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杀证道》 正文 1.第一章 北海剑宗登门的消息传来时,阿恬正在啃鸡腿。 一秒前还笑眯眯的劝她多吃的白夫人在听到通报的瞬间扔掉筷子跳了起来,激动的直拍身旁白老爷的背,成功的让白府当家人一口热汤没咽下去,直接呛到喷出来。 “哎呀,老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白夫人一边帮咳嗽不断的白老爷顺气,一边递上了手帕,脸上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咳的快断气的白老爷默默翻了个白眼。 白夫人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小动作,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前来通报的小厮身上,“还不赶快把仙长请进来!”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回夫人,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阿恬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怎么就这这么走了呢?”白夫人嘟囔道,“我还打算好好问问心离的情况呢。” “得了吧,人家摆明就是不想跟咱们有瓜葛,”终于顺过气的白老爷倒是很看得开,“进了北海剑宗的门,那个臭小子就跟咱们没关系啦,再怎么惦记也没用,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阿恬吗?” 听到“阿恬”两个字,原本面露不悦的白夫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女孩,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语调哀伤的说道:“阿恬,娘就只有你了。” 阿恬闻言精神一震,知道还能不能吃一根鸡腿在此一举,于是她的眼眶立即被蔓延的泪水充盈,语调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娘”。 白老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倒是白夫人十分满意的又给她夹了一根鸡腿,觉得这个童养媳简直不能更贴心。 是的,童养媳。 白老爷和白夫人并不是阿恬的父母,而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原因就是阿恬是白家的儿媳妇,名义上的。 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惹得白夫人情绪波动的北海剑宗和“臭小子”白心离了。 作为齐夏国的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就算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追求长生不老,有通天彻地之能,白家夫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惊天的馅饼能落到自家头上。 成仙,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仙长,是碰触不到的世外高人。 话虽如此,其实在整个元光大陆都数一数二的顶尖仙宗——北海剑宗就坐落在齐夏国内,每十五年就广开山门割一茬韭菜,就连白家身处这种偏远小镇,也能听到升仙大典的消息。 而白家的独子白心离五岁的时候就正巧赶上了升仙大典开启。 一心把儿子往科举路上培养的白家老爷原本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这世间有修行资质的人万中无一,自家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他可不打算做白日梦,可架不住亲戚朋友都对那捞什子升仙大典万分向往,不惜倾家荡产也要送自己家的孩子去碰碰运气。 白老爷琢磨了一下,在这种狂热气氛下,自己家一心培养读书人的想法简直特立独行,万一被人传出什么蔑视仙长的谣言可不是要遭?况且白心离从小就不合群,万一将来同龄人凑在一起回忆升仙过往,就他一声不吭,岂不是更不合群? 别怀疑,互相吹嘘自己当年升仙大典进了第几关可是齐夏国经久不衰的寒暄话题。 脑补了自家儿子被同僚排挤只能在家偷偷哭的悲惨场景的白老爷在与夫人商议之后,决定也带着儿子参加一回升仙大典,反正自家不差钱,坚决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任何遗憾。 于是,白老爷带着自家年仅五岁的儿子踏上了旅途,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是被北海剑宗的修士送回来的,手里牵着的儿子也变成了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姑娘。 白心离拜入了北海剑宗,正式踏上了仙途,而白老爷带回来的小姑娘,就是阿恬。 据白老爷所说,阿恬是父子二人在北海剑宗周围捡到的孤女。 “咱家那个臭小子,看到人家小姑娘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白老爷一边喝酒一边向夫人诉苦,“我想着要是他喜欢,带回来当童养媳也不是不行,可谁知道!他竟然被选上了啊!”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想着,走这一趟,赔了儿子,怎么也不能净亏啊!就把儿媳妇给带回来了。” 白夫人被自家老爷的神逻辑给惊到了,恨不得上前挠花他的老脸,好在她理智尚存,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关人家小姑娘的事,这才没有迁怒到无辜的阿恬身上。 一旦被仙门选中,弟子就要斩断俗缘,也就意味着父母彻底在白心离的生命里退场,对于他本人而言,这是一场滔天仙缘,然而对于白家夫妇而言,却很难说是幸事。 好在,就像白老爷所说的,没了儿子还有儿媳妇,夫妻二人还真就把阿恬当女儿养了,一养就是十五年,由于白夫人在这些年里再未怀孕,他们甚至做好了给阿恬招婿的念头。 儿媳妇眼看就要变成干女儿,三人也算过的美滋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白老爷和白夫人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北海剑宗会定期派遣专人来查看这些弟子亲眷的情况,而这就是他们得到白心离消息的唯一机会。 这也是刚才白夫人会这么激动的原因。 “又到了升仙大典的时间,”白夫人放下了筷子,“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啊。” 她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在讨论这个十五年一度的盛事。 在元光大陆,修仙者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撇开北海剑宗不谈,就算是斗升小民也知道还有另外三家与它齐名的仙门,至于其他的零散门派,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影响力就很不够看了,大多只有当地人才清楚他们的名字。 仅凭开山收徒就能震动整个大陆,这是四大仙门才能拥有的殊荣,每一门派的收徒时间各不相同,只不过对于齐夏国的人来说,其他三大仙门太过遥远,北海剑宗自然就是首选了。 “阿恬想不想去参加升仙大典?”她笑眯眯的问道,“这可是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的大事,过了二十岁可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是啊,”白老爷帮腔道,“反正咱家有钱,就当是去见见世面了。” 于是两双眼睛一齐望向不发一言的女孩,就等她的一个回答。 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遗憾,哪怕有了儿子当前车之鉴,白氏夫妇还是坚持自己的育儿经,哪怕以阿恬的年纪实在很难再称之为“童年”。 阿恬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生的眉目秀丽,一颦一笑自有一股动人的风韵,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纤细的腰肢,几乎镇子上所有年轻男子都干过趴在白家院墙上偷看她的傻事。 然后,他们就被偷看的美人揍了个屁滚尿流。 白恬,年芳十八,貌美如花,脚踢镇北周衙役,拳打城南张屠户,横扫全镇无敌手,就连镇上第一纨绔见了这位姑奶奶也要绕道走。 白夫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将阿恬教导成大家闺秀,虽然成果有待商榷,但早已练就了四平八稳的大将之风,对于自家童养媳不可思议的武力值也解释的风轻云淡,“大概是随她亲生父母吧。” 此言一出,白夫人就成为了其他夫人争相模仿的精神偶像。 平心而论,白夫人说要带阿恬去参加升仙大典,还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打从心底认为,自家童养媳说不定真有几分希望能被选中,倘若她真的能一步登天,也算成全了十五年的陪伴之情,若是不成功,她就当自己从没生过儿子,从此把阿恬当亲闺女。 正巧,白老爷也是这么想的。 饱受瞩目的阿恬顶着两位长辈期盼的目光,羞涩的低下头,正是一派闺秀风范,完全看不出昨天才刚踹断了隔壁王老五的两根肋骨。 “阿爹阿娘莫拿女儿开玩笑,”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流,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升仙大典召开在即,咱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夫妻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顿时有泄气,北海剑宗的名字里既然有“北海”二字,地点简直昭然若揭,与白家生活的广开镇可谓是齐夏国的一南一北,以普通人的脚力,怎么也要花上一两个月。 白夫人的心血来潮被打散,自觉有些对不住阿恬,当初送白心离的时候,他们可是从半年前就开始打算,哪怕阿恬对此并不知情,也不妨碍她为自己的厚此薄彼而羞愧。 白老爷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张嘴就要打圆场,可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闯进来的小厮给打断了。 只见那小厮冲进门来,愣头青似的大喊: “老爷!夫人!那仙长又c又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又回来了? 这一次蹦起来的不再是单单白夫人一人了。 跟北海剑宗打了十五年的交道,白府已经非常熟悉这些世外高人的行动模式了,他们轻易不会插手俗世中的事情,往往确认了一家平安就会离开,这种去而复返的事情更是尚属首次。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真是让人不多想都难。 然而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深思,就在小厮通报后不久,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就大踏步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袍,在衣襟下摆处用蓝色丝线绣着一把长剑的标记,身后背着一把几乎有一人高的厚重大剑,被发带束起的长发随着主人的步伐摇动,尾梢扫过剑柄。 标准的北海剑宗弟子打扮。 来人当然不会是白心离,虽然眼前人浓眉大眼,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名俊朗少年,但如果白心离现在长这个样子,阿恬也只能认为他长残了。 果不其然,少年一开口就证实了她的猜测,“白家白恬是哪位?” 阿恬没有动,白夫人跨出一步,“敢问仙长找阿恬什么事?” “你就是白恬?”少年一副被雷劈到的震惊模样,脚下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年纪也太大了吧” 或许是他的反应太直白,白老爷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是白恬她娘。” 什么对仙长的敬畏,对反常的害怕,都随着少年少根筋的表现烟消云散了。 “哦哦哦!”来人摸了摸胸口,“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阿恬觉得白夫人此刻大概是想手撕了他。 大概是对自己的缺心眼挺有自觉的,少年反应过来以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随后又端正了脸色,自我介绍道:“我乃北海剑宗门下赵括,奉师门之名,来接白家白恬前去参加升仙大典。” 阿恬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找错人了,她下意识的看向白老爷和白夫人,只见他们也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最后还是白老爷出面了。 “这位赵仙长,”他作了个揖,“小女确实叫做白恬,但从未跟仙门有什么联系,会不会是弄错了?” “没错啊,”赵括反问道,“齐夏国广开镇城南丝绸铺白家,不就是你们家吗?” 这就是没弄错了。 “十五年前,你们从北海带走了一名少女,取名为恬,”赵括继续说道,“我家师傅夜观星象,算出有一璞玉流落尘世,与我仙门有缘,特命我在升仙大典之际将其带回,正是你家女儿。” 撇开白恬的真实身份是童养媳而不是女儿,他这段话与事实丝毫不差,容不得人不信。 但其实赵括现在手心紧张的出汗,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只有他自己知道,以上这段八成都是在胡说八道——北海剑宗从上到下全部都是耍剑的,看个八卦图都头晕,还夜观星象呢! 作为一名以耿直著称的剑修,他很少会说谎,可有时候为了师门名誉,也不得不委屈一下。 “当然,我也明白空口无凭的道理,为了证明我的身份,白心离白师兄特意修书一封。”赵括拿出了放在胸前的信封,他也没用手,只是轻轻一点,信纸就从封中飞出,停在了白老爷的面前。 正是仙家手段。 白老爷颤抖着接过信,白心离离家时已有五岁,早已开蒙,信纸上的字迹虽然陌生,但依稀能看出幼年的影子,里面更是捡了一两件唯有白家夫妇才知道的小事说了说,引得白老爷几乎要老泪纵横。 再加上白心离身为北海剑宗弟子的事一直不曾张扬,就算是老邻居都记不太清白家曾经有个儿子,除了仅存的几个家仆和北海剑宗,外人对此事均不得而知。 既然赵括的身份得到了证明,白家人自然对他的说辞再无疑心。 不过有一点,赵括确实没撒谎,那就是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师门命令,只不过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掐指一算,而是因为北海剑宗的大师兄,被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白心离,打了一个探亲申请。 申请的内容很简单,先是阐述了自己已经离家十五载,对父母甚是思念,又念及自己还有个童养媳,再不回去看看估计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整篇申请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与其他人的探亲理由差别不大,本该也得到欣然应允,可坏就坏在申请人是白心离。 白心离的剑心非常特殊,受剑心影响,平日里的表现堪称无欲无求,因此他的申请瞬间就让整个北海剑宗高层严阵以待,生怕他是修炼修出岔子了。 偏偏引起轩然大波的本人看上去一切如常,让人捉摸不定,最后还是宗主拍板,决定先满足了要求再仔细观察,只不过这一切都要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进行。 宗主不能离开山门,自然就只能把人接过去了。 白家父母一直都处于宗门的保护下,见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白心离的申请里,最后着重强调了对“煮熟的鸭子飞走”的担忧。 他白心离都修仙了,人家姑娘还是个普通人啊!他们北海剑宗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嫁人啊!这果然还是修炼出岔子了吧! 白心离出没出岔子赵括不知道,他只知道在宗主亲自出面与白师兄详谈后,去把白师兄的童养媳接到师门的苦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接人并不苦,苦就苦在要撒谎上。可要是真的实话实说,北海剑宗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苦逼的赵括也只能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昧一回良心。 偏偏他是第一次来广开镇,镇内又不止一户姓白,才闹了这么一个“回马枪”乌龙。 白家自然不知道这个背后的隐情,只以为是阿恬仙缘深厚。 “我当年在北海边捡到你时,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啊。”白老爷拍着大腿对阿恬感叹道,一旁的白夫人则边哭边笑,哭的是自己又要失去了一个女儿,笑的是阿恬终究有机会踏上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而阿恬本人,则被这块天降馅饼砸的七晕八素。 毕竟谁不想成仙呢? 赵括看着一家三口喜气洋洋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在没经过洗剑池之前,谁也不知道白师兄的这位童养媳到底有没有修仙的资质,他现在就是给人家画了一个大饼,却不一定能够充饥。 虽说只要进入了北海剑宗,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能延年益寿,可赵括自己也是从普通人走过来的,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只要进入了修真界,见识到了其中的瑰丽和广阔,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到知足常乐。 只能希望这位白恬姑娘真的有仙缘了。 赵括也是幼年上山,不怎么通人情世故,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自然就带出了一点,阿恬正巧抬眼,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愧色,眨了眨眼,却什么也没说。 鉴于赵括表示升仙大典举行在即,他们必须立即启程,白夫人就抹干了眼泪,亲自去为阿恬收拾了几件新衣裳和其他贴身物品,和白老爷携手将养了十五年的“女儿”送出家门,等看到阿恬跟着赵括走的不见踪影,才哭倒了在白老爷的怀里。 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改变了命运的阿恬跟着赵括不紧不慢的走着,此刻正是正午时分,小镇街道上人来人往,可偏偏所有人都对二人视而不见,想来也是赵括用了其他手段。 “白姑娘,前往北海之后,此生就再难回来了,你如果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妨直接跟我说。”赵括回头对阿恬说道。 阿恬对他羞涩一笑,“仙长说笑了,若是我通不过升仙大典,那不是还要回来吗?” 赵括心想你这就是暗箱操作,谁下了你也下不了,但他也只能把真话憋回去,觉得自己的剑心都要转变为“撒谎精”了。 阿恬见他不语,又是羞涩一笑。 赵括突然觉得后背发冷。 二人就这么走出了小镇,来到了镇外的树林里。赵括自然能御剑飞行,然而剑修的本命剑从不会给第二个人碰触,为此的解决方法就是使用专门的载人法器。 赵括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大菜篮子,又掏出了一根麻绳,顶着阿恬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下身后的重剑,将麻绳的一头系到了菜篮上,正拿着另一头往剑穗上系,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出了半米远。 我c我被一个凡人给踹倒了? 趴在地上,赵括好半天回不过神,直到一个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 “赵仙长,这是你朋友的箭吗?” 赵括闻言一惊,猛地从地上跳起来,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的差点跌倒,只见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上有一只金灿灿的箭矢正被一只纤细的手死死握住,法力在箭矢上激荡,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却刺不破一层白皙晶莹的皮肤。 赵括认得这支箭,上面蕴含的法力足以令他心头一紧,然而更恐怖则是这支箭被人徒手抓住这件事。 他下意识的看向抓住了箭矢的姑娘: 阿恬不再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赵括认识这支箭,应该说修真界都认识这支箭,但绝对不是应该出现在此地的箭。 “天星门的追魂箭为什么会”他没说完便闭了嘴。 都差点被射个对穿了,再问箭矢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已经毫无意义了,很显然,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然而,这不合理啊。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而且苍天作证,这是他第一次离岛,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都来者不善,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显然修为在他之上,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他一边掐起剑诀,一边伸手去拉白恬,没想到,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样也想不通。 赵括眉头皱起,感觉自己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然而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因为怕被袭杀而发愁。 “仙长莫要害怕,”阿恬温柔的说道,还不忘撸起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拍了拍上面薄薄一层的肌肉,“就那种菜鸡,老娘一个能打十个。” 你c你刚刚说了什么? 面对瞪大眼睛的赵括,阿恬低头羞涩的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阿恬终究没有机会去证明自己有多能打。 对方一击失手并未纠缠,再加上赵括将御剑诀催发到了极致,御剑飞行,一日千里,何等之快,还没等阿恬看够脚下的河川大地,就发现原本蚕豆大小的景色在飞速变大,耳旁传来赵仙长惊慌失措的叫声: “完蛋了!我没开这么快过啊!停停停!!”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重剑就因法诀失当而抖动了起来,阿恬闻言当机立断的趴了下来,右手死死抱住剑柄,伸出左手对还在跟法诀较劲的赵括喊道:“仙长,抓住我的手!” 然而赵括这时候全身心都扑到了控制飞剑上,奈何脚下这柄“断岳”不愧是与他心神相通的本命灵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见少年修士仍在满头大汗的变换法诀,阿恬收回了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自己被吹飞的发簪,精心梳洗的发髻已经散了,快速下落带来的猛烈狂风吹鼓着她的长发和衣袍,带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咸湿气味。 那是海的气息。 顾不上下坠带来的失重感,阿恬抱着剑柄向周围望去,只见漫天的绯色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甚至蔓延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而在天与海中间,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浮空岛,透过薄薄一层的雾纱,依稀能看到其中的亭台楼阁,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把斜插其上的巨大断剑,点点寒光带着凛然的剑意刺破了染满橙红的梦幻画面。 阿恬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断剑上移开,它是如此美丽,又是如此可怕,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怖剑势几乎要将她碾碎,清风朗月般的剑意却给予了她最温柔的劝慰。 她记不起自己正在坠落,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也听不到赵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只是专注的凝视着那把断剑,彷佛它是此生唯一的情人。 “扑通!” 断岳剑带着阿恬和赵括一头扎进了海里,高强度的撞击足以让人在瞬间粉身碎骨,头先入水的赵括在瞬间就因冲击晕了过去,断岳剑立即散发出淡淡光晕护住了自己的主人。 而阿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被震离了飞剑,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完全包裹,带往更加冰冷黝黑的深度,一串串气泡从口鼻中升起,这不过这点痕迹也很快被水流抹去。 没有挣扎,没有自救,阿恬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之中,她的思绪甚至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五年前。 漫天的火海焚尽了一切,女人的哭泣声如怨如诉,她坐在火海的中央,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吞噬着她的衣物,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热和疼痛,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情绪席卷了全身,还夹杂着一丝宣泄过后才有慵懒。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来到了她的身前,他穿着暗紫色的长衫,衣袍下摆已经被烧掉了,只留下残破的边角。男人弯下腰温柔的抱起了她,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阿恬抬头,却最终只捕获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影。 “你得死。”男人的语调很轻很轻,似乎怕吓到她。 年幼的阿恬“咯咯”笑了起来,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右手托住女童,左手覆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然后顺着阿恬的脸庞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孩童细瘦的脖颈上。 滴落在脸颊的液体更急了,打的阿恬睁不开眼睛。 女人的哭泣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阿恬看到一个身影在火海外往内扑,和阻拦她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没用的。 没用的。 她穿不过这片火海。 随着女人的反抗越发剧烈,放在阿恬脖子上的手也慢慢紧缩,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女童开始挣扎,然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脖颈上的桎梏,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把剑。 熊熊烈焰缠绕着长而窄的剑身,暗金色的铭文在漆黑的剑刃上忽明忽暗,明明悬立于深海,却仿佛连水流也能点燃。 阿恬不由自主的向黑剑走去,眼中再也装不下其他,而黑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剑身调转,红黑相间的剑柄微微向阿恬递了过来。 握还是不握? 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明明环绕着火焰,剑柄入手却触感温润,明明是第一次见,阿恬却发现她对它并不陌生:剑长三尺七寸,剑重一斤十两,八面研磨,无坚不摧 她的手指轻触剑身,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浮现出各类信息,然而,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却丝毫想不起来。 剑名 剑名 剑名是什么? “呼哈!” 猛的从海面探出头,阿恬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茫然的看向四周,直到神游的最后,她也没能想起黑剑的名字,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在不断上浮,就好像那一柄夺走她心神的剑只不过是生死之际产生的一抹幻影。 经历了这么一次落海,她身上的首饰彻底不见踪影,包括她在飞剑下坠时想要保住的发簪,那是白夫人赠予她的及笄礼物,似乎在暗示着她即将与俗世生活彻底割裂。 阿恬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发簪丢了也不见懊恼,反而环视左右,认真的寻起人来。 这里距离岸边可不近,她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一起掉下来的赵括了,哪怕坠海一事已经实力证明这位“仙长”一点也不靠谱了。 然而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水流会不断的带走体温,好在阿恬的运气一向不错,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就找到了同样漂在海面上的赵括。 此时这位半吊子修士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断岳剑散发出的剑芒正正好好的将他包裹起来,远远看上去像一颗不伦不类的“蛋”。 阿恬游到“蛋壳”周围,伸出手试探性的敲了敲。 “咚!咚!咚!” “蛋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围着“蛋”透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唤醒赵括或者进入剑芒的方法,而体温的流失已经让她原本嫣红的嘴唇开始发白。 阿恬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生气了。 “再不把你的主人叫起来,我就掰断你。”她面无表情的对断岳剑说道。 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被威胁的断岳剑似乎抖了抖,然后突然飞起来,对着昏迷不醒的赵括露在水面上的屁股狠狠刺了下去! “啊!!!” 哪怕是修士也承受不住如此攻击,赵括发出了一声杀猪叫,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好c好痛,断岳你在发什么疯!”他捂着屁股抱怨。 “赵仙长,”阿恬凑了过去,脸上一派关心之色,“你还好吧?” “白姑娘!”赵括惊喜的叫道,在断岳剑失控坠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白恬表现的再怎么奇怪也改不了她是个凡人的事实,这么一摔万一有个好歹,别说大师兄了,师门也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因此看到出了变得湿漉漉也没什么大碍的白恬时,他是打从心眼里高兴。 看到赵括醒了,阿恬反而并不急于上岸了,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着远处的浮空岛,轻声问道:“赵仙长,那把剑?” 被本命剑暴力叫醒的赵括还有迷糊,他揉了揉眼睛,“你是说祖师爷的剑?” “祖师爷的剑?”阿恬跟着重复了一遍。 “对,那是我们北海剑宗开山祖师的剑,”赵括点了点头,“相传,宗门所在浮空岛是祖师爷斩下了一条龙脉的龙头炼制而成,等到祖师爷飞升时,他留下了自己的佩剑继续镇压龙脉。” 说到这里,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后脑勺,“我是不知道传说的真假,不过我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把剑的时候,被压的差点晕过去,这世上所有学剑的修士来了这里都要解剑,这便是万剑朝宗。” “万剑朝宗”阿恬看着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巨大断剑,顿觉目眩神迷。 白恬之前十八年的人生自暴自弃又随波逐流。白家养她,她便呆,北海剑宗唤她,她便来,怎样都可以,怎样都无所谓,她对未来早已没有了任何期待, 可现在,她仰视着这柄镇宗宝剑,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液,每一片骨头,都激动的发抖,彷佛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 朝闻道,夕死可矣。 “哈。”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从一开始的闷笑到彻底放开的大笑,乐不可支。 阿恬反常的表现自然引起了赵括的侧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白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再是大家闺秀式的矜持笑容,而是真真正正开心的笑。 此刻的阿恬可以说的上是狼狈,额发胡乱粘在额头,衣衫紧紧贴着皮肤,可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赵括的心跳稍微快了一拍。 “赵仙长,赵仙长,”她笑眯眯的唤道,“我好高兴啊。” 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很快也感染了赵括,让他也跟着高兴起来,要是他再细心点,就会看到,阿恬那双漆黑的眼睛,在瞳孔的边缘,悄然出现了一圈火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二人最终还是坐着断岳剑飞到了岸边,唯一不同的是,大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一回的断岳剑出奇的听话,再也没有出现停不住和抖动的情况,让身为主人的赵括在惊奇之余感动的热泪盈眶。 要是再出状况,他也别当剑修了,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其实赵少年也是有苦难言,他刚从舞勺之年迈入了舞象之年,比阿恬都要小上几岁,修行时日尚短,剑骨将将初具形态,断岳剑是他的本命剑,来自于他身负的剑骨,是剑心根源所在,与普通的死器大不相同,有着灵剑本身的脾气和秉性。 每一个北海剑宗的弟子都会有这么一把以自身锻造出的灵剑,一生的剑道根基都寄托于此,而如何与这些本命灵剑相处也成了困扰着所有人的难题。 北海剑宗的宗主,如今的修真界第一剑修段煊就说出了广大同门的心声: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一天到晚捅娄子,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尽力,尽力就好,”把任务派给他的执事长老笑呵呵的说道,“反正结果最坏就是心离出关把你暴揍一顿嘛,你还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丢了不成?” 长老大人,我没把人弄丢,但我差点把人弄死,很可能活不过这一顿揍啊。 赵括心有戚戚然。 但若是因此就觉得赵括赵仙长一无是处就大错特错了,作为一名被心大的师长放养长大的苦逼孩子,他的日常法术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套清洁法术下去,就把两只落汤鸡收拾的光鲜亮丽。 “赵仙长,”阿恬目露崇拜,诚恳的说道,“您一定是家政专精的修士吧?” 心塞的赵括表示自己想静静。 然而已经走到了北海剑宗的门口,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垂涎欲滴的奖励就吊在眼前,他也只能强打精神,只求这最后一步别再出岔子。 作为四大仙门之一,北海剑宗自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不提常年开启的护岛大阵,唯一的进出口也设有层层道法,虽说这些法术对赵括没什么影响,可白恬是来参与升仙大会的,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把人家带进去,因此,北海边的中转站就成了必去之路。 在元光大陆,修真者高高在上,远离凡尘,可总有不得不跟世俗接触的时候,因此,修真界与世俗之间的过渡地带应运而生,而北海边的升仙镇就是其中之一。 升仙镇,顾名思义,发源自北海剑宗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典,在多年的演变中已经彻底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部分,也是外人拜访浮空岛的必经之地。 “拥有剑修资质的人,万中无一,很多人被涮下来以后,不甘心离开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错过了典礼,就会留在此地等待下一次机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镇子。” 赵括带领着阿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前这个紧邻海边的港口小镇正因新一届的升仙大典焕发着勃勃生机,无数拥有成仙梦的人从齐夏国乃至邻国涌入这里,造就了它十五年一次的鼎盛与繁荣。 与阿恬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相比,眼前的小镇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从门口的驿站到最东边的港口,各类商家连牌匾都没有换过,似乎只要跟修仙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很难再有改变,小镇如此,规矩如此,人也如此。 早在一个多月前,全镇的客栈就连马厩都住满了,普通人家里也大多有了借宿者,七八个人挤一间的也不在少数,赵括自然不会让阿恬这个妙龄女子去跟陌生人挤一间,他直接带她去了北海剑宗位于升仙镇的据点,一旦把这位小姑奶奶交到了驻守在据点的负责人手上,他就算甩脱了烫手山芋,可以美滋滋的去领奖励了。 “成为剑修的资质到底是什么呢?”阿恬问道。 “资质”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打了个哈哈,“就是资质嘛。” 阿恬闻言笑了,点头称是,“也对,毕竟赵仙长是家政专精嘛,是阿恬孟浪了。” “你能把家政专精四个字忘掉吗,”心塞到内伤的赵括一脸绝望,“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再伤害我了,我还是个孩子。” 阿恬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咳咳,”自知被摆了一道的赵括右手握拳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要知晓,剑修和用剑的修士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选的武器正好是剑,或者也会几套颇有名气的剑法,可他们只是‘用剑的人’,剑可以换成刀c枪c戟,乃至流星锤c宝葫芦之类的兵器,远远称不上一声‘剑修’,而修真界中大部分持剑的修士,都属于这一部分。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当得上‘剑修’这个称呼。” 赵括自认这段话说的荡气回肠,正想要欣赏来自于美人的崇拜目光,却见到那位备受期待的美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翻译成句大概是:“那你这只菜鸡是怎么混进剑修队伍的?”。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嘴上也跟着结巴,“你c你懂什么!我c我的资质可是上等!我可是有剑c剑骨的人!” “剑骨?”阿恬抓住了关键。 “对,剑骨,”赵括挫败的说道,“成为剑修唯一的要求就是拥有剑骨,它并不是某块特殊的骨头,而是你指身体里有着一柄正在孕育的‘剑’。” “身体里孕育剑?”阿恬懵懂的眨了眨眼。 “每个人都拥有精c气c神,它们汇聚在一起,有时候就会发生质变,”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普通凡人,光是活懂一生,就很是难得,而天生拥有质变的人,就有资格去追去更加高渺的天地至理,他们便是修士。” “剑修有剑骨,法修有符魂,魔门有魔念,修仙的资质千变万化,并不拘泥于一种,可在验证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资质,资质又是何种,因此才有了升仙大典的存在” “啊,到了。” 二人的脚步在一个算命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道人,只见他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桌子上摆着铜钱c八卦图等物,左边立着一面写着“仙骨何在”的旗子,右边的旗子则写着“一摸便知”。 算命摊的生意不错,等着摸骨的客人排起来一串长龙,就算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算不得准,可也不介意在升仙大典开启前买个好兆头。 赵括正了正面色,两三步越过正在排队的人,走到□□念有词给人摸骨的道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活神仙!” 被喊做“活神仙”的道人撩了撩眼皮,将手从面前的壮汉手腕上撤了回来,顺势把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铜钱匣子一关,对着等待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今日收摊,各位请明日赶早。” 正轮到的壮汉不干了,“活神仙!你还没说我的结果呢!” “有什么好说的,”道人摸了摸胡须,“外强中干,房事不济,去对面的药铺开一帖吧!”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被戳破了隐秘的壮汉只得灰溜溜的走开,还真的进了摊位对门的药铺。 “散了!散了!都散了!”道人拖着唱腔喊道,把其余围观人等赶了个干净。 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场景,小步挪到维持着鞠躬动作的赵括身边,蹲下来小声问道:“这位道长是谁呀?” 赵括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位是我宗的谭长老,外号活神仙。” 一个堂堂北海剑宗长老,在这里支着摊子给人摸骨算命? 阿恬愣住了,全然不知这一问一答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道人耳朵里。 谭长老捋了捋胡子,自我介绍道:“让姑娘见笑了,老夫谭天命,正是这个臭小子的师长,年幼时曾学过几手乡间把戏,也算是个爱好。” “谭长老年幼时曾拜入太玄门,后因剑骨觉醒,才转为了剑修,因此也通符咒之术。”赵括在一旁解释道,还悄悄对着阿恬指了指脑袋,大约是暗示着眼前的谭长老脑子有点问题。 阿恬绷住了,她没笑。 “既然浑小子赵括出现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白恬白姑娘,”一旁的谭长老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册厚厚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拿起沾饱了墨汁的毛笔在其中一栏上打了个勾,“我看看,白心离委托赵括前往齐夏国广开镇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前往宗门,奖励嘛研习指导一次。” “啥?!”赵括闻言也顾不得行礼了,直接一蹦三尺高。 “哟,白心离的研习指导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小子这下子可走大运了,要好好把握啊,”谭长老摇头晃脑的说道,“老夫刚刚掐指一算,你这一路上也历经了不少险阻,待我详细的把过程写上,让你白师兄知道你有多不易。” 赵括瞬间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坐在地,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家长老的恶意。 白师兄的委托是护送白恬平安的到达北海剑宗,他倒好呢? 他把人家的未婚妻扔!海!里!了! “我只怕是活不过这次研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白姑娘是最后一个人了。” 谭天命没有理会如丧考妣的赵括,而是合上账册对阿恬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 “如此,升仙大典便能如期举行了。” “最后一人?”阿恬不解的问。 “老夫算了一卦,”道人捋了捋胡子,“按照卦象显示,本次参加升仙大典之人一共三千有一,加上姑娘,正好可以凑个偶数。”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黄铜令牌递给了阿恬,后者接过一看,上面刻着“洗剑”二字。 “这面令牌,是升仙大典参与者的唯一证明,姑娘可千万要小心保管好了。” 证明?发放令牌证明什么? 阿恬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于北海剑宗来说,参与升仙大典的是谁都无所谓,有资质的留下,没资质的驱走便是,根本不必在认人方面多费心思,那么令牌就肯定不是给他们看的。 那是给谁看的呢? 三千有二,凑个偶数 结合谭天命之前所说之话,阿恬心中突然对这次升仙大典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凑个偶数,凑个偶数干什么呢?当然是方便捉对厮杀。 怎么捉对?靠令牌辨认。 “谭仙长,想要加入北海剑宗,就要打赢所有人吗?”阿恬冷静的问道。 “起码不能输。”谭天命笑眯眯的回答,算是默认了她的言中之意。 “好,我知道了。”她挽起了袖子,又弯下腰别起了宽大的裙摆,露出了藏在裙子里的一双精巧的绣鞋。这并不是一身适合干架的装束,不过比起平日里的闺秀服饰,她现在穿的外出服已经足够轻便了。 等到阿恬整理完毕,她才发现无论是道人打扮的谭天命还是沮丧的赵括都失去了踪影,唯有算命摊孤零零的留在原地,不光如此,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坊也在一瞬间变为了空城。 川流不息的人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穿梭在街巷中的黄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对着阿恬滚滚而来,少女闭上眼,滚滚黄沙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纤细的身影吞没,再睁眼时,周围已是一片荒凉。 “剑者,百兵之君也。剑骨,剑骨,剑即是骨,骨也是剑,想要剑开刃,唯有一条路可行。” 谭天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诸位如今身处我北海剑宗洗剑池内,是磨砺自身以求开刃,还是交出令牌以求自保,唯有顺应本心者方可跃池化龙。” “心性c根骨c智慧c运气那是法修才会考验斟酌的东西,对于剑修而言,观其剑便如观其人。” “若是尔等体内有着一丝身为剑者的自觉,那便,拔剑吧!” 随着“拔剑吧”三个字在空中回荡,阿恬所处的整个空间都随之一变,头顶的天空变得浑浊昏暗,荒凉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片断壁残垣,只见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带来了或茫然或兴奋的参与者。 不一会儿,阿恬所在的这片区域就运来了不少人。 二十五十一百 她趁着在心中默默数着能看到的光柱,眼前的参与者也不过刚刚过百,思及道人之前所说的三千有二,也只不过刚到了总人数的零头。 显然,洗剑池的范围大的有点惊人了,不过仙家手段,要是不惊人才令人失望呢。 阿恬想了想,把谭天命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挂在了腰间。 他说要参与者顺应本心,她的本心很简单,就是加入北海剑宗,既然如此,便要努力去做。 “小姑娘,我要是你,可不会把这玩意儿挂出来。”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阿恬的背后传来,她微微扭头,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绕到了身前,正用不以为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瞧你这瘦弱的模样,还是乖乖的把令牌交出来,免得刮花了你这张漂亮脸蛋儿。” 随着出头鸟的出现,不少人也不动声色的向阿恬靠拢过来,显然都是把她当做了第一目标,这些人中不乏经常参加各类仙门收徒考验的老油条,虽然谭天命刚刚语焉不详,也不妨碍他们从中获得潜台词:“击败他人,并夺取对方的令牌”。 也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几个女性参加升仙大典还是她们都没被排进阿恬所在的区域,这一百多号人里,竟然只有她一位女性,比起孔武有力的同性,所有人的目标自然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位大哥的好意阿恬心领了,”被虎视眈眈的少女掩嘴一笑,抬起右手攒成拳头,温温柔柔的说道,“只是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阿恬的语调不高,音量也不大,可这语惊四座的一句不光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也让法阵外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就是这种气魄!” 一人猛拍桌子,直接跳了起来,凑到水镜前为发出豪言的女孩摇旗呐喊。 “对对对!给他一拳!踢他裤裆!踢!再用力点!” 看到激动处,这人还一脚踩到了太师椅上,恨不得洗剑池里的人就是自己,看的满屋子同门黑线不已。 “咳咳,”为首之人看不下去了,假意咳嗽了几声,“洛师妹洛师妹!” “干嘛啊!没看到我正在兴头上吗!”被称为“洛师妹”的人不耐烦的一扭头,看到发言人顿时吓的规规矩矩坐回了椅子上,低着头叫人,“掌门师兄。” 见最难对付的刺头不再作妖,北海剑宗的掌门假装没看到对方偷瞄水镜的小动作,清了清嗓子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这倒是意外之喜。” “所以我才给了她令牌,”谭天命依然是一副道人打扮,两撇小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的,“那小姑娘也不得了,根骨已成,光是凭肉眼,贫道也能噢!” 他这句“贫道”一出,就被身旁的另一位长老给了一拐肘,遭遇痛击的道人把惊呼吞了回去,笑嘻嘻的弥补道,“哎呀呀,这几天给人算命说溜嘴了,老夫早就不修道了,只修剑,只修剑,嘿嘿嘿。”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愿意理他。 “这不是好事吗?”洛师妹满不在乎的说 道,“她有剑骨,白小子的要求不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吗?不如把她归到我门下吧。” “万一是符魂或者魔念呢?”坐在洛师妹另一边的长老泼冷水。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皆是一皱眉,按照各大仙门的钥匙约定,一旦发现了其他道统的苗子就要互通有无,谭天命就是这么被太玄门送过来的。 “谭师兄不是见过真人吗?”一个胖墩墩的长老打了个圆场,“不如让他说说看法?” 被点名的谭天命捋了捋胡子,“依我看,确实是剑骨,只不过,煞气太冲,我也看不分明,倒确实有点魔念的感觉。” “那不就是魔剑吗?”刚才提出异议的长老啧啧称奇,“咱们北海剑宗还没出过魔剑呢!以后咱们是不是也能赚个魔门称号炫耀一下?” “魔门?”所有人面面相觑。 “李师弟,你只怕是皮痒了。”被搅了兴致的洛师妹阴恻恻撇了他一眼。 惹了众怒的李师弟立马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还是掌门段煊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大道三千,终归通途,她修剑,便是我辈中人。” 阿恬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在这三言两语中被定下了,她正想办法去解决眼前的强敌。 是的,强敌。 在一片东倒西歪的伤者中间,只有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气喘吁吁的站立,而他此刻,正统混杂着不可思议和忌惮的眼神瞧着精神奕奕的白恬。 “再来!”清脆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 还来?!我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啊! 络腮胡在心底哀嚎一声。 他本是齐夏国的一名山贼,打小钢筋铁骨c力大无穷,平常刀剑轻易伤不得,凭此也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寨,后经高人指点,知道了自己的天赋异禀其实是身蕴剑骨的表现,这才离开了寨子,想要来北海剑宗碰一碰运气。 谁知道,运气没碰到,反而碰上了煞星。 痛麻感顺着方才与白恬对拳的位置传来,明知道明智的选择是像其他人一样交出令牌,可有心中一股子犟气,让他怎么也无法示弱。 “再来!”少女的声音响起,她身上亦没有了一开始的整洁,而那双眼睛,却明亮的吓人,丝毫看不出半分疲态。 “这家伙是怪物吗?” 络腮胡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从身体里调出一股力气,对着白恬冲了上去。 “轰!” 二人又对了一拳。 骨头碎裂的疼痛从接触处传来,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吼,脚下死死抵住,用尽全身力气顶住了来自少女的攻击。 “啪!” 什么破碎的声音从体内传来,一股厚重如山岳的力量突然从体内涌出,在瞬间包裹住了山贼的身体,为他注入了新的生机。 “这是”他吃惊的低头打量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掌,发现身体上有了一层莹白的光泽。 “宋之程,觉醒剑骨,合格。”谭天命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我合格了?我能加入北海剑宗了? 络腮胡性喜若狂。 但有个人比他更高兴。 白恬此刻的状态可以称得上是神采飞扬,她对着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男人说道:“再来!” 这家伙是疯子吧?没听到他已经觉醒剑骨了吗? 宋之程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置信,见谭天命也没有出言阻止,随后心一横,卯足劲对着白恬挥出一拳。 “轰!” 更为恐怖的力量通过拳头的碰触传来,与此同时,漫天的火焰凭空出现,而他看见了少女那双被火焰点燃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白恬,觉醒剑骨,合格。” 谭天命的声音再次响起,宋之程却丝毫不敢放松,生怕眼前的人再蹦出一句“再来”,奇怪的是,上一秒眼中还充斥着战意的少女在听到结果之后,立即放下了拳头,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也逐渐消散,完全是一副鸣金收兵的架势。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作为同样刚刚觉醒了剑骨的人,宋之程相当清楚在觉醒后会进入一种跃跃欲试的好战状态,不然他也不会冲动的与她又对了一拳,可现在白恬身上别说躁动了,连对拳时的战意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眼下这副细心整理仪表的模样,还真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这姑娘深不可测啊。 而已经放下了袖子,松开了裙摆的阿恬注意到了络腮胡探究的目光,理了理散开的长发,对着他羞涩的笑了。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被宣布合格以后,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白恬看了看宋之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诚然,或许有很多人像原本的阿恬一样,打算老老实实的度过平凡的一生,从未有过搏一搏仙途的想法,再者,能来参加升仙大典的人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就是在这一群仙途可期的人里,也达到了无比残酷的淘汰率。 “我的妈呀,”宋之程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草鞋抠了抠脚,“没想到老子是真的能撞上大运,只是苦了我那群兄弟,只能自己搏前程了。” 他越想越觉得世事难料,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天生就该当土匪大佬的料,现在又要去修仙了,甭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听上去也跟话本故事一样波澜壮阔啊。 “白家妹子,看样子以后你我就是同门了,”他人看上去粗犷大条,实际却心细的很,竟然只听一遍就记住了白恬的名字,“老子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直说就是!” 那你能别抠脚了吗? 多年的闺秀教育阻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阿恬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留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在外,看上去真是温顺又可人。 或许是把所有失败者都送走了,跳来跳去的流光又回到了二人身边,围着他俩转了几圈,最后化为了一条丝带横在中间。 阿恬试探性地伸手抓住丝带的一头,灵活的绸缎主动缠住了她的手腕,宋之程穿上鞋,也有样学样的伸出手,得到了丝带无情的抽打。 “哎!哎!这破玩意儿怎么还嫌弃老子勒!”宋之程气愤的大叫,然后被丝带捆住腰,享受了一把惊险刺激的空中摇摆。 不得不承认,这根丝带的飞行技术可比赵括的御剑术好多了,起码阿恬在平稳上升的过程中没有感到任何颠簸,直到一下子扎出了水面,她才发现这并不是飞行,而是上浮。 洗剑池真的是一个池子,一股股池水在她周围静静流淌,却轻如薄雾,一经碰触便如烟霞般消散。那把贯穿了整个浮空岛的巨大断剑就浸泡清澈见底的池水之中,阿恬这才发现,它的剑刃竟然是月白色的,这似乎就是北海剑宗的颜色。与在浮空岛外的初见不同,明明与它靠的如此之近,她却没有感到那股逼人的剑势,仿佛它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装饰物。 丝带带着二人飞离水面,直接将他们甩到了湖边,而那里,有一名童子正的等在那里,看到二人东倒西歪的落地,方才施施然作了个揖。 “宋师兄c白师姐,弟子乃宗主门下的侍剑童子,奉宗主之命,特来迎接二位。” 白恬扶着哎哎叫痛的络腮胡站稳了,发现这童子虽长的玉雪可爱,表情和神态却无比呆滞,双眼也如一潭死水,看起来像是一个死物。 实际上,侍剑童子只不过是段煊随手点化的剑架,本体还真的是个没思想的死物。 他的出现还要从北海剑宗的老对头方仙道说起。 在神话传说中,但凡仙人所在,必定会有祥云与白鹤,对此,一向标榜自己为道门正宗的方仙道就动了脑筋,他们不仅把自己的山门布置的云雾缭绕,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千只仙鹤,点化成了人形,让这些白鹤童子负责平日里的一切生活琐碎,闲暇时还会让他们变回原形在云间跳舞,好一派仙门景象。 如此歪招一出,立刻在修真界引爆了模仿狂潮,就连一向与他们不对付的太玄门都偷偷的养起了仙鹤。 作为一个从来不承认自己人缘不好的死鸭子,北海剑宗自然也不愿意与修真界的最新时尚脱节,然而养仙鹤这一招,放到他们这里就不太适用了。 朋友,你见过不御剑坐仙鹤的剑修吗? 就算仙鹤同意,剑也不同意啊! 可别的门派都用仙鹤当门童了,要是他们还是修士亲力亲为总感觉低人一等,于是,在冥思苦想之下,英明神武的段宗主想出了歪招中的歪招: 既然没有仙鹤,我们先用剑架凑合凑合吧。 这就有了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侍剑童子,他只会在需要时被段煊唤醒,平日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宗主房间当家具。 “我北海剑宗,成立于上古时期,至今已传承了近万年之久,”侍剑童子板着一张小脸,“现有宗主段煊及各大长老在内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居四大仙门之末。” 最后半句就不用加了吧? 宋之程面色变幻,最后憋出来一句“这孩子真实诚”。 其实北海剑宗这个排名纯粹是吃了人少的亏,当初修真界评选四大仙门的时候,他们没法像方仙道c太玄门和法华寺那样无耻的让宗内弟子刷票,这才落了个最末的席位。 没有理会络腮胡的吐槽,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两位自今日起,便是我北海剑宗的弟子,当遵守宗门清规戒律,如有违反,执法长老会教你们做人。” 这一句的口气与上一句的严肃截然不同,他更像是在复述其他什么人教的话。 “北海剑宗子上到下设有三级,宗主c长老和门派弟子,我们跟方仙道那种拥有一排太上长老的庸才团体不同,这个职位就是到了岁数没能飞升还要得意洋洋的昭告天下,太丢人,不设。” 这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口气了。 “本门施行大师兄制度,大师兄的权威等同于长老,所有弟子都要团结在大师兄的领导下,共同为北海剑宗发光发热,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只要放开了无谓的羞耻心就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 说到这里,童子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张口,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嘻嘻嘻。” 很显然,北海剑宗在跟风赶潮流这件大事上奇妙拐了个弯儿,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过没事,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他们心大。 阿恬和宋之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目瞪口呆”四个字。 这宗门好像不太对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虽然因为被不同人灌输了不同话语而显得画风奇特,但侍剑童子确实是个尽职尽责的领路人,他本身是剑架,一切言行都由主人控制,自然也不会有偷奸耍滑的想法和举动大概吧。 只见它往洗剑池边老神在在的一站,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说道:“本门施行委托任务制度,任何成员都可以通过完成他人发布的任务来获取报酬,为了让你们尽快融入宗门,从现在开始发布入门任务。” “首先,你们需要一套新衣服。” 跟在侍剑童子的身后,听着前者“哒哒”的脚步声,阿恬意外的有些魂不守舍,眼前的景色是如此不同,无论是云雾缭绕中的亭台楼榭还是偶尔投来好奇视线的剑修弟子,都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应该说,她的人生又回到了正轨上。 阿恬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像是讥讽又像是冷嘲,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好奇的神色。 平心而论,北海剑宗完全可以满足普通人对仙宗的所有想象,无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演武场,还是巍峨高耸的正殿都属于凡尘见不到的奇景,连她这种还没有入门的人都能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凛然剑意。 太棒了,真的是太棒了。 这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她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淌,每一片骨头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压抑了十多年的本性正在悄然苏醒,偷偷的发出了第一声呼吸。 这可有点糟糕。 阿恬压着心口漫不经心的想到,可似乎又不是太烦恼。 专门为弟子开辟的住所位于浮空岛的最南侧,远远就能看到成片的黄色屋舍,它们并非规规矩矩的整齐排列,而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组成了一座“小山”,仿佛是某个人喝醉以后随意把这些房子堆叠在了一起。 发放日常用品和分配屋舍的内务堂就位于“小山”的山脚,负责的修士长得颇具福相,特别是那个圆滚滚的肚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拍一拍。 “哎呀呀,岛上又来新人了,”胖修士笑眯眯的打量着二人,“我是整座岛的大总管郭槐,你们可以喊我郭师叔。” 这么说着,他从身后堆积如山的杂物里翻出了两套衣服,一人分了一件。 郭槐自称是北海剑宗的大总管,白恬可不敢真的就拿他当总管看了,她在来的一路上已经从侍剑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风式讲解中搞清楚了北海剑宗这个非主流仙门的大概情况。 或许是为了约束这群无法无天的修真者,修真界是一个十分讲究辈分和资历的地方,每一个称呼都是身份的象征,不能张口胡来。由于北海剑宗没有太上长老,辈分的排行就跟着宗主走,在这一代的宗主飞升之前,与他同辈的修士皆奉他为师兄,而在他在位时入门的弟子,则全算为下一辈。 因此,北海剑宗永远只会同时存在两代人,同时,由于辈分要到宗主飞升才能重新计算,同一辈人里年龄相差几百岁也不足为奇。 什么?你问要是宗主飞升了,其他没飞升的长老怎么办? 不,不存在的。 成日被杂事缠身的宗主都能飞升了,能尽情修炼的长老还没飞升,你说这得废成什么样? 这种人,在淘汰率惊人的修真界,一般是活不到能为长老的那天的。 郭槐让阿恬和宋之程叫他一声“师叔”就表明,他与宗主同辈,正是立于北海剑宗金字塔顶端的长老之一。 侍剑童子的介绍也应证了阿恬的猜测,“这位是宗门的执事长老,公认的脱单老大难。” “啥?” 最后半句太过惊世骇俗,宋之程忍不住惊叫了出来,只不过他的后半句也好不到哪里去。 “宗门不发媳妇吗?!老子听说仙人都是发媳妇的啊!” “你是智障吗?” 阿恬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就听到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你对这个全是老光棍的门派到底有什么误解?” “全修真界论光棍数量,除了法华寺那群和尚就是这里了!” 晴天霹雳! 遭受了致命打击的宋之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凡人向往神仙时总是怀揣着最质朴的美好梦想,比如吃饱,比如穿暖,虽说宋之程怀揣的梦想有些不太一样,但到底还是质朴的梦想。 现在,他质朴的梦想被无情击碎了。 “被骗了”他无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被骗了啊!” 一个大男人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看的阿恬目瞪口呆,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在场辈分最高的那一个,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同样痛心疾首的胖子。 “可恶这些话一定洛师妹教的,”郭槐捂着心口念念有词,“被戳中痛处了,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明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掌门师兄也还是独身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眼看了阿恬一眼,顿时埋头痛哭,“呜呜呜我也想要童养媳”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能听懂这个梗的人,阿恬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以示安慰。 作为一名修炼有成的修士,郭槐的抗打击能力极为出色,萎靡也仅仅是一下,就抹干了眼泪为两个新晋师侄分配屋舍和其他用品。 “一层的东北角还有一个空房间,就给宋师侄了,白师侄嘛,就去二十层的第二个房间吧。” 宋之程一听这话也不颓了,连“老子”这个自称都忘了,“为什么她在二十层而我在一层?” 郭槐一脸的沧桑,“因为北海剑宗的女性修士连二十层这一层都没填满。” 抬头望了望仅仅有五个房间的二十层,习惯性的抠了抠脚,宋之程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然而他想静静,有人却偏偏不让他静,正确来说,是有剑架不让他静。 “既然两位已经登记在册,就算正式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员,亲切的领路就到此为止,请靠自己执行下一个任务。”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惨绝人寰,侍剑童子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把阿恬和宋之程指使的团团转,两个人凭一双肉脚几乎跑遍了整个北海剑宗,就算提出异议也仅得到了“我只是个剑架,不会走路”或“认清你自己!我可是宗主房间里的剑架!”,前者专应白恬,后者针对宋之程,差别待遇十分明显。 郭槐是这么安慰快要气冒烟的络腮胡山贼的,“忍忍吧,女剑修是全修真界的宝物啊。” 阿恬跟着赵括到达升仙镇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哪怕在洗剑池里的时间不计算在内,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天也早就黑透了,更是加大了寻路的难度,等到她跑下这么一圈回到侍剑童子那里,已经快被如潮水涌来的疲惫淹没了。 除开惊人的攻击力,她自认与普通的大家闺秀并没有太大区别,而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必定是不会有增强体力的机会的,遇上了不按牌理出牌的北海剑宗,自然也只能认栽。 不过北海剑宗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起码她觉得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在浮空岛上迷路,入门任务虽然有折腾人的嫌疑,却真的让他们以最快的方式了解了这里。 擦掉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有些体力不支的阿恬还是咬着牙走到了等待在原地的侍剑童子和郭槐面前。 面对面露疲色的少女,郭槐皱了皱眉,但他最终还是看了一眼侍剑童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没有说话。 “最后一项,”侍剑童子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拜会大师兄。” 拜会大师兄? 阿恬愣住了。 整个北海剑宗能被称为大师兄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这一代弟子的领头羊,作为一名新晋弟子,在入门的第一天就去拜会也是应有之义,然而,这对她来讲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北海剑宗的大师兄,白心离。 她十五年未见的夫婿,白心离。 而现在,她要去拜会他。 以这么一副满身汗臭c披头散发脸惨白的样子去拜会他。 作为一名大家闺秀,阿恬觉得自己要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阿恬对白心离的印象停留在十五年前的那个傍晚,那时候的升仙镇也是在飞霞满天中迎来了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典,开启了人声鼎沸c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 作为一名被遗弃的孤儿,阿恬在升仙镇的日子不好也不坏,虽然她只能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踩着已经烂了一半的草鞋跑来跑去,但这里的人还愿意施舍给她一口饭吃,也愿意在寒冷的夜晚给她一张尚算温暖的床铺。 就连白老爷都不知道,其实阿恬和白心离从没有说过话,他们之间的交集,仅仅在于巷子口的一次对视——被白老爷牵着的白心离偶然扭头,正好撞上了阿恬好奇的目光。 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一个是坐在街角的小乞丐,双方的视线因意外而交汇在一点,随后又各自滑开。 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对视,就像人生中的其他千百次对视一样,平静的开始,又平静的结束,惊不起半点波澜。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那天晚上,看了一天热闹的阿恬站了起来,掰着手指头数自己今晚应该去哪里蹭吃蹭喝,就被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拦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他蹲在阿恬的面前,干净的衣摆沾上了泥印,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类似于“我儿子没了”或“老白家光宗耀祖”这样的话,若不是他长的端正还衣着整洁,活脱脱就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倒霉蛋。 男人翻来覆去的说这些话,最后干脆埋头哭了起来。 阿恬怔怔的看着他发泄自己的情绪,直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恐惧更多还是茫然更多。 也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男人才停止了啜泣,她只知道周围已经黑透了,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躲进了某家店铺,喝上了热气腾腾的粥。 “我姓白,单名一个韬字,家住齐夏国广开镇,”男人的声音因方才的哭泣而嘶哑,“家中有妻一名,为人纯善,我见你无父无母,在这镇上游荡乞讨,可愿意随我回家,做我女儿?” 这个自称“白韬”的男人自然就是白老爷,他千里迢迢带着爱子来见世面,却不想爱子竟然被仙长选中,领入了仙途。他不是无知的愚人,自然明白天降馅饼背后的残酷——他将永远的失去自己的长子。 作为一个深爱着儿子的父亲,他知道自己应该为儿子的幸运欣喜若狂,可内心深处,却是剜心掏骨般的生离之痛,这才出现了他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那一幕。 抹干了眼泪,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的白老爷很清楚,自己一个大男人尚且如此,一向视儿子为命根子的妻子只会更加矛盾和痛苦,因此,在跌跌撞撞的走到这条街上的时候,他想起了阿恬。 他会注意到一个街边小乞丐完全是因为爱子白心离。他记得在傍晚时分,自己牵着儿子的手走过这个拐角,因为与旁人打听消息而停下了脚步,等对话完毕,他就看到儿子在与一名穿戴邋遢的女童对视,因为这个举动对于白心离而言非常罕见,也让他在不经意间记住了这个孩子。 平心而论,白老爷找上阿恬绝对不是为了儿子这一眼,他其实就想给自家夫人找一个可以移情的替代品。 在外人看来,白府夫人精明能干c性格泼辣,只有身为丈夫的他知晓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还有些脆弱的女人,白心离既然已经入了仙门,就与自家再无瓜葛,他也拿不准她到底受不受的了这个打击。 找上阿恬,就是白老爷未雨绸缪的第一步。 阿恬是被人故意遗弃在升仙镇的,在十五年后的她看来,此番举动未尝没有让她被北海剑宗捡回去的意思,只不过遗弃她之人也料不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白老爷,对年幼的阿恬提出了一个充满了诱惑的提议。 若是年纪再大一些,听到这类话语必然会加强警惕,然而当时的她只不过是一个3c4岁的孩童,哪怕天生早慧也正值天真烂漫之龄,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吃饱穿暖,自然就被能说会道的白老爷哄住了,真的跑去给他当了女儿。 然而,白老爷可以用蹩脚的理由去哄小孩子,不能也用同样的办法去应对自己的夫人,若是让白夫人知道他拐了人家女娃回来是存了养替代品的心思,那可真的就要天塌了。 为此,白老爷搬出了万能的挡箭牌——白心离。 他假装喝醉,硬生生在白夫人面前给自己这个此生不知道能否见第二次的儿子扣了个“见色起意”的帽子,让白夫人在心中将阿恬与儿子联系在了一起,逐渐接受了儿子变成“女儿”的现实。 作为当事人之一,阿恬当然清楚自己和白心离那“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阿猫阿狗都懂得趋利避害,更何况是人呢? 就这样,“做我女儿”变成了“当儿媳妇”,反正白心离已经被留在了北海剑宗,此生都不会再回来,她对此也不是很在乎。 白夫人确实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等到一开始的不适应褪去,她就开始发自内心的对阿恬好,为她请先生断文识字,为她亲手缝制各类衣物,做尽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阿恬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白夫人对她的好,远胜于她降生以来碰到的任何人,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回应白夫人的期望。 白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成长为一名大家闺秀,而她,发誓一定要做到。 但在十五年后的今天,阿恬的誓言还是功亏一篑了,因为她只能以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去拜会白夫人心心念念的亲儿子——白心离。 这哪里是大家闺秀干的事!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并不住在弟子院舍,”郭槐说道,“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那里是闭关修炼的好去处。” “那岂不是他一年到头都在闭关?”把沮丧的情绪先放一边,阿恬眨了眨眼睛。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胖修士挠了挠脸。 怀揣着满腹疑问,阿恬也不再纠结外表是否整洁了,虽说在之前的跑腿任务里,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岛屿,却上不去浮在半空的演武场,不如说,那里本来就不适合他们这些只有一只脚踏进仙门的新人。 最终把阿恬送上去的是郭槐,宗门内禁止御剑飞行,他就用了从谭天命那里学来的袖里乾坤直接把姑娘装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等到阿恬被他抖出来时,已经到了白心离所在的石屋门外。 自认一直是一名亲切好师叔的郭槐本来想在外面等阿恬出来再送送她,然而一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和屋里的心离师侄有着对于他这种老光棍剑修不能承受的沉重关系,顿时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又中了一箭,于是借口还要送宋之程过来,在心内默默流着泪跑走了。 完全不知道郭槐内心戏的阿恬则是站在石室面前深吸一口气,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在外面的时候,石室看起来只是个小小的屋子,等走到了里面,才发现另有乾坤,里面的空间宽阔论大小比起外面的演武场也毫不逊色,只不过其中空空荡荡,有一种分外寂寥的感觉。 而在石室的中央则站着一个男人,以阿恬的位置只能看到他束起的长发c挺拔的背影和腰间配着的一把白玉剑。 咬了咬牙,阿恬对着男人弯腰一拜,“北海剑宗新晋弟子白恬,见过大师兄。” 这句话回荡在寂静的石室里,过了良久,男人才轻轻转过头,而他的视线,正好与阿恬对了个正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阿恬觉得,在对视的那一瞬间,自己就死了。 凛然的剑意铺天盖地而来,锐利的视线刺的她头皮发麻,压倒性的可怕力量碾的她骨头生疼,耳畔还能听见吱嘎吱嘎的响声。 双腿克制不住的弯曲,她在身体坠下的那一刻伸出手臂撑在了地上,一只膝盖重重的扣下,豆大的汗滴连续不断的从额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圆点。 然而排山倒海的威压并没有因她狼狈的反应而减弱,反而来势更加凶猛,迫使她支撑身体手臂开始微微颤抖,连骨头缝都泛起了疼痛。 要被折断了。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与白心离相比,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他不需要韬光养晦,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了,简直是看透了。 这等程度的剑意,这等程度的压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计没有人能在晚上睡得着。 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难受,可阿恬的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股放声大笑的冲动萦绕在她心头。 何为剑! 这便是剑。 何为道! 这便是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剑。 她也想要这样的道。 想的骨头都发疼。 “还能站起来吗?”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并不算低沉,却足够磁性,还带着一些金属质的冰冷。 阿恬舔了舔嘴唇,笑了,“你就是个怪物。”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多谢夸奖。” 在冰冷的地上赖了一会儿,阿恬才指挥着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白心离正站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有心思去端详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样貌。 白心离打小就长得很好看,精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长大以后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雌雄莫辨,但也能让人忍不住捂着胸口赞一句“美郎君”,特别是那双眼睛,眼仁又黑又圆,深邃的像是见不到底。 阿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吹一声口哨以示尊重,但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忍住了。 十五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跟登徒子一样吹口哨,就算是她也干不出来啊! 或许是对方刻意压制剑意了,她再没有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有了想东想西的余裕。 虽说有一个“童养媳”的名分维系着二人,但阿恬和白心离在此前从未有过“那一眼”之外的其他交流,客客气气的当师兄师妹有点奇怪,可要是熟络的交谈他俩真的不熟啊! “抱歉,”最后还是白心离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让赵括把你带过来的。” 阿恬闻言愣了一下,她想过他会问白老爷,会问白夫人,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北海剑宗奇怪的举动背后有白心离的授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赵括嘴里的“掐指一算,与我仙宗有缘”完全是糊弄白家夫妇的谎话,若是真能算到缘分,阿恬又怎么会在升仙镇被白老爷捡回家?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广开镇生活这么多年? 她自认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在赵括去而复返的那一刻,她就疑心上了这位北海剑宗大师兄。 白家与北海剑宗的联系只有白心离,能让代表北海剑宗的赵括去而复返的,也只有白心离。 为什么会笃定白心离有如此影响力,还要谈到北海剑宗的定期访问。 一年一次风雨无阻,不是看一眼便离去,而是实打实的登门拜访,这些在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修士却愿意对着身为凡人的白父白母作揖,这可是县太爷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时候她就猜想,这位十五年未见的未婚夫只怕在北海剑宗的地位不一般。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北海剑宗的大师兄,以弱冠之龄成为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甚至胜过了修行岁月数倍于他的同门,这是何等之难! 修仙并不像给孩子开蒙,越早越能占得先机,修仙更像是修一场缘法,只不过是天道与自己的缘法。 缘法未到时,做什么都是徒然。 白心离五岁入岛,五岁的孩子,将将学全了千字文,骨头都没长开,剑骨更是只有萌芽,谈何修炼?谈何悟道? 这便是缘法未到。 就像赵括,他生长于浮空岛,却是在成童之后才被允许跟着师长修剑,至今才刚刚入门,而白心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这点年龄差在动不动就成百上千岁的修真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白心离却成为了北海剑宗的大师兄。 阿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名青年,是名真正的天才。 或许用她刚才的评价也行,白心离是一个“怪物”。 然而,“怪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如此,没道理白心离能幸免。 “你”她迟疑的问道,“修炼出问题了?” 白心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念头通达,便水到渠成。” 那是为什么? 阿恬皱起眉头。 总不会真的是想成亲了吧? 看出了她的困惑,白心离闭了闭眼睛,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快要忘掉白心离了。” 忘掉白心离? 可白心离,不就是他自己吗? 然而茫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阿恬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后者的潜台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他腰间的那把剑。 那是一把和他本人一样要用吹口哨表示尊重的长剑,通体洁白如玉,唯有剑鞘和剑柄上掺有几道显眼的血丝,缠绕在白玉般的剑体上,透出几分妖娆来。 赵括并不是一个能闲的住嘴的人,在御剑飞行时对着她说了不少剑修界的常识,其中就包括剑骨与剑心。 剑骨造就本命剑,而本命剑决定了剑修的剑心,拥有这样一把美丽的长剑,拥有凌霜刺骨的剑意,却说自己快要忘掉自我白心离的剑心,究竟是什么? 在这一刻,她对白心离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 “我不能忘掉白心离,可也不能叨扰爹娘,所以我只能见你。” 青年看着阿恬,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作为回报,我送你一场,通天仙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北海剑宗的一天,始于第一道穿透云层的朝霞。 阿恬是被高山泄洪一样的隆隆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之间,她下意识的张口来了句“阿爹?阿娘?”,又在话音未落的时候猛然清醒过来。 她已经不在广开镇白府了。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c师姐c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c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听师姐一句劝,占位是一场硬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阿恬已经两顿没吃了,现在饿的要发疯。 素楹赶着去上早课,离开院舍的时候顺路带了她一程,而作为整座浮空岛唯二能够享受清闲晨光的人,她在空荡荡的食堂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正在埋头大吃的宋之程。 “早啊,宋师兄。”她适应良好的喊了宋之程的新称呼,直接坐到了另一个位置上,从堆叠成小山的笼屉里抽出了一个放到了自己面前。 “啊,”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头,嘴里还咬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白师妹,早啊。” “对不起,兄台你谁?”白恬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是宋之程啊!”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撒谎!宋师兄明明是个有着络腮胡的伟岸男子!”阿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有!啊”男子也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连包子都掉到了盘子里,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下巴上摸去,想当然,那里只有光溜溜的皮肤,“对哦,我的胡子没了” “我的胡子没有了!” 把桌上的笼屉一扫,疑似“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的青年趴在桌子上发出了哀嚎,阿恬发誓自己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 “宋c宋师兄?”她小心翼翼的提问得到了对方一句委委屈屈的“恩”,顿时吓得不行,“还真是宋师兄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怪她,任谁发现酷爱臭脚的虬髯大汉和眼前的白净青年是一个人都会大吃一惊的。 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闻言抬起了头,一脸的萧瑟和生无可恋,“昨夜,他们叫我去拜会大师兄,我就站在石室外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阿恬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抿了抿嘴唇,悄声问道:“你晕过去了?” 宋之程对此的回答是无力的点了点头,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个家伙太恐怖了,我没抗住,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站着郭师叔,他正在清洗我胡子的残骸,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我再自称‘老子’,说北海剑宗不要丢人的土包子” 同病相怜的情绪在二人中间蔓延,阿恬双目满含同情,拿着筷子的手悄悄伸向了笼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那可真是过分”阿恬含糊不清的附和。 “喂,”宋之程看着她被袖子掩住的嘴巴,“你吃的,好像是我的包子?” “你眼花了。”阿恬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对着他羞涩一笑,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宋之程目瞪口呆的看着笼屉里的包子凭空消失,再瞅瞅依然用袖子掩住嘴巴的阿恬,整个人都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你把袖子挪开看看?” 阿恬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力道一个没控制好,筷子直接被捏成了几段。 “不,大佬,我不该多嘴问的,您请用” 宋之程哭丧着脸将面前的笼屉全部推到了少女面前。 于是素楹结束了早课后就看到了阿恬坐在食堂的正中间,被新晋师弟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你们在搞什么?”她问道。 阿恬掩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温温柔柔的说道:“宋师兄见我昨日辛苦,不忍我再多劳累,可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素楹看着跑前跑后的宋之程,目露狐疑。 这家伙,不会是想撬大师兄的墙角吧? 宋之程简直冤的要六月飞雪了。 早课结束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食堂,他们端着食物依次在长桌旁坐下,传说中的仙人都是风餐露宿的,可实际上未能辟谷的修士都还需要进食,就算成功辟谷了,也有不少人乐意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看着食堂内的人越来越多,阿恬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吃饭的人越多表明一会儿跟她一起上启蒙课的人就越多,她的危机感就越强。 “宋师兄,咱们先走吧?”她皱了皱眉。 “哎?为啥?我还想再吃一点”宋之程对着手里的粥恋恋不舍。 阿恬面露难色,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手里的筷子步了前辈的后尘。 目睹了全过程的宋之程立即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对不起,大佬!我这就走!这就走!” 火速解决完了早饭,师兄妹二人按照昨天晚上的跑腿路线找到了学堂的所在,那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小宫殿,与其他建筑比起来甚至有些寒酸,而挂有的牌匾有证明了两人确实没找错。 学堂的大门紧闭,门口盘踞着一座椒图石像,这货乍看像是一只背着蜗牛壳的大狮子。阿恬摊开了素楹给的课表,从今天开设的课程里找到了“开蒙”,按照表上的提示将手放到了门口椒图石像的头上,大声念出了授课长老的名字。 外形威武的椒图雕像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竟然直接从门口跳了起来,整只狮子都缩进了蜗牛壳里,再顺势一滚,就让开了通往内部的道路,上面还被人用金色的字写着“通往开蒙课程”六个大字。 二人依次进入,然后,他们两个就看到了一个撅起的屁股蛋。 把阿恬带到升仙镇后就消失无踪的赵括赵仙长正趴在一排排的桌椅中间,手上抓着一把黄符,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一点一点的向前爬。 “这人有病?” 宋之程面露诧异,倒是阿恬很热情的挥手打招呼:“赵~仙~长~” 这催命符般的三个字传到耳朵里,赵括浑身一哆嗦,嘴巴卡了个壳,咒令都念错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轰!!” 一朵蘑菇云在学堂上空冉冉升起,看到的弟子都见怪不怪的继续手头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咳咳,”烟雾中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等到遮盖视线的烟尘都散去,被炸的灰头土脸的赵括像只虾米一样躬着腰,一边咳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里还念念有词,“雷火山的霹雳弹王八羔子,这是要搞出人命啊。” “赵仙长?”阿恬担忧的看着他。 又听到了催命符,赵括下意识的又打了一个哆嗦以示尊敬,机械的扭过头,对着白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c白师妹。” 这个称呼一出,他就想自打两耳光,叫什么师妹,叫什么师妹!这一听就像登徒子套近乎,那一顿打挨的还不够狠吗?! 阿恬自是不知他内心的戏剧性变化,想想自己都入门了还疏远的喊人仙长确实不合适,立即就改了口,“赵师兄,你也要听这个课吗?” 这个问题一出,赵括脸上的笑容更僵了,“温故知新,温故知新嘛!每一次听李长老讲开蒙的内容,我都会有新体会。” 嘴上这么说着,他内心却在流泪,因为护送不利的事情,他不敢去大师兄那里领任务奖励,生怕一个不好就弄丢小命,没成想,白心离热情的送货上门了啊!若只是被修理的鼻青脸肿还好,挨了一顿披着“见习指导”皮的毒打以后,白心离还没说什么,他亲爱的师父大人就率先出马了。 北海剑宗虽然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但如果你与某位长老特别投缘的话,依然有机会成为他的真传弟子,平日里照常跟着其他人一起听课,唯一的差别就是真传弟子还能时不时的享受一下自家师父开的小灶。 迄今为止,北海剑宗有三大真传弟子,掌门的真传之位自然被大师兄白心离牢牢占据,负责管理任务发布的谭天命谭长老门下有素楹师姐,而干啥啥不行c吃啥啥不剩的赵括竟然也跻身其中,他的师父正是乐呵呵的郭槐。 由于任务期间的表现实在太糟糕,已经可以接触更高级课程的赵括被师父踢去回炉重造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白恬说的。 “赵师兄,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呢?”阿恬继续问道。 “我在拆除陷阱啊,”赵括摸了一把脸,“在咱们宗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你能破解对方留在自己座位上的防御和陷阱,你就能占据他的位置。只不过这群王八羔子为了占位经常会用一些危险品,还是要提高警惕啊。” “原来如此!”阿恬右手握拳在摊开的左手上敲了一下,“那到底有多危险呢?” “一群刚入门的小鬼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雷火山的霹雳弹,论威力,仅仅比天星门的追魂箭次一点,”赵括摆了摆手,“哼,不过是借助外力的雕虫小技,不要怕,让师兄带你们飞。” “比追魂箭次啊” 阿恬若有所思,然后她在宋之程惊骇的目光里径直的走向了桌椅,一脚跨过趴在地上的赵括,走到了视野最好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喂喂喂!那很危!” 赵括着急的提醒刚说了一半,就看到刚刚给自己喝了一壶的黑色小球突然弹出,在即将炸开的那一霎那,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攒住,预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有黑色的碎屑从指缝中间漏了出来。 “我喜欢这个位置,”阿恬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扭头对呆若木鸡的两个男人说道,“抢位置也不是很难嘛。” “好的,大佬,你说什么都对。” 赵括捂着脸回答,身旁站着脸上一片空白的宋之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托阿恬的福,赵括和宋之程都抢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大部分弟子在用完饭后来到学堂,撇开痛失宝座位哭天喊地的倒霉蛋,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入座,特别是坐在白恬周围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分配院舍的时候,郭槐曾经说过,北海剑宗的女弟子连五个房间都没住满,而实际上,在阿恬入住以后,第二十层也没有满。 除开白恬本人,另外三位住户分别是住在阿恬隔壁的素楹c在外游历的陈芷,还有一位常驻剑经阁的柳嫣。 这就是北海剑宗的“三大天王”。 有了白恬以后,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只是略带病容,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c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有新弟子入门,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吾名李恪,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c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c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c元婴c化神c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c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c气c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c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c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李恪提起弟子们集体穿女装为白心离刷票的事当然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其实是喜欢女装的变/态,修为到了他这个份上,外在皆是皮囊表象,有时候连美丑都懒得判断,况且他也清楚,他们当然不是因为喜欢才穿的。 作为当世攻击力最强的宗门,北海剑宗却在四大仙门里屈居最末,吃的就是人数太少的亏,自此之后,但凡有任何投票活动,他们就会挖空心思弥补短板,也造成了弟子们大多有几件大家一起来保密的黑历史。 性命双/修,性情在前,寿命在后,想要推开仙门,就要接受不完美甚至黑历史和缺点满满的自己。 如果说上午是初试牛刀,下午就是一场精准打击。 李恪对这些自小在山门长大的弟子有哪些糗事简直是如数家珍,每一句话都能快准狠的戳到对方最痛的那一点,学堂里顿时哀鸿遍野。 赵括对此的解释是:“李长老因为病剑的缘故不能轻易离开宗门,也是苦了他了。” 阿恬理解的点点头:就是闲的嘛。 等到一天的课程过去,除开白恬和宋之程这两个吃瓜路人,就连赵括也没有躲开李恪的毒手,被打击的灰头土脸。 在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李恪意犹未尽的咂嘛了一下嘴,连苍白的脸色都泛上了几分潮红,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宋之程,看的后者毛骨悚然。 跟着游魂一样萎靡的师兄们一起飘荡到了食堂,又结伴飘回了院舍,明明可以说是枯燥的一天,可在乖乖当了十五年富家小姐的白恬眼里竟也觉得乐趣横生。 脱下外衣钻进被窝里,阿恬偷偷的许了个愿,她也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然后,她又看见了那把剑。 她恍惚间想起自己听了一天的课才刚睡下,又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依然待在海底。 火焰弥漫了整个视野,黑色的长剑悬浮在火海中央,剑身雕刻的铭文上流光涌动,黑红相间的剑柄向她微微倾斜。 阿恬迄今为止已经见过不少剑,无论祖师爷那把蕴含着澎湃剑意的月白色断剑,还是白心离配在腰间的红丝白玉剑,亦或是素楹的琥珀色短剑“白驹”,乃至令赵括头疼的重剑“断岳”,都称得上是当时杰作,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在阿恬眼里,它们都不如眼前这把。 这把漆黑长剑无论何时何地出现,都能够轻易夺走她的心神。 周围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她恍若未觉得走进了火海中,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灼热又刺痛。白恬站在了黑剑面前,她张开手臂抱住了它,脸贴着冰凉的剑刃,感受着凹凸不平的铭文刻印,轻轻蹭了蹭。 “你是‘我’吗?” 她死死的抓住剑身,也顾不得手掌会不会被锋利的剑刃划伤。 “不是的话就掰断你。” “嘭!” 张牙舞爪的火焰开始肆虐。 赵括是被喧哗声吵醒的,他粗暴的揉了揉眼睛,一脚踢开缠在腰际的被子,一边穿衣服还一边烦躁的嘟嘟囔囔,“大半夜的是谁不睡觉,让我抓到了就打死你们” 好不容易眯着眼睛把衣服皱皱巴巴的套好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一口气拉开了被砸的“哐哐”响的房门,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浪袭来,直接把他冲的后退了几步。 “赵师弟!!你终于醒了!!”还没把砸门的手放下的隔壁师兄松了一口气,“快跑吧!着火了!” 着火了? 赵括这下子彻底清醒了,他推开隔壁师兄走到外面,只见铺天盖地都是前所未见的绯红色,那是盘踞在院舍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世上还有人能在北海剑宗放火? 脑子里刷满了“我勒个去”的赵括也顾不上一开始的起床气了,连忙回头抓着隔壁师兄的衣襟摇了摇,“穆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括已经是练气中期了,能被他称呼一声“师兄”的人自然修为弱不到哪里去,只见这位穆师兄一把拍在他的肩上,稳住了这个惊慌的师弟,又拎起了他的后衣领,直接从十层的高台上跳了下去,落到了聚在最下层的人群里。 “赵师兄!” 眼尖的宋之程一下子就看见了从天而降的赵括,也顾不上回避这位师兄现在的狼狈形象了,立即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啊,宋师弟,”赵括刚站稳就看到了钻到自己面前的新晋小师弟,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还没露面的小师妹,“说起来,你看到白师妹了吗?” 宋之程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师兄,你看在场这些人哪个能被称为师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括一拍脑袋,也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白恬住在第二十层,宋之程住在第一层,他俩能碰上才奇怪。 “如果你们说的白师妹是新来的小师妹的话,就不用找了,”一旁的穆师兄拍了拍赵括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已经被火焰吞没的院舍,这时候还不停的有人从高层跳下来,“她恐怕还在屋子里,因为火焰就是从二十层烧起来的。” 此话一出,赵括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师兄的童养媳要被烧死了肿么破?!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把白师妹救” 嚷嚷到一半,他自己反而说不下去了,二十层一共就住了四个人,素楹师姐今晚夜值,陈芷师姐不在山门,刘嫣师姐常年待在剑经阁,那么火焰是谁引起的就显而易见了。 “她的时机到了,这也太快了吧?”他喃喃说道。 “有时候时运就是这么奇妙,咱们这位小师妹真是搞出了一个大动静。”穆师兄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搞清楚了着火的原因并不意味着就能松口气了,对于剑修而言,锻剑是重中之重,因为在剑骨即将破身而出的时候,也是最无法控制的时刻,一个不好就可能闹个根骨尽毁的下场,因此一般都会有师长在旁监护,况且,再这样下去,北海剑宗大概就真的要重建弟子院舍了。 赵括急的额头直冒汗,“偏偏这个时候师父不在!快去叫大师兄来!哦不!白师妹是女的!还是叫素楹师姐” 穆师兄赞同的点点头,就在二人准备前往演武场找白心离的时候,就发现原本望着火场叽叽喳喳的弟子在瞬间陷入了寂静,又在一下秒激动的喊了起来: “都让开!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给在场的北海剑宗弟子注入了主心骨,他们顿时自觉的向两边靠拢,让出了一条足以让一人用过的道路。 没有人能在祖师爷的剑下御剑飞行,因此白心离是一步步过来的,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连带着让在场众人的心也稳了下来。 “大师兄!” 赵括大喜,连忙凑上前去,没想到被身旁的穆师兄冷不丁的一把推到一边,后者不仅占据了他的位置,还接着把他的话给说完了。 “大师兄!白师妹出事了!”穆师兄顶着自家师弟的怒瞪凑近了白心离。 “嗯。” 白心离闻言解开头上月白色的束发带,蒙在眼睛上系到了脑后。 然后,他便踩上了被火焰占据的台阶,自觉遭到挑衅的火焰瞬间迎风猛涨三尺高,却在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被无形的力量结结实实的挡了回去。 他每走一步,火焰便回缩一步,就这样,他顺着台阶一步步的走到了白恬的屋外,火焰也被他压制在了这一间屋子周围,只留下其他屋舍上的焦痕证明了它曾经的肆虐。 “咚!咚!咚!” 白心离抬手敲了敲门,已经被烧灼到极限的木板在接触外力的刹那就变成了飞灰,露出了屋内的景象。 阿恬穿着一身单衣跪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一把漆黑的长剑正悬立在她面前,少女的右手放在剑刃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勾勒出了剑身上的铭文。 像是听到了声响,白恬回过头来,看到蒙着眼睛的白心离,眼睛顿时一亮,她的唇角勾起了类似于笑容的弧度,有些蹒跚的爬起来,单手握住了黑红相间的剑柄。 “大师兄,可愿接我一剑?” 白心离闻言顿了顿,回答道:“白师妹,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大师兄可愿接我一剑?” 白恬的手握上了黑红相间的剑柄,表面上的她与平日里无异,内里却已经充斥着杀意和战意混合而成的跃跃欲试,而这股跃跃欲试正是来自于她手上的这把黑色长剑。 真不愧是我的剑啊。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无论哪一种,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太强了,太强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连拳头都握不对,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还用人教吗? 白恬,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请”一出,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万劫,”阿恬也笑了,“万般劫难,方得始终。” 她歪了歪头,清丽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天真烂漫。 “我喜欢这个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锻剑成功了,阿恬也有了新烦恼。 锻剑以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按照赵括的说法,她跳过了练气的打磨直接筑基成功,四肢百骸都被无以名状的力量所充满,阿恬甚至能听到火焰在经脉里涌动燃烧的声音,这意味着她已经正式踏上了这条求长生的不归路。 然而,她等于是还没考童生就成为了秀才,字都没认全就要学四书五经,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疯狂补习。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c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而问题就在于,她是个野路子,糊里糊涂就筑基了,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既然收放不自如,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素楹一拍脑门,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果不其然,他美滋滋的打开了册子,翻到了中间,连必有的咳嗽都忘了,“让我看看,啊,当仁不让的榜首就是以获得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的——无情道,向往人员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纷纷掩面,看样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就连阿恬身侧的赵括都僵直了身体,唯有宋之程还在愉快的抠脚,这些天可憋死他了。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阿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紧张的赵括,后者发觉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每c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白师妹。” “我懂,我懂,”宋之程扭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小时候看那些话本的时候,上面的仙人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可无情明明是一种状态,它怎么能是条道呢?” 赵括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候李恪已经念完了那一长串名单,对于自己造成的群体毁灭性伤害非常满意,“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甚感欣慰啊,赵括!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再一次被点名的赵括简直要哭了,他深切怀疑是不是自家师父生怕自己把处罚过得太舒坦就跟李恪说了什么。 “因为”他哭丧着脸说道,“无情道是法修的说法。” “对,也不对,”李恪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的无情道,其实脱胎于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它并不是一个道理,也并不是一种修炼方法,而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理想状态。”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这并不是指没有感情的无情道,而是指的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潇洒而超脱的境界。” “历数太玄门传人,最后达到‘太上忘情’之境的不过五指之数,你们这群剑修还想去东施效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被怒斥为“脑子进水”的弟子们都快把头埋进膝盖了。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也有千万变化,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自行下岛去吧!” 李恪这句话说的极重,除开喜欢八卦这一点,这名病怏怏的长老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个好脾气的长辈,而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火气。 他这通火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在场的弟子无人不满,反而个个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看的阿恬和宋之程满头雾水。 “因为从上古时期延续至今的剑法之争,”赵括捂着脸小声说道,“无情道是法修那边故意篡改后扔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迷惑修为低的剑修弟子,坏人根基。这件事把我们和太玄门都卷进去了,一石二鸟,挑拨离间,这么损的主意,我赌一根黄瓜,是方仙道干的。” 宣扬无欲无求c强大无匹的无情道是这些年异军突起的黑马,确实在年轻修士之间颇受追捧,毕竟这些人修为尚浅,心智不坚,阅历又浅,正是下手坑人的最佳时机。 剑修不能修习法修的法诀,法修不能修习剑修的剑意,而这一旦混淆,初期尚不觉得,中后却会发现道路越来越窄,直至完全堵死,前路尽毁,这对修士而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望未来。 这也是千万年来剑修与法修泾渭分明的根本原因,哪怕北海剑宗和太玄门交好,两家也完全没有互相串门的意图。 “无情道”这件事做的精明又愚蠢,太玄门不会拿自家镇宗之法和万年清誉来开玩笑,那么知道太玄门心法,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删改的,也只有与太玄门出自同源的方仙道了。 方仙道。 阿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想起了赵括送自己前往升仙镇时曾被天星门的人追击,而天星门背后正是方仙道。 “为什么?”她迷惑不解的问道。 “因为道统之争,不死不休。” 阿恬愣住了,回答她的,不是赵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从上古时期至今,剑修和法修之间的争斗就没有休止过,毕竟能够合道的位置就那么几个,谁先占谁就能超脱,但其实能够走到那一步的人屈指可数,大部分人连天劫都过不去,斗来斗去也没什么意思。” 阿恬闻声回过头,最先看到的一双搭在桌子上的靴子,而顺着这双靴子往上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后的师兄换成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她懒散的靠在座位上,而座位的原主人则站在一旁点头哈腰,狗腿的无法直视。 “当然,这并不是说斗争就能休止,”发现了阿恬的目光,女人咧嘴一笑,左脸颊上的疤痕随着她的动作弯曲,最上面只差一点就能碰触到眼睛,“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张皮,握手言和多掉份啊,就算你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惹你,就是这么讨人厌。” 她耸了耸肩,“道统之争本就你死我活,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归根究底,这并非什么个人恩怨,只不过是双方不能碰触的底线罢了。” “洛师姐,”李恪出声打断了女子,有些无奈的皱起眉头,“这是我的课” “别这么说嘛,李师弟,”女子搭在桌子上的双脚晃了晃,“入门的时候就挨个提醒过,如果触犯门规就会有执法长老来教他们做人,我这不是正在教嘛。” 阿恬听明白了,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短发女人就是素楹说过的洛荔长老,也就是她未来的教习师傅。 就在李恪撇了撇嘴的时候,洛荔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动作快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白恬也吓了一跳。 “喂,臭小子们,”洛荔在身旁弟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中一脚踩上了桌面恶狠狠的说道,“这么低级的当都能上,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赶人了,见李恪没有出声阻止,饱受惊吓的众弟子也隐约明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于是纷纷收拾东西离开学堂。 阿恬跟在赵括身边,身后是正在手忙脚乱穿鞋的宋之程,路过洛荔身边时她才发现前者的腰部左右各系有一把细刃长剑,只不过在她坐着的时候就隐没在了宽大的袍服下。 “白恬师侄。” 略显沙哑的女声打断了阿恬的观察,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洛荔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生的很高,阿恬在女子里就算得上高挑,却还是生生比她矮了半个头。 阿恬觉得,如果世上真有女人能让人从心底赞一句“英姿飒爽”,那就是洛荔这样的。 “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女长老低声说道,“养剑藏锋会憋疯你的。” “明日一早,去演武场找我。” 抱着万劫的手在瞬间收紧,阿恬点了点头,跟着人流走出了屋子。 说来也怪,守在学堂门口的石雕椒图十分怕生,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刻就滚到一旁瑟瑟发抖,弟子们也见怪不怪的从它身边绕行,偶尔有坏心眼的还会从它头顶跳过去。 “啊,看到洛荔师伯的时候我差点呼吸都停了。”赵括夸张的拍着胸口,连他背在身后的断岳也扭了扭,似乎也在舒口气。 “为什么啊?”宋之程在衣服上摸了摸抠完脚的手,“我一看洛长老就知道她是个爽快人!” “是啊,她动手揍你的时候也很爽快,真的是说揍就揍,没有前奏。”过来人赵括虚着眼附和道。 阿恬倒是对洛荔长老的行事作风没那么好奇,毕竟她明日就能亲身体验一回了,相比之下,李恪突然发难的事更能引起她的注意,“赵师兄,今日李恪师叔他” “嘘!”赵括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白恬的嘴,作贼心虚的左右张望一下,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小姑奶奶呀,这事太羞耻了,咱们能回屋说吗?” 年少时期的黑历史被翻出来已经够糟糕的了,唯一的安慰是一起犯傻的同道中人坐满了房间,大家谁也别嫌弃谁,现在离开了学堂,他绝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了! 作为一名堪称表率的大家闺秀,阿恬自认非常通情达理,以前县太爷家的千金和秀才家的女儿吵架时她就经常“以理服人”,照顾一下赵括师兄脆弱的自尊心也不是大事,起码她还没看到北海剑宗还有哪位是家政专精还愿意无偿帮她烘干衣服。 所以说,垄断真是要不得。 “无情道这恶心事,八成就是方仙道干的。” 一回到自家院舍,赵括就忙去忙后的准备茶水和点心,贤惠的不得了,他的房间也是一尘不染,足以让已经把屋子糟蹋成狗窝的宋之程羞红了脸。 然而,羞红了脸这么高级的词汇在山贼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他只会大模大样的脱了鞋,盘腿坐在藤椅上甩脚丫子。 “我以前还在当山大王的时候,也听说过方仙道,”他摸了摸下巴,“据说整个南面都是他们的人,前呼后拥,很是气派。” “那都是分支,方仙道的本宗还是很低调的,”就算差点被坑,赵括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方仙道的情况很复杂,别看他们现在还是四大仙门之首,其实内部早就乱套了。” 阿恬一边目露凝重,一边扫荡着桌上的吃食。 从师弟师妹好奇的眼神中汲取了存在感的赵括顿时忘却了自己之前的糗事 ,“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去过方仙道,他们是法修里的丹鼎派,嫡支的修士常年不出门,就在洞府里炼丹,久而久之,凭借着丹药的诱惑,他们身边就汇聚了许多跑腿的人,方仙道也因此得以壮大。” “现在方仙道里的分支,比如器修c灵修之流,都是当年依附宗门的外人繁衍壮大后形成的,只不过日子久了,他们就不再像自己的先辈那样敬重方仙道的嫡系,各自有了小算盘。” “我懂,我懂,”宋之程抠了抠脚,“就是奴大欺主嘛。” 阿恬不得不承认,宋之程还是很能把话说到点子上的。 赵括用手心摩擦着茶杯,想到了自家宗门虽然为了刷票出尽奇招,可同门之间到底相处融洽,哪像方仙道这样派系林立,不由感叹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啊。” 北海剑宗的尴尬在于,就算想搞个内斗调剂生活,都不一定能凑齐人。 那厢弟子们围绕着“方仙道”叽叽喳喳,这厢长老们也没有脱俗到哪里去。 在赶走了一屋子弟子后,洛荔随意拖了个蒲团坐在李恪身边,嘴里哼着小曲儿,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她唱的很糟糕,不仅跑掉还五音不全,可自己丝毫不觉,还恬不知耻的凑到李恪鼻子底下招人烦。 “洛师姐,你去罗浮山了?”李恪在洛荔凑近他的时候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讨厌的味道,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不然呢?”洛荔曲也不哼了,挑高了眉毛,“作妖作到我北海剑宗的头上,没直接砸了他们那扇破门,都是我给魏舍人面子。” 魏舍人,方仙道的宗主,元光大陆第一丹修,也是修真界出了名的老好人。 “这件事不会是魏舍人做的。”李恪的语气十分笃定,修真界讲究性命双/修,性情达标了,修为才能扶摇直上。 “反正肯定是他们那些分支干的,”洛荔嗤笑一声,“方仙道这些年被那些家伙搞得乌烟瘴气,魏舍人也是倒霉,明明是一宗之主,听说他的话连主峰都出不去。” “方仙道这些年走了太多捷径,会被反噬也是意料之中,”李恪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若是魏舍人能壮士断腕,方仙道还有几分起死回生的可能。” 洛荔闻言笑了,脸上的疤痕透出了几分凌厉,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也有着自己的风采,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李恪的面前,“魏舍人不愿意壮士断腕的话,师弟你不妨帮他一把。“ 李恪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接过信笺展开,只见上面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谈”字。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今年的清谈会,由你跟他去。” “清谈c清谈”李恪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红晕,“掌门师兄,这是不想用嘴谈了啊,只是我已不出山门许久,不知这世间还有多少人记得我李恪。” “那又如何?”洛荔不以为然的笑了,“坏人根基c污人道统,这都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就别怪别人开染房了。人人都说我北海剑宗盛产疯子,只怕是他们都没有见识过我们真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在我把小疯子养起来之前,你这个老疯子就先辛苦辛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阿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梦见故事的下半段。 男人的手掐在女童细嫩的脖颈上,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猛然窜高的火舌噼啪炸响,窒息感与疼痛越来越强。 就在她双眼发黑的时候,铁钳一样扼住脖子的手突然松开,脱离了桎梏的女童在滚滚浓烟里发出了虚弱的咳嗽声。 男人无力的跪在火海里,紫色的衣袍逐渐焦黑卷曲,他双手捂住脸,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里流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稚子何辜啊!” 他猛地抬头,一拳锤在地上,将还没缓裹紧的女童一把扯进怀里,跪着爬了几步,对着站在火圈外的一到身影声嘶力竭的呐喊:“师父!师父!稚子何辜啊师父!”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阿恬提起手中的剑,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同时脚尖轻点,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其他弟子在一间间院舍中跳跃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每一个落脚点都与记忆中的重合,阿恬如在飞舞般起起落落,最后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宽大的裙摆化为了在半空中盛放的牡丹。 “谁啊,这么早” 听到了声响的宋之程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就看到白恬翩然飘下的身影正好落在了扎入土中的万劫上,他正欲开口招呼,只见少女轻盈的跳下剑柄,将黑色长剑提起,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妆。 宋之程愣住了,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可直到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句“白师妹”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恬在离开院舍后径直去了食堂,北海剑宗的掌勺人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手指上的戒指多的数不过来,她对于早起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看到阿恬就给了她一大碗粥和几个包子,后者拿到以后也没抱怨,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会是格外艰难的一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摄取到足够的能量。 阿恬在北海剑宗学会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御剑诀。说学会其实并不准确,它就和剑招一样,蕴含在她的骨子里,只需要激发一下,就能浮现在脑海。 与成天闹脾气c给赵括使绊子的断岳剑不同,万劫驱使起来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就像阿恬本人,用温顺的表象包裹着致命的内在,可饶是这样,在攀爬悬空演武场时也差点撞上地面,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看到的人自然指的就是早早就来演武场上凹造型的洛荔了,只见她穿了一身男装,披着月白色的外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齐耳的短发,忽视她脸上刀疤的话,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 其实洛荔如此打扮也是有缘由的,北海剑宗的长老数量少的可怜,因此每一个都不能浪费,每一个都要用在刀刃上,比如作为门面的宗主段煊,比如负责外务的谭天命,比如管理内务的郭槐,更比如有威慑意义的李恪,还有负责充当打手的洛荔。 洛荔是北海剑宗的执法长老,同时也是他们对外的一柄利刃,从“无情道”事件一出她就直接打上了方仙道的山门来看,她一向充当的就是“不讲理”的角色,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她的脸皱成一团,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像极了村口王阿婆,这或许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阿恬重新把万劫背在身后,小跑着来到洛荔身前,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洛荔师叔早”。 有妹子的感觉真好! 洛荔内心几乎喜极而泣,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对着白恬点了点头,甩下一句“跟我来”就扭头向演武场深处走去。 北海剑宗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岛,而演武场则是浮空岛上的浮空城,它并非是简单粗暴的辽阔广场,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漂浮山丘,最底下的平台是练气弟子练剑的地方,在山体上零星分布的石垒小屋专为闭关所建,而剩余的森林与山体才是弟子们真正的修炼场所。 “咱们北海剑宗位于北海之上,总是被那些占据山川的家伙嘲讽为小家小院,可那又怎么样?没有后山,自己建一个后山不就得了?” 洛荔带着白恬在森林中穿行,她脚步轻快,如履平地,却也没有特意提速,反而稍微放慢了步速跟身后的少女聊了起来。 说是聊天,其实也是洛荔单方面在念叨。 “谭天命说你的剑骨中蕴含着魔意,是一把魔剑,这其实是他早些年在太玄门时沾染的遗毒,虽然一觉醒剑骨就被送了过来,也废除了所有修为重新修炼,但到底有些毛病就扭不过来了。” 她说着,抬手拨开了一根树枝。 “对于咱们剑修来说,哪有魔念不魔念的说法,这世上有灭世之剑,也有救世之剑,剑修的剑心千奇百怪,剑意也各不相同,可无论如何变化,只有一样永不会变——它们都是杀人剑。” “剑,是凶器。” “内心软弱者提不起它,心怀慈悲者挥不动它,未怀杀心者刺不出它。” 或许是位于大海之上的缘故,山林间的泥土松软,甚至还有雨后特有清新,阿恬伸手扶住了一颗参天之树方才站稳,而洛荔也停下了脚步,扭过身看着她。 “但剑,也是君子。” “心怀鬼胎者不配提它,虚伪假善者不配挥它,嗜血残忍者不配用它。” “以上若有半点迟疑便不要拔剑,那只会让你的剑蒙羞。” 洛荔的眼睛犹如破天之剑,直直的刺进了阿恬的灵魂。 “然而,归根结底,用剑的,还是人。” “剑修的招式来自于本命剑,剑修的剑心来自于剑骨,而剑修的剑骨,却是来自于剑修自己。” “若是离开了剑就手足无措,那跟被剑操控的傀儡有什么两样?若是一切全凭剑来操控,那到底是你挥剑还是它挥你?” 洛荔转过身,月白色的外袍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她开始向着森林大步迈进。 “记住!你与它,既是半身也是敌人!” “你要倾听它c理解它c探究它,一同追寻上苍降临于汝身的至理,同时也要压制它c降伏它c驱使它!让它知道谁才是主宰!” 这一次,洛荔没有等她,阿恬跑动了起来,顾不上鞋子上沾染的泥土,眼里只有视线中飘荡的月白色衣摆。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荔才在一座断崖边停了下来,白恬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断崖,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天坑。 在小镇子上长大的阿恬从来没见过这般壮美的景象,这座天坑纵深百米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缭绕的云雾及攀附在陡峭石壁上的藤萝,坑口之大,远远看上去竟像是一片原形的天空。 “掌门师兄让我教你如何收放力量,然而先操戈,才能止戈,学习如何凝聚剑鞘,就要先会如何释放力量。” “让我见识一下吧,能孕育出煌烨之剑的你有何等能耐。” 洛荔的声音在阿恬的耳畔冷不丁的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令她顿时心生不详预感,果不其然,一股力量从后传来,在她扭腰躲避之前就把她直接踹下了悬崖! 白恬的第一反应就是呼叫万劫,黑剑却呆在她背后纹丝不动,山风带着她迅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坑口。 “好好努力啊,我可是跟他们说好了,要是成功就带上你。” 洛荔说着,透过层层山林望向了远处的议事殿,而在耸立于浮空岛中央的议事殿前,有两个身影正在门口静静等待。 “李长老c白师兄,”侍剑童子推开门对二人作揖,“掌教老爷有请。”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大殿时,一阵海风将二人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一张信笺悄悄从李恪的袖子里飘落,在空中打着旋,逐渐飞远,而在半开的纸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清”字。 阿恬在坠落。 她闭着眼,感觉着身体的失重感,在快要到底时一剑刺出,剑尖直接点在地面上,原本坚硬的剑身此刻却弯出了一道弧度,凭借着这股弹力,她大头朝下,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长剑随着身体旋转,在空中舞出利落的剑花,。随着切中肉体的感觉从手柄传来,阿恬轻巧的单膝跪地,有什么液体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阿恬睁开了眼睛,明黄的火焰在她的瞳孔里跳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洞口烟雾缭绕如仙境,天坑底下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阿恬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在最初的攻击后,围在她周遭的不明生物便退了回去,只留她警惕的站在原地。 这里实在太黑了,黑到没有一丝光线,就算知道有东西在不远处盘踞,她也看不到一点轮廓,唯有通过对方行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才能勉强判断后者的位置,然而,在那东西停止活动以后,周遭就完全沦为了寂静的世界。 失去了视觉以后,其他四感更加敏锐,手中万劫的脉动感,经脉里法力的流淌声,阿恬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如此了解自己的状态,她甚至能感受到带着腥臊味的液体在顺着万劫的剑刃在流淌。 哎呀,这可善了不了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c口c鼻处,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一只人面c兽身c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将它蹬了出去,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阿恬走到了它面前,踩着它的肩膀,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他没能说完,他的同伴们也没能说话,纵横的剑气在瞬间将他们撕的粉碎,血珠如雨般纷纷落下。 阿恬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青年,并非因为他刚刚在眨眼间便了结了多条性命,而是因为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白心离”消失了,明明身体还在原地,可她就是觉得身旁空无一人。 “普天之下,有四十八名道友与我道路相合,是以,只能不死不休。” 白心离突兀的说道,阿恬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也算是另类的解释了黑衣人的来由。 他有四十八名大道之争的死敌,他每时每刻都活在会被袭击的危机中,所以回不了家。 “失礼了。” 白心离道了一声,靠近了阿恬,拿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她沾在脸上的血珠,他的脸上其实也有,在鸦羽般的睫毛和白皙皮肤的映衬下竟显出了几分妖娆。 阿恬看着他,对于眼前的青年来说,天道的偏爱就像是一顶荆棘之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但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争下去。 扪心自问,她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顶通天的荆棘之冠,痛入骨髓也决不肯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合道。 一个只要是修真者就无法绕开的话题。 在学堂上开蒙课的时候,李恪曾经简单的说过一嘴,后来洛荔在扰乱课堂时也顺口提了一句,因此阿恬虽然还远不到要考虑合道问题的地步,但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 修士修炼的最终目的便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而合道便是他们达成这一目的的终究手段。 在世人的理解里,当了神仙便是大功告成,而对于修士来讲,成仙照样会被寿元所限制,飞升只不过是第一阶段告以段落,而下一阶段便是谋求合道。 合道,合道,合的便是天道,将自己的道路走到极致,将天地至理完全吃透,便能与大道合二为一,从而实现真正的不死不灭。 然而,修炼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道路总是越走越窄,哪怕大道三千,每一条道路能走到最后也寥寥无几,而最后合道的更是只能有一个。 当然,走到这一步谁都不容易,况且品性又修到了极致,到时大概就是坐下来好好论一论道,论出一个第一名,让他先去试一试,若是失败了,再由后面的补上,与你死我活的道统之争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最大的可能性是当你走到了合道那一步,却发现早就有人占了位置,只能委屈巴巴的退居其次,等待下一次机会。 在修真界,大部分的人止步于第一阶段,等到飞升这个关卡涮一大批竞争对手,有幸错胎换骨的修士们才会开始考虑合道的问题,但就算是对他们而言,合道也太过虚无缥缈了,它更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激励着所有人的上进心。 刚刚一只脚踏进修真界的阿恬自然判断不出白心离现在的修为,剑修不同于法修,在筑基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明确的等级界限,但光从白心离还坐在面前这件事来看,虽然这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确实非常厉害,但他还远不到飞升的境界呢。 因此,白心离会知道自己有四十八个同路人,还会遭到刺杀就很奇怪了。难道这四十八个人都认定自己能飞升成功并且修炼到最后,所以提前打听好了都有谁跟自己一样,好铲除竞争对手吗?在阿恬看来,这已经无法用“有信心”来形容了,简直迷之自信,纯属脑子有坑。 不过,白心离所走的道路本就非常特殊,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是无法以常理度之的,这件事也只能跟“刺杀赵括的天星门弟子”一样成为现阶段无法解开的谜题了。 于阿恬而言,去思考合道这种问题实在太超前了,她连自己的道都没找到呢,况且,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她的仪容仪表。 白恬整整在天坑底部厮杀了三天三夜,即便没有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出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和身上混合了血c汗和怪物脓水的气味有多难闻,而白心离竟然面不改色的坐在她面前,还凑近了帮她擦脸,这涵养功夫真是不服不行。 阿恬犹豫再三,还是咽下了跑到喉咙边的一声“壮士!”,作为一名称职的大家闺秀,被未婚夫看到这般模样真的是太糟心了,她都想先“嘤”为敬了,可不能再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 “嗯大师兄,”她吞吞吐吐的说道,“咱们要多久才能到那个清谈会?” “差不多还有大半天的路程。”白心离在擦净她的脸后回答道。 “那我能梳洗一下吗?”这句话阿恬问的实在忐忑,他们现在可是在万里高空,总不能因为她想要换衣服就耽误行程,况且她是被洛荔临时加塞的,全身上下只有一把剑,想简单整理都做不到。 白心离闻言皱了皱眉头,只不过他想的跟阿恬又不太一样了。同样在北海剑宗被放养大,白心离的生活法术并不比赵括差,他倒是可以对着阿恬来几个除尘咒,可问题在于后者身上的罗裙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没有了泥土和血渍的遮盖,就真的有春光外泄的风险了。 诚然,在路上,她可以穿他的外袍,然而到了清谈会,这必然会招致非议和闲话。 最好的办法是帮她借来一套干净的衣物,可无论是他c师父还是李恪师叔都是大男人,哪里会有女孩子穿的罗裙呢? 白心离皱眉思索了片刻,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人来。 “我们去问问柳师妹吧。”他说道。 他嘴里的柳师妹,正是北海剑宗三大女弟子中的柳嫣,此女常年呆在北海剑宗的剑经阁里,是以阿恬至今也只听过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这一回段煊竟然也把她带上了。 白心离这话一出,阿恬明显感觉到身下的无我剑快了不少,显然之前是为了配合昏睡的她才故意放慢了速度。 身为北海剑宗年轻弟子第一人,白心离想要追赶谁,还真的就是眨眼的功夫,在阿恬把自己藏在外袍里的时候,他们已经与一柄木剑并驾齐驱了,而木剑上坐着一名同样穿着月白色服饰的女子,正是传说中的柳嫣。 “大师兄,有事吗?”她的声音温柔似水。 “柳师妹,”白心离点了点头,“我这里有点事想要麻烦你。” 阿恬躲在白心离的背后,好奇的伸出头打量着柳嫣,北海剑宗除去她一共有四位女剑修,她已经见过了其中的素楹和洛荔,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各有风格,而柳嫣又与她们大不相同——她梳着妇人髻。 月白色的门派罗裙加上高高挽起的发髻,再配上柔顺的姿态,这大概是阿恬见到的第一个能跟“温柔”扯上关系的女修士,虽然她之前也只见过两个而已。 柳嫣在见到阿恬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白心离破天荒找上自己的原因,她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对着阿恬招了招手,“师妹,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到师姐这里来。” 阿恬下意识的瞥了白心离一眼,见他没有出声反对,反而让无我剑更加靠近了木剑一点,就大胆的披着外袍站起身,刚走到两剑边缘准备跳,就看到无我剑微微提高了高度,稳稳的维持在木剑上方一点,让她能像下台阶一样平稳的走到木剑上。 就这样从容的换到了木剑上,阿恬转头想向他道谢,就看到无我剑稍一降速,以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了木剑的后面,而白心离本人则是解下发带蒙在了眼睛上。 阿恬打心里觉得,白夫人应该给素楹师姐绣一面锦旗,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找机会写封家书提一提这个建议,注意力就被柳嫣引走了。 “说起来,我和师妹是第一次见面,”她笑眯眯的说,“我常年在剑经阁里呆着,都不知道宗门里多了这样一个可人疼的师妹,师姐我姓柳,单名一个嫣字,负责驻守剑经阁,倘若你日后有了进阁的机会,一定要找我聊聊天啊。” 在北海剑宗里,剑经阁是个十分特殊的地方,里面保存着历代飞升弟子留下的佩剑,上面凝聚着他们各自的剑意,专门供后人弟子参悟,可以说是北海剑宗最重要又最值钱的地方了。 而柳嫣便是宗主段煊亲点的剑经阁守门人,她的实力之强横可见一斑。 简单利落的给阿恬刷了几层除尘咒去除污秽,柳嫣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件罗裙,“我这里正好有一套替换用的衣裳,我瞧师妹与我身量相仿,穿上应该正合适。” 阿恬接过衣服,把手放到了胸膛上犹豫了一下,她难道真的要在没有遮挡的情况下宽衣解带?白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哭的! 看出了她的犹豫,柳嫣微微一笑,拿过罗裙一下子抱住了阿恬,在后者惊讶的睁大眼睛后又轻轻放开了她,然后阿恬就惊讶的发现柳嫣手里的裙子变成了破烂不堪的样子,而自己身上则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很有用的小法术,”柳嫣冲她眨了眨眼睛,“我以前给儿子换衣服的时候常用。” “儿子?”阿恬这回是真吃惊了。 “对啊,我是在送儿子参加升仙会的时候被选上的,”柳嫣为她正了正领子,“结果他反而当不了剑修只能送去太玄门,现在想来,也跟大师兄差不多大吧。” “法修和剑修的界限太分明,我也有些年没见过他了,若是能在清谈会上看到就好了。” 柳嫣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却对母子重逢没什么期盼,倒不是对儿子没信心,而是因为北海剑宗要去参加清谈会这件事就没安什么好心。 清谈会,修真界的第一盛事,各门各派放下争端和矛盾坐在一处,对于天地大道析理问难c反复辩论,撇开那些门户和道统所带来的偏见,也释怀过往的恩怨情仇,哪怕一出会场就会兵刀相向,清谈会上也照样要和平共处。 然而,虽说是修真界的第一盛事,其实再加个“法修”做定语才更加准确,因为道统隔阂,剑修和法修坐在一起谈论心得无异于是一次自杀性互相伤害,而法修门派在大陆上遍地开花,剑修因为资质严苛的缘故,只有北海剑宗一枝独秀,应该排挤谁简直一目了然。 因此北海剑宗出现在清谈会上,从来只有一个意思——他们要砸场子。 本着这个指导思想,北海剑宗在挑选参会人员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战斗力。 于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李恪拥有了出去放风的机会,白心离被从石室里揪了出来,万年不出剑经阁的柳嫣被撵了出来,就连刚从演武场挣扎着爬起来的阿恬也光荣的登上了名单。 “掌门师兄哪里是要砸场子,这分明是想让他们死啊。”临行前,谭天命用“我已经看透了一切”的口吻说道。 他说的没错,段煊确实想让他们好好去死一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阿恬在之前已经听到很多人说过:方仙道是四大仙宗之首,雄据整个大陆南部。可在亲眼看到之前,这也只不过是苍白无力的几句描述,作为一名小镇姑娘,她怎么也想象不出它的山门该有多么气派,就像想象不出皇宫到底有多华美一样。 而现在,她亲眼见识到了它的模样。 肉眼可见的金光笼罩在层峦叠嶂的之上,翻涌的云海间隐约可见一道道灿烂的彩霞,拥有着黑色尾羽的白鹤在云间偏偏起舞,偶尔还发出一两声清亮的鸣叫,真是好一派仙家气象。 阿恬站在柳嫣身旁,正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就听到旁边有人乍舌不已: “啧啧啧,这才是肯花钱的人啊,光是这群仙鹤我就替他们肉痛。” 她一扭头,只见一名北海剑宗弟子正御剑飞在她们身旁,仔细一看,正是赵括的老熟人穆师兄。 平心而论,白恬与穆师兄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架不住赵括视此人为拜大师邪教内部头号劲敌,并对他夺走了某次能跟大师兄说话的机会而耿耿于怀,成天挂在嘴边抱怨,她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穆师兄转头向这边看过来,发现阿恬后明显吓了一大跳,“白c白师妹!” 奇怪的是,在看到阿恬旁边的柳嫣后,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类似于“吓死爹了”c“竟然遇到了放火狂魔”之类的话。 阿恬不得不承认,赵括的话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这个穆师兄确实很欠揍。 随着罗浮山越来越近,北海剑宗一行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以段煊为首的队伍依次在方仙道的山门口停了下来,阿恬轻巧的从柳嫣的木剑上跳下,在空中飞久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 弟子们挨个下剑,汇聚在段煊身后重新编队,白心离站到了李恪的身旁,而本该站在队伍最后的阿恬被柳嫣拉了一把,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脚,把碍事的穆师兄踹到了队伍的末尾。 被师姐和师妹一起欺负的穆易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段煊在最前面蹲了下来,试探着将手掌向前伸,刚进入金光覆盖的范围就激起了一阵火光乱窜,还附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方仙道的护山大阵,金光炼魂阵,”李恪实事求是的说,“据说这是针对魂魄进行攻击的阵法,虽说没有九曲黄河阵那么霸道,也算是当世罕见了。” “威力嘛,倒还可以,”段煊收回手,耸了耸肩,“比起咱们的周天星斗剑阵还差了点。” “如何?要破阵而入吗?”李恪冷静的问。 “不不不,”段煊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咱们可是来参加清谈会的,不能那么没礼貌,要客客气气的。” 说完,宣称“要客客气气”的他抬起脚狠狠的踹向了金光炼魂阵,二者相交时产生的震动让整座山脉都晃了晃。 “姓魏的!给老子滚出来!”段煊恶声恶气的喊道,又踹了大阵一脚,“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的罗浮山!” 李恪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段煊这么一闹,魏舍人没有出来,倒是惊动了守山的弟子,只见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童子从见不到头的楼梯上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在看到北海剑宗一行后厉声呵斥:“大胆!这里是方仙道山门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回应,这两名童子在跑下山门的时候,护山大阵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个缺口,虽然转瞬即逝,依然被段煊抓住了机会,他袖子一甩,一股锐利的剑气将所有人包裹在内,猛地向方仙道的山门冲了过去,在缝隙闭合之前冲进了护山大阵内部。 两名童子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等他们爬起来,就看到一群不速之客已经大摇大摆的站在自家台阶上东张西望,随性散漫的像是来看风景的旅客。 “你c你们!”童子气的脸部涨红,小手指着他们抖个不停。 “这个就是仙鹤童子吧?我还是第一次见,”穆易说着,蹲到了两个小豆丁面前,一手一个狠狠按住,“咱们抓几只回去吧?这样咱们也是有仙鹤的人了!” 这句话说的北海剑宗其他弟子怦然心动,倒是段煊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没出息,就这么个玩意儿还需要抢?必须要让他们方仙道哭着送给咱们!” 两个仙鹤童子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是来找麻烦的就是脑子有坑了,两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偏偏又被穆易压着跑不了。 “按照我的推测,以方仙道这群混蛋招摇的性子来看,清谈会的排场肯定小不了,这正合我意,找起来也方便,”段煊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台阶的尽头说道,“北海剑宗众弟子听令,给我从这里一路打上去,是时候让那群喝茶聊天的家伙见识一下咱们剑修的行事作风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说到底,咱们还是客人,一定要客c客c气c气的。” “但是,我就在这里一步步往上爬,倘若我追上了你们,我可就不保证你们回到宗门以后会有何种待遇了。” 这句话顿时让不少人头皮一紧。 “别听掌门师兄吓唬你们,”李恪笑嘻嘻的说道,从怀里掏出了常用的小本子,“最多在我的记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要怕,正常发挥!” 穆易闻言腿一软,差点压制不住两只仙鹤,不少弟子也是面色发白,看着李恪手中的本子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李师叔,别闹了。” 一只手将李恪拿着本子的手压了下去,白心离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被两个师长吓得不轻的弟子们霎时间冷静了下来,只见他走到队伍的领头,站在阶梯上向下扫视了一眼,对穆易说道:“穆师弟,放开他们。” 作为拜大师兄邪教的资深成员,穆易自然是大师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行动了,重获自由的两名仙鹤童子懵了一下,在下一刻就变回了原型,惊叫着飞走了。 随着他们的逃跑,仙鹤惊慌的示警声很快响彻罗浮山上空,可以想见,很快就会有人来阻拦他们。 白心离抬头看了看山顶,唤道:“白师妹,你来打头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被点名的阿恬身上,后者闻言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忐忑,而是羞涩一笑,说了一句“好”。 她提起裙摆轻盈的穿过其他师兄,来到了白心离的面前,从背后解下万劫握在了手里。 此时,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台阶的尽头传来,空中的仙鹤鸣叫着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左手持剑身,右手握剑柄,阿恬慢慢的将万劫从剑鞘中拔出,星星点点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从剑鞘里溢出,朵朵镶嵌着黑边的火焰莲花汇聚在她的周身,温度渐渐升高,热浪袭来,等到万劫彻底拔出,火莲已经遍地盛开,让人恍惚间又回到了火烧院舍的那一日。 阿恬提着剑开始一步步前进,走到哪里,火莲便开到哪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是因为兴奋。白恬不是不清楚自己实力低微,在北海剑宗这一行中都是垫底,更别说拥有无数英才的方仙道了。 她很可能一个也打不过。 可那又怎么样? 她本就不是为了打败他们才站在这里的。 输与赢都无所谓,对她而言,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有了足够的意义。 她或许天生就不太正常吧? 没有恐惧,没有胆怯,血管里流动的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战意。 她是剑,剑总是要出鞘的。 而她,要对着强者出鞘。 他们都比她强,这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美妙之处。 阿恬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一分,万劫开出的火莲便多一朵,等到她的气势攀升到了巅峰,奔驰而来的人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方仙道山门!”穿着淡紫色道服的年轻修士大声呵斥,回应他的却是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利刃。 “北海剑宗门下弟子白恬,”万劫的剑刃擦过修士的脸颊滑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阿恬的声音轻轻柔柔,“特来领教方仙道师兄的高招。” 她说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看着明显愣住的方仙道弟子和他身后源源不断赶来的人,“不全力以赴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阿恬很清楚,自己能够抓住的机会只有这一段阶梯,方仙道如今尚未了解他们的身份才会让低级弟子前来处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恐怕她也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了。 于剑修而言,什么样的剑便会有什么样的剑法,万劫是把煌辉之剑,白恬的剑法便也如烈火般富有侵略性,她在此之前从未与法修交过手,无论对方手结法印还是祭炼法器都是第一次见,对阵时基本都是靠着战斗直觉来应对,竟也真的接了下来。 自少时起,在打人这件事上,她就有着远超旁人的天赋,不然也不会横扫广开镇,赢得“混世大魔王”的美誉。对面的方仙道弟子也仅仅是一开始占了点便宜,等到她习惯了对方的战斗节奏,便越打越顺手,越打越灵活,优劣形势在一瞬间逆转,很快就把第一个敌人踹飞了出去。 这名倒霉的方仙道弟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压到了赶来的同门的身上,造成了后面的弟子都有些手忙脚乱。 脚下一踏,阿恬一跃而上,手中的万劫对准了人群,火莲倾斜而下,引得对面各色宝光大气,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一朵朵撑起的油纸伞,好看的很。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道金属令牌夹裹着澎湃的力量从天而降,在即将到达白恬眼前时一分为六,环绕在她周身。六个令牌互相牵引之下,阿恬只觉流淌在经脉里的火焰都凝滞起来,四肢也变得笨重不堪,她一下子单膝跪倒在地才勉强撑住了身体,而她看不见的是,在压制她后,六个令牌再次合二为一,对着少女当头打下! “锵!” 金属相击声从头顶传来,阿恬努力抬起头,只见穆师兄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用剑抵住了来势汹汹的令牌。 “姓张的,”穆易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我可就这么一个师妹,你别欺负她呀。” “穆易!” 方仙道的弟子随即散开,为来人让出了道路,一名散发的削瘦青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他穿着同样的淡紫色道服,只不过衣摆上绣了一圈暗红色的花纹,从周围弟子恭敬的态度来看,他显然在方仙道有着不低的地位。 他眼窝深陷,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才有的苍白,眉头几乎可以打成一个死结,“你们北海剑宗来我们罗浮山干什么?” “来寻仇啊,”穆师兄爽快的回答,“张泽衍,这事你可插不了手,还是回你的炼丹房去吧!” “寻仇?”名为“张泽衍”的年轻道士脸上的不耐又深了几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什么时候结过仇?” “看样子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穆师兄耸了耸肩,“也是,你们嫡系一支成天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估计就算外面翻了天你们也能乐呵呵的继续守着炼丹炉,我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种心态。” “穆易!”张泽衍沉下了脸,“你要是来参加清谈会的就好好说话,不是就给我滚出去!” “参加,当然要参加。”回答他的不是穆师兄而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段煊,而他身后正跟着李恪和白心离。 段煊的出现让张泽衍悚然一惊,旁人不认识这位元光大陆第一剑修,他作为方仙道掌门魏舍人的嫡传弟子,可是私下不知道见过这位宗主大人多少次了。穆易之前说他“插不了手这事”的时候,他是不以为然的,可现在张泽衍明白了,姓穆的这次还真的没说瞎话。 “清谈会这么大的盛事,我们怎么能不参加呢?少了我北海剑宗,这还能称之为修真界第一盛会吗?”段煊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一码归一码,参会是参会,这仇嘛,还是要寻的。” “柳嫣,把这群小兔崽子给我轰回去!” 话音未落,原本安安静静爬着山路的柳嫣闻声拔剑,她的剑犹如冰晶般晶莹剔透,一出鞘便带来了一股海潮的气息。 只见她向前迈出一步,将长剑提于胸前用力挥出——霎时间所有人仿佛处于波涛澎湃的北海之上,而眼前则是翻天巨浪。这股巨浪夹裹着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将眼前的方仙道弟子全部吞噬,然后狠狠的拍了回去! 段煊平静的看着被拍回山顶的方仙道众人,对苦苦支撑的张泽衍说道:“张师侄,回去告诉你师父,我段煊上门拜访,谁要阻拦,我见一个打一个。” 知道此事绝无回转,张泽衍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任由巨浪将自己也卷上了山顶。 “白师妹,你还好吧?”穆易转过身笑嘻嘻的对阿恬伸出了手,“有没有感觉四肢发麻?” 阿恬倒是感觉尚可,经历过白心离那种足以把对手碾碎的剑压后,方才令牌的威势就没那么吓人了,只是到底浑身气血有些不畅通,她想了想,抓住对方的手臂撑着站了起来。 穆易挠了挠头,内心也松了口气,大师兄把他排在白师妹身后就是为了让他照看点这位小师妹,只是没想到小师妹强的超出预计,如果不是张泽衍出手,她说不定还真的能趁势冲上山顶,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她没这么强,张泽衍估计也不会出手。 算了,人没事就好。 “那是谁?”阿恬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谁?哦!”穆易一拍脑袋,“你是说张泽衍啊,那个阴郁鬼是方仙道嫡支的亲传弟子之一,师从掌门魏舍人,别看他脾气不好,嘴巴也坏,但其实是个好人来着。” 阿恬望了望“好人张泽衍”被拍走的方向,准确的抓住了穆易话里的重点,“嫡支?” “你看到他穿的道服了没?方仙道分支太多,为了好区分,他们都在衣服上做了标记,”穆易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比划了一下,“有暗红色花纹的就是嫡支,象征着燃烧的丹炉,有绿色花纹的则是灵修,象征着草药山川,诸如此类黄色花纹的则是器修,只不过他们不太一样,器修的种类五花八门,他们喜欢把自己一脉用的法器绣在衣服上,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其中最不要脸的一脉了,他们竟然把剑绣在了衣角上,这不是明显学我们嘛!” 阿恬低头看了看自己罗裙上的蓝色小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师妹你弄混,我要提醒你一下,那群绣剑的家伙可不是咱们剑修一脉,只不过是一群喜欢拿剑张模作样的讨厌鬼,”穆易的脸上露出了厌烦的神情,“明明走自己的道路就行了,偏偏要模仿别人总之,你见到他们就明白了。” “好啦好啦,”摆了摆手像是在赶走什么讨人厌的东西,穆易对白恬说道,“虽然此行危险重重,白师妹也不同害怕,师兄会保护你的。” 阿恬听了大为感动,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还是隔壁王富户的小儿子,天天趴在墙头对她海誓山盟,可惜在看到她一脚踢断一名壮汉的肋骨以后就不见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她都修仙了还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 就在阿恬要点头的时候,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保护什么保护?你知道这座罗浮山上有多少妖魔鬼怪吗?自顾不暇还在师妹前面逞英雄。” “宗c宗主,”被埋汰了一顿的穆易苦着一张脸,“我也没有那么差吧” “去去去,”段煊嫌弃的摆了摆手,对上白恬态度又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阿恬,到我这里来。” 宗主和师兄,当然是宗主更重要的,于是阿恬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委屈巴巴的穆易,按照段煊的要求走到他身后,站在了白心离身侧。 “哈哈,我老早就想这样了,”段煊无比神气的掐着腰,“带着金童和玉女才比较有神仙的风范嘛!” “那掌门师兄你是财神爷还是送子观音?”李恪默默移开了几步,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嫌弃。 “我?”段煊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一甩袖子,“我既不是财神爷也不是送子观音,我是北海剑宗段煊!” “走吧,去会会老朋友!” 也不知道是柳嫣太给力还是张泽衍把话带到了,阿恬跟着段煊一路畅通的走到了山顶,迈过最后一道阶梯,一座世外仙境就撞进了她的眼帘。 涌动的云雾缭绕在山林之间,随风摇摆的柳树汇成一阵阵波涛,而一条蜿蜒的小溪自山间而来,穿行在树林之中,托举着一个个褐色的木质茶盘沿着河道而下,溪水中漂浮的茶杯与茶勺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阿恬能想象到参加清谈会的修士们是如何或卧或坐在河边,从水中漂浮的木盘上取走清茶,与身边的同伴高谈阔论,这简直是只会出现在故事里的画面。 然而,这些本该潇洒的“高人们”此刻却严阵以待,就是因为这群来自北海剑宗的不速之客。 清谈会是法修齐集一堂的场合,这些戒备的修士自然也来自于不同门派,眼下同一宗门的人自觉的聚在一起,也正好方便了其他人辨认。 通过方才的交手,阿恬认出身穿黑色紫色道服的修士便是此地的主人翁方仙道,他们的下摆也确实如穆师兄所说绣有不同颜色的图案,而除开他们,在五花八门的服饰里,占有最大面积的便是另一群道士打扮的人了。 同样是道服,他们的颜色却以黑白灰为主,但样式打扮都与方仙道有些类似,这群人以一名闭眼小憩的邋遢老道为首,是全场唯一看上去不怎么紧张的群体。 “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集体起立来迎接我,不敢当,不敢当,”段煊大模大样的走到这群人的跟前,熟练的对着老道士打了个招呼,“天恒老儿,多年不见,你还是蛮硬朗的嘛。” 假寐的老道长睁开了一只眼,瞥了段煊一眼后又闭上了,老神在在的回道:“这是法修的聚会,你这个讨人厌的剑修来干嘛?” “剑修怎么了?”段煊一听就瞪眼了,“剑修也是修真界的一员!我们强烈要求享有公平公正的待遇!清谈会号称修真界第一盛事,结果竟然不邀请我们北海剑宗,这像话吗?” “是吗?”老道士拖着长腔摇了摇头,“老道刚才也听了一耳朵,你在山下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什么要来寻仇?” “天恒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迂腐!这样何时才能修好你们太玄门的太上忘情!”段煊一脸的痛心疾首,“参会就不能寻仇了吗?寻仇就不能参会了吗?一次办两件事才能省时省力!” 大约是被他无耻至极的发言给惊呆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想起要打断二人之间的对话。最后还是方仙道的人坐不住了,一名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的道服比身边的弟子要华丽许多,衣摆上依稀绣了一个葫芦。 “段宗主驾临罗浮山,蔽宗真是蓬荜生辉,只是不明白宗主要寻的是哪门子的仇?” 这段话说的也算是有礼有节,然而他对话的人偏偏不买账。 “嗯”段煊摸着下巴,状似在思考,最后露出了礼貌却不失尴尬的微笑,“抱歉,你谁?” 全场突然寂静。 “哎呀呀,我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嘛,”他理直气壮的掐着腰,“之前都是魏舍人亲自来迎接我,没想到只是几年没见,方仙道就换掌教了?” 中年修士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别说掌教了,他连长老都不是,仅仅是一名分支的执事,只不过方仙道嫡支不问俗事已久,宗门里权力最大的人就变成了这些难缠的小鬼,时间久了,别人给方仙道的脸面和客气,也就变成了他们自己的脸面和客气。 “不过既然说到了寻仇,我便把话说开了,”段煊随手拿了个溪水边的蒲团坐了下来,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扔到了面前的草地上,“我就想问问,这到底哪位仙长想出的高招?段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他这一举动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本册子上。 “无c情c道?”方仙道的中年修士一字一顿的念道,“这是什么东西,简直闻所未闻,难道是指太玄门的太上无情道?” 旁人听了这句话也很自然的讨论了起来。 “无情道?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这么耳熟?” “段宗主说来寻仇,难道是要跟太玄门寻仇?不会吧,他们不是关系很好吗?” 被点了名的老道士不能再假寐了,他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在看清册子上写着“无情道”三个字的时候眉毛一挑,小册子便自己飞到了他的手中。 “既然如此,就让老道来瞧瞧。”他一手捧着册子,一手沾了点唾沫,翻开阅读起来。 这一读,便读出了大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圣人忘情。” 老道士懒洋洋的念出了小册子上的第一句话, 颇有些玩味的意思,“这不是我们太上忘情心经上的吗?” 他说着瞥了段煊一眼,见后者没有接话,就继续念了下去。 “兹人之一生, 七情六欲理之不尽, 当断则断,方得清净。” “这不是佛修挂在嘴边的歪话吗?” 读一句, 点评一句, 天恒老道也算是自得其乐, 然而他自娱自乐的开心, 听着的其他人心里就不对味了,不仅如此,有些人直接脸色铁青了起来。 这本册子上的话,每一句都对, 每一句都有出处,可连在一起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胡言乱语。 虽说三千大道皆可成仙, 但归根究底, 并非百无禁忌, 人之精力, 何其有限, 一条道路都未必都够走下去,更何况是斑杂到了如此令人心惊的地步, 完完全全就是在误人子弟。 “法修有了, 佛修有了”天恒道长掰着指头数着, “就差一个剑修,我瞅瞅” 他又翻了几页,看到里面的内容以后,咋嘛了一下嘴,“哟呵,齐活了!” 这么说着,他把册子上的内容亮了出来,对着其他人展示了一下,上面赫然是一道剑法图,旁边还用狂草写着“无情剑”三个大字。 “噗嗤。” 阿恬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身边的人听清,引得白心离和李恪都看了她一眼。阿恬琢磨了一下,觉得比起李长老,自己还是跟大师兄更熟一点,便往白心离身边微微凑了凑,小声说道:“大师兄,你觉得这个像不像小时候那些骗人的小话本?” 白心离想了想,发现还真挺像,起码白老爷以前就拿这种东西逗过他,然而,那些小本子纯粹是凡人编造的,不像这一本,是真的用各家心法拼凑出来的四不像。 “段煊啊,你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成天看这种哄小孩子的东西。”老道士挑了挑快要垂到耳边的眉毛。 “要是我看的就好了,”段煊嗤笑一声,“这是我们从弟子房舍里搜出来的东西。” “你可别驴我,”天恒道长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剑修一脉看什么剑谱,这是用剑的器修才会看的东西。” “是啊,也多亏了这一点才逃过了一劫啊,”段煊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我们看不看不要紧,他们以为我们看才是重点。” 李恪当初在学堂对弟子当头棒喝的时候就说过,“无情道”这件事办的既精明又愚蠢,精明在于,编造这本书的人完全抓住了少年人慕强又逆反的心理,愚蠢在于,此人在很多常识性的地方都犯了显而易见的错误。 这本册子里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此人肢解了太上忘情心经,截取了佛经,偷窃了各家心法的总纲,最后杂糅了一本《无情道》,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移花接木,可偏偏,他不懂道统之间的互相排斥,他甚至不明白剑修是根本不看剑谱的。 前者让你觉得此人处心积虑,后者又让你觉得此人对修真界压根一无所知。 为什么样的人会有如此矛盾的特征? 一个将将踏入修真界,却能接触到各门派功法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亦或是他们对北海剑宗抱有极为明显的恶意。 在段煊看来,这并不是某个人单独的举动,除开明显是摘录的佛经,其他门派的内容都直指修炼总纲,非门下弟子无法得知,这也是天恒道长念一句就有一门的人脸色不好的原因。 自家压箱底的东西都被人知道了,脸色能好看才真的有鬼。 说白了,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很清楚,道统之间,壁垒分明,撇开身为祸害目标的剑修不说,“无情道”直接把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和佛教的六根清净混杂在了一起,脑子还清楚的人都知道这必然是坑无疑,也只能骗骗还未正式修炼的小孩子了。 编造的人不知道这是致命漏洞吗? 他们知道。 他们不想弥补吗? 想,但做不到。 段煊都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来自于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子齐聚一堂,他们年轻,他们冲动,他们修为低微,他们唯二的共同点就是看北海剑宗不顺眼和脑筋不够用,于是,在某个领头人的带领下,他们决定执行一个大胆的计划。 一个大胆的傻逼计划。 老实说,区区漏洞百出的“无情道”就想动摇北海剑宗的根基无异于天方夜谭,别说弟子踏入正轨后就会明白上面都是胡说八道,就算真有脑子一根筋的,他也相信自家洛师妹能够“身体力行”用“温暖关怀”拯救失足少年,可你有能力应对,并不代表着就可以任由旁人鱼肉。 有些事情,过界就是过界了。 “这倒是有些意思,”天恒道长把怀里的小册子往旁边一扔,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事先声明,我们太玄门可没有掺和过这种事,依老道之见,这肯定是方仙道干的。” 周围的太玄门弟子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致力于把黑锅往自己的老冤家头上甩,反正他们和方仙道不对付又不是什么秘密。 对此,有人有不同看法。 “胡说八道!” 在被段煊羞辱之后就默不作声的方仙道中年修士突然高喝一声,义正言辞的怒斥老神在在的天恒老道,“天恒道长,枉你还是一派长老,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被如此驳斥的老道士也没有生气,反而对着方仙道弟子聚集的方向笑了笑,他的目光穿透了激动的中年修士定在了人群的深处,捋了捋自己的眉毛,“哎哟,这可真是稀奇,你竟然也舍得离开自己的宝贝炉子,快让老道看看,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方仙道的弟子便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个圆球从他们让出的窄道里挤了出来。 只见那圆球裹着一件紫红色的道服,头上戴着一盏金冠,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脸上的眼睛和嘴巴都眯成缝,怎么摆都是个笑模样。 “你们在这前边闹,我后边一炉子金丹都快被闹炸炉了,再不出来看看,还不得翻天?” 方仙道掌教魏舍人,修真界第一炼丹师,连外形都像是一只长了腿的炼丹炉,脾气却不像丹炉那么爆裂,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然方仙道也不会被搞成现在这幅分支各自为政的样子。 什么都行,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在修真界,只要有人提起这位大佬,首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他这三句名言。 阿恬好奇的躲在北海剑宗的弟子堆里东张西望,这么一通张望,还真让她发现了点什么,在魏舍人的身后,有着一片明显颜色浅很多的布料,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了几乎被挡的严严实实的张泽衍。 上了山顶这么久都没看到这位爷,感情是直接跑去找师父了,只不过从他直接去通知魏舍人也不愿意留下来撑场面来看,方仙道嫡支和分支间的间隙估计已经堪比海沟了。 阿恬很能明白这种感受,县太爷千金和秀才家的小姐正式撕破脸前,也有过这么一段纸糊姐妹情。她偷偷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病恹恹的李恪长老看上去要被太阳晒化了,而穆易和其他几个不认识的师兄聚在一块窃窃私语,刘嫣师姐全神贯注的盯着太玄门的队伍看,似乎想从里面找出自己的儿子。 大概只有大师兄在认真听宗主说话了吧。 她天真的想着,然后扭头一看,发现白心离在闭目养神。 白恬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心疼起段煊来。 段煊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阿恬的心里打上了一个“地位低”的标签,自打魏舍人现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这个老好人身上。 “段师兄,”魏舍人皱起了眉头,对段煊还是延续着旧日的老称呼,“我可以给你保证,我对这件事绝不知情。” 他说自己绝不知情,却不为方仙道打包票,显然也清楚自家宗门是什么德性,更何况,要说修真界谁最讨厌北海剑宗,方仙道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方仙道与北海剑宗交恶,除了剑法之争之外,最关键的就在于剑器修这一分支。 剑器修自认为也是剑修一脉,对此北海剑宗嗤之以鼻,二者之间的过节如过江之鲫,一时半刻还真说不清。 这么一分析下来,要说这件事剑器修没掺和进去,魏舍人自己都不信。 “你不知情,自然有知情的人,”段煊依然很平静,“放在平日,这么多法修门派挨个找过去固然很难,好在这世上还有清谈会,不是吗?” “人会说谎,道心不会,是真是假,动手便知。” “以剑心对道心,以真相碰真相。” “弟子对弟子,长老对长老,宗主对宗主,从罗浮山的北山脚到南山麓,在场所有人,我北海剑宗愿意一个个试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只不过,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段煊盘腿坐在蒲团上,笑得灿烂无比,“我就坐在这里了, 倘若有人想要中途逃走, 那可不就是打个半死能够解决的了哦?” 此言一出,原本各自开着小差的北海剑宗一行人突然动了, 李恪向前走了一步, 身后的弟子从白心离开始排成一行, 站到了段煊的身后。 “来吧, 随便挑一个哦?” 他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更像是“来送死吧”,着实把在场的法修们吓得不轻。 众所周知,元光大陆最能打的宗门叫北海剑宗, 第二能打的宗门叫做北海上的剑宗,第三能打的大约就叫北海有一个剑宗, 前三名是以完全碾压的姿态踩着第四名太玄门登上的宝座, 以恐怖的武力优势压的整个修真界瑟瑟发抖。 没办法, 与还需要学习和锻炼的其他修士不同, 剑修天生就对于干架这件事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 拔剑砍人对他们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这就好像你还在辛辛苦苦的学着浮水和憋气, 人家已经能在水里呼吸了, 完全超出了勤能补拙的范畴, 压根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北海剑宗弟子跟外人动手一般是这样的: 旁人自报家名,他们提剑砍人; 旁人思索招式,他们提剑砍人; 旁人比拼法宝,他们提剑砍人 凶残的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说句老实话,大家修真的目的都是为了成仙,种种手段也不过这个终极目标的辅助,可剑修不一样,人家砍人就是修仙,修仙就是砍人,无论是法修c魔门还是那群神叨叨的大和尚,在这方面都望尘莫及。 搁在平时,剑修攻击力强也就罢了,毕竟修仙也不是武道会,并不以武力论高下,不然战斗能力连法华寺都不如的方仙道也成不了四大仙宗之首,打不过就不打呗,要知道剑修虽然一个个说话都容易戳你肺管子,可他们还真的是比大多数人都讲理。 当然,他们不讲理起来不是人。 因此,就算大多数人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情况就急转直下变成了要去跟北海剑宗弟子单挑,段煊这个元光大陆第一剑修发的话还真没多少人敢不听。 “这”魏舍人皱着眉头,哪怕他眯着眼睛也能看出其中的为难,他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太玄门的天恒道人,“天恒师兄,你看” 天恒捂住了耳朵,还扭过头,假装自己没听到。 开玩笑,跟气头上的段煊唱反调,那才真是嫌命长。 见到天恒道人都撒手不管了,身体站在这里,心还在后院炼丹炉上的魏舍人皱起了眉头。他从年轻的时候起不太擅长应付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只不过其他师兄弟更不擅长应付才被选为了掌教,眼下的情况对于一个常年泡在炼丹室里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头疼,好在这么多年过来,魏舍人也总结出了一套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这样,就如段师兄所言,咱们摆明车马,做过一场吧。” 话起了头,继续说下去就容易多了,魏舍人扭头对张泽衍说道:“你去把这一次清谈会的花名册拿来交给段师兄,让他好好数数。” 张泽衍听了到没什么,反而是一旁的中年男子修士激动了起来,“宗主!你怎么能放任北海剑宗的霸道行径!这样咱们方仙道的颜面何存!” 魏舍人闻言慢吞吞的回答道:“我要颜面做什么?” 这下换中年修士愣住了。 “我方仙道自上古传承至今,讲究的就是清净无为四个字,无为就是有为,段师兄气不过,想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随他便是,何必执着于捞什子颜面?” 摸了摸肚子,魏舍人转过身,又对张泽衍嘱咐了一句。 “为师还有一炉金丹炼制未成,你去把你师兄找过来,让他代替为师守在这里。” 张泽衍皱起了眉头,“可师兄已经十多年没有踏出过炼丹房了” “跟他说北海剑宗的人来了,”魏舍人顿了顿,“他总会出来看一看的。” 张泽衍对魏舍人的话将信将疑,然而师命难违,加上他也确实不想掺合进眼前的烂摊子,左右也没什么事,他还真的照着师父的话去做了。 先不提张泽衍到底请没请出自己那个把自己关在炼丹房十多年的师兄,这厢段煊拿到花名册后就彻底放开了手脚,各宗弟子在师长默不作声的情况下苦哈哈的去迎接自己被暴打的未来。 在知道了册子上的内容后,不光北海剑宗想要抓出幕后黑手,这些被杂糅了心法总纲的宗门更想揪出是哪个缺心眼的弟子干的混账事,如今段煊要替他们所有人了结这项心事,他们自然不会出声阻拦。 段煊之前说过“弟子对弟子,长老对长老,宗主对宗主”,但其实后两项并不会真正上演,就像李恪哪怕得到了这次难得的放风机会,也只能病怏怏的坐在蒲团上打盹——还没有谁这么看不开的去挑战他老人家。 而北海剑宗的其他弟子就没有这种待遇了,认命的各宗门年轻修士到了这一步基本看开了,反正怎么都要打一场来自证清白,当然要挑一个顺眼的来放对。 这不,好几个准备上前挨揍的修士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打算选哪个?”一名天星门弟子戳了戳身旁的青年问道。 被他戳的浣花派弟子蹲在地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嗯我觉得穆易不错,也交手过几次,看在以往交情上说不定能轻点?” “我倒是觉得喂!你们看!站在队伍末尾的是不是有个没见过的姑娘!”一名太玄门弟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我的天呐,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北海剑宗收新女徒弟!” 兴奋之余,他还不忘喊着同门一起围观阿恬,“柳师兄!柳师兄!你说咱俩一会去挑战那个新来的师妹怎么样?” “得了吧,”被称为“柳师兄”的年轻道士一脸的兴趣缺缺,“要是被这位新师妹打的满地找牙你可别哭鼻子。” “噫!应该不会吧”先头的太玄门弟子闻言立马有些往回缩的意思,“我怎么说也比她修炼的时间长啊好啦,好啦,我知道剑修的实力不是按照修炼时间推断的,柳师兄你别瞪我” 再三思索下,他最后还是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借此机会跟这位漂亮的师妹搭讪的想法,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暴揍一顿听着就比被另一个大老爷们暴揍一顿丢脸许多。 “那我还是随便挑一个吧,”年轻人哭丧着脸说,“柳师兄你想选哪个?” 柳师兄抬手指了指站在穆易身旁的柳嫣,吓得提问者一蹦三尺高,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就变成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柳师兄”。 “放弃吧,师兄,”他拍了拍柳师兄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听说柳嫣师姐连儿子都有了。” “我知道,”柳师兄回答的一脸深沉,“我就是她儿子。” 就在二人陷入大眼瞪小眼的囧境时,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向着站在原地的阿恬走了过去。 “在下方仙道朱篁,不知道是否有幸能知晓师妹的姓名。”一名紫衣道士在白恬的面前站定,抬手做了个揖。 阿恬打量着他,只见来人穿着方仙道统一的淡紫色道服,不同的是,他的衣摆上用黄色的丝线绣着一柄小剑。 “黄色花纹的则是器修,只不过他们不太一样,器修的种类五花八门,他们喜欢把自己一脉用的法器绣在衣服上,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其中最不要脸的一脉了,他们竟然把剑绣在了衣角上,这不是明显学我们嘛!” 穆易的话回荡在耳边,阿恬对比了一下二人衣服上的剑,确实十分相似。 “我叫白恬。” 只见她轻声回答后,对面的青年站直了身体,平心而论,他的样貌算得上出众,丰神俊朗,正是年轻女孩最喜欢的一款,可惜阿恬没心思注意他的长相,所有目光都被他腰间悬挂的一柄白玉剑吸引走了。 这是一柄令她无比眼熟的剑,因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正挂在白心离的腰间,不同的是,后者哪怕静静悬挂也充满了存在感,而前者似乎只是一件死物。 “明明走自己的道路就行了,偏偏要模仿别人总之,你见到他们就明白了。” 穆易的话再一次响起。 阿恬下意识的握住了万劫的剑柄,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怎么回事啊,这种无比恶心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本命剑, 是剑修的半身。 它的外表c能力c种类完全来自于剑修本人的精c气c神,可以说是剑修在这世上的另一种体现。 白心离的无我剑,素楹的白驹剑,赵括的断岳剑, 乃至白恬自己的万劫, 都是另一个自己,一个独一无二, 与自己心心相印的“自己”。 而现在, 一把与无我剑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剑佩戴在眼前这个自称“朱篁”的青年身上, 他当然不会拥有白心离那样的精c气c神, 因为这只不过是一把仿品,哪怕它精巧的几乎无法分辨。 阿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是存心想要羞辱白心离还是单纯只是觉得这个款式好看,而在她看来, 这简直跟他戴了一张白心离的□□却盖不住自己的全脸一样,充满了丑陋c怪异和诡谲。 恶心是她唯一的感想。 这真真是恶心至极。 阿恬开始有些明白剑修与剑器修之间为何关系会如此之差, 前者将剑视为半身, 后者却仅仅把它们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更改外形的武器。 平心而论, 二者都没错。 剑修的剑来源于自己的剑骨, 而剑器修的剑也确实是自己打造的武器, 然而,就像是水与油不相溶, 有些与生俱来的厌恶和反感是如何也无法忽视的。 如果阿恬是剑器修, 她最多只会觉得朱篁刻意模仿白心离很古怪。 然而她是剑修, 她只想拔剑砍了眼前这个恶心的疯子。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万劫在瞬间出鞘,对着眼前的青年直刺而去,火焰组成的莲花霎时间将二人团团围住,迫使周围的人迅速远离,圈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间。朱篁的应对并不慢,他在阿恬出剑的时候就向一旁跳了过去,只是被蜂拥而上的火莲又堵了回来。 他面色难看的看向阿恬,“这位师妹” “北海剑宗白恬,请赐教。” 阿恬把话堵了回去,她提剑再刺,飘荡在空中的火莲汇聚在剑尖,对着朱篁倾泻而出。面对少女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朱篁并没有忍让,他也拔出剑,一股子辉煌宝气从剑身上传来,一时间竟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 白恬没有见过白心离拔剑,但她觉得,这肯定不会是无我剑真正出鞘的样子。可她又忍不住想,这世上有仿造的无我剑,那是不是也会有仿造的白驹剑c断岳剑,而许多年以后,是不是也会有仿造的万劫? 有生以来,阿恬第一次,对某个人,乃至某个群体,产生了真正的杀意。 她要折断把剑。 然而,在真正交手的一刹那,她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对于白恬而言,挥舞万劫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她从来没有过固定的招式,只是随心所欲的在出剑,觉得自己能做到便去做,可朱篁并不是如此,他的一招一式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招式之间连贯的恰到好处,像是经历过了千百次的练习,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其实,这也是剑修与剑器修的差别之一,剑修凭借着天赋挥剑,每个人的风格都大不相同,而剑器修却是按照世代相传的剑谱去学剑,每一式都经过无数辈人的推敲和演化,一旦施展开,便是延绵不绝的连招,力图将对手在初始就彻底击溃。 不得不承认,像阿恬这样的初心者,面对已经逐渐将剑法融会贯通的朱篁,实在是不占优势。 不占优势便不占优势。 阿恬抖了一下万劫,手中攻势一变,不再试图去寻找对手的破绽,脚下一踏,直接对他的面门一见刺出,朱篁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敢在劣势中强上,他其实也远算不上身经百战,施展剑法的手下意识的停滞了一瞬,而有这一瞬,便足够了。 首c眼c喉c胸c腕,直击c崩击再接挑,阿恬在刹那间爆发开来,她已经完全忘掉了自身所处的环境,也忘掉了战斗的缘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精神集中到了极致。 斩了他。 手中的万劫如雨水洗尘,又如激浪拍岸,她已经发挥到了极限。 斩了他。 猛然高涨的火焰迅速凝聚成型,黑色的火龙咆哮着自天而下,狂暴而凶厉。 斩了他! “锵!” 白剑在一次次格挡中疯狂颤动,与少女纤细身形不符的巨力从剑上传来,朱篁的右臂发麻,在一次比一次更重的相击中苦不堪言。 这他妈是个女人?! 他咬牙切齿的想到,就这么一分神,手中的剑便被震的脱手而出,白玉剑在空中打了个旋,“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迅速被满地的火莲吞没了踪影。 如此变故令朱篁愣了一瞬,紧接着他便慌乱了起来,阿恬回剑再刺,直取他的命门,在即将刺中的那刻她却感觉心口一疼,四肢一软,便整个人跪倒在地,右手颤抖,几乎握不住万劫。 怎么回事? 她茫然的低下头,却看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血流涌注,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月白色的衣衫,将其迅速染上了一片血色。 “你这混蛋在干什么!” 穆易的怒吼声模模糊糊的传进耳朵,同样跌坐在地的朱篁被人一把拎了起来,又被用力贯到了地上。紧接着,阿恬就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柳嫣左手泛着海蓝色的光芒,死死的捂在她胸膛的伤口上。 “这家伙暗箭伤人,绑起来。”柳嫣的声音冰冷至极。 北海剑宗的弟子逐渐聚拢在了二人身旁,神情紧张的将阿恬团团围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朱篁挣扎的声音透过人群传了过来,“你们都瞎了吗?!你们看看这地上的痕迹!魔念重的都快凝聚成实体了!这家伙是个天生的魔种啊!” 此言一出,四周立即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魔念?骗鬼呢?朱篁这家伙踢到铁板就胡说八道,我呸!” “不不不,刚刚那些火焰真的感觉有问题!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筑基修士能有那么凶厉的威力不过她是剑修啊,剑修也说不好吧?” “你们都给我滚开!朱师兄怎么样了?那个北海剑宗的魔种是不是伤到了他了?!” “要我说,朱篁那王八蛋直接被杀了才是为民除害,打不过就偷袭,我器修的脸都被丢光了。” “不好,朱篁这次只怕要惹祸,宗主呢?快去把宗主请回来了!” 这些声音汇聚成了巨大的嗡嗡声飘荡在四周,穆易狠狠瞪了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的朱篁一眼,蹲下身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襟,“你说我师妹是魔种?” 大概是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到了,刚刚冷静下来的朱篁脑子开始迅速转动,他立即抬起手揭开衣袖露出了右手,指着上面的狰狞疤痕对穆易急切的说道:“你看!你看这个伤!” 只见他的手背上被火焰灼出了一道道爪痕一样的伤疤,看上去倒真是有些像被怪物抓出来的。 同样都是筑基修士,朱篁的修为其实更胜刚刚筑基不久的白恬,这也是他一开始就瞄准了她的原因,比起实力高强的其他弟子,一个修为略低还外观漂亮柔弱的少女显然是更好的目标。 他从一开始就想打一场轻松的战斗来刷刷人气,没想到这名漂亮的少女并不像外表那样柔弱。 穆易仔细检查了朱篁的伤口,给出了结论:“这确实很像魔念。“ “唰!” 围在阿恬周围的北海剑宗弟子在话音未落之时齐齐让出一步,把剑对准了正中央的阿恬。 还跌坐在地的朱篁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挣开穆易的手就想爬起来,然而在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这些弟子又齐齐转身,剑刃朝外,把阿恬护在了中心。 而他本人,爬到一半又被穆易一脚踹了回去。 “你个怂蛋逗老子呢?白师妹是魔种也好,有魔念也好,这与你他妈暗箭伤人有半点关系?!” “是你先挑战的我师妹,然后我师妹堂堂正正与你比试,你却打不过就偷袭她!怎么?她是拿出神器砸你了?还是半路吞了一颗金丹涨了一甲子修为?你个怂蛋还有理了?想倒打一耙?!” 穆易简直恨不得当场把这个王八蛋掐死,却在一阵脚步声传来后恨恨的退到了一边。 一个人自队伍的最后踱步而来,穿过了剑阵走到了阿恬的身前,他身姿挺拔,月白色的衣袍在风中滚动,配在腰间的白玉长剑晶莹无瑕,一如他本人犹如芝兰玉树。 来者正是白心离。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狼狈的朱篁,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完全陷入慌乱的方仙道众人。 “方仙道,可是欺我北海剑宗无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清谈会上乱成一片的时候, 张泽衍正走在后舍幽深的小径上,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才能把师兄从不见天日的炼丹房里劝出来。 老实说,他知道这很难,毕竟他那个好师兄已经把自己关在那个小破屋里整整十五年了, 与其说是醉心于修炼, 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自我惩罚。 张泽衍不了解自己这个师兄,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 他的“好师兄”戚涵修的是着重强调内外丹的《周易参同契》, 而他学的则是方仙道另一门镇派心法——存思身神的《黄庭经》, 为了防止两个走不同路子的弟子互相影响, 魏舍人从来不鼓励他们互相交流,这也正中二人的下怀。 真正的方仙道弟子向来都是不大愿意出门和交流的。 与外人看来的第一仙宗不同,方仙道在如日中天的外表下是错综复杂的利益脉络,方仙道是方仙道, 但也不是方仙道。 真正的方仙道是以魏舍人为首的嫡支弟子,他们成天笑呵呵的守着炼丹炉, 遵守着清静无为的戒训, 乐得有人为他们去管理宗门, 每日里不是在炼丹就是在修炼, 那一心向道的架势足以令人大多数修士汗颜。 而为他们管理宗门的人, 自然就是分支弟子们了。 会投靠方仙道的人,大多都不是有底蕴有天赋的修士, 比起老老实实的刻苦修炼, 多吃几颗金丹延缓一下寿数才更实际一点, 也正因此,方仙道的分支弟子大多是被丹药堆叠起来的修为,或者学了一两手漂亮的花架子,反正嫡支的弟子们每月能都炼出好几炉稀奇古怪的东西,全部扔掉也太可惜。 北海剑宗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倘若阿恬没有修炼天赋,就从方仙道买点丹药回来硬灌,只不过这种方法也就在初期好用,灌到筑基基本就是头了。 修士都讲究“性命双修”,修为练不起来的最大原因就是心性跟不上,这些人被强行堆砌后也不会突然就开窍,突然大权在握当然会得意忘形,做出一两件出格的事也不足为奇。 世人皆说方仙道分支猖狂,嫡支懦弱,却不知他们这是一拍即合,乐得轻松。 起码,张泽衍就这么想的,他虽然觉得那群总是惹是生非的家伙烦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了他们之后确实就很方便,起码他这个掌教弟子就顺利从一大堆杂物里脱身了,否则戚涵师兄哪里能在炼丹房里一躲就是十五年? 漫无边际的想到这里,他在一间冒着滚滚浓烟的院舍前停下了脚步,嘴角抽了抽,还是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咳咳咳师兄?” 一进入烟雾缭绕的屋内,他就被呛的咳嗽个不停,戚涵很明显刚炸了一次炉,不然以他的本事,应该满室馨香才对。 抬手挥开了涌来的黑烟,张泽衍熟门熟路的绕过了摆在正厅的各类杂物,七拐八拐就走到了隐藏的炼丹室,然后毫不客气的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师兄!戚师兄!” 屋里的味道比外面的更呛人,他用袖子掩住口鼻,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正在炼丹炉前打坐的男人身旁。 似乎被他搞出的动静惊醒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皮,瞥了他一眼后又有了要闭合的意思,“是你啊。” 戚涵的声音沙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深深的青黛色盘踞在凹陷的眼窝,颧骨高高突起,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上面甚至还有翘起的死皮。 张泽衍没工夫陪他绕圈子,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清谈会上出事了,师父让你去坐镇。” “清谈会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去。”戚涵慢吞吞的说道。 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张泽衍也没有多费唇舌的意思。他早就明白了,任何劝戚涵离开他这座宝贝炉子的努力都不过是白费唇舌,可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魏舍人的嘱咐,决定最后挣扎一把。 “来找茬的是北海剑宗,他们说要把清谈会上的人都揍一遍,师父让我来叫你。” 果不其然,戚涵依然面对着炉子,没有任何反应。 炉火把房间里的温度提的太高了,张泽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心里嘟囔着“师父的法子也不管用”,可就在他打算扭头就走的时候,就见戚涵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瘦了,紫色的道袍套在身上还会打晃,外袍的下摆还被烧毁了一截,也不知道是不是炸炉的杰作。 “北海剑宗啊”戚涵嘴里嘟嘟囔囔,“这个要去,要去的” 还真有用啊? 张泽衍顿时傻眼了,感觉自家的师父在此刻莫名的形象高大起来,竟也有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感觉。 “愣着干什么?早去早回啊。”戚涵向外走了几步,发现自家倒霉师弟还愣在原地,便扭过头催促。 “啊?哦!”张泽衍立马回过神来,一撩衣摆便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屋舍,戚涵许久不曾踏出房间,此时被阳光一照,忍不住眯起眼又抬起手遮挡,他几近病态的苍白肤色被光线一打更是显眼无比。好不容易适应了阳光,双手往身后一背,他开始慢悠悠的往前走。别看他晃晃悠悠像个麻秆,每一步却走的稳稳当当,衬的跟在后面的张泽衍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戚涵是修习《周易参同契》的高手,内外丹早就到了圆满如意的境地,相比之下,张泽衍的《黄庭经》虽也有小成,然而放在一起就完全不够看了,一不注意就会被他带跑。方仙道和太玄门都脱胎于上古时期的黄老之说,走的就是玄之又玄的路子,修为越高,玄的越厉害,或者说,用“邪劲”来形容他们也不为过。因此,嘴上虽不承认,但张泽衍骨子里实在有些怕这个师兄。 天知道这家伙成天憋在屋里都想了些什么。 “恩” 戚涵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表现的像是第一次来方仙道的陌生人,而不是一个在这里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修士,只是在看到几只在云间飞舞的仙鹤时露出了一脸复杂,招了招手示意张泽衍靠过来。 “师弟啊,你说这仙鹤是不是,喂得太胖了?” 张泽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三只长了长腿的球在互相碰撞,依稀能看出是想摆出翩翩身姿,那冲天的傻气让他感觉快要窒息。 他一会儿一定得问问这片的仙鹤到底是谁在负责喂,到底还有没有基本的审美观! 好在戚涵其实也是捎带一问就放了过去,注意力又被其他的事物吸引,这些反应对于一个十多年基本不出门的人来讲并不稀奇,可张泽衍总是疑心,他这位师兄是在不留痕迹的拖延时间。 是想去又不能去? 还是不想去又必须去? 他感觉师父魏舍人和师兄戚涵之间在打一个哑谜,而他对此毫无头绪。 然而拖延再久,主峰就这么大,从广场到后舍的路就这么远,能看的东西就这么多,戚涵还是这么溜达到了清谈会的会场,刚一走进就听到了非比寻常的嘈杂声,只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知道在围着什么。由于人群聚集的太密,边边角角都挡的非常严实,导致二人也仅仅能看到最外围交头接耳的弟子们。 张泽衍此刻感觉非常懵,他只是离开了不到一炷香,怎么这边就又出事了。 相比之下,戚涵就非常淡定,他背着手走向人群,走到哪里,聚集的人群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向一旁推开,为他让出了一条足以通过的道路。 当然,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其他人自动为他让了路。 圈子的正中央有泾渭分明的两伙人,一伙是如临大敌的方仙道弟子,一伙则是杀气腾腾的北海剑宗,而在这两队人马中间,则是坐在地上的朱篁和踩着他的穆易。 戚涵慢悠悠的向中央走去,路过中间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瞥了二人一眼,脚下一转,绕开了他们。 白心离把目光从强撑的中年修士身上移开,正好就对上了戚涵投过来的探寻目光。二人目光一对上,戚涵咧嘴一笑,甩甩袖子就要继续往前走,而白心离则右手化指为剑,对着他前进的方向一指点出。 点出的剑指与戚涵在中途碰撞,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交汇点中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了全场,北海剑宗这边无数把剑自动出鞘长鸣,而戚涵身后则是各种宝光乍起,而来不及反应的人则是被气流吹的东倒西歪。 等到一切散去,白心离依然站在原地,戚涵倒是向后退了半步,他伸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又背回手去,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次,白心离没拦他。 “这就对了,年轻人,别这么大火气。”从外表来看比白心离也大不了多少的戚涵笑眯眯的说道,他踱着步子来到北海剑宗的防御圈前,抬手拍了拍一名弟子的肩膀,示意他让一让,自己则是伸着脖子往里张望。 看清了里面的景象后,戚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让开!” 戚涵沉声说道, 他突变的态度令守卫的弟子紧张了起来,抱着白恬的柳嫣抬起头, 腰间的木剑自动升起,对着他挥出了一道蓝色的月牙状剑气。 一动不动的硬挨了一次攻击,戚涵用手挡住脸,停滞了半刻, 放下手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别紧张, 别紧张, 你看看,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这丫头身上的伤是法器弄的吧?让我来看看。” 柳嫣扭头看向白心离, 白心离右手再点, 戚涵脚尖处的地面便出了一个焦黑的原点。 收回迈出的脚, 戚涵笑眯眯的扭头看着眼前的青年,“怎么?信不过我?” 虽然从未见过面,白心离之前也听过眼前这位方仙道嫡传的大名,此人成名于三百年前,若不是北海剑宗只有两代人, 他此刻应该规规矩矩的喊人家一句师叔祖。 当然,修为和辈分不如人并不是说他就会让步。 白心离抿了抿嘴,“戚师兄, 白师妹毕竟是姑娘家, 若要查看她的伤口, 请准备一间厢房。” 戚涵这回是真真正正的愣住了,他脑子里从来没把自己当过外人,却忘了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他确确实实应该与她避嫌。 “对,对对对,”他干笑了两声,“是我疏忽了,看到有人受伤就一时心切张师弟!为北海剑宗这位姑师妹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 突然被点名的张泽衍看着自家表现反常的师兄,满腹疑问却也只能暂时忽略,“好的,我这就去” “慢着!” 之前任由弟子出面处理的段煊此刻出了声,他带着李恪从外围走了过来,先俯身查看了一下阿恬的伤势,发现这个姑娘正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戚涵,虽说脸色有些难看,到底神志还很清醒。 像是感受到了少女的关注,戚涵也将目光投过来,只不过二者的视线一对上,后者就立即转开了,迅速的像仓皇而逃。 段煊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面上却不动声色,“没事,没伤到要害,柳嫣你先把阿恬的伤口封住。” 嘱咐完了以后,他直起腰,对戚涵似笑非笑的说:“戚师侄,这事儿你说了可不算,得要你师父来。告诉魏舍人,他要是再顾着他那炉捞什子金丹,我可不保证他还能不能看到罗浮山。” 这句话说的极重,连老神在在的天恒道人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更别说被殃及池鱼的其他门派了,剑修说话向来说话算话,段煊说要挑了罗浮山,他就真的会去挑了罗浮山。 池子都要被挑了,他们这些鱼离倒霉还会远吗? 戚涵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他沉思了片刻,想到还躺在那里的白恬,最终还是决定退一步。 只见他抬起手,一片柳叶便脱离了枝条缓缓下落飘入了手心。戚涵拿起柳叶,双手捏住两段,凑近嘴唇,吹奏了起来。 阿恬躺在柳嫣的怀里,柳叶的声音清亮悠扬,让她不由得回想起了童年时光,可每当她要沉浸在其中的时候,胸口的疼痛又会将她拉回现实,提醒着她逝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 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再做梦了。 在方仙道,用柳叶吹奏乐曲似乎是一种特定的交流方式,戚涵吹完没多久,另一首曲子就从后山方向传了过来,声音更加流畅干净,美妙的像是一场天籁,偏偏听客都不太买账,张泽衍在旋律响起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戚涵却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打结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不好意思,段宗主,”戚涵脸上又挂上了游刃有余的笑容,“师父说了,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了,的确是我们方仙道的不是,您有任何责怪,我们全都担着。” “知道了?只怕是算到了吧!”段煊闻言嗤笑一声,“我是搞不懂你们神神叨叨的卜卦,可他魏舍人说担着我的责怪?若是我说——我要这个小子的命呢?” 他最后一句音调拖的极长,长到让朱篁脸色骤变,他此刻被修为远超他的穆易死死的踩在脚下,挣脱不得的情况下,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同门,特别是那位之前帮他再三说情的中年修士。 方罗收到了朱篁求救的目光后,心中全是忐忑,他这个徒弟不光长得好,天赋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在用剑上相当有灵气,普通的剑法一学就会不说,高深一些的也总能有新体悟,着实令他相当满意,以至于下了大力气去培养。 是的,朱篁这个剑器修的师父并不用剑。 这其中的原因也颇为唏嘘,方罗在年轻时也曾是一名剑器修,可惜在一次战斗后彻底失去了拿剑的信心,痛定思痛下废除了一身修为重头再来,历经波折才走到了今日。 因此,朱篁可以说是他年轻时梦想的延续,可以想见他到底在他身上花了多大的心血。然而方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子会做出在大庭广众之下,于公开战斗中做出暗箭伤人的事情。 “如果这是段宗主的意思的话,”戚涵瞥了一眼面面露惊慌的朱篁,“也不是不” “戚师侄!万万不可啊!”方罗惊叫出声,“朱篁是我剑器修一脉最有天赋的弟子!” “对对对,”方罗一开口,朱篁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慌不择言的喊道,“我可是未来的剑道第一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 张泽衍在朱篁出声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疯狂咳嗽,然而,段煊已经听清楚了。 “哦?未来的剑道第一人?”他饶有兴致的重复道,“这可真有意思了,老夫不才,窃居剑道第一人的称号已久,也精心教导了一名徒弟,本指望他继承我的衣钵,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位未来的剑道第一人,有趣有趣。” 如果说,刚刚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对方,此刻是真的有些认真起来了。 “既然如此,机会难得,方执事是吧?便让你这名弟子与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比划比划吧。” “心离!”没等方罗回答,段煊便说道,“你好好向方仙道的师兄讨教讨教。” 方罗心中一片苦涩,段煊派出白心离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打定主意要废掉朱篁,这倒不是因为嫉贤妒能,而朱篁这个称号已经触碰到了天下所有剑修的逆鳞。 如果仅仅只是个人和门派的荣辱,他舍下这张老脸去赔罪,段煊怎么说也是成名经年的大人物,不会跟一个口出狂言的小辈太过计较,可偏偏,朱篁的话里暗含了剑法之争的意思。 修士的一生,修心也修命,可唯有一点是涵养多高都会挣个你死我活的,那就是道统之争。 只要牵扯到道统,基本无法善了。 方罗不是不明白朱篁的想法,他年轻的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精通多套顶级剑法,谁人见到不竖起大拇指,为什么不能在剑道之路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等到自命不凡的他碰到了真正的剑修,才明白剑骨真的是一道天堑,足以令你失去持剑勇气的天堑。 他当年也是在意气风发的时候遇到了同辈的一名剑修,一如朱篁即将面对白心离,不同的是,他还有机会重来,而朱篁恐怕是保不住了。 他不能维护他,也不能求情,一旦开口,就由朱篁个人挑起剑法之争演变为了方仙道与北海剑宗之间的剑法之争,就算他再糊涂,眼界再狭窄,也明白那才是真正灾难的开始。 白心离踏出了一步,他的右手搭在了无我的剑柄上,表现的再明白不过——他要遵师命拔剑了。 修真界很多人都知道,北海剑宗的白心离修的是养剑藏锋之术,真正出剑的次数五根手指头就数的过来,可每一次拔剑,都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个几年。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剑c法二道不相融,白心离一拔剑,朱篁于剑道一途就算彻底毁了。不光是他,其他人也开始紧张,闭眼c捂脸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人想要立即逃跑,生怕自己看到了那剑光以后也会沉浸其中断了未来。 穆易拿开了踩在朱篁身上的脚,又把他那柄仿制的白玉剑扔到了他身旁,这就是要他站起来公平对决的意思了。 朱篁面如死灰,刚才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连一个北海剑宗小师妹都没打过,现在还要挑战北海剑宗的大师兄?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怂了,那也基本跟死没两样了。 微微颤抖的手放到了白玉剑上,朱篁下定决心握住剑身,用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他当初打造这把剑就是因为不屑于旁人对白心离的交口称赞,而现在,哪怕他暗箭伤人的事情很快就会在同辈弟子中流传,今后再也无法挺直腰板,可唯独在白心离面前,他不能退,也不想退。 见他准备好了,白心离握住了剑柄,“师兄,请” “等等!” 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心离侧过身,只见白恬用手撑着柳嫣的身体硬是坐了起来,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反而尽是郑重之色。 他还没说什么,戚涵紧张的声音倒是先传来了,“你躺下!躺回去!” 阿恬没有理会戚涵,唤了白心离一声:“大师兄。” “嗯。”他应道。 “他是我的对手。”她说道。 “好。”他松开剑柄,退到了一边。 这大起大落的发展让朱篁猝不及防,脚下一软,踉跄了一步,就在他不知道该为逃过一劫而庆幸还是为白心离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而愤怒时,段煊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也好,我也一直支持自己的事自己做,”他摸了摸下巴,“这样吧,我们换个方式。” “两日之后,就在此地,我们阿恬与你们这个小子再比试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我们赌生死。” “赢则生,输则死,怎么样?” “好。” 不等朱篁回答,身受重伤的阿恬抢先一步应了下来,她看向了惊诧莫名的朱篁,认真的说道:“我不是魔种。” 戚涵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方仙道最终还是整理出了一间屋舍让阿恬住了进去,戚涵顶着北海剑宗其他人的眼刀,在柳嫣的全程监视下从她的胸口处取出了一颗已经在肉里炸开的铁花。绽开的花瓣完全嵌进了血肉中,饶是戚涵也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之完全取出,留下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怪不得这么疼。 阿恬看了看放在托盘里的暗器,又看了看自己胸前层层包裹的白纱,大家闺秀的自我认知开始警铃大作。 祖师爷啊,她该不会留疤吧?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胸口有疤旁人也看不见,刚刚提起来的心又稳稳的回到了远处。 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她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听着窗外传来不知道哪个弟子挨揍时的叫痛声,敷着药的伤口有着丝丝凉意,也驱散了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困意。 阿恬对这间靠近大广场的屋子并不陌生,她三岁前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这里度过,住在罗浮山,却又与方仙道隔离。 这也很正常,修士的孩子也并不是都有修炼天赋,修仙修的是天道与自身的缘法,并不能通过血脉强求,有资质就留下,没资质就送走,这才是修士对待子女的常态。 当然,在看不出天赋的幼年时期,双方还是可以留下美好记忆的。 在燃起大火的那日之前,阿恬对于戚涵,就只有美好的记忆。然而,太过美好的东西,都不太真实。 没错,阿恬是戚涵的女儿,不过这无关紧要。 她上山之前就不在乎这一点,也不可能受个伤就突然脆弱到想要依赖父母,更何况,戚涵也不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 相比之下,北海剑宗的诸位同门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你也不喜欢这里,对吧,万劫?”她躲在被子里对放在床头的黑剑悄悄说道。 万劫发出了一声轻鸣作为回应。 于是她忍着拉扯伤口的痛感掀开了被子,万劫立即蹦了进去,一人一剑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 有了万劫在怀中的阿恬这回终于能睡过去了。 然而,就在她睡的香甜的时候,一阵悠扬的乐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周公的迷梦,阿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从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色来看,怎么也是午夜时分了。 乐声依旧在持续,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分外清晰,阿恬作为一个伤员平白被扰了清梦,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窜的老高。 大半夜的吹什么吹,是不是想被砍! 她爬了起来,一把揪起床上的枕头,对着门板用力掷了过去,枕头砸在门上发出“哐”的一声,扰人的乐音果然也消失了。 没了乐声的干扰,阿恬一下子跌回褥子里,打了个哈欠,困意再次袭来,在彻底投入周公的怀抱前,她还在心底发出了一句喟叹: 扔东西竟然没觉得疼,这药真好使。 这厢阿恬继续呼呼大睡,那厢被女儿进行了一次枕头袭击的戚涵摇摇晃晃的离开了依靠着的门板,只是在夜色中他消瘦的身影怎么看怎么有些落寞。 “小时候明明要听我吹竹叶才能睡的”他嘟囔道,慢腾腾的往后舍的方向走。 只是走到一半,戚涵停下了脚步,妻子在那件事后就离开了山门,他又不想回到自我禁锢了十五年的炼丹房,想了想,脚下方向一转,向着魏舍人的住所迈了出去。 作为方仙道的掌教,魏舍人不仅一个人独占了最大的炼丹房,还坐拥三个炼丹炉,每天都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不,戚涵到的时候,他正在笑眯眯的擦炉子。 “哎呀呀,今天表现的真好,”魏舍人一边擦一边吸了一口炉子里冒出来的青烟,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就差把脸贴到炉子上了,“擦干净,擦干净” 戚涵对师父的丢人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迈过门槛,颓然的靠在了门框上,看着魏舍人一言不发。 “怎么?见到啦?”魏舍人对这个一手养大的大徒弟再了解不过,一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见到啦,见到啦”戚涵笑了笑,“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 “怎么样?”魏舍人一听也提起了兴趣。 戚涵的眉眼柔化了,他本就长得十分清秀,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些瘦脱相了,“眼睛眉毛都像她娘,鼻子嘴巴像我。” “那不是很好吗?”魏舍人放下了抹布,走过去拍了拍大弟子的肩膀。 “师父,”戚涵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您是不是早就早就知道她这次会来?” “怎么?还真把你师父当神仙了?”魏舍人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肚皮,“揣测天机是太玄门那群牛鼻子的事,咱们这群炼丹的强行推测的结果你还不知道吗?害人害己而已。” “师父,你刚刚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咱们也是道士来着。”戚涵冷静的指出了这一点。 魏舍人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因为总是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才会在这个阶段卡这么久!” 戚涵不说话了,他这些年修为确实没什么太大长进。魏舍人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忍心再多说什么。 “唉”他叹了口气,“我只是在北海剑宗的队伍里看到一个小姑娘,怎么看怎么像你,想让你去碰碰运气而已。” “我害怕,师父,”戚涵望着房梁,“我想在北海剑宗看到她,我又害怕在北海剑宗看到她。” 他双目无神,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我送她走的时候,她还那么小,一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见不到她,我担心她死了,见到了她,她就又踏进了这个漩涡里。” “她不应该回来的,不应该回来的” 戚涵嘴里念叨着,整个人滑坐在地。 “师父,我一直在想,一直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在揣摩天意这条路上走的太远了?” 他向前伸手,揪住了魏舍人的袖子,手指的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如果当初没有算那一卦如果当初没有试图去窥探天意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和韵华的婧儿就只是个天生剑骨的孩子而已,我们可以快快乐乐的把她送去北海剑宗,见面次数少也不要紧或者她根本没有天赋也好,我会找一个好人家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魏舍人又叹了一口气,哪怕对于他的体型有点难,他还是蹲下来,与自己最疼爱的弟子对视,语重心长的说道:“涵儿,这事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就像你说的,咱们在窥探天意这条绝路上走得太远了,可惜这是条断头路,一旦踏上就绝无回转的方法。” 戚涵闻言浑身震动了一下,他死死揪住魏舍人衣衫的手被后者一把抓住了手腕。 “十五年前,我告诉过你,为了她好,不如杀了她,让她从这副皮囊中挣脱出来。” “可那是我的婧儿呀,师父!”两行清泪在戚涵的脸颊上滑落,“我下不了手啊,哪怕明知道我也” “既然你舍不得她死,那咱们就让她活,”魏舍人继续说道,“把她放到升仙镇,任由她被凡人带走,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她一辈子不踏入修真界自是最好不过,可她既然回来了,咱们就更不能自乱阵脚。” 说到这里,魏舍人胖胖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郑重,“你就当她的师兄,当她一辈子的师兄,让谁也没办法把她和你的女儿联系起来,今日方罗门下的那个弟子污她是天生魔种,这倒是个好身份,不如坐实了!” “可我的婧儿不是魔种!”戚涵下意识的反驳道。 “她当然不是魔种,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世人只知冥冥中永远留有一线生机,却不知生的极致便是死,死到极点便是生”魏舍人的语气软了下来,“她不是魔种,反而是纯正的道种,可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以她现在的修为,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师父!”戚涵短促的喊了一声。 “嘘小点声,可别让‘他们’听见了,”魏舍人捂住了他的嘴,抬头望向房梁,仿佛能看到外面广阔无垠的星空,“你放心,我会去找段煊聊一聊,我了解他,他当年能护住白心离,没道理会对婧儿袖手旁观,这件事若是有错,错的也不是你们夫妻和婧儿”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也不免哀戚,“错的只有我这个试图一窥天机的老头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柳嫣是在山顶的断崖处找到白恬的。 通往罗浮山顶峰的山路崎岖而艰险,就连她在面对这条布满青苔的狭窄石道时都难免踌躇,真不知道阿恬一个重伤员是怎么爬上来的。 踏上峰顶的那一刻,少女月白色的身影就撞入眼帘,白恬站在陡峭的山崖前,宽大的衣袍被山风吹的猎猎作响,她如瀑的长发铺散开来,像是一条乌黑的绸缎。 “白师妹。”柳嫣轻生唤她。 “柳师姐。”阿恬闻声回过头,暖融融的朝霞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秀丽的容颜镀上了一层金色,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清。 “到点了吗?”她眨了眨眼。 柳嫣摇了摇头,与方仙道的生死赌约定在辰正,现在才刚到卯初。 “那就好,”阿恬又把头转了回去,重新面对着眼前的飘渺云雾,“师姐,你觉得这里美吗?” 柳嫣闻言环顾四周,只见满目尽是苍翠,无尽的云海在周身翻涌,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清亮的鹤啼,依稀是她少时幻想中的仙境模样。 她不得不承认,在四大仙宗里,方仙道确实是卖相最好的。 “我曾经觉得,看着这般景色是理所当然的,后来,我又觉得看不到才是理所当然的,”阿恬的声音轻的像远方传来的飘渺仙音,“你说,看得到的我和看不到的我,哪个才是对的?” 柳嫣不太懂白恬话里的意有所指,但她也不会轻易被问倒,“我夫君活着的时候,我觉得相夫教子是头等大事,我夫君死了以后,我又觉得求仙问道是头等大事,师妹觉得,哪个我才是对的?” “在当时是对的,在将来是错的,”阿恬转过身,背对着万丈悬崖,“于义礼是对的,于师姐本身是错的。” 柳嫣笑了,“这世间的对对错错,哪有这么简单就能分明?” 阿恬认认真真的答道:“可我想要分明。” “这两日,我一直在想,当日对朱篁师兄拔剑到底是对是错?” 像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柳嫣的眼睛微微睁大。 “我并非因朱师兄的挑战而拔剑,真正驱使我的是愤怒。” 阿恬的语速很慢,却也清晰。 “朱师兄造白玉剑,意在羞辱我辈,我于情于理无法接受,内心滋生愤怒,因此拔剑,想要斩之。” “然而,愤怒并非我之剑道,故而落败。” “同理,羞辱他人也非朱师兄之剑道,于此一役,朱师兄与我,皆是败者。” “这并非是剑修白恬和剑器修朱篁的较量,仅仅是白恬与朱篁二人之间的一场宣泄。” 少女的声音像是叮咚的泉水,在这山林间奏响。 “那么,我的剑道又是什么?” “我热衷于战斗,向往强者,这无可否认,我天性如此。” “我自知身怀杀意,却并非迷恋杀戮这一行为本身。” 又一阵山风吹过,撩起了她的长发。 “我乃求道之人。” “因愤怒而杀人,是错。” “因蔑视而杀人,是错。” “因狂乱而杀人,是错。” 每说一句,她便向柳嫣迈出一步,四步走下来,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消失殆尽。 “在拔剑时,我对朱篁师兄毫无敬重,自然,师兄也对我毫无敬重。” “这便是错上加错。” 她说的十分认真,柳嫣听的也十分认真,于是她问道:“那你还要与他性命相搏吗?” “我会全力以赴。” 阿恬干脆的回答。 说完,她越过柳嫣,踏上了下山的路。 盘旋而下的山道像是一场漫长而危险的试炼,她背着万劫走在被青苔和杂草覆盖的小道上,一步三看,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旅人,在为难走的前路而发愁。 等走到了山路的尽头,她身上的气势便强了一分。 阿恬继续向前走,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盛一分,等到她走到那日与朱篁比试的地点,身上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此时距离辰正还尚有段时间,可另一名主角已经等在了那里。 朱篁没有穿方仙道统一的紫色道服,反而是一身灰色麻衣,比起那日强撑出来的风流倜傥,此刻倒是有了几分真实。 他这两日过的很不好。 从众星捧月的后起之秀沦落到人人喊打的懦夫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师父方罗对他失望透顶,平日里围在他身边献殷勤的师弟和师妹也消失不见,而两派主事人许下的生死赌约更像是一道催命符,恐怕在不少人眼里他朱篁已经是个死人。 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朱篁不后悔偷袭白恬,也不后悔当众指控她为“魔种”,他对剑修的嫉恨已成心魔,仿制无我剑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朱篁的心魔,其实也是他师父方罗的心魔,或者说,是剑器修一脉共同的心魔。 在朱篁的眼里,这群高高在上的剑修就像是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时刻嘲讽着他们剑器修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仿品,压的他喘不动气。 因此,在判断出白恬有可能身怀魔念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出手偷袭,在那一刻,心理上的爽快甚至战胜了理智和恐惧。 不过,他现在也不过是个等死之人罢了。 辰初已过,正是辰正。 阿恬拿出发带将披散的头发束起,低头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襟,解下万劫拿在手里,走到朱篁身前,郑重的行了一礼。 “北海剑宗白恬,愿领教朱师兄精妙剑法。” “我说,这是什么羞辱的新方式吗?”朱篁闻言讥讽一笑,“我说白师妹,别玩虚的了,要杀要剐” 声音戛然而止,朱篁面对着重新站直身体的白恬,竟吐不出一个字。 她的脸上还挂着受伤造成的苍白,眼睛却亮的惊人,他能感觉到,刚才的话并不是他以为的羞辱和讽刺,也不像那日感觉到的愤怒与轻蔑,此刻的她,是发自真心的觉得他剑法精妙。 一个剑修觉得一个剑器修剑法精妙。 朱篁愣住了,彻彻底底的愣住了,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本能的觉得这是一个滑稽的梦,可理智又敲锣打鼓的告诉他这是现实。 “什么啊,”过了好半天,他才一把捂住脸嘶哑的说道,“这样我还怎么在阿鼻地狱里咒骂你啊。” 阿恬依旧看着他。 “你说,想要领教我的剑法,对吧?”朱篁拿开了手,拔出了腰间的白玉剑,“那就退远一点。” 阿恬依言向后退了几步,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趁机偷袭。 朱篁看了她一眼,然后猛的将手中的剑向地面砸去! “啪啦!” 曾经抗住了万劫多次斩击的白玉剑在主人的手中被砸的布满裂纹,碎裂的玉石从剑身抖落,露出了里面青黑色内胆。 “啪啦!” 朱篁又砸了一下,彻底将外壳砸碎,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 “我舞象之年时身骨长成,得以正式修炼,师父赠予我这把剑,带我学习了第一本剑谱。” 他熟练的挽了个剑花。 “白师妹,请。” 阿恬右手握住万劫的剑柄,她甚至感觉到了它的脉动,随着剑刃出窍,铺天盖地的火莲向朱篁攻了过去,被后者挡了下来。 然后她就再一次领略到了那套滴水不漏的剑法,朱篁的剑势如绵绵山川,又如潺潺流水,行云流水之余,处处杀招。 阿恬在技巧和经验上远逊于朱篁,上一次破他剑法,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而这一次,她依然如此选择。 凶戾的火焰一圈圈的缠绕在黑色的剑身,妖娆的火莲暗藏杀机,阿恬对着密不透风的剑网用力斩下,力道未尽时又紧接着上挑! “锵!” 双剑相击的声音在空地上空回荡,她上前迈出一步,开始抢攻。 击剑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直到最响的一声传来,朱篁手中的铁剑在空中翻了一个圈,一头扎在了地上。 一样的过程,一样的结局。 不同的是,当事人的心境和刺入朱篁胸口的万劫。 “师兄剑法精妙,我远不如。”阿恬说道。 “你说了可不算,”朱篁嘴角淌血,“世人皆知,剑修远胜于我剑器修一脉,你们可是天道的宠儿。” 阿恬眨了眨眼,“可铸剑的人是你,学剑的人是你,持剑的人也是你,管旁人的风凉话做什么呢?” “剑道一途,独行足矣。” 朱篁呆了一下,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他低声笑了起来。 “极是极是啊”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除开白恬本人,另外三位住户分别是住在阿恬隔壁的素楹c在外游历的陈芷, 还有一位常驻剑经阁的柳嫣。 这就是北海剑宗的“三大天王”。 有了白恬以后,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 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 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 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 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 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 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只是略带病容,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c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 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 “有新弟子入门, 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吾名李恪,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c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c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c元婴c化神c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c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c气c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c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c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要是再出状况,他也别当剑修了,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然而,她等于是还没考童生就成为了秀才, 字都没认全就要学四书五经,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疯狂补习。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 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c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 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而问题就在于,她是个野路子, 糊里糊涂就筑基了,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 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 既然收放不自如,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素楹一拍脑门,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果不其然,他美滋滋的打开了册子,翻到了中间,连必有的咳嗽都忘了,“让我看看,啊,当仁不让的榜首就是以获得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的——无情道,向往人员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纷纷掩面,看样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就连阿恬身侧的赵括都僵直了身体,唯有宋之程还在愉快的抠脚,这些天可憋死他了。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阿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紧张的赵括,后者发觉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每c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白师妹。” “我懂,我懂,”宋之程扭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小时候看那些话本的时候,上面的仙人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可无情明明是一种状态,它怎么能是条道呢?” 赵括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候李恪已经念完了那一长串名单,对于自己造成的群体毁灭性伤害非常满意,“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甚感欣慰啊,赵括!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再一次被点名的赵括简直要哭了,他深切怀疑是不是自家师父生怕自己把处罚过得太舒坦就跟李恪说了什么。 “因为”他哭丧着脸说道,“无情道是法修的说法。” “对,也不对,”李恪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的无情道,其实脱胎于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它并不是一个道理,也并不是一种修炼方法,而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理想状态。”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这并不是指没有感情的无情道,而是指的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潇洒而超脱的境界。” “历数太玄门传人,最后达到‘太上忘情’之境的不过五指之数,你们这群剑修还想去东施效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被怒斥为“脑子进水”的弟子们都快把头埋进膝盖了。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也有千万变化,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自行下岛去吧!” 李恪这句话说的极重,除开喜欢八卦这一点,这名病怏怏的长老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个好脾气的长辈,而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火气。 他这通火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在场的弟子无人不满,反而个个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看的阿恬和宋之程满头雾水。 “因为从上古时期延续至今的剑法之争,”赵括捂着脸小声说道,“无情道是法修那边故意篡改后扔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迷惑修为低的剑修弟子,坏人根基。这件事把我们和太玄门都卷进去了,一石二鸟,挑拨离间,这么损的主意,我赌一根黄瓜,是方仙道干的。” 宣扬无欲无求c强大无匹的无情道是这些年异军突起的黑马,确实在年轻修士之间颇受追捧,毕竟这些人修为尚浅,心智不坚,阅历又浅,正是下手坑人的最佳时机。 剑修不能修习法修的法诀,法修不能修习剑修的剑意,而这一旦混淆,初期尚不觉得,中后却会发现道路越来越窄,直至完全堵死,前路尽毁,这对修士而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望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李恪提起弟子们集体穿女装为白心离刷票的事当然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其实是喜欢女装的变/态, 修为到了他这个份上, 外在皆是皮囊表象, 有时候连美丑都懒得判断, 况且他也清楚,他们当然不是因为喜欢才穿的。 作为当世攻击力最强的宗门,北海剑宗却在四大仙门里屈居最末,吃的就是人数太少的亏, 自此之后, 但凡有任何投票活动,他们就会挖空心思弥补短板,也造成了弟子们大多有几件大家一起来保密的黑历史。 性命双/修, 性情在前, 寿命在后,想要推开仙门,就要接受不完美甚至黑历史和缺点满满的自己。 如果说上午是初试牛刀, 下午就是一场精准打击。 李恪对这些自小在山门长大的弟子有哪些糗事简直是如数家珍, 每一句话都能快准狠的戳到对方最痛的那一点, 学堂里顿时哀鸿遍野。 赵括对此的解释是:“李长老因为病剑的缘故不能轻易离开宗门,也是苦了他了。” 阿恬理解的点点头:就是闲的嘛。 等到一天的课程过去,除开白恬和宋之程这两个吃瓜路人, 就连赵括也没有躲开李恪的毒手, 被打击的灰头土脸。 在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 李恪意犹未尽的咂嘛了一下嘴, 连苍白的脸色都泛上了几分潮红,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宋之程,看的后者毛骨悚然。 跟着游魂一样萎靡的师兄们一起飘荡到了食堂,又结伴飘回了院舍,明明可以说是枯燥的一天,可在乖乖当了十五年富家小姐的白恬眼里竟也觉得乐趣横生。 脱下外衣钻进被窝里,阿恬偷偷的许了个愿,她也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然后,她又看见了那把剑。 她恍惚间想起自己听了一天的课才刚睡下,又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依然待在海底。 火焰弥漫了整个视野,黑色的长剑悬浮在火海中央,剑身雕刻的铭文上流光涌动,黑红相间的剑柄向她微微倾斜。 阿恬迄今为止已经见过不少剑,无论祖师爷那把蕴含着澎湃剑意的月白色断剑,还是白心离配在腰间的红丝白玉剑,亦或是素楹的琥珀色短剑“白驹”,乃至令赵括头疼的重剑“断岳”,都称得上是当时杰作,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在阿恬眼里,它们都不如眼前这把。 这把漆黑长剑无论何时何地出现,都能够轻易夺走她的心神。 周围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她恍若未觉得走进了火海中,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灼热又刺痛。白恬站在了黑剑面前,她张开手臂抱住了它,脸贴着冰凉的剑刃,感受着凹凸不平的铭文刻印,轻轻蹭了蹭。 “你是‘我’吗?” 她死死的抓住剑身,也顾不得手掌会不会被锋利的剑刃划伤。 “不是的话就掰断你。” “嘭!” 张牙舞爪的火焰开始肆虐。 赵括是被喧哗声吵醒的,他粗暴的揉了揉眼睛,一脚踢开缠在腰际的被子,一边穿衣服还一边烦躁的嘟嘟囔囔,“大半夜的是谁不睡觉,让我抓到了就打死你们” 好不容易眯着眼睛把衣服皱皱巴巴的套好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一口气拉开了被砸的“哐哐”响的房门,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浪袭来,直接把他冲的后退了几步。 “赵师弟!!你终于醒了!!”还没把砸门的手放下的隔壁师兄松了一口气,“快跑吧!着火了!” 着火了? 赵括这下子彻底清醒了,他推开隔壁师兄走到外面,只见铺天盖地都是前所未见的绯红色,那是盘踞在院舍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世上还有人能在北海剑宗放火? 脑子里刷满了“我勒个去”的赵括也顾不上一开始的起床气了,连忙回头抓着隔壁师兄的衣襟摇了摇,“穆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括已经是练气中期了,能被他称呼一声“师兄”的人自然修为弱不到哪里去,只见这位穆师兄一把拍在他的肩上,稳住了这个惊慌的师弟,又拎起了他的后衣领,直接从十层的高台上跳了下去,落到了聚在最下层的人群里。 “赵师兄!” 眼尖的宋之程一下子就看见了从天而降的赵括,也顾不上回避这位师兄现在的狼狈形象了,立即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啊,宋师弟,”赵括刚站稳就看到了钻到自己面前的新晋小师弟,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还没露面的小师妹,“说起来,你看到白师妹了吗?” 宋之程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师兄,你看在场这些人哪个能被称为师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括一拍脑袋,也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白恬住在第二十层,宋之程住在第一层,他俩能碰上才奇怪。 “如果你们说的白师妹是新来的小师妹的话,就不用找了,”一旁的穆师兄拍了拍赵括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已经被火焰吞没的院舍,这时候还不停的有人从高层跳下来,“她恐怕还在屋子里,因为火焰就是从二十层烧起来的。” 此话一出,赵括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师兄的童养媳要被烧死了肿么破?!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把白师妹救” 嚷嚷到一半,他自己反而说不下去了,二十层一共就住了四个人,素楹师姐今晚夜值,陈芷师姐不在山门,刘嫣师姐常年待在剑经阁,那么火焰是谁引起的就显而易见了。 “她的时机到了,这也太快了吧?”他喃喃说道。 “有时候时运就是这么奇妙,咱们这位小师妹真是搞出了一个大动静。”穆师兄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搞清楚了着火的原因并不意味着就能松口气了,对于剑修而言,锻剑是重中之重,因为在剑骨即将破身而出的时候,也是最无法控制的时刻,一个不好就可能闹个根骨尽毁的下场,因此一般都会有师长在旁监护,况且,再这样下去,北海剑宗大概就真的要重建弟子院舍了。 赵括急的额头直冒汗,“偏偏这个时候师父不在!快去叫大师兄来!哦不!白师妹是女的!还是叫素楹师姐” 穆师兄赞同的点点头,就在二人准备前往演武场找白心离的时候,就发现原本望着火场叽叽喳喳的弟子在瞬间陷入了寂静,又在一下秒激动的喊了起来: “都让开!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给在场的北海剑宗弟子注入了主心骨,他们顿时自觉的向两边靠拢,让出了一条足以让一人用过的道路。 没有人能在祖师爷的剑下御剑飞行,因此白心离是一步步过来的,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连带着让在场众人的心也稳了下来。 “大师兄!” 赵括大喜,连忙凑上前去,没想到被身旁的穆师兄冷不丁的一把推到一边,后者不仅占据了他的位置,还接着把他的话给说完了。 “大师兄!白师妹出事了!”穆师兄顶着自家师弟的怒瞪凑近了白心离。 “嗯。” 白心离闻言解开头上月白色的束发带,蒙在眼睛上系到了脑后。 然后,他便踩上了被火焰占据的台阶,自觉遭到挑衅的火焰瞬间迎风猛涨三尺高,却在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被无形的力量结结实实的挡了回去。 他每走一步,火焰便回缩一步,就这样,他顺着台阶一步步的走到了白恬的屋外,火焰也被他压制在了这一间屋子周围,只留下其他屋舍上的焦痕证明了它曾经的肆虐。 “咚!咚!咚!” 白心离抬手敲了敲门,已经被烧灼到极限的木板在接触外力的刹那就变成了飞灰,露出了屋内的景象。 阿恬穿着一身单衣跪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一把漆黑的长剑正悬立在她面前,少女的右手放在剑刃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勾勒出了剑身上的铭文。 像是听到了声响,白恬回过头来,看到蒙着眼睛的白心离,眼睛顿时一亮,她的唇角勾起了类似于笑容的弧度,有些蹒跚的爬起来,单手握住了黑红相间的剑柄。 “大师兄,可愿接我一剑?” 白心离闻言顿了顿,回答道:“白师妹,请。” 都差点被射个对穿了,再问箭矢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已经毫无意义了,很显然,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然而,这不合理啊。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而且苍天作证,这是他第一次离岛,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都来者不善,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显然修为在他之上,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他一边掐起剑诀,一边伸手去拉白恬,没想到,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已经两顿没吃了, 现在饿的要发疯。 素楹赶着去上早课, 离开院舍的时候顺路带了她一程, 而作为整座浮空岛唯二能够享受清闲晨光的人,她在空荡荡的食堂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正在埋头大吃的宋之程。 “早啊, 宋师兄。”她适应良好的喊了宋之程的新称呼,直接坐到了另一个位置上, 从堆叠成小山的笼屉里抽出了一个放到了自己面前。 “啊,”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头,嘴里还咬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白师妹, 早啊。” “对不起,兄台你谁?”白恬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是宋之程啊!”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撒谎!宋师兄明明是个有着络腮胡的伟岸男子!”阿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有!啊”男子也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连包子都掉到了盘子里, 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下巴上摸去, 想当然,那里只有光溜溜的皮肤, “对哦,我的胡子没了” “我的胡子没有了!” 把桌上的笼屉一扫,疑似“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的青年趴在桌子上发出了哀嚎,阿恬发誓自己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 “宋c宋师兄?”她小心翼翼的提问得到了对方一句委委屈屈的“恩”, 顿时吓得不行, “还真是宋师兄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怪她, 任谁发现酷爱臭脚的虬髯大汉和眼前的白净青年是一个人都会大吃一惊的。 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闻言抬起了头,一脸的萧瑟和生无可恋,“昨夜,他们叫我去拜会大师兄,我就站在石室外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阿恬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抿了抿嘴唇,悄声问道:“你晕过去了?” 宋之程对此的回答是无力的点了点头,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个家伙太恐怖了,我没抗住,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站着郭师叔,他正在清洗我胡子的残骸,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我再自称‘老子’,说北海剑宗不要丢人的土包子” 同病相怜的情绪在二人中间蔓延,阿恬双目满含同情,拿着筷子的手悄悄伸向了笼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那可真是过分”阿恬含糊不清的附和。 “喂,”宋之程看着她被袖子掩住的嘴巴,“你吃的,好像是我的包子?” “你眼花了。”阿恬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对着他羞涩一笑,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宋之程目瞪口呆的看着笼屉里的包子凭空消失,再瞅瞅依然用袖子掩住嘴巴的阿恬,整个人都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你把袖子挪开看看?” 阿恬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力道一个没控制好,筷子直接被捏成了几段。 “不,大佬,我不该多嘴问的,您请用” 宋之程哭丧着脸将面前的笼屉全部推到了少女面前。 于是素楹结束了早课后就看到了阿恬坐在食堂的正中间,被新晋师弟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你们在搞什么?”她问道。 阿恬掩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温温柔柔的说道:“宋师兄见我昨日辛苦,不忍我再多劳累,可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素楹看着跑前跑后的宋之程,目露狐疑。 这家伙,不会是想撬大师兄的墙角吧? 宋之程简直冤的要六月飞雪了。 早课结束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食堂,他们端着食物依次在长桌旁坐下,传说中的仙人都是风餐露宿的,可实际上未能辟谷的修士都还需要进食,就算成功辟谷了,也有不少人乐意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看着食堂内的人越来越多,阿恬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吃饭的人越多表明一会儿跟她一起上启蒙课的人就越多,她的危机感就越强。 “宋师兄,咱们先走吧?”她皱了皱眉。 “哎?为啥?我还想再吃一点”宋之程对着手里的粥恋恋不舍。 阿恬面露难色,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手里的筷子步了前辈的后尘。 目睹了全过程的宋之程立即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对不起,大佬!我这就走!这就走!” 火速解决完了早饭,师兄妹二人按照昨天晚上的跑腿路线找到了学堂的所在,那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小宫殿,与其他建筑比起来甚至有些寒酸,而挂有的牌匾有证明了两人确实没找错。 学堂的大门紧闭,门口盘踞着一座椒图石像,这货乍看像是一只背着蜗牛壳的大狮子。阿恬摊开了素楹给的课表,从今天开设的课程里找到了“开蒙”,按照表上的提示将手放到了门口椒图石像的头上,大声念出了授课长老的名字。 外形威武的椒图雕像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竟然直接从门口跳了起来,整只狮子都缩进了蜗牛壳里,再顺势一滚,就让开了通往内部的道路,上面还被人用金色的字写着“通往开蒙课程”六个大字。 二人依次进入,然后,他们两个就看到了一个撅起的屁股蛋。 把阿恬带到升仙镇后就消失无踪的赵括赵仙长正趴在一排排的桌椅中间,手上抓着一把黄符,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一点一点的向前爬。 “这人有病?” 宋之程面露诧异,倒是阿恬很热情的挥手打招呼:“赵~仙~长~” 这催命符般的三个字传到耳朵里,赵括浑身一哆嗦,嘴巴卡了个壳,咒令都念错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轰!!” 一朵蘑菇云在学堂上空冉冉升起,看到的弟子都见怪不怪的继续手头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咳咳,”烟雾中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等到遮盖视线的烟尘都散去,被炸的灰头土脸的赵括像只虾米一样躬着腰,一边咳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里还念念有词,“雷火山的霹雳弹王八羔子,这是要搞出人命啊。” “赵仙长?”阿恬担忧的看着他。 又听到了催命符,赵括下意识的又打了一个哆嗦以示尊敬,机械的扭过头,对着白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c白师妹。” 这个称呼一出,他就想自打两耳光,叫什么师妹,叫什么师妹!这一听就像登徒子套近乎,那一顿打挨的还不够狠吗?! 阿恬自是不知他内心的戏剧性变化,想想自己都入门了还疏远的喊人仙长确实不合适,立即就改了口,“赵师兄,你也要听这个课吗?” 这个问题一出,赵括脸上的笑容更僵了,“温故知新,温故知新嘛!每一次听李长老讲开蒙的内容,我都会有新体会。” 嘴上这么说着,他内心却在流泪,因为护送不利的事情,他不敢去大师兄那里领任务奖励,生怕一个不好就弄丢小命,没成想,白心离热情的送货上门了啊!若只是被修理的鼻青脸肿还好,挨了一顿披着“见习指导”皮的毒打以后,白心离还没说什么,他亲爱的师父大人就率先出马了。 北海剑宗虽然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但如果你与某位长老特别投缘的话,依然有机会成为他的真传弟子,平日里照常跟着其他人一起听课,唯一的差别就是真传弟子还能时不时的享受一下自家师父开的小灶。 迄今为止,北海剑宗有三大真传弟子,掌门的真传之位自然被大师兄白心离牢牢占据,负责管理任务发布的谭天命谭长老门下有素楹师姐,而干啥啥不行c吃啥啥不剩的赵括竟然也跻身其中,他的师父正是乐呵呵的郭槐。 由于任务期间的表现实在太糟糕,已经可以接触更高级课程的赵括被师父踢去回炉重造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白恬说的。 “赵师兄,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呢?”阿恬继续问道。 “我在拆除陷阱啊,”赵括摸了一把脸,“在咱们宗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你能破解对方留在自己座位上的防御和陷阱,你就能占据他的位置。只不过这群王八羔子为了占位经常会用一些危险品,还是要提高警惕啊。” “原来如此!”阿恬右手握拳在摊开的左手上敲了一下,“那到底有多危险呢?” “一群刚入门的小鬼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雷火山的霹雳弹,论威力,仅仅比天星门的追魂箭次一点,”赵括摆了摆手,“哼,不过是借助外力的雕虫小技,不要怕,让师兄带你们飞。” “比追魂箭次啊” 阿恬若有所思,然后她在宋之程惊骇的目光里径直的走向了桌椅,一脚跨过趴在地上的赵括,走到了视野最好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 太强了, 太强了。 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 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 连拳头都握不对,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 剑身也很稳, 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 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 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 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 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 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万劫,”阿恬也笑了,“万般劫难,方得始终。” 她歪了歪头,清丽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天真烂漫。 “我喜欢这个名字。” “对不起,兄台你谁?”白恬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是宋之程啊!”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撒谎!宋师兄明明是个有着络腮胡的伟岸男子!”阿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有!啊”男子也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连包子都掉到了盘子里,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下巴上摸去,想当然,那里只有光溜溜的皮肤,“对哦,我的胡子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 一天到晚捅娄子, 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尽力,尽力就好, ”把任务派给他的执事长老笑呵呵的说道, “反正结果最坏就是心离出关把你暴揍一顿嘛, 你还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丢了不成?” 长老大人,我没把人弄丢,但我差点把人弄死,很可能活不过这一顿揍啊。 赵括心有戚戚然。 但若是因此就觉得赵括赵仙长一无是处就大错特错了,作为一名被心大的师长放养长大的苦逼孩子, 他的日常法术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套清洁法术下去,就把两只落汤鸡收拾的光鲜亮丽。 “赵仙长, ”阿恬目露崇拜, 诚恳的说道, “您一定是家政专精的修士吧?” 心塞的赵括表示自己想静静。 然而已经走到了北海剑宗的门口, 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垂涎欲滴的奖励就吊在眼前, 他也只能强打精神,只求这最后一步别再出岔子。 作为四大仙门之一,北海剑宗自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不提常年开启的护岛大阵, 唯一的进出口也设有层层道法, 虽说这些法术对赵括没什么影响,可白恬是来参与升仙大会的,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把人家带进去,因此,北海边的中转站就成了必去之路。 在元光大陆,修真者高高在上,远离凡尘,可总有不得不跟世俗接触的时候,因此,修真界与世俗之间的过渡地带应运而生,而北海边的升仙镇就是其中之一。 升仙镇,顾名思义,发源自北海剑宗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典,在多年的演变中已经彻底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部分,也是外人拜访浮空岛的必经之地。 “拥有剑修资质的人,万中无一,很多人被涮下来以后,不甘心离开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错过了典礼,就会留在此地等待下一次机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镇子。” 赵括带领着阿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前这个紧邻海边的港口小镇正因新一届的升仙大典焕发着勃勃生机,无数拥有成仙梦的人从齐夏国乃至邻国涌入这里,造就了它十五年一次的鼎盛与繁荣。 与阿恬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相比,眼前的小镇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从门口的驿站到最东边的港口,各类商家连牌匾都没有换过,似乎只要跟修仙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很难再有改变,小镇如此,规矩如此,人也如此。 早在一个多月前,全镇的客栈就连马厩都住满了,普通人家里也大多有了借宿者,七八个人挤一间的也不在少数,赵括自然不会让阿恬这个妙龄女子去跟陌生人挤一间,他直接带她去了北海剑宗位于升仙镇的据点,一旦把这位小姑奶奶交到了驻守在据点的负责人手上,他就算甩脱了烫手山芋,可以美滋滋的去领奖励了。 “成为剑修的资质到底是什么呢?”阿恬问道。 “资质”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打了个哈哈,“就是资质嘛。” 阿恬闻言笑了,点头称是,“也对,毕竟赵仙长是家政专精嘛,是阿恬孟浪了。” “你能把家政专精四个字忘掉吗,”心塞到内伤的赵括一脸绝望,“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再伤害我了,我还是个孩子。” 阿恬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咳咳,”自知被摆了一道的赵括右手握拳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要知晓,剑修和用剑的修士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选的武器正好是剑,或者也会几套颇有名气的剑法,可他们只是‘用剑的人’,剑可以换成刀c枪c戟,乃至流星锤c宝葫芦之类的兵器,远远称不上一声‘剑修’,而修真界中大部分持剑的修士,都属于这一部分。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当得上‘剑修’这个称呼。” 赵括自认这段话说的荡气回肠,正想要欣赏来自于美人的崇拜目光,却见到那位备受期待的美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翻译成句大概是:“那你这只菜鸡是怎么混进剑修队伍的?”。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嘴上也跟着结巴,“你c你懂什么!我c我的资质可是上等!我可是有剑c剑骨的人!” “剑骨?”阿恬抓住了关键。 “对,剑骨,”赵括挫败的说道,“成为剑修唯一的要求就是拥有剑骨,它并不是某块特殊的骨头,而是你指身体里有着一柄正在孕育的‘剑’。” “身体里孕育剑?”阿恬懵懂的眨了眨眼。 “每个人都拥有精c气c神,它们汇聚在一起,有时候就会发生质变,”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普通凡人,光是活懂一生,就很是难得,而天生拥有质变的人,就有资格去追去更加高渺的天地至理,他们便是修士。” “剑修有剑骨,法修有符魂,魔门有魔念,修仙的资质千变万化,并不拘泥于一种,可在验证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资质,资质又是何种,因此才有了升仙大典的存在” “啊,到了。” 二人的脚步在一个算命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道人,只见他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桌子上摆着铜钱c八卦图等物,左边立着一面写着“仙骨何在”的旗子,右边的旗子则写着“一摸便知”。 算命摊的生意不错,等着摸骨的客人排起来一串长龙,就算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算不得准,可也不介意在升仙大典开启前买个好兆头。 赵括正了正面色,两三步越过正在排队的人,走到□□念有词给人摸骨的道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活神仙!” 被喊做“活神仙”的道人撩了撩眼皮,将手从面前的壮汉手腕上撤了回来,顺势把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铜钱匣子一关,对着等待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今日收摊,各位请明日赶早。” 正轮到的壮汉不干了,“活神仙!你还没说我的结果呢!” “有什么好说的,”道人摸了摸胡须,“外强中干,房事不济,去对面的药铺开一帖吧!”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被戳破了隐秘的壮汉只得灰溜溜的走开,还真的进了摊位对门的药铺。 “散了!散了!都散了!”道人拖着唱腔喊道,把其余围观人等赶了个干净。 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场景,小步挪到维持着鞠躬动作的赵括身边,蹲下来小声问道:“这位道长是谁呀?” 赵括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位是我宗的谭长老,外号活神仙。” 一个堂堂北海剑宗长老,在这里支着摊子给人摸骨算命? 阿恬愣住了,全然不知这一问一答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道人耳朵里。 谭长老捋了捋胡子,自我介绍道:“让姑娘见笑了,老夫谭天命,正是这个臭小子的师长,年幼时曾学过几手乡间把戏,也算是个爱好。” “谭长老年幼时曾拜入太玄门,后因剑骨觉醒,才转为了剑修,因此也通符咒之术。”赵括在一旁解释道,还悄悄对着阿恬指了指脑袋,大约是暗示着眼前的谭长老脑子有点问题。 阿恬绷住了,她没笑。 “既然浑小子赵括出现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白恬白姑娘,”一旁的谭长老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册厚厚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拿起沾饱了墨汁的毛笔在其中一栏上打了个勾,“我看看,白心离委托赵括前往齐夏国广开镇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前往宗门,奖励嘛研习指导一次。” “啥?!”赵括闻言也顾不得行礼了,直接一蹦三尺高。 “哟,白心离的研习指导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小子这下子可走大运了,要好好把握啊,”谭长老摇头晃脑的说道,“老夫刚刚掐指一算,你这一路上也历经了不少险阻,待我详细的把过程写上,让你白师兄知道你有多不易。” 赵括瞬间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坐在地,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家长老的恶意。 白师兄的委托是护送白恬平安的到达北海剑宗,他倒好呢? 他把人家的未婚妻扔!海!里!了! “我只怕是活不过这次研习了。” 然而,这不合理啊。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而且苍天作证,这是他第一次离岛,能有什么仇家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对不起,兄台你谁?”白恬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是宋之程啊!”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撒谎!宋师兄明明是个有着络腮胡的伟岸男子!”阿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有!啊”男子也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连包子都掉到了盘子里,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下巴上摸去, 想当然,那里只有光溜溜的皮肤,“对哦, 我的胡子没了” “我的胡子没有了!” 把桌上的笼屉一扫,疑似“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的青年趴在桌子上发出了哀嚎,阿恬发誓自己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 “宋c宋师兄?”她小心翼翼的提问得到了对方一句委委屈屈的“恩”, 顿时吓得不行,“还真是宋师兄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怪她, 任谁发现酷爱臭脚的虬髯大汉和眼前的白净青年是一个人都会大吃一惊的。 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闻言抬起了头, 一脸的萧瑟和生无可恋,“昨夜, 他们叫我去拜会大师兄,我就站在石室外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阿恬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抿了抿嘴唇,悄声问道:“你晕过去了?” 宋之程对此的回答是无力的点了点头, 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个家伙太恐怖了, 我没抗住,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站着郭师叔,他正在清洗我胡子的残骸,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我再自称‘老子’,说北海剑宗不要丢人的土包子” 同病相怜的情绪在二人中间蔓延,阿恬双目满含同情,拿着筷子的手悄悄伸向了笼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那可真是过分”阿恬含糊不清的附和。 “喂,”宋之程看着她被袖子掩住的嘴巴,“你吃的,好像是我的包子?” “你眼花了。”阿恬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对着他羞涩一笑,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宋之程目瞪口呆的看着笼屉里的包子凭空消失,再瞅瞅依然用袖子掩住嘴巴的阿恬,整个人都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你把袖子挪开看看?” 阿恬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力道一个没控制好,筷子直接被捏成了几段。 “不,大佬,我不该多嘴问的,您请用” 宋之程哭丧着脸将面前的笼屉全部推到了少女面前。 于是素楹结束了早课后就看到了阿恬坐在食堂的正中间,被新晋师弟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你们在搞什么?”她问道。 阿恬掩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温温柔柔的说道:“宋师兄见我昨日辛苦,不忍我再多劳累,可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素楹看着跑前跑后的宋之程,目露狐疑。 这家伙,不会是想撬大师兄的墙角吧? 宋之程简直冤的要六月飞雪了。 早课结束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食堂,他们端着食物依次在长桌旁坐下,传说中的仙人都是风餐露宿的,可实际上未能辟谷的修士都还需要进食,就算成功辟谷了,也有不少人乐意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看着食堂内的人越来越多,阿恬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吃饭的人越多表明一会儿跟她一起上启蒙课的人就越多,她的危机感就越强。 “宋师兄,咱们先走吧?”她皱了皱眉。 “哎?为啥?我还想再吃一点”宋之程对着手里的粥恋恋不舍。 阿恬面露难色,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手里的筷子步了前辈的后尘。 目睹了全过程的宋之程立即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对不起,大佬!我这就走!这就走!” 火速解决完了早饭,师兄妹二人按照昨天晚上的跑腿路线找到了学堂的所在,那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小宫殿,与其他建筑比起来甚至有些寒酸,而挂有的牌匾有证明了两人确实没找错。 学堂的大门紧闭,门口盘踞着一座椒图石像,这货乍看像是一只背着蜗牛壳的大狮子。阿恬摊开了素楹给的课表,从今天开设的课程里找到了“开蒙”,按照表上的提示将手放到了门口椒图石像的头上,大声念出了授课长老的名字。 外形威武的椒图雕像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竟然直接从门口跳了起来,整只狮子都缩进了蜗牛壳里,再顺势一滚,就让开了通往内部的道路,上面还被人用金色的字写着“通往开蒙课程”六个大字。 二人依次进入,然后,他们两个就看到了一个撅起的屁股蛋。 把阿恬带到升仙镇后就消失无踪的赵括赵仙长正趴在一排排的桌椅中间,手上抓着一把黄符,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一点一点的向前爬。 “这人有病?” 宋之程面露诧异,倒是阿恬很热情的挥手打招呼:“赵~仙~长~” 这催命符般的三个字传到耳朵里,赵括浑身一哆嗦,嘴巴卡了个壳,咒令都念错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轰!!” 一朵蘑菇云在学堂上空冉冉升起,看到的弟子都见怪不怪的继续手头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咳咳,”烟雾中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等到遮盖视线的烟尘都散去,被炸的灰头土脸的赵括像只虾米一样躬着腰,一边咳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里还念念有词,“雷火山的霹雳弹王八羔子,这是要搞出人命啊。” “赵仙长?”阿恬担忧的看着他。 又听到了催命符,赵括下意识的又打了一个哆嗦以示尊敬,机械的扭过头,对着白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c白师妹。” 这个称呼一出,他就想自打两耳光,叫什么师妹,叫什么师妹!这一听就像登徒子套近乎,那一顿打挨的还不够狠吗?! 阿恬自是不知他内心的戏剧性变化,想想自己都入门了还疏远的喊人仙长确实不合适,立即就改了口,“赵师兄,你也要听这个课吗?” 这个问题一出,赵括脸上的笑容更僵了,“温故知新,温故知新嘛!每一次听李长老讲开蒙的内容,我都会有新体会。” 嘴上这么说着,他内心却在流泪,因为护送不利的事情,他不敢去大师兄那里领任务奖励,生怕一个不好就弄丢小命,没成想,白心离热情的送货上门了啊!若只是被修理的鼻青脸肿还好,挨了一顿披着“见习指导”皮的毒打以后,白心离还没说什么,他亲爱的师父大人就率先出马了。 北海剑宗虽然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但如果你与某位长老特别投缘的话,依然有机会成为他的真传弟子,平日里照常跟着其他人一起听课,唯一的差别就是真传弟子还能时不时的享受一下自家师父开的小灶。 迄今为止,北海剑宗有三大真传弟子,掌门的真传之位自然被大师兄白心离牢牢占据,负责管理任务发布的谭天命谭长老门下有素楹师姐,而干啥啥不行c吃啥啥不剩的赵括竟然也跻身其中,他的师父正是乐呵呵的郭槐。 由于任务期间的表现实在太糟糕,已经可以接触更高级课程的赵括被师父踢去回炉重造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白恬说的。 “赵师兄,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呢?”阿恬继续问道。 “我在拆除陷阱啊,”赵括摸了一把脸,“在咱们宗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你能破解对方留在自己座位上的防御和陷阱,你就能占据他的位置。只不过这群王八羔子为了占位经常会用一些危险品,还是要提高警惕啊。” “原来如此!”阿恬右手握拳在摊开的左手上敲了一下,“那到底有多危险呢?” “一群刚入门的小鬼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雷火山的霹雳弹,论威力,仅仅比天星门的追魂箭次一点,”赵括摆了摆手,“哼,不过是借助外力的雕虫小技,不要怕,让师兄带你们飞。” “比追魂箭次啊” 阿恬若有所思,然后她在宋之程惊骇的目光里径直的走向了桌椅,一脚跨过趴在地上的赵括,走到了视野最好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喂喂喂!那很危!” 赵括着急的提醒刚说了一半,就看到刚刚给自己喝了一壶的黑色小球突然弹出,在即将炸开的那一霎那,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攒住,预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有黑色的碎屑从指缝中间漏了出来。 “我喜欢这个位置,”阿恬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扭头对呆若木鸡的两个男人说道,“抢位置也不是很难嘛。” “好的,大佬,你说什么都对。” 赵括捂着脸回答,身旁站着脸上一片空白的宋之程。 她耸了耸肩,“道统之争本就你死我活,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归根究底,这并非什么个人恩怨,只不过是双方不能碰触的底线罢了。” “洛师姐,”李恪出声打断了女子,有些无奈的皱起眉头,“这是我的课” “别这么说嘛,李师弟,”女子搭在桌子上的双脚晃了晃,“入门的时候就挨个提醒过,如果触犯门规就会有执法长老来教他们做人,我这不是正在教嘛。” 阿恬听明白了,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短发女人就是素楹说过的洛荔长老,也就是她未来的教习师傅。 就在李恪撇了撇嘴的时候,洛荔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动作快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白恬也吓了一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见少年修士仍在满头大汗的变换法诀,阿恬收回了手, 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自己被吹飞的发簪, 精心梳洗的发髻已经散了, 快速下落带来的猛烈狂风吹鼓着她的长发和衣袍, 带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咸湿气味。 那是海的气息。 顾不上下坠带来的失重感,阿恬抱着剑柄向周围望去, 只见漫天的绯色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 甚至蔓延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而在天与海中间,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浮空岛, 透过薄薄一层的雾纱,依稀能看到其中的亭台楼阁, 而最引人注目的, 则是一把斜插其上的巨大断剑,点点寒光带着凛然的剑意刺破了染满橙红的梦幻画面。 阿恬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断剑上移开, 它是如此美丽,又是如此可怕, 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怖剑势几乎要将她碾碎, 清风朗月般的剑意却给予了她最温柔的劝慰。 她记不起自己正在坠落,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也听不到赵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只是专注的凝视着那把断剑, 彷佛它是此生唯一的情人。 “扑通!” 断岳剑带着阿恬和赵括一头扎进了海里, 高强度的撞击足以让人在瞬间粉身碎骨,头先入水的赵括在瞬间就因冲击晕了过去,断岳剑立即散发出淡淡光晕护住了自己的主人。 而阿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被震离了飞剑,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完全包裹,带往更加冰冷黝黑的深度,一串串气泡从口鼻中升起,这不过这点痕迹也很快被水流抹去。 没有挣扎,没有自救,阿恬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之中,她的思绪甚至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五年前。 漫天的火海焚尽了一切,女人的哭泣声如怨如诉,她坐在火海的中央,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吞噬着她的衣物,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热和疼痛,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情绪席卷了全身,还夹杂着一丝宣泄过后才有慵懒。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来到了她的身前,他穿着暗紫色的长衫,衣袍下摆已经被烧掉了,只留下残破的边角。男人弯下腰温柔的抱起了她,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阿恬抬头,却最终只捕获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影。 “你得死。”男人的语调很轻很轻,似乎怕吓到她。 年幼的阿恬“咯咯”笑了起来,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右手托住女童,左手覆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然后顺着阿恬的脸庞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孩童细瘦的脖颈上。 滴落在脸颊的液体更急了,打的阿恬睁不开眼睛。 女人的哭泣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阿恬看到一个身影在火海外往内扑,和阻拦她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没用的。 没用的。 她穿不过这片火海。 随着女人的反抗越发剧烈,放在阿恬脖子上的手也慢慢紧缩,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女童开始挣扎,然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脖颈上的桎梏,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把剑。 熊熊烈焰缠绕着长而窄的剑身,暗金色的铭文在漆黑的剑刃上忽明忽暗,明明悬立于深海,却仿佛连水流也能点燃。 阿恬不由自主的向黑剑走去,眼中再也装不下其他,而黑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剑身调转,红黑相间的剑柄微微向阿恬递了过来。 握还是不握? 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明明环绕着火焰,剑柄入手却触感温润,明明是第一次见,阿恬却发现她对它并不陌生:剑长三尺七寸,剑重一斤十两,八面研磨,无坚不摧 她的手指轻触剑身,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浮现出各类信息,然而,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却丝毫想不起来。 剑名 剑名 剑名是什么? “呼哈!” 猛的从海面探出头,阿恬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茫然的看向四周,直到神游的最后,她也没能想起黑剑的名字,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在不断上浮,就好像那一柄夺走她心神的剑只不过是生死之际产生的一抹幻影。 经历了这么一次落海,她身上的首饰彻底不见踪影,包括她在飞剑下坠时想要保住的发簪,那是白夫人赠予她的及笄礼物,似乎在暗示着她即将与俗世生活彻底割裂。 阿恬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发簪丢了也不见懊恼,反而环视左右,认真的寻起人来。 这里距离岸边可不近,她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一起掉下来的赵括了,哪怕坠海一事已经实力证明这位“仙长”一点也不靠谱了。 然而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水流会不断的带走体温,好在阿恬的运气一向不错,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就找到了同样漂在海面上的赵括。 此时这位半吊子修士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断岳剑散发出的剑芒正正好好的将他包裹起来,远远看上去像一颗不伦不类的“蛋”。 阿恬游到“蛋壳”周围,伸出手试探性的敲了敲。 “咚!咚!咚!” “蛋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围着“蛋”透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唤醒赵括或者进入剑芒的方法,而体温的流失已经让她原本嫣红的嘴唇开始发白。 阿恬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生气了。 “再不把你的主人叫起来,我就掰断你。”她面无表情的对断岳剑说道。 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被威胁的断岳剑似乎抖了抖,然后突然飞起来,对着昏迷不醒的赵括露在水面上的屁股狠狠刺了下去! “啊!!!” 哪怕是修士也承受不住如此攻击,赵括发出了一声杀猪叫,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好c好痛,断岳你在发什么疯!”他捂着屁股抱怨。 “赵仙长,”阿恬凑了过去,脸上一派关心之色,“你还好吧?” “白姑娘!”赵括惊喜的叫道,在断岳剑失控坠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白恬表现的再怎么奇怪也改不了她是个凡人的事实,这么一摔万一有个好歹,别说大师兄了,师门也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因此看到出了变得湿漉漉也没什么大碍的白恬时,他是打从心眼里高兴。 看到赵括醒了,阿恬反而并不急于上岸了,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着远处的浮空岛,轻声问道:“赵仙长,那把剑?” 被本命剑暴力叫醒的赵括还有迷糊,他揉了揉眼睛,“你是说祖师爷的剑?” “祖师爷的剑?”阿恬跟着重复了一遍。 “对,那是我们北海剑宗开山祖师的剑,”赵括点了点头,“相传,宗门所在浮空岛是祖师爷斩下了一条龙脉的龙头炼制而成,等到祖师爷飞升时,他留下了自己的佩剑继续镇压龙脉。” 说到这里,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后脑勺,“我是不知道传说的真假,不过我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把剑的时候,被压的差点晕过去,这世上所有学剑的修士来了这里都要解剑,这便是万剑朝宗。” “万剑朝宗”阿恬看着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巨大断剑,顿觉目眩神迷。 白恬之前十八年的人生自暴自弃又随波逐流。白家养她,她便呆,北海剑宗唤她,她便来,怎样都可以,怎样都无所谓,她对未来早已没有了任何期待, 可现在,她仰视着这柄镇宗宝剑,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液,每一片骨头,都激动的发抖,彷佛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 朝闻道,夕死可矣。 “哈。”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从一开始的闷笑到彻底放开的大笑,乐不可支。 阿恬反常的表现自然引起了赵括的侧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白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再是大家闺秀式的矜持笑容,而是真真正正开心的笑。 此刻的阿恬可以说的上是狼狈,额发胡乱粘在额头,衣衫紧紧贴着皮肤,可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赵括的心跳稍微快了一拍。 “赵仙长,赵仙长,”她笑眯眯的唤道,“我好高兴啊。” 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很快也感染了赵括,让他也跟着高兴起来,要是他再细心点,就会看到,阿恬那双漆黑的眼睛,在瞳孔的边缘,悄然出现了一圈火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八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 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 无论哪一种, 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 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太强了,太强了。 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 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连拳头都握不对,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 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 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 无论哪一种, 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 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 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太强了,太强了。 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 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连拳头都握不对,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请”一出,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 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四十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要是再出状况, 他也别当剑修了, 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其实赵少年也是有苦难言,他刚从舞勺之年迈入了舞象之年, 比阿恬都要小上几岁, 修行时日尚短, 剑骨将将初具形态, 断岳剑是他的本命剑,来自于他身负的剑骨, 是剑心根源所在, 与普通的死器大不相同,有着灵剑本身的脾气和秉性。 每一个北海剑宗的弟子都会有这么一把以自身锻造出的灵剑, 一生的剑道根基都寄托于此,而如何与这些本命灵剑相处也成了困扰着所有人的难题。 北海剑宗的宗主, 如今的修真界第一剑修段煊就说出了广大同门的心声: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一天到晚捅娄子, 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尽力, 尽力就好, ”把任务派给他的执事长老笑呵呵的说道, “反正结果最坏就是心离出关把你暴揍一顿嘛,你还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丢了不成?” 长老大人,我没把人弄丢, 但我差点把人弄死, 很可能活不过这一顿揍啊。 赵括心有戚戚然。 但若是因此就觉得赵括赵仙长一无是处就大错特错了, 作为一名被心大的师长放养长大的苦逼孩子,他的日常法术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套清洁法术下去,就把两只落汤鸡收拾的光鲜亮丽。 “赵仙长,”阿恬目露崇拜,诚恳的说道,“您一定是家政专精的修士吧?” 心塞的赵括表示自己想静静。 然而已经走到了北海剑宗的门口,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垂涎欲滴的奖励就吊在眼前,他也只能强打精神,只求这最后一步别再出岔子。 作为四大仙门之一,北海剑宗自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不提常年开启的护岛大阵,唯一的进出口也设有层层道法,虽说这些法术对赵括没什么影响,可白恬是来参与升仙大会的,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把人家带进去,因此,北海边的中转站就成了必去之路。 在元光大陆,修真者高高在上,远离凡尘,可总有不得不跟世俗接触的时候,因此,修真界与世俗之间的过渡地带应运而生,而北海边的升仙镇就是其中之一。 升仙镇,顾名思义,发源自北海剑宗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典,在多年的演变中已经彻底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部分,也是外人拜访浮空岛的必经之地。 “拥有剑修资质的人,万中无一,很多人被涮下来以后,不甘心离开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错过了典礼,就会留在此地等待下一次机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镇子。” 赵括带领着阿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前这个紧邻海边的港口小镇正因新一届的升仙大典焕发着勃勃生机,无数拥有成仙梦的人从齐夏国乃至邻国涌入这里,造就了它十五年一次的鼎盛与繁荣。 与阿恬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相比,眼前的小镇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从门口的驿站到最东边的港口,各类商家连牌匾都没有换过,似乎只要跟修仙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很难再有改变,小镇如此,规矩如此,人也如此。 早在一个多月前,全镇的客栈就连马厩都住满了,普通人家里也大多有了借宿者,七八个人挤一间的也不在少数,赵括自然不会让阿恬这个妙龄女子去跟陌生人挤一间,他直接带她去了北海剑宗位于升仙镇的据点,一旦把这位小姑奶奶交到了驻守在据点的负责人手上,他就算甩脱了烫手山芋,可以美滋滋的去领奖励了。 “成为剑修的资质到底是什么呢?”阿恬问道。 “资质”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打了个哈哈,“就是资质嘛。” 阿恬闻言笑了,点头称是,“也对,毕竟赵仙长是家政专精嘛,是阿恬孟浪了。” “你能把家政专精四个字忘掉吗,”心塞到内伤的赵括一脸绝望,“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再伤害我了,我还是个孩子。” 阿恬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咳咳,”自知被摆了一道的赵括右手握拳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要知晓,剑修和用剑的修士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选的武器正好是剑,或者也会几套颇有名气的剑法,可他们只是‘用剑的人’,剑可以换成刀c枪c戟,乃至流星锤c宝葫芦之类的兵器,远远称不上一声‘剑修’,而修真界中大部分持剑的修士,都属于这一部分。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当得上‘剑修’这个称呼。” 赵括自认这段话说的荡气回肠,正想要欣赏来自于美人的崇拜目光,却见到那位备受期待的美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翻译成句大概是:“那你这只菜鸡是怎么混进剑修队伍的?”。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嘴上也跟着结巴,“你c你懂什么!我c我的资质可是上等!我可是有剑c剑骨的人!” “剑骨?”阿恬抓住了关键。 “对,剑骨,”赵括挫败的说道,“成为剑修唯一的要求就是拥有剑骨,它并不是某块特殊的骨头,而是你指身体里有着一柄正在孕育的‘剑’。” “身体里孕育剑?”阿恬懵懂的眨了眨眼。 “每个人都拥有精c气c神,它们汇聚在一起,有时候就会发生质变,”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普通凡人,光是活懂一生,就很是难得,而天生拥有质变的人,就有资格去追去更加高渺的天地至理,他们便是修士。” “剑修有剑骨,法修有符魂,魔门有魔念,修仙的资质千变万化,并不拘泥于一种,可在验证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资质,资质又是何种,因此才有了升仙大典的存在” “啊,到了。” 二人的脚步在一个算命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道人,只见他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桌子上摆着铜钱c八卦图等物,左边立着一面写着“仙骨何在”的旗子,右边的旗子则写着“一摸便知”。 算命摊的生意不错,等着摸骨的客人排起来一串长龙,就算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算不得准,可也不介意在升仙大典开启前买个好兆头。 赵括正了正面色,两三步越过正在排队的人,走到□□念有词给人摸骨的道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活神仙!” 被喊做“活神仙”的道人撩了撩眼皮,将手从面前的壮汉手腕上撤了回来,顺势把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铜钱匣子一关,对着等待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今日收摊,各位请明日赶早。” 正轮到的壮汉不干了,“活神仙!你还没说我的结果呢!” “有什么好说的,”道人摸了摸胡须,“外强中干,房事不济,去对面的药铺开一帖吧!”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被戳破了隐秘的壮汉只得灰溜溜的走开,还真的进了摊位对门的药铺。 “散了!散了!都散了!”道人拖着唱腔喊道,把其余围观人等赶了个干净。 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场景,小步挪到维持着鞠躬动作的赵括身边,蹲下来小声问道:“这位道长是谁呀?” 赵括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位是我宗的谭长老,外号活神仙。” 一个堂堂北海剑宗长老,在这里支着摊子给人摸骨算命? 阿恬愣住了,全然不知这一问一答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道人耳朵里。 谭长老捋了捋胡子,自我介绍道:“让姑娘见笑了,老夫谭天命,正是这个臭小子的师长,年幼时曾学过几手乡间把戏,也算是个爱好。” “谭长老年幼时曾拜入太玄门,后因剑骨觉醒,才转为了剑修,因此也通符咒之术。”赵括在一旁解释道,还悄悄对着阿恬指了指脑袋,大约是暗示着眼前的谭长老脑子有点问题。 阿恬绷住了,她没笑。 “既然浑小子赵括出现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白恬白姑娘,”一旁的谭长老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册厚厚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拿起沾饱了墨汁的毛笔在其中一栏上打了个勾,“我看看,白心离委托赵括前往齐夏国广开镇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前往宗门,奖励嘛研习指导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肉眼可见的金光笼罩在层峦叠嶂的之上, 翻涌的云海间隐约可见一道道灿烂的彩霞, 拥有着黑色尾羽的白鹤在云间偏偏起舞, 偶尔还发出一两声清亮的鸣叫, 真是好一派仙家气象。 阿恬站在柳嫣身旁, 正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就听到旁边有人乍舌不已: “啧啧啧,这才是肯花钱的人啊,光是这群仙鹤我就替他们肉痛。” 她一扭头, 只见一名北海剑宗弟子正御剑飞在她们身旁, 仔细一看,正是赵括的老熟人穆师兄。 平心而论,白恬与穆师兄一句话都没说过, 可架不住赵括视此人为拜大师邪教内部头号劲敌, 并对他夺走了某次能跟大师兄说话的机会而耿耿于怀, 成天挂在嘴边抱怨, 她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穆师兄转头向这边看过来,发现阿恬后明显吓了一大跳,“白c白师妹!” 奇怪的是, 在看到阿恬旁边的柳嫣后,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嘴里嘟囔着类似于“吓死爹了”c“竟然遇到了放火狂魔”之类的话。 阿恬不得不承认, 赵括的话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 这个穆师兄确实很欠揍。 随着罗浮山越来越近,北海剑宗一行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以段煊为首的队伍依次在方仙道的山门口停了下来,阿恬轻巧的从柳嫣的木剑上跳下,在空中飞久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 弟子们挨个下剑,汇聚在段煊身后重新编队,白心离站到了李恪的身旁,而本该站在队伍最后的阿恬被柳嫣拉了一把,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脚,把碍事的穆师兄踹到了队伍的末尾。 被师姐和师妹一起欺负的穆易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段煊在最前面蹲了下来,试探着将手掌向前伸,刚进入金光覆盖的范围就激起了一阵火光乱窜,还附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方仙道的护山大阵,金光炼魂阵,”李恪实事求是的说,“据说这是针对魂魄进行攻击的阵法,虽说没有九曲黄河阵那么霸道,也算是当世罕见了。” “威力嘛,倒还可以,”段煊收回手,耸了耸肩,“比起咱们的周天星斗剑阵还差了点。” “如何?要破阵而入吗?”李恪冷静的问。 “不不不,”段煊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咱们可是来参加清谈会的,不能那么没礼貌,要客客气气的。” 说完,宣称“要客客气气”的他抬起脚狠狠的踹向了金光炼魂阵,二者相交时产生的震动让整座山脉都晃了晃。 “姓魏的!给老子滚出来!”段煊恶声恶气的喊道,又踹了大阵一脚,“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的罗浮山!” 李恪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段煊这么一闹,魏舍人没有出来,倒是惊动了守山的弟子,只见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童子从见不到头的楼梯上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在看到北海剑宗一行后厉声呵斥:“大胆!这里是方仙道山门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回应,这两名童子在跑下山门的时候,护山大阵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个缺口,虽然转瞬即逝,依然被段煊抓住了机会,他袖子一甩,一股锐利的剑气将所有人包裹在内,猛地向方仙道的山门冲了过去,在缝隙闭合之前冲进了护山大阵内部。 两名童子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等他们爬起来,就看到一群不速之客已经大摇大摆的站在自家台阶上东张西望,随性散漫的像是来看风景的旅客。 “你c你们!”童子气的脸部涨红,小手指着他们抖个不停。 “这个就是仙鹤童子吧?我还是第一次见,”穆易说着,蹲到了两个小豆丁面前,一手一个狠狠按住,“咱们抓几只回去吧?这样咱们也是有仙鹤的人了!” 这句话说的北海剑宗其他弟子怦然心动,倒是段煊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没出息,就这么个玩意儿还需要抢?必须要让他们方仙道哭着送给咱们!” 两个仙鹤童子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是来找麻烦的就是脑子有坑了,两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偏偏又被穆易压着跑不了。 “按照我的推测,以方仙道这群混蛋招摇的性子来看,清谈会的排场肯定小不了,这正合我意,找起来也方便,”段煊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台阶的尽头说道,“北海剑宗众弟子听令,给我从这里一路打上去,是时候让那群喝茶聊天的家伙见识一下咱们剑修的行事作风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说到底,咱们还是客人,一定要客c客c气c气的。” “但是,我就在这里一步步往上爬,倘若我追上了你们,我可就不保证你们回到宗门以后会有何种待遇了。” 这句话顿时让不少人头皮一紧。 “别听掌门师兄吓唬你们,”李恪笑嘻嘻的说道,从怀里掏出了常用的小本子,“最多在我的记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要怕,正常发挥!” 穆易闻言腿一软,差点压制不住两只仙鹤,不少弟子也是面色发白,看着李恪手中的本子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李师叔,别闹了。” 一只手将李恪拿着本子的手压了下去,白心离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被两个师长吓得不轻的弟子们霎时间冷静了下来,只见他走到队伍的领头,站在阶梯上向下扫视了一眼,对穆易说道:“穆师弟,放开他们。” 作为拜大师兄邪教的资深成员,穆易自然是大师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行动了,重获自由的两名仙鹤童子懵了一下,在下一刻就变回了原型,惊叫着飞走了。 随着他们的逃跑,仙鹤惊慌的示警声很快响彻罗浮山上空,可以想见,很快就会有人来阻拦他们。 白心离抬头看了看山顶,唤道:“白师妹,你来打头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被点名的阿恬身上,后者闻言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忐忑,而是羞涩一笑,说了一句“好”。 她提起裙摆轻盈的穿过其他师兄,来到了白心离的面前,从背后解下万劫握在了手里。 此时,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台阶的尽头传来,空中的仙鹤鸣叫着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左手持剑身,右手握剑柄,阿恬慢慢的将万劫从剑鞘中拔出,星星点点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从剑鞘里溢出,朵朵镶嵌着黑边的火焰莲花汇聚在她的周身,温度渐渐升高,热浪袭来,等到万劫彻底拔出,火莲已经遍地盛开,让人恍惚间又回到了火烧院舍的那一日。 阿恬提着剑开始一步步前进,走到哪里,火莲便开到哪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是因为兴奋。白恬不是不清楚自己实力低微,在北海剑宗这一行中都是垫底,更别说拥有无数英才的方仙道了。 她很可能一个也打不过。 可那又怎么样? 她本就不是为了打败他们才站在这里的。 输与赢都无所谓,对她而言,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有了足够的意义。 她或许天生就不太正常吧? 没有恐惧,没有胆怯,血管里流动的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战意。 她是剑,剑总是要出鞘的。 而她,要对着强者出鞘。 他们都比她强,这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美妙之处。 阿恬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一分,万劫开出的火莲便多一朵,等到她的气势攀升到了巅峰,奔驰而来的人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方仙道山门!”穿着淡紫色道服的年轻修士大声呵斥,回应他的却是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利刃。 “北海剑宗门下弟子白恬,”万劫的剑刃擦过修士的脸颊滑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阿恬的声音轻轻柔柔,“特来领教方仙道师兄的高招。” 她说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看着明显愣住的方仙道弟子和他身后源源不断赶来的人,“不全力以赴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 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 而且苍天作证, 这是他第一次离岛, 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 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都来者不善,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 显然修为在他之上, 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他一边掐起剑诀, 一边伸手去拉白恬, 没想到,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 “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 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 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 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 ”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样也想不通。 赵括眉头皱起,感觉自己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然而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因为怕被袭杀而发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已经不在广开镇白府了。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 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 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 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 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 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 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 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 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c师姐c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 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 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c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听师姐一句劝,占位是一场硬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四十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合道。 一个只要是修真者就无法绕开的话题。 在学堂上开蒙课的时候, 李恪曾经简单的说过一嘴, 后来洛荔在扰乱课堂时也顺口提了一句, 因此阿恬虽然还远不到要考虑合道问题的地步, 但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 修士修炼的最终目的便是与天地同寿, 与日月同辉, 而合道便是他们达成这一目的的终究手段。 在世人的理解里, 当了神仙便是大功告成, 而对于修士来讲, 成仙照样会被寿元所限制, 飞升只不过是第一阶段告以段落, 而下一阶段便是谋求合道。 合道,合道,合的便是天道, 将自己的道路走到极致, 将天地至理完全吃透,便能与大道合二为一,从而实现真正的不死不灭。 然而,修炼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道路总是越走越窄,哪怕大道三千,每一条道路能走到最后也寥寥无几, 而最后合道的更是只能有一个。 当然, 走到这一步谁都不容易, 况且品性又修到了极致,到时大概就是坐下来好好论一论道,论出一个第一名,让他先去试一试,若是失败了,再由后面的补上,与你死我活的道统之争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最大的可能性是当你走到了合道那一步,却发现早就有人占了位置,只能委屈巴巴的退居其次,等待下一次机会。 在修真界,大部分的人止步于第一阶段,等到飞升这个关卡涮一大批竞争对手,有幸错胎换骨的修士们才会开始考虑合道的问题,但就算是对他们而言,合道也太过虚无缥缈了,它更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激励着所有人的上进心。 刚刚一只脚踏进修真界的阿恬自然判断不出白心离现在的修为,剑修不同于法修,在筑基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明确的等级界限,但光从白心离还坐在面前这件事来看,虽然这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确实非常厉害,但他还远不到飞升的境界呢。 因此,白心离会知道自己有四十八个同路人,还会遭到刺杀就很奇怪了。难道这四十八个人都认定自己能飞升成功并且修炼到最后,所以提前打听好了都有谁跟自己一样,好铲除竞争对手吗?在阿恬看来,这已经无法用“有信心”来形容了,简直迷之自信,纯属脑子有坑。 不过,白心离所走的道路本就非常特殊,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是无法以常理度之的,这件事也只能跟“刺杀赵括的天星门弟子”一样成为现阶段无法解开的谜题了。 于阿恬而言,去思考合道这种问题实在太超前了,她连自己的道都没找到呢,况且,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她的仪容仪表。 白恬整整在天坑底部厮杀了三天三夜,即便没有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出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和身上混合了血c汗和怪物脓水的气味有多难闻,而白心离竟然面不改色的坐在她面前,还凑近了帮她擦脸,这涵养功夫真是不服不行。 阿恬犹豫再三,还是咽下了跑到喉咙边的一声“壮士!”,作为一名称职的大家闺秀,被未婚夫看到这般模样真的是太糟心了,她都想先“嘤”为敬了,可不能再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 “嗯大师兄,”她吞吞吐吐的说道,“咱们要多久才能到那个清谈会?” “差不多还有大半天的路程。”白心离在擦净她的脸后回答道。 “那我能梳洗一下吗?”这句话阿恬问的实在忐忑,他们现在可是在万里高空,总不能因为她想要换衣服就耽误行程,况且她是被洛荔临时加塞的,全身上下只有一把剑,想简单整理都做不到。 白心离闻言皱了皱眉头,只不过他想的跟阿恬又不太一样了。同样在北海剑宗被放养大,白心离的生活法术并不比赵括差,他倒是可以对着阿恬来几个除尘咒,可问题在于后者身上的罗裙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没有了泥土和血渍的遮盖,就真的有春光外泄的风险了。 诚然,在路上,她可以穿他的外袍,然而到了清谈会,这必然会招致非议和闲话。 最好的办法是帮她借来一套干净的衣物,可无论是他c师父还是李恪师叔都是大男人,哪里会有女孩子穿的罗裙呢? 白心离皱眉思索了片刻,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人来。 “我们去问问柳师妹吧。”他说道。 他嘴里的柳师妹,正是北海剑宗三大女弟子中的柳嫣,此女常年呆在北海剑宗的剑经阁里,是以阿恬至今也只听过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这一回段煊竟然也把她带上了。 白心离这话一出,阿恬明显感觉到身下的无我剑快了不少,显然之前是为了配合昏睡的她才故意放慢了速度。 身为北海剑宗年轻弟子第一人,白心离想要追赶谁,还真的就是眨眼的功夫,在阿恬把自己藏在外袍里的时候,他们已经与一柄木剑并驾齐驱了,而木剑上坐着一名同样穿着月白色服饰的女子,正是传说中的柳嫣。 “大师兄,有事吗?”她的声音温柔似水。 “柳师妹,”白心离点了点头,“我这里有点事想要麻烦你。” 阿恬躲在白心离的背后,好奇的伸出头打量着柳嫣,北海剑宗除去她一共有四位女剑修,她已经见过了其中的素楹和洛荔,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各有风格,而柳嫣又与她们大不相同——她梳着妇人髻。 月白色的门派罗裙加上高高挽起的发髻,再配上柔顺的姿态,这大概是阿恬见到的第一个能跟“温柔”扯上关系的女修士,虽然她之前也只见过两个而已。 柳嫣在见到阿恬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白心离破天荒找上自己的原因,她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对着阿恬招了招手,“师妹,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到师姐这里来。” 阿恬下意识的瞥了白心离一眼,见他没有出声反对,反而让无我剑更加靠近了木剑一点,就大胆的披着外袍站起身,刚走到两剑边缘准备跳,就看到无我剑微微提高了高度,稳稳的维持在木剑上方一点,让她能像下台阶一样平稳的走到木剑上。 就这样从容的换到了木剑上,阿恬转头想向他道谢,就看到无我剑稍一降速,以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了木剑的后面,而白心离本人则是解下发带蒙在了眼睛上。 阿恬打心里觉得,白夫人应该给素楹师姐绣一面锦旗,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找机会写封家书提一提这个建议,注意力就被柳嫣引走了。 “说起来,我和师妹是第一次见面,”她笑眯眯的说,“我常年在剑经阁里呆着,都不知道宗门里多了这样一个可人疼的师妹,师姐我姓柳,单名一个嫣字,负责驻守剑经阁,倘若你日后有了进阁的机会,一定要找我聊聊天啊。” 在北海剑宗里,剑经阁是个十分特殊的地方,里面保存着历代飞升弟子留下的佩剑,上面凝聚着他们各自的剑意,专门供后人弟子参悟,可以说是北海剑宗最重要又最值钱的地方了。 而柳嫣便是宗主段煊亲点的剑经阁守门人,她的实力之强横可见一斑。 简单利落的给阿恬刷了几层除尘咒去除污秽,柳嫣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件罗裙,“我这里正好有一套替换用的衣裳,我瞧师妹与我身量相仿,穿上应该正合适。” 阿恬接过衣服,把手放到了胸膛上犹豫了一下,她难道真的要在没有遮挡的情况下宽衣解带?白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哭的! 看出了她的犹豫,柳嫣微微一笑,拿过罗裙一下子抱住了阿恬,在后者惊讶的睁大眼睛后又轻轻放开了她,然后阿恬就惊讶的发现柳嫣手里的裙子变成了破烂不堪的样子,而自己身上则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很有用的小法术,”柳嫣冲她眨了眨眼睛,“我以前给儿子换衣服的时候常用。” “儿子?”阿恬这回是真吃惊了。 “对啊,我是在送儿子参加升仙会的时候被选上的,”柳嫣为她正了正领子,“结果他反而当不了剑修只能送去太玄门,现在想来,也跟大师兄差不多大吧。” “法修和剑修的界限太分明,我也有些年没见过他了,若是能在清谈会上看到就好了。” 柳嫣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却对母子重逢没什么期盼,倒不是对儿子没信心,而是因为北海剑宗要去参加清谈会这件事就没安什么好心。 清谈会,修真界的第一盛事,各门各派放下争端和矛盾坐在一处,对于天地大道析理问难c反复辩论,撇开那些门户和道统所带来的偏见,也释怀过往的恩怨情仇,哪怕一出会场就会兵刀相向,清谈会上也照样要和平共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五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梦见故事的下半段。 男人的手掐在女童细嫩的脖颈上,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猛然窜高的火舌噼啪炸响, 窒息感与疼痛越来越强。 就在她双眼发黑的时候,铁钳一样扼住脖子的手突然松开, 脱离了桎梏的女童在滚滚浓烟里发出了虚弱的咳嗽声。 男人无力的跪在火海里,紫色的衣袍逐渐焦黑卷曲,他双手捂住脸,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里流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稚子何辜啊!” 他猛地抬头,一拳锤在地上, 将还没缓裹紧的女童一把扯进怀里, 跪着爬了几步, 对着站在火圈外的一到身影声嘶力竭的呐喊:“师父!师父!稚子何辜啊师父!”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 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 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 阿恬提起手中的剑, 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同时脚尖轻点,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其他弟子在一间间院舍中跳跃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每一个落脚点都与记忆中的重合,阿恬如在飞舞般起起落落,最后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宽大的裙摆化为了在半空中盛放的牡丹。 “谁啊,这么早” 听到了声响的宋之程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就看到白恬翩然飘下的身影正好落在了扎入土中的万劫上,他正欲开口招呼,只见少女轻盈的跳下剑柄,将黑色长剑提起,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妆。 宋之程愣住了,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可直到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句“白师妹”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恬在离开院舍后径直去了食堂,北海剑宗的掌勺人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手指上的戒指多的数不过来,她对于早起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看到阿恬就给了她一大碗粥和几个包子,后者拿到以后也没抱怨,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会是格外艰难的一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摄取到足够的能量。 阿恬在北海剑宗学会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御剑诀。说学会其实并不准确,它就和剑招一样,蕴含在她的骨子里,只需要激发一下,就能浮现在脑海。 与成天闹脾气c给赵括使绊子的断岳剑不同,万劫驱使起来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就像阿恬本人,用温顺的表象包裹着致命的内在,可饶是这样,在攀爬悬空演武场时也差点撞上地面,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看到的人自然指的就是早早就来演武场上凹造型的洛荔了,只见她穿了一身男装,披着月白色的外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齐耳的短发,忽视她脸上刀疤的话,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 其实洛荔如此打扮也是有缘由的,北海剑宗的长老数量少的可怜,因此每一个都不能浪费,每一个都要用在刀刃上,比如作为门面的宗主段煊,比如负责外务的谭天命,比如管理内务的郭槐,更比如有威慑意义的李恪,还有负责充当打手的洛荔。 洛荔是北海剑宗的执法长老,同时也是他们对外的一柄利刃,从“无情道”事件一出她就直接打上了方仙道的山门来看,她一向充当的就是“不讲理”的角色,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她的脸皱成一团,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像极了村口王阿婆,这或许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阿恬重新把万劫背在身后,小跑着来到洛荔身前,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洛荔师叔早”。 有妹子的感觉真好! 洛荔内心几乎喜极而泣,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对着白恬点了点头,甩下一句“跟我来”就扭头向演武场深处走去。 北海剑宗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岛,而演武场则是浮空岛上的浮空城,它并非是简单粗暴的辽阔广场,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漂浮山丘,最底下的平台是练气弟子练剑的地方,在山体上零星分布的石垒小屋专为闭关所建,而剩余的森林与山体才是弟子们真正的修炼场所。 “咱们北海剑宗位于北海之上,总是被那些占据山川的家伙嘲讽为小家小院,可那又怎么样?没有后山,自己建一个后山不就得了?” 洛荔带着白恬在森林中穿行,她脚步轻快,如履平地,却也没有特意提速,反而稍微放慢了步速跟身后的少女聊了起来。 说是聊天,其实也是洛荔单方面在念叨。 “谭天命说你的剑骨中蕴含着魔意,是一把魔剑,这其实是他早些年在太玄门时沾染的遗毒,虽然一觉醒剑骨就被送了过来,也废除了所有修为重新修炼,但到底有些毛病就扭不过来了。” 她说着,抬手拨开了一根树枝。 “对于咱们剑修来说,哪有魔念不魔念的说法,这世上有灭世之剑,也有救世之剑,剑修的剑心千奇百怪,剑意也各不相同,可无论如何变化,只有一样永不会变——它们都是杀人剑。” “剑,是凶器。” “内心软弱者提不起它,心怀慈悲者挥不动它,未怀杀心者刺不出它。” 或许是位于大海之上的缘故,山林间的泥土松软,甚至还有雨后特有清新,阿恬伸手扶住了一颗参天之树方才站稳,而洛荔也停下了脚步,扭过身看着她。 “但剑,也是君子。” “心怀鬼胎者不配提它,虚伪假善者不配挥它,嗜血残忍者不配用它。” “以上若有半点迟疑便不要拔剑,那只会让你的剑蒙羞。” 洛荔的眼睛犹如破天之剑,直直的刺进了阿恬的灵魂。 “然而,归根结底,用剑的,还是人。” “剑修的招式来自于本命剑,剑修的剑心来自于剑骨,而剑修的剑骨,却是来自于剑修自己。” “若是离开了剑就手足无措,那跟被剑操控的傀儡有什么两样?若是一切全凭剑来操控,那到底是你挥剑还是它挥你?” 洛荔转过身,月白色的外袍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她开始向着森林大步迈进。 “记住!你与它,既是半身也是敌人!” “你要倾听它c理解它c探究它,一同追寻上苍降临于汝身的至理,同时也要压制它c降伏它c驱使它!让它知道谁才是主宰!” 这一次,洛荔没有等她,阿恬跑动了起来,顾不上鞋子上沾染的泥土,眼里只有视线中飘荡的月白色衣摆。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荔才在一座断崖边停了下来,白恬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断崖,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天坑。 在小镇子上长大的阿恬从来没见过这般壮美的景象,这座天坑纵深百米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缭绕的云雾及攀附在陡峭石壁上的藤萝,坑口之大,远远看上去竟像是一片原形的天空。 “掌门师兄让我教你如何收放力量,然而先操戈,才能止戈,学习如何凝聚剑鞘,就要先会如何释放力量。” “让我见识一下吧,能孕育出煌烨之剑的你有何等能耐。” 洛荔的声音在阿恬的耳畔冷不丁的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令她顿时心生不详预感,果不其然,一股力量从后传来,在她扭腰躲避之前就把她直接踹下了悬崖! 白恬的第一反应就是呼叫万劫,黑剑却呆在她背后纹丝不动,山风带着她迅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坑口。 “好好努力啊,我可是跟他们说好了,要是成功就带上你。” 洛荔说着,透过层层山林望向了远处的议事殿,而在耸立于浮空岛中央的议事殿前,有两个身影正在门口静静等待。 “李长老c白师兄,”侍剑童子推开门对二人作揖,“掌教老爷有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四十六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这姑娘深不可测啊。 而已经放下了袖子,松开了裙摆的阿恬注意到了络腮胡探究的目光, 理了理散开的长发, 对着他羞涩的笑了。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被宣布合格以后, 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 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 白恬看了看宋之程, 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 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 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 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诚然,或许有很多人像原本的阿恬一样,打算老老实实的度过平凡的一生,从未有过搏一搏仙途的想法, 再者, 能来参加升仙大典的人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就是在这一群仙途可期的人里, 也达到了无比残酷的淘汰率。 “我的妈呀, ”宋之程一屁股坐在地上, 脱下草鞋抠了抠脚, “没想到老子是真的能撞上大运,只是苦了我那群兄弟,只能自己搏前程了。” 他越想越觉得世事难料,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天生就该当土匪大佬的料,现在又要去修仙了,甭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听上去也跟话本故事一样波澜壮阔啊。 “白家妹子,看样子以后你我就是同门了,”他人看上去粗犷大条,实际却心细的很,竟然只听一遍就记住了白恬的名字,“老子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直说就是!” 那你能别抠脚了吗? 多年的闺秀教育阻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阿恬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留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在外,看上去真是温顺又可人。 或许是把所有失败者都送走了,跳来跳去的流光又回到了二人身边,围着他俩转了几圈,最后化为了一条丝带横在中间。 阿恬试探性地伸手抓住丝带的一头,灵活的绸缎主动缠住了她的手腕,宋之程穿上鞋,也有样学样的伸出手,得到了丝带无情的抽打。 “哎!哎!这破玩意儿怎么还嫌弃老子勒!”宋之程气愤的大叫,然后被丝带捆住腰,享受了一把惊险刺激的空中摇摆。 不得不承认,这根丝带的飞行技术可比赵括的御剑术好多了,起码阿恬在平稳上升的过程中没有感到任何颠簸,直到一下子扎出了水面,她才发现这并不是飞行,而是上浮。 洗剑池真的是一个池子,一股股池水在她周围静静流淌,却轻如薄雾,一经碰触便如烟霞般消散。那把贯穿了整个浮空岛的巨大断剑就浸泡清澈见底的池水之中,阿恬这才发现,它的剑刃竟然是月白色的,这似乎就是北海剑宗的颜色。与在浮空岛外的初见不同,明明与它靠的如此之近,她却没有感到那股逼人的剑势,仿佛它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装饰物。 丝带带着二人飞离水面,直接将他们甩到了湖边,而那里,有一名童子正的等在那里,看到二人东倒西歪的落地,方才施施然作了个揖。 “宋师兄c白师姐,弟子乃宗主门下的侍剑童子,奉宗主之命,特来迎接二位。” 白恬扶着哎哎叫痛的络腮胡站稳了,发现这童子虽长的玉雪可爱,表情和神态却无比呆滞,双眼也如一潭死水,看起来像是一个死物。 实际上,侍剑童子只不过是段煊随手点化的剑架,本体还真的是个没思想的死物。 他的出现还要从北海剑宗的老对头方仙道说起。 在神话传说中,但凡仙人所在,必定会有祥云与白鹤,对此,一向标榜自己为道门正宗的方仙道就动了脑筋,他们不仅把自己的山门布置的云雾缭绕,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千只仙鹤,点化成了人形,让这些白鹤童子负责平日里的一切生活琐碎,闲暇时还会让他们变回原形在云间跳舞,好一派仙门景象。 如此歪招一出,立刻在修真界引爆了模仿狂潮,就连一向与他们不对付的太玄门都偷偷的养起了仙鹤。 作为一个从来不承认自己人缘不好的死鸭子,北海剑宗自然也不愿意与修真界的最新时尚脱节,然而养仙鹤这一招,放到他们这里就不太适用了。 朋友,你见过不御剑坐仙鹤的剑修吗? 就算仙鹤同意,剑也不同意啊! 可别的门派都用仙鹤当门童了,要是他们还是修士亲力亲为总感觉低人一等,于是,在冥思苦想之下,英明神武的段宗主想出了歪招中的歪招: 既然没有仙鹤,我们先用剑架凑合凑合吧。 这就有了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侍剑童子,他只会在需要时被段煊唤醒,平日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宗主房间当家具。 “我北海剑宗,成立于上古时期,至今已传承了近万年之久,”侍剑童子板着一张小脸,“现有宗主段煊及各大长老在内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居四大仙门之末。” 最后半句就不用加了吧? 宋之程面色变幻,最后憋出来一句“这孩子真实诚”。 其实北海剑宗这个排名纯粹是吃了人少的亏,当初修真界评选四大仙门的时候,他们没法像方仙道c太玄门和法华寺那样无耻的让宗内弟子刷票,这才落了个最末的席位。 没有理会络腮胡的吐槽,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两位自今日起,便是我北海剑宗的弟子,当遵守宗门清规戒律,如有违反,执法长老会教你们做人。” 这一句的口气与上一句的严肃截然不同,他更像是在复述其他什么人教的话。 “北海剑宗子上到下设有三级,宗主c长老和门派弟子,我们跟方仙道那种拥有一排太上长老的庸才团体不同,这个职位就是到了岁数没能飞升还要得意洋洋的昭告天下,太丢人,不设。” 这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口气了。 “本门施行大师兄制度,大师兄的权威等同于长老,所有弟子都要团结在大师兄的领导下,共同为北海剑宗发光发热,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只要放开了无谓的羞耻心就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 说到这里,童子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张口,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嘻嘻嘻。” 很显然,北海剑宗在跟风赶潮流这件大事上奇妙拐了个弯儿,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过没事,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他们心大。 阿恬和宋之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目瞪口呆”四个字。 这宗门好像不太对啊!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与白心离相比,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他不需要韬光养晦,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七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姑娘是最后一个人了。” 谭天命没有理会如丧考妣的赵括,而是合上账册对阿恬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 “如此, 升仙大典便能如期举行了。” “最后一人?”阿恬不解的问。 “老夫算了一卦,”道人捋了捋胡子, “按照卦象显示, 本次参加升仙大典之人一共三千有一,加上姑娘,正好可以凑个偶数。”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黄铜令牌递给了阿恬,后者接过一看,上面刻着“洗剑”二字。 “这面令牌, 是升仙大典参与者的唯一证明,姑娘可千万要小心保管好了。” 证明?发放令牌证明什么? 阿恬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于北海剑宗来说,参与升仙大典的是谁都无所谓,有资质的留下,没资质的驱走便是, 根本不必在认人方面多费心思, 那么令牌就肯定不是给他们看的。 那是给谁看的呢? 三千有二,凑个偶数 结合谭天命之前所说之话,阿恬心中突然对这次升仙大典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凑个偶数,凑个偶数干什么呢?当然是方便捉对厮杀。 怎么捉对?靠令牌辨认。 “谭仙长, 想要加入北海剑宗, 就要打赢所有人吗?”阿恬冷静的问道。 “起码不能输。”谭天命笑眯眯的回答, 算是默认了她的言中之意。 “好, 我知道了。”她挽起了袖子, 又弯下腰别起了宽大的裙摆,露出了藏在裙子里的一双精巧的绣鞋。这并不是一身适合干架的装束,不过比起平日里的闺秀服饰,她现在穿的外出服已经足够轻便了。 等到阿恬整理完毕,她才发现无论是道人打扮的谭天命还是沮丧的赵括都失去了踪影,唯有算命摊孤零零的留在原地,不光如此,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坊也在一瞬间变为了空城。 川流不息的人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穿梭在街巷中的黄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对着阿恬滚滚而来,少女闭上眼,滚滚黄沙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纤细的身影吞没,再睁眼时,周围已是一片荒凉。 “剑者,百兵之君也。剑骨,剑骨,剑即是骨,骨也是剑,想要剑开刃,唯有一条路可行。” 谭天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诸位如今身处我北海剑宗洗剑池内,是磨砺自身以求开刃,还是交出令牌以求自保,唯有顺应本心者方可跃池化龙。” “心性c根骨c智慧c运气那是法修才会考验斟酌的东西,对于剑修而言,观其剑便如观其人。” “若是尔等体内有着一丝身为剑者的自觉,那便,拔剑吧!” 随着“拔剑吧”三个字在空中回荡,阿恬所处的整个空间都随之一变,头顶的天空变得浑浊昏暗,荒凉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片断壁残垣,只见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带来了或茫然或兴奋的参与者。 不一会儿,阿恬所在的这片区域就运来了不少人。 二十五十一百 她趁着在心中默默数着能看到的光柱,眼前的参与者也不过刚刚过百,思及道人之前所说的三千有二,也只不过刚到了总人数的零头。 显然,洗剑池的范围大的有点惊人了,不过仙家手段,要是不惊人才令人失望呢。 阿恬想了想,把谭天命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挂在了腰间。 他说要参与者顺应本心,她的本心很简单,就是加入北海剑宗,既然如此,便要努力去做。 “小姑娘,我要是你,可不会把这玩意儿挂出来。”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阿恬的背后传来,她微微扭头,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绕到了身前,正用不以为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瞧你这瘦弱的模样,还是乖乖的把令牌交出来,免得刮花了你这张漂亮脸蛋儿。” 随着出头鸟的出现,不少人也不动声色的向阿恬靠拢过来,显然都是把她当做了第一目标,这些人中不乏经常参加各类仙门收徒考验的老油条,虽然谭天命刚刚语焉不详,也不妨碍他们从中获得潜台词:“击败他人,并夺取对方的令牌”。 也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几个女性参加升仙大典还是她们都没被排进阿恬所在的区域,这一百多号人里,竟然只有她一位女性,比起孔武有力的同性,所有人的目标自然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位大哥的好意阿恬心领了,”被虎视眈眈的少女掩嘴一笑,抬起右手攒成拳头,温温柔柔的说道,“只是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阿恬的语调不高,音量也不大,可这语惊四座的一句不光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也让法阵外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就是这种气魄!” 一人猛拍桌子,直接跳了起来,凑到水镜前为发出豪言的女孩摇旗呐喊。 “对对对!给他一拳!踢他裤裆!踢!再用力点!” 看到激动处,这人还一脚踩到了太师椅上,恨不得洗剑池里的人就是自己,看的满屋子同门黑线不已。 “咳咳,”为首之人看不下去了,假意咳嗽了几声,“洛师妹洛师妹!” “干嘛啊!没看到我正在兴头上吗!”被称为“洛师妹”的人不耐烦的一扭头,看到发言人顿时吓的规规矩矩坐回了椅子上,低着头叫人,“掌门师兄。” 见最难对付的刺头不再作妖,北海剑宗的掌门假装没看到对方偷瞄水镜的小动作,清了清嗓子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这倒是意外之喜。” “所以我才给了她令牌,”谭天命依然是一副道人打扮,两撇小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的,“那小姑娘也不得了,根骨已成,光是凭肉眼,贫道也能噢!” 他这句“贫道”一出,就被身旁的另一位长老给了一拐肘,遭遇痛击的道人把惊呼吞了回去,笑嘻嘻的弥补道,“哎呀呀,这几天给人算命说溜嘴了,老夫早就不修道了,只修剑,只修剑,嘿嘿嘿。”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愿意理他。 “这不是好事吗?”洛师妹满不在乎的说 道,“她有剑骨,白小子的要求不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吗?不如把她归到我门下吧。” “万一是符魂或者魔念呢?”坐在洛师妹另一边的长老泼冷水。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皆是一皱眉,按照各大仙门的钥匙约定,一旦发现了其他道统的苗子就要互通有无,谭天命就是这么被太玄门送过来的。 “谭师兄不是见过真人吗?”一个胖墩墩的长老打了个圆场,“不如让他说说看法?” 被点名的谭天命捋了捋胡子,“依我看,确实是剑骨,只不过,煞气太冲,我也看不分明,倒确实有点魔念的感觉。” “那不就是魔剑吗?”刚才提出异议的长老啧啧称奇,“咱们北海剑宗还没出过魔剑呢!以后咱们是不是也能赚个魔门称号炫耀一下?” “魔门?”所有人面面相觑。 “李师弟,你只怕是皮痒了。”被搅了兴致的洛师妹阴恻恻撇了他一眼。 惹了众怒的李师弟立马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还是掌门段煊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大道三千,终归通途,她修剑,便是我辈中人。” 阿恬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在这三言两语中被定下了,她正想办法去解决眼前的强敌。 是的,强敌。 在一片东倒西歪的伤者中间,只有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气喘吁吁的站立,而他此刻,正统混杂着不可思议和忌惮的眼神瞧着精神奕奕的白恬。 “再来!”清脆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 还来?!我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啊! 络腮胡在心底哀嚎一声。 他本是齐夏国的一名山贼,打小钢筋铁骨c力大无穷,平常刀剑轻易伤不得,凭此也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寨,后经高人指点,知道了自己的天赋异禀其实是身蕴剑骨的表现,这才离开了寨子,想要来北海剑宗碰一碰运气。 谁知道,运气没碰到,反而碰上了煞星。 痛麻感顺着方才与白恬对拳的位置传来,明知道明智的选择是像其他人一样交出令牌,可有心中一股子犟气,让他怎么也无法示弱。 “再来!”少女的声音响起,她身上亦没有了一开始的整洁,而那双眼睛,却明亮的吓人,丝毫看不出半分疲态。 “这家伙是怪物吗?” 络腮胡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从身体里调出一股力气,对着白恬冲了上去。 “轰!” 二人又对了一拳。 骨头碎裂的疼痛从接触处传来,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吼,脚下死死抵住,用尽全身力气顶住了来自少女的攻击。 “啪!” 什么破碎的声音从体内传来,一股厚重如山岳的力量突然从体内涌出,在瞬间包裹住了山贼的身体,为他注入了新的生机。 “这是”他吃惊的低头打量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掌,发现身体上有了一层莹白的光泽。 “宋之程,觉醒剑骨,合格。”谭天命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我合格了?我能加入北海剑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四十八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c口c鼻处, 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 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 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 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一只人面c兽身c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 将它蹬了出去,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 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阿恬走到了它面前,踩着它的肩膀, 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 她后退了一步, 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他没能说完,他的同伴们也没能说话,纵横的剑气在瞬间将他们撕的粉碎,血珠如雨般纷纷落下。 阿恬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青年,并非因为他刚刚在眨眼间便了结了多条性命,而是因为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白心离”消失了,明明身体还在原地,可她就是觉得身旁空无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九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 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 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 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 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 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c师姐c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 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 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 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c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听师姐一句劝,占位是一场硬仗。” 锻剑以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按照赵括的说法,她跳过了练气的打磨直接筑基成功,四肢百骸都被无以名状的力量所充满,阿恬甚至能听到火焰在经脉里涌动燃烧的声音,这意味着她已经正式踏上了这条求长生的不归路。 然而,她等于是还没考童生就成为了秀才,字都没认全就要学四书五经,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疯狂补习。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c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而问题就在于,她是个野路子,糊里糊涂就筑基了,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既然收放不自如,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素楹一拍脑门,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五十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洞口烟雾缭绕如仙境天坑底下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阿恬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在最初的攻击后,围在她周遭的不明生物便退了回去,只留她警惕的站在原地。 这里实在太黑了黑到没有一丝光线就算知道有东西在不远处盘踞她也看不到一点轮廓唯有通过对方行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才能勉强判断后者的位置然而在那东西停止活动以后,周遭就完全沦为了寂静的世界。 失去了视觉以后,其他四感更加敏锐手中万劫的脉动感,经脉里法力的流淌声阿恬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如此了解自己的状态,她甚至能感受到带着腥臊味的液体在顺着万劫的剑刃在流淌。 哎呀这可善了不了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c口c鼻处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一只人面c兽身c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将它蹬了出去,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阿恬走到了它面前,踩着它的肩膀,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他没能说完,他的同伴们也没能说话,纵横的剑气在瞬间将他们撕的粉碎,血珠如雨般纷纷落下。 阿恬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青年,并非因为他刚刚在眨眼间便了结了多条性命,而是因为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白心离”消失了,明明身体还在原地,可她就是觉得身旁空无一人。 “普天之下,有四十八名道友与我道路相合,是以,只能不死不休。” 白心离突兀的说道,阿恬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也算是另类的解释了黑衣人的来由。 他有四十八名大道之争的死敌,他每时每刻都活在会被袭击的危机中,所以回不了家。 “失礼了。” 白心离道了一声,靠近了阿恬,拿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她沾在脸上的血珠,他的脸上其实也有,在鸦羽般的睫毛和白皙皮肤的映衬下竟显出了几分妖娆。 阿恬看着他,对于眼前的青年来说,天道的偏爱就像是一顶荆棘之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但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争下去。 扪心自问,她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顶通天的荆棘之冠,痛入骨髓也决不肯摘。 就在她双眼发黑的时候,铁钳一样扼住脖子的手突然松开,脱离了桎梏的女童在滚滚浓烟里发出了虚弱的咳嗽声。 男人无力的跪在火海里,紫色的衣袍逐渐焦黑卷曲,他双手捂住脸,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里流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稚子何辜啊!” 他猛地抬头,一拳锤在地上,将还没缓裹紧的女童一把扯进怀里,跪着爬了几步,对着站在火圈外的一到身影声嘶力竭的呐喊:“师父!师父!稚子何辜啊师父!”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阿恬提起手中的剑,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同时脚尖轻点,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一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 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而且苍天作证, 这是他第一次离岛, 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 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 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 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都来者不善, 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显然修为在他之上,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 他一边掐起剑诀,一边伸手去拉白恬, 没想到, 这一拉, 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 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 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 ”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样也想不通。 赵括眉头皱起,感觉自己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然而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因为怕被袭杀而发愁。 “仙长莫要害怕,”阿恬温柔的说道,还不忘撸起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拍了拍上面薄薄一层的肌肉,“就那种菜鸡,老娘一个能打十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五十二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这就是北海剑宗的“三大天王”。 有了白恬以后,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 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 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 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 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 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 只是略带病容, 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c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 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有新弟子入门, 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 吾名李恪, 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c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c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c元婴c化神c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c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c气c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c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c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阿恬是被高山泄洪一样的隆隆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之间,她下意识的张口来了句“阿爹?阿娘?”,又在话音未落的时候猛然清醒过来。 她已经不在广开镇白府了。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三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按理来说, 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 而问题就在于,她是个野路子, 糊里糊涂就筑基了, 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 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 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 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既然收放不自如, 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 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 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 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 ”素楹一拍脑门, 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 “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果不其然,他美滋滋的打开了册子,翻到了中间,连必有的咳嗽都忘了,“让我看看,啊,当仁不让的榜首就是以获得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的——无情道,向往人员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纷纷掩面,看样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就连阿恬身侧的赵括都僵直了身体,唯有宋之程还在愉快的抠脚,这些天可憋死他了。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阿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紧张的赵括,后者发觉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每c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白师妹。” “我懂,我懂,”宋之程扭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小时候看那些话本的时候,上面的仙人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可无情明明是一种状态,它怎么能是条道呢?” 赵括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候李恪已经念完了那一长串名单,对于自己造成的群体毁灭性伤害非常满意,“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甚感欣慰啊,赵括!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再一次被点名的赵括简直要哭了,他深切怀疑是不是自家师父生怕自己把处罚过得太舒坦就跟李恪说了什么。 “因为”他哭丧着脸说道,“无情道是法修的说法。” “对,也不对,”李恪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的无情道,其实脱胎于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它并不是一个道理,也并不是一种修炼方法,而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理想状态。”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这并不是指没有感情的无情道,而是指的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潇洒而超脱的境界。” “历数太玄门传人,最后达到‘太上忘情’之境的不过五指之数,你们这群剑修还想去东施效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被怒斥为“脑子进水”的弟子们都快把头埋进膝盖了。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也有千万变化,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自行下岛去吧!” 李恪这句话说的极重,除开喜欢八卦这一点,这名病怏怏的长老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个好脾气的长辈,而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火气。 他这通火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在场的弟子无人不满,反而个个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看的阿恬和宋之程满头雾水。 “因为从上古时期延续至今的剑法之争,”赵括捂着脸小声说道,“无情道是法修那边故意篡改后扔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迷惑修为低的剑修弟子,坏人根基。这件事把我们和太玄门都卷进去了,一石二鸟,挑拨离间,这么损的主意,我赌一根黄瓜,是方仙道干的。” 宣扬无欲无求c强大无匹的无情道是这些年异军突起的黑马,确实在年轻修士之间颇受追捧,毕竟这些人修为尚浅,心智不坚,阅历又浅,正是下手坑人的最佳时机。 剑修不能修习法修的法诀,法修不能修习剑修的剑意,而这一旦混淆,初期尚不觉得,中后却会发现道路越来越窄,直至完全堵死,前路尽毁,这对修士而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望未来。 这也是千万年来剑修与法修泾渭分明的根本原因,哪怕北海剑宗和太玄门交好,两家也完全没有互相串门的意图。 “无情道”这件事做的精明又愚蠢,太玄门不会拿自家镇宗之法和万年清誉来开玩笑,那么知道太玄门心法,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删改的,也只有与太玄门出自同源的方仙道了。 方仙道。 阿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想起了赵括送自己前往升仙镇时曾被天星门的人追击,而天星门背后正是方仙道。 “为什么?”她迷惑不解的问道。 “因为道统之争,不死不休。” 阿恬愣住了,回答她的,不是赵括。 阿恬闻声回过头,最先看到的一双搭在桌子上的靴子,而顺着这双靴子往上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后的师兄换成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她懒散的靠在座位上,而座位的原主人则站在一旁点头哈腰,狗腿的无法直视。 “当然,这并不是说斗争就能休止,”发现了阿恬的目光,女人咧嘴一笑,左脸颊上的疤痕随着她的动作弯曲,最上面只差一点就能碰触到眼睛,“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张皮,握手言和多掉份啊,就算你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惹你,就是这么讨人厌。” 她耸了耸肩,“道统之争本就你死我活,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归根究底,这并非什么个人恩怨,只不过是双方不能碰触的底线罢了。” “洛师姐,”李恪出声打断了女子,有些无奈的皱起眉头,“这是我的课” “别这么说嘛,李师弟,”女子搭在桌子上的双脚晃了晃,“入门的时候就挨个提醒过,如果触犯门规就会有执法长老来教他们做人,我这不是正在教嘛。” 阿恬听明白了,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短发女人就是素楹说过的洛荔长老,也就是她未来的教习师傅。 就在李恪撇了撇嘴的时候,洛荔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动作快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白恬也吓了一跳。 “喂,臭小子们,”洛荔在身旁弟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中一脚踩上了桌面恶狠狠的说道,“这么低级的当都能上,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赶人了,见李恪没有出声阻止,饱受惊吓的众弟子也隐约明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于是纷纷收拾东西离开学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五十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在分配院舍的时候, 郭槐曾经说过, 北海剑宗的女弟子连五个房间都没住满,而实际上, 在阿恬入住以后,第二十层也没有满。 除开白恬本人, 另外三位住户分别是住在阿恬隔壁的素楹c在外游历的陈芷, 还有一位常驻剑经阁的柳嫣。 这就是北海剑宗的“三大天王”。 有了白恬以后,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 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 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 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 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 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 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 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 只是略带病容,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c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有新弟子入门,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吾名李恪,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c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c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c元婴c化神c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c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c气c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c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c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不,应该说,她的人生又回到了正轨上。 阿恬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像是讥讽又像是冷嘲,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好奇的神色。 平心而论,北海剑宗完全可以满足普通人对仙宗的所有想象,无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演武场,还是巍峨高耸的正殿都属于凡尘见不到的奇景,连她这种还没有入门的人都能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凛然剑意。 太棒了,真的是太棒了。 这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她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淌,每一片骨头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压抑了十多年的本性正在悄然苏醒,偷偷的发出了第一声呼吸。 这可有点糟糕。 阿恬压着心口漫不经心的想到,可似乎又不是太烦恼。 专门为弟子开辟的住所位于浮空岛的最南侧,远远就能看到成片的黄色屋舍,它们并非规规矩矩的整齐排列,而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组成了一座“小山”,仿佛是某个人喝醉以后随意把这些房子堆叠在了一起。 发放日常用品和分配屋舍的内务堂就位于“小山”的山脚,负责的修士长得颇具福相,特别是那个圆滚滚的肚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拍一拍。 “哎呀呀,岛上又来新人了,”胖修士笑眯眯的打量着二人,“我是整座岛的大总管郭槐,你们可以喊我郭师叔。” 这么说着,他从身后堆积如山的杂物里翻出了两套衣服,一人分了一件。 郭槐自称是北海剑宗的大总管,白恬可不敢真的就拿他当总管看了,她在来的一路上已经从侍剑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风式讲解中搞清楚了北海剑宗这个非主流仙门的大概情况。 或许是为了约束这群无法无天的修真者,修真界是一个十分讲究辈分和资历的地方,每一个称呼都是身份的象征,不能张口胡来。由于北海剑宗没有太上长老,辈分的排行就跟着宗主走,在这一代的宗主飞升之前,与他同辈的修士皆奉他为师兄,而在他在位时入门的弟子,则全算为下一辈。 因此,北海剑宗永远只会同时存在两代人,同时,由于辈分要到宗主飞升才能重新计算,同一辈人里年龄相差几百岁也不足为奇。 什么?你问要是宗主飞升了,其他没飞升的长老怎么办? 不,不存在的。 成日被杂事缠身的宗主都能飞升了,能尽情修炼的长老还没飞升,你说这得废成什么样? 这种人,在淘汰率惊人的修真界,一般是活不到能为长老的那天的。 郭槐让阿恬和宋之程叫他一声“师叔”就表明,他与宗主同辈,正是立于北海剑宗金字塔顶端的长老之一。 侍剑童子的介绍也应证了阿恬的猜测,“这位是宗门的执事长老,公认的脱单老大难。” “啥?” 最后半句太过惊世骇俗,宋之程忍不住惊叫了出来,只不过他的后半句也好不到哪里去。 “宗门不发媳妇吗?!老子听说仙人都是发媳妇的啊!” “你是智障吗?” 阿恬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就听到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你对这个全是老光棍的门派到底有什么误解?” “全修真界论光棍数量,除了法华寺那群和尚就是这里了!” 晴天霹雳! 遭受了致命打击的宋之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凡人向往神仙时总是怀揣着最质朴的美好梦想,比如吃饱,比如穿暖,虽说宋之程怀揣的梦想有些不太一样,但到底还是质朴的梦想。 现在,他质朴的梦想被无情击碎了。 “被骗了”他无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被骗了啊!” 一个大男人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看的阿恬目瞪口呆,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在场辈分最高的那一个,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同样痛心疾首的胖子。 “可恶这些话一定洛师妹教的,”郭槐捂着心口念念有词,“被戳中痛处了,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明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掌门师兄也还是独身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眼看了阿恬一眼,顿时埋头痛哭,“呜呜呜我也想要童养媳”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能听懂这个梗的人,阿恬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以示安慰。 作为一名修炼有成的修士,郭槐的抗打击能力极为出色,萎靡也仅仅是一下,就抹干了眼泪为两个新晋师侄分配屋舍和其他用品。 “一层的东北角还有一个空房间,就给宋师侄了,白师侄嘛,就去二十层的第二个房间吧。” 宋之程一听这话也不颓了,连“老子”这个自称都忘了,“为什么她在二十层而我在一层?” 郭槐一脸的沧桑,“因为北海剑宗的女性修士连二十层这一层都没填满。” 抬头望了望仅仅有五个房间的二十层,习惯性的抠了抠脚,宋之程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然而他想静静,有人却偏偏不让他静,正确来说,是有剑架不让他静。 “既然两位已经登记在册,就算正式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员,亲切的领路就到此为止,请靠自己执行下一个任务。”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惨绝人寰,侍剑童子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把阿恬和宋之程指使的团团转,两个人凭一双肉脚几乎跑遍了整个北海剑宗,就算提出异议也仅得到了“我只是个剑架,不会走路”或“认清你自己!我可是宗主房间里的剑架!”,前者专应白恬,后者针对宋之程,差别待遇十分明显。 郭槐是这么安慰快要气冒烟的络腮胡山贼的,“忍忍吧,女剑修是全修真界的宝物啊。” 阿恬跟着赵括到达升仙镇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哪怕在洗剑池里的时间不计算在内,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天也早就黑透了,更是加大了寻路的难度,等到她跑下这么一圈回到侍剑童子那里,已经快被如潮水涌来的疲惫淹没了。 除开惊人的攻击力,她自认与普通的大家闺秀并没有太大区别,而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必定是不会有增强体力的机会的,遇上了不按牌理出牌的北海剑宗,自然也只能认栽。 不过北海剑宗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起码她觉得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在浮空岛上迷路,入门任务虽然有折腾人的嫌疑,却真的让他们以最快的方式了解了这里。 擦掉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有些体力不支的阿恬还是咬着牙走到了等待在原地的侍剑童子和郭槐面前。 面对面露疲色的少女,郭槐皱了皱眉,但他最终还是看了一眼侍剑童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没有说话。 “最后一项,”侍剑童子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拜会大师兄。” 拜会大师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五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他猛地抬头, 一拳锤在地上, 将还没缓裹紧的女童一把扯进怀里, 跪着爬了几步,对着站在火圈外的一到身影声嘶力竭的呐喊:“师父!师父!稚子何辜啊师父!”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 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 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 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阿恬提起手中的剑, 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 同时脚尖轻点, 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其他弟子在一间间院舍中跳跃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 每一个落脚点都与记忆中的重合, 阿恬如在飞舞般起起落落, 最后用力一蹬, 整个人高高跃起, 宽大的裙摆化为了在半空中盛放的牡丹。 “谁啊, 这么早” 听到了声响的宋之程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就看到白恬翩然飘下的身影正好落在了扎入土中的万劫上,他正欲开口招呼,只见少女轻盈的跳下剑柄,将黑色长剑提起,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妆。 宋之程愣住了,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可直到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句“白师妹”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恬在离开院舍后径直去了食堂,北海剑宗的掌勺人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手指上的戒指多的数不过来,她对于早起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看到阿恬就给了她一大碗粥和几个包子,后者拿到以后也没抱怨,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会是格外艰难的一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摄取到足够的能量。 阿恬在北海剑宗学会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御剑诀。说学会其实并不准确,它就和剑招一样,蕴含在她的骨子里,只需要激发一下,就能浮现在脑海。 与成天闹脾气c给赵括使绊子的断岳剑不同,万劫驱使起来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就像阿恬本人,用温顺的表象包裹着致命的内在,可饶是这样,在攀爬悬空演武场时也差点撞上地面,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看到的人自然指的就是早早就来演武场上凹造型的洛荔了,只见她穿了一身男装,披着月白色的外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齐耳的短发,忽视她脸上刀疤的话,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 其实洛荔如此打扮也是有缘由的,北海剑宗的长老数量少的可怜,因此每一个都不能浪费,每一个都要用在刀刃上,比如作为门面的宗主段煊,比如负责外务的谭天命,比如管理内务的郭槐,更比如有威慑意义的李恪,还有负责充当打手的洛荔。 洛荔是北海剑宗的执法长老,同时也是他们对外的一柄利刃,从“无情道”事件一出她就直接打上了方仙道的山门来看,她一向充当的就是“不讲理”的角色,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她的脸皱成一团,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像极了村口王阿婆,这或许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阿恬重新把万劫背在身后,小跑着来到洛荔身前,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洛荔师叔早”。 有妹子的感觉真好! 洛荔内心几乎喜极而泣,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对着白恬点了点头,甩下一句“跟我来”就扭头向演武场深处走去。 北海剑宗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岛,而演武场则是浮空岛上的浮空城,它并非是简单粗暴的辽阔广场,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漂浮山丘,最底下的平台是练气弟子练剑的地方,在山体上零星分布的石垒小屋专为闭关所建,而剩余的森林与山体才是弟子们真正的修炼场所。 “咱们北海剑宗位于北海之上,总是被那些占据山川的家伙嘲讽为小家小院,可那又怎么样?没有后山,自己建一个后山不就得了?” 洛荔带着白恬在森林中穿行,她脚步轻快,如履平地,却也没有特意提速,反而稍微放慢了步速跟身后的少女聊了起来。 说是聊天,其实也是洛荔单方面在念叨。 “谭天命说你的剑骨中蕴含着魔意,是一把魔剑,这其实是他早些年在太玄门时沾染的遗毒,虽然一觉醒剑骨就被送了过来,也废除了所有修为重新修炼,但到底有些毛病就扭不过来了。” 她说着,抬手拨开了一根树枝。 “对于咱们剑修来说,哪有魔念不魔念的说法,这世上有灭世之剑,也有救世之剑,剑修的剑心千奇百怪,剑意也各不相同,可无论如何变化,只有一样永不会变——它们都是杀人剑。” “剑,是凶器。” “内心软弱者提不起它,心怀慈悲者挥不动它,未怀杀心者刺不出它。” 或许是位于大海之上的缘故,山林间的泥土松软,甚至还有雨后特有清新,阿恬伸手扶住了一颗参天之树方才站稳,而洛荔也停下了脚步,扭过身看着她。 “但剑,也是君子。” “心怀鬼胎者不配提它,虚伪假善者不配挥它,嗜血残忍者不配用它。” “以上若有半点迟疑便不要拔剑,那只会让你的剑蒙羞。” 洛荔的眼睛犹如破天之剑,直直的刺进了阿恬的灵魂。 “然而,归根结底,用剑的,还是人。” “剑修的招式来自于本命剑,剑修的剑心来自于剑骨,而剑修的剑骨,却是来自于剑修自己。” “若是离开了剑就手足无措,那跟被剑操控的傀儡有什么两样?若是一切全凭剑来操控,那到底是你挥剑还是它挥你?” 洛荔转过身,月白色的外袍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她开始向着森林大步迈进。 “记住!你与它,既是半身也是敌人!” “你要倾听它c理解它c探究它,一同追寻上苍降临于汝身的至理,同时也要压制它c降伏它c驱使它!让它知道谁才是主宰!” 这一次,洛荔没有等她,阿恬跑动了起来,顾不上鞋子上沾染的泥土,眼里只有视线中飘荡的月白色衣摆。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荔才在一座断崖边停了下来,白恬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断崖,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天坑。 在小镇子上长大的阿恬从来没见过这般壮美的景象,这座天坑纵深百米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缭绕的云雾及攀附在陡峭石壁上的藤萝,坑口之大,远远看上去竟像是一片原形的天空。 “掌门师兄让我教你如何收放力量,然而先操戈,才能止戈,学习如何凝聚剑鞘,就要先会如何释放力量。” “让我见识一下吧,能孕育出煌烨之剑的你有何等能耐。” 洛荔的声音在阿恬的耳畔冷不丁的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令她顿时心生不详预感,果不其然,一股力量从后传来,在她扭腰躲避之前就把她直接踹下了悬崖! 白恬的第一反应就是呼叫万劫,黑剑却呆在她背后纹丝不动,山风带着她迅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坑口。 “好好努力啊,我可是跟他们说好了,要是成功就带上你。” 洛荔说着,透过层层山林望向了远处的议事殿,而在耸立于浮空岛中央的议事殿前,有两个身影正在门口静静等待。 “李长老c白师兄,”侍剑童子推开门对二人作揖,“掌教老爷有请。”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大殿时,一阵海风将二人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一张信笺悄悄从李恪的袖子里飘落,在空中打着旋,逐渐飞远,而在半开的纸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清”字。 阿恬在坠落。 她闭着眼,感觉着身体的失重感,在快要到底时一剑刺出,剑尖直接点在地面上,原本坚硬的剑身此刻却弯出了一道弧度,凭借着这股弹力,她大头朝下,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长剑随着身体旋转,在空中舞出利落的剑花,。随着切中肉体的感觉从手柄传来,阿恬轻巧的单膝跪地,有什么液体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五十六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都差点被射个对穿了, 再问箭矢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已经毫无意义了, 很显然, 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然而, 这不合理啊。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而且苍天作证,这是他第一次离岛, 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 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 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都来者不善, 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显然修为在他之上,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他一边掐起剑诀, 一边伸手去拉白恬,没想到, 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 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 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 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样也想不通。 赵括眉头皱起,感觉自己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然而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因为怕被袭杀而发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七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完蛋了!我没开这么快过啊!停停停!!” 他话音未落, 脚下的重剑就因法诀失当而抖动了起来,阿恬闻言当机立断的趴了下来,右手死死抱住剑柄, 伸出左手对还在跟法诀较劲的赵括喊道:“仙长,抓住我的手!” 然而赵括这时候全身心都扑到了控制飞剑上, 奈何脚下这柄“断岳”不愧是与他心神相通的本命灵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见少年修士仍在满头大汗的变换法诀, 阿恬收回了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自己被吹飞的发簪, 精心梳洗的发髻已经散了,快速下落带来的猛烈狂风吹鼓着她的长发和衣袍, 带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咸湿气味。 那是海的气息。 顾不上下坠带来的失重感,阿恬抱着剑柄向周围望去,只见漫天的绯色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 甚至蔓延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 而在天与海中间, 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浮空岛, 透过薄薄一层的雾纱, 依稀能看到其中的亭台楼阁,而最引人注目的, 则是一把斜插其上的巨大断剑, 点点寒光带着凛然的剑意刺破了染满橙红的梦幻画面。 阿恬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断剑上移开, 它是如此美丽, 又是如此可怕,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怖剑势几乎要将她碾碎,清风朗月般的剑意却给予了她最温柔的劝慰。 她记不起自己正在坠落,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也听不到赵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只是专注的凝视着那把断剑,彷佛它是此生唯一的情人。 “扑通!” 断岳剑带着阿恬和赵括一头扎进了海里,高强度的撞击足以让人在瞬间粉身碎骨,头先入水的赵括在瞬间就因冲击晕了过去,断岳剑立即散发出淡淡光晕护住了自己的主人。 而阿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被震离了飞剑,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完全包裹,带往更加冰冷黝黑的深度,一串串气泡从口鼻中升起,这不过这点痕迹也很快被水流抹去。 没有挣扎,没有自救,阿恬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之中,她的思绪甚至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五年前。 漫天的火海焚尽了一切,女人的哭泣声如怨如诉,她坐在火海的中央,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吞噬着她的衣物,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热和疼痛,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情绪席卷了全身,还夹杂着一丝宣泄过后才有慵懒。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来到了她的身前,他穿着暗紫色的长衫,衣袍下摆已经被烧掉了,只留下残破的边角。男人弯下腰温柔的抱起了她,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阿恬抬头,却最终只捕获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影。 “你得死。”男人的语调很轻很轻,似乎怕吓到她。 年幼的阿恬“咯咯”笑了起来,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右手托住女童,左手覆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然后顺着阿恬的脸庞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孩童细瘦的脖颈上。 滴落在脸颊的液体更急了,打的阿恬睁不开眼睛。 女人的哭泣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阿恬看到一个身影在火海外往内扑,和阻拦她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没用的。 没用的。 她穿不过这片火海。 随着女人的反抗越发剧烈,放在阿恬脖子上的手也慢慢紧缩,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女童开始挣扎,然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脖颈上的桎梏,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把剑。 熊熊烈焰缠绕着长而窄的剑身,暗金色的铭文在漆黑的剑刃上忽明忽暗,明明悬立于深海,却仿佛连水流也能点燃。 阿恬不由自主的向黑剑走去,眼中再也装不下其他,而黑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剑身调转,红黑相间的剑柄微微向阿恬递了过来。 握还是不握? 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明明环绕着火焰,剑柄入手却触感温润,明明是第一次见,阿恬却发现她对它并不陌生:剑长三尺七寸,剑重一斤十两,八面研磨,无坚不摧 她的手指轻触剑身,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浮现出各类信息,然而,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却丝毫想不起来。 剑名 剑名 剑名是什么? “呼哈!” 猛的从海面探出头,阿恬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茫然的看向四周,直到神游的最后,她也没能想起黑剑的名字,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在不断上浮,就好像那一柄夺走她心神的剑只不过是生死之际产生的一抹幻影。 经历了这么一次落海,她身上的首饰彻底不见踪影,包括她在飞剑下坠时想要保住的发簪,那是白夫人赠予她的及笄礼物,似乎在暗示着她即将与俗世生活彻底割裂。 阿恬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发簪丢了也不见懊恼,反而环视左右,认真的寻起人来。 这里距离岸边可不近,她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一起掉下来的赵括了,哪怕坠海一事已经实力证明这位“仙长”一点也不靠谱了。 然而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水流会不断的带走体温,好在阿恬的运气一向不错,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就找到了同样漂在海面上的赵括。 此时这位半吊子修士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断岳剑散发出的剑芒正正好好的将他包裹起来,远远看上去像一颗不伦不类的“蛋”。 阿恬游到“蛋壳”周围,伸出手试探性的敲了敲。 “咚!咚!咚!” “蛋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围着“蛋”透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唤醒赵括或者进入剑芒的方法,而体温的流失已经让她原本嫣红的嘴唇开始发白。 阿恬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生气了。 “再不把你的主人叫起来,我就掰断你。”她面无表情的对断岳剑说道。 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被威胁的断岳剑似乎抖了抖,然后突然飞起来,对着昏迷不醒的赵括露在水面上的屁股狠狠刺了下去! “啊!!!” 哪怕是修士也承受不住如此攻击,赵括发出了一声杀猪叫,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好c好痛,断岳你在发什么疯!”他捂着屁股抱怨。 “赵仙长,”阿恬凑了过去,脸上一派关心之色,“你还好吧?” “白姑娘!”赵括惊喜的叫道,在断岳剑失控坠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白恬表现的再怎么奇怪也改不了她是个凡人的事实,这么一摔万一有个好歹,别说大师兄了,师门也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因此看到出了变得湿漉漉也没什么大碍的白恬时,他是打从心眼里高兴。 看到赵括醒了,阿恬反而并不急于上岸了,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着远处的浮空岛,轻声问道:“赵仙长,那把剑?” 被本命剑暴力叫醒的赵括还有迷糊,他揉了揉眼睛,“你是说祖师爷的剑?” “祖师爷的剑?”阿恬跟着重复了一遍。 “对,那是我们北海剑宗开山祖师的剑,”赵括点了点头,“相传,宗门所在浮空岛是祖师爷斩下了一条龙脉的龙头炼制而成,等到祖师爷飞升时,他留下了自己的佩剑继续镇压龙脉。” 说到这里,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后脑勺,“我是不知道传说的真假,不过我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把剑的时候,被压的差点晕过去,这世上所有学剑的修士来了这里都要解剑,这便是万剑朝宗。” “万剑朝宗”阿恬看着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巨大断剑,顿觉目眩神迷。 白恬之前十八年的人生自暴自弃又随波逐流。白家养她,她便呆,北海剑宗唤她,她便来,怎样都可以,怎样都无所谓,她对未来早已没有了任何期待, 可现在,她仰视着这柄镇宗宝剑,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液,每一片骨头,都激动的发抖,彷佛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 朝闻道,夕死可矣。 “哈。”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从一开始的闷笑到彻底放开的大笑,乐不可支。 阿恬反常的表现自然引起了赵括的侧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白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再是大家闺秀式的矜持笑容,而是真真正正开心的笑。 此刻的阿恬可以说的上是狼狈,额发胡乱粘在额头,衣衫紧紧贴着皮肤,可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赵括的心跳稍微快了一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五十八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 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 而且苍天作证, 这是他第一次离岛,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 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 都来者不善,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显然修为在他之上, 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他一边掐起剑诀,一边伸手去拉白恬, 没想到,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 “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 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 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 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 ”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九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夫人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小动作, 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前来通报的小厮身上,“还不赶快把仙长请进来!”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 “回夫人,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 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 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 阿恬想了想, 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怎么就这这么走了呢?”白夫人嘟囔道,“我还打算好好问问心离的情况呢。” “得了吧,人家摆明就是不想跟咱们有瓜葛, ”终于顺过气的白老爷倒是很看得开,“进了北海剑宗的门,那个臭小子就跟咱们没关系啦, 再怎么惦记也没用,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阿恬吗?” 听到“阿恬”两个字,原本面露不悦的白夫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女孩,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 语调哀伤的说道:“阿恬, 娘就只有你了。” 阿恬闻言精神一震, 知道还能不能吃一根鸡腿在此一举,于是她的眼眶立即被蔓延的泪水充盈,语调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娘”。 白老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倒是白夫人十分满意的又给她夹了一根鸡腿,觉得这个童养媳简直不能更贴心。 是的,童养媳。 白老爷和白夫人并不是阿恬的父母,而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原因就是阿恬是白家的儿媳妇,名义上的。 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惹得白夫人情绪波动的北海剑宗和“臭小子”白心离了。 作为齐夏国的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就算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追求长生不老,有通天彻地之能,白家夫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惊天的馅饼能落到自家头上。 成仙,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仙长,是碰触不到的世外高人。 话虽如此,其实在整个元光大陆都数一数二的顶尖仙宗——北海剑宗就坐落在齐夏国内,每十五年就广开山门割一茬韭菜,就连白家身处这种偏远小镇,也能听到升仙大典的消息。 而白家的独子白心离五岁的时候就正巧赶上了升仙大典开启。 一心把儿子往科举路上培养的白家老爷原本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这世间有修行资质的人万中无一,自家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他可不打算做白日梦,可架不住亲戚朋友都对那捞什子升仙大典万分向往,不惜倾家荡产也要送自己家的孩子去碰碰运气。 白老爷琢磨了一下,在这种狂热气氛下,自己家一心培养读书人的想法简直特立独行,万一被人传出什么蔑视仙长的谣言可不是要遭?况且白心离从小就不合群,万一将来同龄人凑在一起回忆升仙过往,就他一声不吭,岂不是更不合群? 别怀疑,互相吹嘘自己当年升仙大典进了第几关可是齐夏国经久不衰的寒暄话题。 脑补了自家儿子被同僚排挤只能在家偷偷哭的悲惨场景的白老爷在与夫人商议之后,决定也带着儿子参加一回升仙大典,反正自家不差钱,坚决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任何遗憾。 于是,白老爷带着自家年仅五岁的儿子踏上了旅途,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是被北海剑宗的修士送回来的,手里牵着的儿子也变成了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姑娘。 白心离拜入了北海剑宗,正式踏上了仙途,而白老爷带回来的小姑娘,就是阿恬。 据白老爷所说,阿恬是父子二人在北海剑宗周围捡到的孤女。 “咱家那个臭小子,看到人家小姑娘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白老爷一边喝酒一边向夫人诉苦,“我想着要是他喜欢,带回来当童养媳也不是不行,可谁知道!他竟然被选上了啊!”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想着,走这一趟,赔了儿子,怎么也不能净亏啊!就把儿媳妇给带回来了。” 白夫人被自家老爷的神逻辑给惊到了,恨不得上前挠花他的老脸,好在她理智尚存,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关人家小姑娘的事,这才没有迁怒到无辜的阿恬身上。 一旦被仙门选中,弟子就要斩断俗缘,也就意味着父母彻底在白心离的生命里退场,对于他本人而言,这是一场滔天仙缘,然而对于白家夫妇而言,却很难说是幸事。 好在,就像白老爷所说的,没了儿子还有儿媳妇,夫妻二人还真就把阿恬当女儿养了,一养就是十五年,由于白夫人在这些年里再未怀孕,他们甚至做好了给阿恬招婿的念头。 儿媳妇眼看就要变成干女儿,三人也算过的美滋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白老爷和白夫人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北海剑宗会定期派遣专人来查看这些弟子亲眷的情况,而这就是他们得到白心离消息的唯一机会。 这也是刚才白夫人会这么激动的原因。 “又到了升仙大典的时间,”白夫人放下了筷子,“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啊。” 她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在讨论这个十五年一度的盛事。 在元光大陆,修仙者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撇开北海剑宗不谈,就算是斗升小民也知道还有另外三家与它齐名的仙门,至于其他的零散门派,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影响力就很不够看了,大多只有当地人才清楚他们的名字。 仅凭开山收徒就能震动整个大陆,这是四大仙门才能拥有的殊荣,每一门派的收徒时间各不相同,只不过对于齐夏国的人来说,其他三大仙门太过遥远,北海剑宗自然就是首选了。 “阿恬想不想去参加升仙大典?”她笑眯眯的问道,“这可是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的大事,过了二十岁可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是啊,”白老爷帮腔道,“反正咱家有钱,就当是去见见世面了。” 于是两双眼睛一齐望向不发一言的女孩,就等她的一个回答。 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遗憾,哪怕有了儿子当前车之鉴,白氏夫妇还是坚持自己的育儿经,哪怕以阿恬的年纪实在很难再称之为“童年”。 阿恬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生的眉目秀丽,一颦一笑自有一股动人的风韵,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纤细的腰肢,几乎镇子上所有年轻男子都干过趴在白家院墙上偷看她的傻事。 然后,他们就被偷看的美人揍了个屁滚尿流。 白恬,年芳十八,貌美如花,脚踢镇北周衙役,拳打城南张屠户,横扫全镇无敌手,就连镇上第一纨绔见了这位姑奶奶也要绕道走。 白夫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将阿恬教导成大家闺秀,虽然成果有待商榷,但早已练就了四平八稳的大将之风,对于自家童养媳不可思议的武力值也解释的风轻云淡,“大概是随她亲生父母吧。” 此言一出,白夫人就成为了其他夫人争相模仿的精神偶像。 平心而论,白夫人说要带阿恬去参加升仙大典,还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打从心底认为,自家童养媳说不定真有几分希望能被选中,倘若她真的能一步登天,也算成全了十五年的陪伴之情,若是不成功,她就当自己从没生过儿子,从此把阿恬当亲闺女。 正巧,白老爷也是这么想的。 饱受瞩目的阿恬顶着两位长辈期盼的目光,羞涩的低下头,正是一派闺秀风范,完全看不出昨天才刚踹断了隔壁王老五的两根肋骨。 “阿爹阿娘莫拿女儿开玩笑,”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流,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升仙大典召开在即,咱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夫妻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顿时有泄气,北海剑宗的名字里既然有“北海”二字,地点简直昭然若揭,与白家生活的广开镇可谓是齐夏国的一南一北,以普通人的脚力,怎么也要花上一两个月。 白夫人的心血来潮被打散,自觉有些对不住阿恬,当初送白心离的时候,他们可是从半年前就开始打算,哪怕阿恬对此并不知情,也不妨碍她为自己的厚此薄彼而羞愧。 白老爷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张嘴就要打圆场,可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闯进来的小厮给打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六十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早啊,宋师兄。”她适应良好的喊了宋之程的新称呼,直接坐到了另一个位置上,从堆叠成小山的笼屉里抽出了一个放到了自己面前。 “啊,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头, 嘴里还咬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白师妹, 早啊。” “对不起,兄台你谁?”白恬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是宋之程啊!”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撒谎!宋师兄明明是个有着络腮胡的伟岸男子!”阿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有!啊”男子也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 连包子都掉到了盘子里,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 伸手往下巴上摸去,想当然, 那里只有光溜溜的皮肤,“对哦, 我的胡子没了” “我的胡子没有了!” 把桌上的笼屉一扫, 疑似“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的青年趴在桌子上发出了哀嚎,阿恬发誓自己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 “宋c宋师兄?”她小心翼翼的提问得到了对方一句委委屈屈的“恩”,顿时吓得不行, “还真是宋师兄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怪她,任谁发现酷爱臭脚的虬髯大汉和眼前的白净青年是一个人都会大吃一惊的。 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闻言抬起了头,一脸的萧瑟和生无可恋, “昨夜, 他们叫我去拜会大师兄, 我就站在石室外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阿恬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抿了抿嘴唇,悄声问道:“你晕过去了?” 宋之程对此的回答是无力的点了点头,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个家伙太恐怖了,我没抗住,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站着郭师叔,他正在清洗我胡子的残骸,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我再自称‘老子’,说北海剑宗不要丢人的土包子” 同病相怜的情绪在二人中间蔓延,阿恬双目满含同情,拿着筷子的手悄悄伸向了笼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那可真是过分”阿恬含糊不清的附和。 “喂,”宋之程看着她被袖子掩住的嘴巴,“你吃的,好像是我的包子?” “你眼花了。”阿恬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对着他羞涩一笑,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宋之程目瞪口呆的看着笼屉里的包子凭空消失,再瞅瞅依然用袖子掩住嘴巴的阿恬,整个人都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你把袖子挪开看看?” 阿恬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力道一个没控制好,筷子直接被捏成了几段。 “不,大佬,我不该多嘴问的,您请用” 宋之程哭丧着脸将面前的笼屉全部推到了少女面前。 于是素楹结束了早课后就看到了阿恬坐在食堂的正中间,被新晋师弟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你们在搞什么?”她问道。 阿恬掩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温温柔柔的说道:“宋师兄见我昨日辛苦,不忍我再多劳累,可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素楹看着跑前跑后的宋之程,目露狐疑。 这家伙,不会是想撬大师兄的墙角吧? 宋之程简直冤的要六月飞雪了。 早课结束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食堂,他们端着食物依次在长桌旁坐下,传说中的仙人都是风餐露宿的,可实际上未能辟谷的修士都还需要进食,就算成功辟谷了,也有不少人乐意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看着食堂内的人越来越多,阿恬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吃饭的人越多表明一会儿跟她一起上启蒙课的人就越多,她的危机感就越强。 “宋师兄,咱们先走吧?”她皱了皱眉。 “哎?为啥?我还想再吃一点”宋之程对着手里的粥恋恋不舍。 阿恬面露难色,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手里的筷子步了前辈的后尘。 目睹了全过程的宋之程立即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对不起,大佬!我这就走!这就走!” 火速解决完了早饭,师兄妹二人按照昨天晚上的跑腿路线找到了学堂的所在,那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小宫殿,与其他建筑比起来甚至有些寒酸,而挂有的牌匾有证明了两人确实没找错。 学堂的大门紧闭,门口盘踞着一座椒图石像,这货乍看像是一只背着蜗牛壳的大狮子。阿恬摊开了素楹给的课表,从今天开设的课程里找到了“开蒙”,按照表上的提示将手放到了门口椒图石像的头上,大声念出了授课长老的名字。 外形威武的椒图雕像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竟然直接从门口跳了起来,整只狮子都缩进了蜗牛壳里,再顺势一滚,就让开了通往内部的道路,上面还被人用金色的字写着“通往开蒙课程”六个大字。 二人依次进入,然后,他们两个就看到了一个撅起的屁股蛋。 把阿恬带到升仙镇后就消失无踪的赵括赵仙长正趴在一排排的桌椅中间,手上抓着一把黄符,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一点一点的向前爬。 “这人有病?” 宋之程面露诧异,倒是阿恬很热情的挥手打招呼:“赵~仙~长~” 这催命符般的三个字传到耳朵里,赵括浑身一哆嗦,嘴巴卡了个壳,咒令都念错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轰!!” 一朵蘑菇云在学堂上空冉冉升起,看到的弟子都见怪不怪的继续手头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咳咳,”烟雾中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等到遮盖视线的烟尘都散去,被炸的灰头土脸的赵括像只虾米一样躬着腰,一边咳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里还念念有词,“雷火山的霹雳弹王八羔子,这是要搞出人命啊。” “赵仙长?”阿恬担忧的看着他。 又听到了催命符,赵括下意识的又打了一个哆嗦以示尊敬,机械的扭过头,对着白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c白师妹。” 这个称呼一出,他就想自打两耳光,叫什么师妹,叫什么师妹!这一听就像登徒子套近乎,那一顿打挨的还不够狠吗?! 阿恬自是不知他内心的戏剧性变化,想想自己都入门了还疏远的喊人仙长确实不合适,立即就改了口,“赵师兄,你也要听这个课吗?” 这个问题一出,赵括脸上的笑容更僵了,“温故知新,温故知新嘛!每一次听李长老讲开蒙的内容,我都会有新体会。” 嘴上这么说着,他内心却在流泪,因为护送不利的事情,他不敢去大师兄那里领任务奖励,生怕一个不好就弄丢小命,没成想,白心离热情的送货上门了啊!若只是被修理的鼻青脸肿还好,挨了一顿披着“见习指导”皮的毒打以后,白心离还没说什么,他亲爱的师父大人就率先出马了。 北海剑宗虽然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但如果你与某位长老特别投缘的话,依然有机会成为他的真传弟子,平日里照常跟着其他人一起听课,唯一的差别就是真传弟子还能时不时的享受一下自家师父开的小灶。 迄今为止,北海剑宗有三大真传弟子,掌门的真传之位自然被大师兄白心离牢牢占据,负责管理任务发布的谭天命谭长老门下有素楹师姐,而干啥啥不行c吃啥啥不剩的赵括竟然也跻身其中,他的师父正是乐呵呵的郭槐。 由于任务期间的表现实在太糟糕,已经可以接触更高级课程的赵括被师父踢去回炉重造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白恬说的。 “赵师兄,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呢?”阿恬继续问道。 “我在拆除陷阱啊,”赵括摸了一把脸,“在咱们宗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你能破解对方留在自己座位上的防御和陷阱,你就能占据他的位置。只不过这群王八羔子为了占位经常会用一些危险品,还是要提高警惕啊。” “原来如此!”阿恬右手握拳在摊开的左手上敲了一下,“那到底有多危险呢?” “一群刚入门的小鬼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雷火山的霹雳弹,论威力,仅仅比天星门的追魂箭次一点,”赵括摆了摆手,“哼,不过是借助外力的雕虫小技,不要怕,让师兄带你们飞。” “比追魂箭次啊” 阿恬若有所思,然后她在宋之程惊骇的目光里径直的走向了桌椅,一脚跨过趴在地上的赵括,走到了视野最好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喂喂喂!那很危!” 赵括着急的提醒刚说了一半,就看到刚刚给自己喝了一壶的黑色小球突然弹出,在即将炸开的那一霎那,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攒住,预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有黑色的碎屑从指缝中间漏了出来。 “我喜欢这个位置,”阿恬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扭头对呆若木鸡的两个男人说道,“抢位置也不是很难嘛。” “好的,大佬,你说什么都对。” 赵括捂着脸回答,身旁站着脸上一片空白的宋之程。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阿恬提起手中的剑,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同时脚尖轻点,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其他弟子在一间间院舍中跳跃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每一个落脚点都与记忆中的重合,阿恬如在飞舞般起起落落,最后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宽大的裙摆化为了在半空中盛放的牡丹。 “谁啊,这么早” 听到了声响的宋之程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就看到白恬翩然飘下的身影正好落在了扎入土中的万劫上,他正欲开口招呼,只见少女轻盈的跳下剑柄,将黑色长剑提起,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妆。 宋之程愣住了,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可直到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句“白师妹”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恬在离开院舍后径直去了食堂,北海剑宗的掌勺人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手指上的戒指多的数不过来,她对于早起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看到阿恬就给了她一大碗粥和几个包子,后者拿到以后也没抱怨,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会是格外艰难的一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摄取到足够的能量。 阿恬在北海剑宗学会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御剑诀。说学会其实并不准确,它就和剑招一样,蕴含在她的骨子里,只需要激发一下,就能浮现在脑海。 与成天闹脾气c给赵括使绊子的断岳剑不同,万劫驱使起来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就像阿恬本人,用温顺的表象包裹着致命的内在,可饶是这样,在攀爬悬空演武场时也差点撞上地面,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六十一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在之前已经听到很多人说过:方仙道是四大仙宗之首,雄据整个大陆南部。可在亲眼看到之前,这也只不过是苍白无力的几句描述, 作为一名小镇姑娘, 她怎么也想象不出它的山门该有多么气派,就像想象不出皇宫到底有多华美一样。 而现在,她亲眼见识到了它的模样。 肉眼可见的金光笼罩在层峦叠嶂的之上, 翻涌的云海间隐约可见一道道灿烂的彩霞,拥有着黑色尾羽的白鹤在云间偏偏起舞, 偶尔还发出一两声清亮的鸣叫,真是好一派仙家气象。 阿恬站在柳嫣身旁, 正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就听到旁边有人乍舌不已: “啧啧啧,这才是肯花钱的人啊, 光是这群仙鹤我就替他们肉痛。” 她一扭头,只见一名北海剑宗弟子正御剑飞在她们身旁,仔细一看,正是赵括的老熟人穆师兄。 平心而论, 白恬与穆师兄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架不住赵括视此人为拜大师邪教内部头号劲敌,并对他夺走了某次能跟大师兄说话的机会而耿耿于怀,成天挂在嘴边抱怨, 她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 穆师兄转头向这边看过来, 发现阿恬后明显吓了一大跳,“……白、白师妹!” 奇怪的是,在看到阿恬旁边的柳嫣后,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类似于“吓死爹了”、“竟然遇到了放火狂魔”之类的话。 阿恬不得不承认,赵括的话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这个穆师兄确实很欠揍。 随着罗浮山越来越近,北海剑宗一行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以段煊为首的队伍依次在方仙道的山门口停了下来,阿恬轻巧的从柳嫣的木剑上跳下,在空中飞久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 弟子们挨个下剑,汇聚在段煊身后重新编队,白心离站到了李恪的身旁,而本该站在队伍最后的阿恬被柳嫣拉了一把,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脚,把碍事的穆师兄踹到了队伍的末尾。 被师姐和师妹一起欺负的穆易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段煊在最前面蹲了下来,试探着将手掌向前伸,刚进入金光覆盖的范围就激起了一阵火光乱窜,还附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方仙道的护山大阵,金光炼魂阵,”李恪实事求是的说,“据说这是针对魂魄进行攻击的阵法,虽说没有九曲黄河阵那么霸道,也算是当世罕见了。” “威力嘛,倒还可以,”段煊收回手,耸了耸肩,“比起咱们的周天星斗剑阵还差了点。” “如何?要破阵而入吗?”李恪冷静的问。 “不不不,”段煊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咱们可是来参加清谈会的,不能那么没礼貌,要客客气气的。” 说完,宣称“要客客气气”的他抬起脚狠狠的踹向了金光炼魂阵,二者相交时产生的震动让整座山脉都晃了晃。 “姓魏的!给老子滚出来!”段煊恶声恶气的喊道,又踹了大阵一脚,“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的罗浮山!” 李恪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段煊这么一闹,魏舍人没有出来,倒是惊动了守山的弟子,只见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童子从见不到头的楼梯上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在看到北海剑宗一行后厉声呵斥:“大胆!这里是方仙道山门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回应,这两名童子在跑下山门的时候,护山大阵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个缺口,虽然转瞬即逝,依然被段煊抓住了机会,他袖子一甩,一股锐利的剑气将所有人包裹在内,猛地向方仙道的山门冲了过去,在缝隙闭合之前冲进了护山大阵内部。 两名童子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等他们爬起来,就看到一群不速之客已经大摇大摆的站在自家台阶上东张西望,随性散漫的像是来看风景的旅客。 “你、你们!”童子气的脸部涨红,小手指着他们抖个不停。 “这个就是仙鹤童子吧?我还是第一次见,”穆易说着,蹲到了两个小豆丁面前,一手一个狠狠按住,“咱们抓几只回去吧?这样咱们也是有仙鹤的人了!” 这句话说的北海剑宗其他弟子怦然心动,倒是段煊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没出息,就这么个玩意儿还需要抢?必须要让他们方仙道哭着送给咱们!” 两个仙鹤童子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是来找麻烦的就是脑子有坑了,两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偏偏又被穆易压着跑不了。 “按照我的推测,以方仙道这群混蛋招摇的性子来看,清谈会的排场肯定小不了,这正合我意,找起来也方便,”段煊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台阶的尽头说道,“北海剑宗众弟子听令,给我从这里一路打上去,是时候让那群喝茶聊天的家伙见识一下咱们剑修的行事作风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说到底,咱们还是客人,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但是,我就在这里一步步往上爬,倘若我追上了你们,我可就不保证你们回到宗门以后会有何种待遇了。” 这句话顿时让不少人头皮一紧。 “别听掌门师兄吓唬你们,”李恪笑嘻嘻的说道,从怀里掏出了常用的小本子,“最多在我的记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要怕,正常发挥!” 穆易闻言腿一软,差点压制不住两只仙鹤,不少弟子也是面色发白,看着李恪手中的本子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李师叔,别闹了。” 一只手将李恪拿着本子的手压了下去,白心离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被两个师长吓得不轻的弟子们霎时间冷静了下来,只见他走到队伍的领头,站在阶梯上向下扫视了一眼,对穆易说道:“穆师弟,放开他们。” 作为拜大师兄邪教的资深成员,穆易自然是大师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行动了,重获自由的两名仙鹤童子懵了一下,在下一刻就变回了原型,惊叫着飞走了。 随着他们的逃跑,仙鹤惊慌的示警声很快响彻罗浮山上空,可以想见,很快就会有人来阻拦他们。 白心离抬头看了看山顶,唤道:“白师妹,你来打头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被点名的阿恬身上,后者闻言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忐忑,而是羞涩一笑,说了一句“好”。 她提起裙摆轻盈的穿过其他师兄,来到了白心离的面前,从背后解下万劫握在了手里。 此时,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台阶的尽头传来,空中的仙鹤鸣叫着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左手持剑身,右手握剑柄,阿恬慢慢的将万劫从剑鞘中拔出,星星点点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从剑鞘里溢出,朵朵镶嵌着黑边的火焰莲花汇聚在她的周身,温度渐渐升高,热浪袭来,等到万劫彻底拔出,火莲已经遍地盛开,让人恍惚间又回到了火烧院舍的那一日。 阿恬提着剑开始一步步前进,走到哪里,火莲便开到哪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是因为兴奋。白恬不是不清楚自己实力低微,在北海剑宗这一行中都是垫底,更别说拥有无数英才的方仙道了。 她很可能一个也打不过。 可那又怎么样? 她本就不是为了打败他们才站在这里的。 输与赢都无所谓,对她而言,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有了足够的意义。 她或许天生就不太正常吧? 没有恐惧,没有胆怯,血管里流动的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战意。 她是剑,剑总是要出鞘的。 而她,要对着强者出鞘。 他们都比她强,这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美妙之处。 阿恬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一分,万劫开出的火莲便多一朵,等到她的气势攀升到了巅峰,奔驰而来的人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方仙道山门!”穿着淡紫色道服的年轻修士大声呵斥,回应他的却是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利刃。 “北海剑宗门下弟子白恬,”万劫的剑刃擦过修士的脸颊滑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阿恬的声音轻轻柔柔,“特来领教方仙道师兄的高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六十二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老夫算了一卦,”道人捋了捋胡子,“按照卦象显示, 本次参加升仙大典之人一共三千有一, 加上姑娘,正好可以凑个偶数。”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黄铜令牌递给了阿恬,后者接过一看, 上面刻着“洗剑”二字。 “这面令牌,是升仙大典参与者的唯一证明, 姑娘可千万要小心保管好了。” 证明?发放令牌证明什么? 阿恬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于北海剑宗来说,参与升仙大典的是谁都无所谓, 有资质的留下, 没资质的驱走便是,根本不必在认人方面多费心思, 那么令牌就肯定不是给他们看的。 那是给谁看的呢? 三千有二,凑个偶数…… 结合谭天命之前所说之话,阿恬心中突然对这次升仙大典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凑个偶数,凑个偶数干什么呢?当然是方便捉对厮杀。 怎么捉对?靠令牌辨认。 “谭仙长, 想要加入北海剑宗,就要打赢所有人吗?”阿恬冷静的问道。 “起码不能输。”谭天命笑眯眯的回答,算是默认了她的言中之意。 “好,我知道了。”她挽起了袖子, 又弯下腰别起了宽大的裙摆, 露出了藏在裙子里的一双精巧的绣鞋。这并不是一身适合干架的装束, 不过比起平日里的闺秀服饰,她现在穿的外出服已经足够轻便了。 等到阿恬整理完毕,她才发现无论是道人打扮的谭天命还是沮丧的赵括都失去了踪影,唯有算命摊孤零零的留在原地,不光如此,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坊也在一瞬间变为了空城。 川流不息的人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穿梭在街巷中的黄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对着阿恬滚滚而来,少女闭上眼,滚滚黄沙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纤细的身影吞没,再睁眼时,周围已是一片荒凉。 “剑者,百兵之君也。剑骨,剑骨,剑即是骨,骨也是剑,想要剑开刃,唯有一条路可行。” 谭天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诸位如今身处我北海剑宗洗剑池内,是磨砺自身以求开刃,还是交出令牌以求自保,唯有顺应本心者方可跃池化龙。” “心性、根骨、智慧、运气……那是法修才会考验斟酌的东西,对于剑修而言,观其剑便如观其人。” “若是尔等体内有着一丝身为剑者的自觉,那便,拔剑吧!” 随着“拔剑吧”三个字在空中回荡,阿恬所处的整个空间都随之一变,头顶的天空变得浑浊昏暗,荒凉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片断壁残垣,只见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带来了或茫然或兴奋的参与者。 不一会儿,阿恬所在的这片区域就运来了不少人。 ……二十……五十……一百…… 她趁着在心中默默数着能看到的光柱,眼前的参与者也不过刚刚过百,思及道人之前所说的三千有二,也只不过刚到了总人数的零头。 显然,洗剑池的范围大的有点惊人了,不过仙家手段,要是不惊人才令人失望呢。 阿恬想了想,把谭天命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挂在了腰间。 他说要参与者顺应本心,她的本心很简单,就是加入北海剑宗,既然如此,便要努力去做。 “小姑娘,我要是你,可不会把这玩意儿挂出来。”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阿恬的背后传来,她微微扭头,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绕到了身前,正用不以为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瞧你这瘦弱的模样,还是乖乖的把令牌交出来,免得刮花了你这张漂亮脸蛋儿。” 随着出头鸟的出现,不少人也不动声色的向阿恬靠拢过来,显然都是把她当做了第一目标,这些人中不乏经常参加各类仙门收徒考验的老油条,虽然谭天命刚刚语焉不详,也不妨碍他们从中获得潜台词:“击败他人,并夺取对方的令牌”。 也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几个女性参加升仙大典还是她们都没被排进阿恬所在的区域,这一百多号人里,竟然只有她一位女性,比起孔武有力的同性,所有人的目标自然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位大哥的好意阿恬心领了,”被虎视眈眈的少女掩嘴一笑,抬起右手攒成拳头,温温柔柔的说道,“只是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阿恬的语调不高,音量也不大,可这语惊四座的一句不光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也让法阵外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就是这种气魄!” 一人猛拍桌子,直接跳了起来,凑到水镜前为发出豪言的女孩摇旗呐喊。 “对对对!给他一拳!踢他裤裆!踢!再用力点!” 看到激动处,这人还一脚踩到了太师椅上,恨不得洗剑池里的人就是自己,看的满屋子同门黑线不已。 “咳咳,”为首之人看不下去了,假意咳嗽了几声,“洛师妹……洛师妹!” “干嘛啊!没看到我正在兴头上吗!”被称为“洛师妹”的人不耐烦的一扭头,看到发言人顿时吓的规规矩矩坐回了椅子上,低着头叫人,“掌门师兄。” 见最难对付的刺头不再作妖,北海剑宗的掌门假装没看到对方偷瞄水镜的小动作,清了清嗓子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这倒是意外之喜。” “所以我才给了她令牌,”谭天命依然是一副道人打扮,两撇小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的,“那小姑娘也不得了,根骨已成,光是凭肉眼,贫道也能……噢!” 他这句“贫道”一出,就被身旁的另一位长老给了一拐肘,遭遇痛击的道人把惊呼吞了回去,笑嘻嘻的弥补道,“哎呀呀,这几天给人算命说溜嘴了,老夫早就不修道了,只修剑,只修剑,嘿嘿嘿。”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愿意理他。 “这不是好事吗?”洛师妹满不在乎的说 道,“她有剑骨,白小子的要求不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吗?不如把她归到我门下吧。” “万一是符魂或者魔念呢?”坐在洛师妹另一边的长老泼冷水。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皆是一皱眉,按照各大仙门的钥匙约定,一旦发现了其他道统的苗子就要互通有无,谭天命就是这么被太玄门送过来的。 “谭师兄不是见过真人吗?”一个胖墩墩的长老打了个圆场,“不如让他说说看法?” 被点名的谭天命捋了捋胡子,“依我看,确实是剑骨,只不过,煞气太冲,我也看不分明,倒确实有点魔念的感觉。” “那不就是魔剑吗?”刚才提出异议的长老啧啧称奇,“咱们北海剑宗还没出过魔剑呢!以后咱们是不是也能赚个魔门称号炫耀一下?” “魔门?”所有人面面相觑。 “……李师弟,你只怕是皮痒了。”被搅了兴致的洛师妹阴恻恻撇了他一眼。 惹了众怒的李师弟立马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还是掌门段煊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大道三千,终归通途,她修剑,便是我辈中人。” 阿恬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在这三言两语中被定下了,她正想办法去解决眼前的强敌。 是的,强敌。 在一片东倒西歪的伤者中间,只有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气喘吁吁的站立,而他此刻,正统混杂着不可思议和忌惮的眼神瞧着精神奕奕的白恬。 “再来!”清脆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 还来?!我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啊! 络腮胡在心底哀嚎一声。 他本是齐夏国的一名山贼,打小钢筋铁骨、力大无穷,平常刀剑轻易伤不得,凭此也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寨,后经高人指点,知道了自己的天赋异禀其实是身蕴剑骨的表现,这才离开了寨子,想要来北海剑宗碰一碰运气。 谁知道,运气没碰到,反而碰上了煞星。 痛麻感顺着方才与白恬对拳的位置传来,明知道明智的选择是像其他人一样交出令牌,可有心中一股子犟气,让他怎么也无法示弱。 “再来!”少女的声音响起,她身上亦没有了一开始的整洁,而那双眼睛,却明亮的吓人,丝毫看不出半分疲态。 “这家伙是怪物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六十三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一扭头, 只见一名北海剑宗弟子正御剑飞在她们身旁, 仔细一看, 正是赵括的老熟人穆师兄。 平心而论, 白恬与穆师兄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架不住赵括视此人为拜大师邪教内部头号劲敌,并对他夺走了某次能跟大师兄说话的机会而耿耿于怀,成天挂在嘴边抱怨,她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 穆师兄转头向这边看过来,发现阿恬后明显吓了一大跳, “白c白师妹!” 奇怪的是, 在看到阿恬旁边的柳嫣后,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嘴里嘟囔着类似于“吓死爹了”c“竟然遇到了放火狂魔”之类的话。 阿恬不得不承认, 赵括的话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这个穆师兄确实很欠揍。 随着罗浮山越来越近,北海剑宗一行的速度也逐渐放慢, 以段煊为首的队伍依次在方仙道的山门口停了下来,阿恬轻巧的从柳嫣的木剑上跳下,在空中飞久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 弟子们挨个下剑, 汇聚在段煊身后重新编队, 白心离站到了李恪的身旁, 而本该站在队伍最后的阿恬被柳嫣拉了一把,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脚,把碍事的穆师兄踹到了队伍的末尾。 被师姐和师妹一起欺负的穆易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段煊在最前面蹲了下来,试探着将手掌向前伸,刚进入金光覆盖的范围就激起了一阵火光乱窜,还附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方仙道的护山大阵,金光炼魂阵,”李恪实事求是的说,“据说这是针对魂魄进行攻击的阵法,虽说没有九曲黄河阵那么霸道,也算是当世罕见了。” “威力嘛,倒还可以,”段煊收回手,耸了耸肩,“比起咱们的周天星斗剑阵还差了点。” “如何?要破阵而入吗?”李恪冷静的问。 “不不不,”段煊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咱们可是来参加清谈会的,不能那么没礼貌,要客客气气的。” 说完,宣称“要客客气气”的他抬起脚狠狠的踹向了金光炼魂阵,二者相交时产生的震动让整座山脉都晃了晃。 “姓魏的!给老子滚出来!”段煊恶声恶气的喊道,又踹了大阵一脚,“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的罗浮山!” 李恪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段煊这么一闹,魏舍人没有出来,倒是惊动了守山的弟子,只见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童子从见不到头的楼梯上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在看到北海剑宗一行后厉声呵斥:“大胆!这里是方仙道山门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回应,这两名童子在跑下山门的时候,护山大阵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个缺口,虽然转瞬即逝,依然被段煊抓住了机会,他袖子一甩,一股锐利的剑气将所有人包裹在内,猛地向方仙道的山门冲了过去,在缝隙闭合之前冲进了护山大阵内部。 两名童子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等他们爬起来,就看到一群不速之客已经大摇大摆的站在自家台阶上东张西望,随性散漫的像是来看风景的旅客。 “你c你们!”童子气的脸部涨红,小手指着他们抖个不停。 “这个就是仙鹤童子吧?我还是第一次见,”穆易说着,蹲到了两个小豆丁面前,一手一个狠狠按住,“咱们抓几只回去吧?这样咱们也是有仙鹤的人了!” 这句话说的北海剑宗其他弟子怦然心动,倒是段煊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没出息,就这么个玩意儿还需要抢?必须要让他们方仙道哭着送给咱们!” 两个仙鹤童子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是来找麻烦的就是脑子有坑了,两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偏偏又被穆易压着跑不了。 “按照我的推测,以方仙道这群混蛋招摇的性子来看,清谈会的排场肯定小不了,这正合我意,找起来也方便,”段煊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台阶的尽头说道,“北海剑宗众弟子听令,给我从这里一路打上去,是时候让那群喝茶聊天的家伙见识一下咱们剑修的行事作风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说到底,咱们还是客人,一定要客c客c气c气的。” “但是,我就在这里一步步往上爬,倘若我追上了你们,我可就不保证你们回到宗门以后会有何种待遇了。” 这句话顿时让不少人头皮一紧。 “别听掌门师兄吓唬你们,”李恪笑嘻嘻的说道,从怀里掏出了常用的小本子,“最多在我的记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要怕,正常发挥!” 穆易闻言腿一软,差点压制不住两只仙鹤,不少弟子也是面色发白,看着李恪手中的本子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李师叔,别闹了。” 一只手将李恪拿着本子的手压了下去,白心离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被两个师长吓得不轻的弟子们霎时间冷静了下来,只见他走到队伍的领头,站在阶梯上向下扫视了一眼,对穆易说道:“穆师弟,放开他们。” 作为拜大师兄邪教的资深成员,穆易自然是大师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行动了,重获自由的两名仙鹤童子懵了一下,在下一刻就变回了原型,惊叫着飞走了。 随着他们的逃跑,仙鹤惊慌的示警声很快响彻罗浮山上空,可以想见,很快就会有人来阻拦他们。 白心离抬头看了看山顶,唤道:“白师妹,你来打头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被点名的阿恬身上,后者闻言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忐忑,而是羞涩一笑,说了一句“好”。 她提起裙摆轻盈的穿过其他师兄,来到了白心离的面前,从背后解下万劫握在了手里。 此时,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台阶的尽头传来,空中的仙鹤鸣叫着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左手持剑身,右手握剑柄,阿恬慢慢的将万劫从剑鞘中拔出,星星点点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从剑鞘里溢出,朵朵镶嵌着黑边的火焰莲花汇聚在她的周身,温度渐渐升高,热浪袭来,等到万劫彻底拔出,火莲已经遍地盛开,让人恍惚间又回到了火烧院舍的那一日。 阿恬提着剑开始一步步前进,走到哪里,火莲便开到哪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是因为兴奋。白恬不是不清楚自己实力低微,在北海剑宗这一行中都是垫底,更别说拥有无数英才的方仙道了。 她很可能一个也打不过。 可那又怎么样? 她本就不是为了打败他们才站在这里的。 输与赢都无所谓,对她而言,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有了足够的意义。 她或许天生就不太正常吧? 没有恐惧,没有胆怯,血管里流动的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战意。 她是剑,剑总是要出鞘的。 而她,要对着强者出鞘。 他们都比她强,这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美妙之处。 阿恬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一分,万劫开出的火莲便多一朵,等到她的气势攀升到了巅峰,奔驰而来的人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方仙道山门!”穿着淡紫色道服的年轻修士大声呵斥,回应他的却是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利刃。 “北海剑宗门下弟子白恬,”万劫的剑刃擦过修士的脸颊滑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阿恬的声音轻轻柔柔,“特来领教方仙道师兄的高招。” 她说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看着明显愣住的方仙道弟子和他身后源源不断赶来的人,“不全力以赴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c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而问题就在于,她是个野路子,糊里糊涂就筑基了,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六十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闻声回过头, 最先看到的一双搭在桌子上的靴子, 而顺着这双靴子往上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 坐在她身后的师兄换成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 她懒散的靠在座位上, 而座位的原主人则站在一旁点头哈腰,狗腿的无法直视。 “当然, 这并不是说斗争就能休止, ”发现了阿恬的目光,女人咧嘴一笑, 左脸颊上的疤痕随着她的动作弯曲,最上面只差一点就能碰触到眼睛, “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张皮,握手言和多掉份啊, 就算你不去惹别人, 别人也会来惹你, 就是这么讨人厌。” 她耸了耸肩, “道统之争本就你死我活, 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 归根究底, 这并非什么个人恩怨, 只不过是双方不能碰触的底线罢了。” “洛师姐,”李恪出声打断了女子,有些无奈的皱起眉头,“这是我的课” “别这么说嘛,李师弟,”女子搭在桌子上的双脚晃了晃,“入门的时候就挨个提醒过,如果触犯门规就会有执法长老来教他们做人,我这不是正在教嘛。” 阿恬听明白了,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短发女人就是素楹说过的洛荔长老,也就是她未来的教习师傅。 就在李恪撇了撇嘴的时候,洛荔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动作快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白恬也吓了一跳。 “喂,臭小子们,”洛荔在身旁弟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中一脚踩上了桌面恶狠狠的说道,“这么低级的当都能上,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赶人了,见李恪没有出声阻止,饱受惊吓的众弟子也隐约明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于是纷纷收拾东西离开学堂。 阿恬跟在赵括身边,身后是正在手忙脚乱穿鞋的宋之程,路过洛荔身边时她才发现前者的腰部左右各系有一把细刃长剑,只不过在她坐着的时候就隐没在了宽大的袍服下。 “白恬师侄。” 略显沙哑的女声打断了阿恬的观察,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洛荔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生的很高,阿恬在女子里就算得上高挑,却还是生生比她矮了半个头。 阿恬觉得,如果世上真有女人能让人从心底赞一句“英姿飒爽”,那就是洛荔这样的。 “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女长老低声说道,“养剑藏锋会憋疯你的。” “明日一早,去演武场找我。” 抱着万劫的手在瞬间收紧,阿恬点了点头,跟着人流走出了屋子。 说来也怪,守在学堂门口的石雕椒图十分怕生,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刻就滚到一旁瑟瑟发抖,弟子们也见怪不怪的从它身边绕行,偶尔有坏心眼的还会从它头顶跳过去。 “啊,看到洛荔师伯的时候我差点呼吸都停了。”赵括夸张的拍着胸口,连他背在身后的断岳也扭了扭,似乎也在舒口气。 “为什么啊?”宋之程在衣服上摸了摸抠完脚的手,“我一看洛长老就知道她是个爽快人!” “是啊,她动手揍你的时候也很爽快,真的是说揍就揍,没有前奏。”过来人赵括虚着眼附和道。 阿恬倒是对洛荔长老的行事作风没那么好奇,毕竟她明日就能亲身体验一回了,相比之下,李恪突然发难的事更能引起她的注意,“赵师兄,今日李恪师叔他” “嘘!”赵括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白恬的嘴,作贼心虚的左右张望一下,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小姑奶奶呀,这事太羞耻了,咱们能回屋说吗?” 年少时期的黑历史被翻出来已经够糟糕的了,唯一的安慰是一起犯傻的同道中人坐满了房间,大家谁也别嫌弃谁,现在离开了学堂,他绝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了! 作为一名堪称表率的大家闺秀,阿恬自认非常通情达理,以前县太爷家的千金和秀才家的女儿吵架时她就经常“以理服人”,照顾一下赵括师兄脆弱的自尊心也不是大事,起码她还没看到北海剑宗还有哪位是家政专精还愿意无偿帮她烘干衣服。 所以说,垄断真是要不得。 “无情道这恶心事,八成就是方仙道干的。” 一回到自家院舍,赵括就忙去忙后的准备茶水和点心,贤惠的不得了,他的房间也是一尘不染,足以让已经把屋子糟蹋成狗窝的宋之程羞红了脸。 然而,羞红了脸这么高级的词汇在山贼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他只会大模大样的脱了鞋,盘腿坐在藤椅上甩脚丫子。 “我以前还在当山大王的时候,也听说过方仙道,”他摸了摸下巴,“据说整个南面都是他们的人,前呼后拥,很是气派。” “那都是分支,方仙道的本宗还是很低调的,”就算差点被坑,赵括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方仙道的情况很复杂,别看他们现在还是四大仙门之首,其实内部早就乱套了。” 阿恬一边目露凝重,一边扫荡着桌上的吃食。 从师弟师妹好奇的眼神中汲取了存在感的赵括顿时忘却了自己之前的糗事 ,“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去过方仙道,他们是法修里的丹鼎派,嫡支的修士常年不出门,就在洞府里炼丹,久而久之,凭借着丹药的诱惑,他们身边就汇聚了许多跑腿的人,方仙道也因此得以壮大。” “现在方仙道里的分支,比如器修c灵修之流,都是当年依附宗门的外人繁衍壮大后形成的,只不过日子久了,他们就不再像自己的先辈那样敬重方仙道的嫡系,各自有了小算盘。” “我懂,我懂,”宋之程抠了抠脚,“就是奴大欺主嘛。” 阿恬不得不承认,宋之程还是很能把话说到点子上的。 赵括用手心摩擦着茶杯,想到了自家宗门虽然为了刷票出尽奇招,可同门之间到底相处融洽,哪像方仙道这样派系林立,不由感叹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啊。” 北海剑宗的尴尬在于,就算想搞个内斗调剂生活,都不一定能凑齐人。 那厢弟子们围绕着“方仙道”叽叽喳喳,这厢长老们也没有脱俗到哪里去。 在赶走了一屋子弟子后,洛荔随意拖了个蒲团坐在李恪身边,嘴里哼着小曲儿,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她唱的很糟糕,不仅跑掉还五音不全,可自己丝毫不觉,还恬不知耻的凑到李恪鼻子底下招人烦。 “洛师姐,你去罗浮山了?”李恪在洛荔凑近他的时候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讨厌的味道,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不然呢?”洛荔曲也不哼了,挑高了眉毛,“作妖作到我北海剑宗的头上,没直接砸了他们那扇破门,都是我给魏舍人面子。” 魏舍人,方仙道的宗主,元光大陆第一丹修,也是修真界出了名的老好人。 “这件事不会是魏舍人做的。”李恪的语气十分笃定,修真界讲究性命双/修,性情达标了,修为才能扶摇直上。 “反正肯定是他们那些分支干的,”洛荔嗤笑一声,“方仙道这些年被那些家伙搞得乌烟瘴气,魏舍人也是倒霉,明明是一宗之主,听说他的话连主峰都出不去。” “方仙道这些年走了太多捷径,会被反噬也是意料之中,”李恪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若是魏舍人能壮士断腕,方仙道还有几分起死回生的可能。” 洛荔闻言笑了,脸上的疤痕透出了几分凌厉,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也有着自己的风采,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李恪的面前,“魏舍人不愿意壮士断腕的话,师弟你不妨帮他一把。“ 李恪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接过信笺展开,只见上面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谈”字。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今年的清谈会,由你跟他去。” “清谈c清谈”李恪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红晕,“掌门师兄,这是不想用嘴谈了啊,只是我已不出山门许久,不知这世间还有多少人记得我李恪。” “那又如何?”洛荔不以为然的笑了,“坏人根基c污人道统,这都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就别怪别人开染房了。人人都说我北海剑宗盛产疯子,只怕是他们都没有见识过我们真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在我把小疯子养起来之前,你这个老疯子就先辛苦辛苦吧。” 男人的手掐在女童细嫩的脖颈上,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猛然窜高的火舌噼啪炸响,窒息感与疼痛越来越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六十五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锻剑以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按照赵括的说法,她跳过了练气的打磨直接筑基成功, 四肢百骸都被无以名状的力量所充满,阿恬甚至能听到火焰在经脉里涌动燃烧的声音,这意味着她已经正式踏上了这条求长生的不归路。 然而, 她等于是还没考童生就成为了秀才,字都没认全就要学四书五经, 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疯狂补习。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 ”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c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 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 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 而问题就在于,她是个野路子,糊里糊涂就筑基了,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 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 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 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 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 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既然收放不自如,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素楹一拍脑门,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果不其然,他美滋滋的打开了册子,翻到了中间,连必有的咳嗽都忘了,“让我看看,啊,当仁不让的榜首就是以获得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的——无情道,向往人员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纷纷掩面,看样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就连阿恬身侧的赵括都僵直了身体,唯有宋之程还在愉快的抠脚,这些天可憋死他了。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阿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紧张的赵括,后者发觉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每c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白师妹。” “我懂,我懂,”宋之程扭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小时候看那些话本的时候,上面的仙人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可无情明明是一种状态,它怎么能是条道呢?” 赵括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候李恪已经念完了那一长串名单,对于自己造成的群体毁灭性伤害非常满意,“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甚感欣慰啊,赵括!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再一次被点名的赵括简直要哭了,他深切怀疑是不是自家师父生怕自己把处罚过得太舒坦就跟李恪说了什么。 “因为”他哭丧着脸说道,“无情道是法修的说法。” “对,也不对,”李恪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的无情道,其实脱胎于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它并不是一个道理,也并不是一种修炼方法,而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理想状态。”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这并不是指没有感情的无情道,而是指的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潇洒而超脱的境界。” “历数太玄门传人,最后达到‘太上忘情’之境的不过五指之数,你们这群剑修还想去东施效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被怒斥为“脑子进水”的弟子们都快把头埋进膝盖了。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也有千万变化,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自行下岛去吧!” 李恪这句话说的极重,除开喜欢八卦这一点,这名病怏怏的长老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个好脾气的长辈,而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火气。 他这通火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在场的弟子无人不满,反而个个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看的阿恬和宋之程满头雾水。 “因为从上古时期延续至今的剑法之争,”赵括捂着脸小声说道,“无情道是法修那边故意篡改后扔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迷惑修为低的剑修弟子,坏人根基。这件事把我们和太玄门都卷进去了,一石二鸟,挑拨离间,这么损的主意,我赌一根黄瓜,是方仙道干的。” 宣扬无欲无求c强大无匹的无情道是这些年异军突起的黑马,确实在年轻修士之间颇受追捧,毕竟这些人修为尚浅,心智不坚,阅历又浅,正是下手坑人的最佳时机。 剑修不能修习法修的法诀,法修不能修习剑修的剑意,而这一旦混淆,初期尚不觉得,中后却会发现道路越来越窄,直至完全堵死,前路尽毁,这对修士而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望未来。 这也是千万年来剑修与法修泾渭分明的根本原因,哪怕北海剑宗和太玄门交好,两家也完全没有互相串门的意图。 “无情道”这件事做的精明又愚蠢,太玄门不会拿自家镇宗之法和万年清誉来开玩笑,那么知道太玄门心法,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删改的,也只有与太玄门出自同源的方仙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六十六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被宣布合格以后, 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白恬看了看宋之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 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 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诚然,或许有很多人像原本的阿恬一样, 打算老老实实的度过平凡的一生,从未有过搏一搏仙途的想法, 再者,能来参加升仙大典的人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就是在这一群仙途可期的人里, 也达到了无比残酷的淘汰率。 “我的妈呀, ”宋之程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草鞋抠了抠脚, “没想到老子是真的能撞上大运, 只是苦了我那群兄弟, 只能自己搏前程了。” 他越想越觉得世事难料, 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天生就该当土匪大佬的料,现在又要去修仙了,甭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听上去也跟话本故事一样波澜壮阔啊。 “白家妹子,看样子以后你我就是同门了,”他人看上去粗犷大条,实际却心细的很,竟然只听一遍就记住了白恬的名字,“老子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直说就是!” 那你能别抠脚了吗? 多年的闺秀教育阻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阿恬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留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在外,看上去真是温顺又可人。 或许是把所有失败者都送走了,跳来跳去的流光又回到了二人身边,围着他俩转了几圈,最后化为了一条丝带横在中间。 阿恬试探性地伸手抓住丝带的一头,灵活的绸缎主动缠住了她的手腕,宋之程穿上鞋,也有样学样的伸出手,得到了丝带无情的抽打。 “哎!哎!这破玩意儿怎么还嫌弃老子勒!”宋之程气愤的大叫,然后被丝带捆住腰,享受了一把惊险刺激的空中摇摆。 不得不承认,这根丝带的飞行技术可比赵括的御剑术好多了,起码阿恬在平稳上升的过程中没有感到任何颠簸,直到一下子扎出了水面,她才发现这并不是飞行,而是上浮。 洗剑池真的是一个池子,一股股池水在她周围静静流淌,却轻如薄雾,一经碰触便如烟霞般消散。那把贯穿了整个浮空岛的巨大断剑就浸泡清澈见底的池水之中,阿恬这才发现,它的剑刃竟然是月白色的,这似乎就是北海剑宗的颜色。与在浮空岛外的初见不同,明明与它靠的如此之近,她却没有感到那股逼人的剑势,仿佛它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装饰物。 丝带带着二人飞离水面,直接将他们甩到了湖边,而那里,有一名童子正的等在那里,看到二人东倒西歪的落地,方才施施然作了个揖。 “宋师兄c白师姐,弟子乃宗主门下的侍剑童子,奉宗主之命,特来迎接二位。” 白恬扶着哎哎叫痛的络腮胡站稳了,发现这童子虽长的玉雪可爱,表情和神态却无比呆滞,双眼也如一潭死水,看起来像是一个死物。 实际上,侍剑童子只不过是段煊随手点化的剑架,本体还真的是个没思想的死物。 他的出现还要从北海剑宗的老对头方仙道说起。 在神话传说中,但凡仙人所在,必定会有祥云与白鹤,对此,一向标榜自己为道门正宗的方仙道就动了脑筋,他们不仅把自己的山门布置的云雾缭绕,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千只仙鹤,点化成了人形,让这些白鹤童子负责平日里的一切生活琐碎,闲暇时还会让他们变回原形在云间跳舞,好一派仙门景象。 如此歪招一出,立刻在修真界引爆了模仿狂潮,就连一向与他们不对付的太玄门都偷偷的养起了仙鹤。 作为一个从来不承认自己人缘不好的死鸭子,北海剑宗自然也不愿意与修真界的最新时尚脱节,然而养仙鹤这一招,放到他们这里就不太适用了。 朋友,你见过不御剑坐仙鹤的剑修吗? 就算仙鹤同意,剑也不同意啊! 可别的门派都用仙鹤当门童了,要是他们还是修士亲力亲为总感觉低人一等,于是,在冥思苦想之下,英明神武的段宗主想出了歪招中的歪招: 既然没有仙鹤,我们先用剑架凑合凑合吧。 这就有了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侍剑童子,他只会在需要时被段煊唤醒,平日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宗主房间当家具。 “我北海剑宗,成立于上古时期,至今已传承了近万年之久,”侍剑童子板着一张小脸,“现有宗主段煊及各大长老在内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居四大仙门之末。” 最后半句就不用加了吧? 宋之程面色变幻,最后憋出来一句“这孩子真实诚”。 其实北海剑宗这个排名纯粹是吃了人少的亏,当初修真界评选四大仙门的时候,他们没法像方仙道c太玄门和法华寺那样无耻的让宗内弟子刷票,这才落了个最末的席位。 没有理会络腮胡的吐槽,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两位自今日起,便是我北海剑宗的弟子,当遵守宗门清规戒律,如有违反,执法长老会教你们做人。” 这一句的口气与上一句的严肃截然不同,他更像是在复述其他什么人教的话。 “北海剑宗子上到下设有三级,宗主c长老和门派弟子,我们跟方仙道那种拥有一排太上长老的庸才团体不同,这个职位就是到了岁数没能飞升还要得意洋洋的昭告天下,太丢人,不设。” 这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口气了。 “本门施行大师兄制度,大师兄的权威等同于长老,所有弟子都要团结在大师兄的领导下,共同为北海剑宗发光发热,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只要放开了无谓的羞耻心就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 说到这里,童子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张口,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嘻嘻嘻。” 很显然,北海剑宗在跟风赶潮流这件大事上奇妙拐了个弯儿,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过没事,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他们心大。 阿恬和宋之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目瞪口呆”四个字。 这宗门好像不太对啊!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回夫人,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阿恬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怎么就这这么走了呢?”白夫人嘟囔道,“我还打算好好问问心离的情况呢。” “得了吧,人家摆明就是不想跟咱们有瓜葛,”终于顺过气的白老爷倒是很看得开,“进了北海剑宗的门,那个臭小子就跟咱们没关系啦,再怎么惦记也没用,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阿恬吗?” 听到“阿恬”两个字,原本面露不悦的白夫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女孩,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语调哀伤的说道:“阿恬,娘就只有你了。” 阿恬闻言精神一震,知道还能不能吃一根鸡腿在此一举,于是她的眼眶立即被蔓延的泪水充盈,语调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娘”。 白老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倒是白夫人十分满意的又给她夹了一根鸡腿,觉得这个童养媳简直不能更贴心。 是的,童养媳。 白老爷和白夫人并不是阿恬的父母,而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原因就是阿恬是白家的儿媳妇,名义上的。 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惹得白夫人情绪波动的北海剑宗和“臭小子”白心离了。 作为齐夏国的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就算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追求长生不老,有通天彻地之能,白家夫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惊天的馅饼能落到自家头上。 成仙,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仙长,是碰触不到的世外高人。 话虽如此,其实在整个元光大陆都数一数二的顶尖仙宗——北海剑宗就坐落在齐夏国内,每十五年就广开山门割一茬韭菜,就连白家身处这种偏远小镇,也能听到升仙大典的消息。 而白家的独子白心离五岁的时候就正巧赶上了升仙大典开启。 一心把儿子往科举路上培养的白家老爷原本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这世间有修行资质的人万中无一,自家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他可不打算做白日梦,可架不住亲戚朋友都对那捞什子升仙大典万分向往,不惜倾家荡产也要送自己家的孩子去碰碰运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六十七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只见它往洗剑池边老神在在的一站,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说道:“本门施行委托任务制度, 任何成员都可以通过完成他人发布的任务来获取报酬, 为了让你们尽快融入宗门,从现在开始发布入门任务。” “首先,你们需要一套新衣服。” 跟在侍剑童子的身后,听着前者“哒哒”的脚步声, 阿恬意外的有些魂不守舍, 眼前的景色是如此不同,无论是云雾缭绕中的亭台楼榭还是偶尔投来好奇视线的剑修弟子, 都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应该说, 她的人生又回到了正轨上。 阿恬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像是讥讽又像是冷嘲,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好奇的神色。 平心而论,北海剑宗完全可以满足普通人对仙宗的所有想象, 无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演武场,还是巍峨高耸的正殿都属于凡尘见不到的奇景, 连她这种还没有入门的人都能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凛然剑意。 太棒了, 真的是太棒了。 这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她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淌,每一片骨头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 压抑了十多年的本性正在悄然苏醒, 偷偷的发出了第一声呼吸。 这可有点糟糕。 阿恬压着心口漫不经心的想到, 可似乎又不是太烦恼。 专门为弟子开辟的住所位于浮空岛的最南侧,远远就能看到成片的黄色屋舍,它们并非规规矩矩的整齐排列,而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组成了一座“小山”,仿佛是某个人喝醉以后随意把这些房子堆叠在了一起。 发放日常用品和分配屋舍的内务堂就位于“小山”的山脚,负责的修士长得颇具福相,特别是那个圆滚滚的肚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拍一拍。 “哎呀呀,岛上又来新人了,”胖修士笑眯眯的打量着二人,“我是整座岛的大总管郭槐,你们可以喊我郭师叔。” 这么说着,他从身后堆积如山的杂物里翻出了两套衣服,一人分了一件。 郭槐自称是北海剑宗的大总管,白恬可不敢真的就拿他当总管看了,她在来的一路上已经从侍剑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风式讲解中搞清楚了北海剑宗这个非主流仙门的大概情况。 或许是为了约束这群无法无天的修真者,修真界是一个十分讲究辈分和资历的地方,每一个称呼都是身份的象征,不能张口胡来。由于北海剑宗没有太上长老,辈分的排行就跟着宗主走,在这一代的宗主飞升之前,与他同辈的修士皆奉他为师兄,而在他在位时入门的弟子,则全算为下一辈。 因此,北海剑宗永远只会同时存在两代人,同时,由于辈分要到宗主飞升才能重新计算,同一辈人里年龄相差几百岁也不足为奇。 什么?你问要是宗主飞升了,其他没飞升的长老怎么办? 不,不存在的。 成日被杂事缠身的宗主都能飞升了,能尽情修炼的长老还没飞升,你说这得废成什么样? 这种人,在淘汰率惊人的修真界,一般是活不到能为长老的那天的。 郭槐让阿恬和宋之程叫他一声“师叔”就表明,他与宗主同辈,正是立于北海剑宗金字塔顶端的长老之一。 侍剑童子的介绍也应证了阿恬的猜测,“这位是宗门的执事长老,公认的脱单老大难。” “啥?” 最后半句太过惊世骇俗,宋之程忍不住惊叫了出来,只不过他的后半句也好不到哪里去。 “宗门不发媳妇吗?!老子听说仙人都是发媳妇的啊!” “你是智障吗?” 阿恬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就听到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你对这个全是老光棍的门派到底有什么误解?” “全修真界论光棍数量,除了法华寺那群和尚就是这里了!” 晴天霹雳! 遭受了致命打击的宋之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凡人向往神仙时总是怀揣着最质朴的美好梦想,比如吃饱,比如穿暖,虽说宋之程怀揣的梦想有些不太一样,但到底还是质朴的梦想。 现在,他质朴的梦想被无情击碎了。 “被骗了……”他无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被骗了啊!” 一个大男人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看的阿恬目瞪口呆,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在场辈分最高的那一个,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同样痛心疾首的胖子。 “可恶……这些话一定洛师妹教的,”郭槐捂着心口念念有词,“……被戳中痛处了,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明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掌门师兄也还是独身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眼看了阿恬一眼,顿时埋头痛哭,“呜呜呜……我也想要童养媳……”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能听懂这个梗的人,阿恬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以示安慰。 作为一名修炼有成的修士,郭槐的抗打击能力极为出色,萎靡也仅仅是一下,就抹干了眼泪为两个新晋师侄分配屋舍和其他用品。 “一层的东北角还有一个空房间,就给宋师侄了,白师侄嘛,就去二十层的第二个房间吧。” 宋之程一听这话也不颓了,连“老子”这个自称都忘了,“为什么她在二十层而我在一层?” 郭槐一脸的沧桑,“因为北海剑宗的女性修士连二十层这一层都没填满。” 抬头望了望仅仅有五个房间的二十层,习惯性的抠了抠脚,宋之程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然而他想静静,有人却偏偏不让他静,正确来说,是有剑架不让他静。 “既然两位已经登记在册,就算正式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员,亲切的领路就到此为止,请靠自己执行下一个任务。”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惨绝人寰,侍剑童子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把阿恬和宋之程指使的团团转,两个人凭一双肉脚几乎跑遍了整个北海剑宗,就算提出异议也仅得到了“我只是个剑架,不会走路”或“认清你自己!我可是宗主房间里的剑架!”,前者专应白恬,后者针对宋之程,差别待遇十分明显。 郭槐是这么安慰快要气冒烟的络腮胡山贼的,“忍忍吧,女剑修是全修真界的宝物啊。” 阿恬跟着赵括到达升仙镇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哪怕在洗剑池里的时间不计算在内,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天也早就黑透了,更是加大了寻路的难度,等到她跑下这么一圈回到侍剑童子那里,已经快被如潮水涌来的疲惫淹没了。 除开惊人的攻击力,她自认与普通的大家闺秀并没有太大区别,而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必定是不会有增强体力的机会的,遇上了不按牌理出牌的北海剑宗,自然也只能认栽。 不过北海剑宗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起码她觉得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在浮空岛上迷路,入门任务虽然有折腾人的嫌疑,却真的让他们以最快的方式了解了这里。 擦掉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有些体力不支的阿恬还是咬着牙走到了等待在原地的侍剑童子和郭槐面前。 面对面露疲色的少女,郭槐皱了皱眉,但他最终还是看了一眼侍剑童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没有说话。 “最后一项,”侍剑童子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拜会大师兄。” 拜会大师兄? 阿恬愣住了。 整个北海剑宗能被称为大师兄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这一代弟子的领头羊,作为一名新晋弟子,在入门的第一天就去拜会也是应有之义,然而,这对她来讲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北海剑宗的大师兄,白心离。 她十五年未见的夫婿,白心离。 而现在,她要去拜会他。 以这么一副满身汗臭、披头散发、一脸惨白的样子去拜会他。 作为一名大家闺秀,阿恬觉得自己要疯了。 “最后一人?”阿恬不解的问。 “老夫算了一卦,”道人捋了捋胡子,“按照卦象显示,本次参加升仙大典之人一共三千有一,加上姑娘,正好可以凑个偶数。”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黄铜令牌递给了阿恬,后者接过一看,上面刻着“洗剑”二字。 “这面令牌,是升仙大典参与者的唯一证明,姑娘可千万要小心保管好了。” 证明?发放令牌证明什么? 阿恬的眉头微微皱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六十八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姑娘是最后一个人了。” 谭天命没有理会如丧考妣的赵括, 而是合上账册对阿恬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 “如此,升仙大典便能如期举行了。” “最后一人?”阿恬不解的问。 “老夫算了一卦,”道人捋了捋胡子,“按照卦象显示, 本次参加升仙大典之人一共三千有一,加上姑娘, 正好可以凑个偶数。”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黄铜令牌递给了阿恬,后者接过一看, 上面刻着“洗剑”二字。 “这面令牌, 是升仙大典参与者的唯一证明,姑娘可千万要小心保管好了。” 证明?发放令牌证明什么? 阿恬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于北海剑宗来说,参与升仙大典的是谁都无所谓,有资质的留下,没资质的驱走便是,根本不必在认人方面多费心思,那么令牌就肯定不是给他们看的。 那是给谁看的呢? 三千有二,凑个偶数…… 结合谭天命之前所说之话,阿恬心中突然对这次升仙大典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凑个偶数,凑个偶数干什么呢?当然是方便捉对厮杀。 怎么捉对?靠令牌辨认。 “谭仙长, 想要加入北海剑宗, 就要打赢所有人吗?”阿恬冷静的问道。 “起码不能输。”谭天命笑眯眯的回答, 算是默认了她的言中之意。 “好, 我知道了。”她挽起了袖子, 又弯下腰别起了宽大的裙摆,露出了藏在裙子里的一双精巧的绣鞋。这并不是一身适合干架的装束,不过比起平日里的闺秀服饰,她现在穿的外出服已经足够轻便了。 等到阿恬整理完毕,她才发现无论是道人打扮的谭天命还是沮丧的赵括都失去了踪影,唯有算命摊孤零零的留在原地,不光如此,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坊也在一瞬间变为了空城。 川流不息的人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穿梭在街巷中的黄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对着阿恬滚滚而来,少女闭上眼,滚滚黄沙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纤细的身影吞没,再睁眼时,周围已是一片荒凉。 “剑者,百兵之君也。剑骨,剑骨,剑即是骨,骨也是剑,想要剑开刃,唯有一条路可行。” 谭天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诸位如今身处我北海剑宗洗剑池内,是磨砺自身以求开刃,还是交出令牌以求自保,唯有顺应本心者方可跃池化龙。” “心性、根骨、智慧、运气……那是法修才会考验斟酌的东西,对于剑修而言,观其剑便如观其人。” “若是尔等体内有着一丝身为剑者的自觉,那便,拔剑吧!” 随着“拔剑吧”三个字在空中回荡,阿恬所处的整个空间都随之一变,头顶的天空变得浑浊昏暗,荒凉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片断壁残垣,只见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带来了或茫然或兴奋的参与者。 不一会儿,阿恬所在的这片区域就运来了不少人。 ……二十……五十……一百…… 她趁着在心中默默数着能看到的光柱,眼前的参与者也不过刚刚过百,思及道人之前所说的三千有二,也只不过刚到了总人数的零头。 显然,洗剑池的范围大的有点惊人了,不过仙家手段,要是不惊人才令人失望呢。 阿恬想了想,把谭天命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挂在了腰间。 他说要参与者顺应本心,她的本心很简单,就是加入北海剑宗,既然如此,便要努力去做。 “小姑娘,我要是你,可不会把这玩意儿挂出来。”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阿恬的背后传来,她微微扭头,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绕到了身前,正用不以为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瞧你这瘦弱的模样,还是乖乖的把令牌交出来,免得刮花了你这张漂亮脸蛋儿。” 随着出头鸟的出现,不少人也不动声色的向阿恬靠拢过来,显然都是把她当做了第一目标,这些人中不乏经常参加各类仙门收徒考验的老油条,虽然谭天命刚刚语焉不详,也不妨碍他们从中获得潜台词:“击败他人,并夺取对方的令牌”。 也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几个女性参加升仙大典还是她们都没被排进阿恬所在的区域,这一百多号人里,竟然只有她一位女性,比起孔武有力的同性,所有人的目标自然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位大哥的好意阿恬心领了,”被虎视眈眈的少女掩嘴一笑,抬起右手攒成拳头,温温柔柔的说道,“只是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阿恬的语调不高,音量也不大,可这语惊四座的一句不光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也让法阵外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就是这种气魄!” 一人猛拍桌子,直接跳了起来,凑到水镜前为发出豪言的女孩摇旗呐喊。 “对对对!给他一拳!踢他裤裆!踢!再用力点!” 看到激动处,这人还一脚踩到了太师椅上,恨不得洗剑池里的人就是自己,看的满屋子同门黑线不已。 “咳咳,”为首之人看不下去了,假意咳嗽了几声,“洛师妹……洛师妹!” “干嘛啊!没看到我正在兴头上吗!”被称为“洛师妹”的人不耐烦的一扭头,看到发言人顿时吓的规规矩矩坐回了椅子上,低着头叫人,“掌门师兄。” 见最难对付的刺头不再作妖,北海剑宗的掌门假装没看到对方偷瞄水镜的小动作,清了清嗓子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这倒是意外之喜。” “所以我才给了她令牌,”谭天命依然是一副道人打扮,两撇小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的,“那小姑娘也不得了,根骨已成,光是凭肉眼,贫道也能……噢!” 他这句“贫道”一出,就被身旁的另一位长老给了一拐肘,遭遇痛击的道人把惊呼吞了回去,笑嘻嘻的弥补道,“哎呀呀,这几天给人算命说溜嘴了,老夫早就不修道了,只修剑,只修剑,嘿嘿嘿。”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愿意理他。 “这不是好事吗?”洛师妹满不在乎的说 道,“她有剑骨,白小子的要求不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吗?不如把她归到我门下吧。” “万一是符魂或者魔念呢?”坐在洛师妹另一边的长老泼冷水。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皆是一皱眉,按照各大仙门的钥匙约定,一旦发现了其他道统的苗子就要互通有无,谭天命就是这么被太玄门送过来的。 “谭师兄不是见过真人吗?”一个胖墩墩的长老打了个圆场,“不如让他说说看法?” 被点名的谭天命捋了捋胡子,“依我看,确实是剑骨,只不过,煞气太冲,我也看不分明,倒确实有点魔念的感觉。” “那不就是魔剑吗?”刚才提出异议的长老啧啧称奇,“咱们北海剑宗还没出过魔剑呢!以后咱们是不是也能赚个魔门称号炫耀一下?” “魔门?”所有人面面相觑。 “……李师弟,你只怕是皮痒了。”被搅了兴致的洛师妹阴恻恻撇了他一眼。 惹了众怒的李师弟立马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还是掌门段煊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大道三千,终归通途,她修剑,便是我辈中人。” 阿恬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在这三言两语中被定下了,她正想办法去解决眼前的强敌。 是的,强敌。 在一片东倒西歪的伤者中间,只有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气喘吁吁的站立,而他此刻,正统混杂着不可思议和忌惮的眼神瞧着精神奕奕的白恬。 “再来!”清脆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 还来?!我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啊! 络腮胡在心底哀嚎一声。 他本是齐夏国的一名山贼,打小钢筋铁骨、力大无穷,平常刀剑轻易伤不得,凭此也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寨,后经高人指点,知道了自己的天赋异禀其实是身蕴剑骨的表现,这才离开了寨子,想要来北海剑宗碰一碰运气。 谁知道,运气没碰到,反而碰上了煞星。 痛麻感顺着方才与白恬对拳的位置传来,明知道明智的选择是像其他人一样交出令牌,可有心中一股子犟气,让他怎么也无法示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六十九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要是再出状况,他也别当剑修了, 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其实赵少年也是有苦难言,他刚从舞勺之年迈入了舞象之年, 比阿恬都要小上几岁, 修行时日尚短,剑骨将将初具形态,断岳剑是他的本命剑, 来自于他身负的剑骨, 是剑心根源所在,与普通的死器大不相同,有着灵剑本身的脾气和秉性。 每一个北海剑宗的弟子都会有这么一把以自身锻造出的灵剑,一生的剑道根基都寄托于此, 而如何与这些本命灵剑相处也成了困扰着所有人的难题。 北海剑宗的宗主,如今的修真界第一剑修段煊就说出了广大同门的心声: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一天到晚捅娄子,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尽力,尽力就好,”把任务派给他的执事长老笑呵呵的说道,“反正结果最坏就是心离出关把你暴揍一顿嘛, 你还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丢了不成?” 长老大人, 我没把人弄丢, 但我差点把人弄死, 很可能活不过这一顿揍啊。 赵括心有戚戚然。 但若是因此就觉得赵括赵仙长一无是处就大错特错了, 作为一名被心大的师长放养长大的苦逼孩子,他的日常法术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套清洁法术下去,就把两只落汤鸡收拾的光鲜亮丽。 “赵仙长,”阿恬目露崇拜,诚恳的说道,“您一定是家政专精的修士吧?” 心塞的赵括表示自己想静静。 然而已经走到了北海剑宗的门口,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垂涎欲滴的奖励就吊在眼前,他也只能强打精神,只求这最后一步别再出岔子。 作为四大仙门之一,北海剑宗自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不提常年开启的护岛大阵,唯一的进出口也设有层层道法,虽说这些法术对赵括没什么影响,可白恬是来参与升仙大会的,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把人家带进去,因此,北海边的中转站就成了必去之路。 在元光大陆,修真者高高在上,远离凡尘,可总有不得不跟世俗接触的时候,因此,修真界与世俗之间的过渡地带应运而生,而北海边的升仙镇就是其中之一。 升仙镇,顾名思义,发源自北海剑宗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典,在多年的演变中已经彻底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部分,也是外人拜访浮空岛的必经之地。 “拥有剑修资质的人,万中无一,很多人被涮下来以后,不甘心离开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错过了典礼,就会留在此地等待下一次机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镇子。” 赵括带领着阿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前这个紧邻海边的港口小镇正因新一届的升仙大典焕发着勃勃生机,无数拥有成仙梦的人从齐夏国乃至邻国涌入这里,造就了它十五年一次的鼎盛与繁荣。 与阿恬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相比,眼前的小镇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从门口的驿站到最东边的港口,各类商家连牌匾都没有换过,似乎只要跟修仙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很难再有改变,小镇如此,规矩如此,人也如此。 早在一个多月前,全镇的客栈就连马厩都住满了,普通人家里也大多有了借宿者,七八个人挤一间的也不在少数,赵括自然不会让阿恬这个妙龄女子去跟陌生人挤一间,他直接带她去了北海剑宗位于升仙镇的据点,一旦把这位小姑奶奶交到了驻守在据点的负责人手上,他就算甩脱了烫手山芋,可以美滋滋的去领奖励了。 “成为剑修的资质到底是什么呢?”阿恬问道。 “资质……”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打了个哈哈,“就是资质嘛。” 阿恬闻言笑了,点头称是,“也对,毕竟赵仙长是家政专精嘛,是阿恬孟浪了。” “……你能把家政专精四个字忘掉吗,”心塞到内伤的赵括一脸绝望,“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再伤害我了,我还是个孩子。” 阿恬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咳咳,”自知被摆了一道的赵括右手握拳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要知晓,剑修和用剑的修士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选的武器正好是剑,或者也会几套颇有名气的剑法,可他们只是‘用剑的人’,剑可以换成刀、枪、戟,乃至流星锤、宝葫芦之类的兵器,远远称不上一声‘剑修’,而修真界中大部分持剑的修士,都属于这一部分。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当得上‘剑修’这个称呼。” 赵括自认这段话说的荡气回肠,正想要欣赏来自于美人的崇拜目光,却见到那位备受期待的美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翻译成句大概是:“那你这只菜鸡是怎么混进剑修队伍的?”。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嘴上也跟着结巴,“你、你懂什么!我、我的资质可是上等!我可是有剑、剑骨的人!” “剑骨?”阿恬抓住了关键。 “对,剑骨,”赵括挫败的说道,“成为剑修唯一的要求就是拥有剑骨,它并不是某块特殊的骨头,而是你指身体里有着一柄正在孕育的‘剑’。” “身体里……孕育剑?”阿恬懵懂的眨了眨眼。 “每个人都拥有精、气、神,它们汇聚在一起,有时候就会发生质变,”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普通凡人,光是活懂一生,就很是难得,而天生拥有质变的人,就有资格去追去更加高渺的天地至理,他们便是修士。” “剑修有剑骨,法修有符魂,魔门有魔念,修仙的资质千变万化,并不拘泥于一种,可在验证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资质,资质又是何种,因此才有了升仙大典的存在……” “啊,到了。” 二人的脚步在一个算命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道人,只见他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桌子上摆着铜钱、八卦图等物,左边立着一面写着“仙骨何在”的旗子,右边的旗子则写着“一摸便知”。 算命摊的生意不错,等着摸骨的客人排起来一串长龙,就算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算不得准,可也不介意在升仙大典开启前买个好兆头。 赵括正了正面色,两三步越过正在排队的人,走到□□念有词给人摸骨的道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活神仙!” 被喊做“活神仙”的道人撩了撩眼皮,将手从面前的壮汉手腕上撤了回来,顺势把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铜钱匣子一关,对着等待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今日收摊,各位请明日赶早。” 正轮到的壮汉不干了,“活神仙!你还没说我的结果呢!” “有什么好说的,”道人摸了摸胡须,“外强中干,房事不济,去对面的药铺开一帖吧!”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被戳破了隐秘的壮汉只得灰溜溜的走开,还真的进了摊位对门的药铺。 “散了!散了!都散了!”道人拖着唱腔喊道,把其余围观人等赶了个干净。 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场景,小步挪到维持着鞠躬动作的赵括身边,蹲下来小声问道:“这位道长是谁呀?” 赵括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位是我宗的谭长老,外号活神仙。” 一个堂堂北海剑宗长老,在这里支着摊子给人摸骨算命? 阿恬愣住了,全然不知这一问一答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道人耳朵里。 谭长老捋了捋胡子,自我介绍道:“让姑娘见笑了,老夫谭天命,正是这个臭小子的师长,年幼时曾学过几手乡间把戏,也算是个爱好。” “谭长老年幼时曾拜入太玄门,后因剑骨觉醒,才转为了剑修,因此也通符咒之术。”赵括在一旁解释道,还悄悄对着阿恬指了指脑袋,大约是暗示着眼前的谭长老脑子有点问题。 阿恬绷住了,她没笑。 “既然浑小子赵括出现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白恬白姑娘,”一旁的谭长老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册厚厚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拿起沾饱了墨汁的毛笔在其中一栏上打了个勾,“我看看,白心离委托赵括前往齐夏国广开镇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前往宗门,奖励嘛……研习指导一次。” “啥?!”赵括闻言也顾不得行礼了,直接一蹦三尺高。 “哟,白心离的研习指导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小子这下子可走大运了,要好好把握啊,”谭长老摇头晃脑的说道,“老夫刚刚掐指一算,你这一路上也历经了不少险阻,待我详细的把过程写上,让你白师兄知道你有多不易。” 赵括瞬间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坐在地,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家长老的恶意。 白师兄的委托是护送白恬平安的到达北海剑宗,他倒好呢? 他把人家的未婚妻扔!海!里!了! “……我只怕是活不过这次研习了。” 锻剑以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按照赵括的说法,她跳过了练气的打磨直接筑基成功,四肢百骸都被无以名状的力量所充满,阿恬甚至能听到火焰在经脉里涌动燃烧的声音,这意味着她已经正式踏上了这条求长生的不归路。 然而,她等于是还没考童生就成为了秀才,字都没认全就要学四书五经,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疯狂补习。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而问题就在于,她是个野路子,糊里糊涂就筑基了,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七十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恬的手握上了黑红相间的剑柄, 表面上的她与平日里无异, 内里却已经充斥着杀意和战意混合而成的跃跃欲试, 而这股跃跃欲试正是来自于她手上的这把黑色长剑。 真不愧是我的剑啊。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 无论哪一种, 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 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 太强了, 太强了。 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 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 连拳头都握不对,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起点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七十一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男人的手掐在女童细嫩的脖颈上,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 猛然窜高的火舌噼啪炸响, 窒息感与疼痛越来越强。 就在她双眼发黑的时候,铁钳一样扼住脖子的手突然松开,脱离了桎梏的女童在滚滚浓烟里发出了虚弱的咳嗽声。 男人无力的跪在火海里,紫色的衣袍逐渐焦黑卷曲, 他双手捂住脸,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里流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稚子何辜啊!” 他猛地抬头, 一拳锤在地上,将还没缓裹紧的女童一把扯进怀里,跪着爬了几步, 对着站在火圈外的一到身影声嘶力竭的呐喊:“师父!师父!稚子何辜啊师父!”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 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 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 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 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 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 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 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 阿恬提起手中的剑, 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同时脚尖轻点,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其他弟子在一间间院舍中跳跃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每一个落脚点都与记忆中的重合,阿恬如在飞舞般起起落落,最后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宽大的裙摆化为了在半空中盛放的牡丹。 “谁啊,这么早……” 听到了声响的宋之程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就看到白恬翩然飘下的身影正好落在了扎入土中的万劫上,他正欲开口招呼,只见少女轻盈的跳下剑柄,将黑色长剑提起,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妆。 宋之程愣住了,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可直到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句“白师妹”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恬在离开院舍后径直去了食堂,北海剑宗的掌勺人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手指上的戒指多的数不过来,她对于早起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看到阿恬就给了她一大碗粥和几个包子,后者拿到以后也没抱怨,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会是格外艰难的一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摄取到足够的能量。 阿恬在北海剑宗学会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御剑诀。说学会其实并不准确,它就和剑招一样,蕴含在她的骨子里,只需要激发一下,就能浮现在脑海。 与成天闹脾气、给赵括使绊子的断岳剑不同,万劫驱使起来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就像阿恬本人,用温顺的表象包裹着致命的内在,可饶是这样,在攀爬悬空演武场时也差点撞上地面,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看到的人自然指的就是早早就来演武场上凹造型的洛荔了,只见她穿了一身男装,披着月白色的外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齐耳的短发,忽视她脸上刀疤的话,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 其实洛荔如此打扮也是有缘由的,北海剑宗的长老数量少的可怜,因此每一个都不能浪费,每一个都要用在刀刃上,比如作为门面的宗主段煊,比如负责外务的谭天命,比如管理内务的郭槐,更比如有威慑意义的李恪,还有负责充当打手的洛荔。 洛荔是北海剑宗的执法长老,同时也是他们对外的一柄利刃,从“无情道”事件一出她就直接打上了方仙道的山门来看,她一向充当的就是“不讲理”的角色,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她的脸皱成一团,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像极了村口王阿婆,这或许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阿恬重新把万劫背在身后,小跑着来到洛荔身前,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洛荔师叔早”。 有妹子的感觉真好! 洛荔内心几乎喜极而泣,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对着白恬点了点头,甩下一句“跟我来”就扭头向演武场深处走去。 北海剑宗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岛,而演武场则是浮空岛上的浮空城,它并非是简单粗暴的辽阔广场,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漂浮山丘,最底下的平台是练气弟子练剑的地方,在山体上零星分布的石垒小屋专为闭关所建,而剩余的森林与山体才是弟子们真正的修炼场所。 “咱们北海剑宗位于北海之上,总是被那些占据山川的家伙嘲讽为小家小院,可那又怎么样?没有后山,自己建一个后山不就得了?” 洛荔带着白恬在森林中穿行,她脚步轻快,如履平地,却也没有特意提速,反而稍微放慢了步速跟身后的少女聊了起来。 说是聊天,其实也是洛荔单方面在念叨。 “谭天命说你的剑骨中蕴含着魔意,是一把魔剑,这其实是他早些年在太玄门时沾染的遗毒,虽然一觉醒剑骨就被送了过来,也废除了所有修为重新修炼,但到底有些毛病就扭不过来了。” 她说着,抬手拨开了一根树枝。 “对于咱们剑修来说,哪有魔念不魔念的说法,这世上有灭世之剑,也有救世之剑,剑修的剑心千奇百怪,剑意也各不相同,可无论如何变化,只有一样永不会变——它们都是杀人剑。” “剑,是凶器。” “内心软弱者提不起它,心怀慈悲者挥不动它,未怀杀心者刺不出它。” 或许是位于大海之上的缘故,山林间的泥土松软,甚至还有雨后特有清新,阿恬伸手扶住了一颗参天之树方才站稳,而洛荔也停下了脚步,扭过身看着她。 “但剑,也是君子。” “心怀鬼胎者不配提它,虚伪假善者不配挥它,嗜血残忍者不配用它。” “以上若有半点迟疑便不要拔剑,那只会让你的剑蒙羞。” 洛荔的眼睛犹如破天之剑,直直的刺进了阿恬的灵魂。 “然而,归根结底,用剑的,还是人。” “剑修的招式来自于本命剑,剑修的剑心来自于剑骨,而剑修的剑骨,却是来自于剑修自己。” “若是离开了剑就手足无措,那跟被剑操控的傀儡有什么两样?若是一切全凭剑来操控,那到底是你挥剑还是它挥你?” 洛荔转过身,月白色的外袍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她开始向着森林大步迈进。 “记住!你与它,既是半身也是敌人!” “你要倾听它、理解它、探究它,一同追寻上苍降临于汝身的至理,同时也要压制它、降伏它、驱使它!让它知道谁才是主宰!” 这一次,洛荔没有等她,阿恬跑动了起来,顾不上鞋子上沾染的泥土,眼里只有视线中飘荡的月白色衣摆。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荔才在一座断崖边停了下来,白恬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断崖,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天坑。 在小镇子上长大的阿恬从来没见过这般壮美的景象,这座天坑纵深百米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缭绕的云雾及攀附在陡峭石壁上的藤萝,坑口之大,远远看上去竟像是一片原形的天空。 “掌门师兄让我教你如何收放力量,然而先操戈,才能止戈,学习如何凝聚剑鞘,就要先会如何释放力量。” “让我见识一下吧,能孕育出煌烨之剑的你有何等能耐。” 洛荔的声音在阿恬的耳畔冷不丁的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令她顿时心生不详预感,果不其然,一股力量从后传来,在她扭腰躲避之前就把她直接踹下了悬崖! 白恬的第一反应就是呼叫万劫,黑剑却呆在她背后纹丝不动,山风带着她迅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坑口。 “好好努力啊,我可是跟他们说好了,要是成功就带上你。” 洛荔说着,透过层层山林望向了远处的议事殿,而在耸立于浮空岛中央的议事殿前,有两个身影正在门口静静等待。 “李长老、白师兄,”侍剑童子推开门对二人作揖,“掌教老爷有请。”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大殿时,一阵海风将二人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一张信笺悄悄从李恪的袖子里飘落,在空中打着旋,逐渐飞远,而在半开的纸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清”字。 阿恬在坠落。 她闭着眼,感觉着身体的失重感,在快要到底时一剑刺出,剑尖直接点在地面上,原本坚硬的剑身此刻却弯出了一道弧度,凭借着这股弹力,她大头朝下,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长剑随着身体旋转,在空中舞出利落的剑花,。随着切中肉体的感觉从手柄传来,阿恬轻巧的单膝跪地,有什么液体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七十二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李恪提起弟子们集体穿女装为白心离刷票的事当然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其实是喜欢女装的变/态, 修为到了他这个份上, 外在皆是皮囊表象, 有时候连美丑都懒得判断, 况且他也清楚,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喜欢才穿的。 作为当世攻击力最强的宗门, 北海剑宗却在四大仙门里屈居最末, 吃的就是人数太少的亏, 自此之后, 但凡有任何投票活动,他们就会挖空心思弥补短板,也造成了弟子们大多有几件大家一起来保密的黑历史。 性命双/修, 性情在前,寿命在后,想要推开仙门,就要接受不完美甚至黑历史和缺点满满的自己。 如果说上午是初试牛刀,下午就是一场精准打击。 李恪对这些自小在山门长大的弟子有哪些糗事简直是如数家珍, 每一句话都能快准狠的戳到对方最痛的那一点, 学堂里顿时哀鸿遍野。 赵括对此的解释是:“李长老因为病剑的缘故不能轻易离开宗门,也是苦了他了。” 阿恬理解的点点头:就是闲的嘛。 等到一天的课程过去,除开白恬和宋之程这两个吃瓜路人, 就连赵括也没有躲开李恪的毒手, 被打击的灰头土脸。 在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 李恪意犹未尽的咂嘛了一下嘴, 连苍白的脸色都泛上了几分潮红,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宋之程,看的后者毛骨悚然。 跟着游魂一样萎靡的师兄们一起飘荡到了食堂,又结伴飘回了院舍,明明可以说是枯燥的一天,可在乖乖当了十五年富家小姐的白恬眼里竟也觉得乐趣横生。 脱下外衣钻进被窝里,阿恬偷偷的许了个愿,她也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然后,她又看见了那把剑。 她恍惚间想起自己听了一天的课才刚睡下,又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依然待在海底。 火焰弥漫了整个视野,黑色的长剑悬浮在火海中央,剑身雕刻的铭文上流光涌动,黑红相间的剑柄向她微微倾斜。 阿恬迄今为止已经见过不少剑,无论祖师爷那把蕴含着澎湃剑意的月白色断剑,还是白心离配在腰间的红丝白玉剑,亦或是素楹的琥珀色短剑“白驹”,乃至令赵括头疼的重剑“断岳”,都称得上是当时杰作,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在阿恬眼里,它们都不如眼前这把。 这把漆黑长剑无论何时何地出现,都能够轻易夺走她的心神。 周围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她恍若未觉得走进了火海中,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灼热又刺痛。白恬站在了黑剑面前,她张开手臂抱住了它,脸贴着冰凉的剑刃,感受着凹凸不平的铭文刻印,轻轻蹭了蹭。 “你……是‘我’吗?” 她死死的抓住剑身,也顾不得手掌会不会被锋利的剑刃划伤。 “不是的话……就掰断你。” “嘭!” 张牙舞爪的火焰开始肆虐。 赵括是被喧哗声吵醒的,他粗暴的揉了揉眼睛,一脚踢开缠在腰际的被子,一边穿衣服还一边烦躁的嘟嘟囔囔,“大半夜的是谁不睡觉,让我抓到了就打死你们……” 好不容易眯着眼睛把衣服皱皱巴巴的套好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一口气拉开了被砸的“哐哐”响的房门,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浪袭来,直接把他冲的后退了几步。 “赵师弟!!你终于醒了!!”还没把砸门的手放下的隔壁师兄松了一口气,“快跑吧!着火了!” 着火了? 赵括这下子彻底清醒了,他推开隔壁师兄走到外面,只见铺天盖地都是前所未见的绯红色,那是盘踞在院舍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世上还有人能在北海剑宗放火? 脑子里刷满了“我勒个去”的赵括也顾不上一开始的起床气了,连忙回头抓着隔壁师兄的衣襟摇了摇,“穆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括已经是练气中期了,能被他称呼一声“师兄”的人自然修为弱不到哪里去,只见这位穆师兄一把拍在他的肩上,稳住了这个惊慌的师弟,又拎起了他的后衣领,直接从十层的高台上跳了下去,落到了聚在最下层的人群里。 “赵师兄!” 眼尖的宋之程一下子就看见了从天而降的赵括,也顾不上回避这位师兄现在的狼狈形象了,立即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啊,宋师弟,”赵括刚站稳就看到了钻到自己面前的新晋小师弟,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还没露面的小师妹,“说起来,你看到白师妹了吗?” 宋之程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师兄,你看在场这些人哪个能被称为师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括一拍脑袋,也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白恬住在第二十层,宋之程住在第一层,他俩能碰上才奇怪。 “如果你们说的白师妹是新来的小师妹的话,就不用找了,”一旁的穆师兄拍了拍赵括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已经被火焰吞没的院舍,这时候还不停的有人从高层跳下来,“她恐怕还在屋子里,因为火焰就是从二十层烧起来的。” 此话一出,赵括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师兄的童养媳要被烧死了肿么破?!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把白师妹救……” 嚷嚷到一半,他自己反而说不下去了,二十层一共就住了四个人,素楹师姐今晚夜值,陈芷师姐不在山门,刘嫣师姐常年待在剑经阁,那么火焰是谁引起的就显而易见了。 “……她的时机到了,这也太快了吧?”他喃喃说道。 “有时候时运就是这么奇妙,咱们这位小师妹真是搞出了一个大动静。”穆师兄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搞清楚了着火的原因并不意味着就能松口气了,对于剑修而言,锻剑是重中之重,因为在剑骨即将破身而出的时候,也是最无法控制的时刻,一个不好就可能闹个根骨尽毁的下场,因此一般都会有师长在旁监护,况且,再这样下去,北海剑宗大概就真的要重建弟子院舍了。 赵括急的额头直冒汗,“偏偏这个时候师父不在!快去叫大师兄来!哦不!白师妹是女的!还是叫素楹师姐……” 穆师兄赞同的点点头,就在二人准备前往演武场找白心离的时候,就发现原本望着火场叽叽喳喳的弟子在瞬间陷入了寂静,又在一下秒激动的喊了起来: “都让开!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给在场的北海剑宗弟子注入了主心骨,他们顿时自觉的向两边靠拢,让出了一条足以让一人用过的道路。 没有人能在祖师爷的剑下御剑飞行,因此白心离是一步步过来的,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连带着让在场众人的心也稳了下来。 “大师兄!” 赵括大喜,连忙凑上前去,没想到被身旁的穆师兄冷不丁的一把推到一边,后者不仅占据了他的位置,还接着把他的话给说完了。 “大师兄!白师妹出事了!”穆师兄顶着自家师弟的怒瞪凑近了白心离。 “嗯。” 白心离闻言解开头上月白色的束发带,蒙在眼睛上系到了脑后。 然后,他便踩上了被火焰占据的台阶,自觉遭到挑衅的火焰瞬间迎风猛涨三尺高,却在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被无形的力量结结实实的挡了回去。 他每走一步,火焰便回缩一步,就这样,他顺着台阶一步步的走到了白恬的屋外,火焰也被他压制在了这一间屋子周围,只留下其他屋舍上的焦痕证明了它曾经的肆虐。 “咚!咚!咚!” 白心离抬手敲了敲门,已经被烧灼到极限的木板在接触外力的刹那就变成了飞灰,露出了屋内的景象。 阿恬穿着一身单衣跪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一把漆黑的长剑正悬立在她面前,少女的右手放在剑刃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勾勒出了剑身上的铭文。 像是听到了声响,白恬回过头来,看到蒙着眼睛的白心离,眼睛顿时一亮,她的唇角勾起了类似于笑容的弧度,有些蹒跚的爬起来,单手握住了黑红相间的剑柄。 “大师兄,可愿……接我一剑?” 白心离闻言顿了顿,回答道:“……白师妹,请。” 然而,她等于是还没考童生就成为了秀才,字都没认全就要学四书五经,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疯狂补习。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七十三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在分配院舍的时候, 郭槐曾经说过,北海剑宗的女弟子连五个房间都没住满,而实际上, 在阿恬入住以后, 第二十层也没有满。 除开白恬本人,另外三位住户分别是住在阿恬隔壁的素楹、在外游历的陈芷, 还有一位常驻剑经阁的柳嫣。 这就是北海剑宗的“三大天王”。 有了白恬以后,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 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 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 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 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 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 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 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 只是略带病容,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有新弟子入门,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吾名李恪,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元婴、化神、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气、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有了白恬以后,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只是略带病容,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病秧子的印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七十四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然而排山倒海的威压并没有因她狼狈的反应而减弱, 反而来势更加凶猛, 迫使她支撑身体手臂开始微微颤抖, 连骨头缝都泛起了疼痛。 要被折断了。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与白心离相比,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 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 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 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 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 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 他不需要韬光养晦, 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 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 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 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 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了,简直是看透了。 这等程度的剑意,这等程度的压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计没有人能在晚上睡得着。 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难受,可阿恬的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股放声大笑的冲动萦绕在她心头。 何为剑! 这便是剑。 何为道! 这便是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剑。 她也想要这样的道。 想的骨头都发疼。 “还能站起来吗?”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并不算低沉,却足够磁性,还带着一些金属质的冰冷。 阿恬舔了舔嘴唇,笑了,“你就是个怪物。”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多谢夸奖。” 在冰冷的地上赖了一会儿,阿恬才指挥着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白心离正站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有心思去端详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样貌。 白心离打小就长得很好看,精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长大以后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雌雄莫辨,但也能让人忍不住捂着胸口赞一句“美郎君”,特别是那双眼睛,眼仁又黑又圆,深邃的像是见不到底。 阿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吹一声口哨以示尊重,但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忍住了。 十五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跟登徒子一样吹口哨,就算是她也干不出来啊! 或许是对方刻意压制剑意了,她再没有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有了想东想西的余裕。 虽说有一个“童养媳”的名分维系着二人,但阿恬和白心离在此前从未有过“那一眼”之外的其他交流,客客气气的当师兄师妹有点奇怪,可要是熟络的交谈……他俩真的不熟啊! “抱歉,”最后还是白心离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让赵括把你带过来的。” 阿恬闻言愣了一下,她想过他会问白老爷,会问白夫人,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北海剑宗奇怪的举动背后有白心离的授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赵括嘴里的“掐指一算,与我仙宗有缘”完全是糊弄白家夫妇的谎话,若是真能算到缘分,阿恬又怎么会在升仙镇被白老爷捡回家?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广开镇生活这么多年? 她自认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在赵括去而复返的那一刻,她就疑心上了这位北海剑宗大师兄。 白家与北海剑宗的联系只有白心离,能让代表北海剑宗的赵括去而复返的,也只有白心离。 为什么会笃定白心离有如此影响力,还要谈到北海剑宗的定期访问。 一年一次风雨无阻,不是看一眼便离去,而是实打实的登门拜访,这些在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修士却愿意对着身为凡人的白父白母作揖,这可是县太爷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时候她就猜想,这位十五年未见的未婚夫只怕在北海剑宗的地位不一般。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北海剑宗的大师兄,以弱冠之龄成为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甚至胜过了修行岁月数倍于他的同门,这是何等之难! 修仙并不像给孩子开蒙,越早越能占得先机,修仙更像是修一场缘法,只不过是天道与自己的缘法。 缘法未到时,做什么都是徒然。 白心离五岁入岛,五岁的孩子,将将学全了千字文,骨头都没长开,剑骨更是只有萌芽,谈何修炼?谈何悟道? 这便是缘法未到。 就像赵括,他生长于浮空岛,却是在成童之后才被允许跟着师长修剑,至今才刚刚入门,而白心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这点年龄差在动不动就成百上千岁的修真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白心离却成为了北海剑宗的大师兄。 阿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名青年,是名真正的天才。 或许用她刚才的评价也行,白心离是一个“怪物”。 然而,“怪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如此,没道理白心离能幸免。 “你……”她迟疑的问道,“……修炼出问题了?” 白心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念头通达,便水到渠成。” 那是为什么? 阿恬皱起眉头。 总不会真的是想成亲了吧? 看出了她的困惑,白心离闭了闭眼睛,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快要忘掉白心离了。” 忘掉……白心离? 可白心离,不就是他自己吗? 然而茫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阿恬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后者的潜台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他腰间的那把剑。 那是一把和他本人一样要用吹口哨表示尊重的长剑,通体洁白如玉,唯有剑鞘和剑柄上掺有几道显眼的血丝,缠绕在白玉般的剑体上,透出几分妖娆来。 赵括并不是一个能闲的住嘴的人,在御剑飞行时对着她说了不少剑修界的常识,其中就包括剑骨与剑心。 剑骨造就本命剑,而本命剑决定了剑修的剑心,拥有这样一把美丽的长剑,拥有凌霜刺骨的剑意,却说自己快要忘掉自我……白心离的剑心,究竟是什么? 在这一刻,她对白心离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 “我不能忘掉白心离,可也不能叨扰爹娘,所以我只能见你。” 青年看着阿恬,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作为回报,我送你一场,通天仙途。” 阿恬怔了片刻,刚想回答,就看到白心离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被人用狂草写着“北海剑宗——迈向通天仙途的最佳选择”。 白心离也发现了阿恬注意到了横幅,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开始有些飘忽。 “大师兄,下次照读的时候要更投入一点才好。”阿恬诚恳的建议道。 被阿恬看透了自己在念北海剑宗招生词的白心离慢慢的……脸红了。 “师父说这个词一定要用上才有诱惑力,”他轻声说道,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不过我想,你大概是不需要的。” 北海剑宗的宗主,如今的修真界第一剑修段煊就说出了广大同门的心声: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一天到晚捅娄子,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尽力,尽力就好,”把任务派给他的执事长老笑呵呵的说道,“反正结果最坏就是心离出关把你暴揍一顿嘛,你还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丢了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七十五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作为同样刚刚觉醒了剑骨的人,宋之程相当清楚在觉醒后会进入一种跃跃欲试的好战状态, 不然他也不会冲动的与她又对了一拳,可现在白恬身上别说躁动了, 连对拳时的战意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眼下这副细心整理仪表的模样, 还真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这姑娘……深不可测啊。 而已经放下了袖子,松开了裙摆的阿恬注意到了络腮胡探究的目光,理了理散开的长发,对着他羞涩的笑了。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被宣布合格以后, 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 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 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 白恬看了看宋之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 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 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 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诚然, 或许有很多人像原本的阿恬一样, 打算老老实实的度过平凡的一生,从未有过搏一搏仙途的想法,再者,能来参加升仙大典的人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就是在这一群仙途可期的人里,也达到了无比残酷的淘汰率。 “我的妈呀,”宋之程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草鞋抠了抠脚,“没想到老子是真的能撞上大运,只是苦了我那群兄弟,只能自己搏前程了。” 他越想越觉得世事难料,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天生就该当土匪大佬的料,现在又要去修仙了,甭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听上去也跟话本故事一样波澜壮阔啊。 “白家妹子,看样子以后你我就是同门了,”他人看上去粗犷大条,实际却心细的很,竟然只听一遍就记住了白恬的名字,“老子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直说就是!” 那你能别抠脚了吗? 多年的闺秀教育阻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阿恬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留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在外,看上去真是温顺又可人。 或许是把所有失败者都送走了,跳来跳去的流光又回到了二人身边,围着他俩转了几圈,最后化为了一条丝带横在中间。 阿恬试探性地伸手抓住丝带的一头,灵活的绸缎主动缠住了她的手腕,宋之程穿上鞋,也有样学样的伸出手,得到了丝带无情的抽打。 “哎!哎!这破玩意儿怎么还嫌弃老子勒!”宋之程气愤的大叫,然后被丝带捆住腰,享受了一把惊险刺激的空中摇摆。 不得不承认,这根丝带的飞行技术可比赵括的御剑术好多了,起码阿恬在平稳上升的过程中没有感到任何颠簸,直到一下子扎出了水面,她才发现这并不是飞行,而是上浮。 洗剑池真的是一个池子,一股股池水在她周围静静流淌,却轻如薄雾,一经碰触便如烟霞般消散。那把贯穿了整个浮空岛的巨大断剑就浸泡清澈见底的池水之中,阿恬这才发现,它的剑刃竟然是月白色的,这似乎就是北海剑宗的颜色。与在浮空岛外的初见不同,明明与它靠的如此之近,她却没有感到那股逼人的剑势,仿佛它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装饰物。 丝带带着二人飞离水面,直接将他们甩到了湖边,而那里,有一名童子正的等在那里,看到二人东倒西歪的落地,方才施施然作了个揖。 “宋师兄、白师姐,弟子乃宗主门下的侍剑童子,奉宗主之命,特来迎接二位。” 白恬扶着哎哎叫痛的络腮胡站稳了,发现这童子虽长的玉雪可爱,表情和神态却无比呆滞,双眼也如一潭死水,看起来像是一个死物。 实际上,侍剑童子只不过是段煊随手点化的剑架,本体还真的是个没思想的死物。 他的出现还要从北海剑宗的老对头方仙道说起。 在神话传说中,但凡仙人所在,必定会有祥云与白鹤,对此,一向标榜自己为道门正宗的方仙道就动了脑筋,他们不仅把自己的山门布置的云雾缭绕,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千只仙鹤,点化成了人形,让这些白鹤童子负责平日里的一切生活琐碎,闲暇时还会让他们变回原形在云间跳舞,好一派仙门景象。 如此歪招一出,立刻在修真界引爆了模仿狂潮,就连一向与他们不对付的太玄门都偷偷的养起了仙鹤。 作为一个从来不承认自己人缘不好的死鸭子,北海剑宗自然也不愿意与修真界的最新时尚脱节,然而养仙鹤这一招,放到他们这里就不太适用了。 朋友,你见过不御剑坐仙鹤的剑修吗? 就算仙鹤同意,剑也不同意啊! 可别的门派都用仙鹤当门童了,要是他们还是修士亲力亲为总感觉低人一等,于是,在冥思苦想之下,英明神武的段宗主想出了歪招中的歪招: 既然没有仙鹤,我们先用剑架凑合凑合吧。 这就有了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侍剑童子,他只会在需要时被段煊唤醒,平日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宗主房间当家具。 “我北海剑宗,成立于上古时期,至今已传承了近万年之久,”侍剑童子板着一张小脸,“现有宗主段煊及各大长老在内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居四大仙门之末。” 最后半句就不用加了吧? 宋之程面色变幻,最后憋出来一句“这孩子真实诚”。 其实北海剑宗这个排名纯粹是吃了人少的亏,当初修真界评选四大仙门的时候,他们没法像方仙道、太玄门和法华寺那样无耻的让宗内弟子刷票,这才落了个最末的席位。 没有理会络腮胡的吐槽,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两位自今日起,便是我北海剑宗的弟子,当遵守宗门清规戒律,如有违反,执法长老会教你们做人。” 这一句的口气与上一句的严肃截然不同,他更像是在复述其他什么人教的话。 “北海剑宗子上到下设有三级,宗主、长老和门派弟子,我们跟方仙道那种拥有一排太上长老的庸才团体不同,这个职位就是到了岁数没能飞升还要得意洋洋的昭告天下,太丢人,不设。” 这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口气了。 “本门施行大师兄制度,大师兄的权威等同于长老,所有弟子都要团结在大师兄的领导下,共同为北海剑宗发光发热,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只要放开了无谓的羞耻心就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 说到这里,童子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张口,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嘻嘻嘻。” 很显然,北海剑宗在跟风赶潮流这件大事上奇妙拐了个弯儿,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过没事,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他们心大。 阿恬和宋之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目瞪口呆”四个字。 这宗门………好像不太对啊! 跟在侍剑童子的身后,听着前者“哒哒”的脚步声,阿恬意外的有些魂不守舍,眼前的景色是如此不同,无论是云雾缭绕中的亭台楼榭还是偶尔投来好奇视线的剑修弟子,都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应该说,她的人生又回到了正轨上。 阿恬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像是讥讽又像是冷嘲,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好奇的神色。 平心而论,北海剑宗完全可以满足普通人对仙宗的所有想象,无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演武场,还是巍峨高耸的正殿都属于凡尘见不到的奇景,连她这种还没有入门的人都能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凛然剑意。 太棒了,真的是太棒了。 这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她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淌,每一片骨头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压抑了十多年的本性正在悄然苏醒,偷偷的发出了第一声呼吸。 这可有点糟糕。 阿恬压着心口漫不经心的想到,可似乎又不是太烦恼。 专门为弟子开辟的住所位于浮空岛的最南侧,远远就能看到成片的黄色屋舍,它们并非规规矩矩的整齐排列,而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组成了一座“小山”,仿佛是某个人喝醉以后随意把这些房子堆叠在了一起。 发放日常用品和分配屋舍的内务堂就位于“小山”的山脚,负责的修士长得颇具福相,特别是那个圆滚滚的肚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拍一拍。 “哎呀呀,岛上又来新人了,”胖修士笑眯眯的打量着二人,“我是整座岛的大总管郭槐,你们可以喊我郭师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七十六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 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 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 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 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阿恬提起手中的剑, 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 同时脚尖轻点,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其他弟子在一间间院舍中跳跃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 每一个落脚点都与记忆中的重合, 阿恬如在飞舞般起起落落,最后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 宽大的裙摆化为了在半空中盛放的牡丹。 “谁啊,这么早……” 听到了声响的宋之程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就看到白恬翩然飘下的身影正好落在了扎入土中的万劫上, 他正欲开口招呼, 只见少女轻盈的跳下剑柄, 将黑色长剑提起,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妆。 宋之程愣住了,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可直到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句“白师妹”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恬在离开院舍后径直去了食堂,北海剑宗的掌勺人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手指上的戒指多的数不过来,她对于早起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看到阿恬就给了她一大碗粥和几个包子,后者拿到以后也没抱怨,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会是格外艰难的一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摄取到足够的能量。 阿恬在北海剑宗学会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御剑诀。说学会其实并不准确,它就和剑招一样,蕴含在她的骨子里,只需要激发一下,就能浮现在脑海。 与成天闹脾气、给赵括使绊子的断岳剑不同,万劫驱使起来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就像阿恬本人,用温顺的表象包裹着致命的内在,可饶是这样,在攀爬悬空演武场时也差点撞上地面,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看到的人自然指的就是早早就来演武场上凹造型的洛荔了,只见她穿了一身男装,披着月白色的外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齐耳的短发,忽视她脸上刀疤的话,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 其实洛荔如此打扮也是有缘由的,北海剑宗的长老数量少的可怜,因此每一个都不能浪费,每一个都要用在刀刃上,比如作为门面的宗主段煊,比如负责外务的谭天命,比如管理内务的郭槐,更比如有威慑意义的李恪,还有负责充当打手的洛荔。 洛荔是北海剑宗的执法长老,同时也是他们对外的一柄利刃,从“无情道”事件一出她就直接打上了方仙道的山门来看,她一向充当的就是“不讲理”的角色,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她的脸皱成一团,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像极了村口王阿婆,这或许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阿恬重新把万劫背在身后,小跑着来到洛荔身前,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洛荔师叔早”。 有妹子的感觉真好! 洛荔内心几乎喜极而泣,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对着白恬点了点头,甩下一句“跟我来”就扭头向演武场深处走去。 北海剑宗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岛,而演武场则是浮空岛上的浮空城,它并非是简单粗暴的辽阔广场,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漂浮山丘,最底下的平台是练气弟子练剑的地方,在山体上零星分布的石垒小屋专为闭关所建,而剩余的森林与山体才是弟子们真正的修炼场所。 “咱们北海剑宗位于北海之上,总是被那些占据山川的家伙嘲讽为小家小院,可那又怎么样?没有后山,自己建一个后山不就得了?” 洛荔带着白恬在森林中穿行,她脚步轻快,如履平地,却也没有特意提速,反而稍微放慢了步速跟身后的少女聊了起来。 说是聊天,其实也是洛荔单方面在念叨。 “谭天命说你的剑骨中蕴含着魔意,是一把魔剑,这其实是他早些年在太玄门时沾染的遗毒,虽然一觉醒剑骨就被送了过来,也废除了所有修为重新修炼,但到底有些毛病就扭不过来了。” 她说着,抬手拨开了一根树枝。 “对于咱们剑修来说,哪有魔念不魔念的说法,这世上有灭世之剑,也有救世之剑,剑修的剑心千奇百怪,剑意也各不相同,可无论如何变化,只有一样永不会变——它们都是杀人剑。” “剑,是凶器。” “内心软弱者提不起它,心怀慈悲者挥不动它,未怀杀心者刺不出它。” 或许是位于大海之上的缘故,山林间的泥土松软,甚至还有雨后特有清新,阿恬伸手扶住了一颗参天之树方才站稳,而洛荔也停下了脚步,扭过身看着她。 “但剑,也是君子。” “心怀鬼胎者不配提它,虚伪假善者不配挥它,嗜血残忍者不配用它。” “以上若有半点迟疑便不要拔剑,那只会让你的剑蒙羞。” 洛荔的眼睛犹如破天之剑,直直的刺进了阿恬的灵魂。 “然而,归根结底,用剑的,还是人。” “剑修的招式来自于本命剑,剑修的剑心来自于剑骨,而剑修的剑骨,却是来自于剑修自己。” “若是离开了剑就手足无措,那跟被剑操控的傀儡有什么两样?若是一切全凭剑来操控,那到底是你挥剑还是它挥你?” 洛荔转过身,月白色的外袍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她开始向着森林大步迈进。 “记住!你与它,既是半身也是敌人!” “你要倾听它、理解它、探究它,一同追寻上苍降临于汝身的至理,同时也要压制它、降伏它、驱使它!让它知道谁才是主宰!” 这一次,洛荔没有等她,阿恬跑动了起来,顾不上鞋子上沾染的泥土,眼里只有视线中飘荡的月白色衣摆。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荔才在一座断崖边停了下来,白恬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断崖,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天坑。 在小镇子上长大的阿恬从来没见过这般壮美的景象,这座天坑纵深百米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缭绕的云雾及攀附在陡峭石壁上的藤萝,坑口之大,远远看上去竟像是一片原形的天空。 “掌门师兄让我教你如何收放力量,然而先操戈,才能止戈,学习如何凝聚剑鞘,就要先会如何释放力量。” “让我见识一下吧,能孕育出煌烨之剑的你有何等能耐。” 洛荔的声音在阿恬的耳畔冷不丁的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令她顿时心生不详预感,果不其然,一股力量从后传来,在她扭腰躲避之前就把她直接踹下了悬崖! 白恬的第一反应就是呼叫万劫,黑剑却呆在她背后纹丝不动,山风带着她迅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坑口。 “好好努力啊,我可是跟他们说好了,要是成功就带上你。” 洛荔说着,透过层层山林望向了远处的议事殿,而在耸立于浮空岛中央的议事殿前,有两个身影正在门口静静等待。 “李长老、白师兄,”侍剑童子推开门对二人作揖,“掌教老爷有请。”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大殿时,一阵海风将二人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一张信笺悄悄从李恪的袖子里飘落,在空中打着旋,逐渐飞远,而在半开的纸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清”字。 阿恬在坠落。 她闭着眼,感觉着身体的失重感,在快要到底时一剑刺出,剑尖直接点在地面上,原本坚硬的剑身此刻却弯出了一道弧度,凭借着这股弹力,她大头朝下,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长剑随着身体旋转,在空中舞出利落的剑花,。随着切中肉体的感觉从手柄传来,阿恬轻巧的单膝跪地,有什么液体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七十七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 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 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 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 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 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 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 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 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师姐、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 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 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听师姐一句劝,占位……是一场硬仗。” “首先,你们需要一套新衣服。” 跟在侍剑童子的身后,听着前者“哒哒”的脚步声,阿恬意外的有些魂不守舍,眼前的景色是如此不同,无论是云雾缭绕中的亭台楼榭还是偶尔投来好奇视线的剑修弟子,都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七十八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作为当世攻击力最强的宗门, 北海剑宗却在四大仙门里屈居最末,吃的就是人数太少的亏,自此之后,但凡有任何投票活动, 他们就会挖空心思弥补短板,也造成了弟子们大多有几件大家一起来保密的黑历史。 性命双/修,性情在前,寿命在后,想要推开仙门,就要接受不完美甚至黑历史和缺点满满的自己。 如果说上午是初试牛刀, 下午就是一场精准打击。 李恪对这些自小在山门长大的弟子有哪些糗事简直是如数家珍,每一句话都能快准狠的戳到对方最痛的那一点, 学堂里顿时哀鸿遍野。 赵括对此的解释是:“李长老因为病剑的缘故不能轻易离开宗门,也是苦了他了。” 阿恬理解的点点头:就是闲的嘛。 等到一天的课程过去, 除开白恬和宋之程这两个吃瓜路人, 就连赵括也没有躲开李恪的毒手, 被打击的灰头土脸。 在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 李恪意犹未尽的咂嘛了一下嘴, 连苍白的脸色都泛上了几分潮红, 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宋之程,看的后者毛骨悚然。 跟着游魂一样萎靡的师兄们一起飘荡到了食堂, 又结伴飘回了院舍, 明明可以说是枯燥的一天, 可在乖乖当了十五年富家小姐的白恬眼里竟也觉得乐趣横生。 脱下外衣钻进被窝里,阿恬偷偷的许了个愿,她也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然后,她又看见了那把剑。 她恍惚间想起自己听了一天的课才刚睡下,又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依然待在海底。 火焰弥漫了整个视野,黑色的长剑悬浮在火海中央,剑身雕刻的铭文上流光涌动,黑红相间的剑柄向她微微倾斜。 阿恬迄今为止已经见过不少剑,无论祖师爷那把蕴含着澎湃剑意的月白色断剑,还是白心离配在腰间的红丝白玉剑,亦或是素楹的琥珀色短剑“白驹”,乃至令赵括头疼的重剑“断岳”,都称得上是当时杰作,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在阿恬眼里,它们都不如眼前这把。 这把漆黑长剑无论何时何地出现,都能够轻易夺走她的心神。 周围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她恍若未觉得走进了火海中,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灼热又刺痛。白恬站在了黑剑面前,她张开手臂抱住了它,脸贴着冰凉的剑刃,感受着凹凸不平的铭文刻印,轻轻蹭了蹭。 “你……是‘我’吗?” 她死死的抓住剑身,也顾不得手掌会不会被锋利的剑刃划伤。 “不是的话……就掰断你。” “嘭!” 张牙舞爪的火焰开始肆虐。 赵括是被喧哗声吵醒的,他粗暴的揉了揉眼睛,一脚踢开缠在腰际的被子,一边穿衣服还一边烦躁的嘟嘟囔囔,“大半夜的是谁不睡觉,让我抓到了就打死你们……” 好不容易眯着眼睛把衣服皱皱巴巴的套好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一口气拉开了被砸的“哐哐”响的房门,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浪袭来,直接把他冲的后退了几步。 “赵师弟!!你终于醒了!!”还没把砸门的手放下的隔壁师兄松了一口气,“快跑吧!着火了!” 着火了? 赵括这下子彻底清醒了,他推开隔壁师兄走到外面,只见铺天盖地都是前所未见的绯红色,那是盘踞在院舍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世上还有人能在北海剑宗放火? 脑子里刷满了“我勒个去”的赵括也顾不上一开始的起床气了,连忙回头抓着隔壁师兄的衣襟摇了摇,“穆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括已经是练气中期了,能被他称呼一声“师兄”的人自然修为弱不到哪里去,只见这位穆师兄一把拍在他的肩上,稳住了这个惊慌的师弟,又拎起了他的后衣领,直接从十层的高台上跳了下去,落到了聚在最下层的人群里。 “赵师兄!” 眼尖的宋之程一下子就看见了从天而降的赵括,也顾不上回避这位师兄现在的狼狈形象了,立即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啊,宋师弟,”赵括刚站稳就看到了钻到自己面前的新晋小师弟,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还没露面的小师妹,“说起来,你看到白师妹了吗?” 宋之程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师兄,你看在场这些人哪个能被称为师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括一拍脑袋,也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白恬住在第二十层,宋之程住在第一层,他俩能碰上才奇怪。 “如果你们说的白师妹是新来的小师妹的话,就不用找了,”一旁的穆师兄拍了拍赵括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已经被火焰吞没的院舍,这时候还不停的有人从高层跳下来,“她恐怕还在屋子里,因为火焰就是从二十层烧起来的。” 此话一出,赵括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师兄的童养媳要被烧死了肿么破?!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把白师妹救……” 嚷嚷到一半,他自己反而说不下去了,二十层一共就住了四个人,素楹师姐今晚夜值,陈芷师姐不在山门,刘嫣师姐常年待在剑经阁,那么火焰是谁引起的就显而易见了。 “……她的时机到了,这也太快了吧?”他喃喃说道。 “有时候时运就是这么奇妙,咱们这位小师妹真是搞出了一个大动静。”穆师兄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搞清楚了着火的原因并不意味着就能松口气了,对于剑修而言,锻剑是重中之重,因为在剑骨即将破身而出的时候,也是最无法控制的时刻,一个不好就可能闹个根骨尽毁的下场,因此一般都会有师长在旁监护,况且,再这样下去,北海剑宗大概就真的要重建弟子院舍了。 赵括急的额头直冒汗,“偏偏这个时候师父不在!快去叫大师兄来!哦不!白师妹是女的!还是叫素楹师姐……” 穆师兄赞同的点点头,就在二人准备前往演武场找白心离的时候,就发现原本望着火场叽叽喳喳的弟子在瞬间陷入了寂静,又在一下秒激动的喊了起来: “都让开!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给在场的北海剑宗弟子注入了主心骨,他们顿时自觉的向两边靠拢,让出了一条足以让一人用过的道路。 没有人能在祖师爷的剑下御剑飞行,因此白心离是一步步过来的,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连带着让在场众人的心也稳了下来。 “大师兄!” 赵括大喜,连忙凑上前去,没想到被身旁的穆师兄冷不丁的一把推到一边,后者不仅占据了他的位置,还接着把他的话给说完了。 “大师兄!白师妹出事了!”穆师兄顶着自家师弟的怒瞪凑近了白心离。 “嗯。” 白心离闻言解开头上月白色的束发带,蒙在眼睛上系到了脑后。 然后,他便踩上了被火焰占据的台阶,自觉遭到挑衅的火焰瞬间迎风猛涨三尺高,却在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被无形的力量结结实实的挡了回去。 他每走一步,火焰便回缩一步,就这样,他顺着台阶一步步的走到了白恬的屋外,火焰也被他压制在了这一间屋子周围,只留下其他屋舍上的焦痕证明了它曾经的肆虐。 “咚!咚!咚!” 白心离抬手敲了敲门,已经被烧灼到极限的木板在接触外力的刹那就变成了飞灰,露出了屋内的景象。 阿恬穿着一身单衣跪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一把漆黑的长剑正悬立在她面前,少女的右手放在剑刃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勾勒出了剑身上的铭文。 像是听到了声响,白恬回过头来,看到蒙着眼睛的白心离,眼睛顿时一亮,她的唇角勾起了类似于笑容的弧度,有些蹒跚的爬起来,单手握住了黑红相间的剑柄。 “大师兄,可愿……接我一剑?” 白心离闻言顿了顿,回答道:“……白师妹,请。” 而已经放下了袖子,松开了裙摆的阿恬注意到了络腮胡探究的目光,理了理散开的长发,对着他羞涩的笑了。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被宣布合格以后,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白恬看了看宋之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七十九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首先, 你们需要一套新衣服。” 跟在侍剑童子的身后, 听着前者“哒哒”的脚步声, 阿恬意外的有些魂不守舍,眼前的景色是如此不同, 无论是云雾缭绕中的亭台楼榭还是偶尔投来好奇视线的剑修弟子, 都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应该说,她的人生又回到了正轨上。 阿恬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像是讥讽又像是冷嘲,她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好奇的神色。 平心而论,北海剑宗完全可以满足普通人对仙宗的所有想象, 无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演武场,还是巍峨高耸的正殿都属于凡尘见不到的奇景, 连她这种还没有入门的人都能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凛然剑意。 太棒了, 真的是太棒了。 这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她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淌,每一片骨头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 压抑了十多年的本性正在悄然苏醒,偷偷的发出了第一声呼吸。 这可有点糟糕。 阿恬压着心口漫不经心的想到, 可似乎又不是太烦恼。 专门为弟子开辟的住所位于浮空岛的最南侧, 远远就能看到成片的黄色屋舍, 它们并非规规矩矩的整齐排列, 而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组成了一座“小山”, 仿佛是某个人喝醉以后随意把这些房子堆叠在了一起。 发放日常用品和分配屋舍的内务堂就位于“小山”的山脚,负责的修士长得颇具福相,特别是那个圆滚滚的肚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拍一拍。 “哎呀呀,岛上又来新人了,”胖修士笑眯眯的打量着二人,“我是整座岛的大总管郭槐,你们可以喊我郭师叔。” 这么说着,他从身后堆积如山的杂物里翻出了两套衣服,一人分了一件。 郭槐自称是北海剑宗的大总管,白恬可不敢真的就拿他当总管看了,她在来的一路上已经从侍剑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风式讲解中搞清楚了北海剑宗这个非主流仙门的大概情况。 或许是为了约束这群无法无天的修真者,修真界是一个十分讲究辈分和资历的地方,每一个称呼都是身份的象征,不能张口胡来。由于北海剑宗没有太上长老,辈分的排行就跟着宗主走,在这一代的宗主飞升之前,与他同辈的修士皆奉他为师兄,而在他在位时入门的弟子,则全算为下一辈。 因此,北海剑宗永远只会同时存在两代人,同时,由于辈分要到宗主飞升才能重新计算,同一辈人里年龄相差几百岁也不足为奇。 什么?你问要是宗主飞升了,其他没飞升的长老怎么办? 不,不存在的。 成日被杂事缠身的宗主都能飞升了,能尽情修炼的长老还没飞升,你说这得废成什么样? 这种人,在淘汰率惊人的修真界,一般是活不到能为长老的那天的。 郭槐让阿恬和宋之程叫他一声“师叔”就表明,他与宗主同辈,正是立于北海剑宗金字塔顶端的长老之一。 侍剑童子的介绍也应证了阿恬的猜测,“这位是宗门的执事长老,公认的脱单老大难。” “啥?” 最后半句太过惊世骇俗,宋之程忍不住惊叫了出来,只不过他的后半句也好不到哪里去。 “宗门不发媳妇吗?!老子听说仙人都是发媳妇的啊!” “你是智障吗?” 阿恬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就听到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你对这个全是老光棍的门派到底有什么误解?” “全修真界论光棍数量,除了法华寺那群和尚就是这里了!” 晴天霹雳! 遭受了致命打击的宋之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凡人向往神仙时总是怀揣着最质朴的美好梦想,比如吃饱,比如穿暖,虽说宋之程怀揣的梦想有些不太一样,但到底还是质朴的梦想。 现在,他质朴的梦想被无情击碎了。 “被骗了……”他无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被骗了啊!” 一个大男人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看的阿恬目瞪口呆,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在场辈分最高的那一个,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同样痛心疾首的胖子。 “可恶……这些话一定洛师妹教的,”郭槐捂着心口念念有词,“……被戳中痛处了,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明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掌门师兄也还是独身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眼看了阿恬一眼,顿时埋头痛哭,“呜呜呜……我也想要童养媳……”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能听懂这个梗的人,阿恬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以示安慰。 作为一名修炼有成的修士,郭槐的抗打击能力极为出色,萎靡也仅仅是一下,就抹干了眼泪为两个新晋师侄分配屋舍和其他用品。 “一层的东北角还有一个空房间,就给宋师侄了,白师侄嘛,就去二十层的第二个房间吧。” 宋之程一听这话也不颓了,连“老子”这个自称都忘了,“为什么她在二十层而我在一层?” 郭槐一脸的沧桑,“因为北海剑宗的女性修士连二十层这一层都没填满。” 抬头望了望仅仅有五个房间的二十层,习惯性的抠了抠脚,宋之程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然而他想静静,有人却偏偏不让他静,正确来说,是有剑架不让他静。 “既然两位已经登记在册,就算正式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员,亲切的领路就到此为止,请靠自己执行下一个任务。”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惨绝人寰,侍剑童子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把阿恬和宋之程指使的团团转,两个人凭一双肉脚几乎跑遍了整个北海剑宗,就算提出异议也仅得到了“我只是个剑架,不会走路”或“认清你自己!我可是宗主房间里的剑架!”,前者专应白恬,后者针对宋之程,差别待遇十分明显。 郭槐是这么安慰快要气冒烟的络腮胡山贼的,“忍忍吧,女剑修是全修真界的宝物啊。” 阿恬跟着赵括到达升仙镇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哪怕在洗剑池里的时间不计算在内,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天也早就黑透了,更是加大了寻路的难度,等到她跑下这么一圈回到侍剑童子那里,已经快被如潮水涌来的疲惫淹没了。 除开惊人的攻击力,她自认与普通的大家闺秀并没有太大区别,而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必定是不会有增强体力的机会的,遇上了不按牌理出牌的北海剑宗,自然也只能认栽。 不过北海剑宗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起码她觉得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在浮空岛上迷路,入门任务虽然有折腾人的嫌疑,却真的让他们以最快的方式了解了这里。 擦掉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有些体力不支的阿恬还是咬着牙走到了等待在原地的侍剑童子和郭槐面前。 面对面露疲色的少女,郭槐皱了皱眉,但他最终还是看了一眼侍剑童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没有说话。 “最后一项,”侍剑童子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拜会大师兄。” 拜会大师兄? 阿恬愣住了。 整个北海剑宗能被称为大师兄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这一代弟子的领头羊,作为一名新晋弟子,在入门的第一天就去拜会也是应有之义,然而,这对她来讲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北海剑宗的大师兄,白心离。 她十五年未见的夫婿,白心离。 而现在,她要去拜会他。 以这么一副满身汗臭、披头散发、一脸惨白的样子去拜会他。 作为一名大家闺秀,阿恬觉得自己要疯了。 素楹赶着去上早课,离开院舍的时候顺路带了她一程,而作为整座浮空岛唯二能够享受清闲晨光的人,她在空荡荡的食堂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正在埋头大吃的宋之程。 “早啊,宋师兄。”她适应良好的喊了宋之程的新称呼,直接坐到了另一个位置上,从堆叠成小山的笼屉里抽出了一个放到了自己面前。 “啊,”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头,嘴里还咬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白师妹,早啊。” “……对不起,兄台你谁?”白恬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是宋之程啊!”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八十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已经不在广开镇白府了。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 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 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 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 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 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 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 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师姐、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 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 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 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听师姐一句劝,占位……是一场硬仗。”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而且苍天作证,这是他第一次离岛,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都来者不善,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显然修为在他之上,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八十一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他话音未落, 脚下的重剑就因法诀失当而抖动了起来, 阿恬闻言当机立断的趴了下来, 右手死死抱住剑柄,伸出左手对还在跟法诀较劲的赵括喊道:“仙长,抓住我的手!” 然而赵括这时候全身心都扑到了控制飞剑上,奈何脚下这柄“断岳”不愧是与他心神相通的本命灵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见少年修士仍在满头大汗的变换法诀,阿恬收回了手, 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自己被吹飞的发簪,精心梳洗的发髻已经散了, 快速下落带来的猛烈狂风吹鼓着她的长发和衣袍, 带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咸湿气味。 那是海的气息。 顾不上下坠带来的失重感,阿恬抱着剑柄向周围望去,只见漫天的绯色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甚至蔓延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而在天与海中间, 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浮空岛, 透过薄薄一层的雾纱, 依稀能看到其中的亭台楼阁,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把斜插其上的巨大断剑, 点点寒光带着凛然的剑意刺破了染满橙红的梦幻画面。 阿恬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断剑上移开, 它是如此美丽, 又是如此可怕,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怖剑势几乎要将她碾碎,清风朗月般的剑意却给予了她最温柔的劝慰。 她记不起自己正在坠落,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也听不到赵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只是专注的凝视着那把断剑,彷佛它是此生唯一的情人。 “扑通!” 断岳剑带着阿恬和赵括一头扎进了海里,高强度的撞击足以让人在瞬间粉身碎骨,头先入水的赵括在瞬间就因冲击晕了过去,断岳剑立即散发出淡淡光晕护住了自己的主人。 而阿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被震离了飞剑,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完全包裹,带往更加冰冷黝黑的深度,一串串气泡从口鼻中升起,这不过这点痕迹也很快被水流抹去。 没有挣扎,没有自救,阿恬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之中,她的思绪甚至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五年前。 漫天的火海焚尽了一切,女人的哭泣声如怨如诉,她坐在火海的中央,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吞噬着她的衣物,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热和疼痛,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情绪席卷了全身,还夹杂着一丝宣泄过后才有慵懒。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来到了她的身前,他穿着暗紫色的长衫,衣袍下摆已经被烧掉了,只留下残破的边角。男人弯下腰温柔的抱起了她,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阿恬抬头,却最终只捕获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影。 “你得死。”男人的语调很轻很轻,似乎怕吓到她。 年幼的阿恬“咯咯”笑了起来,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右手托住女童,左手覆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然后顺着阿恬的脸庞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孩童细瘦的脖颈上。 滴落在脸颊的液体更急了,打的阿恬睁不开眼睛。 女人的哭泣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阿恬看到一个身影在火海外往内扑,和阻拦她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没用的。 没用的。 她穿不过这片火海。 随着女人的反抗越发剧烈,放在阿恬脖子上的手也慢慢紧缩,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女童开始挣扎,然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脖颈上的桎梏,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把剑。 熊熊烈焰缠绕着长而窄的剑身,暗金色的铭文在漆黑的剑刃上忽明忽暗,明明悬立于深海,却仿佛连水流也能点燃。 阿恬不由自主的向黑剑走去,眼中再也装不下其他,而黑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剑身调转,红黑相间的剑柄微微向阿恬递了过来。 握还是不握? 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明明环绕着火焰,剑柄入手却触感温润,明明是第一次见,阿恬却发现她对它并不陌生:剑长三尺七寸,剑重一斤十两,八面研磨,无坚不摧…… 她的手指轻触剑身,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浮现出各类信息,然而,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却丝毫想不起来。 剑名…… 剑名…… 剑名是什么? “呼哈!” 猛的从海面探出头,阿恬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茫然的看向四周,直到神游的最后,她也没能想起黑剑的名字,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在不断上浮,就好像那一柄夺走她心神的剑只不过是生死之际产生的一抹幻影。 经历了这么一次落海,她身上的首饰彻底不见踪影,包括她在飞剑下坠时想要保住的发簪,那是白夫人赠予她的及笄礼物,似乎在暗示着她即将与俗世生活彻底割裂。 阿恬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发簪丢了也不见懊恼,反而环视左右,认真的寻起人来。 这里距离岸边可不近,她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一起掉下来的赵括了,哪怕坠海一事已经实力证明这位“仙长”一点也不靠谱了。 然而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水流会不断的带走体温,好在阿恬的运气一向不错,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就找到了同样漂在海面上的赵括。 此时这位半吊子修士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断岳剑散发出的剑芒正正好好的将他包裹起来,远远看上去像一颗不伦不类的“蛋”。 阿恬游到“蛋壳”周围,伸出手试探性的敲了敲。 “咚!咚!咚!” “蛋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围着“蛋”透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唤醒赵括或者进入剑芒的方法,而体温的流失已经让她原本嫣红的嘴唇开始发白。 阿恬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生气了。 “再不把你的主人叫起来,我就掰断你。”她面无表情的对断岳剑说道。 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被威胁的断岳剑似乎抖了抖,然后突然飞起来,对着昏迷不醒的赵括露在水面上的屁股狠狠刺了下去! “啊!!!” 哪怕是修士也承受不住如此攻击,赵括发出了一声杀猪叫,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好、好痛,断岳你在发什么疯!”他捂着屁股抱怨。 “赵仙长,”阿恬凑了过去,脸上一派关心之色,“你还好吧?” “白姑娘!”赵括惊喜的叫道,在断岳剑失控坠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白恬表现的再怎么奇怪也改不了她是个凡人的事实,这么一摔万一有个好歹,别说大师兄了,师门也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因此看到出了变得湿漉漉也没什么大碍的白恬时,他是打从心眼里高兴。 看到赵括醒了,阿恬反而并不急于上岸了,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着远处的浮空岛,轻声问道:“赵仙长,那把剑……?” 被本命剑暴力叫醒的赵括还有迷糊,他揉了揉眼睛,“……你是说祖师爷的剑?” “祖师爷的剑?”阿恬跟着重复了一遍。 “对,那是我们北海剑宗开山祖师的剑,”赵括点了点头,“相传,宗门所在浮空岛是祖师爷斩下了一条龙脉的龙头炼制而成,等到祖师爷飞升时,他留下了自己的佩剑继续镇压龙脉。” 说到这里,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后脑勺,“我是不知道传说的真假,不过我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把剑的时候,被压的差点晕过去,这世上所有学剑的修士来了这里都要解剑,这便是万剑朝宗。” “万剑朝宗……”阿恬看着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巨大断剑,顿觉目眩神迷。 白恬之前十八年的人生自暴自弃又随波逐流。白家养她,她便呆,北海剑宗唤她,她便来,怎样都可以,怎样都无所谓,她对未来早已没有了任何期待, 可现在,她仰视着这柄镇宗宝剑,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液,每一片骨头,都激动的发抖,彷佛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 朝闻道,夕死可矣。 “哈。”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从一开始的闷笑到彻底放开的大笑,乐不可支。 阿恬反常的表现自然引起了赵括的侧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白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再是大家闺秀式的矜持笑容,而是真真正正开心的笑。 此刻的阿恬可以说的上是狼狈,额发胡乱粘在额头,衣衫紧紧贴着皮肤,可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八十二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二人最终还是坐着断岳剑飞到了岸边,唯一不同的是,大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这一回的断岳剑出奇的听话,再也没有出现停不住和抖动的情况, 让身为主人的赵括在惊奇之余感动的热泪盈眶。 要是再出状况, 他也别当剑修了,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其实赵少年也是有苦难言,他刚从舞勺之年迈入了舞象之年,比阿恬都要小上几岁,修行时日尚短,剑骨将将初具形态, 断岳剑是他的本命剑,来自于他身负的剑骨, 是剑心根源所在, 与普通的死器大不相同,有着灵剑本身的脾气和秉性。 每一个北海剑宗的弟子都会有这么一把以自身锻造出的灵剑, 一生的剑道根基都寄托于此,而如何与这些本命灵剑相处也成了困扰着所有人的难题。 北海剑宗的宗主,如今的修真界第一剑修段煊就说出了广大同门的心声: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一天到晚捅娄子,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尽力, 尽力就好, ”把任务派给他的执事长老笑呵呵的说道, “反正结果最坏就是心离出关把你暴揍一顿嘛,你还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丢了不成?” 长老大人,我没把人弄丢,但我差点把人弄死,很可能活不过这一顿揍啊。 赵括心有戚戚然。 但若是因此就觉得赵括赵仙长一无是处就大错特错了,作为一名被心大的师长放养长大的苦逼孩子,他的日常法术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套清洁法术下去,就把两只落汤鸡收拾的光鲜亮丽。 “赵仙长,”阿恬目露崇拜,诚恳的说道,“您一定是家政专精的修士吧?” 心塞的赵括表示自己想静静。 然而已经走到了北海剑宗的门口,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垂涎欲滴的奖励就吊在眼前,他也只能强打精神,只求这最后一步别再出岔子。 作为四大仙门之一,北海剑宗自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不提常年开启的护岛大阵,唯一的进出口也设有层层道法,虽说这些法术对赵括没什么影响,可白恬是来参与升仙大会的,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把人家带进去,因此,北海边的中转站就成了必去之路。 在元光大陆,修真者高高在上,远离凡尘,可总有不得不跟世俗接触的时候,因此,修真界与世俗之间的过渡地带应运而生,而北海边的升仙镇就是其中之一。 升仙镇,顾名思义,发源自北海剑宗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典,在多年的演变中已经彻底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部分,也是外人拜访浮空岛的必经之地。 “拥有剑修资质的人,万中无一,很多人被涮下来以后,不甘心离开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错过了典礼,就会留在此地等待下一次机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镇子。” 赵括带领着阿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前这个紧邻海边的港口小镇正因新一届的升仙大典焕发着勃勃生机,无数拥有成仙梦的人从齐夏国乃至邻国涌入这里,造就了它十五年一次的鼎盛与繁荣。 与阿恬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相比,眼前的小镇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从门口的驿站到最东边的港口,各类商家连牌匾都没有换过,似乎只要跟修仙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很难再有改变,小镇如此,规矩如此,人也如此。 早在一个多月前,全镇的客栈就连马厩都住满了,普通人家里也大多有了借宿者,七八个人挤一间的也不在少数,赵括自然不会让阿恬这个妙龄女子去跟陌生人挤一间,他直接带她去了北海剑宗位于升仙镇的据点,一旦把这位小姑奶奶交到了驻守在据点的负责人手上,他就算甩脱了烫手山芋,可以美滋滋的去领奖励了。 “成为剑修的资质到底是什么呢?”阿恬问道。 “资质……”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打了个哈哈,“就是资质嘛。” 阿恬闻言笑了,点头称是,“也对,毕竟赵仙长是家政专精嘛,是阿恬孟浪了。” “……你能把家政专精四个字忘掉吗,”心塞到内伤的赵括一脸绝望,“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再伤害我了,我还是个孩子。” 阿恬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咳咳,”自知被摆了一道的赵括右手握拳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要知晓,剑修和用剑的修士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选的武器正好是剑,或者也会几套颇有名气的剑法,可他们只是‘用剑的人’,剑可以换成刀、枪、戟,乃至流星锤、宝葫芦之类的兵器,远远称不上一声‘剑修’,而修真界中大部分持剑的修士,都属于这一部分。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当得上‘剑修’这个称呼。” 赵括自认这段话说的荡气回肠,正想要欣赏来自于美人的崇拜目光,却见到那位备受期待的美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翻译成句大概是:“那你这只菜鸡是怎么混进剑修队伍的?”。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嘴上也跟着结巴,“你、你懂什么!我、我的资质可是上等!我可是有剑、剑骨的人!” “剑骨?”阿恬抓住了关键。 “对,剑骨,”赵括挫败的说道,“成为剑修唯一的要求就是拥有剑骨,它并不是某块特殊的骨头,而是你指身体里有着一柄正在孕育的‘剑’。” “身体里……孕育剑?”阿恬懵懂的眨了眨眼。 “每个人都拥有精、气、神,它们汇聚在一起,有时候就会发生质变,”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普通凡人,光是活懂一生,就很是难得,而天生拥有质变的人,就有资格去追去更加高渺的天地至理,他们便是修士。” “剑修有剑骨,法修有符魂,魔门有魔念,修仙的资质千变万化,并不拘泥于一种,可在验证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资质,资质又是何种,因此才有了升仙大典的存在……” “啊,到了。” 二人的脚步在一个算命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道人,只见他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桌子上摆着铜钱、八卦图等物,左边立着一面写着“仙骨何在”的旗子,右边的旗子则写着“一摸便知”。 算命摊的生意不错,等着摸骨的客人排起来一串长龙,就算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算不得准,可也不介意在升仙大典开启前买个好兆头。 赵括正了正面色,两三步越过正在排队的人,走到正念念有词给人摸骨的道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活神仙!” 被喊做“活神仙”的道人撩了撩眼皮,将手从面前的壮汉手腕上撤了回来,顺势把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铜钱匣子一关,对着等待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今日收摊,各位请明日赶早。” 正轮到的壮汉不干了,“活神仙!你还没说我的结果呢!” “有什么好说的,”道人摸了摸胡须,“外强中干,房事不济,去对面的药铺开一帖吧!”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被戳破了隐秘的壮汉只得灰溜溜的走开,还真的进了摊位对门的药铺。 “散了!散了!都散了!”道人拖着唱腔喊道,把其余围观人等赶了个干净。 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场景,小步挪到维持着鞠躬动作的赵括身边,蹲下来小声问道:“这位道长是谁呀?” 赵括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位是我宗的谭长老,外号活神仙。” 一个堂堂北海剑宗长老,在这里支着摊子给人摸骨算命? 阿恬愣住了,全然不知这一问一答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道人耳朵里。 谭长老捋了捋胡子,自我介绍道:“让姑娘见笑了,老夫谭天命,正是这个臭小子的师长,年幼时曾学过几手乡间把戏,也算是个爱好。” “谭长老年幼时曾拜入太玄门,后因剑骨觉醒,才转为了剑修,因此也通符咒之术。”赵括在一旁解释道,还悄悄对着阿恬指了指脑袋,大约是暗示着眼前的谭长老脑子有点问题。 阿恬绷住了,她没笑。 “既然浑小子赵括出现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白恬白姑娘,”一旁的谭长老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册厚厚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拿起沾饱了墨汁的毛笔在其中一栏上打了个勾,“我看看,白心离委托赵括前往齐夏国广开镇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前往宗门,奖励嘛……研习指导一次。” “啥?!”赵括闻言也顾不得行礼了,直接一蹦三尺高。 “哟,白心离的研习指导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小子这下子可走大运了,要好好把握啊,”谭长老摇头晃脑的说道,“老夫刚刚掐指一算,你这一路上也历经了不少险阻,待我详细的把过程写上,让你白师兄知道你有多不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第八十三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锻剑以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按照赵括的说法, 她跳过了练气的打磨直接筑基成功, 四肢百骸都被无以名状的力量所充满, 阿恬甚至能听到火焰在经脉里涌动燃烧的声音,这意味着她已经正式踏上了这条求长生的不归路。 然而, 她等于是还没考童生就成为了秀才, 字都没认全就要学四书五经, 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疯狂补习。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 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 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而问题就在于, 她是个野路子, 糊里糊涂就筑基了, 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 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 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既然收放不自如,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素楹一拍脑门,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起点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果不其然,他美滋滋的打开了册子,翻到了中间,连必有的咳嗽都忘了,“让我看看,啊,当仁不让的榜首就是以获得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的——无情道,向往人员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纷纷掩面,看样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就连阿恬身侧的赵括都僵直了身体,唯有宋之程还在愉快的抠脚,这些天可憋死他了。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阿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紧张的赵括,后者发觉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每、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白师妹。” “我懂,我懂,”宋之程扭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小时候看那些话本的时候,上面的仙人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可无情明明是一种状态,它怎么能是条道呢?” 赵括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候李恪已经念完了那一长串名单,对于自己造成的群体毁灭性伤害非常满意,“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甚感欣慰啊,赵括!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再一次被点名的赵括简直要哭了,他深切怀疑是不是自家师父生怕自己把处罚过得太舒坦就跟李恪说了什么。 “因为……”他哭丧着脸说道,“无情道是法修的说法。” “对,也不对,”李恪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的无情道,其实脱胎于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它并不是一个道理,也并不是一种修炼方法,而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理想状态。”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这并不是指没有感情的无情道,而是指的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潇洒而超脱的境界。” “历数太玄门传人,最后达到‘太上忘情’之境的不过五指之数,你们这群剑修还想去东施效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被怒斥为“脑子进水”的弟子们都快把头埋进膝盖了。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也有千万变化,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自行下岛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第八十四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已经不在广开镇白府了。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 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 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 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 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 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 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 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 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 自然感觉不出什么, 一到清晨, 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 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师姐、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 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 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 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第八十五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一秒前还笑眯眯的劝她多吃的白夫人在听到通报的瞬间扔掉筷子跳了起来,激动的直拍身旁白老爷的背, 成功的让白府当家人一口热汤没咽下去,直接呛到喷出来。 “哎呀, 老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白夫人一边帮咳嗽不断的白老爷顺气,一边递上了手帕, 脸上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咳的快断气的白老爷默默翻了个白眼。 白夫人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小动作, 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前来通报的小厮身上, “还不赶快把仙长请进来!”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 “回夫人, 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 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 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阿恬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 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怎么就这这么走了呢?”白夫人嘟囔道, “我还打算好好问问心离的情况呢。” “得了吧,人家摆明就是不想跟咱们有瓜葛, ”终于顺过气的白老爷倒是很看得开, “进了北海剑宗的门, 那个臭小子就跟咱们没关系啦, 再怎么惦记也没用,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阿恬吗?” 听到“阿恬”两个字,原本面露不悦的白夫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女孩,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语调哀伤的说道:“阿恬,娘就只有你了。” 阿恬闻言精神一震,知道还能不能吃一根鸡腿在此一举,于是她的眼眶立即被蔓延的泪水充盈,语调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娘”。 白老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倒是白夫人十分满意的又给她夹了一根鸡腿,觉得这个童养媳简直不能更贴心。 是的,童养媳。 白老爷和白夫人并不是阿恬的父母,而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原因就是阿恬是白家的儿媳妇,名义上的。 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惹得白夫人情绪波动的北海剑宗和“臭小子”白心离了。 作为齐夏国的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就算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追求长生不老,有通天彻地之能,白家夫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惊天的馅饼能落到自家头上。 成仙,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仙长,是碰触不到的世外高人。 话虽如此,其实在整个元光大陆都数一数二的顶尖仙宗——北海剑宗就坐落在齐夏国内,每十五年就广开山门割一茬韭菜,就连白家身处这种偏远小镇,也能听到升仙大典的消息。 而白家的独子白心离五岁的时候就正巧赶上了升仙大典开启。 一心把儿子往科举路上培养的白家老爷原本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这世间有修行资质的人万中无一,自家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他可不打算做白日梦,可架不住亲戚朋友都对那捞什子升仙大典万分向往,不惜倾家荡产也要送自己家的孩子去碰碰运气。 白老爷琢磨了一下,在这种狂热气氛下,自己家一心培养读书人的想法简直特立独行,万一被人传出什么蔑视仙长的谣言可不是要遭?况且白心离从小就不合群,万一将来同龄人凑在一起回忆升仙过往,就他一声不吭,岂不是更不合群? 别怀疑,互相吹嘘自己当年升仙大典进了第几关可是齐夏国经久不衰的寒暄话题。 脑补了自家儿子被同僚排挤只能在家偷偷哭的悲惨场景的白老爷在与夫人商议之后,决定也带着儿子参加一回升仙大典,反正自家不差钱,坚决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任何遗憾。 于是,白老爷带着自家年仅五岁的儿子踏上了旅途,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是被北海剑宗的修士送回来的,手里牵着的儿子也变成了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姑娘。 白心离拜入了北海剑宗,正式踏上了仙途,而白老爷带回来的小姑娘,就是阿恬。 据白老爷所说,阿恬是父子二人在北海剑宗周围捡到的孤女。 “咱家那个臭小子,看到人家小姑娘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白老爷一边喝酒一边向夫人诉苦,“我想着要是他喜欢,带回来当童养媳也不是不行,可谁知道!他竟然被选上了啊!”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想着,走这一趟,赔了儿子,怎么也不能净亏啊!就把儿媳妇给带回来了。” 白夫人被自家老爷的神逻辑给惊到了,恨不得上前挠花他的老脸,好在她理智尚存,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关人家小姑娘的事,这才没有迁怒到无辜的阿恬身上。 一旦被仙门选中,弟子就要斩断俗缘,也就意味着父母彻底在白心离的生命里退场,对于他本人而言,这是一场滔天仙缘,然而对于白家夫妇而言,却很难说是幸事。 好在,就像白老爷所说的,没了儿子还有儿媳妇,夫妻二人还真就把阿恬当女儿养了,一养就是十五年,由于白夫人在这些年里再未怀孕,他们甚至做好了给阿恬招婿的念头。 儿媳妇眼看就要变成干女儿,三人也算过的美滋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白老爷和白夫人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北海剑宗会定期派遣专人来查看这些弟子亲眷的情况,而这就是他们得到白心离消息的唯一机会。 这也是刚才白夫人会这么激动的原因。 “又到了升仙大典的时间,”白夫人放下了筷子,“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啊。” 她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在讨论这个十五年一度的盛事。 在元光大陆,修仙者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撇开北海剑宗不谈,就算是斗升小民也知道还有另外三家与它齐名的仙门,至于其他的零散门派,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影响力就很不够看了,大多只有当地人才清楚他们的名字。 仅凭开山收徒就能震动整个大陆,这是四大仙门才能拥有的殊荣,每一门派的收徒时间各不相同,只不过对于齐夏国的人来说,其他三大仙门太过遥远,北海剑宗自然就是首选了。 “阿恬想不想去参加升仙大典?”她笑眯眯的问道,“这可是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的大事,过了二十岁可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是啊,”白老爷帮腔道,“反正咱家有钱,就当是去见见世面了。” 于是两双眼睛一齐望向不发一言的女孩,就等她的一个回答。 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遗憾,哪怕有了儿子当前车之鉴,白氏夫妇还是坚持自己的育儿经,哪怕以阿恬的年纪实在很难再称之为“童年”。 阿恬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生的眉目秀丽,一颦一笑自有一股动人的风韵,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纤细的腰肢,几乎镇子上所有年轻男子都干过趴在白家院墙上偷看她的傻事。 然后,他们就被偷看的美人揍了个屁滚尿流。 白恬,年芳十八,貌美如花,脚踢镇北周衙役,拳打城南张屠户,横扫全镇无敌手,就连镇上第一纨绔见了这位姑奶奶也要绕道走。 白夫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将阿恬教导成大家闺秀,虽然成果有待商榷,但早已练就了四平八稳的大将之风,对于自家童养媳不可思议的武力值也解释的风轻云淡,“大概是随她亲生父母吧。” 此言一出,白夫人就成为了其他夫人争相模仿的精神偶像。 平心而论,白夫人说要带阿恬去参加升仙大典,还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打从心底认为,自家童养媳说不定真有几分希望能被选中,倘若她真的能一步登天,也算成全了十五年的陪伴之情,若是不成功,她就当自己从没生过儿子,从此把阿恬当亲闺女。 正巧,白老爷也是这么想的。 饱受瞩目的阿恬顶着两位长辈期盼的目光,羞涩的低下头,正是一派闺秀风范,完全看不出昨天才刚踹断了隔壁王老五的两根肋骨。 “阿爹阿娘莫拿女儿开玩笑,”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流,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升仙大典召开在即,咱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夫妻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顿时有泄气,北海剑宗的名字里既然有“北海”二字,地点简直昭然若揭,与白家生活的广开镇可谓是齐夏国的一南一北,以普通人的脚力,怎么也要花上一两个月。 白夫人的心血来潮被打散,自觉有些对不住阿恬,当初送白心离的时候,他们可是从半年前就开始打算,哪怕阿恬对此并不知情,也不妨碍她为自己的厚此薄彼而羞愧。 白老爷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张嘴就要打圆场,可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闯进来的小厮给打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第八十六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要被折断了。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与白心离相比, 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 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 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 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 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 他不需要韬光养晦,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 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 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 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 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了,简直是看透了。 这等程度的剑意,这等程度的压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计没有人能在晚上睡得着。 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难受,可阿恬的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股放声大笑的冲动萦绕在她心头。 何为剑! 这便是剑。 何为道! 这便是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剑。 她也想要这样的道。 想的骨头都发疼。 “还能站起来吗?”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并不算低沉,却足够磁性,还带着一些金属质的冰冷。 阿恬舔了舔嘴唇,笑了,“你就是个怪物。”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多谢夸奖。” 在冰冷的地上赖了一会儿,阿恬才指挥着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白心离正站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有心思去端详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样貌。 白心离打小就长得很好看,精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长大以后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雌雄莫辨,但也能让人忍不住捂着胸口赞一句“美郎君”,特别是那双眼睛,眼仁又黑又圆,深邃的像是见不到底。 阿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吹一声口哨以示尊重,但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忍住了。 十五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跟登徒子一样吹口哨,就算是她也干不出来啊! 或许是对方刻意压制剑意了,她再没有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有了想东想西的余裕。 虽说有一个“童养媳”的名分维系着二人,但阿恬和白心离在此前从未有过“那一眼”之外的其他交流,客客气气的当师兄师妹有点奇怪,可要是熟络的交谈……他俩真的不熟啊! “抱歉,”最后还是白心离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让赵括把你带过来的。” 阿恬闻言愣了一下,她想过他会问白老爷,会问白夫人,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北海剑宗奇怪的举动背后有白心离的授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赵括嘴里的“掐指一算,与我仙宗有缘”完全是糊弄白家夫妇的谎话,若是真能算到缘分,阿恬又怎么会在升仙镇被白老爷捡回家?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广开镇生活这么多年? 她自认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在赵括去而复返的那一刻,她就疑心上了这位北海剑宗大师兄。 白家与北海剑宗的联系只有白心离,能让代表北海剑宗的赵括去而复返的,也只有白心离。 为什么会笃定白心离有如此影响力,还要谈到北海剑宗的定期访问。 一年一次风雨无阻,不是看一眼便离去,而是实打实的登门拜访,这些在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修士却愿意对着身为凡人的白父白母作揖,这可是县太爷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时候她就猜想,这位十五年未见的未婚夫只怕在北海剑宗的地位不一般。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北海剑宗的大师兄,以弱冠之龄成为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甚至胜过了修行岁月数倍于他的同门,这是何等之难! 修仙并不像给孩子开蒙,越早越能占得先机,修仙更像是修一场缘法,只不过是天道与自己的缘法。 缘法未到时,做什么都是徒然。 白心离五岁入岛,五岁的孩子,将将学全了千字文,骨头都没长开,剑骨更是只有萌芽,谈何修炼?谈何悟道? 这便是缘法未到。 就像赵括,他生长于浮空岛,却是在成童之后才被允许跟着师长修剑,至今才刚刚入门,而白心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这点年龄差在动不动就成百上千岁的修真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白心离却成为了北海剑宗的大师兄。 阿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名青年,是名真正的天才。 或许用她刚才的评价也行,白心离是一个“怪物”。 然而,“怪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如此,没道理白心离能幸免。 “你……”她迟疑的问道,“……修炼出问题了?” 白心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念头通达,便水到渠成。” 那是为什么? 阿恬皱起眉头。 总不会真的是想成亲了吧? 看出了她的困惑,白心离闭了闭眼睛,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快要忘掉白心离了。” 忘掉……白心离? 可白心离,不就是他自己吗? 然而茫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阿恬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后者的潜台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他腰间的那把剑。 那是一把和他本人一样要用吹口哨表示尊重的长剑,通体洁白如玉,唯有剑鞘和剑柄上掺有几道显眼的血丝,缠绕在白玉般的剑体上,透出几分妖娆来。 赵括并不是一个能闲的住嘴的人,在御剑飞行时对着她说了不少剑修界的常识,其中就包括剑骨与剑心。 剑骨造就本命剑,而本命剑决定了剑修的剑心,拥有这样一把美丽的长剑,拥有凌霜刺骨的剑意,却说自己快要忘掉自我……白心离的剑心,究竟是什么? 在这一刻,她对白心离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 “我不能忘掉白心离,可也不能叨扰爹娘,所以我只能见你。” 青年看着阿恬,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作为回报,我送你一场,通天仙途。” 阿恬怔了片刻,刚想回答,就看到白心离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被人用狂草写着“北海剑宗——迈向通天仙途的最佳选择”。 白心离也发现了阿恬注意到了横幅,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开始有些飘忽。 “大师兄,下次照读的时候要更投入一点才好。”阿恬诚恳的建议道。 被阿恬看透了自己在念北海剑宗招生词的白心离慢慢的……脸红了。 “师父说这个词一定要用上才有诱惑力,”他轻声说道,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不过我想,你大概是不需要的。” 洞口烟雾缭绕如仙境,天坑底下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阿恬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在最初的攻击后,围在她周遭的不明生物便退了回去,只留她警惕的站在原地。 这里实在太黑了,黑到没有一丝光线,就算知道有东西在不远处盘踞,她也看不到一点轮廓,唯有通过对方行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才能勉强判断后者的位置,然而,在那东西停止活动以后,周遭就完全沦为了寂静的世界。 失去了视觉以后,其他四感更加敏锐,手中万劫的脉动感,经脉里法力的流淌声,阿恬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如此了解自己的状态,她甚至能感受到带着腥臊味的液体在顺着万劫的剑刃在流淌。 哎呀,这可善了不了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口、鼻处,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第八十七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别这么说嘛, 李师弟, ”女子搭在桌子上的双脚晃了晃, “入门的时候就挨个提醒过,如果触犯门规就会有执法长老来教他们做人,我这不是正在教嘛。” 阿恬听明白了,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短发女人就是素楹说过的洛荔长老,也就是她未来的教习师傅。 就在李恪撇了撇嘴的时候,洛荔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动作快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白恬也吓了一跳。 “喂, 臭小子们,”洛荔在身旁弟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中一脚踩上了桌面恶狠狠的说道, “这么低级的当都能上,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赶人了, 见李恪没有出声阻止,饱受惊吓的众弟子也隐约明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 于是纷纷收拾东西离开学堂。 阿恬跟在赵括身边, 身后是正在手忙脚乱穿鞋的宋之程,路过洛荔身边时她才发现前者的腰部左右各系有一把细刃长剑,只不过在她坐着的时候就隐没在了宽大的袍服下。 “白恬师侄。” 略显沙哑的女声打断了阿恬的观察,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洛荔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生的很高, 阿恬在女子里就算得上高挑, 却还是生生比她矮了半个头。 阿恬觉得, 如果世上真有女人能让人从心底赞一句“英姿飒爽”, 那就是洛荔这样的。 “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女长老低声说道,“养剑藏锋会憋疯你的。” “明日一早,去演武场找我。” 抱着万劫的手在瞬间收紧,阿恬点了点头,跟着人流走出了屋子。 说来也怪,守在学堂门口的石雕椒图十分怕生,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刻就滚到一旁瑟瑟发抖,弟子们也见怪不怪的从它身边绕行,偶尔有坏心眼的还会从它头顶跳过去。 “啊,看到洛荔师伯的时候我差点呼吸都停了。”赵括夸张的拍着胸口,连他背在身后的断岳也扭了扭,似乎也在舒口气。 “为什么啊?”宋之程在衣服上摸了摸抠完脚的手,“我一看洛长老就知道她是个爽快人!” “是啊,她动手揍你的时候也很爽快,真的是说揍就揍,没有前奏。”过来人赵括虚着眼附和道。 阿恬倒是对洛荔长老的行事作风没那么好奇,毕竟她明日就能亲身体验一回了,相比之下,李恪突然发难的事更能引起她的注意,“赵师兄,今日李恪师叔他……” “嘘!”赵括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白恬的嘴,作贼心虚的左右张望一下,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小姑奶奶呀,这事太羞耻了,咱们能回屋说吗?” 年少时期的黑历史被翻出来已经够糟糕的了,唯一的安慰是一起犯傻的同道中人坐满了房间,大家谁也别嫌弃谁,现在离开了学堂,他绝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了! 作为一名堪称表率的大家闺秀,阿恬自认非常通情达理,以前县太爷家的千金和秀才家的女儿吵架时她就经常“以理服人”,照顾一下赵括师兄脆弱的自尊心也不是大事,起码她还没看到北海剑宗还有哪位是家政专精还愿意无偿帮她烘干衣服。 所以说,垄断真是要不得。 “无情道这恶心事,八成就是方仙道干的。” 一回到自家院舍,赵括就忙去忙后的准备茶水和点心,贤惠的不得了,他的房间也是一尘不染,足以让已经把屋子糟蹋成狗窝的宋之程羞红了脸。 然而,羞红了脸这么高级的词汇在山贼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他只会大模大样的脱了鞋,盘腿坐在藤椅上甩脚丫子。 “我以前还在当山大王的时候,也听说过方仙道,”他摸了摸下巴,“据说整个南面都是他们的人,前呼后拥,很是气派。” “那都是分支,方仙道的本宗还是很低调的,”就算差点被坑,赵括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方仙道的情况很复杂,别看他们现在还是四大仙门之首,其实内部早就乱套了。” 阿恬一边目露凝重,一边扫荡着桌上的吃食。 从师弟师妹好奇的眼神中汲取了存在感的赵括顿时忘却了自己之前的糗事 ,“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去过方仙道,他们是法修里的丹鼎派,嫡支的修士常年不出门,就在洞府里炼丹,久而久之,凭借着丹药的诱惑,他们身边就汇聚了许多跑腿的人,方仙道也因此得以壮大。” “现在方仙道里的分支,比如器修、灵修之流,都是当年依附宗门的外人繁衍壮大后形成的,只不过日子久了,他们就不再像自己的先辈那样敬重方仙道的嫡系,各自有了小算盘。” “我懂,我懂,”宋之程抠了抠脚,“就是奴大欺主嘛。” 阿恬不得不承认,宋之程还是很能把话说到点子上的。 赵括用手心摩擦着茶杯,想到了自家宗门虽然为了刷票出尽奇招,可同门之间到底相处融洽,哪像方仙道这样派系林立,不由感叹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啊。” 北海剑宗的尴尬在于,就算想搞个内斗调剂生活,都不一定能凑齐人。 那厢弟子们围绕着“方仙道”叽叽喳喳,这厢长老们也没有脱俗到哪里去。 在赶走了一屋子弟子后,洛荔随意拖了个蒲团坐在李恪身边,嘴里哼着小曲儿,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她唱的很糟糕,不仅跑掉还五音不全,可自己丝毫不觉,还恬不知耻的凑到李恪鼻子底下招人烦。 “洛师姐,你去罗浮山了?”李恪在洛荔凑近他的时候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讨厌的味道,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不然呢?”洛荔曲也不哼了,挑高了眉毛,“作妖作到我北海剑宗的头上,没直接砸了他们那扇破门,都是我给魏舍人面子。” 魏舍人,方仙道的宗主,元光大陆第一丹修,也是修真界出了名的老好人。 “这件事不会是魏舍人做的。”李恪的语气十分笃定,修真界讲究性命双/修,性情达标了,修为才能扶摇直上。 “反正肯定是他们那些分支干的,”洛荔嗤笑一声,“方仙道这些年被那些家伙搞得乌烟瘴气,魏舍人也是倒霉,明明是一宗之主,听说他的话连主峰都出不去。” “方仙道这些年走了太多捷径,会被反噬也是意料之中,”李恪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若是魏舍人能壮士断腕,方仙道还有几分起死回生的可能。” 洛荔闻言笑了,脸上的疤痕透出了几分凌厉,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也有着自己的风采,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李恪的面前,“魏舍人不愿意壮士断腕的话,师弟你不妨帮他一把。“ 李恪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接过信笺展开,只见上面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谈”字。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今年的清谈会,由你跟他去。” “清谈、清谈……”李恪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红晕,“掌门师兄,这是不想用嘴谈了啊,只是我已不出山门许久,不知这世间还有多少人记得我李恪。” “那又如何?”洛荔不以为然的笑了,“坏人根基、污人道统,这都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就别怪别人开染房了。人人都说我北海剑宗盛产疯子,只怕是他们都没有见识过我们真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在我把小疯子养起来之前,你这个老疯子就先辛苦辛苦吧。” 性命双/修,性情在前,寿命在后,想要推开仙门,就要接受不完美甚至黑历史和缺点满满的自己。 如果说上午是初试牛刀,下午就是一场精准打击。 李恪对这些自小在山门长大的弟子有哪些糗事简直是如数家珍,每一句话都能快准狠的戳到对方最痛的那一点,学堂里顿时哀鸿遍野。 赵括对此的解释是:“李长老因为病剑的缘故不能轻易离开宗门,也是苦了他了。” 阿恬理解的点点头:就是闲的嘛。 等到一天的课程过去,除开白恬和宋之程这两个吃瓜路人,就连赵括也没有躲开李恪的毒手,被打击的灰头土脸。 在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李恪意犹未尽的咂嘛了一下嘴,连苍白的脸色都泛上了几分潮红,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宋之程,看的后者毛骨悚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第八十八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一扭头, 只见一名北海剑宗弟子正御剑飞在她们身旁, 仔细一看, 正是赵括的老熟人穆师兄。 平心而论, 白恬与穆师兄一句话都没说过, 可架不住赵括视此人为拜大师邪教内部头号劲敌,并对他夺走了某次能跟大师兄说话的机会而耿耿于怀, 成天挂在嘴边抱怨,她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 穆师兄转头向这边看过来, 发现阿恬后明显吓了一大跳,“……白、白师妹!” 奇怪的是,在看到阿恬旁边的柳嫣后,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类似于“吓死爹了”、“竟然遇到了放火狂魔”之类的话。 阿恬不得不承认, 赵括的话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这个穆师兄确实很欠揍。 随着罗浮山越来越近,北海剑宗一行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以段煊为首的队伍依次在方仙道的山门口停了下来, 阿恬轻巧的从柳嫣的木剑上跳下, 在空中飞久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 弟子们挨个下剑, 汇聚在段煊身后重新编队, 白心离站到了李恪的身旁, 而本该站在队伍最后的阿恬被柳嫣拉了一把,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脚,把碍事的穆师兄踹到了队伍的末尾。 被师姐和师妹一起欺负的穆易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段煊在最前面蹲了下来,试探着将手掌向前伸,刚进入金光覆盖的范围就激起了一阵火光乱窜,还附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方仙道的护山大阵,金光炼魂阵,”李恪实事求是的说,“据说这是针对魂魄进行攻击的阵法,虽说没有九曲黄河阵那么霸道,也算是当世罕见了。” “威力嘛,倒还可以,”段煊收回手,耸了耸肩,“比起咱们的周天星斗剑阵还差了点。” “如何?要破阵而入吗?”李恪冷静的问。 “不不不,”段煊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咱们可是来参加清谈会的,不能那么没礼貌,要客客气气的。” 说完,宣称“要客客气气”的他抬起脚狠狠的踹向了金光炼魂阵,二者相交时产生的震动让整座山脉都晃了晃。 “姓魏的!给老子滚出来!”段煊恶声恶气的喊道,又踹了大阵一脚,“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的罗浮山!” 李恪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段煊这么一闹,魏舍人没有出来,倒是惊动了守山的弟子,只见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童子从见不到头的楼梯上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在看到北海剑宗一行后厉声呵斥:“大胆!这里是方仙道山门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回应,这两名童子在跑下山门的时候,护山大阵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个缺口,虽然转瞬即逝,依然被段煊抓住了机会,他袖子一甩,一股锐利的剑气将所有人包裹在内,猛地向方仙道的山门冲了过去,在缝隙闭合之前冲进了护山大阵内部。 两名童子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等他们爬起来,就看到一群不速之客已经大摇大摆的站在自家台阶上东张西望,随性散漫的像是来看风景的旅客。 “你、你们!”童子气的脸部涨红,小手指着他们抖个不停。 “这个就是仙鹤童子吧?我还是第一次见,”穆易说着,蹲到了两个小豆丁面前,一手一个狠狠按住,“咱们抓几只回去吧?这样咱们也是有仙鹤的人了!” 这句话说的北海剑宗其他弟子怦然心动,倒是段煊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没出息,就这么个玩意儿还需要抢?必须要让他们方仙道哭着送给咱们!” 两个仙鹤童子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是来找麻烦的就是脑子有坑了,两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偏偏又被穆易压着跑不了。 “按照我的推测,以方仙道这群混蛋招摇的性子来看,清谈会的排场肯定小不了,这正合我意,找起来也方便,”段煊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台阶的尽头说道,“北海剑宗众弟子听令,给我从这里一路打上去,是时候让那群喝茶聊天的家伙见识一下咱们剑修的行事作风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说到底,咱们还是客人,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但是,我就在这里一步步往上爬,倘若我追上了你们,我可就不保证你们回到宗门以后会有何种待遇了。” 这句话顿时让不少人头皮一紧。 “别听掌门师兄吓唬你们,”李恪笑嘻嘻的说道,从怀里掏出了常用的小本子,“最多在我的记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要怕,正常发挥!” 穆易闻言腿一软,差点压制不住两只仙鹤,不少弟子也是面色发白,看着李恪手中的本子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李师叔,别闹了。” 一只手将李恪拿着本子的手压了下去,白心离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被两个师长吓得不轻的弟子们霎时间冷静了下来,只见他走到队伍的领头,站在阶梯上向下扫视了一眼,对穆易说道:“穆师弟,放开他们。” 作为拜大师兄邪教的资深成员,穆易自然是大师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行动了,重获自由的两名仙鹤童子懵了一下,在下一刻就变回了原型,惊叫着飞走了。 随着他们的逃跑,仙鹤惊慌的示警声很快响彻罗浮山上空,可以想见,很快就会有人来阻拦他们。 白心离抬头看了看山顶,唤道:“白师妹,你来打头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被点名的阿恬身上,后者闻言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忐忑,而是羞涩一笑,说了一句“好”。 她提起裙摆轻盈的穿过其他师兄,来到了白心离的面前,从背后解下万劫握在了手里。 此时,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台阶的尽头传来,空中的仙鹤鸣叫着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左手持剑身,右手握剑柄,阿恬慢慢的将万劫从剑鞘中拔出,星星点点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从剑鞘里溢出,朵朵镶嵌着黑边的火焰莲花汇聚在她的周身,温度渐渐升高,热浪袭来,等到万劫彻底拔出,火莲已经遍地盛开,让人恍惚间又回到了火烧院舍的那一日。 阿恬提着剑开始一步步前进,走到哪里,火莲便开到哪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是因为兴奋。白恬不是不清楚自己实力低微,在北海剑宗这一行中都是垫底,更别说拥有无数英才的方仙道了。 她很可能一个也打不过。 可那又怎么样? 她本就不是为了打败他们才站在这里的。 输与赢都无所谓,对她而言,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有了足够的意义。 她或许天生就不太正常吧? 没有恐惧,没有胆怯,血管里流动的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战意。 她是剑,剑总是要出鞘的。 而她,要对着强者出鞘。 他们都比她强,这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美妙之处。 阿恬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一分,万劫开出的火莲便多一朵,等到她的气势攀升到了巅峰,奔驰而来的人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方仙道山门!”穿着淡紫色道服的年轻修士大声呵斥,回应他的却是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利刃。 “北海剑宗门下弟子白恬,”万劫的剑刃擦过修士的脸颊滑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阿恬的声音轻轻柔柔,“特来领教方仙道师兄的高招。” 她说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看着明显愣住的方仙道弟子和他身后源源不断赶来的人,“不全力以赴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这一次蹦起来的不再是单单白夫人一人了。 跟北海剑宗打了十五年的交道,白府已经非常熟悉这些世外高人的行动模式了,他们轻易不会插手俗世中的事情,往往确认了一家平安就会离开,这种去而复返的事情更是尚属首次。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真是让人不多想都难。 然而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深思,就在小厮通报后不久,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就大踏步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袍,在衣襟下摆处用蓝色丝线绣着一把长剑的标记,身后背着一把几乎有一人高的厚重大剑,被发带束起的长发随着主人的步伐摇动,尾梢扫过剑柄。 标准的北海剑宗弟子打扮。 来人当然不会是白心离,虽然眼前人浓眉大眼,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名俊朗少年,但如果白心离现在长这个样子,阿恬也只能认为他长残了。 果不其然,少年一开口就证实了她的猜测,“白家白恬是哪位?” 阿恬没有动,白夫人跨出一步,“敢问仙长找阿恬什么事?” “你就是白恬?”少年一副被雷劈到的震惊模样,脚下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年纪也太大了吧……” 或许是他的反应太直白,白老爷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是白恬她娘。” 什么对仙长的敬畏,对反常的害怕,都随着少年少根筋的表现烟消云散了。 “哦哦哦!”来人摸了摸胸口,“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阿恬觉得白夫人此刻大概是想手撕了他。 大概是对自己的缺心眼挺有自觉的,少年反应过来以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随后又端正了脸色,自我介绍道:“我乃北海剑宗门下赵括,奉师门之名,来接白家白恬前去参加升仙大典。” 阿恬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找错人了,她下意识的看向白老爷和白夫人,只见他们也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最后还是白老爷出面了。 “这位赵仙长,”他作了个揖,“小女确实叫做白恬,但从未跟仙门有什么联系,会不会是……弄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第八十九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那天晚上,看了一天热闹的阿恬站了起来, 掰着手指头数自己今晚应该去哪里蹭吃蹭喝,就被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拦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他蹲在阿恬的面前, 干净的衣摆沾上了泥印, 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类似于“我儿子没了”或“老白家光宗耀祖”这样的话, 若不是他长的端正还衣着整洁, 活脱脱就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倒霉蛋。 男人翻来覆去的说这些话, 最后干脆埋头哭了起来。 阿恬怔怔的看着他发泄自己的情绪,直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恐惧更多还是茫然更多。 也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男人才停止了啜泣, 她只知道周围已经黑透了, 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躲进了某家店铺, 喝上了热气腾腾的粥。 “我姓白,单名一个韬字,家住齐夏国广开镇, ”男人的声音因方才的哭泣而嘶哑,“家中有妻一名,为人纯善,我见你无父无母, 在这镇上游荡乞讨, 可愿意随我回家, 做我女儿?” 这个自称“白韬”的男人自然就是白老爷,他千里迢迢带着爱子来见世面,却不想爱子竟然被仙长选中,领入了仙途。他不是无知的愚人,自然明白天降馅饼背后的残酷——他将永远的失去自己的长子。 作为一个深爱着儿子的父亲,他知道自己应该为儿子的幸运欣喜若狂,可内心深处,却是剜心掏骨般的生离之痛,这才出现了他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那一幕。 抹干了眼泪,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的白老爷很清楚,自己一个大男人尚且如此,一向视儿子为命根子的妻子只会更加矛盾和痛苦,因此,在跌跌撞撞的走到这条街上的时候,他想起了阿恬。 他会注意到一个街边小乞丐完全是因为爱子白心离。他记得在傍晚时分,自己牵着儿子的手走过这个拐角,因为与旁人打听消息而停下了脚步,等对话完毕,他就看到儿子在与一名穿戴邋遢的女童对视,因为这个举动对于白心离而言非常罕见,也让他在不经意间记住了这个孩子。 平心而论,白老爷找上阿恬绝对不是为了儿子这一眼,他其实就想给自家夫人找一个可以移情的替代品。 在外人看来,白府夫人精明能干、性格泼辣,只有身为丈夫的他知晓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还有些脆弱的女人,白心离既然已经入了仙门,就与自家再无瓜葛,他也拿不准她到底受不受的了这个打击。 找上阿恬,就是白老爷未雨绸缪的第一步。 阿恬是被人故意遗弃在升仙镇的,在十五年后的她看来,此番举动未尝没有让她被北海剑宗捡回去的意思,只不过遗弃她之人也料不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白老爷,对年幼的阿恬提出了一个充满了诱惑的提议。 若是年纪再大一些,听到这类话语必然会加强警惕,然而当时的她只不过是一个3、4岁的孩童,哪怕天生早慧也正值天真烂漫之龄,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吃饱穿暖,自然就被能说会道的白老爷哄住了,真的跑去给他当了女儿。 然而,白老爷可以用蹩脚的理由去哄小孩子,不能也用同样的办法去应对自己的夫人,若是让白夫人知道他拐了人家女娃回来是存了养替代品的心思,那可真的就要天塌了。 为此,白老爷搬出了万能的挡箭牌——白心离。 他假装喝醉,硬生生在白夫人面前给自己这个此生不知道能否见第二次的儿子扣了个“见色起意”的帽子,让白夫人在心中将阿恬与儿子联系在了一起,逐渐接受了儿子变成“女儿”的现实。 作为当事人之一,阿恬当然清楚自己和白心离那“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阿猫阿狗都懂得趋利避害,更何况是人呢? 就这样,“做我女儿”变成了“当儿媳妇”,反正白心离已经被留在了北海剑宗,此生都不会再回来,她对此也不是很在乎。 白夫人确实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等到一开始的不适应褪去,她就开始发自内心的对阿恬好,为她请先生断文识字,为她亲手缝制各类衣物,做尽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阿恬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白夫人对她的好,远胜于她降生以来碰到的任何人,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回应白夫人的期望。 白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成长为一名大家闺秀,而她,发誓一定要做到。 但在十五年后的今天,阿恬的誓言还是功亏一篑了,因为她只能以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去拜会白夫人心心念念的亲儿子——白心离。 这哪里是大家闺秀干的事!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并不住在弟子院舍,”郭槐说道,“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那里是闭关修炼的好去处。” “那岂不是他一年到头都在闭关?”把沮丧的情绪先放一边,阿恬眨了眨眼睛。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胖修士挠了挠脸。 怀揣着满腹疑问,阿恬也不再纠结外表是否整洁了,虽说在之前的跑腿任务里,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岛屿,却上不去浮在半空的演武场,不如说,那里本来就不适合他们这些只有一只脚踏进仙门的新人。 最终把阿恬送上去的是郭槐,宗门内禁止御剑飞行,他就用了从谭天命那里学来的袖里乾坤直接把姑娘装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等到阿恬被他抖出来时,已经到了白心离所在的石屋门外。 自认一直是一名亲切好师叔的郭槐本来想在外面等阿恬出来再送送她,然而一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和屋里的心离师侄有着对于他这种老光棍剑修不能承受的沉重关系,顿时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又中了一箭,于是借口还要送宋之程过来,在心内默默流着泪跑走了。 完全不知道郭槐内心戏的阿恬则是站在石室面前深吸一口气,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在外面的时候,石室看起来只是个小小的屋子,等走到了里面,才发现另有乾坤,里面的空间宽阔论大小比起外面的演武场也毫不逊色,只不过其中空空荡荡,有一种分外寂寥的感觉。 而在石室的中央则站着一个男人,以阿恬的位置只能看到他束起的长发、挺拔的背影和腰间配着的一把白玉剑。 咬了咬牙,阿恬对着男人弯腰一拜,“北海剑宗新晋弟子白恬,见过大师兄。” 这句话回荡在寂静的石室里,过了良久,男人才轻轻转过头,而他的视线,正好与阿恬对了个正着。 真不愧是我的剑啊。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无论哪一种,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太强了,太强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连拳头都握不对,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还用人教吗? 白恬,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请”一出,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第九十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老夫算了一卦,”道人捋了捋胡子, “按照卦象显示,本次参加升仙大典之人一共三千有一,加上姑娘, 正好可以凑个偶数。”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黄铜令牌递给了阿恬, 后者接过一看, 上面刻着“洗剑”二字。 “这面令牌, 是升仙大典参与者的唯一证明, 姑娘可千万要小心保管好了。” 证明?发放令牌证明什么? 阿恬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于北海剑宗来说, 参与升仙大典的是谁都无所谓,有资质的留下,没资质的驱走便是, 根本不必在认人方面多费心思, 那么令牌就肯定不是给他们看的。 那是给谁看的呢? 三千有二, 凑个偶数…… 结合谭天命之前所说之话,阿恬心中突然对这次升仙大典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凑个偶数,凑个偶数干什么呢?当然是方便捉对厮杀。 怎么捉对?靠令牌辨认。 “谭仙长, 想要加入北海剑宗,就要打赢所有人吗?”阿恬冷静的问道。 “起码不能输。”谭天命笑眯眯的回答,算是默认了她的言中之意。 “好,我知道了。”她挽起了袖子, 又弯下腰别起了宽大的裙摆, 露出了藏在裙子里的一双精巧的绣鞋。这并不是一身适合干架的装束, 不过比起平日里的闺秀服饰,她现在穿的外出服已经足够轻便了。 等到阿恬整理完毕,她才发现无论是道人打扮的谭天命还是沮丧的赵括都失去了踪影,唯有算命摊孤零零的留在原地,不光如此,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坊也在一瞬间变为了空城。 川流不息的人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穿梭在街巷中的黄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对着阿恬滚滚而来,少女闭上眼,滚滚黄沙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纤细的身影吞没,再睁眼时,周围已是一片荒凉。 “剑者,百兵之君也。剑骨,剑骨,剑即是骨,骨也是剑,想要剑开刃,唯有一条路可行。” 谭天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诸位如今身处我北海剑宗洗剑池内,是磨砺自身以求开刃,还是交出令牌以求自保,唯有顺应本心者方可跃池化龙。” “心性、根骨、智慧、运气……那是法修才会考验斟酌的东西,对于剑修而言,观其剑便如观其人。” “若是尔等体内有着一丝身为剑者的自觉,那便,拔剑吧!” 随着“拔剑吧”三个字在空中回荡,阿恬所处的整个空间都随之一变,头顶的天空变得浑浊昏暗,荒凉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片断壁残垣,只见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带来了或茫然或兴奋的参与者。 不一会儿,阿恬所在的这片区域就运来了不少人。 ……二十……五十……一百…… 她趁着在心中默默数着能看到的光柱,眼前的参与者也不过刚刚过百,思及道人之前所说的三千有二,也只不过刚到了总人数的零头。 显然,洗剑池的范围大的有点惊人了,不过仙家手段,要是不惊人才令人失望呢。 阿恬想了想,把谭天命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挂在了腰间。 他说要参与者顺应本心,她的本心很简单,就是加入北海剑宗,既然如此,便要努力去做。 “小姑娘,我要是你,可不会把这玩意儿挂出来。”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阿恬的背后传来,她微微扭头,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绕到了身前,正用不以为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瞧你这瘦弱的模样,还是乖乖的把令牌交出来,免得刮花了你这张漂亮脸蛋儿。” 随着出头鸟的出现,不少人也不动声色的向阿恬靠拢过来,显然都是把她当做了第一目标,这些人中不乏经常参加各类仙门收徒考验的老油条,虽然谭天命刚刚语焉不详,也不妨碍他们从中获得潜台词:“击败他人,并夺取对方的令牌”。 也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几个女性参加升仙大典还是她们都没被排进阿恬所在的区域,这一百多号人里,竟然只有她一位女性,比起孔武有力的同性,所有人的目标自然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位大哥的好意阿恬心领了,”被虎视眈眈的少女掩嘴一笑,抬起右手攒成拳头,温温柔柔的说道,“只是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阿恬的语调不高,音量也不大,可这语惊四座的一句不光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也让法阵外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就是这种气魄!” 一人猛拍桌子,直接跳了起来,凑到水镜前为发出豪言的女孩摇旗呐喊。 “对对对!给他一拳!踢他裤裆!踢!再用力点!” 看到激动处,这人还一脚踩到了太师椅上,恨不得洗剑池里的人就是自己,看的满屋子同门黑线不已。 “咳咳,”为首之人看不下去了,假意咳嗽了几声,“洛师妹……洛师妹!” “干嘛啊!没看到我正在兴头上吗!”被称为“洛师妹”的人不耐烦的一扭头,看到发言人顿时吓的规规矩矩坐回了椅子上,低着头叫人,“掌门师兄。” 见最难对付的刺头不再作妖,北海剑宗的掌门假装没看到对方偷瞄水镜的小动作,清了清嗓子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这倒是意外之喜。” “所以我才给了她令牌,”谭天命依然是一副道人打扮,两撇小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的,“那小姑娘也不得了,根骨已成,光是凭肉眼,贫道也能……噢!” 他这句“贫道”一出,就被身旁的另一位长老给了一拐肘,遭遇痛击的道人把惊呼吞了回去,笑嘻嘻的弥补道,“哎呀呀,这几天给人算命说溜嘴了,老夫早就不修道了,只修剑,只修剑,嘿嘿嘿。”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愿意理他。 “这不是好事吗?”洛师妹满不在乎的说 道,“她有剑骨,白小子的要求不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吗?不如把她归到我门下吧。” “万一是符魂或者魔念呢?”坐在洛师妹另一边的长老泼冷水。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皆是一皱眉,按照各大仙门的钥匙约定,一旦发现了其他道统的苗子就要互通有无,谭天命就是这么被太玄门送过来的。 “谭师兄不是见过真人吗?”一个胖墩墩的长老打了个圆场,“不如让他说说看法?” 被点名的谭天命捋了捋胡子,“依我看,确实是剑骨,只不过,煞气太冲,我也看不分明,倒确实有点魔念的感觉。” “那不就是魔剑吗?”刚才提出异议的长老啧啧称奇,“咱们北海剑宗还没出过魔剑呢!以后咱们是不是也能赚个魔门称号炫耀一下?” “魔门?”所有人面面相觑。 “……李师弟,你只怕是皮痒了。”被搅了兴致的洛师妹阴恻恻撇了他一眼。 惹了众怒的李师弟立马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还是掌门段煊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大道三千,终归通途,她修剑,便是我辈中人。” 阿恬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在这三言两语中被定下了,她正想办法去解决眼前的强敌。 是的,强敌。 在一片东倒西歪的伤者中间,只有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气喘吁吁的站立,而他此刻,正统混杂着不可思议和忌惮的眼神瞧着精神奕奕的白恬。 “再来!”清脆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 还来?!我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啊! 络腮胡在心底哀嚎一声。 他本是齐夏国的一名山贼,打小钢筋铁骨、力大无穷,平常刀剑轻易伤不得,凭此也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寨,后经高人指点,知道了自己的天赋异禀其实是身蕴剑骨的表现,这才离开了寨子,想要来北海剑宗碰一碰运气。 谁知道,运气没碰到,反而碰上了煞星。 痛麻感顺着方才与白恬对拳的位置传来,明知道明智的选择是像其他人一样交出令牌,可有心中一股子犟气,让他怎么也无法示弱。 “再来!”少女的声音响起,她身上亦没有了一开始的整洁,而那双眼睛,却明亮的吓人,丝毫看不出半分疲态。 “这家伙是怪物吗?” 络腮胡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从身体里调出一股力气,对着白恬冲了上去。 “轰!” 二人又对了一拳。 骨头碎裂的疼痛从接触处传来,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吼,脚下死死抵住,用尽全身力气顶住了来自少女的攻击。 “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第九十一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除开白恬本人, 另外三位住户分别是住在阿恬隔壁的素楹、在外游历的陈芷, 还有一位常驻剑经阁的柳嫣。 这就是北海剑宗的“三大天王”。 有了白恬以后, 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 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 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 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他一路向前, 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 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 只是略带病容, 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 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 “……有新弟子入门, 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吾名李恪,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元婴、化神、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气、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李恪对这些自小在山门长大的弟子有哪些糗事简直是如数家珍,每一句话都能快准狠的戳到对方最痛的那一点,学堂里顿时哀鸿遍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第九十二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 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 太强了,太强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 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 连拳头都握不对, 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 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 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 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起点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第九十三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就连白老爷都不知道, 其实阿恬和白心离从没有说过话, 他们之间的交集, 仅仅在于巷子口的一次对视——被白老爷牵着的白心离偶然扭头,正好撞上了阿恬好奇的目光。 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 一个是坐在街角的小乞丐,双方的视线因意外而交汇在一点,随后又各自滑开。 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对视, 就像人生中的其他千百次对视一样,平静的开始, 又平静的结束, 惊不起半点波澜。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那天晚上,看了一天热闹的阿恬站了起来, 掰着手指头数自己今晚应该去哪里蹭吃蹭喝,就被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拦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他蹲在阿恬的面前,干净的衣摆沾上了泥印,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类似于“我儿子没了”或“老白家光宗耀祖”这样的话, 若不是他长的端正还衣着整洁, 活脱脱就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倒霉蛋。 男人翻来覆去的说这些话,最后干脆埋头哭了起来。 阿恬怔怔的看着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直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恐惧更多还是茫然更多。 也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 男人才停止了啜泣, 她只知道周围已经黑透了,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躲进了某家店铺,喝上了热气腾腾的粥。 “我姓白,单名一个韬字,家住齐夏国广开镇,”男人的声音因方才的哭泣而嘶哑,“家中有妻一名,为人纯善,我见你无父无母,在这镇上游荡乞讨,可愿意随我回家,做我女儿?” 这个自称“白韬”的男人自然就是白老爷,他千里迢迢带着爱子来见世面,却不想爱子竟然被仙长选中,领入了仙途。他不是无知的愚人,自然明白天降馅饼背后的残酷——他将永远的失去自己的长子。 作为一个深爱着儿子的父亲,他知道自己应该为儿子的幸运欣喜若狂,可内心深处,却是剜心掏骨般的生离之痛,这才出现了他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那一幕。 抹干了眼泪,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的白老爷很清楚,自己一个大男人尚且如此,一向视儿子为命根子的妻子只会更加矛盾和痛苦,因此,在跌跌撞撞的走到这条街上的时候,他想起了阿恬。 他会注意到一个街边小乞丐完全是因为爱子白心离。他记得在傍晚时分,自己牵着儿子的手走过这个拐角,因为与旁人打听消息而停下了脚步,等对话完毕,他就看到儿子在与一名穿戴邋遢的女童对视,因为这个举动对于白心离而言非常罕见,也让他在不经意间记住了这个孩子。 平心而论,白老爷找上阿恬绝对不是为了儿子这一眼,他其实就想给自家夫人找一个可以移情的替代品。 在外人看来,白府夫人精明能干、性格泼辣,只有身为丈夫的他知晓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还有些脆弱的女人,白心离既然已经入了仙门,就与自家再无瓜葛,他也拿不准她到底受不受的了这个打击。 找上阿恬,就是白老爷未雨绸缪的第一步。 阿恬是被人故意遗弃在升仙镇的,在十五年后的她看来,此番举动未尝没有让她被北海剑宗捡回去的意思,只不过遗弃她之人也料不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白老爷,对年幼的阿恬提出了一个充满了诱惑的提议。 若是年纪再大一些,听到这类话语必然会加强警惕,然而当时的她只不过是一个3、4岁的孩童,哪怕天生早慧也正值天真烂漫之龄,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吃饱穿暖,自然就被能说会道的白老爷哄住了,真的跑去给他当了女儿。 然而,白老爷可以用蹩脚的理由去哄小孩子,不能也用同样的办法去应对自己的夫人,若是让白夫人知道他拐了人家女娃回来是存了养替代品的心思,那可真的就要天塌了。 为此,白老爷搬出了万能的挡箭牌——白心离。 他假装喝醉,硬生生在白夫人面前给自己这个此生不知道能否见第二次的儿子扣了个“见色起意”的帽子,让白夫人在心中将阿恬与儿子联系在了一起,逐渐接受了儿子变成“女儿”的现实。 作为当事人之一,阿恬当然清楚自己和白心离那“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阿猫阿狗都懂得趋利避害,更何况是人呢? 就这样,“做我女儿”变成了“当儿媳妇”,反正白心离已经被留在了北海剑宗,此生都不会再回来,她对此也不是很在乎。 白夫人确实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等到一开始的不适应褪去,她就开始发自内心的对阿恬好,为她请先生断文识字,为她亲手缝制各类衣物,做尽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阿恬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白夫人对她的好,远胜于她降生以来碰到的任何人,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回应白夫人的期望。 白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成长为一名大家闺秀,而她,发誓一定要做到。 但在十五年后的今天,阿恬的誓言还是功亏一篑了,因为她只能以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去拜会白夫人心心念念的亲儿子——白心离。 这哪里是大家闺秀干的事!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并不住在弟子院舍,”郭槐说道,“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那里是闭关修炼的好去处。” “那岂不是他一年到头都在闭关?”把沮丧的情绪先放一边,阿恬眨了眨眼睛。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胖修士挠了挠脸。 怀揣着满腹疑问,阿恬也不再纠结外表是否整洁了,虽说在之前的跑腿任务里,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岛屿,却上不去浮在半空的演武场,不如说,那里本来就不适合他们这些只有一只脚踏进仙门的新人。 最终把阿恬送上去的是郭槐,宗门内禁止御剑飞行,他就用了从谭天命那里学来的袖里乾坤直接把姑娘装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等到阿恬被他抖出来时,已经到了白心离所在的石屋门外。 自认一直是一名亲切好师叔的郭槐本来想在外面等阿恬出来再送送她,然而一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和屋里的心离师侄有着对于他这种老光棍剑修不能承受的沉重关系,顿时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又中了一箭,于是借口还要送宋之程过来,在心内默默流着泪跑走了。 完全不知道郭槐内心戏的阿恬则是站在石室面前深吸一口气,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在外面的时候,石室看起来只是个小小的屋子,等走到了里面,才发现另有乾坤,里面的空间宽阔论大小比起外面的演武场也毫不逊色,只不过其中空空荡荡,有一种分外寂寥的感觉。 而在石室的中央则站着一个男人,以阿恬的位置只能看到他束起的长发、挺拔的背影和腰间配着的一把白玉剑。 咬了咬牙,阿恬对着男人弯腰一拜,“北海剑宗新晋弟子白恬,见过大师兄。” 这句话回荡在寂静的石室里,过了良久,男人才轻轻转过头,而他的视线,正好与阿恬对了个正着。 “早啊,宋师兄。”她适应良好的喊了宋之程的新称呼,直接坐到了另一个位置上,从堆叠成小山的笼屉里抽出了一个放到了自己面前。 “啊,”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头,嘴里还咬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白师妹,早啊。” “……对不起,兄台你谁?”白恬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是宋之程啊!”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撒谎!宋师兄明明是个有着络腮胡的伟岸男子!”阿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有!啊……”男子也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连包子都掉到了盘子里,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下巴上摸去,想当然,那里只有光溜溜的皮肤,“对哦,我的胡子没了……” “我的胡子没有了!” 把桌上的笼屉一扫,疑似“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的青年趴在桌子上发出了哀嚎,阿恬发誓自己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 “宋、宋师兄?”她小心翼翼的提问得到了对方一句委委屈屈的“恩”,顿时吓得不行,“还真是宋师兄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怪她,任谁发现酷爱臭脚的虬髯大汉和眼前的白净青年是一个人都会大吃一惊的。 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闻言抬起了头,一脸的萧瑟和生无可恋,“昨夜,他们叫我去拜会大师兄,我就站在石室外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阿恬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抿了抿嘴唇,悄声问道:“你……晕过去了?” 宋之程对此的回答是无力的点了点头,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个家伙……太恐怖了,我没抗住,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站着郭师叔,他正在清洗我胡子的残骸,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我再自称‘老子’,说北海剑宗不要丢人的土包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第九十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他猛地抬头, 一拳锤在地上, 将还没缓裹紧的女童一把扯进怀里, 跪着爬了几步,对着站在火圈外的一到身影声嘶力竭的呐喊:“师父!师父!稚子何辜啊师父!”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 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 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 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 阿恬提起手中的剑, 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 同时脚尖轻点, 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其他弟子在一间间院舍中跳跃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 每一个落脚点都与记忆中的重合, 阿恬如在飞舞般起起落落,最后用力一蹬, 整个人高高跃起, 宽大的裙摆化为了在半空中盛放的牡丹。 “谁啊, 这么早” 听到了声响的宋之程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就看到白恬翩然飘下的身影正好落在了扎入土中的万劫上,他正欲开口招呼,只见少女轻盈的跳下剑柄,将黑色长剑提起,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妆。 宋之程愣住了,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可直到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句“白师妹”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恬在离开院舍后径直去了食堂,北海剑宗的掌勺人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手指上的戒指多的数不过来,她对于早起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看到阿恬就给了她一大碗粥和几个包子,后者拿到以后也没抱怨,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会是格外艰难的一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摄取到足够的能量。 阿恬在北海剑宗学会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御剑诀。说学会其实并不准确,它就和剑招一样,蕴含在她的骨子里,只需要激发一下,就能浮现在脑海。 与成天闹脾气c给赵括使绊子的断岳剑不同,万劫驱使起来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就像阿恬本人,用温顺的表象包裹着致命的内在,可饶是这样,在攀爬悬空演武场时也差点撞上地面,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看到的人自然指的就是早早就来演武场上凹造型的洛荔了,只见她穿了一身男装,披着月白色的外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齐耳的短发,忽视她脸上刀疤的话,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 其实洛荔如此打扮也是有缘由的,北海剑宗的长老数量少的可怜,因此每一个都不能浪费,每一个都要用在刀刃上,比如作为门面的宗主段煊,比如负责外务的谭天命,比如管理内务的郭槐,更比如有威慑意义的李恪,还有负责充当打手的洛荔。 洛荔是北海剑宗的执法长老,同时也是他们对外的一柄利刃,从“无情道”事件一出她就直接打上了方仙道的山门来看,她一向充当的就是“不讲理”的角色,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她的脸皱成一团,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像极了村口王阿婆,这或许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阿恬重新把万劫背在身后,小跑着来到洛荔身前,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洛荔师叔早”。 有妹子的感觉真好! 洛荔内心几乎喜极而泣,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对着白恬点了点头,甩下一句“跟我来”就扭头向演武场深处走去。 北海剑宗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岛,而演武场则是浮空岛上的浮空城,它并非是简单粗暴的辽阔广场,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漂浮山丘,最底下的平台是练气弟子练剑的地方,在山体上零星分布的石垒小屋专为闭关所建,而剩余的森林与山体才是弟子们真正的修炼场所。 “咱们北海剑宗位于北海之上,总是被那些占据山川的家伙嘲讽为小家小院,可那又怎么样?没有后山,自己建一个后山不就得了?” 洛荔带着白恬在森林中穿行,她脚步轻快,如履平地,却也没有特意提速,反而稍微放慢了步速跟身后的少女聊了起来。 说是聊天,其实也是洛荔单方面在念叨。 “谭天命说你的剑骨中蕴含着魔意,是一把魔剑,这其实是他早些年在太玄门时沾染的遗毒,虽然一觉醒剑骨就被送了过来,也废除了所有修为重新修炼,但到底有些毛病就扭不过来了。” 她说着,抬手拨开了一根树枝。 “对于咱们剑修来说,哪有魔念不魔念的说法,这世上有灭世之剑,也有救世之剑,剑修的剑心千奇百怪,剑意也各不相同,可无论如何变化,只有一样永不会变——它们都是杀人剑。” “剑,是凶器。” “内心软弱者提不起它,心怀慈悲者挥不动它,未怀杀心者刺不出它。” 或许是位于大海之上的缘故,山林间的泥土松软,甚至还有雨后特有清新,阿恬伸手扶住了一颗参天之树方才站稳,而洛荔也停下了脚步,扭过身看着她。 “但剑,也是君子。” “心怀鬼胎者不配提它,虚伪假善者不配挥它,嗜血残忍者不配用它。” “以上若有半点迟疑便不要拔剑,那只会让你的剑蒙羞。” 洛荔的眼睛犹如破天之剑,直直的刺进了阿恬的灵魂。 “然而,归根结底,用剑的,还是人。” “剑修的招式来自于本命剑,剑修的剑心来自于剑骨,而剑修的剑骨,却是来自于剑修自己。” “若是离开了剑就手足无措,那跟被剑操控的傀儡有什么两样?若是一切全凭剑来操控,那到底是你挥剑还是它挥你?” 洛荔转过身,月白色的外袍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她开始向着森林大步迈进。 “记住!你与它,既是半身也是敌人!” “你要倾听它c理解它c探究它,一同追寻上苍降临于汝身的至理,同时也要压制它c降伏它c驱使它!让它知道谁才是主宰!” 这一次,洛荔没有等她,阿恬跑动了起来,顾不上鞋子上沾染的泥土,眼里只有视线中飘荡的月白色衣摆。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荔才在一座断崖边停了下来,白恬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断崖,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天坑。 在小镇子上长大的阿恬从来没见过这般壮美的景象,这座天坑纵深百米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缭绕的云雾及攀附在陡峭石壁上的藤萝,坑口之大,远远看上去竟像是一片原形的天空。 “掌门师兄让我教你如何收放力量,然而先操戈,才能止戈,学习如何凝聚剑鞘,就要先会如何释放力量。” “让我见识一下吧,能孕育出煌烨之剑的你有何等能耐。” 洛荔的声音在阿恬的耳畔冷不丁的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令她顿时心生不详预感,果不其然,一股力量从后传来,在她扭腰躲避之前就把她直接踹下了悬崖! 白恬的第一反应就是呼叫万劫,黑剑却呆在她背后纹丝不动,山风带着她迅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坑口。 “好好努力啊,我可是跟他们说好了,要是成功就带上你。” 洛荔说着,透过层层山林望向了远处的议事殿,而在耸立于浮空岛中央的议事殿前,有两个身影正在门口静静等待。 “李长老c白师兄,”侍剑童子推开门对二人作揖,“掌教老爷有请。”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大殿时,一阵海风将二人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一张信笺悄悄从李恪的袖子里飘落,在空中打着旋,逐渐飞远,而在半开的纸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清”字。 阿恬在坠落。 她闭着眼,感觉着身体的失重感,在快要到底时一剑刺出,剑尖直接点在地面上,原本坚硬的剑身此刻却弯出了一道弧度,凭借着这股弹力,她大头朝下,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长剑随着身体旋转,在空中舞出利落的剑花,。随着切中肉体的感觉从手柄传来,阿恬轻巧的单膝跪地,有什么液体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阿恬睁开了眼睛,明黄的火焰在她的瞳孔里跳动。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一天到晚捅娄子,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第九十五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然而,她等于是还没考童生就成为了秀才, 字都没认全就要学四书五经, 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疯狂补习。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嗯师父的星相c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 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 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 而问题就在于, 她是个野路子, 糊里糊涂就筑基了,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 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 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 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 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 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 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 既然收放不自如,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素楹一拍脑门,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果不其然,他美滋滋的打开了册子,翻到了中间,连必有的咳嗽都忘了,“让我看看,啊,当仁不让的榜首就是以获得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的——无情道,向往人员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纷纷掩面,看样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就连阿恬身侧的赵括都僵直了身体,唯有宋之程还在愉快的抠脚,这些天可憋死他了。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阿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紧张的赵括,后者发觉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每c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白师妹。” “我懂,我懂,”宋之程扭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小时候看那些话本的时候,上面的仙人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可无情明明是一种状态,它怎么能是条道呢?” 赵括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候李恪已经念完了那一长串名单,对于自己造成的群体毁灭性伤害非常满意,“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甚感欣慰啊,赵括!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再一次被点名的赵括简直要哭了,他深切怀疑是不是自家师父生怕自己把处罚过得太舒坦就跟李恪说了什么。 “因为”他哭丧着脸说道,“无情道是法修的说法。” “对,也不对,”李恪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的无情道,其实脱胎于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它并不是一个道理,也并不是一种修炼方法,而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理想状态。”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这并不是指没有感情的无情道,而是指的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潇洒而超脱的境界。” “历数太玄门传人,最后达到‘太上忘情’之境的不过五指之数,你们这群剑修还想去东施效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被怒斥为“脑子进水”的弟子们都快把头埋进膝盖了。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也有千万变化,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自行下岛去吧!” 李恪这句话说的极重,除开喜欢八卦这一点,这名病怏怏的长老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个好脾气的长辈,而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火气。 他这通火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在场的弟子无人不满,反而个个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看的阿恬和宋之程满头雾水。 “因为从上古时期延续至今的剑法之争,”赵括捂着脸小声说道,“无情道是法修那边故意篡改后扔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迷惑修为低的剑修弟子,坏人根基。这件事把我们和太玄门都卷进去了,一石二鸟,挑拨离间,这么损的主意,我赌一根黄瓜,是方仙道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第九十六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这姑娘深不可测啊。 而已经放下了袖子, 松开了裙摆的阿恬注意到了络腮胡探究的目光,理了理散开的长发, 对着他羞涩的笑了。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被宣布合格以后,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 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 白恬看了看宋之程, 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 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 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诚然, 或许有很多人像原本的阿恬一样, 打算老老实实的度过平凡的一生, 从未有过搏一搏仙途的想法,再者, 能来参加升仙大典的人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就是在这一群仙途可期的人里,也达到了无比残酷的淘汰率。 “我的妈呀, ”宋之程一屁股坐在地上, 脱下草鞋抠了抠脚, “没想到老子是真的能撞上大运,只是苦了我那群兄弟,只能自己搏前程了。” 他越想越觉得世事难料,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天生就该当土匪大佬的料,现在又要去修仙了,甭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听上去也跟话本故事一样波澜壮阔啊。 “白家妹子,看样子以后你我就是同门了,”他人看上去粗犷大条,实际却心细的很,竟然只听一遍就记住了白恬的名字,“老子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直说就是!” 那你能别抠脚了吗? 多年的闺秀教育阻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阿恬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留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在外,看上去真是温顺又可人。 或许是把所有失败者都送走了,跳来跳去的流光又回到了二人身边,围着他俩转了几圈,最后化为了一条丝带横在中间。 阿恬试探性地伸手抓住丝带的一头,灵活的绸缎主动缠住了她的手腕,宋之程穿上鞋,也有样学样的伸出手,得到了丝带无情的抽打。 “哎!哎!这破玩意儿怎么还嫌弃老子勒!”宋之程气愤的大叫,然后被丝带捆住腰,享受了一把惊险刺激的空中摇摆。 不得不承认,这根丝带的飞行技术可比赵括的御剑术好多了,起码阿恬在平稳上升的过程中没有感到任何颠簸,直到一下子扎出了水面,她才发现这并不是飞行,而是上浮。 洗剑池真的是一个池子,一股股池水在她周围静静流淌,却轻如薄雾,一经碰触便如烟霞般消散。那把贯穿了整个浮空岛的巨大断剑就浸泡清澈见底的池水之中,阿恬这才发现,它的剑刃竟然是月白色的,这似乎就是北海剑宗的颜色。与在浮空岛外的初见不同,明明与它靠的如此之近,她却没有感到那股逼人的剑势,仿佛它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装饰物。 丝带带着二人飞离水面,直接将他们甩到了湖边,而那里,有一名童子正的等在那里,看到二人东倒西歪的落地,方才施施然作了个揖。 “宋师兄c白师姐,弟子乃宗主门下的侍剑童子,奉宗主之命,特来迎接二位。” 白恬扶着哎哎叫痛的络腮胡站稳了,发现这童子虽长的玉雪可爱,表情和神态却无比呆滞,双眼也如一潭死水,看起来像是一个死物。 实际上,侍剑童子只不过是段煊随手点化的剑架,本体还真的是个没思想的死物。 他的出现还要从北海剑宗的老对头方仙道说起。 在神话传说中,但凡仙人所在,必定会有祥云与白鹤,对此,一向标榜自己为道门正宗的方仙道就动了脑筋,他们不仅把自己的山门布置的云雾缭绕,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千只仙鹤,点化成了人形,让这些白鹤童子负责平日里的一切生活琐碎,闲暇时还会让他们变回原形在云间跳舞,好一派仙门景象。 如此歪招一出,立刻在修真界引爆了模仿狂潮,就连一向与他们不对付的太玄门都偷偷的养起了仙鹤。 作为一个从来不承认自己人缘不好的死鸭子,北海剑宗自然也不愿意与修真界的最新时尚脱节,然而养仙鹤这一招,放到他们这里就不太适用了。 朋友,你见过不御剑坐仙鹤的剑修吗? 就算仙鹤同意,剑也不同意啊! 可别的门派都用仙鹤当门童了,要是他们还是修士亲力亲为总感觉低人一等,于是,在冥思苦想之下,英明神武的段宗主想出了歪招中的歪招: 既然没有仙鹤,我们先用剑架凑合凑合吧。 这就有了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侍剑童子,他只会在需要时被段煊唤醒,平日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宗主房间当家具。 “我北海剑宗,成立于上古时期,至今已传承了近万年之久,”侍剑童子板着一张小脸,“现有宗主段煊及各大长老在内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居四大仙门之末。” 最后半句就不用加了吧? 宋之程面色变幻,最后憋出来一句“这孩子真实诚”。 其实北海剑宗这个排名纯粹是吃了人少的亏,当初修真界评选四大仙门的时候,他们没法像方仙道c太玄门和法华寺那样无耻的让宗内弟子刷票,这才落了个最末的席位。 没有理会络腮胡的吐槽,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两位自今日起,便是我北海剑宗的弟子,当遵守宗门清规戒律,如有违反,执法长老会教你们做人。” 这一句的口气与上一句的严肃截然不同,他更像是在复述其他什么人教的话。 “北海剑宗子上到下设有三级,宗主c长老和门派弟子,我们跟方仙道那种拥有一排太上长老的庸才团体不同,这个职位就是到了岁数没能飞升还要得意洋洋的昭告天下,太丢人,不设。” 这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口气了。 “本门施行大师兄制度,大师兄的权威等同于长老,所有弟子都要团结在大师兄的领导下,共同为北海剑宗发光发热,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只要放开了无谓的羞耻心就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 说到这里,童子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张口,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嘻嘻嘻。” 很显然,北海剑宗在跟风赶潮流这件大事上奇妙拐了个弯儿,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过没事,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他们心大。 阿恬和宋之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目瞪口呆”四个字。 这宗门好像不太对啊! 这姑娘深不可测啊。 而已经放下了袖子,松开了裙摆的阿恬注意到了络腮胡探究的目光,理了理散开的长发,对着他羞涩的笑了。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被宣布合格以后,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白恬看了看宋之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诚然,或许有很多人像原本的阿恬一样,打算老老实实的度过平凡的一生,从未有过搏一搏仙途的想法,再者,能来参加升仙大典的人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就是在这一群仙途可期的人里,也达到了无比残酷的淘汰率。 “我的妈呀,”宋之程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草鞋抠了抠脚,“没想到老子是真的能撞上大运,只是苦了我那群兄弟,只能自己搏前程了。” 他越想越觉得世事难料,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天生就该当土匪大佬的料,现在又要去修仙了,甭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听上去也跟话本故事一样波澜壮阔啊。 “白家妹子,看样子以后你我就是同门了,”他人看上去粗犷大条,实际却心细的很,竟然只听一遍就记住了白恬的名字,“老子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直说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第九十七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 都来者不善, 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 显然修为在他之上,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他一边掐起剑诀, 一边伸手去拉白恬, 没想到,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 “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 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 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 ”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 “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 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 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样也想不通。 赵括眉头皱起,感觉自己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然而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因为怕被袭杀而发愁。 “仙长莫要害怕,”阿恬温柔的说道,还不忘撸起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拍了拍上面薄薄一层的肌肉,“就那种菜鸡,老娘一个能打十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第九十八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 一天到晚捅娄子, 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尽力, 尽力就好,”把任务派给他的执事长老笑呵呵的说道,“反正结果最坏就是心离出关把你暴揍一顿嘛,你还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丢了不成?” 长老大人, 我没把人弄丢,但我差点把人弄死, 很可能活不过这一顿揍啊。 赵括心有戚戚然。 但若是因此就觉得赵括赵仙长一无是处就大错特错了,作为一名被心大的师长放养长大的苦逼孩子, 他的日常法术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套清洁法术下去, 就把两只落汤鸡收拾的光鲜亮丽。 “赵仙长, ”阿恬目露崇拜, 诚恳的说道,“您一定是家政专精的修士吧?” 心塞的赵括表示自己想静静。 然而已经走到了北海剑宗的门口, 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垂涎欲滴的奖励就吊在眼前, 他也只能强打精神, 只求这最后一步别再出岔子。 作为四大仙门之一, 北海剑宗自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不提常年开启的护岛大阵, 唯一的进出口也设有层层道法, 虽说这些法术对赵括没什么影响,可白恬是来参与升仙大会的,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把人家带进去,因此,北海边的中转站就成了必去之路。 在元光大陆,修真者高高在上,远离凡尘,可总有不得不跟世俗接触的时候,因此,修真界与世俗之间的过渡地带应运而生,而北海边的升仙镇就是其中之一。 升仙镇,顾名思义,发源自北海剑宗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典,在多年的演变中已经彻底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部分,也是外人拜访浮空岛的必经之地。 “拥有剑修资质的人,万中无一,很多人被涮下来以后,不甘心离开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错过了典礼,就会留在此地等待下一次机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镇子。” 赵括带领着阿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前这个紧邻海边的港口小镇正因新一届的升仙大典焕发着勃勃生机,无数拥有成仙梦的人从齐夏国乃至邻国涌入这里,造就了它十五年一次的鼎盛与繁荣。 与阿恬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相比,眼前的小镇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从门口的驿站到最东边的港口,各类商家连牌匾都没有换过,似乎只要跟修仙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很难再有改变,小镇如此,规矩如此,人也如此。 早在一个多月前,全镇的客栈就连马厩都住满了,普通人家里也大多有了借宿者,七八个人挤一间的也不在少数,赵括自然不会让阿恬这个妙龄女子去跟陌生人挤一间,他直接带她去了北海剑宗位于升仙镇的据点,一旦把这位小姑奶奶交到了驻守在据点的负责人手上,他就算甩脱了烫手山芋,可以美滋滋的去领奖励了。 “成为剑修的资质到底是什么呢?”阿恬问道。 “资质”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打了个哈哈,“就是资质嘛。” 阿恬闻言笑了,点头称是,“也对,毕竟赵仙长是家政专精嘛,是阿恬孟浪了。” “你能把家政专精四个字忘掉吗,”心塞到内伤的赵括一脸绝望,“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再伤害我了,我还是个孩子。” 阿恬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咳咳,”自知被摆了一道的赵括右手握拳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要知晓,剑修和用剑的修士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选的武器正好是剑,或者也会几套颇有名气的剑法,可他们只是‘用剑的人’,剑可以换成刀c枪c戟,乃至流星锤c宝葫芦之类的兵器,远远称不上一声‘剑修’,而修真界中大部分持剑的修士,都属于这一部分。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当得上‘剑修’这个称呼。” 赵括自认这段话说的荡气回肠,正想要欣赏来自于美人的崇拜目光,却见到那位备受期待的美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翻译成句大概是:“那你这只菜鸡是怎么混进剑修队伍的?”。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嘴上也跟着结巴,“你c你懂什么!我c我的资质可是上等!我可是有剑c剑骨的人!” “剑骨?”阿恬抓住了关键。 “对,剑骨,”赵括挫败的说道,“成为剑修唯一的要求就是拥有剑骨,它并不是某块特殊的骨头,而是你指身体里有着一柄正在孕育的‘剑’。” “身体里孕育剑?”阿恬懵懂的眨了眨眼。 “每个人都拥有精c气c神,它们汇聚在一起,有时候就会发生质变,”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普通凡人,光是活懂一生,就很是难得,而天生拥有质变的人,就有资格去追去更加高渺的天地至理,他们便是修士。” “剑修有剑骨,法修有符魂,魔门有魔念,修仙的资质千变万化,并不拘泥于一种,可在验证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资质,资质又是何种,因此才有了升仙大典的存在” “啊,到了。” 二人的脚步在一个算命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道人,只见他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桌子上摆着铜钱c八卦图等物,左边立着一面写着“仙骨何在”的旗子,右边的旗子则写着“一摸便知”。 算命摊的生意不错,等着摸骨的客人排起来一串长龙,就算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算不得准,可也不介意在升仙大典开启前买个好兆头。 赵括正了正面色,两三步越过正在排队的人,走到正念念有词给人摸骨的道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活神仙!” 被喊做“活神仙”的道人撩了撩眼皮,将手从面前的壮汉手腕上撤了回来,顺势把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铜钱匣子一关,对着等待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今日收摊,各位请明日赶早。” 正轮到的壮汉不干了,“活神仙!你还没说我的结果呢!” “有什么好说的,”道人摸了摸胡须,“外强中干,房事不济,去对面的药铺开一帖吧!”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被戳破了隐秘的壮汉只得灰溜溜的走开,还真的进了摊位对门的药铺。 “散了!散了!都散了!”道人拖着唱腔喊道,把其余围观人等赶了个干净。 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场景,小步挪到维持着鞠躬动作的赵括身边,蹲下来小声问道:“这位道长是谁呀?” 赵括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位是我宗的谭长老,外号活神仙。” 一个堂堂北海剑宗长老,在这里支着摊子给人摸骨算命? 阿恬愣住了,全然不知这一问一答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道人耳朵里。 谭长老捋了捋胡子,自我介绍道:“让姑娘见笑了,老夫谭天命,正是这个臭小子的师长,年幼时曾学过几手乡间把戏,也算是个爱好。” “谭长老年幼时曾拜入太玄门,后因剑骨觉醒,才转为了剑修,因此也通符咒之术。”赵括在一旁解释道,还悄悄对着阿恬指了指脑袋,大约是暗示着眼前的谭长老脑子有点问题。 阿恬绷住了,她没笑。 “既然浑小子赵括出现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白恬白姑娘,”一旁的谭长老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册厚厚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拿起沾饱了墨汁的毛笔在其中一栏上打了个勾,“我看看,白心离委托赵括前往齐夏国广开镇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前往宗门,奖励嘛研习指导一次。” “啥?!”赵括闻言也顾不得行礼了,直接一蹦三尺高。 “哟,白心离的研习指导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小子这下子可走大运了,要好好把握啊,”谭长老摇头晃脑的说道,“老夫刚刚掐指一算,你这一路上也历经了不少险阻,待我详细的把过程写上,让你白师兄知道你有多不易。” 赵括瞬间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坐在地,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家长老的恶意。 白师兄的委托是护送白恬平安的到达北海剑宗,他倒好呢? 他把人家的未婚妻扔!海!里!了! “我只怕是活不过这次研习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阿恬已经两顿没吃了,现在饿的要发疯。 素楹赶着去上早课,离开院舍的时候顺路带了她一程,而作为整座浮空岛唯二能够享受清闲晨光的人,她在空荡荡的食堂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正在埋头大吃的宋之程。 “早啊,宋师兄。”她适应良好的喊了宋之程的新称呼,直接坐到了另一个位置上,从堆叠成小山的笼屉里抽出了一个放到了自己面前。 “啊,”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头,嘴里还咬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白师妹,早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第九十九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赵括认识这支箭, 应该说修真界都认识这支箭, 但绝对不是应该出现在此地的箭。 “天星门的追魂箭为什么会”他没说完便闭了嘴。 都差点被射个对穿了,再问箭矢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已经毫无意义了, 很显然,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然而,这不合理啊。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 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而且苍天作证, 这是他第一次离岛, 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 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 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 都来者不善, 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 显然修为在他之上,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 他一边掐起剑诀, 一边伸手去拉白恬, 没想到,这一拉, 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 “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 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第一百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这就是北海剑宗的“三大天王”。 有了白恬以后, 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 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 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 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 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 只是略带病容,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c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 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有新弟子入门, 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 吾名李恪, 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c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c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c元婴c化神c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c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c气c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c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c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作为一名被遗弃的孤儿,阿恬在升仙镇的日子不好也不坏,虽然她只能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踩着已经烂了一半的草鞋跑来跑去,但这里的人还愿意施舍给她一口饭吃,也愿意在寒冷的夜晚给她一张尚算温暖的床铺。 就连白老爷都不知道,其实阿恬和白心离从没有说过话,他们之间的交集,仅仅在于巷子口的一次对视——被白老爷牵着的白心离偶然扭头,正好撞上了阿恬好奇的目光。 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一个是坐在街角的小乞丐,双方的视线因意外而交汇在一点,随后又各自滑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第一百零一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要被折断了。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与白心离相比,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他不需要韬光养晦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了,简直是看透了。 这等程度的剑意,这等程度的压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计没有人能在晚上睡得着。 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难受,可阿恬的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股放声大笑的冲动萦绕在她心头。 何为剑! 这便是剑。 何为道! 这便是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剑。 她也想要这样的道。 想的骨头都发疼。 “还能站起来吗?”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并不算低沉,却足够磁性,还带着一些金属质的冰冷。 阿恬舔了舔嘴唇,笑了,“你就是个怪物。”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多谢夸奖。” 在冰冷的地上赖了一会儿,阿恬才指挥着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白心离正站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有心思去端详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样貌。 白心离打小就长得很好看,精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长大以后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雌雄莫辨,但也能让人忍不住捂着胸口赞一句“美郎君”,特别是那双眼睛,眼仁又黑又圆,深邃的像是见不到底。 阿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吹一声口哨以示尊重,但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忍住了。 十五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跟登徒子一样吹口哨,就算是她也干不出来啊! 或许是对方刻意压制剑意了,她再没有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有了想东想西的余裕。 虽说有一个“童养媳”的名分维系着二人,但阿恬和白心离在此前从未有过“那一眼”之外的其他交流,客客气气的当师兄师妹有点奇怪,可要是熟络的交谈他俩真的不熟啊! “抱歉,”最后还是白心离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让赵括把你带过来的。” 阿恬闻言愣了一下,她想过他会问白老爷,会问白夫人,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北海剑宗奇怪的举动背后有白心离的授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赵括嘴里的“掐指一算,与我仙宗有缘”完全是糊弄白家夫妇的谎话,若是真能算到缘分,阿恬又怎么会在升仙镇被白老爷捡回家?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广开镇生活这么多年? 她自认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在赵括去而复返的那一刻,她就疑心上了这位北海剑宗大师兄。 白家与北海剑宗的联系只有白心离,能让代表北海剑宗的赵括去而复返的,也只有白心离。 为什么会笃定白心离有如此影响力,还要谈到北海剑宗的定期访问。 一年一次风雨无阻,不是看一眼便离去,而是实打实的登门拜访,这些在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修士却愿意对着身为凡人的白父白母作揖,这可是县太爷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时候她就猜想,这位十五年未见的未婚夫只怕在北海剑宗的地位不一般。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北海剑宗的大师兄,以弱冠之龄成为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甚至胜过了修行岁月数倍于他的同门,这是何等之难! 修仙并不像给孩子开蒙,越早越能占得先机,修仙更像是修一场缘法,只不过是天道与自己的缘法。 缘法未到时,做什么都是徒然。 白心离五岁入岛,五岁的孩子,将将学全了千字文,骨头都没长开,剑骨更是只有萌芽,谈何修炼?谈何悟道? 这便是缘法未到。 就像赵括,他生长于浮空岛,却是在成童之后才被允许跟着师长修剑,至今才刚刚入门,而白心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这点年龄差在动不动就成百上千岁的修真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白心离却成为了北海剑宗的大师兄。 阿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名青年,是名真正的天才。 或许用她刚才的评价也行,白心离是一个“怪物”。 然而,“怪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如此,没道理白心离能幸免。 “你”她迟疑的问道,“修炼出问题了?” 白心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念头通达,便水到渠成。” 那是为什么? 阿恬皱起眉头。 总不会真的是想成亲了吧? 看出了她的困惑,白心离闭了闭眼睛,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快要忘掉白心离了。” 忘掉白心离? 可白心离,不就是他自己吗? 然而茫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阿恬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后者的潜台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他腰间的那把剑。 那是一把和他本人一样要用吹口哨表示尊重的长剑,通体洁白如玉,唯有剑鞘和剑柄上掺有几道显眼的血丝,缠绕在白玉般的剑体上,透出几分妖娆来。 赵括并不是一个能闲的住嘴的人,在御剑飞行时对着她说了不少剑修界的常识,其中就包括剑骨与剑心。 剑骨造就本命剑,而本命剑决定了剑修的剑心,拥有这样一把美丽的长剑,拥有凌霜刺骨的剑意,却说自己快要忘掉自我白心离的剑心,究竟是什么? 在这一刻,她对白心离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 “我不能忘掉白心离,可也不能叨扰爹娘,所以我只能见你。” 青年看着阿恬,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作为回报,我送你一场,通天仙途。” 阿恬怔了片刻,刚想回答,就看到白心离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被人用狂草写着“北海剑宗迈向通天仙途的最佳选择”。 白心离也发现了阿恬注意到了横幅,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开始有些飘忽。 “大师兄,下次照读的时候要更投入一点才好。”阿恬诚恳的建议道。 被阿恬看透了自己在念北海剑宗招生词的白心离慢慢的脸红了。 “师父说这个词一定要用上才有诱惑力,”他轻声说道,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不过我想,你大概是不需要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作为同样刚刚觉醒了剑骨的人,宋之程相当清楚在觉醒后会进入一种跃跃欲试的好战状态,不然他也不会冲动的与她又对了一拳,可现在白恬身上别说躁动了,连对拳时的战意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眼下这副细心整理仪表的模样,还真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这姑娘深不可测啊。 而已经放下了袖子,松开了裙摆的阿恬注意到了络腮胡探究的目光,理了理散开的长发,对着他羞涩的笑了。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被宣布合格以后,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白恬看了看宋之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诚然,或许有很多人像原本的阿恬一样,打算老老实实的度过平凡的一生,从未有过搏一搏仙途的想法,再者,能来参加升仙大典的人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就是在这一群仙途可期的人里,也达到了无比残酷的淘汰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第一百零二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 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 都来者不善, 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 显然修为在他之上, 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他一边掐起剑诀,一边伸手去拉白恬, 没想到,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 “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 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 ”阿恬点了点头, “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 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 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样也想不通。 赵括眉头皱起,感觉自己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然而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因为怕被袭杀而发愁。 “仙长莫要害怕,”阿恬温柔的说道,还不忘撸起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拍了拍上面薄薄一层的肌肉,“就那种菜鸡,老娘一个能打十个。” 你c你刚刚说了什么? 面对瞪大眼睛的赵括,阿恬低头羞涩的笑了。 谭天命没有理会如丧考妣的赵括,而是合上账册对阿恬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第一百零三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男人无力的跪在火海里,紫色的衣袍逐渐焦黑卷曲, 他双手捂住脸,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里流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稚子何辜啊!” 他猛地抬头,一拳锤在地上,将还没缓裹紧的女童一把扯进怀里, 跪着爬了几步,对着站在火圈外的一到身影声嘶力竭的呐喊:“师父!师父!稚子何辜啊师父!” 白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太多方仙道的消息才勾起了早远的记忆。 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她也不打算睡下去了。跳下床拿起衣架上的罗裙换上,再用发带将长发束起, 阿恬带上放在床头的万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此刻第一道朝霞还没有穿透云层, 四周被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所包围, 她独自站在二十层的高台上, 注视着被薄薄一层云雾遮盖的浮空岛,微腥的海风吹动鬓角的散发,阿恬提起手中的剑, 对着地面投掷了过去, 同时脚尖轻点, 随着剑的踪影直掠而下。 其他弟子在一间间院舍中跳跃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 每一个落脚点都与记忆中的重合, 阿恬如在飞舞般起起落落, 最后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宽大的裙摆化为了在半空中盛放的牡丹。 “谁啊,这么早” 听到了声响的宋之程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就看到白恬翩然飘下的身影正好落在了扎入土中的万劫上,他正欲开口招呼,只见少女轻盈的跳下剑柄,将黑色长剑提起,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妆。 宋之程愣住了,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可直到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句“白师妹”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恬在离开院舍后径直去了食堂,北海剑宗的掌勺人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手指上的戒指多的数不过来,她对于早起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看到阿恬就给了她一大碗粥和几个包子,后者拿到以后也没抱怨,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会是格外艰难的一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摄取到足够的能量。 阿恬在北海剑宗学会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御剑诀。说学会其实并不准确,它就和剑招一样,蕴含在她的骨子里,只需要激发一下,就能浮现在脑海。 与成天闹脾气c给赵括使绊子的断岳剑不同,万劫驱使起来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就像阿恬本人,用温顺的表象包裹着致命的内在,可饶是这样,在攀爬悬空演武场时也差点撞上地面,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看到的人自然指的就是早早就来演武场上凹造型的洛荔了,只见她穿了一身男装,披着月白色的外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齐耳的短发,忽视她脸上刀疤的话,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 其实洛荔如此打扮也是有缘由的,北海剑宗的长老数量少的可怜,因此每一个都不能浪费,每一个都要用在刀刃上,比如作为门面的宗主段煊,比如负责外务的谭天命,比如管理内务的郭槐,更比如有威慑意义的李恪,还有负责充当打手的洛荔。 洛荔是北海剑宗的执法长老,同时也是他们对外的一柄利刃,从“无情道”事件一出她就直接打上了方仙道的山门来看,她一向充当的就是“不讲理”的角色,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她的脸皱成一团,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像极了村口王阿婆,这或许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阿恬重新把万劫背在身后,小跑着来到洛荔身前,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洛荔师叔早”。 有妹子的感觉真好! 洛荔内心几乎喜极而泣,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对着白恬点了点头,甩下一句“跟我来”就扭头向演武场深处走去。 北海剑宗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岛,而演武场则是浮空岛上的浮空城,它并非是简单粗暴的辽阔广场,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漂浮山丘,最底下的平台是练气弟子练剑的地方,在山体上零星分布的石垒小屋专为闭关所建,而剩余的森林与山体才是弟子们真正的修炼场所。 “咱们北海剑宗位于北海之上,总是被那些占据山川的家伙嘲讽为小家小院,可那又怎么样?没有后山,自己建一个后山不就得了?” 洛荔带着白恬在森林中穿行,她脚步轻快,如履平地,却也没有特意提速,反而稍微放慢了步速跟身后的少女聊了起来。 说是聊天,其实也是洛荔单方面在念叨。 “谭天命说你的剑骨中蕴含着魔意,是一把魔剑,这其实是他早些年在太玄门时沾染的遗毒,虽然一觉醒剑骨就被送了过来,也废除了所有修为重新修炼,但到底有些毛病就扭不过来了。” 她说着,抬手拨开了一根树枝。 “对于咱们剑修来说,哪有魔念不魔念的说法,这世上有灭世之剑,也有救世之剑,剑修的剑心千奇百怪,剑意也各不相同,可无论如何变化,只有一样永不会变——它们都是杀人剑。” “剑,是凶器。” “内心软弱者提不起它,心怀慈悲者挥不动它,未怀杀心者刺不出它。” 或许是位于大海之上的缘故,山林间的泥土松软,甚至还有雨后特有清新,阿恬伸手扶住了一颗参天之树方才站稳,而洛荔也停下了脚步,扭过身看着她。 “但剑,也是君子。” “心怀鬼胎者不配提它,虚伪假善者不配挥它,嗜血残忍者不配用它。” “以上若有半点迟疑便不要拔剑,那只会让你的剑蒙羞。” 洛荔的眼睛犹如破天之剑,直直的刺进了阿恬的灵魂。 “然而,归根结底,用剑的,还是人。” “剑修的招式来自于本命剑,剑修的剑心来自于剑骨,而剑修的剑骨,却是来自于剑修自己。” “若是离开了剑就手足无措,那跟被剑操控的傀儡有什么两样?若是一切全凭剑来操控,那到底是你挥剑还是它挥你?” 洛荔转过身,月白色的外袍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她开始向着森林大步迈进。 “记住!你与它,既是半身也是敌人!” “你要倾听它c理解它c探究它,一同追寻上苍降临于汝身的至理,同时也要压制它c降伏它c驱使它!让它知道谁才是主宰!” 这一次,洛荔没有等她,阿恬跑动了起来,顾不上鞋子上沾染的泥土,眼里只有视线中飘荡的月白色衣摆。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荔才在一座断崖边停了下来,白恬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断崖,而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天坑。 在小镇子上长大的阿恬从来没见过这般壮美的景象,这座天坑纵深百米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缭绕的云雾及攀附在陡峭石壁上的藤萝,坑口之大,远远看上去竟像是一片原形的天空。 “掌门师兄让我教你如何收放力量,然而先操戈,才能止戈,学习如何凝聚剑鞘,就要先会如何释放力量。” “让我见识一下吧,能孕育出煌烨之剑的你有何等能耐。” 洛荔的声音在阿恬的耳畔冷不丁的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令她顿时心生不详预感,果不其然,一股力量从后传来,在她扭腰躲避之前就把她直接踹下了悬崖! 白恬的第一反应就是呼叫万劫,黑剑却呆在她背后纹丝不动,山风带着她迅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坑口。 “好好努力啊,我可是跟他们说好了,要是成功就带上你。” 洛荔说着,透过层层山林望向了远处的议事殿,而在耸立于浮空岛中央的议事殿前,有两个身影正在门口静静等待。 “李长老c白师兄,”侍剑童子推开门对二人作揖,“掌教老爷有请。”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大殿时,一阵海风将二人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一张信笺悄悄从李恪的袖子里飘落,在空中打着旋,逐渐飞远,而在半开的纸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清”字。 阿恬在坠落。 她闭着眼,感觉着身体的失重感,在快要到底时一剑刺出,剑尖直接点在地面上,原本坚硬的剑身此刻却弯出了一道弧度,凭借着这股弹力,她大头朝下,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长剑随着身体旋转,在空中舞出利落的剑花,。随着切中肉体的感觉从手柄传来,阿恬轻巧的单膝跪地,有什么液体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第一百零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早啊, 宋师兄。”她适应良好的喊了宋之程的新称呼,直接坐到了另一个位置上,从堆叠成小山的笼屉里抽出了一个放到了自己面前。 “啊,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头,嘴里还咬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白师妹,早啊。” “对不起, 兄台你谁?”白恬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是宋之程啊!”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撒谎!宋师兄明明是个有着络腮胡的伟岸男子!”阿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有!啊”男子也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 连包子都掉到了盘子里,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 伸手往下巴上摸去, 想当然, 那里只有光溜溜的皮肤, “对哦,我的胡子没了” “我的胡子没有了!” 把桌上的笼屉一扫, 疑似“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的青年趴在桌子上发出了哀嚎,阿恬发誓自己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 “宋c宋师兄?”她小心翼翼的提问得到了对方一句委委屈屈的“恩”,顿时吓得不行, “还真是宋师兄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怪她,任谁发现酷爱臭脚的虬髯大汉和眼前的白净青年是一个人都会大吃一惊的。 被剃光了胡子的宋之程闻言抬起了头, 一脸的萧瑟和生无可恋, “昨夜, 他们叫我去拜会大师兄, 我就站在石室外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阿恬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抿了抿嘴唇,悄声问道:“你晕过去了?” 宋之程对此的回答是无力的点了点头,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个家伙太恐怖了,我没抗住,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站着郭师叔,他正在清洗我胡子的残骸,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我再自称‘老子’,说北海剑宗不要丢人的土包子” 同病相怜的情绪在二人中间蔓延,阿恬双目满含同情,拿着筷子的手悄悄伸向了笼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那可真是过分”阿恬含糊不清的附和。 “喂,”宋之程看着她被袖子掩住的嘴巴,“你吃的,好像是我的包子?” “你眼花了。”阿恬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对着他羞涩一笑,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宋之程目瞪口呆的看着笼屉里的包子凭空消失,再瞅瞅依然用袖子掩住嘴巴的阿恬,整个人都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你把袖子挪开看看?” 阿恬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力道一个没控制好,筷子直接被捏成了几段。 “不,大佬,我不该多嘴问的,您请用” 宋之程哭丧着脸将面前的笼屉全部推到了少女面前。 于是素楹结束了早课后就看到了阿恬坐在食堂的正中间,被新晋师弟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你们在搞什么?”她问道。 阿恬掩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温温柔柔的说道:“宋师兄见我昨日辛苦,不忍我再多劳累,可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素楹看着跑前跑后的宋之程,目露狐疑。 这家伙,不会是想撬大师兄的墙角吧? 宋之程简直冤的要六月飞雪了。 早课结束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食堂,他们端着食物依次在长桌旁坐下,传说中的仙人都是风餐露宿的,可实际上未能辟谷的修士都还需要进食,就算成功辟谷了,也有不少人乐意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看着食堂内的人越来越多,阿恬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吃饭的人越多表明一会儿跟她一起上启蒙课的人就越多,她的危机感就越强。 “宋师兄,咱们先走吧?”她皱了皱眉。 “哎?为啥?我还想再吃一点”宋之程对着手里的粥恋恋不舍。 阿恬面露难色,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手里的筷子步了前辈的后尘。 目睹了全过程的宋之程立即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对不起,大佬!我这就走!这就走!” 火速解决完了早饭,师兄妹二人按照昨天晚上的跑腿路线找到了学堂的所在,那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小宫殿,与其他建筑比起来甚至有些寒酸,而挂有的牌匾有证明了两人确实没找错。 学堂的大门紧闭,门口盘踞着一座椒图石像,这货乍看像是一只背着蜗牛壳的大狮子。阿恬摊开了素楹给的课表,从今天开设的课程里找到了“开蒙”,按照表上的提示将手放到了门口椒图石像的头上,大声念出了授课长老的名字。 外形威武的椒图雕像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竟然直接从门口跳了起来,整只狮子都缩进了蜗牛壳里,再顺势一滚,就让开了通往内部的道路,上面还被人用金色的字写着“通往开蒙课程”六个大字。 二人依次进入,然后,他们两个就看到了一个撅起的屁股蛋。 把阿恬带到升仙镇后就消失无踪的赵括赵仙长正趴在一排排的桌椅中间,手上抓着一把黄符,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一点一点的向前爬。 “这人有病?” 宋之程面露诧异,倒是阿恬很热情的挥手打招呼:“赵~仙~长~” 这催命符般的三个字传到耳朵里,赵括浑身一哆嗦,嘴巴卡了个壳,咒令都念错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轰!!” 一朵蘑菇云在学堂上空冉冉升起,看到的弟子都见怪不怪的继续手头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咳咳,”烟雾中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等到遮盖视线的烟尘都散去,被炸的灰头土脸的赵括像只虾米一样躬着腰,一边咳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里还念念有词,“雷火山的霹雳弹王八羔子,这是要搞出人命啊。” “赵仙长?”阿恬担忧的看着他。 又听到了催命符,赵括下意识的又打了一个哆嗦以示尊敬,机械的扭过头,对着白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c白师妹。” 这个称呼一出,他就想自打两耳光,叫什么师妹,叫什么师妹!这一听就像登徒子套近乎,那一顿打挨的还不够狠吗?! 阿恬自是不知他内心的戏剧性变化,想想自己都入门了还疏远的喊人仙长确实不合适,立即就改了口,“赵师兄,你也要听这个课吗?” 这个问题一出,赵括脸上的笑容更僵了,“温故知新,温故知新嘛!每一次听李长老讲开蒙的内容,我都会有新体会。” 嘴上这么说着,他内心却在流泪,因为护送不利的事情,他不敢去大师兄那里领任务奖励,生怕一个不好就弄丢小命,没成想,白心离热情的送货上门了啊!若只是被修理的鼻青脸肿还好,挨了一顿披着“见习指导”皮的毒打以后,白心离还没说什么,他亲爱的师父大人就率先出马了。 北海剑宗虽然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但如果你与某位长老特别投缘的话,依然有机会成为他的真传弟子,平日里照常跟着其他人一起听课,唯一的差别就是真传弟子还能时不时的享受一下自家师父开的小灶。 迄今为止,北海剑宗有三大真传弟子,掌门的真传之位自然被大师兄白心离牢牢占据,负责管理任务发布的谭天命谭长老门下有素楹师姐,而干啥啥不行c吃啥啥不剩的赵括竟然也跻身其中,他的师父正是乐呵呵的郭槐。 由于任务期间的表现实在太糟糕,已经可以接触更高级课程的赵括被师父踢去回炉重造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白恬说的。 “赵师兄,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呢?”阿恬继续问道。 “我在拆除陷阱啊,”赵括摸了一把脸,“在咱们宗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你能破解对方留在自己座位上的防御和陷阱,你就能占据他的位置。只不过这群王八羔子为了占位经常会用一些危险品,还是要提高警惕啊。” “原来如此!”阿恬右手握拳在摊开的左手上敲了一下,“那到底有多危险呢?” “一群刚入门的小鬼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雷火山的霹雳弹,论威力,仅仅比天星门的追魂箭次一点,”赵括摆了摆手,“哼,不过是借助外力的雕虫小技,不要怕,让师兄带你们飞。” “比追魂箭次啊” 阿恬若有所思,然后她在宋之程惊骇的目光里径直的走向了桌椅,一脚跨过趴在地上的赵括,走到了视野最好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喂喂喂!那很危!” 赵括着急的提醒刚说了一半,就看到刚刚给自己喝了一壶的黑色小球突然弹出,在即将炸开的那一霎那,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攒住,预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有黑色的碎屑从指缝中间漏了出来。 “我喜欢这个位置,”阿恬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扭头对呆若木鸡的两个男人说道,“抢位置也不是很难嘛。” “好的,大佬,你说什么都对。” 赵括捂着脸回答,身旁站着脸上一片空白的宋之程。 阿恬在之前已经听到很多人说过:方仙道是四大仙宗之首,雄据整个大陆南部。可在亲眼看到之前,这也只不过是苍白无力的几句描述,作为一名小镇姑娘,她怎么也想象不出它的山门该有多么气派,就像想象不出皇宫到底有多华美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第一百零五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都差点被射个对穿了,再问箭矢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已经毫无意义了,很显然,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然而, 这不合理啊。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 而且苍天作证, 这是他第一次离岛, 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都来者不善,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 显然修为在他之上, 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 他一边掐起剑诀,一边伸手去拉白恬,没想到,这一拉, 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 “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 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 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 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样也想不通。 赵括眉头皱起,感觉自己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然而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因为怕被袭杀而发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第一百零六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洞口烟雾缭绕如仙境, 天坑底下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阿恬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在最初的攻击后, 围在她周遭的不明生物便退了回去,只留她警惕的站在原地。 这里实在太黑了,黑到没有一丝光线,就算知道有东西在不远处盘踞,她也看不到一点轮廓, 唯有通过对方行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才能勉强判断后者的位置,然而, 在那东西停止活动以后,周遭就完全沦为了寂静的世界。 失去了视觉以后, 其他四感更加敏锐, 手中万劫的脉动感,经脉里法力的流淌声,阿恬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如此了解自己的状态,她甚至能感受到带着腥臊味的液体在顺着万劫的剑刃在流淌。 哎呀,这可善了不了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c口c鼻处, 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 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 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一只人面c兽身c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将它蹬了出去,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阿恬走到了它面前,踩着它的肩膀,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他没能说完,他的同伴们也没能说话,纵横的剑气在瞬间将他们撕的粉碎,血珠如雨般纷纷落下。 阿恬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青年,并非因为他刚刚在眨眼间便了结了多条性命,而是因为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白心离”消失了,明明身体还在原地,可她就是觉得身旁空无一人。 “普天之下,有四十八名道友与我道路相合,是以,只能不死不休。” 白心离突兀的说道,阿恬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也算是另类的解释了黑衣人的来由。 他有四十八名大道之争的死敌,他每时每刻都活在会被袭击的危机中,所以回不了家。 “失礼了。” 白心离道了一声,靠近了阿恬,拿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她沾在脸上的血珠,他的脸上其实也有,在鸦羽般的睫毛和白皙皮肤的映衬下竟显出了几分妖娆。 阿恬看着他,对于眼前的青年来说,天道的偏爱就像是一顶荆棘之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但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争下去。 扪心自问,她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顶通天的荆棘之冠,痛入骨髓也决不肯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第一百零七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耸了耸肩, “道统之争本就你死我活, 技不如人, 死了也活该, 归根究底, 这并非什么个人恩怨,只不过是双方不能碰触的底线罢了。” “洛师姐,”李恪出声打断了女子, 有些无奈的皱起眉头, “这是我的课” “别这么说嘛,李师弟, ”女子搭在桌子上的双脚晃了晃, “入门的时候就挨个提醒过, 如果触犯门规就会有执法长老来教他们做人,我这不是正在教嘛。” 阿恬听明白了, 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短发女人就是素楹说过的洛荔长老,也就是她未来的教习师傅。 就在李恪撇了撇嘴的时候,洛荔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动作快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白恬也吓了一跳。 “喂,臭小子们,”洛荔在身旁弟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中一脚踩上了桌面恶狠狠的说道,“这么低级的当都能上, 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赶人了, 见李恪没有出声阻止, 饱受惊吓的众弟子也隐约明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于是纷纷收拾东西离开学堂。 阿恬跟在赵括身边,身后是正在手忙脚乱穿鞋的宋之程,路过洛荔身边时她才发现前者的腰部左右各系有一把细刃长剑,只不过在她坐着的时候就隐没在了宽大的袍服下。 “白恬师侄。” 略显沙哑的女声打断了阿恬的观察,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洛荔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生的很高,阿恬在女子里就算得上高挑,却还是生生比她矮了半个头。 阿恬觉得,如果世上真有女人能让人从心底赞一句“英姿飒爽”,那就是洛荔这样的。 “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女长老低声说道,“养剑藏锋会憋疯你的。” “明日一早,去演武场找我。” 抱着万劫的手在瞬间收紧,阿恬点了点头,跟着人流走出了屋子。 说来也怪,守在学堂门口的石雕椒图十分怕生,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刻就滚到一旁瑟瑟发抖,弟子们也见怪不怪的从它身边绕行,偶尔有坏心眼的还会从它头顶跳过去。 “啊,看到洛荔师伯的时候我差点呼吸都停了。”赵括夸张的拍着胸口,连他背在身后的断岳也扭了扭,似乎也在舒口气。 “为什么啊?”宋之程在衣服上摸了摸抠完脚的手,“我一看洛长老就知道她是个爽快人!” “是啊,她动手揍你的时候也很爽快,真的是说揍就揍,没有前奏。”过来人赵括虚着眼附和道。 阿恬倒是对洛荔长老的行事作风没那么好奇,毕竟她明日就能亲身体验一回了,相比之下,李恪突然发难的事更能引起她的注意,“赵师兄,今日李恪师叔他” “嘘!”赵括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白恬的嘴,作贼心虚的左右张望一下,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小姑奶奶呀,这事太羞耻了,咱们能回屋说吗?” 年少时期的黑历史被翻出来已经够糟糕的了,唯一的安慰是一起犯傻的同道中人坐满了房间,大家谁也别嫌弃谁,现在离开了学堂,他绝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了! 作为一名堪称表率的大家闺秀,阿恬自认非常通情达理,以前县太爷家的千金和秀才家的女儿吵架时她就经常“以理服人”,照顾一下赵括师兄脆弱的自尊心也不是大事,起码她还没看到北海剑宗还有哪位是家政专精还愿意无偿帮她烘干衣服。 所以说,垄断真是要不得。 “无情道这恶心事,八成就是方仙道干的。” 一回到自家院舍,赵括就忙去忙后的准备茶水和点心,贤惠的不得了,他的房间也是一尘不染,足以让已经把屋子糟蹋成狗窝的宋之程羞红了脸。 然而,羞红了脸这么高级的词汇在山贼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他只会大模大样的脱了鞋,盘腿坐在藤椅上甩脚丫子。 “我以前还在当山大王的时候,也听说过方仙道,”他摸了摸下巴,“据说整个南面都是他们的人,前呼后拥,很是气派。” “那都是分支,方仙道的本宗还是很低调的,”就算差点被坑,赵括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方仙道的情况很复杂,别看他们现在还是四大仙门之首,其实内部早就乱套了。” 阿恬一边目露凝重,一边扫荡着桌上的吃食。 从师弟师妹好奇的眼神中汲取了存在感的赵括顿时忘却了自己之前的糗事 ,“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去过方仙道,他们是法修里的丹鼎派,嫡支的修士常年不出门,就在洞府里炼丹,久而久之,凭借着丹药的诱惑,他们身边就汇聚了许多跑腿的人,方仙道也因此得以壮大。” “现在方仙道里的分支,比如器修c灵修之流,都是当年依附宗门的外人繁衍壮大后形成的,只不过日子久了,他们就不再像自己的先辈那样敬重方仙道的嫡系,各自有了小算盘。” “我懂,我懂,”宋之程抠了抠脚,“就是奴大欺主嘛。” 阿恬不得不承认,宋之程还是很能把话说到点子上的。 赵括用手心摩擦着茶杯,想到了自家宗门虽然为了刷票出尽奇招,可同门之间到底相处融洽,哪像方仙道这样派系林立,不由感叹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啊。” 北海剑宗的尴尬在于,就算想搞个内斗调剂生活,都不一定能凑齐人。 那厢弟子们围绕着“方仙道”叽叽喳喳,这厢长老们也没有脱俗到哪里去。 在赶走了一屋子弟子后,洛荔随意拖了个蒲团坐在李恪身边,嘴里哼着小曲儿,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她唱的很糟糕,不仅跑掉还五音不全,可自己丝毫不觉,还恬不知耻的凑到李恪鼻子底下招人烦。 “洛师姐,你去罗浮山了?”李恪在洛荔凑近他的时候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讨厌的味道,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不然呢?”洛荔曲也不哼了,挑高了眉毛,“作妖作到我北海剑宗的头上,没直接砸了他们那扇破门,都是我给魏舍人面子。” 魏舍人,方仙道的宗主,元光大陆第一丹修,也是修真界出了名的老好人。 “这件事不会是魏舍人做的。”李恪的语气十分笃定,修真界讲究性命双/修,性情达标了,修为才能扶摇直上。 “反正肯定是他们那些分支干的,”洛荔嗤笑一声,“方仙道这些年被那些家伙搞得乌烟瘴气,魏舍人也是倒霉,明明是一宗之主,听说他的话连主峰都出不去。” “方仙道这些年走了太多捷径,会被反噬也是意料之中,”李恪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若是魏舍人能壮士断腕,方仙道还有几分起死回生的可能。” 洛荔闻言笑了,脸上的疤痕透出了几分凌厉,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也有着自己的风采,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李恪的面前,“魏舍人不愿意壮士断腕的话,师弟你不妨帮他一把。“ 李恪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接过信笺展开,只见上面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谈”字。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今年的清谈会,由你跟他去。” “清谈c清谈”李恪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红晕,“掌门师兄,这是不想用嘴谈了啊,只是我已不出山门许久,不知这世间还有多少人记得我李恪。” “那又如何?”洛荔不以为然的笑了,“坏人根基c污人道统,这都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就别怪别人开染房了。人人都说我北海剑宗盛产疯子,只怕是他们都没有见识过我们真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在我把小疯子养起来之前,你这个老疯子就先辛苦辛苦吧。”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c口c鼻处,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一只人面c兽身c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将它蹬了出去,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阿恬走到了它面前,踩着它的肩膀,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第一百零八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太强了, 太强了。 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 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连拳头都握不对, 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请”一出,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 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 剑身也很稳, 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 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 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 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 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起点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万劫,”阿恬也笑了,“万般劫难,方得始终。” 她歪了歪头,清丽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天真烂漫。 “我喜欢这个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第一百零九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恬的手握上了黑红相间的剑柄, 表面上的她与平日里无异,内里却已经充斥着杀意和战意混合而成的跃跃欲试,而这股跃跃欲试正是来自于她手上的这把黑色长剑。 真不愧是我的剑啊。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 无论哪一种, 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 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太强了,太强了。 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 连拳头都握不对, 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 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起点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第一百一十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无论哪一种, 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 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 太强了,太强了。 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 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连拳头都握不对, 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 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起点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万劫,”阿恬也笑了,“万般劫难,方得始终。” 她歪了歪头,清丽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天真烂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失去了视觉以后, 其他四感更加敏锐, 手中万劫的脉动感, 经脉里法力的流淌声, 阿恬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如此了解自己的状态,她甚至能感受到带着腥臊味的液体在顺着万劫的剑刃在流淌。 哎呀, 这可善了不了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c口c鼻处, 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 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 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 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 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 一只人面c兽身c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 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 将它蹬了出去, 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 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阿恬走到了它面前,踩着它的肩膀,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觉得, 在对视的那一瞬间, 自己就死了。 凛然的剑意铺天盖地而来, 锐利的视线刺的她头皮发麻,压倒性的可怕力量碾的她骨头生疼,耳畔还能听见吱嘎吱嘎的响声。 双腿克制不住的弯曲,她在身体坠下的那一刻伸出手臂撑在了地上, 一只膝盖重重的扣下,豆大的汗滴连续不断的从额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圆点。 然而排山倒海的威压并没有因她狼狈的反应而减弱,反而来势更加凶猛,迫使她支撑身体手臂开始微微颤抖, 连骨头缝都泛起了疼痛。 要被折断了。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与白心离相比, 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 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 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 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 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 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 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 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他不需要韬光养晦,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了,简直是看透了。 这等程度的剑意,这等程度的压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计没有人能在晚上睡得着。 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难受,可阿恬的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股放声大笑的冲动萦绕在她心头。 何为剑! 这便是剑。 何为道! 这便是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剑。 她也想要这样的道。 想的骨头都发疼。 “还能站起来吗?”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并不算低沉,却足够磁性,还带着一些金属质的冰冷。 阿恬舔了舔嘴唇,笑了,“你就是个怪物。”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多谢夸奖。” 在冰冷的地上赖了一会儿,阿恬才指挥着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白心离正站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有心思去端详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样貌。 白心离打小就长得很好看,精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长大以后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雌雄莫辨,但也能让人忍不住捂着胸口赞一句“美郎君”,特别是那双眼睛,眼仁又黑又圆,深邃的像是见不到底。 阿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吹一声口哨以示尊重,但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忍住了。 十五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跟登徒子一样吹口哨,就算是她也干不出来啊! 或许是对方刻意压制剑意了,她再没有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有了想东想西的余裕。 虽说有一个“童养媳”的名分维系着二人,但阿恬和白心离在此前从未有过“那一眼”之外的其他交流,客客气气的当师兄师妹有点奇怪,可要是熟络的交谈他俩真的不熟啊! “抱歉,”最后还是白心离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让赵括把你带过来的。” 阿恬闻言愣了一下,她想过他会问白老爷,会问白夫人,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北海剑宗奇怪的举动背后有白心离的授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赵括嘴里的“掐指一算,与我仙宗有缘”完全是糊弄白家夫妇的谎话,若是真能算到缘分,阿恬又怎么会在升仙镇被白老爷捡回家?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广开镇生活这么多年? 她自认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在赵括去而复返的那一刻,她就疑心上了这位北海剑宗大师兄。 白家与北海剑宗的联系只有白心离,能让代表北海剑宗的赵括去而复返的,也只有白心离。 为什么会笃定白心离有如此影响力,还要谈到北海剑宗的定期访问。 一年一次风雨无阻,不是看一眼便离去,而是实打实的登门拜访,这些在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修士却愿意对着身为凡人的白父白母作揖,这可是县太爷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时候她就猜想,这位十五年未见的未婚夫只怕在北海剑宗的地位不一般。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北海剑宗的大师兄,以弱冠之龄成为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甚至胜过了修行岁月数倍于他的同门,这是何等之难! 修仙并不像给孩子开蒙,越早越能占得先机,修仙更像是修一场缘法,只不过是天道与自己的缘法。 缘法未到时,做什么都是徒然。 白心离五岁入岛,五岁的孩子,将将学全了千字文,骨头都没长开,剑骨更是只有萌芽,谈何修炼?谈何悟道? 这便是缘法未到。 就像赵括,他生长于浮空岛,却是在成童之后才被允许跟着师长修剑,至今才刚刚入门,而白心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这点年龄差在动不动就成百上千岁的修真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白心离却成为了北海剑宗的大师兄。 阿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名青年,是名真正的天才。 或许用她刚才的评价也行,白心离是一个“怪物”。 然而,“怪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如此,没道理白心离能幸免。 “你”她迟疑的问道,“修炼出问题了?” 白心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念头通达,便水到渠成。” 那是为什么? 阿恬皱起眉头。 总不会真的是想成亲了吧? 看出了她的困惑,白心离闭了闭眼睛,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快要忘掉白心离了。” 忘掉白心离? 可白心离,不就是他自己吗? 然而茫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阿恬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后者的潜台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他腰间的那把剑。 那是一把和他本人一样要用吹口哨表示尊重的长剑,通体洁白如玉,唯有剑鞘和剑柄上掺有几道显眼的血丝,缠绕在白玉般的剑体上,透出几分妖娆来。 赵括并不是一个能闲的住嘴的人,在御剑飞行时对着她说了不少剑修界的常识,其中就包括剑骨与剑心。 剑骨造就本命剑,而本命剑决定了剑修的剑心,拥有这样一把美丽的长剑,拥有凌霜刺骨的剑意,却说自己快要忘掉自我白心离的剑心,究竟是什么? 在这一刻,她对白心离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 “我不能忘掉白心离,可也不能叨扰爹娘,所以我只能见你。” 青年看着阿恬,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作为回报,我送你一场,通天仙途。” 阿恬怔了片刻,刚想回答,就看到白心离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被人用狂草写着“北海剑宗——迈向通天仙途的最佳选择”。 白心离也发现了阿恬注意到了横幅,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开始有些飘忽。 “大师兄,下次照读的时候要更投入一点才好。”阿恬诚恳的建议道。 被阿恬看透了自己在念北海剑宗招生词的白心离慢慢的脸红了。 “师父说这个词一定要用上才有诱惑力,”他轻声说道,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不过我想,你大概是不需要的。” 北海剑宗登门的消息传来时,阿恬正在啃鸡腿。 一秒前还笑眯眯的劝她多吃的白夫人在听到通报的瞬间扔掉筷子跳了起来,激动的直拍身旁白老爷的背,成功的让白府当家人一口热汤没咽下去,直接呛到喷出来。 “哎呀,老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白夫人一边帮咳嗽不断的白老爷顺气,一边递上了手帕,脸上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咳的快断气的白老爷默默翻了个白眼。 白夫人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小动作,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前来通报的小厮身上,“还不赶快把仙长请进来!”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回夫人,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阿恬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怎么就这这么走了呢?”白夫人嘟囔道,“我还打算好好问问心离的情况呢。” “得了吧,人家摆明就是不想跟咱们有瓜葛,”终于顺过气的白老爷倒是很看得开,“进了北海剑宗的门,那个臭小子就跟咱们没关系啦,再怎么惦记也没用,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阿恬吗?” 听到“阿恬”两个字,原本面露不悦的白夫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女孩,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语调哀伤的说道:“阿恬,娘就只有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夫人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小动作, 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前来通报的小厮身上, “还不赶快把仙长请进来!”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回夫人, 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 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 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 阿恬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怎么就这这么走了呢?”白夫人嘟囔道,“我还打算好好问问心离的情况呢。” “得了吧, 人家摆明就是不想跟咱们有瓜葛,”终于顺过气的白老爷倒是很看得开, “进了北海剑宗的门,那个臭小子就跟咱们没关系啦,再怎么惦记也没用, 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阿恬吗?” 听到“阿恬”两个字, 原本面露不悦的白夫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女孩, 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 语调哀伤的说道:“阿恬, 娘就只有你了。” 阿恬闻言精神一震, 知道还能不能吃一根鸡腿在此一举,于是她的眼眶立即被蔓延的泪水充盈,语调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娘”。 白老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倒是白夫人十分满意的又给她夹了一根鸡腿,觉得这个童养媳简直不能更贴心。 是的,童养媳。 白老爷和白夫人并不是阿恬的父母,而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原因就是阿恬是白家的儿媳妇,名义上的。 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惹得白夫人情绪波动的北海剑宗和“臭小子”白心离了。 作为齐夏国的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就算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追求长生不老,有通天彻地之能,白家夫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惊天的馅饼能落到自家头上。 成仙,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仙长,是碰触不到的世外高人。 话虽如此,其实在整个元光大陆都数一数二的顶尖仙宗——北海剑宗就坐落在齐夏国内,每十五年就广开山门割一茬韭菜,就连白家身处这种偏远小镇,也能听到升仙大典的消息。 而白家的独子白心离五岁的时候就正巧赶上了升仙大典开启。 一心把儿子往科举路上培养的白家老爷原本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这世间有修行资质的人万中无一,自家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他可不打算做白日梦,可架不住亲戚朋友都对那捞什子升仙大典万分向往,不惜倾家荡产也要送自己家的孩子去碰碰运气。 白老爷琢磨了一下,在这种狂热气氛下,自己家一心培养读书人的想法简直特立独行,万一被人传出什么蔑视仙长的谣言可不是要遭?况且白心离从小就不合群,万一将来同龄人凑在一起回忆升仙过往,就他一声不吭,岂不是更不合群? 别怀疑,互相吹嘘自己当年升仙大典进了第几关可是齐夏国经久不衰的寒暄话题。 脑补了自家儿子被同僚排挤只能在家偷偷哭的悲惨场景的白老爷在与夫人商议之后,决定也带着儿子参加一回升仙大典,反正自家不差钱,坚决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任何遗憾。 于是,白老爷带着自家年仅五岁的儿子踏上了旅途,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是被北海剑宗的修士送回来的,手里牵着的儿子也变成了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姑娘。 白心离拜入了北海剑宗,正式踏上了仙途,而白老爷带回来的小姑娘,就是阿恬。 据白老爷所说,阿恬是父子二人在北海剑宗周围捡到的孤女。 “咱家那个臭小子,看到人家小姑娘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白老爷一边喝酒一边向夫人诉苦,“我想着要是他喜欢,带回来当童养媳也不是不行,可谁知道!他竟然被选上了啊!”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想着,走这一趟,赔了儿子,怎么也不能净亏啊!就把儿媳妇给带回来了。” 白夫人被自家老爷的神逻辑给惊到了,恨不得上前挠花他的老脸,好在她理智尚存,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关人家小姑娘的事,这才没有迁怒到无辜的阿恬身上。 一旦被仙门选中,弟子就要斩断俗缘,也就意味着父母彻底在白心离的生命里退场,对于他本人而言,这是一场滔天仙缘,然而对于白家夫妇而言,却很难说是幸事。 好在,就像白老爷所说的,没了儿子还有儿媳妇,夫妻二人还真就把阿恬当女儿养了,一养就是十五年,由于白夫人在这些年里再未怀孕,他们甚至做好了给阿恬招婿的念头。 儿媳妇眼看就要变成干女儿,三人也算过的美滋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白老爷和白夫人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北海剑宗会定期派遣专人来查看这些弟子亲眷的情况,而这就是他们得到白心离消息的唯一机会。 这也是刚才白夫人会这么激动的原因。 “又到了升仙大典的时间,”白夫人放下了筷子,“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啊。” 她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在讨论这个十五年一度的盛事。 在元光大陆,修仙者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撇开北海剑宗不谈,就算是斗升小民也知道还有另外三家与它齐名的仙门,至于其他的零散门派,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影响力就很不够看了,大多只有当地人才清楚他们的名字。 仅凭开山收徒就能震动整个大陆,这是四大仙门才能拥有的殊荣,每一门派的收徒时间各不相同,只不过对于齐夏国的人来说,其他三大仙门太过遥远,北海剑宗自然就是首选了。 “阿恬想不想去参加升仙大典?”她笑眯眯的问道,“这可是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的大事,过了二十岁可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是啊,”白老爷帮腔道,“反正咱家有钱,就当是去见见世面了。” 于是两双眼睛一齐望向不发一言的女孩,就等她的一个回答。 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遗憾,哪怕有了儿子当前车之鉴,白氏夫妇还是坚持自己的育儿经,哪怕以阿恬的年纪实在很难再称之为“童年”。 阿恬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生的眉目秀丽,一颦一笑自有一股动人的风韵,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纤细的腰肢,几乎镇子上所有年轻男子都干过趴在白家院墙上偷看她的傻事。 然后,他们就被偷看的美人揍了个屁滚尿流。 白恬,年芳十八,貌美如花,脚踢镇北周衙役,拳打城南张屠户,横扫全镇无敌手,就连镇上第一纨绔见了这位姑奶奶也要绕道走。 白夫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将阿恬教导成大家闺秀,虽然成果有待商榷,但早已练就了四平八稳的大将之风,对于自家童养媳不可思议的武力值也解释的风轻云淡,“大概是随她亲生父母吧。” 此言一出,白夫人就成为了其他夫人争相模仿的精神偶像。 平心而论,白夫人说要带阿恬去参加升仙大典,还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打从心底认为,自家童养媳说不定真有几分希望能被选中,倘若她真的能一步登天,也算成全了十五年的陪伴之情,若是不成功,她就当自己从没生过儿子,从此把阿恬当亲闺女。 正巧,白老爷也是这么想的。 饱受瞩目的阿恬顶着两位长辈期盼的目光,羞涩的低下头,正是一派闺秀风范,完全看不出昨天才刚踹断了隔壁王老五的两根肋骨。 “阿爹阿娘莫拿女儿开玩笑,”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流,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升仙大典召开在即,咱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夫妻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顿时有泄气,北海剑宗的名字里既然有“北海”二字,地点简直昭然若揭,与白家生活的广开镇可谓是齐夏国的一南一北,以普通人的脚力,怎么也要花上一两个月。 白夫人的心血来潮被打散,自觉有些对不住阿恬,当初送白心离的时候,他们可是从半年前就开始打算,哪怕阿恬对此并不知情,也不妨碍她为自己的厚此薄彼而羞愧。 白老爷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张嘴就要打圆场,可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闯进来的小厮给打断了。 只见那小厮冲进门来,愣头青似的大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真不愧是我的剑啊。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 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 无论哪一种,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 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 太强了, 太强了。 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 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 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 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 连拳头都握不对, 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 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 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都差点被射个对穿了, 再问箭矢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已经毫无意义了, 很显然, 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然而,这不合理啊。 天星门的山门距离广开镇十万八千里, 很难想象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刺杀他一个北海剑宗练气弟子, 而且苍天作证,这是他第一次离岛, 能有什么仇家啊! 心头涌上千万个念头,赵括或许确实没什么经验,但能进入北海剑宗的都不是傻瓜, 放冷箭之人无论是否来自于天星门, 都来者不善,况且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 显然修为在他之上,当务之急是还是先行躲避为好。 于是,他一边掐起剑诀, 一边伸手去拉白恬, 没想到,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赵括大急, “白姑娘!你先跟我!” “他走了。”阿恬镇定的回答, 左手轻轻拂掉少年抓着自己右臂的手, 双手握住扔在劈啪作响的箭矢, 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扔在地上。 赵括看着天星门标志性的法器在少女手里就像枯枝般脆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仙长可有受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阿恬扭头问他。 “哦不不不,”赵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确认他已经走了?” “走了,”阿恬点了点头,“跑的飞快呢。”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果然是天星门的作风。 赵括心里有些发慌,北海剑宗的弟子到了年纪都要下山历练,考虑到他年纪小修为低,才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交派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天星门的暗杀者,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步调。况且大师兄这个童养媳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徒手接住追魂箭还能判定一位修士的行踪,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只是赵括毕竟是男子,还自恃是一名剑修,总不能在一个凡人小姑娘面前露怯,这才能咬牙维持一个镇定的神态,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美女救英雄”以后,他的世外高人形象估计是保不住了。 弯腰拾起了地上被掰成两截的箭矢,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法力波动,对敌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练气后期。这个判断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层,可剑修一向攻击凌厉,足以弥补这点修为差距,如果双方正面对抗,他不一定会像这回这么狼狈。 只是,他并非单独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恬,哪怕她刚刚做出了惊人之举,也改变不了她本身是个凡人的事实。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看向阿恬,咬了咬牙,“白姑娘,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其他的事情等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赵仙长,”阿恬打断了他的话,安抚般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害怕。” 赵括看着对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么弱,在北海剑宗一定不好过吧”,体内运行的真气都差点走岔。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阿恬露的那一手,换做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白心离师兄一定要见这个童养媳真的是因为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吗?他突然对此产生了怀疑。 然而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也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既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险,赵括也顾不上“剑修的剑不予外人碰触”的规矩了,直接放弃了那个可笑的大篮子,把阿恬拉上了他那柄已经悬空的重剑,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长剑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阿恬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饶是她一向淡定也吓得抓住了身前少年的肩膀,看着脚下的重剑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在此时,她才有了眼前人真的是一名拥有神仙手段的“仙长”的实感。 虽然这名“仙长”不怎么能打。 “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哪怕不觉得阿恬这个能徒手折断法器的逆天身板会受不了区区一个御剑飞行,赵括依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没法修仙,那他就只能去后山种菜了。 阿恬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她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刚刚的经历上,“方才是仙长的仇家吗?” 赵括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吧,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仇家。” 见到阿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既然姑娘与我仙门有缘,这一路也不知是否会有其他危险,我就与姑娘说道说道。” “方才偷袭我们的人,应该是天星门的弟子,姑娘接住的那支箭,名为追魂箭,正是他们的招牌法器,天星门的功法一直以隐匿和迅捷著称,只不过我们只看到了一支箭,是否是他人冒充也未可知,”赵括说道,“只是天星门与我北海剑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袭杀我。” “大约是他们看你不顺眼吧,县太爷的千金和吕秀才的女儿也是这样,总是斗来斗去。”在广开镇横行霸道多年的女魔王如是说道。 赵括不知内情,听到这句话却心中一动,天星门位于元光大陆的南端,正处于四大仙门中的方仙道的地盘里,一向以方仙道马首是瞻,而四大仙门之间的关系嘛,就算是剑心快要改为“撒谎精”的赵括都没法昧着良心告诉阿恬他们和其他三大仙门亲如一家。 元光大陆就这么大,能修炼的人就这么多,三天两头凑在一块,脾气再怎么好都不免会发生摩擦,更别说剑修得罪人的能力就跟他们的攻击力一样出众了,而众多同道里,北海剑宗得罪最狠的当属方仙道。 北海剑宗和方仙道结梁子的原因错综复杂,除开剑修那张欠收拾的嘴之外,还有顶尖势力之间不可避免的竞争和从上古时代纠缠至今的法修与剑修之争,如此之多的矛盾聚在一起,造就了一方觉得对方嘴欠不可理喻,一方觉得对方道貌岸然虚伪阴暗的麻烦局面。 然而,比起能广撒网的法修,剑修的修炼资质更加苛刻,这也意味着,北海剑宗的人数与独自霸占了整个南部大陆的方仙道相比完全不够看,打起口水仗来根本不占优势。 好在,北方还有一个门派跟方仙道更不对付,那就是同样位列四大仙门的太玄门。 如果说北海剑宗和方仙道是外部矛盾,那么太玄门和方仙道就是内部矛盾,而且更加不可调和。 从根本上来说,这两大仙门处于同源,上古时期是一家,然而在后续发展上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仙道修的是丹鼎之术,擅长炼制丹药,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以自身为炉鼎祭炼五神的方法,而太玄门呢,则自称符箓派,以符咒之术闻名。双方均视对方为邪魔外道,玷污了祖师爷的道统,要是细数两派的恩怨,估计能写出一本波澜壮阔的编年史。 在这个大背景下,北海剑宗和太玄门抱团对抗方仙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自小在广开镇长大的阿恬自然不明白什么是法修与剑修之争,也听不懂丹鼎派和符箓派的区别,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我懂了,”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北姑娘和方千金都想当镇花,方千金是县太爷的女儿,家里有权,北姑娘是秀才的女儿,读的书多,然而读的书多终究就干不过家里有权,于是北姑娘就联合了富商的女儿玄小姐,共同对抗以势压人的方千金。”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啊。” 赵括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大佬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阿恬嘴里就变成了乡村宫心计,但仔细一想又貌似没什么毛病,只能张了张口,老半天憋出一句,“什么你们,要说咱们。” 阿恬想了想自己正是要去参加人家举行的升仙大典,撇清自己确实很不地道,于是连忙点头以示补救。 然而,就算阿恬理解了为什么赵括会怀疑方仙道,也并不是说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仙道作为一代大佬,很难想象它会指使手下的小弟去暗杀赵括这样的无名小卒,就算真的这么干了,也不会派一个修为也高不了多少的人试探了一下就草草了事。 不过在转身就跑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看到一个凡人徒手接法器,他也吓的不轻。 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样也想不通。 赵括眉头皱起,感觉自己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然而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因为怕被袭杀而发愁。 “仙长莫要害怕,”阿恬温柔的说道,还不忘撸起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拍了拍上面薄薄一层的肌肉,“就那种菜鸡,老娘一个能打十个。” 你c你刚刚说了什么? 面对瞪大眼睛的赵括,阿恬低头羞涩的笑了。 阿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梦见故事的下半段。 男人的手掐在女童细嫩的脖颈上,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猛然窜高的火舌噼啪炸响,窒息感与疼痛越来越强。 就在她双眼发黑的时候,铁钳一样扼住脖子的手突然松开,脱离了桎梏的女童在滚滚浓烟里发出了虚弱的咳嗽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是被高山泄洪一样的隆隆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之间,她下意识的张口来了句“阿爹?阿娘?”, 又在话音未落的时候猛然清醒过来。 她已经不在广开镇白府了。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 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 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 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 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 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 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 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 一到清晨,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 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 师兄、师姐、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 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 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有了白恬以后, 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 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 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 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 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 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 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 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 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只是略带病容, 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c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 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有新弟子入门, 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 吾名李恪, 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c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c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c元婴c化神c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c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c气c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c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c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回夫人,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阿恬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然而赵括这时候全身心都扑到了控制飞剑上,奈何脚下这柄“断岳”不愧是与他心神相通的本命灵剑, 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见少年修士仍在满头大汗的变换法诀, 阿恬收回了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自己被吹飞的发簪,精心梳洗的发髻已经散了,快速下落带来的猛烈狂风吹鼓着她的长发和衣袍, 带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咸湿气味。 那是海的气息。 顾不上下坠带来的失重感, 阿恬抱着剑柄向周围望去,只见漫天的绯色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 甚至蔓延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 而在天与海中间,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浮空岛,透过薄薄一层的雾纱, 依稀能看到其中的亭台楼阁,而最引人注目的, 则是一把斜插其上的巨大断剑, 点点寒光带着凛然的剑意刺破了染满橙红的梦幻画面。 阿恬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断剑上移开, 它是如此美丽, 又是如此可怕,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怖剑势几乎要将她碾碎,清风朗月般的剑意却给予了她最温柔的劝慰。 她记不起自己正在坠落, 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也听不到赵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只是专注的凝视着那把断剑,彷佛它是此生唯一的情人。 “扑通!” 断岳剑带着阿恬和赵括一头扎进了海里,高强度的撞击足以让人在瞬间粉身碎骨,头先入水的赵括在瞬间就因冲击晕了过去,断岳剑立即散发出淡淡光晕护住了自己的主人。 而阿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被震离了飞剑,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完全包裹,带往更加冰冷黝黑的深度,一串串气泡从口鼻中升起,这不过这点痕迹也很快被水流抹去。 没有挣扎,没有自救,阿恬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之中,她的思绪甚至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五年前。 漫天的火海焚尽了一切,女人的哭泣声如怨如诉,她坐在火海的中央,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吞噬着她的衣物,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热和疼痛,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情绪席卷了全身,还夹杂着一丝宣泄过后才有慵懒。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来到了她的身前,他穿着暗紫色的长衫,衣袍下摆已经被烧掉了,只留下残破的边角。男人弯下腰温柔的抱起了她,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阿恬抬头,却最终只捕获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影。 “你得死。”男人的语调很轻很轻,似乎怕吓到她。 年幼的阿恬“咯咯”笑了起来,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右手托住女童,左手覆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然后顺着阿恬的脸庞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孩童细瘦的脖颈上。 滴落在脸颊的液体更急了,打的阿恬睁不开眼睛。 女人的哭泣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阿恬看到一个身影在火海外往内扑,和阻拦她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没用的。 没用的。 她穿不过这片火海。 随着女人的反抗越发剧烈,放在阿恬脖子上的手也慢慢紧缩,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女童开始挣扎,然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脖颈上的桎梏,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把剑。 熊熊烈焰缠绕着长而窄的剑身,暗金色的铭文在漆黑的剑刃上忽明忽暗,明明悬立于深海,却仿佛连水流也能点燃。 阿恬不由自主的向黑剑走去,眼中再也装不下其他,而黑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剑身调转,红黑相间的剑柄微微向阿恬递了过来。 握还是不握? 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明明环绕着火焰,剑柄入手却触感温润,明明是第一次见,阿恬却发现她对它并不陌生:剑长三尺七寸,剑重一斤十两,八面研磨,无坚不摧 她的手指轻触剑身,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浮现出各类信息,然而,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却丝毫想不起来。 剑名 剑名 剑名是什么? “呼哈!” 猛的从海面探出头,阿恬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茫然的看向四周,直到神游的最后,她也没能想起黑剑的名字,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在不断上浮,就好像那一柄夺走她心神的剑只不过是生死之际产生的一抹幻影。 经历了这么一次落海,她身上的首饰彻底不见踪影,包括她在飞剑下坠时想要保住的发簪,那是白夫人赠予她的及笄礼物,似乎在暗示着她即将与俗世生活彻底割裂。 阿恬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发簪丢了也不见懊恼,反而环视左右,认真的寻起人来。 这里距离岸边可不近,她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一起掉下来的赵括了,哪怕坠海一事已经实力证明这位“仙长”一点也不靠谱了。 然而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水流会不断的带走体温,好在阿恬的运气一向不错,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就找到了同样漂在海面上的赵括。 此时这位半吊子修士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断岳剑散发出的剑芒正正好好的将他包裹起来,远远看上去像一颗不伦不类的“蛋”。 阿恬游到“蛋壳”周围,伸出手试探性的敲了敲。 “咚!咚!咚!” “蛋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围着“蛋”透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唤醒赵括或者进入剑芒的方法,而体温的流失已经让她原本嫣红的嘴唇开始发白。 阿恬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生气了。 “再不把你的主人叫起来,我就掰断你。”她面无表情的对断岳剑说道。 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被威胁的断岳剑似乎抖了抖,然后突然飞起来,对着昏迷不醒的赵括露在水面上的屁股狠狠刺了下去! “啊!!!” 哪怕是修士也承受不住如此攻击,赵括发出了一声杀猪叫,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好c好痛,断岳你在发什么疯!”他捂着屁股抱怨。 “赵仙长,”阿恬凑了过去,脸上一派关心之色,“你还好吧?” “白姑娘!”赵括惊喜的叫道,在断岳剑失控坠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白恬表现的再怎么奇怪也改不了她是个凡人的事实,这么一摔万一有个好歹,别说大师兄了,师门也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因此看到出了变得湿漉漉也没什么大碍的白恬时,他是打从心眼里高兴。 看到赵括醒了,阿恬反而并不急于上岸了,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着远处的浮空岛,轻声问道:“赵仙长,那把剑?” 被本命剑暴力叫醒的赵括还有迷糊,他揉了揉眼睛,“你是说祖师爷的剑?” “祖师爷的剑?”阿恬跟着重复了一遍。 “对,那是我们北海剑宗开山祖师的剑,”赵括点了点头,“相传,宗门所在浮空岛是祖师爷斩下了一条龙脉的龙头炼制而成,等到祖师爷飞升时,他留下了自己的佩剑继续镇压龙脉。” 说到这里,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后脑勺,“我是不知道传说的真假,不过我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把剑的时候,被压的差点晕过去,这世上所有学剑的修士来了这里都要解剑,这便是万剑朝宗。” “万剑朝宗”阿恬看着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巨大断剑,顿觉目眩神迷。 白恬之前十八年的人生自暴自弃又随波逐流。白家养她,她便呆,北海剑宗唤她,她便来,怎样都可以,怎样都无所谓,她对未来早已没有了任何期待, 可现在,她仰视着这柄镇宗宝剑,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液,每一片骨头,都激动的发抖,彷佛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 朝闻道,夕死可矣。 “哈。”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从一开始的闷笑到彻底放开的大笑,乐不可支。 阿恬反常的表现自然引起了赵括的侧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白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再是大家闺秀式的矜持笑容,而是真真正正开心的笑。 此刻的阿恬可以说的上是狼狈,额发胡乱粘在额头,衣衫紧紧贴着皮肤,可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赵括的心跳稍微快了一拍。 “赵仙长,赵仙长,”她笑眯眯的唤道,“我好高兴啊。” 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很快也感染了赵括,让他也跟着高兴起来,要是他再细心点,就会看到,阿恬那双漆黑的眼睛,在瞳孔的边缘,悄然出现了一圈火焰。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于剑修而言, 什么样的剑便会有什么样的剑法,万劫是把煌辉之剑, 白恬的剑法便也如烈火般富有侵略性,她在此之前从未与法修交过手,无论对方手结法印还是祭炼法器都是第一次见,对阵时基本都是靠着战斗直觉来应对,竟也真的接了下来。 自少时起, 在打人这件事上,她就有着远超旁人的天赋, 不然也不会横扫广开镇, 赢得“混世大魔王”的美誉。对面的方仙道弟子也仅仅是一开始占了点便宜, 等到她习惯了对方的战斗节奏, 便越打越顺手, 越打越灵活, 优劣形势在一瞬间逆转, 很快就把第一个敌人踹飞了出去。 这名倒霉的方仙道弟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压到了赶来的同门的身上,造成了后面的弟子都有些手忙脚乱。 脚下一踏,阿恬一跃而上,手中的万劫对准了人群, 火莲倾斜而下, 引得对面各色宝光大气, 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一朵朵撑起的油纸伞, 好看的很。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道金属令牌夹裹着澎湃的力量从天而降,在即将到达白恬眼前时一分为六,环绕在她周身。六个令牌互相牵引之下,阿恬只觉流淌在经脉里的火焰都凝滞起来,四肢也变得笨重不堪,她一下子单膝跪倒在地才勉强撑住了身体,而她看不见的是,在压制她后,六个令牌再次合二为一,对着少女当头打下! “锵!” 金属相击声从头顶传来,阿恬努力抬起头,只见穆师兄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用剑抵住了来势汹汹的令牌。 “姓张的,”穆易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我可就这么一个师妹,你别欺负她呀。” “穆易!” 方仙道的弟子随即散开,为来人让出了道路,一名散发的削瘦青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他穿着同样的淡紫色道服,只不过衣摆上绣了一圈暗红色的花纹,从周围弟子恭敬的态度来看,他显然在方仙道有着不低的地位。 他眼窝深陷,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才有的苍白,眉头几乎可以打成一个死结,“你们北海剑宗来我们罗浮山干什么?” “来寻仇啊,”穆师兄爽快的回答,“张泽衍,这事你可插不了手,还是回你的炼丹房去吧!” “寻仇?”名为“张泽衍”的年轻道士脸上的不耐又深了几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什么时候结过仇?” “看样子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穆师兄耸了耸肩,“也是,你们嫡系一支成天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估计就算外面翻了天你们也能乐呵呵的继续守着炼丹炉,我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种心态。” “穆易!”张泽衍沉下了脸,“你要是来参加清谈会的就好好说话,不是就给我滚出去!” “参加,当然要参加。”回答他的不是穆师兄而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段煊,而他身后正跟着李恪和白心离。 段煊的出现让张泽衍悚然一惊,旁人不认识这位元光大陆第一剑修,他作为方仙道掌门魏舍人的嫡传弟子,可是私下不知道见过这位宗主大人多少次了。穆易之前说他“插不了手这事”的时候,他是不以为然的,可现在张泽衍明白了,姓穆的这次还真的没说瞎话。 “清谈会这么大的盛事,我们怎么能不参加呢?少了我北海剑宗,这还能称之为修真界第一盛会吗?”段煊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一码归一码,参会是参会,这仇嘛,还是要寻的。” “柳嫣,把这群小兔崽子给我轰回去!” 话音未落,原本安安静静爬着山路的柳嫣闻声拔剑,她的剑犹如冰晶般晶莹剔透,一出鞘便带来了一股海潮的气息。 只见她向前迈出一步,将长剑提于胸前用力挥出——霎时间所有人仿佛处于波涛澎湃的北海之上,而眼前则是翻天巨浪。这股巨浪夹裹着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将眼前的方仙道弟子全部吞噬,然后狠狠的拍了回去! 段煊平静的看着被拍回山顶的方仙道众人,对苦苦支撑的张泽衍说道:“张师侄,回去告诉你师父,我段煊上门拜访,谁要阻拦,我见一个打一个。” 知道此事绝无回转,张泽衍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任由巨浪将自己也卷上了山顶。 “白师妹,你还好吧?”穆易转过身笑嘻嘻的对阿恬伸出了手,“有没有感觉四肢发麻?” 阿恬倒是感觉尚可,经历过白心离那种足以把对手碾碎的剑压后,方才令牌的威势就没那么吓人了,只是到底浑身气血有些不畅通,她想了想,抓住对方的手臂撑着站了起来。 穆易挠了挠头,内心也松了口气,大师兄把他排在白师妹身后就是为了让他照看点这位小师妹,只是没想到小师妹强的超出预计,如果不是张泽衍出手,她说不定还真的能趁势冲上山顶,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她没这么强,张泽衍估计也不会出手。 算了,人没事就好。 “那是谁?”阿恬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谁?哦!”穆易一拍脑袋,“你是说张泽衍啊,那个阴郁鬼是方仙道嫡支的亲传弟子之一,师从掌门魏舍人,别看他脾气不好,嘴巴也坏,但其实是个好人来着。” 阿恬望了望“好人张泽衍”被拍走的方向,准确的抓住了穆易话里的重点,“嫡支?” “你看到他穿的道服了没?方仙道分支太多,为了好区分,他们都在衣服上做了标记,”穆易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比划了一下,“有暗红色花纹的就是嫡支,象征着燃烧的丹炉,有绿色花纹的则是灵修,象征着草药山川,诸如此类黄色花纹的则是器修,只不过他们不太一样,器修的种类五花八门,他们喜欢把自己一脉用的法器绣在衣服上,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其中最不要脸的一脉了,他们竟然把剑绣在了衣角上,这不是明显学我们嘛!” 阿恬低头看了看自己罗裙上的蓝色小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师妹你弄混,我要提醒你一下,那群绣剑的家伙可不是咱们剑修一脉,只不过是一群喜欢拿剑张模作样的讨厌鬼,”穆易的脸上露出了厌烦的神情,“明明走自己的道路就行了,偏偏要模仿别人总之,你见到他们就明白了。” “好啦好啦,”摆了摆手像是在赶走什么讨人厌的东西,穆易对白恬说道,“虽然此行危险重重,白师妹也不同害怕,师兄会保护你的。” 阿恬听了大为感动,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还是隔壁王富户的小儿子,天天趴在墙头对她海誓山盟,可惜在看到她一脚踢断一名壮汉的肋骨以后就不见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她都修仙了还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 就在阿恬要点头的时候,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保护什么保护?你知道这座罗浮山上有多少妖魔鬼怪吗?自顾不暇还在师妹前面逞英雄。” “宗c宗主,”被埋汰了一顿的穆易苦着一张脸,“我也没有那么差吧” “去去去,”段煊嫌弃的摆了摆手,对上白恬态度又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阿恬,到我这里来。” 宗主和师兄,当然是宗主更重要的,于是阿恬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委屈巴巴的穆易,按照段煊的要求走到他身后,站在了白心离身侧。 “哈哈,我老早就想这样了,”段煊无比神气的掐着腰,“带着金童和玉女才比较有神仙的风范嘛!” “那掌门师兄你是财神爷还是送子观音?”李恪默默移开了几步,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嫌弃。 “我?”段煊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一甩袖子,“我既不是财神爷也不是送子观音,我是北海剑宗段煊!” “走吧,去会会老朋友!” 也不知道是柳嫣太给力还是张泽衍把话带到了,阿恬跟着段煊一路畅通的走到了山顶,迈过最后一道阶梯,一座世外仙境就撞进了她的眼帘。 涌动的云雾缭绕在山林之间,随风摇摆的柳树汇成一阵阵波涛,而一条蜿蜒的小溪自山间而来,穿行在树林之中,托举着一个个褐色的木质茶盘沿着河道而下,溪水中漂浮的茶杯与茶勺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阿恬能想象到参加清谈会的修士们是如何或卧或坐在河边,从水中漂浮的木盘上取走清茶,与身边的同伴高谈阔论,这简直是只会出现在故事里的画面。 然而,这些本该潇洒的“高人们”此刻却严阵以待,就是因为这群来自北海剑宗的不速之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第一百二十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北海剑宗的一天, 始于第一道穿透云层的朝霞。 阿恬是被高山泄洪一样的隆隆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之间, 她下意识的张口来了句“阿爹?阿娘?”,又在话音未落的时候猛然清醒过来。 她已经不在广开镇白府了。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简单的梳洗了一下, 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 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 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 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 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 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 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 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 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 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 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 师兄c师姐c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 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c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二人最终还是坐着断岳剑飞到了岸边,唯一不同的是大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一回的断岳剑出奇的听话,再也没有出现停不住和抖动的情况,让身为主人的赵括在惊奇之余感动的热泪盈眶。 要是再出状况,他也别当剑修了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其实赵少年也是有苦难言,他刚从舞勺之年迈入了舞象之年比阿恬都要小上几岁,修行时日尚短剑骨将将初具形态断岳剑是他的本命剑,来自于他身负的剑骨,是剑心根源所在与普通的死器大不相同,有着灵剑本身的脾气和秉性。 每一个北海剑宗的弟子都会有这么一把以自身锻造出的灵剑,一生的剑道根基都寄托于此,而如何与这些本命灵剑相处也成了困扰着所有人的难题。 北海剑宗的宗主如今的修真界第一剑修段煊就说出了广大同门的心声: “有时候真想撅断它。” 赵括和断岳剑就处于最鸡飞狗跳的磨合期一天到晚捅娄子,能派这样的他去迎接阿恬也能看出北海剑宗这个仙门的一个重要处事特点心大。 “尽力尽力就好”把任务派给他的执事长老笑呵呵的说道“反正结果最坏就是心离出关把你暴揍一顿嘛,你还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丢了不成?” 长老大人,我没把人弄丢,但我差点把人弄死,很可能活不过这一顿揍啊。 赵括心有戚戚然。 但若是因此就觉得赵括赵仙长一无是处就大错特错了,作为一名被心大的师长放养长大的苦逼孩子,他的日常法术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套清洁法术下去,就把两只落汤鸡收拾的光鲜亮丽。 “赵仙长,”阿恬目露崇拜,诚恳的说道,“您一定是家政专精的修士吧?” 心塞的赵括表示自己想静静。 然而已经走到了北海剑宗的门口,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垂涎欲滴的奖励就吊在眼前,他也只能强打精神,只求这最后一步别再出岔子。 作为四大仙门之一,北海剑宗自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不提常年开启的护岛大阵,唯一的进出口也设有层层道法,虽说这些法术对赵括没什么影响,可白恬是来参与升仙大会的,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把人家带进去,因此,北海边的中转站就成了必去之路。 在元光大陆,修真者高高在上,远离凡尘,可总有不得不跟世俗接触的时候,因此,修真界与世俗之间的过渡地带应运而生,而北海边的升仙镇就是其中之一。 升仙镇,顾名思义,发源自北海剑宗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典,在多年的演变中已经彻底成为了北海剑宗的一部分,也是外人拜访浮空岛的必经之地。 “拥有剑修资质的人,万中无一,很多人被涮下来以后,不甘心离开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错过了典礼,就会留在此地等待下一次机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镇子。” 赵括带领着阿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前这个紧邻海边的港口小镇正因新一届的升仙大典焕发着勃勃生机,无数拥有成仙梦的人从齐夏国乃至邻国涌入这里,造就了它十五年一次的鼎盛与繁荣。 与阿恬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相比,眼前的小镇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从门口的驿站到最东边的港口,各类商家连牌匾都没有换过,似乎只要跟修仙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很难再有改变,小镇如此,规矩如此,人也如此。 早在一个多月前,全镇的客栈就连马厩都住满了,普通人家里也大多有了借宿者,七八个人挤一间的也不在少数,赵括自然不会让阿恬这个妙龄女子去跟陌生人挤一间,他直接带她去了北海剑宗位于升仙镇的据点,一旦把这位小姑奶奶交到了驻守在据点的负责人手上,他就算甩脱了烫手山芋,可以美滋滋的去领奖励了。 “成为剑修的资质到底是什么呢?”阿恬问道。 “资质”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打了个哈哈,“就是资质嘛。” 阿恬闻言笑了,点头称是,“也对,毕竟赵仙长是家政专精嘛,是阿恬孟浪了。” “你能把家政专精四个字忘掉吗,”心塞到内伤的赵括一脸绝望,“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再伤害我了,我还是个孩子。” 阿恬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咳咳,”自知被摆了一道的赵括右手握拳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要知晓,剑修和用剑的修士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选的武器正好是剑,或者也会几套颇有名气的剑法,可他们只是用剑的人,剑可以换成刀c枪c戟,乃至流星锤c宝葫芦之类的兵器,远远称不上一声剑修,而修真界中大部分持剑的修士,都属于这一部分。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当得上剑修这个称呼。” 赵括自认这段话说的荡气回肠,正想要欣赏来自于美人的崇拜目光,却见到那位备受期待的美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翻译成句大概是:“那你这只菜鸡是怎么混进剑修队伍的?”。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嘴上也跟着结巴,“你c你懂什么!我c我的资质可是上等!我可是有剑c剑骨的人!” “剑骨?”阿恬抓住了关键。 “对,剑骨,”赵括挫败的说道,“成为剑修唯一的要求就是拥有剑骨,它并不是某块特殊的骨头,而是你指身体里有着一柄正在孕育的剑。” “身体里孕育剑?”阿恬懵懂的眨了眨眼。 “每个人都拥有精c气c神,它们汇聚在一起,有时候就会发生质变,”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普通凡人,光是活懂一生,就很是难得,而天生拥有质变的人,就有资格去追去更加高渺的天地至理,他们便是修士。” “剑修有剑骨,法修有符魂,魔门有魔念,修仙的资质千变万化,并不拘泥于一种,可在验证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资质,资质又是何种,因此才有了升仙大典的存在” “啊,到了。” 二人的脚步在一个算命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道人,只见他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桌子上摆着铜钱c八卦图等物,左边立着一面写着“仙骨何在”的旗子,右边的旗子则写着“一摸便知”。 算命摊的生意不错,等着摸骨的客人排起来一串长龙,就算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算不得准,可也不介意在升仙大典开启前买个好兆头。 赵括正了正面色,两三步越过正在排队的人,走到念有词给人摸骨的道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活神仙!” 被喊做“活神仙”的道人撩了撩眼皮,将手从面前的壮汉手腕上撤了回来,顺势把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铜钱匣子一关,对着等待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今日收摊,各位请明日赶早。” 正轮到的壮汉不干了,“活神仙!你还没说我的结果呢!” “有什么好说的,”道人摸了摸胡须,“外强中干,房事不济,去对面的药铺开一帖吧!”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被戳破了隐秘的壮汉只得灰溜溜的走开,还真的进了摊位对门的药铺。 “散了!散了!都散了!”道人拖着唱腔喊道,把其余围观人等赶了个干净。 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场景,小步挪到维持着鞠躬动作的赵括身边,蹲下来小声问道:“这位道长是谁呀?” 赵括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位是我宗的谭长老,外号活神仙。” 一个堂堂北海剑宗长老,在这里支着摊子给人摸骨算命? 阿恬愣住了,全然不知这一问一答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道人耳朵里。 谭长老捋了捋胡子,自我介绍道:“让姑娘见笑了,老夫谭天命,正是这个臭小子的师长,年幼时曾学过几手乡间把戏,也算是个爱好。” “谭长老年幼时曾拜入太玄门,后因剑骨觉醒,才转为了剑修,因此也通符咒之术。”赵括在一旁解释道,还悄悄对着阿恬指了指脑袋,大约是暗示着眼前的谭长老脑子有点问题。 阿恬绷住了,她没笑。 “既然浑小子赵括出现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白恬白姑娘,”一旁的谭长老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册厚厚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拿起沾饱了墨汁的毛笔在其中一栏上打了个勾,“我看看,白心离委托赵括前往齐夏国广开镇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前往宗门,奖励嘛研习指导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小厮一听就苦了脸,“回夫人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阿恬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怎么就这这么走了呢?”白夫人嘟囔道,“我还打算好好问问心离的情况呢。” “得了吧人家摆明就是不想跟咱们有瓜葛”终于顺过气的白老爷倒是很看得开,“进了北海剑宗的门,那个臭小子就跟咱们没关系啦再怎么惦记也没用,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阿恬吗?” 听到“阿恬”两个字,原本面露不悦的白夫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女孩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语调哀伤的说道:“阿恬,娘就只有你了。” 阿恬闻言精神一震知道还能不能吃一根鸡腿在此一举于是她的眼眶立即被蔓延的泪水充盈语调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娘”。 白老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倒是白夫人十分满意的又给她夹了一根鸡腿,觉得这个童养媳简直不能更贴心。 是的,童养媳。 白老爷和白夫人并不是阿恬的父母,而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原因就是阿恬是白家的儿媳妇,名义上的。 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惹得白夫人情绪波动的北海剑宗和“臭小子”白心离了。 作为齐夏国的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就算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追求长生不老,有通天彻地之能,白家夫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惊天的馅饼能落到自家头上。 成仙,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仙长,是碰触不到的世外高人。 话虽如此,其实在整个元光大陆都数一数二的顶尖仙宗北海剑宗就坐落在齐夏国内,每十五年就广开山门割一茬韭菜,就连白家身处这种偏远小镇,也能听到升仙大典的消息。 而白家的独子白心离五岁的时候就正巧赶上了升仙大典开启。 一心把儿子往科举路上培养的白家老爷原本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这世间有修行资质的人万中无一,自家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他可不打算做白日梦,可架不住亲戚朋友都对那捞什子升仙大典万分向往,不惜倾家荡产也要送自己家的孩子去碰碰运气。 白老爷琢磨了一下,在这种狂热气氛下,自己家一心培养读书人的想法简直特立独行,万一被人传出什么蔑视仙长的谣言可不是要遭?况且白心离从小就不合群,万一将来同龄人凑在一起回忆升仙过往,就他一声不吭,岂不是更不合群? 别怀疑,互相吹嘘自己当年升仙大典进了第几关可是齐夏国经久不衰的寒暄话题。 脑补了自家儿子被同僚排挤只能在家偷偷哭的悲惨场景的白老爷在与夫人商议之后,决定也带着儿子参加一回升仙大典,反正自家不差钱,坚决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任何遗憾。 于是,白老爷带着自家年仅五岁的儿子踏上了旅途,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是被北海剑宗的修士送回来的,手里牵着的儿子也变成了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姑娘。 白心离拜入了北海剑宗,正式踏上了仙途,而白老爷带回来的小姑娘,就是阿恬。 据白老爷所说,阿恬是父子二人在北海剑宗周围捡到的孤女。 “咱家那个臭小子,看到人家小姑娘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白老爷一边喝酒一边向夫人诉苦,“我想着要是他喜欢,带回来当童养媳也不是不行,可谁知道!他竟然被选上了啊!”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想着,走这一趟,赔了儿子,怎么也不能净亏啊!就把儿媳妇给带回来了。” 白夫人被自家老爷的神逻辑给惊到了,恨不得上前挠花他的老脸,好在她理智尚存,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关人家小姑娘的事,这才没有迁怒到无辜的阿恬身上。 一旦被仙门选中,弟子就要斩断俗缘,也就意味着父母彻底在白心离的生命里退场,对于他本人而言,这是一场滔天仙缘,然而对于白家夫妇而言,却很难说是幸事。 好在,就像白老爷所说的,没了儿子还有儿媳妇,夫妻二人还真就把阿恬当女儿养了,一养就是十五年,由于白夫人在这些年里再未怀孕,他们甚至做好了给阿恬招婿的念头。 儿媳妇眼看就要变成干女儿,三人也算过的美滋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白老爷和白夫人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北海剑宗会定期派遣专人来查看这些弟子亲眷的情况,而这就是他们得到白心离消息的唯一机会。 这也是刚才白夫人会这么激动的原因。 “又到了升仙大典的时间,”白夫人放下了筷子,“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啊。” 她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在讨论这个十五年一度的盛事。 在元光大陆,修仙者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撇开北海剑宗不谈,就算是斗升小民也知道还有另外三家与它齐名的仙门,至于其他的零散门派,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影响力就很不够看了,大多只有当地人才清楚他们的名字。 仅凭开山收徒就能震动整个大陆,这是四大仙门才能拥有的殊荣,每一门派的收徒时间各不相同,只不过对于齐夏国的人来说,其他三大仙门太过遥远,北海剑宗自然就是首选了。 “阿恬想不想去参加升仙大典?”她笑眯眯的问道,“这可是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的大事,过了二十岁可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是啊,”白老爷帮腔道,“反正咱家有钱,就当是去见见世面了。” 于是两双眼睛一齐望向不发一言的女孩,就等她的一个回答。 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遗憾,哪怕有了儿子当前车之鉴,白氏夫妇还是坚持自己的育儿经,哪怕以阿恬的年纪实在很难再称之为“童年”。 阿恬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生的眉目秀丽,一颦一笑自有一股动人的风韵,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纤细的腰肢,几乎镇子上所有年轻男子都干过趴在白家院墙上偷看她的傻事。 然后,他们就被偷看的美人揍了个屁滚尿流。 白恬,年芳十八,貌美如花,脚踢镇北周衙役,拳打城南张屠户,横扫全镇无敌手,就连镇上第一纨绔见了这位姑奶奶也要绕道走。 白夫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将阿恬教导成大家闺秀,虽然成果有待商榷,但早已练就了四平八稳的大将之风,对于自家童养媳不可思议的武力值也解释的风轻云淡,“大概是随她亲生父母吧。” 此言一出,白夫人就成为了其他夫人争相模仿的精神偶像。 平心而论,白夫人说要带阿恬去参加升仙大典,还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打从心底认为,自家童养媳说不定真有几分希望能被选中,倘若她真的能一步登天,也算成全了十五年的陪伴之情,若是不成功,她就当自己从没生过儿子,从此把阿恬当亲闺女。 正巧,白老爷也是这么想的。 饱受瞩目的阿恬顶着两位长辈期盼的目光,羞涩的低下头,正是一派闺秀风范,完全看不出昨天才刚踹断了隔壁王老五的两根肋骨。 “阿爹阿娘莫拿女儿开玩笑,”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流,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升仙大典召开在即,咱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夫妻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顿时有泄气,北海剑宗的名字里既然有“北海”二字,地点简直昭然若揭,与白家生活的广开镇可谓是齐夏国的一南一北,以普通人的脚力,怎么也要花上一两个月。 白夫人的心血来潮被打散,自觉有些对不住阿恬,当初送白心离的时候,他们可是从半年前就开始打算,哪怕阿恬对此并不知情,也不妨碍她为自己的厚此薄彼而羞愧。 白老爷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张嘴就要打圆场,可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闯进来的小厮给打断了。 只见那小厮冲进门来,愣头青似的大喊: “老爷!夫人!那仙长又c又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与白心离相比, 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 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 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 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 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 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 他不需要韬光养晦, 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 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 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 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 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了,简直是看透了。 这等程度的剑意,这等程度的压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计没有人能在晚上睡得着。 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难受,可阿恬的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股放声大笑的冲动萦绕在她心头。 何为剑! 这便是剑。 何为道! 这便是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剑。 她也想要这样的道。 想的骨头都发疼。 “还能站起来吗?”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并不算低沉,却足够磁性,还带着一些金属质的冰冷。 阿恬舔了舔嘴唇,笑了,“你就是个怪物。”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多谢夸奖。” 在冰冷的地上赖了一会儿,阿恬才指挥着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白心离正站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有心思去端详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样貌。 白心离打小就长得很好看,精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长大以后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雌雄莫辨,但也能让人忍不住捂着胸口赞一句“美郎君”,特别是那双眼睛,眼仁又黑又圆,深邃的像是见不到底。 阿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吹一声口哨以示尊重,但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忍住了。 十五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跟登徒子一样吹口哨,就算是她也干不出来啊! 或许是对方刻意压制剑意了,她再没有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有了想东想西的余裕。 虽说有一个“童养媳”的名分维系着二人,但阿恬和白心离在此前从未有过“那一眼”之外的其他交流,客客气气的当师兄师妹有点奇怪,可要是熟络的交谈他俩真的不熟啊! “抱歉,”最后还是白心离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让赵括把你带过来的。” 阿恬闻言愣了一下,她想过他会问白老爷,会问白夫人,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北海剑宗奇怪的举动背后有白心离的授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赵括嘴里的“掐指一算,与我仙宗有缘”完全是糊弄白家夫妇的谎话,若是真能算到缘分,阿恬又怎么会在升仙镇被白老爷捡回家?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广开镇生活这么多年? 她自认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在赵括去而复返的那一刻,她就疑心上了这位北海剑宗大师兄。 白家与北海剑宗的联系只有白心离,能让代表北海剑宗的赵括去而复返的,也只有白心离。 为什么会笃定白心离有如此影响力,还要谈到北海剑宗的定期访问。 一年一次风雨无阻,不是看一眼便离去,而是实打实的登门拜访,这些在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修士却愿意对着身为凡人的白父白母作揖,这可是县太爷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时候她就猜想,这位十五年未见的未婚夫只怕在北海剑宗的地位不一般。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北海剑宗的大师兄,以弱冠之龄成为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甚至胜过了修行岁月数倍于他的同门,这是何等之难! 修仙并不像给孩子开蒙,越早越能占得先机,修仙更像是修一场缘法,只不过是天道与自己的缘法。 缘法未到时,做什么都是徒然。 白心离五岁入岛,五岁的孩子,将将学全了千字文,骨头都没长开,剑骨更是只有萌芽,谈何修炼?谈何悟道? 这便是缘法未到。 就像赵括,他生长于浮空岛,却是在成童之后才被允许跟着师长修剑,至今才刚刚入门,而白心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这点年龄差在动不动就成百上千岁的修真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白心离却成为了北海剑宗的大师兄。 阿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名青年,是名真正的天才。 或许用她刚才的评价也行,白心离是一个“怪物”。 然而,“怪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如此,没道理白心离能幸免。 “你”她迟疑的问道,“修炼出问题了?” 白心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念头通达,便水到渠成。” 那是为什么? 阿恬皱起眉头。 总不会真的是想成亲了吧? 看出了她的困惑,白心离闭了闭眼睛,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快要忘掉白心离了。” 忘掉白心离? 可白心离,不就是他自己吗? 然而茫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阿恬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后者的潜台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他腰间的那把剑。 那是一把和他本人一样要用吹口哨表示尊重的长剑,通体洁白如玉,唯有剑鞘和剑柄上掺有几道显眼的血丝,缠绕在白玉般的剑体上,透出几分妖娆来。 赵括并不是一个能闲的住嘴的人,在御剑飞行时对着她说了不少剑修界的常识,其中就包括剑骨与剑心。 剑骨造就本命剑,而本命剑决定了剑修的剑心,拥有这样一把美丽的长剑,拥有凌霜刺骨的剑意,却说自己快要忘掉自我白心离的剑心,究竟是什么? 在这一刻,她对白心离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 “我不能忘掉白心离,可也不能叨扰爹娘,所以我只能见你。” 青年看着阿恬,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作为回报,我送你一场,通天仙途。” 阿恬怔了片刻,刚想回答,就看到白心离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被人用狂草写着“北海剑宗——迈向通天仙途的最佳选择”。 白心离也发现了阿恬注意到了横幅,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开始有些飘忽。 “大师兄,下次照读的时候要更投入一点才好。”阿恬诚恳的建议道。 被阿恬看透了自己在念北海剑宗招生词的白心离慢慢的脸红了。 “师父说这个词一定要用上才有诱惑力,”他轻声说道,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不过我想,你大概是不需要的。” “完蛋了!我没开这么快过啊!停停停!!”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重剑就因法诀失当而抖动了起来,阿恬闻言当机立断的趴了下来,右手死死抱住剑柄,伸出左手对还在跟法诀较劲的赵括喊道:“仙长,抓住我的手!” 然而赵括这时候全身心都扑到了控制飞剑上,奈何脚下这柄“断岳”不愧是与他心神相通的本命灵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见少年修士仍在满头大汗的变换法诀,阿恬收回了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自己被吹飞的发簪,精心梳洗的发髻已经散了,快速下落带来的猛烈狂风吹鼓着她的长发和衣袍,带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咸湿气味。 那是海的气息。 顾不上下坠带来的失重感,阿恬抱着剑柄向周围望去,只见漫天的绯色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甚至蔓延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而在天与海中间,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浮空岛,透过薄薄一层的雾纱,依稀能看到其中的亭台楼阁,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把斜插其上的巨大断剑,点点寒光带着凛然的剑意刺破了染满橙红的梦幻画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在分配院舍的时候, 郭槐曾经说过, 北海剑宗的女弟子连五个房间都没住满, 而实际上,在阿恬入住以后,第二十层也没有满。 除开白恬本人,另外三位住户分别是住在阿恬隔壁的素楹c在外游历的陈芷, 还有一位常驻剑经阁的柳嫣。 这就是北海剑宗的“三大天王”。 有了白恬以后, 她们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 北海剑宗十五年开一次山门,导致了在坐的不少弟子都是幼年上山, 女剑修的稀少也决定了他们与同龄女性的接触经验不多,虽然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门派的女修更漂亮,但要让他们上前搭讪套近乎就太难为人了。 不敢上前, 偷偷讨论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阿恬端正的坐在位置上, 对投来的每一个好奇的眼神都回以礼貌的微笑, 真是一派闺秀风范。 “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嗡嗡地讨论声立即消失无踪, 只见一名穿着青色外衫的纤细青年迈进了门槛, 他一路向前, 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直到他站定, 阿恬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张称的上清秀的脸, 只是略带病容,哪怕他身姿如剑,也难免给人留下弱不经风c病秧子的印象。 “咳咳咳咳咳”青年张口就是一串咳嗽,丝毫没有辜负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有新弟子入门,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吾名李恪,是北海剑宗的长老之一,专门负责为弟子开蒙。” “修仙者,求的是得道长生,念的是自在逍遥,无论是剑修c法修还是魔修,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求真仙?” 说到这里,李恪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辈中人,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指的是性格c性情,命呢,自然是指寿命。不同的道统对此有不同的回答,法修叫引气入体,魔修叫魔念通神,咱们剑修嘛,则叫以剑试天。”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何止一条,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长老!长老!”阿恬举手提问,“这些道统之间有共通的地方吗?” 李恪闻言思索了片刻,还真给出了答案,“有,第一个阶段都叫练气,第二个阶段都叫筑基,不过筑基之后,咱们就没了,全看剑道修为,法修那边倒是还有金丹c元婴c化神c大乘这样的称呼,天天摆称呼论高下,他们也不嫌丢人” 这大概是个笑话,学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阿恬倒是没笑,这些修真界约定俗成的常识对她而言都非常新奇。 “法修和魔修的路数可以等到谭天命谭师兄上课时让他讲讲咳咳咳咳咳他可是正经的太玄门法修出身,在坐的诸位都是身怀剑骨之人,我便来说说咱们剑修。” “咳,剑修,顾名思义,一身的修为都在剑上,而剑从何来?剑修的剑可不是那些凡铁,而是从你们身体里来,没错,就是你体内孕育的剑骨。” “当你体内的剑骨成长到足以凝成实体脱离身体的时候,你才算是得到了剑修入门的机会,而你的剑骨,决定了你的剑心。” 说完这段话,李恪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捂在嘴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的架势让阿恬都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李长老修的是病剑,没事就喜欢吐个血c卧个床,习惯就好了。”赵括小声的向白恬解释。 “病剑?”阿恬眨了眨眼睛。 “据说他一拔剑,方圆百里都会被瘟疫席卷,就算是修士也会中招,所以李长老轻易不会离开山门,老实讲,内部一直用李长老动不动手来判断咱们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 阿恬了然的点了点,不管在哪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起震慑作用的。 这厢在窃窃私语,那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止住了咳嗽,重新开始讲解。 “剑骨是由修士的精c气c神孕育的,它代表着你的根源,而剑骨锻造出的本命剑,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和力量便暗示了你的剑心。” “剑心便是剑修的本心,它是最适合你的道法,无论有多么出人意料,都要敞开心胸去接受它,否则就是自绝于剑修之道,你看,我天天病怏怏的不是照样过了几百年吗?” 说着说着,李恪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其他门派都在赌李长老什么时候断气,但他其实是在装病,开盘的庄家就是宗主,光凭这一盘咱们就掏空那些肥羊的家底。”赵括说的话跟他严肃的表情丝毫不搭。 “长老!长老!”阿恬又举起了手,“我们该如何唤醒自己的剑骨呢!”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掌里,倒是李恪双眼一亮,也顾不上咳嗽了,称赞道:“好问题!” “与剑骨沟通没有捷径,”他“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丝微笑,“唯有剖析自我,解放天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是片面c模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情绪莫名高亢起来,“潜下心来,你会发现很多个想也想不到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需要抛弃了无谓的羞耻心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就像你们当初为了心离能当选‘天地英才榜’的榜首,不惜换上女装再去投一次票时一样!” 话音未落,学堂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阿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赵括木然的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不辜负一番精心变装,他们还去刷了‘女修最想共度夜晚’的榜单排名。” “后悔?不,我不后悔,一旦沉浸在拜大师兄邪教里,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就是我已经拥有了断岳,而他们还在开蒙的原因。” 男弟子们的诺大反应引来了李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嚎什么嚎!要接受那个穿女装的自己!羞耻的自己c丢脸的自己都是自己!不然你们何时才能发掘本心与剑骨共鸣!我可不想明年又看到你们这群哭丧脸!”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被李长老在师妹面前曝出黑历史的男弟子们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学堂,阿恬则是轻松愉快的开始期待午餐,倒是宋之称拉了一下赵括的衣袖,示意他留步。 “赵师兄,今日听了课,师弟我有一事不明白。” “哦?”终于熬到被人喊“师兄”的赵括挑了挑眉。 “李长老说我们都身怀剑骨,也说了拥有剑骨者会有的表现,我自认无论是武力超群,还是凡俗刀剑无法伤害都符合,然而碰上白师妹就老子,哦不,师弟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也太到底是我太弱,还是白师妹的剑骨品级真的如此之高?” “不错嘛,能发现她的异常,你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赵括露齿一笑,仗着宋之程不知道自己在白恬面前的怂样,端起了师兄的架子。 “这事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白师妹异于常人的原因在于她剑骨已成。” “剑骨已成?” “剑骨,就像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是随着时间慢慢成熟的,像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大多都是剑骨萌芽或者是剑骨将成,体内的剑骨还没有到可以成剑取出的状态,还需要慢慢温养孕育,这便是我们剑修的练气初期,等到你剑骨长到可以取出来了,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剑,那就是练气中期,所谓的剑骨已成,则是练气后期的标志,再往上一步便是筑基,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而白师妹,她的剑骨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取出的地步,也就是她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士,你这样的凡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在身体里就能显出如此异状白师妹身体里的那把剑,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赵师兄!宋师兄!”阿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 赵括背着手,摇着头,冲正对他们招手的少女走了过去。 其实赵少年也是有苦难言,他刚从舞勺之年迈入了舞象之年,比阿恬都要小上几岁,修行时日尚短,剑骨将将初具形态,断岳剑是他的本命剑,来自于他身负的剑骨,是剑心根源所在,与普通的死器大不相同,有着灵剑本身的脾气和秉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 空空荡荡, 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 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 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 一只人面c兽身c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 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将它蹬了出去,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 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 阿恬走到了它面前, 踩着它的肩膀, 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 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他没能说完,他的同伴们也没能说话,纵横的剑气在瞬间将他们撕的粉碎,血珠如雨般纷纷落下。 阿恬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青年,并非因为他刚刚在眨眼间便了结了多条性命,而是因为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白心离”消失了,明明身体还在原地,可她就是觉得身旁空无一人。 “普天之下,有四十八名道友与我道路相合,是以,只能不死不休。” 白心离突兀的说道,阿恬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也算是另类的解释了黑衣人的来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夫人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小动作, 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前来通报的小厮身上, “还不赶快把仙长请进来!”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回夫人, 仙长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说是还要忙升仙大典的事, 然后他就走了啊!” “啊!”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白夫人闻言坐回了椅子上, 眉头皱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中的鸡腿, 阿恬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夹第二根, 现在绝对不是引起白夫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怎么就这这么走了呢?”白夫人嘟囔道,“我还打算好好问问心离的情况呢。” “得了吧,人家摆明就是不想跟咱们有瓜葛,”终于顺过气的白老爷倒是很看得开, “进了北海剑宗的门, 那个臭小子就跟咱们没关系啦, 再怎么惦记也没用, 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阿恬吗?” 听到“阿恬”两个字,原本面露不悦的白夫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女孩,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 语调哀伤的说道:“阿恬, 娘就只有你了。” 阿恬闻言精神一震, 知道还能不能吃一根鸡腿在此一举,于是她的眼眶立即被蔓延的泪水充盈,语调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娘”。 白老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倒是白夫人十分满意的又给她夹了一根鸡腿,觉得这个童养媳简直不能更贴心。 是的,童养媳。 白老爷和白夫人并不是阿恬的父母,而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原因就是阿恬是白家的儿媳妇,名义上的。 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惹得白夫人情绪波动的北海剑宗和“臭小子”白心离了。 作为齐夏国的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就算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追求长生不老,有通天彻地之能,白家夫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惊天的馅饼能落到自家头上。 成仙,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仙长,是碰触不到的世外高人。 话虽如此,其实在整个元光大陆都数一数二的顶尖仙宗——北海剑宗就坐落在齐夏国内,每十五年就广开山门割一茬韭菜,就连白家身处这种偏远小镇,也能听到升仙大典的消息。 而白家的独子白心离五岁的时候就正巧赶上了升仙大典开启。 一心把儿子往科举路上培养的白家老爷原本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这世间有修行资质的人万中无一,自家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他可不打算做白日梦,可架不住亲戚朋友都对那捞什子升仙大典万分向往,不惜倾家荡产也要送自己家的孩子去碰碰运气。 白老爷琢磨了一下,在这种狂热气氛下,自己家一心培养读书人的想法简直特立独行,万一被人传出什么蔑视仙长的谣言可不是要遭?况且白心离从小就不合群,万一将来同龄人凑在一起回忆升仙过往,就他一声不吭,岂不是更不合群? 别怀疑,互相吹嘘自己当年升仙大典进了第几关可是齐夏国经久不衰的寒暄话题。 脑补了自家儿子被同僚排挤只能在家偷偷哭的悲惨场景的白老爷在与夫人商议之后,决定也带着儿子参加一回升仙大典,反正自家不差钱,坚决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任何遗憾。 于是,白老爷带着自家年仅五岁的儿子踏上了旅途,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是被北海剑宗的修士送回来的,手里牵着的儿子也变成了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姑娘。 白心离拜入了北海剑宗,正式踏上了仙途,而白老爷带回来的小姑娘,就是阿恬。 据白老爷所说,阿恬是父子二人在北海剑宗周围捡到的孤女。 “咱家那个臭小子,看到人家小姑娘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白老爷一边喝酒一边向夫人诉苦,“我想着要是他喜欢,带回来当童养媳也不是不行,可谁知道!他竟然被选上了啊!”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想着,走这一趟,赔了儿子,怎么也不能净亏啊!就把儿媳妇给带回来了。” 白夫人被自家老爷的神逻辑给惊到了,恨不得上前挠花他的老脸,好在她理智尚存,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关人家小姑娘的事,这才没有迁怒到无辜的阿恬身上。 一旦被仙门选中,弟子就要斩断俗缘,也就意味着父母彻底在白心离的生命里退场,对于他本人而言,这是一场滔天仙缘,然而对于白家夫妇而言,却很难说是幸事。 好在,就像白老爷所说的,没了儿子还有儿媳妇,夫妻二人还真就把阿恬当女儿养了,一养就是十五年,由于白夫人在这些年里再未怀孕,他们甚至做好了给阿恬招婿的念头。 儿媳妇眼看就要变成干女儿,三人也算过的美滋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白老爷和白夫人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北海剑宗会定期派遣专人来查看这些弟子亲眷的情况,而这就是他们得到白心离消息的唯一机会。 这也是刚才白夫人会这么激动的原因。 “又到了升仙大典的时间,”白夫人放下了筷子,“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啊。” 她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在讨论这个十五年一度的盛事。 在元光大陆,修仙者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撇开北海剑宗不谈,就算是斗升小民也知道还有另外三家与它齐名的仙门,至于其他的零散门派,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影响力就很不够看了,大多只有当地人才清楚他们的名字。 仅凭开山收徒就能震动整个大陆,这是四大仙门才能拥有的殊荣,每一门派的收徒时间各不相同,只不过对于齐夏国的人来说,其他三大仙门太过遥远,北海剑宗自然就是首选了。 “阿恬想不想去参加升仙大典?”她笑眯眯的问道,“这可是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的大事,过了二十岁可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是啊,”白老爷帮腔道,“反正咱家有钱,就当是去见见世面了。” 于是两双眼睛一齐望向不发一言的女孩,就等她的一个回答。 不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下遗憾,哪怕有了儿子当前车之鉴,白氏夫妇还是坚持自己的育儿经,哪怕以阿恬的年纪实在很难再称之为“童年”。 阿恬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生的眉目秀丽,一颦一笑自有一股动人的风韵,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纤细的腰肢,几乎镇子上所有年轻男子都干过趴在白家院墙上偷看她的傻事。 然后,他们就被偷看的美人揍了个屁滚尿流。 白恬,年芳十八,貌美如花,脚踢镇北周衙役,拳打城南张屠户,横扫全镇无敌手,就连镇上第一纨绔见了这位姑奶奶也要绕道走。 白夫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将阿恬教导成大家闺秀,虽然成果有待商榷,但早已练就了四平八稳的大将之风,对于自家童养媳不可思议的武力值也解释的风轻云淡,“大概是随她亲生父母吧。” 此言一出,白夫人就成为了其他夫人争相模仿的精神偶像。 平心而论,白夫人说要带阿恬去参加升仙大典,还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打从心底认为,自家童养媳说不定真有几分希望能被选中,倘若她真的能一步登天,也算成全了十五年的陪伴之情,若是不成功,她就当自己从没生过儿子,从此把阿恬当亲闺女。 正巧,白老爷也是这么想的。 饱受瞩目的阿恬顶着两位长辈期盼的目光,羞涩的低下头,正是一派闺秀风范,完全看不出昨天才刚踹断了隔壁王老五的两根肋骨。 “阿爹阿娘莫拿女儿开玩笑,”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流,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升仙大典召开在即,咱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夫妻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顿时有泄气,北海剑宗的名字里既然有“北海”二字,地点简直昭然若揭,与白家生活的广开镇可谓是齐夏国的一南一北,以普通人的脚力,怎么也要花上一两个月。 白夫人的心血来潮被打散,自觉有些对不住阿恬,当初送白心离的时候,他们可是从半年前就开始打算,哪怕阿恬对此并不知情,也不妨碍她为自己的厚此薄彼而羞愧。 白老爷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张嘴就要打圆场,可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闯进来的小厮给打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耸了耸肩, “道统之争本就你死我活, 技不如人, 死了也活该, 归根究底, 这并非什么个人恩怨, 只不过是双方不能碰触的底线罢了。” “洛师姐, ”李恪出声打断了女子, 有些无奈的皱起眉头,“这是我的课” “别这么说嘛,李师弟,”女子搭在桌子上的双脚晃了晃,“入门的时候就挨个提醒过, 如果触犯门规就会有执法长老来教他们做人,我这不是正在教嘛。” 阿恬听明白了, 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短发女人就是素楹说过的洛荔长老,也就是她未来的教习师傅。 就在李恪撇了撇嘴的时候,洛荔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动作快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白恬也吓了一跳。 “喂, 臭小子们,”洛荔在身旁弟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中一脚踩上了桌面恶狠狠的说道, “这么低级的当都能上, 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赶人了, 见李恪没有出声阻止, 饱受惊吓的众弟子也隐约明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于是纷纷收拾东西离开学堂。 阿恬跟在赵括身边,身后是正在手忙脚乱穿鞋的宋之程,路过洛荔身边时她才发现前者的腰部左右各系有一把细刃长剑,只不过在她坐着的时候就隐没在了宽大的袍服下。 “白恬师侄。” 略显沙哑的女声打断了阿恬的观察,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洛荔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生的很高,阿恬在女子里就算得上高挑,却还是生生比她矮了半个头。 阿恬觉得,如果世上真有女人能让人从心底赞一句“英姿飒爽”,那就是洛荔这样的。 “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女长老低声说道,“养剑藏锋会憋疯你的。” “明日一早,去演武场找我。” 抱着万劫的手在瞬间收紧,阿恬点了点头,跟着人流走出了屋子。 说来也怪,守在学堂门口的石雕椒图十分怕生,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刻就滚到一旁瑟瑟发抖,弟子们也见怪不怪的从它身边绕行,偶尔有坏心眼的还会从它头顶跳过去。 “啊,看到洛荔师伯的时候我差点呼吸都停了。”赵括夸张的拍着胸口,连他背在身后的断岳也扭了扭,似乎也在舒口气。 “为什么啊?”宋之程在衣服上摸了摸抠完脚的手,“我一看洛长老就知道她是个爽快人!” “是啊,她动手揍你的时候也很爽快,真的是说揍就揍,没有前奏。”过来人赵括虚着眼附和道。 阿恬倒是对洛荔长老的行事作风没那么好奇,毕竟她明日就能亲身体验一回了,相比之下,李恪突然发难的事更能引起她的注意,“赵师兄,今日李恪师叔他” “嘘!”赵括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白恬的嘴,作贼心虚的左右张望一下,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小姑奶奶呀,这事太羞耻了,咱们能回屋说吗?” 年少时期的黑历史被翻出来已经够糟糕的了,唯一的安慰是一起犯傻的同道中人坐满了房间,大家谁也别嫌弃谁,现在离开了学堂,他绝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了! 作为一名堪称表率的大家闺秀,阿恬自认非常通情达理,以前县太爷家的千金和秀才家的女儿吵架时她就经常“以理服人”,照顾一下赵括师兄脆弱的自尊心也不是大事,起码她还没看到北海剑宗还有哪位是家政专精还愿意无偿帮她烘干衣服。 所以说,垄断真是要不得。 “无情道这恶心事,八成就是方仙道干的。” 一回到自家院舍,赵括就忙去忙后的准备茶水和点心,贤惠的不得了,他的房间也是一尘不染,足以让已经把屋子糟蹋成狗窝的宋之程羞红了脸。 然而,羞红了脸这么高级的词汇在山贼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他只会大模大样的脱了鞋,盘腿坐在藤椅上甩脚丫子。 “我以前还在当山大王的时候,也听说过方仙道,”他摸了摸下巴,“据说整个南面都是他们的人,前呼后拥,很是气派。” “那都是分支,方仙道的本宗还是很低调的,”就算差点被坑,赵括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方仙道的情况很复杂,别看他们现在还是四大仙门之首,其实内部早就乱套了。” 阿恬一边目露凝重,一边扫荡着桌上的吃食。 从师弟师妹好奇的眼神中汲取了存在感的赵括顿时忘却了自己之前的糗事 ,“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去过方仙道,他们是法修里的丹鼎派,嫡支的修士常年不出门,就在洞府里炼丹,久而久之,凭借着丹药的诱惑,他们身边就汇聚了许多跑腿的人,方仙道也因此得以壮大。” “现在方仙道里的分支,比如器修c灵修之流,都是当年依附宗门的外人繁衍壮大后形成的,只不过日子久了,他们就不再像自己的先辈那样敬重方仙道的嫡系,各自有了小算盘。” “我懂,我懂,”宋之程抠了抠脚,“就是奴大欺主嘛。” 阿恬不得不承认,宋之程还是很能把话说到点子上的。 赵括用手心摩擦着茶杯,想到了自家宗门虽然为了刷票出尽奇招,可同门之间到底相处融洽,哪像方仙道这样派系林立,不由感叹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啊。” 北海剑宗的尴尬在于,就算想搞个内斗调剂生活,都不一定能凑齐人。 那厢弟子们围绕着“方仙道”叽叽喳喳,这厢长老们也没有脱俗到哪里去。 在赶走了一屋子弟子后,洛荔随意拖了个蒲团坐在李恪身边,嘴里哼着小曲儿,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她唱的很糟糕,不仅跑掉还五音不全,可自己丝毫不觉,还恬不知耻的凑到李恪鼻子底下招人烦。 “洛师姐,你去罗浮山了?”李恪在洛荔凑近他的时候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讨厌的味道,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不然呢?”洛荔曲也不哼了,挑高了眉毛,“作妖作到我北海剑宗的头上,没直接砸了他们那扇破门,都是我给魏舍人面子。” 魏舍人,方仙道的宗主,元光大陆第一丹修,也是修真界出了名的老好人。 “这件事不会是魏舍人做的。”李恪的语气十分笃定,修真界讲究性命双/修,性情达标了,修为才能扶摇直上。 “反正肯定是他们那些分支干的,”洛荔嗤笑一声,“方仙道这些年被那些家伙搞得乌烟瘴气,魏舍人也是倒霉,明明是一宗之主,听说他的话连主峰都出不去。” “方仙道这些年走了太多捷径,会被反噬也是意料之中,”李恪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若是魏舍人能壮士断腕,方仙道还有几分起死回生的可能。” 洛荔闻言笑了,脸上的疤痕透出了几分凌厉,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也有着自己的风采,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李恪的面前,“魏舍人不愿意壮士断腕的话,师弟你不妨帮他一把。“ 李恪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接过信笺展开,只见上面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谈”字。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今年的清谈会,由你跟他去。” “清谈c清谈”李恪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红晕,“掌门师兄,这是不想用嘴谈了啊,只是我已不出山门许久,不知这世间还有多少人记得我李恪。” “那又如何?”洛荔不以为然的笑了,“坏人根基c污人道统,这都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就别怪别人开染房了。人人都说我北海剑宗盛产疯子,只怕是他们都没有见识过我们真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在我把小疯子养起来之前,你这个老疯子就先辛苦辛苦吧。” 已经没办法睡下去了,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准备好的宗门服饰,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准备的一匣子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c师姐c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 空空荡荡, 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 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 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 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 一只人面、兽身、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 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 将它蹬了出去,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 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 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阿恬走到了它面前,踩着它的肩膀,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 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 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他没能说完,他的同伴们也没能说话,纵横的剑气在瞬间将他们撕的粉碎,血珠如雨般纷纷落下。 阿恬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青年,并非因为他刚刚在眨眼间便了结了多条性命,而是因为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白心离”消失了,明明身体还在原地,可她就是觉得身旁空无一人。 “普天之下,有四十八名道友与我道路相合,是以,只能不死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无论哪一种, 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 太强了, 太强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 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 连拳头都握不对, 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 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 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 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万劫,”阿恬也笑了,“万般劫难,方得始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第一百三十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太强了,太强了。 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 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 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 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连拳头都握不对, 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请”一出,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 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 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 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 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万劫,”阿恬也笑了,“万般劫难,方得始终。” 她歪了歪头,清丽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天真烂漫。 “我喜欢这个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很清楚,自己能够抓住的机会只有这一段阶梯, 方仙道如今尚未了解他们的身份才会让低级弟子前来处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 恐怕她也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了。 于剑修而言, 什么样的剑便会有什么样的剑法,万劫是把煌辉之剑,白恬的剑法便也如烈火般富有侵略性, 她在此之前从未与法修交过手,无论对方手结法印还是祭炼法器都是第一次见, 对阵时基本都是靠着战斗直觉来应对, 竟也真的接了下来。 自少时起, 在打人这件事上, 她就有着远超旁人的天赋, 不然也不会横扫广开镇,赢得“混世大魔王”的美誉。对面的方仙道弟子也仅仅是一开始占了点便宜, 等到她习惯了对方的战斗节奏, 便越打越顺手, 越打越灵活, 优劣形势在一瞬间逆转, 很快就把第一个敌人踹飞了出去。 这名倒霉的方仙道弟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压到了赶来的同门的身上, 造成了后面的弟子都有些手忙脚乱。 脚下一踏, 阿恬一跃而上, 手中的万劫对准了人群,火莲倾斜而下,引得对面各色宝光大气,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一朵朵撑起的油纸伞,好看的很。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道金属令牌夹裹着澎湃的力量从天而降,在即将到达白恬眼前时一分为六,环绕在她周身。六个令牌互相牵引之下,阿恬只觉流淌在经脉里的火焰都凝滞起来,四肢也变得笨重不堪,她一下子单膝跪倒在地才勉强撑住了身体,而她看不见的是,在压制她后,六个令牌再次合二为一,对着少女当头打下! “锵!” 金属相击声从头顶传来,阿恬努力抬起头,只见穆师兄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用剑抵住了来势汹汹的令牌。 “姓张的,”穆易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我可就这么一个师妹,你别欺负她呀。” “穆易!” 方仙道的弟子随即散开,为来人让出了道路,一名散发的削瘦青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他穿着同样的淡紫色道服,只不过衣摆上绣了一圈暗红色的花纹,从周围弟子恭敬的态度来看,他显然在方仙道有着不低的地位。 他眼窝深陷,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才有的苍白,眉头几乎可以打成一个死结,“你们北海剑宗来我们罗浮山干什么?” “来寻仇啊,”穆师兄爽快的回答,“张泽衍,这事你可插不了手,还是回你的炼丹房去吧!” “寻仇?”名为“张泽衍”的年轻道士脸上的不耐又深了几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什么时候结过仇?” “看样子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穆师兄耸了耸肩,“也是,你们嫡系一支成天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估计就算外面翻了天你们也能乐呵呵的继续守着炼丹炉,我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种心态。” “穆易!”张泽衍沉下了脸,“你要是来参加清谈会的就好好说话,不是就给我滚出去!” “参加,当然要参加。”回答他的不是穆师兄而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段煊,而他身后正跟着李恪和白心离。 段煊的出现让张泽衍悚然一惊,旁人不认识这位元光大陆第一剑修,他作为方仙道掌门魏舍人的嫡传弟子,可是私下不知道见过这位宗主大人多少次了。穆易之前说他“插不了手这事”的时候,他是不以为然的,可现在张泽衍明白了,姓穆的这次还真的没说瞎话。 “清谈会这么大的盛事,我们怎么能不参加呢?少了我北海剑宗,这还能称之为修真界第一盛会吗?”段煊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一码归一码,参会是参会,这仇嘛,还是要寻的。” “柳嫣,把这群小兔崽子给我轰回去!” 话音未落,原本安安静静爬着山路的柳嫣闻声拔剑,她的剑犹如冰晶般晶莹剔透,一出鞘便带来了一股海潮的气息。 只见她向前迈出一步,将长剑提于胸前用力挥出——霎时间所有人仿佛处于波涛澎湃的北海之上,而眼前则是翻天巨浪。这股巨浪夹裹着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将眼前的方仙道弟子全部吞噬,然后狠狠的拍了回去! 段煊平静的看着被拍回山顶的方仙道众人,对苦苦支撑的张泽衍说道:“张师侄,回去告诉你师父,我段煊上门拜访,谁要阻拦,我见一个打一个。” 知道此事绝无回转,张泽衍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任由巨浪将自己也卷上了山顶。 “白师妹,你还好吧?”穆易转过身笑嘻嘻的对阿恬伸出了手,“有没有感觉四肢发麻?” 阿恬倒是感觉尚可,经历过白心离那种足以把对手碾碎的剑压后,方才令牌的威势就没那么吓人了,只是到底浑身气血有些不畅通,她想了想,抓住对方的手臂撑着站了起来。 穆易挠了挠头,内心也松了口气,大师兄把他排在白师妹身后就是为了让他照看点这位小师妹,只是没想到小师妹强的超出预计,如果不是张泽衍出手,她说不定还真的能趁势冲上山顶,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她没这么强,张泽衍估计也不会出手。 算了,人没事就好。 “那是谁?”阿恬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谁?哦!”穆易一拍脑袋,“你是说张泽衍啊,那个阴郁鬼是方仙道嫡支的亲传弟子之一,师从掌门魏舍人,别看他脾气不好,嘴巴也坏,但其实是个好人来着。” 阿恬望了望“好人张泽衍”被拍走的方向,准确的抓住了穆易话里的重点,“嫡支?” “你看到他穿的道服了没?方仙道分支太多,为了好区分,他们都在衣服上做了标记,”穆易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比划了一下,“有暗红色花纹的就是嫡支,象征着燃烧的丹炉,有绿色花纹的则是灵修,象征着草药山川,诸如此类黄色花纹的则是器修,只不过他们不太一样,器修的种类五花八门,他们喜欢把自己一脉用的法器绣在衣服上,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其中最不要脸的一脉了,他们竟然把剑绣在了衣角上,这不是明显学我们嘛!” 阿恬低头看了看自己罗裙上的蓝色小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师妹你弄混,我要提醒你一下,那群绣剑的家伙可不是咱们剑修一脉,只不过是一群喜欢拿剑张模作样的讨厌鬼,”穆易的脸上露出了厌烦的神情,“明明走自己的道路就行了,偏偏要模仿别人总之,你见到他们就明白了。” “好啦好啦,”摆了摆手像是在赶走什么讨人厌的东西,穆易对白恬说道,“虽然此行危险重重,白师妹也不同害怕,师兄会保护你的。” 阿恬听了大为感动,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还是隔壁王富户的小儿子,天天趴在墙头对她海誓山盟,可惜在看到她一脚踢断一名壮汉的肋骨以后就不见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她都修仙了还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 就在阿恬要点头的时候,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保护什么保护?你知道这座罗浮山上有多少妖魔鬼怪吗?自顾不暇还在师妹前面逞英雄。” “宗c宗主,”被埋汰了一顿的穆易苦着一张脸,“我也没有那么差吧” “去去去,”段煊嫌弃的摆了摆手,对上白恬态度又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阿恬,到我这里来。” 宗主和师兄,当然是宗主更重要的,于是阿恬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委屈巴巴的穆易,按照段煊的要求走到他身后,站在了白心离身侧。 “哈哈,我老早就想这样了,”段煊无比神气的掐着腰,“带着金童和玉女才比较有神仙的风范嘛!” “那掌门师兄你是财神爷还是送子观音?”李恪默默移开了几步,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嫌弃。 “我?”段煊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一甩袖子,“我既不是财神爷也不是送子观音,我是北海剑宗段煊!” “走吧,去会会老朋友!” 也不知道是柳嫣太给力还是张泽衍把话带到了,阿恬跟着段煊一路畅通的走到了山顶,迈过最后一道阶梯,一座世外仙境就撞进了她的眼帘。 涌动的云雾缭绕在山林之间,随风摇摆的柳树汇成一阵阵波涛,而一条蜿蜒的小溪自山间而来,穿行在树林之中,托举着一个个褐色的木质茶盘沿着河道而下,溪水中漂浮的茶杯与茶勺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 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 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 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 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 自然感觉不出什么, 一到清晨,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 师兄c师姐c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 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 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 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 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 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c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听师姐一句劝,占位是一场硬仗。” 跟北海剑宗打了十五年的交道,白府已经非常熟悉这些世外高人的行动模式了,他们轻易不会插手俗世中的事情,往往确认了一家平安就会离开,这种去而复返的事情更是尚属首次。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真是让人不多想都难。 然而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深思,就在小厮通报后不久,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就大踏步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袍,在衣襟下摆处用蓝色丝线绣着一把长剑的标记,身后背着一把几乎有一人高的厚重大剑,被发带束起的长发随着主人的步伐摇动,尾梢扫过剑柄。 标准的北海剑宗弟子打扮。 来人当然不会是白心离,虽然眼前人浓眉大眼,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名俊朗少年,但如果白心离现在长这个样子,阿恬也只能认为他长残了。 果不其然,少年一开口就证实了她的猜测,“白家白恬是哪位?” 阿恬没有动,白夫人跨出一步,“敢问仙长找阿恬什么事?” “你就是白恬?”少年一副被雷劈到的震惊模样,脚下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年纪也太大了吧” 或许是他的反应太直白,白老爷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是白恬她娘。” 什么对仙长的敬畏,对反常的害怕,都随着少年少根筋的表现烟消云散了。 “哦哦哦!”来人摸了摸胸口,“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真不愧是我的剑啊。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偷窥你的想法,又像是知己在向你倾诉心声,无论哪一种,都令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无论谁来到她身边都只有一战这个结果,因此当她看到白心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她欣喜欲狂。 白家夫妇口中的白心离。 十五年未见的白心离。 改变了她的命运的白心离。 一眼就能全面压制自己的白心离。 太强了,太强了, 太强了。 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要对白心离拔剑了!! 阿恬知道自己在发疯。 清醒的发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天生就注定做不成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剑柄由凉转热,两抹潮红悄悄爬上了脸颊,一心把阿恬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白夫人当然不会花钱为她请武师来习教, 她那些打架招式都是街头野路子, 连拳头都握不对, 更别说手持武器了。 然而对于剑修来说, 最没必要学的就是如何持剑——天生就会的东西,还用人教吗? 白恬, 自然也是如此。 白心离那句“白师妹, 请”一出,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火焰汇聚在漆黑的剑身上形成了一道漩涡, 配合着剑尖直指白心离的心窝。 她持剑的手很稳,剑身也很稳,直刺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就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连剑尖微微的侧旋都给人一种妙到毫厘的感受。 这便是剑修,他们生而为剑。 然而,剑修也是有高下的。 这一剑在白心离胸前寸许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住,月白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表情,不过阿恬猜测,他一定像那日一样,高洁的犹如当空皓月。 然后,她就被强大的冲力击飞了出去。 被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阿恬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撕裂的痛感从右手虎口传来,有粘腻的液体从中涌出,并顺着剑柄往下滴。 疼。 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袭来,霎时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把里面捣的乱七八糟,而她却想放声大笑,连手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白心离并没有拔剑,他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护身剑气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之于白心离,就像宋之程之于她,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可偏偏,可偏偏,这样才对! 她剑骨已成,宋之程却刚刚萌芽。 白心离剑道有成,她却连门都没入。 宋之程想成为她,而她,想成为白心离。 而这又有什么不对? 白恬依着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甩了甩右手残留的血珠,对着白心离灿烂一笑,“再来!” 她又刺出了一剑,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刁钻,然而火焰依然无法穿过看不见的墙篱,而她又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 “哈哈”她用左手手背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抬起了剑,“再来!” 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下一次被击飞。 阿恬用剑撑着爬起来,白色的里衣已经沾上了点点红梅,而她却朗笑着说道:“再来!” 一次次举剑,又一次次被击飞,到了最后手上的鲜血让她握不住剑,只能任由剑柄滑出手心,身体被剧痛包裹,再也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就这么依靠在墙上,对着渐渐靠近的白心离羞涩一笑。 像是为了防止她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心离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微凉,与这间充斥火焰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阿恬呢,她喘息了片刻,缓缓伸手,微垂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在月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赵括对此的解释是:“李长老因为病剑的缘故不能轻易离开宗门, 也是苦了他了。” 阿恬理解的点点头:就是闲的嘛。 等到一天的课程过去, 除开白恬和宋之程这两个吃瓜路人, 就连赵括也没有躲开李恪的毒手, 被打击的灰头土脸。 在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 李恪意犹未尽的咂嘛了一下嘴, 连苍白的脸色都泛上了几分潮红, 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宋之程,看的后者毛骨悚然。 跟着游魂一样萎靡的师兄们一起飘荡到了食堂,又结伴飘回了院舍, 明明可以说是枯燥的一天,可在乖乖当了十五年富家小姐的白恬眼里竟也觉得乐趣横生。 脱下外衣钻进被窝里, 阿恬偷偷的许了个愿, 她也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然后,她又看见了那把剑。 她恍惚间想起自己听了一天的课才刚睡下,又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依然待在海底。 火焰弥漫了整个视野,黑色的长剑悬浮在火海中央,剑身雕刻的铭文上流光涌动, 黑红相间的剑柄向她微微倾斜。 阿恬迄今为止已经见过不少剑,无论祖师爷那把蕴含着澎湃剑意的月白色断剑,还是白心离配在腰间的红丝白玉剑, 亦或是素楹的琥珀色短剑“白驹”, 乃至令赵括头疼的重剑“断岳”, 都称得上是当时杰作, 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在阿恬眼里,它们都不如眼前这把。 这把漆黑长剑无论何时何地出现,都能够轻易夺走她的心神。 周围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她恍若未觉得走进了火海中,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灼热又刺痛。白恬站在了黑剑面前,她张开手臂抱住了它,脸贴着冰凉的剑刃,感受着凹凸不平的铭文刻印,轻轻蹭了蹭。 “你是‘我’吗?” 她死死的抓住剑身,也顾不得手掌会不会被锋利的剑刃划伤。 “不是的话就掰断你。” “嘭!” 张牙舞爪的火焰开始肆虐。 赵括是被喧哗声吵醒的,他粗暴的揉了揉眼睛,一脚踢开缠在腰际的被子,一边穿衣服还一边烦躁的嘟嘟囔囔,“大半夜的是谁不睡觉,让我抓到了就打死你们” 好不容易眯着眼睛把衣服皱皱巴巴的套好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一口气拉开了被砸的“哐哐”响的房门,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浪袭来,直接把他冲的后退了几步。 “赵师弟!!你终于醒了!!”还没把砸门的手放下的隔壁师兄松了一口气,“快跑吧!着火了!” 着火了? 赵括这下子彻底清醒了,他推开隔壁师兄走到外面,只见铺天盖地都是前所未见的绯红色,那是盘踞在院舍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世上还有人能在北海剑宗放火? 脑子里刷满了“我勒个去”的赵括也顾不上一开始的起床气了,连忙回头抓着隔壁师兄的衣襟摇了摇,“穆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括已经是练气中期了,能被他称呼一声“师兄”的人自然修为弱不到哪里去,只见这位穆师兄一把拍在他的肩上,稳住了这个惊慌的师弟,又拎起了他的后衣领,直接从十层的高台上跳了下去,落到了聚在最下层的人群里。 “赵师兄!” 眼尖的宋之程一下子就看见了从天而降的赵括,也顾不上回避这位师兄现在的狼狈形象了,立即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啊,宋师弟,”赵括刚站稳就看到了钻到自己面前的新晋小师弟,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还没露面的小师妹,“说起来,你看到白师妹了吗?” 宋之程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师兄,你看在场这些人哪个能被称为师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括一拍脑袋,也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白恬住在第二十层,宋之程住在第一层,他俩能碰上才奇怪。 “如果你们说的白师妹是新来的小师妹的话,就不用找了,”一旁的穆师兄拍了拍赵括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已经被火焰吞没的院舍,这时候还不停的有人从高层跳下来,“她恐怕还在屋子里,因为火焰就是从二十层烧起来的。” 此话一出,赵括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师兄的童养媳要被烧死了肿么破?!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把白师妹救” 嚷嚷到一半,他自己反而说不下去了,二十层一共就住了四个人,素楹师姐今晚夜值,陈芷师姐不在山门,刘嫣师姐常年待在剑经阁,那么火焰是谁引起的就显而易见了。 “她的时机到了,这也太快了吧?”他喃喃说道。 “有时候时运就是这么奇妙,咱们这位小师妹真是搞出了一个大动静。”穆师兄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搞清楚了着火的原因并不意味着就能松口气了,对于剑修而言,锻剑是重中之重,因为在剑骨即将破身而出的时候,也是最无法控制的时刻,一个不好就可能闹个根骨尽毁的下场,因此一般都会有师长在旁监护,况且,再这样下去,北海剑宗大概就真的要重建弟子院舍了。 赵括急的额头直冒汗,“偏偏这个时候师父不在!快去叫大师兄来!哦不!白师妹是女的!还是叫素楹师姐” 穆师兄赞同的点点头,就在二人准备前往演武场找白心离的时候,就发现原本望着火场叽叽喳喳的弟子在瞬间陷入了寂静,又在一下秒激动的喊了起来: “都让开!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给在场的北海剑宗弟子注入了主心骨,他们顿时自觉的向两边靠拢,让出了一条足以让一人用过的道路。 没有人能在祖师爷的剑下御剑飞行,因此白心离是一步步过来的,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连带着让在场众人的心也稳了下来。 “大师兄!” 赵括大喜,连忙凑上前去,没想到被身旁的穆师兄冷不丁的一把推到一边,后者不仅占据了他的位置,还接着把他的话给说完了。 “大师兄!白师妹出事了!”穆师兄顶着自家师弟的怒瞪凑近了白心离。 “嗯。” 白心离闻言解开头上月白色的束发带,蒙在眼睛上系到了脑后。 然后,他便踩上了被火焰占据的台阶,自觉遭到挑衅的火焰瞬间迎风猛涨三尺高,却在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被无形的力量结结实实的挡了回去。 他每走一步,火焰便回缩一步,就这样,他顺着台阶一步步的走到了白恬的屋外,火焰也被他压制在了这一间屋子周围,只留下其他屋舍上的焦痕证明了它曾经的肆虐。 “咚!咚!咚!” 白心离抬手敲了敲门,已经被烧灼到极限的木板在接触外力的刹那就变成了飞灰,露出了屋内的景象。 阿恬穿着一身单衣跪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一把漆黑的长剑正悬立在她面前,少女的右手放在剑刃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勾勒出了剑身上的铭文。 像是听到了声响,白恬回过头来,看到蒙着眼睛的白心离,眼睛顿时一亮,她的唇角勾起了类似于笑容的弧度,有些蹒跚的爬起来,单手握住了黑红相间的剑柄。 “大师兄,可愿接我一剑?” 白心离闻言顿了顿,回答道:“白师妹,请。”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重剑就因法诀失当而抖动了起来,阿恬闻言当机立断的趴了下来,右手死死抱住剑柄,伸出左手对还在跟法诀较劲的赵括喊道:“仙长,抓住我的手!” 然而赵括这时候全身心都扑到了控制飞剑上,奈何脚下这柄“断岳”不愧是与他心神相通的本命灵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见少年修士仍在满头大汗的变换法诀,阿恬收回了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自己被吹飞的发簪,精心梳洗的发髻已经散了,快速下落带来的猛烈狂风吹鼓着她的长发和衣袍,带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咸湿气味。 那是海的气息。 顾不上下坠带来的失重感,阿恬抱着剑柄向周围望去,只见漫天的绯色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甚至蔓延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而在天与海中间,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浮空岛,透过薄薄一层的雾纱,依稀能看到其中的亭台楼阁,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把斜插其上的巨大断剑,点点寒光带着凛然的剑意刺破了染满橙红的梦幻画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 ”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 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划掉划掉。” 阿恬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慈母般的素楹师姐帮她选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按理来说,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而问题就在于, 她是个野路子, 糊里糊涂就筑基了,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 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 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就是白恬倒霉,从实力差距来看, 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 既然收放不自如, 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 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 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素楹一拍脑门,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起点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果不其然,他美滋滋的打开了册子,翻到了中间,连必有的咳嗽都忘了,“让我看看,啊,当仁不让的榜首就是以获得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的——无情道,向往人员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纷纷掩面,看样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就连阿恬身侧的赵括都僵直了身体,唯有宋之程还在愉快的抠脚,这些天可憋死他了。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阿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紧张的赵括,后者发觉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每、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白师妹。” “我懂,我懂,”宋之程扭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小时候看那些话本的时候,上面的仙人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可无情明明是一种状态,它怎么能是条道呢?” 赵括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候李恪已经念完了那一长串名单,对于自己造成的群体毁灭性伤害非常满意,“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甚感欣慰啊,赵括!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再一次被点名的赵括简直要哭了,他深切怀疑是不是自家师父生怕自己把处罚过得太舒坦就跟李恪说了什么。 “因为……”他哭丧着脸说道,“无情道是法修的说法。” “对,也不对,”李恪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的无情道,其实脱胎于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它并不是一个道理,也并不是一种修炼方法,而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理想状态。”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这并不是指没有感情的无情道,而是指的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潇洒而超脱的境界。” “历数太玄门传人,最后达到‘太上忘情’之境的不过五指之数,你们这群剑修还想去东施效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被怒斥为“脑子进水”的弟子们都快把头埋进膝盖了。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也有千万变化,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自行下岛去吧!” 李恪这句话说的极重,除开喜欢八卦这一点,这名病怏怏的长老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个好脾气的长辈,而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火气。 他这通火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在场的弟子无人不满,反而个个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看的阿恬和宋之程满头雾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哎呀, 这可善了不了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 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口、鼻处,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 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 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 一只人面、兽身、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将它蹬了出去, 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 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 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 阿恬走到了它面前, 踩着它的肩膀, 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 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他没能说完,他的同伴们也没能说话,纵横的剑气在瞬间将他们撕的粉碎,血珠如雨般纷纷落下。 阿恬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青年,并非因为他刚刚在眨眼间便了结了多条性命,而是因为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白心离”消失了,明明身体还在原地,可她就是觉得身旁空无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 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感觉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括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 这些弟子里去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 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 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一到清晨,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 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师姐、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去,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 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 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 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叫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相同的月白色罗裙,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出色,却由衷的让人感觉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起码阿恬这种丫头片子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去府上登门拜访,”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该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入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虽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内心深处最牵挂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入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情,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跟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澜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向往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绝?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高兴,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拐了弯儿。 “还有一人等在门外,今夜你先回屋歇息,明早素楹师妹自会找你。” 等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宋之程,阿恬幸灾乐祸的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么想到,宋之程的笑话还没看上,白心离嘴里的“素楹师妹”就先找上了门来。 虽说被白心离称作“师妹”,素楹的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气质也更加沉稳,与其他的少年少女大不相同。 素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说来惭愧,我虚长大师兄许多,也奉师命照顾过他些许时日,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还称呼他为白师弟。” 阿恬了然的点头,白心离上山时才五岁,仅仅是个孩子,说不定还很熊,要是没人照顾才奇怪。 此时她们两个已经重新回到了白恬的屋子里,素楹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成套的茶具,贴心的为阿恬斟了一杯。 “大师兄将此事托付于我,是因为这件事也只能由我来做。” 她平静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琥珀色的短剑放到了桌上。 “此剑名为‘白驹’,是我的佩剑。” “白驹?是那个白驹过隙的白驹吗?”阿恬问道。 素楹点了点头,“没错,我所参悟的剑心,便是岁月。你和大师兄的过往,其实就隐藏在你经历的岁月中。” “我将会捕捉那段岁月,将它从你身上斩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而你只会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再也想不起其他,你可想好了?” “老实说,我现在就记不太清了,”阿恬诚恳的回答,“我每天都跟无数人对眼,怎么可能都记得过来。” “你说的好有道理……不对!”素楹说到一半猛的改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修炼吧!我会监督你的!” “啊?”对方的形象变得太快,阿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啊,白师妹!我这一剑下去,你就傻了呀!” 素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大姐姐的影子? “本来宗门都做好了用灵药砸出一个筑基修士的心理准备了,你拥有剑骨完全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大笔钱呢!”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白夫人发现新招的伙计每月只用付一吊钱时一模一样,顿时让阿恬感觉产生了亲切感 “虽然咱们北海剑宗不差钱,但这群大老爷们成天大手大脚的,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乱花啊!在这方面,白师妹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阿恬被夸的脸颊泛红,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白老爷赚钱的能力是厉害,可他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很多时候她只能与白夫人联手才能堵住他那颗永远躁动在花钱第一线的心。 作为唯一一个与她的烦恼产生共鸣的人,白恬这副羞涩的小模样更是惹得素楹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之感。 “喏!这是你的课表,每一节都要去听哦。”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恬。 ”课表?”后者疑惑的展开了纸张,“这是学堂吗?” 素楹闻言露出了一脸萧瑟的模样,“师妹你有所不知,咱们宗门人丁稀少,宗主加上长老一共才五个,实在是不够分啊。” “为此,本宗废除了一对一的师徒制度,特意开设学堂,由长老和几位年长的师兄轮流授课,所有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前去听讲。” “听师姐一句劝,占位……是一场硬仗。” 跟北海剑宗打了十五年的交道,白府已经非常熟悉这些世外高人的行动模式了,他们轻易不会插手俗世中的事情,往往确认了一家平安就会离开,这种去而复返的事情更是尚属首次。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真是让人不多想都难。 然而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深思,就在小厮通报后不久,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就大踏步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袍,在衣襟下摆处用蓝色丝线绣着一把长剑的标记,身后背着一把几乎有一人高的厚重大剑,被发带束起的长发随着主人的步伐摇动,尾梢扫过剑柄。 标准的北海剑宗弟子打扮。 来人当然不会是白心离,虽然眼前人浓眉大眼,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名俊朗少年,但如果白心离现在长这个样子,阿恬也只能认为他长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作为一名被遗弃的孤儿,阿恬在升仙镇的日子不好也不坏, 虽然她只能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踩着已经烂了一半的草鞋跑来跑去, 但这里的人还愿意施舍给她一口饭吃, 也愿意在寒冷的夜晚给她一张尚算温暖的床铺。 就连白老爷都不知道, 其实阿恬和白心离从没有说过话, 他们之间的交集,仅仅在于巷子口的一次对视——被白老爷牵着的白心离偶然扭头, 正好撞上了阿恬好奇的目光。 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一个是坐在街角的小乞丐, 双方的视线因意外而交汇在一点, 随后又各自滑开。 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对视,就像人生中的其他千百次对视一样, 平静的开始, 又平静的结束, 惊不起半点波澜。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那天晚上,看了一天热闹的阿恬站了起来, 掰着手指头数自己今晚应该去哪里蹭吃蹭喝, 就被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拦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奇怪, 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他蹲在阿恬的面前, 干净的衣摆沾上了泥印, 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类似于“我儿子没了”或“老白家光宗耀祖”这样的话, 若不是他长的端正还衣着整洁,活脱脱就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倒霉蛋。 男人翻来覆去的说这些话,最后干脆埋头哭了起来。 阿恬怔怔的看着他发泄自己的情绪,直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恐惧更多还是茫然更多。 也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男人才停止了啜泣,她只知道周围已经黑透了,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躲进了某家店铺,喝上了热气腾腾的粥。 “我姓白,单名一个韬字,家住齐夏国广开镇,”男人的声音因方才的哭泣而嘶哑,“家中有妻一名,为人纯善,我见你无父无母,在这镇上游荡乞讨,可愿意随我回家,做我女儿?” 这个自称“白韬”的男人自然就是白老爷,他千里迢迢带着爱子来见世面,却不想爱子竟然被仙长选中,领入了仙途。他不是无知的愚人,自然明白天降馅饼背后的残酷——他将永远的失去自己的长子。 作为一个深爱着儿子的父亲,他知道自己应该为儿子的幸运欣喜若狂,可内心深处,却是剜心掏骨般的生离之痛,这才出现了他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那一幕。 抹干了眼泪,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的白老爷很清楚,自己一个大男人尚且如此,一向视儿子为命根子的妻子只会更加矛盾和痛苦,因此,在跌跌撞撞的走到这条街上的时候,他想起了阿恬。 他会注意到一个街边小乞丐完全是因为爱子白心离。他记得在傍晚时分,自己牵着儿子的手走过这个拐角,因为与旁人打听消息而停下了脚步,等对话完毕,他就看到儿子在与一名穿戴邋遢的女童对视,因为这个举动对于白心离而言非常罕见,也让他在不经意间记住了这个孩子。 平心而论,白老爷找上阿恬绝对不是为了儿子这一眼,他其实就想给自家夫人找一个可以移情的替代品。 在外人看来,白府夫人精明能干c性格泼辣,只有身为丈夫的他知晓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还有些脆弱的女人,白心离既然已经入了仙门,就与自家再无瓜葛,他也拿不准她到底受不受的了这个打击。 找上阿恬,就是白老爷未雨绸缪的第一步。 阿恬是被人故意遗弃在升仙镇的,在十五年后的她看来,此番举动未尝没有让她被北海剑宗捡回去的意思,只不过遗弃她之人也料不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白老爷,对年幼的阿恬提出了一个充满了诱惑的提议。 若是年纪再大一些,听到这类话语必然会加强警惕,然而当时的她只不过是一个3c4岁的孩童,哪怕天生早慧也正值天真烂漫之龄,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吃饱穿暖,自然就被能说会道的白老爷哄住了,真的跑去给他当了女儿。 然而,白老爷可以用蹩脚的理由去哄小孩子,不能也用同样的办法去应对自己的夫人,若是让白夫人知道他拐了人家女娃回来是存了养替代品的心思,那可真的就要天塌了。 为此,白老爷搬出了万能的挡箭牌——白心离。 他假装喝醉,硬生生在白夫人面前给自己这个此生不知道能否见第二次的儿子扣了个“见色起意”的帽子,让白夫人在心中将阿恬与儿子联系在了一起,逐渐接受了儿子变成“女儿”的现实。 作为当事人之一,阿恬当然清楚自己和白心离那“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阿猫阿狗都懂得趋利避害,更何况是人呢? 就这样,“做我女儿”变成了“当儿媳妇”,反正白心离已经被留在了北海剑宗,此生都不会再回来,她对此也不是很在乎。 白夫人确实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等到一开始的不适应褪去,她就开始发自内心的对阿恬好,为她请先生断文识字,为她亲手缝制各类衣物,做尽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阿恬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白夫人对她的好,远胜于她降生以来碰到的任何人,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回应白夫人的期望。 白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成长为一名大家闺秀,而她,发誓一定要做到。 但在十五年后的今天,阿恬的誓言还是功亏一篑了,因为她只能以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去拜会白夫人心心念念的亲儿子——白心离。 这哪里是大家闺秀干的事!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并不住在弟子院舍,”郭槐说道,“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那里是闭关修炼的好去处。” “那岂不是他一年到头都在闭关?”把沮丧的情绪先放一边,阿恬眨了眨眼睛。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胖修士挠了挠脸。 怀揣着满腹疑问,阿恬也不再纠结外表是否整洁了,虽说在之前的跑腿任务里,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岛屿,却上不去浮在半空的演武场,不如说,那里本来就不适合他们这些只有一只脚踏进仙门的新人。 最终把阿恬送上去的是郭槐,宗门内禁止御剑飞行,他就用了从谭天命那里学来的袖里乾坤直接把姑娘装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等到阿恬被他抖出来时,已经到了白心离所在的石屋门外。 自认一直是一名亲切好师叔的郭槐本来想在外面等阿恬出来再送送她,然而一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和屋里的心离师侄有着对于他这种老光棍剑修不能承受的沉重关系,顿时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又中了一箭,于是借口还要送宋之程过来,在心内默默流着泪跑走了。 完全不知道郭槐内心戏的阿恬则是站在石室面前深吸一口气,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在外面的时候,石室看起来只是个小小的屋子,等走到了里面,才发现另有乾坤,里面的空间宽阔论大小比起外面的演武场也毫不逊色,只不过其中空空荡荡,有一种分外寂寥的感觉。 而在石室的中央则站着一个男人,以阿恬的位置只能看到他束起的长发c挺拔的背影和腰间配着的一把白玉剑。 咬了咬牙,阿恬对着男人弯腰一拜,“北海剑宗新晋弟子白恬,见过大师兄。” 这句话回荡在寂静的石室里,过了良久,男人才轻轻转过头,而他的视线,正好与阿恬对了个正着。 只见它往洗剑池边老神在在的一站,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说道:“本门施行委托任务制度,任何成员都可以通过完成他人发布的任务来获取报酬,为了让你们尽快融入宗门,从现在开始发布入门任务。” “首先,你们需要一套新衣服。” 跟在侍剑童子的身后,听着前者“哒哒”的脚步声,阿恬意外的有些魂不守舍,眼前的景色是如此不同,无论是云雾缭绕中的亭台楼榭还是偶尔投来好奇视线的剑修弟子,都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应该说,她的人生又回到了正轨上。 阿恬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像是讥讽又像是冷嘲,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好奇的神色。 平心而论,北海剑宗完全可以满足普通人对仙宗的所有想象,无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演武场,还是巍峨高耸的正殿都属于凡尘见不到的奇景,连她这种还没有入门的人都能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凛然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洞口烟雾缭绕如仙境,天坑底下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阿恬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在最初的攻击后, 围在她周遭的不明生物便退了回去, 只留她警惕的站在原地。 这里实在太黑了, 黑到没有一丝光线,就算知道有东西在不远处盘踞,她也看不到一点轮廓, 唯有通过对方行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才能勉强判断后者的位置, 然而, 在那东西停止活动以后, 周遭就完全沦为了寂静的世界。 失去了视觉以后, 其他四感更加敏锐, 手中万劫的脉动感, 经脉里法力的流淌声,阿恬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如此了解自己的状态, 她甚至能感受到带着腥臊味的液体在顺着万劫的剑刃在流淌。 哎呀, 这可善了不了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c口c鼻处, 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 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 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一只人面c兽身c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将它蹬了出去,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阿恬走到了它面前,踩着它的肩膀,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第一百四十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阿恬站在柳嫣身旁,正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就听到旁边有人乍舌不已: “啧啧啧,这才是肯花钱的人啊,光是这群仙鹤我就替他们肉痛。” 她一扭头, 只见一名北海剑宗弟子正御剑飞在她们身旁, 仔细一看,正是赵括的老熟人穆师兄。 平心而论, 白恬与穆师兄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架不住赵括视此人为拜大师邪教内部头号劲敌,并对他夺走了某次能跟大师兄说话的机会而耿耿于怀,成天挂在嘴边抱怨, 她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 穆师兄转头向这边看过来, 发现阿恬后明显吓了一大跳, “白c白师妹!” 奇怪的是,在看到阿恬旁边的柳嫣后,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嘴里嘟囔着类似于“吓死爹了”c“竟然遇到了放火狂魔”之类的话。 阿恬不得不承认,赵括的话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这个穆师兄确实很欠揍。 随着罗浮山越来越近,北海剑宗一行的速度也逐渐放慢, 以段煊为首的队伍依次在方仙道的山门口停了下来, 阿恬轻巧的从柳嫣的木剑上跳下, 在空中飞久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 弟子们挨个下剑,汇聚在段煊身后重新编队,白心离站到了李恪的身旁,而本该站在队伍最后的阿恬被柳嫣拉了一把,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脚,把碍事的穆师兄踹到了队伍的末尾。 被师姐和师妹一起欺负的穆易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段煊在最前面蹲了下来,试探着将手掌向前伸,刚进入金光覆盖的范围就激起了一阵火光乱窜,还附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方仙道的护山大阵,金光炼魂阵,”李恪实事求是的说,“据说这是针对魂魄进行攻击的阵法,虽说没有九曲黄河阵那么霸道,也算是当世罕见了。” “威力嘛,倒还可以,”段煊收回手,耸了耸肩,“比起咱们的周天星斗剑阵还差了点。” “如何?要破阵而入吗?”李恪冷静的问。 “不不不,”段煊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咱们可是来参加清谈会的,不能那么没礼貌,要客客气气的。” 说完,宣称“要客客气气”的他抬起脚狠狠的踹向了金光炼魂阵,二者相交时产生的震动让整座山脉都晃了晃。 “姓魏的!给老子滚出来!”段煊恶声恶气的喊道,又踹了大阵一脚,“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的罗浮山!” 李恪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段煊这么一闹,魏舍人没有出来,倒是惊动了守山的弟子,只见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童子从见不到头的楼梯上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在看到北海剑宗一行后厉声呵斥:“大胆!这里是方仙道山门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回应,这两名童子在跑下山门的时候,护山大阵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个缺口,虽然转瞬即逝,依然被段煊抓住了机会,他袖子一甩,一股锐利的剑气将所有人包裹在内,猛地向方仙道的山门冲了过去,在缝隙闭合之前冲进了护山大阵内部。 两名童子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等他们爬起来,就看到一群不速之客已经大摇大摆的站在自家台阶上东张西望,随性散漫的像是来看风景的旅客。 “你c你们!”童子气的脸部涨红,小手指着他们抖个不停。 “这个就是仙鹤童子吧?我还是第一次见,”穆易说着,蹲到了两个小豆丁面前,一手一个狠狠按住,“咱们抓几只回去吧?这样咱们也是有仙鹤的人了!” 这句话说的北海剑宗其他弟子怦然心动,倒是段煊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没出息,就这么个玩意儿还需要抢?必须要让他们方仙道哭着送给咱们!” 两个仙鹤童子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是来找麻烦的就是脑子有坑了,两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偏偏又被穆易压着跑不了。 “按照我的推测,以方仙道这群混蛋招摇的性子来看,清谈会的排场肯定小不了,这正合我意,找起来也方便,”段煊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台阶的尽头说道,“北海剑宗众弟子听令,给我从这里一路打上去,是时候让那群喝茶聊天的家伙见识一下咱们剑修的行事作风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说到底,咱们还是客人,一定要客c客c气c气的。” “但是,我就在这里一步步往上爬,倘若我追上了你们,我可就不保证你们回到宗门以后会有何种待遇了。” 这句话顿时让不少人头皮一紧。 “别听掌门师兄吓唬你们,”李恪笑嘻嘻的说道,从怀里掏出了常用的小本子,“最多在我的记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要怕,正常发挥!” 穆易闻言腿一软,差点压制不住两只仙鹤,不少弟子也是面色发白,看着李恪手中的本子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李师叔,别闹了。” 一只手将李恪拿着本子的手压了下去,白心离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被两个师长吓得不轻的弟子们霎时间冷静了下来,只见他走到队伍的领头,站在阶梯上向下扫视了一眼,对穆易说道:“穆师弟,放开他们。” 作为拜大师兄邪教的资深成员,穆易自然是大师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行动了,重获自由的两名仙鹤童子懵了一下,在下一刻就变回了原型,惊叫着飞走了。 随着他们的逃跑,仙鹤惊慌的示警声很快响彻罗浮山上空,可以想见,很快就会有人来阻拦他们。 白心离抬头看了看山顶,唤道:“白师妹,你来打头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被点名的阿恬身上,后者闻言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忐忑,而是羞涩一笑,说了一句“好”。 她提起裙摆轻盈的穿过其他师兄,来到了白心离的面前,从背后解下万劫握在了手里。 此时,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台阶的尽头传来,空中的仙鹤鸣叫着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左手持剑身,右手握剑柄,阿恬慢慢的将万劫从剑鞘中拔出,星星点点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从剑鞘里溢出,朵朵镶嵌着黑边的火焰莲花汇聚在她的周身,温度渐渐升高,热浪袭来,等到万劫彻底拔出,火莲已经遍地盛开,让人恍惚间又回到了火烧院舍的那一日。 阿恬提着剑开始一步步前进,走到哪里,火莲便开到哪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是因为兴奋。白恬不是不清楚自己实力低微,在北海剑宗这一行中都是垫底,更别说拥有无数英才的方仙道了。 她很可能一个也打不过。 可那又怎么样? 她本就不是为了打败他们才站在这里的。 输与赢都无所谓,对她而言,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有了足够的意义。 她或许天生就不太正常吧? 没有恐惧,没有胆怯,血管里流动的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战意。 她是剑,剑总是要出鞘的。 而她,要对着强者出鞘。 他们都比她强,这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美妙之处。 阿恬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一分,万劫开出的火莲便多一朵,等到她的气势攀升到了巅峰,奔驰而来的人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方仙道山门!”穿着淡紫色道服的年轻修士大声呵斥,回应他的却是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利刃。 “北海剑宗门下弟子白恬,”万劫的剑刃擦过修士的脸颊滑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阿恬的声音轻轻柔柔,“特来领教方仙道师兄的高招。” 她说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看着明显愣住的方仙道弟子和他身后源源不断赶来的人,“不全力以赴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男人的手掐在女童细嫩的脖颈上,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猛然窜高的火舌噼啪炸响,窒息感与疼痛越来越强。 就在她双眼发黑的时候,铁钳一样扼住脖子的手突然松开,脱离了桎梏的女童在滚滚浓烟里发出了虚弱的咳嗽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第一四十一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按理来说,已经成功筑基的她已经能承受住“白驹”的力量, 而问题就在于,她是个野路子,糊里糊涂就筑基了, 空有一身筑基修为却半点不会用, 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没有剑鞘。 本命剑没有剑鞘,就证明了剑修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 再加上万劫一看就不是善茬,这时候素楹对着她来一剑,真真是后果难料。 反正不是她倒霉,就是白恬倒霉, 从实力差距来看, 还是后者倒霉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北海剑宗,既然收放不自如, 练到收放自如不就好了嘛!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 一条是接受洛荔长老的特别习教,另一条是跟着大师兄学养剑藏锋术。”素楹掰着指头说道。 “洛荔长老?”阿恬眨了眨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 ”素楹一拍脑门, 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 “洛荔长老是咱们宗门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本命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剑,为人嘛……你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哦,那我选她。”阿恬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如此迅速的决定让素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才在袖卷上写了几笔,只见她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你和大师兄有婚约对吧?” “嗯。”阿恬点了点头。 素楹闻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就算是我带大的,大师兄果然还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跟未婚妻见面,第一次把人吓趴下了,第二次把人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太北海剑宗了。” “所以?”阿恬不解的歪了歪头。 “所以……”素楹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来,“你是因为他下手太重……才不选他的吗?” 北海剑宗这一岛光棍一直就是修真界老大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她几乎要冲白夫人竖起大拇指,要是因为白心离不知轻重就让鸭子飞了,她一定要冲上演武场掐死他。 “不。”阿恬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这下换素楹不明白了。 就在素楹以为白恬又要说出类似于“未婚夫妻婚前要减少见面”或者“大家闺秀不能长时间与男子相处”这样的鬼扯理由,就看到她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两道飞霞,竟一下子羞涩了起来。 “其实……”阿恬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我加入了拜大师兄邪教,再天天面对他的话,可太让人害羞了。” “……哈?”素楹这回是真傻眼了。 “因为我很喜欢大师兄啊,”阿恬笑的眼睛弯弯,“喜欢到想要打飞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状似怀春少女,眼睛却亮的吓人,整个人在霎时间变得锋利又危险,一如她抱在怀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素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深究。 虽然发出了要把白心离打飞的豪言壮志,二人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阿恬首先要做的就是乖乖去上课。 于是她背着万劫,左牵赵括,右擎宋之程,在其他师兄惊恐的眼神里,再一次出现在了李恪的课上。 “昨日,我讲了要解放天性,当晚就有人锻剑成功,吾甚感欣慰,”李恪递给了阿恬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你们都能这么轻松的开窍,我能省多少心!” 身为师兄的男弟子们被说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想到自己被烧糊的院舍,更是悲从心中来。 虽然也是师兄,但完全不在波及范围的宋之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脱掉了鞋,抠了抠脚。 同样已经拥有本命剑的赵括面无表情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既然有人更进一步了,那我们今日的内容也深入一些,”李恪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主题就叫做‘破除迷信,走进修仙’吧。” “锻剑成功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剑修们往往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关卡,那就是确定自己的道路。”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转。 “赵括!你来说说,要如何确定自己的道路?”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赵括只得松开就没捏着鼻子的手,一股酸臭气顿时顶到了天灵盖,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被熏的脑仁疼的赵括身体晃了晃,凭毅力说出了答案:“与剑沟通。” “很好,坐下吧,”不动声色的坑了师侄一把的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本命剑沟通确实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然而,我辈中人,除了求得长生,更是要悟道,而道,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切的起点和终点,你的剑心与你要领悟的大道息息相关。” 阿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明白这到底跟破除迷信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令人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后,李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着其中一根说道,“像我参悟生死,谭天命师兄参悟命运,都在大道三千之中,择其一走到极致,便是推开仙门之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下你们私下向往的大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 不少人都在他掏册子时就面色大变,再听到他说的内容大多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北海剑宗的老弟子都知道,一旦李恪这个妖孽拿出了他的私家笔记,一场惨绝人寰的羞辱就要降临了。 果不其然,他美滋滋的打开了册子,翻到了中间,连必有的咳嗽都忘了,“让我看看,啊,当仁不让的榜首就是以获得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的——无情道,向往人员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纷纷掩面,看样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就连阿恬身侧的赵括都僵直了身体,唯有宋之程还在愉快的抠脚,这些天可憋死他了。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阿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紧张的赵括,后者发觉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每、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白师妹。” “我懂,我懂,”宋之程扭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小时候看那些话本的时候,上面的仙人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可无情明明是一种状态,它怎么能是条道呢?” 赵括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候李恪已经念完了那一长串名单,对于自己造成的群体毁灭性伤害非常满意,“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甚感欣慰啊,赵括!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再一次被点名的赵括简直要哭了,他深切怀疑是不是自家师父生怕自己把处罚过得太舒坦就跟李恪说了什么。 “因为……”他哭丧着脸说道,“无情道是法修的说法。” “对,也不对,”李恪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的无情道,其实脱胎于太玄门的太上忘情,它并不是一个道理,也并不是一种修炼方法,而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理想状态。”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这并不是指没有感情的无情道,而是指的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潇洒而超脱的境界。” “历数太玄门传人,最后达到‘太上忘情’之境的不过五指之数,你们这群剑修还想去东施效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被怒斥为“脑子进水”的弟子们都快把头埋进膝盖了。 “大道三千,通天之路也有千万变化,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就自行下岛去吧!” 李恪这句话说的极重,除开喜欢八卦这一点,这名病怏怏的长老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个好脾气的长辈,而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火气。 他这通火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在场的弟子无人不满,反而个个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看的阿恬和宋之程满头雾水。 “因为从上古时期延续至今的剑法之争,”赵括捂着脸小声说道,“无情道是法修那边故意篡改后扔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迷惑修为低的剑修弟子,坏人根基。这件事把我们和太玄门都卷进去了,一石二鸟,挑拨离间,这么损的主意,我赌一根黄瓜,是方仙道干的。” 宣扬无欲无求、强大无匹的无情道是这些年异军突起的黑马,确实在年轻修士之间颇受追捧,毕竟这些人修为尚浅,心智不坚,阅历又浅,正是下手坑人的最佳时机。 剑修不能修习法修的法诀,法修不能修习剑修的剑意,而这一旦混淆,初期尚不觉得,中后却会发现道路越来越窄,直至完全堵死,前路尽毁,这对修士而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望未来。 这也是千万年来剑修与法修泾渭分明的根本原因,哪怕北海剑宗和太玄门交好,两家也完全没有互相串门的意图。 “无情道”这件事做的精明又愚蠢,太玄门不会拿自家镇宗之法和万年清誉来开玩笑,那么知道太玄门心法,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删改的,也只有与太玄门出自同源的方仙道了。 方仙道。 阿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想起了赵括送自己前往升仙镇时曾被天星门的人追击,而天星门背后正是方仙道。 “为什么?”她迷惑不解的问道。 “因为道统之争,不死不休。” 阿恬愣住了,回答她的,不是赵括。 “李恪长老的开蒙课要继续上,”素楹拿出了一卷袖卷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嗯……师父的星相、八卦与幸运指南谁选谁煞笔,划掉划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第一百四十二章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然而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深思,就在小厮通报后不久,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就大踏步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袍, 在衣襟下摆处用蓝色丝线绣着一把长剑的标记, 身后背着一把几乎有一人高的厚重大剑,被发带束起的长发随着主人的步伐摇动, 尾梢扫过剑柄。 标准的北海剑宗弟子打扮。 来人当然不会是白心离, 虽然眼前人浓眉大眼, 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名俊朗少年, 但如果白心离现在长这个样子,阿恬也只能认为他长残了。 果不其然, 少年一开口就证实了她的猜测,“白家白恬是哪位?” 阿恬没有动, 白夫人跨出一步, “敢问仙长找阿恬什么事?” “你就是白恬?”少年一副被雷劈到的震惊模样, 脚下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年纪也太大了吧” 或许是他的反应太直白, 白老爷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 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是白恬她娘。” 什么对仙长的敬畏,对反常的害怕,都随着少年少根筋的表现烟消云散了。 “哦哦哦!”来人摸了摸胸口, “还好, 还好, 吓死我了。” 阿恬觉得白夫人此刻大概是想手撕了他。 大概是对自己的缺心眼挺有自觉的,少年反应过来以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随后又端正了脸色,自我介绍道:“我乃北海剑宗门下赵括,奉师门之名,来接白家白恬前去参加升仙大典。” 阿恬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找错人了,她下意识的看向白老爷和白夫人,只见他们也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最后还是白老爷出面了。 “这位赵仙长,”他作了个揖,“小女确实叫做白恬,但从未跟仙门有什么联系,会不会是弄错了?” “没错啊,”赵括反问道,“齐夏国广开镇城南丝绸铺白家,不就是你们家吗?” 这就是没弄错了。 “十五年前,你们从北海带走了一名少女,取名为恬,”赵括继续说道,“我家师傅夜观星象,算出有一璞玉流落尘世,与我仙门有缘,特命我在升仙大典之际将其带回,正是你家女儿。” 撇开白恬的真实身份是童养媳而不是女儿,他这段话与事实丝毫不差,容不得人不信。 但其实赵括现在手心紧张的出汗,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只有他自己知道,以上这段八成都是在胡说八道——北海剑宗从上到下全部都是耍剑的,看个八卦图都头晕,还夜观星象呢! 作为一名以耿直著称的剑修,他很少会说谎,可有时候为了师门名誉,也不得不委屈一下。 “当然,我也明白空口无凭的道理,为了证明我的身份,白心离白师兄特意修书一封。”赵括拿出了放在胸前的信封,他也没用手,只是轻轻一点,信纸就从封中飞出,停在了白老爷的面前。 正是仙家手段。 白老爷颤抖着接过信,白心离离家时已有五岁,早已开蒙,信纸上的字迹虽然陌生,但依稀能看出幼年的影子,里面更是捡了一两件唯有白家夫妇才知道的小事说了说,引得白老爷几乎要老泪纵横。 再加上白心离身为北海剑宗弟子的事一直不曾张扬,就算是老邻居都记不太清白家曾经有个儿子,除了仅存的几个家仆和北海剑宗,外人对此事均不得而知。 既然赵括的身份得到了证明,白家人自然对他的说辞再无疑心。 不过有一点,赵括确实没撒谎,那就是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师门命令,只不过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掐指一算,而是因为北海剑宗的大师兄,被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白心离,打了一个探亲申请。 申请的内容很简单,先是阐述了自己已经离家十五载,对父母甚是思念,又念及自己还有个童养媳,再不回去看看估计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整篇申请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与其他人的探亲理由差别不大,本该也得到欣然应允,可坏就坏在申请人是白心离。 白心离的剑心非常特殊,受剑心影响,平日里的表现堪称无欲无求,因此他的申请瞬间就让整个北海剑宗高层严阵以待,生怕他是修炼修出岔子了。 偏偏引起轩然大波的本人看上去一切如常,让人捉摸不定,最后还是宗主拍板,决定先满足了要求再仔细观察,只不过这一切都要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进行。 宗主不能离开山门,自然就只能把人接过去了。 白家父母一直都处于宗门的保护下,见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白心离的申请里,最后着重强调了对“煮熟的鸭子飞走”的担忧。 他白心离都修仙了,人家姑娘还是个普通人啊!他们北海剑宗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嫁人啊!这果然还是修炼出岔子了吧! 白心离出没出岔子赵括不知道,他只知道在宗主亲自出面与白师兄详谈后,去把白师兄的童养媳接到师门的苦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接人并不苦,苦就苦在要撒谎上。可要是真的实话实说,北海剑宗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苦逼的赵括也只能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昧一回良心。 偏偏他是第一次来广开镇,镇内又不止一户姓白,才闹了这么一个“回马枪”乌龙。 白家自然不知道这个背后的隐情,只以为是阿恬仙缘深厚。 “我当年在北海边捡到你时,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啊。”白老爷拍着大腿对阿恬感叹道,一旁的白夫人则边哭边笑,哭的是自己又要失去了一个女儿,笑的是阿恬终究有机会踏上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而阿恬本人,则被这块天降馅饼砸的七晕八素。 毕竟谁不想成仙呢? 赵括看着一家三口喜气洋洋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在没经过洗剑池之前,谁也不知道白师兄的这位童养媳到底有没有修仙的资质,他现在就是给人家画了一个大饼,却不一定能够充饥。 虽说只要进入了北海剑宗,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能延年益寿,可赵括自己也是从普通人走过来的,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只要进入了修真界,见识到了其中的瑰丽和广阔,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到知足常乐。 只能希望这位白恬姑娘真的有仙缘了。 赵括也是幼年上山,不怎么通人情世故,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自然就带出了一点,阿恬正巧抬眼,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愧色,眨了眨眼,却什么也没说。 鉴于赵括表示升仙大典举行在即,他们必须立即启程,白夫人就抹干了眼泪,亲自去为阿恬收拾了几件新衣裳和其他贴身物品,和白老爷携手将养了十五年的“女儿”送出家门,等看到阿恬跟着赵括走的不见踪影,才哭倒了在白老爷的怀里。 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改变了命运的阿恬跟着赵括不紧不慢的走着,此刻正是正午时分,小镇街道上人来人往,可偏偏所有人都对二人视而不见,想来也是赵括用了其他手段。 “白姑娘,前往北海之后,此生就再难回来了,你如果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妨直接跟我说。”赵括回头对阿恬说道。 阿恬对他羞涩一笑,“仙长说笑了,若是我通不过升仙大典,那不是还要回来吗?” 赵括心想你这就是暗箱操作,谁下了你也下不了,但他也只能把真话憋回去,觉得自己的剑心都要转变为“撒谎精”了。 阿恬见他不语,又是羞涩一笑。 赵括突然觉得后背发冷。 二人就这么走出了小镇,来到了镇外的树林里。赵括自然能御剑飞行,然而剑修的本命剑从不会给第二个人碰触,为此的解决方法就是使用专门的载人法器。 赵括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大菜篮子,又掏出了一根麻绳,顶着阿恬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下身后的重剑,将麻绳的一头系到了菜篮上,正拿着另一头往剑穗上系,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出了半米远。 我c我被一个凡人给踹倒了? 趴在地上,赵括好半天回不过神,直到一个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 “赵仙长,这是你朋友的箭吗?” 赵括闻言一惊,猛地从地上跳起来,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的差点跌倒,只见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上有一只金灿灿的箭矢正被一只纤细的手死死握住,法力在箭矢上激荡,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却刺不破一层白皙晶莹的皮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快更新以杀证道最新章节! 管三正在抚摸服务器, 请补全订阅击败他!  哎呀, 这可善了不了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身体里的力量也逐渐汇聚在了眼、口、鼻处, 随着力量的注入和精神的集中,她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了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片类似于地底溶洞的地方, 空空荡荡,唯有悬挂的钟乳石和零星分布的石笋是单调的点缀,她将感知范围继续扩大,向着“那东西”坐在位置偷偷潜了过去,却一无所获——她原本以为的地方空无一物。 阿恬立马回收感知, 然后就发现在自己的正后方,一只人面、兽身、犬耳还缠绕着两条青蛇的怪物正在自己身后无声的长大了布满层层利齿的嘴巴,她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剑刺出, 锋利的剑刃与利齿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腥臊的液体喷涌而出,弥漫在她的脚下。 她转身一脚踩在怪物的下颚, 将它蹬了出去, 后者砸在了附近的钟乳石上,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土,正在无声的剧烈挣扎, 阿恬走到了它面前, 踩着它的肩膀, 提剑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天灵盖。 有一大股腥臊液体喷出, 她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打斗产生的动静正迅速把别的东西吸引过来,她再次提起了剑。 阿恬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抬头向左上方望了望,依然是漆黑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掌教老爷,李长老和白师兄来了。” 侍剑童子的声音打断了段煊的思绪,水镜上正播放着白恬勇斗奢比尸的画面,他用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左手摸了摸下巴,对着刚走过来的李恪神秘兮兮的说道:“李师弟……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李恪不仅冷酷的打断了宗主的话还堵了回去。 身为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可太了解段煊了!要是任由这位掌门师兄发散思维,恐怕明年的今日他们都别想讲到正事。 被师弟驳回话题的段煊也没生气,到了他这个修为,想要生气都不容易了。 作为北海剑宗的宗主,段煊并非是外界所设想的沉稳中年人,反而拥有非常跳脱的性子,配合上正当年的外表,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好嘛好嘛,”段煊耸了耸肩,简单披着的外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他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擦过了肩膀,“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年的清谈会决定在罗浮山方仙道举行,”他用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床榻上,“哎呀呀,那可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方仙道哦,我好怕啊,完全不敢一个人赴会呀!” 用懒洋洋的表情说着惊慌失措的话,论恶心人的功力,段煊也算得上修真界排的上号的了,天知道他所谓的“可靠消息”就是给太玄门的门主寄了封信。 “李师弟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呀,反正我胆子小,就多带点人吧,给小兔崽子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段煊睁着眼说瞎话,“心离,你也去,可要好好保护为师我啊。” 被点到名的白心离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出发?”李恪问道。 “三日后,”段煊回答道,“洛师妹让我等三日,我便等等看,就让那些蠢货再快活几日吧。” 段煊说要等三日,就真的是等三日,第四日的清早,整个北海剑宗便因宗主要离开山门而炸开了锅,所有弟子争先恐后的跑到广场上来送宗主,这里面唯独缺少了洛荔和阿恬。 前往清谈会的队伍并不如何庞大,除开段煊和李恪,以白心离为首弟子也仅仅挑了十来个,虽说并不隆重,但也实打实的摆出了去参会的架势。 “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的机会!我却偏偏没选上!”赵括声嘶力竭的嘶喊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于是被涮下去的弟子们纷纷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整个北海剑宗上空都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天坑旁,洛荔坐在山石上,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还时不时的瞅瞅望不到底的天坑,没看到人就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唱。 就在她唱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陡峭的岩壁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洛荔左脚脚踝,在上面殷出了一个血手印。 “哦?” 女子停下了哼唱,她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慢慢从刀削斧刻般的峭壁处爬了上来,只见她全身被血色沾染,罗裙脏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布料更是有多处破损,然而她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收在刻满了铭文的剑鞘之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甫一爬上来,阿恬便脱力般倒在地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饶是她也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会死在下面的错觉。 但也真痛快啊。 她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勾起。 白心离比她强太多,跟他打只会被那股压倒性的力量所慑;宋之程太弱,跟他打也就只是热个身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恬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伤痕累累,也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战斗。 “既然你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希望还能赶得上。”洛荔这么说着,却发现阿恬毫无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已经昏睡过去,她哈哈一笑,直接把人扛起来,向着浮空岛门口赶了过去。 彼时段煊一行已经快要离开岛了,洛荔将将赶上后大喊一声“你们忘了东西!”就把昏睡的阿恬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白心离接住了。 “行!”段煊瞅了一眼白心离怀里的阿恬,点了点头,“带上她,咱们走吧!” 阿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盖着一件衣服飞在万里高空之上,她扶了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盖着吧,剑上冷。” 没有穿外袍的白心离生坐在她身旁,那他们身下的自然就是他的无我剑。 “师父见你疲惫,就让我捎带着你。”他解释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阿恬茫然的问。 “去参加清谈会。”白心离想了想,他也不知道用“参加”二字到底合不合适。 阿恬没有追问清谈会是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么好奇,白心离说的对,剑上很冷,她虽然筑基了,却也无法像他一样忽视严寒,只能默默裹紧了他的外袍。 之后便是尴尬横亘在了二人中间。 白心离对于阿恬而言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但他俩也绝对谈不上熟悉,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到。 出乎阿恬意料的是,竟然是白心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嗯。”阿恬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说……爹和娘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吗?”白心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和窘迫。 这种感觉对白恬来说很新鲜,她和白心离之前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是在石室内,说出来或许没有人信,那时候虽然在实力上她一败涂地,在立场上却占领着上风——是白心离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白心离。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就算有着惊人的剑道修为,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 阿恬自然不会拒绝白心离的请求,她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家夫妇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他们的喜好说到生活琐碎,在说到白夫人是如何管教白老爷的时候,身旁的青年放柔了眉眼,嘴角微弯,依稀是一个笑容。 白恬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大师兄,你也有想家的时候吗?” 白心离闻言抿了抿嘴,“初时很想,还闹过,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她继续问道,换来了他深深的一眼。 “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白心离没有回答它,倒是身下的无我剑突然颠簸了一下,阿恬猛地抬头,发现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这些黑衣人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为首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白心离!纳命……” 他没能说完,他的同伴们也没能说话,纵横的剑气在瞬间将他们撕的粉碎,血珠如雨般纷纷落下。 阿恬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青年,并非因为他刚刚在眨眼间便了结了多条性命,而是因为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白心离”消失了,明明身体还在原地,可她就是觉得身旁空无一人。 “普天之下,有四十八名道友与我道路相合,是以,只能不死不休。” 白心离突兀的说道,阿恬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也算是另类的解释了黑衣人的来由。 他有四十八名大道之争的死敌,他每时每刻都活在会被袭击的危机中,所以回不了家。 “失礼了。” 白心离道了一声,靠近了阿恬,拿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她沾在脸上的血珠,他的脸上其实也有,在鸦羽般的睫毛和白皙皮肤的映衬下竟显出了几分妖娆。 阿恬看着他,对于眼前的青年来说,天道的偏爱就像是一顶荆棘之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但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争下去。 扪心自问,她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顶通天的荆棘之冠,痛入骨髓也决不肯摘。 凛然的剑意铺天盖地而来,锐利的视线刺的她头皮发麻,压倒性的可怕力量碾的她骨头生疼,耳畔还能听见吱嘎吱嘎的响声。 双腿克制不住的弯曲,她在身体坠下的那一刻伸出手臂撑在了地上,一只膝盖重重的扣下,豆大的汗滴连续不断的从额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圆点。 然而排山倒海的威压并没有因她狼狈的反应而减弱,反而来势更加凶猛,迫使她支撑身体手臂开始微微颤抖,连骨头缝都泛起了疼痛。 要被折断了。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与白心离相比,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他不需要韬光养晦,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了,简直是看透了。 这等程度的剑意,这等程度的压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计没有人能在晚上睡得着。 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难受,可阿恬的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股放声大笑的冲动萦绕在她心头。 何为剑! 这便是剑。 何为道! 这便是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剑。 她也想要这样的道。 想的骨头都发疼。 “还能站起来吗?”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并不算低沉,却足够磁性,还带着一些金属质的冰冷。 阿恬舔了舔嘴唇,笑了,“你就是个怪物。”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多谢夸奖。” 在冰冷的地上赖了一会儿,阿恬才指挥着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白心离正站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有心思去端详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样貌。 白心离打小就长得很好看,精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长大以后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雌雄莫辨,但也能让人忍不住捂着胸口赞一句“美郎君”,特别是那双眼睛,眼仁又黑又圆,深邃的像是见不到底。 阿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吹一声口哨以示尊重,但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忍住了。 十五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跟登徒子一样吹口哨,就算是她也干不出来啊! 或许是对方刻意压制剑意了,她再没有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有了想东想西的余裕。 虽说有一个“童养媳”的名分维系着二人,但阿恬和白心离在此前从未有过“那一眼”之外的其他交流,客客气气的当师兄师妹有点奇怪,可要是熟络的交谈……他俩真的不熟啊! “抱歉,”最后还是白心离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让赵括把你带过来的。” 阿恬闻言愣了一下,她想过他会问白老爷,会问白夫人,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北海剑宗奇怪的举动背后有白心离的授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赵括嘴里的“掐指一算,与我仙宗有缘”完全是糊弄白家夫妇的谎话,若是真能算到缘分,阿恬又怎么会在升仙镇被白老爷捡回家?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广开镇生活这么多年? 她自认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在赵括去而复返的那一刻,她就疑心上了这位北海剑宗大师兄。 白家与北海剑宗的联系只有白心离,能让代表北海剑宗的赵括去而复返的,也只有白心离。 为什么会笃定白心离有如此影响力,还要谈到北海剑宗的定期访问。 一年一次风雨无阻,不是看一眼便离去,而是实打实的登门拜访,这些在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修士却愿意对着身为凡人的白父白母作揖,这可是县太爷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时候她就猜想,这位十五年未见的未婚夫只怕在北海剑宗的地位不一般。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北海剑宗的大师兄,以弱冠之龄成为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甚至胜过了修行岁月数倍于他的同门,这是何等之难! 修仙并不像给孩子开蒙,越早越能占得先机,修仙更像是修一场缘法,只不过是天道与自己的缘法。 缘法未到时,做什么都是徒然。 白心离五岁入岛,五岁的孩子,将将学全了千字文,骨头都没长开,剑骨更是只有萌芽,谈何修炼?谈何悟道? 这便是缘法未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