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 1 拥有侍女的偷渡者 ,最快更新鞘最新章节! 1 拥有侍女的偷渡者 明亮的太阳光洒在海面上,今天是入春之后难得的一个晴天,越冬归来的海鸥在上空嘶鸣着,似乎也在为逐渐回归的温暖庆贺。 闪烁着银光的舰艏如同刀锋一般劈开铁青色的海波,这是由一艘9000多吨排水量的防护巡洋舰改装而成的偷渡客船,在她的甲板与侧舷还能看到失去主炮的基座与保留下来的射击孔,侧舷装甲上斑驳的修复痕迹也足以说明她曾经累累的战功。 滚滚的黑烟从三根烟囱中喷薄而出,改装消减的重量让这艘退役的防巡能够以23节的高速持续航行,高耸的桅杆上挂着一面破旧的龙旗,代表她来自东土的身份。 身穿黑色大氅的少年站在船尾,静静地望着西方已经消失良久的陆地,黑色的长发梳成高马尾垂将下来,遮挡住大氅背后银色的复杂线条,那是一个小篆的蘇字,如同盘错的根茎一般,纠缠在他的后背之上。 他叫苏澈,是东土青远苏氏的后代……不,应该说,他就是青远苏氏的最后一人了,自从天河二十八年的那次事件之后。 “少爷,我询问了人家,大致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我们便要靠岸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苏澈的身后响起,来人是一着一身天蓝色的樱花纹振袖的女子,姣好的面容可以用无暇来形容了,只是面色稍显冷淡,大概在骨子里是个高傲的人吧?很难想象这样的女子,会是另一人的侍女。 “三十三子,你说……今后我还会有回家的机会吗?”苏澈没有转身,只是依旧有些魔怔地眺望着西方,手掌将大氅的宽袖握出了褶皱。 “会的,少爷,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三十三子的面色略微柔和了一下,轻声安慰道。 “我不想留在神洲,听说那里是个荒蛮之地……”苏澈话刚出口,面色就是一变,立马转过身来,“对不起,我没有存心诋毁你家乡的意思。” “无妨,少爷,我是您的刀。”三十三子摇了摇头,“您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乡。” 苏澈愣了一愣,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挤出了一句微不可查的“谢谢”。 他似乎很烦恼,也没有在甲板上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又过了一刻钟,便转身与自己侍女一起回到了船舱内。 这艘“白沙号”偷渡客船,事实上是由一艘原属于东土北海舰队的防护巡洋舰白沙舰改装成的,虽然白沙舰因为年老而不得不退役,哪怕在改装中卸下了一些已经不需要的装甲和火炮,却依旧是一艘强劲的船只,而这样的大家伙,除了海军,谁都养不起。 没错,白沙号就是这样一艘官办的偷渡船,为北海舰队赚取外快的功臣之一,船上的船员无一不是东土海军的家属亦或是退伍的海军老兵,因此想在这艘船上闹事,首先要掂量一下自己还能不能上岸。 而且哪怕是卸除了大部分的武器,船上依旧留下了六挺7.62mm口径的十九年式防空机枪和两门76.2mm/50副炮,在东土与神洲之间的这片根本没什么海魔物作祟榊海海域,哪怕是遇到了海盗,白沙号也依然可以横行霸道。 东土帝国北至西伯利亚,南达中南半岛,作为守护与管理帝国三分之一海疆的北海舰队,其权力之大可想而知,公然运营偷渡船不说,来往于东土与神洲两国的商人,七成以上都要向他们缴纳保护费,毕竟大部分货船的目的地都是神洲的青海岛,而这里恰巧是东土向神洲租借的海军基地之一,掌控权自然在控制北部海疆的北海舰队手中。 这也是北海舰队为什么敢在黑市中打出“百分之百安全到岸”的广告词的底气。 当然,这样的偷渡船,一张船票可是不便宜,苏澈为了买到这张船票,几乎花光了他与母亲这几年所有的积蓄,上岸之后该怎么后下去,大概就要看自己从小训练的一身武艺,这种地方行不行得通了。 船舱内噪声震天,毕竟是军舰改造的船只,驱动船只的蒸汽机关要比一般的客轮强劲很多,而又不可能有客轮那般良好的隔音设计,偷渡者们只能够忍耐着这震耳欲聋的噪声20多个小时,实在忍不了了,就只能到甲板上去吹吹海风。 没错,就像苏澈刚刚那样,虽然也有一部分离家思乡的情绪在其中,但多半的愿意,还是的确受不了了。 坐在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座位上,他兀自看着舷窗外向后倒退的海面,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小的,如同筷匣一般细窄的棕色木盒,在这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束白色丝带缚起的黑色发束,那是他已逝的母亲留下的,青远苏氏被夷族之后,幸存下来的唯一一对母子俩在逃亡中相依为命,劳累过度的母亲最终患上了肺痨,这对于缺衣少食的母子俩来说,就是无法治愈的绝症。 母亲去世的时候仅有三十六岁,苏澈也才刚刚十八岁,她唯一的遗愿,就是有一天,苏澈能够将她的一缕头发送回神洲的娘家,让她能够落叶归根。 因此,在匆匆收殓发葬了母亲之后,苏澈便通过父亲曾经的朋友在黑市买到了前往神洲的“白沙号”的船票,就算是得到了一部分优惠的价格,却依然几乎耗光了母子二人这几年来积攒下来的积蓄。 苏澈与自己的侍女三十三子在青威港登船,经过了持续20多个小时的长途奔袭,在第二天的中午过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这次旅程的目的地——青海岛海军基地。 登岸的偷渡客们大多数都是在东土活不下去的人,包括一些想在新的环境中碰碰机会的侠士与商人,还有一大部分就是那些因为生活过于窘迫而根本付不起客轮船票钱的东土魔物猎人,毕竟东土的人口众多,帝国为了开辟适合国民居住的疆土,对于山野间的魔物进行过一茬茬的打击,让它们不敢再轻易地伤害人类,对于魔物猎人这种靠猎杀魔物赚钱维持生活的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混迹的地方。而神洲的统治机关幕府建立仅仅不过300年,中间还经历过几次大规模的魔物侵袭与诸侯造反事件,甚至幕府将军的嫡系一度绝嗣,只能从分家中收取养子来继承将军的位置。 动乱使得幕府无力开辟陆地中心一些魔物横行的荒蛮之地,甚至在第三次魔物侵袭中,由于幕府刚刚结束了一次平叛战争,不得不靠租借青海岛给东土才借来了抵御魔物的雇佣军,并且这些雇佣军有半数都在战后明目张胆地留在青海岛上不走了。 总的来说,就是幕府统治下的神洲几乎是魔物的天堂,当然同样也是魔物猎人们的天堂,神洲与亚马逊和维多利亚裂谷区并称世界三大猎人圣地,拥有极为丰富的魔物资源,也分别被掌握在东土、美利坚和不列颠三个大国的手中。 没有钱坐马车,苏澈只能靠走着前往9里外的长门城,与他结伴而行的除了侍女三十三子之外,还有一个自己跑过来的,自称侠客的少年。 少年的名字叫李客,一身青蓝色的圆领直裾显得他英气勃发,一柄长剑悬在腰侧,同为习武之人,苏澈从他的举手投足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剑术了得的少年。 李客今年刚刚束发,比苏澈小上两岁,也同样未曾加冠,自称是来自东土两湖之地的侠士,前来神洲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侠道,性格很是开朗热心,他之所以会主动来与苏澈二人结伴同行,就是因为看到了苏澈与三十三子身上都没有什么用来防身的兵器,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恐怕要被人算计,就只能尸横荒野了,他主动跟上来,到时候说不定能够保护二人。 对于这少年热心肠的想法以及他一只在唠叨的让他进城之后就买一把刀的建议,苏澈也只是笑了笑,点头同意,从打船上的时候他就一只感觉到几道盯向三十三子以及他本人的不善目光,毕竟船上的偷渡客鱼龙混杂,许多在东土杀了人的逃犯,只要能凑够船票钱,船老板也不会在乎你以前是干啥的,一起偷渡的人哪个没点儿自己的故事,清清白白的身份,要什么偷渡?白沙号的票价虽然比不得客轮,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 对于这几道不善的目光,苏澈倒是乐得看到他们来找事,毕竟现在他身上穷得叮当响,旅馆都不见得能住得上,如果碰到了不长眼的家伙,苏澈很愿意接管他们钱包里的那些铜臭之物。 三人一边谈着话,一边步行着快速地行走在前往长门城的还算平整的官道上,李客大概也发现了身旁的这位兄台,步行速度甚至隐隐要快于他,也就嘿嘿地尴尬一笑,不再提起进城买刀的事情了。一路上两个人天文地理地瞎掰了一气,没多久就走过了一半的路程。 “苏澈兄弟,等咱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兄弟想要做些什么呢?”李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故作老气横秋地问道。 “嘛,大概是打打零工赚点钱,到时候好去做火车……貌似在神洲这边被称为骏城。”苏澈耸了耸肩,“我的目的地在近畿那边的藩国,估计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到吧?” “咦?难不成这倭人的火车还比我们那里慢不成?”李客挠了挠后脑勺,他可是想周游神洲的,如果火车这么慢,怕不是还不如骑马。 “慢倒是不慢,说不定骏城还要比东土的火车快上不少,”三十三子插嘴解释道,“幕府都是直接从不列颠买来的麦克拉奇式蒸汽机关,而东土那边则是根据不列颠的蒸汽机关进行仿造,马力要低一些。” 正谈着,忽然从前面的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与呼救,只见在马路中央,一辆装饰秀美的马车横倒在地上,车夫已经被人斩首,而两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正邪笑着将两个衣着暴露妆容美艳的女人从车里拖将出来,再看那两个大汉,正是同船一起过来的偷渡客之一。 “可恶的淫贼!”李客气愤地低喝一声,噌地拔剑出鞘,就向着那边冲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 椿屋姐妹 2 椿屋姐妹 当行凶者在那里继续肆意妄为的时候,一旁的路人们却都冷漠地从一旁路过,就像在他们的眼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神洲的法律仅存在于城郭之内,在外边的时候,力量就是一切。”三十三子在苏澈耳边小声说道,“如果少爷您在外边杀了人,只要没有恰巧撞倒巡逻的讨鬼军,就没什么事情。” “那我如果正好运气不好撞到了呢?”苏澈看着冲过去的李客,静静地问道。 “那把他们都杀掉不就好了,您又不是没有这种实力。”三十三子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感到恐怖的话语。 “那会引起外交纠纷吧?”苏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而且我到这里来是完成了老妈遗愿的,跟官方的人直接杠上,是不是不好啊。” 说话间,二人继续向前走着,而那一边挺剑上去的李客已然与两个彪形大汉战在一处,苏撤和三十三子走过来的时候,恰逢其中一个被李客一脚踹开,噔噔噔噔倒退几步来到了苏澈身前。 苏澈微笑着将手搭在了大汉的肩膀上:“朋友,都是东土人,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互相之间给个面子吧。” “给你!”只听那汉子咒骂了一句,回手就是一刀迎面劈砍下来,眼看要将苏澈整个人从中间一分为二,那边的李客亦是一惊:“苏兄弟,小心啊!” 然而,刀锋停在了苏澈的额头面前,却再也不能前进一分一毫,一只白皙的柔荑正捏在大汉持刀的右手手腕上,稳稳地架住了刀锋砍下来的力量。 之间三十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闪现到了苏澈的面前,刚刚还笑靥如花的媚脸如今已经冷得跟冰块一样,她的左手抬起捏住大汉的右腕,双眼微眯地看着对面人。 “小娘皮,快给老子让开!”大汉色厉内荏地大叫了一声,妄想将手腕从三十三子的手中抽出,却不料想根本就像是被石头压住了一样,压根儿就退不出来。 “老子要了你!”大汉气急败坏地握紧了左拳就向着三十三子姣好的面容捶了过来,丝毫没有一点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三十三子松开了大汉的右腕,躲开了飞来的一拳,让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身后苏澈的胸口上。 “咳哦!”莫名其妙地突然承受了飞来一拳,苏澈发出了一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叫,似乎是很疼地揉着自己的胸口,只不过却一步都没有退后,而对面的大汉则已经抱着自己的右手在地上打滚了,再看他的右手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直接卸了下来,并狠毒地转了一圈,反着镶了回去。 “那个是不是有点狠了?”苏澈有些怜悯地看了看地上的大汉,一脚踢在他的太阳穴上将他踢晕,然后将那柄大刀捡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有点太厚了” 另一边的李客倒是手脚利索地一剑划开了另一个歹徒的喉咙,然后收剑入鞘,跑到苏澈的面前:“苏兄弟,没事吧?” “没事没事。”苏澈摆了摆手,随手将大片刀丢在了一边,拍了拍自己大氅的衣袖,指了指正费力地从地面上爬起来的两个姑娘,“咱们快去看看人家怎么样了吧。” “说的也是。”李客也是点头应了一声,而后一行人来到了倒下的马车旁,两个刚刚满身尘土,刚刚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小姑娘吓得又坐回了地上,瑟缩着抱成一团,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一些求神拜佛的话,似乎把苏澈一行人当成了另一波歹徒。 “两位姑娘,”李客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用发音有些奇怪的倭语说道,“别怕,抢劫你们的人已经被我和苏兄摆平了,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真的?”两个少女中较为年长的那个抬起头来,脸上的妆容已然被泪水冲花了,“你们不是那些” “不是,我们只是要到长门城去路过的。”苏澈蹲下来在她的眼角擦了擦,“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送你们一程,毕竟你们的车夫已经”说着,他看了看前面那个已经身首异处的车夫,看他挂在腰间的那把打刀,恐怕他也应该是保护这两个女人的保镖吧? “对了,桐平!”少女翻身爬起来就像那边看过去,苏澈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已经站起来了。 “啊!”少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边横陈的尸身,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刻钟后,横倒的马车已经被几个人合作重新扶了起来,李客牵回了受惊逃跑到一边去的栗毛驽马,两位少女一起收殓起车夫的尸体,用花绸布的门帘子包裹了,抬进了马车的车厢。 一行人登上马车,李客则坐在车厢外车夫的位置上赶起马车,向着长门城赶过去。 原来,这其实是一辆“送花车”,来自与长门城内一家名叫椿屋的公馆,今天是青海岛基地司令萨振筹的五十岁生日,这两位一身美色,事实上却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少女,就是长门城的城守同时也是长州藩的藩主的毛利元亲送给萨振筹的生日礼物,只不过藩主阁下似乎是全权委托了公馆安排送人事宜,自己没有派人保护礼物,公馆的护卫可能在平时在当地挺能说的上话,但没料到今天来到长门的这批偷渡客里,有不少都是不想看他脸色说话的狠角色。 结果就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弄成如此的洋相,就不可能再去青海岛了,如果那边误以为被怠慢了,指不定还能捅出什么篓子来,到时候留在椿屋的那些姐妹们,很可能就会遭到被责怪的藩主的报复,这也是凛,也就是那位年长的女孩自己心中的思量。 “神洲人还真是开放”看着面前这两个似乎一点都不曾为自己的命运担心过的少女,苏澈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貌似三十三子以前说过,在这边公馆这种行业还是蛮常见的,可以说每个城市都能找到一两家,大型城郭中甚至是一条街的产业。 他记得自从立宪之后,东土就取缔了全国绝大多数的青楼,只在几个大型的商业城市的特定区域设立半官半私的花街并课以重税,所以游玩花街,在国内其实算高档消费,一般人都是消费不起的,比如青莲港的花街就让他望而却步,当然原因绝对不只是缺钱。 “啊啦?苏先生这样玉树临风,难不成还是个从来没破过身子的清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凛用浴衣的袖子掩着嘴调笑道,“怎么样,为了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小凛我陪您一晚也不是不可以哦。” “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还是放过我吧?”苏澈一脸算了吧的表情摆了摆手。 “呀,小琴,苏先生嫌弃咱们了呢!”凛蹙着眉头地对身边比她小一点的琴装模作样地说道,“也是啊,毕竟我们只是为了生活不得不进入公馆的可怜女人呢,早就配不上苏先生这样冰清玉洁的人啦。” 生性比较安静的小琴先是瞥视了苏澈一眼,随后哼了一声转过了脑袋。 完蛋了,被讨厌了 苏澈也只能先陪着笑向面前的两位少女道歉,一边祈祷着赶紧到达长门城下车了事,考虑着自己现在身上似乎没有多少钱,连能不能住到旅馆都未可知咦?旁边不就正好有对长门城熟悉的人嘛,为什么不问问她们两个呢? 于是,他尝试着转移话题:“凛姑娘,不知道长门城目前的经济状况是什么样?” “啊咧?经济?那是什么东西?”凛挠了挠头,“抱歉哦苏先生,小凛我的文化水平不高哦,也就是仅仅会数清事后钱的样子呢” 还真是糟糕的话啊 “很好哦。”琴突然开口说道,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来有一种净化心灵的感觉,苏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那些羞人的胡思乱想扔到脑后去。他有些惊奇地看着面前的琴:“小琴知道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长门城是本州西的商业中心哦,就连我们这种风尘女子都知道哪里能挣到更多钱呢。”小琴面无表情地叙说道,“我猜你应该是跟那两个歹徒一样,从东土偷渡来的吧?如果没钱住店的话就麻烦了呢。”话说到这里,苏澈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渗出来了,一点都不符合常理,明明只是个小姑娘,却能在话语间给他如此沉重的暴击! “想要知道旅馆的价钱,直接问不就可以了吗?”琴似乎又是很嫌弃地瞥了苏澈一眼,“面对我们这种不纯洁的女人,一些话也应该都能放得开吧?干吗要转那么多弯弯道道,像小凛那样的笨蛋是听不出来的。” “好吧”苏澈无奈地耸了耸肩,大概是决定认输,然后堂堂正正地发问吧,他向着面前的两位少女恭恭敬敬地一躬腰,“那么,请务必告诉我城里最便宜的一架旅馆在什么地方,要多少住宿费!” “最便宜的是内城的监狱哦,不需要住宿费,而且还有免费的一日三餐。”小琴冷哼了一声,“第二便宜的就是我们家的椿屋了,住一晚上只需要三百文,如果你使用东土的纸币结账的话,还可以给你打八折。” “诶诶?!可是小琴,我们椿屋的最低消费套餐不是一贯多吗?”凛有些惊奇地看向身边的姐妹。 “有没有让他去住大客屋,而且我们也不管饮食,”小琴继续用她那软糯可爱的话语吐露说着刻薄残忍的词汇,“至于女人就更不要说了,清童要什么女人?我记得三层有一间储物的阁楼间空出来了,回去我们一起跟云雀姐求一下情应该可以把,毕竟他们是咱们椿屋的救命恩人。” 那么苏澈一边盘算着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钱,一边拉开了车夫座位后边的推拉窗,对前边的李客问道:“李兄弟,你身上还剩下多少钱?” “在下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在下今晚已经做好了露宿街头的准备。”李客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哇,露宿街头诶!”凛捂了捂自己的嘴,“那可是要被警备队逮回去审问的,因为长门这边偷渡客太多的缘故,从三年前就开始实行宵禁了呢!” “算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吧,今天晚上我们住青楼。”苏澈不由分说地做出了决定,他这里还剩下了一贯钱,估计还能住两晚上嗯,决定了,明天就出去找工作,明天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 工作事宜 3 工作事宜 在魔物横行的神洲,一座坚挺的城郭就是活命最大的希望,因此各地的城主与诸侯倚靠有利的地势建造起庞大的城(内城,也就是城堡)与郭(外城,也就是城下町),高高的两道城墙将他们的居所拱卫在最安全的中央,居住在城郭内的市民也能得益于结实的外城围墙和护城沟渠而提高不少的生存几率。 长门城作为整个长州藩乃至本州西最大的经济城市与货物集散中心,同时也是四位幕府之下最强诸侯之一的长州藩毛利氏的藩国首都,其宏伟壮观自然不多说,这座建造在沿海小平原上的椭圆形堡垒,高达15米的外墙上到处都有巡逻的讨鬼军兵士,数个凸出的棱堡能使抵御魔物侵袭的时火力输出得到最大的收益。 椿屋的车马从西边的一文字门进入城内,走过外围的贫民窟,就来到了靠近内城的繁华区,繁华区的西侧包括一条商店街c两条美食街与一条花街,而椿屋虽然不是整个长门最大的公馆,但绝对是最受那些上层武士和公卿们欢迎的一家,这样的成功,与他们长袖善舞的老板娘云雀绝对是分不开的。 云雀是一个非常诱人的美女,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会被深深地吸引住,她就如同一颗成熟在枝头的蜜桃,端庄却又不失美艳,最容易让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想入非非,据说在开设椿屋之前,云雀仅仅是一位不曾在上流社会闻名过的街上游女,但是当苏澈见到她的时候,却感觉她的气质,甚至比许多他小时候见到过的贵妇人都要优秀许多。 当然,他没有想入非非,拍着良心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比自己小一些的,就比如凛和琴咳咳总之他并没有像李客那样没出息地被面前的美妇人迷得神魂颠倒,也幸好人家顾及一行人对她手下孩子的救命之恩,没对李客下什么坑,只是觉得这个一本正经的正太有些可爱,下意识地调戏了一下而已。 所以当李客还在满脸红晕地想入非非时,苏澈在已经开始与云雀打听情报了。 “老板娘”苏澈先是移开了自己面前摆着刚刚被吃完的残羹的小几,对着面前一只保持着和蔼微笑的云雀抱了抱拳,“承蒙您和诸位姐妹的照顾,真的是感激不尽。” “小哥不要这么见外,既然救了椿屋的姑娘,那你们二位就是椿屋的恩人,”云雀娇笑着摆了摆手,“叫我云雀就好,如果不嫌我年老色衰的话,叫我一声云雀姐姐,妾身也是可以答应的。” “云雀姐。”苏澈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变口道,“说来实在惭愧,在下与李兄弟都是囊中羞涩,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寻求一份糊口的工作,在下也不能在这里吃白饭不是?” “小哥哪里的话?椿屋虽不说家大业大,但是一两位客人还是招待得起的,您二位尽管在这里放心地住着,反正也是个闲下来的房间,不用的话还怪可惜的。”云雀笑着摇摇头,“不过如果小哥你想要找工作的话,我这边也倒是有几条相关的消息,南城的福津塾需要一个会汉文与倭文的助教帮助那里的藤野老师批改汉文作业,一天大概能拿500文,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来到这里的东土人要么是不识字的偷渡客,要么只是来游玩的,因此迟迟没有人去应聘。” “看来这就是为我准备的工作了,我恰巧就是那种可以听说读写两种文字的偷渡客。”苏澈惊喜地点了点头,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还是有点着落的。 “没想到小哥是这样博学多才的人呢!”云雀也同样瞪大了眼睛,用手中的小折扇挡住自己的嘴巴表示吃惊,椿屋并不是没有接待过偷渡客,但是几乎从来没有接待过像是苏澈与李客这样的偷渡客,在她的记忆中,曾经的长门,那些来自东土的偷渡客,大部分都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而在当地混不下去的人,这些人往往凶恶而缺少文化,大部分都会沦为社会最底层的渣滓,基本上都活不过一年。 很难想象刚刚在食席上能与她引经据典谈笑风生的少年,这样一位风度翩翩,明显接受过高级教育的少年,竟然会是一位偷渡客。 实话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随身带着侍女的偷渡客呢。 “不过李兄弟的倭文貌似只能听读而无法书写,貌似这个工作就无法带上他了。”苏澈不无遗憾地拍醒了一旁还在发春的李客,“醒醒了,小客,快跟云雀姐讲讲你都会些什么,人家也好为咱们介绍工作,难道你还真的现在人家这里吃白饭不成?!” “啊!云雀姐姐!”后脑勺上响亮的一声爆栗让李客从妄想的幻境回了魂儿,回过神来的他刹那间羞得满脸通红,都快要把头埋到肚子里去了,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云雀。 “别紧张,李小弟,跟姐姐说说你都擅长些什么东西,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云雀挪到了李客的面前,似是很怜惜地安慰道,还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苏澈似乎都能听到水壶烧开向外喷蒸汽的声音了,李客紧张地用自己的双手紧握着下裾,依旧不敢抬头,云雀的手放到他的头上时,他几乎整个人都僵住了,估计云雀要是再凑近一点,他直接晕厥都是有可能的。 苏澈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看着着趣味横生的场面,像是李客这样纯情的人,他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我我会我会使剑”李客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蚊子叫一般大小的声响,也辛苦了云雀的耳力,竟然真得听到了。 “剑术吗?”云雀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也是在南城呢国司家的道场应该还缺一个洒扫服侍的小厮,每天工资是50文,你既然会些剑术,应该还能兼任一个道场陪练,一天总共能挣到200文左右。” “谢谢谢谢谢云雀姐姐”惊喜的李客挤满低下头想要对云雀叩首拜谢,只是他忘记了自己面前还有一张盛满了碗筷的小几,结果一头捣进了刚刚喝剩下的汤碗里,弄得满脑袋都是菜汁儿。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云雀一边抽出一条丝巾替李客擦拭着头上的污渍,一边对旁边的苏澈问道,“苏小哥要带着李小弟去洗个澡吗?我们店里也有专门的男汤。” “劳云雀姐费心了,我们准备一下就去,”苏澈点了点头,随后再次在李客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还真是昏了头,这么不小心,弄脏了地板怎么办。” “那我就先到一楼等着两位啦,”云雀一边说一边退出了房间,在拉门之前,她再次朝着李客眨了眨眼睛,“李小弟不用怕哦,就算是弄脏了姐姐也不会让你赔钱的,椿屋的恩人偶尔吃几天白饭也是无所谓的只不过姑娘还是要老老实实花钱的哦!”说罢,她便趁着这边的两个男人反应过来之前,关门走人了。 看着再次羞红了脸的李客,苏澈毫无气质地靠在一边的墙上,抠抠耳朵,问道:“我说小客,你们侠士的侠道之心难道就这么容易动摇啊?” “不是的,大哥,”李客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这个人特别受不住这种成熟的女人的诱惑,而且貌似这种女人都很喜欢我,以前我大伯在江湖上有很多朋友,其中就不乏这样的人,不瞒大哥你讲,我的童子身就是因为被那些女人诱惑才破掉的,导致我的功力掉了一大截,被我大伯追着打了好几天。” 亏我还以为你这么纯情,感情你已经不是个纯洁的男人了呀苏澈抠着耳屎的手僵停在半空,然后爬起来对着李客就是一顿踹,不知道哪里惹了大哥不满意的李客只能老老实实地挨踹,毕竟苏澈也没尽力,大概只是有些气急败坏,并不是动了真火。 “这样一来,我们明天都要到南城去碰碰运气了。”解了解气,苏澈再次将话题拉回到明天的工作上去,“房费的话目前人家给咱全面了,但是饭钱怎么说也不能不交,我约莫着咱俩那一天七百文左右,吃过饭以后最起码得去一半,也就是说每天会有300文左右的积蓄小客,如果坐火车,你要往哪儿走?” “当然是大哥去哪我就去哪。”李客耸了耸肩,“我是要周游整个神洲,这件事情与先陪大哥你到达目的地并不冲突啊。而且说不定到时候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忙呢?” “得了,那明天开始就要好好工作了,话说你知道道场陪练是啥吗就准备去接那个活儿?”苏澈扁了扁嘴,“怎么听着像是个当人肉沙包的工作?” “不能吧?”李客也就思考了一秒钟不到,就坚定地点了点头,“熟女们都是爱我的,我相信云雀姐,她不会害我的!” 那好吧,这样一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苏澈看着面前再次变得红光满面——这次纯粹是因为兴奋——的李客,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拿上浴巾,下去泡个温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 苏澈的剑道 4 苏澈的剑道 寄居的第一晚,苏澈睡得不是特别踏实。 椿屋的营业时间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三点,而神洲列岛因为常有地震,因此建筑大多都为木质的轻盈型,隔音效果很差,他与李客睡得又是直接扑在榻榻米上的被褥,每当他侧过身来,就能听到天花板下隐隐约约传来的哼哧与娇呻声,原本洗过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后应该能像李客那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样睡个好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起床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一对黑黑的眼圈。 不过好在苏澈依旧保持着早起的好习惯,而他起来之后,三十三子已经从隔壁过来,打好了一盆稍微带着温热度的洗脸水,洗过脸之后,他便从枕边的包裹里抽出了一柄白橡木的木刀,看了一眼一边将被子蹬到角落,身子横睡在褥子上的李客,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他与这个刚认识了不久的小弟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已经彻彻底底地摸透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还是个孩子啊苏澈微微一笑,扛起木刀,转身下楼去了,而三十三子则慢慢地将房门拉上,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澈的身边,一起下了楼去。 一层的厨房里,帮工的小女孩儿们已经开始起火做饭了,她们都是云雀从外边救回来的流浪儿,当然椿屋的这口饭也并不是那么好吃的,想要留在这里,也就代表了在未来年纪足够的时候,她们必然会成为与凛和琴她们一样的女人。 当然,在这种时代,就算成为公馆内人也好过流浪乞讨,某一天横死街头之后,只能落得一个在公焚所化作杂灰的下场,或者尸身直接被拉出城去,丢在荒野上成为野兽的食粮。 “苏先生,您起啦?”厨房领班的一位名叫初雪的女孩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您想吃点儿什么吗?我们这就先给您料理出来。” “不用,你们就按部就班地继续就可以了,我只是习惯早起锻炼。”苏澈笑了笑,摸了摸初雪的小脑袋,“顺便问一下,我如果椿屋的中庭锻炼,会不会影响到附近还在睡觉的人?” 头顶上温柔的抚摸让初雪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听到苏澈的疑问之后,她摇了摇头:“没事,中庭附近只有云雀姐的房间,不过云雀姐起床的时间跟您差不多,她一直有坚持联系从天竺传来的一种体操,叫什么来着?” “瑜伽。”苏澈挑了挑眉毛,“没想到云雀姐还喜好这种体术” “对,就是那个,因为发音很怪,所以大家都经常叫错。”初雪点了点头。 “好了,你继续回去忙你的吧,我先去中庭了。”苏澈拍了拍初雪的脑袋,转身走向了过道的尽头。 “您辛苦了。”初雪也是礼貌地鞠了一躬,随后回到厨房里,继续与其他的人一起忙着早餐的事宜。 椿屋中庭的园林修得不错,虽然不算太大,却能在这里找到东土江南的风味,而在中庭的最中央,清水小潭中矗立着一座飞檐斗拱的乌瓦木亭,也恰巧是苏澈需要的不大的空地。亭边的岩石上,有着一只接流泉水的尖头竹管形的惊鹿,每当竹管快要盛满泉水时,失去平衡的惊鹿会被泉水压低尖头一边,泉水流走,空空的竹管后段则有回转,敲打在岩石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庭中惊鹿,流水禅心,这种东西发源自神洲,在东土也有许多僧人也非常推崇,然而对于苏澈来说,这是一只恰到好处的计时器,因为他所修习的剑术,就是对时间要求相当严格的一种。 在亭中站定,苏澈叉开步子,放下扛在肩膀上的木刀,这柄木刀使用常见且便宜的白橡木制成,但是既不同于普通剑道使用的无槽刀,也不同于联系居合术使用的有槽刀,这柄普通打刀长短的木刀,在刀刃的位置,有一道几乎横贯全刃的细线宽窄的细缝,挥舞时,会发出不同于其他两种木刀的,一种几乎微不可闻的嘶嘶声。 这把刀制作于他十二岁的时候,用于取代上一把他从五岁就开始使用,却因为身高的问题不再适用的旧刀,而这种奇特的木刀也是用于训练一种更加奇特的剑术,来自苏澈母亲的故族——须氏的传家剑术,页流。 古卷有记:“页流须氏,擅使薄刀。” 苏澈不知道须氏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但是须氏页流算是从小就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在青远苏氏还未被夷族的时候,刚刚四岁的他就要在父亲与三十三子的严格指导下练习苏家的薙云步与须氏家的页流剑道,而无论是薙云步还是页流,整个身体的发力方式都是精巧而高效的,但是练习这种几乎与自然反应相悖的东西可是让当时仅仅四岁的小苏澈苦不堪言,他都记不清从小到大,自己身上的各个关节脱臼过几次,一直到十岁之后,脱臼的痛苦才算正式离开了他。 而现在他要练习的,就是母亲留给他,并且由三十三子一直传授至他十六岁的页流剑道,事实与古籍的记载并不相符,须氏页流与其说是使用薄刀的剑术,更不如说是使用流体的剑术,或者说只是一种倚靠手中的武器来控制周身流体的方法。 倭刀术有九,唐竹逆风,顺逆袈裟,斜横劈砍,一点突刺。大多数的神洲剑道都是将这九种最基本的动作组合发展而来,然后起一个不错的名字,就是一种新的流派。 页流虽然也是不能例外,但是页流中却没有唐竹与逆风(下劈上撩)这两种动作,页流崇尚剑走斜道,而且手腕的发力也与大多数的神洲剑道流派不同,以求得对流体比如空气与水的最佳控制。 只见苏澈右手反握住木刀的刀柄,刀尖指向面前的斜下方,左手则斜挡在距离刀柄尾部三厘米的后方,整个身子稍微倾斜着面对向已经站在了对面三十三子。 页流第一式:扶。 只见三十三子右手一捏,随后向着苏澈的正脸就是一甩,虽然肉眼几乎不可见,但是眼尖者却能由光线的扭曲分辨出一道梭形的气流旋转着向着苏澈的正脸撇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连两米都没有,这道气梭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苏澈的面前。 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嘶鸣声,苏澈手中的木刀已然动了起来,飞速前进的气梭拍击在了竖着挡在前方的木刀侧面,啪的一声消散了。 “手有点生了,三十三子你别捏得那么脆啊!”苏澈甩了甩手中的木刀,抱怨了一句,随后又摆好了架势,“在来!” 三十三子抿了抿嘴唇,右手再次一捏,又一道气梭飞速袭来,而这次苏澈成功地接住了这道气梭,明灭可见的梭形气流在他手腕灵活的抖动下绕着木刀的表面旋转,最后被他斜举过头顶,左右两手瞬间换位握住刀柄,猛地向前一劈,那道气梭被他甩出送回了对面的三十三子的位置。 “少爷,您慢了三秒。”三十三子左手随手一挥,气梭斜飞出去,直接切掉了附近一棵樱树顶冠一截食指粗细的枝梢,飞上天空,慢慢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哇不是吧,你捏得这么狠?”看着从树顶落下来的枝梢,苏澈的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这要是打在他的脸上,非要切出个口子来不行。 “不是您嫌我先前那个捏得不够凝实吗?”三十三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您慢了三秒钟,看来今后的日常训练强度要提高一些了。” “饶了我吧算了,就算我求你你都不会动摇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苏澈一边咕念着一边换了一个姿势,左臂横前,右手手握刀柄,将木刀扛在右肩,稍微伏地身子,再次侧向了对面的三十三子。 页流第二式:流。 “流”是页流的基本斩击方式之一,负于肩上则能够更好的利用力量,迫发出更高的速度,而第二式需要面对的,就是接下三十三子的一次斩击。 此时,三十三子也挽起了振袖的长袖,露出两条光洁白皙的玉臂,两手握于身侧,呈太刀起手式状,与此同时,一股锋利的回旋气流也快速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宛如一柄长剑一般,带着惊悚的嘶鸣声向着苏澈竖劈过去。 “我!怎么上来就是龙卷太刀啊!”苏澈看着前方带着锋锐气息的气流迎面而来,爆了句粗口,随后整只衣袖下的右臂青筋暴起,不长的木刀从身后斩出,几乎在一瞬之间划过斜前方的空气,收回至左下方,原本宁静的空气被木刀上的窄缝带动,在高速的斩击下直接形成了一道弧状的气浪迎面撞击在了砍过来的风刃上,发出了一阵宛如锯条相互摩擦的刺耳嘶鸣声,最终两边的气流都消散于无。 “呼呼呼”几乎脱力的苏澈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亭子一旁的边栏坐凳上,拄着木刀,狠狠地瞪了走过来的三十三子一眼,“要死啦!搞这么激烈!我也要循序渐进啊!” 三十三子一边在他身边坐下来,揉捏着苏澈有些抽筋的右臂,一边平静地说道:“少爷您只是落下了几天的训练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也是替夫人着急才出此下策。” 苏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拍了拍胸口的那个木盒子,然后闭上眼睛靠在了亭柱上。 “咦?刚刚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声音,难不成是小哥你在锻炼?”这时候,一个熟悉而妩媚的声音钻进了苏澈的耳中,他有些尴尬地睁开了眼睛,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一身浴衣,依旧保持着礼貌微笑的云雀,右手上还拎着一只食指粗的樱树枝稍,断裂的地方,光滑如镜面一边的切口格外的惹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 藤野先生 5 藤野先生 “看来小哥才是我应该推荐给国司师范的人呐”云雀站在中庭那棵巨大的樱树下,轻柔的抚摸着树干粗糙的表面,表情柔和地就像在抚摸着自己的情人一般,丝毫没有回头去看身后躬身道歉的苏澈的意思,兀自呢喃道,“这株樱树是椿屋刚刚设立的时候,我亲手种下的,一晃十年已经过去了啊曾经的时光,还真是让人怀恋呢。” “真的十分抱歉,云雀姐。”苏澈保持着九十度的躬身,右手还按着一直不愿意鞠躬道歉的三十三子的脑袋,虽然她的脸色没怎么变化,但是眼神分明已经犀利了起来,那种浓浓的“你完了等着我在训练中的报复吧”的意思毫不隐藏地表示出来,但是即便如此苏澈还是要带着她一起向面前的云雀道歉,人家明明是好心收留自己,没想到却在第二天就捅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自己还真是命途多舛。 “不要紧,只是一段树枝罢了,”云雀转过身来扶起二人,“伤痕会让漂亮的东西变得更为经验,残缺亦是一种美,这株樱树就像我本人一样,不经历风风雨雨的伤害,又怎么最终成为美丽的参天大树呢?” “您说得对”苏澈小心地在一边应承着,“不过如果需要赔偿的话,我愿意一力承担。” “不用了,你这一刀下去,倒让我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云雀摇了摇头,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盯着主仆二人,“倒是你们二位让我再次惊奇了一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哥与弱不禁风的侍女,竟然都身怀这样让人叫绝的技艺,你们绝对是这些年来,姐姐我接待过的最不同寻常的偷渡客了。”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苏澈在餐间见到了依旧一脸迷糊,正被几个都快熟透了的公馆内人包围在中间抱过来抱过去的李客,说来明明是十六岁的年纪,李客的身高却依旧没有突破一米六的门槛,体重也是轻得很,据他说是他修习的《摇光剑法》需要使用者在每个年龄段都不能够太沉,否则的话有些剑技就不能连贯地使用出来。 吃过了特别富有神州特色的清淡早餐,苏澈也拽上了李客出了椿屋的大门,按照计划,他们将前去南城,各自应聘一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糊口的工作,苏澈的目的地是长门城内唯一的一家学馆——福津塾,李客则要去往更南边靠近富人居住区的国司道场,一家属于毛利氏当任家主毛利元亲麾下家臣国司则茂的道场,目前打理道场的师范是他的弟弟国司则淳,教授心眼流剑术,以频繁迅捷的剑招闻名。 暂不提李客经历如何,只说苏澈在与李客街口分头后,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栋南坊外围的院落门外,门口挂着“藤野”的姓氏,想必这就是需要助教的福津塾老讲师藤野先生家了。 拿出怀中云雀姐所写的介绍信,苏澈叩响了院落的大门。不一会,棕色的木门便被人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位面色警惕的老仆人站在门后,向外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苏澈撇了撇嘴,难不成这教书的家里仆人都要变得这样文绉绉的吗?当真是有些做作,说这两句话,还不如直接问“谁啊?要干啥?”来得简单明了。 “我是椿屋的大姐云雀介绍来,应聘助教一职的人。”虽说心中如此,苏澈还是躬着身子拱了拱手,“如今我来应聘,不知道藤野老师在不在?” 老仆上下打量了苏澈片刻:“你且稍等,待我呈禀老爷之后,再做定夺。”随后他直接关上了大门,听声音还锁了好几道。 苏澈抬头瞅了瞅旁边不到三米的院墙,心说你就算锁了门也挡不住我啊?这么矮的墙,找个椿屋里的柔弱女子指不定都能翻过去。 不过既然是来工作的,态度很重要,苏澈可是自小在城镇村郭里打零工补贴家用,他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文化水平还是蛮自信的。 没多久,老仆人再次回到了门前,打开了门锁,开了一条小缝,将一张纸递了出来,上面是几条小楷书写的汉文,分别出自“四书”的几个篇章,老仆递了纸条之后,再次锁上了大门。 “你把这些字句典出何处先用汉文通报一遍,再用倭文念一遍,最后用汉文解释一下通俗含义。”门内传来了老仆沉闷的声音。 苏澈突然有一种想要打死这个老头的冲动,明明十分简单的事情却被他们主仆二人弄得复杂了十倍不止,难不成所有来他家的人,他都这么像防贼一样防着?这样想着,他索性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院子里,然后走过来拍了拍老仆的肩膀:“老头儿,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好歹让我进来说啊?!” 老仆人则是下的扑通一声坐在了一边的草垫上,颤抖着手指着面前捏着纸条的苏澈:“歹歹人!你你你你休得胡来!” “我要是胡来也不会来找你这种老头子,”苏澈嘴角抽抽了一下,凑到老头面前蹲了下来,晃了晃手中的纸条,“我说老先生”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老头吓得紧靠在了身后的门板上,“我我我我我警告告你!这里是德高望重的藤野严九郎老师的宅邸!你如果在这里意行不轨,小心遭到毛利公的追杀!” “不是,咱们还考不考了?”苏澈掂了掂手里的纸条,“这条‘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是《论语一为政》的篇一,倭文是‘子の曰わくc政を為すに徳を以てすればc譬(たと)えば北辰の其の所に居て衆星(しゅうせい)のこれに共(むか)うがごとし’,意思是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就会像北极星那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怎么样老先生,我说的对吧?” “那那这句” “《孟子一公孙丑下》篇一,‘天の時は地の利にしかずc地の利は人の和にしかず’,意思是有利于作战的时令c气候比不上有利于作战的地形,有利于作战的地形比不上人心所向c上下团结。”苏澈撇了撇嘴,“老爷子,你出这题有点简单啊,该不会是藤野老师教的都是些刚刚启蒙的小孩子吧?” “此言差矣!启蒙首选读物的往来物,进而熟读《千字文》与《弟子规》,待到心智成熟之后才能开始学习‘四书’与‘五经’!”老仆人似乎对苏澈看不起四书五经很是愤怒,“你知不知道四书五经中蕴藏着多大的智慧?幕府的庆喜将军乃至东土的皇帝陛下都不敢轻言这是小儿读物,你这年轻人好生自大,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好好好,是我的错,但是这考试我总算是通过了吧?”苏澈抠了抠自己的耳朵,“怎么样,老爷子,带我去见藤野老师吧?早早开始工作,我也等着拿钱吃饭呐。” 老头子似乎这才确定了苏澈不是他臆想中的歹人,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背着手一派老学究做派地拍了拍苏澈的肩膀,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既然你已经通过了考试,那老夫就重新介绍一下自己。老夫就是藤野严九郎,你可以称呼我为藤野先生或者藤野老师,年轻人,你还差得远,在老夫手下办事的时候,要注意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啊。” “啥?!”苏澈看了看一边光鲜亮丽的大别院,再回头看了看老头子身上满是尘土跟褶皱的粗布衣服,“你不是这栋宅子的仆人?!” 啪!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折扇,不轻不重地敲在了苏澈的头上,“少年郎,这就是老夫要教导你的第一课——千万不要以貌取人!礼尚往来,你也跟老夫介绍一下自己吧?” “哦,小子姓苏名澈字文水,”苏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偷渡客,东土来的。” 这回,轮到对面的藤野老头目瞪口呆了,什么时候偷渡客的质量变得这么高了?东土那边这么可怕的吗?在神洲读过四书五经的最起码可以进入各诸侯家做一个谋士了,竟然会在东土活不下去?! “那么老爷子你这算是聘请我了吗?”苏澈拍了拍手,“那么我们来谈谈待遇吧。” “老夫不是在委托里都说得很明确了吗?”藤野严九郎摆了摆手,“一口价,一天五百文,不想干老夫也不拦你,还请你到别处去高就吧。”说罢便撇下苏澈,独自往里屋走去。 “诶诶?藤野老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澈急忙跟了上去,“我是想问问咱们福津塾午饭免费的吗?一天三餐您能管我几顿?” “福津塾是个正经的学馆,不管饭的。”藤野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不过我倒是可以留你吃午饭和晚饭,毕竟你每天帮我批改作业还是蛮辛苦的,只可惜老夫家里的仆人,几天前都已经遣散了,没人做饭,恐怕要麻烦你自己了或许你也可以顺便帮老夫料理一些。” “甭多说了,咱们这一码是一码,”苏澈摆了摆手,“您雇我批作业是一份子钱,那做饭就是另一份钱了,如果您还想要我帮您买菜什么的,价钱也要提前谈好,您别看我是个偷渡客,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只要钱给够,包您满意,看在您管我饭的份儿上,这其他的费用可以给您折个八折,您看怎么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 难言之隐 6 难言之隐 “臭小子!老夫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多付你一个铜子儿!”老爷子气哼哼地继续向屋内走去,苏澈也是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我可以帮您打扫房间c煮饭烧菜,或许还能帮您烧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老爷子我也不好意思多收你钱,500文怎么样?” “滚粗!500文老夫可以雇佣五个佣人尽心尽力地干上一个月!”藤野严九郎摇摇头,腾腾腾腾地爬上台阶,用力地拉开了主屋的房门,然后回过头道,“最多50文,日结,老夫的钱也不是天上飘来的,付你的助教工资能从藩内的教育经费里支取,而且因为读书人稀缺才会给出那么高的价钱,你以为神洲的铜钱就没你们东土的值钱?” “好好好,50文就50文,一言为定。”苏澈思量了几秒钟后,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八折。” “老头儿你别欺人太甚啊!” “哼!40文,多一个子儿老夫都不会付给你,”藤野在门前的地板上坐了下来,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面前的苏澈说道,“都管你的午晚饭了,你还要那么多要求?少年郎,东土有句话叫‘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晓不晓得?!” “好啦好啦,我晓得我晓得。”苏澈撇了撇嘴,在藤野身边坐下来,“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干活?今天路过福津塾的时候,那里可不像有学生的样子啊。” 藤野的眼皮扑扇了一下,扁着嘴,似乎有什么让他义愤填膺的事情,却又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弄得一副便秘了好几天的脸色,反而激发了苏澈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老爷子,话说你为什么把仆人都遣散了啊?这样一来,这大房子里多不方便。”他敏锐地将目前的状况与藤野自己说得遣散了家仆联系了起来,而且这老头子一身粗布烂衫的怕不是就是想让其他人把他当做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从他一开始与苏澈的谈话就能发现,他的确是在玩儿一种类似于角色扮演的游戏,只不过演技有些拙劣,骗骗苏澈这种根本不认识他的人还行,稍微听说过他的人,根本不可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仆人。 “哼!家贼难防!”老头撇撇嘴,“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要把老夫掐死在自家的床铺上了,不赶他们走,难不成老夫还要留他们下来等那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不至于吧?我听云雀姐说,您老人家那可是在整个长州藩都德高望重的老学究啊不对,是学者。”苏澈指了指自己,“你刚刚也不是说过吗?如果对你图谋不轨的话,怕不是要遭到毛利家的报复啊!” “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少年郎。”藤野严九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文水小子,你还是别管这些事情了,免得趟进浑水来脱不了身老夫还是领你进去熟悉一下你以后要做的事情吧。” “那么藤野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苏澈同样也站起身来,右手拉过一旁的倚在门边的扫帚,一声脆响过后,扫帚的头部被他直接掰了下来,木柄的一端露出了尖锐的断头。 “臭小子你这是干什么?!”藤野气愤地想要过来夺过苏澈手上的扫帚柄,却不想被他闪身躲过,随后右手一个发力,整根木柄斜向上直接刺穿了两人头顶不高的屋檐,不多时,汩汩的红色粘稠液体边顺着木柄小溪一般地流了下来。 “你”藤野被震在当场,吓得说不出话。 “老爷子,看来这一天40文还远远不够啊”看着地面上的一摊血洼,苏澈随手从门口的小梧桐上扯下了一片叶子,包裹在木柄上,握紧了向下一抽,木质屋檐的破洞里再次淌下一缕血流,随后就只听咕咚一声,一个黑影从上面栽了下来,尸身在台阶上滚动了几下,躺在了石板小路上,一动不动。 随手将木柄丢在一边,再次无视藤野害怕并心疼的表情从小梧桐上扯下来一片叶子擦了擦手,苏澈走下台阶来,用脚将趴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却听得咔咔两声绷簧的声响,急忙向旁边躲开,两枚银色的飞针就这样擦着他的发丝飞了出去,一枚钉在了旁边的一棵月桂树的树干上,另一枚则直接把停在一根高枝上的麻雀打了下来。 “真险”从一边地面上爬起来的苏澈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看了一眼依旧呆立在门口的藤野,“老爷子,你这都招惹了些什么人啊?!” 两个人坐在藤野宅后院的廊檐下,藤野老头默默地抽着烟,而苏澈则抿着杯子里的绿茶。 他大致上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藤野老爷子,是个热心肠的老头儿,作为学馆讲师的他按理说已经属于神洲这边的上层社会了,但是他却特别喜欢在学馆下学之后,独自到城北和城西的贫民区去走一走,老爷子内心藏着一个不算是秘密的秘密——他虽然研习了数十年的儒道,最终对他影响比较大的,却是诸子百家之中,早已经被时代淘汰的墨门学说。 兼爱,非攻。爱你身边的所有人,不去进行不正义的争斗。老爷子是个心善的人,他的家庭条件允许他去接济那些吃不上饭,也没有资格坐在学馆里听他讲课的流浪儿,他每天总是喜欢与这些流浪儿呆上一会儿,请几个孩子吃一顿饱饭,又或者应他们的要求讲几个美好的故事,这样至少在他们死去的时候,可以怀着对美好来生的憧憬,微笑而终。 三日前,学馆例休,晚上批完了作业之后离开学馆往家走。 藤野原准备第二天到城北去赴约,因为他答应在这短短的两天假期里,给几个孩子多说一些故事,可是就在他从学馆回家的路上,却有一个人从暗中冲了出来,扑倒在了他的面前。 黑灯瞎火的他什么都看不分明,却能从声音分辨出来那是一个曾经听过他故事的大孩子,名叫阿吉,因为年纪比较大,在城北的流浪儿里拥有首领一样的地位,他励志成为藤野这样的人,并一直向大哥一样照顾那些流浪儿,因此很受大家的爱戴。 “阿吉!阿吉?你怎么了?”他赶紧将倒在地上的阿吉扶起来,却发现阿吉满身都已经被某种液体浸得湿乎乎的,他看不清楚,鼻子却很好使,那种血液独有的腥气,几乎顶得他脑壳发晕。 “阿吉,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见过血的藤野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他努力地扶起了阿吉无力动作的身子,就要转身向医院的方向走。 “老爷子别别管我了”阿吉推开了藤野的手臂,跌坐在地上,靠着一边的某家院墙微弱地喘息着,“把把她把她带走”他拉住藤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藤野这才发现,他的胸前还有一个人,一个小小的孩子,孩子睡得很沉,身体均匀地起伏着。 月色透过云层,照在了空无一人的小街上,照在阿吉的脸上,那张青涩的刚刚开始成熟起来的脸庞,如同宣纸一般毫无血色,他的瞳孔放得大大的,握着藤野的右手也不再用力,无力地跌在了石板地面上。 阿吉死了,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藤野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将那个包裹着小孩子的布包从死去的阿吉身上解了下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迎着月色,他撩开了粗布,一张可爱的睡脸映入眼帘,那是一个刚刚五六岁小女孩儿,生得奶里奶气,根本不像是一个流浪儿。 阿吉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死了,显然这个孩子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有人在追杀她天呐,他们竟然堕落到追杀这样一个还不知人事的孩子吗?藤野觉得怒火在自己的快要干朽胸腔中燃烧,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能够这么做! 孩子最终他带回了家里,但是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谈起这件事,包括侍奉他穿衣睡觉的侍女阿梅都没有说,他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藏在了自己的书房,第二天也是早早起来,就是害怕早晨醒来之后孩子哭泣引起他人的注意。 当天中午他接到了消息,城北的阿吉带领的那个流浪儿团伙,在一夜之间被杀了个精光,阿吉也横尸在了城南的街道上,不知道是什么人做下这种天道不容的残忍之事,正巧在长门城的藩主毛利元亲还为此在城外的金福寺举行了为期两天一夜的安魂往生会,但是长门城的警备队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只是得出了可能是某个组织的忍者动的手,因为只有忍者才会将现场处理得这么干净。 下午,藤野为那些横死的流浪儿们上了一炷香,念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往生经,小女孩已经醒了,她很懂事,也远比同龄人聪明,当她从藤野口中听到“阿吉只是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这种说法时,也只是自己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抹眼泪,藤野念经祈祷的时候,她也认认真真地跪在一边的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同样虔诚地祈祷着。 吃过晚饭,女孩告诉藤野,她叫小金,其他以前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这么说,那些人就是为了小金来恐吓您老人家的?”苏澈将茶杯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上,摸了摸下巴,“真是个神秘的女孩子。” “后来那些人肯定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我跟阿吉他们的关系,然后认定了就是我带走了小金。”藤野吐出一口淡青色的烟雾,“这几天我都没有去学馆教学,自从他们在夜里杀掉了我的一个家仆之后,我就干脆把所有人都遣散了,免得让他们跟老头子我一起摊上祸事。” “也就是说,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真地向您动手?”苏澈再次给自己的添上了一杯茶水。 “是的,之前他们都只是用飞矢和石块向我送警告书,老夫也一直都没有管他们,小金藏在老夫书房的地下间,那里很隐蔽,平时她都呆在那里,只在中午的时候出来洗个澡。” “那老爷子,你就没想过我是不是那些人派过来套话的吗?”苏澈饶有兴趣地看着藤野脸上的表情,“如果我是歹人,那你这些天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那样的话,大概老夫的天命就是如此吧?”似乎是把心中的郁结都吐露了出来,藤野大大地吸了一口水烟,一副看破人生的样子吐出长长的一口烟气,“如果你是歹人的话,麻烦你下手的时候,痛快一些。” 苏澈呵呵一笑:“我可不会杀你,杀了你,谁付我工资?”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快要到晌午了。 “咳咳,快到时间了,”藤野有些费劲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老腰,“马上就到小金出来透风的时间了,得先把洗澡水烧好呀少年郎,帮老夫一把怎么样?” 另一旁的苏澈则是突然嗅了嗅什么,随后皱起了眉头:“老爷子,洗澡水就暂时不要烧了吧?你家里有刀枪棍棒什么的吗?有客人上门了,看来必须得好好招待一下他们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 名刀 7 名刀 “刀枪棍棒?”藤野老头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我一个读书人家里,哪里会有这些东西啊!” 该死的!早知道在城里也会碰上这种事情,就让三十三子跟在身边了!苏澈一边在心中抱怨着,一边抄起一旁小矮桌上的茶壶就是在地板上一摔,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精美的陶壶碎成了一堆毫无美感可言的碎片,还没等藤野反应发作出来,苏澈就一把抄起了八片大小形状不一的碎陶片捏在了指间,对着另一侧的院墙喊道:“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们了!” 话音刚落,三个黑色的身影便从围墙外的小树林中蹿了进来,他们都是一身黑衣黑裤,脸上带着头巾与面罩,很典型的忍者打扮。 “还有一个,出来吧,不用躲在墙后边了,我闻得到你。”苏澈紧捏着手中的陶片,看着三个忍者身后的院墙,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是个合格的忍者,那么就不要在执行任务之前喝酒。” 进入院子的三个忍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尽是震惊的神色,而墙外也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声,随后一个散着长发,穿着一件阵羽织的大叔翻身跳了进来,只见他脸上涂着鬼画符一般的红色颜料,左侧腰间插着两把小太刀,另一边则悬着一口酒葫芦,只不过听着葫芦撞击在腿侧的闷响声,恐怕已经滴酒不存了。 “你是森小次郎?!”藤野手指颤抖地指着对面的大叔,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萨摩的‘人虎’和御庭番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哟,没想到老爷子你还挺见多识广的吗?”被称为森小次郎的大叔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为什么我和我的人在这里,这一点就不需要您老来操心了,您只要乖乖地服从安排,作为名震长州的学者,我们也不会为难您。” “她还只是个孩子!”藤野气愤地反驳道,“你们忍者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底线吗?” 话音刚落,森小次郎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地收了起来。他似乎也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请您不要随意评判您一点都不了解的事情,好吗?” “我只知道你们在追杀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藤野抬头挺胸地大声说道,“我以你们为耻!” 森小次郎很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密发丛生的脑袋:“藤野先生,您这是让我们很难办啊,我们也只是服从上边的命令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啦,何必搞得这么下不来台呢?而且您又如何知道,她是个无辜的小姑娘呢?”在他的话语中,特别地强调了无辜这两个字,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那个小姑娘啊,她可是从数百人里杀出来的精英呢!”森小次郎摊了摊手,“而且我们也不是在追杀她,仅仅是收回罢了。像这种优秀的苗子,如果逃跑了的话,真的很麻烦呐!你知不知道,为了无伤地捕获她,我们已经失去了好几位兄谁!” 几乎是在一瞬间,两道寒光交错,迎着森小次郎正脸打过来的一枚陶片在他面前被劈成了四片,而苏澈则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那里,右臂还保持着刚刚甩出陶片的姿势。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怎么这么墨迹啊?”苏澈收回右手,手中玩弄一般地掂着一枚陶片,“老爷子是个喜欢唠叨的学究也就算了,你这大叔明明是个忍者吧?你们忍者办事的时候,不都不说话的吗?” “小子,别管闲事。”森小次郎没再将两把小太刀收回鞘中,带着威胁的意味警告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苏澈嘴上说着,右手再次屈指一弹,又一枚陶片高速旋转着划向森小次郎的面庞。 “自不量力。”森小次郎冷哼了一声,再次挥刀试图击碎迎面飞来的陶片,却不料就在陶片即将与刀刃相接之时,忽然改变了方向,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切开了站在森小次郎身侧一个黑衣忍者的喉咙后,划着不算稳定的弧线,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又不傻,怎么会用脆生生的陶片去硬碰你金属的刀刃?”苏澈依旧在手中玩弄着陶片,视线扫过倒在地上抱着喉咙发出痛苦的咯咯声的忍者,随后又将视线锁定了到了其他两位忍者的身上,似乎在选定下一个目标。 森小次郎看着身侧躺在地下的同伴,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少年郎”身边的藤野严九郎悄悄地拽了拽苏澈的袖子,小声地在他身后说道,“你对面那个是萨摩的‘人虎’,据说曾经徒手杀死过山间的老熊。上次萨长战争的时候,他一个人割下了185位敌人的首级,比萨摩的‘人斩’田中都要危险。” 人斩,即是拥有高超剑术技巧又特别能杀人的剑客的称号,这一点来神洲之前,苏澈就从三十三子的口中听说过,神洲的战争中,杀了多少人,就会称为多少人斩,而特别能杀的那几位,就会像东土的江湖规矩一样,被人冠上“人斩”的称号。 一般只有大战才会诞生人斩,一是因为小规模的战争根本没那么多人让你砍,二是因为战争的鱼龙混杂性与筛选性,战争开始与各种人混乱的争斗,终结的时候却会像大浪淘沙一样,将“金子”从“砂砾”中淘洗挑拣出来。 而一个新晋的人斩,至少要斩够一百人才行,不要小看一百这个数字,虽说大规模的合战多半都人数逾万甚至十万百万,但是一把刀如果只是胡乱去劈砍的话,可能杀掉十人之后就会崩刃甚至断掉,人斩们之所以能够斩杀超过百人,除了拥有高超的剑术技艺,也要对人体的各个部位充分了解,用最锋利的刀刃去攻击最柔弱的死穴,这样才能在混战中长期保持武器的可靠性,成就人斩之名。 然而,人斩也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了,面前这个称号“人虎”的森小次郎既然拥有超过人斩的战绩却又没有被赋予人斩的称号,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是名刀使?”苏澈的脸色变了变,看着面前的森小次郎的眼神开始凝重起来。 名刀是神洲的称谓,东土称为神兵,欧洲那边称为圣兵器等,各个地域都拥有自己的叫法,但是事实上却是一种东西。 那就是诞生了自我意识,甚至化形出自己的身体的兵器,由于神洲的名兵器多为各种打刀太刀薙刀等刀类武器,因此也被统称为名刀。 而名刀使,就是与名刀相契合,并使用名刀的人。 名刀使与普通人,有着云泥之别,传说神洲的上古之神须佐之男,就是在成为名刀天羽羽斩的名刀使之后,才拥有了斩杀原生神一八岐大蛇的能力,而在这之前,须佐之男空有一身狂暴的力量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后来他得到了拥有意识的名刀天羽羽斩,成为了在天羽羽斩的指导下成为了神洲的第一个名刀使。 成为名刀使的须佐之男在神洲游历,遇到了强大的原生神八岐大蛇,他虽然同为神明,却没有两位姐姐那样强大的威力,他的所有力量都在自己的身体里,但仅仅肉体的力量,无法打败八岐大蛇。无奈的须佐之男只能将即将被八岐大蛇吃掉的奇稻田变成了一把梳子插在了自己的头上,而后与八岐大蛇大战了数百个回合,却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最终,天羽羽斩教会了他名为“合体一心”的技艺,凭借着他与天羽羽斩的合体一心,须佐之男将身体中蕴藏的庞大力量通过刀锋施展出来,成功地斩杀了八岐大蛇,拯救了被它奴役的普通人。 但是,在战斗之后他才发现,因为自己的战斗太过专注,头发上的梳子被八岐大蛇的攻击割出了一个裂痕,梳子不再完整,奇稻田姑娘也就无法再恢复人形。 心慌意乱的须佐之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样一来他可能就成了杀人的罪人。而这时一只手从他的旁边伸过来拿走了梳子,一个与奇稻田九分相似,甚至更为美丽的姑娘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这就是天羽羽斩的人身,她将梳子插在了自己的头发里,然后与奇稻田的父母说,须佐之男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定要嫁给他。 于是就有了须佐之男与奇稻田姬的故事,这也是为什么须佐之男与奇稻田姬的孩子大国神主依旧能够拥有“天羽羽斩”,因为他生来就拥有一柄同天羽羽斩九分相似的名刀,是一位天生的名刀使。 “不错,我是一名名刀使,只是很不巧,阿霞被我派到别的地方去了,不在身边。”森小次郎很坦诚地承认了,“小子,念你年少不懂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是吗?”苏澈微微一笑,沉默了片刻,随即扔下了手中的陶片。 “聪明人的选择,”森小次郎似乎对他的反应非常赞许,那种和蔼可亲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我想,你可以离开了。” “少年郎,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老夫可是每天付给你五百多文,请你务必至少保护那位小姑娘!”藤野紧张地攥住了苏澈的衣袖。 “没事,我不会离开的,”苏澈拍了拍藤野的肩膀,安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的原则。”随即,他抬头看向了对面的森小次郎:“大叔,貌似你理解错了什么” “小子,难道真的要见到黄泉比良坂之后你才会想要回头吗?”森小次郎的脸色一变再变,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不不不,大叔,这次是我来劝你和你的兄弟们回头了。”苏澈瞥了一眼身后,廊檐转角,一个身穿振袖的美丽女子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了,“你说,你的阿霞不在身边” 听闻这句话的森小次郎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了那个刚刚出现在转角的女子:“不可能你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苏澈握住了慢慢来到他身边的三十三子的柔荑,“你的不在身边,我的,可是一直都离我很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 欺诈者 8 欺诈者 “小子名刀使?”森小次郎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作为一个名刀使,他深知名刀使与普通人的差别到底有多大,也相当清楚当一个名刀使的刀不在身边的时候,其实也与一个普通的剑客没什么区别。 真该死!刚刚就应该除掉这个小子再说,现在好了,原本非常简单的事情,被一次次地搞得更加复杂,自己这边的情报也严重地有误,不是说藤野严九郎只是个普通的学者吗?只是与长州藩的藩主关系不错而已,身边怎么会有名刀使这种麻烦的角色?! “是啊,大叔。”苏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怎么样,要带着你的人打道回府吗?” 森小次郎沉默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欺骗他,名刀不在身边,他无法知道面前这个嬉皮笑脸令人讨厌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名刀使,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好说话地放自己离开呢?毕竟他也是一个名刀使,如果刀回到了身边,又有谁能保证他不回去找他寻仇呢?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离开”苏澈脱下了身上的东土大氅,慢慢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三十三子则靠上了他的后背,双手伸出,搭在了苏澈的双臂上,登时一股强烈的气流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四散吹开,疾风过后,一件宽大的长端阵羽织已然穿在了苏澈的身上,这件阵羽织拥有长长的下摆,纯白的表色,羽里则是天蓝色,绘有樱花的纹样。穿在他身上的羽织无风自动,就仿佛有一股永远都不散去的风缠绕在他的身旁。 “合体一心”森小次郎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小太刀,他能看到苏澈的右手上隐隐约约握着什么东西,但是明明知道刀身就在那里,却什么也看不见。 似乎是适应了一下现在的状态,苏澈摆出了一个起手式,随后面对森小次郎道:“在下苏文水,名刀三十三胴,望阁下指教。” 汗水从森小次郎额上的发丝下渗出,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汇聚在他的下巴,滴下。 “我”森小次郎咬了咬牙,将自己的小太刀收回了鞘中,“我们愿意离开。” 闻言苏澈挑了挑眉毛:“大叔,现在说你愿意,是不是有点晚了?不过我这个人特别心善,总要给你个机会不是?这样吧,要么你的手下离开,你留在这里陪我打一场,生死自由上天定夺,要么你离开,你的手下留在这里,我也不想一天到晚都应付烦人的忍者,总要给你身后的人一个信号,要么就找个比我厉害的人来,要么,就别再来烦我。” “我可以把你的话带回去,一个字都不会变,我用我的荣誉做担保。”森小次郎似乎是想保下他手下的忍者,话语中带着点点哀求的痕迹。 “在这个该死的时代,我还是相信鲜血的说服力。”苏澈摇了摇头,“我已经将选择权与选项都交到了你的手上,至于怎样选择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人虎大人,您离开吧!”忽然,一个黑衣忍者拔出了自己背后的忍刀,挡在了森小次郎的面前,“您是萨摩的希望,不能让您在这种场合白白地牺牲!” “是啊,您走吧,人虎大人!”另一个忍者也拿出了自己的飞镰,同样挡在了森小次郎的身前。 “不,我也是名刀使,未必就没有一战的实力。”森小次郎重新拔出了自己的两把小太刀,“苏文水,你放我的手下离开,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与你酣战一场好了!” “不,我决定了,我要放你走。”苏澈将手中无形的长刀扛在了肩膀上,“你一定是个很好的对手,不应该死在当下,说不定,我应该等你回来寻仇。”说罢,他的右脚在地板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以一种相当迅速的速度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手持忍刀的黑衣忍者大喊了一声,挺起刀尖就刺向了冲过来的苏澈,但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忍刀的刀尖死死地被一团半透明的白色气旋弹开了去,传导过去的高速螺旋的力量,让这个忍者根本握不住手中的刀,直刃的忍刀高高地飞上半空,随后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狠狠地刺下,从头颅的顶门贯穿直入,一米多长的忍刀一直从刺入这名忍者的腹腔,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站立而死。 “大人,快走啊!”另一名忍者挥舞起锋利的飞镰,用力地将镰刃甩向苏澈的脖颈,虽然他也知道这么做没有丝毫的作用,但他不想就这样老老实实地等死。苏澈摇了摇头,大概是在责怪这名忍者的自暴自弃,刚刚自己的攻击手段,已经从某些方面暴露出了三十三胴的一部分能力,他却依然用这种容易受影响的武器来攻击自己。 凭空里忽然吹起一股旋风,飞镰的锁链仿佛缠绕在了空气的柱子上,而无法消减的惯性使得它的镰刃回转过来,在忍者反应过来之前就插向了他自己的脖颈。 当!一声脆响,是森小次郎用他的武器挡下了弹回来的镰刃,忍者呆呆地看着挡在了自己面前的森小次郎,他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而身前的这个身影,对他来讲是如此的伟大。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个他崇拜的存在,然而一道鲜红的血痕却慢慢地竖着在他的面部延伸开来。 扑通,伴随着他倒下去的声音,他的身体,整齐地从中间分为了两半。 “健生!”森小次郎急忙回过头,然而倒在他身后的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忍者不都应该是狡猾的吗?”苏澈收回了自己轻轻挥出的一刀,“像你这种直性子的人,我看还是比较适合成为剑客,两次都没有看破我引开你注意力的招数呢!萨摩的人虎,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我这个人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你尽可以在找回你的刀之后,干干脆脆地杀回来,毕竟人是我杀的,你也是我放走的,可以说我也在期待着你的复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光景,只是到时候不要让我感到无趣啊。” 接着,苏澈脱下了他的那件长端阵羽织,只见那衣物凭空漂浮着,表里翻转,逐渐成为了一件秀美的振袖,而三十三子也再次从空气中出现,背对着几个人,从容地将自己的衣物一丝不苟地穿好。 “你会后悔的,苏文水,我保证。”森小次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人,随后翻身离开了院子,消失在了屋后的小树林中。 “呼——”苏澈一屁股坐在了廊檐下的地板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筋骨一样倒在了地板上,三十三子则安静地跪坐下来,将自己的大腿垫在了苏澈的脖颈下,伸出自己纤长的葱指,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小子,就这么完了?”刚刚从呆滞状态回过神来的藤野急忙跑过来坐在了苏澈的身边,紧张地问道。 “完了完了,估计近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了”苏澈无力地摆了摆手,“老头儿你可要补偿我呀,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幸亏这家伙立马离开了,否则我怕不是要在你们大家面前原形毕露哟!” “你你不是那么轻松地斩杀了两个忍者吗?”藤野不相信地问道。 “我刚刚学会合体一心没多久啊老头儿!原本以为发动了合体一心之后,那个身边没刀的萨摩人虎就会识趣地赶紧带着他的手下滚蛋,没想到他思考了这么长的时间!”苏澈半眯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老头儿,你知道维持合体一心的状态,对我这种菜鸡来讲,会对头脑产生多大的负担吗?他如果再在这里等上多了不用,只要多等三分钟,哪里用他跟我酣战一场啊?我自己就要因为脑负担过重直接晕厥啦!” “天照大神在上!这么险的吗?!”藤野自己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他要是找到了他的刀再赶回来怎么办?” “放心吧,他近期内不会再回来了,”苏澈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我听得见他的心跳声,那种情绪波动是很绝望的,明明满腔怒火,却不可能立马报仇,这一场下来他的大体性格我摸得差不多了,这位萨摩人虎应该是那种平时懒懒散散,实际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或许他必须回去向某个人报告我的情况吧?我感觉得到,他离开之前那种发自心底的无力感” 说到这,苏澈睁开了眼睛:“我敢说,没有一个月的光景他根本不可能回来,等到那时候,我早就攒够了车票钱,溜之大吉了。” “车票?”藤野皱了皱眉头,“小子,你要挣钱去买票坐骏城?” “啊?难不成还有比骏城更快的交通工具吗?”苏澈抬了抬眼皮,“有的话麻烦您老人家记得通知我,我才不想去挤便宜的下等座,半路上要是碰到魔物拦路,说不定还得被拉壮丁” “可是如果小子你离开了,那家伙再回来的话谁来保护小金?”藤野未雨绸缪道,“不行,既然最后肯定要离开,那我也要提前想办法带着小金离开。” “哗啦”一声响,房门被了拉开了,苏澈坐起身来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橘黄色的浴衣,下摆脏兮兮的。她的脸蛋很漂亮,留着长长的姬发式,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肯定会成为一个把男人迷到神魂颠倒的红颜祸水。 “小金?”苏澈看了看身边的藤野老头,指着面前的孩子问道。 “小金!你怎么自己提前出来了!这么不听话,碰到危险怎么办?”藤野急忙也爬起身来走过去,想要把小女孩儿带回屋子里。 “爷爷,小金不能再拖累您了!”小金甩开了藤野的手,转身来到了苏澈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儿八经地向着他叩了一记大礼,“苏先生,请您务必在离开长门的时候,也带上小女子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 道场风波(上) 9 道场风波(上) “不合着你不去拖累他,就得来麻烦我呀?”苏澈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哭笑不得地问道,“而且你知不知道骏城的车票好贵的,也没有东土那边小儿票半价的规矩,你这让我的攒钱计划多了很多的变数与负担啊!” “若是苏先生不愿意的话”小金坐起身来,看了看身边一脸焦急的藤野,“那小金也不会再拖累爷爷了,爷爷这几天来已经因为小金吃透了苦,小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既然小金的存在便是灾祸那不如一死了得!”说罢,她竟然从衣袖里拔出了一把削水果的短刀,就向着自己的心窝刺过去。 “小金,不要!”藤野急忙去抢夺手上的刀子,然而苏澈却早已抢在他之前,捏住了小金的手腕,那并不粗壮的右手宛如一只铁钳一样,既没有伤到小金,亦使她无法动弹。藤野急忙抓住了这个机会,从小金的手中夺下了刀子。 “好吧,如果老爷子愿意给你付上票钱,我不介意带你一起离开这里。”苏澈拍了拍她的脑袋,对一边的藤野老爷子眨了眨眼,“怎么样,老爷子,这位大小姐的车票钱你来承担,没问题吧?” “没问题。”思量了一下,藤野点了点头,“不过,少年郎,你要发誓,你会尽你所能保护好小金。” “没问题啊。”苏澈没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来神洲,也就是为了找一家人而已,完成了这件事情,估计会坐船向东继续旅行吧?反正近期东土大概是回不去了,只要她愿意的话,我带她到哪里都行。” “我愿意。”还没等藤野说话,小金就抢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愿意与您一起旅行,离开神洲也没所谓,不如说我比您更想要离开这个国家。” “那么,协议达成了。”苏澈端起一边还有残茶的茶杯一饮而尽,“那么藤野老爷子,我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过来上班喽,记得每天给我日结工资呀。” “行行行,你小子就知道钱钱钱,真是让老夫感到羞耻。”藤野虽然一脸嫌弃的样子,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嘁,你要是不喜欢那铜臭之物,那都送我好了,真是个表里不一的老家伙。”苏澈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一句,看了看身边规规矩矩坐着的小金,“那小金我索性先带回我住的地方吧,这一个月我都会寸步不离地带着她,免得你担心她的安全。” 一行人离开藤野宅时候,苏澈的手里抛弄这一个小布袋,里边是正好的540文铜钱,是离开之前他死皮赖脸地跟藤野要来的,理由就是既然自己已经得到了聘用,今天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后来的尸体处理也都是他亲力亲为,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已经六十多岁快要七十岁的老头子跟你一起挖深坑。 “如此一来,今天的工资,说什么都是要给的,按理说还应该发点儿奖金什么的鼓励嘉奖一下我对峙忍者时的勇气不是?”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这个满嘴歪理的年轻人之后,藤野只得先咬牙切齿地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了540文付给苏澈。 “那么明天也要多多关照啊。”头也没回地抛下这句话,丝毫不去看老爷子顿时几乎变成酱色的面庞,苏澈带着一大一下两个美女就这样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一行人在附近的商店街转了一圈,苏澈用新挣到的钱给小金买了一个玩具孔明锁,又到珠宝店里帮三十三子挑了一个银挂坠,刚刚到手的五百多文就只剩下了一半,当他带着小金走进椿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接近傍晚了,椿屋的姑娘们正在收拾房间准备开始营业。 “苏先生住在这种地方?”手里玩弄着孔明锁的小金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头,智力远超同龄人的她,已经大概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因此在心理上不免有些抵触。 “嘛,各种因缘际会吧?”苏澈无奈地摊了摊手,“谁叫我连最普通的旅馆都住不起呢?这里最起码有免费的客房哦!” “咦?苏先生回来了?”说话的人是乙羽,这位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似乎在骨子里有些高傲,据说特别受那些拥有征服欲望的男人的欢迎,不同于店里的其他人,她似乎这里唯一一个对李客这种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子不假辞色的人,早餐的时候甚至因为某人的餐桌礼仪而公开进行刻薄的讽刺。 不过乙羽貌似对苏澈很感兴趣,明明只是比李客大了两岁,同样未曾加冠,苏澈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毕竟在昨晚上下楼洗个澡的路上就能莫名其妙地碰到很多次,就算他是根木头也能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吧?更不要说在刚刚从浴场出来的时候,能碰到她刚好从女浴场走出来,身上还有水再往下滴,胸前也就只是围着一抹擦拭身子用的棉布 就像苏澈曾看过的所有狗血的世情小说一样,那本来就没怎么掖严实的棉布最终肯定是会掉下来的,好在三十三子一直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既然旁边有女性在,那在发生这种香艳的意外之后,他就只需要握住眼睛转过身去,然后在心里祈祷明天训练的时候不要被三十三子针对好像自己真的被针对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乙羽努力地做出端庄的仪态来,小步挪腾到苏澈的面前行了一礼,然后蹲下身来摸了摸萝莉小金的脑瓜:“好可爱的小女孩儿?这是您的亲戚吗,苏先生?” “啊?她是我捡来的。”苏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朋友的孙女,是个孤儿。” “啊!抱歉”乙羽做出一副怜惜的样子,摸摸小金吹弹可破的小脸蛋,“还真是个美人呢,要不要留在椿屋啊?这里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呢。” “脏女人,别碰我!”小金一巴掌打开了乙羽的手,然后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苏澈脸上僵住的尴尬表情,然后就闷着头自己跑开了,把他面前的乙羽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快,三十三子,别让她在这乱跑。”苏澈赶忙吩咐身后的三十三子跟上去,自己则伸出手拉起了跌坐在地上,面色同样不怎么好的乙羽。 “抱歉了,我不知道她这样没礼貌,看来以后要好好管教她一下了。”苏澈拍了拍乙羽身上的灰尘,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痛苦地揉着腰的美人,抱歉道。 “没事没事”乙羽擦了擦因为疼痛而噙在眼中的泪花,然后试探性地按了按自己腰上的某处地方,结果就是一声痛呼,“啊呀!” 疼痛使她感觉浑身一软,就要扑倒下去,苏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乙羽,却是手上一滑,直接让她给扑进了怀里。 “哈哈哈”他就这样僵立在那里,两手还保持着刚刚托住她肩膀的姿势,尴尬地笑了几声,一动也不敢动。 倒是乙羽正像一个刚刚恋爱的小女生一样,缩着手趴在苏澈的胸膛上,脸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可爱的嫣红色,她的鼻腔中总能若隐若现地嗅到来自男人身体上残留的皂角的味道,只感觉血色都在往头上涌,越发晕乎乎的不愿起来,整张面皮已经快能滴出血来了。 似乎是被什么想法鼓足了勇气,乙羽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樱口微张:“苏苏先生我我” “咦?小哥?乙羽?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云雀的声音在苏澈的背后响起来。 乙羽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急急忙忙地推开了面前的苏澈,然后恭敬地向着云雀行了一礼,随后便立马转身离开了。 “得救了”苏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回头看去,只见站在椿屋大门外的,正是云雀与凛二人。 “哇,大哥,你竟然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这时候,李客突然从云雀的身后探出身子来大喊道,只是他脸上一点都不像话语中所表达的愤怒的样子,反而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咦?乙羽姐难道喜欢苏先生这样的男人吗?”一旁的凛则是在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至于他们俩身前的云雀,则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和蔼神色。 “小哥,妾身昨晚可是说过了哟”云雀上前几步,来到了苏澈的面前,用她雄伟的胸部撞了撞苏澈的的后背,“虽然是恩人,但是姑娘还是要交钱的呢。不过我看你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打个折吧承惠500文哦。” “诶?可是我那个”苏澈手忙脚乱地转过了身想要解释,云雀则有上前一步,胸部紧紧地顶在了他的胸口上,笑眯眯地脸颊几乎与他的鼻尖只剩下了几厘米的距离。 “客观,妾身的公馆里,可是概不赊账的呢!” 哇,压迫感好强谁来救救我!苏澈在心中悲鸣了一句,却迫于面前云雀身上那大山一般的压迫感,不得不将自己的钱袋老老实实地交了出来。 “谢谢惠顾呢!”云雀一把抓过了紫色的荷包,却仅从里边倒出来了三枚百文的铜币,还有一些十文的铜子儿。 “那个云雀姐不够的话,我就跟小客借一点?”苏澈试探性地问道。 “喂!”后边的李客蹬蹬蹬几步来到了苏澈身边,指着自己的脸大喊道,“我今天在道场里挨了一天的揍,你竟然好意思跟我借钱来泡妞?!你还是不是我大哥啦!”苏澈闻言脸色一变,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李客,他的脸上果然有一些细小的伤痕,一个眼圈也已经青了,嘴角似乎还有流血的痕迹。 “云雀姐,这是怎么回事?”苏澈看了看李客,又看了看已经退了一步回去,似乎正在计算这些钱到底够不够的云雀,问道。 云雀的脸色同样一变,将铜钱丢给了身后的凛,而后将空荷包还给了苏澈,最后很正式地向着李客与苏澈鞠了一躬。 “对不起,这件事情是姐姐的过失。”云雀看向了苏澈身边的李客,“客小弟,你放心,姐姐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让国司师范惩处那几个恶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道场风波(中) 10 道场风波(中) “也就是,你被人揍了?而且还威胁你不准再踏入道场?”苏澈懒散地靠在墙上,看着在茶几另一边正襟危坐,正被凛帮忙上着跌打损伤药的李客,问道。 “是的。”李客点了点头。 “那么是谁,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今天第一天去啦,对人也都不太了解,”李客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看着天花板回忆道,“对哦,好像是因为我给他们两位端的茶水太烫了,先是挨了几句骂,后来他们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我是东土的偷渡客,结果傍晚道场下课之后,就把我拉到道场的后院里威胁我别再来了,我就跟他们据理力争啊,然后他们就推搡我,其中一个还说我是个肮脏的,娼妇介绍来的偷渡客,我着急了,就给了那个人一拳。” “然后你就老老实实地挨揍?”苏澈玩弄着发梢,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你不是很厉害吗?就这么挨了一顿打,没还手?” “我还手的话,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吧?”李客撇了撇嘴,“嘛,端去了烫嘴的茶水又不能怪我,泡茶的人明明是另一个,我总不能每一杯都喝一口试试水温吧?” 这时候,凛突然发话了:“小客,你还记得那两个人道服胸口上的姓氏吗?” “记得啊,因为都是汉字,我记得还很清楚呢。”李客点了点头,“一个姓兜玉,一个姓桂。” “兜玉?是儿玉吧?”苏澈笑了笑,“倭文的儿字的确与兜有些相似,你这种不识字的看错了也是正常,真好奇你是如何学会说倭文的。” “那么就应该是儿玉熊平和桂成川两个人了。”凛叹了口气,解释道,“他们两个分别是儿玉家与桂家的嫡子,因为家族受到藩主的庇护,就总会有一些品德不过关的后代会在外边平时飞扬跋扈,儿玉熊平与桂成川就是这样的跋扈纨绔,能够进入国司道场也是靠着家族之间共事一主的交情,事实上是两个好吃懒做的混蛋。” “那位儿玉熊平与桂成川也算是一对在长门城出名的狐朋狗友,儿玉好色,桂好赌,因此两个人不在道场修习的时间,就会去公馆和赌场鬼混,”凛指了指窗外,“他们曾经在椿屋对面的晴屋,与几位从青海岛基地来的东土海军争夺两位内人,因为自恃家族在长州藩的巨大影响力,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还出口侮辱了基地的那位少将的家人,最后事情闹得很大,如果不是藩主大人及时出面进行了调解,青海岛的舰队就要炮击长门城了。” “所以他们就该很讨厌东土人吗?”李客很不高兴地说道,“那就算讨厌,也不至于直接动手吧?要不是我暂时找不到别的工作,当时我就杀了他们。” 凛则被李客生气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打趣道:“你要是杀了这两个惹祸精,我想藩主大人应该会很开心,毕竟当年的那次事件,弄得他老人家很下不来台,最后还因为这件事被庆喜将军传去江户训斥了一顿。” “不过会被追杀吧?”苏澈自己又续上了一杯茶,“儿玉氏与桂氏都算得上长州的豪族,而他们死在了国司道场中,想必也会让国司家的面子放不下来,这样一来就会有三家联合追杀你了,小客,你会因为这件事载入神洲历史的,第一个被三门豪族联合通缉的东土偷渡客,想来滋味一定爽到不行。” “哼!我主要是气不过他们辱骂云雀姐,”李客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公馆的内人怎么招惹他们了?你既然看不起人家,有种就不要再来!心里好色脸上又装清高,这种人我最恶心了。” 而听到这话,凛的脸色也变了变,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这些孤苦伶仃的妇道人家,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愿意来做这门生意?那个女人不想活在太平盛世,安安心心地在家里相夫教子?自古以来发动战争的都是男人,到最后颠沛流离的,多半都是老弱女幼,我们凭本事吃一口活命饭,不知道被他们手上那些剥削来的钱干净到哪里去。” “好了,小凛,上完了药,就赶紧下楼去吧,”云雀拉开门走了进来,瞪了还在那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咋呼的凛一眼,“准备一下,今天是你第一天正式接待客人,对方是个年轻的东土军官,样貌和身体我都见过了,还不算差。” 话罢,她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凛的神色稍微黯淡了一些,点了点头,捧起药箱起身离开了房间。 云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那边脸上刚贴了纱布的李客,眼神里充满了怜爱与愧疚:“小弟,好些了吗?” “嘿嘿,没事儿,云雀姐,我身子骨硬着呢!”李客一边说着还一边煞有其事地抬起胳膊撸起袖子,展示了一下他臂膀上的肌肉,“要不是因为麻烦姐姐您才得到了这份工作,那个姓儿玉的死胖子,我今天就先阉了他,然后把他的家伙寄到他家里去。” “别这么说,小弟。”云雀挪到了李客的身边,伸手抚摸了一下他脸上刚刚处理过的伤痕,“其实这里边也有姐姐的过错,委屈你了。” “怎么可能,姐姐你留我和大哥吃住,还替我们找到了糊口的工作,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您怎么还道起歉来了”李客急忙摆了摆手,“这次完全是我自己冲动了,其实如果我不动手的话,估计他们也就骂我几句算了。” “儿玉熊平吗?”云雀叹了口气,将李客直接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真是委屈你了,如果当时我没有出言讽刺他的话,或许你今天也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事情发生在大概两年前,当时儿玉熊平与桂成川在赌坊里大赢了一笔,得到钱之后,自然要出去吃喝玩乐,而平时他们两个根本消费不起的椿屋,就成了理所当然的目标。以前他们都是在椿屋对面的晴屋买下二层,打开窗子后就能在办事的同时欣赏对面的风景,顺便将对面的美人臆想成自己胯下的娇娘。如今发迹了,自然也正大光明地到椿屋去走一趟,将那些个最受推崇的花魁们挨个睡个遍。 然而,他们的“椿屋之行计划”,最终却连大门都没进去,作为整个长门城最为精品的公馆,椿屋只对藩内的上层官员开放,除非你在藩内政府拥有文职武职,否则的话就没有资格进入椿屋消费,这是云雀在椿屋设立的时候就立下的规矩,也是在藩主毛利元亲的支持下,整个长门城乃至整个长州藩高层都要遵守的潜规则,近年来由于优秀的高质量内人稀缺,甚至连下级武士都不能被放入椿屋,毕竟椿屋即不扩建也不开设连锁店,地方就那么大,还是要尽着上层人士先来。 儿玉与桂虽然是长州藩内的两大豪族,但是儿玉熊平与桂成川却都是两姓家中无所事事的败类,之所以把他们扔进国司道场,让国司则淳代为严加管教,就是要杜绝上次几乎就要发生的炮击长门城的事件再次发生,如果不是估计两大豪族的面子,丢尽了脸面的毛利元亲当场斩首二人的心思都有。 闲汉自然进不了椿屋,云雀为了断了他们的心思,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讽刺语,只不过在长期想要进入椿屋,心思却迟迟不能达成的两位闲汉来说,无疑是打击巨大的,这两个人也在后来在纨绔圈子里大肆诋毁云雀,甚至把她说成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才能,全靠着勾引男人才得以上位的荡妇。 云雀虽然曾经是一位游女,但据说是因为长相太过美艳,整个山没有任何一家公馆能伺候得下这尊大佛,而身为游女的云雀,却是当时长州藩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她的入幕之宾大多都是权倾一地的城主与豪族,传说她还服侍过当今的藩主毛利元亲的长子毛利尊元,这位注定将要在未来继承长州藩的大少爷甚至对她一度痴迷到在上流社会放出话来,不许任何人再碰云雀一下,而他毛利尊元在继承藩主之位后,会明媒正娶地将云雀接进毛利家的大门。 所以这二位因为诋毁了云雀,被尊元派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此也算是收敛了许多,最起码在近两年内都老老实实地在道场学习心眼流剑道,没再出去惹出什么大事来。 “那云雀姐真的要嫁给那个毛利尊元吗?” 苏澈翻了个白眼,听完了这么长的一段故事,李客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是啊,姐姐在外边漂泊了这么多年,心也累了,真的想找一个能够安心生活的地方栖身呢。”云雀摸了摸被他揽在怀里的李客的脑袋,“尊元少爷应该算是选择之一吧。怎么,小弟也想要娶姐姐回家吗?” “可以吗?”李客眨了眨眼。 “姐姐和小弟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呢,”云雀点了点李客的鼻子,“而且姐姐太大了,还是那些更年轻的女孩子更般配小弟你哟。” “可是”李客似乎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来,“只有云雀姐能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您就像我的妈妈一样,能给我家的感觉。” “是吗?”云雀宠溺地亲了亲李客的额头,“那小弟就先努力地去拥有一个家吧,那时候,姐姐说不定心一软,就同意你了呢?” “真的吗!”李客惊喜地抬起头来。 “真的,姐姐发誓,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呢!” “咳咳!”苏澈大声地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下面前那两个已经抱成一团的人,身边还有人呢! “总之,我明天也跟你去一趟道场吧。”苏澈站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房门,“既然你这个需要工作的人没办法教训这两个混蛋,那我这个外人,总可以去踹他们的屁股两下吧?” “小客,明天替我准备好茶水啊。”苏澈回过头,对一脸惊奇地李客眨了眨眼睛,“我要去踢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道场风波(下) 11 道场风波(下)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早春的空气呼吸进肺中,吐纳出隔夜的废气,让人感觉格外舒爽。 苏澈盘腿坐在长门城外城的城墙上,看着远方渐渐被朝阳染红的海面,高耸的城墙上可以看到远方的青海岛军港,大大小小的战舰整齐地排列在港内,银灰色的舰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长短不一的桅杆上飘扬的旗帜中,最显眼的还是那面深蓝色的金色蛟龙旗。 “真是一支强大的舰队啊”苏澈抬眼向着极西的远方望去,那里是他的故乡,但是这辈子,却不知道还能否有一天,能够再次踏足故乡的土地? “算了,不多想这些了。”他转身从城垛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尘,趁着换班值夜士兵的守军登墙之前,飘飘悠悠地从城墙上落了下去,落入了内侧的一片树林中。 他身上穿着一套神洲传统的茶色纹付与黑白条纹袴,身外则依旧套着他那件长长的黑色大氅,腰间插一柄胁差,手上提着一把普通的黑鞘太刀。 内里的衣装是他昨天在商店街时顺便买的换洗衣物,而这套刀,则是从云雀那里借来的,据说是在她刚刚成为一名游女不久的时候,一位落魄的武士为了躲避追杀而在她的居所藏匿了一晚,该发生的自然都发生过了,但是处境窘迫的武士却没有钱来付款。 于是,他将自己祖传的太刀与胁差当做报酬送给了云雀,随后便在那个城镇外的大树上吊死了。 这件事情对云雀的影响很大,她将这套刀收藏了起来,并决定未来她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是从那时起,她才渐渐开始了蜕变,最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女成为了一家高级公馆的大姐,成为了未来可能成为一藩之主正妻的女人。 早上的时候,她找到了苏澈,并将太刀与胁差借给了他:“你去踢馆,总要有一两件表示身份的行头,既然你帮小弟报仇,那我自然也可以在这方面助你一臂之力。” “你们明明只认识了不到两天的时间,这关系进展得还真是快啊”苏澈微微一笑,接过了她的馈赠,“情感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哦,”站在椿屋大门口的云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回头看向晨光下三层的那扇窗子,“有时候,一瞬间的感觉,就足够让我们去用一辈子去怀念了。” 国司道馆的大门前,苏澈伸出手指抬了抬斗笠的帽檐,抬起头默默地看着朱红色的大门一侧悬挂的长木板。 长州藩心眼流指南国司道场。 “心眼流吗?”苏澈低下了头,拉低了斗笠的帽檐,敲响了面前的大门。 咚!咚咚!声音从容而响亮。 嘎吱——朱红色的木门被拉开,外出接待的,是一个留着本多髻的学徒,看年龄,应该已经成年了。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学徒看着门外带着斗笠,穿着奇怪“羽织”的人问道,他还瞥了一眼苏澈左手中握着的太刀,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总之态度越发尊敬了。 “长门城的国司心眼流名闻西国,在下一势一页,久仰长州国司师范大名,”苏澈向开门的学徒行了一礼,“望,不吝赐教。” “哦,是访客啊”学徒憨憨地笑了笑,“那您的拜帖呢?我拿进去替您汇报一声。” “没有拜帖。”苏澈摇了摇头。 “可是没有拜帖的话怎么可能见到国司师范啊?”学徒摇了摇头,“您还是制作了拜帖再来登门吧。” “不,我听说,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见到师范。”苏澈将自己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了他年轻而灿烂的笑脸,“您说是吗?” 对面的学徒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他是刚刚进入道场没多久的新人,天赋又不如何,只能甘愿被派到这里当一个应门的守卫,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处理的范围,呆立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去吧,”苏澈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地跨步进入了道场的大门,“去告诉你的师范们,今天,有人踢馆。” 大田春勇一脸慌张地跑进了主道场,却在进门的时候一下子被绊倒,扑在了地板上,滑出了好远去。道场里的学徒们哄然大笑,刚刚正在教授新招的宗像平八郎无奈地蹲下,想要将大田从地上扶起来。结果大田春勇一骨碌直接从地板上坐了起来:“不好了!宗像师范!” 有人踢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道场,所有在道场内的学徒与师范代c师范都来到了作为接下来踢馆主场,也是占地最大的主道场。学徒与师范代分坐两旁,中间坐着道场主人国司则淳,而道场的六位师范则分开两边坐在则淳的身后。 “一势一页?三轮师范,您有听说过这个人吗?”宗像平八郎问旁边的三轮场道。人还没来,道场中充斥着低声交谈的窃窃私语,而六位师范们也在互相询问。 “不知道,大田不是说对方没有报上流派吗?”三轮场摇摇头,“会不会听错了,不是一势一页,而是伊势一页?一页是流派,而对方根本没有报上名来?” “或许也可能使用的是流派化成的假名字。”三轮另一边的五岛原青插嘴道,“毕竟是踢馆啊,可能会因为流派小而害怕报复,只能使用假的名字吧?” “有可能。”最左边的吉野师范也对五岛的说法表示附和。 这时,两个人影出现在了道场紧闭着的门外。 “肃静!”一直未曾开口的国司则淳大喊了一声,顿时偌大的道场安静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吱嘎——门外,一个跪在地板上的学徒恭敬地将门拉开一侧,苏澈则是大步直接迈进了道场中,恭敬地跪坐下,将手中的太刀,背上的包裹与斗笠放到一边,向着前方的国司则淳行了一礼。 “来者何人?!”待对方礼毕之后,国司则茂大喝了一声,“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无流无派,但兴志尔。”苏澈笑眯眯地回答道。 “胡说,无流无派,怎可登门!”国司则淳横眉瞪眼,不满道。 “只是在下无意宣扬此场胜败,因此报或不报,无差异吧?”苏澈摇了摇头,“国司师范闻名西国,如何指教,听凭安排。” “哼,我看你是害怕输了之后,给流派丢脸吧?”坐在右侧的一名师范代突然开口讽刺道,“如此懦夫,吾探讨剑道之人等不屑于与之比试!” “那这位师兄,”苏澈向着那名师范代的方向拱了拱手,“请您赐教,我若被击败,定当将流派之名奉上,任君耻笑。” “藤木!不得无礼!”国司则淳怒喝了自己的弟子一声,随后面色一转,又对他说,“藤木,去试试。” “是,师父!”这位藤木师范代向着自己的老师行了一礼,站起身来,取过两柄木刀,向着苏澈的方向走了过来。 “木刀,我自己有带。”苏澈解开了身旁的包裹,抽出了他那柄白橡木的特殊木刀。随后站起,来到了藤木面前。 “开始吧。”国司则淳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刹那间,藤木脚底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向着托着木刀,刀锋向着苏澈的方向,就这样直接冲了过来。 心眼流中心眼的意思是“必中”,故此这支流派的特点是招数攻击频繁多变,用浪潮一般的攻击来击退对手,是一种几乎没有防御招数的流派,东土俗语中说的“乱拳打死老师傅”大抵也就是这种含义。 因此心眼流修习者的肌肉筋力往往异于普通人,因为他们独特的练习方法能够激发肌肉的再生长,以更好的施展心眼流倾向于高频攻击的剑招。这也是在成为心眼流上段内弟子之后才会修行的内容。面前的这位藤木师范代显然就是这种训练法的受益者,他所斩出的木刀所蕴含的力量非常大且频率相当快,如果是一般流派的弟子,恐怕现在已经应接不暇了,两个人之间进入体力上的相持阶段,而一直修行心眼流肌肉训练法的藤木显然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是苏澈不同,他在东土的时候,总共学过“三门”——一门身法门剑术门拳术,东土的一种拳术相当适用于理念有部分接近的页流,那就是太极拳。太极拳的流派在东土更是驳杂多样,他学习的这种,是三十三子教授的,而三十三子则是学习了以“柔”著称,更擅长借力打力的“杨派”。 因此,藤木的连击看似排山倒海,事实上全部被苏澈用卸力的手法一一卸掉,直到藤木的力量快要竭尽的最后一刀,苏澈又使出了借力打力的手段,直接用藤木自己的巨力将他自己打得倒退几步坐倒在地。 两下相比,藤木已然满头大汗面色赤红,而苏澈的脸部仅有一丝丝的红色,额头上的汗珠都只能隐隐看到,呼吸平稳,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击败了一个大型流派道场的师范代。 “藤木师兄,受教。”苏澈从容地坐了下来,向着依旧瘫坐在地上的藤木行了一礼,然后看向对面的国司则淳,“国司师范,我在城中问路时,曾有人对我提过,贵流派的学徒儿玉熊平与桂成川二位师兄剑道纯熟,颇有创新革古之意,提醒我一定要见识二位高徒的剑术,否则这次拜访就失去了一大意义,不知道贵流派是否真的有这二位师兄?” 话音落下,坐在弟子列中的儿玉与桂,顿时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 快剑摇光(上) 12 快剑摇光(上) 儿玉熊平与桂成川哭哭唧唧地倒在地上,苏澈打断了他们一人一只手脚,作为他们昨天对李客拳打脚踢的报应。 “贵派的学徒应该不都是这种水平的吧?”苏澈再次坐下来,将手中的木刀放在了一边,“不过我想应该是道听途说的消息不准才造成了我的这种错觉吧,作为整个长州藩最大的流派,我想您老人家的弟子,最起码都应该与藤木师范代平齐才对。” 国司则淳没有说话,而是死死地盯着苏澈的手腕看了好长一段时间,随后他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是因为这一点,你才不愿意透露流派和姓名吗?” 因为那一点?苏澈的眉头微微一皱,难道我是来为你们家一个小小的服侍人员报仇的这件事情,你也能看出来?! “请您放心,在下也知晓先生的苦衷,虽然在下已经认出了先生的流派,也不会去告发先生的,这是在下作为武家的矜持与荣誉。”随后国司则淳也向着苏澈俯下身自行了一礼,“接下来您可以与老夫的亲传弟子宗像平八郎进行一次比试,不过这位将是未来继承老夫道场的亲传弟子,还请您手下留情。” 苏澈也是点了点头,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不想再多纠缠什么了,只是拾起了自己的木剑,对着刚刚被身边的师兄推起来,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宗像平八郎鞠了一躬:“请指教。” 宗像平八郎看了看身边的老师:“不是吧?要用那个?” “是的,就是要用那个。”国司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输了岂不是很滑稽?”宗像一脸的不情愿,“要不师父您上吧。” “胡话!为师如今年老体衰,你都不一定能敌得过,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国司无情地拒绝了。 “事实上就是你自己觉得丢人吧?”宗像气得大叫了一声,“那么滑稽的招数!” “但是在战场上就很好使。”国司侧过头去,“为师决意已定,平八郎,不要再多说了。” 宗像平八郎,作为六位亲传子弟中最为年轻,也最有前途的小师弟,一脸英勇就义一样的表情,站在了苏澈的面前。 “先说好了,不准笑。”宗像用一种恳求的口吻对苏澈说道,“因为师父教我的奥义,需要配合声音和动作,如果在战场上和别人一起冲杀的时候还听不出来,但是如果是一个人的话” “好的,我不笑。”苏澈点了点头,摆出了自己肩负刀的“流”之起手式,而坐在后方的国司则淳也是同时眼睛微眯,熟悉苏澈所用的剑术,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传说须氏家只在内部传承的页流,可谓是剑走偏锋的一门剑道流派,而“流”这种斩术如果全力挥出,其招数可谓防不胜防,但也有缺点,就是不熟练者很容易将刀一起甩出去,因为在横斩出“流”的途中,需要持刀者的手在一瞬松开受尽,而到最后,仅仅只有拇指与食指紧紧卡住刀头(刀柄的最后方),而如果这一招使用在真剑比武中,就是一个极为让人惊艳的杀招。 就看看到底谁的招数更高明吧国司则淳在心中想到,随后他对着已经准备好的二人大喝一声:“开始!” 苏澈的右臂骤然绷紧,整把木刀如同白色的流光一般划过面前,然而宗像没有硬碰硬,而是则迅速地选择了后退几步,接着他将手中的木刀摆出了突刺的起手式,随后大嘴张开:“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喊声因为伴随着他高速刺出木剑的动作而变得颤抖,如果不是动作还保持着中规中矩,那声音就像是一个打闹的小孩子喊叫的声音,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噗嗤!”最终,苏澈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但是他还是瞅准了机会一把捏住了刺过来的木刀刀头,铁钳一般的力度,哪怕是筋力变态的宗像,都不能拉回,只能看到苏澈的手微微动一动。 “你你不遵守诺言!”宗像气得跺了跺脚,“你不是说不笑的吗?” “对对不起我道歉噗噗噗噗”苏澈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笑意,“真的我不是有意的哇哈哈哈哈”最终,他还是在坐在原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旁边的心眼流弟子们都被影响得难以忍耐,又不能在老师的面前笑出来,只能噗噗噗地漏气,一个个憋得面色通红通红的。 “你个老不死的,我不想当你徒弟了!”宗像气得扔下自己的木刀,来到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国司则淳面前,一屁股坐下,“真是的,之前明明都说好了,这招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出来,太毁形象了!” “孽徒!休得无礼!”国司则淳抬起手中的折扇,在宗像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回去坐好了,今晚我再教你新的奥义。” “不会还是跟这招差不多的东西吧?”宗像哀求着问道,“求求老师你啦,别再教我这种东西了,学起来很心累的!” “不,这回是你比较喜欢的那种。”国司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回去,别在这挡住我跟先生说话。” “你到时候可别又骗我啊!”宗像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再也不看前面一眼,全毁了,他平时积累的沉稳扎实的热心师兄形象,全被这次比试,毁得一干二净! “先生,很抱歉我的道场里没有能再胜过你的人了。”国司则淳丝毫没有感到羞耻地与苏澈说道,“事实再次证明了,我们依旧有需要精进的地方,而我相信您也一定受益匪浅,如果方便的话,不妨今天晚些时候,大家一起坐下来吃个便饭,我们之间再相互深入地进行探讨与交流,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苏澈点了点头,正要应话,只听得外面一人喊道:“谁说没人能打了?” 来了!苏澈心中一动,装作吃惊地回头看去,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黑白色道服的年轻人,身高一米六,一手持一柄扫帚,一手持一柄东土长剑,站于门外。 “我虽然不是心眼流的弟子,但是在这道场中工作,就是这座道场的人,何来无人能打一说?!”站在门外的,正是义正词严地演着戏的李客,只见他抛下右手上的扫帚,跨步进入道场,拔剑出鞘,反手持之,与苏澈一抱拳,“在下姓李名客字宝阁,长剑渊朔,剑法摇光,请君赐教!” “是吗?”苏澈微微一笑,拾起地板上的太刀,向着国司则淳的方向退后了几步,同样拔刀出鞘,“真剑比武,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李客附和道。 昨天晚些的时候,李客相处了这么一出能让他的地位在道场内水涨船高的妙计,就是上门踢馆的苏澈与他打一场,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否击败这位大哥,但是他却又着对自己的剑与剑法的自信。 百般央求加上云雀的借刀与求情,苏澈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这小子其实就是手痒了,又看不上道场里那些敌不过他的人,也害怕自己因为伤害了那些学徒而失去这份工作(后来苏澈纠正了他这种错误的观念,如果真的是用真剑伤到了学徒,恐怕就不仅仅是失去工作那么简单了),于是想了这么一个奇招,知不知道该说他心思纯洁还是古灵精怪。 不过既然要动手,自己身上也没有名刀的加成,那不如就畅酣淋漓地真刀真枪打上一次,他的手其实也有点痒痒了,不如就借这次机会,发泄一下。 苏澈没听说过李客的佩剑渊朔,但是知道摇光剑法。所谓摇光,乃是北斗第七星,化气为耗,司夫妻c子女c奴仆。是军队中的敢死队c先锋队,冲锋陷阵,以争锋破坏为目的,但自身之危险性亦大,损兵折将,在所不免。且孤军深入,有接济不及之虑。破军化禄,则是后队补充接济,源源不绝,名之为“有根”。故破军有先破后立的意思。 而这摇光剑法,也需要破而后立,传说修习摇光剑法,必须先至少保持十年的童子清身,以打下稳固的基础,将剑法如同本能一样深深地刻画在身体内。而后一朝破之,使功力大减甚至几乎废功,再次修炼之时,就会事半功倍,而所能使出的威力,也会变为原先的数倍之多。 因此在那天晚上李客说出他少时破身被大伯追打的事情之后,他便知道这心思单纯的少年,已然跨过了摇光剑法的“破”之坎,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境界虽不能说一日千里,但是只要没有太大的挫折,最终他一定会站在这世界的力量巅峰。 这件事情还是三十三子在青远苏氏的藏书库中看到并当做故事讲给他听的,如果不是遇到李客,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种剑法居然真的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 快剑摇光(下) 13 快剑摇光(下) “摇光剑法,以快著称,正如摇光星破军的别称,正如摇光星的别称一般,破军之势的摧枯拉朽,力量与速度并重的攻击手段。” 脑中响起三十三子曾经与他说过的话,苏澈的脖颈向右一歪,冰冷的剑锋几乎擦着他的皮肤刺过,而他右手中的太刀,也已经狠狠地横劈向李客的下腹部,独特的手腕使用技巧是太刀的表面包裹着一层淡淡的气层,让太刀的速度在短短不到一米的距离就加至能够听到嗡鸣的高速,眼看着,就能够将李客腰斩于当下。 吱嘎——刺耳的声音让旁观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却又让左右人惊艳——只看见李客的身势是向后撤退的,但是手中渊朔剑的剑尖,却死死地顶在苏澈手中太刀的刀锋上,刀锋前进,剑尖划动,这才有了刚刚刺耳的摩擦声。 苏澈的刀势就此被李客的手段化解,而两个人也互相向后撤了一步,使出了新的招数。时间容不得他们犹豫,快剑对快刀,胜利,只在须臾之间。 前有所言,页流五式,扶摇薄流苏。虽然是一种攻击手段居多的剑术,但是页流的第一式扶,却是一门实打实的防御学问,须氏家的先祖参考的正是东土的阴阳学说,孕育出了这种与太极的借力打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页流一式。“扶”可以通过蛇身一般的柔软缠斗将对手的攻击卸掉,甚至直接将他们手中的武器拔脱。 摇则是干扰技,通过带动气流干扰敌人武器的路径,剑术的对抗常常在最短的分寸上决出胜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无论你的剑术多厉害,只要打不中,就没有效果。 薄,即拍击,是页流中唯一的钝击,通常使用特殊的手段,将气流汇集在刀锋c刀尖c刀头等可以击打的任何一处,冲击的压缩气流不仅仅拥有击退的效果,而且润滑的空气会使相接的敌兵因为力度被带偏而冲向侧方,能够让敌人在慌乱中露出他的命门,而刀尖一点突破的钝击,也就变成突刺,剑尖在刺入敌人的身体之后压缩气流在伤口与刀刃之间释放,能让刀锋像热刀切豆腐一样轻松刺入。 流则是页流独特的斩击技,刀身缠绕气流来减少空气阻力让刀速更快,而无论是斜劈还是横斩都在眨眼间,如果不是已经度过“破坎”的李客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刚刚那下就能直接将他腰斩。而且流拥有独特的握刀技巧,惊险的握刀方式,能够让修习页流的剑客,在某个突然发难的时候,让攻击的范围上涨一个刀柄左右的距离,这对于分寸之间决胜负的剑术对抗来说,是相当有效的 苏则是反击技巧,有时候也能作为同归于尽的技巧。众所周知,“苏”拥有割草这个动作的意思,这一式即是在敌人近身之后,反向拉回或者刺回刀刃杀伤敌人或者二者同归于尽的剑招,而由于苏的握刀方式是反的,因此也不限于向回使用,有时候用刀背反击敌人的劈砍,还会达到力量回弹的效果,这一招被称为“苏返”。 在一式“流横”被李客以剑尖相抵的方法破解之后,苏澈第一次双手握刀,放低身姿,左腿前弓,右腿后抵,手腕以独特的方式抖动着将太刀向前斜砍出,衣衫下的双臂青筋暴露,对面再次将长剑刺来的李客,却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的前半面像是被一只大巴掌扇到了一般,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都向后飞了出去。 薄技一薄气槌。 半空中的李客拼命地挣扎想要恢复平衡,却不料风槌散去之后冲出的高速气流依然让他找不到重心,最终被直接拍到了院子里的假山上,跌坐下来,动弹不得。 “不公平啊”李客在心中苦涩地想到,这一招,已经超脱出剑法的范畴了吧? 而另一边,苏浙淡然地收刀入鞘后,回转身坐了下来,向着国司则淳行了一礼:“请国司先生一定原谅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现行告退。” “去吧,去吧。”国司也是苦笑着摆了摆手,满脑子后生可畏的心思,本以为那个名叫李客的孩子只是个普通的偷渡客,没想到还真的是身怀绝技,自己真实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身边明明有这样一个好苗子,却没有发现,那东土的《摇光剑法》明明就是与自家的心眼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苏澈再次行了一礼,将东西带上,转身离开了道场。 在路过瘫坐在地上的李客时,他赞许地向他点了点头,并做出了“回去再说”的口型。 “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今晚回不回得去还两说呢。”李客小声地埋怨道。 “谁让你非要找我练练?”苏澈笑了笑,摇着头离开了。 事实上,在袖子下,他的双臂同样不自然地微微发颤,额头上也有细微的汗珠渗出来,显然他的两条胳膊已经有些轻微的拉伤了。 刚刚的那一招“薄气槌”,原本的效果只是将人震开一段距离,普通人绝对达不到直接将人拍飞的效果,而他是靠着自己名刀使异于常人的体质才使出了这种程度的气槌,纵使如此,他的胳膊也被拉伤了。 “还真是个可怕的小子,他才16岁啊”走在城南的街道上,苏澈兀自感叹道,“如果按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再过个十几年,他恐怕就能凭借着凡人之身,与一票特殊人群对抗了吧?” 然后,他就干脆地翘班了,毕竟批改作业这种活儿,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拜托了三十三子暂时帮他完成,那时候他还以为要跟一整个道场的人来来回回打上一天,不想那老头子貌似认得自己使用的剑术 不过国司则淳认出他的流派也能解释的过去,神洲毕竟就这么大,战国时期过后,大家你来我往地已经认识地差不多了,后来幕府镇压诸侯造反的战争中更是让那些原本没办法在战国这种大规模会战中大放异彩的剑客们得到了表现的机会,幕府时期的神洲剑道可谓一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态势,也有了那么一点江湖波澜壮阔的韵味。 至于他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流派之名,并且还说理解自己有着难言之隐,这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难言之隐”,对此他表示强烈的好奇。 那么,现在干点什么呢?漫无目的地走在城中心的商店街上,看着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再拍拍自己身上空无一物的荷包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呢。 忽然,一群人影从他身边急急忙忙地跑过去,还有一个人不小心地撞了他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似乎是看到了苏澈手上的太刀与别在腰间的胁差,吓得他不断地鞠躬道歉。 “走路注意一点啊,年轻人。”苏澈一脸老成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他的脸被斗笠挡住一半也看不出年纪,或许对方也真地把他当成某位武士大人了,当街冲撞武士,可是要被杀头的! “多谢武士大人高抬贵手。”那人再次鞠了一躬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苏澈一把抓住了肩膀。 “看你们这么着急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了吗?”苏澈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的不远处,显然有不少人都在向着一个方向走。 “呃,武士大人难道不也是去社前街看表演的吗?”路人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今天是出云歌舞团第一天在长门城演出,大家都是去看表演的。” “哦?出云歌舞团?”苏澈思量了一下,继续问道,“那是啥?” 根据路人君的介绍,这个出云歌舞团,据说来自出云藩的出云大社,为了修缮出云大社而在全国各地进行巡回表演募集金钱。当然,前去观看歌舞的人也不是必须都要交钱,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但是大家在演出过后,一般都会自觉地捐献出一部分自己可以承担的资金,毕竟别的藩的演出都是万众一口的好评,而哪怕是为了“演出结束后门口收集募款的巫女小姐甜甜的感谢声”,也一定要捐出几个铜子儿来。 “这倒是蛮有意思的。”苏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临时搭起来的红色巨大帐篷,帐篷搭建在长门稻荷社社前小街一边的宽大空地上,两个巫女正站在门口,向着前来参观演出的人们鞠躬致谢,只不过苏澈感兴趣的却并不是这一点。 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里,肯定有什么让他相当感兴趣的东西,只不过现在他还没发现就是了。 于是,混杂在人群中,他也进入了这座巨大的帐篷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坐下来,听着旁边人嘈杂的讨论声。 这与其说是个帐篷,倒不如说是个露天顶的帷帐,毕竟灯火的照明效果有限,而在帐篷这座封闭的空间里,使用大量的煤气灯则会导致缺氧,所以没顶部的帷帐既能够圈出一片私人领域,又可以拥有充足的光源,不至于让观众们什么都看不见。 正在这时,一位身着秀丽的神道教巫女服的少女从后台走了出来,她的容貌完美的宛若天仙,顿时让全场地嘈杂都安静了下来——无他,无论男女老幼,都已经在这惊艳的美貌面前看呆了。 “大家好,我是歌舞团的团长云里,”少女向着观众席鞠了一躬,微微展露出一丝倾国倾城的笑容,“请大家安静下来,做好准备,我们的演出马上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 出云的巫女(上) 14 出云的巫女(上) 作为整个神洲传统神话中重要的一系,出云国自古以来就被成为神洲中的神国。而作为与“正统”神话相对立的那一支,出云的神社神官们,几乎与神州其他地方的神官,是天然的敌人,其神话源头是祖神伊邪那岐唯一的一位儿子——须佐之男,也叫素盏鸣尊,是世界上最早的一批神兵的拥有者,也是神洲的第一位名刀使。 须佐之男的性格乖张,导致其在与自己的名刀,也就是伪装成奇稻田姬的天羽羽斩结为夫妻之前都是劣迹斑斑,传说他居住在高天原的时期,强迫自己的姐姐天照与自己乱伦,并在相处的日子中对其实施虐待,而最终的结果也就是高天原的众神奋起反抗,将其放逐出了众神居住之所,贬下凡间。 从此,就诞生了目前作为正统的日向神话一系,以及在国内属于少数的出云一系。 两派神系皆是源远流长,但是自战国时期开始就一直互相攻伐贬斥,这也是本州的东国与西国不和的源头,后来德川幕府成立,统领长州藩的毛利氏投靠德川,在被减封之后归属东国山阳道,从此与西国势力分道扬镳,因此目前在长州藩占据上风的依旧是神洲传统神道教的日向神系,然而在隔壁的石见藩与出云藩就依旧信奉出云神系,而哪怕是在最和平的时期,长州藩与石见藩的军队也常常发生大大小小的摩擦甚至局部战争。 而在这种大环境下,一支打着出云大社旗号的歌舞团能够在神洲各地云游演出,甚至可以被一藩的诸侯允许进入藩国的首都,除了她们的歌舞实在是叫座之外,也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 “她们根本不是出云大社的人。”云雀慵懒地靠在被炉边,用一把银质的小叉子将切成小块的水果送进口中,“如果真的是信奉须佐之男这种恶神的出云神社的巫女,根本不会有人允许她们进入东国地区。” “是吗?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国内的信仰,”苏澈耸了耸肩,他对与信仰这些玩意儿实在是不感冒,东土本土目前的情况倒是东西宗教齐头并进,什么释道基督在国内都是合法存在的,但是却受到锦衣卫的监视与控制,而国内的道释两教领导者以及领导东土大教区内所有教省的总枢机主教,除了由各家自行任命之外,还需要得到皇室的册封。 这让在立宪之后在军政权力方面受到很大削减的皇室,难得的又拥有了一个玩弄特权的区域,因此对宗教的管理,东土皇室格外地上心,甚至专门在锦衣卫之下成立了宗教特别监督管理司,监管全国及海外各殖民地宗教教情。 “在当今幕府成立之后,神道教就被立为神洲国教了,并且取缔了一切类似释教和基督教的外来宗教,”云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向着门外的中庭看了一眼,身上还带着轻伤的李客,此时正在院子里演行剑法,“毕竟战国时期的一向一揆风行一时,宗教建立起的国家,其军队的纪律性与思想上的侵略性让所有其他的大名们都心惊胆战,而幕府建国初期发生的几起造反事件也都表明与基督教有染” “云雀姐知道的东西还真是不少。”苏澈自嘲地笑了笑,“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学识是如此鄙陋了,真不知道以后在神洲旅行的时候,还会闹出什么岔子来。” “嘛,我也没什么好卖弄的,只是我的父亲,曾经是某个豪族的书屋管理员,我从小跟着他一起在书屋中做些洒扫的小事,也因此知道了不少平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云雀似是毫不在意地提到了她的曾经,只不过苏澈已经察觉到了某种已经在酝酿的情绪,于是决定立即将话题转开。 “我在演出结束后,发现了在歌舞团的帷帐之外,已经支起了一些叫卖出云风物的小摊子,只不过囊肿羞涩,也没有去买”苏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手工制作的晴天娃娃,放在了被炉的桌面上,“只不过从别人身上顺一个来,还是很容易的。他们就是靠着这种买卖东西和募捐来赚钱的吗?” “刚刚我之所以跟你说歌舞团压根就跟出云大社没什么关系,是因为在他们来到长州之前我就有买过情报,做过调查,”云雀伸手捏起那枚晴天娃娃,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我以能够断定他们并非正统,正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云游的足迹,多半都在东国地区,另外就是去过南方的九州岛,而四国岛却并未涉猎。” “信奉正统神道的东国各藩似乎很欢迎他们的到来,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利用接待一个冒牌的,打着敌对宗教派系正统旗号的歌舞团,以此来对出云一系表示侮辱,你看,就连我们长门城的稻荷社,不也是‘热心肠’地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吗?”云雀一脸嘲讽意味地点燃了自己的那支小烟锅,长长地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烟气,“而且一支优秀的歌舞团,也能让当地的平民们感到幸福,从而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忠诚上涨了,大名们至少在一段时间以内不再担心类似一揆之类的恶劣事件发生,何乐而不为呢?” “看来云雀姐对这支歌舞团并不喜欢呀。”苏澈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云雀的叉下夺走了剩下的最后一枚水果,“怎么?难道看歌舞,会影响咱们椿屋的生意?” “哼!小哥,你以为仅仅靠风土特产和募捐就能让他们满足吗?”云雀撇了撇嘴,“这位云里团长可是带着整整百八十人一路坐着骏城北上南下,而且队伍规模还在扩大,仅仅靠卖货与从老百姓中募捐的话,恐怕连车票都买不起。” “云雀姐的意思是” “出云歌舞团真正的演出与后勤人员不过几十人,而剩下的一半却都窝在那大空地的后台不出来,小哥你以为这幕帐中人,又能够做什么样的生意呢?” 当然是皮肉生意苏澈在心中默默说道,嘴上却只是尴尬地啊呀了一声,喝了一口茶,试探性地问道:“不过咱们的椿屋,走的不是精品路线吗?来我们这里消费的不都是那些” “小哥,你们东土有句话叫‘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公馆的生意亦是如此。”云雀似是相当愁闷地趴在了被炉桌面上抱怨道,“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再漂亮的姑娘,看上一个月之后也难再产生新鲜感,而此时一个充满外域风情的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选择摆在你的面前,结果如何,相信姐姐我不说你也知道吧?男人啊,每一个是靠得住的” “可我原本以为那些达官贵人们,可是不屑于睡在平民睡过的床上啊。”作为“靠不住的男人”的一员,苏澈尴尬地笑了笑,如此辩驳道。 “嘁!他们呐,”云雀一脸鄙夷地摆了摆手,“身在高位的人,压力一般都是很大的,因此那些你口中的达官贵人们,多半都有或轻或重的恶劣癖好来排解他们心中的压力,就像你们东土的士大夫,神洲这边交换小妾这种荒唐做法的源头,就是你的祖国,想当年派遣东土学习先进文化的使者,却是连带着精华与糟粕一起取了回来。” 气氛尴尬了好一阵子,云雀一直郁闷哼哼地趴在桌面上生闷气,也没有理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苏澈,就这样自顾自地盯着院子里练剑的李客发呆。 良久。 “小哥。”云雀忽然支起身子来,愣愣地看着一旁的苏澈,我们来吧。 “噗!咳咳咳咳咳!”苏澈闻言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恢复过来。 “不是姐你刚刚说啥?”苏澈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云雀。 “很惊讶吗?我可是个游女出身的女人,这样的说法很奇怪吗?”云雀用一种很妖娆的姿态靠在被炉边,一侧的衣肩也滑落下来,露出丝绸一般洁白光洁的肌肤,“现在的心情很差,说不得做过之后,心情就能好起来呢?我也能冷静下来思考一些问题了。” “可是我这”苏澈显然是没预料到这种劲爆的场面,顿时让他瞠目结舌,脸色一会儿便从白玉变成了红枣,几乎都能听到水壶烧开的蒸汽声了。 “咦?凛说小哥你这么大了竟然还是个清童,当时我还不太相信”一边说着,云雀一边媚笑着向苏澈靠过来,直到她的鼻尖都快点在苏澈的面颊上了,她充满兴趣地盯着苏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将嘴巴凑到了他的右耳边,“呐,该不会是真的吧?” 温润的热气喷射在苏澈的耳朵上,让他感觉心神一阵恍惚,差些没直接晕过去,他急忙蹭着向后退开一段距离:“那个姐你看我昨天的工资都花光了咱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云雀呵呵一笑,亦步亦趋地爬过来,径直跨在了苏澈的腿上,向下一坐,让苏澈再也不得寸退,她的两手按在苏澈的肩膀上,直接将他按到在了地板上,娇媚的容颜凑近过来,“小哥你把姐姐当什么人了?难道是嫌姐姐人老珠黄?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呢” 接着,她的两手从两侧捧住了苏澈的脸颊:“怎么样,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儿上,姐姐免费带你进入大人的世界哟!” 咕咚!苏澈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眼睛一闭,张嘴大喊道:“李客!你他娘的给我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出云的巫女(下) 15 出云的巫女(下) 半个月过去了。 椿屋三层的房间中,苏澈正惬意地躺在三十三子的大腿上,享受她的头部按摩,今早的时候,他们又进行了一次合体一心的锻炼,虽然依旧是坐着不动,但是在坚持了三刻钟之后,败下阵来,想来如果再加上激烈的搏击的话,恐怕连半个小时都无法支撑。 不过这已经被上次他们在藤野宅与人虎对峙的那次长出很多了,伴随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以及运动压力,那一次事实上也就只有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三十三子的手艺真是太好了,如果离开你我该怎么活下去呀!”一边感受着轻重正巧合适的纤纤玉指在自己的头顶按压,苏澈一边慵懒地赞叹道。 “不,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少爷,也请少爷您坚强地活下去,这是夫人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三十三子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本正经地回复道,“在夫人临走之前就叮嘱过三十三子,我不可以成为少爷的累赘或者依赖!” “嘛嘛,不要总是那么一本正经的,多累啊。”苏澈伸出手,抚摸着三十三子光洁的面颊,眼神却有些迷离,“真怀念啊,那几年的生活,虽然条件差了一些,但我至少还有个温暖的家” “家庭不是唯一的,少爷,逝者无归,您要有勇气去建立自己的家庭。”三十三子平静地将苏澈的手掌从自己的面颊上拿开,说道,“您已经是大人了,少爷。” “大人吗?”苏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嗤啦,房间的木门被拉开,刚刚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在向外散发热气的李客哼着小曲走了进来。 “哟,大哥,在享受呢!”李客微微一笑,在支起的小窗边坐了下来,“今天学馆放假,我也跟国司师范请了一天的假期,我们一起去那个出云歌舞团看看吧?” “没兴趣,我看不懂舞蹈的艺术啊。”苏澈摇了摇头,坐起来,抠抠自己的耳朵,看向一旁红光满面的李客,“喂,你又去云雀姐的房间了?” “嗯!”李客点了点头,“云雀姐貌似在为出云歌舞团的事情烦恼,所以不太开心” “你还年轻啊小客,”苏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年纪轻轻纵欲过度,到老来是要出问题的。” 对于这句话,李客只是羞赧地笑了笑,没有回话。 半晌,他突然开口道:“大哥!我决定了!” 坐在小桌边正要倒茶水喝的苏澈愣了愣:“你决定啥了?” “我要娶云雀姐进门!” 哗啦! “烫烫烫烫!!!”将滚烫的茶水倒在了握着杯子的手上的苏澈将茶壶丢在一边,抱着手跑到了窗边,将自己的左手伸出去死命地在料峭的空气中挥舞着,好一会儿才收回来,手背上还能看到被烫红的痕迹。 “你脑子秀逗了吧?云雀姐的年纪可是你两倍不止啊!”苏澈敲了一下旁边李客的脑袋,“而且人家毛利家的少主不是已经放话了吗?你这么搞,小心让人追杀啊。” “我不怕,大伯说我二十三岁之后,就什么人都不用怕了,只要小心些,就没人能杀的了我。”李客的脸上带着无所畏惧的笑容,这种笑容既让人欣慰,也让人羡慕,苏澈感觉自己心中,后者更多一些,因此他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的风景,不再去看自己身边那张耀眼而年轻的脸。 “到时候,我带着云雀姐回到我老家的山上去,我们可以在那里建一栋小屋,快快乐乐c无忧无虑地生活,我耕田,她织布,然后生一窝大胖娃”李客兀自在那里臆想到,“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未来吗?未来并不总像你想象得那么美好啊。”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苏澈有些发呆,一句话似是顺理成章地从他的嘴中吐露而出,“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风起,唯努力生存。)” “大哥,你在说啥?”滔滔不绝的李客突然停了下来,好气得快看着身边趴在窗台上的苏澈,“你刚刚说的那句,我没听懂。” “大致的意思就是让你努力,”苏澈摇了摇头,拍拍李客的肩膀,“加油吧。” “嗯。” 突然,在楼下,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两个人同时站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拉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是下午三点,并不是椿屋的营业时间,因此两人都以为是椿屋的哪两位姐妹之间产生了矛盾,就赶紧下来看看是不是可以劝解一下,当然主要的全解人还是李客,毕竟他现在可是椿屋最受欢迎的住客,无论是年龄大小的内人们都对他青眼有加,巴不得跟他增进一下友谊,然后发生一些超友谊的事情。 当然,碍于云雀的面子,现在还没人敢直接提出“我们交往吧”这种毫无遮拦的目的。 “是不是乙羽?”下去的路上,李客突然对身边的苏澈说道,“我听着声音很相似,如果是乙羽姐的话,恐怕就要大哥你出面了。” “不是吧?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口才”苏澈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是吗?不过大哥在夸奖三十三子姐姐这方面貌似很在行呢。”李客奸笑着撞了撞苏澈的肩膀,“大哥就把其他的姑娘当做三十三子姐姐来劝就好啦。” “不,你不懂,小客,”苏澈嘴角扯了扯,“如果我惹了三十三子生气的话她可是会直接斩过来的角色。” 李客摇摇头,表示对他的话并不相信,当然,这也得益于苏澈从来都没有在李客面前展示过自己是名刀使的一面,因此他也不会想到一向弱柳扶风一般的三十三子,实际上是一把战斗力爆表的名刀。 当然,就算是苏澈也从未见过三十三子本体的模样,平时的三十三子更愿意用人身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在合体一心时,她的本体则时时刻刻都被扭曲光线的气流缠绕着,根本不可能看到刀身到底是什么样子。 应该很漂亮吧? 这样想着,两个人已经到达了一层,吵架声传来的地方。 站定脚步后,他们已经看清了吵架双方是谁,李客无奈地想着苏澈耸了耸肩,推后到了一边。 正骂得热火朝天的人,正是对苏澈的颇有好感的乙羽,而另一边,则是两个身着红白色主调,上绘有金色花纹的巫女服的少女。 这时候,能够来逛公馆的巫女恐怕也就只有出云歌舞团一家了吧?苏澈可是见过城内稻荷社的巫女,她们虽然同样身着白衣红裾,但是身外都套着一层轻纱一般的长衣,衣着也没有面前的这两个如此暴露。 而这两个巫女正像母鸡护崽一样将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抱在怀中,其中一个冷着脸,时不时地向着那边正掐着腰像一只疯狗一样叫骂的乙羽回敬几句。 乙羽事实上是一个很有涵养的女人,她虽然有些傲,但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暴躁地发火,而现在这样失态,恐怕是被戳到了痛处。 “够了,乙羽。”苏澈走过去,说道,“虽然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停歇一下吧。” “啊!”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乙羽就像一只突然被扼住了咽喉的母鸡一样,一声都再也发不出来。 “你们带着她离开这边,回房里休息一下。”苏澈扶着事实上已经快要累的虚脱的乙羽,将她交给了一旁的几个内人,让她们先扶她离开,然后回过头看着正瞪着眼在一边看热闹的凛问道:“凛,这是怎么回事?” 根据凛的叙述,以及旁边的那位冷面巫女时不时地补述,苏澈大体了解了。 这两位巫女事实上是在演出过后,出来逛街的,对街边的椿屋相当感兴趣,于是就想要进来看看,虽说是公馆,但毕竟还没开始营业,按照两位巫女的话来说,她们只是突发奇想,想要“跟在这里工作的诸位姐妹们谈谈话”。 而椿屋虽然在晚上五点之后才开始营业,但是为了不闹出“将出云歌舞团尊贵的来宾扫地出门”的这种大新闻,乙羽还是招呼几个姐妹,让厨房做了一点下酒菜,一起来接待一下这两个初入公馆的“小丫头”。 事实上两边在一开始谈得还算不错,直到还是孩子的初雪端着酒菜从外边进来的时候,两位巫女都对公馆中有这么小的孩子表示惊奇与愤慨,无奈之下,乙羽便详细地向她们介绍了初雪以及厨房帮工和平日里杂务那帮“幼女众”的来历——她们基本上都是孤儿,是云雀姐收留了她们,只不过在长大之后,要作为公馆中的内人,报答公馆的养育之恩。 却不想两个巫女这就炸了毛,指责乙羽她们这是“拐骗幼女”,是社会的“耻辱”与“败类”,并公然讽刺云雀,认为她是个“黑了心的老鸨”,能够开设这么大的公馆是“不会有好报”的。 义愤填膺的公馆姐妹们只是对这两人怒目而视,两人不仅不做收殓,甚至直接将初雪拉了过去,问她想不想从这里边逃出去,并用一种看垃圾的眼光看着乙羽她们,乙羽也是因此才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椿之家 16 椿之家 “那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正襟危坐在两位巫女对面的苏澈指了指被她们抱在怀中的初雪,“两位的意思,是要带走初雪吧?” “没错。”答话的依旧是那位冷面的巫女,她盯着面前这个出现在公馆里的男人,目光中充满了怀疑c厌恶与不信任,从她深邃的眼眸与激烈的心跳声中,苏澈甚至可以分辨出一部分的恨与哀伤。 不过他并没有义务去插手少女的私人生活,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那么,你们有问过初雪的意见吗?” “没有,不过没有人会愿意呆在这种地方,特别是小孩子,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种藏污纳垢之地。”冷面巫女再次言辞激烈地反驳道。 “也就是说,你认为,云雀应该把她留在原地,让她继续自己的流浪生活吗?”苏澈敲了敲面前的桌面,“然后孤寂地在饥寒交迫中去死?”这句话说出来,连一声不吭坐在苏澈身边的凛都皱了皱眉,而被巫女搂在怀里的初雪,似乎颤抖地更厉害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冷面巫女咬牙切齿道,“不过那也总好过接受一个在未来既定的命运,一个只能被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c残暴的c让人恶心到发指的臭男人侮辱的命运!一个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义的人生!一段别人唾弃,自己悔恨的记忆!” “是吗?”苏澈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瞥视了一眼瑟瑟发抖地初雪,“那么您是想让初雪将她这种悲惨的命运,原样奉还给云雀吗?” “没错。” “那么,既然她可以选择奉还她的命运,那云雀是不是也可以理所应当地讨回她为了初雪活到今日,所付出的一切呢?”苏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冷面巫女,“尊敬的巫女小姐?” “你这是在要她的命!”巫女生气地拍响了桌子。 “是啊,这位巫女小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澈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上天生来赋予我们的东西,就是不公平的,就像我不可能有您这样迷人的容貌,但是我却能清楚明白地跟您说,这世界上没有无私奉献这等好事,至少在这里没有。” “所以我说你们都是些吸血的恶魔,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冷面巫女冷哼了一声,“真的没有吗?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有去过多少地方呢?虽然我同样没去过多少地方,但是我至少知道我们的云里团长与弥彩副团长,就是你口中那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无私奉献的人!” “也就是说,巫女小姐您同样是一位被拯救的对象咯?”苏澈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她身上暴露的巫女服,“看来您之前也算是这里姐妹们的同行呢,怪不得会想要进来谈谈。” “哼!无论过去的我是什么样的,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我了!不会与你们这些人同流合污了!再也不会了!”冷面巫女有些失控地大叫起来,几乎就要站起身来赏对面的苏澈一个巴掌,一旁一直在哄着初雪的另一个巫女急忙拉住了她,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其他人,没多说什么。 “我并没有讽刺您的意思,如果您不喜欢我的这种观点,那我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苏澈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初雪,“但是您还是先询问一下初雪的意见吧,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哭泣,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是为什么而哭,我们争论得如此激烈,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重视真正的当事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我说了,没有人会愿意呆在这种地方”冷面巫女似乎非常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我想留下来!”这时候,稚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背后响起来。初雪在另一名巫女惊讶的表情中推开了她的臂弯,跑了出来,躲到了苏澈的身后,哭着说道:“我想留下来!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不想离开云雀姐姐,不想离开凛姐姐,不想离开秋子姐姐虽然乙羽姐姐总是训我,但我也不想离开她。” 苏澈将小姑娘抱在怀中安慰了一会儿,这才让她慢慢地从刚刚激动地情绪中平复了下来。 “苏先生,姐姐们是不是不要我了”初雪眼泪汪汪的抬起头问苏澈道。 “怎么可能?她们可是最亲你爱你的姐姐啊。”苏澈拍了拍她的脑袋,将她递给了一旁的凛,然后看向了面前脸色铁青的那位。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问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姐您怎么称呼。” “我叫三昧。”巫女面色黯淡地回答道。 “如你所见,三昧小姐,”苏澈看了看身边依偎在凛怀中的初雪,“她不愿意离开这里。” “可是”三昧咬紧了嘴唇,眼中隐隐有水雾浮现,“你们你们就从来都不觉得,那样的未来,对于这个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来说,太残酷了吗?” 苏澈愣了愣,然后看向了凛。 “那么敢问三昧小姐,”凛一边擦擦初雪脸上的泪水,一边高傲的仰起脖子问道,“对我们这些微不可查的小人物来说,生活又对谁不残酷呢?” “可是她明明值得更好的未来!”三昧崩溃了一般的哭着喊道,“她本不需要去卖力地学习讨好男人,也不用每天都要去面对那些不懂的爱惜她的恶棍,她本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而不是因为这种职业而被当做一块肮脏的抹布遗弃她本来可以过得更好的,她本来有更多的选择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只有这一条路为什么偏偏要发生在我身上” 另一名巫女将痛苦流涕的三昧揽入怀中轻声地安慰着,这一次,没有人再辱骂她,没有人再讽刺她,只是看着她在那里哭泣,所有人,什么都没做。 “可是我们给了她一个家。”云雀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她的面色同样有些清冷,“一个在你的生活再糟糕的时候,都能够跟你一起齐心协力度过的家,对我么这些无根之人来说,一个家,甚至一个称不上家的,只能够拥抱取暖的地方,就足够了。” “我选择的孩子们都很懂事,她们其实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那就是在达到年龄之后,选择离开或者留下。”云雀在凛的身边坐了下来,面色温和地对着苏澈点了点头,然后从凛的怀中接过了已经渐渐镇定下来的初雪,“她们自愿接受这个让人唾弃的职业来报答椿屋的养育之恩,我为她们的选择而骄傲,我与孩子们齐心协力来经营好这座椿屋,这样才能给我们的下一代更多的选择,而不是仅仅有两条岔路——离开或是留下。” “三昧小姐,你都不曾好好地了解过我们,又如何知道,这椿屋,就是一座腐朽的地狱c恶魔的巢穴呢?”云雀冷冷地盯视着刚刚强硬无比的三昧问道,“在这里,我只看到了一群品质高尚的孩子们,她们做着那些下贱的工作,却是为了她们的后辈,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你既然什么调查都没做过,又有什么资格来怒斥这些努力的人?有有什么资格,将你们自己舔舐伤口的巢穴,当成比所有人都高上一等的天堂?!” “初雪如果选择离开,我自然会放她离去,但那是她自己的决定,不需要你们这些人假惺惺地来可怜她!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云雀平静而坚决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随后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苏澈笑着回身看向周围那些眼圈红红的女人们这是一些怎样的奇女子啊,他由衷地为她们的勇气而赞叹,在这“和平”的乱世中。 “另一位巫女小姐,我们就要开业了,”凛也站起身来,看向了依旧坐在小桌另一边的两名巫女,“你们再不离开的话,就会影响顾客们消费了。” 搂着三昧的另一位巫女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扶着哭得浑身发软的三昧站起身来,向着四周的人鞠了一躬,随后便带着自己的姐妹匆匆地离开了。 总算结束了苏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这么径直躺在了地板上,尽情地伸了个懒腰。 “小哥,没想到你还挺能说的嘛?”凛也顺势在他的身边侧着躺了下来,右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你啊!你给我说实话,你小子真的是偷渡客吗?” “如假包换,如果你实在不相信的话,去找三十三子,她那里还留着两张船票的存根,是一艘叫白沙号的偷渡船,”苏澈瞥了一眼身边的凛,“据说是军舰改的,我还在甲板上看到了大口径的机枪。” “机枪?那是什么?”凛的眉头微皱着,似乎是想不明白这“机关铳”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见过武士用的蒸汽铳没?”苏澈比划了几下,“就是那种背上背着个小包,手上拿着带着木托的,向外发射子弹的玩意儿。” “哦!那个东西啊?”凛噘着嘴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机枪比那个复杂多了,首先机枪发射的是火药弹,不是用高压蒸汽往外喷,”苏澈仰面朝天地看着头顶天花板上挂着的煤气灯解释道,“其次就是机枪是可以连发的,就是可以持续打出很多子弹,不用人一个个往里填,而且火药弹的威力相当大,一般的小型海魔物,像那种大口径的机枪,都可以轻松地干掉。” “唔,越来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凛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凑到苏澈的面前,一副要向他透露机密的作态,“呐呐,小哥,你猜我昨天晚上见到谁了?”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澈无聊地晃了晃脑袋。 “嗯!昨天晚上接了个做起来特别生猛的客人,弄得我现在腰还累的要命,”凛先是埋怨了一句,随后神神秘秘地小声对苏澈说道,“那个男人一副凶狠的模样,乍一看就像是死了债主一样,他昨晚完事之后,给了我一百多文钱,问我有没有见过带着一大一下两个女孩儿的年轻男人,姓苏,穿一件黑色的东土大氅不是你吗?” 苏澈噌的一声坐了起来,死死地盯了一会儿身边的凛,然后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严肃地问道:“凛,能不能把那个男人的样子和去向,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一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突变之故(上) 17 突变之故(上) 现在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萨摩的人虎已经回到了这里,并且在寻找自己,如此一来,离开的事情就必须提上日程了。 苏澈看着面前的小木箱,这里边装的是他和李客这几天来攒下来的积蓄,苏澈每天吃住都在椿屋和藤野老头的家中,因此每天的花销基本上维持在五六十文的样子,而李客目前作为国司手下的大红人,是道场中最受欢迎的陪练,每天也能够拿到250文,而他的饭食消费则全部都由道场的学员们承担了,因此虽然拿到的钱不多,确几乎都能全部上缴。 目前箱子里有十二贯零四百多文,再加上藤野老头赞助的十五贯,最起码能为李客和小金在下等车厢买到两个硬卧(一张床位的票钱需要十足贯),而他与三十三子,就算在普通车厢里挤一挤也没所谓。 只不过,藤野老头那里好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开,如果得知人虎回来了,可能巴不得自己感觉走,现在就是不知道李客是怎样想的,反正自打出云歌舞团进城之后,云雀姐似乎每隔几天都要“不高兴”一回,这小子能不能从云雀的温柔乡里拱出来还要两说。 思量片刻,他从三十三子的小单间里走出来,径直进入了对面的,他与李客的卧室,而由于道场放了两天假,他今天依旧无所事事地靠在窗边,一边维护自己的长剑,一边瞅着街边的风景。 “小客,麻烦找上门来了。”苏澈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盘起腿,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我虽然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需要你立马开始收拾行李,云雀姐那边我来说,咱么要尽快的登上一列骏城离开这里。”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离开了,扔下目瞪口呆的李客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车站的事情苏澈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打听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在这里停了三天的播磨城和比叡城都会发车离开,现在只是不晓得普通车厢与货车车厢是否都已经装满,至于上中下三等车厢倒是不必担心,特别是下等车厢,面向的消费群体是下级武士和普通政府干事等阶级,但是他们除了公干之外,很少离开自己的工作的城郭,因此下等车厢每次都会空好多床铺,这也是为什么骏城在每个城市都会停留一段时间的原因——它们需要等待货厢装满来减少带着不满的客车车厢跑路的损失。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与云雀一行人告别,在这里生活了半个多月,苏澈与她们之间也算是积累了一定的感情,分别开来,要说不难受是骗人的,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像他与李客这种无根之人,注定要四处漂泊,只希望能好聚好散。 咚咚咚! “进来。”格栅门的另一侧传来了云雀慵懒的声音。 苏澈轻轻地将门拉开,日光透过中庭的枝桠照进有些昏暗的房间,云雀穿着一件露肩的浴衣,静静地靠在小桌边,一手端着她小小的那只烟锅,吁出一口气,顺带着喷出青灰色的烟雾,弥散在房间里。 “我们要走了。”苏澈沉默了片刻,说道。 “嗯我知道了。”云雀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淡漠,苏澈却能从她的呼吸与心跳中听到哀伤与不舍,只不过她真的隐藏得很不错,至少在表面看来,她依旧是那个时刻都能稳坐中军的云雀大姐。 “我们明天就走。”苏澈继续说道。 云雀撑着烟锅的手指微微一颤,锅口飘散出来的烟缕也多了些花样地飞上半空,而后就是一段长长的沉默,沉默地让人几乎要窒息。 末了,云雀忽然开口道:“他我会把村正和虎彻托付给你。” “这怎么行” “听我说,”云雀用不容拒绝的眼神制止了苏澈未说完的话语,“我的人调查到,萨摩的人虎早在之前就来到过长门,后来却传说被人惊吓遁走,原因是自己的名刀不在身边,那么能干将他逼走的,也就只有同为名刀使的另一人了是你吧,小哥?” 苏澈楞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隐藏得还真是深呢,”云雀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天来,就算是与你比试过的小客,也仅仅是将你当做了一个比较强的剑客而已,他还跟我说过早晚要超过你的话,不过现在看来” “小客的天赋是非人的。”苏澈摇了摇头,“他迟早会成为一位站在我们头顶的凡人,这一点在我与他比试过之后,就已经相信了。” 云雀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了用棉绦绑在一起的太刀与胁差,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地板上:“那位人虎,他不仅仅是一位名刀使,更是一个危险的刺客,也是一个时刻都能将道德与荣誉抛弃不顾的忍者,他总会找到三十三子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到时候还是要靠你自己。” “但是小哥,夭折在前进道路上的天才太多了,古往今来,多得根本数不过来。”云雀将两把刀向苏澈的方向一推,“算是姐姐求求你,在这一路上,帮衬一下小客吧。” “他是我认下的弟弟,我自然要保护他虽然几年之后,说不得就是他保护我了。”苏澈郑重地接过了两把刀,放在了自己的身侧,然后工工整整地向着云雀行了一礼。 “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云雀叹了口气,抬了抬手,示意苏澈可以告辞了。 “云雀姐就没有什么要对小客说的吗?”苏澈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能说什么呢?”云雀有些惨淡地笑了笑,“在这世道里,每天活着况且不算容易,我又有什么能够跟他承诺的呢?李云雀是个很美的名字,但是姐姐却不知自己,是不是无福消受呢?” “拜托你同他说吧,就说姐姐已经很累了,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云雀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烟锅,“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比姐姐更好的姑娘呢,她们才是他的归宿,而姐姐我,只是他漫长人生里,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苏澈再次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起身来停了一停,遂转身离去。 房间内,云雀无声地趴倒在了桌面上,一滴泪水慢慢地在眼角凝聚,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已经准备离开的李客,从国司道场得到了一枚能够抵得上十贯的小判金,这是来自国司则淳的临别赠礼,但是观赏意义更大一些,因此被苏澈送还给了李客,并叮嘱他好好地留在身上,这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交情的象征,而不是能被用来随便花费的金钱。他另外还从别的学徒那里得到了足足三贯的饯别赠金,不过还是不足以再买两张下等车厢的硬卧票,因此苏澈干脆带着几个人直接住进了骏城车站边的一家小旅馆内,四个人开了单间,到明早的话,只需要结一贯钱足矣。 小金这孩子,似乎因为苏澈住的地方而对他们产生了偏见,几天相处下来,似乎与同为的女性三十三子以及娃娃脸正太身的李客逐渐加深了感情,但是对苏澈的依旧是爱答不理的,她似乎有些误解了苏澈与三十三子之间的关系,这些日子里,如果让她看见苏澈枕在三十三子大腿上,总会“碰巧”路过他身边,然后狠狠地“不小心”踹他几脚。 当然,这点疼痛对于苏澈来说还是微不足道的,他也不是很在意,权当是小姑娘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看待了。 他将李客与小金安排在了旅馆之后,便带着三十三子前往了车站,既然人虎已经再次出现在了长门,他们二人也是经过了一些伪装,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穿着特点鲜明的服饰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了。 然而当他们抵达售票窗口时,苏澈却傻眼了。 “兹启示: 因昨夜城中发生极为恶劣的大型凶杀案件,骏城车站暂时由警备队接管,暂定封闭至后天上午八点,在此之前将不会有骏城发车,另望掌握线索者尽快前往警备队驻地报道,将按照线索价值进行嘉奖。 长门城警备队——院庆二年二月二日。” 走不了了,至少要在城中再呆一天。 苏澈感觉心里有点慌,怪不得今天路上的人格外得少,原来是昨天夜里发生了凶杀案。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却不得不在城中再滞留一天,这样无疑会增加被人虎找到的几率,人家怎样也是参加过大战的老牌名刀使,现在能来找他,他的刀肯定也已经跟在身边了,这让苏澈这个刚刚学会合体一心没多久的新人心中虚得很。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向回走路过社前街的二人,就在将要转角的时候,在前方的不远处,苏澈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的名刀在身边,我们之间已经互相产生了感应!”三十三子破天荒地表现出了急切的脸色,而此时前方人群中两人也是停了停,森小次郎转过了脑袋,却什么的没看见。 “阿霞,你确定你感觉到了名刀使?”他低下头,问旁边坐在他一侧肩膀上的小女孩道。 “嘛,名刀使没错啦,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把小次郎你吓跑的那个咯。”小女孩阿霞很没心没肺地拍了拍森小次郎的脑袋,“安啦安啦,反正现在长门封城了,我们先去看演出,出来之后再去找他们也不迟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 突变之故(下) 18 突变之故(下) “呼真险!”苏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再次探头出去的时候,森小次郎和他肩膀上的那个小女孩则已经进入帷帐去了,音乐声从身后的红布内响起来,表演再次开始了。 “先回去吧,大家一起想办法。”苏澈拉着三十三子的手走了出去,却正巧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人。 “咦?这不是住在椿屋里的先生吗?”来人一愣,开口道,苏澈这才发现,对面的人,就是昨晚陪同那位三昧去椿屋的巫女妹子。 “啊,原来是您,巫女小姐。”苏澈当然也认识这个在自己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坐了很久的巫女,但奈何她自始至终也没有留下名字,因此苏澈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能尴尬地叫她巫女小姐。 “叫我桔梗吧,昨天对您的偏见多有抱歉。”少女点了点头,“今天下午我与副团长拜访了藤野老先生,才知道您原来是一位好人。” “藤野老爷子过誉了,”苏澈摇了摇头,“在下只不过是帮他批改过几天学生的作业。” “是您过于谦虚了”桔梗微笑着说道,随后她像四周看了看,然后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对苏澈说道,“不过您来得正好,我们的团长云里小姐,似乎正有事想要找你们谈谈。” 十几分钟后,在某条街的某座大宅中。 “还真是个雄伟壮观的建筑啊”摘下眼罩的苏澈看着面前身处的院子,然后提着手中的黑色眼罩同身边的桔梗晃了晃,“不过,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看来您还不知道呀,昨晚可是发生了一场非常恶劣的凶杀案。”桔梗眨了眨眼睛,瞟了一眼一言不发跟在苏澈身后的三十三子,“请跟我来吧,云里小姐在等着二位呢,具体情况我会在路上向两位说明的。” “好吧,”苏澈扫视了一圈四周高高的围墙,耸耸肩膀,“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沿着院子的主路向着大院的后方走去,随路可见身着红白服饰的巫女,但是数量似乎并不多,想来大部分人应该还都在帷帐那边演出吧?而在路上,桔梗也纤细地解释了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昨天晚些时候,歌舞团拍出了几名唱歌跳舞非常不错的巫女,与三名随团保镖以及团长云里一起前往了城东的一家富商的宅子里表演,欢宴一只持续到夜深,而危险也正在这最黑暗的时刻来临了。 一群身穿黑衣的“盗匪”破门而入,在警备队赶到之前进行了一场彻底地烧杀抢掠,团长云里由于上茅房而逃过一劫,陪同的巫女们被掳走,随行保镖以及富商及其家人全部被杀害,场面可谓是惨烈无比,云里受到了惊吓,至今还不敢离开房间,原本定在今日的前往天守阁为藩主毛利元亲献唱献舞的活动也被迫取消。 这些“盗匪”似乎是可以地伪装成了盗匪的样子,生硬地抢走了非常大的一笔金银财宝并掳走了歌舞团的几位巫女,却对厅堂上宝贵的字画视而不见,而今天早些时分,也在城墙边的河道中发现了三分之一的遗失财物,失踪的巫女们却依然未能找到。 警备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是一起敌国忍者发起的刺杀,无论从行为方式还是压根就不是小打小闹的盗匪与山贼能够造成的伤口的外形,而他们杀掉的富商全家,似乎在城内的风评甚是不错,经常会将孤儿们带回家中领养,而且在过节的时候还会向外发放福利粥汤给贫民区的穷人们。 因此警备队们虽然第一时间确定了是忍者作案,但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恰巧在城内居住的藩主毛利元亲为了此事勃然大怒,并下令一方面封城查处城内的蛛丝马迹,一方面排出大量的讨鬼军马队在城郭附近的荒原上搜索,向附近村庄询问。毛利元亲还亲自安排安抚了歌舞团的诸位。 而就在今天午后,副团长弥彩拜访本地著名学者藤野先生的时候,才得知了最近萨摩的人虎和他手下的忍者们正在长门城内追捕一个小女孩,而他正是第一个收留小女孩的人,并因此被威胁甚至生命危急,重要关头正是前来应聘工作的苏澈拯救了他,斩杀了忍者,逼走了人虎。而最近萨摩的人虎似乎又偷偷回到了长门城,结合那位富商平时的所作所为,很可能是被当做了排查的目标之一。 该死的老家伙,嘴怎么跟棉裤腰一样把不住风?!苏澈一边在心里埋怨,一边在口上一副承受不起夸奖的模样。 “您真的不用谦虚了,藤野老先生全都跟我们说了。”桔梗笑着摇了摇头。 苏澈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变了脸色。 “您别生他老人家的气,我们歌舞团其实很包容的,大家都是命苦的人,也没人会歧视一位从东土远道而来的客人,哪怕您是偷渡来的。”桔梗停了下来,看着苏澈认真地解释道,“而且我们歌舞团刚刚失去了三位宝贵的保镖,仅仅剩下的两位根本没有能力完成保护歌舞团的重任,十分需要您这种能够徒手击败一名名刀不在身边的名刀使的”说到这儿,桔梗瞥了一眼苏澈腰间的太刀。 “剑客。我们真的很期待您的加入!”桔梗一脸真诚的意味,“跟您透个底儿吧,今天请您来,就是想招揽您进入我们的歌舞团做一位保镖,毕竟现在歌舞团的保卫力量太弱了,明天过后就是我们出发的日子,想来带上您一起登上骏城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们收到了藩主大人的资助,将会直接包下整个中等车厢和下等车厢。” 也就是说,苏澈势在必得能够买到的下等车厢车票,事实上已经在内部被售空了。 说到这儿,桔梗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在从藤野先生那里得知您会被人虎追杀之后,我们就索性将您留在旅馆的另外两位朋友接到了这里当然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们是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我们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毕竟这里是整个长门城内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我还能说什么呢?”苏澈装作无奈地摆了摆手,事实上他心里才不担心呢,蒙上眼睛可遮不住三十三子的感觉,刚刚一路过来她已经使用名刀与名刀使之间的心灵感应悄悄地告诉了他这是什么地方,而且这附近也没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人。想来去带来李客与小金的那些也没什么能威胁到李客的人才对,既然没出什么乱子,应该是有好好地请过来。看来藤野那老家伙还有点情义在心中,没把自己的底子全部都抖漏出去。 这里是长门城的内城,是长门城的城主,也是整个长州藩的藩主所居住的地方,虽然他不相信一位藩主的居所内,会没有一位名刀使这样的顶级战力,但是为了防止提前暴露(名刀使与名刀靠近之后能感应到附近同样有名刀在身边的名刀使),内城里的名刀使应该在大部分时间都严格地与自己的名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至少,如果人虎不想引发萨摩与长州之间的战争,就不会轻易地攻击长门城的内城。而根据苏澈对这个人的大体了解,他是不会这样鲁莽行事的。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而又有一项赚钱的活计找上门来,还有免费的骏城可坐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吗? 归根到底,他只不过是打算在神洲转上一两年,就直接向东继续跑路的过客而已。 “哦,还有,您的弟弟李客同样受到了城内国司道场的师范国司则淳大人的推荐,我们也希望能够吸纳他进入我们的保镖团队,”桔梗无奈地咧了咧嘴,“不过,他说这件事情,要他的大哥您来做最终的决定。” 沉默了片刻,苏澈再次开口道:“那么,确定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吗?实不相瞒,我的目的地其实是近畿地区的伊势藩,我到神洲来,说到底是代替我的母亲前来省亲的。所以如果要长期跟随歌舞团的话我可能做不到,最起码要在我回伊势的母亲家处理完一些事情才行。” “这一点您就不必跟我说了,我也不是最终能够决定的人。”走在前边的桔梗停下了脚步,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幢大屋的门前。桔梗向着旁边一让,向着二人微微鞠了一躬:“清吧,云里姐姐已在屋内等候多时了。” 随后,她跪坐在廊檐下的地板一旁,恭敬而小心地拉开了大屋的竹门,大堂中,似乎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躲在屏风后,想必那就是出云歌舞团的团长云里了。 苏澈慢慢地走过去,而三十三子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转过那扇巨大的丝绸屏风,见到了躲在后面的美人的真面目。 如果要问苏澈,他见到云里的第一印象如何的话,他想来想去,可能就只有一个字可以用来形容云里了——那就是“仙”。 云里的容貌,作为人才济济的出云歌舞团最高的团长,她自然在容貌上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事实上就连作为三十三子“死忠粉”的苏澈,再见到那张宁静淡雅且近乎完美的容貌时,也不由得在心中产生了一丝涟漪,不过他还不想在明天早晨的训练中被三十三子一脸冷漠地打到筋断骨折生活不能自理,所以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于是,他决定先向这位美人端正而缓慢地鞠一躬,以表示自己的尊敬之情。 “您好,在下苏澈,请问云里小姐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决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入队 19 入队 “妾身云里,有失远迎,因身有不便,望苏先生能够体谅。”无瑕的美人坐卧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面色有些苍白。 “哪里哪里,还麻烦您帮我照顾了小客他们”苏澈在云里面前坐下来,摆了摆手道,“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尽管跟我说就好。” “呵呵,”云里闻言之后用长袖掩嘴一笑,笑眯眯地对苏澈道,“看来在过来的路上,桔梗已经跟你露过不少底了呢。” “是在下心急了一些,强要桔梗小姐说给我听的。”苏澈避开了云里看过来的目光,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心里却有些惊悸,刚刚的那一笑堪称倾国倾城,他的心神再次动摇了一丝,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分明会为自己接下来的谈判造成阻碍,毕竟每个应聘者都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而也没有哪个个招聘者不想为自己的腰包省一笔花销的。 “小心漂亮的女人,她们通常都是善于利用自己的人。”作为目前临终之前留给他的遗言中重要的一句话,苏澈可是随时都谨记在心,而苏澈的母亲也是一位善于利用自己的大美人,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地来到东土,嫁入一门武家豪族? “还请先生不要责怪云里的莽撞行事就好,”云里扑扇了一下眼睛,摆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没有征得您的同意就将您的朋友带过来不过我也是真的担心他们会被萨摩的忍者发现杀害,于是就直接” “云里小姐,您不需要道歉,”苏澈拍了拍自己腰上吊着的荷包,“实话讲,如果能买得到车票的话,恐怕我现在连一枚十文的铜子儿都拿不出来,因此也只能住在那样不安全的地方凑合一晚上,您能够提供给我们庇护,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那先生还有没有从桔梗那里听到别的一些”云里刚刚试探性地问出口,苏澈就一脸豪迈地摆了摆手,“没有问题,只要您和您的歌舞团近期都是向北走的,那我一路跟着您也是没所谓的,您就算不发我工资都是可以的,管吃管住,免费车票,这些已经让我相当满足了。” 半小时后,苏澈带着三十三子离开了云里的大屋,他的身价也敲定在了每月三贯,吃住全免且一定是上等,如果再有今日藩主或者城守大名之类赞助的情况,车票也会全免,没有的话就很抱歉,请自己担负50,当然,携带的家族成员亦可以享受五折车票的优惠。 出屋之后,苏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深青色的外套羽织下,他背后的衣服已然被汗水浸湿了大片,下袴的大腿上也留下了很多被手紧抓的褶皱痕迹,在被另一位巫女带去保镖住所的路上,初春的冷风总算是让他清醒了一些,精神也不再像刚刚在屋内时那样紧张了。 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虽然看似弱不禁风地坐在床铺上“生病”,但实际两人在言辞上的交锋,从谈判的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而由于两个人互相之间都不算真得了解,下起口来反而能够更加肆意。 苏澈的身价一度被下压到每月一贯的工资,虽然免吃免住,但是没有大名资助的情况下,车票钱歌舞团只替你交付20的情况。 这样还不如继续回藤野老头那里批作业,要知道文化人在神洲可是金贵得很,而像他这种又有文化又能打的,那未来必定能成为某位诸侯身边的红人,那条件可要比歌舞团最后许诺的待遇都高得高,只不过结交毛利元亲这种诸侯级别的人物,除了有藤野严九郎这样的一个门路入口之外,还要能耐得住性子,花费时间去经营这些关系。 苏澈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而且他也不可能在这个他眼中的“荒蛮之地”呆上十多年,而西国这种蛮荒里的蛮荒,他怕是连一年都住不下去,这能跟他正常交流的圈子太小了,像是椿屋里的人,他也是只能跟其中几位知识储备比较多的花魁能够聊上几句,其他的时间基本上就是与李客c云雀和凛这些熟人们交流。 苏澈自认不是一个交友广泛的人,他这种人终究不会是在社会上最受欢迎的那一种,但所幸他要求的不多,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将自己的单间安排好之后,苏澈让三十三子留在了屋内,自己则到附近的几个人那里去串门。 歌舞团的保镖队,包括新招入的人共有七个,五男两女,与以前的数目相同,队长是似乎从歌舞团一开始就跟随在云里身边的,名叫百乐弥一,狐狸一样的男人,喜欢嘴上花花,但是实际上却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也是唯一一个招待了前来拜访的苏澈一壶茶的人,苏澈可以从他的身上嗅到秘密的味道,但是想来呆在保镖队中的人,又有谁没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呢? 而后弥一带着他拜访了另外一个男性的老队员,十五枚造。 十五枚造是一名不列颠与神洲的混血儿,据说他的父亲是不列颠在淡路岛皇家舰队泊地第一批驻扎的海军军官,不过看目前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跟着自己的父亲回国去。没有人知道十五枚造到底叫什么名字,他是个技艺高超的剑客,而且精通酿酒,他酿造的清酒别有风味,每周都会在团内售卖一次,而且次次卖断货。但是每小壶他却只要十五文,而且概不找零,这也是他自称名字的来源——酿造价值十五枚一文铜子的酒的人。 不过貌似歌舞团的大家手里最小额的铜币也都是十文的,因此大家来买他的酒时,都习惯性地给他两枚十文的铜币,时间一长,团里人也不再喊他十五枚造,反而是“多五郎”这个外号被叫开了。 相对于弥一来说,十五枚造的性情就能放开很多了,他热情地邀请弥一和苏澈品尝他鼓捣出来的新口味,并很自来熟地让苏澈带两壶去给队内的两名女队员,他还对苏澈的武艺相当感兴趣,两个人约好了在明天比试一次。 随后,弥一将住在一起的两名女队员的房间指给了苏澈,自己则借口有事情要忙先离开了,但是怎么看都是他在强行找借口,他虽然对这个地方不熟,也知道弥一离开的方向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办公室那边只有一排靠墙的茅房。 根据弥一的提前介绍,两名女队员一人叫梅兰,一人叫竹菊,平时则被称作阿梅与阿竹,是一起加入到歌舞团保镖队的,听说来的时候很落魄,连自己的武器与一身完好的衣衫都没有,但是两个人的武艺都很不错,都精通于一招毙敌的短剑剑术,不过一直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过去。 而就像苏澈预料到的那样,在歌舞团整个的有些仇视男性的大环境下,阿梅与阿竹的房间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更不要说他是敲了敲门框之后,直接撩开门帘走进去的,就这样与刚刚从浴桶里站起来的阿竹打了个照面。 然后他就被从里边扔出来了,两壶酒却被一脚踹上来的阿竹很好的从他手中夺了过去,理亏在先的苏澈也不好意思反抗,只得就这样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翻身爬起后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却不料一道银光噌地从屋子里射出来,擦着他的裤裆就钉在了身后的泥地上,这时他才看清了,那是一柄还在不断颤动着的锋利短剑。 张了张嘴,苏澈决定还是啥都别说了,看着不远处躲在墙后向这边偷看的十五枚造和弥一,苏澈头一次感觉自己想打爆某个人的狗头。 该死的,他们两个人肯定知道现在是人家的盥洗时间,让自己去“送死”的!苏澈向着远处的两人比了比拳头,示意这一茬他记住了,以后有时间一定会还回去。 随后他还是先去了李客的房间,如今的李客与小金住在一起,大概清楚“真相”的歌舞团似乎并没有将全部的实情都上报藩主毛利元亲,而是将森小次郎和人虎众杀人的原因丢给了藤野严九郎,并与藤野老头串通了口供,说是那名富商是为了宴请他才请来了歌舞团助兴,只不过他年事已高,提前回家了这才躲过一劫。苏澈不知道毛利元亲相不相信这个解释,但是听说藤野严九郎已经被接进了天守阁,就住在毛利元亲的隔壁,福津塾的上课地点也由外城改在了内城,毕竟学生中同样有毛利元亲还不满十岁的小儿子,他可不敢在自家孩子的性命上开玩笑,自然要拉到内城里提供最好的保护条件。 于是,小金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李客的“妹妹”,自然与李客住在一个房子里。想来也好,这小妮子总是不待见自己,看见三十三子给自己膝枕就要来踹上几脚,虽然说不疼,但是挺烦人,这下子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他拉开了李客的房门之后,却发现屋内还做了另一个男人,正与李客相谈甚欢,想必就应该是这次的另一名新人保镖了。 “呀,大哥来了!”李客一看苏澈进门来,急忙起身将苏澈拉过来坐下,小金则一脸不情不愿地给他端了一杯茶,而李客则热情地将苏澈介绍给了那个应该同是新人的男人:“这是我来神洲之后拜下的大哥,苏澈大哥,这位是西乡先生。” “您好,李先生。”对面的西乡也笑呵呵地向着李客点了点头。 “久仰了,西乡先生,不嫌弃的话,叫我苏澈就好。”苏澈颇有东土传统地向着对面的人拱了拱手。 “那我也不见外了,您叫我西乡就成。”浓眉大眼的西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叫西乡泷胜,现在还是在役的藩士,只不过是藩主准我放了个长假真名我也不好对外透露太多,藩士不准从副业的规定,表面上还是要遵从一下子的。” “我们都能理解,西乡。”苏澈笑着端起了自己茶杯,“我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这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聊表与您相交的诚挚心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登途 20 登途 苏澈第一次知道,清酒也可以将人喝得酩酊大醉,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是三十三子将他扶了回来,顺带将无法忍受另外两个男人喷薄出的酒气的小金也带了回来。 当然,小金的意思是“就将这三个醉鬼扔在那里不管”,感谢三十三子对苏澈的责任与忠心,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酒这种东西,甚至在平时就很少尝试(三十三子更喜欢普鲁士的莱茵高贵腐酒),但是她还是坚持将自家少爷带回了屋子,而小金在“两个醉鬼”和“一个醉鬼”之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之后,也跟了过来。 起床之后苏澈就清脆地感受到了伴随着眩晕感的头痛,哪怕他作为名刀使的身体素质也不可能免俗,酒精对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大家的量可能会差很多,但是都会喝醉,而宿醉之后的症状也多半相似。 冷面热心的三十三子早就在他要醒来的时候做好了准备,而苏澈起床之后,床铺边的托盘上,白瓷杯里的冒着白气,呈淡白色的蜂蜜水温度恰到好处,醇香甘甜的蜂蜜拥有很好的醒酒功能,并且可以有效地克制头晕的症状,对于苏澈这种平时不怎么喝酒,但是一喝就绝对会醉的人来说,三十三子早就已经掌握了各种的技巧。 凭借着名刀使强大的体质,在大概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苏澈就恢复正常了,他还在三十三子的帮助下,泡在浴桶里洗了个澡,保镖队的宿舍的确不错,不仅有独立的厨房与盥洗室,而且还有一层里间,昨晚的时候,三十三子就是带着小金睡在里边才得以免受苏澈身上酒气的困扰。 收拾干净的苏澈决定去看看李客与西乡怎么样了,而当他来到李客的住所时,震天响的鼾声老远就能听到了。撩开帘子,浓重的酒臭味扑鼻而来,直接将他给呛了出去,只看见两个大男人正交错在一起翻倒在地板上熟睡着,地上凌乱地摆着或是躺倒着白陶的小酒壶,估摸有三十多个。好在这两位在倒下之前还知道在身下垫一块褥子,否则的话今天两个人就别想爬起来了,明天能不能起床都成问题。 “好吧,我可不想管他们两个了。”苏澈扇扇鼻子前的空气,出来正巧看见那边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等待命令的三十三子,“你也别管了,太难闻了,让他们两个自己收拾吧。” 随后,苏澈只身前往弥一的居所,昨天他与“多五郎”中途也过来蹭了几杯酒,然后叮嘱他们不要忘记了明天晚上得值夜,说什么明天傍晚之前一定要起床,不过当时已经有点儿喝high了的三人已然不在乎明天还要干什么了,只是嘴上随便答应了下来。 咚咚。敲了两下门,弥一的声音却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起来了?”声音中带着惊奇。苏澈转过身,一身白色浴衣的弥一正叼着水烟锅站在他身后。 “今晚总有人要去值夜,”苏澈伸了个懒腰,“我酒量不怎么样,但是醒酒的速度还可以。” “他们两个呢?”弥一看了看李客房间的方向。 “估计是起不了了。”苏澈摇了摇头,“我和我的侍女可以一起值夜,另外再找一个人就行。” “你的侍女?”弥一翻了翻白眼,“我们可是正经保镖,不是谁都可以拉来替班的。” “相信我,你不见得能打得过她。”苏澈耸了耸肩,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多五郎在吗?” “今天中午云里小姐去觐见藩主了,”弥一走到苏澈身边,在墙上磕了磕自己的烟锅,“他跟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看来比试要拖后了。”苏澈耸了耸肩。 “下一站再比也不迟,”弥一一边将自己的烟杆插进腰带里,一边不在意地笑了笑,“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到时候可以到骏城的车顶上去比试。” “得了吧队长,你这可是蓄意谋杀啊。” “走吧,我带你去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和我们的值夜路线。”弥一偏偏苏澈的肩膀,两个人说笑着走向大院的另一边。 傍晚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萨摩的人虎森小次郎与他的名刀黑曜霞在社前街附近的一家餐馆被警备队逮捕,但是在长门城内并未发现人虎众忍者的踪迹,森小次郎亦在警备队的询问中暴力袭警(但没有杀死)后出逃,在潜逃三条街之后,杀死了城墙上的一名讨鬼军足轻跳下城墙,被城外等待的人虎众忍者接走。 苏澈庆幸这位人虎最终也没失去理智,萨摩与长州自古以来就相互仇恨,在战国时代就打过大大小小六场大规模的合战,幕府成立后依旧有过三次“摩擦”,本州与九州直接相隔仅仅一道不到三公里的海峡,而因为跨过海峡和之间的诸多藩国进行战争之事,两藩都已经受过幕府的多次警告甚至削藩,以至于西国大藩长州与几乎同一了九州的萨摩现在被分割得支离破碎。 但是两方依旧势不两立。 可以说,如果森小次郎今天在长门城杀了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流浪者,那么幕府时代的第四次萨长战争就会再次打响,至于是毛利先攻过去,还是岛津先打过来,这就看双方在之前已经准备到什么程度,以及跟他妈。 值得一提的是,萨摩藩更亲近东土,但是大隅海峡对面的种子岛上却修建着不列颠的海军基地,长州藩更亲近欧洲诸国,但是就在距离首都长门城十几里之外的青海岛整个都属于东土海军所有。 这可能就是德川家的制衡方式之一吧?不过现在,苏澈已经没有功夫去顾及两家之间到底决定怎么做了,他受好了离开长门之前的最后一班岗,因为第二天是上午九点发车,因此他还特地告了个假,前往椿屋与相处了半个多月的女人们道个别。 云雀没有见他,而是托凛送给他一张帕子,要他代为转交李客,在与几位熟悉的内人道别之后,最后在马车上送苏澈离开的,依旧是凛与琴。 “缘分真是奇妙啊。”苏澈撩开马车一侧的遮帘,看着逐渐开始热闹起来的大街,他在这条街上生活了近20天,已然对这里产生了一丝丝的留恋,“或许旅行归来的时候,我还会来这里走一走吧?” “真的吗?”凛拖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苏澈,“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想回这里了呢。” “为什么呢?”苏澈眉头微皱,“我觉得这里还不错啊。” “可是你讨厌我们的职业。”许久不见的琴,说话依旧是那样直中要害,“你在潜意识里一直在与大家保持距离,虽然你自己觉得没有这么做,但是表现得很明显”说到这里,一直低着头的琴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臭男人,你的洁癖太严重了。” “我”苏澈满脸的错愕,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至少,以后要学会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啊,在这片充满了你尔我诈的土地上,”凛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摸一摸苏澈的脸颊,最终却顿了一下,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就连我都能隐藏住对你这种不敬行为的伤心呢,毕竟你是无心的。” “乙羽还是功力不够,都不如两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琴在一边撇了撇嘴,“她说不定还以为不来见你就能让你多少记住她一些呢!” 苏澈的喉头动了动,而后坚定地反驳道:“我会记住的,你们每个人,我都不会忘记的。” “哼!但愿吧。”琴冷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不再看苏澈一眼。 接下来就是一路沉默,直到新聘用的车夫将马车停在了车站的门口。 凛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了另一封封号的信件,递给了苏澈:“小哥,这是云雀姐要我专门给你的东西里边有一些不知道真实性几何的情报,相信不相信,需要你自己来判断,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要被别人看到,尤其是出云歌舞团的人,绝对不行!” 苏澈愣了愣,但还是接了过来,塞在了自己的怀里的内兜中,然后向凛点点头:“我会好好做参考的。”说罢,他便下了车,走进了门前空无一人的车站,而在站台上,出云歌舞团早已经开始了登车,三十三子与李客c小金则还在下边等着他。 待到走近了站台,苏澈才有功夫仔细地打量这辆雄壮的装甲列车。 比叡城,是金刚级骏城的二号车,车头全身披覆200一体铸成实心装甲,采用不列颠进口的麦克拉奇蒸汽机关驱动,不仅能够产生媲美中型战舰的巨大推力,而且能在运作中保证高压汽缸的压力,随车的护卫武士可以随时为驱动蒸汽铳发射的随身气筒补充压力。 至于车身,由于神洲本土缺少钢铁和煤矿资源,采用了东土的设计方案,在150钢筋水泥墙体的两侧覆盖9钢板,以达到防御能力足够且减少钢铁损耗的目的,缺点就是车身沉重,就算采用进口的蒸汽机关,跑起来的速度也不尽人意,比东土那些普通的使用本土仿制蒸汽机关机关的装甲列车跑得快不了多少,而由于东土的铁路网还有很多分布在没有魔物的安全区,因此那些的无装甲的列车甚至比这些骏城跑得还要快。 武器装备上,比叡城所属的金刚级驿城使用一门从驱逐舰上拆下来的47英寸/l30口径改装炮和数座762毫米不列颠式机枪塔,以此来防御反击行程上可能会遭受的魔物潮的侵袭。 苏澈一行人,在下等车厢的一个靠窗的长桌两侧坐下来,而就在他们坐下的几秒钟后,长长的汽笛声就从车头的方向传来,蒸汽机关运作的噪声很快就蔓延了过来,而原本静止不动的车体也随着一阵突然地摇晃,开始了向前的缓慢移动。 “对了,这是云雀姐给你的。”苏澈从兜里掏出了那张丝绸帕子,递给了身边的李客,从手帕另一边印出的墨迹看来,上边显然写了什么。 李客有些激动地接了过来,慢慢地打开,然后兴奋地握着拳狠狠地挥了几下。 苏澈好奇地凑过去,只见光洁的丝帕表面,是一首东土古诗人的七言律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恭喜你啦,小客。”苏澈同样高兴地拍了拍李客的肩膀,“努力吧,努力地成为一个能背负起家的男人吧。” “嗯。”李客高兴地点了点头应着。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次离开长门之后,再回到这里,已然是很多年后了而这期间发生的,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故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 驿城 ,最快更新鞘最新章节! 21 驿城 车头喷涌出浓厚的带着呛人气味的黑色烟雾,比叡城以110公里的时速奔跑在中国地区的丘陵之间,夕阳渐渐地沉下地平线,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收束,从车头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汽笛声,车厢内外的煤气灯开始慢慢地点亮。 由于建造时间较早,比叡城的民用型麦克拉奇蒸汽机关不能够像近几年新建成的几列香取级骏城一样使用民用级别的小型蒸汽球为核心提供压力,依旧需要三位司炉轮流对两个添煤口进行添煤保持运转,说白了就是一台能够带动一列民用装甲列车的大型蒸汽机,事实上与军舰上使用的蒸汽机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从长门到今天夜里休息的终点站——驿城津和野,全程共500多公里,绕过12座山,三次停车添煤加水,总共耗时8个小时左右。比叡城保持着平均60公里的时速,在中国地区的丘陵中蜿蜒前行,最终在晚上五点日落之后,终于在远方的某座山前,看到了目的地的影子。 津和野驿是长广线与山口线交接的地方,也是中国地区这片偌大的丘陵地带上为数不多的几座驿城,身为驿城的城郭,其规模要比普通的城郭小很多,而人口也基本上都是由讨鬼军和铁路军的兵士组成,这也与其主要职能有关。 驿城的主要职能就是维护附近划定片区的铁路,因为建设在崇山峻岭之中的铁路,并非是一朝建好就可以使用上数百年的东西,铁路承受着民用与军用的装甲列车以极高的速度在自己身上跑来跑去,其本身就在承受非常可怕的压力,而神洲本土的工业炼钢技术又是不佳,因此基本上每个月都需要对铁路的铁轨与枕木进行一系列的检修与更换,而这些事情,都是由驻扎在驿城中的铁路军完成的。 包括军官在内,幕府铁路军皆由受过技术训练的平民组成,虽然在幕府五军之中(陆军、海军、讨鬼军、警备军、铁路军)地位最低,但是薪水还是相当可观的,之所以要建成军队的编制,一方面是方便指挥,一方面没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技工,在遇到突发情况时,可没办法在野外活下来。要知道,铁路军为了维护铁路往往要步行或是乘车穿过数十千米的原始丛林,而在那种地方,力量就是活下来的保证。 驿城中的铁路军会按时换防(主要是为了防止铁路军内的平民发动暴乱),而由下级贵族,也就是武将担任军官的讨鬼军却常常是常驻军,因此驿城的城守一般由当地的讨鬼军最高级军官担任,例如津和野驿就是由这位坂崎时贞担任的,他自称是安芸藩藩主浅野家诚麾下的一名武将,带领安芸讨鬼军第四团常驻津和野驿,并担任这里的驿城城守。 不过在云里等人来看,他却依旧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如果是重要的武将,是绝对不会被藩主扔到这种穷乡僻壤来看守驿城的,他顶多也就比一些高级武士的地位高上那么一点,甚至连家主母衣众的地位都不如。 但是本着客随主便的原则,云里最终还是答应下了坂崎时贞共进晚餐这一较为唐突的要求。 “我已经吩咐人为你们预备了丰厚的晚宴,歌舞团的诸位舟车劳顿也不需要他们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助兴了,只要团长您光临寒舍,我就心满意足。”正说着,这坂崎时贞就抬起手来想要去摸云里的脸颊。 然而这次,云里丝毫不对他客气的退后了一步,让他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只能慢慢地放下去。 “妾身会按时赴约的。”云里有些冷漠的回答还是让坂崎的眼中一亮。 “不过还请大人谅解,妾身不得不回到歌舞团下榻的驿馆安排一下,”云里紧接着说道,随后对面前的这位身后带着两队侍卫的津和野守微微躬身施了一礼,便带着人先离开了车站。 坂崎心中虽然不爽,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眼看着一群人离开了车站,向着城中距离车站不远处的大驿馆去了。 “松下!”看着歌舞团一行走远,坂崎这才拉下脸来,呼喝了一声旁边随行的手下,“带着你的人,把那座驿馆围起来,如果晚上这女人想耍什么花招,就让她看看自己的手下是如何被你们一点点吃光的。” “大人,这样……合适吗?”一旁的松下愣了一愣,然后小心地问道,“如果这事儿败露出去……” “在这深山老林里这么长时间了,连点儿新花样都见不到,秋津屋的那些个花魁都快成残花败柳了,别说我了,你现在还有兴趣抱着她们睡一晚上吗?”坂崎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再说了,咱们手下有一万五千多人的讨鬼军弟兄,在这津和野附近的地界就是我们说了算,用东土的一句话说那就是‘天高皇帝远’,更不要说现在天皇连实权都没有,将军离着咱们更是十万八千里,你觉着这消息……能传出去吗?” 松下低下头不敢回答,只能答应一声转身依照命令去部署军队,虽然他心里并不是多么愿意。众所周知,出云歌舞团与出云大社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这并不耽误她们在旅行演出的过程中与各地的大名们打好关系,而出云歌舞团在民间的声望更是随着她们这几年的游演水涨船高,君不见在驿馆接待的,全都是热情的铁路军兵士吗? 那些该死的平民,如果再这么任由铁路军发展壮大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会造反的。 回到驿馆的出云歌舞团,气氛却不如接待他们的铁路军那般热情高涨,城守坂崎时贞突兀的提议无疑在传递一个信号,云里已经见过太多如坂崎时贞那般的眼神,这是一个贪婪而不通礼仪的人,他丝毫不隐藏自己对于云里肉体上的垂涎。 事实上歌舞团在神洲游演已久,无论是在贵族亦或是平民之中,都有着相当不错的声誉,而也并非没有贵族对歌舞团的少女们表达追求之意,就在她们在长门城演出的时候,还收到了从各地发来的信函,其中就有几位藩主的公子发来的情书,分别是送给自己和弥彩等团里最漂亮,也最有才艺的几位,有的人是第一次,有的人则已经是长期的信友了。 曾经再野蛮的人,当他身居一个与曾经截然不同的阶级时,也会逐渐地变得彬彬有礼起来,贵族之间的竞争,至少在感情上的竞争,都是礼貌而温和的,这种从东土的前朝时期就传流至神洲的,贵族之间互相遵守“规则”的体系,已然在幕府建立之后安稳地运行了两百多年。 所以说,在云里的眼中,坂崎时贞虽然贵为一城之首,却在他的言行举止上宛如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她一点都不奇怪这人为什么会被他的藩主丢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对于这种在道德上甚至不比一些平民,但是手中却实实在在握有兵权的人,云里也颇为头痛,如果公开拒绝他的妄想,那么歌舞团的下场可想而知,但她又绝对不可能满足他的幻想来求得一条生路……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那个办法了吧? 召集的命令下发了下去,随后弥一便带着苏澈和三十三子来到了云里的屋中。 见到来人的云里皱了皱眉头,她的命令,让弥一带着一位可靠的男性保镖与一位可以充当她侍女的女性保镖来见她,但是她记得女性保镖中,并没有三十三子这个人,她应该是苏澈的家属才对。 云里还没说话,弥一却快步走上前来,在云里的耳边说道:“她很可靠,比阿梅和阿竹都要厉害。” 云里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对下边的二人说道:“二位,妾身这里有一个任务希望能交给二位来完成。” 苏澈向着云里抱了抱拳:“请团长大人但说无妨。” “是这样,你们都知道,妾身今晚要去城守府赴宴,这里边的凶险你们大概也能感知到一二。”云里一副面带愁容的样子,“我需要你们两个分别担任我的侍卫与侍女,必要的时候希望你们能保护我离开城守府……怎么样,能做到吗?” 这几句话无疑向二人点明了今晚肯定要出事,接下这个任务很可能要冒着仅仅三人就去闯讨鬼军数百乃至数千人结成的兵阵的危险,只不过苏澈几乎连思考都没思考,就回应了一声“是”。 他虽然不能保证像那些战国时期的老牌名刀使一样在数万人里进进出出如水中之鱼,但是他至少可以保证在这个驿城中,不可能再有比他更强的人了。一个名刀使,就是一个巨大的威慑,哪怕对面有几千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就是特殊人群的特权。 他至少能保证如果出现什么差错,可以让大家平安无事地离开这座驿城。 “哦,还有……”正要抬手遣散二人暂且离去的云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一红,“晚上的时候……不管听到了什么声音,你们只需要在外边等我出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糜夜(上) ,最快更新鞘最新章节! 22 糜夜(上) 神洲,是一个美丽而贫困的国家。 看着面前精致的菜色,它们盛在小碟子中,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苏澈面前的桌面上,从左到右分别是烤肉、烤鱼、天妇罗与味噌汤,菜品面前是小小的一碗精米饭,一点嫣红的梅干点缀在米饭的顶尖。 烹调了这些菜品的厨师的确手艺精湛,苏澈吃得津津有味,压根就没注意过大厅中正依偎在坂崎时贞怀中的云里到底在干什么,反正她说过暂且什么都不必管。而作为一名本来没有权利到正厅去参加宴会的侍卫,他之所以能够吃得上与正厅内的人相同的菜色……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比正厅内的人吃的那些还要好。 想到这,他看了看临近身边的另一张小桌子后,正在小口但快速而精准地消灭食物的三十三子,或许没有人会注意厨房中混进了一个侍女,做了两份极为精致的料理之后就快速地离去了,他再次在心中感叹三十三子精妙的料理手艺,现在她正变得越来越不像一把名刀了。 “缺点就是量有点少,神洲人都喜欢空着肚子作战吗?”苏澈摇摇头感叹道。 这个问题在长门的时候他就曾经提出过一遍,为什么神洲人会吃得那么少,难道不会饿吗? 回答他的是当时在厨房里帮助初雪干活的凛,她在达到接待客人的年龄之前,常年跟在云雀的身边耳濡目染,对文史这方面的东西相当了解。 就像她所解释的那样,神洲作为一个岛国,本身耕种的范围就要比一般的大陆国家少很多,而作为一个相对来讲比较落后的国家,自己家里还在打仗,不可能像其他的列强那样对外殖民,而由于国内的政权始终缺乏统一的权力,导致了山野间横行的魔物问题始终都无法得到解决,耕种面积就更小了。 岛国的土质常常比较贫瘠,非常不利于瓜果蔬菜的种植,这一点从每年神洲自东土进口的食物项目就可以看出,幕府与地方诸侯甚至愿意用珍贵的金矿银矿去换取从东土运来的新鲜果蔬,心甘情愿将青海岛租借给东土79年之久,不仅仅是因为列强的威慑与宗主国的地位,更是因为当年从东土借兵打赢了魔物入侵,事后还得到了一万石小麦与一万八千石稻米的粮食援助,这些粮食维持着神洲的中上层社会度过了接连而来的两次动乱后最为艰难的时期。 当然,仅仅是中上层,普通平民不是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躲进山中,就是在这次长达六年的饥荒中饿死在路边,如今距离饥荒过去已经有十五年之久,神洲的人口依旧没能恢复到幕府刚刚建立之后的盛世时期。 而苏澈所不知道的是,云雀正是在那时成为游女的,因为饥荒,她的父亲被解雇,父女二人被到底出门,很快云雀的父亲就因为操劳而累倒了,从他病倒到去世,这之间仅仅有一周的时间,距离幕府为避免骚乱和一揆而向全国的底层平民发放第一批救济粮,只有三天。 饿了三天之后,云雀得到了属于父亲和自己的那份救济粮——一月份,只有不到20斤的分量。而也就是这么一点点米,也为她招来了祸患,一个男人尾随着领过米的云雀到了她的家中,玷污了一个刚刚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并带走了她所拥有的所有粮食。 收拾了碗筷小桌之后的三十三子回到了侧厅,透过竹制门帘的缝隙,可以看到正厅中那已然欢闹起来的景象。 但可以说,只能用“糜烂”这个词语来形容了。 吃了个半饱的苏澈看着那些因为大笑而肆意将桌面上根本没怎么动的食物拍翻的讨鬼军军官们,他们选择用清酒灌饱自己,对那些本应该珍惜的粮食弃之不顾,坂崎和其他的军官带来的小姓讲着低俗而饱了暗示笑话,将气氛炒热向另一个暧昧的方向,甚至有饮醉者已经将身边的小姓或者侍女一把拉过来,脱了裤子就地办事,其他人却都只是大笑着指指点点,仿佛一点都没有廉耻之心。 “真是令人恶心。”苏澈咕念了一句,“但愿母亲的家族不会也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垃圾货色。” “少爷请放心,须氏家是服侍过三代天皇的古老公家,只是在幕府时代受到了一些削弱,还不至于堕落成这个样子。”三十三子在一旁笃定地说道。 “话说我们真的不需要阻止一些事情发生吗?”苏澈扫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坂崎,他的左手不知道何时已经从云里的腋下摸了进去,此时的“团长大人”因为刺激与兴奋,脖颈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樱红色,双眼微眯着,似乎还在享受着什么。 “你们神洲人……真是开放。”苏澈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吐露出这样一句话,而三十三子也的确无法辩驳,毕竟这个国家的每一代统治者最坚定的政策,就是增加人口,拜其所赐,神洲全国,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风俗文化相当盛行。 突然,一个喝醉的军官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大声地嚷嚷了几句,随后拉着跑过来的自己的侍卫的胳膊,踉踉跄跄地将他带到了正在“忙”的坂崎时贞的面前。 “津和野守大……大人,我……我这位弟兄……剑术……居合术了得!”说着他还竖起了大拇指,狠狠地点了几下,然后继续断断续续地对被他引起了兴趣的坂崎时贞说道,“他……他可以……可以准确地……准确地将从……从……从五丈开外……外扔过来的……茶杯……斩……斩成完整的……两半……” 随后,他把身边的侍卫向前一推:“加……加藤……演示一下……给……给大人……演示一下……”说罢,他便一头栽倒在地,随后发出了嘈杂的呼噜声,并引起了众人的哄堂大笑。 “那么……加藤?”坂崎时贞将左手从云里的衣服里抽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位青年武士。 “是的,大人,在下修习无当飞鼠流居合术,已经得到了免许皆传的认可。”加藤低眉顺眼地遵从道,“如若大人不相信,我便站在门口的地方,大人将杯子或者茶碗扔过来就是了。” “好!”坂崎喝了一声彩,捏起一只小碗,对面前的加藤晃了晃,“我就扔它了,如果你能在五丈开外准确地将它切开,我就把你从吉野那里要过来,做我的亲卫,怎么样?” “多谢大人提拔。”加藤向着坂崎鞠了一躬,起身后就干脆地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并在门槛出站定了脚步,掰开步子,左手扶住刀鞘,右手则慢慢地移到了刀柄的上方,静待坂崎的瓷碗到来。 “我扔了!”坂崎大喊了一声,然而他的手却向回一缩,在第二个字刚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径直将碗飞旋着甩了出去。 “精妙的投掷手法。”竹帘后的苏澈由衷地赞叹道,“看起来,像是一个非常擅长投掷的人啊。” 然而更惊艳的事情,就是在被干扰了的情况下,加藤丝毫不慌乱地拔刀出鞘,只听见噌棱一声轻响,那枚旋转的瓷碗已经化作了两半,继续旋转着向两边飞了出去。 “好!漂亮!”大厅上响起一片喝彩与鼓掌的声音,而加藤也彬彬有礼地收刀入鞘,而后向着几位还清醒着的军官一一行礼。 “有加藤这般的人才在手,铁路军那帮乡下佬再过500年也追不上我们啊!”坐在坂崎最右手边的一名军官大笑着说道,随即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来,诸君,让我们为了坂崎大人与讨鬼军繁荣再干一杯!” “干!” “干!” 剩下的几位军官也纷纷喝干了杯中的清酒。 这时,坂崎忽然摸了摸身侧云里的面庞,问道:“小美人,我听说你也带了一名侍卫来,怎么样,他有我的加藤厉害吗?” 云里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到了刚刚那种诱人的娇媚,用像是埋怨一般的口气说道:“他呀!他就是个从东土来的偷渡客,哪能比得上您的亲卫厉害……” “嗬!还是个东土人?”一名军官喝了一口酒,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他进来的时候还挺像模像样地佩着刀,不想原来是个偷渡过来的垃圾。” “就是,东土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小国家!”另一名军官接口道,“又是和我们签订条约,又是租借我们的岛屿……听说不列颠在南洋刚刚拿下了狮城,把东土人的南海舰队打得落花流水,听说沉了十几艘铁甲舰!” “要是换成我们神洲有着那般得天独厚的条件,别说是不列颠了,整个亚细亚都必定会被我们征服,打到欧罗巴去也说不定!”另一个军官也冷哼道,“东土人整天不思进取,只知道在东海布防,防谁啊?美利坚啊?防得住吗?报纸上讲,人家的海军据说已经拥有四艘近两万吨的巨舰下水了,东土却还在设计新式的驱逐舰……那种小东西,怕是岸上的大炮都能打沉,真不知道有什么用。” “最可恶的还是他们根本不约束那些本国的垃圾偷渡来神洲!”有一位有些喝高了的军官挥舞着自己的拳头,“那些垃圾就应该死干净,当初他们婊子一样的妈妈是怎么想的才把他们生下来的?!” 噌!一声风啸声,只见一柄胁差就这样从大厅一侧的竹帘后射了出来,深深地钉在了刚刚说出那话的军官脸侧的木柱上。 苏澈一脸寒霜地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在众人的呆滞中走到了那个年轻军官的面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拍了拍他因为惊恐而惨白冒汗的脸颊:“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在跟我说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 糜夜(中) ,最快更新鞘最新章节! 23 糜夜(中) “你……你怎么敢!”那名年轻的军官坐倒在地面上,挪蹭着后退几下,有些色厉内荏地指着苏澈骂道,“你这个低贱的偷渡客!” “来人!”坐在主位子上的坂崎同样脸色一板眉毛一竖,大喝着让门外的侍卫们进来。 云里的面色已然不再是刚刚那千娇百媚的样子了,她急忙拉住了正欲发作的坂崎,凑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大人息怒,我这侍卫虽然对外宣称是个普通的东土偷渡客,事实上他是青海岛的那位大人的一位远方亲戚,说是想要在神洲旅行一段时间,这才……” 坂崎的颜色变了变,挥手制止了冲进来的兵士,然后小心地问身边的云里:“此话当真?” 云里点点头:“不单是这样……他的母亲貌似……不瞒您说,这次我带来的侍女,其实是他的侍女,您见过一位携带着侍女的偷渡客吗?” “从未听闻。”坂崎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说来讽刺,刚刚他们还在这里一起诋毁东土人,如今却被一位海军基地司令的远方亲戚的名号吓成这个样子。说到底,坂崎只是一位实力不怎么拿得出手的藩主的麾下武将而已,而且是在家臣中排名特别靠后的,必要的时候,他就是那种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自己刚刚已经与其余的几位部下一同诋毁了东土人,那么面前不远处那个年轻的东土人……是不是会将他们说的这番话告发出去呢?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 “还请城守大人千万不要冲动行事,”云里这般聪明的女人自然从坂崎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立忙阻止道,“他的那位侍女身法了得,我的保镖队长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敌,而且她精通忍法……大人您的军队,不见得能拦得下她。” “可是我刚刚已经愚笨地说出了那番话……”坂崎抓着云里的肩膀,似乎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央求道,“云里姑娘,您这样兰质蕙心的奇女子,替我想想办法吧。” “请大人稍安勿躁,长夜漫漫,对于一个妥协的解决办法,我们总能够商量清楚不是吗?”云里捧着坂崎的脸,让他坐下在自己的身边,然后靠上前去,樱口在他的耳边微微翕张几下,坂崎脸上的颜色突然有所好转。 而后,他满脸沉痛地对着面前的兵士说道:“是我坂崎时贞瞎了眼,理军无方,让这种危及到两国邦交的蠢人爬上了军官的位置,实在是罪过……来人,将他拖下去,明天一早,在讨鬼军全军面前,我准他行切腹之礼!还请这位东土贵客不要见怪,所有的责任,在下愿意为讨鬼军一力承担。” 从话语中得到了准确命令的兵士们一拥而上,将惊愕地喊屈叫冤着的青年军官拖出了大屋,而苏澈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只不过他记着凛的叮嘱,脸上依旧满是寒霜的样子,根本没什么变化。 坂崎的脸色也是一变,看向了身边的云里,不是说这样就足够了,接下来都交给你吗? “苏先生,罪魁祸首我们已经捉拿,还请您给我云里一个面子,收回刀兵,就像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继续道侧厅等我的吩咐,好吗?”说罢,云里还郑重其事地向他鞠了一躬。 这下子苏澈更糊涂了,不过既然老大已经下了命令,那人的味道他也已经记住,那也就无所谓了。 他面无表情地向着云里行了一礼,将胁差从木柱上拔下来,插入刀鞘,在众目睽睽中兀自一人回到了侧厅。 宴会继续,但是欢乐的气氛少了不少,毕竟所有人都感觉有一只猛兽在侧厅里盯着他们,言谈也有些束缚,不可能再肆意欢畅起来,毕竟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坂崎是个什么德行,如果这个人真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偷渡客,那他不可能会做出牺牲自己部下的这种选择,纵使那只是个刚刚晋升,不久前才加入到这个圈子里的新人。 到不能说不欢而散,只是大家在离开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向着站在门外的苏澈行上一礼,虽然这种举动让苏澈很是迷惑,只不过他依旧绷着个脸,只是在受礼之后很小幅度地向对方点点头,而那群人,特别是当时距离坂崎和云里最近的左右二人,却像是蒙了大赦一样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到底在搞什么鬼……苏澈满心的疑惑,三十三子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站在他身后,就像她根本不是刚刚拔出苏澈的胁差甩出去的人,如果不是苏澈眼疾手快地撞了她一下,那个军官说不得就直接被戳在面门上钉死了。 幸亏没出人命,看到所有人离开,最后云里扶着醉醺醺的坂崎时贞走出大屋时,苏澈这才在心中放下了一块悬着的石头,也不知道云里用了什么话就把这坂崎制得服服帖帖,看来自己当初没小看这个女人,时刻提防着她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苏先生,您与三十三子就外院找一间屋子睡下便好,”云里微笑着对苏澈说道,“我在坂崎大人那里会很安全,麻烦三十三子明早来服侍我梳妆沐浴就可以了。” “谨从吩咐。”苏澈向着云里与坂崎拱了拱手,与三十三子一起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回到了坂崎的宅院,也按照吩咐止步于外院。 看着两人在侍女的带领下转过宅子直接向着后院的卧房去,黑暗中“喝醉”的坂崎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云里的屁股上,却不知被身后的苏澈与三十三子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神洲人……” “这是少数,”三十三子瞪了苏澈一眼,“公家与古老武家贵族们都会老老实实地遵礼义知廉耻,也只有这种可能是在近几年爬上来的暴发户才会是这般做派。” “好好好,我争不过你,我先出去了,你在这里看着动静,我出去走动一下……”一边说着苏澈一边从内兜里掏出一条淡蓝色的丝绸长汗巾蒙在了脸上,“好歹拿了人家的钱,在其位谋其事,你可要帮我谋好侍卫这份差事啊,以后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 “做梦吧,我打听到他们在广岛城就要改道向西,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三十三子有些针锋相对地讽刺道。 这话让苏澈愣了愣,平时三十三子跟他的交流不会超过两句话,今天竟然主动说了这么多? “难不成……你在担心我?”苏澈突然坏笑着问道,“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吧?” “哼!”三十三子冷哼了一声,“如果我刚刚在大厅里就把他杀死,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我的姑奶奶啊,你要是刚刚把他戳死,估计现在就是我们了要往外跑的。”苏澈伸手去捏了捏三十三子的脸颊,“放心,我又不是离开了你就一无是处的水货,这座驿城里的人,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啪!”一反冷静常态的三十三子一巴掌拍开了苏澈的爪子,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苏澈再熟悉不过了,估计等到了广岛后暂时安顿下来,每天的训练就有有得他受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对我刚刚撞你拿下很不爽,但是有句老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今夜就解决了他,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还免去了一系列麻麻烦烦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苏澈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次将爪子伸向三十三子的脸颊,却被毫不留情地一下子拍开了。 “那我走了。”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将刀鞘插入腰带里,转身走向了大门口。 三十三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一路小心。” 夜晚的津和野驿显得格外得宁静,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城市,更不如说是一座规划严谨的军事要塞,这座仅有2400公顷的大小的驿城在外看似被一圈十二米高的城墙包围,事实上内里的地基却是足足有九米之高,位于中心的内城兼城守府院更是比外围城墙都高,从各种地形看来,这座城应该是直接将一座丘陵铲平建成的,南侧城墙后宽广的骏城停靠站点,看来是后来开挖出来的。 “当当当!”打更的士兵提着白色的灯笼与小锣从漆黑的街道上走过,根本没有发现路边的墙角后,隐藏着一个一身深色衣衫的男人,而苏澈则待打更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再次沿着这条小路,向着城北的方向走去,木屐踏在这条未曾覆盖石板的泥沙小路上只发出隐晦的沙沙声,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夜色中混合着燃煤气味与初发青草香气的空气被苏澈吸入鼻腔,他仔细地辨认着那一丝他在大厅中记住的,那一缕混合着酒臭气、独特烟味与体味的味道,最终来到了一扇禁闭的大门前。 牢房。 大门顶上的两个东土文字他还是认识的,而这也正是他要来的地方。 由于这座牢房……或者说地牢,正巧建立在内城的正下方,而且唯一的通风口也都在大门的两侧,因此没有其他的潜入方法可言,只能从正门进入。 苏澈想了想,走上前去,敲了敲一侧值夜间的小门。 “谁?”里边传来了一声应答,紧接着传来了走动过来的声音。 苏澈紧紧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而后在那人的手搭在推拉门把手上的一瞬间,抽刀出鞘,狠狠地刺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 糜夜(下) ,最快更新鞘最新章节! 24 糜夜(下) 苏澈快速地将刀抽了回来,刺穿门板与人体再到抽回,几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里面的人只会感觉像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后就会发现自己的无力以及出血,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轻轻地拉开门,苏澈将钥匙从门旁的挂架上小心地摘下来,而后又将那人的尸身拖回了褥子上,盖上被子,将漏在门口的血迹用一块深色的抹布遮住,再悄无声息地退出去,重新将门掩上。 他成功地在打更人再次路过牢房大门之前找到了正确的钥匙,粗壮而带满绿色铜锈的钥匙在锁孔中生涩地转动,似乎下一秒就会断在里边,但是最终还是成功地开启了,饶是他这种强劲体质的人亦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才将其中一扇沉重的包铁桦木门拉开了一道缝隙,闪身进入其中,再重新将门合上。 津和野驿的监牢,相较于东土普通城市的大狱而言条件差了许多,东土最近已经开始流行让犯人居住在石头垒成的单间中了,这样既可以避免暴乱与谋划暴乱,在提人的时候也方便了许多,规整的监牢更适合狱长的管理工作。 而津和野驿的监牢依旧是上个世纪那种地面铺满干草的地方,栅栏式的监牢墙壁,只不过是从粗壮的木柱更换成了更不容易破坏的铁柱而已,当然,这仅限于关押着重要刑犯的那几间单人间,其余的房间依旧是木柱栅栏的大通间。 刚刚被拉进来的青年军官貌似在路上进行了不少的反抗,从他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衫和脸上的淤青与血痕就能看出来,看来这家伙平时在同事们之间也不怎么受待见,此时正一个人瑟缩在稻草堆上,盖着一张单薄的脏破被单瑟瑟发抖,初春时山中的天气依旧是那么凉爽,凉爽到晚上睡觉时如果不开暖炉的话就会被冻僵四肢。 显然,这底层的监牢里又湿又冷,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 “咳咳。”苏澈在那个青年军官的单间面前蹲了下来,清了清嗓子。睡在稻草床铺上的人顿时打了个颤,猛地翻身起来,面色从愤怒变成惊愕,随后慢慢地发展成了恐惧。 “来人啊!救命啊!”他猛地冲到了铁栅栏面前,猛地摇晃着所在门上的钢铁锁链,妄图通过噪音来通知外边的人进来救他,貌似他似乎还没能完全适应从一个军官沦落到一名囚犯的角色转变。 “大家都睡了,附近没人理你的。”苏澈站起来,看着他惊恐的表情,却发现自己莫名有些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他将脸凑近了惊慌的军官……不,现在应该称呼他囚犯先生了。 “你这个肮脏的杂种!”见求救无效,恼羞成怒的囚犯先生就一拳捣向面前这张让他厌恶到想吐的脸。 “哟,还挺有脾气的呢……不过我喜欢。”苏澈慢慢地将手抚上刀柄,他有些迷惑自己现在的状态,因为这与平时的他相去甚远,不过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先做过再说。 雪亮的刀锋被拔出刀鞘,波浪一般的刃纹反射着煤气灯莹莹的亮光,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太刀,却让人心生寒战,薄如蛛丝的刀刃,似乎能切开世间的一切东西。 势州三重村正,云雀赠予他的临别礼物,被德川幕府所严禁的东西,也是一柄好刀。苏澈能够预示到它可以斩出如何锋利的气刃,那肯定是他从未见过的美景。 “这一招我只有过练习,还未曾真正地斩出过……”苏澈这柄锋利的太刀慢慢地“扛”在了耳边,他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那锋利的刀刃所散发出的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只是靠近都会被割伤一般……苏澈越发喜欢这柄他仅仅用来参加过一次比试的太刀了。 “毕竟,怎么说也是我独创的第一式,是流派的谱子上没有的招数……”苏澈一边说着,一边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而这个动作在囚犯先生的眼中,无疑像是一只即将吞噬他的猛兽,他慌张地后退了几步,脊背靠在了坚实的墙壁上。 “谱子上说过,祖师严禁唐竹之势,也就是说页流是不可能有竖劈这个招式的……但是,为什么不能有呢?可能在力道上会出现一些难以控制的局面,可能会拉伤手脚,严重的甚至会废掉。”苏澈盯着面前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是只要你在学习页流剑术之前就已经是一名名刀使了,而且还会努力地勤加练习,那么……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流自创技-花镰一! 右臂与腰腿部的肌肉同时发力,名刀使独有的优秀质量的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动能,与一般的流技持刀姿势不同,苏澈握刀的手腕并非与肩膀垂至,而是有一定的角度,使得刀锋正对着前方铁栅栏的空隙,正对着瑟瑟发抖的囚犯先生的鼻尖,宛如一个投掷铁饼的运动员,他的手臂带动着刀刃沿着一条精准地直线向前切下,锋利的刀刃与页流独有的发力法门使得大量的气流在刀刃的两侧被翻卷压缩,最后冲向刀刃前如同刀片一样薄薄的空间中,形成一道甚至能够看到蒙蒙白色的气刃,在刀身的甩动之下,成弯月状,旋转着快速飞向了囚犯先生的鼻尖。 宛如轻风过境,气刃轻而易举地从正中掠过了囚犯先生的头颅,在他后脑勺紧贴着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窄缝。 “呼——”苏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看着那依旧两刚刚一样站在那里丝毫没动弹的囚犯先生点了点头,“多谢款待。”言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沉重的牢门重新关闭,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呆立在原地的囚犯先生慢慢地跪了下来,而一到红线则沿着他脸颊的中轴精准地出现,伴随着一声切开的瓜果分离的声音,他的头颅沿着红线裂开成两半,搭在了两边的肩膀上,充满压力和还未逝去的生机的鲜红色血液涌上高高的天花板,在上面绽开成一朵猩红色的曼珠沙华。 走在街道上的苏澈再次肆意地呼吸起夜空中清新的空气来,他越发地觉着自己刚刚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似乎有点过于……变态了?花镰的确是他自创的招数,而这招不仅仅有目前的竖劈,在他的设想中,花镰可以发展成任何刀势起步的招数,只不过目前刚刚创造出了唐竹起手的花镰一罢了。 只不过“花镰一”的存在是被三十三子嗤为不合理的招数,本来苏澈发明这一招是为了弥补页流不能用唐竹起手给予对手当头一斩的缺点,也就是说,是完完全全对准头部或者敌人身体正面的目标……好吧,他一开始设想的落刀点就是头部,今晚也是以那位囚犯先生的鼻尖为基准的。 看样子这一招有些过于残暴了,以后尽量不要使用吧……他摇了摇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刚刚从心头卷起的奇妙状态现在依然有些余味,但是他却不敢去回味,那种状态的自己陌生得可怕,用活人来尝试新招数,根本不是一个生活在当今社会的文明人应该诞生的想法。 大概是那座监牢给予了自己奇妙的影响吧,毕竟是监牢,大概死过不少人。 正这样想着,他已然来到了内城的城墙下,几步翻了上去,面前就是坂崎时贞的院子了,透过敞开的大门,他还能看到月色下坐在一颗樱树边的三十三子。 真是个美人啊,苏澈在心中赞叹了一句,那边的三十三子已经有所感应地看了过来,不过似乎翻了个白眼之后,重新将目光转回了樱树边的小水潭。 “喂!”苏澈刚刚喊出话来,就突然感觉脖颈后方一阵恶风袭来,他瞳孔一缩,右手猛地抬起向后一捏,稳稳地将即将砍在他脖子上的刀锋捏在了指间。 回头一看,持刀人黑衣蒙面,还包着头巾,手里的刀也是暗色细身的长锋切丸造,换句话说,就是忍刀。 “忍者?!”苏澈满脸的不可思议,津和野驿这种荒山野岭,竟然还会出现偷偷摸上城墙的忍者?! “苏先生?!”月光正巧照在了苏澈的脸上,蒙面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急忙收回自己的忍刀,连连鞠躬,“抱歉抱歉!将您误认成城头巡逻的武士了!” 苏澈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数十个身穿黑衣的忍者翻过墙头,看身材……都是女性。他忽然心中一阵明了,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事情。 然后他看向了面前的这位,试探性地问道:“桔梗?” 忽然,又一个人从下面翻上来,同样是一个女人,只不过她一身较为宽松的黑色衣裤,却不见佩刀。她脚一落地便发现了僵持在身边的桔梗与苏澈顿时咦了一声:“桔梗,你干什么呢?” “那个……弥彩大人,对不起,差点砍到自己人。”桔梗随后又开始向一身宽松黑衣的蒙面女人道歉。 弥彩?苏澈心头一动,这不是歌舞团的副团长吗? “不是让你记住他们的画像了吗?”弥彩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幸亏没出事,否则你让我怎么处理你啊?” “那个,其实我当时也刚从下面翻上来,背对着桔梗,她没看见我的脸。”苏澈举了举手,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抱歉了,”弥彩向着苏澈微微躬了躬身,又看向了一旁的桔梗,“桔梗,你就陪着苏先生在外边放哨吧,就这么决定了。” “好吧。”小姑娘有些失落地嘟囔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弥彩则向着苏澈点了点头,继续转身进入了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 弥彩(上) ,最快更新鞘最新章节! 25 弥彩(上) 黑色的人们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她们没留下声音,亦未留下气味,就像是一杯洒进了泥土中的清水,去无踪影。 明镜高悬的夜空并未能给内城巡夜的武士们带来多大的优势,几分钟后,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这味道闻起来却让苏澈心头一震,原本已经快要忘却的感觉,重新席上心头。 坐在庭院中,任由黑色的人影从自己的身边掠过的三十三子猛然皱了皱眉,站起了身,看向了门口苏澈的位置。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不对! 三十三子紧走几步,出门来到了苏澈的面前,在桔梗一脸惊讶的表情中,一巴掌向着苏澈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清脆的把掌声在夜色里回荡,蒙蒙的血色从苏澈的眼底褪下,他慢慢抬起头来,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三十三子。 “我……这是怎么了?”他喃喃道。 “你入魔了。”三十三子一把抓过了他的右手,抬起在面前,迎着月色在端详了片刻,“你还是用那个了?” “哪个?”苏澈故作迷惑地装傻道。 “花镰。” “我……” “那是禁招,我应该与你说下不止30遍,为什么还是要尝试!”三十三子气愤地抿紧了嘴,苏澈从来都没见过她如此生气,不免地有些心虚,小声地辩解道:“可那明明是我自己发明出来的,还没用过,你怎么知道是禁招……” “我就是知道!”三十三子瞥了一眼一旁不知所措的桔梗,“你,到里边去。” “啊?哦!”桔梗先是被惊得肩头一耸,随后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小跑着跑进了三十三子走出来的大院里。 “你听好了,少爷,以后坚决不允许你斩出任何花镰的招数了。”三十三子的脸色稍微地缓和了一下,“这一招我在你之前就已经尝试过了,如果是联系的话,仅仅是对你的身体产生伤害,但是如果真的斩出去……少爷,它会影响您的心智。” “怎么可能,我可是跟母亲学过医理的人,西洋的东西我也稍微懂一些,你这根本没有道理。”苏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一招对自己的神经又没什么影响,怎么可能对心智有害? 三十三子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着苏澈的眼睛问道:“少爷……您相信灵魂吗?” 这是一个自古以来,人类就一直在探讨的问题,奇妙的是无论东方或者是西方,宗教或者民俗上,这个世界的人们,在最早的时候却都相信灵魂与轮回的存在,甚至有许多科学家与哲学家千方百计地去证明灵魂的存在。 然而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无论是无神论者还是拥有宗教信仰的人,他们都已经不再相信轮回与灵魂,并认为这些都是曾经的统治者为了维护统治地位的稳定而散播假消息的鬼把戏。所以,苏澈其实同样不相信灵魂的存在。 “东土道藏中描述的三魂七魄的理论,事实上与我感受到的世界,是有所相似的。”三十三子走到一边,扶着内城的城墙,看向远处月色下的茫茫荒野,“少爷,您每每杀死一条性命,都会背负上一定的‘因果罪业’,是的,我是如此称呼它的,那种奇妙的东西,存在于所有生命的身体内……” “您夺走了他们的生命,相反就会得到一部分并不算好的馈赠……但是这很公平。”三十三子又慢慢地踱步到苏澈的面前,牵起他的右手,“您用您的右手斩出花镰,它迎面斩开敌人的头颅或者胸膛,蕴藏在脑与五脏六腑中的灵魂便会因为您的破坏而消散,在这之前,它会馈赠给您一份类似诅咒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渐渐积累起来的话还好,如果突然增加到一个您无法承受的量……” “我就会变成刚才那个状态?”苏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就算他不是太相信三十三子的话,心中却不免的一阵毛骨悚然。 “您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三十三子抬手抚摸着他留下通红伤痕的左脸,眼神中似是有些心疼,“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离开您了。” “失格……”苏澈下意识地喃念道。 “是啊,失格。”三十三子附和道。 失格,也就是名刀使的末路。 每一把名刀都是任性的,或许有的在外表上会表现得如同三十三子这般贤惠,但是它们所有的人……刀,事实上都是冷漠而任性的。名刀只能寄托于名刀使的某种特性而存在,而这种特性名刀使们不知道,而名刀们也不会透露,而一旦名刀使失去了它们所需要的某种特性,那么他们就失去了继续御使名刀的资格。 这种情况,被称为“失格”。 失格的名刀使会失去从他得到名刀到离开它为止这段时间中,所有从名刀这里得到的庇护,所有的因果都会在一瞬间回返到他得到名刀之前的身体上,而以凡人之躯去做那些超凡之事,其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失格之后的名刀使,多半会死得很惨,最好的情况也会导致瘫痪,就如同跌落凡间失去神格的神明,他们会如同凡人一样腐朽地死去。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使用花镰了。”苏澈点了点头,自打他从十岁得到三十三胴至今,已然不知道做下了多少以凡人之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失格的话……恐怕就不是七孔流血这种还比较能看的死法了,估计会直接原地碎成肉糜吧? 然而在突然之间,一道特殊的感受席上心头,两个人若有所感地向着坂崎大屋的方向望过去,而在那边,刚刚走进屋内的弥彩也是眉头一皱,云里慢慢地来到了她身边,柔和地牵起她的柔手,安慰道:“不要紧,这种驿城怎么可能会有名刀使驻扎呢?这是我们这边的人呢。” “没想到……”弥彩的脸色变了变,随后微微一笑,“桔梗竟然差点砍了一个名刀使。” “是啊,我也没想到,名刀使会是一个东土人。”云里摇了摇头,看字一旁兀自在床铺上赤身做着活塞运动的坂崎时贞,他的身下隐隐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显然不是正站在一旁的云里。 “我也没想到你会拿你的能力来做这种事……真的。”弥彩好奇地蹲在床铺边上,似是在仔细地研究这粗糙人形脸上的表情,“云里,如果一开始咱就开一家公馆的话,估计能赚翻。” “去,我这不也是为了不让那些不讲道理的兵士伤到大家,才不得不用自己的能力来做这种让人恶心的事情吗?”云里撇了撇嘴,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而弥彩则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向自己的怀中一带。 下一秒,她已然成为了一名身着铠甲、英姿飒爽的女武将,一根极为纤细的,钢针一般却又有近半米长的奇特武器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而坂崎身下的人形也是在瞬间消失,一下捅空的坂崎狠狠地摔在了身下距离他有二十厘米左右的硬床铺上,隐隐传来了某种东西被折断的声音。 惨叫未出,弥彩就首先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右手反握的长长钢针就这样准确地从他后脑的位置刺入,尖锐的长针从坂崎的眉心穿出,他瞪大着眼睛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不再动弹了。 “完事儿。” 铠甲从弥彩的身上散去,她又成为了刚刚那个一身宽松黑色衣裤的忍者,云里的身形也在一旁重新凝聚,只不过身上的衣袍似乎又换了一套。她看着弥彩将坂崎时贞还柔软温热的尸体放在床铺上盖好被子,然后便牵着弥彩的手,离开了这间已经开始弥散出血腥味的房间。 “弥彩,你说我们该不该把他们招揽进咱们的歌舞团呐?”一边走着,云里一边用欢快地声调问道,与平日里其他人见到的那个柔弱却又充满威严的云里,就宛如截然不同的两个姐妹一般。 “这一点就要看他们的意愿咯。”弥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扯下面前的蒙面巾,月色映照在她英气勃发的面庞上,一双清澈的眼眸,就像翱翔在天空上的鹰隼一般锐利,总是知道自己前方的目标是什么。 事实上在歌舞团的其他人看来,在幕后掌管着整个歌舞团的副团长,在性格上更像是一个男人,而在相貌上,如果她梳洗过后,穿着男装直接上街的话,没人会怀疑她的性别,只会认为这是一位漂亮到让人惊艳的“男人”而已。 当然,在弥彩本人看来这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印象,一如她受到的情书的来信者,女人多于男人一般让她头疼。 坂崎宅的大门前,两位名刀使与两位名刀终于互相见到了对方,然而他们既没有一见如故,也没有拔刀相向,只是互相还算友善地点了点头,一行人站在内城的城墙上,看着月光下无数黑色的人影将一些东西从内城中搬出,运送到远处车站的方向,南侧的外城亦有一些黑色的人影在街道上巡逻着,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吧?毕竟在街上已然看不到打更人的身影了。 “这么说来,长门的那一案,也是你们做的咯?”苏澈趴在城墙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麻利地将财物搬走的人影,对身旁的弥彩问道。 “没错,是我们做的。”弥彩点了点头。 “那那些失踪的舞女和死去的保镖呢?你们对自己人都那么狠?”这句话出口后,气氛也顿时紧张了起来,三十三子与云里也分别靠近了自己的名刀使一步,平静地相互对视着,似乎时刻准备发动合体一心,对另一边使出致命一击。 “不是我们,女人还好好活着,她们想在长门附近扎根。至于保镖……”弥彩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赴宴的还有一位剑术很厉害的剑客,他们是在我们发难之后,为了保护云里而死的。” “哦,是这样啊。”苏澈摇了摇头,“运气太差啦,真为他们感到可惜。” “是啊。”弥彩附和了一声。 出云歌舞团吗?苏澈看了一眼身边并排而立的两个女人,这要命的歌舞……可没几个人消受得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 弥彩(下) 26 弥彩下 由于夜晚的巡逻和安防等工作都是由人数占多,行使权力更大的讨鬼军接手的,因此平民组成的铁路军在经过了一天的劳累之后都死死地睡在床上,并没有遭到出云忍者歌舞团的毒手,而第二天他们也只是正常的起床工作。 他们帮助即将出发的比叡城添煤加水,并没有注意为什么这些昨晚还老老实实呆在驿馆内不被允许外出的女人,今天却这么早就坐上了车,全都在等待着出发。而最早发现内城出事的,是一名照例在每日清晨向自己的长官递交今天的日程目录的下级武士,而当他进入内城之后,等待他的,是一副地狱一般的景象。 一座死城,居住在内城的人,只有军官和他们的侍卫,包括驿城守在内的军人一概不被允许携带家属,虽然他们的换防期限都是以五年计的,但是也仅仅是允许其家人前往探望,不允许长时间在此居住。 但是依旧死了很多人,包括城守在内的所有讨鬼军高级军官皆死于非命,而且其手法是忍者无疑,一夜过去,内城已然冰冷得连尸体的余温都消失殆尽了,笼罩在上方的空气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几乎都能从里边捏出血液来。 当这名武士慌忙地跑下来通知铁路军军官封城的时候,比叡城已经离开二十分钟了,从外城高高的城墙上,那列被从出云歌舞团包下的驿城早就转了个弯不见了踪影,只能看到山那边飘起的烟柱,根本不可能赶得上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驻津和野驿的铁路军六团团长宫崎银藏在接到了报告之后,思量了片刻,取消了铁路军准备驾驶蒸汽铁道车追上去的决定。 随即,他命部下召集了铁路军各个联队的长官,并在安抚讨鬼军之后,联系了几个讨鬼军下级兵士当中的武士领袖,所有人在内城一座被清理出来的大屋召开密会,屋外则被铁路军兵士与讨鬼军下级兵士严密地包围了起来。 “诸君,这是我们下级武士与平民军人的一次机会。”在密会上,宫崎银藏开门见山地对身前围在一起的几个人说道,“以往都是坂崎时贞为首的一众贵族在这里作威作福,劳苦的活计却只能靠我们这些在他们眼中卑贱的人来完成,实在是没有出头之日。” “宫崎大人,您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讨鬼军内的一位下级武士也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宫崎大人平时的为人,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讨鬼军也一直十分羡慕铁路军拥有您这样一位体恤下属的长官,如今机会来了,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是啊,宫崎大人,我们都听你的。”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来当这个出头鸟了。”宫崎招招手示意所有人凑近他,“大家都知道,近几年来幕府一直在走下坡路,无论是几十年来越发频繁的诸侯动乱,还是上一次借助了东土人的力量才打退的魔物潮,更不要说就发生了还不到二十年的大饥荒,近几年来我们这些平民为什么愿意出来参军?还不是因为在家里种地依旧吃不上饭?” “对!”一位铁路军联队长官附和道,“我是最早参加铁路军的那批人之一,一开始我们的规模还很小,近几年的参军人数一直在逐步提高,新加入进来的小伙子,无非也都是为了自己和家里人的一口饭给幕府买命。” “我敢说,如果再这么下去,不用十年”宫崎银藏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第二次饥荒绝对会到来!” 所有人先是一呆,然后就各自之间窃窃私语起来,上次饥荒的恐怖历历在目,神洲的人口骤减,道路边饿死的人,在饥荒结束之后整整两年才清理完毕,据说受魔物潮影响最大的京畿地区饿死的人特别多,很多甚至是武士和官员,后来幕府在京都外的荒原上架起了“红莲之炉”焚烧死尸,而炉火持续燃烧了一年半之久,整个京都的天空中弥漫着黑烟,直到如今也没有一家店铺允许在京都贩卖烧烤,而且根本卖不出去,没有人愿意吃。 “如果再来一次饥荒的话,神洲就完了。”宫崎银藏笃定的对在座的各位说道,“幕府越发无力,贵族与诸侯们也整日荒淫无度,只是坂崎这些年浪费掉的粮食与美酒就让我感到心痛,那足以支撑起一个村子两年多的生计。” “诸君!”宫崎银藏站起了身,指了指东北的方向,“现在是时候再次发动起义,推翻幕府,尊皇讨奸了!” 朝阳已经高高地升起在天空上,伴随着汽笛的嗡鸣声,拉着一条黑色烟柱的比叡城快速地穿过大鱼溪上的小石桥,驶上大鹿山的盘山铁路,从津和野驿到广岛城的这段路程山岭更加密集,本来是需要走更多的弯路,不过近年来在广岛周边的山林中,开挖了新的过山隧道,不要小看这几条短短的隧道,它们完美的解决了骏城不得不绕远路的情况,虽然拥有隧道的路段还不到全程的三分之一,但是却足以将需要跑整整两天的路程缩短到一天多一点,当然如果骏城能够全速运转的话肯定能更快抵达,不过在跑夜路的时候,由于聚光筒只能将煤气灯的光照照射出非常有限的距离,因此为了防止突发情况的发生,夜晚的时候,整列骏城的行驶速度会降低到40公里左右的时速, “也就是说,要在车上过夜了。”苏澈站起身来,拍了拍头顶的上铺,“那么谁来睡上铺?”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我和三十三姐姐啦!”小金将小手在桌面上一拍,“你们两个大男人就老老实实地睡在下铺吧!免得半夜里把你们的臭脚丫子耷拉下来恶心人。” “那好吧,三十三子你睡我上铺,小金你就在小客的上铺好了。”苏澈耸了耸肩,认可了小姑娘的要求,“不过时间还长,我们去餐车那边吃点东西吧?” 比叡城由车头c煤水车c车组宿舍车厢c四节货厢c武装车厢c两节下等车厢节中等车厢节上等车厢c两节餐车和一节观景车厢共十五节组成,其中餐车与观景车厢是连在一起的,而在那里,乘客可以通过环绕整个车厢的观景窗看到一路上的美景,如果有魔物在车后追逐的话,乘客们还可以在这花几个铜子儿,由专业的随车武士指导,使用蒸汽铳射击那些魔物,当然这里也充当车上的观景餐厅与茶水室。 在点了一些吃食之后,四个人围在一张靠窗的小桌边坐了下来,吃吃东西聊聊天,多数时候还是苏澈与李客在聊一些手脚功夫上的内容,三十三子一如既往,沉默地看着苏澈往嘴里丢小零食,而小金则好奇地踩着椅子扒在一旁的窗台上向外看风景,她似乎对什么都新奇,就好一个从来都没见过这到处都有的山野的大家闺秀一般。 旁边也有不少巫女在这里叽叽喳喳地聊天,苏澈能够认出其中好几个,虽然不晓得名字,但是却听得出声音,知道她们也参与了昨晚的行动,而现在却又精神地坐在这里谈天说地,完全看不出来她们在夜晚中会化作能干脆利落杀死敌人的忍者。 当然,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会在她们的手上看到一些茧子的,这可是普通劳动人民的手掌上完全不可能出现的茧子,苏澈虽然还不能准确地辨认,但是他也知道劳动造成的茧子与刀茧铳茧根本是三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歌舞团吗?”苏澈笑了笑,似乎在为自己之前对出云歌舞团的一些想法而感到可笑,而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云雀姐托付的一封信,凛说那是需要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阅读的东西,而且需要他自己进行判断。 看来云雀姐早就已经探明了出云歌舞团的一些虚实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的。 这时,一个奇异的女子走进了观景车厢,她不同于其他的巫女,穿着一身淡绿与墨绿色混杂的东土直裾跑,外套一件坦领半臂,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垂至臀下,苏澈这才看清了昨晚被他误认为成“巨大头巾”的到底是什么。 “副团长早!” “副团长早!” 车厢内的巫女们在她路过桌边时都积极地问号,而女人也是和蔼地带着笑容向其他人点头致意,最终,她停在了苏澈的这一桌前,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撩起头发,坐了下来。 “幸会了,苏先生,”女人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我是出云歌舞团的副团长弥彩,初次见面还请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多指教。” “不用客气,弥彩桑。”苏澈摆了摆手,丝毫未提起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这里提起这种秘密,是绝对不会讨人喜欢的,不过他还是考量了片刻,开口继续说道,“我打听过了,歌舞团似乎是要在广岛转道前往出云,而我的目的地则是近畿的伊势,最好沿着海岸前进,所以可能抵达了广岛之后,就要分道扬镳了。” “是吗?”听到这句话之后,弥彩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来今天她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招揽苏澈这位已经被她确认过的名刀使。 不过,她还是几乎在瞬间就扫清了眼底的失望“既然苏先生不能继续在我团任职,那实在是一个莫大的遗憾,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常联系,不要淡薄了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那是自然,我的朋友不多,但是交往了之后就不会轻易放弃。”苏澈点了点头,“弥彩小姐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寄信到伊势的桑名城去,我差不多会在一年之内抵达那边,如果有困难,必定会鼎力相助。” “有苏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弥彩点了点头,“那么,不如我们到里边去,为我们更进一步的情分喝上几杯,怎么样?” “正有此意。”李客也是争着答应了下来,作为一个侠士,他最符合侠士的特征除了武艺高强,就是爱喝酒了,而且这小子酒量还不错,别看他才十六岁,就算苏澈和西乡两个人都不见得能喝得过他。 然而这时,一个暴怒的声音却从餐车的另一边传了过来:“敦贺弥彩!你这个女山匪给我出来!” 苏澈眉头一皱,如果他的记忆没错的话这个声音,应该是西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 歌舞团的真相 27 歌舞团的真相 一身凌乱衣衫的西乡提着刀从餐车的另一头走过来,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推搡与打斗,他的脸上还留着被人拳击过的淤青,而依旧是一身宽松浴衣的弥一抽着烟,脸色上有些无可奈何地跟在他身后。 他一路挤过餐车还算宽敞的车厢过道,用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旁边的那些巫女们,直到最后,他走过了这节车厢,进入了观景车,站在了弥彩的面前。 “你这个凶手!”他恶狠狠地瞪着弥彩,而她却似乎毫不在意,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男人。 “怎样?”弥彩轻描淡写地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们已经杀了多少人?!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西乡用自己的刀抵在弥彩的喉头,“什么歌舞团?分明是山匪团!强盗团!你们这一个个道貌岸然c故作清高的样子,私底下却是这样肮脏堕落!你们让那些喜欢你们追捧你们的平民们蒙在鼓里,就没有一丝丝地害臊吗?!” 对于弥彩被刀抵了脖子的反应,有的巫女吓得向后瑟缩,这些是大多数的而有巫女的则是一脸的冷漠,但是冷漠的人却并非没有动作,她们几乎都向着自己的腋下或者后背摸了过去。 “别动!”西乡手上一用力,对着四周蠢蠢欲动的那些巫女喝道,“我知道你们都有忍者的功夫,但是在你们杀死我之前,你们的副团长,可是会先人头落地!” 刀刃在弥彩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伤痕,鲜红色血液留下来,染红了白色的圆领,然而从弥彩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惧意,她冷冷地盯着面前高壮的持刀男人,眼中的神色,更是有着一丝丝戏谑。 “把你到底是谁,跟这些刚刚被你骗进团来的女孩子们好好说说吧!”西乡则是冷笑一声,拍了拍弥彩的脸,“跟她们说说,你们打着歌舞团的旗号,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让她们看清了你到底是个多么卑鄙的匪徒!嗯!你怎么忍心利用这些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让她们去杀人!” “没错,我们是杀了人。”弥彩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她对于西乡的“偏见”是相当地不认同,“西乡泷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你从在四国时就一直尾随我们,进入了本州之后还想方设法地混进来做保镖,你觉得,我察觉不到吗?还是说我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在你眼中跟一个傻子差不多?” “哼,那你为什么不在路上就杀了我?”西乡撇了撇嘴,“不要狡辩了,赶紧向她们坦白,然后我好送你上路。” “坦白?坦白就坦白吧”弥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不过,故事可能会与你臆想的那些相差甚远罢了。” 弥彩本名敦贺弥彩,越前藩敦贺城人士,乃是越前赫赫有名的“敦贺千刀流”师范,敦贺城城守敦贺一色的嫡女,敦贺道场下一代的继承人。 上一次的反叛动乱中,在“上杉余孽”的号召下,越前藩的福井家联合越中越后两藩发动叛乱,而敦贺一色乃是敦贺城守,又是南部守,因此作为先锋军出击美浓,与带领幕府军的大久保忠幸在关原进行了一次合战,然而此时越前藩却被从海上登陆的毛利军入侵,福井家不可能在分兵对正在美浓不破郡与大久保决战的敦贺军继续援助,而军需补给也在幕府御庭番众带领的忍者攻击中断,客地作战的敦贺一色被斩首,敦贺军逃亡半数,剩余则被全歼,敦贺弥彩由于当时带领福井忍军与敦贺忍者众与幕府忍者对抗而幸免于难。 战争失败,有家难回,敦贺弥彩索性与心系本家的福井忍军分道扬镳,带着自家全部由女性组成的忍者众南下,一路靠着如盗匪一样到底打劫为生,一直流落到备后才安定下来,与当地山区的一位盗贼团伙合并,由于敦贺弥彩从小修习千刀流已臻化境,而敦贺忍者众亦是个个身怀刺杀绝技,很快弥彩便在山寨中排到了第二把交椅,几乎与大当家平起平坐。 后来,由于手下被山贼强暴事件发生,敦贺派便直接发动了叛变,消灭了所有的山贼领袖,留下的山寨中的女人,并将男性山贼一柄遣散了。 后来,敦贺一伙又在出云与备后交界的比婆山消灭了另一群盗贼团伙并占山为王,此后,敦贺山贼团在两藩的交界处为祸,并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他们依仗着庞大的城寨与强大的武力,丝毫不畏惧山中弱小的魔物,甚至与山中的鬼族交易,在附近的城主出兵对她们进行讨伐的时候,就是鬼族的军队保护了山贼团。 至于歌舞团的成立,则是在两年后。当时郭贺盗贼团伙再次入侵出云,只不过这次走得有点远,是因为听说那里有古董,所以打劫了吾妻山供奉三途河神明的三途神社,最后却发现在神社中并没有多少钱粮,更多的是一些瑟瑟发抖的巫女。 据临死前的神主说,这些都是被男性折磨,在外界走投无路,又不愿流落娼馆为妓的女性,老神主竭尽全力,最终很遗憾无法为这些人支起一张结实的保护伞,在弥留之际他请求弥彩不要杀死这些少女,他希望她能继续保护她们,或者至少用得上她们。 弥彩的心神因为老神主的话而产生了很大的触动,也是在此时,她从第一位被她杀死的山贼大当家那里夺取的,一直被她只当做普通宝刀的名刀,选择了她作为自己的主人,这柄名为云罗森繁丸的名刀,显现出了自己的人形化身云里,也是因为名刀的人形化身拥有无瑕的容貌,云里才会在津和野驿时被坂崎贪婪地想要据为己有。 接手了三途神社的弥彩,为了保密其实是省事杀死了全部后来招揽的男性山贼团员,与剩下的老部下住进了三途神社,自己则当起了三途神社的神主。但是哪怕是减员大半,以前山贼团留下的积蓄依旧不足以支撑神社运行太长的时间。 于是,假借出云大社名义,成立歌舞团外出巡演的计划便被弥彩提了出来,她留下了一些武艺还不错的老部下看家,自己和云里则带着一部分还能够融入社会的巫女,踏上了全国巡演的道路。 在途中她们不断地搜寻那些境遇相似的女子,包括一些落魄的游女都会被同意加入歌舞团中,在她看来,大家做什么工作,都是大家自己的意愿,这与歌舞团演出赚取神社运行经费的目的并不冲突,她也从来都没从那些随团游女的手中收取除车票购买之外的费用,更没有从这些生意中抽成虽然有很多游女都觉得歌舞团理所应当从中抽取一部分的分成。 而歌舞团的另一项经费进项,就是对那些行事恶劣,特别是肆意玩弄女性的贵族进行讨伐,而后伪装成暴毙c盗贼入室抢劫和忍者刺杀等一系列能让歌舞团撇清关系的现场,只有坂崎这次,由于对方太过明目张胆,而驿城里有没有其他人居住,所以才不得不冒着暴露的风险做这一票,但其实在出云那边,三途神社的一些副产业也已经逐步走上正途了,因此就算就此隐居不出,也没什么大碍了。 所以云里与弥彩才能如此决绝地处理掉了津和野内城的所有军官,她们可不知道事情被人隐瞒下来这件事,也都觉得是时候从歌舞团金盆洗手了,将其解散或者交给其他的某个人了。 至于西乡,他才不是个一般的浪人,他的主上岛津光元亦与其家人就是在招待出云歌舞团后被杀死在家中的,只不过被伪装成了忍者刺杀,她们拿走了大量的财物,却偏偏留下了最为名贵的,传承自岛津本家的大将具足与名匠之刀,被岛津本家认为是刻意伪装的忍者刺杀,因为盗贼们都不可能只拿走沉重的金银财宝,反而留下价值无法估计而又轻盈易藏的铠甲与宝刀。 在这次劫掠中,只有西乡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先是被人敲晕了,然后自己醒来之后,又被人从左侧的胸口刺了一刀,但是由于他的心脏长在身体的右侧,因此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恢复神智之后,没有人相信他有关出云一伙才是真凶的说法,反而认为他在说谎,并将他逐出了人吉城,成为了一个无主的浪人。 因此,他那套“藩主给他放了个长假”的说辞,其实也是假的。事实上他从被逐出人吉城之后,就不再侍奉岛津家了,反而是跟上了依旧在四国游演的歌舞团,但是他的速度太慢,身上有没有钱,比不得每次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坐着骏城到处跑的歌舞团,所以他索性先在一个地方打工,然后攒够了钱直接到她们即将去的下一个目的地去等待时机。 而那个地方,也就是长门。 这次的西乡长了个心眼,也就是拿到确凿的证据,否则的话以出云歌舞团在全国的声望,这事情如果公布出来,恐怕就不只是贵族们不相信他了,许多崇拜喜欢歌舞团的平民也会讨厌他,这样一来他就永无翻身之日,根本不可能扳倒歌舞团这个黑恶团伙。 后来西乡正巧碰到了出云歌舞团招收保镖的机会,他决定在下一站,出云一伙即将再次出手劫掠的时候,站出来阻止她们,并向官府指认真凶。 但是结果又是怎样呢?苏澈记得自己在晚上好像并没有遇到前来阻止的西乡啊? 只见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结果我睡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 狂信徒与追星族 28 狂信徒与追星族 “或许在你这种下人眼里,你们的主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弥彩嗤笑一声,瞅了瞅西乡掩藏在外衣下岛津丸十字家纹,“你可知道岛津光元都做了些什么?” 弥彩口中的岛津光元,即是西乡泷胜在萨摩时服侍的领主,是如今岛津家当主,萨摩藩诸侯岛津久光的侄子,任人吉守。 出云歌舞团曾经在人吉城演出过短短的五日,同时也在进行着一如既往的收罗女性同胞的工作,但是她们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强劲的竞争对手人吉岛津家。而根据她们在当地获得的风评来看,人吉岛津家家主,也就是成年后从本家分离出去的岛津光元,似乎是个与众不同的贵族。 据说岛津光元是个非常帅气的青年,五年前任人吉城城守,如今也才刚刚25岁,据说他经常性地会在节日时向一些穷苦人家发放粥饭,而且从五年前刚刚来到人吉城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每个月光顾一次流浪者街的记录,他每次都会挑选几名年幼的流浪女孩儿带回家中,训练成服侍他的女仆,传说他在内城的大宅中至少有三四百名女仆服侍他,那里也是所有人吉城的男人们向往的天堂。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些进入了岛津光元家大门的少女们,似乎并没有像外边臆想的那样幸福。 事实被发现的原因是由于两个贪玩儿的巫女忍者想要去见识一番内城其他人没曾见过的“百人女仆”的壮观景象,她们的确得到了满足,看到了满院子大大小小的女人,但是在这期间,也看到了一些本不愿看到的东西。 当苏澈听到这里的时候,他本以为会像所有的贵族俗套一样他们都是变态,无非是将幼小的女孩儿们当做可怜的泄欲工具不拉不拉不拉但是他所听到的真相,却让他有些吃惊。 岛津光元,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一名禁欲主义者,有传说他在成年之前,似乎在寺庙中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修行,因此他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既没有妻妾,也没有子嗣,哪怕娇艳欲滴的女仆就在身边,他却依然不为所动或者说,他故意地让这些女仆穿成这搔首弄姿的模样,来磨炼他压制起来的。 岛津光元每七日的晚上都会挑选一名十几岁的姑娘,穿成各种充满魅力的样子,然后在她们的面前用平常的声音念一段妙法莲华经,而这些姑娘则会卖力地将自己最美丽最充满诱惑力的特征表现出来,倒不是因为争夺那成为这一家主母的微小可能性,而是如果不努力去做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在诵读完毕经书之后,如果因为女仆的诱惑而读错一字,他就会按照自己给出的承诺,终生负起养活她们的责任,并给予她们几乎接近于自由的生活,只要不背叛他c逃离他,他就会善待这些女仆。 但是如果他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一字不错地诵读完了这部6000字有余妙法莲华经那么就表示他的被更深地束缚了一层,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而为了纪念这个进步,他需要举行一个仪式。 这名未能成功诱惑他的女子,为了纪念她所做下的功德,岛津光元会将她做成一具“人偶”,他会将她在地下室中肢解,剔除多余的肉质,只留下最纯净的骨骼与最美丽的皮肤,而后用东西填充起来,就做成了一具新的人偶。 而这一过程显然是不可能一个人完成的,岛津光元则从根本上不会相信一个男人,而那些成功诱惑了他的女仆们,就会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与帮凶。探察的巫女忍者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帮助岛津光元剔骨剥皮的,但是她们两人见识过了那残忍的肢解仪式,也在地下室中找到了大量制作好,并被维护地栩栩如生的人偶,那个地方香气扑鼻,到处都能嗅到用来防腐的香料的气味,这味道却浓郁得让人作呕。 而后,两位大胆的忍者又仔细地观察了宅子中的女仆,除了那些刚刚来到这里的那些幸存者,她们相差的年龄已经越发得大了这表明岛津光元已经在逐渐成功地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而这只怪物无疑会杀死所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接济过的所有少女。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恶魔。 然而,岛津光元却并不是一个剑术高手,亦是不见他修习体术,身旁除了像西乡这样用于护卫宅邸的下级武士之外,似乎没有一个男人,而这些流浪女变成的女仆们,她们的身手虽然不错,但是与歌舞团的忍者们相比,就太上不了台面了。 两位忍者如实汇报了她们所见的一切,而弥彩和云里在震惊的同时,也立即制定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除魔计划”,当然,在当时她们还不知道岛津光元是个禁欲主义者,只是对他屠杀少女的行为而感到愤怒。 于是出云歌舞团便以“募款”的缘由登门拜访,云里的姿色有目共睹,哪怕是禁欲者岛津光元亦是心中一阵动摇,要知道压抑住自己的,往往在它反扑会让你更加地不知所措,云里无异于一发催化剂,让岛津光元的“佛心”受到了损害。 于是岛津光元对于这个女人铭记在心,发誓要跨过这道“佛祖布置给他的难关”。 于是,一向在外不近女色的岛津光元竟然公开发帖邀请歌舞团上门表演,并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募款价码”如果团的人都不想杀他的话。 就像计划的那样,忍者们已经在短短两天内调查清楚了到底有哪些人参与到了屠杀中,哪些只是无辜的受害者,而在赴约的那天夜里,云里按照约定,与弥彩二人孤身前往,并答应了岛津光元的要求让他在二人的面前先念一卷佛经,为在场的所有人祈福。 在那个时候,除了还在宅子边缘处巡逻的下级武士们,所有的女仆都集中在了大屋内外,与岛津光元一起念经祈福,而忍者们也是在这时潜入了宅邸,她们敲晕了所有与这件事情没什么牵连的下级武士与无辜女仆,然后利用自己无声的攻击与其他人正在念经祈福的时机,开始了一场有效率的“除魔”。 所有的有罪者都被处决了,而云里和弥彩也将在名刀使面前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岛津光元扔了出来,当着所有无辜女孩的面揭示了这家伙惊世骇俗的可怕嘴脸。 然而岛津光元似乎并没有害怕,他用一种冷静到让人心寒的态度解释了自己的行为,也为歌舞团诸位的疑问给出了答案,他不仅不怕死,反而认为这是佛祖赐下的救赎,他甚至将自己的财物在什么地方都明确地说了出来,用以分发给面前那些一脸恐惧与惊愕,那些他还未曾跨过的“难关”,以弥补他不可能再兑现的诺言。 这位冷静的恶魔死于弥彩的刀下,他拒绝了弥彩允许他切腹的“容忍”,在他看来,他所需要的是一场“奉献而死”或者“赎罪而死”,自杀是无法回归佛祖的怀抱的,最终他就这样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被弥彩斩下了头颅,那坐姿在他死后依旧未曾改变。 “当时我的心头似乎取出了一块很大的压力,”从弥彩的脸色上还能看出当时她的感情波动,“讽刺的是,这个恐怖的恶魔,却是佛陀最虔诚的信徒,甚至在最后我们都出现了动摇,到底他做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信仰而变得可以饶恕实话讲,最后那一刀,还是在他的鼓励下我才能砍下去的。” 之后,就是迅速地决定女孩们的归属,有的人愿意跟随歌舞团离开这座给她们留下了莫大阴影的地方有的人则选择留下来,而这一部分人,也拿到了歌舞团赠送给她们可以继续生活的金银。 而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就是你,我们从没料到一个人在后脑勺经历了那样的重击之后竟然还能在第二天早上之前醒来,”弥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而且你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我身边醒过来,而且不由分说地一刀捅过来,我自然下意识的还击,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你并非在名单上,那一刀绝对会刺进你的心脏当然,前提是你的心脏在左边。” 西乡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刀,有些沮丧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无法反驳这些话,因为现场留下的情况,与弥彩描述的没有一丝差别,尤其是岛津光元的确是正坐而死,这也是为什么岛津久光坚决地认为是敌方的忍者刺杀了他的侄子,在他的眼中,恪守言行的岛津光元是一个最合格不过的城守,他只有在面对卑鄙的敌人时,才会如此铿锵而不甘地死去,以至于在死后,他的腰杆都一直是笔直的。 人吉城岛津宅的女仆的确消失了很多,但是没人去管那些可怜的无根之人,他们一致认为是忍者们为了伪装成盗贼劫掠的现场,而掳走了这些女人,说不定她们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的荒野中了。 “一直以来都是我弄错了?”西乡泷胜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地问道。 “是的,是你弄错了。”弥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真是丢脸光元大人怎么会”西乡将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中,手中的太刀已然丢在一边,闷声闷气地说道,他的声音绝望而空洞,显然以前那个严谨而恪守礼仪的光元大人已经不复存在了,对于一位崇拜主人的下级武士来说,这无异于信仰的崩塌。 想到这里,苏澈忽然很感兴趣如果哪位岛津光元的信仰崩塌,会出现一副怎样的光景呢?光是想想就让人愉悦啊不对,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个问题呢?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自己啊!苏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正常。 而这时,弥彩却拾起了地上的太刀,对准了西乡的头颅:“抱歉了,我们马上就要金盆洗手了,为了杜绝一些麻烦只能怪你自己多管闲事。” 西乡的肩膀动了动,似乎放弃了抵抗,毕竟在一位名刀使的面前,他这样一个凡人是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的,更何况他似乎有些就想这样一了百了了 而这时,一个身影却挡在了弥彩与西乡之间,而这个身影苏澈还相当熟悉他妈的,怎么是李客?! “小客,你干什么!”苏澈也立马站了起来,“快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 云罗森繁(上) 29 云罗森繁上 “不,大哥,我是一名侠士,是不会眼看着朋友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无动于衷!”李客坚决地摇了摇头,继续挡在毫无斗志可言的西乡面前,看着用刀指向自己的弥彩,“来吧,如果你想要对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动手的话,随你便。” 弥彩挑了挑眉毛,她对面前的男人不,这个年纪大海还只是个孩子吧?她对于这个孩子的印象不错,长相帅气,性格和善阳光,从做事风格上也属于大方而肯努力的人,可以说是许多女孩心目中梦寐以求的伴侣了。 没想到这样的人会是一位侠士啊 弥彩并非像其他的神洲人一样对侠士不甚了解侠道不同于武士道这种在神洲换成了千年的精神,是幕府建立之后才出现的,严格来说是从东土传来的舶来品,没有武士道这种源远流长的精神与文化底蕴,“侠”甚至被许多人误解为匪徒一般的行径,也有很多自称侠士的人,事实也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盗贼,借用用最高尚的道义去做最卑鄙的行为。 弥彩自认为是一位侠士,在从盗贼时期的浑浑噩噩走出来之后,她就一直都在遵从着“恶即斩”的道义,如今多年过去,她手刃过的恶人,早已就超过了一百之数,她也从当初那个懵懵懂懂,只懂得遵循着某个自己心中的信念而行事的小姑娘,成为了今天这样一个有资格说教手下团员的大姐大了。 她明白作为一名“侠”,对于自己的“道”都是怎样得坚定而执着,这个世界太过狭小,狭小到容不下两个对立的理念共存,对于他们这些执着的侠士来说,可能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努力地在最后活下来吧 弥彩没有放下刀,她明白面前的这位少年,同她一般的为了某个信念而执拗,执拗到了寸步不能想让的地步他宁愿与自己的朋友一同死去,哪怕这个朋友已经是一个存在与否已经没了意义的失心者。 “少年,我只能满足你的愿望作为一个与你相同的人,我只能尽力地让你死得痛快一些了。”弥彩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是吗?这就是你的道路吗?”李客毫不畏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那就动手吧,我向来不是个胆小鬼,这就是我的侠道。” 弥彩叹了口气,挥起了手中的太刀,向着面前的人斩去。 但是她没能斩下去,因为有一只手,在她之前捏住了这锋利的刀刃。 “真是令人头疼”苏澈狠狠地在李客的脑壳上敲了一下,“你以为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掉,还是你已经算计好了我会出来救你?” “疼!”这一下子显然用了全力,李客却非常识趣地蹲在地上哼唧,一边伸手捅了捅一旁的西乡,想让这个一直呆愣着的男人回过神来。 “弥彩副团长大人,我想,事情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对。”苏澈紧紧地捏着弥彩的刀刃,“还是说您也以为我会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您的刀下呢?”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要替他们出头了?”弥彩突然变得有兴趣起来,“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还是一个名刀使?” “名刀使?大哥你是名刀使?!”一旁的李客惊讶地抬起头来,却被苏澈一脚踩在头上再次将头压低了下去。 “有什么区别吗?”苏澈小心翼翼地问道,而三十三子则已经站起身来,来到了苏澈的身侧,而云里也在弥彩的身边显出形来。 “区别嘛自然是有的。”弥彩微微一笑,“我啊,就是那种很情愿为自己的兴趣而放弃使命的人呢!你打服了我,我自然什么都听你的。” “那么你是想用名刀使的身份来解决问题咯?”苏澈弹了弹自己手指,扫视了一眼周围的车厢,“在这打?” “这里这么小,怎么施展得开?”弥彩松开了手中的太刀,前走几步,看向头顶的一扇舱门,那是一扇通往观景车顶部的顶门。 弥彩回头向着苏澈笑了笑,云里张嘴轻吟一声,整个人化作了一团云雾,包裹在了弥彩的周身,几秒钟后云雾散去,弥彩赫然已经变成了津和野当晚那个身着铠甲c英姿飒爽的女武将。 “到上边去。”她抬手指了指上方,随后纵身一跳,整个人直接顶飞了舱门飞了出去,随后手中紧接着出现了一条长长地鞭子,抽出鞭稍缠绕在骏城表面的把手上,将她从空中平安地拉回骏城顶部的表面。 解下太刀与胁差向李客那里一扔,而后将三十三子向自己怀中一带,一身天蓝里樱花纹羽织的苏澈也随之蹿出,弥彩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向空中的苏澈,似乎是在期待他赶不上火车之类能够引她发笑的洋相出来,毕竟苏澈跳出来之后,并没有什么能够抓到车顶的手段,能够安然落到骏城顶部,似乎已然成为一种奢望。 然而,苏澈的身体就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慢慢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稳稳地落在了铁皮车顶上,甚至没发出一点落地的声音。 “不知道你在期待着什么。”苏澈挥了挥手中看似空无一物的太刀,看向了对面手持鞭子的弥彩,“怎样,赶快开始吧?” “乐意之极!”弥彩柳眉一竖,手中的长鞭飞速抽出,一时间宛如漫天地雨点一般砸向站在她正对面的苏澈。 躲避吧!弥彩在心中喊道,只要你躲避,就会发现一连串意想不到的惊喜。 弥彩修行的千刀流与道场其余的弟子不同,是敦贺家代代单传的流派,而所谓“千刀”,事实上是代指了全部的武器。真正的“敦贺千刀”分为三个阶段,也就是“初习”c“深修”和“无刀”。 “初习”就是开始接触,从四岁开始弥彩就已经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习这世界上所有敦贺家能够搜罗到的武器样式了,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刀枪棍棒c剑戟斧钺等等的兵器,她都已经了然于胸,能在任何环境下灵活地使用所有她学习过的武器,但是招数却并非优秀。 于是,在她的十三至十六岁的三年中,她开始学习大量各种武器的攻击招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工作早在前人就已经解决了大半,她只需要学习最精华的部分,也就是那些最实用,也最致命的招数。 后来在十六岁她达到了“深修”的基准,被要求能够同时使用两种不同的武器进行最致命的攻击,她的父亲一直是她最致命的“陪练”,至今在她的后背上还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素枪留下的伤疤,也是她与父亲的陪练中最为接近死亡的一次,再向前一寸,素枪长扁的片刃就能划破她的心脏。 作为一位武家之女,弥彩从小就被教育将伤疤看做荣誉,但是她并不这么想,她认为女人终究是要寻找自己的爱人的,至少在面部与身体的前面,能避免留下伤疤的话,她就会去尽量避免。这种态度一直为敦贺一色所不齿,而这道背部的显赫“荣誉”,就是他留给她的教诲。而因为这件事,在十八岁“深修”完成后,弥彩就很少再与自己的父亲说话了。 敦贺千刀第三阶段的“无刀”便是创造一些特殊的武器并设计一套用来置敌人毙命的招数,这种能力能够防止在未来遇到不认识的武器不会使用的尴尬局面,做到以防万一。 但是“无刀”的修行是十分考验一个人的天赋的,弥彩在这方面的天赋就不错,她的想象力与动手能力一样强,甚至对比与一般的武器,她使用自己制作的武器战斗力要更强一些,只不过每一名千刀流的修习者最终都要亲手将自己制作的特异武器毁掉,以达到祖训中“无刀胜有刀”的境界。 敦贺一色就是一名已经几乎达到“无刀胜有刀”境界的千刀流剑客,他虽然还不能完全脱离武器,但是他甚至能够用一根脆弱的树枝杀死敌人,在战场上敦贺一色就曾经创立下用敌人的尸骨杀死敌人的奇迹。 云罗森繁丸,在缔结了名刀与名刀使之间的契约之后,弥彩发现这把名刀就像是天生为千刀流剑客而诞生的一样,它的特性就是多变,它几乎能够化作任何形状,模拟任何的颜色和质地,它甚至可以化作空气缠绕在名刀使的身上,再突然变为透明而坚硬的钻石,在出其不意中杀死敌人。 但是云罗森繁丸的质地是有限的,也就是说你可以将它膨胀成一个足足有半座山大小的球体,但是它的质量与强度也会随着变大而变得脆弱,如果将它变为最坚硬的金刚石,那么它也就只有短短一把打刀的长度。 但是对于弥彩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缺点,她反而可以利用这个缺点来让敌人误以为她的武器很脆弱,误以为她毫无反击之力。 就像现在,如果苏澈躲开这些鞭挞,他就会发现这些击打在钢板上的鞭挞的质地,与普通的皮鞭别无二样,这也就会使他去尝试切割这条长鞭,殊不知云罗森繁丸被切下的残片是可以自动飞回本体上的,这样一来,苏澈的境地就像是一只逐渐深入一张隐藏的大网的小虫,在最后的一瞬,这些脆弱的皮鞭会瞬间变成极细的钢丝,瞬间将其绞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 云罗森繁(下) 30 云罗森繁下 就像弥彩所期望的那样,苏澈轻易地用他手中的无形太刀切断了长长的皮鞭,也正如她所预测的那样,他就这样用刀劈开迎面而来的皮鞭,向着她精心布置的陷阱中心走来,而她也故意装成紧张的模样,似乎能以此来继续迷惑他的判断。 “还有五步三步一步就是现在!”就在苏澈踏入她所圈定的那个范围的刹那,飞舞的皮鞭在瞬间变得纤细如发丝一般,而皮质也变成了闪着寒光的钢丝,四面八方的钢丝集聚过去,瞬间将那个人影绞杀干净。 然而就在绞杀的一瞬间,弥彩的脸色忽然一变,手上的钢丝瞬间回聚,化作一柄长长的野太刀横扫着砍向面前的空气。 当!清脆的回音响起在骏城顶部高速流动的空气中,苏澈的身形显现在她身前的不远处,长羽织猎猎飞舞,手中的无形太刀正与她手中的野太刀相格在一起,只见他微微一笑:“我大概知道你的名刀是一柄什么样的名刀了。” “是吗?”长长的野太刀瞬间撤回至一柄打刀的长短,然而却是一柄没有刀刃的利刺,被弥彩推动着狠狠地刺向苏澈的心脏。 “这就是千刀流?”苏澈轻晃手中的太刀,在合体一心加持下的他能够轻易地将气流搅乱,因此这一下刺击理所当然地空了,弥彩因为无法抵消冲力而向前扑过去,但是她手中的利刺却在瞬间变化为一大捧黄色的飞沙,凝聚在了她的体表,将她重新支撑起来。 “皮革c钢铁c砂砾”苏澈一边喃念着一边转了个身,看向体表已经穿戴好了透明结晶铠甲的弥彩,她的手上套着两只表面满是钉刺的拳套,右拳正带着猎猎罡风向着他的头颅砸过来。 “还有玻璃,还真是千变万化啊,你的名刀。”苏澈左手顶住砸过来的拳头,右手则甩起手中的无形太刀橫劈向弥彩的腰间。 腰间的玻璃铠甲无法抵御太刀的刀锋,于是在瞬间化作一条狭长的金刚石膜紧紧地扣在在了无形太刀的刀刃上,另一侧则生成了大量胶质的缓冲物质,用以抵消苏澈挥刀的力量,使弥彩免于在逃开利刃之后遭受钝击。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弥彩的双眸一亮,体表的铠甲化作飞沙,迅速地凝聚起来,然而这一次凝聚的对象却并非她的身体,而是钻石膜紧扣着的无形太刀,“只要我看得见你的刀,你那无形武器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但是,你首先要能让它显形才行。”苏澈仿佛遇到了天大的乐事,双手握着太刀将其竖立收回到自己的身侧,随即一股强大的风压从刀身上爆发出来,这股风压急速地旋转着压缩自己的身形,最后凝聚成了一条忍刀粗细的淡白色竖条,高速旋转的气流产生了巨大的吹息,让凝聚过来的飞沙顿时消散在了空气中,而苏澈也慢慢地横过了手中的风刀,只见那淡白色的长条压缩到了四米左右的长短,横在骏城前进的道路上,几乎不费力地将铁路旁行道树的树干剖成两段。 “风的力量吗?”弥彩眯了眯眼,“那我就也让你见识一下风的威力吧!”随着她的话,一只黄铜巨号迅速地在她的周身显形,巨号带着内螺纹的号口正对着面前的苏澈,而另一端却并非在弥彩的嘴上,而是隐藏在她的身后。 “受教了!”苏澈狠狠地从右方将风刀向左横扫过来,竖直的风刃由于惯性而弯曲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就这样受我一记龙卷太刀吧!” 然而就在弯曲的风刃扫过来的一瞬间,隐藏在弥彩身后的,巨号的另一头突然探出,它精准地纵向延伸了四米,宛如一条黄铜的长凹槽,内部覆盖着坚硬的金刚石膜,看在金刚石上的风刃无法对其产生伤害,而凹槽却在这时瞬间封闭,随后直接向内压缩为了一个小小的球体! “呜”也就在这一刹那,震耳欲聋的号声从那带着内螺纹的巨型号口,带着旋转的若隐若现的气流喷射出来,站在号口前方的苏澈这一次没能躲开,喷出的噪音与气流直接覆盖了整节儿车厢的另一端,就连下层探出头来观战的人们也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迎面硬生生受了一击的苏澈感觉自己仿佛是航行在惊涛巨浪上一叶扁舟,脑袋里的嗡鸣令他晕眩不止,胃里一阵阵恶心的感觉翻上来。 “呕!”胃袋里的早饭终于受不了这反应,直接被他从口中喷了出去,幸好他提前转过了脑袋,将这些污秽之物全部喷到了侧面的山野中去,还顺便凝聚了一把气流抹了抹嘴巴。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反击。”苏澈的面色有些苍白,他握紧了手中的太刀,“你对我发动了能够让人呕吐的攻击,那么不如我也让你尝尝窒息的滋味吧。”说着,他便提刀蹿了出去,他的速度非常快,就仿佛迎面扑来的风根本无法让他减速一样,几乎就在一刹那,整个人直接撞上了匆忙间凝聚出一只水晶盒子来保护自己的弥彩。 “躲进了你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却不知道这是自寻死路啊!”苏澈伸出了左手,一股强烈的旋风包围了整个水晶盒子,高速流动的空气在外界形成低于内部的大气压,将盒子内的空气快速地从里边抽了出来,感觉不妙的弥彩急忙将通气孔堵死,然而旋转的空气却忽然变了方向,从四面八方挤压向水晶盒子,越来越大的压力使得弥彩疲于修补裂缝,最终不得不将其变更成了最适合承受压力的卵形,虽然顶住了外部的风压,但是内部的氧气却开始缺乏了。 眼前逐渐开始发黑的弥彩不得不在一瞬间将包裹在周身的水晶壳化作一枚乌黑发亮的小丸子,而这只小丸子却在外侧高压的压力下,宛如蒸汽铳中被射出的铅弹一般狠狠地射向了弥彩的胳膊,好在她还保持着清醒,弹丸在接触她的瞬间便化作了一只不知名材料的臂铠,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苏澈放开了风压,弥彩从半空中跌倒在了骏城的顶部,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突然,她的右手猛地一握,苏澈只感觉肺内一痛,哇地喷出一口血来,鲜红色的血液里可以看到无数小小的黑点。 “大意了大意了。”他擦了擦嘴上的血痕,合体一心加持状态下的身体在快速地愈合伤口,但是这一下也足以让他难受好一阵子。 “你也憋得我够呛,差点就晕过去了。”弥彩拍了拍自己的臂膀,臂铠化作一柄乌黑锃亮的小太刀,握在了她的手中,“最后一招,没有特性攻击,没有花样诡计,只有我自己。” “好啊。”苏澈也散去了身上的气流微笑着看着对方,“来吧。” “接好了”弥彩摆出了一个刺击的起手式,锋两刃造样式的小太刀直指对面的苏澈,而苏澈也将无形太刀周身的扭曲光线的空气散去,露出一柄样式在普通不过的太刀来。 “名刀,云罗森繁丸。”弥彩看着散去伪装的太刀,动作顿了顿,开口说道,“请指教!” “名刀,三十三胴”苏澈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影就已经冲了过来,手上的小太刀向前一刺,动作却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直接顿住。 另一端,苏澈的右手紧紧地捏着一柄长刀的刀锋,而这柄长刀的前大半刃部都是透明无色的,亏得弥彩的多次试验才发现了这种几乎能完美隐没于空气中,质地却堪比百炼钢铁的状态,本想用小太刀为伪装赐予他结束比试的最后一击 “我能看见的,弥彩。”苏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从他的视野中看去,在他周身方圆十多米的球体内,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c几乎不影响视觉,但是却有清晰可辨的迷雾,而隐没于空气中的透明刀刃,在这种环境下清晰可见。 秘术岚岛,这也是在苏澈成为名刀使之后,三十三子教授他使用的第一个秘术,在他进入合体一心之后,在他身体周围方圆12米的地方会弥漫起肉眼难见的雾气,这种雾气能够反映敌人的攻击轨迹,从而使苏澈预测对方的攻击手段。 当然,对于肉眼不可见的武器,同样效果显著。 “不玩了,”弥彩有些生气地跺了跺脚,收回了自己的名刀,转身跳了下去,听一路传回来的声响,应该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啊,真是快累趴下啦。”苏澈忙不迭地接触了已经开始令他头痛的合体一心状态,也有气无力地跳了下去,然后坐在一把椅子上,夺过李客手中的大杯啤酒就向着嘴里咕咚咕咚地灌进去。 “怎么样?赢了没?”李客一边麻溜地替苏澈捏着肩膀胳膊,一边小心地问道。 “那还用说?”苏澈白了他一眼,踹了踹坐在另一旁的西乡泷胜,“我说西乡,你可欠我个大人情!” 西乡面带惭愧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得了,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吧,西乡,别的我也不多说啥了。”苏澈拍了拍李客和已经化回人形的三十三子,“来来,扶我回去,我大概得睡上一会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 分道扬镳 31 分道扬镳 当苏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窗外的天色微微发亮,曙光已然逐渐漫上天际,车厢里到处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间还早,大多人都还沉浸在梦乡里。 “嗯嗯”他伸了个懒腰,从坚硬的床板上坐起来,看向了一旁的床铺,李客的半个身子正闪在半空,被子也被他丢在走廊的过道上。与他相比,小金就睡得安稳许多,只是她仿佛一直在做噩梦,眉眼紧紧地皱在一起,双手也紧抓着被单。 苏澈醒来之后,三十三子也随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少爷要洗脸吗?”三十三子从上铺跳下来,“我这就去打水。” “不必了,一起走走吧。”苏澈站起身来,按了按自己的腰,身体活动着拧巴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骨爆声。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无声的走过狭长的走廊,中等车厢和上等车厢同样十分安静,餐车里的厨师们倒是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了,今天的早餐是西式的,金黄色的,带着香气的煎蛋已然做出了不少,二人走进餐车的时候,他们正在准备蔬菜沙拉。 “或许今后应该常联系一下”看着前方观景车车厢内的身影,苏澈笑了笑,提高声音说道,“弥彩小姐看来也起了个大早。怎么,是起来晨练的吗?” “晨练是很久之前我还住在家里的事情了,不过昨天一战之后,我想也是该重新拾起这个习惯了。”弥彩脸上带着无悲无喜的表情说道,“如果苏先生想念我们了,那大可以寄信来,昨天我已经说了,神社的地址,出云的三途神社,有机会的话,还可以来玩。” “或许吧,等到我闲暇的时候可能会去那里拜访故人。”苏澈来到了她的身边,看着逐渐远去的山景,“怎样?昨天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与名刀使比斗,”弥彩拢了拢一侧垂下来的发丝,“虽然最后几乎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但是这个过程我还是很享受的姑且算你合格了。” “那西乡的问题?” “只要他能把住嘴,我也就不再过问了。”弥彩哼哼道。 “不过在我看来,你最好还是再回到出云之前继续带着他上路。”苏澈建议道,“他是一名武士,不可以小看一名武士的忠心,现在他虽然浑浑噩噩的,但是难保不会出岔子。” “所以我才想杀了他,一了百了。”弥彩耸了耸肩,“否则你以为杀人事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你看,这就是你我处事方式的不同。”苏澈拉开了后窗,吸了一口冰冷儿新鲜凉爽的空气,“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为什么不将他变成朋友呢?” “我杀了他的主人,你觉得他会将我当成朋友吗?”弥彩摇了摇头,“他是个单纯的好人,可能我们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是‘恶’的代名词了吧。” “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有永远的朋友,”苏澈指了指自己,“我是一个朋友很少的人,所以我珍惜他们,也珍惜每一个可能成为我朋友的人。杀戮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你身上的杀气太重的话,大家都会离你远去哦!。” “但是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呐。”弥彩叹了口气,“你不这样觉得吗?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都让人感到烦躁,恨不得找到一个立即解决的办法。” “一个快刀斩乱麻一样的办法吗?”苏澈摇了摇头,“我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你要有耐心。” “但是我没有耐心,这大概是小时候留下的缺点吧。”弥彩拍了拍腰间的太刀,那是西乡的刀,如今已经成为她的战利品了,“我从小就与父亲一起学习,是个倔强而富有天赋的孩子,我学的很快,别人要用一年才学会的东西,我只需要三个月。所以,从懂事以来,我的生活一直是快节奏的,一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我的处事方式也变得愈发干脆利落或者说,很直接” “恶即斩,这是我一直贯彻的理念,就像李客所说的那样”弥彩看着远方的天空,轻轻地吐露道,“这,就是我的侠道。” 清冷的山风吹进车厢,让每个人都变得头脑清醒,观景车中的三人,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沉默地聆听着,骏城的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声音。忽然间,眼前一暗——他们进入最终的隧道路段了。 从津和野到广岛的路程,已然走到了最后,大概在今天午后的时间,他们就会抵达目的地——广岛城了。而等到他们抵达广岛城之后,比叡城的终点站就到了,歌舞团将会转乘坐另一辆驿城前往出云,而苏澈他们则会留在广岛。 也就是说,分道扬镳。 “我没想到你会是一个侠士。”苏澈看着弥彩的侧脸,认真地说道,“当我在长门时,事实上,真的以为你们只是个普通的歌舞团。” “是啊,那时候我也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保镖。”弥彩转过脸来,对着苏澈笑了笑,“但是看来这车上的每个人心中都藏着自己的秘密,所谓一丘之貉,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咳咳,一丘之貉的个贬义词啊”苏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还觉得我是个蛮好的人呢。” “是吗?偷渡客是个好人呐,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有意思的笑话了。”弥彩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我想在东土境内,还不至于像这边一样,好人都活不下去了吧。” “我是过来探亲的,没别的念想。”苏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坐得起游轮吗?没有足够的钱,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偷渡船。” “那船上可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啊,如果穷人不都像你一样生怀绝技呢?”弥彩笃定地说道,“你既然是个偷渡客,那就肯定不单单是付不起船票那么简单。” 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吗?苏澈脸上讪笑着,心里暗自嘀咕道。 “苏先生,有没有人说过,您是个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弥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尴尬的表情,问道。 “哈哈,的确有人这么说过,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呀。” “其实我对朋友是不戒备的。” “那你倒是说实话呀。” “那个每个人都有点难言之隐嘛,哈哈” 临下车之前,比叡城的车组厨师为歌舞团的各位料理了丰盛的午餐,法兰西式的大餐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是车中不少的人,第一次吃到如此正宗的西洋餐点。 下车之后,歌舞团的巫女们待在了广岛车站专门为她们划分的区休息,而团长与副团长昨带领着几个人前往车站售票处办理换车事宜。而趁着这个机会,苏澈一行人便离开了车站,他们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广岛。 “我一会儿大概会回去吧?毕竟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违背已经承诺下来的誓言,在此之前,还是跟着他们继续旅行更好”前来送他们的西乡面带惭愧地向着李客与苏澈鞠了一躬,“昨天的事情,多多麻烦二位了,十分抱歉。” “西乡,我们是朋友啊!”李客拍了拍他的肩膀,“为朋友出头,不算是什么大事。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这么做的。” “所以珍惜吧,西乡!”苏澈也对他笑了笑,“凡事都要调查清楚,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却不一定全面。也希望在未来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你,就像我们刚刚结识时那样,与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人,哪个开朗憨厚,那个充满热情,无所畏惧的人。” “放心吧,我会打起精神来的!”西乡的笑容中虽然依旧弥漫着精神上的疲惫,但是他还是晃了晃自己竖起的拳头,“我想在未来,与歌舞团一起,我会发现一段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人生吧。” “那么,就此告辞!”苏澈与李客相视一笑,对着西乡拱了拱手。 “就此告辞!”西乡也模仿着他们的样子拱了拱手,“还有,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喊我泷胜或者阿泷就好。” “怎么用下次呢?”苏澈微笑着向他摆了摆手,“后会有期,阿泷!” “后会有期,二位!” 不一会儿车站里便传来了新的汽笛声,又一列骏城上路了,站在城墙上的苏澈一行人看着那列渐行渐远的黑烟,一直到它消失在群山之间。 “大哥,我有预感,未来我们还会相见的。”李客一本正经地回头说道。 “世界本来就很小,有缘即能再见。”苏澈揽过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去城里转转,看看这里有没有能让我们攒点儿钱的活计,广岛还远远不是终点,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继续做好打工的准备吧。” “不要吧在?长门的时候就弄得好累的。”李客大声地抱怨着,小金则吵着要吃糖,一行人离开了城墙向着城内的方向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人群中。 另一边,在广岛城的港口,一艘银灰色的驱逐舰逐渐靠近码头,桅杆上飘扬着耀眼的金色蛟龙旗,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舰艏的侧舷,抓着栏杆,看向逐渐接近的港口。 这时候,另一个穿戴着笔挺军装的男人打开舱门走了出来,来到了西装男人的身后。 “戊戌大人,我已经收到了线人的报告,那个参与了刺杀皇上的少年,已经到了广岛。”他在西装男耳边低声说道。 “先不用管他,这次我的目标,是一条更大的鱼。”被称为戊戌的男人摇了摇头,“抓捕那位少年的事情,就交给幕府当局来处理吧。” “是!”军装男人鞠了一躬,转身回到了船舱。 危机,悄然而至 (第一卷,浪人自东土来,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 夜路 1 夜路 在广岛城的一隅突然暴起一阵纷乱的枪响声,随后一辆马车便从小巷中冲撞着疾驰出来,木质的车厢被狠狠地甩在一侧的墙壁上,木屑四散飞溅,马车在转出小巷之后,便一头冲进了城中某条主路的夜市当中。 横冲直撞的马车根本不顾忌前方到底有什么,驶过来的一路,将道路两侧的小摊子撞得稀里哗啦,路上的行人见状纷纷躲避,而此时,一辆煤气驱动的汽车也从刚刚马车挤出来的小巷中漂移出来,坐在车后座的两个黑衣人,手中拿着漆黑的左轮手枪,就这样,在夜市上向着前方的马车射击,飞窜的流弹使得路上的行人们尖叫连连,然而,相隔不到几秒钟,又一辆汽车也从那个巷口冲出来,亦然奔驰着向前追去。 在前方马车的车夫座位上,穿着白衣戴着草帽的男人狠狠地用鞭子抽打着前方的两匹拉车的驽马,他冷静地操纵着马车前进的方向,但是密集的流弹,依旧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有些则射在马车的车厢上,从车厢内传来了小女孩儿的尖叫声。 作为回敬,每相隔十秒钟,就有一支箭从马车的后窗射出去,但是颠簸的车厢,使得射箭人准头大失,不过最终还是在几分钟内,成功的干掉了紧紧跟在马车后汽车上的枪手。 “再走些岔路,他们的煤气快要耗光了。”车厢里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你把车驾驶得再稳一点,我说不定可以将后面的两个人一起干掉。” “不行啊,大哥!我只学过骑马,可没学过驾车。”车夫座上戴着草帽的男人说道,“还是你再努力一下吧,你不是名刀使吗?说不定与三十三子小姐再合体一次,就能把他们全部都干掉了。” “别想那些没用的,我现在头疼的要命,如果不是因为昨天你惹事,我早就合体一心带着你出城了。”车厢里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一支箭射出去,这支箭幸运地射穿了远处第二辆车上司机的眼睛,这种煤气驱动的小三轮汽车,驾驶座位是十分狭窄的,死去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使得后面的人无法将方向摆正。因此,那两个枪手,只能无奈的跳下车来,而无人驾驶的汽车则冲向了道路一旁的院墙,汽车背后的煤气包受不了猛烈的撞击,直接发生了爆炸。 “干得漂亮!”草帽男兴奋地叫了声好,“我就说嘛,大哥,您肯定行的!” “好好操好你的马车,我不觉得这是最后一辆。”车厢中的男人掀起了车窗的窗帘,露出了一张还算俊秀,但也没什么特点的脸,他正是苏澈,“小客,我听到了前方有煤气发动机的声响,看来他们绕到了我们的前面。” “弓箭还有吗?”草帽男一把掀掉了自己脑袋上的宽檐草帽,他正是李客。 “不多了,还有七八支,”苏澈看了看一旁座位上的箭壶,“可是,前面至少有四辆车,我们的弓箭不够。” “那该怎么办?” “你先向左拐,我们去找第一俩,拿他们的枪。”苏澈思量了片刻,决定道。 “好嘞!那你让三十三子抱好小金,这些畜生跑得很累了,想要加速的话,可能会有点颠簸。”李客一边回应道,一边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皮鞭将马的臀部打得皮开肉绽,两匹速度不怎么样,但是耐力还算不错的驽马惊叫了两声,加快了跑动的速度,拉着这辆破破烂烂的马车以更快的速度在道路上飞奔。 不一会儿,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处,这辆马车再次向刚才从巷子里跑出来那样,用非常暴力的方式进行了一次左转。车厢再次重重的摔在道边的小摊上,将货物撞得四散飞溅,趴在车窗边的苏澈顺势捡了一个从空中落下来的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紧接着又接了一个,丢给了车厢里,蜷缩在三十三子怀中的小金。 “吃个苹果,压压惊。”苏澈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还拿这种手段来敷衍我!”小金抬起头来气愤地说道,“这根本不是你承诺过的,你说过要让我更安全的,现在反而更危险了,当初还不如将我丢在长门呢!” “然后让人家找上门来?你人小鬼大,但还是太天真了,萨摩的人虎在咱们离开之前就在长门,这点我还忘了告诉你了。”苏澈瞟了她一眼,“怎么,现在还觉得应该把你自己留在长门吗?” “就算是被抓回去,也好过被流弹打死!”小金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苏澈你这个大坏蛋!我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人。” “真不好意思,”苏澈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坐在他对面,抱着小金的三十三子,“我已经找到了,不烦恼你费心了。” “哼!真是白瞎了三十三子姐姐这样的美人,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小金不满地嘟囔着,结果又是一发流弹搭在了车窗边,吓得她缩了缩脖子,尖叫道,“怎么还来呀?” “我们的箭不多了,需要找一些替代品。”苏澈拔出了腰间的虎彻,对身边的三十三子点了点头,“我去去就来。”随后便踹开车门,纵身跳出了车厢。 这时,李客已经驾车靠到了距离另一辆汽车非常近的地方,苏澈就像一只蝙蝠一样,张开他黑色的大氅,猛地扑在了汽车后座的两人身上,手中的虎彻狠狠的捅在两名枪手的身上,另一只手则用力地夺过了两人的手枪插在了自己的腰间,又从他们的身上摸出了一些零碎的子弹,回首将刀刃送进了正费力地转过身来,并用自己的手枪瞄准他的司机的勃颈中,顺便也缴了他的枪。 最后苏澈跳回到了马车的车厢中,将三把乌黑锃亮的左轮手枪扔在了一侧的座位上。 “天保六年式,是东土人。”苏澈熟练地将中折式的枪身掰开,将已经打空的弹壳弹出,重新将摸来的子弹装入,“小客,你确定你就是个普通的通缉犯吗?” “怎么了?”李客回应的声音,似乎有些心虚。 “天保六年式是最新式的手枪,不仅威力相当不错,而且能够连射,这种枪在民间是见不到的,一般的军队中也不会配发,更不要说警察了。”苏澈熟练地转动的左轮的弹仓,“据我所知,能够配备这两种手枪的,只有特种部队和锦衣卫。” “哈哈,是吗?”李客讪讪地笑着,“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追的是我喽?” “不敢不敢,”李客挠了挠后脑勺,“大哥,你可是个好人,怎么会是通缉犯呢?”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身后就坐着个通缉犯”苏澈似乎不怎么在意地笑笑,“至于我是也不是,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李客沉默了片刻,突然再次开口道:“大哥,我们前面又出现了一辆车。” “把距离拉近,我手上有枪。”苏澈一边吩咐着,一边从马车中探出了身子,“驾驶得平稳一些,子弹比弓箭更难控制。”随后,他便举起了右手,将照门最准了枪管上的准星,瞄准了前方的汽车。 “大哥那个你咋不打那个” “别说话,我又没有瞄人。”苏澈面无表情地说道,而前方汽车上的枪手也已然发现了身后跟上来的马车,两个人费劲地转过身来,举起了手枪。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前方的汽车化作了四散喷溅着火光的烟花。 “还剩两辆,我已经能看见他们了,大哥。”李客指了指右侧不远处的街道,每次经过路口的时候,他都能看见两道黑色的影子从那里闪过,而从噪音巨大的煤气发动机的声音来看,那就是两辆汽车无疑。 “我们不去对付他们,”苏澈摇了摇头,“时间拖得有点儿久了,我怕城里的警备队已经集结起来,我们需要立即赶往城墙,如果被人围困的再走,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那他们该咋办?” “想跟上来就跟上来呗!”苏澈晃晃手中的左轮,“别忘了,我们也是有家伙的人了,而他们的汽车,显然比我们的马车更容易爆炸。” 马车转了个向,放弃了剩下的两辆车,迅速地向着西北角的城墙飞奔过去。而另外两辆汽车上的枪手显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地放过他们,所以他们也跟了上来。 但是这可不是蒸汽机驱动的列车,汽车的速度勉强能够跟的上这辆马车,毕竟那两匹驽马已经跑得嘴冒白沫了,大概这次就是它们的大限了,两匹马的屁股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儿好的地方了,红色的血液汩汩地顺着马的后腿流下来,染了一路猩红色的蹄子印。 逐渐已经能够看到广岛城的城墙了,李客低声地欢呼了一声,再次抽了俩匹马一鞭子,而这一鞭子,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两匹已经跑到了极限的驽马悲鸣了一声,各自一头跄倒在了地上,而惯性却让马车继续前进,垫着两具死马的尸体,划出了一条鲜血通路。 “看你急的,搞砸了吧!”苏澈忿忿地用枪柄轻敲了一下李客的脑袋,而三十三子也已经抱着小金从破烂的车厢中爬了出来,一行人一头扎进了路旁的一条小巷,七拐八拐地便消失在了这贫民区的屋群中,后面赶来的两辆汽车上的枪手们,只能跳下车来,看着眼前复杂无比的道路与已经被抛弃的马车,跺脚骂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 安顿 2 安顿 清晨,广岛城向北的郊野,一辆运送杂货的马车悠然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车夫用晦涩难懂的方言歌唱着海滨的民间小调,而在白色篷帐蒙盖着的货厢内,堆积起来的货物后,却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 “老哥,咱们还要多久?”一个人撩起白布,探出身子向车夫问道。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氅,赫然是昨夜在城中与不知名的枪手激战的苏澈。 “一刻钟吧,你看,那边已经能看到村子了。”老车夫伸手指了指北边,那里有一座矗立在山脚下的村寨,规模不算小,至少有二百多家的样子。 “这个村子的名字是什么?”苏澈干脆撩开帘子坐在了车斗的边沿上,一手拉着车厢的立柱,向着村子那边看去。 “这是深川町,是附近最大的一座村子了,是个很安全的地方,据说有一位守护神守护着这里,每次魔物作乱,他们都能幸免于难。”老车夫笑了笑,“我女婿的老家也是这,深川町的确是个好地方,再过几年,攒些钱,我们也搬到这里来。” “守护神?”苏澈眉头一皱,看了看四下并没有来往的讨鬼军,于是便爬出来,做到了老车夫的一旁,“老哥,那个守护神是什么东西啊?” “你这小伙子,这么说话的?”老车夫瞪了他一眼,“人家不是什么东西,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不过这位姑娘武艺很是了得,三下五除二地就能将来攻击村子的魔物和强盗击退,无论是一个还是一群,如果不是犬姬大人,深川町这种普普通通的村落又怎么可能发展成如今这样规模庞大的村寨?” “姑娘?!”苏澈眉毛挑了挑,摇摇头,“看来这位守护神很不简单呐。” “人家是能只身打败魔物的大人,自然是不简单。”老车夫哼哼了几声,“不瞒你说,小伙子,那位犬姬大人已经守护了这座村子十多年了,但是据说一点都没有变老的痕迹,大家都把她当做下凡来降幅于深川町的天神,将村子里唯一的神社收拾了出来给她居住呢!” “那节日的时候村民们不用去参拜吗?”苏澈好奇地问道。 “现在是什么年代啦,小伙子?”老车夫拍了拍苏澈的肩膀,“早就不兴之前的那套啦,大家伙有心去拜那些个虚无缥缈的神明,还不如带上礼物到犬姬大人那里去串串门呢,犬姬大人和善得很,能记住所有去拜访过她的人,村民们以前还想选出几位巫女来侍奉她,毕竟那座神社已经被废弃好多年了,一个人住多少有些麻烦。不过这请求却都被那位大人拒绝了,这种体恤百姓的品格,怕是那些坐在神位上的神明们做不到的。” “老哥你说得煞有介事的,就好像你去过似的给我讲讲呗?”一边说着,苏澈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银色的烟盒,取出一只卷烟递给老车夫,然后用火柴给他点上。 “唔!这味道真是不错小伙子你咋不抽呢?”老车夫深深地了一口,正想赞叹,却看见苏澈将烟盒重新揣回怀里,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我的,我一般是不碰烟草的。”苏澈向着后边的货厢努了努嘴,“我兄弟的,一个小孩子就开始抽烟,我替他拿着,帮他控制一下,小孩子都不知道个合适的量。” “诶!这就对了,当年老夫要是有你这么一个管着自家弟兄的哥哥,就不至于弄成这副烂嗓子啦。”老车夫吸了一口,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老头子我还能活几年呢?只能让我拿小外孙不要像我和他爹那样早早学坏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道东拉西扯地谈到了村寨大门前,在他们前边,等待进寨子的还有一辆敞篷的马车,上边坐着不少被这家伙的人。 “嗬!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猎魔人,看来最近深川町附近的魔物又多起来了。”老车夫将烧到了烟屁股的烟卷丢到了路边,拎起座位底下的罐子喝了口水,对着身边的苏澈说道,“进了村子,你们得小心这群人啊,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要是在山里碰见了,说不定就要” “老哥你放心,我们几个还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蠢蛋。”苏澈一般告了声谢,一边招呼一行人下车来,他们就不跟车了,从旁边那扇供人走的小门进去就行。 一位还算和善的乡士盘查了他们几句,便给每个人发了一张作为“暂留证”的木牌,按照外乡人的入住流程,他们先是被指定在村东北部,茶子婆婆家的民宿居住,随后又被要求必须要去村中心的神社参拜这里的守护神。 “每个外乡人都要参拜犬姬大人,记得带上肉和好酒,没有准备的话,可以到寨子里商店街上的商铺去购买。”乡士随口又吩咐了几句,边将一行人放了进去。 深川町整个镇子坐北朝南,西北方是一片名为“鬼丸城山”的山脉,南邻深川,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再加上有大家口中的那位“守护神”镇守,不必惧怕强盗与魔物的侵袭,算得上是附近一带安居乐业的最好选择之一。整个村寨被一堵五米高,用木材与竹竿扎成的围墙保护起来,向着外侧的寨墙上插满了尖锐的竹刺,有的是新换的,而有的则是旧的,上面还能看到黑红色的血迹,想来是经过了某些大风大浪。 整个村子大体上呈一个800800的方形,近700户人家,中心是一座供奉着不知名神明的神社,目前居住在里边的则是一位真实存在的守护“神”。而围绕着神社外的一圈是村子内的四家豪族,他们的族长每五年轮流下一人担任村长,而想要在深川町定居,村长的认可是必不可少的。 豪族居住区外就是平民居住区了,四条商店街将两个居住区分隔开,因为深川町的安全状况不错,人口也比较兴旺,因此前来做生意的商人很多,而由于附近的鬼丸城山也是一处魔物横行的地带,因此深川町也是许多猎魔人在进山之前的驿站,久而久之也就发展起了如今的“民宿”行业,也就是村子会介绍外来的商人c游客与猎魔人居住在一些家中有余房尤其是独居老人的人家,而他们则只需要每年向村子缴纳5的收入当做回报就可以了。 住在村寨东北角的茶子婆婆是一位独居的老奶奶,她的儿子由于被征召镇压三越之乱而死在了十几年前的动乱里,她的女儿则远嫁到了四国的伊予,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对于这种孤寡老人,是深川町村议会的特别照顾对象,因此就将面相还算和善c人数也不少的苏澈一行介绍到了她家居住。 村内民宿的价格特别便宜,茶子婆婆这里一晚上只要十几文钱,而且她特别喜欢小金这种小孩子,如果不是苏澈执意要先交上几天的租金,她甚至都不想收他们的钱。 办完住宿事宜之后,已经是中午了,三十三子下厨做了一桌饭菜,招呼婆婆与他们一同吃饭,饭桌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气氛,让这位已经很多年膝下无子的老人感动地热泪盈眶。她高兴得红光满面,不但拿出了精致的自制糕点分给几个小辈,午睡时还将较为舒适而且采光更好的主卧室让给了三十三子与小金,自己则住在了一件向阳面的客卧内。 苏澈与李客依旧住在一起,两个人在其他人睡下之后,便悄悄摸摸地爬起来,将各自的荷包掏出来,将里面的钱币都倒在了床铺上面。 “只剩下几贯铜子儿了”李客看着床铺上还算不少的铜钱,有些愁苦地皱紧了眉头,“该死的锦衣卫!纸币都被他们弄没了!” “别这么说,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但是命只有一条。”苏澈一边数了一半划拉进自己的钱包,一边宽慰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变故,两个人早在一天前就差不多攒够了离开广岛的车票钱,这还是李客的鬼主意,他觉得苏澈那么好的听力实在是不能浪费,于是就在晚上的时候带着一行人进了一个赌场摇了几次色子,用区区一贯钱赢回来十几张一万面额的大票,然后在取钱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就被赌场的保镖们堵住了。 不同于中被保镖围攻抢回他们赢到的钱的场面,事实上兄弟二人压根儿就不怕抢劫,但是这里的赌场的做法非常保险,他们认为这一波人出了老千,然后他们报警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他们直接通知了警备队来抓作弊的赌客,而远远就看见了警备队武士的苏澈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被拘捕,小孩儿都知道幕府跟东土穿一条裤子,广岛还是个港城,自己要是在这里被逮着了,难保不会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天知道这个东土的特务机关在神洲这边有多少特工?如果被他们抓住了就是死路一条,没抓住则会像跗骨之蛆一样一直跟着你。 而当他们逃到港口的时候,却在一条短巷的告示牌上发现了李客的通缉令,而且竟然悬赏2万贯!好家伙,搞得苏澈一瞬间都想自己把李客逮住了送到警察局了,大不了领了赏金再想办法劫狱。 然而,还没等他们逃出身后警备队的追捕,就又在码头这边被一群黑衣枪手围攻了,而且这些枪手人人手上都一把转轮手枪,有的还端着步枪瞄准着他们,在神洲这种大部分武士都还在用前膛火枪,只有正规的陆海军装备了栓动步枪的国家,这一群枪手基本上可以在子弹打完之前横着走了。 而从昨晚苏澈缴过来的枪的型号来看,这些人似乎就算没子弹也能在这边横着走锦衣卫,这支从东土前朝就已经存在的国家暴力机关,如今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几支特务部队之一,像是苏澈和李客这种小屁民,自然要在锦衣卫特工攒射的枪火中不要命地逃窜,好在他们找到了一辆无主的马车,又从码头边的一家弓道场顺走了一张短弓与一些弓箭,这才能在追击的途中存活下来,最终混上了一辆拉货的马车,偷偷溜出了广岛城。 收拾好一行人现在仅剩的小钱钱,两个人合计了一下,似乎可以去找那位老车夫嘴中特别和善的“守护神”大人,让她帮忙找一份赚钱的工作,到时候一行人易容一下,坐上广岛站的骏城跑路,就算那些人再快,也不可能追上骏城吧?东国这边的骏城,一般可都比西国那些丢人的家伙跑得快多了,最快的甚至能到一百公里每小时呢! 只不过,好像没那么多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 深川町的守护神 3 深川町的守护神 下午的时候,苏澈与李客一起前往了深川町的商店街,街上的人来人往但还不算是熙熙攘攘,这时候来深川町的,除了本村人的外村的亲戚(就像老车夫那种常客),就是商人与猎魔人了。 两个人还在商店街上碰到了早晨来到深川町时碰到的那群猎魔人,他们大概也要去参拜守护神,前来购买礼物的是一个脸色阴沉沉的剑士与一位一脸和善的阴阳师,他们的采购可谓财力雄厚,满满的礼物堆满了车子,几乎搬空了一个商店。 相较于财力雄厚的猎魔人团队,李澈他们的礼物就显得有些寒酸了,一只烤鸡,几个陶罐的清酒,一些卤牛肉和蜂蜜。但就算是这些,也足足花了他们五贯多钱,身上的余款,只剩下之前的一半儿不到了。 “大哥,我们要不要再买点儿什么?”李客看着怀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人家的,真是感觉货比货得扔啊。 “买什么买?再买点儿东西,我们的生活费都不够了,拿什么交每天的房租?还没赚到钱就全都花光了?”苏澈摇了摇头,“能者多劳,我们没必要跟他们攀比。” 李客叹了口气,提着礼物跟在苏澈身后,远远地尾随着猎魔人团队的马车,一起向村寨的中心走去。深川町的地势是北高南低,西高东低,两条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穿过春子以及附近的田地,汇集进东边的深川河。而苏澈与李客购买礼物的商店街位于村寨的西边,因此在这边就可以俯视到村中心的那一大片空地,一座破破烂烂的神社就矗立在那里。 “真是奇怪,既然是给守护神住的,为什么不修缮一下呢?”站在一座观景的小亭子里,苏澈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低声疑问道,“难道那位守护神,就这么不修边幅?连自己住的地方这么破烂,都丝毫不在意吗?” “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呢?”李客表示不敢相信,“深川町简直就是在欺负人,她帮了这些人这么多次,连一个整洁的房间都不能提供给她吗?” “或许神社内被收拾得很整洁呢?”苏澈眨了眨眼,看向身边的李客,忽然不怀好意地提议道,“咱们要不要潜入进去看看。” “可是听说她很厉害呀!”李客犹豫了片刻,“要不然,我们从正门走进去吧。拜访主人的话,咱们理所应当地可以走进去吧?” “是吗?你看他们。”苏澈伸手指向远处,神社的大门口,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那些猎魔人正向着车下搬运礼物,然而,这些礼物全都被放在了大门门槛另一侧距离不远的地方,似乎他们并不敢走进去拜访。 “带着诚意的礼物,就放在那种地方吗?”李客手搭凉棚看向那边,“好家伙!真是山珍海味无所不有,他们是不是把哪家店给搬空了?而且既然这么丰盛,为什么不送进去呢?”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我们手中的肉同酒,要比那些人参鹿茸海胆鱼翅什么的更吸引她一些”苏澈晃晃手中温度刚好的烤鸡,看看李客,“走吧?” 神社的正门与它的院墙一样破烂,甚至正门屋檐的右侧,已经垮掉了,匾额上的字迹也已然因为风吹日晒而无法分辨,大门是木质的,上面涂着新的黑漆,但是右侧的那扇,门轴已经断裂了,耷拉在那里,跟本无法关上。 “还真是不修边幅啊!”苏澈咋舌道,随后二人便拎着酒肉走进了大门,显然这些高傲的猎魔人根本没有注意乡士嘱咐他们的话——“记得带上肉和好酒”,这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这位守护神大人,很可能是一个无肉不欢的主儿。 在步子跨过门槛的一瞬间,苏澈就感觉到有一股视线集中在了他手上提着的烤鸡与清酒那里,心中长吁一口气,总算是蒙对了。而他们一直走过了长长的参道,也一直都没有受到阻拦或者感受到警告与敌意。 一直到他们绕过了拜殿,在这栋小房子的后边,阳光下的阴影里,一位身穿兽皮衣的橙黄色头发的少女,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一个蒲团上,苏澈二人绕过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她不断地咀嚼着,油光光的手中,还抓着一条烤得焦糊,但是香气四溢的羊腿。 “哟,来了!”少女很自来熟地招呼着两人,“老远就闻到鸡肉的香味儿了,这些天在山里打来的东西被我吃了个精光,换不来钱,也就没脸面去蹭人家的饭,你们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啊。”随后,她的眼睛又是一亮:“清酒?!刚买的?” “三贯两壶,算得上附近我能找到的最贵的清酒了,老板说是陈酿。”苏澈也是干脆实在地挨着她坐了下来,将两罐子酒往面前一一放,“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头儿是不是在跟我耍滑头。”你 “不会不会!”酒罐刚一放下,就被少女给抢过去了一罐,她迫不及待地拔开塞子,一扬脖儿,顿顿顿顿,一贯半就下了肚子,看得一边的李客心疼地直皱眉毛。 “啊——爽死了!”少女放肆地叫唤了一声,随手将陶罐扔到一边的墙壁上摔了个粉碎,然后又伸手去拿另外一罐,一边探过手去,还一边对身边的二人解释道,“井上大爷之所以卖这么贵,就是因为他家酿的最好喝,据说他女儿嫁给了一个东土人,女婿便将自己传家的酿酒之法教给了自己的老丈人,所以说这根本不是清酒,是一种叫做女儿红的东西。” “卧槽?!女儿红!!!”李客直接就从地上蹦了起来,“这可是发酵了整整十八年的好酒啊!就被你这么像喝白水一样糟蹋啦?” “老娘就是喜欢喝点得爽,咋啦,你有意见呐?”少女白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拔开第二罐的塞子,就要将嘴往罐子边凑。 “等一下!”苏澈急忙抬起手来阻止。 “怎么,你也有意见呐?”少女有些不耐烦地放下了酒罐,很不爽地看着面前的苏澈,“有意见就给我保留,名刀使怎样啊?名刀使特别了不起吗?我就不怕你,你来打我呀!” “不是你这脾气怎么就这么这么冲呢?”苏澈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指着地面上的烤鸡跟卤牛肉问道,“酒你都喝光了,那这些东西要就着啥呀?” 少女脸上的面色微微一滞,然后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儿,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 “我提前声明,酒没了,就这些,我们身上也没多少钱,既然你也攒不下钱来,只能说,爱莫能助了。”苏澈摊摊手,“或者你可以给我们找点儿挣钱的活计?”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吧?”少女用拳头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可恶啊!我又没有多好的理由来拒绝你,我其实也蛮想帮你的,但是你看啊我除了打,什么都不会,又到哪里去给你找挣钱的活计呢?。” “既然你没钱,那你每天吃什么呀?”苏澈用下巴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焦黑的羊腿,“这玩意儿,我可没看见市场上有卖的。” “这是睧羚的腿,是要卖给收购魔物材料的商人的,食品市场上你哪儿瞧得见?”少女撇了撇嘴,“本来呢我每天进山打猎,多多少少都能存下来一点材料,卖给那些商人,就能换不少的酒钱。只不过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饭量变大了,难道是在长身体吗?”少女一脸不解的戳着自己的下巴,似乎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这么说,你能进山打猎?”苏澈的眼睛一眯,“能告诉我是哪座山吗?” “这附近还有哪座山?当然是鬼丸城喽。”少女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像是那里横行的魔物对她来说没有丝毫意义一样。 啊,我忘记了她可是“守护神”啊!苏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认真地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女,并开口道:“这样吧,我想到办法了,虽然你吃得多,但是我们吃得少,所以每天进山打猎的时候,不妨带上我们一起,你捕猎你的伙食,我们则尽量地收集值钱的材料,最终卖得的钱半数归在我们的账里,半数付给你当做保镖费,你可以随便去买酒喝,只要不耽误第二天进山。” 少女思量了片刻,点点头:“你这法子不错,从明天就开始吧,怎么样?” “我们当然也是越快越好。”苏澈看了看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的希望全在你了,不如把剩下的钱全部换成酒吧,今晚干脆喝个够。” “你这家伙,我喜欢你做事的方式,干脆利落。”少女一副你很上道的模样拍了拍苏澈的肩膀,“还能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苏澈,他是我的弟弟,李客。”苏澈指了指身边的李客,“我的酒量不行,他,比较能喝。” “喂喂,你这是出卖我啊!大哥!”李客不满地嘟囔道,但是又似乎对接下来的对饮有些期待,酒鬼们其实都是这样,一开始矜持得不得了,后来还不是都放开了? “我叫烁犬,”少女拍了拍自己很有料的胸脯,自我介绍道,“我已经守护这个村十多年了,虽然他们都愿意叫我犬姬,但这不是朋友之间的称谓,我不喜欢。” “那么我们叫你小狗吧!”李客打趣道。 “讨厌啦!老老实实叫我烁犬哦,不然砸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 醉鬼心事 4 醉鬼心事 “啊,好穷呀”明显像是喝多了的烁犬脸依然是一片嫣红,眼神迷离地来回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将她那柔顺的橙黄色长发甩来甩去。 当然一旁的李客亦是好不到哪里去,要知道他们两个可不仅仅是把苏澈他们剩下的钱都喝光了,喝高了的烁犬还主动从神社的后院里刨出来一只木匣子,里边全都是尘封了好几年的清酒,撕开封条拔开塞子,醇浓的米香味扑鼻而来,就连苏澈都忍不住喝了一些,而他们两个则是将所有的陈酿清酒喝了个精光。 “有些多了嗝大哥不好意思啊”喷着带米香的酒气,李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就这样直接躺在了本殿中看着脏兮兮的地板,看着从屋顶漏下来的月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出神。 “呼呼”这时候,那边的烁犬已经睡着了,就这样趴在地睡着,看起来没有一点点防备,可爱地小声打着呼噜,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苏澈这才发现她前方的发髻两侧耷拉下来的发丛微微翘起,有一种狗耳朵的感觉,怪不得被称为犬姬。 “真是个破地方啊”苏澈看着头漏光的屋顶,这破洞貌似还不止一个,这如果到了夏末梅雨的时候,屋子里岂不是要泛滥成灾。 “小狗狗睡着了呢大哥”李客看了看烁犬那边,“我赢了哈哈这样她就必须必须带咱们山打猎嗝”说着,他的眼神也愈加迷离了起来,最后歪了歪脑袋,也睡着了。 “哎呀,真是两个随心所欲的家伙啊。”苏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幸亏这次自己喝酒必醉的定律没能发生,想来最近自己的酒貌似喝得挺频繁的,难道是出现了免疫力?!寻思了一下之后他便摇了摇头,其实今晚自己已经醉过一次了,只不过当时另外的两个人还在那里嗨,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偷偷地坐着睡了一觉。 “还是先将他们两个人处理好吧”苏澈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先是来到了烁犬的身边,蹲下身子来,两只胳膊轻轻地从她的背后穿过,在慢慢地向使劲,将她横着抱起来。 这一站不要紧,只是烁犬胸口褡裢在一起的兽皮外套就因为惯性被晃开了一段,一时间波涛汹涌春光四溢,再加她身缭绕的米香与少女身体的幽香混合起来的奇妙气味,一直在往苏澈的鼻子里钻,一时间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了。 他抱着怀中的娇躯向着内殿走去,用脚拉开了房门,就发现了均匀扑在地面的一些干燥的稻草,这张简陋的稻草“床垫”整整齐齐地叠着一条天蓝色的被子,一只已经被拆洗地有些发白的圆柱形糖果枕也端正地靠在被子旁边。 苏澈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垫,在她的脖颈底下垫了枕头,然后将被子展开,盖在了她是身,掖了掖被角。随后他又特地将她的身子侧了过来,为了防止睡眠中的呕吐因为仰面熟睡而无法排出导致窒息,不过看她在睡梦中喃喃的舒服劲儿,恐怕是不会吐了。 “那么我走了?”苏澈试探性地小声说了一句,接着就要起身离开。 “别走”烁犬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俊彦你别走,别丢下烁犬一个”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烁犬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滚烫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地洇湿他裸露在外边的胳膊。 烁犬的力量很大,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根本抽不出来。苏澈没有办法,只能重新坐下来,另一只手探过去,轻轻地捋过她顺滑的发丝:“睡吧,只有在睡梦里才能抛弃所有的悲伤与不快,那里是你随心所欲的王国但是离开你的终究会离开你,我也不可能永远呆在你身边。” 慢慢地,他将自己的嘴巴凑到了烁犬的左耳边:“而且,你认错人了” 胳膊的力度渐渐地松弛下来,不知道是她听明白了,还是已经睡着了,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苏澈抽出自己的胳膊,再次地捋顺了一次烁犬散落在外的长发,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晚安,小狗狗。” 烁犬的肩膀彻底地松弛了下来,她睡着了。 苏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内殿,掩门,然后转过了身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捂着自己的脸蹲在了地。该死的!刚刚自己都说了什么啊!太羞耻了! 或许明天该问问烁犬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过什么算了,还是别问了。 抬起躺在地的李客背在背,苏澈快速地离开了这座神社,一路快步疾行,却依旧在距离民宿门口仅仅剩下不到三百米的时候,感觉到了背后的李客胸口一阵蠕动,紧接着“香气”逼人的“泉水”就直接擦着他的脖子,喷了出来。 “我≈!”苏澈爆出一段家乡的粗口,直接一个过肩摔把李客丢了出去,闪身躲过了被他甩过来的零星的几滴“泉水”,立忙仔仔细细地检查自己身有没有粘那些反刍出来的污秽之物。 还好,今天他的运气不错,酒也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没被沾染到。 另一边的李客则是继续翻身起来向外呕吐着,看样子那些清酒的后劲儿的确不小,他整个人到最后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了,一直趴在原地干呕了好久,这才翻过身坐在草地大口大口地喘息。 “没事吧?回去之后要不要让三十三子给你熬点儿醒酒汤,她比较擅长那个。”苏澈来到他身边,掏出李客的手帕擦了擦他的嘴,随后将他重新搀扶起来,一起踉踉跄跄地向回走。 “大哥你嫌弃我”李客口齿含糊地说道,顺便把自己的脏兮兮的手绢掏出来擤擤鼻子,随手直接扔了。 “说得像你自己就不嫌弃一样”苏澈撇了撇嘴,“不过你没看她已经对咱们的方案动心了吗?还跟她拼这么久。” “没办法啊大哥你不爱喝酒的人不了解”李客一副我本来就该这么做的表情,“你不知道那玩意儿太太他妈珍贵了有的人有的人一辈子都呕!” 嗓子眼里传来了作呕的感觉,李客急忙将苏澈推开,自己向着路边再次一阵干呕。 “好啦好啦,吐了这么多,醒酒了吧?”苏澈再次搀起他的胳膊。 “醒了醒了”李客摇了摇脑袋,“妈的真带劲!” “带劲好啊你是爽了,我还要把你这么沉的身子搬回去,”苏澈埋怨道,“而且第二天你势必要被小金骂,于是我也要被捎带几句,说不定到最后那个大小姐又要找我的茬,亏死我了简直。” “嘿嘿,大哥你作为一个名刀使,酒量竟然这么差”李客用手拍了拍苏澈的肚子,“怕不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怪不得总是把三十三子姐姐绑在你身边,总是一副怕丢了的样子。” “是我小肚鸡肠了,不如老弟你这种博爱天下的男人。”苏澈哼了哼。 “那当然,大伯跟我讲,男人就是要游遍天下,睡遍世界!”李客竖了竖大拇指,“所以外国一直都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大伯这种老牌侠士说过的,我作为一个新人,自然要奉为经典,况且多睡几个女人又不吃亏。” “为什么我感觉你和你大伯都不是好东西呢?”苏澈敲了敲他的脑袋,“这种话也就在自家人面前说说,传出去估计你一个女人也睡不到。” “我大伯当然不是好东西,”李客撇撇嘴道,“否则我们娘俩早就被交给国家了。” 李客与苏澈一样,同样是天河二十八年那场清洗中遗留下来的幸存者,与苏澈不同的是,李客是受到他父亲的牵连,然而他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陆军骑兵少校,却因为峰的一些行为而受到了牵连,身怀武艺的李父带着自己的妻儿杀出重围,最终将他们托付给了他的哥哥,而他自己则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李客的大伯与自己的弟弟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线,他是一位在东土江湖颇有声名的侠士,手下也有一些弟子,朋友遍布整个东土,否则他也没能力将李客母女二人藏匿起来,并在十年内成功地将自己的侄子教导成了一位合格的侠士。 李客精通摇光剑法,同时轻功十分不错,又跟随大伯的一位红颜其实只是朋友,而且不如说是李客本人的红颜,李客自称几年前就已经破身,就是与这位教他学习过两仪八卦c四两拨千斤的法门的大姐姐一起共赴巫山的。 或许是李客自己觉得时机到了,因此在某一天,他决定去为自己死去的父亲报仇,去刺杀那位此时已经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太皇。李客的大伯虽然十分支持他的这个决定,却最终决定自己先去试试水,说到底这种事情还是要许多人一起来,成功率才大一些。 最终,他决定先将李客母子二人送到了登州等待消息,自己带着一群江湖朋友潜入京城,准备伺机动手。 然而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当年亲自下令进行清洗的虽然已经不是当今圣,却依旧手握大权。李客的大伯一伙人在潜入了京城之后就被锦衣卫盯了,最终连皇宫的城墙都没摸到,就惨死在了京城的街头,只有那位李客的红颜因为身法很好才逃了出来,不过身也是有不少伤。 她来到登州,想要赶在锦衣卫之前与李客母子乘坐游轮一起逃往南阿美利加洲,却不料然而锦衣卫特工依旧在他们出海之前赶了来,在船下为红颜与母亲买糕点的李客逃过一劫,也亲眼看到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两个人被就地枪决,而没有更多选择的他只能混苏澈所在的这艘海军私营的改造客船,改道来到神洲。 “所以我立志成为一名伟大的侠士,目标是周游世界,在旅行中磨练自己的技艺,最后回到东土,正大光明地去杀死那个导致了我家破人亡的老皇帝。”李客站在民宿的大门前,看着天空中樱红色的圆月,严肃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 初猎(上) 5 初猎 回到民宿,茶子婆婆已然睡熟了,两个人谁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安安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李客睡下后,苏澈并没有立马也躺下来睡觉,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茶子婆婆家的后院里,坐在后门前的地板,默默地发着呆。 不一会,轻微的脚步声从一侧传来,三十三子端着一只点燃的小泥炉来到了苏澈身边,小泥炉正炖着一小锅醒酒茶,是用一些汉方草药与她从东土带来的祁红熬制成的,汤汁浓厚醇香,不但能醒酒,而且可以温脾养胃。 “谢谢”苏澈接过了三十三子递过来的茶碗,轻轻地嘬了一口,在口齿之间稍微一转日,咽了下去,顿时,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怎么样,不烫了吧?”三十三子一边熄灭了小炉的炉火,一边问道。 “一如既往得优秀,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幸福了。”苏澈你毫不吝啬地赞叹道,一边将茶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 “出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三十三子像一个称职的妻子一样询问道。 “没做什么,就是与人喝了点儿酒。”苏澈将茶碗递给三十三子,“与本地的守护神谈了一谈,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 “找到就好。”三十三子的声音依旧如同之前一样毫无波澜,但是苏澈却莫名地觉得这样的女人反而很有吸引力。 “三十三子”他抬起头,有些呆愣地看着身边的侍女,皎洁的月光洒下,穿过带着淡淡煤烟味儿的空气,映在三十三子的面庞。 夜里的我风静静吹过,后院里只能听到菜畦中的菜叶互相摩擦的沙沙声,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夜色里远方传来的孤寂鸟鸣声。 “怎么,我脸有东西吗?”三十三子注意到了苏澈有些呆滞的眼神,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脸侧光洁无暇的皮肤,“没有啊” “你真美。”苏澈忽然开口道,他的声音是如此得平静,平静得就如同三十三子的话语一样没有一丝波澜,暂时却又那样得真挚,他脸的表情稍微的有些严肃,很显然,他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少爷,您别说笑了。”三十三子平静地摇了摇头,面色无悲无喜,但是在话语的末尾却有了一丝丝常人无法辨认的颤音。 “我没说谎,我这才发现我竟然现在才发现”苏澈魔怔了一般地喃喃道,“你真美!真的!” “我”三十三子言语一塞,面颊破天荒地飞起一丝红晕。 “为什么才发现呢?明明跟你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到今天才”苏澈摇了摇头,“还不晚,或者说,刚刚好。” “三十三子”苏澈忽然转过身来直起身,双手抱住了三十三子的双肩,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气氛从未像现在这样安静到极致,以至于一点点细小的嘈杂声都能够听得分明,面面相对的两个人的呼吸逐渐地急促起来,这一刻,似乎,连风都停止了。 “抱歉,少爷,我做不到。”三十三子面色有些闪烁地摇了摇头,吐露出拒绝的话语,而她眼眶中闪烁的泪水,显然说明她并不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我们不合适吗?”苏澈的脸色也有些黯淡,他似乎有些不甘,但是他也知道三十三子的性格她是个说一不二的女人。 “少爷,我是不完整的,我们的结合,注定不会像故事中那样注定,会是个悲剧。”三十三子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而晶莹的泪水却沿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流淌下来,她扬了扬脸,似乎想让泪水再自己流回去,但是却只能让它淌下眼角,流进乌黑的发丝中。 “啊你的刀鞘”苏澈的眉毛挑了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的刀鞘不在身边啊!” “少爷,不瞒您说,须氏家是不可能将刀鞘交给您的。”三十三子似乎是心中打开了某道闸门,干脆一吐为快,“既然女主人已经去世了,少爷您的家族也已经陨落在了争权夺利的斗争中按照须氏家以往的做法,他们很可能将我收回,毕竟我是家族中传承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一把名刀。” “是吗?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说我的母亲才是你的第一任主人,他们如何有资格留下你?”苏澈哼了一声,“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你是我仅剩的亲人了,谁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没有人能,除了死亡!” “但是,少爷,刀鞘在他们的手中,”三十三子的声音带了一丝丝的悲腔,“少爷,我是一把刀,而刀,始终是要归鞘的这是千百年来,注定的规律,无论如何逃避,命运总会指引我回归到刀鞘的身边。” “那我就把刀鞘抢回来!”苏澈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在她的耳边说道,“你是一把名刀,而我是你的名刀使,你选择了我,所以求求你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没有人能从你身边夺走我,除了死亡”三十三子一边喃喃道,一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我会帮助你的,少爷,但我无法承诺给你最终的结果。” “不要紧,不要紧”苏澈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相信我,不需要你给我承诺,因为我做得到我一定得做到!” “原谅我,女主人”三十三子面色略显疲惫地闭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原谅我爱了我的少爷” 夜色依旧是静悄悄的,但悄然之间仿佛时间重新开始了流动,这细小而不嘈杂的声音弥漫在夜色里,伴随着两个人沉稳的呼吸与心跳。天空中的某颗明星忽然闪烁了一下,仿佛是一个女人,在欣慰地笑着 我是文艺青年的分割线 苏澈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将自己的村正插进腰带,拉着睡眼惺忪的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饭的李客,向着神社那边去了。 路,他们又碰见了那伙猎魔人。只不过人家是从村寨外回来,身都披着被露水沾湿了的蓑衣,看来他们在山中待了一夜,也不知道是准备猎杀一头多么凶猛的魔兽,虽然从表面看不出来,但是在与他们的马车擦过的时候,苏澈闻到了轻微但明显的血腥味,只是不知道这血液是来自魔兽的伤口,还是人类的。 两个人走进神社山门的时候,烁犬正在参道旁的空地操练着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四米多长的骨质太刀,如果苏澈的耳朵没听错的话,这柄太刀是由一块骨头琢磨而成的,而且这种骨头坚硬异常,完全能够与金属硬碰硬,有时候还可能略占风。 这柄太刀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那粗壮的刀柄,一只手根本握不过来,就算是烁犬的手指十分修长也依旧只能抓住一侧的大半边,而她就是在这样一种姿势下,将这柄超大太刀挥舞地虎虎生风,仿佛这玩意儿在她的手里,就跟没有重量一样,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它更像是一柄徒有其表的道具。 “来啦!”看到二人的烁犬将刀随手向身侧的墙壁一劈,就如同热刀切豆腐一般,丝毫没受到阻碍,只能看到墙壁隐隐崩现的裂纹,这足以见证其骇人的沉重与锋利,除非这堵墙也是假的,不过从面的另外几处比较旧刀口来看,这的确是一堵黄土夯实起来的院墙,就算是他手中的村正也不能保证轻松地斩入这么深。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显然,换成他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将这把刀举起来。苏澈甚至能够想象到,如果烁犬学会了页流的招式,那这点太刀所斩出的风刃,到底会有多么吓人的威力。 “那个”李客挠了挠后脑勺,“咱们就扛着这玩儿去打猎?” “有问题吗?”烁犬歪了歪脑袋,“我每天都用它打猎,挺好使的啊?” “不是你都怎么打的呀?”李客有些汗颜地看着那柄砍在墙的大太刀,“稍微小一点儿的猎物,还不得被你砍成稀碎?!” “噢,你在担心这事啊?”烁犬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在说啥呢?怎么说我也是老猎人了,要是每次都砍得稀碎,我还要不要赚钱了?” “可是你这刀它一点儿也不像是能留下一具完整的猎物尸体的样子啊”李客摇了摇头,“就算我这种没当过猎人的也能看出来。” “不,我想还是有一种办法的,”苏澈则有些意外的看向了烁犬的双臂臂,“那种方法很笨拙,但如果有足够的力气的话,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不会吧?你是说那个?”李客有点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烁犬的腰部,“这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一点儿都不像那种腰大膀圆的力士,怎么可能用那种方法呢?” “没错啊?”烁犬“轻描淡写”地将打刀从墙壁摘下来,向旁边侧着一挥,带着空气尖锐的啸声,刀面就直接拍在了旁边的一尊石灯笼。石灯笼的外表还保持着完整的外形,但是在被烁犬踹一脚倒在地面之后,一瞬间就碎成了无数的小块,铺了一地。 “我的天!”李客地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去了,“还真是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 初猎(中) 6 初猎中 深川町有一个专门进山的小门,然而这里防守的乡勇乡士们却要比正门多得多,寨墙虽然在外表依旧是竹木扎制成的,但是在内里却是沉重的石头垒起来的。 “就算是在现在这种魔物数量最为稀少的时间,每天依旧会有几头魔物在这里寻找时机,而他们则负责在墙上将那些靠近过来的魔物围杀。”烁犬指了指高墙上乡勇们手中长达5米的三间枪,有好些人的枪头都是闪着红光的,显然之前又有过开张。 看到烁犬带着两个人来到门前,一位在寨墙下的乡士先是恭敬地向着她鞠了一躬,随后向着墙上高喊道:“犬姬出关,开寨口!” 粗壮的原木与铁栅栏编制成的城门被缓缓地拉起来,烁犬微笑着对着寨墙上的村民挥了挥手,带着苏李二人向着山中去了。 “鬼丸城山分为外围和内围,”当身边的林木逐渐密集起来的时候,烁犬便开始对身边的人讲解这里的情况,“外围还算比较安全,生活在这里的都是一些食草性的魔物,像是睧羚c恶牛与叫雉,如果不伤害它们,它们对人类是没有伤害意图的,甚至其中的恶牛还会十分亲近人类,现在神洲使用的耕牛就是用恶牛与睧羚配种后产下来的,体形小巧但力气十足,十分适合高效率地开垦土地。” “但是这些食草性的魔物多半是大量的群居生物,他们都是数十只乃至上百只地生活在外围地区的灌木丛和山间谷地内,不会时常迁徙,因此都是有着几个固定的聚居地,我知道几个比较小的,可以作为你们练手的好地方。”烁犬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了左侧的岔道,“不如就先从睧羚开始吧,叫雉生长在刀兵不好发挥的灌木丛里,而恶牛对于新手来说,体型稍微地有点大。” “那么内围地区是什么样的呢?”李客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渊朔,“或许我更想去那里见识一下。” “不要好高骛远,小弟弟。”烁犬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内围地区就连我这种实力都要小心翼翼,你大哥的名刀如果在身边的话,说不定可以去那里闯闯,你还是算了吧。” “什么嘛,看不起人”李客瞥了一眼她肩上扛着的长达四米的骨质太刀,这柄“牛股切”的力量他在今早就见识了一遍,但是对于它是否能灵活地在丛林中发挥,依旧是报以怀疑的态度。 “小客,虽然你的能力异于常人,但是最好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苏澈没有动自己腰间的太刀村正,而是摘下了背在背上的丸木半弓,这种由两米多长丸木弓改造而来的单体弓已经从军队的装备中消失了,取而代之成为了弓道场上的礼仪用具,也有少数的猎人在使用。 丸木弓的威力不比如今幕府军队普遍装备的,从高句骊王国引进的复合角弓,毕竟神洲的铜铁矿稀少,又没有提供资源的殖民地,没有像东土那样连警察都全部枪械化武装的底气,因此除了陆海军全部装备了火药枪之外,讨鬼军与警备军除军官外都是使用蒸汽铳这种替代品的,而待遇最低下的铁路军还在使用战国时期的前膛火枪。 前膛火枪的装填速率是众所周知的低下,而在一场大规模的魔物侵袭或者对敌战争中,蒸汽铳的压力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充足,而这时候往往没有让你再回去充气升压的机会,因此弓箭就成为了下层军队中必不可少的一种装备。 参考了各国的弓箭价格后,神洲便从同为东土臣属的邻国高句骊进口了大量的复合角弓,配备给受过训练的兵士,这种弓的射程要比传统的和弓远出不少,而且有效杀伤距离也大大提高。 不过角弓在民间依旧是违禁品,除非是拥有国际猎魔人凭证,否则平民一般都不被允许装备角弓c刀兵和枪械这些违禁品。 当然,这并非是烁犬选择了大家带上丸木半弓的理由,主要是因为这玩意儿,好制作,而且半弓的长度不至于在森林中活动不开,就算是箭矢射光了,将弓弦拆下后,还可以将矛头装在弓体的一端作为短矛使用。 “可以我根本不会使用弓箭呀”李客抱怨着,将自己腰间的一把脚弩摘下来,“弩我也没用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弄嘛!” “那小弟弟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和你大哥打猎好了。”烁犬白了他一眼,鼻子忽然动了动,随即看向了苏澈,“附近有睧羚的气味你闻到了吗?” “一种独特的香味,这东西还产香?”苏澈一边从身后的箭束中抽出一支搭上,一边点了点头。 “喂喂?别骗我啊!”李客用力地抽着鼻子,然而他什么都没闻到,但是他还是小心地将脚弩上弦,按照苏澈之前在神社中教他的办法端在面前,另一只手则从胸前斜挎的皮带中抽出一枚弩箭,随之准备搭在箭槽内射出去。 “看来我们到了第一个地方了。”烁犬伸手制止了两个人继续前进的动作,自己则小心地拔开了面前灌木的枝叶,向外看了出去。 这是一块不小的山间谷地,谷地的最低点有一片青绿色的小湖,一只大概二十只左右睧羚的群落生活在这个水草丰美的地方,由于烁犬三人都在身上涂了用于隐藏自己气味的“青汁”,而他们又站在下风口,因此这一大家子睧羚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是一个群落,二十一只睧羚,成羚十三只,幼羚八只。”烁犬将自己的太刀插在土壤中,也摘下了自己背上的丸木半弓,张弓搭箭,小声地吩咐道,“我们分开三个不同的方向,主要对落单的成羚下手。” “我的弩箭”李客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东西,同样压低了声音,“我不会计算下坠,如果要抵近射击的话,需要多远才行?” “三十六丈120米你必须要抵近到三十六丈才行。”烁犬大体地估算了一下,“不过睧羚的反应能力很强,你必须要在30秒内跑完全程才有可能打到几只,而且你一进场势必会惊吓到其他的成羚” “用猫头鹰叫吧。”苏澈双手合在一起你,轻轻地捶了捶,顿时就发出了两声短促的“咕咕”声,谷地中几头吃草的睧羚抬起头看看了看,随后低下头去继续安静地进食。 “有门!”烁犬欣喜地点了点头,看向李客,“如果我们抓到了时机,就会通知你,到时候别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喂喂,别小看我啊。”李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可是相当快的男人!” “嗯,那就好,那我先到另一边去了,苏澈你自己找地方吧。”烁犬点了点头,自己先离开了。 苏澈则面色有些古怪的拍拍李客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啥,随后也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人面色通红的李客,在原地跺了跺脚,也向着相反的反向跑了出去。 由于是清晨的缘故,谷地里非常得安静,就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群睧羚安静地在这里觅食,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祥和。而在谷地的南方,一头年轻的成羚逐渐在觅食的过程中远离了羚群,而在它再次低下头吃草的时候,从山坡上,隐隐传来了一声琴弦响动的嗡鸣。 这头成羚刚刚警觉地抬起头来,就有一只羽箭精准地刺入了它头部的两眼之间。这头睧羚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死掉了。 “第一只拿下”烁犬兴奋地搓了搓手,又搭上了一支箭,瞄准了西边一只脱离了队伍的睧羚,然而就在她射出箭矢的前一刻,那一只睧羚也仿佛当头中了一棒,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一下,同样没有发出声音。 “哈哈,第二只是我的。”苏澈微微一笑,用最快的速度再次射出了一箭,而这一箭却恰巧因为突然吹过的山风射在了羚群中的一头体型较大的公羚上,而且射在了它的腹部,没有一箭致命。 “邦邦邦!”这只巨大的雄性睧羚痛呼一声,仰起脖子就叫唤了起来。 “糟糕了!这是只头羚!”巨大的公羚叫唤出来的瞬间,羚群就像是炸了锅一样四散奔逃,苏澈赶忙双手合起来,用力地吹了两声。 “咕咕”声音传来,李客急忙翻身坐起,搭上一只弩箭就向下冲了出去,迎面射死了一只飞奔过来的成羚,随后也没有用脚,直接用手将弓弦的拉上了机括,搭进弩箭又是抬手一射,再次射死了一只。 就这样,他一路迎着奔逃的羚群冲下来,只手开弩射箭数次,在身后留下了无数睧羚的尸体。而烁犬与苏澈也在奔逃中射死了几只成羚与幼羚,但是依旧无法与迎面冲下来的李客比试数量。 到头来,最没有被寄予希望的他反而成了杀死数量最多的,看着他得意洋洋的那张脸,苏澈不由得叹了口气,时不与我啊! 就这样,三人收拾了一下猎杀的睧羚,开始了对猎物的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 初猎(下) 7 初猎下 睧羚最有价值的部位就是它的“三宝”腰肉c羚角与香囊。 首先说香囊,作为一个香料种植并不发达,又不与中东这种种植香料的国家云集之地接壤的地方,神洲的各种香料出了从海路进口,主要还是从各种散发香味的魔物身上提取,作为飞麝的近亲,睧羚的香囊中产出的香料拥有一种淡淡的青草香味,适合对一些油腻料理的烹调与平时身上的熏香。 其次就是羚角了,这事实上是“三宝”中最便宜的部分了,睧羚的羚角质地比较特殊,总的来说,就是比较适合制成穿刺用的工具,许多藩主会为他们手下的忍者准备一套睧羚羚角制成的忍具,关于忍者的攻击手段多半是穿刺,而睧羚角穿刺时的物理特性堪比一些坚硬的合金,而且成本也比较便宜,因此在神洲的市场还算不小。 最后就是出单“三宝”中最珍贵的一个了,睧羚的腰肉在神洲的一些地方又被称之为“肉笋”,而之所以会获得这样的名号,就是因为其娇嫩程度相当惊人,经过名厨师的烹调之后,就会成为一道有价无市的佳肴。睧羚的腰肉需要保持新鲜,因此猎人们都不会在当时就杀死他们需要取肉的那头睧羚,因为死了之后就会失去那种奇妙的口感,而且睧羚肉的保质期相当短暂,只要离开身体,半小时内不进行料理,就会变质!尤其是生吃的烹调方法就更要注意时间了。 所以烁犬编制了一串篱笆将剩余的一些没能跑掉的幼羚圈了起来,再对其它的尸体的进行材料的分解与挑选,他们总共选出了十对角和一大堆的香囊,为了防止变质,烁犬又将香囊用鱼线一个个地吊在树枝上,将其自然风干。 做完了这些,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一行人准备在下午天黑之前赶回村,因此剩下的时间该如何分配,就成了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李客希望能够继续下内围走,苏澈无所谓,烁犬则想要猎杀几头恶牛,用来当作晚饭。 相对于睧羚来说,恶牛身上宝贵的地方就少了很多,一头少年的恶牛足足能长到三米多高,远远看去就像一堵移动的院墙,但是除了牛和牛蹄以外,恶牛身体的价值更多在于料理材料,而且它的牛角和牛蹄也做不了什么特殊的东西,牛角可以制成号角,牛蹄则可以加工成修补材料。至于恶牛的牛皮,由于皮质过于粗糙,而且延展性较差,因此恶牛的皮连皮筏子都不能扎,顶多只能当做帐篷的防雨布,恶牛皮最为让人称道的地方可能就是它的防水性了。 但是恶牛的肉,却是天生的佳肴,甚至在放完整头恶牛的鲜血之后,你就可以直接将它的肉切下来吃,你的嘴中会品尝到一种醇香甘甜的味道,吃过一次,就不会再忘记了。你甚至不需要担心生吃是否会感染寄生虫,恶牛的鲜血拥有神奇的药用效果,将其熬成厚汁,凝固成块后食用,可以杀死体内的寄生虫。尤其是在肠道的位置。 但是,捕猎一头恶牛,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们太大了,成年的恶牛足足能长到五六米高,体重超过十吨,一旦在开阔地带冲锋起来,那就是一场灾难,沉重的身躯给予了它们强大的破坏力,如若不是恶牛们的性格多为温和,甚至喜好与人类亲近,那附近的村寨早就遭殃了。 在捕猎时,一定要注意要寻找落单的,将近成年或者还未成年的小牛,身体的高度不能超过四米,用新鲜的苜蓿将其引诱到林中绞杀。切忌直接攻击牛群,恶牛虽然亲近人类,但始终还是有脾气的魔物,它们的本性依旧是野蛮而暴躁的,而一支完整的牛群,至少会有五头以上的成年的公牛,如果惹恼了牛群,那你绝对不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幸运女神在上,大概下午两点钟的时候,苏澈在另一片谷地中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小牛,它通体呈雪白色,牛角和四蹄也是灰白色的,长毛垂下,耷拉在地上。显然,我们的小伙子迷路了,可能是与牛群走散了,也可能是贪玩而忘记了回家的道路。 但无论如何,它是注定回不了家了,苏澈腰间的村正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从它的脖颈自上而下切过,小牛的头颅落在地上的时候,它还在迷惑地眨眼。 一行人很快将这头小牛也是进行了分解,将最好的牛肉留下,用芭蕉叶包起来,质量较为下乘或者一般的,则用粗盐腌渍之后,装进带来的背篓中,这批牛肉,如果卖给村中的商铺,也能够赚不少的钱。 最后他们回到了第一次进行捕猎的谷底,收回了吊在树枝上的香囊,并用篓子收起了晾晒在地面上的羚角,赶着幼羚下山去了。 这次捕猎,不可谓不丰收,在他们从鬼丸城山回到村寨的后门时,寨墙上的所有人都发出了由衷的欢呼声,并不是说他们可以白吃这些烁犬打回来的猎物,其实如果能吃上一顿牛肉的话,就算是花再多的钱也可以,无奈幕府将没有攻击性的杂交牛列为法定耕牛,吃耕牛的肉,被查出来是要被杀头的,而可以食用的恶牛肉却并不容易获取,在某些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有价无市的资源。 不过从他们带回来的篓子里来看,村里的牛肉商铺又要开张了,寨墙上已经有人在着急交接班了,显然这批还算新鲜的牛肉在吃了一个冬天肉干的深川町内,一定会在销售开始之后不久就被卖空,今晚的商店街注定是热闹的一晚,谁能买到就走了大运了。 分割线 夜里,破旧神社。 参道旁的空地上,一丛篝火正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一直刷满了香料,正向下滴着金色油水的牛腿在苏澈的控制下缓缓地转动着,而一旁灯笼下的案板上,三十三子正操着肉刀将大片细嫩的牛肉与睧羚腰肉切成规整的块状,而后打上花刀,刷上酱料,放在另一旁火炉烧灼着的铁板上油煎,随后她又将一些新鲜的蔬菜撒在铁板上,顿时在院子里弥漫起一股清新的香味,而这些蔬菜的提供者,披着厚衣的茶子婆婆正在一旁微笑着喝茶,现今就像她的孙女那样依偎在她身边,老老实实地等着吃饭。 “好肉果然还是要配好酒的,”烁犬对着李客拍了拍自己手中的小陶罐,“怎么样,小弟弟,整点儿?” “算了吧,你昨天把我喝的够呛”李客连忙摆手拒绝,但还是被烁犬直接灌进去一大碗,苏澈敏锐的嗅觉能够感受到那是多么烈的酒,一碗酒下肚,李客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那样子就像是吃了南洋的魔鬼辣椒一样。 “啊!辣死了!!!这什么啊?!味道这么怪”李客一边尖叫着一边冲到了一旁的水缸大口大口地用瓢舀出冰凉的泉水来漱口。 “哈哈哈!这可是吉野老爹从南蛮人那里弄到的好东西,”烁犬一边大笑着,一边将酒液倒出到一盏酒盅内,递给身边的苏澈,迎着皎洁的月色,可以看到那翠绿如青草一般的颜色,在月色之下,可堪“碧波荡漾”之词。 “南蛮?这可不是南蛮国的东西。”苏澈轻轻地抿了一口,微辣的酒液中混着一种奇怪的香味,这种香味会在唇齿之间逗留很长的时间,而且虽然在一开始会让人稍微感到不适,但是在几分钟后,口中浓郁的香味,会逐渐消散成一种清新的味道,与清爽的夜风混合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 “哦?”烁犬同样倒出一盏酒,喝了一大口,“你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苦艾酒,”苏澈晃了晃瓷盏中泛着翡翠一般光泽的酒液,“前几年的时候在东土的酒馆里盛兴过一段时间,但是这种酒会刺激人的感觉,一开始只是食欲,但是如果喝多了,很可能会使人像吸食了鸦片那样产生幻觉,而且据说拥有催情的效果。” “催催催催催催催催催情?”烁犬满脸通红地直接将瓷盏中的绿色酒液泼了出去,然后小心地看向不远处刚刚被她灌了一大碗酒的李客,“他他不会” “没事,不用担心”苏澈摇了摇头,再次抿了一口瓷盏中的苦艾酒,听他这么说,烁犬也是稍稍地松了口气。 “他的经验挺丰富的,应该会侍奉得你很舒服吧?说不定是你赚到了呢。”苏澈嘴角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坏笑说道,随后一口喝干了自己盏中的苦艾酒,然后对着身后的三十三子眨了眨眼,“亲爱的,我要是发情了,你可要照顾好我呀!” “不不知廉耻的变态!”小金羞得满脸通红地跳起来,指着苏澈骂道,随后带着担心地神色看了一眼三十三子,却见她依旧老神在在地在那里烹饪肉排,心中这才放下心来,心里还是感叹着世道不公,一位如此让自己尊敬的女性,到头来却不得不听命于一个自己最讨厌的大混蛋,这简直比鲜花插在牛粪上更为过分。 “好啊,我会照顾好少爷的。”这时,三十三子忽然头也没抬的说道,“想来一场认真的剑术练习会是最好的解酒办法呢。” 苏澈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这个“认真”的前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加上的呀!该死,明明都已经袒露心意了,为何还是经不起调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 幕间琐事(上) 8 幕间琐事(上) 第一次狩猎十分成功,所有的货物都被村内的商铺包下来了,要知道这里可不仅仅是普通的开办食店和杂货铺的小商人,很多在神洲全国都有名号的商号都在这里有办事处,毕竟鬼丸城山除了丰富的魔物资源之外,还有一种颇受欢迎的东西,只不过现在暂且不提。 虽然最后结余的存款不甚多,但是有一点是一点,如果继续按照这种速度攒下钱来,其实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攒满车票钱,魔物狩猎这个行业就是暴利,哪怕是一点点的东西都能挣到很多的钱,毕竟这世界上的猎魔人终究是少数人从事的高危职业,有价无市这种情况是魔物资源市场上最常见的。 进山狩猎第三天,三人好不容易地猎回了几只叫雉,这种生活在灌木丛中的禽类魔物本身没有太高的攻击力,也不会飞,但是却能够发出让人痛不欲生的音波,自己则凭借着在地面上灵敏的动作伺机逃跑。 事实上叫雉本身的实用价值接近于零,它的肉质多为干柴一般,比不上家禽的肥嫩,也远不如飞禽来得有嚼劲,体内也没有香囊这种可以食用或者入药的器官,只有一对发声器可以作为乐器的发声部位,也没有太大的市场。可以说叫雉全身上下唯一值点铜子儿的部位就是它们那艳丽得不可方物的美丽的尾巴。 叫雉的尾羽有七根长长的翎毛,据说是东土大魔物孔雀的后代族群,因此这七根翎羽都拥有着引人注目的绚丽色彩,而且每一根都是这样,从羽根到毛尖据说有81种颜色变化,在经过熏香与硬化处理之后,颜色的变化又会翻上一番,变为162种,在光芒的照映下会像名贵的珠宝一样色彩斑斓。因此叫雉尾羽在神洲与周边国家的上层社会相当受欢迎,而且都是论克售卖,每丛尾羽的原料回收价就会高达万贯,被商家处理后售价更是高达数十万贯,被称为“宝石羽”。 这次猎得的五只叫雉摘出了三丛上好的尾羽,总共卖出了四万五千贯的高价,收购的商号还贴心地用价值浮动最低的金小判进行了支付,顺便看在犬姬的面子上将其中的五千贯免费兑换成了纸币送给苏澈,毕竟揣着金小判去买车票,那可不是一般得引人注目。 按照约定得到了两万贯“酒钱”的烁犬兴高采烈地又去商店街的井上屋与吉野屋进行了一番采购,最后直接拉回了一车酒坛,手里的两万贯剩下了三千不到 “人嘛,总要有点爱好啊。”烁犬抱着一坛女儿红喝得起劲,她貌似已经将今年上半年量的女儿红都从井上屋买下来了,那位开店的井上老爷子据说已经收拾铺盖准备出去先玩个半年再回来。 “小狗狗!”李客忽然跑过去,将她手中的酒坛子夺了过来,“咱们比试一下吧!” 自从几个人互相认识了之后,“小狗狗”这个名字就已经成了烁犬的禁忌,怎么捯饬都是一副好好脾气的她,莫名其妙地对李客的这个外号有着相当激烈的反应,每次李客喊她“小狗狗”,她都会非常干脆利落地将他收拾一顿。 久而久之,李客已经将她当成了一个非常称职的“陪练者”,毕竟每次烁犬都没有下死手,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爽而已,而他也得到了锻炼与技术上的提高,因此最近李客越发热衷于作死了。 当然,对于这件事,苏澈本人还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自从有了烁犬之后,李客就不再时不时地找他麻烦了,他巴不得李客多去作作死,甚至有种想在离开的时候,将烁犬一起带走的冲动。 然而对于这一次的挑衅,烁犬似乎冷淡了许多;“边去边去,小屁孩儿,姐现在没兴趣跟你动气。” “谁是小屁孩儿,我睡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男人都多。”李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所以说你是小屁孩儿啊,”烁犬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只有小孩子才会拿这种事情说事儿。” “诶?”李客被反驳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哥苏澈。 “别看我,我还是个清童。”苏澈耸了耸肩,他正在保养自己的村正,这柄三重村正锋利程度甚至超过历史上一刀斩杀第一代幕府将军德川家康祖父的“千子村正”(从右肩到左腹),这把三重村正的刀刃,甚至不需要用力,就能够靠自己身的重量切断一颗牙齿(这大概是人体最坚硬的骨质了)。因此在缮刀的过程中,苏澈必须要特别地小心,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会被削个手指下来。 “清童很丢人吗?”烁犬瞥了一眼苏澈,“不是很懂你们这些男人。” “有什么丢人的,我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毕竟我现在不方便。”苏澈抬手挥了挥刀,将一只在空中飞过的瓢虫切成了两半。 “好刀!”烁犬的眼神一亮,“这是什么的刀?” “势州村正,”苏澈收刀入鞘,漫不经心地说道,“友人相赠的一柄好刀。” “可否借来一观?”烁犬有些谨慎地问道。 “那去吧。”苏澈拿起刀鞘扔过去,“不过,小心点,她很锋利。” 烁犬接过刀,拔出鞘来捧在手中,小心地进行鉴赏,也就是观察这柄太刀的切先c刀帽c刃纹c反c造c柄,如果得到允许的话,还能拆开柄观赏内里的茎形c茎尻和鑢目c刀铭。不过烁犬的脸色随着自上而下的观察已然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已经不需要拆柄就已经能够确定某些事情了。 “苏澈,你这刀是谁赠予你的?”烁犬小心地问道。 “一个在长门认识的朋友,算是小客的一个姘头吧?”苏澈瞅了瞅李客,“当然,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可能是这把刀最初的主人,据她自己说,饥荒过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收留的一位浪人送她的。” “那么那个浪人呢?他怎么样了?”烁犬有些急切地问道。 “他死了。”苏澈看着烁犬的反应,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那个人上吊自杀的实情,而是改口道,“他似乎在放弃自己的刀之后,就被流寇杀死了。” “是吗”烁犬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将刀递回给苏澈,“已经死了啊” “抱歉。”苏澈耸耸肩,“当时没能询问更多的情况,没办法告诉你更详细的情况。” “没事了,我也算是放下了一些东西吧。”烁犬摇摇头,擦了擦眼角的一点晶莹,“你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气氛突然变得沉闷了起来,伴随着夜色的逐渐降临,苏澈忽然站起身来,捡起一根还算粗壮的木柴,拔出胁差虎彻快速地切削几下,一柄木刀就逐渐成型了。 “来,心里不爽就要发泄出来。”苏澈将木刀丢给烁犬,自己则又抽出一根木柴削出一柄,“天色渐暗,听说过‘盲打取’吗?” 盲打取,又称盲刀打,是让对阵双方在黑暗的环境下蒙眼后,完全通过视觉之外的感觉探知敌方的招数,最早的盲打取诞生在神洲,而且是真刀对阵,搞不好就要死人的,直到后来传入东土,被改造成了一种使用木刀和木棍的高难度训练科目。 烁犬不是个喜好杀戮的人,她除了狩猎魔物之外,对任何生物都不抱有攻击性,因此这种运动刚刚好符合她的性格,又能很好地将情绪发泄出来。 “知道规矩吧?”苏澈挥舞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木刀,平滑的表面像是抛光过一样没有毛刺,握着相当顺手。 “不能折断自己同对方的木剑,”烁犬点了点头,接过了苏澈丢过来的白布条,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避过敌人的攻击和防守,半炷香时间内接触得分点最多的人获胜,我记得没错吧?” “看来神洲人也不都是向传闻中那样偏激。”苏澈将一条黑色的布条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以前我一直都以为你们的盲打取都是必须使用真刀的。” “大饥荒之后,幕府也在囤积人口啊。”烁犬单手反握着木刀,压低了身子,“怎么样,开始吧?” 一旁的三十三子将一炷香斩断成两半,取出半截插入香炉,点燃。 “开始。”平淡的声音响起,蒙眼面对的两人同时向后跳了一步,做好了接受攻击的准备。 苏澈没有去看眼前黑漆漆的视野,时间正值黄昏与黑夜交接时天色最为黑暗的时分,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从西侧的天际收起,而银亮的月亮还未能升上天空,没有灯火的院子内漆黑地就像是大脑供血不足时看到的景象,就连围观者都模模糊糊的看不分明。 下一秒,烁犬忽然动了,右手反握的木刀瞬间向前甩去,转动着改变了手握的姿势,几乎在一瞬间变为突刺,向着苏澈的方向刺了过去。 然而,苏澈一动都没动,宛如一座雕塑,任由木刀的刀锋几乎擦着他的耳朵穿过,在烁犬动作停止的一瞬间,他的右手将刀轻轻向前一递,准确地顶在了来不及撤回身子的烁犬的胸口上。 “黑方得分五。”三十三子在一旁轻声喝道,“第一场第一局第二招,黑方优势。” 两个人再次同时退后,这次烁犬就谨慎了许多,她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对手拥有着比她更为灵敏的听觉与感觉,在隐声匿迹上她似乎暂时无法超越对方,但是她也在想破局的办法。 接着,她又动了,双手握住木刀向着前方自右上向左下劈砍下去。 啪!苏澈也几乎在瞬间向后一撤,高举起木刀用极高的速度将木刀的刀锋抵在了烁犬的额头上,高速斩击过来的木刀甚至带起吹动她额头发丝的刀风,但是最终却轻轻地在烁犬的头顶点了一下。 “黑方得分五,第一场第一局第四招,黑方优势。”三十三子用手中的木棍敲了敲一旁的铜盆,“第一局,黑方一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 幕间琐事(下) 正文 10 菌狼 10 菌狼 这一天,烁犬三人造访了一处更大的睧羚聚居地,这是一个与其它聚居地截然不同的地方由于汇聚了大量壮年的雄性睧羚,它们的反抗意识与攻击性都要强很多,而且内部已经分化出了不同的职能,它们有一部分雄性是专门在附近的丛林进行巡逻的,而遇到了数量较少的敌人,甚至敢于主动出击。 事实上睧羚的敏捷性相当高,而它们锋利的双角如果在高速撞击的加成下,无疑会对猎人们造成巨大的伤害,因此一旦睧羚的数量成了规模,就很少有猎人去猎杀这些棘手的对象了。 于是苏澈花了两百文便从一位樵夫的口中买下了这个其他猎户都不想要的消息。 然而烁犬却认为,越是这样东奔西突的羚群,一旦群龙无首,反而不会像那些小群体一样逃走,它们会按照之前的习惯继续进行反抗,而只要支撑下来,他们就能获得数以十计的幼羚,然后买个好价钱。 谁都不会嫌自己的存款太多,而这三位又都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因此他们几乎是一拍即合,尤其是在初猎中得到不错成绩的李客,更是等不及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屠戮”了,而大规模的聚居地也代表着更多的成年雌羚,也就是说香囊也是一大收入项。 于是,在带上了足够的处理工具之后,他们便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上蹿下跳的睧羚在冲锋过来的时候可能不得不让人感到恐惧,但是如果直接欺身过去的话,他们又长又直的犄角反而不容易攻击,而嘴咬与蹄踹又很快被三人躲过,凭借着手中的弩箭与刀剑,他们几乎在两小时内就解决了绝大多数的成羚,而一群幼羚甚至还没学会逃跑,失去了成羚的庇护,它们只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然后老老实实地被三位丰收的猎人用绳子和栅栏圈起来。 而后他们便直接在幼羚们的面前“收拾”了它们的父母,这次一共收获了一百五十多对羚角,挑出来品相比较好的99只,其余的也就只能就地丢弃。63只香囊里,幸运地只有7只因为攻击位置不当而破裂失去价值,剩下的56只统统被挂起来风干,由于这一带的鸟类不少,烁犬还因此在旁边挂了驱鸟的梆子,这玩意会在风吹过后自动敲击发声。 做完这些之后,三人就继续想深山出发了,除了惯例准备去猎杀一头恶牛之外,烁犬还神神秘秘地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好地方。然而,在半路上的时候,一场战斗暂停了他们的行程,因为战斗双方占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而如果绕道而行就会耗费很多时间。 战斗的双方分别是苏澈在城中见到过的那伙猎魔人团队,共有十二名成员,其中领头的应该是一个名刀使,从他扶着腰间的太刀一脸冷傲地站在那里的形象苏澈就能猜出一二,少数人群总是孤独而高冷的,在国内的时候他就见过一些东土的神兵使,有的因为对皇帝不假辞色都已经上了新闻。 而站在名刀使身边不时丢出一团光团到其他团员身上的应该就是这个团队中的辅助人员,看他那一身黑白色的神洲传统神道教服饰,应该是一位阴阳师无疑,这种脱胎于东土阴阳家的异能者群体就是像曾经在东土战国时期叱咤风云的阴阳家一样,借助“八百万神明的力量”其实就是天地间的灵力达到各种手段,而面前的这位眉清目秀的年轻阴阳师,应该只是个像梵蒂冈教廷牧师那样的辅助人员,而并非是如同法兰西斯德鲁伊一样能够直接上前线硬刚的战斗法师。 剩余的十人中,以后四位铁炮手和六位使用长枪和太刀的近战人员,只是他们的铁炮手大多依旧在使用老式的单发后膛装填步枪,只有其中的一名指挥者配备有一把东土出产的天河三十年式步枪,77口径,后坐力较大,事实上不太适合因为营养不足而多半身材不高的神洲士兵,但是这些个猎魔人虽然都生的一副神洲人的面孔,但却个个都是身高体重,应该是同行里的佼佼者。 六位近战猎人三人手持长达三米的二间枪对猎物的行动进行限制,三人手持野太刀对其身体的要害部位进行穿刺为了保证皮质的完整,不能留下太多太长的口子,身后的四个铁炮手则按照节奏对猎物进行压制射击,可能也是为了保证某些部位的完整性,他们没有设计头颅c足部和尾部这几个观赏性比较强的位置。 一群人打得有声有色,似乎在不久后名刀使就能找到一击致命的机会。 至于他们捕猎的到底是什么那是一只巨大的菌狼。 菌狼是一种强壮凶猛且敏捷狡猾的食肉魔物,他们的体型比恶牛还要大,只是却并不像其他体型较小的狼种,罕见的不是群居生物。 菌狼身体入药的部分和用作特殊材料的部分都很多c而且很珍贵,由于菌狼的数量不多而且因为激烈搏斗不容易取材,好多东西一直在市场上有价无市,是神洲最受猎魔人们欢迎的几种魔物之一。 只不过因为菌狼不仅拥有庞大强劲的身体c敏捷的动作与锋利的爪牙,而且能从嘴中喷出有毒的菌烟,吸入这种菌烟的人如果不在一个时辰内服用特效药或者寻求医师等特别从业人员的救助,体内就会开始生长菌丝,最后全身腐烂而死,生长成一株巨大的肉质蘑菇,成为菌狼的口粮之一。 狩猎菌狼的猎魔人团队显然已经做好的准备,他们拥有武力值最为顶尖的名刀使,而且有一名十分针对菌狼这种弱点明显的魔物的阴阳师,四名铁炮手可以从远程牵制与杀伤,而剩下的六人也都是出类拔萃的战士,他们手上的枪弹c长枪和野太刀也显然都经过了附魔,刺出的伤口都能流血不止,哪怕菌狼拥有十分可观的自愈速度也无可奈何。 显然,这个团队首先使用阴阳术使得菌狼暂时失去了喷吐菌烟的能力,而附魔武器也在不断地在菌狼坚韧结实的皮肤上造成伤害,名刀使也已经进入了合体一心的状态,随时准备给予菌狼致命一击。 但是烁犬一行人的到来显然让他们感觉到了威胁,毕竟在文明社会之外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无论是对魔物来讲,亦或者是对人类来讲,最危险的东西反而不是那些拥有强大智慧与实力的魔物,而是本性中隐藏了恶念的人类自身。 威胁的产生使得完美无缺的计划产生了漏洞,也说不分明到底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打扰,在近处编织起包围网的一位战士就发生了疏忽,结果被早就在寻找机会的菌狼一口咬住了上半身,三两下就吞进了腹中,紧接着还保存着一丝体力的菌狼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包围网,直接向着最缺乏应急战斗力的阴阳师! “糟糕!”烁犬见到有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目光猛地锐利起来,右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沉重的牛股切就直接被她挥舞了起来,此时菌狼与坐倒在地的阴阳师之间几乎就要撞击在一起了,而在这紧要关头,牛股切遮天蔽日的刀锋横扫而过,悲鸣声过,巨大的菌狼被直接削去了上半部分的脑壳,在山林中窜出了几十米后,轰然倒地。 烁犬双手一转,将灰白色骨质刀锋上的血滴甩掉,然后再次将其扛在了肩膀上,走向了那个依旧愣愣地倒在地上的阴阳师。 苏澈与李客对视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没事吧?”烁犬将年轻的阴阳师从地面上拉了起来,微笑着问道。 “没没事”年轻人结结巴巴地应答道。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就在须臾之间,菌狼便身首异处,其余的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急忙向着不远处的菌狼尸体跑了过去,压根儿就没过来看看自己同伴的意思。而那名从刚刚开始便一只保持着合体一心状态的名刀使则是脸色铁青地瞪了烁犬一眼,随后从她身边离开了,让烁犬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时,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叫骂声,苏澈眉头一挑,细细听到原来是菌狼腮边的津囊被刚刚烁犬那惊艳的一斩给弄破了,只收集到了一点点的菌液,而菌狼的津囊貌似特别值钱,破损之后就会大幅度地贬值。 但是再怎么值钱,又怎么有一位伙伴的性命值钱呢?苏澈只是摇了摇头,他只是个猎魔人里的萌新,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菌狼腮边的两条充满了菌液的津囊是它身上最昂贵的东西了,因此名刀使才会迟迟不出手,只是为了最后在避开头颅的位置一击必杀,在不伤害这两处津囊的情况下,也让菌狼的尸体保持最大的完整性。 而烁犬这一刀下去,直接破坏了头颅的可观赏性不说,连最宝贵的两处津囊都被破坏,最后收集起来的菌液,连总量的一半都不到虽然猎魔人这种用命换钱的工作,只要没像那个倒霉的战士一样丢了性命,就总有得赚,但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烁犬这一刀下去让准备良久的猎魔人们直接损失了大笔大笔的钱财,不被记恨才怪。 烁犬并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事实上她也是个萌新,平日进山狩猎魔物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口腹之欲,换酒钱是次要目的,根本没职业猎魔人那么多讲究。刚刚她只是遵守着深川町守护者的职责对遭遇险境的人实施救援而已,她并不了解自己刚刚的一刀下去直接毁掉了猎人们准备多日的心血。 只不过,碍于烁犬手中足足长达四米的牛股切以及她一击杀死菌狼的实力,猎魔人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那名名刀使显得非常气愤,也没有参与到猎物的分割,独自一人下山去了。猎人们还是遵从规矩,奉上一部分优质的狼肉与菌狼之心,日常里一直都有接受村民贡品的她毫不客气地就接了过来,丝毫没有考虑那些人是不是只在表面上客套一下,内心中依旧抱怀着怨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伊吹屋(上) 11 伊吹屋(上) 鬼丸城山脉内,有这样一条俯瞰下来十分明显的小路,这条小路只通过高低不同的山脊与山顶,一路上寸草不生,直通向大山深处。而在早春午后温暖日光的照耀下,三个身影正走在这条奇怪的道路上,为首领路的那个人扛着一柄长长的大太刀,身后跟着另外两个戴着斗笠的人影。 “什么时候能到啊?”李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们已经在深山里走了几个小时了,虽然说早春的太阳并不像酷暑那样暴烈,但是沿着山脊上上下下的崎岖山路上并没有遮阴的树木,而现在又是一天中最为炎热的下午两三点钟,连续行走了几个小时的李客自然是满身大汗。 “不远了,”烁犬手搭凉棚看向远方,然后伸手指了指,“就在前边的那座山下的林子里。” 然而,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山头,上上下下再次经过了一番波折之后,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烁犬所说的“目的地”——一片与旁边的数目截然不同的竹林,而在林中,一座古色古香却稍显破旧的小木屋就矗立在那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人一样。 “这里是哪里?”苏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有一种香味。” “不是吧,搞得你鼻子就像狗一样灵敏”李客嘟囔着,却自己从松软的土地上抓起一把土来也嗅了嗅,然后惊奇地喊道,“这这里的土地里竟然有稻米的香味!” “那是,毕竟这里可是远近闻名的伊吹屋啊。”烁犬耸了耸肩,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绳子,将绳子拴在了自己c苏澈和李客的腰上,“抓紧了绳子,别跟丢了。” “跟丢了?!”李客笑道,“这么近的路怎么可能”烁犬没等他说完,便带着一行人向前踏了一步,也就在一瞬间,三个人就从刚刚小丛竹林的边缘,突然转移到了一个满目苍翠的陌生之地。 “跟丢?”李客机械地吐出最后的两个字,眼前的竹林已然变成了竹海,而且与刚刚细细的丛生慈竹,变成了一根根手臂粗细的单竹丛林,茂密的竹林里根本不见那座小木屋的踪迹,而且根本找不到前行的道路。 “跟着我,别走散了,否则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你们。”烁犬一边说着一边将牛股切插在了地面上,“把身上的武器也留在这里,包括小刀跟枪械。” 两个人愣了愣,随后便照搬了,苏澈也将藏在身上的两把转轮手枪挂在了一处竹枝上,并将自己的两把刀与李客的剑一起靠在了一丛单竹的根部。烁犬看他们做完这些,便继续迈开步子,向着某个她已经能够确定的方向走过去。 在踏入竹海的一瞬间苏澈便已经清楚,这是一座用法术构建起来的法阵,对于一座法阵来说,只有掌握了作为钥匙的“法门”的人才能通过这里,到达那座小屋,烁犬显然就是那个拥有了钥匙的人,而她很可能与这座小木屋的主人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七扭八扭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竹海之中一座孤零零的石碑面前。 “伊吹屋”苏澈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去抚摸那块石碑,他的手指触摸过那粗糙的石面,感受着颗粒划过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一时间入了迷,等到他猛地回过神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的石碑已然不见了踪影,而自己则已经站在了那座小木屋的面前。 伊吹屋——小木屋的门帘上刺绣着这样的三个字,而一个穿着青黑色甚平,头戴白色头巾的大叔,正坐在门口的地板上,边抽着水烟杆,边笑呵呵地看着他。 “哟,东土的少年。”他打了声招呼,声音中气十足,“欢迎来到我的小屋,既然醒过来,就赶紧进来吧。” “呃,请问您是?”苏澈向后退了一步,戒备地摸向腰间,却发现自己的武器早已经留在了竹林中,而当他回头向后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背后的竹林再次变成了那个没有多大,但是足够茂密的慈竹竹林,刚刚那些胳膊粗的单竹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佩刀就静静地躺在林子中一棵竹子的根旁,在中节生出的竹枝上,挂着的黑色物件,正是他的那两把转轮手枪! “哈哈哈!少年你很不错,我喜欢有警觉的人!”大叔吐了口烟圈,在地板边上磕了磕烟锅,“放心吧,我如果真得想加害于你,恐怕今天我这小木屋就不能善终了,这小小的迷途阵虽说能挡得住心中充满恶意的人,但是却挡不住一把名刀,尤其是它的主人还在里边的时候” “小客呢?”苏澈看了看四周,问了一句,还补充道,“就是到达这里的另一个男孩儿,他在哪?” “他没有进到这里来”大叔再次将烟丝塞进烟锅里点燃,优哉游哉地再次深吸了一口,“或者应该说,他并不在这边,伊吹屋向来是一对一服侍顾客的那么这位少年客人,您想先吃点什么呢?” “我是出来打猎的身上没带钱。” “不管怎么说,先进来说话吧,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大叔慢慢爬起身,一手吱吱呀呀地拉开了木屋的小门,“至少请喝一杯免费的茶水再离开吧。” 伊吹屋的内部虽然比较狭小,但是在打开天窗之后,采光就好了很多,内部的布置与许多街边的寿司店以及拉面店相似,并没有居酒屋中榻榻米上的小矮桌,而是高脚凳与长台桌的组合,前台与后厨之间仅仅隔着一道木墙与门帘,根本挡不住那边飘散过来的香味。 没多久,大叔便端着一只黑色的木盘,撩开门帘来到了前边,托盘上是一只小碟c两双竹筷c两只瓷杯与一只茶壶,而飘过来的香味也不仅仅有绿茶清香的味道,更混合那只小碟中金黄明亮的菜点散发出来的香气,再加上一行人的午饭根本就没吃,让苏澈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 “上好的静冈玉露,前些日子拜托旅行中的朋友送来的,希望少年你能喜欢。”大叔微笑着替苏澈添上了一杯茶,顿时甘甜柔和的气味再次铺散开来,澄清的茶汤呈淡淡的黄绿色,喝在嘴中有一种独特的厚度,让人意犹未尽。 “这是小店独家的烘烤茶点,是将糯米磨成粉然后蒸熟,再放入冰库冷凝,再将凝固后的糯米饼切割成柿种的样子,干燥后放入烤炉烘焙,最后在表面进行调味。”大叔自己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颗,扔进嘴中咀嚼,顿时传出了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可见其酥脆,“这是红番柿味的,佐以玉露虽然有些浪费,但少年你毕竟已经饿了,如果只喝茶的话,可能会变得更饿。” “多谢您的贴心关照”苏澈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叶,用筷子夹起“柿种”扔进嘴中,虽然这位大叔说是“红番柿味道”,但实际上也包含了大量复杂的香料味,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着实让他胃口大开。 然而,胃口大开的他却并没有饭吃,也就想刚刚大叔说的那样他更饿了。 “怎么样?”大叔倒是仿佛一点都没注意苏澈愈发纠结的表情一般,还在期待地问他是不是吃着顺口。 “大叔您的手艺的确非同寻常不,应该说是非常厉害了!”苏澈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只奈何越吃越开胃您这里可以赊账吗?” “赊账?不不不,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大叔摇了摇头,一脸不可能商量的语气,然后话锋一转,“少年,实在没带钱的话,不如我们两个做个交易?” 交易?! 苏澈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丫要坑我,毕竟你之前还说着概不赊账,现在却说可以做个交易,这口风变得也忒快,实在让人相信不来,不过如果这家伙有心害自己的话,刚刚自己愣神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可以动手了吗?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呢 “什么交易?”苏澈再次扔了一颗柿种进嘴中,一边咔哧咔哧地咀嚼着,一边装作兴趣盎然地问道。 “我要现在你身上最珍贵的外物,”大叔用一种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口音轻声说道,“不需要你付出太多,更不要你的生命和承诺,只要付出你认为的,自己身上目前最珍贵的外物,我就可以免费让你在这里进餐,任何时候。” 最珍贵的外物?苏澈下意识地摸向了藏在衣服内的那只小木盒,那里边珍藏着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束头发,是母亲除三十三子之外,仅剩的遗物了,难道他指的是这个吗? “拿出来吧我能感觉到它的珍贵,也能像你一样继续善待它的,”大叔将手伸向了苏澈的衣领,“而且你不觉得很实惠吗?只要付出一点点,就能获得终生在这里进餐的权利!不瞒你说,我做的饭还蛮好吃的,就像这柿种一样,难道不想尝尝吗?” “付出一点点”苏澈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去,右手伸向了自己怀中,“尝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 伊吹屋(中) 12 伊吹屋(中) “来吧,交给我。”这时候,大叔脸上的表情已然有些扭曲了,倒不如说他整个人都开始不规则起来,逐渐地脱离了人的形体,贪婪地将一只黑色的蹄爪身在苏澈的面前晃动着。 “可是这很珍贵”苏澈的眼神依旧迷茫着,似乎还存在着一点点的挣扎。 “不要紧,我会像你一样珍惜它,爱护它,将它当做我的传家宝。”这个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东西的怪物慢慢地将它长如猪猡一样的鼻子凑向苏澈。 “可是,这很珍贵,”话语间的疑惑消失了,怪物震惊地抬起脑袋,却看到一双已然恢复清明的眼睛,而他的手中,正提着一柄锋利的太刀。 “这不可能,你的刀!怎么可能?!”怪物后退了几步,四周的景象如同太阳下的冰块一样开始迅速地消融,不一会儿就消失殆尽,二人再次回到了无边无际的竹海之中。 “这里是迷途阵,你的刀应该放在入口才对!怎么可能在你的手里!为什么这阵法不会制裁与你!”怪物紧张地向后跳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呵呵,我哪里知道这刀如何会出现在我的手上?你竟然要偷走我母亲的遗物!大抵是天要亡你吧”苏澈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后退的怪物,手中村正锋利的刀刃闪烁着灼人的光芒,他心中此刻哪里能再多思考一点,汹涌的杀气甚至扭曲了他周身的光芒,眼睛内布满了血丝,宛如一头愤怒的公牛,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置面前的这个怪物于死地。 “恐怖的杀意这不可能的人类所能释放出来的!你是鬼族人吗?”怪物在骇人的杀气面前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伪装,他的真面目,是一个全身覆盖满黑色毛发的人形怪物,脸上生着长长地猪鼻子,双手带有利爪,而双脚却都是蹄子,一双闪烁着精光的小眼睛如同两颗黑色的小石子一般,浑身的横肉代表着他拥有着强大的筋力。 “我是什么人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杀你的人就好了。”苏澈晃了晃右手手腕,村正的锋刃在空气中切割出嗡嗡的低鸣声,扩散开来的空气都带着似乎能割伤人的意味。 “既然你已经识破我了,不如就放过我,我们今后老死不相往来,怎么样?”怪物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取出了一截一头被削减的竹竿,挡在了胸前。 “不怎么样,我现在只想杀了你。”苏澈将村正扛在了肩膀上,向着面前的怪物诡异地笑了笑,“选个死法怎么样?” “选你¥!”怪物低声喝骂一句,抄起竹竿就用尖锐的那头向着苏澈捅过去,单竹的竹质坚硬,尖端可以说锋利无比,但是却在一道银影扫过之后,怪物手中的东西就变成了几截,散落了一地。 紧接着,怪物的手脚腕部迸发出几股血液,他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下面这一招,名字叫做花镰,是到目前位置我最得意的剑技了。”苏澈慢慢将太刀扛在了耳边的肩头上,看向地上手脚筋皆被挑断,正在继续拼了命地向后挪蹭着。 唰! 一道红线在十几秒后将怪物的脑袋一分为二,它躺倒在了地上,而动脉血则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泻了好远,在泥土地上汇成一朵猩红色的丝状花朵。 “真是无趣,这样就死了。”苏澈甩了甩被沾染上了点点血迹的村正,却又发现刀鞘不在身边,便索性将其直接插进了怪物尸身的心脏里,结果那怪物一声怪叫,这次是彻底死透了。 “呸,这么菜。”苏澈吐了口痰,踹了踹尸体,然后才开始端详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悠远的梵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莫名的,心头的杀意开始逐渐地收敛并得到控制,苏澈的心智再次恢复了清明,而被他握在手中的村正,却似乎非常不满地发出了一声锋锐的轻吟声,随后便安静下来,不再发出声音了。 苏澈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与刚刚那个怪物的伪装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烁犬与李客。 “你是谁?”苏澈却没有因为看到熟人而放松警惕,操起村正,还问着话就直接砍向了对面的中年男人。 “看清楚些,我可不是你刚刚杀死的那头孽畜!”中年大叔稳稳地捏住了村正砍过来的刀刃,并用无法抗拒的力量与手法,直接将村正从苏澈的手中夺了过来。这位大叔虽然也是一身甚平,但是却并非青黑,而是草绿色,而且在右手上还捧着一本翻开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刚刚的经文就是出自于这本佛经。 “苏澈,这是伊吹大平;伊吹大平,这是苏澈。”烁犬则从大叔的身后跳出来,活泼地将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当然,非常简要。 一行人重新启程,终于在几分钟后走出了迷途林,来到了小木屋伊吹屋的面前,而伊吹大平也亲自将那只已经被做了开颅手术的怪物的尸体拖了出来,扔在了门前的空地上,也让其他的几个人看分明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被苏澈杀死的,是一只从外界闯进来的影貘,这是一种诞生自自然天理,而且拥有智慧和自然能力的奇异个体,不同于鬼族这样的类人智慧种,类似影貘的这类奇异生物,往往数量很少甚至只有一个,神洲作为魔物泛滥的地方,这些异种生物同样不少,因此才拥有了古代“百鬼夜行”的传说,而这种东西在东亚细亚文明圈内,被通称为“妖怪”或者“妖魔”,“妖”这个字正是用来形容其符合自然天理却处处充满了不和谐感觉的特点。 影貘相较于其他妖怪体型比较矮小,力气极大,善于利用人的记忆制造幻象,与一种生活在太平洋上的魔物——蜃十分相似。但是蜃往往是温和的,而影貘却喜好其他生物的血肉,是一种凶残的妖怪。 说来,伊吹大平自己也很奇怪村正为什么会出现在苏澈的手上,迷途阵中不允许出现武器,所有坚持手持武器的生物都会被弹出去,当然前提是这些生物没有只身破坏这座迷途阵的能力。 但是村正却从数十米开外的入口处直接出现在了苏澈的手中,而这人却依旧能站在迷途阵里,而且将敌人斩杀,这一点是令他相当迷惑的。 “难道这不是一件武器?”伊吹大平蹲在木屋的立柱边,颇为不解地观察着靠在柱子上的那把没有刀鞘的太刀。既然在迷途阵中没收到限制,就说明这不可能是一件武器,或者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武器。 难道是一柄名刀?可是烁犬说过,苏澈是名刀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人形,是一名优秀的女性,如若这把刀就是她所说的那把,为什么在刚刚没有进入合体一心? “算了,不想这些了”伊吹大平摇了摇头,如果这把刀真的就是那把名刀的话,自己就这么盯着人家看,也太不礼貌了。 伊吹屋内。 苏澈环视四周,这里的装饰倒是与那只影貘的幻境中一般无二,可见那不见得就是一个从外界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影貘的幻象可并非空穴来风,只有他见过,或者他所迷惑的人见过的东西才能出现在眼前,既然自己从来都没来过这里那么答案就不言自知了。 那只影貘,曾经一定来过这里,也就是说他曾经离开过这座迷途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困在里边了。 或许自己还是要注意一下那个名叫伊吹大平的大叔了。 开胃的点心是依旧是柿种形状的烤制面点,只是这味道多了许多,根据不同的颜色分为番柿c青瓜等等不同的主味,而茶水则变成了更为厚重的抹茶。 烁犬对于苏澈所提的“为什么没有玉露”的问题白眼相对:“饮用玉露那可是要沐浴更衣,斋戒三日的!如果口中有杂味,那就浪费了玉露的味道了,怎么可能与这道‘柿种’同食?” “这点心就叫柿种?”苏澈喝了一口浓厚醇香的抹茶,细细地嚼着与茶糊混杂在一起的柿种,点了点头,“别有一番风味。” “这可是鬼族特产。”烁犬指了指自己光洁的脑瓜子,“你别看伊吹大叔一个普通中年男人的模样,他的头巾底下可是藏着他的鬼角的!” “鬼角?鬼族?那是什么玩意儿?”苏澈耸了耸肩,“我没听说过。” “亚人种啦,你们东土不也是有龙人和熊猫人这两种亚人种吗?”烁犬向着分割内外厨的门帘抬了抬下巴,“大叔就是一个鬼族人哦!而且还是一名鬼圣,强得要命呢!” 这时候,一脸和蔼的伊吹大平正巧撩开了门帘子,端着一只黑色的木托盘就走出来了,木托盘上端着三只大大的饭碗。 “怎么,烁犬姑娘再跟你们背后低估我呢?”他笑着将三只大碗摆在了三人的面前,黑色的瓷碗中,香喷喷的稻米上覆盖着一大块炸成金黄色包裹着椒籽的猪排c五颜六色的新鲜炒蔬菜与两半切开的鸡蛋,“伊吹屋特大份量黄金猪排盖饭,我看你们都饿坏了,特意做了特大份的。” “哇!爱死你了伊吹大叔!”烁犬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夹起了金黄色c沥干了油的猪排大大地咬了一口,随着一声清脆的喀嚓声,顿时一股扑鼻的香味就在屋子里整个弥散开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 伊吹屋(下) 13 伊吹屋下 黄金猪排盖饭这种伊吹大平融合了东西餐点文化制作出来的极品,着实是让从中午到现在都粒米未进的三人饱餐了一顿,一顿饭过后,他又取出了冰镇过的豆沙糯米团子与自酿的水酒。 名为“鬼乐天”的水酒是伊吹大平在前往南洋旅行归来后自己发明的新式酿酒法酿造出的低度甜酒,与另一种“鬼正宗”大吟酿清酒并称“广岛二绝”,其中又以水酒鬼乐天最受欢迎,因为这种酒度数不高,口感清甜甘冽,老少男女咸宜,并且因为初步制作工艺简单,只是后期加工程序比较复杂,因而产量要比鬼正宗多不少,就连平民大众攒攒钱也可以买一壶回家解馋。 至于鬼族到底是什么? 将伊吹大平和烁犬的话综合一下,苏澈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作为神洲最古老的亚人种之一,鬼族早在可解读文字记载的历史中,早在绳文时代就有详细记录,他们的文化与人类一般悠久,只是由于生育率低下,个体实力再强大的种族也会渐渐走向消亡,对于这个问题,鬼族的长老们做出的决定,就是与人类通婚。 “古时候的鬼族,都是头生双角的,那时候的鬼族,每个人都有宛如天神一般强大的实力,甚至能够与东土四神的青龙一族分庭抗礼,”伊吹大平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白色头巾,露出了一只赤红色的小角,而在他鬼角下的眉心处,有着三条血红色的组成花瓣形的伤痕,“但是一个种族始终要靠生育后代才能传承下去,再强大的个体也不可能获得永生,他们终将走向没落与死亡。” 第一批与人类通婚的古鬼族剩下了第一代独角鬼族,从此便诞生了天赋与能力超过人类与古鬼族的新鬼族,独角使他们的力量更加专一,人类的智慧与鬼族的则赋予了他们更加强大的,运转更为快速的头脑,当一个种族的个体兼顾智慧与力量的时候,他们的野心便会不加束缚地膨胀起来,除非依旧有枷锁套在他们的脖颈上。 没错,依旧有一道枷锁,而这道枷锁一如既往地熟悉 新鬼族的生育率依旧是不堪入目,虽然摆脱了灭族危机,但是鬼族女性的受孕率依旧低下得令人发指,在她们从16到70岁这半个世纪的适宜生育期中,能够诞下两个子嗣便是天神保佑了。而鬼族的男性则更为憋屈他们无法再使人类的女性受孕,亦无法使其他亚人种的雌性受孕,他们唯一传承后代的手段就是寻找一名鬼族的女性伴侣。 而随着外界文化的传入,那些强大的人类与其他亚人种,逐渐成为了男性鬼族强有力的竞争者,因为女性没有男性鬼族的限制,倒不如说如果与优秀的其他种族的雄性组成家庭,他们的后代很可能更为优秀。 “我认识的族人中,就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后辈,”伊吹大平重新将自己的头巾系了回去,“那正是我们鬼丸城山族中一位女性,她的母亲与一位流落到神洲的雄性龙人结合生下了她,那是迄今为止整个神洲的鬼族,自从古族与人类通婚剩下新族之后,第一例双角鬼!” 鬼族的实力一直与他们的角息息相关,传说他们可以从他们杀死的敌人身上汲取力量,新鬼族的独角更是将整个强悍身体的精华集中于一处。 因此,在第一次杀戮之后,他们的鬼角上就会出现一缕红色,这缕血色会伴随着杀戮数量的上升而向下蔓延,直到覆盖整只鬼角为止。而在鬼角整个变为血红后,依旧能够恪守本心的鬼族,在他们的眉心处,鬼角的下方会出现血红色的伤痕,代表他们成为鬼中至圣的身份。 而无法恪守本心,心中已经被杀戮所左右的鬼,他们的右眼下会出现泪滴形的血痕,瞳仁与眼白的颜色会交换,成为一个疯癫的杀人鬼,这种鬼是极其危险的,一般都会直接由某个鬼圣出手直接抹除。 “我就是一名鬼圣,这枚圣纹,就是我的本心,也就是你们东土人所称呼的道。”伊吹大平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了西方,“只不过,在战国之后,我们鬼族就按照协定,只能生活在深山中,生活在自己独立的小社会中,不被允许再融入人类社会几十年前那位布隆的孟德尔神父提出的理论,你这种受过教育的人,想必应该了解近亲结婚的危害,如果鬼族的姑娘们无法接触到外界,那我们就无法纳入新的血液,那么我们就没有未来近年来,已经有不少痴呆儿诞下的例子,而每十年成为鬼圣的族人数量也在不断下降,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们就要完蛋了。” “所以说你又想表达什么呢?”苏澈大概知道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年,你们免费吃了我提供的午餐,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伊吹大平看向了坐在桌边的两位脸上已然有了戒备的少年,“不知道你们可否跟我一起去鬼丸城族山中的聚居地一游?” 好嘛,这鬼族已经饥渴到这种程度了吗?苏澈的嘴角抽了抽,看向了旁边的李客,惊奇地发现他脸上竟然没有兴奋的神色。 “看看什么看!”李客仿佛被人看破了一样,红着脸用肩膀撞了苏澈一下,“我已经有了云雀姐,不能再嗯,大伯说过,男人最终都是要沉淀下来的,这样才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你大伯真是啥都说过”苏澈默默地嘟囔了一句,摇了摇头,看向了面前一脸期待的伊吹大平,“抱歉了,大叔,我们不能去那里,毕竟都是有家室的男人了当然,或许若干年后,我身边这位小弟说不定会嗯哼,你懂得。” “懂你个大头鬼啊!”李客气急败坏地捶了苏澈几拳,“我可是真心对云雀姐的,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生一堆孩子!倒是大哥你,你跟那把刀最后会有结果吗?!” “嘁,肤浅,爱可不是为了生孩子存在的。”苏澈对于李客的气急败坏嗤之以鼻,似乎根本不屑于评论他的行为。 “呵呵,你现在这么说,以后可不一定这么想,我大伯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没有子嗣,就是对不起你的父母!”李客继续强硬地反驳道。 “这个你不用费心,”苏澈耸了耸肩,“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你的云雀姐娶回家吧,连个家都没有,可能吗?而且那句话是句俗语,哪里是你大伯说的?” “可恶!我现在竟然无言以对”李客忿忿地磨着牙,哼了一声转过了脑袋。 “那个”伊吹大平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二位可能理解有误,其实我们鬼族的女性很随和的我们不会去破坏你们的家室,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将她们带走作为侍女,如果不想的话她们则会留下来,并且终生不再嫁娶,总之只要你不愿意,我们鬼族的女性是不会有心去谋取正妻地位的而且待嫁闺中的优秀女子有很多,保证都是处子,总有会让你们怦然心动的不是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大哥,我有点心动了怎么办?”李客有些蔫蔫地问道。 “我不管,出了问题你自己去跟云雀解释,不过神洲如今依旧是流行正妻侧室的家庭结构,我想她也不会多说些什么。”苏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可惜啦,我就甭想了,这种男人的乐园,对我来说,与自杀的毒药无异” 李客想了想三十三子平日的所作所为,默然地点了点头,越是体贴沉默的女子,爆发起来越是摧枯拉朽,更何况那是一把名刀 最终,李客也放弃了“到山中住上几日”的主意,只是答应说要先与云雀结为连理,日后再来,遂便抱着伊吹大平赠予他们的几坛“鬼正宗”,跟着烁犬下山去了,这种酒可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在回到村寨之后,便被苏澈卖给了商店街专门收酒的商人。 说来,酒商也是深川町一个独特的商人群体,由于“鬼正宗”在广岛乃至整个关东地区的黑市都是十分受欢迎的商品,许多大名甚至幕府的大老都非常喜欢“鬼正宗”的滋味,这也是幕府一直没有让讨鬼军讨伐盘踞在各地山中的鬼族的原因之一,出产“鬼乐天”与“鬼正宗”也正是鬼丸城族赖以生存的重要生意之一。 深川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却常年驻有收购“鬼正宗”的酒商,而“鬼正宗”也正是在这些人的推波助澜下流向黑市的,而作为回报,与鬼族合作的酒商们会帮助鬼族在外采购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这些酒商甚至连蒸汽机与外队的制式步枪都能搞到,只不过这些东西都不被鬼族所喜好,他们更喜欢能够驱动战舰与骏城的蒸汽机关,或者说其实是更喜欢那些巨大的蒸汽驱动的机械造物,特别是战争兵器。 然而在山中生活的鬼族们根本不具备购买战舰的条件,不过他们倒是的确有像东土购买卸除武装的战车的记录,不过这就是题外话了。 一行人在商店街的一家拉面店吃过了晚饭,便分两边各自回去了,苏澈虽然闻到了空气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味,但是由于他晚饭时喝了几杯酒,正晕乎乎地,也没有去关注,一回到民宿,便一头栽在被褥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 狐狸尾巴(上) 14 狐狸尾巴上 鬼庭一卫门坐在莲屋的包间内,面若冰霜地独自喝着闷酒,侍酒的陪女小心地跪在一旁,她的脸上还能看到一只红色的掌印,嘴角的血迹也未擦干净,两只眼紧紧地盯着身边的客人,生怕再做错了什么被直接杀掉。 “倒酒!”鬼庭气哼哼地将酒杯拍在一旁,冷着声音对身边的陪女说道。 “是是!”少女惊了一跳,随后急忙将手中的酒壶倾倒过去,为他将酒添满。 “太满了!你是猪吗!什么都做不好!”鬼庭心中邪火突起,直接将杯中的酒水泼到了陪女的脸上,“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是。”满脸狼狈的陪酒少女只得行了一礼,逃一样地跑出了包间。 “晦气!”鬼庭狠狠地叹了口气,“该死的女人” 如果苏澈在这里的话,就立马能够认出,这位在这里发怨气的鬼庭一卫门,就是前些日子里被烁犬干涉而一分钱也没分到的那位猎魔人团伙的“名刀使”。 “真想杀了她祭刀,”鬼庭一边说着,一片拍了拍一旁摆在地上的小太刀,“是吧,独目鸦丸,你也一定很气愤,对不对?” 然而地上的刀一点都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于是鬼庭脸上的愁云更多了。 事实上他只是一个离开家乡在外游历的流浪猎魔人,来自四国的鬼庭家,说得好听是在外游历,事实上他是被逐出来的,至于原因就是为了身边的这柄独目鸦丸。 鬼庭一卫门是鬼庭家年轻一代最小的嫡子,虽然不是未来注定会继承家主之位的长子,但是因为受到前代老家主的宠爱,地位几乎与嫡长子鬼庭惣庭卫齐平,他从小就算得上那种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纨绔了,除了因为兴趣而练得还算过得去剑术之外身无长物,既不懂得商贸,亦不喜欢政术,可以说在他元服之后,就只能在家里混吃等死。 不过这种情况在类似鬼庭这样的武家之中时有发生,一个大家族,难道还养不起一两个闲人吗?更何况一卫门颇受还未过世的老爷子的喜爱。 但是老爷子在一卫门元服的那年,因为马上风于中秋时节猝死家中,失去了老爷子的庇护,一卫门的父亲则更支持长子惣庭卫接任他的家主之位,因此一卫门不再受宠,而他自己也感到了危机的到来平时地位一直与他齐平的大哥,很可能会杀了他以泄除这些年来对他的心头之恨。 心灰意冷的一卫门终日借酒消愁,却在醉酒之后,在一家地摊上买到了一件相当稀奇的宝物驿契。 众所周知,名刀使失格之后,名刀会选取它喜好的人成为驿使,并随着驿使旅行,或者碰到它更中意的人将其选为新的名刀使,或者将相处之后觉得不错的驿使升格为名刀使。但是并不是什么人都会被选为驿使的,必须要有名刀所看重的品格才行。 但是,经过了如此源远流长的历史,人类总是有办法搞出一些歪门邪道,驿契就是其中之一,这其实是一种封印了某种法术的书卷,任何人都可以使用驿契强制与无主的名刀签订契约,而且签订契约之后,就能够像一般的名刀使一样使用一段时间的合体一心,也就是说用驿使的身份使用名刀使的技能。 只不过使用驿契亦是有着不小的风险与反作用,首先是名刀有很小的几率挣脱驿契中法术的强制签约机制,一旦脱离,很可能会将签约人反杀。而就算签约之后,签约人也只能使用一辈子驿使的身份,毕竟强制签约之后的名刀心中怨气极大,甚至可能因为怨气而蜕变为祸乱一方的妖刀,使用驿契的驿使几乎不可能会得到升格,名刀的寿命几乎无限,它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你自然老死。 而如果使用驿契的驿使在中途自行放弃驿使的身份,那么根本不用名刀出手,反噬会自己找上门来,而且是失格名刀使所要承受的反噬的数十上百倍,几乎连一根毫毛都不会留下来。 一卫门决定使用驿契,而他的一位青梅竹马正是独目鸦丸的名刀使,虽然他之前受宠的日子里常常花天酒地,但是最喜欢的还是这位身负名刀的青梅竹马,然而他的自甘堕落似乎让这位一开始也对他充满好感的姑娘伤心透顶,虽然依旧能坐下来喝酒,但对他却一直是不假辞色。 不过,看在朋友的份上,她丝毫不会怀疑一卫门会在他们喝的酒中下毒,而事实上在得知她已经与某个公家的公子订婚之前,一卫门的确在这个问题是犹豫过。 “我要结婚了,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吧。”这句话像是尖刀一样刺进了一卫门的心中,也坚定了他下手的决心。 一般的毒药不能让名刀使受到伤害,特别是那柄独目鸦丸所化身的乌鸦还在附近停留的时候,但是却与毒药可以使名刀使麻痹,他还在其中混入了催情药,让这种突兀的麻痹感更像是喝醉了一样。 而后,他在扶起晕乎乎地青梅竹马之后,深情地吻了她,并将匕首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死了,在死亡的一瞬间就失格了,顿时化作了漫天的飞灰消失殆尽,而失去了名刀使的独目鸦丸再也不能化形,只能化作一把小太刀跌落在了地上,而他也在这柄小太刀再次自己跳起来砍死他之前,撕碎了手中的驿契。 契约生效,独目鸦丸虽然竭力反抗,但最终还是被迫就范,他险之又险地成为了独目鸦丸新的驿使。 但是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一名名正言顺的名刀使了。 或者,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鬼庭一卫门从四国逃走了,背后传来消息,鬼庭家决定永远地驱逐他,只要他敢再回到四国岛土地上,那就是格杀勿论。 就这样,他开始在本州的土地上流浪,在神户考取了国内猎魔人的资格,不断地加入离开一个个的猎魔人团队他并非不想找一个安稳的团队留下来,只是四国的鬼庭家给他开出了十分可观的花红,他与这个团队相处了也仅仅是一月有余,不过很明显带队的那位老哥已经认出他来了,只不过这位老哥很厚道,似乎就像不认识他一样,让他很是感动。 不过鬼庭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妙,毕竟这些年来,他因为相信别人而留下的伤疤已经遍布全身了,他不是名刀使,除了合体一心的强大的力量,名刀没有赋予他其他诸如高速再生之类的身体特性,也只能保证他在合体一心的时候不会因为释放出强大的力量而崩溃。 “那个一身骚气的女人竟然还是这个村子里的守护神?”鬼庭骂骂咧咧地嘟囔道,“穿得那么开放,也不知道被几个男人玩过,说不定就是侍奉了全村才被允许留下来的吧?那天她带在身边的那两个男人,说不定就是哼!” 说着,他将一旁的酒壶抄过来直接将酒灌进嘴中,温润的清酒下肚,让他的脸上再次添了一份醉意。 “该死的母狐狸”鬼庭一卫门呈一个大字形躺在榻榻米上,拍了拍身边的地板,醉醺醺地喊道,“来人啊!来人!” “哗啦”刚刚的陪酒女慌慌忙忙地来开门,挪步进来低声下气地问道:“客官,您还需要什么?” “你过来”鬼庭坐起身来,向着少女招了招手。 少女看了看他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坐下。”鬼庭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是”少女小心地面向着鬼庭,跪坐在了他的身边。 在少女坐定的一瞬间,鬼庭忽然飞身起来,直接将少女按倒在了榻榻米上,酒气熏熏地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撕扯掉她的衣服,很快伴随着隐隐哭喊声的压抑的吼声便在包间内响了起来,而门外守候小厮的眼皮也只是抬了抬,这种情况,似乎在这种地方已经见怪不怪了,或许少女也早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了吧?只是她根本无力去做什么反抗。 十几分钟后,得到了发泄的鬼庭推开了身下已然浑身淤青瑟瑟发抖的少女,自己整理好了衣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母狐狸该死!”在昏暗的小路上,他还一直低声咒骂着,不知道是在说烁犬,还是在说刚刚被他蹂躏过的少女,随着夜色渐浓,冰冷的夜风也让他的酒气消散了不少。 忽然间,他仿佛愣住了,呆立在道路中。 “母狐狸”他愣愣地喃喃着这几个字,“骚气母狐狸” “原来如此!”脑子里猛地一个激灵,身上的酒意也消散了大半,他急匆匆地赶向自己居住的地方,一路上疯了一般地自言自语着,激动地满脸通红,刚回到居住的民宿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了一本破旧的古书。 他擦了擦脏兮兮的书皮,隐隐约约可以辨认出这本书的名字,那是 伏狐详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狐狸尾巴(下) ,最快更新鞘最新章节! 15 狐狸尾巴(下) 民宿荣尾屋,这间在村寨中数一数二的大屋,一般都会被用来接待大型的猎魔人团队,而鬼庭一卫门所在的团队就住在这家民宿当中。 中午的时候,团队成员们都集中在民宿的餐厅中吃午饭,他们这今天打到的猎物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则要带到广岛城去卖个更好的价钱,领队的藤贺先生已经开始统计这几天的花销与结余了。 这是,鬼庭一卫门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他的眼睛通红,一看昨晚就没睡过觉,头发也乱糟糟的,不过身上穿着外套,前面还有些难看的灰尘。 “鬼庭,你去哪了?大家都等你呢。”藤贺立马站起来,也不顾他身上脏兮兮的,就拉着鬼庭入席,一边还埋怨道,“你这是去哪里钻狗洞了吗,搞得这么狼狈……” 说实话藤贺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虽然被逐出了自己的家族,还被悬赏了那么多钱,但是平时工作的时候态度很认真,就是对同伴们还抱有警惕之心,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难免有经不住诱惑的想要试试自己的斤两。 藤贺带领的猎魔人团队,其实都是从一个老家走出来的农民与猎户,只不过家乡有尚武的风俗,那边的人都比较能打,而种地的农民又很难在这种世道混好,因此这才在曾经有乡士身份的藤贺的召集下,结伙组成了一个猎魔人团队。 藤贺已经与其他人谈过了,大家都觉得一卫门这么好的小伙子被逐出家门一定是大家族那些争权夺利的苟苟且且,他们已经决定了正式接纳鬼庭入团,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家人,没有人会出卖自己的家人,至少他们这些老实人不会。 “各位,我想问一句,我鬼庭一卫门与大家相处到现在,做得还算不算好?”鬼庭却没有拿起筷子,而是扫视了四周的同伴一圈,认真地问出了这句话。 “得了吧一卫门,你那点事儿,藤贺大哥都已经清楚了,”那个铁炮手统领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子,“你现在就可以把这里当做你的家来看,大家都决定认下你这个兄弟了,不就是什么破悬赏?咱们不在乎,你从昨天开始是我们的兄弟了,谁敢懂你,要问问你弟弟手里这把30式同不同意才行。”统领直木比他小两岁,也是团里除了藤贺之外跟鬼庭混得最熟的一个了。 “就是,那花红虽然多,还要有命花才行,”近战统领大江也举了举自己的杯子,“与其为了钱跟一个朋友撕破脸,还不如多个能托付后背的兄弟……哈哈,一卫门,咱们团以后也能往外吹嘘了,咱也是个有名刀使驻扎的高级团队啦!” “鬼庭,”藤贺也拍了拍鬼庭一卫门的肩膀,“你看,有时候世上不是只有坏人,我知道你之前一定遇到过不少贪图你买命钱的傻蛋,但是你总会遇到一些能与你谈得来的朋友和家人,有些时候,感情的价值高于一切,你的性命,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无价可买!” 鬼庭点了点头,在团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他也对这些人有所了解,说实话,之前的团队有什么伤亡,他从来都没伤心过,但是上次那件事……藤贺大哥依旧给了他一些钱,虽然不多,虽然一开始就说好的出力拿钱,但是他还是坚持把那个袋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就当是为了小墩……”藤贺是这么说的。 小墩是团里最年轻的孩子,他虽然在近战组,但是很有天赋,一直想拜鬼庭为师,但是鬼庭甚至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半吊子,就一直都没同意。 “等到了江户,我介绍最好的剑道老师给你,等你与他学熟了,再跟我学也不迟。”他是如此承诺的。 但是即便如此,小墩还是把他当做一个师父一样侍奉,每天早起都会给他打好饭菜,晚上两个人洗澡的时候,他会主动地给他搓背、搓脚,简直就像一个孝顺的儿子一样,让刚刚三十岁的鬼庭十分不适应。 直到后来,藤贺先生告诉他,小墩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虽然在村子里没人歧视他,但是他其实一直都想有一个父亲,至少有个大哥。 结果那天,因为那些人突然闯进来,小墩一不留神出了破绽,转眼间就被那头畜生给吃了,鬼庭第一次差点连泪都流下来。 “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及时救下他!”曾经在家中桀骜不驯的他第一次在藤贺面前跪了下来,眼中已然泪如泉涌,他是小墩的大哥,但是他没能保护好他,当他的注意力从那群闯入者身上离开时,小墩已经葬身狼腹了。 随后这几天,他就一直在借酒消愁,直到昨天,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自己之前从来都没注意过的细节。 那个女人的身上,有一种奇异而熟悉的味道,昨天晚上的闷酒和欲望的发泄让他的脑子重新灵光了一点,至少让他想起了那个味道到底是什么! “大家……”饭桌旁的鬼庭深深地向着所有人俯身拜下去,“如果大家真的拿一卫门我当做家人,那就请大家相信我接下来的话,这不仅是个报仇的机会,而且是个挣大钱的机遇,我们可以从幕府那里拿到至少二百万贯,我们可以将小墩的遗体运回家乡,风光大葬!” 藤贺沉吟了片刻,拍了拍依旧伏在地上的鬼庭的后背:“你起身来,一卫门,大家都是家人,你就正常与我们说就是了。” “是,大哥。”鬼庭直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旧书,双手递给了藤贺,“大哥请看……” “这是……”藤贺接过了书本,看到了封面上的书名,眼睛眯了眯。 《伏狐详录》,这正是昨晚鬼庭从行李下面翻出来的那本旧书。 “大哥,既然你调查过我,那你就应该知道,鬼庭家是做什么起家的。”鬼庭一卫门认真地看着藤贺,说道,“大哥应该知道,在这个方面,我是现在最有发言权的人。” 鬼庭家祖上是服侍土佐藩长宗我部氏的猎妖武士(那时候国际猎魔人组织还没成立,各国还没有猎魔人这一说),鬼庭家因为曾经成功地讨伐了一头三百岁的六尾妖狐而获得了当时刚刚当时已然统一四国的长宗我部家主长宗我部元亲封赐的“狐讨大将”的称号,从此鬼庭家就开始致力于研讨对妖狐的讨伐手段。 妖狐来源于狐族,又称为“青丘族”。青丘族不是与鬼族一样的亚人种,严格来讲,青丘族原本是东土齐鲁之地的下位神兽种族,属于魔物,早在东土上古四神兽时代就存在,还曾被人皇赐姓涂山,后来却由于插手人类王权而被人类与四神兽族齐力逐出东土,东流至“扶桑倭国”,改姓青山以纪念远在齐鲁半岛的家乡青丘。 作为下位神兽,青丘狐族是一系非常让人头疼的类人种,他们拥有化形的手段,可以轻松地在狐狸形态与人类形态转变,甚至不会像传说中那样留下狐耳与狐尾这种无法隐藏的特征,如果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只有在细节上才会出现一些纰漏。 与古代传说不同,青丘狐族生来就能化形为九条尾巴的强大狐妖,虽然其实力要经过不断地锻炼,是那种能够稳步成长的(这一特点身为亚人种的鬼族也具有),天才一般让人羡慕的种族。 而青丘族,正是妖狐的源头。 妖狐往往为女性,多半是因为青丘族的男性在外风流留下的孽种,他们与人类交配产下拥有狐耳与狐尾的女婴,而这些孩子在长大之后无不拥有祸国殃民的秀丽容貌,并且能够在到达某个年龄的时候轻松地学会化形,变得更加强大,只是有一直无法收拢起自己的耳朵与尾巴的缺点,但这一点也逐渐被幻术伪装所弥补。 与青丘族不同,妖狐的尾巴往往随着年龄或实力的增长,才会诞生新的一尾,像是鬼庭家最初讨伐的那位足足有300岁的六尾妖狐,事实上并没有多强,大概是那种凭借着年龄堆积上来的垃圾。 但随着“狐讨大将”称号的加深,鬼庭家开始了与各种各样不同妖狐的斗争,好在他们通过一次机会与青丘族进行了接触,得到了青丘族的帮助,许多恶念不深的妖狐会被送到青丘族族中管教,而恶念深重的则会被直接斩杀,如果是那种特别强大的恶妖狐,鬼庭家就要寻求青丘族的外援了。 从战国时代到如今的幕府成立已过百年的时代,鬼庭家分别服侍过长宗我部氏和山内氏,幕府成立之后则因为讨伐妖狐有功得到了将军家的封赏,继续被允许拥有“狐讨大将”的荣誉称号,成为了土佐藩山内家大名名下拥有三座城的豪族。 “也就是说,你认定那位女子……是一名妖狐?”藤贺有些明白鬼庭的意思了。 “没错!”鬼庭点了点头,“从回来之后,我就开始调查那个使用巨大太刀的女人到底是谁,却发现那竟然是那天咱们去拜访过,但是却被人家用杀意赶出来的村子守护者,而那个女人少说在这个村子里已经生活了20多年,竟然与刚刚来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所以才被这里的百姓认成天神下凡。” “单单是这一点……” “我还悄悄地潜入了她居住的那座神社进行调查,果然发现了她不可告人的秘密!”鬼庭抬手阻止了藤贺的话,自己继续说道,“我在卧室嗅到了混杂在酒味中的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又检查了她那简陋的床铺,果然在上面发现了白金色的毛发,回想那女子是一头番人一样橙黄亮丽的秀发,想想来应该不是头发吧?或者说,这其实是她本体的毛发呢?” “不会是她养了什么的?”藤贺依旧有些不太敢相信。 “不会,”鬼庭摇摇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只裹在一起的帕子,掀开来,只见是几颗椭圆形的乌黑小块,散发着酒气和恶臭,其他人顿时都捂住了鼻子。 “这是我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特地从茅房捡来的,她的便粒。”鬼庭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家族中时,所有的嫡传子弟都要学习辨认妖狐的最基本的办法,有一种非常准确地方法就是通过粪便的味道,我尝过了这些便粒,是妖狐排出的没错……” “一卫门,我再也不跟你一起喝酒了,以后千万别跟我碰杯!”直木说完便直接跑了出去,扶着院子里的树大吐特吐。 “那个,一卫门……”藤贺也掩着口鼻,指了指鬼庭还托在手中的帕子,“你快去把它处理了,洗个澡好回来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围猎(上) 16 围猎上 “今日有雨。” 蹲在墙角边的人影用舌头舔了舔毛笔,在有些破旧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几个字,随后将本子与笔揣回怀中,拉了拉自己的头上斗笠的帽檐,站起了身子。 鬼庭从嘴中呼出一口白气,如今平日里的气温虽然已经升高上来,但是雨天依旧让人感到寒冷,所以说他真的不喜欢下雨,下雨会让很多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泡汤。 灰蒙蒙的天空中,无数细如丝线的雨点密密麻麻地飘洒下来,让原本平整的土地变得泥泞了不少。东土有古诗云:春雨贵如油,润物细无声。细腻的雨水能让刚刚种下的春麦萌发生机,从三月份起,鲜亮的绿色就重新取代了枯褐与深绿,开始成为这片土地新的主题色。 只不过,现在的天气依然晦暗,连绵不断的雨水让能见度下降到了五十步之内,五十步之外仅见黑影,百步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分明了。 嗒嗒嗒一连串快速地脚步声匆匆地从远处赶过来,鬼庭戒备地将手搭在了独目鸦丸的刀柄上,直到那人接近了,他才放下了手。 来人一身蓑衣斗笠,背后背着一杆长枪,待到近前也躲到了屋檐下,摘下斗笠来,正是领队藤贺。 “鬼庭,庵步派式神发回消息,讨鬼军已经在路上了。”藤贺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小声地说道,“怎么样,下这么大的雨,他们还没回来吗?” “庵步”的全名是庵步吉明,他是一名平日里兼职猎魔人的阴阳师,与鬼庭一样是临时加入到团队中来的,因此他并没有参加那天藤贺正式收留鬼庭入伙的集会,烁犬是妖狐的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不愿意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手,但是也不会妨碍自己的临时同伴,作为对双方的补偿,他接下了去往广岛城通知讨鬼军的事情。 “没有。”鬼庭摇了摇头,“明海已经去鬼丸城山脚那边提前盯着了,还没回来。” 按照这些日子的侦查,三人一般都会在打猎归来后,先到这条村寨中最宽敞的商店街来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再分道扬镳,如果鬼庭预料的没错的话他们一定会路过他们现在埋伏的这处小广场,到时候就是围剿之时! 按照他的计划,他们团队的十人会拖住最多三人,而目前讨鬼军已经出城了,也就是说只要拖住他们半个小时,至少全骑兵的讨鬼军武士先锋就会抵达,而在一小时内,步军大部队也会悉数到达,到时候那头妖狐就算插翅也难逃这层层罗网。 按照鬼庭还记得的知识,他可以断定这头妖狐最多不会超过四尾的实力,只要生擒或者格杀当场,数十万贯的赏金即刻就能到手。 “这是一次稳赚不赔的买卖,大哥。”鬼庭抿了抿嘴,“所以让兄弟们都小心点儿,主要由我和铁炮队来对付那个妖狐,您和近战队只要防住那两个普通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伤亡才对。” “得嘞,你是聪明人,我听你的。”藤贺拍了拍鬼庭的肩膀,“那我就先去我的埋伏位置呆着等你信号了。” “多加小心,大哥。”鬼庭点了点头,目送着重新戴上斗笠的中年男人离开在蒙蒙的雨幕中。 时间在慢慢地推移,仅仅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鬼庭却感觉已经过了快半年了一般,他稍稍有些急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似乎在害怕对方并不按照他的预测行事。 “鬼庭哥!”这时候,一个人头从房顶上探下来,是铁炮队的指挥直木。 直木的个很开朗的孩子,鬼庭很羡慕他那一直都能够保持纯真的内心,或许这也是他这位神射手的可怕之处吧,在他看来,只要端起手中的步枪,子弹射杀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猎物,无论是魔物,亦或是人。 鬼庭对这次行动的信心之所以这么充足,除了他自己能够驿使名刀独目鸦丸之外,就是直木出神入化的射术和他手中那各十三枚被庵步吉明附魔过的穿甲弹与破甲弹,对付一个仅仅四尾的妖狐,这些特殊加成过的子弹绰绰有余。 “臭小子,你怎么过来了,还不快进射击位?”鬼庭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去,“要是这时候他们正好过来怎么办,那边的三个没你的指挥,怎么可能形成压制射击?!” “安啦安啦,鬼庭哥。”直木丢下来一根番人的卷烟,“我看怎么也得过一会儿,这山上的路被雨一淋就更难走了,这空闲咱们不如抽根烟解解闷。” “抽什么烟!”鬼庭接住烟卷塞进怀中,拍了下直木的头顶,“妖狐的嗅觉都很灵敏的,小心被她发现了!快回去” “那我就在这待一会儿,就一会儿”直木耸了耸肩,“那三个家伙都跟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的,太没意思了!”他口中的那三个闷葫芦,事实上之前是他家乡的猎户,不是他这样的天才,老猎户们都懂得要安静才不会打草惊蛇,不过显然直木并不这么想。 这是,从街头的另一边传来了急匆匆地踩水声。 两个人同时一惊,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果然,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是近战队的明海。 “鬼庭哥,直木哥,他们下山来了!”明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出了这句话,“预计预计十分钟内就能过来!” 鬼庭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现在是下午的三点一刻,原本“贵如油”的春雨依旧没有停的意思,看来今年怕不是又要歉收讨鬼军先锋还有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如果十分钟后那三人过来,自己这些弟兄,至少要挺住十五分钟现在能确定的事情,就是自己一会儿有的忙了。 “快,你们两个,进入作战位置!”鬼庭拍了拍两个人,自己掏出了一只小哨子,含在嘴中,吹出一段婉转的鸟鸣声。 另一边,靠在墙边的藤贺眼神一变,腾地站起身来,身后的几个近战队队员也纷纷起身,大家摘下了自己的背后的长枪,各自跑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 几分钟后,雨中出现了三个打伞的人影。 鬼庭看着那从远处逐渐走进的人影,取出了一只短短的一节切,单手持着,放入了嘴中。 苏澈一行人刚刚从山上归来,虽然今天的春雨有些绵绵不断,但是依旧没有阻止他们上山捕猎的热情,毕竟每天这些猎物都在变成实打实的钱币,苏澈大概是觉得自己找到了直接买票去势州的机会,每天都格外地卖力。 然而,雨天捕猎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时机,所以他们一无所获,倒是各个淋了个湿透。 “我们该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顺便喝一杯热热身子。”烁犬提议道,而这个提议被两个男人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连绵不断的雨水落下来,导致今天村寨的商店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许多店家也都直接关门暂停营业,三人就像往常一样走在商店街空旷的道路上,没人更好,他们乐得这份清闲。 然而在走近商店街小广场的一瞬间,苏澈的神经猛地绷了起来。 这里,有人!有很多人!锋利的刃切开空气的声音虽然能隐藏在春日里安静的雨滴落地声中,步枪上膛的声音对他来说却像是宁静的夜色里一声铜锣声一般醒耳,他猛地停下来,看向了前方的空地。 直觉告诉他,那里有凶险! 而与此同时,远在村寨另一边,民宿中正在与小金一起读故事书的三十三子突然抬起了头,她从容地将小金托付给了在一旁烤火的茶子婆婆,抓起一把纸伞,慢悠悠地走出了门去。 小广场上,不仅仅是苏澈,烁犬与李客隐约间也感到了不对劲,而此时,悠扬又有些凄凉的笛声,忽然从前方传了来。 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影,慢慢地从街角一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雨幕重口看不分明他的脸庞,只能从轮廓上判断出他的腰间有一柄小太刀,右手揣在怀中,左手单独举着一支短笛,吹奏着这熟悉的旋律。 “是樱花”烁犬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樱花是神洲人的国花,是神洲人的精神象征,也是他们对于死亡的态度。樱花从盛开到凋谢,仅仅七天的时间,从枝头盛放的花朵到地面被踩成泥泞尘土,它们用七天的时间将自己全部的美丽奉献给这个世界,随后心甘情愿地死亡。 面前的人,恐怕是要用这首曲子,来预示自己三人接下来的命运吧? 两旁的人就这样对峙着,直到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那个人从容地将短笛收回怀里,从腰间拔出了那柄小太刀。 “啊!”苏澈惊叹了一声,只见那锋利的刀刃,是锋两刃造的刀型,在蒙蒙雨幕中,闪烁着妖异的樱红色。这不是普通的刀,普通的刀刃不可能出现这种让人极为不适的颜色,这种樱红色的刀刃,不可能是由金属制成的! 熟悉的压抑感,苏澈将手搭在了村正的刀柄上,紧盯着面前雨中的这个人 这是一位名刀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围猎(下) 17 围猎下 “那么说其他人也”苏澈谨慎地看向了四周,果然从身后的胡同中也跑出了一群手握长枪和野太刀的人,而这些人的武器都让他感到不能再熟悉了 “是那群猎魔人。”苏澈低声与身边的另外两人说道,“铁炮手在正南方,距离大概120丈的位置,他们手中有一杆天河三十式长步枪,最远能打到720丈外的目标,我们肯定在精准射程之内。” “那怎么办?”烁犬立马将牛股切的刀身斜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们可是有四支枪。” “剩下的两支是后装填的老式单发步枪,只比步枪精准一点点,”李客安慰道,“而且我们三人的反应速度都很快,普通人的反应时间通常在一息左右,只要我们在他们瞄准之前改变前进方向,就不怕子弹击中除非是运气真的很差。” “说这些有什么用,要不你先去赌场试试运气?现在最棘手的是面前这个”苏澈紧盯着面前手提着樱红色小太刀的斗笠男人,“三十三子已经再往这边赶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拖到她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斗笠男就挺刀向着烁犬这边刺过来。 “乌鸦嘴!”烁犬瘪了瘪嘴,挥手拎起沉重的牛股切,带着强大的风压就向着奔袭而来的斗笠男看了过去。 一瞬间,一抹红光覆盖了斗笠男的身体,他的速度顿时快了起来,轻松地躲过了烁犬劈天裂地的斩击,几乎在一瞬间来到了她的面前,抬手一刀就硬头斩来。 “叮!”就在这危急时分,一柄利剑从刁钻的位置刺来,使得斗笠男不得不改变刀路,迎挡剑锋,然而这一刺的力度超出了他的想象,虽然用刀背挡住了剑尖,却直接将他整个人震飞了出去。 而就在他后跌的过程中,那个从烁犬背后冲出来的身影,依然如幻影一般飘忽着来到了他的身后,再次挺起一剑刺向斗笠男的后心。 “砰!”这个时候,枪响了。 李客不得不撤下身子,回手一剑将飞来的子弹弹开,眼中却充满了惊讶之情,刚刚这枪瞄准的速度差不多在半息之内,已经超过了常人的极限,而其他的子弹就非常失准了,基本都打在了没人的地方。 “好剑法”斗笠男后退了几步,用较为生疏的东土话说道,“不知少侠与这位妖异是什么关系?如果牵扯不深的话,我等猎魔人不愿与少侠为敌。” “妖异?!”李客挑了挑眉毛,“这是我朋友,你放马过来吧。” “真是不堪交流的莽夫”另一边的鬼庭一边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一边再次竖起小太刀,“那么少侠,多有得罪,黄泉路,还希望不要怪罪某家。” “不怪罪你怪罪谁?”李客冷笑了一声,再次挺剑前,就要与他战在一处。 “小客,回来,别中了他的计谋。”苏澈前拉住了李客,手中村正在刹那间拔刀出鞘,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枚乌黑的弹头停在了他的刀刃,接触到的刀体还在散发着高温导致的红光,这枚极为坚硬的子弹罕见地没有被村正锋利的刀刃斩成两半,而是因为前头被切开的一道窄缝,卡在了刀刃。 “附魔弹”苏澈随手摘下了刀刃的弹头扔在一边,对身边的李客说道,“如果刚刚你去与这个名刀使缠斗,那么被这颗子弹击中的,可就不是我的刀刃了。” 又一个麻烦的对象鬼庭咬咬牙,这个人貌似还很懂行,他说不定还知道自己刚刚根本就没使出全力。 “你没出全力吧,为了迷惑小客,想让他觉得能够有与你一战的余地”苏澈将村正扛在了肩,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鬼庭,“真是狡猾啊,使用小太刀的名刀使。” “在下鬼庭,鬼庭一卫门。”鬼庭犹豫了片刻,吐露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晃了晃手中的刀,“锋两刃造,独目鸦丸。” “是吗?”苏澈的瞳孔缩了缩,因为在他的话出口的一瞬间,一抹更艳丽的樱红色如同火焰一般包裹了面前的鬼庭,他的身几乎在刹那间就出现了一套赤红色的铠甲,一只猩红色的独眼出现在他的额头,当他跨动脚步的时候,就像是在静止的时间中打破了规则,在其他人还在呆立的时候,他就已经来到了苏澈的面前。 三倍!苏澈惊骇的神色逐渐浮面颊的时候,刀刃就已经刺向了他的腹部,这把名刀赋予了面前名为鬼庭的男人超过平时三倍的速度,他的大脑与眼睛明明能够跟这种速度,但是他的身体却不行,没有名刀支持的身体,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刀尖从苏澈的腹部刺入,割断了小肠与胰脏,从他的后背透出,带着一蓬鲜红色的血液,他就这样被这巨大的力度直接挑了起来,在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时候,鬼庭就已经收回了独目鸦丸,红而热的动脉血从身体前后的伤口中喷射出来,苏澈的身体无力地跌倒在地,瞳孔愣愣地盯着还在飘散细雨的天空。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他感觉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就像坠入无底的深渊,眼皮变得沉重,就像厌倦了面前根本不刺眼的光线。 “我要死了吗?”他在心中问道。 “不,你不能死。”熟悉的女声响起在他的耳边,身体被拥抱进女人温暖的怀抱里,一股热流从外界渗透进他已经开始变冷的身体。 他有些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在肩旁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冷漠中渗透着担忧的美丽面庞。 “你来了” “别说话,和我一起。”三十三子眉头紧皱,咬着嘴唇,用力地抱紧了苏澈的身体,似乎想要主动地融入进去,但是那道界限若隐若现,让她一直都不能成功地与他融合进入合体一心的状态。 见到这种情形的鬼庭自然不可能放他成功,飞身来就刺向苏澈的心脏,被正抵挡着近战队的烁犬手持巨刀回首一扫逼退。 砰!枪声在远处响起,子弹带着呼啸声射向就要进入合体一心状态的苏澈的眉心 “畜生!”李客目眦尽裂,面目狰狞地用尽全力击退了再次逼来的鬼庭,眼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狠狠一咬牙,平着将手中的渊朔拍伸到了子弹飞来的通路。 当! 就像一声钟鸣,子弹成功地被阻挡下来,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剑从李客手中震飞,而渊朔本身既没有名刀的坚韧,也没有村正那般骇人的锋利,更不要说是用剑身直接去接那枚附过魔的穿甲弹,利剑直接被达成了两截,三分之一的剑身飞了出去不知所踪,而剩下的断裂处更是扭曲地不像样子。 然而,紧接着又一声枪响出现了,李客一把泥水撇在了冲过来的鬼庭的脸,再也什么阻挡子弹,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将自己的右手挥了过去 当附魔穿甲弹射进的时候,那只曾经能使出无剑法的右手,仿若果酱一般炸裂,鲜血喷洒在李客的脸,他已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钻心的剧痛让他直接晕厥,只是在最后,脸依旧带着那种倔强与决绝。 “苏澈!你他娘的快给老娘醒过来!”烁犬大吼了一声,再次砍倒一个近战队的猎魔人,被牛股切砍到的人可谓胳膊腿乱飞,场面极度血腥混乱,但是她却没有对任何一人的要害下手,她的本意是来保护人类的,是来报恩的,她不愿意主动去夺取人类的生命。 然而在她喊完话之后,烦躁地随手一劈,刀刃却是鬼使神差地直接斩进了迎着她将枪头通过来的藤贺的肩膀,沉重的牛股切像是切开黄油一样将藤贺整个人切成了两半,而他的长枪头却连烁犬的身体都没碰到。 “藤贺大哥!”身后传来的直木的怒吼声,这吼声也让正想解决掉地的李客的鬼庭回过了神来。 他在一瞬间呆住了,藤贺的身体就这样在他的面前倒下了半截,下半身还坚定地站在那里,内脏与鲜血哗啦哗啦地流出来 “可恶的狐狸!”鬼庭咬得牙关溢出血来,也不管地的李客与半空中的苏澈了,挥刀用三倍的速度全力冲向了回身防御的烁犬。 而站在屋顶的直木,则一枚枚接连着将子弹压入c射出,将整整二十多枚附魔弹全部发泄在了苏澈与烁犬的身。 高爆弹爆起的黑烟弥漫了那片小广场,直木愣愣地盯着那片黑烟,莽撞的射击,让他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噌!”什么东西从脖颈下扫过? 直木转头看向身边铁炮队的伙伴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身首异处。 “我”他伸出手,刚要向前走去,却发现自己的脖颈一轻,视野颠倒着落下,最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暴虐的风压从一点爆发,瞬间吹散了广场的黑烟,半跪在地,拄着刀的鬼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与独目鸦丸合体一心的时限就快到了,身包裹的红光开始变淡,铠甲也开始若隐若现,额头的独目,此时已经几乎要闭了。 他有些绝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那个男人身着花团锦簇的浮世绘大氅的男人,正像一名天神一样漂浮在半空中,他的手中握着一条白色的线,刚才也就是这条线扫过了远近战场,看到了所有自己同伴的头颅,轻而易举的,就连自己合体一心状态下独目鸦丸赋予自己的铠甲都被切开了一大条缝隙,当时那锋锐的感觉几乎就要割在皮肤了。 苏澈缓缓地降回地面,已然化作暗金色的瞳孔漠然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句话也没说。 “那个,你是苏澈?”烁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样子虽然狼狈,但是也只是受了点割伤,她的面色有些疑惑,“为什么感觉你更像三十三子” “没错,我就是三十三子。”苏澈的最终发出了二重混合的声音,“不要告诉他我用了这个。” 随后,他装过头看向了面前的鬼庭:“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他平静地爆出一句粗口,身的红色消散于无,白色的线条掠过他的脖颈。 鬼庭脸的表情一顿:“这就是死?” 他倒在了地,大睁着眼睛的头颅,滚出了老远。 接着,三十三子就被弹出了苏澈的身体,他身的伤口虽然已然愈合,但是面色依旧如同金纸一般惨白,看了一眼四周,就直接晕厥在了正巧赶过来的的烁犬的怀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 山中鬼城 18 山中鬼城 当苏澈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干净的床铺,房间朝向院落的竹门大开着,三十三子正在一只小矮桌做着针线,缝补他那破破烂烂的外衣。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树木清新的味道,空旷的鸟鸣声从屋外传来,回音久久才平息。 苏澈有些费力地爬起来,他身只穿了一条白色的短裤,盖着严实的棉被,但是清晨空气的温度对他来说似乎依旧有些许的不适,这个地方要更冷一些,结合到他刚刚听到的鸟鸣的回声,很可能是在某处的山。 “你醒了。”三十三子淡漠地问道,“感觉怎么样?”她甚至没有向那边看一眼,心灵相通的两人,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有些虚啊”苏澈拎起床铺边整齐叠成方块的一件灰色的长着披在身,有些小心地伸出右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他记得,明明自己的这个地方被捅穿了。 “多亏了鬼族的特效药。”三十三子突然开口道,“一开始我甚至都没有你会活下来的念想。” “这么厉害?”苏澈又背过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竟然连疤痕都没留下?! “是啊,挺令人惊叹的不过我看也就是一般般。”三十三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缝补好的那套苏澈之前穿的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起。 苏澈愣了愣,然后他沉默了。 良久,他平静地问道:“三十三子,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三十三子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时就条件反射一般地平静地开口反驳,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放弃了继续说下去,从苏澈内心的情绪波动已经能够看出来,他已经不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话了。 “我对你再了解不过了,三十三子,我用我整整十八年的人生,试图去读懂你这个谜一般的女人”苏澈的声音无波无澜,但就是这样的平静,往往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愤怒,“很可惜的是,我到现在也没完全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不是对你一无所知的,三十三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撒谎的模样。” “是吗?”她挑了挑眉毛,用感叹的语气问道。不知道是在感叹对方,还是她自己。 “是你,对不对?就是你做了这么才会让我如此神奇地痊愈!”苏澈从床爬了起来,想要走到三十三子的身边去,但是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直接跪在了地板。 三十三子的手伴随着跌倒的声音紧握了一下,随后才慢慢地松开,而这个过程中,苏澈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她的身。 “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你慌张了。”他忍着剧痛爬到了三十三子身边,慢慢地枕着她的大腿躺了下来。 “我没有。”三十三子瞥了他一眼,冷漠道。 “但是,你不必去做一些对你有害的事情,我并不是说我不值得那么做”苏澈微微闭双眼,“这是这种要靠伤害自己喜欢的女人来保全性命的事情,让我真的很难受,你知道吗?” 她沉默着,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还记得那天晚我说过的吗?”苏澈眯着眼睛,抬起一只手臂,手掌慢慢地抚摸三十三子一侧光洁如玉的面颊,“你是我的,明明应该是我来保护你,到头来却是这般失态的景象,真是让人羞耻” “没什么好羞耻的,”她低下头,看着苏澈的面颊,“少爷,我是一把刀,没有让名刀使来保护自己的名刀这样的道理,我保护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我不允许你再做那样的事情,”他坐起来,拉住了侍女稍显冰凉的柔荑,“我不知道这次付出会给你造成多大的伤害,因为你不肯告诉我但是,算我求你,或者你也可以把这个看成我的命令,三十三子你永远都不许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永远,知道吗?一次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那就是最后一次了,我再也不允许我的女人再为了我伤害自己,哪怕这在你听来似乎有些荒谬” 他闭眼睛,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名刀使,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他的名刀,这就是我的道理,你应当遵从。” 三十三子平静地注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思量了片刻,同样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或许这个时候我应该吻你,”苏澈突然睁开眼睛道,“如果你允许的话。” “我不允许。”三十三子决绝地拒绝道。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或许一个自认为礼貌的男性更不该问出这刚刚句粗鲁的话。” “好吧好吧,来日方长。” 分割线 中午用完午餐之后,苏澈便坐在木质的轮椅,被三十三子推着去看望依旧还在养伤的李客。而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居住的地方,就是伊吹大平在山中鬼族聚居地的宅子,在拜访了这位正准备下山去山中小店那边的主人之后,两个人出了门,沿着一条平整的街道,到城市的西边去,李客和烁犬都被安排在那里的一间小宅子中居住。 是的,这里是一座城市,一座矗立在群山之中的山城,也是这里的鬼族鬼丸城族的主城。事实,这座山脉的名字,就是从这座被称作鬼丸的山城而来的。 这座深山之中的城市,居住了至少不到一万名鬼族,也就是二三百户,所以这座城的面积虽然适中,但是道路的行人却不成规模,偶尔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兵路过,结伴街鬼族少得可怜,哪怕在这里最繁华的商店街,一路穿过去也就不到二百人,还不排除开店的商家。 这座城山城与山下人类居住的城郭不同,内城的面积不大,只有一座坚固的石头堡垒,并没有城主生活的地方。事实这座山城是由伊吹c星熊和茨木三家组成的城议会共同管理,议长则由三家族长轮流担任,而城中居住的鬼族,多半都是这三家的血裔,其余的则是之前跟随三家来到这里建立山城的家臣。 鬼丸城族鼓励年轻人参与到政治中去,而像是伊吹大平一样的老一辈鬼圣都作为最后的力量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事实这也是一种让内心还有浮躁之气的年轻人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消磨时间的做法,在路过商店街的时候,苏澈就看到了三家年轻一辈的族长接班人在进行演讲,为自己接任下一任议长拉取选票,这种场面苏澈只在已经完成君主立宪的东土看到过,而神洲依旧是个封建王朝的独裁国家,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围绕在那边听取演讲的人群也是街人最多的地方,大概有近一百个,好多还都是因为无聊而跑出来的商店街店主。 “三十三子,你注意到没有,参加选举和在听演讲的,多半是女性的鬼族”苏澈惊奇道,“在东土参与选举的,九成以可都是男人!” “因为鬼族的男人们都觉得自己只应该在强者之道穷尽一生,政务这种复杂的东西,还是交给管家婆们比较舒心。”一旁听到了这句话的金发女性鬼族转过身来,一脸无奈地解释道,“鬼族的男人们虽然拥有天赋予的强健体魄,但是神明总是公平的,他们的脑筋就简单地异常,那些男性鬼圣无一不是智者,但是无一不是经历过悠久的岁月之后才积累成的。” “呃”看着面前这位自来熟地开始了介绍的女人,苏澈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哟,你好,陌生人。我是星熊勇仪,第一次在城中见到你呢!”金发女走过来拍了拍坐在轮椅的苏澈的肩膀,瞥了一眼他屁股底下的轮椅,“我听说残疾的人类往往有着更优秀的智慧怎么样,为我展示一下你的智慧吧?” “抱歉,我可不是什么残疾人,是因为大伤初愈,才不得不坐轮椅的。”苏澈耸了耸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谢谢你的解释,星熊小姐,我是苏澈,住在伊吹大平家里的客人。” “哦!你就是那个大平叔拐回来相亲的两个男人之一!”星熊勇仪眼睛发亮地一拳捶在了自己的手掌,大喊道,顿时附近围观女性的目光纷纷被吸引了过来,就连台正在演讲的另外一个生着罕见粉发的少女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人群沉默了片刻,激烈的讨论声轰然爆发,几乎所有少女都对坐在轮椅的苏澈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已经露出了十分危险的痴笑,围了过来。 这时,一直站在粉发少女身后的另一位青绿色秀发,穿着一身黑条纹红色衣裙洋装的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推开了台呆立在原地的粉发,用一种十分慵懒地声线说道:“只要大家支持继任下一任议长,我就一定会在我的花田里种下这个男人,然后培育出能够结出男人果实的向日葵,让大家人人都能分到男人。” 顿时,人群沸腾了,而苏澈自己却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而推着轮椅的三十三子也终于忍无可忍,柳眉倒竖,嘴唇紧抿,一股强大的杀气直接铺散开去。 “糟糕了!”星熊勇仪怪叫了一声,直接连带着轮椅扛起了苏澈,一手猛地拉住三十三子的手腕,拔腿就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希望之左(上) 19 希望之左上 连带着轮椅被星熊勇仪扛在了肩膀上的苏澈只感觉背后一股不输于三十三子的冲天杀意几乎在瞬间爆发而起,星熊勇仪一直带着他们两个跑出了好远,七扭八扭地转了好几个小胡同,这才渐渐感受不到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了。 星熊勇仪这才将已经快被颠散架的轮椅放到了地上,顺便放开了一直被她拖着的三十三子的手腕。 “哎呀刚刚真是千钧一发啊。”她豪迈地拍着苏澈的肩膀大笑起来,丝毫没看到她有一丝丝对应“千钧一发”之境的自觉。 “刚刚的活动还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呢,苏澈!”星熊勇仪一边说着一边直接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茶羽织,露出了下面白色的红包边恤,苏澈这才发现刚刚一直扛着自己跑路的这名一米九的鬼族少女,在羽织之下竟然隐藏了何等波澜壮阔的胸襟。 他努力地抽抽有些发痒的鼻子,别开了看向她胸口的视线这货竟然还是个天然派!被汗水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鬼族少女的体表,隐隐地还能看到两咳咳咳,再想下去就要被三十三子发现了,苏澈赶紧默念了几句“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压下了心中的邪念。 不过他还是在心中暗暗惊奇,明明除了大腿与臀部稍微丰满一点,胸襟也非常雄伟,胳膊可是一点肌肉横生的痕迹都看不到,为什么这位星熊小姐就会有这样神奇的怪力呢?他体重虽然不沉,但是像扛着纸箱一样扛着他一个大男人和一架轮椅 莫名的,他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星熊小姐的力气还真是”苏澈斟酌了一下,说道,“让在下叹为观止。” “啊,那个啊”星熊勇仪十分爽朗地竖了竖大拇指,“苏君的平衡性也是极佳的,毕竟我刚才根本没扶椅子,只是抓了轮子在跑。” 我说怎么会感觉这椅子不结实,一直都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苏澈抽了抽嘴角,摇了摇头:“不敢当不敢当,我这也是取巧了,事实上这个轮椅是有刹车的,所以我就拉住了刹车,也就没有翻倒。” “哦,原来是这样啊”星熊勇仪脸上的神色一变,似乎在瞬间就对苏澈失去了兴趣,反而去关注起三十三子来,然而对于她软磨硬泡的询问,三十三子根本不予理会,只是安静地推着苏澈的轮椅向前走去,经过星熊勇仪跑过的这段路,他们已经距离李客和烁犬借助的院子很近了。 “嘛,苏澈,你的侍女很没意思啊!跟个闷油瓶儿似的”讨好了许久也没得到答复,星熊勇仪只好无聊地凑到苏澈身边,“喂喂喂,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看我的弟弟,他受伤了。”苏澈说到这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回头看向三十三子冷漠的面庞,有些犹豫地问道,“听说他的右手被” “没错,他的右手被附魔过的穿甲弹打中,为了防止感染,现在手腕以下的部位都已经被切除了。”三十三子语气有些森然地回答道。 苏澈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在了轮椅靠背上,如果不是他大意让合体一心的那个鬼庭一卫门钻了空子,而是想办法尽量拖到三十三子到来之后再主动进攻想必现在也不会是这种狼狈的模样。 “咦?这么惨的吗?”星熊勇仪感叹了一句,随即又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直白了,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苏澈瞥了一眼星熊勇仪额头上生出的角,却发现那赤红色已然快要蔓延到了角的根部,思量片刻,开口问道:“不知道星熊小姐今年贵庚啊?” “啊咧?苏君,擅自询问女生的年龄,可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哦!”星熊勇仪摆了摆手自己的食指,似乎是托儿所的老师在教育班里的小孩子一般,不过最后又话锋一转,“当然我也不在意啦,告诉你也无所谓,我今年61啦,如果换算你们人类的年龄,就是二十多岁吧?” “20多岁就要晋升鬼圣了,星熊小姐还真是位奇才。”苏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错呢?” “嘿嘿,那可不,咱可是族内的天才少女哟!”星熊勇仪拍了拍自己波涛汹涌的前胸,自信道,“可以说论战斗力的话,除了伊吹家的那个小姑娘和茨木家新家主的客卿,我在这里根本没有敌手。” 没有敌手吗?苏澈眉毛一挑,看来刚刚那个青绿色头发的少女,不是“伊吹家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茨木家新家主的客卿”了。 “刚刚那个人”破天荒地,三十三子竟然主动开口了,“她是谁?” “哦,她啊”星熊勇仪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那就是茨木家主的新客卿,据说是她去东土求学时结实的一个超级厉害的花妖,那边的名字很难读,据说是一只玉兰树妖的外孙女,来到神洲之后改名叫做风见幽香,现在是茨木家的客卿,在城外有一片属于她的向日葵花田,你们切记千万不要到哪里去,否则很可能就会被她变成化肥。” “她很强吗?”三十三子继续问道。 “当然很强了!尤其是体术!”星熊勇仪看了看四周,趴下身子来,神神秘秘地低声道,“你们猜,她的父亲是谁?提示一下,是你们东土一位现在还活着的,名号大得出奇的老牌妖怪!” 苏澈撇了撇嘴:“东土名号大得出奇的妖怪多了去了,我哪知道他们是不是还都活着,他们从我高祖父那个时代大多就都选择隐世了,我们这些小辈也就只能听听当时的传说而已。” “那我再加一点那位大人现在可是在为东土政府工作,地位很高的!”星熊勇仪一脸羡慕道,“我爹要是也有那么厉害,我可就不至于继续再呆在这个穷山沟沟里度过一生了。” “是黑山吧?”三十三子冷漠道,“如此一来,你口中那个玉兰树妖的身份也清楚了,应该就是那位臭名昭著的姥姥了,据说她为了自保,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当时东土皇室派来杀她的黑山,不过最终还是被黑山软禁了起来。” “哇,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吗?”星熊勇仪惊叹道,而一旁的苏澈同样也有些惊奇,对于这些秘史他一向不怎么了解。 “这些都是我在侍奉夫人的时候,从书馆的藏书中了解到的。”三十三子看了看苏澈,解释道。 “那么请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星熊祖上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星熊勇仪一脸兴奋和期待地看着三十三子问道。然而三十三子就像刚刚一样,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她的询问。 “诶?我刚刚可是都回答了你的问题诶!”星熊勇仪气得鼓着脸腮跺了跺脚,“怎么这样!” 三十三子还是没理她,就像把她当成了身旁的空气一样。 一行三人接近了一座建立在峭壁上的院子,远远地就听到了院子里刀剑挥舞素振的刷刷声,苏澈还在斟酌到底要用一个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为他而失去了右手的李客时,星熊勇仪已然高声大喊了起来。 “犬姬妹妹,我们来看你们啦!”只见她满脸笑容,非常自来熟地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一把抱住了院子里正在用牛股切练习素振的烁犬。 “讨厌啦!放开我呀你这个女色鬼!”烁犬被星熊勇仪挠着胳肢窝痒得嘻哈娇笑,完全没看到后边推着轮椅进来的三十三子二人。 而另一边,右手厚厚包扎着洁白绷带的李客,却正赤着上身,已经开始用左手练习剑法了。 他没有与进来的星熊勇仪闹在一起,自然看见了坐在轮椅上进来的苏澈。 “大哥!”他高兴地叫了一声,提着一柄木剑跑了过来,“你已经能起床啦!” 苏澈则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那光秃秃的右手腕,那里本来有一只手的李客原本是一个能靠着自身的天赋去用凡人之躯探寻自然真理极限的天才,然而却因为自己,彻底断送了这条似乎没有极限的道路。 想到这里他眼圈就有些红了,作为一个同样使用刀剑的人,他自然知道失去了惯用手之后的剑客,会沦落到何种地步 “大哥你这是要哭吗?”李客满不在乎地将木剑扛在了肩膀上,主动地用右腕拍了拍苏澈的肩膀,“别难受啦,既然你能帮我挡下一颗致命的子弹,我这个做弟弟的又怎么不可以为了大哥你奉献一只手呢?我们是兄弟嘛,对不对?” “可是我毁了你的前程。”苏澈摇了摇头,“这种别人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大哥,”李客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事实上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是吗?你这是安慰我呀。”苏澈拉过李客的右臂,“可是我又不瞎。” “不,大哥。”李客摇了摇头,晃了晃自己左手中的木剑,“如果没有这次挫折的话我想最终也不会理解,摇光剑法的破位后立到底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希望之左(下) 20 希望之左下 “破而后立?”苏澈看着面前依旧不见愁容的李客,细细地咀嚼着这四个字。 “是的,破而后立,”李客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将木剑插入身后花圃内松软的土壤中,看着自己的左手说道,“摇光即破军,所谓化气为耗,司夫妻c子女c奴仆。是军队中的敢死队c先锋队,冲锋陷阵,以争锋破坏为目的,但自身之危险性亦大,损兵折将,在所不免。且孤军深入,有接济不及之虑。破军化禄,则是后队补充接济,源源不绝,名之为“有根”。故破军有先破后立的意思。” “可笑我之前还以为自己已然买过了破坎,现在看来之前实在是成了井底之蛙。”李客稍稍有些笨拙地转动着左边的手腕,“这次负伤才让我认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失去,而上天总是公平的,失去一些,总会再得到一些,世间万物无非是等价交换,也绝对是等价交换。” “是吗?我反而常常听别人说只有真正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你这种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苏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不管怎么说,小客,我欠你个人情。” “兄弟之间,人情债什么的才不需要的,”李客站起身来,重新拔出了插在土壤中的木剑,“而且东西既然已经失去,珍惜又有什么用呢?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请随我到后院,我为你展示一下,我到底发现了什么!”李客忽然微微一笑,将这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搅散,主动推上了苏澈的轮椅,“你可没断我的前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为你负伤,反而打开了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天窗,我这也才刚刚见识到了苍天的宽广,我敢说,十年之后,大哥你不见得能够再击败我。” 苏澈愣了愣,李客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洋溢着自信与活力,就像失去右手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打击到他一样。 “我啊”李客瞥了一眼苏澈脸上惊讶的表情,似乎很满意地笑了笑,“我找到了更强的道路,而且我的眼前,是一片坦途!” 后院中,看着李客用左手笨拙地舞剑,坐在轮椅上的苏澈却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展示在他面前的已经不再是李客曾经研习的,他都已经很熟悉的摇光剑法了,展示在他眼前的是一种全新的东西,那些动作似曾相识,但是却完完全全走上了另外的一条道路。 之前的摇光剑法遵从的是“唯快不破”的道理,出剑流光,身形飘忽,使用这种剑法的剑客不见得能从正面击败你,但是他的速度与灵敏,他所拥有的摇光剑法独有的吐纳术,可以说迟早会找到你的弱点,将你生生磨死。 而现在李客用左手使出来的,却是另一种令苏澈动容的东西,只见他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没有上蹿下跳,也没有左右闪避,手中巨大的木剑笨重却不笨拙,他用一柄大剑织出一幕水滴形的领域,尖锥的一侧面对着他前进的方向,而剩余的所有角度,都被那笨笨的,但是却恰到好处挡在那里的大剑防御的严丝合缝。 这就是一辆勇往直前的战车,力竭之前,他前进的道路不会停止,而独特的吐纳术又让力量源源不断地随着血液从心脏冲向四肢百脉,这一刻苏澈似乎看到了一座正在逐渐完善起来的战争堡垒,他不会为外界的攻击所撼动,只肯随着自己的意愿,向前,向前,向前!再向前!!! 苏澈似乎能够看到未来的李客身着重甲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样子,听说用于单兵的蒸汽装甲已经在研制当中了,如果他能有机会穿上那身东西,配合他这种稳固如城的王道剑法,在全军冲锋的时候,一定会成为能破开一切的无当先锋。 左手剑与右手剑不同,因为不是惯用手的缘故,所以练习起来的难度无异于重新学习走路,更何况李客失去了一只手,攻防之中,身体的重心也要重新分配,好在高难度也代表着高回馈,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惯用右手的人多一些,因此左手剑在一开始就会有种出其不意的优势,而摇光剑法又是一门十分优秀的剑法,李客说自己依旧前途无量也无可非议。 “你真的不与我一起走了?”苏澈看着面前的李客,有些不舍地问道。 “不了,以我现在的水平,去帮忙也是个累赘,”李客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了大哥,明明答应跟你一起去势州帮三十三子姐姐要回剑鞘的,没想到中间会出这种娄子” “你不来也好,安心养伤,安心恢复,继续研习左手的摇光剑法,这才是你目前应该做的事情。”苏澈摇摇头,伸手拍拍面前几乎有门板宽的巨型木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是我兄弟,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 “放心吧大哥,我也不会。你就先在前边走着,我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的。”李客将木剑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自信地笑着回应道,“而且我这门剑术也不会再叫摇光剑法了,以后,它就叫破军剑!” “好名字!”苏澈瞪大了眼睛,一拍轮椅的扶手赞叹道,随后他也微笑着送出了自己的祝福,“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就祝你早日获得重回巅峰吧。” 留下他继续在那里练习,苏澈自己推着轮椅的轮子回到了前院,烁犬与勇仪两个怪力女正在小石桌的两边对峙着掰手腕,三十三子则无聊地坐在一边,看到苏澈出来,就立马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继续推着他的轮椅,就像任何一个称职的女仆一样。 “轰!”伴随着一声巨响,星熊勇仪借着看到苏澈过来的烁犬一愣神的工夫取得了微弱的优势,一下子将她的手臂按倒在了石桌面上,花岗岩石桌最终还是不堪重负,喀喇一声,直接在她们两个的胳膊下碎裂成了几块。 “犬姬妹妹,你大意了哦!” “一边去,别再叫我妹妹了,按照比例来说,我可是比你大十多岁的人呢!”烁犬头顶两只白金色的狐耳不爽地抖动了几下,嘟着嘴不高兴地嘟囔道。 此时的烁犬已然恢复了作为一名妖狐的模样,她穿着一身云衫罗裙,三条长长的,看起来蓬松至极的大尾巴竖在身后不断晃动着。 “苏澈,你回复得倒是挺快的嘛!”烁犬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三十三子,“看来鬼族的特效药的确厉害啊。” “别提什么鬼族的特效药了!”苏澈翻了个白眼,“当事人都坦白从宽了,你还在这里帮衬着她撒谎,我们俩你先认识的谁啊?!” “哟,已经招啦”烁犬咂了咂嘴,“苏澈你还真是对女人别有一套啊,能找到三十三子这种只对你一个人喜笑颜开的女人,我们真是都羡慕得不得了呢。” 苏澈身后的三十三子眉毛一横,冷峻的目光刀片一样在烁犬脸上扫来扫去,吓得她急忙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那天三十三子借助苏澈的身体爆发出的实力,着实是把她吓坏了,那道白白的细线真的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话说烁犬你竟然是妖狐?!”苏澈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衣袂飘飘的烁犬,“说实话,我虽然晓得你不是人类,但一开始其实是把你当成一个犬类妖怪的,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妖狐!” “妖狐怎么了?妖狐就一定是坏人吗?妖狐就一定要被人误解吗?说得跟我是坏人一样”烁犬撇了撇嘴,气哼哼地说道,“你们人类明明之前还把伪装成人类的我供起来当成守护神,知道了我的真身以后,却立马戴上有色眼镜看我,总是不惮于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度人家,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嘛,这也与几百年来妖狐遗臭万年的名声有关吧?”苏澈耸了耸肩,“我承认我是个对什么都警惕的人,不过我对自己选择的朋友从不怀疑。” “哦?”烁犬翻了个白眼,“你们男人嘴里吐出来的一直就是鬼话连篇,从来不把自己往不好的地方形容我问你,如果你真的不怀疑我,那你想不想知道妖狐到底是不是靠吃人来增长修为的?!” “呃不想。”苏澈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你是不是害怕知道了实情,我这个朋友在你眼里的形象就崩了?对不对?”烁犬摇头叹气的拍了拍苏澈的肩膀,“你啊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那我要是说想呢?”苏澈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你就是不信任我呀,如果你信任我的话,自然就会觉得妖狐根本不可能非要靠吃人才能变得更厉害!”烁犬哼了一声,撇嘴道。 “那我岂不是选那边都不对?”苏澈摊摊手,“你这是一道无解的题啊。” “胡说,如果你刚刚毫不犹豫地说你不想知道,那就说明你心中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才不需要再了解呢!”烁犬站起身来,走到苏澈面前俯下身子,将脸凑到他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犹豫了,所以你没能顺利通过测试,亏我还以为你对女人有一套,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 妖狐往事 21 妖狐往事 “我原本生在无名的荒野上,被自己的爸爸与妈妈抛弃了,大概是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是一个畸形的妖怪吧?”烁犬看着西南方的天空,默默地陈述道,“后来,是那个同样落魄的男人收养了我,他像一位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哪怕是自己都吃不饱,却也要让当时只能喝大米粥的我吃饱” 后来烁犬长大了,那个男人教她识字,用自己当保镖的工钱到镇上的私塾买书回来教她读,她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到底是怎么写,有着什么样的意义男人说,她耳朵与尾巴上的毛是白金色的,闪闪发亮,就像漂亮的行星,所以他给她起名叫做烁犬,他说她会有灿烂的生 后来书念了一半,男人因为一次过失被主家解雇了,还丢了一根小拇指,工钱也不够再给烁犬继续买书了。但是他们还要吃饭,还要继续生活下去。于是他就带着烁犬,徒步向下一个町镇前进,路上他们风餐露宿,饿了就在山里打猎,用野果和肉汤填饱肚子,渴了就喝山中的泉水,冰凉甘冽。他们睡在大树下,用山中猎户晒干的苇草当做被褥。 “那段路很长,但是我最喜欢那段时日。” “后来”烁犬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十岁的时候,我作为妖狐的天赋开始出现,我的耳朵变长了,尾巴变粗了,它们的毛色更加闪亮,已经不是衣服与头巾能够隐藏得住了。” 男人害怕她会因为样貌而被人当做怪物,所以就将居所建在了町外的山上,在十五岁觉醒幻术这种隐藏尾巴与耳朵的种族记忆之前,她一直都没有与人类交流的机会,每天早晨那个男人都下山做工,晚上才回家来,有的时候他好几天都不回来,就这样安稳得过了三年。 时值嘉永年间,当时年轻的孝明天皇刚刚受到东土的册封即天皇位一年,幕府在位的是政治上亲近东土的十三代目将军家定。 嘉永二年是神洲历史上注定不平凡的一年,先是西国诸藩在“上杉残党”的煽动下发动叛乱向京都和江户进军,但是计划被锦衣卫查明,提前通知了幕府,叛军先锋最终被幕府军阻挡在了半路上,进行了三次合战与十数次小规模的战争,史称“嘉永二年之乱”。 由于西国三藩几乎倾全国之力发动了这次叛乱,幕府军虽然先发制人,也在最后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但是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损失了大量的人口不说,战争波及的各地,尤其是中国地区,许多用于耕种的良田被大火焚毁,导致了年末时发生了遍及全国的饥荒。 嘉永三年春,战国以来最大的魔物潮在美浓藩爆发,一时间硝烟四起,刚刚经历了“嘉永二年之乱”的幕府军根本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天灾,魔物潮在上级魔物的驱赶下,一度穿过信浓甲斐两藩,进入江户附近地界。 无奈的家定将军只能想邻国高句骊与宗主国东土请求帮助,高句骊以文禄年间神洲曾跨海对高句骊发动侵略战争为由拒绝进行援助,而东土虽然答应派遣海陆军进行援助,但是要求了甚多非常苛刻的条件。 最终在嘉永三年六月,横滨条约签订,其中最为大众耳熟能详的,就是“租借青海岛海军基地79年”c“租借横滨海军基地50年”与“给予东土最优先贸易权并由双方协定关税”这三条。 在半个月后,东土海军北方舰队护送陆军运兵船队抵达相模湾,随船队出发的3万东土陆军登陆神洲,三天后另外5万人在西国地区的青海岛登陆,并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从两个方向,对侵犯人类世界的魔物进行了夹击,东土人为了解决这些魔物甚至动用了战舰的巨炮与蒸汽重甲骑兵师,最后甚至从本土运送来了两座300口径的巨型列车炮“太阳”与“太阴”。 最终,在嘉永三年11月份末,东土援军基本上完成了对魔物的围剿作战,剩余的扫荡任务则交给了幕府军处理,七万陆军打道回府,而有一万人则常年驻扎在了青海岛不走了,经过幕府的抗议,最终还是留下了数千人的常备陆军。 而也就是在嘉永三年,男人在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下山之后的烁犬听说有一群乡士与浪人刚刚被征召离开,魔物潮的意外爆发,几乎周遭地区所有能用的男人都要被迫走上战场,男人显然也是被强征入伍了。 他给烁犬留了一封信,在这封信中他对她叙说了他的平生,而在这之前,烁犬对他的了解,也仅仅止步于名字,以及他作为一个浪人的身份而已。 男人名叫神川俊彦,安芸藩广岛城外深川町人士,祖上曾经是武家,幕府之后归居乡里,与其他五位地方士绅共同管理深川町,虽然一直都是遵从武家传统,但是到神川俊彦父亲这一辈就很淡漠了,知道某一天魔物侵袭来临,他和他的父亲竟然在抵抗魔物的途中带着家仆逃走,导致了寨墙一处缺口大开,很多年轻的男人都在那次抵抗中死亡。 神川家就此没落,被其余四族一同逐出了深川町,他的父亲求于故友,却遭人拒绝,只能带着剩下的家产一路奔徙向北,路上又遇到了山贼,被劫掠后老人惨遭杀害,神川俊彦在当了一些时日的奴隶之后,趁着山寨中宴会之后所有人都喝醉的时候,偷出了祖传的两把宝刀,杀死山寨大头目,然后逃下山去了。 后来,他一直伪装成没有主人的浪士,其实他连乡士的名分都没有,一身祖传剑技倒还说得过去,而神川家的家纹又与如今当主安芸藩的浅野家相似,因此才能在平时混个保镖的职位当当,得过且过。 直到他捡到了烁犬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要这样浑浑噩噩地到死了,而烁犬的到来,让他在灰色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她就像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让他的人生再次有了拼搏的意义。 只是他还是责怪自己,没有当成一个好父亲,除了平日里教导烁犬认认字,练练剑术之外,他没有任何能够留给她的东西。 “如果有机会还能相见的话,请到广岛城附近的深川町找我吧。”他在信中这样写道,“经过了这些年的思考,我觉得我应该为当年的临阵脱逃负责,也算是想为自己的家乡做一点回报吧” “我一个人在山中流浪了很久很久,人家都说我在深川町呆了20年,其实也只有十年不到的时间,在魔物潮爆发直到后来持续六年的大饥荒中,我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山里,外边的世界太可怕了,那些成群结队的饥民,他们能够吃下任何东西,甚至自己的身体都可以用来充饥”烁犬回忆的时候,眼里依旧有恐惧的神色,“直到饥荒末期的时候,我才到达了广岛附近,并且通过山中的鬼丸城族打听到了深川町的位置。” “还真是可怕的饥荒呢”苏澈咂咂嘴,同样感叹道。 “还不是因为幕府请来了东土的援兵?”烁犬苦笑了一下,“那可是足足近十万张嘴,当时神洲全国上下也就只有一千多万的人口,而当时已经开始闹饥荒了,粮食连本地人都不够吃,却要供给援军天天吃饱甚至浪费,而吃不到饭的神洲人,除了饿死自己之外,也就只有吃下能够吃进嘴里的一切东西的选择了。” “就是就是,都是你们东土人不好!”星熊勇仪也在一边帮腔。 “可是你总不能让人家来打仗还自己带口粮吧?”苏澈耸了耸肩,“不过这些跟我说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个平民而已,如果我生在当时,说不定就要因为政府私自签订的条约过来送死。” 烁犬最终抵达了深川町,并且表示自己是一位强大的游侠,希望能够在这里安顿一段时间,作为交换,她可以帮助村寨抵御外敌。 事实上,她也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了那个将他养大的男人赎罪。她住在町中心的神社内,这里是神川家曾经的家族神社,在神川家被逐出之后就废弃了,一开始村子里的人也不相信她,因此就把她安排在这种破烂地方,反倒是符合了她的心意。 “我曾经偷偷地问过村里的几个老人,他们似乎依旧不愿原谅当年神川家坐下的背叛之事,所以我也未曾公开过自己的真实身份。”烁犬的眼神有些迷离,“报恩,事实上一直是我从未变过的目的,虽然我是个妖狐但是谁又说妖狐就没有人心呢?” 然而那个已经被全灭的猎魔人团伙,大概将全部的事情都搞砸了。 “你昏迷的期间,我又下山过一次,但是村里的四豪族已经不再欢迎我进村了,甚至有人说他们死在鬼丸城山上的亲人,是我偷偷在那里把他们吃掉了天见可怜,我如果吃人的话,依照我的天赋,现在估计已经生出第五条尾巴了吧?”烁犬对村民的歧视嗤之以鼻,“我算是对人类失望透顶了,苏澈,虽然对你还不算太失望,但是也没什么两样的不过看在咱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该告诉你的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苏澈正了正身子:“什么?” “有关李客的右手。”烁犬眨了眨眼,转过头来认真地看向了苏澈,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一个方法,可以让李客重新得到一只右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酒吞童子与茨木之手 22 酒吞童子与茨木之手 “你是说茨木之手?”星熊勇仪懒懒地问道。 “茨木之手?”苏澈皱了皱眉头,茨木这不是鬼丸城族上三家茨木家的姓氏吗? “没错,不知道你刚刚在商店街那边注意过没有”星熊勇仪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左手指了指,“那个淡粉色头发的女孩子,她的右臂,整条都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着。” 苏澈稍稍回忆了一下,发现大概的确有这样一处特点,毕竟是露在衣衫短袖外的整条胳膊都密密地缠绕着绷带,当时他也注意到,而且还挺好奇的,只不过没有人向他解释罢了。 “那就是茨木家的秘术茨木之手。”星熊勇仪耸了耸肩,“我们星熊一族与茨木一族,在鬼族刚刚开始兴盛的时候,都是服侍于伊吹家的家臣,而第一代伊吹家主,也就是在古代传说中相当有名的伊吹童子,又叫吞酒童子。” 吞酒童子在神洲神话传说中,是平安时代一位无恶不作的大妖怪,据说是连“百鬼夜行”的总长滑瓢都无法束缚的存在,传说他自身是一个俊美得无法形容的美少女,而且极度爱好美色,喜欢掳掠年轻的女子,在于其共赴巫山之后再将其吞食,又因为其喜好饮酒,所以才被成为吞酒童子。 传说中,吞酒童子后来在如今丹波国的大江山,纠集了大量的恶鬼,建造起巨大的宫殿,而自称百鬼之王的吞酒童子在宫殿内的铁王座上戴上了代表着鬼王的荣耀与权力的桂冠,这群铁城的恶鬼无恶不作,后来大武士源赖光用名刀“六胴切安纲”杀死了吞酒童子,并将其改名为“童子切安纲”,铁城恶鬼也被源赖光的手下们一一削除,为这段神话画上了句号。 但事实上,吞酒童子压根就不是什么“百鬼夜行”内的妖怪,更不是滑瓢的手下,也从来都没有被源赖光所杀死过,那把名为童子切安纲的名刀更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事实上人家也不叫吞酒童子或者伊吹童子,他的全名叫做伊吹安纲。 百鬼夜行虽然名字中带一个鬼字,但是压根就跟我们鬼族没什么关系。如果按照神道教八百万神明的理论,其实百鬼夜行里的妖怪都算是神洲大地上的一位神明,只不过因为他们的样貌过于丑恶,而且行事也多为暴躁,但是实力太弱,人类又不愿将其扫进恶神的行列,才被形容成鬼物或者妖怪。 星熊勇仪耸了耸肩,轻蔑道:“事实上这就是个只在京畿地区活动的小规模恶神组织,他们企图靠迷惑天皇而颠覆神洲的人类政权,然后自己来统治人类世界哦,对了,当时他们甚至不知道神洲只是个小小的岛国这种当时的孩子都很清楚的事情。” 百鬼夜行号称当时最大的妖怪组织,事实上却是因为受到了鬼族的支持。 平安时代是妖怪横行,人类衰微的时代,而鬼族也在当时空前地强大,作为鬼族第一天才,伊吹安纲带领当时鬼族最为强大的伊吹氏。鬼族之所以支持百鬼夜行,一方面是因为当时伊吹安纲正与百鬼夜行中的一位女性野神红叶处于热恋之中,另一方面,则是伊吹安纲与百鬼夜行总长滑瓢立下协约,在夺取人类政权之后,妖怪与鬼族将共同领导神洲。 不过,显然人类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般脆弱。 平安时代的神洲,人类世俗政权衰微凋敝,但是阴阳师与名刀使的兴盛却超越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代,大量的东遣使带着先进的知识技艺从东土归来,在位的桓武天皇召集整个神洲的奇人异士组成了“东行宫”,专门用来对付企图颠覆人类世俗政权的妖怪与鬼族。 “鬼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终不得不暂时蛰伏起来,而百鬼夜行现在已经成为人类政权所驱使的走狗了。”星熊勇仪叹了口气,“全国各地的鬼族被东行宫的阴阳师与名刀使重创之后,决定对领导鬼族的伊吹安纲进行惩处。” 伊吹安纲除了是一位能打的天才之外,同样拥有不俗的铸造技艺,他曾经混在东遣使中在东土学习了精湛的铸刀术,堪称平安时代神洲最伟大的几位刀匠,他的作品流通于鬼族与人类社会之中,有些甚至在百年后升华为了拥有自我意识的名刀。 但是,他命运的结局却是悲惨的,年轻的伊吹安纲被要求用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自裁,而那把刀,也就是传说中的“童子切安纲”,事实上则因为其能够一次斩断六具尸体而被命名为“六胴切”,安纲则是刀匠的名字。 伊吹安纲用“六胴切”刺穿了自己的心脏,用自己的鬼圣之血进行了活祭,六胴切在当时就产生了自己的意识并升华为名刀,是一位貌美的女性,名为“六子”。 “遗憾的是,六子并最终并没有成为某个鬼族的名刀,她的主人是伊吹安纲与红叶的孩子,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鬼族的男性与非鬼族的女性生下的孩子,”星熊勇仪叹了口气,“据说这把名刀与她的名刀使剩下的孩子总会是一男一女,兼具鬼族与神明血统的男嗣必将会在那个时代大放异彩,而女嗣则必定会是一把从小就拥有人形的名刀,她的锋利程度会再上一层楼多出一胴。” 苏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十三子,他知道,三十三子的刀名就是三十三胴。 “而另一把安纲的名作髭切就不像那把六胴切那样幸运了,它成为了惩罚伊吹安纲右臂茨木童子的行刑刀行刑人用髭切砍下了茨木童子的右臂以示惩处。”星熊勇仪拍了拍自己的右臂,“但是伊吹安纲在自裁之前,用他的圣法和沾了他自己血液的疗伤绷带为茨木童子重新铸造了一条右臂,这也是最早的茨木之手。” “最早的?还有之后的?!”苏澈瞪大了眼睛,问道。 “那当然!”星熊勇仪耸了耸肩,“大概是因为涉及到了伊吹安纲的圣法吧?构成最早的茨木之手的绷带,每年都会自己增长一段,在茨木家诞生新的子嗣之后,就会提前截取下一段包裹在他们的手臂上,这条绷带会随着这条胳膊长大,最终再十岁之后,手臂会被绷带完全吸收,成为一条只拥有手臂外形与功能的义肢。” “听着挺渗人”苏澈舔了舔嘴唇,“不过你刚刚不啥都说了吗?这玩意儿要从小带在身上” “是啊,所以再生出一只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烁犬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苏澈,“李客的事情,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等他恢复一段时间之后,我会带他到古丹波国的大江山去,据说那里拥有伊吹安纲留下的圣法,既然圣法能够重塑茨木童子的手臂,那么李客的手更是小菜一碟。” “多谢你了”苏澈点了点头。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烁犬摇了摇头,“更不要说你们是为了我而受伤的,我是个知恩图报的妖狐,这也是我的侠道总之,请把他放心地托付给我吧。” “嗯,”苏澈用力地扶着轮椅的扶手,慢慢地站起了身,向着面前的烁犬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大恩不言谢,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怀疑与戒备而道歉,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哪怕是要命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烁犬翻了个白眼:“别说得我那么不讲情面,我怎么可能做出让我的朋友送死这件事。” 三天后,中午,伊吹屋。 已经可以跑步的苏澈已经不再需要麻烦的轮椅了,他坐在伊吹屋内的长桌边,看着伊吹大平在他面前细致地将一道道和风料理端上他面前的柜台,坐在苏澈身边的是三十三子与小金,而李客昨晚又在他的送别宴会上和烁犬一起喝得酩酊大醉,这时候大概还没起床。 “谢谢啦,大平叔。”苏澈迫不及待地用筷子从红黑的漆碗中夹出烹饪好的清蒸鱼肉,就着温过的清酒美美地喝了一口。 “小子,你这一路要到势州去,记得小心些吧。”伊吹大平将最后一道生切河鲜端上桌面,而后用一种不无担忧的语气叮嘱苏澈道,“我的朋友最近带来情报,美浓的深山老林里,那几位魔物大将又有些不安分,很可能又要像嘉永三年那样再次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如果事发,势州地界必将会被波及,或者说整个京畿地区都会被波及。”伊吹大平叹了口气,“可能的话,从神户城坐船北上吧,或许到时候,也就只有海上才能安定一些了。” “我记住了,大叔。”苏澈认真地点点头,“但是有一个地方,我是不得不去的。” “哪里?”伊吹大平闻言挑了挑眉毛问道。 “姬路城。”苏澈一边再次夹起一簇鲜嫩的鱼肉松紧口中,一边说道,“详细的情况很抱歉不能多做解释,这也是前几天才刚刚做出的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 进城 23 进城 了解你的敌人,才能有选择获胜方式的自主权。 只是这次的敌人,稍稍地有那么一些棘手。 出乎意料地,锦衣卫似乎接管了整个广岛城,如今在城墙上巡逻的主力虽然依旧是那些身穿神洲传统足具轻甲的讨鬼军,但是几乎总能看到一个头戴八瓣圆顶铁盔与无脸铁面甲,身着暗色磨砂面鱼鳞甲的锦衣卫重步军士站在那些人的身后监督。 重步军士是锦衣卫中属于东土正规军的部分,装备内衬压棉层的层叠鱼鳞甲有着极佳的防弹功效,再配合一挺靠背后供弹箱供弹的神威11年式轻机枪,整个人就是一座小型的战争堡垒。 有这名重步军士在,城头巡逻的讨鬼军又换装了东土的新式步枪,苏澈如何也不可能在这种密集的火力网下翻越城头,要知道现在就连夜晚时分,城墙上也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他在合体一心状态下的技能“气铠”虽然已经达到了可以阻挡步枪子弹的三段水平,但是对机枪这种东西依旧是无可奈何的。 最终他选择在城门开放的时间段,偷偷地混进城去。 自从上次他们与锦衣卫特工在广岛的街上夜奔交火之后,一直到现在这里依旧还在实行宵禁与出入限制,每日只有在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这之间的四个小时才开放广岛城的三个城门,并且出入都由警备军进行最为详细地检查,申请出城的人必须要提前三天到警备队申请备案,哪怕是商人也是一样。 苏澈维持着合体一心的状态进入了广岛城中,风扭曲光线的能力让他有了一点点对面部特征修改的余地,至少在关键部位与通缉令海报上的判若两人,这才成功地蒙混过关。在进城时他还从警备军那里拿到了一块象征着他清白身份的木制铭牌,如果出城申请,没有这个铭牌是要被直接抓起来审讯的,在确定你的身份无误之后才会通过你的申请。 也就是说,在离开广岛的时候,他也要保持这种合体一心的状态,至少上车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否则没有备案过的三十三子就会成为暴露他的那条狐狸尾巴。 合体一心的状态下,苏澈牵着一脸不情愿的小金的小手慢慢地随着人流过检入城,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宵禁,广岛城内已经明显不如前些时候他们刚刚到来时那样热闹非凡了,大街上过往的都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时不时就会有结伴的穿着常服的警备军武士走过街头,他们阴翳地扫视过四周的人群,并时不时地让一些人出示自己的木牌进行检查。 看到这种情形的苏澈不仅暗暗叫苦,这种情况无疑就是在说他在找到一个隐秘的住所之前,是不可能与三十三子解除合体一心状态了,而如今他虽然已是久经锻炼,但是合体一心的时间依旧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否则就会因为这种状态对脑的巨大负担而直接晕厥,到时候他失去了风的庇护,他可就原形毕露了。 现在大街小巷上可都是他跟李客的通缉画像。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苏澈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背起了小金,快步地向城中走去,目的地依旧是他们刚刚来到的时候住的那家旅店,那里是他们曾经被锦衣卫找到的地方,根据人的惯性思维,通常这种地方都是绝对不会再回去的。 反向来想,那里也就已经成为了锦衣卫监视最为薄弱的地方了,而苏澈正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来隐蔽一段时间,度过他必须要解除合体一心的休息阶段。 “玉江屋,就是这里了”两个人停在了一家温泉旅馆的面前,苏澈深深地吸了口气,掀开了面前的门帘。 “老板,住店!”苏澈这样喊道,当然他也早就知道,这家店的老板今年可是刚刚因为疾病而暴毙,前来接待他的只有这里的女将,也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老板年轻的女儿。 不过显然她对玉江屋这种高级旅馆的服务并不是非常熟悉,而且有一点近视,工作时都是带着颇能拉低颜值的圆形水晶眼镜的,所以甚至都不是太敢看客人的脸,这也是他选择暂住在这里的一条原因不会被老板过多地注意,从而没有了被举报的可能性。 玉江屋的女将名叫波叶,意味水面上漂流的叶子,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事实上这也是一位非常富有学问的年轻女性,据说通读过古事记和四书五经,对通俗也十分喜好,苏澈之前还因此与她讨论过一些最近的东土作品,两个人算得上相谈甚欢。 只是锦衣卫的暴力抓捕似乎对波叶造成了不小的精神上的伤害,因此在面对这位故人的时候,苏澈已经用控制风的力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从面容上他虽然与之前的自己有所相似,但是声音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了,也因此让波叶眼中一开始的疑惑烟消云散。 哦,她也没认出小金来,毕竟两次进入广岛城,小金都选择用严密的头巾包住自己的头部,而她的年龄还小,小孩子的身体特征都差不多,后来走之前又在鬼族的城内做了新衣服,而她也一向不喜欢在生人面前说话,因此波叶对她也无从辨认。 倒不是说苏澈特别害怕波叶告发他们,单纯的是不想让她在因为自己而牵扯到这件事里了,毕竟明天夜里十一点的时候,专门在东国干线上行驶的“京”三号驿城就要出发了,他明天下午就会退房,只要能安安稳稳地买上车票,那就能从容地坐着这列快速列车直接赶向下一站姬路城。 刚进入房间的时候他就直接解除了与三十三子之间的合体一心,长达三十三分钟的合体一心让他直接在解除后就筋疲力尽地倒在了床铺上,还是三十三子替他盖上了被子,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床铺边的小桌上摆放着已经凉了的晚饭,三十三子安静地在一边读着书,小金则在兴趣盎然地鼓捣着一只花蹴鞠,看到苏澈醒了,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匆匆吃过了残羹冷炙,苏澈从行李包袱中取出了浴衣穿在身上。 “这里有温泉,我下楼去泡一下。” “需要我继续与你合体吗?” “不用,咱们来过一次,我知道浴场在哪里。”苏澈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油纸包裹的乳白色半透明羊油皂,这是他来神洲之前买的,神洲这边普通浴室洗澡用的都是皂角泥,味道怪怪的不说,使用起来的体验也相当不舒服。 他小心地拉上门,带着洗浴用品悄悄地下了楼,由于是宵禁时期,玉江屋里本来就没几个客人,听三十三子说今天晚上又走掉了一批,旅馆里就剩下他们几个人了,而且由于最近是淡季,波叶貌似已经给后厨放假了,他刚刚吃掉的冷饭都是她自己做的,店中剩下的工作人员,除了波叶以外也就只有一名侍女了,店里的保镖倒是因为最近广岛的社会情况实在过于稳定,讨了个短假也回家去了。 所以一路上虽然点着灯烛,但是一切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也就没再用毛巾遮脸,直接走进了一楼后边的浴场。 脱下衣服,用毛巾围好了下身之后,他便径直掀开门帘走进了后院,院子里有一片被竹墙隔开的汤泉,他先用木盆从温泉中舀出一盆来,浇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用羊油皂打了一遍冲干净了,这才慢慢地走进温泉中坐了下来。 在稍微有些烫的汤泉水中,他劳累了一天的身体慢慢地松弛下来,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在了岸边温热的石头围边上,感受着荡动的水波轻轻抚摸肌肤的感觉,来自温泉的暖热透过他的皮肤渗进他的肌与骨之中,将隐隐的酸痛驱散得一干二净,就连他的大脑在这种舒适惬意的环境下,都减轻了之前的胀痛。 “啊!真舒服啊”他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哗啦的水响声。 “谁!谁在那?”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那是一座矗立在男汤中的假山,那声哗啦的水声,似乎就是从假山后边发出来的。 半晌,并没有人回应,他仔细地侧耳倾听,并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但是温泉水咕噜冒泡的声音与蒸腾的热气阻碍了他的听觉与嗅觉,他既没有听见什么人的呼吸与心跳,也没能嗅到除了热气与硫磺味之外的任何其他人的味道。 “难道是我的错觉?要不要过去看看”苏澈一手掐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对面的假山。 如果假设有人在男汤洗浴那么会是谁呢?那个日常打扫卫生的侍女据说家住在广岛城内,平日里是经常会回家的,而现在的玉江屋内还剩下的人,貌似就只有自己一行三人和 不会吧 苏澈张了张嘴,满脸的不可思议,沉默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把这个澡泡完,然后转身离开,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神洲人真是开放啊!”他暗自嘀咕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 大夏龙雀(上) 24 大夏龙雀上 夜色渐深,一艘悬挂着蛟龙旗的银白色装甲舰慢慢停靠在了广岛港的泊位内,身着蓝军裤白衬衫的水兵恭敬地将栏杆门拉开,放下有些简陋的木质登陆板,一位身披黑色兜帽斗篷的人影从船上走下来,来到了早就在码头边等待良久的一辆马车边。 “嘎吱”车门缓缓打开,一身一成不变的黑西装的戊戌从车厢内走出来,从衣兜中取出银色的烟盒与煤油打火机,取出一根卷烟,递给了面前的斗篷人,那人也从宽大的黑斗篷下伸出一只缠绕着绷带的手,接过了卷烟。 咔擦!橙黄色的火焰从防风笼中跳跃而起,在窸窸窣窣声中点燃烟卷没有滤嘴的一端。 斗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刚刚燃烧起来的烟头顿时烧成一个如灯泡一般明亮的小光点,随后大口的袅袅的青烟被他喷吐出来,在安详的夜色与潮汐声中打着旋升腾而去。 “先生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戊戌恭敬地对着面前的斗篷人躬了躬身,“需要进城休息一日吗?” “不用了,我一向分秒必争。”黯淡的月光照不到兜帽下的那张脸,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沙哑阴沉的音色传出来,他随即将已然吸了一半的卷烟掐灭仍在身旁的水中,“目标我已经在信件中看过了,你能确定他就在城中吗?” “我们接到线报,一个乞丐今天在城中看到了以前跟在少年身边的小姑娘,不过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戊戌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原本弑君者也一起与少年同行,但是今天没人看到有两个男人一起带着一个小女孩进城。” “我明白了,还有其他什么必要的情报吗?” “前几天有一个猎魔人前来举报深川町那边的一只妖狐,但是讨鬼军抵达之后,那个猎魔人的其他同伴都已经死光了,”戊戌将抽光的烟蒂仍在脚下碾了碾,“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就派科学班过去检查了一下,我们的妖犬发现了名刀使也就是我们东土的神兵使在那边战斗过的痕迹,他们还找到了一截被附魔弹打断的剑身,经过对比,确定是弑君者的佩剑。” “战斗相当惨烈啊”斗篷人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你认为弑君者在这次战斗中受伤了,所以没再继续与少年同行?” “一定是这样的,根据我们在长州地区搜集到的情报,少年与弑君者因为年龄相近,又都是东土人,二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甚至以兄弟相称。”戊戌再次点燃了一根烟,“我们在长州的势力不受毛利氏的待见,但是问个话的权利还是有的,我派人从他们暂居过的那架公馆找到了一些知情的女人做了审问,虽然是公事公办,她们也不是非常配合,但是还是问出了不少东西。” “我不管你们调查到了什么,我的任务就是活捉少年。”斗篷人摇了摇头,示意戊戌不需要再说下去了,“既然已经确定了弑君者不在身边,那么我就可以安下心来专心应对少年了,想办法让你的人把他逼到合体一心的状态,我好定位了之后去抓捕他。” “这很简单,他既然是保持着合体一心的状态进城的,那么就只有一块身份木牌,”戊戌耸了耸肩,“我会通知广岛的警备军逐个检查在城中的人的身份木牌,目前我们将城内的人口控制在了30万以内,如果全城两千警备军全部出动,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的。” “如果他想办法逃避了检查呢?”斗篷人疑问道。 “不可能,广岛城已经实施了宵禁,哪怕是乞丐目前都被全部收容到一个固定的区域内了,而且我们严格控制了城内人口数,也配备了专门的姬武士搜查队,哪怕他躲在女厕所c女澡堂都会被揪出来,检查组也都是以五人小队为单位的,不可能不声不响地被干掉,除非他进入合体一心的状态。” “如果他进入合体一心,那无疑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斗篷人点了点头,“把那个女孩子的画像给我,我顺便去找一下她,我有预感,这个小姑娘很可能会成为我们追捕行动的突破点。” “我都贮备好了。”戊戌从马车车门的置物箱中取出了一张叠在一起的白纸,递给了斗篷人,“要搭我的马车进城吗?” “不必了,我不是很喜欢幽闭的车厢,给你在城门的人打个招呼,我一会儿就到。”斗篷人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城内的方向走过去了。 “走!”戊戌也不多含糊,转身登上马车,拍了拍车夫座上特工的大腿,拉上了车厢的车门。马车在码头上转了个小圈,也向着广岛城的方向疾驰了过去。 车厢内,戊戌在煤气灯的光线下批阅一些晚上还没来得及批阅的文件,而他的副官则在一边疑惑地问道:“大人,刚刚那个是谁啊?毛病那么多” “这就是我们从国内找来的神兵使。”戊戌头也没抬地回道,“大夏龙雀他的传闻还是蛮多的,你不会连他都没听说过吧?” 副官惊恐地瞪了瞪眼睛“就就是那个” “没错,就是那个喜好在战场上生食人心的神兵使,”戊戌用毛笔蘸了蘸一旁砚盘上的朱砂墨,在手中的文件上画了个叉,“后来因为行事过于残暴,甚至影响到了咱们与奥斯曼之间的邦交关系,被上面从圣院踢出来了,陆海军都不接受他递交的随军申请,后来被锦衣卫捡来了。” “这种人”副官哼哼唧唧道,“换做以前兜海指挥使在的时候,根本不会招进来。” “没错,近几年来上面的十个头领争权夺利弄得整个锦衣卫里乌烟瘴气的。”戊戌耸了耸肩,“虽然丙头领与戊头领都坚持之前兜海大人留下的条例,但是终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下个月上面的选择就会发布下来,到时候一切就都见分晓了。” 马车吱吱呀呀地在城门前停了下来,随后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将他们放了进去。 分割线 浴场中,苏澈面临着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原本在得知波叶也偷偷地在男汤泡澡之后,他就准备赶紧洗洗泡泡出去了,毕竟非礼勿视的道理他也懂得,苏澈本身也不是那种特别喜好女色的男人,最想做的就是赶紧清洗完了从这尴尬的泥潭里挣脱出来。 所以一反往常他泡澡的时间,不到十五分钟他就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做到了梳洗台边准备再快速而细致地清理一下身上的灰尘。 然后,就在他洗头的时候,听到了身后噗噜噗噜的声响,很明显,有人溺水了。 人命关天,哪怕男女有别也不能放着一条人命就这呀没了不是?于是他就用毛巾围了下身,急忙跳进池子里,跑到了假山后,发现了已然泡晕在池子里,浑身未着片缕的波叶就这样躺倒在水中,嘴里还在往外吐泡泡。 他急忙将波叶扶了起来,扛着她来到池子边,将她脸朝下搁在了岸边的木板上,通过推背将她吸进肺中的水挤出来,排完水之后,又将她翻过来,做了几套心肺复苏,这才将这位在温泉里被泡晕的少女从黄泉路上又拉了回来。 少女已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她大概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碍于面子继续躺在地上装晕,然而脸上两抹飞起的红晕早就已经出卖了她。而苏澈也因为留在嘴唇上的味道以及刚刚手上滑腻的触感而心猿意马,背着波叶坐在石头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思考良久,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一般突然站起身来,吓得刚刚眯着眼睛悄悄看过去的波叶银牙一咬,再次闭上了眼睛,然而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似乎自己联想到了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然而她听到的是苏澈逐渐远去的声音,他进了男更衣室,然后提着一块白色的毛巾又回来了,然后就这样和以为他离开并急忙坐起身来的波叶尴尬地对视着。 这真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苏澈只觉得满心妈卖批,各种奇奇怪怪的巧合最近似乎都被自己给碰上了,搞得他都有点怀疑人生了,不知道该不该去找街边那个眼盲的老大爷去算一卦也不对,上次问过了,人家好像是按摩师来着貌似名字叫做座头市,听说手艺相当不错,城里不少的武士都是他的常客。 而且这次他进城之后,好像也没看到这位总是在商店街转悠的盲人按摩师。 所以说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处理啊 “客客人”终于,还是波叶先怯生生地开口了,“能能帮忙把把浴巾递过来吗?” “啊呃是!”苏澈急忙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慢慢蹲下来挪过去,将手上的浴巾递了过去。 然而他腰上松松垮垮缠着的毛巾却被这下蹲的姿势搞得更松了,就在他停下来,等着波叶过来拿的一瞬间,他只感觉腰间一松,下身一凉,整条毛巾都掉了下来!而恰逢此时,更衣室的门帘再次被掀起,围着白色浴巾的三十三子正巧走进来,看到了这再不能更巧合的一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 大夏龙雀(中) 25 大夏龙雀(中) 身后传来凛冬一般的恶寒,苏澈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将浴巾一丢,拾起地上的毛巾,转身就要解释。 然而,就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接近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愣了愣,而与此同时,刚刚进入广岛城城门的大夏龙雀也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城东北的方向。 “找到你了,小老鼠。”兜帽遮盖的阴影下传来的沙哑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引导他进城的武士只觉得身边一阵风掠过,在后头看,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人,此时已然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玉江屋中。 “我们两个人必须要分开行动,”苏澈也没有功夫再管一脸懵逼地抓着浴巾倒在地上的波叶,一边披上自己的浴衣,一边对紧跟在他身后的三十三子说道,“锦衣卫真是下了血本,竟然请来了另一个名刀使来找我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名刀使的?!” “如果是锦衣卫的话,大概早在来神洲之前就已经暴露了吧?”三十三子一边走着,一边像是变戏法一样在移动中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夫人再带着我西嫁东土的时候,作为名刀的我就已经在那边的官方进行过登记,青远苏氏被抄家,肯定会根据各方的记录进行比对。” “所以说其实我和母亲在那次事件之后,一直在受到锦衣卫的监视?” “监视倒不一定,但是肯定有专人注意过夫人和您在关口的动向,当您带着我登上东渡的偷渡船时,锦衣卫的人应该就已经得到情报了,毕竟那是海军的偷渡船是半官方性质的。”三十三子分析道。 “那么早在长门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来抓捕我呢?”说着话就已经回到了房间,苏澈一边穿戴好,一边对身后的三十三子问道,“或者说,我又有什么样的被抓捕的价值呢?我只不过是个从天河二十八年事变中幸存下来的一个小孩子罢了,甚至还不如你的价值高吧?” “不能排除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但是要定位我的话,就必须先对少爷您进行定位,”三十三子将村正双手捧给刚刚插好虎彻的苏澈,“当然,又或者您还拥有一些您压根就不知道的价值,或许您觉得毫无特点可言的某些细节,对他们来说,就是非常宝贵的情报。” “你又能指望一个三岁的孩子知道些什么呢?”苏澈笑了笑,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金,“你带着她,我跟你走相反的方向,明天早些时候在车站附近碰头。” 三十三子看着他的脸沉默了片刻,小心地叮嘱道:“还请少爷小心行事,不要因为自己的冲动而以身涉险今晚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所以请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放心吧。”苏澈点了点头,随后便从二楼的窗口翻上房顶,向着某个方向离开了,而三十三子也抱起熟睡中的小金,从旅店的后门,向另一个方向离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此时大夏龙雀距离玉江屋只有不到五条街的距离了,他飞快地用脚尖点在四周民房的房顶上,如同一只黑色的大蝙蝠一样在夜空中窜来窜去,却因为感知的突然消失,而丧失了精准地定位点。 “分开了吗?”他喃喃了一句,随后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真的以为这样的就逃得了吗?真是让人连敬意都提不起半点的对手啊!”随后他将身后一直斜背着的那只黑色长条布包摘了下来,撤去黑色的裹布,露出一柄装具华丽的环首大刀。 《晋书赫连勃勃载记》曰:又造百炼钢刀,为龙雀大环,号曰“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世世珍之。” 宝刀在月色下散发出斑斓的色彩,柄尾环首的龙雀环内镶着一颗眼眸一样的宝石,而这颗宝石中的眼眸,也的确在转动着倒不如说就是一只活生生的眼睛。 “这里就是神洲吗,阿帆?”同样阴沉的声音从刀身发出,在四周的空气中振鸣。 阿帆,是斗篷人的名字,准确的说,他的全名是徐一帆,大夏龙雀,只是他在锦衣卫内部的代号。 “是啊,龙雀,这里就是这次捕猎的地点。”徐一帆拍了拍刀背,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张伤疤纵横的脸。事实上他长得很年轻,满头黑发也说明他并非年事已高,之所以他会发出那样沙哑难听的声音,就是因为他喉头上的一道陈年伤疤。 “看来你又有新的口粮了。”大夏龙雀浑身发出一阵轻吟,“也正好,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体会过刀身切入温热肉体的感觉了,也是时候开开荤腥啦” “他与自己的名刀分开跑了。”徐一帆看了看深蓝色的夜空,叹了口气,“可惜啊,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躲过我们的追踪呢” “我只关心另一名神兵使,是不是砍起来更爽一些。”大夏龙雀随即化作了一道光芒,慢慢地覆盖上徐一帆的身体,化做一套沉重的黑色束身盔甲笼罩在了徐一帆的身上,头盔与肩铠都是狰狞的鸟头状,一双金属的羽翼在背后舒展开来,慢慢地扑扇在空气中,划出刀锋一般肃杀的声响。 而在徐一帆的右手中,已然握着一杆龙鳞纹锐刺槊戟,戟尾是一根长长地尖刺,而戟头则由长长的马槊与锋利的斧钺状戟锋,挥舞起来,隐隐传来龙吟凤鸣之声。 徐一帆一晃手中槊戟,身后金属双翼扑出叮当作响的巨大风压,随后展开平双翼,在风的力量下滑翔出去,而一圈圈隐隐的波纹以他全封闭的头盔为源头,源源不断地散射出去,而在他的视野中,附近的一个个活物,哪怕是小猫小狗都清楚地映射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有趣,抱着孩子的名刀与只身一人的名刀使,我该先去猎杀哪一个呢?”徐一帆沉吟了片刻,随后方向一转,继续扑开双翼,加速向着苏澈那边飞了过去。 此时,正在大街小巷中转悠的苏澈突然接受到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无论是他如何多藏都无法摆脱,敏锐地耳朵中,能够隐隐听到一种细腻的波纹正在一次次地冲刷过他的身体,在这种波纹的洗礼下,他就像一个根本无处躲藏的野兽一样,不知所措地站在猎人的面前。 这种被敌人直接锁定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他暗自骂了一句,却突然发现,如果自己也能发出这种频率的声波,是不是就可以反向将抵消这种定位方式呢? “我真是个天才!”他微微一笑,从腰包中掏出了一只黄铜的小哨子。 这东西是他小时候在青远城内的“美利坚百货商城”买的,是一种用来训练狗的东西,是当时他为了训练已经去世的爱犬“萧萧”而买回来的,后来萧萧因为吃错东西死掉了,他就一直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当做纪念。 这东西虽然长的像个哨子,但是怎么吹都不响,因为它会发出一种频率很高的声波,天知道为什么这种声波狗就能听到,但是人的耳朵就是不行,不过在成为名刀使之后,苏澈也能隐隐听到,那声音就与正在定位自己的声音频率差不多。 苏澈将它含在嘴中,然后瞅准了一个在巷子中准备小解的警备军武士,吹响哨子的一瞬间将其击晕,在连续不断吹哨的过程中,迅速地换上了那个武士的盔甲,又将晕倒的武士杵在墙上,把他的刀绑在了手里,做出一种防备的姿势,随后就离开了巷子,停下吹哨,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刚刚那个武士离开的队伍,跟着那些人挨家挨户地进行搜索。 那边正定着位的徐一帆脑子猛地被另一阵声波干扰了,搞得他头晕脑胀地,身后的翅膀连续扑打了好久才保证他没从天上直接掉下来,但是等他恢复脑内清明的时候,刚刚那个还在探查范围内的女人已然消失了,而那个代号少年a的名刀使,貌似在一条巷子里不动了,而是摆出一种拔刀防御的姿势,正对着自己这边。 “名刀不在身边,你拔刀又有什么用呢?”徐一帆冷哼了一声,拍着翅膀向着那条巷子飞了过去,握紧了手中的槊戟,准备从天而降对他来一次一击致命的攻击。 另一边,一身武士盔甲,还用白色围巾蒙着脸的苏澈拍了拍身前与他同样一身装束的另一个人,低着声音说了句:“兄弟,你们先继续,我肚子挺不舒服,就在这家人家方便一下。” “你疯了?不怕那些东土的特务以怠工的名义斩首你啊!”另一个人似乎对他这种情况很是担心。 “我也没办法啊,人有三急,来了憋不住啊!”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转身捂着肚子装模做样地直接推开被检查完的那家人冲了进去,又回头询问了一下,随后直接跑进了后院的茅房。 而此时,徐一帆也已经来到了那条小巷的上空,他已然关闭了刚刚的那种视角,看着巷子里轮廓有些模糊的人影,嘴角冷冷一笑,挺起龙鳞槊戟,自上而下向着那个影子的头顶猛冲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