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伦敦-欺诈师的轮舞与血腥帷幕》 正文 引子·于黑暗之中 塔米亚·加拉哈德抬起了他沉重的眼皮。 大脑昏昏沉沉的,颅骨之上偶尔闪过一阵阵令人骨髓发颤的骇人剧痛。 视线所及的,是一处昏暗至极的狭窄空间——只由两面墙体剥落的发霉潮壁所构成的空间,令人窒息的浓稠恶臭如同水银一般粗暴的灌入他的鼻腔,塔米亚感到了肺部传来一阵阵怪异的不适感,胃部一阵翻涌,呕吐欲已然升到咽喉,他低头看去,试图去找到臭味的源头,回应那双蓝色眼珠的却是发酵过的浑浊脏水,以及大量废弃破败的黏腻垃圾。 依稀可见的,是从垃圾中探出的那只手,那只爬满了白胖蛆虫,皮肉残缺的扭曲之手,皮肉早已腐烂的手掌正对着塔米亚的方向,似乎是在祈求什么,又像是渴望想要夺走什么一般。 “哈呼哈呼” 他咽了口唾沫,喘息着,试图去调动自己的右手。 毫无用处。 毫无反应。 不,不完全是。 连骸骨都为之震颤的恐怖痛觉刹那间贯穿了塔米亚脆弱无比的神经,他本能的惨叫出声,大口大口的将浑浊的空气灌入肺部,一面咒骂着,一面将摇晃着巨大虚影的视线移到自己的右面。 与自己的肩部平行的赤裸手臂,肮脏的整个前臂整齐的被剥去了皮层,血肉模糊的肌肉纤维中,许多尖锐粗糙的血块和血粒刺痛着神经,体液从皮下组织的每个角落渗出,大量令人作呕的黄白色脂肪早已掉落在了肮脏的泥水中,前臂所剩的无几的脂块勉强黏着在血块之上,丑恶的晃动着。由于失去了脂肪,过于瘦小的前臂与宽大的肥胖后臂显出了令人恶心的对比差。 瞳孔霎时缩小。 令人战栗的本能让他疯狂的抽动起了双手,但是另外一只手却也被生锈的金属粗锥镶入了墙壁。 刺痛。 剧痛。 痛不欲生。 痛得撕心裂肺。 噩梦一般的痛感因着徒劳的想从钢锥的镶嵌中挣脱出的骨骼将塔米亚的神经彻底击穿,彻底打烂,彻底撕碎。 空白, 一片空白。 “呃啊呃哈呃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要将声带撕裂一般,他疯狂的哀嚎着。 宛如要将肺部的空气尽数排除一般,他带着诅咒的声音恐怖的尖叫着。 冷静。 冷静!!给我冷静下来啊!!! 塔米亚深呼吸着,挣扎着试图将疯狂的痛苦塞进理性的盒子之中。 “哈哈” 良久,他的思绪终于沉淀下来了。 深呼吸着,带着腥臭盐味道的液体从额头大滴大滴的坠下。 勉强,算是镇定下来了。混乱无序的信息条凌乱的在这位年轻的子爵脑海中交织贯闪着,他尽全力让自己不去考虑现在的痛苦,转而将脑神经去用于自己现在的处境。 尸体,垃圾,肮脏的狭窄空间。 这里显然是没错。 ,这里是整个伦敦最为贵族所不齿的黑暗角落,哪怕是再为低贱的家伙,只要身上有和某个贵族沾上个一星半点的关系,就绝对不可能会想要来这个地方。 垃圾场,坟墓,还有犯罪者云集的黑帮窝点和贫穷者的家园。 这里是堕落,这里是地狱。 这里是恶魔的天堂。 整个伦敦上下有着数之不尽的小巷,而这些小巷十有八九都是被称之为的恐怖场所。虽然早期伦敦的统治者也曾经有过对其进行整治的提案,但是事情终究还是不了了之了。这些中倾倒着整个伦敦市消费的而产生的垃圾,最为平穷无助的贫民则选择这种地方作为苟且偷生的居住之所,这里经常能看到很多消瘦肮脏的老人或者女人镶嵌在垃圾中,他们有些仅仅是睡着了,或者是因为身染重病而怪叫呻吟,而另外一些运气不大好的则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死尸。 除此之外,由于这里并不会有骑警队的骚扰,大量的黑帮和地下组织在这些中盘踞着,而现在自己以这种姿态呈现于暗巷之中,但却没有被杀死,显然可以排除仇杀。 是绑架! 对,一定是绑架! 我的这颗人头可值不少英镑。 似乎是以为自己切入了重点,子爵整个人清明了起来。 可以活下去。 如果只是绑架的话,对方无疑只是想要钱而已,而自己最为不缺的就是钱,随便将那些东西塞给绑架者,自己就可以逃走了。 而且,对方绝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如果连人质都被杀死,毫无疑问那些家伙就拿不到钱了。 只要给他们钱,逃出去后再回过头来派骑警队将绑架者杀个精光,按照司法途径,自己的钞票轻而易举的就会放回自己的口袋。 没错,没错,没错。 再怎么说也只是些目光短浅的垃圾货色而已,狗杂种,胆敢把自己尊贵的身体弄成这个样子的混蛋,一定要把它弄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行。 塔米亚子爵恶毒的诅咒着那个将自己绑架的家伙。 所有的贵族毫无疑问都至少学习过一点番反绑架的对策,若是绑架的话,自己的逃离绝对是易如反掌。 “踏吧嗒。” “踏吧嗒。” 黏腻而鬼祟的声音从暗巷的另一端传来,那是马靴踩入污泥或者别的什么后再重新拔出锁发出的声音。 塔米亚本能的将视线向着那个方向投去。伦敦固有的死灰色浓稠夜雾与黝黑冰凉,陈血一般胡乱涂抹的黑暗遮挡了视线,畸形而丑陋的变异鼠类飞快的越过一具尸体,摆动着肥胖的身体钻入墙壁被挖掘出的狭小空洞之中。” “踏吧嗒。” 现在,他看到了。 “踏吧嗒。” 那人模糊不清的怪异风衣,还有 “踏吧嗒。” 锋利的,反光的刀刃。 “踏吧嗒。” “等等等先等” “忏悔吧。” 毫无波澜的声音落下死神的审判之锤。 冰凉而携带着剧痛的金属利器划破了飘着恶臭脂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1)·未踏的幕起 缓缓踏着生锈的铁质阶梯走出了空港,顺着拥挤的人群向着街道的西面走去,夹杂着尘粒的肮脏雨珠在头顶的碰击布上杂乱无章地拍响,顺着伞骨逐渐分散,汇合,最后滴落在覆盖着一层泥面的街道石砖上。 埃尔文·文森特抬起了漆黑的伞盖,镜片后的瞳仁将昏暗光线下如同工蜂一般匆忙穿行的人们尽收眼底。 这里有打扮端庄别致,高贵如同白猫的美丽贵妇;举止稳重有礼,优雅如同春燕的绅士,也有淋着雨四处行乞的丑陋老人与举着重物奔跑靠力气混一口饭吃的忙碌脚夫——埃尔文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正如同他想象的那样,空气中香水的浓烈气味与汗液黏腻的气味以一种怪异的比例调和着,加以弥漫的放线菌的味道,残暴的混合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恶臭。 『会习惯的,埃尔文,很快就会习惯的,你可没有那么娇贵』他深呼吸着试图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但涌入鼻腔的恶臭却越发的让他想吐起来。『好家伙,我是知道为什么这儿连续五年被旅游局评为十大旅客最不想旅行的城市了。』 抬起左手匆忙的瞥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上午七点二十二分。 『想点好的,我还能有点时间去喝一杯咖啡。』 随着埃尔文的脚步,一处大概有两座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广场的中心有一座大理石制成的人工喷泉,大概占据了整个广场的十分之一的大小。但是由于空气中微尘的侵入,喷泉中的水流变得浑浊异常,而连绵不断的酸雨则几乎毁掉了雕像原有的模样,只剩下了数块丑陋模糊的灰白岩石。 『真好,乱石污水,真是棒极了。』埃尔文悻悻的想着,提着公文包绕过了那座诡异的巨大装饰品。『早知道就不该接这该死的委托。』 广场上大多是披着雨披的小贩,四处向人们兜售他们那些华丽花哨但却毫无用处的劣质小玩意。另一方面,除了行人之外,骑警队也零零散散的在接头游荡着巡查。但除非是发生了聚众游行或者是人命级别的案件,否则就算是公然在广场上大打出手他们也顶多只是会哄笑着围在一旁作壁上观吧,所以即使被小贩缠住大概也没办法去指望这群畜生,埃尔文只能自己小心的避开那些过分烦人的家伙。 “纳税人的钱真是倒进狗食盆了。” “啊啊威尔逊,原来你在吗?” 听见身侧的熟悉声音,埃尔文笑着把手中的黑伞斜了斜,在他身体的右侧,一名留着栗色中长发的男人正皱着眉头——他也与埃尔文一样一身漆黑的西装,但看上去要稍稍年轻一点,身高也要更高些。 他斜着视线,目光危险的盯着埃尔文的方向眯了起来,微微动了动唇: “埃尔文·文森特先生,您独自一人接下来历不明的委托,往自己助手的咖啡里下烈性安眠药,甚至还将他全部的证件全部塞进重新加密过的保险柜里究竟是想做些什么,我可以稍稍向您请教一下吗?” “诶?你解开了吗?那个密码?”轻松的避开了男人提出的所有疑问,埃尔文圆滑的作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继续沿着自己的目标迈出了步伐。“我还以为多少能拦住你一阵子来的。” “凯撒方阵,所有字母进位一后使用数字代换,所得结果再转换为十六进制。”威尔逊接过埃尔文递来的公文包,打着伞紧跟在他的雇主身后。“如果您能换一种加密方式的话,我倒是有可能花上更多的时间。——这已经是第十一次将我丢下来了我亲爱的侦探先生,真搞不懂您的大脑里想的都是什么。” “啊啊,计算程式的话,下次会换掉的。那么,安眠药是怎么躲过去的?” “压根没喝,我的先生,我倒进下水道了。” “那克是正宗的蓝山咖啡啊我的老天爷,你不能这么做。”他故作悲痛道。 “如果不是里面有药物的话,我想我会很乐意享用的,先生。”助理平静的端详着身前的风景说,“您这次又放多了,我想您这次的剂量足够将一名高大威猛的维京海盗送进棺材,先生。”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警觉的呢?” “在发现您最近经常去图书馆阅读关于伦敦的资料之后。”威尔逊顿了顿,问道。“先生,所以这次委托人的需求是什么?” “等找个稍微安静一点,而且不会有臭气强x我呼吸道的地方我们再慢慢谈。” 二人离开了广场,沿着其后的街道又走了几分钟的脚程,埃尔文在一间看上去新装修不久的咖啡屋前停了下来,他确认了一下店名,随机推门而入。 一进门,铃铛便在头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店面不是很大,除开吧台外只有五张小桌,且有两张桌子挨着咖啡屋的大落地窗,此时店内的人并不算得上很多,所以靠窗的位置还空着,埃尔文随手拉出一张椅子,在窗边的那张桌子坐下了,而威尔逊作在他的对面。 店内的空气似乎是被什么熏香净化过了一般,比外头的闻起来要舒服很多。典雅别致的装饰物衬以留声机中播放的肖邦夜曲,居然让埃尔文在这片该死的伦敦城区中感受到了些许所谓的浪漫。他利落的把手里的黑伞放好,交由威尔逊一齐插入了座位旁的防酸蚀伞筒中。 二人刚入座不久,一名身着执事服饰的老者便为二人端上了温水,在座位旁默默立侍,慈祥的脸上带着生意人商业化的微笑。 埃尔文并没有去动菜单,而是礼貌的端起茶杯押了一口属于自己的那杯水: “来杯黑的就好。”“我的话要一杯卡布奇诺,麻烦了。”威尔逊点完了单,职业性习惯的开始端详起老者的模样——那是一位大约摸六十岁上下的男性,留着灰白色的络腮胡,短发也是相同的颜色。没有驼背,相反,一米八左右的身材反而略显高大,而从他衣服下微微鼓起的肌肉多少可以看出他在退休开咖啡厅之前大概做过警察或者是士兵。而从老者能在伦敦市区留着地皮开店这一点来看,他大概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钱得多,最近大部分的地皮都被政府强制征收并入了工业区,除非有权有势,否则恐怕很难保存有一席之地 回过神来的时候,老者已经夹着点单板离开了。 最近越来越容易分神了 “呐,威尔逊,”埃尔文一首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旁的杂志架上抽出的报纸,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对着今日的报纸头条比了比。“这个,你应该听说了吧。” 助手瞥了一眼报纸上醒目的黑体字标题,报纸上以夸张的篇幅报道了一起杀人案件——在伦敦,杀人案件不应该这么受媒体关注才对,因为几乎每月都有至少五起以上这样的事情发生:奸杀,复仇,抢劫,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理由层出不穷,这样的事情要多少就有多少,甚至达到了让人担心再过个几年这座工业城市会不会荒无人烟的程度,报社应该见怪不怪了才对。 『那么,让我们看看,让这条新闻爬上头条的理由是』 “失踪两日之久的塔米亚子爵与昨日深夜正式于某处暗巷确定依据死亡,据骑警队透露,自觉被发现时全身赤裸,整个人被钢锥钉入墙体,被钉穿的部分分别是双手双脚的掌心,其中双手是分开来顶,而双脚则是交叠被洞穿,死相极其凄惨。”威尔逊不自觉的读出了声,眉头拧在了一块。“这简直就像是” “圣子耶稣,对吧。” 埃尔文把报纸收了起来,笑着将视线投向了威尔逊的方向,而威尔逊却严肃的皱起了眉头,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凝重的声调问道: “所以,您是打算趟这摊浑水吗?先生,恕我直言,贵族被如此亵渎的手法在暗巷杀死,您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背后不会这么简单,对吧?” “所以我才选择一个人接下这单,威尔逊。如果你现在想回去的话,飞艇应该在中午还有一半。”埃尔文顿了顿,望着助手淡褐色瞳孔中自己的倒映,一字一句道。“委托书上盖着双头狼的印章,雇主事成之后有十万英镑的现金。” 『双头狼?!』威尔逊心头咯噔一条,他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双头狼是伦敦城的领主,西奥博尔德·圣乔治的标志。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德国为首的同盟国取得了整场战争的巨大胜利。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大量战争财富的众帝国靠着不平等条约与战败国的赔款经济突飞猛进,科技力量已经打到了令人战栗的程度。而其他诸多国家也意识到了所谓的民主只是一纸空谈,只有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才能最高限度的灵活调动国家力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侥幸存货的英格兰帝国也和其他的国家一样,在这股向着过去改革的道路上逐渐复辟了帝国主义。由于乔治五世被俘而败落的保皇派再次兴起,将新成立的英格兰帝国的王冠戴在了现如今的皇帝的脑袋上。 是的,圣乔治。西奥博尔德·圣乔治正是赫洛霍德·圣乔治尚存于世的唯一亲人:他的兄长。这也就是为什么西奥博尔德年纪轻轻就坐拥公爵之位,还控制着位居英格兰科技心脏『伦敦』的原因。 除此之外,传说中这位王的兄长手段如同他的弟弟一样残暴无度,光从伦敦的地图上恐怕就能对这件事情一览无遗了——原本的居住性都市,现如今十分之四划入了工业区,十分之三划入了科研区,只剩下了十分之三的土地能够用来住人,而且他最近还在强征土地,将更多的居民驱赶出城区。 至于那些妄图与他为敌的贵族嘛 全都与触怒他的第二天在自宅被发现身亡了,而且几乎没有一名是找得到完整的尸体的。 对于西奥博尔德公爵而言,法律是不存在的,如果埃尔文胆敢公然拒绝委托信,落他个颜面扫地的话,后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那种事情,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 “因为你不可能帮得上我的忙的,威尔逊。”脸上的严肃表情连一秒都没有撑到,埃尔文礼貌的对着不知何时已经在给二人身前摆上咖啡的店长露出一个微笑,端起自己的那杯浅浅的抿下一口。 没有加奶精与方糖的黑咖啡如同意料之内的苦涩,但那深褐色的液体在浸入口腔,与唇舌交融之时,却有渗透出一股说不上的香醇。 “谢谢,店长。”他弯起眸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喝。” 店长回应他一个微笑,端着空餐盘缓缓退开,留声机内播放的曲目不知何时已经替换成了迪尼库的《云雀》。小提琴e弦亮丽清锐透明的音色在此却如同磨制过的刀刃一般,令人头皮发麻地刮划着威尔逊的神经,令他的心情烦躁起来。 “命运这种东西是有剧本的,剧本内的人物不能自己执笔。就像棋子不能选择自己前进的方向一样。”埃尔文凝视着店长的背影,又喝下了一口咖啡。“这个道理你迟早要明白,我的亲爱的riln。” “如果找不到凶手或者被对方盯上了,你要怎么办?”威尔逊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丝担心的意味。“无论哪个,你都只有死路一条。”埃尔文沉默了,他下意识性的将手伸向了自己腰间的那只牛皮枪袋,指腹仔细的摩挲着枪袋内那支已经用惯了的柯尔特巨蟒左轮——胡桃木的枪柄总是让他很快能安心下来。 过了几十秒,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假面似的,虚假而又真实,温和而又沉重的笑靥,埃尔文动了动唇,用他那一贯习惯了的滑稽口气回应着说: “别担心,我呀,可总是做着最坏的打算。” “你打算一个人用那把过时的破左轮对付在数十名持枪的专业护卫下神不知鬼不觉子爵的杀人鬼?!”威尔逊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他用力拍了一下身前的餐饮桌,等着他雇主的方向大声质问,“还是说,你想用它和公爵派来灭口的,接连不断的职业杀手周旋?!听我的,到这儿就好了,收手吧埃尔文·文森特!别干这档子破事!如果是你的话一定” “冷静点,威尔逊,冷静点。”他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动了动唇,用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道。“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的助手。” “首先,我这把左轮可不过时,六英寸的枪管,标准的马格南弹配置。如果是我来用的话,大概每发子弹能杀掉一头公牛,这点我还是能确定的。” “其次” 埃尔文笑着用手比了个枪的姿势,将它凑近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的意思是说啊,委托一旦出现任何闪失的话” “我就在他们开始折磨我之前,用它打爆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看起来比在那群老鼠在报纸上描述的要更加恶心嘛”戴着雪白手套的男人厌恶的捏着鼻翼,缓缓眯起了眸子,身上漆黑色的警察制服让他与狭窄暗巷中的阴影彻底融合在了一起。“为什么不把尸体带回警察局尸检?拜托,这里的味道简直比托马斯警长的臭脚还要恶心。” “为了保护作案现场,长官。”一旁侍立的警探向他行了个礼,解释道。 “所以才说你们这群家伙都是白痴啊在这种地方要是能留下线索才是有鬼。” “可是,托马斯警长说” “罢了,别浪费我的时间,调查报告呢?”他的的眸子蓦然转向了那名同僚的身上,猩红色的异质竖瞳宛如深渊中的蟒蛇之眼一般,不动声色的散发出一股源自于噩梦的戾气。 “在这里,长官。”警探额头渗出几丝汗珠,颤抖的双手把早就准备好的尸检报告单和现场调查递向了那人的方向。“目前的结果就是这些了,更具体的部分还没有出来还请您” “无可救药。等你们做出来的时候恐怕已经在几座城市之外的距离外享受下午茶了吧。”他恶狠狠的瞪了自己的下属一眼,伸手抢过了那人手里的那几张已经稍稍有点皱了的纸张。“如果再怎么慢的话,统统给我剁碎了去喂自己的警犬好了。” 下属不敢搭话,只是紧张的低下了头:他也早就听说了这位副局长本身是先代警察局局长从暗巷中捡回来的孩子的事情。 据说他被发现的时候,刚从一名被他亲手掐死的老头手上抢过面包,狠狠的塞进嘴里嚼着。先代局长看上了他的凶恶,在局长开的后门下,这件事情成功被压了下去,而被无罪释放的副局长自那以后一直被先代局长当做亲生子女养育,但是即便如此,接受了警察正规教育的他依旧恶习难改。非但原来残暴无度的性格没有改变,反而由于力量的提升变得,性格变得越发的恶劣了。正是这个原因,即使是贵为副局长的他,至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搭档,而自己也只是这次临时被调配过来的而已。 如果被不满意的话,不但是可能遭到殴打,甚至连工资评定都可能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努力使自己的态度更加毕恭毕敬了一些。 “啊啊就这些吗?” 年轻的副警长用食指弹了一下纸张,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死者估计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傍晚六点左右,死因是大量失血。一共666根大小不一的,带倒刺的金属刺针贯穿了死者的整个食道,胸膛被某种尖锐的刀刃平整的剥开。据发现尸体的人所说和实际上的观察或来看,扎满了钢针的小肠一圈一圈的将受害人的头部完全包裹,现场留下来两处线索:一是箱巷子里的脚印——脚印很深,似乎是什么非常胖的人留下的,鞋子是马靴。至于另外一处线索则是在死者身旁用吸了血的中空钢针抹上的涂鸦” 他抬眉瞥了一眼那具早已腐烂发臭的尸体旁边的墙壁,果然有一处肮脏的暗红色痕迹。那是一张裂起唇角,獠牙毕露的嘴,在那张嘴的旁边,凌乱不堪的字体乱七八糟的抹出一个怪异扭曲的单词字体。 “啊啊很好,jacktheripper?很好,很好。”副警长反复的低声吟诵着这个枯燥无味的单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 “已经有多久了呢?到底已经有多久了呢?” 他的唇角悄然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危险的狂笑声从咽喉中渗出,眼球的焦点悄然偏移,落在了那具可怜的,被犯罪者所狠狠摧残的妖异尸体,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怪异的兴奋感。是的,是兴奋感,令骨髓都为之震颤的兴奋感悄然灌入他的神经。 “已经多久没有碰上向你这样主动挑衅的罪犯了呢?一年不要更加久,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遭遇过才对吧。” 罪犯都是垃圾,罪犯都是软弱无力的牲畜。就算再穷凶极恶的杀人鬼,在自己的的枪口面前也都会变成只会求饶痛哭的废物。 毫无价值。 办案让他感到厌烦,办案让他感到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无趣。 暴力美学无法展现。 但是,这个家伙,不一样。 从他的办案手法和嚣张的挑衅,副警长都能够感受到这名犯罪者的心理,是如同自己一般的。 疯狂,无序,犹如恶鬼。 “如果我用我的子弹,将你的关节一处一处打断,把你的整张皮肤剥下,浸入热水之中,把你的肌肉一块一块挑出,把你牙齿一颗一颗拔出,把你的头发连着头皮拽下,把你的指节,把你的直接一根一根掰断。你是否还能再露出挑衅的表情呢?”他岣嵝着,脸上,是只有疯狂能够为之形容的表情。十根手指抓扒住额头,缓缓的向下拽去,露出那怪异缩小的瞳孔,“我很期待啊,很期待啊rjack!” 你究竟能够让我兴奋到何时呢?亦或者说,无法饶恕的让我的希望落空。 不是胆小鬼吧!如果是你的话,绝对不是胆小鬼吧!!!!!! “让我继续狂热下去吧,杀人鬼,罪犯。让我看看,你这样的家伙到底能摆出什么样的舞姿如何?!!” “作为交换,我会给予你一个完美而华丽的退场,就像被圣乔治刺死的恶龙一般,就像被赫拉克勒斯斩杀的九头蛇一般,就像被该隐所殴打而死的亚伯一般!你!将扬名立万!!!” 骤然,他的语调平静下来。 “所以,请不要让我失望哦?” 他直起身子,脸上的怪异表情已然替换成了恰到好处的危险笑容,抬起一只手向警员示意,毫不犹豫的向着暗巷的另外一边迈出了步伐。 “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走。罪犯可不会泡好茶等着我们的逮捕,尤其是这个家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2)·开演之前 男人从从西服内兜摸出一张折叠过的干净信纸,微笑着将其展开,递交给办公台后打扮考究的女性手中。女性接过纸张,认真的确认了其中的内容,熟练的转动起身前那台电话机铜黄色的拨盘。 “您可以去公爵大人的办公室了,埃尔文·文森特先生。” 女性抬起头,职业习惯的开始观察起这位公爵的客人——那位大人平日里从来只和贵族与掌权者会面,甚至于她已经将那张长得吓人的名单背下来了,但眼前的这位“埃尔文”显然不在此列,他的气质一点都不像一名封爵授勋的绅士。 即使他身着漂亮整齐的西服,那具修长的身体也没有哪怕一丝宝石那样金贵的气息,正好相反,他带给人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商人的感觉,无论什么事情都是绝对做到点又不越界的地步反而令人感到有些畏惧。 他究竟是谁呢? 罢了,与自己没有关系。 她如此想着,继续忙碌处理起了手头的下一件公务。 覆着洁白手套的指尖压下了标注着阿拉伯数字“5”的按钮,金属折叠门合起,电梯徐徐上升。他故作紧张的扯了扯并没有歪掉的红色领结,歪过头对着身旁的同伴露出一个微笑。 “我看上去怎么样?威尔逊。” 助手瞥了一眼那位雇主毫不正经的样子,将视线收束回来,回答: “真希望您平时也能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先生。” “我的形象?”他回过头,将视线转到不断划过楼层隔级的电梯外,漫不经心的问,“那么~我平时看起来像什么呢?” “恕我直言,乌鸦。” “比我想象的稍微好一点。” 埃尔文抬头,显示屏上的数字已然和先前按下的数字变为一致。 抬脚迈出了大门。 威尔逊并没有继续话题,他带着公文包,紧随在埃尔文的身后走出了电梯——至于雨伞,则是放在了大厅的伞筒内,由于他特地做了标志的关系,所以大致上是不用担心拿错的事情。但是会不会被别人拿走可能就有点悬了,即使如此,埃尔文依旧不同意威尔逊将雨伞带入公爵的房间。 在某些方面意料之外的固执,不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谈判的筹码关系,如果带着雨伞进去的话,无疑是在天平上镀了铜吧。 电梯大门之后,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条走廊,虽然只有走廊的末尾有开窗户,但由于每隔一段距离墙面上便设有内嵌灯泡的烛台,所以也姑且算不上昏暗。贴着卡其色墙纸的墙体上没有一丝污垢,墙体中上的部分挂满了各色公爵收集的画作,大多是印象派的油画,但也不乏抽象写意的名迹。 『如果光从走廊看,即使直接说这里是美术馆恐怕也不会有人质疑吧』威尔逊想。 “喂,助手先生。” 埃尔文轻浮的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却依旧没有回过头。 “有什么事情吗?” “到目前为止,还有回头的机会哟?” “” 都到了这里,就没有回去的理由了啊。 这种事情,明明都知道了的。 “如果你坚持的话。” 他听到了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轻笑的声音,然后,身前的背影停了下来。 “啊,到了。” 右侧的木质门上,刻着那人名字的金属铭牌进入视野。 埃尔文抬起食指,其余手指握于掌心,不紧不慢的对着门扉的右上侧区域敲了三下。 “进来吧。” 回应的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打扰了。” 埃尔文推开了大门,房间内远比威尔逊想象的要宽敞许多,整个房间内放满了昂贵的艺术品与各类紧致的装饰物,书架有两个个,一个个大的,一个小的。大的那个填满了右侧侧的墙面,小的那个则与门靠在一起,整个房间里储存着大量的书籍,如果只是资料的查询的话应该已经是绝对充裕的程度。办公桌被安置在房间的内侧,离嵌了铁芯的窗户稍微有一段距离,这能很好的保护公爵大人不受刺客的侵袭。而办公桌后则挂着一张巨大的肖像画——画上的毫无疑问是公爵本人,身着贵族服饰,面带微笑,手中握着英格兰帝国的传统武器:正装剑。它有着修长的多棱的金属刀身与圆盘形的白银护手,漂亮的细剑与公爵身上的穿着极其相称,但却依旧渗透出它那可以对准敌人一击必杀的杀伤力和足以贯穿轻型护甲的破坏力。 巴洛克式的家具上滚着华美的波浪与漂亮的金边,复杂的花纹印在这里的每一件小玩意上,但又却显得整洁异常,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间房间的拥有者是何等的细心,而又拥有巧妙的审美艺术。 此时,房间的主人正用餐巾托着瓶底,将手里的红酒倾注在待客桌上的玻璃高脚杯内,大约摸等酒杯内的液面高达2左右时,他停了下来,将酒瓶端在手中,目光投向二人。 那是一名身着貂皮毛领大衣的绅士,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金色的长卷发披在肩头,戴金边单片眼镜,握着酒瓶的十根指节上毫不掩饰的穿着十环宝石戒指,仿佛是在特地抬高自己的身价。威尔逊十分熟悉这种手法,在开场前就给予对手震撼性的视觉效果在潜移默化之间能给对手带来强大的心理压力,能在议价c谈判等场合起到很好的效果,实际上,这招他也经常看埃尔文在他的侦探事务所对前来委托工作的客人使用。只是,这位领主的年纪实在超过了埃尔文的想象,虽说早就听闻西奥博尔德公爵是一位年轻的统治者,但是威尔逊也一直以为这个所谓的年轻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眼前的这名青年确乎是让他有些吃惊。就凭这种年纪的阅历,想要站在伦敦城的顶峰,毫无疑问除了和国王的这层血缘关系之外,本身的能力也必须达到可以配得上这座城市的地步才行。 毕竟,在伦敦城,没有什么是比谋反的叛徒和暗藏私心的官僚更容易找到的东西。 “晨安,埃尔文。”青年男子温婉的笑了起来,目光悄然在二人身上游离了一下,随机抬手移来第三只酒杯,一边倒上红酒,一边轻声道“比我想象的还要早得多呢,真不愧是享有之称的大英名侦探啊” “哈,别把我捧得太高了,公爵大人,稍有不慎摔下来的话,痛的可是我的屁股。” 埃尔文微微挑起唇角,食指与拇指捻住帽前沿中央,摘下了头上的绅士帽。右手下垂,身体对正,目光礼貌的直视着公爵绿色的眼睛,身体上部向前微微倾斜,威尔逊随后也作出了同样的动作。 “埃尔文·文森特和他的助理威尔逊·贝尔,能为公爵大人工作,我等的荣幸。” “原来这位就是你的助手吗?埃尔文。”西奥博尔德向埃尔文点头致意,在会课桌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一只高脚杯,凑在唇边,笑道。“我已开始还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过来,所以刚才少准备了一杯酒,还请多多包涵嘛,无妨,既然是埃尔文的助手的话,也请一并入座,喝完这杯我们再谈正事。” 二人一同于公爵对面的沙发就坐,埃尔文感到自己的助手方才似乎有动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角,他并没有作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明白,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人头马白兰地?六十年份的。” 埃尔文毫不客气的端起了高脚杯,摇晃了一下其间猩红的酒液,他捏的是杯柄,而不是杯子装酒部分的下端:即使是体温也会改变红酒的味道,享受这年份久远的佳酿,要求毫无疑问是苛刻的。 “不愧是名侦探,眼力和品味果然都不一般。” 注视着伯爵的笑颜,埃尔文抬起酒杯,将杯中的液体微微渗入口腔,卷在舌尖,细细品味那份挥之不去的凌冽香气,那是一种陈酿美酒所独有的味道,微微有些冲击性的奇妙感受滋润着他敏感的味蕾,埃尔文感觉不只是神经,就连四肢也一并适时的清明起来。 『您和公爵很熟吗?』 威尔逊的暗语通过漫不经心拉扯衣角的节奏传递过来,他也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葡萄酒——虽然说他并不会喝酒。 “大概吧,谁知道呢?”埃尔文将口中的醇香咽下喉咙,炙热的酒精抹过食道的内壁,他咂咂舌,放下了酒杯。“关于我们之间委托的事情,我想我有四个要求需要找公爵大人谈谈。” “这么快就扯进正题了吗——说来听听看吧。” “其一,”埃尔文竖起了一根食指,将它抬到自己的颊侧,好让它更加显眼。“委托执行期间,我所有的开支由公爵府报销。” “如果你能办成的话,这件事情我没有异议。每天把账单寄到我这里就好。” 公爵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的态度,痛快的答应下来。 “其二,我需要一份您的证明。”埃尔文竖起了第二根指节,这次是中指。 “证明?” “是的,证明”他接着说,“我不希望在调查的时候受到政府方面的阻拦。”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骑警队的控制权吗?” “必要的时候,我希望即使是您,也能协助我的行动。” “你的胃口还真够大啊,侦探。”公爵舒适的向后靠去,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笑靥,但十指却不经意间在小腹的位置交叉在一起,埃尔文明白,他正在权衡利弊,不过,从目前来看,同意的心境大概处于上风就是了。 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化解公爵此时的担心的话,毫无疑问接下来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对于坐在那种职位的人来说,哪怕是一点的风险都不能冒。 “公爵大人,政治的方面还请放心好了,”埃尔文动了动唇,缓缓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需要的权力是次于您的,一旦有任何人发现我有谋反的心理,即使公爵立即下令直接处决我也没有关系。” “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多少谨慎一些,埃尔文公”他笑着取下了右手食指上的蓝宝石银戒,放在了会客桌的桌面之上,“从个人来说,我不是很愿意把你推上断头台,我的老朋友,最好不要逼我这么做。” 出人意料的,公爵并没有过多的迟疑,不过这样却反而有些奇怪了,对于政界的人来说,应该要更加小心谨慎才对。 『蓝宝石吗?』埃尔文瞥了一眼那枚戒指上镶嵌的贵重晶体,心中不自觉的默念道。 虽然的确是非常昂贵的,做工与品质的无可挑剔,宝石核心内嵌的公爵徽记也清晰可见,但一旦联想到这快镶嵌在秘银上的宝石,埃尔文便感到一阵胆寒,可能他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蓝宝石象征着诚实。 “那么,其三”他神色未变的竖起第三根手指,无名指。 “我的所作所为,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监视,这是我的个人意愿,与工作无关。” “还真像是谋反的前置条件啊”公爵笑道。 “没有那个必要公爵大人。”埃尔文耸了耸肩,“如果我是从你手上接过的伦敦,我想国王陛下不会让我好过的。”“那,如果是为了掀起全国的叛乱呢?” “我正式不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不过公爵大人的提案也非常有趣就是了。” 二人不约而同的都不再说话了,虽然脸上都带着微笑,但气氛又冰冷得渗人,威尔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继续观察事态。 数分钟后,公爵开口了。 “抱歉,埃尔文,但我总是习惯作最坏的打算。” “我承认,我的要求的确有些无礼c” “那么,这样吧。”公爵说,“我不会去派任何人监视你的行动,随便你想怎么样,但是你每天需要向我报告你的调查进度,这样如何。” “如果我抽得出空子的话。” 公爵凝视着埃尔文的眸子,其间是埃尔文凝视着他眸子的倒影。 “需要护卫吗?这次的委托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如果你需要,我给你二十人武装队护卫贴身防护。”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习惯和助手两个人单干,人多了反而会不习惯。” 埃尔文收起了银戒指,将它放入西服的内兜——如果让大街上的小偷和恶党看见就麻烦了。 “如果公爵大人没有什么其他事,那么可以将关于您委托的需求了。” “哦?”身着貂皮大衣的男人挑了挑眉,“那第四个要求呢?”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您。”他笑着回应。 “果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趣,希望这次你也能和往常一样好运。” “托您的福。” “关于的事情,我想应该就不用说了吧,外面应该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才对。”公爵又为自己倒上了一小杯红酒,小抿一口,柔和的目光投向埃尔文的眼睛,以一种闲适随意的语气轻声道,“他所带来的危害,我想你们也都该清楚。” “是的,大人”埃尔文将视线移到了男人身后不远处的窗外,浓稠的死灰色雾气令人作呕的遮蔽了他远眺的初衷。他撇了撇嘴,继续说:“在您所统治的伦敦城内,阶级矛盾与您所想象的一样恐怖,如果放任这样的家伙随意将贵族杀死,那贫民窟的那些家伙就可能吧当做是一个革命者,一个起义的标志,说不定会激起那些家伙的暴动心理也说不定。” “答对了,”西奥博尔德笑着鼓了两下掌,道:“虽说处理起来他们对于骑警队的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多难的事情,但是却需要从工业区的实验经费中扣除相当一部分的资金,如果破坏得严重的话,说不定连工业区也多少会被破坏掉一块区域也说不定。由此,我找到了你。” “侦探费比城市的修缮费要便宜得多,对吧。”侦探笑着回应。 “是的,所以,这次我的委托时:找出那个犯罪者的正体,之后就交给骑警队就可以——大部分,如果带回来的是尸体,报酬上再加一万法郎。 “成交。” 埃尔文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站起身对着公爵的方向行了个礼,再次把帽子扣在头上。 “如果公爵大人没有其他事群,我就先行告退了。” “希望你能尽早带着好消息回来。” “如您所愿。” 侦探转过身,向着门口迈出了步伐。威尔逊也站了起来,向公爵行了个礼,紧随他的雇主身后。 “埃尔文。” 在他的脚步即将踏出房间的时候,西奥博尔德公爵温婉的声音从他身后悄然响起。 “怎么了?公爵大人。”他停下了脚步,站定。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多少事情呢?” “很多,譬如我学会了喝酒,而你依旧是那样好奇。” 埃尔文继续向外走去,威尔逊向公爵露出了一个代表歉意的微笑,礼貌拉上了大门。 “喂,我说,你们前两天,有没有见到一个瘦子进过b一211好暗巷?大概45kg左右的体重这样。” 副警长双手塞在裤子的口袋里一字一句的质问道,抬起头,视线逐次滑过几名纹着凶恶纹身的壮汉,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填充着不屑的意味。随行的新人警员咽下一口唾沫,本能的退后两步,警靴踩进一具尸体早已腐烂的胸膛。 蝮蛇,离案发现场最近的黑帮组织,驻地刚好切断了那条案发暗巷与外部连接的唯一路径。但这也是附近城区最危险的黑帮组织,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十足的亡命徒,骑警队里有不少人就是被他们械斗中夺取了生命,即使是活下来的那些,也大多患上了残疾或者是精神不正常的症状,只能被迫退出警察这个行业。据说他们拥有着相当大的地下黑枪坊,也就是说他们从来不缺武器,而从他们此时手里的整齐发配的芝加哥打字机无疑证实了这一点。 『这家伙也太乱来了吧,万一被误以为有敌意的话』警员的背后开始渗出冷汗。 “范特西副警长要不还是算了吧。”他担心的数着不断增加的男人个数,小声附耳的劝告道。 “我应该说过,我没让你说话的时候,给我闭嘴。” “好,好的!副警长!” “条子,你不会还没看清楚状况吧?”为首的男人哄笑着提起了年轻狂妄者的领子,二者之间的距离猛地缩短,“你的长官,应该还没和你讲这里不是条子待的地方吧,我亲爱的警官大人。” 副警长瞥了一眼那只拎着他领子的手,将视线移回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我是来找人证的,没工夫陪你过家家,请配合我的工作。以及——注意多用肥皂洗手,脏死了。” 周遭的男人们发出一阵阵耻笑。 “操你血妈的。”壮汉脸上的表情难看的扭曲了起来,野蛮的扬起了拳头,另一只手将范特西扯到了合适的距离,朝着范特西警官的头颅揍去 会发生什么,他自然清楚异常,拳头会镶进这个自大家伙的面部,将他的鼻软骨打歪,对于拳击,他还是相当自信的——不论怎么说他也是帮派从地下黑角斗场挖来的格斗士。 但是,他那为了殴打范特西的脸颊而抬起的右拳,手腕不知何时已经被从地面上生长出的漆黑钢锥刺穿了。 冰冷的痛感通过神经刹那间的传达到神经中枢。 没有来得及疼痛,数以百计的,大小不一的钢锥便将壮汉彻底破坏成了模糊不清的模样。 最大的足有碗口粗细,最小的直径也在2以上。 “thisisthedeathpenalty(此为极刑)” 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只手,指腹拭去了溅上脸庞的温热猩红,血舌轻舐那带着铁锈的浓香,将目光投向其他的混混。 “我再问一遍,有人见过吗?瘦子的事情。” 回应他的,是无数出膛的弹丸,谩骂与恐惧的惊叫。 交错复杂的钢锥升起,将新人警官与副警长分割包裹起来,视线被宛如被黑夜洗涤过的冰冷固体遮挡。 当这层罪恶的屏障裂开,在二人眼中出现的,只有被锥体开膛破肚,穿刺在地,亦或者是钉在墙体上的凄惨尸体。 “副警长这是” 新警员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暗巷中腐臭的肮脏空气,急速缩小的瞳孔定格在那名男人的身上。即使他受过良好的训练,但先前还气势汹汹的筋肉男被以复数的形式残暴杀死的场景依旧让他的胃部一阵翻涌,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走了两步,跪坐在满是血污的肉泥中。 “安啦,只是社会的渣滓而已,要杀多少都没有关系。”范特西伸着懒腰,把视线投向了暗巷的深处。 大量的人正在向着这个地方走过来,而为首的,是一名浑身是伤疤的黑衣男子。 他勾起了唇角,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用手护着以打火机点燃了,吸了两口,吐出一个烟圈,道: “看啊,果然还是这种方式最有效吧?” “对方的香主,来了。” “你当真不认识那个公爵吗?” “我都说了,大概吧,毕竟我也不大清楚。” “可是你们看起来明明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 埃尔文瞥了一眼身侧的威尔逊,将已经吸了一半的香烟从唇边取下,烟灰靠着窗户弹在马车外的马路上上。 “那大概就是很多年的老朋友吧。” 威尔逊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并没有继续就这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我的一个朋友。”他将香烟叼了回去,深吸一口,拉上了马车的帘子。 “我真正的老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3)·助兴之酒 范特西微微抬起眉毛,轻蔑的注视着不断逼近的人群,毫不犹豫的迈出了步伐。 抬手,身后那些将壮汉贯穿的凶器逐渐不可思议的,直至最后完全散去,尸体一具又一具的倒下,坠入被血液染红的污水之中,令人作呕的水声凌乱的从不远处响起。 警员似乎还没从先前刹那间的残暴杀戮中回过神来,双手捂着头部,沉重的喘息着——不,先前那令人所战栗的行为早已远不能用杀戮来形容了。 是屠宰啊。 是屠宰呢。 他望着身下的呕吐物,努力想抑制住大脑中恶心异常的空白,努力想抑制住大脑中恍若遭受了重击一般的空白。 勉强抬起头,将恍惚不堪的视线黏着在逐渐远离自己的那个男人的背影之上,在昏暗无比的暗巷之中,那残暴的喷溅着血色反光的衣物却显眼得妖异,巨大重叠的幻象宛如恶魔一般嵌入他眼中的晶状体记忆之中。 他的大脑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单词可以查找,但她也确信,这个单词恐怕绝对再适合那个男人不过了吧。 『怪物』 范特西将香烟从唇间夹下,目光草草的在已至身前的那些人中扫视了一番,最后将视线移回了打头的那个男子身上——显然,和自己先前推想的一样,这和人的确是的头目没有错,除了他之外,其余的家伙虽然强壮而势众,但却也只能说是泛泛之辈而已。 那是一名骷髅一般的男子,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材,与其他的黑手党成员相反的,他的身上非但没有任何一块肌肉锻炼得凸起,反而削瘦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地步,甚至于那身黑色的风衣穿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挂在一具干枯的骨架上一般畸形。他毫不拘谨而敞开的风衣下,是一件印着恐怖蛇首的白色t恤衫。他戴着宽大的墨镜。无论是双手,脖颈,被剃光的油亮天灵盖还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都附着着大量亵渎而又难以理解的凶悍纹身,所有花纹都显露出难以置信的技艺与优雅,让人愿意花上好几小时来细细研究它们。。一直延伸进他衣物的布料之内,可以想象,这人的整个表体皮层可能都画满了这类疯狂的图案。 “?”他抬起头来,目光饶有趣味的透过墨色的镜片,打量着这位擅闯他的领地,还杀光了他巡逻队的条子。 “就像您想的那样,怪咖。”范特西耸了耸肩,他又吸了一口香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啊呀,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是因为正好在周边的缘故吗?” “是你杀了他们?”并没有理会范特西的问题,他平静的径直问道。“他们拎着我,就像拎上一只愚蠢的兔子一样。那些家伙还想要用那些沾满了污物的拳头和带着浓重火药味的金属弹丸贯穿我的脑袋。”副警长若无其事的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比了比,扬起了唇角,“正当防卫,我只是想要问到我应得的情报,仅此而已。” “放你妈的狗屁!!!”纹身的男人身边,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怒骂着把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范特西,拉动了一下枪栓,将子弹推上枪膛,暴躁的扯着带着酒臭气息的喉咙大骂了起来“你就凭着这个理由了我们三十几号兄弟?!你这bia一子养的!” 他的身后,其他人也同时瞄准了范特西的人头。 “安静,约翰。”纹身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抬起了他的右手,压下壮汉手中带着浓烈火药味的枪械,壮汉虽然看上去依旧非常恼火,但最终还是将枪口垂向了地面。纹身者扬高了声音,清晰而平淡的命令在暗巷内狭窄拥挤的空间内反复回荡,“在我与他谈完之前,如果有谁敢擅自动手的,直接崩了。” 他的声音仿佛渡着一层可以使人被迫臣服的魔力一般,所有的人都将枪放下了,在他的身后安静的严阵以待,宛如一大群被饲养驯服的狮群,龇着牙,磨弄着利爪,但是却没有一头狮子胆敢越界。 纹身男似乎对这个反应相当满意,继而,他向着范特西的方向礼貌的伸出了左手。 “温斯顿·皮特,蛇首。” 范特西瞥了一眼那人的手,那是一只纹满了线条和纹案的手掌,并没有发现什么伤疤,那大概只是在远处没看清带来的错觉罢。他的手意外的干净,但却又被大量的纹身玷污了,他那不算粗糙的掌心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枚黑色勾勒的凡尔赛十字,怪异的花瓣与恐怖尖锐的荆棘在他的指尖缠绕,而指腹之上,则依次用黑色的花体细字铭刻着极其微小的摩西《十诫》所提及的十条协定。 “迪普·达克·范特西。伦敦市骑警局副局长” 他握了握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范特西稍稍有些吃惊。 “很好,副警长先生,”温斯顿抽回他的手,轻松的耸了耸肩,“您需要了解真相的迫切心理我十分了解。事实上,我也相当乐意配合您的调查。” “明智的选择。” “但是。” “但是?” 温斯顿伸出了纹着无数同心圆的食指指节,轻描淡写的对准了他身后那些血肉模糊的尸块,毫无波澜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 “副警长阁下,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把我的兄弟们弄成这个样子,还想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人——这样要是我都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了,我这以后可还怎么混啊?”范特西看着他右手上握着的乌兹,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轻蔑嘲弄的笑出声来,“怎么,你还想让我偿命吗?” 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一般的恐怖巨响在副警长身后咆哮着爆裂开来,即使是哪些黑帮的壮汉也本能的做出了后退的架势,捂紧双耳。在狂热的火光之下,范特西看见了温斯特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乌兹依旧随心的提在手边,另一只手塞进口袋之中,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似的。 沾着污泥的飞溅石块在范特西脸上打开了一条窄口,随着转瞬即逝的痛觉,猩红顺着伤口缓缓渗出。他瞥了一眼身后,自己与警员之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直径大约摸在三米左右的巨坑,爆炸的破坏性范围控制的非常精妙,周围的墙体完全被炸毁了,露出一旁房屋的内部光景,但自己与警员都没有受到任何可以放在嘴上说的伤害,污水此时正从一旁缓缓渗入坑洞,一点一点熄灭着熄灭着被点上火的垃圾。 “不只有你一个人是特别的,”温斯顿冷静的给手里的枪上了膛,金属的声音悦耳的从枪栓中传出,“如果是正面作战的话,即使赢的人是你,恐怕身上的伤也不会太清吧,我的可是极具破坏性的哦?” “更何况,除了我以外,你还要对付我们全体兄弟们的枪子儿。”他笑了,纹满了诡谲纹身的脸看上去格外骇人而令人憎恶。 范特西摊了摊手,“你在威胁我?” “只是利用平衡螺母对谈判的公平性稍稍加以正常规则的例行调整而已。” 范特西端详着身前这名胸有成竹的男人,他感到这个家伙绝不会这么简单。 能够知道这个名词的除开军队,那就只有和实验者。 对方说的的确有理。人数压制和武器压制无疑让对方占到了上风,而能力方面自己可能稍稍领先,但破坏力究竟是谁比较强还比较难说,况且自己在对战时如果被那些喽啰弄的分了心,落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赢下了与这一批家伙的战斗,下一波敌人也绝对会被他们的战斗所吸引过来,这里是蝮蛇的地盘,负伤可能让他走不出暗巷。 战斗在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决定。 良久,范特西妥协了。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欠蝮蛇一个人情,欠我一瓶酒。”温斯顿见范特西答应下来,唇角扬起一个轻松的弧度。 “人情?”范特西皱了皱眉头。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他追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那人回答。范特西当然明白,对于黑手党来时,他人迫切需要的情报不可能只价值这么点价值,尤其是上面还沾着三十多条人命的情况下,应该要更加值钱才对。但对方却只开出了这种条件,一个人情?一瓶酒?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足够等价代换。显然是有诈。 可是,事实证明,对方的手里确实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有可能只有对方才有。万一要是真的撕破了脸皮,自己能不能赢不知道,但估计肯定至少是重伤,并且那样也不可能100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成交。”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回答。 “这就对了”温斯顿拍了拍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4)·黑医 “到了,先生。”男人厚重温和的声音从车厢前方传来,马蹄声截然而止,随着皮鞋触地的声音,帘子被马夫轻轻拉开。 车厢外正是一座三层高的古老的欧式别墅楼房,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即使保守估计,也只能保底说是二三十年前的旧屋,没有涂防酸漆的房顶腐蚀的痕迹犹如麻风病人的皮肤一般,有一块没一块的,看上去直叫人头皮发麻,墙面的白油漆似乎也有剥落的兆头,但是姑且像是每年有重新涂过一次的样子,所以勉强还能说是不算太糟。 “就是这里了,”埃尔文瞥了一眼助手,抬手摘下唇间即将燃尽的烟蒂,随手丢到马车外的水洼中,以雨伞代替手杖将其碾熄,“带上公文包,然后把钱付了。” 助手照做了,二人下了马车,那座别墅的前院没有锁,埃尔文推开爬满了铜锈的古老栏杆,向着门口走去,助手则紧随其后。 “虽然很失礼但是这儿看上去比我还老。先生——让我猜猜,您的朋友的祖上曾经有过不错的产业,但是后来破败了?”威尔逊端详着这幢老房子,清了清嗓子,尽量委婉的问道。 “不完全是。”埃尔文模棱两可的回答。 “什么意思?” “她的身世我是不怎么清楚,但她是个地下黑医,威尔逊。为通缉犯和不敢去正规医疗场所的人做一些高风险的手术,这总能给她带来大把大把的钞票。带着血香的,肮脏的黑色钞票。”埃尔文伸出手,叩响了大门,接着说“但她是个绝顶的傻瓜,这个家伙把挣来的九成的钱都给了孤儿院和贫民窟。只留下了自己生活需要的最低限度部分,这让她即使到了现在也只能住在她妈留给她的可怜破屋里,这是她自找的。” “一个黑医慈善家?”威尔逊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道,“感谢上帝,您终于有个好人朋友了。至少看上去是个好人。不过,今天是周四,你确定他在家吗?我听说地下黑医基本上不在自家工作。” “她在自家的地下室工作,客人会自己找上门的,而且她只有礼拜六和礼拜天的时候才工作。至于好人什么的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这么说,她可经不住夸。”埃尔文打趣的说。 “等等,先生如果我刚刚没有听错的话,您说的是她(her)?”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一般,威尔逊问道,“您的这位黑医朋友是一名女性?” “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大了去了!”威尔逊连珠炮似的解释起来,“这可是伦敦的黑市!我的先生,这儿的黑帮绝对是能排进国家前十的危险等级,你要知道一名黑医在那儿生存有多难:肆意拖欠医疗费的无赖,抢夺财物强盗,甚至还有来自政府的查处。而且这儿的人大多不是独行侠,万一一不小心在意料的时候致死一人,就可能有一大把的人呢前来寻仇。一个健壮智慧的男性能不能做好这一行都说不定,更何况是” “一个女人?” 少女的声音从二人身前的玄关传来。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一名大概在二十来岁左右的少女正站在玄关处——大概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黑色中长发随性披在肩上,她大概是北欧人,但是似乎是因为并不经常在户外活动的缘故,少女的皮肤如同羊脂一般的洁白。此时她正穿着白色的睡裙,似乎是刚刚才睡醒的样子,蓝宝石一般的眸子冰冷的凝视着威尔逊的方向。 “那,那个!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想要歧视您的意思,只是” “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少女再次打断了威尔逊手忙脚乱的道歉,继而将视线移向了早就发现了自己而面带微笑的侦探,问道,“威尔逊,你的助手?” “是的,阿加莎。”他轻浮的吹了一小段口哨,“真亏你还能记得我的样子,大概五年没有见过面了吧。” “我从来都不会忘记我的客人,”她说,“尤其是你这种。” “进来吧。” 少女转过身,似乎并没有想去多理会二人的意思,径直走进了屋内。这时威尔逊才发现她是光着脚的,但白生生的脚掌上却没有哪怕一丝污物的痕迹,可见屋内的地板一定反复擦洗了很多遍。 『她的洁癖似乎很重』威尔逊随着埃尔文的脚步踏入玄关,帮其把雨伞插入伞筒。大概是屋主本人是无鞋派的缘故,这里并没有为客人所预设的拖鞋,于是二人只能以袜子直接踩入。 与玄关相连的是客厅,但少女似乎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她头也不回的踏上了二楼的阶梯,冷不丁的问出一句: “我可不记得你又说还有助手陪你一起来。” 阿加莎的声音很清晰,但是同时也很冰冷。埃尔文明白,这是黑市的人惯用的习惯——从不说多余的话。对他们而言,语言知识交易的附属品,仅此而已。而通常的情况下,太多的废话除了让你事后需要多喝两口温水之外毫无效用。 “我也没有料到过这种情况,”他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明天公爵府会把支票寄给你的——当然,是双份。”“我向来喜欢和听得懂人话的家伙做生意。”她继续沿着没有任何装饰物的走廊穿行着,冷笑着反唇相讥,“你还真是从公爵哪儿拿了不少好处啊,连双头狼都敢利用,就不怕被反咬一口吗?” “没有被狼咬的觉悟,就得不到狼皮,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埃尔文笑着回应。 阿加莎砸了咂舌,并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她将二人领到了二楼走廊的末尾,这里有两扇门,相互正对着。 “这里就是你们的房间,所幸这里的客房不少,不然恐怕你的助手只能睡大街了。”她说,“你寄来的行李我已经放进了左手边的房间,你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稍微整理一下,然后去客厅集合,告诉我该做些什么——我记得除开借住外,你们还有其他事情要我做的,对吧?我可不怎么喜欢光收钱不做事。” “那么半个小时后见喽?”埃尔文打开了左手边的房间房门,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正欲离开的阿加莎露出了一个欠打的笑容,“说起来,阿加莎,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当然,我是指a一cup的意味上。” “你也一直没变啊,埃尔文。当然,我是指脸皮厚度的意味上。”她的脸颊上甚至没有渗出一丝可以称之为害羞的痕迹。相反,威尔逊从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仿佛那张脸只是无机物构成的饰品似的。 威尔逊目送着阿加莎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早已填满了无数疑问,但他终究还是决定先去整理一下属于自己的那间房间。 他回身打开了木质的古老门扉,走了进去。 这是一处相当干净简朴的房间,除开正常应有的家具意外,一无所有。威尔逊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和想象的一样,:干净无比,但是空无一物。威尔逊没有料到埃尔文要处理的案件是需要住宿的等级,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准备换洗的衣物。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失策啊 『得挑时间出去买些基础的必需品才行,』他叹了口气『不知道会不会给埃尔文的调查带来麻烦,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喂,威尔逊,你是在找这个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侦探已经进了房间,手里拖着一只旅行用的行李箱,“行李的话,我倒是有打包属于你的那份哦?” “果然”威尔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最开始,你就料到了我会跟过来,对吧?” “虽然姑且多少还是有点怀疑,不过我认为你是有六成左右的可能性能来的,顺手整理一下总不会是坏事。”埃尔文笑着回答。“完全被你套进圈子里去了。”威尔逊低声道,接过行李箱,顺手靠在衣柜旁,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突兀的问道,“那个女孩,真的是黑医吗?” “你也应该闻到了吧?”埃尔文随性的坐在了没有一丝灰尘的床铺上,舒适的面料相当柔顺,“她的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无法洗净的,恰到好处的” “血液的味道。”威尔逊回答。 “哈,是的。每个黑医的身上都有那种令人嫌恶的味道,但她是位有洁癖的女士,所以不论衣物还是身体都经常清洗,不然味道要来的更重。”他露出一个代表“答对了”的笑容。 “真可惜凭借她的声音,她的美貌,若是在个贵族世家中诞生。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位优雅端庄的大小姐了吧。”威尔逊摇了摇头,打开箱子,从里面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细心的展开,铺平,挂在从衣柜中取出的衣架上。“命运真是一种不公平的东西啊。” “也许吧。”埃尔文笑着回应,既没有认同,亦没有否定。 当分针在表盘上划过190°的间隔,二人终于从楼上下到了客厅,此时阿加莎已经换下了先前的睡衣,在沙发上吃起了早餐。 她穿着一身仔细熨平皱边的浆白衬衫,外罩黑色披肩。覆着白色薄手套的右手正端着一本精装的圣经,下身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双腿交叠,脚上依旧没有穿鞋,但姑且算是穿上了一层黑色的薄袜。 她瞥见正从二楼踱步而下的两人,合起了圣经,从茶几碟上拈起最后一块吐司塞进嘴里。嚼碎,佐以牛奶咽下喉咙。 “真准时,你又来晚了。”她看着埃尔文的方向,毫无诚意的脱口而出,声音依旧毫无情感可言。 “是你来早了。嘛阿加莎,我早说过这种衣服不适合你,”侦探戏谑的挑了挑眉,说“我看,倒不如再添些像先前睡衣一样的服饰吧?即使身材贫瘠如你,穿起来也能十分性感的好痛!”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因为剧痛而捂着腹部在地上打滚的埃尔文身旁,低身捡起了导致这次暴力事件的凶器——用来装牛奶的玻璃杯。 “比起那个,还是先谈谈我的工作吧。”她平静的吧杯底对准了埃尔文的脑袋比划了几下,“再让我听到这样的废话,痛的可就不只是小腹了。” “嘛,对付雇主还用这么凶残的手法,真不愧是先生的友人啊。”威尔逊无奈的看着二人,唇角扬起一丝尴尬的笑意。 “怎么,不去拉他吗?”她瞥了一眼助手,说。 “偶尔让先生吸取一点教训也是好事,”他向她微微弯下腰,鞠下一个浅躬,带着歉意道,“他经常这个样子,还请多多包涵。”“是的,没关系,我知道。”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吧”埃尔文故作痛苦的半眯着一只眼,抱起自己的小腹缓缓站起,嘟囔着,“我明明都付过你们钱了诶” “既然这样,就不要给我说这些没用的了。”阿加莎冷声,将手中的玻璃杯顺手放在茶几上。 “我要你替我进行尸检。”他的声音能运骤然冷却,恍若先前的表情都只是演戏一般。 “尸检?”威尔逊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骑警队不是有法医吗?” “是的,而且他们远比我高明。”医生接过话茬,平静的说,“埃尔文,我是治活人的医生,但你叫我去摆弄尸体,我可以告诉你我还不如尸检部的学徒,如果你想让我做的比他们更好,那么你可以退钱了——当然,我要扣除20作为你浪费我时间的赔偿。” “啊啊我还以为黑医和法医的工作差距应该不大才对。”埃尔文一手捂住小腹,但脸上却恢复了平时那种闲适的笑容,他走到茶几前,装模作样的低身用空出的那只手拈起花瓶中的一只黑石蒜随意的嗅闻了几下,随即眯起了眼睛,适应着身体重心向侧面倒在了沙发上,抬手将石蒜掷回了原处。 “不过也没差,我想要的,可不是什么尸检结果。”他笑着,凝望着医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5)·不速之客 时近黄昏,但实际上这对于伦敦来说,并没有什么足以值得描述的地方。 正如字面意思,厚重不散的死灰色浓雾早已遮蔽了天空,即使是白天,这片不被太阳神所眷顾的科技之城也与夜晚一般昏暗。人们用来辨识方向的光源并非来自那颗灼热而庞大,永远在做聚变运动的大火球,而是来自道路两旁那每隔数米就有设立的灯柱,沾满了肮脏灰尘的白炽灯泡散发出苍白而粘稠的怪异光亮,在厚重的浊雾中反射出奇异的色彩。 警员怀里抱着范特西因为闷热而褪下的警服和警帽,腋下夹着一本用以记下笔录资料的本子,紧跟在他的长官身后。 手中的警服散发着一种隐隐扩散的铁锈味道,那是一种梦魇一般的味道,不禁又让他回忆起了先前所发生的恐怖屠杀。 『那个是超能力吗?』 『,又代表着什么呢?』 『为什么警官要问一个瘦子是否进去过,而不是询问是否有先前推理到的胖人进去过呢?』 『还有那个口供』 他反复思索着诸如此类的问题,随着范特西的脚步拐过了黑蔷薇大道那附着着肮脏灰色苔藓的街砖——这里的街道本不该是这个名字,它的本名应该是施洗者大道,但似乎是因为两年前教廷在这条古老的街道上发现了大量邪教组织的缘故,教会的订教者认为这样的街道不配被予以之名,故将其改名为。据说这条大道的路基之下至今还埋藏着狂信徒们所埋藏的,数之不尽的骸骨,至于真相 嘛,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也许是先前下过雨的缘故吧,黑蔷薇大道本就杂乱不堪的路面上沾着极为凌乱的肮脏泥块:人,马,车。这三者的足迹相互交错,向着这条街道所有可能抵达的目标方向延伸拓展出去。 范特西漫步在他身前踱着步子向前缓缓前行,从衬以的口袋里摸出一条微微被潮气所侵蚀的香烟,叼在嘴里,用同一个地方取出的打火机点燃了。 “喂,本杰明·拉曼。” 那是警员的名字,自从他担任范特西的助手一职后,那人第一次以名字称呼自己。 警员愣住了半刻,很快反应过来: “有什么事情吗?!长官!” “你被解除权限了,这次案件不要继续插手。”头也不回的继续行走着,范特西平静的说,“一会儿回到警局后去二楼心理室一趟,只说就好,他们明白怎么做。” 本杰明知道,那人极少这么认真的说话,就算是对警长也是这样。 “可是我不明白!长官,我”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冰凉的金属枪管已经在顷刻之间抵住了哈尔的喉结,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显然不止一人注意到了二者的异常举动,但却无人阻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伦敦的规矩,没有哪个傻瓜会想去打破规矩,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上膛声响起。 “意大利贝雷塔92fs制式手枪,9口径,配上改制后涂满了胡椒的塔姆弹。”范特西平静的凝望着本杰明的眼睛,毫无平仄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响起,“现在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本杰明本能的,带着颤音回答。 “很好,那就照我说的做。” 他将手枪塞回了腰带,头也不回的向前径直迈出步伐。 在那之后的一个半小时里,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本杰明有一万个问题迫切的想要追问。但他明白,如果现在举手提问,那么自己的结局恐怕就只有吃枪子,他的长官什么都做得出来,脱罪的手法也数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们抵达了位于黑鸦街中段位置的骑警局,这里离领主宅邸很近,保证他们能随时准备为领主效劳。 大部分的骑警都出去巡逻了,空荡荡的警局里没有剩下多少人,二人穿过了前厅,范特西并没有想继续去管本杰明的打算,他从本杰明的手里抢过了警服和本子,朝着三楼走了上去。本杰明跟着他上了二楼,停了下来,他看着楼梯间还在向上走的副警长,悄悄攥起了拳头。 他可没有什么去心理室的打算。 “好吧,范特西。”他低声自言自语着,确认范特西已经上到了三楼,本杰明扶上了通向一楼的楼梯扶手,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不愿意让我跟着,那我就自己亲手去把它扒开看看。” 『是作案。』 范特西孤身一人在三楼的走廊中穿行着,披上了那身浸染了猩红的制服——他相信血液的味道能够有助于脑细胞的活动速率,从而使自己的思考速度上升。 ,是德语中diehaberv一nnichtdeteristischenspezialfhigkeiten(非确定性特殊能力持有者)的缩写,换而言之,就是能够操作超能力的人种。 人有眼睛,所以能够看见光线。 人有耳朵,所以能够接收音波。 人有鼻子,所以能够闻到气味。 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人类五感能够接收的信息而已,不过是人类的器官过于低级,只能接收:视c触c味c声c嗅这五种事物。 试问,如果一个人多了一种新型的感知器官,那又会如何呢? 毫无疑问,一个全新的世界将呈现于那人脑中。 刻痕(nick),这是当代科学家们对那个的称呼。而持有刻痕的人,则被称之为。刻痕是一种附属寄生器官,通常来说不会独立存在,而是直接附着在其他器官上对其进行变异,取而代之。变异的程度越高,变异的器官对人体来说越重要,那么dlvndss的能力也就越强。 刻痕的主要作用是帮助人体感受以太(enter)这种全新的物质,而能力的本质则是利用刻痕去对以太进行操作。以太是一种无处不在,可以和任何物质构造产生牵连的,在教会中,则将这种物质称之为吗哪(anna)。虽然以太本身的作用价值极高,但是由于本身刻痕是近十几年才被发现的器官,所以对其的研究仍旧处于初级阶段。一般来说,dlvndss会根据基因随机性ze(nezuflligkeit),刻痕改造程度ds(dasaaderuandngspalt)和改造目标器官重要性d(diebedeutungdereltransf一rierird)三项来获得各自强弱不已,形态各异的能力。 以范特西的金属操作(k一ntr一lliertetall)举例子,他的刻痕位于皮肤,虽然d指数不高,但是他的ds却高达80以上,这使他的刻痕覆盖面积极为恐怖,也就是说,虽然本身应该属于下级能力,却拥有了中等级能力程度的力量。他的能力是对以太进行操作,从而控制空气中的金属元素的能力,而由于大部分的金属元素都可以直接由单质构建成固态物体的缘故,瞬间制造混合金属锥对他而言恐怕是最为简单的事情了,当然,尤其是在金属重度污染的伦敦更是如此。他的能力最高可以覆盖以自身为中心半径五十米的球形空间大小,最大操作质量是五吨。并且这个能力也对成型的金属起效,也就是说瓦解对手的武器对范特西来说轻而易举,理论上来说即使是子弹也可以被在飞来的空气中融化,但由于范特西本身的视觉无法捕捉到飞行的子弹,所以也是一纸空谈。 dlvndss对于军队,政界,黑手党深层和警察高层来说都是公开的秘密,甚至于地下黑市都有进行dlvndss基因的贩售,实际上,伦敦市内隐藏的dlvndss不在少数。 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猎物。 “那段时间,进出那个暗巷的只有一个裸体的肥胖男人而已。” “只有他吗?他长什么样子?” “因为香主叫我们仔细巡视的关系,我记得相当清楚,那天晚上只有他一个人进去过,他特别胖,金色卷发,脸上又雀斑,大概两米多高,简直像个巨人一样啊!对了,他的腰侧还有一个胎记来的,当时我还在和同行的人讨论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全一着来暗巷来着。” 录口供时,那个黑手党小弟的话再一次在范特西的耳边响起。 毫无疑问,对手也是dlvndss。 “犯人根本没有进入暗巷,死者是主动进入的暗巷那他是怎么死的呢?自己在墙上乱抹一通,给自己开膛破肚然后钉在墙上?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子爵不是dlvndss,不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做出这么四肢健全的人都难以做出的动作,退一万步说,即使那个子爵可以办到,他也不可能去做这些事情,他的精神方面没有疾病,没有理由去干这些事,如果是自杀我想比起这个死法他应该更愿意在自家的床上饮弹自杀。开膛手杰克c十字架c666c钢针c脂肪c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凶手c自愿进入犯罪现场的受害人完全串联不起来啊,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低声自言自语咒骂着,思绪高速运转起来,但却始终找不到那个,这些问题中显然有什么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也只有那条暗线能将这些凌乱的证据加以组合拼凑。 他的脚步声空洞的在第三层的走廊回响着,三楼是档案馆,整个伦敦市曾经发生过的案件都被分类储存在这里:从小偷小摸到街头暴动,从敲诈勒索到毒品走私。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案件文档整整齐齐的装满了二十一个房间,三千一百二十四个大小不一的钢铁书柜——每一个都仔细的使用了不同的密码封存,但据说很快这些信息也会被移到私人电脑的网络之中,所以,恐怕三楼很快也要失去它原本的功用了吧。 大概会用坏一批碎纸机。 范特西此行的目的并非档案馆的任何一个档案,而是位于存储这些稀奇古怪档案的档案室的最深处,那个房间: 他垂涎那张办公椅有一阵子了,在他眼里,他的养父优柔寡断,无能无力,而且过于衰老,那张椅子早晚会是属于年轻一辈的——属于他的。 这几天那个老古董一连请了数天的病假,到明天为止,他还可以随意使用那个房间。 『就当做是自己正式成为警长前的小小试用吧。』 他的视线中,那扇门的身姿悄然闪现。 范特西缓步接近,抬手握住了门把,金属质的门把意料之内的冰凉,但却又进一步的刺激了他的神经。 扭动门把,他打开了局长室的大门。 熟悉的简练摆设,熟悉的干净书桌,熟悉的位置,但却坐着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外人。 “哟,来的还真慢啊,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男人笑着摘下了脑袋上的高礼帽,举手向他致意,“迪普·达克·范特西副警长。” 字音节尤其加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6)·蒸发的凶手 男人双脚翘在实木质的办公桌上,笑眯眯的审视着范特西的身姿——那是一名一米八五左右的骑警,身上的肌肉显然是经受过锻炼的类型,但也并非是粗犷的大块头,而是维持在恰到好处的强度。一股子腥臭无比的铁锈味道从他身上传来,很明显,这并不是什么常年累计的味道:新鲜而浓烈,最近一次杀人的时间大概在五小时内,杀的人绝对不是少数。 “哎呀哎呀,这味道可不像是警察该有的味道呢,范特西副警长,你真的是吗?” 男人悠闲的歪过头,顷刻间暴射而出的黑色金属锥体群以一纸之隔擦过了他黑色的头发,将身后灌融了钢铁分格的厚玻璃轰得粉碎,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开来,整个办公室片刻间变得一团糟。 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失手,年轻的副警长瞳孔快速缩小。 他凝结金属锥体并将其抛射出去的速度接近亚音速,也就是430米/秒,甚至连子弹都无法媲美。 “喂我说,正面能躲过这个东西的家伙,你真是头一个啊,”范特西踏前一步,大量的黑色金属毒蛇出洞一般在他身后凝结完成,尖锐的锥体瞄准了男人的方向,“现在,老实点交待,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敢答错一个字,就宰了你。” 『是老古董找来的新继承人吗?那个老不死果然没有完全信任我。』 『无所谓,只要杀了他,继承者就又只剩下我了吧?』 『只要』 “如果我没有恰好躲开的话,刚刚那下就足以让我去参加上帝的死后审判大会了。”他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冲范特西眨了眨眼,打了个响指,“安啦,我可不是什么恶人,我是来” “我是来帮你的哦?”如同夜幕下狂热绽放的诅咒之花一般,数之不尽的暗色金属贯穿了他身下的办公桌,但他却早已起身,足尖踩上漆黑的金属条,高高跃起,最后落在一处几乎是横斜过来的锥体上,接着说,“怎么样?去黑手党那边的调查有收获了吗?” “你在监视我?” “也不算是见识吧要知道你去想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他舒适的向后仰去,本该将他的关节肢解的锋利锐器恰到好处的规避,就像做舒展运动那样悠闲,唇角游刃有余的上挑,“相对于这种问题,不如还是多少想着怎么耍我比较好。” 范特西看着他向着侧面起身,熟练的从枪袋中抽出了某种银白色的物体,十足的可以确定是武器的物体。 是枪,左轮手枪。 随着快速的响动,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方向,对方冷静的瞄向自己的头部,整个时段不足一秒之长。 本能的,范特西扬起右手,厚重的冰冷墙壁刹那间构筑升起。一声撞针的空响,子弹撞击铁壁的声音并未传来。 『是陷阱。』 范特西暗道不妙,但那人却已至身边,笑意满盈的快步猛逼过来,二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 他摸出手枪,但还未上膛就被对方扼住了腕部。只用了片刻功夫,武装便从掌心被掰离,仿佛对方早已透析了自己的心理一般,他的每一次工作都是恰到好处而符合时机的。 “连稍稍冷静一下听别人说话都做不到吗?” 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然后是,腹部猛然传来剧痛。 范特西感到自己的内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重击了一下,良好的体能训练让他很快适应了那足以让大脑产生出致命空白的痛感,他被砸在书架上,几本书籍从上方脱落,砸在他的身上,脊背紧贴着书架木质方格冰冷的触感痛苦而紧密的传达到神经末梢。 肠道的周围,冲击的力道依旧残余。 这个高度,是膝击没错了。 一枚镶着硕大蓝宝石的戒指被逼到了范特西眼前,而其中的纹印则简单粗暴的诠释了男人的身份——没有人敢伪造这个纹印,两年半前伦敦制造这个赝品的骗徒全数已经在行刑台处执行了极刑:全身赤裸坐上满是倒刺的,烧得通红的金属王座,那些犯人凄利的哀嚎依旧还徘徊在副警长耳边。 双头狼。 “公爵特使,侦探:埃尔文·文森特,”男人脸上带着远不能将其称之为礼貌的戏谑笑容,轻声道,“该谈正事了,骑警先生。” “你是公爵的人?” “我给你看过证明了吧?”埃尔文给范特西递上一杯用温水冲泡好的速溶咖啡,一面称赞着警长办公室的便利,一面在待客桌的另一边坐下了。 范特西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怀疑,但他知道,此时却也只能暂且选择相信了:公爵的人万万动不得。即使他是一位暴力主义者,但什么时候不应该使用暴力这种事情,他确是比谁都要清楚,而对方是冒牌的概率也不大:以来对方没有理由扮成公爵特使来警局只为大闹一通;而来这枚戒指看上去的确是属于公爵府的奢侈品。三来自从冒牌货在两年前执行过通缉令后也越来越少了,不应该有其他人会冒险在近五年再次成为重操旧业的。 他用金属镊子夹起两块方糖,沉入黑褐色的饮料中。 腹部仍在隐隐作痛,但却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强烈:对方那记膝击的位置和力度显然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之带给范特西一瞬的痛感但却又不伤及他,这是很多参加地下黑拳多年的老拳手都难以把控的力道,而能避开他的能力的,也绝非是普通的人类,范特西敢肯定,先前自己一定没有留手。 『他,也是dlvndss吗』“好——了。”埃尔文拍了拍手,笑眯眯的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咖啡,小抿一口,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向范特西眨眨眼,“既然误会都解除了,那就好好把收集到的证据共享一下吧,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共同的,那就是找出凶手不是吗?” “一直要求别人出牌,自己却把牌面死死的压在手里,你这家伙还真是狡猾,恐怕老狐狸见了你都要逊色三分吧。” “出牌多少也得有点牌序不是吗?嘛!等你出完后我自然会跟进的,”埃尔文双手撑着下巴,道,“狡猾什么的倒还好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办公室吧?那么为什么警长没来的时候,副警长会在这里呢?老实说,我已开始就知道警长请假的事情了,但疑问其他骑警要去哪里找副警长的时候,却被告知要来警长办公室,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他笑着将咖啡杯提高到和眸子同等的高度,咖啡液随着手轻微的摇晃,绽出一圈又一圈纤细的波纹。 范特西厌恶的瞥了一眼埃尔文的笑脸,但是理智终究迫使他妥协下来。实际上,范特西并不想和这个嬉皮笑脸c满口胡言的家伙合作,但是案件牵扯的复杂程度却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多一个帮手总不是什么坏处。 此时,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我会出牌的,但你也必须答应我打光你手上的牌。”范特西喝了口咖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成交。” “尸检结果你看过了吧?犯案使用了大量的工具。” “是的,一大堆钢针,解剖刀,还有锤子和三根铁锥,我想作案时犯人至少用来这么多工具,虽然解剖刀和锤子没有在现场找到,但我想如果没了它们,这具尸体不可能搞成这样”埃尔文一边做着推测,一边将尸检报告单从放在一旁的公文包中取出,随手甩在桌上,“尸体的照片我也看了,比起新闻上的东西,你们还真是喜欢把重要的部分都藏起来啊。” “在现场只发现了一排脚印,没有拖行东西的痕迹。” “也就是说犯人是个大力士吗?一手扛着作案工具一手抬着子爵——一嘿!子爵得有300磅左右的重量吧?”侦探半开玩笑着说,“我猜凶手一定很喜欢菠菜罐头。” “然后,你看看这个。”范特西又喝了口咖啡,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叠过的打印纸,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埃尔文微微露出有些好奇的神色,接过打印纸,轻松的拆开,那是一张简单的,陈列着数字的报告单。“关于犯案现场脚印的调查,根据推算,除开作案工具大概的重量与死者本身的重量外,还有大概100磅的额外重量被压在了污泥上。”范特西放下了咖啡,“我认为那是凶手身体的重量。” “以100磅的体重的家伙抬起大量金属的作案工具与300磅的死者?看来是肌肉强化系的dlvndss没错了吧?”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哦?”埃尔文饶有趣味的眯起了双眸。 “我去案发现场的必经之地找哪里的黑帮进行过调查了,”范特西看了埃尔文一眼,说,“结果是,那天从头到尾根本只有子爵一人去了暗巷。全身赤裸的子爵!根本没有凶手和作案工具。” “子爵自愿去的暗巷?也就是说是熟人犯案吗?” “不管是要见什么熟人,也都不必脱个精光吧,而且我也说过了,从头到尾只有子爵一个人去了暗巷,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邀请子爵,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全身赤裸跑去那种地方呢?” 埃尔文阖起双眼,将已经有些亮了的咖啡一饮而尽。 睁眼,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如同往常一般的笑靥。 “虽然还是没有多少头绪,但至少明白了大概的事情,麻烦你了范特西,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他毫不在意的取消了句中的敬语,站起身,提起公文包,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的牌呢?”范特西皱起眉头。 “我说过了,我会打出我所有的牌,这既然是我的承诺,我自然会履行,我向来不会背叛我说过的话。”埃尔文笑着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侧过头,唇角狡猾的勾起一抹笑意,“可我从最开始,手头上就一张牌都没有呢——范特西,如果你去打扑克牌的话,一定会是非常糟糕的扑克牌玩家吧。” “啊啊,对了,这次的案件,尸检由我所指派的阿加莎医生全权负责,叫你们的法医好好打下手。”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埃尔文嘱咐道。 范特西瞪着被一把关上的大门,努力控制情绪试图不让钢锥绽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天(7)·夜幕将至 “咚,咚咚。” 一轻二重的敲门声礼貌而富有节奏感的在门口叩响,埃尔文流利的写完了最后一个花体字母,轻轻吧手中的钢笔放在了摊开的烫金硬抄本旁。 “进来吧。” 古老而沉重的大门被悄然拉开,身着黑色西式正装的年轻男人单手托着餐盘,缓缓步入书房,厚重的胶皮鞋底只发出了最低限度的脚步声,保证了即使埃尔文仍没有停笔也不会对他产生一丁点儿干扰。他顺手带上了大门,男人站在门口向着埃尔文微微委身,行礼。 “您要的咖啡和面包,先生。” 埃尔文拉开袖子,瞥了一眼腕表,又瞥了一眼男人平静的面庞,漫不经心的盖上书页,将其推到一旁,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笑道: “比我想象的要早得多,阿加莎呢?” “阿加莎女士说,她今晚要去骑警队看一下尸体,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他回以埃尔文一个同样的笑容,单手拖住餐盘,另一只手提起白瓷的雕花茶壶,将浓香纯正的黑褐色温热饮品缓缓倾入杯中,“她嘱咐,叫您不要乱动她的东西。” “这不是也会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害羞吗?哈哈,这可不多见。”埃尔文笑了,端起咖啡,眯上双眼,小啜一口。 温和的酸味均匀的刺激着埃尔文舌头后部中间和两侧的味蕾,与此同时绽放的,还有一种独特的柔和苦味,这个瞬间,苦,酸,以及咖啡本身淡淡的甜味完美的交错在一起,糅合,搅拌,并没有任何一种味道对其他的味道产生任何一丝的排斥,正好相反,每一种味道都交辉相应,宛如一曲美妙华丽的哥德堡变奏曲,让人忍不住沉湎于这舒适的梦境,永远不再苏醒。 “你泡的咖啡还是那么棒,威尔逊。”埃尔文再度睁开了双眸,血舌淡淡拭过他沾着咖啡残液的下唇,“让我猜猜,乞力马扎罗?” “是的,您的味觉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灵敏。”助手低下头,“比起这个,先前去骑警局的调查进展如何?” “哦,那个啊”埃尔文抬手从助手手里的银盘中捏起一块酒酿果脯芝士包,大口的咬下,松软的面包中带着浓郁如蜜的香味,美妙的酸甜口感与先前咖啡划过口腔留下的味道相得益彰,他满意的咀嚼着这块小麦制品,含糊不清的说: “虎溪语哈调查都(很幸运,和调查的)”他又喝下一口咖啡,将那些已经被唾液糅得软黏的面包块冲下食道,缓了缓,长出一口气,闲适的开口继续说,“和调查的一样,那个范特西只是一个一心想坐他老爹位置的暴力狂而已,情报轻而易举的就到手了。” “这样”助手若有所思的捏起了下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那么,是什么样的情报?对方使用假情报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零。” 埃尔文抬手捏起桌上的录音笔,丢了过去,威尔逊熟练的接下了这个微型机械装置,拇指按下了播放录音的选项——他知道,埃尔文的录音笔会默认把播放条目设置成最近的一次通话中。 爆裂声,破坏声,交谈声。 男人陌生的声音从录音笔上的那几个孔洞中传了出来——声音有些模糊,似乎是隔着布料录制的,而内容,赫然是先前埃尔文与范特西的对话。 威尔逊安静的听完了录音笔放完录音后发出的清脆声响,轻声咂舌: “你的想法是什么?” “什么?” “不存在的凶手。”威尔逊看着埃尔文的眼睛,“你对这个的看法如何?” 埃尔文又咬下了一口面包,佐以咖啡润下,他拉过办公桌上的唱片机,拿下唱头上的唱头保护套,解锁唱臂,将留声机的唱针缓缓放到唱片上——唱片机也是他的行李之一,对于威尔逊来说,他明白埃尔文最喜欢的三样东西:音乐,咖啡,还有酒。最开始就一直闲置在留声机上的唱片适时的运作,这种新式的留声机并不需要人力去转动拉杆,只要连接上电源,解除自动转动装置就可以运作,很快,厚重但却不失空灵的音色悄然响起,这盘是匈牙利田园幻想曲,埃尔文最爱的几首曲子之一。 “我最开始也以为是黑手党的人在说谎,或者是那个副警长在用虚假的情报哄骗我,但是仔细想想,这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埃尔文长出一口气,将手中剩下的半块面包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 “所以,您相信了?” “不然呢?现在我们只能从dlvndss的方向去想了——这次的事情比我最开始想的还要棘手。”侦探做作的叹了口气,笑着继续说,“看来只能等下一期案件发生的时候在想办法搞点东西了,尚且不知道阿加莎那边的情况,但至少看手头的资料而言,是真的没办法继续把这个谜题解析下去了,毕竟连对方的能力都不清楚,根本没有办法往更深处推进嘛~哈,这道题真是超纲啊超纲。” “下一起?”威尔逊的声音戴上了一层疑惑,他放下了餐盘,单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死锁起了埃尔文的话,诚然,对方是杀掉了子爵,甚至留下自己的以挑衅骑警的疯狂家伙,但这起事件已然在政界引起轰动,应该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手了才对。“印记,已经昭示了他的反常。”埃尔文晃了晃咖啡杯,“凶手留下了名字,除开这点之外挑衅也不乏让骑警明白自己存在的意思,他想让骑警再一次发现尸体时能明白这是同一个杀人鬼的杰作。历史上很多狡猾而具有表现欲的凶手都喜欢这么做,这能满足他们的犯罪快感:十二宫杀人鬼,棋盘杀人鬼,约克郡屠夫哈!数不胜数。” “也就是说,您认为凶手会再次出手吗?”威尔逊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但却被埃尔文一把拦下了。 “您想做什么?先生。” “我想要告诉骑警队,先生。全城戒严能够救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的命!” “打草惊蛇会让凶手延后,或者干脆放弃动手。”埃尔文瞥了一眼窗外,阴郁的雨水不知何时又开始落下,被死灰色穹顶所笼罩的街道上,肮脏的泥沙与恶臭的腥气被雨珠冲刷着,他扭回头,喝了一口已经开始变凉的咖啡,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让凶手杀人才会得到新的线索,而救人对我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所以你就放任凶手任意的去屠杀那些无辜的人吗?”即使是早已习惯了他的性格,但威尔逊依旧皱起了眉头,“你真是疯了” “我没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事实上,我是说,我好极了。”埃尔文笑着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威尔逊,我是一个侦探,不是医生,我对大费周章弄活一两个人这样的事情毫无兴趣,尤其是我连一分钱都拿不到的时候。” 她,缓缓地从那具尸体的喉管中拔出了一根被腥臭体液所浸透的金属针。 大约二英寸左右的长度,针身用微雕的手法精细而优雅的镌刻着复杂的螺旋花纹,即使被称之为是艺术品也丝毫不为过分。但此时,令人作呕的粘稠血浆已经将它的美丽完全遮盖了,本就难以辨认的雕刻变得更加模糊。 冰冷的尸检室内,钢铁吊下的日光灯管明晃晃的将尸体上的每一处内脏都一清二楚的暴露出来,加工金属床上披着一层消过毒的墨绿色油布,而油布之上,男人丑陋的肥胖尸体呈大字型张开,三名医生打扮的人围在床旁:除开阿加莎自己之外,这里就只剩下了两名男医师。室内很冷,液氮制冷器让整个尸检室的温度常时维持在零以下,从最高强度的减缓尸体腐化的速度——当然,代价是每个三个小时在尸检室内的员工必须出来回升一xiati温,厚重而笨拙的冬装可完全没有办法穿着进行解剖工作。 “把这个拿去洗一下,韦伯斯特。” 阿加莎头也不抬的,以一种命令一般的口气冰冷的说到。 “多少用点客气的用词吧,阿加莎小姐。”男人苦笑了一下,用镊子接过针,探入蒸馏水中缓缓搅动起来,血液在水中的溶解速度显然不快,而在最后一块血细胞脱离前,他的工作就是一只轻轻晃这个小小的瓶子 韦伯斯特是那个洗针的男人的名字。 她并没有将话题继续进展下去的样子,而是厌恶的瞥了一眼三人中间那具遭受过令人发指的虐待的尸体,那是一个肥胖的金发男人,表情因为极大的痛苦而产生了诡异的扭曲,他的身上沾满了肮脏的血泥与灰尘,双手双脚都有被洞穿掌故的痕迹,很显然,他死前就是的样子了,而他双臂小臂部分的皮肤责备完全切除,脂肪也失去了踪迹,根据目击证人所言,脂肪被扔在了尸体旁的垃圾堆中,当时正有一大群老鼠围绕着脂肪啃食。 他的死因是大出血,据说他刚被发现的时候,插满了钢针的肠道将他的整个头部包裹,在暗巷晦色的光线下,如同一头漂浮的恶魔。 阿加莎并不怎么清楚从死者身上挖出有力的生理情报,她的专业对这一块完全无效。所以,她将这类的活全部交给了韦伯斯特的弟弟:塞缪尔医师。塞缪尔的医术要稍稍高过韦伯斯特,而且也更愿意将时间花在工作上,除了他本身有些阴郁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提及的缺陷。此时,塞缪尔正站在尸床对面,他正向着死者的肌肉组织里注射一种特制的防腐液,这种化学品能延长尸体的保质时间,使研究和治疗的变得更加容易。 “看出什么了吗?”阿加莎问。 “死者的掌骨有裂纹,分布不均,显然是被钉上去后经过了一番挣扎才留下的。”塞缪尔回答,隔着口罩厚实的面料,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也就是说,死者是活着抵达的暗巷吗?”韦伯斯特插了一句,顺手用空闲下来的时间,提起了钢笔,在尸床上摊开的笔记本白页上记下了塞缪尔的话,“我还以为是弄死后才带他进去的,死者死前没有挣扎过,或者求援过什么的。我看他的嘴边没有黏胶,而且他也不像是嘴里被塞过布条的家伙。” “我猜,是有的。他的声带附近有明显的血痂。”阿加莎平静的解释着,抬起手剥开尸体喉咙处早已剥开的伤口,展示给另外两人看,“不是针留下来的,他的声带有点撕裂,死前一定非常痛苦的叫喊过。” “但由于对于暗巷住民来说,这种日子早就过的稀松平常了,恐怕凶手也是看好了这点才放开了去折磨人的吧?”塞缪尔放下了注射器,镜片后的那双带着明显疲意的双眸半开着,似乎在昭示着他的生活并不规律一般。 “阿加莎,针,洗好了。” “嗯。”阿加莎用镊子接过了钢针,仔细贴在布上吸干了水珠,这是一根银白色的钢针,针身的纹路很多,但勉强可以辨认出在靠近真针尖的地方,有个狭小但却相当清晰的字母,而接近针尾的部分,则是流利的phenex花体字样。 “尸检报告单?你以为我会去依赖这个吗?稍微有点脑子的凶手都不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他是来杀人的!又不是小学生春游,你在面对足以影响后半生的抉择的时候,会不沉下心仔细思考自己的漏洞吗?!”埃尔文戏谑的声音在阿加莎的脑内回荡开来。 “我要你找的,是凶手自己留下的证据。” “韦伯斯特,”阿加莎抬起了头,放下镊子,瞥了一眼那个留着中长发的医生,以不容置疑的命令的语气冰冷的命令道,“去吧所有的针都拔出来,不要管完好度了,全部给我洗干净。” “发现什么了吗?”韦伯斯特愣了愣,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叫你去,你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1)·如期而至的死者 宛如将面部从平静的水底缓缓探出水面,带着张力的怪异感觉灌入他的神经。 威尔逊·马克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将自己从睡神维特编织的,那充满了欲望与闹剧的荒诞梦境中强行拽了起来,开合了一下眼眸,就像他习惯的那样,困意刹那之间便被驱除殆尽。 这位助手向来不相信这种名字的自虐刑具,他认为那些会响的金属原件和带着倒刺的钢鞭是同类的器具——一个鞭打他的精神,一个鞭打他的肉体。他的生物钟迫使他总是能在上午六点半左右的时间准时睁开双眼,而如果不是自然醒,那么令人恐怖的困倦就会将他可怜的单薄的精神蹂躏得像一只软烂的纸团:他不止一次体验过这种感觉。 他缓缓从床上爬起,一只手轻压在自己的额头上,为了处理宅邸的家务他足足忙到三点多才正式上床睡觉,现在他的头稍稍有点痛。 只是痛,并不影响他的生活,也不会带来困意。 也许这就是控制生物钟的好处吧。 威尔逊瞥了一眼窗外:路灯惨白的黯淡光芒正透过窗户,照射进简单朴素但却干净异常的室内。 外面依旧在下雨,湿漉漉的泥浆被杂乱的细雨轻而易举的搅软,毫不费力的化开,黏着而令人作呕的涂抹在街道断裂的砖块缝隙中,天气很闷,死灰色的粘稠浓雾永远都不会褪去:它们只是可见度距离的区别而已,尤其是早晨,尤其是雨天,水雾与粉尘混合,现在威尔逊从窗内看向窗外,简直就如同一个瞎子一般,只能靠感觉分辨,重度模糊的画面险些让他有了自己在一夜之间得了强近视的错觉。 雨滴顺着微风,拍打在窗子上,发出指节敲击一般的可怖响声。 他下了床,简单快速的按照他早已熟络的手法整理了一下床铺,便打开衣柜,选了一套他最中意的西式正装,短短十几分钟之内便已经尽数换好,准备妥当了。 黑色的上衣,雪白的衬衫,整齐的领带,全都仔细熨过,找不出一丝皱痕。 宛如丧服的打扮。 他向来喜欢穿这些过分正经的衣服,以至于本身他的衣柜中甚至找不到一件能穿的便服,全数都是严肃过了头的西装或是一些其他的什么。 穿衣镜中反射出威尔逊那高瘦而优雅的身材。 他扯了扯领带,踱步出门,走廊很空,很暗,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一样,他的那位悠闲的雇主此时恐怕正抱着被子,正在床上做着关于钞票和可可豆的美妙梦境吧。熟络的抬手打开自己房间右手边第三个房间:这里是洗手间,昨天威尔逊拖地的时候一扇一扇房门开过去才找到了这间可以使用的浴室,洗手台上,阿加莎甚至为二人都准备好了不同的牙刷和药膏,真是和外貌完全不同的出人意料的细心孩子啊。 扯出那条属于自己的牙刷,瞥了一眼镜中的那个人,僵硬挑了挑唇角,威尔逊开始洗漱。 『今天的早餐,要准备些什么比较好呢?』 威尔逊如此想着,走出了洗手间。 助手早就习惯了给这个懒得要命的侦探做全职女仆的工作,实际上,埃尔文没有威尔逊在的话,几乎什么都不会做——他确实有试过,威尔逊曾经离开过埃尔文足半月,回来的时候,埃尔文的胡子却是长得满下巴都是了,真是邋遢的要命,一方面是为了满足完美主义者的心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埃尔文的工资确实比较诱人:说是做他的助手,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工作,只是枯燥的记述他的事情就好,但他付你的钱确乎高于那些需要老老实实赶上一大堆活的普通侦探助手。 他穿过狭长的走廊,没有光线的感觉让他的眼睛稍稍有些不适,有些刺痛,但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威尔逊搭着扶梯,一级一级踱步而下。他并没有穿鞋子,因而脚板和地面之间相隔的不过一层袜子的布料,清脆的抨击声在耳旁敲响。 “踏” “踏” “踏” 如此反复。 一楼的环境渐渐的,一点一点的填充进威尔逊的视线,试图将它塞满——事实上,它也的确办到了:整齐而不苟一尘的茶几,一个一个打造得当,做工精细的茶壶和茶杯放在玻璃桌上,而整齐的实木书架则依次依照顺序贴着墙面,打点整洁,整个客厅没有任何一件多余的装饰物,每样东西都各司其职,可以说是完美的极简主义。 当然,也有例外的不和谐音符。 埃尔文也已经醒了,一身正装,正舒适的靠在松软的沙发上,一边啜饮着杯中的饮品,一边翻阅着手里的报纸——大概是昨天的报纸,埃尔文没理由在下着冷雨的早晨自己出去买这玩意,不然威尔逊恐怕就要失业了。他平日里就极少读报纸,除非是工作需要。 “早,先生。”威尔逊习惯性的委身。 “早,威尔逊。”埃尔文移开眼前的报纸,瞥了这位礼貌的助手一眼,向他举了举马克杯,“别这么拘谨,吃早饭吧。” 埃尔文身前的茶几上随意的摆放着半袋切好的吐司,小刀,开过的蓝莓果酱,一只保温杯和一套茶具。 如果让宅邸的主人发现自家居然出现如此凌乱的地方,还是在待客厅,那名少女恐怕会暴跳如雷吧,威尔逊想。他走到茶几边,低身,为自己倒上了一小杯保温杯内的饮品:和他想象的一样,是咖啡没错。 “虽然只是很简陋的食品,但先生您居然会主动准备早餐,着实吓了我一跳。” 他抿了一口那黑褐色的浆液,很苦,显然埃尔文并没有往里面加任何的奶精或者是方糖,他明白,这是他雇主的挚爱。 『就当是提提神,威尔逊,就当是提提神。』 威尔逊面不改色的,强忍着将咖啡咽下。 和他的雇主截然不同,威尔逊并不喜欢这种带着浓郁苦味的饮品——即使它再香醇也不喜欢。 “啊啊说起来,因为早上还有活可以干,所以你最好吃快一点。”侦探瞥了一眼倚靠在客厅角落却一尘不染的鸟时计,笑道,“七点半之前我们必须赶到案发现场,公爵的命令。” 他的语气很闲适,就像在聊的不是死者被屠杀的场所,而是巡回演出的马戏团一般。 “案发现场!”威尔逊愣了愣,他似乎也明白雇主早起的缘故了。 “半小时前,公爵打电话过来赶我下床了——我卧室的那台电话,那些家伙总能拿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信息:从你和你非法情人的xg交视频到你的杀人证据,当然,也包括电话号码。”埃尔文仰起头,让剩下的咖啡尽数灌入口腔,他单手托腮,以一个极其舒适的姿势倚在茶几上,一边摇晃着喝空了的杯子,一边接着说,“老实说,我对于大清早就要被吵起来工作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西奥博尔德先生所说的事情,我的确很感兴趣。” “他说了什么”威尔逊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已经猜出了埃尔文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件事。 “我亲爱的助手,正像我昨晚说的,第二具尸体出现了,”这位侦探轻描淡写的说,“白教堂,克莱尔·巴尔托迪亚神父。” “那家伙,远比我们想的要心急得多。” 埃尔文阖上了双眼,喃喃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2)·监视 上午9:00 经过反酸处理的钢制雨刷反复左右摆动,将顺着疾风砸在挡风玻璃上的肮脏雨珠轻而易举的挥在一旁。 上午的浓雾与阴郁的厚重天气几乎将能见度削弱到了的程度,根本不能算是能安全,但也正拜这所赐,路上并没有太多行人。 雪铁龙漆黑的身影诡丽的闪过巷尾,分开了浓稠的灰色死雾。 “滴滴滴滴滴滴” 行动电话尖锐的响声不合时宜的刺破了车内的寂静。 他烦躁的咂了咂舌,松开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探入上衣的口袋内摸索着,取出了贴身用的通讯工具,并没有确认电话号码,而是直接按下接听键,抵在了耳边。 一手快速调转着方向盘,车身微微左摆,转过一处被浊雾充斥的转角,恶臭的水花飞溅而起。 “早上好,范特西。” 那是中年男子温和的声音。 “老爹”范特西不悦的皱起眉头,轻踏油门,汽车狂热的加速疾驰起来。 “你不是生病了吗生病的老头这么早带着病爬起来煲电话粥的话,身体可是会越来越糟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愣,随即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的身体可还硬朗着,不需要你瞎操心。再说,我要是折寿了,恐怕没人会比你小子更开心了吧。” “我可还什么都没说——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去天父那里提前报道,我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范特西抽出一根香烟,夹在唇间,用打火机点燃了。 “怎么,特地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问安而已吧。” 方向盘魔术般的快速轮动着,油门与刹车恰到好处的被踩下,钢躯的巨兽擦着身前那辆黑色的汽车跃过,车尾一扭,狠狠将对方的后视镜整个撞得粉碎。 他松开了剩下那只把持着方向盘的手,取下香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说话安分点,范特西,我可还没下台呢。”中年男子笑着截下话头,漫不经心道。 “输了吧。” “什么” “别和我装傻,范特西,把我的办公室弄得一团糟,还想着瞒住不让我发现”男人那边似乎正从沙发上坐起来,清晰的布料摩擦声顺着听筒侵入了范特西的耳蜗。 范特西沉默了,他明白那个老不死的早晚会知道他落败的事情,但他从未想过居然会这么快。他明明在昨日离开前就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复位修复过了才对,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揪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重新放到方向盘上。 “输了那个男人还没到能让我用出全力的程度。”“你分明没有留手,每一下都是以将他的四肢百骸彻底粉碎作为目的的,致死的攻击。”他毫不犹豫的拆毁了范特西的谎言,语气里蕴满了怪异的嘲讽,“我全都看见了,你很想杀掉他吧很想将他的骨头打碎,很想将他皮肉撕裂,很想将他的血液放满浴缸,任由他的骨髓丢在地上,被流浪的野狗舔舐,对吧!我说的一点也没错吧对于那个践踏了你的尊严的罪恶之人,你着实想要给予他应有的惩戒——对·吧” “你想说些什么” 意料之外的冷静,范特西摆过方向盘避开了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再次狠狠撞在那辆车上,把它彻底逼出了车道,金属炸裂的声音与玻璃的粉碎声贯入耳道,缓缓吐出一口轻烟,烟草的味道在车内环绕升腾。 “现在,去白教堂一趟,那个侦探就在那里。” “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再去和他打他可是公爵特使,打出了毛病我可把事情推到你的身上去,电话录音一直开着,我有充足的证据来控告你,老爹。” “不用这么提防我吧~范特西,我可是你的上司,还是你的父亲,更是一名优良的骑警” 男人的语气重新转到轻松愉悦的意味,“我也没让你去揍他,你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 副警长并不喜欢这种说法。 “那你叫我去干什么帮他吗我习惯单干。”范特西停下了车,取下车钥匙塞进衣装的内兜,指尖侵入枪袋,触及到了某件冰冷而坚硬的物体。 他将它抽了出来。 “我希望你去监视他,范特西。”男人说,“我的不够用了,需要你帮我填充一下空白。” “我能得到什么” 子弹推上枪膛的声音清楚的穿过行动电话的听筒。 男人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用指节轻轻敲打了几下木质的桌面: “我最近的身体似乎又有点不舒服了,也许要再请上一个月左右的病假好好调养调养,人老了,果然是有些不中用了。” 范特西笑了,随手将警帽扣在头上。 “成交。” 并没有等待那人的应答,通话器从颊边被取下。 范特西打开车门,飘飞的恶臭酸雨顺着轻风吹入车内。 他悠闲的走下车,将手里的行动电话随手抛在路边。 头也不回的,轻扣扳机。 “嘭!” 『大概已经粉碎了吧。』范特西一边如此满不在乎的想着,一边压低了警帽,向着先前发生爆炸的车辆那里缓步走去,摇曳的火光恐怖的照亮了那一大片区域。 男人。 刚从汽车下挣扎着爬出的,满身是血的男人。“怎么样如果老实交代的话,说不定要好受一点哦” 范特西带着厚实胶底的警靴毫不怜惜的踩在了那张被血液和恐惧所充斥的脸庞上,他笑眯眯的问道。 “等等等!警察先生,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嘭!” 弹孔在下一个瞬间出现在离那人眼球不过五厘米的沥青马路上。 “知道吗” “你,你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我还有很多钱!非常非常多的钱!!请你原谅我!我我自首!我会自首的!!”男人无助的哀嚎着,哭泣着,恐惧如同梦魇一般将这个可怜的家伙残酷的拘束在了浓雾之中。 “哦呀那还请劳驾了呢,我想稍微请教一下一件事情。”加害者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械,开口问道,“谁派你来的” 这个男人,是在投递恐吓信的时候被范特西抓住的,内容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范特西也已经习惯了被人恐吓的生活——不过,早上能够运动运动总是好事。 男人颤抖着看着身前的枪口,失禁着说出了一个范特西并没有任何印象的名字,腥臭的淡黄色尿液濡湿了整条裤子和一大块地面。 他渴望他的诚实能够得到回报,恐惧的瞳孔祈求生还缓缓闭上。 范特西一边给弹匣装填着子弹,一边离开了因为不明原因二次爆炸的车祸现场。 身后无力的躺在地上的,是半个头颅已经被轰得粉碎的恐怖尸首。 “呼——果然逮捕后还要收监和控告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只能让你变成伦敦每天死掉的数不清的贫民中的一员实感抱歉,但很遗憾,这无可奈何。” 范特西笑着自言自语,将枪械塞回了枪袋,上车,关门,拉好了安全带。 引擎并没有因为冬雨而被冻结,很轻松的便发动起来。 “白教堂,监视那个人吗” “开始工作吧。” 他默念着零碎的字眼,踩下油门,黑色雪铁龙扬长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3)·白教堂 白教堂。 正如字面所描述,以白色涂料进行覆盖的哥特式教堂神圣的矗立在浓雾弥漫的街道中。 光是进入的入口就有五个之多,大量精美而细致的雕塑一丝不苟的装饰在大门和每一处建筑的墙体上,虽然隔着浓雾看不清整座建筑的全体,但依稀可以推荐,再往上便是美丽的宗教浮雕与大量的刀刃般尖利的屋顶。就像所有的哥特式建筑一样,十字拱c立柱和飞券能很好的保证屋顶无可挑剔的承重力的同时依旧能在画面感上悄然让观看者的视线上移,从而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产生一种“即将靠近天堂”的暗示与心理效应。 此时,这座上帝所赐福的圣所却已经四处拉起了警戒线,大量的骑警将其包围了,严正的阻止着媒体人士和无关者的进入与采访。 “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吗?报社的那群家伙还真是跟食腐的老鼠一样令人生厌呢。”埃尔文笑着从西装的内兜中取出了蓝宝石戒指,将其扣入自己被白色手套覆盖的中指之间,“我一向不喜欢这种耳朵和眼睛都到处乱蹭的家伙,他们会影响到我们办案的。” 没有确定,亦没有否定,威尔逊只是尽着一名助手的职责,一言不发的随从在侦探的身后。 戒指的名声比想象的还要有效,二人从自主分开的人群中穿过,撩起黄黑白三色相间的警戒线,从容的进踏入教堂的大门,警卫们并没有去试图拦住他,亦或者说——是并不敢去试图拦住他。 圣堂巨大的木质门扉此时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二人穿过厚重的门隙,这座华丽得过分的主之住所彻底暴露在了二人眼中。 那是高能够容忍一艘巨型空艇收纳其中的穹顶与大量细致优雅的笔触所完美结合的工艺品,透过彩色玻璃窗,色彩斑斓的美丽光辉飘印在雕刻着各式宗教故事的浮雕之上,大量的插在银质烛台上的白色蜡烛依次在教堂四处排开,将整座教堂最大限度的照亮:可能正是由于教堂的内部过于宽阔的缘故,想要将这里彻底变得明晃晃的恐怕反而会很麻烦。 以百计数的,经过华美雕刻的木质排椅整齐的列在大厅,向着布道台的方向汇聚,布道台设立在整个主堂的最末端,巨大的圆形玫瑰窗立于布道台的后上方,这些放射性的华美纹理象征着圣母的纯洁和弥赛亚的荣光,在布道台的后上方这个可以俯视整个教堂教徒的方位,则更是象征了天父对人的赐福与注视,同时,也潜移默化中让人感到了教堂的肃穆与华丽的感觉。 整座圣堂中运用了大量的龙骨券与十字拱,将人的视野不自觉的上拉,而教堂的上方则是利用复数漆料所绘画而成的巨型天堂图,比起一般教堂的那种的表现来说,白教堂的装潢则更加类似于罢。 埃尔文缓步走向了教堂的中央,在那里,大量的神职人员正肃穆的围成一圈,沉重的低着头。 他听见布道台旁的三角钢琴弹奏的,不失优雅但却哀转久绝的基督教挽歌。圣徒们轻轻和声,为已死之亡灵祈祷上帝的保佑与加护。 只有一人例外。 埃尔文清楚的看见站在主祷台后的那个神父袍男人,正在趁着大家沉湎默哀的时候,悄悄地从衣服的内侧取出曲奇饼干塞进嘴里,发出了细微的咀嚼声。 “那个先生” “是的,我也看见了,去给他点教训吧。” 埃尔文瞥了一眼尸体的方向,现在进去打破气氛果然不是什么好决议,那么现在就只能由本身就没有气氛的家伙入手了,他如此想着,悄悄靠近了那位年近中年的男人。 “神父先生,这个时候吃饼干似乎不是什么会被上帝所允许的事情吧?”埃尔文一边附耳轻声道,一边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和想象的一样宽,肌肉匀称的感觉透着柔软的衣物传达而拓展。 并没有分毫的撼动,神父背对着埃尔文将剩下的曲奇塞进了口腔之内,细细咀嚼,随即咽下。 然后,头也不回的开口了。 “如此随意的就干扰神的使者进餐,可是大不敬啊,会下地狱也说不定呢。” “要下地狱的是你这家伙才对吧?居然在葬礼这种庄严的场合偷吃,而且还大言不惭的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意见什么的。”埃尔文反唇相讥的挑起眉毛,同时向他展示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道,“你就是这里管事的吗?我稍稍有些事情想要找你稍微询问一下,还请配合工作了——如果您能好好协助我们的话,说不定我会将刚刚的事情全部忘光哦?” “要求起别人还真是一丝不苟啊,我吃我的饼干,和你没有关系吧?”神父从袖口里又摸出了两块饼干,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那是一位大约摸185左右的男人,金色中长发,身上的装扮是纯粹漆黑的神父装,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颜。 简而言之,便是一名大众到不能再大众的神父。 “不要把在葬礼上偷吃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埃尔文瞥了一眼人群的方向,笑问,“死者的死亡时间是?” “这么快就切入主题吗?——哈,这种正事干起来果然是让人一点兴趣都打不起来啊。”男人耸了耸肩,转身离去,“在葬礼上随意和他人交谈这种事情是神父的失职,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难道在葬礼上吃零食就不是失职吗?”威尔逊小声的嘟囔着,叹了口气,快步跟上了随着神父一齐离开的埃尔文。 并不算狭小,反倒是可以说是相当蛮宽阔的神职人员休息室中,神父与二人对坐于茶几两边的沙发上。不,准确的说,只有埃尔文与威尔逊是在正经的坐,这个完全不着调的神父却是大方的翘着二郎腿,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焦糖布丁塞进嘴里。 “您还真是悠闲啊?所以,是时候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吧。” “唔姆,年轻人这么心急的话,可是会被其他人讨厌的哦?”神父笑着挥舞者手里的小勺子,“刚刚你问的是什么来着?” “死亡时间,先生。”埃尔文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按法医的说法的话——大概是昨天,不,应该说是今天的凌晨三点左右的时间吧?”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给出了回答,“不过,要说发现他的目击者的话,应该是凯萨琳修女吧?我姑且去问了一下,她大概是在早上五点点准备要打扫大堂的时候发现的,克莱尔就被凶手随意的丢在了地上,哈哈,小修女可吓得够呛呢。要是我的话,倒是等到六点多的时候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刚从酒吧回来,看到教堂的骚乱还真是吓了一跳。唔姆,虽然说知道真相后被吓得更糟就是了。” 看着这位一边吃着布丁,一边机关枪一般交待着事情的神父,埃尔文抬了抬手,示意威尔逊拿出本子稍微记一下,他笑着继续说: “明明我只是问一个死亡时间而已,真没想到神父先生这么热情啊——说起来,神父先生如何称呼,我到现在都还没有问过,真是失礼呢,顺带自我介绍一下:埃尔文,公爵特使,也是个侦探。至于我旁边的这位,他叫威尔逊,是我的助手,往后可能还需要您的帮助,还请多多指教。” “这边才是,第一次碰到真的凶杀案,还真是令人兴奋不堪啊。要知道,我平时可是超爱侦探小说和悬疑小说的,现在一想到我面前的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侦探,我可就兴奋的全身发抖啊。”他并没有全身发抖,把吃完的塑料盒子放在铺着华美桌布的桌子上,神父向着埃尔文的方向友好的伸出了右手,“艾尔弗雷德·亚历山大,原本是见习的,不过看起来现在真正的变成神父了。” “哈这样,不过亚历山大先生似乎完全不害怕死者的样子呢” “上帝愿意接他们回去,开心到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害怕?”神父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家伙的神经,真是意料之外的大条啊。』威尔逊瞥了一眼身旁的侦探,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依旧是一副宛如在说“啊,这样。”的友好表情。 “你昨晚有看见什么人夜间进入教堂的吗“或者说是最后一次看见神父的时候,他身边有什么人吗” “很抱歉,昨天晚上的话,我出去喝酒了,所以对这种事情一概不知。不过,最后一次看见和神父在一起的话——大概是戴安娜修女了吧,她是个很仰慕克莱尔的小家伙,现在克莱尔死了,她恐怕会相当伤心吧,真是可怜的小家伙。” “你说你去喝酒了,有证人吗”侦探问。 “我想酒吧老板可以替我证明。” 埃尔文咂了咂舌。 “克莱尔最近有惹到什么人吗” “那个家伙啊”神父瞥了一眼墙壁上的神职人员表单,克莱尔的照片还没有从那里被撤下去,他接着说,“与其说是担心他惹到什么人,倒不如说是怕他性格太好了,反而惹不到人要多一点吧。” “哦他是那种性格超好的家伙啊,对了这里可以抽烟吗”埃尔文从西装内兜中取出一根香烟,在神父眼前晃了晃。 “可以,请便,”神父抬手拉过了桌上的烟灰缸,将其推到了埃尔文的面前,“那个家伙是个烂好人啊,对谁都是笑嘻嘻的,从来都不会惹事。” “这样。”埃尔文点起烟,淡然的吸了一口,云雾缭绕在三人之间。 “死者的死因呢” “似乎是因为心脏被破坏的缘故,据说凶手往他的心脏内放了颗黄金。” “黄金”年轻的侦探脸色微变。 『姑且可以排除是抢劫夺财了,但谁会花这么大的功夫,花上这么多的财富去按着兴趣猎杀呢』 埃尔文细细的端详着身前这位不靠谱的神职人员的脸颊,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代表谎言的表情,但却显然,他并不能从身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是的,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下除开这一处致命伤之外,其他昂贵的伤口倒也不少,估计是把杀戮当做是艺术级别的兴趣犯案吧。” “昂贵的伤口那是什么样的伤口”埃尔文吐出一口如同街雾一般的浓白色轻烟,“伤口不能用这种词语形容的吧。” “这才是最接近侦探小说的地方哦,听我说,侦探先生,听我说。”神父嘿嘿的笑了起来,仿佛在讲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伸出了一只手指,指着桌上的一只镀金的十字架,其上,雕刻着圣子耶稣宛如解脱一般永远低下脑袋的肖像。他轻松的说,“整具尸体的表面,参差不齐的糊着着一层黄金哦” “这个凶手还真是把自己当做是艺术家了啊” “法医说那些黄金是以滚烫的液态泼上去的,甚至于黄金下的皮肤有着相当量恐怖的手机烧焦的痕迹,比起外头完美华贵的颜色,这家伙身体里还真不巧的都是肮脏的黑色啊。”神父打趣的说。 “果然,还是想去见一眼真正的尸体本尊,裹着黄金外衣的神职工作人员我差不多已经能够想象到今晚报纸的头条内容了。”“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果——然,叫我这样的人参与葬礼什么的,还是太过于勉强了,在那种严肃过度的地方,我可是会因为没有办法舒展自我而死掉的。”神父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桌子上的餐盘抓起一片曲奇饼干,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感叹道,“还是零食和聊天适合我啊~老兄。” 埃尔文回以一个友善的笑容,他接着抽着烟,思绪却早已沉入了记忆的谷底。 暗巷中,被钉在十字架上,食道扎满了钢针的子爵。 教堂中,宛如雕像一般被浇灌了黄金的尸块。 666根沾满了鲜血的钢针,黄金浇筑的心脏。 和 “jacktheripper吗” 他低声复述出了自己脑中默念出的那个名字。 唇角悄然上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4)·搭把手 金色的,依旧残余着浓重焦臭味的扭曲尸体,体液从金属的缝隙被烘烤渗出,与血液混合,浸透了一大片红色的华贵地毯。 此时,已经有两名法医在取证了,埃尔文并没有看见阿加莎的影子,在这个时间段,尚且年轻的黒医应该还在床上打盹吧。 埃尔文友善的向迎来的法医点了点头,他示意威尔逊去接法递过来的文件,后者抬手接过,将上面的内容复述出来: “死者的名字是克莱尔·巴尔托迪亚,男,55岁,职业是神父,尸体的发现时间是上午五点三十分左右,发现尸体的人是修女戴安娜·米露。目前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为凌晨三点左右,死者的全身上下共有30多道伤口,部分泼有黄金,估计是在黄金流态时泼上去的,由此可以推测犯案地点或许不是教堂,而是在其他地方杀掉处理完毕后带来教堂的。死者身上最致命的伤口位于胸口,长度大约为五英寸左右,没有进行过任何的缝合或者是人为的拼接,由此为开口,凶手将死者的心脏挖出,造成了绝对致命性的攻击。事后,加害者将一块与心脏同等大小的金块带入了死者的胸膛。” 『和先前亚历山大说的东西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些小拓展。』 埃尔文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蹲了下来,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触碰划过尸体被黄金烧灼得僵硬的伤口断层,感觉就像普通的金属器一样,很坚硬,也很冰冷。 死者是个体型中等的中年人,留络腮胡,死时的表情狰狞异常,显然是经过极其恐怖的疼痛。 “威尔逊,你觉得怎么样” “凶手是个十足的变态。” “我也这么认为。” 范特西微微挑起唇角,将沾了死者体液的白色手套褪下,丢在尸体一边的地上。 “目前为止,能从两名死者身上搞到的信息已经不少了,却都不能串联,似乎二者之间有一层无形的网络互相连接一样。”埃尔文瞥了一眼正在对尸体进行简单速写的威尔逊,继续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恐怕现在猎物和猎人的姿态或许已经反转了吧到了现在,我们可还连一根凶手都尾巴毛都还没摘着呢,而对方,却指不定正在什么地方悄然窥伺我们的行动。”“意料之内的危机,但是先生,比起在这里讲大道理,我想倒不如赶紧去准备调查口供”威尔逊微微欠身,向着埃尔文轻声叮嘱,“您和范特西警官多少算是有些过节,按照对方的性格,也许您的存在已经让范特西警官感到不悦了也说不定,即使有公爵特使的身份,也不一定能拿到完全完整的口供资料,倒不如趁着对方还没有赶到现场,先自己去问问看。” “漂亮的决议。”埃尔文站起身,将双手的手套依次脱下,放在早已准备好的塑料小袋中。“神父那边我们已经过了一遍了,所以接下来是修女吗” “根据之前神父的口供来看,对方似乎和被害人有不正当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相思,不过不论怎么说,那个女孩子喜欢着被害人是肯定的,那么被害人刚刚死亡,现在立刻去问她,会不会略显唐突”威尔逊接过塑料小袋,熟练的折叠,塞进了西服内兜,"我们还不知道戴安娜的精神状况,如果此时贸然上前询问的话,失败的概率可不是少了一点两点。" "试试总比晾着什么都不干来的好,从相反的方面来说,正是因为她现在精神不稳定,所以才不会说谎。”埃尔文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橘子味的水果糖,剥去了那早已皱皱巴巴的花哨糖纸,塞进嘴里,“差不多去问问看吧。” “两位,稍微等一下哦”艾尔弗雷德神父笑着叫住了二人,“我的朋友刚刚打了电话过来,似乎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谈一谈,叫你们稍微等他一会。” “很重要吗” “至少对于他来说,相当重要。”神父笑眯眯的弯起眸,重复。 “得了吧,这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平白无故的增加了烦恼的数量而已。” 威尔逊抱怨了一句,瞥向埃尔文的方向,对方则理所应当一般的耸了耸肩,笑着作出了一副"关我什么事情"的表情。 “是啊,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年轻男人的声音在已经被四处采证的骑警所包围的圣堂内,有力的回响,“所以无论如何,还请多多指教才对。” 身后,范特西单手插在制服裤子的口袋里,轻浮的歪着脑袋,邪气的笑了,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他眯起眸子,望向埃尔文的方向。 “哈范特西副警长,您还真是闲不下来啊——我还以为您正忙于其他公务无法抽身呢。”埃尔文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回过头,也将视线对准了年轻的副警长,似乎是试图缓和下僵硬的气氛似的,欠打的吹了声口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刚刚的确是在忙着执行任务,”范特西瞥了一眼人群正中那具华贵的过分的尸体,目光重新落在埃尔文的身上: “看起来,drjack可比我们想得还要难对付得多,不是吗虽然什么很不想承认,但一个人的话,什么都解决不了的;” “您确定您要做的事情是我们吗” 威尔逊看着范特西的方向,礼貌的低下了头,手掌贴上右胸,他微微抬头,目光注视着范特西的表情。 “难不成,我还是帮凶手来给你们添麻烦的”副警长瞥了一眼年轻的助手,唇角的笑意不经意间再上挑几分,他低下身子,手指敲了敲尸体被贵金属包裹的尸体,开口道,“接下来,是要去录口供吧,不介意的话,就让我陪同在旁边搭把手——没意见吧。” “当然没问题,倒不如说,有个警察来帮忙做专业的询问环节,我是开心还来不及啊。” 『小心点,这家伙过来不是好事。』 埃尔文一边笑着回应,一边用手指有节奏的拉着威尔逊的衣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5)谜题与深暗的梦 黑暗,视野所及是无垠的黑暗。 没有空间感,没有时间感。 一片虚无,只是黑暗。 令人窒息的黑暗。 看不见,听不到,皮肤没有分毫的触觉。 或许,甚至连她的存在的本身都已经忘却了吧。 自己到底是正立着的还是颠倒着的?亦或是根本已经死去了,只剩下了灵魂呢? 无以言喻,令人憎恶。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个模糊的字母亮了起来。 “” 扭曲的,腥臭的,令人作呕的色泽构成的诡异英文字母。 然后,第二个英文字母也亮了起来。 “” “” “” “” “” “” 那些字母犹如成群的蛆虫一般,令人作呕的簇拥过来,将她包裹而起,扭曲着,蠕动着,无以名状的翻滚着。 这时,少女却又开始怀念起那些黑暗来。 至少它们不如这些诡异的颜色一般令人的大脑渗出怪异的痛楚,至少它们是人类器官所能接受的光。 重重叠叠,无穷无尽的 “” 然后,空间开始瓦解,自己看到了一位黑发的幼小少女。 黑色的柔软长发,淡蓝色的美丽眼眸,她赤着脚,安静的与她对视而立——那时的那人还是温柔的孩子,她伏下身子,调皮的对着她的方向露出一抹鬼脸。 然后,她逐渐的长大,身体逐渐的成熟,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一件的褪换着,女性的身体很快变得初有雏形,每当那美丽的女孩成长一些,她的心房总是感到恍若有什么东西贯穿其间,将其撕裂,将其粉碎,带着黏腻恶臭的体液破壳而出。 蝴蝶褪茧,重获新生。 亦或是 夏蝉初醒,三日即毕。 宛如时间真的加快了一般,她的容貌不断的变得越发的美丽,再然后,是一个怪异而又粗劣的转折点,,女孩的皮肤开始变得粗糙,背部弓起如虾,在留意过来的时候,她却犹如被梦魇附着了一般,身体开始畸变起来。 令人厌恶的,怪异的姿态。 是的,你见过她。 倒不如说,你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将你杀掉的, 那个将你一次一次杀掉的, 那个被你一次一次杀掉的, 怪物。 这些不能被称为完整的人类,但很多地方却与人类相近。他们用双足直立,身体前倾,看上去就像一群狗;那仿佛胶皮一样的皮肤让人心生厌恶。它们的脚像蹄,脸像犬类,还长着渐渐的爪子,它们的覆盖着坟墓中才会长的幽绿真菌,但却被鲜血浸染了。 回忆涌上心头,当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样的恶魔已经将她包围了。 犹如聚餐一般。 它们用一种急促的,像是在哭泣一般的声音交谈了一两句话,她无法听懂,但她c却明白了最显而易见的事情——它们并非善类。 为首的那个笑了,比哭泣还要丑陋的头颅上,张了张带着腥臭味道的血盆大口,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冷汗,微微从脊背渗出,睡衣原本柔顺的面料令人难以接受的黏在了阿加莎背后的湿润肌肤之上。 本能的睁开双眼,早已熟悉,早已厌倦的纯白色天花板再一次映入眼帘。 “是梦吗?” 少女单手撑着床,从被窝中爬了起来。 经过防酸处理后的玻璃变得不再惧怕雨水的侵蚀,但由于本身的材质,透过这些无机物能看到的东西仍旧少之又少,勉强可以辨认出是白天的程度,从窗户上的水渍来看,早晨似乎还下过一阵的雨,然而现在窗外已经没有雨珠落下了,正好相反,干燥而浓密的灰色雾气弥漫在伦敦街道的每一个狭小的角落,很安静,并没有人在街上行走,也没有任何足以称为噪音的声响。这也是这所房子极少的几个优点之一,至少在这里,阿加莎从来不会担心自己被吵醒——她的睡眠质量向来糟得吓人。 赤脚下床,地板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精神很快清明起来。 阿加莎全身上下只着一件极薄的白色连衣睡裙,她向来相信,在冬天,适当的冰冷是好事,而近代的低温习服理论则很好的佐证了她这个习惯的正确性。 一如既往严谨的在三分钟内叠好了素白的被子,在六分钟内完成了洗漱。 阿加莎一边活动着周身的筋骨,一边来到了书桌前,在书桌光滑而无置一物的桌面上,一只小小的,黑色的盒子如同意料一般的摆放着。 拉开实木制成的褐色靠背椅,坐了上去,小腿自然地下垂,脚掌触及冰冷的地面,不过数秒,她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抬起手,深吸一口气,将盒盖掀起,在那之下,是六根金属针。 那是她从洗净的尸体之上挑选出来的东西,插在尸体食道之上的钢针虽多,但实际上要说制式不同的,只有这六种。 针尖刻有phenex,针尾刻有r的针。 针尖刻有agares,针尾刻有c的针。 针尖刻有beleth,针尾刻有a的针。 针尖刻有andras,针尾刻有e的针。 针尖刻有furfur,针尾刻有i的针。 针尖刻有barbat一s,针尾刻有l的针。 她将这些已经被经过消毒洗净的金属制品整齐的在桌面上摊开——除了这些字母之外,这些针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丝毫的差别也没有。 毫无疑问,针尖所刻的字母绝对是名字。 菲尼克斯,阿加雷斯,贝雷特,安德拉斯,弗法,还有巴巴托斯。塔米亚·加拉哈德并不在此列,也就是说这些并非是凶手想要杀掉的家伙的名单,从更大的程度来说,真正有用的实际上应该是后面针尾所标示的字母——但,那些字母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rcaeil? 不,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单词,而且即使是有,也不应该是这个顺序,六个字母,按照密码学的规则来说,排列的顺序数量可以说是天文数字级别,那么,自己又如何确定自己随性使然的排列方法是对的? 凶手留下的谜题。 答案是针尾,问题是针尖。 针尖的单词绝对比针尾的单词要复杂得多,这也证明了它们是密码答案的几率恰恰很低,按照常识来说,复杂的永远是题目,答案往往比解题者想象的要简单,轻松得多。 但是,问题是人名这种东西,却已经是超纲的题目了。 针尖上铭刻的名字,阿加莎一个也认不出来:她并不记得某个富商或者是政府官员会取这样的名字,而凶手也绝不会拿几个平民的名字当做谜面,谜题制作出来就是为了让人解开的,而让人解不开的谜题根本不会有人去做,因为比起那样,倒不如干脆不设谜题。 “是神话,或者历史上的人物吗?”她喃喃着,将这些针小心的装进了一个眼镜盒大小的收容盒内——她想她应该去图书馆一趟了,凭借她自己本身的知识量完全无法解决这类的问题,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既然做不到,那么就只能求助外援,这是黑市中人最简单粗暴,也是最合理有成效的解决方案。 瞥了一眼角落中的鸟时计,时针与分针共同为她标示出了现在的时间:九点十分。 “这个时候出发,图书馆应该已经开门了才对。” 她站起身,向着衣柜的方向走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呢?能将范特西的铁锥轻松避开的家伙,还真是不多见啊。” 被黑暗所覆盖的房间之内,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微微拉下了带着银色鹰徽的警帽,遮住了猩红色的双目,唇角不经意间上挑,一手端着移动电话,正贴在耳边。 “公爵大人,你还真是给我这里丢了个令人头疼的祸害啊。” “哈,对于你来说的话,根本没有什么的吧,老狐狸。”听筒的内部,公爵戏谑而不失稳重的声音理所应当的响起。 “整个伦敦城最没有资格说我老狐狸的家伙果然还是只有您了吧,”他笑着,脸上如同狂风一条一条割出来的皱纹粗野难看的堆在了一起,当然,仔细看便可以发现,这些皱纹中有一些凹口是真正的刀刃留下的疤痕,“小狐狸,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伦敦城之主。” “怎么样?监视那个侦探的事情。” “我让范特西去了,我的儿子,骑警队的副警长,他和那位埃尔文最近有点摩擦,所以会帮我传达侦探那边的事情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了,倒是你那边,关于开膛手的事情有起色了吗?” “你应该也知道吧?这件事情暂时全权由埃尔文负责,他今天才开始正式介入调查。”年轻的公爵惬意的打了个哈欠,道,“不过,说起来,我倒是认为塔米亚被杀掉是好事呢,这种只会吃喝的寄生虫,早晚都要死,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您又为何要让我监视那位正在为您办事的侦探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身上还有您的指环吧?” “他需要持续的监视,我的老朋友,我可不能保障我手下的每个人都安然听话,我已经不是吃第一次亏了。” 公爵带着笑意,一板一眼的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6)·恶魔的针 戴安娜修女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中规中矩,身材大约摸170左右。一身黑色枯燥的厚重修女袍将他这个年纪本该张扬凸显的肌肤与身材黯淡敷衍的裹起。事实上,她并不美,甚至可以说是丑陋,至少以威尔逊的审美观来看确乎是这样:她有着一头枯黄的金色卷发,一张干瘦的脸庞,上帝如同农夫一般在她的鼻梁上随意播种的雀斑更是残忍的将这个女人本就平庸的外貌摧毁了。 此事,这位其貌不扬的女人却和埃尔文于茶几两旁对立而坐,她低沉着脑袋,目光斜向地面,沉重而肥硕的修女帽遮住了她的前额,将他惨白的脸庞衬得如同雕刻错误的石膏像一般越发的骇人。 “说说吧,您当时看到了什么?女士。”埃尔文望着修女那蕴含着悲恸情绪的褐色眼珠,尽可能的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更为温和,对付一个刚刚收到过巨大打击的女人,平和往往比逼问来的更有效——事实上,现在的情况也早已与逼问无疑,威尔逊坐在埃尔文的左手边,范特西则坐在埃尔文的右手边,而从修女的位置来看,三人恰好将她包围了,用侦探的漂亮话来说,对于这种附有压迫性的从心理上更容易得到优势。 她看上略微带着些许犹豫,或许是因为并不愿意回想起那些糟糕的记忆,亦或者,是一些别的什么原因。 “我由衷希望您能够如实交代,戴安娜女士,在真正的凶手被揪出来之前,所有人都是凶手。我们只是想” 埃尔文抬起右手,示意威尔逊先不要说话,他平静的接过话头,看了修女的方向一眼,低头在胸前画起了十字。 “请节哀,女士,我们都知道克莱尔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神职人员,天父会护佑他那纯洁无暇的灵魂的。”他抬起头,开始凝视起了修女的眼睛,结合说,“但私人没法儿说话,天赋也是,想要将杀人者绳之以法予以惩戒,那么我们只能使用手——我们自己的双手。” “当然,我没有强迫您的意思,您也可以什么都不说,那是您的权利,但不是,您真的愿意放任将克莱尔先生亲手杀掉的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吗?克莱尔先生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您的一句话,可能拯救数条,甚至数十条的人命。” 他深出一口气。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 沉寂的空气粘稠的凝结起来,死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人离席,只是互相交换目光以进行粗略的交谈。 这寂静的僵局持续了足足五分钟,随着那盏蒙了灰尘的老灯泡发出危险而又尖锐的滋滋声,修女终于抬起了头,她那双混合着胆怯,悲伤,恐惧,愤怒,还有一丝希望的眼眸乞求一般的望着面前的侦探。“答应我,您会为他报仇雪恨,让他在圣洁的天国之上安眠的,对吗?”她颤抖着声音,问。 侦探明白,这个女人的嘴已经撬开了。 “是的,我当然会,以我主耶和华的名义起誓。”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但并非是因为修女眼角渗出的泪滴,而是因为找到杀人犯——这是他分内的事情,为此公爵付出了大把的钞票让他去肝。 他也同样不信仰嫉妒,光靠祷告就能赚到盆满钵满?这种事情只有傻瓜才会愿意去相信。 埃尔文的演技总是出类拔萃。 “然后呢?”阿加莎静雅的吮吸着杯中的西瓜汁,那双空灵的蓝色眼眸静静的望着埃尔文的方向,从最开始埃尔文讲述故事知道现在,黑医的表情都没有产生丝毫变化,她咂了咂舌,接着问,“她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神父的手中,起初捏着一片白色的药品,现场检查尸体的法医也证实他们收好了,但再去看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了,不论在哪里都找不到。”埃尔文捏着银质的小勺,将满满一勺子的圣代冰激凌送入口中,咀嚼殆尽,咽下,“除此之外的话,她还说,神父死前的晚上不是无缘无故失踪的,他曾与她说过,那天晚上要出去办点事情。” “因此,先生认为是熟人作案,毕竟是相约会面这样的事情,老实说能够得到这种程度的情报还说着实吓了一跳。”助手点了点头,接过一旁侍者递来的红茶,并没有急着去喝,而是摇晃了一下开始覆盖上淡淡水雾的玻璃杯子,冰块在茶红色的液体中碰撞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虽说这么直接问的话多少有些唐突,但阿加莎小姐突然约我们出来,恐怕不会只是为了请我们喝杯东西而已吧?” 阿加莎并没有多作回答,而是将一只漆黑的盒子摆上了桌子——那是一只木头盒子,至少看上去是这样,朴素的盒身并没有加以任何的装饰,仿佛是为了刻意强调它分内的事情只有保护腹中之物,而讨人喜欢和招人耳目都不是它所擅长的领域,它也并不愿意去涉猎。 “哈,你还会卖关子啦!”埃尔文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勺子,饶有趣味的用手中的餐具敲了敲盒身,空洞的“咚,咚”声轻快的从盒子的内部传出。 “是个小东西,绝大部分的盒子内部区域都是空的。”他如此推测着,将餐具放在了餐盘一旁。 “正解,虽然说是没有加分,不过奖励的话,姑且还是拿得出手的。”医生抬起那双纤细洁白的手,打开了盒子的锁扣,掀起盒盖:这个盒子竟然连内壁都是纯粹的漆黑,冷饮店本身就不明亮的光芒让盒内的东西看上去模糊异常,威尔逊本以为盒内空无一物,但仔细去看,贴近盒壁阴影的地方,数十针,甚至数百针怪异的妖冶金属针。 “这个,是什么东西?”威尔逊似乎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物品产生了些许惊异,愣了愣。 “啊啊,看来你还真是找到好东西了呢。”埃尔文的唇角扬起轻蔑的微笑。 “这个,是尸体上的针哦?” 埃尔文毫不避讳的捏起一根钢针,打趣的眯起了一只眼睛,仔细观察着这些足以被称作凶器的造物。 “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叫我们来吧?” “当然,会有更有趣的东西的。”黑医平和的回答,“我在这些针上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单词——是的,单词,实际上,他们更像是一些人名。” “人名?” “准确的说,根据我调查之后的结果——是恶魔的名字。” 她望着威尔逊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7)·克莱尔 “正如那位小姐所说的,这些,的确都是恶魔的名字没错哦?” 神父叼着香烟,仔细的审视着用白纸黑字重新摘录的,钢针上的单词,唏嘘的伸展着四肢,吊儿郎当的瞥了一眼埃尔文一行人,摘下香烟,吐出一个烟圈。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埃尔文在神父对面的那张沙发上舒适的坐下身子,靠着也点起了一根烟,“所以,我们才回来找你——你认为它们是什么意思?” “真是心急的家伙啊——这么强迫上帝的使者的话,可是会下地狱的哦?” “艾尔弗雷德,如果你再这么拖拖拉拉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地狱一日游。”范特西砸了咂舌。 “好啦好啦,都是些没有情趣的家伙,真是的,活该你们找不到老婆。在座的各位,有人听说过所罗门七十二魔神柱吗?就是那个《所罗门之匙》上记载的七十二位被所罗门王所奴役的魔神。”艾尔弗雷德抬手示意范特西放下枪,他拍了拍手,将其他几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在最古老的记载《约翰默示录》中,曾说天使的三分之一成为了堕天使,实际上,按照正规的计算,一种说法是恶魔的军团数量为1111,每个军团由6666个堕天使组成,那么可以计算出总数高达7405926。而这7405926位恶魔,则正是受我之前说的那七十二位魔神的率领而行动的。” 食指点在白纸上的文字之上。 “巴巴托斯(barbat一s)?” 威尔逊看着他所指的数字,忍不住默念出来。 “是的,巴巴托斯(barbat一s),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8位的魔神,头戴绿帽,身披灰斗篷的射手形象。所以又传说在太阳运行到射手座时,他会和其它4位伟大的地狱之王一起出现在世间。巴巴托斯的特殊能力是赋予召唤者通晓动物语言的能力,同时召唤者也因此能获得发现隐藏宝物的能力。在恶魔学里,算是个厉害的角色。” 手指移位,这次的目标,则是贝雷特(beleth)。 “贝雷特(beleth),他原本是能天使,他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重返天界,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能如愿。大约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使得贝雷特的脾气非常暴躁,极度厌恶被人召唤,非要出场之时也总是骑着一匹气色不佳的老马c满脸怒气现身,另召唤者望而生畏。如果一定要召唤贝雷特,必须对他表现出崇敬王者般的敬意,此外最好在中指上佩戴一枚银环避免受到他怒气的灼伤——除此之外,也有人相信他能够让人产生爱情的萌芽,因此在以前的时候,经常会有小情侣试着去召唤这位魔神。” “依次看下去,还有不死鸟菲尼克斯(phenex),乌鸦贤者阿加雷斯(agares),火鹿弗法(furfur)还有堕落天使安德拉斯(andras),毫无疑问,这上面所记录的,的确是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没错。” “身为神父,你懂的还真多啊”埃尔文将手里的烟拿下,笑着瞥了一眼正在做着笔记的威尔逊,“不过,这些东西应该不在教会的个人书目当中吧?倒不如说,恶魔学应该是被教会命令禁止的才对。” “个人兴趣而已,看到圣经里有提到魔神的描述,不自觉的就想着去寻找具体的资料呢。”神父做作的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是吗?”范特西轻声咂舌。 “哈。这不马上就快了吗?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心急啊范特西警官,这可一点都不符合现在的气氛。” “你最好快点,我不但不会看气氛,还不会看尸体。” “哇哦,那还真是吓破了我的胆子。”神父不以为然的应付着范特西的威胁,从一旁的桌面上拿下一只黑笔,用牙齿咬开笔盖,在那些被他称作“魔神的名字”的东西的下面依次标起了数字。 “那些是什么?” “序号。” “序号?” “当然就是魔神的序号了——就像安德拉斯是第63位,阿加雷斯是第2位,每一头恶魔都有自己魔神柱所对应的位置,就像这样,”他一边解释,一边将整理过后的恶魔名字重新书写了上去。 阿加雷斯,巴巴托斯,贝雷特,弗法,菲尼克斯,安德拉斯。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它们仍旧是一些名字,完全没有任何能够对案件侦破带来价值的可能性。” “范特西副警长,我希望,你能把这些名字后面的字母也重新排序一些。”埃尔文掐灭手里的烟,塞到了烟灰缸里,碾熄了,“我大概懂那个所谓的r杰克的意思了。” “ccire” 范特西的瞳孔骤然缩小。 “明白了吗?这个,正是第二起凶杀案的死者的名字。很明显,对方并不是无目的杀人,他似乎在尸体上留下了线索,而这样的线索也就表明了,他杀到第二人就金盆洗手进入坟墓的概率,几乎可以当做百分之零来处理。”年轻的侦探站起了身子,声音还是如同往常那样散漫,但语速却变得渐渐紧凑起来,“我敢肯定,现在的那具尸体上肯定也有点什么东西可以刨出来的——凶手有很大的可能性在这具尸体上,在这个案发现场内留下了其他可以昭示下一位死者的身份,如果我们可以提前得到这个嚣张傲慢的毛贼的下一步行动地图的话,先机就可以说是完全在我们手上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范特西低下了头,双手撑住额头,声音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过分的兴奋,还是因为庞大的愤怒,他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怪异的扭曲感与近乎恐怖的狂气,“这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胆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只要稍稍一下,我的利刃就会” “如果你要在那里继续发疯的话,我可不会拦着你,接下来我们可忙得很。”埃尔文完全没有理会副警长听上去极度危险的声音,而是拍了拍威尔逊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停笔走了,“啊,对了,谢了,艾尔弗雷德神父,下次我会带司康饼来当做伴手礼的。” “我比较喜欢吃甜的那种,咸咸的面包吃起来出人意料的不习惯。” “请不要当真,只是说着玩的。” “真过分。” 埃尔文背过神父,双手放在上衣的口袋里,向着门口的地方轻松的走去。 “顺带问一下好了,你们想去哪里?”神父弯起了眸子。 “我们?哈,当然是去黑市找一点情报来源了,我可不相信警局有什么情报是现在靠得住的,如果有的话,范特西副警长也就不会出来到处乱跑了。”埃尔文头也不回的压低了帽子,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像是要进入什么非法机构,而是小学生春游一般的轻松愉快,“而且,我也挺想见识一下伦敦的黑市是个什么样子,希望一会儿不会被当做偷吃果子的蝙蝠赶出来比较好,哈哈。” “那还是姑且祝你一路顺风吧,记得司康饼我喜欢吃甜的,还有——” “当心乌鸦,警探先生,当心乌鸦,它会要了你的命。” 艾尔弗雷德眯起了双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8)·幕间物语 混沌的思绪,于那幽暗恐怖的空间内缓缓聚拢。 一丝一毫,一点一分,终于勉强合成了足以称之为意识的形体。 她本能的缓缓睁开双目,仿佛欲从泥潭中脱身般的,尽力的活动起了肌肉与其基础的骨骼,但却又仿佛被什么死死的锢住了一般,脱力的无助感灌入了那个女人的骨髓。 皮革带有韧性的劣质触感野蛮的扼住了她的四肢,这是一个极其狭窄的石块房间,且杂乱不堪,连锈红色的钢筋都从墙面的发霉的裂口上根根抽出,似乎在这里随处找地方一靠都会造成皮肤的划伤一般。 她的大腿和小腿分左右被电工胶带仔细的缠紧了,又和两根沾满了灰泥的石柱绑在一起,以如同妓女一般的姿势呈“”字张开大腿,而双手则是被绑牢了,死死贴在身后。 “唔!!!!” 她惊恐的声音被乳白色的胶布拘束,压缩,终于揉成一团完完整整的废物被塞回了喉管深处。 “呦,醒了?” 恍若被砂纸磨碎的骨渣一般,肮脏干涩的声音尖锐的穿入了女人的大脑皮层,贯进了她的脑浆深处。 那是一个身着墨绿色塑料雨披的男人,黏腻的污垢油乎乎的大块大块沾染在雨披上,肮脏不堪。 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个乞丐一般的他,此时正缓缓转过身来:他有一头栗色的短发,生铁铸造的轻钢防毒面具整齐的贴合着他的脸庞,那双狡黠的眼睛穿过了厚重的玻璃片,一丝不苟的审视着她如今这般羞耻的样子,仿佛正在端详的并不是遭虐的人体,而是一块美丽的璞玉。 他的手里,捏着一块怪异的黑色扭曲体,那是一块竖长的黑色铁棒,其表面却又布满了锋利的短细利刃,明显赶工的活计不可避免的在那些锋刃之间留下了疮疤似的焊接口。 他缓步走近了,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身高相当矮小——作为一名男性来说。 “稍稍做一下自我介绍吧,”男人在她身前滑稽的蹲下,附着白色手套的指节凑近,扼住女人唇上胶布的一角,恍若眼镜蛇一般冰冷的骇人瞳孔微微缩了缩,那张脸无限贴近了女人的视线“我叫jack,rjack,相信您应该依旧听说过我的名字了,不是吗?凯瑟琳夫人?” 他嗤笑着站起了身子,弹掉了指节上残余着的,用来封印女人双唇的胶布,手中的黑色金属棒从左手抛到右手,鲜血沿着手套下被切裂的伤口渗出,刺鼻的铁锈味在本就不大的房间内弥漫开来。 “你是jack?!那个杀掉了子爵的通缉犯?” 她的呼吸本能的急促了起来,很明显,凯瑟琳并不是个愚笨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处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你想要什么才肯放我走?!我有钱!有枪支!还有价值连城的收藏品,都放在我的宅邸里,只要你放我走,我就” “看起来,你真的不认识我啊” 男人失望的揭开了一旁覆盖在大型机械上的油布——那是座机器是用钢铁与电线交织而成的,怪物似的巨型方块,从那之上又探出了数十根金属爪牙,而其中最突出的,则是一支连着电钻似得的装置的机械臂,这个装置离女人极近,或许先前正是因为那块黑色的油布让它与本就昏暗的房间融为了一体,女人先前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样东西的存在。 “什,什么?” 她怔住了,大脑开始飞快的运作,意识仔细的过滤着脑中自己曾经所见过的,姓名中带有jack的人,结果却是和预料中的一样,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是谁,为什么我需要认识他?』 男人笑着将手里的棒状物安插进一个小型的机械轴承上,随即抬手按动了按钮,疯狂旋转起来的锋利刃棒如同死神的獠牙一般,带着无言的恐惧与恶魔的死之威慑一同升华在空气之间。 “相反,我可是对你相当了解呢——从家庭到势力,从金钱到人脉,我可是背的一分不差,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说对我一无所知,我可是会难受的哇哇大哭的哦?” 仿佛根本不在乎会发生什么,一般,他丝毫不负责任的抬臂轻撞,机器的位置对准了女人被胶布掰开的,双腿之间的那个孔洞。 距离仅有三英寸,钢铁的刃锋精准无比的推进。 如果真的让机械臂贯入,后果毫无疑问。 在女人惊愕的表情之下,高速旋转的刃棒以每秒推进一毫米的速度向着她躯体的方向进发而去。 “请您在死后,再重新开始醒悟,对自己的错误作出改正吧。” 无情的法官落下定锤。 “等一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凯萨琳!不是你的仇人!直到今天之前我们还不认识,我怎么可能招惹到您呢先生?!” “可不要弄错了,有没有招惹到,可不是你,亦或者是我能够决定的权限。” 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男人耸了耸肩,指节温柔的抚过机械冰冷的军绿色涂装,如同抚摸宝石一般充斥着溺爱 “我是,伦敦永不消散的腐雾。” “我是,坟场中凄厉号哭的蝙蝠。” “我是千万无父无母孤儿魂灵的哀怨。” “我是复仇的裁定官。” 机械臂,终于到达了它的终点。 锋利的白刃与坚实的铁棒穿过皮肤,进入血肉,连同骨头一齐撕裂的恐怖蛮力沿着耳道渗入神经,最终灌入大脑。 “我是你心中仅存的良知与恐惧。” 并没有停下机器,杰克骇人的歪过头,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任由猩红的粘液溅上了防毒面具的金属螺丝,女人骇人的惊声尖叫被坚实的水泥壁垒兜住,严严实实的包在其中。无人知晓。 “辛苦你了,副警长。” “如果你不把我当做家仆看的话,我会万分感谢的。” 范特西不耐烦的挠着头,好声没好气的发着牢骚。 车门外是恶臭的,死灰色的浓雾。 大量的哥特式建筑群出现在三人的面前——它们原本是伦敦最古老的街区建筑,但由于盘踞在里面的犯罪团伙,至今都没有被拆毁。 屋子与屋子之间间距极小,甚至没有街道的概念。 有的,只有垃圾,污水与尸块漫到脚踝的恶臭巷道。 浓雾弥漫了埃尔文的视野,所能看到的,只有几个匆匆拉上大衣的黑帽人,与在阴影四处交易的毒品商贩。 “喏。” “什么?” 递到埃尔文与其助手方向的,是两张纯白的的面具,他们接下了面具,而范特西则早已将那只属于自己的面具扣上了脸庞。 “还用我教你吗?如果不是在暗巷常年混迹的家伙的话,最好准备点东西掩藏身份——椅子后面的口袋里有胶带,如果有什么显眼的纹身啊伤疤什么的最好用那个挡一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啊。” “从这里开始,可就不是小孩子的家家酒世界了。” “少啰嗦,入口在哪里?” 在威尔逊依旧犹豫的那个瞬间,侦探已经将面具覆在了面庞之上,即使看不出表情,但范特西依旧可以听出他口气中的满不在乎与戏谑的情绪。 『这个自大狂』 范特西皱了皱眉头,点起一支香烟,抬手推开车门向着浓雾的深处缓步走去。 “如果想知道的话,就跟过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日(9)·黑市与垂丝之蛛 沾满了泥灰的卑劣啮齿动物从脏兮兮的排水管道中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嗅了嗅空气中弥漫沉寂的恶臭,费力地分辨着其中那些勉强可以被作为食物的腥气,随即,它兴奋的动了动粉色的鼻头,笨拙的抬起两只前足,翻找起了那些被那些人遗留的垃圾:一具半身朽烂的人类尸体。 埃尔文将手中的香烟掷入了垃圾堆之中,重新戴好了面具,并没有理会那因为受惊而奔逃的鼠类,转而将视线瞥向了突兀停下的引路人。 “这里就是黑市的入口了吗?” 作为回应的,是钥匙轻声扣下的脆响与轴承酸涩骇人的尖锐哀嚎。 在众人身前被打开的,是再平凡不过的老旧木门。 在那扇门后出现的,则是再平凡不过的狭窄房间。 黏满了灰尘的旧木家具,干枯在玻璃瓶中的腐烂花朵,破碎的相框中装着早已模糊不堪的相片,从这里同时拥有床和流洗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仅有一室的极小房间没错——在暗巷中的一室屋,恐怕价格也不昂贵到那里去。 地面上本应是铺满了肮脏的浮尘,但唯独从门口到房间中心的地毯这块路段十分干净,毫无疑问,地毯下肯定藏着什么。 “是可以在地下修建黑市,以制作出足够广大的交易会所并且掩人耳目吗?还真是有趣的想法,不过如今却由骑警带着我来到这里,还真是讽刺啊。” “脑子还真是灵光到了令人厌恶的地步呢,侦探,不过他们的确不会把那些用来交易用的暴露在暗巷中的可鄙酸雾中——无论对需要严加保证质量的毒品还是对于枪械军火来说,那些工业产物带来的危害性无疑都是致命的。” “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伦敦的政府是干净的吧?与其和那些根深蒂固,永远也无法拔除殆尽的黑帮人手为敌,倒不如互相定制规则,双方各取所需比较实在。” “说白了,所谓的,都只不过是敷衍了事的东西罢了,只要这样大部分民众就不会察觉到我们这些所谓的骑警与黑色势力党派有关系。” 范特西将钥匙塞回了木门旁的老旧石像的口中,抬步跟着埃尔文一起踏入门内,威尔逊则最后一个进入,顺手将门拉上,门锁发出生涩而怪异的金属咬合声音:它似乎是自己锁上了。 不等范特西动手,埃尔文自己便半蹲下来,抬手掀开了姑且还能算得上是干净的地毯——果然,地毯下,一对金属交错织成的网门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了范特西的眼前。 看上去像是地窖的入口,但却相当干净,铜制的把手也没有生锈,从金属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处看上去并不算是狭窄的空间。“吱——呀——” 一只手的臂力便可以抬起,埃尔文首当其冲的跳了进去——在那扇金属门的正下方,一处金属所构筑而成的长方体空间将埃尔文整个人收容了进去:实质上,这是一个电梯间,一个没有楼层选项的电梯间。 身前的金属门旁,只有一只传动拉杆孤零零的嵌在铁墙的一侧。 至于空间具体的大小大约摸可以容纳八人一齐载动的水平吧?侦探没有关于所谓的机械亦或者是物理学的知识,但是稍稍目测得出的结果依旧足以使用了。 待三人一齐下到电梯内后,范特西将那块地毯重新拉回了原处,金属的挡板也被卡回原位。 机械杆被拉下。 齿轮与链条生涩的哀嚎了一阵,这座电梯终于开始了下落进程。 足足有四分钟之久,电梯才真正抵达了底端,因为没有任何标示,所以无法辨别具体的楼层数量,不过可以保证的是,按照电梯下落时的剧烈震荡和风声来看,这里绝对不会是什么浅层。 钢制的拉门轻轻的被退开,眼前出现的是 首先闯入视野的是一间面积仅有十六平方米的狭窄房间,而在被白炽光所照亮的房间内,两名手持枪械的暴徒则安静的守卫在一旁。 那些守卫手里的枪械毫无疑问都是半自动武器,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混混,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而那两人的肩膀上,都纹着同样的标志——乌鸦与弯刀。 范特西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些什么,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徽章在两位守卫的眼前晃了一下,便领着二人直接进入了会场 不,与其说是会场,倒不如说那扇门后本身就已经是一座巨大的——数不尽数的狭窄木门,肮脏而黏着厚重油污的铁质招牌,还有如同群星般点亮了晦暗与沉寂的黑暗街道。 混合了烟草臭味和老旧氧气味道的空气就像年逾古稀的老爷子伤口里流出的脓水一般令人作呕。 威尔逊皱了皱鼻头,小心翼翼的将目光转向了埃尔文,而那个男人却似乎毫不在意的继续跟着范特西前进着,仿佛根本没有嗅闻到这恶臭到令人窒息的怪异空气。 街上都是些身着破旧黑袍,脸上戴着面具的可疑人士,有的人甚至戴着厚重的兜帽,连面具下的唇角都无法暴露,压抑而沉闷的气氛如同死神的长袍般无声无息的遮盖了这块不被法律所允许的独立街区,甚至连轻吟都被排斥的死之阴影将三人无声无息的吞噬了。 尖锐而冰冷的猫叫声划破了音量键的按钮。一只娇小的,毛色干净的黑色成年猫咪奔跑着窜过了埃尔文的脚旁,轻盈的跃起,落在一只盖好了干净铁盖的垃圾桶上,那双经过完美驯养般带着高傲神色的不祥竖瞳一动不动的盯着三人的方向。 “好恶心,那家伙不会是你的宠物吧?副警长。” 埃尔文望着那只优雅的黑猫,理所应当般的问道。 “如果是其他人把我和联想到一块儿的话,现在脑袋早该已经被我打碎了,这个世界上有些话是能说,而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侦探。” 嘴上虽然依旧不饶人,但黑猫的出现似乎让范特西的心情好了几分,他抬手敲了敲埃尔文的面具,抬步接近了黑猫。 “这孩子叫,是来带路的。” 范特西一步入那匹美丽的黑色动物的一米半径之内,它便轻灵的动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去——的确,和范特西所说的无般一二,那只猫看起来的确是在带路没有错。 三人则以同量的速度跟在后面,不过数十分钟,那只猫便把他们带到了一座诡异的建筑门口。 一座与周遭的景物格格不入的建筑物门口。 如果说周遭的建筑大多是以巴洛克风格,罗马风格与哥特风格来分类的话,那么,眼前建筑物则是完全的以的风格堆砌而成的居住设施。 两层高的府邸,设有带檐的围墙,门前,荷枪实弹的两名面具守卫各自站在一边。但却又似形同虚设: 他们并没有阻拦猫,亦没有阻拦被猫带进府邸的三人,只是如同雕像一般的在两旁站着,若非他们会偶尔眨动一下眼皮,埃尔文绝对不会将他们当成是活物来处理。 围墙内则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和一处中式古风的楼房,空地上种着一株枯死的老树,摆放着数把雕花椅子和一张八仙茶桌,而那座屋的纸窗木门则洞开着,可以透过缝隙看到一抹人影正翘着二郎腿,手里的瓷杯缓缓向唇间倾去。 那是一位大约摸三十多岁的男性黄种人,身着暗红烫金纹新对领唐装,前门襟九粒蜻蜓扣一颗不落地齐齐扣起,尽管他的衣服是那样的整洁,但他穿得看起来并不怎么干净,因为这个男人的左袖管几乎是完全崩裂的,扭曲的巨型机械臂从其名为肩胛骨的位置直刺而出,在那硕大无朋的钢铁掌心上,即使是青花的瓷茶碗都显得是那样袖珍小巧。 在被唐帽压实的墨色发丝下,他的左眼被皮革制的黑色眼罩遮去了轮廓,但这依旧不影响埃尔文辨别出他右眼的颜色:那是微妙的淡褐色,典型的亚洲人——那条足以垂直脚边的墨色麻花长辫毫无疑问也说明了这一点。黑猫轻轻叫了一声,离开三人,随即两步越上了他的左肩,在那也许是刻意做的有些平的机械肩甲上卧了下来。 男人将手里的茶碗缓缓放下,茶盖轻轻擦了两下碗沿,彻底盖起,仿佛是想要回味先前的茶香一般,他轻轻眯起了眼睛。 “范特西,你的客人,就是这两位了吗?” “好——那么麻烦的事情终于算是做完了,该死的,为什么这种带小孩的脏活累活都要我去掺和!”范特西抱怨着拍了拍手,委身让开,使那个男人可以更好的直视侦探和他的助手: “张,这位是埃尔文,这位是威尔逊,他们都是为了先前我说的那个凶杀案来的就是那个公爵派来的家伙,不过,至于资金可以保证没有问题的,所以情报的话,任意供给就好了,付账。” “埃尔文,威尔逊,这位就是我事先提到的那位黑市请报商:“张”,或者你也可以叫他。哈,随便了,虽然看上去挺不靠谱的,不过如果要说情报收集的话,这位绝对是一流的专家。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提问就好了。” “晚上好,先生。” “晚上好,公爵特使?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贵客来访,我果然是有失远迎啊。”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不过虽然是客气的抛出了托词,但那位所谓的的脑中似乎根本就没有起身这种礼貌一些的选项,他只是坐在原处,傲慢的和埃尔文简单的做了个固有程序罢了。 “范特西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 张打了个响指,身侧,三名身着古装的侍女同时从房间两侧的丝绸门帘后拍成一条直线走出:那些女人的手上各自早就准备好了托盘和成套的茶具,行动进程几乎可以用机械化来形容的它们整齐有序的将三碗茶各自倾好了,送到三人的手边。 “我当然会提供情报当然,代价就是钞票,不过既然请了公爵做外援,那么也就是说资金不会缺乏的关系吗?”他抿了最后一小口淡绿色的清香茶液,将手里的茶碗放在了一旁的实木桌上,笑道,“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就好,我会帮忙解决的。” “当然,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来支付一笔可观的酬劳。” “我们当然会付出足量的钞票,直至你满意为止。”范特西坐在了与张仅有一桌子距离的侧面位置,视线自然而然的瞥去,轻轻端起了属于他的那一杯茶,抵在唇边,轻轻吹气,“现在,首先先来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日(1)·阴影中的窥视者 当侦探和他的助手迈入伍德拉尔街五十五号的地下室时,所有的工作人员早已开始忙碌了。 “嘿,伙计们,让我瞧瞧,我有没有错过什么令人兴奋的重大发现?” 埃尔文一面越过被蒙尘的油布所遮起的机械元件,一面超正在进行现场清理的工作人员问安——这里是一处被废弃机械工厂的地下室:实际上,这里恐怕应该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被人类踏入过了,大部分的工厂早已在数年以前工业区居住区划分的时候就迁移到工业区去了,而留存下来的这些房产由于本身极其庞大,内部又存在大量的工业垃圾,散发着近乎恐怖而无法洗净的恶臭,致命的污染也同时会为长时间居住带来大量的疾病。论售价而言,下等人连租都租不起,而中上阶级又绝不会去选择它,这种僵尸建筑在居住地本身就匮乏的伦敦城,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讽刺符号一般扎眼。 尸体是一名赤裸着身体的成年女性,双手被反复缠合的电工胶带死死的卡在椅上,淤血痕残暴的浮在她僵硬如枯枝的腕关节上,很明显,死者生前曾进行过相当量的挣扎行为;她的双腿则分别靠在两根石制的柱体上,用电工胶带缠了数圈,同样有挣扎的痕迹。 致命伤口是由一根长度大概有一米左右长度左右的金属棒造成的,棒体上,密密麻麻的金属尖锐骇人的附着于其上,从她的xiati贯入,搅烂内脏,破坏骨骼,最终从口腔突出,连面部的皮肤都变得狰狞而难以辨认,这根金属棒与她身前的一座漆黑色的金属装置相连,想也清楚,定然是凶手使用了这种机械将金属棒贯入那个女人的身体中的。 但最为显眼的,却莫过于那个女人胸口用烙铁烧出的漆黑单词。 『sexualst|(肉yu)』 仿佛艺术品的署名一般,在这个短短的单词旁,jacktheripper的刺青分外骇人。 “凶手看起来并不是专业的机械工,”威尔逊在那座怪异的机械旁半跪下来,刚刚覆盖上白色手套的指节轻轻摩擦过焊接的边点,“光是一个棱角处的铁皮就有三处焊接错误,看起来他并不愿意雇佣其他人帮忙制作——是怕事情败露吗?” “死者是凯瑟琳·艾洛,是一名富商,手下几乎可以说是控制着整个工业区的能源销售命门”埃尔文伸出手指弹了弹那张被递过来的文件,脸上漫起了一丝“糟糕了”的表情,“看起来我们的双头狼公爵现在肯定正在办公室暴跳如雷吧,照这样下去,这个jack的目标果然是搅乱整个伦敦的秩序没有错了——希望他不会因为这个的缘故减少我的薪水。”“埃尔文,你迟到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有余,对吧?”不知何时骤然出现在身后的黑医目光冰冷的扫过埃尔文与威尔逊的回眸,手里的圆珠笔在硬抄本上画下了最后一个句号,“我记得我是十一点二十五分打的电话,让你十二点之前到场,可是现在是下午一点零三分,我想你需要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不起,我也试着劝说过先生了,可是他仍然坚持在肖邦的小夜曲中泡了澡,去咖啡厅一面和女孩子搭讪,一面享用免费续杯的咖啡与牛排,一直坐到了半小时前才肯出发过来。”威尔逊带着歉意微微颔首,道,“先生他向来是这样,我想我的劝说似乎对他并没有效果。” “∑不,不要这么随便就把别人的事情掀出来呀!乱来也得有个限度!你知道这样!不!不是!这都是误会,阿加莎你好痛好痛好痛!!!!” “要有限度的应该是你才对,埃尔文。”少女从埃尔文的腹部缓缓抽离了连续三次殴打同一受力点的拳头,看着跪倒在脏脏的地面上,犹如昆虫一般不断痉挛的男人,声调平静道,“刻意迟到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谈,米虫侦探,我们现在手头又弄到新的线索了。” “新的线索?” “这个。” 威尔逊抬手接过了那本抄本:黑色的封皮,除开一些划痕和墨水的污迹,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的制食品。翻开扉页,歪歪扭扭的英文单词蛆虫一般的黏在一起组成了她的名字——阿加莎——助手扯开了夹在书页中线状书签,一张被胶带粘合在纸张上的照片与相当量工整书写的笔迹映入威尔逊的眼帘。 那是一块沾满了黑色血液的精巧钟表,表盘已经被完全拆开,一条写着单词的发黄字条被人用食指和中指压着扯开,其内容物在镜头下理所当然的暴露而出—— 『avarice(贪婪)』 “要不是在巴尔托迪亚神父的心脏处找到了这枚雕有地址的怀表,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对吧?” “果然,每个死者的身上都有下一名死者的线索吗?” “可惜这次我们找到线索的时间稍稍晚了一点。”黑医抬起圆珠笔,点在了照片上的那张纸片上,“不过,我们发现那名凶手在时针的针身上海裹了一卷小纸条,而内容物就是这个。” “septepeata一rtal(七罪宗)。”埃尔文捂着几乎凹进去一个小软坑的腹部,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靠着粗糙的石制梁柱咳嗽了起来,“这他妈的还是个天主教神棍狂信徒?” “也许是吧。” “那塔米亚子爵呢?既然后两者都有七罪宗的烙印,那么那个家伙也不该例外才对。”阿加莎用圆珠笔轻轻撬开一页纸张,下面的照片是一副肮脏的牙床,看上去被剖开了一半,牙齿的的背面依次用雕刻刀细心的雕琢出了窄小的英文字母,如果依次拼合的话 “gutt一ny” 『gtt一ny(暴食)』 “我们在得知了后两者的后,对第一名死者的尸体重新进行了一次解剖检查,这是在他的牙齿背后找到的——在这之前,它们一直被一些烤瓷所制成的义齿所包裹。”阿加莎顿了顿,接着说,“他的牙齿被凶手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切面非常完美,在切面上可好字后,那个自称为杰克的凶手又用几乎和原型齿大小一致的半义齿贴合了上去,这导致我们在先前一直没有发现这些小东西。直到第二次解剖快结束时塞缪尔医用解剖刀插入牙齿的缝隙之前,我们都没有发现这个小把戏。” “你的意思是,犯人是个医生?” 埃尔文看上去已经好多了,甚至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只是扶着有些被打歪的眼镜平静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威尔逊不禁暗自赞叹起了侦探强力的耐痛性,实际上,在更早之前他也曾看过他受到更强的打击,虽然在受到伤害的瞬间看上去非常痛苦,但是实际上不过两三分钟就能够恢复过来不,绝对不是恢复过来,助手很明白,这种东西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抹消的,与其说是耐痛能力强,倒不如说是不痛和冷静内心的神智相当令人畏惧吧。 “是的,而且看上去不是什么三流医师,这种程度的假牙不是普通人就能制作出来的,即使是在黑市之间,能够制作这种义齿的人也没有几个。” “哦?也就是说你知道剩下几个会制作义齿的医师都是谁吗?” “不,并不是这样”黑医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回答,“实际上我除了为送上门的客人进行诊疗之外,对于黑市并不熟悉。” “这样子啊,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侦探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小匣子,从其间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柔滑鹿皮,取下眼镜细细擦拭。 “我们这儿也不是一点进度都没有哟?” 唇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挑。 “哦?威尔逊发现什么了?” “嘁,即使是我也会自己做些事情的啊,尤其是在得到的酬金如此诱人的情况下。”范特西抱怨了一句,重新将眼镜戴回了原位,缓步拉近了自己和黑医的距离,随后轻轻弯下了腰,在她的耳边以极其细微的动作牵了牵唇角。 “不过恕我保留要说的话,因为某些缘故,所以我们这里的线索无法对所有的人公开。”“你怀疑我们中的人?”黑医怔了怔,但却很快又恢复了原貌,并没有作出太大的反应,而是用食指和拇指掐住了自己的下巴,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后望向了年轻的侦探: “譬如我,如何?” “拜托——如果我怀疑你的话不就不会找你商量了吗?” “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们两个你觉得是哪一个?——我是指除开我之外的那两个法医,实际上,我认为他们并不像是那种会杀人的家伙,他们看上去连只鹅都搞不定。” “别这么快做决定嘛我也没说怀疑他们啊?” 埃尔文笑着点起了一根新烟。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在骑警队和政府中,可以值得怀疑的对象多了去了。你也别盯得这么紧,真正的凶手是谁,我已经心中有数了——只不过还需要一些证据。” 他站起身来,招呼威尔逊停止研究那座机械,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迈出了脚步,戏谑的笑声从齿间渗出。 “一些微妙的证据。” “你要去哪里?现场勘查还没完呢。” 阿加莎皱起了眉头,他微微抬起了头,望向他的方向。 “今天我要给自己放一天假:我不得不说,如此高质量的侦查真的是让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我需要到处走走,稍微观赏一下这座古城。”他头也不会的回答,顿了顿,道,“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观察的地方,不过算了,随便走走也好,我可没有权力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你也一样。” 并没有期待接下去的回答,在阿加莎还没有进一步的谩骂或者是劝说之前,埃尔文就已经踏出了地下室的大门。 “那个机器,不是懂行的人做的。” 威尔逊跟在埃尔文的身后,压低声音道。 “组合的方式基本上是错误的,唯一能动的只有那个柱头而已,其他大部分都只是金属底座和现成的机械组件组成的装饰品,与其说是机械,倒不如说是现代主义雕塑来得更实在。” “是吗?” 威尔逊没有从侦探的脸上看出惊讶,他只是压低了头,香烟炽热的光火倒映在他的镜片上——埃尔文取下了香烟,懒散的吐出一个烟圈,随后把这支刚刚点好的香烟掷在了地上,用皮鞋碾熄。 “看起来没有错了。” “威尔逊,下午你去跟着范特西,我预先交给他了一些任务,需要你带着他搞定,我对他不放心。”埃尔文瞥了身后的威尔逊一眼,接着说,“那个骑警不是什么可以信任的目标,监视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先生。” “很简单,我要你跟紧他。”“我让他帮忙去调查一下塔米亚子爵的私人物品和隐秘的活动记录,这些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资料——而在那之前,这些都在塔米亚子爵的继承者手下紧紧攥着。” “我相信范特西会有手段把它们从继承者的嘴里撬出来,但不确定他会不会给我真正正确的情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那您呢?先生。” “我?” “是的。” “在这样的好天气,我当然要像我之前上面所说的一样了:我得好好逛逛这座该死的城市,看上去我们还得住上一阵。” 他伸手推开了工厂沉重的铁质大门,威尔逊将他的伞递给了埃尔文,埃尔文熟练的接过手杖状的雨伞,撑开后越过封锁线,踏入了雨幕。 “可是,现在是大雨天气,先生。”威尔逊补充道。 “管他呢,至少我的心情非常棒。” 他喃喃自语着,毫不犹豫向前方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日(2)·探求者的抬望 1 “所以?那个家伙就派了你这么个软脚虾来监视我?”范特西将手里抽到一半的香烟探出伞檐,任由滴落的雨珠将其熄灭,指节轻弹,将那枚烟蒂弃在路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先说好的,带孩子的工作我可是相当不擅长,如果你干扰到了我的行动,我就把子弹从你的眼窝打进去,然后让它们带着脑浆和血液射到那些软趴趴的砖墙上。” “既然先生托付给我的工作是协助您的调查,那么我就会尽可能的帮您,”威尔逊微微弯下了腰表示自己的谦逊,但却似乎并没有为范特西的发言而产生些许的惊疑亦或是愤怒,只是平静的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的行动的确对您造成了干扰,那么您再放出这样的裁判型发言倒也没有问题。但是至少在现在,这话未免会多少显得有些失礼,长官。” “我可不记得我曾经跟谁保证过我的言辞有多礼貌——事先就谈好条件,这就是伦敦的规矩。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若是到事情都发生了再谈条件,一切就会变得软弱无力了我的意思是说:会像你这样软弱无力。” 似乎是认为自己说了个十分有趣的双管笑话,范特西勾了勾唇角,但是随即面部的肌肉便变得和平常一样僵硬而无情了。他转过身,接着向前方走去,威尔逊立侍在他的身后,也并没有继续展开话题的意思,只是步履一致的与他一起踏过了街边的肮脏积水。马路的对面,一座被铁质栏杆所包裹起来的小型旧式别墅孤独的矗立着:诚然,那座建筑并不能算得上是狭窄或者是,但是,依旧能够令人感受到一种无以言喻的孤独感与乖僻。 那幢别墅与绝大部分的贵族建筑一样,周遭并没有包裹或连携任何其他平民所住的房屋,虽说这理所当然的令它看上去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但与这种特异感所交相辉映的,却是一种令人感到微妙不安的不祥气氛——那座建筑犹如被遗弃的猛犸巨象一般,冰冷的矗立在雨中伦敦的一角落。却又仿佛像是一头沉默的石像鬼,只要女巫的一个魔咒便会再度苏醒,抖落身上的青苔发出令人耳酸的咆哮。 范特西停在了那座建筑的门口,抬手向门两侧的守卫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进去叫管家了。 “骑警局的副警长和他的助手,我做过预约。” 其中一名警卫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步入了宅邸的内部,而另外一位,则依旧矗立在钢铁大门的一边。 威尔逊沿着铁栏杆的缝隙望进去。 本来按照一般的建筑学常识来说,在这种带钢制铁门的宅邸内部进门一定是要经过由宅邸管理人员所修剪的花园才对——那种花园通常都是铺满了绿色的植被,带有大量宿根花卉c球根花卉和一c二年生花卉,并附有一定量的乔木和修剪过的灌木的微型观赏田园,其中如果是花园的主人身份显赫的话,甚至还会有排列整齐的雕塑或者是大型圆形喷泉架设,从而为花园的自然美增色。 但是实际上,这座所谓的花园内,甚至看不到任何可以被称之为的存在。 虽然说伦敦城本身的环境确实是不可能养活任何植物,但是这座建筑的内部光景依旧是不禁让人从骨髓的内部感到一阵胆寒。 石块,大量死灰色的石块组成了这毫无生气的庭院。 地面上残留着大量因为酸雨而坏死的沼绿色草皮,但其他的植物,例如树,灌木与本该缠绕在石墙上的荆棘尽数被冰冷而坚硬的岩石所替代了——那些石块雕刻的是那样完美,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威尔逊也依旧可以依稀分辨出靠近大门的那一株石制法国冬青叶子上清晰的脉络大概是新雕刻出的制品,毕竟即使是出于再怎么伟大的大师之手,若是在伦敦的酸雨泼洒之下,也恐怕承受不了五年便会完全腐化失去棱角吧。 不过数分钟,从那亵渎创造的花园彼岸,威尔逊便看到一位西装笔挺的白发老者撑着伞缓步朝着这边过来了——那是一位身着一套深葡萄酒色英式礼服的男性绅士,看上去年龄并没有丝毫影响到他常年修养的风度,恰好相反,年轻人所独有的朝气与年老者的稳重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你可以从这样的一位老绅士身上感受到一种优雅但却不失礼貌的气质,就像一杯陈酿的灰比诺酒,淡淡的弥漫着一种由岁月所镀上的华贵气质。 随着他的脚步,威尔逊越发的看清了那人的外貌,他大约摸有五十来岁左右,灰白色的短发被抹上了油,整齐的按照英伦绅士惯有的方式梳起,犹如一块熠熠发光的新银子,在那经由时间精细雕刻过的面庞上,端正的五官整齐的排列着,他的唇角仿佛永远微微挑起,不禁让人感受到一种由心底产生的亲和力,尤其是那双淡褐色的清明双眼,仿佛永远倒映着晨曦的光般温和而优美。 “两位,请进吧,子爵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终于抵达了骑警与助手的身前,站定了,以一种温煦的宽厚声音如此笑着发出了邀请,随即撑着伞转过了身,向着宅邸的内部重新返回,而大门则被两名门卫熟练的推开,威尔逊与范特西依次进入,跟在了老者的身后,快步向着宅邸的内部走去。 一路上,威尔逊发觉失去了子爵的子爵府中佣人比想象中的数量还要少,不过却也是井井有条的姿态,每名佣人都恰到好处的处于自己的位置进行工作以控制整座宅邸的运作,犹如一块巨大的机器,大概可以猜想出出子爵夫人大概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女士罢。老者很快将二人带到了子爵夫人的会客室旁,上前抬手用指节礼貌的叩了叩木质的大门。 “夫人,他们到了。” “让他们进来,埃尔维斯。” 他回头看了一眼二人,随即立侍在一旁,拉开大门,范特西随即便急切的步入了,而威尔逊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一齐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非常朴实的会客室,正如字面所述,既不能说是寒酸,亦不能算是华贵,只有最为简单的装饰:这个房间里仅有与客人进行交流所使用的桌椅和一些鲜艳而符合时令的花,一副中世纪骑士铁盔甲与一副绘制有夕阳下古老城池的画作——威尔逊猜想那些摆放在桌子上的紫色的精灵大概是茉莉花,那些小家伙总是能让人打起精神,尤其是在伦敦这样令人胸闷的城市中。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数日没有见过真正鲜活的花了,在伦敦,花只有在那些商店里才会作为装饰品摆出——当然,不是活花,那些花朵大多是纸和塑料线做成的仿造品,即使喷上了香水,也绝对比起面前这些真实存在的活物更加令人放松心情。 子爵夫人正坐在会客厅中与门对立的那张椅子上,威尔逊并不能看清她的全貌,因为漆黑的丧礼礼服尽数包裹住了那位女性的身躯,她并没有佩戴过多的饰品,仅仅在脖颈上挂了一只绿宝石的吊坠,宽大的衣袖与带荷叶边直至脚踝的长裙让这个女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诡异的黑色碧凤蝶,黑色头纱的头纱则遮住了她半张脸庞——她露出的那只眸子是如同宝石一般的碧蓝空灵色泽,而端正的五官则透出了一种独特的成熟美感。 “随便坐吧。” “打扰了,加拉哈德女士。” “打扰了。” “虽然很失礼,但是我希望二位使用妾身的本名称呼妾身,艾丽西娅·普里斯特利(bettypriestley),称呼妾身为艾丽西娅即可。”她瞥了一眼门外的老管家,轻声吩咐道,“埃尔维斯,可以麻烦您去准备一些热茶和点心来吗?” “好的,夫人。”他眯起双眸,鞠下躬身。 大门被轻轻关起,管家由近及远的脚步声逐渐消逝。 “好了,二位,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为了妾身的丈夫而来的,对吗?” “是的,夫人,我们正是为了子爵被刺这一事而来,在案件的侦破上,我们有些事情需要您的协助。”范特西开门见山的说道,目光径直对上了子爵夫人的眼睛“实不相瞒,因为在案件的侦破上稍稍遇到了一些困难,所以我们需要您的协助。” “从道德伦理上,我的确有帮助你们的义务;但是从个人的方面来说,我并不想提供你们所谓的,也不想为那个家伙的死追求任何的真相,他要死掉的话,那倒是再好不过了。”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几乎没有任何平仄变化的接着开口说道,“我是说,那是他罪有应得,警官们。” “这么说,我可以将您看做凶手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接下来请您和我一起回骑警局一趟可以吧?女士。” “范特西警官,请不要乱来,如果这么对子爵夫人说话的话!” “住嘴,软脚虾,我做什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先前说过了吧,不要干扰我的行动,不然的话就等着和子爵先生一起下到地狱打牌去吧。”范特西瞪了威尔逊的方向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子爵夫人的方向,“夫人,现在是非常时刻:如果有任何人有的迹象的话,我想我们的西奥博尔德公爵一定会很乐意看到我将她抓拿归案的,对吗?我没有针对您,我是说,任何人都一样——当然,因为您看上去非常像我先前提到的那种可能:我是说,,如果您不能为您先前的行为作出一些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想,您就有必要跟我一齐走一趟了。” “我可以把这个当做是威胁吗?”艾丽西娅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慌乱的迹象,只是微微挑了挑唇角,声音依旧是那样柔和而优雅,“您尽管可以把妾身当做嫌疑人抓捕归案,但是如果找不到证据将妾身指控为凶手的话,那么妾身只好以诽谤罪加以还击了。妾身并不愿意看到一心想要侦破案件的警官先生遭受这样的待遇,所以请警官先生能够好好考虑一下自己行动的后果再说出自己该说的话,就像那位警官所说的一样,妾身并不愿意看到您乱来。” 2 恶臭,腐烂,暴力与咆哮。 极黑的街道之中,拳头殴打肉体的声音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的在耳畔徘徊,与之俱来的还有婴孩的啼哭与女人的悲鸣。 埃尔文微微侧过脑袋,避开了朝着脑部疾袭挥舞而来的铁质棍棒,微微抬起左腿,瞬间发力将嘶吼着冲锋而来的男人全力踢进了在一旁的垃圾堆之中,不紧不慢的撑着他那柄漆黑的伞,于那条仿佛被世界所遗弃的诅咒街道前行着。 跨过了水洼中因为饥饿而在地上痉挛着肌肉的年老者,埃尔文平静的推了推眼镜——再往前面,就是连路灯也被毁坏殆尽的区域了,失去了路灯的庇护,晦暗的街道便会如同古老的圣经中所描述的无底坑一般浸染上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怖的深暗。 最为堕落的古老都市中,最为堕落的角落。 “好——现在开始,就是名侦探埃尔文·文森特的表演时间了。” 他笑眯眯的向着迷雾的核心迈出了脚步,步伐没有办法看出任何一丝的紊乱亦或是胆怯,所有的,只有坚定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鞋跟碰撞废旧铁器所发出的清脆声响。浸透了源自于地狱的芬芳,死灰色的浑浊死雾轻轻张开怀抱,将年轻的侦探吞噬殆尽:他知道,真正的案件到现在,才刚刚开始。 男人从枪袋里抽出了那柄左轮手枪,指节轻轻扣紧了扳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日(3)·贫民窟的雨夜与...… s(贫民区)。 与其说是伦敦城的一部分,倒不如说是“伦敦城的垃圾场”要来得更加实际,所谓冠以“贫民区”名号的地界,仅仅是用来处理伦敦城所不需要的的区域而已。 这里根本不是足以进行这样奢侈行为的地方:由于贫民区本身与工业区极其接近,甚至根本可以说是贴着工业区,所以其内理所当然的填入了即使在伦敦城区也算得上是数量级别的污染物与废品,如果说伦敦内最大的是什么地方,那么不论是谁都会在第一反应内想到贫民区,即使它本身并不是房屋与房屋之间的小巷。 最为恶劣的住房,最为不卫生的环境,这里是伦敦城最为黑暗而堕落的角落。 仿佛这个“s”词语本身就缠绕着无以言喻的肮脏与剧毒一般,在上层人物的口中,即使连提到这个词语都会觉得忌讳——他们更习惯称呼它为“废品处理站”,因为这个地方的光景本身就是这样令人作呕的模样:丢弃得到处都是的生锈废铁,水塘中的动物尸体,恶臭的化工产物,无论是任何一样都不能让人将这里与上层的伦敦社会联想到一起。 即使连犯罪者都不屑于在贫民窟进行交易,就连遭受追杀者都不愿意藏身与此。 只有社会最底层的人才会选择在这样一片地狱居住下去。 埃尔文将唇间的香烟随手剥掉,抬手于面部附上了一顶厚重的防毒面罩——在贫民窟内,若是想要多活些时日,防毒面罩是必须使用的器具,当然,那些原住民们当然不可能支付得起防毒面罩的费用,正因为因此,平均来说,贫民窟内的居民基本不可能活到三十岁以上。 透过015英寸的玻璃晶体,能见度不足两名的视野内尽是废铁与腐臭的垃圾,如果不是先前确认了位置,埃尔文也许真的会误以为自己身处之处是真正的废品处理站吧。 妓女的喘息,劣等人的咆哮,疯狂的劫掠所带来的碰撞声与无力者的哭泣。 埃尔文从口袋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强光手电筒,轻轻扣下滑钮,洁白的光线犹如利剑一般穿刺入灰烬的浓雾中,将其内部的光景勉强渲染上了一丝昏黄。 雾自然不可能散去,这柄手电的功效仅限于照亮周遭的边境罢了,在这种被世界遗弃了的角落,就连本身支撑伦敦城不被无边黑暗所吞噬的路灯都被尽数毁坏,本身就无法被阳光照入的世界恍若地狱一般晦暗而恐怖,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远古时代的野兽,只要有一步走错,便会被那些亵渎的存在所扑咬,所捕获,最终咀嚼殆尽,吞入腹中。 最后,连骸骨都不会剩下。 “真是的,为什么我非得自己来这种地方啊” 年轻的侦探轻声抱怨着,手中的枪械随着指节轻动,猛地瞄准了浓雾中手持着棍棒悄悄靠近的人影,随之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撼鸣与肉块倒地的黏腻轻响。 “还有五枚子弹,” 他独自默念道,丝毫不担心他人会在嘈杂的雨声中听到自己的自言自语。 贫民窟中的恶民自然不会善待每一位进入这块地区的人,就算是西奥博尔德公爵亲自大驾光临也是一样的。因为在浓雾中根本无法分辨人真正的相貌,所以这些原住民才会那样的疯狂。对于他们来说,掠夺与被掠夺只是家常便饭,在伦敦城的暗巷中,不是吃人就是被吃,这一点贫民区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会输给它的其他同类。实际上,这些可怜的人与其他暗巷中的掠夺者姑且还是有分别的,他们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帮派会员,这些人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之人。就连哪怕有烛火般希望的人都不会进入贫民区,在贫民区抢夺他人的人,估计不是身患病症就是饿到了极点吧。 真正混乱的野兽是不会顾及规则和法律的,这一点即使是属于高等哺乳动物的人类也无法例外。 而这枚子弹的作用是威慑,贫民窟的人自然不会有枪械,只要有一个人死在撼鸣的弹药下,便再不会有人胆敢接近自己——那些人懂得什么是安全的,什么是不安全的,而他讨厌在自己办事的时候受到他人的干扰,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因为他人的干扰而增长自己的留存时间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他独自一人穿行在冰冷的街道,手中的强光手电一一照过那些勉强可以称之为的石块上,仔细的分辨它们上用旧金属片所标注的门牌号,彻骨的寒风沿着抬起的衣袖侵入内部温暖的皮肤,寒意将体温一丝一丝的带走,仿佛灵魂深处中的什么东西被一丝一丝的剥离了,神经中枢逐渐变得僵硬,痛苦仿佛蚁虫的啃食一般悄悄爬上脊背。 埃尔文并没有露出哪怕任何一丝表露情绪的表情。 人类的表情是一种需要有人接受,有人目睹才会拥有意义的奇妙变化,既然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对他的表情产生认知,那么他也就没有任何必要表露感情。 他手里的光停了下来,聚焦的光线瞄准了被照耀出的数字。 5322号,正如那个被称作蜘蛛的老家伙所言,那个人就是住在这里没错,好在并没有离贫民区的出口有多远,仅仅花费了半个小时埃尔文便找到了这里。 与其说是房屋,倒不如说只是一大堆垃圾所堆砌起的肮脏墓穴,不,倒不如说连墓穴都不会使用如此令人作呕的设计吧。他轻轻动了动鼻翼,嗅到了从那所房屋中渗出的可怖的恶臭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味道,唯一能够辨别这种味道是否危险的,只有神经本能的痉挛。他用那只握着强光手电的手轻轻的推开了那扇生满了霉菌的木门,扑鼻的腐臭味道立即如同水银一般灌入了鼻腔,呛得埃尔文差点咳嗽出来。 随着仿佛被绞死之人喉咙间所渗出的尖锐噪声,门被轻轻推开了。 出现在门后的,是不断滴着雨水的破旧房间,各式各样仿佛从垃圾场里捡来一般的家具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腐烂的食材与危险的利器被堆放在一起,烛火摇曳的光将那个怪物一般的影子恐怖的拖长,她褴褛的衣服好像破损的肉翼,她斑白的长发犹如食人的白蛇,她布满这褶皱的皮肤就似嶙峋的软泥 她转过了头,空洞的眼睛中倒映出正在收伞的侦探的影子,烛火将那经由岁月雕琢而变得恐怖不堪的面容映照而出。 是的,那个苍老的女人并不能称得上美丽,甚至于用来形容似乎都远远不足——是的,她是一个丑陋到连魔鬼都无法容忍,丑陋到与这样的垃圾场几乎可以说完美贴合的人。但这并不是天生所招致:她用某种尖锐的刀刃割裂了自己的面庞,甚至于导致一只眼睛瞎掉,结上了一层厚重的白翳。 她开口了,那是一种堕入绝望者才有的,沙哑而尖锐的声音。 “有什么事情吗?年轻人——你是生面孔呢。” 从声调可以很明显的听出女人在不久之前一定哭过一次,但埃尔文并不想自讨没趣,他并没有朝着方面展开话题,他将手里的左轮插回了腰间的枪袋后,手里的伞被靠在一旁的桌上。 “只是想找您聊一些事情,基蒂·史蒂文森(kittystevenn)女士——我想您应该不介意我占用您一些时间吧?” “请你出去,年轻人,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交谈,就算是上帝也一样。”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手里的强光手电卸去了光亮,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女人的方向,皮鞋的胶底一板一眼的在石制的地板上踩出富有节奏的轻响。 “别这么说嘛——外面可下着大雨呢,就当我在这儿避避雨也好,不是吗?” “请你出去。你有一把伞,那就够了。” “别这么着急嘛,”他笑着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轻盈的落在女人肮脏破旧的修女服上,一字一句接着道,“如果,我说这能让你心头的痛楚彻底被解脱呢?很不巧的是,虽然你可能非常讨厌今天,但是恐怕命中注定复仇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哟?” “你说什么?” 女人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恐的望向了埃尔文的方向,惊讶的大喊道,喊声冲出破旧的房屋,被门外的诡异浓雾与厚重雨幕无声地吞噬殆尽。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大部分的事情——现在只需要您的一点点帮助,就可以解决剩下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了。”他走到女人的身边,伏下身子轻轻吹灭了烛火。 黑夜笼罩了狭窄的房屋。 “您难道不希望得到救赎吗?您难道希望如同雕塑一般缄口不言吗?我的意思是说,您可以让他们付出代价,只要您开口告诉这个在雨夜闯入您房屋的非法入侵者他想知道的事情,一切都会解决的,我向您保证。” “你想知道些什么?” “看起来,现在我可比上帝有价值得多了呢。” 他嗤笑着悄悄扣动了口袋中那只小巧的金属录音机,清脆的响声代表其内部的零件终于开始了工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日(4)·交易 “范特西警官,请不要乱来!” “我做什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软脚虾,我先前说过了吧,不要干扰我的行动,不然的话就等着和子爵先生一起下到地狱打牌去吧。夫人,现在是非常时刻:如果有任何人有的迹象的话,我想我们的西奥博尔德公爵一定会很乐意看到我将她抓拿归案的,对吗?我没有针对您,我是说,任何人都一样——当然,因为您看上去非常像我先前提到的那种可能:我是说,,如果您不能为您先前的行为作出一些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想,您就有必要跟我一齐走一趟了。” “我可以把这个当做是威胁吗?您尽管可以把妾身当做嫌疑人抓捕归案,但是如果找不到证据将妾身指控为凶手的话,那么妾身只好以诽谤罪加以还击了。妾身并不愿意看到一心想要侦破案件的警官先生遭受这样的待遇,所以请警官先生能够好好考虑一下自己行动的后果再说出自己该说的话,就像那位警官所说的一样,妾身并不愿意看到您乱来。” "" "" 空气,如同被不知名的法术凝结了一般冰冷而使人窒息,威尔逊不禁抬手扶起了额头,并不算粗糙的指纹带着因为烦躁而升起的燥热,——早先就担心过这种情况,可说到底还是终于发生了,范特西骑警和想象中的一样是个并不适合证词收集的警官,让这种人与现任的子爵,也就是足以摄政的女性进行交涉,光是想想就足以感受到一阵刺痛胃部的感觉了。他无力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抬头望去,赫然在那些欧式古典的鹅黄色墙纸上看到了一些正方形的印痕:果然,和子爵夫人提到的一样,她恐怕和子爵的关系并不和睦,那里所挂的画恐怕本来应该是子爵的肖像画才对,在一般的子爵接见厅里都应该有这样的一副肖像画。而作为子爵的遗孀,无论如何也应该至少在子爵死后一个月内将那副画存留下来,继续挂着以表对自己曾经丈夫的思念才对,这个女人却并没有这么做,那么便很明显,一定是和子爵产生了矛盾。 “范特西警官要不这次就” “我说了闭嘴!” 他尝试开口去劝说范特西暂且放弃对于子爵夫人的询问,但范特西却厉声打断了威尔逊的插入,自顾自的重新将话题进行了下去。 “普里斯特利夫人,我想我们之间的观点应该没有什么不和的才对,”范特西端起了由老管家刚端进来的红茶,目光对准了子爵夫人的双眼,接着开口道,“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对吗?我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半句要为那个脑子里塞了农庄天然肥料的蠢猪取得什么该死的救赎,那从来就不是我们骑警的工作——人已经死了,就算我有天大的本领可也没办法把那个蓝血佬从地狱中拉回来,不是吗?而且就算这种本领,我也会优先将这种能力的目标指向自己,毕竟我还没有真的死过一次看看。” “说得好,骑警先生,可是,这就令妾身不就更没有帮助你们的理由了吗?妾身的意思是说,先前提到的道德方面的理由似乎也已经被警官您排除殆尽了。” 艾丽西娅并没有先对红茶动手,她用随着餐盘一起被端上来的锋锐银刀扎入了较靠近她那边松软戚风蛋糕,手法娴熟的将其分割出了一块小块,随后刀叉轻巧的将分割出来的那块送入口中,整个过程中,餐具之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不,我的意思是,我这里也许会有一项你我都会欣然接受的提案虽然很抱歉,可事实上也许我并不像您想象中的那样愚昧而无知,在来之前,我就已经为您的背景做过调查了。”他微微抿下一口红茶,怪异的口感不禁让他想要赶紧找一瓶黑啤漱漱口——他讨厌红茶,但姑且在平日的审查中看得被调查的对象喝多了,自然多少也能够学学样子,范特西并不明白上层社会的那些为什么会喜欢喝这种令人反胃的东西,但为了迎合他们的品味,他必须学会这个,“孤儿院?对吗?关于收购孤儿院的事情,你们之间产生了很不合。子爵先生认为那块地皮会带来更高的利润,而您,艾丽西娅夫人,却觉得对于孤儿院中幼儿的驱逐会带来良心不安,就着这个原因,你们争吵的声音曾经连街上都可以略微耳闻一二。” “你是哪来的算了,让我猜猜骑警局的惯用手段?对吗?我早就习惯了,你们这些人从来不交代清楚自己的消息来源。”戚风蛋糕的碎屑被红茶柔顺的液体冲下喉咙,艾丽西娅将一块新的蛋糕用叉子插着送入口中,唇齿优雅的咀嚼着,待口中的食物已经被尽数吞咽后,她再次开了口,“比起那个,妾身倒是更想听听看你所谓{能够说服妾身的理由}。” “普里斯特利夫人现在才刚刚接过这个烂摊子没有错吧?”范特西放下了手中喝了一半的红茶,抬手拈起一颗熟透了的青葡萄,熟练的剥皮,香甜的口感沿着味蕾一丝丝渗入了口腔内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恕我直言,子爵夫人您现在恐怕过得非常不容易吧。” “事情的确是这样,倒不如说是失去了上一任子爵,导致子爵府的经济骤然波动了一下,妾身目前也非常头疼,至于各个势力方面也是如此,妾身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被强行丢到伦敦城的各大势力之间,还真是令人一时之间姑且有些难以接受呢。”“只要协助我们完成这次案件,我敢向您保证,奥西博尔德公爵一定会非常乐意成为您厚实的后盾的。要知道,没有什么要比一个帮自己解决了重大事件的女人更加吸引一个成年男性的了。” “条件倒是开得不错,但是,这绝对不是公爵自己的意思,不是吗?”她笑着回应道,手里的银餐具被礼貌的放在一旁闲置的盘子上,“空头支票我可不喜欢,毕竟如果只是这样的条件的话能不能实现倒是一个非常难解决的问题呀,我很讨厌被人从口中无缘无故的骗走我的情报,非常讨厌。” “可是事情无论成功还是不成功都对您没有任何影响,不是吗?相对于我这边来说,倒不如说夫人这边才是真正的空头支票呢——毕竟我们这儿可还没有任何这样的情报出现,您这样也会让我们很难堪的。”范特西从口袋中敲出一根香烟,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向着艾丽西娅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以抽,我并不讨厌烟味,就算是为了以后的访客稍加练习好了。” “能抽烟的话早说嘛真的是的,害的老子白白憋了这么久。”他多少有些恼火的骂骂咧咧道,以自己早已熟练的手法点亮了唇间的光点,狠狠抽了一口,向着身后呼出,神情看上去要舒缓多了,“您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子爵夫人。” “也就是说妾身之前看上去非常令人讨厌吗?还真是非常失礼的发言呢。” 二人一齐笑了起来。 “这样吧,警官。” 率先停下笑声开口的是艾丽西娅。 “为了平衡筹码,我想要你帮我处理一件事情,没有问题吧?”艾丽西娅吐了吐舌,从一边端起了属于她的那份红茶,“我想,在搞到你们想要的证据之后,能够顺手将那些资料转给媒体吗?如果是从骑警的手中流出的话,那些讯息的应该会变得更加有力而可靠吧?在那之后,只要将揭发者——也就是她的妻子的名字大声朗读出来就没问题了,如果只是这种要求,我想,应该还不算太过分对吗?” “当然,我当然愿意答应这种要求,它们简直比往咖啡里头加糖粒还要简单。”范特西点了点头,烟雾从他上扬的唇角溢出,“您到底是和那位子爵结下了多大的仇才会许下这种愿望啊,即使在他死后,也一定要将那个人的名头搞臭吗?仅仅因为一个孤儿院的分歧也不至于如此吧?就算你再喜欢小孩子也一样。糟糕,搞得我都有些害怕女人了呢,女性还真是恐怖的生物要是害的我以后都不敢结婚了怎么办。” “其次,我还希望骑警局的各位能够对于妾身这边接手的产业稍稍加以帮以扶持我相信,范特西警官应该明白妾身所说的是哪种扶持吧?” “当然,在伦敦,每个人都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关于这一点,我会通知骑警局的下属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吗?”范特西将指节之间的香烟上,炽热的火点泛出了好看的金黄色,浓稠的烟雾如同摇曳的鬼灵一般缠绕升腾而起,他将那支香烟取下,随手在一旁老管家刚刚准备好的烟灰缸上敲了敲,“现在,可以给我我想要的那些了吗?聪明如您,应该能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吧?” “埃尔维斯,准备子爵房间的钥匙。”她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了出去,回头瞥了威尔逊与范特西一眼,“他的东西我还没有动过呢,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尽管自己取用就没问题了。” 威尔逊站起身,随着范特西一起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日(5)·雨夜的角落 事情的结果,毫无疑问和埃尔文所想象的一样。 从那间破旧的屋子中缓缓踱步而出的年轻侦探重新撑开了那柄黑色的雨伞,几近快要停歇雨水零星的坠在厚实的碰击布上,就像他最初踏入这个城市一般,冰冷的雨声宛如屠夫沾满了碎肉的血钩,轻盈的刺入了他背后的阴影,将他魂灵中那些原初而未经过伪装的情绪剔扯而出。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城市的孤独。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所产生的孤独。 飞掠的雨水混合着剧毒的化学物质落在贫民窟狭窄的街道上,带着腐臭的尸油一齐溅上了他的皮鞋——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抱怨他的名牌皮鞋,而是悄然停滞了脚步。 他听到了,那混杂在雨中的轻柔而细小,仿佛随时都会被雨的咆哮所淹没的乐声。 是八音盒,是八音盒那由金属轴承所转出的美妙而单调的声音。 埃尔文转过身,撑着伞转进了那条狭小的巷子。 侦探到底寻找了多久呢? 他不知道,他也不会想知道。 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情报不需要进入脑部的存储区域,它们只会干扰大脑在必要时候的思考回路而已。 需要知道的,只有结果。 在他终于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在那个垃圾堆的深处所找到的,是一个看上去顶多不过十岁的女童。音乐的来源,正是她怀中的那只小小的金属盒子——如同犬类巢穴一般的小小窝洞中,女孩独自一人抱着那个小小的八音盒,稚嫩的随着八音盒的节奏哼唱着不知名的歌。 那个八音盒已经完全被酸雨摧毁了原貌,本来会跳舞的金属制人像似乎也损坏了齿轮,只是如同傻子一般呆站着,被而八音盒本身所奏出的声音也是那样沙哑不已,仿佛只要稍稍再摇晃一下那只八音盒,整首乐曲就会戛然而止一般。 “嘿,小家伙。”他在女孩面前蹲了下来,试着尽量让自己显得友好一些,虽然明白在防毒面具外的女孩并不能看到他的笑靥,但他依旧努力勾起了唇角,“在贫民窟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是很危险的吧?还是收起来,怎么样?我的意思是如果会有人来找麻烦的话,事情可能会非常糟糕。” “谁会找麻烦?政府的人吗?”女孩似乎完全不怕生,稍稍朝着那堆垃圾的内部缩了缩,试图给埃尔文让出一个位置,没有附着任何防护设备的脸庞上沾满了灰烬与污泥,“巴亚斯先生说他们非常坏,是他们把蓝天赶走的虽然我并没有见过蓝天,也不理解那是什么,但是巴亚斯先生说那是非常好的东西。” “巴亚斯先生,那是谁?”他想脱了面具抽根烟——如果只是短时间的呼吸的话,这些空气应该也对身体影响不大才对,但是他想起了身边的女孩,悄悄将伸向口袋的手缩了回来,搓了搓,身子礼貌的朝着女孩的让出的空间靠近了一些。 “是你的父亲吗?” “不,我没有父亲,先生。听叔叔们说,在我三岁之前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就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还说,如果不在我成年之前把那些喷烟的怪物全部杀掉的话,他们也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女孩低下了头,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八音盒,仿佛那些贵族家的孩子抚摸自己的高档泰迪熊一般,“巴亚斯先生是一名上班族,他和好多叔叔们在一起,他们都很好,在父母去世之后,他们就一直在照顾我了:每天他们都会出去,然后带着一些吃的东西回来,巴亚斯先生每次都会给每个人分配平均的食物,然后将他的匀给我一些然后大家也会匀给他一些,大家总是互相吃对方的东西,所以每一次大家的餐盘里都不会有剩下的东西每天晚上我都会抱着莉莉等他们,莉莉的歌声会为他们在雾中指路。他们通常会早一些回来,但今天可能是个例外,也许他们找到了更多东西也说不定。” “对不起,引起你的伤心事了莉莉是谁?这个八音盒吗?” 埃尔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一个孩子说抱歉——他从来没有这么试过,因为对一个孩子说抱歉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孩子们就像空头支票一般,他们不会帮你完成任何你想要完成的事情,即使那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请求。 “是的,她叫莉莉,是巴亚斯先生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女孩笑着抱紧了那只小小的,生了锈的八音盒,“莉莉会唱好好听的歌,我很喜欢她。” “是吗其他的人不会顺着声音找过来吗?” “巴亚斯先生说,贫民窟里不允许对孩子出手大概也就是我这样的人会受到保护吧,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我晚上打开八音盒了,巴亚斯先生说大家都很喜欢我和莉莉的歌声。” 『伦敦的角落中,也不是只有害虫存在着的。没有人愿意诞生下来后落地就拿着刀去劫持别的人,只不过是他们因为被恶魔逼迫了而已:被那些手里掌握着名为的权柄的恶魔。』 少女的声音无端的沿着神经回路的末端侵入大脑。 在那次手术结束后,少女曾对自己说的话悄然被回忆了起来。 被绷带层层包裹而不能动弹的躯体c 久久无法挥散的,药物的味道c 少女披着白大褂的纤细身影c 还有 镜子中那张陌生的脸。埃尔文摇了摇头,将自己从妄想中狠狠的扯了出来,很明显,现在并不该想这些对于现状来说毫无帮助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陪在这个女孩的身边她明明对于案件的侦破毫无帮助,也不会为自己带来任何的金钱,可是埃尔文就是想要停留在她的身边,哪怕多一秒也好,哪怕能带给她一丝的温暖也好。 是因为,他们都有过相似的曾经的缘故吗? 不c不要回忆。 他残忍的闭合了记忆的窗口。 指节在衣服的口袋中摩挲了片刻,扯出了一枚糖纸已经被揉的痕皱了的水果硬糖。 这是在来伦敦前的时候买的,埃尔文有嗜甜食的毛病,所以这类的食物对于他来说是必须要佩带在身边的必需品——如果没有糖分的话,这个世界就算立刻毁灭掉也没有所谓——对于埃尔文而言,如果是为了甜食,即使是如此丢人的发言也能被轻而易举的从口中吐出。 但是此刻抽出糖果,并非是为了自己的舌尖。 他将糖纸小心翼翼的剥开,指节轻轻捏起那颗桃红色的糖果,塞在了女孩的手中。 “这个是?” “能吃的,放到嘴里就好了。” 女孩乖巧的将糖果塞进了口中,没有任何一丝的怀疑亦或者是胆怯。 “呜!好甜!” “是的吧?” 埃尔文不知不觉间扬起了唇角:上一次这么发自内心的笑是在什么时候了呢?他早就不记得了。 然后,年轻的侦探站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她待在一起了。放松只是放松,如果再继续和她待在一起的话,也许会连原本锻炼至本能程度的防备都卸下也有可能——在伦敦的马戏团,小丑的扮演者一辈子只有一次卸下他妆容的机会,那就是他彻底抛弃这个职业的时候。 而他,到目前为止还不想放弃手头的工作。 “叔叔要走了吗?” “嗯。” 他简单的回答,声音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带有略微俏皮与戏谑的音调。 “叔叔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声音微弱的从身后传来。 “问这个干什么。” “巴亚斯先生说,如果与陌生人相处的话,一定要问到他的名字才行。”少女含糊不清的将糖果从左腮移动到右腮,认真的回答道。 埃尔文怔了怔,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张名片,笑眯眯的朝着女孩的方向递了过去。 “我叫吉米·乔希(jiyj一sh)哦~,是一家面包店的老板,是最近来伦敦城旅游的——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可爱的小姑娘。”他的口袋中还有更多这样同样制式的卡片,每一片都有着不同的名字与职业,只有缪缪几片书写着真正的讯息,用来应付那些他需要暴露真实身份的地方。 他不愿意将自己来过这里的讯息透露给任何人,为此,即使要说谎欺骗这个女孩,他也愿意。 “好的!吉米先生下次再见!如果可以的话!下次一定要来找我玩哦?” 女孩开心的收过了那片写着虚假信息的纸片,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作出回答,只是一个人孤身朝着雨幕的另一边走去。 浓雾的尽头仍然是浓雾,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走出这片该死的深渊, 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日(6)·山中的针 塔米亚子爵的卧室在宅邸二楼的北面,也是走廊正中的那个位置。虽然说伦敦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太阳了,但是那些设计师依旧习惯将主卧建在整个房屋受光照最好的地方:墨守成规向来是这一行业的规矩。随着老管家的钥匙在门锁内发出轻响,那座房间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由着电灯的开启,昏黄的光照亮了本身就是由暖色调所组成的卧房——说实话,这个房间作为卧室而言多少有些太过于宽大保守估计的话,应该足有二十平方米左右,除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装饰品外,整个房间主要的功能性设施实际上只有两个放着台灯的床头柜,一张看上去就柔软的吓人的双人床,衣柜以及以巴洛克风定制的桌椅。听说在大人物中都流行这种桌椅,因为它们看上去额,怎么说呢?看起来非常高雅,虽然范特西并不懂得欣赏这种高雅就是了,在他看来,圆桌脚只是让小孩子避免磕磕碰碰的玩具而已。 “对于案件的侦查妾身并没有足量的经验,恐怕留在这里也只会碍事吧。”子爵夫人提了提裙子,笑着退后了两步颔首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问问埃尔维斯,他总是那样可靠,也许他能够给你们带来一些帮助。至于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啊好,您慢走,加拉哈德女士。” 威尔逊习惯性的弯腰行礼,抬头时却发现子爵夫人已经向着走廊走远了,而范特西则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扯好手套,踏入了子爵的房间。 “还在等什么?软脚虾,证据是不会自己跳出来钻进你的照相机的。” “对不起,先生。” 随着威尔逊的脚步,管家也随之跟进了这间卧室。范特西毫无礼节的径自优先去翻找起了子爵的私人物品,不过虽然说是毫无礼节,但却也能在翻找后精准的将那些东西移回原位;与其说是,倒不如说是后令其重新返归位置要来得更加合适,可能这就是骑警所说的吧,不过没有发生过凶案的的地方是否能成为还有经过考证才能断言就是了。威尔逊并没有急着开展手头的工作,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老管家,从他的身上,威尔逊总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简直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对不起。”似乎是威尔逊的眼神被管家发现了,后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唇角,笑着问道,“在下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抱歉。”威尔逊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先将视线从老者身上移开了。他从口袋里找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将原本佩戴的手套更换了下来。虽然无法完美复制范特西那样机械化而有效率的调查方法,但是如果只是普通的调查的话倒是没有可以做到,毕竟这样的地方大概也不用顾忌所谓的现场保留。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威尔逊很快也进入了搜查状态,威尔逊在埃尔文的手下姑且也是助手的职称,所以他对于大部分人姑且还是有点思路的,但是子爵明显没有按照大部分人的思想来藏匿物品不,倒不如说根本没有藏匿比较好,不过半个小时,二人便在抽屉里找到了大量的办公文件:其中包含了大量的信件,合同,以及收支记录——虽然得到证据备选物的途径非常快,但是显然,二人都不是那种能在如同大海一般的文件中拣选钢针的人才,较之寻找这些东西,对于助手与骑警来说,要更为伤脑筋的恐怕还是分类与挑选这些文件吧。 这些文件中大部分都是从政者和经商者才会接触到的信息,对于一辈子都可能碰不到这些东西的威尔逊与范特西来说,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彻底厌倦了:大量的数据,大量的数据,还有大量的数据仿佛海洋一般将二人包裹起来。在进行搜查的时间期间,埃尔维斯也曾出去准备一些松饼和红茶端进屋内,但是范特西却并没有动那些饼干和饮品的意思,而威尔逊自然也不好意思去独自享用那些茶点,只得继续埋头进行手头的工作。 『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展开连环杀人的狩猎场的呢?』 『事情绝对不会只是单单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种会完全不顾利益胡乱行动的家伙恐怕只有疯子。』 『但是那个的行动又仿佛一切都已经筹划完毕,没有任何一丝一缕的漏洞。』 『简直就像恶魔一般,毫无理由,毫无根据地从天而降带走了他人的性命后,又溶解于黑暗』 『还真是罕见的对手啊。』 范特西将手中已经阅读完毕的资料随手放在一边的桌上,而新拿起的那张纸上所书写的内容,却如同刀锋一般锋锐的刺入了他的视野: 随着清脆的金属响动,助手身后实木质地的大门轻轻的反锁了起来。在伦敦城,有条件的家庭每家每户总会加装这样一个自动上锁的装置,虽然不能一定保证能够拦住那些黑帮和窃贼,但总聊胜于无,多少能够给予房屋的主人些许的慰藉:它们至少可以挡住那些行窃的流浪儿,他们并不懂得撬锁的手法,但却仍旧有盗窃的心思,如果一不小心忘了锁门的话,一定会成为那些贫穷饿殍所盯上的猎物吧。 客厅中,微弱的昏黄烛光将少女本就苍白纤细的指节映照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捧着那杯雕刻有猫咪图案的白瓷杯子,小心的吮了一小口还腾着柔软白雾的黑褐色饮品,目光微微上抬,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平静姿态望向了走近的男士。 “是助手吗?埃尔文的话,已经回来了,在楼上。” 她的声音听起来疲软异常,仿佛刚刚进行过一场足以决定他人生死命运的手术一般——不,按照阿加莎给人的那种感觉,即使是刚刚进行过一场足以决定千万人生死命运的手术,恐怕也不会显露出这样的感觉吧。威尔逊将手里的雨伞插入了黄铜质地的筒里,褪去鞋子,一面观察着黑医的表情,一面走入屋内。 她看起来并不高兴,似乎是刚刚在回忆着什么,而威尔逊的闯入则粗暴的打破了她的回忆。 『希望她没有在回忆她的前男友,我是说,如果她有的话。』 威尔逊摇了摇头,立即掐断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该死的,自从跟着埃尔文做事后,似乎连同自己的思想也被那个人荼毒了一般,看来得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谈了。 “助手名字的话,是叫威尔逊对吧?” 在他即将踏上楼梯的那一刻,阿加莎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和第一次一样,近乎于完全无机质的声音,无法分辨感情,甚至无法分辨来源,毫无声调起伏的声音犹如幽灵的指节轻轻拴住了他的脚步,令他无法继续前进。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黑医的方向,而后者也同样凝视着他,冰冷的眼神仿佛就像在凝视一块已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一般平静。 “调查有什么进展吗?在那个子爵的宅邸里。” “托您的福,我们似乎找到了这次事件的纽带了。” “纽带?” “凶手作案的原因,与目的。” “” 她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打算问更多了,只是低头轻轻吹了吹杯中的咖啡,微微抬起把手将更多的咖啡液倾入口腔咽下,威尔逊并没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也并没有自讨没趣,而是继续向着楼上走去。 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上,记载的的确是整个案件的纽带。 在那之上,优雅而流畅的花体字编织出了整齐排列的七个名字。 塔米亚·加拉哈德子爵c卡莱尔·巴尔托迪亚神父c 凯瑟琳·艾洛夫人c 西奥博尔德·圣乔治c 以及三个被涂黑的名字。 按照那些烙印来说,死掉的人数大概最终会抵达代表罪孽的“7”才对,而这张纸上的名字,的确除了“那个”以外,正好是七个;而除了已经被杀了的人之外,又刚好空余出来了一个新的名字,也就是圣乔治公爵,这么看来的话,圣乔治公爵毫无疑问会是在接下来的袭击中预定刺杀的对象,虽然不明白公爵到底会在第几天成为攻击目标,但是毫无疑问这张纸并不是什么偶然。 这张纸上除开名字以外,其余的部分几乎全都被漆黑的墨水所涂满了,所以也没有办法去辨认这张纸原来到底是什么,但他却相当确定,那张纸绝对是那个人绝对是犯罪凶手所留下来的东西,也就是刻意留下来的线索。 因为,那道猩红色的纤细笔墨流利的在前七个名字后,书写出了这段时间他这段时间曾看过无数遍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日(1)·最后绝意与男人的手记 八月三日,周四,今天的伦敦城也依旧下着暴雨。 虽然说平时的伦敦也是不见天日的,不过最近由于连绵不断的雨水,整座伦敦城仿佛都变得潮湿了起来。相信我,老弟,这种天气绝不好受,我已经在屋子的角落找到一些霉菌,如果这两天依旧没有停雨,估计不久就能有蘑菇可以吃了——也或许能吃到其他真菌,管它呢,不要理会这个,这只是一个玩笑,我是说额,你应该明白的,对吗? 姑且先把玩笑话放在一边。 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发生了杀人案件,根据负责这次案件的同事所说的来看的话,本来应该是有救下那个受害者的机会的。 受害人的名字是理查德·雷瓦·拉米雷斯(richardleyvarairez),是工业区的一位商业巨鳄,据说在将近11:50左右的时候,法医韦伯斯特先生从上一名死者的骨骸中找到了一根雕刻有作案地点的骨头,他似乎曾经想过抢在凶手动手之前救到拉米雷斯先生但不幸的是,当那根骨头将他们带到作案地点,已经是三十多分钟后的事情了。 作案地点位于大本钟的钟表盘之上,当救援的队伍临时从公爵邸赶到大本钟顶部时,迎接他们的却只有被剁去四肢,用锁链残忍的吊在时针上的死者。 那个人的署名与焦黑色的单词仿佛嘲笑着整个世界一般,冰冷的雕刻在死者身后的表盘上。 “spirituapathy[倦怠]” 根据法医的鉴定,死亡时间是十二点十分,死因是大出血,也就是说凶手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把控了整场犯罪的时间安排。 如果最初警备力量没有集中在公爵宅邸,而是驻守骑警队的话,说不定还有抓住凶手的可能性,但是现在的话,不论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七罪宗中,已经有四宗被实施了[处刑]。 spirituapathy[倦怠]cavarice[贪婪]cgtt一ny[暴食]csexualst[] 下一个,又会是什么呢? vagl一ry[虚荣]?envy[嫉妒]?还是anr[暴怒]? 必须要在最后一个死者出现之前找到那个自称为杰克的疯子,他还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不,亦或者说,他可能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 整个伦敦城的复仇之火都会被点燃,这座机械与科技之城将会彻底陷入混乱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亡去。 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收手吗 “埃尔文·文森特”。不这个名字根本不是他的本名吧,或者称呼他为[jack]会更好? 跟我开始想象的一样,三人白天都有事情需要去做,也就是说三人的住址也就是阿加莎的家中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 昨天的行动有了收获,不,并不是任何关于这次案件的记录,而是关于埃尔文的,是的,就是负责本次案件的那个[公爵特使]。 这个人我在之前也有过听闻,据说,似乎是手底下没有不破之案的名侦探,而由于其处理的大多是大型案件,而目标也多是棘手之辈,所以在业界,也有[大英的处刑人]一称。而且,这名侦探似乎在以前也和西奥博尔德有过交集,在前些日子似乎也还保持着书信练习,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关系,他才认定公爵一定会选择他来处理这次案件的吧。 但是,他却不是他。 黑医阿加莎似乎有为每一名病患的治疗记笔记的习惯,也就是“诊疗日记”。这种东西一般的医生是不会去做的,但是似乎是因为本身阿加莎的工作时间比较短的缘故,她非常乐意去做这些看上去根本没有用的笔记。 正是这个笔记,将她的住客出卖了。 那是“诊疗日记”最前面的几页,也就是阿加莎最开始负责的几次手术的日记。 那是四年前的记录,不过即使放到今天,这份手术也是足以撼动医学界的超大型手术。 “全身整容。” 而整容的目标化处,是一个裸体男人的全身照,正面与反面分别有一张。我立即打电话给了之前与埃尔文见过面的一位同事,而他所描述的模样,居然和这个裸体男人的模样无般一二。 而照片中的那个裸体男人,显然不像是活物,一条狭长的刀痕横跨了他的整条咽喉,即使那个人有再大的名,恐怕也没有办法彻底活下来了吧。 如果真正的埃尔文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现在这个自称公爵特使的埃尔文,又是谁? 将黑医安插进骑警局也好 提前一天告知所有的骑警集中保护公爵也好 即使是现在找到其他人,恐怕也不会被相信的吧,反倒是我这边被当做诬陷罪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次的对手,已经从公爵的手里取得了那个戒指,而且那个人既然能瞒过这么多年,也不能断言他没有防备被发现“诊疗日记”后的说法。 但是,如果放任他这么下去的话,整个伦敦城就真的完蛋了。 必须要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这么想着的我,瞥见了桌上的那把手枪。“只要,杀掉那个男人的话,一切都会解决了如果已经那个人已经死掉的话,就会好解释很多了吧。” 不知不觉间,这句话已经说出口了。 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这本日记一定会被人发现的吧。 虽然不明白那个[jack]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 拜托了,想办法,阻止他。 男人手中的笔芯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漆黑的笔墨犹如腐蚀了他内心理性的烦躁一般,喷溅满了整页纸张。 烛火摇曳着,发出难听的滋滋声,恶臭的淡黑色烟雾从烛焰间那根即将燃尽的焦黑色烛芯中腾起,宛如恶魔一般,在他的眼前拂过。 他放下了手中用来书写的器具,颤抖着长出了一口气,指腹轻轻掠过冰凉的枪身,他感觉到黏腻的汗液顺着手指粘上了那把枪钢铁铸造的外壳。 不,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带着枪械,不管再怎么穷凶极恶的魔鬼,只要被子弹贯穿了心脏,都不会有再次呼吸到新鲜氧气的机会。 但他的手却仍旧颤抖着,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否有扣下扳机的勇气,如果以这个姿态作战的话,同事们一定又会取笑自己的吧 他捏紧了枪把,随即,坚定的松开了。 “f一rthegl一ry一fengndandabettert一一rr一 [为了英格兰的光辉与更加美好的明天而战]。” 他沉声念出了那句他入职前所发的誓言——每位骑警在入职时都要像骑士一样发誓,或许其他的同僚并不在乎,但他却始终坚信着,骑警应该如同骑士一般,甚至要比骑士更高尚。 他们,应当以人民为先。 他们,应该以血与肉为人民铺开更加坚硬朴实的道路。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是骑警,是罪恶之都伦敦的骑警。 他不再迷茫。 因为他,终于作出了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日(2)·咖啡与手杖剑 贝克街二十二幢,位于街角的咖啡厅。 随着留声机中肖邦小夜曲的声音随着金属的杂音轻轻奏鸣,埃尔文轻轻将勺中的老帕克砂糖倾入了装着黑褐色浓液的容器。 今天,『猫头鹰』临时迎来了闭店休业时间。 这家咖啡店从不在周末休息,因为那个日子的客流量的确很大,所以他们总是选择星期六闭店给其他员工放假,每到这天,店里便只剩下了老板,而他,只会接待一些特殊邀请的客人。 拜这所赐,埃尔文成了这里唯一的顾客但这对于他而言,实质来说并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埃尔文从来不会将视线放在那些无聊的路人身上,比起顺应灵长类的群聚本能,他要更喜欢独处,如果若非是工作需要,也许他真的会选择变成一棵无人问津的植物也说不定。 “那家伙已经去过你们那里了,对吗?” 埃尔文手中的银质餐具轻轻刺入了眼前松软的戚风蛋糕,柔软如同海绵一般的蛋糕块轻而易举的被撕下了一小块,填入侦探的口腔。 “是的,您的助理已经知道了关于孤儿院的事情了”苍老的声音厚重的从阴影中传来,或许是因为店内没有开灯的缘故,若非他说话,否则绝不会有人留意到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名老者立侍于阴影之中,“如果再让他继续调查下去的话,恐怕很快就会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无妨,他没有认出你吧?” 年轻的侦探借着窗外渗入的灯光瞥了一眼老者那如同鹰眼一般永恒清明的褐色双眸,轻轻捧起了带有猫咪花纹的乳白色瓷杯,将其中带着浓稠香甜的玛奇朵吮吸入口——他放下了咖啡,咖啡表层精心雕制的白色图案已经被他尽数撕扯毁坏,剩余的,只有狼藉不堪的遗迹。 “没有,先生,看起来『那个』的确可以影响到他的记忆能力,如果是按照您的说法来看,他应该早就发现了老朽才对。” “那么,这次又是谁的手笔,西奥博尔德?还是『那个人』?” “也许您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休息,先生,高强度的搜索工作只会让您身心俱疲而失去判断能力。” 埃尔文接过了老者递来的香烟,熟练的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抹厚重的浓雾。 简直就像窗外的风景那般。 “埃尔维斯,没问题吗?” “我可记得你以前是不允许我在你的店里抽烟的呀『烟草的味道会破坏咖啡的醇厚和气息,在我的店里不允许看到半丝烟灰。』,不是吗?”他并没有看向那个老者的方向一眼,只是凝视着穿透浓雾的暴雨,还有如同锋锐圣剑一般的惨败光芒,这周贝克街上的路灯又坏了几盏,但是似乎短期之内政府并没有想要维修的意愿,那些残余的灯光也仿佛摇摇欲坠,如果不加以保护的话,恐怕不过数日这条街道就会彻底堕入无边的晦暗之中吧。 希望这条街上的居民们能够提早去采购手电筒,或者是别的什么。毕竟街道上的窗户基本上是不打开的,厚重的帘子总是遮挡着每家每户那用钢铁保护起来的窗子。 没有人,会和别人分享属于自己的光。 “不,今天是特例。” 埃尔维斯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半丝除开温厚笑意意外的其他情感,只是笑眯眯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烟灰缸拿出,端放在咖啡桌上。 “我可很少见到你这样,埃尔文,在我的印象里,你的动作更快才对——你的枪是磨平了膛线吗?亦或者说,你已经想要放弃这份工作了?” “虽然很抱歉,但是埃尔维斯,干我们这行的,只有停止呼吸的时候才会停止工作。” 埃尔文将剩下的蛋糕与咖啡草草解决了,站起身,提起了身边的手杖。 “要走了?” “我听见有人过来了,心率大概是每分钟一百五十次次左右他很紧张,或者他患有心脏病,二者选其一,但由于我同时听到了子弹在他口袋里碰撞的声音,所以后者排除。” 他轻声解释道,同时,右手拉开了咖啡店的门,铃铛清脆的声音在雨中回荡。 空余的右手捏住了青铜伞篓中的雨伞,随即单手撑开了雨伞,拄着那根漆黑的手杖步入了酸蚀的雨中,他头也不回的轻轻开口,但声音却如实传入了老者的耳边。 “你也不希望你的店被弄脏吧?” “哈又用了『那个』吗?”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脸上却依旧挂着笑靥,“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吧,那个能力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迟早会贪恋上它的。” “最后要是因为这个能力的关系死掉的话,我可不会为你收尸哦?” “那就拜托请让我在无人问津的暗巷中被乌鸦啃噬殆尽吧。” 侦探用手指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向着心跳声的来源一步一步远去。 水珠撞击布匹与岩石的巨响, 厚底警靴的脚步, 男人没有底气的喘息, 子弹上膛的轻响, 还有 街道尽头,沐浴着暴雨一步一步走来的男人。 狂风呼啸,埃尔文轻巧的从那柄将抓握处雕刻成黄金裸女像的手杖抽出了苍白的锋刃。“埃尔文·文森特,公爵特使先生,对吗?” 陌生的男人苍白着脸,手中的枪械竟然没有一丝抖动埃尔文感到了一丝意外,从先前听到的那些声音来看,他还以为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个连枪都握不稳的小鬼。 “如果我回答没错,你就会立即将枪口对准我的脑袋,是不是?” “是的。” “那么,没错。”侦探嗤笑着回答,随即微微歪过把柄黑色的雨伞,漆黑的瞳孔犹如毒蛇一般透过溅上了水珠的眼镜,瞄准了那名扬言要将自己击毙的男人,“是谁要你来杀掉我的?亦或者,你为什么要杀掉我?” “是人民,是安宁,是伦敦城永恒不变的意志来驱使我来同你作战。” “『·』” 侦探的瞳孔骤然缩小。 “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个名字的?” “这不重要。” 钢铁的剑刃撕裂了雨点,指向了那个人的颅骨,侦探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断头台那般,文雅,而干净利落的杀意。 “很抱歉,我现在姑且还不能倒在这里,所以,麻烦你代替一下怎么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日(3)·收束的网 白兰地的迷醉香气抹上了鼻息。 附着有白色手套的指节轻盈的端起了那只高脚杯的杯颈,晶莹剔透的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碰撞滚动着,发出悦耳的轻响。 顺着舌尖渗入口腔的,是一种极其柔和纯正的葡萄的香醇,浓郁的辛香刺激着公爵的鼻尖,同时如同水银一般轻轻滑落喉管。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回应了他的期待。 “喂。” 听筒的另一端传出的,是一种绝不能用老成来形容的声音,如果一定要做比喻的话,那也大概是青年,并且是一名风度翩翩的绅士青年。 “喂?请问是,威尔逊先生吗?” 他平静的朝着接受声音的那个小小的槽口回应,目光微微上扬,落在了办公桌后挂着的那副巨大的油画上,唇角微微上挑。 “公爵阁下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话筒彼岸的那个声音变得逐渐呆滞起来,等到念完“阁下”这个单词之后,那个声音已经变得彻底僵硬,形同木偶。 『ari一tedenken(提线大脑)』 这是西奥博尔德所持有的nick(刻痕)的名字,取代的部分是大脑神经,虽然ds(器官覆盖百分比)并不高,但由于本身的d(器官重要程度)值数近乎接近峰值,所以这个刻痕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上级刻痕了。并非是因为先天的异变而来,而是由于手术移植和基因注射得以成为dlvnds,这一点除开公爵本身自己之外,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而已,可以说,是他最后的j一ker(王牌)了。 显然,这次的j一ker并没有摆错位置。 『提线大脑』的能力,是通过脑波共振与同调,通过以太形成意识链接从而进行催眠,从而达到[意识操作]程度的效果,由于本身西奥博尔德的ds并不高,所以如果界定在整个伦敦范围的话,最多也只能够对三人进行操作而已。 从最开始那个侦探步入公爵的办公室时,他便已经心生怀疑了。 作为友人之间的交谈而言,这个埃尔文的交谈过于书面,也过于拘谨了。如果是从前的那个埃尔文的话,估计会一边拍着公爵的背一边要他脱下戒指作为信物,好让他去满伦敦城到处转悠才对。 当然,作为习惯变更而言,这点倒是足以接受,但 埃尔文患有酒精过敏,是不可能饮酒的,也不可能对酒类有研究,西奥博尔德最初倒上他的那一份酒,不过是想与他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当他真的对酒作出评价时,西奥博尔德便对那人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那人,到底是埃尔文,还是另外一个人?』『如果说要在这个时候假扮侦探的话,那么绝不能用开玩笑这种没品的下级方式糊弄过去了吧想要假扮一个人需要做的很多事情,譬如了解他的交际圈,学会他的习惯,获得对方的信任,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让“真货”的嘴永远的闭上。』 每当想到这里,西奥博尔德的心中总会猛的抽搐一下。 那个整天不务正业,在侦探现场耍宝的家伙,真的死掉了吗? 是最近死的,还是说更早? 那么,这段时间内,一直与自己属性来往的那个“埃尔文”,到底是谁? 虽然几乎已经确定了那家伙就是那个所谓的开膛手无误,但西奥博尔德依旧心存着一丝侥幸: 『说不定,都是巧合呢?』 『说不定,这家伙真的是埃尔文没有错了呢?』 怀抱这这样的想法,西奥博尔德公爵将刻痕所诞生出来的[丝],沿着以太的回路刺入了威尔逊的神经。公爵的提线大脑虽然无法直接进行意识和记忆的夺取,不过透过暗示令那个助手传递情报这一点姑且可以做到。 那个埃尔文这两天的确在勤恳的调查没有错,虽然看上去十分轻浮,但是却的确在有效率的工作着,甚至于在进入伦敦前就做好了完备的准备,联系了特定医生来进行尸检。 阿加莎这个名字,西奥博尔德姑且也有过耳闻:只在周末才工作的无证黑医,虽然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成熟的医生,但手下几乎没有医治后患者死亡的病人,据说就连伦敦城最强盛的黑手党成员进入那座宅邸之后也要遵守宅邸主人的规则,最后甚至发展成即使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进行治疗的贵族有时候也会前去拜访那个医生的宅邸。 与其说是单纯的医治手段好,倒不如说是“奇迹的医生”要来得更为贴切。 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想呢? 『如果说,那个医师本身就是假的埃尔文,也就是开膛手杰克所布下的棋子呢』 最近的埃尔文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威尔逊的不对劲,而昨天那近乎诡异的分头行动就是证据。 『必须要在那个家伙察觉到这边的动作之前,先动手。』 “公爵阁下,有什么事情吗?” 直到对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西奥博尔德才察觉到自己仍然在通话中。 “事情,都调查完备了吗?” “基本上已经确认了,如果没有错的话,埃尔文的确是假货没有错。” “是吗” 公爵再度端起了那只高脚杯,酒液顺着舌尖裹入口中,稍稍尝品些许,便轻盈的将其吞入腹中。“公爵阁下,如果要动手的话,我建议今晚立即行动比较好,照这个势头下去的话,那个假的埃尔文也许会随时将杀戮的目标转向您,这点还请您仔细斟酌。” “” 酒,从倾斜的高脚杯中轻盈的跃出,划过一条优雅的弧度,濡湿了整齐平铺的波斯地毯。 剩余的酒液很快从杯中被倒空了,他将那只高脚杯随手丢到一边的地上,被毛茸茸的地毯接住的高脚杯并没有破碎,只是令人厌烦的嵌在原地。 “动手吧,威尔逊。” “时间,在十一点吧,如果他真的是开膛手杰克,那个时候段还不是他行凶的时机,估计会装作睡眠来避人耳目吧。” “让他永远的睡着,威尔逊先生。” 电话被挂断了。 · · · · · 枪声,被暴雨近乎压倒性的嘈杂所吞没。 埃尔文平静的看着那那枚弹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它速度是那样的慢,铜黄色的子弹轻轻钻开一滴又一滴的雨珠,裹上粘着灰的雨珠,破开那些粉尘组成的浓雾,朝着猎物的方向精准无比的刺去。 最后,子弹轻盈的命中了他的眉心,皮肤被轻而易举的撕开,颅骨被行云流水的击碎,温热的乳白色脑浆混合着猩红的血液飞溅而出,沾在冰冷的街灯上,而那颗子弹则在穿透了头颅之后继续向前推进,破开头盖骨,带着肉屑与浓稠的血消失在伦敦夜雾之中。 · 他微微侧过头,子弹呼啸着从他的耳边恰到好处的掠过,远处传来了汽车被子弹击中所发出的金属脆响。 本杰明握住手枪的手开始颤抖。 “什c什么” “骗人的吧” “轻轻松松的躲开子弹什么的” 埃尔文的表情再次回归了平常,他的身上并不能看出任何一丝认真战斗的意味,只是普通的笑着,雨伞早已被丢弃到一旁,夹杂着酸性物质的雨珠濡湿了他的黑发,稍稍养的有点长了的发丝凌乱的遮掩了他的视野,他提着那把苍白的刀刃,不紧不慢的朝着那名骑警的方向走去。 手枪迸发出火光,一枚又一枚子弹脱离枪膛,朝着它们的猎物一齐疾驰而去。 没有一枚子弹命中目标。 那名侦探就像提早看到了每一枚子弹的路径一般,没有任何一个动作的幅度是多余的,每一枚子弹都只是恰好掠过。 直到那把手枪的弹药彻底打空,依旧没有一枚子弹嵌入那个男人的身体。 “de一ndepce(拉普拉斯的恶魔)。” “什么?” “我的刻痕。”侦探猛的向前踏去,单足足尖点地,手里的刀刃切碎了雨珠,碾碎了气流,朝着本杰明的方向疯狂的直击而去。 本杰明试图向左闪避,而那把剑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他的逃跑路线一般,刀刃自然而然的横砍向他的腰侧。 不,他根本没有调整过刀刃的方向,最开始刀刃的目标就是这里,并不是刺击,而是简单明了的『砍』。 痛楚麻痹了神经,冰冷的剑刃与温热的脏器异样的鸡鸭在一起,大量的温热血液由体内破碎的脏器渗出,堆积,最后喷涌出体外。 连嘶吼都无法做到, 连尖叫都无法做到。 他感觉到肾脏附近的位置传来了某种冰冷的痛感,雨水一丝又一丝的渗入伤口,连骨髓都为之震颤的痛感逼迫着他睁开双眼,面对这个怪物。 “百分之一百。” “我的大脑开发并且可以供给我利用的部分,是百分之一百。因此,拥有数倍于常人的计算能力,完全使用身体的每一寸机能,对我而言轻而易举。” “正是因为如此,计算并推测几秒后所发生的事情,并将其提前以视觉效果反应在视网膜上,只是在轻松不过的事情,只要我愿意,像这种速度的子弹想要闪开多少就能闪开多少。” “不过,现在可不是解说的时间了。” “现在是『正义执行』时间,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的伦敦大英雄。” 埃尔文轻轻用指腹擦过把柄剑刃上的血迹,毒蛇一般危险的目光缓缓抬起。 “知·道·那·个·名·字·的·人,嘴·巴·应·该·永·远·安·静·的·闭·上。” 刀刃再一次疾驰刺出。 “你应该做好这种觉悟了,不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日(4)·各怀鬼胎 厚底的皮鞋,沾着肮脏的淤泥,粗暴的踏上了男人的右肩,埃尔文猛的一抽,那根嵌入年轻骑警肋骨与肋骨之间的钢制武器被粗暴的整条拔了出来,腥甜的果红色酱液因为失去了刀刃的阻隔,仿佛失控的火山一般撕裂皮肤,喷溅上年轻侦探的脸颊,随即缓缓被雨水冲淡,带着微弱的体温,失坠在满是水洼的大地之上。 “埃尔文,在伦敦的雨水中浸泡酸液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平和而低沉的声音刺破了雨幕,不紧不慢的渗入了他的耳蜗,“这可对皮肤和发质不太好听到让头发乌黑亮丽的关键物质被溶解破坏的声音了吗?” 他向右刺出了手掌,轻盈的握住了被对方抛来的长条行物——干燥的黑色碰击布上刚刚沾上雨珠,伞柄的金属也是干净的亮银色——毫无疑问,这是雨伞,但明显不是埃尔文原先的那把旧伞,而是刚刚被拆封的,全新的伞。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维尔维特。”埃尔文撑开了那柄足以容纳三人共同撑起的大伞,将自己早已湿透的身躯徒劳的遮蔽了起来,瞥向了说话者的方向,“这可不像你。” “大概是——成为了管家之后吧。”笑眯眯的老者缓缓从身后靠近了年轻的侦探,漫不经心的答道,“做管家的人,必须学会无微不至和礼貌得体,不然,可是会令主人蒙羞的。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不习惯呀,毕竟先前从事的工作基本上都和管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嘛,不过尝试总是好事,做过之后才发现管家这份工作真是出奇的有趣不如埃尔文你也干脆辞去工作来做做管家怎么样?这可比什么调查杀人鬼要简单得多,相信我,你会喜欢它的。” 『别开玩笑了。我说过吧?既然选择了成为侦探,既然选择了成为[他]的那条路,我就不会放弃。要么赌上性命,全力奔跑撞破墙壁,要么颅骨碎裂,像一条肮脏的狗那样死去,这就是我,这就是[埃尔文]的宿命。』 这样的话,哽在喉间,却无法说出口。 他无言的走到一旁,蹲下身子,探出骨节分明的指节拾起那把手杖剑的剑鞘,将锋刃重新纳回。现在,这又是一根普通的黑色手杖了,就像它最初的样子。 优雅而冷漠,宛如一条静卧的黑曼巴毒蛇。 “把这里清理干净,维尔维特。” 埃尔文柱着那根手杖,重新站了起来。 风,猛的改变了吹袭的方向,雨水渗入侦探那早已湿透了的衬衣,一丝一丝的舔舐着,将他的体温夺去。但埃尔文却没有哪怕丝毫的反应:是因为早已习惯了吗?是因为早已被雨水弄得狼狈不堪了吗?还是仅仅因为他不愿反抗,因为这根本毫无意义? 在这样的时代,在这样的城市中。所谓的死亡是再简单不过,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光是贵族在温暖的客厅泡上一壶咖啡的时间内,暗巷中便不知道会有人多少人的灵魂因为死神的镰刀而冷却,他们有的是因为抢劫而死,有的是因为疾病而死,而更多的则是因为饥饿。就算是像这位骑警一样满腔热血的家伙,也不知道在恶者的足前倒下了多少。 但如果,像他那样亡去的灵魂与埃尔文有关,是他挚爱的亲人抑或是视作生命的友人,那他又是否能一边笑着唱起送葬歌,一边把凶器刺入那张曾经向自己露出过温和微笑的面庞呢? 他不知道。 现在的这个自己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动摇了?以前的自己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软弱,以前的侦探埃尔文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那就杀掉吧。』 恐怕,会这么轻描淡写的便做下决定吧。 “明白了,最近都是雨天,只要脱掉衣服丢进暗巷中,大概就没有问题了,那帮鬣狗的鼻子还没这么灵。” 仿佛是刻意想要打断埃尔文在脑内的自问自答一般,维尔维特微微弯下腰,笑着回应。 埃尔文撑着黑伞,转身向着被浓稠灰雾所覆盖的接到彼方不紧不慢的迈出了步伐。 “能稍微问一下吗?打算去什么地方,接下来。” “一切有可能留下那个家伙足迹的地方。”他头也不回的应道,“那种热血笨蛋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就傻乎乎地冲过来。” “我得去抹掉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一切足迹。” · · · “阿加莎?” “阿加莎?!” 男子的声音将少女从恍惚中猛的击醒,黑医摇了摇头,沾满了血渍的双手又再度重新投入了解剖的工作,锋锐的手术刀划开肌腱,浓稠而散发着黏腻恶臭的血浆沿着被撕开的血管漏了出来,滴在解剖室冰冷的地面上。 “喂,出了什么事情了吗?”韦伯斯特医生褪下了手套,用手背贴了一下阿加莎的额头,“还是说,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你今天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 “不,没问题。”她抬手拍开了那只擅自接触自己皮肤的肢体,用镊子缓缓地将那根生锈的钉子从死者的舌头上扯了出来,轻轻放在一旁已经堆积了大量金属器具的托盘之上,“做好你自己的活儿。” 不明的焦躁在少女的心室内侧缠绕着,盘旋着,仿佛浸过剧毒的棘刺,越是在意,那恶毒的尖牙便越发的扣紧。 是因为昨天的那个梦吗?不,她相信自己决不会因为那种程度的事情而动摇,但如果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释这无名的胆怯与那些怪异而荒诞的妄想呢? 计划依旧平稳的按照既定轨道运行着,没有丝毫差错,只要在接下来的三天内将闹剧的凶手找出并杀死,一切都会结束的阿加莎能忘记过去,重新和孩子们重聚在一起;埃尔文也将得到大量的金钱,无上的声誉,整场剧幕都能够完美的收场,没有任何人会感到不幸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才会有这样不详的预感呢? 她的预感向来很准。 敲门声。 “阿加莎小姐,您的电话。” “给我。” 接过了赶来的骑警递来的行动电话,微亮的屏幕上所显示的,是一个她早已熟识的电话号码——因为担心失去行动电话后难以与他人通信,所以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几乎记住了通讯录中所以人的号码序列。 而这一个,则来自一位老朋友。 “喂?维尔维特?” “sieareniraufdieschliche,duv一rsichtigbist,ssdiekulnschiefziele” 和缓的音调一字一句的从听筒的另一端清晰的传来,很显然,在电话的那头和自己联络的,的确是阿加莎认识的那个维尔维特没有错。 “他是这么和我说的,让我传达给您大概就是这样了,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并没有等阿加莎反应过来,电话便被挂断了,听筒里传出的,仅剩下了干涩的滴滴声。 她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的,她知道,那是德语。 『他们已经盯上我了,你注意一下你自己,别让猎人的子弹打上猎物以外的标靶上。』 她的预感,向来很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日·(1)克里特的迷宫 大雨倾盆。 埃尔文昏沉地被清脆的敲门声从睡梦中硬生生扯了出来。 缓缓睁开双眼,将昏暗的房间纳入视野,他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背靠着床背——这让他想起了数年以前:那时,他也是这样背靠着床背,对着镜子作出僵硬的笑,而现在的他,早已熟络了那张冰冷狡黠的面具。 他并不为此而高兴,但亦不为此而悲伤。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即使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东西。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说法:人习惯一件事情,只需要三天。而如今却已经是第五天了,仅仅就差一天,便可以抵达“习惯”天数的双倍。也许那种说法的确没有错吧,不知不觉间,埃尔文已经习惯看伦敦城的一切,甚至于这间房间的雪白色天花板看上去,也不是那样的陌生了。 恶臭难忍的空气c 遮蔽太阳的浓雾c 永不停歇的瓢泼大雨c 以及每天早上新纳入受害者名字的报告单。 明明是完全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但麻木的现实却又将它们无情的塞入了他麻木的心室。 真是,令人作呕。 敲门声再一次清明的在房间内回荡, 并不是威尔逊所习惯的敲门声。 “请进。”他对着大门的方向回应道。 身穿浆白色实验长袍的少女推开了门,摆着那张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波动的脸,淡蓝色的瞳孔平静的注视着埃尔文的方向。 “嘿早安?” 侦探试着向她打个招呼。 “早上好,你这只浪费纳税人财产的肮脏臭虫。” 她平静的回应。 “喂喂又出了什么事情吗?也没有必要说我说的那么重吧。” 埃尔文苦笑着按了按太阳穴,伸手去抓床头柜上昨晚便准备好的衣物,毫不忌讳同处一室的女孩,自然的褪下了身上的睡衣,丢在一旁,将手臂探进了今天要穿衬衣的内侧中。 “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明明收了这么多的钱,却依旧悠闲自在的睡到大中午,还真是尽职尽责的侦探先生啊。”阿加莎似乎也并不介意埃尔文在他面前更衣,只是看着慢吞吞的侦探,冷着脸讽刺道,“早知道这样,我也去做侦探了,那看上去可比行医要简单得多。” “拜托,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是有在好好努力的,阿加莎,侦探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要知道”埃尔文猛的停下了侃侃而谈的姿态,皱起了眉头,“等等,阿加莎,你说现在是几点?”“中午十二点二十一分,你就看着时盘上的三根针好好悔过吧。”阿加莎冰冷的回答,“我来可不止是叫你起床的:今天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名新的死者,上一具尸体上也没有留下关于下一位死者的讯息,我,怀疑这一次的尸体又被藏到什么地方了:你们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虽然很想装腔作势的回答‘当然,这种事情早就已经调查完备了’。但可惜的是,我真正的答案恰恰相反。”埃尔文戴上了眼镜,用指尖微微调节了一下角度,看着黑衣的方向继续道,“比起这个威尔逊呢?我可不认为那个无需闹钟的人形公鸡会允许我睡到现在——尤其是在我还有工作在处理的时候。” “威尔逊,他还没回来吗?”阿加莎从口袋中摸出一小块水果硬糖,熟练的剥去了那层揉皱了的糖纸后塞进口中,将垃圾团成一小团,远远的掷在了门口的垃圾桶中,继续道,“从昨晚起我就没有见到他了,我还以为他是早上回来过,不过没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是被什么麻烦缠住了没法脱身吧。” “纠正,恐怕是非常棘手的事情,那家伙没有这么轻松就能被留下——那家伙可是精通巴顿术的绅士,阿加莎。” 系好了皮带的埃尔文翻身下床,慵懒的活动着周身的筋骨,骨骼清脆的发出悦耳的响动。探手确认那只沉重的『巨蟒』仍在枪袋之中后,他踏着黑色的短袜步出房间。 “阿加莎,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他说,“我的工作才是解决其他的事情。” 大门被带上,埃尔文一面沿着走廊向楼下走去,一面拨通了手中的行动电话。不过数秒,年轻的女子甜音跃入了他的耳畔,但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先开一大堆玩笑或者是随心的先进行调情,只是冰冷的说出了那个昨天才刚刚背熟的数字序列。 “帮我转接到351一7651一966,谢谢。” 他将衣帽架上的高礼帽取下,扣在了头上,脚跟踏入了早已准备好的尖头皮鞋之内,于此同时,电话那头令人烦躁的电铃也停滞了。 “喂?” 是范特西的声音。 “威尔逊失踪了,我要你立即派出人手进行调查搜索,立刻。” 他并不想开玩笑。 “什么?那个软脚虾?可你知道,我们的人手几乎全部用在了那个什么人杀人鬼杰克的事儿上,尤其是今天的尸体还没有被找出,如果在这个时候贸然分散警力的话”“我怀疑威尔逊的失踪与本案有关,副局长先生,他是昨天在去收集证据后才失踪的,也许他目击到了杰克,现在正被杰克作为人质藏在某种地方。如果正是如此,那么见过凶手的他价值如何,你应该也不会不明白吧。”他顿了顿嗓子,一字一句道,“公爵特使埃尔文,命令你现在就去干我之前说的事情。” “” “明白了。” 他关掉了行动电话,撑着那柄伞步入了雨中。 —————————————————————————————— l一nd一np13:00 蜡烛浑浊而昏暗的光芒惨白地摇曳着,模糊地映照出了周遭事物的轮廓——那是一张偌大的实木圆桌,仿佛是效仿那遥远的古不列颠传说中“骑士的圆桌”一般,四个人影平静地围坐在圆桌旁,位置均匀而对称,没有任何一人看起来拥有额外的权力,亦没有人看起来尤其卑微。 完全的『公平』。 乳白色的烛泪犹如尸蜡一般缓缓滑落,滴落在圆桌中心的厚实木板上。烛火并不高,反倒显得低矮异常:根据古老的先辈们所立下的规则,会议的时间一定要短,而蜡烛就是用来分辨时间的沙漏。当烛火燃尽之时,会议中的所有人都必须闭口离席,如果有人不守规矩,那么参加会议的其他人就有权利不,是有义务拔出腰间的手枪将其射杀。这间密室,从来就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多余的生灵也一样。 住在阴影与污泥中的人们,称这种会议为 『墓穴裁定』 并非只是因为裁定时那死一般的气氛,更是因为在这样的会议展开之时,必定有人流血。少则数十人,多则数千人,由这个会议所裁定的,定然是世人所不知晓的黑色,单从另一方面来说,却又是伦敦的影子,不可或缺的影子。几个世纪以来,他们一直在阴影中保护着伦敦,保护着伦敦城的黑暗,保护着伦敦城的黑暗中的人们 上一次的会议,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去想办法压制甚至还没有开始的暴动?”那是一个厚重而富有磁性的中年男声,仿佛是来自于浓稠的沼泽一般沙哑而低沉,“政府的立场与我们无关,贫民的同样也是,为了这种事情白白让手下去送死抱歉,我可完全不觉得这哪里有趣。” 声音的来源,是位于南座的中年男人。 他漫不经心的用鹿皮所制成的布帕擦拭着手中的左轮手枪,眼镜镜片所反射出的光芒遮蔽了他的目光,使人无法揣测出他此时真实的神色。“和自己无关?你想得还真是轻巧啊艾德里安(adrian),你真的认为暴动展开的时候,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吗?” 西座的男人开口了,那纹满了怪异图案的右手被轻轻抬起,五根手指依次缓慢地分开。 “五成。” “根据我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也就是政府与我们最开始认定的反抗者数量,大概仅仅占了全部人数的四到五成左右。在这一次杰克的事件之前,对于英格兰帝国的体制,对伦敦城的体制抱有怨恨与不满的人便早已如同蚁虫一般聚集起来,在某个我们视野之外的地方组织出了自己的窝点。” “他们给予自己的冠冕,是『解放者』。是贮有相当量武器与食物储备,并拥有详细纪律与规则的严密组织,在最近的一年内都有活动的迹象。” “如果让那些人因为开膛手作为契机,引起暴乱的话。那么头疼的反而会使政府军——当然,我认为如果要作战的话,『解放者』的落败几乎在还没有展开之前就成了定局,西奥博尔德那头老豺狼没有理由单单仅持有我们所看到的那些牌。但双方的作战定然会成为持续而令人厌恶的恶xg事件,就好比往积着死水的水洼中投进一颗石子,底下的泥沙必然如同暴风般涌起,整块水潭都会变得浑浊不堪。” “各位都是不愿意看到这种光景的,不是吗?” 纹着下齿的唇角微微上挑,他靠在天鹅绒的椅背上,在昏暗的光线之下,那密密麻麻的宗教符号犹如活物一般浮现在他的皮层,随着呼吸的频率而起伏着 就像是那些古老的神话中,被神明所憎恨的魔鬼。 “是那位杰克先生让你这么做的吗?『蛇首』温斯顿·皮特。” 北座,纤细的声音突兀的刺入了话题的正中——那是一名身着黑白格洋装的女孩,年幼到甚至让人怀疑她为什么会有资格坐在这张弥漫着血肉腥臭的圆桌之前。她是唯一携带他人进入密室的参会者,侍立在他身后,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右手止不住的捏着衣角繁复玩弄。相较之下,更像被监护人的女孩却似乎早已熟识了这种场面,双手抱着胸,沉声看着纹身的男人问道: “你可不像是这种会为了伦敦的安危出谋划策的大英雄,不,应该说,相较之下,你更渴望看到整座伦敦城陷入暗无天日的混乱,不是吗?” “不愧是的女儿,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不过,这么快就被人戳穿还真是让人不舒服。”他耸了耸肩,作出一副“输了输了”的表情,继续道,“我欠你口中的那位杰克先生一个人情,你知道的,我唯独从不健忘。”“因为受他人的委托所以打算改变裁定的结果?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幼稚园吗?” 东座,坐在轮椅上的老者缓缓抬起了那双苍老却冰冷的眼眸,毒蛇一般盯瞄向了纹身男人的方向。那是一位近乎已经无法用人类形容的生命状态,大量的机械元件与导管交错,从肉体中刺出,禁锢,但却拼凑出了老者的原貌,但似乎是因为肉体的部分已经过于稀少,以至于那些皮肤大多溃烂不堪,如若要对于老者进行描述的话,那么恐怕唯一适合他的喻体就只剩下死者了吧。 “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你就以死谢罪吧。” “别那么严肃嘛,老爷子。”温斯顿打了个响指,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老者的自然而然所流露出的,那浸透了厌恶的神色,“如果不按杰克留下的路来走,伦敦城接下来的时间,恐怕不会太好过了。 “所以,我才说是下一次。” “不然的话,就凭刚刚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你已经变成筛子,令人作呕的躺在这张桌子上了。” “那么,我就当做所有人都同意这一次的方案了,可以吗?看起来镇压伦敦即将到来的叛乱,不论是对谁都没有坏处不是吗?” 蜡烛因为即将燃尽而发出嘶嘶的刺耳噪音,扭曲的黑烟犹如被绞死者的魂灵一般缓缓从逐渐低矮到极点的油绳上腾起,灯火仿佛垂死者一般,暗淡的光芒摇曳着逐渐失去光泽,连最后的余晖都要消散殆尽了 没有人再开口。 终于,黑暗吞噬了整座密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日(2)·复仇的火焰 雨,雨,雨。 尽是无穷无尽的雨。 冰冷的雨珠淅淅沥沥的拍打在漆黑的伞盖之上,黑胶质地的鞋底一板一眼的在那早已堆满了污水的街道上孤独的前行着。 没有伴侣。 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只皮质的枪袋,枪械充盈的质感勉强给予了他一星勇气,侦探在踏入这片城市之后,第一次感到了心室的内侧似乎分泌出了那种久违的,自己本不再认为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情绪。 他在畏惧,明明没有装满六枚子弹的俄罗斯轮盘抵在额头,但他却仍然感到了确实的畏惧。 危机感是一种极为诡谲而微妙的情绪。只有当流星压迫到人的面前的苍穹时,他们方才会惧怕,而若是那庞大而沉重的岩块还在遥远的彼方,那么人就会对其抱持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妄想这座朝着自己碾过来的陨石会理所当然的凭空消失,或是有什么超级英雄凭空出现,将陨石打飞。 但是,并不会。 盲目地闭上眼睛,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被山岳碾碎,最后连骸骨的碎屑都无法存留。 如果自己能早些面对“那个”的话,威尔逊也就没有可能失踪—— 如果自己能早些将注意力放在威尔逊这边,想办法清除公爵的“刻痕”的话 那天访问公爵的府邸,威尔逊从公爵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曾经抱怨过头晕之类的症状,最初还认为只是水土不服而已。但他之后的行为却毫无疑问的昭示了威尔逊已经不是之前的威尔逊——至少不全是。 这几天下来,虽然言行都没有问题,但是却总是感觉到那个家伙,那个威尔逊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不是从某个地方,而是说根本从本质上就有哪里不对。 而且,那个家伙,不可能允许埃尔文独立行动。 虽然说埃尔文是dlvndss没有错,甚至还是持有枪械的dlvndss,但如果换那个家伙来解释的话,一定会用“身为先生的助手,我必须无时无刻保证先生的安全。那种作弊级别的能力毫无疑问会消耗身体肌体的最大寿命,如果没有太过棘手的危机,还是让我出手就好了。您是j一ker,没有必要与普通的牌一齐打出。”这种花哨的话去解释吧。 在他允许埃尔文一人进行调查的那个瞬间,他便已经确认了威尔逊一定被人动过手脚这一事实。先前在那个男人睡着的时候确认过,腰间的部分的确保留着那只帆船似的胎记,也就是说从物理的层面来说不可能被掉包。不,自己本身和威尔逊几乎形影不离,即使是想要在公爵府外进行绑架和人员置换也不可能让埃尔文察觉不到。 那么也就是说,威尔逊的精神被谁操作了。 并非直接的遥控,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具备威尔逊的习惯的冒牌货恐怕一天不到便会彻底暴露吧。那么这样去思考的话,那个人的能力也就是说是暗示,或是限制有时间的催眠,这种类型的刻痕。 最开始想着既然没有带来什么麻烦的话,就干脆不去揭穿——如果直接揭穿的话,搞不好还会带来更多的麻烦。既然公爵会在他的挚友“埃尔文”身边布下眼线,那么也就证明了他一定察觉到了侦探假面下的东西,与其让他了解到更多,倒不如只放出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自以为躲藏在阴影中的猎犬从不贪婪。 那么,现在本该当做僚机被使用是摄像头在哪里? 本来按照推测来看的话,到了昨天,公爵应该已经按不住气,会想办法让威尔逊干掉目前为止作为嫌疑人来说最为可疑的自己才对,借着这个机会想办法清除催眠的种子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排除眼线了。 但是,威尔逊呢? 那个混账家伙呢? 最坏的打算,大概是西奥博尔德那个混蛋让威尔逊去做其他事情了吧?亦或者是他真的自己去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准备独立行动,那么他应该会事先想办法通知到我才对。 行动电话上没有新的通话记录。 骤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撑着黑伞的男人在雨中停下了脚步。 雨滴沙哑的拍打声轻轻撕裂着他的耳膜。 深呼吸,点起一支已经因为受潮而稍稍变软的纸烟,他看起来已经稍稍冷静了一些。 许久,男人转过步子,朝着最初的宅邸迈出了步伐。 雨水肮脏的溅上他黑色的靴子。 ———————————————————————————————— “tiisnear[时日将近]。” 披着黑色雨披的瘦小人影在伦敦的人群中缓缓前行着,仿佛向着圣所进发朝圣的古老僧侣一般,步伐缓慢而坚定。 七日,已经过去了五日。 四位恶者与一位羔羊被推上染满了深黑色血迹的祭坛,稚童们的神圣空灵的歌唱必将带来死与罪孽的最终审判。彼时,喜鹊那被诅咒的肮脏喉咙必将婉转犹如死灵所纺织而出的奏鸣。一切的罪恶必将在那时被偿还,一切的怨恨必将在那时被化解,无论是杀人者还是被杀者都是如此。 虽然有瑕疵,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如果昨晚那个家伙没有闯进那里的话,一切都会完美无缺,世人与天上的魂灵都会以这美丽而亵渎的腐臭感到由衷的喜悦。 『既然上帝选择闭上眼睛转头哀叹。』 『那么,天使乌利尔的翅膀便要染上那污秽的火焰。』 『他终将高高飞翔于世界的顶端,打翻那填满了神明盛怒的酒杯,将硫磺与死亡赐给每一位堕落的罪人。』 兀地,他停下了脚步。 兜帽的阴影之下,那只瞳仁越过街道,冰冷的凝视着那犹如堡垒一般被装配着锋锐剑刃与新式枪弹的士兵与监控设备的建筑,唇角悄然间微微扬起。 “在这染着血与罪恶,镶着神圣与惩罚的火焰之剑下,没有任何人能妄图逃离” “从来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日(3)·终幕将尽 范特西放下了被对方那头单方面挂断通讯的电话,眉头微微皱起,在安排好下属职员的搜寻工作之后,他双手手指交叉,一面思索着,一面将身子靠上了桌面。 虽然那个所谓的公爵特使平日里喜欢拿别的事情开玩笑,但听他之前的语气来看,这一次大约摸不是谎话:更何况这次即使说谎也不会为那位特使带来任何好处,所以基本上可以保证“软脚虾失踪了”这一点是绝对百分之一百准确的情报。 如果是埃尔文自己派遣软脚虾进行行动导致软脚虾的失踪,那么毫无疑问他绝不会向警方伸出求援的手。不,或许他根本不会慌乱吧,如果是那个根本让人猜测到意图的男人的话,恐怕在意外发生之前就已经决定好对策了吧。 也就是说,是软脚虾的独立行动导致了他的失踪。 『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可恶!逞个人英雄主义也得给我好好看看时机!』 今天没有任何一位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也就是说今天的凶手并没有进行作案。 不,或许换一种方向想,既然威尔逊失去了踪迹,那么另一种说法也就完全行得通了。 威尔逊在找到了线索之后,来不及报告,或者身处于无法留下报告的地点,于是孤身一人跟上凶手,在凶手即将作案之前被凶手发现,从而杀掉。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凶手每天只会杀一个人,如果说没有新的死者,也就是上一位死者身上出现的预告落了空的话,那么这一次凶手的步调遭到打乱的说法就有很大的可能的确是正确的。 当然,也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威尔逊就是杰克”。以被掳走为名,实际上只是利用他人的视野来做挡箭牌而已。 正因为是被掳走的受害者,所以才不会被怀疑是凶手 不,不论什么样都好,现在不是怀疑软脚虾的时候,如果推论是假的,那么自己哪怕一瞬的疏忽都会导致凶手唾手可得踪迹的消失。 脑内,前两天收集的那些资料再一次浮上了大脑。 显然,埃尔文是在有预谋的搜寻着某一范围内的凶手资料,但作为骑警而言,自己却完全没有去察觉到他究竟是在搜寻什么。 无论是分队行动也好,还是在子爵府找到的那些纸张也好。毫无疑问,他一直在进行着只属于自己的调查,而且从来没有考虑过明明应该是主持主场的自己这边。 那么,他究竟在调查什么呢?他先前虽然忙碌地挂断了电话,却绝不可能是去搜寻威尔逊,既然有了骑警队的帮助,那么毫无疑问只是单独行动,并且对伦敦本身都不熟悉的家伙完全比不上整齐编排的队伍。那个家伙所能做到的,只有在调查过程中捣乱罢了。 侦探素养对于这种氛围的失踪案可没有任何的手段可以对付,尤其是根本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 碰巧的是,埃尔文并不是那种会做无用功的人。那么也就是说,他挂掉电话之后,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去进行案件的调查。 他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吗?那么他为何还不立即对凶手进行缉捕?早些抓到那个该死的杀人犯无论对谁而言都没有坏处——或者说,也许他只是粗劣的知道谁最有可能是凶手,但由于某种关系,他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来进行确认。 那是一个他曾认为绝不会是凶手的人。 『威尔逊吗』 『嫌疑加分,虽然还不能确认,但是姑且加入重度嫌疑人范围好了。』 他轻轻咂了咂舌,从上衣的口袋中抽出一支纸烟,夹在唇间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要是之后被老子发现只是在耍老子玩,你就死定了。” 将打火机塞回口袋,范特西踏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德意志柏林大教堂前街 “居然又搅和进这种程度的事情里了吗”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劳累异常一般都地深呼出一口气,一面将背后背着的那些器具从肩上卸在用报纸铺好的地面上,一面抱怨着从背包里摸出了颜料盘与画板在一旁胡乱地摆开,“真是的,都不知道该说是真不愧是那家伙比较好,还是说那家伙根本就是个笨蛋比较好了。从惹火上身这件事情来看,恐怕是不会有人能够比过那个家伙了吧。” 并没有什么足以加以描述的特征,黑色头发的少年除开身形要比同龄人看上去要更为矮小一些之外,近乎没有任何鲜明的地方存在了。他身上穿着的那些衣服看上去早已破烂不堪,仿佛从垃圾桶中尽力翻找才得到的,数万年没有洗刷过的垃圾一般,大量干裂的颜料色块与划痕镶嵌在他的周身的布料之上,恐怕即使是流浪汉那肮脏的粗麻布袍子,比起这个来说都要整洁不少吧。邋遢不堪的少年并没有在意身上的污渍,只是手脚麻利的做好了绘画的准备工作,手中的炭笔轻轻划上了眼前本该洁白无瑕的画纸,数条简单明了的曲线轻巧的组合着,一丝一丝的拼组着河岸对面那座光辉华贵的新教建筑物——今天并非周日,但是在这条街道上往来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这座文艺复兴时期所建造的大教堂中埋葬着九十五位曾经统治着德国的旧王族的尸体,基本上来到柏林的旅客大都会来这座王族的优雅墓场走一圈:事实上,少年能够理解那些游客的心情。虽然都经过重建才得到的二次加工品,但无论是那些圆润丰盈的屋顶,还是那些装饰着贵重壁画与黄金的内室,都足以引诱那些也许连艺术的类别都无法分辨的游客了。 不过,从对于死者的方面来说,把王族的棺椁就放在众目睽睽之下供人观赏,还真是让那些灵魂难堪的事情,即使说是拿禁忌之事开玩笑也不过分——也难怪最近有教堂内部闹鬼的流言传出,什么午夜游荡的旧王啊,无故一齐熄灭的恐怕是幽灵们在试图宣泄它们的不满吧。 不过,如果只是死者在作祟的话顶多也就是自己吓自己的结果,如果这都能引起轰动柏林的时间的话,无论怎么说都太过火了所以不可能。 死灵比起闹事更想要的是安眠,如果一下子搞不好弄得要销毁尸体,那得不偿失的可是他们自己那边,王族的那些老油条不可能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比起那个』 唇角悄然挑起。 『在这之后稍稍去伦敦看看那家伙吧,如果他还在的话——伦敦可以取材的景点数量可不少。』 笔尖轻轻扭过淡黑色的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日(4)·逐渐迫近的... 链接,失败了。 附着着苍白手套的指节轻轻晃动着玻璃酒杯中的那些晶莹透明的红色酒液,微微倾斜,将那些散发着美妙醇香的酒液柔和地含入口中。 除非刻痕留下的以太被破坏殆尽之外,能够导致提线大脑的链接失败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链接者的死亡。前者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为零,如果强行拆除以太留下的“种子”的话,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受到强烈的反馈。 并没有收到。 意料之内,理所当然,毫不讶异。 如果说这种程度的危险就足以杀掉那个狡猾到与埃尔文替换了身份数年却一直没有暴露身份的狐狸的话,恐怕那家伙在地狱中也会不甘心吧。 今天开膛手杰克并没有猎杀目标,但按照开膛手杰克的计划来看,的确应该是按照七宗罪的格式每天袭击一个人,那么他也就没理由忽然停止才对。 并不是[没有杀人],而是[杀错了人]。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的缘故,但他看起来似乎每天只会进行一次凶杀,那么因为防卫击杀威尔逊后,他也就没有办法再次进行今天的杀戮了。 既然如此,凶手的身份也已经昭然若揭。 “checkate(将军)” 内容空无一物的酒杯被放置在一边,男人的唇角悄然上扬。 终究,还是自己赢了。 那个在伦敦狂舞的杀人鬼,那个剥下自己挚友的皮囊令自己取而代之的怪物,终究还是迎来了终末。 一切的一切,都是骗局。 从最开始,那个男人就在伦敦。在之前的调查中,那些骑警也的确有获取过“穿着奇怪的男人在黑市收购东西”这种程度的情报。虽然的确是乘着飞艇来到的伦敦这一点有不少目击者可以证明,但是想要乔装去其他地方然后转回来也并不是什么人难事。 狐狸的洞穴已经被岩块完全封死,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将沾满了油的火把丢进唯一剩下的空洞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只房间角落的桐木座钟,表盘之上,经过精心铭刻的三根时针整齐的指出了现在的时间——再过大约摸十分钟,今天剩下的时间就将全数完结了。 『通知骑警趁着现在赶紧出手吧。』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探手伸向了一旁办公桌上的那只电话机。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精心磨制的匕首兀地从电话机后凭空出现,朝着他的手腕狠狠凿了下来,他反射性的试图回避,但那冰冷的刀刃却毫不犹豫地撕裂了手侧的皮肤,肌肉被斩断的剧烈痛感与霎时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不禁令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办公桌旁,站着一位看上去相对矮小的男性。 之所以说是[出现],是因为那个男人并非因为步伐的迈动而进入公爵的视野,而是以另外一种无以言喻的诡谲方式令西奥博尔德能够看清他的原貌。 男人的身躯连同衣物,正逐渐从完全的透明转变成可视的颜色。 那是一个披着沼绿色肮脏雨披的男人,栗色的短发从钢铁铸造的防毒面具与雨披之间犹如枯草一般杂乱的悄然探出,冰冷的褐色瞳仁正通过那厚重的玻璃镜片端视着公爵的方向。他的衣物上沾满了油腻的污渍与浓烈的臭味,喷溅的黑色痕迹铺满了几乎整件垃圾一般的雨披,在那件丑陋的雨披之上,粪便的气味,死者的气味,以及地狱的气味令人作呕的黏腻缠绕着。 『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贵安,圣乔治·西奥博尔德先生。”男人笑着将嵌入方桌的匕首猛的抽出,附着着白色手套的指腹随着嗤笑声轻轻滑过刀刃的侧面,“想必您应该多少有听闻过鄙人的名字了吧?那我也就不多花时间自我介绍了。” “让我们快点进入正题吧。” 那是一种清明的,怪异的男声,虽然已经极其接近人声,但是只要稍加辨别就能明白,那不过是由机械合成的声音罢了。 大概是使用了变声器所伪造的声音吧。 男人并没有留给公爵思考的时间,不过秒针迈出一步的时间,对方便再一次变得完全透明化了。 “dlvndss吗?!”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公爵反手从办公桌下抽出了平日里仅仅用作装饰的正装剑,胶质的鞋底厚重的踏出了两步,从办公桌前离开。 不,那不是埃尔文,那是一个比埃尔文要矮得多的男人,如果是要乔装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办法乔装成比自己要矮小的家伙的。 难道说,自己从最开始就赌错了吗? 但是,那个家伙的确不是埃尔文没有错,那么 不,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了,怎么活下去才是当下应该思考的事情。虽然说同样是dlvndss,但如果那家伙一直保持那种无法被看到的情况的话,提线大脑根本没有办法生效。 必须要找到办法和对方交谈才行,必须要争取到能够使种子渗进土壤的时间才行,如果说一直使自己在明处但却没有分辨对方的方位,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出局的绝对是自己这边。 撕碎的风声并没有留给公爵思考的时间。 “锵!” 镶满了宝石的白银正装剑猛的划过空气,挡住了身侧突袭而来的刀刃,但是刀剑接刃后本该出现的震痛感却没有如期而至。 “糟了!” 那支匕首并非主力,而对方,也并非位于自己的侧面。他在自己的身后,正因为如此,另一边的侧面才会传来同样的风声——不,要更加猛烈,更加凶狠。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磨制锋锐的匕首已经猛地从自己腰侧的伤痕的裂口中拔出,黏腻的血浆灼热地沿着衣料被切开的缝隙喷溅在同样赤红色的地毯之上,不过刹那,方才显示出来的手臂却再一次失去了轮廓。即使是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反应过来,但迟迟来袭的正装剑依旧只是命中了失去囊括物的空气。 公爵毫不犹豫地从办公桌上抓下了那支本该用作装饰的骨雕,全力向着吊灯的方向掷去。随着碎裂的声音与令人头皮发麻的火花声,黑暗吞噬了整个房间——既然自己看不到对方,那么只要让对方也看不见自己,那么双方的战斗力就会相对持平,甚至于已经适应了这种杀人方式的对方会更加劣势,这是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制敌方式了。 他一面喘着粗气,一面用受了伤的右手摁住伤口,以免血液的过多流失导致的身体脱力。另一方面,左手勉强摆出了一个应敌的姿态:他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因此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脊背贴紧了身后穿了铁芯的玻璃彩窗。 办公室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仿佛什么东西在来回伏行一般的,柔和缓慢的脚步声。 心脏搏动的声响和令人烦躁的呼吸。 “你在害怕什么?” 犹如金属碎屑摩擦所产生噪音一般的低语轻轻滑过他的耳道。 “我可不记得给别人带去恐惧,给别人带去绝望之时,你曾经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既然将他人当做猪猡,那么起码也得有被当成猪猡宰杀的觉悟才行吧。” 两柄匕首沿着完全不同的两条路径突刺而来,锋锐野蛮的力道砸在了勉强依靠武器长度防御住的正装剑上,随着金属的碰撞声,公爵的右手虎口猛地沉下一道撕裂的剧痛。 对方并不打算拖延时间,也没有使用技巧来圆滑缠斗的打算,很明显,那个被称为杰克的家伙明白,如果战斗花费了太多时间,一旦供电室的人发现不对劲,或者是抵达下一次预约见客的时间,那么毫无疑问他的一切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随着匕首的抽离,三柄刀刃被猛地分开,但随即却又再一次碰撞在了一起——黑暗中无法分辨对方的攻击轨迹,但如果是像那种攻击方法一样纯粹带着恶意与恨意所铸造的攻击手法,想要找到攻击轨迹对于公爵来说毫无疑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无论是力度还是攻击的位置,毫无疑问都是纯粹为了缔造痛苦而选择的,这个人丝毫不在乎战斗的结果,他所期望的,仅仅只有令自己陷入神经元与肌肉所缔造而出的苦痛罢了。 刀刃再一次架在一起。 两柄匕首骤然上提,刀柄强行将整柄正装剑高高扬起,片刻之间的脱力令下盘的防御完全失去了分寸。 那家伙的目标是!!! 思绪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同一时间被粉碎,令人震悚的剧烈痛感沿着脊髓径直冲向大脑,无以言喻的可怖痛感犹如蒸汽一般灼热而粘稠的在他体内蒸发着,超越了人类感知极限的疼痛所带来的只有无限的空白——即使感知疼痛本身都无法做到的。 直到头盖骨传来撞击岩块一般的第二痛感时,公爵才发现自己因为对于身体控制力的丧失而摔倒在地上,犹如蛆虫一般蠕动着蜷曲了成一小团无力的肉块。。 由于泪水而模糊的视野中,仍然是一片黑暗。 一片由他亲手所缔造出来的黑暗。 粘稠的唾液混合着被磕破的伤口中所渗出的体液肮脏的融汇在一起,随着躯体的痉挛聪唇角流出,失坠在冰冷的地面之上。他勉强确认出了对方所损伤的位置:两腿之间的部分原本应该存在的存在几乎被对方的膝盖狠狠的砸烂了,血肉粘连在已经完全湿透了的西裤之上,大量的浆液还在不断的流出,融合出令人作呕的扭曲气味。 光源已经全数被毁了,按照常理来说的话,那家伙应该也会因为失去了视力而乱掉分寸才对那个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依旧如此锋锐的找到目标的? 毫无疑问,那家伙是真正的野兽,是真正的恶鬼与恶魔,是黑暗中舔舐利爪的怪物。 “这里就是最终章了,双头狼。”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犹如无机质的岩石砖块一般令人战栗。 那是和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同的,真正的人声。 公爵挣扎着将手指刺进了已经被对方所彻底碾碎的器官之内,大量恶臭的液体立即附上了指节,但随之而来的,是犹如石油一般浓稠的堆砌而起的疼痛——得留下什么,必须得留下些什么才行。 他听过这个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回忆之章 1苏醒 刺痛。 仿佛被野生的蜂虫蛰了一般,细碎的刺痛沿着神经一丝一丝汇入大脑,将男人的意识从睡梦中一点一点缓缓的拽了出来 双眼尚且不能完全打开,难以言喻的痛感沿着皮肤之下的每一寸角落哀鸣着。埃尔文原本打算睡回笼觉的计划搅的一团糟,他勉强调动着自己的躯体试图坐起来,但从全身上下一同传达来的恐怖痛感却如同枷锁一般的紧紧箍住了他的躯体,强行冲破这些禁锢时,酸涩的痛处不禁令他吃痛的叫了一声。 “该死的虽然早就有考虑过,不过还真是疼的要命啊全身植皮整容什么的。” 他努力的想要抬起眼皮观察周遭的环境,即使只是稍稍撑起了一点点,但所看到的景象也足以帮助他回忆起这个地方了。 再为普通不过的病房,不,应该说只是再为普通不过的民宅卧室吗?这间房间里没有任何看上去像是医疗设备的东西,简单的描述的话,只有一个书柜,一个衣柜,一对桌椅,一张床,还有两个床头柜而已。虽然这个房间本身不小,但是过于简洁的配置却让它看起来冷清无比。 简直就像,给死人住的房间一样。 “比我想象的要起来的早。” 突然,无限放大的少女面庞毫无预兆的遮蔽了他的全部视野。 “比我想象的起来的要早。” 被这张突然出现的脸所吓到的男人本能的向上震了一下身体,但结果却是导致自己额头狠狠的撞了一下少女的额头。 诚然,无论是北欧人的端正五官还是那双空灵的淡蓝色眸子,都毫无疑问的在常人的审美观中是足以用[可爱]来形容的特征,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一般人的脸绝不会像她的那样真正毫无波澜,仿佛那张脸本身就是纺织而出的骗局一般。 男人并没有心情观赏那张可爱女孩子的脸,只是吃痛的哀嚎了起来,本能的用手掌按上额头后,手掌部分联动产生的痛觉也一并涌上,地狱一般的痛感沿着全身上下的神经一齐奔向大脑。 令人窒息。 “在切面全部愈合之前请不要让你的身体接触任何东西,杰克·塔不,是埃尔文先生。” “痛痛痛痛你以为是谁的错啊”男人微微睁开了一只因为疼痛而闭紧的眼睛,望着缓缓站正的少女小声抱怨了起来,“偶尔也请保持一点女性的自觉啊,阿加莎小姐,一般的男性可受不了你刚刚的那种距离——当然,被阉割过的家伙和小动物除外。”“是吗?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我刚刚的行动有什么不妥。”少女的声音依旧是如同冰块一般,完全无法分辨其感情,也完全没有起伏的音调,“只是想稍稍确认一下手术的完善程度,这种手术的话,如果不好好监视身体的状况,就算立即死掉也不奇怪吧不,倒不如说这次试验能成功都令我感到惊奇。” “你刚刚说了试验吧!也就是说从最开始手术的安全性就毫无保障吗!” “是的。” “这样的掩饰等等,你好歹也给我掩饰一下啊,笨蛋医生。” 埃尔文苦笑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指节很轻松的便带动了那些皮肤——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一样,除开难以言喻的痛感与那些细小的疤痕之外,似乎看不出其他的什么异样了,的确,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全身植皮手术的确是天方夜谭呢即使是用了那个刻痕,但是手术中似乎也差点出了问题。 好险好险,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我只是按照事实阐述而已,关于手术上的东西医生不能说谎,仅此而已。”女孩抬眸仔细拂过男人的手臂,一面检查着皮肤的覆盖情况,一面看似漫不经心般的继续道,“很熟练嘛那个人的声音。” 埃尔文愣了愣,但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 “练习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样吗” “那是当然的了,你以为我为了这种东西准备了多久啊,这种东西要是不注意好的话,致死率可是比手术高多了。” 他瞥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盒皱巴巴的香烟——那是他去地下室进行手术时塞在上衣领口的,可亏阿加莎还能记得把它拿出来。 “我说,阿加痛痛痛痛痛!!!” “最近请不要吸烟,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体状况。”阿加莎冰冷的阐述着,在用手刀打断了男人习惯性的抓取烟盒的动作后,将那盒香烟塞进了自己的白大褂中,“还不知道粉尘会不会对你的愈合造成影响,最近不允许吸烟,也不允许你出门,就在这间宅子姑且先住上一两个月吧。” “拜托那样会死人的。” “放心好了,只要按照计划的来,死掉的概率很低,唯独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绝对说了吧!你这家伙” “不,没有。” 2关于猫 “说起来,阿加莎。” “有哪里痛吗?还是感觉到哪里出问题了?”“老实说根本是全身上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24小时都很痛,要不是因为你叫我用痛感来监视身体异变的话我早就解除对痛感的接收了,不,姑且放下这件事情不谈。”埃尔文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瞥了一眼坐在一边书桌上进行手术日记的阿加莎,又瞥了一眼正窝在被子上打呵欠的黑色猫咪,开口道,“这家伙是哪位?为什么要和我待在一起?我大概跟你提到过我很讨厌小动物的吧。” “那孩子是猫,是我的宠物。” 少女并没有想要回头去理会男人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做着手头的工作。 “我是问她的名字,阿加莎,我当然知道这位坐在我大腿上的四足被毛兽是一只猫——我的意思是,是个人都知道。但是问题是你平时都管她叫什么?拜托,老天爷,这位该死的猫小姐快要把我腿上的皮肤弄脱了,你有没有告诉她过我是病患?” “这孩子的名字叫做猫,埃尔文。”阿加莎抬笔轻轻划掉了一个错误的字母,随即补了一个正确的上去,“我并没有类似幼稚园儿童的癖好,先生,和猫谈论哪位是病患没有一点功效,她离你近可能是喜欢你。” “猫?还真是不错的名字,我想就算是被亚马孙河的电鳗钻进脑子的苯丙酮尿症患者可能都取不出这么棒的名字。”埃尔文挥了挥手,试图驱赶那只坐在自己身上的猫咪,“可是我并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讨厌,一名全身皮肉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患者是不会欢迎任何在自己身体上活动的家伙的,何况没有人会为了这个付给我英镑。” “现在,猫小姐,给我等等等等一下!!我还是患者!?该死的猫咪!给我滚下床去!所以我才说我讨厌小动物的!快滚!快!” “看起来她不喜欢你了。” 阿加莎回头看了一眼满身爪痕的埃尔文和优雅舔舐着爪子的猫咪,端起一旁的黑咖啡喝了一小口。 3料理 “差不多,也该学会去习惯这具身体了呢。” 埃尔文半坐在床上,脊背不堪的贴着床背——他并不能斜躺,因为那样会让他的脊背与床背的接触面积缩小,从而产生的拉扯力即使不会撕开他的皮肤,也依旧会带来难以言喻的剧痛。 埃尔文瞥了一眼衣柜上的落地镜,镜面中,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是那样的诡异,那样的不协调,那样的不自然,那张曾经被自己杀死过的脸,正僵硬的学着微笑,双手还装模作样的阅读着那些毫无意义的书籍。 简直,恶心死了。指节轻轻拂过那本厚重书籍的页码,轻轻的将它重新合上。完全没有心情看书,说到底,自己让阿加莎把书拿出来递给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如同棺材一般拘束着自己的,死人的身体,还有痊愈之后即将面对的,如同棺材一般拘束着自己的,墓地一般的生活。 简直是,地狱。 虽然说,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是自己就是了。 他端起了那杯咖啡,完全没有混入一丝砂糖和奶精的咖啡中只剩下了淡淡的酸味c浓重的苦味和飘渺的香味。埃尔文嗅了嗅那仅剩的香味,将那些黑褐色的饮品一点一点呷入口腔。 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瞥了一眼已经走到床前的阿加莎,耸了耸肩。 “怎么了?是又要进行检查了吗?” 黑医并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化的将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在了他身前的那张小桌子上,很显然,那其中装的东西并非什么用来进行术后康复的药物,不过是一些散发着香味的食物罢了。 “午餐,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给猫吃好了。” 银质的餐具被她从干净的口袋中取出,放在了那盘食物旁边。 埃尔文怔了怔,看了一眼那盘意面,又看了一眼少女的方向。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的?红酱意面。” “了解病人的忌口是合格的医生必须要做的事情,而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则是朋友的本分只是调查饮食习惯的话,我倒是可以做到的,黑医有黑医的途径。”阿加莎一字一句的说明着,向那只黑色的猫伸出了手,而那只猫则自然的跃上了阿加莎的手臂,被她抱在了怀中。 “还真是有你的一套,不过我并不讨厌就是了——真是的,还以为午饭会是什么该死的蔬菜沙拉营养餐呢,只是正常的食物就没有问题了。” “你的手术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用刻痕压制好感染病菌的话,基本上可以安全等到皮层重新连接长好。” “但愿有这么顺利吧。” 轻轻捏起了餐叉,皮肤与肉块之间挤压产生的痛感让这个动作变得并不是那么连贯,四根叉齿嵌入了意大利面之间,卷起了一些蘸着番茄酱汁与干酪的面条,缓缓的塞进了唇齿之间。 酸甜可口的酱汁刺激着味蕾,唾液大量的从舌间分泌而出,而素白的面条则恰到好处的中和了那种过于激烈的味道,刻意没有烧成全熟面条筋道而富有较劲的口感也非常让人舒服,感受一根根裹满鲜红色番茄味道的斜切面意大利面热腾腾的在口中被切成小段,即使是刚刚经受过手术的埃尔文,也能够感觉到胃口大开,忍不住接着吃下去。将整盘红酱意大利面全部吃完,只用了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 “吃得这么快的话,你的胃部可是会烂掉的。”阿加莎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黑猫,用毫无声调起伏的声音说道,“如果养成长期习惯的话,对于脊骨神经也会有很大的伤害。”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了。” 阿加莎并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到了书架前,抽出了另一本书,将它放在了埃尔文的小桌子上。 “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你读书,是读完了吗?” “试试看这本吧。” 埃尔文勉强捧起了那本书,烫金的厚重封面上,精致而古老的花体字优雅的组成了那本书的名字,虽然能够明白是故意做旧的封皮,不过依旧令埃尔文感到这本书的出版者一定非常有心。 “居然会看这样的英雄小说,可真不像你啊,阿加莎。” “不,为你买的,在你来伦敦之前。” “如果要你什么都不做的躺上一个多月的话,你的精神会出问题的吧?。” “的确那么说也没有错就是了”埃尔文扯出一个不大熟练的笑容,轻轻翻开了那本书,并没有立即阅读,而是看了一眼少女的方向,开口道,“这不是很会关心人嘛料理也做的这么棒,如果将来嫁了人的话,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妻子的吧?” “很抱歉,我并没有那种打算。” “是吗” “总而言之,谢谢了。” “诶?” “我的心情好多了,料理很好吃,谢谢。” “是吗?那就好。”阿加莎点点头,收起那些餐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木质的门扉被轻轻阖上,这个房间内,又只剩下了埃尔文一个人。 “好吧,好好想想,埃尔文,还不算太糟糕,起码还有个冰块陪着你。” 他端起了咖啡,长出一口气,又啜饮了一小口,浓郁的苦味和口中残余的甜味中和,融汇成了一种别样的古怪味道。 老实说,很恶心。 但是他却并不讨厌。 “不过,如果这次手术成功了的话,必须和她拉开距离了呢如果离得太近的话,果然是会被怀疑的。” 他瞥了一眼窗外,浓稠的黏腻灰雾令人作呕的扒在窗台上,所谓的街景根本无法看清,即使是白天,即使没有下雨,但那些雾气依旧是那样晦暗而腐朽,连太阳的光芒都被尽数遮蔽。 “真冷啊。” 4一同入眠“所以,我最近的阿加莎医生,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呢?”埃尔文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那位抱着黑猫的少女,半开玩笑的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手术患者,se诱对于开裂我的伤口而言没有任何效果——即使有效果,凭借着这副身体的恢复能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虽然就身份说依旧是原来的那个人,但是眼前的阿加莎已经和白天里看到的有了极大的不同。 由于刚刚洗完澡,还略显湿漉漉的黑色长发还披在身后,似乎是还没有经过梳理,几根杂毛不听话的翘起,看上去意外的平添了几分可爱之色。带荷叶边的白色无袖睡裙也意外的适合黑医本身就没有多少料的身材先前比较难注意到,但是换上睡裙之后视线便被吸引了过去。 『还真是贫瘠得可怜的胸部啊。』 “se诱?虽然很抱歉打断你的性幻想,但我只是想要正常的进行睡眠而已,”阿加莎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盒带着黑白双色包装的牛奶,熟练的用手指将其扯开,随即一口咬在了边角上,“如果太晚睡眠的话,身体的排毒系统会崩溃的,坚持早睡早起对身体有好处。” 她吐掉了被咬掉的那一小块包装,看着埃尔文的方向平静地吸吮起了那些略带甜味的乳汁。 难得在别人面前换上了那么可爱的衣服,就拜托不要摆出那套死人脸了啦。 “那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啊,这座宅邸应该还要不少房间吧?” “其他房间都用来收容孤儿了,米洛尔孤儿院现在还在收拾新的床位,这些孩子要在我的家里住一会儿。”阿加莎歪过脑袋,看着埃尔文的眼睛,用那种万年不变的,带有金属意味的平淡语气道,“我们两个大人稍微挤一下也没问题吧?还是说你忍心让孩子们挤?我可是已经洗浴过了,保证不会有汗臭的,而且也能保证晚上的睡相和安静,似乎没什么大碍吧?况且,这里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拿自己的房间给病患还真是乱来啊,阿加莎医生。” “我倒是不这么觉的,只要你安分一点就没问题不,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的话,就算想不安分也没办法吧。” “” “好了,现在,让一半的位置出来给我。” 阿加莎把喝完的牛奶盒子轻轻捏瘪,塞进了垃圾桶里,随即便轻轻拉开被子的右侧,爬上了床铺。埃尔文稍稍往左边移了一些,因为本身就是双人床,而且对方的体型也出奇的小的缘故,实际上,这张床对于二人而言都十分宽敞。 “晚安。” 丢下这么一句根本没有温度的问安,阿加莎从被窝中探出手,轻轻按下了电灯的开关。“这不是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吗真是的,这个点也太早了吧。” 不过,即使不想睡觉,被熄了灯之后也什么都做不了吧。 真是任性。 埃尔文掀开被子,缓缓从靠着床背的姿势转到平躺,眼睛尚未适应黑暗,只有从窗外街灯透出的微弱的光才能令他得以视物。 不知道是因为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性是“阿加莎”的原因,亦或者是本身身体机能衰弱的原因,居然连一点幻想的空间都没有啊 好歹是和女孩子在一张床上什么的。 长处一口气,埃尔文闭上了双眼。 今天就姑且结束吧,好歹是病人,姑且还是需要充足的睡眠的。 这么想着,意识逐渐远去。 5于永久螺旋的深暗之底。 无光。 埃尔文孤身一人行走在那片柔软而布满了绿色幼嫩植被的大地上,迷样的芳香从这块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化作温暖而又诡谲的雾,掩盖着被埃尔文踏过的腐朽尸体。 埃尔文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要前往何处,要去那里做什么。 但他知道,一旦停步,就一定会因为那些充斥着剧毒的迷雾而死亡。 所以,他前行着。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前行着。 藤蔓缠绕上双足,那便扯断。 大裂隙阻挡前路,那便跃过。 直到他看到那颗头颅。 巨大而丑陋的头颅如同山峰一般,歪斜的插在地面上,无数绿色的植物攀附齐上,而密密麻麻的肥胖蛆虫则在那颗头颅上钻出了无数空洞,于其中欢快的啃食着。 碎肉,腐血,脂肪还有肮脏的骸骨残忍的暴露在空气中,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恐怕也只能用“地狱”来一言蔽之吧。 埃尔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辨认出那巨大而腐坏的球体是头颅的,但他总觉得那颗干瘪泛黄的眼球始终盯着自己,仿佛凶恶的毒蛇垂涎盯着他的猎物。 从脑髓深处本能的感受到恐惧与厌恶。 如果说这颗头颅是安插在大地上的话,也就是说这正片大地都是一具庞大而怪异的,类人生物的尸骨吧? 堆积着无数小型尸骨的,硕大无朋的尸骨。 真正确认的时候,还真是恶心啊。 因为他已经辨认出来了,因为他已经辨认出来了那具尸骨的原貌。 那正是,名为“埃尔文”的男人的尸骨。 · · · 埃尔文从睡梦中醒来了。无法确认时间,但是姑且可以认定现在是在夜晚,如果是在白天的话,阿加莎应该已经起来了吧,如果家里有患者和小孩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赖床的,正好相反,她会在六点左右就爬起来为所有人准备早餐。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脊背之上渗出的冷汗紧紧黏住了衣物,与其说是难受,倒不如说是恶心要来的更为贴切。 双臂,不知何时已经抱住了身边那相较自己而言要娇小得多的女孩,柔软而芳香的身体毫无防备的蜷缩在他的怀中。 洗发水的香味和少女的体香混合在一起,刺激着埃尔文的呼吸道。 “是因为在家里抱抱枕睡觉习惯了的原因吗” 埃尔文无奈的笑着着放松了一点怀抱的力度,少女稍稍皱起的眉头也舒缓了下去,呼吸均匀的沿着埃尔文手臂的皮下神经传入埃尔文的大脑 “看起来皮肤的连接还不算太遭。” 埃尔文并没有松手的打算,只是依旧保持着抱着阿加莎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反正到后面,又会在睡梦中抱住的吧? 那倒不如干脆不要变动姿势比较好。 『总有一天,她也会因为我的存在而遭到不幸的吧』 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埃尔文再次安静地沉入了睡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日·终局前 烟已经抽完了。 埃尔文将空空如也的烟盒倒过来轻轻抖了抖,无趣地咂起舌,扯过桌上的那张报纸揉着烟盒一齐扔进垃圾桶中。 窗外还在下雨,雨势明显较之前的要微弱了一些是要停了吗,还是因为准备变得更加猛烈所以在稍作休憩呢? 空气有些变冷了。 今天公爵死了,死在他的办公室里。 发现尸体的人是他的秘书赛罗穆斯,在前一天拨出的电话完全没有得到回应,今日上午又寻找公爵无果的情况下,他冒着会被执行枪决的危险撞开了公爵办公室的大门:大门刚被打开,一股浓烈的恶臭便喷涌而出,由此,他成为了第一位除了凶手之外见到公爵尸体惨状的目击者。 死因是失血过多。凶手将一根钢制的管道插在了公爵大腿的动脉之上,残忍的利用金属长钉将那只管道完全固定在了受害者的身上,这导致血液犹如泉水一般不断的涌出,最终杀死了被害人,根据骑警局提供的照片来看,在尸体被发现时,整个办公室的地面已经浸满了暗红色的血浆。 『pride』 这具尸体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公爵是唯一一位在死前留下了讯息的死者——血时计的杀人手法使公爵有相当量的时间留下自己的遗言,而那位老狐狸显然也没有放过这能为自己复仇的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在他的尸体旁边,骑警队的人找到了一串无序而混乱的阿拉伯数字。 『92122201626』 毫无疑问,那既不是什么经典的东方数学序列谜题,也不是某种地区的编号,如果要说是二进制的计算机语言的话,那么那个“6”与“9”又显得是那么的刺眼而无用。 但这串数字对于埃尔文来说,却是打开最终一切的秘钥。 “他”说过, 那个“埃尔文”说过。 几曾何时,那个真正的侦探曾经在下午茶的谜题时间里与他聊到过这个简单却又不失实用的秘钥,在那之前,他曾经与一个来自伦敦的领主进行过这个谜题的对较与实验,但最后因为要真正使用这个秘钥需要拼写的字符过于繁复而且容易出现辨识错误的情况,所以到了最后,他们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密码。 『去除首尾的两个数字,然后将其中的所有数字除以二,将那些数字的序号代入人人从幼稚时期便能够通读背诵的字母表,然后,真正的信息便会展现在眼前。』不过,自己真的还有必要继续调查下去吗?他矛盾的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现在连委托人都已经死了,自己毫无疑问没有任何的渠道能够取回属于自己的报酬,即使是在这么一直坚持下去,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如果就此停手,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但是如果继续追究下去的话 他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他知道,那会动摇他的决心。 既然已经逝去的东西就让他逝去,只要还留在手里的东西没有一并消失,那么自己就有理由在下一阵风到来之前握紧手心,尽自己最后的希望守护住它们 不,自己还有必要继续调查下去。 无论如何,这条路都必须坚持下去,既然成为了侦探,那么久一定要发掘出真相,将死亡的惩罚带给所有断罪的犯罪者。委托人死掉这种东西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会走上这条路也并不是因为公爵本身。 而是单纯的想要履行自己和那个人曾经立下的约定罢了。 他又一次瞥了一眼窗外那仅仅剩下雾雨的旧街道,缓缓从沙发前站起了身子,重叠着他已经冰冷的手。 今天,暴动于城南和城北同时开始,所幸不知道是谁事先预知到了这次事件,暴乱很快便被压制了下去——不会这样到此为止的,那位公爵犹如狼群的王,若是王的生命遭到剥夺,整个狼群在一时之间都会崩坏四散,直到下一位王重新登上宝座之前,这一切都不会完结。 还会有新的反叛者。 不,当然不是那些显然看上去就有组织出现的反叛者,经过今天的事件,他们应该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那位公爵会留下阻止暴乱的命令,就证明他早已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在现在叛乱也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导致整个组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罢了。 新出现的反叛者,会是由着愤恨而生的反叛者,由着这些年来的苛政而产生的,一直被公爵压制住的。 算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好。 事情不会扩张。 无论是黑手党那方面的势力还是政府方面的势力都不会允许这种逆音扩张下去,只有这种程度的不和谐音符就想要消灭整座伦敦城,还是太过于小瞧伦敦那磐石所铸就的基底了。 现在要担心的,应当是。 七日,七日已经进行了六日。 但是对方在第六日就杀掉了公爵实属意料之外,按理来说,对方既然按照七宗罪的顺序进行杀人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应该要杀掉七个人才对,但是西奥博尔德公爵居然不是最后一位被击杀的目标,这点实属意料之外。最后一个目标到底是谁? 昨天调查寻找威尔逊的事情也杳无音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敲门声。 “哪一位?” 埃尔文并未回身去看声音的来源,只是无聊地用食指击打着原木质地的桌面,故作慵懒地发问道。 “先生,阿加莎姐姐要你下去帮忙打一下下手,人手不够用了。” 那声音是属于一个稚嫩的男童的。看样子又是阿加莎从哪个孤儿院那里得到的吧?她总是会将那些搬迁的孤儿院中,或是暂时没有房间的孩童接到自己家来暂住一段时间,这种习惯在埃尔文上一次来伦敦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说实在的,埃尔文并不是很理解阿加莎的这种做法,毫无疑问,这是无端地将本身与自己无关的麻烦朝自己身上镀,而且这同时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简直把手伸进泥潭里然后用泥巴涂抹自己的衣服毫无区别,让人想不出任何可以称其为为理性的理由。 “是因为暴乱的缘故吗?今天的伤员数量。” 埃尔文瞥了一眼男孩的方向,开口问道。 “诶?” 男孩一愣,显然没猜到埃尔文的回答既然是这个与他的毫无关联的问题,他困扰的挠了挠后脑,仔细的回忆了数秒后开口道。 “唔姆如果这么说起来的话,阿加莎姐姐的确好像提到过是因为什么城南暴动才导致忙都忙不过来什么的。” “” 他头也不回地冲着男孩挥了挥手掌。 “知道了,你去告诉她,我再过一会儿就下去。” 关门声。 “无论是否有提前被提防,但暴动就是暴动,没有人员伤亡才奇怪,不过,暴动者的发起者可全部是穷人,大约摸是没有办法偿还救治的费用了吧。” “免费的工作还做的这么开心,那家伙还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呢。” 他轻声自言自语着,右手再一次覆盖上了枪袋中的黑色金属武器,那犹如毒蛇鳞片一般冰冷坚硬的触感不禁令他轻声咂舌。 与我何干?想点好的,至少现在麻烦还没有到我头上,公爵也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催我干活。 至少现在还没有。 希望下一位执政者会承认前任公爵的合同。 “今天就休假吧,埃尔文,别把自己当成是拉磨盘的奴隶了,就算是侦探也必须享受休息的时光才是。”他如此开口道,温热的声音刚刚离开唇齿便化为了淡白的回声,冰冷的从周遭的墙壁上投掷回来,打在他的耳旁。 “明天,再结束吧。”他扣回了枪袋,站起身——空洞而湿冷的房间内除开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凝滞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缓缓冻结着,就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还是下去多少帮她做一些事情好了。 他整理着衣着,缓缓离开了这个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日(1)·当其响彻 第七日。 静静燃烧着死一般寂静的第七日。 埃尔文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在客厅那座原木质地的茶几前。 他的身旁放着一杯还腾着热气的黑咖啡——不是威尔逊泡的,那个男人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当然,也不会是埃尔文所为,他很少自己泡咖啡:他总是把握不好咖啡豆的浓度,但恰恰与抵触,埃尔文对于咖啡的口味相当挑剔,他并不打算对于自己的手艺发火,只有小孩子会愿意在这种无聊的地方浪费时间。 这份咖啡是房子的主人,阿加莎泡好的。 虽说黑医的手艺并没有埃尔文想象得那么好,不过姑且可以入口,所以,他并不排斥这些由磨碎的咖啡豆所冲泡制成的饮品,就算是看在如果不喝下它们咖啡豆就会被浪费的情面上,埃尔文也非喝不可。 也许是因为那即将停歇的暴雨,今日的空气格外的寒冷,如若将咖啡继续放在这里,恐怕不过数分钟就会彻底冷却。 但,无论如何,让房间的主人看着自己的咖啡在客人的身边缓缓变凉终究不是什么礼貌的主意,而且先姑且放下这一点不谈,就算光论把咖啡在身边放到冷,这点仅仅是对于侦探本人也确乎是无法原谅的冒犯了。 《c大调钢琴幻想曲》轻盈地越出了留声机被打造成喇叭花模样的铜片,每一个音符都飞散到空气的角落,恍若雪花一般四散开来。 他捧起了那只身旁那只藏青色的马克杯,轻轻啜饮了一小口其中的饮品:没有哪怕掺入一丝奶精,亦没有加入哪怕一块方糖,如果要说制作工艺的话,那么只能够给出最低分,不,应该是负分吧,因为这杯咖啡几乎没有经过任何体面的程序或者是冲泡的过程。不过,那些咖啡的味道却的确让人沉醉:黑咖啡本身便并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唯独抛弃了奶精与方糖之后,仅仅留下香气的咖啡豆便足以让人迷醉。 深呼吸,脑内神经由着咖啡因的催促愈发的清明。 今天没有死人, 至少今日的凌晨没有死人。 昨天那一晚短暂的安宁轻而易举的就麻痹了警视厅那群饭桶的神经,如果埃尔文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大概已经在写那些所谓的报告书了吧? 甚至于写出这种看上去就完全不经过脑子的报告书也不是毫无可能性。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将咖啡放回桌边,从腰侧取出了那支银白色的左轮,子弹袋中铜黄色的子弹一枚一枚地被填入轮盘,他轻轻滑了一下轮盘确认轮盘的转换轴没有老旧到需要替换的地步,随即将那把左轮放在了桌上,又重新端起了咖啡。 今日的凌晨没有死人,并不代表今日之内没有死人。 甚至于凌晨时并没有进行作案的事实这一点埃尔文也早已料到,像是开膛手杰克这样的表演犯罪者而言,最后一幕演出是绝对不能如同先前的那些帷幕一样俗套不堪,令人生厌的。因此,稍稍变更一下真正表演开始的时间用以部署舞台,这一点也是能够接受的。 对方最终想要杀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既然连领主都被弑杀了,那么这座伦敦城内,应该没有更大的目标了才对。 这一点,事到如今却已然在埃尔文的心中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那个人的目标并非世界正面正面的光鲜亮丽之人,也绝非世界反面的污秽肮脏之物。 那个人的第七目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然瞄准了自己的头颅,已然瞄准了这颗属于大英的名侦探的头颅。 对于世界上最为坚固的铁锁而言,世界上最为恐怖之物便是那与之匹配的钥匙,因为无论是任何其他的东西都无法损伤铁锁分毫,但那柄钥匙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枚铁锁所设下的防护解除,对于铁锁想要保留的东西一劫而空。 同样的,对于那位杀人鬼而言,这场表演的压轴戏,恐怕就只剩下了侦探埃尔文与骑警范特西,只要将这两位彻底抹杀在伦敦城静谧的暗巷之中,那么这一次案件的结果也将轻而易举的被淹没在腐烂泥团所吞噬的深渊之中。 当然,确认得出的这种结果是否真实的并非自身的推理,因为同样的方法和理论想要提出来的话,根本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这种程度的推测无论是谁都可以胡乱猜想出来,因此,这种推测毫无意义。 用数值表示的话,大概就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能够猜对吧。 但是,还有一种能使这百分之一概率的普通推理正式蜕化转变为百分之一百成功的办法。 那就是 “差不多喝完了吗?” “嗯。” 原木制成的楼梯之上,提着纸袋的黑医孤身一人缓缓步下。 是那一套与埃尔文初次见面的打扮。 哒哒—— 脚掌接触木板,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如同叩击人心脏的,恶魔敲打着人皮的鼓面。 依旧是一身仔细熨平皱边的浆白衬衫,外罩黑色披肩,下身着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依旧没有穿鞋,依旧穿着那黑色的薄袜。 一如既往的模样 没有一丝改变的模样 但为何此时看来 如此不同? 依旧是,如同人工制成一般平凡而毫无波澜的瞳孔,以及那冰冷得无法分辨出有机质的声音。 为何冰冷刺骨 就像是用冰锥刺入人的肌肤。 啊 就像是早有预兆那般平静。 所以啊究竟为何如此不同? “那么,差不多也来稍稍聊聊看正事吧。” 手中的那只油纸袋被扔到了客厅的中间。“关于,案件的事情。” 浓稠的腐烂恶臭混杂着肮脏浑浊的粘液顺着纸袋破裂的缺口缓缓渗出。 男人的头颅仿佛被随手抛弃的杂物一般从纸袋之中滚出,沾染着粘稠的肮脏浆液在经过了精心擦拭的实木地板之上勾勒出了一条粘稠肮脏的痕迹。 无比随意的手法,这人已经变了。 男人的头颅停下了,在埃尔文的脚边停下了,那对早已变得毫无生机的灰白色双眸无神地朝向了侦探的脚边,而男人先前尚且无法被看清的面部,此时也已然一览无遗。 在注视之时,愤恨与恐慌漫上心头。 那是侦探的随从,那是侦探的助手,那是侦探的帮凶。 那是威尔逊的头颅。 早有猜测,但却不愿意接受。 欺骗的痛苦不在其发生之时 而是在其被揭露之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日(2)·华尔兹 “正好,我也想着你也差不多该来了呢,阿加莎。” 男人手中的打火机轻轻打响。 被点燃的纸烟卷之上,带着浓稠而怪异气味的烟雾轻渺地升腾而起。 她从来不喜欢那种味道,因此,在这座宅邸之中,黑医不允许任何人吸烟。 任何可能导致主治医师判断失误的要素都不应该在医院出现,因此,这座被用作治疗病人的宅邸也早已被确立了的戒律,这一点,无论是客人还是前来求医的病人都必须遵守。 上一位破坏规则的男士,已经在泰晤士河那深暗无光的河底与铁块一起沉睡了整整有一年有余。 而今天,这座宅邸的主人却默许了这本应该付上生命代价的行径。 没有训斥,没有责骂,甚至没有任何一丝将此事置于心间的必要。 她只是依旧那般,举高临下地,冰冷地俯视着客厅之下的侦探。 “已经猜出来了吗?” 白袍的少女踏下了一级台阶,附着有丝织物的足尖与原木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屋之内良久徘徊。 雨声,窗外的雨声依旧犹如男人第一次进入这所宅邸之时所听到的那般冰冷。 他几乎能够品尝到即将靠近的杀戮的味道。 “真相揭露的时间就留在厮杀之后如何?我猜,现在的你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劝下来的了吧。”唇角轻轻摩挲着纸烟的躯壳,男人一面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面从茶几之前缓步离开,一面抬起左轮,精准无误地瞄准了台阶之上少女的眉心,“但是,我想要答案,因为我依旧迷惑,因为我依旧没有理解你的犯罪动机,阿加莎。” “那些家伙就那么重要吗?他们明明与你毫无关联,你明明可以毫不理会他们,转身带着你的财富和性命离去,阿加莎。” “你没有必要做这些,而且就算你做了,又有谁在乎呢?” “他们根本看不见。” 白袍的少女再一次踏下了一级台阶,附着有丝织物的足尖与原木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屋之内良久徘徊。 “杀掉他们根本毫无意义,就算杀掉了他们也不会让死者复生,你所满足的只有自己而已,阿加莎,你所满足的只是你的那颗渴望杀戮的心。” “多么可怜啊,阿加莎,那些死者竟然成了你利用的工具。” 他知道,自己的话会为阿加莎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也知道那些孩子对于阿加莎来说有多么重要,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如此口出恶言,将那位黑医一直以来的努力践踏进肮脏的泥坑。 已经被上帝注定要分开的旅人是永远无法汇合的,因为他们所经过的每一条路都有无数的岔路口,命运的双手注定要将他们撕裂,那么它们的每一条岔路口都将把他们朝着越发偏移地地方引去,越走越远,直到连对方的轮廓也再看不见,直到时间将二人对对方的记忆都抹除,已然陌路之人的碰撞不会再产生友情,有的只有争执。 身着白袍的少女再一次踏下了一级台阶,附着有丝织物的足尖与原木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屋之内良久徘徊。 他知道,自己和那个女孩的路已经彻底偏移了。 恰如白天与黑夜,恰如火焰与冰川,恰如飞鸟与游鱼。 侦探与罪犯之间从最开始就没有能够和平共处的可能性存在。 因此,他才希望能够激怒她,而她所抛掷而下的那枚头颅也是同一个目的,她也希望激怒他。 “闲聊时间就到此结束吧。” 那是一种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因子,仿佛无机质的钢铁将人类的话语复述得出一般的声音从阶梯之上沉淀而下。如果一定要以人类的声音比喻的话,那大概就只有执行过千万次死刑的刽子手才会发出的声音吧。 仿佛刀刃一般冰冷而锋锐的声音轻轻划过埃尔文的耳膜,而埃尔文也在那同时,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拣起了倚靠在沙发之上的手杖。 之后的那个瞬间, 身着医疗白袍的少女在侦探的视野中突兀地消失了,仿佛一阵幻象一般消失了,就连哪怕一丝碎屑都没有在视野的角落留下。 “和情报中的一样,是prisa[光线操作]程度的dlvndsss吗?” 随着气流狂热的涌动,紧随其后的青白色刀刃暴露在了男人的瞳孔之前。 金属碰撞的撼鸣。 在刀刃刺穿侦探咽喉的前一秒,手杖剑抽鞘而出,冰冷的刀刃横在了在那一瞬间被重新赋予了颜色的两柄匕首之下,勉强接下了那急袭而来的锋刃,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埃尔文手中的左轮朝向手持锋刃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子弹脱膛的轰鸣并没有撕裂任何的血肉,迸射的弹丸僵硬地嵌入了木质的阶梯之间,而那个女孩的身影,却再一次消逝在了空气中。 “很贵吧?那个基因,那个dlvndsss的基因。” 随着耳膜反馈而来的信息,手杖剑猛地刺向了身侧的空气,被切裂的布片失去了光线的庇护,轻而易举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但是刀刃的锋口却没有传来任何的阻隔感。 没有命中吗? 埃尔文缓缓压低了身躯,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变得沉缓了下来,而在那个瞬间,身后的空气之中,匕首再一次突击而来,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侦探猛地抬起了左轮手枪,而钢铁所制成枪管则将匕首的余力近乎粗暴的接住了。匕首再一次消失,随即,再一次出现,而埃尔文则再一次地迎接着攻击,于此反复,每一次攻击都来自于绝对不相同的角度,而随着时间,对方攻击频率也越发的恐怖,男人所能做到的,也就挚友恰到好处的防守而已,但是如若说是要进攻的话,恐怕在挣脱了这种无限制的循环之前都没有可能做到吧。 拉普拉斯的恶魔能帮助他将近乎全部的精力压缩在反应与肌肉的制动性之上,但却也仅此而已,若是对方不主动出击的话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攻击到对方,而对方在暗处,也就是说对方攻击后绝对能够在第一时间内逃离,而肆意妄为的射击也绝不是可能做到的事情,左轮手枪的轮盘中只有六枚子弹,而自己先前已经射出了一枚,在这种贴身的肉搏战之中更换弹药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也就是说现在残余的射击机会只有五回。相较于手杖剑而言,左轮手枪的射击速度在这种狭窄的房间中几乎可以说是绝对的,那么也就是说,只要看到了目标扣下扳机就一定能结束战斗,这种级别的攻击如果随意浪费掉的话,那么自己作战可以使用的杀手锏便又少了一样:那么也就是说,到了对方让出破绽之前,自己是绝对不能以弹药来与对方交战的。 思考带来的一瞬的分神。 随即,肩膀之上,足有十厘米之长深可见骨的伤口被轻描淡写的切裂而出,浓腥的鲜血沿着整齐的切口猛地挤压涌动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了实木质地的地板之上,然而阿加莎却丝毫没有想要追击的意思,锋刃简单利落地便离开了肉与肉的缝隙。 阿加莎没有想要留手的意思,不,刚刚这一下恐怕就是警告吧,如若在与阿加莎进行搏斗的时候不全神贯注的话,在下一个瞬间脑部都刀锋霎时间贯入的可能性并非为0。 稍稍有些棘手的情况啊。 “我从那边听到消息了,阿加莎。你为了掩藏自己的情报,付出的资金还真是吓了我一条,要不是有双头狼这个又肥又厚的小金库撑着,我可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撬开“张”的那张公鸡嘴。” 撑过沙发的脊背,男人侧身翻过那柔软的铺垫,随即几乎是同一时刻,沙发的背面出现了一条被匕首狠狠凿开的裂痕。 “prisa虽然不是什么强力的能力,其效用在dlvndsss之间相比较也并非什么出众的强力刻痕,不过毕竟是dlvndsss的基因组,要卖出那么离谱的价格我到也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从另一方面而言,我也差不多搞懂了为什么明明孤儿院被拆毁了,可你却还依旧维持着那种平淡的开销生活的缘由。” “与其把钱塞进黑市摊贩的口袋,不如将那些钱白送给我——如果你取得刻痕的目的是像进一步加深复仇计划的成功率的话,那么我的评分只有,女士,。”埃尔文轻轻眯着眸子,随即踏出二步,手中的手杖剑反手向着身侧撕裂而去。 仿佛与什么擦过而产生的撕裂感刮擦的触感,埃尔文几乎能清楚的察觉到刀剑似乎嵌入了皮肉分毫,但对方紧接着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某个方向猛地挣脱了自己的攻击。 空气中散布着血液难闻却浓稠的肮脏铁锈味。 “又有谁会在乎呢?正如我先前所说的,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而已,你只不过是想要满足自己的杀戮欲而已,自诩英雄的杀人魔小姐。” “我从未自诩英雄,埃尔文。” 无法视及的空气中,割裂的锋锐感由远及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日(3)·恍惚之间 “为什么要做黑医吗。” 阿加莎咬着黑色的发带,双手背到了后脑上,侧过脸对着镜子,有些生疏地整理着自己那一头银白色的滑顺长发——她似乎不常整理自己的头发,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披散着或者是塞进手术用的网帽里。 “这样很方便。” 当问起原因的时候,她总会用这句话来搪塞。 如果是简单的整理,尚还能用基本的生活经验来完成,但若是像这样略微复杂的发型,对她来说就会有些困难——虽然埃尔文也很想上前帮忙,但是对于尚且还是病人的他而言并不合适,而且对方也是一位女性,这样的行为未免也太过暧昧了。 “嗯。” 黑医,顾名思义就是身为黑户的医生。 如果要详细解释的话,那么就是没有经过正统的考试的,根本不能算得上是真正医生的医生。这种医生大多活跃于黑市与暗巷之间,没有准确的医疗价格,也没有百分百能够医治成功的自信,基本上,只有实在没有办法请得起正规医生的贫民或者是不愿意经手正规医院的犯罪分子才会选择的医生。 那也是,她现在正在从事的行业。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的那双碧蓝色的瞳孔透过梳妆台上被布料擦拭得干净无比的镜子,静静地凝视着男人的方向,轻声反问道。 “毕竟按照你的医术来看,再怎么说也不会陷入考不上医学执照的窘境吧?”侦探倚靠在床背尚,一面检查着自己手掌之上 那整齐的缝合痕迹,一面开口道,“既然如此,干脆考执照做正经的医师如何?那样的话,能够赚到的钱可比现在要多得多哦?而且生活也要安稳不少。” “钱的话,只要够用就可以了吧?如果一下子拿到太多的钱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一手捏住了脑后的长发,阿加莎平静地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同时取下唇间咬着的那只发带,翻动手指,笨拙地在长发之间系着绳结。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想要做医生也不是为了钱。” “做了医生这种整个伦敦的收入都是数一数二的工作,居然还说不是为了钱吗?” 她瞥见了镜中对方的眼神,显然,男人对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没有兴趣。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是阿加莎曾经有个男友,但是因为男友病死,所以为了不会有更多人死亡所以就做上了医生踏上拯救他人的路程,这样的展开吗?” “从生理的机制上而言,我还是处女,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男朋友,埃尔文。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不要对淑女进行这方面的额外遐想吗?啊让人有些生气了。” “抱歉抱歉,不过,你这家伙,还真是会将生气挂在嘴上啊——虽然说如果不这么说的话,也没有办法认出你在生气就是了。”埃尔文弯眸笑道,已经差不多愈合地差不多的指节末端小心翼翼地逗弄着身旁猫咪的下巴,“不过,既然不是为了金钱的话,我还的确没有办法想到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去做黑医了呀阿加莎。” 侦探缓缓重新打开了双眸,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凝视着阿加莎的方向。 “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如果是正规医生的话倒还可以理解啦,不过,黑医生的话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哦?” “如果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黑手党的话,就算是在第二天被浇进水泥柱里丢在泰晤士河也不奇怪。” “” 阿加莎沉默着扎完了一面的头发,随即动手去扎起了另外一面的长发,头发被发带所捆绑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受,甚至于稍稍有些紧,但是阿加莎依旧捏起了另一只发带,捆绑起了空余的那部分头发。 许久后,她对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如此开口。 “如果我去做黑医的话,那么就会有很多明明得不到正规救助的人从死神的镰刀之下被强行拉扯回来吧?” 男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唇,稍稍思考了片刻,随即脸上再度洋溢起了笑意。 “也就是说只是因为单纯的而行动的医生吗?” “现在像你这样愚蠢的医生还真是越来越少了啊,不,倒不如说是干脆没有吧。” “作为医生的前提是作为人,而作为人而言贪欲是无可或缺的哦?既然如此,比较起他人,应该先要考虑到自己的财富才行。” “你呀,多少也学会使用一些正常人的情感才行哦?” “这个世界,”侦探打了个响指,唇角微微上勾“可不是依靠着爱与梦想就可以得到未来的世界,爱不会为你买到黄金的首饰,也不能为你带来更多的人手与弹药,能够让你做到的,只是在别人践踏完你的尸体之后,忍住向你脑袋上撒尿的欲望而已。” “那么,就感谢忠告吧。” 没有任何的语气。 对于侦探的粗言劣语,阿加莎的声音仍然没有变化,依旧是如同钢铁一般冰冷而浸染着生硬味道的,仿佛电子一般的声音。 “不过,就算说到了这种程度我也不会改变我的目标的,毕竟目标的确立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就随便你了,反正到时候倒霉的绝对不会是我就是了,”埃尔文动了动唇,随即,视线上扬,落在了阿加莎刚刚扎好的银发之上,“双马尾吗?你这家伙,偶尔也会扎这么孩子气的头发吗?不对,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扎头发吧,平时披散着头发不是也挺可爱的吗?”“米洛尔孤儿院的孩子说双马尾很适合我,于是我就想着稍微试试看,”阿加莎从梳妆台前起身,走到了床铺的右侧,依旧抱持着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双手各拽住了一边的马尾,仿佛脖颈断掉的人偶一般不吉利地歪仄过了脑袋,“怎么样,适合吗?” “不,尚且不谈用的是吊颈结来束的头发了,”埃尔文扶着额头,刻意低声道,“拜托了不要在扎上这种可爱发型的时候摆出那种扫兴的表情啦,双马尾可是可爱风哦?” “可爱风?” “是的,可爱风,如果要解释的话,大概是类似于低龄女性那样的感觉吧。” “这样吗?”阿加莎试着扬起嘴角,就像是每一个少女那样,眉眼弯弯地展露笑容,但她的唇角上扬的轨迹却在中途停住了。 埃尔文挪了挪脖子,透过镜子,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浅粉色的嘴唇在打着颤,试图上扬却又只能停在原处,但即便如此,她却依旧尽力地调动着嘴唇,想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然后她放弃了,嘴唇下垂,挤兑出一个懊恼的形状。 “下次再试试看吧”她轻声叹着气,“不太合适呢” “嘛,不过发型很不错哦?当然,打的结是用来上吊的这一点除外。”埃尔文苦笑道,“凑过来一点,不过就算不适合微笑也没有关系,最近不正是流行那种面无表情的女孩子的时代吗?正是因为冰冷所以才会惹人喜欢的事情也是存在的。” “会喜欢液氮吗?那还真是奇怪的性癖。” 虽然并没有搞懂对方的意图,但阿加莎依旧信任地松开了紧抓着头发的双手,朝着埃尔文的方向靠近了些许。 随即,头发之上,传来了陌生却又温和的触感。 黑医的脸颊霎时微微有些发烫。 “先交给我吧,毕竟光是这样放着不光是你,就算只有我看着也非常不舒服啊。”发间被绑起的丝带被那个男人的指节轻轻扯掉了,随即,以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方式重新编制着,“一会儿我会稍稍教你一下怎么打的,毕竟女孩子连这种可爱的东西都学不会的话,就太浪费了。真是的——不是说女孩子是蜜糖和一切美好的东西做成的吗?为什么会用女孩子用绞死人用的绳结来绑头发呀,这样多好娿,要解开可需要稍稍花上一些时间才行。” “不会绑头发真是对不起啊。” “完全听不到抱歉的意思啊,真是的,被对待的方式太过于冰冷反而变得清爽起来了呢。” 侦探的指节轻盈地穿过了发丝的缝隙,随即,他的唇角难以察觉地勾上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不过,一定要好好的学才行,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是不可能继续留在伦敦的,为了撇干净嫌疑,我们两个之间的联系越少越好。” “更何况,我最为渴求的是钱,而你最为渴求的是人的生命本身” “这种冲突的观念,就算引起了厮杀也一点都不奇怪吧?” “所以,要好好珍惜哦?现在尚且还未分离的时光。” “所以,要好好珍惜哦?现在尚且还未分离的时光。” “不然的话,等到下一秒呼吸停止的时候,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黑医的声音沿着刀刃的锋芒轻盈地滑过了埃尔文的耳边。 随即,狭长的银色轻而易举地分开了脑侧的皮肤,浓稠的血腥味飞溅而出,染红了马克杯中尚未被饮尽的黑褐色饮品。 男人咬紧了牙齿与牙齿的缝隙,朝着伤口侧面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然而,沿着膛线呼啸而出的钢制弹头却什么都没有击中。 撕裂了空气的撼鸣所毁灭的,只有房间角落的木质书柜。 男人剧烈的喘着气,显然,如果一直使用拉普拉斯的恶魔的话,巨大的能量消耗对于这具身体而言并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解决的事情。 必须要在体内剩余的能量全部被消耗干净之前就解决掉。 真是的,早知道上一餐就多吃上一些了,明明知道是非常时刻还忘记掉这一点的自己简直是蠢死了。 拜托了,至少不要因为少吃了这种愚蠢的事情而送命啊,这样的话,就算坠入了冥界自己也一定会是哭着去的吧。 当然,侦探这一击也并未是为了杀死对方,只是单纯的为了将敌方驱赶而已,手杖剑来不及,而枪械只需要移动就可以令人心生恐惧,因此,想要让对方在短时间离开自己的头颅的话,就只能使用枪械。 剩余的子弹数量是五发。 “原话返回吗?可惜,现在可不是叙旧的好时光哦?也没有时间继续教你绑蝴蝶结了。” 侦探的唇角,笑意缓缓勾起。 “如果可以的话,就请移步我的坟地上慢慢聊吧。” 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对方的破绽。 “当然,邀请我去你的坟地之上慢慢教蝴蝶结的扎法我也完全不介意就是了。” 光线折射类型的刻痕,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尤其是这种将自己全身透明化的刻痕,就算是最顶级的刻痕,也绝对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当然,要说真心话的话,我更希望是后者就是了。” “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自私到无可救药的男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日(3)·终焉的枪鸣 电话仍然没有打通。 范特西厌恶的啐了一口,将通讯用的装置塞回了腰间的布袋之上,方向盘猛地一旋,拘束着警察身躯的钢铁巨兽扭转过了身躯,撼鸣着闯入了下一条街道。 乞丐?妓女?行人? 那种东西叫他们自己滚开,骑警队的人可没学过要给那种下贱的东西让道。 范特西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子弹弹匣如同秋熟豌豆一般饱满的弹匣,紧皱着每天摘下了唇间仍然燃烧着火星的纸烟被狠狠拽下,碾熄在了钢铁质地的烟灰缸之底。 疾走的车轮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溅起了一层浓灰色的,由肮脏不堪的积水所组成的浪。 “什么自己一个人解决。” “什么交给你就好了。” “真伤脑筋啊,既然老爷子给我的任务是监视侦探” 地面生长而出的钢铁在一瞬间构筑出了桥梁,而骑警所驾驭的那辆黑色车辆由着那些蔓延而出的钢铁被高高扬起,引擎的噪音掠过了地面因为积水而裂开的沟壑,猛地砸在了地面之上。 狂躁的车速切裂了飘飞的雨珠。 “那么,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之下,”男人抬起了眸子,雨刷轻沉重地摆净了眼前撕裂视线的雨渍,“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允许你这家伙擅自死掉的。” · · · 皮肤之上的疮口再一次愈合。 埃尔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钢刃猛地提起,横在了自己与那柄刀刃之前,勉强接下了匕首的又一次突袭,轻轻向后踏过两步,跃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狼狈的喘息着,一个转身,又向着右方移动了两步。 随即,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轰鸣。 手腕因为机械化的反复迎敌已经变得酸麻不堪,甚至于刀刃之上也能够找到一两块细小的缺口,而对方的攻势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毫无疑问,黑医并非只是看上去那样简单的孱弱少女,为了能够更好的达成目标,说不定连格斗都系统性的训练过了。 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根本没有胜率可言,实际上,像拉普拉斯的恶魔这种程度的脑部刻痕会大量的消耗体内的能量,而伤口的复原也必须要加强新陈代谢的速度,那么也就是说,在等同条件的持久战下,输的一方会是侦探这边。 “埃尔文,你所能做到的只有这种程度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胡乱逃窜吗?” 冰冷的刀锋撕裂了男人耳边的气流,埃尔文偏头躲过,同时手中的刀刃轻盈地上挑——没有命中,对方仿佛幽灵一般的消失在了原地,“喂喂喂,阿加莎,那些袖管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肌肉少女可不是最近流行的风格,会嫁不出去的。” 埃尔文再一次向后退却了两步,同时刀刃偏转,但是这一次的运气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经过良好磨制的刃尖刺入了埃尔文的小腹。 神经元经过了一瞬的麻痹后,战栗的剧痛刺入了埃尔文的脑髓。 “不,我早就没有婚嫁的权利了。” 刀刃划过表皮,撕裂肌肉,轻而易举的将内脏斩作了两段,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浓稠地弥漫开。 埃尔文皱起眉头,低哼一声,再一次后退了两步。体内蠕动的肉块勉强黏合在了一起,开始缓慢地生长起来,甚至于肌肉与皮层的表面也开始缓缓的愈合。 体力完全不足,皮肤之上布满了粘稠的汗珠,仿佛刚刚从雨中找到避难所的流浪汉一般,男人沉重的喘息起来。脱力感早已灌满四肢,甚至于每一次袭来的刀刃都好像变成了数把,每一次集中注意力,摇晃重影的视界都会传来丝丝剧痛。 “别那么扫兴嘛,阿加莎小姐,” “偶尔也要把自己当做女孩子来” 埃尔文戏谑的笑颜轻而易举的被阿加莎猛然袭来的足尖粉碎。 一瞬的视野堕入黑暗,随即是沿着骨髓轻而易举地撕烂了清新意识的剧痛。 然后,是猛然撞上书柜从而带来的恐怖剧痛。 视线缓缓滑落,失坠在地上。 脑部也一齐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不,以现在的体力而言,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进行内伤的修复了吗? 必须要留出力气,达成那个才行。 也就是说,当阿加莎的下一次攻击刺入埃尔文的体内时,那些体内的细胞再也没有办法以肉眼可见的功率运转分生修复伤口,恰恰相反,过于透支的体能可能会让正常的恢复都变得些许有些困难起来。 差不多也要进入最后的关口了吗? 侦探摇摇晃晃地从因为剧烈的撞击而散落一地的书籍中拄着手杖剑缓缓站直了身躯,一面提防着四周随时可能再一次出现的阿加莎,一面沉重的喘息着。 “比起关心我的状况,你还是最好先解决自己这边的状况,如何?” 阿加莎的指节轻轻擦拭了一下匕首锋锐的弧度,随即,黑医向着侦探的方向步去。 “不过是强弩之末。” 仿佛一头雄狮走向它的猎物一般。 “你的刻痕我再清楚不过了。”“你的身体和普通人没用任何的区别,猎豹一般的速度和子弹爆发一般的力量需要同样等价的消耗才能超负荷运行,就算使用体内的能量将撕裂的肌肉与骸骨修复,巨大的体能亏空依然是你致命的弱点。” “是吗?” 埃尔文的唇角戏谑地勾起,最后的力量沿着血管的底部被榨干渗出,涌入了男人的肌肉内侧,他再一次忍受着肌肉的抽搐,撑着手中的手杖剑摆出了备战的姿态。 “那就尽管试着攻过来吧。” 然而,已经隐匿在空气中的阿加莎却没有任何的行动。 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情一般,侦探笑着眯起了眸子。 “你害怕了吗?” “可别告诉我你现在正像一个孩子一般在颤抖,那样的话,我可” 这一次的刀刃比想象中的还要慢。 埃尔文轻而易举的挑起手杖剑将那柄刀刃向上扬起,随即,另一只手中的银色枪械近乎在一瞬便随着刀刃一并暴露而出的手臂置入了准星。 “不忍心将你置之于死地呀。” 弹丸撕裂空气的轰鸣。 呼啸着将肌肉与皮肤一并粉碎成零碎浆液的血肉搅动声迟迟灌入耳膜。 “咳。” 阿加莎闷哼一声,混杂着血液的肢体再一次匿入阴影之中。 “蜘蛛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阿加莎,只要付出足够的钞票,什么样的情报他都可以搞过来,”埃尔文侧过身子,避开了再一次猛袭而来的刀锋,“当然,也包括你的那个[刻痕]的事情。” “隐身啊真是不错的能力,不过既然强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军方并没有利用这种基因制作出隐身的军队,而黑市之中也能够找到这种基因组的贩卖商呢?” 第二枪命中了女孩的腹部,充斥着铁锈味的猩红色液体顺着弹头钻出的痕迹从那白净的肌肤之下被挤压而出,喷射飞溅在洁净无尘的地面之上。 “视力,隐身系的能力者最大的缺陷就在于视力。” “因为在使用能力时,全身上下的所有东西透明度与折光率都与周遭的物体完全适配。” “那么也就是说,无法反射与吸收任何光线的你,根本没有办法辨别周遭的光。” “换一句话来说,当使用能力的时候,你不过是个目盲者罢了。” 下一次的攻击迟迟没有到来。 “能够刺杀公爵,不过是因为买来的情报对公爵的办公室了若指掌,因此才得到了几乎不可战胜的力量。而在这里能把我逼入绝境,也不过是因为你早就对这座房屋的内部进行过分析了。”“用脑子背下自己想要目睹的低星,而攻击后肢体恢复透明度也佐证了我的观点,你每一次攻击后必须推测出我的位置,才能进行下一次攻击,因此你无法一直保持透明化。” “黑医,对于你的能力和努力,我保持敬意,若非提前得到了关于你的情报的话,也许这一次真的要殒命于此也说不定。” 这一次的攻击比上一次的要快上些许,但是依旧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在战斗的过程中,我一直试着移动战场,一步一步的将我们的站位移向别的地方,当然,这并不是逃跑,而是将你引入我的蛛网,女士。” 刀刃贯穿了右上臂,难以言喻的痛楚沿着神经贯穿了脑髓,但是侦探却没有松开手中的武器,死死的咬住牙齿将痛苦咽下,而另一只手中的左轮则向着黑医暴露出来的手臂迸发出了银白色的弹药。 “只要将战场移动到了你不熟悉的地方,譬如说经过了我的布置而与先前完全不一致的房间,那么你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虽然没有办法完美的让你变得不堪一击,但是只要能让我开枪,那么胜利的天秤就开始向着我这边重新倾斜了。” 子弹贯穿血肉与骨骼的响动。 这一枪瞄准的是关节,也就是说,只要这一枪命中了对方的一只手臂就已经报废了,埃尔文与阿加莎最大的不同就是埃尔文并不像阿加莎那样要靠恢复透明度的那一瞬进行瞄准攻击,只要利用[眼睛]的超负荷捕捉,埃尔文的攻击精度比阿加莎的要高出一个致命的距离。 这样就够了。 然而下一秒,向着埃尔文方向袭来的却不是刀刃。 躯体的温暖,撞击的闷痛,还有视线与重心悴不防的迁移。 少女柔软却如同钢索一般无法挣脱的双臂死死的抱住了埃尔文的身躯。 然后,是玻璃在脊背之上被撞碎的痛感,破裂的玻璃片划破了身上的衣服,沿着肌肤割裂出猩红的血线。 是吗?是打算把战场转移到街道上吗?也就是说黑医也对街道上的地形经过了解了吧,无疑,两层楼的高度不足以致命,尤其是有侦探作为垫背的情况下,一但落到了街道的地面上,那么毫无疑问将是自己的巨大劣势。 搞不好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也说不定。 雨水轻柔的飘飞在面颊之上,发丝的末端被密集的雨珠所包裹,带着酸性的雨珠在皮肤的表层与黑色的发间静静的开始腐蚀。 于半空之中,埃尔文听清了少女贴合着自己胸口的,心脏的声音,明明是禁锢着自己身躯的双臂,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汽车引擎的声音,快速的朝着这边逼近。和自己想象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差点还以为赌输了呢。 自己最后的底牌。 侦探视线的尽头,熟悉的车牌号码嵌入了瞳仁。 然后,是胜利者的笑靥。 · “范特西,朝着我心脏的位置开枪!” · 那是最后的,声嘶力竭的咆哮。 · 然后,便是无尽的漆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尾声 孤身一人,男人打着伞,走在缠绕着迷雾与冰冷的雨幕之间。 由于连日的阴雨天气与即将逼近的冬日,伦敦城内的空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冷。 男人扯了扯脖颈上的针织围巾,以保证露出的肌肤尽数得到遮掩,他呼出一口暖乎乎的热气,防毒面具冰凉的金属部分逐渐变得温热,暖意沿着皮肤和呼出的气流浸透了钢铁,以至于他与防毒面具相接触的部分的冰冷稍稍贴近了能够忍受的程度。 碰击布溅开雨水的声音,和靴子踏过碎石的声音回荡在湿润的空气之中,久久无法溶解。 终于,名为『jacktheripper』的杀人鬼在第七日的暴雨中,拥抱着侦探那浸透了铁锈色的黑色西服倒在了酸雨堆积而成的雨塘之中。 而埃尔文所经手的案件也已然告一段落。 最后留下来的余力勉强凑够了在那个赌博的瞬间修复心脏程度的能量。虽然在之后的一个月内都因为体能透支甚至没有办法下床行动,但是经过调理之后,躯体的操作流畅度已经能够抵达平日的程度,在成功恢复了身体机能之后一大堆忙事便接肘而至,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还真想在那张床上多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埃尔文缩了缩身子,将没有持伞的那只手探入了大衣的口袋,虽然还没有开始下雪,不过气温似乎已经完全转向冬季的方向了,对于自己这种怕冷的家伙而言,这未免再糟糕不过了。 应该感谢那位骑警队副局长的帮助吗? 毕竟如果不是那发准确无误的射击的话,恐怕之后的战斗还要继续被拉长吧。 那个时候自己的躯体已经不能继续承受这种过分的请求了所以,搞不好会死掉也说不定。 不,还是算了,专程跑去夸奖的话只会让那个暴力狂自负过头而已,所以感激的话还是留在胃里吧。 新任的伦敦城领主很快便顶替了上一任的位置。比起双头狼而言,那个新来的家伙虽然要更为年长,不过比起曾经的[狼]而言,充其量只是一匹[犬]而已,伦敦城的犯罪率短时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自己和范特西很快也变得因为案件熟络了起来,因为没有人会讨厌得到利益,所以自己与范特西的相互利用也逐渐变得定式,在威尔逊死了之后,自己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帮忙,一个人做侦探的全部工作实在是令人头大。 暂且回到新公爵的话题。 不过也多亏了如此,虽然没有和西奥博尔德公爵做下具体的纸质文书,但是通过将臭名昭著的『jacktheripper』的尸体带回了市政府,姑且还是收回来了部分的酬劳。虽然说比起原先定好的价格而言当然是难堪,不过总比没有取得任何收获要好,在得知西奥博尔德的死讯后,这种可能性也早已计入考量。 比起那个,更加让自己吃惊的却是对『jacktheripper』的尸检结果。 尸检的结果是一个叫做韦伯斯特的男人带给埃尔文的,如果埃尔文没有记错的话,那是骑警队的法医的名字——也就是说,对那个女孩进行尸检的正是她暂时的同事吗? 那个同事,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无论如何,埃尔文收下了那份尸检的结果。 那是一只被蜡封好的,小型的金属录音装置。 居然连侦探的推理环节都要抢走吗?从头到尾只顾着自己的戏份,还真是有那家伙的风格啊这样的话,自己这边不就完全没有办法耍帅了吗?真是过分到了极点。 但是,却没有办法生气。 男人抬起了伞盖,一时失去了平衡的雨珠倾斜滴落。 在视野的尽头,墓碑出现了。 在视野的尽头,无穷无尽的墓碑出现了。 无数被切割成方正的石材并列,被排成整齐地令人作呕的姿态,浸透了雨水的石料颜色比自己当初挑选的那种要深上不少,比起灰白,倒不如说更贴近死尸皮肤一般的灰黑。 随着男人的脚步,无法统计的灰黑色石料逐渐布满了视线。 在这潮湿而阴冷的雨天,就连乌鸦的蹄鸣都无法渗入耳膜。 雨声,墓碑,石子摩擦胶底鞋的声音如同死者的交响乐一般,僵硬而怪异的奏鸣着,哀嚎着,将孤身一人行走在墓场的男人缓缓吞没。 “所以,我才讨厌公共墓场。” 墓地在伦敦的价格并不便宜,事实上,光是想要在寸土寸金的伦敦争取到这狭窄的两块葬身之处,就已经让埃尔文除开付出所有的报酬还要大出血一笔了。 真是的,这算哪门子的生意啊不但没有挣到钱,就连自己的钱也要一并搭进去。 就算是要拿旅游当做借口也得去个好地方才行,这种糟糕的都市和旅游这个词眼,就算是油嘴滑舌的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将它们黏合在一起。 如果没有来过伦敦就好了。 这种话已经晚了,所以自己不会说出口,甚至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所有的选项都是既定的,就算再一次回溯时间,自己依然会接下这个委托,来到伦敦。 因为是自己作出的决定,所以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脚前的那座石碑之上,镌刻着[agatha]的花体字。[iln]在另一块地方,或许是因为将杀害者与被害者葬在一起微微有些不合情理吧,埃尔文并不愿意将二者葬在同一块墓地。 男人笨拙的在坟墓面前打着伞蹲了下来。 然后,将伞盖倾斜向了墓碑的方向。 “哟,是我,埃尔文。” 他动了动唇,金属障壁之后的声音显得低沉而模糊。 因此,他摘下了面罩。 “听得见吗?阿加莎,是我,埃尔文,那个令人讨厌的欺诈师。” “我来了。” 他放在口袋中的手缓缓地抽出,而在指节之间,一条因为手掌的捏握而稍稍显皱的缎带随着墓场的风飘动着。 抓着缎带的手向着墓碑的方向缓缓探去,岩石冰冷的触感代替了少女柔顺而芳香的发丝,在手掌之下无情的矗立着。 手背没有雨滴的触感。 雨,已经停了吗? 他抚摸着墓碑,唇角勉强勾勒出一道算得上是笑容的表情。 “我来教你打蝴蝶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附录·ToElvin【献给埃尔文】 [沙哑的杂音充斥着前面的数秒] [随着一阵清明的敲击声,声音的收录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咳,喂?试音。” “试音大概完毕了,如果不行的话,这卷带子在试听过后将被销毁,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听得到我的话,那么这卷带子也应该是能够听清的。” [记忆中那已经逝去的冰冷声音沿着录音装置同样冰冷的扩音装置响动着] “那样的话,试音是否是多余的了呢?不,就算是多余的也必须要进行音量的调节,因为接下来要叙述的事情非常重要,所以不能有任何一个字的遗漏或者模糊。” [停顿了数秒后,女孩的声音声音再一次响起。] “就当做是为我打气吧。” “毕竟,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所以多少也是秉持着惧怕的心情。” “不许笑我哦?毕竟身为人类而言,对于死亡的恐惧是天性,所以即使是像我这样的医生,也会畏惧总有一天会降临的死亡。” “但是,我的死亡先生,好像要来的比别人稍微快一点。” “埃尔文,当你听到这卷带子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在前往地狱的道路上了吧?这么说的话,越说越有些害怕,不过毕竟是烧着火和硫磺呢,既然是烧着火和硫磺的话,那么踏进去的时候脚掌不就要被烤焦了吗?烤焦了的话,就会变成不能吃的致癌物质了,所以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啊哈哈哈哈。” [干涩的,似乎经过了努力练习的笑声] [这绝对不是自然的笑声,就算是那个家伙的笑声,也不会干涩冰冷到如此的地步] [喂喂,这算是哪门子的笑话啊,那种干枯的笑声就算震破了耳膜也不可能混合着那种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诙谐话题逗人发笑哦?难道我在你旁边的时候都没有耳濡目染给你吗?那可真糟糕。] “不过,我不认为你会愚蠢到连我这种笨蛋想出来的诡计都无法侦破,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关于整个案件犯人的亲自供述与证词,如果可以的话,用来当做证物的场合,请不要公开全部的内容,放出关键的部分就好了。” “毕竟,多少有点难为情来的。” [沉默了数秒] “果然,对着录音机说出这种话,我的羞耻心已经要炸裂了,好想找个地洞缩进去。” [沉默了数秒] “埃尔文应该知道吧,关于孤儿院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渠道,不过既然是你的话,一定会调查到孤儿院的方向去的。” “毕竟是埃尔文嘛。” “那是一座小小的,狭窄的孤儿院。” “甚至于因为交不起窗户税,连一个像样的连同外界的窗口都找不到的,破旧而散发着霉臭的孤儿院。” “我与那里的孩子是很好的朋友,而我也是那里唯一的经济支柱。” “每周我都会去一次那里,将一整周赚的英镑剔除自己生活的必要费用,交到院长的手里。院长是个很好的婆婆,这么多次,她没有哪怕一次偷偷扣留我给孤儿院的钱,而是将那些资金努力平摊到所有人的身上,以至于那个孤儿院勉强挺了过来,在这样的黑色的森林中,勉强挺了过来。” “但是就算这样,孤儿院也非常的并不好过,毕竟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让整座孤儿院获得活力,这点我也是知道的。” “我真的很喜欢大家,所以,我努力的工作。” “喜欢蒲公英花的艾莎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虽然只有在图画册上见过那种小小的,黄黄的花,但是她仍然兴奋地对我说过,找到这种花之后,一定要把这种稚嫩的小花种满整个孤儿院,让大家每天都沐浴在蒲公英花香当中。” “向往英雄主义的汤姆是个虽然有些调皮但却非常勇敢的男孩,他总是抱着那根用小刀努力一点一点削出来的木剑,说长大后要用骑士的宝剑打跑所有坏蛋,而且还要保护孤儿院再也不受欺负。” “安琪尔是个虔诚的孩子,她经常向我问一些关于信仰上的问题,我为她专门买了一本圣经,每周日陪她进行静心的祷告。她并不是活跃的孩子,这点和我很像,我很喜欢她,她也经常给我看她在废报纸上画的东西,老实说并非精湛的画作,不够我一直觉得很漂亮,能看到那孩子的画,我很高兴。” [清晰的吸气声,仿佛对方就坐在自己身前的木椅之前] “但是,这一切都毁了。” “那段时间,双头狼正在物色新的地盘,以供给工业区制造全新的工业场地,而势单力薄又贫困至极的孤儿院当日便被勒令逐出那块地方。他们只是想要逼死孤儿院的人罢了,孤儿院根本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他们没有付一分钱,只是大摇大摆的走到孤儿院内,对着他们大喊着让他们搬走。” “孤儿院当然没有办法离开,他们没有办法找到下一个地方容纳这些可怜的孩子了。” “于是,孤儿院认为只要留在孤儿院院内,那些家伙便不会前来拆迁,房屋的内部有人,一旦拆迁,所有人都会死,他们认为那些恶魔总不会残暴到那个程度。” “他们会。” “等到我带着水果和圣经来到孤儿院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沾着鲜血的破碎石块。” “你知道吗?埃尔文,知道吗?”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策划这次计划了。” “我拼了命的工作,拼了命的攒下一张又一张的钞票,就为了能够换到那个基因组,让我能够有底牌在你们这些怪物的眼皮子底下作案。” “我向上帝起誓,我只会杀七个人,一天一个。”“除开威尔逊之外,每个人都是那起案件的直接受益者。” “暴食,贪婪,色yu,愤怒,怠惰,嫉妒,傲慢” “助手和那起案件无关,我知道。” “在我正带着工具准备前往下一个作案现场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你的房间。那时,助手正提着刀,朝着你的方向走去,在意识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先动了起来,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刀刃已经先行贯穿了那个男人的咽喉。” “我处理了那个男人的尸体和痕迹,巧妙到连你都没有发现,相当厉害,不是吗?” “不过这种地方不应该夸奖,而是应该谩骂就是了。” “在下一天的作案中,我明白了那个助手会对你下手的缘由——不过,也许你早就知道了也说不定,因为你就是那种人嘛,在别人考虑之前就已经得出结论的家伙。” “所以,这次我打算直接告诉你。” “是公爵,西奥博尔德公爵。” “那家伙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埃尔文,就连你这样的手底下侦探也不愿意放过,不过,似乎是因为怀疑开膛手杰克的真正凶手是你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助手使用了类似催眠类的刻痕之后,就一直对着你伺机待发。” “虽然少杀了威尔逊那天的目标,但是总体而言,这一次是我赢了,埃尔文。” “虽然说平日里国际象棋下不过你,不过,就在这一手上全数驳回吧,已经checkate了,埃尔文,既然要杀的人已经都杀掉了,那么就算被抓住了,甚至于死掉都没有问题了。” [不,没有赢。] [第七天,第七天] [第七罪,第七罪还没有被杀掉,受害者只有六名。] “如果是埃尔文的话,一定会不服气的想着,第七天的被害人还没有出现,第七天的罪孽还没有出现,第七位死者还没有出现,对吧?” “第七罪,愤怒,背负这一罪名的并非受害者,而是处刑者。” “屠龙者必沾龙血,凝视深渊者必被深渊凝视。” “我还没有自负到认为制裁了他人罪恶的自己没有罪恶的程度,所以,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第七日的死,即是我自己。” “当刽子手将所有的罪人送入棺椁后,最后一位进入棺椁的,自然会是刽子手。”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无法亲自自首的缘故,而是要以这样软弱的方式来阐述罪孽的缘故。” [良久的沉默,正当我以为录音带已经放完了的时候,扩音器却又一次沙哑的响了起来。] “那个,好像快到录制的上限时间了。” “那么就稍稍说一句题外话吧,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把这段加入证言,因为正如先前所说的,这段太过于羞耻所以没有办法忍受这种事情被一大群人认真的记着笔记洗耳恭听。” “需要听着的只有埃尔文而已,甚至于埃尔文如果不想要听接下来的内容的话,直接将这段录音带扔进垃圾桶,甚至火化掉都没有问题,那是埃尔文的权利,当这段录音带从我的体内取出的那一瞬间开始,它就是仅属于你的财产了。” “所以,我要开口说了哦?” “要关掉的话,就趁现在吧,接下来可是会有非常恐怖,非常难以理解,令人厌恶至极的事情要被叙述而出了。” “就连我自己都开始胆怯了。” “什么嘛明明这种事情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想法,结果还这么拖拖踏踏的,真实恬不知耻。” “321” [我屏住呼吸,仔细地试图分辨少女的声音,接下来的话,恐怕就是影响到案件后续的重要片段了,甚至有可能整件案件都因为这一句证言进行偏转,为了阿加莎的名誉,接下来这句话,必须全神贯注的听清才行,指节勾住了回放的按键,已经做好了重复聆听的准备。] [为了自己的所爱的事物,胆敢向整座伦敦发起挑战,甚至于将双头狼的头颅斩落,这样的少女,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最终证词呢?] [这一刻,所有的杂音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了少女那平静却又带着我从未从她的身上感受过的奇妙情绪所开口说出的一句话] “我,最喜欢埃尔文了。” ——t一el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引子·然后,光出现了 无法视及边界的,无穷无尽的黑暗。 没有哪怕萤火的光芒,亦没有脚尖足以得到触碰的地面。 黑色的阴影笼罩着这座无穷大的空洞,在哪怕连指尖都无法感受到存在的黑暗中,女孩平举双臂,呈十字形悬浮在无穷无尽的黑色正中央。 犹如襁褓中熟睡的婴儿一般,女孩缄默着双唇,双眸温和地闭起,如若触及到女孩的身体,便会发现那素白色的裸露躯体早已失去了体温,犹如坚冰那般刺骨而令人不悦。 那孩子唯一的生命体征,大概仅仅只剩下心脏与肺部机械化的反复工作了吧。 不,女孩并非悬浮在黑暗之中。 只要仔细观察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无数冷钢制成的锁链在这浓稠的黑暗之中好似蜘蛛之丝一般细密地穿插着,每一根都足有婴孩的手臂粗细,如果放在别处的话,大概会被认为是码头用来拖拽重型货物所使用的道具吧。 然而,数十根这样的铁链粗暴的贯穿了女孩的躯体,就这样将女孩怪异地束缚在了这哪怕连一丝光芒都无法触及的黑色炼狱之中。 那些铁链贯穿的位置并没有任何的顺序,有些铁链干脆贯穿骨骼,而有些铁链仅仅是拴住骨骼或是撕裂肌肉,大量这样的铁链将女孩如同木偶戏的玩具一般牢牢地拷在了黑色的正中心。 她在这里究竟有多久了呢? 她又为什么要以这样的姿态被束缚在这里呢? 这种事情,连她自己都无法知晓。 能够理解的,只有被铁链贯穿的伤口早已长出皮肉,将铁链包裹于其内,而由着体内所产生的痛苦,也早已变得习惯而不至于再一次发出那种哭嚎。 女孩缓缓抬起眸子,眼前却仍然只有枯燥无味,渲染着原始恐惧的浓稠晦暗。 齿轮机械的酸涩转动声。 连接女孩躯体的铁链被粗暴的提起,猩红色的血液沿着因为拖拽而产生的,伤口与锁链的缝隙如同流水一般的滑落下来。 这是这些锁链所连接的机器装置所造成的苦痛,女孩并没有过多的惊疑,赤裸的身躯虽然因为怯懦而微微有些发抖,但却始终无法蜷缩。 她没有任何办法抵挡那即将到来的危险。 正前方,钢链缓缓摇晃的声音冰冷地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 那是一种有节奏的音律。 缓缓的,一丝一丝的,朝着女孩的方向逼近的音律。 终于,女孩看见了那个声音的来源体。 那是一个站在钢链上,缓步朝着女孩的方向走来的,身着黑色神父袍的男人。 男人右手中提着的煤油灯辉映出淡黄色的温暖光芒,撕裂了黑色的,永久的夜晚,出现在女孩的面前。他缓缓的踩着锁链朝着女孩的方向步去。 不紧不慢,恍若是踩在皇家所铺设的鲜红地毯之上。 终于,他近了。 男人的左手轻轻覆盖上了女孩的发顶,温和地抚摸了数秒,女孩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如同幼小的动物一般,用脸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然后,男人将附着着白色手套的左手抽离了女孩的头颅。 “已经没事了。” 右手的手背,辉光所映照的十字结阵沿着手套之上的纹路复刻凝结而出。 在那结阵之上,缓缓的溶解着无数破败的怪异符号。 逆转的金黄色十字缠绕着肮脏的蛇, 染着血迹的金币与吊死在田野的门徒, 还有,乘坐着十角之恶兽的荡妇。 一切都一切,都在辉光的照耀之下融化成了无法被记忆,无法被描述的怪异文字。 符文,密密麻麻的符文燃烧着烛火一般都光芒升腾而起。 随着光辉的结阵在钢链之上浮现包裹,钢链一根又一根蒸发殆尽,只剩下了纯净无暇的光子,而由着咒术的光辉,这近乎无穷无尽的黑暗也被那个男人驱散开来。 但是女孩却看见了。 但是女孩却看见了那个男人的唇角,渗出了猩红色的血液。 男人足尖轻轻点向就要消散殆尽的,足底的立足点,轻身跃下了漆黑无底的深渊。 失坠的女孩由着男人的双手被拥入怀中,随即,男人的脚下再一次绽开了纯白色的光芒,男人高高地跃起,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跃而去。 “我说过会带你出去。” 女孩蜷缩在男人的怀中,但她却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四处都在出血。 湿润的黑色长袍,只要指尖轻触便可以找出大量的殷红色。 “我从不说谎,至少从不对你这样的小女孩说谎。” · ·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创世纪第一章一至五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1)·提着画笔的旅客 “在画什么?” 阿道夫座位旁的男人一面咬着手中的苹果,一面盯着少年手中捏着的画笔,终于忍不住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教堂,行人,还有星空。”虽然早已经受过许多次,但少年却依旧没有习惯这种被当做珍稀动物对待的感受,他腼腆的低下头露出微笑,提笔在女孩手中轻轻勾勒出一朵因为灯光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的花朵,“这是我之前在纽约看到的,不过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没有来得及画完。既然在飞艇上有时间,当然还是多少补充一点来的好。” “画家吗?” “不比起画家而言,还早得很呢” “还只是普通的学徒而已。” 他怯生生的低声道,有些害羞地继续将视线偏下了几分,但是这样的话,笔尖却不得不进入只能描绘地砖的区域,因此,他小心翼翼地继续为一只正在仰望星空的猫咪添上了颜色。 那是可爱而柔顺的浅灰色。 “还是在学徒阶段吗?真没想到。” “我倒是觉得已经画得相当不错了。”男人笑着又啃下了一块苹果,“真是个了不起的学徒。” 因为害羞的缘故,男孩的视线越发的向着地面移动,最终连绘画都被迫停了下来。 他偷偷沿着余光观察起了男人的方向。 大概是神职工作者吗,不过,那身装扮与其说是在说明自己的神职工作者,倒不如说是在夸耀自己神职工作者的身份呢。 漆黑的神父袍仅仅是底色,大量的金属链条互相连接,悬挂着成千上百的金属十字架在男人身上的各处披挂着,仅仅是正面所能视及的十字大约摸就是百位以上,不过,按照这个势头,恐怕连背面也全数挂着这种装饰品吧。 简直是夸张到吓人的招摇家伙啊与其说是神职工作者,倒不如说更像是普通的中二笨蛋吧,一般而言,教堂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这种家伙进去做什么神父的吧? 『如果是我的话,恐怕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会轰他出去也说不定。』 少年如此理所当然的这么想道,但是却又立即打断了这个想法。 『无论如何,说别人这种坏话也太过分了,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么和蔼的神父先生。』 “抱歉,我有打扰到你了吗?”神父打扮的男人带着歉意,望着阿道夫的方向露出了略带尴尬的笑容,“啊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得向你道歉,因为带来飞艇上的书刚好看完了,稍稍有些无聊,所以视线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你的画吸引过来了。”“∑那c那个!完全没有这种事情!只是因为在构思下一步应该怎么继续画下去什么的”少年手忙脚乱地解释着,但是本身便模糊都声音却终究越来越小,最后竟然连分辨具体吐出了什么单词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画画这些星空倒是好事,你应该多画一些。” 男人望向窗外,微笑着重新坐直了身体。 “如果不多画一些的话,你在伦敦很快就会忘掉它们的。毕竟这里既没有星空,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好风景可以刻画啊” “不过,这些一会儿再谈。”男人指了指窗外的方向,“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收拾你的画具,毕竟要在伦敦重新画一副那样的风景不大简单,世人皆知,伦敦城并不会刺激任何你关于美丽风景的想象力。这里只有垃圾,乞丐,黑帮和永无止境的浓雾。” “如果不想你的画就这么毁掉的话就记牢了,飞艇停靠的时候可不大稳。” 少年顺着男人的食指抛去了视线。 就在不远处,蔓延的浓稠昏黄色浓雾之中,由机械轴承与裸露的未涂装钢铁构筑的空港已然缓缓映入了视野,而在那空港之上,一座巨大的照明装置矗立着,放射而出的光芒撕裂了迷雾,就像午夜之海的灯塔一般,向飞艇们昭示着这座空港的存在。 占据了视线八成的是一座几乎望不见顶部的巨大钢铁建筑,在这巨大的高塔以内,数百艘可供空艇停留的锈红色空洞仿佛蜂类的巢穴一般精密而深邃,仅仅是远远的望着,便令人不禁产生一股莫名的畏惧与无以名状的厌恶。 [蜂巢]的内部因为浓雾的关系没有办法看清,但是却仍然能够望见那由着浓雾内部刺出的各式各样的光线。如果得到的那些资料没有错的话,那些大概就是伦敦内部主要的照明手段了。 由于浓雾而失却了阳光庇护的伦敦之中,只有这种亵渎神明的惨淡人造光能够给予人短暂的温暖。 随着空艇的移动,那座巨兽一般的建筑物逐渐在男孩的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了一些仿佛工蜂一般的工人,它们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穿行在一个又一个的[巢穴]之间,用各式各样的工具搬运着或大或小的货物与空艇维护的零件,忙碌的执行着自己的工作。 他们的空艇已经接近了一个[巢穴],而巢穴之中的工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工作的准备,那些工作人员早已习惯了这类接应的工作,早早的便站在了自己的岗位之上,有的时候这些工人一天要接待数百艘空艇,对于他们而言,机械化的动作早已嵌入本能。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神父说的没错,该收拾画具了。 他匆匆将平摆在身前的绘画工具整理了一下,便一齐塞进了手边的那只肮脏的旧布料背包中——阿道夫并不怎么在意自己背包的颜色,事实上,因为就算清洁地再干净隔天又会变得脏兮兮的,所以阿道夫只有在背包实在脏的不行的时候才会对背包本身的整洁产生注意。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大部分时候都会因为背包实在太过于肮脏无法清洗而干脆换一只新的背包。 在确保所有可能被飞艇的颠簸弄乱的小物件全部安置完毕后,他从口袋中取出了行动电话,一面望着逐渐靠近的[蜂巢],一面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和预想中的一样,对方很快便接起了电话,而阿道夫也适时做好了调整,他顿了顿嗓子,用一种相对愉悦的声音放大了自己的音量,好使自己听起来更有活力一些。 “喂,是埃尔文吗?” “是我,我到了,如果可以的话,能稍微来空港一趟吗?我不是很识路啦,所以还要稍微麻烦你一趟。” “已经到了吗?那自然再好不过。” 少年再一次将视线移出了窗外,在那座巨大的[蜂巢]之上,两个用已经有些剥落褪色的红色油漆书写的阿拉伯数字映入眼帘,他远远地望着那两个有些古老的数字,准确的将其复述而出。 “02号港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2)·黑色的死者 英国伦敦淘金者空港02号蜂巢 飞艇外的空气比想象中的还要冷。 阿道夫再次检查了一下防毒口罩的橡胶边沿确乎是贴紧了面部皮层,随即拎着自己的行李从已经变得有些空荡的舱内缓步踏出。 踏过连接地面的那台有些生锈的钢铁阶梯,阿道夫走出几步,将那些行李放在一只沾满了黑色油腻污渍的告示牌下,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始试图从人群中找到那个前来迎接自己的男人。 虽然说伦敦城的确总是大雾弥漫,但这依旧不影响正常的天气变化,根据埃尔文所说前两天伦敦城落过一次大雪,因此阿道夫提前穿来了更厚的内衣与外套,甚至连针织围巾与针织帽都一齐戴过来了,与那富有金属气息的防毒口罩与淡绿色的大衣相搭配,就算是再怎么对美学观赏无力的家伙,恐怕对此也只能用丑陋来形容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周遭的行人也都带着面具,就连那些最为贫穷的工人与乞丐都系着肮脏不堪,仿佛是从垃圾桶里捡来一般令人厌恶的口罩。 如果所有人都戴着口罩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分辨哪个才是埃尔文呢?不,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自己也戴着防毒面具,因此对方想要辨别出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会轻松吧。 奇怪,冬日下雪的话,伦敦的天气多少也该有些改善才对。 富裕者暂且不谈,但对于那些贫穷者而言,既然能够习惯平日里伦敦的污染程度的空气,那对于这种经受过改良的空气应该不会特地再佩戴口罩才对。 比起那个 一般而言,空艇的乘客在抵达空港之后,一般而言都会各自分开,朝着自己的目标如同溃烂蚁穴中奔逃出来的昆虫一般四散开来才对。 毕竟每个人既定的目标都各有不同,既然这样,那么每个人要前往的目标理所当然的也会不一样。 因此,正常而言,人群在下了空艇之后大规模聚集在同一个地方的概率并不高,事实上,就算是团体包下空艇出行,也应该有部分乘客因为想要上厕所而暂时脱离团体吧。 但是,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仿佛存在着某块可以吸引人体的吸铁石一般,几乎除了阿道夫以外,所有从空艇中涌出的所有人都包裹围绕上了那一小块地方。 绝对不会是好事,也不是能够凑热闹的地方。 大脑几乎是一瞬间便分泌出了这样的讯息。阿道夫望了一眼逐渐汇聚起来的人群,又望了一眼蜂巢出口的方向,最终决定还是服从于本能——如果真的是出了什么大事的话,自己在明天的报纸上就能看到,没有必要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涉足[未知]。要是就这样惹上麻烦的话,会头疼的应该是埃尔文先生才对。 不过,埃尔文先生之前不是说过“伦敦城这种满是螨虫与猪猡的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去第二次。”这样的话吗?可是,为什么如今他又会选择将自己的事务所定居在伦敦城呢? 难道说,是几个月前的那次杀人鬼事件中已经在政府与地下世界中打下了关系基础的缘故,所以埃尔文终于决定结下蛛网,在这座城市中占据一席之地了吗? 不,他不是那种人。 胶底的皮靴缓缓扭转了方向,少年朝着出口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然后,肩膀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所扼住了。 那是一只被乳白色的布料所包裹的手掌,手掌看似轻轻搭在少年的肩膀上,但实际上,那只手却并没有放少年就此离开的机会,恰恰相反,因为随着手指恰当好度的发力,纤瘦少年的行动完全被封锁住了。 那是一位身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乌鸦面具的金发男人。 “不先和老朋友叙叙旧吗?阿道夫。” “∑呜哇?!那c那个停一下!我你对不起但是不要这么突然!心脏会跳出来炸掉的所以还是稍微平和一点什么的比如打招呼之前先引人注意一些什么的!!!!” 那是埃尔文的声音,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阿道夫已经因为在防毒面罩中过度的呼吸而出现了窒息导致的眩晕,和在口罩中呼吸类似,通过本身就有着隔离与分解装置进行呼吸的话,所导致的结果无疑是在口鼻槽部的空气会迅速充满二氧化碳从而导致呼吸困难,因为突然在短时间内失去了空气供给的缘故,少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勉强扶着男人的身子才重新站直,努力的平静下来之后,少年冲着侦探的方向小声的抱怨了起来。 “真是的,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啊埃尔文先生你明明看到了我戴着防毒面罩来的,万一窒息了怎么办才好啊。” “抱歉抱歉,因为看着你这么着急想要离开,所以我这边不及时拦下的话会相当麻烦啊。” 没有办法透过那只乌鸦面具看到男人的表情,外貌与特征也一样完全没有办法得知,不过如果听那个声音和那个语气的话,的确是那位侦探先生没错。 “埃尔文先生,还要在这里办事吗?”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事情缘由的阿道夫再一次将视线移动到了人群密集的方向,虽然说此时人群已经稍稍有些散去了,但是如同蜜糖旁的蚁虫的包围比喻依旧无法撤销。 是啊,如果说是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这么多人驻足围观,而且还扯上了那个男人的工作的话,毫无疑问就是 “是杀人事件吗?” “也许吧。” 得到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也许?”阿道夫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总而言之,先姑且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抱歉,欢迎会什么的之后再说。”埃尔文正了正脸上所覆盖的乌鸦面具,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朝着人群所密集覆盖的中心迈出了步伐,而随即赶来的骑警队队员则配合的将人群分开,为埃尔文留出了一条可以直接前往人群中间的道路,隔离带迅速被张罗开来,而一大部分的围观人群似乎也是心满意足了的样子,开始逐渐离去 于人群当中的那样物品,果然是尸首没有错,随着人群的逐渐淡去,那具尸首的全貌也逐渐进入了少年的视野。 那是一具几乎能用『焦炭』进行形容的怪异尸体,依照肩膀的宽度来看,死者大约摸是一名女性,但是所有能够辨别死者特征的外貌都已经彻底毁坏了。 头发全部剥落光了,面部也被某种东西撕得粉碎。 她的肢体以一种令人作呕的c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着,蜷曲成了一小团可怖的球形。虽然他的躯体布满了那种浓稠的焦黑,但是实际上他却并不像是经过灼烧的样子,所有的皮肤都因为某种药物的缘故而溃烂成了可憎的深黑色,暗红色的体液沿着皲裂的皮肤纹路浸透而出,将一大片石制地板染上了亵渎的潮湿颜色。 埃尔文在女人的身边蹲下,轻轻扯了扯白色的手套,乌鸦面具下的瞳孔轻轻附着上了死者的躯体。 “现在,可是工作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3)·初见 和阿道夫先前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埃尔文对尸体所进行的搜索仅仅固定为死者的身份判定——这和他先前所想象的完全不同,阿道夫对于侦探行径的情报仅仅来源于侦探小说,所以无法绝对认定为正确,但毫无疑问,如果说完全不理会杀人手法和死亡方式,仅仅将对于尸体的探查固定为『身份解明』的话,无疑是新人侦探都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正是阿道夫感到奇怪的地方。 若是眼前的侦探并非埃尔文,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侦探,那么阿道夫定然会走上前去提醒,甚至于是纠正对方的行动,但埃尔文却显然不是新手——在数周之前,开膛手杰克的伦敦连环杀人案件才在那个人的手中刚刚被告破,对方绝不会连这种程度的资料收集步骤都需要阿道夫这个门外汉来教授。 阿道夫并不具有过问的权限,他也并不认为身为一届普通绘画学徒的自己能为案件出的上什么力,因此阿道夫只是识相地站在那位戴着乌鸦面具的侦探身侧,静静等候他的事情处理完备。 来来往往的骑警忙碌地进行着现场的保护与初步的取证,围观群众很快便被驱散开来,偌大的空港之内,工蜂们的秩序不过数十分钟便恢复了秩序,好似根本没有任何人死去,而仅仅是一个过时的机器到了使用寿命上限一般。 一切皆如以往。 阿道夫背着那只脏兮兮的背包,小心翼翼地立侍在一旁,摸着被防毒面具冰冷的金属质覆盖的下颚,将视线移动到了尸首之上。 如果先前的推理没有错误,那么这位死者无疑是一名女性,从身高上来看,大约已经步入了成年人的范畴。虽然无法见到其原本的容貌,但从那人身上简单的灰白色衣料依旧能够辨认出,那大约摸是一位中低产阶级的妇女——她的手上有一层厚茧,显然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但是宝石已经被挖走了,大约摸是因为近来这位妇人的生活关系而迫不得已吧不过外话暂且不谈,从初步而言,大概已经能够得出死者大约摸是一位不怎么富裕的妇人这一点的观念。 死因大约摸是因为某种致幻剂亦或是疾病之类的因素。 等等,疾病 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阿道夫的瞳仁缩小了一瞬,食指开始轻轻敲打起面具的侧沿,金属清脆的敲打声机械式的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殴打着即将思考向其他事件的思维,将大脑的机能拘束在狭窄的『案件』当中。 防毒面具乌鸦医生难道说伦敦现在正在流行瘟疫吗不,但是如果真的是是那样的话,又无法解释为什么埃尔文会和骑警队一起联手插手这桩事情——如果说真的仅仅只是普通的瘟疫的话,那么仅仅只有医疗机构就够了,身为犯罪者惩治机关的骑警队与侦探并没有必要为了这种程度的事情出手。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种,那就是有人“制造”了瘟疫。 也就是 『giftischer(投毒者)吗?』 仿佛正是为了回应阿道夫的疑问一般,与阿道夫不同的,拥有过问权限的声音便从阿道夫的身后突兀的切入耳膜。 “三十秒的的时间,简单交代一下现场状况,侦探。” “又是完全一致的情况,就没有必要废话了吧。——同样,通过初步检测找不到注射针口,虽然还没进行下一步的调查,但我敢打赌肯定和上一次一样又是没有服毒痕迹的情况。” 埃尔文一面扯下位于乌鸦面具腮侧的金属槽填入一些烟草,一面慢条斯理地侧过身子,将瞳仁的核心从尸首上偏开,瞥向了身后那位被称作是『副警长』的男人。 指节轻动,金属槽被重新纳入面具的内部,随着齿轮快速的转动,火花从烟草槽的金属孔洞中渗出,他深吸一口防毒面具内部的那根模拟烟嘴管,朝着另外一根导管缓缓长出一口气,烟草浓烈的灰白色烟雾沿着导管被缓缓排出,与伦敦本身便有的浓雾浑浊在一起,再也无法分辨。 阿道夫顺着埃尔文的视线望去,那位身着漆黑色骑警制服的男人刚刚从马匹背上跃下,一面整理着防毒面具,一面朝着埃尔文的方向步来——他同样也戴着防毒面具,但仅仅只遮住口鼻,傲慢的视线与发丝与面具之间渗出,向着二人身后的尸体望去。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经常骑马的人,走路时稍稍有些飘的步子很好的说明了他先前的路途也许并不令人舒适,不过想来也正常,能被称作副警长的人平日里的出行能用到普通的马匹才显怪异——富人骑马,而更富的人开车:显而易见的是,在伦敦这样紊乱的黑色都市之中,副警长不可能贫穷。 “指纹呢” 随着那个男人的声音,连接于腮侧的软管缓缓排出一阵浓稠的烟雾——虽然种类和款式不同,但他的面具与埃尔文的无般一二,都是能够在防毒面具内吸烟的那种类型。“找到了,虽然中心的那个部分同样模糊不堪,但姑且和前几人一样。”侦探从那具尸体身侧站起身,褪下手上覆盖的手套随手丢到一边后,从口袋里取出了第二双,笑着望向了那位副警长“既然你这家伙已经来了的话,如果没什么事就恕我先行告辞,整理的新情报塞到我家事务所邮箱就可以——啊啊这就是所谓的换班吧,通过最短的个人时间支出统合获得结果,我并不讨厌。” “喂喂公爵特使,你不是侦探吗,这种线索的收集工作一般而言,都是交给你们这种角色来进行的吧。”骑警摘下警帽,不耐烦的理了理因为骑马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随即重新将警帽扣回头顶,半笑道“把这种麻烦差事全部交给我们这些骑警来做,然后自己乐得清闲在办公室里头等着领赏?你的如意算盘是不是打的太过于顺了一些?” “就算我接着留在这里,你也会嫌我碍事然后毫不客气的把我赶走,不是吗?”重新穿戴好新手套后,侦探活动了一下手指,随即将双手塞进口袋里,头也不回的朝着空港外的方向懒散地迈开了步子,“而且,我也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阿道夫,差不多走了,你不会还想要待在这晦气的地方吧?” “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那位新助手吗?还是说,你真的认为他在卷入了这次事件之后,能够不利用我的帮助安然无恙吗?” 埃尔文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身后那位正抱着臂望向自己方向的微笑的骑警,沉默了数秒,随即唇角微微向上挑起。 “希特勒,阿道夫·希特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4)·蛛网 随着金属的略带生硬的扭动声,已经有些老化的木制大门被男人缓缓从外向内推入,由着潮气已经开始略微生锈的门轴酸涩的哀鸣着敞开。 埃尔文摘下那副已经沾满了雾灰防毒面具,在门框上敲了敲,随即将它与礼帽外套一齐挂在了玄关的衣帽架上——他瞥了一眼紧随其后的阿道夫,懒散的挠着后颈,空闲的手顺时按向墙壁上电灯的按钮,打着哈欠跨开大步先行迈入屋内。 “没有拖鞋,如果不介意的话,赤脚或者只穿袜子都可以,地面我姑且平时也有找时间拖,应该不会那么脏才对。” “啊,那个好,打扰了。” 阿道夫礼貌的回道,将自己的鞋子脱下后,整齐的码在了埃尔文的皮鞋旁边,而外套与防毒面具则放在了低于主人一个高度的衣帽架之上,做完这些之后,阿道夫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一面紧随埃尔文之后步入屋内。 这里和阿道夫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以为像埃尔文这种将以及这三种脏乱的近义词结合起来的角色所居住的房间应该是那种不修边幅的杂乱模样,如果要说预估值,阿道夫最初以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应该是犹如流浪汉所居住的窝棚一般的房间,甚至连忙上一天先替埃尔文打扫完房屋再入住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但实际上,展现在阿道夫面前的客厅却是那样干净而简单的宽阔空间,以至于能够被称得上是装饰品的东西只有几处实木质地的书架与墙壁上的风景画。沙发与茶几上找不到哪怕一根隔夜的烟头亦或是空空如也的酒瓶,地面也干净到没有一点脏污的痕迹,这座房屋内的一切仿佛经由仆人的手刚刚打理过一般,甚至于连茶几的玻璃桌面都被擦的透明而平滑,即使没有任何的雕纹,这这被擦拭地干净无比的茶几本身便已经成为了最佳的装饰品,至于客厅本身并没有做多少布置,毫无疑问,这间房间的存在价值仅仅只有“容纳客人”与“连接其他房间”两种单一的功能。 “随便找个位子坐就行了,”埃尔文从书架旁摆放的瓦楞纸箱内摸出两罐罐装咖啡,朝着阿道夫的方向抛去一罐,随即轻轻拉开了剩下那一罐的拉环,朝着嗓子里灌了一小口,空出来的指节轻轻将书架第二层摆放的台留声机的唱针压下,笑道“罐装咖啡没问题吗?我不会泡茶,你知道的——啊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不讨厌黑咖啡吧?” “虽然平时都没有在喝什么的不过大概没问题,谢谢!”背着包的少年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那罐咖啡,郑重地道过谢后扯开拉环,坐在沙发上礼貌性的小小啜饮了一小口金属容器内的黑褐色饮料——几乎是同一时间,浓郁的苦味便逼着他剧烈的呛着咳嗽了起来。 直到这时,阿道夫才发现那只黑色的饮料罐上用了白色的文字标示着“500浓缩型”的标示,不禁头疼的皱起眉来: 已经喝过了的别人的东西绝对不能中途放下,不然毫无疑问是失礼至极的行为,这种程度的规矩阿道夫当然不能忘记,但如果要让阿道夫将那一整罐咖啡完全灌入口中,恐怕就算是即时送去医院门诊不省人事也是理所当然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了。 “我可以抽烟吗?”他用食指从上衣的口袋中夹出一根微微有些受潮的香烟,望着阿道夫的方向询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那个我没有问题的。” 其实很讨厌烟味。 虽然想要这么说,但考虑到这是在埃尔文的宅邸之中,那么就应该遵循宅邸主人的意志,如果仅仅由于客人的意见便改变主人的想法未免太过于失礼了。 “当心鼻子变长哦?” 埃尔文笑着收起了香烟,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轻轻压下被固定在墙上的拉杆,机械齿轮的响动声迎合着那铁质喇叭口中涌动而出的古典的旋律一齐奏鸣起了嘈杂却又精妙的乐章——这代表着气流循环过滤装置已经开始运作了,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阿道夫姑且对于这方面的装置也有所听闻,对于空气质量低劣不堪的伦敦,只要稍稍有一点资金人们就会往家里加装这种设施,没有什么是比在自己家里不用戴防毒面具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如果咖啡喝不下的话也可以先放着,侦探永远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我们还是朋友——虽然已经有许久不见,但我们仍是朋友,对吗?” “是”阿道夫呼吸着因为齿轮的滚动声逐渐变得清新起来的空气,似乎是留意到了什么一般,看向那位在茶几的另一面坐下的侦探,疑惑地问道,“那个您先前提到的那位助手呢?就是那位之前您在信件中提到的那位助手,他还在忙吗?” “” 短暂的沉默后,侦探挂着笑意又饮下一小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并没有遮掩他的扬起的唇角,即使谈起已经友人的逝去,埃尔文的反应也如同谈起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他死了,在上一次的案件中——我很抱歉在先前的信件中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不过那段时间我的确不想说关于那次案件的事情,更何况他某种意义上是为了我无辜而死的。” “我感到很抱歉”“不,没关系,干我们这行的,本来经常就会发生意外,只不过我原本以为我会比他更危险。”他摇晃着尚且还装着小半罐咖啡的金属罐,浓褐色的饮料柔和地撞上金属的罐壁,视线透过金属拉环的圆形空洞瞄准了阿道夫的方向,轻声开口,“比起那个为什么你不在抵达伦敦之前就跟我说一句你要来了,阿道夫?” “既然很久没见了,所以我想稍微给你一个惊喜什么的”阿道夫隐隐察觉到了侦探表情的不妙,本来打算笑着继续说下去的话突然猛地一噎,转以一种疑惑的语气道,“怎么了?我又坏了什么事情了吗?” “现在就回去买空艇票的话大约摸也来不及了。”埃尔文耸了耸肩,苦笑揉按着太阳穴回道,“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我的身边可完全算不上安全,倒不如说,现在我已经完全有可能被盯上了。” “我是说,我能察觉到,这一次的杀人事件可不是像以前的杀手,亦或是开膛手杰克那样能够察觉到的,有界定范围的杀手。”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吗?”他又喝下一小口咖啡,摆了摆手,指节勾结,作出一柄手枪的模样,“毫无疑问,就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他是一位无差别兴趣办案作案的凶手,更差的情况下,他也许可能并不是一名疯子受害者全数由于一种暂且无法被解析的新型病毒杀死的,也就是说,我的对手这一次也许会是拥有教授学位的老油条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如此,我想他不会忘记想办法优先排除侦探——还有侦探身边的家伙。” “你是说那种东西是由人造病毒导致的吗?” 阿道夫的瞳孔在一瞬之间便已缩小。 拥有能够制成新型病毒程度的知识,自然不会忘记根除疫苗的制作者,如果病毒拥有意识,这种程度的事情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而当自己踏入伦敦,与埃尔文见到第一面的那一刻开始,自己一定就已经被埋伏在埃尔文身边的,属于凶手的[那只眼睛]收入观察范围之内,也就是说,从先前开始,写有阿道夫的名字大约摸已经对方用刀尖插在墙壁之上了吧。 『待解决对象』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在飞艇上告诉我!那个时候明明可以通知的吧!”阿道夫的声音因由恐惧而变得稍稍有些沙哑,“如果在那个时候就和我说不要与你沟通,想办法搭上最早的一架返航飞艇的话”“就算告诉了你,你又能如何?”他抿了抿唇角,又饮下一口咖啡,“告诉驾驶员,我要遭到一个很大的危机,所以拜托你们返航吧!这样吗?”埃尔文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就算是叫你不理会我立即回去,那么行动电话万一被监控的话那么你也会陷入远比现在更加危险的境地,要知道,想从当日的航班中找到一位刚来伦敦就急着回去的乘客几乎不用花任何力气——再架上飞艇不会立即起飞,要将那种病毒,要将那种找不到刀痕的刀刃在等候下一班飞艇起飞前刺入你的喉咙,简直易如反掌。” “现在的你,可已经因为你所谓的[惊喜]完全踏入蛛网的中心咯?就算要说后悔逃跑现在也早已经太迟了。” 喝空的咖啡罐子被覆盖着白色手套的指节轻轻捏瘪,埃尔文将那只罐子顺手塞进茶几边已经堆满了同样罐子的垃圾桶之内。男人惬意地打了个响指,翘着二郎腿,重新将视线投回了阿道夫的方向,唇角悄然上挑。 “现在,欢迎来到伦敦,我尊敬的小小绘画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