泛滥居然还语言攻击。 夙堇脸一垮,若是平时,肯定撸上袖子就冲上去干一架了,不过,看了看自己白绒绒的小爪子,到底觉得人家并没有说错什么,狠了狠心,扭头就走--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事实是,五秒钟之后,夙堇就一脸眼巴巴地又停在一家散着酒香的大酒楼门前了。 许是因为来的客不多,店里有些冷清,也都没有注意到那鬼鬼祟祟掠进来的一道白影。 这个味儿?夙堇动了动鼻子,没错,是上好的梨花春酒才会有的香味。 靠窗的一张桌前,坐着一个墨绿色绣玄色图案长袍的身形,面前,则是摆着一白玉壶,还有好几碟精致的下酒菜。 夙堇循着酒香,走到了这一处地方,眼尖地见着那桌子上正闪着莹润光泽的白玉壶。 没错,就是那壶了! 夙堇停了下来,咂了咂嘴,在脑海里回忆了一把那酒的滋味,登时就觉得心里的馋虫不停地挠啊挠,格外难受。 小爪子一抬,刚刚往前迈了一步,那男子身后半丈开外处,一左一右立着的随从,却是眼眸一抬,略带警告意味地看着夙堇。 口亨,小气吧啦的,夙堇读懂了那眼神里的意味,再说了,面对她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可爱,至于防备得这么紧么? 吐槽归吐槽,夙堇原本抬起来的小爪子,又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原地,只眼巴巴地看着那桌子上的白玉壶。 大抵是夙堇的小眼神太过强烈,以至于那静静坐着的男子,倏地缓缓偏了偏头,一道满是凉薄的视线,落在了夙堇的身上。 说凉薄,是因为那视线里,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天生的没有温度一般。 一头墨发瀑布一般服帖地散散垂于脑后,五官却是不错,眉眼有些深,拥有凉薄视线的眼睛,生的极为好看,暗黑色的眸子深邃似漆,鼻梁恰到好处的高挺,唇色稍稍有些淡,不是很浓重的猩红,是那种浅珍珠红。 夙堇倒也不怕,见着那男子看它,当下觉得机会难得,一抬爪指着那白玉壶,尽力摆出满脸的楚楚可怜,比划了几下。 那男子反应倒也极快,拿起那白玉酒壶,轻轻在手里晃荡了一下,同时浅珍珠红的唇瓣微启:“你想喝?” 不错,不仅长的好看,脑袋瓜子也反应很快,可以可以很上道。 “嗷呜-”夙堇捧着爪子,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默默在心里夸了一句。 “呵-”如同视线一般,满是凉薄的笑声,那男子轻声一笑,对着夙堇颔了颔首,“你过来,便给你喝。” 夙堇眉眼一喜,毛绒绒的大尾巴一甩,轻巧地跃上了那男子旁侧空着的座位上。 “太子,这--”那左边立着的随从,见着夙堇的举动,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对着男子开口。 那男子不语,只向后抬了抬一只手,原先开着口的随从却是倏地顿住话音,又静静地立在原地。 太子?从哪个旮旯里来的太子? 夙堇咂了咂嘴,注意力全集中在那白玉壶上,劳什子的太子只在脑海里一飘而过。 那男子,的确是蛇族太子,名为舍阙,被逼着来参加群英会却是没什么兴趣,带着随从躲到这一处地方休憩来了。 “嗷呜嗷呜!-”见着那男子只拿着白玉壶,也不着急,夙堇又比划了几下,还叫唤了几声,看上去似是极为馋嘴有些心急。 舍阙眉眼一怔,随即弯了弯,一伸手,倒了一小杯玉壶里的酒液,放在夙堇的面前。 夙堇咧嘴一笑,毫不客气地举着爪子,一捧那酒杯,凑上去舔了舔--嗯,也算难得的上好佳品,馥郁醇美,口感不错。 见着夙堇自顾自地啜着酒,舍阙却是低低一笑,依旧是凉薄的声线--“真难得,你倒是不怕本太子-” 是了,在蛇族,从来没有温情可言,因为身份的缘故,对于他,大多都是敬畏,敢向他讨酒喝的,从来没有过。 喝完这杯酒,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怕你干啥? 夙堇吐了吐舌,默默腹议了一句,同时又舔舔嘴巴,捧着酒杯美滋滋地啜着酒。 舍阙也不再开口,只缓缓执起一颗花生米,放在夙堇的面前,似是想让她当个下酒菜。 一杯酒喝完,夙堇一抹嘴巴,拿起那颗花生米,嘎嘣一下在嘴里使劲儿嚼着。 嚼完了那颗花生米,意识到溜出来的时间也耽搁的有些长了,夙堇一撑爪子,跳了下来,又对着舍阙像模像样地抱了抱爪,“嗷呜”一声算是道了谢。 “不如本太子收了你做宠物?-”舍阙眉眼一动,看着那白白的一小团,轻声问了一句。 不了不了,夙堇摆摆爪,面上一派傲娇的神色--本兽岂是你等庸俗之辈可以养的宠物? 不及舍阙接着开口,夙堇却是脚底一抹油,一撒丫子直接溜了个没影没踪。 舍阙静静坐着,又伸出手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深邃的墨眸瞟了一眼那旁侧放着的已经空了的杯子,一仰脖,将手里的酒液一饮而尽。 --劳资是嘎嘣嘎嘣脆的分界线-- 夙堇出了那大酒楼,辨了辨方向,这才一抬爪子,向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一顶巨大的黑罩布袋劈头盖脑而来,直直地将夙堇罩在了里面。 夙堇一惊,登时便四爪齐用使劲儿地挣扎起来,那布袋却是越收越紧,最后摩擦着地面向前而进,似是被什么人拖着走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劫财?劫色?呸-- 夙堇挣扎无果,索性停了下来,节约着力气以备不时只需,满脑子都是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拖拉的动作极为粗鲁,夙堇在布袋里面一路磕磕绊绊,也不知撞上了些什么东西,被弄得个晕头转向七荤八素的。 好在被拖着走了没多久,那布袋便停了下来,紧接着袋口一松,夙堇还来不及缓口气,只觉得脖颈处一紧,就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掐着提在了半空中。 登时,呼吸便有些不畅起来,夙堇憋着气,看着面前那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号人物,有种莫名的懵逼感。 或许,是寻仇寻错了? 夙堇嗷呜一声,努力提醒着面前的美人,示意自己只是一只小兽。 “本姑娘还正愁找不着你个小畜生呢,这会子,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满是泼辣的阴狠声,娇俏的面容上,却是带了一分咬牙切齿。 这声音,貌似有些耳熟啊,夙堇眼珠一动,见着面前的那左半边脸上,还有着一道淡淡的抓痕,登时,雷光一闪,总算记起了面前的这一号人物。 可不就是狂欢之日向沉珏告白被拒而后恼羞成怒而后被她一爪子挠花脸的那个“娇滴滴”的美人么?! 那道抓痕,很明显就是她之前留下的杰作。 妈的,什么狗屎背运气!-- 夙堇一脸欲哭无泪,看着那张狰狞到恨不得一口吃了她的小脸,总算是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胆敢伤了本姑娘的脸,去死吧!-”阴阴一笑,那女子狠狠地落下一句,随即手里的力道一紧,大有下一瞬便掐断夙堇脖子的意味。 夙堇一惊,只觉得脖颈处似要被捏碎一般,呼吸倏地困难起来。 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染上了痛苦的猩红,夙堇身子被悬空,根本没办法借力反抗。 眼眸渐渐涣散起来,夙堇胡乱地挥舞着爪子,却是毫无作用,只感觉到胸腔里的呼吸一点一点地被抽走。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点背到这个地步? 就在夙堇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夭折的时候,面前倏地紫光一闪,以为自己眼花,还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嘭-”清脆的一声响,紧接着夙堇就感觉到脖间的桎梏一松,身子被一只大手接住,轻飘飘地落于臂弯处。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夙堇咳得泪花儿都在眼眶里打转,在死门关前走了一遭,着实有些吓到了。 背上,轻轻拂过一只大手,力道不轻不重,似是安抚一般。 夙堇吸了吸小鼻子,嗅着鼻尖那环绕着的浓重香气,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小命还在。 总算是缓了过来,抬爪摸着自己的脖颈处,只觉得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痛意,夙堇怏怏地趴着,压下了心底那不住泛上来的后怕。 娘诶,吓死个兽了,嘤嘤嘤。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和爱的一切在一起,爱到成疯,成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小狗腿儿 “哪个王八羔子,敢偷袭本姑娘,活得不耐烦了?!-”那女子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是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的疼,只能是一张嘴就破口大骂起来。 沉珏抬起眸来,绯红的唇瓣竟是带着笑,却是诡美的妖娆艶华,如同三九天里簌簌而下的红梅雪,幽幽开口:“猫族二长老之女,珍火袖。” “知道本姑娘是谁就好!”地上的珍火袖,自得一笑,微微有些狼狈的俏脸上满是倨傲,“还不赶紧将本姑娘扶起来!-” 夙堇心底一怒,小爪子上的绒毛一竖,恨不得当场冲上去再一爪子往她脸上招呼过去,权当做好事让她两边脸对称。 尼玛! 身份很高么?她堂堂的一个上仙,最受宠的一个小仙女小可爱,论身份,压都能压死你丫的!-- 大手轻轻一按,夙堇的身子瞬间便被制住,满脸哀怨地抬起小脑袋,捂着脖子一脸的可怜巴巴--她可疼着呢,总得找回些场子来吧? 沉珏垂下睫羽,绝滟深深的紫眸里闪了闪,淡淡地睨过夙堇脖子间那清晰可见的红肿掐痕,衣袖倏地一动。 五指成爪,掌心淡淡紫光环飞,那不远处地上的珍火袖,却是猛然涨红了脸,紧紧箍着自己的玉颈,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双脚也诡异地悬于半空之中。 “咳!-”剧烈地挣扎着,却是毫无作用,珍火袖瞪着眼,连额上的青筋都渐渐现了出来,面上满是狰狞的痛苦神色。 “你,你敢动本姑娘,猫族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从喉间断断续续地溢出一句狠话,珍火袖红着眼睛,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呵-”沉珏不怒反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随即五指一合,似是准备直接拧断珍火袖的脖子。 夙堇一抬爪子,扯了扯沉珏的衣摆,见着沉珏看她,又指了指那悬空的珍火袖,耷拉着小脑袋摇了一摇。 毕竟,她是真的没想过要取珍火袖的性命,再说,若是因为她,让沉珏被那什么猫族追杀,那可就大发了,少不了有些麻烦。 珍火袖因为猛然的呼吸困难,已经昏了过去,沉珏抬起眸,五指一松,那轻飘飘的身子,也犹如一块破抹布一般,从半空中坠到了地上。 “咳咳!-”桎梏消失,珍火袖被摔醒,捂着自己的脖子猛烈地咳着。 果然,还是惧怕她猫族的,泛红的大眼里,闪过一抹倨傲,珍火袖阴着脸,丝毫不见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迤迤然地一转身,托着臂弯里的夙堇,沉珏微微偏过头去,纤长华美的睫羽投下些许暗影,妖娆一笑:“若是寻仇,本君乃沉珏,且记准了。” “你,你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珍火袖轻颤着身子,指着沉珏的背影,话音还没落下,却是只觉嗓子一凉,似是被封住一般,吱吱呀呀地再也发不出一句声儿来。 指尖一掸,丝丝缕缕的紫光直直向着那地上的珍火袖袭去,与此同时,原地紫光一闪,颀长妖异的身影,连带着臂弯里小小的白团子,消失不见。 只留下地上的珍火袖,一脸惊惧地看着那跳跃的紫光,喉间溢出闷哼声,似是承受着极为巨大的痛苦,煞白着脸色最后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劳资是点背的分界线-- 眼前光景一闪,已经到了凉珏宫,内殿。 夙堇一撅尾巴,小爪子一撑,从沉珏的臂弯里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板上。 沉珏倒也没说什么,只一撩衣袖,斜斜地卧在一方不大不小的美人榻上,华美的睫羽懒懒垂下,潋滟的紫眸只静静地睨着地上的那一白团子。 夙堇撑着爪子,做了个乖巧的姿势,眼观鼻鼻观心地没动,觑着沉珏的脸色,神色倒是淡然,只是斜斜看着她的紫眸,在睫羽映出的浓重剪影下衬得深邃了一分,透着说不出的妖冶。 偌大的内殿,一下子便陷入了一种有些诡异的寂静。 管他的,这种时候,做个安静的乖宝宝样子就好了,夙堇动了动眼珠,保持着乖巧的姿势没动。 片刻后,见着一脸乖巧的夙堇,睫羽一抬,沉珏以手支着下颔,唇瓣终于动了动:“怎么,这会子倒是卖起乖来了?” 见着沉珏终于开口,只觉得周身的气压都似乎松了一些,夙堇撑着爪子,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整一副逆来顺受的乖巧小可爱。 罢了罢了,毕竟刚刚可是这位大佬救了她,乖巧什么的,应该的应该的。 “本君这腿,怎的突然就觉得有些酸麻?-”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沉珏收回目光,却是淡淡地来了突地变话题的一句。 腿酸? 夙堇眉眼一动,带着满脸的谄媚,狗腿子一般飞速地掠到沉珏的跟前,低低的“嗷呜”了一句,抬着爪子就给沉珏麻溜地捶起腿来。 沉珏向后一靠,目光之中的深邃似是退了一些,绯红的唇瓣斜斜一勾,不经意间就透出诡美与妖娆出来。 夙堇没敢多看,只一敛视线,小爪子麻溜地替沉珏捶着腿。 捶着捶着,竟然来了些困意,夙堇甩甩头,却还是打了个哈欠,泛上来的睡意止也止不住。 捶腿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倏地顿住,紧接着夙堇已经往面前的榻上一偏,靠着沉珏的大腿,大大咧咧地就睡了过去。 也是,折腾了这么一遭,着实让她觉得元气大伤,是该美美地睡一觉。 眸光一转,见着那正枕着他大腿的小小一团,明明前一瞬还狗腿子地给他捶着腿,这会子,又说困就困直接就睡了过去,沉珏斜斜倚着,修长的双腿倒也没有收回来。 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居然还咂咂嘴,夙堇抱着沉珏的大腿,还一脸猥琐地蹭了蹭脑袋。 沉珏倏地伸出手去,拇指指腹,抚了抚夙堇额上细细的白绒毛,紫眸深处如潺潺流水一般流泻着潋滟的隐晦,淡声开口:“小白,待在本君身旁,才是最为安全的。” 睡梦中的夙堇,自然听不见沉珏的话,只枕着沉珏的大长腿,睡的个天昏地暗。 睫羽微微一垂,沉珏抿了抿那绯色至冶的唇瓣,似是想起之前的情景,说不出来什么,当看到珍火袖手里掐着的那一团,莫名地,就有一种席卷而过的不喜,就仿佛,有人动了他的所有物并且磕着碰着伤着了。 他沉珏,最不喜的,就是被其他的活物,不经允许,碰了自己的所有物。 那种不喜,越是深重,便越是让他暴戾得想摧毁。 眼眸一阖,隐于紫眸间流转的丝丝涟漪芳华,沉珏向后一靠,再没了什么动作。 夙堇睡得极香,一直到晚间,这才心满意足地一撑爪子,醒了过来。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面前被自己之前的枕着的双腿,乃是大佬所有,夙堇扭了扭脖子,见着沉珏眼眸微阖,这才蹑着爪子爬了起来。 紫敷正候在外殿,见着夙堇探出个脑袋来,这才引着路,带夙堇下去洗澡了。 外殿里,有一个大大的玉盆,专门给夙堇拿来洗澡用的。 大概是成了习惯,每到晚间,夙堇都自觉地让紫敷引路,去外殿扑腾扑腾在水里洗个澡,顺顺毛。 等到夙堇一声清爽地溜回内殿的时候,那一方美人榻上,已经不见了沉珏的身影。 夙堇左右扫视了一圈儿,也没见着身影儿,估计是沐浴去了,夙堇撅噘嘴,轻轻一跃跳上了那方美人榻上。 似乎,还残留着沉珏身上的那种,特有的甜腻香气。 夙堇趴了下来,抠抠爪子又抠抠美人榻上铺着的锦缎,极其无聊地打发着时间。 唉-- 看了看面前毛绒绒的小爪子,夙堇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道雷劈的,都让她落魄到了这般地步,到底啥时候能够恢复真身? 尤其是,面对沉珏那么张人神共愤的脸蛋,真的让她有一种把持不住的罪责感嘤嘤嘤-- 正想着,隐隐传来些走动的声音,夙堇抬眼望去,一时间,便被晃了神。 极其宽松的一袭墨紫色锦衣,似墨染就的一头发丝,微湿地散散披在脑后,看起来多了一分不羁的慵懒之意。面容上一片干净无瑕,虽然白皙,因为刚刚沐浴完从温泉池里出来,脸上还有着一丝红润,至冶的绯色唇瓣,难得的清浅娆丽,犹如雪地里绽放的血色碧桃一般。 尤其是那一双眸子,该怎么形容呢? 就像紫雾弥漫的暗夜之下,无声无息盛开着的茶靡花一般,又像漫天星幕,璀璨芳华,缓缓流泻,仿佛嵌着整个星河,满是迷醉的让人窒息的惊心动魄。 沉珏缓缓迈着步子,及至经过夙堇跟前,一抬脚,将夙堇从美人榻上提了下来。 “啪”地一下,小屁屁着地,好在铺着地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疼意,夙堇一抬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边,确定没有哈喇子后,这才又摸了摸自己的小屁屁。 沉珏坐了下来,也不看夙堇,只淡淡地朝着外面一唤:“紫釉--” “铛铛-”的清脆铃铛声响起,紧接着内殿外,便又出现了另一个袅婷的身形来--也是一个面若桃花身段妖娆的婢女,只是没什么辨识度,手里举着一个小巧的托盘,盈盈地立于内殿门外。 好小子,到底有多少个如花似玉的小婢女? 夙堇眯了眯眼,看着那殿门外亭亭玉立的身形,总觉得有一种便秘拉不出粑粑的心塞感。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梦想满天星辰,而你,便是星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沉珏伸出一只大手,向着紫釉手里的托着的小巧托盘上动了动手,紫光一闪而过,随即掌心一握,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手里。 紫釉恭敬地行完礼,绰约的身姿一转,这才依旧端着手里的托盘,袅袅婷婷地又退了下去。 夙堇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沉珏是要做什么,只努力地仰着脖子想要看清沉珏手里的物件。 眉眼微微一挑,沉珏垂下睫羽,一缕墨发散于耳旁,绯色的唇瓣一启:“小白,过来。” 听见沉珏唤她,夙堇从地上利落地一骨碌爬了起来,动了动爪子,走到了沉珏的脚边。 沉珏弯下身子,微微一撩衣袖,紧接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铃铛,便悬于夙堇的脖颈处。 那铃铛,与婢女脖间所佩戴的有些不同,通身都是暗紫色,由里到外呈渐变色泽,更为诡异的是,那铃铛内里,似乎浮着一个小小的光球,散着淡淡莹润的紫光。 夙堇白白的绒毛,与那紫色的铃铛,相称的倒是极为和谐。 沉珏直起身来,打量了那戴着铃铛的小小一团,薄唇淡淡一抿,白皙的面容上似乎极为满意。 “铛-”伴随着清脆悦耳的一声,夙堇僵硬着脖子,缓缓垂下眼皮,终于看清了自己脖颈处挂着的东西。 妈的! 夙堇回过神来,登时就凌乱了一把,这位大佬,真的当成在养一只宠物了?! 抗议!抗议!抗议!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是对她赤裸裸的践踏与侮辱咳咳-- 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铛铛铛-”夙堇用爪子指着自己脖间的铃铛,面上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还上上下下比划了一下,极力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淡淡地睨了一眼那比划得正欢的小团子,沉珏一弯嘴角,绯红的唇色仿佛染了血色的罂粟,幽幽地摆了摆衣袖:“知道你对本君感恩戴德,不必多说了。” 感,感恩戴德? 她这样子,是如何读出感恩戴德的意味的? 夙堇一脸懵逼,眼见着沉珏已经迤迤然地一转身,径直向着那张斜方形极大的床榻走去,似是准备就寝了。 “嗷呜!-”夙堇心里一急,张口就嚎了一声,伴随着“铛铛”的铃声,一个劲儿地想扯回沉珏的注意力。 沉珏脚步未顿,一头披散的墨发瀑布一般垂至身后,满是浓墨至冶的气息,只低低地似是喃喃自语一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那声音虽低,却是能清晰准确地传到夙堇的耳朵里。 “” e,她有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赤裸裸地怒了,夙堇磨了磨牙,一跃而起,直直向着那一道颀长的身影扑去。 清脆的铃铛声,在偌大的内殿里响个不停。 沉珏没有回头,却是准确无误地在那一道白白的影子即将挨上自己后背的时候,宽松的墨紫色衣袖随意地向上一抬,根本就没见有什么其余的动作。 只是,下一秒,那气势汹汹的白团子身形,又似被什么阻隔反弹一般,顺着来时的抛物路线,又直直地飞了过去。 依旧是微微急促清脆的铃铛声,紧接着“啪叽”一声,夙堇又落在了原处的地毯上,呈脸朝下小屁屁朝上的不雅姿势。 嘤嘤嘤-- 夙堇扭了扭身子,索性就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儿,满心满眼都是浓浓的哀怨意味。 另一边,一片平整顺滑暗紫色的上好锦缎铺就,没有卧枕, 沉珏已经上了床榻。 紫华涟涟的眸子,极其慵懒地划过地上那一道正撒泼打着滚儿的白团子,唇瓣似是微扬了扬,华美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妖蛊。 懒懒地平躺而下,沉珏收回视线,眼眸一阖,纤长的睫羽盖住了那内里的娆娆芳华,只投下些许隐晦的暗影来。 而打着滚儿的夙堇,兀自滚了几圈儿,大概是觉得累了,又极其没有骨气地,一摊爪子,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大大咧咧地会周公去了。 偌大的内殿,上方那一顶硕大的倒挂花灯,八片花瓣,每瓣上托着一颗夜明珠,洒下莹莹润润的紫光。 第二日,夙堇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 抬起爪子,揉了揉眼睛,刚一动,脖间的铃铛声又清脆地响了起来,登时让夙堇又记起昨日的事情来。 努力地忽略掉脖颈处传来的动静,夙堇走到外殿,任由候着的紫敷,用温水帮她细细地擦了擦爪子跟脸蛋。 洗漱完毕,夙堇鼻尖一动,似是嗅到了些许膳食的味道,水汪汪的大眼睛跟着就放起光来。 “咕咕-”小肚子,也极有眼色地跟着响了起来。 夙堇抬起爪子,循着味道,毫不费力地便到了内殿那一架长方形的墨玉桌前。 当然,沉珏也在,正端坐着,优雅如画地用着膳食。 夙堇停在一侧,瞟了瞟那端坐着的身影,见着沉珏也没看她,一甩脖子,“铛铛”的清脆铃铛声便响了起来。 口亨! 敢忽视她,闹腾死你丫的-- 夙堇仰着脖子,满意地见着沉珏懒懒地偏过头来,眉眼微微一蹙,食指向下虚划了一下,然后,那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竟是莫名地降低了几分,只留下一种微微低沉的铛铛声。 还有这种操作?! 原谅夙堇,已经处于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 满意地又偏回头去,沉珏伸出手,夹起面前的一块鱼片,又开始优雅自得地吃了起来。 大佬,大佬,向大佬低头。 夙堇撇了撇嘴,放弃了准备跟沉珏死磕到底的愚蠢并且不成熟的想法,闻着那墨玉桌上飘来的丝丝缕缕的香气,觉得天大地大还是吃饭为大。 一甩尾巴,轻飘飘地跃上了那高高的圆架,面前,正摆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紫玉碟子。 当然,这是婢女们专门为她们的“小白大人”所备着的。 见着夙堇跃上圆架,眼巴巴地望着他,沉珏扫视了一眼圆桌,伸手夹了个蜜汁鸡腿,慢悠悠地放在了夙堇面前的紫玉碟子里。 鸡腿! 夙堇两眼放光,捧着那只鸡腿,一脸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果然,吃货的境界,是可以超越一切的,比如什么雄赳赳气昂昂的尊严跟傲娇。 一整个鸡腿下肚,夙堇已经觉得有些撑了,毕竟她身形娇小,肚皮也小。 沉珏也已经用完了膳食,拿起手侧的一方锦帕,擦了擦那双白皙如玉的大手。 紫眸一扫,见着夙堇刚刚啃完鸡腿,小爪子上都还闪着些许的蜜汁油光,沉珏眉眼一蹙,缓缓地起身,到了夙堇的面前。 夙堇正一屁墩儿坐在圆架上,扑面而来的馥郁甜腻香气,紧接着便觉得小爪子被抬起,传来些许湿润的凉意。 微微弯着身子,一缕墨发斜斜垂在面前,沉珏垂着睫羽,正用着那一方锦帕替夙堇细细擦拭着爪子上的油污。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脑袋虽然有些转不过来,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 妈呀,心脏跳得好快,夙堇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在这一次倒是有了些出息,也没流哈喇子什么的,到底是练出了那么一丢丢的自制力。 替夙堇擦拭完爪子,沉珏直起身子来,见着处于怔愣花痴状态的夙堇,低低一笑,绯红荟萃的唇瓣,笑容不重,却是邪肆而诱惑。 “本君的魅力,果然是通吃的。”随手一丢手里的锦帕,沉珏一戳夙堇的额头,一本正经地幽幽开口。 夙堇被那一戳,终于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轻呼了好几口气。 迤迤然地一转身,沉珏背着手,迈着徐徐的步子,却是向着另一边走去。 您这么自恋真的好么?反射弧长了一些的夙堇,这才一竖爪子,对着那道妖冶的背影比了比,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咳咳,就算是事实,那也应该稍微谦逊一下-- “小白,跟上。”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铃铛声,沉珏倏地偏过头来,轻飘飘地睨了一眼夙堇那还来不及收回的小爪子,淡淡娆娆的声线响起。 有些心虚地收回爪子,夙堇“嗷呜”了一声,这才麻溜地跃下圆架,跟上了那道颀长的身影。 --劳资是通吃的分界线-- 仲夏节。 魔族特有的一个节日,同时也是极富趣味的一个节日。 夙堇一向喜欢热闹,自小性子也是野的紧,为此她的各位师兄们也是头疼的紧。 此时,热闹的一处极大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道周身气息至冶的身影,一袭银色的衣袍,缀着精致的淡紫色木槿花花样刺绣,五官依然妖华诡美,只是似用了些障术,那一双潋滟的紫眸已经变成了普通无异的深色,臂弯处还窝着一只白白的小团子,正是沉珏跟夙堇。 夙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偌大的一处似灯塔样子的高架,四根尖细的柱子支撑在下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彩带,各据一方,从高架的最顶处向下飘扬至七个不同的方位,看上去绚烂夺目极为耀眼。 那高架的四周,则是有着不少的人影在走动着,大多是花枝招展的女子,还有些翩翩俊俏的男子,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所有热爱的事情都要不遗余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甩冷脸子 夙堇兴致不错,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嗷呜”了一声又指了指地面,示意自己要下去。 沉珏垂下睫羽,也没说什么,只一松手,让夙堇稳稳地跳了下来。 见着沉珏只负手而立,夙堇转了转眼珠,看着那一方的热闹场景,一拉沉珏的衣摆,小爪子又一指那高架处,示意沉珏过去看看。 沉珏没动,直直站立犹如一株傲然挺拔的银色密蒙花,看着满脸兴味扯着他衣摆的白团子,不疾不徐地开口:“等等,再过去。” 夙堇有些不解,一噘嘴巴,松开了沉珏的衣摆,闷闷地看着高架那一方的天地。 倏地,那高架周围,凡是七根彩带延伸到的地方,天色毫无征兆地就暗了一分,而那形形色色的身影,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反而都是一派欢呼的声音。 夙堇正纳闷儿,那高架的正中心下方,仿佛精准的定时装置一般,火焰炎炎,像牡丹一样红灼灼的篝火,闪耀着怒放的光泽。 那篝火,不大不小,刚好笼罩出圆圆的一圈来。 哇呜!-- 见着那突然出现的美景,夙堇张圆了嘴,一脸呆萌地遥遥看着那一方的绚烂。 沉珏这才一抬步子,踢了踢脚边的夙堇,随即迈起步子,向着那热闹的一方,迤迤然地缓缓走去。 夙堇连忙一动爪子,扯着沉珏的一方衣摆,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及至那高架外侧,沉珏却是停了下来,似乎不准备再向里靠近,夙堇跟着停在沉珏的脚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内里的光景。 仲夏节的重点,就是这篝火晚会,因为特别热闹,开始的也会比较早。 篝火一燃,原本聚拢的男男女女便各自散了开去,围着那篝火,嬉笑着,打闹着,绰约袅婷地跳着自己喜欢的舞蹈。 当然,也有不喜跳舞的,就只是站在篝火的外侧,欣赏其余身影的舞姿。 啧啧,夙堇瞟了眼那些婀娜多姿的身影,又瞟了眼满脸淡然的沉珏,咂咂嘴,心想着沉珏估计是想看佳人跳舞,这才打着幌子带她来的吧? 当然,这想法,却是被凉珏宫里的婢女们知道,怕是要齐齐晕过去了--因为,她们的主君大人,一向不喜热闹。 更遑说为了看佳人跳舞,刻意来凑这么个热闹。 见着那红灼灼的篝火,夙堇一时间觉得心痒,也想凑上前去看看,一扭头,又扯了扯沉珏衣摆,对着那篝火比划了一下。 “去吧。”沉珏一撩衣袖,淡淡地颔了颔首,难得地准确理解了夙堇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欧耶! 夙堇欢脱地一撒丫子,向着那前面就是一冲,脖颈处的铃铛,还发出铛铛的悦耳铃声。 凭借着身形的娇小,夙堇埋着头,看着空隙在人堆儿里左窜右窜,极其顺利地到了那高架下方。 那篝火,有些奇异,不同于普通的火种,即便是凑上前去,也丝毫不会觉得灼热感。 夙堇探了探爪子,那篝火闪着红灼灼的光芒,像薄雾一般,流动着,像纱一样缭绕四周,夙堇身上的洁白绒毛都被那篝火映成了淡淡的绯色。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扫,又见着面前一个曼妙的佳人,正盈盈地扭着腰肢,舞姿优美,夙堇咧嘴一笑,跟着有模有样地学了学,又是抬爪又是转圈儿的,颇有些智障小兽欢乐多的既视感。 玩的正兴起,余光一扫,却是猛然见到了那外圈,妖美至冶的银色身影旁,竟然不知何时站了个朱红色的袅婷身影。 什么情况?! 夙堇眯了眯眼,也没什么兴致围着那篝火玩了,毛绒绒的大尾巴一甩,风一般地就掠出了人群。 “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奴家看得都移不开眼了-”酥媚入骨的一道女声,一袭朱红色的妆花长裙,却是有些暴露,凝脂般的酥胸,若隐若现,不堪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也是露了白皙细腻的一圈在外,鹅蛋小脸,眉间贴着大红色的花钿,画着精致眼妆的眸子里,满是不加掩饰的风情流露,烈焰一般的红唇,勾魂得似要燃烧一般,如此妖媚入骨的女子,只有狐族圣女,进魇儿。 沉珏直直站立,眉眼间神色未动,目光却是幽沉冷寒,并未看那女子一眼。 进魇儿娇笑一声,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眼波流转间自然而然带上三分魅色,不动声色地划过一抹惊诧--她的媚术,已经练到巅峰境界,给她甩冷脸子的异性,这还是第一个。 “公子 ̄”进魇儿接着开口,却是比之前更多了一分娇媚酥软的声音,眉尖微微一蹙,贴着的大红色花钿分外勾人,“这么冷淡地对待奴家,可是要伤着奴家的一颗心了。” 夙堇刚掠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酥媚入骨的话语。 下意识地抖了一抖,夙堇回过神来,见着那妖媚惑人的美人直勾勾地盯着沉珏,莫名地,就有一种想一爪子拍过去的冲动。 稳住,稳住,夙堇深吸了口气,上次那一爪子后来的后遗事项,都还有些后怕,冲动是魔鬼,她可是只小可爱。 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夙堇倏地伸出爪子,一把扯住那银色衣袍的下摆,满意地见着沉珏垂下了睫羽。 “嗷呜 ̄”夙堇学着之前听到的那女子的酥麻声,扯着嗓子一嚎,还扭了扭身子,努力地挤了挤眼,似乎是也想学着人家抛过来一个媚眼。 想一想,一个矫揉造作的白团子,极尽努力凹着造型散发出浓浓的风情万种,大概就是这么个惊悚的场景。 淡然的面容上,似乎有着隐隐的破功,沉珏抿了抿唇瓣,极其自然地掩盖住了那绯色嘴角的一抽。 “滚。”冷冷的一声,语调不重却是能让人心底一颤,沉珏终于有了些反应,喉间溢出一个低沉醇厚的字来。 他叫她,滚? 夙堇嘴巴一瘪,当下生气地一松开扯着的衣摆,是了是了,男的妖冶,女的妖媚,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天打雷劈,哪有她这么只不伦不类的小兽来插话的资格? 说不出来的,微微的涩意,如同美酒发酵一般,隐隐地有些许膨胀的趋势。 似被霜打了的茄子,怏怏的,完全不似之前欢脱的小样子,夙堇抬起小脑袋来,却是惊奇地发现,沉珏的视线,竟是冷冷地看着,那朱红妖娆的身影。 烈焰一般的唇瓣轻咬了咬,进魇儿扭动着腰肢,无形之中又加重了一分媚术,一只纤纤柔荑,还欲向着沉珏的衣襟处抚来,小猫一般酥酥媚媚的声音悠悠绕绕:“公子,别这样嘛 ̄” 只是,那只纤纤玉手,只刚刚向前一探,沉珏一撩衣袖,指间淡淡的紫光一闪,进魇儿那袅婷的身形,就猛地向后倒退了三步。 沉珏撩了撩衣袖,妖美的面容此刻仿佛涂抹了早冬的第一抹冷色,绯色唇瓣轻启:“进魇儿,别让本君说第二遍。” 进魇儿堪堪稳住身形,精致眼妆的明媚大眼里,掠过一抹惊色,随即敛了媚术,低低颔首:“是魇儿唐突了。” 夙堇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还处于转不过弯儿的状态,不过心情已经一秒由阴转晴,一脸傲娇地对着那朱红妖娆的身影悄悄地做了个鬼脸。 咦咦咦,看吧,也不睁大眼挑个脾气性子好的,这会儿被甩冷脸子了吧-- 沉珏淡淡地一垂睫羽,踢了踢一脸自得的夙堇,深色的眸子芳华依旧,唇瓣动了动:“可还要接着玩闹?” 不了不了,夙堇大爷地摆了摆爪子,又看了看那满是拥挤嘈杂的人堆儿,也的确是觉得没了什么太大的兴致。 再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蹿出来一个垂涎沉珏美色的美人儿,那她不得又闹心一次,算了算了,还是溜了溜了。 沉珏也不再多说,似乎是早就不愿多留了,背着手迤迤然地一转身,没走几步,一闪即逝的紫光现了现,那一道妖异浓冶的身影,连带着地上的那白白的一小团,齐齐消失不见。 拢了拢身上的衣裙,进魇儿从那紫光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魅惑的明媚大眼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痴迷。 不过片刻,那双眸子又恢复如常,进魇儿一弯嘴角,红唇烈焰衬得鹅蛋小脸蛊惑魅人,纤细的腰肢一扭,加入了那篝火舞会之中。 --劳资是娇滴滴的分界线-- 凉珏宫,内殿。 沉珏的眸子,已经恢复成了之前的紫眸,正懒懒地倚在靠窗的一处阔榻上。 白皙的一只大手,随意地翻着手里的书卷,目测似乎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本春宫图了。 旁侧的案桌上,一个碧紫剔透的小巧高脚玉碟里,正装着一盘黑亮饱满的南瓜子儿。 眼眸一抬,见着夙堇正无聊地窝在一处角落里,沉珏支着下颔,莹如美玉的大手衬得五官透着种天成的妖冶,淡声开口:“小白,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嘎? 夙堇精神猛一抖擞,小爪子一撑就站了起来,屁颠儿屁颠儿就朝着沉珏那边掠了过去。 废话,都这么说了,肯定是发现她真正有用的闪光价值了-- 美滋滋地掠到沉珏的跟前,夙堇捧着爪子,颇带些傲娇的意味,水汪汪的大眼中意味很明显--说吧,需要本可爱为你做什么。 绯红的唇瓣一勾,潋滟芳华的紫眸一动,示意那一碟颗颗黑亮饱满的南瓜子儿,沉珏轻飘飘地开口:“替本君剥南瓜子儿。” “”夙堇默。 或许,她也应该甩一个冷脸子过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就这一生,可以快乐就不要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狸猫两族 脸上笑嘻嘻,心里p-- 所以,需要她的真正价值是帮大佬剥南瓜子儿? 夙堇小脸一跨,却还是一屁墩儿坐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抓了把南瓜子在面前,咔吧咔吧一颗颗地剥了起来。 你别说,那南瓜子虽然个头不大,但在夙堇的小爪子里,也是刚好合适,剥的速度竟然还不慢。 沉珏懒懒地翻阅着手里的书籍,不时执起一颗剥好的南瓜子仁儿,慢悠悠地放进嘴里。 瞅着沉珏也没注意到她,夙堇咔吧咔吧剥了好几颗南瓜子仁儿,贼贼地一抬爪子,喂进了自己的嘴里,嗯,味道不错。 夙堇眯了眯眼,美滋滋地嚼了嚼,又见着沉珏执起一颗南瓜子仁儿,凑到嘴边,绯色的唇瓣如碧桃花一般的红。 明明是极其随意的慢动作,却无时无刻不带着艳丽迷惑,一双紫眸,不经意间便也潋滟着极为妖美的光泽。 沉珏他,太过危险了。 夙堇极快地敛回视线,暗暗有些心惊,总觉得若是一不注意,便会迷失在那无边无际的涟涟妖冶里。 若有若无的,似乎有着一丝不受控制的惧意。 还是,早些恢复真身,早些恢复仙力,早些回去吧--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咔吧咔吧地剥着手里的南瓜子儿。 --劳资是咔吧咔吧的分界线-- 猫族,碧落山庄里。 层层叠叠的艳红帐幔,一张红木遍刻精致花纹的大床上,正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五官生得倒是不错,只是眼眸里满是阴狠,尤其是那左半边脸上,隐隐的一道抓痕更是破坏了些美感,正是猫族二长老之女珍火袖。 床榻的正前方,则是立着一道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深褐色的宽大衣袍,看上去有些年长的感觉,眉毛胡子有着些许灰白,眉眼依稀跟珍火袖有些神似,额间有着几道极深的皱纹,眼尾处也微微有些松弛,包着的一双眼睛却是淬了毒一般的阴鹜,让人不能轻易忽视,正是珍火袖的父亲,猫族二长老珍容烈。 而在珍容烈的对面,则是立着一位妖娆艳态的女子,一头栀黄的发丝绾成好看的发髻,穿着一袭蔷薇红散花长裙,微微翘起的小巧红唇,妆容精致,娇媚逼人,正是狸族公主斐妩。 猫族跟狸族本就是相互帮衬的关系,斐妩跟珍火袖,也算是关系亲近,自小便经常一起玩闹,后来年纪长了些,情谊才稍稍淡了些。 “袖儿,你看看谁来了--”珍容烈一抬手,上前掖了掖珍火袖的被角,在她耳边低低开口。 珍火袖动了动头,径直偏到了另一边,却是再无其他动作,喉间溢出粗哑的一句:“不管谁来,都给我滚!-” “袖儿-”珍容烈身子一颤,似乎更是苍老了一分,只颤抖着嘴唤了一声。 斐妩上前一步,虚扶了珍容烈一把,娇艳动人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来:“珍叔,事已至此,为今能做的,便是替袖儿报仇!-” 听见报仇二字,珍火袖却是倏地又将头偏了回来,有些凹陷的眼窝里,迸射出极其狰狞的狠意来,粗哑着嗓子厉声开口:“对,报仇,一定要替我报仇!-” 是了,那一日,沉珏的确没有取了珍火袖的性命,却是废了她的一身修为,外加手筋脚筋经脉俱断,更为关键的是,任凭珍容烈请了多少修为深厚的高手来,都无法将其复原,因此,现在的珍火袖,只能日日躺在床上,完全被废,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袖儿,你放心,为父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沉珏那贱人血债血偿!-”珍容烈面色一沉,尤其提到沉珏二字,松弛眼皮里包住的一双眸子更是闪着跳跃的滔天恨意,语气阴狠的让人不由地就是心尖一颤。 整个魔界,修为魔力为紫色的,只有唯一一个存在,那便是沉珏了。 珍容烈老来得女,自然是捧在手里万般疼宠着长大,自小便是倾注了无尽的心血,这下子,却是生生被沉珏给废,成了这么个动不能动的样子,所有期望与心血尽数化为乌有,如何能咽的下这一口气? “珍叔,切不可轻举妄动-”不动声色地闪了闪眸,斐妩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接着开口,“沉珏毕竟是魔君,其修为深不可测,大意不得。” “魔君又如何?!-”珍容烈被这一激,灰白的眉毛跟着一扬,语调也跟着重了一分,“敢伤吾女,岂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斐妩轻轻颔了颔首,顺着珍容烈的话接了过来:“珍叔说的是,伤了袖儿,自然是不能轻易揭过。” 珍容烈又看了一眼消瘦憔悴的珍火袖,只觉得心里似被刀剜一般难受,一把握住斐妩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妩儿,你与袖儿自小交情便深,此番行事,还得你狸族助本长老一臂之力!” 是了,猫族,加上狸族,两族联合起来生事,那就更能多增加一分成功的几率。 毕竟,沉珏的实力,虽探不到深浅,但能够稳坐魔界之君的宝座,自然是不能小觑。 斐妩并未抽回手来,娇俏的小脸满是一片正色,重重地点了点头:“珍叔且放心,妩儿回去便让狸族上下待命,只等您一声吩咐!” “好!-”珍火袖面上一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才松开斐妩的手,猛地一撩衣袖,“妩儿果然没让本长老失望!” 斐妩抿唇一笑,又看了床榻上的珍火袖一眼,微微翘起的红唇动了动:“珍叔,那妩儿便先回去好生准备一番。” “妩儿,你且先回去,待本长老细细谋划一般,便来向你支信儿,届时一同生事!-”珍容烈一拂下巴处有些灰白的一小撮胡子,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好,妩儿知道了。”斐妩跟着点了点头,这才一转身,蔷薇红的裙摆划出个好看的弧度,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见着斐妩的身影远去,珍容烈上前一步,极为爱怜地抚了抚珍火袖散落在外的发丝,抚慰一般地低声开口:“袖儿,你且放心吧,过不了多久,为父定替你报了这仇!” 珍火袖阴阴一笑,面色似乎好了一些,眉眼间,皆是掩不住的狰狞阴郁,粗哑着嗓音开口:“多谢父亲。”。 珍容烈不再开口,只有一下没一下爱怜地抚着珍火袖的发丝,佝偻的身子,配上深褐色的衣袍,格外地便有些渗人。 珍火袖躺在床榻上,不再开口,一动不动,周身却只透着不加掩饰的阴森之气。 而此时,另一边,山庄外,一顶玫红锦纱的圆盖伞轿,边缘还缀着一圈莹润白皙的珍珠,早有等候着斐妩的身影,一左一右,服饰相同,也是偏黄的发色。 一扭腰肢,斐妩上了伞轿,一撑手支着下颔,衣袖微微向下滑了些,露出一小截玉藕般的皓腕来,妩媚地靠坐在里侧。 伞轿稳稳抬起,随即不紧不慢地前行着,斐妩透过锦纱轻扬的轿窗,眼波流转间,睨了一眼碧落山庄,明媚有神的大眼里划过一抹深沉。 助一臂之力么? 可以是可以,只是,要看她想不想。 毕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事,便倾尽狸族上下,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胡乱行事。 当然,若能坐山观虎斗,既不波及本族,也能出了那一日的侮辱之气,自然是最佳的。 微微翘起的小巧红唇,勾出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来,斐妩收回目光,艳丽的眉眼之中,蕴涵着些许不符的暗芒。 --劳资是搞事情的分界线-- 一连几日,夙堇都只懒懒地窝在凉珏宫,啥事儿也没干。 有时候,是一屁墩儿坐在窗边,看上去极其忧郁地思考着人生;有时候,是一摊爪子在地摊上花式打滚儿,看上去极其疯癫地放飞着自我;有时候,是一撅小屁屁脸朝下耷拉地趴睡着,看上去极其不雅地丧失着形象。 大概,是已经到了一种需要发泄发泄的境界。 沉珏已经由一开始的轻飘飘瞟上几眼,到最后做到完全熟视无睹,自顾自地优哉游哉。 这一日,夙堇依旧是懒懒地趴着,正闭着眼睛假寐,突地鼻尖嗅到甜腻至冶的香气,一睁眼,果然沉珏已经到了跟前。 夙堇一撑爪子,自己自觉地爬了起来,刚好避开沉珏那轻飘飘的墨色玄纹靴子。 似乎是要出门,浑身都是妖异的张扬--锦葵紫的一身廓形衣袍,茜素深红的龙牙花花样,密密麻麻大朵大朵地绽放,浓深至冶,三千墨发懒懒地束在脑后,同样浓重的眉眼下,似是用了银朱和粉红胭脂画笔,从眼角斜斜勾勒至眼尾,在鬓角盛开出一朵小巧的悬铃花,衬得那一双无边潋滟的紫眸,满是不可言说的诡美与妖华。 见着夙堇起身,浓密的睫羽一垂,以眼神示意夙堇跟上,沉珏则是淡淡地一撩衣袖,迈着悠悠然的步子,衣摆处的茜素深红龙牙花缓缓拂动,向着殿外而去。 夙堇咂了咂嘴,看了一眼那道娆娆艶华的颀长身影,小爪子一抬,也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他还是和去年一样,是我的美梦与热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血债血偿 群魔乱舞节。 从名字便可以想象得到,乃是一个盛大无比的舞会节日,类似于狂欢之日,不过却是更加富有些特色。 最为重要的是,这舞会节日,有着一个特定的传统--除了魔君,便只有魔界的八大族派,才有资格参加。 历年都是魔君会到场,做个开幕之前必要的露面,而后便是正式舞会的开始。 八大族派,分别是狸族c猫族c狐族c蛇族c貂族c狼族c貘族,本来最开始是还有个翼族的存在,不过后来被灭,族派已经除去,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借着这机会,也可以面见魔君,上报些有关族派发展的相关事宜。 毕竟,平常若是想要面见魔君一面,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而这一日,便又到了群魔乱舞节。 偌大的圆台,由中心向外延展开去,无人可知其边际在何处,地面上铺着玲珑白玉,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千朵万朵,花瓣鲜活剔透,连花蕊也细腻可辨,用蓝田暖玉凿成,想必赤足踏上也会只觉温润不觉沁凉,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穷工极丽的奢靡。 八个不同的方位上,分别置着三把交椅,是为八大族派的各自领头之首所准备的。 历年规矩,每个族派,三名掌权之首,其余的,便是族派之中的年轻一辈。 毕竟,年轻一辈,凝聚着族派的希望,这种盛大的场合,带过来各自碰碰面长长见识,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至于那正东方一条直直拓展开去的大道尽头,则是置着一把宽大的高座,通身墨黑似漆不掺其余任何色彩,正是为魔君所准备的位子。 此时,其余七大族派的领头之首及其成员,已经尽数到齐。 狸族到场的,只有斐妩,倒是不见斐骁的身影,正坐在正中的那把交椅上,一袭殷红轻羽长裙,栀黄的三千发丝绾成好看的一个发髻,大眼明媚,似浅褐色的美瞳一般,小巧的红唇微微翘起,妖娆的身段,无一不散发着女子特有的妖媚。 在斐妩身侧的,一左一右,同样是两个女子--年龄相仿,一牡丹红,一珊瑚红,皆是发色偏黄,身段妖娆,妆容精致,面若桃花。 猫族到场的,则是二长老珍容烈,依旧是深褐色的一袭衣袍,还戴了一顶毡帽,微微佝偻着身子,端坐于大椅上,而旁侧一左一右坐着的,则是两个看上去年轻许多的小辈,一墨绿一墨蓝,都一脸拘谨地正襟危坐着。 蛇族到场的,则是之前夙堇见过一面的舍阙,一拢浅灰绿的宽松锦衣,一头墨发服帖地散散垂于脑后,眉眼深深,不变的凉薄视线,深邃似漆见不到底的暗黑色眸子,唇色稍稍有些淡,浅浅的珍珠红却是并不突兀,反而极衬那一张面容。舍阙旁侧,则是坐着一位年纪稍大些的长辈,略显沉闷的一身灰黑色长袍,面色同样稍冷,直直挺着背脊不怒而威。 狐族到场的,不出意外地有圣女进魇儿,一袭深浅变化的深红檀色长裙,依旧稍稍有些暴露,品红的轻纱披肩形同虚设,胸前一抹若隐若现的凝脂白皙,鹅蛋小脸,烟熏眼妆恰到好处,烈焰一般的红唇,勾魂得似要燃烧一般,当真是妖媚入骨。 只是,狐族似乎并没来其余的长辈,只进魇儿独坐于正中的那把交椅,身侧候着数个身量相仿的女子,皆是红妆夺目。 貂族那一边,正中交椅上坐着的,同样也是位女子身形--只是较之不同,一袭莲花白的流仙缀着碎碎花纹的长裙,小巧秀气的瓜子脸,略施粉黛,峨眉淡扫,波光涟涟的一双水眸,眉中心细细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莲花样,平添了一抹高洁,樱桃红的唇瓣,润泽莹亮,肤如凝脂白皙剔透,正是貂族圣女郁南儿。 另一边的狼族,略显桀骜的一抹男子身形--身着赤黑色银丝镶边的直襟衣袍,墨发束的极高,小麦的肤色,尤其是那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眸,隐隐流泻着几不可察的淡淡绿光,鼻梁高挺,浅绛色 的薄唇紧紧抿着,周身透露着不善的气息,正是狼族族王漓苍阑。 最后的貘族那一边,同样端坐着一位颀长的男子身形--散散垂了一缕墨发在额前,肤色同样偏小麦色,五官俊美,只是静静端坐着,正是貘族太子齐秦,手侧还各坐着两位头发微微花白的长老。 隐隐一道紫光闪过,那遥遥一方宽大的高座上,倏地现出了一道娆色天成的身影,臂弯里,还隐隐可见一小团白白的不明物,正是沉珏跟夙堇。 “吾等参见君上!-”齐齐响起的一道声音,有高有低,明面上倒是礼节齐全,至于这话里蕴涵着的恭敬有几分的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沉珏斜斜向后一靠,潋滟芳华的紫眸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这才随意地一撩衣袖,幽幽似焦尾鸣筝的声音响起:“免礼。” “吾等谢过君上!-”又是高低不一的回礼声音,七大族派的领头之首,各自又在自己的交椅上落座了下来。 虽然隔着些距离,但也隐隐能看清那一道慵懒妖冶的锦葵紫身影,带着天生上位者一般的不容逾越。 “君上日理万机,若不是趁此机会,如何能窥其尊容?--”进魇儿咯咯地媚笑一声,似火的烈焰红唇耀眼夺目,柔若无骨地歪坐在交椅上,眼波流转间,魅惑的大眼扫过那遥遥一方,率先开口。 “的确是难得。”郁南儿盈盈端坐着,抿唇淡笑了笑,恰似眉间那朵雪莲花样,端的是清雅高洁,与进魇儿的妖媚入骨,则是形成鲜明的反差。 沉珏睫羽微抬,不曾多看一眼,只摆了摆那绽着茜素深红龙牙花花样的衣袖,薄唇一动:“且开始吧,无需拘谨。” 魔君的性子,向来都是羁傲不逊的偏冷淡,历年都是如此,只懒懒地露个面,若有重要的内容便听上一听,不过其余的七大族派也是深谙其性情,倒也习以为常。 群魔乱舞会,到此,也算是可以正式拉开序幕了。 伴随着沉珏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圆台中心,向外延展开去,地面上玲珑白玉的朵朵五茎莲花,竟是环飞着淡淡白光,紧接着似有了鲜活的生命力一般,千朵万朵旋转跳跃着,从地面上徐徐生长,及至半人的高度,绽开成一朵朵托盘似的圆顶莲花。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朵朵圆顶莲花上,竟是托着形形色色的犀角雕玉簪花杯和剔犀雕云纹圆口盘,簪花杯里盛着色泽不尽相同的琼浆玉液,无一不是鲜亮诱人,圆口盘里摆着的,则是新鲜瓜果跟小吃糕点,皆是小巧精致,色香味俱全。 夙堇窝在沉珏的一旁,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完全已经由之前的目瞪口呆变为现在的垂涎欲滴了。 沉珏依旧是一派慵懒地靠坐着,似乎对那些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只一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夙堇的后背。 而底下,已经是一片热闹了。 七大族派的领头之首,略显高冷,大多都只手执玉杯,不时浅浅啜上一口。 至于其余跟着一道前来的年轻一辈,心性自然活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在舞池之中尽情结交。 “嗷呜-”夙堇偏过脑袋,小爪子指了指那下首的圆台,眨巴眨巴眼睛,做着一副可怜的小模样。 沉珏收回大手,懒懒地支在下颔处,微微垂了垂睫羽,喉间溢出淡淡的一句:“去吧。” 棒! 夙堇一骨碌爬起来,极其欢快地,小爪子一撒,就准备开溜。 甜腻香气突地袭来,夙堇顿了一顿,随即便听到耳畔一道幽幽的声线:“不得碰酒。” 嘎-- 夙堇小脸一跨,又扫了一眼那底下的场景,到底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好的吧,不碰酒就不碰酒,那她可劲儿吃就是了。 香气又散了去,夙堇舔舔嘴巴,身形一动,白影一闪,掠进了那底下的朵朵莲花之中。 珍容烈端坐着,毡帽之下,微微松弛的眼尾,一双眸子不住闪烁着,犹如淬了毒一般的阴辣,直直地盯着那遥遥上首的沉珏一方。 时间,一点一滴地缓缓流逝着。 倏地,“砰-”地一道声音,清脆突兀,玉杯狠狠摔在玲珑白玉地面上的破碎声音。 珍容烈一把掷了手里紧握着的簪花玉杯,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阴郁,毡帽下的一双眸子溢满狠辣,粗哑着嗓子似石子摩挲一般,却是大声开口:“沉珏,吾女火袖,被你所废,你难道就不应该给本长老一个交代吗?!” 这凭空一道满是怨念阴郁的声音,在这热闹非凡的场景之下,却是极其突兀,生生让那些说笑玩闹的身影,都齐齐顿住了动作。 夙堇刚抬起来的小爪子也是跟着一顿,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震惊--沉珏他,竟是废了珍火袖么? “呵-”娆娆的一道低笑,似幽,似雾,似无尽深渊。 纤长华美的睫羽一划,银朱和粉红交汇的眼线,莫名就透出一种诡美,沉珏直起身子来,浓郁的绯色唇瓣轻启:“本君菩萨心肠,留她一命,珍长老还想让本君给个什么交代?” 语调不重,最后那一句问音,轻飘飘地幽幽打了个转儿,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这一句话语,对于珍容烈来说,无疑地,就是火上浇油。 所以,留她爱女一命,难道还得对他感恩戴德么?! “好个歹毒心肠!-”珍容烈怒不可遏,指着沉珏那一方,粗哑着嗓音接着开口,“吾女被你所害,日日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以泪洗面,你还有脸这般说?!” 大概,他们都忘了,沉珏,即便是灭族灭派时,都不曾有半丝怜悯留情的菩萨心肠。 沉珏倒也不怒,只面色沉了一分,妖异的面容上似被泼上了一层墨色,潋滟紫眸隐隐跳跃着冷寒:“本君做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呵呵-”珍容烈仰天一笑,粗哑的嗓子犹如刀锯木头一般,听上去便让人心底觉得难受。 及至大笑完毕,珍容烈倏地眉眼一怒,佝偻着身子,淬了毒一般的眸子里散着似是癫狂一般的幽光,恶狠狠地开口:“本长老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落下,珍容烈的身后,冒出丝丝缕缕的黑雾来,最为诡异的是,那黑雾,对上其余的猫族一辈,竟是顷刻间变为一道血雾。 及至血雾散去,那内里环绕着的身形,皆是暴涨三分,隐隐可见肌肤里缓缓游离的黑色血液,似一条一条的蚯蚓一般,不复之前清明的眸子,皆是神情麻木,空洞的眼睛里毫无焦距,只垂首恭敬地看着正前的珍容烈。 傀儡禁术! 身形暴涨,心神被吞噬,只知道听从施展禁术者的命令,不知疲倦伤痛,不死不休。 更为关键的是,被此术所困,一旦施展者目的达成,完成命令,便再没了价值,自身精血耗 尽,根本无法存活下来,就因为此术的狠辣,百年前便已被禁。 没想到今日,珍容烈竟敢动用此禁术。 这是,要叛乱? 其余的几大族派,皆是各自在自己的区域安然端坐,各族领头之首,大多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是了,这就是魔界一贯的生存法则,更何况,坐山观虎斗,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不管哪一方胜利,于他们,都是无伤大雅,臣服于沉珏,并不意味着,时时刻刻都会为他效忠。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你单枪匹马,也能勇敢无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寒漠戾气 就在那么一瞬间,偌大的圆台,静的犹如深夜,透着万分的诡异。 倏地抬起眸来,一身杀戮的戾气寒漠冷凉,沉珏竟是一弯嘴角,绯色妖华,却是仿佛黄泉碧落那一株诡美彻骨的曼珠沙华。 “是么?-”泠泠冷寒的一道声音,沉珏动了动唇瓣,凉淡地反问了一句。 其余的几大族派,都觉出沉珏此时的异常来,皆是各自护住一方,只凉凉地看着这一边的事态发展。 话音落下,双眸微阖,沉珏静静站立,周身,却是缓缓运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赤金紫光。 最不同寻常的是,那赤金紫光,竟是跳跃成了火焰的形状,分外诡美。 紧接着,那赤金紫光燃烧一般的光芒大盛,绚烂夺目,妖异邪妄。 “诛!-” 喉间溢出低沉悦耳的一个字音,浓如鸦翅的墨黑睫羽一抬,沉珏指尖一掸,那朵朵跳跃的赤金火焰,向着扑过来的五个傀儡,对了上去。 “唰-”-- 完全是秒杀,一击即杀,毫不拖泥带水的干净利落。 那五个年轻小辈虚化的傀儡,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齐齐化为一道浓黑血雾,消散在了原地,成为虚无。 夙堇松了口气,见着沉珏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分,心里,又一下子揪了起来。 “啊啊-”珍容烈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是虚脱一般。 的确,心头之血,岂是轻易便能拿出来用的? 一旦动用,就算杀敌一千也是自损八百。 看着自己散尽心头血,却依然奈何不得沉珏,珍容烈阴沉着脸,带着浓浓的不甘心意味。 “沉珏,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粗哑着声音咒骂了一句,带上了些嘶吼的意味,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珍容烈无力地瘫倒在地。 珍容烈他,不过也是想为自己的女儿出一口气,被仇恨迷了心智罢了-- 夙堇低低一叹,只觉得胸口处似有一块巨石压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沉珏不怒反笑,抚了抚臂弯处夙堇的绒毛,虽然是轻笑的声音,却莫名地让人觉着毛骨悚然,就好像,那妖冶的笑声里面,含着千只万只细细碎碎的利箭,还带着刺,一不小心便会被毫不留情地刺上。 目光不自觉地望向沉珏,看着那娆色幽幽的眉眼面容,明明是绝滟艶华,却仿佛沁上了一层墨色,暴戾恣睢,肃冷凉淡。 伸出衣袖,细细擦拭着夙堇绒毛上沾染的鲜血,沉珏淡淡一笑,绯色唇瓣却是不见笑意绵动:“本君倒是觉得,珍长老今日,会不得好死呢。” 及至那碍眼的殷红擦拭完毕,沉珏倏地动了动眸,白皙如玉的指尖一弹,一朵旋转跳跃的赤金紫光,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珍容烈的身上。 那紫光一挨着珍容烈的身子,便似火焰一般,燎原似的燃烧了起来。 烈火焚身的痛苦,那算不得什么,最怕的,是连带着元神都跟着一道燃烧的噬心入骨疼痛。 元神若是被毁,那便是灰飞烟灭,彻底的灭亡。 更何况,那火焰,乃是沉珏以修行化出,根本破解不得。 一旦沾染,便只能硬生生地承受着,直至尸骨无存。 火焰之中的珍容烈,因为疼痛,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只是那溢着浓浓怨怒的眸子,却是眨也不眨地直直盯着沉珏。 “沉珏,你,你,一定,会,会有报应的!-”元神被焚的苦痛,让珍容烈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要使出全力才能断断续续地说完。 沉珏直直站立,脸上的笑容却是深了一分,犹如层层叠叠绽放的重瓣彼岸一般,带着满是地狱般归来的阴郁气息。 诡美,可怖。 夙堇动了动爪子,想扯住沉珏的袖子,告诉他,不要这般。 只是无力地抬了抬,便又软绵绵地落于原地,力道,似乎被抽干了一般。 沉珏终于有了些动作,大手一动,却是将那猫族剩余的好几个小辈,干净利落地腾空一抓,轻飘飘地便丢在了珍容烈的眼前。 此次前来,珍容烈本就是抱着生事端的不善心理,还特地从族派中选了一大批资质上佳的小辈,为的,就是加大成功的砝码。 先前已经折损了一批,眼下,只剩下这几个了。 似是猜到沉珏接下来要做什么,珍容烈面色一变,剧烈地喘着粗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沉珏绽开嘴角,指尖微动,跳跃着的朵朵紫光火焰,顷刻间便落在了那好几个小辈身上。 “啊啊--” 随着紫光的落下,齐齐的一片惨叫声,也跟着凄厉地响了起来。 珍容烈都抵抗不住的紫焰,更遑论几个尚且年轻的小辈了,皆是承受不住地满地打着滚儿,因为焚身的极致痛苦,面色狰狞到都变了形。 夙堇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心里跟着一颤,看着沉珏那张妖冶诡美的面容,一张嘴,“嗷呜”一声,低低地哀唤了一句。 沉珏,别这样,别这样啊-- 大手抚过夙堇的毛发,沉珏却是不曾垂下睫羽来,只勾着一抹妖异的淡笑,犹如无边黑幕中盛放的焰火。 不过片刻功夫,那好几个小辈,便在最后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齐齐静寂下来,消散不见。 其余的几大族派,静静注视着这一方的动静,尤其听着那一道一道凄厉的惨叫,领头之首倒是面不改色,其余的年轻小辈,到底还有些稚嫩,多少心里也都觉得有些发怵起来。 眼睁睁地看着本家族派的子弟无辜地落得个如此的下场,珍容烈牙呲欲裂,恶狠狠地盯着沉珏的一双眸子,都仿佛要沁出血来。 “呸,沉珏你个孬种,有本事就给本长老一个痛快!”珍容烈扯着嗓子,不屑地唾了一声。 很明显,是想一激沉珏,以此尽快了断自己,免得多受折磨。 幽幽地一撩衣袖,狭长的眸子动了动,璀璨紫眸绝滟生辉,沉珏直直迎上那道溢满猩红浓烈狠意的目光,娆娆开口:“从此后,魔界,不复猫族的存在。” 不复存在? 灭族之灾! 或许到了现在这一刻,珍容烈才真的生出一种后悔感来,生出一种惊惧感来。 因为他,整个族派,历代所积累下来的荣耀与根基,便要这么毁于一旦了。 只是,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 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珍容烈猛地张大嘴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只见那紫光滟滟的火焰,转瞬间大盛绽放,随之,那火焰之中的一道身影,便再也没了一丝一毫的踪迹。 是了,当年翼族,也是这般,无声无息就被沉珏灭了族派。 其余族派的领头之首,皆是神色各异地端坐于交椅上,心里,不由地划过一抹思索。 夙堇一紧爪子,再也撑不住一般,脑袋一偏,昏睡了过去。 纤长华美的睫羽,淡淡地扫过在座的其余族派,沉珏低低一笑,粲然的紫眸犹如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内里的深邃丝毫窥探不得。 被那淡然的目光一扫,却是不由得心尖一颤,几大族派的领头之首,面上保持着一派镇定的神色,毕竟,后面可都是自己本家的小辈看着,若是失了面子,那可就太难堪了。 尤其是狸族的斐妩,盈盈端坐着,被那霭色深深的眸子淡淡扫过,手心却是不由地沁出丝丝的冷汗来,艳若桃花的面容上也泛起了微微的苍白之色。 就在那么一瞬,斐妩以为,沉珏他,是发现了她之前的小动作的,以为,沉珏或许,也会对她出手。 好在不过下一秒,那道幽幽娆娆的目光,又淡淡地收了回去。 心下松了口气,斐妩握着交椅的扶手,又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片刻功夫,沉珏收回了目光,睫羽一垂,睨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夙堇,指尖一动,淡淡的一道紫光闪过,原地,又不见了那一道颀长妖冶的身影。 其余族派的年轻小辈,皆是面面相觑,随即垂首,立于自己族派领头之首的身后,不敢多言。 一场历年盛大的群魔乱舞会,就这么,以不甚美好的跳跃紫焰,伴随着猫族一派即将到来的灭族之灾,画下了一个小小的句号。 --劳资是无情的分界线-- 夙堇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会儿是珍火袖那张俏脸,一会儿又是珍容烈那阴狠的目光,甚至,还伴随着一阵阵的惨叫惊呼。 猛地惊醒过来,夙堇捂着心口,呼吸急促,却是又带动了心间处的疼意。 心脉受损,没那么速度就可以痊愈,应该,要花上一段时间。 映入眼帘的,是那绵延开去,炽烈的红与浓郁的黑撞击在一起的地板。 原来,已经回到凉珏宫了啊。 转了转脑袋,并未见着沉珏的身影,夙堇一摊爪子,仰头又躺了下去,直勾勾地看着顶上,那一顶硕大的倒挂花灯。 八片花瓣,形态优美,每瓣上托着一颗莹莹紫光的夜明珠,洒下无数清清浅浅的光泽来。 不由地抬起一只爪子,雪白的绒毛,那淡淡的莹润紫光,映衬的极为好看。 小爪子动了动,努力一握,细细碎碎的爪缝间,却还是有一丝一缕的光芒倾泻而下。 多好看的光华啊-- 却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 夙堇眨了眨眼,向来亮亮晶晶的眸子却是蒙上了一层黯淡,隐隐绰绰,辨不太分明。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恢复真身 沉珏进来的时候,夙堇正闭着眼睛,呼吸也是极其绵长均匀,看上去仿佛睡着了一般。 迈着轻的仿佛并不存在的步子,绕了过去,沉珏一撩衣摆,已经换上了一身墨黑的锦衣,懒懒地坐了下来。 “铛铛-”悦耳的铃铛声响起,紧接着,殿门之外,传来了一道婉转动听的女声。 “主君,貂族圣女郁南儿前来求见,可是要见?-”紫敷盈盈立于殿门外,行了一礼,静静等着沉珏的指示。 偌大的内殿,有那么一下子,陷入了寥寥的静寂中。 片刻后,沉珏终于有了些反应,面容一如往昔,华美娆丽,绯红的薄唇轻启:“请到外殿,本君稍后便到。” “是,主君-”紫敷应了一声,这才利落地一转身,去接待着正等候的郁南儿了。 甜腻惑人的香气渐渐逼近,夙堇屏住呼吸,兀自假装着沉沉睡着,没有丝毫动静。 沉珏微微顿步,潋滟着妖冶芳华的紫眸,光泽粲然涟涟,却又像,暗夜中环绕着无尽淡雾的星空,随即步子一抬,迤迤然地向着殿门走去。 及至那甜腻的香气远去,夙堇这才睁开眼来,一撑爪子,站了起来,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清明,根本没有丝毫睡意的样子。 沉珏去见郁南儿了,应该,有些事情要说,应该,不会这么快便回来。 垂下眸子,看着脖颈处挂着的那精致小巧的铃铛精致小巧的铃铛,只要稍微一动,便能发出低哑醇厚的铃铛声来。 眼眸一闪,似下了某种决定一般,夙堇抬起爪子,准备将那铃铛给拽下来。 只是,爪子还没碰到那铃身,便被一股看不出的阻力,给弹了开来。 夙堇凝了凝眸,努力地低着头,仔细地打量着那似乎不太一样的铃铛。 通身暗紫色的铃铛,由里到外的渐变色泽,而那内里,隐隐可见浮着一个小小的光球,正散着浅淡的莹润紫光。 这是,沉珏下的某种术法么? 眼底一凝,心底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夙堇深吸口气,抬起爪子,奋力地向着那脖间的铃铛抓去。 不出意外,还是被狠狠地弹了开来,而且似乎用力越大,受到的反噬也越厉害。 一股无形的阻力,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实实切切地存在着。 不行,一定要取下这个铃铛才行! 一动便有声音,太过招摇,而且,谁知道这上面还会不会带着其余的什么术法。 眸间一狠,夙堇用了力道,用力划过爪子,一道血痕,极快地渗了出来。 及至血痕加深,渐渐凝成一道血柱,隐隐带些炫红的色泽,夙堇猛一使力,攥着爪子对着那铃铛一握。 似乎有了些用,这一次,倒是没被弹开,夙堇面上一喜,一把握住那铃铛,正欲扯下来。 一股吸力,却是猝不及防地袭来。 爪心处,也传来一道极其强烈的灼热感。 怎么回事? 夙堇一愣,想要撤回自己的爪子,却是被牢牢地吸附在铃铛上面,而那灼热感,却是一波一波地不停加重着。 灼烧的疼痛,顷刻间便席卷全身,夙堇轻颤了颤身子,不管如何用力,爪子就是撤不回来。 妈的! 夙堇低咒一声,面上一狠,索性一张口,咬破了另一只爪子,同样向着那道铃铛抓去。 两爪齐握,不管不顾地,将那小巧的铃铛完完全全抱住。 眉心,一抹炫红,一隐一现,有里向外散着淡淡的光亮,似乎即将冲破什么倾泻而出。 爪心的灼热感,似乎慢慢减弱了些,那淡淡的紫光,也一点一滴黯淡下去。 倏地,变故突起。 那正渐渐黯淡下去的紫光,却是一瞬间又光芒大盛,逼人的刺眼夺目。 “唔-”夙堇闷哼一声,似火灼烧一般的痛意传来,雪白的身子,竟是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紧接着,“砰!-”地一声,铃铛与爪子分开,各自都被摔到了一边。 只是,那原先小小的白团子,摔出来的身形,竟一下子变成了一抹娇小的朱红色身影--澄澈干净的一双水眸,微翘的纤长睫羽,菱花小嘴,白皙的瓜子小脸,尤其是眉中心那一枚炫红的九重葛花印,红如烈焰一般,似乎有着浓烈的光芒闪烁。 竟然,恢复了真身?! 夙堇抬了抬手,看着那已经不再是毛绒绒的小爪子,而是女子秀气白皙的小手,满脸地不敢置信。 时机刚好! 夙堇一撑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扫过不远处地上的那一支小巧铃铛,微微抿了抿唇,身形一动,从内殿的窗柩处,掠了出去。 目前虽已恢复真身,神力却是只恢复了一成,就连瞬移,都不能做到,只能凭着身形,急掠而去。 对这凉珏宫具体的地形,夙堇并不是很熟,但是她知道,只要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疾掠,那么,就总会有到头的那一刻。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不断地闪过,那遥遥空中,只闪电般地掠过一道朱红色的身影,让人有一种眼花的错觉。 自小,虽然她天资异禀,神力修行更是佼佼者,只是,或许是因为身份的特殊,亦或是承担的期望不同,柒之天尊对于她,在教导她的方面上,从来都是近乎苛刻。 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很好。 与此同时,另一边,凉珏宫的外殿,一袭墨黑锦衣的沉珏,倒衬得那张面容有着不同寻常的白皙,正懒懒坐在椅子上。 下首,优雅端坐着的,换了一袭水蓝丝软烟罗的百褶长裙,裙摆还缀着波浪状的水纹,衬得脸蛋更是白皙剔透,波光涟涟的一双水眸,唇瓣带着樱桃红的莹亮光泽,眉中心依然细细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莲花样,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是一种高雅出尘的气质,正是貂族圣女郁南儿。 “君上,可还安好?-”郁南儿微弯嘴角,看着上首一派慵懒的沉珏,袅袅婷婷地端坐着,清灵的嗓音极其悦耳,仿佛天籁一般。 沉珏神色未变,只轻轻颔了颔首,简单地应了一声:“本君无碍。” 似乎,沉珏对于郁南儿,不似平常的态度,不是那般的漠然,竟还会有耐心地回应一句。 大手一动,下意识地便探向臂弯,及至落了空,这才反应过来,沉珏低低一笑,莫名地有些自嘲起来。 还真是,习惯成自然啊-- 郁南儿听着这低低一笑,又看着那华丽妖娆的身形,不由自主地,一双涟涟的水眸,闪过一抹痴恋来。 不过片刻,郁南儿便已经恢复如常,带着优雅得体的淡笑,自有一股无可比拟的出尘意味,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本君还有些事,就不多陪了。”沉珏缓缓起身,淡然地睨了下首的郁南儿一眼,绯红的唇瓣微微一抿。 郁南儿微微一笑,眉中心的雪莲花纯美动人,轻轻地应了一句:“君上请便,南儿这便离去了。” 沉珏一撩衣袖,背着大手,墨色衣摆微微一动,周身都是天成的妖冶气息一般,自顾自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主已走,客,自然也没有了多留的理由。 郁南儿跟着优雅起身,轻轻捋了捋并没有什么皱褶的衣裙,迈着娉婷得体的步子,带着自己的随从,也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外殿。 看着那道快要消失在眼前的颀长诡美的背影,郁南儿盈盈立于原地,清灵似水的眸子里,似有微微涟漪无声无息地荡漾开去。 君上对她,从来都是特别的。 樱桃红的小巧唇瓣一弯,郁南儿收回目光,这才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劳资是小白莲的分界线-- 一只遍缀精致朱线刺绣的墨靴,刚刚跨进内殿,却是倏地,滞了一滞。 身形一动,已经到了内殿里面,颀长的身形,隐隐散着冷郁的气息。 狭长诡美的睫羽一垂,沉珏看着脚边的那一枚紫玉铃铛,娆色深深的眼眸里,氤氲着仿佛浪潮一般的幽深。 缓缓弯下身子,一伸手,将那枚精致小巧的铃铛握在手心--那上面,还沾染着夙堇已经干涸的丝丝血迹。 “呵-”沉珏低低一笑,笑意幽深,周身却是透着一股凉然的意味,就连那甜腻惑人的香气,都仿佛浸染了丝丝微凉。 他的宠物,是背着他逃跑了么? 不错,有胆量。 大概,是平日太过放纵了,以至于,都不怎么听话了。 五指一握,那小巧的紫玉铃铛,顷刻间便破碎开来,因为太过用力,被那碎片扎到,隐隐还有着滴滴殷红坠落。 没关系啊,跑了便跑了吧,他亲自去,抓回来便好了-- 毫不在意那被伤到的手心,沉珏一把丢了手里的破碎铃铛,零零碎碎落于地面,发出些清脆的撞击声。 候在外殿的侍女,都或多或少听见了内殿里传来的动静,只是之前听着了沉珏那一道幽幽的笑声,谁也不敢多嘴,上前来问一句,只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每逢主君大人这般笑,最明智的做法是,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好奇,不然,就会成为枪打出头鸟的厄运。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但凡觉得辛苦的,都是强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惹事上身 夙堇一路从凉珏宫急掠而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确定已经出了凉珏宫的范围,并且距之已经有好长一段距离后,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捂着心口,只感觉胸腔处传来一阵阵的刺痛,还有些闷意,似要炸开来一般。 夙堇蹙了蹙眉,靠着背后的一棵大树,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真身恢复,神力也恢复了一成,只是被那紫玉铃铛反噬,本就未痊愈的心脉,又受了一创,凭她自身目前的状态,估计不好好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很难完全大好。 罢了罢了,没多久,天色也该黑下来了,今日,且上树去靠着歇息歇息吧。 待到呼吸平稳下来,夙堇一翻身,上了之前背靠着的大树,又寻了个舒适的树杈,仰着躺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没过多久,夜色便完全降临了下来。 夙堇有些怕黑,又是第一次在如此的环境下过夜,虽然身体疲乏的紧,却是睁着大眼睛,久久地入睡不得。 没有月亮,稀稀拉拉的星辰,投下那么些可怜的渺茫光亮。 这里,似乎是没有月亮的。 唉-- 夙堇低低一叹,小脸隐于暗黑之中,看不清上面的具体情绪。 师兄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呢? 师傅他,是不是又硬拉着某个倒霉蛋在下棋呢? 天可怜见的,或许,可别是已经发现了她之前又偷喝了一坛子他珍藏起来的上好佳酿了吧? 夙堇摆摆头,将那些杂念都统统甩去,看着那稀少的粲然星辰,莫名地,眼前又现出那一双潋滟芳华的紫色眸子来。 沉珏他,现在应该已经发觉她跑了吧? 那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呢? 是喜?是怒?还是面无表情? 或许,更有可能的,是波澜不惊吧。 不过一个溜走的小宠物,自然,是不值得有什么情绪的。 夙堇眨了眨眼,将那浮现出的光影皆数赶走,菱唇一抿,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起来。 一晚上都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好不容易天空泛白,夙堇揉揉眼,醒了醒神,这才一撑手,从枝桠上轻飘飘地跳了下来。 眼眸转了转,夙堇站立在树下,思索着下一步究竟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现下应该要往何处去。 下界的情况,她并不是很清楚,至于重回天界,神力修为尚未完全恢复,根本无法通过天门--为了隔绝外界进入,那与之相通的唯一一道天门,不具备足够的神力修为,随意闯过天门,便会受到结界的反噬抵抗,落得个神形俱灭的下场。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神力修为,总会有完全恢复的那一天。 安慰了自己一句,夙堇身形一动,直直朝着正前方而去。 之前只凭着感觉锁住一个方向疾掠,现下,才发现,竟是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密林。 丛林深深,因为天空泛白还没多久,林间,还散着有些浓郁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 夙堇放慢脚步,视线看不太远,只能是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防止有什么突发的情况。 好在走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危险生物,随着太阳的慢慢升起,林间的雾也渐渐消散开来,视线,也变得明晰起来。 脚步倏地一顿,夙堇敛了神色,侧耳一听,右前方,似乎隐隐传来些杂音。 屏住呼吸,夙堇隐匿着身形,无声无息地向着右前方掠去。 似乎,有着好几道的身形--为首的男子身形,略显桀骜,-身赤银黑色的衣袍,高高束起的墨发,肤色是偏黄的小麦色,尤其是那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眸,隐隐流泻着几不可察的淡淡绿光,似乎有些眼熟啊。 夙堇眯了眯眼,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那男子身形的信息。 对了! 眼眸一动,夙堇一下子便记起了那男子的身份--狼族族王漓苍阑,之前在群魔乱舞会上见过。 怪不得觉着有些眼熟,原来之前就见上过一面。 夙堇一向记忆力极好,说不上过目不忘,但也差不了多少。 漓苍阑的身后,跟着好几个随从,皆是颀长的男子,面色冷寒,眸子,也是流泻着同色的淡淡绿光。 而在漓苍阑的身前,则是瘫坐着一位楚楚可怜的女子身形--淡玫红的衣裙,微微有些狼狈不堪,沾了些许泥污的面容上,却是并不影响那五官的娇媚精致,依稀也可见身段的玲珑有致。 这是,遇上了哪一出? 霸王硬上弓或者是强抢美女? 咳咳,任谁看了,都会有的第一种想法。 夙堇蹙蹙眉,借着一棵大树的遮挡,隐匿着身形。 “贱人,竟然敢逃离本王!-”浅绛色的薄唇一动,溢出一处低低压抑着浓浓怒意的话语,漓苍阑沉着脸色,似俯视一般满是阴鹜地盯着地上的女子。 原来,那一脸绝望瘫坐在地上的女子,正是漓苍阑的第十房妾室,落栀。 落栀灰白着脸色,五官姣美的脸蛋上,仿佛失了生气破碎不堪的瓷娃娃。 被那神情一激,周深气息更是下降了一分,漓苍阑一抬手,猛地一把隔空抓起地上的落栀,一只大手,狠狠地扼在那白皙的脖颈处。 漓苍阑阴阴一笑,语调里满是浓重的不善意味,鹰隼般凌厉的眼眸紧紧锁住面前的落栀:“你以为不说话,本王就会放过你了吗?-” “咳咳-”落栀猛咳了咳,小巧的脸蛋上,有着些许的涨红,“狼王,我本就心有所属,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微微喘着粗气,落栀红着眼,似是绝望一般,嘶吼了一句。 听到这里,夙堇不由地在心里默默咂咂嘴,总算弄懂了这一出戏码的剧本。 只是落栀的这一句,对于盛怒之中的漓苍阑,很明显无异于火上浇油。 “贱人,敢背叛本王,去死吧!-”眼眸一闪,跳跃着渗人的淡淡绿光,漓苍阑怒喝一声,扼着落栀脖颈的大手就是一重。 娇小的身形,隐隐可见双脚已经悬空,那白皙细腻的脖颈,纤弱的,仿佛下一秒便会被轻飘飘地折断。 丝毫挣扎不得,满是绝望一般,泛红的水眸里面,皆是毫无生机的浓郁灰白,落栀缓缓闭眼,一颗清泪,缓缓于眼角处划过脸颊。 男人呵,像漓苍阑这种,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默默是觉得好笑的戏码,也不知怎的,见着那脆弱无依,满是绝望的一张面容,夙堇的心里,却升起了一抹不忍来。 有很多时候,身体的反应,在情感方面,似乎永远要快过大脑。 “噔!”地一声,可劲儿地清脆着,伴随着那声音,一颗小小的石子儿,准确无误地击在漓苍阑扼着那白皙脖颈的大手手腕处。 “谁?!-”漓苍阑吃痛,一把松开了落栀,狠狠地将她丢到了地上,阴沉着面色,不善地喝出一个凌厉的字眼,抬起头来环顾着四周。 fuck! 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之后,夙堇低咒一声,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让你丫多管闲事,让你丫多管闲事!让你丫多管闲事! 脑袋抽风的事情说三遍才能长记性。 刚屏住呼吸,夙堇隐匿着身形,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斜后方突地一道凌厉的风声袭来,夙堇一惊,脚尖一点,向旁侧凌空一翻,躲了过去。 漓苍阑衣袖一挥,不过转瞬之间就察觉到了夙堇所在的地方,身形跟着一动,伴随着不善地语调:“何方小贼,敢偷袭本王!” 到底是一族之王,不管怎样,其实力,也是不能小觑的。 落地站定,眼尖地见着前面身影一闪,夙堇小脸一跨,满肚子的欲哭无泪--妈的,惹事了。 她撤回,她撤回行不行? 打起个哈哈笑来,夙堇一边转动着眼珠子,搜寻着适合开溜的方位,一边酝酿着措辞:“对不住对不住,刚刚不小心手滑了。” “嗯?-”颀长的身形落在夙堇不远处的前方,漓苍阑抬起眸来,绿光幽幽的眸子,锁在了面前那娇小身影的面容上,“原来是个美人儿。” 对上那一道不明意味的目光,夙堇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心下划过些不舒服来--这目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她没穿衣服似的。 有一种,想“哐”地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的冲动。 要不是神力没有完全恢复,不敢硬碰硬,她夙堇,一定好好教育他一下什么是“目光的艺术性与纯洁性”。 “已经道了歉,那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吧-”一敛眸子,夙堇挺直背脊,忽略掉漓苍阑的视线,扬声开口。 “哦?-”漓苍阑阴阴一笑,余音微微打了个转儿,鹰隼般凌厉的眸子跳跃着绿光,“美人儿,这就想走了?” 美人儿美人儿,美你大爷的人儿!放在神力全盛的时候,早一巴掌教教你道理了。 夙堇心下一恼,脸色跟着沉了下来,低低地回了一句:“那你要如何?!” “本王向来怜香惜玉自然不会难为你,不过--”漓苍阑一拂衣袖,微微停顿了下,伸出大手,指了指那一边正被随从钳制住的落栀。 对着夙堇张扬一笑,一双眸子里溢出掠夺的意味,漓苍阑接着开口:“既然你救了那个贱人,那么,你就替她做本王的第十房妾室!-” 第十房,妾室?! 滚您的犊子,可圆润地滚吧。 “我要是不呢?!-”夙堇深吸了口气,微翘的纤长睫羽投下丝丝阴影,冷着脸色,握了握手心挺直背脊。 “那,可是由不得你!-”漓苍阑面色跟着一沉,高高束起的墨发,周身流露着强硬的意味。 菱花小嘴一抿,澄澈的水眸一凝,夙堇倏地向后一动,身子猛地一跃而起向前急掠而去:“恕不奉陪!” 只是,她快,漓苍阑,显然也不慢。 闪电一般,漓苍阑便已到了夙堇的身后,一只大手,直直地向着夙堇的后背抓去。 夙堇的神力,不过只余一成,对上狼王,根本没有能够招架住的实力。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狠意,夙堇心下一慌,下意识地往旁侧一躲,却还是没躲过,只感觉肩膀处一紧,随即身子被向后狠狠一拉。 粗犷的阳刚之气,还有着隐隐的淡腥味,猝不及防地袭来。 腰间,也攀上了一只,犹如蛇信子一般毛骨悚然的大手,还伴随着漓苍阑那调戏的话音落在耳畔:“这腰,当真是不盈一握啊--”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今天没有情话,只有来自三八节的节日快乐祝福一(n_n)一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又见沉珏 一瞬间,夙堇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还有一股子抑制不住只往上泛的恶心感。 压下惊慌,夙堇尽力稳住心神,五指倏地并拢,以手为刃,使出了周身的力道,狠狠地向着腰间那只大手袭去。 漓苍阑吃疼,条件反射地收回了禁锢在夙堇腰间的大手,夙堇抓住机会,正欲狠狠向后一踢,摆脱掉漓苍阑的另一只手。 刚抬起来的脚,却是冷不丁地被重重一握,力道大的,让她疼的都脸色泛白。 “美人儿这番,是想让本王来硬的么?!-”漓苍阑淫淫一笑,手上禁锢着笼罩下的夙堇,看起来倒是没费多少的力道。 很明显,力气上占的优势,一下子便显露无疑。 夙堇手脚被牢牢缚住,一时间又挣脱不得,又疼又急,额间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满意地见着夙堇受惊吓一般的失措模样,漓苍阑那一只钳制在夙堇肩头的大手,竟开始摩挲起来,隐隐有了游移的趋势。 虽然隔着布料,那摩挲感,却是清晰地传到了每一处角落。 怎么说呢? 就是,很恶心的感觉,恶心到她想吐。 “不要脸,放开我!-”夙堇憋红了脸,忍着作呕的感觉,犹如被困的小兽一般嘶吼了一句。 漓苍阑倒也不恼,只邪邪一笑,泛着绿光的眸子格外渗人,竟往前一探,直直向着夙堇的脖颈处亲去。 察觉到漓苍阑的意图,夙堇发了狠,不管不顾地抬起脑袋,猛力地向着漓苍阑的头撞去。 “砰-” 两头相撞。 这一下,夙堇是下了死力气的。 漓苍阑根本不察,被这一撞,狠狠吃了疼,面色,跟着就是阴沉了下来。 捂着鼻子,原先泛着绿光的眸子,已经添了些跳跃的怒火,漓苍阑倏地五指成爪,直接紧紧扼在夙堇的脖颈上。 “咳咳-”头晕眼花的夙堇,还来不及反应,就只觉得脖间又是一紧,呼吸有些不畅起来。 妈的!这么喜欢掐脖子? 漓苍阑沉着脸色,扼住夙堇,从喉间蹦出几个压抑的字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堂堂狼族之王,看得上她,那是她修来的福分,竟然还敢如此反抗! 他还倒要看看,一会子,是不是真的还能这般有骨气?! 浅绛色的薄唇勾出个淫邪的弧度来,漓苍阑一只手紧紧扼住夙堇的脖颈,另一只手,却是倏地探上了夙堇的衣裙。 “嘶啦!-”清脆突兀的一声。 手上一个用力,竟然直接将夙堇的衣裙,从肩头处狠狠一撕。 白皙圆润的肩头,丝毫没有什么遮拦的,暴露于空气中。 一双澄澈的水眸,沁上些许血丝来,夙堇咬了咬下唇,虽然呼吸不畅,也还是费力地护在自己的肩头处。 似乎逗弄夙堇,是一件极为有趣味的事情,漓苍阑手上接着用力,那衣裙的撕开处,隐隐扩大到了胸前。 那一抹独属于少女的白皙,浅浅沟壑,最青涩最稚嫩的柔软,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暴露。 浓浓的屈辱感,顷刻间便让夙堇接近崩溃,眼眶里的泪珠儿,倏地聚集起来打着转儿。 “咳咳-”夙堇猛地咳着,从喉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你,会,后悔的-” “美人儿-”漓苍阑凑近了些,鼻尖动了动,嗅着夙堇身上的气息,眸底,不由地染上些许情欲来,勾着唇瓣淫笑,“得了你,本王如何会后悔,哈哈!” 扯着夙堇衣裙的大手,似乎,即将用力。 下一秒,那衣裙,似乎会在那只大手中分崩离析。 闭上眼,不去看那一张让她浓浓作呕的脸,夙堇的一张小脸,因为呼吸不畅,因为张皇失措,因为又急又无依,变得涨红中透着苍白,额间的冷汗,又沁出了一层。 “唔!-”溢出的一道闷哼,似乎是受了什么一击般。 紧接着,那原本紧紧扼在脖间的力道,竟是松了下来。 沁凉的衣袍,覆在了身上,还带着一丝浓郁的甜腻香气,猝不及防地环绕在鼻尖。 “呕哇-”夙堇捂着嘴,低下头去,猛地咳了几声,因为之前的恶心作呕感,又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后背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似乎是在为她顺着气。 出乎意料地,那轻拍的大手,似有某种魔力一般,轻而易举地便让夙堇缓了过来。 感受着后背处,那有一下没一下的力道,夙堇抿紧唇,微微泛红的眸子,不受控制地就是一酸。 这感觉,就跟沉珏当初,抚着她的毛发,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不不,她已经恢复了真身,沉珏他,应该认不得自己才是。 “小白。”-- 幽幽娆娆的声线,低沉醇厚,似琼香酒液一般,至冶的浓深气息。 纤长的大手,轻轻拍在夙堇的后背,一袭赤紫的锦衣,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紫荆花,墨发散散绾着,绯色的薄唇,细长的眉眼,没有描影,潋滟芳华的一双紫眸,诡美的暗黑气息,不是沉珏又是谁? 夙堇心下一颤,沉珏他,竟然一眼便认出了她。 抿紧唇,夙堇不发一言,轻颤着身子,还未完全从之前的情景中缓过来。 单手揽着夙堇,宽大的外袍结结实实地罩住她,颀长的身形,圈住那一抹娇小的身形,竟是分外和谐。 敢坏他狼族之王的好事?! 漓苍阑捂着心口站定,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怒意,终于看清那一道至冶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闪了闪目光。 竟然是,魔君。 “见过魔君--”压下心底泛上来的恼意,漓苍阑敛了神色,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华美的睫羽向上一抬,流泻着不加掩饰的粲然,沉珏懒懒站立,深绯色的薄唇动了动:“狼王,好兴致。” 夙堇将头窝在沉珏的怀里,似是乏了一般,闭上眼睛,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了沉珏的身上。 掠过微微心慌,漓苍阑一时间也拿不准沉珏的心思,只哈哈一笑,衣袖一撩:“魔君说笑--” 最后一个尾音,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道紫光,跳跃着朵朵火苗,唰唰而来。 漓苍阑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抬起手,玄光一闪,运起一道屏障挡了过去。 只是,那旋转跳跃的紫光,对上那一道浓黑的屏障,却是毫无阻碍一般,直直地透了过去。 漓苍阑向后猛地一退,心下一惊,却是被那一道紧追不舍的紫光,生生落在了身上。 霎时,灼热刺痛感传来,漓苍阑一咬薄唇,捂着自己滴滴嗒嗒开始流着血的右臂,到底没有叫出声来。 不及漓苍阑喘口气,又是一道凌厉的紫光,毫不留情地就袭了过来。 “啊!-” 这一次,却是伤在左臂上。 漓苍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只手臂都无力地垂着,看上去,分外狼狈。 “魔君,你这是何意?!-”眸间划过一抹恨意,麦色的肌肤绷得极紧,漓苍阑阴沉着面色,咬了咬牙压抑着疼意开口。 沉珏低低一笑,指尖捻出一朵精致小巧的紫花来,与那至冶的面容交相辉映,风轻云淡地轻启唇瓣:“狼王这手,得了不安分的病症,本君是在帮你治治。” 漓苍阑黑着脸,又看了看那窝在沉珏怀里的身形,当下自然能反应过来。 视线一敛,漓苍阑忍着痛抬起手来,也不管那嗒嗒的血滴,薄唇微微绵动:“是本王糊涂,还请魔君看在整个狼族的份上--” “呵-”不待漓苍阑一句话说完,沉珏却是又低低一笑,似一朵风中摇曳的带刺苏铁,绯色的唇瓣仿若沁血的蔷薇,“整个狼族,算个什么东西?” 漓苍阑面上一寒,因为强压制的疼意,一张俊脸显得有些狰狞,很明显是心里的火气想发又发不出来,是了,沉珏的性情,整个魔族都拿捏不清。 嗒嗒的血滴接着流着,漓苍阑凝了凝眸,眼底划过一抹暗沉--只是,未免有些太过肆无忌惮了。 夙堇脸朝里,鼻尖皆是那浓郁的香气,衣袍的材质有些沁凉,却还是能感受到那透过衣料传来的肌肤温热之意。 伸出一只小手,夙堇也不抬头,只轻轻地攥着沉珏的衣襟,随即扯了扯。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睫羽一垂,沉珏一拢手臂,淡淡开口:“作何?” 夙堇仍旧没抬头,只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软软糯糯地回了话:“我困了,想睡觉。” 她想,沉珏应该能懂她的意思--到此为止,别再做其他了。 不然,她承受不住。 沉珏微微抿了抿唇,神色没什么太大的波澜,潋滟紫眸如星辰般闪烁了一下,有那么微微的一刻钟的冷滞,终于淡淡开口:“睡吧,本君这便带你回去。” 夙堇不再开口,攥着沉珏衣襟的小手也放了下来,小奶猫一般地静静窝在沉珏怀里。 话音落下,原地淡淡紫光转瞬即逝,原地,已经不见了那一颀长一娇小的身影。 额间一滴冷汗,有些不合时宜地划了下来,绷紧的身形,却是不动声色地松了下来。 还好,就这么走了。 漓苍阑直直站立,麦色的面容上,鹰隼一样的眸子里,跳跃着不知名的光泽,那嗒嗒滴着血液的声音,生生添了分诡异的气息。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南风未起,念你成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肆虐一吻 凉珏宫。 内殿,那一方极大的温泉池边,倏地现出了一道身影来,不,准确来说,是两道,因为颀长身形的臂弯里,还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哗啦-”物体落水溅起水花的声音。 好在并没有呛水,夙堇摇摇头,从温泉水面探出个脑袋来,本就涟涟的水眸更是多了层雾蒙蒙的水光,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间,看上去,倒是有些可怜巴巴。 沉珏站立在温泉池边,随意地撩了撩衣袖,淡淡地落下一句--“洗完再睡。” 话音落下,也不曾多给一个眼神儿,迤迤然地一转身,沉珏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从那道满是浓郁妖异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夙堇一敛睫羽,往下沉了沉身子,任由温暖的水包围住全身。 心底的凌乱不堪,似乎,有些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夙堇从温泉池里爬了上来,眼眸一扫,见着另一边置着的平整衣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裙,犹豫片刻后,一抬手,将那衣袍拿了过来换上。 地板有些沁凉,夙堇也没穿同样已经湿漉漉的鞋子,赤脚踩在绵延开去的地板上,走了出去。 绕过那一扇极大的屏障,又到了,那有着一顶倒挂花灯的内殿里。 沉珏正懒懒斜卧在一方极大的阔榻上,手里,还正翻看着不知名的书卷。 听见动静,沉珏一只手撑着下颔,狭长诡美的眸子,轻飘飘地向上一划。 沉珏身形颀长,夙堇身形娇小,那衣袍,应该本就是为沉珏而备着的,穿在夙堇的身上,大了许多。 夙堇将裤脚跟衣袖都卷起来好几圈儿,这才勉强合身,带着一种套上去的松松垮垮的宽大风,还有种偷穿了衣服的既视感。 因为在温泉池里泡了许久,一张小脸,白皙的肤色,被那热气醺染得都带着微微的桃花红。 夙堇站在一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说些什么,只呐呐地揪着衣角。 无尽芳华的紫眸,淡淡地落在缩在一旁的夙堇身上,视线缓缓向下,最后定于那高高卷起裤脚露出的一小截小腿,还有莹润白皙的一双小脚。 细长的眉,微微一蹙,沉珏倏地抬起手来,淡淡紫光一闪,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夙堇圈在了怀里。 等夙堇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身子,已经到了阔榻之上。 身子跟着一僵,夙堇保持着呆愣的姿势,从喉间呐呐地憋出一句:“干,干什么?” 缀着精致刺绣的衣摆一撩,沉珏单手圈着夙堇的腰身,浓密的睫羽动了动,神色毫无波澜,薄唇轻启:“地上凉。” 距离隔得有些近,夙堇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呼出的淡淡气息洒在肌肤上的感觉,不轻不重,不浓不淡,不温不凉,有些痒,有些酥,有些麻。 本就桃花粉的小脸上,更是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绯红,夙堇动了动唇,揪着衣角的手不知不觉间加重了些力道,正准备开口。 “先前不是说着困了,睡吧。”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拍了拍,沉珏低低开口,语调幽幽娆娆似馥郁美酒。 许是那嗓音有着催眠的效果,夙堇闭上眼来,不去看那一张太过惑心神的面容。 微微的气息,带着浓郁的香气,满是妖冶,丝丝缕缕。 鼻尖,皆是环绕着的那甜腻香气,夙堇的思绪,倒是有些恍惚起来,似乎是真的来了睡意。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夙堇,似在哄着她一般。 原本揪着衣角的小手,渐渐地,放松了下来,紧接着,没过多久,便传来夙堇清浅安稳的呼吸声。 轻点着的大手,停了下来,沉珏支着下颔,墨发,斜斜垂下一缕散落在旁侧。 原本圈着夙堇腰身的大手,轻飘飘地,移到了夙堇的小脸上。 指腹微微下移,眉,睫羽,鼻子,唇瓣,似是细细雕刻一般。 原来,真身成形的样子,是这样的-- 嗯,尚可入目。 绯色的薄唇,似是弯了个弧度,潋滟芳华的紫眸,莫名地犹如紫水晶一般粲然生辉。 --劳资是寒风里的分界线-- 夙堇这一觉,睡得有些长。 迷迷糊糊揉眼睛的时候,感觉到腰间似乎有些温凉,夙堇偏过头去,顺着箍在腰间的一只大手看去,那一张面容映入眼底,妖冶的让她心尖儿一颤。 眼睛是阖着的,黑如鸦翅的纤长睫羽,投下些许阴影来,鼻梁,很高挺,尤其是那薄唇,绯色浓深,侧脸的线条,五官眉眼,无一不透露着独特的至冶气息。 不由地伸出一只手去,夙堇微微向前探了探,堪堪及至半空中,却犹如烫手灼热一般猛地缩了回来,向来晶亮澄澈的眸子里,竟是泛上了一抹黯淡--沉珏他,是魔啊。 不该有的绮念,无任何意义。 抿了抿唇,夙堇收回手来,黯淡转瞬消散,归于平静无异。 三里清风三里途 步步风里步步魔 趁未深陷,离得远些才对。 正想着,那一双阖上的眸子,睫羽一动,却是一下子便睁了开来。 刹那间,难得的澄澈潋滟紫辉,无尽芳华。 “醒了?”低低哑哑的一个话音,沉珏偏过头去,微微颔首,看着圈着的夙堇。 夙堇凝了凝眸,侧过身子去,蜷成小小的一团,背对着沉珏,从喉间轻轻地溢出一个“嗯”字,做了回应。 箍在夙堇腰间的大手,猝不及防地加了力道,强制性地让夙堇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夙堇挣脱不得,索性卸了力道,由着沉珏的大手,偏过身子来,只扑闪着睫羽,垂首看向沉珏的胸膛处。 夙堇的躲避,沉珏自然,能够察觉得到。 “呵--” 娆娆的一声低笑,不甚过多情绪,隐隐的,似带着些许妖邪的戾气。 另一只手,挑着夙堇的一缕发丝,以指腹轻轻摩挲,犹如把玩着爱宠一般,不染铅华的面容上,丝毫不影响仿若天成的妖异,不深不浅的绯色唇瓣动了动,沉珏接着开口:“为何不看本君?-” 夙堇心下一颤,扑闪着的睫羽似被滞住,随即恢复如常,垂着眸子不去看那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轻声开口反问了一句:“为何要看?” 沉珏捻着夙堇发丝的大手,微微一顿,一双潋滟紫眸,似有深邃似墨的漩涡在汇聚着。 箍在夙堇腰间的大手,倏地又加重了些,力道之大,似想嵌进血肉之中。 捏着夙堇的下颔,毫不费力地便让夙堇抬起头来,一双倔强晶亮的澄澈眸子,直直地撞进眼底。 “瞧瞧,本君的爱宠,这么会儿的功夫便--”粲然的紫眸,对上那极近的另一双眸子,沉珏捏着夙堇下颔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指腹下的肌肤。 不及沉珏一句话说完,夙堇却是眼眸一狠,如同小兽一般,毫不退让地开口回道:“我不再是你的宠物了!” 的确,她现在,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表达出她自己的意见,而不再是那个只会“嗷呜嗷呜”的小白团子了。 话音刚落,扑面袭来的馥郁香气,夹杂着浓重的妖邪跟艶华。 下颔处抵着的指尖一抬,一瞬间,夙堇瞳孔放大,连带着大脑,都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唇瓣上,传来温凉的触感,还有不容忽视的极富侵略气息,没有噬咬,只是辗转流连于唇瓣之间。 莫名的酥麻之意,似小奶猫的爪子轻挠,不太疼,却是让她从愣神中恢复过来。 伸出手,抵在沉珏沁凉衣襟的胸膛处,夙堇用力,将沉珏往外推,想要挣脱出来。 箍在夙堇腰间的大手,无形中又加重了一分,捏着夙堇下颔的另一只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夙堇的这种抵触,像是刺激到了沉珏,原本捏着夙堇下颔的大手,直接猛地桎梏在脸颊处,完全不给夙堇任何逃跑的机会。 犹如盛阳下的浓郁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还散着迷离的惑心。 “唔-”唇瓣上传来的加重疼意,夙堇微睁着眸子,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句。 趁虚而入。 吻,随之加深。 牢牢捧着夙堇的脸颊,唇舌,霸道地游离着,攫取着夙堇唇齿间每一处角落的青涩甜美气息。 力量上的压倒之势,夙堇仰着下颔,被动地承受着沉珏那满是肆虐的一吻。 隐隐地,原本禁锢在腰间的手心处,由温凉带上了一丝丝的灼热之意,似乎有着向上游移的趋势。 原本捧着夙堇脸颊的大手,随着这一吻的加深,渐渐移到了那一截白皙莹润的脖颈间。 整个身子都被沉珏嵌在怀里,贴的极近,夙堇甚至,都能感受到衣料间轻微摩擦的动静,还有那指腹,掠过她肌肤的温热触感。 沉珏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脖子向后一仰,弯出个天鹅颈一般的弧度来,夙堇微闭着眼眸,总算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沉珏倒是并没有追逐着那唇瓣,只顺势下移,竟是落到了脖间。 颤抖的身子,没发出什么声响,沉珏却是,猛地顿下了动作,那落于脖间的绯色唇瓣,竟是再没了丝毫动作。 一缕墨发散落额间,沉珏抬起头来,稍显浓重的一双紫眸,落于夙堇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缩。 那向后仰着的一张小脸,眼眸紧闭,睫羽却是轻颤个不停,眼角处,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刺眼泪珠。 即便是额间的那一抹红如烈焰的九重葛花印,也淡了些许霓霞,满张脸,都是惊慌的苍白破碎之意。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若情深已无用,知与谁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讲讲道理 是他,太急了,都吓到她了啊-- 妖华无双的面容,一下子便褪了先前的浓重肆虐,转变为极淡的神色,仿若透明。 抬起手来,纤长好看的指尖,落于夙堇的眼尾处,缓缓地拭去那一滴透亮晶莹的泪珠。 感受到沉珏的动作,轻颤的睫羽倏地向上一抬,夙堇睁着一双水汪汪泛红的眼睛,狠狠地一把拉下沉珏的大手:“沉珏你个王八蛋!” 凭什么,他就能如此随意地对她?! “何事?-”眉眼淡然,沉珏似乎并没有恼,浓黑的睫羽微微动了动,直直对上夙堇的目光。 何,何事?! 妈个鸡,你轻薄你耍流氓你还有脸了是吧? “你,你,我--”夙堇到口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只涨红着脸,呐呐地结结巴巴。 心里倒是很有气势,妈的,一到了嘴边,就没骨气地怂了。 沉珏低低一笑,被夙堇抓住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夙堇的手背,带起些许温温的凉意,绯红至冶的唇瓣分外娆娆:“本君如何你了?” 手背上的触感,让夙堇后知后觉,竟是抓着沉珏的手忘了放开,这才忙不迭地一把松开沉珏的手。 “你,你耍流氓!”猛地摇了摇下唇,夙堇恶狠狠地开口,掩饰着泛上来的羞涩之意。 不不,她不是羞涩跟难为情,她是正儿八经地在讲道理。 沉珏却是并未急着开口,反倒是凑近了些,距离之近,连鼻尖都快要对上。 “小白。” 四目相对,沉珏低低开口,如同往日一般,唤了一句。 夙堇微愣,随即回过神来,微微偏过头去,避开那粲然灼灼的一双紫眸,傲娇地嘟囔了一句:“夙堇夙堇,我叫夙堇,才不要小白那么庸俗的名字呢。” “夙堇?”低哑的声线,似乎是听到了夙堇的嘟囔,沉珏动了动嘴,轻飘飘地念了一句。 真奇怪,那夙堇二字,自己的名字,明明已经听过许多遍了,从沉珏的嘴里念出来,莫名地,竟觉得比往日都要顺耳动听上好几倍。 大概,是她的错觉。 耳畔边,倏地传来些许呼吸的温凉之意。 夙堇保持着偏过头去的姿势,只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一动不动。 斜斜散落的一缕墨发,映衬的面容更是慵懒不羁,沉珏并未圈着夙堇的身子,只将下巴抵在夙堇的肩头处。 并未有其他什么动作,只是贴着夙堇的耳畔,低沉的呼吸洒落着,沉珏也不开口,精致的眉眼隐于墨发之间,看不太清具体的神情。 “夙夙,不要忤逆吾。” 温温凉凉的话音,似轻喃,似低语,却又刚好能透过所有传递到夙堇的耳中。 心间一滞,夙堇兀自愣着神,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侧的沉珏,耳畔边原先的温凉之意,早已消失不见。 夙夙,第一次听见这般唤她的声音,格外动听,恰似血液里缓缓流动的毒。 屈起双腿,抱着膝盖,夙堇挪着身子,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她,有些怕啊,怕什么呢? 怕沉沦,怕坠入深渊,怕万劫不复。 --劳资是动听的分界线-- 一连好几日,夙堇都没再见到沉珏,似乎是有其他的事情,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凉珏宫的婢女,是不得进入内殿的,倒也给了夙堇一个极大的安静空间。 夙堇从那一日,便喜欢独自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似是发着愣,又似是想着什么。 这一日,夙堇撑着下巴,偏着头,抱坐成小小的一团,坐在地上,似乎正在透过另一边的窗柩看着什么风景。 似乎,今日有些什么事宜,外殿婢女轻巧的脚步声,一直都是来来回回。 与轻巧不同的脚步声,不快不慢,若有若无地响了起来。 夙堇转过头来,正好见着缓步而来数日不见的沉珏--一袭修身的玄色里衣,或深或浅地勾勒出颀长的身形,如同繁星闪耀的夜幕,随意拢着的暗紫色披风,边角处遍绣着繁复精致的垂枝红千层花样。 与之相配的是那一张面容,白皙无暇,唇瓣却是极其自然的绯红,还有那眼尾处勾勒出的赤红描影,让人想起了雪地上如彼岸花般绽放的血色之花,晕染开的华美光亮氤氲在他紫色的眼眸中,漂浮荡漾,清清的亮,浅浅的光,碰撞出不一样的芳华粲然来。 周身皆是妖诡的色泽,堕落到地狱的迷乱,诡美的近乎妖邪,不,不是近乎,沉珏他,本就是妖魔。 夙堇兀自呆呆地看着,缓步而来的沉珏,却是已然及至跟前。 目光及至那一双裸露在外的小巧脚丫,眉眼淡淡一蹙,沉珏弯下腰去,一把就将夙堇打横抱了起来。 “呀,你干嘛!-”身子的一瞬间腾空,夙堇眨巴眨巴眼睛,随即手脚齐用地乱动着,想从沉珏的怀里挣脱出来。 沉珏并未松手,毫不费力地压下了夙堇不安分的手舞足蹈,只迈着步子,径直走向了另一侧的阔榻处。 及至阔榻跟前,微微俯下身子,沉珏这才撤回手,将夙堇放在了阔榻上,淡淡开口:“地上凉。” 小屁屁刚一挨着阔榻,夙堇一抖腿儿,麻溜地向里一滚,与沉珏拉开了一段距离。 “要你管!-”一梗脖子,夙堇缩在里侧,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沉珏神色未变,随意地撩了撩宽大的衣袖,颀长的身形依旧是直直站立着,眼尾勾勒的赤红描影深深浅浅,淡声开口:“去外殿换个衣裙,稍后有个筵席。” 筵席? 夙堇眼眸一闪,偏过头去不看沉珏,一边摆着手,一边犹自鼓着腮帮似是气呼呼地开口:“不去不去。” 摆动的小手,猛地,便被另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握住。 紧接着,便只觉手腕间一凉,伴随着温润的触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手腕处。 夙堇转过头来,沉珏已经轻飘飘地收回了手,动作极快,见着自己的手腕处,果然是多了个小巧的饰物。 是手链,符合沉珏一向的喜好--细细碎碎的一条,带些莹润的银色系,暗紫色的内里,渐染着纯金色向外扩散,材质不知,入腕的感觉已经由微凉变为温润。 不得不说,那小巧的一圈,衬得夙堇同样纤细的手腕,格外地精致好看。 夙堇抬手,看着那手腕间的饰物,不由地泛上一抹亮晶晶的喜爱,下一瞬,又消散不见。 这是,给她的甜枣? 不及夙堇开口,沉珏却是迤迤然地一转身,披风上边角处绣着的垂枝红千层花样,在空中跟着旋旋一转,带起无尽繁复娆色。 夙堇保持着抬首的姿势,眼见着那一道颀长浓冶的声音,消失在了内殿的门口处,才收回了目光。 夙堇颔首,凝了凝眸,看着手腕处那精细的小巧手链,睫羽轻颤了颤,盖住了内里一闪即逝的深色。 片刻后,夙堇抬起眸来,晶亮澄澈的眸子里已是一片淡然无异,下了阔榻,踩着那黑中带红的沁凉地板,缓缓出了内殿。 外殿的婢女,见着夙堇现身,为首的几个,手脚利落地替夙堇进行着梳洗。 --劳资是大甜枣的分界线-- 地魔节,是个类似于约定俗成的惯例,每逢此节,会有一场盛大的筵席,由魔君的名义主办。 当然,对于其他族派来说,也是个极其重要的节日。 毕竟,只有这一天,他们才有机会,冠冕堂皇地到魔君的地盘上来。 而此时,凉珏宫,准确说来,并不是在凉珏宫,而是在凉珏宫正前方虚化出的高殿里,也是偌大的一处空间。 左右分立,不远不近,一方方四角的平台,各井然有序地置着高脚案桌,分别摆着十八碟玉盘,以及三个紫玉酒壶。正前面的一左一右边角,则是立着两盏墨玉花灯,栩栩如生。 而平台延伸的最前方正心,则是同样一方极大的平台,只是稍稍高些,案桌则是竖着摆放,旁侧还有一架不高不低刚好适宜的美人榻,通身暗紫的锦缎铺就,遍绣着不知名的繁复华美的花样。 两排分立的平台上,已经各自坐着不少身影--六大族派,狸族c狐族c蛇族c貂族c狼族c貘族,原先的猫族跟翼族已经不复存在,外加新兴的三大族派,猊族c獬族c貉族,其余的小组小派,都是些杂七杂八上不得台面。 狼族这一次,似乎是缺了席,并没见着漓苍阑露面。 狸族的斐妩,一袭茜素深红水波纹的流沙长裙,满头栀黄的三千发丝相配地呈大波浪卷,明媚无双的大眼,似带着浅褐色的美瞳,朱红唇彩,无一不妩媚妖艳。 蛇族的舍阙,一拢淡墨绿的锦衣,边角逶迤着丝丝花纹,深邃似漆的暗黑色眸子,淡然依旧的凉薄视线,浅浅的珍珠红唇色,稍显寡淡却是并不突兀,反而极衬那一张面容。 狐族的进魇儿,应该算张扬盛装出席了,一身灼红娟纱金丝长裙,领口有些偏低,品红的轻纱披肩形同虚设,胸前汹涌的曲线显露无疑,带些烟熏的渐变眼妆,小巧唇瓣烈焰如火,勾魂得似要燃烧一般,红妆夺目,美魇如花。 貂族的郁南儿,算是一股清流了,一袭雪莲白轻羽妆花长裙,香娇玉嫩肤色白皙,波光涟涟的一双水眸,眉中心依旧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莲花样,唇形雅致,浅粉红的唇色不浓不淡。 貘族的齐秦,偏咖啡麦的一样肤色,却是并不影响面容的俊美,一缕墨发随意地散散垂在额前,挺直着背脊静静左立着。 除此之外,新面孔,也就是新兴起的三大族派--猊族跟獬族乃面容妖丽的女子,貉族则是同样不输气势的俊美男子。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年幼无知,如其所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借力于舍阙 毫无征兆地,一道淡淡的紫光落下,紧接着那最前方正心的极大平台,一方奢华精致的美人榻上,已经斜斜地半卧着一道妖冶的身影。 “吾等见过君上-”高低有序的声音,其余各族,皆是颔下首去,开口行着礼节。 “无须多礼。”慵懒地撩了撩衣袖,沉珏依旧懒懒卧着,淡淡地出声做了回应。 虚应着回了礼,各自在自己的席位上坐着,皆是神色得体,不似寻常普通人聚会那般的言笑晏晏。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适时地响了起来。 身段妖娆手脚却是轻快的统一金紫色裙饰的婢女,纤纤玉手里托着上好楠木托盘,游走于各个平台之间,伴随着阵阵香风,干净利落地在案桌上摆着一碟碟的珍馐菜肴。 宽阔的案桌之上,摆满了各种高脚玉碟,散着些许特有的菜肴混合着酒香的气息。 沉珏旁侧的案桌上,同样摆着一碟碟的菜肴糕点,只是他似乎没什么兴趣,一只手撑着下颔,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只执了暗紫色的鎏金玉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其余坐着的身影,见着沉珏动了口,这才执起筷子,不时夹上些许菜肴送进嘴里。 夙堇早已梳洗完毕,正贼眉鼠眼地躲在殿门之外,偷偷地瞟了一眼内里的光景,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溜回去算了。 刚一成形的想法,还来不及付诸行动,下一瞬,夙堇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已经凭空消失。 随着沉珏的食指一掸,美人榻,怀里,已经多出来了夙堇的娇小身影。 微张着嘴巴,嗅着鼻尖环绕着的香气,夙堇这才回过神来,又呐呐地抿了抿嘴巴。 对于突然多出来的一道女子身形,还是在沉珏的怀里,不少夹着菜肴的族派之首,皆是动作微微一顿,不过转瞬又压下了心底的惊诧。 烟熏妩媚的大眼里,闪过些许辨不明的情绪,进魇儿离得稍微靠前些,咯咯一声娇笑,端着手里的酒杯媚声开口:“君上何时得了个这般标志的小妹妹,莫不是之前藏着掖着舍不得带出来让我等瞧瞧?-” 这话,算不上多失礼,却也算不上多得体。 不过,进魇儿一向口无遮拦,性情就是如此,也不会激起多大的怒气来。 小妹妹?! 大姐姐,您可别这么膈应她了,这都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给整出来了。 夙堇抖了抖身子,手脚并用,好在沉珏并未大力地锢着她,只稍稍一挣脱,便从美人榻上爬了下来。 另一边旁侧的郁南儿,盈盈端坐着,水光涟涟的眸子向正心看了一眼,空灵清透的嗓音跟着响了起来:“的确是有些眼生呢。” 眉眼微微一蹙,夙堇歪坐在案桌前,极快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郁南儿--或许,是她的错觉,郁南儿投过来的视线,算不上多友好的那一种。 是了,之前,郁南儿可是来找过沉珏的呢。 夙堇眼底一凝,不动声色地又收回了目光,静静歪坐着,似是没什么想要开口的意思。 满场的气氛,倒也算不上多尴尬诡异,只是微微有着一瞬间的冷凝。 执着的酒杯,如玉的指尖旋旋一动,极其优美地打了个转儿,沉珏慵懒地半卧着,芳华涟涟的紫眸却是抬了起来。 “本君的事,何时轮到尔等置喙?”-- 睫羽一划带出个好看的弧度,沾染酒液颜色的绯色唇瓣轻启,语调极淡。 天生上位者的威压,即便是一派慵懒随意,也还是轻而易举显露无疑。 就连旁侧离得最近的夙堇,都是不由地心尖一颤。 进魇儿跟郁南儿,似是并没有料到沉珏竟是如此反应,妖娆娇媚的脸蛋上都划过些许怔愣,随即讪讪一笑,化解了之前的神色。 烈焰一般的红唇微微一抿,进魇儿径直执起面前的酒杯,白皙半露的酥胸颤了一颤,一仰脖喝下了杯中的酒液。 郁南儿倒是没什么动作,水光荡漾的好看眸子里一片波澜不惊,只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清纯圣洁的面容上优雅一笑,之前的些许插曲似乎已经毫无影响。 其余的族派,也是各自品酒的品酒,用膳的用膳,状似无异。 案桌上摆着的,都是好些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沉珏似是没什么胃口,只斜斜卧着,执着手里的暗紫玉杯,时不时浅浅地啜上一口,并未起身动筷。 夙堇本来就有些饿了,歪坐在案桌前,拿着筷子,给自己夹了些菜开始吃了起来。 眼眸一扫,一道淡墨绿的身影撞入眼帘,夙堇微微一顿,正是舍阙。 略显凉薄的视线,极其随意地落在夙堇的身上,暗黑色眸子,有着些许的亮光波动,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 澄澈的眸子跟着闪烁跳跃了一下,夙堇敛回视线,又夹起面前的菜肴吃了起来。 舍阙,似乎,也认出她了呢-- 一个不成形的想法,恰逢时宜地,跳了出来。 或许,她可以借力于舍阙。 --劳资是旋转跳跃的分界线-- 这筵席,持续的时间会有些长。 单是这吃吃喝喝,再加上还有些许事宜的交谈,就需要耗上好一些的功夫。 “咳咳--”夙堇填饱了肚子,又见着筵席丝毫没有即将结束的样子,轻咳一声,偏过头去看了看沉珏。 睫羽微阖,华美纤长投下些许阴影,沉珏单手撑着下颔,似是没有注意到夙堇。 犹豫再三,夙堇伸出手去,暗戳戳地扯了一下沉珏的衣摆。 睫羽一抬,粲然诡美的眸子看向身前的夙堇,沉珏一弯绯色唇瓣:“夙夙,何事?” 紧了紧手心,夙堇面上不露分毫,撅了噘嘴似是有些无趣:“困了,我先回去睡觉。” 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大手,淡淡地落于夙堇的发间,抚了抚那墨般顺滑的发丝,潋滟芳华的目光,在夙堇的小脸上停了一瞬,随即又收回视线垂下睫羽,沉珏一撩衣袖,收回手来,颔了颔首,喉间溢出低沉醇厚的一个字音来:“好。” 心底绷紧的那一根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夙堇整了整衣裙,站了起来,极快地扫过某个方位,从婢女引路的方向溜了出去,向着来时的凉珏宫离去。 及至外殿,除了给夙堇引路的那一个女子,其余的宫婢,应该是都候在之前的高殿,一路上也没见着什么往日里妖娆的身影。 “唔-”夙堇倏地顿了下来,脚步似是不稳一般轻晃了晃,旁侧的宫婢见状,“铛铛”清脆的一声,上前一步,扶住了夙堇的手臂。 “您怎么了?-”那宫婢扶着夙堇,姣美的面容上有些不解,清脆悦耳似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 夙堇任由那宫婢扶着自己,面色有些怏怏的,一只手抚着额头:“可能是不小心受了凉,有些头疼。” 精致眼妆的眸子里划过担忧,那宫婢紧紧扶着夙堇,似怕她不小心摔着:“那奴婢送您回殿,然后去熬些汤药来。” 微微垂下的睫羽,盖住了内里的一丝歉意,原本靠在那宫婢身上的夙堇,倏地伸出手去,利落地一个手刀,落于那宫婢的脖颈后处。 那宫女自然是毫无防备,还来不及嘤咛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夙堇抬手,接住那宫婢软下来的身子,随即将她轻轻地放在地上。 “抱歉。”夙堇站直身子,看着那昏睡过去的宫婢,抿了抿唇低低开口,小脸上,根本不见之前的怏怏之色。 话音落下,夙堇掸了掸手指,在那宫婢的四周落下一道障眼法。 随着夙堇的收手,原先,那宫婢躺着的地方,竟是已经不见了那沉沉昏睡着的妖娆女子身形,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原先不过小小的一只,如今,这胆子却是不小。”-- 一道凉薄的声线响起,紧接着,一道淡墨绿颀长的身影,在离夙堇不远处的地方现了出来。 锦衣边角逶迤着丝丝花纹,墨发墨眸,浅浅的珍珠红唇色,正是舍阙。 夙堇抬起眸来,看向那无声无息现出的舍阙,一双澄澈晶亮的眸子里,倒是没有什么惊诧的意味,相反地,淡然的很。 她知道,舍阙之前,也认出了化成真身的她。 不然,她也不会一瞬间就来了个想法。 没错,她想借一把舍阙之力,离开凉珏宫。 只是,舍阙是否会同意,她还有些拿不准,毕竟,也算不上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收回心神,夙堇拍了拍手,径直立在原地,小脸上带上一抹笑容:“别来无恙,舍太子。” 俗话说,开口不打笑脸人,先摆出笑容加友好表情,应该是没什么毛病的。 舍阙直直站立,凉薄的视线落在那一张笑靥上,眸色凉凉似是不待丝毫温度:“需要本太子做何?” 这么有眼力价的么? 棒! 环顾了四周一眼,夙堇收了笑意,压低声音:“不会为难舍太子,只需告诉我如何出这魔域便可。” 舍阙神色未变,眉眼只是一怔,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并非这魔域所属?” “嗯。”眸底微微一滞,似有些涩意泛了上来,夙堇眨眨眼,点了点头,溢出个低低的字音来。 淡淡唇瓣微微一抿,舍阙负手而立,听见夙堇的回答,心下划过一抹了然。 是了,若是魔域所属,从来都不会有谁会生出离开魔域的想法。 因为,既已成魔,除了魔域,别无可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故事从头,心动依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跟本君回去 数百万年前的青罗大陆,依旧一半是地,一半是水。 万里云空之上,乃是天国;水里,那时还并没有国度的存在;地上,乃为魔域。 上界,天国,乃为修仙之境;下界,魔域,乃为群魔之地,二者之间,界域分明,从来都是相安无事。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魔域跟天国,就没有相通的地方。 天门,就是夙堇之前落下的地方,也是唯一的一处通道。 通道连接着魔域的那一端,因为位置随时多变,并不会有特别的魔群来专门把守,当然,也没有那个必要。 仙魔不合,尤其是天国的修仙神者,视魔为万恶之首,自然不会闲的没事来这魔域。 而天国的那一端,虽然天门是个固定的位置,但也不会有什么天兵天将专门把守,因为设了仙术强大的结界,但凡魔族逼近,便会受到反噬。 夙堇现在,真身已经恢复,神力也已经恢复了一成,她想找到自己落下来的通道,试试看能不能回去。 毕竟,仙魔殊途,久留,并无益处。 或许,更多的是,在夙堇的内心深处,可能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慌。 “敢问舍太子,可有什么办法?-”收回心神,夙堇垂下首去,低声开口,看着自己的脚尖。 舍阙身形颀长,比夙堇要高出许多,看着那半垂着脸,饱满的额头,还有黑黑的发顶一角,深邃似漆的浓黑眸子里,除了凉薄,其余的,看不太清。 “天魔之门,只知道在最东端。”微凉的一句,舍阙缓缓开口,语调紧接着一转,“但是,本太子可以帮你,离开凉珏宫。” 天魔之门,他从未寻找过,只知道,是在最东端。 但是,她要离开这凉珏宫,他可以帮上一把。 就当,回报初见时那小小的白团子,带给他难得感受到的温情吧。 夙堇猛地抬起头来,小脸上满是惊喜,似是并没有料到舍阙的回应:“多谢舍太子。” 许是夙堇的表情太过灿烂,舍阙竟是微微怔愣,面上随即划过些许吃惊,低低一笑:“第一次,有女子因为远离君上而这般欢愉的。” 是么?-- 夙堇的笑意,滞了一滞,手腕间的手链,隐于宽大的水袖之中不露分毫,莫名地,觉着有些沁凉。 罢了,都不过是虚妄罢了。 所以,不可留恋。 --劳资是心虚的分界线-- 另一边,筵席,却是依旧进行着。 沉珏懒懒半卧于一方美人榻上,微微散落的一缕墨发平添不羁,纤长华美的睫羽不时微微一动,算是对其余族派开口所谈之事的反应。 整个殿里,唯一空着的席位,就是蛇族那一边。 支着下颔的一只手,衣袖稍稍下滑了些,露出一截纤白精瘦的手臂来,一圈细细碎碎的链子,似是玉石,又似是其他材质打造而成,缀在手腕处,粲然的纯金色内里,隐约可见暗紫色泽向外呈渐染散开,外圈的银色系,晶亮别致。 倏地,那手腕处的链子,似是闪烁跳跃着淡淡紫光。 隐隐的,灼热感传来,沉珏垂下眸去,看了一眼面前手腕上的链子,涟涟生辉的紫眸里,眸色深深不见底。 睫羽又是一划,沉珏抬起眸来,慵懒交叠的修长双腿一动,整个人便迤迤然地站起了身。 如玉的指尖,随意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边角处绣着的朵朵垂枝红千层花鲜活得似要旋转绽放一般。 “筵席,到此罢了。”不轻不重的语调,却是能让其余族派都能听清,沉珏颀长的身形,配上内里修身的玄色锦衣更显比例恰到好处,立于平台之上,极其随意,周身却是散不开的浓郁妖冶气息。 早在沉珏起身的时候,族派之首们,多少就有了些心理准备,现下,听见沉珏突然出口的一句,虽然心里多少觉得有些突兀,但也不会明面上发泄出来。 毕竟,历年的地魔节之宴,提前散席,这,还是第一次。 但是,面对沉珏似乎有些阴郁的神色,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冒犯一句。 妖异的绯色唇瓣似是抿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来,沉珏倏地转身,过分无暇的面容上,配上此时带些阴郁的气息,眼尾处勾勒处的赤红描影,像极了雪地上一支独立如彼岸一般绽放的血色之花,不甚渗人,尽余妖邪诡美。 他的夙夙,就是不听话呢。-- 浓重的华美光亮,层层荡漾开去,氤氲在那天赐妖诡的紫眸里,沉珏一抬步子,大踏步离去。 --劳资是玫瑰八宝茶的分界线-- 凉珏宫,偌大的重重叠叠宫殿,墨发纷飞间,舍阙停了手,本就不甚浓重的面容,似乎是又寡淡了一分。 “舍太子,多谢,后会无期。”夙堇双手抱拳,极其正色地向舍阙行了一礼,本来是想说些他日回报的话,但想着往后能够再遇的几率有些渺茫,也就略去了。 舍阙站立,眉眼微微一动,颔了颔首低声开口:“后会,无期。” 不再多说,夙堇倏地身形一动,连道残影都不曾留下,直直向着最东端而去。 舍阙立于原地,看着那转瞬便消失的身影,眸色一淡,浅浅珍珠红的薄唇轻轻一抿,归于沉寂。 上次失败,这次,一定要找到天魔之门! 运着不过两成不到的神力,夙堇锁住东端方位,径直飞身而去。 呼呼的风声,夹杂着些许凌厉,略带汹涌地扑面而来,夙堇不管不顾,前行的速度并不曾放慢下来。 大概是她心急,亦或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其他,夙堇抿着唇瓣,眉间炫红的九重葛花印跳跃着烈焰一般的色泽。 如果,沉珏这次又来寻她了呢? 刚一闪过的念头,夙堇猛地摇摇头,极力排除着这不靠谱的想法。 那筵席,一时半会儿估计结束不了,再说,她,又不是他的谁,重新寻她作甚。 嘴角勾起似是自嘲的浅浅弧度,夙堇凝了凝眸,收回心神,运着神力身形不停。 满是澄澈的一双眸子,倏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来。 东端,隐隐现出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似墨染就的发丝,因为突然而起的阵风,丝丝缕缕地在空中纷飞飘扬。 似乎,隐隐都还散着那盛阳下灼人的妖冶香气。 隐于墨发间的一张面容,看不太清神色,但那一双粲然的紫眸,过目不忘,此时此刻,浓郁的深邃华美,漂浮荡漾,光亮清清,妖华灼灼。 除了沉珏,别无其他任何谁足以担任那周身浓郁的妖诡色泽。 夙堇心下一紧,脚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在了沉珏的对面处。 淡淡紫光一闪,沉珏的手里,竟毫无征兆地扼住了另外一道身影。 淡墨绿锦衣,即使是脖间被扼住,凉薄的视线却是不见丝毫波澜,目光落到夙堇身上时,似是有了些许几不可察的波动,正是,舍阙。 目光紧紧锁在那扼住舍阙脖间的大手处,夙堇面色微微一百,怔怔地立在原地。 “夙夙。” 淡淡的两个字音响起,语调没什么太大的起伏,绯红唇瓣轻启,沉珏直直站立。 天色接近昏黄,有些逆光,看过去,本就妖冶的颀长身形,似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夙堇轻颤了颤,那二字,不轻不重,却是清晰准确地似要侵入心底一般。 直觉上,莫名就觉得,此刻的沉珏,太过阴郁可怖。 稳了稳心神,夙堇抬起眸来,一双澄澈的眸子,似有些许慌乱倾泻,轻声开口:“沉珏。” “咳咳--”许是手上的力道紧了一分,被沉珏扼住脖颈的舍阙,不见太多血色的面容上,似是呼吸不畅,有些涨红着咳了起来。 面色跟着一白,夙堇掐了掐手心,眼底一凝,不管怎样,她并不想舍阙因为她,而有个什么事情。 低低一笑,却是不达眼底,紫华涟涟的眸子里,更多的则是浓深至冶,沉珏一只手扼着舍阙的脖颈,一只手懒懒垂在手侧,看向对面不远处娇小的身影,风轻云淡地开口:“跟本君回去。” 夙堇默然,避开那一道幽幽娆娆的视线,注视着那呼吸已经减轻了许多的舍阙,菱花小嘴紧紧一抿:“放了舍阙,与他无关。” 离开凉珏宫,本就是她自己的想法,与旁系等无干。 睫羽一动,赤红描影跟着闪烁,周身的气息,近乎堕落到地狱的迷乱,沉珏扼住舍阙的大手,纤白的五指,似乎在酝酿着力道。 下一瞬,舍阙的脖颈,好像就会折断于那修长好看的大手中。 夙堇有些一慌,面色跟着冷凝了下来,指尖运着神力,哑声开口:“沉珏,不要逼我动手。” “呵--”余音袅袅的一个尾音,能够引得心尖一颤,沉珏直直站立,明明是在勾着唇瓣,周身的气息,却是浓郁的有些可怖。 气氛,一瞬间,有些冷滞了下来。 扼住舍阙脖颈的大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在一点一点地收拢,舍阙的脸色,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由苍白变为灰白。 身形一动,眉中心炫红的九重葛花印跳跃闪烁了一下,夙堇用了神力,指尖跳跃着朵朵烈焰一般的花样,直直向着沉珏扼住舍阙的大手袭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凭什么呢? 眼见着夙堇出手,那一双向来粲然潋滟的紫眸,极快地掠过一丝暗沉,沉珏静静立于原地,额间散落了一缕墨发,娆色深深的面容上,更甚阴郁。 她竟然,真的对他出手。 眼见着夙堇及至跟前,沉珏却是毫无动作,不避不退,直直迎上夙堇那袭来的一掌。 暗紫色的披风边角,逶迤绣着的大朵垂枝红千层花样,一瞬间旋转呼啸。 夙堇以为,沉珏他,至少是会出手躲避的。 在那一掌堪堪拍至沉珏的胸膛前,夙堇的眼眸中,映着沉珏那张妖冶面容的瞳孔,忽地放大开来,晕染出一圈圈隐隐绰绰的惊惧来。 “咳-”低低的一道轻咳,沉珏向后退了好大一截,单手捂着心口,明明受了一击,绯色的唇瓣,却依然是斜斜勾着。 只是那唇色,配上此时的周身阴郁气息,犹如盛放在黄泉碧落间的一朵染血彼岸,带着无尽的妖邪诡美。 夙堇扶住舍阙的身子,另一只刚刚收回的手,却是轻颤个不停,澄澈的眸子因为染了水花而有些朦胧,涩着语调呐呐开口:“你,怎么不躲?” 她如今的神力,不过两成不到,沉珏若是想躲,对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他竟然,没有出手。 纤长的睫羽,浓郁的紫眸只是看着夙堇,沉珏颀长的身形直直站立,似要沁血的绯色唇瓣,潋滟着妖艶的色泽:“夙夙,跟本君回去。” 话音落下,另一只大手向上一抬,手心跳跃着环飞紫光,食指一掐,指尖闪烁着金紫色的火焰。 随着沉珏的动作,以他为中心蔓延开去的半圆形,皆是淡淡的紫光环飞跳跃。 下一瞬,那半圆之上的半空中,竟是现出了黑压压的一片--皆是身子悬空毫无依附,男女各异,全是生面孔。 只是,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皆是视线凉薄,唇色偏淡,还有那狰狞的面容上,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脖颈不得呼吸的痛苦之色。 夙堇不傻,见着那像极了舍阙的凉薄视线,寡淡的唇色,自然能明白。 那是,舍阙一派,蛇族之辈。 夙堇垂眸,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舍阙,小手一抬,将舍阙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正是抱歉,舍太子,害你被殃及了呢--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地上毫无血色的面容,在心里哑哑开口。 再抬起头来时,夙堇的神色,同样是没什么血色,连眉间的那一枚本该炫红的九重葛花印,都似蒙上了一层黯淡。 “沉珏,你凭什么呢?”-- 凭什么,要她听他的话回去? 凭什么,要她坠入深渊沉沦? 凭什么呢? 夙堇怔怔站立,娇小的身形,对上那道颀长的身形,却是倔强地挺直着背脊。 澄澈的眸子,眼眶之中,明明有控制不住的晶亮在涌动,却还是固执地不肯让它落下来。 “即便你不喜,”沉珏终于开口,犹如海浪一般铺天盖地的妖华气息,妖娆的面容,墨发丝丝纷飞,恰似一朵层层叠叠绽开的重瓣赤红曼陀罗。 “嘭--”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掩于那漫天纷纷扬扬的一声响动,夙堇没有听清,只依稀见着沉珏的绯色唇瓣一起一伏。 伴随着那一道响动,沉珏身后,那黑压压悬空面色狰狞痛苦的一片,在那倏地以燎原之势汹涌而起的烈焰一般的金紫色光亮中,化为血雾,不过眨眼之间,便消散不见。 “不!-” 夙堇低吼一声,眼见着那已经消散不见的黑压压一片,泛着泪光的眸子,晕染开去丝丝猩红。 沉珏他,如此心狠手辣? 若有炼狱,那么,是不是,妖魔,就注定是要下地狱的存在? 不到两成的神力倾泻而出,夙堇脚尖一点,带着些许发狠的凌乱气息,双手皆跳跃着丝丝赤红,像极了眉间的那一枚炫红,向着沉珏疾射而去。 沉珏立于那一方,看着夙堇呼啸而来的身影,眼眸一弯,妖冶之中,沁着一种罂粟的甚深芬芳。 五指虚捏,修长的指尖精致如画,沉珏一撩衣袖,面前,同样跳跃着灩丽无双的朵朵紫光。 夙堇的力道,遇上那犹如无形的光亮屏障,竟是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挣脱不得,一咬下唇,夙堇一凝眼底,手心处光芒又盛了一分,脸色却是白了些许。 一只大手,纤白如玉,骨节分明,竟是直直透过那闪着莹润光泽的屏障,带些温凉之意,毫无防备地,一把握住了夙堇的小手。 绽开一个浅浅的笑,薄唇,一如初见似是天生至冶的绯红色,灩丽,妖美。 夙堇微愣,心间,竟是不受控制地滞了一滞。 下一瞬,夙堇眼皮一阖,小脑袋一点,身子就软了下去,向着前面栽去。 握着夙堇的大手微微一紧,面前跳跃的华美紫光,转瞬间便消失不见,那一抹娇小的身形,也直直落入了那怀抱之中。 单手揽着夙堇的腰身,沉珏垂下睫羽,看着那软软趴在自己臂弯处的小脸,逆光之中,妖美的面容,连赤红的精细描影都看不太清,仿若染上了一层泼墨般的阴影,渐渐晕染至周身气息。 紫眸潋滟,似夜间不掩芳华的昙花,只是失了纯白,带妖,带邪。 即便她不喜,他还是,不想失了她-- 大手,缓缓落于夙堇饱满的额间,指缝间一隐隐可见环飞的淡淡紫光,最为诡异的是,那紫光,竟是透过肌肤,渗了进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紫光,终于消失不见。 而随着那紫光的消散不见,夙堇眉间,原本那一枚炫红的九重葛花印,竟跟着一道隐匿不见。 沉珏收了手,本就过分白皙的面容,似乎又浅了一分,唯有那绯红至深的唇色,不褪分毫,犹如火海之中一朵浴血生成的血色菡萏。 衣袖翻飞间,原本拢在身后的暗紫色披风,却是落在了夙堇的身上。 裹了裹披风,一把打横抱起那已经沉沉昏睡过去的夙堇,沉珏抬起眸来,幽幽娆娆的视线,辨不太清内里。 只着修身的玄色里衣,或深或浅地勾勒出颀长的身形,远远看去,似乎要与那周身浓郁的阴影融为一体化不开来 淡淡紫光一闪,原地,那原本直直站立的妖冶身影,连同怀里的那一抹娇小,都已消失不见。 那半圆形蔓延开去的淡淡的紫光,也一瞬间黯淡,归为静寂。 夙堇不知道的是,那原本,就是虚影。 还有,没听太清的那娆娆一句--即便你不喜,但本君,只想要你陪着下地狱。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世界很好,你不能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尚可入目 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梦。 不,不能算是梦,因为,那梦里,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有多长,只记得,漫天的世界,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入眼可及,皆是素白,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她会就这么永远混沌地睡下去,因为那漫天的虚白,实在是太过浓稠,一层又一层化不开一般,紧紧困着她。 只是,耳畔便响起了一道声音,不知是谁唤着她,好像,对,唤她夙夙。 声音很好听,就像那种,她最爱的美酒沁润过一般,低沉又醇厚,幽幽娆娆。 凉珏宫,内殿。 金紫色的帐幔,层层叠叠,犹如轻羽一般。 斜方形极大的床榻,平整顺滑暗紫色的锦缎铺就,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同色软枕,那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散落开去的三千青丝,巴掌大的小脸上血色已经恢复,白皙细腻,带些自然的梨花粉,菱花小嘴,不点而朱,闭着眼睛,似是沉沉睡着。 墨中带紫的一袭锦衣,袖口处缀着细细的九重葛花样刺绣,绯色浓深的薄唇,微微抿着,沉珏缓步及至床榻边,颀长的身形直直站立。 微微低头,下颔处的线条分外好看,妖丽的紫眸,仿若夜幕星空,一片浓暗之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视线下移,缓缓地落于那恬静沉睡的面容之上。 一只大手,伸了出去,袖口处隐约可见的精致刺绣,沉珏俯下身子,在那光洁饱满的额间,捻起一缕散落的发丝,不紧不慢地别至耳后。 “唔--” 倏地,沉睡的面容,微翘的纤长睫羽轻轻颤了颤,似蝴蝶即将展翅一般,菱花小嘴间,也是溢出了一声低低的语音。 沉珏还来不及收回手,便对上了一道缓缓睁开的眸子--很好看,很澄澈,很纯净。 一片纯粹,只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不像夙堇,但确实,是夙堇。 “呀--”低低的一道惊呼,刚刚醒过来的小脸,满是无措地盯着面前的面容。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真的好好看-- 那澄澈的眸子里,又泛上了些许闪烁的晶亮,夙堇看着面前那张眉眼精致的面容,咽了咽口水努力地移开视线。 沉珏淡淡地收回手,一拂衣袖,极其慵懒地坐在了床榻边沿。 “那个,你是谁呀?-”夙堇咂咂嘴,眨巴眨巴眼睛,似孩童一般纯净的眸子,不受控制地盯着沉珏,似是想套近乎一般,还悄悄咪咪地往沉珏这边挪了一些。 沉珏只懒懒坐着,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却是落在夙堇的发间,轻轻地抚了抚,绯色唇瓣轻启:“可知道你是谁?” 离得近了,夙堇的鼻间,可以嗅到那犹如盛阳下,开得最艳的百花,至冶的香气。 明明是第一次闻,但似乎,并不抗拒,就好像,本该如此一般。 对于那落于发间的举动,似乎本能反应,也是并没有抗拒。 正是,奇怪呢-- 夙堇有些不解,又听见沉珏的声音,似是带些苦恼一般,噘着嘴,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唔,不知道”。 并不是说谎,她此时的脑袋,真的是一片空白。 对了,之前,睡着的时候,似乎,隐约记得个唤她“夙夙”的名字。 “或许,夙夙?-”带些不肯定的意味,夙堇眨眨眼,试探性地开口反问了一句。 沉珏落于夙堇发间的大手,并没有收回来,又是轻轻柔柔地抚了抚。 抬眸,粲然潋滟的紫眸,淡淡地看着那一双不掺杂质的眸子,沉珏倏地低低一笑,至冶的华美艶丽。 一瞬间,夙堇就被那带笑的面容,迷了眼,有些微愣。 “你,是本君养化出来的一朵妖花,夙夙一名,便是本君曾为你取好的名字。”幽幽娆娆的声线,缓缓流泻而出,似细水长流。 这样啊-- 难怪,她不存在一丝一毫的记忆,原来,是新生。 怪不得,对于面前男子的举动,自己不会觉得抗拒。 还有那低沉醇厚的声线,这么一想,竟是跟那道唤她“夙夙”的声音完全重叠,毫无违和。 夙堇颔颔首,澄澈的眸子里划过些许了然,总算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装了些记忆,排除了之前空白的一片。 “夙夙,很好听的名字呢,我很喜欢。”灿烂一笑,夙堇看着那近在咫尺间的妖美面容,任由发间的手轻轻抚着。 或许,是因为她乃他养化而生,总觉得,都很自然。 会让她,想靠近。 如花的笑靥,明媚耀眼,绯色唇瓣不自觉地斜斜一弯,沉珏轻声开口,似呢喃一般:“喜欢,便好。” 夙堇眼珠一转,伸出自己的小手,拉住沉珏的衣袖,轻轻一扯:“那,我该如何唤你呢?-” 眸色深深,粲然芳华不减分毫,沉珏垂眸,纤长的睫羽浓黑如鸦翅,唇瓣动了动:“本君,名为沉珏。” 沉珏啊,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夙堇眯眼一笑,兀自咂咂嘴,眉眼弯弯,笑的真的很像在风中凌乱的一朵妖花。 “你赐我夙夙之名,那我,便唤你阿珏如何?-”拉着沉珏衣袖的小手,又是轻轻地一扯,夙堇歪坐在床榻上,弯弯的眉眼看着沉珏,软软糯糯地开口。 看着那倒映着他面容的一双水眸,因为笑颜,眉眼弧度弯成个月牙儿的形状,莫名地,就能让他陷了进去。 “好。”沉珏终是颔了颔首,喉间溢出低沉喑哑的一个字音,紫眸深深,粲然芳华层层叠叠。 夙堇似是心情很好,愉悦的笑颜,扯着沉珏的衣袖,像撒娇,又像心性使然觉得好听,软软糯糯的语调,一连开口唤了好几声:“阿珏,阿珏。” 目光,落于那扯着他袖口处的小手,九重葛花样细碎刺绣,映衬得手指小巧白皙,缓缓移至那微仰着的小脸上,弯弯的眉眼笑靥如花。 浓深的紫眸,星星点点的光亮至美,随即汇集,似漩涡一般流泻着不见底的层层荡漾。 不待夙堇接着开口,沉珏忽地站起身来,随即又是身子一弯。 扑面而来的好闻香气,夙堇微微恍神间,便随即感觉到身子一轻,刚一悬空而起,又跌入一个温凉的怀抱里。 似是怕摔一般,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自动地环着沉珏的脖颈了。 或许,她应该娇呼一声然后手脚并用惊慌失措地挣脱出来? “可觉着饿了?-”沉珏颔首,看着那面色染上一抹酡红的少女,似怕吓着她一般,低低开口。 “饿了。”夙堇点点头,极其诚实地给出了自己的反应,莫名地,还觉着脸上有些热意。 她是,真的觉着饿,脑袋不空了,肚子还是空空。 “好巧,已经备好了吃食。”沉珏嘴角一勾,一缕墨发散散垂落,微微颔首,缓缓抬着步子向前走去。 “咯咯-”夙堇清脆一笑,窝在沉珏的胸前,又伸出手指,捻着那垂落的一缕墨发,绕在指尖似是新奇地玩弄着。 大概,妖花,是不懂娇羞的。 她只是觉得,第一眼见着的身影,就是她喜欢的存在。 不是有那种吗?新生儿见到的第一眼事物,就会毫无理由地恋上。 太过纯粹,无关其他。 --劳资是妖花飘过的分界线-- 静静窝在沉珏的胸前,夙堇不时转着头,新奇地看着那周边的场景。 绵延开去黑中缀红的地板,很有特点,出了内殿,然后,夙堇的注意力,就放在那好些统一着装,金紫色裙饰包裹的身段玲珑有致,纤细白皙的脖颈,似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铃铛饰物,面容不尽相同,却是皆妆容精致,艳若桃花。 原本指尖绕着墨发的小手,又缩了回来,夙堇摸着自己的脸颊,眼珠滴溜溜地一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轻轻揪着沉珏胸前的衣襟,带些几不可察的紧张之意,微翘的纤长睫羽眨巴眨巴,夙堇仰着头凑近了些,悄悄开口:“阿珏,夙夙生的如何?-” 步子微微一顿,沉珏颔首,线条流畅精致,一双紫眸落于夙堇那微仰着的小脸上,似是极其认真地凝眸打量着她。 终于,在夙堇放轻呼吸,揪着衣襟的小手却是越捏越紧的时候,那娆色浓郁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些反应。 绯红的薄唇,连吐出来的低低气息,都是带着好闻的香气,沉珏淡淡开口:“不甚好看。” 话音落下,纤长浓密的睫羽又抬了起来,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沉珏迈着步子,缓缓向前走着。 不,不甚好看?! 这是很赤裸裸地,说她长得丑吧。 夙堇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不是吧,她生的就真的这么丑?简直一道,晴天霹雳。 不行不行,沉珏如此面容,她若是太丑,委实太伤自尊。 夙堇摸着自己脸颊,捏了一把,埋在沉珏怀里,犹不死心地闷闷开口:“我生的,真的就这么难看?” 余光一瞥,见着那埋在怀里黑黑的发顶,沉珏神色淡然,即使抱着夙堇,确实没有丝毫吃力的感觉,脚下的步子不疾不徐。 “尚可入目。”-- 是,尚可入目,唯一能让他入目之五官眉眼。 喉间溢出低低的一句,声线温凉,却是醇厚,幽幽娆娆,透着沉珏特有的气息。 感受着那胸腔处因为话语,而传来的微微震动,夙堇原先垮下去的小脸,似被点燃的烟火一般,又璀璨明亮起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你独立美好,无惧时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我很喜欢 尚可入目?哎呀,也就是没那么吃藕了。 嘴角抿出个弧度来,埋下去的小脸上眉眼弯弯,夙堇笑的,跟只偷了腥的花狐狸差不多。 不用看便能想象出此时那张小脸上的神色,还有,怀里带些压抑憋笑的轻颤,沉珏圈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形,神色淡然,眉梢眼角的妖美娆色却是渐渐蔓延开去。 夙堇再抬起头的时候,源于鼻尖嗅到的菜肴香气,贼兮兮地一抬眸,已经到了外殿。 极大的方形墨玉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吃食--绣球乾贝c山珍刺龙芽c五彩牛柳c翠玉豆糕c糖醋荷藕c金腿烧圆鱼c桃仁山鸡丁c金菇掐菜c蟹肉双笋丝c蜜汁辣黄瓜c莲蓬豆腐c凤尾鱼翅,除此之外,就是一小蛊一小蛊的汤粥之类,种类似乎更多一些,红豆膳粥c慧仁米粥c八宝丁粥c莲子米粥c水果甜粥c小米瓜粥c香菇肉粥,奶白鲫鱼汤c番茄牛尾汤c玉米排骨汤c虾皮蛋花汤c三鲜丸子汤c枸杞乌鸡汤,还配了好些清淡开胃的小菜。 沉珏缓步及至墨玉桌边,坐了下来,怀里,依旧圈着夙堇的腰身,似乎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当然,夙堇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些闪着鲜美光泽的盘盘碟碟,给吸引了过去。 只是,似乎摆的有些分明,粥汤一类的,尽数在左边,而其余的菜肴,则是在另外一边。 这么壕的么? 不过,看上去,都好好吃的样子。 夙堇吸了吸鼻子,澄澈的眸子里一片亮亮晶晶,满是不加掩饰的垂涎意味。 正欲伸出手去,另一只袖口处缀着细细九重葛花纹的大手,却是径直越过她,拿起了置在面前的紫玉冰裂纹小勺。 “拿着。”沉珏淡淡开口,将勺子递到夙堇的手中,指尖微微触碰间,带些些许温凉的细腻。 夙堇有些不解,还是乖巧地接过勺子拿在了手里。 又伸出手去,修长好看的大手拿起同色的紫玉筷,沉珏单手揽着夙堇,微微侧目:“左边,是你的。” 啥?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明白了那桌上摆的分明的界限,左边,不是全是粥汤一类的么? “我不!-”夙堇捏着勺子,歪坐在沉珏的怀里,登时就是一梗脖子,撅着嘴巴极有气势地开口。 不行不行,只喝粥喝汤,完全满足不了她那蠢蠢欲动的肚子。 妖花妖花,也是需要营养全面的。 潋滟紫眸,斜斜垂下,睨了一眼正撅着嘴的夙堇,斓斒诡美,清清淡淡,却是一下子,便能让夙堇的气势焉了下来。 伸出手去,径直夹起一块蟹肉,沉珏送进嘴里,及其优雅地细细咀嚼着。 夙堇鼓着腮帮,看着面前最近的一蛊慧仁米粥,捏着勺子,在里面东一下西一下地胡乱搅拌着,也不喂进嘴里。 沉珏倒是神色淡然,只单手搂着夙堇的腰身,让她不会不慎掉落下去,不时夹上些许菜肴,绯红的薄唇优雅地绵动着。 眼见着沉珏自顾自地吃着菜肴,一定也没有注意她的样子,夙堇咽了咽口水,手里的紫玉冰裂纹勺子,悄悄咪咪地抬了起来。 一点一点,眼见着就要挪到那盘子稍近些的金腿烧圆鱼上,一双同色的紫玉筷子,却是猝不及防地阻截了下来。 口亨! 作战失败。 猛地一下缩回捏着勺子的小手,夙堇低头,看着那蛊寡淡的米粥,一伸手,重重地胡乱搅拌着,发出好些“咣咣铛铛”的清脆声。 很明显,是在撒气。 她,就是不想吃这些粥汤之类,看着,就很寡淡。 一撒手,夙堇索性丢了手里的勺子,搅拌了半天,愣是一口都没往嘴里送。 温凉的气息,包围着袭来,那被重重丢在汤蛊之中的紫玉冰裂纹小勺,被另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执了起来。 嗯? 夙堇眉尖一动,正纳闷儿间,却是见着沉珏舀起一小勺的慧仁米粥,绯红的唇瓣,轻轻呼了呼。 下一瞬,勺子一移,却是毫无防备地送到了她的嘴边。 浓深的紫眸粲然透亮,仿若盛着一片星河,诡美艶华,沉珏抿了抿唇,淡淡开口:“张嘴。” 离得太近,甚至,都能看清那根根纤长华美的睫羽。 那声线,太过好听,带着无从抗拒的蛊惑,夙堇下意识地便张开嘴,将送到嘴边的慧仁米粥,一口给吃了下去。 米粥很软,糯糯的,也不烫,是温热的,不需要怎么咀嚼,入口便化。 本来以为,会很难吃的。 夙堇眯眼一笑,眉眼弯弯--香香的,甜甜的,软糯的,很好吃呢。 歪坐在怀里,对于沉珏喂过来的第二勺米粥,夙堇也是一口便吃了下去。 沉珏,极有耐心,一勺一勺缓缓喂着,夙堇,极为乖巧,一勺一勺慢慢吃着。 除了慧仁米粥,其余的粥汤,每一蛊,没有什么遗漏的,沉珏都或多或少喂了几勺。 终于,夙堇的肚子,传来了暖呼呼的饱意。 “饱了饱了--”咽下最后一口奶白鲜香的鲫鱼汤,夙堇扭了扭身子,美滋滋地眯了眯眼。 小腿儿还抖了抖,一双白皙粉嫩的小脚丫,没穿鞋袜,泛着莹润细腻的光泽。 沉珏放下勺子,眼眸一扫,却是见着了夙堇光着的小脚丫,在空中乱晃着。 先前,因为有衣裙,竟是没注意到,她光着脚。 细长的眉眼,蹙了一蹙,沉珏抬起眸来,宽大的衣袖盖在夙堇的小脚丫上,淡声开口:“拿鞋袜来。” “铛铛-”的清脆铃铛声,繁美裙饰的一个女子,迈着轻快袅娜的脚步,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拿了托盘奉了上来。 楠木雕刻花纹的托盘上,正置着一双小巧的花鞋,玫瑰茜红色为主,绣叠叠玉纹墨莲,繁美精致,旁侧,还备着一双月牙白的短袜。 好看。 夙堇眼睛一亮,知道那鞋袜是给自己的,身子向前一探,就准备去拿那托盘里的东西。 大概是动作太急,带的她身子不稳,小脚丫猛地一抖,就向地面上栽去。 圈着夙堇腰身的大手微微一拢,轻飘飘间,又将夙堇的身子稳在了怀里。 眉尖一拢,仿若醺染一般的绯色,沉珏一抿薄唇,另一只空着的手,点了点夙堇的鼻尖:“作甚心急,本就是为你备着的。” 夙堇吐吐舌,到底也没有还嘴,只乖宝宝一样地安分了下来。 原先奉着托盘的宫婢,素手一动,拿着那短袜,身子一弯,似乎是想为夙堇穿上。 下一瞬,那月牙白的短袜,却是意外地落在了另一只大手中。 衣袖一抬,沉珏执着手里的短袜,纤白如玉的指尖,对上那月牙白色,竟是不逊分毫反而衬得更加修长好看。 嗯?夙堇眨巴眨巴眼睛,澄澈似水不掺杂质的眸子里,带上些许微愣。 紧接着,脚心一温,然后就见着沉珏颔下首去,竟是为她缓缓穿着短袜。 就连那动作停在半空中的宫婢,妆容精致艳美的面容上,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一双美眸。 察觉失神不妥之后,那宫婢又轻快利落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心下一滞,夙堇扯着沉珏的衣袖,带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便要将脚收回来。 只是,无果。 指节分明的大手,动作不甚熟练,却还是极其认真地将那月牙白的短袜,细细地套在了那一只粉嫩如玉的小脚丫上。 睫羽颤个不停,夙堇呐呐歪坐着,一张小脸上,竟是难得地掠过一抹嫣红。 能不能,别撩她了? 毕竟,她的自控力有限呐。 沉珏似是并没注意,只细细地将另一只脚也套上短袜,随即拿过那双花鞋,动作轻柔地替夙堇穿好。 那花鞋,不大不小,刚刚合脚。 刚一穿好鞋,夙堇小腿儿一抖,从沉珏的怀里跟条泥鳅一般溜了出来。 鞋底很软,也很暖,落地只觉舒适。 夙堇眉眼一弯,似是极为喜爱,在地板上踩了几下犹嫌不够般,又开始踩着脚尖转着圈儿。 “阿珏,我很喜欢!-”裙摆跟着旋身飞舞,夙堇清脆一笑,仿若银铃,带些珠落玉盘的悦耳。 唇红齿白,水眸弯出个月牙儿,不加掩饰的欢愉,从那眼尾,缓缓溢出,层层荡漾开去,最后汇于嘴角的弧度。 许是转了好几个大圈儿,小脑袋有些晕,原本笑的正欢的夙堇,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地一歪。 “呀!-”夙堇惊叫一声,脑袋发晕,根本就稳不住身子,只睁大眼睛一脸欲哭无泪。 原本以为,会摔倒在地狠狠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下一瞬,身子一紧,鼻尖环绕着那温凉好闻的气息,整个身子,已经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沉珏的怀里。 “呼呼-”夙堇喘着粗气,看着上首那一张浓深至冶的妖华面容,又咧嘴一笑,澄澈水眸亮亮晶晶。 睫羽一垂,看着身前灿如百花的笑靥,潋滟紫眸缀着点点深邃,片刻后,微微颔下首去。 “喜欢便好。”-- 伴随着低低的一道声线,幽幽,娆娆,馥郁惑心。 托着夙堇后脑勺的大手微微一抬,轻轻浅浅的一吻,缓缓落于那白皙饱满的额间。 她喜欢,便好。 夙堇的思绪,似被冰冻停滞了一般,完全一片空白,只听着那低低的一句,还有感受着额间,那温热的触感。 原谅她,道行太浅,毫无抵抗之力。 只余心间的一丝蜜,血液里的一缕毒,缓缓沁润游走,其余的,尽数不在她眼中。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白茶清欢无别事,温柔只给意中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开到茶蘼花事了 凉珏宫很大。 夙堇喜欢闹腾,但凡沉珏不在的时候,就会独自上上下下各处溜达。 这一日,夙堇一觉睡到自然醒,睡眼还有些惺忪,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仰头上方一顶硕大的倒挂花灯,八片花瓣,每瓣上托着一颗莹莹紫光的夜明珠,已经是大亮,那淡淡洒下的珠光不甚显眼,偌大的内殿,并不见沉珏的身影。 夙堇下了床榻,摸着平平的小肚子,顶着因为不安分的睡姿而有些凌乱的一头发丝,趿拉着一双软绵绵的拖鞋,往外走着。 出了内殿,外殿候着的宫婢似乎都不在,夙堇咂咂嘴,一步一晃地继续走着。 重叠延伸的外殿,眼见着前面空间场景一变,夙堇刚刚绕过一根直直而立的墨玉圆柱,脚步一顿,耳尖地,听到些许说话的声音。 “君上近日可还安好?-”一道清灵通透的女声,带些轻轻柔柔的婉约,正是郁南儿的声音。 妈呀,这声音,酥的她娇躯一震。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停下了脚步,内心默默诽诣了一句。 下一瞬,另外一道淡淡的声线响起--“本君无恙。” 猛地条件反射般地竖起耳朵,夙堇倏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悄悄咪咪地往那墙门上一趴。 讲道理,她就是换个姿势练练耳力,并没有其他什么欲行不轨的意思。 “那便好。”随后便听着之前那道柔柔的女声回应。 然后,就有些许寂静,似乎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大殿内里,一袭水蓝阮烟罗合身的长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不过巴掌大的鹅蛋小脸,肌若凝脂,水眸涟涟,樱桃小嘴,眉中心不变地画着一朵层层叠叠精致的雪莲花样,栩栩如生,远远看过去,极为适宜,气质韵佳恰若那枚雪莲。 此时,那一张圣洁的面容上,竟似娇羞一般泛上些许腮红,带上了些女儿家的性情。 轻咬下唇,翦水秋瞳,欲说还羞,若是寻常男子见了,只怕定性稍差些的便恨不得将之揽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了。 听不到内里其他动静的传来,夙堇趴在墙门上挠啊挠,只觉得心里似也有一只小爪子挠啊挠,不痛不痒就是可憋屈的那种。 还好,只是片刻不到的功夫,清灵通透的女声,又接着响了起来。 “君上-”酥酥的一道女声,郁南儿抬起眸来,似水一般荡漾开去的风情,看着那一道颀长妖冶的身影,“自从初见,南儿便倾慕与你。” 倾,倾慕?! 极其准确地捕捉到最关键的两个字音,夙堇猛地瞪大眼,原本趴在墙门上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加了些力道。 下一瞬,那墙门竟是极其诡异地向前一开。 惯性使然,完全刹不住脚稳不住身子,夙堇径直向前一扑,整个娇小的身形就甩了进去。 “啊啊!-”夙堇惊呼一声,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小手,试图稳住身形。 本来以为,会摔个狗吃屎的。 堪堪及至地面的前一秒,夙堇猛地闭上眼睛,还不忘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妈的,摔可以摔,可别把脸给摔了。 她可要脸呢。 预想中的坚硬疼意并没有传来,反而是,满是熟悉的温凉怀抱,还有那环绕在鼻尖的至冶香气。 极其猥琐地将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儿,果然,正见着沉珏那一张丧尽天良的艶华妖异面容。 “好,好巧。”夙堇睁开眼来,澄澈的眸子骨溜溜地转了转,咧嘴一笑,憋出个极其蹩脚的一句来。 沉珏也不戳破,只淡淡地睨了怀里的夙堇一眼,依旧圈着她。 另一边,得不到任何答复的郁南儿,见着沉珏径直抱着一抹娇小的身影,涟涟水眸间闪烁了几下,柔柔开口唤了一句:“额,君上?” 从沉珏的臂弯里,飞快地瞥了盈盈立于一边的郁南儿一眼,不及沉珏开口,夙堇却是伸出一只手去,揪着沉珏面前缀着一带虎刺玫花样的衣襟,轻轻扯了扯。 见着沉珏颔首看她,夙堇眨巴眨巴眼睛,眉眼一弯,软软糯糯:“饿了。” 没毛病,没撒谎,真饿了。 沉珏睫羽一垂,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喉间溢出淡淡的一句:“嗯,去用膳。” 话音落下,沉珏抬起步子,及至殿门边,墨靴微微一顿,侧过脸去,从额间到下颔的线条,精致到无可挑剔。 “郁南儿,你越界了。”-- 淡淡的一句,不同于对着夙堇的语气,却是声线干脆,利落地犹如寒冰骤裂。 妈诶! 夙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的小心肝儿一颤,随即便抖了抖半空中的小棉拖,又开始美滋滋起来。 就很棒了,这个态度。 郁南儿浑身一震,鹅蛋小脸上满是呆愣,眼见着那一道背影消失在了眼前,独留她盈盈站立。 为什么? 为什么君上对他怀里那个小贱人就犹如珍宝,对她,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 她,可是恋慕君上已久啊-- 瞳孔,渐渐有些失了焦距,思绪,又似乎有些飘远起来。 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初见的那一年。 他受伤,她助了一把。 相遇是最美年华,与他,无伤大雅,与她,一见倾心。 郁南儿直直站立,隐于袖间的纤纤玉手,狠狠掐着手心,尖锐的疼痛终于让那思绪心神收了回来。 不不,能配得上君上的,整个魔域,只有她郁南儿! 片刻后,郁南儿收回视线,樱桃小嘴紧紧抿着,原先失神的涟涟水眸,如今,却似淬了毒一般的可怖。 --劳资是好怕怕的分界线-- 夙堇窝在沉珏的怀里,一路上都笑的好不欢脱。 “怎么,就这么夷悦?”沉珏垂下眸去,睨了一眼笑的花枝乱颤的夙堇,潋滟粲然的瞳眸里,倒映着身前那眉梢眼角皆弯成月牙儿的小脸。 夙堇犹自笑着,见沉珏垂眸看她,毫不迟疑地猛地点了点小脑袋:“那是自然。” 沉珏顿下步子,原先倒映着夙堇面容的瞳眸,紫色越来越深,从最浅的边缘,晕染到最深的瞳孔深处,绯色的唇瓣动了动:“为何?” 嗯? 夙堇微愣,还来不及收回的笑意挂在嘴角边,乍一听到沉珏的这句,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当然,她肯定,她可不是个看美人儿小心灵受挫就会愉悦的心理变态。 “那,那个-”夙堇眨巴眨巴眼睛,原先的欢脱已经消停了下来,好不容易开口居然还带上了些许磕巴。 啊呸!滚你个小怂包小笼包小汤包小糖宝的蛋吧。 夙堇缩了缩脖子,侧过脸去,埋在沉珏的胸前,小嘴一撅,嘟囔了一句:“反正只要阿珏不喜她,我就夷悦!” 嗯哼,劳资是你养化出来的妖花,那可是你的珍宝,你的宝物。 喜我就够了,哪儿来那么多幺蛾子。 紫眸潋滟,仿若视线都潋滟着同样的粲然,从那白皙圆润却是不经意间爬上一抹粉红的小巧耳垂上收回目光,沉珏重新抬步,缓缓走着。 绯红薄唇,抿出淡淡弧度,仿若妖艶绽放的血红荚蒾,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之下,无声无息间散出丝丝暖柔之意。 半个时辰后,墨玉桌前的夙堇,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放下了筷子。 果然,吃饱喝足,心情会更上一个档次。 眼眸一扫,已是正午过后,透过那一边的窗柩,依稀可见橘色的阳光,似乎,天气晴好。 或许,吃饱喝足再晒个太阳? 嗯,那才是美滋滋。 “阿珏,你看,今天天气好好呀-”指了指那一缕投射在地上的淡淡光晕,夙堇噙着一抹狡黠的笑容,语气轻快地开口。 沉珏端坐着,一袭暗纹泼墨锦衣,淡淡地看了一眼夙堇,一撩衣袖迤迤然站起身来:“所以呢?” 夙堇跟着起身,拉着沉珏的衣袖就往外走,扬起一抹灿烂的贼笑:“如此天气,晒太阳甚好。” 看着那一只袖间扯着的小手,沉珏神色淡然,没什么反应,步子,却是随着夙堇的动作向前迈了起来。 甚好,本就是要带她去的。 --劳资是阳光灿烂的分界线-- 凉珏宫内,本是没有花园的。 不过,如今,却是有了例外。 天气,果然是晴好,淡金色的阳光,细细碎碎地洒了下来,不冷不热,刚刚好。 只是,当夙堇一只脚迈进那紫金色的半月拱门时,干净澄澈的一双眸子,已是不由地瞪大了开来--偌大的花海,左边为紫,右边为红。 紫的,乃是大朵大朵的三色堇,红的,则是大朵大朵的茶靡花。 两种颜色,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撞击在一起都不会退让一分,好在并不违和,只碰撞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特有美感。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或许,因为她是一朵妖花,所以,也很喜欢花? 真的,好漂亮! 夙堇惊呼一声,下一瞬,已经脚步轻快地冲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香气,在阳光下,似乎都带着甜甜的灿烂。 夙堇闭上眼,深呼了口气,只觉得鼻间,还有周身,都是环绕着那种香气。 对,跟沉珏身上的香气,极其相似,那是种,一瞬间便能让之心甘情愿沉沦的气息。 及至花海中间,夙堇转过身来,看着那一侧站立的颀长身形,夙堇一弯嘴角,阳光下澄澈的眸子亮亮晶晶似泛水光:“这,该不是属于妖花的领地吧?” 沉珏负手而立,有些逆光,暗纹泼墨锦衣的边角,似有淡淡光晕荡漾开去,狭长诡美的睫羽轻轻一划,低声开口:“怕你闷。” 夙堇眉眼一滞,下一秒,似湖面上的涟漪一般,从亮亮晶晶的眸间,层层荡漾开去,化成一个笑靥如花。 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生怕不小心踩坏了任何一朵花,夙堇一抬眸,又见着了那花海一侧,置着一架精致小巧的秋千。 没有荡过秋千,却是一下子,便有了想荡秋千的兴致。 小碎步,还带些一蹦一跳,避开脚下的花朵,夙堇到了那架秋千处--不是很高的那种,藤蔓上缀着绿叶,就连木架上,也是缀着细细的一圈小花。 反正就是,一下子便能戳到那个性情的点上。 夙堇站在秋千前,满眼亮晶晶地打量着,看上去,满满的都是兴致。 不知何时,沉珏却是已经到了夙堇的身后,大手揽住夙堇的肩身,让她坐在了那秋千架上。 大手覆在小手上,指尖交叠间,沉珏握着夙堇的小手,让她抓住那两侧的藤蔓。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忽略掉那指尖相触间的温凉之意,集中注意力在那秋千上。 “握紧了。”-- 低低的一道声线,紧接着,沉珏大手微微用力,将那秋千,稳稳地向前一推。 “哇!-” 一上,然后便是落下,感受着那呼呼而来的风声,夙堇窝着藤蔓,淡紫色的小软靴在空中划出个好看的弧度。 沉珏站在秋千架下,颀长的身形,稳稳地推着那秋千,那一双紫眸,却是随时紧跟着那道一起一落的颀长身形。 一上,一下,又是一上,又是一下。 发丝,被风扬起,有些散落地飘舞着,与此同时,酣畅淋漓的感觉,汹涌而出。 “阿珏,再高些再高些!-”小软靴轻点着,夙堇转过头去,仿若得了甜头的孩童,不依不饶地撒着娇。 手上力道再加了些,那秋千应力而起,高高地荡起,又稳稳地落下。 及至最高处,尽情感受着那风带动着发丝飘舞的畅快惬意,夙堇微微偏过头去,视线触及身后那一道暗色身影,嘴角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妖娆凤目,视线落于那面前的场景,潋滟紫眸,瞳孔竟是微微一缩。 阳光下,那一抹娇小的身形,眼里,皆是他的倒映。 红紫为铺垫,唇红齿白,眉眼弯弯,菱花小嘴,弧度深深,眉梢眼角五官眉眼只余笑靥如花。 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慧披霜。 妍姿巧笑,绮丽难忘。 大手一紧,那稳稳落下来的秋千架停于身前,纤白如玉的指尖,落于夙堇的下颔处。 夙堇微愣,澄澈无瑕的水眸里,倒映出越来越近的那一张面容。 唇瓣间,传来为之心悸的温凉之意,还有那,恰如盛阳下张扬的香气,顷刻间,包围住了她。距离之近,近到纤长的睫羽都快要相触。 夙堇向后一动,微翘的睫羽似雨打薄荷般轻颤,一只大手,却是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勺。 满是浓郁气息,不容抵抗的吻。 唇舌间,却是轻轻柔柔地探寻,不愿错过任何一丝甜美,也不愿,伤了她。 夙堇微仰着下巴,微翘的睫羽轻轻一阖,仅凭头脑空白的自然反应。 就这样吧,她心甘情愿,就此沉沦。 漫地的红与紫,张扬浓烈地碰撞着,迎着阳光,更显一层缀着粲然的光亮,花海如浪,层层叠叠荡漾蔓延开去。 只是,或许沉珏跟夙堇都不曾注意的是,花,也是有花语的。 紫色三色堇,花语为沉默不语,属性暗 至于茶靡花,荼蘼过后,花季结束,便无花再开。 “开到荼蘼花事了”-- 无论有没有结局,都会收场。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先入为主,一世糊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再遇郁南儿 日子,竟是难得地过的极快。 这一日,正是一年一度的地贶节,魔域特有的节日。 魔域都市,一道颀长的身形,外加旁侧一道娇小的身形,现了出来。 沉珏,一拢较往日要稍显低调的暗紫色锦衣,难得的没缀什么精致花样,同色的玉簪散散挽着墨发,懒懒垂于脑后,细雅妖丽的长眉,只在眼尾处细细拖曳着一丝紫色跟黑色相缀的描影,薄唇依然绯红,似覆上了两片烂漫时节盛放的樱花,天赐妖冶的面容倒是掩饰不了。 矮了一大截的夙堇,则是一袭淡莲红的长裙,荷叶边的袖口,极衬肤色,巴掌小脸,菱花小嘴,微翘的睫羽忽闪忽闪,澄澈清透的眸子格外好看。 夙堇还是第一次出凉珏宫,对这宫外的一切事物,都有一种莫名的新奇感。 来来往往的其余身影也很多,夙堇兴致极高,像条活泼的小鱼儿一般,蹦蹦跳跳地穿梭于街道上。 沉珏步调不疾不徐,却保持着不变的距离,跟在夙堇的身后。 “呀-”夙堇脚步一顿,看着那一家不知道卖什么小吃的店铺,只觉得香甜的气息只往鼻子里钻,生生地移不开步子。 “怎么?-”沉珏淡淡开口,墨靴跟着一顿,停在夙堇的旁侧。 “阿珏,我想吃那个!-”夙堇砸吧砸吧嘴,伸出手去,指着那家店铺,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渴望。 睫羽一抬,潋滟紫眸落在那家卖糖炒栗子的店铺上,微微一凝随即又恢复如常。 微微颔首,沉珏抬起步子向着那家店铺走去,喉间溢出低低的一句:“好,就站在这里等着。” “嗯!-”夙堇乖巧地应了一声,目光望着那家店铺,馋嘴得活像只见了鲜鱼的小猫咪。 沉珏进了那家店铺,不过片刻功夫,手上便拿着一个浅褐色的纸袋,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及至夙堇跟前,沉珏抬手,将那纸袋递给一脸迫不及待早已伸出来的小手里。 纸袋还带些温热,似乎是刚出炉的,散着丝丝缕缕香甜的气息。 夙堇将手探进去,拿了一个小巧圆润的栗子在手心,小嘴一张,猴急地就直接朝嘴里喂去。 眉眼一蹙,在那未剥皮的栗子堪堪及至夙堇嘴里的时候,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挡了下来。 “呆笨。”-- 沉珏垂下眸去,将夙堇手里的栗子拿了过来,指尖一动,缓缓剥着那栗子的外壳。 夙堇愣愣看着沉珏的动作,随即眨巴眨巴眼睛,清咳一声,佯装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 “栗子,是要剥皮才能吃的。”-- 话音落下的功夫,指尖的一颗栗子,已经被剥了外壳,现出内里圆圆金黄的栗子果肉来。 绯色的唇瓣微微一动,沉珏一边淡淡开口,一边将那剥好的栗子,喂到了夙堇的嘴边。 夙堇眯眼一笑,就着沉珏的大手,将那栗子一口吃进了嘴里。 嗯,香香糯糯,很好吃。 正吃着,过往的一个彪形身影,脚步太过匆匆,擦身而过间,竟是不小心冷不丁地就撞到了夙堇的身上。 夙堇身形娇小,也没注意这股力道,登时就身子一偏,好在沉珏动作极快地一把圈住了她的腰身,没至于一个趔趄扑到在地。 凤目之上,紫色混着黑色的描影,恰如一朵鸢尾,只是那一双无尽潋滟粲然的紫眸,却是倏地一下染上了一抹暗黑的浓郁,透着三分肃杀。 下一瞬,五指成爪,竟是隔空将那远去了好几步的彪形壮汉背影,虚抓了起来。 明明是体格壮硕的壮汉,此刻,却是双脚悬空,极其狰狞地用着那一双暴着青筋的大手,扼住自己的脖子。 指尖一旋,那悬空着的身影,猛地转过了身来,那一张因为呼吸不畅而满是涨红的痛苦狰狞之色的脸,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夙堇瞪大眼,注视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随即睫羽一颤,抓着沉珏的衣袖:“阿珏,我没事,快撤手。” “他,该死。”-- 撞了他的宝贝,就应该付出死的代价。 “阿珏,我不喜欢这样。”夙堇眉眼一蹙,抓着沉珏衣袖的小手,又轻轻地扯了扯,低低开口。 心尖一滞,沉珏倏地撤了手,那原本悬空着的身影,也“嘭”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不敢多嘴一句,那彪形壮汉捂着脖子,憋的青紫的脸色都还来不及缓上一缓,便狼狈地一拐一拐径直逃也似的的离去了。 沉珏收回手,绯红的薄唇兀自抿着,深邃的紫眸芳华依旧,却是不发一言。 生气了? 还是怎么哄也哄不好的那种? 菱花小嘴跟着一抿,夙堇倏地眼珠一转,伸手,又在纸袋里掏了个栗子出来。 “喏,剥给你吃的。”-- 一颗圆圆的金黄栗子,透着些许毛糙的剥壳技术,好在壳还是剥完了的,被递到了沉珏的嘴边。 沉珏睫羽一垂,看着那努力踮着脚尖,举着栗子,小心翼翼似讨好一般的小脸,莫名地,有个叫心脏的地方,就是一软。 到底是,没办法对她狠下脸色。 沉珏颔首,绯色唇瓣微微一张,就着夙堇的小手,将那失了温热的栗子吃进嘴里,轻轻地咀嚼起来。 他一向,是不吃这些的,但,她喂过来的,也就吃了。 似乎,味道还可以。 见着沉珏吃下了手里的栗子,夙堇唇瓣一勾,又眉开眼笑起来。 真好哄,比她还好哄呢。 不起眼的小插曲过去,夙堇抱着那大大的纸袋,不时剥上一颗栗子喂进嘴里,又开始欢脱地向前走着。 沉珏神色恢复如常,缓缓走在夙堇的旁侧,颀长的身形笼罩着她,似在护着她,无形之中,便与周围来来往往的身影隔开了一圈,形成了一片安然。 “咦?-”夙堇一向眼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扫,似乎见着了一道眼熟的袅娜身形。 下一瞬,一道清清灵灵的女声响了起来--“君上,好巧。” 一袭栀子花淡雅白的拖地长裙,鹅蛋小脸,眉中心细细画着的一朵精致重瓣雪莲,翩然跃飞,衬得那面容更是清灵出尘,不是郁南儿又是谁? 鼻子一耸,夙堇兀自剥着手里的栗子,佯装极有兴致地看着一旁卖着小饰物的店铺。 “嗯。”沉珏负手而立,神色微冷,却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郁南儿盈盈站立,水光涟涟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沉珏身旁的那一抹娇小身形,浅桃花红的樱桃小嘴勾了勾。 似是正欲开口,下一瞬,却是面色倏地一白。 郁南儿捂着心口,似是极其难受,精致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什么操作? 生病了? 夙堇余光一扫,也见着了郁南儿倏地变白的脸色,眨巴眨巴眼睛,正准备开口询问。 却见着沉珏身形一动,那向来窝着她的怀里,已经,换上了面容苍白我见犹怜的郁南儿。 夙堇抱着纸袋的小手,已经是毫不自知地用上了力,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白。 下一秒,眼前一道淡淡紫光闪过,转瞬即逝。 而原本捂着心口脸色骤白的郁南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与之消失的,还有那一道颀长妖冶的身影。 夙堇站在原地,脑海里依然放映着刚刚的那一幕场景,莫名地,就觉得心房处,似乎泛上了点点滴滴的刺痛。 大概,是错觉罢。 她,可是一朵妖花,哪儿来的刺痛难受之感。 夙堇扯了扯嘴角,想要眯眼一笑,却只是扯了个不大的弧度,滞于巴掌大的小脸上。 没关系,过一会儿,阿珏便会来接她了。 夙堇立在原地,只抱着那怀里大大的纸袋,垂下眸去,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玫瑰茜红色的花鞋,绣叠叠玉纹墨莲,繁美精致,真好看。 来来往往的身影依旧很多,渐渐地,却是开始少了起来。 天色,一点一滴地暗了下来。 夙堇抬起眸来,抱着那一袋早就已经冷透了的糖炒栗子,动了动因为低的太久已经僵硬的脖子。 她,不知道回凉珏宫的路呢。 夙堇愣愣地立于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铛铛”的清脆声响起,一道金紫色裙饰的身段妖娆女子,出现在了夙堇的面前。 夙堇神色淡然,只抱着那大大的纸袋,不喜不恼,任由着那宫婢,带她回了凉珏宫。 偌大的内殿,夙堇应该是白日里逛得太久,总觉得有些累,便径直爬上了床榻,向里蜷缩着身子,动也不动地静静躺着。 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外面的天色,早已经是一片浓重的漆黑。 仰头上方那一顶硕大的倒挂花灯,八片花瓣上托着的夜明珠,正洒着莹莹润润的紫光。 迤迤然的脚步,较往日似乎重了些,夙堇呼吸均匀,面向内里静静睡着。 熟悉的香气,从身后袭来。 及至床榻边,沉珏坐了下来,伸出手去,抚了抚那散落在榻间的一头发丝。 指尖上移,似乎,要抚上夙堇那光洁饱满的额间。 身子微微一蜷,夙堇闭着眼睛,向里侧似是不经意地动了动,那原本要落于夙堇额间的大手,却是刚好擦着落了空。 紫光下也依旧修长好看的指尖一顿,沉珏收回手来,直起身子,淡淡地睨了一眼那向里蜷缩着的娇笑背影,绯色唇瓣,抿的极紧。 一双潋滟紫眸,掠过一抹深色,沉珏直直站立,不发一言。 他,自然是能知道,夙堇她,在避着他。 罢了,都随着她。 “夙夙,晚安。”-- 低低的落下一句,从那道背影上收回视线,沉珏转过身去,迈着轻到毫无动静的步子,走了出去。 斜方形极大的床榻上,那蜷缩着的娇小身影,似是几不可察地轻轻颤了一下,随即,又静静地睡着。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不必仰望别人,自己也是风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狼族犯事 翌日,夙堇醒的极早,却是懒懒地不想动,一直赖了好半天才从床榻上爬下来。 沉珏不在。 夙堇独自坐在地板上,倒不是觉得有什么舒服,只是想就这么懒懒地瘫着。 一抬眸,却是见着窗柩边,一道扎眼的白色袅娜身影,一闪而过。 是,郁南儿。 她竟然,也在这凉珏宫。 夙堇站起身来,眉眼一拢,走到那窗柩边,单手一撑,跃了出去。 那一道清灵的白色身影,有些距离,背对着她,正缓缓向前走着。 夙堇抬步,跟在郁南儿的身后,神色淡然,也不开口。 及至另一处偌大的偏殿,郁南儿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夙堇眼底一凝,在离郁南儿差不多十步远的距离处,跟着停下了脚上的步子。 “你,有什么事?-”夙堇垂着手,满是澄澈的眸子一片淡然地看着那一边的郁南儿,静立片刻,率先开了口。 既然都引她过来了,还是打开窗户直接有什么说什么比较好。 “呵-”抿唇一笑,脸色似乎已经恢复了些,郁南儿盈盈站立,身形绰约,恰如眉中心画着的那一朵亭亭玉立雪莲花。 眸色微微一黯,夙堇抿紧了唇瓣,娇小的身形直直站立。 鹅蛋小脸,倏地换上了一抹得意,郁南儿低低一笑,轻声开口:“如你所见,君上他,到底还是在乎我的。” “那又如何?”夙堇神色淡然,不轻不重地回了过去,隐于袖间的小手,却是不受控制地紧了紧。 “所以,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缠着君上了-”倏地话锋一转,美眸跟着一凝,郁南儿定定地看着夙堇,樱桃小嘴直直溢出一句。 夙堇眯眼一笑,却是并不璀璨不达眼底的笑意,对上郁南儿投过来的那一道视线,菱花小嘴轻启:“你,凭什么?” 是啊,她,可是阿珏养化出来的妖花,是他的宝物。 “呵,凭什么?”似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郁南儿勾唇一笑,浅浅的桃花红唇色满是风情。 “就凭这个!-”涟涟水眸倏地一闪,伴随着落下的满是力道的一句,郁南儿抬起手来,五指并拢在身前虚化了一道彩光。 极其诡异地,那彩光竟是脱离了郁南儿的手心,似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游走成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形。 而那四方形之中,却是现出了影像来。 夙堇一瞬间瞪大眼,待那彩光落下一直到消散不见,菱花小嘴紧紧咬着,慌乱地垂下眸去,才不至于让那眼眸间泛上来的酸涩狼狈地呈现出来。 似是极其满意夙堇的反应,郁南儿勾唇一笑,袅袅婷婷的身形一动,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哼,不自量力,竟也敢妄想君上。 径直越过立于原地的夙堇,郁南儿带些轻嘲地低笑一声,渐渐远去。 夙堇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时间,头脑只余一片空白。 隐于袖间的小手,太过用力,有些尖锐的疼意,拉回了她的失神。 怔怔地抬起眸来,看着那已经消散不见彩光,脑海里,却是不由得又放映着那之前看到的影像--那里面,只有沉珏跟郁南儿。 没有她。 很唯美,很和谐。 一双向来澄澈的眸子,没了焦距,看上去,透着些许苍白的空洞。 妖花,或许,只是个闲来无事虚化出来的产物? --劳资是不想说话的分界线-- 夙堇回了内殿,沉珏刚好也在。 刚刚迈进去的脚步一滞,夙堇垂下眸去,随即恢复如常,走了进去。 沉珏直直站立在窗柩处,听见脚步,正偏过头来看向夙堇的这一边。 夙堇并未抬眸,只静静地走到那置着一大片朱红的地毯处,坐了下来。 地毯上面有一层细细软软的绒毛,将那地板上的沁凉之意隔绝得很好,不管是踩着还是坐着都很舒服,也不会受凉。 夙堇脱了鞋,屈膝坐在地毯上,垂着一颗小脑袋,径直玩着自己的手指。 有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那妖冶华美的气息,渐渐逼近。 夙堇没抬头,但她凭感觉也能知道,沉珏,向她走过来了。 交叠的指尖一紧,夙堇往后一缩,莫名地,就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着那张面容。 衣摆处,最下面缀着一圈重瓣九重葛花样,大概是衣料很有坠感,只是微微拂动,看上去那一朵朵的九重葛,鲜活得下一瞬便要绽放一般。 看着那黑黑的发顶,沉珏弯下身子,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向着夙堇的发顶处抚去。 夙堇似乎是感应到沉珏的动作,又是向后一缩,那原本要落于发间的大手,就这般落了空。 “夙夙。”-- 低低的一道轻叹,似轻羽,似柳絮,却是能轻易掀起汹涌波涛。 夙堇眼圈一红,又固执地一吸鼻子,硬生生地压下了那心尖的悸动。 “我累了,想睡觉。”夙堇垂着头,有些闷闷地,抱着膝盖径直坐着。 沉珏倏地伸出手去,抓着夙堇的肩头,一双潋滟紫眸浓的热烈,却是有些沉,诡美细长的眉眼跟着染上了些暗沉:“不许避着本君。”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大概是没有得到夙堇的回应,肩头处的力道,似是无意识地加重了些。 夙堇猛地抬起眸来,本来澄澈干净的眸子,眼底却是泛起了微红,菱花小嘴绵动了一下,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嗒--” 极其细微的一声,仿若石子儿落入大海,沉珏的面容,极致的妖冶中,却是随着那声音一瞬间染上一抹慌乱。 面前的夙堇,巴掌大的小脸上,刚刚滑下一颗泪珠的泪痕都还未干,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犹如断了线的琉璃珠子,直往下落。 抱着膝盖微仰着下巴,夙堇也不说话,泪眼朦胧中只是看着那一脸无措的沉珏。 以为自己弄疼了她,沉珏原本抓着夙堇肩头的大手,一下子就松开了来,绯色唇瓣抿的极紧:“是本君不好,弄疼你了。” 衣袖一拂,下一瞬,沉珏揽着夙堇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衣襟前。 大概,他没办法直视着那张挂着泪珠,是他弄哭的小脸。 “是本君不好。”-- 全部,都是他不好。 至冶的薄唇抿得不能再紧,无尽芳华涟涟的眸子已是沉如无星无月的天幕,一片浓暗让人有种仿佛要陷进去的错觉,沉珏扣着夙堇的脑袋,感受着衣襟传来的一阵阵湿热之意。 他,本来,是想要跟她解释的。 夙堇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鼻尖的香气熟悉好闻依旧,埋在沉珏的衣襟前闷声闷气地开着口:“我想睡觉。” “好。”喉间溢出低低的一句,清淡的仿佛一吹就散,沉珏垂下睫羽,大手落于夙堇的发间,极其轻柔地抚了抚。 他,从来都舍不得逼她啊-- 大手微微用力,将地上的夙堇拦腰抱起,沉珏抬步,及至那方极大的床榻上,将夙堇缓缓放了下来。 夙堇蜷着身子,还挂着泪花儿的微翘睫羽紧紧阖上,原本抓着沉珏衣襟的小手早已松开。 睫羽微垂,浓深的眼眸落于那一张鼻尖通红泪痕半干的小脸上,沉珏颔首,在夙堇光洁饱满的额间落下浅浅的一吻。 极轻,极快。 “睡吧。”-- 低低的声线,不似往日馥郁幽幽,带着些许喑哑。 沉珏直起身子,缀着朵朵精致九重葛花样的衣摆轻轻一旋,迈着轻的仿佛并不存在的步子,沉珏走了出去。 床榻上的夙堇,微翘的睫羽轻颤了颤,随即归于平静。 --劳资是玫瑰八宝茶的分界线-- 有时候,很多事,就是偏生来的不合时宜。 翌日,天色大亮。 倏地,“铛铛”的清脆铃铛声响起,较往日不同,那抹清脆里,明显透着急促。 夙堇只是浅眠,那清脆的铃铛声,一下子便让她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却是见着数十个金紫色裙饰的宫婢,妖娆妩媚的面容上皆是一片肃色,正候在夙堇的床榻前方。 眉间一蹙,夙堇一撑手便下了床榻,看着身前那一排宫婢,沉声开口:“发生何事了?” 她记得,她从未见过有宫婢能直接进来这内殿,现下,一下子数十个宫婢破了惯例,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正中间的一个宫婢,精致眼妆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其余的宫婢,则是直直站立,垂下首去,并不开口。 夙堇眼底一凝,隐隐有一丝不安感传来,上前一步,直直看着那正中间的宫婢,加重了一分语调又接着开口:“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宫婢抿了抿红唇,然后微微颔首低声开口:“狼族犯事,主君让吾等候在小主身侧。” 狼族? 手心一紧,夙堇面上跟着一慌,稳了稳心神又急急开口:“阿珏在何处?” 那宫婢微微一愣,大概是被夙堇如此的称呼惊到,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艳若桃花的面容上一派肃色:“主君就在宫外,还请小主安心等候。” 不不,她怎么能安心等候呢。 见不到沉珏,就没办法安心,万一伤着了呢? 夙堇面色一冷,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底泛上来的一抹不安,一抬步就准备往殿外走。 那宫婢神色一变,看着夙堇抬步,直直立于夙堇的身前,明媚的大眼里划过惊色:“还请小主就在这内殿等候,宫外不甚安定。” 夙堇脚步一顿,满是澄澈的眸子里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便继续抬着步子。 “还请小主不要难为吾等!-”那宫婢见夙堇脚步未停,直直地一伸手,就挡在了夙堇的身躯。 主君有令,让她等护在夙堇身侧,护她周全,不得违抗。 话音落下,那一排宫婢皆是立在夙堇的面前,很明显,是不想夙堇出殿去。 夙堇自然也知道,那宫婢,皆是受了沉珏的意思,来护于她身侧的。 只是这般,就更加让她心急了,她现在,就想见到沉珏,就想确定他是否安好。 她试过,她也有法力,若是有事,也能帮帮他。 低低一叹,夙堇神色软了下来:“不是难为,我能自保,只是想知道阿珏是否安好。” 那数十个宫婢皆是面色一怔,尤其为首的宫婢,明媚的大眼里更是难得的掠过一抹忧色--的确,狼族此番来势汹汹。 不愿再浪费时间,夙堇身形一动,趁那些宫婢微微愣神间,犹如一阵无形的风般,径直掠了过去。 那一排宫婢齐齐一惊,反应过来,急急地身形一动,跟在夙堇的身后。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世间万事,什么是最难熬?徒手摘星,爱而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交战 凉珏宫是极大的,最为重要的是,凉珏宫,并不是处在一个固定的空间,而是随时都会变动。 外殿跟内殿,看似相连,实际上,是分开的。 内殿之中,可以轻易出来,内殿之外,却是不能轻易可入。 在整个魔域,从来都无谁能准确摸清凉珏宫的内殿,也就是沉珏平日里所在的住处。 夙堇从内殿掠出,一时间辨认不得方向,只依稀记得去宫外的路线,循着记忆一路疾掠, 身形提到极致。 此时,凉珏宫外,不,准确来说,是一片虚无的空地上。 一抹颀长的身形直直而立,周身皆是妖冶天成的气息,墨发极为随意地挽着,散散落了一缕在旁侧,白皙肤色,诡美的眉眼之下,似是以朱砂在右眼角处点了三颗小点,加以紫色胭脂勾勒,红紫交缠间透出别样的风华,一袭暗红的锦衣,渐染的大朵大朵重瓣彼岸,配上那张妖异艶华的面容,看上去,恰如一支刚从地狱间绽放出来的曼珠沙华,潋滟着独一无二的气息,正是沉珏。 而沉珏的对面,则是黑压压的一片。 为首的,一袭暗棕色修身长袍,高高束起的墨发,麦色的面容上,嵌着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眸,隐隐流泻着几不可察的淡淡绿光,浅绛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周身透露着不善的气息,正是狼族族王漓苍阑。 他今日,的确是来者不善。 “呵,沉珏!-”漓苍阑放声一笑,语调间不掩凶狠跟凌厉,扬声开口,“千年了,这魔君之位,早该易易主了。” 沉珏行事乖张,全凭自己的性子,即便是赫赫一个族派,从来都没有看在过眼底。 他漓苍阑说过,终有一日,会将沉珏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拉下来,到时候,狠狠践踏。 尤其是所受之辱,他漓苍阑,一定会加倍奉还。 狼族心性,有仇必报,野心必当付诸行动。 今日,他已经等不及了。 沉珏负手而立,即便是寥寥独自身形,对上那一片,却也是气势上并不输上半分。 满是妖异的紫眸,向来潋滟风华,此刻却是暗色环绕,沉珏勾唇一笑,绯唇恰如暗夜蔷薇:“你若是想要,便从本君手里来夺。” “那本王也就不多废话了!-”漓苍阑眸色一狠,高高束起的墨发一甩,抬起右手一挥,向着身后的那黑压压的一片厉声开口,“都给本王上!-” 几乎就在漓苍阑的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那黑压压的一片,面上皆是狠厉之色,齐齐飞身而起,直直向着沉珏所在的方向袭来。 沉珏睫羽一抬,见着那杀气腾腾的一片,单足一点,立于半空之中。 犹如海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又恰如聚集起来的浓浓黑云,夹杂着压抑逼人的凌厉之势。 薄唇一抿,沉珏倏地抬起手来,随意挽着的墨发在空中飞扬,五指成爪,掌心处一团浓郁紫光闪烁。 大概是紫光光芒太盛,映衬得那张妖邪的面容,隐隐的,似乎有些过分白皙。 凌空一挥,紫光倾泻而出,以沉珏所在的地方为中心,犹如一道层层蔓延开去的光波,生生将那黑压压来势汹汹的一片,阻在了半空之中。 漓苍阑今日所带的手下,皆是狼族翘楚,其实力汇聚在一起,也是不容小觑。 眼见着那黑压压的一片被阻,漓苍阑却是并不慌乱,一双鹰隼般的厉眸,凛凛地注视着那一边的沉珏。 手指微掸,沉珏淡淡一笑,绯红的唇瓣,至冶的心惊,掌心猛地向下一拍,那荡漾开去的紫光,顷刻间光芒大盛。 “啊!-”齐齐的一道呼声,那黑压压的一片,皆是身子被那紫光一击,向后翻滚而去。 脚尖一点,漓苍阑的身子,缓缓腾空而起,掌心一合,浅绛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口中似是念念有词。 极其诡异的,随着漓苍阑的动作,那原本受了一击溃不成兵的狼族族士,竟是齐齐稳在了半空之中。 合拢的掌心倏地一撤,有里向外平推开去,那两只大手之间,竟是凝出一股黑雾来,隐隐的,似乎是有生命一般,透着丝丝血红游走着。 紧接着,那狼族族士们,由脚下,生出一团浓郁的黑雾来,缓缓向上游走,直至包围住全身。 沉珏遥遥而立,一双潋滟生辉的紫眸莫名地蒙上了些深暗,看着那一边的动静,细长诡美的眉眼,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沉珏,本王的这一手,希望你能承受住!-”满是阴狠的语调,漓苍阑抬起眸来,暗棕色衣摆在空中猎猎作响。 话音落下,那皆被黑雾包围住的狼族族士们,忽地一缕黑中带红的丝线及至眉心,没有什么阻碍地,极其惊悚地渗了进去。 而那原本凛凛杀意族士们,随着那黑红丝线的渗入,猛然间便身形暴涨,隐隐可见突起的血管之中一下一下蠕动着,似一条条狰狞的蚯蚓游走着。 很明显,漓苍阑用了邪术。 在魔域,邪术是无穷无尽的,不过,一般没有魔会轻易尝试。 因为,一旦动用了邪术,其后果,必定是极其惨烈。 好个漓苍阑! 唇瓣一抿,被过分白皙的肤色映衬着,绯红的似朝霞泣血,沉珏眼底微凝,红紫交缠的点缀散着丝丝妖异。 漓苍阑阴阴一笑,鹰隼般凌厉的眸子里满是癫狂,右手一挥,无数黑中带红的丝线向外倾斜而出,厉声开口:“去吧!-” 那身形暴涨的狼族族士,虽然双目空洞不见焦距,却是能准确无误地收到漓苍阑的指令,皆是五指成爪,周身流泻着同样诡异的黑雾,齐齐又向着沉珏袭来。 这次的一击,较之之前,很明显,更上一层。 沉珏低低咳了一声,随即一抬手,虚化而出的朵朵紫花,在身前旋转跳跃仿若团团火焰。 另一只手,凌空向下一划,气息波动间,那原本淡下去的波光,又加深了些许。 只是,对于那满是势不可挡的狼族族士,稍显浅薄了些。 黑压压的一片,没有近身,却是呈包围之势,将沉珏牢牢锁定于正中间。 漓苍阑则是独自遥遥立于另一方,看着包围圈之中的沉珏,麦色阴沉的面容上却是不敢轻易放松。 沉珏的实力,整个魔域,无谁能够探清。 只知道数千年来,稳居魔君之位,无谁能够挑战。 其实早先便有传闻,说是魔君沉珏身上有伤,但前去寻仇之魔,皆无谁不是一去不回。 是故,是真是假并不确定,漓苍阑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唇瓣微微上挑,笑容极淡,却是妖到极致,仿佛他面对的,不过是闲庭信步间观赏的寻常之景。 诚然,如沉珏,即便是处于此等情景,依然是华丽邪魅。 单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指尖轻捻,掐出朵朵金紫光芒的焰火,沉珏稳稳立于包围圈之中,娆色幽幽的五官眉眼之上,透着诡谲不定的邪气。 “嗷!-” 狼族族士齐齐嘶吼一声,而后狰狞着面容,犹如饿狼捕食一般,对着紧紧包围住的沉珏疾疾袭去。 睫羽一划,沉珏倏地出手,指尖朵朵跳跃焰火,仿若燃烧中的烈焰。 那金紫色的光芒,旋转跳跃间迎上那黑压压的一片,发出巨大的一声“砰”,顷刻间绽放。 极其强烈的气息波动,半空中的漓苍阑也是受了波及,面色一狠猛地向后倒退了一截。 那最前端的狼族族士,还来不及发出什么呼声,便消散不见,还剩下靠后些的一些散落的族士们。 “原来魔域之君,也是不过如此!-”漓苍阑稳住身形,脸色虽然白了一分,阴狠之色却似丝毫不减,鹰隼般不善的眼眸里,还闪烁着些许喜色。 沉珏有伤,果真不假-- “呵-”沉珏捂着心口,绯色的嘴角边,竟是溢出一丝浅浅的殷红来。 低低一笑,却是只在唇瓣,未及眼底,恰如锦衣上渐染的重瓣彼岸,妩色蛊惑,妖娆罪孽。 纤白如玉的指尖,缓缓拭去嘴角边的那一丝殷红,沉珏直直站立,颀长的身形,面色极淡。 浅绛色的薄唇得意地一勾,漓苍阑倏地身形一动,双手皆运着一团黑中带红的浓雾,铺天盖地犹如波涛一般浓重的杀意,不加掩饰地外泄。 “那本王,就来送你最后一程!”-- 漓苍阑狠声开口,暗棕色的周身环绕着不断游走的黑雾,看上去,如同暗黑之中生出来的一匹恶狼,直直向着沉珏凌厉而来。 沉珏立于原地,明明处于下风,五官眉眼却依然华美妖丽,只是不如平时浓重。 指尖虚划,带出无形的一道屏障,金紫色跳跃的光芒,顷刻间便对上了夹杂着毁灭气息而来的漓苍阑。 浓黑带红对上淡淡金紫,在两道身影之中相撞,却是顿住,都不得前进一分。 若是往日,漓苍阑的实力,跟沉珏自然是无法相比。 只是今日,漓苍阑有备而来,用了邪术实力大增,而沉珏本就有伤,自然是处于劣势。 下一瞬,漓苍阑眼底一狠,于眉心处化出一团黑雾,快如闪电一般,直直向着沉珏的心口处袭去。 根本来不及撤手,沉珏眼底一暗,生生地受了这一击。 那颀长的一抹身形,向后飘落,殷红的血雾,仿若漫天散开的彼岸花瓣。 “阿珏!-”极其惊慌的一道声音,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猝不及防地响起。 夙堇飞身而至,眼见着那空中的一抹暗红色身影,妖冶依旧,却是带些让她心惊的破碎,一瞬间,仿佛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穷极一生,钟情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彼岸花开开彼岸 沉珏旋身而落,着地时脚步带着虚晃,却还是稳住了身子,只是那脸色,过分白皙的吓人。 夙堇怔怔地站在沉珏的身前,看着那淡的仿佛下一秒便会消散不见的面容,只觉得心尖,似乎有种将被掏空的空白,让她竟生了一丝无所适从的错觉。 沉珏他,真的被伤着了呢-- “咳--” 带些止不住的压抑,一道低低的轻咳,沉珏的身子,微微轻颤了颤,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莫大的痛苦一般。 “阿珏,阿珏-”夙堇伸出手去,一把扶着沉珏的身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轻轻地,一句接一句地唤着,就好像是怕,下一瞬,沉珏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泛着幽幽绿光的眸子,落于夙堇的身上,漓苍阑倏地放声一笑,却是只余阴狠:“美人儿,当初不愿从了本王,现下,就成全你们殉情吧!” 不待沉珏开口,漓苍阑的攻势,又直直袭来。 这一次,却是带着必杀的意味,左右掌心,各是运着一团浓重的黑中带红的雾气,漓苍阑狰狞着神色,高高束起的墨发在风中飘舞着,周身皆是不加掩饰的浓郁杀意。 夙堇神色一冷,身形正欲一动,身侧的沉珏,却是倏地将她一把推开,而后不避不退,径直迎了上去。 一暗红,一深棕,皆是凛凛之势,在空中对上。 夙堇只是慢了一步,一双澄澈的眸子间,就映着那一道暗红直直坠下的身影,还有,那漫天刺眼的殷红。 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紫光,犹如琉璃破碎的清脆一般,无声地从夙堇的眉心间消散开来。 随着那莹润紫光的散去,眉心间隐隐有猝不及防的刺痛转来,夙堇倏地闭上眼,因为疼意眉尖都蹙到一起,好在是转瞬即逝。 一枚炫红的九重葛花印,极其清晰地,似是从血肉里生出来的一般,缓缓浮现在夙堇的眉心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夙堇那一瞬间白下去的小脸。 是这样啊-- 沉珏他,原来,封了她的记忆。 什么妖花?他在骗她。 她,是夙堇,上仙夙堇。 怎么可以呢? 夙夙,夙夙。 夙堇抬起眸来,一双失神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那脸色,竟然比她还要白上三分的沉珏。 似乎是失了气力,沉珏只是张了张嘴,向来潋滟粲然的紫眸,仿佛蒙了尘的明珠,见不着丝毫光亮。 即便这般,夙堇还是知道,那浅浅绯色的薄唇,一张一合间,无声地唇形,却是依然在唤着她,夙夙。 阿珏-- 另一边的漓苍阑,一击不杀,鹰隼般的眸子里很明显失了耐性,猩红着眸子,五指一抓,凝出一把墨黑的长刀来。 那长刀,寒光凛凛中,还带着缓缓游走的血雾,看上去,就带着诡异跟悚然。 “美人儿,待本王解决了沉珏,就来跟你会会!-”大手抓着那长刀,漓苍阑厉声一笑,眉眼之间皆是掩不住的得意。 话音落下,漓苍阑举着长刀,身形一动,对着沉珏的心口处刺去。 眼眸猛地一缩,夙堇倏地腾空而起,竟是快到极致,连残影都不曾留下。 泛着凛凛寒光,还有浓郁血雾游走的刀刃,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握住。 “滴答--” 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那刀刃及至刀柄,缓缓地滴落下来。 漓苍阑满是阴狠的面容,已是被惊愕所代替。 夙堇握着那刀刃,一双澄澈的眸子里,还是那么干净,只是,换上了毫不掩饰的冷意与肃杀。 漓苍阑回过神来,看着那就这般冷冷看着的眸子,莫名地,竟是浮上些许心惊的感觉。 不不,只是错觉罢了。 “找死!-”漓苍阑厉声开口,阴云密布的面容之上,透着阴狠的不善意味,狠狠地运起一掌,对着夙堇就拍了过来。 夙堇勾唇,菱花小嘴不点而朱,明明是在笑,笑意却是未及眼底,莫名地,就仿若带上了些许沉珏的影子。 单手一甩,夙堇松开那长刀,另一只手,不避反上,毫不犹豫地就迎了上去。 两掌相对,中间各隔着一团术法,一暗黑,一赤红。 见着夙堇竟是接下了自己的一掌,漓苍阑眼眸一闪,眉峰一蹙,另一只手运着血雾,又加烈了攻势。 眉间的九重葛花印,炫红的,仿若要燃烧绽放一般。 “啊!-”夙堇倏地低吼一声,随着漓苍阑另一掌的袭来,周身,竟是有一圈赤红的光芒泛出。 越来越盛,越来越盛,刺眼夺目。 “砰”地一声,破碎相撞的声音,仿若炸裂开来一般。 下一瞬,一道深棕色的身影,竟是直直倒飞了出去。 而那赤红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现出内里的一抹娇小的身影来--还是夙堇,但又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眉间的那枚九重葛花印,较之前,更是炫红的夺目,巴掌大的小脸上,微抿的菱花小嘴。 牡丹艳霓,桃花灿霞。 踏着虚空缓步而来,夙堇垂眸,指尖微动间,跳跃着朵朵赤红的九重葛花样,炫红的,似朱砂泣血。 漓苍阑堪堪稳住身形,却是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看上去,之前的得意不再,多的是狼狈。 脚尖一点,落于沉珏的身边,似乎是支撑不住,纤长华美的睫羽,正紧紧闭着,面容妖冶依旧,只是淡的仿佛风一吹就散。 夙堇倏地伸出手去,覆在沉珏的心口上方,丝丝缕缕精纯的神力,缓缓渗了进去。 还好,她居然飞升上神了-- 不然,就护不住他了。 不过片刻功夫,夙堇收回手,却是不再看那昏睡过去的面容一眼。 缓缓抬起眸来,看着另一方正看着她犹如见鬼一般的漓苍阑,夙堇迈着步子,一步一步,不轻不重。 “你,怎么能伤了他呢?-”夙堇含笑,菱花小嘴恰如一抹樱花色,点缀着白皙的肤色,就好像,是皑皑白雪之中绽开的一朵八重樱。 那语调,却是极淡,淡的,有些心惊。 漓苍阑猛地咳了咳,随即眼底一狠,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夙堇,倏地一咬舌尖,掌心运起浓郁的血雾,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抛掷而出。 犹如被困之兽,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般。 那来势汹汹的血雾,却轻飘飘地停于夙堇的身前,夙堇指尖一掸,那血雾,竟是就这般消散开去。 到绝境了,不可以没有觉悟啊-- 夙堇低低一笑,赤红的朵朵九重葛跃然于掌心,惊艳,惊惧。 颔下首去,菱花小嘴微微一动,仿若吹着调皮的蒲公英一般,那朵朵精致的九重葛,直直地朝着漓苍阑疾射而去。 “啊!-”那极致华美的花朵,明明轻飘飘地仿若无骨柳絮,落于漓苍阑的身上,却是让他狰狞着脸色惨呼了出来。 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耐不住噬心的痛意,到底没办法开口只蠕动着嘴。 夙堇只是静静看着,视线凉薄的,仿佛与她无关。 一刻钟的功夫,不长不短,对于漓苍阑来说,却是最为痛苦难熬的一段时间。 就是那种,从脚开始燃烧,无法灭掉,无法挣扎,就只是无能无力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那赤红的火焰吞噬。 除了蚀骨之痛,更多的,还有心底抑制不住的恐惧,亲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毁去的恐惧。 绝望的困兽之斗,却终究挣脱不得,这应该,才是最难熬的吧。 终于,那跳跃的朵朵赤红,还有那浅棕色嘶吼的身影,一点一滴地,淡了下去,直至完全,消散不见,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偌大的虚空境界,又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了,夙堇跟沉珏。 夙堇静立片刻,似乎是在定定地看着那一处的沉珏,又似乎是在放空什么都不在那眼底。 终于,夙堇一抬步子,缓步及至沉珏的身边。 昏睡着的沉珏,很恬静,真难得见着如此的他。 夙堇轻轻一笑,倏地跪坐在地,伸出手去,将沉珏的头,靠在她的臂弯处。 “阿珏。”-- 夙堇开口,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句,看着那有些凌乱的墨发,柔柔地抚了抚,就好像,平日里,他抚着她的样子。 你看你这么可恶,是不是该受些惩罚呢? 那就罚你,永生都不能,不能再见我了。 一滴清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在沉珏暗红的锦衣上落下,刚好落在那一朵渐染的重瓣彼岸上。 因为泪滴的晕染,那朵重瓣彼岸,又是浓深了一分。 满是澄澈的眸子,微微有些泛红,夙堇的指尖,又缓缓落于那被泪滴晕染的重瓣彼岸上。 真好看呢。 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水流流忘川。 就到这里罢。 夙堇垂眸,微翘的睫羽轻颤个不停,随即低下头去,在那妖冶面容的额间,轻轻浅浅地印下一吻。 “阿珏,我们两清了。”-- 软软糯糯的一句,似是低喃,清清淡淡,恰似空气,转瞬间便消散开去。 原地,只余昏睡着的沉珏,妖娆邪异的面容,眼角处晕染的红紫,无形中散开去一抹艶华。 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从来都不曾来过一般。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唐诗宋词,清明烟雨,三千痴缠,不够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嚎啕大哭 云空,万里之上。 一片绵延的梨花粉,似波浪一般蔓延至百里,至分界处,又突兀地转变成无边无际的茫茫雾白,隐隐绰绰却是触不到又摸不着。 一朵梨花,七片花瓣。 天门,那茫茫雾白的分界处,一树绽着簇簇玲珑剔透浅粉色的梨树下,隐约可见地上正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形,看不太清具体面容。 忽地,似是起了猝不及防的风,那树树梨花,顷刻间纷纷扬扬,打着圈儿调皮地旋转着,漫天的浅浅粉色,仿若云朵,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 地上躺着的身形,巴掌大的小脸,衬得下巴有些尖细,尤其是眉中心那一枚九重葛花印,炫红似火,微翘的睫羽轻颤了颤,似是要醒过来了 真好看-- 夙堇刚刚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飘飘洒洒的梨花粉,有好些轻盈的花瓣,还落到了脸上。 有些凉,还有些清浅的香气,很好闻。 “小堇。”-- 凭空而至的一道似那香气般的清淡声音,紧接着,那树旁,便现出了另一道身影来。 一拢浅青色宽松长袍,衣摆处照旧缀着精致的轻羽,墨发三千,极为顺滑,仅以一根羊脂玉簪散散垂至脑后,山水画一般的眉眼,清淡如雾,正是夙堇的师尊,柒之。 夙堇倏地蜷了身子,别过脸去,任由那漫天玲珑剔透的粉色落下,身上,还有那散落在地的发丝上,都缀了好些。 手心处,旋旋飘落了一片花瓣,太过轻柔,都有些难以察觉到。 夙堇动了动眸,看着手心间的那一片小小的花瓣,指尖紧了紧,似是想将手心合拢来,却是又倏地放开了去。 太娇嫩了,若是合拢来,若是稍稍受了力道,就会支离破碎的。 夙堇低低一笑,随即轻轻一吹,手心处的小小花瓣,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旋旋地舞了好几圈儿,又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师尊,你是不是想徒儿了?-”夙堇倏地仰起头来,菱花小嘴带着浅笑,看着身前静静站立的柒之天尊,冷不丁地开口,软软地问了一句。 柒之负手而立,淡雅似水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周身气息有着那么转瞬即逝的停滞。 大概,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夙堇。 夙堇自小喜爱闹腾,古灵精怪,性子也是皮得紧,那一双澄澈的眸子,不出意外里面总是带着狡黠的光芒晶亮。 而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双眸子,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快要死掉了。 明明没有灰白,却不带丝毫的光亮,视线似乎是在看着他,又好像是放空一般,什么都不在那眼底,只余无边无际浓郁的一潭死水。 唉-- 低低一叹,缓步及至夙堇的身边,宽大的云袖下,柒之伸出手来,缓缓落于夙堇的发间,似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抚了抚夙堇的发丝。 夙堇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扯住柒之的衣摆,夙堇抱着柒之的大腿,竟是失控般地像个失去了最欢喜之物的孩子,汹涌地嚎啕大哭起来。 “嗝--” “呜哇--” “唔,嗝--” 她也说不上来,就是可想哭,不然,总觉得闷闷的难受。 很不喜这种感觉,明明哭的稀里哗啦,也还是觉得难受。 她已经记不清了,自她出生到现在,似乎,从未像这般哭的狼狈不堪。 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路势不可挡,夙堇的脸颊边,大颗大颗地泪珠子只往下落,大概是哭的太凶,明明岔了气却又瘪着嘴,只一抽一抽着身子。 罢了罢了,且由着她-- 抚着夙堇发丝的手并未收回,柒之神色淡然,眉眼似水,任由夙堇抓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撒泼似的坐在地上哭。 柒之直直站立,浅青色的衣袍恰如一抹青松,只是周身淡然似水,似蒙了一层无形的雾气。 一团一团的淡粉,偌大的百里梨花,只余夙堇那犹如孩童嚎啕大哭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的最后,那转变为小兽一般低低的呜咽声,也渐渐地小了下去,直至没了声音。 衣摆处的力道已松,清雅的眉眼一垂,柒之看着那已经没了哭声,依旧坐在地上的夙堇。 大概是哭的累了,夙堇已经阖上眼睛,只是眉头却是有些微蹙,巴掌大的小脸,下巴似乎尖细了些,因为哭的太久太用力,小脸好像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鼻尖也是红通通的,活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饶是心性洒脱,情一字,遇之触之,皆是丢盔弃甲毫无抵抗之力。 柒之抬手,宽大的水袖一挥,连带着地上已经昏昏睡过去的夙堇,两道身影,一齐消失在了原地。 --劳资是白水煮蛋的分界线-- 夙堇这一觉,睡了许久。 难得的,破天荒地从来都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她,竟然生了场病。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此言,不假。 夙堇自回了无量宫,日日昏睡着,发了高热,小脸通红滚烫,怎么唤也不醒,时不时溢出三两句胡话,只是细细碎碎,语调不清。 大概是因为高热,有些神志不清。 柒之倒是一脸淡然,每日里来上三两杯上好佳酿,再约约棋,也是极其悠闲惬意。 其余的一众师兄,每日修行完毕,便急急过来照料夙堇一番,皆是担忧之色,倒是与柒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忘了说,在柒之座下,夙堇年龄最小,且又最活泼机灵,是故,所有同门众师兄,对于这么难得一个的小师妹,平日里自然都是宠爱有加的。 眼下夙堇生病,自然心里不会轻松。 好在,就这么病了数十天,终于,夙堇开始好转了起来。 这一日,高热已退,小脸也由通红滚烫减弱下来,夙堇倏地睁开眼来,猝不及防地,将正走进来的落华险些吓了一大跳。 “小师妹,你终于醒了!-” 落华反应过来,急急上前几步,素锦衣袍,身形颀长,像极了柒之的那一股清雅的气息,看着坐起来的夙堇,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欣喜,语调里也是浓浓的惊喜之意。 伸出手,又往夙堇的额头上探了探,落华又比了比自己的额头,确定高热已经退了下来,顿时放松似的长舒了口气。 醒了,高热也退下来了,他们这一众日日揪着心的日子,总算可以结束了。 眸子,渐渐有了些焦距,夙堇眨了眨眼,许是睡得太久,脑袋都还带些混混沌沌的。 “落--”动了动嘴,夙堇刚一开口,便只觉得喉咙间干涩灼热难受的紧。 收回手来,落华似是知道夙堇的难受,又急急转身倒了杯茶水递给夙堇,看着夙堇小口小口的咽下,这才轻声开口:“小师妹,可还有什么觉得难受的地方?” 夙堇喝完一杯温热的茶水,喉咙间干涩灼热的难受之意已经缓了过来,听见落华的问话,又摇了摇头,扯了扯唇瓣哑着嗓子开口:“落华师兄,我已经无事了,这几日让你们操劳了。” 落华一摆衣袖,冠玉般的面容上满是舒心的淡淡的一笑,将夙堇手里的茶杯拿了过来:“做师兄的,自然是要照顾师妹的。” 是了,最皮的是她,师兄们,可是每次都护着她的。 夙堇心间一暖,似是忆起了往日的事情,思绪有些缥缈起来。 斜斜靠坐着,身子还觉得有些乏力,落华替夙堇在身后垫了个高些的软枕,见着夙堇的一张小脸依然不乏苍白之意,这才轻声开口:“且好好修养着,师兄去给你端些粥来。” “好,多谢师兄。”夙堇抿唇一笑,乖巧地应了一声。 落华掖好被角,还重新倒了杯茶水置在夙堇的旁侧,这才迈着步子,又走了出去。 见着落华的身影离开,夙堇收回目光,睫羽一垂,懒懒地靠坐着。 一场大病,倒让那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尖细了一分,应该说,身形,都跟着清瘦了许多。 几日不曾进食,苍白的毫无血色,就连那眉心间本该炫红的九重葛花印,也有些黯淡起来。 夙堇伸出手去,“吱呀”一声,推开了斜上方的一扇窗柩。 这设计,是夙堇自己喜欢的,类似于落地窗,紧靠着床榻里侧,一伸手便能推开窗柩。 窗柩之外,不高不低,只是连着一片平整的空地,夙堇往日喜爱折腾,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摆弄些花花草草。 夙堇好些时日不在这无量宫,难得的,那一排排各色的草木,竟然也是分外鲜活,不失生机。 大概,是师兄们帮她不时打点着的。 夙堇抬眸,看着窗柩外不远处的草木,小脸却是淡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视线触及那正中间一抹极其显眼的紫红色,清淡如水的眸子,倏地,几不可察地缩了一缩。 是角蒿啊-- 叶似白蒿,花如瞿麦,淡紫红赤可爱。 微微凉风,顺着丝丝缕缕的气息,不经意地拂了过来。 起风了啊,好冷-- “怎地开窗,刚刚才好了些,若是又受了凉,可有你好受的!-”落华刚刚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粥,见着夙堇打开了窗柩,忙扬声开口。 “这就关了--”偏过头来,额间散落的发丝有些凌乱,夙堇低低一笑,又伸出手去,将窗柩合拢了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弱水三千情独钟,繁花碧落生死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所爱隔山海 在无量宫一连养了好几日,每日,各个师兄轮番上阵,汤药膳食花样不同,似是不放心夙堇,还必得亲眼见着夙堇老老实实喝完这才算完。 就这么着,没过多久,夙堇便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满意地见着夙堇的脸色好了起来,一众师兄,这才各自放下心来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无量宫,终于又恢复了该有的清寂。 夙堇得了自由,这一日,终于踏出了无量宫。 仅着一件随意的素白衣裙,三千青丝散散垂于脑后,夙堇抬步,步子很慢,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 大概是身子骨生了懒意,脚上的力道也带些轻飘飘的,夙堇只慢慢踱着步子,娇小的身形更添一抹清瘦。 姻缘殿。 夙堇顿住步子,仰着头去,澄澈淡然的视线落于那头顶上方几个偌大的红字上,随即垂下睫羽,步子一抬,径直跨了进去。 极大的一棵雌雄同株银杏树下,正立着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背影,依稀可见头顶花白的发色。 及至那树下,夙堇站定,第一次认真地注视着这天国唯一的神树--极为枝繁叶茂,两株合抱,根部相连,枝叶相交,相依相抱,互为连理。 最为注目的,是那枝叶间悬挂着的丝丝红绸,颜色是纯粹的鲜红,在那层层叠叠的绿叶之间,虽然数量不多,却是格外显眼。 从面前的树上收回目光,夙堇垂首,对着身侧不远处的身影,温声开口:“见过月仙。” 那背影转过身来,一袭绛色缀着半月纹的长袍,发色虽是花白,面容却是极为精神,尤其那一双眸子更是有神,正是月仙落阑,掌管这天国各界姻缘之仙。 “浅至小神,特地来寻小老儿,所为何事啊?-”月仙落阑一捻下巴上的一撮胡子,带着和蔼的笑意,对着身前的夙堇问了一句。 夙堇抬起眸来,素白的锦衣衬得面色更为白皙,菱花小嘴微微一抿:“夙堇前来之意,自然是为了解惑。” 准确来说,是为了,解心结-- 落阑正了正色,眸光依旧一片祥和,顺着夙堇的话接了过去:“浅至小神何惑,且说来小老儿听听。” 其实,落阑心里自然知道,但凡来寻他之事,无一不是求问姻缘,头一遭遇到让他解惑的说法,或多或少也是离不了那本质的一个字--情。 姻缘殿姻缘殿,只问姻缘只问情-- 微翘睫羽眨了眨,夙堇又抬起头来,看着那高高的大树上悬挂飘舞着的丝丝红绸,原本清明的一双水眸,竟是又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丝丝迷离。 “请问月仙--”夙堇呐呐开口,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锦衣,语调有些轻细似是低喃,“夙堇与沉珏,情缘如何?-” 若是天命无缘,过多强求徒增难为。 她本向来不信这些,现下,却也是小心翼翼求个说法了。 听清了夙堇的问话,落阑一捻胡须,轻叹一声,抬起头来看了看那树上飘舞着的丝丝红绸, 随即低声开口:“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么-- 那就是,无疾而终了。 一瞬间,夙堇的脸色,跟那身上的素白锦衣,都似雪一般。 早便知道的,神魔不能同道,从来都不会被允许,也是,该止于此了。 她本来,就知道的。 “多谢月仙解惑,夙堇就不多叨扰了。”夙堇垂首,从喉间溢出轻轻的一句,这才转过身去,向着来时的方向又抬起了步子。 那步子,较之前的轻飘飘,莫名地,仿若更轻了些许,仿若下一秒,便要无力地再不能落到地一般。 落阑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兀自捻着下巴上那一小撮胡须,极为有神的眼睛看着夙堇离去的背影。 看着那每一步都似踏空的娇小身影,落阑低低一叹,到底是无可奈何,又仰头看着上方的丝丝红绸,花白的发丝,也随着微风在空中飘舞着。 神魔殊途,天命如此。 可惜了可惜了,有缘无分呐-- --劳资是天寒地冻的分界线-- 一切如常。 夙堇自那日回了无量宫,就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夙堇。 只是很难得的,不再每日性子皮的狡黠好动,仿佛安静了些,跟着柒之认真修行着。 日子,一旦开始投入忙碌起来,便过的稍微不那么漫长了。 唯一保持着不变的,是夙堇依然会偷喝佳酿的习惯。 柒之似乎也懒得管她,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自己珍藏的上好佳酿隔三差五少上那么几坛子。 这一日,无量宫的后院处,一棵缀着遍是繁密如云的花朵的郁李树上,隐约可见正懒懒卧着一个身影。 同色的素白衣裙,宽大的衣摆散散垂下,单手抱着一个小巧的白玉坛子,另一只手枕于脑后,下巴微抬,露出一张神色淡然的小脸来,眉心一枚九重葛花印不点而朱,独一无二,自然是夙堇。 睫羽一抬,看着眼前的郁李树,夙堇拎着白玉坛子的手一抬,丝丝晶莹透亮的酒液便流进了口中。 身下的郁李树,是夙堇前几日养下的,施了些神力,现下,已经是格外生机勃勃了--桃红色宝石般的花蕾,灰褐色的小枝,还有些绿褐色的嫩枝,大朵大朵的花朵繁密如云,叶如刺榆叶而微圆,煞为好看。 夙堇已经,不再去那天门处的百里梨花林了。 这偌大的一棵郁李,已然成了她喝酒时的“新宠”。 树下,还胡乱地躺着好几个白玉坛子,看得出来,夙堇已经喝了好些了。 只是一双眸子,澄澈似水,却是极为清明,不见丝毫醉意。 酒量这东西,大概是无法捉摸得透的-- 有时候,想醉的时候,偏生又清醒的紧。 夙堇眨巴眨巴眼睛,又抬起手来,微仰着脖颈,送酒入口。 “咳咳-” 有些剧烈地咳嗽起来,夙堇涨红着脸,许是被呛到了,一连咳了好几下。 待到终于缓了下来,夙堇坐起身来,荡了荡手里差不多已经空空的白玉坛子,一松手,“咣当”一声树下又多了个躺着的白玉坛子。 “嗒嗒-”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夙堇一撑手,从郁李树上跳了下来,刚刚站定,面前,便倏地现出了落华的身影来。 “师兄,有何事发生了么?-”夙堇一边拍了拍身上的衣裙,一边淡淡地开口问道。 毕竟,这一众师兄,已经许久不曾脚步匆匆了。 “小师妹!-”落华停在夙堇的身前,冠玉般的面容上难得的带了些许凝重,似是不放心地交代着她,“天门处出现异动,你且不要乱跑!” 异动? 夙堇眉眼一蹙,淡然的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点了点头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嗯,师兄。” 得了夙堇的回复,落华放下心来,这才一转身,又径直向外离去。 “天门异动,莫不是有妖魔闯入?按理不可能啊--”落华面色带惑,一边向外匆匆走着,一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下一瞬,身形一闪,落华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夙堇的呼吸,猛然就重了一分。 天门的确,已经差不多数百万年不曾有过异动了-- 上一次异动,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据说是下界之妖魔生乱,夙堇自出生至此,并不曾真正经历了解过。 澄澈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夙堇倏地身形一动,原地淡淡红光闪过,消失在了原地。 她只是,去看看-- 虽然,那隐隐压抑的不安预感,应该是不可能出现的。 对,一定,不可能的。 --劳资是加速飘过的分界线-- 绵延开去的百里梨花林,至分界处又突兀地转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这一头,淡粉的起始之处,正立着一排一排的天兵天将,皆是银白色的盔甲服饰,面色皆是一片肃冷,周身透着犯之必诛的冷凝气息。 而那淡粉与雾白的交界之处,此时此刻,却是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孤身而立,背景一片虚无,与那一片银白色,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却是并不会输上一分半毫的气势。 一袭墨紫色的锦衣,从衣角斜斜向上遍绣着大朵大朵的扶桑花样,疏被星状倒端圆的玫瑰红,仿若无形之中带着利刺,与之相配的是那一张面容。 该怎么形容呢? 墨发散散挽着,略带些许不羁凌乱垂于脑后,肤色白皙得有些不真实,五官却是极为浓重,诡美细细的长眉,两侧眉尾皆是向上以暗紫胭脂晕染着层层叠叠绽放的星辰花样,衬得那一双紫眸,芳华潋滟带着心惊的摄魂勾魄。 薄唇微抿,天生至冶的绯红色,恰似唇瓣间含着一朵娆色幽幽的重瓣彼岸。 周身的气息,不浓不淡,却又似笼着一层无形的雾气。 如此,妖邪,艶华无双。 除了沉珏,别无其他。 “速速离去,然休怪吾等手下无情!-”为首的天兵天将头领,执着银白色的剑戟,肃冷的面容上神色狠厉,遥遥对着沉珏沉声开口。 异界魔族,岂可入这天国之境?不得不防。 “呵-”-- 低低的一个笑音,不轻不重,仿若飘飘而旋旋落下的一片枯叶,幽幽地打了个转儿。 颀长的身形挺拔修长,沉珏遥遥而立,墨靴踩着白茫茫的虚空,与周身的浓深至冶形成了鲜明的碰撞对比。 他既已来,何惧? 应该说,他唯一惧的,是她。 心之所向,肆意妄为。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啊--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哪有什么念念不忘,或者不可原谅,时间一长,都好商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他来了 眼见着沉珏并无丝毫离去的意思,蓄势待发的天兵天将,齐齐身形一动,银白色的光亮在空中一闪,夹杂着凛凛的攻势,倏地袭了过来。 沉珏直直站立,脚尖一点跟着有了动作,似踩着无边无际的暗黑,缓缓而起。 纤白如玉的手指,指尖凝出朵朵紫芒,跳跃着粲然的色泽,沉珏倏地一抬手,那朵朵紫芒直直射出,恰似无尾流星。 飞身而来的天兵天将,纷纷虚空一划幻化出屏障挡于身前,虽然并未受伤,身形受阻,却也是再不得往前一步。 “冥顽不灵!”震天的一声怒吼,而伴随着那道声音的落下,半空中,却是凭空又多出了无数的天兵天将身影,银白色的盔甲服饰,耀眼得不敢直视。 被阻的攻势,一下子,便被化了开去。 蕴涵着神力的凌厉剑戟,汇成刀枪剑雨的银白璀璨,快如闪电一般直直朝着沉珏所在的方向而去。 潋滟紫眸满是妖华,眼尾上挑的层层叠叠星辰,都仿若沁着无可比拟的至冶。 沉珏倏地伸出手去,指尖淡淡紫光环飞,在身前虚空一拉,微微的气息波动间,身前,顷刻间便现出了一道丝丝紫华游走的屏障。 那漫天而来的剑戟之雨,如同被冷滞一般,齐齐顿在了沉珏的身前。 天兵天将见状,却是毫不犹豫地出手,又倾注了浓郁的神力而去。 那原本被冷滞住的剑戟之雨,又似有生命一般,隐隐有了冲破桎梏的趋势。 绯色的唇瓣,那唇色,似乎更深了些。 长如鸦翅一般的睫羽,划出个淡淡的弧度来,沉珏忽地抬起手来,过分白皙的面容上,五官眉眼却是愈发浓郁。 掌心向下,隐隐可见一团金紫色的火焰,跳跃着丝丝缕缕的戾气。 颀长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颤了一颤,似是在压抑着什么,不过转瞬,又隐匿不见。 踩着虚空的墨靴,凌空而起,沉珏睫羽一抬,掌心倏地向下一拍。 紫芒一瞬间大盛,以那掌心处的金紫光芒为中心,似水波荡漾开去一般,凝聚着妖冶的气息,直直朝着那一片银白色蔓延开去。 半空之中,光波相撞。 “砰!-” 极其巨大的碰撞一声,偌大空间的气息都跟着波动了一下,而后又归于平静。 一片银白色的天兵天将,无一不是重伤折损,连带着那一片剑戟之雨,都似被燃烧了一般消失殆尽。 沉珏也,并没有占上风-- 颀长的身形半跪在地,睫羽微微垂下,额间散落的墨发斜斜垂着,绯色的嘴角边,却是不断有着殷红溢出。 那丝丝的殷红,顺着那精致的下颔,嗒嗒地,一滴一滴缓缓滴落在地。 五官眉眼依旧浓郁,只是,原本就过分白皙的面容,有些淡的毫无血色。 另一边的半空之中,却是倏地现出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夙堇踏空而来,唯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遥遥的一道墨紫。 有些距离,却是扑面而来的熟悉。 眸光一滞,呼吸,却是跟着轻了轻。 似乎是有感应到一般,沉珏缓缓抬起头来,单手捂在心口之处,原本凉薄淡然的视线,落于夙堇的身上,那潋滟紫眸,却是顷刻间便绽开了一抹仿若烟火般的绚烂。 “夙夙,吾来接你了。”-- 妖,邪,恰似一朵浴血的地狱之花。 沾染殷红的唇瓣,妖冶得无可比拟,沉珏低低开口,带些馥郁的沙哑,一双紫眸,只看着那遥遥的娇小身影。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轻轻柔柔的一句,不高不低,却刚好能清晰地传到夙堇的耳边。 夙堇稳稳立于半空之中,心跳,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慢了一拍。 他唤她夙夙,他说他来了-- 她以为,他和她,往后再无交集。 她以为,她已经将他摒弃在外,再无波澜。 猝不及防,一瞬间竟然便溃不成军。 夙堇默然而立,站也不眨地锁住那娆娆一笑的沉珏,澄澈的眼眸之中,满是层层蔓延开去的潋滟水光,眉间的那一枚炫红,似沁血一般夺目。 一圈大盛的金光,转瞬便归于无色,那正中心,却是无声无息地现出了一道威严的身影来。 那折损无数仅剩寥寥的天兵天将,银白色的光芒一闪,皆是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去。 夙堇身形一颤,隐于袖间的小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手心。 是,父上来了-- “吾等参见天皇!-”数量单薄语调却是高昂的行礼之声。 一袭金色明朗的繁复花纹冕袍,无暇玉冠束发,深邃幽蓝的眸色似暗夜大海,还带着无形之中的一股冷凝,五官眉眼之间隐约可见与夙堇有着三分的相似,背着手臂,傲然而立,周身气息自带着独一无二的不可侵犯,正是天国之皇,夙天。 衣袖一撩,淡淡的金光环飞于那重伤的天兵天将处,不过片刻的功夫,伤势就已经完全大好。 夙天收回手,下一瞬,却是掌心一掸,浓郁的金光,直直向着沉珏笼罩而去。 沉珏低咳一声,捂着心口的手抬了起来,绯色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嘴角溢着的丝丝殷红似乎更汹涌了些。 金紫色的光芒,旋转跳跃着似朵朵地涌金莲,只是淡了些,与那浓郁的金色对上,却是被压得一点点地后退。 “一介妖魔,竟敢来犯!-”金钟撞击一般的铿锵之声,夙天沉声开口,负手而立,周身皆是不怒而威。 沉珏半跪在地,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映衬得那嘴角边溢出的丝丝殷红,格外地触目惊心。 很明显,对上天皇的愠怒,本就受伤的沉珏,根本无法承受。 那一点点后退的金紫色,有些淡,却仍是倔强地绽放着,极致的至冶。 失了焦距的眸子,看不太清,沉珏仍然半跪着,嘴角溢出的殷红,大朵大朵地落在面前的衣襟上,背脊却是挺得极直,浴血,五官眉眼更添一分妖美。 夙天眉头微蹙,指尖一掸,又是一股浓郁的金光,似是准备加一分力道,结束掉这毫无悬念的一击。 夙堇白着脸,视线落于夙天指尖处跳跃的浓郁金光,却是身形猛地一动。 下一瞬,那一抹娇小的身影,竟是直直跪了下来。 “父上。”-- 夙堇跪倒在地,垂下那微翘的睫羽,并不看夙天的神色,只低低地唤了一句。 夙天神色一怔,随即恢复过来,满是威压的视线,落于正跪在他面前的夙堇身上。 “请父上,手下留情。”-- 夙堇敛了视线,身子都还有些轻颤,紧接着落下一句,便抿紧了唇瓣不再开口。 夙天面上一冷,看着那跪在地上小小的一团,相似的眉眼之上,更多的,则是愠怒。 “你可知,你在作何?-”夙天傲然而立,抿紧了薄唇,周身流溢着威严之气,沉声反问了一句。 夙堇静默,却是并不起身,依然直直跪着,垂着头,看不清那张小脸上的具体神色。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不想,他消寂-- 夙天直直站立,明朗的金色冕袍似拢着一层薄雾,看着身前那跪着的夙堇,指尖跳跃的金色,闪烁了几下,似是蓄势待发,终归,又归于无色淡了下去。 倏地一拂衣袖,夙天背着手,不再去看夙堇,只冷着声音对着其余等天兵天将下着命令:“暂且封于天牢,待明日再将其处置!” “吾等谨遵天皇之令!-”天兵天将受令,齐齐应了一声。 夙天侧过身去,负手而立,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原地金光一闪,已经不见了身形。 “吾等恭送天皇!-”又是齐齐的一道声音,天兵天将随即身形一动,向着沉珏而去。 夙堇呆呆地跪于地上,手心处,原本泛出来的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有些透凉。 沉珏受缚,已经失去了神志,被天兵天将擒住,押了回去。 偌大的虚无之境,白茫茫的一片,又只剩下了地上的那一抹娇小身影。 仿若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一般,夙堇跪坐在地,终于抬起眸来,望着那早已没了身影的一处,澄澈的水眸,只余水雾。 那淌着的一小片殷红,似乎还带着沉珏的气息,至妖,至邪,浓深刺眼。 你看,为什么还要来寻她呢? 这下,后悔了吧。 夙堇低低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轻晃了晃又稳住了身形,随即脚尖一点,跟着消失不见。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就像不存在彻头彻脑的绝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心念成魔 无量宫,夙堇抱膝,蜷坐在那一扇梨花木落地门前。 偌大的室内,夙堇清浅的呼吸声,隐隐地有些辩听不出,一室,仿若皆是虚空。 有同样清浅的脚步声传来,夙堇并未回头,依旧是蜷坐着,看着院中那一棵开得正艳的郁李树。 不用想,便知道,是师尊。 一拢雅致的素青色锦衣,边角缀着片片轻羽,墨画一般的眉眼淡然似水,不染丝毫纤尘,正是柒之。 “小堇。”及至夙堇的身旁,柒之缓缓站立,视线淡淡洒下,见着脚边蜷坐着的小小一团,静立片刻,终是淡淡地开口唤了一句。 夙堇睫羽轻颤,终于有了些反应,从那棵郁李树上收回目光,随即伸出手去,轻轻地,扯了扯柒之的衣摆。 “师尊,沉珏他,会如何?-”-- 哑着嗓子,似从喉间极为无力地溢出一句,夙堇低低开口,将头埋于双膝之间。 柒之负手而立,清淡的眉眼之上似拢着一团缥缈的云雾,拂了拂宽大的水袖,从夙堇的身上收回目光,淡淡开口:“小堇,你该知道的。” 原本抓着柒之衣摆的小手,如那边角缀着的轻羽一般,失了力道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是啊,她该知道的。 “天雷之刑,形元俱灭”-- 柒之抬步,淡然地落下一句,到底是没有再多言,周身皆是如水的淡雅气息,又似来时一般,轻轻浅浅地隐于不见。 妖魔,犯之,必诛杀。 此乃天国之威严。 即便是夙堇求情,即便是一魔之君,也不会有例外。 夙堇阖眸,原本抱膝的身子似是失了重心,软软地向后一倒,在地板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阿珏,你看,你不应该来寻我的-- 哪怕是坠于轮回,永生折磨,那也,都会好一些啊。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尾处缓缓落下,滴在那地板之上,晕染出一朵小小的水圈来。 --劳资是五五开的分界线-- 天牢。 一方极大的无形空间,四角各有白光流泻,游走于四面。 而那无形枷锁之中,正斜斜靠着一个身影,墨紫色的锦衣上,衣角斜斜向上遍绣着朵朵的扶桑花样,疏被星状倒端圆的玫瑰红,因为浸染了浴血的殷红,更是妖邪的无可比拟。 只是那一张面容,五官眉眼至冶的浓郁,肤色,却是白皙的仿若透明。 浓如鸦翅一般的纤长睫羽轻轻阖着,沉珏靠着背后的那一道枷锁之壁,似乎是失了气力,懒懒地睁不开眼。 周围,偌大的虚无之境,竟然没有什么天兵天将看守。 也是,这天牢,一向都派不上什么用处,乃布了封锁,一直都未解除,沉珏已经负伤,根本就没有能逃脱之力,自然也用不上什么重兵把守。 “咳咳-”-- 沉珏低低地咳了几声,绯色的唇瓣边,又溢出丝丝殷红来。 并未睁眼,沉珏依旧懒懒靠着,只是伸出纤白如玉的指尖,将那嘴角处的殷红缓缓拭去。 只是那殷红,仿佛拭不尽一般,顺着下颔滑落,将那纤白如玉的指尖都染上红色。 好在只持续了片刻功夫,那溢出的殷红,终于又不那么嚣张安分了下去。 只是那一张妖华无双的面容,更是添了一分素白。 倏地,那原本阖上的眸子,纤长华美的睫羽猛地一抬,沉珏背靠着身后的枷锁,白皙透明却是丝毫无损,那一双妖异紫眸里的粲然芳华,如同被点燃的焰火一般,一瞬间又绚烂起来,皆是光亮至美。 只因面前三丈开外的那一处,隐隐地,现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来。 是她,来了啊。 “夙夙。” 沉珏动了动唇,亦或是失了气力,亦或是那枷锁阻隔,偌大的虚无之境,却是并没有传出来,但夙堇,却还是知道,那绯红至冶的薄唇里,吐出的,就是那两个字音。 垂下睫羽,不去看那一道幽幽娆娆的眸子,夙堇站定,食指掐出一朵炫红的九重葛,抬手一挥,那四角流泻的白光,仿若被滞住一般冷凝在原处。 “夙夙。” 又是低低的一声,这一次,却是没了阻隔,在那一方天地间响了起来。 还是很熟悉,很好听,低沉醇厚,似泛着丝丝酒香的上好佳酿,只是多了一抹独特的妖冶气息。 夙堇的眼眶,顷刻间,便红了下来。 “你他妈疯了?!-”夙堇倏地抬起眸来,泛红的水眸紧紧盯住沉珏,如同一只发狂的小兽,低吼出声。 “嗯。”沉珏却是抿唇一笑,浓重的眉眼弯出了一个极浅的弧度,白的接近透明的面容,竟然少了一分平日里那带刺的张扬。 心念成魔,无所谓疯与否。 夙堇的发狠,一下子,便湮灭了下来。 那原本压下去的泪意,似汹涌起来,将所有的情绪淹没,只在眼角汇成颗颗晶莹的泪珠落下来。 夙堇伸出手去,胡乱地抹着眼睛,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只喃喃地唤着:“阿珏。” 沉珏睫羽一颤,潋滟紫眸间隐隐有光亮汇聚,而后从眼尾溢出,缓缓流泻,在那绯色娆娆的薄唇间,抿出个不浓不浅的弧度来:“吾在。” 夙堇抹了把眼睛,刚一抬步欲往前靠近,却是被那反噬的力道,生生逼得倒退了一步。 眼底一凝,夙堇掌心一拢,运起一成的神力,身形一动,对着那道无形的封锁猛一出手。 巨大的力道袭来,夙堇来不及撤手,只觉得被迎面的气息狠狠一撞,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堪堪才稳住身形。 “咳-” 夙堇低咳一声,压下胸腔处翻涌的血气之意,看着似有一道无形屏障阻着的身前,眸色变得深邃起来。 结界封锁,若是想破,似乎有些难度。 沉珏斜斜靠着,面色一变,单手撑着地面,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夙夙,不要--” 不要逞强,不要管他。 夙堇猜,沉珏他的话,一定是想说这个,但是,她却并不想听。 从她踏进天牢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疯了。 你看,我也疯了,所以,阿珏,我来救你好不好?-- 巴掌大的小脸上,染上一抹坚毅,夙堇倏地抬起手来,指尖为刃,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处一划,顷刻间,便有一条鲜红的血线溢了出来。 下一瞬,那血线,似有生命一般,环飞着浓郁的炫红光芒,夙堇猛一挥手,在身前虚化了一个十字,而后重新对着那封锁,掠了过来。 “嘭!-” 相护撞击的波动之声,紧接着,那十字血线,对上那缓缓游走的白光,却是占了上风一般地压了过来。 夙堇落地,见着那四角处已被吞噬的白光,知道封锁已破,这才放下心来,脚尖一点,又落于沉珏的身前。 弯下身去,夙堇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似怕弄疼了沉珏一般,只轻轻地落于沉珏的手臂处,准备将他搀扶起来。 沉珏却是偏过头去,精致的下颔线条优美,还有着半干的淡淡血痕,低声开口:“私放妖魔,你会如何?” 夙堇的动作一滞,清浅的呼吸间,对于沉珏的心思,便已了然。 “不会如何。”夙堇抿嘴一笑,似乎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眉眼弯弯似新月。 沉珏默然,却是睫羽一划,阖上了眼睛,纤长的睫羽在那过分苍白的面容上,投下些许暗影。 夙堇垂下睫羽,看着身前那一张透明的仿若下一秒就会消散不见的面容,声音低到仿佛快要融进尘埃间:“若是不走,你又知你会如何?。” 他当然知,天国对妖魔的戒令--犯之,必诛杀。 沉珏依旧毫无动作,狼狈如他,周身妖邪艶华的气息却是依旧如故。 一如,初见的那一般,仿若开在水里的那一朵凤凰木。 真的,一如初见,无比勾魂摄魄。 你看你就是这样,所以我才,没办法躲开啊-- 下一瞬,夙堇心念一动,炫红的神力包裹住沉珏,不去看那一道无尽芳华的紫眸,径直带着他,出了天牢而去。 从天牢出来,夙堇并未耽搁,直接运着神力,直直地朝那百里梨花的天门处而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会给你力量,做你的月亮,给你甜甜的梦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只相信我们 天牢封锁被破,波动之意虽然被夙堇压下,极其轻微,却还是会传到另一处驻守的天兵天将那边。 夙堇带着沉珏,不过刚刚出了天牢,掠出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身后,就隐隐传来了冷然的气息之意。 眼见着已经快要及至那百里梨花林,面前,却是倏地多了一排银白色盔甲的天兵天将。 “浅至上神,请勿为难吾等!-”为首的一位兵将,面色肃冷,知道夙堇的身份,只隔着距离对着夙堇开口。 夙堇神色一冷,眉尖的九重葛花印炫红得逼人,眸色跟着一变:“让开!” “烦请浅至上神,勿糊涂行事!-”那兵将神色一凛,又沉下身去,复又开口了一句。 此乃天皇下令看押之魔,若是被私放,那就是他们的渎职。 一排排阻挡的天兵天将,丝毫没有,让出路来的意思。 菱花小嘴一抿,夙堇倏地出手,掌心跳跃着丝丝炫红神力,朝着那阻拦的天兵天将而去。 眼见着夙堇出手,银白色光亮一闪,一众天兵天将跟着对了上来。 夙堇天资聪颖,如今更是飞升上神,对上那一众天兵天将,并不会落于下风。 只是,她无意过多纠缠,也无意伤了他们,只顷刻间神力大盛,恰似狂风扫落叶一般,将那涌上来的天兵天将扫至一边。 三千青丝,跟着在风中凌乱地飘舞着,夙堇眼眸一凝,眉眼间皆是坚毅,带着沉珏从让出路来的半空中,直直地飞身而去。 眼见着已然及至那茫茫白的虚无之境,夙堇眸间一喜,身下的动作更是加快了一分。 快了,到了天门,沉珏便可以,逃下去了-- 一道金光,猝不及防地,在天门处迸裂开来。 夙堇心下一紧,被那金光一阻,再不得往前半分,只撑着沉珏,停了下来。 遥遥而立的另一边,一众天兵天将的中心,赫然是一身赤金色冕袍的天皇夙天。 只是此时此刻,那张与夙堇三分相似的面容上,却是遍布着沉郁的怒气,周身皆是冷然的气息。 夙堇垂下眸子,紧紧地撑着沉珏,让他倚着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夙堇,过来!-”夙天背着手,看着那一方的夙堇,怒声开口,眉眼之间,皆是对夙堇毫不掩饰的浓浓失望之色。 对于夙堇,从来都是寄予厚望的,只是现如今,夙堇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他这个天皇,大失所望。 夙堇白着脸色,从未见过如此愠怒的父上,却依然是固执地不肯松手。 不,她不能放手,若是放手,沉珏他,就连她都不剩了。 倚着夙堇的沉珏,连眉眼间都笼着一层过分的白皙,附在夙堇的耳畔边,似是哄着全身都竖起刺来的一只小兽,有些无力,有些轻声地低喃开口:“夙夙,你乖,过去。” 夙堇丝毫不动,只是抓着沉珏,极为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护住心爱之物一般。 夙天眉眼之间的怒意更甚,似是对夙堇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厉声开口:“大胆浅至,竟敢私放妖魔!” 身为天界之皇的威严,容不得,任何谁来挑战。 即便是血亲之系,也都,不可越。 话音落下,夙天衣袖一拂,掌心凝出两股浓郁的金线,直直对着夙堇跟沉珏所在的地方而去。 夙堇面上一惊,下意识地运起神力,只是还来不及抵抗,便被那其中一股浓郁的金线缠绕住,下一瞬,那金线向外一拉,生生地将夙堇跟沉珏分开来。 夙堇被那金线紧紧困住,一时间,竟是丝毫挣脱不得。 到底是天皇,一出手,便能压制得夙堇毫无还手之力。 沉珏同样被那金线向外一拉,悬浮于半空之中,颀长的身形,诡美而又妖华。 “咳-”沉珏无法稳住身形,只捂着心口看上去摇摇欲坠一般,恰似一朵风中凌乱的浴血之花。 “父上,父上!-”夙堇慌了神,拼尽了力气挣扎,却依然挣脱不得那金线的束缚。 金紫色的火焰,跳跃于沉珏的指尖之间,明明很淡,却是映衬得那一张至冶的面容,都仿佛要跟着燃烧一般。 “诛!-”夙天傲然而立,两掌合拢,运出一团光芒大盛的金球,随即猛一挥手,那金球便直直对着沉珏袭去。 夙堇一瞬间瞪大眼,被那金线禁锢住的身子,却是终于挣脱了出来。 只是那金线,满是炫红的血液,看得出来是付出了何等的代价。 向来澄澈的水眸,已经无声无息地泛上了一抹猩红,夙堇身形提到极致,眉心的那一枚炫红九重葛印,都跟着跳跃着朵朵暗芒。 夙堇是想出手,替沉珏挡下这致命一击的。 天皇之怒,沉珏他,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承受得起的。 只是她不知道,就像她要救他一般,他同样,也想竭尽所能护着她,就像,以前那般。 沉珏倏地一动,周身都泛着金紫色的烈焰,连那一头墨发,都从发尾向上,泛着丝丝金紫的火焰,极致绚烂。 暗紫锦衣一撩,夙堇根本不防,身子被一股力道往后一阻,错开了时间。 下一瞬,沉珏倏地腾空而起,升至半空之中,背景,皆是一片茫茫的虚无。 夙堇的心间,一下子,便被一种席卷而来的心慌覆盖。 那天生至冶的绯色唇瓣,还有接近透明的面容上,诡美艶华的五官,蕴着无尽粲然的紫眸,只淡淡地锁在夙堇的身上,绽开一个深深浅浅的笑来。 “吾魔君沉珏,今以血全她,自甘灭亡,与她无关。”-- 低低浅浅的一句,还是那般动听,幽幽娆娆,似焦尾鸣筝,又似馥郁醇厚美酒。 是他错了,伤到她,无论何,皆是他错。 下一瞬,那一抹颀长满是金紫妖邪气息的身形,不避不退,竟是直直迎上那一团浓郁的光球。 “砰!-”震天的一声巨响,暗紫撞上金色,带出一缕殷红,漫天的细细碎碎金光,似风扬柳絮一般,飘飞着散了下来。 夙堇的视线,落于那半空中旋旋而下,透着支离破碎之意,却依然不减无可比拟妖华至美的身形。 夙堇轻颤着身子,脚尖一点,接住了那轻的仿佛不存在的身影。 明明很轻,就像没什么重量的棉花糖一般,夙堇却还是,抱着沉珏跌倒在地。 纤长的睫羽,很黑,不像她的一般微翘,紧紧闭着,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原本浓郁的五官眉眼,都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夙堇抱着沉珏,也没有哭,只是眉眼弯弯,一句又一句地轻声唤着,似怕吓着了怀中的沉珏一般。 “阿珏,阿珏,”-- 你看我都没有像这样将你抱在怀里过,你看我都在跟你撒娇了,你看我都在哄你了。 所以啊,别睡了好不好。 我饿了,想吃糖炒栗子,要你给我剥,还想去荡秋千,快些起来,不能睡了。 不然,我会生气的啊,是真的,会不理你了。 夙堇伸出手去,似是想抚一抚沉珏的发顶,学着他之前做过的那般。 只是那伸出去的小手,终是落了空。 下一瞬,已经接近透明的沉珏,却是光芒一黯,似陨落的星辰,似飘过的流星,似化掉的积雪,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么,化为了虚无。 元形俱灭,不复存在。 夙堇的动作一滞,而后,又缓缓放下了手,原本跌坐在地的身子,却是并不曾起来。 “父上,您,可是满意了?-”夙堇抬起眸来,没有泪意,也没有焦距,对着另一侧遥遥而立的夙天,轻轻柔柔地开口问了一句。 夙天面色一滞,从来都没见过这般模样的夙堇,那相似的眉眼之上,不由地划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他乃天皇,所做之事,从来都是对的。 “夙堇,跟父上回去!-”夙天唇瓣一抿,看着依旧跌坐在地上的夙堇,肃冷的眉眼就是一蹙。 夙堇垂下睫羽,看着面前什么都不剩下的地面,仿若失了神失了灵魂的玩偶。 阿珏,你不能这样啊-- 情这种东西,太重了,你全都留给我,我独自,怎么承受得起? 却偏偏,一定得是你。 我本来,就是想躲着你的,以前我就说我会怕啊,怕沉沦,怕坠入深渊,怕万劫不复。 原来,我最怕的,是没有你。 夙堇忽地直起身来,对着似乎隔着很远距离的夙天,眉眼一弯:“父上,恕小堇不听话了。” 夙天神色一怔,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下一瞬,夙堇周身,竟是从骨子里透出炫红的烈焰,犹如朵朵跳跃着的九重葛,跟眉心那一枚同样跟着燃烧起来的九重葛花印,竟是难得的和谐炫目。 “不!-”已经猜到夙堇的意图,夙天倏地喝出声来,向来威压霸气的面容上,竟是泛上了一抹不相称的慌乱之意。 “我浅至,愿以元神之祭,换与他一世情缘!”-- 轻轻浅浅的一句,语调不重,却似蕴着周身所有的气力,回荡于整个偌大的虚无之境。 那一抹极致炫红的烈焰,不过片刻,便已燃烧殆尽,什么都不曾剩下,就好似,沉珏之前那般。 修行俱毁,魂飞魄散。 心已死,何来活? 阿珏,这一世,他们都说,神魔殊途,天命无缘。 其实啊,天命有缘如何,天命无缘又如何? 天命不肯施舍,那便,不求了罢。 终归,我只相信我们。 我想,应该会有那么一世,很美好的那一世,我们,是可以一世尽欢颜的。 所以,我想多等等,等到那一世的到来。 --空白的分界线-- 姻缘殿,那极为枝繁叶茂的树下,一袭浅绛色缀桃花纹的长袍,花白的发色与那有神的面容看上去倒是不显突兀,正是月仙落阑。 刚刚打理了一番这树,现下,看上去更是精致好看。 落阑直起身子来,停了手上的动作,捶了捶有些酸痛的手臂,满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连理树,这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去,向着殿内踱去。 连理树,连理树,两株合抱,根部相连,枝叶相交,相依相抱,互为连理。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那青翠欲滴的枝叶跟着摆动了起来。 层层叠叠的绿叶之间,却是倏地凭空多了一条红绸丝带,之前明明没有,却又似本该就挂在那里一般。 颜色很纯粹,是炫红的鲜艳,那上面,隐约可见赫然的五个大字。 楚烠,水夭夭--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愿你我这一生都不必匆匆,有始有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夏日 水国。 湛蓝色的深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连绵水纹,似笼着一层一层的水雾,煞为奇异好看。 在那正中心,淡淡的莹润白光处,隐隐可见有着一座占地极为庞大,类似宫殿的建筑。 朱宫贝阙,白玉门枢,内里,同样的白玉梁栋,蜿蜒而上的精致花纹,地板是渐变的钴蓝色,由中心向外蔓延,摆设极为齐全奢华,应有尽有。 一殿接一殿,无一不是繁美大气,颇有些不知尽头的意味。 只是似乎没什么身影,看上去有些清寂和空荡,偶尔一个水蓝色的泡泡“啪”地轻轻绽开,带起些许细微的声响。 位于正中的一殿,没有匾额,不知殿名,内里的空间却是极大,地上依旧是钴蓝色渐变的地板,只是边角各缀着一朵墨黑色的花样,多了一抹独特的色彩。 偌大的一扇珊瑚玉珠屏风后,那一方小巧精致的美人榻上,若隐若现地,正斜斜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巴掌大的小脸,睫羽很长,还带些微翘,尤其右眼角一颗小巧的泪痣,平添了一抹风情,白皙的脖颈间,还挂着一颗小巧的石坠子项链,正是已经回了水国的水夭夭。 石坠子已寻到,凭借那留存其中的历代水皇之力,水夭夭当日,对上古昔,毫无悬念地得胜。 只是,除此之外,她似乎还学了狠。 水宫殿门之外,立着一把做工精细的巨大扇子,扇架是细细打磨光滑圆润的紫玉,最为奇异的是那差不多半人高的扇面,虽然隐隐带些似嵌在里面的皱褶,色泽却是极为诡美,明明有些偏黄,却又似内里隐隐镶着丝丝朱红,恰似大理寺一般,渐染开去的血黄。 对,那就是一柄美人扇,不,应该说是美人扇的翻版,只是水夭夭觉得,美人扇的名字太过动听,不适合用在古昔的身上,也就没起名字。 她记得,楚烠曾经说过,这最好的美人扇,就是要生取人骨细细研磨,生剥人皮好生作画,再晒些日头定住色泽,方可最美。 只是古昔都一大把年纪了,这骨头也不算多硬,肌肤也不似寻常年轻者那般细腻,血肉也是浑浊不堪,倒是花了好些功夫才制成这么一把巨大的扇子。 不过楚烠没有说错,照着他教过的说法制出来,的确是,很好看。 水夭夭自那日之后,性子便偏静,这偌大水宫,被她遣散得已经不剩什么了。 微翘睫羽轻轻一抬,水夭夭睁开眼睛,湛蓝色的眼眸,似自带着一层沁润的水雾,看上去分外晶亮好看。 怎么说呢?还是那个水夭夭,却又感觉,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交叠的双腿一伸,水夭夭下了美人榻,身形依旧娇小却是似乎清瘦了些,一袭逶迤到地的炫红长裙,边角处跟腰身处,皆是缀着大朵大朵繁复精致的墨菊花样,尤其腰身处,更是被衬得盈盈不堪一握。 极为难得的,在那两侧眼角,都还以朱红胭脂点缀,晕染着似波浪又似倒三角的纹饰,眼波流转间,清澈纯粹间,无形之中透露出莫名的妖娆来。 就好像,带些楚烠的影子,几不可察幽幽地散出来丝丝缕缕。 或许,只是水夭夭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裙摆微微一动,水夭夭抬起步子,慢慢地向外踱着。 一刻钟的功夫之后,水夭夭便已经,立在了水宫殿门之外那一架巨大的扇子前。 视线淡淡地落于那扇子上,水夭夭抿了抿唇,随即又收回了目光,向来清澈明朗的眸子带些迷离,仿若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辨不太清。 思绪,似乎有些飘离起来。 今日,是里雨的祭日啊-- 呵,竟然,已经到了一年了。 水夭夭低低一笑,并不清脆,幽幽娆娆,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意味。 她明明已经学会了心狠手辣,时至今日,却还是会觉得胸口处似压了一块巨石,让她独身有些承受不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概,她这一生,都没办法忘掉了。 人情这种东西,一旦欠了,若是还不了,那便会成为梦魇,成为一种折磨。 脚尖一点,水夭夭倏地飞身而起,满眼的湛蓝中,那一抹炫红的身影,不过眨眼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偌大的水宫,一下子,便彻底寂寥了下来。 --劳资是消失不见的分界线-- 帝都。 正是夏日,只是较之往年,似乎来的早了些。 太阳还并未完全落山,斜斜地投射出不认输的余晖,还带些独属于夏日的灼热之意。 城内的宽阔街道上,难得的开始多了些来来往往的人群,撑着油纸大伞的商贩们,也开始有些精神气地吆喝了起来。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看上去,正是一派热闹的场景,极衬如火的夏季。 只是下一瞬,极其诡异地,原本还带些喧嚣的街道,仿佛被冷冻住一般,齐齐竟是噤若寒蝉,与那散着热意毫不示弱的余晖,则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遥遥而来,由远及近,稳稳的一顶华盖伞轿,看不出是何材质所制,似乎是上好紫檀木,刻着繁复花样,层层叠叠轻纱帐幔,暗紫色幽幽飘舞,虽是踏着满是热意的余晖而来,却似上下皆是流溢着无形的阴冷之气,让人不由得为之一颤。 抬轿之人,皆是清一色的藏青色服饰,腰间配着长剑,五官眉眼皆是凛凛的肃冷之气,单手撑着轿木,鹰隼般的眸子直直地锁于前方。 “九,九千岁安--”隐约可听见颤音的行礼之声。 只是那不甚浩荡的一行人,似乎并未在意,径直踏着稳稳的步子,冷然的面容,目不斜视。 打破这沉寂的,乃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啊,我的球-”带些稚嫩的孩童之声,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追着一个骨碌碌滚着的小圆球,一下子便窜到了道路中间。 随着那孩童突然窜出来的身影,那原本行进着的华盖伞轿倏地稳稳一顿,并未有丝毫颠簸地停在了原地。 “铿-”刀剑出鞘的清脆声音,还隐约可见凛凛的寒光一闪而过。 “二,二狗!”猛地哆嗦了一下,大概是那孩童的父亲,这才反应过来,只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那孩童似是并不清楚什么状况,只一伸手捡起了那小圆球,这才开心地咧嘴一笑,听见自己的父亲唤他,还对着他摇了摇手里的小圆球。 那中年男子的脸色,一瞬间,就已经白的跟张纸一样了,额间的冷汗,也是大滴大滴地直往下落。 这,这,这是冲撞了九千岁督上大人? 恐怕,他一家老小,今日,便是要尽数交待在此处了。 其余低下头去的人群,也都不敢出声,皆是以怜悯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那孩童跟那中年男子--可怜可怜,竟是凑上了九千岁的跟前。 谁人不知,当今九千岁督上大人,性情诡谲不定,手段阴辣,其手下东厂之人,也皆是冷血无情,出手狠厉。 尤其是自前几月以来,传闻九千岁性情更是大变,若是寻常人与他对视一眼,便会被吓得三天三夜打冷战不停,更加残暴嗜血,更加专横狂狷,更加肆无忌惮。 人命对于他,不过是闲来消遣之物罢了。帝都之人,皆是唯恐避之不及,惹祸上身。 就是不知道,这下子,是被剥皮抽筋还是削骨剔肉剜心剁手? 一念至此,不少人都闭上了眼,似乎是不忍心去看那孩童血溅三尺的残忍画面。 “无碍。”-- 幽幽娆娆的一道声音,仿若从地狱里渗出来的那般,绕着沁入骨血的那种阴冷之气,却又格外地低沉醇厚,馥郁惑心。 “是,督上。”整齐划一的低低回复之声,又是一闪而来的凛凛寒光,却是不见任何血肉横飞只是干净利落地刀剑入鞘。 青翼卫齐齐收了剑,满是肃冷的面容上几不可察地掠过一抹惊异,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继续单手撑着伞轿稳稳行进着。 及至那一行人已经远去,那中年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冲上前去,抱住完全不知刚刚在地狱门前走了一遭的孩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谢天谢地哭个不停。 跪倒在地的人群这才回过神来,皆是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皆是一脸见鬼的神情。 这,这是虚惊一场?! 什么情况? 娘诶,莫非是督上大人今儿心情着实太好,这才大发慈悲就这么揭过去了? 嗯,大概是的,活久见呐活久见。 该走的也走了,众人这才齐齐起身,皆是长长地呼了口气,又各自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开始张罗招呼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了。 “诶诶,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买不买没关系,看看也欢迎啊--” 宽阔的街道,余晖依旧散着些许灼人的热意,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喧嚣,就好像,之前的那一幕,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遥遥而去的一顶华盖伞轿,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出城的方向。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如果得非所愿,那一定是因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其实我后悔了 帝都之外,远郊陵园。 独占一方的竖碑,灰色的大理石所制,平整光滑,泛些无瑕的幽幽光泽。 那碑面上,以方正的大气字体,刻着一竖排的墨色大字,正中间,“绮里雨”三个大字,却是极其扎眼。 伴随着转瞬即逝的一抹淡淡湛蓝光落下,那石碑正前,倏地凭空多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水夭夭站定,捧着一束素白色的菊花花束,视线缓缓及至那碑面上的一行大字,另一只隐于袖间的手,用力紧了紧,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白。 “里雨-”水夭夭唇瓣一抿,从喉间低低地溢出一句,轻的仿佛要消散于空气之中,“夭夭来看你了。” 就是不知道,你可还好? 那清浅的一声落下之后,便又是寂静无声。 静立片刻,水夭夭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白菊花束,小心翼翼地放于那碑面之前。 素白菊花,墨灰石碑,相互映衬,交织出一种莫名的悲凉意味来。 水夭夭直起身子来,澄澈的一双水眸,明明满是淡然,却似拢着一层无法言说的压抑。 微微波动的气息风声,转瞬及至地袭来。 警觉性,条件反射般地便散了出来,只是水夭夭正欲躲避的脚步,在鼻尖嗅到那一丝甜腻至冶的香气之后,莫名地,不受控制地,便停滞在了原处。 那香气,太熟悉了啊,让她根本,来不及思索如何躲避。 “猫儿,别来无恙。”-- 腰间,猝不及防地被箍住,纤白如玉的大手,力道之大,似要将她嵌进骨血一般。 幽幽娆娆的一道声线,馥郁醇厚,没有打转儿,却又似袅袅飘散,久久不消。 水夭夭愣在原地,明明神力已经如常,一瞬间便只是丢盔弃甲无力反抗。 大概,只因为,他是楚烠。 她本就知道,他会过的很好,所以有关于他的消息,全都是不闻不问。 只是没想到,还是会,这么毫无招架之力地遇见。 发间传来力道,被大手猛地按向怀中,锦衣的材质,除了顺滑,更多的则是沁凉,隔着衣料依然透着薄薄的温凉。 鼻间,皆是环绕着那香气,有些晕眩,又有些让她眼眶发涩。 不不,她是该发狠的。 “其实我后悔了。”-- 水夭夭垂眸,微翘的睫羽划出个淡淡的弧度,语气很淡,却又似蕴着无尽的深沉,清浅得仿若下一秒便会消散去。 是的,她后悔了,原本被掩盖住的记忆,一下子,便打开了阀门。 若是年幼的那一次,不曾出手相救,那么现如今的这一切,又会是何等模样? 或许,她应该还在父上跟母上的庇护下,一世无虞尽欢颜。 里雨同样,安然欢颜过完一生。 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腰间的力道,一瞬间似乎更加重了些,嵌入骨血一般的疼意袭来,水夭夭却只是咬紧了唇瓣不呼疼。 过分纤白的手背,因为用了力道,那淡淡的血管青筋都明显了许多,骨节分明更添一分清瘦,楚烠依旧是禁锢着水夭夭的腰肢,周身气息似妖冷,又似说不出来的阴郁。 一片沉寂,渐渐蔓延出来。 一个,似嵌入骨血般的禁锢力道;一个,倔强地死死咬住唇瓣不肯呼疼。 没有针锋相对,却是不肯退让一般的无声抗拒。 到底是楚烠,先败下阵来。 血玫瑰红的描影微微一动,楚烠垂下眸来,余光所及--果然是那牙印深深沁出丝丝湛蓝的唇瓣。 腰间的力道,猝不及防地便撤了下来。 下一瞬,下颔倏地被温凉的指尖掐住,水夭夭惊愕间,唇瓣上,已经同样传来那温凉的触感。 没有满是侵略气息,一路攻城略地,却是只辗转流连于那唇瓣之上,有些轻,带起些许的微微刺痛。 轻轻柔柔,如风过境,甜腻妖冶的气息,仿若一张无形的密网,牢牢地将她困住。 有着一瞬间的失神,水夭夭倏地一惊,连神力都忘了用,却是用力地挣扎起来。 夕阳的余晖,残存的最后一抹,却是被凭空聚集起来的乌云遮住。 似乎,要变天了。 那捏着水夭夭下颔的纤白指尖,终于,收了回去。 楚烠抬起头来,看着水夭夭那只余牙印的唇瓣,浓郁的眸色深深,五官眉眼的情绪却是极淡。 水夭夭终于挣脱开来,一双湛蓝的水眸掀起一层波澜,往后退了好几步,似小兽发狂一般低吼出声:“楚烠,我已经不是你的宠物了!” 是了,她不是宠物,已经不再是楚烠养在手里的宠物了。 “呵--”-- 满是幽幽娆娆的一道笑音,却是辨不出内里具体的情绪来。 原本绯红色的薄唇,沾染了些许湛蓝的血液,楚烠微微抿唇,绯红湛蓝交织的唇色更是添了一分诡美, “那本督,便唤你夭儿。”薄唇勾出个不浓不浅的弧度来,楚烠似乎并未生气,颀长的身形投下的妖冶气息直直笼罩住面前的水夭夭。 既然她不喜,那便不唤猫儿了。 手心一紧,水夭夭一瞬间失了言语,一下子找不到可以出口的话,只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楚烠依旧立于原地,一拢绯红锦衣,极其难得地缀了浅色的盛丹炉花样,似墨染就的一双丹凤眸子,却是微微一侧,淡淡地睨了一眼那置着白菊花束的墓碑。 眉尖微微一蹙,水夭夭根本猜不到楚烠此刻的心思,只抿紧了唇瓣准备离去。 “帝都三大元老,”楚烠收回目光,视线又落于水夭夭的身上,却是冷不丁地话题一转,不慌不忙地淡声开口,“丞相百里塬,太傅绮里靖,尚书林亦烈。” 眼底一凝,水眸跟着闪烁了一下,水夭夭依旧蹙眉,更加猜不到楚烠话里的意图。 什么三大元老,她知道的,便只有那太傅绮里靖,里雨的生父。 微微停顿,楚烠却是上前一步,不轻不重,轻启唇瓣:“巩固皇位,欲连根拔起,一一除之。” 水夭夭心底一惊,总算是弄懂了楚烠话里的意思。 的确,凰奕如今,已然羽翼渐丰。 三大元老,乃辅佐过先皇,根基深厚,家族庞大,势力不可小觑,多年来,对于凰奕来说,早已是如鲠在喉。 不能归为己用,若想巩固皇权,自然,需要根除一切构成威胁的势力。 墨色云靴,又上前了一步,楚烠倏地伸出手去,绯色衣袖轻轻擦过水夭夭的嘴角,拭去了那残存的一丝半干湛蓝血液。 动作很轻,轻的仿佛感受不到一般,上好的雪锦材质,带着些许的沁凉之意,水夭夭抬起眸来,这一次却是并没抗拒。 大概是那惑心的馥郁香气,太过甜腻,让她有些无力。 不掺杂质的纯粹墨眸,对上那一道湛蓝水眸,细长瑰丽的眉眼划出个淡淡的弧度来,楚烠轻声开口:“夭儿,跟本督回帝都。” 你看,本督是来接你的,所以,得跟本督一起回帝都,这样,才听话。 睫羽微微一颤,水夭夭转过眸去,视线,却是又缓缓落于那碑面之上。 依旧是一眼便看到了正中那极其扎眼的三个大字“绮里雨”,衬着那碑面之前的白菊花束,更是明亮亮地晃眼睛。 收回视线,微翘的睫羽一划,水夭夭垂下眸去,眸色有些淡,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着那绯红锦衣上缀着的盛丹炉花样。 虽然,那花样是真的很好看,鳞芽狭尖形,精致又逼真,鲜活得仿佛下一秒便会绽放一般。 幽幽的沉寂,一瞬间,又渐渐蔓延出来。 楚烠似乎难得地有耐心,原本拭着水夭夭嘴角的大手,却是缓缓落于水夭夭的发间,却没有如往常那般绕在指尖似把玩,纤白如玉的指尖,只有一下没一下地缓缓抚着。 好在这沉寂,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过数个呼吸落下,水夭夭终于抬起头来,湛蓝色的眸子跟着一弯,带出些许不达眼底的笑意,轻轻地颔了颔首:“好,督上。” “真乖。”落于水夭夭发间的大手,缓缓地又收了回来,绯色至冶的薄唇同样跟着一弯,楚烠低低开口,幽幽娆娆,似醇香馥郁醉人美酒。 不知何时出现的青翼卫,早已备着那顶华盖伞轿静静等候着,皆是神色一片肃冷,单手放于腰间配着的长剑处。 衣袖淡淡一撩,牵着水夭夭的手,楚烠抬步,带着她向着那顶不远处的华盖伞轿走去。 也罢,回帝都就是,欠里雨的情,便替她守着她的家族,好生护着。 这似乎是她能为里雨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她是得做些什么,不然,她会不安,会就这么不安下去。 水夭夭任由楚烠牵着,脚步一抬,随着楚烠的脚步一同走着。 真难得,脚步倒是极有默契,步调一致。 纤白如玉的大手,握着那小手,似乎天生就该如此,竟是有种莫名契合得刚刚好的错觉。 伞轿稳稳一起,层层叠叠的帐幔在风中飘舞,青翼卫齐齐抬步,顺着来时的方向,又开始行进了起来。 天色,有些黑了,那顶稳稳行进着的华盖伞轿,渐渐隐于黑暗之中,远去不见。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是我安然无恙里的节外生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喜结连理 帝都,今日,乃是一片喜庆。 天气也是晴好,不见任何阴雨迹象。 绵延开去的十里红妆,绚烂夺目,似乎将帝都的大半边天都浸染上了一抹红色。 的确,今日,乃远安王国丈华南沽之女华雅,与夜相如府夜昱喜结连理的大好之日。 此刻,刚好快至吉时。 偌大的相如府正厅,正是一片喜乐融融。 上好白玉铺就的地面,闪着温润的气息,桌c椅c梁皆是以艳红的锦布装饰着,无一不透露出格外喜庆的意味。 颀长的身形,衬着身上的一袭暗红锦袍气度非凡,细致如美瓷一般的面容白皙如玉,一双乌木般墨黑的眸子似乎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只负手而立,周身皆是温润如玉的气息,正是翩翩如玉公子,夜昱。 只是相较那一派喜庆的氛围,夜昱的表情,大概是向来温润如玉般淡然,倒也看不出太大的什么情绪来。 夜昱的旁侧,则盈盈立着一个身着朱红嫁衣的袅婷身形,红色绯罗蹙金刺百花,摇曳拖地的裙摆缀着颗颗琥珀晶石,即便没有灯光的照射也是熠熠生辉,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种极致的奢华,无疑是今日的新嫁娘华雅。 高座之上,则是一左一右分坐着两人。 一身淡玫红的云锦长裙,发髻间斜斜插着好些珠钗,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满是华贵气息的施含汐端坐着,此刻正含着优雅端庄的笑意,看着下首站立的夜昱跟华雅二人。 另一边坐着的,则是同样一身华服的华南沽,中年男子特有的英气面容上,捻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同样难掩喜悦之意,很显然对于这一桩婚事,是极为满意的。 本来这成亲之中拜高堂的礼节,是应该跪拜夜昱的父母的,不过夜昱自幼时便失了双亲,相如府并没有什么长辈在,只得由华雅的父母代替。 其余的来宾,皆是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不时啜上一小口酒水,多以艳羡的目光注视着正中的主角--啧啧啧,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的确,这一桩婚事,在帝都之人看来,才是最为值得津津乐道的一举。 事实上,所有人都给忘了,或者说是心照不宣地给忘了,原本,远安王府华雅,是应该嫁给当今九千岁督上大人,而夜大相如夜昱,则是跟一个叫水夭夭的女子有婚约的。 至于为何到了现如今的场面,多半的人,都还是摸不清这内里的弯弯绕绕的。 落日崖那一日,凰奕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甚至都拟好了颁布赐婚华雅跟夜昱的圣旨,甚至都亲自率领着御林军,来到了东厂的大门。 只是,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心中大患,却还是活着回来了。 据说那一日,浩浩荡荡的御林军,一来一往,仿佛闹着玩一般。 据说那一日,九千岁督上大人,被贼人偷袭身负重伤归来,当今圣上心中挂念,提前等候在东厂门前,探望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离去。 据说那一日,落日崖偷袭九千岁的“贼人”们,被凰奕一怒之下尽数剿除。 据说的话本到此结束,后来,九千岁督上大人,对于变了卦的婚事,竟是毫无任何反应,性情虽然更加诡谲阴狠,却是只字不提这婚事。 大概,是在修身养性-- 眼见着吉时已到,早候在一边司仪局的人,上前一步朗声开口:“吉时到,新郎新娘开始行礼!” “一拜天地!”-- 华雅盖着红盖头,由自己的贴身婢女搀扶着,优雅轻柔地弯下腰去。 夜昱神色淡然,如玉的指尖握着手里的喜绸,跟着颔首拜了一拜,额间散落的一丝墨发跟着垂了下来。 “二拜高堂!”-- 袅袅婷婷地被搀扶着转身,青葱似的手指握着喜绸,华雅又是一颔首,弯下腰去拜着,红盖头微微飘动间,隐约可窥见那一张精心装扮绝美艳丽的俏脸。 啧啧啧,夜相如好福气啊,娶了个这么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啊-- 不少看客有些直了眼,带些不知是酸还是揶揄的心思在心头啧啧称道。 夜昱恍若未觉,颀长的身形只转了过来,同样对着那高座之上的二人颔下头去,冠玉般的面容满是皎洁如月的淡然。 “夫妻对拜!--”又是语调高昂喜庆的一句。 华雅捏着喜绸的手不由地一紧,想着夜昱此刻就在身侧,并且即将成为自己的良人,盖头下那张精致娇艳的小脸也不由得染上一抹嫣红,听着怦怦跳的心脏声,莫名地就觉得有些紧张起来,手心处都沁出了层薄薄的细汗。 没出息,华雅轻呼口气,平复了些许情绪,看不见面容的盖头下,上了玫瑰茜红唇彩的小嘴,因为含着娇笑的弧度,更是娇嫩欲滴。 是,她喜欢夜昱,从小便喜欢。 昱哥哥,雅儿到底,还是成为了你的新娘呢-- 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被那朱红嫁衣衬得更细,无形中透露出女子身段的妖娆美来,握着喜绸,华雅缓缓弯下腰去。 “九千岁到!”-- 猝不及防冷不丁地一道极其尖细的声音响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声音扯的极长,虽然尖细语调却是也极其有力,一下子便将司仪之前那高昂的几句给压了下来。 原本一片喜乐融融的气氛,随着那道尖细声音的落下,莫名地,一瞬间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凝。 原本坐在席位上,正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地就是一抖,不少人都洒了些酒水出来。 九,九啥,九千岁?! 娘诶,就是那个九千岁的九千岁?! 不不,肯定不是来砸场子的,或许,是来道贺的。 一道西青色的颀长身形,缓缓地走了进来,不,不能说是一道,因为那右手揽着的臂弯里,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 没有冠帽,一头墨发仅以同色的玉冠束着,细长的双眉,只在丹凤眸的尾端晕染了一朵金色胭脂,衬得那双恰似无星无月夜幕的眸子,反倒多了些光华粲然,配上那不浓不淡天赐的绯红薄唇,这般妖异华美的意味,除了楚烠,再无他人。 上好材质的一拢西青色锦衣,缀着向上绽放的大朵大朵长荚罂粟花样,似流泻着独属于夏季盛放的满是荆棘的暗红色气息。 都说罂粟妖艳让人迷,带些自我淬练的终生信仰,华丽高贵与妖异诡美交织在一起,不突兀,倒是难得的和谐。 而在楚烠臂弯处,则是窝着一袭绯红软锦波纹裙的水夭夭,三千青丝懒懒散散地斜斜挽着,潋滟水眸,连带着那颗眼角处的泪痣,都仿若刚在水里浸润过一般。最特别的,是那光洁饱满的额间,以胭脂细细点了一朵长荚罂粟,还缀了花钿,看上去鲜活得仿佛下一秒便会绽放一般,竟带着一分楚烠的影子,透出仿佛本该如此的滟美妖娆来。 那长荚罂粟,是楚烠,亲自替她描上去的。-- 本来以为会很难看,却不想,意外地很配。 青翼卫紧跟其后,却是并没跨过门槛,只恭恭敬敬地候在门外,好在人数不怎么多,倒是没有一种来打群架的既视感。 端坐于高座之上的华南沽,脸色,有着明显的转变,带着压抑的不安之意,站起身来,率先打破了一室的冷滞。 “见过九千岁,九千岁万安。”华南沽一撩宽大的衣袖,颔下首去行了一礼,脸色虽然阴郁,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不曾落下。 “见过九千岁!九千岁万安!-”其余的看客们,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跟着站起身来,纷纷行着礼。 楚烠却是并不答话,只随意拂了拂衣袖,颔下首去看着臂弯里的水夭夭,绯色的薄唇抿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来:“夭儿,腿可是站酸了?” 原本神色淡然的水夭夭,在楚烠宽大的臂弯里,倏地身子软了下来,任由楚烠揽着她的腰身,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楚烠身上。 看上去,就好像嵌进了楚烠的怀里,莫名地,就透出丝丝缕缕的诡异亲昵来。 水夭夭抬眸,并未看那满室的其余人群,眼角一弯,连带着那朵长荚罂粟上缀着的花钿都跟着闪了闪,似娇嗔又似是抱怨:“督上,腿好酸。” 这话音刚一落下,其余的看客,皆是心尖一抖,内心也在砰砰地打着鼓--这是个,什么情况? 九千岁督上大人新晋的,咳咳,小心肝儿宝贝儿?! 可以可以,这小姑娘,有点不怕死无葬身之地的胆色。 暗红锦袍的颀长身形一颤,原本温润如玉淡然而立的夜昱,却是倏地转过头来,满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正窝在楚烠怀里的水夭夭。 是,夭夭,夜昱眸色一暗,隐于袖间的指尖都有些轻颤,一双乌木般的眸子里溢满了翻滚汹涌的不知名情绪。 还好,还好,她并没有死。 朱红嫁衣的袅婷身形同样一顿,随之反应过来,竟是不顾礼数,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红盖头,露出那一张妆容精致美艳动人的面容来。 只是那一张面容,此刻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怒之意,直直地盯着那个她本来以为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 水夭夭,居然还活着?! 是了,当日楚烠归来,却是再不见了水夭夭的身影,所有人都以为,水夭夭已经,死在了落日崖上,尸骨无存。 现在这般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如何能,不让人大吃一惊? 紧咬着下唇,华雅轻颤着身子,视线流转间,见着夜昱那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的五官眉眼,精致眼妆的眸子里,不由地又划过一抹阴暗的颜色来。 昱哥哥,你是雅儿的,任谁都不能抢了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会变成小星星,在别人的世界里一闪一闪亮晶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有点礼数 “巧了,本督也觉着,这腿酸的紧。”单手揽着水夭夭的腰身,楚烠倏地一笑,声音却是很轻,也很淡。 大概是水夭夭的错觉,似乎那粲然又诡美的丹凤眸子看着她的时候,有层层叠叠的浓黑跟戾气,仿若漫天飞雪脱落一般,竟然会有只剩一片光亮明朗的感觉。 还好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是错到离谱的错觉。 纤长浓黑的睫羽微微一抬,一双丹凤眸子,尾端晕染的那朵金色胭脂,更是不经意间透出些许特有的诡美来。 华南沽到底是只老狐狸,楚烠那句话刚刚落下,便眉眼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一撩衣袖沉声开口:“九千岁,请上座。” 啧啧啧,不少看客默默在心里咂咂嘴,九千岁的性情,果然是诡谲不定,非他等凡夫俗子能轻易参透。 “九千岁,您请-”今日的席位,其实是有多余的,但估计没谁会有胆子挨着楚烠坐,犹如火烧屁股一般,那上座上坐着的好几个来客,纷纷站了起来让座。 涟涟水眸一转,水夭夭站直身子,扯着楚烠的衣袖,另一只手指着那正厅的高座,菱花小嘴一噘,比之前的语气,还要更甚一分娇糯:“督上,夭儿想坐那个高些的座位。” 这般看上去,水夭夭好像是长开了,身形较之前的娇小似乎高挑了些,一袭绯红软锦的波纹裙,看着清瘦,倒也有了一分玲珑有致。 丹凤眸子越发的幽暗,眼底似墨似漆,仿佛聚集了一朵浓黑的郁金香,绯红的唇角却又向上一勾,仿若带出一朵绽开盛放的凤凰木。 水夭夭知道,她的这句话,不仅是合她的意,也是,合他的意的。 “好。”线条分明的下巴微微一颔,楚烠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揽着水夭夭,竟是真的朝那高座走去。 那高座,虽然现下是空着的,可是就在楚烠到来之前,是坐着华南沽跟施含汐的,准确来说,那就是为华南沽跟施含汐所置着的位子。 及至高座之前,楚烠一撩衣摆,顺势落座了下来,丝毫不觉任何不妥之意,动作倒是干净利落,只是神色淡然,带些随意的慵懒。 不过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番举动,很明显,都是于礼不合的。 当然,此情此景,没人有那个胆子,敢指着楚烠的鼻子,教教他什么是于礼不合。 至于九千岁的心里有没有点礼数,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华南沽面色一滞,一双精明的眸子里随即透出一抹阴沉,隐于袖间的手不由地紧了一紧,到底也不曾说些什么。 的确,楚烠自那日从落日崖归来,华南沽就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 毕竟,心里有了鬼,就总是怕哪一日便被报复了去。 水夭夭任由楚烠圈着她的腰身,只是难得乖巧了下来,只静静窝在楚烠的臂弯里。 “瞧本督这记性,都忘了国丈爷还没落座--”凉淡依旧的声音响起,楚烠抬眸,望了还站在一旁的华南沽一眼,修长交叠的双腿优雅地往旁侧的案桌上一搁,替水夭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华南沽面色一僵,随即又拉下脸来,从喉间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本王无碍,这就落座。” 话音落下,华南沽这才迈着大步,到了另外的一个高座,一撩衣袖坐了下来。 至于施含汐,则是噙着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盈盈站立于华南沽的身后。 其余的来宾们,皆是跟着干笑一声,又各自在席位上落座了下来。 “咳咳,继续吧--”华南沽干咳了几声,又对着候在一旁的司仪摆了摆手。 那司仪忙不迭地堆起个笑来应了一声,这才上前几步,清了清喉:“夫妻交拜!-” 一抹额间的虚汗,司仪那道声音完整落下,总算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妈诶,可算是把最后一句念完了。 华雅的红盖头已由贴身侍婢重新盖好,本来之前已经到了夫妻交拜的环节,只是并未完成便被突然驾到的楚烠给打乱。 不管怎样,这最后一个环节,还是要完成才算礼毕。 只是,气氛,却一下子透着某种莫名的诡异。 华雅转过身来,之前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盖头下蒙着的娇颜依旧艳美如花,袅袅婷婷地弯下了腰去。 美人弯腰,自是一番美景,只是对着颀长身形直直站立的夜昱,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夜昱好像有些失神,细致如美瓷的冠玉面容,神情有些飘忽,浓如乌木的眸子不甚有神,缺了些许的焦距,似是在望着水夭夭,又似是有些出神。 华南沽眉峰一蹙,不失英气的面容上透着愠怒,直直地盯着那一袭新郎服饰的夜昱,很明显,对于夜昱的此番举动极其不满。 毕竟,这是赤裸裸地,让他远安王府落了脸子。 “啪嚓-”,极其清脆响亮的一声,却是冷不丁地打破了这一室的冷滞。 水夭夭一脸无辜,还保持着没拿稳茶杯的姿势,眼见着不少人循声看了过来,眼眸一弯:“不好意思,手滑了。” 嗯,感谢我吧,滑的好,帮你们打破了这诡异尴尬的沉寂。 拿捏得极好,不不,不是拿捏,应该是人品好,那滚烫的茶水,竟是分毫没溅到她跟楚烠的身上,好巧不巧地 还就只溅到了华南沽跟华雅的身上。 华南沽跟华雅都挨的近些,还好都隔着衣袍,只是溅上了些水渍,也不曾烫伤。 只是华南沽的脸色,可以说是,相当难看了,偏生还不得发泄出来。 当然,盖头下华雅的那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楚烠颔首,眼尾处晕染着的金色胭脂微微闪了闪,淡淡地看了一眼直直而立的夜昱,纤白如玉的指尖覆在水夭夭的手背上,微抿的绯色嘴角,似透着凉薄,又似透着无尽的妖冶,恰如一朵浴血而来的罂粟:“仔细着些,莫烫了手。” 水夭夭眼眸一滞,随即垂下眸来,轻飘飘地拢了拢身上的衣裙,自然而又随意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来。 她知道,楚烠今日,应该就是想给华南沽添堵的,毕竟这种事儿,楚烠一向得心应手。 她只是顺便,也给华雅添添堵。 早应该知道华雅的一颗心,是系在夜昱身上的,那时候没看出来,现在一想,倒是自己糊里糊涂被她给背后捅了几刀子。 你说你爱慕谁就爱慕谁呗,偏生不光明正大些,尽使出些小动作小把戏。 怎么办,她现在可是,非常记仇了呢--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一掐手心,忙不迭地又上前几步,张罗着那些候着的贴身侍婢,语调也跟着扬了不少。 华雅直起身来,到底没看清盖头下此时此刻具体的神情,只是觉着看起来脚下迈着的碎步透着僵硬,由一众婢女搀扶着,被送去了洞房。 成亲的环节,到此,总算是完整走完了流程。 只是看楚烠慵懒而坐的架势,似乎,并不急着离去。 骨节分明的食指向上一抬,楚烠唇角一扬,明明是很华美的笑容,却又生生透出一种森森的凉意来:“大喜之日,小小薄礼,聊表本督心意。” 随着楚烠话音的落下,从门外又走进来两个青翼卫,一左一右,皆是单手托举着一个托盘,以明晃晃的红布遮住,看不清具体置着什么。 不过听楚烠话里的意思,是要送上贺礼了。 这厮,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还懂得送礼了? 水夭夭抬眸,看着那以朱红锦布盖着的托盘,心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纳闷儿。 九千岁亲自送过来的贺礼,会是什么呢? 不少看客,都拉长了脖子,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一把掀开锦布露出内里的物件来,也好解了心里的好奇之心。 “九千岁客气了。”一时间也摸不准楚烠的意思,华南沽讪讪一笑,回了句比较圆滑的话来。 事实上,如果可以,最好别送什么聊表心意的薄礼了,因为很可能,受不住。 楚烠幽幽一笑,极其慵懒地斜斜坐着,却是睨了一眼神色恢复如常淡然而立的夜昱,至妖至邪的面容潋滟着无法言说的艶华诡美来:“无妨,毕竟本督一向讲究礼节。” 或许,这位朋友,何为礼何为节何为礼节麻烦端正一下坐姿了解一下? 水夭夭“扑哧”一笑,到底是因为楚烠这一本正经的一句没忍住,察觉到圈着腰身的力道微微一紧,这才一敛神色同样跟着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督上向来讲究礼节。” 罢了罢了,毕竟,嗯,她也很讲究礼节。 夜昱只是眉尖微微一蹙,周身又是一贯温润如玉的气息,神色表情倒是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华南沽的心里,却是突地咯噔了一下,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又不能抓住那不甚清晰思绪的尾巴。 食指往下一划,那站定的两个青翼卫,一左一右伸出手去,一把掀开了那朱红锦布,露出了内里蒙着的贺礼来。 “哇-”随着那锦布的拿开,熠熠的光彩倏地闪耀而出,有夺目的逼人感。 左边,是一尊以不知名的玉石打造的昙花,钴蓝色的玉石,更为奇特的是,那玉石内里,似还有着奇异的光泽在流动,远远看过去,那一尊昙花,周身皆是流泻着钴蓝色的晶莹光泽。 右边,则是类似于盆景的物件,上好墨玉切割所铸的直直一竖崖壁,隐约可见其上的花草树木,崖壁的后侧,还悬着一轮橘色的夕阳,做工极其精细,看上去逼真得就像在眼前立了一幅鲜活的画卷,同样也是炫美绝伦。 一左一右,虽然没有光线的照射,却是自带着粲然的熠熠光泽,很明显,这两件贺礼,皆是价值不菲。 当然,若是记性眼力好的,一眼便能看出,右边的物件,不就是帝都之外有名的景点--落日崖的缩小版么。 莫不是,督上大人对那落日崖的美景情有独钟? 不少看客咂咂嘴,一脸艳羡地看着那价值连城的贺礼,又不由地在心里猜测了一句。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世有解语花,凭谁解花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新婚大喜 右边的物件,水夭夭自然是懂的,只是左边的物件,那一尊炫美夺目的昙花,却是让她有些看不出深意来。 “督上,莫非您老喜爱昙花?-”从那托盘上收回视线,水夭夭直起身来,看着楚烠那一缕散落在鬓间的发丝,思绪有着一瞬间的恍惚。 下一瞬,水夭夭倏地伸出手去,手指在那缕墨发上拂过,动作很慢也很轻,落到发尾之处,指尖微微一捻,便将那缕墨发绕在了指尖。 她记得,以前,楚烠也是这般,那纤白如玉的指尖绕着发丝,慵懒而又随意地把玩着。 如今,倒是换成她尝试了一把。 睫羽一垂,楚烠看着那绕着墨发的小手,浓黑似漆的眸子,更是暗了一分,绯红的薄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若无边暗夜之下悄然而又炽烈地绽开的一朵血色菡萏:“本督不喜昙花,喜水仙花。” 水仙花?金盏银台,就是超尘脱俗,高雅清香,花如其名,亭亭玉立于清波之上,宛若凌波仙子踏水而来的那个? “甚好,极衬督上。”水夭夭眼角一抽,又扫了一眼那一尊昙花,一弯眉眼笑的跟只狡黠的小狐狸。 所以,她是真的不懂,不喜昙花还非得送一朵昙花?可以的可以的。 知道水夭夭不懂,楚烠倒也没有多说,依旧揽着水夭夭的腰身,只是微微颔首看着她,眸色深深,仿佛带着一片片晕染开去的浓墨。 没关系,她不懂,会有人懂的。 “左边-”楚烠又抬起眸来,视线落于夜昱身上,浓墨深深的眸子仿佛被黑暗晕染,带着一片深邃而又无限辽远的墨色,“是送给夜相的贺礼。” 托着那一尊昙花的青翼卫上前,将那托盘递给了夜昱身后的小厮。 夜昱终于有了些反应,细致无暇的面容上薄唇跟着动了动,看着托盘里的那一尊钴蓝的昙花,乌木般的眸子同样深邃似漆:“本相谢过九千岁。” 昙花么?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想留也留不住,连迷恋都来不及存在。 “至于右边-”微微停顿了一下,楚烠侧头,看着旁侧高座上的华南沽,嘴角又绽出个弧度来,滟华无比似一朵缀着焰火的红莲,“是本督为国丈爷备着的。” 托着那缩小版的落日崖的青翼卫上前一步,将那托盘径直放在了华南沽手侧的案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华南沽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多变,向来精明的眸子里,也不由地闪过了一抹惊慌之意--果然。 楚烠今日前来之意,他已经懂了个大概。 这是,宣战来了。 当初落日崖一事,他华南沽,还应该算得上是主力军。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怎么也没料到,那狗阉贼竟然命硬活着回来了。 只是楚烠自当日回来,便极少出府,他知道,依照楚烠的性情,睚眦必报还得捅上几刀,决计会对上远安王府。 甚至,华南沽召集全族死士都做好了迎接楚烠回击的准备,九千岁府却是异常地安静,毫无举动,倒是让华南沽摸不清楚烠的心思。 当然,此时此刻,是懂了的。 原本还抱着楚烠不会知道的庆幸,这下,看来已经没了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隐于袖间的大手,竟是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虚汗,华南沽稳住心神,站起身来抱了抱拳:“九千岁大礼,本王在此谢过。” 楚烠摆了摆手,淡淡地开口,明明是不经意的语调似又透着些许幽幽的暗沉:“国丈爷客气了,这礼尚往来,本督还是懂的。” 不知道的人,听楚烠这一番话,真的会以为这是个讲究礼节礼数的良好之人。 华南沽只虚应了一声,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没什么其余的话多说。 这亲也成完了,礼也送了,也是时候起身走人了。 楚烠站起身来,宽大的西青色衣摆微微一旋,满是暗红色气息的长荚罂粟花朵透着别样的妖异,看样子,是要准备离开了。 “恭送九千岁!-” 眼力价极好的众人,齐齐道了一声,心下皆是划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好了,这尊大佛要走了,可以安生了。 水夭夭跟着起身,看上去就是依偎在楚烠的臂弯里,只是就算细看也无人察觉的地方,会发现,水夭夭跟楚烠之间,是隔着一道无形而又恰到好处的距离的。 “夜相,新婚大吉。”绯色唇瓣轻启,楚烠揽着水夭夭的腰身,大概是记起了今日的重点,对着夜昱道了句喜。 夜昱直直而立,眼底微微一凝,淡然如玉的面容上,缀着似墨一般深邃的眸色。 不待夜昱开口,楚烠已经抬起了脚下的墨靴,单手揽着水夭夭,径直向外走去。 接过夜昱旁侧的时候,水夭夭倏地偏过头去,红唇一弯,勾起个灿然似骄阳的笑容来:“劳烦转告夜夫人,新婚大吉。” 语调不高不低,除了她跟距离最近的楚烠,刚好够夜昱听到。 一别许久,祝个贺道个喜,还是有那个必要的。 夜昱负手而立,朱红喜服衬得整个人更是气质风雅,隐于袖间的手紧了紧,微微垂下睫羽看不清内里具体的神色。 话音落下,水夭夭又转回脸来,一袭绯红软锦波纹裙格外显眼,跟着楚烠,一同走了出去。 早已等候在外的青翼卫,皆是一迈步子,紧随其后。 随着楚烠一行人的离去,这偌大的正厅,冷滞而又压抑的气氛,总算是缓解了些。 华南沽神色一松,又对着候在一旁的家丁使了使眼色,示意可以开始筵席了。 “开席!-”那家丁会意,忙不迭地大踏步往外走着,扯着嗓子传了一声。 紧接着,鱼贯而入的婢女小厮,手里以托盘端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有序地穿梭于各个席位之间,手脚轻快而又利落地摆好了一盘盘珍馐菜肴。 原先提着的一颗心已经落了底,众来宾也确实是有些饿了,纷纷拿起筷子,一边夹着菜肴大快朵颐,一边轻声交流几句。 整个大厅,看上去,又恢复了一片言笑晏晏。 华南沽也自顾自地去席位上落座,与那一众相结交的重臣,把酒言欢去了。 原先直直站立的夜昱,早被一群起哄的富家子弟拉到了席位上,大有不将夜昱灌醉誓不罢休的架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来了。 只是大概是夜昱的神色太过淡然,又好似深邃的摸不着底,到底也没人敢灌他酒,只看着他端坐在席位上,手执白玉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酒。 --劳资是大力水手的分界线-- 是夜,偌大的房间内,皆是以红锦装饰,看上去极为喜庆艳丽。 象牙花的大床上,鸳鸯花的枕头,铺着遍绣木樨花的褥子,一身红妆嫁衣,纤细袅婷的身影,正坐于床榻之上,正是今日的新嫁娘华雅。 只是红盖头已经取下,大概是折腾了一日,有些觉得疲乏,正保持着端庄的姿势靠坐着。 华雅的带过来的一个贴身侍婢,名唤水袖,清秀雅致的小脸上含着笑,正端着一个红瓷玉杯,递到华雅的跟前,轻声开口:“小姐,喝一杯百合糖莲子茶吧。” 这是房间里备好的茶水,乃是成亲当日的习俗,新嫁娘喝上这么一杯泡着百合糖莲子的茶水,寓意百年好合,永连同心,甜甜蜜蜜,和和美美。 葱白如玉的柔荑抬起,华雅伸出手去,欲接过那杯茶水润润喉咙。 “啊-”大概是那茶水有些滚烫,华雅一时不察,刚到嘴边就被烫着了些,好在并未入喉,又一口吐回了茶杯中。 “没长眼的东西,也不知道凉了再端过来!-”精致眼妆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沉,华雅手上一个用力,竟是径直将那茶水砸向一脸惊慌的水袖。 “啪”地一声,那茶杯连带着内里的茶水,尽数泼在了那婢女水袖的身上,紧接着红瓷茶杯还直直落在了地上,也是清脆的一声摔了个七瓣八瓣。 本就是夏日,水袖身上的衣裙不算厚实,被这茶水烫在了身上,女子皮肤又比较娇嫩,多少也是火辣辣的疼意。 “是奴婢不好,还望小姐恕罪!-”也不敢呼痛,水袖忍着身上的疼意,忙不迭地垂下头去,对着华雅开口回话,清秀雅致的小脸上,不由地闪过一抹惊慌。 小姐?什么小姐,她现在可是夜夫人,相如府的夜夫人! 犹嫌不够般,华雅倏地起身,玉手高高一扬,竟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水袖的脸上。 极其清脆的巴掌声落下,不过转瞬之间,水袖那原本白皙清秀的脸颊上,就多出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记,可见其力道之大。 “唤什么小姐,从今往后本夫人就是夜夫人,相如府唯一的夜夫人!”华雅收回手,朱红的唇瓣一抿,吐出字字清晰的一句来。 是了,今日,她终于成为了夜夫人,成为了这相如府,唯一的夜夫人。 因为疼意泛上来的泪意又硬生生压了下去,水袖忙不迭地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唯唯诺诺开口回道:“是,夫人,奴婢记住了。” 大概是那句夫人,终于让华雅的心情舒畅了些,看起来脸色也好了不少。 “收拾好了就退下去吧。-”整了整身上的衣裙,华雅又端坐了下来,许是担心夜昱也该回房间了,又伸手将那红盖头蒙在了头上。 “是,夫人。”水袖应了一声,又手脚轻快利落地收拾好了地上的茶杯碎片,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夜,渐渐深了。 偌大的喜房,侍婢们都已被屏退,极其安静,除了那置着的两支高高的红蜡烛,跳跃着橘红色的火焰,偶尔发出些许燃烧的声响。 终于,在接近子时之际,华雅的耐心,终于被尽数耗尽。 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红盖头,那一张精心装扮倾国倾城的面容,更多的则是阴郁跟暗沉。 夜哥哥,今夜,可是雅儿和你的大喜之日呢-- 许是夜哥哥被人灌醉了罢,所以才没有回喜房,没关系,雅儿不怪你。 只是,雅儿绝对不允许,有人来抢走雅儿的夜哥哥! 攥住手里的红布盖头倏地用力,削葱根一般的指尖都有些泛白,华雅垂下睫羽,盖住了内里似波涛汹涌一般的阴沉,娇媚动人的面容,在那飘忽烛火的照射之下,也隐隐带着一层隐隐绰绰看不太清。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后,继续热爱它,愿我们都能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狗仗人势 与此同时,九千岁府。 府邸正中心一处极大的阁楼里。 从房门口一直延伸到床榻的紫貂软皮地毯,因为天气的缘故,已经换成了较为清凉的云锦绣花地毯,还是金丝楠木的配套桌椅,美人榻,阔榻上都铺着上好的锦缎,正中的墙壁上,依旧勾勒着一幅精美逼人的春宫图。 水夭夭站在门口,看着这房间内的一切,连摆设都似乎没有什么变动,莫名地,竟是有种恍然如故的感觉。 她居然,又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了呢-- 澄澈的水眸透着些许飘忽,水夭夭摆摆头,将有些杂乱的思绪抛在脑后,脚步一抬,及至那圆桌前,衣裙一旋轻飘飘地坐了下来。 “啪嗒-”极其细微的声响落了下来。 最侧边那道相连的侧门,倏地一下便打了开来。 毫无疑问,是楚烠。 果不其然,暗门的那一端,那一方极大的阔榻上,楚烠正斜斜倚着,面前还摆着不知名的书卷。 似乎是沐浴完已经换上了便衣,一袭浅浅的孔雀蓝锦衣,通身平整顺滑看起来没什么花纹饰样,只是大概是太过慵懒,好像是随意地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一般。 浅浅的孔雀蓝,这种颜色,其实一般人很难驾驭的住。 怎么说呢,就是皮肤白的,会被衬得更加白皙,皮肤稍稍黑些的,便会被衬得更加暗沉。 但,放在楚烠的身上,似乎刚刚好。 墨发散散披着,似乎差不多快至腰间,好像并未干,还带些湿气,似漆的浓黑色,与白皙无暇的面容形成格外鲜明对比,描影胭脂已尽数洗净,褪了铅华,五官眉眼依旧不减妖冶,反而是那一双丹凤眸子,不加任何装饰,更是清明深邃到勾人心魄。 身形太过颀长,套在身上的锦衣太过随意慵懒,隐约可见那不经意间的外露肤色。 “哟,督上这妖娆的身段,还是藏起来比较好。”水夭夭坐在桌前,一只手支着下颔,另一只手轻叩着桌面,微翘的睫羽抬了抬,扫了一眼那一端懒懒倚着的楚烠,带着种淡而轻薄的语调,率先开口。 “呵-”自然唇色的绯红,楚烠抿唇,喉间溢出低低的一个笑音来,视线缓缓落于水夭夭那衣袖下滑露出的一小截纤细皓腕,浓深至冶的眸色,似是无声无息间微微又浓郁了些,“口齿倒比往日更为伶俐了些。” 也,更为迷人了些。 水夭夭眯眼一笑,眼角都跟着带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来,不加思索地便回了过去:“比不得督上。” 大概,用巧舌如簧形容比较贴切,她还记得,从那绯色至冶的薄唇里吐出来的字语,似乎都是带着张扬烈刺一般的气息。 楚烠又是一笑,五官眉眼太过精致诡美,不掺杂质的墨眸对上水夭夭,没有再接话只是轻轻唤了一句:“夭儿,过来。” 水夭夭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房间内没有烛火,只有莹润夜明珠散出的光辉,一层一层笼罩住各个角落。 光芒不浅,反而很亮,光亮至美。 大概就是那光亮的原因,此时此刻,在那光亮的映衬之下,除了至美,还有至妖,至美至妖,就好像明明是一朵浸染着鲜血的罪恶罂粟花,又偏生笼罩在至美的光亮之下,丝丝缕缕透出的,是一种极致的妖美跟蛊惑,仿若诱惑着水夭夭,无意识地一点一点地靠近。 每当这时候,水夭夭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心惊。 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怕,怕她跌进那无尽的妖美,然后被层层叠叠困住,再也挣脱不得。 一念间,水夭夭已经,站在了楚烠的身前。 下一瞬,楚烠倏地伸手,拉住水夭夭的衣角一扯,让她跌坐在了阔榻边上。 鼻尖皆是那熟悉的甜腻香气,还混着淡淡沉香的沐浴气息,水夭夭并未起身,睫羽缓缓盖下,目光落于那水汽未干的墨发上,只是伸出手去,拿过一旁的干布巾,替楚烠擦拭着发丝上的水汽。 水夭夭的动作很轻,并不是很熟练,似乎是怕扯疼了楚烠,缓缓而又柔柔地从那发丝上擦过,淡淡开口:“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的。” 楚烠依旧斜斜卧着,单手撑着下颔,任由水夭夭擦拭着他的发丝,娆娆一笑,声线醇厚馥郁似美酒佳酿:“替本督擦干便是。” 她记得,有那么一次,楚烠似乎,也替她擦过头发。 水夭夭微微一抿唇,没了言语,只静静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捧着那犹如墨缎一般的发丝,细细地用那干布巾擦拭着上面的水汽。 偌大的一室,遍洒着夜明珠那莹润的光泽,一下子,竟是陷入了一种深邃幽静。 窗柩外,一轮高高悬起的皓月,素白银辉,夜沉如水,又是那么的温和至极。 一刻钟的功夫,不长不短,悄无声息地便过去了。 水夭夭停了手,将有些润意的布巾往旁侧一丢,身子一动便准备站起身来。 “且说说,有何打算?-”丹凤眸微微阖着,楚烠并未睁眼,冷不丁地突然淡淡地一开口,纤长浓黑的睫羽在那白皙的眼窝,投下一抹格外深邃的阴影来。 水夭夭微微一顿,眼底跟着一凝,随即溢出淡薄似水的浅浅笑意来,跟着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打算,想再回远安王府看看。” 九千岁府邸么?不能待,对她来说,太安全又太危险了。 远安王府邸么?嗯,是个不错而又有趣的选择。 纤长华美的睫羽往上一抬,眸色似漆,仿佛凝着一层水化不开的浓墨,楚烠倏地有了些动作,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缓缓抬起,替水夭夭撩起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在脑后。 “好。”低沉醇厚的一个字音,似乎那绯色唇瓣之间,吐出的气息皆是靡靡的妖冶,就跟楚烠身上的香气一般,甜腻而又透着浓郁的蛊惑。 怎么办?小时候的她可是,嗜糖的呢。 水夭夭抬起手去,将那缕刚刚被楚烠别在脑后的碎发又随意地散了下来,嘴角跟着扬起个淡淡的弧度来。 水夭夭的唇色,跟楚烠不同,是那种很淡的自然朱红,就算不涂口脂,也依然不减色泽。 若是带了笑意的弧度,看上去,便更为亮眼惑目。 楚烠收回手,依旧是懒懒地倚着,一缕微微垂下的墨发附在那绯色的薄唇边,不经意间便能掀起独属于那一张面容的妖邪。 丝毫没有恼意,反而唇角跟着抿出个弧度来,楚烠垂下睫羽,眸色深深犹如碧水一般无声流淌:“晚安。” “好梦。”水夭夭站起身来,锦衣裙摆微微一旋,落下个同样清淡的话音来,便径直向着那道暗门走去。 好梦么? 目光落于那道又闭紧来的暗门处,楚烠低喃一声,下一瞬又依旧薄唇一抿,仿若沐浴在层层荡漾开去波纹之中的一朵重瓣红莲,妖魅中还散着那不显违和的清浅宁静。 晚安,好梦-- 夜,渐渐深了。 --劳资是夜色如水的分界线-- 翌日,水夭夭当真,又重回了远安王府。 身份依旧没变,一大早,便有从远安王府浩浩荡荡过来的一众护卫侍婢,抬着一顶奢华大气的华盖伞轿,前来接水夭夭回府。 只是水夭夭极有耐心地拖到了夕阳西下,这才缓缓出现在府门处。 嗯,夏日里,日头会烈,可别晒着了她,还是晚点出门比较好。 大概是碍于楚烠的缘故,竟是无人敢质疑一句,皆是恭恭敬敬等候在府门外,一见着水夭夭的身影终于出现,人人皆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毕竟,一大早上就来这儿候着,这么一大半天的功夫,连口水都没能喝上,也确实是遭了些罪。 “夭夭小姐,您请上轿,奴婢们这便启程回府。”为首的婢女,服饰不同于其他的一众侍婢,应该是类似于总管的身份,对着水夭夭行了一礼,又开口说道。 水夭夭轻轻“嗯”了一声,这才走到那伞轿前,提着裙摆脚步一抬,只是那刚刚跨上轿的素白软靴,却是微微顿住。 “摆什么架子,让这么多人等了大半天。”细碎的一道抱怨声,很明显是压低了声音,但是并不能盖住那话里行间透着的不满之意。 好巧不巧地,水夭夭的听力,一向都是极好的。 素白软靴倏地一点,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响亮清脆的“啪”声,冷不丁地就响了起来。 宽大的水袖一撩,水夭夭收回手,还轻轻地对着手掌心呼了呼气,似是觉得弄疼了手。 那站在伞轿旁的护卫,此时此刻,映着鲜明手指印的面容之上,已经由之前的惊愕变成了些许狰狞。 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掌掴了他! “狗仗人势!-”那护卫估计是因为颜面尽失受了刺激,竟是一下子失控,一把拔过腰间的佩剑就向水夭夭狠狠劈来。 “李安,不得放肆!-”那总管女婢面色一惊,却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只厉声喝了一句。 呵-- 温凉而又满是平静地笑了一句,水夭夭竟是不避不躲,远远看过去,好像是被吓傻了不知如何反应,似乎下一秒,便会血溅三尺。 人群之中,皆是惊慌失措。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认真地说着你喜欢白山茶,怡然自得地收起别的红玫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打个照面 只是,那血腥的场面,却是并未按众人想象中的出现。 一只素白纤细的柔荑,看上去应该是柔若无骨无缚鸡之力的,仅以指尖,却是稳稳地将那刀刃阻在了半空之中。 看上去,透着些许莫名的诡异。 凛凛的剑光,明明清晰地反射出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却又转瞬之间,便被如此轻易地化解。 那护卫握着剑,似是不敢置信,使出了全身的力道想要将剑劈下去,却只是涨得脸通红丝毫摆脱不得那无形中的力道。 朱红唇瓣微微一勾,绽出个笑意,仿若枝头的一朵血梅,那护卫看着身前那张小脸上突然浮现的一抹笑意,竟是只觉手脚发凉。 下一瞬,水夭夭指尖一捻,保持着那潋滟开去的笑意,视线定定地落于那护卫身上。 大概是速度太快,没有人,看清了水夭夭的动作。 “啊!-”一道血雾,伴随着一道撕心裂肺一般的呼痛声,倏地落了下来。 那护卫,原先握着剑的右手,依然是握着剑不曾松开,只是已经成为了断臂。 候在一旁的众人皆是齐齐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打着滚儿的护卫,还有那散下来落地的斑斑血迹,除了惊愕,更多的还有一分恐惧。 稍微离的近些的,还被溅到了点点血迹。 这,真的是那个夭夭小姐么? 众人看着水夭夭的眼神,已经完全,带着一种由心底翻涌而上的惊惧。 水夭夭却是极为淡然,清冽的水眸竟错觉一般透着些许妖娆,身上的衣裙却是极为干净,连一滴血迹,都不曾被溅上。 据说,只要动作够快,当剑划过人咽喉的时候,你会看到,那血会喷出来,像彩虹一样喷洒出来。 原来,除了咽喉,手臂也是一样的呢。 水夭夭拍了拍衣裙,又看着那犹自在地上打着滚儿的护卫,又是嘴角一弯,水眸涟涟却又闪着似不善的暗黑光泽,犹如浮光流动中,跳跃着朵朵血色菡萏。 “记住了,今日断你之手的,是我水夭夭。”-- 仗势欺人么?不必了,我自己来,何须借势。 淡淡地落下一句,水夭夭这才抓过身去,素白软靴一动,迈着步子,又重新上了伞轿。 无人敢去顾那失血过多刚刚晕过去的护卫,皆是齐齐神色一敛,恭恭敬敬自顾自地站立在原地。 伞轿稳稳一起,再没有任何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浩浩荡荡的一众人,又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着。 水夭夭靠坐在伞轿之中,单手撑着下颔,似乎是在闭目养神,随着伞轿的行进,翘着的素白软靴跟着一点一点的。 大概是怕不小心颠着了水夭夭,伞轿很稳,行进的速度也似乎有些慢,到达远安王府的时候,已然及至戌时了。 住的还是之前的居所,水夭夭也没让人领路,自己慢慢悠悠地去了房间。 时辰不算太晚,却也算得上是个比较尴尬的时段,刚好用不着跟华南沽和施含汐打个照面,水夭夭早早地,便窝在软榻上小憩了。 软榻靠窗,夏日的夜色很好,无边的夜幕中,都没什么云雾遮挡,一眼望去,皆是闪闪烁烁的星辰,还有那一弯月牙儿。 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水夭夭看着那一片粲然的星幕,清明的眸子却是并未聚焦,似是在放空思索着什么。 她是得想想,该如何护住太傅府。 或许,直接覆灭凰奕会比较干净速度,只是,不太利落,应该说,不能是一劳永逸。 江山可以更迭,若是出现下一个凰奕,那就相当于又回到了最初的,什么都不曾改变。 掌权者的心思,从来都是很难捉摸猜透的。 说到底,还是得两两相安,若是形成个根深蒂固的多角之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应该会稳妥许多。 放空的眸子渐渐恢复了清明,水夭夭闭上眼睛,凉爽的夜风从窗外轻轻拂过,带起些许轻纱的飘动。 一夜,无梦。 --劳资是凉风习习秋月无边的分界线-- 水夭夭醒的很早,倒也不急着起来,只懒懒侧躺着,等待着该起来的时候。 今日,可是华雅的归宁日呢。 怎么说,也应该去打个照面,毕竟,保不齐下次见面,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场景了。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很难说准呢。 没过多久,隐隐听着院门外明显多了起来的走动声音,水夭夭这才一掀身上的薄锦,慢悠悠地下了床榻。 本来伺候水夭夭洗漱的,是个看起来便觉得乖巧精明的小婢女,不过水夭夭一向习惯了自己来,只让那婢女放下温水便退了下去。 “叩叩-”水夭夭弯下腰,刚撩起衣袖,房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眉尖下意识地一蹙,水夭夭直起身来,对着门外淡声开口:“进来。” “吱呀”一声,应声而入的,是一个年岁看起来比水夭夭稍大一些的女子,五官眉眼看起来倒是极为清秀普通,同样也是身着府中婢女服饰,只是似乎,又不太像一个婢女。 因为,那眼神,没有寻常婢女的那般唯唯诺诺,更多的,则是一种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淡然。 怎么说呢,第一眼,便让水夭夭觉得,这女子,应该是楚烠手下的人。 没有缘由,就是这么觉得,似乎,她对楚烠,已经带上了些许猝不及防的熟悉,连那熟悉晕染开去的旁他,都能够一眼分辨的出来。 “有事?-”水夭夭站定,淡淡地睨了一眼身前候着的女子,轻声地问了一句。 那女子颔下首去,对着水夭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双手抱拳沉声开口:“属下青呁,受督上令,受小主吩咐行事!” 水夭夭一拢衣袖,又重新弯下腰去掬了捧水,一边随意地往自己的脸上拍了拍,一边神情淡然地回了一句:“劳烦转告督上,就说我用不着。” 贴身保护也好,其他缘由也罢,她如今,似乎的确用不着。 青呁并未急着开口,却是一伸手,拿了旁侧备好的干布巾,递到水夭夭的面前:“青呁已受令而来,若是小主用不着,且忽略属下便是。” 抬起脸来,颗颗细小的水珠自脸颊旁缓缓滑落,水夭夭接过青呁递过来的干布巾,随意地擦了擦。 待到脸上的水珠擦干,水夭夭一丢手里的布巾,扯了扯有些散乱的满头发丝,对着静静候在一旁的青呁挑了挑眉:“可会梳发?-” 不过转瞬的微怔,青呁倏地上前几步,走到了一旁的梨花梳妆镜前,执起上面置着的一柄象牙木玉梳,对着水夭夭恭敬颔首:“小主请坐,片刻便好。” 水夭夭抿唇一笑,到底也没有拒绝,只一抬步子,坐在了那梨花镜前的凳子上,任由青呁拿着梳子,替她梳理着发丝。 她向来懒得很,对于梳理头发的事,尤其不甚擅长,而且,还没什么耐心-- 看起来,青呁似乎,对她有些用处。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水夭夭已经梳洗完毕,还不慌不忙地用了些早膳,这才带着青呁,踏出了房门。 此时此刻,远安王府偌大的正厅里,华南沽跟施含汐都在。 华雅一身浅玫红的妆花衣裙,鹅黄色的花蕊,以上好玉石缀成,将身段勾勒的淋漓尽致,发髻的左右各插了一对翠翘金雀玉步摇,鹅蛋小脸,配套得体的精致桃花妆容,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明灿动人,虽然早已换下了当日新嫁娘的服饰,日常的穿着打扮,也无一不带着初为人妇的娇媚艳丽。 身侧的夜昱,则稍显清润淡然,一袭月牙白的锦衣,仅在衣袖口缀着些许银丝镶边花样,腰间佩挂着一枚蓝田玉佩,长长的璎珞却是极其顺滑整齐地垂着,美瓷般细致的面容上,玉冠高高束着发髻,与周身如玉的气息相得益彰。 远远看上去,倒也是郎才女貌的璧人一对。 华南沽跟施含汐,皆是含着笑意,正端坐在面前的高座之上,对着的地上摆着两个圆圆的垫子,应该是给华雅跟夜昱备着的,毕竟今日归宁,是需要敬茶的。 华雅刚刚跪下身去,旁侧候着的婢女托着托盘,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一杯热茶递给华雅,华雅伸出手去,正欲接过来。 “哟,夭夭没来晚吧?-”正厅处的大门外,倏地传来了一道似是打趣的声音,紧接着,水夭夭的身影,便缓缓地走了进来。 三千发丝只挽了个看上去有些松松垮垮实则牢固的发髻,斜斜插着一支浅紫色的细玉簪,肤色白皙似乎未施粉黛,澄澈明晰的水眸晶晶亮亮,只是内里的情绪极其淡然,一身酒红色的衣裙,不曾有什么赘余的装饰,明明是稍显暗沉的颜色,穿在水夭夭的身上,却生生地多了一分炽烈的亮眼。 菱花小嘴,朱红烈焰,一抹张扬的笑意自那红唇间溢出,水夭夭跨进正厅,一瞬间突如其来似枸骨一般带刺的气息,不由地让正厅间的人都跟着齐齐一愣。 各位,别来无恙啊-- 上次见面太过匆匆,还没来得及好好打个照面呢。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孤掷一注破釜沉舟,向你披荆斩棘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整个正厅的气氛,因为水夭夭的到来,有着那么一瞬间的冷滞。 水夭夭含着笑,径直迈着步子,走到了正厅的中间,又自顾自地在旁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呵呵-”华南沽笑了笑,对于水夭夭的出现倒是并未做过多反应,只虚应着笑了一句,又将视线转于正跪在下首的华雅身上。 华雅神色如常,一双素白柔荑接过那婢女递过来的茶杯,盈盈地直起身子来,将手里的茶杯奉给了施含汐。 夜昱则是端着茶,虽然跪着背脊却是挺得极直,将手里的玉瓷茶杯递到了华南沽的手上。 华南沽接过了茶杯,不失英气的面容上似是划过了一丝欣慰,一捻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又低下头去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施含汐也捧着茶,以茶盖拂了拂上面的热气,这才浅浅地啜了一小口。 “雅儿,如今你已为人妇,往后需得贤良淑德,万不可使小性子那些,记住了吗?-”施含汐放下手里的茶杯,又将面前的华雅拉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轻声说着。 这一次倒是没学往日那般亲昵撒娇一般地挽着施含汐的手臂,华雅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挂着一抹笑意,柔柔地应了一声:“母亲,雅儿知道了。” 这些说教,其实早在华雅出嫁之前,就已经细细教导一番了,现下,不过是再多嘴一句罢了。 水夭夭懒懒靠坐着,看着这极其温情脉脉的一幕,小脸上的情绪依旧淡然,并未有什么波动。 敬完了茶,华南沽跟施含汐似是有些事要忙,也就起身离开了正厅。 一下子,整个正厅,也就没剩了几个人。 一瞬间而来的沉寂,就那么蔓延开去。 夜昱直直站立,隐于袖间的大手握着一柄折扇,却是并未见着拿出来扇过。 “夭-”视线落于毫无坐姿可言的水夭夭的身上,雅致的面容上不染纤尘,只是面色似乎太过白皙似玉,夜昱微微动了动唇,率先打破了沉寂。 只是那薄唇间刚刚溢出的一个字音,就被紧跟着插进来的女声给打断了。 华雅并肩站于夜昱的旁侧,倏地伸出手去挽着夜昱的胳膊,娇媚的面容上带着一抹甜笑:“夜哥哥,这会子皇后姐姐应该派人送雅儿爱吃的杨梅来了,还是快些回府,莫让人等久了。” 夜昱抿了抿唇,原本溢出的字音又归于平静,握着折扇的手心微微一紧,将华雅挽着的一双柔荑轻轻往下一拉,冠玉般的面容上神情又是淡然似水:“本相先回去便好。” 话音落下,宽大的锦袖微微一撩,夜昱迈着步子,径直向着正厅的门口处走去。 华雅含着笑意,娇艳精致的面容上神色依旧如常,只注视着夜昱离去的身影,不发一言。 及至那一道月牙白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华雅这才收回目光,又伸出手去理了理身上的衣裙。 有点,无趣。 水夭夭坐起身子来,只是咂了咂嘴,青呁已经端着一杯温热的梅子茶,递到了她的手边。 眉眼微微挑了挑,水夭夭接过那梅子茶,倒也没急着喝,只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茶盖。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一道低沉而又隐含着些许真实情绪的声音,在水夭夭的耳畔边落了下来。 华雅抬眸,定定地看着一派风轻云淡随意坐着的水夭夭,精致眼妆的眸子里,又很快地掠过一抹不加掩饰的狠厉:“本就不该回来的。” 是啊,为什么还要回来,动摇他的夜哥哥? 水夭夭却没立即出声,只是端着手里的那一杯梅子茶,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华雅的跟前。 “哗啦-”液体泼洒而出的声音。 一瞬间的失神,华雅终于反应过来,惊愕的面容转变为汹涌而来的怒意,当下一抬手,就向水夭夭挥了过来。 “贱人,居然敢向本夫人泼水!-”大概是被水夭夭的举动刺激地有些失了理智,华雅惊叫一声,姣好的面容透着些许狰狞,与平日那甜美娇媚的表情相去甚远。 啧啧,你看,这还没逼急呢,就成了这个样子。 原本要出手的青呁,却是被水夭夭一个眼神给退了下去,只恭敬地垂首站于一旁,再没了其他的动作。 那落下来的满是力道的柔荑,却是被另一只更为纤细的手给握住,停在了半空之中。 水夭夭只是比华雅稍显清瘦了些,若是论起身高来,并不会矮上什么一截半截的。 华雅的手腕被捏住,力道不大却是让她觉得难受,当下冷着脸,看着面前的水夭夭,那一双涟涟眼眸却似要射出来千万道冰刺一般:“还不放开本夫人!-” “原来雅姐姐的本来面目,是这个样子的。”水夭夭倒也不急着松开对华雅的钳制,只略带惊奇一般挑了挑眉,满脸都是趣味之意。 华雅微微怔愣,并未理会水夭夭的话,只手上用力,似是想从水夭夭的桎梏中抽出手来。 指尖猝不及防地一松,顺带加了些力道上去,华雅等时候往后一偏没稳住身子,直直地就跌坐在地。 原本上好的衣裙也沾了茶水水渍,发髻并未凌乱却是微微散落了几缕在额间,看上去,华雅倒是比之前的精心装扮要显得狼狈许多。 当然,这都是托我们水夭夭的福。 “你!-”被旁侧候着的贴身侍婢扶起,华雅握着那有一圈泛红的皓腕,看着水夭夭的眼神,仿佛下一秒便能喷出火来。 其实华雅的自控力,一向都算好的,只是今日,对上恶趣味满满的水夭夭,又涉及到自己的逆鳞夜昱,很容易便能失了理智跟方寸。 水夭夭收回手,又淡淡地撩了撩自己的衣袖,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华雅,烈焰唇瓣弯出的弧度,在那酒红色的衣裙衬托之下,张扬刺眼得让人心里都觉得发慌:“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她如今,可是爱记仇得紧,若是一旦想起来了谁,那可是没办法憋住的。 所以,都别客气,能使啥使啥,若是没了招,她一个人自导自演可是会失了趣味的。 整个正厅,又是那么片刻的冷滞。 捏着一方小巧的锦帕,华雅身上的水渍已被擦干了些,随意地往地上一丢,鞋头绣着数朵牡丹花样的绣花鞋动了动,华雅踩在那锦帕之上,丝毫不见任何可惜之意,只是定定地看着水夭夭,神色似乎冷静了不少。 “本夫人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华雅低声开口,从水夭夭的身上收回视线,又低下头去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裙,一抹压下去的暗色自眸底飞快闪过。 先前,倒是她大意了,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弄的失了冷静。 绣花鞋向前一抬,华雅迈着得体的小碎步,只是经过水夭夭的身旁时,微微顿了顿步子:“谁让谁还,还真是不好说呢。” 语调倒是悦耳动听,只是隐隐带着些阴冷,透着辨不清的蕴含情绪。 落下一句,华雅再没了其他的言语,迈着袅袅婷婷的小碎步,径直向外走了出去。 水夭夭倒也不恼,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反而加深了一些,跟着转过身来,酒红色的裙摆在空中旋出个恰若一朵锦葵盛开的弧度,缓缓走出了正厅。 夜昱跟华雅的婚事,好不容易从帝都百姓的津津乐道里,落下了帷幕。 --劳资是袅袅婷婷的分界线-- 到远安王府的第二日,水夭夭坐在桌前,随意一瞥,却是见着青呁刚好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笼子。 那笼子,似乎是精钢所制,虽然小巧却是做工极其精细,还以不知道什么方法镀了一层紫金色的外漆,看上去还闪着若有若无的莹润光泽。 当然,并不是个空笼子,那笼子里,隐隐可见有着一只火焰色显眼的动物。 “这是什么?-”水夭夭抿了抿唇,看着青呁走到跟前,略带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青呁站定,将手里拎着的笼子小心翼翼地奉到水夭夭身前的桌子上,这才沉声开口:“回小主,这是九千岁派人送过来的幼貂。” 幼貂? 水夭夭蹙了蹙眉,看向那笼子里安静乖巧待着的一只动物--长毛火焰色,双眼和额部有明显的三道白色斑纹,小小的身子有银色反光,倒是没有什么绒毛。 其实从那笼子她就知道,肯定跟楚烠有关,只是,他派人送过来这么一只看起来嘴尖尾巴长蠢萌蠢萌的动物是要干什么? “九千岁还说了,这幼貂,既可方便联系,也可当做闲来无事的宠物。”似是知道水夭夭的想法,青呁上前一步,一边将那笼子的笼门“啪”地一下打开,一边对着水夭夭接着开口。 那幼貂,小小的一团,身子却是灵活的紧,大概是眼力价不错,知道谁才是自己未来的主人,直接往水夭夭的臂弯里钻。 好在那幼貂长毛格外柔软顺滑,身上也没有什么臭臭的粑粑味道,反而还带着一种淡淡的药草气息,闻起来倒是挺不错的。 “吱吱-”那幼貂蹭着水夭夭的臂弯,晶亮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珠只盯着水夭夭看,似乎,是在卖萌讨好水夭夭。 水夭夭伸出手去,抚了抚那幼貂脑袋上的长毛,见着那幼貂竟是格外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心,莫名地就觉得这傻不拉几的幼貂看上去倒也顺眼。 很好,方便联系?这个就不必了。 闲来无事的宠物?这个可以有。 或许,还可以训练训练听她命令逮谁咬谁,美滋滋。 水夭夭眉眼一弯,又戳了戳那幼貂的脑袋,带着老母亲一般的诡异微笑:“往后,你便叫小九了。” 小九,小九,好名字。 青呁默然地站在一旁,神色依旧冷然,只是眼角似是不经意地抽了抽,随即又恢复如常,而水夭夭则是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小九。 小九并不挑食,尤其格外喜欢吃鱼肉和蛋类,好在水夭夭也比较喜欢这两类食物,天天都可劲儿地给小九的碗盘子里堆上满满当当的。 到底是通灵性的动物,水夭夭还没怎么训练小九,这货就已经自己学会瞅人眼色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久伴必定生情,多言始于厚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践行宴 重新见到楚烠,是在践行宴上。 当然水夭夭也没想到,只是就隔了这么几天,便又见到了楚烠。 边防战事突起,炎国数败,据说一连失了好几座城池。 最为好笑的是,谈及派谁前去领兵作战收复失地,满朝文武这时候,却是无人敢应。 最后,竟是齐齐投了楚烠一票。 “呵-”水夭夭知道消息的时候,抚着小九脑袋的小手一顿,随即指尖一动,戳了戳明显满脸惬意的小九。 这个时候,倒是不急着骂什么狗阉贼了,也是,楚烠虽然性情诡谲,但那阴辣的手段,若是用在敌方身上,那应该也算派上了大用处。 若是胜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败了,再派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前去便可。 退一万步说,就算楚烠前去战败,借刀杀人还能手不沾血,于他们也算一桩大好事。 水夭夭抿唇一笑,满是澄澈的眸子里却是不见丝毫笑意,唯有嘲讽一般的凉薄--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总觉得有些,让她不爽的错觉。 “吱吱-”小九眯着眼,有些不满地抬起脑袋来,水夭夭睫羽一垂,瞬间又安分乖巧了下来,还蹭了蹭水夭夭的手背。 水夭夭收回手,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不像往日那般晴好,还没到太阳落山的时辰,却是笼着一层乌云,有些暗沉了下来。 “青呁,替小九擦擦便出门吧。”水夭夭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撅着屁股正鬼鬼祟祟觑着她的小九,对着青呁淡淡开口。 “是,小主。”青呁应了一声,这才又小心翼翼地拎着小九,抱下去擦洗去了。 践行宴是在酉时,还需要进宫,得费上些时间。 水夭夭出门的时候,只带了青呁一人,外带臂弯里的小九。 大概是考虑到天气的缘故,践行宴设在宫中的芳华殿--乃夏季宫内最为舒适凉爽的大殿。 偌大的殿内,一入门便只觉一股凉爽的气息,雕梁画栋,内里依旧是一片奢华的陈设,还伴着缓缓流淌而来的丝竹之音。 水夭夭到的时候,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随意寻了个位子,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青呁则是站在水夭夭的身后。 小九趴在水夭夭的臂弯处,看上去小小的一团倒也不是很显眼,水夭夭懒懒地坐着,另一只手则是百无聊赖地抚着小九的脑袋。 “昱哥哥,咱们坐那边-”甜美温婉的一道女声响起,水夭夭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知道一定是华雅。 果然,正是一袭玫红盛装的华雅,正挽着夜昱的手臂,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扬起一抹优雅得体的笑来,指了指另一边的案桌席位。 “不必,这处便好。”夜昱同样一身蓝田玉色一般的锦衣,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是想就近坐下。 嘴角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停顿,华雅挽着夜昱的手臂却是并未松开,随即又是甜甜一笑,颔了颔首:“好,就坐这边。” 话音落下,二人走了几步,就近落座了下来。 华雅跟夜昱坐着的席位,乃是二人座的,刚好就挨着水夭夭。 水夭夭径直逗弄着臂弯里的小九,权当没注意到一般,并没有出声打招呼的想法。 毕竟,也不是什么交好到需要打招呼的关系。 “陛下到!-” “皇后娘娘到!-” 尖细而又中气十足的两道声音接连响起,紧接着殿门口,便缓缓踏进了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 靠前些的,一身明黄华服,上面还用金线绣着极为精细绣霸气的龙纹,同色的玉冠束发,刀削一般的剑眉分外有气势,五官俊朗,周身皆是彰显着尊贵的天子之气,正是对水夭夭来说许久未见的凰奕。 而靠后些的,则是一袭浅鹅黄层层叠叠长裙的华珑,裙摆跟领口皆是缀着朵朵精细的牡丹,保养得当的脸上看不见丝毫岁月的痕迹,珠钗饰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衬得整个人更是雍容华贵。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早已在席位上落座的众人,纷纷起身,向着踏步而来的凰奕跟华珑分别行着礼。 “不必多礼-”凰奕跟华雅齐齐落了最前面高座上的席位,这才朗声一笑,宽大的衣袖微微一撩,示意众人不用多礼。 “谢过陛下-”行着礼的众人虚应了一声,谢了恩,这才又重新在席位上落座下来。 视线微微一扫,快速地环顾了全场一眼,凰奕端坐在高座的席位上,目光及至水夭夭所在的那一边,眸色似乎微微一变。 原来,水夭夭是真的还没死,真是有趣-- 凰奕收回视线,睫羽微微一垂,盖住了那满是精明的一双眸子。 “九千岁到!-”冷不丁地又是一道尖细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果然,楚烠的性子,还是那么喜欢姗姗来迟-- 水夭夭懒懒地坐着,听着这道通报的声音,不由地诽诣了一句。 随着这道尖细的声音落下,殿门口,便缓缓现出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来。 大概是外面的天色有些暗,这内里的灯火又格外通明,由远及近踏入殿门,竟带着一种沐浴着无边暗黑的诡美气息。 一拢天青色的锦衣,从腰身往上,皆是蜿蜒而上大朵大朵米色的大花溲疏花样,聚伞花序精致好看,近似于花样颜色的白皙面容,描的极细极长的眉,今日倒是没有描影,只在左边的眼角下纹了一朵湛蓝色似是重瓣水仙。 怎么说呢?按理都不符合楚烠往日里的风格,太过清纯干净那种,放在楚烠的身上,却又生生地被演绎出一种至妖至邪的气息来。 “见过九千岁!-”又是忙不迭地行着礼的声音。 楚烠并未出声,脚下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却是极为随意地摆了摆衣袖,算是做了回应。 “谢过九千岁-”众人似乎是对楚烠的态度习以为常,自顾自地虚应了一声,这才觉得消停了又各自落座。 高座之上的凰奕,目光落于缓步而来的楚烠身上,似是有着微微的愣神转瞬间又恢复如常,嘴角抿出一丝弧度来:“九千岁来了,且落座吧。” 楚烠站定,白皙妖异的面容上神色格外淡然,只轻轻地颔了颔首,幽幽似无尽虚无的嗓音响起:“谢过陛下。” 水夭夭正垂着头抚着小九脑袋上的长毛,却是只觉熟悉的甜腻香气靠近,微微一抬眸,却是见着面前天青色锦衣一闪,紧接着,旁侧空着的座位上便多了个人影来。 本来,这每个案桌的席位设的都是二人座,水夭夭自己独坐一方倒也无碍,只是楚烠,本来有另行专设的席位,却偏生要挨着水夭夭落座。 水夭夭眉尖一挑,满是清明澄澈的眸子微微一动,对着凰奕身前的席位努了努嘴,绽出个不痛不痒的笑容来:“督上,麻烦挪挪,您找错位子了。” 楚烠径直坐下,还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眸来,墨一般的眸色恰如无星无月一般的暗夜,绯红色的唇瓣同样抿出个浅浅的弧度来:“这位子离得近,本督并不嫌弃。” 或许,是她大发慈悲不嫌弃?还是她求着他坐了? 水夭夭垂眸,懒得再接话,只用力一戳臂弯里小九的小脑袋,还一连戳了好几下,搞的一脸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小九想吱一声都没敢吱出来。 “开席!-”人也来齐得差不多了,随着一道尖细洪亮的声音响起,这场践行宴,总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鱼贯而入的宫婢们,纤纤玉手皆是托着托盘,手脚轻快而又利落地摆好一碟碟碗盘。 水夭夭本来没什么胃口,见着小九一脸嘴馋的样子,便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些肉食放到小九的面前。 小九“吱吱”地叫了一声,便一屁墩儿坐在案桌下,小爪子捧着肉食吃的好不欢快。 筵席不过刚刚开始,便有舞女翩翩而入,在大殿正中的平台上,随着乐曲袅婷而舞。 歌舞升平,大概也是适宜形容此情此景的。 “众位爱卿,朕敬你们一杯!-”高座上端坐的凰奕,噙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举着手里的鎏金玉杯,在身前虚晃了一下,环顾着席位上的众人以此示意。 “多谢陛下!-”除了不会喝酒的女眷,席位上的众人纷纷举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凰奕回了一声,这才仰脖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当然,水夭夭只没那个兴趣喝酒,至于楚烠,则是懒懒地动了动手指。 水夭夭离得近,自然能注意到,那纤白如玉的手指端着玉瓷酒杯,只是稍稍凑到了嘴边,却是并不曾浅浅啜上一口。 “众望所归,九千岁此番,想必不会让朕及众爱卿失望-”凰奕放下手里的酒杯,倏地话锋一转,视线随之落到了楚烠所在的这一边。 众人的视线,随着凰奕的这一句话,皆是下意识地往楚烠那边扫了一眼。 大概,都想看看九千岁督上大人会如何回复。 水夭夭径直夹起一筷子不知道劳什子的肉片放到小九的面前,还夹了一颗糖醋鱼丸放在旁边,巴掌大的小脸上淡然的神情丝毫没有波动。 “呵-”极低极沉的一个笑音,明明是已经听惯了的,但好像又跟往日的声线不一样。 很淡,也很凉,淡到会让人听不见,凉到就算是夏日也能感受到。 大概,只有水夭夭能够听到,因为她,错觉一般地就觉得有些凉。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一生默默无闻,所取得的最大成就,就是单枪匹马成为了你最爱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皮得很呐 “承蒙厚爱,本督自当尽心竭力。”语调平淡却又格外幽幽娆娆,楚烠斜斜靠坐着,看上去有些桀骜无礼,字里行间却又让人挑不出丝毫瑕疵。 凰奕朗声一笑,不知道对于楚烠的回答是真满意还是假满意,遍绣龙纹的宽大衣袖一拂,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一瞬间显露无疑:“既然如此,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九千岁此番,必定能大胜而归!-” “是啊是啊,九千岁可是谁啊-” “” 一片细细碎碎的附和声。 一群老匹夫-- 这个时候,水夭夭是想笑的,只是到底没笑出来。 楚烠依旧一派慵懒地靠坐着,一拢天青色的锦衣通身顺滑无一丝褶皱,细长而又诡美非凡的眉眼波澜不惊,周身流露着与那左眼角纹着的清纯水仙花样,相互交织碰撞的妖邪气息。 其余的众人也皆是讪讪一笑,随即又各自推杯换盏起来,尽显一派言笑晏晏。 楚烠似乎并不饿,满案桌的菜肴未曾碰过一下,偶尔浅浅啜上一两口杯中的酒水。 水夭夭也不曾开口,只是时不时夹上一筷子肉食放到哼哧哼哧吃个正欢的小九面前。 悦耳悠扬的丝竹之音依旧缓缓流淌着,这一大殿的气氛,似乎格外融洽。 夏日的天气,往往有时候,就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地多变。 “轰隆!-” 破空一般的惊雷之声,毫无征兆地就在大殿外空响了起来,殿内原本言笑晏晏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弄的有些失神。 水夭夭倒是极为淡然,仿佛丝毫未受到影响,微翘的纤长睫羽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着。 把玩着酒杯的纤白指尖微微一顿,楚烠缓缓颔首,绯红似血的薄唇凑上那酒杯的边缘,淡淡地啜了一口内里的酒水。 大概是那酒水可口,那一张天赐妖娆的面容,似乎多了丝深邃难以捉摸的愉悦之色。 下一瞬,又是较之前雷霆之势更为破空逼人的一道惊雷声,炸裂一般,仿佛从撕裂的外空直直坠落而下。 “呀!-”失了方寸的惊呼之声。 原来,不过两道接连迅猛的惊雷,大概是劈到了大殿屋顶,竟是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几道裂纹。 啧啧,所以说,豆腐渣工程什么的,还是应该尽早遗弃才好-- 水夭夭咂咂嘴,见着小九的小肚皮已经有些鼓鼓的,便拿起旁侧放着的锦帕,细细地替吃的满嘴油的小九擦了擦。 还没吃个尽兴的小九,“吱吱”地叫了声,小爪子还不安分地挥舞了一下,很明显有些不依。 只是那刚刚挥舞到半空的小爪子,眼见着便要挨着水夭夭的衣袖,浓如鸦翅的睫羽微微一抬,连带着那朵湛蓝色重瓣水仙的花样都鲜活得仿佛下一瞬便要盛放一般,一个淡淡的眼神不经意间便落了下来。 小九那一只小爪子,倏地便收了回来,速度快的,让水夭夭有一种这货在逃命的错觉。 楚烠单手撑着下颔,因为衣袖的下滑露出一小截同样白皙的手臂,绯红色的唇瓣抿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喉间溢出的声线透着满是妖冶的馥郁:“皮得很。” 水夭夭头也没抬,替小九擦干净了身上的油渍,这才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满脸委屈巴巴的小九:“说你皮得很呐。” 殿外暗沉的夜空,却是倏地“哗啦-”一下,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那大殿屋顶,因为之前被雷劈出了裂缝,还隐隐有扩大的趋势,这会子,竟是从上方的漏洞间滴滴答答地滴下雨水来。 大概是外面的雨势太大,连带着滴下来的雨水,都堪比一场小雨。 不过片刻的功夫,不少人便被淋湿了衣袍。 虽然有宫人及时拿来了遮挡的伞盖,凰奕的那一身明黄色华服,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许多,看上去,倒失了平日里的尊贵之气,深一块浅一块,反而多了些许的滑稽狼狈之意。 “今日这筵席,就此作罢!-”满脸皆是压抑不住的愠怒之意,凰奕急匆匆地起身,落下一句,便大踏步向外走去。 “莫不是人品好,连雨都淋不到?”水夭夭不慌不忙地坐在案桌前,眼见着凰奕即将走出殿门,这才眉眼一弯,满是天真乖萌地对着小九反问了一句。 楚烠抿唇一笑,似墨染就的眸子离得太近,看着水夭夭竟让她生了一种要被吸纳进去的错觉,内里的芳华各位妖异粲然,温温凉凉的嗓音低沉醇厚:“倒是沾了本督的光。” 大踏步的龙纹墨靴跟着微微一顿,凰奕微微侧首,极快地向着楚烠那边睨了一眼,这才又转过头去,带着浩浩荡荡一众服侍的宫人,在伞盖的庇护下径直走出了殿门。 其余淋湿的众人,自然没有那等好待遇能够及时有伞盖遮挡,只恨恨地向着楚烠所在的那一边扫了一眼。 奇了个怪了-- 按理来说,若是真的拼人品,那之前的那两道惊雷,就应该都落在九千岁身上才是。 这会子,居然好巧不巧地坐着的席位刚好避开了那屋顶上的裂缝跟漏雨,居然丝毫没有淋到。 唉,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呐-- 默默地在心里哀怨诽诣了一把,那些众大臣这才你推我我推你,急匆匆地向着殿门外离去了。 所以,有时候,人品太好苍天厚爱她真的也很无可奈何-- 水夭夭伸出手,将小九一把揽在自己的臂弯里,抚了抚它小脑袋上那柔软顺滑的长毛。 没过多久的功夫,除了淡然而坐的水夭夭跟楚烠,还有青呁跟一众青翼卫,其余的众人,走的走散的散,几乎没剩下了什么。 说来就来的大雨,说停就停。 “嘀嗒-”雨势渐消,偶尔一滴雨水落下的声音。 水夭夭站起身来,拎着臂弯里吃完犯困的小九,对着楚烠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督上,夭夭先行回了,您老慢慢来。” 话音落下,也并未等楚烠的回应,水夭夭脚步一抬,迈着步子向着殿门处走去,青呁紧跟其后。 楚烠懒懒而坐,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下颔动了动,无尽暗黑的眸子落在那一道缓缓离去的背影上,唇角微抿,邪肆诱惑,绯红似落了点点鲜血。 待到水夭夭的背影消失不见,楚烠这才懒懒起身,撩了撩并没有什么褶皱的锦衣,淡淡地睨了一眼周边丝毫未受漏雨影响的地板,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果真是,皮得很-- 天青色的衣袖随意地背在身后,平整顺滑的衣摆微微一浮动,楚烠倏地抬起步子,不疾不徐,也慢慢地向外走着。 一场本该其乐融融的践行宴,因为猝不及防的大殿漏雨,就这么结束了。 --劳资是皮皮的分界线-- 是夜,或许是因为之前下了场来去匆匆的大雨,窗柩外的空气,都还泛着些许的潮湿之意。 夏日那灼人的气息,也因此,减退了几分。 水夭夭刚刚沐浴完,仅着一件玫瑰茜红的单衣,随意而又慵懒地套在身上。 大概是她不喜这夏季,总觉得从骨子里,都会泛上来一股子的懒意。 小九也刚刚在澡盆子里扑腾扑腾了一番,之前犯困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这会子倒是格外有精神的紧。 水夭夭靠着一方阔榻,上面铺了冰丝锦缎,倒是凉爽舒适的很。 小九窝在水夭夭的身前,正一脸臭屁地给自己顺着毛,不时还“吱吱”地叫上两声。 青呁想着水夭夭晚上并没有吃些什么菜肴,怕她饿,还备了一盘子的冰镇葡萄放在旁边。 水夭夭让青呁下去歇着,自己捧了卷帝都志,有一页没一页地随意翻看着,偶尔捻上颗葡萄放进嘴里。 小九不吃葡萄,再说晚上的筵席也着实是吃撑了些,这会子还是饱饱的,只是见着水夭夭不怎么搭理它,可劲儿地扯着水夭夭散落在阔榻上的发丝。 大概是水夭夭看的太过专注,丝毫没注意到小九的小动作,二愣子的小九倒是没有挫败,小爪子再一用力,还只往水夭夭的肩头处蹭。 “嘶-”水夭夭眉间一蹙,总算感觉到了发间传来的拉扯之意,还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书卷,便只觉一阵劲风袭来。 当然,水夭夭没有躲的缘故,是那道劲风并不是对着她来的。 “吱吱!-”小九直直地被掀了起来,小爪子胡乱在半空中扒拉着,却依然没能阻止自己,沿着抛物线的路线咚地一声砸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这不是结束,因为并没有贴在墙上,而是紧接着又往下一滑,最终又是啪叽一下摔倒了地上。 头朝下,小屁屁朝上的不雅姿势,外加摔了个七荤八素,小九蠕动着自己的小屁屁,好不容易从地上又爬了起来,大有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凶狠样子。 下一瞬,见着来人,呲牙咧嘴的凶狠表情倏地一收,瞬间便成了一副小媳妇的乖巧模样。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就连水夭夭,都有些吃惊到,指尖刚刚捻起的一颗葡萄,又落回了盘中。 “小九怎地这般怕你?-”水夭夭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来人,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当然,话一出口,水夭夭就有些后悔。 一拢天青色的锦衣并未换下,从腰身蜿蜒往上的大朵大朵米色大花溲疏花样,现下看起来更是格外繁复精美,与眸色同样的描眉,极细极长却不显突兀只余诡美,就连左边的眼角下,纹着的那朵湛蓝色重瓣水仙花样,竟也是不觉丝毫违和,清纯干净与天赐的妖娆艶华糅合在一起,碰撞出一种独属于楚烠的气息。 “它叫小九?-”楚烠一撩衣袖,淡淡地睨了一眼犹自在地上做着乖巧状的小九,随即将视线凝于水夭夭的身上,神色淡然,语调似乎又带着些温温凉凉。 “咳-”水夭夭清咳了一声,倒也没想到就这么直接让楚烠听到了。 心虚么?说不上。 害怕么?那就更说不上了。 讲道理,她现在,神力在手,还需要怕?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多年以后,我依然猜不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管不着呢 水夭夭伸出手去,重新捻起一颗紫红的葡萄,又瞟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九,这才开口回道:“这是我赐它的爱称。” 甜腻惑人的气息逼近,不过眨眼的功夫,楚烠竟是身形一动,丝毫不觉任何不妥地斜斜倚在了阔榻的边沿。 颀长的身形,极为慵懒而随意,只是看上去,要比水夭夭高大许多,投下来的阴影,都足以将水夭夭的大半个身子给笼罩住。 一双凤目,没有描影,却依然不减半分芳华。 水夭夭抬眸,不自觉地撞进那一双深邃似漆的眸子里,指尖捻起的葡萄,竟是顿在半空之中,忘了应该送进嘴里。 阔榻本来是极大的,只是水夭夭并未挨着里面,向来习惯卧在正中间,这会子多了个楚烠,之间的距离倒是仅隔着四五个巴掌差不多。 线条无一丝赘余的下颔微微一抬,绯红至冶的薄唇微微一动,楚烠竟是直接将水夭夭手里的葡萄,吃进了嘴里。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与唇瓣轻碰间,带起细微而又为之一颤的温凉触感。 水夭夭倏地一把收回手,虽然小脸上努力保持着淡然的神情,但那如玉般白皙的耳垂处,悄无声息染上的一抹嫣红,却是显得有些无所遁形。 因为楚烠刚刚的举动,跟水夭夭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些,这会子,那颀长身形投下的阴影,差不多可以将水夭夭的整个身子笼罩在内。 那甜腻的气息,还有些温凉之意,环绕在水夭夭的呼吸间。 “真甜。”薄唇微微一抿,楚烠缓缓咽下嘴里的葡萄,这才妖妖一笑,浓冶的五官眉眼虽然有些逆光,却依然掩不住那天赐的妖艶。 当然,本来应该是说那葡萄香甜,只是从楚烠的嘴里说出来,便透着一种似是逗弄又似是魅惑的气息。 水夭夭的心里,当下就觉得有些憋屈起来。 这厮,顶着那副皮囊,还真以为肆无忌惮了? 妈的,她水夭夭,又不是什么清纯的小白兔! 一念至此,水夭夭倏地伸出手去,小巧纤白的食指抵在楚烠的唇瓣上,红唇间吐气如兰,明明没有学着楚烠的样子,却是像极了那语气一般的妖娆惑人:“督上的这张嘴,可真是会说话呢。” 大概,就好像是倏地变了个样子的水夭夭。 小脸上粉黛未施,虽然有些阴影笼罩却依然只觉得肤色白皙,能掐出水来一般的剔透,睫羽弯弯,朱红色的唇瓣抿出个浅浅的弧度,面色有些淡淡的绯红却又艳如桃花,尤其衬得那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无尽涟涟满是夺目的妖娆。 楚烠垂眸,看向面前那一张小脸,并没开口出声,绯红唇色微微一启,竟是将水夭夭的指尖,含在了唇瓣间。 甜腻的气息,似乎更为浓郁。 水夭夭微微一愣,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濡湿温凉之意,这才回过神来。 不不,她得扳回一局,不能就这么被动,老是让这厮占上风。 红唇跟着一扬,水夭夭微微用力收回指尖,却是顺势向下,一把扯住了楚烠的衣襟:“夭夭可不像那葡萄,是甜的呢,呵呵。” 最后的那一个笑音,带着清脆而又清浅,袅袅绕绕间散着丝丝缕缕不知名的气息。 狭长诡美的眸子往下一垂,目光落于水夭夭的身上,楚烠眼眸一凝,喉间溢出低低的一句来:“你在那小畜生的面前,也是这般穿着的?” 这冷不丁话锋突转的一句,着实让水夭夭有些摸不着头脑。 顺着楚烠的视线缓缓低头,终于发现自己原本随意套着的锦衣,因为之前的动作,都有些松松垮垮,领口有一边还往下滑了不少,露出圆润的肩头,还有前胸处那若隐若现的一抹白皙。 看上去,春光大泄。 这他妈闹啥?-- 水夭夭面色一僵,从楚烠依旧没有收回的视线里,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把紧了紧身上的衣裙,还贼兮兮地两只手使劲拢了拢衣襟。 “纯属意外-”水夭夭转动着眼珠,就是不去看楚烠那一双近在咫尺的眸子,格外淡定地又回了一句。 小畜生?那可是您老派人送过来的小畜生。 从水夭夭的身上收回视线,楚烠撑着下颔,又淡淡地睨了一眼那地上的小小一坨,眸色依旧,似乎又极快地闪过一抹冷然。 这小畜生,席嵘可说了是个雌的-- 或许,哪日让席嵘弄瞎了为好。 原本正趴在地上满脸乖巧媳妇样儿的小九,莫名地就觉得一股凉飕飕的冷风袭来,小屁墩儿挪啊挪,努力地挪到角落里去了。 “怎么督上,难道您连这都要管?”水夭夭倏地一笑,精致的嘴角弯出个极其不怀好意的弧度来,伸出指尖,挑起楚烠的下巴,直勾勾地对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 微翘的睫羽扑闪扑闪,还极富不知名意味地上下扫视了一眼,水夭夭眉眼一弯,湛蓝色的水眸溢着略带些狡黠诡异的光泽。 狗阉贼-- 狗,阉,贼,每个字的意思,她可是都懂呢。 大概是心情一瞬间大好,颇有种扬眉吐气翻身农民的愉悦之意蹭蹭蹭地只往上冒,连带着水夭夭的胆子跟脑袋,都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楚烠倒也并无恼意,粲然妖冶的眸子似乎没什么波动,只是那清瘦纤白的大手,捻起水夭夭散落在榻上的一缕发丝,凑到鼻尖轻嗅了嗅,动作极其妖娆邪魅,这才幽幽开口:“本督若是管呢?” 水夭夭咯咯一笑,大概是楚烠身上的气息太过馥郁醇厚,竟觉着更加飘飘然起来,像是已经醉了的模样。 纤手置于肩头,水夭夭却是微微一个用力,将身上的锦衣往下一拉,顿时松松垮垮的衣襟往下一滑,半散开来。 那一方小巧圆润的白皙肩头,在散落的发丝间半隐半现,还有那一根,浅白色的细细带子,越发地衬得水夭夭的肌肤白腻细致。 “就怕督上您老,管不着呢-”毫不示弱一般,水夭夭绕着楚烠的发丝,随着动作衣裙更是下滑了些,红唇勾勒出动人心魄的一缕笑意,波光涟涟的水眸中仿佛倏地绽开了一朵妖娆而又灿烂之至的火红郁金香。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反正楚烠,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楚烠的眸色,似是更为幽深了些,隐隐还不断地有着暗黑漩涡在不断积聚,绯红似血色菡萏的薄唇,扬起一抹让人心悸的弧度来。 当然,处于极度愉悦痛快之中的水夭夭,并没有察觉到。 咯咯的笑音刚刚落下,一只温凉如鬼魅一般的大手,倏地擒住了水夭夭那绕着墨发的小手。 速度太快,还带着些天旋地转,水夭夭有些眩晕,还来不及反抗便被楚烠按在了身下。 满是掠夺性而又带着独属于楚烠的气息,炽热,猛烈,来势汹汹的吻,就好像要将她嵌入骨血一般。 鼻息间,满是甜腻。 “唔-”水夭夭一惊,刚好给了楚烠趁虚而入的机会,攻城略地一般,挑逗着丁香小舌与之共舞。 一只手擒着水夭夭的手腕,另一只手,落于水夭夭的脖颈间,捧着她的后脑勺,肆虐地攫取那香舌间每一寸甜美的气息。 太过霸道,又太过缠绵,水夭夭睫羽轻颤,像极了一只受惊的蝴蝶。 那幽幽惑心的香气,轻易间便能带着她失了抵抗,只能是堕落其中。 原本落于脖颈间的大手,似乎不满足一般,一扯那细细的肚兜带子,细细地摩挲着手下细腻的肌肤,一路缓缓下滑着。 那绯红的唇瓣,跟着离开了那已经有些红肿却依然娇艳的朱红唇瓣,却是附在水夭夭的脖间,似舔,似轻咬一般,细细地吻着。 温温凉凉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脖间,带起一阵止不住的颤栗,还有那酥酥麻麻之意,水夭夭只觉得颤栗酥麻排山倒海一般蔓延开去,眉眼不由地有些迷离了起来。 不不,不能这样的-- 水夭夭想要挣脱开来,却又浑身发软,柔若无骨,连一丝力道都没有使出来。 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紧紧罩住水夭夭,水夭夭没办法看清楚烠的神色,只依稀记得那一双诡美妖魅的眸子,娆色深深幽邃。 青涩的身子,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架势,不过片刻,从脖颈往下,就布满了开得极致华美的玫瑰。 “嘤-”水夭夭无意识地向后仰着,白皙的脖颈弯出个天鹅颈一般优美好看的弧度来,唇瓣间,还溢出了一句低低的哭音。 那卷翘的睫羽眼角,隐隐有一滴小巧的泪珠,顺着那泪痣缓缓滑下。 那游走的大手,还有那染血一般的绯红唇瓣,不知怎的,就这么停了下来。 楚烠抬起头来,浓郁的五官眉眼,因为逆光,愈发的诡谲妖冶。 大手紧接着又落了下来,却是缓缓抓着水夭夭滑落的锦衣,往上一拉,又细细地替她拢了拢衣襟。 “夭儿,本督明日便会离开,这帝都,可别闹的太欢。”楚烠慢慢直起身子来,随意地理了理身上天青色的锦衣,这才淡淡地开口。 恢复的太快,竟让水夭夭有一种,并不真切的错觉。 嗨呀,之前没脸没皮对她又是吻又是摸的,这会子,倒是一本正经衣冠楚楚了。 妈的鸡! 你说你一个狗阉贼,咋就这么不自重自爱? 呸,还可劲儿没有自知之明地撩拨。 讲道理,要不是她正经,早他妈占了你,有苦都说不出的那种占了你。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日思夜想之事,定能如愿以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百诗会 水夭夭咬了咬牙,一张小脸上带着些许诡异的神色,从牙缝儿里阴测测地憋出几个字来:“慢走不送。” 求您可快滚吧-- 楚烠缓缓起身,站在阔榻边,身形妖美看上去格外颀长,听见水夭夭的话,诡美如妖的一双眸子落山水夭夭脖颈处,眸色深的,仿若泼墨。 水夭夭还有些不懂楚烠那眼神里的意味,却是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凉飕飕的冷意。 淡淡地收回视线,楚烠拂了拂身上的锦衣,喉间溢出低沉而又微微带些哑意的话音来:“本督虽是个阉人,这疼爱的法子,却也不少。” 话音落下,那颀长的身形一动,不被察觉的气息波动间,就已经从窗柩外掠了出去,而后便与那浓黑的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只留下空气间,那还来不及散去的甜腻妖冶气息,证实楚烠之前确实来过。 疼,疼爱的法子? 水夭夭的一张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 腹黑妖!我他妈迟早收拾了你。 恨恨地在心里立了个fg,水夭夭觉得之前的憋屈散了些,这才裹着锦衣,极其大力地一把将那敞开的窗柩关拢了来。 见着楚烠的离去,原本趴在角落里的小九,这才一瞬间又恢复了精气神儿,瞥见水夭夭下了阔榻,登时就往水夭夭的脚边蹭去,大概是受了太久的冷落,想到水夭夭这里来求亲亲抱抱举高高,抚慰抚慰受伤的小心灵。 天可怜见的没眼力的二愣子。 水夭夭抬脚,直接毫不客气地就一脚踹在了小九的小屁屁上,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一个,自顾自地向着床榻而去了。 “吱吱吱”?-- 原本还笑地美滋滋的小九,被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身上,身子在半空中一飞又是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嘤嘤嘤,这日子没法过了,小九仰面躺着,只觉得浑身上下小腿儿小胳膊儿都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大概是踹了小九一脚,也算是间接出了口气,水夭夭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劳资是天可怜见的分界线-- 翌日,水夭夭醒的很早,只是不怎么想动,在床榻上赖了许久,这才起身。 “啊啊-”水夭夭瞪着眼睛,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梨花镜,却是冷不丁地抽风一般惊叫出声。 “小主,您有何事?-”大概是青呁在外间听见了动静,当下就隔着房门在外面问了一句。 “没,事,儿-”水夭夭一字一顿,似乎是从牙缝儿间硬生生地憋出来的话音,“看见一只屎壳郎飞过去了。” “”然后就听见,青呁默默退下去的声音了。 看着那铜镜里的自己,白皙的脖颈间,堪堪蔓延至前胸,皆是一大朵一大朵暗红的“玫瑰”,水夭夭的脸色,真的是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很好,狗阉贼,梁子结大了。 随手扯了条月牙白的丝巾,裹在了自己的脖间,盖住了那一片一片的痕迹,水夭夭这才洗漱去了。 “小主,九千岁已经离开帝都前往边防了。”青呁盛了碗莲叶小米粥,放在水夭夭的面前,似是想起来一般又低声开口。 “哦。”水夭夭淡淡地回了一句,一垂眸看着面前的小米粥,莫名地,那嫩青色的莲叶,看着就只觉心里隐隐发堵。 狗屎的颜色,可丑了-- 水夭夭拿着筷子,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那碗粥,竟然一筷子一筷子地将那掺在小米粥里的莲叶,挑刺一般地给挑拣了出来扔在一边。 青呁向来清冷的面色竟是微微一抽,随即又恢复如常,难得有眼力价地话语一转,换了个话题:“今日巳时,帝都北角会有一场百诗会,乃世家小姐与公子才可参与。” 嗯? 水夭夭拿着筷子挑拣莲叶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来,澄澈的眸间划过一抹清明,开口问道:“丞相,太傅,尚书,此三府上会有人去么?” 青呁点了点头,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回了话:“回小主,此三府乃元老门族,自然会参加。” 那她,也有必要去一趟了-- 水夭夭眼眸一眯,看着碗里已经没什么莲叶的小米粥,这才舀了一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距离巳时还有些时辰,水夭夭用完早膳,又慢吞吞地去换了身衣裙,然后才带着青呁出了门,当然,经不住眼巴巴揪着裙摆满脸渴望的小九,水夭夭还是拎着它一同出了门。 百诗会,在帝都北角的一处莲花池畔边举行。 昨日夜里来了场说来就来的骤雨,今日的天气,倒是不显闷热。 水夭夭到的时候,那偌大的莲花池畔,早已经支好了圆顶四方的伞盖,围着莲花池畔分成两大阵落。 左边,乃是男眷所在的地方;右边,则是女眷所在的地方。 当然,帝都风气一向较为开放,并不是很呆板拘谨地男眷女眷严厉隔离,那两大阵落的中间,则为二者的交汇地带,男眷女眷皆可处之。 此时此刻,那伞盖底下,已经汇集了不少人群。 水夭夭没什么认识的人,只带着青呁,臂弯里抱着小九,神色淡然地走向女眷伞盖所在的那一边。 当然,忘了说,这百诗会,是只有未婚男女才可参加的,所以,并不会有华雅跟夜昱的身影。 水夭夭站定,抱着小九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静静地等待着百诗会的开始。 别误会,她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那劳什子庸俗的百诗会。 “哟,这是哪家府上的啊,看着这么眼生-” 娇滴滴的一道女声,不合时宜地在人群之中响起。 原本淡然而立的水夭夭,一下子,便汇聚了女眷这边的目光。 水夭夭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随意而又慵懒地站着,臂弯里的小九也难得乖巧并不叫唤。 “呀,说你呢-”那道女声却是不依不饶一般,又加了些力道,直直对着水夭夭说道。 水夭夭缓缓抬起眸来,毫无波澜的眸子落在那出声的女子身上--一袭浅绿色散花长裙,同色的流沙披肩,身段也是玲珑有致,小巧精致的脸蛋,细长的柳叶眉,琼鼻秀挺,看上去倒是一个美艳佳人。 “问人家门之前,应该先自报家门才算合适吧?”水夭夭眼底一凝,轻飘飘地收回视线,又语气淡淡地回复了一句。 呵,华雅的手帕交,还明知故问什么狗屁的家门? 这么多女眷,就她一个才觉得眼生? 可别做作了吧。 没错,那出声女子,正是华雅自小的手帕交,慎安公府上的大小姐,苏落格。 苏落格神色一滞,随即轻嗤一声,两弯细长的柳叶吊梢眉跟着一动,对着水夭夭扬声开口:“本小姐乃慎安公府上的大小姐,苏落格。” 水夭夭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才唇瓣一勾,轻笑一声:“巧了,不认识。” 苏落格那自得的神情,登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有本事报上你的家门来!-”银牙暗咬,苏落格一抬下巴,却是不依不饶地又开了口。 水夭夭垂眸,抚了抚小九脑袋上的火红色长毛,对着小九唇瓣微动,不轻不重却又格外吐字清晰:“小九,是不是觉得有些烦了?” 大概,对于小九来说,这真的是一道送命题。 “吱吱-”小九一仰脖子,极为配合地叫唤了几声,还不忘十分狗腿地点了点小脑袋。 是是是,可烦了。 不少女眷,对于如此通灵性而又乖萌十足的小九,登时就被勾起了泛滥的少女心。 “呀,好可爱的小宠!”-- “是呀是呀。”-- 原先对于苏落格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 “苏姐姐莫不是想问了家门,改日上门拜访?”又是一道婉转悦耳的女声,似是在打趣一般,又似是在解围一般。 水夭夭循着话音看了过去--一袭橙红色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低垂鬓发,斜斜插着镶嵌珍珠碧玉簪子,精致小脸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一双晶亮的眼眸慧黠地转动,正是丞相府上的三小姐百里歌。 苏落格自然是不想什么改日上门拜访,眉眼一拢,看着突然插进话来的百里歌,一拂宽大的水袖:“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百里歌轻轻一笑,倒也不怎么接话,却是看着水夭夭臂弯处趴着的小九,灵动的眸子里闪着掩不住的喜爱之色。 “怎么,想逗逗它吗?-”水夭夭抚着小九,看着百里歌如此自然心性的表情,倒也觉得有几分顺眼,便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百里歌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晶亮的眸子仿佛会发光一般,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水夭夭问道:“嗯嗯,可以吗?-” 还不待水夭夭开口回话,站在旁侧不远处的苏落格却是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扇了扇,似是在阻隔着什么异味一般,还偏过头去满是阴阳怪气的腔调:“啧啧,抱着个丑东西也不嫌臭得紧-” 丑东西?说小九? 水夭夭抚着小九脑袋的动作,微微一顿,纤长的睫羽往下一划,盖住了那内力一闪而过的浓深漩涡。 “苏姐姐这嘴,说出来的话还真是不中听。”百里歌眉眼一蹙,很明显也听见了苏落格的话,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 不少原本觉着小九可爱的女眷,多多少少,对于苏落格的这一句话,也都有些不满起来。 人群之中,也多了些细细碎碎的议论之声。 苏落格眼底一怒,大概是觉着被百里歌扫了面子,捏着锦帕的纤纤玉手一紧,正欲接着开口。 水夭夭却是抬起眸来,淡淡地睨了一眼外面的动静,不紧不慢地沉声开口:“百诗会开始了。” 的确,现在已经,到了百诗会正式开始的时间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我的情话躲在风里,喜欢的人藏在梦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斗诗 百诗会,顾名思义其实也就是个以诗相交之会。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斗诗。 斗诗又分为两个部分,一是依照给定的意象自行发挥作诗,二是男女互相对诗。 水夭夭隐在人群之中,不学其他女眷一般都带些狂热,神色淡然只静静站着,听着其余人兴致勃勃地作着雅诗。 终于,等到了男女互相对诗的环节。 这对诗,也是有一定规矩的,男女眷分别各出一人,秉持着女士优先的原则,由女子先行开头作一诗,然后男子跟着做出相对的诗句来,如此轮回来往,直至哪一方做不出来者,方为结束。 当然,这一环节之所以热度高,因为在作诗的情景下,面对的都是才情横溢的世家大族未婚男女,若是彼此间暗生情愫,相结秦晋之好,也算是一桩佳话。 现下,男眷那边,缓步而出的,一袭淡墨绿锦衣衬得身形更为颀长,腰间挂着一块乳白色的上好佩玉,俊美突出的五官眉眼,深色眼眸宛若一汪墨潭,格外有神,只是随意地站着,周身上下皆是美玉熔铸而成的温润气息,正是太傅府的嫡长子,绮里言。 看着那一方缓步而来随即站立的绮里言,水夭夭的神色,竟是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恍惚--毕竟,绮里言跟绮里雨,眉眼之间的相似实在难以忽略。 其实,自从帝都如玉公子夜昱大婚之后,太傅府上的绮里言大少,已经成为帝都女子新一任的梦中情人。 是故,当看见男眷那方这一轮是绮里言的时候,女眷这一方,犹如热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顷刻间便翻滚热切起来。 男眷一人对女眷一人,除了女眷主动上前,男眷也可自行相邀一名女眷。 绮里言还未开口,这一边的女眷堆里,便有些暗潮涌动的架势。 水夭夭有些失神,被旁侧急急上前的苏落格给一肘子撞上,身子还往一边偏了偏,好在水夭夭反应及时,倒是紧跟着便稳住了身子。 “小九,上。”水夭夭眼眸一凝,看着苏落格向前而去的身影,不动声色地颔下首去,一揪小九脑袋上的长毛,几乎是只做出了个唇形。 妈的,此时不进行启蒙教育还留着何时进行? “吱吱-”小九叫唤了一句,随即精神跟着猛一抖擞,小腿儿也跟着一动,从水夭夭的臂弯里径直一蹿而出。 “呀!-”尖利的女子声,正是出自苏落格之口。 原本正急着上前的苏落格,突然间便觉得似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的裙摆,下意识地回头一望,却是见着张牙舞爪正顺着她的裙摆往上爬的小九,登时便失控尖叫起来。 苏落格一边提着裙摆使劲儿抖着,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脏死了,还不快滚!-” 当然,此情此景下,另外的女眷都没那个心思去顾着花颜失色的苏落格,都是卯足了劲儿地向前而去。 苏落格提着裙摆脚步不稳,又被旁侧的女眷不小心给碰了碰,柔柔弱弱的身子骨,直接给跌倒在地,连带着那尖利的女声,都被淹没了下去。 干得漂亮!-- 水夭夭抿唇一笑,对着从人群里向她蹿过来的小九抛了个意味深长的小眼神。 似是懂了水夭夭的意思,小九咧着小白牙吱吱回了一句,小腿儿极其利索地,又蹿回到了水夭夭的身边。 倏地,另一方站着的绮里言,却是缓缓抬起了手。 随着绮里言的动作,原本正急急上前的女眷们,皆是脚步一顿,齐齐停在了原地。 “呼呼,好紧张!”-- “你紧张什么,言大少又不会邀请你!”-- “谁知道呢!”-- 一众女眷们,皆是忍着小鹿乱撞的砰砰跳的心脏,屏住了呼吸,唯恐错过了绮里言那薄唇里即将吐出来的名字。 “夭夭小姐,可否赏脸?-”绮里言抬起眸来,却是看着隐在人群之中的水夭夭,冠玉般的面容俊美非凡,一开口的语调也是醇厚动听。 夭夭小姐?什么鬼,为什么不是我-- 一众女眷捧着碎成渣渣的小心脏,顿时又是一脸恨恨地回头望去,在人群之中寻找着她们的梦中情人说出来的那个夭夭小姐了。 水夭夭的神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绮里言是在唤她,微微向后退了退,对着绮里言淡淡一笑算是打了个照面。 “言大少,好久不见。”水夭夭的话刚一出口,登时就只觉得无数的眼神刀片,蹭蹭蹭地就对着她飞了过来。 绮里言温温一笑,没有得到水夭夭的答案,却是又重新开口:“不知夭夭小姐,可否赏脸?” 对诗?不,她今日所来,可不是为了对诗。 水夭夭眼眸轻轻一转,目光落至袅婷而立的百里歌身上,在无数女眷刀子一样的眼神中,含着一抹灿烂的笑轻声开口:“百里小姐,夭夭不会作诗,可否请你代为上前呢?” 百里歌神色跟着一怔,似乎没想到水夭夭会第一个对着她开口,更是没想到水夭夭居然会请求她代为上前。 要知道,另一边的可是绮里言,那是帝都女子都想嫁的新任梦中情人呐。 “可以接受我的请求吗?-”见着百里歌犹自有些怔愣,水夭夭俯下身去,一把捞起小九,又接过青呁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那小腿儿上沾着的灰尘,这才抱在了臂弯里,随即又接着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哦哦,好,好的。”百里歌回过神来,莫名地,对着水夭夭那如花一般的笑靥,竟是鬼使神差一般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 “多谢-”水夭夭红唇维扬,抚了抚小九脑袋上的长毛,又抬起眸来看着那一方站着的绮里言,稍稍提了些声调接着开口,“言大少,夭夭自认没什么才情,为了不拂了你的意,特地请求了百里小姐代为对诗。” 大概是没想到水夭夭会有如此的应对,绮里言那温润如玉的笑意微微一滞,随即才恢复如常,不失风度地颔了颔首。 眸光一转落于百里歌的身上,绮里言温雅一笑,周身皆是如清风一般的儒雅气息,柔声开口:“既然如此,就请百里小姐先行开始吧。” 百里歌上前几步,满是慧黠的眸子对上绮里言那一双深色的有神眼眸,竟是羞怯一般有些躲闪起来,听见绮里言开口,这才极有礼节地弯了弯腰,随即清了清喉开口回道:“能与绮里公子对诗,乃小女子的荣幸。” 话音落下,其余女眷刀片一样的眼神,又齐刷刷地落到了百里歌的身上。 百里歌似乎并不虚场合,如画的眉眼之上满是动人的艳丽,微微思索了片刻,便红唇轻启做出了一句诗来。 “亭前遍过人潮,水边开彻芙蓉。”-- “红花绿叶相映,翠减红衰愁煞。”-- “翠红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 不得不说这二人,是真的才情横溢,水夭夭站着听了半天,一来一往皆是娓娓道来。 容易,不知道过了多久,却是听见百里歌悦耳婉转的声音响了起来:“绮里公子好才情,是小女子不才了。” “百里小姐过谦了,实乃运气好些罢了。”绮里言温润一笑,有极有风度地抱了抱拳,对着百里歌回道。 很好,终于可以结束了。 水夭夭松了口气,觉得站的小腿肚都有些酸麻了,好在终于已经对完了。 当然,一般来说,在事情要完的时候,总是会冷不丁地起那么一些有的没的幺蛾子。 苏落格原本隐于人群之中,阴郁的面容看上去便有些不善,却是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婢挽月悄悄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主仆二人同时出手,一人逮着时机,分别对着百里歌跟水夭夭,暗地里在背后用力一推。 水夭夭是早有警觉的,只是臂弯里的小九刚好不安分地乱动了动,小身板儿登时就从水夭夭的臂弯里因为惯性扑了出去。 百里歌跟水夭夭挨得有些近,刚好又是靠近莲花池边,当下齐齐往那莲花池里落去。 “天呐!-”眼见着这一幕的女眷们,事出突然,皆是捏着锦帕惊呼了一声。 水夭夭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一把就捞住了小九扑出去的身子,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正往莲花池里跌去。 百里歌踉跄了一下,也是没稳住身子,直直地向着莲花池里扑去。 隔着最近的绮里言率先反应过来,脚尖一点身形跟着一动,直奔着水夭夭跟百里歌而言。 只是,很明显,没办法两边都顾上,一次只能救下一个。 水夭夭抬眸,见着转瞬间便堪堪及至身前的绮里言,对上绮里言的眼神,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冽干脆之意--你救百里歌,我自救便好! 或许,这一瞬的水夭夭,眼神才是最真挚的,因为,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想,绮里言,一定也是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味的。 下一瞬,绮里言的大手猛地一转,毫不迟疑地一把揽着百里歌的肩身,将她卷在怀里随即飞身上岸。 水夭夭自然,不会让自己落水。 毕竟,她可是堂堂的一个水神。 不过一个心念一动,水夭夭即将落水的身子却似有什么托力一般,微微一旋便护着臂弯里的小九轻飘飘地上了岸。 当然,在其余人的眼里看来,只会觉得水夭夭是运气好,外加有那么一些的身手,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太过诡异的地方。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期待有很多,比如睡到自然醒,比如醒来就能看到我爱的天气和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赏月宴 百里歌沾了些水,好在并没有完全跌进莲花池里,只是弄湿了裙摆的下部分。 “多,多谢绮里公子出手相救。”百里歌似乎是还未从刚刚的一幕中缓过神来,身子都还有些轻颤,湿答答的裙摆不住地滴着水,却还是一开口便向绮里言道了谢。 绮里言温温一笑,见着百里歌的身子有些轻颤,便轻声开口:“不必道谢,且先回去换身衣裙莫受了凉。” 百里歌抿了抿唇,又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在自己贴身侍婢的搀扶之下,径直向外离去了。 偌大的莲花池畔,一下子,便有些沉寂了下来。 水夭夭却是淡淡地撩了撩身上的衣裙,随即脚步一抬,缓步及至另一边的苏落格身前。 小九怕水,似乎也是受了些惊吓,向来都好动不安分,这会子却是怏怏地趴在水夭夭的臂弯处,也不怎么叫唤。 苏落格捏着手里的一方小巧锦帕,见着水夭夭向她直直走来,眼神虽然有些闪烁,却也努力挺直着背脊,不让自己的心虚明显地表现出来。 “啪!-”格外清脆响亮的一声。 苏落格完全没料到,水夭夭竟是如此直接大胆,当着这么人的面竟是直接给了她一耳光。 一向娇生惯养的苏落格何曾受过如此待遇,当下那如花似玉的左半边脸上,便清晰地浮现出了一个红肿的五指印。 “贱人你-”苏落格柳眉一竖,面容皆是狰狞之色,看着水夭夭就准备开口大骂。 “啪!-”又是紧跟着响起的一道清脆响亮之声。 看着苏落格那右半边脸上也清晰地浮现出了一个红肿的五指印,水夭夭这才淡淡地收回手,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苏落格,倏地扬起个狠厉炽烈的笑容来,对着她低声开口:“记住了,我叫水夭夭,想报仇的话可不要找错了人。” 不是想知道她是谁么?这下,我就成全你,满意了吧。 话音落下,水夭夭抚了抚小九的小脑袋,似是安抚一般,旋旋地一转身,带出裙摆一个张扬的弧度来,这才缓缓迈着步子,丝毫不在意一般,留下一众神色惊异的众人,径直向外缓步离去了。 青呁倒是没有太大的神情波动,见着水夭夭抬步离开,脚步随之一动,跟在了水夭夭的身后一同向外走着。 绮里言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皱的锦衣,温润如玉的面容上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倒也不曾多说什么,只径直越过女眷处向着男眷那一边缓步走去了。 水夭夭,这仇本小姐一定会找你报的!-- 捏着锦帕的手心用力一握,连那尖细的指甲掐着皮肉都不觉着疼,苏落格听着其余女眷细细碎碎的交头接耳,精致眼妆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阴郁,猛地跺了跺脚,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婢挽月,逃也似地脚步匆匆离开了百诗会。 本来好好的一场百诗会,到这里,其实也没有了太大的兴致。 仅余寥寥数几的男女继续参加着对诗的环节,其余的男眷女眷们,皆是各自散的散,走的走,原本热闹非凡的百诗会,基本也没剩了什么人。 --劳资是一巴掌的分界线-- 水夭夭抱着小九,径直回了自己的住所。 终于,在水夭夭一条清蒸鱼外加两个蜜辣鸡腿的安慰之下,“元气大伤受惊过度”的小九,终于又恢复了蹦跶蹦跶的精气神儿。 水夭夭似乎心情不错,用膳时连胃口都好了些,比平日里还多吃了半碗米饭。 的确,今日这一趟,对她来说,倒是并没有白跑。 是了,她今日,本就是因为丞相府,太傅府,还有尚书府这三府而去的。 毕竟,她留在帝都的原因,可是为了护住太傅府。 怎么说呢?要想护住太傅府,就得让其根基强大。 当然,现在的太傅府,就是因为三大元老令凰奕生了忌惮,这才动了欲除之的念头。 她说的强大,是联合起来强大,强大到凰奕连那念头都没有把握生出。 要想将三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地绑在一起,最好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结为亲家。 其他的关系,只要是建立在联盟等的利益之上,或多或少,都是不可靠的,若是儿女那一辈结为秦晋之好,府与府之间一旦结为了亲家,那就必须要为女婿或者儿媳考虑了。 所以,今日,她专程跑这么一趟,说白了,就是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撮合一下哪两个。 一开始见到的是百里歌,然后又见着了绮里言,她当然,是想先撮合这二人。 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说,今日,还有些误打误撞的功劳应该算在苏落格的头上。 只是,水夭夭垂眸,戳了戳吃饱喝足趴在面前好不惬意的小九,涟涟水眸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暗沉--就是不该吓到了小九。 这一点,她就应该多多少少要讨要些代价回来。 唇瓣微微一抿,水夭夭眯了眯眼,与小九一同惬意地懒懒躺着。 不错,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 没有楚烠那厮的第一天,就这么轻飘飘而又愉快地过去了。 当然,水夭夭没有想到的是,明明楚烠都不在这帝都,她这两天的日程,竟然出其不意地有些满满当当。 这一日,又到了什么劳什子的赏月宴,水夭夭依旧收到了如同懿旨一般的邀请通告。 赏月?赏您个大山楂王八羔子的月亮弯弯。 好吧,就当她闲来无事,赏个脸去玩玩。 快到戌时时分,水夭夭换了身比较正式些的衣裙,带着青呁,出门赴宴去了。 这一次,因为是需要进宫赴宴,所以便没有带上小九,毕竟这货不安分又贼傻不拉几地紧。 当然,若是知道水夭夭不待自己去的真实想法,小九可能就要放下啃的正欢正美味的那条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滚去一边画圈圈了。 赏月赏月,自然是应该在户外举办,这一次的赏月宴,是以皇后娘娘华珑的名义邀请的,地点,就设在未央宫,华珑所居住正殿的外面。 水夭夭到的时候,现场早已经布置完毕--由正中的横置着的一架长方形墨玉案桌,分列两长排色泽稍浅的竖长案桌,铺着奢华不失精细的花纹桌布,上面以高脚碗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跟饮品。 吃食的话,多是以时季鲜果跟糕点点心为主,饮品的话,因为都是女子,多是以果汁跟果酒为主。 因为是殿外,还在外围一圈都置着一颗一颗圆润小巧的夜明珠,整个场地都笼罩在一层不淡不深的莹润光泽之中。 这赏月宴,并不拘谨,男眷女眷,隔着中间的一段距离,分列而坐。 水夭夭来的时辰不算早也不算晚,正准备随意找个位子坐下来,却是听见有道娇柔悦耳的女声唤她--“夭夭小姐,就坐在这儿如何?” 水夭夭抬起眸来,循着声音看去,见着含着盈盈笑意的百里歌,正向她以眼神示意着自己旁侧空着的座位。 “甚好。”水夭夭倒也没有拒绝,只同样有礼貌地回了一笑,这才挨着百里歌的手侧,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却是眼眸一转,不经意间便见着正缓步而来的华雅跟夜昱二人。 到底是已经成了亲的女子,华雅今日穿着一袭胭红色绣海棠花开广袖长裙,白皙的脖颈间戴着一颗蓝田玉的璎珞,越发衬托得她肤色细腻若凝脂,妆容也是极为精致艳丽,袅袅婷婷身段玲珑有致,无一不散发着女子独特的风情魅力。 夜昱倒是稍显平常了些,依旧是一袭月牙白的锦衣,背着手,与华雅并肩缓步而来。 及至案桌前,夜昱自去了另一边坐下,华雅则是向着女眷的这一方盈盈而来。 好巧不巧地,华雅还就挨着水夭夭的手侧,优雅地抚了抚裙摆端坐了下来。 水夭夭神色倒是淡然,如同并没注意到华雅一般,只侧着脸与满脸兴致的百里歌轻声交谈着。 华雅端坐着,精致眼妆的水眸微微一动,白皙的素手执起面前的鎏金玉杯,浅浅地啜了一口杯中的果汁,这才轻柔开口:“夭夭,好巧。” 水夭夭伸出手去,随意地捻了颗紫玉葡萄,大咧咧地往嘴里一丢,嗯,不错,水分充足且口感香甜。 水夭夭咽下嘴里的葡萄,这才对着犹自看着她盈盈一笑的华雅,淡淡地挑了挑眉:“华小姐,好巧。” 非要跟她搭话,至于谁能膈应到谁,那可就说不住了。 本来,华雅如今已为人妇,按理,水夭夭最好是应该称呼一句夜夫人才对,只是水夭夭天生就不是,能顺着人心意来的性子,尤其,面对的还是曾经对她使过小动作并且目前已经撕破脸皮的人。 华雅面色一滞,似乎也没想到水夭夭会如此唤她,动人的眉眼之间划过些许暗色,却随即噙着笑意自然地回了过去:“今日这赏月宴,应该会很热闹呢。” 水夭夭伸出手去,又捻了一颗紫玉葡萄放进嘴里轻轻嚼着,对于华雅的话,神色格外淡然没什么波动的情绪。 果然,这葡萄不错,水夭夭眯了眯眼,感受着嘴里那葡萄的香甜多汁。 见着水夭夭没有了再接话的意向,华雅倒也不恼,纤纤玉手轻轻地摩挲着手中执着的玉杯,依然带着优雅得体的笑容。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心若向阳,安之若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才艺展示 “原来你在这儿呢,害得我好找-”又是袅婷而来的一道绰约身形,还伴随带着些许娇气的话语声,直直地向着华雅而来。 “落格-”华雅抿唇一笑,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对着来人招了招手,“快来坐。” 没错,正是一袭淡粉水袖长裙的苏落格,同样明眸皓齿,妆容精致,正对着华雅娇俏一笑。 听见华雅开口,苏落格倒也好不扭捏,直接上去几步挨着华雅坐了下来,还挽着华雅的手臂轻声交谈着。 “夜夫人,这成了亲,见面倒没有之前那般容易了--”看着华雅已为人妇的装扮,苏落格带些揶揄地打趣道。 “呵呵-”华雅捂嘴娇笑,眉眼之间皆是掩不住的娇羞,却又生生地压抑着没怎么直接表现出来,只掐了一把苏落格的手臂,“哪日便轮到你了。” “哼--”苏落格挽着华雅的手臂摇了摇,发髻上斜斜插着的珠钗流苏都有些轻轻一晃,带出些许细微似玉珏碰撞的动听声。 苏落格跟华雅年龄相仿,不过是月份的差距,又是自小的手帕交,自然要比旁人亲昵地紧。 水夭夭眼皮都未抬,只不时捻上颗紫玉葡萄放进嘴里随即嚼着,倒是一旁的百里歌,很明显也看到了隔得很近的苏落格。 “夭夭小姐,不如另换个位子可好?-”轻轻地扯了扯水夭夭的衣袖,百里歌眉尖微蹙,压低了声音对着水夭夭轻声开口,大概是怕水夭夭跟苏落格又会不小心地起什么争执。 水夭夭淡淡一笑,知道百里歌的心思,声音倒是不曾刻意压低只是出口的内容有些偏题:“唤我夭夭便好。” 百里歌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水夭夭的意思,却是不由得扑哧一笑。 是了,水夭夭的性子,应该也不是那种能避就避的怕惹事者。 罢了罢了,她瞎操个什么心。 百里歌眉尖跟着舒展开来,面上绽出个温雅姣美的笑容来,对着水夭夭轻声回话:“也好,那夭夭便唤我百里便好。” 水夭夭颔了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对着百里歌努了努嘴:“这葡萄挺好吃的,你尝尝-” “好。”百里歌柔柔一笑,随即伸出手去,也学着水夭夭的样子捻了一颗紫玉葡萄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另一边的苏落格,原本正与华雅亲昵地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着,画着繁美玉兰妆的眼眸随意地一扫,却是刚好便瞧见了水夭夭的身影。 是那个贱人?! 苏落格面色一郁,当日百诗会上水夭夭让她难堪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连带着自己的左右两边脸,都似乎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哟,这赏月宴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挽着华雅的素手收了回来,苏落格轻嗤了一声,碍于场合倒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举动,只斜眼睨着水夭夭满是讥讽意味地开口。 水夭夭一连吃了好几颗紫玉葡萄,也着实觉得有些腻了起来,正拿着旁侧备着的手巾,擦了擦手上沾着的些许水渍。 听见苏落格那听起来格外不中听的话,水夭夭缓缓抬起头来,倒是不见愠色,只唇瓣一弯,清清淡淡的嗓音响起:“苏小姐,脸已经好了?-” “你!-”被水夭夭如此戳脸面的一提,苏落格的小脸,倏地就沉了下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开了口。 只是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大概是脏话,却是被华雅拉了拉手臂:“赏月宴开始了。” 也是,眼见着人也差不多都来齐了,赏月宴的确该开始了。 被华雅这么一提醒,顾及到场合,苏落格这才冷静下来,只恨恨地用眼神剜了水夭夭一眼,又偏过头来,端起面前的冰镇果汁,喝了好大一口。 水夭夭垂下睫羽,也没了接着说话的兴致,只静静等待着赏月宴的开始。 “皇后娘娘到--”尖细洪亮的一道声音,紧接着,未央宫的门口,一身盛装的华珑,便缓步而出。 一袭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通身只用蓝田脂玉装饰,还用更浅一色的绯红蹙银线繁绣宫装,玉色印暗银云纹,娇容妆不浓不淡恰到好处,三千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只以赤金与红宝石的簪钗装点,反而更觉光彩耀目,整个人周身似拢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中宫威仪,尽是华贵夺目。 “见过皇后娘娘!-”分列而坐的众人,皆是跟着起身,齐齐向着华珑行了一礼。 缓步及至由那一方正中横置着长方形墨玉案桌前,华珑优雅地拂了拂衣袖,这才端庄得体地坐了下来。 “都不必拘谨,且坐下吧-”华珑摆了摆手,盈盈端坐在正座之上,沉声开口,雍容华贵又不失得体笑容。 “谢过皇后娘娘。”众人虚应了一声,这才纷纷落座。 水夭夭跟着人群起身,敷衍地附和着人群,又随着众人的动作,跟着重新坐了下来。 虽然是室外,景色却是极好,天色时辰也恰到好处,粲然的星幕中,那一轮皎洁如辉的明月,洒下的光华与四周夜明珠的莹润光泽交织在一起,透出一样别样的韵味来。 大概是为了增添气氛,还有乐师奏着丝竹之音,缓缓流淌出一曲应景的歌调来。 华珑执着手里的玉杯,环顾了一眼在座的男眷女眷,这才举了举杯,满是端庄不失明艳的笑容:“如此良辰美景,都随意些用些吃食-” 话音落下,华珑微微颔首,浅浅地啜了一口杯中的果酒。 众人跟着举了举杯,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水,随即便开始用着案桌上备好的精致吃食。 “有歌无舞,似乎少了些兴致啊-”随意用了些果酒,华珑睨了一眼分列而坐的众人,纯金缀着赤红宝石的护甲一抬,含笑开口。 的确,只有丝竹之音,似乎有些单调。 “回皇后娘娘,小女有个主意-”女眷席的这一边,华雅倏地温婉一笑,盈盈地站起身来对着华珑一拜,这才温声开口。 “是吗?且说来本宫听听--”华珑笑意不减,与华雅有些相似的眉眼却是更多了一分独特的雍容华贵之色,对着华雅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华雅站直身子,小巧的瓜子脸依旧是容色晶莹如玉,美目流盼间温声开口:“在座女眷众多,不妨让姐姐妹妹们展示展示才艺,也算助兴。” 华雅这话,倒是并不会激起多大的不满,反而,还会有不少女眷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激之意--太好了,机会来了。 是了,男眷席在座之人无一不是青年才俊,若是借此入了谁的眼,那也算是成全了一颗芳心。 是故,华雅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不少女眷面色一喜,只是怕失了身份,又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小心思。 “如此甚好,准了-”华珑颔了颔首,似乎对于华雅的主意极为满意,绯红蹙银线繁绣花样的宽大衣袖一摆,面色皆是愉悦之色。 看样子,皇后娘娘今日的心情,甚佳啊-- 不少女眷觑着华珑的脸色,纷纷在心底得出了个结论来,连带着自己的心情,同样跟着热切起来。 只是,这打头阵的,应该是哪一个方为最佳呢? 女眷席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急着出声,似乎都在等着开个好头的那一个。 其实,女眷席中的众位,大多都是自小便受了一等的教育,琴棋书画什么的,无一不是技艺上佳,只是如今这场合,大家都想慎重一些。 第一个出场的人,无疑是风险最大的。 “既然是小女提出的,那就小女先来献个丑奏上一曲,也好给其余的姐妹们一些准备的时间。”华雅盈盈一笑,自然也能明白其余女眷的心思,极为得体地又开口说道。 华珑端坐着,目光落于不远处的华雅身上,玫红唇彩的唇瓣抿出个笑来,颔了颔首:“也好。” 宫婢们听见话音,手脚利落地备好了一架古琴,又置好了一方玉凳。 莲步轻移,华雅含着一抹明丽动人的浅笑,缓缓到了那古琴面前,袅袅婷婷地端坐了下去。 满是清灵之气的眸子微微一垂,华雅看着面前的古琴,玉葱一般的素手,缓缓落于那琴弦之上。 随着那十指在那琴弦间的来回拨动,柔婉动人的琴音顷刻间流淌而出,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又如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微风,时而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 不少在座的人,很明显是沉浸在了其中,面色划过一丝如痴如醉的意味来。 不得不说,华雅一出手,确实能看出其琴艺功底的深厚,只是似乎不想太过出尽风头,隐隐还带着些刻意压抑的感觉。 水夭夭一向对这种佳人奏琴的场面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只一边懒懒听着,一边不时啜上几口果汁,神色倒是格外淡然。 “铮-”地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华雅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极为有礼地鞠了一躬,这才微微一笑:“献丑了。” “夜夫人这琴艺着实上佳,太过谦虚了--” “是啊是啊,夜相好福气啊--” 一片赞赏之声,不少男眷还以艳羡的目光,飞快地睨了一眼正端坐如松的夜昱。 “不错,有赏!-”华珑轻轻拍了拍手,似是也很满意华雅的表现,又对着旁侧候着的宫人微微撩了撩衣袖。 宫人会意,小跑着去宫殿里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正置着金丝香木嵌蝉玉珠一对,以及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一套,正是要赏赐给华雅的物件。 “谢过皇后娘娘。”华雅不骄不躁地回以一笑,这才迤迤然地迈着步子,又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去坐着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终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我看见了 老实说,对于华雅这个人,水夭夭是还有些佩服的。 就比如,有时候,感觉能将自己的性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水夭夭眯了眯眼,又浅浅啜了一口手里的果汁,保持着淡然的神情静静坐着。 有了华雅的第一个开头,还得了那让人眼红的珍贵物件,后面的女眷,大都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第二个出场的,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小姐,水夭夭也没怎么注意,反正也是翩翩佳人一个,画了一幅皓月当空图,也是得了不少的赏赐。 一个接着一个,皆是卯足了劲儿地展示着各种各样的才艺。 也是,苦练琴棋书画多年,为的,也就是这种场合可以派上用场了吧。 时间过去了不少,渐渐地,女眷没有展示过才艺的人,也没剩了多少个。 “听闻丞相府百里歌小姐,舞艺精湛堪称一绝,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开开眼呢?-”冷不丁地响起华雅的声音,却是对着百里歌。 水夭夭眼底一凝,淡淡地睨了一眼身侧的华雅,却只见着她回以意味深长的一笑,一时间也猜不透华雅的意图。 或许,是觉得她在这方面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就绕开了她奔着唯一跟她挨着坐的百里歌去了? 水夭夭收回目光,澄澈的水眸里划过一抹深思。 百里歌也是有些没料到华雅会如此开口,姣美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柔笑,正欲开口,却听见上首的华珑倏地发了话。 “如此甚好,让本宫也跟着饱饱眼福--”周身皆是华贵逼人的气息,华珑勾唇一笑,似是极有兴致一般,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期待的神色。 这话一出,倒是让百里歌没有了找托词拒绝的余地。 百里歌神色一滞,随即站起身来,端起个温婉得体的浅笑来:“小女不才,愿为皇后娘娘助兴。” 话音一落,不少男眷都抬眸看向百里歌,眼神隐隐带些炽烈,似乎也是极其期待。 的确,丞相府百里歌,早就听闻舞艺一绝,今日倒是有机会,可以见识见识了。 大概是很少被众公子如此直接注视,百里歌白皙的面容微微一红,目光往某个方向飞快地看了一眼,却又像被烫着了一般睫羽微颤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水夭夭紧挨着百里歌,虽然没怎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却也不难注意到百里歌刚刚的视线--那方向,坐着的,可是绮里言呢。 水夭夭心下一喜,却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然她是有意想要撮合百里歌跟绮里言,只是现下的情况,莫名就让她生了一种警觉。 为何警觉不知,只是,就是生了警觉,就好像类似第六感之类的。 水夭夭正在思索之中,下去换了一身舞衣的百里歌,已经慢慢走上了另一边搭好的平台之上。 如霜的雪色衣裙,宽广的长袖口有一道恰到好处的艳红色连云花纹,墨发侧披如瀑,容颜清雅,五官眉眼含着温雅笑意。 丝竹之音轻扬而起,百里歌随之跟着有了动作,轻盈优美c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的仪态万千。 不少人都跟着屏住了呼吸,唯恐打扰到正在平台之上曼妙而舞的百里歌,只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 突地乐声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百里歌娇躯微微一滞,随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轻盈的身姿随之旋转,愈转愈快,衣决飘飘,在四周夜明珠的莹润光泽,已经洒下来的皎洁银辉的衬托下,宛若凌波仙子。 就连水夭夭,都有着那么些许看痴了的恍惚。 然而下一瞬,百里歌原本稳稳旋转着的身子,也不知是脚底打滑还是因为头晕目眩体力不支,似是有一股无形的推力狠狠袭来,百里歌的身子,竟是不受控地朝前猛扑了出去。 距离百里歌最近并且处于正前方的人,赫然就是端坐着的华珑! 这一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不少人还沉浸在那轻灵曼妙的舞姿之中,尚未回过神来。 “啊,保护皇后娘娘!-”眼见着百里歌直直扑来的身子,不少宫婢们齐齐尖叫一声,到底还是反应慢了一步。 只见着那不受控制的身形,直直扑向了原本端坐着的华珑,因为力道,被带着往后一倒。 水夭夭回过神来,却是只见着已经倒在一起的百里歌跟华珑,还有一众宫婢慌慌张张上前,你推我我推你地急急伸出手去,将华珑扶了起来。 华珑似乎有些受惊过度,却又到底是中宫之主,虽然有些狼狈却是随即便恢复了过来,只是似乎极为愠怒,一张口便是浓浓的问责之意:“大胆百里歌!-” 百里歌煞白着脸,并没有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而是直接跪倒在地,向着华珑不住地颤声开口:“小女有罪,冒犯了皇后娘娘-” 水夭夭眉尖一蹙,原本心里那有些朦胧的疑惑,却是一下子便薄雾散去清晰了开来。 原来,好戏,是在这里等着的。 其余的众人,这才纷纷从刚才的情景中反应过来,也都是神色各异,只是见着华珑难得愠怒的神色,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前为佳人说话。 “娘娘,百里歌如此冒犯,该当何罪?-”替华珑整理着身上衣裙的大宫女欣荣,觑着华珑愠怒的脸色,看着跪倒在地面色煞白的百里歌,又沉声问了一句。 华珑似乎是余怒未消,精致眼妆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郁色,衣袖猛地一拂,随即动了动唇瓣:“先将人带下去,押入大牢!-” 随着华珑的话音落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护卫军,齐齐走上前来两名,伸出手去准备将百里歌押下去。 “皇后娘娘明察,小女是被人暗算才--”百里歌急急出声,似乎是想努力为自己辨明,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 华珑面色更加不善,眉眼凌厉一挑,语气里也带了掩饰不住的愠怒,沉声反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本宫故意要陷害你的?” 这,这,百里歌一时间失了语言,如花的容颜早已呆滞,愣愣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舞艺一向极好,从来都未曾出过如此差错,而且她分明,是觉得腰间有一股无形的推力狠狠袭来,所以才没办法控制身形的。 只是现下,说不出来是谁如何下了黑手,又被华珑这满是威仪的一问,很明显是脱不了身的。 “带下去!-”不给百里歌任何反驳的机会,华珑满是怒意地一甩衣袖,满是威严地厉声开口。 护卫军受令,一左一右押着百里歌,正准备带着百里歌前往大牢。 “且慢!-”一道淡然却又格外有力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就响了起来。 水夭夭眼眸一扫,见着绮里言刚刚迈出的一步又顿在了原地,这才迈着不慌不忙的步子,离开了座位走上前去。 却是没看被护卫军押住的百里歌,水夭夭及至华珑身前,神色淡然地行了一礼。 “水夭夭,你有何话要说?-”华珑眉眼一拢,周身愠怒的气息仍未散去,见着突然开口的水夭夭,语调不善地反问了一句。 水夭夭红唇一勾,倒是不见丝毫胆怯的神色,反而有种莫名的张扬热烈。 “我看见了,有人对百里小姐下了黑手。”-- 迎着华珑的目光,不退不避,水夭夭一字一句,嗓音淡然却是极其清晰。 没看见,她也要说看见,因为,她说看见了,那就是看见了。 百里歌,她保定了。 华珑眼眸几不可察地一缩,莫名地就觉得水夭夭的眼神太过张扬以至于有些灼人,雍容华贵的面容上划过一抹暗沉,顺着水夭夭的话反问了一句:“你可知,若是对本宫说谎,也是大罪?” 这低沉而又满是威仪的一句,落在地上,仿佛都能带出一种狠狠砸地的感觉。 “夭夭,你莫要管我!-”百里歌心下一紧,被护卫军押住没办法扯住水夭夭,只能急急地出声,虽然自己的情况更为危急,却也不愿水夭夭因为她,也得了个欺瞒皇后的罪名。 水夭夭恍若没有听到百里歌的话语,神色竟是极为淡然随意,倒是让一众其余看客,都觉得水夭夭颇有些自寻死路的意味。 迎上华珑投过来的眼神,水夭夭并未躲闪,勾起一抹妖娆笑意,连带着眉间一弯细细勾画上去的绯色月牙印记,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傲然之气:“夭夭自是知道。” “那你且说说你看见了何人?-”华珑不怒反笑,只是周身的气息不怒而威,竟是较之前的大怒反而显得冷静了许多。 水夭夭抬眸,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有些清冷,又有些深邃,玩味一般地扫过在场的众人。 嗯,该挑谁呢? 那太过随意的神色,不由地让读懂内里意味的人,心下微微一抽。 这,或许是活腻了才敢如此肆意妄为吧? 嗨呀,就是她了。 水夭夭眼眸一眯,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却是对着华雅身后的贴身侍婢袖珍,“就是她。”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明眸淡瞥,一笑生花,心之所向,随风起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你能如何 当然,水夭夭可不是随意地胡乱指的。 因为她这人,可是一向记性好,尤其对于向自己使过幺蛾子的人,更是记性好到过目不忘。 袖珍么?对不住了,我水夭夭爱记仇。 似是没想到水夭夭竟是一指自己身边的人,华雅倒也不恼,只是定定地看着水夭夭,娇媚的面容上浮起个不慌不忙的笑容来:“夭夭,这话可不能乱说。” 水夭夭也不急着收回手,只指了指划片身后候着的袖珍,勾出个明媚灿烂的浅笑来:“我可记着呢。” 袖珍似是一再被水夭夭指认,心里有了些恼意,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当即发泄出来,只阴阴地看着水夭夭,脸色也有些阴郁。 华珑由一众宫婢守着,看着水夭夭竟是指了指华雅旁侧的婢女,当下心里就只觉得一股恼意。 好个水夭夭! 竟然敢耍着这么一众人,玩的团团转! 华雅的贴身侍婢,以前她未出嫁时也曾见过几面,自然识得,现下见着水夭夭竟是指认袖珍,自然是觉得她在肆意妄为。 不及华珑开口,华雅却是上前一步,姣美的面容若粉色桃瓣,对上水夭夭的一双清灵透彻眸子,在月光的倾洒之下显得各位沉静幽邃:“夭夭,如今这场合,却不是能任由你胡闹的。” 微微一顿,却是倏地话锋一转,华雅又对着众人撩了撩衣袖以此示意:“当着众人的面,你若是不能给皇后娘娘一个满意的交待--” 水夭夭淡淡地收回手,又随意地撩了撩额间散落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才抬眸,就着华雅的话顺势接了一句:“若是不能,那当如何?” 水夭夭,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华雅温温一笑,捏着手里的一方小巧锦帕捂了捂嘴,微微扬起的嘴角勾勒出一道红唇的弧度:“欺瞒戏弄皇后娘娘,轻则被罚--” 语调似是有意无意地顿了一顿,华雅清了清喉,这才又接着轻启唇瓣:“重则,可是死罪呢。” 被罚?死罪? 水夭夭妖娆一笑,刚好起了风,原本别到而后的发丝,又被轻轻拂过散落到了额间,墨般的发丝,与那炫红的唇瓣,莫名交织出一种别样的张扬来。 是么?大概,现在这情景,也是想极尽可能地把她拖下水吧。 怎么办?她水夭夭偏偏就不想,这么让人如意呢。 水夭夭径直站立,却是抬眸看着华雅身后的袖珍,避开华雅,语调清浅却又似透着一种别样的意味:“袖珍,不若你自己来说说吧。” 呵! 难道让她自己承认你的满嘴胡话么? 华雅微微一嗤,面色却是毫不表现出来,只含着一抹万般风情绕眉梢的得体笑意,静静地等待着袖珍的反驳。 袖珍是她的贴身侍婢,也算得上是得力心腹,对于她的应变能力,华雅自然是放心的。 袖珍抬起眸来,正好撞进了水夭夭那一双眼眸里,湛蓝色的涟涟水光,此时此刻,大概是四周的莹润光亮所照射,莫名地,就觉得格外粲然又格外深邃起来。 是你做的,你嫉妒百里歌的舞姿,不不,是你家夫人嫉妒,所以才指使你做的,所以才暗下黑手-- 红唇勾勒的弧度莫名透着楚烠那妖邪的影子,水夭夭看着袖珍,眼神明明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却又分明带着妖妖艳艳的深邃漩涡。 下一瞬,袖珍倏地开了口,只是,吐出来的话语,却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是奴婢做的!-”袖珍扬声开口,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癫狂的状态,反而较平日里无异,当然,若是仔细注意看的话,便会发现,那眼底,虽然并不空洞却是无神的。 不待众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袖珍却是伸出手一指华雅,接着开口:“是夫人嫉妒百里歌的舞姿,所以才指使奴婢暗下黑手的!” 如此急转直下的剧情,生生地让全场人目瞪口呆,当然,除了挂着妖娆笑意的水夭夭。 如何?想拖她下水,那就,将你拖下水好了。 华雅最先反应过来,面色跟着一变却是随即便稳住了心神,猛地转过头去对着袖珍厉声开口:“袖珍,你在乱说些什么!” 袖珍并未开口,水夭夭伸出手去,绕着自己鬓间的一缕发丝缠在指尖,看上去有些悠闲,却是不紧不慢地开口:“夜夫人,慌什么。” 是啊,你看今日这赏月宴,果然是热闹的紧呐-- 华雅稳住心神,倒也不至于一下子便失了应对的法子,明媚的大眼微微一转,便随即清了清喉冷静开口:“袖珍不过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法子,对离着这么远的百里小姐暗下黑手?” 是啊,袖珍一个弱女子,是如何隔着距离对百里歌暗下黑手的呢? 要知道,若想隔空推人,至少也是有一定内力的人才能做得到。 华雅的话音落下,不少人纷纷沉思,对于袖珍的疑心,似乎又消减了下来。 很好,不愧是华雅,一句话,便又将局势反转,直接扼住了要点。 眉眼微微一弯,水夭夭径直绕着发丝,有一圈没一圈地缠在指尖,只是红唇间勾勒出的笑容,却是不经意间又重了一分。 “奴婢自小习武,即便是隔着距离也能以内力推之。”袖珍冷不丁地开口,却是居然自己解释了一句。 大概是怕其余的看客不信,袖珍还伸出手去,猛地一出手,对着空着的案桌一拍,“哗啦”一下那案桌上摆着的玉碟应声而倒,还落在地上摔了个七瓣八瓣。 哗-- 人群里一派哗言。 看不出来,这不过一个贴身侍婢,竟然还真的习得内力。 其实,别说其余人了,就连华雅,都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从小的贴身侍婢,竟然会有武艺,当下也是一片惊愕诧异。 只是眼下这状况,很明显不是她应该怔愣的时候。 贱蹄子,还不赶快清醒过来,到底是发了什么疯这般乱说话! 华雅剜了径直站立的袖珍一眼,内心一片焦急却又不能太多直接地表现出来,眼见着袖珍毫无反应,遏制不在的恼意传来,华雅倏地一抬手,“啪”地一声,竟是直接给了袖珍一巴掌:“贱婢,你受了何人指使竟敢诬陷本夫人!” 袖珍被这一巴掌扇的有些懵,却是不再开口说话,看上去似是有些失神。 华雅气急,大概是没想到在如今关键的时候,自己一向的得力心腹竟然狠狠捅了自己一刀,向来端庄优雅的表情完全维持不住。 众人看着华雅的眼神,渐渐地,就带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皇后娘娘-”见着袖珍像个哑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华雅又眼眸一转,对着脸色同样阴郁的华珑开口唤道。 只是,华珑似乎是想早些了结此事,猛地一摆衣袖,不给华雅多说话的机会,径直落下一句:“本宫乏了,今日之事,罪婢袖珍,拉下去重罚,其余人等,皆各自散了去吧。” 随即华珑由婢女搀扶着,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向着离得最近的未央宫走去。 原本押着百里歌的护卫不得不松开钳制,又手脚利落地将袖珍双手一缚,一左一右押着,带了下去。 华雅看着袖珍的背影,那清灵透彻的眸子此刻间溢满了阴冷,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发泄不得的火气。 所以啊,惹她干什么? 水夭夭颔首,撩了撩自己的衣裙,清瘦的身形看上去倒有些修长。 “夭夭!-”百里歌扑到水夭夭的肩头,也不知是喜还是什么,抱着水夭夭一直哭就是不撒手。 吓坏她了,还好水夭夭帮了她,不然,她这会子肯定一个人在大牢里满心委屈又怕又无助地哭个不停。 似是嫌弃一般,水夭夭伸出指头将百里歌直往外推,嘴里还不忘嘟囔一句:“麻烦离远一些,不要将鼻涕蹭到了我的衣服上。” 大概是水夭夭的表情太过逗乐,百里歌倏地扑哧一笑,还挂着闪闪的泪花,心情倒是一下子便转阴为晴。 见着百里歌不再哭了,水夭夭也懒得再理她,只随手递了块不知道从何处顺过来的锦帕,让她将脸上哭花的妆跟泪痕擦擦。 百里歌接过锦帕,随意地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水夭夭,一定是你!-”原地静静站立的华雅,却是倏地抬眸,淬了毒一般的眸子狠狠地盯着水夭夭。 袖珍向来对她忠心耿耿,今日怎么会如此大变? 这一点,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但是知道,就是应该跟水夭夭有关。 水夭夭抬起步子,缓步及至华雅的身前,却是凑上前去,在华雅的耳畔低低低喃了一句,透着满是张扬炽烈的恶趣味:“就是我,你能如何?” 或许,你要咬一口么? 水夭夭又站直身子,看着华雅的一张脸犹如调色盘一般变个不停,莫名地就觉得心里有些酸爽起来。 你看,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你!-”华雅气急,倒也没想到水夭夭在她面前居然如此直截了当地就承认了下来,当下遏制不在地一挥手,向着水夭夭的脸就招呼了过去。 啧啧,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想打脸呢? 莫不是嫉妒她站的比她好看? 水夭夭咂了咂舌,倒是并没有慌乱,正欲出手,将华雅挥过来的那一巴掌拦住。 华雅那只白皙的皓腕,的确是被人拦了下来,只是,并不是水夭夭。 同样白皙修长的一只大手,在华雅的素手即将落下来之际,却是稳稳地握住,阻在了半空中。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成长无非大醉一场,勇敢的人先干为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值得以命相护的人 “昱,昱哥哥?-”华雅抬眸,顺着握住自己的手臂看去,却是见着了面色冷然的夜昱,面色一滞,呐呐地唤了一句。 夜昱收回手,细致如美瓷一般的面容上仿佛不染丝毫纤尘, 只是表情太过淡然:“够了,回去吧。” 话音落下,夜昱却是率先转过身去,谁也没看,径直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外走去。 昱哥哥,应该也是,对她感到失望了吧-- 华雅的脸色,明明应该是明艳动人的,却是一瞬间便黯淡了下来。 并没有再多看一眼水夭夭,华雅却是转过身去,跟在夜昱的身后,踩着夜昱走过的步子,一步一步缓缓向外走去。 水夭夭抿了抿唇,看着夜昱跟华雅离去的背影,澄澈的眸间一片深邃。 “夭夭,咱们也离开吧。”百里歌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闷闷的,见着其余人等都各自散去,上前几步挨着水夭夭开口。 “好。”水夭夭点点头应了一声,却是并不曾抬步,只看着缓步向这边而来的绮里言。 水夭夭偏头,看着一袭湖青色锦衣的绮里言,对着百里歌努了努嘴:“送你回去的人来了。” 百里歌的神色,一下子,便带些小紧张起来,倒也难得地没有跟水夭夭回嘴。 “言大少,劳烦你送百里小姐回府吧。”看着已然及至跟前的绮里言,水夭夭抬起眸来,看着比她高上许多身形颀长的绮里言,眸底一片清澈淡淡开口。 绮里言的神色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兴许是处于礼貌,下意识地便问了水夭夭一句:“夭夭小姐呢?” 水夭夭眉眼一怔,随即轻轻一笑,摆了摆手,满是淡然的神色:“我想自己走走,就此别过吧。” 她也的确早就没有了多待的兴致,话音落下,也不顾百里歌跟跟绮里言,径直迈着步子向外走去,候在一旁的青呁紧随其后。 “夭夭,注意安全啊-”对着水夭夭离去的背影,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百里歌这才抬眸,看着面前的绮里言,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紧张起来。 同样从水夭夭离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绮里言温雅一笑,这才淡声开口:“天色也不早了,百里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在下便送你回去。” 百里歌紧了紧手心,这才温婉地一笑,满是羞怯地点了点头:“那便有劳绮里公子了。” 绮里言回以温雅一笑,湖青色的宽大锦衣衣袖微微一撩,示意百里歌先走,自己则是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跟在百里歌的旁侧一同向外走着。 闹剧一般的赏月宴,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下了帷幕。 --劳资是暗戳戳的分界线-- 是夜。 水夭夭已经回到了远安王府,刚刚沐浴完毕,正搭拉着还有些湿气的发丝,极为随意地懒懒坐在桌边。 圆桌上,正摆着一碟小巧的水晶糕,一小盘削成小块的蜜瓜,还有一壶刚刚冰镇过的梅子酒。 在那赏月宴上,水夭夭就吃了好几颗紫玉葡萄,其余的吃食,基本上都没怎么动,这会子,自然是觉得有了些饿意。 “青呁,坐下喝一杯-”水夭夭夹了块蜜瓜放进嘴里,咔吧咔吧清脆地嚼了嚼,对着旁侧站着的青呁开口。 青呁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就要摆手,见着水夭夭拿着酒壶倒了杯梅子酒往她面前一推,又压下了准备出口的话,在水夭夭的对面坐了下来。 水夭夭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只是不急着喝,先拿了块水晶糕咬了一口。 这梅子酒,是水夭夭上远安王府地窖里偷偷摸出来的,应该是早春便开始酿造的,色泽金光透亮,刚刚倒出来,便能隐隐闻到那在空气中散开来丝丝缕缕清爽纯净的酒香。 水夭夭浅浅啜了一口,清甜微酸又透着一丝酒的辛辣,不由地咂了咂嘴,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水晶糕。 这滋味,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人,都会平日里不时来上几杯-- 青呁端着酒杯,也跟着喝了一口,又接过水夭夭递过来的水晶糕,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两个人,就这么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 水夭夭一连两杯酒下肚,神色倒还是极为清醒,没有丝毫的醉意,只是好像容易上脸,白皙的脸颊上不知何时便爬上了一抹酡红。 “青呁,你跟在九千岁的身边有多久了?-”又夹了块蜜瓜放进嘴里咔吧咔吧嚼着,水夭夭撑着下颔,看着旁侧坐着的青呁随意地问了一句。 其实,水夭夭是有些好奇的,楚烠年纪不过二十不到,手底下的人不仅数量庞大,还都这么忠心耿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就好像她的父上,从未以权势做过何不对之事,到头来,竟是被觊觎权势的老贼给暗算了。 古昔身为大祭司,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为父上做事,却不想还是毫无征兆地便生了歹心。 神与神之间都是如此,更何况,还是人心呢? 想来,应该更为复杂难以捉摸才是。 楚烠明明,性情诡谲,又是帝都人口中恶贯满盈的“狗阉贼”,除了因为权势而降楚烠视为眼中钉的凰奕,竟然从来都不曾被自己手下的人暗算过。 这一点,水夭夭的确佩服楚烠。 若是换成她,她想,她一定是没办法做到的。 青呁端正地坐着,听见水夭夭那有些缥缈的话,却是一仰脖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这才低声开口:“属下跟在九千岁的身边,不过五年有余。” 是啊,不过五年有余,她从来都希望,往后,可以有一个又一个的五年,就这么过去。 大概是酒意有些上泛,青呁话音落下,向来清冷的神色似乎也多了些正常人该有的脸色反应。 单手继续撑着下颔,水夭夭垂眸,看着杯中那晶莹剔透的酒液,一时间,映衬得那双湛蓝的眸色也满是澄澈透亮:“九千岁,是个怎样的人呢?” 大概是水夭夭的问话有些跳跃,青呁微微一怔,随即那神色肃冷的面容上,竟是极其难得地带了些似有似无的缥缈情绪。 九千岁,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值得让属下以及一众青翼卫,以命相护的人。”青呁抬眸,眸色似乎晕染了些许酒意,只是并不失该有的清明,沉声开口。 那语调,很重,重到让水夭夭,丝毫不怀疑那话的真实性。 呵-- 看着青呁端坐着,背脊挺得极直,水夭夭抿唇一笑,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那炫红唇瓣勾出的娆娆笑意,竟也带着种微微迷醉的气息:“困了,下去歇着吧。” 那笑容,太像了。 就好像,透着九千岁的影子-- 对上水夭夭那慵懒随意间的一笑,青呁不由地微微失神,听见水夭夭的话随即又回过神来,一片清冷的面色恢复如常,轻轻颔了颔首:“青呁下去歇着了,小主也早些歇息。” 水夭夭点了点头,见着青呁随即站起身来,脚步极轻地又退了下去。 偌大的房间,一下子,便只剩了水夭夭。 指尖执着倒出来的最后一杯梅子酒,水夭夭并未径直送进嘴里,而是摩挲着那光滑圆润的杯沿,四周素白色的夜明珠光亮,映射得那一双涟涟的湛蓝色眸子仿佛多了层隐隐绰绰的雾气。 青呁的回答,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以命相护么?或许,她从来都看不懂楚烠。 猛地摆了摆头,将不自觉浮现出的那一张妖冶天成的面容甩了开去,水夭夭抬手,将那杯中的梅子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待到喝完了酒,水夭夭摸了摸披散的发丝,感受到头发上原先的水汽已经干了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径直朝着那一边的床榻拖着步子走了过去。 睡觉吧,今日,她也的确是难得的耗了些心神。 原本她以为就算有什么幺蛾子,只应该是对着她来的,却不想,竟然这一次是百里歌。 原先一时间还没有看懂这内里的弯弯绕绕,现下,几杯清爽的梅子酒下肚,思绪倒是莫名地清晰了起来。 今日的这一出,应该离不了华珑跟华雅的有意为之,至于目的,无非就是从丞相府先行切入罢了。 或许,说的更为准确一些,应该是凰奕的剧作。 三大元老,得寻个切入点,一一攻破之,方为佳计。 借着赏月宴的由头,先对百里丞相府的嫡长女问责,爱女心切的丞相百里塬,自然会主动到凰奕面前求情。 到那时,怕是以告老还乡或者退隐在府的让步,才能保住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吧。 只要没了丞相府,余下的其余两府,不过是时间问题。 或许,她撮合百里歌跟绮里言的意图,早已被有心人察觉,故才出此一计。 皇后?华雅?还真是知道该如何站队。 真难得,皇后娘娘对于自己的枕边人,竟是这般地尽心尽力。 她应该早就猜到的--华珑自是会帮衬着凰奕,至于华雅,应该是适时地推波助澜罢了。 只是,自古皇家多薄情,也不知这内里,有几分真情在了。 就怕,错付了一颗玲珑心。 管他的,不想了,她反正,会尽早解决这一堆儿破事儿的。 水夭夭上了床榻,将脑中的一堆思绪尽数摒除,睫羽一闭,睡了过去。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终会有人疼你入骨,视你如命,思你至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秒杀 接下来的一连好几天,水夭夭倒是莫名地闲了下来。 只是大概是天气渐渐开始热了起来,水夭夭也生了些许懒意,都只是窝在房间里并不怎么出门。 这一日,难得地是阴天,水夭夭终于有了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的想法。 刚好,百里歌派人送来了请柬,说是邀她去郊外的避暑山庄一道游玩。 水夭夭左右也闲的无事,便应了下来,因为出郊外有些距离,便坐着一辆青呁找来的马车。 快要下雨的感觉,不过才午时过后,天色便有些阴了下来,只是阵阵的闷意跟热气,却并未散去。 一方极大的马车里,青呁端正地坐在靠近门帘的地方,马车行进的倒是极稳,没什么不适的颠簸之意,只是水夭夭被那天气弄的有些起了睡意,正单手撑着下颔,斜斜地侧躺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原本稳稳行进着的马车,却是猛地一下子停了下来。 水夭夭阖着眼睛,并不曾抬起眼来,青呁却是倏地面色一冷,掀开车帘便掠了出去。 “发生何事了?-”冷声一喝,青呁一撑手便跃下了马车,与刚刚驾车的马夫并肩而立。 不及那马夫开口,气息微微波动间,身前的那一方,已经齐刷刷地冒出了层层叠叠的黑巾罩面黑衣人。 “青呁,有事儿做了。”立在青呁旁侧的马夫,身形颀长,五官眉眼之上似乎跟青呁肃冷的神色格外相似,却是微微颔首对着青呁沉声开口。 “青玄,保护小主的重任,记得好好完成。”青呁眉眼微微一挑,竟是看不出丝毫的慌乱,反而格外冷静地对着旁侧直直站立的青玄开口。 话音落下,青呁却是动了动步子,往后退了几步护在马车旁侧。 青玄神色同样冷然,抬眸看着那人数明显占了极大优势的黑衣人群,肃冷的眸子里掠过一抹认真的神色来。 小喽啰而已,只是他可不敢大意,若是保护不力,估计九千岁远在千里之外,也会让他被剥层皮下来。 看着形单影只的青玄,为首的黑衣人,那一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眸,却是莫名地多了一抹凝重。 这是青玄? 据说当今九千岁督上大人,手下一众青翼卫,其中的佼佼之首,当以向来很少露面的青玄居之。 实力,没办法让他等敢掉以轻心。 “我们只要马车里的人!-”压低着嗓子,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开口,言下之意很明显--只要交出马车里的人,便万事大吉。 “呵-”青玄不怒反笑,只是面容上肃冷的神情却是没什么波动,似乎不想跟那一众黑衣人群说话。 侮辱智商好不好? 让他青玄听话地交出马车里的人?可以,只要九千岁发话。 其他的人,那都是找死。 青玄猛一挥手,一股力道直直袭去,虽然没有带着刀剑暗器,却是无形中便透出浓浓的杀意来。 为首的黑衣人眼眸一缩,运起内力一挡,这才往旁侧躲了过去,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狈,右臂上的墨色衣料都被削掉了一些。 果然,不能小觑,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泛起阴狠,为首的黑衣人握着手里的长剑,掩在黑巾之下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再有实力又如何?这一众人,难道还不能拿下这一个! 为首的黑衣人食指一抬,正准备示意,那马车的车帘,却是轻飘飘地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掀了开来。 水夭夭出了车门,淡雅的小白靴踩着马车的木柩,背着手直直站立,神情倒是格外淡然。 “怎么,要见我?-”水夭夭抿唇一笑,抬眸望着那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语调慵懒随意,仿佛朋友之间自然的谈话一般。 大概是起了错觉,那原本就有些变了的天色,似乎,积聚的阴云厚了些,又加暗了些。 被水夭夭这如此自然悠闲的一句给弄的有些吃惊,那一群黑衣人皆是动作一顿,只是随即恢复如常,一双双露在外面的眸子闪着阴狠的光泽。 不知死活!-- “上!-”食指猛地向下一划,为首的黑衣人冷声开口,随即运起招式,率先提着剑向着这边便掠了过来。 得了命令的其余黑衣人群,齐齐长剑一划,满是凛凛的杀意,紧随其后。 本就起了风,大概又加了些气息的波动,水夭夭的发丝,都有些随风而动微微飘舞着。 “啧啧。”水夭夭抬起指尖,绕着飘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发丝,炫红的唇瓣噙着不深不浅的笑意,一袭素锦暗红衣裙,因为天色的暗沉更显浓郁。 青呁跟青玄面色一冷,脚步刚刚一动,却是被水夭夭低低幽幽的一句,给顿在了原地。 “闭上眼睛。”-- 似有魔力一般,青呁跟青玄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来,对于水夭夭开口的话,竟然下意识地便是服从。 水夭夭踩着马车木柩的小白靴微微一点,整个人,竟是似有什么托着一般,轻飘飘地便缓缓升至半空之中。 “现在离开,也来不及了。”水夭夭稳稳踩着虚空立着,暗红色的裙摆被风在空中扬起个张扬夺目的弧度来,虚空带些暗沉的背景,莫名地就添了一分黄泉碧落的诡美气氛。 那黑衣人群心下微惊,只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等退缩,纷纷运着招式,带着腾腾的杀意,疾掠而上。 湛蓝色的水眸似泛着波纹,水夭夭倏地动了动手,原先绕着墨黑发丝的指尖向下缓缓一划,隐约可见湛蓝色的淡淡光泽一闪而过。 霎时间,以水夭夭所在的地方为中心,恰有一道无形的光亮,仿佛散开来的波浪,带着毫不掩饰的沉郁气息直直而去。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那疾掠而上的黑衣人群,顷刻间便飘着一道道血雾。 伴随着那满是血腥的雾气落下,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倒着那黑压压的一片。 当然,格外显眼的,是那正中间唯一一个还呈站立姿势的身影,正是为首的那一个黑衣人。 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已经满是浓浓的不敢置信跟惊惧,看着水夭夭,仿佛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甚至连水夭夭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只觉得眼前一片血雾散了开来。 “妖,妖孽-”那为首的黑衣人,手里原本握着的长剑咣当一声便落了下来,看着水夭夭蠕动着唇瓣,只有些不甚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音。 妖孽么? 愚蠢,她,可是神-- 水夭夭脚尖微点,又轻飘飘地落在了马车木柩之上,红唇扬起的弧度,却是更深了一分。 青呁跟青玄这才睁开眼,看着面前不过转瞬间便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二人那有着相似肃冷情绪的面容上,都是不由地划过一抹惊异。 这是,水夭夭一人做的? 饶是跟在楚烠身边多年,见识惯了各种大风大浪,这情景,还是有些受到了震撼。 只是到底是楚烠手下的人,青玄跟青呁眉眼一敛,原先的惊异又消散开去,神色情绪恢复如常。 他们只需要坐好九千岁交待的事情便好,其余的,没有资格过问。 “小主,这一人要如何处置?-”青呁平复心神,看着那一方只余最后一个的黑衣人,抬眸看着水夭夭恭敬地问道。 当然,他们自然也能多少猜到,水夭夭刻意留下这么一个“活口”,应该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淡淡地撩了撩身上的衣袖,水夭夭这才抬起眸来,莫名深邃的凉薄视线,淡淡地落于那形单影只的黑衣人身上,轻启唇瓣:“记得回去回个话,下次的话,得多派些人手了。” 语调很慢,慢到让人没有了耐心,却又不得不压抑着听完。 那黑衣人眼眸一缩,自然是听清了水夭夭的话,额间一滴冷汗,缓缓落下。 “回吧。”水夭夭收回视线,又伸手一掀车帘,坐进了马车之中。 这么一出,那避暑山庄什么的,多半也只是个用了手段的幌子,自然是没有了需要去的理由。 “是,小主。”青呁点了点头,这才脚尖一点,跃上马车又钻了进去。 青玄跟着一撩衣袖,翻身坐在了马车的车门边,赶着马车调转了个方向,又向着来时的路稳稳地行进着。 “吱吱呀呀”的些许车轱辘转动的细微声音,在这偌大的一方寂静中却显得有些突兀。 眼见着那一架马车越行越远,一阵凉风袭来,那黑衣人已经被汗濡湿的后背透出些许沁凉,终于回过了神来。 缓缓看了眼地上倒着的人,连自己掉落的长剑都没有捡起,那黑衣人咽了咽口水,随即提气一跃,运起身形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毫无惊险刺激只是单方面秒杀的一场袭击,就这么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水夭夭懒懒靠着马车的内壁,微翘的纤长睫羽划出个好看的弧度来,看着马车外有些暗沉的天色,映衬的水眸都带着些许似漆的深邃。 今日这一遭,她多少能猜到些,左右不过就那么些人罢了。 只是,似乎真的太小看她了-- 亦或许,更多的,只是一种试探,试探试探她水夭夭的实力。 既然如此,她自然得露出一手来,不然会让有心人失望的。 睫羽微阖,似是有些累了,水夭夭偏过头来,一派慵懒地撑着下颔。 青呁也默然不语,怕打扰到水夭夭,只端正地坐在靠近车门处的地方。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让你的名字住在我的表白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受邀进宫 马车一路稳稳地向前行进着,倒是再没有遇到什么事儿,极为顺利地便到了远安王府门前。 青瑾替水夭夭掀开车帘,跟在水夭夭的身后下了马车。 水夭夭站定,又淡淡地睨了一眼垂手站在马车旁侧的青玄,又垂下眸去一边整着身上的衣裙,一边轻声开口:“青玄,去九千岁府好生守着吧-” 不必守着她,因为她不需要。 青玄微微一怔,随即双手抱拳颔了颔首:“是,青玄知道。” 他的确是受命保护水夭夭,当然,也会听命于水夭夭。 水夭夭再没有说话,只转过身去,踏着远安王府的台阶,缓缓走了进去。 青呁跟青玄互看一眼,这才各自分开,青呁是跟在水夭夭身后,青玄则是运起身形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水夭夭回了房间,时辰赶的很巧,刚坐下,窗柩外,就噼里啪啦来了一阵大雨。 夏日的雨,就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就是不知道能下多久。 大概是之前的闷热天气让水夭夭觉得有些倦意,搬了方美人榻置在靠近窗柩的地方,水夭夭一边懒懒半躺着,一边在手里拿了书卷随意地翻着。 她果然,是不喜欢这帝都的夏日的。 水夭夭轻叹一声,将手里的书卷懒懒一丢,看着窗柩外因为雨丝显得有些雾茫茫的天色,睫羽一阖,半醒半睡了过去。 那就,让这场雨多下个几天吧-- 倒也是很难得,夏日的雨一般都是骤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这一场雨,却是一连下了好几天。 水夭夭精神有些不振,一连几天都是懒懒地卧在榻上,吃的东西也少,看上去似乎小脸又清瘦了些。 青呁无法,只变着样儿地给水夭夭送来些新鲜可口的水果,还有一些新出的糕点甜品。 好在是下了好几天的雨,连带着夏日那郁闷的热意也冲散了一些,水夭夭总算是又恢复了些精气神儿。 这一日,刚刚放晴,宫里,却是又来了一道帖子。 皇后华珑,被诊出喜脉,怀有龙嗣已三月有余,凰奕龙心大悦,特安排庆祝宴。 当然,受到旨意的人,都是要进宫道喜的。 凰奕正值盛年,宫里的皇子皇女却不算多,现下又是皇后怀有龙嗣,若是男胎,那可就是凰奕的嫡出皇长子,自然是需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水夭夭本来不怎么想出门,只是也在受邀之列,不得不去。 庆祝宴是在午时,水夭夭随意用了些早膳,逗了会儿小九,就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当然,今天的场合,出席着装不能太过随意。 一袭淡紫色及地长裙,腰间还缀着一条暗红色织锦腰带,三千青丝撩了些许散散绾着,其余垂在颈边,更衬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小脸清瘦了些五官眉眼更是格外精致,额间还细细贴了桃花花钿,看上去气色甚佳。 水夭夭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大概是觉得有些看不惯,又自己拿起胭脂在眼角处微微点了三两下,晕染出一朵倚靠泪痣的铁线莲花样。 不过,她最近的风格,怎么觉得,似乎越来越不自觉间带着些许楚烠的影子? 水夭夭抿了抿嘴,瞟了几眼铜镜里的影像,猛地收回目光站了起来。 庆祝宴是在宫里的龙凤殿,听名字就能知道其奢华大气程度。 因为刚刚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独属于夏日的热意还没有上来,水夭夭坐着伞轿到了宫门之外,便跟着前来领路的宫婢慢慢走着。 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檀香木的飞檐上刻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正红色的大圆柱上则是交相辉映盘旋而上的龙纹,正中的红底匾额上,刻着极为精美绝伦的三个镶金大字大字“龙凤殿”,还被一圈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一踏进大殿,便是扑面而来的奢华气息--繁美金贵从殿门口延伸向前的薄绒地毯,琥珀酒c碧玉觞c金足樽c翡翠盘,左右各一排的鎏金案桌。 水夭夭进了大殿,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案桌席位差不多只坐了一半。 “诶,夭夭,这边-”水夭夭正在找着位子,却是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唤她,抬眸看去,正是数日不见的百里歌。 水夭夭抿唇一笑,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挨着百里歌坐了下来。 百里歌是丞相府嫡女,今日的打扮看得出来也的确是费了些心思--一件淡粉色曳地长裙,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樱花的席地宫纱,秀发挽如半朵菊花,两边各簪了一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不张扬,妆容精致又极为得体。 “怎地看上去清瘦了些,莫不是因为我思念成疾?-”百里歌抿嘴一笑,打量了一眼挨着自己坐的水夭夭,压低了声音对着她说笑。 水夭夭嘁了一声,眼眸一转看着另一边端坐着的绮里言,眉眼跟着一挑接过话来:“怎地看上去脸色红润了些,莫不是因为春心萌动?” 百里歌神色一怔,大概是没想到水夭夭说话如此直白,当先便小脸一红掐了一把水夭夭的手臂:“就你说话不正经!-” 水夭夭眼明手快地抽出手来,见着百里歌偷偷瞟了一眼绮里言所在的方向,粉面含春的娇羞样子,心里自然也有了几分明晰。 很好,事情发展的比她意料之中的还要顺利。 水夭夭抿了抿嘴,正跟百里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经意间往殿门处一扫,便看着了缓步而来的华雅跟夜昱二人。 哟呵,水夭夭眼底一凝,还以为今日华雅不会出席,毕竟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再怎么也得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上几天,没想到今日倒是也来了。 很明显,不仅如此,还是盛装出席--淡水绿的云烟衫绣着别致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不得不说华雅的装扮,格外地恰到好处。 至于夜昱,水夭夭并没有怎么多看,只随意睨了一眼缓步而来的二人,便收回了目光。 午时差不多快要到了,该来的人也差不多都已就座。 “皇后娘娘到!”-- 一道尖细的通报声响起,紧接着殿门口,便出现了由一堆宫婢簇拥着,迈着碎步缓缓而来的华珑。 头戴华贵的紫金翟凤珠冠,一袭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看上去竟比以前还要气度沉静雍容。 只是凰奕似乎有事,华珑的身侧,却是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见过皇后娘娘!-”之前就座的众人站起身来,对着华珑行了一礼。 华珑迈着步子,径直走到了正座上袅袅婷婷地坐下,这才一撩衣袖,轻启唇瓣:“都不必多礼,且坐下吧。” 又是齐齐的道谢声,而后便各自重新落座。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宫里的乐师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c玲珑剔透。 “皇上被政事所困,一时间还没抽出身来-”华珑抿唇淡淡一笑,端坐于正座之上,环顾了大殿一眼,这才温声开口。 话音落下,又看了看时辰估摸着也到了午时,华珑又满是得体地轻轻摆了摆衣袖:“本宫也觉着饿了,便先开席吧。” 随着华珑的话音落下,一众宫婢们有序地进进出出,在每个案桌上手脚轻快地摆上了一碟接一碟的珍馐菜肴。 呵-- 也是,早点开席,早点吃完就各回各家吧。 水夭夭垂眸,满是澄澈的眸子里一片淡然,看着面前的案桌上摆着的吃食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胃口。 鸡皮鲟龙c蟹黄鲜菇c玉簪出鸡c夜合虾仁c酥姜皮蛋c京都肾球c酥炸鲫鱼c凤眼腰c银针炒翅c蟹肉海棠果c百花酿鱼肚c芙蓉鸡粒饺c莲子蓉方脯c得汁鸳鸯筒c芝麻凤凰卷c七彩冻香糕,还有好些各色凉拌小菜。 水夭夭胃口不佳,只拿着筷子,象征性地挑挑拣拣地吃了些菜肴。 只是一直到众人都用完了筵席,凰奕的身影,居然都没有出现。 其余的众位大臣,用完了筵席又各自向华珑道了喜,这才散的散走的走了。 至于女眷席这边,倒是大多都是妙龄女子,本来也是准备离去的,只是慢了一步开口。 华珑用完了膳食,这才站起身来,对着那几个留下来的世家小姐含笑开口:“难得今儿天气好,便陪着本宫去御花园里走走。” 皇后娘娘都发了话,余下的几个世家小姐,自然也是不能拒绝,都极有礼节地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跟在了华珑的旁侧。 因为百里歌也留了下来,水夭夭不放心,便也没有急着离去,只任由百里歌挽着她的手臂,跟她一起走在人群的后面。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你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让我试试 御花园,正是刚放晴的夏日,阳光格外明媚。 修剪的整齐好看的各色花朵,因为前几日吸足了水分,这会子,开得正是格外艳丽。 伴随着微风袭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飘然而至,姿态各有千秋的百花,有的灿烂地微笑,嫩蕊摇芳;有的遮着眉眼,娇羞低语;有的妩媚着轻风,轻歌曼舞。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华珑看起来似乎兴致不错,由贴身宫婢护着,站在一株牡丹花前观赏着。 其余的女子,虽然都有些拘谨,不过见着如此百花姹紫嫣红的美景,多少也觉得放松了些,不时微微靠前观赏着自己所喜爱的花。 水夭夭跟百里歌站在一起,面前是一大簇开得正艳的玫瑰花,百里歌似乎极为喜爱玫瑰,站在面前一边细细地观赏着,一边跟水夭夭小声地说着话。 这妮子-- 看着在自己耳畔边小声地叽叽喳喳满脸兴致的百里歌,水夭夭颇有些无奈,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怎么就一点该有的警惕都没有? 大概,是被百里丞相保护的太好了吧,所以性子才这般单纯。 水夭夭抬眸,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眼御花园,确定没什么可疑人物后,这才目光一敛,跟百里歌一同欣赏着面前的花朵。 “咳-”百里歌突地眉眼一蹙,拉着水夭夭的手小声地开口:“夭夭,我想如厕--” “”水夭夭淡定地抽回手,一瞬间的无言之后,又无奈地一抚额定了点头:“好的吧,我陪你去。” 百里歌抿唇一笑,这才对着旁侧候着的宫婢吱了一声,示意自己需要如厕。 水夭夭跟百里歌一起,跟着那领路的宫婢,去了另一处地方如厕。 “解决完了?-”见着百里歌从茅房出来,水夭夭眉眼一挑,对着百里歌丢了个白眼。 百里歌捏着一方小巧的锦帕,正擦着一双素手上的些许水珠,听见水夭夭的话,知道她是在揶揄自己,便不甘示弱地挤了挤眼:“人有三急。” 这话,水夭夭的确是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反驳的理由。 及至水夭夭的跟前,百里歌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这才跟水夭夭一起,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天气晴好,连带着心情也会跟着眼光明媚起来。 百里歌踩着小碎步,一边跟水夭夭叽叽喳喳,一边好不活泼地东看看西看看。 水夭夭慢慢踱着步子,不时跟百里歌搭上几句话,倒是没有百里歌那般好动。 “呀-”正好遇到一个拐角处,百里歌踩着步子正欢,没注意前面出现的宫婢,眼见着便要撞上。 水夭夭反应极快,猛地向前一伸手拉住了百里歌,自己却是没稳住身子,径直撞上了那宫婢。 好在水夭夭身子适时地一旋,避开了些撞上去的力道,那宫婢也是个手脚灵活的人,堪堪护住手上的托盘并没有摔倒,只是身子微微后倾了一下。 “怎么走路的!-”那宫婢站定,好歹是有惊无险,旁边另一名宫婢却是猛地出口,有些微恼地斥责了一句。 水夭夭眉眼一拢,正欲开口,百里歌却是一拉水夭夭的手臂,温声开口:“宫女姐姐,对不住了啊。” 本来就是嘴快发泄了一句,这又才看清百里歌跟水夭夭的穿着装扮,知道肯定都是世家小姐,当下就眉眼一敛:“两位小姐,若是没事的话,奴婢们就先离开了。” 百里歌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儿,那端着托盘跟刚刚出声的宫婢,这才迈着步子往另一边走了。 水夭夭敛了神色,也没再说什么,只跟着百里歌,向着御花园走去了。 御花园里,原先的人群都还在,只是华珑似乎是累了,正坐在旁边的凉亭里,还有个贴身的宫婢在帮她揉着肩膀。 “娘娘,您的安胎药来了。”走上前的一个宫婢,端着手里的托盘,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华珑面前。 眼眸一眯,水夭夭看着那端着托盘的宫婢,却是觉得有些眼熟。 对了,就是刚刚因为百里歌,差点儿被她撞到的那个宫婢-- 水夭夭眉尖微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劲,但有一下子说不出来。 大概,是她最近太过敏感了。 水夭夭摆摆头,又听见百里歌跟她说话,这才压下心底的思绪,从那宫婢身上收回了目光。 另一边,华珑伸出手去,戴着长长金色护甲的手端着那黄底花纹的玉瓷碗,轻轻地吹了吹上面散着的袅袅热气,满是优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那每日里都要喝的安胎药。 的确,这可是华珑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小心呵护着的。 放下玉瓷碗,嘴巴里还满是浓浓的药味儿,华珑却是丝毫不觉得苦,反而低下头去,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间,那一双精致眼妆的眸子里,也满是浓浓的希冀跟愉悦。 大概,只要是做了母亲的人,就算孩子还未出生,只要自己的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从那一刻起,母性的光芒就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或许,母上当时孕育着她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表情吧-- 水夭夭的思绪有些缥缈,看着华珑那满是希冀的表情,莫名地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上。 “唔-”满是痛苦的一道压抑声,却是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水夭夭心下一惊,却是见着原本端坐着的华珑,正捂着自己的小腹,那张原本明艳动人的脸,竟是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眉眼之间皆是掩不住的疼痛之色。 这是,什么情况? 不管是水夭夭,其余正观赏着百花的世家小姐,都是一脸震惊地注视着那一边的动静。 “叫,叫,太医!-”华珑咬着下唇,却是强忍着撕裂一般的疼痛,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句话来。 那簇拥着的宫婢们这才齐齐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就尖声开口:“来人,传太医!-” 原先替华珑揉着肩的贴身侍婢挨得最近,当下上前几步扶住华珑摇摇欲倒的身子,目光落于华珑的身上,却满是惊惧地颤颤巍巍地开口:“娘,娘娘,您见红了-” 的确,华珑今日下面穿的是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此时此刻,隐隐可见那裙摆汩汩而下的缕缕触目惊心的殷红。 “本宫的孩,孩子-”华珑惨白着脸,捂着小腹的手却是不由得轻颤起来,她虽是初次怀孕,却也知道目前的状况,明显是流产的征兆。 太医还未赶到,照华珑这如此触目惊心的情况,这孩子,恐怕多半是保不住了。 其余的世家小姐们,仿佛都被吓傻了一般,谁也不敢靠近那凉亭一步。 水夭夭唇瓣一抿,目光落于华珑那已经近乎惨白的脸上,到底还是抬起了步子。 “夭夭!-”百里歌伸出手去,准备扯住水夭夭,却被水夭夭淡淡地摆了摆手,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一脸担忧地看着水夭夭的背影。 这种情况,明眼人都知道,是不能往上凑的。 毕竟,这可是皇后流产,若是因此惹祸上身,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因为谋害皇嗣的罪名而连累整个家族。 水夭夭走上前去,却是被华珑的贴身宫婢一脸警惕地看着,还准备让其余宫婢拦下水夭夭。 华珑只是惨白着脸,看着向她走来的水夭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额间的鬓发都被汗水濡湿了不少。 大出血的状态,不仅仅是腹中的孩子,就连大人,也是处在命悬一线的情况。 “让我试试,能不能保下。”水夭夭站定,看着一脸警惕防着她的那些宫婢,却是定定地看着华珑的眼睛,澄澈的眸子看上去一片纯粹不掺其他。 她想试试,万一能够保下这个小生命呢? 就算太医十万火急地赶过来,也是需要费上一些时间的,而此刻的华珑,根本就等不起。 “放肆!-”不及华珑开口,那贴身宫婢却是眉眼一变,对着水夭夭开口,扬声训斥了一句。 事关皇后娘娘跟皇嗣的性命,岂能任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乱来? 水夭夭神色未变,却是只定定地看着华珑的眼睛,努力地将自己的眸中的一片清澈转递过去。 无关乎其他,至少这一刻,她是想出手保下华珑跟她腹中的小生命的。 华珑紧紧地咬着下唇,对上水夭夭那一双不掺其他的眸子,虽然惨白着脸,却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娘娘,不可-”那贴身宫婢心下一急,对着华珑开口,准备劝住华珑。 华珑却是强忍着疼意,对着那宫婢狠狠一瞪,这才让那宫婢止住了嘴。 水夭夭走上前去,自己扶着华珑,伸出另一只手,弯着腰,缓缓覆在华珑的小腹处。 以衣袖掩住自己的动作,水夭夭心念一动,掌心处随即游走着丝丝湛蓝色的莹润光泽,顺着华珑的衣裙,缓缓地从小腹间渗了进去。 随着水夭夭的动作,华珑那原本颤抖个不停的身子,却是莫名地稳了下来,原本死死咬着下唇动作也松动开来。 其余的一众宫婢,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皆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盯着水夭夭。 当然,好在水夭夭以宽大的水袖掩住了自己的动作,不然,恐怕又是一片的“妖孽”之声了。 ------题外话------ 每章情话一分享:爱情的开端向往着来日方长,结局总是匆匆过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