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剑》 正文 一 相离 压抑而酸腐的空气,躁动而戒备的环境,疲劳且困倦的精神,这是每个乘坐普通列车进行长途旅行的人不得不忍受的,恰好慕枫亦在此列,此时他已经在列车上面坐了将近十五个小时。摆弄一下手机,检查一下钱包和车票,吃几口零食,他显得十分烦躁。终于,也许是到达了临界值,他突然站了起来,打算去车门那儿透气。 越过了半个车厢,他如愿地抵达了车门那边,看到右边有人,于是就往左边靠了靠,面对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感觉心情平静了许多,脑海里叫嚣着要把车厢砸了的想法也跟着偃旗息鼓了。 就在此时,正准备回座的他被一种味道吸引,这是烟的味道。慕枫不是没有抽过烟,相反,他还试过不少好烟,什么红河道,限量版黄鹤楼之类的也都尝过。他管这叫体验生活,丰富阅历。烟,这种东西,对慕枫而言,算不上喜欢也称不上厌恶就是了。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车厢上的那股烟味儿所吸引:起初更像是一种清冽的香气,过后才能感受到香气背后香烟特有的淡淡苦涩,是烟中的上品,可惜不知是哪个牌子的烟,慕枫疑惑的向四周张望,才看清他对面,车门右边的人:一头及肩黑发,苍白的脸上嵌着深邃的眼眸,穿着y一3系列休闲卫衣搭配短裤的女人,她的手里正夹着一根香烟。吃惊之余,慕枫多看了那人一眼,长相嘛,不算很出众,否则自己刚才就不会忽略她了,但她的眼睛倒叫人印象深刻。清冷,清冷之外还透着一股不欲人接近的疏离,和着些许隐晦,就像深海一般深不见底。 真有意思,慕枫笑了一下。半靠在车门上的站姿,似笑非笑的眼神,半敞开的burberry风衣外套,都为他的俊逸不凡增了几分散漫,几分洒脱。这个样子,如果是被暗恋他的那群学妹们看见了,肯定会捂着脸大喊“师兄好帅”;如果是被倾心于他的那群学姐看见了,肯定会装作若无其事的与他擦身而过,然后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狂拍;如果是被他的老妈看见了,肯定会自恋的说“多亏儿子继承了我的良好基因,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啊”;如果是被他的那群哥们看见了,肯定又是群情激愤“靠,这死狐狸又在勾引人了”。可吸烟的女人像是没注意,抖了抖烟灰,又继续抽她的烟,深深吮吸之后拿远了手里的烟头,缓缓吐出袅袅炊烟,弯弯的烟雾衬得脸庞更加朦胧,眼神愈发迷离,让一旁的慕枫想起了《赤壁赋》中的名句:“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等慕枫再回过神来时,“仙女”已经不见了。独留他,怅然若失。 她的眼睛可真好看,慕枫想。也就沮丧了几分钟,他打算返回座位,就在此时,一阵铃音响起,琴弦的拨动伴随着听不懂的韩语,是bigbang的if y一u,出自专辑ade series 《d》,慕枫不喜欢权志龙之流的韩星,这首if y一u是别人帮他选的。伴随着这首歌的是个模糊的影子,印象里那是个穿着宽大的小熊维尼睡衣,脚趾上涂着浅紫色指甲油的女孩子。 也许该换铃声了,他想。 慕枫掏出手机,看了眼名字,定了定神,按了接听。 “你好,我是慕枫。”手机里传来风的声音,那一头的人沉默着。慕枫耐心的等待着,拿出湿巾擦了擦汗,他这边火车前进的声音也传了过去。 “是我,”那个人不再沉默“花影。” “我知道,你,有事吗?” “那个······我,我听说,你要去宽城了。” “是,作为交换生在j大学习,j大在宽城。”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 这边的慕枫愣了一下。 “也许,一年就回来了。” ······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谢谢。”慕枫看了眼窗外。“你,也要保重。” ······一直等不到回应,慕枫准备挂了手机。 “我,我会一直在武大。”短暂而急促的女音划过。 之后便是一阵忙音,慕枫久久才回过神,他把手机重新放进口袋里,站的好像有些久了,他想坐一会儿,于是,往他的座位走去。脸上由开始的茫然转变成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他依旧是那个风流潇洒,散漫不羁的样子,惹得前排的几个小姑娘老是回头看他。好像觉察了这些目光,又好像没有,慕枫戴着耳机懒懒的坐在他的座位上,翻着马尔克斯的书。耳畔是《奇诺之旅》的主题曲all the ay,下川美娜明快而干净的声线诉说着旅行的意义。 傍晚的街道,行人很少,武汉的夏天一贯燥热而张狂,连阳光都是那么明艳而炙热,人们都不愿在街上逗留。花影坐在广场的中央,匆匆挂了电话之后,仍在原地坐着,第一次觉得武汉的夏天好像没那么热了。广场的一面连通着街道,地上铺了层大理石,中央是喷泉,花影就坐在喷泉周围的木质座椅上,心情无法平静下来,似乎陷入了往日的某种回忆之中。她闭着眼睛,不想让别人看见那眸子里面真实的情绪。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花影,毫无疑问是个美人。巴掌大的脸,弯弯的细眉,小巧的鼻子和嘴,浓而密的睫毛,模样十分秀丽,及腰的栗色长发和苍白的脸色更加使人怜惜。 天色变得灰蒙蒙的,重重乌云聚集之后,终于落下了第一滴雨,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大珠小珠落玉盘,然后雨连成线,绵延不绝。 花影,就一直坐在那里,未动分毫,任凭雨水打湿了她绯色的裙子与红色芭蕾鞋,她微微仰起头,像是一种迎接的姿态。她,花影,太需要一场雨来抚平她内心难以抑制的,无法愈合的某种情绪。 ······ 预料中的雨没有继续落在她的身上,美人疑惑着,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如珠玉般剔透晶莹,还隐隐流露出一股子倔强。正是这双眼睛使得这张精致秀丽的脸庞变得生动真实起来。 花影睁开眼后,看见了身侧为她执伞的男人,到底还是小小失望了一下,不是他。 无法遏制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花影刚走了一步,就走不动了。旁边执伞的男人拉住了她,虽温柔却坚决。 “放手。” “你要去哪里?” ······ “回家。” “我送你。” “我可以自己回去。”她还是挣脱了他。 “对,对不起。”花影僵在那里。 男人一瞬间变得烦躁起来,“妈的,我不觉得喜欢你有错,可,可现在这种局面也不是我想要的······” “你以为你是谁?”女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也没有转身,从她的背影可以看见长长的栗色头发已经被雨淋湿了。“你以为你喜欢我是多么重要的事么?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她的嘲弄毫不留情。 或许是无话可说,女孩逐渐淹没在了大雨之中。或许是被打击的太重,男人没有跟上去。 又过了片刻,伞被转动了一下,雨伞下露出了一个穿着藏青色连帽衫的年轻男人,他戴着印着骷髅图案的口罩,右手揣在黑色休闲裤里。他走出广场,停在街道边,一辆灰色现代与他擦肩而过,溅了他一身水,男人狠狠地瞪着司机“你······”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司机看着这个人不怎么好惹的样子,直接加速离开了这里,连句道歉都没有。男人一边拍着身上的水渍,一边抱怨:“武汉人素质怎么这么差。”直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他面前,他没再嘀咕,利索地钻了进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重逢 哈尔滨,道里区,圣·索菲亚教堂。 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方形的圣·索菲亚广场上,惊起了一群和平鸽。 圣·索菲亚教堂就沐浴在这薄薄的晨曦之中,高耸入云的金色十字架与红砖绿顶相辉映,侧开的高玻璃窗上似乎还残留着“和平”的影子,只是入口台阶前放置“维修中,请勿入内”标语的告示牌显然很破坏气氛。 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c穿着无袖卫衣与短裤c背着双肩包的年轻女孩从一辆计程车中钻了出来,她穿过华联西门,一会儿看看砖廊与塔廊,一会儿又围着圣灯打转,最后又拿着两串正宗台湾烤肠在啃,整个一游客的作风。 啃完了两根烤肠之后,她又向店主买了两根烤肠,捧着一杯台湾珍珠奶茶走了。店主是个实诚人,付款的时候语重心长地拉着小姑娘一个劲地说:“要是人人都像丫头你这么能吃,我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挣钱了。”女孩苍白的脸上浮现了赧色:“我这是饿了,平时也吃不了这么多。”于是把帽子更拉低了一些。 她一路都蹦蹦跳跳的,撇开那满嘴的油和手上那两根油的发亮的烤肠不谈,也算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女。一转眼,她就踏上了圣·索菲亚教堂的台阶,“台湾小吃”的店主瞥见了这一幕,来不及叫停那个姑娘,就直勾勾地看着女孩十分自然而然推开了大门侧身钻了进去,还十分纳闷:维修的话,游客是进不去的吧?真奇怪,不过她也只是纠结了一会儿,又继续用镊夹翻动剩余的烤肠,虔心地祈祷再碰见一个胃大且好心的游客。 斑驳的墙面边缘上,繁复的宫廷图饰依稀可见,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了教堂的内部,甬道的一侧挂满了许多旧照片,再现了哈尔滨及这所教堂的历史风貌。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吗?女孩出神地盯着那些黑白照片,神色像是无比怀念似的,难得浮现了几分温柔。甬道的前面是一个帆拱结构的大厅,那些老照片一路挂到了大厅里,几乎占据了半个大厅,剩余半个大厅被许多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所占据,可以看出这里平时是多么热闹。 刚进大厅,女孩就瞥见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他穿着得体的黑色中式上衣,金色的包边下,领口c袖口处的玄色刺绣图案若隐若现,很像青铜器上面的纹饰。那个男人坐在轮椅里,后脑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丝不苟,他的手肘搁在两边的轮椅扶手上,两手交叉地握着,一只手抚摸另一只手上的扳指:祖母绿般的玉扳指上嵌着血红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头微微地歪着,面对着那些旧照片,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似乎是注意到有人靠近,他调转轮椅,历经沧桑c刻满了岁月痕迹的脸显现出来,凹陷的眼眶里是一双温和的瞳孔,如刀刻般的鼻梁依旧挺拔,没有什么血色的薄唇习惯性的微微抿着。可以看出,他年轻的时候是何等风流潇洒c玉树临风,即便是现在老了,他身上那种历经岁月的睿智沉稳,温润如玉般的眼神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他看见了女孩,瞳孔摇晃了一下,似是难以置信,转而又抓紧了轮椅扶手,强迫自己定了定神,试探道:“末儿,是你吗?”女孩弯腰抱住他的肩:“易初,好久不见。”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环住了女孩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许久,才放开了女孩,神色复杂。 女孩近距离的打量面前的男人,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想抚平男人这些年的沧桑痕迹。张易初握住了她的手,呆呆地望着女孩,苦笑了一下:“六十年过去,我已经变成糟老头子了,”他温柔的抚摸女孩黑色的短发,”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张易初把头埋进了女孩怀里:“当初我以为你并不在乎我们的感情······是我误会你了,我没有想到,你是真的······”女孩抱紧了他:“对不起,易初。” 张易初抬起了头:“这不是你的过错。”他来回的揉着心口,慢慢平静了下来,“咱们不说这些了。嗯,说说我自己吧······和你分开之后,消沉了好几年,还是结婚了。”男人的手指摩挲着轮椅扶手,“她,她是军官的女儿,人很温柔贤淑c知书达理······给我留下一个儿子就走了······”想到往日的伤痛,张易初的神情变得有些茫然无措,女孩赶紧抓住了他的双手,想让他从对往日的追忆中清醒过来。他反手捉住了她的手指,给了女孩一个安慰的笑容:“我没事,这,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张易初顿了顿,“夫人离开我之后,我也没有再娶的意思,一心抚养庆安长大,看着他成家立业。庆安很好,他很孝顺,还给我生了一个乖孙。我孙子如今也有二十了,和咱们初见一样的年纪。他就在外面,一会儿我想让你见见他。”女孩眨了眨眼睛:“既然是你的孙子,我猜应该和你年轻那会儿一样俊逸非凡,一样招女孩子喜欢。”张易初看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你啊,还是这么喜欢开我玩笑。”女孩无辜的摊开了手,显然不认同他的话。 “你呢,这些年过的好吗?”张易初忐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我很好,实现了以前的心愿,去了很多地方,见过许多景色。只是······你知道的,每一个地方我都不能停留太久。”男人没接她的话,他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背,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他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不知怎么开口,女孩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打破了沉默:“永恒的岁月伴随着永恒的孤独,这很公平,不是吗?”张易初再次抱住了女孩的腰,难得十分固执的说:“可这并不是你想要的。”一抹淡淡的金色从女孩瞳孔里一闪而过,她又把头轻轻搁在张易初的肩上,自嘲的笑了笑:“没有人能够抵挡永生的诱惑,易初,我,也只是俗人一个。”男人没再说什么,过了几许,缓缓收回了手,他像从前无数个岁月那样,温柔的注视着女孩:“末儿,留下来陪我,好吗?”他握住女孩的双手,继续说:“我已经八十岁了,身边好多以前的朋友都走了,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女孩捂住了他的嘴,恼怒的瞪着他,张易初缓慢的拉开了她的手,打了会儿腹稿:“我是认真的,末儿,你不知道衰老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我没有几年了,陪着我,送我最后一程,好吗?”纠结了好一会,女孩最终抽泣着,答应了他的请求。 “是我不好,把你弄哭了。”张易初用完了手上的纸巾,直接用袖子给女孩擦眼泪,好像女孩是玻璃做的那般小心翼翼。等女孩终于平静下来,他拉着女孩的手腕,打量着四周:“末儿,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看着眼前熟悉的拱柱和头顶工艺无比繁复的悬吊柱台,女孩咧嘴笑了:“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那么狼狈的样子被你撞见了,怎么可能会忘。”张易初的目光也四处徘徊着:“那一年,新版的人民币刚刚发行,圣·索菲亚教堂还没有被改成哈尔滨市建筑艺术博物馆,教堂里面只有简单的长椅和讲台,姑妈的小说《生死场》落在了教堂里,我返回教堂的时候遇见了你,不小心撞破了穿着白色小洋裙的你啃鸡腿的样子。”女孩愤愤不平:“你还好意思说,那个时候非把我认成什么女子学校学生的人难道不是张公子你么?”张易初脸上难得的促狭:“我那个时候是真的认为你是女子学校的学生,那么年轻c好看c充满了朝气,我只在女子学校见到过你这样的女孩子。”女孩哼哼的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张易初十分识相的转移了话题,他拍了拍手,一声慢,两声快:“对了,我孙子来了,你们见一面吧!”拍掌声刚过,就听见有脚步声从侧门传来,那是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十分稳健而有力。 那个留着深棕色头发,穿着来自英国savile r一作坊手工定制的白色西装的人缓缓向大厅这边踱来,他停在了张易初的右手边,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眼里有惊愕闪过。张易初介绍道:“这是我孙子,张谨之。”女孩近距离的注视着张谨之,果然,他的五官和张易初年轻的时候很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眼睛就很不一样了,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张易初的眼睛还是如玉般温润,而张谨之,怎么说呢,见到他第一眼的人都会感受到他眼神里溢出的骄傲与张扬。毕竟是年轻人,女孩心里暗暗的想。张易初继续向他的孙子介绍女孩:“这位是我故人的孙女,莫小姐。”女孩与张易初交换了一个眼神,张谨之清楚了看见了女孩那略含不满的目光,心里正暗自奇怪,这时,女孩向他伸出手:“我是莫邪,名字出自《搜神记》所记载的一把宝剑,你叫我的名字就好。”张谨之与她攀谈起来:“莫邪?是干将莫邪中的后一把剑么?”居然有人叫剑的名字,他感到特别有趣,天生健谈的他又开起玩笑来:“我想这里正缺一个干将。” “谨之。”张易初的语气带上了显而易见的责备“不得无礼。” 反映迅速的他立刻补救:“对不起,莫邪,你不会介意的吧?” “怎么会?张先生多虑了。”莫邪应景的“原谅”了他。 感受到对方有些疏远,张谨之有意的想要与对方拉近关系,毕竟面前的人是老爷子第一次那么珍重的介绍给他的人,想必这个莫邪定有特殊之处。“莫邪,你也直接叫我谨之就好,叫什么张先生太生分了些,爷爷也不会同意。” 张易初立刻插了进来:“还算你有眼光,对了,中央大街那边的别墅立刻收拾一下。” 张谨之又吃了一惊,要知道那可是老爷子最珍视的住处,自己,这个正牌的孙子过去才多住了两天就被赶了出来,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变得这么大方了?他压住了疑问,认真的回复爷爷的话:“是,我立马叫李婶过去打扫。”张易初点了下头,很是满意这样的安排,他的轮椅靠近了莫邪:“末儿,咱们先吃饭,我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订了位子,吃完饭咱们再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好吗?”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莫邪耳边有些凌乱的短发。“那张······那谨之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吗?”“他是我的孙子,还要帮我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 ,今天很忙,没有时间陪我们吃饭。”张易初看都没看张谨之一眼就给出了这个解释。张谨之在心里咆哮:我今天很忙?我怎么不知道!咆哮归咆哮,他明白了老爷子势必要支开他的意思,只好进行补充:“那个,今天中午有个会议要开,今天我就不作陪了。改天有机会请你试试海航紫荆花饭店的菜,也别有风味儿,希望你会喜欢。”莫邪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她推着张易初的轮椅和张谨之告别后,最终消失在教堂门口。 整个教堂内部,就只剩张谨之一个人,他心里有些不快活,这卖孙子也卖的太干脆,都不提前商量一下。他不耐烦的松了松领带,心情反而变得郑重起来,从来没听他提过有一个姓莫的故友,莫邪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爷爷对她这么亲近,就好像,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老爷子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温良”,但自己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孙子,心里自然清楚自家老家伙是什么人,莫邪对爷爷的态度并不像是一味的尊敬,甚至有些随意,爷爷让她住那个别墅,又因为我开她的玩笑而责备于我,亲近之余又多了分维护,话说他可没这样维护过我。张谨之的脸色愈发郑重,他想事情的时候习惯来回走,姓莫,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会不会,会不会是老爷子他私生子的女儿?想到这个可能性,张谨之立刻就停了下来,不可能,首先,老爷子不会在外面乱来,否则怎么张家父亲这代和我这一代都各只有一个,要有私生子早有了,再者,爷爷骨子里的矜贵和骄傲不比我少,他没有必要也不屑于向自己撒谎。可如果不是私生子的女儿,莫邪究竟是什么人呢?张谨之一下子没有得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几乎失去耐心的他又开始来回走。要不要查一下这个莫邪的身份?对,应该查一下,走哪条路?张家的关系网还不能用,一动老爷子就会立刻知道,暂时还不能把他给惹毛了。对了,那个人可以用。有了明确的目标,张谨之立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打完这个电话,他脸上的郑重依然未减一分,他打了个指响,立刻就有两名像是保镖的人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老爷子现在在哪?”他释放出上位者的威压。“老先生现在正和莫小姐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吃饭。”下属无比恭敬的答话。“嗯,派人继续跟着,务必要保障老爷子······嗯,和莫小姐的安全。”张谨之不再看他们,发布了这条指令之后也迅速离开了圣·索菲亚教堂。在他离开不到十分钟,四处就有人涌现了出来,有点像是保镖,更多的则是穿着清洁工人和维修工人工作服的人,他们从里到外把教堂都收拾了一遍,大门前“请勿入内”的标示牌和禁止通行的警戒带被撤走,教堂内轮椅留下的划痕和极浅的脚印被处理掉了,还有角落里垃圾箱内留下的半杯奶茶和两根沾油的小木棍也被人倒干净了,整个过程花费了不到十分钟,所有突然涌现的人逐渐消失,仿佛这场发生在清晨的会面只是个幻觉一般。 哈尔滨,中央大街,梦想家。 梦想家,虽然名字很怪,但它实际上是本市最大的洗浴中心。梦想家实行的是会员制,他们只招待持有会员卡的客人,这使得它的名声鲜为人知,只在真正的尖端人士圈内流传。多少人求梦想家会员卡而不得,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张会员卡那么简单,更多时候,它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是游走上流社会的通行证。 此时,在梦想家的一个单人按摩室里,一个光着膀子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来自葡萄牙abyss品牌c拥有state 一f the art 编制工艺浴巾的男人伏在按摩床上,他姓唐,是哈尔滨市建筑艺术博物馆的馆长,旁边正给他推拿按摩的是他的情人,梁姐,成熟地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的女子。“老唐,今天不是去教堂视察的日子,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女声细细软软的,让人十分舒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侧了侧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教堂今儿早有大人物包场,我可不敢过去碍他们的眼。”“哦?圣·索菲亚教堂可是您老的地方,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嫌您碍眼。”这话虽然有点不太懂事,但却有效的奉承了老唐,嗯,没错,他就喜欢这种没有什么脑子c极易掌握c漂亮而又成熟的女子,他满意的眯了眯眼:“是张家的人,那张家可是千万不能得罪的主,我这个什么馆长的身份在他们眼中怕是根本不够看。”梁姐很是惊讶:“那张家有这么厉害?”她按摩的手法极好,豆蔻般的长指甲硬是一点儿都没划伤皮肤,老唐舒服极了:“你不知道,要是一般的暴发户也没什么,但张家可算得上是百年望族,从民国到现在,势力一直在扩张,如今的政界和军方都有他们的人。整个东北三省怕是无人能抗衡,东北的社交圈子里有‘新杜旧张’的说法。这‘张’就是指张家。”“那‘新杜’又是指谁啊?快告诉我嘛!”梁姐听得入了迷,居然像个小女孩一样撒起娇来,偏偏老唐还十分受用,他抓着梁姐的小手:“别急啊!这‘新杜’指的是一个姓杜的年轻人,这个人十分神秘,除了他姓杜以外,只知道他的身份。”老唐故意停顿了下来,梁姐立刻追问道:“什么身份?怎么突然又不说了?”老唐没说话,他起身然后坐在了按摩床上,伸手轻轻一拉,梁姐就被他带入了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据说,这个姓杜的人,是东北三省最大的情报商,发生在东北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就是张家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你说这人厉不厉害?”他说着话的同时,一双胖手爬上了梁姐的腰和背。梁姐毕竟也是风月场上的老人,她谄媚地讨好老唐:“要我说,他再厉害也没有您厉害。”说完,她立刻关上了按摩室的灯,从外面看,里面漆黑一片,只是靠窗的地方隐约溢出了几声并不真切的女子的轻吟,这细微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被淹没在这中央大街寸土寸金c灯红酒绿的繁华之中,再也寻不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 商人 秦皇岛,山海关机场。 一架尾翼标有“737”蓝色字样的飞机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轻盈的弧线之后开始降落,视力好的人可以从印在白色机身上的那一小行写着“737一800”数字判断出,这架飞机正是由美国波音公司生产的波音737系列中,型号为737一800的喷气式客车,同时也是民航史上最畅销的客机,曾让作为其竞争对手的欧洲空中客车公司头疼不已。 现在正是下午一点,处于暖温带的秦皇岛,八月底仍然能感受到空气中那抹湿润的c和着些许海风的微微凉意。 一位戴着工作证的机场场务人员打量了刚从他头上掠过去的飞机,面色焦急的拨通了电话:“老赵,这架波音降落时间不在上午吗?今早已经来了一架,怎么还有一架?”“老陈,没事儿,这趟航班是临时起飞的,我也是才知道,咱们也不必着急,我已经和老孙交代让他立刻准备。”“嗯,嗯,那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忙。”身材矮小的男人挂断了电话,愤愤不平,语气却难掩歆羡:“有钱人真他妈任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半旧的钱包,然后又从几张石灰色c土黄色的钞票中抠出了一张小小皱皱的3d彩票,脸上又带着那种虚幻的c泡沫般的c让人迷醉的幸福感。 737一800波音缓缓停了下来,贵宾专用通道断断续续有人经过,但其中最抢眼的,却是一个小女孩,额,还有她怀里抱着的丑陋的c无/毛的c长得有点儿像吉娃娃的奇怪生物。女孩儿好像只有十四c五岁,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小脸十分清秀可爱,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灵气,玫瑰红色的小礼裙更是平添一股贵气,粉粉嫩嫩的可爱模样和她怀里的“怪物”形成了极大反差。跟在小女孩身后几步远的钱叔提着行李,表示有些无可奈何。“都跟小姐说了,最好不把‘少爷’带出来,她又不听劝了。”少爷,是女孩儿家里养的一只斯芬克斯猫,它还有一个通俗的名字:加拿大无/毛猫,是加拿大多伦多市养猫爱好者于1966年特意为对猫毛过敏的爱猫者培育成的全身几乎无/毛的稀有品种,一只普通的斯芬克斯猫的价格大约在1800一18000人民币之间,是世界十大最贵的猫之一。皮肤粉嫩的“少爷”从女孩儿臂弯里探出了三角形的脸,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显然对这陌生的环境感到好奇,但它温顺老实的天性仍然促使它乖乖窝在女孩儿怀里。确实,斯芬克斯猫性情老实,忍耐力极强,脾气很好,在某些方面它们更像狗,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像猫的猫。女孩儿注意到了周围且惊且疑的目光,但并不理会,固执地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兴奋的小脸渐渐耷拉下来:“这个骗子。”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打着蓝色条纹领带的年轻男人向他们走来:“小姐,先生说让我来接你。”同时,向前递了递他的证件,女孩儿身后的钱叔接过那个黑色包着银边的证件,翻开了看:左边银色漂亮的花体写的似乎是“nachricht”这个词,右边是这个男人的证件照,在照片的下方还有一行银色编号:t020902db。钱叔对了对名字和照片:“张先,是吧?”男人恭恭敬敬:“是,小姐,我们的车停在那边,请跟我们走吧!”女孩不死心地往他身后望了望:“哥哥,他人呢?”张先的背更弯了一些:“先生正在处理别的事情,一会儿他回来了,小姐就能看见他了。”女孩嘟了下嘴:“说好要来接我的。”表情十分不情愿。钱叔瞟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黑色保时捷panara,对女孩劝道:“小姐,你站了这么久,‘少爷’都被冻着了。”女孩应声看了看怀里的猫,正如钱叔说的那样无精打采的缩着,想起出门前对吴婶“绝对会照顾好‘少爷’”的保证,她立刻催促张先:“还不快走,怎么这么慢?”随即跑到了停车的地方,有人及时拉开了车门,她赶紧爬了进去,把少爷放在了一旁的座位上,随手扯了条毯子,把它围的严严实实的。 张先面色有些阴郁,万一真出点什么事算在他头上,他可是知道那只猫的珍贵。钱叔把证件还给了他,安慰道:“‘少爷’不会有事的,我刚才是吓唬她的。”张先还是十分怀疑的收好证件,对于面前这个有些发胖,眼神异常的清明的中年大叔依然很是戒备。钱叔呵呵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你不知道,小姐抱宠物的姿势有些不对,是只正常的猫都会感到不舒服。”张先是真的惊讶了一下。“你别这么看我,是先生交代不要告诉小姐的。”钱叔怕他误会立即分辨道。张先更惊讶了,在他心目中一向善解人意c温和可亲的先生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钱叔拍了拍张先的肩膀,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小子,你可要好好请我喝一杯。”突然他靠近了张先,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是u部的。”在张先反应过来之前,提起了行李,迈步走向panara。 u,德语单词“执行”——usetzung的开头字母。u部,即为执行部,是组织内出了名的暴力机构,在张先的听闻中,他们会组队闯入敌对组织的老巢里,一脸兴奋的比赛看谁先杀死b一ss,约定输的人负责洗所有人的内裤;或者面对一群敌人的逐渐逼近,孤身一人却视而不见的寂寞抽烟,直到掐灭烟头的同时奇迹般的从包围圈消失,又在下一秒一个一个打爆他们的头;或者在对俘虏严刑逼供的时候突然接通女朋友打来的电话,脸上带着那种宠溺的过了头的笑容,一口一个“心肝儿”“宝贝”的折断对方的手指,又在女友听到尖叫的时候解释自己在看恐怖片。u部,传说中,以血为饮,以夜为衣,名副其实的暴力部门。可眼前这个,身材有些发福,表情那么猥琐,一脸淫/荡笑容的中年男人彻底颠覆了他心中对u部精英们的认知,张先的脑袋毫无疑问的当机了。 秦皇岛,市人民政府,待客厅。 坐在主位上面容柔和c纯净的像是高中生的年轻男人,和一旁在座的刑副市长在愉悦的交谈什么。如果不是在这个地点,如果不是穿着p一浅灰色西装,你不会想象这是一个成年男子。不仅是因为他那柔和的没有棱角的年轻面容,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那过于纯净的眼神。当他望着你的时候,是那样专注c认真c不带任何杂质,那是属于十七c八岁少年特有的纯粹的只有青春朝气c还未来得及被社会的污秽污染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对视,使坐在一旁有啤酒肚的副市长在羡慕之余,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他的眼神也曾经如这般纯净过,但在进入这个社会以后,接触到社会的丑恶,面对着政治的和阴险,游走于各类声色犬马的宴会和酒局,那份纯净早就丢失了,只剩下如今这个越来越圆滑c越来越世故的中年男人。不知不觉,他就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杜若先生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好感和怜惜。 突然,在一旁负责记录的男子上前一步,将一部诺基亚e97捧到了年轻男子面前,他有些歉意的看了刑副市长一眼,但对方很是理解:“杜先生是商人,这一点,我还是理解的,请便。”杜若于是接过手机,查看了一条刚刚抵达的短信,屏幕显示是由张先发来的,内容只有几个字:已接到小姐,安然无恙,正前往酒店——张先。看了短信,杜若笑了,不同之前那种礼貌的c表示友善的笑容,似乎多了几分宠溺,这样的笑容也感染了旁边的副市长。 “杜先生好像很高兴,是女朋友的消息吗?” “不是,是我妹妹。” “没想到杜先生居然还有个妹妹,杜先生你这么年轻便事业有成,想必令妹必定是花容月貌c知书达理吧?” “我妹妹杜鹃,今年才十五,还在读书呢!······不过,市长您的称赞,也正是我对她的期望呢!” 刑副市长尴尬的神色微微好转:“虽然她现在还小,可是有你这么出色的哥哥做榜样,杜鹃将来只会更出色。” “承您的吉言。” “杜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虽然你我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一见如故,我们也相谈正欢,还不能算是朋友吗?” “有市长这样的朋友,是杜某的荣幸。” “有杜先生这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愿意与我成为朋友,该是我的荣幸。”刑副市长这样的场面话虽然说了不知多少遍,但因为对方是杜若,所以话语中比平时更多了一分真挚和热切,他是真的很欣赏杜若。同时,杜若也眉眼含笑的回应着他。 “对了,关于杜先生决定出资帮助我们加快建成承秦铁路的事,我们很是感激。但确定这件事的相关手续还需要时间,还劳烦你多等两天。另外,我们秦皇岛政府对于杜先生你的援助十分感激,不知道我们可有什么地方帮得上你?” “其实,倒还真有一件事。” “哦,你但说无妨。” “嗯,其实我打算在秦皇岛开大型连锁超市。”话说到这里,刑副市长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杜先生虽然是商业奇才,但毕竟不是本地人,对市场的了解确实不如我们政府,不过你放心,我们既然在承秦铁路方面承了你这么大的情,于情于理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兄弟还要摸着石头过河。”这话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 “那就多谢刑副市长了。” “诶,自家兄弟还这么客气。” “多谢刑大哥。” “是我要多谢杜老弟才是。” 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的陌生人,再到朋友,最后到兄弟,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政治和权力总是这样,充满着戏剧般的荒诞,却又像红酒一般使人着迷。 “叨扰刑大哥已久,老弟我这就先告辞了,其余的事情。我会派遣我的助理刘升来详谈,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身后负责记录的男人向前,十分绅士的与刑副市长交换了名片。杜若与副市长握手告别后带着刘升一起离开了秦皇岛市政府,驾驶着早就在一旁等待的保时捷卡宴前往秦皇岛大酒店。白色的保时捷卡宴如风一样难以察觉的切入来往的车流中,没有谁能跟的上他的步伐,只有侧柏树下斑驳的影子偶尔能与它擦肩而过。卡宴,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越野车,却也跑不过孤独。开车的刘升透过后视镜窥伺着后座上的那个男人:他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鳞形的叶子擦过他黑色整齐的头发被风吹走了。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左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块白色丝质手帕仔细认真的擦拭着右手,从指尖到指缝。细碎的阳光下,他的表情无悲无喜。 “先生,有您的电话。”刘升看了眼手机,这种级别的信息不是他有权限处理的,还是交给杜若本人比较好,因为来电显示的那个名字是:张谨之。 杜若看了下手机,也十分惊讶,虽然他的手机上的确存有这个号码,但没想到还有打通的一天,最多也就是在佳节的时候收到商务性的问候短信。同时作为东北的风云人物,这两个经常被拿来比较的男人其实连碰面的机会都少,像这样的电话联系更是从没有过。 “我是杜若,请问哪位?”男人一手把折好的手帕收了起来,显然是明知故问。 “······” “哦,有事吗?”男人漫不经心。 “······” “咦,你居然找我帮忙,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男人兴趣盎然。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杜若笑了好一阵:“我也听说过你,张家的小少爷。”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杜若先开了口:“你想让我帮你查谁?” “······” “莫邪,是吧?我知道了······那这样吧,作为我帮你的代价,你先欠我一个人情吧。” “······” “你的人情可是很值钱的,小少爷。”杜若知道对方不会拒绝,直接先结束了通话,一脸若有所思。他不知道的是,那头挂了电话的张谨之也是同样的心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扫墓 “嘀嗒,嘀嗒”长条形挂钟的秒针在走动,这是一款源自都铎王朝时期的古董挂钟。钟体是由象征高贵c皇室的桃花/芯木制成。挂钟的钟面是一朵描绘的栩栩如生c红白相间的玫瑰,象征着玫瑰战争的终结,新王朝的开始。突然钟面下方平整光滑的一整块雕花浮木裂成两扇门的样子向外打开,从里面弹出了一只已经做成标本的红襟鸟。伴随着悠远而绵长的钟声,神气的红襟鸟“抖动着双翅”,原来已经是上午八点了,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而光滑的真丝窗帘,投射在柔软c舒适的地毯上,从窗外飘来一股紫色蔷薇花的味道,悠扬而舒缓的卡农在房间里回荡,多么充满朝气的早晨。 卡农的曲调还未停止,同时响起的还有沉闷的敲门声,身穿黑色西装c戴着厚厚的圆形眼镜的中年女管家有礼的站在房间门外,温柔的等候着里面尊贵的客人起床吃早餐。 偌大的客厅一角摆放着紫檀木的饭桌,早餐很丰盛,面包,鸡蛋,牛奶,三明治,是典型的西式早餐。张易初老爷子吃完了早餐,坐在真皮沙发里看报纸,一条薄薄的羊毛毯盖住了他的腿,与他白发苍苍c睿智温和的形象十分不搭边的是他上身穿着的,印着米老鼠图案的棉质家居服。前来看望爷爷的张谨之一边吃着他的早餐,一边偷笑着爷爷的穿衣品味,吃的额外慢些。得力沉默的中年女管家来到老爷子面前的时候也被米老鼠图案震了一之震,多年的处变不惊让她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于是她低下头面不改色的继续行使着管家的职责:“莫小姐已经走了,问过了门房,大约是昨晚九点离开别墅的。”张谨之拿着玻璃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仰头喝光了牛奶,他眼角的余光细细观察着他的爷爷——张易初的神情。让他失望的是,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大的震惊,他大约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只回了淡淡一句:“知道了。”挥手示意女管家离开然后继续看他的报纸。没有人知道昨天下午六点的时候,他曾往莫邪的房间送了一束淡金色的郁金香和一八二年的爱尔兰威士忌,那是种品起来柔和却又好像在口中燃烧,口感十分绵柔长润的酒,就好像那个人。 八月份的宽城很热,爆射的阳光,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其间的热浪压得人喘不过气,宽城的夏季,是个连刮风都少得可怜的季节。 这是条人烟稀少的古玩街,左右的店面有卖书画c瓷器c石头等各类乱七八槽c真真假假的玩意儿,或许是由于炎热的高温,此刻的古玩街显得有些落寞,多数店面选择暂停营业c关门休息,等待着太阳落山的时刻“复活”。 古玩街的尽头,有一家离其余店铺都远远的c额外超然的店还营业着,店铺的大门虽然是开着的,但看不到什么人影,这让偶尔路过的人有些诧异。或许店铺的主人只是忘记关门了,有人这么想着。但由于社会长期的猜忌和冷漠,没有一个“好心人”上前帮忙掩一下大门,当然,也没有一个“好事者”敢进去就是。 这是一栋仿古的三层建筑,这样的外形在古玩街里十分普遍。大门上方积灰不多的牌匾上刻着十分张狂的草书:玩物丧志,那犀利的笔锋稳健有力,从名字中仿佛能窥见主人那含着讥诮的玩味目光。在来往的常客里,他们私下戏称它为“丧志居”,当然,没有人会承认这和店里价格高的惊人的商品以及主人懒到极致的服务态度有关。 丧志居的三楼内部装修的十分近代化:富有年代感的家具,炫目的琉璃制品,摆放在客厅里,本应被博物馆收藏的cheney留声机等无不例外的c完整的勾勒出了上个世纪的影子,那些动乱的岁月,连绵的时光都被凝滞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没有谁想得到,在宽城这条名不经传的古玩街里居然残留着上个世纪的遗像。那些来往的常客也不会知道,因为丧志居的三楼,作为主人的起居室,从不对外开放。 三楼的客厅里放置了一套来自意大利品牌chateaud’ax的真皮沙发,一个穿着风骚的敞口衬衫和紧身牛仔裤的粗犷男子横卧其上。一本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遮住了他的脸,从敞开的领口处可以看见他强横的胸肌,这是一副十分强健有力的身体,或许是主人经常健身的结果。睡梦中的男人翻了个身,盖在他脸上的杂质应身而落,他的脸显现出来:满脸的胡渣凸显了男子的邋遢和辛苦,粗而黑的眉毛增加了他的男性魅力,英挺的鼻梁,薄而艳的唇为他平添了一股邪肆。浓而密的长睫毛动了动,男人从睡梦中醒来,狭长的眼眸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瞥见了地上的几个空酒子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他迷迷糊糊的起身,昨晚的宿醉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走路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婉转而多情的曲子p一r un cabeza从留声机里倾泻而出,男人开始刷牙洗漱。他今天有事要出门。 当p一r un cabeza第四遍响起的时候,男人站在穿衣镜里打量自己,一套合体贴身的att一li藏青色西装,银色丝绒领带打了个温莎结,衣领左侧别着一枚白金质地镶钻的宝格丽胸针。双脚穿着白色silvan一n ttanz皮鞋,满脸的胡渣剃得干干净净,快要及肩的黑发整齐平整的束了一半起来,他终于露出了笑意。 男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来丧志居工作的年轻小姑娘小时。当男人离开的时候,小时还傻傻站在门口发呆。天啊!我居然看见了老板穿正装,这个都能穿着睡衣去谈生意的男人居然穿正装了!平时那么邋遢随意的男人穿正装居然还那么的帅,从不修边幅的风骚大叔瞬间变成了优雅迷人的贵族精英。天啊,我是在做梦吗?小时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脸红了。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对着自己的老板发花痴呢?她迅速地停止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进了丧志居继续工作去了。不过小时所不知道的是她踏实认真的本性也是她能长时间在这里工作的原因之一。 驱车来到华夏陵园,男人怀抱着一束蓝色勿忘我往墓地走去。 宽城华夏陵园,是经省民政厅批准兴建的永久性公墓,作为国内唯一借鉴明清皇家陵寝建筑风格而精心打造的大型古典园林式陵园,也是个很好的埋骨之地。 穿过雍容华贵的黄帝雕塑广场,一路上人烟稀少,很快便抵达了八大园区中的御华园,越过简洁的绿地景观之后,男人停在了一块墓碑前,意料之中的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赫本小黑裙站在墓碑前面,细细的注视着墓碑,让人奇怪的是,上面除了“秦绍”两个字以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出生时间c死亡时间,没有立碑人,甚至没有一张照片。只有一束淡金色的郁金香孤零零的靠在了墓碑上,本该摆放祭品的地方只放了一威士忌与不远处的郁金香“痴痴相望”。 站立的女子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及肩的短发,深邃的眼眸,是莫邪。她看着走进的男人,熟稔的唤他的名字:“小拓。” 小拓,就是秦拓,秦绍的儿子,同时也是莫邪目前法律上的监护人,丧志居的主人,今年三十二岁。 秦拓走过去将蓝色的勿忘我摆在淡金色的郁金香旁边,蓝金辉映的花朵紧紧相依,彼此慰藉,好像贪恋对方的体温似的。 他站起身仔细的审视身边的女人,两人分别了一个星期,他是担心她的。 今天的莫邪画了淡妆,以往淡淡的唇上覆了一层明艳的红色,深棕色眉笔勾勒出原本并不清晰的眉形,花瓣形一字领的设计突出了白玉无瑕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红色尖头细高跟衬着小黑裙,更是添了一分妩媚。此时的莫邪,散发着专属成年女子的魅力,她站在那里,面容精致,神情冷冽,眼眸深邃,任谁都不会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与平时的她,截然不同。 “看来张易初把你照顾的不错。”秦拓给出了结论。心理突然有些酸涩,他转而又追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邪也为秦拓今天难得正式的装束眼前一亮:“我七点就来了,昨晚坐车从哈尔滨回来的。”她抚平了秦拓领子上的褶皱,帮他整理了一下正装,动作无比自然,“你今天很帅。” 秦拓嘴角抽了抽,转而又露出了以往那种得意而张扬的笑容:“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很帅吗?”他靠近了女人,贴着他的耳边,神情无比暧昧,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右耳耳尖红红的。 莫邪也习惯了他轻佻的性子,附和他:“是,是,是,你一直都很帅。” 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从男人眼里一闪而过,他仍然是那一副轻浮的样子:“你今天很好看。”女人只是扬了扬眉,一副“显而易见”的表情。 男人神色一转,带着笑意:“你都来了这么久,和老爹说什么了?” 女人挑了一下眉:“你想知道?”男人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莫邪看也不看秦拓,泪眼婆娑的对着墓碑哭诉:“小绍,你走得太早了,你儿子小拓长大了越来越不听话了,他都三十多了还没有个稳定的女朋友,就连小两岁的小浩都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了,我看他就是故意跟我作对,存心不想让我抱孙子。”她一边说还一边瞪着一旁的秦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像极了天朝那些催婚催生的中年大妈。 男人成功的被恶心到了:“你······你跟谁学的?” 女人很兴奋:“易初他们家女管家好像就是这样催她儿子结婚的。”她用袖子蹭了蹭眼睛,“我学的像吧?” 男人表情十分难看:“以后别这样,感觉跟中年妇女似的。”他夸张的抖了抖,声音有些疲惫,“而且我又不是没有女人。” “应该称为老年妇女吧·······你这么说我好像还年轻了些”女人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其实你应该称为老妖精,毕竟,没有老年妇女看起来像你这么年轻的”秦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好吧,其实你口中的这个‘老妖精’想和你聊一聊往事·······顺便回顾一下我逝去的青春”莫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常的沉默了起来,一改先前的浮夸“我或许我真的是老了吧!近年我常常在想,我和你们秦氏一族的羁绊究竟是缘还是孽呢·······你别激动,先让我把话说完,当年我不过顺手而为救了你们的祖先一命,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了,毕竟是那么久远的事,我也忘得七七八八了。可就因为这救命之恩,所以秦家世世代代都效忠我c保护我直到现在。要说救命之恩,都过了这么多年也早该还清了。再者,有这么多的秦家为了我这个早就不该存留于世的亡魂而殒命,甚至,甚至你的父亲也是因我而死,你和你弟弟原本幸福平静的人生也被我搅乱了,真正算起来,其实是我欠你们秦氏诸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小拓,我记得你以前是想当老师的······我知道你有教师资格证,现在转行也不晚······” 秦拓脸色难看极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厌倦了我们,终于要把我们甩掉吗?” 莫邪的手敲击着墓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父亲还在的时候我就有打算解放你们秦氏,只是你父亲意外身亡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只能收养父母双亡的你,把你拉进这个违背常理的世界。你弟弟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了,现在就只有你······” “住口,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任性的闯入了我的生活,占据了无法替代的地位之后,怎么能说走就走。”秦拓强硬的扣住了莫邪的肩膀,她白皙的皮肤上红痕清晰可见。渐渐冷静下来的他还是抓着女人不放“说什么散不散的,这不光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了的事,反正我跟定你了,与什么责任,什么救命之恩无关······除非我死了,或者你要与我为敌,否则你就别想了。” “小拓,我······”女人面对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终究无法狠心,她犹豫着,抱住了他的肩,“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离我这么近c陪我这么久,对我来说,你才是特别的。”秦拓把她抱得更紧了,“正因为你对我是特别的,我才希望你能够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可你,你,诶!······是我没有教好,原来我还能说服自己你只是太年轻,寻欢作乐也正常,可现在你都三十二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女友没有超过一个月的,炮友更是数不胜数,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非要落得和我一样一生孤寂的下场你才甘心?”秦拓松开了她,表情委屈极了:“我没有······” 莫邪直接打断了他:“既然没有,那就请你给我认真的谈一场恋爱。”她拽住了秦拓的领带,把他到自己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让他避无可避。 “喂,喂······”这个姿势让秦拓难受极了,他刚转了转头就被莫邪给拽了回去,“你松手,我答应你就是了。”他深吸了口气,“下次我会认真恋爱的。” “你赶紧给我交个稳定的女朋友才是吧!”莫邪对他的保证很不满。 秦拓感觉领带变得更紧了一些,不得不更靠近了莫邪:“那个,你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恋爱也是要讲究时机的······”他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好像无比苦恼似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除了张易初,你还不是无法爱上别人。” 莫邪听到了这句嘀咕,瞬间感觉力气被抽走,她松开了秦拓,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右腿侧的裙摆被她苍白的手指揪得紧紧的,都有了褶皱。 秦拓对自己的口无遮拦后悔极了,他拉开了莫邪揪着裙摆的手,把她的食指拽在了手里。这是一个暗号,当小时候的秦拓犯错的时候总会这样拽着莫邪的食指来认错,最后莫邪总是能原谅她。“对不起,我c我······我就是很不甘心,那个姓张的什么都没做,还娶了别人,凭什么能让你对他恋恋不忘。”莫邪挣不开他的手索性转了过来,正对着秦拓,语气有些无奈:“你啊,都三十二岁的人了,还是这么的孩子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摸了摸秦拓的头,“你应该还有一些话想单独和你父亲说的吧,嗯?我先走了,在前面等你。”莫邪收回了手,踩着细高跟离开了这一带,发着呆的秦拓没有发现她的脚步很乱。 总是把我当成孩子,心情十分烦躁的秦拓习惯性的把手伸进了西装内置的口袋想从里面掏出自己喜欢的丘吉尔雪茄,掏了半天他才反应自己今天难得的换了正装,这里面是找不到烟的。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墓碑之上。 看着“秦绍”两个字,秦拓努力的回想着脑海里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最终合成的是一张年轻的c梳着三七头c总是穿着衬衫和风衣的陌生青年。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秦绍去世的时候,秦拓才十岁,正在读四年级,秦绍还活着的时候,由于工作繁忙的原因,不得不将秦拓寄居在亲戚家,两人一年到头能见一面的机会都少。对于“秦绍”这个父亲,秦拓始终觉得很遥远,记忆里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过年时对方摸着他的头,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关于秦绍的许多往事其实都是莫邪告诉他的。在他还是个脆弱的孩子的时候,有时会怨恨父母将他过早的“抛弃”,莫邪为了开导他会告诉他一些秦绍的往事来让他明白父母其实是爱他的。懂事之后,不管是莫邪还是秦拓,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主动提及有关秦绍的事,一致决定每年在他的生日和忌日的时候一起来祭拜他,今年也是如此。 秦拓拿起祭台上的威士忌,语气像是在撒娇:“原来你喜欢这种软绵绵的酒,果然还是她更了解你。” 将酒放回原来的位置,刚才一瞬间流露出的脆弱情绪全部收回:“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莫邪c弟弟c弟妹和小皓月的,不会像你似的半途而废。”他弯腰弹走了墓碑上的树叶,“弟弟和弟妹出国了,暂时回不来,小皓月今天有课,没让他过来,下次有机会,我再把他带过来让你看看。” 觉得该说的都已说完,心里惦记着莫邪的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着装,说了再见就往回走。走了几步路,他又转过身来:“蓝色的勿忘我,是希望你别忘记我们。”这次他不再留念,转身离开。 一阵强烈的冷风从西面吹来,蓝色的花瓣被风压碎卷走了,除了空荡荡的花枝,什么也没有留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极乐 极乐,是宽城一家高端热闹的夜总会,正如它的名字那般,是带给来此的顾客无上极乐的地方。不同于一般的夜总会装饰的十分炫目而奢靡。从外观上看,它延续了北欧风情一贯的简洁疏朗,白色的外墙搭配着深深浅浅的灰,整个色调看起来十分简明素雅。任谁走过也不会把它和夜总会这样的娱乐场所联系起来。 除了“外貌”,极乐和其他的夜总会在制度上也有很大不同:极乐并不提供性服务,是的,这里有最大的舞池c最棒的乐队c最好的djc最新的表演以及最烈的酒,却单单没有“女人”,就连那些青春洋溢c穿着黑色礼服像优雅的蝴蝶一般穿梭在整个场地之间的服务员们也禁止向客人提供“特殊服务”。当然,总有那么几个纨绔子弟仗着自己家中的背景,意图强迫青涩的服务员走着进去,结果被抬着出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之后就不断有传言说 “极乐”其实是受到了本地最大黑帮“浮屠”庇护之类的······至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踢馆事件。 神秘的背景以及无人敢于冒犯的威严共同催生了“极乐”这样额外纯净的地方。或许正是由于这一份难得的纯净才使得它更加声名远播。每当夜幕降临,“极乐”门前总是停满豪车,很是热闹。 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了“极乐”门前,从车里走出来一个高挑c丰满的女子,她穿着贴身的黑色皮衣皮裤,这样的穿着完全勾勒出她饱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肢,笔直细长的双腿和露出一截的粉颈。完美身材一览无余,一副黑超盖住了她的脸,过腰的黑色卷发散乱的披着,脚上确是一双职场女性最爱的一ther st一ries黑色尖头高跟鞋,女人拿着lv的手提包,步履优雅而从容。 她跨过“极乐”的门就被侍者引进一条特殊的通道。不同于大厅里的嘈杂,她一路将近走了一百来米居然都没碰到第三者。女人和侍者彼此没有交谈,默许了这份安静。又是一个转弯,沿着长而弯曲的走廊又走了近百米,等越过精致的枯山水庭院之后,引路的侍者已经不见踪影。女人神色平淡,她不再需要侍者,因为接下来的路她很熟悉。 走了没有几步路,又来到了一处日式庭院,“极乐”大门所体现的北欧风情已经完完全全被日式庭院所营造的枯寂c禅意所取代。或者说,直到这里才是真正“极乐”所在。滴水的声音越过樱花林传来,声音清脆c有序,这是“醒竹”——一种由古时的计时工具逐渐发展起来的竹制品,现在多用于装饰。当初在改建的时候因为主人打算建一个日式风格的建筑群的想法,所以在施工的时候特意保留了原地的醒竹,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半个古迹,但是除了主人和施工的人,谁都以为这是后来加上去的,所以在后来的岁月里它就逐渐被这里的人遗忘了。女人也是听这里的老板无意中提起过一次所以才知道。清晰的水声十分悦耳,到了现在,醒竹计时的功能依然被保留了下来,可是在这个手机c手表早已普及的时代,已经无人会在一旁数着水声。它被时代抛弃了,真可怜,不是吗? 庭院深处是一栋二层的别墅,由瓦片装饰的外立面使得它在樱花林里不再突兀。女人推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散出来。一张英俊之余含着妩媚的脸露了出来:“你来了,再等一会儿饭就好了。”男人的声音十分柔和亲切,给人一种回到了家中的错觉,女人甩掉脚上的高跟鞋,熟练的从鞋柜里拎出了一双hell一 kity头像的粉色女士拖鞋,给自己倒了杯水。不一会餐桌上面摆满了饭菜,五菜一汤,有荤有素,显然是用了心思。 女人摘下了墨镜,一张十分精致而妖冶的脸露了出来,紫红两色的眼线衬得原本满是风情的眼神更多了一种暧昧的蛊惑,烈焰红唇在这暧昧之上又叠了一层凌厉,使人不敢轻易亵渎。凌厉与风情在这人身上同时体现出来。似矛盾,似融合,似推拒,似迎合,这个女人就是有本事让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确感受到被戏弄了一般,无论男女。 她自然的接过男人递来的饭碗,扫了一眼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她眯着眼睛懒懒的看着男人,嘴角弯弯:“果然还是知了最了解我。”女人心不在焉的扒着饭,眼神渐渐复杂起来。被称为“知了”的男人倒有些纳闷:她平时吃饭是不怎么说话的,样子不太像是高兴,有点儿奇怪。知了一边吃着饭,一边思考着反常之处,想不出个中原因的他有些挫败,两个人离得再近却还是会觉得陌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男人吃饭同样也有些心不在焉。当他刚放下碗的时候,女人突然伸手抓住了他,对上她那熟悉炙热的目光,男人刚刚灰暗的心又有些雀跃。“知了,你身上好香啊!”女人凑了过去,小鼻子划过他的头发c脸庞和身体,“像是c像是番茄的味道!”女人的眼睛都亮了,晃得知了微微出神,“好啊,你居然背着我偷吃番茄。”女人不等他的解释,抬头吻住了他的唇肆意掠夺,睫毛半开半闭诱人极了。知了回应着她的热情,抢回了主动权的同时将她压在身下,与她纠缠······ 当泛滥翻腾的逐渐冷却下来之后,女人带着疲倦的身体泡了个澡,光滑的沐浴露洗去了她脸上残留的化妆品和那些暧昧至极的痕迹。没有了眼影,没有了口红,镜子里的那张脸有些陌生:秀丽的小脸上嵌着一双桃花眼,弯弯的柳眉,小巧的鼻子,素颜的她,面容同样精致完美。 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变得烦躁起来。她从浴室里取出一套合身的睡衣套在身上,胡乱的系了个结,就往卧室走。之前的情事十分耗费她的体力,虽然精神上她得到了满足,但还需要好好休息。轻轻撩起被子一角,她把自己埋入了被子里,占据了半个床之后,她习惯性的蜷缩起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在旁边躺着的知了这才醒来。他刚刚做了个梦,在熟悉的病房里,躺着的人孱弱而愤怒,站着的人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净了。”二十三岁的自己捂着脸,不敢抬头,微微发抖,狼狈极了。梦里溢出的愧疚和绝望紧紧抓住了他,几乎将他掐死。知了大口的喘着气,慢慢平静下来。他一转头就看见了他的床伴:女人神情十分宁和,和平时表现出的妖娆妩媚c深不可测不同,天生一张娃娃脸的她不说话c不睁眼的样子怎么看都只是个孩子罢了。知了怜惜的为她压了压被子:毕竟只有十九岁。确实,没有人想到这个美的过分放肆的女人只有十九岁。知了也是偶然瞧见了她的后才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让他无比震惊的事实。 知了,是名牛郎,说白了,就是男妓。在来极乐以前,也在别的地方伺候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日子过得也就那样吧!毕竟做皮肉生意的又能好的到哪去!生意做久了,什么样的客人没有见过,自己做的又是这种下贱生意,也不怪别人不把自己当人看。最绝望的时候不是没有寻死过,那时有个喜欢施虐的客人总是“关顾”他的生意,他终于受不了了,于是想要跳桥,在他准备跨过栏杆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句话:不要来地狱找我,我嫌脏。记忆中那种无比疲倦又决绝的语气击垮了他。他慢慢远离了栏杆,跪倒在了人行道旁,捂着脸嚎啕大哭。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他站了起来,呆呆地又晃了回去,把他当时的老板吓了一跳甚至于忘了惩处他。至此以后,他再没有过轻生的念头。 其实,来到极乐,未尝不是件好事。多年以后,当早已脱离“牛郎”行当的知了回忆起自己当年的过往,觉得并不都是那么难堪的令人无法直视。 不过,话说回来,谁能想到在世人眼中,纯净的一尘不染的“极乐”内里居然有着这样肮脏污秽的交易。在知了了解并融入“极乐”之后,也对背后经营极乐的人十分佩服。他入“牛郎”这行多年,自然清楚他们皮肉生意这行最大的风险就在于安全性。而老板为了保护这个只为女性服务的牛郎俱乐部居然大手笔的在其外围又兴建“极乐”这样享誉宽城的“净地”。光是这样的胆识,这样的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而知了来到极乐之后,一直招待的就只是些养尊处优的女人。不管怎么说,这比之前还要应付有着某些特殊癖好的男客人实在是好太多了。后来遇到了来此的这个女人,两个人便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直到现在。 其实,当知了得知了女人的真实年龄后,心里就变得很奇怪。知了自己今年都有三十了,以前接待过的客人大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或女人。但这个女人只有十九岁,比自己足足小了十一岁不说,怎会那样熟知风月?对了,自己十九岁的那会儿在做什么?哦,想起来了,好像还是在平凡的读书呢!这样一对比,知了更有一股说不出的荒谬感。有次欢好之后,知了曾问过女人是不是还在读书,女人看他那样拘谨的样子觉得好笑:“我要是学生,你是不是更有感觉?”面对这样的调戏,男人被吓得说不出话。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女人收了收轻佻的语气,平静的开了口:“以前生活不好,念不起书,现在有条件了,也对读书没了兴致,不过,很多东西我可以自学。”这样平静的自述完完全全打破了知了之前对于女人是什么富二代c官二代的猜想。毕竟他所在的这个俱乐部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再结合她的年龄,男人很容易往这方面想。此番以后,知了再和女人亲近之时,除了那种带坏小孩子的罪恶感之外,又多了一股浓浓的怜惜。后来,两个人相处久了,知了发现女人除了偶尔会在言语上调戏他以外并没有什么缺点。相反,她温柔体贴,长得极美,兼又出手阔绰,是这里的牛郎们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前段时间,知了还一度处于不安之中,原因嘛,自然是因为每次女人过来的时候总会“偶遇”那几个长得比他俊俏,生的又比他年轻的牛郎,对此,他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可后来那些牛郎再遇见他时拿那种又恨又妒的眼光看他,知了一打听才知道,女人礼貌的拒绝了那些偶遇的牛郎,亲自把他们送回各自的住处之后就走了。然而那些牛郎们总会在第二天的早上收到没有署名的昂贵礼物。这样的事发生多了,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此,女人就再也没有偶遇谁过,除了牛郎还是要面子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这行还有这行的规矩,谁都不想坏了规矩。其实在知了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开心的,不同于那种“自己的金主并没有被别人勾走”的喜悦,他的心里反而感受到了异样的甜蜜。他知道他是喜欢那个女人的。 知了把的身体往女人这边挪了挪,轻轻的把玩着她的头发,黑色的长卷发亮丽又有光泽,又想到方才就是这东西挠着自己的胸口,他觉得此刻无比满足。“你其实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男人偷偷吻了吻女人的嘴角,看她并未醒来,渐渐放松下来,双手环住了女人的腰,头靠着她的脖子,睡着了。 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吹散了满室的味道,带走了一声叹息。 今晚,没有月光。有人像这般相依而睡,也有人难以入眠。 比如,恒远运输公司的职员尤磊就睡不着。他泛红的眼睛和不间断的接打电话都体现出了他此时的焦急。尤磊,作为恒远运输公司总经理的贴身秘书,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因为他的老板:恒远的总经理,实际上也是恒远目前最大的股东,居然失踪了。关键是恒远的股东大会就在明天,有几位元老一直对老板执权不满想要借明天的会议发难。当初选中老板执权,是因为公司高层两大势力互不相让,不得已才推这个同时不属于两大阵营的人上位。老板是革新派,发布的一些政策触动了这些元老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联手发难,因为他们这些元老加在一起的股权早已超过了老板,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尤磊轻蔑的笑了,作为贴身秘书,这些元老的小心思他早知道,实际上他并不担心他们翻地起什么浪。但老板居然失踪了,就在这个紧要的关口,尤磊怎么能不多想。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尤磊急的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说。” “磊哥,有人看见老板四点进了eden hall,六点钟的时候又出来了。”尤磊是知道那家酒吧的,确实是老板常去的一家。 “继续查。”直接挂断了电话的尤磊还是放心不下,此时并不能排除老板被那群元老劫走的可能性。毕竟人为了利益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不过,常去的一家。突然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又急匆匆的拨打电话。 此时,另一栋精美的环形建筑的花园里,有人窃窃私语。 “二哥,恒远的人好像在到处找什么人,动静很大。” 男人眼里闪过细碎的幽光,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把‘极乐’停车场的守卫先撤走,放几只老鼠进来再说。”男人的声音压得格外低,他不想吵醒里面沉睡的人,因为他知道他身体一直不好。 “是。”手下的人低声应了就悄悄告退了。 “恒远么?”男人低声自言自语,“倒是希望能承我这份情。”宽城夏季的夜晚有些冷,他没一会儿就径自回屋了。 阳光穿透了云层,此刻已经是早上七点了,食物的芬芳在室内散开,陷在床榻里的女人这才转醒。她习惯性的开了机,看到屏幕显示的几十个未接来电显然很惊讶,但转念一想随即又释怀了。她慢条斯理的穿好叠在一边c整齐的衣服,洗漱完之后又来到客厅,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摆在桌上的早餐和还在忙碌的男人的身影。it’s a beautiful day。 “早上好。”知了拿着汤勺的手抖了一下,女人的侧脸贴在了自己的后背,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极少这样单纯的只是抱着他。 “你醒了。”男人吸了口气,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自然些。 “嗯。”女人应了一声,就没再开口,也没有放手。 “怎么了?”男人小心翼翼的问她。 “你今天很是好看。”女人这句话并没有多少恭维的成分,她也不知怎么了,一起床看到了桌上的早餐和厨房里男人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养眼极了,心一动就抱住了他。女人一向是那种想到什么就会立即行动的人。 “哪有······没有你好看就是了。”知了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总是这样容易害羞。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开始介意两人之间的差距。 “这话我爱听。”女人只当是对她的赞美,她踮起脚舔了舔男人敏感的耳后,当是赞赏。 这样的调戏搅乱了知了之前的不愉,也让他无法安心做事。他把女人拖到了饭桌上,递给她一双筷子,示意她先吃。当知了忙完了回到饭桌上后,看见女人无聊的把玩着筷子没有动菜,心里一喜还是问道:“不和胃口吗?”女人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没有你好吃。”男人差点哽住了,他急忙喝了两口粥,面红耳赤:“好好吃饭,大早上的想什么呢”女人爽朗的大笑,终于开始正常的吃饭。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这和谐的一幕。 “喂。”女人仍拿着了筷子,添了下唇。 “老板,您可算接电话了,我还以为您遇到什么不测了呢!”是尤磊的声音,作为总经理秘书的他此时的声线有些过于哀怨了,与他平时傲慢c欢脱的形象完全不同。 女人把筷子放到了碗上,尤磊的声音让她有些反胃:“我昨晚在‘极乐’这边,你应该能找到我的吧?嗯?我的尤大秘书。” “这个······呵呵,当然。”尤磊打起了哈哈,直觉告诉他老板好像不太高兴,“昨晚我们的人潜入极乐,在停车场发现了您的座驾玛莎拉蒂,这才确定您的位置。” “没遇到阻拦吧?” “你,你怎么知道?” 女人有些无奈,尤磊这遇事就慌的毛病是得改一改了。“给‘浮屠’备一份薄礼,立即送到‘极乐’这边。” “啊?······嗯,明白了。”尤磊严肃的接受了老板含蓄的批评,“那今天的股东大会······” “照常。”女人的声音毫无起伏,她挂了电话,还是给自己盛了碗粥。 “你又要走了。”知了明显有些失望,连吃饭都显得兴致缺缺。 “嗯,今天有个会要开。”女人放下了碗勺,用纸巾擦了擦嘴。 “那你快去,别误了正事。”知了调节了下情绪,勉强露出一个笑意。 看着男人这样勉强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心里的某处微微吃痛,女人犹豫的试探道:“下周五宽城有个慈善晚会,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吗?” 知了的心里瞬时涨得满满的却又立即泄了气,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这,这不太好吧?”他害怕有人认出他来。 女人思索了一下,想出了对策:“没事儿,就说你是我新任的秘书。” “那,那好吧。”知了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想必凭借女人的权势应该是个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是了。男人开始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女人来到了停车场,从lv的手提包里掏钥匙,一张照片被带了出来:那上面是个极其英俊的男子,及肩的黑发扎起了半个马尾,白色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里面好看的小麦色肌肤。照片里的男子正看着镜头,笑容极其邪肆。“怎么会是你呢?”女人喃喃自语,掏出了zipp一打火机,点燃了照片的一角,看着它徐徐燃烧c化为灰烬。忽明忽暗的火星照亮了女人的侧脸,那浓烈的沉重神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初遇 j大的开学季很是热闹,校园里挂满了彩色的热气球,外表靓丽的师哥c师姐们纷纷驻扎在路旁,引导着新生办理入学。作为交换生的慕枫已在j大住了两星期。生性开朗,外表阳光的他很快融入了集体。 今天是全校三年级的集会,所有学生都被要求出席。 体育大厅里人满为患,戴着耳机的慕枫和身边的人交谈了几句之后,就随意的翻着从武汉带过来的《百年孤独》,他正看到原著中家族第一代人霍·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死去的那个场景:“霍·阿·布恩迪亚独个儿留下的时候,他就在梦中寻求安慰,梦见无穷无尽的房间。他梦见自己从床上站立起来,打开房门,走进另一个同样的房间,这里有同样的床,有同样的藤椅,后墙上也有救命女神的小画像。从这个房间,他又走进另一个同样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门又通向另一个房间,然后又是一个同样的房间······就这样,无穷无尽。他很喜欢从一个房间走进另一个房间,很像走过两排并列镜子之间的一道长廊······随后,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摸了摸他的肩膀。于是,他逐渐醒来。从一个房间倒退到另一个房间,走过漫长的回头路,直到在真正的房间里见到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可是霍·阿·布恩迪亚迁到床上之后过了两个星期,有一天夜里,他在最远的一个房间时,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摸了摸他的肩膀,他却没有往回走,永远留在那儿了,以为那个房间是真正的房间······”慕枫就坐在那里,明明穿着和别人一样的系服,却好像总是隔着什么。旁边的几个男生故意吹了声口哨,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倒是离他近的几个女孩,因为他出色的样貌c文雅的举止不时红着脸偷窥他。慕枫看书看的很认真,实际上这本书他已经看过几遍了,其实他也不算是特别喜欢文学的人,但在离开武汉的时候,除了换洗的衣物,多余的东西好像就只有这本书,或许慕枫是真的喜爱这本书吧! “你喜欢这本,真奇怪。”淡漠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同时还有周围的起哄声。“她谁啊,你认识吗?”“真大胆,居然敢勾引我们院的帅哥。”“真的耶,那男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好帅啊!”“是呀,感觉都能当咱们院的校草呢!”······ 慕枫抬起头,眼前的女子穿着与他不同的系服,她有着及肩的黑色短发,眼神是那样熟悉c深邃。对了,她是自己在车上见过的那个抽烟的女人。此刻,她穿着肥大的系服,背着双肩包,太过学生气差点让他认不出来。 “怎么,这本书难道不好吗?”慕枫迎着她的目光,温和有礼。 “也不是,只是这个年纪的人不会太喜欢。”站着的女孩顺势坐在了慕枫身边。 “哦?” “前两年发布了一个‘死活读不下去排行榜’,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可是排在《红楼梦》之后,位列第二呢!”女孩冷淡的声音带上了点儿调侃的味道,慕枫知道她在笑。 “好像是有过这么个排行榜。虽然我不是什么特别热爱文学的人,但难得这本书看了好几遍。”慕枫的声音也染上了笑意。 “这倒是稀奇,你喜欢哪一段?”女孩有些较真。 慕枫细细思索起来:“我是一个没有回忆的手工匠,剩下的唯一梦想就是被人遗忘。” “我以为你会喜欢‘回忆说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 男子微笑:“你呢?你更喜欢哪段?” “我想想······嗯,‘正因为当初对未来做了太多的憧憬,所以对现在的自己尤其失望,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么?”慕枫无意识的跟着重复了一遍,“这句我也很喜欢。” 女孩对慕枫笑了笑,站起身来。瞬时,慕枫也跟着站了起来:“等等。” “还有事么?”女孩很是疑惑。 “生物系,慕枫,你的名字?”慕枫也不知怎么了,平时要女孩儿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么急切过,他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 “历史系,莫邪。”慕枫大概是不知道如果按他以前循序渐进的方式来的话,女孩只会觉得他婆婆妈妈。 他看着莫邪远去的背影,有些挫败,很少有女孩对她这样“冷淡”。我会不会问得太唐突了,下次也许该先铺垫一下。他理性的反省自己,最后还是坐了回去,百无聊赖的翻着他的书。 “莫邪?也不知是哪两个字?”慕枫期待着能够再次碰见那个女孩,把她的名字问清楚。 经过了好几个中年大叔公式化的魔音入耳,年级集会终于结束了。 慕枫背着单肩包立即往宿舍走,作为交换生的他,在j大实在是比较闲,正好一下午没什么课,他想去见见他的老朋友。没办法,在宽城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熟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在宽城最繁华的地段红旗街上有一扇十分不起眼的窄门,门上不起眼的门牌上画着烫金的字体“eden hall”。这里居然是宽城最好的酒吧所在。 慕枫推开大门,又轻轻的把门带上,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为什么酒吧的门非得这么厚重呢?” “那是为了将外面的世界屏蔽,为忙碌奔波的客人提供一个可以暂时栖息的场所。”穿着白色衬衫c黑色马甲c戴着黑色领结的年轻男子转了过来,隐晦的灯光下,他的面容平凡无奇,眼神极富韵致,擦拭酒杯的动作十分温柔仔细。 “暂时的栖息么?确实。”慕枫接近了吧台,“飞扬,好久不见。”他张开了双臂,微微前倾,作势要给吧台后面的人一个热情的拥抱。 “慕枫,你果然来了。”面容平凡的男子也张开双臂。 眼看着两人将会抱在一块,就在此时,慕枫捂着胸口直直倒退,“飞扬,为什么打我?”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谁让你把我一个人扔在曼谷机场。”飞扬声色俱厉。 “我不是有急事嘛!······说真的,你下手真狠。”慕枫装模作样的揉着胸口。 “靠,什么急事,追空姐sara算什么急事。你们俩在航班上就一直眉来眼去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飞扬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的谎言。 “你真是,嗯,目光如炬······再说,朋友不就是拿来卖的么?好啦,别生气了,我不是把aria留给你了吗?” aria是慕枫请来的导游兼翻译。是留着棕色b一b一头,处事十分干练利落的泰国女子。 “你居然还跟我提aria,她从机场就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一会儿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一会儿又问我对她的印象和看法,从七大姑问到八大姨,就差对我进行人事调查了。她的居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一向精明的慕枫也有失策的时候,他将飞扬的怒火完全点燃了。 “你不是这么容易失控c急躁暴怒的人。咦,难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拖着腮边的慕枫若有所思。 他这一问,飞扬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难道,她把你睡了?”慕枫的声音没有压低。旁边的几个服务员的头压得更低了,他们从自家老板开始发火时就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的战火。 “慕!枫!”这两个字听起来更像是警告。 “咦,她真的把你睡了······嗯,其实以aria的姿色来讲,你也不吃亏。怪不得她在推特上几次问我什么时候会再来曼谷,我还纳闷呢,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慕枫的尾调微微上扬,使得原先的声线变得十分暧昧c引人遐想。 “你c去c死c吧。”某人咬牙切齿,一反先前的疾言厉色,声音沉静的令人害怕。 “别这样嘛!我要是真挂了,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花花草草可就得往你身上扑了。咱们的飞大老板虽然长得没有我帅,可魅力一点儿都不比我少哦!”某人厚颜无耻的程度总是超出我们的想象。 “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损友。”飞扬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平时整齐利落的样子不见踪影。 慕枫伸手整理了飞扬的头发和领结:“好啦,我们的店长要时刻注意形象······对了,亲爱的bartender,可以给我一杯绿色蚱蜢吗?和原来一样,多加鲜奶油,谢谢。” 飞扬深吸了口气,恢复成镇定自若的样子:“抱歉,请稍等一会儿。”作为调酒师时,他是最好的。 很快,一杯淡绿色c装饰着薄荷叶的鸡尾酒被端了上来。 “您请慢用。”飞扬微微低着头,握住了酒杯的杯脚部分,将这杯酒轻放在慕枫前面的吧台上。 慕枫握住酒杯,细细呡了一口,如丝绸般润滑的香甜气息划过喉咙,舌尖还残留着多余的甜味。对于已经吃过饭的他来说,这杯酒正如饭后甜点一般适用。 “不愧是cip国际职业调酒师大赛的冠军。每次的grassh一pper(绿色蚱蜢的别称)都能带给我不一样的细微感受。也许,你真的是全国最好的bartender呢!”慕枫难得衷心的夸奖。 “您的话只能对一半。” “哦?” “我是全亚洲最好的。至少,目前仍然是。”飞扬抬起头来看他,眼神熠熠生辉,完全掩盖了酒吧里的灯光。 “那么,全亚洲最好的调酒师为什么要窝在宽城这个小地方呢?”慕枫换了个姿势,像没有骨头似的瘫在了吧台上,透过三角形的鸡尾酒杯看他。玻璃的折光淹没了他眼里的锐利。 “嗯,这个······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老家可是宽城的,所以我在这儿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倒是你,放着生物系最好的武大不读,跑这儿来当交换生,这样的行为才可疑吧?”飞扬开始扫壁橱上的灰尘,语气漫不经心。 “算了,就知道瞒不过你······那个,我失恋了。”慕枫有些难为情。 飞扬停顿了一下,立刻飞奔过来按住他的肩:“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失恋了。” 飞扬拍着他的后背“谁干的?来,哥们告诉我谁干的?是哪位女侠这么正义凛然c大义灭亲?她这样的行为是该点赞的啊!” 慕枫忍了:“和我同校的一个女生。” 飞扬的眼睛越来越亮:“是那个总是害羞的邻家小妹,还是那个戴眼镜的高冷学霸诶,算了,不管是哪个,我都会献出我的膝盖。” “那个,那个‘邻家小妹’和我分手也有两年了,‘高冷学霸’去年出国的时候就已经和我断了。”慕枫又一次忍了。 “额,都不是吗?谁叫你换女友换得那么勤?” 慕枫忍无可忍:“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们儿?·······正常的情况不应该安慰我一下吗?” 飞扬终于端正了神色:“抱歉,抱歉,我以为向来风流的慕大少是不需要人来安慰的。” 他歪了歪头,“不过,这样,也很好。你以前总让我感觉不像个孩子。” 慕枫横了他一眼:“什么孩子,我这叫青春活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老气横秋的?明明年纪就不大······” “我?老气横秋?”飞扬哭笑不得,“你可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难得一见的豪迈。 “喂,笑够了吧?”慕枫很是不悦,却偏偏无可奈何。他坐够了,走过去,躺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那么,你今天难道是来向我诉说情殇的?······你不是一向喜新厌旧的么?”飞扬终于关心起朋友的心理健康。 “倒也不是。”慕枫闭着眼冥想,“那个,我今天遇见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飞扬越过吧台,坐在了慕枫做过的高脚凳上:“哦,什么样的人?” “嗯······冷淡,疏离······总觉得,觉得,怎么说呢?······空洞,对就是很空洞。”慕枫一边回想,一边皱眉。 “空洞······怎么说?”飞扬不太舒服,他没有慕枫高,只能脚尖触地,他总觉得不踏实。 慕枫想了很久,久到飞扬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了准备上前查看一下。突然,慕枫坐了起来:“······有人想要钱,有人想要权,有人想要爱,人类总有各种各样的,或者说,使人充实······我在她身上看不到,所以才觉得空洞。”慕枫的手无意识敲击着沙发。 “无欲的人吗?······是你的朋友吗?”飞扬换了一个矮一点的凳子,舒服极了。 “······算是吧!” “算是?······”飞扬到底没有拆穿他,“去接近他吧!唤醒他的,或者把你的给他,怎样都行。” “为什么?”慕枫没想到飞扬对于不认识的人也能这么,嗯,热心。 “你担心她吧?”飞扬白了慕枫一眼,他太了解他了,“没有c没有动力的活着······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慕枫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后怕,他紧紧/合住了双手,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凉意。 飞扬的左手搭在右手上:“所以我喜欢野心勃勃的人类c炙热奔腾的c永不熄灭的热情。”他看了慕枫一眼,“你很冷吗?” 慕枫搓了搓手:“好像,有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 分裂 鸽子窝公园,凌晨四点。 天色黯然,海面的尽头突然渗出了些薄薄的曦光,只是片刻,太阳便从情人的挽留中挣脱出来,渐渐完整了轮廓,多情的水花只留住了点点余晖,像是舍不得这告别似的,长情的太阳脱下它贴身的衣裳作为相约再见的信物,小性子的情人便拽着它的衣裳沉入海底。难舍难分的告别后终于迎来了晨曦,远远望去,就像火焰一般愈燃愈烈,蔓延开来,燃透了整个天幕。 这一幕使沙滩上那个半人高的孩子激动坏了。穿着无袖浅绿色连衣裙和白色休闲外套的孩子赤足站在浅滩上,往来的潮汐偶尔没过她的脚踝,她转过身来,挥舞着手臂:“哥,日出啦!”沙滩上,巨大的遮阳伞下,躺在躺椅上浅眠的男人这才醒来,他一边揉着眼眶,一边回应:“嗯,看到了。”他往上扯了扯下滑的毯子,“小鹃,别玩得太久,容易感冒。”淘气的孩子只给他留下了背影:“知道啦。”不知她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转眼又跑得更远了些。 躺椅上的杜若无奈地笑了笑,对于这个妹妹他一向毫无办法。这个假期,他来秦皇岛主要是为了陪杜鹃度假,其次,才是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杜若和杜鹃都是孤儿,哥哥杜若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兄妹俩的感情很是深厚,再加上杜鹃又有社交恐惧症,杜若对她是又怜又爱,说是掌上明珠一点儿都不过分。杜鹃不想去学校上学,杜若直接将老师请到家里来教她;杜鹃看中了名贵的斯芬克斯猫,杜若毫不犹豫地买来“少爷”送给她;杜鹃想来秦皇岛看日出,杜若也不怕麻烦地将鸽子窝公园清场以防陌生人吓到她。可以说,杜鹃如今这样天真浪漫,有些骄纵的性子都是杜若宠出来的。 杜若被杜鹃叫醒后睡意也退了,他干脆坐了起来,一起身,舒适的薄毯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衣和牛仔裤。他从旁边简易的小桌上抽出一份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薄薄的几页纸很快就翻完了,像是意犹未尽似的,他又来回翻了好几遍,在合上纸张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充满意味的笑容。杜若招了招手,把远处的刘升叫了过来:“你看看这个。”他将资料随意的递了过去,喝了口果汁。刘升仔细地看了一遍:莫邪,19岁,宽城人,j大三年级历史系学生。养父秦拓,32岁,从事古玩行业,资产颇丰,有个弟弟秦浩,已经成家······ “这些资料都记录得很详细,时间,年份都很清楚,应该没有什么疏漏的”刘升试探性的总结道。 杜若停止了咬吸管,他瞟了一眼刘升手里的资料,慢慢悠悠地说:“这份资料被处理过了。” 刘升很是惊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习惯,记录的习惯。人的记忆会逐日递减,所以对目前发生的事人们往往记得最深刻。同样,越是遥远的事越容易被淹埋,所以人的生平总是习惯近期的事件并且下意识地模糊远期的事件,这就导致了青年,壮年的记录远比童年,青少年丰富的多。你看这份档案,童年,青少年,成年三个时期的记录都很详细,甚至篇幅都差不多,这不符合正常人生平的记录习惯,所以我怀疑这份档案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份了。”杜若将脚从人字拖里解放了出来,盘起了双腿,拉过背后的薄毯将下半身盖了起来。 “那我们要不要再查一查?”刘升有些蠢蠢欲动,天性好胜的他被激起了斗志。 年轻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单手支着下巴,语气十分笃定:“相信我,你再查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我们是做情报的,应该知道造一份假的档案并不困难,对方既然敢在这上面留细节,估计也不怕有人查,这上面的每一个字应该被反复核实过了。” “那这份档案······” “把它直接交给张谨之。” “啊?” 杜若的眼里这才有了笑意:“他要一份档案,咱们就给他一份档案。” “对啊!”刘升兴奋地拍了拍脑子,拿着资料急匆匆的走了。 “莫邪。”杜若抿了抿嘴,像是会议之前果汁的味道,“很不简单呢!” 男人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了。 他站了起来,看见了那个蹲在浅滩上的孩子,朝她呼喊道:“小娟······快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正在玩沙子的杜鹃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里的沙子,小跑到海边把手洗干净了才往杜若这边靠拢。 杜若看着飞奔而来的妹妹顺势把她拢在怀里:“小娟在玩什么?” 杜鹃拉着杜若坐在了躺椅上:“堆房子。” “哦?什么样的房子啊?” “梦里的房子。” “那是什么样的梦呢?可以告诉哥哥吗?”杜若重新扎紧了杜鹃被风吹散的头发。 “我梦到很多很多的旧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但他们都不动,哥哥,他们是都死了吗?” 杜若的手一顿:“那小娟害不害怕?” 杜鹃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哥哥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杜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真是个好孩子。” 杜鹃看哥哥这么的高兴,她决定顺杆爬:“哥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哥哥,为什么非得吧‘少爷’留在酒店里啊?它一只猫在酒店得有多孤单啊?” “我们是来海边看日出,气温比较低,海风又很大,‘少爷’呢,比较怕冷,所以留在酒店比较安全。” “可是一直呆在酒店的话,‘少爷’肯定会闷的啦!”杜鹃来回地拉扯着杜若的胳膊,表情委屈极了。 “好啦,我答应你我们明天出来玩的时候再把它带出来就是。” “真的?”杜鹃拽着杜若的胳膊,小身板依偎着他。 “真的,真的。”杜若递了盘点心过去,“来,先吃点东西,你肯定饿了吧!” 等杜鹃吃得差不多了,杜若又把薄毯扔给了她:“这里风大,把衣服的扣子系好,把这个也披着,知道了吗?” “知道啦!”杜鹃叹了口气,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得啰嗦。 等她窸窸窣窣的穿好了衣服,杜若又递了一张纸给她:“接下来,我们来探讨一下你上学期的期末成绩。” 杜鹃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不复平时的娇俏可爱,反倒颇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杜若看了心疼极了:“好了,这只是上学期的成绩单而已,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杜鹃的小脸这才稍微好看了些。“嗯,整体来说,还比较满意,你看你的数学考了110,物理考了92,这两门都考得挺好,化学85,也还行,英语,我看看,有98,比上次高了很多,也算是进步,但这个语文,怎么就只有83,你看看居然比化学还低,这也太低了。” 杜鹃低着头,紧紧揪着裙子:“哥哥明知道我不擅长语文。” “哥哥知道你语文不好,可也没逼你考高分是不是?”杜鹃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那这样吧!还是给你设一个小目标,下次考试,语文这科的排名至少要提前,好不好?这不过分吧?” “嗯,那好吧!”杜鹃几乎没什么不乐意。 “那我们再看看你的语文到底是哪里考差了······” 两兄妹就考试成绩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从成绩到排名,从分数到措施,等到杜鹃心甘情愿地答应了几个杜鹃提出的条件后,这个话题才正式结束。 此时已经六点了,杜鹃从今天凌晨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杜若把她放置在躺椅上,用毯子围的她严严实实的,杜鹃很快睡着了。 坐在一旁的杜若却十分反常,纯净的脸上满是阴骘。明明都已经洗过脑了,为什么还会记得?他的右手鬼使神差地就要傅上杜鹃的脖子。就在这时,他的左手突然阻止了他,不,我不能?为什么不能?杜若的眼神越来越阴骘,他的右手托着左手缓缓接近了杜鹃的脖子。当他的右手碰到了脖子上的肌肤正要握紧之际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此刻,杜若的手里已蓄满了泪水,这和他依然很是阴骘的眼神十分矛盾,因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的冲散了眼睛里的戾气。杜若机械的松开了手,眼里弥漫着纯净的忧伤,满满都是美人鱼化成的泡沫。 大海翻起浪花,带着无人可挡的锐气向沙滩袭来。半大的脚印被冲刷掉了,歪歪扭扭的 房子也被冲垮,一大群驻留在海滩上的白鸽惊起一片······可惜,这与杜鹃毫无关联,因为她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 温情 已是太阳落山的时刻,宽城的古玩街慢慢热闹起来。临界的店铺不急不慢的开门营业,柜台上总有那么几个睡眼朦胧的小伙计,只有当客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平时的机灵。宽城的天黑得很早,有的店铺早早的开了灯,是那种十分柔和的光线,在此刻天色的映衬下并不怎么明显。白日里冷清的街道也多了些人气,此时正值孩子们放学,上班族下班的时刻,总有那么几个熟悉的面孔从这里经过,许多饭后散步的老年人也会走到这里看看,偶尔经过的情侣也会到处逛逛图个新鲜,那种专门来挑古玩的,毕竟是少数。 背着双肩包,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在路口和小伙伴分手之后就走进了这条古玩街,沿途总是有人和他打招呼,看起来很是熟识的样子。他的年龄看起来只有六七岁,五官都没有长开:明亮的眼睛,整齐洁白的牙齿,两个小小的酒窝,平整干净的头发,一看就是那种勤奋的好学生,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他穿着纯棉的白色t恤儿和灰色休闲裤,这样简洁素净的搭配实在是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其他孩子:穿着上没有一点孩子气的活泼,反而过于沉稳了。他昂首挺胸地走路,轻车熟路的踏进了丧志居的门槛。 “哟,小皓月这么早就回来了。”正当值的小时走过去弯腰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眉眼弯弯。 “小时姐,不要再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个‘小’字啦,都说过好多次了。”秦皓月小朋友表情眉都出来了,极像蜡笔小新。 “好可爱。”小时又情不自禁的去揉他的脸,一脸陶醉。 小朋友一脸表示抗议:“不要老摸我的脸了。”可惜被萌到了的某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软,好滑,手感好棒。 “小食街(小时姐)······”小皓月的发音都跑了,“老实说懒女事实不清,你不嫩么我。(老师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摸我)” 小时被他逗笑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谁让你是小孩子呢!”她摸够了小皓月的脸,转而去蹂躏他的头发。 就会欺负小孩子,哼,画个圈圈诅咒你。小皓月只能在心理yy。 等到秦皓月连发型也乱七八糟的时候,小时终于放过了他。 或许是自觉理亏,小时解释了几句:“别老嘟着嘴了,这是姐姐喜爱你的表现。” 你确定这是喜欢,不是那什么,那什么来着,调戏。小朋友望着小时,半信半疑。 要是小时能听到他的心里话,肯定会回他:就是因为喜欢才会调戏啊!估计到时候小朋友只会更郁闷。 逃脱了小时的魔爪,秦皓月终于顺利到达了三楼,他将书包放在沙发的客厅上,摘下了脖子上的红领巾之后就卷起了袖子。是的,他的确是要去做饭,在和大伯秦拓“同居”的日子里,他承担了所有伙食,由此可见,某人是真的很丧心病狂。啊哼,频道错了,秦皓月小朋友虽然只有六岁,但因为摊上了两只非常不靠谱,经常出国的名叫爹妈的生物,很早就学会了自力更生,自强不息,自己动手。所以承包伙食这个事情,完全是我们可怜的小朋友被摧残习惯了,自然而然的行为。秦拓看他这么积极又能干,本来就比较懒的他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了,这告诉我们什么:坏毛病都是有人惯出来的,所以我们的秦拓大叔在通向懒癌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正准备下厨房的小皓月惊讶了一下,就在刚刚他居然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好奇之下,他一路小跑到了厨房,整个人就定在那儿了,小朋友甚至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在灶台上,一个卷起衣袖,半扎着丸子头,系着明显小很多号的皮卡丘围裙的魁梧男人正在忙碌,他右手挥舞着铲子,左手握起铁锅,将锅里的土豆片翻了个各儿的同时又往里面加了好几种佐料,在放了鸡精之后又将之盛到了盘子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颇有几分值得观赏的美感。炒完这盘菜的男人终于看向门口,勾起了嘴角:“小皓月回来了。”秦皓月走了过去,不及秦拓腰的他抱起了秦拓的大腿,语气有些酸楚:“······大伯······”他被秦拓感动了。在他有意识以来,就连爹妈都没亲手给他做过饭,一方面是这两口子做饭都不行,经常是在外面下馆子,另一方面,即使在家里吃饭,也都是请来的保姆做的饭。其实小皓月刚出生的那几个月,飘月,也就是皓月他妈,还是亲手做过一些迷糊之类的东西喂过他的,只不过小皓月不知道罢了。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要追溯到飘月结婚那会儿,当时两口子刚结婚没什么经验,这导致了刚度完蜜月的飘月怀孕了,她当时只有二十二岁,秦浩当时也很年轻,两个人本来没想那么早就要个孩子,秦皓月的到来其实开始是不被期待的,但毕竟血浓于水,飘月没能狠心,还是将他生了下来。之后,或许是措手不及,或许是还没有准备好,这两口子都有有意无意的回避着他。等他们终于准备好光荣得晋升父母的时候,却又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全世界到处跑。这一系列的原因叠加起来,导致了小皓月的爹妈确实没有亲手为孩子做过饭,这一点其实小皓月是很介意的,但因为他不说,所以不靠谱夫妻俩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秦皓月很感动,但他的大伯好像并不能体会他的心情,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的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去,写作业去,别在这儿妨碍我。”将小朋友赶走之后,秦拓又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今天心情十分不错的他居然哼起小调儿来:“······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的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这是由小虫作曲,女歌手李丽芬于1993年演唱的一首具有中国古典风格的歌曲,名为《得意的笑》,李丽芬质朴大气又略带潇洒的嗓音,不温柔,不娇媚,甚至有些男性的意气风发,使得这首歌当年一经推出便大获成功。 被赶出厨房的秦皓月闷闷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不知往哪里放的双手,不断调整的坐姿都表现出了他的无所适从。随意一瞟,他就看见了茶几上的杂志《花花公子》,封面上那个画着浓妆,举止挑逗的女人使这个纯情的孩子变得十分羞愧,更加局促不安。他几乎是立刻就转移了目光,脸颊上可疑的红晕怎么也消不掉。 突然,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拾起了茶几上的《花花公子》,“秦拓,你的杂志不要随便乱放,别带坏小孩子。”主人的语气很有几分谴责的味道。秦皓月抬起头,一个浑身冒着水汽,穿着家居服,用毛巾擦拭头发的年轻女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她有着及肩的短发,白皙的面孔。从厨房里杀出的他秒懂了目前的形势,他表情讪讪,语气谄媚:“这些东西我会全部处理干净,绝对不会影响小孩子的。”说话的同时,他又从沙发的缝隙里,电视机柜的抽屉里各翻出了几本杂志,他点了点数,拔腿就往他的卧室跑,样子滑稽极了。刚洗完澡的女人随意的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拿起连续按了几下,液晶电视的超大显示屏上便出现了《喜羊羊与灰太狼》。女人依旧擦拭着她的头发,她侧着头,微闭着眼睛,平静极了。 “你是大伯的女朋友吗?”沉不住气的秦皓月先开了口,他专注的看着电视,眼角的余光却打量着旁边的女人。 “你觉得呢?”女人的声线有些飘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秦皓月的手指拂过眉毛,有些紧张,有些不悦:“感觉不太像。” “怎么不太像?”她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愉悦。 敏感的秦皓月放松了不少:“大伯从来不把那些姐姐往家里带,有次有个漂亮姐姐来这里找他,她连这里的二楼都进不来。” “是吗?”女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个好看吗?”她指了指屏幕。 “不好看。” “抱歉,我以为你会喜欢。” “小孩子才喜欢这种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那我换台了。” “嗯。” 于是《喜羊羊与灰太狼》就这样被拦腰折断,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而庄重的悬疑推理剧《神探狄仁杰》,画面上胖胖的狄仁杰对着李元芳说出了那句经典的话:“元芳,你怎么看?”坐在沙发上一大一小很有默契的开始看剧。 当秦拓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一刻,他觉得人生很圆满,他朝着他们俩喊道:“别看了,洗手去,开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 谋定 “嗯哼。”秦拓咳嗽了一下,向秦皓月郑重介绍道,“这是以前和你说过的莫邪姐姐,她在j大上学,小皓月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向她请教。” “莫邪姐姐好。”秦皓月的家教极好。 “你好。”女人挑了挑眉,她还是不怎么习惯“姐姐”这个称呼。 “这是我侄子秦皓月,你应该有印象,我们都喊他小皓月。”秦拓接着向莫邪介绍。 “小皓月真是······嗯,很早熟啊!”莫邪本来是想随便夸一句可爱什么的,她想了一下,还是把“可爱”这两个字收了回去,哪有可爱了?明明一点都不可爱,这不苟言笑,故作老成的样子简直就像······ “你看出来了。”秦拓的注意力都放在莫邪身上,他转过头和她耳语,“小皓月这死性子和他爹一模一样,一样的都不招人喜欢。”最后一句话颇有怨念。 秦皓月很不喜欢这种把他排除在外的感觉:“你们在讲什么?是不是大伯你又讲我坏话了?”明明是威胁的话却偏偏说的十分不在乎,好像只是讨论明天的天气如何如何。 “额······没有,绝对没有。”秦拓立刻警醒,差点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真的?”小皓月十分怀疑。 “真的,真的,赶快吃饭,菜都凉了。”秦拓开始转移话题,他夹了许多菜到莫邪碗里,“怎么样,好吃吗?” 莫邪每道菜都尝了一遍,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那就多吃点。”秦拓又夹了些菜,连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看着快要堆成小山的菜,莫邪有些无语,她扫了一眼对面默默扒饭的小朋友心里有了计较,她把秦拓刚夹到碗里的菜又夹给了秦皓月:“小皓月也多吃一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话毕,她又从盘子里夹了些别的菜给秦皓月,对着秦拓说道:“小拓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也给你侄子夹些。” 被点名的秦拓只好也给秦皓月夹菜。小朋友强忍着激动:今天大伯,给他做了饭,又给他夹了菜,真是太幸福了。额,这个,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满足并且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 又有一筷子菜被夹到莫邪碗里,她抬头,是秦皓月,莫邪有些疑惑。 “爸爸说,要多照顾女孩子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还在强装镇定。 莫邪在心里否定了之前对他的看法,这小子还是挺可爱的嘛!心情不错的她吃得越来越快,碗里的饭很快见了底。其余的两个也吃得七七八八了。 秦皓月把碗摆好:“我吃饱了,写作业去了。”他从桌子上跳下来,走过客厅的时候顺走了他的书包。 “那我也回房了。”莫邪用纸巾擦干净了嘴就要离席。 “等等。” “还有事吗?”她一抬手,纸巾沿抛物线进入了垃圾桶。 秦拓斟酌了一下词句:“你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说完,他紧张的瞅了一眼秦皓月的房间,发现房门紧闭着,随即松了口气。 “不舒服······你指的是它吗?”莫邪伸出了右手。突然,像是变魔术一般,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手心里冒了出来。等一切停止的时候,凝神观察,那像是一把剑的尖端,在灯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已经见过许多次的秦拓还是觉得这一幕过于诡异,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试探着伸出手来,有些发抖的靠近了莫邪手心的剑。 “别碰剑刃这边,它很听话,也很锋利。”莫邪看出了男人心底的恐惧。 秦拓摸了摸剑背的这面,感受到属于冷兵器特有的质感。手沿着剑背一直向下直到触到了女人有些温热的掌心:“真的不疼吗?” “都说过好多次了,真的不疼,你完全可以把它视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莫邪动了动念头,手心的剑就立刻缩回了她单薄的手掌里,看起来毫不费力。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它有什么异常。” “······记得没有啊······诶呀······”女人的脸色愈发郑重。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说呀!”秦拓很是着急。 “也没什么······前段时间在火车上的时候它有一瞬间震动了一下。”莫邪也在慢慢回忆,“那个瞬间,我并没有感受到威胁,反而觉得很熟悉,就像是,一种召唤······但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后来也就没有上心。” “熟悉······召唤······”秦拓神色难辨,他垂下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在他的心里,没能参与莫邪的过去,他感到无比遗憾。 “你怎么问我这些?可是发生了何事?”莫邪对自己一手带大的秦拓十分熟悉。 “你对中国超自然研究所了解多少?”秦拓直奔主题,开门见山。 “你居然知道他们?”莫邪有些惊讶,她一直以来都希望秦拓回归正常的生活,很多事情都选择了隐瞒,“那是一群难缠的疯子,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成立的?我能注意到他们,还是多亏了‘文/革’,正如名字那般,他们对于超自然力量十分着迷,如果不小心落在他们手里,所料不错的话,我应该会被拿去做实验吧!”莫邪自嘲一笑,“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应该很具有实验价值才对。” 秦拓的表情很冷,他一点都不喜欢对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但是该说的事还是要说:“大概在十年以前,我手上有一颗棋子成功混了进去。我告诉他除非是与宽城有关的行动,否则绝不联系。就在几天前,这颗棋子传回了第一条消息,说是,他们往宽城派了人手,里面有中超研的高层,目的不明。” 莫邪苦思冥想了许久,喃喃:“难道······”她按住了男人的双肩,“秦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你说。”秦拓的手拍了拍她的背。 “我记得你问过我,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记得,你说,和湛卢剑有关,我以前也找过这把剑,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思来想去,问题可能就出在这湛卢剑上,当年,因为一些原因,湛卢剑中残留我的力量。当时,我急于你父亲的伤势,没能将剑带走致使它遗失。” “莫非。”秦拓灵机一动,“莫非这湛卢剑落入了中超研手里。” “很有可能。”莫邪继续补充,“其实就算这剑里有我的力量,只要我的力量不暴露,他们也感应不到我的位置。” “不暴露······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说的在火车上感受到的剑的震动。” “只能这样推测了,在几日前的火车上,因不明原因引发了我体内莫邪剑自发的震动,造成了我的力量外溢,而持有湛卢剑的中超研通过剑里我残留的力量与我溢出的力量相互作用,最终推断出我大致的位子。” “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但我有两个疑问,第一:我记得中超研的总部离宽城这个小地方很远,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湛卢剑真的能感受到你手里的莫邪剑吗?第二:我父亲去世是在1993年,那么湛卢剑得到你的力量也就在那前后,距今为止,也有22年了,你的力量在湛卢剑中能保存那么久吗?”秦拓不愧是莫邪带出来的,两个人的思维方式都是一样的。 “你问的很对······湛卢,五大盖世名剑之首,十大名剑排行第二,我手里的莫邪剑排在它后面,二者都属于神器的级别,可惜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测了。”莫邪手托着腮,面无表情。 “那依目前的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秦拓马上换了个思路,对于这种违背常理的东西,他的了解远不如莫邪。 “按兵不动吧!至少在确定中超研此行的目的之前。如果他们真的是冲我来的,那么,与我唯一有关系的湛卢剑一定会被一起带来,那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之盗出。” “可是,也不排除他们以湛卢剑为诱饵引你上钩的可能。”秦拓细细思索道。 “有道理,但你忽略了两点,第一:在你的棋子没有暴露的情况下,在计划引我上钩之前,你觉得他们第一步会做什么?”莫邪眯起了眼睛。 “得确定你仍然在宽城这个地方。” “没错,所以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湛卢剑大概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宽城,既要达到一种宣传的效果,来确保我得到了这个消息,又要合情合理的把一些无关的人也搅进来从而来模糊他们真正的意图,不至于打草惊蛇。” “你是说······” “能够同时保证这两点的法子并不多,不是吗?我们只要留意一下最近的大型活动应该就能有所收获,而且既然是公共场合,那么为了不引起群众的恐慌,有些手段肯定是不能用的,所以,即使不能将湛卢剑盗出,我们也有很大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那你说的第二点又是什么?” “第二么,他们也不确定我一定会来,我有种预感莫邪剑自发震动这种低概率事件只会发生一次,而且,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我留在湛卢剑里的力量也该耗尽了才是,换言之,他们手上的湛卢剑已经失去了甄别的功能,那么我会不会为了一个不再产生威胁的东西赴险,这就难说了。所以,即使有准备也不会很充分。” “如果没有威胁的话,我想知道你想要湛卢剑的真正原因,你可别告诉我仅仅是因为它和老爹的死相关。”秦拓对于莫邪也是十分了解。 “当然不是。”莫邪松开了秦拓的双肩,给自己和他分别倒了杯热水,女人吹了吹滚烫的杯面,脸色被水汽模糊了,“湛卢剑已经不是以前的湛卢剑了,它极度危险。” “那中超研更没有理由把它拿到大庭广众之下了。”男人抿了口水。 “这么说吧,拥有我的力量的湛卢剑,相当于被封印了,确实很安全,但一旦我的力量耗尽,它就是把凶器,像你父亲那样的悲剧就会重演,至于中超研,我只能说在湛卢剑的了解上他们远不及我,其实我也很好奇,他们研究了二十多年,究竟能将湛卢剑应用到什么程度呢?”莫邪的表情有些兴奋,就连她体内的莫邪剑都能感受她的心情。 “好吧,我支持你的决定,我们一起将湛卢剑弄到手,不过这需要你向我保证重新封印它对你并没有生命危险。” “当然,我向你保证。”莫邪很愉快地答应了他。 “那就这样吧!我在宽城还有些势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让他们去找中超研的落脚点吧!”秦拓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当初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我准备了一条通向国外的后路。” “国外,你太紧张啦!”莫邪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其实我在耶路撒冷还有些旧识,如果真到了出国那一步,我会让你见一见他们。”这其实是一种邀请:如果这一战败了,你就来我的世界吧! 这一刻秦拓居然有一瞬间希望这一战败了算了,但他很快便恢复了理智:“看来,我的撤退计划得做一些调整了。” “辛苦你了。”莫邪这话说得十分诚心,在他们相互扶持的这二十多年里,秦拓的努力,她很清楚。 “以我们的交情有必要再说这些吗?······好了,我得走了。”换完了鞋子的男人正要下楼。 沉浸在感动里的莫邪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事,直到秦拓出了丧志居,她才反应过来:该死,这混蛋又把碗留给她洗了。洗碗,这件事几乎可以说是莫邪最讨厌的家务,没有之一。 正在厨房里跟油渍战斗的她一脸嫌弃。 蠢货,你明明是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了······这声音飘渺又魔魅,像是魔鬼的恶趣味:它微笑或哭泣,并非真正的喜悦或忧伤,只是看起来像罢了。 诺大的厨房里只有水流和洗碗的声音。莫邪把洗洁精倒在手上,水流正在冲走她手上的油渍,又滑又湿,难受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 浮屠 宽城,朝阳区,和睦家医院。 暖暖的阳光洒在郁郁葱葱的绿植上,穿透了清澈的人工湖面,地下游动的鱼群清晰可见。三三两两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护士及家属的陪伴下漫步,有的立在两人宽的小桥上遐想,有的坐在湖边的座椅上沉思,这里是医院的中庭,供病人停留休息的地方。 一位穿着黑色背带西装裤搭配白色衬衫,头戴黑色棒球帽的中年男人左顾右盼了许久,看见桥头有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十分着急的他就往那边走,他一手夹着黑色西装外套,一手摘掉了头顶上的棒球帽。 “请问,这位先生,卫生间怎么走?”他的语气很客气,表情却有些僵硬。 轮椅闻声转了过来,首先出现在中年男人眼里的是一只异常白皙修长的手,然后是一张有些病色,五官却十分俊美,细腻的面孔,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这边,直走,左转。”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声音低沉,单薄,显得有气无力。 “谢谢。”中年男人道谢之后就往卫生间走,他的背影高高瘦瘦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自有一股年轻人的精神劲儿。 轮椅上的男人收回了目光,转了个方向,看着湖面,继续发呆。他穿着白色修身的衬衫和一条浅灰的卷边休闲裤,轮椅脚踏上是白色系带休闲皮鞋,有些单薄的身材,异常白皙的肤色使整个人多了一股缠绵病榻的柔弱之感,膝上翻开的《麦克白》又使这个病弱的美男子多了一份文艺青年的忧郁。他坐在轮椅上目光沉静,神色冷淡极了。这样淡漠的人却有一个极为温暖的名字:温徐来,因为私人医生请假的原因,所以来此复诊。 面对着清澈的人工湖面,温徐来突然合上了书本,他把两只手按在封皮上,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你不敢让你在行为和勇气上跟你的一致吗?你宁愿像一头畏首畏尾的猫儿,顾全你所认为的生命的装饰品的名誉,不惜让你在自己眼中成为一个懦夫,让‘我不敢’永远跟随在‘我想要’的后面吗(《麦克白》第一幕第七场)” 虽然带病坚持背诵台词的行为值得称赞,但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一个差极了的话剧演员,不管台词多么犀利,不敢感情多么激荡,男人始终都面无表情,好像他正在念经一般。语言和表情极其不同步,更别提通过表演去感染观众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一旁不高的灌木丛里就传来了动静。离得最近的温徐来或许是被打扰了,他睁开眼睛,翻开书本,由背诵这项活动变成了阅读,一脸沉迷。一滴异常鲜艳的红色飞溅到他摊开的书页上留下了泼墨的痕迹,或许注意到了,或许没有,男人看书非常投入,这小小的污渍并不能消减他对文学的执着。直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那是一个高大壮实,身穿黑色棒球服搭配破洞牛仔裤的男人,他的手搭在温徐来的胳膊上,朝他一笑:“哥。” 他是温徐来的表弟,徐然,也是温徐来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 温徐来感受到他的气息,合上了手里的书本,他看着自己的表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啊哼,改一下,有“子”。徐然今年二十,温徐来今年二十三,兄弟之间本来只差三岁,但因为双方父母早逝,温徐来双腿残疾等原因,过度成长的哥哥温徐来几乎是把徐然当儿子养,或者是继承人来培养的。徐然对此也很无奈。 徐然整理了一下心情,表情比较放松:“哥,检查结果显示双腿的情况在逐渐好转,医生说继续坚持治疗的话,还是很有希望站起来的。”高明的谎言往往是有真有假,情况好转倒是真的,但重新站起来的话几乎没有可能。 温徐来沉沉看了徐然半晌,就在他感觉心里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狠狠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说你太小题大做了吧!”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徐然,揉着额头发红的地方,好不委屈:“陪哥复诊怎么能算是小题大做呢?”温徐来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再开口说话,他本来就是一个话少的人。 嗅了几口气的徐然一下变得警惕起来:“哥,你这边······” “小蚊子罢了。”温徐来明显没有多说的兴致。 徐然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想到周围严密的布置,就没有多问。他熟稔地接过轮椅轮椅后面的手柄,推着温徐来稳稳当当的前进。 “我们回去吧。”他扫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一眼,转而和温徐来商量。 “嗯”温徐来眨了眨眼,神情显得有些倦怠。 医院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路虎,徐然将温徐来扶上后座后,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上,司机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只管开车,从不多说。 “大黄,大黄。”一个穿着病服的小孩子在医院的中庭到处叫唤,非常着急。原因是他们家的小狗在刚才不见了,没错,就是大黄。 在住院以前负责大黄每天吃喝的小朋友自然是一下子就慌了,他和大黄感情一向很好,当然,如果大黄能不偶尔把尿洒在自己身上的话估计会更好。惊慌失措的小朋友转了一圈都找不到大黄,他来到桥头,喘了喘气,准备休息一会儿再找。 突然从灌木从里冲出了什么东西扑到了小朋友的怀里,细看,那是只白毛的吉娃娃正挥舞着小粗腿儿到处乱拱。“大黄。”小朋友高兴极了,他们家大黄回来了,“哈哈·····别闹,痒。” 小朋友将大黄抱在怀里,左手托着它的肚子,右手按着它的背,突然他觉得左手粘糊糊的,于是将大黄举起翻了个各儿。 “啊······”尖锐的叫声突然惊起了鸟群。附近的保安立刻追了过去,有人看见一个小孩跌坐在地上满是惊恐,他的附近一直四脚朝天的白毛小狗的肚皮上全是鲜血,小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努力的晃动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车里,温徐来本来想处理文件,但整个车内干干净净,除了他随身带着的《麦克白》,什么都没有。男人只好继续阅读。 《麦克白》,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讲述了觊觎王位的麦克白夫妇谋逆篡位最终毁灭的过程。温徐来向来喜爱戏剧,鲜明对立的矛盾冲突,短小精悍的叙述方式,个性鲜明的人物特征无一不使人着迷。 “通知一下,两个小时之后开会。”工作狂属性的温徐来娱乐之中都不忘工作。 “知道啦!······哥也真是的,刚从医院回来都不知道休息会儿。”徐然清楚自家表哥的身体状况,无力阻止之余,浓浓的自责感更是坚定了他要变得更强的理由。 “只是开个会而已,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温徐来将手里是书搁到一边,捶了捶自己的腰和腿,“红袖回来了吗?” “还没。”徐然查看手机里的记事簿,“武器存货不够,红姐去采购了······我看看······她后天回来,要催一催吗?” “不用,等她回来再说。”温徐来接着按摩脖子,即使坐上了轮椅,他还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不喜欢被人服侍的男人很多事情习惯自己动手。 “诶,哥是想红姐了吗?”徐然贼兮兮的盯着他的表哥,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红袖喜欢温徐来,这不是什么秘密。 “胡闹。”温徐来呵斥了他的弟弟。 “哥,红姐喜欢你······虽然······但混我们这行的,生存能力才是关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红袖虽然是个女人,但是非常令人敬佩,很多人对她心悦诚服。 “行啦,这是我的私事,我自有我的打算。”温徐来的脸色沉了下去,威严的丹凤眼里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徐然识相选择闭嘴。 “对了,会议结束之后,你陪我去挑个礼物。”温徐来语气温和了许多。 “礼物?”难道哥喜欢别的女人?徐然心里暗暗为红袖着急。与某个未知的女人相比,他自然更看好红袖。 “华姨的生日要到了,今年该有四十了,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 “诶呀,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幸亏你提醒我了。” 华姨,华茵,温徐来的姑姑,更像是温徐来的母亲。 “说起来,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小然,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去陪陪她吧!” “没问题啊!华姨一个人住,我也很担心她。”在徐然的印象里,美丽温柔的华姨一直没有结婚,到现在为止都是单生,或许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这方面简直像个“妈妈桑”的徐然又关心起华姨的终身大事来,他正准备回头做一个关于“本市大龄未婚中年男士”的全面调查。 温徐来则是在想买什么礼物,怎么庆祝。 兄弟两同路却在各想各的。 当路虎停在了一座类似莫比乌斯环结构的建筑前后,徐然扶着温徐来下车将他安置在轮椅里。 “慢点,小心。” “好啦,我没这么脆弱。” 不一会儿原本站在大门两旁整齐划一的人向他们鞠躬 “大哥,二哥好。” 对这种场合熟视无睹的两个人正要进门,突然,一个小弟立刻跑上来侧身报告。 “大哥,二哥,恒远的人送来了一份礼物。” “恒远······”温徐来有些纳闷,浮屠和恒远好像并无交情,他直接问他的弟弟,“这是怎么回事?” “恒远······”徐然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了,“几天前的晚上,我顺手帮了他们一个小忙,这次估计是来道谢的。” “你做的对,和恒远结交一下,不是什么坏事。”温徐来的想法很开明,作为浮屠的首领,纵使双腿残疾,外表瘦弱,他也绝对当得起。 站在门口迎接的人都是九十度鞠躬,好几个都在瑟瑟发抖。如果是,对于二哥,他们是敬且畏的话,对于大哥,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恐惧,他们很清楚那个轮椅上的病弱青年的手段和性子。从上一届首领温铁羽的手里接手“浮屠”,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将它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帮派变成如今整个宽城市排第一的帮派组织,不得不说,温徐来实在是个人物。与这些传说同样广为人知的是他心狠手辣,滴水不漏的性子。 温徐来什么都不用做,他只需要往那儿一站,就足够令人胆战心惊了。 徐然看见了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正准备开口,这时,温徐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徐然抓住了他的手,心酸极了:“哥。” 到底是什么时候那个温文尔雅,安然无害的少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双腿残疾,心狠手辣,冰冷淡漠的帮派头子。 “小然······你是要接我的班的,要早点习惯这种站在高处的感觉。”温徐来贴着徐然的耳畔,“至于他们······他们可以是你的下属,可以是你的家人,甚至可以是你的情人,但绝不可能是你的朋友,明白了吗?” 温徐来放开了他,却紧紧看着他的眼睛,难得的锋利,好像要扎到心的最里面去。 这是表哥第一次这么看他,心情复杂的徐然低着头,微微颤抖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看他:“那哥你呢?” “我?到时候,就只是你的哥哥而已。” “哥,你这可是说的,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我答应什么了?”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 跳跃 宽城,净月区,御翠园。 净月区位于宽城的东南角,地理位置偏僻,人流量少,几乎是郊区。御翠园是宽城区内的联排别墅小区,这里风景优美,位于郊区,警戒严密,注重,对于某些注重保密工作的职业人士来说,是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已经是半夜十点了,小区里显得格外安静。一辆深灰色大众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戴着墨镜的年轻女性走了出来。她背着一个巨大的单肩包,一手拿着一pp一手机,一手揣在贴身牛仔裤的口袋里。在路灯的照耀下,她脚上那双白色帆布鞋上的镶钻亮片闪闪发光,在这样的深夜里很是奇妙。女人微侧着头,凌乱的中长发有些毛躁,风衣上的褶皱没有熨平,明显是加班的进行时。 “眉姐,是我,小雨,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真对不住······呀,哪能啊,我还不是怕姐夫怪我天天霸占你吗?······不过,我这边还真有点事,是关于我们家阿羽的······对,对,那个德芙的代言不是安排在后天吗?那个,能不能往后推迟一个星期?······哎呀,真的是很抱歉,阿羽他从武汉取景回来状态就一直不好······眉姐,我们也不想耽误大家工作,但艺人现在不在状态,你说,我把他弄过去,那不是让大家的幸苦白费吗?······诶呀,眉姐,我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就帮帮我的忙,好不好嘛······嗯,嗯,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请全组的人吃饭,可得给我这个机会······嗯,那就这样,晚安。” 小雨过去是拾捌文化有名的经济人,内地金牌经纪人王京花的徒孙,现在是人气偶像演员尚羽的经纪人,属于尚羽工作室。 她挂电话的时候,停在一栋普通的别墅门前,然后仔细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开灯的同时又谨慎的带上了身后的大门。客厅里没有人,入目是光滑,平整的木地板,然后是舒适实用的家具,抬头可见温暖,硕大的吊灯,是普通的莲台造型,没什么看点可言。中国很多二三线城市,有些闲钱的人很喜欢这样的家装,讲究的是经济与舒适,毫无个性可言。 小雨摘下了墨镜,她的脸露了出来,怎么说呢,这是一张完全可以胜任明星的脸,单单只做经纪人,有些可惜:光滑的鹅蛋脸上镶着一双大大的杏眼,一颗美人痣点在新月眉的眉梢,看着便有两分笑意,笑时更添三分灵气,说不上倾国倾城,却自有一番舒心怡人。女人四处瞄了一下,只有书房亮着灯,于是她按着单肩包,轻手轻脚的往书房走。 书房的门没关,里面有两张桌子,一大一小,靠墙还有一排书架,透气的棉布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外面,较小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一个岁的孩子坐在旁边,注意力全在笔记本上,敲键盘的动作流利又帅气。台灯的余晖下,他目光坚定,皮肤雪白,仪容端庄,是个漂亮却冷淡的小男孩。 小雨在书房看见了他,神色柔软了下来:“一诺,你哥在家吗?” “不在。”童声脆脆的,方一诺似乎停顿了一下。 “他去哪儿了?都这么晚了。”小雨十分担心,她和尚羽不仅仅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两人更像是朋友,或者说是亲人。 “不知道。”男孩子的声音很平,没什么起伏。 “你不担心你哥吗?”小雨这是存心逗弄方一诺了,谁让这个小家伙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二十五。”一般人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早熟悉他说话方式的小雨却明白他的意思,方一诺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哥已经二十五,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太担心。 “你说话能超过三个字吗?”小雨对这个“网瘾少年”有很深的怨念,她每次看见方一诺,对方不是在睡觉,吃饭,就是在玩笔记本,她曾就方一诺的学习问题与尚羽进行过深入的交流。 情况是这样的。 “一诺都不去学校的吗?学习怎么办?”小雨那是还是很担忧的,尚羽的弟弟,于她而言就是她的弟弟。 “没事儿,他自学就够了。”正在看剧本的尚羽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补充道,“你不知道,一诺他每次考试前都会自学。” 小雨更是惊讶了:“你们家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反正他每次都能考第一,有什么可担心的。”尚羽一脸理所当然。 小雨的内心:要不要这么打击人?没有人知道,在她还念书的那些年里,每次考试为了及格可都是要死要活的。她有些不死心:“那他这样天天盯着电脑,你们就没有意见。” “这小子的视力比我都好我还能说什么?”尚羽揉了揉眼睛,继续在剧本上勾勾画画。 小雨:······ 总之,小雨对方一诺的感情很复杂,喜欢,嫉妒,羡慕,无奈都有。 镜头切换回来。 小雨:“你说话能超过三个字吗?” 方一诺:“不能。” 小雨:天啊,快来个人把这个“三字经”少年拖走,跟他一起住真的会内伤的啊! 净月潭,风景区。 这是一个经常被冠以荣耀的地方:国家五a级旅游景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国家森林公园,全国文明风景旅游区示范点,国家级水利风景区······然而,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美。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存在着美好的想象,传说中,王母娘娘的第七个女儿与爱人分别的时候,忍不住落下两行泪,一滴滴在南方,化作日月潭,一滴滴在北方,化作净月潭。由此,由眼泪汇聚的净月潭便承载着情人的思念与离别的苦楚。撇开这些神话传说,净月潭这个地方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魔力。净月潭的水广为人知,净月潭的山也不可小觑。净月潭位于长白山山前台地向西部草原的过渡地带,四周均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这里有大小山脉119座,海拔在220米到4065米之间。 此时,正是晚上十点一刻,今晚的月光很是暗淡,在海拔超过四百米的最高峰,一道人影隐隐约约。 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背影,李宁的藏青色连帽衫与黑色休闲裤的搭配使他更显年轻,他的两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骷髅图案的口罩上方露出了一双有些飘渺,难以捉摸的眼睛。就在这时,他伸出了手,那只洁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掌挑开了他的口罩,一张极具辨识度的脸显露出来:剑眉星目,皓齿方唇,硬气不失/精致,颇具男子气概。但凡对娱乐圈稍有关注的人都能认出这张脸,它是属于人气偶像演员尚羽的。 当年十九岁刚入行的尚羽凭借一部仙侠剧火遍大江南北,六年的努力,新人尚羽在娱乐圈中扎根并成功跻入“当红一线小生”的行列。虽然他的演技还有些刻意的痕迹,但他认真负责的演戏态度和温暖阳光的公众形象一定程度上掩饰了这个不能算作缺陷的缺陷,因为他还很年轻,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山顶,没有了聚光灯和观众,尚羽神色恹恹,整个人从眉梢都流露出一种显而易见的疲倦。最近,他的事业和生活都陷入了颈,简直是流年不利。“嘟嘟。”手机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很是很是悦耳。尚羽看了眼手机:十四个未接来电,九条未读信息,全都来自一个人,他的经济人—小雨。 “是该回去了。”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重新带上了口罩,往前迈了一步,正好站在山巅之上,往下看,整个宽城尽在眼中,男人弯着腰一下子兴奋起来。 突然,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四百多米高的山壁,展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往后一仰,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漆黑的夜色里,只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山底下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计程车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 “怎么停在这儿?” “有,有人,从上面,掉,掉下来了。”司机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处最高的山脉,声音也结巴起来。 “你眼花了吧?”乘客有些不耐烦。 “可明明······” “行了,那你听到声音了吗?” “没,没有。” “那肯定是你看错了,快点,都耽误了,我赶时间。” 被一直催促的司机揉了揉眼睛,踩了油门,迅速离开了这个让他觉得邪门的地方,整辆车化成一条扭曲的线一闪而逝。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辆计程车刚离开不久,一辆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红色法拉利也跟着离开了。不同于之前那辆车的慌不择路,这辆法拉利很是优雅,像只精灵一般在夜幕之中漫步,仿佛黑暗才是它的主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 红毯 宽城,香格里拉大酒店,“情牵你我一一一爱满宽城”华乐慈善晚会前场。 “亲爱的嘉宾,观众,媒体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周行。”热烈的掌声过后,自称“周行”的男人引来了慈善晚会的第一个小。 好几家媒体开始兴奋起来,“咦,居然是周行,真难得啊!”“央视的金牌主持人居然被请来了,他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吗?不行,不行,我得多拍几张。”“呀,真的是‘周行’耶,这下可有的写了,不急,不急。”······ 镁光灯下,俊美斯文,穿着正式的男人面带微笑,神色泰然,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自信与得体吸引着每一个人。 “······华乐慈善晚会即将开始,首先,让我们一起欢迎这次晚会的举办方,华乐企业代表:华晨,华先生······”华乐企业是宽城最大的房地产商,而华晨作为华乐企业的“太子”,作为举办方出席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一个留着茶色头发,穿着定制的纯黑色燕尾服的文雅男子踩着红毯走来。一路上,他微低着头,像是不太适应强光,嘴角扬起一抹笑显得既亲切又友好。在与支持人握手,致辞,签名之后,便从容的离场,被等在一旁的侍者引到香格里拉的宴会厅去了,那里才是正式的场合。 因为不是圈内人士,在加上华乐企业一向低调的作风,华晨的到来并未引起很大关注。 “······接下来欢迎我们此次活动的嘉宾入场,这第一位嘉宾······咦?他来了······”周行故意往红毯这边望了望,使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头。 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出现在聚光灯下,他的外形不比那些当红男星差,只是眼睑下的乌青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这和他过度沉迷某种活动不无关系。 他一出现,整个媒体都兴奋起来了。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很活跃的官二代,因为人们总能在报纸,杂志的头版上看见他和某某当红女星的绯闻,所以记者们都双眼放光的盯着他,每个人都想在他丰富多彩的情史上再添一笔。可惜,他独自前来,没带女伴,让不少人大失所望。 “于少,好久不见,听说你特意为这次的慈善晚会准备了一件拍卖品,方便提前透漏一下吗?”周行把媒体的注意力重新抓回慈善晚会的同时又替于少解了围。他很清楚,无论于少私生活如何,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主持人能够干涉的,另外,他从独家渠道得知于家和央视的高层一向交好,没准于少替他美言几句,他就能更进一步了。 “嗯,这个啊······到时候拍卖结束,大家自然会知道,请各位多多关注此次的拍卖了。”于少狡猾的卖起了关子,他虽然好色却并不愚蠢。在留言板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笑容之后,男人很是潇洒的走了。 入场的嘉宾陆陆续续的出现在红毯上,先入场的都是政商两界的人,媒体不敢过度放肆,大家都只是象征性的拍了几张。 渐渐沉寂的记者突然一下子又活跃起来了。 一对璧人出现在红毯上,女人穿了一件女明星们都很偏爱的香槟色edressit露背晚礼服,黑色的长卷发高高盘起,鬓边散落的几缕头发垂在耳后,滟滟多情的桃花眼上覆了一层紫红两色的眼影,如枫叶一般灼热的红唇光彩夺目,真是个魅惑人心的妖精。她漫不经心的徐徐走来,和男伴耳语着什么,行走之间,耳畔点缀着碎钻的一xette银杏叶耳坠也调皮的晃动起来,既生动又高贵,她一上场,便抓住了绝大多数媒体的视线。站在女人身侧的是个穿着纯白色西装的男子,蓝宝石袖扣和香槟色领带更加衬托出了他的俊逸不凡。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看上去是那么登对。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在场有人这样想到。 周行显然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适时地拿起了麦克风:“整个娱乐圈怕是都难找出几对这样登对的璧人,他们是一一一一” “周行,你就别掉大家的胃口了。”一位口直心快的女主持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好了,好了,让我们一起欢迎这一次的高颜值嘉宾组:恒远运输的代表,花蕊,花小姐,和叶知秋,叶先生。” “居然是恒远运输的人,恒远什么时候开始产美人了?”“哼,真够孤陋寡闻的,连恒远的总经理都不认识。”资格老的娱记半是嘲讽,半是指点那些小辈。“什么,那个男人是恒远的总经理!”“什么男人,我说的是那个女的。”“恒远的总经理是女的,而且还是大美女!”有些想法很活跃的娱记默默地把手里的对准了红毯上的丽人。“真没想到,争了一个多月的总经理职位居然落到了这么个黄毛丫头身上。”知道一些内幕的娱记们无不感概道。恒远运输虽然没有华乐企业那般有名,但作为华东地区最大的运输公司,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永远都不会缺少关注度。若问两个月前宽城最热闹的事件是什么?稍微有些实力的娱记们都默认是“恒远的总经理之争”。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提及或报导这件事,但娱记这个行业的内部自有一套消息网,有些事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们。 “这么年轻就坐上了这个位子,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那可不见得,说不定人家有背景呢!”“对,对,对,指不定是什么后台,说不定有好几个‘干爹’,‘义父’呢!”“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那方面有本事怎么就不能算是本事了。”“哎呀,是我不对,是我见识浅薄了。” 在这个男权社会,女人,尤其是成功的女人,会面临更多恶意的揣测和恶毒的言语,从而让人不得不感叹,人心,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但有时候,权势比人心更重要,那些娱记敢这么想,敢这么说,却不敢这么写,因为,恒远运输,他们得罪不起。 花小姐,叶先生,这对璧人的出现引发了本次慈善晚会的第二个。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出色的外表,更主要的因素在于花小姐过于显赫的身份以及赶上了恒远总经理之争刚落下帷幕的时机,这直接导致所有媒体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新鲜出炉的美女总经理身上,每个人都想得到关于这个女人的独家报导。 花小姐,花蕊,毫不在意这些或是痴迷惊叹,或是欣赏爱慕,或是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把头偏向她的男伴,两个人窃窃私语。 “走红毯的感觉怎么样,嗯,知了?” “还好,就是不太习惯。” “那可怎么办?在我身边的话,还是得习惯这种场面。”女人像是十分苦恼。 叶知秋没有回答,他挽着花蕊手臂的那只手向下反握住了女人的手。 嘉宾走红毯这一环节仍在进行,等到政商两界的嘉宾全部走完红毯后,接着上场的,都是文娱两界的人。 先上场的是两个很有名气的歌手,那个男的擅长唱情歌,他有几首歌耳熟能详c烩炙人口,成了ktv必点曲目之一。虽然他近几年都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新作品,但就凭他以前的那些经典歌曲,他就足以享誉一生了。那个女的,是那个男歌手的同门师妹,两个人同属一家经济公司。安排他们同时出场,其实是有前辈提携后辈的深意在其中。 他们一出场,束手束脚的媒体都被解放了一般。之前上场的政商两界随便拿出来一个人物,对媒体来说都是庞然大物,他们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将这些媒体彻底封杀,老道的娱记没有胆量c也没有实力得罪他们,而文娱两界就不同了。文学界的人自持知识分子,普遍都有些清高傲骨c文人相轻的毛病,他们有名气却没有实力。而娱乐圈的人就更方便了,只要是娱乐圈的,管他是天王还是天后,娱记们是什么都敢写,什么绯闻c黑料c潜规则,他们都信手拈来c无中生有惯了。所以,娱记们最敢得罪的c最不怕得罪的c最偏爱也最兴奋的,是身处娱乐圈的人。 场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闪光灯和不间断的快门的声音。男歌手在娱乐圈浮沉多年,面对着这些场面显得很是从容,相比较而言,女歌手就显得青涩许多,刚刚在歌唱界崭露头角的她其实还很年轻,面对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紧张。男歌手显然觉察到这边的情况,他不动声色的往前迈了半步,无形之中遮挡了大半针对着女歌手的视线,女歌手果然放松了一些,她冲着男歌手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觉得前辈果然和传说中的“温柔包容c善解人意”一样。其实男歌手能在近几年没有新代表作的情况下依旧维持着他的人气和在歌坛的地位也不是没有道理,有时候,品性比能力更重要,尤其是处于这个到处都是陷阱与诱惑的娱乐圈。 在这两个歌手之后,又有许多艺人和学者陆陆续续的亮相,这么人气组合c网络达人c著名制片c当红作家都有,分别都引起了一些不同程度的影响,整个红毯十分热闹。 等当红作家上场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都无人进场,快门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难得安静了会儿的娱记们开始窃窃私语,现场的场务人员也做好了面临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作为主持人的周行还在和那个从留言板下来的作家搭话,他的面色虽然入如常,但他时不时抬腕看手表的动作透露出他此刻的焦急。 一辆黑色的奥迪突然停在了入口处,一只洁白如玉c骨节分明的手掌推开了车门,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双棕色的berti休闲皮鞋和蓝色裤脚,来人穿着修身的白色衬衫和七分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棕色西装外套,上衣的口袋里别了一只鲜艳的玫瑰花。在这个男士普遍选择正装出席的晚会里,这样的穿着显得既别致又时尚。 “天啊,尚羽也来了。”气氛诡异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叹,四溢散乱的灯光一下子集中起来,当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出现在聚光灯下时,此次的慈善晚会达到了第三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 前尘 八个小时前,宽城,御翠园。 成功延后了德芙广告代言拍摄的尚羽心安理得的继续睡着懒觉。他参与的一个现代剧刚刚杀青,作为男主角的他戏份很重,跟着剧组频繁辗转于北京c上海c武汉三个城市之间,身体上实在是累得不行。与此同时,他刚刚被一个喜欢的女孩拒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实在是件令人十分受挫的事情,无论这个男人是否身居高位c家财万贯。但尚羽的情况又有些不同,被人拒绝的挫败c蠢蠢欲动的内疚c意味不明的烦躁共同笼罩着他,使他最近的性子变得阴晴不定,这是近两年才有的事。尚羽身边很多人都发现了这种转变,有些长年的朋友当着他的面开玩笑:“别人都是越活越内敛,你小子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像是逆生长似的。”当时尚羽听了哈哈大笑:“你们这是裸的嫉妒。”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躺在床上的尚羽睡得并不踏实,他来回的翻身,空旷的卧室里满是被子相互摩擦的声音。突然,他坐了起来,只穿着短裤的他头发乱哄哄的,表情有些懊悔和愤恨,不知想起了什么,嘴里突然骂了句“死老头子”,尚羽的一只手抚上了两侧的太阳穴轻轻按压,另一只手伸进床头柜里摸出了一没有具体标志的药,男人粗暴地扭开盖子,从白色的药里倒出了一颗样子十分精美的药丸。说是药丸,其实更像是弹珠,中心是一抹异常晶莹的红色,外面裹了一圈无色透明的球体,窗外的阳光打在男人的手上,他手里的“艺术品”仿佛慢慢活过来一般:所有照射其上的光芒像是有意识一样汇聚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圆形,直至被“艺术品”吞噬。这一瞬间中心的那一抹红色似乎鲜亮了些,眯起眼看,很像是凝固的鲜血又重新流动起来,这一幕,既怪异又绚丽。 对这一场景早就见怪不怪的男人像吃糖果一般一口吞掉手里的弹珠,鼓起腮边还恶趣味的嚼了两下,配上他并不怎么友善的眼神,整个人像只正在进食c有些凶恶的小松鼠。嗯,怎么说呢?意外的有些孩子气。刚吃完药,尚羽的“症状”就得到了缓解,头疼的毛病没有了,眉宇之间那股时隐时现的戾气一下子不见踪影,他整个人平和下来,仿佛沐浴过圣光一般,全身上下c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一种久违的温暖与平静。如果熟悉尚羽的朋友在此,一定会产生一种“两年前的尚羽又回来了”的错觉。窝在床头的男人好像一只被安抚好的小猫一般,懒洋洋的,神情莫测。 “碰。”卧室的门一下子被打开,“羽哥,晚上有个慈善晚······”刚被打开的门瞬间被关上,回过神来的男人瞥了一眼自己的上身,浓密的剑眉向上挑了一下,难得有些不自在。门外的小雨很快冷静下来:“羽哥,我一会儿再和你说这件事吧!······那个,我和一诺在客厅等你吃饭。” “嗯。”刚磕完药的某只迷迷糊糊的。 某个往客厅走的女人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咚,咚,咚,咚,她的心跳乱了。 坐在座位上的方一诺看了她一眼,从座位上离开,不到一会儿又回来了,他递了一只体温计给小雨,面对她的疑惑,酷酷的方一诺一本正经:“你脸红。” 女人的脸好像更红了,她的表情十分不自然:“你想多了。” 一诺小朋友若有所思的瞅了一眼哥哥的卧室,收回了手上的体温计,声音特意压低了些:“我保密。” 小雨正抓着筷子的手一抖,内心:哎呦喂,小朋友,你能不能别这么贴心?她刚想分辨两句,可惜一诺小朋友完全没有一点儿“搅乱一池春水”的自觉,他自顾自的开始吃菜,优雅极了。 小雨看见这小子淡定的模样,气得直磨牙,这小混蛋哪里贴心了,他分明是来败坏她食欲的。等穿好衣服出来的尚羽也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这食之无味的一餐终于在小雨的怨念之中结束了。 方一诺吃完就回书房了,小雨习惯性的倒了两杯清茶给自己和尚羽。很快客厅便弥漫着普洱的香气。 “你刚才来我房间是要和我说什么事?”尚羽在黑色睡裤上套了一件贴身的浅灰色纯棉t恤儿,白瓷般的手掌正捧着茶杯,整个人极其放松。 “是这样的,宽城的房地产龙头华乐企业今晚八点在本市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举办慈善晚会,这是邀请函。”女人将一封样式华贵的紫色邀请函沿着餐桌滑了过去,请帖封面的角落里有个明显的烫金符号“ ”,h和l,这是华乐企业的商标。 尚羽端着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没有理会手边的请帖,微皱眉头:“不是说好了给我空两个月假期出来吗?而且你应该清楚,对于这种晚会什么的,我一向兴致不高······” “一k,一k······要是一般的活动,我早就给你推了,但这次他们居然请动舒姐来当说客,撇开我和舒姐的私交不谈,她的出面至少代表着拾捌文化的态度,所以我才来和你商量。”舒姐是拾捌文化的资深编剧尚羽在成立个人工作室之前是拾捌文化旗下的签约演员,当初解约的时候,双方都是“和平分手”,感情一直很不错。 “那好吧。”尚羽很快做出了决定,他打算给曾经的东家一个面子,毕竟都是在一个圈子里,做事留几分余地,往后才好见面。在娱乐圈已有成绩的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做事仅凭意气的少年。有时候必要的妥协是为了飞得更远。 “我也是这个意思。”干练的经纪人抬手看了眼手表,“那么,离慈善晚会的正式开始还有七个小时,我们可以开始准备了,你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没有。”尚羽的原计划就是休息。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嗯。” 行动率高的小雨立刻掏出手机联系专属尚羽的造型团队,除此之外,她还要负责与举办方洽谈一些事项,还要安排尚羽的出行以及联络熟悉的媒体。作为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她需要考虑如何使尚羽这次的公开露面取得最大化的利益。 与此同时,宽城本地最大的黑帮,浮屠总部—环苑。 环苑,是一座形似莫比乌斯环的建筑体,它的屋顶是一个光滑c连续的弧面,虽然没有扎哈设计的弧线那般大胆c炫目,但也别有一番美感。它的立面采用了大片大片的玻璃幕墙,连接着屋顶,有高有低,富有韵律。建筑的中心空了出来,开辟了一个巨大的中庭,作为中心绿地。中庭的中心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树,郁郁葱葱,茂盛极了。风一刮过,挂在树干上大片用红丝带系上的沉香木片便会碰在一块儿,发出木块撞击的声音,咔嗒,咔嗒,响声经久不衰,那是亡魂的呼唤。这里是浮屠的圣地,每一个死去的人的名字都会被刻在沉香木片上,常伴着菩提树,共同守护活下来的人。 一个身穿白色衬衫c带着黑色领带的短发女人拿着公文包踏进了环苑。她步履稳健c风神潇洒,行走之间丝毫没有女孩儿的娇弱柔美,反而自有一股男孩的利落洒脱。她刚进门正要右转,一记腿风向她袭来,眼看着这只脚正要撞向她的腹部,女人立刻向后弯腰,抓紧公文包利落的翻了个跟头之后重新站了起来,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有些生气:“绿眠,你要干什么?” 被称为“绿眠”的人做了个收腿的姿势,那是个身穿迷彩服c梳着夸张的脏辫c皮肤黝黑的女人,她露出了一个极其明媚的笑容:“好久不见,红袖。”话还没说完,绿眠的另一条腿又踢向面前之人的膝盖,短发女人反应迅速,侧身c抬腿,立即和绿眠过起招来。阳光从她的背影移向她的正面,左眼上的方形眼罩很是显眼,几乎掩盖了女人原本精致c有些西化的五官。宽城本地的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这个戴眼罩的女人,传说中,掌握浮屠军火的“独眼女将军”一一一红袖,某种程度上,她和“轮椅病文青”一一一温徐来,一样出名。 红袖在加入浮屠以前,在部队当过几年特种兵,她的左眼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 受了一击重击的绿眠对着红袖就是一记左勾拳:“没想到你的反应还是这么灵敏。” 一只细白的小手及时截住了对方的拳头:“你这打招呼的方式一点儿都没改啊!”红袖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觉得你应该习惯了。”绿眠的声音染上了笑意,她不顾被截住的拳头,屈膝,直接选择用膝盖重扣对方的左腰。 说时迟,那时快,红袖左手直接拽着绿眠的右手急速后退躲过腰部的撞击后,趁着她重心不稳,右手手肘直接压向了绿眠还没落地的右腿,顺势将绿眠牢牢压制在地上:“你太慢了。”红袖的声音很平淡,菩提树的影子影影绰绰地印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忽明忽暗。 绿眠挣了挣被扣住的手,没挣脱,整个人一下子没了劲头,变得软绵绵的:“你左眼失明了,我特意选择在这个视线昏暗的拐角偷袭,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尾音带上了点点懊恼和委屈,听起来可怜极了。 “就算我左眼失明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红袖的声音仍然很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你······” “住手。” “住手。” 绿眠的声音被另外两个人同时打断。 跑在前面的是一个有着小肚腩的中年男人,他梳着大背头,身上穿的是一套有着全球顶级面料的h一lnd&sherry深灰色西装,他每跑一会儿就必须得停下来休息,由此可见,他的体力并不是很好。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常见的c有些富态的平凡中年男士,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毛病他都有。 “别,别打了······”男人停在了红袖和绿眠前面,喘着粗气,面色因为小跑的原因显得红通通的。 “傅先生······”面对着这个有些富态c面目慈善的中年男人,绿眠说话一下子没了底气,紧握的拳头一下子松开了,所有嚣张c霸道通通不见踪影,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猫。 绿眠在几年前成了傅先生的私人雇佣兵,撇开单纯的雇佣关系不谈,傅先生也是少数能使绿眠真正折服的几个人之一。 红袖注意到傅先生的到来,立即松开了对绿眠的压制,低头向他问好:“您来了。” 傅先生也点头致意了一下:“抱歉,我们绿眠又给你添麻烦了。”致歉的话被他说的十分亲切,顾盼之间带上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和激赏,使人倍添好感。 绿眠听见这句话,立马从地上一跃而起,连忙跑到红袖身后,像个犯了错不敢见家长的孩子那样,生怕傅先生看见她。 红袖虽然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她的笑容还是有点不自然:“怎么会麻烦,眠儿很久没看见我,只是想和我切磋一下罢了。” 绿眠和红袖是旧识,她和红袖一样,也是特种兵出生,只不过在红袖的眼睛出事之前她就出国了。这是她回国后,两个人的初次见面。 绿眠听见红袖为她开脱,圆圆的杏眼变得亮晶晶的,立刻用双手抱住了红袖的腰,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完全挂在了她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对此,红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和傅先生交流一下近况,偶尔,一偏头,就看见了傅先生身后几步远c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抬头看她。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角噙着轻浅的笑容,极淡的笑意冲散了这人身上那缕若有若无的暮气,再加上他本就细腻c几乎完美的五官,这一笑显得极为纯净。雪后初霁,高山之巅,白衣神明终于开窍,懂得了凡人的感情,他俯身垂眸,十分生涩的朝你微笑,像是荒诞了的真实似的。红袖的心跳快了两拍,她越过傅先生,走到青年面前,弯腰几乎和他平视,眼里是纯粹的爱慕与敬意:“我回来了,温大哥。” 温徐来伸出右手将红袖眼前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手指不小心擦过方形的眼罩,像是停顿了一下,又好像没有,还是那句很熟悉的话:“辛苦了。”还是那样淡漠的语气,仿佛之前的微笑只是个错觉一般。 红袖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她朝温徐来鞠了一躬:“职责所在······现在,属下要去核查一下新近的货,告辞。” “等等。”刚转身的她被温徐来叫住了,一封紫色的请帖被递到了她的手中:“这是?” “是慈善晚会的请帖······徐然,出去做任务了······你,和我一起去,我信得过你的身手。”男人的语气有些迟疑,习惯于下命令的他很少去解释。 红袖的食指来回摩擦请帖的封面,突然,她向男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语气有些促狭:“遵命,长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 波澜 华乐慈善晚会,红毯现场。 所有媒体今晚都很兴奋,这是因为尚羽来了。 在娱乐圈,尚羽算得上是个另类,他是这个圈子少有的“四无”演员:在这个娱乐无界的时代,他一不参加商业活动,二不上综艺节目,三不开通微博,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还不到三十岁。作为一线小生的他有自己的工作室c有数量庞大不断增长的粉丝群c有长年居高不下的热度和人气c有睿智沉稳扎实认真的口碑和评价,这完全是裸的人士赢家,所谓上帝的宠儿。 连采访都很少露面的尚羽在坊间有着许许多多的流言和传说:什么他其实是某个权贵的私生子啊!当初是迫不得已才进娱乐圈的;还有人说他其实是混血王子,演戏只是他是爱好而已;还有种说法是说他其实是外星人,来地球是为了研究地球生物的生命活动状态;最新的说法来自上个月发布在网上的匿名帖,说尚羽其实是只吸血鬼,以人类的鲜血为食。 从尚羽出道开始,关于他的身世就有许多的猜测,也许一开始是出于某种恶意,但随着流言的蔓延与不断发酵,这种“扒一扒尚羽”似乎成为了一种诡异的现象。在全民网友的热情参与下,流言本身的真假已经不重要了。作为事件的中心人,尚羽,身为当年圈中的黑马,几乎是从出道一直红到现在,许多和他同时期出道的艺人大都被观众遗忘了。怎么说呢,很少有艺人能有尚羽那样经久不衰的名气与热度,尤其是在这个竞争激烈c日新月异的娱乐圈。 说起来,当初作为尚羽东家的拾捌文化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与应对也是可圈可点。从一开始“完全否定恶意谣言,怒斥造谣者”到最后“化谣言为星星之火,捧尚羽成燎原之势”,方式的转换和时机的把握堪称教科书级别。另外拾捌文化后期的官方声明“我们欣赏瑰丽的创意与想象,同时也尊重事实与科学”这样极有功底的公关文稿几近完美,轻松的美式幽默更是凸显出属于大公司的从容气度。尚羽在“开门立户”多年之后,仍然感念拾捌文化对他的栽培之恩并不是没有理由。 “走完红毯之后就是拍卖的环节,饭店的宴会厅是正式的地点,对了,这次的拍卖有些特殊,要求每位嘉宾都要准备一件拍卖品,我替你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小邹那儿,你一会儿抽时间确认一。还有,我一会儿要去谈个合约,这段时间让小邹跟着你,我比较放心。”坐在后座上的小雨正在和尚羽交代注意事项,小邹,作为助理,自然是和司机一道坐在前面。穿着黑色正装的他紧张之余又有些激动:因为以前像这种活动都是雨姐陪着,这次好不容易她有事,我可得在羽哥面前好好露个脸。 相比于小邹的紧张c小雨的慎重,尚羽表现的非常放松,他背靠着垫子,打了个哈欠:“其实可以让小邹在车里等我,这种正式的场合我一个人没什么问题的。” 本来就是尚羽小迷弟的小邹有了一种被嫌弃的感觉,直肠子的他直接转过了头:“羽哥,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语气委屈极了。 平时五大三粗的爷们突然楚楚可怜起来,心里有些恶寒的尚羽面儿上仍是漫不经心:“不是,我不太喜欢有人跟着。” 眼看着小邹越来越哀怨的神情,小雨终于发了话:“好吧,我说实话,其实让小邹跟着你是想锻炼一下他的能力,我很看好他。” 反正我只要露个面就行了,无聊的话中途就走,跟着就跟着吧,这么想着的男人很快就给了答复:“就听你的吧!” 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小邹“含情脉脉”的望着小雨,心想:还是雨姐对我最好了。 被这种目光盯着有些受不了的小雨把视线转向车外,外面到处都是人群。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尚羽整理了一下着装,他刚把一只手伸向车门,另一只手就被拽住了。 “等等。” “怎么了?”男人的头歪了一下,有点不解。 小雨打量着他从单肩包里掏出一支鲜艳的玫瑰花,在用喷雾给他沾上水珠之后,将它插在了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好了。”多了鲜花的点缀,搭配整体偏休闲的服饰,刚好中和了一下他冷硬的气场。 尚羽对着鲜艳的红玫瑰,表情有些僵硬。读懂他心思的小雨立刻补充道:“你可以送给别人,比如像鲜花一样可爱的小孩子。” 一点即通的尚羽终于放过自己上衣口袋里的小花,男性荷尔蒙爆棚的他其实很讨厌在身上戴一些只有娘儿们才会喜欢的花花草草,他觉得这种行为很“娘炮”。 小雨叮嘱了一下小邹,将两人都送下车之后,自己打电话叫了另一辆车过来,不一会儿也走了。 正在红毯亮相的尚羽很是从容,对媒体的拍摄和采访都表现的大方热情。 “请问尚羽,你为什么会出席这次的慈善晚会呢?”“尚羽,有消息说你和陆佳因戏生情是真的吗?”“尚羽,对于网上说你是吸血鬼,你怎么看?”“尚羽,代善导演对你评价颇高,请问你们有合作的打算吗?”“尚羽······” 面对着这一大堆问题,尚羽选择性的回答了几个:“主办方的热情和执着打动了我,实在是却之不恭啊!······我和陆佳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请大家不要误会······吸血鬼的话应该比外星人的话靠谱多了······如果代善导演有合适的角色,我这边会努力争取······” 尚羽对这几个小问题是信手拈来,不在话下。不想多说的他冲几个没有机会提问的娱记歉意的道别:“下次有机会在问吧,你看主持人都等着急了。”趁着媒体们目光的转移,男人很快的溜之大吉了,被留下的一众媒体堵在门口,很是咬牙切齿。 “逃走”的男人神情淡然c高视阔步,一点狼狈都不见,很是泰然自若。他停在了留言板前,按流程他记得应该要签名的。 一支加粗的记号笔被递了上来,看见来人,尚羽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他接过了笔,在留言板上开始签名,却并不开口。 “羽哥,真是好久不见。”来人一霎那的局促不安并没有逃过尚羽的余光。 当没看见不就行了,非得这么凑上来拉关系,至于吗?这么想着的尚羽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嘴里附和道:“周大主持人客气了。”行,不就是演戏吗?我一个演员还能比你这个主持人差? 周行的笑容半是感慨c半是激动:“还是要多谢羽哥当年的指导,周行受益匪浅。” 男人正在签名的手一顿,收笔之后,用力的合上了笔盖,尚羽这才转身面对着周行,将用完的记号笔还给了他笑容有些促狭:“像周主持人这么聪明的人哪里需要我来教导。” 外人看见这一幕,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俩私交有多好似的。其实此时尚羽心里的想法是:哪里是我指导你,明明是你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忘恩负义,什么叫人心叵测。尼玛,要不要这么颠倒黑白。 听见“聪明”两个字,自以为明白了尚羽暗示的周行那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地,连笑容都刺眼了些:“话哪能这么说,在这个圈子里,周行还需要羽哥的多多提携呢!”激动之余,他还象征性的握了一下面前白瓷一般的手掌。 男人立刻抽出手,拍了一下周行的肩,样子很是豪迈:“是相互提携才对。” 宾主尽欢,两个人都很“满意”。 离开了红毯,小邹引着尚羽很快进入了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内部。 作为亚洲区最大的豪华酒店集团,香格里拉酒店隶属于马来西亚著名华商—“糖王”郭鹤年的郭氏集团旗下。据说,香格里拉的名称来自詹姆斯·希尔顿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在书中,指的是中国西藏群山中的世外桃源。虽然是小说,但詹姆斯提到的香格里拉倒是真实存在的,在藏语里,香格里拉译为“心中的日月”,同时,以此为名的香格里拉酒店也没有辜负它的名字。 “带纸巾了吗?”离开了聚光灯的男人显得有些低迷。 “啊······”小邹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包纸巾,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带了,给你······”他抽出一张纸,十分紧张的递了过去。 尚羽接过纸巾,用力的擦拭着右手,手都磨红了。男人抬头看见小邹盯着他的手看,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迷糊的小助理有些不解:“手······都,都红了。” “无妨。”男人并不在意,“沾了点脏东西而已。” “脏东西?”心思单纯的小邹肯定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的。尚羽于是换了个话题:“小雨准备的东西在你那儿吧!” “啊,对······等等。”小助理小心的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个长条形的盒子,双手捧到了男人面前。 尚羽好奇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幅长长的卷轴,他向小邹要了一副手套,戴上手套后才伸手将里面的卷轴拿出,随后不急不慢的将之展开。 男人只看了两眼,就认了出来,画面上画的是一个身穿红袍拈须的男子正立于苍松下沉思,这是著名山水大师张大千的真迹《东坡居士吟望图》。 “原来是书画啊!”拿着盒子的小邹恍然大悟,难怪雨姐强调要轻拿轻放。 仔细地把画作收起来,再重新把它放回盒子里的男人心情有些复杂,他很肯定这不是他的东西,对于这些书画,他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收藏品中,这幅画要么是别人送给他的,要么就是小雨自己的收藏。不过,虽然不喜欢,拿来捐赠倒是很合适,心思活跃的尚羽在心中给他的经纪人默默点了个赞。 心情愉悦的他领着助理很快抵达了宴会厅。等交接好拍卖品后,尚羽已经坐在了特定的位子上,主持人正在致辞,说了些十分常见的场面话。尚羽右手边坐的是两个很有名气的歌手,他与那个男歌手有过合作,两个人倒是很聊得来,偶尔那个女歌手也会插两句话。 尚羽时不时的答几句话,更多时间,他的目光在到处游离。 突然,他顿住了,目光也紧紧追随着前排右边的那个身影,眼里满是震惊。 与他相邻的两个歌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个穿着香槟色晚礼服c梳着盘发的女人。她身边那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女人一下子笑得花枝乱颤c滟滟多情,生动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 拍卖 尚羽像是失了魂一般,嘴角无意识的动了两下,心里翻江倒海。 上个月不是还在武汉么?什么时候来的宽城?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以为我们应该还是朋友的,又或者你还是再怪我,不肯原谅我么?你不是分手了吗?身边那个男人是你的新欢吗?谁都可以,就我不行?这是对我的惩罚吗?真残忍啊!花影。 “真是大美女呀!想不想知道她是谁?”女歌手打趣着两个为美色所惑的男人,脸上写着:快来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十分调皮。 “弯弯。”男歌手有些无奈,对于这个同门师妹的性子他是有些听闻的,外表看起来乖乖巧巧c楚楚可怜,其实本质上就是捣蛋鬼,还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类型。 “好了,好了。”捣蛋鬼有些受挫,她一边解锁手机,一边解释,“这位大美女咱们可高攀不起,人家可是恒远运输的老板呢!” “你,你说什么?”尚羽像是才回过魂来,他激动地越过男歌手抓住了女歌手的肩膀。 “我们c高攀不起······”捣蛋鬼被他扑过来的阵势吓到了。 “不对,后一句。” “阿羽,你抓疼弯弯了。”看着有些失控的男人,男歌手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尚羽立即松了手,很诚恳的和对方道歉:“对不起。” 松了口气的女人摆了摆手:“没事儿,我知道,你是太心急了。”还好有宗哥在,不然感觉会被掐死的,真是太恐怖了。女歌手再也没有了捉弄人的心思,她把手机递了过去:“我姨夫是恒远的高管,我在他的朋友圈见过这个女人,姨夫和我说过这是他们公司新任的总经理。” 尚羽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有些不可思议,脸,还是那张脸,可是发色c妆容c气质都不一样,这是同一个人吗?如果不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两张如此相似的脸? 巴掌脸c柳叶眉c桃花眼,秀丽精巧,浑然天成,这个女人和花影会是什么关系呢? 男人失落的心情一下子振作起来,他将手机还给了女歌手并且向她致谢,容光焕发的样子和之前的灰败苍白简直是两个极端,就像长期穷困潦倒的乞丐一下子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看得两个歌手一愣一愣的。 尚羽招来助理小邹,叫他去打听一下关于恒远总经理的事情。 之前就对这边十分关注的小邹也在暗暗打量着那个过分美丽的女人。哦,原来羽哥好这口啊!难怪看不上什么陆佳,眼光很挑嘛!倒是和羽哥挺般配的,看来我得好好打听一下这位未来嫂子,尤其是那个男人和她的关系,不是我想的那样子才好。 领了任务的小邹很有动力的走了,拍卖会还未正式开始。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900人的宴会大厅,墙上有序的排布着镜子和装饰画,画上都是些山水c花鸟之类的内容。明晃晃的华丽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由于镜子的反射,室内空间显得更明亮了,地上铺了一层以豪华大气而闻名于世的法国欧尚地毯,在这之上,放置了一系列款式简洁的无扶手不锈钢椅,米色的真皮几乎覆盖靠背和坐垫部分,每行座椅前面是木质的长桌,后面是一米宽的过道,充分的保证了交通与交流的需要。宴会厅很大,只坐了不到三百人,一大半都是空的,空间上显得有些空旷。 在座的客人多是社会名流c行业精英,之前走红毯的只是这其中一小部分,也可以认为是和华乐企业交好被拉来撑场面的人。真正的大佬对于“走红毯”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好感,他们的身家c社会影响力不亚于华乐企业,他们在此纯粹是冲拍卖会来的。在场有些人是宽城本地的c有些是临市的,外省的也有,但不多,其中有一些眼熟的面孔,也有一些人完全陌生,年纪最大的是那个最前排穿着工整的定制西装c手拿拐杖的白发老头,看起来应该也有八十多岁了,据说是传言中那个大名鼎鼎的“张家”的当权人,年纪最小的应该是那个坐在第五排c差不多只有六岁的小男孩,他的两只脚丫子够不到地,一直晃悠着,像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估计只是跟着家中长辈来凑热闹的。 在这鱼龙混杂c群魔乱舞的现场,随着兼任拍卖师的主持人周行的回归,拍卖会总算是要开场了。 “各位嘉宾晚上好,我是此次拍卖会的拍卖师周行······经过考量和评估,此次拍卖会共计167件拍卖品,将于今c明c后三天进行拍卖,关于各项拍卖品的拍卖时间及起拍价,我方将会以纸质的形势告知各位······为了保证各位贵宾的安全与休息,我方提前在香格里拉酒店预订了房间······出于对拍卖品安全的考虑和部分委托人的意愿,此次拍卖会并不对外公开,严禁媒体的介入和任何形式的记录,请将你的手机交给相关工作人员,我方会替您保管······为了保证委托人的权益,所有拍卖品要求及时支付,您可以使用现金c刷卡c支票c转账等方式进行支付······此次拍卖会实行英式拍卖,如有任何中意的拍卖品,您可以使用手中的号码牌进行竞价,价高者得······拍卖会筹集的善款将会用于宽城至善孤儿院的建设与改善,请各位积极参与c良性竞拍······此外,拍卖会期间,我方会尽量满足您的任何要求,希望能为各位带来一次愉悦的拍卖体验,谢谢。” 周行交代完要求和安排之后,特意停了下来。 有几个嘉宾直接离开了此地,更多的人则是拨弄手机开始做一些安排。等到半个小时后,所有剩下的人都上交了手机,周行这才继续。 “有请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卖品······”一件盖着红色幕布的银盘被端了上来,“来自恒远运输,花总。”收到周行的示意,一个过分美丽的女人不急不缓的站了起来,她妆容精致c身形袅娜c笑容慵懒诱惑c眼角暗藏刀锋,这是花蕊继任总经理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在这个圈子里亮相。 在座的客人对此都有些紧张,不敢过度冒犯,美人固然很美,可惜是带刺的,而且是那种特别厉害的毒刺。处于社会顶层的他们是不会做出这种色令智昏的蠢事的。眨眼,这群精英们都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笑容,很有默契的鼓掌欢迎。 花蕊也点头回礼,本该缓缓落座的她给了周行一个眼色,然后提起裙摆步步生莲般走到了前台摆放拍卖品的主桌旁边。乌黑亮丽的卷发遮不住银质的耳饰,长可及地的香槟色晚礼服下偶尔露出了金色的鞋尖。她,像女王一般,优雅迷人,自信强大。 女人站定后,迅速伸手揭开了红色幕布:“这次的拍卖品有些特殊,我想亲自为大家介绍,希望各位不要见怪······”她的声音温柔动听,语调不是很高,语气有些散漫,却自有一种使人心安的魔力。 被她的行为成功夺走注意力的人们紧紧盯着她的手,想看看所谓的特殊。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她手上既不是名人字画,也不是具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而是一张薄纸。 花蕊夹着纸张的手晃了一下,坐在第一排的人只能依稀看见“转让书”几个字。女人满意的勾了下唇,音调也高了一些:“第一件拍卖品是位于哈尔滨群力新区第一大道盛和天下小区里的一栋独立别墅,共三层,建筑面积约有8992,共有6室3厅4卫,南北朝向······这是这栋别墅的财产转让书,起拍价三千万,感兴趣的人可以开始竞拍了。”尾音微微上扬,像是个暧昧的邀请似的。 原来是别墅,一大半的客人感到惊奇,在哈尔滨没有房产的人在考虑要不要买下这栋别墅,而在哈尔滨已有房产的人则是在考虑要不要卖恒远一个人情,毕竟三千万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如果说,有一半的人是惊奇的话,那么另一半的人则是惊吓了,被花蕊的手段和心机。在场有不少人知道这处位于哈尔滨的房产是属于恒远前任总经理的。不同于现任花总的年轻貌美,前任邱总是个留着地中海发型c体态臃肿c年近五十的小老头,许多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那是个怎样眼光独到c深藏不露的家伙。据说,在连任总经理败北之后,邱老头就一反常态的销声匿迹c颐养天年去了。他在恒远经营多年,也培养了不少亲信,就算败北,也应该养精蓄锐c等候时机才是,像这样一走了之,难道真的是想通了?对于这个刚刚退出历史舞台的小老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年纪大了c经不起折腾了。可今天现任花总居然将邱老头的私产拿出来拍卖,真是一下子让许多人大跌眼镜。 或许大家一开始就想错了,邱老头并不是想通了所以离开了,而是早早地落在了其竞争对手的手里,想走都走不了。这个女人居然能将对手逼迫至此,确实是出人意料。而她将这件事摆到明面儿上的行为可算得上是一箭三雕:一来,是为了警告那些恒远内部不太安分的人,让他们趁早死了心;二来,是为了在这个圈子中立威,那些想在恒远内斗期间分一杯羹的人估计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了;三么,自然是一种试探,有意想与恒远交好的人想必不会错过这次示好的机会,她嘛,正好借机观察。 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大多数人对于这第一件拍卖品显得尤其热衷。从第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开始,在不到半小时里,几乎所有人都举过一次牌了,价格也由起拍价三千万叫到了六千万,翻了两倍。真正有经验的人看得出来开胃菜已经过去,正餐是时候该上了,许多有自知之明的人开始慢慢退出,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六千万一次,六千万两次······”周行重重地敲了两次槌。 “六千一百万。”一道格外醇厚低沉的声音阻止了拍卖师的落槌。那是坐在第二排的于少,他向坐在周行身边的花蕊眨了眨眼,深情款款,“美人,你今夜格外美丽,使人心动。” 可惜“美人”并不领情:“多谢于少的夸奖······”花蕊拢了拢裙摆,“不过,于少还是称呼我为‘花总’比较好,毕竟我们,并不是很熟······” “哈哈······呵咯······”铜铃般的笑声十分抢镜,大家循声望去,那个第五排的小男孩因为笑得太过用力,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跌坐在地毯上,旁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接将这个孩子抱到了椅子上,他半扎着丸子头,白色的敞口衬衫和牛仔裤在这个场合显得过于随意了。 男人冲着这些好奇的目光了然的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打扰了······”他坐稳之后,自然的翘起了二郎腿,完全是来旅游的,一点儿都不介意走错了片场。 于少并不介意被小孩子笑话,但他介意被美人拒绝,风度很好的他倒也不生气,反而笑意盈盈:“你难道不知道拉近关系都是从改变称呼开始的吗?······你也可以否认哦,这是我给美女的特权。” 花蕊只好保持沉默,和这个男人争论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她更在意的是拍卖结果。 “还有人要竞拍吗?”周行见机询问,把握着拍卖会的节奏,“那么,六千······” “六千二百万。”这次喊价的是之前那个穿着随意的男人,其实,也就是秦拓,只不过在场认识他的人比较少罢了。客人纷纷议论着这个陌生的面孔,只有一直注意着花蕊的尚羽看到了女人脸上一瞬间的僵硬。两人是旧识吧?他暗自推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 试探 “六千二百万。”秦拓举着“13”号号码牌,困顿的打了个哈欠。 正如莫邪预料的那样,一直留意着最近宽城大型活动的他看见主办方几日前发布的一条关于“湛卢剑压轴”的消息后,与莫邪两个人合计了一晚上,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和安排之后,动用关系搞到了一张邀请函,几乎是马不停蹄就来了。 为了给自己营造出一个浅薄无知c不知轻重的暴发户形象,他又花了不少心思诱哄只有六岁的秦皓月和他一道。此时他表现出来的疲倦至少有六成是真的。 “这个13号是谁,你认识吗?”“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暴发户居然敢和于少叫板······”“好像是做古董生意的,我们家在这块儿也有涉及。”“居然还带了小孩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脸好看有什么用,一看就是个无所事事c坐吃山空的啃老族。” 难得有几位女性客人对秦拓投以友善的目光,却也被同行者“苦口婆心”地劝导。 大概是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秦皓月伸手想摸秦拓的头,但由于身高差距,他只能够到秦拓的胸。摸了两把胸肌的小朋友最终还是把手放到了男人的腰处,他别扭地环着秦拓的腰,想要安慰他:“你可真不受欢迎······算了,我,我不会笑话你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 秦拓的心里从被摸胸时的“卧槽”往被“同情”的感动和无奈方向转化。平时对这个“拖油瓶”各种嫌弃的他突然改变看观点:其实养小孩也挺有意思的,比金毛有趣多了。在他的心里,不自觉的把“秦皓月”与“金毛”画上了等号,好吧,其实,对于一个大龄未婚男青年来说,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差别。 男人拍了拍小皓月的肩,一脸无所谓:“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操心的事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就行了······”看着小朋友渐渐鼓起的腮帮子,秦拓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捏了捏,“你呢,就负责吃了睡,睡了吃。” 吃了睡,睡了吃,那不是猪吗?秦皓月满脸不赞同,想要把这只在自己脸上作恶的手弄下来,却苦于力气不够,暗自咬牙。 “六千三百万。”举起的“5”号号码牌重新夺回了大家的注意力,那是个坐在第一排白发老头旁边的年轻人,很多人都猜出了他的身份,张家的小少爷,张谨之。 与初见莫邪时不同,他选择了一套常见的黑色套装,窝在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爷爷张易初旁边,一反常态的低调。 即使是最普通的黑色西装,因为剪裁c面料c穿衣服的人不同,张家爷孙硬是穿出了不同的气场:张易初威严难掩,而张瑾之却独具贵气。果然是张家,不少人在心中暗叹。 秦拓安抚好一边的小朋友,微笑染上了一丝玩味,竞拍用的号码牌被他拿在手里把玩。张家么? 他举起了“13”号号码牌:“六千四百万。” 在场的客人一片哗然,这个13号先是招惹了于少,现在是要和张家抬杠么? 张瑾之倒是非常淡定,他往后扫了秦拓一眼,直接加价:“六千五百万。” 话毕,大家都很有眼色地去看秦拓,等着他能继续叫价。然而,那个处于视线焦点的男人居然逗弄小孩子去了。难道只是一时兴起,吃瓜群众都感到非常失望。 “5号,六千五百万,还有没有人加价······”周行也只是走了走过场,他觉得应该没有人再去抢张家的风头,于是落了槌,“六千五百万一次······六千五百万两次······六千五百万三次,成交!”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带动起来,一片掌声之中,花蕊走到张家爷孙面前,致谢:“恭喜张少爷,喜得新居!” “要不是花总舍得割爱,我哪有这个福分。”两个人互相抬举。 因为张瑾之跟着工作人员付款去了,留下的便只有张易初和花蕊两个人。 “张爷爷和照片中不太一样。”花蕊先起了话头,顺势坐在了张易初的旁边。 以年龄来称呼我,而不是按照商场习惯,是要拉近关系吗?也对,谨之才买了她的别墅,倒也正常。念头一转的张易初接过了她的话头:“怎么不一样?” “照片太严肃了,看着害怕······”话音里透漏出那种小孩子的天真,很容易降低人的防备,尤其是对于一个已经八十的高龄的老头子来说。 “呵呵······”张易初果然被她说笑了,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要是谨之也能这么生动就好了,说起来那小子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怎么又想到那里去了,打住念头的张易初回神和花蕊闲聊:“其实小蕊也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是吗?”花蕊的微笑十分的俏皮,她从路过的侍者那里要了一杯红酒,纸团赛在高脚杯下递到了她的手里,她看了侍者一眼,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 “嗯······非常年轻······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有你现在的成就。”张易初一边看着拍卖会的进行,一边侧身与她私语,“你很出色,谨之不如你。” “你真是太偏心了,爷爷。”刚回来的张瑾之刚好听见了爷爷之前损他的话,正好装一装委屈来加入他们的讨论。 张易初看了看自己的孙子,胡子一吹,又和花蕊继续聊:“咱们别理他······这个臭小子一向让人不省心。” “您这是太谦虚了,外面的人都说张先生敏锐果敢c才华横溢,很有您年轻时的风范······”女人的目光在爷孙两之间徘徊,眼神清澈又真挚。 “真是谬赞了······”明知道这多是恭维的话,张易初的心里还是有些得意。我的谨之,有能力也有手段,至于性情,也就是有些锋芒太露,不过这也不是大毛病,年轻人,尤其是有本事的年轻人,又有几个懂得收敛的? 这样想着,张爷爷看孙子的目光那叫一个慈爱。 老头子这么煽情做什么?张瑾之稍微转开目光,没好意思和张易初对视,微红的耳尖暴露出他此刻的心里并非他的脸色那样那般淡定。 花蕊了然。没想到张瑾之居然这么的,可爱。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银杏叶形的耳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张瑾之介于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不好发作,只能一直憋着。 “成交!······有请我们的第三件拍卖品······”就这么一会儿,第二件拍卖品就结束了拍卖,那是一件明代玉雕,因为比较常见,它的行情就没有第一件拍卖品那样好,不过最终的喊价仍然高于它的本来价值。完事开头难,周行憋着一口气,陆陆续续又拍卖了十几件拍卖品。其间,花蕊已经和张家爷孙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的旁边坐的是叶知秋,是可以信任的人。 “你回来了!”叶知秋表现得很高兴。严格地说,他的心情一直不错,之前虽然花蕊没有陪着他,但是对于这种拍卖会,他一向比较陌生,第一次来就像个小孩子那样激动,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之前的几场拍卖虽然他都是冷着脸,但都看得非常认真。 “嗯······这拍卖会还不错,你感觉怎么样?”花蕊直接拿过他面前的西瓜汁喝了一口,嘴唇上还留着红色的液滴。 咚,咚,咚,心跳加速的男人其实很不想承认他被诱惑了,慌乱之后,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女人的红唇,然后将手帕收了起来:“非常不错。” “那就好。”之前的问题她只是出于礼貌地随口一问而已,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她要开始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 花蕊将手里的纸团展开,纸条上面写了四个字:你在玩火。蓝色的墨水浸到了背面,可见写字的人有多么用力。 “这是······”叶知秋也注意到这边,看清了纸团上的字,有点奇怪。 “没什么······”女人将纸揉成一团,收到了手提包的夹层里,“一个偏执的神经病。” 叶知秋知道花蕊不想多说,便拉着女人讨论起主桌上的拍卖品来。 “三千万一次,三千万两次,三千万三次,成交!”第十八件拍卖品清代康熙瓷瓶最终以三千万的最高价敲定。 叶知秋对于这个价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一个瓷瓶值这么多钱吗?” “两千万肯定是有的,既然是康熙时代的,应该还有很大的增值空间,三千万,也不亏。”花蕊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分析说给她听,不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随口补充道:“上次我拿回去的那个花瓶好像也是清代的。” 扑通,叶知秋感到心碎了:“你确定吗?······前天打扫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它摔了。” “没事儿,反正是别人送的。”女人对于这些钱财不是很看重。摔了,也就摔了吧! 可男人并不这么想,天知道他后悔的要死。要知道,别人送的那也是钱啊!他按着额头,简直要哭出来了。 花蕊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也只好开导了几句:“上次那个花瓶应该是乾隆时期的,和康熙时期的相比,根本不值什么钱。” “你说的是真的······”男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他盯着女人,十分狐疑。这个表情,让女人联想到抱着大米不舍得撒手的小老鼠在犹豫松不松手的场景。她一乐呵,就笑了。 “哎呀,你笑什么,你快说啊!”小老鼠放下了大米,用那种誓不罢休的气势过来缠她了。 “嗯哼······真的不值什么钱,也就两三百万吧!”花蕊看小老鼠实在太可怜了,还是把价钱往低了说的,她是真的觉得几百万不算什么。 叶知秋直接趴在了木桌上不愿意起来,在花蕊的眼里,小老鼠连大米都不爱了,一脸生无可恋。 “回去之后,家里还有哪些古董,你拟个单子出来给我看。”叶知秋气得不想理她,既生自己的气,又生这个女人的气。知道什么叫败家么?你这就是败家啊! 花蕊推了推男人,没推动,无奈之余,又觉得很搞笑。以前,别人都是恨不得花光她的钱,只有叶知秋这个傻子,居然还想着为她省钱,真是个傻瓜。可她怎么觉得这傻乎乎的样子也蛮可爱的呢!唉,和傻瓜呆久了,自己也有些不正常了。 她把男人从桌子里弄了出来,整理了一下他的正装,拍了拍他的脸:“好啦,我答应你,回去就写。” “你这么好说话?”叶知秋根据以往的经验觉得不敢相信,虽然每次他提的要求她最终都会答应,但是过程,算了,一言难尽。 花蕊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对啊,所以回去以后你要好好奖励一下我啊!”女人的语气理所当然。 叶知秋:······靠,这有什么区别?因为这句话,他下面居然,可耻的有了反应。为了掩饰,他不得不翘起了二郎腿。 “呵呵······呵呵······”花蕊在耳边笑了一会儿,之后就去看拍卖了。所以叶知秋也不知道她到底发没发现,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果然如此,花蕊的视线虽然还在拍卖会上,她的心思却飘了很远。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那种试探c疑惑又隐隐有些愤怒的目光,在她故意亲近身旁的叶知秋时,那种若有若无的愤怒就会格外明显。女人摇晃着玻璃杯,里面红色的西瓜汁也跟着晃动起来,比血液还要美丽的色泽,衬得拿着玻璃杯的主人多了分危险的魔魅。不是很有意思么?是暗恋者还是情敌呢?算了,总之,不会太无聊就是了。她将杯中的西瓜汁一饮而尽。 “别喝得这么急。”叶知秋拍了拍女人的背,为她擦了擦嘴,明显是十分关心的样子。 三个小时过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留下的客人不一而同的露出了疲态,当然,几乎一半的客人在收到主办方发放的拍卖流程表后,确定今晚不会有收获就提前走了。之后,随着拍卖会的进行,又走了不少人。现在,还在场的客人差不多只有四五十人,刚好可以组一个班,数量上还是十分可观的。 其实这并不奇怪,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休息什么的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大多数人因为事业的原因一天可能休息不到四五个小时,连续几年没有长假,甚至在过年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加班。他们,比普通人拿更多的钱,享受更高的社会地位,同样,也比普通人更辛苦。人生,一向,如此公平。 “接下来有请我们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没错,正如流程表所记载的,是传说中商朝纣王的宠妃妲己的陪葬品,也是妲己生前时常佩戴在手腕上的装饰品—青铜铃铛手串······起拍价不限,不过,根据委托人的要求,最后的买家必须答应委托人一个与拍卖品有关的小条件。好了,对这个手串感兴趣,并且能够答应委托人要求的客人可以开始竞拍了。”周行的声线十分亲切。做主持人时,他走的也是邻家男孩c知心哥哥的路线。然而,事实证明,这样亲切的声线对拍卖师来说,作用更甚。毫无预兆的引入坠入由温柔编织的陷阱,不得不说,周行当拍卖师,确实很有天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 铃铛 主桌之上,是一串青铜质地的铃铛,一共十二个,每个铃铛上面刻有九尾狐的图案,或卧或立,栩栩如生。在遥远的商朝,养育妲己的苏氏部落确实是以九尾狐作为图腾的,后来的《封神演义》将妲己妖化成狐狸精也就不足为怪了。 周行戴着手套的手捻起手串,顿时,叮叮咚咚的铜铃声在大厅响起,独特的青铜材质使这铃声听起来并没有那么清脆,仔细辨别,却和寺庙里的钟声有几分相似,令人甚感惊奇。 “这样独一无二的手串,在座的男士送给自己的妻子c爱人c女伴,也是一件美事吧?”周行将青铜铃铛放好,开始为其造势。 下面的客人都兴致勃勃c摩拳擦掌。 一个很有势力的富二代打破了沉默:“一百万。”他最近包养了一个性子有些冷清的小情人,他正缺一个讨美人欢心的机会······ “两百万。”另一个坐在他后面的娱乐公司的老总打断了他的幻想。其实这个老总的想法与这个富二代差不多,他垂涎一位人气极高的一线女星很久了,可惜美人对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青铜铃铛手串就在这竞拍之中,被捧得越来越高,场面一度热火朝天。 只有那个带着小孩儿的男人,也就是秦拓,仿佛不在状态似的。 男人两手相扣,微低着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小孩子,秦皓月,早在一个小时前,被他送回房间睡觉去了。可能是他那一排都没什么人,此刻的秦拓,看上去很是落寞。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秦拓,正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备受煎熬。 虽然手机被收走了,但秦拓皮肤下的窃听器和耳蜗里的微型耳机使他和远在j大的莫邪一直保持着联系的状态,两个人会时不时的交流几句。但就在十分钟前,应该是周行拿出青铜铃铛手串的时候,莫邪那边,无论秦拓怎么呼叫,都没有回音了。仍然冷静的男人甚至打了个哈欠,在外人看来,这货不过打了个盹而已。 “我c我没事了······”莫邪的声音总算出现了,不过语气好像虚弱了些。 秦拓趴在木桌上,脑袋埋入了胳膊里,是个小憩的姿势:“出什么事了?”没有人看见他的嘴唇动了。 “那个铃铛很重要,争取拿下它······没猜错的话,它应该具有一定的摄魂作用,刚才我差点就着了它的道,该死······” “为什么我在现场没什么感觉,反而,借用窃听器的你会中招······” “摄魂铃在解禁之前是不会对人类产生作用的,你没反应很正常。” “那你······” “呵,不老不死的我还能算是人类吗?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不对啊,那商纣王······” “嗯,正如你所想的那样,纣王并不是单纯的人类······奇怪吧?明明纣王才是妖怪,妲己倒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经过神话一加工,全部都颠倒过来了······” “额,这个······” “你想说什么?” “那个,舆论果然很强大。” “就这些?” “还有,嗯,我低估了古代中华人民的无耻。” “······你能更扯一点么?” “······应该是不能吧!” “······” 就这么一会儿,青铜铃铛手串的价格就飙到了五百五十万。那个喊出这个价格的胖子朝那个被他压下一头的倒霉男人露出了一个极其得意的笑容。 “咯咯······咯咯······”娇俏的笑声引人注意,小胖子沿着声音回头,那是坐在最后一排c留着短发c左眼戴着方形眼罩的女人。她穿着白色衬衫,系着男人常带的黑色领带,因为过度激动,肩膀一直在抖。女人的左手边坐了一个十分俊美苍白的男人,两人应该是一起的。 小胖子本来想教训一下这个竟敢嘲笑他的女人,但他一转头,看见了女人标志性的眼罩,一下子泄了气,是的,他认出来了,这是浮屠的人,传说中的“独眼女将军”一一一红袖,那么和他一道的男人,身份并不难猜,能让红袖作陪的,只有浮屠的首领,外号“轮椅病文青”一一一温徐来。 卧槽,不是我怂,是真的惹不起啊!小胖子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纠结极了。就像在医院里,妻子正在难产,这时候医生过来问你是保大还是保小,你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人生,总是这么的,操蛋。小胖子心想。 感受到前面打量的目光,红袖咳了两声,调整了一下表情,回到了最初面无表情的状态。 “你刚刚在笑什么?”温徐来歪着头问她,眉头微皱,不像是不满,结合他清澈的目光来看,嗯,更像是,一种单纯的疑惑。 “我觉得······”红袖远远望着那个前排的小胖子,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没有,“那个小胖子很像我弟弟。” “你有弟弟?”温徐来这一次倒是真的惊讶了,浮屠的每一个核心人员他都做过详细的调查,印象之中红袖似乎并没有什么弟弟。 “五百六十万。”竞拍的声音盖过了红袖的声音,温徐来只看见红袖的嘴唇张张合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眼下并不是个合适的机会,温徐来这样想着,两个人出奇的沉默。 小胖子看着举牌的13号,立即想到了这个13号之前参与竞拍盛和天下别墅的事,他迅速估算了一下自己剩余的钱,决定放手,不和这个暴发户死磕。 今天是怎么了,净碰上一些惹不起的人,看来有空我最好拜拜佛c烧烧香什么的。小胖子托着下巴,一脸郁闷。 与他相反,秦拓的脸上挂着轻佻的微笑,并不介意刚刚自己又加了十万,典型的人傻钱多。 周行照例询问:“还有人加价吗?”其实拍卖进行到这个份上,基本都没什么变数了。这不是说,他们出不起五百六十万,还是花费五百六十万去买一个没什么实际功效的装饰品并不划算,就算是讨好情人,这也太过了,如果真有人这么做了,估计不出今晚就会变成圈子里的笑话。如果他没什么钱,那么就会有人笑话他打脸充胖子,如果他非常有钱,那么就会有人笑他败家c不会过日子。怎么都是错,这,才是所有人的顾虑。 秦拓的笑意这才加深了几分,摄魂铃马上就要是他的了。 “五百七十万。”突如其来的女声又让秦拓烦躁起来。那个举着“9”号号码牌的女人满意的看着青铜铃铛手串,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明显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秦拓转头看了过去,明显被对方的美貌所惊,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英俊潇洒的微笑,和对方搭讪:“没想到花总也对这些小玩意儿感兴趣!” 不知死活的蠢货,不少人这样想着。 之前于少和花蕊搭讪,他们自觉不如,不敢妄作评价。但现在秦拓和花蕊搭讪,他们觉得自己比秦拓强,就开始不平衡了。唉,都是人性呐! 面对这样的搭讪,花蕊拂过额前几缕碎发,无意间风情万种:“其实阁下会感兴趣才让人好奇······” 嗯,花总肯定是在讽刺这货不是爷们!许多人暗中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哪位佳人有福······”花蕊玩着裙摆的手停了下来,像是临时起意一般,“她有我漂亮吗?”女人身体微倾,眉眼灼灼,语气却是迟疑和委屈的。 嗯?哪里不对?······操,女神,你看看我呀!我怎么也比那个暴发户强啊!周围的青年男子在不平的同时都有意无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渴望得到花蕊的关注。 然而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花蕊问完了问题后一直定定的看着秦拓,仍然是一副单纯无害的表情,但其中誓不罢休的意味也不容忽视。 “噗嗤。”秦拓捧着肚子突然笑了起来。他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花总,你在说些什么呀!男人和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你······”花蕊的脸上很微妙,许多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吃瓜群众和她是一样的想法:难道这家伙是个gay? 看见女人乍青乍白的脸,秦拓更是乐不可支,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秦拓,是一名古董商人,这件手串我是打算自己拍下来慢慢研究······那个,我自然是没有花总漂亮。”说完的同时,男人还摸了摸鼻子,像是十分不好意思似的,看起来非常纯情。 “五百七十万。”秦拓慢慢把13号号码牌放了下来,对着女人歉意一笑,“这个手串我是真的非常感兴趣呢,相比花总这么美的人也没有夺人所爱的习惯吧!” 是给我戴高帽吗?花蕊面儿上楚楚可怜,右手无名指无意识的划过唇瓣:“可我真的很舍不得呢,这可怎么办呢?” 你就继续装吧!秦拓在心里吐槽,笑容带上了丝丝暧昧:“其实,如果花总愿意与我共进晚餐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割爱一回。” “那真不凑巧,今晚我有约了······”虽然是遗憾的话,但结合女人冷淡的神色看,多半是不喜欢这种强迫意味的邀约。 秦拓心中一喜,却做出一副十分后悔的样子:“那真是太遗憾了。” “五百七十万一次,五百七十万两次,五百七十万三次,成交!”随着周行的落槌,这件青铜铃铛手串最终有了归宿。 一片掌声之中,秦拓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友善的对着拍卖师笑了笑:“现在,我可以知道委托人的条件是什么了吗?” 周行看下面的人群,有些迟疑:“这个······” “当然可以。”一人突然站了起来,往秦拓和周行这边走来。他一身酒红色的西装,眼睑下的乌青白白浪费了他先天出色的容貌。这是哈尔滨市委书记家的二公子,于泽,于少。 于泽打量着秦拓,声音压得很低:“我看你我也是同道中人,秦先生真的不考虑将这串铃铛赠给一个配得上它的美人?”他无比恳切的神情之下是不掩情色意味的调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 搭讪 真他妈幼稚,已经三十二岁的秦拓对于这种二十出头的富二代一向没什么好感。 为了摄魂铃,他还是忍了:“其实约会也没规定必须是两个人,比如,我们可以带上自己的女伴。” 于少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对啊!”他拍了一下秦拓的肩膀,先前的不愉一扫而光,连带着看秦拓都顺眼许多,当然,他不会告诉秦拓那是因为家里有个秦拓一般年纪的大哥天天“欺压”他的原因。 两个人交换名片的时候,周行对今天的拍卖做了总结,算是为今天的慈善晚会暂时画上了句号。在座的客人在取回自己的手机后,纷纷起身往外走,除了被工作人员领去付款的秦拓。 取回手机的花蕊伸了个懒腰,香槟色露背晚礼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一件外套立即套在了她的身上。 “夜晚,外面凉。”是叶知秋,神色认真的用外套将她包的严严实实的。 不知怎么的,看他这样“贤惠”,女人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知了,想好了怎么奖励我妈?”花蕊的肩上披着叶知秋的西装外套,香软的小手半圈着男人的腰,额头也靠在他的肩上,看上去真是天生一对c养眼极了。 “咦,这不是花总吗?”一道格外兴奋的声音打断了这相互依偎的温馨景象。 果然来了。无人看见,阴影下,女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花蕊抬起头来,迅速和叶知秋隔开,她望向来人,脸上是还未消散的尴尬与错愕,像极了那些被撞破亲密的大家闺秀:“请问阁下是······”眼前这个男人穿着棕色的西装外套,上衣口袋里别了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模样十分俊朗,面目看上去有些眼熟,女人的心里已有了猜测。 “我是尚羽,是个演员。”男人摘下别在身上的花,仔细梳理了花瓣,递到了女人面前,“花小姐今夜很漂亮,就像鲜花一样耀眼夺目。”他专注的看着眼前如红玫瑰一般鲜艳的女人,直接忽视了她的男伴。奇怪的是,叶知秋也没有看他,对于尚羽的搭讪,既没有不情愿,也没有不耐烦,一如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将花蕊肩上有些下滑的外套往上提了提。 花蕊此刻的心情其实是有些欣慰的。虽然叶知秋掩饰的很好,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在面对她时多少是有些不自信,或者说是自卑的。现在,他能这般不动声色地反击,不得不说,这是种进步。 这样想着的同时,女人接过尚羽的花,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多谢尚先生的夸奖,今晚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很开心。” 她拨弄了一下花朵,指尖沾上了水珠。对于这样的搭讪,老实说,她已经有些厌倦了,又是个无趣的傻瓜。 果然,不是她。尚羽失望又满足。他刚刚紧盯着女人的表情,熟谙人性的他很确定那其中没有那种无法掩饰的厌恶。是的,花影讨厌红玫瑰,而且是非常讨厌。 得到了答案的尚羽,神情不自觉的松懈下来,从进场看见花蕊到现在,他煎熬地太久了,没有注意到女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原来不是个无趣的傻瓜啊!这明明就是只揣着秘密的小袋鼠,有趣极了! 花蕊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耐心。她确实是这样的人,对于感兴趣的事物,一向极有耐心。一直注意着她的叶知秋对于她的心里还是能把握几分的,关于她的这一点,叶知秋一向觉得很孩子气,任性又单纯。 放松下来的尚羽,最想弄清楚的就是这个女人和花影的关系,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同样都姓花,他的猜测需要得到证实:“花小姐还有其他姐妹吗?我从远处看花小姐就觉得很眼熟,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她也姓花呢!······其实,说来有些难以置信,你们两个人看上去简直一模一样。” 叶知秋震惊了,他甚至还看了尚羽一眼,然后重新把目光聚焦到女人身上。 花蕊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断断续续:“知了······咯咯······你说······这是不是最新的搭讪方式啊······不行了,笑死我了,让我再笑会儿······”女人一手扶着叶知秋的肩膀,一手捂着肚子。 叶知秋拍着她的背,帮她慢慢舒气。 尚羽几乎是面无表情,他此刻的心情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如果硬要描述的话,估计只有呵呵两个字。 缓过来的花蕊看向尚羽,戏虐的表情一览无余:“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哎呀,想起来了,嗯哼······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说这种话,因为,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尚羽其实完全明白女人在说什么,身处娱乐圈,每年他都能挡掉一大波类似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剧本。退一万步,就算我接了这种剧,也该扮演霸道总裁才是,可这个女人,把自己当成霸道总裁,把我当成灰姑娘了······这种乱入感是怎么回事?我x!其实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尚羽的内心提前进入了秋天。他很庆幸之前被他支出去的助理小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低估了花总的喜剧天分并不是他的错,他在催眠自己。 客观的说,送红玫瑰给妙龄女子,这种行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已经够引人遐想了。尤其是,尚羽,作为演员,身份已经够敏感的了。如果他的经纪人小雨在场,绝对会阻拦他这样暧昧的行为。这些,尚羽其实都知道,怪就怪,他太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花影,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立刻安抚好自己情绪的男人还是不死心,他真挚地看着女人的眼睛:“花总,我想知道您究竟有没有姐妹,我是认真的,这对我很重要!” “没有哦!”花蕊把之前的嬉笑收了回去,脸色十分正经,“我没有姐妹。”她毫不迟疑c十分肯定。看着男人还是很怀疑的样子,她又补充了一句:“表姐妹什么的,也没有。” “怎么会······”尚羽半信半疑,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会那么相像? “真的有那么像吗?”女人觉得他有些夸张,“你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亲眼见一见你说的这个,嗯,和我这么有缘的人。”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的人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 “我,那个······”之前不知道花影是不是为了躲避他才换的号,现在他们已经失联的这个事实他可不想说出来,因为,这会使他之前的话变得不可信。好吧,其实,他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很不可信了。 花蕊善解人意的换了个要求:“那方便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因为,我对你也很感兴趣呢!”女人直视着尚羽的眼睛,神情无比坦率。 “当然可以。”感到理亏的男人毫不犹豫地从棕色外套的内层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女人。 花蕊看见名片背面手写的一串电话号码,无声地笑了。同样的,她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异曲同工的名片递了回去:“礼尚往来。”女人眉宇之间尽是风采。 尚羽也笑了,无形之中,两个人多了份难言的默契。叶知秋对此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尚先生是一个人来的吗?”女人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有点儿奇怪,以尚羽在娱乐圈中的地位,不至于吧? 尚羽想起被他派出去打听眼前这个女人的小助理,一下子表情有些尴尬:“我的助理好像迷路了······我现在要去找他,那么,花总,先失陪了。” “你先去吧,注意安全!” 自此,花蕊两人与尚羽分开后,就直接往定好的酒店方向走。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宽阔明亮的走廊上只有花蕊和叶知秋两个人。 叶知秋一路上不断地瞄花蕊,几次欲言又止。 女人突然停了下来,她所在的地方类似于空中栈道,视线极好,透过大片大片的玻璃幕墙,外面灯火辉煌c车水马龙。 宽城的夜晚,一向如此漂亮。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花蕊透过玻璃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身后的男人。 叶知秋往手心吐了口气,他知道如果他再沉默的话女人会真的生气。“那个男人好像没有说谎。”他试探性的开了话头,透过玻璃偷偷打量女人,就像小孩子局促不安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偷瞄家长那样。 男人看见女人闭上了眼,神情安宁,却难掩疲惫,他不再绕圈子,选择单刀直入:“你在转移话题,对吗?” “你看出来了?”虽然是疑问句,花蕊的表情却还是很沉静,三只手指正在太阳穴附近来回打圈。 “没有,只是一种感觉。”叶知秋决定实话实说。当时虽然有点纳闷,但看见她笑得岔了气,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帮她顺气。 如果花蕊的表演是八真两假的话,那么叶知秋这个“配角”的应对绝对是十足十的真,两个人一中和,这幕戏,正好是九真一假,这才骗过了身为演员的尚羽。 “你是故意要让我知道的吧!如果不是对你非常熟悉,那些小破绽,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出来。”叶知秋在之前的基础上做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啪,啪,啪。”花蕊忍不住为他鼓掌,“你的思路完全正确,继续。” “你知道那个人,你骗了他。” “就这些?”女人的手在玻璃上滑动,“还有呢?” “······想不出来了。”男人有些气馁。 花蕊转了过来,背靠着玻璃:“我故意让你知道,是想向你倾诉一些往事。” 叶知秋的手激动地不知道怎么放才好,女人从来不谈自己的过往,天知道他等待这样一个探索她内心的机会已经太久太久了。 “我可没有说谎,我确实没有姐妹。”花蕊望着地上,桃花眼难得眯了起来,“尤其是那种甘愿成为别人影子的姐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 湛卢 宽城,香格里拉酒店,半夜十二点。 “吧嗒c吧嗒······”酒店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橡胶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走廊的灯光照亮了这一楼层,一个没精打采的男人边走边打哈欠,他半扎起来的丸子头十分松散,松松垮垮的白色敞口衬衫挂在身上,下面穿了一件同样松松垮垮的李维斯的洗白做旧款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邋遢,唯一不太协调的地方就是男人右手里拿着的一个外形精致c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丝绒方盒。 男人,也就是秦拓,停在了号码为4220的酒店房间外,他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了房卡,“嘟。”的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这是一间偏向新中式风格的房间,客厅电视背景墙就是一张巨大的“棋盘”,几枚黑白棋子悬挂其上分布在电视机旁,地面铺了层素色的瓷砖,家具也都是那种偏向简洁素净的风格。 秦拓从外面带上了门,对着玄关一整面水墨画墙换了鞋,就往卧室走。卧室摆放了两张木质雕花大床,中间用素雅的屏风隔开了。男人看见在床上熟睡的秦皓月被薄毯卷成一团,像只毛毛虫一样,感到有些好笑。他轻轻地走过去,将落地窗前丝质的浅色窗帘拉上了,月光,立刻黯淡了,黑夜之中,看不清小皓月眉毛下根根可数的睫毛。 秦拓坐在客厅米色的软皮沙发里,边把玩手中的丝绒方盒,边联络远在j大的莫邪。当然,这一次用的是手机。 “喂,是我······你先等一下。”男人将微型反窃听装置装在房间的中心一一一黑木茶几的下面。这个装置作用面积很大,将整个房间囊括不在话下。 “好了,可以说了······”男人扯下头上的皮筋,长可及肩的碎发完全垂了下来。长短不一c层次丰富的头发配上那样一张邪肆风流的脸,一点儿都不显得娘炮,反而有种难以言述的美丽,那是一种属于野豹的美:危险又美丽。 “铃铛拿到了吧?”j大的宿舍里,一个人住的莫邪也是一直没睡,此时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嗯,拿到了。”秦拓干脆躺在了沙发上,“这玩意儿你打算怎么用?”他可记得莫邪之前说的“不会对人类产生作用”。 “这个啊······”女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阳台,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风灌了进来,吹散了她的头发,“应该是先试试解禁吧?”风声混入了话筒,传了过去。 男人听到“解禁”两个字,直觉性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这和“禁”,这个字的语言环境有关。在中国,“禁”,不光是禁止的表面意思,比如:禁书c禁地c禁片儿c十八禁,与它沾边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严肃地追问了:“怎么解禁?” “不清楚······有好几种方法,我得看过了,试一试才知道。” 莫邪一个人住的这栋楼是教师公寓。j大一名法学系的老师在与秦拓进行了亲切c友好地交流之后,把自己公寓的房间兴高采烈的让给了莫邪,自己在学校外面买了一个大房子,还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因为是教师公寓,这地方更像是居民楼,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比一般的学生公寓要好太多了。莫邪从窗户往外看,对面那栋教师公寓也有不少还亮着灯的。 “你现在不会还在外面吧?”秦拓终于注意到风声。 “不是哦,在阳台。”女人的鼻子动了动,一脸陶醉。 男人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女人坚持住在学校这种地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这是因为莫邪活得太久c都麻木了,所以才格外贪恋这种充满人气的地方,能让她体会到这种活着的质感。 同样的酒店里,号码为3108的房间,则是另一番景象。 与之前的新中式风格不同,这间房的家装明显是英式风格,走的是英式田园风。墙面粉刷成了浅绿色,窗帘选用了印有碎花图案的棉布,沙发是清一色的条纹款,纯木的茶几上摆放了一套银质的英式茶具,背对沙发的一整面墙挂了两排整齐完整的十二张装饰画,都是英国著名的景点。 换上睡衣的张瑾之倒了一杯红茶递了过去:“爷爷,我们这次来是为了那最后的一件拍卖品吗?” “当然。”坐在沙发上的张易初捧着茶座,茶盖轻叩杯缘,并不急着喝。 “我像说我们这么兴师动众······”张瑾之抿了口茶,“就为了一把湛卢剑,值得吗?”张瑾之很少质疑自己的爷爷。当然,这和自家老爷子从来没有在公事上犯过错是分不开的。至于私事上,没能逼着儿子庆安接他的班,可能是他唯一失败的地方。不过现在嘛,这也不算是失败,没有儿子,不是还有孙子吗?所以可以理解,在张瑾之的心中,张易初的形象还是很英明神武的。举个例子吧!如果说别人家的爷爷,脑子是双核的,那么自家老爷子,那就是四核的脑子,在处理公事的时候,还能自动升级成八核,堪称爷爷中的战斗机。 “你觉得今天去的人多吗?”张易初换了个话题,“第三天应该会有更多人吧!” “就为了一把破剑?”张瑾之觉得荒谬。 “破剑?”张易初被逗笑了,“也就你会这么说······我的孙子,你这两天是不是没有上网?” 上网?难道······张瑾之顿时后悔了,他这几天刚刚得到了杜若传给他的关于莫邪的档案。他研究了整整两天都没找到任何与张易初,或者说与张家有联系的东西。按照档案,莫邪,与张易初c与张家,都应该毫无关系才对。那么,爷爷与莫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是档案记载的不全,还是说爷爷在隐瞒些什么?要不要继续查下去?瞒过爷爷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要查下去的话,肯定是不能再把杜若卷进来,那么,我该走哪条路?······这样的问题,这几天都快要把张瑾之折磨疯了。他确实没有时间上网。 年轻的男人立即掏出手机,浏览各色的消息,想把这几天的信息补回来。 可是老人明显没什么耐心:“贴吧,直接进贴吧!”张易初说的是宽城本市一个涵盖了他们那个圈子的大吧,张瑾之也在里面。 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一脸嫌弃的催你进贴吧,这景象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爷爷,你这么潮,真的好吗?”张瑾之点开了贴吧里面的一个链接,输入了密码,这才进入了真正的圈子里面,外面那个贴吧,只是个障眼法。 “这和潮没有关系。”张易初十分不认同,“时代变了,信息获取的渠道也变了,为了不被这个时代抛弃,我做一些必要的改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张瑾之仿佛看见一头名贵的波斯猫在他面前傲娇的甩了甩尾巴。对,就是傲娇。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把他心里想的说出来的,如果他不想死的话。 年轻的男人迅速滑动着屏幕,一个几天前被顶上去的帖子跳了出来。 标题使用了夸张的手法:想要长寿,灵丹妙药都不如湛卢有用。然后下面就是关于湛卢剑的介绍,从春秋时期一直说到现在,再下面就是举的几个例子,都是一样的套路,那个谁谁谁啊,之前身体一直不好啊,自从接触了湛卢剑,或者是看了两眼湛卢剑,回家之后,什么毛病都好了。反正故事一个比一个神奇,比美国大片都夸张。再后面呢,就是简单的透漏了一下湛卢剑会出现在拍卖会的消息,说什么千年难得一遇啊!什么揭开了人类长寿之谜啊!反正意思就是说:不要错过了,机会难得啊! 一直以来,都是唯物主义的张瑾之看完之后,特别无语:“你不会连这都信吧?爷爷,我们都科学c民主多少年了,就连最黑暗的文/革那会儿,喊的都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我问你,像我们这种地位的人,最怕什么?” “怕死!”张瑾之可以理解,人有了足够的财富c权势之后,总是想活的再长点儿。 “没错,你们年轻人是没什么感觉的,到了我这个年纪,八十多岁了,人生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对于死亡,尤其恐惧。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明天是不是那一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天堂或者地狱。”老人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停下来喝茶,润润嗓子。 张瑾之觉得新奇:“那爷爷你呢,你也拍死吗?” 张易初的思维又回到了哈尔滨的那个教堂里,身穿白色小洋裙的女孩儿嘴唇上的c亮晶晶的,油光:“怕的,非常害怕。”他右手攥着茶盖,微微发抖。 “爷爷。”张瑾之走到老人旁边,按住了他的手,上面没什么茧子,却布满了皱纹。他觉得他无法感同身受。与理解无关,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是无法感同身受的。这世上的矛盾都来源于自以为是的理解,和无法感同身受。 安静下来的张易初抽回了手:“不管这个帖子是真还是假,它对于老人来说,都是极具诱惑力的,不要低估人类对于长生的疯狂与执着,全世界的科学家不都是一直在攻克这个旷世难题吗?人们那么执着于时空隧道,还不是想通过它实现长生罢了,说什么为了文化,为了研究,那些都是虚伪的。” 张瑾之听了这番话,觉得自家老爷子,真是,嗯,犀利。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法?老人看着孙子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太满意。 “什么c想法?”张瑾之直觉不妙。 果然。 “我的孙子,你今天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张易初一脸痛心,和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没有什么区别,“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局······虽然,暂时还看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局,但把我们这群人都拉进去,应该是想浑水摸鱼吧?”张易初的脑子已经切换成八核的了。 张瑾之的脑子也跟着运转了:“所以,我们要好好扮演一下毫不知情的观众,对于湛卢剑,我们可以竞拍,却不能竞拍成功。” “没错。”张易初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香格里拉大酒店,与宴会大厅相邻的一个房间。 这是个面积只有一百多平c装修也很简约淡雅的房间,是拍卖会的准备室。外面站了两排工作人员,包括主办方的后勤人员和安保人员,其中,配备了麻/醉/枪与电棍的,就是安保人员。里面放的是剩余的拍卖品,价值在几万到几千万不等,属于重大财产,所以需要严格的安保工作。 房间里面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是大大小小的各种盒子,从外观看,每一样都价值不菲。长桌的尽头,一个不到一米的条形盒是开着的,它的盖子被放到了一旁,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把青铜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除了剑柄处雕刻的一只三足金乌,剑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 “这便是湛卢剑吗?”来人环抱着手,站在门口。他身着纯黑的燕尾服,头发却是茶色的,是华乐企业的“太子”一一一华晨。 房间里的人抬起头来,这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皮肤偏黑,面色严肃,脸部的肌肉因为很少笑的原因而僵硬着,身材却十分完美,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每一个地方都锻炼得恰到好处。不看脸,只看背影的话,很难去相信,这是一个中年男人。 而现在,这个中年男人身穿白色棉麻衬衫搭配黑色背带西装裤站在房间内,抬眼注视着华晨,目光如狼一般锐利。 “别这么看我······”华晨侧开目光,抬腿走了进去,“难道中超研的人都如李先生这般让人恐惧吗?” 中年男人,也就是李应物,是这次湛卢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中国超自然研究所文物部部长。 “你知道了?”李应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见慌乱。 华晨心里起了疑惑,面上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当然,作为合作伙伴,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是必须的。” 之前,李应物是以军方的名义,与华乐企业进行合作的,条件是将湛卢剑安插在拍卖行中进行拍卖。 “理应如此。”中年男人把盖子合上,将湛卢剑装好,“不过我们可是绝对合法的悬疑爱好者俱乐部,之前你见过的伍少校也的确是编制内的军人,他说的话自然也是办得到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华晨被噎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能用这个来威胁李应物的,没想到人家压根儿不受你威胁,白白浪费了他这么多天的调查,简直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憋屈啊! “其实我们俱乐部里有几位擅长给别人洗脑的人······”李应物摸着下巴,凑近了华晨,“你也知道,洗脑这种事,洗不好的话,很容易变傻的,你应该不想切身体验吧?” 华晨被吓得坐到了地上,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实在没见过这种场面,身为“太子”的骄傲让他克制住自己进一步发抖:“你想如何?” 李应物蹲了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轻柔:“我是谁,丝毫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有句话说得很好,好奇心害死猫,更何况,你还这么年轻,不会想不开的,对吧?”他随即站了起来。 燕尾服沾上了灰尘,坐在地上的男人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紧张起来。 中年男人向他伸出了手:“让合作伙伴坐在地上,可不是绅士应有的礼仪。”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一半脸在灯光下,一半脸在阴影里,华晨想起了以前听说的关于半张脸的鬼故事。 遥远的秦皇岛,秦皇岛大酒店,凌晨一点。 昏暗的房间里,空灵的女声响起。 汉译: 你不愿离去的身影 将入睡的我唤醒 再次与我亲吻 曾是爱情絮语 你的嗓音你的香气 终日在我耳边萦绕 你如今又在何处 这是韩剧kill heal 的主题曲(幻听),是杜若的手机铃声。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男人点开了手机:“给我一个半夜一点打扰我睡眠的理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