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盗墓》 序章 洞见 棺木将被安放在铁的灵堂 七位王子已在其中聚首 代代祖先欲从地狱深处抬起头 悲叹如此离去的 一族子孙 ——诺查丹玛斯百诗集 在我们大别山区的深山老林里,约莫七八个自然村被规划成一个行政村,每个行政村都有小学建制。行政村一般都有类似集市的热闹地儿,有人搬去盖了房子,这其实已经算是个新村了,却又不是名义上的村庄,至少没有专门的行政编制。 有人在这样的场所开着经销店c粮店c肉店什么的,也有卖早餐的。这样的居住结构在我们这里很普遍,学校一般就坐落于那样的地方,而几十里地之外的乡镇里,才有中学。 正是这种群落结构,让学生们放学回家养成了一种特殊的习惯:常常三两结伴穿越山腹c河谷,幽静的山路成了我们在路上贪玩的天然好屏障。 要单只是贪玩一下,倒还好说,学生们都特别喜欢玩水,夏天游泳冬天溜冰的,什么捉鸟c捕蝉c摸鱼儿,玩冰块c打雪仗c射兔子,就是不着屋。大人们天天在家里念叨,什么水深难测,什么冰有薄处,甚至说野塘边有水鬼c阴兵,想以此来恐吓我们,但并不太管用,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伙伴们只要一热闹起来,每次都是把大人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水库c河堰里水域结构变化大,浅一脚深一脚的,有的地方水浅泥深,甚至能埋人。虽说山里孩子野性,出事的倒是也有一些,那些淹死过人的河堰成了大家的忌讳地儿,流传着版本不一的鬼话。 老人们都讲有水鬼,倒没有影响到我们去野着,不过我对此反正还是深信不疑的。要不然,怎么都讲得有板有眼的,那么怕人咧。只是几个小伙伴撒野起来,早把大人讲的故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家住在芒荡河湾,放学后,我一般不愿意早早回家写作业,有一多半就是跟小伙伴们去芒荡里捉迷藏,或者在河沟里玩水。或者到屋脊山上去,用葛藤和树枝搭棚子,当行宫住着,玩起称王称孤的游戏,总是把父母跟村里长辈们闹得心神不宁的,但也拿我们没辙。 只有一处再三嘱咐不让去,那就是毛狗洞。 洞里偶尔发出怪声,像牛吼也像人在喊,即使大人们不说,我们也不敢随便进去。 今天放学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我们径直望河边走,果篮伯正在地里除草,远远看到就喊开了:“为先,东海,做么事!瘦货,我不怕你细伢子玩得邪,又想去打浮泅,看我回去投你爸爸不撒,把你们屁股打开花!” 程东海对着田埂处站直了,哈哈憨笑起来:“果篮伯,莫这样坏,我们不打浮泅,是捉鱼吃咧!你胡乱投名告状搞么事,瞎搞!要鱼要虾,夜歇给你送一碗去!” 我也笑着喊道:“果篮伯,我们捉的鱼你又没少吃!再说,不还有你在看着我们的嘛,哪会有那多怪事情!” 果篮伯远远在地里站着,尴尬地笑:“哪个晓得!切记水深的地方不要去玩!” 瘦子应见红已经从石头缝里摸出一条鲫鱼,拿在手里扬了扬:“看到没!这是么事咧?” 果篮伯远远看了,笑答道:“好你个瘦货!个子不大精壮得很,手脚倒是利索!”低下头去赶着锄草,也不再说什么了。 应见红就低声冲我们大伙儿笑:“他不朝应我们,这是在赶工咧,回来洗把身子正好分鱼,就怕我们抓完鱼,一个个先开溜了。” 我脑子里浮现起果篮伯那个神情,嘿嘿笑了一声,会意地说:“晓得咯。” 摸了一会子鱼,程东海的弟弟小海脱了裤子爬上岸,拿灯草扎住裤脚,撅着个光腚在岸上拣鱼装进去,半来个小时,各色鱼儿就把裤管撑满了,有些小鱼小虾看不上眼的,就没要。还是叫爱妮抱了我们的干衣裳,我们几个男娃打起水仗来。 果篮伯锄完了草,一身臭泥巴汗,他惦记他那份鱼,兴许还有些不放心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跑来河里擦洗身体。一边拿灯草串了我们十几尾活蹦乱跳的肥鱼攥在手里,还笑着说:“说好的不玩水,不听话是吧?都起来!小心我回去叫你角儿爸爸来,拿黄荆条子抽屁股!” 他说的“你角儿”是我们这的方言,就是“你们”的意思,不过老师提倡我们“文明用语”,年轻人说的就少了。但真不说它吧,却少个味儿,有些老话80后c90后们已经不大会讲了,更别提00后了。 我们被他的狠话吓了一大跳,纷纷从河里弹起来,出水就撒丫子跑。后边果篮伯已经扯开喉咙喊起了大人的名字。 陡坡上,村头很快有了动静。 程东海和应见红的爸爸都拿了黄荆树条冲下来,程东海远远瞧着,脱口骂了一句:“我日,好不要脸,拿了我角儿的鱼还告状!” 我怕我爸也来了,心里犯怵,连忙往屋脊山后面跑,他们几个都跟着我跑,我看见东海杵在原地不知道挪窝,忙招呼了一声:“大个子,还不快跑,想等着捱打是么的!”应见红回过身子倒着跑,夸张地讥讽起程东海来,笑他在关键时刻尽犯怂。 程东海省过神,连忙甩开膀子朝我们这边跑,一面又骂应见红:“瘦货,你笑个吉跋!” 我们光着屁股躲进了村后的屋脊山,爱妮抱着我们的衣服,居然比我们几个男娃还跑得快,大人们在后面骂骂咧咧紧追不舍,看样子肺都快气炸了。 要不是小海听话没跑,送给他爸白打了一顿,我们还不知道跑不跑得脱。 实在没办法,大个子程东海说:“我爸太野蛮了,以为我们是他案板上的猪肉,想剁就剁咧!现在气头上,肯定打死我!这个死杀猪匠!我们去毛狗洞躲一会子吧?” 东海说话就这德性,连亲爸也敢随便骂得。一听他说要进毛狗洞,我哆嗦了一下,大人都说那里面很玄乎。我注意到瘦货跟爱妮也愣了,但是情况紧急,我一时打不定主意。 爱妮催促了一句:“我说为先哥,就你爸那当了八年兵的牛脾气,还不把你生吞了!”我一听慌了神,忙招呼大伙说:“走!妖怪说的是真的。” 妖怪是爱妮的小名,邻居善爷爷给取的,在我们方言里,妖怪跟普通话里的妖精差不多一个意思。主要是她特别会爬树,每次拿第一,我们比不过,偏偏全都服这个气,那叫一个顽劣。 打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毛狗洞里面总传出一些怪声,有时候发出阵阵嚎叫,有时候又像是女人在叹气,有时候吧,轰隆隆的响声像闷雷。老人说这里面住着毛狗精,会吸人血,千万不能招惹。老师告诉我们说,毛狗就是我们课本上说的狐狸。 我们躲进了毛狗洞,大人在外面找来找去,听见他们扯破喉咙的怒吼,我们越是不敢跑出去捱打。想到鞭子抽在屁股和手心的痛楚,就越是往洞里面缩。 等了半天,听外面大人们嘈杂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往别处找我们去了。洞里面太黑,我一个人走在前面,贴着石壁慢慢摸索。 忽然手碰到了肉乎乎的一团,我吃了一惊,尖叫起来,吓得将手闪电般往回缩。 爱妮也跟着尖叫起来,那叫得是一个惨。被她一咋呼,加上应见红和程东海的问询声,我胆子反倒大了些,心有余悸地说:“刚才我摸到肉乎乎毛茸茸的一团,不是毛狗精吧?” 爱妮啐了我一口:“我呸,那是我的脸!你吓死我了,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古怪东西呢。” 我没好气回了一句:“你不就是妖怪吗,你还怕黑?” 他们几个忍不住笑起来,有人陪着,我也不觉得害怕了,跟着笑出了声,几个人的笑声震得山洞里轰轰回响。 正在穷开心,洞口方向火光扑闪扑闪的,估计有人点了煤油灯追进来,吓得我们摒住了呼吸凝听。 正心里喊着糟糕,那人却问开了:“瘦货,东海,郭为先?瘦货,东海?郭为先?爱妮在吗?”这声音真猥琐,一听就知道是红兵,东海的堂哥。 是他!是他就好办了。我们嘴里赶紧答应着,等他走近些,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并不是什么煤油灯,是上个星期五,学校放假时候我们几个自制的火把。 我们一起用钢丝绕上棉花团,在他老爸手扶拖拉机用的柴油桶里浸过几天,准备晚上扮鬼火玩儿的,做好后还有大概齐腰那么长,,把手的部分弯折成90度角,再扭缠一圈特别拿手。红兵手上还拿着好几根没点火的,吧嗒吧嗒往下滴着柴油。 我又高兴又有点讶异:“这不是用来吓唬妖怪的鬼火嘛!”爱妮翻了我们一眼,冷不丁给了我一个爆栗。 程红兵嘿嘿笑了笑:“五叔几个都找不到你们人,我远远看到你们钻进毛狗洞里头来了,就趁他们没看见,跑来找你们。肚子饿不?我叫妈捏了荷叶饭团,来,一人发一个。” 程东海一边啃着饭团,一边说:“哥,饭团有什么好吃的?回去吃鱼啊!” 程红兵同情地看着他:“还想吃鱼?也不怕被刺噎着你。我看今天晚上你们都不用回去了,一顿打难逃咯。” 听到这个话,我们都沮丧了,反正是回不去了,大不了明天再去跟妈认个错,今晚回去撞老爸枪口是绝对不行的,等他们火气消了,怎么也打得轻些。 我们几个商议了很久也没法统一意见,你吵一句我抢一句的,应见红就提议去洞里头看看。仗着有火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大家都说往前再走几步,到洞里面看看。 这洞里也不是没人进来过,大前年的时候,三叔他们约了几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背着矿灯拿着劈刀和猎枪,想进去碰运气打点野味,却被里面的怪声给吓出来,连枪和柴刀都落在里面。那猎枪并不是土铳,其实是我爸退伍当民兵连连长的时候,手里国产下发的老把式56冲。56冲全民兵连只有这一把,还给三叔弄没了,我爸那会儿心疼死了,所以我印象还算深刻。 后来三叔被我爸骂了,就一个人跑去找枪,却再没有出来,叔叔伯伯们打着火把去找人,也没找到。据我爸说,都不敢进的太深,里面有东西。 打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进入这洞穴深处,今天我们算是新时代头一遭,开荤了。我们属于老师常说的“新一代的社会主人”,思想新,毕竟自己没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是不可能真正去害怕它的。 洞里一股子淡淡的土霉味,跟死鱼的臭味有点像,不过没死鱼那强烈的刺激性,人还能勉强接受。第三根钢丝棉球制作的火把快烧烬的时候,我们也走到了山洞尽头。 程红兵拿火把抡了两圈,呼呼响带劲得很。借着这片刻的强光,我们发现洞里面很开阔,正对着我们的底墙有点怪怪的,颜色有点不对,看起来土比较新。 毛狗洞的洞口不大,两个人猫着腰,并排着勉强进得来,没想到里面很宽敞,只是传说中的狐狸精没见着,也不知道是美女还是怪兽。我正瞅着哪里看不顺眼,应见红忽然叫起来:“你们看!这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我顺着他站的地方走,凑上去摸了一把墙壁,冷得出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拿手敲了敲,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 “我的个乖乖!这洞壁好像是铁的!” 他们看我很吃惊,都摸了一把,我们摩挲着锈迹斑驳的铁壁,又惊讶又兴奋,好像哥布伦发现了新大陆。 应见红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从地上捡起来一把又厚又钝的劈刀,在铁壁上刮起来,我眼尖,认出那正是前几年三叔丢掉的柴刀,上面“捉鹿”的戳儿还清晰可辨,是我们这的铁匠刘捉鹿的手艺。 见红掂着柴刀问我:“你三叔不是死了吗,柴刀没带走啊?” 我骂了他一句:“什么死了,那是失踪了,你死了才带着柴刀见阎王呢。”应见红人瘦不经哈痒痒,平时笑点就低,听了哈哈笑起来。 柴刀虽然表面生锈了,但是刮掉铁壁上的老石壳子却不在话下,铁壁上黑红色的铁锈一层层被他用力剥落,也不知道锈了多少年的。应见红刮了一会儿,搞了一身臭汗,我们才看出来铁壁上居然还有几行雕字,我逐字逐句念了起来。 “棺木将被安放在铁的灵堂七位王子已在其中聚首代代祖先欲从地狱深处抬起头悲叹如此离去的一族子孙” 等我念完,程红兵说:“这好像是首诗嘛,我们不会是跑到妲己的洞府了吧?” 应见红有些害怕,一个劲点头:“那肯定是的!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我抓着头发搜肠刮肚,终于想起来电视剧《封神榜》里是有一首什么金诗还是银诗的来着,跟李白写的差不了多少,反正是不懂就对了。 爱妮翻了他一个白眼,歪着脑袋想半天,又说:“既然墙上有首现代诗,那怕么事咧!这肯定是有人来玩过,别人能来,我们为么事不可以?” 我心里在打鼓,没想到毛狗洞里面这么大,更没想到洞壁最深处居然是铁铸的,而且在洞里竟然捡到三叔丢掉的柴刀,铁壁上居然还有首现代诗。诗的内容也怪瘆人,又是灵堂又是地狱又是棺材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往四周瞅了一圈,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说不定是很多双绿油油蓝汪汪的可怕眼珠子。 我想着想着,胆子就越发变小了,这时候墙壁里有什么东西大吼了一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果然有问题。程红兵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他比我们大几岁,刚才还敢一个人跑进洞来找人,这会儿却吓哭了。有他开了个好头,我们也都吓蒙了,全都“呜啊”哭了起来。 听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吼叫,可又不太像人,更像是从人喉咙里发出老虎那种咆哮声,跟武打片里练了邪功的高手那样的,很恐怖。我想跑,腿却直发软,迈不开步。 爱妮已经尿了裤子,傻站在那儿,双腿一直打哆嗦。 铁壁里发出刺耳挠心的声音,是从山腹深处传出来的,可感觉特别近,我听着很难受,恨不得抓耳挠肝。尖锐的声音隔着山壁上传出来,就跟用手指甲反复刮铁文具盒一样,发出“刺鸠刺鸠”的噪音,让人从耳朵到心里头受不了,跟成群的蚂蚁爬过似的。 我听得脑袋像是要爆炸,耳朵像是要裂开,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抓破铁壁,从里面钻出来。 “嗷——嗷——” 一阵诡异的破锣嗓怒吼声从山体里传出来,震得耳膜疼,我脚下都感觉到了颤动。 这动静太诡异,我很害怕,巴不得飞到妈妈身边去,就想喊东海他们快跑,张开嘴,却说不了话。 情急之下,只好狠狠咬了自己一口,一下就把手背咬了两排窟窿,渗出血来,连牙缝都淌下血滴,疼得我眼冒金星。 趁着这股子狠劲,我大吼了一句:“里面有鬼,快跑啊!” 大伙儿如梦初醒,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朝洞外冲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重返洞穴 从外地打工回来后,我在家待了两个月,每天早睡早起,吃喝拉撒漫无目的,迎着朝阳晨风听小鸟欢鸣,看着夕阳下天空里群鸦斗狠,这鸡鸣犬吠的日子倒也惬意,可日子一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今天一大早,晨跑后,打了会太极,正躺在前院的摇椅上啃黄瓜晒太阳呢,手机忽然响了。 自从回家后,除开了头三天,电话就等于是个摆设,每个月还要给移动公司贡献一百大洋,正考虑把卡丢掉或者是办个停机保号什么的,就有人找了。我有些庆幸,看来手机号码还是不能随便丢。跑进屋子拿起手机一看,显示是“陈丹青”,抓起来电话那头就响起了眼镜的笑声。 “郭老大,最近哪里发财呀?” 我打了个哈哈:“发什么财,在家养老呢。”电话那头又笑了起来:“悠闲!我说” 跟眼镜杂七杂八扯了一通,他死活要来我家,要跟着我去盗墓发财,我他妈自己都没干过的事儿,知道啥盗墓啊。他一个劲儿缠着,这不是存心消遣我嘛。 眼镜是我以前在硕果公司的同事,我是个小班长,他在我的产线上负责开机器,因为我的上司组长王大龙把他女朋友悄悄给睡了,我线上几个人气不过,就将王大龙狠揍了一顿,因此都被公司开除了。 后来眼镜请我们喝了一顿酒,男人在一起喝了酒,话就多,他也掏心窝子说了不少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饭馆桌上那一卷纸都差不多伺候没了,惹得老板不高兴还不敢说出来。其中他提到自己祖上几代人都是风水堪舆的行家,这老几辈人的铁饭碗,据说还挺灵验的。不过我不信,当笑话听了。 那事儿过去了,我也没放在心上,有些经历早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想想自己,如今已不是小孩子,有几把子力气,都说后生毛躁,我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在家窝着怪没意思的。我被眼镜的话所触动,就打电话给爱妮和瘦货,聊聊去毛狗洞转转的想法,就算是回忆童年。 小时候遇到的怪尸,应该是无聊人的恶作剧,我这么想。 爱妮毕竟是个女孩子,我本来不想叫她的,虽说小时候光着屁股一起玩耍,都没把她当女人看,但现在终究是长大了,伤着崴着的还要人照顾。但我又想着要爱妮把瘦货给绑过来,她出马那是万无一失。 我拨通了爱妮的手机号码,电话里她劈头就骂:“你闲不闲得慌啊,一个村三步路,摇个鬼的电话!我在瘦货家呢,有事自己来!” 农村起得早,五六点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开了门,忙活一阵到七八点吃过早饭,就算是上午了。我知道她肯定是在打牌喝茶聊着天,看这风风火火的,一准是赢了。我就说:“你们把牌局散了,我有事找你俩商量。” 那头她有些不好意思散伙:“我俩?我跟谁?真有事假有事啊” 我提高分贝骂了一句:“废话!”她就笑了:“那你等着,我们马上过来。” 就听见她在那头对别人说:“我们去二黑家谈点事,估计跟外头工作有关,今天就玩到这里吧。” 二黑是我的小名,因为村里老程家有个伯叫老黑,老黑有个儿子叫大黑,我小时候喜欢跟他一起玩水,夏天被毒太阳晒得像烧窑的,就被人们喊二黑了,倒不是我长得黑。老实说,就我这模样,自我感觉还挺帅的,当然也许是我臭美。 没等一会儿,他俩就来了我家。都跟我一块儿被硕果公司开除的,眼下正闲得慌,也没个地方好玩儿,每天打牌无所事事,我才开口就一拍即合。 要说这山洞,小时候那会儿的确蛮吓人,那时候正是中国山岭大修公路的年代,雷管火炮在大山里轰然炸响,多少千年古树都被放倒了,野兽在山里大都被困死饿死,原始森林都能辟出一条缝来,更别提一个小小的毛狗洞了。 自从我三叔在洞里出了事,我们出去一说,大人们就约在一起进洞点了炮,发现了洞里的大铁壁。铁壁被大家敲碎卖了零花,当时铁价不便宜,男女老少齐动工,今天敲一点明天敲一点的,敲完了发现里面还是石头山体,也没蹦出个孙悟空来。 挖铁壁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个很长的小洞,大小也就是人爬着能钻进去的样子,里面还真有一窝狐狸。大家商量了之后,不敢弄死这些狐狸,怕惹上仙妖神怪的事儿,就放了生。 指着大铁壁卖的几个钱,村里人生活也滋润了些,等财路断了,这里渐渐就废弃了。 自打铁壁被炸后,也听不到那抓耳挠肝的刺挠声响了,县委班子闻到风声,还亲自跑来视察过。经专家化验混合了铁锈的土石粉末后,说是三千年前的东西,结果上头把村里大小干部通通骂了一顿,要以破坏珍贵文物拿人问罪,这下村里头炸开了锅。 由于被破坏得太彻底,加上洞壁的土质好,那时敲铁壁的当口,洞里根本堆不下这么多土石,还被乡亲清理出去盖了房种了菜,又没有发现其它值得研究的东西,一来二去考古队也失去了兴趣。 这洞后来还被人收拾了当成过猪圈和牛栏,但总是出现牲口丢失的情况,有的还能在外头找回来,有的就再也找不到了。找回来的牛大都是受过惊吓的,扯断了缰绳发牛疯,根本拽不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都要换圈关好几天才缓得过劲来。 还有的人走夜路听到里面鬼嚎鬼嚎的,有人说半夜看到野鬼僵尸在外面晃,大家都觉得邪气,这洞就不敢再用了。 到了毛狗洞门口,看着洞口倒悬的野草藤,我心里却有点发怵。 爱妮见我有点退缩的意思,就笑:“我说二黑,小时候咱们都没怕了,怎么就你长大后倒怂了?我呵呵你一脸。” 瘦货跟着打哈哈:“对,二黑长回转去了。” 我倒被说得脸烧了起来,心想你拿什么呵呵?不过我不敢说出来,就分辨:“你不是比男人还要牛嘛,怎么也认怂了?去就去,几时见我怕过啊!” 说着我就猫腰准备钻进去,却被瘦货扯住衣服起手往后一带。我差点被他摔倒,正纳闷呢,他已经飞快地钻进洞里,一边惊呼:“我来!哎哟” 他突然的尖叫声,惊得我心口肉一颤,童年的记忆更加清晰起来,也是这个山洞,也是这种惊悚,所有的往事如潮水般起伏侵袭,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一只脚踏入了地狱,我又想起了那个绿毛怪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大蛇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回来的这些天,总是会想起从前的可怕经历,我不能理解这种奇怪的感受,它在心里出现的次数,甚至已经超过了回忆的边缘限度,像梦魇一样折磨我。我本来就不相信通灵这种事,这可能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潜意识里,我必须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份解脱。 瘦货半句话打个转折,好像出什么事了。把我吓得心惊肉跳的,他却飞快地从洞中跑出来,嘴里嚷嚷着:“忘打手电了,啥都看不见。” 爱妮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吗?” 进到洞里面,起初倒没什么两样,不过走一阵到了洞底,就发现里边大了很多。主要是那堵铁壁被挖掉了,还往两旁扩展了不少,一直延伸到铁敲完了的地方,总共是原先的四五倍那么大,这就有点像是个地宫了。 我们用手电筒照着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值得入手的东西,我想想也是,要有也早被七姑八婶的给敲走,她们挑水打稻场干得多了,那一把子力气比男人还靠谱。再者说,我们也不是为了这些财富的幻想才来的,被人挖地三尺翻烂了的地方,我要这么想,纯属有病。 走着玩了一会儿,看着没什么好流连的了,我就提议回去打打牌。正准备离开这个“淘金洞”,只听见洞壁的石头里又传来了熟悉的刺挠声响,除了声音没那么大之外,和小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 在敲铁的时代,我们曾出入这里太多次,都熟悉到麻木了,加上这回声音不大,所以倒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怕。我看到爱妮贴着墙壁听了起来,于是也依法炮制附耳上去。墙壁冰凉,寒气沁入脑海,人的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耳朵贴墙壁,听到的声音特别清楚,我们三个人听了不大一会儿,那刺挠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石壁忽然砰砰响了起来,我耳膜震得刺痛,人都有点发蒙,赶紧把脑袋拿开。 我听得很清楚,这就是有人在那头拿锄头挖山的声音,我们从小干这事儿,再熟悉不过了。知道了声源的原理,心倒定了下来,我这时候想的不完全是害怕,更多的是各种小说c影视以及游戏里关于盗墓的传说。我正疑惑着,瘦货已经在说:“会不会有人打听到什么,跑来挖山盗宝啊?” 我皱着眉毛点点头,表示正被同样的问题所困扰。 对方是人或者会是别的什么?至于是什么我不清楚,总之是未知的。是未被发现的山腹动物?是妖魔鬼怪?盗墓贼?探险家?还是山体自然现象,甚至是地心人类? 我脑袋里瞬间冒出许多大大的问号,科幻电影里的场景逐一浮现在脑海中。 我们这儿的山体,大致出三种石头,一种是石英石,一种是大青石,一种是麻姑石。屋脊山山体的构造,正是麻姑石,麻姑石看起来又像土又像石头,摸着潮潮的,似乎能渗透地下水。这种石头手感很硬,但其实只是很有韧性,不容易断裂,拿锄头一挖就能铲掉一层粉,发出的声音不是那种“铛铛”脆响,而是“噗噗”声。 这就造成了打洞挖井的时候挖掉它相对容易,却又不会坍塌崩坏,挖成什么样就出什么形状,是挖地洞造地宫的绝好土质。就凭这样的地质,要说里面造了个坟墓,还真心靠谱。 跟爱妮和瘦货交换了眼神,他们也很困惑。瘦货摸了摸小腿内侧,悄悄对我挤了挤眼睛:“看看我准备了什么?这叫有备无患。” 我朝他手摸的地方看了一眼,他竟然带了一把刀! 这把刀我小时候常玩,熟悉得很,是他爷爷应龙打小日本留下来的军用刺刀,美式装备,从枪上卸下来就是一柄短剑。别看这刺刀不长,挺沉的,有好几斤重,连刀柄都是钢制品,熔铸得浑然一体。 我咋舌道:“你是有备而来啊!” 瘦货得意的笑了一声:“你不是说看有没有古墓嘛,我就是小侠杨过,迎面哪怕来了个活尸龙女,也照头一枪解决。” 我心里一阵纳闷,他是不是说错话了,这不是就个军刺嘛,哪来的枪? 爱妮拿手电筒照着自己的鼻孔,轻蔑地朝我扮鬼脸:“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手里拿着个东西在手电光前面晃来晃去。 我吃了一惊,她拿的东西油漆斑驳铮光发亮,眼熟得很,细一瞧,居然是我以前自制打火药的仿驳壳手枪。 小时候打鸟,我照着老枪拿合页和锯掉的枪杆做的,这种枪,当年我们那儿很多人都会做它。这枪勉强可以说是黑火药灌钢珠的霰弹枪,反正自制的,也没个名堂。 别看跟正规枪支比起来它威力不大,打打鸟儿是完全没问题的,近距离杀伤力还有点小惊人。反正不能拿它对着人瞎胡闹,搞不好走火,那是要出人命的。 看了他们的家伙,我才明白先前喝水是个借口,他们商量好要唬我的。 我觉得自己太划水了,简直就是来打酱油的。 为了掩饰心虚,我又将耳朵贴上洞壁分析情况,忽然山体内发出轰然巨响,吓得我猛的弹跳起来,后退好几步才稳住心神。 随之就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是土石滑坡,持续了约莫四五秒的时间才消停,过了一会,挖石头的声音就变得明朗起来,我根据声响判断,顶多不过一两米的厚度了。 这一瞬间我们对视一眼,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决心留下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爱妮把枪递给我,顺手拿走了我的手电筒:“我帮你们照着亮,看见有什么情况不对劲,你们两个男人就冲上去给制住了,我可看着你俩的本事了,别丢人啊。” 看她笃定地认为那是个偷东西的贼,我也信了几分。凭着常识,要是相信有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那我不是精神分裂,就是神经分叉了。 又等了一会儿,听响估摸着石壁被那家伙凿得不到半米厚了,我做出个决定,冲上去猛踹洞壁,石墙果然不厚了,震得一颤一颤的。我踹了七八脚,脚底板都生疼,就是没踹穿,那边倒没动静了。 “得,打草惊蛇了。”瘦货揶揄了一句。 经这么一鼓捣,我才发现这洞口的土质比较黑,好像是土层年代不一样的感觉,由于麻姑石性质特殊,如果将碎石粉筑紧,再经过地质挤压,你很难分出究竟是原石还是后期重新形成的石块。 “该不会是钻洞跑了吧?”瘦货那语气,有点埋怨我冲动打草惊蛇了。 我没理他,紧赶着又踹了两脚,没想到真给踹了个大洞。 我往里面看去,黑咕隆咚的,除了石渣滚落的声音,静得怕人。等了半晌不见动静,于是我凑近洞口,瘦货和爱妮拿手电筒往里一照,只见狭长的洞里,一条碗口粗的巨蛇盘满了整个洞穴,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被手电光照到,它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嘶嘶吐信,在洞穴里头冲我们示威! 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嘴里喊着,连滚带爬退开几步远。我一把夺过爱妮之前拿走的手电筒,抓枪冲上去,照着蛇头“砰”就放了一枪,距离太近,一大簇钢珠把它脑袋炸开了花,蛇尸体就滑了下去,里面深不可测。 原来这条蛇是用自己的身体盘旋撑着洞壁,跟拧螺丝一样的向上钻,怪不得它能在这种角度的洞里稳住身子。 我没想到山腹里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蛇,觉得非常恐怖。山腹里头会不会是蛇窝呢? 一边拿手电筒打量里面的情形,我一边对他们两人说:“有这么大的蛇活下来,就说明还有别的出口,你们都晓得,以前炸铁壁的时候是挖出了个狐狸窝吗,我看八成是盗洞!” 瘦货听了很兴奋:“盗洞?那底下不是古墓吗,这下发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古墓 他们都看到这洞口是被我活生生踹开的,瘦货嗯了一声:“刚才那个挖洞的人,是不是被这条大蛇给吃进肚子里了?这里边,该不会真是个蛇巢吧?” 爱妮也担心地说:“我听我妈做针线活时讲过,说咱们这里有座古墓,还是个蛇窝咧!说有人看到水桶粗的巨蛇吃人,这都是老人传下来的说法,兴许是真的。” 看来他们跟我担心的一样,我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甘心,对他们说:“我们等一会,看看里边没动静的话,就进去瞅瞅吧。都到这份上了,就这么回去不窝囊?我们不要搞太大的响动,应该没什么事。” 他们没说话,也没表示反对,这么深的人工通道,也只可能是被人挖出来的,动物不可能有这么高的逻辑思维。我知道他俩还在犹豫,但应该是默许了。 总要有人做出决定,我认为无论这决定是对是错,早点通向结果,也比一直犹豫着强。 于是我就往洞里面钻,一边说:“走吧。” 这个人工挖掘的洞斜着向下,呈45度角,估摸着约有二十来米左右,尽头是黑漆漆的底色,看不出有什么。我之所以肯定是人工洞穴,是因为洞壁有羊角锄开凿的痕迹,呈螺纹型一直转了开来,整齐划一,这只可能是人类行为,不是盗洞都说不过去。 我拿手电探了探,确认安全,就用嘴咬着手电筒,手脚撑着边壁以防滑落,当先爬了进去。后面传来“沙沙”的声音,手电光从我身后照过来,残影在身前晃啊晃的,我知道是他俩跟了进来。 好不容易爬到了里边的进口,眼前这一切却把我惊呆了,手脚一软,差点整个人都掉了下去。我头皮一麻,赶紧使出吃奶的力气撑住洞壁,再看下面还有五六米高才能摸底,那条大蛇就在我正下方,脑袋被刚才一枪打得稀巴烂,豁着个大嘴摊在土堆上,还在翻转扭动,嘴角都是混着泥沙的口涎。 我感到一阵恶心,又惊又怕,得亏了小时候跟二舅学过武术,这些年时常练练手,底子还在,要不然就这么脱力掉下去,就算下面没有吃人的大蛇,估计也得摔死了。 这人工洞又窄又陡,还有些润,同一个地方多踩几脚就开始打滑,想退回去是不可能了。爱妮在我头顶大喊大叫:“我受不了啦!”渐渐地一颗脑袋顶住了我的屁股,接着就听到瘦货骂开了。 下面的新土堆,是刚才那神秘挖洞人从我们现在这个通道刨出来的,最上面一块不规则的石头半埋在坑里,应该就是我刚才踹掉的最后那块大石头。看这个样子,我们是没法下来了。 瘦货已经吃不住坠劲,急得大声问我下面的情况,汗珠子滴在我身上,跟大雨点一样。我心里直发毛,忙喊他千万要稳住,并简短说明了情况。 他急得暴跳如雷:“放屁!照你的说的情况看,那人一定有借力的地方。不然这个洞他怎么上得来?大蛇身体这么笨重,又是怎么爬上来吃人的!” 我一听有几分道理,就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探出头朝四面洞口打量着,嘴里含着手电筒转动脖子往四处看,果然发现在之前视野的死角处,有两个石台子。看这造型是阙台,正好卡在45度外的视线死角里。 真的是座古墓! 我转动脖子,将手电光晃上去,阙台上星星闪闪的,应该是麻姑石粉在鞋底踩出的痕迹。 里面这么大,居然还有阙台,万无一失是地宫。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法想太多,手上渐渐有些吃不住,要不是我和爱妮中间还隔着个瘦货死命撑着,估计要直接把我坠下去。 看到有可以够脚的地方,我大喜过望,但是我整个人头下脚上,倒插在逼仄的洞穴里,根本没法调头,我只好冥思苦想,该怎么上阙台。还没等我想明白,实在撑不住了,一个恍惚手上脱力,就这么笔直掉了下去。 死了死了!我心里瞬间冒出这样的话。 我吓得“妈呀”一声喊,手电筒也从嘴里甩落。幸亏刚才出于本能反应,脚在洞壁口下意识地蹬了一下,这才翻了个身,结结实实摔在那条大蛇身上。 虽然肉肉的,依然摔得我七晕八素,感觉五脏都震得移位了。我暗自庆幸,要是笔直倒栽下来,十个我也死了,并且死相难看,变成一个没脖子矮凳鼓。 还没来得及高兴,那蛇被我一压,条件反射般的将我缠了个结实。我浑身一颤,急得大喊了声:“我靠它还没死!” 幸好这条蛇脑袋抬不起来,嘴巴也豁豁了,要不然这么大的蛇,只要蛇牙稍微刺进肉里,有毒的话我就死定了。 我被巨蛇缠缚着,四仰八叉看着洞顶我掉下来的地方,瘦货手脚并用正死命撑着洞壁,爱妮个子小,被她翻了个身,慌里慌张拿脚在瘦货屁股上反复踩着c踮着,两个人身上都是麻姑石磨出来的泥巴。 这场景真是惊心动魄,我心里骂了爱妮千百遍死丫头,眼看着他们就这样掉下来了。 我被他俩狠命一压,瞬间发出了一声呕嚎,整个洞都被震得嗡嗡响。大蛇被他们掉下来的劲头一压,终于松开我,翻到一边去蔫蔫的,不再动弹了。 我被他们压得胸口闷堵,半天说不出话来,很久后终于憋出了一句:“我好像已经死了,你们看看我还有气没” 爱妮摔得哇哇大哭,哭一声抽一声的,估计是肚子痛,哭不顺畅。瘦货捂着肚子喘了半天气,才接口道:“你是猴子派来逗我玩的吧,没气你还知道叫人摸鼻子?” 我躺在土堆上一动也不动,忽然记起来一件非常要命的事,大喊了一声:“蛇!” 爱妮一个激灵,吓得忽然就不哭了,猛地撑手坐起来,紧张地盯着那蛇看。她使劲往边上挪,估计人都摔麻痹了,用手抓着新土拼命爬,却没起到多少效果,十几秒的时间,她脑袋才挪开半米不到,还是屁股没挪窝打了个转的那种。 她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拿手指戳了那条蛇几下,吼了一嗓子:“蛇你妹!都死透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感觉特别地踏实,整个人陡然没力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眼镜 爱妮哭丧着脸,说:“二黑,瘦货,你们别叫我,我再也不起来了。” 瘦货笑了:“地上有蛇!”爱妮吓得弹起来跑开,拿手电筒在周围地上到处晃,嘴里一边大骂:“敢骗我,你个死柴火棒!” 瘦货拿手电筒在蛇尸上晃了晃,说:“我可没骗你。你看,这不是蛇吗?网上说蛇身体里有很多寄生虫的,你和它睡一起,也不怕虫子钻进你脑壳里。” 爱妮被他的话吓到,脸色忽然变了。 我看她有点不对劲,心里也觉得毛毛的,于是拿手电筒往四处更远的地方照了照,发现这底下还真是特别的大,足足有二百多平米。有两个阙台,中间一条台阶,通往一个五六米高的宫殿式建筑里,只是尽头处那门被大石块闭死,是个假门。 我们拾阶而上,走到尽头那处建筑前,拾级而上,来到假门石墙前面,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刻。建筑的造型很奇怪,前高后低,有点像金字塔,如果这个门是真的,看造型门内是通往地下去的。 我感到很奇怪,瘦货说:“我看过这方面的杂书奇谈,刚才那两个哨塔似的建筑叫阙台,中间这个是神道,也就是通往陵寝的道路。” 我吃了一惊:“这儿真的是一处古墓?”瘦货说:“就目前看来应该是,奇怪” 我忙问:“奇怪什么?”瘦货却没有说话,而是快速走几步到这堵墙的面前,拿手敲了敲。我不知道他摆什么道道,正好奇他怎么懂这么多名堂,他又说:“石壁太厚了,用手听分辨不出来。” 他抽出刺刀,用刀柄敲了几下,这回我们都听得很清楚,石墙后面真是空的! 我忽然兴奋了,脱口而出:“这就是墓门!” 瘦货说:“可惜不是‘自来石’封门的双石门结构,像这种‘断龙石’结构的,没有国家级的专业工具,想打开它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爱妮吐了吐舌头:“不就是块厚石板嘛,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瘦货笑道:“就算说国家级夸张了些,没有雄厚的资金,你以为能打开断龙石吗?它可是由上而下插下来的,重逾万斤,直接插到凹陷里去了。单石门没有对扇门那样的缝隙可以凭借,加上又厚重,这样的机关布置,以常规手法来说是不可逆的。” 我理解他的意思,是说起码要用机械工具来完成,不然打不开,除非是用强行破坏墓门,但炸毁古墓惊扰先人实在是太缺德,这就是非常规手段。 这墓室看起来很大排场,墓主人生前身份应该极为显赫,可能拥有大量随葬品。开不了门,也就没法拿到随葬的冥器。我想起了社会上人们的教导,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是好东西,生活作息缺不了。 我不觉激起了斗志,脱口说了句:“上去弄点!” 瘦货板着脸认真地说:“二黑,万一这里面要是有文物,我们不就闯祸了?拿了财物毕竟是小节,用毁了这里,可就真成千古罪人了。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合计合计再说。” 我开始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也没细想,听他一说还真是,老话说锁君子不锁小人,我们用自己的能力打开了墓门,这财宝肯定就归我们,反正死人也用不上。但打不开,也不能干那毁墓的缺德事,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这我还是知道的。 纠结了一下,我们只好退回到进来时那个盗洞处,可这里我们进来容易,想出去根本就上不去,阙台那么高,又没有台阶,寻常人不用梯子是爬不上去的。 我意识到我们已经陷入绝境了,还天真地商量炸墓门的事儿呢,都没法弄进来。 要命的情况是,我们被困死在山腹中,出不去了。 瘦货茫然地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电话呗。”爱妮回了一句。 我想了想,摇头说:“打给谁?你要是随便叫人来,他们知道这个秘密之后那还得了!现在的中国可是经济思潮,穷怕了,大家都奔钱看,就我们小时候游泳的河沟,都成墨汁了,环境污染谁在乎过?照这个脾性,他们非得毁了这里不可!” 我掏出手机愣在那里,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于是忍不住对他俩说:“你们能等吗?如果等两天,就有人来了!” 爱妮嗅到了我性格的味道,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叫眼镜来?” 见我点头,瘦货就反驳:“眼镜离我们这儿一千多里地呢,你觉得靠谱吗?” 我闻言仔细又盘算了一次,点头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坐高铁走一千里地也就三四个小时,再加上到我们县城的班车c到镇上的小班车,请个摩托到我们村,满打满算也就半天打足了,你以为山疙瘩真的还是山疙瘩?只要他想来,我还不让他来这么快呢。” 瘦货应该是对地下财宝心动了,问我:“你是不是计划好了?” 其实我在工厂安排人上岗习惯了,每天早上张口就是计划,哪真有什么狗屁计划?事实摆在那里按部就班就好,想得一出是一出。不过眼镜要真肯来,总得先让他置办点装备,空手来他什么忙也帮不上,指不定还是个负担。 我拨通了电话,手机那头眼镜果然很兴奋,电话里随便交待几句,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他那小脑瓜子都在想什么。 一天时间很漫长,我们从上午十点半开始等消息,眼镜一路上起码打了几十个电话,我一直为他指引到毛狗洞里,最后一通电话是十七个小时后,就在我们钻进来的这个洞顶,响起了盼望已久的熟悉铃声。 我们三个又饿又渴,翘首张望,我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对着电话大喊:“对对对,就是这里!你把绳子放下来,我们一个个爬上去!” 他在上面墨迹了很久,传来电钻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在石头墙上钉钉子的声音。我心想这小子还真买了工具,就拿电话催他快点,他满口应着:“来了来了,别急。” 我能不急吗,这都快凌晨四点了!我问他带喝的了没有绳子终于被他扔了下来。 上面打了很多结,可能是怕不牢实和惯性引起的剧烈摆动,还用拇指粗细的电缆绕了加重。本来我没叮嘱这些细枝末节,没想到眼镜还有这份细心。 他一把丢下来,绳索摔得嘭响,估计到地下还多出三十来米的长度,这绳子不便宜,他可能是怕不够长,真够舍得的。我确认绳子完全放下来了,和瘦货一起费了老大的力气堆人塔,才把爱妮架上三米多高的阙台,然后将绳子荡给她,好让她钻进洞里。 得亏了她叫妖怪,这要换了一般的女孩子,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务。我们两个就在下面接着,生怕她抓不住绳子掉下来。爱妮怕不牢实,用力拽了拽绳子。 就听见眼镜在上面喊:“别拽别拽!我要掉下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撞邪 我心说:你小子该不会是真下来了吧?拿起手电往顶上照去,只见一大团装备正在往下放,上头果然有个人。 洞里一二十米深,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命关天,我赶紧让爱妮松了绳子。眼镜费心巴拉下来了,我连忙接住,劈头甩给他一句:“要死人咯!不是叫你在上面接应我们吗,怎么自己倒跑下来了?” 眼镜手一摆:“要死要活的,你先让我喘口气!” 我知道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就没数落他,开始检查他带来的东西。 “你他妈真舍得花钱,居然连矿用冲击钻都买了,打算给谁用?” 他不假思索:“当然是你了,我哪有那力气把持它。”爱妮噗哧一笑:“这下面怎么用,你牵了电线吗?” 他摸着头笑了起来。我就说:“我看你力气大得很,这么大的家伙事儿都背过来了,从武汉买的吧?” 眼镜赖皮地嘻嘻笑着:“还不是你催得急!我一猜就是这么个破地方。我办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绳子上不是还有根电缆嘛。” 他从那包东西里摸出个特大号公牛插座,拿起电缆的尾巴就撕掉绝缘胶布,将两股电线塞进插座对列的两个孔,火花一闪之后,从我手上夺过冲击钻,插上电就开得“突突”响。 我本来以为电缆只是受坠力用的,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接了电,瞬间一股莫名的惊喜感,从他那大包里抓出凉茶,揭开瓶盖灌了一通。 接着翻看他带下来的包裹,钳子c钻子c大锤c手锤c钢钎应有尽有,竟然还有几把砍刀和四个旅行背包,甚至饼干毯子之类,以及几本盗墓志怪的书,一捆装过化肥的蛇皮袋。 这小子连吃的和睡的都准备好了,可说他聪明细心吧,这时候带书给谁看呢,难道跑到这阴森可怖的地下深处,就是为了用光手里头这点电池,专门来找气氛看恐怖故事书的? 要真是这样,那这小子就太富有戏剧性了。但我注意到那些蛇皮袋,那应该不是买来的。 我心说你这个家伙,是打算来住老家的啊,带足一个星期的吃喝了。这写东西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二百斤,再加上绳子电缆和上面打进石墙的固定器材,真不知道他这小身板是怎么弄进洞来的。 瘦货说:“才一天时间,你小子功夫做得足啊,卯足了劲干一笔大的?请的果篮伯用板车帮你送的吧,工资都花光了?” 眼镜吃惊地看着他,张口结舌:“你怎么知道是板车?可真神了。” 瘦货得意地笑了:“神吧。我还知道你问他要了化肥袋子呢。” 眼镜忙分辨说:“那可不是要的,我给了他二十块钱!” 我看天不早了,就说:“得了,这十几个袋子洗出来再晒干折好,少说也要大半天时间,你二十块就给人打发了,还好意思讲。” 眼镜说:“老大,你这可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咯,我们四川有句老话,‘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划算一辈子穷’。我就那么点工资,还买了这多东西,哪里还有钱嘛?要是有我就给一百咯。再说,我” 我怕他喋喋不休,就打断道:“人穷怪屋基,没米怪筲箕。有话留着发财了出去说,咱们先把正事儿给办了。这里面有大蛇,掘盗洞的人也还在,他手里头有什么我吃不准,万一给你放个冷枪,嘿嘿。” 底下有蛇的事儿眼镜本来电话里头听我讲过,只是想一条死蛇罢了,刚才没怎么在意。这次才回头一看,就把他唬住了。 我们担心时间久了被人发现,四个人齐心合力,将包裹挪到墓门侧面的凹地里。 拿了些现用的小工具让瘦货背着,两斤来重带着仿鳄鱼皮刀鞘的钢刀提在手里,又将超市卖的那种袋装牛肉干和矿泉水往一个背包里塞满,让爱妮背着,眼镜包里背着备用的探照灯,我们一人一把手电筒,塞在背包侧面的口袋里。 我打开探照灯,抱着钢刀走在前面,四个人到里面更深的地方去探险,这就跟演盗墓电影似的,我们新媳妇头一遭,感到又紧张又刺激。 因为我学过点三脚猫的功夫,所以轻装上阵在前面开路,以应对可能在黑暗里扑面而至的危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孙悟空,后面跟着八戒和沙僧,但是我不敢跟他们这样讲。 于是我哼了一句小曲儿:“你挑着担,我牵着马,没有日出没有晚霞” 爱妮在背后给了我一个响栗,我怕她,也就不唱了。 地宫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可大家都不说话了,却总感觉背后阴嗖嗖的直冒凉气。忽然正前方有个东西冲出来,从探照灯前面一晃而过,速度快得惊人!我看清了,那应该是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颜色还比较深,就跟十几年没洗澡的街头乞丐差不多。只是乞丐都懒懒散散的,那“人”却太快了,而且跑步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轻飘飘的跟电影镜头快闪一样,以至于我都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个人。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正好撞上了爱妮,她却没任何反应,我能感受到大家都吓得不轻,屏息凝神不敢出声。我分析他们三个之所以这么反常,也正是受惊的反应,应该和我看到的景象差不多。 眼镜忽然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东西?该不会闹鬼了吧。”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打断他的话头:“别瞎说!” 虽然我们都是不信邪的主,但眼前看到的怪异现象,还是让我心生惧意。我们这里老话说了,“破口话”不能乱说,往往一语成谶。 陡遇变故,我完全乱了方寸,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从正前面连探照灯也看不清的地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一头猛兽踩着打翘翘的石板,是那种一连串的“咯噔噔”脆响。 我们面面相觑,腿上却不争气地发软打颤,心跳到了嗓子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幽灵 听到那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心里顿时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压力,简直要令人窒息。山腹里有一股霉湿气味,现在闻起来越发浓烈,有点像是泛酸发臭的猪肉,又有点像很久没洗的臭袜子,令人作呕。 本来不敢出声,但是危险迫在眉睫,我不得不低声提醒他们注意,却没有人回应我。 我心里一惊,忙提高了分贝喊他们的名字,瘦货这才“啊”了一声,好像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样。 我心里着急,骂了他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出神,真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候探照灯忽然闪了一下,就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三分之一秒内,我感觉黑暗中有个人扑向我,带起一股腥风,我下意识地就是一刀劈过去。我还警醒着怕错杀了人,所以用的是刀背,却打得对方“嗷”的吼了一嗓子,听这声音,根本就不是人的音域所能发出来的! 我心脏砰砰直跳,这时候探照灯又亮了,眼前却什么都没有。我看了一眼手上的砍刀,刀背上粘着一些黏糊糊干巴巴的东西,闻到一股酸酸的怪味。我将砍刀靠近鼻子嗅了嗅,一股发霉的腥臭味儿让我想吐,赶紧拿开了。爱妮这时候好像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什么气味这么恶心?我要吐了!” 我问她:“刚刚灯黑了一下,你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爱妮感到很奇怪,说:“刚才灯一直亮着啊,怎么了?” 我心里越发吃惊,敢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像发魔怔似的。我发现眼镜一直没出声,连忙叫他的名字,一连喊了好几声他才注意到。发现他没丢,我心里安定不少,才感觉到背上有些黏人,衣服都汗透了。 眼镜忽然说了句:“我看气氛有点不对劲,别是遇上粽子了!”看来他虽然是最后一个给反应的人,但捕捉分析异常情况的能力比爱妮还是要敏锐一些。 爱妮连着呸呸呸,训了他一句:“大白天的哪有僵尸,你个死眼镜,别乱说话!” 我看了爱妮一眼,心想在这么黑的地方,白天晚上真的有区别吗。我说:“眼镜的直觉是对的。”并将刚才的事情对他们讲了,给他们看了我手里的刀。 看到刀背上恶心的粘稠物体,爱妮再说话的时候,声带都有些发颤,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们三个从侧包里掏出手电筒,四处照了起来,瘦货打开眼镜的背包,拿出了一只探照灯打开。 周围一下子亮了,我发现前面隐约有个人站在那里,由于山腹内完全没有光源,我们的灯光都被这无尽的黑暗给吸收了,照亮范围减弱了许多,最远处有些看不太清,跟迷雾一样。 我盯着那个陌生人,感觉到他也正在盯着我们看,在暗处一动也不动。眼镜忽然大声笑着说:“你们看!这真的是一座古墓!这么大规模的地宫,宝贝肯定不少,我们发财了!” 一提到钱,眼镜就特别兴奋。看来,他虽然察觉了不对劲的状况,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可越是这样,才更显得可怕,这说明他们之前的确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 他如果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没有理由会不知道我们刚遭遇的诡异事件,绝对不会还有心情像这样大大咧咧,讲一通发死人财的话,我想想脊背都凉透了。 我用刀指了指远处的那个人影,他们都看到了,吓得把刀都拔了出来。 爱妮在后面捅了捅我的脊背,低声问我:“那是什么?” 我一愣,她没问那是谁,而是问的“那是什么”,这个反应太不吉利了。我感到毛骨悚然,小腿都在发颤,但是不愿意表现出怯懦来,只得狠狠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一动都不敢动,死死盯着那个“人”,那“人”也直勾勾盯着我们看,气氛是那种凝固的感觉。我们都深怕惊动了祂的思绪,下一刻不知道祂会变作个什么怪物,以什么形态出现,或许来无影去无踪,是如同空气般的存在,却可以随时取人性命。 万事万物,都是祂的眼睛,祂浑身散发出阵阵尸臭,到处散布疫病和霉菌,下一刻祂可能会趴在你背后,滴着涎液咧着大嘴看你,口齿“吧嗒”掉着蛆虫。 我极度恐惧,正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着,眼前有些恍惚。我担心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以致于精神出了问题。忙揉了揉眼睛,中指搓动两边太阳穴,终于看得很清楚,祂真的消失了! 我感到极度的紧张,浑身不由自主哆嗦起来。下意识的猛回头看,只见像被水泡过后又皴裂的c糅过皮子般的一张脸,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东西脸上的皴皮包裹着暗红色的肌肉腐筋,蚂蟥一样的虫子在上面钻进钻出,牙齿没了肉质的覆盖,外露到两个耳洞的附近,显得嘴特别大,特别狰狞,冲我咧开嘴一笑,带着污血的牙齿啪嗒啪嗒掉了几颗下来。 我吓得死命往前冲去,祂却一口咬住了我背后的衣服,死死攥住了我的右手腕。我大呼小叫,手上一阵钻心的剧痛,好象有几条虫子咬破了皮肤往肉里头钻,我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我忙用左手拿过右手的砍刀,照着祂的烂脸劈了过去,祂的脸被我劈开一个大豁口子,冒出腥稠的绿水,溅了我一脸。 祂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我的左腕,就那么一拉,就将我扯入祂怀里,脸上瞬间感到火辣辣地生疼,被祂咬了。 我想这下全完了,他们几个怎么不帮忙,我肯定活不成了。即使不被这怪东西吃掉,也要感染,虫子都钻到我肉里了,脸上还被啃了一口。这东西太诡异了,二十来米的距离,说到背后就到背后,我虽然练过几年,这时候什么截拳道跆拳道少林看家拳都使不上力,绝望得想哭,却吓破了胆哭不出来,只从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嘶哑声。 眼角余光一扫,我发现旁边忽然又一道影子飘了过来,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半边脸火烧火燎。我想这太恐怖了,不知道那个怨灵生前受了什么憋屈,死了那股子怨念还记得甩人的耳光。 正在我绝望得麻木起来时,瘦货忽然大声喊了一句:“你发什么疯!” 我神思一阵恍惚,瞳孔突然急剧收缩,只看到爱妮从背后死死抱着我,和瘦货一起紧拽着我的手,瘦货丢掉我的刀子,扬手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我又吃了个结实,脸上倒麻了。他还想再打,被我用手臂挡住了。 我急怒攻心,发火说:“你干什么打我!” 这时候他们忽然大笑起来,我一扫眼前,已经没了那些幽灵,明白过来是他们救了我,忙说:“刀呢?我的手,我手里有虫子钻进去了!” 爱妮吓了一跳,忙松了手,我缩回来对着手电光一看,只看到四个指甲印掐破了手上的皮,应该是爱妮抓得太用力,指甲杀进了我的肉里。 我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信,眼镜说是我自己太紧张产生了幻觉。我听说是幻觉,心里就踏实了几分。再摸摸自己的脸,完好无损,但还是难以置信,就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他们讲了,瘦货赶紧对我使眼色,小声说:“你回头看看。” 我猛然一惊,刚才狂悲狂喜,居然忘了危险来自于身后!忙回头拿探照灯扫了扫,那东西还在那里直勾勾看着我,我这才确信了爱妮他们说的话。 我想了想,低声说:“我看这东西好像能让人发疯,有某种媚术,或者说精神控制的能力,使人产生高度逼真的幻象。我倒不是乱说,爱妮你刚才掐我的手,我认为是虫子钻进了皮肤;我往前面冲,你一把箍住我,我却看成了自己先前想象出来的恶鬼;爱妮力气不够抱不住发狂状态下的我,瘦货跑过来帮忙,并且想打醒我,我看到的却是飘忽的怨灵,这些肯定不是巧合!” 他们点了点头,瘦货说:“如果是传说中的粽子,我们还可以试着对付,但那东西这么邪门,你学过武都被迷住了,更别提我们几个了。我看,咱还是原路返回吧,就这样回去?” 自从我被迷之后,眼镜一直都没说话,现在忽然开口说:“我看不能回去。” 我们感到很奇怪,眼镜平时胆量也不是特别出众,现在怎么会这样说,于是都听他继续说下去。他果然又说:“祂已经跟我们对上眼了,现在我们要是原路返回,肯定被尾随,到时候走的走留的留,那打结的绳索又不是太好爬上去,只能一个个地上,那最后留下来断后的人可就危险了。” 我说:“那怎么办,对付不了,又不能原路返回,我们只能等死吗?”爱妮吓得不敢说话,瘦货却一语点醒了我们:“打电话求救吧。” 我忙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提示不在服务区,我看了看信号,是满格,肯定是被某种力量给干扰了,或者是被屏蔽了。四周安静得可怕,电话里的提示语音他们也听到了。 我将信号满格的事说了,手机的异常,让大家都表现得有点慌乱,眼镜又说:“刚才我们没防备所以才着了道,现在思想上有了防备,那东西应该就没办法蛊惑人心了。人是万物之灵,人自身意志力的力场应该还是很强大的,我们会思考,会克制自我,而不是依照着本能做事。我看不如我们继续往前走,那东西怕光,我们不要赶得太紧,祂应该会一路朝后退的,正好给我们找到入口。” 他说得有道理,就算前面是十九层地狱,也只能这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又见铁壁 “像这样庞大的地宫系统,一般墓主人都有放置棺椁的密室,我们得想办法把祂逼回家,再把门封死。”眼镜无奈地摊手笑笑:“就这样回去的话,我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我反正是不敢哟,谁来断后?大家又想丢下谁?” 我们都沉默了。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法子行不行得通,但听起来无懈可击,这是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眼镜对我说:“刚才幸亏是老大在前面,你艺高人胆大,要是换了一个,恐怕没有失心疯也要瘫软了,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我很纳闷,他怎么会懂这么多玄怪门道,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便多问,就表示同意这个方法。 于是我们返回放置工具的地方,拿了一些铆钉和钉锤等工具,还拿了十几瓶玻璃胶,沿原路走了回来。果然像眼镜说的,那东西始终在暗处远远地盯着我们,我们回了,祂也跟着我们走。 要死脖子一伸,砍头也不过如此痛快,但现在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不知道它会怎样对付你,而你也不敢尝试和它正面交锋。我们拿了东西,可我心里吃不准,像手里这些普通的工具,是否真的能对付得了那样可怕的东西。 就在刚才,大家还陷入绝望的深渊,但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摩拳擦掌了,甚至都开始轻声地有说有笑。人就是这样,无论你陷入怎样的困境,只要点燃希望的火苗,就开始斗志昂扬起来。 渐渐到了我们先前探索范围之外的未知区域,我示意大家噤声,提高警惕保持斗志,别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着了道。 我们踩在古老的青石板上,眼镜说这不叫石板叫生机砖,取的是死而复生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墓砖。 他说大概古代中国人都渴求长生不老,死后也希望能起死回生。但我个人倒更倾向于一种说法,这只是活着的人将对至亲之人的思念寄托在了建筑细节上,是一种文化上的寓意,简而言之三个字,是舍不得。 我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想了一会儿这其中的弯弯折折,不觉悲从中来。爱妮忽然捅了捅我的后背,我才发现刚刚一阵出神心思恍惚,连路都不认了,险些又着了暗中窥伺的那个不知名“祂”的道。 为了缓解这致命的沉闷气氛,我不合时宜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趁爱妮一个没注意,在她的头上“梆”地敲了一颗栗子。爱妮一下子火了,用我们家乡话使劲嚷了一嗓子:“你打我头做么事?” 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又怕惊动了那个东西,连忙都捂住嘴巴,东张西望。她这话音准上有那么点接近武汉话,眼镜倒也听懂了。 我想那东西可能不怕刀砍,万一什么时候扑过来,我首当其冲,得用钝器砸开。于是把钢刀背了起来,在蛇皮袋里摸索几下,发现里面还有把带着红锈的杀猪刀,我有些迷惑,这是什么情况? 我在袋子里面拿手掂了掂,这刀有点沉,木把却很轻飘,一上手就知道是拿泡桐树做的。 我觉得有些好笑,心想眼镜真是下海本了,缺钱缺到连这么个破铜烂铁也弄过来,要是没摸到值钱的东西,只怕他要血本无归了。想想反正多把刀不是什么坏事,就背了刀,从蛇皮袋里面掏出把钢钎攥在手里,有了这家伙,胆子顿觉壮了不少。 随着越来越深入,腐湿的霉气散发出来的味道越来越浓,我只恨当初怎么不多长个心眼,让眼镜弄几套防毒面具来,不过寻思他已经置办了很多东西,恐怕也没这个经济能力了。 石板路两旁开始有了石像生,各种怪兽造型狰狞威武,到了这里我基本已经敢确定,这就是个陵墓。只是这么大的地宫,就连历史上较为显赫的王爷将军们也没这个规模,很难想像墓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应该会在史册上留名吧。 眼镜倒是越来越轻松,连连赞叹古代文明昌盛繁荣,让他大饱眼福。我们这几个人里,就他是个大学生,还是个没本事的文科生,所以最终也走上了流水线操作工的光荣道路,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做了基石。 但在我眼里,他除了女朋友找得不怎么样之外,其实也挺有内涵的,据说祖上还是书香门第,出了好几代大官,文革时打倒臭老九给整没落了。 探照灯的光照所及显示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又出现一个和最初下来的地方一模一样的墓门。 墓门肉眼看去净高5米有多,门顶还加了装饰瓦,瓦当上写了些金文,有的字样能看懂,有的看不懂,古色古香。等我们走近了,发现这个墓门和开先遇到的那个并不完全一样,它属于两扇门的造型,但中间有个一巴掌宽的缝,被填上了墓砖,用糯米土封死了。 而门后还有一段死胡同回廊,那东西应该被我们赶到了这里,就藏在胡同最里面。 我们不敢追了,都说穷寇莫追,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是个粽子!逼急了让祂跑出来,只怕谁也对付不了。于是只好在墓门前停下脚步,准备动手撬开青砖,拿钎子顶开自来石,进入真正的墓室。 我哈哈笑起来:“要不是以前我杂书看得多,还真不清楚这些名堂,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眼镜接着话茬说:“有我在,你担心什么?”我笑了笑,让他吹牛。 我们在撬砖的时候,发现这些糯米土虽然成色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但缝隙却是新糊上去的,青砖也早就已经松动了,和那些古代遗迹的成色比起来,能明显看出来不同。我们几个一嘀咕,心里就在打鼓,难道这里已经被盗过了? 我不由想起小时候这里传说闹狐仙的事情来,那些响动,难道就是盗墓者闹出的动静?想想真不可思议。 还有我们进来的那个盗洞,当时太黑,我们又太兴奋,没注意分辨是不是没打通的老盗洞,但当时明明有人试图打通那个通道,那是不是说这里面还有别人呢?我心里一直都有这些疑问,所以刚才回去的时候我又检查了一遍蛇尸,还用钢钎捣鼓过,蛇肚子并没有明显鼓包,不像是刚吞过人的情形。这些疑虑到现在越发明朗,我开始紧张起来。 眼镜拍了下我的肩膀:“老大,你怎么又不动了,想什么呢?别是又被迷住了。” 我笑了一下,说:“我在想那条蛇,挺奇怪的,底下空空如也,它又长这么大,胃口不会小吧,那它究竟吃什么?” 眼镜扶了扶眼镜:“真是挺奇怪的,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瘦货则说:“要我说,那是个灵物,蛇是小龙,古墓里都有大蛇守灵的。” 我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就追问:“你怎么知道的?”他却说:“传说不都这样的吗。”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没了问下去的兴趣。 总之疑点重重,我暗自下了个决心,绝对不能大意。很顺利打开了墓门,我们都有些诧异和惊喜,回头再看石门上扣住自来石的那个地方,突起的那部分石头已经被破坏了,怪不得我们用了个小型的千斤顶就可以开门。 门的后面又是一面高大的铁壁,外面已经被空气腐蚀得不像样子了,隐约还能看出有些纹路,具体那是什么分辨不出来,可能是文字或者壁画图案什么的。 我们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拿探照灯四下照了照,发现有座墓门建造在铁壁之外,约莫也是五米高的样子,距离这座墓室不远处有个不规则的破洞,看样子的确有人来过,还破坏了铁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尸厌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铁壁破口深达三米多,能容许一个人猫着腰进去,上面划痕遍布,好像是被人用工具一点点给刮蹭掉的。再看看地下的沉积物,我们都呆住了。 破壁下是一层暗红色混杂着黑色的粉屑,有很多已经结成了饼状,我蹲下拿手捏了捏,是铁锈。 这些铁锈颜色深浅不一,明显是经过了很久的时间才慢慢形成的,最上面的那部分也不是很新鲜了,表示这洞口被掘开有一定的时间,我并不专业,估计起码得有半年以上吧,甚至更早。 瘦货打了个咋舌:“天哪!是谁这么有恒心,居然用什么东西一点点地刮,直接就刮开了三米厚的铁墙!” 眼镜说:“大家小心点,越是蹊跷事儿多,越是可能出危险状况。三米厚的铁板墙可不是开玩笑的,能做到像这样挖穿铁壁,首先得有漫长的时间和精力,要保证这些,吃穿住用的都不能少,还得有锋利耐磨的工具才行!我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别遇上盗墓的土夫子了,那可都是些亡命徒!” 我想想也是,打量了四周一眼,就说:“我们进去看看,谁都不要落单。”不知道怎么,我总觉得有人看着我们,这种感觉说不上好坏,但就是感觉到除了我们四个,这里还有别的人,并且对方知道我们的存在。 这事儿我没证据,说难听点就是疑神疑鬼,所以我没讲出来,免得大家心神不宁的。 铁壁又厚又结实,不知道以前哪里来这么好的技术,要启动这么浩大的工程,光资金就应该是天文数字了,更别说烧这么多铁水浇铸成一层一层的墓穴,技术含量是极为惊人的。可我更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大的工程,居然在历史上没有相关记载。 不过也许记载了但不为人所熟知,我毕竟不是历史专业户,平时也就看看杂书,很难说史书都翻过。 等大家陆续进来的时候,我抽空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半夜两点多了,我们进入这个地宫,不知不觉已经1天零16个小时。不看不要紧,现在这大半夜的,我们几个钻进死人睡的大坟里面瞎折腾,这可是犯忌讳的事儿,光是想想,背上的汗毛都一炸一炸的。 眼镜最后一个进来,他才钻了一半,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可怕的怪叫,又凄厉又凶狠,吓得他把东西一丢就冲了进来。 我看他怂了,赶紧对着铁壁的破口放好探照灯,人钻进去抢袋子,外面一只脏兮兮的手忽然伸出来,在跟我拉拽抢夺这个袋子。 由于我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光照,探照灯摆放的角度又有点问题,我有些看不太清楚,忙拿钢钎往前面狠狠捅了一下,就听见有人“哎哟”一声,手缩了回去。 我趁机拿起蛇皮袋,迅速爬回来,一面厉声喊了一句:“什么人?” 铁壁外面没动静了,里面却发出了叽叽嘎嘎的响声,像是有人在转动磨盘。 瘦货忙打开另外一只探照灯,往声源方向扫去,只见密室里呈转盘状,一圈圈的摆满了石棺材,有七口之多,最外面那个的棺盖还被人撬开了。 正中心三级阶梯的石台子上放着的是一具巨大的棺椁,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什么身份,棺椁外面居然还用两根三米长的石条给压着,一头一尾,似乎是希望棺材的主人永世不得翻身。按照常识,棺椁里面还套着棺材,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我心里一惊,看看被打开的那副棺材里面空空如也,联想到之前那个怪尸,忙说:“不好,有怪东西!赶紧撤出去。” 可是当我用探照灯照向破壁外面,那个尸体一样的怪东西正趴在那里死盯着我们,只是怕光不敢进来。瘦货朝祂放了一枪,那东西却已经缩回了黑暗之中。 看来这东西身手敏捷,瘦货喂了枪药又想打一发,我怕关键时刻弹药不够用,忙制止了。 我有些六神无主,硬着头皮说:“现在出口外面被那东西守着,我们不能贸然出去。棺材里的东西虽然被我们惊了,但套着这么沉一个石棺椁,棺盖上还被人为地压了两根镇魂石,应该不那么容易打开。现在我们只能按照眼镜说的方法去做,先把那东西引进来,再想法子出去封门!” 他们三个都点了头,我就和瘦货抬着蛇皮袋,退到了密室里面的角落,并且故意把灯关了半分钟,听到窸窸窣窣有了动静,再猛地开灯。那东西真的跟了进来,差点扑到爱妮身上,见到光又往角落里躲。我们这才看清了,那好像是个人,但又不太像,有点像传说中的僵尸。 眼镜忙说:“爱妮是唯一的女性,按照传统的说法,属于阴性体质,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最好是躲到我们几个男人中间,这样安全点。” 我们给那个僵尸留了点藏身的黑暗空间,大家迅速往洞口撤,一个灯光打过去,发现洞门竟然被铁锈堆起来堵死了。 我大吃一惊,外面果然有人,而且这个人还恶意堵门,明显是想置我们于死地! 我顾不了那么多,让他们两个男人替我守住后方,爱妮在中间打着灯替我照亮,我提了钢钎和小锹铲就钻进了破口。我想好了,这个破口总共也就三米长一点点,而且还空出了一米多,剩下的一米多刚被筑上,就再结实,又能有多死实? 呆在里面肯定没活路,我即使拼了命也要打开这个出口。 挖了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铁锈就铲完了,掏出随身的手电筒朝外面打去,什么也没看到。但是爱妮却在里面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灯就灭了。 听到爱妮的惨叫声,我一慌神,人就冲到了外面。他们三个也陆续爬了出来,爱妮是第一个。我看到她没事,忙拽着剩下两个的手,把他们拖了出来,等眼镜出来后,瘦货已经拿了我用过的小锹跑去铲地上的铁锈土,一面喊着说:“快封上,祂们肯定出来了!” 我一听这话不对劲,好像还不止一个脏东西,连忙去帮手。 却见那东西已经冲到了洞口,但还是看不太清,只注意到一对幽蓝色的小圆眼睛c浑浊的眼白,以及长长的森白獠牙在不断张合的嘴里晃动着。 这分明就是一具恐怖的怪尸! 这怪尸竟然不顾强光照射,拼命地往外爬,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我正想照着脑袋给祂一钢钎,祂却被什么东西又拖了回去,发出叽叽咕咕的惨号,很快就没动静了。这叫声,就跟我小时候常常听到的一模一样!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们不敢耽搁,照这个情况来看,一定是那棺椁里的东西出来了,所以让这个怪尸十分惊恐。这点铁锈就算把门封死了也根本不顶事,要知道刚才连我都不怎么费力就清开了。我们有这堵门的功夫,还不如撒丫子跑来得实在。 封在棺椁里的多半是死人,尸体又怎么会害怕尸体呢?光是想一下就够毛骨悚然的。我们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快速地交流着,但实在是猜不透祂的来头。 爱妮忽然说:“有人这样堵我们,他肯定是自信安全,不然早跑了!哪还有心思干这杂活儿。我们不如到铁壁外没去过的地方再找找,希望还大些!” 我们已经不能细想犹豫,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一致应诺着,匆匆往未知之地跑去。一路上石人石马石兽络绎不绝,跑了几十米远,我往身后面一照射,果然看见有个东西追了过来,祂不怕光,青面獠牙的,浑身呈黑紫色,眼睛里发出淡蓝色的幽光,浑身还长着绿毛,是一具“会奔跑的奇怪尸体”。 我差点吓出尿来,这不是我七岁的时候,在毛狗洞遭遇的那具僵尸吗?我想不可能,那时候铁壁未开,铁壁外的粽子怎么钻得进来?可是也太像了! 眼镜他们也跟着我往回看,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玩命儿的跑。后面那具绿毛尸越追越紧,眼看就要追上我们了,瘦货赶紧放了一枪。 绿毛尸的身上登时被钢珠打出来密密麻麻十几个洞,身形缓了一些,但仍然十分迅速地朝我们扑过来。靠得近了,我才看清他身上贴着朽烂的衣服,已经不成形了,就像长在身上的布片一样,十分恶心。我心想这是个什么鬼怪,衣服都烂成这样,死去多久了? 眼镜忽然大声问我:“老大,你们这座山是不是坟山?” 我心道你小子还有闲心扯这个,老子都快跑断气了。但想他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样一问,就喘着气回答说:“对啊,是他们老程家几百年的的祖坟山!” 眼镜一听就急了,破着嗓子嘶喊:“不得了!这是尸厌!” 我一听也急了,以前瞎侃的时候我听人讲过,说是《续资治通鉴长编》里面记载了这么一个历史片段,有个能打仗的王爷,他埋葬的地方风水好,能聚气,于是给修建了豪华的地宫,希望他死后继续荫泽王室。后来过去了很多年,当地的村民们在那座坟山上又起了新坟,成了他们的祖坟地,祖祖辈辈的先人一直葬在那座山上。后来当地闹恶鬼索命的事情,闹得特别凶,连当时的皇帝也听说了,就问负责堪舆的重臣该怎么办。 那大臣说:“这是由于老坟上面又添新坟,新坟埋葬的死人太多了,成了百姓的坟山,天长日久死气下沉,又全都被那聚气宝地给吸纳了。底下的王爷坟墓又造得好,尸气在地宫里郁积不散,放置棺椁的位置是经过专人考究的,正是那龙脉穴眼所在,能汇聚宝气,所以更是不得了,于是就产生了尸变,这种尸变日子久了,浑身长了绿毛,獠牙都突出来,铜筋铁骨力大无穷,又喜食生人气血,这就叫作‘尸厌’,是极为凶恶的尸王。” 那个皇帝说:“生前为王看眷一方是福分,怎么死后却要祸害我朝百姓?他这是为大过啊,我得拯救他。”于是就命军队在大太阳的午后把王爷坟给掘了,加固了棺椁并移葬它处,埋得特别深。 据说把这风水破了,尸厌为祸的事情也就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令刀 难不成我们这山疙瘩也是那样的风水宝地,竟会出了尸厌?眼前我可顾不上回味这种调调,这要是真的,那我们就全完了。 与其让风水宝地给害死,还不如平平淡淡过一生呢,我好好的非来倒什么斗,这下可好,把自己坑了。 我看眼镜懂这么多,就问他该怎么办。他居然回答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真他娘的丧气。 这时候眼镜又说:“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试试这个。” 他一边跑,一边在蛇皮袋里翻弄着,摸出了那把杀猪刀。瘦货看了说:“咦,这不是东海他爷爷的令刀吗?怎么在你手里?” 大个子程东海家几代做杀猪匠,我听村里人讲起过,杀猪用的刀很讲究,有剔骨刀c切皮刀c刮毛刀c剁刀c刨刀c直刀c开膛刀等一大套,令刀就是捅进喉咙放血用的刀,造型跟大刀类似,但偏窄而小。杀猪刀不好用了就得换,独独这令刀,是世代相传的,加铁重铸也不能丢,这泡桐刀柄也有讲究,说的是凤凰火气能烧灭邪秽,凤凰栖梧桐的寓意。 据说令刀杀气重c有灵性,十分辟邪,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眼镜把刀递给他,说:“你村一个大个子叫东海的,他叫我带上的,说洞里怕不干净,辟辟邪气。你问这么多废话找死啊,赶紧了!” 瘦货接了刀,发了个狠,就嚷了一句:“试试这刀的邪性,拼了!”两手握着刀就朝那疾奔而来的绿毛尸迎面冲过去。 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那令刀杀进了绿毛尸的肚子。绿毛尸痛得嗷嗷叫,瘦货被它一巴掌扇出了四五米,手臂上衣服破了,露出的皮肉上都是血淋淋的爪痕,痛得他眼泪一迸。 我看他这个样,心想不能看着小伙伴冒险,我自己却在这里等死,就跑到瘦货边上,从他绑腿上抽出了军刺,也朝那绿毛尸砍了过去。 我一边躲闪防守,狠砍了几下,刀刀入肉,却像是在砍木头,这家伙一身血肉僵化了,就跟生铁似的,非但不见血,还震得我虎口疼极了。 我砍祂没起什么作用,正沮丧着,忽然发现军刺的放血槽里碧光幽幽,那是日本人的血。这一下子激活了我的思路,我瞅准了,猛把军刺扎入了祂的心脏,这一下用力过猛,刀刃全没入了,扎了祂个透心凉,却卡住了拔不出来。 我急眼了,用两手去拔,谁知道祂眼睛里绿蓝色的邪光直冒,两只枯槁的手紧紧箍住了我,我的手腕都像是被它捏断了,疼得眼泪都收不住。 祂张开血盆大口,散发出腐臭的气息,朝我脸上啃了过来。我急得七窍生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起身朝它肚子上蹬去,将令刀又没入了几分。趁着这股子反震力,我拔出了军刺,脚底板却疼得钻心,收不住势踉跄后退。 眼镜和爱妮忙扶住了我,我再一看军刺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带出来。我想祂这腐朽的身体早死透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心血? 绿毛尸好像受伤了,估计痛得死去活来,闭上眼嗷嗷叫,在原地胡乱转悠,我这才知道原来粽子也怕疼的。瘦货忽然冲了出去,一把抽出令刀又跑了回来,令刀带出来的血随着他一路喷洒,不是我们常见的红色,而是黑黑的暗红色,特别地粘稠。 我感到特别惊讶,为什么我刺中心脏扎了祂个透心穿,祂没出血,而瘦货扎了祂的肚子却这么多血?难道令刀真有这么邪乎,或者是僵尸的肚子里藏着玄机? 看见对付祂军刺没有令刀好用,我有点吃不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绿毛尸怪叫了一阵,忽然睁开眼,目露凶光朝我们逼了过来。瘦货扬起令刀作势欲砍,祂好像有几分忌惮,马上缩了一下,我也依法炮制,但祂根本不怕我手里的军刺。 “真邪门!”我嚷了一句,吐了口唾沫。 眼镜见令刀管用,顿时有了精神,马上说:“趁热打铁,把祂往回路上逼,看祂回不回棺材里养伤!” 爱妮一听就下意识的人来疯,举枪吓唬它,没想到祂还真的怕了,做出一个躲闪动作。 我说:“这东西它又怕枪又怕令刀,怎么就不怕我的军刺呢?”我一直认为自己对祂造成的伤害最致命,谁知道一点用都没有,要讲些邪乎的吧,瘦货家的军刺也是上过战场饮过人血的,可我这土制的手枪既没上过战场更没伤过人,哪来的杀气? 眼镜摇了摇头,解释说:“祂可不怕枪,而是怕火,开枪是带高温的,有烧灼力。祂吃过一次枪的亏,就记住了,什么粽子都架不住大火烧。” 我实在没辙了,就问:“那怎么办?” 爱妮火了:“人眼镜不是说过嘛,看能不能把祂逼回去!你耳朵干什么去了?” 我看她这么大脾气,就说:“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我又不欠你钱。我这不是没辙了嘛,就忘了。” 爱妮听我这话又说:“那你就不会闭嘴?”我听了有点不痛快,就想顶回去,这时候,从来的路上忽然传过来一阵“嘭嘭”的声响,只是隔得太远,听不大清是什么。 绿毛尸突然急急地朝回路冲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松了口气,但仍然很紧张,说:“世上真有这样的鬼东西,这第一次交锋,我们什么便宜没捞着,反倒被祂逼入绝境,刀砍剑伤,就连用枪打都弄不死祂,这可要怎么办?” 眼镜没回答我,却说:“我看你俩刚才情绪不太正常,似乎是被祂影响了,现在祂一走,你们的情绪就变好了。得加倍小心点,这个绿毛尸还没发挥出实力来,你看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个东西,可怕吧?我估计就是祂。” 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说:“我和爱妮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打架不是没有过,但长大懂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浮气躁,我们之间,不可能为这点小情绪闹僵。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我俩刚好在前面,受到某种精神力的较强影响,使我们变得烦躁。你说,这是不是中医里常提到的戾气?” 眼镜有点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老中医。” 瘦货看我们要闹起来,忙吼了一句:“吵什么吵,心态都给老子放平和一点!”他这一嗓子吼完,我们顿时一愣,四个人都笑了。 等我们醒过神来,忽然觉得四周凉飕飕的,一阵强烈的阴风朝我们来时的那面拂了过去,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一惊,这地宫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自然风? 瘦货忽然嘶了一口气,正色说:“那边什么声音,好像放雷管的闷响,该不是有人在炸墓门吧,过去看看?” 我正琢磨这事儿,听他一说,立马一拍大腿就说:“好!” 等我们放轻脚步摸过去的时候,眼前的事情真的让我震撼了。 只见铁壁外,那道墓门已经被打开了,里面亮堂堂的,靠墙两侧一路排下去都是灯,我一下子懵了,多久的古墓了,居然还有没熄灭的长明灯! 如果说铁壁将这整个地宫都封死了,长明灯哪来的空气燃烧?就算储备了足够的灯油,那也该在很多年前的未知时代就因为没有了氧气,而熄灭掉。 但是里面这排场,至少也有几十上百盏灯,这已经超出了我所掌握的科学理论知识范畴,除非另有空气流通还差不多,可这里是山腹中心地底深处,怎么可能还有别的通气口。其实我早该想到了,铁壁能生锈能被腐蚀,这完全能说明之前就有空气,只是人都习惯于相信一眼能看透的情况,而忽略了那些潜在的证据。 这还不是最震撼的。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墓室里面不深但是很大,还有个兵甲造型的巨大金人竖在门后,跟铁塔一样挡住了我们的视线,足足有6米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铁牢哀 那尊金人的胸前有个奇怪的阴纹符号,呈圆形状,十二条内刺排成齿状漩涡,外面有四只大鸟逆时针绕飞,这图形符号乍一看像极了太阳。金人的右手掌被什么力量给弄断了,掉在了地上,手背也有与胸前图案一模一样的“四鸟绕日”纹。 要想知道墓门被谁打开了,墓室里面有什么,就必须走进去,绕到那巨大金人的背后。不说别的,光是这金人的价值,就足够咱这一伙子人养老了。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掩饰不了激动的心情,之后都瞅向眼镜。大家心想这下发达了,总算我们没白瞎了你陈丹青的工资,对得住你了。 眼镜这时却打起了退堂鼓,怯懦地说:“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得这里面怪怪的,十分可怕。”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以至于走了样。瘦货忍不住拿探照灯对着他的脸就扫,模仿他的口气,复述了那四个字一遍,顺带骂他:“你胡咧咧什么!还‘十分可怕’呢,里面这么亮堂,可怕个鸟!我说外面黑咕隆咚的,那绿毛尸还不知道藏在哪里盯着我们看,这才叫真可怕咧!” 瘦货这么一说,眼镜脸色就变了,但还是犹豫着说:“我担心这里面有猫腻。” 刚刚瘦货拿灯射他脸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整个脸都扭曲了,再被人一提尸厌,他就浑身打起哆嗦来。 即便是这样,他竟然还是不肯走进这满室灯火的墓室,想起他之前所掌握的“专业”知识,一直令我感到吃惊,莫非他是知道些什么? 我心里一动,忙问他:“眼镜,你为什么不进去?尸厌怕火,应该也怕光,里面那么多长明灯照”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他不等我说下去就打断了我的话。 我心里一颤,忙问:“叫什么?” 眼镜看了我一眼,言辞闪烁地说:“我也是看的杂书,不晓得能作数不能。书上管这种结构的墓穴叫做‘铁牢哀’,是非常不祥的坟墓,据说充满了最恶毒的诅咒。建造这个坟墓的人,肯定是希望被下葬者的魂灵困在这墓室里,永不超生。” “而这座陵山背靠村庄,与石山c夏家山以及面前山形成了四方守护,石山和夏家山如龟蛇玄武,面前山就像是白虎盘踞,屋脊山自己却圆溜溜的像个球,不能说不凶险。” 我看他说得玄乎,忙问他凶险在哪里。 眼镜说:“你别急,听我讲完。这山正对面是金沙河的源头,河水往下流,所以源头是龙尾,这是风水堪舆的基本常识。如果在下游就不同了,那就是个‘水龙吐珠’之地。在上游的话,长河如龙,生生不息,虎踞龟昂,有攻有守,格局是个绝佳的风水,兼得‘困龙局’与‘金水翼护’之象。” 我说这是好事啊,眼镜轻蔑地笑了一下,摇摇头。 他说:“困龙,顾名思义就是将龙气困住,在这里聚集。但坏就坏在这‘困龙’之地的所在正是屋脊山,此山山腹被人为掏空,并建成了铁坟丘,龙气内敛,生机闭绝,导致主攻击的白虎与主防御的龟蛇玄武相冲,这就自相矛盾,坏了气数。因为白虎在西为金,玄武在北为水,堪舆中就管这种风水格局叫‘金水相斗’,这样的风水,必然会成为养尸地,专出凶神恶煞。” 我感觉很诧异,眼镜什么时候懂这么多?我忽然想起从前分别那顿酒,他告诉过我祖传三本什么书的事情,就问他凭什么敢这么说。 他扶了扶眼镜,犹豫了一下,说:“这就要从我家先人说起了。我家本来世代书香,后来没落了,我的祖上老陈公,讳承字玄祖,就拜师学了技艺给人看风水。承公凭着深厚的易学功底,对堪舆之术钻研颇深,又拜名师叶九升,传下《山法》c《水法》c《宅法》等多部堪舆术秘本,我虽然没有钻研,但也是知道一些的。 可惜这么精妙的东西在现如今这社会上没有用武之地了,估计以后就要失传的。正是因为我有这些背景,所以当时在硕果公司的时候,一听老大你讲了毛狗洞铁壁的事情,就对这里存在古墓深信不疑。” 他忽然说:“有部章回小说你可能看过,说的是薛家将的故事,书有三本。” 我没想到他还有这背景,于是说:“你别卖关子了,尸厌咱都斗过。我说那铁壁肯定是防水,那按你说的,这里面应该是死的,怎么会有空气支持长明灯燃烧?还拿小说里的情节当证据,封建迷信当信条,左三本书右三本书的,得了吧,你的说法明显站不住脚。” 眼镜急了,看样子不吐不快:“《薛刚反唐》虽然只是小说演义,但作者或许取材了现实中的元素也不一定,你别忘了,这儿离九焰山可不远呐。” 原来他是讲这部小说,我倒还真看过,薛家将三部曲《薛刚反唐》是其一,九焰山就在离我们村几十里地的位置。 他歇了口气,说:“小说多半取材于现实,九焰山古兵寨就在附近,你难道也要说是假的?小说中的‘铁坟丘‘虽然不是这里的故事,但作者也许是知道点什么来头,穿插附会也未可知。” 我听了顿觉耳目一新,《薛刚反唐》成书于清末,是后人托乾隆时“如莲居士”之名写的,因为书里面薛刚占山为王的山寨就是我的故乡,所以我印象深刻。现在听他说是这本书,虽然明知道是演义,但因为感到亲切的缘故,我还是信了几分。 眼镜反问我:“你知道长明灯为什么没有熄灭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古人的智慧,我一个门外汉怎么可能搞得明白?” 见我摇头,他就说:“因为你的想法一开始就是错的!它并不是自古至今一直燃烧着,而是见了空气才点着的。” 爱妮又惊讶又好奇,忙问眼镜:“等等!你是说,这些灯火是刚刚墓门被打开时,被瞬间涌入的空气才点燃的?” 我忽然想起刚才感觉到一阵阴风,忙问他:“刚才有一阵风,难道说就是墓穴忽然被开启,吸收空气导致的活塞效应?” 眼镜点头说:“嗯,聪明!灯芯是特殊材料做的,消耗很低,对空气敏感,可以反复使用。当年关闭墓穴的时候,应该是点着的,后来因为墓室封闭太好,或者熔铸铁壁时巨大的热能将氧气消耗完了,就熄灭了。刚才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墓门,空气涌进去再次点燃了这些灯。” 瘦货提着令刀走了进去,一边关了探照灯一边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眼镜说:“凡事都有缘由,我在《宅法》上看到过关于这种灯芯的记述,《宅法》分《阳宅》和《阴宅》上下两卷,“阳宅”看活人风水用,“阴宅”看故人风水用。长明灯很多种,这一种叫做‘彼岸浮灯’,据说是用彼岸花的花茎,培以活血特制三十三年而成,普通人不可能有这个条件和思想准备,所以只用于王室。特别是帝王,从登基那年开始,修建陵墓就被纳入了计划,只有这样年少登基的王侯才有机会享用到‘彼岸浮灯’的待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宝物的诱惑 我听得如痴如醉,直到爱妮的手电筒光源减弱了,大家才醒悟到必须节约用电。为了节省资源,我们几个纷纷熄了灯,跟着眼镜走进墓穴。 我们紧紧靠拢,走到了那尊金人的脚下。眼镜指着金人身上的上古铭文,说:“你们注意到这些文字没有?这是‘金文’,起码是西周春秋时候的文字。”接着他又反问了瘦货一句:“那你告诉我,你家什么油和什么灯芯这么耐烧,可以从上古周朝一直燃烧到现在?” 我们都没搭话,我不得不佩服起眼镜来。论学识,论细心,我们都比不上他,怪不得我们打前锋呢。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领队,现在看来,真正的队长应该是眼镜。 我注意到这尊金人的关节处磨损较为严重,并且有不少新的磨痕,因此观察到金人大概是拼装的。想想也是,这样反而符合逻辑,试想那时候哪有那么好的技术,完整地熔铸这么大的金像? 我又注意到,金人身上别的地方都有积灰,就只有金属手臂上有新刮花的痕迹,在长明灯的映射下熠熠发光。 我猜想这尊金人可能是起到封门石的作用,刚才墓门被人强行打开时,造成了摩擦,连手掌都被震断了。再回头一看,果然没有封门石。 我笑了:“这么大一坨金子,够本!” 眼镜摸了摸金人,笑话我说:“什么跟什么?这哪里是金子做的,说是青铜吧,颜色也不太正,而且硬度甚至都比百炼钢还要高,分明是青铜合金!只是不知道有什么金属能和青铜混合出这么好的效果。我估摸着,硬度达到了现代技术所制造出来的超硬高碳钢水准,并且还耐氧化。这地宫里的铁壁也不是纯铁,应该也是同一种合金,只是搭配比例上有所区别,不然没这么耐腐蚀,历经几千年仍然在起作用。” 爱妮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只顾着说:“那个人真有钱。”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冒着光。 我有点晕菜,都什么节骨眼了,难道女人天生都是这种思维? 我知道她指的是墓主人,就说:“也不一定是他有钱,更可能是为他造墓的人有钱,但起码来说,这墓主人在当时c甚至在历史上的身份应该十分显赫。” 我们有些失望,很快就转过了青铜巨像,只见室内一条长廊,长明灯一通到底,约莫五六米一盏,继续向下延伸。 爱妮叹了口气,笑话说:“哪个二百五将神宫建造得这么低,也不怕渗水泡发了,早早烂掉!” 瘦货忙捂住她的嘴,说:“说破了就没事,小人无忌,小人无忌。”一面低声训她:“不要乱骂阴人,小心受暗箭!” 我知道他说的“暗箭”,是老人们说的阴司手段。这里“阴司”是说死亡的c可怕的东西,倒不是专指地府的差人了。 眼镜说:“寻龙点穴,都是有讲究的,水底墓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爱妮刚才说的好,无意中道出了一个专业名词‘泡发’,古人的理念中就是要发尸,才能保证风水地的实用性,否则倒浪费了。不过现在是21世纪,西周到如今已经有三千多年,信这个的人真的不多了。” 我打了个哈哈,笑着说你还不是为了钱,有实用的就学,那些神神叨叨的就不要学了。 眼镜也笑着说:“我倒斗可不全是为了钱啊,我是个有节操的人,也算半个艺术品收藏家。”他刚说完,我们就笑喷了,就他那猴急样还谈收艺术,说给鬼也不信,卖给别人收藏还差不多。 我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从局部看起来,灯火的光照度虽然比不上先前在门外的宏观眼光壮丽,要黯淡不少,却仍然可称得上是进入这地宫以来,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美好之说或许不恰当,但的确是没有想象中的诡异事件发生。 我们平平安安走到了路的尽头,却被横亘在眼前的地下水阻挡了脚步。 “妈蛋,我真是个破嘴!” 爱妮看着眼前宽阔的水面,再看着对面反射着手电光的珠宝首饰和一大堆铜器,骂了自己一句。 我们全都看呆了。 隔着不到三丈宽的地下水域,对面高台上就是数之不尽的财宝,在灯光笼罩中熠熠闪耀,我们居然过不去! 瘦货说:“我水性好,拼了!”说着就后退几步,跃跃欲试。 我估摸了一下,一丈三米三,不到三丈,目测也就约莫七八米的样子,我看他是想跳过去。以前在学校跳沙坑,我们随便跳五六米,但那是有弹性跳板的,沙子柔软,也不怕崴到脚。 而现在就这样硬跳的话,起码来说弹性就不够,我反正是不可能过得去。但眼看着那么多冥器,谁不眼馋?瘦货又表现得信心十足,想想读小学的时候他就是跳远健将,我竟然相信了他。 瘦货猛冲四五步就起跳了,结果只跳了不到五米就掉下水去,扑通一声没了影。我吓了一跳,忙扯下外套准备去打捞,他已经站起来了,水深不过打在他胸前那么高。 我一高兴,就笑了起来。见我笑,他也显得很兴奋:“这么浅的水,水底下还是硬石板铺的,快下来!我们发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对面走过去。 我忙吩咐眼镜和爱妮在这边的岸上等着,只要我们拿过来冥器,他们负责收就好。眼镜欲言又止,我懒得跟他文绉绉的废话一堆,接着就跳下了水。水虽然不很深,但冻得彻骨,像在冰窖里一样,我浑身一激灵,吁了口热气。 瘦货真能耐,水这么冷,他居然没吭一声,看来也是被横财迷了眼。 我们两个必须留一个在水里搬运冥器,另一个在岸上挑选更值钱的。我还在想我上岸还是他上岸的问题,瘦货忽然脚下一崴,就不走了,居然在水里脱了鞋,扔进对岸财宝堆里。 我搞不懂他要干嘛,过了一下子,他冲着我怪笑,咧着嘴用脚趾头从水底夹起来一个薄薄的金罐子,拿袖子抹了抹污泥,光灿灿的,上面还雕着花纹。我们一看特别高兴,爱妮在岸上兴奋得叫了起来,也不怕招来恶鬼。 我忍不住也用脚在水底去探索,希望能有所斩获,果然碰到一个罐子类的东西。水里有让性,被我脚一拂,那东西就骨碌碌滚到一边去了。 我往边上又走了两步,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掉进了深水区。我吓了一跳,幸好我水性不错,头刚潜下水我就浮了起来,忙蹲着往中间游,才又在石板路上站住了脚。 两边水都很深,我脚下敢情是一条孤零零的走道?我小心翼翼地往另一边探了探,果然我猜得没错。 要是这样,那两边的深水区里,是不是还藏着数之不尽的金银呢?我把情况跟他们几个说了,爱妮和瘦货开心得要死,眼镜却表现得很忧郁。 我问他怎么了,爱妮就开玩笑的奚落他说:“文青就是这样子,该开心的时候不开心,该痛快的时候不痛快,考虑那么多,到头来王桂芬那种女人还舍不得。这就是属于典型的自虐,没办法呀。” 她的语境是朋友间的那种自嘲话,她嘴里这个王桂芬是眼镜以前的女朋友,因为是同事关系,我们都很熟悉。王桂芬虽然出轨了,但是眼镜对她还是很好,这让我们都很无语。 眼镜听了爱妮的话,倒也不介意,尴尬地苦笑了一下。 瘦货先忍不住爬上岸,一直给我递东西,直到我手里拿不下了,直往水里掉,我使劲喊停,他才住了手,巴巴地看着我往对面运。 拿了两趟,第三趟的时候我正在水里开心着,爱妮忽然冲我连连招手,跳起脚大声喊:“快跑,二黑!丢了手里的东西快跑,有东西在后面追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神河水怪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爱妮在跟我开玩笑,但一个人在冰冷的水里,又知道两边的水很深,心里就觉得一阵发毛,忙大声叫她别乱讲话,人也走得更快了。 谁知道爱妮居然端起自制手枪,我瞅着她姿势不对,还来不及回味,她就朝水里开了一枪,打在我背后的方向。 我一惊,才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还没时间回头看一眼,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急促水响。 我去,水里真的有东西! 我吓得不轻,从怀里拿起一个雕花金酒壶就往后面砸去,一面往前奔一面回头看,我的妈呀! 一只模样长得奇特的黑背怪物正向我快速移动过来,长长的爪子像闸刀一样在水里比划,额头上生着跟人头发差不多的绿毛长发,一张脸跟猴子似的,深陷着眼睛,龇着獠牙朝我发狠。 我“妈呀”一声喊,连忙往岸上跑,但水里其实跑不快,无非是挪得快一些,比在岸上疾走还要慢。 在这种情况下,最能急死人。 怀里的金器一直往水里掉,我也顾不得心疼了。 我一直紧跑,快上岸时将怀里剩下不到一半的金器往岸上一抛,又掉进了水里几件。这时候我想能拿多少算多少,保命要紧,人随即艰难地挪到了岸边,腿都软了,眼镜和爱妮赶紧伸出手来拉我。 我心里刚有点松懈,伸出手准备上岸,就被那怪物一把抓住后背,拽着我的衣服,将我拖入了水底下。 在水池里吞了一大口臭水,我心说完了,要窒息淹死了。水咸咸的涩涩的,还有股怪异的肉臭味儿,恶心得我胃气上涌,刚挣扎出水就吐了。 那东西拼命将我往深水里拖,力气大得吓人。我被逼急了,脚下碰到一个罐子,就一个猛子扎下去,将那玩意儿抱起来,朝它背上猛砸过去。我连着用力砸了几下,那怪物吃痛,却越发狠命地拽着我往下沉。 这时我终于看清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个骷髅头,我正抠着两只眼窝,头骨已经被我砸裂了。 我吓得一把丢出老远,大喊“救命”。隔得远了,怪物和我又贴得近,爱妮也不敢随意放枪。 瘦货犹豫了一阵子,这时候忽然拔出军刺冲下水。他刚才下水之前,就将令刀放在了岸上,只有军刺是随身的,没想到失策了。 关键时刻,瘦货还真是够意思,就这么不顾命地跳下水冲过来。我看他离得近了,忙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将那怪物举了起来,它的爪子刺进我的肉里,伤口沾了脏水钻心的疼,我只得咬牙忍着。 瘦货一刀扎进了它的脑袋,这东西忽然就不动弹了。等它没了力气死透了,我才发现,原来这东西身体特别轻,在我手里跟抱小孩似的,长得又像猴子又像鱼,眼睛又黑又大,以前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奇特生物。 这东西死了看起来没什么,在水里就跟条大鱼一样,一股子蛮力,关键它还有和水獭一样锋利的长爪子,和野猴子般的森森獠牙。 我一把将它丢进深水区,和瘦货拼命往岸上跑,水里有阻力却跑不快。这时候爱妮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看她脸上满是恐惧,手指着我们,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我心下纳闷,难道我受伤了? 仔细看了自己,除了背上被那怪兽抓过,也没别的伤口,这才意识到不对,忙回头看去。只见水面黑压压的,冒出来好多那种怪物! 看来我们的命都要丢在这了,我瞬间只想得到这么多。 我们两个像疯了一样“啊啊”怪叫,用力划水往前跑,心里除了恐惧,再也装不下其它的东西。 这时候,岸上忽然跑过来一个长头发的人,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屁股倒有一大半是靠头发遮挡住的,比女人的头发还要长。这家伙好几个月没洗澡的样子,脸上都很脏,情急之下看不出年纪来。 那人捡起地上的令刀“扑通”就跳下水,左手握住令刀的锋刃,缓缓抽了出来,手心被刀锋划开,血一直滴答淌下,他忽然用刀指着水里。 说也神了,他用刀这么一指,那些猴子样的水怪顿时骚乱起来,搅起一阵鱼翻浪似的水响,接下来一个个都匪夷所思地沉了下去。 我看得一呆,刚才被水怪往后拖了一段路,这会儿赶忙抓紧时间,往岸边挪动。 在这诡异的地宫里忽然冒出个大活人,又粗又长的手指甲,还披头散发的,跟个鬼一样。要不是他浑身都是土泥星子,给他添了点傻土冒的味儿,我还真要被吓惨了。这个人一来,我心里就有种直觉,他就是那个挖盗洞和堵我们后路的盗墓贼。 我刚以为他是个性情中人,是来救人命的,就看出有点不对劲,感觉他好像是个疯子,那么呆呆地站在水里,一言不发,也不动弹。 我心里怕得慌,和瘦货赶紧爬上岸,这傻子长毛才回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然后倒退着一步步趟水往前移动。 说也奇怪,那些怪物纷纷给他让路,但又舍不得离去,围着他在水里掀起阵阵浪花。 我感到特别纳闷,这人不往回走,反而往前面去,而且还退着走,这些举动太过于奇怪,好像是故意在保护我们两个。 他一直往对岸去,我猜想他肯定是为了那些财宝铤而走险,他有法子对付这些怪东西,所以才有恃无恐。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救了我们两个的性命,心地总不会太坏,而且我也看出来他年纪好像不大。我还在纳闷着,长毛已经爬上了对岸,在那些冥器堆里翻找起来。 这长毛小年轻在冥器堆里翻找,似乎对一般的宝物提不起多大兴趣。我正在想他究竟要找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时,就只见他从那些冥器里翻出了一块圆筒形的瓦当,瓦当已经有些发暗,正面印着几个字,隔得比较远,瞧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看他捧着瓦当发呆,怕他出事,就喊他回来。那人也没理我,用方言使劲喊了一句:“三千言了,威莫斯啊!” 他说的这种方言和我们这一带的口音很接近,但还是有些区别,我勉强能听懂,他说的是“三千年了,为么事啊”。 在我的老家,十里地一个口音,隔上一百里就是一种方言,我一时听不出他是哪里人,没成想遇到的还是个行家里手,会挑古董,连冥器的年份都能用肉眼识别!要是能认识他,估计等我们出去以后,就能很快找到买家。 看他还在那里发愣,忙喊他:“老乡,莫发呆,快过来。趁它们还没发狂咧,怕着你!” 这时候我才仔细地打量了他,长毛是个小青年,约莫十岁的样子,蓄着艺术家一样的长头发,乱蓬蓬的打了结,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不仔细看,还真有点像天桥底下的流浪汉,头发跟粘着口香糖一样纠结着。 他闻言看了我一眼,扬了扬手里的瓦当,看不出是想笑还是想哭,嘴唇颤巍巍的欲言又止。 我见状又说:“我知道那个东西值钱,你先快过来!小命没了,么事金银财宝都没得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瓦当 长毛还是愣愣地看着我,有点像是明白过来了,在台子上后退几步,就往前猛冲。我心里想说:“又来个瘦货,自以为是凹凸曼,扑通。快看落水狗耶!” 正暗地里取笑他,他整个人忽然就像只大鸟一样飞了起来,这一跳就是七米多,居然跳到了我们这边岸,靠岸落在了水里! 水花四溅,那些怪物受了惊,发狂朝我们这边涌过来,有的跳出水面又掉下去,整个场面跟湖里收网时的鱼跳一样。 我和瘦货连忙一人搭一把手,将长毛拉上岸。 他手上满是油脂,滑腻粘人,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了,而且上岸后也不知道抖一下身上的水,整个人湿漉漉的,却傻傻地满不在乎。 我看他呆傻的模样,满身的麻姑石土星子,就跟在泥巴地里头打了颤滚差不多,心想这小子也不知道挖了多久的盗洞,多半是从哪个盗洞钻进来之后出不去,被困在这地宫里面很久了。 我再闻闻自己的左手掌心,上面被他的脏手蹭了些黑色的污垢,一股皮脂臭味熏得我作呕。这是他太久没洗澡的缘故,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长毛丢了手里的杀猪刀,一直捧着那个瓦当,看来看去。我很好奇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只见上面用金文写着四个字,这时隔得近,我读了出来:“什么阳什么固。” 这上面的字我只认得两个,好在这两个字跟如今的字体差不太远,要是再复杂点的,就我这半瓢水还是小半瓢的那种,估计也只能望天了。 小伙子呆呆地看着我不说话,似乎很惊讶我认得这上面的字,我心说当我文盲呢,这什么眼神。眼镜扶了扶咖啡色镜框,取笑我说:“四个字你就丢了俩,也好意思念出来。听好了,这几个字是‘西阳永固’,西方的西,可别再闹笑话了。” 我抱怨说:“那个‘西’跟烟囱似的,‘永’字就跟个铁匠在打铁一样,怎么认嘛。” 眼镜就解释说:“哎,你还真蒙对了。夕阳西下,炊烟袅袅,这就是‘西阳’字面的意义所在,是表示太阳时间的。这个‘永’字是铁匠打铁的形象,因为古人认为金石之物可以永恒存在。” 爱妮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他的眼镜给推掉地上:“得了我说小鲜肉,你就别当先生了,仔细那些小怪兽把你给拖下水吃掉!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快撤吧!” 眼镜扶好眼眶,仍然斯文地说:“嗯,这地方就是个噩梦。”他又作又认真,竟然将两种人性完美的合二为一,我听了哭笑不得。 打包冥器的时候,长毛看着我们摇头叹息,自顾自地走了。我们眼里都是财宝,也没理会他。 等我们打包好了,那小伙子又转悠回来了,爱妮远远看着他荡了过来,就悄悄说:“你们说,那长毛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了,怎么晃来晃去的,也不知道跟我们分东西。” 瘦货压低声音说:“不分最好,不要管他!我们得赶紧走,离开这个邪乎地儿。” 我们都表示赞同,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对付,总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加上还指望他能有个好销路,就问:“这小长毛可救过我和瘦货一命,那我们不管他死活了?” 眼镜本来在系包袱,抬头看了我一眼:“他填铁土堵门洞的时候,想把你和尸厌关一起,考虑过你的死活了吗?你这个烂好人。” 想到那一刻,我心里就气得慌,点头默许了他的看法。路过那人身边时,他忽然扯住我的袖子,操着方言说:“救你两命,助我一臂之力。”他明明是做交易,我心里却一软,下意识点了下头。 瘦货见事已至此,就问他:“你想做什么?”长毛掂了掂手里的瓦当:“修复封门石,我跟你们出去!” 这人说话很慢,好像对每个字都要想一遍一样,胃口倒不小,还盘算着以后的生意。这不难猜,他要修复封门石,目的无非是不让别人进来。 他的话瞬间让我心里波澜起伏,这是个不错的交易,看他刚才对付怪物那一套,还有那弹跳力,都证明了他是个有本事的人,要想安全地返回地面,可能少不了他搭把手。 我心思快速转动着,这人真是个老手,很有城府,别看才两句话,说话简简单单,但是针针见血,都带着目的。 我计较一定,点头问他:“修复封门石你有几成把握?”他笑笑,想了下然后说:“只保万无一失。” 我们一路往回快走,到了铁壁外,探照灯远远地扫到了绿毛尸的踪迹,看来它一直在附近徘徊,守株待兔! 我们往前走,它就一路退,但就是紧盯着我们不放。回到了垂下救命绳子的盗洞附近,它没了退路,就露出了凶相。 长毛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咬咬牙一把从瘦货手里夺过令刀,迎着绿毛尸冲过去。我怕他吃亏,于是将探照灯递给爱妮,攥着钢钎跑过去帮忙。 隔了1。5丈左右的距离,绿毛尸和我们对峙着,长毛用手里的令刀指着它,一言不发。绿毛尸开始浑身发抖,然后就跪了下去。我们几个看得又惊又奇,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我看见长毛浑身都在颤抖,就特意瞥了他一眼,侧面只看见半张脸,他应该是惊吓过度,眼泪都沁了出来,整张脸都扭曲了。 我本来想等他将这东西降住了,就上去照着头给几钎子,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吓得也就没了底气,不敢再往前冲。 但我冲都冲出来了,就这么给吓回去脸上很不好看,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他忽然大喊了一声:“来!” 我被他猛地吓了一跳,稀里糊涂就冲了上去,拿钢钎在绿毛尸脑袋上猛砸猛戳,它的头虽然很硬,但打破了也就没那么硬了,没一会儿天灵盖就被我捣了个稀巴烂。 我有点不太置信,心里没了主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傻傻地看着他,有点期待他的下一步指示。他眼泪都唬了出来,哪里还能说话,就朝我摆了摆手,我才确信这尸厌已经“又死了一次”。 他缓了半天劲,这才擦了下眼睛,对我说:“走吧。” 说完走吧两个字,又冷冷扫了我一眼,就先往盗洞方向走去。 我们赶紧跟上去,到了眼镜挂绳子的地方,我指了指那一处断龙石墓门,对他说:“那里是不是主墓?” 这座墓就在盗洞边上,要真是主墓的话,冥器肯定更多,还没有水,没有可怕的怪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断龙石 长毛被我一问,本来就苍白的脸吓得更白了,连连摇头。我没被粽子吓到,反倒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这里面关着更可怕的东西?” 他似乎怕我犯了什么忌讳,瞪了我一眼,拦住话头:“逝者为大,切勿再说是东西!” 我看他故作高深的样子,不喜欢再买他的账,就讥笑说:“看给你吓得!你要是没本事开门就直接说,这不丢人,我们也打不开断龙石。除非,是用。” 他的脸越发阴沉了,反问我:“?” 我本来也是赌气,没想过真要炸了这遗迹,被他这么一问,反而不好意思再往下讲了。他却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你用何种方法,此门绝不可随意开启!” 我就受不了他这股子文青气,文不文白不白的,也不好好说个话。他这么刺激我,我反倒真想弄个水落石出了,就径直朝墓门走过去,一面招呼瘦货过来搭把手。 瘦货看我们闹得有点僵,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二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就是个神经病。反正我们已经大丰收了,做人要知足。” 长毛见我还是执意要过去,他不知道我没,就说:“果真要进,莫后悔。”说着也跟了过来。我看他脸色铁青,就冷笑了一声。 就算他再有本事,双拳难敌四手,这里还是我们说了算。我正在气头上,就想激一下他的脾气,其实我是来收拾工具的,却非要摆出一副开门的架势。 不过听他说这话的样子,好像还真能打开墓门,我又有些期待,想要看他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他直接走到墓门前,将那块印着“西阳永固”金文字样的瓦当伸进墓门顶檐的内凹里,不知道是启动了什么机关,那断龙石竟然直接掉了下去。一股强烈的阴风朝门里吸,阴恻恻的让我心里一震。紧接着,里面的长明灯接连“噗噗”地发出声响,全都点燃了。 眼见为实,这下我彻底相信了眼镜说的那些话,真的是有彼岸浮灯。只见墓室里面并不很深,只有一具青铜棺横在石台上,剧烈地震动着,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困住了。 我们都不敢进去,长毛盯着我说:“只要你们能制服它,这棺材里的冥器件件价值连城。” 乖乖的这小子!怪不得他什么都不拿,只找了这么一块瓦当,看来他早就摸出了门道,是想独吞这些冥器,还想骗我们说有危险。 毕竟他能力超群,这当口可能凶险万分,实在不宜树敌,我也不说破。我指了指青铜棺说:“这里面睡的是什么,难道比尸厌还厉害?” 长毛冷笑了一声:“尸厌算何物?此为龙脸紫尸!” 我一下子火了:“你他娘的!能不能说点人话?这是二十一世纪,别跟我拽文言文!” 眼镜却失声说:“龙脸紫尸!是不是粽子里面最最可怕的那种,又叫紫煞?” 我吃惊地看着他俩,长毛也愣了一下,这过程太快,不知道是被我惊到了还是被眼镜惊到了,终于正常人了一回:“古书上有写,龙脸尸,又叫紫煞,也叫走影,是最最可怕的僵尸,你也看过?” “我只是看过一些杂志和猎奇的书,你看的什么书?我改天也去翻翻。”眼镜看起来非常紧张。 他不眨眼地盯着那青铜棺,好像生怕棺材会跳起来咬人一样,一面还求知若渴地问长问短,我真是服了他。 长毛说:“书名《齐谐》,记载有对付紫煞的方法。你有所不知,龙脸尸也有也有好几种,‘紫煞’只是其一,如果这墓室之中的龙脸尸已经到了‘走影’阶段的话,只怕你们今天全得将小命丢在这了。”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好像不太利索,估计是太久没开口,连话都不会讲了。 我又是担心又是怀疑,一时吃不透长毛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说的是“你们”会死,而不是“我们”,显然话里头并没有包括他自己。他说得这么有板有眼,可见他自己还是有办法的。 但眼镜都这么说了,就马虎不得,我在这地宫底下也算长了见识,现在是宁可信其有。我暗自做了个决定,一定要把长毛盯紧点,看他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等等开馆之前,我们要做些什么,才能确保安全?” 长毛说:“这个说容易十分容易,说难亦难。首先第一点,我需要有人放点血,龙脸尸好生人血气,闻了激发出凶性,就能破棺而出。”我们都吓了一跳,他又说:“接下来就危险了,你们得马上跑到门外,放下断龙石。” 我听了十分疑惑,就说:“等等!断龙石不是整个掉进石槽里了吗?” 长毛说:“你有所不知,这断龙石还有两块备用的,这有个名堂叫‘回龙三断’,我告诉你怎么开启机关,你们只管跑就是。” 他领着我们回到墓门前,又慢慢说:“将我刚才放置的瓦当拿出来,自然就会落下第二块断龙石。放下后,你们就听动静,一直等到我敲五下石门,你再将它放进插栓,扭一下就可以了。” 他似乎不太放心,又叮嘱说:“记住!断龙石再次沉入地下石槽之时,千万不可拔出瓦当,否则我出不来,你们也拿不到冥器,更没法出去。”说完他就冷冷扫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并不凌厉,但暗藏着杀气,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看了我们一眼,就走到尸厌跟前,用令刀割开了自己的食指,滴了血在它破碎的头盖骨里,也不知道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那十几滴血被绿毛尸迅速吸收了,过程中发出“嗞嗞”地响声。 做完这一切,长毛说:“我们只有半个时辰,要是你们不放我出来,尸厌还会重生,取你性命。” 我本来就觉得这个人很诡异,现在他卑鄙的行为更加令人讨厌了。只是他这么说了,又敢以身犯险,我倒也吃不准。我们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能选择相信他,尽管这个人疯疯癫癫,一个小时都非要说成半个时辰,古里古怪的。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问他:“你是说要我们激发那东西的凶性,然后将你和祂关一起?我没听错?” 长毛瞥了我一眼,说:“废话。只有我能对付祂,你们陪着,那就是个死。” 我心里觉得好笑,他倒是自作多情,谁说我一定要陪着他冒险的,我们不可以直接回到地面上吗,反正也赚了。我随他来到青铜棺面前,上了台子才发现这棺材竟然被熔死了,靠头这边打了个眼,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拿手电筒往里一照,看见了棺材里安躺着的那具尸体的脑袋,洞口正对着祂嘴里一排尖尖的牙齿。这些牙齿跟锉刀似的,和正常人的完全不同,估计躺着这位的尊容,更像是个人形怪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龙脸尸 长毛将令刀递给我说:“最好只留一个跑得快的放血,其余的先出去。我怕万一里面是‘走影’,你们跑不赢。打算谁来?” 我没接刀,反问他:“你这么有把握,为什么不放自己的血?反正你的手已经割破了,正好是现成的。” 长毛面无表情地说:“我的血没用。”说完他就一把拽住我的左手食指,用令刀割破了,直淌血。 我没提防,手指瞬间就割破了。我这暴脾气,本来想暴走的,但居然忍住了,估计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手指感觉麻麻的,指尖一阵阵的跳动,隐隐发出闷痛,倒没有我想像中的那种钻心巨痛。 事已至此,想要知道他卖弄什么玄机,我也只好就范了。我忍住了脾气,反正要说危险,最有危险的人是他。我让爱妮他们三个都退了出去,自己也准备好脚底抹油开溜的劲头子,就走到青铜棺那个破口的前面,将弄破的手指对着那破洞,往下挤血。 刚滴下去几滴血,里面就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棺材开始整个晃动起来,好像随时都会翻倒。 接着,长毛冲我吼了一句:“快走!封门!” 我赶紧冲了出去,到门口时,听到青铜棺盖被撞倒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个什么鬼东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 我本能地往回看,只见一个两米多高的怪尸朝我冲撞过来,祂浑身生满两寸多长的紫色尸毛,像一团紫火,一张脸跟马脸似的又长又突,张着嘴都是锉刀牙,长长的舌头在外面甩着。 见到这种情形,吓得我脚下不稳,一下子摔了个跟头,刚好跌倒在墓门外。随后瘦货就将“西阳永固”瓦当从墓门的内沿抽了出来。 断龙石落下,正好断了怪尸的来路,石门被祂撞得“轰轰”响。 接着里面传来激烈的碰撞声,应该是长毛在和那“龙脸尸”搏斗,我们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约莫有半个小时吧,里面的动静一点减弱的迹象也没有。 瘦货按捺不住了,说:“我们还是先爬上去吧,那家伙再厉害,也不是这凶尸的对手!” 我想想他说的有道理,长毛之前就想害我们,又非亲非故的,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他。 在路过尸厌旁边的时候,我多了个心眼,拿自己的血往它头骨里滴了两滴,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吃不准长毛的话是真是假了,有些举棋不定。 眼镜这时候说:“老大,我们还是再等等吧,一个小时后要是还没动静,咱就撤。”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但想他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都不怕,我就这么跑了,反而落人个不仗义的口舌,也有点太窝囊了。 再说断龙石又厚又重,那东西见不着生人,没有刺激物就不会发狂,应该一时也出不来。 我就对他们三个说:“嗯,我们再等十分钟。要是长毛还没敲门,就先走。”爱妮早就脸吓白了,只管随着我们三个男人,话都没一句。 十分钟很快过了,我们心里压力特别大,都承受不住了。瘦货开口起了个头,我们正想撂挑子走人,墓室内却忽然安静了。 我一愣,壮着胆子走过去,贴上耳朵听,正好就听见那边在敲断龙石,很有规律的五下,接着再五下,就这么五下五下的敲了几次。 我心里一喜,忙说:“瘦货,来开门。” 瘦货迟疑了一下,跑过来附耳听了,这才相信。瓦当又被插了进去,断龙石应声落下,就只见长毛浑身是血,连头发上都沾了很多血,他双手扶着下沉的断龙石,整个人虚脱得跪了下来。 我和瘦货忙扶起他,才发现他身后躺着那具怪尸,头被切了下来滚在一边,上面生满了角质物,有点像水晶矿石。青铜棺掀翻在一旁,从石台上倾落了满地的玉帛c金片和玉牌。 我冲进去抓那些冥器,长毛却奋力拉着我往外冲,一边说:“贪心丢命,快放断龙石!”我们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拔出了瓦当,将那龙脸尸连同价值连城的财宝关在了里面。 接着他吁了口气,说:“它快变成‘走影’了,幸好还不是!” 眼镜登时怒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被吓傻了吧,龙脸尸头都被你砍下来了,财宝眼看已经到手,你居然放下了断龙石!” 长毛的衣服已经破烂得分辨不出样式了,被眼镜一揪,就撕掉了一块。 我忙拦住他,说:“你别冲动,先听他说。” 长毛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龙脸尸号称尸中之王,你以为随便叫的?就刚才那位,祂是紫煞中的极品,就快要蜕变了。刚才我切掉的不过是它几千年尸气积累生成的矿化物结晶,叫龙头,也叫头上头,是类似于骨质物的东西。要是断龙石放得晚些,它的真头从假头底下钻出来时,那可就真成‘走影’了!到时候它可以飞檐走壁,行动迅捷来去如影,你就等死吧!” 我听他这么说了,又见他这么有本事,就打圆场说:“咱们不打不相识,眼镜也是穷疯了,咱们这些装备都是他花了血本的,体谅下。”说着我就暗暗朝眼镜打眼色。 眼镜也是气急攻心,在这么极端的条件下,人很容易被逼疯。这时候他缓过劲来,就松开手,笑着说:“我说小哥,你进鬼门关一场,难道就没想着带点值钱货出来嘛。” 长毛也不生气,手上举起一块白色的东西:“这个算不算?” 我们都看过去,只见那是一块扑克牌大小的玉片,上面雕绘着一种奇怪的图案,好像是四只鸟绕着太阳在逆时针飞翔,但十分简约,有点图腾画的意味。 眼镜一看他真有货,瞬间乐开了怀,连连笑着说:“啊哈,啊哈,太阳神鸟!这下发了!你小子真有一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长毛想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们,我想干这行的见不得光,多半是不方便,看着他那个糗样,我忽然想起了小说《盗墓笔记》里的小哥张起灵。 我脑袋一冒光,见他迟疑着就说:“没事儿,看你长得满俊秀的,我们就叫你小哥吧。” 长毛笑着说:“我叫张弦,你们叫我弦子吧。” 我笑了:“弦子?那可是一位女歌手的艺名,关键是大家先入为主,你再叫这个也显得太娘们儿了,还是叫你小哥吧。” 张弦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想萍水相逢就闹了个生死过节,他怕未必交心,这也不见得是他的真名。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他自称叫张弦,在我眼里他就是张弦,我们不必太较真。 尤其是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看起来温良谦恭,背后却想过致我于死地,还是不能得罪了,防着点好。 爱妮忽然笑着调侃了起来:“看你这样子,还真有几分闷油瓶的味道,一样的话不多,头发长见见识也长。他背着黑金古刀,你手里也拿着杀猪刀咧。” 张弦摇头说:“我不认识闷油瓶。” 他凝视着令刀:“这不是一般的杀猪刀,先前我用的时候就发现了,从它透出的杀气来看,起码传了两百余年咧!光是加铁的痕迹,就很多次,你看,很有层次感。这样的令刀,又叫‘鬼神令’,号令鬼神,莫敢不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天价冥器 我又不是铁匠,哪里会看什么铸刀的层次,心想这个人可真土,连《盗墓笔记》这种畅销书都没看过。 瘦货摸了摸头,憨笑着说:“怪不得这把刀邪性,原来还有这个名堂。我听你口音,应该是我们这一方水土的人吧?怎么听不出是哪里的咧?” 张弦笑了一下没说话,我们猜他不愿意透露住址,估计是怕惹麻烦,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他忽然说:“我们上去吧。我还想央求你们一件事,事成之后有好处。” 我见他说的是“央求”,想必是个难事,也就不敢随口答应,模棱两可地说:“嗯,上去再说。” 张弦点点头,走到绿毛尸那里,用令刀在它左胸口刺了一刀,然后回头苦笑了一下,说:“走吧”。 我看在眼里,心想就这么在尸厌心口来一刀,就完事了? 上去之后,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出了毛狗洞,一抹朝阳洒在脸上,从来没有感觉这样的舒服。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场噩梦,不过好在这噩梦是有好处的,我们手上存了很多冥器。我们都不是什么专业盗墓贼,眼下却发愁了,不知道手上的东西要怎么销出去。 父母去了江浙,眼镜和张弦就在我家住了下来,张弦洗了澡收拾利索了,看起来还蛮帅气的,就是头发太长了,我们一致建议他剪短一点,他听了很不高兴,我也就不提了。 我们四个整天商量着怎么出手这些宝贝,这可是几千年的老古董,我想怎么也该值点钱吧。张弦这个人挺奇怪,他自己的衣服在地宫里搞得破破烂烂,我就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着,有件深红色的卫衣还是前年我过生日时女神给我买的美特斯邦威,有纪念意义的。 张弦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银行卡也没带,又没打算走,还装白痴,我算是拿他没辙了。 他虽然装得很小白,但我相信他作为“专业人士”,肯定是有销路的,只是还不相信我们罢了。有钱大家赚的道理我还是懂,要从他嘴里套出实话,这就要看我们几个的功夫深不深了。 张弦为人话不多,说话办事之前都要考虑一下,慢条斯理的,和他在地宫里果敢的表现有些不一样,总是慢半拍。我想也许是防着我们使坏,但也拿他没办法。我们也试过好酒好肉招待他,可他对口腹之欲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我们又请他喝酒,他忽然胃口大开,我才知道他是海量。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酒过三巡,他终于透了点口风,说是在湖南岳阳有个老朋友,可以委托他找买家出手冥器。我们听了心中暗喜,就鼓动他赶紧去找,他随便拿了一件金器,问我要了两千块路费就出发了。 自从张弦走后,一晃两个月没有音讯,我给他的手机又打不通,我们手里几十件冥器没法出售,都怕他自忖是个生人,不敢跟我们纠缠就自己跑路了,于是都开始着急起来。 我想着这么些宝贝不能烂在手里,能变一个钱是一个,就自己找了我们本地一个收古董的小贩叫斌秃的,让他帮忙找大老板来看货。 斌秃是个急性子,不到一个星期就带了个人来验货,那人姓马,是个四五十岁的啤酒肚胖子,更是个鬼灵精,七说八说死活要压价,硬是说我们的货市场上比较常见,成色又不好,非要以金器每件十八万,玉器三千一件的价格盘下。 我特地在网上查了金价,称了重量,寻思着约莫一克有500块了,比黄金时价几乎要高一倍,这一股脑的盘出去,也有两三百万,算是发财了。毕竟这事儿可大可小,我们手上都是些烫手山芋,搞不好要蹲班房的,我不敢让东西在手上放太久,就成交了。 我知道是要亏,人家没赚头不可能这么大手笔,但吃不准是不是亏太大了。于是多了个心眼,将张弦从青铜棺里带出来的那块玉牌特地挑出来攥在手里,跟马老板说是留个纪念,不卖这一块。 谁知道这马老板急了,冷着脸说:“你这乡下娃子,我们收东西都是讲究个彩头,你非要打个破,这可是冥器,不吉利的!这一块破玉牌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你要是非这么干,那算了,你的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留着,过节上供礼用吧,我不收了,都不要了。” 我也不懂这些门道,听他这么一说倒着急起来,几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就笑着说:“马老板财大气粗,还怕这些阎罗小鬼的嘛。这样,玉牌可能是个金贵东西,您有心要,我也不好作梗,在您手里可以变出大钱,我们就没这本事了。这样吧,我们各让一步,你看那香炉有好几个呢,给我留一个逢年过节用,也是个意思。” 马老板看我还要留一样东西,越发来了脾气不答应,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个个都能值大钱,我也不愿意松口:“马老板,你这样就太不近情面了。我们农村有句话经常拿出来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意思是咱农村人做事先讲究个体面,至于赚钱不赚钱的且放一边再说。你这么心急火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马老板愣了一下,就笑:“瞧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我这个年纪的人,也是苦日子捱过来的,你说的我懂。这样,我看你也诚心,农村风俗重,我就破这个例,香炉给你留一件,顶多我回去做场法事,多烧几柱香。但丑话说在前头,不赚钱的生意我是不做的,这块玉牌你得送给我,当然我也不白拿你的,还是一口价,三千。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你再去找个出得起价钱的,我也就礼让了。” 我看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摆明是霸王条款,再说下去真就得谈崩了,忙一口应承下来,将冥器打包,好酒好菜招待了一顿。马老板倒也爽快,在酒桌上即兴拿起笔记本电脑,就给我转了账。这么大的转账金额,银行肯定得事先打招呼,看来他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这回应该赚得盆满钵满了。我心里虽然不服气,但这就是各人的命,忽然得了几百万,对于我们这几个农村人来说,也算是大赚一笔了。 我们三个把钱一分,每人账上一百万冒头,这小日子也就过舒坦了,很快把屋脊山毛狗洞丢到了九霄云外。就这么在家待了有半年,我们都迷上了古董文玩,当然只是小打小闹的那种,日子不觉过得挺快。 这天早上我被村里的汽车声音给吵醒,于是爬了起来,正打开电脑在网上搜资料,有人敲门,我开了门一看,竟然是张弦回来了。 我感到很意外,更令我吃惊的是,他那一头杂毛剪短了,留了个小辫子光溜溜梳到脑后扎起来,穿着皮衣和休闲牛仔裤,酷毙了。我看到他的造型一愣,差点没认出来,忙将他请进屋里坐。 张弦自顾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灌下去,吐了口气,这才说:“还记得我说要你帮忙的事吗?” 他不提冥器的事,劈头就来这一句,倒把我搞蒙了,我没回应他的话,直接问:“怎么去这么久,电话也打不通?你朋友找到了吗,货谈得怎么样?” 张弦面无表情地说:“东西卖了,在我没搞清楚行情的前提下,先得摸清楚了再出售,时间是久了些。你那个手机,被一个小姑娘给骗走了。” 那手机本来就是淘宝上花398大洋买的山寨爱疯6,自带打火机的那种,我也没当回事。我听他说金器卖了,顿时来了兴致,忙就问:“哦,卖了多少钱?” 张弦说:“400万。本来不止这个价,我想这种冥器我们有的是,现在主要是缺钱,也就没多谈,只问金主要了个整数。” 我一听傻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失踪的张小哥 我肯定是卖亏了,但没想到会亏这么多,同样的东西,我们卖了几十件才347,1万,包括19件金器和17件玉器,可他光一件金香炉就卖了400万,还说这只是贱卖的价。我懊恼死了,只恨自己没见识。 东西卖得这么便宜,我一时不敢马上告诉他我把东西都出手了,就转移话题,问他要我帮什么忙。 张弦又倒了杯茶,呷了一口然后问我:“你还记得地宫里的几具棺材吗?我想将你们堵在里面的那处墓室?” 那是他想杀我的时候,我当然记得。见我点头,他又说:“我们还得下地宫一趟,将封门石还原。要不然,只怕这十里八乡往后就不太平了。” “你是说在那些石棺材里面,还有可怕的东西没出来?”我有些脊背发寒。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点头:“搞不好,七口棺材里个个都是‘走影’级别的粽子呢。” 我问他:“那空着的一口,会不会是跑到铁壁外那个尸厌曾睡过的?” 张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半晌点头说:“嗯,很有可能。” 他既然这么说,看来他心里也没底。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地宫里那可怕的经历,却颠覆了我从前所有的认知。我瞬间陷入了思考,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再去地宫一趟,那里面就像眼镜说过的那句话,就是场噩梦。 张弦似乎看出了我的忧虑,就说:“这次我要两个人帮忙,你和应见红两个人去就成,还要借用他的令刀。而且只需要带上焊接工具,在门口帮我修复那尊青铜像就可以了,其余的交给我来办。” 我有些担心,说:“焊接工具?像这么大的青铜像,用焊接的方式固定,牢靠吗?” 张弦笑了笑说:“你出门看看我车上,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说这大清早的,谁开车在我家门口搞那么大响动呢,原来是他。我特别好奇,跑出门去看,只见一辆崭新的小卡车,车斗里装着一台汽油熔焊机和两大铁桶汽油,以及一架小型钢丝绳吊架。 果然有钱办事就是方便,这些东西加上车,市价少说也要一二十万。我一兴奋,马上想到了地宫里的财宝,或许我们还可以再弄点出来。 令刀早还给程东海了,我回头对张弦说:“我们还可以带个人,他叫大个子,有一把子力气,上次你用过的令刀,其实是他家祖传的。咱们还可以顺手捞点东西出来卖卖,这种体力活可是他的强项。” 张弦看着我,好像在考虑我的建议。过了一会儿,他说:“可以,不过最好不要带爱妮和眼镜,他们体力不行,我怕出问题。” 我有些顾虑,问道:“眼镜是个风水行家,带上他要稳妥一些吧?” 张弦笑了笑:“有我在,用不上他。” 我就知道他不简单,他既然开了这个口,我就放心了,忙满口答应着。程东海早就嚷嚷着要一起发财,虽然有危险,可我不能自顾着发家致富,丢下从小共裤子穿的兄弟,让他去继承祖业,杀猪度日吧。 这次带上他,其实我也有私心,他那副杀猪匠的大身板,干体力活绝对是把好手,一个人就能顶两三个。 我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没注意张弦的话里有话,体力不行就怕出问题,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一样。等我醒悟到,嘴上早就答应了他,只好自认失策。 屋脊山没修大车路,卡车上山要绕弯走机耕路。七七八八拐了一截,终于将车子停在了洞口不远处。 花钱请了村里几个伯伯跟车,将机器抬进毛狗洞,对他们就说是县上请的勘探师傅,来找铁矿。大叔大伯们很热心,都相信了眼镜和张弦是地质队的,这也得亏了他们一个长头发一个戴眼镜,长得又瓜秀,还蛮像搞艺术的。 费劲将汽油桶吊下去,我们人还没下到底,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味,令人作呕。气味是那条大蛇腐烂后散发出来的,蛇尸已经烂得见骨头了,上面爬满了小虫子。 我们忍着令人作呕的刺鼻臭气,开着头盔灯,背着电瓶,将汽油桶朝前面一路滚,运到了二号墓室。 这是我们自己编的号,入口处断龙石困着龙脸尸的房间叫一号墓室,发现青铜巨像的地方叫二号墓室。 青铜人是运用什么原理才起到封门石的作用,我并不清楚,我不关心这个,就想着能带上兄弟伙,海捞一笔再上去发正经财,毕竟盗墓被人戳脊梁骨,还很危险,不是长久生计。 有钱垫底,办事容易。这小半年我学了不少关于地宫考古的知识,还有诸如倒斗c精巧机关这些方面的,都一股脑的囫囵吞下,可以说是又杂又精。吃过一次奸商的大亏,什么人再想糊弄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路上东海看到死翘翘的尸厌,吓得就想打退堂鼓,一通好说歹说,终于被我们说服了。这地方他从没进来过,不像我们心里有数,这个反应恰好说明他很清醒,干这行就得处处小心谨慎,这是个好事。 到了那金人的脚下,我就犯愁了,问张弦:“掉落的手臂这么重,这青铜人又高,根本不可能将断手抬上去固定好,你说这是不是没法焊接呀?” 张弦问东海要了令刀,看了我一眼说:“嗯,我们先进去弄几件冥器,成不成也不亏了。”他忽然改口,反正是赚钱的事,我也乐得其成。 那八口石头棺材并没有甚么异样,但现在我看着它们,却觉得说不出的诡异,那里面可是躺着七个“走影”啊。 长明灯依旧闪烁着谜一样的光芒,惨淡而妖冶。 四周说黑不黑,但也不够亮堂,看来我们上次是因为在黑暗中呆太久了,见着光亮就跟早上看到太阳似的开心,所以才会那么兴奋。 走过棺材没花多长时间,我过了这段路就憋不住要说话,但是张弦没回应我。我用头灯往后面扫了几下,才发现他不见了。 瘦货和东海看到我用灯往回照,还以为有什么东西,他们赶紧也往后一直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以为我作弄他们。 我没好气说了句:“谁还有这个闲心,你们难道没发现吗,咱们队伍里少了个人?” 他俩这才如梦初醒,东海大声嚷了一句:“我靠,张小哥人呢?” 我也十分纳闷,刚才一直在一起,才一个拐角他就莫名消失了。这下瘦货慌神了:“他难道是被棺材里的东西拖走了?以这么快的速度消失,而且还要不带一点动静,这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事情!” 有一个瞬间,我大脑中一片空白,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了。我深吸一口气,快速地让自己思路清晰起来。 为了不让他们两个惊慌失措,我假装镇定地说:“瘦货的分析应该靠谱,小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过他是个有真本事的,干这行可不是一般人。既然能单挑紫煞,就保不齐他是单独行动去了。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要么是自己就能默默解决掉,不想惊动我们,要么是太危险了不想惊动我们。” 东海没见过他的本事,之前光听我们讲了,还以为我们在吹牛皮神化他。 现在听我这么说,他就不服气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在他眼里都成什么了,砧板上的肥肉?我们哪有这么弱!要我说啊,还是我家传下来的令刀有灵性,这刀可是咱村老杀猪匠传下来的,传了起码好几百年呢!加铁不丢刀,这是传统。传到我祖父那一辈,这令刀就随我祖父到了我家。我先前还说我祖父他怎么就不开窍呢,非要去跟人学什么杀猪,搞得我爸还想让我继承祖业不让我出去打工,你们每个月拿那么多工资,我眼馋啊。可现在我得佩服我们家祖老们一概的有眼光,流转下这么个神兵利器,全是为了今天我程东海倒斗发家致富” “得得得!”我打断了他的连篇鬼话,说:“这里处处透着邪性,现在我们有三个选择,一是去找张小哥,二是去弄几件冥器就撤回地面,三是现在马上就撤!你们一分钟内拿个主意吧,憋不出屁来就得听我的!” 东海还想长篇大论,闻言愣了一下,就说:“那你说说看,你的法子是什么?” 我其实也没办法,只是时间不等人,只好苦笑着说:“还是听听瘦货怎么讲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遭遇走影 瘦货看着东海:“这么高深的问题,你还是问大个子吧。” 东海接过话茬就说:“怕个鸟!你俩没事都能给自己吓尿了裤子,瞧这点出息!要我说,有钱不赚才是傻瓜,真要有什么聋脸尸哑脸尸的,我就当猪给宰了,没准还能杀几斤肉。” 我怕他乱说话犯了什么禁忌,忙打破口:“你还真敢说啊,那可是活死人。也不积点口德,就你也干得出这种事?”东海就说:“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做?我们去拿几件吧。就几件,我不贪心。” 我想了一下,之前我和瘦货不知道水里有东西,误打误撞拿了些东西,现在是绝对不敢下水了,要想拿冥器,也只有张弦有这个本事,况且令刀也在张弦手上。我打了东海的后脑勺一巴掌,说:“还找什么冥器,赶紧找人!” 他们两个本来也是良善人,一听我口气急,顿时古道热肠起来。立马风风火火地往回走,我们倒成了地下城三剑客似的,颇有点勇者无惧的气势。 经过七口石棺旁边的时候,我听到棺材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碰撞棺材壁发出了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我心里却突突一跳,忙推了推他们两个。他们也察觉到了,都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铁家伙。我有预感,这里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我们屏息凝神,站在原地不敢动。但过了半晌,却再也没听到任何响动,我甚至还不清楚刚才是哪具石棺发出的声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声音并不是从石台顶上的巨大棺椁里发出来的。 七口石棺最外面的一口空着,应该是被张弦解决掉的尸厌曾睡过的。那么可以判定一件事,造成这古怪响动的东西,就藏在中间那封闭的五具附棺之中。 瘦货朝我们招招手,做了个小心撤退的手势。我们蹑手蹑脚的,往外慢慢挪,刚起脚,那摩擦棺材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回我听清了,就在螺旋最外沿左首,从第二个石棺里发出的声音。那棺材已经开始剧烈震动,好像有什么要撞开棺盖冲出来,发出闷雷般“嘭嘭”的锤击响声。 瞧这阵势,瘦货喊了一句:“快跑!”就撒开腿先跑了。 我暗道不妙,里面的东西未必知道我们是人,他这么吼一嗓子,还不把棺材里的东西给刺激了,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事已至此,我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人迈开腿的时候,猛地一拍东海的肩膀:“大个子,跑!” 我们这时候顾不得什么找人了,更别说冥器,已经自顾不暇了。我们三个直接奔着盗洞那儿的绳子冲过去,后面总觉得阴风阵阵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我不时回头往后照了几次,都没发现什么,但总觉得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一阵脚步声在响,有时轻,有时重,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心里特别懊恼,很后悔听了张弦的话来下斗,现在是冥器冥器没拿着,青铜巨像也没法修,还害得张弦生死未卜。 早知道,我就极力拦着他了。 半年前眼镜盗搭了根高压线,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重新连上了电,我被逼急了,直接扯过来就想当作武器。 我担心电对这类东西没用,就赶紧对他俩说:“我怕电不死祂,你们在我两边看着点!万一不对劲,只管往身上招呼,我好腾出手来拿钢钎。” 这是我们上次得出的经验,对付粽子,钢钎比砍刀好使,因为粽子一般不惧刀枪,除非能将它肢解了,但僵尸硬得像块铁,偏偏韧性还很好,刀砍斧伤,它们混不当回事。 但用钢钎就不同了,长度适中,有分量,粗细也合适,可以推开尸体,可以当锤子砸c当棍子悠,万不得已还能当长矛用。我喊了一声,东海和瘦货马上横着刀紧紧靠在我两旁充当护法。 我们靠着山壁,头盔灯的光散射到三面,这样无论它从哪里出现,我们都能及时发现,不至于被粽子阴了。我能感受到祂的存在,祂就躲在阴影里,是祂施加的精神压力让我们知道的,那是一种整个黑暗扑面而来,迅速将你吞噬的恐怖感受。 这些东西毕竟是人变化的,而且生前往往还有很强的个人能力,他们死后变成了粽子,逻辑思维和情商虽然没了,但那股执念还很聪明,会简单地思考战术,我们要步步为营,处处提防。 这样约莫僵持了两分钟,我的眼睛忽然困得睁不开了,任凭我怎么用力都不行。 我咬了一下舌头但不敢太用力,把握住勉强清醒的瞬间,用左手强行扒开自己垂下的眼皮,睁开眼就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朝我们扑过来,我忙操起钢钎使劲在身前抡了两下,人也吓醒了。 我看他们两个眼皮还在打架,心里清楚我们是着了祂的道,一咬牙拿钢钎在他们屁股上使劲的抽了几棍,东海捂着屁股“哎哟”了一声。等他们两个被我打醒了,瘦货劈头就问:“你打我?” 我故意问他:“刚才睡得过瘾不?”他们心里是明白的,只是被迷住的时候人会变得后知后觉,听我问得好笑,才彻底醒过神来。 我将刚才看到的一团白影子的事对他俩说了,又说:“不行!我们不能这样!靠着墙不活动很容易精神恍惚,被祂催眠然后杀掉,所以我们必须动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头盔灯前面又有一道白影子“唰”地一晃而过,这下他们全看到了。 瘦货问我:“妈呀,这是个什么东西?不像粽子,倒像是幽灵。”我看到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其实我也是,刚才被吓醒的时候早就惊出一背的汗,这会儿凉飕飕的,衬衣黏得背上很难受。 地下要是不光有怪物和粽子,还有幽魂,那我们就彻底没戏唱了,只能就死。粽子怪物尚可与之一搏,这恶灵可是超自然的存在,遇上它,我们就是砧板上的猪肉,等着挨宰了。 我们三个都打着灯,在前面照射寻找,这时候我的肩膀忽然被谁从背后拍了一下。 我惊得一缩,喝道:“谁?”同时下意识地用钢钎朝后猛然倒插了过去,钢钎却被一股力道给箍住了。 我刺又刺不进,拽也拽不动,这当口,三个人同时转过身去看,正看到张弦用一只手握住我的钢钎。 我又惊又喜,忙说:“你没事就太好了。”他看到是我,就松了手。 我挺纳闷,我受惊之下这么用力往后捅,他居然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力气大得有点吓人。 他打了个手势,不让我们说话,在我手心里写了两个字,但这两个字笔画太复杂,我竟然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看来我的小学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 看到我茫然地摇头,他没办法,就用手将我们三个的脖子揽在一处,悄声说:“是走影。” 我们知道“紫煞”的厉害,听说那团白花花的影子是比“紫煞”更为厉害的“走影”,吓得得不敢出声。 张弦压低了声音说:“你们找就行了,少说话。我就在你们后面。不要拿灯照着我,那样我会暴露,更不要关灯,你们会很危险。” 说完他就悄然往后退,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少说话,而不是不要说话,也就是说,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声音呼救的。身边忽然光亮乱闪,东海吼了一句:“在这里,我看到了!” 我们俩顺着他凌乱的灯光看过去,三个人的头盔灯同时射向了一处地方。 只见强光照射下,眼前的东西还保持着人形,浑身长满白毫,脸上油光光的,跟打了蜡一样,一张大饼脸就像在水里泡过,有点浮肿,眼睛里瞳仁大得有些夸张,好像没有眼白,反射着紫幽幽的光。 我被这东西吓得不轻,刚才我还无数次地想象着走影的模样,本来以为是獠牙尖爪,那种刀枪不入的蛮力怪尸,但我万没想到祂竟然是这副尊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特殊封门石 走影之所以叫走影,是因为速度特别快,而且具有强大的精神控制力,就像行走的影子,你看得见,却抓不着。可以说走影是介乎粽子和幽魂之间c兼得两者之长的异类。 我在家时听张弦讲过一些,但不是特别了解。张弦说过,走影虽然具有鬼魅般的可怕能力,但终究是实体化的怪尸,所以还属于粽子一类。 而且听他说,粽子比幽魂要高级得多,若是将尸身比成容器,所谓的幽魂,就是一种失去了容器的精神执念,而有尸身的执念体,就是粽子。 我回想起闲聊时他对我说过的那番话,才意识到这座地宫的年代实在太过于久远,以至于有的粽子尸身都化掉了,执念困在地宫里成了无主幽魂。 死人成了粽子,本来就开始变了性质,腐烂得极为缓慢,要烂得尸骨无存,这该是要多少年岁,才能办到!这可悲可叹的一家人,被别人困在精心设计好的“铁牢哀”里永世不见天日,要有多深的仇恨?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只“走影”被我们的灯光罩住,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左冲一下右冲一下的,又不敢轻举妄动,跑开不到两米就退回原地,由于小范围内频繁的高速运动,跟幻影似的出现一道道白气。我们将它定住,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个人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时候张弦突然从我们背后冲了出来,左手握住令刀的锋刃,右手握住刀柄猛地一划,将手心的血浆朝“走影”洒了过去,走影身上的白毫顿时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渍,竟然吓得它浑身发抖,缩在那里,被张弦快速冲到身前,一刀竖着劈开了脑袋。 我们都惊呆了,张弦不光是有对付邪魅的奇异本事,这一身的力量,简直就不像是从他小巧精悍的身躯里发出来的。张弦似乎松了口气,说:“走,我们去拿几件冥器,然后修复封门将,将这里重新封印起来。” 原来那青铜巨人叫“封门将”,他之前从来没说起过。看他对付走影这种级别的粽子,几乎就是在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我不由疑虑丛生,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前后说话方式变化之大,简直令人捧腹。 更让我纳闷的是,他对这座地宫了如指掌,却并不贪心,让人琢磨不透。现在他又提到什么封印,这么玄幻的话都能说出口,搞得我差点就以为自己穿越了。我心里暗暗打了个点,这个人,他究竟是什么来头,还瞒着我们多少事? 我满腹疑问,却又没法得到解答,张弦这个人虽然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但还是挺够意思的,每次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他舍命相救。这样的一个人,我实在不能把他想象成怎样的坏人。 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只剩一个解释,那就是必然带着某种目的,以他的身手和特殊能力,恐怕不是带上我们几个拖后腿的小子,拿几件冥器让我们发大财这么简单。难道他真的是大侠客大英雄,为了拯救我们这一方水土免遭祸害,才以身犯险?我忽然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很好笑,这么多年的打工经历告诉我,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经济社会,现实生活不是成人童话,没那么多浪漫情节。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张小哥这个“巨人”顶着,我们虽然刚刚走过鬼门关一趟,但是一听到他说要带我们去找冥器,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都活过来了。不知道怎么,从认识他到现在,虽然总共也没相处几天,但时间跨度已经超过了半年,每次见他,都能带给我意外的惊喜,他就是好像是上天专门派给我的一个恶财神,手段是恐怖一点,但每次都带给我好运气,不光是财运,还几次救了我的命。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对他有依赖心理了。 作为一个有着一点大男子主义的我,在发掘了自己心中小秘密后,我感到有一种羞愧和耻辱感,可眼前他就是护身符,东海那么粗野的一个小杀猪匠都依赖着他,我就更不敢自作主张了。 他拿着令刀,左手紧紧握拳,将手上刚刚凝固的血痂重新捏碎,直到指缝间淌出血,才将手一扬,把手上的血洒进水池,然后他将令刀塞给东海,就这么下了水。我心里一着急,忙说:“小哥,你不拿令刀怎么成!” 张弦回头笑了一下:“放心,有我的血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拿着鬼神令防止意外就好。” 我越发感到纳闷,他的血莫非还是神血不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过他既然胸有成竹,我也不好勉强,就做好准备,万一要是那些怪物再从水里钻出来袭击他,我说什么也要下水送刀。 一路平安。 他真的就是去拿了几件冥器,然后大大方方趟水走了回来,我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反正要是我,在知道水里两边深不见底,还聚集着那么多的怪物,还会攻击人,还将大活人往深水里拖,我是打死都不肯下水的,上次的事情对我刺激太大了,心理创伤还没好。 我注意到这次他又拿了一样特别的东西,那是一根半米长的青铜钥匙,不认识的还以为是长条形的装饰金片,长得跟个高脚鸡似的,但造型比较抽象,头顶还长了两只角,看不出是什么动物。这动物两腿并拢,鳞状的边缘并不规则,应该就是钥匙的齿牙。我看这把钥匙竟然有这么复杂的设计,不由惊叹了。西周春秋以前,弹子锁应该还没有发明,那么唯一可以解释这些钥匙齿作用原理的,就只有机关了。 我问他:“这钥匙是开锁的?”张弦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嫌我又在问废话,我就改了个口接着问:“开什么锁的,机关锁?” 他吃了一惊,点头说:“看来你懂得还不少嘛。这是机关锁中一种名为‘封锁’的高级锁用的开启钥匙,齿痕设计十分精巧c复杂,不过它不是用于防盗的,而是开启墓门封。” 东海哈哈笑了起来:“这不还是防盗嘛,可惜不怕贼惦记,就怕贼有钥匙。” 张弦冷不丁被他揶揄了,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心里头暗自得意,张弦这小子一向滴水不漏,居然也闹这么一回乌龙。我们往回走到青铜巨像面前,张弦说:“小郭,瘦货,你们两个等会坐到断手上去,大个子来撑我一把。”我们不知道他闹哪样,都安静地看他,谁都没有动。 张弦见状解释说:“封锁就装在封门将下巴的下面,太高了我需要踩着大个子的肩膀爬上去。等我启动了封门将的机关,在你们两个的协助下就可以将断手拿起来,到时候你们就坐在封门将的左手心里,扶住断手,我操控它去盗洞那里,你们将熔焊机接上电源就可以焊接青铜断手了。” 我们都不敢相信这青铜巨人还可以启动,我于是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个大家伙,不用电能走吗?”瘦货和东海他们两个见我问了,就一起看向张弦。 张弦笑着说:“我进去操作起来,不就是动力吗?” 他踩着东海的肩膀,爬上青铜巨人的左手心,再顺着手臂上的炮钉装饰往上爬,直到站上巨人的肩膀。稍微休息了十几秒,就又踩着巨人胸甲装饰的边沿,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下巴的位置,将钥匙插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生意人的局 我以为接下来巨人就会动了,谁知道只是胸前开了个机括门,张弦攀着门边,一下子钻了进去。青铜人的腹部开始发出“咔咔”声,约莫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青铜巨人就动了起来,估计是张弦正在里面捣鼓什么。 我们都十分纳闷,再一次被震惊。在那个时代,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动力源?唯一能让人想通的解释就是如他所说,使用了人力,可是人力怎么会产生如此惊人的动能? 当下也顾得不得想那么多,张弦进入了巨人内部,这时候我们完全暴露的危险之中,万一来了什么,他就是想救我们一时也下不来,黑暗中瞬息万变,哪怕是耽误个一两分钟我们也可能没命了。张弦操作青铜巨人弯腰屈膝,将巨人的左手放在地上,我们三个人赶紧将断手抬上去,人也站了上去。张弦见我们准备好了,招呼了一声“抓紧”,就操纵青铜巨人,先是将完好的那只巨手抬上去,再将那只断手也靠过来,撑着先前这手的手背底下。 我本来以为,两手相交时我会感觉到剧烈的震动,但是没有出现我想象中那一幕,青桐巨人很协调,机关的精巧让我不得不赞叹。 这时候,青铜巨人站立走动起来了。 封门将高6米,而门高只有5米,我担心出不去,它整个身体却忽然矮了下来,顺利通过了。我观察到,青铜巨人只能稍微弯曲一点,必须是腰部和膝盖同时微屈才能勉强通过,要同时完成这个动作,即便是操控现代高科技的机器人,也需要精纯的操作手法,而张弦一次就过了门,这也太流畅了。 我和瘦货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犯起了嘀咕,他究竟有着怎样辉煌的过去? 东海竖起了大拇指:“这手法!你简直比闷油瓶张起灵还要厉害咧!” 一路上相安无事,等断手修复好了,时间已经流逝了好几个小时。东海脸上汗水直往下淌,抱怨说:“妈的,焊接只能焊住边上的金属,中间可还是断着咧!青铜手太笨重,这样能管用吗?” 张弦在巨人胸膛里回应说:“可以。这双手是要顶住石门的,到时候自然形成一股压力,将断手和封门将的主体牢牢挤在一起,焊接起的是固定作用,能带点力道就行。” 我也说:“大个子,你又不是没烧过焊,不知道它的扎实性吗?在上海的时候搞重工,那些挖掘机还不是焊上去的。”他看我这么说了,估计想想也觉得是,就没抱怨了。 我们还是老样子回到墓门处,张弦让我们稍微顶住石门留了一道缝,他就操控巨人双手平举手掌对着我们,然后飞快从封门将身体里爬出来,拔了钥匙就往门外跑,刚到我身边,巨人就开始自己动了起来,往前一步步行走,没一会儿,封门将的机关手就顶住了墓门,它还在继续往前走施加力道,最终使门成功关闭。 张弦呼了口气,将钥匙别在裤腰带上,拍拍手笑道:“好了,大功告成。”我注意到他笑的表情,又是满足又是失落,怪怪的。 我不太放心,就上去用力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张弦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要是能推开这门,你就是封门将托生的了。” 我从来没听他说过这种玩笑话,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就开玩笑说:“我要是就好了,随便从屁股上割块肉下来,就能当古董卖钱,吃喝不愁。” 他听了玩笑无动于衷,只说:“我们上去吧。” 回到地面上已经好几天,我疲惫的身体也休养得发懒了,想着东海陪我豁出了命跑这一趟,却连个腥味都没闻着,我于是和张弦商量着一起去趟湖南,将手里的冥器出掉,把钱分了。 我们聊着聊着,门口一黑,有人来了。我们侧头看过去,是之前买我冥器的大金主马老板找上门来了。 马老板大名马有才,他一进门就自来熟:“我说郭老弟啊,这两个月没见,你的气色倒是越发滋润咯,哪里发财呀?” 我不大想理他,上次的事儿坑了我一个天文数字,他可是赚海了,这回来肯定是想打听我手里还有没有冥器,说不定还想套出来源。我可没那么傻,跟他打着哈哈,只提喝酒,绝口不提冥器的事。 七扯八扯半个多小时,马老板急了,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说郭老弟,你那玉牌还有没有?上次那个成色不好,不过我跟你透个实情,我是在那上头赚了一小笔。你要是有好的,一件就能顶上回两件哦,有钱大家赚嘛。冥器不受放,你可别窝出霉来。” 我看他皮笑肉不笑的,巨想给他一顿老拳,就敷衍地笑着:“马老板可真会说笑,哪里还有什么玉牌啊,这种东西有价无市,碰上一个实属运气,烂大街就不值钱了。” 他看我说得诚恳,脸上就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你就别瞒着我了,我研究过,从这东西上面的符号看,绝对是成套的。这样,你给我看看货,能收的话,我将上次的差价也补给你,顶你在硕果那种血汗工厂打半辈子工啰,怎么样?” 我心里暗骂他老狐狸,将我的老底摸了个通透,看来是下了不少功夫。他这么费心地调查我的过去,这些冥器肯定值钱,我就知道这里面水挺深,他这种生意人,无利不起早。 我顿时来了兴趣,故意套他的话:“哦,你是说玉牌上面雕刻的高脚鸡吗?那不过就是个图腾画罢了,我不过是个打工仔,可不懂这里面的名堂。” 马有才一听果然就开始笑话我:“我说郭老弟啊,你可真是没见识,这哪是什么高脚鸡,分明是‘青鸟朝阳’啊,跟金沙遗址的‘太阳神鸟’图腾是一个文化系列的。” 我听了心中一动,太阳神鸟金箔片,那可是国宝级文物,难不成我手里头的,竟然是这个级别的冥器?我故意不说话,装作吃惊又佩服地看着他。 马有才等了一下,看我还在等他回话,就接着说:“我实话跟你说吧,这种玉牌应该还有很多,价格嘛你绝对想不到,连我都没这个经济实力。你要是真有货,我给你介绍个大财主,要是不想照顾我生意,那我现在就走。忙死了!喝农家美酒吃农家饭,我是没那个福气咯。” 说完他就看着我,见我还是没反应,不高兴地拍拍手,好像我屋里有很多灰尘似的,往屋外就走。 他的话倒把我给勾住了,我赶紧过去拉住他,满脸堆笑:“唉!马老板你这样可不够意思,财大气粗也不是这个打脸法。是不是嫌弃我农村人做的东西不好吃?这又不是在外头,哪有老朋友上门,水都不喝一口就跑的,你这不是骂人嘛。” 马有才一愣,就转了个弯,笑着说:“我说你老弟有东西吧,你还不承认。” 我知道再说没有他就真要走了,就说:“哪里话,这东西不是文物吗,我还寻思着怕害了你,准备上交做模范呢,这么好的东西,我琢磨着政府也得给点好处费吧。” 马有才这下就慌了,估计是怕我脑子一热把他给抖出来,就忙说:“老弟你傻吗,不抓你坐牢就算好的了,你还想问国家要钱,舆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老弟还是听我一句劝,我那位朋友是倒斗界的巨擎,什么关系没有?嘿嘿,我跟他一比,那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我接过他的话头,说:“马老板你太谦虚了,如果出手就是几百上千万的主还叫小蚂蚁,那我就是浮云尘埃了,这人生可不都白活啦。再说网上那些东西我又不看的,说几句就过了谁还记得你,微博上的爆炸新闻不都是这样吗。” 马有才就鬼笑起来,伸出食指朝我虚点:“你呀,还骗我说不看新闻,这下说漏嘴了吧。我是你第一桶金的金主,有好东西可不能忘本。” 看他摆出一副公公似的的奸笑,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忙说:“东西我倒是有,只是正如你所说,高脚鸡就是太阳鸟,那这可是犯法的事情,我怕你抓个烫手山芋,反而害了你,这可是为你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青鸟纹章 马有才神秘地笑了笑,凑过来说:“犯法?嘿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不早犯法了吗,上次卖给我的东西,你敢说不是地下挖出来的?” 我把脸一板:“话可不能乱说!我山里人野惯了,不兴这一套。你说犯法不犯法的我不清楚,但我心里也是有一杆秤的,什么是人什么是东西我还分得清楚,不会给国家丢脸。” 我故意点他,说他不是人,他听完非但不生气,反倒脸红起来。他会有这种不合常理的反应,绝对有所图,看来上次的确是没少赚我钱,今天还想从我身上发洋财呢。 他果然说:“你给个价吧,我看能不能接受。” 我伸出一个巴掌,他做出特别为难的样子,犹豫着说:“郭老弟啊,你可真舍得开口,50万不是个小数目,上次给三千就已经是看在那些金器的份上,卖个人情给你的搭手货。我是个生意人,你这狮子口的价码我不能接受,要赔本的,你再考虑考虑,这回说个靠谱的。” 我眼皮子都没抬:“老马啊,响鼓不用重锤,我说的是500万。” 他有些气急败坏,忽然问我:“谁指点了你吗?老弟你可不能听瞎话。这样,你也让我赚个零花,我们也不说50万了,100万!你也不要再纠结了,再多了我可真不要了,谁能盘下你找谁去。” 我笑了一下,再一次伸出手:“500万,少一分都不卖。我知道你马老板有钱,但钱多了也就是个数目,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今天不比上回了,承蒙您‘照顾’,钱我不缺,我要的是个实诚。” 马有才的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说:“好,500万就500万,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一件两件的我还能盘下来,多了就玩不转了。这样,我给你搭个线,你直接找亨利谈,但愿你能谈出个好价钱。” 我看他倒卖文物到国外去,感到很愤怒,敏感地问:“亨利?法国人?” 马有才听到我话就笑了,他讥笑着说:“你以为只有法国人叫亨利吗?” 我被他说得一呆,他接着自以为博学地说:“这是个古日耳曼姓氏,这个姓广泛存在于西方国家,更多倒是用于名字,我说的这个亨利,是个美籍华人,叫李亨利。亨利为人豪爽,但也很精明,他的东西都是自己收藏,藏品靠开工厂做生意来保养,也是靠这个钱来收冥器。他收的宝贝不仅仅限于冥器,还包括古董c字画什么的,家中藏品不亚于一个小型博物馆。我和李老板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可是个大金主。” 他说完笑了笑,“我说这么多都是虚的,你自己见过不就知道了。” 他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但我还是听明白了,美籍华人那不还是外国国籍。古董生意是很特殊的文化产业,就连在国内自己折腾冥器,也要看个分寸,真要看着它们流落到国外去,我心里是不愿意的。 毕竟从小接受的教育,我们的文化认同,都不允许我这样做。 我手上并没有玉牌,它们都被封在1号墓室,和龙脸尸睡在一起。但我毕竟还有别的货,倒斗不卖钱,人也会饿死,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多了解一点他口中的大金主李亨利,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觉得这些货肯定值钱,我不管他们有什么人情往来,现在平白少一个抽成的中间商,东西当然更值钱了,李亨利是上家,卖给他应该比卖给马有才要划算。 张弦一直在旁边听但没说话,这时候忽然开口:“我知道这种玉牌,上面绘制了青鸟纹章。还是马老板有见识,其实三青鸟就是三足乌,不是后世讹传那样有三条腿,而是三只鸟。” 我知道三足乌就是太阳金鸟,也叫金乌,但我不知道张弦这么说的目的,很显然他是在拍马屁,他一向冷冰冰的,连拍马屁都那么严肃认真,马有才显然很受用。 他果然脸上笑得堆起了肉,说:“看来这位小哥也是个行家里手,想必你们是一起去的下面吧?” 我听这话吓了一跳,他还想从张弦嘴里套话出来。我咳嗽了一声提醒他,张弦明知故问:“哪个下面?” 我没想到他还会撒谎,心里暗暗好笑。马有才脸上表情极不自然,忙遮掩说:“没什么,没什么。小哥对于‘青鸟朝阳’知道多少,不妨侃一侃,让我也长长见识嘛。” 张弦喝了口茶,说:“我所知也有限,我的师傅曾告诉过我一些相关记载,只知道太阳金鸟和西王母文化有关系。我想要解开冥器上的谜团,就必须将所有的玉牌拿全,凑成一幅完整的图案,还有可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马有才顿时两眼发光,急促地说:“看来小哥果然是个有墨水的,敢问贵姓?” 张弦笑了笑说:“姓夏。”他这么说到把我搞糊涂了。他不姓张吗,什么时候又改姓夏了,这样忽悠马有才有什么目的? 马有才顿时掩饰不住惊喜的神色,倒拍起了马屁:“你祖上真是有福荫,才生得小哥这么机敏。” 张弦哈哈一笑,说:“哪里,马老板的后背才真是千年大树,我们不过是靠着您的树荫乘乘凉罢了。” 他们不知道打的什么机锋,我一句也听不懂,索性不插嘴,反正等马有才走了,我还是可以问张弦。于是我就坐在桌边嗑瓜子,听他们怎么讲。 马有才好像听出了什么名堂,一拍巴掌就说:“你还真说对了!看来夏老弟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术业有专攻,不知道安努王听说过没有?” 我没听过什么安努王,但马有才既然现在刻意将这个人提出来,想必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张弦就笑着说:“皇冠与神杖,天c地c风c神。马老板,我说的不知道对不对?” 马有才听完吃了一惊,就说:“果然是这样。那好,你们开的价我替亨利先生接受了,我马上去银行安排提现,抓紧时间让你们会个面。” 我心里暗喜,不知道张弦卖什么关子,没想到马有才居然这么爽快。更值得高兴的是还扯出了幕后的大金主。和李亨利认识后,可能就没他马有才什么事儿了,但他竟然一点也不含糊,看来张弦果然不简单。 但让我纳闷的是,张弦却摇摇头说:“不,再翻三倍。” 我吓了一跳,看到马有才脸上的肉颤了一下,表情僵住片刻,就说:“这样啊二位稍等一下,我给亨利挂个电话。”说完他就一边掏出手机,走到屋外打电话去了。 我越发纳闷起来,这样的天价,他张弦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把人吓跑了。古董再值钱,放到生意人那里,恐怕这么多钱也要掂量掂量。这钱说多不多,可也是一两千万的大手笔,对于我们来讲,已经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我忙趁着马有才不在,偷偷问张弦卖的什么关子,安努王是谁。他得意地笑了一下,悄声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这回钓到大鱼了。” 他想了一下,又说:“回头我跟你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专业倒斗队 过了四五分钟,马有才打完电话回来了,一进门就大笑,爽快地说:“恭喜二位老弟,不用升职加薪当什么总经理,去他的ce一,照样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你们才是生活的赢家,哈哈哈” 马有才居然开起了这种玩笑,难道也看《万万没想到》?就算是有钱,怎么看他怎么都不是畅游网络高富帅的类型,要说张弦这长发造型是个网络达人,还靠谱点。 张弦似乎对他的小玩笑并不感冒,嘴角笑了一下,说:“马老板真会说笑,区区一千五百万,我们哥几个一分,水花都溅不起一个。谈什么人生巅峰,哪能跟您比。” 马有才就说:“看来夏老弟还是个野心家,看不起这点蝇头小利。等亨利后天飞过来,那可是大金主,我算啥?我这座小庙,不经打量啰。这往后的生意长着呢,还要二位给提携着了。” 我已经被那一千五百万给洗脑了,完全不在乎老马讲了些什么。有了一千五百万,我还下什么斗淘什么金,找个美女媳妇天天搂着,颐养天年得了。对了,再去传奇私服里走向人生巅峰,收上一千个人头,刷上一千个土豪金喇叭。想想,我都流口水。 带上老马去大别深山里打了些野味,消遣了兴致。酒足饭饱后,他非要去城里酒店住,我知道留不住,客套了一下也就随他了。 见到亨利已经是第四天,我没想到的是,他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一二十岁,刚毅俊朗的外表,粉妆玉琢的少年脸,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和我想像中的挎皮包大叔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张弦好像和他认识,见面都愣了一下,不过他们都说彼此没见过,我也就干纳闷了一下。 和我想的不同,张弦开门见山地说出了屋脊山腹中的秘密,并提议大家准备一下,找个专业队伍一起下斗。不过他对龙脸尸的事情却只字未提,只说底下阴气很重,可能会有粽子。老马和李亨利似乎见过大场面,听了也不奇怪。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就是个井底之蛙,完全不能跟他们比。 为联系下斗队伍的事,一耽搁就是半个月,果然来了一支队伍,一看那神情举止,再看带的装备精良,就知道都是老手。队长姓米,叫米庆生,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糙脸大汉,他手底下还有两个负责的,年轻的叫刁黎明,年纪大的叫吴敌。 由于我父亲去了广州军区开会,母亲到外地打工去了,就剩我一个人在家,他们为了方便干脆就住在我家。吃喝睡都在一栋楼,我们很快熟悉起来,于是就小刁老吴的喊着。 李亨利为人和善,但看得出来都是表面工作,他和人说话总是满面春风,但至少保持一米距离,你进一点他就退一点,还做得不露痕迹。我们的钱,他也只给了一半,说剩下的等盗完墓上来后一起给。我暗骂了他一千遍,感觉这个人可能不太好相处,但他毕竟是大金主,还得和颜悦色迁就着。 张弦对他们提了个要求,那就是要我们几个都跟着下去,并且同样要装备精良。米庆生死活不同意,说我们不专业怕出乱子,我知道他是舍不得他那几件装备,毕竟一套装备下来就得十几万。张弦一力坚持,理由是我们都下去过,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是最好的向导。 可气的是李亨利似乎也支持那个米队长,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笑呵呵的不表态。最后还是老吴打了个圆场,这事儿才算过去了。 我和张弦商量的是,之前那么危险我们都下去了,现在专业队伍来了,可以说安全系数大大提高,却不让我们去,不去也就分不到东西,还怎么卖给他们,这不是将大把的冥器拱手送给白眼狼吗? 于是爱妮c眼镜c瘦货c东海都唉张弦的要求下被安排进了队伍,我还刻意打电话,将远在东莞打工的红兵也叫了回来。 小时候我们被邻村孩子欺负,他比我们大几岁,个头高,平时没少罩着我们,我总寻思着拉他一把,这机会说来就来了。 该叮嘱的我都叮嘱了,红兵为人忠厚老实,会过日子,话也不用多讲。 我正要告诉他下面的危险时,他却嘻嘻哈哈的,和眼镜拉着家常,还“陈”“程”不分,攀起了家门。 我又好气又好笑,想想他说的也对,这么多人这么精良的装备,连人家大老板李亨利都敢下去,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娃,要体力有体力,怕什么? 队伍就要开动了,我们照例对村民谎称去勘探铁矿脉,掩人耳目,由于这里的确出过大铁壁,大家也都很容易就相信了。 这时候张弦悄悄将我拉到一边:“小郭,里面的事情你不要对他们讲,跟你几个朋友也交代一下。人心不古,我们得留一手,防止他们到时候见财起意。他们人多,又经过专业训练,下斗也多,个个身手不凡,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 我一听心生警觉,忙传了话。想想张弦也够狠的,居然想到用粽子对付人这么绝的办法。但他的顾虑是完全有必要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他们真的是白眼狼呢? 我问张弦到底认不认识李亨利,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对我说:“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是个倒斗大拿,别看一副公子哥儿相,身手好得很。你也不要声张,假装成什么也不知道,李亨利做起事来够狠够绝,不是你能应付的。” 他这话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因为我完全看不出来,没想到李亨利这个人年纪不大,藏得这么深。 红兵对里面的情况并不清楚,我也没敢告诉他,不说其实也为他好,他太忠厚了,难免嘴上不牢。 在毛狗洞,我们换上了装备,黑折子c工兵铲c伞兵刀c老鼠衣c防毒面具c防水火柴c潜水服c潜水表c探洞头盔灯c神火手电筒c光仪弩弓枪c磁力索c摸尸手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真是武装到了牙齿。 不过我翻来找去,身上穿戴的和背包里的装备都看好几遍了,也没找到诸如摸金符c黑驴蹄子之类的东西。我有点忐忑,难道真实的盗墓和那些盗墓小说里写的不一样? 因为这是下地而不是探穴,所以用不上洛阳铲,我这个外行都想得到这一层。但也不是所有事情我都明白,要说那些玄乎的事情是假的吧,我之前却明明见识过。 可又没见这支专业队伍装备上那些辟邪神物,对付下面的怪尸恐怕够呛,我百思不得其解,对他们产生了能力信任危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尸厌不死 毛狗洞好多年没聚集过这么多人了,看得我回想起了从前小的时候,那久违的熟悉感让我莫名其妙的热血沸腾起来。 大家一个个下了洞,连底下挖盗洞时堆出来的浮土都被踩扁了。我仗着身体棒,帮着扶人放绳子,最后一个才下来,快到洞底的时候却不小心绳子脱手,摔倒在地上。 刁黎明忙将我拉起来,关切地问:“没摔着吧?” 只是屁股坐地了,摔得生疼,好像被硬石头硌了一下。我拍拍屁股,笑着说:“我没事小刁,谢谢。” 他看了一笑,就往前走。我回头看了一眼摔过的地方,土堆被大家蹭矮了很多,刚才硌着我的不是什么石头,而是把生锈的枪托。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十几年前,被我三叔失落在洞中的那把56冲吗! 我兴奋得想冲上去刨开土渣,只是看他们开始走远了,我心里犯怵,只好放弃这个打算,小跑几步跟上了大部队。 一定是当年挖铁壁的时候被人不小心埋住了,后来随着这个洞口的坍塌一起掉了下来,埋进了麻姑石土堆里,由于上次我们没有去动这些土渣,所以也没发现。十几年过去了,那土又潮,枪体应该早就生锈了,估计捡起来也不能打子弹,只能收着作个念想了。 张弦领着大家直接去了一号墓室门口,我捏了把汗,难道他打算直接解决掉里面的龙脸尸?可他明明亲口说过,里面的龙脸尸再度出世就会成为“走影”,连他也对付不了。 墓门的“回龙三断”结构已经被我们破坏过,不可能再正常开启,我不知道张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似乎胸有成竹。米庆生和他并排走在前面,等我们走近的时候他已经简单勘测过一遍,摇着头,然后回头看我们。 我心里有数,但他们并不知道机关已经被开启过,看来米庆生的确是个老手,这么快就摸到了点子上。能当上这些人的队长,毕竟不是盖的。 米庆生看了我一眼,摇头说:“这斗被人摸过了,但方法不对。”言下之意,是怪我们把墓门堵死了。 “你们看,这道门的机关被人动过,是个死门,现在完全没有着力点,看来是没办法打开的。”他又说。 吴敌上去仔细瞅了几眼,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边。刁黎明毕竟年轻,不服这个气,东瞧瞧西叩叩,冥思苦想起来。 大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里有数,但又不能说,心想这什么专业队伍,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两眼望天。 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我回头正看见有个队员端起弩枪,射了一箭又在地上踩着装了一发,啪啪共射了两箭,神色十分慌张。这时候有人压着声音喊:“大家小心,有只尸厌!” 我眼皮一跳,尸厌不是已经被张弦解决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再看果然还是那只绿毛尸,它身上被插了两支弩箭,有一支还射在了脑门上,但弩枪丝毫没起到作用,祂仍然快速地扑了过来。 吴敌操起一柄工兵铲就往前冲,同时喊了一声:“大家赶紧退回来,缩成一圈!这只老尸特别凶,一般的家伙什根本对付不了!” 张弦一把抓住吴敌的后背衣服,强行将他拉到后面说:“我去对付它,你们赶紧想办法开启断龙石!” 我忙夺过东海手里的的令刀递给他:“拿着这个。” 张弦却说:“不用了,你们带着防身!”他说完在包里面翻找,抽出了那根启动封门将的青铜合金钥匙,往黑暗中奔去,我甚至都来不及强塞给他令刀。 尸厌似乎能觉察到危险,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见张弦落单,忙舍了众人朝他追去,迅速地消失在黑暗里。 有几个队员就想去接应,却被吴敌给吼住了:“你们几个兔崽子,嫌命长了?乖乖地给老子回来,别多管闲事!”那几个人似乎对他颇为忌惮,只好悻悻的走了回来。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打开断龙石,我心里却一直担忧着张弦的安危,对他们用排除法罗列出来的蠢点子完全没听进去。我真心搞不懂,就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为什么张弦对他们那么看重,还专业倒斗班子,专业个屁。 商量来商量去,吴敌做了决定说:“这样,我们先上去,将抬门器运过来,再下一趟这斗,比较稳妥一点。” 刁黎明听了就笑,似乎颇不以为然:“我说老吴啊,你以为抬门器那么好搞,东西大不说,又费钱又费事,还不一定能搞来,那玩意儿用一次就报废了,你出这个钱?” 吴敌听他这样讲,就没话了,只问了一句:“那你说怎么搞?这断龙石是封死了的,大罗神仙也想不了什么好法子,还记得上次在商丘下的那个斗吗?情形跟这个差不多,跟这个斗比较起来,那还不算难的。” 刁黎明眉角一跳,笑话他说:“呵,你当自己是考古专家吗?这墓咱们能保留的保留,不方便的,以方便为准。照我说,直接炸了这门,一切都迎刃而解。” 我听了心里咕咚一响,这帮孬孙,真要炸墓? 吴敌说:“这法子好是好,也太损阴德了吧?咱们长期干这行,还是讲究些的好。要不,你再问问老米。” 米庆生这时候接话了:“李老板的意思,实在不行就炸吧。”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朝李亨利看去,只见他依然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什么态度,看样子并没有被尸厌所吓到。这个人太沉得住气了,我完全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感觉他有点可怕。 老板都表了态,吴敌也不说话了,刁黎明就安排人弄来了烈性,那些雷管看起来都让人生畏。他们什么时候偷偷弄下来这么多的,我居然毫不知情,但想这属于他们的工作手段,也没必要告诉我这个“乡巴佬”,估计要防着外人嘴巴不严实,我不知道太正常了。 我随着大家一起往后撤,远远看着导火索被点燃,一路往前蜿蜒燃烧,心里感觉怪怪的,总觉得不应该。或许从此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一扇墓门,再没有人可以看到这个几千年前的遗迹。 可这并不重要,关键的情况是,他们要是将那个“超级走影”放出来了,该怎么办? 我仗着身边有这么多人,心存侥幸而不愿出手阻止,也许是因为答应过张弦,我终归还是将信义放在第一位吧。但这不是理由,我暗骂自己操蛋,眼前这么多人的生命安危我不去操心,居然还守着自私的承诺,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刁黎明就在我旁边,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对他说:“小刁,要不咱把火给灭了,我们去二号墓?那边有大量珍贵的冥器,不是很难。” 刁黎明冲我干笑了一下,只说:“别怕,耳朵捂着听响吧。” 被他提醒后,我想想吓了一跳,时间总是在需要它的时候过得最快,马上就要爆炸了。这地底下空间小,回声和震荡波肯定造成特别大的动静,搞不好会变聋子! 来不及阻止这一切了,我赶紧捂住了耳朵。 导火索发出“刺溜”声,火线燃烧着不断缩短,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下一刻迎接我们的,可能是真正的噩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七宝关财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张弦忽然从暗处跑了出来,浑身是汗,连头发都湿透了。汗水一路从他脸上灌进脖子里,顺着衣角往下滴淌。我感到很讶异,他的身手我见识过不止一次,对付尸厌,根本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全身散发着蒸气,拿着那把硕大的青铜钥匙就往墓门冲去。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用钥匙的刀面斩向地面,一下子把导火索给砍断了。我看傻了,这真是惊险一刻,再有几厘米雷管就爆炸了,也就是几秒钟的事。 这里可是放着大量的火药!我感觉到了刁黎明的怒气,他“噌”地站了起来,脸上爬满了愤怒。再看那些倒斗队员,个个都一副不爽的样子,显然对张弦很不舒服。 我心里说:“你们就感谢张弦吧,是他救了你们的命。”不过估计他们现在也听不进去,我还是懒得说,搞不好我这话还成了导火索,引爆了他们的情绪。 这法子是刁黎明想的,被张弦破坏掉他心里不舒服,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想不明白的是,难道张弦真是为了救人才这么做的?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判断,我直觉感到他是另有目的。 张弦虽然人不坏,但他一直冷冷的,给人感觉根本就不像是这种好人,况且这个局本身是他设计的,只是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他没有理由去破坏自己的心血。 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一个理由,只是我不清楚罢了。 刁黎明果然火大了,直接朝张弦冲了过去。我担心他冲动闹事,就往前追了几步。没想到他跑了几步就改为快走,到了张弦面前竟客气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观察人的眼光还是不行,这帮人显然都不是吃素的,他刁黎明年纪轻轻能在米队长手底下带队,多半有点能耐,绝不是个小刺头。 张弦说:“我刚才和尸厌打斗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另一处墓室,墓门我已经打开了,里面冥器数量惊人。咱们下来是求财的,谁也不想破坏文物,这里能不炸还是不炸的好。”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大家也不再说什么。地宫爆破,很可能会导致塌方的现象发生,万一要是将所有人都埋在里面,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会知道,那才是真的完了。 米庆生看向李亨利,等待他的指示。 李亨利毕竟是金主,在有得选的情况下,还是要听取他的意向。我心里知道这个李老板不简单,本身就是行家里手,但愿他和张弦的关系是冤家,纠缠不清的那种,这样他就算要对付张弦,应该也不会下杀手。 李亨利朝张弦看去,想了想,说:“我是个生意人,讲究的是利益最大化。夏先生说得没错,既然有容易获取的冥器,我们不妨先去拿了,至于爆破的事,可以回头再商议嘛。” 老板都发话了,大家就算抱怨不满,也没了脾气。这时候刁黎明突然问:“这有一号墓室,还有个二号墓室,你现在又说发现了新的墓室,这里面究竟有多大?” 张弦和我都愣了一下,看来我就不该多嘴,现在倒让小刁无意中将了张弦一军。我怀疑张弦说的那个新地方,其实就是被封门将顶住的二号墓室。现在我也只能把这个难题丢给他了,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张弦笑道:“其实地方也不大,只是墓室中另有玄机。”我佩服地看着他,这人脑子转弯可真快,我们找到冥器的地下水神河那里,正是二号墓室里面的通道尽头,他肯定是说的那一段,只是做了个文章,将这个地段说成了新墓室,制造了他们的好奇心,驱使他们前去。 我搞不懂张弦到底要干什么,做生意不像做生意,难不成还是和这些人有过节,想将他们害死在这里?但这也未免太离奇了,要是这样,他就没有必要掐断导火索,让他们炸了就行了。 如果张弦目的没有变,真的是想杀死眼前这些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除非是这些还不足以杀死所有人,并且会破坏他的整体布局,说不定众人齐心合力,就把龙脸尸搞掂了,那他就没有杀手锏了。 我对盗墓行内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有没有过节还真不好说。要真是这样,那他瞒着我们几个,说明我们也被他算计在内,如果是这样,我们可就是置身于危险之中了,只能靠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我看着他们,自己在心里捋了一下,作为棋子,我起到什么作用呢?想来想去想不通,他根本没有理由把我绕进来,这样反而会引起我们村庄的注意,然后事态逐步放大,这对他是不利的。 因为完全没动机,我们起不到任何作用,除了拖后腿。 我整理了半天毫无头绪,只好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反正一号墓室打不开也是件好事,二号墓室的神河里虽然有水下怪物,但我和瘦货都能搞死一只,他们队伍这么专业,应该完全不是问题吧? 我多少还是有点儿心存侥幸,毕竟这地下的事情都是财富险中求,谁也不敢打包票,选择下斗就意味着直面死亡。虽然我才想通这个道理,但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米庆生和李亨利采纳了张弦的意见,队伍开拔朝二号墓室走去,看来我没猜错。现在这阵势,和之前我们几个下斗时根本不能比,我心里要踏实多了。 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障碍,可能尸厌被除掉后,墓室外面就干净了。再想想我们之前和它斗智斗勇的情形,都感到一阵后怕。 二号墓室门果然已经被人打开,封门将也不知所踪,估计是被张弦弄到哪个角落去藏了起来。我心里忐忑不安,只盼着赶紧拿了冥器好上去,什么亏不亏的无所谓了,反正怎么合计也总是有赚头。 顺利穿过了七具石棺,到了神河岸边我才发现,河对面的冥器全部都不翼而飞! 我正在纳闷,该不会是张弦给藏起来了吧?可短短四十多分钟,他光是来回路上就得花去十几分钟,还要和尸厌搏斗,就算一切顺利,剩下的时间也绝对不够他搬运这些冥器的。 更大的谜团是,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搬去了哪儿?他能搬去哪儿? 我不由回想起刚才经过石棺旁边时,那具空棺的盖子不知道被谁给合上了。当时我就想问,但是忍住了,这一路上自己又过于紧张,一直在胡思乱想着,甚至想到了自己是怎么个死法,就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难道说,冥器都被张弦弄进了石头棺材里? 他之前回来时全身都湿透了,我们都以为是汗水,其实很可能是神河中的水,我这么一想顿时吓出一身汗,他下过水! 正想琢磨个法子让他们互相揭老底,吴敌就说:“不行!这是条神河,神桥底下应该有金玉器,但水太深了!” 我以前拼了命才探出来的一点深浅,他居然能一眼看出名堂,就好像长了透视眼一样。我看吴敌这么神,不由得不敢造次了,就什么话也没说。 吴敌喊了一句,又说:“外面放着七口棺材,估计有六口是附棺,只有最里面那一口大棺椁才是真身所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么附棺中很有可能放置了大量财宝,使倒斗的人开一棺而足,就不会再去动真棺材。棺路结构是螺旋向心的,只能一个个地按照顺序开启,最后那个才是装殓墓主人的真棺。要是遇到贪心不足的,很可能开出粽子来。这种格局,又叫‘七宝关财’,是防小人不防君子的路数,冥器藏量丰富,会不会赶巧让我们给碰上了?” 我们几个都知道棺材中睡着可怕的“走影”,眼镜这时候会心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这次下斗以来,他和爱妮就一直不吭声,和上次判若两人,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有外人在,一直没机会告诉我,我也不方便直接问,只能靠眼神交流,互相打哑谜。 听吴敌这么一说,米庆生和刁黎明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看来这“七宝关财”的格局,真的是倒斗人的摇钱树。李亨利听他们七嘴八舌的,在一边皱起了眉头,但没表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疑棺之谜 要知道这些倒斗老手,个个都有来路,虽然在李亨利手底下讨饭吃,但并不见得完全听他的,遇见这种发财的好时机,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天王老子的话也听不进去。要是不求财,他们豁出命来倒斗做什么? 李亨利应该是为了玉牌才亲自下斗的,和这些亡命徒不同,他并不缺钱。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便是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会由着他们去一些。 队伍里的人个个摩拳擦掌,只差口水没流下来,但我们几个土老冒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道棺材里装着的,究竟是冥器还是粽子。 如果张弦是将冥器藏进了石棺里,那么米庆生一伙现在跑去开棺,正好给他们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张弦没有理由这么做,除非他想刻意隐藏实力,但这个说法太牵强了。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前面两个石棺应该是被张弦盖上的,只有他有这个时间,除非暗中还有别人,或者是墓中那些朽烂的千年鬼伙计闲得没事干,恶作剧逗人玩。 我们很快回到了螺旋棺阵那里,刁黎明已经带人开始撬棺,我以为张弦会阻止,但他却没有。 第一具石棺果然是空的,里面也没有放置冥器。他们不死心,又去开启第二个,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正是在第二具石棺中跑出来一只“走影”,被我们用强光照住,张弦一刀解决掉了。 那只走影被硬生生劈成了两爿,应该不可能自己跑回棺材,那么唯一的解释,棺材还是被张弦做了手脚,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藏冥器。 第二具石棺很快也被倒斗队成员撬开,我赶紧往棺材内看,发现竟然还是空的。 这样的情况,我已经想象不出来究竟怎么回事了,我看向张弦,发现他表情怪怪的,显然也觉得诧异。 红兵这时候冷不丁说了一句:“这怎么回事,两具棺材都是空棺,难道是疑棺?” 大家都朝他看去,刁黎明训斥了一声:“七宝关财最是凶险,你不要乱讲话!” 米庆生也接口说:“倒完全有可能。这种布局不外乎两种情况,其中一种是七宝关财,另一种是小说《盗墓笔记》中提到过的‘七星疑棺’,如果是前者,那么石棺内可能有东西,也可能没有,如果是后者,只要棺材开启错误,就会出现各种凶险,可能是粽子,也可能是幽魂,或者毒性强烈的尸气。” 米队长这么详细地解释着,应该是说给我们听的,因为他们队伍里个个都是盗墓好手,身经百战,不需要这么细致地介绍。瞧他说得有板有眼,把我也吓到了。 只听他接着又说:“我们现在连着开出两具空棺,那就是说前面两种情况都不是,很可能出现第三种情况,那就是这位大兄弟说的,没有墓主人高深的算计,这就是个普通的疑棺阵。” 吴敌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总结了一句:“那也就是说,这里的棺材没有继续发掘的价值了。因为到最后当你搞出一身臭汗,才发现根本就是白忙活,还要耗损工具材料。” 红兵连忙点头说:“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种破口话对死人非常不敬,搞不好招惹到麻烦,所以根本没人去理会他。 我看他出门在外也有年头了,混了这么久脑子还是不开窍,人情世故都搞不懂,小时候的心性到现在基本没什么变化,不由得轻声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我们上次来过的几个人都知道,完全不是吴敌讲的所谓疑棺,因为我们心里清楚,第一具空棺是尸厌躺过的,第二具石棺中的走影已经跑出来了。那么大抵有两种可能性,就是这座螺旋棺阵,不是七宝关财,就是七星疑棺! 现在我疑惑的不是别的,是那些冥器的去向,既然不在棺材里,那会是在哪里,又是谁将这两口石棺盖起来的? 我们各怀心思,张弦却说:“不见得。我还知道有第四种情况,那就是‘影棺’。” 他话刚出口,倒斗队成员个个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吴敌对我们解释说:“所谓的‘影棺’,就是若干假棺烘托着一具真棺,也需要层层开启,属于很低级的墓阵设计。影棺和疑棺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影棺还是有一具真棺的,并且随葬品非常少,价值难讲,一般不会太差,也不会特别好,辛苦费多半还是能划出来的。并且有较小的几率开出好东西来,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金缕玉衣,当初就是在影棺中发现的。” 他似乎起了兴致,索性又给我们几个说了一段:“影棺的结构也是螺旋宫,目的是让人因为疲累失望而放弃,一般是比较古老的墓穴设计,那时候技术水平较低,设计上要简约得多。但这座地宫既然有尸厌这种级别的超级粽子,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而正是因为看到了尸厌,在这种思维的支配下,我们才都忽略了这个可能性。但就目前看来,倒是夏老弟说到点子上了。” 刁黎明马上接口说:“大家都动起来,仔细着点儿,要真是影棺,就极可能出陪葬品。” 李亨利似笑非笑,颇为玩味地看着张弦,什么话都没说。但他越是不表态,我越觉得蹊跷,他可是个行家里手,为什么看着手底下的人猜来猜去绕圈子,却一言不发? 我更害怕第三具石棺被开启后,出现什么意外。这时候就听见一名队员的惨叫声,他整个人掉进棺材里,马上被其他队员拉了出来,可是鼻子已经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一块。 我一看第三具石棺果然有名堂,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瘦货和东海的反应也和我一样。 李亨利朝我们看过来,我被看得不好意思,他们都这么淡定,我这样太丢人了。 然后就听见刁黎明喊了一声:“是青尸,大家不要使用弩枪!” 但是他喊得太迟了,已经有五六支弩箭射入了石棺内。这时候李亨利忽然大喝了一声:“放肆!”也不知道是对人喊的,还是对粽子喊的。 我发现刚刚鼻子少一块的队员已经不见了,是忽然消失的那种,特别诡异。然后石棺边的队员就叫了起来:“张虎被射死了!” 那先前掉进棺材的倒斗队员被人从石棺中拉了出来,身上插满了弩箭,有一支直贯脑门,是个人都得死透了。 但奇怪的是,他的鼻子好端端的,根本没有被咬过。这些变故太匪夷所思,难不成我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从大家的反应来判断,应该是都看到了这个情况,那么有什么幻觉,能让二十七个人同时看到? 李亨利马上下了命令:“把石棺盖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青尸 队员们七手八脚抬了棺盖准备合上,这是李亨利下地宫以来第一个命令,他们都很配合,就连吴敌都亲自上了阵。这种活儿十分危险,搞不好就丢了命,但大家听了却雷厉风行,可见他说的话很有些分量。 张弦忽然站出来,走到石棺前面,用手推着棺盖不让队员们合上。面无表情地说:“你们退后,我来解决青尸。” 队员们差点和他打起来,李亨利见状就说:“让他试试。” 青尸是什么粽子我不清楚,甚至是不是粽子我都不能确定,看李亨利的重视程度,就知道绝对不一般,单看他之前对尸厌的态度不惊不响的,也能猜个几分。 能让他这么紧张,青尸肯定不好对付。但我更加不确定的是张弦的本事,这一次,他能对付得了吗? 我悄悄问吴敌什么是青尸,老吴就讲解说:“天下粽子十八种,并且在这之外还有异化之物。其中有一种肉尸,神志与常人无异,身体会腐烂,只是比寻常死去的人稍慢一点。也因人而异,短的半来个月,长也不会超过半年,就会因为尸身过度腐烂而失去异能,彻底崩溃坏死,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活死人。不说其神志,单讲身体状况的话,和美剧里面那种丧尸差不多,不过那是后期腐化特征了。 肉尸因为肌肉僵化的原因,力大无穷,并且不知道痛苦,而且贪吃。肉尸虽然是粽子里最菜鸟的一种,但遇到特殊环境,目前已知有至少两种变化,每一种变异都是粽子中的极品。这所谓青尸,就是肉尸经过了某种异变,全身皮肤发青。青尸完全形成后不再嗜肉,不饮不食转而以吸收阴气维持能量,并且有以假乱真制造范围性幻觉的本事,力场的强弱与粽子的实力成正比。” 红兵听得好奇心起,又插嘴问:“你说有两种异变,那另一种是什么?” 吴敌看了红兵一眼,我以为他不会讲,没想到他却笑了一下说:“另外一种变异则更加恐怖,叫做‘不化骨’,不化骨的形成非常不易,并且肉尸不是祂形成的唯一途径,现在没必要多讲。” 我本来想问清楚什么是以假乱真的本事,这可是三千年的古墓,老吴不是说肉尸会很快腐烂吗?那这口石棺里的那位,要是真的异变成了青尸不腐不化的话,三千年修为可不是闹着玩的。 局面危急,大家都心挂着张弦,我也顾不上细问,紧张地打起头盔灯,朝他扫过去。 张弦摸着令刀靠近棺沿,石棺里忽然伸出一只苍白发青c毫无血色的手来,以缓慢的节奏在朝他招手,就跟恐怖片里放的那样。他好像是被迷住了,一直朝棺材走过去。 我听吴敌说青尸会幻术,吃了一惊,忙喊他:“小哥,别上当!” 张弦回头冲我诡异地一笑,接着就跳进了棺材。 我们都吃了一惊,几名队员已经跑了过去,我仗着一身精良装备,也冲到了石棺前。可往里一看,石棺竟然空空如也,别说张弦,就连青尸也不见了! 我端着弩枪犹疑不定,对他们说:“别动手,可能是青尸的障眼法!” 大家投鼠忌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有人在身后拍我的肩膀。已经不是头一回被人拍肩了,但我实在太紧张,还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卸力回身,亮出了警戒式。正准备来一个漂亮的封手攻击,却看见这人是张弦。 张弦和我对视着,见我露出怀疑的神情就说:“青尸已经被我干掉了,你看到的是货真价实的我,不是幻觉。”说完他在我手上掐了一把,他下手特别重,疼得我直嘶气。 我看吴敌他们都松了口气,就知道这是真的。我没想到对付青尸这么容易,心里头猛地一喜,哈哈笑着说:“我说张弦出马,怎么可能失手?小哥就是小哥,你是闷油瓶张起灵的兄弟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他说自己姓夏,我却说了他的真名,这下可搞砸了。张弦居然回应我:“是啊,我有两个兄弟。” 他的话怪怪的,只是帮我圆谎。难道他没看过《盗墓笔记》这么火的小说?居然连闷油瓶和张起灵是同一个人都不知道。我正想纠正他,就看见李亨利迅速拿起了弩枪,悄然射向他。我心里着急,忙一把将他拉开,可距离太近了,我的反应没那么快,根本来不及。 我脚下刚使劲,,他表情忽然就凝固了,被弩箭射穿了太阳穴,“砰”地躺在了地上。 张弦,就这么死了? 我一时气愤填膺,将弩枪猛地对准了李亨利,“刷”地射了一箭。他一个侧身,弩箭从腰际擦了过去,钉入后面的麻姑石洞壁里。 他骂了一句娘,对我说:“你小子看准了再发脾气,祂不是张弦!”我往地下瞟了一眼,和刚才看到的不同,地下中箭躺着的竟然是爱妮。 我心里一震,我没有认错人,怎么会是爱妮? 这时候身后发生了骚动,我忙回身,朝石棺看去,只见张弦整个人蜷在棺材里,看高度是跪在尸体身上,令刀插在死人头部的位置,只露出个刀柄在棺沿以上,他用双手死命摁住,刀柄仍然在朝上一震一震的搏动,看来是青尸在棺材想要里挣扎起身。 我再回头看地上的爱妮,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抬眼又看到她还在人群里,安然无恙。 我纳闷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青尸造成的幻觉,如果是大家出现了同样的幻觉,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种力场的作用是范围性的。可真是这样的话,我怎么知道什么是幻象,什么才是真实的状况?又怎么能清楚幻象是真的被打破了呢? 我心里吃不准,忙朝自己腰间的弩箭带上看去,的确是少了一支,对面墙上也的的确确插着我刚才射出的那支弩箭。我再往李亨利的弩箭带上瞟一眼,发现上面同样少了一支箭,可地上中箭的人却没了。 箭支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看来的确是射出去了。 可中箭的人却不符合逻辑,我肯定还是处于幻觉中。那么究竟要怎样才能破除幻觉呢? 我走到爱妮旁边,搂着她的肩,发现她愣了一下,然后情意绵绵地看着我。爱妮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个性!要真的是她,肯定照着肚子给我狠狠一拳,更不谈这么温柔地盯着我瞧了。 我基本判定,这绝对是幻听幻视! 这一刻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我还来不及消化,包括李亨利竟然叫出了张弦真正的名字。我也没时间去问c去想,无限的狐疑只能闷在肚子里。 可怀里的爱妮要是青尸幻象的话,真正的爱妮会不会已经被李亨利误杀?我现在搂着的又是谁?是个男人,甚至是粽子? 我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发现爱妮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是突然就显得怪异,很违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幻觉 我心里突突跳,不敢再往下想,可这些念头却自己钻进脑子里,摆脱不掉。 同样是精神类控制,青尸比尸厌可高级得多,尸厌的迷神受到外界影响就会中断,但青尸的控制能力竟然十分强悍,都近距离接触这么久了,我思维也算清晰,然而直到现在,我都还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幻觉。 我在人堆里团团转,脚下被什么一绊,摔倒在地上。顾不得疼痛,忙朝身后看去,发现是一名倒斗队员,已经暴毙僵冷了。 我不知道谁是我的幻觉,谁又是真正的队友,于是大声讲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所有人听。声音虽然也可能会出现幻听,但没别的办法可想了。吴敌忽然喊了一声:“啰嗦什么!大家赶紧往后退,离开螺旋棺阵!”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顿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吴敌果然是块老姜,竟然想出这么简单的办法,大家闻言纷纷往门外跑,一直退到了铁壁外。 我松了口气,离开核心区域,这下青尸幻术的威力总该大打折扣了吧?跟着队伍一路往回退,但走了半天,还是没有回到开始进来的地方,大家这时候发觉不妙,我们应该是迷路了,跟走阵一样。 我不能分辨队友是真是幻,大体看看人数,却少了接近四分之一,可看来看去都还在这里一个也不少,竟然不知道谁不见了。 这明显不符合逻辑,人少了这么多,我两只眼睛都是1,5的视力,又不是老花眼,怎么可能会看不好?爱妮忽然捅了捅我的后肩,我回头看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悄悄对我说:“二黑,我想尿尿。” 我愣了一下,这个节骨眼上,尿什么尿啊,带着女人就是麻烦。我看他似乎憋了很久,想想一个女孩子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这样说的,看她憋得满头是汗,估计是憋不住了。 这儿这么多大老爷们在,还有不少生面孔,都是后生,总不能让她就地解决吧。 我悄声对她说:“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带你去远一点,你迅速解决了我们再回来。” 爱妮尴尬地点了点头,我就将她往人少的地方带。找了个拐角,四下别人的灯光照不到,又相对安全,我就说:“别太走远了,就在这里吧,我给你把风。” 爱妮脸都红了,我转过身去,将弩枪捏在手里,心里紧张极了。毕竟我们是落单,万一走影找过来了,她又脱着裤子,我又不好往回看,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全靠我一个人担着了。 等了一会儿,爱妮脱裤子的声音和尿尿的沙沙声都清晰地钻进我耳朵,隔太近想不听都难,我觉得很尴尬,脸上烫烧烫烧的。 过了有一会儿,沙沙声还没有停的迹象,我不耐烦地说:“喝了多少矿泉水,你的尿可真多!” 随后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可能尿这么久?我心里害怕,心想咱们光屁股长大的,也顾不得那事儿了,猛地回头,头盔灯正照着爱妮惨白发青的脸,她冲我笑,嘴越笑越大,最后都咧到耳朵根了。 我吓得不轻,知道自己总算遇上事儿了,弩枪都差点被我吓得扔掉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万一这是幻觉,让我以为这不是爱妮,结果却还是她,是青尸在引诱我用弩枪攻击她,那怎么办?我思忖着不能真的杀了爱妮,迟迟不敢扣动扳机。 这世上有三件事,你天天都要在意,一是吃饭,二是睡觉,三是穿衣。 我注意到爱妮的左袖口,之前这里明明被撕破了一条口子,现在却完好如初。我知道这一定有问题,可我还是不敢断定,万一连袖口也是幻觉呢? 我想了想,问了爱妮一个问题:“你爸昨天说接你弟弟回家,叫你准备的糖呢?” 爱妮的脸上一愣,恐怖骇人的大嘴奇怪地收拢回来,又变得和平时一个模样了。她伸出手,手里有一块方形的豆腐状东西,米黄色的十分诱人:“来,你先吃一块。” 我认出来这是米糖,也就是北方说的麦芽糖,制作这东西需要工具,老家很多年没人会做了。爱妮的爸爸早就去世,是她妈拉扯大的,也没有什么弟弟,我是故意这么问的。 我心说“打破口”果然可以破除邪秽,老人的话是真的。刚得出这个结论,爱妮忽然拿着砖块似的米糖,朝我头上狠命砸来。 我心如死灰,判断这是个假爱妮,就举起弩枪,想了想还是不敢起杀心,万一要还是她呢? 我照她肚子狠狠给了一枪托。 假爱妮痛得弯下腰去,然后她看见我的脸,就像看见了很奇怪的东西一样,显得很兴奋,忽然喊了一句:“二黑,原来是你!” 说也奇怪,她说话了之后,我就认出来这是真的爱妮,毫不迟疑的。这事儿很奇怪,我相信有很多人都遇到过,假的你不能分辨真假,但是等真的一来,你就笃信了。 看她的表情,似乎才认出我,应该也是看到幻象了。我心里七上八下,搞来搞去,这个爱妮竟还是真的。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幻觉,我忙问她:“肚子很疼吧?”就去拉她的手。 爱妮点头,说:“刚才你不是你,是那个李老板,你说要个女的用阴气来引粽子,就带我来这里了。就在刚刚,李老板忽然变成了一只可怕的烂粽子要咬我,吓死我了,我就用弩枪捅它的头。结果我刚认出来人是你,你个死二黑就给了我一枪托。” 我还想确认一下,就问她:“刚才我搂着你,是真的假的?” 爱妮劈头就赏我了一颗栗子:“你个死二黑!脑壳里头不正经,敢占姑奶奶便宜!刚看到什么了?” 看她的表现,就知道她百分之二百是真的爱妮,我一把拽她进怀里抱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实在是太担心了,这会儿一高兴就有点忘形,随即我醒悟过来她还是个大姑娘,就松了手。 她估计是看出我有些不好意思,翻了我一眼说:“我好得很。快走吧,等会青尸真的来了。”就朝队伍那边走去。 我怕她出危险,也怕自己落单,忙跟了上去。爱妮回头看着我笑了一声,说:“还挺自觉的嘛。” 看着她的背影,我脑海中瞬间生出了一个计划。加紧几步上去和她并肩走着,说:“爱妮,我有个破除青尸幻术的想法,你听了不要声张,我需要你的配合。” 爱妮“嗯”了一声,默默等着我的下文。头盔灯扫见了人影,眼看着快到地方了,时间已经不多。 我压低声音说:“耽搁越久,死人越多。我要试着破除幻觉,首先就要找到青尸的弱点,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们真正能够知道绝对不是幻觉的,只有自己。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 爱妮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时候忙不迭的点头:“二黑你说的很对,这是唯一能把握的事情。可我还是搞不懂,你准备怎么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魔女的游戏 我心里明明很恐惧,却不敢害怕,临危之下,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从来没有这么聪颖过。怎么办怎么办?我满脑子都是问号,在脑海中搜索着一切可用的讯息,忽然一个故事从脑海深处冒出头来,就像死寂的潭水忽然拨开了一层涟漪。 我曾经听过一个来自东欧的魔女故事,说是魔女喜欢玩一种游戏,她将普通人引诱到幻术的世界,并观察他们在里面的挣扎,从而取乐。如果有人能分析出幻境中的逻辑漏洞,并且指出幻觉的虚假,魔女就会宣告游戏失败,并且将所有人都放出来。这个经典的东欧传说,叫做“魔女游戏”。 那么,如果我指出这是幻觉,也就是俗称的“打破口”,青尸的幻术会不会就不攻自破了呢? 可是,我该用什么样的方法?青尸的行为毕竟不是魔女在玩游戏,祂是恐怖的粽子,随时都会要人命的,耽于幻觉越久,就有越多人丧命于此。 粽子终究只是粽子,不会像魔女一样有着正常人的思维与情感,所谓的点破肯定是没用的,只有破除幻术,才是真正可行的方法。 我看着爱妮的眼睛,说:“我要自杀,你要喊。” 爱妮刚开始吃了一惊,随即会意过来,明白我并不是真的要自杀,就问我:“这样做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我本来想叫她照做就行了,但又怕她不理解不配合,就解释说:“青尸是超自然的存在,粽子中的极品,我不可能对付得了。不过我们可以从人身上开始着手,我刚才一直在观察,在这个幻术笼罩的范围内,所有的人都时真时假,真假莫辨。但有一点,环境没有发生改变。” 我越想越兴奋:“也就是说,这种幻术极有可能只对生命体产生不,甚至只对人这种大脑超级发达的高级生物产生影响,它受到接收体大脑皮层处理能力的限制,并不是万能的。” 爱妮似懂非懂地说:“我看杂志,好像是有科学家研究过,只有人的脑容量才能承受这么逼真的幻象。我大概明白了,但还是不清楚你要干什么,不过你还是不要说出来,万一‘打破口’会不灵呢?你说什么,我照做就好,成功全靠你啦。” 我点了点头。 我的目的是抓住第一时间冲上来想要救我的人,这些人肯定是真正的队友,我强行拉着他们脱离人群,然后陡然施以重击,使他们从意识里爆发出强烈的电波冲击,来回应这种突发情况,类似于忽然受到惊吓。 就这样,试试看能不能冲破幻术对人脑的屏蔽,从而达到唤醒的目的。 经过一路观察,我发现人群聚在一起时,可能会彼此干扰,特别容易被幻术所迷惑,而一旦离群,可能是能量场减弱的原因,就有了冲破精神控制的可能性,这种感受很直观也很强烈。 也就是说只要刺激足够大,就可能冲破幻术的隔离,看到真实的状况。 但我想不透的一层是,刚才很明显是青尸引诱我俩离开人群,并且诱使我们互相攻击,但它这么做是为什么?是无意识行为,或者是别有目的?要知道我们离群对它的控制是不利的,这已经超出了人类逻辑范畴,我完全一头雾水了。 没时间去思考这个环节了。 回到队伍,我脑子一眩,忙狠狠咬了舌头,头灯的光扫到地上时,发现一名叫吴明俊的队友躺在地上,脑袋上骇然插着一支弩箭。 我呆住了。 李亨利那一弩准确命中了目标,但杀死的人不是张弦,而是吴敌的侄子吴明俊! 不合理的地方一定存在漏洞,一直有人失踪,估计是被青尸或者中了幻术的自己人给干掉了。我不能等下去,马上给爱妮使了个眼神。 我们在靠边的位置闹出响动,我将没开保险的弩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爱妮就大喊:“救命!二黑快死了!” 第一时间冲过来的有四个人,下面太黑,虽然有二十多盏头灯晃着,但冲我来的那几个人,头灯也晃着我的眼睛,除了程东海这个大个子很好辨认,其余三个看不出都是谁。 我从身材基本判断出都是我们一起的几个,但我们有七个人,除了我和爱妮也还有五个,还有谁没来呢?没见着脸,我不敢肯定。 就在他们冲过来的一瞬间,我将背带往脖子里一套,迅速背好弩枪,拉了东海的手就往外扯,爱妮也拉了个人往外跑,我看清了,她拉的是瘦货。 但是东海力气太大了,猛地抽出手来,并推了我一把,将我摔跌出去。我爬起来,感觉到一阵阴风卷过,然后扭头就看见张弦疾奔而过的背影,他拽着一个人的胳臂,正是东海。没想到他身材不魁梧,力气竟然这么大,东海被他拉扯着,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我心里一安,回头看见瘦货和爱妮扭打在一块,赶紧跑去帮忙,两个人合力将他带离了人群,但还有个人,我却无能为力了,我甚至都没看清楚是谁,他就缩回了人群里。 爱妮在瘦货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张弦也狠狠甩了东海一个响亮耳光,东海傻眼了,瘦货“哎哟”喊了一声,然后他们齐刷刷地问:“这怎么回事?” 我和爱妮配合着,将事情经过和缘由简单讲了,他们这才明白过来。我说:“谢天谢地,幸亏你们这一刻看到的我是真实的,不然我可真没办法可想了。不过我们可以多试几次,将人都弄醒,分成几小股,这样就不容易着了青尸的道。” 张弦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肯定行不通。这次动静太大,我们在一起有四个人,青尸必然会发现有人脱离了祂的控制,会本能地对剩下的人进行精神加固处理,也就是将‘狼来了’的故事多讲上几遍。” 我听到着急地说:“眼镜和红兵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是生是死都不清楚。现在该怎么办?” 张弦听了说:“我们要分散开,单独行动。你们负责在人群周边巡逻,不要靠得太近,发现哪里出现骚动,就去搞破坏,越无厘头越好。” 我听了感到很奇怪,就问他:“那你呢?” 张弦接着说:“我当然是去解决青尸,祂跑了出来,但不会离开石棺太久,那里祂睡了几千年,天长日久,已经形成了能量场核心。而你们骚扰的目的是打乱青尸的方针,使中了幻术的人更加迷惑和警觉,就不会贸然按照祂的指引去行动,这样能有效减少伤亡。” 我问他:“你当时跳进石棺里,明明一刀解决了青尸,可后来怎么一切都变了?” 他看了看手表:“以后再跟你解释,时间不多了。你们也要小心,别再中了幻术,记住不能长时间在作用力场中心徘徊,离人群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太远了无法扰袭,太近了自己会中招。” “一切按计划行事,我走了。” 张弦说完这句话,关掉灯,然后迅速悄无声息地跑开了。 我朝他离去的方向张望,头盔灯照不了多长距离就会散光,只见他很快遁形于阴影中,再不远处,是无边的黑暗,仿佛怪兽张开了巨口,等待着择人而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单独行动 我按照与张弦的约定计划行事,并模拟小时候围山捕鸟的经验,制订了一个策略。东海c瘦货c爱妮,加上我,我们四个人分别占据东c南c西c北四个方向,发动游击战术,并且规定半小时两两碰一次面,如果遭遇灵异事件,就会激活紧急措施。 例如我现在和瘦货碰面,爱妮就在同一时间和东海碰一次面,并由我和瘦货互换开始,按照由西至东的原则单个交换领域,以这样错开碰头的方法,确保在一小时至一小时二十分钟内,每个人都能看到所有人一次。 交换允许误差时间为十分钟,否则就是出事了,各人按照失踪路线依序寻找,最后四人碰头。 也就是说,即便出事,理论上最长不超过一小时,所有人就能集合到一处,因为赶路比巡逻制造骚乱时要快,所以相应的使用时间实际上会更短。 但这也需要考验个人战胜恐惧的能力,因为毕竟是孤身一人。我们进来过两次,铁壁外面虽然几乎被清理干净了,但都清楚整个地宫布局是一体的,谁也保不准从哪里再钻出个什么粽子来,被咬上一口就只能等死了。 打从进入地宫起,就像走进了永不见天日的长夜。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令人应接不暇,古墓里处处藏着危险,有来自诡异地宫的玄奇,也有人身上各自未知的隐秘。 神河对岸那些冥器都不翼而飞,我最初猜想是张弦藏到了石棺里,为的是给我们留一手,怕李亨利的人下黑手吞掉。可现在石棺里没有,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米庆生在我家住着的时候,早就带人来过一次,偷偷运走了这些冥器,这次再来看我们的反应,会不会还有更好的东西瞒着他们。毕竟这地宫里错综复杂,他们应该也没有把每一处都摸透,下斗玄乎得很,他们还不敢托大,随便胡来。 我们巡逻点换了两次,兜了半天又回到原点,人群中还时不时发生一些小的骚乱,我们只好再制造一些没有章法的乱象,勉强破坏着青尸造成的恶意引导效果。 但我估计应该还有人在混乱中默默死掉了,却并不为人所知。因为我们并不能对症下药,还得防范着,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幻觉。 我总感觉人数不大对劲,越来越寂寥了。 四十分钟过去了,瘦货还是没有过来交换领域,我感觉他已经出事了。勉强熬着再等了五分钟,我决定马上执行第二计划,朝他那边摸了过去。 路上又黑又冷,空气中混着奇怪的霉味,这样奇异的感觉让我心里直发毛。虽然之前甚至都在地宫下过水,但那时候有好几个人陪着,并且不知者无畏,而就算是刚才巡逻,也时不时和爱妮他们碰着面。 我从没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真正在这地宫里孤独地徘徊。 我越走越快,越是快就越觉得后面有粽子追我,终于受不了回头看,就见一道人影朝我扑了过来,速度之快,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这道影子就欺身到了我面前。 我本能地举起弩枪,却被这人一把拿住了。 “是我!”他说。我这才看清这人是张弦,忙收了弩枪。 “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我差点射你一箭!”我忙说。 张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青尸已经被我解决了,但李老板那边的情况可能不太乐观,我们赶紧去看一下,没事的话就去打捞冥器。” 我听着话里有话,忙问他:“那些冥器真是你搞不见的啊?我看你衣服刚才都湿透了,丢水里了?” 张弦点头说:“嗯,那是条神河,水里有很多守护冥器的水怪,我过去之后没有令刀,水怪都起来了,我一看回不来,只好投冥器让它们去抢。但总有些水怪盯着岸上,我没法脱身,只好全扔了,这才趁个空档赶紧趟水回来,幸好没出什么事。我担心倒斗队的闹情绪,就没声张,编了个谎。” 我上次回去后就找资料研究了一番,知道神河是大型陵墓的排水和象征物两用建筑,所以从他口中听到“神河”时并不感到惊讶,但我感觉他现在还是在说谎,因为他太腼腆,说谎话藏不住不自然的表情。 但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刚才怎么装得那么逼真,连我都给骗了,或许当时大家都太紧张了吧。 我一面跟他往人群方向走,一面说:“他们的确挺阴的,尤其是那个李亨利,外表斯斯文文,内里透着狠辣,我总感觉他靠不住,还亏是你多了个心眼。” 张弦“嗯”了一声,说:“李亨利这个人以前跟我是同门,大大小小一起倒了很多斗,我熟悉他。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人你要提防,但也不能把他得罪了,要假意顺从。” 我有些失望,问他:“冥器你都丢进神河里了,那水下的神桥离水面都有齐胸深,桥底下和两边都是深水区,丢进去的东西还能拿得回来?” 张弦说:“你太小看李亨利了,他装备很好,自己手底下的伙计比你装备要多几样,只需要用一种叫‘钓水沟子’的工具去钩,不用人下水。倒是你,一定要防着万一粽子来了,他会拿我们的人当炮灰,吃亏的事他不会干的。” 我想了想,说:“不能吧?他们拿了冥器,只需要支付一小笔钱给我们,没必要闹出人命,搞得自己也不好收场。你要知道,咱村可都知晓我们来这儿呢。” 张弦冷笑一声,说:“你太太真了,别说一个村,就是十里八乡他都敢杀了灭口你信不?村民们淳朴可亲,没人防着他,他又是个有钱人。” 他说得也太夸张了,这么恐怖的杀人机器,除了战乱时候,应该不存在吧?我被他说得心里一毛,他可能是看我吓到了,又改口说:“不过你说的,倒也不是没一点可能性。这样,已经到了这份上,我说什么你肯定不信。你先带他们试试看,要盯紧点,别被人拉去当了垫背的。” 小心总不是坏事,我点点头,想起来刚才那事,就问他:“我不小心说了你的真名字,不要紧吧?我看李亨利似乎一点也没感到惊讶。” 张弦点了下头:“我们多年未见,夏姓不过是麻痹他的手段,第一眼就被他识破了,你只不过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罢了。” 我问他:“那你究竟是姓张还是姓夏?” 他忽然对我说:“中国历史上姓氏合一是秦始皇统一之后的事情,其实我说姓夏姓张,都没错,真要考起古来,我是夏姓张氏,当然放到今天,就不能说我姓夏了,我当然姓张。”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的先祖是那个什么安努王?”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道:“那是古时候一个支系,在考古行内也算有点知名度,我一说,他就明白了。这些一时跟你说不清楚,以后慢慢跟你讲。” 他似乎急着走,可能是怕我不相信他,又说:“我本来想借助青尸的力量来杀死李亨利,但我发现青尸对他完全没有威慑力,他这个人很恐怖,实力完全不在我之下,你自己多小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海猴子 张弦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对我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以后我都会告诉你,这些事现在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我要单独行动,现在你必须牢牢记住一件事,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我们安全返回地面这段时间里,你自己要随机应变。” 他不愿意说,我能感觉到。但他既然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强人所难,那就没意思了,况且我现在连自己的命都要顾不上了,对那个什么安努王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过他说李亨利不比他的本事差,又说青尸事件是他一手策划的,倒是令我感到十分不安。 等我们找到大队伍,东海他们也已经到了,清点人数,发现少了十一名队员,竟然都是老米手底下的人,而我们实在是幸运,误打误撞,竟没有一个人出事。 李亨利点了人数,跟没事人一样地说:“大家别丧气,倒斗本来就是提着脑袋干的事情,吓破了胆c被打倒了,往后的日子里别说倒斗,地面上也很难再直起腰杆子做人。只有拿到东西变了钱,才对得住死去的弟兄,能给他们家里寄一点辛苦费,安慰安慰老人家。” 倒斗这事儿,出发前最有,下力的时候最齐心,等到分赃的时候,那就是各家弹各家的琴,各自管各自的手,李亨利话说得亮丽,大家都心知肚明。心里越是怀着小九九,就越是怕人揭短,这会儿都鼓足了劲说好,在无形中也增长了他的威望。 经过“七宝关财”的时候,我还在想他们会不会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四口棺材也开了,但看他们都心有余悸,应该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到了神河边上,果然只见老米让大家都拿出了鱼钩往水里投,不多时带了好几件冥器上来。 其实这不是什么鱼钩,钓水钩子正式名称叫水下钩,是一种由多节合金绳接驳的c装有很多特制合金钢挂沟的水下探物工具,每个钩子都经过强磁化处理,能互相吸引,只要冥器在附近被钩住一点边沿,强磁合金钩之间距离缩短,达到了吸附距离,就会互相靠拢,强烈的磁性会将中间的冥器给固定住。 这种工具带上岸的几率虽然只有30不到,但可以反复下钩子,成本低,见效快,对倒斗来说,收获已经相当可观了。 我也乐得看到这么轻松的场面,不用冒险,勾心斗角互相利用的心思就少了很多,对于我们来讲无疑是有利的因素。 队员们紧张而有序地放钩子,十几钩下去,总能带一两件冥器上来,当然大多数都是金壶c玉璧之类容易被钩住的东西,偶尔也能碰运气夹住一个金盘c玉符之类的。 大家都在紧张忙碌,忽然吴敌手里的钩绳剧烈晃动起来,好像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跟他较劲,他连着被那股力道往水边扯动了几步,还是拿不住势,急得忙喊人帮忙。几个人一起用力,终于将那东西拉出了水面。 我一看,那是一只巨鼎,足足有小桌子那么大,上面绘制了山川日月c飞禽走兽,以及数不清的金文小铭,最眼熟的,还是那个太阳神鸟图案的嵌金花纹。 米庆生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东西,总算没白来一趟!” 我注意到张弦表现得非常紧张,就知道这东西不一般。接着我就看到水里又钻出了那种猴脸怪物,一只c两只,越来越多 它们都死命拽着巨鼎往水里拖,不时冲岸上龇牙咆哮。大家赶紧继续放钩子,一起往上拉。怪物越聚越多,整个水面都浮出它们猴子一样的脑袋。 吴敌忽然喊道:“不好,是海猴子!” 我朝吴敌看去,只见他瞳孔收缩的厉害,显然是被吓到了。这种场面我上次就见过,还和瘦货合作杀死过一只,现在才知道这怪兽叫海猴子。我知道它们不会上岸,心里倒没那么紧张。 伟人说的好,众人拾材火焰高,巨鼎最终还是被拖上岸来,上面还趴着一些做最后努力的海猴子。 刁黎明和几个队员冲上去,用弩枪射杀了这几只海猴子,并将它们的尸体踢进水里。吴敌看了气急败坏地说:“看你们瞎搞,这下坏事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不该杀了海猴子?可我们上次就在水里干掉一只,也没见得怎么样严重。海猴子们拼命想要保护这口鼎,按照老说法,它们有灵性,是守护者,那这鼎岂不就是神器,弄出去值大钱的。 李亨利似乎也没想到还有这收获,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 水面翻起了巨大的浪花,好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神河里钻出来,吴敌见了一直挥舞手臂,大声喊着说:“赶紧逃,赶紧逃!” 他见识多,眼看着水里头动静骇人,大家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米庆生见大家愣了,忙吩咐:“绑绳子,把鼎带走!” 吴敌听了连连摇头,说:“你们都会死在这里!”说完就自己跑了。 红兵听了很慌神,也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掉了。 我看张弦并不惊慌,就跟他站在一起观察并分析局势,以便作出最准确的判断。但说老实话,我也被吴敌给吓到了,他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并不是个遇事就乱阵脚的人,这回居然直接撒丫子跑了,连他老板李亨利都没顾上。 米庆生正拿了绳子,亲自上阵和队员们绑那青铜鼎,我注意到鼎上那个太阳神鸟的花纹,和封门将胸前那个一模一样。刁黎明似乎吓破了胆,傻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张弦忽然在我耳边悄声说:“想活命的话,马上往出口跑,到地面上去!” 我一愣,他就已经往来的方向冲了出去。我意识到事情真的严重起来,忙叫上爱妮他们几个一起逃命,跑的时候回头一看,只见不计其数的海猴子黑压压地爬上岸来,动作迅捷异常,米庆生和那几个队员在巨鼎旁离得太近,瞬间就被撕扯成了碎片,几股血水连着骨架,像倒垃圾一样倾倒在神河里,染红了整个水岸。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再也顾不上青铜鼎,纷纷夺路而逃。我们没命地狂奔,后面愤怒的海猴子大军“吱吱”尖叫着涌出了墓穴,跑得慢的,直接就被瞬间分尸。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张弦拿令刀割破自己的手心,将带血的刀尖指向前方,那些海猴子似乎很是忌惮,纷纷躲避着,但仍然互相挤踏着朝前汇聚。张弦飞快地冲向青铜鼎,一脚将它踹进了神河里。 我又恐惧又惊讶,还有点欣慰。高兴的是张弦还是这么有本事,起码他不会有危险了。惊讶的是他的奇怪举动,他为什么要冒险深入海猴子群,将好不容易打捞起来的青铜鼎又搞进水里?难道这样,就可以避免海猴子过度疯狂? 更让我想不透的是,这些海猴子凶残可怖,怎么却拥挤着给他让道? 水怪来势汹汹,摧枯拉朽,我也顾不上张弦了,夺路狂奔了大概十几分钟,已经累得要喘不过气来了,眼镜忽然一跤跌倒,再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吓得迈不开腿了。 我看他接不上气的,忙拉着他跑,速度也被拖慢了,身后的海猴子多得像蚂蚁群。我没想到眼镜的身体素质这么差,倒是爱妮一介女流,反而没落下。 我心里恐惧极了,只好一边跑给眼镜打气:“你他妈还是男人吗,被追上了,你连骨头渣都不剩!不想死,就给我加油!” 眼镜看了我一眼,想回嘴,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累得连气都喘不上,身体极度缺氧,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仇恨 眼看着后面恐怖的海猴子们像蚂蚁一样涌了过来,我感到一阵窒息,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贪财,想想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自打工到现在倒斗,这之间命运变化真像做梦,我想就算是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海猴子凶顽狂奔,离我们越来越近,正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就看见张弦驾驶着六米高的青铜合金封门将,朝我们大踏步走过来。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开墓门的,咬咬牙喊了一句:“还有希望,我们拼了!”然后任凭心跳过速难以呼吸,以最后冲刺的舍命速度,朝青铜巨人跑了过去。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话是对眼镜他们说的,还是讲给我自己听的。 到了巨人身后,我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胸腔堵得厉害,狂跳不已,根本没办法喘气。由于我一直有晨跑的习惯,知道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停下来,必须减速继续前进,不然急火上来炸了心,小命就可能真的玩完了。于是我只有捏拳坚挺着,张大口呼吸都透不过劲儿来。 我越跑越慢,已经坚持到了减速跑的极限,没过十几步就瘫在了地上,四仰八叉躺着,眼巴巴看着只能用爬的眼镜,以及跑也跑不动的爱妮和瘦货。 这时候我忽然有个搞笑的念头,觉得还是东海个子高的好,一脚迈开步子大,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我在心里沮丧地想,我们三个估计是不成了,但愿他能逃出生天,替我们好好活着。 张弦驾驶着封门将,在海猴子群中炸开了花。脚踏拳击,横冲直撞,暂时拉住了“仇恨”,使得海猴子纷纷攻击封门将,阻挡了它们前进的速度。我疲软地躺着看了一会儿,就好像是在看一场科幻电影,再危险也与我无关似的。 由于跑得太急太猛,体力透支,十几分钟已经是人体加速跑极限,实在无以为继了。就一直躺在地上,歇了足足两三分钟,我的求生才又重新燃烧起来,大喊了一声:“眼镜c瘦货c爱妮,歇够该逃命了,加油!” 我忽然意识到,我手上的功夫从来没放下尚且这么疲惫,他们的体力也肯定早就透支了,全凭一股求生信念在支撑着,正是看到我在前面倒下了,才失去了意志力。 而现在我站起来了,再度点燃了他们的雄心,我就不能再有丝毫颓相! 计较一定,心里就有了方向,我爬起来继续往前面跑,回头见他们果然跟了上来。看他们起来奔跑了,我感到很高兴,再一次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距离不远了!” 忽然我脚下一绊,好像是被一具尸体绊倒了。我低头一看,简直不愿相信,原来是红兵。他怎么会地躺在地上,难道已经死了? 他明明跑在我前面,应该更安全才对,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真的是死了,身体已经开始发僵,应该死了有一阵子。看伤情,是被人用伞兵刀刺中腹部后,再用工兵铲打击头部身亡的,因为伞兵刀的一面有锯齿,造成的伤口很容易辨认。 而头部伤口凹陷,属于挖掘造成的切割痕,这种形制的工具,我们只有工兵铲。 我捏紧拳头,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膛里燃烧。刚才跑在前面的,只有他和吴敌两个人,这老吴平时就老谋深算,一定是想用红兵来阻挡住什么。 平时我虽然觉得他不简单,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狠辣角色。 爱妮和瘦货也追了上来,满脸胜利的喜悦,但看到红兵在地上躺着,表情忽然就凝住了。 我们三个大口揣着粗气,瘦货俯下去看了一下,侧抬头看着我说:“是呼呼工兵铲!是活人呼哧杀的!” 我看到他眼睛都红了,想说话却发现喉头发干,只好点点头,指了指红兵腹部的刀伤,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伞兵刀。 瘦货愤怒了,大吼了一句:“吴敌!老子”突然急火攻心,加上呼吸不畅,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脑袋“咕咚”撞在了冰凉的地上。 我知道他这是大脑缺氧,忙和爱妮去拉扯,一人扶一边让他起身,又掐他人中,他这才缓了过来。 危险迫近,我们来不及悲伤,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狂奔,再看看后面,张弦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远。海猴子们漫过红兵的尸体,没一刻,那里血光渐退,隐隐露出一具被啃食得不成人形的雪白骨架。 泪水夺眶而出,看不清前路,我心里越发恐惧,一边奔跑一边抹着袖子擦拭眼泪,悔恨与哀伤无以复加。 前面就是通往逃生口的所在地,绳索在矿用头盔灯下不停晃动,显然已经有人爬了上去。吴敌正在用挂钩攀爬阙台,将绳子别在腰上,准备到阙台上逃生。 我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只想让海猴子将他生吞活剥,卯足了劲百米冲刺,冲上去一把拉扯住绳索使劲摇晃,想将他摔下来。 瘦货和爱妮也上来帮忙,我们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仍然看到他俩眼中扑腾着的怒火。 吴敌用的挂钩是专业工具,我们根本就拉不动,情急之下,我松掉绳子,用手去挖掘那把56冲,我将半自动步枪瞄准他,吓得他心惊胆战,怒吼:“你们几个娃疯了,干什么干什么?” 我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就扣动了扳机。可是56冲早就不能用了,拉栓被锈住,枪的缝隙处填满了死土,根本就是块废铁。我愤怒地将受手上的56冲朝他身上扔过去,砸得他发出一声干呕。 海猴子越逼越近,我们不敢耽搁,只得放弃杀吴敌的念头,攀着绳索往上爬逃命。吴敌也顾不得害我们,大家齐刷刷地专心攀绳索。 先扶着爱妮上绳子,我垫后,刚爬上了三四米的高度,海猴子就已经到了脚底下,蹦跳着想咬我,龇着牙“吱吱”怪叫,疯狂而又狰狞。 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只要再等上一下会儿功夫,海猴子越聚越多,就可能叠罗汉咬到我,可爱妮他们在头顶爬得太慢了,我往上看去,最上面的吴敌离洞顶都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手心被绳索勒得火辣辣地疼,皮都蹭破渗血了,开始发麻,一震一震的生疼。绳索上传来啃噬的震动,我低头一看,是海猴子们在疯狂啃咬着拉绳,已经到处都是破碎的胶圈和麻绳碎花。 我担心上面的固定钢钉会因为承受不住四个人的重力而松脱,将我们坠落到海猴子的嘴里。我往上看,更令人绝望的是,吴敌那个老东西爬在最上面,肯定第一个到地面,万一他上去之后使坏拔钉子,后果不堪设想。 底下的海猴子忽然乱作一团,“吱吱”嚎叫得钻心,我鼻子里吸入了焦糊的臭味,一股瞬间腾起的浓烟呛得我眼泪直流。 眯着眼流着泪,往下看去,灯光所及之处,密集的海猴子群抽搐着c蹦跳着,凄厉地奔命翻滚。我虽然特别难受,心里却一喜,它们一定是咬破了高压电线,触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毒计 我忽然意识到了更大的危险,反而更加恐惧,这么多的海猴子同时触电,电能传输量太大了。照这个情形来看,我们用于攀爬的电缆肯定承受不住,烧破了保护胶套,我们所有人都得活活被电死! 已经感受到电缆的温度在急剧上升,手心里十分热乎,像抓着个热耗子,我头上开始往下吧嗒吧嗒滴着热汗。 由于海猴子彼此之间十分紧密,触电后互相拥挤踩踏,除了几十只外围的散兵游勇,几乎都被高压电击中,转眼死了一大片。 焦糊的肉臭味熏过来,非常刺鼻。我首当其冲,终于受不了开始呕吐,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电缆已经在发烫,我一阵头晕眼花,手上把持不住,掉了下去。 等我醒过来,发现斜躺在封门将的操控室里,周围黑压压的围着数不清的海猴子,龇着牙上窜下跳,但它们进不来,拿我丝毫没有办法。 记得昏迷之前,心中只有无尽的恐惧,现在却没有发生我想象中的恐怖事件,我没有被撕碎吃掉,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醒过神来,就听见李亨利的声音:“你的手段果然狠辣,居然想到利用海猴子和青尸来杀死我的属下。说吧,准备怎么对付我?” 我十分纳闷,这个李亨利竟然没有被海猴子分食,看来他果然不简单。他显然是在和人说话,那个人不可能是我,会是谁呢? 没人回应他的话,李亨利笑了起来:“我说表弟,米队长说起来也算是你家亲戚,这你都下得了手,跟我比也不差嘛。” 那个人终于开口了,冷冷说:“他家老祖算哪门子亲戚,跟你父亲串通一气谋害我全族,丝毫不念亲缘,小人罢了。况且害死他的人明明是你,你倒真会贼喊捉贼啊隗方,我哪比得了你。” 我大吃一惊,说话的这个人竟然是张弦! 听话音,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他们的阴谋,不是张弦就是李亨利。我没想到的是,张弦竟然是李亨利的表弟,而李亨利果然是假名字,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是姓隗,或者名字叫魁方什么的,我也吃不准是哪两个字。 我心里又恨又怒,不愿意相信红兵是被张弦的阴谋连累死的。但他们的对话里没交代清楚,我也不能乱下结论。 化名李亨利的那个人又笑了:“张弦,没想到你竟然取了这么个名字,还忘不了过去那个弦国吗?都这么多年了,七窍玲珑格局害我父亲成了尸厌,也算是他自食其果,你也报仇了。” 我再次被震惊了,尸厌竟然是现代人尸变形成的,而其中更关乎一个叫七窍玲珑格局的什么关键因素,还有个什么弦国建国的,也不知道是人名还是地名。 七窍玲珑,七宝关财,七星疑棺,这么多的七数不像是巧合,难道它们之间还有什么关联不成,或者本来就是说的同一样事情? 张弦又冷笑道:“隗章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他成了尸厌又怎么样,他一条命能抵得过我家族几百条人命吗?” 张弦家族几百条人命?我心中震骇,竟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张弦姓张应该不假,他骗我根本没有意义,只是他的名字,那个“弦”字大有来头,似乎是他因为什么无法忘怀的事情而改的名,和那个弦国有关系吗? 听他们的对话,李亨利爸爸叫隗章,虽然不知道是哪个“zhang”的发音字,却可以得出结论,李亨利也姓隗,那就是隗芳或者隗方什么的,他是个男人,应该是隗方。 似乎张弦整个家族几百人都被隗方的爸爸隗章给杀害了,究竟为了什么利益,人可以这样丧心病狂? 并且按他们刚刚说的,这似乎是往事,按照他们两个的年纪来推算,最远应该也就是一二十年前的案件,因为张弦看起来才一二十岁的样子,他爸爸肯定先得让他妈怀上他,然后才被人害死的。 在现代社会,和平年代,忽然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几百个人,不涉政的话,不可能没有立案的,回去查查百度谷歌之类的,或许都能查到点什么。 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听到别人这么大的秘密,我不认为他们其中那个“坏蛋”会放过我,几百人都杀了,还在乎我这么一个农村娃儿?我现在待在封门将控制室,也绝不可能是我自己昏迷了爬进来的。这么高的位置,我清醒时也未必能爬上来。 那么,他们至少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就是他们案板上的肉。 想到这里,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李亨利忽然笑道:“我这么配合你,让你干掉了我的手下,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些事呢。说吧,青鸟纹章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顿了顿又问:“是不是这里面?” 由于封门将停放在逃生口下方,又背对着他们,我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和表情,也正因为上面有天光透入,我才可以不用开灯,就能依稀看见附近的大致情形。 根据声源进行判断,他们应该是站在我们最初放置工具的地方,也就是断龙石里关着龙脸尸的一号墓室前面。那么李亨利应该是指着一号墓室的门,问张弦的话。 他再次提到青鸟纹章,将我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这个青鸟纹章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他们两个不惜带进来这么多倒斗行家,却毫无理由地害死,这不太符合逻辑推理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 唯一的解释是,张弦恨意难平,想要杀了李亨利报仇,就先算计他带的人,好减少敌对力量,但李亨利既然早就猜到,为什么将计就计呢? 先前张弦告诉过我,他想利用青尸对付李亨利,但他自己发现这不靠谱,也就是说,他的计划也发生了改变。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 事实上,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深入揣摩这些,只盼阿弥陀佛,他们能放过我。 对我而言,现在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了,这哪里是古墓地宫,根本就是地狱。 我还在六神无主中,只听张弦又回答他说:“是。” 李亨利又笑了:“只怕没这么简单吧,你费尽心机,还不是想要杀我,为你家族报仇。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我还不想让你死掉呢,你却想着让邪物来对付我。这门里面,有粽子吧?” 张弦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青尸你都不放在眼里,只顾着看热闹,还杀自己的手下取乐,有什么粽子能对付你隗表哥?哦不,李大老板。” 李亨利忽然冷笑了一声,问他:“难道是不化骨?我可不上这个当。” 张弦说:“是你处心积虑要找纹章的玉片,怎么,现在这么怂?上不上当随便你,你以为我愿意交给你这黑商。” 这句话之后,他们半天没说话了,从话音里听得出来他俩有宿怨,起码是心里有疙瘩。我正忐忑着,李亨利忽然说:“你那位小朋友该醒了吧,要不先听听他的高见?” 我吓了一跳,知道他们心里有数,忙装糊涂主动回应说:“刚醒,就听见你说什么化骨不化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咧,哪能有什么高见。” 李亨利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我就听见他们朝我走过来的脚步声。 身边的海猴子开始骚乱起来,似乎在惧怕着什么东西。 他们两个在我面前站定,气定神闲地看着我,海猴子都趴在地上不敢动,跟小猫咪似的。我感受到了震撼,我知道,他俩已经从我眼睛里,看穿了我内心的恐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铁丘坟里的真相 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说倒斗这一行,真的有什么不传之秘?可以让行家超越一般人的能力,能让鬼神辟易? 听他们两个步调自然,呼吸平和,这和张弦之前的表现又有不同,张弦还似乎要进行什么仪式,洒血示威,但他跟着李亨利一起走,似乎更为轻松,海猴子看起来十分忌惮李亨利。 看来张弦跟我说的,的确是大实话,李亨利是这行里大师级别的人物了。 整天跟死鬼打交道的人,长期倒卖文物,还赚了这么多钱,说没本事c手不黑心不狠,打死我也不信,违法乱纪的事情,恐怕也没少干。再说难听点的,总是去刨人祖坟的人,你能指望他还是个道德楷模?就算摆出这个谱,那也是个笑面虎。 倒是张弦,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似乎真没什么钱,就那么一眼看上去,也和李亨利的气势不能比,李一看就是做生意的,就算面无表情,也是一副老板的飞扬跋扈气派。 李亨利笑眯眯地看着我,和颜悦色地说:“吓坏了吧,其实没这么可怕。看过《盗墓笔记》吗?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感到毛骨悚然,他好像就是在说他自己。张弦冷哼了一声,对我说:“你先不要下来,就在封门将里呆着。李老板说的也没错,鬼神其实并没那么可怕。即便是人心,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人,有鬼神之心的,你敬而远之就行了。” 我心说你们讲一堆废话,逗我玩呢,不过对张弦还是明显生出好感。我一阵尿急,忙问:“我要小便,你们能保护着,让我下来撒个尿吗?” 张弦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尿在里面。” 我无奈苦笑道:“我还是憋着吧。” 这可是三千多年的文物啊,尿在里面,开玩笑吧!实在憋不住再说,地上那么多海猴子,那个李亨利又一直笑呵呵的,笑得我心里发毛,现在我连张弦都不敢相信了。 张弦看了我一眼,调头对李亨利说:“金沙血鸟,冥厄神兵,通往未来的是康庄大道。表兄是个生意人,在任何时候,我想你都不会对倒斗失去兴趣的。这扇门你自己开,你告诉我红英在哪儿,郭为先我也要带走。” 李亨利听了神色有些勉强,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我看他这阵势,就知道他对我的小命兴趣不大,就像张弦说的,他是个生意人。 张弦话里有话,虽然我听不懂,但他们应该在做一个交易,不知道这个叫“红英”的人又是扮演什么角色,似乎举足轻重。 李亨利忽然问:“你一定要找他?” 张弦脸上忽然现出愤怒和痛苦的表情,吼了一句:“你说呢!” 我从来没见他动过怒,平时他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总是一副有点颓废又有点深沉的样子,看来这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说不定还是他的女朋友呢。 李亨利愣了一下,哈哈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太重感情了,那玩意儿除了带来痛苦,还能给你什么?我说,不如我们两兄弟” 张弦忽然指着李亨利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给老子住嘴!” 我被他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张弦愤愤不平地接着说:“我重申一遍,你要的东西,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在乎的你也一定不会看重,我们注定是两路人。要是可以,我宁愿”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接着他叫我下来,说要带我出去。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只见他又用力捏着拳头,将手心的刀伤揉破,抹了血在令刀上,朝海猴子群一指,那些海猴子似乎十分惧怕,纷纷躲开。 李亨利揶揄地看着他,似笑非笑,根本就不害怕海猴子。这时候我看出来了,李亨利的“道行”,的确要强过张弦。 我不能一直在封门将里缩着,要出去,必须要做出选择,况且现在他们两个我必须依靠一个,能靠得住的也只有张弦了。 最主要的,我真的憋不住尿了。 从巨人胸膛的控制室爬出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吉跋射出泡臊尿,本能地一个哆嗦,整个人都轻松了。张弦将左手一挥,他的血一路撒过去,那些海猴子惊慌躲避,乱作一团。 我知道他的这个特殊本领,见怪不怪,踩着被高压电打死的海猴子尸体,跟紧他,往垂挂绳索的地方走去。 他让我攀上阙台,专业工具就是好用,挂钩一上,轻松就爬上阙台顶部。我抓着绳索往上攀爬,他也跟着爬了上来。 我在上面拉他一把,两个人快步走出了毛狗洞,重见天日,四周亮堂得简直要晃瞎我的眼睛。 感觉就像新生了一样,我发誓,再也不下这个鬼地方了,就算里面是金山银山,我也不想再要了。 我问张弦是不是想用龙脸尸来对付李亨利,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又问:“你不是说,回龙三断的机关已经用完了次数吗,李老板会不会用爆破?” 张弦知道我担心文物被毁,摇摇头说:“放心,他不敢。” 我很纳闷,就说:“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几百口人他老爹都敢杀,他做儿子的肯定要给老子瞒着。我敢说,要不是你跟他谈了条件,我就没命出这地宫了。” 张弦忽然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吗?” 我当然不知道,就摇头。张弦说:“这个地宫,安葬着西阳古国的王室,西阳国是春秋时代周天子辖下的男爵方国,相当于现在一个小县或者一个大的乡镇,或者县市辖区吧。” 他眼神有些空茫:“这座地下墓穴和一般的地宫不一样,你也看到了,整座地宫都用天外陨铁跟青铜的合金铸造物围了一圈,是熔铸死了的厚实铁壁,这叫铁丘坟。要不是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山里放炮修路,村民们用把铁壁炸开一个口子卖铁,它恐怕永远都不会重见天日。” 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想起眼镜是说过什么青铜合金,但张弦对这里好像特别的清楚,连用的是陨铁都知道,我感觉他瞒着我的事情,还有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囚灵诅咒 我忙问:“是不是‘铁牢哀’,有人给王室下了诅咒?” 张弦点头说:“这里面牵扯到一个长生的故事。当年霸主楚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知道出了个龙脉,龙气主长生,就想在这里建造宏伟的地下宫殿,用于他死后居住,更渴望在龙墓之中得到长生气,让楚国后裔永久制霸天下。 因为龙脉处于西阳国境内,楚王就命令西阳国的张姓国主来主持修建地宫的事宜,那时候只有贵族才有学问,对知识的使命感因此也就更强烈。张姓国主日夜辛劳,亲自勘探,测绘图纸,结果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那就是活人长生的可能性。” 我听到这里吓了一跳,张弦又说:“当时紧挨着西阳国的,是西阳王室的姻亲,弦国和申国。西阳国主性情仁厚,立即将这事儿跟弦国亲家说了,并准备上报楚王。哪知道弦国国主见利忘义,一面以楚王战事吃紧为由,劝说西阳国主暂时压下此事,一面私底下暗报楚王,说张姓国主心怀反意,隐而不报。楚王震怒,命弦国出兵讨伐西阳国,并以事成之后,将西阳国土并入弦国作为封赏。” 张弦接着说:“弦国国主为了利益,就这样出卖了自己的亲戚,一面假传楚王令,拿着亲家的图纸接手了地宫的建造,一面想着吞掉西阳国,但是他心眼多,因为害怕楚王嫌他坐大后成为威胁,迟迟不敢动手。然而还没等发起战争,楚王就一病不起,于是催促两国合力完成陵墓的建造。终于,陵墓完成了,龙气所在,正是螺旋棺阵,而这种格局,就叫做七窍玲珑。” 我恍然大悟,接口说:“怪不得那些棺材里出来的粽子,个个都是极品,原来是沾了龙气。” 张弦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点头,又说:“楚王病入膏肓,知道了长生的秘密后更是鬼迷心窍,他自己不放心,就强迫弦国国主去做实验,赐毒酒以试忠心,葬入地宫之内七窍玲珑螺旋棺的核心,结果,弦国国主半月后真的复活了。” “楚王大喜,但弦国国主死而复生怀恨在心,又怎么可能还为楚王效忠呢,于是楚王也就没长生的福气了。弦国国主隗章回去后,国主夫人生下了儿子隗方,十八年后,隗方17岁,西阳国七王子也17岁,正好同龄。” 我听到这里,眼皮跳了一下。忙问:“这个隗方,不会就是李亨利吧?那你喊他表哥,难道你就是那个七王子?”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眼神很复杂,颇有点张国荣的味道,让人心里隐隐作痛那种,我只好忍住好奇,继续听下去。 “隗章认为自己永世长生,应该要制霸天下,就出兵吞并了相邻的西阳国,由于是姻亲,毫无军事防备,西阳国又只是个小小的男爵方国,很快就拿下了。隗章要西阳国为他守陵,也要服众,就将七窍玲珑格局改了一下,独棺变成七棺,为了糊弄楚王,又放出假消息说里面还有个七宝关财格局,用来给西阳国七位王子做陵墓。他的目的是试图人为制造‘不化骨’,将七窍玲珑用于埋葬西阳国七位王子,想将他们全部都变成粽子困在陵墓里,永生永世替自己守护长生的秘密。 为了防止陵墓内的粽子出问题,还大肆采陨铁矿炼铁,并调配成青铜合金,以铁壁熔铸坟墓,闭绝生气,让西阳王族永世不得超生。” 张弦看着我,淡淡说道:“你知道那些海猴子是什么吗?他们都是西阳王室旁支和仆人的精魂所化。” 我心里一酸,忽然觉得那些海猴子也不是那么可憎了,它们其实很可怜。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对张弦的话总是莫名信任,至少在他讲话的这一刻,我是相信的,哪怕只是去相信一个以假乱真的故事,他就是这种人。 张弦接着讲道:“楚王不是傻子,看到隗章吞并了西阳国,怎么会不知道他有野心,于是带兵灭弦国,而这时隗章身上出现了尸变反应,无暇顾及战事。为了寻求补救的方法,于是再入陵墓,将子爵国主的位置交给了唯一的儿子隗方,也就是李亨利。按照那时的叫法,你也可以叫他方子,喊他老子为章子。” 我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再也忍不住问他:“结果,章子进入陵墓化为尸厌,自食恶果,反而替西阳王室守墓三千年?” 张弦脸上再度现出得意的冷笑,点头认同我的话。 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的恨意有多深,我叹了口气,再一次追问:“那你和李亨利就是长生之法的真正受益人,他是隗方,而你就是那个七王子?” 张弦终于点头说:“自从我们获得长生之后,就有了另一个身份。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三青鸟的传说?” 我点头又摇头,现在是经济社会,文盲几乎消失了,但文化人也不会很多,这是教育体制的时代选择。青鸟的故事中国人几乎耳熟能详,但三青鸟嘛就要打个半折,现在由张弦提出来,那就更加玄乎了,我不知道还是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三青鸟了。 我还在晕乎中,他说的这一切,和发生的那些事都一一对应起来,但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尤其是要我相信,他是从三千年前走来的17岁男孩,还是个王子,我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但他门两个拥有种种超越常人的能力,我又不得不信。 我问他:“我从小就听见铁壁内传出刺挠的声音,那是什么,是尸厌吗?你说铁丘是被熔铸封死的,铁壁应该是跟大锅一样倒扣起来的才对,那为什么一二十年前,村民挖了一堵铁墙就没了?还有还有,那个盗洞是你挖的吗,里面有条大蛇,那条蛇吃什么?如果你没开玩笑,这都是真的,那你们表兄弟这三千年来,一直在哪里?” 张弦沉默了片刻,说:“第一个问题,那声音有时候是尸厌的怒吼,有时候是我的,这个我不想多说。刺挠的声响,是我开凿铁壁时的动静。第二个问题,毛狗洞这边为什么会是这样,由于我当时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估计你得问方子,他现在叫李亨利。” 他顿了顿,又说:“第三个问题可能比较复杂,有一部分是我挖的,有一部分是古代的盗墓贼挖的,不过那贼已经被隗章化成的尸厌解决掉了。那条大蛇嘛,叫做食尸蛇,是盗墓贼留下来的玩意儿,不过他进得来出不去,我找了几千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那些古代倒斗的章法,估计都失传了。” 他苦笑了一下,说:“最后一个问题。和隗章不同,我一直在地宫里,而他一直在外面,其实在半年前,我对外界一无所知。” 他有点出神,说:“起初,我应该说是死了。七窍玲珑棺阵的第一口,就是我睡过的,而尸厌并没有棺椁,一直在地宫里游荡,我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才没有讲真话。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在黑暗中苏醒了。那六口棺材,是我张家六位兄长,大都已有苏醒迹象,只是尚未破棺而出。只有我大哥还在沉睡,谁都不敢惊醒他,包括隗方也不敢,‘不化骨’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血脉相连,七窍玲珑同气连枝,按照我的感应来说,大哥已经成为了‘不化骨’,我所知最厉害的粽子。不” 张弦落寞地摇了摇头,“不过那已经不是僵尸了,是一具变异枯骨。如果大哥醒了,除了七窍龙棺互有感应的七位兄弟,他谁都杀,包括海猴子。他就是一架屠杀机器,将真正的制霸这座铁丘坟,直到墓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永世孤独地徘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青鸟归来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对不化骨竟然用了“人”这种称谓,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那毕竟是他大哥。 他讲的这一切,实实在在地震撼到我了,他的话里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例如说李亨利并没有睡在七窍玲珑棺里,他是怎么获得长生的?尽管我心里还有许多疑团,但也不敢随便打扰他。 良久,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感到特别恐怖,就打破了沉默:“那你不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两位哥哥?” 张弦还在微笑,眼泪却淌了出来,他自己估计还没发觉:“是啊,他们已经死了几千年啦。六位兄长不像我这么幸运,他们都化成粽子了,六哥是走影,五哥是青尸,四哥是铁尸,三哥成了毛僵,二哥最惨,没能成为不化骨,却落得尸身朽化挫骨扬灰,化为了幽魂。不过龙气化生,却也是幽魂中的极品,真要被你遭遇了,极难对付。” 他咬紧了牙根,似乎挣扎于内心的某些决定:“我杀他们,只为他们得解脱。” 我又问:“那龙脸尸,是不是就是那个古代盗墓贼?他怎么比尸厌还要厉害?” 张弦摇头,解释说:“那盗墓贼早就成了幽魂,我们一开始遭遇的那个可能就是。龙脸尸是我父王。” 他顿了顿又说:“我起初打算用大哥不化骨的力量来对付隗方,不过后来改了主意,不化骨太恐怖,我未必能收场。父王上次被我们打散元气,露出本真,龙脸尸的尸头不过是矿化物结晶,是感应真头而形成的聚化物,所以特别像龙脸。等火候到了,真身一出,必然是个超级走影!” “所以你一举两得,既可以杀了你表哥,又可以解脱你父王?” 张弦笑了一下,“即便这样,也只能损耗隗方一点元气,让他明白我存在的意义,我不是他的棋子。值得庆幸的是,能借他之手解脱我父王的苦痛。我我下不了手,大逆不道啊。” 我越听越迷糊,事情清楚了,但真相太残忍太奇幻了。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杀隗方呢?他当年不过17岁,估计只比你大月份吧,那些政治上的事情,和他本人的行为应该没什么关联。再者,你怎么会这么笃定,隗方一定会毁掉断龙石,进入一号墓室?” 张弦说:“有些事情,三言两语跟你讲不清楚,他心狠手辣,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想知道为什么,就要从青鸟纹章说起了。” 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但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于是警觉地问:“你为什么忽然告诉我这么多?” 张弦说:“我需要你帮个忙。”我一听更加狐疑,就让他先说说看,能答应我就答应。 张弦说:“首先你要跟你的朋友们说,叫他们守口如瓶不要乱讲,这事儿利害攸关。”我点头应了,他又说:“三青鸟,是西王母座下三名使者,世代守护长生的秘密,分别为大乌,少昊,青鸟。”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就是那只青鸟。” 这不符合我所学过的历史文学常识,我急着打断他:“等等,少昊,那不是西方金主的称谓吗,怎么会又是青鸟?而且你不是一直” 张弦笑了一下,解释说:“这涉及到部落图腾和信仰,其实是隐藏着”他想了想,忽然转口道:“这样,我尽量简短的跟你说一下。少昊部落是以玄鸟为图腾的,而昊代表西方金,昊字上日下天,为秋阳,所以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事情,你不要吃惊。” 我感到很好奇,什么事情能让我感到吃惊? 只听他说:“其实太阳金鸟,也就是青鸟。大乌是金乌,少昊就是玄鸟,青鸟也是这样,合在一起,就是三足乌。” 我吃了一惊,少昊是上古五帝之一,据历史传说是玄鸟化生。他说:“少昊代表肃杀,青鸟代表长生,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我更加吃了一惊,忙顺口问:“那大乌呢?” 张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我被他绕晕了,还是重复问他:“你看你,把我给说糊涂了。你不是讲自己17岁就国破家亡自己也死了,后来一直困在铁丘里出不来吗,怎么又成了什么三青鸟之一了?青鸟,那不是侍女或者禽类动物吗?” 张弦有些哭笑不得:“少看那些肥皂剧,别人瞎编的你也信,我讲了真话,你反而老是怀疑。你那时回头,看到我掀进水里的青铜鼎了吧?上面就写有这些秘辛。鼎是隗方后来弄进地宫的,但上面记载的东西,我知道那是真的,因为他就是少昊。当然,不是那个千古帝王少昊,那位少昊不过在历史传说上比较有名而已。这些细节,没法一一跟你讲清楚,因为我所掌握的信息,早就湮没于历史尘埃之中了,无从考辨。”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当时看到青铜鼎被打捞上岸,李亨利的表情那么奇怪,看来他也动了杀心。听张弦说了一大堆,我在心里默默作了些总结归纳,就问他:“那么,究竟是什么秘密?” 一路边走边说,已经快到家了,瘦货他们几个大张旗鼓的,搞了一身的家伙式,看样子是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接应我们的。 张弦看周围渐渐热闹起来,就没回答我,我又听说眼镜被海猴子给挠了,受了阴伤,忙着去关心他,关于这个秘密就顾不上问,只好暂时在心里按着。 他告诉我地宫入口李亨利会妥善处理,再之后的事却不我讲通透,听话音,总之是关于长生真相一类的。我看他话里有话,好像又比长生更为惊人,当然我也只是猜测。 我虽然听得不明不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愿意去相信他。这世上一直有两种人,有种人为人处事做得再好,再怎么被人念叨,你总是不敢去相信他,因为这种人做事情太有分寸,让你觉得很陌生,他们生来就是智商高于情商的。但有另一种人,他跟你没什么特别往来,你却知道他值得托付,这是一种去伪存真非常直观的心理感受,和利益圈子没什么关系,张弦就是属于后者。 在家赋闲了几天,就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大家都有的通病。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从硕果公司被开除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整个秋天,都入冬了。怪不得这几天起风,总是感觉特别的冷。 这几天张弦突然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信,拆开只写了一句话:“我三天后回来,要是没有回来,就问李亨利,他会找你。” 我被他给绕糊涂了,这人可真够文青的,这么几个字,就算走时来不及跟我说一声,留张便条不就行了,还要写信封装好,煞有介事的。不过我也管不了他,他这么大个人,有手有脚的,能力又那么强,跟我又非亲非故的,留了信也算是给了交代。 为了等他回家,我熬到了凌晨下一点,可真要是这么去一想,也就释然了,他不属于我们村,总是要走的。 早上起来看村里热闹得很,我一打听,原来村里要对湾塘进行抽水,明早捕年鱼。我想着眼镜受了伤,正好逮着这个机会补一补身体。就想趁半夜水浅了,鱼浮头的时候,下塘去捉点鱼鳖给他补补元气。 两台柴油抽水机抽了一整天的水,都下夜了,水还没见底。我心里想着抓鱼的事儿,一直睡不好。 准备了一下捕捞工具,又跑去塘边转悠了一圈,发觉靠边上的水形成了水凼,再有个把小时,差不多可以撸起裤管干了。我就回来等着,到半夜出门一看,路边上的草都起了白霜,我看了看表,夜里两点半,还早。 我提上网袋和橡胶水桶就走,人却有点犯困。琢磨着还可以先睡一个多小时,就又跑回来到床上躺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梅生伯在窗户外面使劲地敲,一脸地不高兴:“好了好了,都四点半了,鱼抓得也该差不多了!去叫回来吧,这是大家的鱼,你抓个几条没什么,抓几个钟头可不行啊!” 我被惊醒,一听到了四点半,心想坏了坏了,错过时辰了,我不是定了手机闹钟吗,怎么就没被闹醒呢? 被梅生伯催急了,担心他脸上挂不住,连忙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去叫回来!” 我本来就没脱衣服,急匆匆披上父亲的老旧军用大衣就往外冲,门都懒得关。刚跑出门,经冷风一袭,睡意被激醒了几分。 我感觉应该哪里不对劲,但没空多想了,再不叫回来,鱼抓多了梅生伯说话难听,我脸上也挂不住,听梅生伯的口气,鱼抓了不少,给眼镜熬汤应该是够了。 到了水塘边,我拿强光手电晃了一下,看到水桶里真的已经装了大半桶老鲤鱼,一眼扫去个个都起码有两斤以上,还有甲鱼在里面。我就喊:“够了够了,上来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我”正在对岸上喊我,于是一边答应着,一边踩着齐腰深的烂泥巴,一点点往岸上挪,这时候心里就感觉不对了。 明明是我喊的人,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我自己在听岸上那个“我”喊我,并作出回应? 我为什么要喊人,喊谁呢?我惊出了一脊背的汗,我是来喊我自己上岸的,真他妈见了鬼了! 可我又怎么会在水里呢,我不是在岸上吗?我朝岸上那个“我”看去,发现他正焦急地看着我,一直在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寒窟窿 所以我满腰疼痛,痛苦将我抓住,好像难产的妇人一样:我疼痛甚至不能听,我惊惶甚至不能看。 ——旧约:以赛亚书 我一下子吓懵了,好像生魂出窍似的。 然后毫无征兆的,内心找不到一点转移的迹象,我一直就是思维连贯的那个我,但却又从岸上的视角,看见湾塘里的那个“我”正在看着自己,那个“我”或是“他”一直往泥巴水里面陷,最后连头没入了稀泥里。 “我”陷入了寒窟窿?“我”死了? 我吃了一惊,忙甩了自己一耳光,就只听见梅生伯在后面咋呼起来:“你这个伢子,吃错药了,怎么自己打自己?” 他估计是看到湾塘的水浅了,又说:“没想到提前两个小时就抽干了水。可也是,祖祖辈辈多少年,是时候挖一下塘泥了,水浅泥深不养鱼,专养螺蛳蚌蚌啰。” 梅生伯自言自语了一句,又嘱咐我说:“我要去关掉水泵,等会莲花头被泥浆塞住,烧了泵。搞熨贴之后,咱爷俩去抓点肥泥鳅下酒,上我家驱驱寒气。” 他见我愣在原地,就喊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搭把手!你以为这水泵头我一个人搞得动?”我忙应了一声,追着他的后背,往村尾的湾塘出水口走去。 “梅生伯,你刚才喊我去叫人了吗?”我对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心有余悸,就问他。 梅生伯头也没回:“嗯,刚才我说让你——”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看我:“我让你叫谁来着?” 我心里怦怦直跳,试探着问:“你叫我去喊我自己上岸?” 梅生伯听了脸色一变,马上说:“抽水机金贵,我先去熄个火,然后咱俩各自回家睡觉,其它的事明天再说!” 他跑去湾塘对岸将泵机停了,我一个人在塘边站着慎得慌,这毕竟还是半夜。我想跟人说话,就喊着问了一声:“梅生伯,泵头不出水吗?”出水是口语,就是抬上岸的意思。 梅生伯喊道:“不出了放着吧,明天早上起的后生多了,再弄也不迟!” 我觉得他瞒着我什么,他越是这样神神叨叨,我心里面越是毛毛的,巴不得不搞水泵头,也就没多问。 其实是我根本不愿意往那边去想,我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了,我见鬼了? 西阳铁丘的事才刚刚告一段落,按理说,我对这种灵异事件也该见怪不怪了吧,但自己看到自己,这样的事情我从来没遇到过。 这想起来就像是老人说的生魂夜游,据说将死之人身上会发生的应事,应验着当事人必将不久于人世。难道说,是我快死了吗? 以前虽说是怕死,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思考过死亡,那究竟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清。以前就只是本能的惧怕某些东西,比如海猴子c尸厌c青尸,譬如你看书时,小伙伴悄无声息地来到背后,突然吓你一跳这种。 但是现在,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那种感受我说不上来,但令我窒息,好像有谁在湾塘的老泥巴下面召唤我一样。 夜太深了,更深露重的,我决定不管它,不去胡思乱想,无论如何先睡一觉再说。 “快来吧,快来吧!” “来找我吧” 睡得迷迷糊糊,我我听见窗外有人喊我,有点像梅生伯,还有点像我三叔,但我不能确定。那腔调有点怪怪的,好像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巴,喊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是三叔的鬼魂,他应该不会害我才对,我可是他亲侄儿。 忽然一阵头昏袭来,我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眼前一片惺忪。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窗户。窗外冷冷清清,只有泡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随风颤动,我愣了一下,披衣起床,一直走到大门口。 正准备去开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将伸出去的手缩回来。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整天围着一条流水线来回转的愣头青,地宫那么诡异玄奇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今天晚上湾塘里发生的那件怪事,一直就让我坐卧不安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尽管这样,猛地醒过神来,还是被自己吓了一跳。为什么会下意识想到去开门,我想去哪里?湾塘里? 季节变幻,刚入冬的夜半很有点冷,我穿着单薄,哆嗦了一下,老话说人吓人吓死人,疑心生暗鬼,这些真的一点也没错。我想了想,还是信奉那句“好奇害死猫”吧,于是径直走回房间,将自己蒙在被窝里埋头就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到了天麻亮,先是麻雀在灌木丛里叽叽喳喳,接着鸡鸣狗吠的,老人起来拾猪牛粪,汉子和嫂子们起床挑井水c上菜园子摘菜的都有,山村又热闹起来。这是我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子,天一亮人一多,我什么也不怕了。 惦记着湾塘里的鱼,又记得梅生伯叫我帮忙抬水泵出水,于是起来挑水抹一把脸,洗漱的时候,村子里已经炊烟袅袅。 不知道为什么,梅生伯没叫我,已经和东海他们抬起了水泵头,爱妮他妈见大虾米一堆堆的长得可爱,早就没忍住端个筲箕下泥去捞,忽然她哎哟一声,闪了一下腰。 我们都被她吸引了目光,我一看那地方,那不就是昨晚“我”陷下去的地方吗?我一下子呆住了,泥巴里捅出来的脚印子还在,我记得很清楚,决不是别人踩出来的! 这证明昨晚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可我明明就在这里,这一切都解释不通。难道我还没睡醒?我身上暗暗使了把劲,证明绝对不是在做梦。 狗爷揶揄地大喊:“爱妮他妈,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腰酸成这样?” 爱妮妈用手背捋了下发鬓,她小心翼翼,结果还是抹了一脸塘泥,笑得花枝招展:“怎么,狗哥也想试试?你下来!看老娘不脱了你的裤子,摘下卵蛋喂鱼!” 狗爷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打个哈哈说:“哪个怕你不成?”但害怕被她捉弄,又不敢真的下去。 弯塘边上围着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爱妮妈往泥巴底下一直陷,就跟我昨晚看到的情形那样。我心里一寒,大家也都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被着急所代替。 东海他爸往湾塘里冲,吼了一嗓子:“快去救人!八成是掉进寒窟窿里了!” 我们这里的水有个特点,大家从小就见怪不怪了,那就是无论水稻田c水库c湾塘c野生塘c河流泥沼等等这些地方,都可能出现一种特别深的泥淖地儿,深不见底。 泥里头冰寒彻骨,要是不小心一脚踩进去,马上能冻得你腿抽筋。就连水牛和土狗掉进去,都很难爬出来。看情形,湾塘里就有个寒窟窿! 人在寒窟窿里下陷的速度快不快,一是看你活动量大不大,越挣扎越快,二是看泥,泥越稀,人就陷得越快。爱妮妈是土生土长的,知道这个诀窍,就用筲箕压着泥巴,手放在筲箕里撑着点力道,任凭晨风拂乱她花白的头发,一动也不敢动。 我看到梅生伯瞳孔收缩,似乎已经超过了对寒窟窿的恐惧。 要知道就连我,打小以来也身陷过十几次寒窟窿,因为寒窟窿浮力大,旁人拉扯及时,从来没出过什么危险。毕竟人是有灵性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有人掉进寒窟窿里给捂死了,水牛倒是发生的几率更大,出过好几起事故。这是个围鱼的的日子,眼下好多人在场,所以村民虽然惊慌,但也不至于太恐惧,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只要拉扯及时,料定不会出事。 我看梅生伯这么紧张,联系到他昨晚的语气c态度,我敢断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既然我的脚印清晰可辨,也就说明“两个我”的现象事实存在,昨晚他没有理由看不见我啊,为什么他要对我隐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寻尸 梅生伯跟我同姓,他有些和村民们不太一样,那就是膀子上有个麒麟纹身,栩栩如生。据说他小时候在河南住了一阵子,后来学武闹事,又去当了的兵,这一去就是许多年,所以满口的侉子腔,改不过来。 再后来他在一次对越作战时被抓,双手十指受过酷刑,插过竹签,侥幸得救后只能退伍回家,就一直住在石山里,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才搬回村子,所以我对他的过去,了解得并不多。 也许是一个人在山上住惯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他虽然也显出些老态,相比村里其他叔叔伯伯,面相还是要年轻个七八上十岁。据我奶奶生前告诉我,梅生伯也是我老郭家的人,我们原先住在金沙河下游的城边上,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后来文革时,我爷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举家搬往河上游的山沟沟里,成了农村外来户。 我没见过我爷爷,我还没出生,他就去世了。奶奶说是爷爷认为城里斗争大,还是山里清静,是来避的。小时候我还因为这些事情跟我爸犟过嘴,说爷爷他老人家当初糊涂,把我变成了农民,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特别幼稚。 毕竟也是幼稚的年纪,可越长大,就越是觉得爷爷像在隐瞒着什么,也没对奶奶讲实话。人成熟了,也就不会再瞎胡闹,这事儿在我记忆里尘封起来,变得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 可我知道,它就在我心里,时不时还会调皮一下,尤其是当我遭遇冷眼和嘲笑的时候,也会自我解嘲地笑笑,很多往事,它属于我独家的记忆。 小时候爸爸经常去外地出差,我隔三差五就会去石山上梅生伯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他这人冷冷清清的,连跟我话都不多,不过人还是挺善良。 我撸起裤管,正准备下湾塘一起救人,梅生伯却连连朝我打眼色,我正奇怪,他跑过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别人都可以下去,就是你不行!” 我忙问为什么,他却生气地说:“这么多人在,不差你一个!我说的,你照做就行了!” 以前我也经常下湾塘游泳,结网抓鱼,他这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救人要紧,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就下了塘,急得他在后面大喊,发现喊不住我,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我心想等会再找他问个究竟,先把人救起来再说,幸好爱妮还在睡懒觉,不然的话肯定要急哭了。 湾塘里下去了四五个人,其余的看到人手够了,就在一旁干着急。我顾不得泥巴溅得满身都是,往前急冲。 可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似乎村里要出大事了。东海他爸爸一脚踏空,救人不成,自己整个人倒栽进了泥巴里,旁边的人想要拉扯他一把,却一下子又掉进去两个人,只剩下狗爷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眼看着爱妮妈越陷越深,泥水都已经漫到胸前了,我接过狗爷手里的竹竿,将他拉离危险区,同时丢了个木板到爱妮妈旁边,又将竹竿递到她手边。 她一手摁住木板趴在上面,去够我手里的竹竿,够了几次却没够着。这么一动弹,动静太大下陷力也变大,木板被她掀翻,整个人掉了下去。 我鼻子一酸,想哭却又不愿放弃最后的努力,只听见爱妮跑过来,在岸边大哭:“妈!” 她想往寒窟窿这里冲,被刚刚上岸的狗爷一把箍住动弹不得,哭得肝肠寸断的,忽然一个惊厥,昏了过去。 梅生伯摇头叹息,说:“没办法了,准备后事吧。” 岸上的人全看到了,谁都束手无策,听梅生伯这么一说,又都唏嘘不已。我站在泥里,看到梅生伯自言自语地说:“死不见尸,要办身后事的话,今年的塘泥是非挖不可了。” 接着他就冲我喊:“你个小兔崽子,还杵在泥巴里干什么,快给老子爬起来!” 我眼睁睁看着死了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感到特别的沮丧。事已至此,也只好无精打采地爬上了岸。梅生伯动用了村里的行政关系,打电话低价请来了挖掘机和推土机,将湾塘翻了个底朝天,直到挖出了硬底子。 挖机师傅知道死了人要收尸,怕尸体烂了,连着抽烟熬瞌睡,昼夜不休挖了两天,终于挖到了寒窟窿附近。由于梅生伯再三强调湾塘要见硬底子才能下人,态度特别强硬,所以尽管大家都很着急,进度却不是特别快。 在这方面,梅生伯还是个“权威”,掐十打艾的神棍事业他也没少做,可能是因为住在山里,比较神秘的缘故,似乎也沾上了“仙气”,十里八乡都信他这套,十几年来鸡蛋烧酒这类敬神礼贡没少收。 但我总觉得他特别俗气,长着副铁青脸,山羊胡子也不是特别长,一点儿不像什么高人。我想也许是我跟他太熟了,见多了他平凡的样子,反而缺乏敬畏吧,我反正是不信他还有这种本事,他那胡子,我小时候调皮还拔下过好多。 挖掘机到了最后关头,忽然停了。大家都有些诧异,挖机师傅却从梅生伯手中接过一串鞭炮,点着炸了一通响。我想这可能是某些规矩不能免俗,不过火药味儿飘散在空气中,闻着香香的,整个村子顿时多了些人烟气,倒是驱散了我心头不少阴霾。 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大家啧啧称奇,说他们虽然死于非命,倒也算万幸的,在泥浆中泡了两天,一点也没发胀。我看了爱妮妈c麻子哥c猫子他们三个人的死相,除了吞咽泥水的嘴型看起来比较恐怖之外,倒真像是有福的,不过我可高兴不起来。 虽然她是我的长辈,我还不至于产生遐想,可毕竟四十几岁的嫂子,可以说是风韵犹存的年华,日子好着咧,说没了就这么没了,不免令人唏嘘。尤其还是这么熟悉的人去世,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儿。 尸首都找到了,可这寒窟窿竟然是个大寒,死过人的,又降服不了,毕竟是村民们一块心病。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深这么大的寒窟窿,整个地面都肉颤颤的,像冻豆腐。挖机师傅操作的时候,好像也有点慎得慌,他问梅生伯要不要继续,梅生伯一咬牙,点了根烟,狠狠嘬了一口这才发话了。 “挖,彻彻底底地挖掉这个寒!” “寒”就是“寒窟窿”,是我们这儿的简称,司机一听就不乐意了,笑着答情理:“我说这位同志,县里请我来挖塘泥,可是有工钱的。我知道人死为大的道理,对遇难者家属表示同情,这都撑着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不敢说仁至义尽,也算讲良心的吧。你说,这么大的寒窟窿,搞不好我连人带挖机一块儿都栽进去,不能上嘴巴和下嘴巴一合,就是个‘挖’字吧?” 梅生伯点头说:“价钱好说,你平时开多少钱一小时,我照开就是,我说话直,你也是闯过的人,知道在农村个个都穷,开口不讲价就是很圆满的了。师傅多辛苦,活儿干完以后,我带你去吃金沙酒店,好好放松放松!” 挖机师傅想了想说:“油钱算你的。” 这铁疙瘩烧油厉害,梅生伯想也没想就满口应承下来了,大家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要知道寒窟窿最是害人,湾塘是村中心的大鱼塘,不能将寒堵死或者掘到底,抓鱼都不安心。 村里人都很高兴,眼下出了这种事情,闹它个水落石出,大家往后心里也不害怕。 但是挖掘机可不是说请就请的,价格昂贵,还烧油,一小时两三百,一天就是三千多,加上这次的油钱还是东家出,这满打满算加一起都要四千多块了。 挖机师傅见梅生伯答应得爽快,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搓着手说:“那我也没这么黑,工钱已经包含了油钱。这样,你少给点,意思一下,就算是我熬夜玩儿命的辛苦费,这不过分吧。” 梅生伯客气了一番,看见挖机小伙特别厚道,说情说理讲不过他,就只好笑了笑:“既然师傅一定要坚持,我也是爽快人,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挖机的单位工作量那不是人能比的,掘了半天,推土机已经不能用了,寒窟窿的泥浆太稀,根本推不起来,只好又叫了几辆“神牛—25”拖拉机来运泥。没过半个小时,三台拖拉机相继熄火了,大家都感到很惊讶,私下都说是枉死鬼给闹的。 “神牛—25”拖拉机虽然是停产老把式,但硬朗得很,一般的拖拉机没它马力大,车轮也没它咬痕深,跑这种泥地再合适不过了。 可现在小小的坡度,车子竟然全熄了火,而且还有两台并没有爬坡,也熄火了,这有点说不过去,一时间窃窃私语甚嚣尘上,小山村的上空似乎被阴云笼罩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龙女井 梅生伯爽朗地笑着,大声说:“哎!老爷车就是不中用,不是这里出故障,就是那里出故障。看看修一下吧。”我疑惑地看过去,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因此断定他是故作轻松。 他用手摸摸水箱,说:“哎呀水箱温度不高,不行了。这是发动机的毛病,没功率,要拆开修。” 跑回家拿来了工具箱,拆卸检查了一大通,也没查出问题来,梅生伯不禁有些纳闷,蹙眉歇了半分钟,又不死心地用手摸了摸拖拉机水箱。忽然他跳起来喊了一句:“我知道了!” 我反正是外行,就下了湾塘,跟村民们一起站在一旁看热闹,现在湾塘已经到了硬底子,就跟个深坑似的,下人不再是问题。梅生伯看了我一眼,连忙招手说:“来来,你来搭把手。” 我去了,他又说:“你摸摸看,水箱温度怎么样?” 我有些狐疑地伸出手摸了一下,顿觉冰寒刺骨,忙缩了回来。这可是刚才熄火没多久的车啊,就算冬天冷却快,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我告诉梅生伯我的感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说话,陷入了沉思。被我问急了,才小声说:“等会你可能会看到很离奇的一幕,不要吃惊,也不要害怕。是时候了,我准备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忽然摇头改口:“不,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我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却将我往岸上方向推,同时大声说:“你们几个后生,你你你!都去给我找点柴火过来,是天太冷了,水箱吃不住低温。” 他用手指了几个年轻人,也包括我,一面对大伙儿解释着拖拉机故障的原因。 我听了却暗自好笑,那可是正在运行的拖拉机呢,会产生热量,怎么可能出现低温熄火的现象,当我三岁小孩子呢? 这明显就是梅生伯糊弄乡亲的话,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我百思不得其解,和几个小伙儿从稻场边的柴堆里抽了些柴火棒子,带着引火的丝茅草走下了湾塘。梅生伯在车底引火点燃了木柴,烤了一阵就对司机说:“耳朵,你发动起来试试看!” 耳朵叔摇了一阵发动机摇手预热,这个土方法还真是管用,三台车都发动了。梅生伯就让后生们去岸上生了一堆火,车子每跑个来回就去火上面烤一烤底盘,还真就没再出现过熄火的现象。大家都笑了,夸梅生伯脑子活,会想办法。但死人的风波没有平息,大家的笑容看起来就永远显得有那么一点尴尬。 挖掘机挖了个把小时,稀泥终于浅了,看起来寒窟窿就像一口巨井,粘糊糊的泥汤等待着择人而噬。没舀几铲子,挖机铲头就遇到了硬物,发出“嘎嘎”的声音。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直勾勾地看着寒窟窿。 挖机师傅暂停了一下挖掘机,从驾驶窗探出头来,喊:“下面有块大石头,很硬,挖不断!” 梅生伯听了,奇怪地笑了一声,也大声回应说:“这就对了,从旁边舀,将它露出来,这应该是口古井呐!” 挖机师傅点头缩回了脑袋,重新作业去了。村民们却交头接耳,煞是热闹。二婶喊了句:“湾塘底下要是有口井,那龙女井的事情是真的了!” 四奶奶鸡啄米一样点头,大声说:“那是!我也是听我婆婆的婆婆讲过这事儿,连她都是当故事说给我听的,也不知道该多少年了!” 我很奇怪梅生伯怎么会这么笃定,听他们七嘴八舌的时候,那“石头”也显出了端倪,真的是口井! 大家都说梅生伯是活神仙,能掐会算,我也傻眼了。 我们这里有个三姑娘行孝的传说故事,是说洞庭龙君犯了天条,被玉帝困在我们这里的桃花井里,用铁柱钉住龙身,柱头一直露出井面。并立下诅咒,除非铁树开花,否则龙王永世不得翻身,可铁柱又怎么会开花呢? 龙王有四个女儿,三女儿非常孝顺,每年六月初六是龙王诞辰,这三姑娘就会前来给龙王祝寿,每次都带来了很多寿礼。 龙王没法享用寿礼,就对三姑娘说:“女儿啊,我犯了错被困于此地,实属罪有应得,你不要再带这么多东西来了,我反正也无福消受。我看本地山民淳朴善良,颇有上古遗风,你不如广施恩泽,替我将龙气播撒给当地百姓吧。” 龙女悲从中来,连连应诺,由于哭得梨花带雨,连话也听恍惚了。 洞庭龙君又对三姑娘说:“女儿啊,你以后要记得空来空去,不要带那么多东西,往年我讲这些,你从来听不进去。这番要听了我的话,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三龙女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原来自己一直不孝,忤逆着父亲的意思,当即点头应允了。 第二年的六月初六,本来晴空万里酷暑难耐,村民们在地里忙乎了一天,很多精壮汉子都跑到金沙河里游泳嬉戏,却不料天色突变,乌云密布。 山民们大喜,久旱无雨,忽然来了这么大一块黑云彩,狂风大作凉爽无比。可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倾盆大雨就砸了下来,河水暴涨,上游决堤,山洪暴发的势头来得太快,将来不及上岸的人们永远的葬身鱼腹。以后每年的六月初六,我们这儿就准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洪暴发,河水暴涨,自古至今,人们也都习惯了。 原来洞庭龙君的三公主听错了父亲的话,龙王叫她空手来空手去,不要带寿礼,她却将空来空去听成了风来风去;龙王让他广施恩泽,带来龙气,她联想到父亲“风来风去”的叮嘱,以为广施恩泽就是带来大水洗刷大地山川,去除晦气,所以每次都卷来狂风骤雨,洪水越过河床,淹没农田,一直漫到了山脚下。 后来,是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路径此地,将手帕放在铁柱上,用手去捧井水解渴。龙王日夜受铁柱钉身的煎熬,错把绣花手帕当成了铁柱开花,想起玉帝所说“铁树开花,翻身得救”的谶语,就用力挣扎,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挣脱了。那书生早看到井水浪花滚滚,以为遇到了邪魅怪物,吓得远远跑开赶路去了。结果回头只见霞光照亮了大山的轮廓,一条巨龙冲天翱翔。 龙王重获自由之身,也得知了三公主年年岁岁为他祝寿时,都在正值青苗的季节里损毁大量农田c害死无数戏水山民的事情。 他悲悔莫及,发誓再也不显出龙身,并将三公主法办,总算给了我们这里的先民一个交代。从此之后,这个故事越传越广,桃花井也被改名叫做三姑娘井。 我觉得这个故事漏洞百出,且不说世上到底有没有过玉帝c龙王之类的神话人物,就单说这“三姑娘井”的叫法,也不符合逻辑。这口井是玉帝囚禁龙王的地方,叫“龙王井”或者“赎罪井”之类的,还说得过去,但是这龙王的女儿三公主只是来拜个寿闯了祸,和这口井哪有半毛钱关系? 我一面回忆着耳熟能详的乡土老故事,一面看着那口井。泥汤越来越浅,井眼渐渐浮现,那上边居然还有三个字,我看到那几个字,心“突突”跳了起来。 那不是和西阳铁丘里面的金文,完全一模一样的文字吗? 我不认识那几个字,只是单纯地知道那是字而已。第一个字是一个“井”字,井字口中间还加了一点;第二个字像个“中”字,只是所有边缘的笔画都划出头了;第三个字最奇怪,像是一幅画,一条长了长长尾巴的鱼,但那长尾巴又不太像是尾巴,更像是鱼须,可有什么鱼的须或者尾巴,竟然比身体还要长? 我转念又想,不对啊,古人读书写字和我们的习惯是反过来的,我们是从左到右,按照这个逻辑,那这几个字,岂非应该要用从右到左的方向来读才对? 想到这就是口井,我顺理成章地认为第一个就是最后一个字,那么中间带点的“井”字,应该就是我们现代人所用的这个“井”字的前身。 这不会是“龙王井”吧?我忽然这样想。我忙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打开我下载好的金文转换软件,输入了“龙王井”三个字,果然不离十,但中间那个字明显猜错了。 不是龙王,难道是龙君?我连续猜错了几次,就换了个“女”字,一转换,蒙对了。 我心头大震,叫龙女井,那不就是三姑娘井!只不过一个文雅一个通俗,三姑娘不就是三龙女吗。我心里一动,龙女拜寿风来风去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那么,这个故事会不会跟西阳铁丘有关系呢?铁柱和铁壁,龙王和龙脸尸,三姑娘和那个“红英”,不知道是我联想能力太强了,还是他们本来就有关系,我想谁身上发生这么多离奇灵异的事情,都会疑神疑鬼吧。 我心中十万个为什么同时奔腾而出,可惜张弦不在村里,不然我真要好好问问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梅生 梅生伯翘着山羊胡凑过来,看了井沿脱口而出:“真的是龙女井!” 他反应这么大,把我都吓了一跳。直觉告诉我,我的猜测还是靠谱的。我忙问他:“龙女井怎么了?” 梅生伯看了我一眼,说:“回去再讲。”又对开挖机的年轻人说:“师傅,从这口井里舀几车泥浆出来,估摸着就可以收工了。” 挖掘机比较吵,挖机师傅夸张地点头表示会意,递下来几支烟继续工作。我忙给梅生伯点火,自己也点了。梅生伯吸了一口烟说:“走,回去喝两盅!” 烟酒是他最大的爱好,另外他还有个习惯,一年四季都喜欢打野味做成干肉,没事儿配着时令蔬菜炒两盘,叫上两个人一起吹牛打屁。光一个冬天他就能打四五十只兔子,喝上大半年。不过他也不是谁都叫,顶多也就是喊上邻居爷爷c果篮伯c狗爷c耳朵叔还有我,还不会一次叫全了。 我跟他学了不少有用的土方子,各种整蛊治病生活小窍门,要叫我一个人去山上住它个一年半载,我也能过得有滋有润。 那些方子千奇百怪,譬如屋脊山上的刀口药刮出来配烟灰,止血更快,譬如怎么看野生塘里有没有大鱼,是什么鱼,好不好抓,譬如怎么逮兔子更有效率等等,实在是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他炒菜,我洗菜煮饭,弄了几个盘子,再炒个花生米下酒。一切妥当之后,他却似乎把刚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只字不提。我问他,他瞪我一眼,说:“来来先喝酒,整一口。哪有酒没喝,就开始谈天跨地的?等老大回来,不笑话我舍不得酒!” 梅生伯说的“老大”就是我爸爸,他年纪虽然比我爸大一点,但我爸在兄弟中排行老大,梅生伯虽然不是我爸的亲兄弟,但也是同姓同宗,出于老礼节,称我爸一声老大。 我正感到纳闷,平时他喝酒玩笑归喝酒玩笑,认真起来一丝不苟,今天这反常的阵势,倒让我完全吃不透了。 我就笑着说:“我爸平时一直是叫我要少喝点酒,他知道我爱家里的老烧酒,就怕我贪杯伤了身体。” 梅生伯又给我满上,碰了一盅,咂巴嘴说:“我就喜欢你这点,你随你妈,她的酒量可不小。” 我加了一筷子兔精肉,边嚼边说:“梅生伯,你看酒也喝了不少,是不是该入正题了?你今天不会只是想跟我谈玄吧,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和三姑娘井有关系吧?”我朝门外湾塘方向努努嘴。 梅生伯忽然将送到嘴边的酒盅放下,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们郭家是有来头的,不是这当地的人。” “我早就知道啦,你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指当年春伯搬来这里的事情。这事儿还真就是谈玄,跟你那小脑袋瓜里面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梅生伯管我那没见过面的爷爷也是叫伯,就跟我喊他差不多一回事,他既然说不是指我爷爷避难迁家的事,那还能是什么事呢? 梅生伯说:“我说了怕你接受不了,才让你先喝两盅。我们郭家,其实是守陵人!” 我有点诧异,梅生伯连说了两次“我们郭家”,我本来想,你该不是要讲自己是我亲伯吧。但他现在说的,除了让我感到新奇之外,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我笑了:“我还当是什么晴天霹雳呢,不就是守陵嘛,你还这么强烈的语气。”忽然我愣了一下,张弦不就说过自己是守陵人的话吗,难道真的有什么关联? 不是我爱联想,短短半年的时间,我们这个小山村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不得不让我将所有的反常都联想到一处去,尤其是那些金文,那些阴森的怪象,这些共通点不该是巧合,似乎都指向同一处地方——西阳地宫! 梅生伯神秘地说:“我不是一般的守陵人,我们郭家守的,是被诅咒的千年古墓,里面有随时都可能复苏的魔鬼。” 我从来没听过梅生伯以这种措辞讲话,一时有些不适应,还以为他喝多了。 梅生伯见我不信,就去床下翻出个古旧的檀木箱子出来,拿抹布擦了擦灰尘后打开。并对我说:“二黑,你来看!” 我好奇心起,爬起来去看个究竟,只见箱子里赫然放着十几片玉牌,上面四鸟朝日的雕饰,竟然和西阳古墓中的冥器上面一模一样,就连玉牌也是一个形制。 我脱口而出:“青鸟朝阳!” 梅生伯忽然不安地盯着我看,莫名其妙问了一句:“说吧,你还瞒着我多少?” 我被他问得一愣:“我是有些事儿没对人讲起过,不过梅生伯,你现在这个样子怪吓人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梅生伯就叹了口气,又点了根烟,问我:“该来的躲不过,你是不是去过铁丘坟了?” 我吃了一惊,心说你还真的会掐算不成,忙问:“你怎么知道?” 梅生伯干笑了一声,说:“我当然知道。你既然知道青鸟朝阳,想必也历了一劫。有没有见到几千只粽子?” 问完这话,他自己笑出了声:“这不可能,要是有几千只粽子被你小子看到,你也活不到见我了。你自己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说:“得了。别我问你一句你问我一句的,我都告诉你吧,不过你不要到处跟人说,可大可小的。” 梅生伯定定地注视着我,我就将这半年的经历跟他讲了一次,不过我瞒着张弦和李亨利的身份,只说是盗墓贼和文物贩子。 梅生伯点点头,也不再问我什么,就那么发了半天呆。忽然像是鼓起了勇气,对我说:“如今这世道,没什么藏得住的秘密。你听过三青鸟的故事吗?我来跟你讲个守陵人的故事吧。” 我又吃了一惊,他现在跟我提三青鸟,绝对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那个青鸟,我感觉他和张弦说的,是同一个“故事”。但最奇怪的,是他先问我三青鸟,接着却转了一个弯,要讲个守陵人的故事。 他对我讲我们郭家是古老陵墓的守陵人这事儿以后,我就生起浓厚的兴趣,当下故意不理会他前面的半句话,默默听下去。 梅生伯将箱子收拾好,塞回床底下,我们回到饭桌前坐定了,他说:“在好几千年前,我们这里有个国王,他的臣子有不臣之心,起兵造反,但兵败被杀。国王安葬了他的家族和部下,有几千人之众。” 他似乎怕我不理解,又解释说:“你知道的,古时候不像现在讲民主讲人权,这样的结局得到这样的死后待遇,已经是国王仁爱的体现了。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总是伴随着血与火的阵痛,很多事都是从无到有,思维模式不一样,道德观念也有区别,跟你说了你也未必懂。” 我忙说:“我懂我懂,以现代人的眼光批评历史的落后,其实是错误的,你接着讲。” 梅生伯摸出烟盒,拿出一根掐掉过滤嘴,用上一根的烟屁股点燃,又说:“凡事不是二元极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用什么眼光去看待历史,就必然得出什么样的历史结论。不过你讲的倒也对,有人用现代人的眼光去批判过去,的确有失公允,对历史人物很不公平,但人家用的是进步思维,是出于在当下社会里用世的考量,也没错,只能说你们价值观有差异。但也可以求同存异嘛,说过,百花齐放才是春。” 他“吧嗒”猛吸了一口烟:“弦国国主弦子以厚礼安葬了西阳国王室,谁知道这坟场是个大凶之地,里面的人都变成了僵尸,从坟地里爬出来祸害人。弦子无奈之下,只好趁着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命人用铁水浇铸陵墓,将那些僵尸永生永世封在里面,并派武将郭巨以杀气镇守,郭巨后人,世代为守陵人。” 梅生伯一口气讲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而我心里的震撼的巨大的,以至于说不出话来。果然又是西阳古国和弦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守陵人郭巨 我听了他讲的故事,不知道是该吃惊还是该笑,起初我很吃惊,这不是弦国立场下的西阳铁丘吗?真是成王败寇,自家为自家说话,所谓的一朝一史,也不过如此。可后来梅生伯提到郭巨,我就接受不能了。 历史上这个郭巨是晋代人,二十四孝之一,但那种“孝”却是愚孝,他因为家里穷,为了养活母亲,就要亲手埋掉孩子,作为反面教材还差不多。即便是真要取舍,从薪火相传的意义上讲,把母亲传下来的隔代后人给埋了,断了人类的繁衍,这恰恰正是一种不孝。 梅生伯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嘿嘿笑着说:“这个郭巨可不是书上说的那个郭巨,历史的角度往往取决于旁观者的眼光,真实的郭巨,也是个守陵人,更不曾埋什么孩子。我说的这些千真万确,你别不信事实!” 梅生伯一口一个事实,我听了忍不住笑起来,他却不高兴了,板着脸看我。我忽然想到,梅生伯既然懂得那么多,那他要讲的,恐怕不单单是这个让我感觉很好笑的“真实故事”,而去掉那些玄玄怪怪的成分,万一他说的才是历史真相,那么张弦就对我撒了个弥天大谎。 可张弦有什么理由对我撒谎呢?我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村伢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耐,可以说根本对他不起什么作用,像我这种人,路上随便一抓一大把。 我心里本来对西阳陵墓铁壁的来由有了一个脉络,但是梅生伯看似荒诞不经的一席话,让我忽然明白过来,看问题不能只看一面,要学会思考,辩证地去看。就说这西阳地宫的“铁牢哀”,在张弦口中,西阳国是受害者,并且这一切的发生c发展与结论之间天衣无缝。 但梅生伯现在跟我讲的这个故事,明显是站在弦国的立场。如果去掉其中怪力乱神的传说渲染,还原朴素的“历史真相”,似乎更加符合对现实的合理想象,因为历史经常都是这个样子的。 无论怎么看,一个基本事实不变,那就是西阳地宫确实存在,那里的确被人为地施加了恶毒的诅咒,并且按照现实逻辑,就算梅生伯说的才是真相,那这个“真相”背后的真实还原,按照历史为胜者书的原则,答案和张弦所讲的内容也并不矛盾。 也就是说,无论谁有理,事实上弦国入侵了西阳国,并将西阳国王室连同家眷和亲卫一同封印在铁壁之中,埋藏千年!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三千年前的悬案,时至今日再来追究,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不过是个山野刁民,对这些“历史真相”没有什么兴趣,但梅生伯这一番话,却让我对自己的家族感到好奇起来。 “你说我们郭家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守陵人家族,那我们究竟在守护什么呢?”我开始有点相信梅生伯是我真正的亲人了。他这么煞有介事,肯定不会只是跟我喝酒,讲个烂故事。 梅生伯眼中一亮,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我们家族的秘密,在冥厄要塞遗址有记载。我年轻时去过不少神殿遗址,终于在那里发现了我们家族守护的秘密。” “神殿?”我不太明白他讲的是什么,不过问一下不就清楚了。“郭家的秘密是什么?” 梅生伯再三叮嘱我不要对第三个人说起,直到我郑重发誓,他终于说:“我们守护的,是克制西阳地宫里魔鬼的神兵。” 我本来不想笑,但喷了一桌子饭,梅生伯像是在讲动漫,我感觉他可以执导“金龙奖”作品了。 他接着说了一句话,却让我再也笑不出来。他说:“据说有三个秘密,一个关乎长生不老,一个关乎家族的发展,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家族所掌握的这个秘密。所以我们一直在迁徙,围着这个小小的地宫转悠了几千年,郭巨埋儿奉母只是为了隐瞒真相而做的幌子,当时他埋的不是儿子,是粽子!其实每一代都有个郭巨,可能成为巨人的郭巨。” 他说的话跟张弦讲的大同小异,我忙问:“你为什么相信这些故事?你证明过吗?” 梅生伯又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然后若有所思地回应我:“我证明过。” 自小到大,梅生伯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特别稳重,就连喝酒吹牛也是故意做出夸张的言行,让人了解自己只是在打发时间,不能当真的。大家好这一口,听听故事谈谈玄打发无聊的日子,不点破而已。 现在他笑都没笑一下,还说自己证明过,尽管我很怀疑,却没有理由不信他。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那这一代的郭巨是谁,不会是你吧?” 梅生伯愣了一下,再度点头:“就是我。” 他回答的这么直接,让我感到一惊,看来我从小长大的这块土地上,还隐藏着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隐秘。以前别人说起隐居的高人,我总以为是小说和电影里的情节,离我很遥远。而且我从不认为社会有这么复杂,生活有这么精彩。 但是现在,我又动摇了。 这是我第二次信念的崩溃,不得不让我重新思考起人生的定义,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享受着虚幻如尘烟的物质,还是追求精神的升华? 我们活着是目的是什么,人一生要去做些什么,这看起来很高大上的问题,我一个山里娃居然思考了,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病,还是讨媳妇生娃来得实在。 梅生伯叮嘱我不要对人再讲这件事,对着烟屁股狠嘬几口,掐灭后起身说:“我们先去外面看看。” 他在山上,都是抽自己种的烟叶,折好了撕一片报纸或者我以前用过的老课本书页,将粗烟叶往里面一卷,在饭桌上筑密实了,然后掐头去尾,就是一根好烟。这导致了他口味重烟瘾大,卖的过滤嘴香烟他抽不惯,养成了总恨不得一口气抽到底的习惯,这么个抽法要是换了我,非得活活呛死不可。 又回到湾塘里,挖掘机的活儿快干完了,龙女井完全浮现出来。挖机师傅看到梅生伯到了,就停掉机子说:“这都大半个钟头了,井里的稀泥巴怎么也舀不完,跟泉眼似的,邪门的很!我看这是口古井,怕破坏了可惜,就没敢作主将它挖掉。” 梅生伯忙夸他细心,说挖不得,就招呼这小伙子到村民家吃饭去了。我们正好趁空去瞅了一眼井内,泥水比我们走的那会儿下降了两三米的样子,刚刚我们就在边上看着,井水一直停在那个高度,再舀,自己就漫上来,好像通了东海龙宫,永远也舀不完。 我们正想先离开一会儿,等师傅吃完午饭了再一起过来开工,我忽然发现水里冒泡,泥浆底下好像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动,但埋得太深,看不真切。要不是我常在泥巴水里捉鱼,比较敏感,还真就分辨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寒泥尸布 我马上跟梅生伯说这事儿,他吃了一惊,脸上变了色:“快去我屋里拿那根特别长的纤绳来!” 我也被他吓了一跳,忙问:“干什么?” 他瞪了我一眼:“你说干什么!这底下是三姑娘!” 我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什么三姑娘?” 梅生伯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等了半天,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实在憋不住又问:“是那个三姑娘井的三姑娘?” 梅生伯没搭理我,自顾窥测着那团泥影,眉头紧锁,也不知道他现在想什么。我看他这么紧张,就连忙跑去找绳子,回来时挖机师傅也在,估计是被他喊过来的。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连饭都不让人师傅好好吃一顿? 我好奇地递上纤绳,梅生伯赶紧一路紧跑,将绳头系在塘岸的百年老柳树上,另一头打个很大的活结,用挖掘机的合金铲撑住,伸进泥中去套那个泥影。尝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套住了,我们都特别兴奋,连忙将纤绳往挖掘机上绕了几圈,让车子受力绷死,就可以拉了。 出乎意料,拉出那团东西并不很费力,出水时一眼就看出是个人形,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整个被布包裹着,因为上面都是泥巴,看不出是什么布料,以及包裹中是男是女c尸身保存是否良好。 我手心都捏出了汗,三姑娘井里面真的有个三姑娘,传说是真的!可梅生伯怎么会知道这事儿呢? 再看那井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来几条死鱼,可能是随着那尸体带起来的沉底鱼。这些鱼长得有点奇怪,肚子很大,没有眼睛,嘴里还有牙齿,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鱼,叫不上它的名字。 尸体被捞起来,看得出是老式的夏麻布,现在都没人织这种布了。村里很多人都跑来看热闹,忽然一道人影掠过来,像闪电一样,在我们惊慌失措的表情下抢走了那具尸体。 我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张弦!他总算是回来了。 张弦怎么会对这具尸体有如此强烈的需求欲?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能力,他刚才的速度,刷新了我对人类体能极限的认知,这简直太科幻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张弦并没有逃走,他将裹着布的尸体抢到一边放下,不顾上面都是泥巴,迫不及待地揭开了那层厚实的夏麻布,叫了一声“红英”,我只见里面的人面目栩栩如生,竟然是个男的。 我对那尸体的脸感到特别眼熟,好像以前见过。张弦看起来很失望,梅生伯却指着尸体,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我不禁感到纳闷,难道他也认识这个死人?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村里年纪大点的人都目瞪口呆,狗爷喊了一句:“这不是三儿吗,他怎么会被人包成粽子一样,丢在三姑娘井里头溺死?” 狗爷的话让我瞬间找回了童年记忆,这可不就是我三叔嘛!时间太过久远,我甚至都模糊了亲人的记忆。 梅生伯忽然指着张弦的鼻子,冷冷问了一声:“你究竟是谁?” 张弦抬头看他,并没有恶意:“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赶紧给老爸打电话,说是三叔的尸体找到了,就跟刚死了没两样。老爸在电话那头还训斥了我一通,直到我将电话递给梅生伯,他才确信了,说马上坐飞机赶回来。 我靠,不是吧坐飞机?咱农村出门打工的,能挣几个辛苦钱?一张机票是不贵,可也不便宜,犯不着吧?梅生伯感叹了一句:“兄弟就是兄弟,你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你爸是老大,长兄如父,他现在是归心似箭呐!” 梅生伯一席话,唤醒了我对亲情的强烈感触,我一下子明白了老爸此时此刻的心情。 村里人对张弦感到很害怕,有意无意地躲着他,梅生伯走过去抱起三叔的遗体,靠近张弦脸旁说了句:“我知道你是谁。” 我觉得事儿越来越玄乎了,梅生伯在打什么哑谜,他真的知道张弦是来自于三千年前的周朝?说实话,到现在为止,连我都还不太确信这件事的真实性呢。 张弦愣了一下,站起身说了句:“郭为先知道我。你有什么疑惑,也可以问他。”他说完这句话,梅生伯就盯着我看,搞得我都莫名其妙,我知道的也有限啊喂! 梅生伯找我一块儿给三叔洗了澡,我发现除了那块夏麻布,三叔竟然什么也没穿,光溜溜的,浑身涂了一层油。张弦听说后,就闯进来叫我们住手,说不能再洗了。 梅生伯遣散了拿着棍棒锄头赶过来的狗爷他们,关好门后,劈头就问张弦:“这大布为什么不能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张弦看了我一眼,说:“这块夏麻布上面浸润了尸油膏,是我媳妇儿葵英用过的,但是怎么会跑到你三叔身上去,我也不大清楚,也正是如此,才保存了他的尸身,不至于腐坏掉。” 我靠,晴天霹雳呀,自从女朋友闹了分手后,我还打着光棍呢,他这么年轻,特么小媳妇儿都有了,这让我情何以堪?我心里一荡,忙正色问:“你是说,这块夏麻布功效神奇,类似于耶稣的都灵裹尸布传说那样,能令人起死回生?” 张弦点了点头:“起死回生我不敢保证,夏麻布本身很普通,神奇的是申屠家的血脉,申国离我们西阳国很近,也是姻亲,后来有一位申国小王子战功卓著,被周天子分封到位于今陕西地界的屠原,就以申屠为姓。两地虽远,申屠家族仍与我西阳互通往来,用现在的话说,我媳妇和我就是经熟人介绍,相亲认识的。我们定于九月重阳举行婚礼,谁知她却能没捱过六月的离乱,被隗章的弟弟隗介给害死。” “你知道申屠家的血脉不同于常人,所以就用夏麻布裹住她,丢进龙女井,想要令她复活?”我又忍不住开始猜想。 张弦说:“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尽了人事,但并没有将她投入井中。红英的遗体还停放在灵堂时,我就成了弦国的阶下囚,被迫喝下毒酒。等我醒来时,眼前只见无边黑暗,我除了极度的饥饿感与无穷的力量之外,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与恨意,直到这些都被消磨殆尽,一切都归于平淡。我找到一个滴漏计时,一年又一年,一刻又一刻,我已经能够忘记了饥饿感,可还是没有死。” 我吃了一惊,他说:“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直到我发现那口青铜鼎,才明白了一切。” 他接着说道:“我将青铜鼎丢进神河深处,开始疯狂挖掘铁壁,想要出到外面去,为家族报仇雪恨。可是无论多好的冥器都没这铁壁坚硬,它用的是天外陨铁和青铜混合熔铸。我陷入了极度的疯狂,开始用指甲去刮挠,手被磨坏了又长好,不知道多少回。我时而理智时而癫狂,工具与血肉之躯并用,早已忘记了苦痛与时间,只剩下机械化的顽固。在我的毅力下,铁壁终于被掘开了一道口子,我在外围找到那个只完成了一半的盗洞,继续挖掘下去。”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就在盗洞快要被打通的时候,被我一脚给踹破了,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躲起来观察我们?” 张弦点头:“有些事可以讲上三天三夜,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所以我没讲。之后的事情,你基本上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尼玛什么叫我知道得差不多啊,这人真会开玩笑,老是说这种话,我心里疑问多着呢。 还没等我发难,梅生伯就说:“你果然是从地狱深处抬头的人讲了这么多,你还没说申屠家血脉的事情吧?我家老三能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诡异的组合 梅生伯的这句话,又让我回想起从前,我们几个小小少年指认着铁壁上的那首诗,吵得不可开交。我脱口问道:“梅生伯,从前铁壁上的现代诗,是你刻上去的?” 梅生伯居然承认了:“那是国外一个预言家诗集中的一首,预言这种事我是不信,但它起码关联着某些未知的隐秘,才能一语中的。因此从另一角度上来讲,预言也就变成了可信的,只是我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力,它居然达到了这么可怕的程度。” 张弦冷笑了一声,连声发问:“你认为我是恶魔,我做了什么?你又是谁,新时代的预言家?你知不知道在这场贯穿数千年的博弈中,谁才是赢家?真正的地狱不在陵墓中,而在人心里。我,不过是个沉睡了数千年的白痴罢了,你居然来质疑我?故人都已不在,这几千年发生的一切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梅生伯被他一连串诘问搞的哑口无言,我为了缓解尴尬,赶紧问:“真正的赢家?是不是李亨利?他既然没有在螺旋棺阵的任何一具棺材里睡过,又是怎么做到长生不老的?” 无意中问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迷惑了,如果李亨利是在其它地方得到的长生之力,那必定要再一次刷新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所熟悉的一切,我所留恋的一切,将是多么可笑,多么狭窄。 张弦再度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个世界,真的只有地球仪上绘制的那么大?” “这”他的话跳跃太快,我去过的地方不多,无非一些沿海经济发达的城市,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生伯叹了口气,咬咬牙说:“以前我嫌你不懂事,没敢告诉你。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就是三青鸟之一的大乌。” “什么?”现在是张弦不知所措了,皱了眉头又舒展开,脸上阴晴不定。 我看他反应比我还大,觉得梅生伯真会逗闷子,他要是说自己知道大乌的行踪,我还真信几分,可对比李亨利和张弦的通天本事,梅生伯他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嘛。 我正想看梅生伯怎么把这弥天大谎给编圆了,张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回他用的正宗的爱疯6行货,不带打火机的。 他出去接电话,梅生伯连忙凑到我耳朵边,悄声问:“他真的是从周朝穿越来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刚才信誓旦旦说自己是三青鸟之一的,可也是他。我压低声音说:“最开始他跟我说话,用的是类似文言文的口语,并且很多现代人张口就来的话,他好像都没听过一样,要反应很久。我们最初还都以为他有点愣咧,我看不像是假的。” 梅生伯不放心地说:“我担心他是个骗子,这种伎俩,娱乐圈随便找个大牌演员就能即兴表演出来。” 我认为梅生伯太多虑了,就说:“那他的超能力呢?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大牌演员的。他能震慑鬼神,粽子见了他的血都下跪。他还说自己是三青鸟之一,并且李亨利也是。我觉得一个现代人不可能懂那么多,他能将西阳地宫的过去讲出来,就跟亲身经历过的一样。他体能出众异于常人,抢三叔尸体时你也亲眼看到了,他的速度,这种爆发力,就算是全球最顶尖的运动员,也绝对做不到。” 我想起他刚才闹的笑话,又解释了一句:“并且按照现有的逻辑,他也不是什么穿越过来的,就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沉睡着,后来不知道在哪个年代,突然苏醒或者说是复活了。” 梅生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说:“我也是个时间守恒论者,无法叫我相信时光倒流或者将时间与空间完全对号入座,我认为这是很荒谬的事情。这是个逻辑误导,人感受到的时空变化,其实是三维的,四维只在虚拟游戏中出现,并且还需要靠人脑补,说白了,所谓四维的概念也是逻辑误导,例如‘时光之刃’里面的时间倒流技能,其实你照样可以看成是在无法回退的时间里,游戏设计者将发生过的某些事件回放一遍,并辅以视觉假象,抽离出玩家操控的角色形成叠影,造成视觉上的时光倒流假象。” “你还玩过时光之刃?”我感到特别惊讶。 我一直以为梅生伯属于那种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具有朴实的大智慧,虽然处世成熟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新生事物一无所知。可他对电脑单机游戏这么熟悉,直接刷新了我的三观。 梅生伯看着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但他的话让我意识到,他几乎已经相信了张弦的古人身份。 这时张弦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梅生伯忙对我说:“不要太相信他。三青鸟都不是好东西,你记住我的话。” 我感到特别纳闷,他一会儿说自己就是三青鸟之一,一会儿又说三青鸟都不是好人,这不是为了提防张弦却把自己绕进去吗? 张弦走进内房,揉了揉胳膊说:“你们村真是民风彪悍啊,我出去接个电话都要挨扁担。” 梅生伯笑了:“是狗哥,莫搭理他。他一向是这个脾气,拿你当坏人看咧,你刚才抢尸体时速度超级快,把大家都吓坏了。” 我连忙解释:“他说的狗哥,就是狗爷。” 张弦笑了笑,说:“我认识狗爷的,拿扁担打我的不是他,是耳朵叔。不过不妨事的,我分得清好赖人。” 他看了一眼三叔的尸体,说:“现在没时间闲聊了,刚才的电话是李老板打过来的,叫我去一趟湖南。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赶紧找个结穴的宝地,将三叔埋了,单靠这块夏麻布救不了他的命,在空气里暴露时间长了,还会变粽子。” 梅生伯听完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他接受不了这种打击,却只见他忙严肃地点头应了,又满脸堆笑地说:“你看去岳阳这事儿,是不是带上我和二黑?” 张弦诧异地看着梅生伯,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就出门去了。 我见他走了,脱口就问梅生伯:“你怎么知道他是要去岳阳?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吵着要跟他去,还捎上我?” 梅生伯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以后再跟你讲。你这次的任务,主要是跟着长见识,顺便把手上的存货给清了。对了,刚才他喊你三叔叫什么,你没听到?” 我说:“喊三叔啊。”说完我才醒悟过来。张弦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岁,其实已经几千岁的人了,他管我三叔也叫三叔,似乎不大妥当。 那么只有两个解释说得通,第一就是他拿我当兄弟,下意识随了我的辈分,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是什么几千年前的人,撒谎却百密一疏,露了馅。 听梅生伯的口吻,他是相信前一种可能性的,其实我也是,我也想多个心眼,但却没办法不信张弦的话,这就是直觉,人都相信自己的判断。想通这个关节,我居然有点小感动,张弦他拿我当兄弟。 等我爸从浙江飞回来主持三叔的后事,梅生伯特地关照老爸,让我爸给三叔裹上夏麻布,敛进棺材但是不要下葬,搁废屋里先放着,千万等他回来相个好穴。一切妥当之后,我们就上路了。 瘦货c东海c爱妮c眼镜他们四个知道我们要出门谈生意,不顾才脱离生命危险,非要跟着去长见识。张弦说可能有危险,但他们几个满口的不在乎,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也没错。 到岳阳还是很近的,不过走高速比动车要慢得多,不过几百里路的车程,也走了大半天。李亨利早就在停车场等着我们,这让我感到很惊讶。以他的身份和财力,完全没必要亲自接人,安排一下,叫手底下人做就行了。 路上有点小插曲,遇到了几个打劫的拦住了车,我们起初还以为有什么事,后来才发现他们手里都是凶器。可谁能想到呢,毕竟这帮家伙还开着小车,穿一身名牌,说明经济条件不算差。现在人们都把钱存银行,哪有开着小车劫道的,除非脑残了。 张弦一个人就摆平了,他打架居然还是把好手,人长得也不差,不做李连杰的接班人都可惜了。东海佩服的不行,说要不是张弦让着耳朵叔,哪能吃到他的扁担。 梅生伯说这几个人行为很反常,可能是流窜作案的逃犯,我们将他们捆在路边的风景树上,报了警就开车走了,也算积德不留名。其实我们自己干的是掘墓的事儿,也不敢留名,要是被强制带去做个举证笔录,万一我们以后再出点差错,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李亨利直接将我们带到阿波罗御庭酒店,房间是早就订好了的。 一切安顿好之后,李亨利看了看表说:“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实在闲得无聊就去逛逛岳阳景致,8点我们在郭为先的房间会面,一起吃个晚饭。指不定这就是最后的晚餐了,希望咱们一起去,也一个不少的平安回家。” 他的话让我心里发毛,跟交代遗言一样,我看看在场的人,目光扫过爱妮c梅生伯c东海c瘦货还有张弦,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希望李亨利只是在危言耸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深夜出发 我们心里都挂着事,哪儿也没去,各自在房里看电视。看了会新闻,又去冲了个澡,我实在憋得慌,就站在窗外看起了洞庭湖烟波浩渺的景致,不禁悠然神往。 酒店的设计颇具岛国风情,中式建筑风格古色古香。眼下虽然不是春季,这一望无涯的气派,真的是“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使我忽然想起孟浩然的诗,随口念了起来:“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忽然有人接口道:“‘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都说农民工没素质,没想到郭老弟还是个文化人,你愿上钩,却把我比作姜太公了。” 我吃了一惊,李亨利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虽然房间是他订的,房卡钥匙他肯定问前台多要了一张,但不敲门就闯进来的行为,还是让我感到极度不快。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李老板生意大,贵人多忘事,刚刚就没记得敲门。” 李亨利哈哈一笑,就当没听见。拿起客机给他们都拨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人都聚集在我的房间里了。李亨利说:“我们先开个会,再去吃饭,要拉屎要放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晚上有正事儿要办。” 爱妮捂着鼻子扇了扇空气,厌恶地说:“李老板,吃饭能和拉臭臭放到一起说吗?” 东海是个急性子,直接说:“开会开会,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李亨利却笑了笑,说:“会开完了,先去吃饭,等会发装备。” 东海急了,瞪着眼骂了一句:“马勒个巴子,你逗我呢!不谈生意,又准备将哥几个往哪里拐?” 我也听出不对味了,跟一群土包子谈生意,完全没必要给我们安排五星级的酒店,而且还要发什么装备,分明是想让我们充分休息。这话让我想起去西阳地宫的时候,他也是发装备,结果红兵死了,他的手下也被他自己和张弦设计害死了。 可是,去什么地方需要这么破费地休息呢?看排场,我估摸着晚上他们要干的事儿应该极度危险。 李亨利被东海连番瞪眼,有些挂不住,满脸黑线地质问张弦:“下水这么大的事,你没跟他们讲清楚?” 他一句话让我犯了迷糊:大冬天下什么水?你们是倒斗的行家,肯定不会是去疏通下水道,一定和冥器有关系。我看了一眼窗外,夕阳西下,微风轻抚,阳光在湖面播撒出一道道金黄的鳞纹。 “难道是下洞庭湖?可我也没听说洞庭湖有什么水下遗迹啊?”我再一次提出了想法。 李亨利冷笑一声:“都被你知道了,那还有倒斗的价值吗?” 梅生伯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握拳捂嘴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解释说:“洞庭湖在古代是属于云梦泽的一部分,有八百里洞庭的称谓,即便现代因为干旱而急剧缩小,仍然十分壮观,而且正因为如此,湖水最深的地方反而显现了出来。” “这么浩瀚的大水泊,又处于我国版图的心脏区域,人口密集,是重要的民生资源,所以国家目前还没有对其投入过多的勘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一些目前的科学发展程度还无法涉及到的领域得以完美保存,不至于被现代过度开发的工业文明破坏掉。” 听了他的解释,我感觉头绪理清了一些,可这些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就是来卖东西“收账”的,但张弦和梅生伯似乎早就知道,却瞒着我们几个。这又和上次在西阳铁丘遇到的情形一样,我们毫无用处,但是却被他们设计在局中,我感觉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连环阴谋,我们迟早会被派上用场,甚至是随时准备为他们牺牲的一颗颗小卒子。 如果说张弦我还不敢完全相信他,可梅生伯我没理由不信任,他跟我的亲叔伯一样,我来岳阳的时候,我爸知道但也没反对。要是梅生伯都不能信了,那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可以选择去相信的人吗?我不愿意将人性设想得这么恶劣,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亲人。 忽然感到有些茫然无措,连梅生伯也看出我状态不大好,拍了拍我的肩,冲我笑了一下。他的肢体语言似乎是在说:“没事的相信我就行了,我不也在队伍里嘛。” 虽然说没有提前通知,但我们几个还真是野孩子,没有一个打退堂鼓。装备分发下来,是深水服,和西阳地宫里的穿戴不太一样。我们在房间里试穿了几次,将性能都摸熟了,就折叠好装回旅行背包,退了房,只留下一间备用。 洞庭湖边冷风嗖嗖的,吴敌居然也在。我们坐着机动船来到湖心,明月当空,让我想起了范仲淹的千古名句来。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耀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爱妮给了我一个响栗:“书没读多少,也学人念诗!我们是要跟水鬼打交道的,你再这样沉溺所谓的情怀,到时候就准备喂鱼吧。” 我无辜地看着她,她却捂着嘴巴偷笑。 张弦第一个换上潜水服,背好氧气瓶从船沿滑下了水。我换好衣服,想起地宫里的海猴子,再看看黑黝黝的水面深不见底,心里就发慌。再一看,爱妮他们几个也是。这次出乎意料的是,李亨利这边只找了吴敌一起下湖,由于他是临时来的,我们事先并不知道。 我们几个惦记着给红兵报仇,可这事儿死无对证,又那么玄奇,用法律手段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就扎堆偷偷商议着,在湖底悄悄弄死他。 吴敌看我们虎视眈眈地朝他打量,还主动跑过来打招呼,假惺惺地询问我们上次在西阳地宫逃命时的事儿,为什么要跟他拼老命。他说以为我们还没摆脱地宫里某种精神控制,是中邪了。我呵呵一笑,也不解释。 吴敌看我们态度冷淡,也感到索然无味,就自己下了水。我看他们都下水了,就剩下我们五个年轻人,于是我也跳下水,招呼瘦货他们快下来。 晚上湖水中十分黑暗,虽然月亮很圆,但人刚刚没入水中,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没有思想准备,心里猛然一慌,连忙打开探照灯,循着光源追上张弦他们几个,结伴朝水下潜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洞庭山 冬天的湖水冰冷刺骨,幸好我们的装备是高科技,有自动控温系统,饶是这样,我仍然感觉到阵阵凉意。洞庭湖虽然很大,看起来恐怖,但一路上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怪兽巨鱼之类的玩意儿,平安到达下层水域。 跟着李亨利和张弦一起往前游动,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座水底石壁,好像是个淹没在水下的暗岛。在水岛附近游荡着很多深水鱼系,被灯光打到,惊慌地窜开,银色鱼鳞反着深深浅浅的七彩炫光,令人眼花缭乱。 这里暗礁林立,水草丛生,居然还有人类的残肢断臂卡在石缝里,被鱼虾抢食,有很多半截都是骨架,看得人触目惊心。这诡异的现象让我感到特别的惊恐,张弦和梅生伯似乎知道些什么一样,开始从两边给我们护法,这些举动更让我怀疑,在这里可能发生过什么,我想到了水鬼c粽子什么的,也有可能是谋杀案件。 我很害怕,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了,于是拔出了伞兵刀壮胆,这时身侧山壁上的绿苔忽然动了起来。起初我以为是条大一点的鱼类或者甲鱼王八什么的,就没在意,谁知道绿苔破裂,从石头缝里钻出个浑身包裹在绿藻里的人,一把将我抱住。 忽然斜刺里钻出个蛙人,我一看潜水服就知道是自己人,心里才稍微安定一点,不过这个份上哪谈得到安定,我吓得要命,拼命的挣扎,抱着我这人冰凉的手臂却像石头一样坚硬,我怎么掰也掰不动。 这个人好像是想要咬我,我卡着他的脖子,用膝盖使劲顶他的肚子,结果从他嘴里吐出来很多细小的线形勾节虫,在我眼前游弋曲弹。我吓了一大跳,害怕那些虫子往我身上钻,想游开,但挣不脱又不敢松手。 这个时候,吐寄生虫的绿苔人忽然失去力道,我赶紧松手,他就四仰八叉地飘下水底,那些虫子钻不进我的防护服,又纷纷朝那个人聚拢,附在他身上,有的马上钻进了皮肤和七窍。 这时候我才看清救我的人,他手上拿着脊椎钳,原来是吴敌。吴敌按住无线话筒,传音说:“大家不要靠近山壁,水尸很多,咬破潜水服的话,寄生虫就会要你命。” 我死里逃生,一时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或许都有吧。但在红兵这件事上,我始终做不到一码归一码。 我忙按住话筒键:“水尸是什么?” 梅生伯回应说:“是附近的渔民落水死亡后,被洞庭山吸附,受这里尸气的影响,化作了粽子。” 我心里一惊,什么尸气这么强烈,竟然可以吸附死人!难道说又是一个铁牢哀? 我忙又问:“洞庭山在哪里?” 梅生伯说:“你身边的山壁,就是洞庭山!” 我吃了一惊,忙划开了几米逃离现场,拿探照灯上下扫着,发现这真的是一座水底山,山形巨大,拔地而起,上面布满礁石,石头上都覆盖着毛绒绒的绿藻,还隐约看见不少死人,有的被鱼虾啃食到见骨,有的被绿苔覆盖,只露出一些轮廓,不是有心还真瞧不出来。 我发现这些尸体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身上的铁件比较多。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又问:“这座水底山是不是像一块大磁铁?” 张弦说:“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不过没那么严重。山体磁性不太强烈,活人几乎感受不到,要不然我们身上这么多铁制品的装备,早就被吸过去了。除非是你拿铁器靠近山体,才能感受到一点磁力,不过这些磁力作用于装备有铁件的死人身上,慢慢吸引却不成问题。” 我还想再问,吴敌开口骂了一句:“闭嘴!你当这是qq语音不要钱啊,等会用光了电,万一再出事,不要钱要你命!” 他说的对,我心里一惊,也就不再问了,不过我本来就想要他命,被他这么一呛,心里也堵得慌。我想在酒店有的是时间,张弦他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现在差点出事。 不过我根本没心思抱怨,看了看潜水表,居然已经下潜到26米深,这可是相当于一栋楼的高度!眼前的景象虽然令人叹为观止,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深入水底二十多米深,除了探照灯触及的范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说实话,我在山里野惯了,并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我总是感觉身后有什么跟着我,就不时回头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张弦好像很心急,一直打头阵,吴敌看我落在后面,就说:“别墨迹了你先上,我来殿后。” 让他殿后,我还真是不放心。不过料想这么多人在,他应该不敢耍花样,况且他杀红兵是为了牺牲他,保住自己的命,杀我他没动机。在最后面,我心惊胆战疑神疑鬼的,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反而更危险。我听话地游到他前面去,默默和东海并肩前行。 我们对视一眼,看东海的意思,似乎是问我要不要动手宰了吴敌。这的确是个报仇的好机会,只要引到那些水尸,制造混乱,吴敌很可能抵抗不住,但我想起刚才那些密集的恶心寄生虫,再看看洞庭山壁,心有余悸地对他摇头。 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合适的时机,我们都装有耳麦,就算他死了,我们也很难全身而退,东海他们几个不清楚,我却知道李亨利,那可是个千年老人精,本事比张弦还要大,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紧张而又忐忑,随着众人一起游动潜行,发现张弦和李亨利的移动路线一直绕着水底山的山柱。我感到很好奇,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说,这里也有一处古墓葬,墓门就在山壁上? 李亨利在话筒里喊了一句:“减缓游速,注意隐蔽!” 我吓了一跳,以为前面的人又惊动了水尸,忙朝前看去。只见一条巨大的怪鱼从山柱的那一面游了过来,在我的探照灯前面一晃而过,估摸着有三米多长。就在我看的当口,这条巨鱼尾巴恰好一个转向,正朝着我们迎面而来。 我从没听电视和报纸里说过洞庭湖还有这么大的鱼类,跟水怪一样,吓了我一跳!再仔细看了一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条怪鱼的脑袋特别大,很像浮肿的人头,上面还生着头发一样密集的黑色长毛,一直拖到鱼尾处。更奇怪的是它的身体,居然有点半透明的感觉,虽然看不见内脏,却晶莹通透,就像磨砂窗户那样,外面寄生着恶心的白色包衣,有点像蜘蛛网包裹着半腐烂的虫子。 我被这怪鱼给吓到了,忙问:“这什么鱼?” 吴敌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看来连他也没见过。我正不知道该进该退,张弦已经默默掉头,朝我靠近。 这时候李亨利又喊了一声:“这是幽浮灵,你们快跑!” 我不知道幽浮灵是什么古怪生物,但李亨利不像是在开玩笑,况且他连青尸都不在乎,现在却这么紧张,不太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除非是遭遇了厉害的粽子或者凶猛的水下生物。 由李亨利的表现来看,这幽浮灵应该是一种极度可怕的水底生物,杀伤力非同小可,我看到张弦就在身边,心里踏实多了。 怪鱼“幽浮灵”似乎刚刚才意识到有人“入侵”了它的领地,表现得十分暴躁,张口射出一道水箭,打中了最靠前的李亨利。 李亨利被打得弓着身子倒退了一两米,皱皱眉头说:“我上次来就是被它挡住,只好无功而返,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行!” 我吓了一跳,连李亨利都说对它力不从心,这条怪鱼究竟是什么来头?它究竟是鱼类,还是海猴子那样的邪魅生物呢,总不可能是外星入侵物种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幽浮灵 张弦一直没说话,现在总算是开了口:“幽浮灵形成不易,应该也有几千年了,我们两个恐怕要联手,才能对付祂。”他对李亨利说完,就从我身边离开了。 我心里一空,马上少了点安全感。他的话震撼到了我,我下意识判断眼前的庞然大物,根本酒不是什么巨型鱼类,因为没有什么鱼可以存活几千年。 这很可能是一条僵尸鱼,也许是墓主人生前豢养的守陵者! 我想通了一个环节,李亨利和张弦如果是东周时期的人,那他们在意的墓穴,肯定不会简单。尤其是李亨利,他是个盗墓天才,更是个财神爷,最关键的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点到真龙穴的位置,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本来就对这里非常熟悉。 如果真是巨型僵尸鱼,我也只有观战的份了。我正在一旁“悠闲”地想着这些关窍,忽然感觉到后面一股暗流波动,忙回头打了个灯光,只见一只更加巨大的怪鱼冲了过来,足足有七米多长! 我按住话筒键,惊呼了一句:“后面有一只更大的!” 怪鱼的吻特别长,锯齿形的尖牙看得很渗人,但造型和前面那只幽浮灵有些不同。他们闻言纷纷转头,好几盏探照灯几乎在同时照了过来。吴敌咒骂了一句:“!” 张弦吼了一句:“大家快往上游,打开氮气包!” 氮气包是这款高级潜水衣的一项特殊设计,在双压缩气瓶的两侧和中间各备有一个装有少量高压氮气的瓶子,三个氮气筒共用一个出气口,当遇到紧急情况时,释放它以获得加速能力。情况危急,我们闻言迅速调整姿势,垂直向上发力游动,然后打开了一个氮气筒闸门。 随着一股白色的气体喷出,干扰了怪鱼的视线,我们已经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冲上去六七米,下面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水波暗涌,浪波传了过来。 我惊魂未定,心跳加速,这两条怪鱼撞到了一起。 据说鱼类只有七秒的记忆,难道是真的?它们似乎并不聪明,这么容易就被人类的战术所击败,互相残杀。白色的浑浊氮气逐渐从身下消失,高压冲击产生的无数水泡从我们身边汩汩而上,仿佛奇妙的童话世界一般。这时候我才看清,两条僵尸鱼仍在激烈搏斗。我忽然发现判断失误,那条7米长的大鱼已经明显处于下风,浑身浴血。它会受伤流血,就一定不是僵尸鱼! 张弦说:“这是头鲟钻子,在我们那个时代十分常见,是一种凶猛的肉食性鱼类。它不是幽浮灵的对手,我们得趁着下面血光还算浓烈,把握机会绕过幽浮灵,去打开水下神殿之门!” 水下神殿之门?我一听果然有门道,张弦这么古色古香的用词方式,显然这不是个形容词而是个名词,那道通往未知神殿的大门,应该就叫作“水下神殿之门”! 张弦没有多说,直接带领我们继续绕着水底山打转,在幽浮灵的猛烈攻击下,鲟钻子的鲜血将那片水域全部染红,遮挡了它们的视野。趁这个机会,我们全力进发,没多久来到了山柱另一面。 张弦在一处突岩前停下,问东海要了令刀,直接一刀划开面前的绿苔,两旁绿苔下有东西迅速朝边上移动,没动几下水苔草块破裂,现出大量水尸。 我恶心得想吐,张弦却钻入水尸群,巧妙地避开,用手去掀那些苔皮。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难道那个所谓的神殿之门,就在这些绿苔后面? 张弦清理出一块苔皮,里面果然隐藏着一个石门,可惜青铜环早就锈蚀脱落,门也因为年久失修筑死了,他试着用力推了推,根本推不动。 李亨利按住了话筒键,说:“看来是没办法了,我们先上去,弄点再下来。” 连他都这么说了,可见没有办法可想。我们都感到特别沮丧,忙活半天死里逃生,结果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张弦却说:“你们先上去,我再想想办法。” 他这么坚持,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能力超群,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李亨利朝张弦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由于穿戴着潜水护具,我只看到到他投射过去的探照灯光,看不见他的表情。 随后他说了一声“撤”,我们所有人就往水面上浮升,除了张弦。 我忙打开对讲机的耳麦,叮嘱他多看表值,注意气瓶的剩量,他在远处伸出手挥了挥,表示明白,却连头也没回。我们上浮了十几米,水底山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像地震一样。李亨利听到动静,马上放掉二氧化碳沉了下去。 我担心张弦遇到危险,就一面下潜一面说:“我也下去看看。”耳麦里传来瘦货的询问声:“什么情况?” 我的身后,探照灯齐刷刷射了下来,看光亮度,他们也在往下潜游。我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会这么傻里傻气,没想到他们都下潜了,这一刻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感动,回忆起少年的时光与心境。玩命儿的事,要交心可不容易。 离神殿之门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强光探照灯扫到了黑暗湖水中的庞然大物,它浑身都因为充血而变成了暗红色,身体圆滚滚的,比刚才的幽浮灵整整胖了一圈,身长也有所增加。 吴敌摁下了话音键:“这是那只幽浮灵,它吃掉了刚才那头鲟钻子。”我听出他的话音有些颤抖,我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幽浮灵挡住了去神殿之门的路,我们正准备从它身侧50米外绕过去,这时候,它忽然对神殿石门发动了攻击,我们忙跟过去,靠近之后,终于发现张弦正趴在石门上,令刀的刀锋在头盔灯的强光照射下,在水里折射出有些黯淡的寒芒。 我忙喊了一声:“小心!”却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忘了摁住通话键,在湖水里这么喊一句,只有紧贴在我身边的爱妮才听得见,她朝我看了一眼,头灯扫向我的话音键位置,我甚至都能想到她面罩后,那习惯性的鄙夷表情。 白气形成了冲击波,撞在石门边的绿苔上,将湖水搅浑。我有点惊喜,他开启了第二管氮气筒,人已经以超快的速度离开了那扇古旧石门。 难道他听见了我的话?我正在揣测,张弦忽然熄了灯,没有光源,我们照不到那么远,不知道他是否脱离了危险。 血色的幽浮灵就像一只《热血传奇》里的赤月恶魔b一ss,更像是一头诡异的人面巨鲸,猛地扑向浑浊的石门。只听“叭”的一声,它撞上了石门,接着又是“轰”的一声,震耳欲聋,湖底忽然传来一股吸力,我们身不由己被那股力量牵引,朝幽浮灵所在的地方涌去。 湖水被大面积搅浑,即使开着深水照明灯也无法看见半米之外的任何景象,我只能听天由命。前方仿佛是幽浮灵张开了血盆巨口等待着将我吞噬,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程度上的恐惧,这是完全的无助,你找不到任何生还的希望。 激流往前急涌,我撞在石头上,疼得浑身骨头都像要散架。大约持续了好几分钟,流速终于放缓了,四周还是很浑浊,眼前的灯光里翻滚着各种细小的水生虫子,基本叫不上名字。要不是我穿着防护服,根本不能在这样脏的水质下潜泳。 唯一幸运的是,我还活着。我害怕遇见幽浮灵或者其它的什么东西,不敢随意乱动,呆在原地等了十分钟,水质才逐渐清澈了一点,灯光下的能见度也不还是能超过两米。我试着喊话,但一个人也联系不上,我怀疑刚才一系列的碰撞让设备出了故障。 这时候我逐渐冷静下来,估计自己是被湖水卷入了本来中空的水下神殿。我茫然地漂浮在水里,随着沉积物和气泡的减少,四周渐渐明晰起来,然而我放眼四顾,石头砌成的墙壁坚实陈旧,远处非常朦胧,偌大的神殿里,只有我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水下神殿 我旁边有石兽造型的石像生,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地砖,还在汩汩冒着气泡。看情形,应该是张弦利用幽浮灵撞开了机关失灵的石门,湖水灌入,巨大的吸力将我们带进这个被时间遗忘的神殿。我既然被涡流卷进来了,他们的遭遇也应该跟我差不多。毕竟这么强大的吸力,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随着水中沉淀物的下沉,水质越来越清澈,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类似于广场的密室里,来时的方向是长长的甬道,另外还有三条路通往不同的方向。幽浮灵不见了,应该是从一条路游了进去,其他人也没看见,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进来过。 这不符合逻辑,不禁让我联想到了西阳地宫里的青尸。我检查了一遍通讯设备,没有发现损坏的迹象,但是接收不到任何讯息。我很急躁,就用力拉扯了一下线路,没想到耳机里传来嗞嗞的杂音。 我一看有门,这好像是短路了接触不良,连忙尝试将通讯线摆放成各种造型,终于有一次成功了。我听到张弦在对讲机里叫我,忙一面答应着,一面将固定好的通讯线打了个结。 张弦让我从左边那个入口进入,去跟队伍会合,说完他就挂线了。我忙钻入左面通道,一路游走一路问,回应我的人已经换成了吴敌。我对他没什么好感,就不再说话,直接往前赶路,水底刚沉积下来的杂质被我轻轻一带,就在身后漂浮起来。 一直往前找了约莫400米,到了另一处房间,又是个四通道的结构。除了张弦,所有人都在这里,我对他们讲述了通讯线路故障的事儿,并问张弦去了哪儿。他们告诉我张弦就在前面探路,我这才松了口气。 李亨利说:“我已经探过两个,往外面走是个死胡同,往中间转是个死亡陷阱,回去是入口,那么只有一条路通往墓中心,就是张弦走的那条路。这都快半个小时了,他还不回来,氧气有限,我们不能无限制地在水中等下去。” 东海急了,忙问:“那怎么办?” 李亨利说:“什么怎么办,他不能找我们,我们就去找他,总之尽快汇合决定去留。” 他说的是正理,我们都没意见,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继续往前走,中间又穿过了两个房间,得出了快速过迷宫的经验。瞎闯了这一阵之后我们初步判断出,这座迷宫是回字形结构和田字形结构的重叠组合,李亨利每次只探索往前直走的那条路,没有问题我们就往前继续走,要是死胡同,就向右转,即便走到了头,只要不是死胡同,绕个弯自己就转向了。 一直走了三环,没有我想象中的可怕情形出现,也没有遇到张弦,看来这里面还是很干净的,就像是一座死寂的空城。 随着越来越接近中心点,每一层的范围都在缩小,我们绕一圈的速度也相对变快,由于这些田字形的四条路里只有一条才能通往下一环,所以才显得费事一些。 就要下第四环了,李亨利却停下来说:“按照直径推算,这应该是最后一环了,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里面就是大殿。前面一路都没有发现幽浮灵的踪迹,那么就是说,我们很可能穿过去就遭遇祂,所以要做好万全准备。幽浮灵身形巨大,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大殿,不然路上的沉淀物没这么快就沉积下来。” “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到达大殿,也就是说幽浮灵对这座迷宫十分熟悉,张弦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你们要作好思想准备。” 他顿了顿,又说:“主要还是搏斗的准备。” 我们都默默拿出了武器,眼镜忽然问:“幽浮灵究竟是什么?僵尸宠物鱼吗?” 李亨利愣了一下,笑道:“这怪我没有介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果当它是鱼的话,这是很危险的思想意识哦。幽浮灵,是守护陵寝的神河守卫,是一种特殊的水泡发僵尸,这种水泡发粽子有点类似于章鱼和水母,所以结论是,祂是粽子。” 我有点难以置信:“李老板的意思是说,祂是人变的?” 李亨利点点头:“这是一种特殊巫术仪式的死亡守卫,以自愿担当水下陵寝的守护责任为前提,在经过与719名守卫化作的僵尸进行一种死斗后,互相吞噬,最终可以诞生出一位守护者,这就是幽浮灵。” 眼镜还想再问,忽然迷宫整个震动起来,我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巨大的吸附力再度重演,将我们朝迷宫中心的的大殿拉去。 就连李亨利都猝不及防被卷进涡流,朝前急冲。我们就像身处洪水之中,没有方向,没有依凭,只能寄希望于运气。 迷宫高约十米,此刻污浊不堪,在深水灯下能见度小于半米,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湖水为什么会再一次倒灌,难道这神殿里还有个泄洪口? 要是这样的话,估计洞庭湖就真的离干涸不远了,湖底这么大的动静,可以想见湖面上肯定巨浪滔天,如果天气再不好,那可就真是神话传说中的“洞庭风雨”再现了。 虽然疑问重重,但我哪有心思想太多,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漩涡口滑去,心里叫苦不迭。 就在一瞬间,我好像跌进了万丈深渊,周围水泡摩擦着潜水服,发出一阵酥酥的“嗞啵”轻响,仿佛置身梦里,又好像遨游太空,失去重力,身上却偏偏疼得要命。 我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处地窖。 赶紧试了试通讯,通话效果良好,语音那头他们也是惊魂未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四周是轰鸣作响的水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二黑,二黑你在哪里?”爱妮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她的精神似乎有些崩溃,显得极度慌乱。 我忙说:“我在你附近,不要担心,注意躲避幽浮灵,尽量不要过多活动。”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离她有多远,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 我给爱妮的“镇定剂”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忽然发出揪心的尖叫声,大声啼哭起来。我以为她遭遇了幽浮灵,忙询问她的状况。爱妮急促地说:“不是我,不是我!”随后就失联了,我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这时只听吴敌喊道:“大家注意看腕表上的指北针,马上往日出方向靠拢,一直到墙边汇合!” 我忙低头对焦指北针,可视距离太短,幸好探照灯的穿透力很强,勉强看得清楚。又听李亨利说:“不行!洞庭山就是个大磁场,指北针磁偏角紊乱,无法识别方向!大家呆在原地不要动,,等湖水澄清后再作打算!张弦!张弦能不能听到?” 没有人应答。 看来张弦已经走远了,我反而放心不少。他不在这附近,也就是说幽浮灵多半也不在这里,大家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尤其是爱妮,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哭得太吓人了。 我们通过对讲设备确认了成员数量,除了张弦一个没少,我很迷惑,为什么刚才爱妮会失联。刚放下心来,左脚就被人死死抱住,我不免大吃一惊,问了句:“是谁?” 没有人回答我,我只好用力抬起脚,就看到一只腐烂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脚踝,烂手上爬满了寄生虫,血管都裸露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生魂 “是水尸!”我按住话音键喊了一句。 呼救引来了同伴,有强光灯打过来,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情急之下,我一边抽出伞兵刀,在水尸的手腕上猛戳,一边用力往上游,免得被祂咬到。这里是洞庭湖底的神殿二层,恐怕有接近一百米深,要是潜水服破裂,湖水灌进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就算没有寄生虫和水压,我也会被湖底层冰冷的湖水给活活冻死。 所幸这只水尸得厉害,终于被我斩断了手腕,有惊无险。我不敢再呆在原地,忙朝边上游动,随着杂质的沉积加快,四周能见度提升了不少,已经可以看见眼镜了。 爱妮正和一只水尸手拉着手,我的灯光打过去她才发觉不对劲,尖叫着一把甩开,照着水尸的脑袋刺了一刀,祂就软绵绵地沉了下去。 我们惊魂未定,忽然发现前面三米左右的位置有个同伴,我连忙呼叫他,那人却没有理会我。我看他身边还有两个水尸,就摸上去拉着他往前扯,但隔着潜水服,搞不清是谁,他似乎被吓蒙了,被我不由分说就带着走。 随着沉积物的落底,水中能见度范围越来越大,我心里感觉好受多了,加上身边有个人,胆子壮了不少,终于有余力朝四周打量起来。 照明灯照亮范围所及,只见和上层建筑一模一样,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搞错了,这一阵激流将我冲回了神殿的入口处。 但我想这样的判断很傻,有道是水往低处流,洞庭湖这么浩瀚,压强一定很大,水不可能倒流。我想了想,只可能是被冲到了第二层的入口。为了验证我的判断,我直接往透出微弱光亮的入口游去。身后这位仁兄倒也机灵,默默跟在我屁股后面,寸步不离。经过石门的时候,我发现门上附着了大面积的半透明粘稠物,跟第一层的情况完全相同,于是得出结论,这扇门也是被幽浮灵撞开的。 幽浮灵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冲撞石门,看粘稠物的分量,祂也应该比较吃亏。 上到了第一层,我才发现这里还亮着一盏灯,应该是队伍里有人先到一步。我身后这位仁兄的深水照明灯和对讲设备可能是撞坏了,一直没见他开灯和说话。 我忙打开对讲机问过去:“一层的是谁?” 没人说话,但那盏灯忽然熄灭了。我感觉不妙,赶紧关掉灯,拽着身后的这位伙伴,悄悄挪了个地方。 四周安静得可怕,过了十几秒钟,那盏灯忽然在我刚才停驻的地方亮了起来,我暗自庆幸,幸亏我机智,来人还不知道是敌是友。看他行动诡异,就算是自己人,也很可能是吴敌或者李亨利,落单的时候我得防着点。 那人忽然问了起来:“二黑,你身后的人是谁?” 我感到很吃惊,这个人竟然是梅生伯,鬼鬼祟祟的吓了我一跳。我就将情况对他讲了,这时候眼镜也打开了对讲机:“老大,我们人都在,只有张弦一直失联,你身后那个人很可疑,百分百不是我们一伙的,你离他远一点。” 张弦忽然说话了:“我在三层的迷宫里。那个人既然不是我们队伍的成员,应该也听不到我们讲话,注意多观察,看看他有什么企图。” 我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这个人不是张弦,那他会有什么目的呢?他的潜水衣和我们的一样,都是某个大品牌,虽然型号不同价格也相去甚远,但从外观上看,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差别。尤其是他的举止,给人感觉像丢了魂似的。 我想起小的时候我做错事,家长训话时,我一直左顾右盼的侥幸心理,好像不搭理就不会被惩罚一样,这个人现在的表现,正是这种茫然无措。 眼镜靠近我身边,他似乎被那人吃了一惊,连忙说:“李老板你来看看,这个人似乎不大对劲,好像有很重的阴气!” 他的话刚说完,我就感觉到一股水波震颤,接着李亨利就出现在我身旁了。我讶异于他不合理的速度,看来他和张弦并没有欺骗我,他们的确异于常人。 李亨利马上说:“哦,这是个生魂,他人还没死,但这不是本体。” 我吓得连忙往后退:“我勒个去,元神出窍?” 李亨利点头,并说:“你不用这么紧张,吓到他了。生魂是没有威胁的,祂们很孱弱,如果惊魂了,意识消散,有很大可能导致本体死亡,也就是真正的死掉。” 我感到吃惊:“照这么说,这个人还活着?” 眼镜也说:“老大你犯了个专业性错误,这不叫元神出窍,那要高级得多,元神出窍分两种,一种是兵解,一种是神览,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跟你讲不清楚。我们眼前这个,只是命魂出窍,也就是俗话说的灵魂出窍。” 我去,元神出窍和灵魂出窍的区别,我哪知道?他跟我谈专业性,这不是为难我嘛!我以前经常听老人们说起过,人快死时阳气很弱,镇不住自己的魂魄,生魂就容易走掉,出现这样情形的人,一定会在几日后死去。 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知道的东西太有限了。只听眼镜又说:“元神为体,识神为用,万物都在‘用’中彰显自己。这人肯定遇到了水难,意识离体游荡时被吸引到水下神殿入口附近,又被活塞效应吸了进来。” 我感觉他说的似是而非,忙纠正着:“可是我刚才明明拽着他逃命,如果他只是一种意识能量,怎么可能跟我接触到?” 李亨利笑了一声:“陈丹青说得对,是个行家。由于这里不见天日,阴气郁结,祂被某种力量实体化了,所以你才能接触到身体。你刚才自己也认识到了,祂是一种能量体,而能量是可以转换的,为什么不可以出现实体化现象?” 我知道李亨利不是普通人,不想在他面前出丑卖乖,忙说:“他既然还活着,我们应该救他一命。将他送上岸吧?” 爱妮和东海忙表示赞同,吴敌却泼冷水,说:“祂的本体肯定在湖水中,洞庭湖这么大,等我们找到了,肯定也窒息死了。” 眼镜忙截断说:“呸呸呸,我爷爷时常跟我说‘仁者为用,智者怀仁’,说的就是对生命的敬畏,是人的良知促使互相学习,弥补人类认知的缺陷。我想即使希望再渺茫,既然被我们碰到了,也该去试一试,至少对我们没什么损失。” 李亨利发出了一声“呃”,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情。我想到了张弦,所以还是比较认同吴敌的观点,于是问了句:“那小哥怎么办?” 李亨利说:“你不用担心张弦,他死不了。既然你们都想要救人,那我们马上来个表决吧,别耽搁了。” 吴敌马上改口:“老板都起了念头,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最终表决全票通过,李亨利说:“我们已经吓到祂了,之后的时间里大家尽量保持克制,生魂的本体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将祂围死不让乱跑,先离开神殿再说。” 依照李亨利给出的方法,半个小时后,我们顺利来到水底山柱,默默往湖面上浮。随着向水面靠近,能见度越来越高,视野逐渐扩展到十米开外。忽然,我发现远处有个人,正在湖水中一飘一荡的,随着湖浪的韵律摇曳。 我往那方向一指,问眼镜他们几个:“看,是不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风暴 李亨利点头,说:“错不了!湖面上似乎起了风暴,颠簸得厉害,怪不得会沉船。” 由于逆着浪波,我们围住遇难者的生魂,一点点艰难地向他靠近,快到了的时候,生魂却变成了虚无的影子,爱妮竟然直接从祂身上穿了过去。 生魂停留在原地随波荡漾,忽然像是受到了惊吓,大喊大叫东奔西窜,不过我也只能看到祂玻璃面罩下张大的嘴和夸张的表情,听不见任何实质性的声音。 李亨利叹了口气,无奈地哈哈一笑:“我们做到这份上,听天由命吧。” 我听他这么说,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估计会以失败告终。李亨利解释说:“生魂不是被我们吓到的,我们围成的能量圈,恰好保住了他的命脉不至于过快地消耗。祂是被自己的本体吓到了。祂以为自己死了,他就真的会死,因为祂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 眼镜接口说:“这就是命理学中的阴消阳长,回光返照,两个‘我’无法同时存在,这是阴阳相斥的结果。但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失去任何一个,都不能构建那个‘真我’,生魂会消失,尸体会朽化。除非祂知道怎么返回本体。” 爱妮听完着急了:“那你教他啊!” 李亨利轻蔑地调侃了一句:“我都不会的上古巫术,你指望他更不可能。” 眼镜一听急了:“谁说我没这个本事!只是只是” 爱妮忙问:“只是什么?” 眼镜说:“没什么,当我没说,材料很难搞的。” 爱妮一下子火了:“陈丹青你个四眼田鸡,救人是你提出来的,现在眼看着就成功了,这么要紧的关头你卖什么关子!” 眼镜抱怨了一声:“得了,我可不是老大,你对我吼没用,除非你能弄到精力旺盛的人血给他喝,让他吸收点阳气。可是现在这湖水都被寄生虫感染了,谁敢去掉装备给自己放血?更要命的是,现在我们是在湖水里啊姐姐,那人处于重度昏迷,你摘了他的潜水头罩,淹死了你给做人工呼吸啊!” 瘦货绝望地问:“这么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看他的生魂能不能自己回到身体里?” 眼镜点点头,李亨利忽然用拳头托着腮,浮立在水里问:“你确定这个方法有效?”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放血还是不作为,但眼镜又点了点头。李亨利就说:“帮我盯着生魂。”然后他打开了氮气筒,人借着这股推力往前直冲,他连着打开了两个氮气筒,人也到了遇难者的身旁。他一把将遇难者竖着抱起,,就开启了最后一管氮气筒,往湖面冲去。 这时候眼镜说:“生魂交给我,爱妮,你们上去船里换一罐氧气,顺便看能不能给李老板搭把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是叫我们换了气瓶后,打发爱妮送那人上岸,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水下倒斗的事情太危险了。不过我想,万一那人救不活,让她护送尸体她未必有那个胆。 两瓶气已经见底了,必须要更换补给,我只好说:“这里是中层水域,离湖面很近,你要是发现危险因素就赶紧浮上来,别没娶到媳妇就挂了。” 眼镜满口一k,我也放心了一些,就招呼几个人一起往岸上浮游。越接近水面,水里的动静就越大,到最后快出水时,已经颠簸得不行了,还伴随着振聋发聩的浪涛声。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洞庭湖什么时候变成大海了?等我们钻出水面,只见乌云盖顶,大雨倾盆,狂风鼓舞,一场罕见的风暴正在肆虐洞庭湖区域。 暴雨淅淅沥沥哗哗啦啦下个不停,在狂风的卷舞下,像斜斜射出的密集钢箭,钉入湖水里。不远处,李亨利横抱着那个落水者,踩住水面站立着,将自己的手腕凑在那人嘴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湖面看不到一艘船,就连我们来时使用的机动船也不见了,入眼只是白茫茫的雨雾。 东海咒骂了一句:“见鬼了,大冬天下他妹的暴风雨啊!” 李亨利的身体随着湖水而荡漾,看见我们浮上水面,就大喊:“船翻了,快过来帮忙!”我这才看清,原来他不是踩着水面,是踩在倒扣着的船底上,正在喂那人喝自己的血。 我们赶紧划水过去,湖面风浪太大,很难靠近,好容易围住了机动船,李亨利的头发被雨水淋湿,显得落魄而不羁,在风雨里大喊:“抓紧钻到船下面换气瓶,咱们还得去办正事儿!” 我们的压缩空气瓶都是固定在船弦铁架上的,等大家都换好了,李亨利也给生魂的本体重新套上了潜水头罩,自己将手腕简单包扎了一下。他让我们都去船一边,然后他就跳起来往下踩。他的弹跳力很惊人,船身倾斜度越来越大,跟荡秋千一样,最后差不多整个都翻了过来,他就抱着那人直接跳下水了。 我们就着这股子力道,顺手一推一扣抓住边沿,船就翻正了,连湖水都被倒掉,所剩无几。 暴雨狂倾,船里积水越来越多,我“只好”将这个艰巨而又伟大的任务交给了爱妮,让她不停地舀水,不能让船再次倾翻,直到生魂归位为止。 爱妮不知道我故意支走她,郑重地答应了。我们在船上等了一会儿,李亨利和眼镜从水里递出那人,随后爬上船,眼镜关掉压缩空气,摘下头罩,摆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表情,我们就都知道是成功了。 那人悠悠醒转,我们简单交流过了,才知道他是渔政的,姓卢,刚才调查巨型鲟钻子的时候遭遇突发风暴,之后人事不知。他对我们十分感激,看我们一身的行头,就问:“你们是水下考古的吧?” 渔政已经知道了湖中的巨型鲟钻子,这让我们感到很吃惊,也只好不动声色地点头说是。 他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等雨停了再回来工作,我们谎称水下还有工作未完成,不能答应他。卢师傅竖起了大拇指,不无感慨地说:“同志,你们的人格魅力令我折服,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往后我将倾注更多的心血在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大湖里,向你们致敬!” 硬着头皮客套了几句,他倒是蛮实诚的一个人,半夜下湖是因为他值夜班,看到湖水水位降低了接近半米,情况太诡异,于是电话通知上级后,冒险查看原因。 由于他太虚弱,我让爱妮和眼镜送他上岸,当然他生魂出窍的事儿不敢讲,怕给自己惹事儿。他还挺纳闷,说自己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就在水里昏迷了,更奇怪于连年干旱的洞庭湖怎么在大冬天的起了一场风暴。 我们却暗自庆幸,得亏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冲淡了湖面鲟钻子的血,也让这个时间段的洞庭湖渺无人迹。 我们继续潜水,爱妮他们则去岸上补给氦痒混合压缩空气,等下了水,李亨利说:“这场风暴也不是平白来的,应该跟洞庭湖的气候有关,湖面上方空气湿度大,湖底灌水的活塞效应导致了空气剧烈运动,形成暴风,而暴风加速了湖水表面的蒸发,迅速形成饱和状态下的积雨云,继而出现暴风雨。” 他顿了顿,又说:“这一次我们务必要速战速决,直达四层大殿,渔政高层已经知道了这次洞庭湖的异常现象,而且他们对鲟钻子的信息也有所掌握,要不了多久,国家专业潜水员就会进行水下勘测。” 他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但眼下该怎么搞就怎么搞,应该不着急。政府作业最起码要等暴风雨停止后才开始,而且按常理估计,基本可以判断出至少要等到明天白天,而且还不知道潜水员什么时候就位。 可关键是张弦,他没有上来换气瓶,按照时间估算,现在他的气瓶里恐怕没压缩空气了,如果我们下去得再迟一点,就得为他收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第四层 想想真他妈讽刺,几千年沉睡,他一朝醒来没有被粽子搞死,却死于得不到地球上最不缺c最廉价的东西——空气。我和东海各抱一瓶气,但是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愿张弦吉人天相,憋气能力也能如他的身手那般不可思议。 毕竟几千年不呼吸他都做到了。尽管我也知道,现在状况可能不太一样。 从一层到三层,我们轻车熟路,加上随着沉积物下沉,水质也变清澈,大大缩减了赶路的时间,最主要还是排除了很多致命的侵袭,鲟钻子被幽浮灵吃了,幽浮灵又钻入了神殿深处,一路上可以说是畅行无阻,我们人多势众装备精良,又有李亨利领队,个把拦路的水尸,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进入第四层后,水质忽然浑浊起来,我感觉很不对劲,就呼叫张弦,但是他没有说话。 李亨利提醒我们说:“这里一层比一层矮,越是到下面,变化越明显,很显然是一种抗水压设计。按照这个推论,幽浮灵应该还在第四层,第五层太逼仄,祂是进不去的。” 他缓了缓又说:“如果还有第五层的话。” 听他话里的意思,这里要么就是最后一层,要么还有第五层,但我们想下去大殿层的话,必须先跨过幽浮灵的尸体,或者想办法避开祂。 幽浮灵可以在十几分钟时间内,将7米多长的鲟钻子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种残暴的力量,不是我这种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能对抗的。这也是张弦为什么要先来开路的原因,以他的身手都只能选择利用幽浮灵的力量开门,何况我们这几个? 李亨利说:“如果遇到幽浮灵,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回跑,至于杀祂的念头,想都不要想,这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以李亨利的身手,居然将自己也囊括在内。看来这一层的生存希望很渺茫,简直坑爹。 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他这么说,就表示张弦可能会死,因为张弦说过自己的身手不如李亨利。 我忙问:“张弦如果不呼吸,会死吗?” 李亨利迟疑了片刻,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然后他不肯定地回答我:“也许会!” 我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不过他的语气不大肯定,也就是说连他也不知道,那么我最初的判断没有错,他们果然不是同一种长生方式。因为如果是,李亨利又已经在外面生活很多年了,他不会回答不出这个常识性的问题——呼吸,还是不呼吸? 东海骂了他一句:“尼玛!你没把握,还叫我们下湖?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李亨利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现在我们面临三个选择,一,你们马上回头,我去找张弦;二,我们一起去找张弦,一起对付幽浮灵,但只可引诱不可正面对抗;三,遇到幽浮灵,我激怒祂,你们继续找张弦,我将祂引到湖水里去。” 东海马上说:“海哥我怕死,当然是第三种方法务实一点啰!” 李亨利哼笑了一声:“搞不好真的会死人,你决定不回去了?” 东海也哼了一声:“尼玛!你也太小瞧我程东海了吧,我虽然只是个杀猪匠,可是朋友义气我也是懂的。救人一命,胜过七头大母猪,既然还有方法救人,我回去干嘛?” 李亨利看了他一眼,似乎被噎住了,没有再说话。 我被东海的话给雷到了,居然想笑。我憋着笑看了看时间,心里急得不行:“没时间了,张弦的气瓶该用完了,得赶紧找人!” 李亨利点点头,当先开路。这一层的水质十分浑浊,应该是沉积物浓度很高的缘故。但奇怪的是,和其它几层相比,眼前的寄生虫明显减少了,光柱穿透过的地方大都是颗粒状的暗黄色粉尘,偶尔出现一两个节虫,也无精打采,显然活跃度极低。 要知道即便是在可以饮用的山泉水里,这种自然界的寄生虫也是有的,但这里是污染水域,第四层的虫子太少反而不正常,说明这里水质很好,不适宜在富营养化水体中栖息的水虫生存。我紧紧跟随在李亨利身后,为了节约时间,遇到过渡厅室也不再停下,除幽浮灵之外,遇到一切紧急情况都正面应对。 我忽然感受到一股水流的力道,好像要将我们往旁边拉扯。吴敌说:“我们经过了两个大厅,这里是第三个,按照长度来估算的话,应该是到了外围的中间段了。目前这股吸力从旁边传过来,但并不明显,我估计是幽浮灵的呼吸,祂就在里面这一环。”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幽浮灵离我这么近,先前我没见过祂呼吸的样子,还以为祂是死物,不需要呼吸的。 连幽浮灵都需要呼吸,那张弦我有点不忍心想下去。 瘦货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撞上去吗?” 东海就说:“我靠,你找死啊!当然是李老板去引开,我们避过去。” 李亨利说:“我将它往左边引,你们从右边走,找到第三环入口后就马上通过对讲告诉我。或者我找到了,你们就原路返回,时刻保持联系。” 张弦忽然开口说:“不要去左边,那里有禁婆!” 我吃了一惊,禁婆?我以为那是《盗墓笔记》中杜撰的一种鬼怪,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而且我并不清楚,张弦说的禁婆和《盗笔》中的禁婆是不是一回事。 我忙说:“坚持一下!我们将你替换的气瓶带下来了。” 张弦却在对讲里说:“快走!别管我,我被商羊困住了。” 李亨利吃惊道:“商羊竟然在这里!” 我没听说过什么商羊,就问那是什么,他在哪里。耳麦里却传来了眼镜的声音:“老话说了,宁逢旱魃行,莫见商羊舞!商羊是上古时候的粽子王,一种非常可怕的水尸!” 这个眼镜,我故意支走了他,他跑又下来涉险。他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旱魃我是听过的,据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说是粽子的老祖宗,轩辕黄帝的小女儿死后所化,可以赤地千里,引起旱灾,并且在山海经里也有关于它神格化的记述。 现在突然从眼镜口里听到这么一句老话,那商羊岂不是比旱魃还要厉害! 一个水粽子,一个旱粽子,果然深得中国的老传统,阴阳之道。一阴一阳为之道,不知道这个粽子王商羊长什么样,可能看到祂,我就死翘翘了。 这时候张弦忽然说:“我有个宝贝,从前我将它放在万年红英木匣里,居然在这里出现!咳咳被被商羊的头发缠住”他的声音很短促,有气无力的,看来已经呼吸不畅。 头发由于我也是半个《盗笔》迷,这样的词汇让我很敏感,我脱口问了一声:“商羊不会是个禁婆吧?” 张弦的处境,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最初的禁婆 张弦苦笑了一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这里是洞庭湖,上古第一内陆湖!可以说我们目前正处于云梦泽的最深处,传说中的水尸王在这里出现,根本不是巧合。” 我又问:“那祂是史上第一个禁婆啰?” 张弦突然发火了:“问东问西!你们再不想办法,没人能活着离开这湖底!” 他一句话将我骂醒,这个节骨眼上还关心禁婆的事,不如多算算时间,不然张弦小命不保。我赶紧问李亨利,该怎么办。 李亨利说:“要不你们先撤,我来试试看。” 张弦有气无力地说:“不行!咳咳商羊太厉害了,他能感知到你们所有人,我之前不敢跟你们说话,就是怕祂捕捉到你们的能量场。但现在你们都下到这一层来了,反正也跟死了差不多,咳也无所谓了。” 话都到这份上,也没啥好说的,我们拔出了伞兵刀,从通路上悄悄往内层摸了过去。 东海不信邪,说:“至于怕成那样吗,禁婆再厉害,祂也就是个粽子,粽子还不都是人死了尸体变的?我们这么多人,只要一窝蜂上去,祂就是孙猴子,也得变成肉块。” 张弦用一种哭笑不得的口吻说:“你以为杀猪啊。在我出生的时候,商羊那就是个远古神话,我的时代都已经变成神话了,你自己想,祂有多恐怖!” 忽然他呼吸变得急促:“你们再不来,我就真的要被憋死了。” 我看他说话这么淡定,差不多都忘记了,这会儿才又想起来给他换气瓶的事,忙往前急赶。李亨利从东海手里抢过令刀,猛地朝前冲,很快到了我前面。忽然,我面前的湖水里飘过来一些黑黑的丝带,我仔细看清楚了,才发现那是头发,有好几撮,每一撮约有半米长,黑得像漆,应该是被李亨利砍断的。 接着,我头盔灯的光就照见了张弦,他就在左前方的墙角里,手脚都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长头发给缠住,已经不能说话,一齁一齁的,双手五指箕张,憋得满脸通红。 显然是呼吸困难,瓶中没气了。 李亨利迅速冲过去给他“松绑”,令刀挥出,头发断掉,居然还有血渗出来,商羊发出了诡异的尖啸,在水里我都感觉到耳膜一阵刺痛。 趁这个机会,我赶紧将气瓶丢了过去,张弦接住后马上拔掉气管,连上新瓶接口,抱着气瓶使劲喘气,好一阵才平复下来。他将压缩气瓶搁到后背束紧,又接过东海手里的气瓶装备好。 我这才看清商羊的全貌,这哪里是我想像中的粽子啊,四周水里全是长长的头发,比高压房里的电缆线还要密集,跟藻类一样随着水浪的潜流蜿蜒摆动。祂就像一只巨型章鱼,中心部分被头发包裹着,跟个黑线团似的,瞧得我头皮发麻,心里也一阵瘙痒。 商羊的头发不断朝四周延伸,被截断的部位渗着鲜血继续生长,想要将我们缠缚住。大家拿着刀猛挥猛砍,东海一边砍,一边还爆粗口:“我靠,这就是禁婆?太恶心了!这么多头发见缝就钻,这他妈会引起密集恐惧症啊,比水里的虫子还恶心!哎哟!坏了坏了快要钻到我耳朵里了!” 我以为他的潜水服破了,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他说得夸张,那些头发末梢的确在他耳朵外面扫来扫去,不过还隔着潜水服。我心说这哪里是头发,明明是菌丝啊,还带自己疯长的。手脚乱蹬,挥舞伞兵刀忙得不可开交,却发现张弦接过李亨利递去的令刀,一头扎进了那些头发堆里。 我吃了一惊,他很快被埋了进去,鸡毛都不剩一根。那些头发跟活的一样,到处扭缠,很快我手就忙不过来了,被那些头发缠住,手腕都快疼断了。 诡异的黑色发丝在我身上和腿上蔓延缠绕,连脖子都被绕了两圈,这玩意儿邪性,越锁越紧,搞得我呼吸不畅,难受极了。 我心说这回真完了,大好的人生莫名其妙就给交代了,再见,我未来的老婆,是我太年轻,没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忽然我感到脖子一松,接着手脚也自由了,我有些惊诧,再看看身边断发在水里自己乱飘。是爱妮割断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过来救了我一命。我看着她手上的伞兵刀想,她肯定是和眼镜一块儿过来的,刚才因为稍后一点才到,所以我才没看见。我心里有点庆幸,看来她跑回来,也不见得是坏事。 我想起《盗墓笔记》中的霍玲,虽然那是南派三叔的个人创作,但或许他耳听了一点传闻,笔下才有类似的描述,不然,怎么可能他写出来的场景竟然跟我看到的几乎一样? 我帮爱妮砍断了几束禁婆的头发,往后推了她一把,吼了一句:“快滚!你一个女人来做什么,想变禁婆啊?” 爱妮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是这样,以前都是她骂我的份,除了开玩笑,从来没被我认真骂过,这次是唯一的一次。 她忽然笑了:“你究竟有没有仔细看书啊,禁婆可不光是女人变的,男人也会变。” 被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这太不正常了,太不像她的风格。我有些过意不去,也没空去跟她解释小说和民间传说的区别,禁婆的发丝还在疯长,我累个半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哪有功夫跟她拌嘴。 张弦不知道是死是活,李亨利顾不过来那么多人,光是救吴敌的场,就够他忙活的。倒是我和爱妮配合得好,勉强能对付了,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几次命悬一线,可笑的是居然连禁婆的照面都没打一个,不知道头发里面隐藏的那张脸,是腐烂的僵尸脸还是浮肿的大饼脸。 或许祂根本就没脸。 我们的行为似乎惹怒了祂,大量的发丝忽然朝我卷过来,水里被带起了一阵暗暗的波动。爱妮忙喊:“二黑,往后退!” 可是已经迟了,我被包了个严实,要不是用的气瓶,估计连呼吸都没办法,得活活窒息死。我拼了命的挣扎,但是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那些乌黑的头发像纤绳一样捆着我,缓缓往祂身体里拉去。 我急得大喊救命,爱妮想要来拉我,却够不着,我看见她石英玻璃罩后面的脸,充满了恐惧。 发丝将我包裹了进去,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好像进入了无边地狱,四周一片漆黑,而我动弹不得。忽然感觉缠缚在我身上的那些黑头发力道减弱了一些,一震一震的,好像有人在砍发丝,每震动一次都勒得我脖子像要被扯断一样。 我知道有人来救我了,大家现在都疲于应付无暇分神,我觉得这人不是李亨利,就是张弦,只有他们两个,我只祈祷在他救出我之前,我没有先让他给勒死。 然而我判断错了,救我的人是爱妮。她拦在我面前,不断地切着那些头发,渐渐的我的左手被解放,我拿着伞兵刀一阵狂切,但爱妮身上却又缠上了很多头发。 我自己被困,帮不上忙,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担心,但爱妮还是被禁婆拖走了。我心里一气,就想冲进头发里去,将伞兵刀插入商羊的心脏。但是我知道实力的差距,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迪加奥特曼,最佳的救人机会已经被爱妮用掉了,祂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东海和瘦货都在向我靠拢,我知道他们内心的感受,爱妮从小跟我们一起光屁股长大,我们的感情已经不能用深厚两个字来形容,非要说的话,拼了命我也不能让她死。 我的刀越挥越猛,身边的断发在水中乱舞,眼里头只看见一堆堆凌乱的黑发绕着我飘荡,越积越多,像迷雾一样。 我将自己多年习武的潜力都激发了出来,可手脚还是被缠住,被祂往密集的发丝团核心里面拉拽着,周围有不少黑发都纷纷卷过来,想要将我吞噬。 我知道,一切全完了。最后瞟了一眼他俩,东海和瘦货那边也不轻松,看着也快要被那些头发给控制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爱妮 恐怖的发丝还在疯狂生长,见人就卷,我很快陷入那些头发当中,周围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探照灯射出的光。 我知道光亮已经被头发遮挡,更明白不会再有任何希望,唯一剩下的,只是这属于我内心的孤独与恐惧,用不了多久,它们也将不复存在。 东海和瘦货呼叫我,我将自己的处境对他们讲了,我呼喊爱妮的名字,但是她没有回应。这时候,张弦忽然说:“抓住!” 接着,一样的东西硬生生穿透了头发的密实包裹,杵在我小肚子上。我疼得要命,凭感觉,那好像是个木头盒子。 我记得张弦说过,他有一样东西被商羊弄走了,装在什么万年红英木做的匣子里,会不会就是这个?知道他还活着,我顿时又充满了斗志。 张弦说:“抓紧一头,我们合力打开它。” 我忙问:“合页在左面还是右面?” 张弦忙解释说:“这不是合页开启的,你抓住外面,我将盒子抽出来,太长了!我受到这些头发的限制,拔不出来。”接着他就用力往那边一拉,原来是个抽屉型的木盒。 我不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应该对张弦来说非常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做这件事。我正对他怀着期待,身上的头发丝忽然就松开了,是一瞬间如同弹开的那样,离开我的身体特别迅速,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引起的反射行为。 接着,我看到张弦手里拿着一把剑,剑身有大量浅浅的铭文,这把剑有点像封门将的金属颜色,剑刃处却泛着冷冷的淡青光芒,一看就是那种老式的夹钢工艺。 商羊好像对他手上这把剑非常忌惮,飞快地往后退去,头发丝“倏”的退散了开去。我惦记着爱妮,忙往前追,张弦却说:“别去了!祂只是暂时对这把剑感到恐慌,威慑力不会长久的,毕竟是上古的尸王。” 我忙说:“是爱妮!爱妮被祂抓走了!”我嗓子走音,发现自己竟带着一种哭腔。 张弦听了没说话,直接往前冲去,水质混杂污浊,我竟然还没看清,他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耳麦中传来他一句话:“不要到处乱跑,跟着李老板最安全,组团去中心墓穴等我。” 李亨利一边带着我们往通道里钻,一边说:“都跟在我后头!商羊出世,你们很可能会被祂变禁婆,那个女孩中了商羊的尸毒,这阵子估计已经异变,不再是活人了,你不想死的话,碰上了绝对别手软。” 听了张弦的话,我如遭五雷轰顶一样,他说的是爱妮啊。爱妮福大命大,应该没这么容易死,我心里有点乱,就说:“她小名叫妖怪。” 李亨利冷哼了一声:“叫神仙也没用。等会你要是遇上她不动手,你的下场就跟她一样。” 李亨利这个人阴险很辣,是个角色,我不太相信他的话。我提议说:“爱妮刚被那鬼东西拖走,这会儿功夫才多长,我们去救她,应该还是有机会的。我刚刚不也被禁婆的头发包住了吗?我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李亨利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往前游。我心里感觉不对劲,就问:“不打算救人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李亨利说:“年轻人做事不要冲动,要不是张弦救了你,你以为自己能出得来?不过救了也没用。”他用鼻子哼了一下,嘴角浮起玩世不恭似的冷笑,“就你这样,迟早会变禁婆。” 我被他呛了一句,索性闭嘴,心里却不怎么痛快。想想张弦正是去救人的,也就是说还有点希望,我这身手去了也是添乱,只好等他回来汇合了。 我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是担心的,已经不怎么相信爱妮还能活着。正在绝望时,忽然听到爱妮喊我。 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水下干扰很大,对讲机里通话可能有点走音,我仔细听了,的确是爱妮在说话。 “二黑,等等我。” 我惊喜莫名,连忙回应:“你在哪里?” 爱妮又重复了一遍:“二黑,等等我。”我又问了一次,她却不说话了。 我想她可能还没脱离危险,连忙提着伞兵刀往回游,吴敌却一把将我拉住,大声质问:“你干什么!” 我看他很生气的样子,心里也来气了,一把掀开他吼了一句:“你说干什么!爱妮在后面喊我,没听见吗!怎么,又想拿她也当替死鬼?” 他吼了一句:“你少犯糊涂!什么红兵白兵的,压根就没人喊过你!” 我被他说糊涂了,忙问:“你们都没听见吗?她说叫我等等她。” 所有人都回应我说没听见,我心里真的懵了。李亨利又冷笑了一声,我就问他什么意思,他说爱妮已经成了禁婆,只要我往回找,她就在半路上等着拉我下地狱。 我打了个冷颤,将信将疑。在这种接近死亡的地方,谁如果不相信他和张弦,就等于已经死了,这是摆在台面上的实力差距,我们都要靠他俩保护着。 没人说话,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我耳朵边上忽然又出现了爱妮的声音:“二黑,等等我。” 还是那句话!她接连说了三四次,每次都是这一句,机械地重复着。我终于额头冒冷汗,感觉不对劲了。 再看看周围几个人的反应,像没事人一样,要是爱妮真的说话了,瘦货和东海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我又纳闷又害怕,为什么只有我能听见她在说话呢? 爱妮又喊了我两声,我忍不住问他们:“你们真没听见?” 瘦货紧张地问了句:“没有啊,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也奇怪,每次我们说了话之后,爱妮就不喊了,怎么呼叫都没反应。 最终还是恐惧战胜了忧心,我跟着他们到了中心墓室,只见正中立着一座两米高的入口,墓门已经被水力冲开,里面空空如也,有普通的卫生间那么大,能挤着勉强容纳下十个人的样子。 我感到很奇怪,这是什么设计,看不见棺材,却造了一所小房子,难道这是个假墓葬? 吴敌提醒了大家一句,说这小屋是灵堂,应该是最后一层。我心里一动,看了一眼指针,气瓶里的压缩气体已经快没了,于是忙招呼大家都换了气瓶,忙活了一气,张弦还是没有跟过来。 要是再过一会儿他还不来,我们就得上去了,不然等用光了压缩空气,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底下。 水下的时间特别漫长,我们等得有些无聊,这时候我耳朵里又传来了爱妮不紧不慢的声音:“二黑,等等我。” 刚才我还为她要死要活的,现在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爱妮可不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性子,可能李亨利说的话,是真的。 在我们刚才过来的方向,水里有光亮闪了一下,很微弱,不知道是探照灯还是别的什么。眼镜吓得赶紧往人堆里钻,吴敌问了句:“小哥,是你吗?” 张弦回应道:“是我。我后面跟了个东西,你们小心点。” 瘦货忙问:“是不是爱妮?”他看起来很着急,对爱妮的关心程度丝毫不亚于我,看来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张弦“嗯”了一声,我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忙打起精神,如果他承认爱妮是“东西”,那她肯定凶多吉少,关键问这话的是瘦货,他这可不是什么好直觉。张弦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原来他是熄了灯摸过来的。 我看到他将手里那把古剑藏在背后,悄然退到我旁边,路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我会意过来,也不问他话,忙将灯光从他身上移开。他就完全隐藏在浑浊的黑暗湖水里了。他这么慎重,如临大敌,我仿佛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紧张。 忐忑地盯着他来时的路看了一阵,果然发现一团黑雾越来越浓,接着,很多黑色的头发出现在深水灯的光柱里。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两把伞兵刀都握在了手里,随时准备自卫逃命,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得开。 黑色的头发像墨汁一样洇散过来,我虽然知道同伴们都在周围,但水里看不清楚,更要命的是,我现在完全没法从祂身上转移视线。由于不敢分神,这时候连谁在哪个方位都摸不清,密密麻麻的黑色发丝像章鱼爪,在水里交错铺呈开,飘忽着朝我这边延展卷移。 忽然,黑发里传来了爱妮那熟悉而僵化的声音:“二黑,等等我。” 又是这句话!我的心拔凉拔凉的,随着恐惧沉入了深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霜锋出鞘 我看不见禁婆的脸,祂的身体完全陷在头发丝里,祂是不是爱妮我并不清楚。只是从大小来看,祂肯定不是那个禁婆始祖商羊,但即便是这样,黑头发铺展开也足以使人产生密集恐惧。我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于是赶紧用后脑勺顶着,打开了头盔的内置应急小灯泡,差点吓昏。只见玻璃罩外面,全部都是不断蠕动的黑色头发。 祂这种恐怖的心理战术,不由得让我生出联想,只怕水里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个禁婆,对我们虎视眈眈,磨牙舔舌。 我暗骂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但控制不住去想c去害怕。 李亨利让我们往后退,我想看看那禁婆的脸究竟是不是爱妮,但头发太多,根本看不清楚。 我还不至于傻到去招惹祂,看见大家都往后退,灯光在水里明显减弱,我心里发毛,也跟着往后退去。禁婆的移动速度很快,我刚退开了几秒钟,祂就已经到了我刚才站着的位置,我不禁捏了把冷汗,幸亏自己压制了好奇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弦忽然飚了出去,一剑砍下,黑头发飘散得到处都是。就在这个当口,我终于看到了那张脸,虽然发胀得像张圆乎乎的葱油饼,但还是一眼就被我认了出来,真的是爱妮! 我想哭,却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不管我愿不愿意相信,爱妮果然还是变禁婆了。 张弦手上那把青铜色的古剑有点像我们常见的汉剑,但是比汉剑要窄,却又比博物馆里的青铜剑厚实,剑身也要长一点。爱妮好像很忌惮这把剑,似乎上面附着了魔力。张弦双手拿着它一直劈砍,爱妮诡异的长发丝丝断开散落,在水里缓慢下沉,她一直盯着我看,好像认得出我。 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崩了出来,张弦忽然窜过来,用肩背猛顶了我一下,骂了句:“还不快退后,杵在那里找死啊!” 说完,他一剑刺入了爱妮的肚皮。我被他推了几步远,这才注意到爱妮的肚子变得特别大,好像怀孕了一样,又像是水肿。 爱妮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用怪异的腔调大声喊我的小名,我却不敢上去救她,我知道眼前的鬼物已经不是爱妮了。 东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激愤地吼了句:“张弦,你干什么!” 他一声吼倒是惊醒了我,她还认得我,她还是有神志的!既然能分辨我,怎么还能当作是冰冷残酷的鬼物? 爱妮还在喊我:“二黑二黑救救我。我还小,我不想死!” 我再也受不了,冲上去一把将张弦抱得死死的,一边喊:“爱妮,快跑!” 张弦吃惊地看着我,探照灯的强光刺得我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忽然,一缕头发悄无声息缠上了我的脖子,将我使劲往爱妮身上拉,我不得不松开了张弦。 我看到她被张弦划破的肚子里黑漆漆的,全都是湿答答的头发! 我特别害怕,那是什么鬼东西?人到了这份上怎么可能还活着,她分明还在喊着我的名字,但她的嘴唇在动,眼睛却冒着吃人的光,贪婪地看着我,像是看到了肥肉一样。 当我看到她嘴角浮现一抹邪魅冷笑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被感情用事给害死了。这时候张弦猛地用剑割断了缠住我的头发,接着在爱妮的肚子上又划了一道,更多的黑头发从她身体里涌了出来,将她自己都包裹住,这场景,比身上掉蛆虫还要诡异。 张弦拉着我赶紧往后退,一边大喊了一声:“快打开氮气!” 我如梦初醒,连忙借着氮气的推力加紧往前游,爱妮在后面穷追不舍,那团黑发越聚越多,过了一会儿,竟然分出了两个禁婆。 张弦忽然不走了,拿着剑迎了上去,一边大声催促:“你们两个快滚,想害死老子?你的爱妮已经被我用霜锋干掉了,祂撑不了多久,现在是商羊来了!” 他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他手上这把神奇的宝剑叫“霜锋”,张弦应该很清楚它的力量,才这样冒险取剑,但他这怎么会知道这把剑在商羊的头发里呢?他肯定和这座神殿有关系。 我没想到从爱妮身体里“分离”出来的,竟然是赶过来的禁婆祖宗商羊,哪有时间思考什么剑的问题,一时吓傻了,划水都没了方向。 李亨利在对讲机里面喊:“全部都到灵堂里面来!这里头地方小,只有一面受敌,我们人多易守难攻。” 等我冲了过去,张弦也已经到了,他后面黑色的湿润头发铺天盖地地钻了过来,好像是水里游动的蚂蝗群。 李亨利将他的位置让给我,他和张弦在最外围,中间夹着个东海,东海个子大力气猛,拿着令刀砍砍头发,也能帮上点忙。 我们几个成了受保护的对象,我现在的心情有点像小媳妇一样,那叫一个忐忑,是死是活全指望他俩了。 商羊这个特大号禁婆终于还是逼了过来,他们忙着砍祂的头发,但一阵猛砍,竟然还比不上头发再生的速度。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坐享其成了,忙挥舞着伞兵刀,间或帮忙割断几缕伸进灵堂内的头发,但还是力有未逮,被一缕头发给缠住了手。 我没法再用刀,心里咒骂了这老禁婆一万遍,祂不是粽子嘛,怎么智商这么高,还带逻辑性的,居然懂得缠住我拿刀的手腕。 梅生伯一直躲在人群里,不说话也不插手,这会儿忽然替我解了围。他刀法娴熟,像是个练家子,我以前小时候老住他家,都没发现他有这个本事。 作为天底下第一个禁婆,商羊这么厉害,在民间传说里都被渲染成神魔了,我想即便是李亨利和张弦联手,也顶多只能耗上一阵子,最终没了氧气,大家得活活憋死,连个收尸的人都找不到。 况且最恐怖的不光是商羊这个超级大禁婆,四层还有忽然玩失踪的幽浮灵在,等祂也找到这里,大家就直接ga一ver游戏结束了,毫无悬念。 吴敌着急地问:“有好的点子吗?照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大家都得葬身湖底,这古墓就算是给我们造的了。” 张弦没做声,李亨利说:“老吴,你看看灵堂里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吴敌惨笑了一声:“这么一个小屋子,就是个模仿阳世灵堂的花把式,石头砖倒是蛮多,哪有什么生路!” 李亨利不容置疑地说:“不可能!这个墓葬里头一定有什么暗室存在,绝对不会是一座空坟,你再找找看。” 梅生伯用伞兵刀的铁柄敲了敲墙壁,忽然说:“墙壁好像是中空的。” 我不得不佩服李亨利,他果然不简单,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但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能不能打开这堵墙呢,墙后面还会有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两具木棺 一看逃生有门,东海高兴得大笑起来:“我说怎么着吧,程爷的命就是好,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小说里主角总是在最后一刻翻盘。快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一人弄一把神剑c魔刀什么的,一刀将这个恶心的头发鬼和幽浮灵劈两半,我们就有救了。” 李亨利讥笑了一声,说:“你发梦呢,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我知道李亨利没听懂程东海式的幽默,但我也不想买他的账,就说:“都到这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东海说:“程爷书读得少,神经大得很。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不笑白不笑。”他虽然笑了,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心里肯定特别紧张,只是想开个玩笑让自己放松一点。长期在这么恐怖的环境里“作业”,人真的会疯掉的。 瘦货忽然咒骂了一句:“尼玛!盗墓小说都是骗人的!我看书里面都是说打打丧尸就轻松开棺发财,可我们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吉跋玩意儿,这是人能对付的吗?” 梅生伯说:“你小子少吉跋废话,快来帮我撬砖。这些都是承受了长时间高强度水压的花岗岩,黑折子根本撬不动!” 瘦货也就不说什么了,动起手来,摸到墙边上滑滑腻腻的,有厚厚的一层白脂,唬得瞎喊起来:“这是什么?” 李亨利说是水蜡油,是水里的阴气长期聚集形成的,只要你不当点心吃,对人没有什么坏处。东海就骂了一句:“你他娘才当点心吃咧,脑子有病差不多!” 他和东海完全两类人,完全不在一个笑点上。看到李亨利也会开玩笑,我们几个人这才安心下来,撬了半天,墙壁上连缝隙都找不着一个,完全无从下力。 张弦看在眼里真着急了,就说:“你们来顶一下,我试试!” 我们顶替了他的位置,这时候我才发现梅生伯还是个练家子,虽然不年轻了,割起禁婆的头发来一点也不含糊。以前我还以为他只是手脚比一般人麻利些,低估了他的战斗力,早知道缠着他多学点本事,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窘迫。 张弦找了个石头拼接点,拿他那把古剑铆足了劲的一通,我真担心他会不会把剑给弄断了。 插了十几下之后,石砖之间竟被他凿了个口子,但掉这么点石粉,也不顶事。东海毛躁脾气又上来了,说:“你过来,程爷顶不住这些头发了!老子就不信砸不开它,不就是几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嘛。” 他从地上撬了一块生机砖,搬起砖头朝拿墙上一通猛砸,累得气喘吁吁的,还真给他将那地方给扩大了一点。我忙说:“你悠着点,等会气瓶里没空气了,你第一个见阎王。” 他好像没想到这层利害关系,听我说后吓了一跳。李亨利忽然一把将他拦开,从换掉的气瓶上拆下氮气筒,以45度角摆放着,夹在两面墙角之间,首尾端连着墙壁。 我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只见他直接启动了氮气筒。 我们都吓了一跳,连忙挡住脸,这么做可是会爆炸的!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面墙壁就被这股氮气释放出来的力道给顶开了。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一扇门。 很显然大家都呆了一下,随着湖水疯狂涌入这道门,我们被巨大的吸力顶到了门后面,接着石门就被水压给顶得重新关上了。 忽然一下子安全了,就像在做梦一样,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可是等我打量了四周一眼后,瞬间又陷入了更大的绝望,简直要令人崩溃。 这扇石门里面是个小黑屋,只有五米的纵深,外面水压那么大,以我们的力量不可能再打得开,况且外面还有商羊和幽浮灵,以及爱妮变成的禁婆。爱妮虽然被张弦重伤,快要崩溃坏死,但目前毕竟还存在,还是很可怕的。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亲手将自己关进了一座筑死的坟墓里。 东海在对讲机里哈哈笑着说:“这下比喝爽歪歪还要过瘾,给自己关了笼子吧。” 我心情很不好,看他还居然还开玩笑,一脚给他踹了过去,不过水里阻力大,也伤不到他。他倒冲我发起了火:“爱妮就这么没了,你以为我心里不难受啊!现在不光是她,可能我们几个都要栽在这破房子里,老子不笑,难道要老子哭?这么窝囊的活法老子天生不会,死老子也得站着!” 他一口一个老子,说着就要来打我,瘦货拉了拉他的胳膊,他也就算了。梅生伯催促说:“东海,里面这堵墙也是空的,刚才李老板那戏法挺不错,赶紧再变一个。” 东海说:“开门用两个比较保险,我已经用掉了一个,再拆下来一个的话,就剩一个氮气筒了,想要程爷死也不用这么急吧。你们谁三个都没用的,拆两个给我。” 眼镜忙说拆他的,就将背贴了过去,梅生伯担心力量不够,自己又拆了一个,上头架一根,下头架一根。他们用氮气筒撑住两面墙壁的连接点,让我们没动手的人躲远点,小心爆炸,接着就启动了阀门。也是幸运,石墙还真就被这股气给冲开了。 小黑屋的水泄了出去,我们随着水流,全都摔倒在地上,搞得一身泥。再一看,这层密室里面居然没有水,估计是墙壁那层厚厚的蜡油起到了封闭隔水的作用,我爬起来摸了摸,这蜡油果然是硬的,粘稠度很高。 就着光打量了四周,这是个大密室,有一个卧房那么大,正中间并排停着两口棺材,竟然是木头材质的,呈现出一种暗红色。棺材看上去成色不错,还反射着光泽。 大家都陆续爬了起来,张弦似乎很吃惊,立刻冲到棺材边上打量起来。瘦货关了气瓶就准备脱头罩,吴敌忙拦住他:“别脱,可能有毒气。” 我们几个生手都准备摘下头罩,听他这么说,吓得赶紧又整理好,重新打开了气瓶。吴敌解释说这个密室里面虽然没水,但是处在水底100多米深的位置,又是长期密封的状态,多半会产生大量有毒气体。并且棺材里的死人腐烂时也会生成尸气,不能马虎。 密室里虽然没有水,但是很潮湿,估计是这些石头缓慢渗透造成的,这毕竟是湖底,水压强太大。而且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小空间里储存的湖水全部都流了过来,搞得地上泥泞不堪,挥发也是有一些的。 大家围着身前两口棺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棺材里发出了“哒哒”的怪声,梅生伯忙说:“你们小心点,可能会有粽子!” 棺材里的东西似乎还在沉睡,李亨利叫我们不要惊动祂,随后竟然脱掉了头罩。我担心气瓶用完了死翘翘,连忙问:“没有毒气吗?” 李亨利指着墙上说:“你们看,毒气如果能毒死人的话,这种浑身长满气门的小东西也该先被毒死才对。” 我顺着他头灯的方向看去,只见墙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多脚虫,也就是书上说的蚰蜓,俗称马陆。这种虫子披着色彩斑斓的外皮,长长的花腿,有复杂的神经毒素,打小我只要看一眼就头皮发麻,这里居然一次出现了起码几万条! 墙壁上的蚰蜓个个都很肥,也不知道它们吃什么的能长这么大,但这种小动物能存活,起码说明空气是可以用于人类呼吸的。我们都关掉了气瓶,剩下的量不多了,也就够我们直接回岸上的,浪费了就等于在自杀。 空气的味道不好闻,有点呛喉咙,我想长期密封的水底空间,毒气多少肯定还是有的。 木棺里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我们都屏息凝神如临大敌,李亨利说:“里面的粽子还没有被我们惊动,别神经过敏。小郭,你三叔你还有多少印象?” 我吃了一惊,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我三叔以前来过这里? 我正猜疑,张弦捡起了地上的空氮气筒,朝墙壁上丢了过去,发出“咣”的一声响,反弹在地上后“咣当当”滚个不停。那些蚰蜓受到了惊吓,纷纷朝两旁散去,有些掉在地上乱爬,往人堆里钻,蚰蜓爬行的速度极快,我吓得赶紧踩死了几只,但更多的蚰蜓爬了过来。 里面太窄小,氮气筒的空瓶子震我耳膜一阵刺痛,大家躲避蚰蜓,都集中到了一起。李亨利被张弦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忙问:“你在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壁画与笔记 张弦并没有回答他,但也用不着回答了,随着那些蚰蜓纷纷跑掉,墙壁上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壁画。画是雕刻上去的,油彩已经几乎都剥落了。李亨利好像被这幅画的内容给吓到,脸色很不自然。 张弦显然很激动,我看到他流下了眼泪,但他马上擦掉了,还以为没人看见。这使得我好奇心大起,不由对壁画的内容产生了特别的兴趣。我用灯照过去仔细看,很明显这是个大幅连环画,描述了一些人的连贯行为,笔工比较粗糙,人的形象倒也能看出男女老幼来。之所以能看出年纪,是因为孩子都有冲天辫,老人拄着拐杖还是弯腰驼背,男人光膀子女人有胸。 第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正被人用绳子绑在树上,周围的人手里拿着长矛一类的武器;第二幅画是八个人在喝酒,边上也有很多人拿着武器;第三幅画是一个人躺在台子上,一群人围着他在进行祭祀行为,看不出台子上的人是男是女;第四幅画是八个人躺在台子上,身边站着一个龙头人;第五幅画上,一群人将一个用布包着的人扔进井里,好几百个人在边上举行一种古怪的仪式,他们拖着残肢断臂,或者提着脑袋,像是活死人。 第六幅画我有点看不懂,是一条圆鼓鼓的大鱼被布包着在游泳,边上有两幅棺材和一个头发很长的孕妇。 而最后一幅画,是许多巨人站在一处宏伟建筑周围,建筑的中心赫然画着一个太阳神鸟金箔片! 虽然看不太明白,但我想这幅画上的棺材,可能就是这个密室里的棺材,不然这一切都没关联了。眼镜忽然问了句:“这个长头发的女人,是不是商羊?” 我吃了一惊,他这话真心靠谱,问到点子上了。壁画上这个女人有点奇怪,头发太长了,还真的挺像禁婆,同样大着个肚子,跟爱妮的情况差不多。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忙问张弦:“喝酒的八个人,是不是包括你在内?” 张弦没搭理我,过了一阵子他说:“马上打开这两口棺材!”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李亨利特意嘱咐别惊动棺材里的粽子,张弦却说要打开它,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 李亨利找张弦下水,又带上我们,不排除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生死,但他肯定不会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找我们来,肯定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必然也属于这计划中的一部分。这就说明他这次下水本来是有把握的,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一切的走向都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来,才会陷入这种境地。 下水肯定是为了冥器,也许他们两个和我们目的不一样,并不在乎钱,但也是为了拿到某些东西,而这座水下神殿里除了禁婆,别的什么都没有。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除了那把剑就是这两口棺材里的东西,幽浮灵和水尸是随着湖水流进来的,多半在他计划之外。 这只能说明两个情况,一是他们就是为了那把剑,二是他们就冲着这两口棺材来的,除非他们得到的信息是错误的,也连累了我们,不然逻辑上就说不过去。 这两口棺材是木头的,没有什么木头放了几千年还有光泽,居然不腐烂。也就是说棺材应该是比较晚的事情,可古墓很明显是几千年前的建筑风格。 这种逻辑混乱的事情,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还是等开了棺再想。 发出声响的是左面的木棺,危险系数大,我们直接去撬开右面的那具棺材。但让我们都感到愕然的是,这具棺材居然是空的。 看不到冥器瘦货不死心,又趴上去瞅了一眼,失声道:“快来看,这上面有字!” 我们凑近了一看,棺材内壁上果然被人用笔写了字,看字迹,竟然是碳素钢笔!这说明在我们之前,还有现代人来过这里! 那上面写着这么一排字:“现在是1999年,我们在幽浮灵身上找到了夏麻裹尸布,但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尸变了。也许我会死在这里,也许能活着回去,不管结果怎样,现在三只鸟还没有汇合,我不知道自己看不看得到那一天,先留个字迹。” 我一看落款人,写的是郭竞星。 这一下子,把我给弄呆住了,这是我三叔的名字!三叔明明从毛狗洞消失的,那年是1997年,可这里他说是1999年,那么就是说,当我们以为三叔死了的时候,他其实还活着,并且在长达两年时间里,没有跟家里进行任何联系。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直到今年,三叔的尸体才在三姑娘井里被发现,他身上的确是裹着一块夏麻布,并且张弦说夏麻布是申屠红英的裹尸布,会不会就是三叔留言所讲的夏麻裹尸布呢? 如果这个就是他说的夏麻裹尸布,难道说,他是从这儿出去的?可是这里湖水压强极大,从里面是不可能打开石门的,他难道还会穿墙术? 如果申屠红英的夏麻裹尸布出现在幽浮灵身上,那难道说幽浮灵生前竟然是张弦的恋人?我偷偷看了张弦一眼,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或许他和我一样疑惑,只是性格更加内敛一些。 最诡异的是三叔并没有活下来,我们发现的,是他栩栩如生的尸体。看到三叔绝望的留言,我心里十分矛盾,三叔笔下的那个他是谁,谁尸变了?三叔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想来干什么,为什么要钻进棺材里?这么多不符合逻辑的疑团,我却根本无法思考,连切入点都完全找不到。 张弦提着他那把剑,让我们用黑折子撬开左面的木棺,他在一旁紧张地备战。我发现梅生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看向我。我将黑折子楔入棺沿,就说:“来,一起用力,一c二c三!” 棺材板“嘎嘎”的响声让人心生恐惧,我们掀开棺盖,轻拿轻放,只见棺材里果然睡着一个粽子。这个粽子让我眼前一亮,祂身上穿着的金缕玉衣,可是个贵重东西! 吴敌捏了把汗,小声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一件值当的货色。” 尸体覆面被人为地掀开,那张脸上已经长出了白毫,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气味,由此可见这具尸体已经死了很久的时间。可张弦看到棺材里那张脸,瞳孔急剧收缩,好像很害怕。我们都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问询地看着他。 张弦却没有说话,一剑切下了那具不腐僵尸的头。我们大吃一惊,眼前这个无头尸到底是粽子还是普通尸体都很难说,可惜了金缕玉衣,竟然被他一剑给破坏了。 吴敌叹了口气,报怨地说:“我说小哥,你也太紧张了吧,金缕玉衣价值连城,你怎么下得去手!” 张弦似乎还很生气,没理吴敌,直接将那具尸体拖出来丢到一边,用脚踩用古剑剁,搞得十分狼藉,这才罢手。 我看到李亨利脸上不太自然,估计是这具尸体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有什么牵扯,我也不想过问。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木棺里的陪葬衣服都还光鲜得很,除了一些尸液的痕迹,就像是新做的一样,上面用金线绣着凤凰。 张弦在棺材里面翻找,将这些衣服都丢给吴敌,从棺材底摸出了一块金箔片,居然和金沙遗址的国宝“太阳神鸟”一模一样。他拿在手里掂了惦,冲李亨利神秘地笑了一下。他笑得很诡异,看不出来是善意还是恶意,但能看出带着意思,应该是瞒着我们。 李亨利似乎对这样东西感到很满意,终于露出了笑容,我却想他是不是该将这样东西上交给国家。但眼前让我着急的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而是我们该怎么出去,密室就这么大,我们有8个人,恐怕里面的空气也维持不了一两天。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蚰蜓,它们在和我们抢资源,时间久了,万一这些蚰蜓要是没有食物,饿疯了,恐怕还会吃人。 “对了,马陆!”我喊了一句。 瘦货忙问:“马陆怎么了?” 我说蚰蜓能在这里繁衍生息,说明这里有吃有喝有空气,要知道蚰蜓的寿命很长,甚至能活七八年呢,这里肯定有通风口。再不济,应该会有气孔,蚰蜓也要吃也要喝也要呼吸的,它们不是鬼物,和我们有着一样的生存需求,但它们活着。 他们听了都说是这么回事,我心里忽然安定了,看来我的判断是有道理的,我并没有糊涂掉,眼下虽然没有出路,至少不用这么快被缺氧憋死,总能腾出脑筋想办法。 梅生伯说:“我家老三既然能从这里出去,说明还是有逃生口的,大家在附近墙壁上找找,看看有没有暗门之类的。” 我们一听在理,连忙到处敲打墙壁,惊得蚰蜓到处乱爬,有的逼急了甚至想咬人。我们被密集的蚰蜓逼到棺材边,它们这才安静了下来。眼镜忽然说:“你们快看地下,左边的棺材有移动的痕迹!” 我一听,连忙用头盔灯照射过去,还真的是有痕迹。我暗自窃喜,心想逃生口会不会就藏在棺材底下呢?如果是这样,它将是我们生还的唯一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三千年的爱 李亨利和张弦迅速挪开了棺材,底下果然有个通道,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通道被淤泥堵塞了,泥水上面还有水滴的涟漪。这应该就是刚才“哒哒”声的来源,这里面的水汽在棺底形成水珠,然后又滴下去。 我说:“这木棺也真够邪乎,竟然连水都蒸不烂。” 张弦说:“这是万年红英木,早就灭绝了,它比镔铁还要硬,水泡不烂,风吹不化,用火烧成炭都不变形。” 东海不信邪,非要去砍一刀,结果只留下一道血色的印子。他又试了泥巴的深浅,就用一只脚踮了几下,泥水像嫩豆腐一样颤动,不知道有多深。 忽然他指着水里说:“快来看看,有鱼哎,好像没有眼睛,原来世上真的有盲鱼。” 我蹲下去看,上面半尺深的清水里,居然真有一种小鱼活着。我心里一惊,这种鱼没有眼睛,正是当时龙女井里和三叔一起浮上来的那种。我说:“看这动静,陷进去几个人是不成问题的,肯定不是生路。” 张弦点头说:“的确。你三叔当初可能就是到绝路了,实在没办法可想,只好从这里跳下去,没想到这里通着三姑娘井,经过很长时间的潜流运动,被埋在你们村湾塘下面的古井里,被井口搁住了上不来,在沉睡中活活给闷死。” 他不知道龙女井浮上来死鱼的事情,我感到很奇怪,从岳阳到我们村,那么远的距离,正常人不可能在泥水中存活,要说是那块夏麻布起了作用,那么一块破布片,怎么也不能让我相信这是真的。 我忙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李亨利说:“你三叔不是一般人,这是属于大乌的力量。时间有限,先不说这些,要解开这个困惑,我必须先证明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他却只说我们进来的地方还是可以出去的。我觉得不可能,他就让我们反复凿门正中同一个地方,搞了大半天,手都软了,终于出来一个没打穿的洞。 张弦问大家要了十根氮气筒,捆在一起做成一个“气能炸弹”,然后插到门上的洞里,让我们都躲在之前“过渡舱”外面的角落里,穿好潜水服的头罩。 接着他开启氮气筒,在封闭石洞的压迫作用下,果然成功引爆了氮气筒。 那堵墙承受不住现代科技的威力,终于崩坏,湖水带来的超级冲撞,将我们撞得七晕八素的,难以计数的蚰蜓在水里打着晃儿,贴着我们的面罩擦身而过,纷纷往水面上浮,湖水瞬间就将这两道门内的空间填满了。幸好我们是躲在角落,不然直接承受这股力量,恐怕要被这股水压顶到墙壁上摔死。 张弦说:“现在爱妮变的禁婆已经消失了,你们往上走,迅速上岸,千万不要招惹到商羊。”说完他就朝另一处游去。我问他去干什么,怎么不一起走。 张弦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去解决幽浮灵。” 我觉得挺奇怪的,幽浮灵都没发现我们,他干嘛不一起逃生,非要去跟那个大粽子较劲。我劝他不听,只一味地让我们走,我说:“你把我郭为先看扁了吧,我已经丢了爱妮,你还要我再丢下小哥你?你这么本事,咱们一起下来的,当然也要一起上去。” 张弦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说气瓶里混合压缩空气不多了,要赶紧解决。我们找了一会儿,没看到幽浮灵,气却快要用完了。没办法,眼镜将自己还没用的那瓶气也给了张弦,我们就先上浮了。 在船上等了快半个小时,张弦终于浮出水面,他已经没力气爬上船了,我和东海赶紧扯了一把。 张弦拿掉呼吸罩,连头罩也不摘,就这么躺在船上一动不动,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玉牌。我看他样子像是中邪了,怕湖面上出意外,赶紧开船往岸边去。 船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闷,我实在憋不住,就问他为什么坚持要杀幽浮灵,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那块玉牌。东海扯掉他的头罩,却发现他眼泪流的不像样子,跟发大水似的满脸都是。 东海愣住了,说小哥你没事吧?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渗得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玉牌,只见上面用金文写了十六个字。 我念了起来:“公子来申,黄草参差;公子既归,柽柳垂丝。” 眼镜扶了扶镜框,吃惊地说:“哟呵,进步了嘛,认得这么多金文了。” 我没搭理他,只顾着担心说:“小哥不是中邪了吧?” 张弦忽然坐起来,一把将玉牌拿走。他平静地说:“别乱猜,我好的很。” 我们上了岸,我回头再看看雨后月色下的洞庭湖,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李亨利看着张弦问:“你都知道了?” 张弦点点头,反问他:“你尽数知悉,为何不与我讲?” 李亨利摇摇头,说:“知道又如何?三千年风雨,铭记倒弗如遗忘。只未曾想到,她腹中仍有你之物,倒是徒增忧伤。” 张弦眉间陡然起了一股杀机,狐疑地质问李亨利说:“你怎知玉牌在腹中?” 李亨利不无苍凉感地苦笑了一声:“时过境迁,早已不是我们的时代了,还是说现代语言吧。幽浮灵浑身泡发,跟水母差不多,祂唯一能藏住东西的地方,也只有肚子里了。你为了解开心中疑问,亲手让她得到解脱,这未必不是个圆满结局,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他又道:“当年要是一切都按照正常发展的话,你们早就是黄土一抔,又怎么可能到今天还能相见?倒是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生,往何处死,一直苦苦寻觅。” 张弦冷笑了一声:“当年我被你父亲逼着饮下毒酒,之后的事情你敢说自己没掺和?你隗家自己造了孽,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李亨利摇头说:“我父亲尸变后没多久,我叔叔隗介接了他的位子,还想杀我。我在家臣的舍命帮助下逃了出去,有家不能归。后来没过几年,楚王灭了弦国,介子投奔了黄国,几年后黄国也被楚国给灭了。其实无论是西阳国还是弦国都罢了,就连黄国也不过是过眼云烟,雄楚纵然庞大,到如今又在哪里呢?” 张弦愣了半天,又问:“我醒来之前你没去过地宫,你的长生不老是怎么回事?” 李亨利从鼻孔里喷了下气,自嘲地笑:“我自己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没有死,莫名其妙地过了三千年,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 他仰天哈哈大笑:“表弟虽然长生,但醒来后却浑浑噩噩,在陵墓中消磨岁月,没有经历朝代更替,没有经历妻离子散,没有经历身边的人一个个在你怀里死去,那算不得什么。自古以来,皇帝们都管自己叫孤家寡人,其实,我才是这世上最孤寡的那一个吧!” 张弦愣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你早些年能进西阳地宫,说明地宫还有别的入口,你运来青铜鼎,告诉我三青鸟的事情,你现在却说什么都不知道?你满嘴谎言,谁知道你藏了什么小九九!” 李亨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哭笑不得:“信不信随你便,我知道得多是不假,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不能说的你问也没用,还不是时候。有些话别说的太满,还是留着以后再讲吧。” 东海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你们在干什么,对台词参加文艺演出吗?” 张弦愣了一下,也哈哈大笑起来。但我却笑不出来,爱妮的事情,我不可能原谅自己,还有红兵,好好的大活人我偏将他们往坟墓里推,自以为品德高尚,也不过是发死人财的货色。他们的死,都是因我而起。 眼镜似乎对那块玉牌很感兴趣,反复念那十六个字,忽然说:“‘公子来到陕西时,艾蒿茂盛五月间;公子回到湖北时,柳树低垂是秋天。’这是一首爱情诗嘛,湖北产艾蒿,蕲春的艾草全国第一,五月端午节正是用它的时候,这就表明了地点和时间;柽柳又名西河柳,与申国在陕西刚好吻合,古人惜字如金,垂柳在现代社会是表示一种柳树,但古人既然已经说了柽柳的名字,后面再加个‘垂’字就显得很多余,这里不是说垂柳,而是说柳枝蔫了,秋天到了!” 张弦朝他看了过去,好像挺感兴趣。 眼镜冲他笑了一下,接着说:“而‘公子’这个称呼在春秋时候,是特指诸侯子女的,古时候讲究门当户对,这个女孩子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她既然用的是‘公子’的称呼,这恰好说明了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还处于发乎情c止乎礼的阶段。那么这里的意思挖掘出来往深里解读,就是讲一个王子五月从湖北去陕西见他的未婚妻——申国的公主,等到他返乡的时候,已经到了秋天。这里还有含蓄表达情感的意思,相会的时候春意萌动,正是恋爱的季节,到分离的时候已经是萧瑟秋景,惹人伤情。” 眼镜摇摇头叹了口气:“唉,多么真切的小儿女情怀啊,这大概就是现代人常在网络上说的‘纯爱’吧。” 吴敌想着发财,插嘴说:“这么说起来,这块古玉价值不菲啊!” 我恨不得给他敲一头包,眼里就只有钱,爱妮变禁婆的事搞得我们心情都不太好,但在他那儿倒跟家常便饭似的。我往地上啐了一口,真是什么样的老板找什么样的伙计,一点情怀都没有。 东海骂了一句:“你这种人,在电视剧里最多活二集。” 吴敌嘿嘿笑着说:“照眼镜这么一解释,玉牌的确价值连城啊!从文学c考古这两层意义上来看,都是难得的佳品。我也看过诗经的,里头好像没你念的这几句?说明这是诗歌史上的新发现嘛,在那帮冤大头眼里,这他妈就是个无价宝啊。” 李亨利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老吴你就不要打玉牌的主意了,想都别想。实话告诉你吧,诗里头的王子就是张弦。将心比心,你再穷你他妈会变卖婚戒?” 吴敌看着他,应该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王子?小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歇斯风雨 李亨利苦笑了一下,说:“难道你以为我们两个有特异功能?我也没打算瞒你们,张弦和我不是一般人。准确来说人活久了,本事自然大,其实这也没什么新奇的,小木匠总是比不过老木匠。” 吴敌还在犯糊涂,说那是那是,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东问西,我给他们派完了烟,低头拉裤子拉链的时候,发现湖面动静有点打眼。我仔细一看,果然不太对劲,好像湖水在往中间走,我就将空烟盒用力扔进水里,烟盒竟然一直往湖中间飘。 他们也看到了,吴敌总算是换了话题,紧张地问:“难道是商羊和幽浮灵捣的鬼?” 张弦摇头说:“不可能!红英已经被我解脱了。” 吴敌还有些搞不清白,问他:“红英?” 张弦眼神黯淡下去,解释说:“就是申屠红英,是申国公主,也是幽浮灵。” 吴敌没料到玉牌上那首诗的男主人公就在眼前,这回有点信了,猛吃了一惊,下意识往我身边靠。我冷笑了一下,心想张弦要是想杀你,你往我跟前凑也没用。 我们盯着湖面看了有十几秒钟,水流得越来越快,朝湖中心汇聚着,隐约能看见湖心起了个漩涡。李亨利忽然说:“不对,这一定是湖水压强太大,贯通了神殿密室里棺材下的缺口,这些水多半是流到地下暗河里去了!” 眼镜惊道:“没听说洞庭湖是地下岩溶地貌啊,要真是这样,会不会造成湖岸滑坡下陷?你们看这水流速度,湖心都漩成个漏斗了!” 李亨利摇头说:“那么小一个地洞,就算是漏了,很快也会被泥沙堵塞,应该没这么夸张。” 梅生伯也说:“赶紧走吧,等会天一亮,被人瞧见就不好了,要惹官司的。” 吴敌拍了拍手上提着的旅行包:“这一趟也算没白来,折了个小姑娘,捞回点纪念品,多少就是个安慰奖了。”我一听火了,东海更是直接冲上去照他的脸猛揍,将吴敌的鼻子都给整流血了,李亨利赶紧拦住,说担待点担待点,老吴也不是成心的。 吴敌一上岸就把棺材里搞出来的那几件衣服装了包,这下火大理亏,又不好发作,提着就走。我想这么大的事情,官方肯定要来,连忙跟紧他们几个。瘦货本来想直接散伙跑路,李亨利心思比他细,说是这样慌着走的话,酒店有记录的,到时候警察过问,反而暴露了。 我们一听觉得在理,就偷偷回了酒店。 这一晚上怎么也睡不踏实,闭上眼就梦见爱妮来找我,要我陪她,迷迷糊糊到半夜,又下起了暴雨。我实在睡不着,就走到窗户前面,站在制高点,看洞庭湖就像个大漏斗,中间的涡流特别明显,诡异极了。 我看天已经快亮了,就爬回床耐着性子等,结果手机却响了。才四点多,我还想这么早谁会给我打电话,拿起手机一看,却是老爸。 我有些纳闷,接了电话。他一听到我的声音就问我有没有事,我忙问怎么了,他说家里发了大水,紧跟着就起了暴风雨,湾塘像中了邪一样往外冒泥巴水,村里都没法安宁了。 我一听不得了,就问他是不是寒窟窿里冒的水,老爸说看着像是,我心里就有底了。我说我很好,让他放心,赶紧组织村里人转移到山上去,然后就挂了电话。 这很明显,洞庭湖通着龙女井,湖水往下灌,龙女井里的泥浆就往外溢出,然后恰巧遇上一场暴风雨,虽然不知道风雨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联,但这样一来,倒是消弭了村里人的恐惧。要是大晴天发大水,那可就摊上大事儿了,各路神仙都得来调查,一准儿的没好事。 我穿好了衣服,就挨个挂电话,将他们都叫起来。他们几个好像都没怎么睡,我提出要去湖边看看情况,与他们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 湖边上看着特诡异,水位和昨晚比已经下降了接近两米,洞庭湖恐怕几万年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有的水都往湖底灌,跟奇观一样。 这事儿果然惊动了官方,他们驱车赶过来,估计是看湖里情势这么凶险,也都是穿着潜水衣在边上干看看,对讲机倒是叫得热闹,谁也不敢贸然下水。 但很显然,李亨利说的堵塞现象,并没有发生,可能漏斗越来越大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洞庭湖就这么消失于历史舞台,湖水全部从龙女井流进金沙河,再汇入长江大海,万年的洞庭湖,从此将变成干湖。 湖水奔腾而去,我站在边上,脚下都能感觉到一阵颤动,忽然有人喊了起来:“地震啦,地震啦!” 我吃了一惊,脚下晃得更厉害了。 梅生伯喊我离湖岸远一点,说是怕滑坡塌方,我正往回走,就听见湖里“轰”的一声闷响,跟打雷似的。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湖岸垮了,赶紧往前猛冲了几步,回头就看见湖面翻起了一股大浪,跟炸油条时滚油翻花的情形差不多。 但奇怪的是,那股暗浪都是泥巴水,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洞庭湖少说也有有三四十米深,还不包括水底洞庭山下那个神殿,加起来恐怕都接近200米了,就算是翻再大的浪,也不可能带出水底的泥巴来,可现在,沉积层的泥巴的确被带上来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相信,除非是特大号的陨石从天而降,才有可能造成这种效果,就是丢个大炸弹进去,浪花也许有几十上百米高,但不见得能带出这么多泥来。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呆住了。 李亨利嘴角又泛起那种习惯性的冷笑,似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连忙问了,他说洞庭湖水域广袤,所以当水位下降特别快的时候,就会引起湿地气候,形成积雨云,所以一晚上出现两次暴风雨。主要是因为我三叔进去的那个湖底泥坑吸力过大,像个漩涡漏斗,水下神殿承受不住这种压强下的坠力,就坍塌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就在昨天晚上,当我们打开那两扇石门的时候,破坏了神殿最底层的特殊防水设计,湖水灌进去,一直往下吸,又从龙女井喷薄而出,这个通道就成了地下暗流的倾泻口。 水的吸力越来越大,最后在湖面形成了一个特大号的漩涡,所有的压力像钢锥一样集中在水下神殿建筑上,神殿最终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向内坍塌,压缩的气泡瞬间涌出,就造成了我眼前这震撼的画面。 我说出村子里发大水的事情,将前后因果给他们梳理了一遍,他们惊得好一阵沉默,没人开口讲话。 东海爆了句粗口,引得穿制服的人连连朝我们打量,梅生伯赶紧招呼我们离开了。 退了房,李亨利驱车送我们直接回了武汉,又换班车到邻县,才坐私车走野路绕回了家。 我们这么小心,就是怕无妄之灾,这据说也是倒斗行的规矩,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敬阴司敬阳司。这有个说道,因为我们不受阴司管,却要受到阳司的辖制。这所谓的阳司,就是执法机构。 到了家,发现村里被大水冲得不像样子,幸好没有人员伤亡,丢了一头水牛,冲毁了百亩良田。像这种天灾,政府应该会象征性的救济一下,能争取多少就看具体协商了。 大水还没停,我担心湖底山的水尸会在这里出现,顾不上休息赶紧跑去看,却不敢说出真相。 梅生伯叹了口气,掏出香烟,我忙给他点了。他吧嗒狠抽了一口,说:“该来的总要来,要面对的始终躲不过,祸福相依,阴阳不能孤生,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为先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一时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他却冲着我诡异地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金沙遗址博物馆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无题 离开岳阳后,我回家待了几天,家里发大水,一连发了好几天才停,不过幸好没有发现水尸,梅生伯说是被地下泥沙过滤了,埋藏在地底深处,还说这对逝者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脱,就让祂们在千万年的时间里慢慢朽化吧。 幸好这是在冬天,要是春夏初秋冲了田里的水稻,那就真是灾难了,恐怕沿河一带的村子都得闹饥荒。金沙河每年六月间都有洪水,泄洪能力被磨练得特别强,平时水浅河床高,老天防的就是这个非常时候,冲毁的田埂再修修,补点肥土,种庄稼还是没什么大问题。 梅生伯这几天来我家特别勤快,总是念叨着太阳神鸟背后的玄机什么的,他越说我心里越害怕,但我跟他解释半天,他也听不进去。 我那时候去西阳铁丘完全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后来被一系列的事情推着往前走,接着就去了岳阳,似乎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完全被“盗墓化”了,因为它,我从一个整年整月玩命儿加班的打工仔,变成了荷包鼓鼓的公子哥儿,成天无所事事。虽然我认为就算是这样混混日子,也比从前将整个人生都交给命运,被其牢牢束缚住无力挣扎要好得多,但总感觉这不是我想要的。 这都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红兵和爱妮,他们给我的打击太大了,我根本无法承受。从小光屁股玩到大,说没就没了,还是我给他们指的道儿,算是我将人家带坏了吧。 我特么教人点什么不好,偏带人去挖坟,结果把人家给祸害了,光这一项我就得是个罪人。就因为这事儿,我这么个懒人还在手机云存储里记上了日记,心里也够纠结的,幸好苹果自带icl一ud功能,随写随传,,也不担心被人看到,不然我还真不敢写。 我懊悔得想哭,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直打得耳朵里嗡嗡响,才忍住了眼泪没崩出来。梅生伯吧嗒吧嗒狠嗦了两口烟,叹着气说:“他两个伢都不错,可出这事儿谁也保不齐,坐家里看电视,天花板上还能掉砖把人砸死呢,你也别太责怪自己。况且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娃,这么大个人啰,下斗之前自己心里就该有底,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我一听火了:“有个毛线啊!我们这代人是受什么教育长大的,你一路看着还不清楚吗?是没你们那个年代的人浑噩,见世面大一点,书多读一点,但说起分寸来,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玩心特别重,没你们那么有担当意识。你知道普工在流水线每天是过的什么日子吗?要不是穷怕了打工打怕了,谁他妈想发死人财!” 梅生伯还想劝我,我直接将他往门外推,不耐烦地说:“出去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忤逆他,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我现在心里特别乱,不想听他的教训。我将门拴起来,终于忍不住一个人闷着哭。 梅生伯在门口站了一阵子,就叹着气走了,我听到脚步声渐远,渐渐控制不住情绪,放肆地哭了出来,心里的压抑却没有减少几分。 过了半晌,梅生伯忽然在门口说:“有件事我必须给你讲,不管你爱不爱听,他俩娃子已经走了,这谁也没法改变。” 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门外,刚才明明听到他的脚步声是离开了,应该是没走远就打了回转,我满脑子强烈的情绪,所以没发觉。 我不耐烦地吼他,梅生伯却说:“我要跟你讲的不是这个,门打开再说话。逝者已矣,想不开也得想开啰。我就问你一句,想不想救你三叔?” 我心里一震,将门打开了,问他是什么意思。梅生伯说:“你三叔有裹尸布护身,多半还有得救,我是咱家这一代的郭巨,我说的话,你要信我。” 我看他还是变着法子想劝我,就说:“什么锅具灶具,你说破了大天也没用。倒斗的事我这辈子再也不干了,你想干你找李亨利干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张弦和李亨利两个人都邪乎得很,最好少跟他们扯上关系。” 我越想越想不开,又扯开了喉咙说:“你还想去浙江,难道你不知道,金沙遗址的太阳神鸟是国宝?你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能跟政府对着干?省省吧!” 梅生伯呵呵笑着说:“你个死犟伢子,这两天叔伯跟你都白说了,一个字没听进去。我去金沙遗址不是找那文物,是查找关于远古长生的线索,好救活你三叔。你是被自责蒙蔽了脑壳,金沙遗址都被国家开发了,太阳神鸟我怎么可能弄得到哟,那可是犯,要掉脑袋的。” 他总是强调长生隐秘和救三叔,我都有点动心了,但我对盗墓实在很反感,尤其是他们将那凤袍和太阳神鸟金箔片据为己有,这让从小看梁羽生和金庸古龙小说c满脑子侠气的我很难接受。 说出来都让人笑话,打小我就有个匡扶正义的江湖梦,对倒斗这种事情,心里从来都是很忐忑的,他们这种行为不就是吗。 梅生伯看我举棋不定,就说:“这样,你跟我去一趟,就当是参观博物馆散散心,如果到了成都你还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我听他的意思,是我去不去他都要去的,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旅个游散散心也好,就答应了。 反正也只打算去一两天,我简单收拾了一套换洗内衣,带上相机和笔记本就出发了。梅生伯一路上有说有笑,一直在开解我,反而搞得我浑身不自在。他太不了解我们这一辈人的性情了,其实我蛮放得开,只是有些事沉到心底去了。 坐车到成都,我现在可以说不差钱,但多年养成的老习惯很难改,尽管梅生伯一再要求坐飞机,还是坚持要坐火车,省钱。我的这种思维定势,让梅生伯还笑话我用时间买钱。其实我算了时间,到了成都就是晚上十一点多,正好找个地方睡觉,第二天再玩,就是从坐飞机去,到那里之后只剩半天时间,也玩不到什么了。 一路颠簸,下了车就直奔檀香酒店过夜,票是在家订好的,一个人二百五,包博物馆的门票。没想到在家时不安生,这一出门,我反倒睡得还挺香。 醒来就是次日早上了,我们打个车到博物馆,我一眼就被门口那个巨大的太阳神鸟雕塑给吸引了。连番的经历一下子被它从沉睡中揪出来,心情顿时感到有些沮丧。 导游在一旁展开了职业性的热情介绍:“金沙遗址发现于2001年2月8日,是一处商周时期的古蜀文化遗址。它位于成都市” 关于太阳神鸟的资料我早就翻烂了,但还是被女导游话里的2001年这个时间段吃了一惊,那年我7岁,正好是遇到粽子王尸厌的年头,到现在我还不能解释祂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 难道张弦质问李亨利那话竟然是真的,西阳铁丘果然还有另一处隐秘通道? 有一出没一出的听着讲解,没多久转到了遗迹馆区域,导游甜美的声音显得有些特别:“朋友们,我们即将进入祭祀区的西南角,这里是镇国神器太阳神鸟的具体出土地点!” 她的话让我感到一阵莫名兴奋,什么是镇国神器?这导游妹子也讲得太夸张了点吧。 不过被她这么一吆喝,我的精神也好多了,不禁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太阳神鸟金箔片,不知道会不会跟张弦找到的那片一样。我凑到了展览台前面,只见一根硕大的水晶柱将金箔片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箔片在特殊光效下,反射出璀璨的黄光,像早上六七点的太阳,有点晃眼。 金箔片里面有十二道逆时针旋转的牙刺,就像是太阳光的形象,也很像燃烧的火苗或者某种野兽的牙齿。我有点惊诧,这个金箔片除了工艺上的褶皱有区别之外,和张弦发现的那片竟然一模一样! 游客穿梭如织,梅生伯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就看见刁黎明在另一个角落盯着我们,他似乎想走,但看我发现他了,就爽朗地笑着跟我打招呼。 我笑着回应了他,心里却十分吃惊,我以为他死在西阳地宫里了。当时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海猴子将米庆生啃得只剩了骨架,当时他就在老米旁边,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能逃出来的。 我问他,他还有后怕地说:“当时可把我吓个半死!你们人都跑光了,亏了吴敌帮忙,要不是老吴回头找我,我肯定活不成,可惜他为了救我,恐怕是被海猴子吃了。” 我忙说:“怎么会,老吴他”我话还没说完,梅生伯在我背后狠掐了一下,我痛得差点叫出声,就有些警觉,没顺着说下去。 “他是把老手,干这行比我们都有谱,点子不至于那么背吧?”我故意装糊涂。 刁黎明似乎有话要说,又有些犹豫。我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有些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是关于老吴的事情,虽说是为了活命,可老吴下手也太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羽人雕刻 我心说不是红兵的事吧,忙问他吴敌怎么了,他却不肯再说,要了我的手机打电话,说自己手机没电了,我就将苹果给了他,他捣鼓了一阵,估计是发短信上微信什么的。他不愿意再多讲,说叫我不要逼他做小人,又说要赶车,将手机还给我就匆匆道别了。我捣鼓了一下,发现icl一ud被他不小心点开联网了,就随手关掉。 我们接着游览博物馆,直到深入了全钢结构保护的半开发地带,梅生伯才悄悄说:“凡事多留个心眼,小心无大错。这小子出来后不去找他老板,却一个人偷偷摸摸来这里,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做人别太天真。” 我心里全都是红兵的事,心不在焉地说:“不会吧,这儿就是个旅游景点,游客如云,国家开发的还能出差错了?他应该没这个胆。” 梅生伯没再说了,问我:“你刚才注意看那个玉琮没有?” 被他这么一提,我倒的确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我问他:“你是说刻着个人,平举双手的那个吗?”见梅生伯点头,我就又问:“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人有点怪?” 梅生伯紧张地反问我:“你说说看,哪里怪。” 我看他这么大反应,心里也有些打鼓,就试探着问:“那个男子平举双臂,左右手臂上还各有一根翻卷的羽毛,这有点像张弦说的三青鸟形象。具体我说不上来,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凭的是直觉。” 梅生伯在口袋里摸出烟,被导游看见,一通批评。他忙将烟盒塞回口袋,赔笑说:“其实我也没想真抽,就是习惯了掏烟,忘形了。对不起对不起,保证不会了。” 我看他竟然这么紧张,这事儿估计还真有点严重,梅生伯这些年什么脾性我再清楚不过,他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发疯的人,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但我就是想不通他究竟有什么理由,非得要这么做,已经搭上咱村两条人命了,我不愿意再稀里糊涂地卷入这种事情里面。可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幽魂啊粽子啊禁婆啊,还有恶心的虫子,我不想以后都生活在噩梦里,要么再走一步看看,这一切或许就真的结束了。 这时候有个老头从旁边经过,看见梅生伯揣兜里的烟了,就笑着问:“同志,你这大公鸡是真老烟吗,给我一根儿行不?” 我朝这人打量了一眼,只见他头上戴个灰黑格子棒球帽,鼻头上垂一副老人眼镜,脸上都是黑黝黝的皱纹。我问他:“这位老同志,你也是江北人?” 老人笑了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摇摇头说:“我啊,地道成都人噻,年轻的时候上山下乡,去你们那里呆了几年,这位同志一口的乡音,听着怪亲切的。” 我笑着说:“我三叔二十多年前也来成都做虫草生意,那时候我还没生咧。都说湖广填四川,咱们乡音口语这么接近,指不定还是老乡的。”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梅生伯从口袋里拿出那包烟递给他,寒暄着说:“怪不得要抽大公鸡咧,原来是个老乡,都送你吧。这烟是我保存了二十几年的,霉了一些,以前抽这劲大,放陈之后味道都淡了,不过闻着挺香,还是回忆的味道。” 那老人接了,梅生伯顺嘴又问:“同志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女导游凑了过来,笑着给大家介绍着:“这是李教授,我们可爱的考古专家。这里倾注了李伯毕生的心血,我们能看到这么久远的文物,可以说离不开他专业的保护措施。” 游客们鼓起掌来,向他投去敬仰的目光。梅生伯嘿嘿一笑:“现在掏烟不拦着了?” 那女的脑子挺灵活,马上扮个鬼脸,转口卖萌说:“李伯知道不能抽烟,他可比我更上心呢,有他在场,比我顶用哟。你只要不抽,烟盒拿出来晃一下是木有关系哒。” 我心说你卖萌也搞错对象了吧,放着我这么个帅哥你不管,跟怪大叔费什么劲。 我听她说眼前的老人是考古工作者,顿时来了兴致,忙问:“您好,我姓郭,您叫我小郭就可以了。请问那个玉琮您熟悉吗?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呢,尤其是那平举双臂的鸟人。” 李教授扶了扶眼镜看我一眼,饶有兴致的反问:“小伙子兴趣挺特别,先给我说说,你自己怎么看?” 我说:“我感觉图画跟长生的文化信仰有关系,这应该是类似于三青鸟的寓意吧,我总觉得这上面的人我认识,特别熟悉。但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李教授足足看了我两秒钟,随即点头,和蔼地微笑起来:“我最近在研究鱼凫王的事情,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我家做客,过去我特别爱吃黄州菜,现在你们也可以尝尝我们成都人的手艺噻,我老伴厨艺好得很。” 说完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就不多陪了,我有点事先去忙一阵。”我礼貌性的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四川省考古专家李维生教授”,李教授冲我笑一下就走了。 梅生伯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导游带领的队伍后面,对我说:“名片收好。你觉不觉得这老头像一个人?”随后四周打量了一下,跟做贼似的悄悄跟我讲:“今天本来是陪你散心的,没想到有点收获。那老头居然知道三青鸟,我看很不简单,咱们是很有必要会一会。” 我听他这么一说,仔细回想起来,才发现乍一看,这老头还有点像李亨利他老爸似的,虽然态度和蔼,长相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逛累了,再看也差不多逛完了,就和梅生伯先回了酒店。梅生伯一定要我打那个李教授的电话,我被他催得受不了,就觍着脸拨通了手机。电话那头,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找他,一点也不惊讶,反倒让我放松不少。其实我也存了这个心思,但毕竟一面之缘,总觉得上门蹭饭太尴尬了。 可是我越发纳闷,这李教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他这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泰然自若,彷佛早就看穿了我,让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这是一种城府,有城府的人,总是给人感觉值得信赖而又十分陌生,很矛盾很纠结。 他家离酒店很近,没多久就到了。我买了些礼品,客套一番后,李教授喊:“小晴,跟你外婆去烧饭,家里头来客人了!” 一个女孩大声回应知道了,跑过来就吓了我一跳。这女孩太非主流了,打着耳洞,打碎的头发上起码有七八种颜色,造型活脱脱像七龙珠里的孙悟饭,眼影还描得特别深。她穿一身小红皮袄,牛仔短裤下是印花黑丝,透着一股邪性。 这非主流女孩白了我一眼,掉头就走了,李教授怎么喊她都不朝应。李教授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外孙女何晓晴,早上出太阳那个晓晴。哎,屁娃子都被我惯坏咯。” 何晓晴脸一红,嗔怪道:“哎呀外公,有客人在嘞!” 李教授眼一翻:“还知道害羞,我是你外公!再给我卖嘴,老婆婆打口红,非要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一看有点僵,忙说现在的女孩子这样很正常,社会毕竟不同了。何晓晴冲我眨巴眼睛,李教授也没办法,也就不再说什么,钻进房间抱出来个盒子,放到我面前的抛光红木桌子上。 我一看,惊呆了,盒子里全是那种淡青色的玉琮,上面都有着类似的图案。我数了数,竟然有十几个之多! 像这种国宝级的文物,博物馆里都没有陈设几个,在他家里出现这么多,让我很吃惊。 他呵呵笑着解释:“这是我最新的考古发现,本来是要上交的,但这里有些疑团还没解开,就先放我这儿。哦对了,你是姓郭吧小伙子?” 我更加感到奇怪,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堆起笑脸问他:“您怎么知道?” 李教授嘿嘿笑着:“我非但知道你姓郭,还知道你的名字叫郭为先。你们到成都之前,李老板曾给我通电话关照过,他是我的老朋友了。” 我还没想到他说的是哪个李老板,梅生伯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李亨利?”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叫梅生伯给蒙上了吧,他是李亨利的亲人?可李亨利不是自称长生人吗,除非他没跟我们讲真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寻龙洞 梅生伯刚开口问一句,李教授就点头承认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能将我们摸这么透,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的人,除了这个大土豪李老板,恐怕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别人有这个本事的,也不会对我产生兴趣。梅生伯不动声色地问:“李老板还交代过什么没有?” 李教授说:“那倒没有。他和一位张姓小伙子先去了寻龙洞,说是你们到了,自己去就行了。” 我们点头,问他寻龙洞在哪儿,打个的过去的话要多久。李教授笑着说:“在安县,远着嘞。要从成都过去,有九十多公里路,打车打不起哟。” 这时候他的非主流外孙女也端着菜过来了,用她那川音特有的大嗓门咯咯笑起来:“路上还要经过三星堆儿,走德阳,过罗浮山,哎哟我的细腿儿!光是想一哈子,脑壳都大了。” 李教授就说:“小晴,你领到他们去一趟噻。” 何晓晴说了声要得,李教授又嘱咐:“到了地方就先回,不要跟他们一起瞎胡闹。” 我有点哭笑不得,他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我们在瞎胡闹一样。不过也是,我都不知道自己跑去干什么,也算旅游吧,反正我也的确需要散散心,排解排解。 安县虽说不大,倒还是蛮有气象的,背靠罗浮山与千佛山这两座佛道名山,使得这座现代小城里也颇具古韵的典雅。 何晓晴直接将我们领到一个叫安昌的小镇上,我提出想要去罗浮山玩儿,何晓晴说:“要得,你还算有眼光,罗浮可是个好地方,有本小说里怎么说来着‘游仙一梦到罗浮’,好像是这句吧。” 我看他吃不准的样子,就笑说:“嗯,是管平潮的《仙路烟尘》吧。” 何晓晴吃惊地看着我,似乎有些惊喜,连连点头:“嗯嗯!你也看过?我可喜欢那个” 小姑娘聊起小说来没完没了的,我应付了几句,她来了兴致,硬是要带我去罗浮山,但话头被梅生伯给截住了。梅生伯说:“我们不是有计划的吗,先去寻龙洞,罗浮山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本来也很怕这样的姑娘,热情得像个假小子,跟爱妮似的驾驭不住,于是连忙附和。何晓晴有些兴味索然,就张罗去吃小吃,吃完当地有名的窝窝包子后,我们直接上了寻龙山。 寻龙山坐落于龙隐镇,这儿以前叫北斗镇,山上早就成了旅游胜地,被深度开发了。从串连水泥柱的铁链子围栏往山上爬,顺着人工石阶爬上半山腰,经过龙脉亭和擎天钟等景点后,我们终于到了寻龙洞门口。 向当地人打听了,才知道寻龙洞是从山脚下坐船进的,出口直通山上龙隐镇,在洞里要走两个小时。 等进了洞我才大开眼界,本来以为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洞,没想到这洞里别有天地,石钟乳倒挂在天顶上,洞内非常宽敞,像一座大会堂,而且直接是修了铁链护栏的水泥阶梯通下去的。 这是个溶洞,照这个形势判断,这溶洞应该布满了整座寻龙山。 寻龙洞里游客稀疏,但也不算太少,洞里面黑漆漆的,只在遥远的深处透来一点灯光,别有情致。我试着用手机拍照,却发现光线太暗,闪光灯效果非常不理想,除了身边的人,你什么也看不清。何晓晴早将他外公的话丢到一旁去了,非要跟着,我们也不可能赶她走,毕竟还是她领我们来的,再说这也只是个旅游景点,一年四季游客络绎不绝,料想能有什么危险。 在洞里爬了很久,里面错综复杂,洞中有洞,很多小洞我们都不敢随便进去,光顺着路标往前摸索,隔了不远就有一盏电灯照明。这幽暗的景象,又让我想起了西阳地宫。 钻了一多小时才到尽头的水路,那里有当地人等候着游客,人一满就划船往外走。因为我们人太少,船夫就让我们等其他游客一起出发,我百无聊赖,仔仔细细四下打量起来。 刚才一路观察,洞中乳石千奇百怪,还有些像是泼了黄胶一样,四面偏偏高大空旷,写着诸如“生灵之源”的景点标牌随处可见,光怪陆离,引人遐想,倒也算不虚此行。可我知道梅生伯来这里有目的,李教授说张弦和李亨利也在这里,就更加奇怪了,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但这么一个被开发的旅游景点,他们来做什么呢? 我还没想明白,何晓晴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她走。我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就见她转身钻入一个没有路标指示牌的溶洞内。 梅生伯已经过去了,我只好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们七弯八拐。有的地方只能勉强侧着身子爬过,还有的向上或者向下延伸,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卡住,何晓晴打着手电筒,我们跟着她大概走了快一个小时,溶洞忽然开阔起来,并且越走越宽。 正在我感到诧异的时候,她又带着我们钻进另外一个溶洞,就这样七弯八拐的,我记不清换了几次洞口,这疯丫头忽然停住了。 我顺着她灯光照到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巨大而空旷的溶洞内,一具十几米长的恐龙骨架靠着洞壁裸露了大半。 我屏住呼吸看了一阵,忍不住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何晓晴幽幽说:“这是一亿六千万年前的化石,欢迎你来到龙脉的边缘。” 我有些不适应她忽然转变的性情,一时没回过神来:“你在说什么?龙龙脉?欢迎我?” 她似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继续说:“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不明白的事情,但你不懂并不表示这些事就不存在。事实上,你得慢慢学会接受现实,无非是时间长短而已。” 我成了一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有点不耐烦地说:“何小姐,有话你就直说,作为一个非主流,别搞得这么文艺好不好。” 何晓晴换了个口吻说:“这样,在你的老家,有个被诅咒的陵墓,它位于金沙河的源头,那里曾有淘金的传说,这个你不陌生吧?” 我吃了一惊,他说的多半就是西阳地宫,我正要问她到底想说什么,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在龙隐镇,也有这样的传说。” 梅生伯忽然插了一句:“小姑娘,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她警惕地看着梅生伯,梅生伯就笑了起来:“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赶紧帮我们找到李老板噻,那才是正经事。” 她看了梅生伯半天,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她不会是看上我叔伯了吧? 我似懂非懂,问她:“你是不是想说,龙脉就是金矿?” 何晓晴这才回过神来,点头说:“你总算想明白了!并不是所有的金矿都叫龙脉,龙脉只存在于一种很特别的岩金矿脉之中,又叫血矿,这里面蕴藏的秘密,正是解开你迷惑的钥匙。” 我感觉她神神叨叨的像个巫婆,心想非主流果然脑残,搞得跟女巫大人一样神秘,还以为这是动漫世界呢。 她都不知道将我带到什么鸟洞里来了,回不回得去还两说。我干笑了一声,说:“请女巫大人指点迷津。” 何晓晴瞪了我一眼,好像有些生气,这个非主流倒是反应挺快的,马上说:“你觉得不能理解,这都很正常,等见到姓张的和李老板,你就清楚我在讲什么了。”她看了看梅生伯,又补充了一句:“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我外公说的。他交待的事情也不多,总之见到李老板,我估计你们就全明白了。” 我心里一动,忙问:“张小哥真的在这里?” 何晓晴点了点头,然后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接了一看是幅照片,上面拍摄的东西是件巨大的青玉琮,旁边还有一张恐怖的人脸,时间戳是一天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恐怖人脸 照片上的玉琮是我在李教授家看到的那种,上面刻着个双手平举的小人。这倒还没什么,但那张诡异的暗黄色人脸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尤其是在这种阴森的溶洞里,真能吓死人。 何晓晴说:“等哈子,洞里会出现大量的这种青玉琮,你留心不要拿,不然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我想问个清楚,正想着怎么开这个口比较合适,突然钻出个人跟我抢照片,我偏了一下,他没能成功将照片抢走,就用石块狠狠砸了我脑袋一下。 我顿时疼得大叫“哎哟”,一摸后脑勺,满手的血。就在这当口,那人已经抢走了照片,我顾不得钻心的头疼,忙抬起脑袋看,只看见一道影子闪进了黑暗中。 何晓晴马上用手电筒照,溶洞里四通八达,哪里还有个人影儿? 梅生伯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片布,给我脑袋扎起来,一面还心疼地数落我不注意点儿。我看到他满手的血,有些还凝固成了胶状物,被自己的伤势吓得不轻。 我将那人抢照片的事儿说了,梅生伯好像是松了口气,说:“这么想要照片的,那肯定是人。他躲在暗处偷听我们说话,然后抢走照片,目的很明确嘛,应该是个倒斗的。” 何晓晴也点头说:“是个人就不怕了,你这点伤都不算什么,没丢命就算万幸啦。” 脑袋疼的我龇牙裂嘴,又见她一副很轻松的口吻,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说:“倒斗怎么倒进史前溶洞了,那人是不脑子有病?要看照片说一声,尼玛还用板砖技能!” 何晓晴先是有些后怕,继而捂着嘴巴笑起来:“你烧高香嘞,这一石头砸下来,还生龙活虎的,后面还有更恐怖的呢。”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忙问这话什么意思。 何晓晴压低了声音,悄悄说:“你真是问到点子上啰,要得。我跟倒斗界没得来往,刚才这个下黑手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应该和你认识。”她看了看四周,估计怕被人听到,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这洞里有些不寻常哟,不过你跟着我,就什么事也木有。” 我疑惑地看着她,一个小姑娘,还是个卖萌的非主流,这使她显得更加稚嫩。她看我死盯着她,估计是有点害羞,走几步到我面前,在我胸口锤了一拳哈哈大笑起来。 而我却笑不出来,她年纪小小,要体能没体能,要经验没经验,凭什么这么笃定?她偷偷在我耳朵边上吹着气说:“我说了你可别被吓着,里面有口铜棺材。” 这种天然溶洞又不是坟墓,我的确被她说的事情给吃惊到,愣了一下。 “走啦!”她又说起了普通话。 我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小丫头片子还不知道我之前的那些经历,这儿是著名的旅游景点,要有危险早出事了,哪里还轮到我来享受。但是暗箭难防,我还是要小心着点,别又出来个拍板砖的混球。 我跟了上去。 说实话,溶洞深处一点也不好走,随时得防备有钟乳石划破脸。洞内四通八达,时而宽敞时而逼仄,很多分叉的小洞不知道通向哪里去,这一路又钻又爬的,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又到了一处大厅一样的巨型溶洞里,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恐龙化石。 何晓晴的高性能手电筒一晃而过,我看到前面好像有个人,但也许是乳石。忽然那人说话了:“你们怎么才来?” 声音很熟悉,何晓晴的手电筒射了过去,那个人是李亨利。 清楚认出他的这一刻,我心里忽然就沉重起来,这个人总是带给我不好的回忆,我又想起了爱妮和红兵,我有点后悔这次旅游了。 既然来都来了,我就问他:“张弦呢?” 李亨利还没有回答我,何晓晴就回答了他第一句话:“刚才我们被人偷袭,抢走了你给我的那张青玉琮照片,我们就走得慢了些。” 李亨利点点头:“嗯。小心点总没错。” 我又问了句:“小哥呢?” 张弦的声音从洞的另一处传来:“我在这里。” 何晓晴的灯晃了过去,他马上紧张起来,低沉着喉咙吼道:“灯别往这里照!” 何晓晴吓得将手电筒掉在了地上,慌忙去捡。这一眨眼的功夫,我看见张弦蹲在溶洞的西南角,他身边密密麻麻堆着很多人脸,每个有鸡蛋大小,都闭着眼睛。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心里一惊,张弦说:“这里都是休眠了的尸鳖,千万别用强光刺激,也别大吼大叫,醒了要人命的。” 那些人脸好像贝壳一样的,我看过《盗墓笔记》,但里面也没说尸鳖是这样的,听他这么一说,那些恐怖的描述让我不寒而栗,我忙压低了声音问:“这里怎么会有尸鳖这种东西?” 要知道尸鳖是以腐尸为寄体的腐食性虫子,这溶洞最深处恐怕一两亿年都没有人踏足过,它们在这里吃什么?网上说没有赖以生存的环境,这种虫子顶多可以活个上百年。不过网上的事儿没多少是靠谱的,胡编乱造的很多,也不排除有野兽误闯进来,或者是它们还能以别的什么东西为食物。 这种神秘生物,只有在最幽暗最污秽的角落才能接触得到,那些记载它的碑刻与典籍,绝大多数也在文革的熔炉中化为灰烬与残渣,如今的人们之所以知道它,除了口耳相传的隐秘职业还有所保留之外,也就是在小说c野史中的记述而已。不过即便是这些流传,不是语焉不详就是天马行空发挥甚多,离它的本来面目还是有些差距。 我不知道张弦蹲在那里干什么,难道是搞研究,但能想到这个层面上去,明显是我在搞笑。 李亨利又说:“你们傻站着干什么!丫头,作为交换条件,我答应过你外公保证你的安全,你将人带到了就走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 何晓晴翻了他一个白眼:“你才多大,大不了我几岁吧?看上去有没有二十岁哟,就叫我丫头?什么交换,说得这么难听,你和我外公还是不是朋友,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难道你想让我一个人去面对洞里那个杀手!刚才郭为先差点就被砸死!” 我被她的刁蛮逗得哭笑不得,我不过是脑袋被砸了一下,到她那儿都成遇刺了,可别说,被她这么一提醒,我越发感觉到后脑勺疼得要裂开一样,用手一摸,血还没怎么止住。不过她说的在理,不管是灭口还是劫色,她往回走无疑都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忙说:“偷袭我的人肯定是有目的,这里既然有尸鳖,肯定跟你的老本行差不离!你也不想想,她外公是什么人?考古专家啊!你能保证下黑手的人没有企图?” 李亨利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过履行契约,也是好言相劝,走不走随你的便。” 何晓晴委屈地嘟着嘴,梅生伯应该是觉得的确不妥当,也不表态,就打了个哈哈:“遇到意外,计划肯定得变,人算不如天算嘛。” 张弦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过来,说:“那你就留下吧。”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只尸鳖,还有一把沾上石粉的伞兵刀,背上还背着那把叫“霜锋”的青铜合金古剑。 我本能地往后退,想要离那可怕的尸虫远一点,张弦扬了扬手上的虫子说:“怕什么,这只是死的。”他这么一说,我才凑近了看,只见那只虫子有个巨大的脑袋,外壳是石质衍生物,石壳周围十分锋利,柔弱的虫体有很大一部分裸露在外,像个恶心的钩子尾巴。 我被这恶心的虫子搞得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问他:“你确定这就是尸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象牙 张弦“嗯”了一声,何晓晴就好奇地去抓那虫子,手指却被划破,鲜血直流。张弦忙说:“你小心点。小丫头片子嫩手嫩脚的,别乱碰!” 何晓晴分辩道:“谁小丫头片子”话到一半,人却栽倒了下去。张弦拦腰稳住她,又交给梅生伯,自己跑一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捡起手电筒的功夫,张弦已经在地上敲破了那个尸鳖壳,在手指缝抖落虫体,然后用伞兵刀将石壳捣碎,又用嘴吸了何晓晴伤口的脏血吐掉,将那些石头粉末往伤口撒了上去。 何晓晴忽然“啊啊”大叫起来,软绵绵地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张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了?你被尸鳖搞破了手指头,毒性很重的!” 何晓晴猛地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乡音:“好啊,你害我!你娘个锤子,姑娘我哪里得罪你了,犯得上搞些毒虫壳子撒在我伤口里头嘛!” 张弦瞪了她一眼,从地上捡起那只没了石壳的鳖虫,用两根手指夹了指给她看:“你看清楚了,我只说一遍。尸鳖虫有八根爪子,上面有些钩子牢牢地长进石壳里,最外面的刀型爪十分锋利,而且有很重的尸毒。这些爪子平时藏在石壳下面,不容易被人发现,你刚才就是被它划破了手的。” 我暗自庆幸,幸亏我对尸鳖没有足够的好奇心,不然的话,中毒的人就是我了。 听张弦讲了,何晓晴还得理不饶人:“那c那你也不能用这恶心虫子的壳来撒我伤口上!当我弱智呢,你自己怎么跟没事人一样,随便抓来抓去没出血?咦?你看你这糙手,跟鬼爪子一样,真是恶心死我了!” 张弦忽然愤懑地丢掉手里的尸鳖,不再理他。 我知道她这是撞枪眼上了,张弦的手之所以是这样,那是因为在无尽的时光里,一直用这双手抠挖铁壁,发泄绝望,受伤了又愈合,愈合了再受伤,早就千锤百炼了。这么痛苦的经历,平时连我都不敢问他,就怕提了,他指不定又要疯狂了。 李亨利笑嘻嘻地看着张弦,好像还觉得蛮有趣,梅生伯是个老油条,见势不对忙笑着说:“都说毒蛇出入七步之内,必有解毒的蛇草生长,那尸鳖毒就靠它的石壳磨粉解毒哩。小姑娘不识好歹,亏了张小哥用嘴吸出尸鳖毒救你,不然哪里还能活蹦乱跳的。” 何晓晴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好意思耍横,收了公主病说:“是这样啊,那是我错怪你了。” 她的脸因羞愧而爬上两朵云霞,红得像苹果,张弦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自顾就往前走。何晓晴忙喊:“喂喂,你等一下!没带手电筒吗?” 她不知道张弦在黑暗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早就适应了微光环境,我怕她瞎关心,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拍了拍她的肩说:“走吧,他有红外夜视隐形眼镜。” 其实我是瞎诌的,这世上哪有什么红外夜视隐形眼镜,这种高科技就算真被研究出来了,普通人只怕也吃不住,伤眼睛。 我们小心地走过那片尸鳖地带,何晓晴偷偷问我:“那个姓张的小辫子什么来头?” 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就敷衍说:“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来头,李老板的亲戚呗。” 她“哦”了一声,又悄声说:“我看他和李老板完全是两种人的嘛,那个李老板说话又刻薄又傲慢,哪像他这么热忱。” 我没想到非主流也有这么八婆的,看她没轻没重的闲扯,就笑着说:“走吧,等会掉队了,又遇到那个下黑手的。”我忽然想起来,她之前对我说过一些神秘兮兮的话,忙趁机问她。 她说是上次她外公李维生教授带着她和李亨利来过这里,不过没注意到地上这些尸鳖,在最里头有个青铜棺材,里面好像很有研究价值。我看她说到棺材的时候支支吾吾的,觉得她对我隐瞒了什么,不过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可能自打耳光,看样子我也没法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了,就没仔细问。不过她说的铜棺,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分析了一下,她跟李亨利应该也不是很熟悉,对张弦更是一无所知。可那又能是什么理由,能让她敢这么去信任他们两个,不惜以身犯险?更可疑的是她外公李教授,为什么这么信任李亨利,竟敢将自己的亲外甥女怂恿到这史前溶洞里?我渐渐意识到,我的这一场所谓旅游,可能于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自己无法掌控的盗墓边缘。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我无法回头了。 这洞中处处通往死亡,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不想涉足的只有我。最可怕的是,唯一的向导还是个小女孩,不可能跟着我往回走,而身后,可能还有双时刻盯着我们的眼睛,我头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正是某位哲人说过的,往前是熔岩深渊,往后是冰冷火海,是赴汤还是蹈火,是煎熬还是探索?看来我没有选择。 前面忽然亮起了惨幽幽的光,是张弦在用手机照明,他蹲在地上喊:“小郭,快来看!” 我感到很纳闷,这里有高手在,就算梅生伯也比我富于经验,他喊我做什么?等我过去一看,发现地上散落着几十根象牙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真的象牙还是玉石工艺品,有的还很洁白,有的已经发黄甚至有了斑点。 “这里的东西你收起来,也算没白跑一趟。”张弦头都没抬,拾起了地上的东西。我感到很震惊,这样大批量的象牙,就算不是文物都价值连城。 我有点不敢相信,吃惊地问:“这些都是象牙?” 他点了点头:“这是远古时的猛犸象牙齿,属于贵族的奢侈品和礼器,价值应该不菲。” 何晓晴似乎有些害怕,惊奇地问:“什么,你们要倒卖文物?我外公可是毕生致力于保护c研究这些文物的,你们竟然想打这种主意!” 张弦愣了一下,冷冷说:“都像你这么死板,还要不要人活了?我能告诉你的唯一真理是,我们虽然消费它,但也唯有我们能保护更多,要是我们穷死了,这里都将不复存在。没有时间了,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何晓晴冷笑了一声,也不跟他争辩,我知道她认为张弦扯这个理由很可笑。但无论她怎么想,我心里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张弦反复地提及一句话,那就是“没有时间了”。他在着急什么,他们要做什么,将会发生什么? 这三个疑问一直都在我心底,他的态度和语气极为认真,不像是随口说的,最重要的是,我不认为他们这么需要钱,他和李亨利不是一般人。 李亨利喊了一声:“别动那些象牙!” 张弦本来在冷笑,但笑容忽然凝固了,他什么也没说,又迅速将那些象牙原地摆好,和没动过一样。好几十根杂乱无章的象牙,我都怀疑他这么好的记性,是不是电脑编程过的。 他的举动太奇怪,好像在惧怕什么,他这么做一定有必须去做的理由,我预感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拾宝客 “是石宝客,赶紧跑!” 李亨利冷不丁喊了一句。我一下子蒙了,石宝客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害怕?事出紧急,我忙问:“前还是后,往哪儿跑?” 他似乎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说:“往往前跑!”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慌乱,以前所有的事情他都像是在冷眼旁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这次,唯有这一次他失态了,这不禁让我担心起来。如果连李亨利都没有把握,那表示我们可能正一步步踏向死亡。他和张弦的反应,瞬间给我一种强烈的感受,这个“石宝客”不是人。 梅生伯也慌神了,看他的样子,好像知道“石宝客”是什么。我们跟着李亨利往前跑,何晓晴看大家气氛不对劲,怯生生地问:“拾宝客不就是古玩收藏爱好者嘛?”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才记起来以前看过资料,好像在一些古玩收藏家的圈子里,是有这么个不成名的外号,不是我之前想的姓石名宝客。 梅生伯一边跑,一边说:“民间收藏家之所以叫拾宝客,也是因为传说里有种怪东西叫拾宝客,这种鬼灵精看到宝贝就想据为己有,出了名的吝啬,要是发现有人跟祂抢,就会将那人杀掉。别问了丫头,赶紧跑吧,但愿祂没发现象牙被我们动过!” 张弦在前面说:“别讲话!前面有动静。” 何晓晴吓得赶紧闭嘴,没过一阵,就看见有个东西迎着我们冲了过来,有点像青蛙,又像是人,大肚子扁扁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双死鱼眼看东西很怕人。 祂跑得很快,一下子就冲到我的面前,在我身边停顿了一下,湿润的鼻子上翻着嗅了嗅,然后盯着张弦的后背,贼头贼脑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我心想,这玩意儿该不是看中了张弦背后的古剑吧。张弦回过头看着祂,和祂对峙着,谁也不相让。我心里扑通直跳,这把剑不是专门对付邪魅的吗,怎么这个鬼东西会对它感兴趣? 这青蛙人的注意力忽然被我吸引,直勾勾地看过来,我心里一惊,估计祂是有点怕张弦,要对我下手了。我连忙在身上瞎摸,将口袋里唯一值钱的几枚一元硬币丢到旁边地上,青蛙人忽然伸出长长的恶心舌头,将那几枚硬币连沙子一起卷进嘴里吞下。 我骂了一句:“我勒个擦,你个死青蛙看我好欺负啊!” 何晓晴也吓得不轻,学着我将身上的硬币都丢了,那青蛙人的舌头特别灵活,犀利得不得了,刷刷几下就全舔进了嘴里,还发出一声吞咽口水的响嗝。 祂眼珠子一转,朝我大踏步走过来。我拔出了伞兵刀,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谁知道祂忽然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我松了口气,接着往前一阵猛跑,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阵救命喊声。 听这声音很熟悉,我就问张弦要不要去救人。李亨利却骂了一句:“原来是这个兔崽子,让他自求多福吧。” 我还来不及细想这人,前面又冲出个人来,浑身是血,嘴巴大张着喘气,活脱脱象个窟窿。那人刚跑到张弦身边,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我围上去看了一眼,这人是吴敌,他脸上被什么东西啃了一样,坑坑洼洼的,赤肉混着血丝,恐怖极了。 看吴敌闹得这个德行,我本来应该紧张才对,可这个时候我居然感到了几分快意,心里虽然没这么想,可下意识还是希望他就这么挂掉才好。 张弦上去给他推拿了几下,吴敌悠悠醒转过来,指着青蛙人的去路着急地喊:“拾宝客!拾宝客!拾宝客!” 张弦看吴敌过度受惊,在他太阳穴上拍了一下,他就昏了过去。李亨利皱着眉,说:“他该是活不成了。我们不要管了,继续往里面去吧。这地方居然有拾宝客存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里面货不会少,这东西在里头安家了。” 这青蛙人虽然恶心,应该比不了西阳地宫和洞庭湖底山里的那些东西吧。吴敌一个人居然能从青蛙人手底下逃走,可见相比粽子和海猴子,这恶心的青蛙似乎也不怎么样厉害,我想不通张弦和李亨利为什么会那么惧怕祂。 我于是说:“吴敌一个人也能逃命,这拾宝客也不怎么样嘛。” 张弦说:“这你就想错了,拾宝客性情古怪,祂有个特殊嗜好,就是收揽财宝,我们对祂没有价值了,祂就不会伤人。但还有一点,你不能招惹祂,更不能带着冥器,拾宝客睚眦必报,还十分贪婪。这就是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吴敌之所以能活着,不是拾宝客杀不死他,是因为祂察觉到自己的宝贝被人动了,心里一着急就对吴敌没兴趣了。” 何晓晴又问:“那这拾宝客是种什么生物?是鬼怪粽子还是成精的青蛙?” 李亨利居然笑了:“成精?你想多了。简单说来,这是青蛙被死尸的尸气侵染后产下后代,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洞里的龙气孕育,进化得特别快,渐渐成了这种东西。” 我惊呆了:“龙气?这怎么跟辐射地区的动物变异传闻似的。” 何晓晴忙问:“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是风水术语?” 张弦淡淡地说:“就算是吧,先别问了,我们赶紧走!”他刚说完,李亨利就将吴敌背在了背上,他这个举动,竟然让我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对他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经他这么一提,我发现还真不是聊天的时机,就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跑,何晓晴边跑边说:“我上次来,怎么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听她的语气,肯定是后悔进洞了。别说这小丫头了,我都一万个悔字说不出口。 进洞都几个小时了,幸亏何晓晴的手电筒续航能力很强,不然现在就两眼一抹黑了,到底是考古家庭出来的,装备就是好,不服不行。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没准备吧,李亨利还是来过一趟的,这要真没灯光了,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我就这样胡乱猜疑着,畏惧地跟着一路跑,好在这溶洞里面不像开始那两个小时,还算空旷。梅生伯有意放慢了脚步,跟我紧挨着往前小跑。我感觉他有话说,也将脚步放慢了,他果然小声对我说:“为先,叔伯别的能耐没有,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这样死去,你想必也发现了,是我故意将你引到这里来的,因为你还不知道自己所背负的使命,它将远超你的想象,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你该做的。” 他是我叔伯,我当然不相信他会害我,就说:“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这样活着这样死去的,不吉利。等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回老家,我给您养老送终。啊呸呸呸!你看我都说的什么。” 梅生伯叹了口气,又说:“这没什么好悲伤的,将来你会” 我截断了他的话头:“你别总将来将来的,我要的是现在,现在我们都好好的,这才是真实的。你那什么理想我不关心,我唯一关心的,是三叔到底能不能救活。” 梅生伯忙说:“能的能的!你相信我,这只是会有点难。” 我又打断他说:“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为了救三叔要牺牲其他人的性命,我可是不干的。你别忘了,红兵和爱妮的事情,我不能错太远!” 梅生伯忙一个劲说:“那不能,那不能” 其实我自己话一出口,就马上意识到我已经错得很远了。 但幸好还是可以回头的。 走着走着,脑袋就生疼,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家伙,无冤无仇给我下这么重的黑手,看来出去以后,要进医院好好处理一下。这可是伤在脑袋上,别再发炎感染,丢了小命。 我感觉到后面还有人跟着跑,但是后面应该没有人了。我有点不大放心,就问:“谁呀?” 没有人回应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生机棺 我真有点慌了,就过去摸了那人一把,黏糊糊的。我心里一毛,梅生伯一把抓住我的后领子,低声说::“快跑!”将我往边上猛地一拉。 猛跑了几步,才发觉梅生伯没跟上来,我忙喊他,谁知道他在前面骂我:“老子在前头!你个小婊子养的,还不跑,你找死啊!” 我愣了半秒,卯足了劲往前猛冲,恨不得飞起来。梅生伯虽然平时也带个粗口什么的,但这样骂我却是头一次,可见他是真的慌了,怕我就这样嗝屁,口不择言。 张弦听到骂声,就问:“怎么回事?”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都要吐出来,哪里还顾得上跟他讲话,忽然看见何晓晴关了灯,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这时候一只手伸出来,将我整个人差不多提起来拽到一旁。我猝不及防,分析这不是人能发出的力道,下意识拔出伞兵刀刷就攒了过去,却被那人一把夺走。 他捂住我的嘴巴,低声说:“我。” 我听出这是张弦的声音,就乖乖不做声,直到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松开我说:“开灯吧。” 我一看梅生伯还好好的在一旁,忙问怎么回事,那粘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梅生伯说:“叫你跑你还打头往回赶,那是拾宝客咧!也得亏是拾宝客,要是个粽子,不狠狠咬下你一块生肉来!” 我被他说得心里害怕,就没作声。李亨利说:“拾宝客这么着急往里头跑,多半是洞里面出岔子了!” 梅生伯忽然问:“是不是生机棺?” 李亨利点头,张弦看了我一眼就往前赶,我们连忙跟了上去。何晓晴还在嘟囔:“一早晓得姑奶奶就不来啰,算个逑!卡卡角角里都是些癞格包,吓死人了。” 梅生伯就用四川话说:“你到中间去,多挨到李老板跟张小哥,我保证是冇得事的。”他的四川话很地道,听得我一愣。 或许是看她的确吓破了胆,张弦冲她笑了一下,说:“有我在,你就放一万个心。要是我和李老板都架不住了,那你就是坐在家里看电视,天花板都能掉下个一块两块的。” 看他都这么说了,何晓晴倒把生死看淡了些,勉强格格笑起来,说:“真的假的,你莫不是扯把子哦。”虽然嘴上说张弦撒谎扯淡,我看她那样子,心上“安逸”了倒是真的。 李亨利提醒说:“《数书》上说,貔貅惊梦,财气偏南,大凶煞起。拾宝客直奔南面去了,大家都提着点儿神,小命别叫祂忽悠了,我到时候可照顾不过来。” 我看他说的这么玄乎,虽然听不大懂,想想貔貅也是个没屁眼的青蛙,心里就信了几分,这种看似没理由但有根有据的老说法,还真吃不准真假。我拔出了伞兵刀,暗想幸好自己机智,自从认识这小刀以后,我就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老朋友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梅生伯说:“一刀在手,万事不愁,这男人拿了刀,胆子能盖了天去,以后在阳间可不能老带在身上,是祸不是福。”他这是行话,阳间就是指地面上,也就是社会上的意思,是相对于斗里面而言的。 我没理他,大家就这么一路沉默赶路,一时只听到脚底板和洞底的摩擦声。直到何晓晴的手电筒照见了前面一副青铜棺材,她才笑着叫了一声:“太好啰,我们终于到啦!” 我顺着灯光看过去,那副铜棺孤零零的摆放在一个大型溶洞的正中央,棺面打磨得很光滑,反射出惨幽幽的绿光,渗人的很。 李亨利斜了何晓晴一眼,冷冷训斥道:“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何晓晴讪讪地不做声了,调头对我这边吐了吐舌头,我以为她对我扮鬼脸,我就回了一个,结果我发现她是对张弦做的。 我偷偷将梅生伯拉到一边,问这青铜馆是否就是他说的生机棺,生机棺又是什么。梅生伯看了李亨利一眼,说:“生机棺又叫镇魂棺,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知道它和长生有关,是救你三叔的关键一步。”他说这话的时候,张弦和李亨利都朝我看过来。 我被看得有点尴尬,张弦说:“我来讲吧。为了便于你很快地消化它,可以这么去理解,镇魂棺是天外陨铁熔铸打磨的,可以长久地保存尸体,如果受伤了,里面的某些放射功能还能加速伤口的愈合。”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点头说:“类似于大家说的水晶疗法。”张弦嗯了一声。 我忙问:“那现在铜棺里躺着过世的棺材主人吗?” 张弦摇摇头,我心里一高兴,他却说:“我也不知道。” 梅生伯说:“行了,我看你就不用问了。咱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样解决掉拾宝客吧。” 我摩挲着额头,怎么也憋不出个头绪,感到特别犯难。拾宝客那种恐怖的生物,先不说它对我们有没有危险,单是这种粘糊糊的大青蛙造型,就够人鸡皮疙瘩起满一身了。张弦看了我一眼,略显疲惫地吐了口长气,也拿手去扶额头。我还以为他在苦苦考虑解决办法,然后才发现他并不是摸脑袋,而是去拔背后的古剑。 我心里没底,就问他:“你这把剑,能劈得了那只大青蛙吗?” 张弦没有回应我,悄悄潜入了黑暗的阴影里。 他一消失,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毛躁,既有保护伞消失的原因,也有因为对他的陌生感在心里作怪的原因。 这个人真的很怪,虽然他总是跟我在一起,但给人感觉一直是独来独往,我总以为我揭开了他所有的过去,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可以拿他当生死的兄弟,然后我就发现,他心里想的东西,每次都远超我的理解,无法捉摸。 而我会同时发现,自己其实也挺奇怪的,因为即便我不够了解他,但还是觉得张弦对我是真诚的,掏心掏肺的。我也会误以为自己是过于天真,可毫不思索就能告诉自己这样一个真理:一个人最不可能怀疑的就是自身的感受,不管是何种强有力的理论,都无法驳倒内心这种最真实的感受。你可以为钱c为车c为女人为房子,为了你的自尊心和虚荣去否认它,但只有它才是真的,它离你最近,它住在你心里一辈子出不来,因为这就是你的本心。 走得更近了一些,我才看到拾宝客,它趴在棺材后面紧张地盯着我们看,腮帮子一鼓一鼓,特别的诡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考古队员的日记 我被这只大青蛙吓了一跳,李亨利将吴敌交给我说:“等会开了棺,只要我喊一句‘放’,你将他放进去,马上合上棺盖,要准,要快。” 他等到我答应了一句,这才走到青铜棺前面,我因为随时要做好准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候,脑子里全都是西阳地宫里给龙脸尸滴血时的情形,那画面我现在想起来还双腿打战,根本控制不住身体。 梅生伯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力捏了一把,我顿时镇定多了。李亨利和镇魂棺只剩下三米不到的距离,拾宝客受到逼迫刺激,忽然凶狠地扑出来,速度快得让我啧舌。 我脑门里“嘣”一声,出了一身滚烫的虚汗,后脑勺一热,我抹了一把看看,特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简直让人恼火。 李亨利飞速踢了拾宝客一脚,马上往东南面跑,拾宝客“嗖”地追了出去,地上都蹭出一汪绿水。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片刻的火花映出张弦的脸。 准确地说是两张脸,他和拾宝客的青蛙脸相距只有几厘米,蛙人怪长长的黏糊糊的舌头伸到半空中,痛苦地卷扭着,“双手”死死扣住张弦的剑刃,而那把古剑正插在祂的肚子上,拾宝客肚子里的东西已经稀里哗啦淌了一地,场面血腥恐怖,令人作呕。 这画面太震撼,以至于我又在黑暗中花了几秒来整理思路,才注意到刚才古剑是横着砍过去的,估计是剑身和祂吞入肚子里的金属发生碰撞,起的火星子。 李亨利马上跑去开棺,我见状立即靠近了几步,准备随时将吴敌放进去,棺材盖被打开的时候,却“呼”的冒火了,青赤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溶洞,包裹住李亨利,吓得拾宝客“吱吱”尖叫,想要挣扎着逃离,却因为被古剑开膛破肚了,有心无力。 我大吃一惊,李亨利却冲我展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并朝我招了招手。 我猜那大火可能是某种化学反应,燃点极低,但我也不能笃定,他叫我去,肯定是救治吴敌没错,我就走了上去。 那青铜棺材果然是空的,我有些惊喜,将吴敌放进去躺好,和大家一起抬着将笨重的棺盖合上。 我问棺材起火是怎么回事,李亨利笑着说:“这是磷火,燃点低烧不到人。”我没看到棺材里面有死人遗骨,知道他说瞎话糊弄人,不过他不想说我也懒得多过问,免得横生枝节。 张弦眉头一皱,梅生伯忙推了我一把:“走走,这棺材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到里头去看看。” 我们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在一处转弯的地方,何晓晴吓得尖叫一声,将手电筒都丢了,四周一片漆黑。 我心想坏事儿了,肯定是手电筒摔坏了,这可是史前一亿年的洞穴,两眼一摸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早知道,我就拿着手电筒了,起码我没她姑娘家那么怂。 我心慌着急,忙去掏手机照明,张弦却已经捡到手电筒打开了,并将它交给了我。我赶紧朝何晓晴刚才尖叫的地方去看,发现地上有好几具穿了衣服的骷髅,估计人已经死了很久,衣服都有些朽烂了。看他们的穿着挺专业,好像是考古队的,我数了数骨架,有4个人。 张弦蹲过去翻找了一阵,从一具骷髅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一张名片类的东西,我们凑上去看了,这是张上端为绿边的考古工作证,相片和字迹已经被尸水泡模糊了,要不是我曾经翻找过这类资料,肯定认不出。 梅生伯认出了它的来历,表情肃穆地跟大家解释了一下,何晓晴也表示在她外公家里见过,这是八十年代的考古队证件,不过现在已经被更新淘汰了。李亨利说:“这些人是被拾宝客搞死的,他们肯定是见财起意。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更具有价值的东西。” 梅生伯看了李亨利一眼,我以为他要问什么,但他却没说话。 我们在骨头堆里掏了一阵口袋,被我搜出一个本本来,因为被塑料袋包严实了,看上去成色还不错,就是起了剥层,部分有点泛黄。 我将手电筒递给梅生伯,小心打开这个语录大小的绿皮壳日记本,第一页写着:“1992年4月16号,我们第一批6人小组奉命来到安县,开始发掘伟大的华夏文明宝库。马光群。” 我和他们几个交汇了一下眼神,见他们也都看完了,于是翻向下一页。 “1992年4月19号,两天的准备工作真让人热血沸腾,今天是第一天发掘,我们都感到异常地兴奋,再过一天,应该就可以挖通地面作业井了。” 我又往后翻了几页,都是记载一些日常工作事宜的内容。我看得索然无味,都有点不想继续了,不过我还是耐着性子再翻了一页,瞬间就被上面的文字给吸引住了。 “1992年4月23号,阴。虽然今年的气候很不寻常,但同志们仍然怀着无比崇高的敬意在工作,昨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我们的考古工作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必将谱写古蜀文化的新篇章,我们都很高兴,赵队请酒,大家都喝得有点多。注:日记为24号上午开工前补写。” 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下一页。 “1992年4月24号。工作进展很不顺利,刚才还出了点太阳,现在就下起了蒙蒙细雨,看样子,未来几天都是下雨天。考古队虽然设备简陋,但同志们激情高涨,都在为社会主义考古文化事业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我又翻开了一页,这一页的内容让我心里充满了疑惑。 “今天是1992年4月27号,外面下着暴雨,因为洞口塌方,我们已经被困在地下四天,小李带的饼干都吃光了,凉开水也仅剩下一壶,但今天的探索变得尤为重要,堪称人类史上巨大的发现,可我们要拿什么继续生存下去呢?” 我被日记中提到的“小李”这个人吸引了片刻,不禁为23年前的考古队员担心起来,一页页往后翻着。 “1992年4月28号,我知道没人会来,这次行动属于高度机密,幸好地下考古区域通着天然的溶洞,这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奇怪的是暗河里有很多奇怪的小盲鱼,挺美味的,我们终于有救了。” “1992年5月1号,溶洞不知道通往哪里,我们已经走了好几天,因为要抓鱼果腹,我们又绕回了地下遗都。我们迷路了。” “1992年5月1号,今天是劳动节,是个伟大的日子,赵队告诉同志们要坚强,也许我们永远都出不去了,但还是要做一些光荣的事情,这是我们的使命。” 我们都感到很奇怪,这篇日记都是一天一记,5月1日这一天却被马光群记了两次,我翻到后面一页,居然还是写着5月1日。 “1992年5月1号,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天记日记了,我要将本不该写的内容写下来,不然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这是一座宏伟的地下建筑,根据我的专业判断,应该是高仿地上生活的一座死城,可这座幽冥城池的主人十分恐怖,他应该是死了,但他还活着,就在棺材里挣扎。我们做出了大胆的决定,要将他抬到溶洞里,免得破坏了遗迹,现在要考虑的不单单是个人安危,还有这件事情适不适合公开,不过现在无法考虑太多了。转移青铜古棺,这就是我们当务之急。” 看到这里,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刚才的那座青铜棺。张弦一言不发就往回冲,梅生伯对我说:“不好,吴敌大兄弟怕是要出危险!” 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入到一场灵异的事件漩涡之中,这些事多半会和我们现在的行为关联起来,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同这些事情能有什么联系。日记中的小李,会不会是李亨利呢?我满腹疑问,却不得不收起了日记,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生死界限 大老远就看见青铜棺的棺盖被掀开,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来,我赶紧冲上去,张弦在铜棺边上回头,冲我们摊了摊手。 吴敌不见了。 他一个大活人,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奄奄一息,不可能自己推开这么沉的棺材盖。再说他身上有照明设备,就算是自己出来了,也应该看见被张弦杀死的拾宝客,知道危险已经被解除。所以他会往里找我们,不大可能往回走,除非他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危险。 我从前总是希望偷偷弄死吴敌,可到了这一刻,却十分担心他的安危,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在真正地狱般的恐怖面前,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是朋友,即使从前有的债,也得以后才还。 看得出来李亨利有点着急,他说:“老吴是我的老伙计,表弟,我们分头找,不能让他出意外!” 他一直都很冷酷,这样的表现让我很意外,张弦也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李亨利说:“我简单分个工,老郭何小姐跟我一组,小郭跟你一组,无论谁先找到了,就回到这里来,没找到的话,一小时之内也要回来一次,在棺材前面放一根人骨做记号。” 我问,哪来那么多人骨?李亨利就说你不会拾一堆过来,在边上放着备用啊。 我们约定好了,李亨利就带着何晓晴和梅生伯往出路方向快步走去。我正要往里面去,却被张弦一把拉住,并对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疑惑地看着他,张弦等了好一阵,算着他们走远了才说:“李老板在撒谎。” 我毫无防备,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会吧,吴敌可是他的得力助手,他有什么动机,我怎么看不出哪个环节有漏洞?” 张弦说:“不关吴敌的事,这不难分析。首先吴敌不是傻子,如果他自己出来,要么往里走,要么往外走,从他躲避拾宝客遇上我们来看,他是认识路的,甚至摸黑都能辨别大致方位,这只能说他要么记性好,要么之前就来过很多次,或者做了记号。而无论哪一种结论都不影响一个判断,那就是他肯定不会走错路。” 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要么往里走,要么往外走,往外走的话是不需要走弯路的,而往里走却不一定了。拾宝客被你解决了,以李亨利之聪明,他应该往里找岔路才对,不该往外走,因为吴敌向外走是安全的。但现在李老板却选择了往外面方向找人,这很不正常。” 张弦点头说:“聪明。” 我说:“先别着急下结论,我有个疑问,”我指了指自己缠着布条的脑袋,“还有个凶手藏在暗处,就在我们来时的路上。” 张弦摸了摸下巴:“这的确比较棘手,唯一的纰漏就在这里,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李亨利正确的判断,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他是做过国君的人,不会这么差劲。” 张弦的话让我陷入了沉默,无论隐藏的危险存不存在,李亨利肯定是有问题的,疑团的关键应该就是他这么做的目的。 我问:“那如果青铜棺盖不是吴敌自己推开的呢?毕竟这么沉,他又受了很重的伤。” 张弦点头:“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应该是没有条件做正规的包扎,伤口又没有消炎,梅生伯替我绑的的布条作用不大,失血过多引起的。 他看我不大明白,就将我拉到青铜棺前面:“你累了,先进去睡半个小时休息一下。” 我吓了一跳,他就笑了笑说:“放心,我在外面守着你不会离开,等你出来,你就明白了。” 我头部受了伤失血过多,一路又紧张又颠簸,确实很疲惫,说到休息,这厚厚的棺材里面应该是最安全的。不过我觉得张弦另有目的,他为什么要将我往棺材里拉? 但我还是照做了,因为跟他的身手比起来,我就好比是一只蚂蚁,他要害我完全不必用这种方式。 我们一起将棺盖抬上去,当然是他受力比较多,饶是如此,我仍然被压得不行,我感觉到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我躺进棺材,张弦将棺材板合了起来。世界陷入一片沉寂,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但是真躺在棺材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反倒越来越清醒,我想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点的人,都不可能睡得着,这可是在史前洞穴深处的诡异棺材里,之前还不知道里面躺过谁,如果那本日记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只粽子睡过。 想要整理个头绪出来,但虽说人清醒得很,思绪却乱糟糟的,周遭静得可怕,脑子里头却吵闹得烦人。我心烦意乱的,什么也想不了,念头一起,脑袋就疼得厉害。没过一会儿,我眼皮子越来越沉,忍不住就睡着了。 做了个梦,但醒来就忘了,我好像看见了什么,很清晰却又一点痕迹都没有,人却很精神,看来这时候睡一觉对恢复体力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静静听了一阵,也不知道是棺材隔音效果好还是外面没人,安静得恐怖。我喊张弦,他没回应,我拍打棺材壁,弄出很大声响,外面还是没反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无论我怎么折腾,就是没人搭理,我开始害怕起来,就我这能耐,孤身一人在这里是什么也干不了的,就算没有粽子什么的,恐怕也在走迷宫,掉进哪个石头缝隙里就只有等死的份,更不要说还被困在厚实的青铜棺材里。 喊了半天没效果,我试着推开棺材板,没想到还真给推开了一点,看来棺盖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沉。我一点点挪开棺盖,直到它朝一边滑落,发出“咣当”巨响,才觉得不对劲,好一阵迷茫。 之前和张弦一起抬棺盖,明明它重得要命,怎么现在感受却不一样呢?我缓缓坐了起来。 摸出手机,打开模拟手电筒软件,我才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背着一把古剑,张弦果然还在。我刚才吓坏了,有些生气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你还不明白吗?”张弦说,“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我被他一提醒,忙小心地摸了一下布条,却发现都结痂了,我试着加把力气戳了下,居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揭开布条,那些血痂已经非常干燥,随便一碰就自行脱落了,沾在头发上坠得慌,我就用手捏成粉末抖掉了。 我在后脑勺上一阵摸索,心里很兴奋,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紧张。我赶紧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白什么?伤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愈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长生的秘密 张弦看着我笑了一下,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你睡了半个小时,伤口就能加速生长愈合了,并且精力充沛,一个人可以推开青铜棺,那么吴敌呢?他是倒斗行的老油条了,那身体素质,火力全开也不是省油的灯吧?” 我想也是,在西阳地宫里的时候,我们好几个人都没能对付得了他一个,看来的确是他自己走了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这个问题有了结论,那么李亨利在明知道这个情况的前提下还作出截然相反的选择,行为就很可疑,张弦的分析真是一点也没错。 张弦从地上捡起我扔掉的布条,递给我说:“不要让人知道你的伤已经好了,重新包扎起来。” 我知道他是为防万一,就依言重新绑了。左等右等半天还不见人回,张弦就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我点了头,和他一起朝入口方向走去,我不记得路,就让他带路。七弯八拐走了十几分钟,忽然有个人一把将我拉入旁边的溶洞里。 我想喊张弦,嘴巴却被人塞进去一大把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幸好张弦还是注意到了,朝我这边闪过来。 我手电筒被那人夺走,灯光晃着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我一面用手臂挡着,一面从后腰悄悄拔出伞兵刀,准备朝身后那人的肚子上来一刀。我靠着墙,却发现张弦走来的样子有些奇怪。 以前他面对粽子和危险的时候,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哪怕是一刀就能解决的单个海猴子,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大意。 但这一刻,他并没有去拿背后的古剑,步调看起来也挺悠闲的,这怪异的表现让我迟疑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后面那人叫我别出声,说话的居然是梅生伯。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动手,不然可就真的出大事了。 梅生伯说完就放开了我,我什么也没说,掏出嘴里的破布一看,是他的衣服,再看梅生伯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好像和人打过架。我跟着他往溶洞里面爬,后面张弦也跟了上来。 弯弯折折爬了好一阵子,穿了好几个洞口,来到一处地方,这里的乳石和其它地方的不同,有点像之前看到尸鳖的地方那种样子。我终于憋不住问梅生伯跟何晓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生伯紧张地看了看我身后,看到张弦也在,有些迟疑。我就说:“是不是跟李亨利有关系?”梅生伯点了头,我就说张弦不是外人,并将刚才的事情简要讲了一遍。 梅生伯这才小声说:“那个李老板有问题,刚才他的脸变得很可怕,还想杀我和小姑娘灭口,幸好他低估了我。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李老板正在找我们,这里溶洞错综复杂,估计他没这么快找到,都小心着点。” 我感到很吃惊,李亨利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他虽然冷血得很,却也很沉稳,做事都是有利益驱动的。梅生伯居然能从李亨利手上逃出来,很出乎我的意料,想不到他瞒着我还藏着一身本事,更让我诧异的,是他的话,他说李亨利的脸变得很可怕,这种说法也太笼统了,我问他,他又不肯细说,问何晓晴,这小妮子居然也把嘴巴闭了起来。 我仍然不死心,小声追问:“到底什么很可怕,他的脸究竟怎么了?” 梅生伯无奈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这估计你就要问张小哥了。” 我疑惑地看着张弦,他压低了声音说:“事情还得从青铜古棺说起,你还记得西阳地宫神河里的那口大鼎吗?” 见我点头,他说:“那上面写了这口青铜棺材的来历,这古棺本来是古蜀国望帝的王棺,望帝建立了杜宇王朝,所以又叫杜宇王,他得到一种长生的办法,靠的是这铜棺里的神奇能量来修复身体,但生老病死是人的正常生理周期,当人各项机能都开始枯萎的时候,强行修复就有个弊端,血气散发过于迅速。” 或许是看我目瞪口呆了,他又说:“这样,我换个说法,或许你容易接受点。青铜棺不是纯粹的青铜,其实也是青铜合金,和我背上这口剑有点类似。这种金属来自于宇宙外太空,是从陨石里提炼出来的,它有一种神奇的射线,可以修复有机生物体的细胞,促进再生,并且这种修复是不可逆的,被再生的人身体结构也会发生微妙的改变。但因为改变了人体,所以衍生的问题也很严重,就是经常需要补充血气。” 我怀疑他是在讲科幻故事,脱口问:“吸血鬼?” 我看看梅生伯,他也合不拢嘴了,傻眼了。 张弦点头:“也可以这么讲,但他是个特例,并且也没法得到真正的长生,活了三百多年还是挂了,杜宇王朝也随着他的离去而烟消云散。他晚年找到了一种更完美的方法,从蚕虫王,但自己却因为痼疾太深而无力回天,终究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张弦摇头又点头:“也可以这么讲,索性今天我就一块说了吧。古法长生有四种,是古蜀四帝传下来的。和现代科技发展截然相反的是,它好比人的体质,越文明,脑力越发达,体质就越差,四帝长生法,一代不如一代,还是最初的好。传说最初的蚕虫王因为不可知的原因,将自己封禁在蚕陵里沉睡,他传下来的完美长生法有缺损,到了鱼凫王那里,就成了吞噬修复长生法,此后几百年传到蜀山氏时,就结合了天外陨铁的力量,演变成吞噬吸血并行的方法。” 我听到这里连忙问:“蜀山氏是谁?”张弦说:“蜀山氏就是望帝,他建立了杜宇王朝,所以叫杜宇王,他虽然不是吸血长生的既得利益者,但可以说他继承并完善了鱼凫王的长生法,成功分离出完美的吸血长生。可惜,望帝春心托杜鹃,他和继任者鳖灵王的妻子发生了不该有的人伦惨剧,这样的爱情显然得不到人们的祝福,最终晚年因为悲伤绝望,泣血而死。” 张弦又说:“自从鳖灵王继任蜀帝之后,号丛帝,这是他决心效法蚕虫王‘蚕丛氏’而给自己定下的帝号。丛帝建立了开明王朝,他治水有万世千秋的伟大功业,但却遗憾自己没有传承三帝的不朽长生,于是他着力研究望帝的吸血长生法,最终却阴差阳错,从开明神兽的身上得到了尸鳖母虫,获得了最痛苦的无尽长生,最终他万念俱灰,将自己埋葬在了‘开明神物冢’的上面。” 我问他什么是“最痛苦的无尽长生”,张弦说:“就是尸鳖复制重生法,这种长生其实是一种自我欺骗,让尸鳖吃掉自己,然后复制出很多个传承了自己记忆的‘其他人’。这样一来,即便永生不死,永远都不会是之前的自己,而最初的自我,其实早就死了。” 我吃了一惊,说:“那岂不是想要长生的人先必须死,然后活着的人除了完全的基因复制之外,和自己完全无关?” 张弦点了点头,说:“尸鳖是一种神奇的虫子,它所具有的寄主复制能力,能完美地传承寄主的记忆,这也是疯狂的人之所以愿意选择的唯一理由,因为它真实到仿佛你获得重生的程度。” 我忽然想到他也是长生人,心里一惊,于是话赶话地问他:“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见你吸过人血啊,那你是属于哪种,你表哥又是属于哪种?” 张弦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我,接着又说:“李老板明显是想掩盖什么,但他也不一定是吸血长生人,据我这段时间的推敲来看,他应该是天生的,从娘胎里带来的,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遗传他老子隗章的基因。” 我伸了个舌头:“那他岂不是第五种长生人?” 张弦看了看身后,回头说:“四种长生人我都没搞明白,李老板是不是所谓第五种先不管。但我可以肯定的说,吸血长生和他有关系,至于究竟是某个吸血长生的人和他有关,还是这方法本身和他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听他说到这份上,我就没继续问了。张弦虽然活了几千年,可他一直都生活在黑暗的地宫里,浑浑噩噩,直到磨出疯狂棱角之后的沉寂,自始至终他都习惯了一个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年醒过来的,时间的概念都已经模糊。 满打满算,他出社会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要学习现代语言,要跳过繁体字阶段直接从金文过渡到现代的简化字,要了解很多社会风气。从生理上讲,他也是个年轻人,也和正常人有一样的需求,喜欢看电影看小说下馆子,还不包括谈恋爱。他就真的是个神,又能消化多少? 而李亨利就不一样了,从他还用着隗方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存在于这个社会上。这么多年他都有过什么样的身份,做过什么样的事情,经历过多少朝代更替,认识了多少人,有没有疯狂过有没有伟大过,有没有去过隐居生活,得到多少又失去了多少,这些都是谜,他什么都不说,但我用屁股也能想到。 尽管他看起来年纪不算大,但早已经不是那个年少青葱的隗方了,指望张弦这个千年闷油瓶还能了解他多少?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他们没有骗我,这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这种事情,那么我何不跟着张弦走呢,如果所有我在意的事情都会有个答案,恐怕只有他才能找到那些答案,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不可能会知道。 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自存有心思。梅生伯忽然打破沉默,问他:“夏麻裹尸布所保住的长生命脉,是哪一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活体尸鳖 我知道梅生伯问这个事,肯定是和三叔的性命有关系,我也想知道答案,就默默听着。 张弦有些愧疚地回答他说:“这说不定是传自鳖灵王的那种重生法,在四种长生里面最低等,即便成功了,恐怕也不是本人。” 我一听急了,忙问:“你也不清楚吗?” 张弦说:“我并不清楚。就算是第四长生法,其实是不是本人,这个层面的意义也不大。对于生命来说,他始终是唯一的,延续过去的记忆,活出自己的未来,就算千百个‘分身’又怎样,未来的路是不尽相同的。你们早前见过的那些尸鳖,还有印象吗?” 我点头,他说:“尸鳖一方面会吃掉死人的腐肉,一方面也能救人活命。” 何晓晴插嘴说:“这个我知道,就像你救我那样。” 张弦看了她一眼,说:“这不是一码事,我们现在讲的是生死之间的事情。” 何晓晴忙顶嘴说:“是的嘛,我刚才那不是生死之间的事情噻?我中了尸鳖毒就快要死了,你用尸鳖壳救活了我的命,这个要得。” 听着何晓晴的川普,张弦有些哭笑不得,干脆不理她,继续讲解说:“我还是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尸鳖是个神奇的物种,它们以寄主为食,身上能携带寄主的完全记忆体,这种‘类基因结构’会在一只尸鳖身上永久存在,这种携带会影响到它自身的身体结构,直到它成熟孵化出来后,形成人胎,成型后直接就是寄主记忆节点的样子。就相当于某种具有先决性的高级克隆,只有在科幻电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c携带记忆的‘复制人’。” 我吃了一惊:“你是说,寄主被咬时是什么状况,孵化成型后新生命就会长成什么样子?” 张弦点头:“这只是个比方,还需要条件允许,毕竟小小的尸鳖想要在孵化后的数小时甚至十几分钟内长到成人大小,需要大量的营养物质来消耗,并转化为人体的各种组织,这种剧烈的生物化学反应,对环境要求十分苛刻。”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似乎意犹未尽:“当然了,长生这种事情,原本不是这个时代的科学能解释的,就说是鬼神也未必不可以,其实我不比你多知道多少。” 我吓了一跳,忙说:“跟好莱坞科幻电影似的但科幻的事情都有个来由,明白了就不怕,哪像我遇到的这些粽子幽魂,你这样讲这会害死人的。” 张弦苦笑了一下,干脆不做声了。 何晓晴冷不丁讲了一句:“哇,你什么都知道,我简直崇拜死你了。” 张弦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严厉地说:“敢不敢再大声点?不作死就不会死。”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何晓晴吓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过了一会,她赶紧拍拍胸脯给自己压惊,小声问:“你居然会说网络词汇?”张弦对她彻底无语了,直接将她往我身边一推:“你来管管她。” 这死丫头,我哪管得了她,这就是个鬼灵精,把张弦吃得死死的,连他有点土里土气的都看出来了。不过这是个非常时期,我只好扮黑脸瞪了她一眼,还真把她给镇住了,看来我两年小管理倒没白当,还是有杀气的。 我刚以为管住了她,她就照着我的胸前给了一粉拳,劲儿倒不小,我又完全没防备,打得我往后一个趔趄,赶紧扶住了洞壁才稳住。忽然手指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我赶紧喊:“快打灯看看,我好像被蜈蚣咬了。” 何晓晴“咦”了一声,大家都朝我看过来,我才意识到刚才太紧张,嗓门太大了。 何晓晴说:“据我所知,这么深的溶洞里根本不会有蜈蚣之类的爬虫活动,你是被石头尖尖给戳了一下下吧?” 何晓晴的外公李教授是考古专家,她的话还是有一定学术分量的,张弦听了显得很紧张,忙抢了何晓晴的手电筒照过来,我一看还真是被石头弄破了手,张弦却二话不说,从衣服上撕了块布条,将我受伤的那根手指根部扎紧,并一直挤血。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张弦拿手电指着洞壁,说:“你自己看,那是什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不对劲,但觉得张弦说有东西那肯定是有,就仔细地观察了一阵,才看清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尸鳖!有的一动不动,有几只还在缓慢爬着,因为它的石壳和墙壁颜色一模一样,所以我才误以为是石头棱角。 我们几个都吓得赶紧往中间挤,本来溶洞这一段就不宽敞,现在几个人挤在一堆,还有个大姑娘,让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赶紧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尸鳖会将我变成复制人母体,然后生成一个携带我记忆的‘新生命’?那这不是存在两个我了?” 张弦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只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小心不要惊动它们,你刚才喊那么大声,李老板肯定听到了,他很快就会顺着声源找过来,我们现在就得转移!” 我瞅了他背后的古剑一眼,他知道我想什么,就说:“别指望我去打架。我是不怕他,但他现在是想对你们下手。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做,出了事我肯定顾不上。” 梅生伯说:“事不宜迟,那赶紧走。” 我们连着在溶洞里瞎窜,绕了好一阵,我都不记得来时的路了,估计他们肯定也记不住,张弦忽然停下来问我:“你感觉怎么样?” 我一时没会意过来,说:“什么怎么样?”随即我意识到他是在问我被尸鳖咬伤的手指,就说:“很好啊,没什么事。” 张弦却奇怪地看着我,有些不信:“你别强装,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告诉我,迟了,只怕来不及了。” 他说得我心里怕怕的,我没像平时那样开个玩笑,闷声儿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我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头也开始发晕,就停下来说:“不行了不行了,看样子尸毒发作了,我怎么一直头晕,还觉得有点恶心。” 张弦说:“你那是饿的,尸毒发作不是这个样子。” 我心说你又没被尸鳖咬过,你知道不是这个样子。但他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还真是饿了,算算进来的时间,还真不短。 这时候,何晓晴也说自己头昏想吐,,说着说着头就往地上栽,幸好地方窄,被梅生伯扶住了。我看她脸色发白嘴唇也发青,下意识地砸巴砸巴嘴,发现自己的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些发木,这才意识到不是肚子饿那么简单,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用力嗅了嗅,实在憋不住问他们:“你们有没有闻到香气,跟烤鸭腿似的?” 何晓晴白了我一眼,又用四川话说:“鸭腿儿你个锤子哦,你个闷墩儿,我还粉嘟嘟的嘞。妈蛋,你这不是拿我解闷子的嘛,人都饿扁啰,偏要说什么鸭腿儿。你现在就是把我折成纸飞机丢出去,一样可以打旋旋。” 说完她似乎也闻到了,拿鼻子嗅嗅,给个陶醉的表情说:“哈你莫说,还真滴有鸭腿儿嘞。” 我实在饿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都懒得跟她碎嘴,怕她没完没了的。这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仔细一听又没了。 我以为自己耳鸣幻听,就没作声,没想到走了十几步,那“咕嘟”的怪声又响起来。我问了他们,都是说听到了,我才确信不是自己耳鸣。 “咕嘟咕嘟”那声音时隐时现,听不大分明。 洞里本来是很冷的,但走到这一带,开始有点暖气流,说是自然风吧也不太像,况且这么深的洞穴里,哪来的自然风?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张弦说可能是史前巨兽,让我们都提防着点,我吓得又拔出了伞兵刀。 小心翼翼地走了半个小时,已经感觉不到溶洞中的寒意了,前面拐角处有微微的红光,是接近橙色那种不纯正的红,而且有种怪异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跟泥巴里的猪哼哼似的。 刺鼻的怪味儿越来越浓,像是极香又像是极臭的,说不上什么味道,随着味道渐渐浓烈,我才明白过来,这就是我感到头晕的真正原因。 等到我们拐过前面那个弯,顿时惊呆了。眼前是一汪污浊的水潭,具体的说来也不是水潭,因为潭中的液体是黏稠的油膏状物质,发出烧红的烙铁那种半通透的微光,那奇怪的“咕噜”声响,是谭底冒上来的大气泡。潭里发出一股怪异的恶臭味,如果将它稀释很多倍,就是我们刚才闻到的烤鸭腿香气。 这种现象太奇怪了,完全颠覆并刷新了现有的考古探险资料,而且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壮观,不光是我,他们几个看到这一幕,也都是惊得说不出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尸膏油潭 浓烈的恶臭味道钻进鼻子里,想不闻都不行。我们再也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连张弦都不例外。 我捧着肚子弯腰吐了一阵,梅生伯忽然大喊:“快跑!可真要血命了,别呆在这里!” 看症状,这些恶心的粘稠液体应该是有挥发性神经毒素,并且会造成吸入性中毒,我哪里还敢磨蹭,赶紧和他们三个人一起远远躲开。头越来越晕乎,恶心得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估计是我跑得急,吸进去太多毒气。 梅生伯皱着眉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死人身上的东西,你说呢?”他问着张弦。 我估计西阳地宫里也有这种东西,不然梅生伯不会这么问他。 张弦也点头说:“是尸膏油没错,人死了之后脂肪在表皮上形成的蜡化物。” 他咬了下牙根,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说:“可仅仅一具尸体,能产生的尸膏油十分有限,内脏和肌肉都是会腐烂分解掉的,像这种超大量的尸膏油聚成深水潭,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 经他一介绍,我更加受不了,估计他当年也没少遭这罪。可是我已经连口水都吐不出来,干呕了一阵。我怎么想都不对劲,顺了顺气说:“你们不觉得很反常吗?如果小哥敢对刚才的话打包票,那么这些尸膏只有一种形成可能,那就是人为造成的。” 张弦说绝没有一点夸张,瞧他那神情,只差没拍胸脯了。 梅生伯摇头说:“这要是人为造成的,得杀死多少人!还不知道那下毒手的人有什么目的。”其实刚刚我话说出口,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这里可能隐藏着一桩性质极为恶劣的杀人案件! 他用脚踹断一根尖尖的石笋,用力丢进那尸膏油潭里面,过了一会儿,从下面翻上来了好几根人骨头,吓得何晓晴一直往张弦前面钻。张弦忽然推开她,指着潭里面失声喊:“你们快看,那些骨头是不是不正常?” 我说:“人都烂了,骨头还想有个齐整吗?” 张弦说:“不对,我不是说这个。你们仔细看!那有好几根翻上来的尺骨,尾端结构都一模一样,这是不合常理的,从解剖学上来讲,每个人这个部位的骨骼细节都应该有点不同才对。” 他不说我还没留意,这一看还真是不一样。张弦又说:“要是碰巧两根尺骨长成一个样,那还能说得过去,可你们看看,刚才都翻上来五六根了,全都是左手的尺骨尾端,有一模一样的增生突起,这说明什么?” 我吃了一惊,难道他的意思是说,有好几个左手长得完全相同的人? 张弦一直盯着潭里,看那些骷髅头和散乱的骨架缓慢地沉浮。他说:“我倒是有点怀疑算了,估计不大可能。” 我看他说话老是吞吞吐吐,就猜他有话不好讲,今天他一直这样说话,有点怪怪的。不过他应该没有坏心,他不愿意讲,我应该也问不出来,毕竟这么重大的指控不是开玩笑的。 张弦忽然问我们:“你们有没有听过鳖灵王的传说故事?” 我摇了摇头,不过来了兴趣,他忽然说这么一句话,肯定不是为了讲故事解闷儿,他之前就提到过鳖灵王的第四长生法,莫非跟眼前的事情有关系?看来从这里回去后,我还要恶补一下相关知识,不然简直没法交流。 我以为大家都不知道,梅生伯和何晓晴却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听过!” 我吃了一惊,佩服地看着他俩,梅生伯解释说:“关于鳖灵王,我是知道一点的,不过也就真的是一点神话传说而已,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何晓晴马上接口说:“我也知道!这是我们古蜀文化中的一部分,古蜀国有过四代杰出的帝王,鳖灵王是第四蜀帝,建立了开明王朝。他本来死了,尸体从楚国沿江逆流而上,飘了好几年!一直飘到了我们成都的郫县,被人打捞起来厚,居然又活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梅生伯意味深长地说:“我看这事情靠谱。你们说说,开明帝这鳖灵王的称号,会不会和尸鳖有关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事实上,我对此一无所知。张弦看了看出口,压低声音说:“这事儿回头再讲,我看李老板八成快找过来了,咱们赶紧撤。” 张弦边走边说:“外面是不能去了,我们接着往里走。李老板肯定会去铜棺那里假意碰头,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没有回去过。以他的聪明才智,多半猜到我们在一块儿了,不过他肯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除非逼到最后,我是不愿意和他正面动手的,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多半跟他有关系” 从一开始认识李亨利,我就认为张弦跟他暗地里在较劲,现在看来果然没错,他们两个人的恩怨我不想掺和进去,但现在看来,要想保命还得站在张弦这一边。而事实上,张弦早就和我站在了一起,彼此像兄弟一样亲密。 我点点头说:“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随着我们离尸膏油潭越来越远,洞内的温度又开始下降,那恶心的气味却一点也没减轻,这让我感到很不安。忽然张弦熄灭了手电筒,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 四周一片漆黑,我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使用光源。在恐怖的环境下呆久了,大家心里都有数,谁也不敢闹出点响动来,这时候我才发现前面有人。 在溶洞的最深处,居然有一盏灯,闪烁着绿色的光。那油灯缓慢地移动着,像是有人朝我们走来。一眨眼的功夫,一盏灯就变成了两盏灯,我心里砰砰直跳,才注意到那两盏灯十分对称,居然是一双眼睛! 那双油灯一样的眼睛朝我们盯过来,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有点像野兽的呜咽,我相信这里绝不可能出现野兽,没有什么大型动物会选择在深度长达几小时路程的洞穴里做窝,而且这里阴冷闭塞,有的地方还需要人侧身爬着才能进来,这对于大型野兽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发怵,照这个情况来看,多半是野人或者粽子!现在我知道世界上真的有粽子,那么只能说野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没有粽子,野人茹毛饮血,据说有吃人的恶习,如果住在史前溶洞里,那就很可能是穴居人,它的目光进化得这么锐利,也不能小觑了。 四周安静得出奇,我甚至能听到别人的冷汗“吧嗒”滴在地上的脆响。我们全都搞得一身臭汗,如果有野兽出没的话,肯定很容易就闻到我们的气味,但是前面那双眼睛茫然地盯了过来,目光总是在两边墙上晃悠,似乎对我们没什么兴趣。 黑暗中光源能传播很远,由于没有参照物,我根本无法准确地判断出我们和他的距离有多远,看眼睛的高度,应该是个人。可那么远的距离,人的眼睛应该没这么大,而且人眼在夜里也不会发光,这一看就明显有问题。 我浑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正当这个时候,那双会发光的眼睛的主人发出了一声咳嗽。 “咳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血杀人 我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对这奇怪的咳嗽声完全丧失了辨别能力,心里开始打鼓。 黑暗中忽然有个人将手电筒塞到我手里,我先吓了一跳,才猜到是张弦。他这悄没声息的,真是吓死人不偿命,我摸了摸他的手,很粗糙,确信是张弦无疑。 前面那双眼睛突然不见了。我吓了一大跳,强忍住没开灯。过了半天张弦才说:“小郭,把灯打开。” 我手就放在开关按钮上,这一刻如蒙大赦,赶紧开了灯,溶洞远处曲曲折折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好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忙问张弦:“那是什么?” 张弦手上扬了扬:“是个人,现在已经被我打晕了。”我看到他手上拎着个造型时尚的眼罩,很富有机械气息,看样子刚才是有人带着这个眼罩,所以看起来眼睛特别大。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瞬间打开又关闭了一次手电筒,面罩的镜片上果然发出了自适应的夜视荧光。 我惊佩疑惑地问:“夜视镜?” 张弦说,你带上试试看。我就戴上眼镜,关掉灯,但仍然能看清周围六七米以内的东西,让我心生恐惧的是,墙上有很多红色的像液体一样的虫子,我看仔细了,才看清那是蚰蜓和尸鳖,可以说洞穴四壁都是这些虫子,很明显我戴在头上的,是红外夜视镜,所有的热能都可以被捕捉到。 蚰蜓俗称马陆,也叫多脚虫c花脚虫,是一种极度恶心的虫子,它既是腐食生物,也是掠食生物,所以特别喜欢阴暗污秽的地方。但蚰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说,它们能以尸鳖为食物吗? 我四下里看,发现尸鳖遍布洞穴,几乎没有死角,蚰蜓倒是没多少。我正想让他们也看看,忽然有人喊:“正东,发现活跃的没有?” 我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没看到有人。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别看了,我的眼镜没电,妈的快半个月没出去过。你要是发现活动异常的鳖,就装进盒子里,记得别用手啊!” 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这里面居然还有别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这很出乎我的意料。那人口中的鳖,估计说的就是尸鳖,因为这里也就只有尸鳖叫鳖。他应该是在跟我说话,不,是在跟我戴着的这个夜视镜本来的主人说话,这红外夜视镜,也是为了看尸鳖用的。 我心里犯嘀咕,是什么人在这里干这种事?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对这事儿十分熟络,应该做了不短的时间,而且听那人的口音,年纪应该不大,顶多二十岁。 我终于能理解老一辈的人为什么总是在说现在的小孩子疯狂了,眼前的人可能还是未成年,可居然敢跟尸鳖打交道,简直不要命了。 那人又说了几句,看我没搭理他,就骂骂咧咧地走远了,说那个叫正东的小子很拽什么的。我不知道没有红外夜视镜他是怎么看路的,正疑惑的时候,就看到他打开了手电筒,背对着我们。我看清是个黄毛爆炸头,左耳打了耳洞带着两个大耳环,估计年纪也不大。 等他走远了,我才敢打开手电筒,冲何晓晴一努嘴:“哎丫头,那人好像是你们杀马特一族的成员啊。” 何晓晴怒视我一眼,鄙夷地说:“就那个非主流脑残,也想学我大杀马特,他还不够资格!” 张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我看这里八成有名堂,不如去弄醒那个叫正东的孩子,跟他套点话出来。” 我冷笑一声,点头说:“看我的手段吧。”说完这话,我摘了眼镜朝洞壁看去,根本就看不出来尸鳖的存在,只发现了一只蚰蜓。看来大自然处处潜藏着致命的危险,只是我们并不自知,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我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到了刚才红外眼镜不发绿光的地方,果然有个小伙子被撩倒了,这个一看更惹人生气,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本来白白净净的,头发却比张弦的还长,全部都染成粉红色,眉毛也描过,嘴角还纹上了滴血纹身,涂着紫色的唇膏,我猜鬼都能被他吓一跳。 何晓晴却点头赞许:“嗯,这个人表现不错,可以入我大杀门!” 梅生伯实在看不过眼,就说:“入沙门那是要剃光头的,难不成你愿意做尼姑?” 何晓晴翻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张弦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将那小男孩弄醒了。我赶紧在他睁眼前戴上红外夜视镜,关掉手电筒。等他睁开眼,我劈头就问:“正东,你最近玩什么这么嗨,也不告诉哥几个一声?” 小粉毛正东揉了揉眼睛,用四川话说:“哥哥,不是我不带你们玩,我这可是在上班呢。对哦,你们是啷个进来的嘛?” 我问他来这里干什么,是谁叫他们来的,小粉毛警觉地朝我发声的地方看,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何晓晴上去踢了他一脚,还使劲掐他的手臂,一脸欠揍相地说:“上班?小子!姐姐我混迹杀门多年,像你这么没出息的杀马特,还是第一次见嘞。” 小粉毛本来疼得一直用牙齿嘶风,一听这话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又朝她投来崇拜的眼神,使劲地解释:“姐姐,姐姐你看噻,我身上穿的都是阿迪剁死,乔帮主手机都是高仿的,穷逼丝买得起吗,他们连乔不死都没听过吧?” 我看他胆子还蛮大的,用黑暗吓唬他不起多少作用,就开了灯说:“那是阿迪达斯c乔布斯吧?” 小粉毛横了我一眼,怒道:“你懂个毛线!我们杀家就是有气势,说话怎么能和别人一样呢!” 他看何晓晴没反应,又见张弦扎着长毛,还背了把剑,估计心里越是害怕,忙问何晓晴:“姐姐,我看你们装扮清淡得很,是哪个杀家的?我是血杀的,我们老大是河马哥,你应该认识吧?” 何晓晴白了他一眼,说:“啥子河马哥海马弟的,我是大成都的杀家,哪晓得你们安县这小地方的人,听说过死神的眼泪吗?” 小粉毛立刻投过来崇拜的眼神:“啥子?是死眼家的噻!我们老大在qq劲舞上和成都娃聊过,听说死神的眼泪是成都最大的杀家嘞!” 何晓晴说:“你也晓得,我们死眼帮是成都不,恐怕是整个四川最大的杀家组织,哪个敢不给面子?上次我去派出所,所长还亲自接见我嘞。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再给你介绍个乖妹儿。” 小粉毛哈喇子都流下来了,贼笑着纠正说:“我喜欢胖妹儿。” 我憋住一口气愣是没笑出来,再看张弦哭笑不得的样子,更是好笑,反而梅生伯铁青着个脸,很是瞧不惯。小粉毛已经笑得没边了,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又拍了一下梅生伯的肩膀:“哥们儿,像你这么老的杀家,我还是第一回遇上嘞,成都的杀家就是牛!这么老的哥哥也能收归门下。” 妈的,这人脑子不清白,“哥们儿”也能乱叫的。我被他占个大便宜,真想脱了鞋扇他几耳光。何晓晴看着小粉毛不说话,他自己倒觉得过意不去,就将事情的来由说了。 原来这地方有个叫冠哥的出钱,一天三百块请他们来照“虫鳖”,只要红外观测发现热量流动明显活跃的,就用钢制夹铲撬下来,装进玻璃瓶。不过他们显然不知道尸鳖的厉害,只是认为毒性很重,而幕后老板给的价钱,对杀马特小孩来说无疑是个天价,反正每天就是没事儿溜达一圈,半个月换一帮人,保密工作也要做好。 这个叫正东的小粉毛,已经和三个同伴在这里住了十几天,他们谎称在外面工作,连家人都给瞒住了。 我第一次有点佩服起这帮杀马特少年来,他们的嘴巴居然这么牢靠,虽说蛮幼稚的,很容易就被何晓晴忽悠得晕头转向,但没事儿也不会有人像这样来套他们的话。何况杀马特本来大多就是不良少年,生活作风也很少有人管,年轻人初生牛犊不畏虎,有热血有体力更讲义气,所以说这法子还是保险的,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聪明绝顶。 可更大的疑团摆在了我们面前,他们究竟是受什么人指使,清理这些活跃度高的尸鳖,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们一直认为,首先要和那个冠哥见一面。 小粉毛领着我们来到一处地方,这是个小溶洞,被清理得很干净,洞口还喷了很多防虫水,一靠近就闻得见,里面摆放着生活用品,看到卫生纸我就下意识琢磨着,平时他们大小解一定是去某别的溶洞里解决了,怪不得过来的时候某处散发出一阵屎臭味。 如果他们就住在这里,那么起码说明了这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不出问题。毕竟周围洞壁上全都是尸鳖虫,随便钻进来一只,都将是致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我叫何正东 小粉毛说:“我叫何正东,这是我几个兄弟,何正南,陈晓东,王家卫。”接着他又介绍了一下双方,何晓晴的杀家“行话”一出口,几个小伙子顿时对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满眼都闪着艳羡的光彩。 这让我想起了从前还是个放牛娃的自己,热血,胆小,讲义气,对外界一无所知,对一切新奇事物都充满兴趣。或许我厌倦目前这种生活状态,又或许是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从前纯净的自己,我忽然觉得,与其认为他们“非主流”c“傻缺”,不如心怀善意去看待他们的不成熟。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步步从牛犊成长为猛虎的,只不过有的人脚步快一点,有的人脚步慢一点,更遑论那些坐车开火箭过来的,人间世不能二元价值观地去看待,否则会失去生命的乐趣。 看这几个非主流少年都被何晓晴唬住了,张弦趁热打铁问了那位“冠哥”的情况,不过他们好像了解的也不多。根据他们的描述,我判断这人很可能是真正的黑社会马仔。张弦许给他们每人一万块,让他们不要跟人讲碰到了我们。 我正想你倒是大方,一万块挣起来费力着呢,张弦就转身捅了捅我,伸手问我要现金。我心说你就是这么个贿赂法啊!不情愿地将旅游带的五千块保命钱匀了四千给他,这还是上山前刚取的,本来是防着旅游景区一道门收一次费。 俗话说身上带现金,一准是花钱的主儿,这话一点也不假,我只好自认倒霉,便宜了这几个杀马特。 梅生伯仔细了一句:“小伙计,这溶洞出去还有别的路吗?” 何正东哈哈笑了起来:“老哥,你这算是问对人咯,从后面直接撇过去,有个洞直接就通往山下的暗河出口,不过那里水很险,走的人少。”他好奇地凑上来,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和冠哥是死对头吧,为了搞这里的药材来的吧?你是怕被他给发现咯,打草惊蛇。” 我们赶紧点头,让他不要乱说。何正东点头说:“我就晓得。要砍人你多拿几把西瓜片子,只要你喊起,我们没得话说。” 我愣住了,非主流少年真的是意气用事啊,我们还不算熟,一顿热络话下来,他就热血沸腾生死与共了。 忽悠着何正东给我们带路,我估计他们拿了我这么多现金,张弦还许着一个人一万块的数目,他们只是太年轻,又不是傻子,肯定会知道该怎么演戏。 走了一个多小时,真的出现了一条暗河,暗暗翻着浪。何正东说:“别看这里水急,也是可以过的,不过要小心些是了,遇到岔路要躲着点,这水冷,卷劲儿又大,别陷进死缝隙里头,那卡住出不来,性命就丢咯。” 梅生伯问他:“你们没用皮筏子吗,水深不深?我这把老骨头,怕冷水里泡时间长了,手脚抽筋。” 何正东点头说:“水是好深哟,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买不起皮筏子,就自己扎了两个竹筏子,你们可以划出去。记得到岸上把它扯起来,丢河道旁边的荒草里晾着就行。这东西老泡着水不行,会沉下去的。” 梅生伯嘱咐说:“可不敢说出去!” 何正东爽朗地笑起来:“你放心吧哥哥!小晴姐好歹跟我是家门,一个姓的,又混得开,我不得出卖她的。冠哥真要问起了就不管是哪个问起吧,我只管说明明听到响动的,去检查看了又没有啥子,真的是怪事,估计是游客弄走了我的筏子。我们年纪小,说什么他都信的。” 梅生伯也哈哈笑了起来:“还敢说自己小,一听就是个老油条。” 何正东要给我们一把手电,我们不敢要,怕他对不上号露馅了,他却神秘兮兮地说:“没得事,这是我怕电不够用,自己偷偷带来的,除了我妈别个不晓得。” 看他这么说我就接下了,并问他要了个玻璃瓶,以防止意外情况发生,总有个接水喝的器具。倒不是我想得多,冒险剧里主角们通常都会遇到,这种生存的基本课题是常识。 张弦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可能会有个李老板要问你的话,他是个有钱人,不过你把心放踏实了,他能出多少钱诱惑你,我只多不少,不要被别人忽悠了。我是敢给你现金的人,背上的铁家伙不吃素,你仔细想想。他们一天才给你几个钱,心里该有数。” 何正东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好歹我在安县的杀家圈子也是有头脸的,大小是个人物,钱算啥子?老子买不起正版苹果手机,山寨也找个更好的!” 他说着就盯着我手上的苹果手机,哈喇子都要掉下来,好像这是块肉似的。我收了起来,他居然问我要。 没时间扯淡了,我们不想听他瞎吹,何晓晴说:“你就给他吧,他会保守秘密的。” 我看她这么说,想想也怕不保险,就将电话卡和存储卡卸下来,初始化了手机,然后递给何正东:“这是苹果6行货,送给你了,有人要问起,你就说是自己买的。” 何正东忙一把拿走了,眨巴眼问我:“啥子叫行货,是高仿的意思吗?” 我忍住不笑,说:“行货就是正宗货的意思,是正品。” 何正东喜得眉飞色舞,我知道他肯定会拿去吹牛,小伙子有点义气,这样我也放心一点。不过才一会的功夫,我里打外招,万把块钱就这么没了,不由感到一阵肉疼。 等我们都坐上竹排,张弦往前撑杆子,梅生伯将手指头伸进水里打湿了,探探风头然后说:“这愣小子没骗人,洞那头的确是个活口,就是水又深又急,撑筏子仔细点。” 岸上何正东又喊了起来:“晓晴姐,记住我何正东,我叫何正东!以后跟你们混算逑,有肉吃!” 我注意到何晓晴嘴角上扬,似乎被人喊姐蛮享受的。何正东又喊:“那位背剑的小哥,对对就是你,我要认你做偶像,太酷了!你是我男神!” 等到我们拐了个弯,水流声盖住了人声,我想到那非主流,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差点将竹排都荡翻了,梅生伯忙训斥我,我也吓了一跳,那根笑肠子才算给吓住了。何晓晴坏坏地笑着说:“男神我的天!他究竟知不知道男神是什么?” 张弦动了动嘴,没说话。水流很急,看着有点危险,我们也不笑了,老老实实蹲下来。张弦忽然低声说:“前面有人。” 我们都警惕起来,溶洞里总是要转弯,暗河处处都是礁石和支流,也不敢关手电筒,就担心万一出个岔子,将竹排一头扎进哪个小溶洞里,那就死翘翘了。 张弦一把夺过我手上的电筒,将开关调成微光,并示意我用手捂住光源点。我看不清四周的状况,但我知道张弦的本事,他这么做就说明他有把握,或者是他也没把握,但我们被发现的话可能情况更严重。张弦悄声说:“我来撑船,前面的不是人,一定不要动。” 他的话让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这是什么命,旅游都能撞到鬼,真有够邪门了。由于手电筒的光源被我一巴掌捂住,我离光源最近,所以在适应一段时间后,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情况,不过看不太远,还很模糊。我们趴在竹排上一动不动,我甚至能看到竹筏子缝隙间的静静水流。 忽然,水底下一张苍白的脸紧贴着我的脸,死鱼般的浑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看,我们之间只隔着一根竹子的厚度。 我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从竹筏上爬起来大喊:“水底下有鬼呀!”一面拿开了遮住电筒光源的手。他们几个都惊恐地朝我看过来,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暗河迷影 随着手电筒光源扩散开去,突然的明亮,让我将周遭看得更清楚,只见暗河里漂浮着很多死人,都穿着差不多的灰白色衣服,已经被泡烂了。而暗河的溶洞壁上面,时不时掉下来一些小石子,我惊魂不定地将手电筒电源对准了上面,才看清那些掉下来的不是碎裂的石头,竟然全都是尸鳖虫。 张弦这下也慌了,急促地说:“不好,我们被人算计了!这是条死亡之河,你们注意看竹排的缝隙。” 我看了看,除了刚才那张死人脸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何晓晴忽然尖叫大喊:“好多虫子!有虫子爬上来了,是尸鳖!” 我紧张地将手电筒照射过去,正好看见几只软虫子从竹排缝隙往上钻,正是没了石壳的尸鳖虫。我赶紧掏出伞兵刀,使劲地戳它们,没一会五条尸鳖虫都被我戳成了肉末,被暗河的流水一刷,大部分都洗掉了。 刚松了口气,我就觉得脚下痒痒的,吓得我赶紧掰起脚底板看,一只尸鳖已经咬破了我的鞋底板,正准备钻进肉里。我用刀背将它拍掉,人却差点摔进水里,张弦忙喊:“小郭,你赶紧下水,将竹筏子下面那具尸体拉走!” 我感到一阵恶寒,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些肉乎乎的没壳尸鳖,都是从水下那具尸体身上钻出来的,这让我怎么敢下水? 我迟疑地看着他,张弦说:“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把你的刀给我。” 我递过伞兵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却用刀把自己的手掌心划开,将血洒在竹排和我身上,说:“你再试试看。” 何晓晴和梅生伯都急得跳脚,从水下面不断钻上来那种口器锋利的脱壳尸鳖,而竹排肯定经不起我们一直瞎捣鼓,再这样去非弄散架不可。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恐怕都得死在这里。我看了看梅生伯,一咬牙掏出考古队员的日记交给张弦,然后从竹排边上滑到水里,屏住一口气去拉扯那具尸体。拉开尸体后,我赶紧往水面上钻,就怕有什么东西忽然将我拽走,更怕难以计数的尸鳖虫爬进我的七窍,钻进我的皮肤。 就在我要出水的这一刻,忽然感到背后有一只手扯住了衣服,吓得我赶紧将手伸进竹排的缝隙间,死死抓住不松手,但那股力量太大了,我十根手指头都拽得生疼,那只手似乎要将我连同竹排一起,拉入水底下。 手指头忽然感到刺骨的疼痛,像是被钢针戳进了指甲片里,疼得我心脏一梗,就脱了手。 这时候我才知道被谁拉上了竹排,我抹掉脸上的水渍,就看到自己手上都是血,吓得我一屁股弹起来,脑袋撞上了洞顶的石笋,起了个大包。 我赶紧猫下腰,看见很多尸鳖虫在水里游动着,恶心极了。何晓晴问我:“你刚才为啥子要抓着竹排,张弦怎么也拉不开。要不是郭伯伯用竹签子戳伤你的手,那些尸鳖虫就要钻进你身体里头去啰。”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刚才拉我的不是什么粽子和怪物,而是张弦。我看着梅生伯,想不通他怎么下得了狠心,居然拿竹签子扎得我满手是血。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撒手,他肯定是被逼急了,可见当时一定十分危险。 好不容易有喘口气的机会,我立刻想了想,却越想越是觉得蹊跷。 张弦刚才明明说前面有人,却又立即改口说前面的不是人,还让我们保持安静,他不是个咋呼的人,这里头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这条暗河还不知道有多长,水里到处都是尸鳖,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当即问他:“你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不是这些尸体吧?” 张弦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初看起来的确是个人,很高大,却长着猫科动物一样的脸,可能是戴着面具,最要命的是,我居然看到他舔嘴巴。” 我意识到不对劲,忙追问:“舔嘴巴什么意思?” 张弦说:“说不上来,他的舌头很长很肉,还很柔软,而且是从“猫头面具”的嘴里直接伸出来,好像那面具不是面具一样。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清楚,不管那是什么,总之不是人,起码不是正常人。” “那你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干什么?”我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又追着问。 张弦反倒愣了一下,说:“光线太暗了,当时我只看到他往水里丢东西,还以为是口袋,几分钟的功夫他一共就扛了两回。现在想起来,多半就是河里的这些尸体!” 我背后一麻,汗毛都竖了起来:“你是说,河里这些人都是被他杀死的?” 张弦看了看四周,摇头说:“我可没这么讲。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可能。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刚才尸体落水的地方,你仔细看看。”他说完,用竹竿撑住船,梅生伯也抓住了洞顶上的石钟乳,竹筏子就稳稳当当停了下来。如果木筏再往下漂,就会和那神秘的猫脸人撞个正着,幸好他们机智默契。 我拿手电筒照了一圈,这里水流很急,但奇怪的是,那些尸体反而有渐渐往上游的趋势,很是诡异。张弦点点头,指着一具腐尸说:“你们看,都烂成了这个样子,可见死了有一阵子了,那个猫头人扛过来的,本身就是腐烂的尸首。” 梅生伯忽然指向那处溶洞岔口,说:“这个洞口,多半就是日记里说的,连着另一处金沙遗址的通道!” 我们都被他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我连忙问:“梅生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梅生伯想了一下,才说:“也是分析出来的,我看过不少关于古蜀四帝文明的资料,加上青桐古棺的记载,我就想那个猫头人很不正常,会不会是开明兽?” 何晓晴忽然又尖叫起来,我赶紧看过去,只见张弦已经用手夹住了一只尸鳖肉虫,远远地扔进了水里。他从脖子上取下来一块乳白色的玉坠,递给何晓晴:“把这个戴上。” 何晓晴接过去看了一会儿,我也看到了上面刻的字,是“永相随”三个金文。她赶紧问:“这什么意思?” 张弦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意思,这是吉玉,能驱虫,你带上它就不容易被虫子叮咬了。” 何晓晴将玉坠往脖子上套,塞进胸沟里,我打趣地说:“哟,定情信物。” 她脸上一红,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我说错了话一样。 经梅生伯提醒,我赶紧问张弦要了日记,仔细地翻看起来。当时没看完,不知道青铜棺的去向,只要我再往后翻一两页,说不定就可以解开所有的谜团。 日记的页面都粘连在一起,不好翻,我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页,日期竟还是停留在5月1号!我心里很讶异,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吃惊,将这段话小声地读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猫脸 “1992年5月1号,发现一条暗河,水流比较急,但是有船的话,一定可以撑上去。” “我们回到原点拆卸废弃的工事,幸好木料是水青冈,虽说是沉了些,木材细密,能承重。忙了一天,终于造好了一艘木筏子,这样青桐古棺就可以拉去暗河的另一头,我们不知道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也许这样做之后,大家就安全了。” 我合上日记,抬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从日记内容判断,那具青铜棺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活动,他们感到很震惊也很害怕,但是科学精神和历史责任心使他们克服了心理障碍和可能会发生的生命危险,选择将铜棺运走,远离了墓葬地。” 他们都认同我这个观点,我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我很怀疑日记的真实性,很难想象在那种极端情况下,人不会率先选择逃命。毕竟他们也不是去伤天害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完全没有坚守下去的动机。” 梅生伯空出一只手,在我脑门上扇了一巴掌,嘴上一面骂我:“你个小兔崽子,胡咧咧什么?那是个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年代,上至国家领导人,下至贩夫走卒农民工人,每个人身上都洋溢着极大的热情与梦想,那种使命感是你们这个时代的小青年没有办法理解的。我认为这日记里写的,就是那名考古队员的朴素想法。” 何晓晴不无伤感地说:“嗯。我外公就是个科学家,我知道他们老一辈人身上的可贵品质,你之前的分析还挺有道理,后面的怀疑却不靠谱。” 张弦也说:“按照当时的情况,他不可能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只能就着空写个一句两句的,这就是本随感随记的流水账。再者说,他又不是写文章,写给自己看的日记,乱写没有意义。” 张弦说的没错,那个时代很特殊,是全民文化脱盲的时代,一时风雨一时新,的确有记日记的习惯。这种全民日记的习惯一直保留到了90年代末,直到经济思潮突然炸裂迸发了,它才逐渐被人们淡忘。我打开日记准备接着往下念,却一下子就被日记的内容给惊喜到了。 “1992年5月1号,晚上九点一刻。赵队在洞口做了标记,我们分析了地质构造,一致决定往上游走,这样安全系数变大,有更大的可能保留下这些珍贵的历史文物,以及我们的研究发现。” 我刚说完,张弦马上问:“你们会不会撑船?” 我们都摇了摇头。 张弦说:“那就没办法了,我是要进这个洞的,你们要是会划船,就自己走,如果不会,恐怕只能跟着我了,不过这很危险,猫脸人就在里面。” 我有些迟疑,本来我就是来旅游的,我当然不想再一次卷入这种漩涡里面,可张弦给我出了个不能选择的选择题。梅生伯说:“小哥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一起来,肯定要一起出去的,再说老三的事我还没弄明白咧。” 梅生伯的话让我脸上一阵烫烧,野性子上来了,要是没有张弦,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我不能这么没义气。我就说:“先上去洞口,看看记号还在不?别搞错了地方。” 张弦还是讲义气的,在下面撑船守着,我先攀爬上去,果然发现洞壁上刻着一个五角星的符号。五角星刻痕深,但是有点细,还有很多花边锯齿的痕迹,应该是用钢刀慢慢戳出来的。我将何晓晴第一个拉上来,接着张弦顶着梅生伯的屁股,将他托了上来。他将撑竿插进竹排间的缝隙里,自己也撑着杆子跳上来,又将竹竿的一头别进溶洞边上的石头缝里,这样船就不容易被水流冲走了。 梅生伯看到那个五角星标记后神情大变,但什么也没说,我看他脸色不对,就想问他怎么回事。这时候张弦说让我们都不要讲话,尽量跟紧他,还要防着那个猫脸人。我被他说得心里一紧,也就没顾上多问,靠在一起往前面摸去。 张弦低声问:“你们发现河里的尸体了没有?” 我想他问的绝对不是我们看见那些尸体没有,因为这样问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他问的肯定是尸体的异常现象。我仔细看了c想了,对他说:“这些尸体都逆水而上,很诡异的现象。” 张弦说:“这的确很反常,但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些人身上穿着一样的工作服吗?” 我连连点头,张弦说:“你别误会,我说的是他们穿的衣服,和之前在铜棺附近遇到的那些考古队员是同一种形制,就连颜色都一样。” 听了张弦的话,我再一回想,还真是他说的这么回事儿,我疑惑地看着他,张弦却一声不吭,闷头往前赶。 在这种情形下,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说话,我们也都不敢主动讲话,就怕一个行为失误,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他忽然拉住我往旁边一闪,我心道不妙,接着就看见一双眼睛发出澄黄的幽光,朝我们盯了过来。 张弦从鼻子里喷出了一股气,似乎很绝望,直接大声说:“还是正面面对吧,这家伙是属猫的,看东西清楚得很。” 我心说坏了,怕什么来什么,真的叫我给遇上了。我为了给自己壮胆,就故意大声问了一句:“这个猫脸人会说话吗,听得懂我们讲话不?” 张弦并没有回答我,反而是那个猫脸人好像听懂了,阴森地看着我,径直朝我走过来。 我暗自想,这个猫脸怪物不会是想吃了我吧,看到他靠近了,我就本能地往张弦身边靠,万一要是动真格的,起码两个人拼命胜算也大些。 我拿手电筒照他的脸,一脸的毛,还真的是个瘦猫脸,准确地说应该是张老虎脸,长长的獠牙伸出来,光是看着他我就打哆嗦。 猫脸人似乎很讨厌强光直射眼睛,喉咙里咕囔着,发出低沉的愤怒咆哮声。他拿毛绒绒的手臂挡住光,一边加快了脚步,半跑半走的往我身上扑。 我吓得往前直跑,回头一看,他始终隔了六七步远,死死地跟着我。我们四个扎堆往里面走,猫脸人就一直跟着,梅生伯留意了一阵子,说:“看来这家伙是想将我们往这洞里面赶,就像赶牲口一样。” 何晓晴惊慌失措地问:“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会是想将我们赶到里面去,再一个个弄死吧?”她吓得不轻,连嗓音都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洞穴生物 “关门打狗?”我一个激灵。 “你才是狗呢,”何晓晴不满意地嘟囔:“话也不会说,这叫瓮中捉鳖。” 我不客气地回敬过去:“你以为王八比狗好听些?” 梅生伯咳嗽了一声,:“都以为自己三岁半咧!这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拌嘴,有本事去把猫脸人撂倒啰!” 我心里一赌气,就对张弦说:“你这把古剑不是能辟邪吗,拔出来砍他啊,猫脸人力气再大,也杠不过一把刀吧。” 何晓晴嘟囔:“这明明是剑!” 张弦没搭理我们,手却摸上了霜锋剑。梅生伯忙拦住说:“别冲动!这猫脸人处处透着邪门,该不会真的是开明兽吧?” 我看过很多小说,自认为对开明兽也有一点了解,就插嘴说:“开明兽陆吾?” 梅生伯没好气地训了我一句,说陆吾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神兽,那是另一种生物,和现在这个开明兽完全不是一码事。这开明兽,是鳖灵王手底下的一员悍将,据说鳖灵王建立的开明王朝就是以他命名的。他还说后世传闻开明兽是人面虎,有九个脑袋,不过眼前这个“人”,却让我幻想破灭得不要不要的。 也得亏他只有一个脑袋,不然那也太恐怖了。九头毛人?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梅生伯说到九个脑袋时,我就下意识盯着猫脸人的头部看,他走得太近了,我这才看清他脑袋上真的还有几张人脸,我数了数,光半边就能数出三个来,看来九个脑袋是以讹传讹,事实上恐怕是九张脸才对。 张弦忽然喊:“快往后跑,猫脸人头上的人脸是特大号的尸鳖!” 我吓个半死,看猫脸人这气定神闲的样儿,多半那些尸鳖在他脑袋上住下来,和他是共生关系! 我对张弦说了一句:“动手!”随后就跳了出去,直接对着猫脸人发动了冲击。 张弦和梅生伯大吃一惊,只好赶紧补救。其实不是我胆子大,我料定他们会救我,我就是想看看猫脸人的脑袋究竟有几只尸鳖嵌在上面,我飞快地数了数,是八个,加上他自己那张脸,才凑够九数。 这似乎也暗合了猫脸人长生不老的原因,八个尸鳖王虫就长在他脑袋上,他要是死了,那这些王虫也会枯死,王虫之所以这样选择,说明他肯定有过人之处。 所以虽然我不知道猫脸人怎么会这样,但他应该是想死都难。 猫脸人似乎发现被我戏弄了,恼羞成怒,看样子像是要杀了我。我怕梅生伯再怪我,先喊了一句:“是八只大尸鳖!尸鳖壳加上他自己的脸,刚好是九张人脸!” 张弦已经拔出了古剑,闻言拉着我就往后退,梅生伯说:“赶紧撤!不打我们输,打了输得更惨!” 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他一点也不像是在危言耸听。在人间世,我们知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可在这诡异的地狱世界,一切的常理都被打破,发生的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办法去想个明白,心里越发感到恐惧。 已经退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了。张弦一咬牙,说:“看到你们身后的小溶洞没有,钻进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贴着地面的确有个洞,洞口只有水桶那么大,我估计里面很可能有些虫虫蚁蚁的。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想要死朝天,哥哥我先来开个道!就用嘴巴含着手电筒,第一个爬了进去。 洞的深度还是有,够容得下好几个人的,就是太紧巴了,挤了我一身汗,身上又被洞壁的棱角尖尖划破了好多口子,被混合着臭泥沙的汗水腌得火辣辣地疼。 向前艰难地爬了十几米左右,手电光已经能照到洞底了。幸好这里面没有毒虫和肉食昆虫,不然就惨了。估计是看我开始不动弹,何晓晴的声音在我脚后响起:“小郭,前面到底了吗?” 我又确认了一下,才发现这个洞居然还有转了个九十度的弯,那一头没法观察,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状况。我刚想说话,尽头那个转折处就钻出来一个酒瓶大的小脑袋,看着有点像黄鳝,肉乎乎的小鼻子上生有两根肉须,还长着两根短小的尖细獠牙,有点像玉石一样的半透明色。但是这只小动物模样有点怪,头上和脖子长满了白色的鬃毛。我连忙拔出嘴里的手电筒,着急地说:“快!快退出去,里面住着一种长了白毛的大蛇!” 等了一阵,何晓晴在后面哼哼唧唧的,就是没退出这个小洞,我不耐烦地问:“你怎么还不动弹?” 何晓晴带着哭腔说:“我卡住了。” 她这么一说,我心都碎了,这时候洞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打斗声,我很着急,就问她梅生伯退出去没有,她说早就退出去了。我正想骂娘,却看见前面那个小动物晃晃悠悠朝我爬了过来,显露出整个身体,我瞬间看呆住了,甚至连外面的打斗声停了,我都忘了关心。 这只小动物长着四只脚,每只脚却只有三根爪子,两前一后,它拖着长长的尾巴,全身约莫有一米多长,浑身披着两寸长的柔顺白毛,随着皮肤的律动而朝后呈放射状地炸起来,美得像个小精灵,而且我无论是从电视里还是书籍中,从来都没见到过关于它的记载。 这形象很熟悉,但我的确没见过。忽然我脑子里有无数道闪电劈过,轰然炸响,这这不是小龙吗? “是龙,真的是龙!是中国神龙,小白龙!”我太过于激动,忽然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句。 何晓晴在后面急得乱问,还以为我中邪了,可偏偏卡住了退不出去。她不退我就没法退,我只好恐惧地盯着那条“小白龙”,不敢眨眼。 只见它警觉地朝我爬过来,跟蛇游一样的动作,忽然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中心,朝我猛地扑了过来。 我心想完了,这种蜥蜴类的小东西很多都是带病菌的,我想到了科莫多巨蜥。万一它以为我侵犯它的领地,给我来上一口,后果将十分严重。 这条“小龙”来到我脸旁边,却只是好奇地舔了舔我的鼻梁,围着我左顾右盼,用一种纯洁而无辜的眼神看我。 我害怕它试探我,一旦被它发现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就真成了它一顿果腹大餐了,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老鼠饿极了也敢吃人的。 我越想越心惊,于是安静地看着它,眼神中尽量装出一种凶狠的戒备神情来,使它不敢妄动,但我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敢做出过激的行为。这时候何晓晴终于在洞外喊:“我出来了,你也赶紧出来,外面出事了!我我很害怕!” 我心里骂了一句娘,憋出了一脑门子汗。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种奇葩的事情怎么尽让我赶上了呢,早知道我打死也不进这个破洞了。在硕果公司最后聚餐喝酒那天,爱妮说的一句话就放在我身上也没错,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这时候我听见外面大溶洞里有脚步声渐渐跑远了。 我尽量不惊动眼前的奇特小动物,一方面还要保持清醒,假装自己很具有威胁性,或许是个头的大小差距足以让它感到畏惧,我退一点它也只敢前进一点,居然真的让我慢慢退出来了。我甚至能想到自己撅着个慢慢从洞中挪出脸的瞬间,如果有别人看见我的这些动作,肯定觉得诡异极了,很像那些恐怖片里的桥段,转过脸就是个能吓死人的鬼。 我不敢抽身太快,怕被咬了前功尽弃,又害怕外面有什么粽子c猫脸人之类的咬我屁股,这太过于诡异反常,梅生伯他们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人都不在这里? 或者都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幸存者 我从洞里拔出脑袋,喊着何晓晴和梅生伯,打着手电筒四处看,眼前却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张弦和猫脸人都不知去向。 我急得喊他们,但没有人回应。我不死心又喊了一句,却有人同时从不同方向传来应答声,是两个陌生的声音。 回应我的人是谁?我脑子里刚浮出这个疑问,眼前白影一闪,一只野物从手电筒光源里窜走了,就是刚才和我对峙的那条很像小白龙的蜥蜴类生物。 我赶紧用手电筒的光追过去,它脱离不掉我的灯光,就回头吱吱叫着示威,被光刺到眼睛,拿前爪挡挡,回身接着跑,消失在洞穴深处。 我反正不再害怕这种小动物了,也懒得管它,躲进边上一个岔道,忽然听见有人问:“赵队,我的手电筒不见了,衣服也被人偷了,你们在哪边?” 我感到很奇怪,赶紧熄了灯,在暗处角落里等着不出声。这时候另有人回应了,估计是他喊的那个“赵队”。我听见有个陌生的脚步声跑过来,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却忽然停住了。 先前喊赵队的人说:“真是怪事儿,我也遇到了小偷,衣服也被人扒走了!我记得我们是被那群虫子围攻,小吴死了,接着我也难道是被人下了药?”说这话的人身音很耳熟,我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人忽然惊叫起来:“怎么回事,我身上不是被虫子咬了吗,怎么一点也不痛?”接着黑暗中响起了清脆的耳光声,他“哎哟”一声,都要哭了,说:“见鬼,居然会疼!奇怪啊,我的伤口怎么都好了?” 先前那人在我附近喊:“还有人在吗?打个亮儿,有个猫脸怪人一直在杀人,已经杀害了好几名同志!同志们,战友们!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与一切的牛鬼蛇神斗争到底!”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开得出玩笑来,我被这哥们的闷子给逗乐了,又只好强行忍着,终于还是没憋住,从鼻腔里喷出一丝气流来,有点响。我担心被那人听到了,他果然就问:“谁在那里偷着乐,还不把手电打开,我找不到衣服了!” 我心想你还真的光着屁股啊,这些人声音听着虽然陌生,但感觉很阳光很本分,颇有些人畜无害的样子,难道是来寻龙山旅游的游客迷路了?身边的人都走散了,尤其是何晓晴最后说出事了,想想都叫人不安心,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灵异事件,我巴不得多遇上几个活人。 我打开了手电筒,眼前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不过令人尴尬的是没穿衣服。灯光一打,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裆部,直到看清没有女人,才松开了手,搓着手腼腆地说:“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我的衣服了吗?” 我担心何晓晴回来看到会尴尬,就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他,撒了个谎,说自己是上山旅游迷路了,反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愣了一下,说自己也是。我估计这人没说实话,不过好歹是个大活人,怎么也将就了。我可不想拒人于千里外,反倒让自己落了单,大不了防着点就是了。 他将衣服侧着往腰上一系,就像穿了一件开边口的中短裙,露出白皙的大腿。我问他猫脸人杀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亲眼看到了,他连连点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昏睡了很久,醒来就看见猫脸人在杀人,大家的衣服都被人脱了,有个女的打着手电筒,她很会跑,那个怪物追着她去了。哦对了还有个大叔,要不是他也开着灯,我还躲不开这危险呢。” 他似乎需要用倾泄来排解恐惧感,跟我讲完后,终于有些定神了,又说:“正是因为怪物被他们引走了,我才幸免于难,不过不管怎样,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还是要去救人的。说过,众人拾柴火焰高。”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就问:“这位同志,您贵姓?” 我告诉他我的名字,这时候黑暗中有白花花的影子晃眼睛,我心里一紧,赶紧拿手电照过去,发现又是两个光屁股的人,其中一个说:“不要照不要照,丢人丢到奶奶家了!”我一听声音才知道,是刚才说话的两个人。 腰上围着我衣服的人关心地询问了后来两个人一些事情,就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领导,大名叫赵树生,你可以叫他老赵。” 那人连连摆手:“叫我小赵就行了,我才三十多,年纪也不大。”我看也就他年纪大个几岁,虽然年轻但魄力四射,出于尊重,我还是喊他一声老赵,他倒也没啥意见。 围衣服的又说:“事出紧急,那我就长话短说,鄙姓马,你就叫我小马吧,这位同志姓陈,是结了婚的,不过年纪倒不大,你叫他小陈就行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他,他是行家。我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去救人,你们看怎么样?” 我猜他说要去救的那两个人是梅生伯和何晓晴,我自然没意见,老赵和小陈也表示没问题,我感觉他们说话的风格有点怪,就问他们是不是员,没想到还真让我蒙对了。小马忽然解下自己腰间的衣服,将里子撕掉。 我一看就傻眼了,忙说:“哎哎你搞什么,这是我的衣服!” 小马将衣服里子递给老赵,说:“小郭同志,这是情非得已,以后出去了我赔你一件好的,是干部衣裳,保管比这个洋装好。” 我倒不在乎一件外套,只是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人给撕了,有点不舒服下意识阻拦而已。看他的谈吐,很在意人民赋予的权利,不是个有公心的好领导,就是个权利崇拜者。但无论哪一点,都比没有强太多,证明他是愿意为公德做事情的。我笑了一下,小陈却不乐意了,说自己光着屁股完全没有战斗力,还是先去拿衣服,反正离得不远。 他们也没问我,直接就答应了,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去找衣服,心想他们来路果然不简单,还藏着备用的服装,听谈吐多半是“组织上”的人。 一路上七拐八折,他们熟门熟路的,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果然不像是迷路的人。到了一处溶洞,只见地上有个破烂的老式皮箱子,,里面空空如也,估计东西早被人拿走了。他们三个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不过很快就豁达了,这种思维转向能力,一看就是“历练过”的人。我心里不禁打起了小算盘,他们来这里,肯定和张弦的目的一样,说不定暗中拿石头砸我脑袋的,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小陈奇怪地看着皮箱,用一种有些惋惜又带点鄙夷的口气说:“组织上才发下来的进口皮箱,怎么这么快就烂了?看来洋人的东西也不都是好的。” 老赵以一种严厉批评地眼神看着他,他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索性不再说话,将皮箱收拾了一下,弄成一个“皮裙”围在自己腰上,一块遮羞布就做好了,却苦于没有绳子系不住。我反正是穿的牛仔裤,完全可以不用系腰带,就将皮带解下来递给他,这才搞定。 我想确定一下小马说的那两个人是不是梅生伯他们,就问他,那个大叔是不是蓄着小胡子,一米七五左右,看起来挺精神的一个人。 小马说就是,我又问那个女孩子是不是爆炸头像鸡窝,还染得五颜六色的,打着耳钉穿着印花黑丝袜,小马却摇摇头,说:“不是,光线太暗,我也没看太清,那个女孩我看不出年纪,扎着个小辫儿,是黑色的直发,背上背着把剑。” 他明显质疑地看着我,说:“打耳钉穿丝袜都还勉强说得过去,哪有女孩子将头发弄成你说的那样,跟妖怪似的?” 我心说你这人真没见识,学主义都学得跟社会脱节了,满大街的非主流杀马特,你睁眼瞎吗。但是我没有说出来,他说到“妖怪”这两个字,刺痛了我,有那么一瞬间,我又想起了爱妮。 我摇头笑着说:“那你是弄错了,背剑这人是我朋友,他姓张,是个男的,身手好得很,你就没看见一个头发像鸡窝的女的吗?” “愣是没见着啊。”他说,“不过当时光照很弱,我又慌张得很,可能没看清到底几个人,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大叔打着灯,和他紧挨在一起的确实只有一个背剑的小辫子,被你这一说,是男是女我倒不敢说了,反正个子挺高,这鸡眨个眼之前的事情,我肯定不会记错的。” 他一连说了两个肯定,说明何晓晴没有和张弦他们在一起,至少当时没在一起。这事儿就有点难办了,她一个女孩儿,猫脸人又在大杀特杀,估计是凶多吉少。幸好我遇到这帮人打帮手,虽然他们来历不明,说话又很奇怪,毕竟是几个青壮年大活人,总比没有强。 “赶紧找人,走吧!”我心急如焚,直接往前跑去,一边催促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杀戮者 何晓晴在我出那个小洞之前,曾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这说明她肯定看到了什么,如果她没有和张弦在一起,那肯定也是在跟着他们去的路上。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别的方向了,不管猜得对不对,至少比没有目的跑去瞎找要强得多。 抱定这个念头,我提议直接去找梅生伯他们,路上碰碰看,说不定遇到奇迹,还真能碰上。小陈他们也觉得只能这样了,我就将手电筒递给小马,让他带路。 没走多久,后面小马忽然尖叫起来,我赶紧回头看,只见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边上站着那个魁梧的猫脸人,手里拿着一根乳石牙子,上面还有血迹。 老赵拉了我衣袖一下,紧张地说:“就是祂!跑吧,这鬼东西杀人就跟割草一样利索。” 我捡起手电筒拔腿就跑,跑了十几米却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再一回头,发现老赵也倒下了,小陈拼了命朝我奔过来,却仍然被猫脸人一石棒子砸在脑门上,血流了满脸,被祂拎着膀子拖了回去。 我知道他们已经完蛋了,我没有救人的能力,只好凭着直觉瞎猜路线,往前死命地跑,完全不敢停下来。 忽然地上什么东西将我拌一下,我“邦”地摔倒,跌个狗啃屎,浑身麻痹,差点没磕掉我的门牙。强忍着嘴巴疼,我慌忙用手电筒往前面照,前面一堆骨头吓得我“哎呀”一声叫,魂都给丢了。那地上的人骨头一堆堆的,粗粗看去,起码是几十个人的骨架。 我心想这一定是猫脸人干的好事,人都烂得只剩骨头了,一点气味也没有,这些人应该起码死了有十几二十年吧。我感到说不出的惊恐,连忙往手上看,并没有什么虫子尸鳖之类的,我才稍微放心一点。 这时候前面有人喊我,我一边跑,一边拿手电筒照射过去,那人居然也光着屁股,看来和老赵他们是一伙的。我喊他往前跑,他却傻愣在那里。 等我跑近些,他才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全,你跟我来。”说完他就往前面跑开了。 我看他好像很熟悉地形,连忙追上去,前面又有人喊:“小吴!”我打了灯一看,还以为闹鬼了,这个人居然是老赵。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赵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心说自己不要瞎想,赶紧问他:“你是老赵的兄弟吧?” 他看了我一眼,感到很奇怪地说:“什么兄弟,我没有兄弟,我就是老赵。” 我试探性地问:“赵树生?” 老赵认真地盯着我看,摇头说:“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恕我眼拙,我们以前认识?” 我心想坏了,真碰见鬼了,再看这个小吴,眉眼竟也有几分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心里“扑通”直跳,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到处都是人鬼不分的东西? 身后响起了打呼噜一样的奇怪声音,我拿灯一照,只见二十米开外,猫脸人愤怒地盯着我看,却又犹豫不决,好像是忌惮着什么。小吴低声说:“快跟着我走。”转身接着往前跑。 穿了好几个溶洞口,老赵说:“不行了,那东西一直在后面跟着,这样,我比你多几年力气,我先挡一档,随后就去那里跟你汇合!” 小吴只好答应了,让老赵自己小心点,说:“我带着这位朋友先走,你熟悉路,等会自己来,别跟祂纠缠太久!” 这时候,猫脸人忽然以不下于张弦在龙女井抢三叔尸体的速度,猛冲了过来,快得不可思议。我还没回过神来,老赵就被祂拖走,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接着,惨叫声戛然而止。我知道他肯定是死了,小吴立马崩出泪来,拉着我的手,没命地往前跑。 没跑多久,他将我带进一个小溶洞,说:“这里很安全,猫脸人不敢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看他很沮丧,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是忐忑极了,好多谜团我捋也捋不清,感到孤独而又惶恐。 忽然洞口黑影一晃,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拿灯照过去,却只见来的人是吴敌。 我心里一喜,他进来却没跟我打招呼,看着小吴眼神很复杂,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感到很诧异。 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除了年纪相差一辈儿,面相神似度很高,怪不得我之前看着这么眼熟,多半这个小吴是他家里什么人。我问:“老吴,这是你儿子?” 小吴抓着头说:“是有点面善,我离家太久了,乡里人都认不出几个,这位大叔可能是家门吧?” 吴敌这个人也奇怪,他刚才不理我,现在又不理小吴,摇摇头对我说:“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先把正事儿办了。”说完就拔出了身上的伞兵刀。 我以为他要去对付猫脸人,谁知道他直接走到小吴身后,一刀割断了他的喉管,热血顿时飙洒出来,他用手捂住,然后将他一脚踹出洞外,任由他抓着脖子挣扎c栽倒,在地上抽搐。 我心里一寒,警觉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老吴,他应该是你的亲人吧,你这是做什么?” 吴敌摇摇头,心情沉重地说:“郭老板,说了让您见笑,这是我侄子,我兄弟多,侄儿也多,就数这个不争气,竟然做出有悖人伦的事情来,将他亲姐姐先奸后杀,弃尸郊野不说,还带着我们吴家倒斗的本事,到处为非作歹,破坏了倒斗界的规矩。我们家族找了他好些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只好替他老子清理门户。” 他虽然这么说了,可这是21世纪的中国,是法治社会,他的做法却还是这么的老旧黑暗,而这也仅仅是他的一面之词,这让我感到不寒而栗。不过那种人渣,就真杀了也是大快人心的事,虽然我不会干那种私刑杀人的事情,但听吴敌这么一讲,在惋惜的同时心里还是一阵暗爽。 吴敌在钟乳石上擦了擦伞兵刀的血迹,收起了刀子,接着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将来龙去脉跟他说了,告诉他青铜古棺的事儿,他点头说:“我们先在这里等一段时间,等猫脸人走了,就动身去找我老板和张小哥。” 吴敌是李亨利的人,但他未必知道李亨利现在已经和我们闹僵了,为防有变,这事儿我还不敢跟他讲。或许李亨利的计划他心里早就有数,但他刚才杀人不眨眼的手段看得我心里直发怵,他万一要和李亨利是一丘之貉,我说出来就等于自寻死路。 洞中漫长的沉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我和他拉了几句家常,故意趁机问他:“老吴,你怎么和李老板认识的?” 吴敌爽朗地笑着说:“要说起这话,也是偶然认识的。我们吴家从鞑子皇帝那会儿开始就干着倒斗的营生,追溯起来倒更早,最先是三国时的贼王派,后来传到我吴家先祖手里,正是元朝开朝之时,其时宋室江山已经易主,新朝廷就设立了一个官职,叫做‘摸金校尉’,我们吴家也借这个机会将贼王派发扬光大,有了气候。家业大了,子女也多了,开枝散叶下来,到如今已经是个庞大的家族,技术上也分成了掘墓c倒斗c开门c引路四个派系。” 他似乎也闲的慌,索性跟我讲开了:“掘墓顾名思义,就是强行破墓,这是最低级的,也是见效最快的,没什么技术性可言,对冥器和墓室的破坏性也是巨大的。倒斗这活儿,你在一些盗墓小说里也看过吧,这个比较有技术含量,难度不刁钻,也最常见,因为挖的盗洞很像是个倒扣的漏斗,所以才有这么个名称。开门这一派也很简单,其实和掘墓相比,无非破坏性小一点,没什么可谈的,不过他们对于开各种墓门,倒是很有一套,哪怕是死扣,都有办法可想。引路一派就是个细致活儿了,不过费时费力,简单说起来就是挖盗洞,跟地鼠一样打长洞,直通墓心,成功系数最高。不过由于这个方法的特殊性,这一派的人一般只盗大墓,不然出不了什么好东西,很可能亏了工钱,这一派也很考验技术,要是不会看方位,可能挖过去才发现被死墙给堵了,白费功夫不说,还很有可能遇到地埋尸。” 他笑了笑,摸出根烟点了,说:“我跟你说那么多都没什么意思,还是长话短说吧。我认识李老板,是在二十年前。不瞒你说,就是在这里,他救了我的命。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打定心思要跟着他干。” “你是不是来下这个斗,遇上猫脸人了?”我好奇地问。 吴敌点头说:“可以这么讲,但斗里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当时的危险可不光是猫脸人,还有尸鳖”他似乎觉得说漏了嘴,就不再说了。 我看他说来说去,也确实没什么奇特之处,跟说古c唱戏文差不多,倒是最后这几句话,真有那么点意思。我还想多问几句,忽然发现洞口地上白影一闪,那条小龙一样的生物竟然跟着我过来了,它在洞门口窥探着,时不时缩回脑袋藏匿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洞螈 我感到有些好奇,就对吴敌说了先前的事儿,他兴奋地看着这条“小龙”,偷偷地将我拉到一边,并让我不要惊动它。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先听了他的,那条小龙看我们给它让出了一条路,探头确认了之后迅速冲过去,钻入另外一个溶洞。 吴敌说:“这是洞螈的一种,是古书上说的一类龙,有它的地方就有岩金,我们悄悄跟上去,里面藏着连猫脸人都不敢靠近的秘密。” 我看他说得这么自信,就想知道他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没讲。猫脸人的确畏首畏尾,从理论上看,似乎越靠近那个区域,猫脸人就越是不敢过来,安全系数也就越高。虽然张弦和梅生伯没来,我跟着一个危险的吴敌,总比接触猫脸人要强,就算要打架,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所以我虽然有点胆怯,却没理由反对。 这条洞螈刚才和我那样近距离的接触,它都不敢对我下口,可见没什么威胁性,我们远远跟着它,两个人一言不发。走了很久,我忽然发现这条溶洞和别的不太一样,我们没有再走过岔道,竟然一直通往地心。 走了一阵,我开始感觉到冷,后来有感觉有点热,这时候我无意看了吴敌一眼,发现他有点不对劲,满头是汗,我问他:“你还好吧?” 吴敌听我问了,就扶住墙壁上的石钟乳稍作休息,喘着粗气说:“嗯,我们继续走吧。” 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平时虽说猛得像头老虎,但毕竟四十多的人了,跟我还是没法比。我想要扶着他,谁知道跟他的手臂一接触,整个人像是被电触到一样,突然麻痹了。 我从小就怕电,心里很惊恐,忙提议说:“好像哪里不对劲,这里的环境十分特殊,我们身上居然带电。我看,就不要下去了吧?” 吴敌想了想,说:“那你在这里歇着等一会,我再往前走一段看看。” 他这么坚持,我也不可能真的坐下来等,毕竟这里非常诡异,两个人分开是大忌。前面忽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很清脆,估计是那只洞螈碰到了什么金属制品。这样也就证实了一件事:这洞穴里面的确有轻薄的金属物件,很可能就是冥器! 我注意到墙壁上有什么反光的线条,好像是人工镶嵌的金线装饰,忙提醒吴敌注意看,吴敌看了之后惊喜地说:“是岩金!这么多藏量的高纯度天然岩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果然是个血龙脉啊!” 我一听是岩金矿脉,登时有点喜出望外,岩金矿脉又叫血矿脉,是说这种金子就像是巨龙的血脉一样,延绵不绝。吴敌说:“别傻笑了,我们赶紧下去吧,听刚才那阵响动,前面应该就到头了。” 我们加紧走了十几步,转了个小弯,前面发现了生火的痕迹,我观察了那些燃剩下的木头,不像是最近烧灼过的痕迹,炭化得很厉害。 我很好奇,忽然想到那本考古队员日记,心里顿时一咯噔,这儿该不是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队发现棺材的地方吧? 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一边走,一边特意观察着,这里有很多低矮的粗制石台,台子上有些青铜灯盏,不过很多都烂掉了,有的滚到了地上,刚才洞螈估计就是碰到路上的灯盏,顺着台阶滚下来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看着这么多石台和青铜制品,我心说真的找到墓葬了,这么大的墓葬地居然建在山腹深处的溶洞里,任谁也想不到,因为这种奇特的风俗在历史上从未有过。 吴敌对这里显然十分熟悉,我问他以前是不是来过,他说来是来过,不过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深入地进到山腹里面来。我觉得他这话很不靠谱,以他的老成,如果知道猫脸人害怕这洞穴深处的东西,应该是会想要弄个清楚的,先不说可能有冥器,单单为了对付猫脸人,也值得探究一番。 更何况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那个青桐古棺摆放在史前溶洞里,显得特别突兀,肯定不会是孤立的存在,必然是某个事件中的一环,而我所能倚靠的,仅仅是一本老旧的考古日记,我想到第一次发现尸鳖的时候,何晓晴的话也透着神秘,她好像瞒着我什么。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人看到了什么,会不会有人还活着,这应该是一个切入点。我虽然不关心,可已经身在局中,如果不提高警觉积极应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忽然感到很孤独,没有人可以信任,唯一支撑起希望的因素,就是我俩都是大活人,在对付猫脸人这件事上,毫无疑问是站在同一阵线。 如果吴敌是带着某种目的,那么他必然要做些什么,我静观其变,稍加配合就不难发现蛛丝马迹。 吴敌打灯看了一会,说:“这个墓葬建筑群落特别大,虽然低矮,但不像是家族墓葬群,我怀疑是上古时代某个重要人物的陵寝。” 他忽然问我:“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原本是穴眼的地方,却少了一样东西?”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墓穴中心有个船体形状的大坑,封土层拾掇得很好,船坑约莫半米高,坑底的石基座上有个长方形的印记。 我再度仔细地打量了船坑附近,除了一座神道碑之外,平平无奇。 “这就是个大坑,”我反问他:“会不会是那个青桐古棺的出土原址?” 吴敌点头说:“我也这么想,能让猫脸人害怕的,肯定是能够对祂构成威胁的东西,也许我们的处境很凶险。有危险的棺材,不离十跟粽子有关,要小心行事了。” 他忽然盯着我看,问我:“你怎么知道洞里有青桐古棺?” 我心想你是不是伤势太重糊涂了,就告诉他我们是怎么遇上的,以及后来怎么发现他不见了,棺材盖掉在一旁的事,我说:“一路上李老板背着你,最后还是我将你放进棺材里的,这具铜棺很邪门,居然可以迅速愈合伤势,你应该也发现了。” 吴敌这才对我放松了警惕,对我讲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越是这样行为古怪,我越是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并可能对我构成威胁。按他说的,他一个人来到史前溶洞,动了棺材后被拾宝客猎杀,隐约记得遇到了一群人,冲过去之后就昏倒了,他遇到的这群人,毫无疑问正是我们几个。 他说棺材里有只超大的尸鳖,还有很多尸鳖蜕壳剩下的鳖壳,应该是某种养蛊的方法,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留下来的一个就是鳖王。但他刚推开一半的棺盖,那尸鳖就钻出来跑掉了,他也不知道那东西跑去了哪儿。 我心里一惊,告诉他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大尸鳖,棺材盖也没有被打开,倒是开棺后,里面着火了,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尸鳖壳。 吴敌想了一下,说引起火灾的可能就是那些尸鳖。然后他也不说话了,独自想着什么,有点出神。 我心里却很吃惊,铜棺盖有接近一千斤重,没有两个人以上的话根本推不开。吴敌又不是张弦和李亨利,没有逆天的本事,他怎么办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巨卵 我假装没留意到这个细节,看他接下来怎么说。这时候那只长得很像小白龙的洞螈,忽然从暗处爬将出来,跳下船坑。它在石基座上面撒了泡尿,接着用爪子在撒完尿的地上刨土。 它的尿有很强的腐蚀性,基座的石块居然被软化,很快被它刨出一个坑来,我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感到后怕极了。 幸好我之前没有惹怒它,要是当时它照着我的脸射一泡尿,估计我就看不到往后的太阳了。洞螈刨一阵,就洒点尿继续刨,石基座很快被它刨穿,它用前爪掏了一会儿土,挖出了一枚巨大的卵。 它迅速左顾右盼,接着用两只前爪捧出那枚海碗大的巨卵,并用锋利的爪子将卵的皮质外层划开,里面居然迅速爬出来一条肥大的肉虫子,有点像放大版的蛆虫,也有点像蚕宝宝。 “蛆虫”见了光,似乎发现了危险,两只小眼睛突起来,在人类应该是生眉毛的地方竖起来两根羽毛状的触角,张开嘴“唧唧”乱叫,三瓣嘴里居然还有锋利的“牙齿”,那是刀片似的口器。 我完全看傻了,世上居然还有这种虫子,难道是某种寄生虫?那虫子的“眉毛”虽然怒竖起来,但尖端却仍然曲卷,有点像两个“回”字,单个看起来也像日本“の”字的倒写。也许是这条虫子吃空了巨卵的内部,也可能这枚巨卵就是它的蚕茧。洞螈好像很生气,又像是贪婪,一把将它抓住,塞进嘴里囫囵吞下。 洞螈吃下虫子后,似乎意犹未尽,但周围又没有可吃的东西,急得团团转。忽然,它迅速从船坑里窜上来,往墙壁上猛烈地撞,就像是在自杀! 我很吃惊,难道这虫子有毒?可动物都有天然的自我保护本能,有毒的东西照理来说应该不会吃,况且这虫卵是它费尽心机挖出来的,绝不是偶然碰到的美食。 我看仔细了,才发现它不是在自杀,而是跳过去抠石壁上的岩金,只见它抠下来一块,赶紧用“手”捧着塞进嘴里,一连吃了好几块。这时候吴敌咳嗽了一声,被它发现了我们,可能觉得我们两个人对它有威胁,这才意犹未尽地溜走了。 我们观看了一场自然界奇特食物链的大片,吴敌忽然阴沉着脸,情绪很不对劲。我看他脸色有点怕人,忙推了他一把,问怎么了,吴敌说这条蚕虫和长生有关系,必须赶紧找到那只逃逸的洞螈。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我喉咙里莫名其妙爬上来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当前最迫切的是滤清所有的疑点,这样才能接近真相。 我赶紧去找,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洞螈,我刚好看到它弥留之际抽搐了一下,我拿手电捅了捅,真的是死了。我喊吴敌过来,他正在看神道碑上的甲骨文,我喊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吴敌摇头说:“难道是我搞错了?” 我猜他肯定瞒着事,忙问他搞错了什么。他说这虫子是一种远古的蝶蚕幼虫,属于天蚕一类,有奇妙的再续能力,可以修复受损的有机体,并将这种特殊能力与寄体生物完美融合,而自身却作为营养成分被吸收掉。我听得耳目一新,仿佛感受到了远古时期的蝴蝶效应,正在以某种优美的姿势翩翩飞来,日新月异。 如果地下世界有这种奇特的物种,那么将它好好研究保护起来,对人类生命科技的影响将是一种质变。 我将自己的这种感受和他分享,吴敌却板着脸说:“这种愚蠢而危险的念头,你想都不要想!人类说白了就是一种有机物的规律组合,然后承载录制了很多信息,并且一部分信息被固化,通过交叉感染的方式创造出新的人类,我们的思想也是依赖于这种庞大的信息库交流碰撞而产生的。” 他点了根烟,又递给我一根,吐了个烟雾:“然而这种本质上的意义通常让人感到恐惧和排斥,人类根本无法将那种蠕动的复制体与我们自身联系起来。” 我讶异于他这番近似科幻的言论,应该不是没事儿跟我扯淡,我想他不可能具备这种文化素养,这有点不符合人类目前的科学观,于是问他是不是从石碑上看到的,他居然承认了。 想了想,我惊恐地说:“你是不是想说,刚才那条蚕宝宝一样的虫子,承载了比人类复杂得多的信息库,它有着变态的复制和自我修复能力,并以此长生?” 我问他要火点烟,吴敌吸了口烟,用两根手指掐掉说:“你就别点火了,本来按照我所了解的情况,洞螈吃掉蚕虫之后,应该成就不死之身,但现在它却死了,所以我们刚才探讨的问题,也就纯属科幻。我们得抓紧想办法找出路,避开猫脸人才是当务之急。” 他喵的给人发烟却不给火,这不是逗我玩吧。我呆了一下,问他接下来怎么做,他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本来是想就着二十年前那点干柴火,和你好好吃一顿洞螈大餐的,这下没指望了。它死得蹊跷,我可不敢乱吃!” 我们是为了躲避猫脸人才来到这里,按照吴敌的说法,他肯定是意图吃掉蚕虫获得长生不死,然而蚕虫却被洞螈给吃掉,之后洞螈就死了。其次他能看懂神道碑上面的甲骨文,这本身就不简单。 照这个思路来分析,首先吴敌不是三岁小孩,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搞这些无聊举动,如果我先假设他的行为是合理的,那么问题肯定出在那条虫子身上,也就是说,虫子本身出了问题。 而更大的问题是,吴敌在撒谎,至少是隐瞒了一些事,他早就知道蚕虫的事情,这些事并不是我想当然的石碑记载,他是带着目的性的。 我注意到洞螈忽然动了一下,吴敌也看到了,拉着我就跑:“快躲开!” 我差点被他拽摔倒,也吓了一跳,这时候洞螈的表皮破了个洞,有东西往外钻,我只看到两颗暗红色的牙齿露出来。等不到一秒的功夫,那玩意儿就真的钻了出来,竟然是个超大型的尸鳖! 那两颗牙齿,其实是它锋利的前足。 距离太近,我吓得连滚带爬,直起身子就跑,回头瞅了一眼,只见密密麻麻的大尸鳖纷纷从洞螈身上破体而出,跟蚂蚁群集体出巢似的,我脑袋瓜里产生了一种密集恐惧的眩晕感。吴敌笔直往回路上冲,我连忙跟着他,只见他跑到柴堆附近停了下来,架好炭化严重的旧柴堆,撕掉衬衣的领子点燃了,拿嘴小心地吹,搞得一脸的黑炭灰。 我拿灯照了照身后,那些尸鳖对我们紧追不舍,一副恨不得将我大快朵颐的派头。我奔跑带起了一阵风,将吴敌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火堆给扇灭了,他恼怒地骂了我一句:“跑那么快,你是赶着进棺材?” 我心想慢腾腾地跑才是赶着进棺材吧,这种事纯属意外,你又没打声招呼谁知道,无非是你本事大一点,自己做着正确的事情,有点先导权罢了。但为了团结与和平,我没跟他瞎吵吵,毕竟这种小事笑笑就过了。 幸运的是火炭已经被点燃,他很快又吹着了火堆,但明火是有了,却很难起大火,那些尸鳖只不过最开始停顿了一下,仍然肆无忌惮地爬过来,有几只已经爬到身上,我赶紧抖进火堆里烧死。 吴敌将外套脱了放进火堆,火苗腾地一起,尸鳖虫果然停了下来,在距离火堆三米多的地方挤作一团。 他哈哈笑着说:“这就是化学的力量,,如今这社会连穿衣服都没有原生的,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要这点钱干毛用。” 我笑了笑没说话,也开始脱衣服。 到最后我们脱得只剩下内裤,吴正东送的那个玻璃瓶也没处放了,我本来想丢掉算了,不过看到这瓶子,我就想到它本来的用途,那是那几个非主流用来装尸鳖的。我将那几只焦黄发臭的尸鳖虫装进去,拧上了盖子。 瓶子的玻璃壁很滑,别说死了的,就是活着的也无处借力,只能在里面等死,我想,带几只出去交给别人研究一下,也是有价值的。忽然想到一个成语词汇,觉得很贴切,瓮中捉鳖。 吴敌指着我手里的日记,不满地说:“衣服都烧了,你还留着这个破本子做什么,早该拿出来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日记还没看完,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只好一边一页页地撕了丢进火堆,一边接着往下看。 撕了一阵,剩下的也没几页了,有一页写的笔记比较多,让我眼前一亮,我赶紧念了出来。 “1992年5月8号,青铜古棺被安放在史前溶洞的深处,这里蹦出一只吓人的大蛤蟆,有东北汉子那么高!小刘牺牲了,我们决定开启铜棺,以邪治邪” “从棺材里爬出不计其数长着鳖壳的小虫子,这种虫子会吃人,已经有五名同志罹难,我感觉自己也快不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密集的虫群 “铜棺中最后出来个猫脸人,身上爬满了虫子,追着大青蛙去了。我躲在洞里,一定要写完这篇日记!” “希望将来能被人发现,我们是为了历史的真相而做出牺牲,我知道自己厄运难逃,但这一切都将变得有意义,而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历史开口说话。” 吴敌忽然开始脱底裤,我说你干什么?他说不搞基,然后将内裤也丢进了火堆,催促说:“接着往后翻!” 一股尿骚味随着火苗升腾起来,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呆了多久,有多少天没换内裤了。我皱紧鼻子喷出一股暖烘烘的二氧化碳,以便抵御那股骚气,随手翻开了日记的下一页。 “1992年5月8号,夜。 我看了表,已经半夜了,到处都是那种吃人的虫子,我看到死去的同志又活了过来,然后再一次被可怕的虫子们啃咬吞噬,简直就像来到了人间炼狱。不会有人相信这是真的,就连我,都一度以为自己是处在噩梦之中。 那些食人虫好像很畏惧猫脸人,但又想着要攻击祂,短短的一夜,它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好几场战争。猫脸人学会了用杀死复活的同志来抑制虫子繁殖数量的方法,但无论怎么看,我都扮演着可悲的角色。” 我心里狂跳,翻开了最后一页,只见上面这样写着:“没时间记下发生的一切,我敢说,没有比发掘出祂来更疯狂的事了,这传奇的上古蜀帝,真是要了命。反正都结束了,在最后,我希望留下7个人的名字。考古队队长赵树生,队员刘化石c李维生c郭竞星c吴敌,以及本人马光群。还有一位朋友需要被时间铭记,他的名字叫郭麒麟。马光群于1992年5月9号夜10点绝笔。” 我心里一惊,七个人的名字,我居然就认识三个!我三叔c李教授c吴敌,一个比一个更让人震撼,最关键的是吴敌,他现在就在我眼前。 我没有念出最后这篇日记中的内容,直接将它扔进了火堆。 吴敌看我没讲出来,他以为是什么不重要的记事,也没在意。我故作淡定地对他描述了这本日记的由来,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他显然很感兴趣,那神情,就像在探寻跟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一样专注。 我想起他杀掉的那个“小吴”,越发肯定了两个吴敌是同一个人,除了年纪不相称之外,几乎一模一样,相似度这么高的堂亲可不多见,那个小吴,极有可能是被尸鳖虫复制出来的“翻版”吴敌。 这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怪不得他能大谈复制人的理论,可见心里早就有数,他为什么要杀死另一个自己呢?如果小吴也是吴敌,那这么多年过去了,是不是可能会出现很多个吴敌,但是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可惜随着小吴的死亡,这件事永远都没有答案。 眼看着火苗快熄灭了,他忙朝我努了一下嘴说:“趁火堆还在烧,多少能拉开点距离,咱俩赶紧跑!眼下只有靠猫脸人来对付尸鳖虫,我们且信一回那日记,没办法了。” 我们拔腿就跑,我一边跑一边想,刚才就是为了躲避猫脸人的虐杀,才进来这个洞里的,现在反而还要靠祂帮忙救命,天底下最不靠谱的事只怕也莫过如此了。 等我们跑到小吴死掉的地方,却发现他的尸体不见了。 我吃了一惊,连忙说:“肯定是猫脸人将尸体扛走了!祂要扔尸体下河,这段路程可不短,只怕救不了咱俩。” 吴敌沮丧地摆了一下手,冷笑着说:“算了吧,还是自己信得过。就算猫脸人在这里,指不定还先对付我们两个呢。你可别忘了,上次在西阳地宫,你们不就是想抢根绳子嘛,就对我下手了。何况那东西虽然也叫人,却不是人,是个活粽子。” 我想想也是,虽然他误会了我们动手的真正原因,不过这样的人的确是有,社会上见多了。但我更讶异于他的话,粽子就粽子了,他刻意强调“活粽子”,是什么意思?我只好问:“老吴,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吴敌没好气地说:“随便跑吧,我们一直动总比停下来要强,尸鳖再厉害,毕竟也就是个虫子!”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跟着他瞎跑瞎窜,反倒跟散步似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小跑了一阵,模模糊糊好像听见张弦在喊我,但听不真切。我赶紧停下来,驻足凝听,却听见一阵渗人的声音,有点像从前学校里的时候,上铺王胖子半夜磕牙的感觉。 我还想听仔细点,脚趾头忽然痛得厉害,拿手电筒照着一看,一只特大号的尸鳖爬上我的左脚的鞋尖,锋利的前足已经划开鞋面刺了进去,随后整个身体都想往里钻。 我吓得猛地一踢脚,将它甩走,大拇趾已经血流如注。张弦的声音从两米多高的某处洞顶传过来:“你找死啊,怎么停下来了?快到我这边来!” 我一听真的是张弦,心里特别高兴,眉头都舒缓了。这时候我才看到地上已经爬过来很多大尸鳖,刚才那渗人的磕牙声音,就是它们的背壳彼此碰撞c摩擦而发出来的。循着张弦的声源跑了几步,就看到了他,他躲在一个底座比较高的溶洞分叉里。 这个洞比较特殊,洞口高出外面那个洞口的底部约有一米,张弦伸出手,将我们两个拉上去,我才发现他受伤了,嘴角还有淌过血的痕迹。他估计是拿手擦过,但还是明显看得出血痕。 我问他是不是遇上麻烦了,他一愣,用手擦了下嘴角才说:“嗯,刚碰到猫脸人了,干了一架,半斤八两。” 我点头,说:“那还蛮酷的。”我的恭维他却不领情,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灯,自己熄掉了。 四周一片漆黑,我开始后悔没拿走何正东的红外夜视仪,他应该不止一个,要是有那玩意儿,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我感觉这次,自己是没有多少生还的希望了,满山洞都是这种能咬破皮肤,然后钻进人身体里大吃特吃的石壳虫子,简直比游戏里的虫族还要可怕。我知道自己有点沮丧,但却无法不去衡量现实,我甚至听到了尸虫群爬近的声音。 我浑身寒毛炸起,在这诡秘如暗夜般的溶洞里,尸鳖的石壳撞击出一波又一波的“格格”声,就像在啃咬我的心脏。 忽然,身边有风声“呼”地响了一下,吓了我一跳,接着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传过来石子落地的声音,随后响起一连串的“咕噜”声。张弦小声对我说:“咱们走,猫脸人来了。” 应该是吴敌或者张弦扔了一块石头过去,试探出了动静,不过我听到猫脸人就不敢说话,所以没有问他们。我想除非必要的开口,至少我们得保证尽可能不要开口说话,会暴露目标。 洞穴内太复杂,我看不见路,完全不敢挪步,就学着上次在船上那样,用手捂住手电筒的镜面,打开了微光开关。我回头往下看了一眼,只见猫脸人就站在洞口,盯着我看,祂魁梧得像个铁血战士,差点没惊掉了我的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鳖灵王 猫脸人身上都是尸鳖虫,用锋利的前足对祂造成无以计数的划伤,但粗粗看来,却没有啃咬和钻入皮肤的现象发生,只要祂一跺脚,就从身上“簌簌”往下掉一堆虫子,跟下雨一样。 我吓得不轻,由于祂所处的位置比较矮,离我又近,这回看得很清楚,祂头上嵌入皮肉的四只尸鳖虫,和地上那些不太一样。 具体体现在身体结构上,地上的那些虫子体节修长,明显瘦弱“苗条”得多,而祂头上的几只却圆鼓鼓的,有点像草虱,但比草虱大太多了。 张弦忙将我往身后一拉,自己仗剑挡在前面,不过我却很不放心,他是吃过一次亏的。他自己也说了和猫脸人是半斤八两,难分伯仲,万一要是挂了,我们可就真成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眼下进攻不如防守。 吴敌说:“咱们三个祂才一个,有小张在怕什么,一起灭了祂!”我被他的话一点,想想还真是,我们已经到了绝路,没得选了。如果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大家一起上,猫脸人要仅仅是力气大,还真有可能被拿下。 张弦锁着眉头说:“老吴说的倒也可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到猫脸人,竟然感到恐惧。” 我吐了个舌头,忙说:“小哥,你别吓我好吗,我胆子小。咱们三个人的死活,可全指望你这个地球超人了,不能给打个强心针,鼓点劲头么?” 张弦说了一句话,他说我试试,就把我往身后后拉,忽然回头又说:“我不是什么超人,恐惧就是恐惧,你可以直白地承认它,但并不表示会畏缩不前。” 吴敌听了点头说:“一死百了,怕个卵子!我老吴自从入了倒斗行,血雨腥风的闯过这么多年,还真没怕过谁。” 张弦笑了笑,问他:“李老板也不怕吗?” 吴敌愣了一下,啐了一口说:“呸,我对我老板那叫尊敬,不是怕,会害怕就不干这营生了。”他说不怕,但解释就是掩饰,我想多少还是有点敬畏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拔出伞兵刀倒扣在手里。张弦看了我一眼,突然冲出去,飞起一脚踹在猫脸人的胸口,将祂踹得仰面倒了下去。他自己借着这股劲往边上一窜,站在了尸鳖虫堆里。 我心里特别着急,不过到了眼下这份上,哪种办法都不能算糟糕,这无非是在自问:你必死无疑,是束手待毙,还是拼死抗争? 张弦用霜锋古剑在身边的地上抡了两圈,有那么点画地为牢的味道,刀锋的扫动暂缓了尸鳖虫疯狂的涌爬。 接着他拿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抛洒出去。他这一招每次都有用,但这次好像不灵了,尸鳖虫群闻到了血腥味,反而更加兴奋,我看他有点招架不住了,小腿已经爬上去十几只尸鳖,定在一处不动弹,显然他被叮咬了。 我一看不对劲,连忙开了灯大吼大叫,希望能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倒不是我无私奉献自己的命,主要是张弦万一挂了,我们就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在我眼中,他一直都是逆天般的存在。 吴敌被我的举动搞傻了,看了我两秒才说:“你搞什么飞机?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赶紧把灯关掉!”说着上来就想抢我的手电筒。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连忙说明了我的意图,吴敌似乎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气咻咻地缩回了手。尸鳖成群结队地朝这边爬过来,看起来我的方法的确奏效了,可我心里一紧张,却犯难起来。 张弦就算因此减轻了压力,看起来目前的状况依然不妙,猫脸人又爬了起来,他根本无暇援护我们两个。吴敌急得骂娘,对我说:“不行,尸鳖虫太多了,你这个想法真的很蠢!”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蠢办法,可如果不这样做,张弦恐怕已经被分尸了,我们也活不成。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仍然处于危险之中,可以说本质上不会更糟到哪里去,张弦却得救了。这值得干一杯,前提是我们得首先有这个庆祝的条件。 猫脸人很是震怒,疯了一样朝张弦冲过去,情势紧急,我只好拿起手头的玻璃瓶,对准祂脑袋上猛地砸过去。 玻璃渣子碎了一地,猫脸人的脑袋也被我砸得见了红,但祂似乎根本不在意,一副誓要将张弦搞死的派头。 我每次到绝境都给自己讲,这次真的完了,但我现在不想这样去思考问题,尽管这种来自于本能的冲动呐喊已经到了喉咙边上,却硬生生被我憋了回去。我告诉自己,张弦一定会没事的,我自己也是有战斗力的,我告诉自己用这样的思维去支配行动,虽然未必能成事,起码不会坏事。 但张弦看起来可不如我想象的那样乐观,他已经被猫脸人放倒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被“欺负”,心里就像有有一堵高墙轰然倒塌,好像最重要的砝码从秤上掉落到地上,震得我不知所措,刚鼓起的勇气马上烟消云散。 这时候,猫脸人忽然发出愤怒的痛吼,惊得我将手电筒的视角转向祂,只见有什么东西正从祂胸口的皮肤里破肉而出,跟出芽一样。接下来我发现那些“肉芽”,竟然是被我和吴敌烧焦的那几只尸鳖虫! 猫脸人愤怒地抓破自己的皮肉,剜出一只肉肉的虫子,用力捏成了血浆,我甚至都没看清楚那是什么虫子。 祂疯狂地朝着张弦发力冲锋,生着利爪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我心里一着急,迅速冲了下去,但是来不及了。 张弦用剑锋划破了猫脸人的手腕,猫脸人痛得赶紧缩回了手,但又是一脚,将刚刚爬起来的张弦又踢到地上,还是亲吻地面的体位。 磕牙似的声响忽然变大了很多,并且明显呈现出几何增长的态势,连猫脸人的脸色都变了。我感到很诧异,就在洞中四处照射,发现尸鳖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互相撕咬起来,满地的虫尸,它们就像得了会传染的丧尸病一样,辐射圈越来越大,一直在往外扩散中,我能明显看到骚乱区域就像水波一样蔓延。 张弦迅速爬起来,拿手指着猫脸人。很多尸鳖虫好像听从他的指挥,不断往猫脸人身上爬去。我注意到张弦抬起来那只手的手心在往下一直滴血,心说该不是他神奇的血液起作用了吧? 李亨利从黑暗中突然窜了出来,拉着张弦就往我们这个方向奔跑,我和吴敌都吃了一惊,但明显一个忧伤一个欢喜。 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表情变化,大起大落得太仓促,这个瞬间的本能反应根本克制不住。我想这就是所谓奇迹吧,谁也想不到李亨利会突然出现,救下张弦。不过在我心里,对他的恐惧要远甚于猫脸人,我甚至觉得和李亨利的阴险比起来,猫脸人那种级别的打斗反而要可爱得多。 反正都不好相与,眼前能活命才是第一王道。何晓晴和梅生伯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但我实在没能力都顾上,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脱离危险后再作打算。 就这紧急的片刻时间而言,我对李亨利应该是要心怀感激的,但我对他的印象就是好不起来,尽管我赚钱是做他的生意,现在我的命也是他搭救的。 李亨利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可见我在他心里,只不过就像宇宙中划过的一颗小流星,很快就会化为尘埃,终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有可无。 他上了这个高洞之后,马上说:“猫脸人就是鳖灵王,我们马上走!” 我吃了一惊,忙问:“那个古蜀帝王?”他却根本不鸟我。 张弦锁住眉头,问了一句:“那太阳神鸟金箔片的事情” 李亨利劈头就是一顿骂:“你他妈还有心管这个,死了多好!你现在还不能死,那些事情改天再说!” 我问李亨利看见梅生伯和何晓晴没有,他这才不耐烦地回了我一句:“他们在洞的那一边,暂时安全。不过人是过不来了,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该被虫子吃掉了吧。”他的话冷得像冰,不带一点温度,就连嘴角都透着一丝冷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死后余生 那可是两条人命,何况梅生伯还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甘心就这么算了,提议说:“你们表兄弟身手好,不如我们再想想办法吧?怎么也得合计合计,我们可是有四个男人,就这么眼睁睁的” 那结论太残酷可怕,我有点说不下去了。 张弦没有说话,我知道这事儿肯定不靠谱。李亨利本来就想要了他们的命,如果他不帮忙,梅生伯和小姑娘就只能被那些尸鳖吃掉了。这种认怂的感受真他妈堵心,我嘴里都是苦的。 吴敌显然不知道李亨利曾要杀我们的事情,拍着胸脯说他老板多么仗义,这事儿实在没办法了,劝着我赶紧撤。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过李亨利倒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血,居然没有自己先走掉。 也许他是看张弦也没走才留下来,我自己瞎热情了,但这样肯定是好事。 我拿手电筒往下面的溶洞扫了一趟,那些尸鳖虫像发了疯一样,围着猫脸人攻击着,自己的同类之间也在啃噬打斗,满地都是尸鳖的断脚和尸体,有的还在颤动。 这奇特的残酷景象太过迷人,倒让我犯糊涂了,从之前的情况看,尸鳖同类之间是不会互相攻击的,现在这么混乱的场面肯定有原因。 我忽然想到,这一幕是从我拿玻璃瓶砸猫脸人的脑袋之后开始的,问题肯定出在那几只被火烧过,但没死透的尸鳖虫身上。 我将这事儿对他们讲了,李亨利点头说:“尸鳖虫最怕火,火也的确能烧死这种生物,但如果在自然火中呆的时间不够,并不容易被杀死,它们耐高温,身体会变得极度干渴,见到生物体就疯狂吸血以治愈自己。鳖灵王不是普通的粽子,祂是创造尸鳖的人,祂的血,能让这种小虫子陷入疯狂,所以正常的尸鳖不敢吸祂的血,除非是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虫子们被火烤疯了。” 他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真是大发运,误打误撞的,让被火烧过的尸鳖虫遇上了它们平时躲都来不及的鳖灵王,结果陷入疯狂的尸鳖虫又去啃咬自己的同类,‘疯猫病’就这么被扩散开了。” 我心里一惊,这么说所谓的四帝长生法不健全是真的,尤其是鳖灵王这种豢养尸鳖的方法,已经被证明了是个错误,它不能缔造长生不死的人,只能造就一个不死不活的怪物,以及无以计数的复制人。要不是眼前就站着两个长生人,我真要以为永生只是个疯狂的笑话。 下面洞中有个高大的人影正在朝我们快速移动,看得我心里直犯毛愣,难道这溶洞里还有第二个猫脸人? 不过我很快就看清楚,那是背着何晓晴的梅生伯,他目的性这么强,显然也知道这个分岔路!肯定是在我和吴敌去旧考古遗址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找到了另一条出路。 我心里的喜悦就像爆开的原子弹,瞬间辐射了我整个身心,马上喊起来:“是梅生伯他们,快去救人!” 张弦摇头说:“不行,能救我还用你说?现在到处都是疯狂不可控的尸鳖虫,见到活物就拼命钻咬,不像刚才那么好对付了。虽然它们乱成一团,一时半会儿的没往上爬,但我们下去的话,那就是找死。” 我知道他这话的确不假,连张弦都这么说,无疑令人感到很沮丧。他是刚刚从下面恶战了一场上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目前的局势了。 我犹豫的时候,梅生伯已经过来了,他将何晓晴往上一举,被张弦和吴敌拉了上来,我们准备去拉他,他却缩回了手,摇摇头说:“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了!”说完掀起了自己的裤管,好几只尸鳖虫趴在上面被他扯掉,但有一只,已经大半个身体钻入了皮下。这时候我才发现,尸鳖虫钻入人体的时候,是要褪壳的。 我紧张得不得了,他看着我苦笑了一下,说各安天命吧,郭家全靠你了,说完转身就往黑暗深处跑。我喊了他一声,将伞兵刀丢了过去,他马上捡了。再一转眼,我已经看不到人了,远处传来他痛苦c凄厉的惨叫声。 我以前看国产电视剧,里面的人们在死去之前,总有一大堆的话要讲,一大堆的感情要抒发,死去又活来。但我没想到这事儿摊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的亲人只说了那么笼统的一句话,甚至我都没能消化掉,他就没了。 等到我发觉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时候,才回味出梅生伯最后那句话,其实也算是一种告别吧。 好一句各安天命,道尽了人世艰辛,什么都不需要说,却让我心里疼痛得不行了。张弦拉了我袖子一把,我们拼了命地跑,企图逃离这个鬼地方,我的泪水却瞬间崩溃,模糊了我的视线,差点一头撞上洞壁。 我跟着他们一直跑,半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尸膏油潭那里,再往前面走一阵,就可以进入旅游路线,沿着那条暗河坐船出去了。或者也可以选择往进来时的回路上爬洞,走山顶出洞。 尸膏油潭底下的未知燃烧物产生了挥发性气体,和尸油挥发物混合着,能产生一种特殊毒性,麻痹人的神经。我们之前是领教过的,自然不敢多做逗留,急匆匆往前继续赶路。 眼看着就要远离尸膏油潭了,我心里百感交集,就要让我窒息,不由有些忍不住,对他们说:“我忽然产生一种庆幸感,我觉得我就像重生了似的,这真是一次糟糕的旅行,我失去了一名亲人,却不知道要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他们三个男人同情地看着我,何晓晴说:“唉,别提了,早晓得是这个结果,打死我也不来噻。要不是为了救我,郭伯伯也不会死,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我只好安慰她,说不关她的事,要是梅生伯不背上她穿过尸鳖群,事情就会演变成两个人都被咬,现在他在自己的意愿下救了个小姑娘,虽说死得冤,也算值了。我说没有人愿意被遗忘,如果你舍不得,记住他就好。 吴敌指着远处的尸膏油潭说:“就你们嘴碎,看看那是谁?” 我回头看过去,只见梅生伯驮着一个人,将他扔进了尸膏油潭,一瘸一瘸地朝我们边走边招手,他腰里别着伞兵刀,手上赫然拿着一块太阳神鸟金箔片! 我吓了一跳,四个人赶紧往回路上冲去,梅生伯爽朗地笑着说:“我这条老命差点就搭上咯,幸好为先丢给我一把刀子。”他说着掀起了裤腿,上面到处都是咬痕,有一处被他用伞兵刀剜下一块肉来,还在不停地淌血,正是被尸鳖虫钻进去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地说:“你刚才那阵惨叫,难道” 梅生伯嘿嘿一笑:“爹生父母养的,谁腿上活生生给撬下一块肉来,也保险比我叫得惨。” 吴敌奇怪地看着他,忽然问:“难道你没有后悔吗?” 我竖起了大拇指,说老吴你问的什么话,梅生伯的人品那是这个,响当当的大侠。吴敌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摇头苦笑了一下,却没说话,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我总感觉他现在有点反常,和平时不太一样,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坍塌 我顾不上揣摩吴敌的心思,赶紧给梅生伯止血,吴敌套着李亨利的西裤,我身上也只剩条内裤,何晓晴又是个女的,现在唯一条件丰厚的就是张弦了。我眼巴巴看着他,他倒也没说二话,将裤腰带解下来递给我,又将衣领撕下来,说:“梅生伯伤口太深太大,不能用纯棉的布,那个吸血厉害,等于在他身上插上一根放血的导管,会出人命的。我先用衣领堵住伤口,你再用皮带扎紧,等我们出去后马上找家医院。” 我想也是,我们得抓紧时间出溶洞,不能再耽搁了。梅生伯不宜走动,怕伤口崩血,我将他背起来快步往前走去。张弦好奇地问:“这个太阳神鸟金箔片,你是从哪儿搞到的?难道你杀掉了猫脸人?” 梅生伯吃了一惊说:“小哥开什么玩笑,杀鳖灵王?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哦。你都收拾不了的粽子,谁还能收得了!祂是被那些尸鳖虫虫给搞疯了,跟着我一路跑,我心里害怕不过,就躲在一边,拿石头砸破了祂的脑袋,天晓得他脑壳里头还有个铁片?我认得是金箔片,是国宝级的冥器,就搞到手了。” 李亨利尴尬地笑了一下,用一种问句自嘲地说:“大名鼎鼎的上古蜀帝鳖灵王,就这么被你用石头砸死了?” 梅生伯显然无法回答这种问题,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我发现他将鳖灵王的尸体扔进尸膏油潭后,这个尸膏潭就有点不太稳定,水面的波动十分奇怪,好像有某种韵律,搞得这一阵尸油的挥发特别快,恶心感涌上喉头,辣辣的。我不放心,就催着他们快点走,他们这才警觉起来。 等我们走远了,忽然传来一阵轰然巨响,脚下感到了剧烈的震动,我们都惊得回头看,只见尸膏油潭已经不见了,原本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特别大的陷坑。 这时候地下传来了一声闷雷似的巨大声音,像是一台大型机器,又像是巨龙的嘶吼,我们都被震撼了。 梅生伯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我发现仅仅靠衣领和皮带,根本止不住他腿上伤口的流血,现在他的右腿已经完全被血液染成了红色,裤管充分饱和地浸满了血水,一直往地上滴淌着。 李亨利摇头说:“别管那是什么,没时间了!等送医院肯定不靠谱,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青铜棺那里去,不然梅生伯就会有生命危险!” 梅生伯的伤势明显恶化了,如果不尽快采取治疗措施,恐怕我真的会失去他。我们抬着他往前赶,遇到实在只能是一个人侧着过的窄缝卡口,就让他挣扎着自己钻一下。就这样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先前停放青铜古棺的位置,但是棺材却凭空消失了。 我们走近些才发现,这里也塌陷了,棺材就在下方,虽然高度有好几米,但顺着塌方形成的破碎石堆爬下去,倒还算容易。不过即便是这种程度的折腾,梅生伯也是疼得死去活来。 很顺利地打开铜棺,让梅生伯躺了进去,铜棺虽然有神奇的修复力量,不过也不是那么玄乎,从我自己和吴敌之前的情形分析,起码要等半个小时以上。在这枯燥的等待过程中,我不由四下打量起来。 这是典型的上古建筑,雄浑c低矮c粗糙c结实,石头上雕刻着图腾符号与少量甲骨文,看起来甚至比西阳地宫里的设计还要古朴,却又比洞庭湖水下神殿更加复杂c精巧,光是墓门设计就四通八达,多达几十处,和这里的溶洞一样,我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因为它看起来更像是个迷宫。 我闻到了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和尸膏油潭发出的毒性气味一样,吴敌皱着鼻子说:“这么多门户密集地出现,下面应该是一种整体串联的迷宫结构,而且我们隔了这么远,却能闻到尸膏油潭的味道,一定是塌陷的时候形成了风涌气流,从那边通过蛛网结构的墓道直接挤压过来的。” 李亨利笑着说:“倒斗也是需要成本的,既然意外地发现了墓室,没理由不开工。” 我看了他一眼,暗骂他贪心不足,搞到一个太阳神鸟金箔片还不收手,要遭报应。我摆出一副扑克脸给他看,他当然看不出我正在咒他,何况金箔片是梅生伯搞到的,虽说李亨利手笔大,这东西咱们只要不上交国家,就终归得落到他手里。 倒斗为的是求财,毕竟都是一群穷疯了的人,对倒斗的伙计来说,那种崇高的事情哪有无本买卖来得惬意。 我摸透了李亨利的商人脑筋,在他的眼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虽然我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要杀梅生伯,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显然情况有变,要不然在救治梅生伯这件事情上,他也不会这么配合,甚至于十分主动。 以他的身手,这个时候要对受了重伤的梅生伯下手,简直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那些墓门设计上没什么花哨,很容易开启,我们搜了些冥器,就收手了,吴敌说摸金最忌这种没屁眼的下三滥行为,总要给后人的考古事业留些念想,不影响大局观。有道是好吃不留种,鬼神暗里捅,吃干抹尽是要遭天谴的,遗臭万年受世人诅咒。 墓门被打开后我们就发现,门里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一条条的人工通道彼此联接,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迷宫,只怕真要深入了,非常容易迷路。 空气中传来一种细微的震动感,好像大气都被颗粒化了一样,这种感受来得太突然太强烈,大家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我心说难道又要塌了?再一听,却很不对劲。 沉闷的响声缓慢而富有节奏性,好像是一只巨兽在自己的庭院里散步,又像是放炮或者地震前的轰鸣声。我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担心梅生伯被洞穴的再一次塌陷掩埋,忙招呼他们来搭把手,一起掀开了棺盖。 梅生伯还在昏睡,我解下他腿上的腰带,发现伤口竟然不见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我看他没醒,估计他还没好透彻,就重新盖上棺材,梅生伯却伸出手,一把将盖沿扣住,在里面大喊:“搞鬼搞鬼,醒了醒了!” 我们连忙停了手,大家脸上都有惊喜,我发现竟连李亨利都似乎感到很喜悦。梅生伯坐起来,山羊胡颤巍巍地说:“以为我死了?想敛尸盖棺入土啊。”他看了看表,猛拍一下脑袋:“都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咦,那是什么声儿,跟恐龙放闷屁似的?” 我说洞穴可能要坍塌,叫他赶紧出棺材,我们好赶紧撤。张弦却摇头说:“你们想错了,这不是地震,是尸兽发出的悲啸,听动静,这头尸兽少说也是个吨位级的,我们得赶紧上去。” 我们吃了一惊,吴敌疑惑地问:“你确定?” 张弦说:“我听了几千年,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肯定不会听错。不管那是什么,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我们正要逃离,梅生伯抱起身边一面镶金丝的青铜镜,吃惊地说:“东周时期的狩纹虎噬金铜镜,这可是宝贝!更重要的是,它和太阳神鸟金箔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属于同一种文化产物,或许长生的答案,就在这墓葬群的某处。” 听到这句话,李亨利和张弦就挪不开步了,吴敌倒也忠诚,老板没走,他也等着。我心想这群人是怎么了,张弦和李亨利我可以理解,他们毕竟有心结,可梅生伯和老吴也这么干,就有点不理智了,甚至小姑娘何晓晴的脑子也进水了,好像还很期待的样子。 至少在我看来,他们的表现都不太正常,这不是面对鳖灵王,不是面对龙脸尸,甚至也不是面对幽浮灵那样的庞然大物,光听那个骇人的动静,就知道我们连赌一把的运气都没有,完全没悬念。 要么逃,要么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尸兽每一次踏步,都像是发生了一次四级地震,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虎头蛇之梦 我准备穿过古棺区域,爬上碎石堆逃出去,回到上面的溶洞里再想办法。但刚踩上去,碎石堆就发出“喀嚓嚓”的响声,张弦赶紧猛拉了我一把,将我拉回来,并指着一道墓门,示意我噤声。 我感到很奇怪,心说坏了,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连忙往那边看,只见一条粗壮的兽腿正挡着墓门。看爪子像是老虎,但皮肤上生着半角质化的软细鳞,又显得非常地怪异,从腿的粗壮程度来看,这怪物有着庞大的身躯。我差点没崩出尿来,手脚很自觉地变轻了。 我悄悄拉了拉张弦的衣袖,朝那巨怪努努嘴,意思是问,那是个什么东西。张弦摇摇头,张开双手一拦,示意大家再往后藏一点。 那只巨大的脚终于挪走了,后面还拖着长长的尾巴,看起来似乎是一种有脚的巨型蛇类,特别是当尾巴缩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它的尾巴已经烂掉了,像沾满污泥的破布片拖在地上,留下一滩黑色的水渍。 我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大蛇,还有那些大型恐怖生物,它们全都被我们征服了。我忍不住小声建议说:“这怪物受伤了,而且伤口似乎被感染,好像病得很重的样子,我们不如趁机将它干掉,说不定这样的巨蛇,是守护着什么宝藏呢。” 张弦很着急,惊恐地看向我,连连嘘嘴。我想他可能是被鳖灵王搞怕了,一点也没有之前的胆色。我再看向李亨利和吴敌c梅生伯他们,每个人都对我投来很不满的眼色,我看着他们表情不正常,就不敢再说了。 身后的墓门中传来了急促的撞击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扰了。我心都要跳出来,感觉自己离心梗猝死,也不过一步之遥了。我隔着石墙暗自庆幸,背后这动静太大了,就像是一只发狂的犀牛在撞门,幸亏当时没有打开这边的墓门,不然就真的无路可逃了。 往往当威胁来自于背后时,你才会悚然一惊,这是人类共同的弱点,哪怕只是朋友从背后拍了拍你的肩。这一吓倒把我吓醒了,我忽然发现,除了最初在西阳地宫遇到的那条蛇,其实危险从来都不是靠我去征服的,我只能征服“它”属性的生物,却不能征服“祂”属性的恐怖。 我的自信,只是源于别人对我的保护,甚至最初那条半死不活的巨蛇缠住我的时候,还是靠队友摔落而解的围。 而我却沾沾自喜,将这些可怕的梦魇当作了自己的传奇,甚至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只是因为我还活着,我有资本,所以幻想出所有的谎言,并将他们当作真实,可现在我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撒谎的资格。 因为我对那些恐惧一无所知,远不及张弦和梅生伯,甚至我还没有一个叛逆期的小姑娘了解得多。 门后的撞击声很猛烈,正因为如此,当祂停止折腾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察到了不对劲,因为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我壮着胆子耳贴石门聆听,还能听到那边粗重的浑浊呼吸,有点像村里头老人们在吸水烟袋,呼噜呼噜的。 我指了指门后,做出“祂——还——在”的口型,大家的脸色都变了,难道这玩意儿还有计谋不成。接着,我看到从旁边被打开的墓门里,一只老虎探出了脑袋,但它的眼睛很不正常,不像虎目,倒像是属于某种爬行生物的,例如蛇和鳄鱼。 这么诡异的画面要不是亲眼看见,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鬼东西啊!我们站在怪眼老虎的视线死角,全都躲在角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响动,我只盼着它不要走出来,不然马上就发现这个角落了。 但事与愿违,靠祈祷上帝或是心存侥幸,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它还是探出了头。 我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老虎的脖子绝没有这么长,长颈鹿都没有这么长的脖子,但是眼前的虎头伸出来,脖子长得像是蛇身一样。 我脑袋里一下子蹦出个词汇来,虎头蛇! 我之所以有这个反应,是因为我小时候做过一个类似的梦,我梦见了一条虎头巨蛇,我早已去世的奶奶海因此去山庙里给我求了一支签,说什么“迷途难返,会有长辈指点迷津,吉大于凶。” 鬼神测梦之说,我当然是不信的,只是不想伤害奶奶的所信奉的东西,所以没有去争辩什么。这是梅生伯告诉我的,奶奶已经老了,那是她整个精神世界,迷信又如何,科学又怎样,我不可以这么残酷。 但是今天我不得不去猜想这些,去关联神秘文化与精神共鸣的可能性,因为它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梦。 这条诡异的虎头蛇或者说蛇身虎探出了头,很轻易地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它似乎很吃惊,呆呆看了我们老半天,我心想,这货该不会是个吃素的吧?它忽然就愤怒了,咆哮起来。 我听得再清楚不过,这就是我们之前听到的巨吼。李亨利喊了一句:“快跑上石堆,别分开,到上层去!” 能让他紧张的东西很少见,起码能说明这玩意儿绝不比青尸和幽浮灵弱多少,我意识到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拔腿就往石堆上冲过去。在石堆上急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虎头蛇伸长了脖子,却似乎到了极限,根本咬不到人,但我们却被逼在碎石堆上,扎堆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照这个情形分析,祂就不是什么虎头蛇了,祂追不过来只能说明身体太大穿不过墓门,被挡住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所谓“蛇身”,其实只是祂的脖子。我被这个分析给吓破了胆,真要是这样,那这个东西该有多庞大? 既然他们没跑,那我也不好一个人跑了,咱们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是挣脱线跑了,太没义气,用游戏的话来说,等于坑队友,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我的战斗力放在阳间倒还行,撂倒个没练过的不在话下,但在这墓地下就等于是根废柴,被怪蛇吃了粑粑一拉,就是黄土一抔。我赶紧跟着他们,躲到对面的角落里,这时候另外一个墓门里又钻出来一只“虎头蛇”,接着那些被打开的墓门内,相继出现第二只c第三只 吴敌用手作势驱赶,大吼了起来:“嘟!嘟!滚开,吴爷在此诸邪退散!” 李亨利脸色大变,紧张地说:“老吴你别闹,这没什么卵用!”蛇头还在往外钻,吴敌生气起来,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祂头上砸,我们看稍微有点效果,实在没办法就纷纷效仿,但我心里知道,这是徒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癞毒人 “真他妈晦气,不作不死!”吴敌一边惶急地扔着石头,一边愤愤地骂。 我想想还真是,要不是我们贪图那点儿冥器,用倒斗技巧打开了太多墓门,现在也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事情发生。 祂们要是单个出现,全都够不着我们,可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脑袋,情况就不同了——你根本没地方落脚,躲着这个,就处于那个的攻击范围。 或许是正盘算着怎么吃掉我们,又或许祂们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在考虑分配问题,反正围着我们虎视眈眈的,就是没有下口。 这倒是给了我们六个人苟延残喘的机会,我心里存有点侥幸心理,但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儿,恰恰说明我们到了真正绝望的边缘,只有失去了斗争的信心,才寄希望于命运的眷顾。 一只“虎头蛇”忽然“咔啊——咔啊”地咳嗽起来,我心里嘀咕着,难道祂病了?我倒斗经验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旷绝古今的大墓,在这些古墓里出现的,基本上都是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生命体,或者也可以说本来就是“死物”,可我不理解,难道死物还会生病? 事实证明不是我想的那样,受伤的那头怪物嘴里忽然喷出黑污泥一样的秽物,恶臭难闻,还伴随着浓烈的腥味,我们赶紧躲避,吴敌的手还是被溅上了臭泥,在地上擦都擦不干净。忽然他面色大变,说:“臭泥巴有腐蚀性!” 我看他的左手,小指和无名指已经烂得露出了指骨。李亨利忙抽出我身上的伞兵刀,迅速剁了下去,将吴敌左手的两根手指头切了下来,痛得他一声狂叫,热汗渗得满脸都是。 接着,剩下那群“虎头蛇”也纷纷咳起来,张弦忙和李亨利一起去撬我身边的墓门,但因为太慌张,封门石被卡住了打不开。张弦急得忙喊我和梅生伯顶着,他自己抽出古剑,双手握住砍了下去,硬生生一剑将封门石劈断了,他的虎口也崩裂出血,并且除大拇指外,握剑的八根手指全都挤破了皮,搞得满手是血,像刚杀了猪似的。 我们赶紧都冲了进去,幸好这个通道里没有再来一只“虎头蛇”,不然那真的是天要亡我了。 墓道很长,里面比门口要宽敞很多,但是没多久一个转折,没多久又一个转折,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通路,但却通往不同的交叉点,非常容易迷路。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否则只要一个人走错了路,就很难再回到队伍里,落单的人是非常危险的,往往最先遭到邪魅的算计。 我们尽量不说话,尽量快走,尽量轻手轻脚,这种高速心跳的节奏实在太折磨人,这刻的我就像绷紧的一根弦,碰到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将箭射出去,颇有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悲壮。 走了将近一百米,我们已经过了五六个转角,都数不过来了。张弦小声问李亨利见过这种虎头蛇没有,李亨利也轻声回应说:“从来都没见过,也猜不出来。我还正想问你呢,看来我们孤陋寡闻了。” 张弦说:“不过我看也未必是老虎头,你们仔细想想。说龙头c狼头或者马头都有点像,更像某种阔嘴的毛脸蛇。我没有看到祂的全貌特征,一时也说不上来。” 梅生伯忽然打断他的话,说:“你们看着点,前面好像有东西。” 我忙问什么东西,梅生伯说:“我没看太清,是种人形生物,却又怪模怪样的,像只大蛤蟆。祂看了我一眼,眼珠子特别大,眉骨非常粗壮,还长满了一身鸡蛋大的脓疮包,那么一闪就过去了。” 吴敌撕了一只裤腿用来系住膀子,又分出几根布片包扎断指处的伤口,一边问:“老板见多识广,你有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李亨利想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最后说:“这应该是拾宝客,但老郭不可能认不出来。根据老郭的形容,这又不是一般的拾宝客,祂们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感染,产生了异变,这种情况古来有之,叫做癞毒人。” 癞毒就是癞蛤蟆,学名叫蟾蜍,是民间讲的五毒之一。如果这里面真的有癞毒人,那应该比青桐古棺最初停放处的青蛙人还要厉害,因为青蛙无毒而蟾蜍有毒,虽然拾宝客不是青蛙或者癞毒,但带毒性原理的类比,可能还是没错的。 蟾蜍身上的癞包会喷射毒液,这也正是它的可怕之处,如果癞毒人也有这样的功能,那么我们就不能靠近祂,也就无从谈论杀掉祂了,这就是祂比青蛙人拾宝客更难对付的地方。 李亨利说:“一个癞毒人而已,我们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后面那些虎头蛇群全都要追过来。”他歪了一下脖子,示意大家跟着上,自己先往前溜去,张弦紧随其后。 忽然,他和张弦将手摊开,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正埋头走得急,冷不丁被一堵,差点仰面摔倒,幸好被梅生伯给拉住了。我意识到前面路上有情况,够着脖子看了一眼,只见通道上到处都是癞毒人,一眼看上去起码有十几只。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梅生伯打量了周围情势,用手指向一处岔道。我们心领神会,谨小慎微地往前挪,生怕一个脚步踩重了,就会被癞毒人给发现。 在错综复杂的墓道里穿插行走,过了二十几分钟,岔路不断来回颠倒着,走几米回一米的,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恶臭味越来越浓,我发现这些墓道里面有很多人类骨骼,估计是被猫脸人逼入这里之后,在墓道中迷路怎么都转不出去,活活被困死的。 我担心这一幕发生在我们身上,就说要不要随时做些记号,万一到时候出不去,死在墓道里就太冤枉了。 梅生伯摇头说:“这地下的活物不是生灵,祂们是死灵,你做记号,祂们就会跟过来,能耐大着咧。倒斗是个玩命的活计,靠天靠地靠自己,凡事都得多长个心眼,你没经验才会胡咧咧。”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种迷宫式的墓道尽管设计巧妙,现在倒给我们制造了逃生的机会,什么事儿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你别尽想那种天上掉钱的好事。你捡了钱,就有人找上门来,这话放在这儿道理也是一样,千万切记要稳得住。” 我本来拔出了伞兵刀,准备在甬道的砖墙上刻点什么的,现在被他说得心里发虚,也不敢下手了。我想,自己还是太嫩了,对盗墓一窍不通,能活到今天都是个奇迹,以后一定要跟梅生伯和张弦多学点本事。 前面传来“噗噗”的叫声,我心上一紧,赶紧停了话头。 接着又听见两声“嘻嘻”的嘶叫回应,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同类打招呼,但仔细一想不对,它们从喉舌发出的音域完全不一样,更像是两种生物。我心里怀着对未知的恐惧,无意中侧脸向李亨利看去,只见他也是一副紧张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九头怪蛇 我们关掉了手电筒,这个时候才发现墓壁上星星闪闪的,镶嵌了很多类似夜明珠的菱形宝石,颜色各异,发出惨淡的微光。让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渐渐能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了,就贴着石壁的边缘朝声源看过去。 那面是个双走廊结构的厅式建筑,像极了两个放大版的墓道贴在一起,中间的幕墙有一些巨大的拱形镂空通道连接着。靠近我们这边的大厅里还游荡着一些癞毒人,不时发出“噗噗”的气音,而拱门的那一面,居然是一条巨蛇,有两扇门宽的直径,不时发出“嘻嘻”声回应着癞毒人。 更让我们目瞪口呆的,是这条蛇骇人的怪模样,先前那些“虎头蛇”居然都是祂的脑袋,我快速默数了一下,共有九颗蛇头之多! 巨蛇的身体已经半腐烂了,肋骨和腐肉都能看到,地上都是祂的体液,已经流淌成了泥泞,像这样一条高度腐朽的大型生物,是不可能存活的!就是我们的判断绝对不会错,祂并不是生物,而是死物。 有人悄悄戳了我的手臂一下,我回头一看,是李亨利,原来他们都退回去了,我看的太入神,还没察觉到。他看我有反映了,也往后退,我回头再看了一眼,心里“突突”跳得更厉害。 我居然看见了猫脸人。 正准备离开,祂忽然开口发出了声音:“咔——姆——,咔——姆——” 我强忍内心的激动,悄悄退了回来。但在我心里却困扰着一个问题,猫脸人怎么会没有死? 唯一的答案,就是梅生伯撒谎了。那他为什么要撒谎,有什么目的,他扔进尸膏油潭的那个人既然不是鳖灵王,究竟是谁?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我们,也相信他绝对不会坑我,但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我心里总觉得的不踏实,有种强烈不安的感觉。 我不敢对他们说出这件事,毕竟梅生伯是我的亲人,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拆他的台,况且我知道,相比较李亨利吴敌这些人,梅生伯真真是个忠厚人。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甚至是在保护我,以后找个机会单独问他好了。 我刚回头迎面就冲过来一个人,赤身,他身后有个癞毒人在紧紧地追赶着。那人跑得急,以至于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和他打了个照面,发现居然是小吴!我拉了他一把,但他好像无动于衷,有意避开了。由于他速度太快又避着我,我的手滑了抓不住。 我曾亲眼看着小吴被吴敌割喉了,没有人能在被割喉之后生还,这让我无法理解,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复制人?我顾不上想那么多,眼下要命的是,这个很像小吴的陌生人动静闹得太大,我觉得刚才自己伸手拉人的时候,猫脸人看到我了。 我贴着墓墙壁,听见“砰砰”的沉重脚步声正在快速向我靠过来,这是九头怪蛇踩在墓地砖石上发出的动静!我知道一切都晚了,连九头蛇都发现了我! 我不敢再躲在角落里猜谜语,索性探出脑袋,我必须看清楚正在逼近的危险。 猫脸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九头蛇身边,九头蛇用几只脑袋在他身上审视,似乎是在进行什么仪式,又像是在辨认着什么。但是猫脸人发现了我,就凶相毕露,猛地朝我冲了过来,九头蛇好像被激怒了,弓着脖子嘶鸣c颤抖。 我连忙缩回脑袋,感觉自己这样做很蠢,就又伸出头确认猫脸人有没有追来,谁知道我一探头,就看到猫脸人那张兽脸,祂的獠牙都快要碰到我的鼻子了。 我吓坏了,但不敢腿软,使劲捏紧了拳头准备给祂来两下,就感觉不对劲,我们头顶有东西罩了下来。 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了“乌云盖顶”这个成语的意思,这就像是上天安排的一场命运,你无处可逃,就连挣扎都找不到可使劲的地方。 那是九头怪蛇的所有脑袋,它们就像一排列阵的战斗机,呼啸着在空中划出一道整齐的弧线,遮天蔽日。那些宝石的光芒都黯淡了,就像我即将逝去的生命。 双腿打战,再也支撑不住这重压,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污血狂飙,射了我满身满脸,我看着九头蛇一口咬下了猫脸人的脑袋,剩下个无头尸立在那里。 看来九头蛇是冲着猫脸人来的,我爬着缩回来,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寄希望于这体型硕大的怪蛇没发现我也在这里。李亨利说过猫脸人是鳖灵王,那个在古蜀时代创造第四长生法的人。这么厉害的尸王,在这条九头蛇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如果这时候我奔跑逃命,显然是愚蠢的行为。 看刚才祂对猫脸人的态度转变,就知道祂多半在上古时代曾被人当作神物来供奉,联想到猫脸人就是鳖灵王,那就不难猜到,刚才祂口中的“咔姆”,应该是喊的“开明”,而看鳖灵王的态度毕恭毕敬,可以推断世人可能将他们的主仆关系搞反了,从来没有一个帝王会用臣下的名字来命名一个王朝,开明王朝更像是鳖灵王以供奉神物的名字来命名的。 我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都说开明兽是九头虎,但世人都错了,准确地说是九头蛇,只是蛇头乍一看有点像虎头而已。猫脸人,不如说是蛇脸人,祂的长生法,估计也和这条大怪蛇有关。可笑开明帝向死物求长生,注定是一场悲剧。 等我听到那边脚步声渐行渐远,没动静了,才敢走开,将梅生伯拉到一旁,告诉了他全部发生的事情。这时候九头蛇忽然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声,张弦和李亨利都到转角处偷看。 我看他们没有恐惧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起来,可我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猫脸人的无头尸已经不见了,而九头怪蛇还在走廊里徘徊,甩着脑袋像喝醉了酒一样。我们不敢多看,立马掉头就走了。 李亨利说:“刚才那个吴家的年轻人引了个癞毒人过来,我们肯定被发现了,赶紧闪人。” 我们拉开了一点距离,确认脚步声不明显的时候就赶紧跑,然后就听见后面闷雷一样的大踏步声音响起,越追越紧,看来九头怪蛇的蛇类本能很强,还是感受到了我们脚下奔跑的细微震动。我觉得梅生伯有点不厚道,什么都不说会害死人的,我就说:“绝对错不了,这条九头蛇,就是最初我们看到的那个东西,祂就是开明兽!” 我看他们有点无动于衷,就模仿那个声音:“咔——姆,咔——姆——” 李亨利却说:“你最好还是祈祷自己的判断是个错误,如果开明兽就是九头蛇,那么这件事就很好解释了,等你出去之后,自己去查查资料吧。” 我苦笑了一声:“就我这身手,能不能有命出得去都难说。” 李亨利神秘地笑了一下:“放心吧,你一定可以出去的。” 他居然会知道那年轻人是吴家人,而且这几句话阴阳怪气的,竟让我觉得很恐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相柳的死亡庭院 我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李亨利的话似乎就不是让人来回应的,无论你认不认同只要听听就好。 前面的路不知道该往哪走了,他犹豫片刻,指了指一处入口:“走这里。”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条墓道里有个癞毒人一闪而过,我们人多,而祂势单力孤,只要我们跟紧祂,这家伙就会一直逃。我又问癞毒人叫唤引来同伴怎么办,他反而问我怎么看。 我当然回答不出。 李亨利摊了摊手:“就像扔硬币,是正是反玩着看咯。我要是能给出肯定答案,我一个人就搞定了,还要你来做什么?” 我无话可说,听话里的意思,他也没有什么把握,看来今天搞不好要死人的。我们尾随着癞毒人,一大群人汹汹的气势将祂也镇住了,一路奔逃。何晓晴笑了一句:“这个癞格包不咋地嘛,看我们人多也会逃跑的。” 梅生伯也笑了:“你个小女娃子,知道什么?死物都怕阳气重,烂得快。别看这一刻祂躲着咱,但这是祂的地盘,不会长久的,我们这把阳火可不能熄!说不定,祂要将我们引到更危险的地方去咧。” 在墓道里面奔跑,我们每一步都传来很多回声,跟原声一大半重叠,跟开了音响似的,十分诡异。我觉得奇怪,癞毒人没完没了地逃逸,我们却不紧不慢,总能跟上,祂真的像是在引诱我们去某个地方一样。 我提出这个疑虑,张弦接过话头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转了这么久,眼下我们找不到眉目,因此越是危险就越会有变化,反而可能有所突破。有突破就等于有收获,好过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梅生伯也笑呵呵地说:“倒斗嘛,就是一群将命运攥在自己手里的亡命徒啰,你要多跟他们学着点。” 何晓晴那张烂嘴口没遮拦,说我们不会是往死了突破,越突突死得越快吧。我们都瞪了她一眼,她吐了个舌头,也不说了。再往里走,眼前又开阔起来,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双走廊式结构,这种建筑地形让我心中胆寒,这可是大怪蛇的路,俗话说“阴阳路窄各走半边,不敬鬼神极乐登仙”,意思是和阴司犯冲是要死人的。这些个事儿,让我心里直发毛。 我特意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条双走廊还真是长,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通往哪里。梅生伯说顺着走廊可以到达入口,回到上层,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却担心九头蛇会沿着这条道追过来,我们身上这几斤肉,可不够祂塞牙缝的。 尽管我们充分交换了意见,李亨利和张弦还是坚持走这条大道。癞毒人就在前方停驻着,看到我们追上去,又左摇右晃,滑稽地跑远了,竟像是很欢快。又或许,祂在等待着开一场饕餮盛宴。 我都快跑断了腿,始终追不上癞毒人,倒把我的凶性给逼了出来,心里一发狠,就说要是给我追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祂大卸八块再说。梅生伯指了指后面,说:“少说胡话,那位大爷倒是想将你生吞活剥了再说。” 我往后看去,看见遥远的转角处,九头怪蛇已经拖着腐烂的躯体快速游弋过来,四只粗壮的利爪就像桨手一样韵律摆动,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原来这怪蛇既可以用脚走,也可以用身体游行,显然游行更加迅速也更加安静,相比起来,用脚踏似乎更像是一种威慑了。也就是说,祂可能早就发现了我们,闷雷般的踩踏是向我们发出警告,但我们没有听懂,硬闯进来了,惹怒了祂。 这可惨了,以巨蛇现在这个速度,不要一会儿就可以追上我们,看来我们真的中了癞毒人的毒计。我可不甘心就这么成为巨蛇的大餐,忙往前直跑,可转角后还是这种双走廊式的庭院建筑结构,我们接连绕了几个弯,走廊仿佛永无尽头。 九头蛇越追越近了,我已经听到了祂口中发出的嘶嘶声。 眼看就要被追上,张弦边跑边说:“穿过去穿过去!去另外那条走廊!” 我们赶紧穿过四米高的拱形巨门,继续往前奔跑。我回头一看,九头蛇的腐烂身躯居然十分灵活,从巨型拱门一窜就错道成功,和我们走在了同一条走廊上。 吴敌咒骂了一句:“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从外面看,这里面应该都是低矮建筑,一旦走进来,却光是走廊的拱形门内径就有四米高,看来我们正在缓慢地往地下走,离最初的入口已经很远了。可是九头怪蛇离我们已经不到十米,再过几秒,我们就得成为祂的腹中美味,祂九颗脑袋,我们才六个人,还不够祂塞牙缝的。 我回想起了鳖灵王,一口就被祂搞成了无头尸,而一个鳖灵王就能对付我们整整一队的人马了。我的腿脚渐渐疲软,明显感到了力不从心,有种脱力的感觉,好像这双腿已经不再属于我。 张弦喊了起来:“再穿再穿!跟紧我,到中心点去!” 他一边喊,一边拔出了古剑霜锋,整个人像离弦的箭,腾空而起。这画面十分熟悉,是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在神河里的那一跃,更是在芒荡河湾龙女井前,他魅影般的疾冲。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使用这么迅捷的速度,我甚至都没看清,霜锋已经砍碎了那道墓门,紧接着,张弦已经用身体撞开了碎裂的墓门,冲入里层走廊的再里层。 我们刚跟着冲进去,九头蛇巨大的身躯就滑到了墓门口,祂一个急刹,过了几秒才稳住身体,将一只脑袋探进门内,但我们已经跑得有点远了。幸好这墓穴设计奇特,墓门之后连着深层通道,否则我们跑进来也是等死。 李亨利惊愕地说:“我知道了!这怪蛇是相柳,山海经里记载的古蛇,九头蛇相柳!” 我看着这让人惊骇的一幕,久久合不拢嘴,正在回味着李亨利的话,忽然迎面撞过来一个癞毒人,差点和张弦撞了个满怀,被李亨利一脚踢飞。 这才是他们两个人的真正力量!我正想叫声好,张弦却一头栽倒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有血渗出来,将衣服都染红了。 这变化太突然,我有些错愕,吓呆了。我赶紧冲上去扶起他,他的脸非常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我知道他是长生人,可长生人也是人,失血过多是不是也会死掉呢? 我抬起头,问李亨利怎么办。忽然手腕上传过来一阵钻心的疼,好像被两根钢锥扎了进去,接着浑身的热流都像被抽走一样,难受得我浑身抽筋,根本控制不住血管的痉挛,我觉得自己就死了,呼吸都变困难起来。 我低头一看,张弦埋头抓住了我的右手,周围传来梅生伯的怒吼与何晓晴的尖叫,以及吴敌的惊呼,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的,有人掐我的人中,先是一口凉气吸得我超级爽,好像整个身心都通透了,接着就痛得要命,以至于我昏迷前仅存的那点回忆,都让人中被掐的疼痛所占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中心石墓 过了好几秒,我才算真正清醒过来,张弦的手还掐在我鼻子下方,我赶紧拍开他的手,仿佛龇牙咧嘴就能减轻痛苦似的,不由自主作出夸张的表情。 张弦一脸歉疚的看着我,半天憋出一句“对不起”来。他这么客气,我倒被他整得有点不好意思,勉强笑着说:“你救了我,我都不想说谢谢,兄弟伙的,你讲这么见外的话搞毛?” 他也腼腆地笑了一下,眉头马上又锁起来。 我忙问他:“刚才好像有什么虫子叮了我的手,你们看清楚没?我是不是昏过去了?没中毒吧?”我忙看自己的右手腕,有两个筷子尖大小的洞,还挺深的。不过伤口四周没有变色,还结了血痂,应该问题不大。 梅生伯说:“刚才一只大钱串子给你叮了一口,不过已经没事了,张弦替你将毒血吸了出来。” 我被蚰蜓给恶心了一把,笑说:“吓我一跳,还以为张弦要吸我的血呢。不过就算他是吸血鬼,我损失几口血要能救他的命,也还蛮值当的哈。” 大家都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梅生伯训斥我:“你整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浆糊,你以为长生人和吸血鬼是一回事?西式小说看多了吧你!” 李亨利对我说:“试试看能不能活动,能走的话我们马上出发,估计离墓中心也不会太远了,这里太危险,赶紧搞完马上撤。” 我爬起来弹跳几下,拍了拍屁股。吴敌哈哈笑着说:“我看小郭精神得很,一夜七次郎都没问题。” 有梅生伯在,我咳一声,忙说:“老吴别瞎讲话,还有个小姑娘在呢。” 何晓晴不屑一顾地说:“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保守的老思想,贞洁不是靠藏着掖着就能憋出来的,那是对妇女的迫害好吧!不就是个一夜七次郎嘛,这种低级别的日经我哪天不听人说几次。放宽心,姑娘我早就是百毒不侵。” 她这话倒把梅生伯说得讪笑起来,老脸一红。 走廊里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声音特别大,好像是哪面墙倒塌了。九头怪蛇凄厉刺耳的嘶吼声听得人心里头毛毛的,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李亨利说:“随便相柳怎么折腾,我们继续前进吧。” 他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来昏迷前是听他说过那么一句,我就问他相柳的事。 李亨利解释说:“山海经里记载了九头蛇,‘共工之臣曰相柳,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东。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冲南方。’” 何晓晴抓了一把“鸡窝”,迷愣地问:“这讲的啥意思?” 李亨利说:“意思就是水神共工的臣子叫相柳,是一条庞大的九头蛇,单独看一颗脑袋像老虎,最后被治水的大禹杀死了。九头蛇血腥臭无比,能形成沼泽,浸染过的地方寸草不生,但人们害怕共工的神威,所以不敢冒犯相柳,以对待凶恶神明的祭祀方式来礼待祂。” 他接着又神神叨叨说了些什么“腹蛇蓁蓁,雄虺九首”的话,什么魂兮归来的。我问他念的什么经,他说这是屈原九字牌诗歌里的片段,意思是说有很多条长着九个脑袋的毒蛇,在一座空寂之城里,那里还有很多葫芦大的毒黑蜂,生人在这里很危险,随时都会被死蛇吃掉。 被他说得心里发怵,什么葫芦大的毒蜂我是没看到,有毒的癞蛤蟆人倒是不少,还有九颗头的死蛇吃人,这诗里说得也是分毫不差。难道说,古人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并做了记录? 或者就像《百诗集》那样,是散落各地的预言诗之一? 我心里震撼极了,跟着大家一边往里走,一边听李亨利说起鳖灵王和开明兽的典故,他说开明兽可能真像猜测的那样,是九头蛇相柳。 他说相柳从神化传说的角度讲,是共工的部下,九黎三苗的族人,但是这儿出现一条九头蛇就很奇怪了,我们不能迷信神话,要透过神话看本质,可见传说中隐藏着很多密码,有阳间人的事,也有犯忌讳的幽冥事,它们之间很可能存在着什么关联。 越往里面走,癞毒人就越多,我们低声交谈了几句,到后来也不敢多讲话了。尽管小心翼翼,但前面还是走不下去了,癞毒人越来越密集,穿梭游荡着,好像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很显然这里是鳖灵王的墓葬,但分上下两层,下面这一层,应该是用于供奉开明神物相柳的,这是一种帝王与图腾兽分层合葬的罕见陵墓群落,鳖灵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将自己和相柳困在这山腹里,只是他没想到,当人类文明发展到我们这个时代,这位于深山中的史前溶洞已经被征服了,外围甚至都成了旅游风景区,人们在这里做起了生意。 我将自己的观点悄悄和他们做了个简单陈述,张弦点头说:“目前最头疼的,是怎么引开这些癞毒人,大家都开动脑筋想想办法。靠杀肯定是不行,一个拾宝客就够我们收拾一阵子了,这里起码有几百个,而且还带毒。” 我一听惊呆了,原来青蛙人和癞毒人竟然都是可以食金的拾宝客! 我挤破脑袋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办法来,甚至连自己来干什么都不清楚,纯粹是跟着瞎凑热闹。本来说是旅游,怎么游着游着,就变成倒斗了,这正应了那句话,人要是倒霉,就算你坐在家里看电视,天花板上都能掉块砖下来,一下就把你砸死。 梅生伯忽然摆了摆手,我们都朝他看去,他指了指西南方向。我忙转头,就看见没了脑袋的猫脸人正在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没过一会儿,那些癞毒人都发现了祂,纷纷围了过来,估计是平时总吃祂的亏,一时又不敢上去,没多久,癞毒人越围越多,我们也看不到猫脸人了。 张弦在我的肩膀上按一下,我回头他就侧了侧脸,意思说出发了。我想这真是个好机会,就让祂们随便掐别客气,我们正好偷偷潜过去。 事情进行得异常地顺利,可太顺利了心里反而犯嘀咕,我甚至怀疑是祂们做了个笼子,到时候再来个包饺子,我们就变成肉馅了。 这里的确是陵墓的最中心,所有的通道都汇聚到这里来,在一座坚固的四方形建筑前面,由四个方向各自汇聚成一条路,通向东南西北四道石门。 吴敌和李亨利费力地打开了一道墓门,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冥器,甚至连棺材都没有。我正纳闷呢,许多蚰蜓就从门内的墙上涌了出来。 陡然被这么一吓,我心里突突直跳,差点喊出声来,这场景太熟悉了,上一次在洞庭湖底,最后那座墓室里也是这么多蚰蜓,很恶心人。 何晓晴忽然尖叫起来,我暗骂了一句,心说坏了。再一看,所有的癞毒人都发现了我们,疯狂地朝石墓这边扑过来。这黑压压的场景让我想到了末日的使者,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末日。 张弦忙将她一把拽进石墓内,等我们都冲进去,就合力关上了石门,卡好封门石。幸好石墓内部和外层通道一样,镶嵌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荧光宝石,闪烁着昏暗的炫彩幽光,能见度虽然不高,但也足以让我克服对黑暗的恐惧。 那些蚰蜓受到惊扰,在墙上到处乱窜,噼噼啪啪一直往下掉,又在地上到处爬。我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恶心虫子,偏偏这里避无可避。 何晓晴怯生生地问:“钱串子有毒吗?” 吴敌翻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说呢?在这种阴暗腐朽的鬼地方生活,没毒的东西也要带点毒!” 何晓晴害怕的说:“墙上这些钱串子不会攻击人吧?我总担心它们往身上跳,乱咬人。” 也巧了,她刚说完,那些蚰蜓就疯了一样往我们身上蹦,它们弹跳力太好,像大马虾一样从墙上蹦哒过来。我在心里骂了何晓晴一千遍,这乌鸦嘴,不光爱惹事儿,说什么来什么,墓里头是乱说话的地儿吗? 吴敌忽然“哎哟”叫了一声,跳起半人高,一巴掌拍在脸上,将两只蚰蜓拍了个稀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尸鳖母 这些花花绿绿的蚰蜓被他拍死,糊在脸上跟鸟屎一样,特别恶心。看他这反应我就慌了。看来这里的虫子,真的会咬人! 吴敌一边在身上到处乱拍,一边不停地跳,嘴里喊着:“我靠,钱串子真的会咬人!” 我们全都学他蹦了起来,我身上已经被叮了好几处,奇痒无比。蚰蜓的毒虽然不致命,但比蚊子要厉害得多,不但痒还会痛,就跟屁股被打了针差不多。 无以计数的蚰蜓像下豆子一样,在我们身上蹦跶个没完,幸好蹦到脸上的虫子都被自然弹开,要不然我就成了花花公子,满脸得是五颜六色了。 我喊了起来:“不行受不住了,钱串子太多了!老吴你经验丰富,有没有解决办法?” 吴敌乱叫着说:“哎哟哟等我想想啊!” 何晓晴带着哭腔说:“不能等!再等,我们都要被这些钱串子吃掉了!” 张弦冷冷地说:“你们再咋呼一会,估计这石墓就顶不住了。” 我吓了一跳,才发现石门外面特别地吵,叽叽嘎嘎的,估计是那些癞毒人被我们的动静给吸引了。 这下我们全都安静了,慌乱而急促地抖掉身上的蚰蜓,脚下也不闲着,能踩死的都踩死,每个人脸上都被叮得满是疙瘩,就是“非常有骨气”的不吭一声。 我看吴敌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我们这群人就属他最惨,开始快挂了,到后来连内裤都当成柴火烧掉,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全身上下就是李亨利给的一条裤子,就算是有办法,他目前也没有实施的能力。 张弦忽然从口袋里摸出根巧克力棒来,竟然掏出打火机点着了。我心说巧克力也能点火?我从来没做过这个实验,估计燃烧巧克力,可能是有驱虫或者解毒的作用。 空气中弥散开一种怪异的呛人味道,那些蚰蜓果然迅速爬开,往墙上爬去,没多久,竟然全都聚集到了墙顶。我们不敢往上看,怕虫子掉下来正好落在眼睛里,那估计活下来后,这丰富的人生经验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就叫《瞎子郭的盗墓传说》。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身上没了咬人的蚰蜓,手瞬间感觉也没有了用武之地,竟然还有些不习惯。我疯狂地臆想完自己荒诞的人生发展史,侧头问张弦:“我以为只有我懂,你怎么也知道巧克力棒杀虫的原理?” 张弦看着我,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巧克力棒?这是烟熏棒,进来之前从淘宝买的。” 我本来想显示自己的博学多才,谁知道完全是在胡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幸好他们并没有反应过来。 张弦挡着手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指着石墓顶部,说:“你们快看!” 我好奇地朝上看去,只见墓顶镶嵌着一具特别大的棺椁,那些蚰蜓一靠近棺椁就不见了。棺椁是青铜的,上面有九头蛇的巨型浮雕,就像是整个棺椁被相柳缠住的样子。看颜色,和西阳地宫里面的青铜合金应该是同一种金属,棺盖上也有一条和棺椁上一模一样的九头蛇图腾浮雕,设计巧妙的是,棺盖上的蛇纹不仅成蛇,又是整个棺椁蛇纹的一部分,十分具有艺术观赏性。 我看得心里犯怵,铜棺上的蛇雕难道和九头蛇相柳有关系? 再看仔细了,原来棺椁上面有很多内斜孔的小圆洞,这些蚰蜓全都往里面钻,怪不得刚才它们都消失不见了。 李亨利拍了拍手,笑着说:“所有的痛苦都是为了这一刻,老吴,有生意上门了。” 我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刚说完这个话,脸色就变了。 我警惕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在蚰蜓们消失的尽头,赫然有一只特大号的尸鳖! 正在我惊愕的时候,祂看准落在后面的一只蚰蜓,十分迅速地逮住后,用前足送进嘴里咀嚼起来,蚰蜓身上冒出来一堆五颜六色的体液,身体还在扭动,非常恶心。何晓晴有点受不住,弯腰干呕了两声,幸好我农村出身,虫虫蚁蚁杀多了,对这种小儿科早就有了防御力。 李亨利突然惊呼:“这是尸鳖母!你们离祂远点!” 我们都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对面墙边靠,远离这个绿毛龟大小的尸鳖。我问尸鳖母是什么,李亨利说:“单体繁殖的尸鳖帝王。祂产下鳖王和鳖后,鳖王鳖后退化成异性繁殖,由子代繁殖出来的普通尸鳖则失去繁殖力。” 张弦奇怪地问了他一句:“你来过这个地方?” 李亨利愣了一下,冷笑着说:“我这几千年都在外边,去过的地方你一辈子数都数不完,我知道尸鳖母,你感到很奇怪吗?” 张弦紧闭了嘴唇,不再说话了。 “咦,墙上刻的是什么?”我指着墙壁上的同色花纹问道。 这是壁画,和洞庭水下神殿看到的壁画是同一种风格,感觉特别地熟悉。 之前注意力都被蚰蜓和尸鳖母吸引了,竟然到现在才看到这些壁画,更匪夷所思的是,最左面的那幅壁雕,和水下神殿底层的最后那幅画居然一模一样,怪不得我看着眼熟。 张弦看起来很激动,掐灭了烟熏棒,聚精会神地打量起这些壁画来。我知道在洞庭湖的时候,那些连环壁画和他的未婚妻申屠红英有关,他现在心里一定特别难受,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有心思去揣测谁的内心感受,能活着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李亨利激动地说:“我终于明白了!哈哈,关键就在于这些太阳神鸟金箔片,集齐四个太阳神鸟金箔片,就能找到长生的秘密!” 梅生伯声音都在打颤:“这是真的?三青鸟可以相见,远古可以重现?” 李亨利得意地笑着说:“虽然你说的这件事,我们还需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抵达,但这绝对是一次里程碑式的发现。”他有些感概地说,“至少三千年来,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了希望。” 我又犯迷糊了,他们身上总有说不尽的秘密,什么都瞒着我,连梅生伯都没跟我讲过,哪怕是只言片语。但同时做什么都不顾忌我,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我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很清楚,我单薄的人生不足以撑起这个阴谋论。 真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那什么三青鸟,说不定还是个杜撰的故事。可我无法这样说服自己,起码不为张弦,更不为李亨利,只因为我的梅生伯也在关注这件事,并为之历尽艰险,他告诉我关于家族的一切,虽然我还不明白,但我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没有任何动机要来趟这个浑水。 除了他说的理由。 他老了,他不需要钱,至少不会为了钱搭上命,干这种掘人祖坟的缺德事。 起初我想他们是不是高兴过头了,说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点也不担心何晓晴?但随即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幼稚了,从我遇上李维生教授开始,就注定了他会参与进来,他们之间认识比我早。 我在他家看到雕着羽毛的青玉棕,他安排自己的外孙女带我来到这里。没有何晓晴,也就没有我和张弦的相遇,不会发现吴敌也来了,不会知道青桐古棺可以修复损伤,不会见证鳖灵王的长生传说,更不会被困在这个石墓里,看到这些神秘的壁画。 可是那又怎样,我们层层解密,最后让自己也变成了永远的秘密。石墓逼仄恐怖满是虫子,外面的毒物又汹涌围伺,队伍已经陷入绝境,要怎么逃出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开明神物冢 或许我应该相信这些事都是真实的,我三叔可以活过来,梅生伯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虽然它们荒诞离奇,但我因此也见证了很多荒诞离奇的灵异事件,我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个现实,它虽然突如其来,却横亘在我的生命里。 我清醒地认识到,无论未来怎样,已经发生的这些事,它们是真实的。 我看着那些壁画,试图从中找出逃走的方法,但除了第一幅画,这些雕刻和之前在洞庭湖底看到的似乎没什么关联。第二幅壁画上出现了一个抽象的山势走向图,寥寥几笔,包括山体的南北走势,流线长度,山与山之间的流动承继。 第三幅到第六幅大体内容差不多,好像是在一处恢弘简练的巨石宫殿里,还出现了巨人,以及贯穿宫殿首尾的四道门,壁画是连续性的,每幅画上都有一道门,每道门的正中都一个太阳神鸟的图案! 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壁画上的这些太阳神鸟符号,我觉得可以串联起所有的事情,我发觉自己越来越接近某种未知事物的真相,李亨利和张弦知道那是什么,甚至梅生伯也知道,只是他们不告诉我。 唯一有区别的这幅画,是最后第六幅图,上面除了巨人之外,还多了一具棺材架直立行走的骷髅,还有个牛头魔王。 张弦问何晓晴要了手机,抓紧拍下几张高清图。可能是闪光灯刺激了尸鳖母,祂表现出强烈的不安,一直骚动着,背壳在石壁上撞得“坑坑”响。 干这些事的时候,他们全都不说话,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在安静等待,等完事了,李亨利才开口,说要用尸鳖母来对付癞毒人。 大家这种默契的氛围,让我有一种被剥离的陌生感,觉得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样,但具体的我说不上来,因为事实上这只是种直觉。 石墓外面被几百个癞毒人围得水泄不通,说实话这真不是个好办法,可我们不能无限期地等下去,要吃饭要睡觉要呼吸,而且我们也不能在坟墓里住老家,这是死人才住的地方。 我们商议了一阵,还是决定冒险出去。就算外面是七层地狱,也好过在里面等死,何况过了这么半天,墓门外面也没了动静,可能癞毒人早就散开了。 张弦和吴敌悄悄顶起封门石,李亨利拿伞兵刀在墓壁上撬下来一块荧光石,攥在手里,他们眼神交流了一下,李亨利将小石块扔出,正好砸中尸鳖母的背壳,尸鳖母浑身一颤,张开鞘翅愤怒地俯冲下来。我没想到祂还会飞,连忙用手护着头脸。 张弦猛地打开墓门,和李亨利一起冲了出去。尸鳖母飞着穷追猛打,像大黄蜂那样从空中攻击人。 我以为他们搞定了,正要叫吴敌c何晓晴和梅生伯他们三个出来,谁知道那些癞毒人都没走远,一下子蜂拥而至,挤进了墓室里。 癞毒人红着眼,像要吃人一样扑过来,不用说肯定是被激怒了。我们缩在角落里,我拔出伞兵刀,心想没办法,杀一个赚一个,要死也不窝囊。我这辈子还没活出啥奔头,就算交代在这儿了吗,我很不甘心。 谁知道祂们并没有攻击我们,而是叠罗汉一样,越堆越多,后面的踩着前面的背,渐渐攀上了石墓顶部的棺材。 我推了推梅生伯和吴敌,往头顶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说蚰蜓要被癞毒人赶出来了,我们要趁这个机会赶紧跑路。 我们四个人刚跑出石墓,青铜棺椁就被癞毒人拽了下来,棺盖被掀翻了掉在旁边地上,先前那些难以计数的花蚰蜓全都从棺椁里散开,就像某种液体倾倒在地上一样扩散着,又像是玻璃珠子散落一地。我瞟了一眼,发现棺椁里面有一条黄金色的九头蜥蜴,正趴在那里闭目养神,浑身都是金鳞。 我吓了一大跳,癞毒人和蚰蜓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又多出来一条这么大的四脚蛇,看它这么鲜艳的表皮,应该有毒。一般蜥蜴的皮肤是裸露的,但这种金色蜥蜴身上却长着鳞片,更像某种蛇类。 我越看它越像是九头蛇一类的东西,活脱脱是健全的黄金版相柳。还不等我反应过来,癞毒人就涌了上去,围着这条九头蛇一通啃咬,很快就咬成了缺损的形状,我才发现那真的是黄金塑像,不是什么动物。 这座蛇纹棺椁里没有放置内棺,而是一尊相柳的黄金塑像!也就是说,底下这座墓穴,真的是相柳的神物冢! 如果这是九头蛇相柳的神墓,那一定不会这么简陋,多少应该有些贵重的随葬品,但现在除了这尊黄金塑像之外,我们什么都没发现,说明这里还可能藏着什么机关。 梅生伯并没有干掉猫脸人,也就是说他隐瞒的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手上那块金箔片的来头就是个谜。我虽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但是我不敢挑明,金箔片是李亨利处心积虑要得到的东西,我如果让他知道了真相,可能将梅生伯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我忽然感觉这件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李亨利起先要杀何晓晴和梅生伯,恐怕就和金箔片有关系,要不是梅生伯主动交出来,他不会这么就算了。想透这一层,我冒了一头冷汗,也就是说,梅生伯手上早就有金箔片了,就在我和吴敌被困于遗址开发地的时候,他们肯定遇到什么事,发生了些什么。 李亨利忽然笑着说:“是时候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就让我们快跑,跟着张弦不要分散了。自己却一个炫酷转身,投入了癞毒人和花蚰蜓堆里。 我吃了一惊,张弦已经拔出了霜锋古剑,喊了句“跟紧我”,就开始往前面跑。他跑得太快,一点也没有要等我们的意思,我觉得事情不大妙,搞不好要出人命,赶紧全力跟上去。 鳖灵王的无头尸忽然斜刺里迎面冲了过来,我吓了一大跳,祂却径直往中心石墓奔去。我回头一看,发现那些癞毒人有很多都倒在地上抽搐,就像是影视剧里常见的食物中毒。 张弦又掉头往回跑,一边喊:“回去!” 我看他跑得急,心想肯定出事了,忙跟着他一起往回赶。本来也没跑多远,才回头不过几步,就看见尸鳖母从石墓里飞了出来,极速落在无头尸的断颈处,啃咬着钻了进去。 无头尸还在往前跑,没跑两步就摔倒了,马上又爬起来接着往里跑去,在石墓门口和刚冲出来的李亨利擦肩而过。 我看到李亨利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半米长的青铜合金钥匙,形制和之前我在西阳地宫看到的一模一样。他将钥匙扔给张弦,转身又钻进了墓室,我感到很诧异,才发现无头尸已经被那些蚰蜓包围了。 张弦将钥匙丢给我,他丢得很准,我很容易就接到了。然后他也冲进去,迅速点燃了烟熏棒。那些蚰蜓受不了烟熏,纷纷散开,躲到角落里去,无头尸获得了解救,竟然一头扎进青铜棺椁里,周围散落的蚰蜓纷纷钻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八歧 癞毒人太多,我不敢过去,就看着李亨利和张弦两个人抬起了棺椁的铜盖。棺椁用的棺盖很大,比棺材板盖要沉得多,他们就算力气过人,也抬得非常吃力,艰难地合上了棺椁。这时我才发现那尊黄金九头蛇像已经不见了。 张弦说过癞毒人和青蛙人都是拾宝客,那么这些癞毒人应该也具有吃金属的能力,这种能力,是跟沙漠里的食金蚁差不多的本事。 这尊蛇像应该是被完全吃掉了,估计这黄金里面带毒,那些死掉的癞毒人吃了这些有毒的黄金后,产生了某种致命毒性。李亨利拔出伞兵刀迅速往外跑,张弦却拿着烟熏棒傻站在原地不走。 我觉得他心里有病,老是喜欢发呆,还不分场合的,但我又没有办法,喊出声又怕吸引了那些癞毒人的注意,我们三个可没他俩这么好的身手。 李亨利走到一具死去的癞毒人尸体前面,用伞兵刀剖开了祂的肚子,里面的金块随着胃液流了一地。李亨利用刀尖从那些粘稠的胃液里挑出一些金块,用袖子包着远远地扔给张弦,张弦也用衣服包住手,一个个挨着封堵蛇纹棺椁上那些洞,李亨利接连剖开了三个癞毒人的胃,蛇纹棺椁上那些细洞才被填满。 这个过程消耗了不少时间,我想他们是为了保护无头尸鳖灵王,可那具无头尸被尸鳖母爬进了身体,他们这么做,更像是为了保护尸鳖母。但尸鳖母并不害怕这些蚰蜓,从这一点上来看,又像是为了保护鳖灵王的无头尸这个逻辑就像是两面镜子对照,无限反射着,但我不得不思考,因为无论是从他们两个的怪异行为还是棺椁的特殊设计上来看,都是有原因的。 我告诉自己没有推理下去的必要,强迫转化思维,这时候他俩已经用倒斗技巧重新封住了墓门,中心石墓里面传来封门石落下的沉闷声响,然后就没了动静。 李亨利出来后就往前跑,张弦低声说:“快跟上!” 我们不敢迟疑,一直跟着往前跑,到了并列走廊,我老远就发现九头蛇相柳居然还躺在地上,吓得我魂魄都要出窍了。 我们不敢过去,直到张弦站在祂旁边朝我们几个招手,我发现九头蛇还是一动不动,才敢过去。等走近一看,祂真的死了,浑身发出恶臭,一大半身体都化成了脓水。张弦说:“赶紧走,这些腐烂的血肉带着很重的尸毒,千万不要吸入过量。” 他这样一说,搞得我们都害怕起来,连忙往前跑开,离祂远远的。 如果说癞毒人还能算作一种“生物”的话,我没想到相柳这种腐朽的死物竟然还可以再“死”一次,心里的震撼和恐惧无以复加。 李亨利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麻烦来了。”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转角处游来了一条腐朽的九头蛇,这不是相柳吗! 我亲眼看见相柳化成了血污脓水,可这里又出现了一只,难道相柳不止一个,或者说九头蛇不止一条? 李亨利朝后倒退着,看得出他心里的恐惧,我还没见他真正害怕过,我感觉所有的希望都被破灭了。连李亨利都感到畏惧的东西,强大到可以让我根本不能去想侥幸的可能,人还是要学会认清现实。 怕归怕,抗争是必须的,我将伞兵刀递给梅生伯,自己双手紧握着合金钥匙,做着一些根本无谓的挣扎准备。九头蛇发现我们的存在后,几只脑袋弓着脖子嘶嘶吐信,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都是杀机,迅速朝我们移过来。 我腿一软,直打哆嗦,虽然我胆子够大,但正面面对只是一种决定,而这源自身体的恐惧本能,我根本控制不了。 我告诉自己不怕,我也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心底还是怕得要命。到这一刻,我想我终于理解兔子见到老鹰的时候,为什么要摊开肚皮四脚朝天了,那种绝望不是靠思想可以解决问题的,牺牲自己的弱点,说不定还有机会踹它一脚,逃跑是枉然的。 这一刻,我似乎也理解了李亨利,他也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强大,他现在的举动,就跟决死挣扎的兔子没两样。 我想主动扑上去给祂几下痛快的,死前也要咬敌人一口。忽然祂的身后又出现了一条九头蛇,扑上去将祂的脑袋狠狠咬住,两条蛇很快纠缠在一起,厮杀起来。 我们趁机往前跑,没想到又看到了第三条九头蛇,然后第四条c第五条c第六条 九头蛇越来越多,这么多的庞然大物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处垃圾山,他们腐朽身体燃烧的热量非常巨大,强烈的腥臭气味远远传开,我们全都吐了。我看到张弦和李亨利,他们居然也吐了一地。 在这沉寂荒凉的帝王陵,八条九头巨蛇盘踞在阴森空旷的地下走廊里,混乱地互相撕咬,这是一场匪夷所思的混战。我不知道要怎么去相信这样的事情,它就发生在21世纪,在2014年的现代社会。 我要是告诉别人,在某个旅游景点的最深处,在八条迷宫墓道的入口,各自把守着一条九头巨蛇,他们一定认为我在说梦话,一定还会问我是怎么逃出去的,如果我告诉他们这些蛇自相残杀,朋友肯定会嘲笑我编故事都那么中二。 其实这不难理解,要换做是我,我估计也会这么想,不然这个世界就太疯狂了。 如果世界是真实的,我一定不相信我的眼睛,恶臭的尸膏,血腥的腐液,它们就在我眼前弥散开来,像肉鸡屙了一地的糖鸡屎,还是特大号的那么一坨,夸张点说有足球场那么大,还一直往外蔓延。 我们死命地跑,张弦急切地说:“像这样的庞然大物,很容易就分出生死!已经死了五条蛇,祂们的身体产生巨大的热量,很快就会化成脓水尸膏,人沾上一点就溃烂死掉!” 我们一直跑,后面的尸膏污水往前流淌,我们完全不敢走那些有墓门的迷宫通道,它们太窄,万一要是个死胡同,很容易被尸膏油浸泡,那样就死定了。 还剩三十多米就到了走廊的尽头,后面追来了一条九头蛇,拖着满身的油膏,发出阵阵尖厉地嘶鸣。李亨利带着我们错入小墓道,这里是离入口最近的地方,最初我们遇到的相柳,就是通过这里探进来的脑袋。 终于到了溶洞坍塌点,我们却傻眼了。我们最开始费心费力倒腾出来的冥器,全都被人搬走了。这说明我们进去之后,还有别人来过这里! 不过现在也没余力去关心这些身外之物了,那条九头蛇是八条蛇中最后的决胜者,一定很厉害,我们得赶紧逃命。大家刚慌里慌张地爬上碎石堆,九头蛇的脑袋就从各个墓门里探了出来,但庆幸的是,祂已经伤害不到我们了。 “马勒戈壁,谁他妈吃了豹子胆,我老板的冥器也敢下黑手!”吴敌气炸了肺,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山形地势图 夫南行者至于郢,北面而不见冥山,是何也?则去之远也。 ——天运 从寻龙山一下来,我就刷张弦的卡,买了套衣服,及一部手机,顺便跟何晓晴去了附近的归去来网吧。打上一局l一l人机五连杀,浑身都舒坦了,当然也没忘了正事,马上拷贝下她手机里的壁画照片。 李亨利说这种线条山水画,是山水画的鼻祖,这幅画是按照《易经》来推出风水走向,画上面应该藏着秘密。 我对《易经》不熟悉,但他们似乎也没有定论,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了眼镜,他家出了好几代人的风水学大师,说不定可以解开这个谜团。 相比厌倦倒斗,我更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李亨利他们太可疑了,包括何晓晴的天真后面都藏着秘密,他们有心隐瞒,我也问不出什么话来。梅生伯执意跟在张李二人屁股后头,我又做不到不管,所以我决定要主动出击,将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要么求财,要么是一场闹剧,或许背后还有他们的恩怨纠葛,但我想,离真相大概不会远了。我要带梅生伯离开这个盗墓漩涡,最好又不能忤逆了长辈的意愿,咱现在或许也可以说一声不差钱,又不是什么崇高的事业,实在没有玩命的必要。 我问何晓晴安县到汶川远不远,她说很近,还不到90公里,坐车的话一个小时就到了。她问我去干嘛,我笑笑说随便问问,然后找了个继续旅游的借口,偷偷买了张去汶川的汽车票。幸好之前带了张信用卡,下斗之前寄存在宾馆,办起事情来方便不少。 梅生伯让我早点回家,说到家了给我挂个电话,我心不在焉地应着,叫了个出租车去汽车站。从后窗看到梅生伯一直站在原地,面朝我离开的方向,直到我看不见他。 我无心去思索一个老人对后辈的关注意味着什么,但心里竟然一阵泛酸,看来我心肠还是太软了,很难做成别人口中的大事。 08年的大地震,让这座小县城焕然一新,新房子看着倒是喜庆,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还没下车我就给眼镜挂了个电话,他慌忙火急地跑到阿坝车站,接我到他家去。 说实话,他家环境其实不差,谈不上有多豪华,但是装潢得古色古香,到处都是山水国画和一些古董,包括我们之前倒出来的冥器都收藏了两件。我打量了几眼,看得出来眼镜不是个视财如命的人,倒斗出于爱好也说得通,是我之前把他给想差了。 我摇头打趣说:“看来王桂芬的眼力劲不行啊,多好的家居环境!虽然说不上富贵,过日子想必很惬意。” 眼镜苦笑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大你会来,不正好诠释了这句古话吗。” 我不想跟他那么多废话,搞基别带上爷啊,怎么说着就将我绕进去了。我拿出手机翻照片给他看,问他懂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接过手机仔细打量起来。然后就跑去开电脑,说是看着有些意思,但手机屏幕太小看不清,要在电脑上放大了看。 我连上他家ifi,将照片文件发送到他qq里,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一眼就问我:“你给我讲实话,这是不是斗里面的东西?” 我一听他果然懂行,就将这壁画的来历对他讲了。眼镜跑进卧室,从床底下翻出一本老书,坐回电脑前对照着翻看起来。 他应该对书里的内容很熟悉,随手从中间一翻,没查几页就说:“按照《山法》里面的记载,这种图就叫‘山形地势图’,不过它要和‘水域流向图’对照着看,才能看出点门道。你还有没有别的图?” 我摇摇头,他蹙起了眉头,盯着那张图看。过会儿一拍脑门,哈哈笑着说:“我明白啰!这是几千年前的老山形图,老话讲‘山靠水立,水依山流’,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我大惑不解,眼镜解释说:“根本没有什么‘水域流向图’!这幅画明着画山,暗中也画了水,这有个风水术语,叫‘藏境’。就是说壁画其实是张山川地图,山中藏川,川随山走,指着路线嘞!” 我忙指着画说:“那你给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眼镜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笑了:“你知道光是一个乡镇,就能画出很多幅这种地图来吗,老大?中国有多少个省市,多少个村?” 我也傻眼了,要在这样大的资源库里面寻找这么一幅地图,还没有任何文字,简直是大海捞针,最要命的,就是我们不知道这幅地图的真实比例。 眼镜看我叹气,就说:“你别这么悲观嘛,我们还是可以试试看,头绪是人整理出来的。” 我点点头,他就坏笑着提出了条件,说要加入我们的队伍。怪不得他刚才笑得那么诡异,原来是早有打算,我猜他肯定是从图上发现了什么。 我一口给回绝了,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我可不想再害死人。虽说没答应他,但说实话我清楚他的专长,不干这行都可惜了。 眼镜说:“我是认真的,08年一场天灾,家里就剩我一个啰,要说无牵无挂,我比你有资格。你都可以去,我为什么不可以?人各有志,我是成年人了,你别老想着害了谁,只需要考虑能不能接受这个条件,路是我自己选的。” 他这么一说,我没法反驳,倒哑口无言了。我的确需要他帮忙,只好点头答应。他马上坐下来,用电脑打开了一幅详细的超清山脉地图,说:“你给我看的是幅山线图,那么首先,我们要计算龙脉走向,根据山势将中国版图划分为几条线,再根据这几条线去排查。” 他很快打开另一张山脉简易流向图,说:“你来看,风水上称山脉为龙脉,脉就是血管,这个不用我多说,你自己体会。龙脉有生死c盛衰c福祸c溢断之分,考察龙脉由五个基本要素,觅龙c察砂c观水c点穴c立向,少了任何一样,都看不好风水。这张图上将我国山脉分成了6条巨龙,阿尔泰山脉是从我国北方延伸到外蒙的一字长龙,大小兴安岭到长白山为一条回字盘龙,喜马拉雅山到横断山脉截” 他滔滔不绝地为我介绍了中国龙脉的概念和不同的影响力,有很多我都没听过,估计是他那些古法老书上面的记载。 “下面我们说重点,我之所以跟你介绍这么多,因为它们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息息相关——我将根据壁画上的龙脉属性做好第一步排除,定下一条巨龙脉,那就是秦岭山脉。” 我高兴地说:“那不是近在咫尺?” 眼镜却摇头说:“你知道秦岭有多大吗?本系山的确就在四川边境上,可要说这秦岭山脉可就太大了,包括河南的伏牛山和你老家大别山都算。秦岭是什么?那是昆仑的延伸,是华夏祖龙脉。” 我一听摸了瞎,只好看着他慢慢查。他盯着电脑研究了好几天,才整出点眉目来,确定就在大别山。可是大别山横跨三省,要找着也不那么容易。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个星期,我们对照了大大小小几千处地方,最终将地图定在了河南信阳。当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我们一眼就认了出来,山脉相似度实在太高了,连我这个外行都很容易分辨出来。 按照上面的标记,这里有三座山,分别为鸡冠石山c鸡屁股山和旗架子山,但具体的风水,要实地勘察才能得出结论。我们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我不放心,又拦了眼镜一次,这次我没有隐瞒,将九头蛇c鳖灵王c癞毒人还有尸鳖的事情跟他讲了。 谁知道我越讲他越有兴致,我看劝不动他,索性放弃了。现在必须争分夺秒,抓紧时间动身,去河南比较远,还得赶路,我们要走在李亨利他们前面,不然什么也发现不了。 我觉得人的命运应该靠自己把握,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受够了。但其实心里现在很忐忑,不知道选择去调查这件事,究竟是福还是祸,我会遇到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郭家祠堂 我没想到眼镜还有小车,这下省事多了。按照我们的临时计划,我以祭祖认宗为名,被眼镜用他的奇瑞qq载着,来到一个名叫郭家畈的小村庄。这个村庄有个郭氏祠堂,据说是明朝正德年间从我的老家那一片迁徙过去的,正好可以作为我们的落脚地。 这里民风淳朴,我向祠堂捐了笔修葺钱,受到村里的热情招待,还吃上一桌丰盛的午饭。眼镜驱车考察了周遭的风水格局,回来就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地说:“这里怪得很。虽说不是我们要找的穴眼,但却另有个好穴,看来这信阳郭氏的祖上不简单,也是个风水大拿!” 我对风水不怎么感兴趣,忙赶着紧要的问:“有斗吗?” 眼镜瞅了瞅四周,紧张地说:“你别大声嚷嚷,这儿可是人家的地盘,小心收拾你个外乡侉子。我刚才留意了,的确是有个大墓,就在南北卡附近,不过坟堆早就平了,封土也很薄,本地人兴许还不知道呢。” 南北卡顾名思义,就是南方和北方的分界线,是个很奇特的地方,要说这里有风水穴眼,我信。不过来的时候我看过那个地方,那地方如今是省道,车水马龙,我们如果公然在路边挖掘,很可能引来当地人的怀疑,而且因为是官道,哪怕是半夜动工,车流量都不会少,我都不敢保证公路上没有管事儿的信阳人,所以这事只能放一放。 有个年轻小媳妇笑盈盈地走过来搭话,一开口那河南话就把我雷到了:“你是哪里来的小哥嘞,是不是处男?我给你介绍个闺女嘞。” 我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听旁边一个男人骂开了:“李丽,你又在吃人家豆腐,小心你男人收拾你!” 李丽骂了那人一句:“张远顺,又不是吃你的豆腐,要你咸吃萝贝淡操心!” 张远顺地笑起来:“我没有豆腐,只有豆浆。” 李丽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晚上我不去榨干了你!叫你家娘们把床铺好!” 张远顺脸色一变,估计有点怕媳妇,哈哈笑着说:“我的豆浆不给免费尝,产量太少了。”旁边有村民就起哄说:“你这个人,太小气了!” 他们还在插科打诨,一位蓄着长须的白发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嘴里训斥着:“没皮没脸的,也不怕丢人!这两位是外省来的贵客,给郭氏宗祠的修缮和族谱续编捐了大笔的钱款,是善人嘞。你们多给人介绍点有嚼头的,也就算为家乡出力了。” 我感到有点奇怪,这两位,一个姓张一个姓李,郭氏的辉煌往事跟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老人会这样责怪他们呢? 李丽一听倒来了精神,提醒说:“郭老,这种事,你怎么不说说郭麒麟!” 我听着耳熟,想了想才回味过来,溶洞里那本二十年前的日记上,最后提名的七个人里就包括这个名字。不过麒麟这个名字太普遍了,我想应该是巧合。 我忙问:“这位郭麒麟先生,是不是90年代就失踪了?” 老人说:“那倒不是。” 我有点失望,就不想往下听。老头又说:“失踪倒是失踪了的,那是我的小叔叔。我在家排行老九,我父亲生我的时候都四十多了,我没见过他。在我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说,他手臂上有个麒麟纹身,一顿要吃一锅饭,一个人能打一条街,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郭老九似乎怕我们不信,又强调说:“这是真的。我们这儿的老人都这么讲,不过如今我都老了,他们也早就不在人世嘞。” 我心里一震,这么能打,他叔叔难道是真实版的张起灵?如果这个郭麒麟就是日记中的那个郭麒麟的话,年龄对不上,那么他一定和长生有关系,进而,他可能和大乌有关系,这也就难怪梅生伯一口的河南腔了。 我这么一推敲,连忙问郭老九,那郭麒麟后来干什么去了。老人说抗战时当兵了,再后来就不太清楚,据退伍的人说被抓去坐老虎凳,受了酷刑,十根手指都被插过竹签。 我再问,他们也说不上什么了,眼镜忽然问他们附近有没有龙脉的传说,张远顺说:“龙脉倒是没听说,不过这附近有个龙潭,倒是挺有灵气的。” 我一听来了兴致,张远顺说:“我奶奶是灵官村人,听说我们这儿以前久旱不雨,灵官有个年轻人就去龙潭问龙王求雨,结果真的下雨了,从此这个年轻人就入了道门,没多久羽化飞升,成了灵官护法神,世世代代护佑着这个地方,灵官这个村名,就是这么来的。” 眼镜插嘴问:“这个灵官是不是姓王,叫王俊?” 老人听了眼睛一亮,连耷拉的眼皮都挡不住那道光:“对对,就是他。小伙子,你也听说过王灵官的事迹?” 眼镜爽朗地一笑:“王俊又叫王文卿,宋朝人,传说跟着仙人学了神霄五雷法,有御鬼神的功法,凭着一身本事到处行善,后在江西隐居多年。不过历史上说他是江西人,我有秘本,才知道他是河南人。” 眼镜现在说这些话,我一点都不惊讶,我惊讶的是这么个小地方,古往今来却也出了不少著名人物,说是藏龙卧虎都不为过。我现在听到鬼神两个字就过敏,总觉得透着一股阴邪气。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站出来,拉着眼镜的袖子说:“我来给你说道说道。二十年前来了地质队的人,游说了我邻居,说服他到我们的水井里装了一瓶水,地质队的人说是要带回去化验,怕水里面的微量原素有害健康。这个人同时拿来一个直径十公分左右c两尺多长的圆桶状的东西,对着水井捣鼓,那圆家伙“兹兹”直响!那人故弄玄虚了一阵,然后将装有井水的瓶子带走了,在这以后,我们的水井就经常干枯。” 郭老九脸上做出回忆的样子,点头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那好像是叫什么‘中南地质勘探队’的,在我们这儿到处打眼,说是找矿c找油,我看就是破坏风水,金华村以前算命先生说要出三只金凤凰,结果就是让这些人在井里捣鼓了一下,死了三个女孩儿嘞。” 眼镜说:“嗯,地质队是找矿,矿脉就是龙脉的精神,破了矿也就破了地,这个说法也是符合风水学的。” 老人“呸”了一口,气愤地说:“什么地质队,就是专破风水格局的破地队!” 李丽说:“老九爷,你说的不全对嘞,那你怎么解释天平山水库上有口深井,罗家沟也有个天井?还有龙潭的水,那些人用三台抽水机抽了一个月,水完全没有少,最后他们也没辙了,就走人嘞。” 郭老九指着李丽的鼻子破口大骂:“外地媳妇本地郎,你才活了几个春秋?啥也不懂尽胡咧咧!天平山和罗家沟那些天井,本来也是国家派破地队钻出来的,是怕咱这里出大官,就破坏了龙脉。幸好龙潭的水连着昆仑山的龙脉,从秦岭流下来的,抽一辈子也抽不完,把他们给吓唬住了,这才没有赶尽杀绝嘞。” 这个外地小媳妇又直爽又泼辣,说话很放得开,我倒是蛮欣赏的。我看他们越说越玄乎,已经完全是迷信了,就找个借口,退出了这个话题。看他们已经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眼镜就拉着我上了车,直接往村子外面开。我估计他是发现了什么,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说去找找那些所谓地质队留下来的“天井”,看看到底是什么。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反正也不用我走路,就跟着去了。 在车里,我越想越不对劲,这些村庄里隐藏着丰富的往事,都是和龙脉c道士c灵异事件有关,好像挺不简单,多半和我们要找的大墓有关。 我估摸着,这地方一定是找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丘陵上的阴风 刚驾车出了村庄,眼镜就对我说那些天井有问题,接着他打开从车站买来的地图,在图上标注了几个点,并将它们连成线,指给我看。 我不懂风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眼镜解释说:“这几个地方连线到一起,正好和平靖关连成一字长龙,你知道平靖关吗?” 我点了点头,眼镜又说:“我家传的《宅法》上讲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段说到‘冥厄地五匠姓,袁c姚c赵c王c雷,千工万昼,固塞之臣’的,似乎就是指这个地方。” 我听得云里雾里,忙问他什么意思,眼镜说:“我打听过了,这里有个叫千工堰的村子,正好是当地这五姓的发源,像周围冯店一类,都是开枝散叶住不下了,分出去的大户。不过有件事我还没弄明白,附近还有姓刘的大姓,这是风水书上没有提及的。” “可能是后来搬过去的大户,毕竟年代久远,人口流动是很正常的事。”我解释说。 眼镜皱着眉点了点头,我问他这个和壁画有没有关系,他就笑了,说:“老大,关系太大了!冥厄古称冥轭,是天下九塞之一。这地方名字一直在变,现在人们叫它平靖关,我想我们该去那儿转转。” 他一边说,一边用小瓦屑在地上写了个“轭”字。 我问他这个字有什么含义,眼镜说:“轭,就是牛马车上套住牛马脖子的木架子,也叫轭头;冥是指的阴司,也指夏季的天空。冥轭的意思,是扼住牛头马面的脖子,摒绝地狱之路,从而为寻找通天之路延续时间,就是绝死求生的意思。” 我听他这么一解释,感觉真的有点意思了。 说干就干,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我们就驱车到了地方。登上关顶俯瞰,楚豫古道从脚下蜿蜒往来,几乎每个方向都能看到山,延绵起伏,相映成趣,我总觉得有点眼熟,但确切地说,我从来没到过类似的地方。 这里是大别山与桐柏山的交界处,地势险要,一些较为平坦的山坡上有很多耕地,山脚下有个同名的村庄,平靖关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村子估计也是后期搬迁过去的。 因为是风景区,这里的路修得比较勤,这辆奇瑞可以直接开进去,但是坡路很陡,估计要费不少的油。到了半山腰,我们将车停在路边,眼镜一把抓了地图,下车才发现外面冷风阵阵,看来避暑胜地还真是名副其实。 山虽然高陡,其实是丘陵,真正的大山离这儿还有段路程,从上面往下看,公路就像是夹在谷底的蜿蜒长蛇,隐隐约约被遮挡得似有若无,上下坡路还特别多。 这地方我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自古到今都很险要,要是战争时期攻破了这里,北上武汉就等于是长驱直入。当年日寇用飞机轰炸了半个月,敌后方都已经从北方突破到武汉了,这里都还没能打下来,最终是日寇攻下武汉两面夹击,关隘才告破,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现在修路填平了沟壑,又将关口下降了十多米,当年的险峻不复存在,但这里的地下埋葬着古今多少英魂,恐怕谁也说不清。我们转了一阵,眼镜也没找到穴眼所在。虽然接近夏天了,但山上古木参天,遮天蔽日,阴风一阵阵的,冻得要命。直到我们上了山顶,一口热乎气才吐出来,上面冷是冷些,比山中的阴冷又是不同,透着一股清爽。 我们正准备原路返回,眼镜忽然指着山北面的湖北方向说:“你看,通往广水这一面比较平坦,几乎没有山,丘陵坡地上还种着庄稼,山脚有水田,这个地貌,正是‘见龙卸甲’的特征。” 我问什么是见龙卸甲,眼镜说这是风水术语,用老百姓能听懂的话来解释,“见”字上古时就是“现”的意思,当龙现出真身,龙战于野之后,战争危机解除了,就该卸掉兵甲休养生息了。也就是说南北雄关当前,万夫莫开,河南往前方是平原,过了黄河就再也没有抵御外敌的屏障,但是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平靖关当道,后方的老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提供补给,成为这座要塞的坚实后盾。 他不无感慨地说:“这里有大墓,绝对不简单!”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眼镜说:“你看山上虽然路修起来了,但对地貌破坏性不大,而且还是人迹罕至,这是一种自然选择,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训戒。虽然你真要去问,老百姓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并不是无意识的。” 他这么说,我倒觉得有点玄乎,就说:“不止这么点原因吧?” 眼镜说:“当然不止,山里阴风渗人,山下作物肥嫩,庄稼长势比一般的地方都要好,从《宅法》来说这就是构成阴宅的基本外在体现。这里地貌并不孤立,是从昆仑的龙头发源过来的大山脉,经过了秦岭的龙心,到这儿正好是龙腹地带。” 他忽然问我:“你应该不会忘了西阳地宫吧?” 我心想这怎么忘得了,就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老大,你老家的群山就是龙尾,西阳地宫之所以有这么强的龙气,就因为它是华夏巨龙的尾巴,是华夏主龙脉的一部分!”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唬得愣住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地图研究着,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眼镜又说:“这个墓恐怕不比你老家的小,你看山下那些庄稼,从青苗的颜色变化上就能看出轮廓来,还不包括南面深山里的,这可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地下城!” 我吐了吐舌头忙问:“你是说,壁画里说的地方,就在这要塞底下?那些天井又是怎么回事?” 眼镜说这就是风水里“七寸断脉”的办法,在关键几个地方打井破了矿藏的脉线,然后将龙气截住。我听了大吃一惊,这可是人为的,要真是他说的这回事,里面的阴谋恐怕我们承载不起。 我正想着这事儿,眼镜主动告诉我说,地质队是国家的编制,二十年前这些打井的蹊跷事情很可能是政府行为,我们最好不要涉足,会玩脱的。我觉得这有点不靠谱,现在我们的政府是无神论者,除非他们在这里有唯物主义的新发现,不然是不可能跟老百姓玩这种猫腻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有原因。 我忽然想到吴敌,他就是当年考古队的人,都是国家机构,都是涉及到野外勘探,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说不出的暧昧关系,眼下这事儿,会不会和溶洞里的考古队有关系?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兜一圈又回到了旧事情上,我们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这里来,绝非偶然,恰恰反证了我们是对的。 眼镜说:“点穴要下山,跨过省界线到对面去看,才能看出端倪来。”我们于是往回走,下山路真是轻松,很快就回到了密林里,奇怪的是一到半山腰,那种阴郁的感觉又压在了心上。 我在山路旁小便,眼镜钻进车子扭动车钥匙,电子打火竟然打不着,一直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他尝试了好几次,可能是预热了一下,这才将奇瑞启动。 他皱着眉小声嘀咕着,说果然有很重的阴气,说得我心里毛毛的,赶紧钻进车子里,将门使劲地关上并推了推。确认安全了,我心里才踏实下来,眼镜嫌我关门太用力,抱怨我不爱惜座驾。 我们驶过应信公路,穿越了省界线,拐上乡镇水泥路,由于有了先入为主的经验,在飞驰的汽车里再看外面的庄稼,浅黄深绿由近及远,界限果然还是很分明。眼镜选了个地方将车熄火,对我说:“到地方了。” 我在山上被冷风浸透了身子,一直有点轻微晕车,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眼下不是农忙的时候,入目所及,偌大的平原只有稀疏几个人影在劳作,有个人在田里捞着什么,不停地往嘴里送,估计是某种田生野味。 眼镜蹲在田埂上挖了一坨田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脸色忽然大变。我看他神情不对劲,忙问发现什么了。 眼镜说:“你闻闻,是不是有一股铁锈味?” 我将信将疑地凑过去,在他手心上嗅闻了一几下,的确是有股说不出来的淡淡铁锈味。我问这臭泥巴味儿能透露些什么讯息,眼镜说这是地下超大量的金铜器经过长时间的挥发,渗透到地表形成的特殊地理现象,铁锈其实是青铜锈,证明这地下的确有大型墓葬,而且规模之大难以想象。 我吃了一惊,脱口说:“什么墓葬有这么丰富的冥器藏量,居然光靠自然挥发,就能将广水山川侵淫得这么肥沃!” 眼镜看着手心的绿泥巴出神,并又怀疑地凑到鼻子前面嗅起来。这时候有个人扛着个破锄头,冲我们这边跑过来,一边高声喊:“快来人啊,有外乡侉子来稻田里搞破坏了!” 这人就是刚才在田里捞野果吃的那个人,我和眼镜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我说:“赶紧跑,农民伯伯爱欺负外乡人,这老规矩始终改不掉啊!”说完拉着他的手就往乡村公路上停车的位置跑去。 眼镜被我的话吓了一跳,甩掉手上的泥巴,一边跑一边说:“不是吧,这都21世纪了,还有这样的事?你们这儿的民风是不是也太彪悍了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绿水田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广水这里虽然不算我老家,却自古就是属于黄孝片五水蛮这一带的,从全国地缘文化上来讲,眼镜还真没说错话。 那人在后面追,一边骂骂咧咧的,我却越听越不对劲,他骂我们是盗墓贼,还叫我们赶紧滚蛋。这要是换作平时,我就当他是神经病,但现在可不敢这样想,因为他说对了,我们吃的就是倒斗行这碗饭,来这里就是为倒斗摸金打个前站。 迎面来了位老人,横扛着锄头挡住了田埂,我们过不去,又不好推搡他,撇开尊老爱幼的光荣传统不说,毕竟在别人的地界上,做事都得规矩着点。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骂人的汉子没有追过来,就在田埂上跳着脚骂娘,我们才敢停下来。 老人笑着说:“你们外乡来的吧,别理他,王疯子遇着眼生的就说人家要盗墓,老说自己是什么王灵官,是广川王的守陵人。要说古墓,我们这里倒是出了不少,什么曾侯乙啊,叶家山啊,桃花夫人啊那个什么广川王的事,你二位别当真。这小子专喜欢欺生,自称是什么林灵素再传弟子,师从萨真人,说了一堆没大家听过的神位,又不是观音菩萨太上老君,哪有人信。” 眼镜也不急着跑了,从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给老人家派了一根,点上火:“老叔,我们是从外地来旅游的,你给我们讲讲这广川王的故事吧。” 老人家却火了:“什么老叔!我70多了,看着像你的叔叔?” 我忙解释,说眼镜是四川汶川人,他父母都因为地震去世了,俗话说死者为大,这才喊您一声老叔,您看老字不是挂在前面吗。老人这才转怒为怜,唏嘘不已。他说王疯子是个流浪汉,十七八岁的时候忽然出现在这一片,不过那时候谁也不认识他。 后来他就在这里扎下根,几个老婶可怜他,给他说了个傻媳妇,安了家。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傻媳妇已经病死好些年,他又没有子嗣,一个人整天在这片山附近瞎转悠,是个可怜人,让我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老人让开了道:“王疯子也是有名字的,他叫王善,挺热心,喜欢帮助乡亲,”他指着自己的脑门说,“就是这里不大好使。” 我们道了谢,蹲下来在水田里洗手上的泥巴,冬天的水冷得刺骨,这里的人也真够能折腾的,冬天也不空田,种上了奇怪的水草。眼镜忽然兴奋地说:“你看!” 我看他手上还没洗干净的泥巴坨子里,爬着一种血红色的小虫子像蚯蚓一样,但是比蚯蚓要细,也没有那么黏糊。 他洗掉了虫子,说:“这种虫子叫饮血虫,也叫阴虫,是墓穴土层常见的一种小虫子。别看它名字吓人,其实不吸血,还是益虫,有助于保持土壤的酸碱度。” 我说那不就是蚯蚓吗,眼镜说算是吧,也不一样。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些明白了,这种像蚯蚓的虫子,和附近的大墓有关系。 爬上公路坐到车里,眼镜说:“我看这事儿有门,那个王善不是一般人,他刚才吃的也不是什么野果,就是这种饮血虫。” 我恶心了一把,差点将午饭吐出来,好在强行忍住了。我问眼镜发现了什么,他反问我知不知道广川王是谁,我当然不知道,就在抽根烟的功夫,眼镜作了一番解释。 广川王叫刘去疾,是西汉臭名昭著的藩王,他残暴成性,曾派人将自己的老师全家都暗杀掉,又亲手杀死自己的两个小老婆,并于日后挖出尸体,挫骨扬灰。被他肢解的姬妾,就多达十几个。 刘去疾所在的封地是河北某地,封地内西周春秋墓葬特别多,他喜欢掘墓发丘,盗取金银古玩,他还有个嗜好,就是把玩亡人尸骨,很变态。古书上记载了他曾经盗过的一处帝王墓——魏襄王墓。襄王墓是用铁水灌注的,挖掘工作很让刘去疾费了很大的功夫,他带人整整开凿了三天,才将墓穴打开。 打开墓穴后,从里面喷出又苦又辣的黄色气体,浓得像雾一样,强烈地刺激着人的眼鼻,根本没办法进入墓室。刘去疾没办法,只好派兵把守,等七天之后,毒气出干净了,才能进去行窃。 初进襄王墓时,刘去疾遇到一个没上锁的石门。里面摆放着石床c石几c石屏风,石床上有铜叶子装点的帷帐,左右各有三个石人站立侍奉,都是身佩刀剑的武士。里面层层叠叠,有很多墓室,有的有锁,推开门就能看到棺材,黑亮亮的可以照人。 他用刀砍不进去,就命人用锯截开,才知道棺材是用生漆和犀牛皮一层层包裹起来的,有好几寸厚,没有办法打开,只好作罢。 这广川王十分贪心,打开了很多随葬墓和疑棺,收罗了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 后来他因此被人记恨,遭到了举报弹劾,残暴悖德的恶劣事迹令朝野哗然。汉宣帝下诏革去了他的王位,贬为庶民,流放到湖北竹山县。但是在流放途中,他于许昌自杀身亡,然而历史上却没有关于他墓葬地的记载。 广川王刘去疾虽然死了,但他开了贵族官僚盗墓的先河,导致后来人纷纷模仿,其中著名的曹操还在军中设立了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官职,专门从事盗墓的活动,用于扩充军饷资助战争。这些特殊官兵回到民间,就发展出了盗墓这一门学问,衍生出许多正系旁门来,有的比较出名,由于大多是家族传承,也有的很隐晦,不为外人所知。 眼镜说:“《宅法》里面记载了一个盗墓的故事,其中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广川墓,绿肥水,后嗣长生犹作鬼。破土阴虫,石门石马石英魁。青铜震怒,金玉也全摧。’我起先以为只是祖师爷加上去的词工,谁知道竟是这么回事。这里存在阴虫,看来多半和广川王刘去疾有关系。” “你是说,广川王墓就在我们脚底下?”我感到很不理解,广川王因为异常残暴,被西汉皇帝贬为庶民,无论从他当时的财力还是地位来讲,按理都不可能营建这么大的墓葬,而且还葬在华夏祖龙脉上。 交流之后,眼镜也同意我的观点,说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个大墓是早就建好了的,所谓的发配流放,只是广川王为自己找到一个在历史上消失的完美理由。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究竟想隐瞒什么?”眼镜也百思不得其解。 历史上的无头公案实在太多了,我不愿意在这上面做无用功,毕竟那是汉代的事情,太久远了。我问他为什么对王善这么看重,他就是个可怜的疯子而已。 眼镜说:“哥,我叫你哥行不?你平时不研究,临时抱佛脚当然不知道啦。你知道王灵官是何许人也吗?附近有个灵官村,传说事迹竟高度吻合了史实!这个王善竟然和道教历史上最著名的护法神同名,而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装疯卖傻,为的是不让我们接近那座大墓,这太可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灵官 我对眼镜的说法感到不以为然,中国人这么多,重名很正常,再说又不是一个时期的。他又问:“王善自称他师从萨守坚,你知道萨守坚是什么人吗?” 我又摇头,他就说:“算了不问你了,我还是直接讲。萨守坚是北宋神霄教道士林灵素的徒弟,所谓元神出窍之术的创造者。” 我一惊,忙问:“世上真的有元神出窍?糊弄人的吧。” 眼镜说他祖上的确见见识过,元神出窍是有的,不过没那么玄乎,大概也就是人的意志能离体发力,然后归于寂灭。我问寂灭是什么意思,眼镜说就是挂了,死了。 我哈哈笑了一声,当笑话听了。忽然想到谭家河那边的确有个灵官村,就问眼镜:“会不会和村民讲的那个王灵官有关系?” 眼镜可能觉得我太能掰扯,或许是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干脆不回应我的问题,说:“王疯子还在盯着我们的车子看,他好像很紧张。” 我望窗外看了一眼,还真的是,这王疯子似乎想过来撵我们,但好像不肯离开那处田埂,显得很犹豫。我们仔细观察了一会,眼镜猛一拍我后脑勺,我恼怒地看着他,他却兴奋地说:“你看到没有,他似乎在守着某个地方,这地方从山势上看有个讲究,正是龙卵生机之地。” “什么是龙卵生机之地?” “就好比是女人的。” “” 眼镜没注意到我有点尴尬,还兴冲冲地说:“你看他身后那片山,枝叶草丛隐秘浓郁,呈墨绿色,两边的山脊就像两条大腿,这就是玄牝之门。我敢说,这条山沟里,一定有个洞!” 我有点受不了他这种形容,说:“你能不能换个比方,别老拿女人的下体说事儿,流氓不?” 眼镜愣愣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哈哈笑起来。我问他笑什么,他说这是玄门的阴阳话,自古以来都这么讲,无论是易经还是道德经之类,都以这男女阴阳的术数来讲解,天地宇宙本来就是一个大的阴阳,阴生阳阳用阴,所谓的万物负阴而抱阳,所谓的谷神不死,牝牡之道,说的就是个本象,是我想多了。 我被他说得有点汗颜,心想既然走上这条道,还是要多补补相关知识,别以后再闹笑话。不过他用的术语还是让我感到面红耳赤,或许我山里人没见过世面,倒是真的。我总觉得这种话不要拿来跟人讲,有些事,做了没什么,讲了就变味了,做了是发乎情,不讲是止乎礼,这是节操,和虚伪八竿子打不到一处。 我打开微信,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摇一摇”功能,说不定摇上个萌妹子,还能贫几句。有一个网名叫“下一个黎明”的网友签名吸引了我,他的简介上写着:“我们都以为自己在局外,其实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我笑着叹了口气,这和我现在的处境太他妈像了。我继续摇着,发现很多人都特别无聊,摇来摇去,竟然发现何晓晴也在附近。我吃了一惊,连忙点开她的头像,简介写着“脑残非主流少来招惹本小姐,你惹不起!”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模样是有几分相似,但扎着马尾,一看就不是她。我连忙向这女孩发了一条消息,她居然秒回。 “晓晴,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你好,你是?” “你什么时候从四川过来的?我是小郭。” “我说帅哥,找学霸搭讪有点格调好吧,无聊。什么从四川来的,你喜欢川妹子吗?我可不是你的菜,我就是地道的本地人。” 我一看不是她,竟有点失望,这个人只是名字和头像一样而已,这种头像是很常见的那种,何晓晴也是很普通的名字,何况何晓晴是个以非主流为荣的人,绝对讲不出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呢? 我继续给她发消息搭讪,提示用户拒收消息,再一看,名字显示为灰色的离线状态,她居然将我拉黑了。 眼镜对我说:“别玩手机了,他是不是王灵官,我们试试就知道了。”说完他就下了车。王善个头很壮实,我怕他吃亏,赶紧收起手机跟了下来。 王疯子看到我们不但没跑,反而直冲着他去,竟有些不知所措,色厉内荏的抓着他那柄烂锄头,手微微发抖。 眼镜悄悄在我耳畔说:“他想掩盖玄牝之门的秘密,这会儿一准是心虚了。” 等我们走近了,王善眼里都是惊恐,支支吾吾地说:“你们你们想干啥?” 我忙说你别怕,我们是好人,王善怀疑地说,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我一时没法反驳,眼镜哈哈笑着说:“可善良的老百姓也都喜欢说自己是好人呢,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光看我们的年龄,能坏到哪里去。” 王善想了想,将信将疑地问:“你们真不是来盗墓的?” 眼镜赌咒发誓,说天地良心,我忍俊不禁,心说你的良心已经被被狗吃了,跑来忽悠个可怜的弱智,看来这年头,发誓赌咒完全不能信。王疯子也够傻缺的,不带这么问人的,这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看来他是个真疯子。 他俩还在那里嘴炮着,互开机关枪,我看到有两个三四十岁的彪形大汉在田埂上匆匆赶了过来,看气场不像是种地的。王善就低声说:“你们快走,别让那两个瘟神给抓现行了。” 我们听了觉得有文章,我就说怕什么,我又没犯法,爱上哪儿上哪儿,光天白日的,他们还能吃人不成。王善听我这么讲,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显得有点着急。 那两个大汉一身休闲装,走近了就咋呼起来,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哪里人,多大年纪云云,搞的像审讯犯人一样。我特别地反感,就反问他俩是干什么的,有证件吗。他们口气这才软了下来,说这里是军事禁区,让我们快点离开。 我愣了一下,眼镜满口应承着,那两个人就走了。他们刚走,眼镜就冷笑起来,说:“这里是老百姓的耕田,山里头都是旅游路线,什么狗屁禁区,这两个人就是超级大忽悠。” 我问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着,眼镜说张弦小哥和李老板又不在这里,咱们细胳膊小腿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耽误了正事。 王善听到张弦他们两个的名字,忽然愣了一下,问眼镜:“你是不是姓郭?” 眼镜说不是,说我才是。我心里一颤,王善就问我认不认识郭麒麟,我心想怎么又有一个叫郭麒麟的。我说不认识,他想了一会儿,又问我:“郭梅生是你什么人?” 我心里突突一跳,看向眼镜,他的表情也显得极为震惊。我问王善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王善不回答,只反复询问我的名字,我只好先说了。 王善听了之后很激动,马上说:“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入口,不过你们得想好,里面凶得很,去了就别想回来!” 我和眼镜对视了一眼,心想成了。我觉得现在找入口不是问题,还不用辛苦挖掘,又省钱又省力。关键是王善的话把我吓到了,他说里面是幽冥地府,进去就只有死。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肯定,是不是进去过,他点头信誓旦旦地点头,说自己很熟悉,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别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栗。 我质问他,说你进去过怎么没出事?他答不上我的话,支吾了几句,居然哇哇大哭起来,三四十岁的汉子,我们看着别扭,只好干瞪眼,哭笑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遗迹入口 我和眼镜感到啼笑皆非,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眼镜说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过度悲伤,一种是心里太恐惧,我说还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神经病,很明显王善是属于第三种,因为他明显有严重的自闭症,就连我们调侃他都无动于衷。 眼镜有点不以为然,反问我:“你怎么解释他对你们郭家这么了解,报起名字来如数家珍?” 我明白眼镜分析的有道理,但我们当着王善的面就这么损他,我觉得是不是不太合适。我截住了话头,气定神闲地看着哭哭啼啼的王善,他哭了一会儿,抹抹眼泪说:“走吧,你自己给郭麒麟打电话。” 他在路上神神叨叨的,一会儿功夫就将名字说错了好几个,我们也懒得纠正,跟在他屁股后面往山里走,趁空和张弦通了电话,叫他问我梅生伯个事儿,认不认识这个疯疯傻傻的王善。 没走多会儿功夫,就到了山脚下,七拐八拐的,钻了不少刺窟窿,爬上半山腰,终于来到一处谷地里。王善领着我们往前挪移了一会,指着山壁上的荆棘丛说:“到啦到啦,这儿就是广川王墓的入口。” 我看着眼镜,他点点头,我就知道王善没骗我们,这里应该就是风水学里那个所谓的“玄牝之门”了。 我感觉脚底下又湿又黏,冰冰凉凉的,再一看,鞋子都被泥浆水给浸透了。原来这里是个深谷,两边都是高耸的山脊,谷底有很多小山泉眼冒出地下水,跟枯枝败叶掺合在一起,成了一条泥泞谷。 刚才我被到处都有的荆棘从给吸引住了,加上很兴奋,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直到现在脚底板粘了太多泥块后,走路开始吃力了,这才发觉。我惊呼了一声,眼镜说这是玄牝之门必然会有的现象之一,叫我不要大惊小怪。 他又打了个比方,说就像女人的大姨妈什么的,我知道他那一套说辞很强悍,我说不过他,干脆让他一个人讲完。 梅生伯来了电话,叫我们等着,他和张弦随后就到。他那语气风风火火的,我也习惯了,算算从大别山到平靖关也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就问眼镜,要不要等他们过来再说。 王善忙插嘴说要的要的,我看他防着我们,就没再问了。过了一会儿,王善要撒尿,眼镜不耐烦地说,滚滚滚,离我们远点,一股尿骚味儿。 王善委屈地说我的尿不骚,我还要解大手。但屁股被眼镜踹了一脚,屎尿也就憋回去了,他只好跑到远处去继续。 我没想到眼镜还有这么坏的一面,这时候他忽然凑过来,低声说:“走,我们先进去看看!”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要支开那大傻,原来是为了这一出。但等人的滋味不好受,三四个小时实在是太漫长了,我有些心动,就问眼镜靠谱吗,别又遇上个大粽子。 眼镜说你还不知道我吗,西阳地宫那是我不熟悉,风水阴宅这可是我的强项。我说那好吧,趁现在赶紧的。 我们行动起来,眼镜在路上又说:“我们不要进去太深,肯定没问题。” 我看他又这么搞一句,就说你该不是没把握吧,别把我给害死了。眼镜就笑着说,想想而已,想想而已。很快和他摸到了山崖边,这里的确有个小石洞,洞壁方方正正的,一看就知道是人凿出来的,有点像防空袭建筑,不过就是太窄了,约莫两米高,只能一个人侧着身子钻进去。 我从身上取出强光手电筒,往里头照了一下,洞有点深,什么也没有,连墙壁都很光滑,只不过很潮湿。 眼镜也取出手电筒,先钻了进去,我不甘示弱地跟在后面,两个人往里磨蹭了十几米,出现了一个转角,眼镜先看了一眼说很干净,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满脸都是血,脸上的肉像果冻一样往下掉,诡异极了。 我吓了一跳,一直往后退,眼镜也尖叫起来,接着我的背被人戳了一下。我心说没这么邪门吧,我后面直通洞外,明明什么都没有,这会儿怎么又出事了呢? 这时候王善在我身后吼了一句:“好哇,趁着我解大手,你们就往里头钻,不要命了!” 我忙做了个噤声的嘘声,叫他不要大声嚷嚷,一边偷偷说:“我同伴满脸都是血,还往下掉肉块,他已经尸变了!” 王善在后面没好气地说:“放屁,那是墙壁上的肉菇子!” 我愣了一下,忙仔细确认了一下,眼镜的脸完好无损,还真是一种肉木耳类的东西蹭到脸上去了。 我摸摸自己的脸上也有,拿在手里试了试,又轻又软,跟鱼冻差不多,一碰就嫩豆腐似的碎了。我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真的是一股霉菌味,这是蘑菇一类的真菌没错。 王善忽然看着我说:“完了,你完了,萨真人也救不了你。” 眼镜大笑了起来,说我吓了他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我说那你鬼叫什么,吓死爹了。他说就他一个人钻得深,我这么吓唬他,是个人都得叫。 王善喊我们快回去,说里面真的有东西,眼镜说你就吓唬我吧,我再也不上当了,你们都是来扯淡的。说完他就继续往前去,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但说老实话,我认为我比他受惊吓更严重,先是前面一张叭叭往下掉肉冻的血脸,接着背后给捅一下,我才是那个受害者,我心说你眼镜矫情什么。 像这样转了五次方向,累的够呛,眼镜才说到头了。我心里一宽,接着想想不对劲,骂娘似的喊:“什么?到底了,就这么没了?” 眼镜说:“嗯,到底了,前面忽然很高,很大,还有一座十几米高的青铜大门!” 我怒了:“我说你小子能不能痛快点讲话,直接说很高,很大,很高,很大,duang!有扇青铜大门,这不就得了?” 眼镜委屈地嘟囔说,我又不是成龙,duang不起来。玩笑我也没心情多开,一心往前侧着走,刚转了个弯,就通过出口看到了满眼的铜色,像一面铜墙横亘在眼前,我知道,那肯定就是眼镜说的那扇青铜门。 出了逼仄的甬道,我们三个人站在巨门前面,我感到有点头晕目眩。这扇青铜门没有眼镜说的那样高,也就是六七米的样子,但这已经是我见过最高大的巨门了。青铜门是两扇对开的,正中间有个人形凹槽,双手下垂微微张开,凹槽里面血迹斑斑,显得很恐怖。 王善似乎很害怕,哆哆嗦嗦的,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我们回头看着他,有点不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血骷髅 看着王善的怂样,我心说好的很,你总算不闹着赶我们走了。眼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问他:“你说你以前来过这里?” 王善看着我们不说话,眼镜问了好几声,不耐烦地踢了青铜门一脚,“咣”地一声响,痛得他抱着脚乱跳。这时候铜门忽然发出连串的“咣咣”声,就好像是眼镜这一脚能踢出回声一样。眼镜吓得蹦跳着躲开,铜门的声音却一直在回响,应该是有股力量在那边敲打或者撞击。 王善用手捂住耳朵,蹲在墙角抱着头,大声说:“不要这样我还要再等等快了” 他痛苦地哀求着谁,好像是说给门那边听的,但这扇门太厚,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只怕他的祷告连鬼也听不见。 门那边的撞击声越来越强烈,显然是受到了眼镜最初“临门一脚”的刺激,眼镜吓得面如土色,好像闯了祸的孩子。 这时候王善忽然从角落里站起来,眼神发直,朝着青铜大门走去。我以为他是中邪了,谁知道他走到我面前,竟然停下来对我说:“我是躲不掉这宿命了,快打电话给郭麒麟!立即,马上!” 我被他吵得心里烦躁,不过这疯子跟吃了火药似的,我也没必要跟他犯冲。他倔强地等着我打电话,我劝服不了,只好掏出手机,却不知道是要打给谁。王善老是喊错人名,他说郭麒麟,天知道该拨给谁,反正不会是郭畈村那位传奇的老太爷。 于是我就拨通了张弦的电话。 门那边的撞击声更猛烈了,王善忽然脱了衣服放在一边,光着屁股发了疯一样冲过去。这时候我的电话正好接通了,手机那头传来张弦熟悉的一声“喂”。 电话里他那头有很强的“嗞叭”声,我刚对他说了句“我在青铜巨门前”,手机音筒里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电波音,好像是受到了某种电磁干扰。 我只好挂掉重新拨打,却根本接不通,这时候我注意到手机信号一下满格,一下又清零,反反复复,跟录音机放歌碟时的音量指示器一样,打着电子灯节拍。 我感到很不可思议,一抬头,发现王善钻进了青铜门中心那个人形凹槽里,呈“介”字形背朝外舒展开,一动也不动。我想起刚才看到凹槽内有血迹,心里就感觉不太妙,不会有虫子吧?但真实情况,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是个神经病的发疯行为。 我正以为胡思乱想,王善忽然使劲在门上撞击自己的脑袋,撞得头破血流,看上去很吓人。我和眼镜怕他做傻事,急忙上去拉扯,可我们的手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就被一阵喷溅的血水射了满身满脸,眼睛都睁不开。 我本能地快速往后退,顺手抹掉脸上的血珠,就看到青铜门像机关巨兽一样动了起来。 无数卷钩利刃从凹槽内伸出,从王善的身上带去一丝丝皮肉,眨眼的功夫,就将他剥成了一架骷髅,头皮连着眼珠子,还在脑袋上好好的挂着,只是眼眶内浸满了鲜血,将眼珠都染成了红色,活脱脱是噙着血泪的冤鬼。 我们都吓呆了,这究竟是什么古怪地方,我以为这座巨门是通往墓穴的大门,谁知道竟然是一处极刑场,而且不问青红皂白,就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可怜人,一个保持纯真如孩童的神经病。 眼镜忽然满脸惊恐,指着王善的骸骨说:“你快看,它的眼珠子还会动!” 我拿强光手电照向王善的骸骨,心理恐惧极了,果然在那骷髅头的两个眼窝内,一双浸满血水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俩本能地往后退,我强行克服着恐惧心理,让眼镜先往外爬。这个时候青铜门“嘎嘎”作响,居然缓慢地朝两边打开了! 我向眼镜简短说明了一下,他一边继续朝外面爬,一边问我铜门里面是什么情况。我其实也没看清,说话间门缝大了一点,我照着灯看过去,只见里面空旷幽深,一眼看不到尽头。 王善的骸骨居然没有倒下,扶着门边稳了稳身体,意味深长地看我们一眼,就朝门内走去。 我惊骇莫名,不能言语,这时候忽然从门内冲出来一个光屁股的人,竟然还是王善!王善看到我们也吃了一惊,问了一句:“你是谁?” 眼镜忙问我是谁在说话,我吓得挪不开步,木木地说:“王善。”说完这话,连我自己也不信。 眼镜说:“不是这么邪门吧,都成血骷髅了,没有声带还能说话?” 其实这人一开口,我就发现不对劲,他的声音很稚嫩,像个少年,看年纪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头发还很长,除了那张脸像极了王善,实在不能说是同一个人。 但怪就怪在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我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在青铜大门内复活后,返老还童的王善? 我打了自己一耳光,生怕这又是邪魅生成的幻觉,脸上却火辣辣的痛。眼前的“王善”一边捡地上的衣服穿,一边奇怪地问我:“你为什么打自己耳光?” 我吃了一惊,但逼上梁山了,只能故作镇定地问他:“你又是谁,和王大傻有什么关系?” 问完我才发现自己太紧张,居然说出了心里话,直接喊王善为王大傻,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激怒他? 他竟然不生气,还一本正经地反问我:“我叫王善,可不叫什么王大傻。你刚才既然说出了我的姓名,并且守候在生死门外面,又怎么会不知道我?” 原来这座门叫生死门。 我没想到他真的是重生复活的王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忽然只听张弦的声音说:“因为我才是接头之人,他只是个跟班。” 我心里一喜,怪不得电话打不通,肯定是这座大墓里面有古怪干扰,原来他已经钻进来了。 我朝出口看去,只见眼镜又钻了回来,接着是张弦和梅生伯。 王善忽然说:“生死青铜。” 张弦上线马上就接口:“一字花开。” 王善说:“千年此誓。” 张弦说:“亡者归来。” 我猜他们这肯定是在对暗语,其实也不难理解,青铜门既然叫生死门,第一句就很好解释了,第二句应该是说人“盛开”了“血花”,也就是王善送死的那件事,肯定和开门有关。第三第四句,可能是说遵守什么诺言,死者重生的意思,这在长发王善的事件上也有所体现。 关键是对于亲眼目睹的我来说,要从字面上理解这些暗语不难,但即使获取了这些信息,也并不理解它们背后代表的事件,意义不大。 暗语对上了,王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问:“当年和我约定之人是李维生,他自己为何不来?这一朝,又是哪一朝?” 张弦说:“距北宋徽宗至今,已近千年。” 他俩的对话让我吃了一惊,竟然连成都的李教授都是千古人物,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简直就像是井底之蛙,什么也不知道,没心没肺地过着无聊的生活。 这个王善留着长头发,难道他真是千年前的人物?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长生不死或者是死而复生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正在干什么?我会不会成为他们作恶的帮凶? 不知道这些墓继续盗下去,我还将了解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浮现出多少匪夷所思的人物,背后又能发掘出什么隐秘来。我瞬间汗流浃背,仔细一想,恐惧到了极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援手 两个王善不是同一个人,看起来却又像极了同一个人,这让我猛然想到了在四川的时候,隐藏的金沙遗址下那些面貌极为相同的人,难道这是现代人的阴谋,一种克隆人技术? 我不是个阴谋论者,但这些现象我都无法在脑海里形成合理的解释,只能往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向去揣测,使答案更接近我眼中所看到的事实,但说白了,我就是在瞎猜。 长头发的王善又问了一大串的问题,说话的口气和张弦初见我时差不多,都不是现在的通行语言,不过大白话还是很多。这难免让我想到一种合理的推测,因为他们一个出生在西周春秋时候,一个是生活在民间语言跟现在差距不很大的宋朝,尤其是南北宋更迭时期,战祸频仍,言不雅驯,老百姓识文断字的更少,导致流行的口语更接近大白话。 难道他真的是宋徽宗时期的古人? 张弦似乎不太愿意和王善多讲话,一多半的时候都是沉默着,极少回应。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古国王陵下,应该没有和宋人交流的可能,所以他刚才的话,应该是李亨利让他说的,除了这个李大老板,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也就是说,李亨利才是那个接头人。 张弦的表情显得有些着急,到后来干脆不理王善,直接往青铜门里面大踏步走进去。我估计这里面有文章,他肯定是有迫不及待的理由,我很少看到他这么心不在焉,上一次是在洞庭湖底的时候,他干掉了幽浮灵,却发现是自己三千年前的未婚妻申屠红英,也是这种情绪。 于是我赶紧跟了上去,所有人都不甘落在后面,全跟了过来。尤其是那个王善,一边往前冲一边发出警告,要张弦停下来。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砰砰跳,他居然说就在这大墓里,有很多被亡灵枯骨所控制的巨神兵。 我不知道巨神兵是什么,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张弦却根本不拿他当一回事,脚下一点也没见慢,我只好壮着胆子,一路小跑跟紧他。 往前赶了一阵路,两旁有很多巨大的青铜人雕像,和我在西阳地宫里见过的封门将差不多,不过这里更像是装饰性建筑,充当着传统墓地的神道两旁那种石像生。 前面那个血骷髅一直在往前快速行走着,由于神道比较直,所以张弦跟着祂,我们跟着张弦,看得一清二楚。我们始终和血骷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既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跟丢,大家忽然都安静下来,整个场景诡异极了。 想到血骷髅就是王善,我心里一凉,偷偷侧眼朝眼前这个“小王善”看去,只是看见他一脸认真,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他看起来很像个正常的年轻人,一脸的正气,但我却没法静下心来,总感觉他随时就摇身一变,就会变成一具咬人的血骷髅。 我总感觉危险就在身侧,所以一直提心吊胆的,加上四周的青铜巨人像阴森森地很渗人,越是让我胆怯起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倒的斗一直都很大,但跟之前的那些墓相比,这座大墓只能用宏伟来形容,与其说这是个古墓,倒不如说是一座阴森森的地下城池。 大家都不说话,小心翼翼地跟着张弦,尽量放轻脚步声,我感到很纳闷,张弦为什么要跟着这具血骷髅,祂要去哪里呢?这时候张弦忽然停了下来,等我们手电筒能看清他的脸时,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们几个都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我有些搞不清状况,就想问怎么回事,却看见眼镜冲我直眨眼,我赶紧将伸出去的手臂又缩了回来,紧张地朝四周看。 左侧有一座青铜巨像好像动了一下,但我不敢用手电筒直接照射过去,怕惊动了什么。我怀疑是自己看花眼了,又不敢用手去揉眼睛,那样动作太大了容易成为目标。我忙眨眨眼,挤着眼皮凝视了一会儿,才看清是青铜巨人的胸前好像有个人在活动。 我心想,这些青铜巨人该不会都是封门将吧?封门将的胸前有个控制室,我以前就曾经在里面躲避过海猴子,印象还很深刻。如果那里真的有个人,应该是个盗墓贼,毕竟这一带出了很多古墓,有盗墓的惦记着,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那人竟然也清楚封门将胸部的特性。 我们队伍里有五个人,如果对方只有一个人的话,他们不会是这个反应,尤其是张弦,个把盗墓贼他应该不放在眼里。情况有点不对路,让我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墓穴里光线又太暗,地方又空旷,我盯着那座巨人像看了半天,还是看不清那人的脸,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只是感觉那人很瘦,瘦得都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了。 盗墓这一行里有个流派,叫缩骨门,俗称猴儿偷,就对身材有很严苛的要求,为的是能进入那些窄小的门缝里,方便办事,我估摸着眼前这人就是缩骨门的。 缩骨门的人身手很好,都是经过魔鬼式训练出来的,可以说是倒斗行里为数不多的行家之一,而且他们办事有个特点,一人摸金,十人放哨。这个“十人”不是说真实的人数,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就是下大斗肯定人手多的意思,为的是图个安全,防止粽子太扎手,也是留一手,怕遇上火并的事件。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倒斗行也有。虽然倒斗遇上同行的概率很小,但是一旦发生火并,人才的损失将十分惨重,像缩骨门这种对技术要求很高的流派,哪怕损失一个成员,都是他们难以接受的代价。 我们和他们的目的虽然不一样,完全可以各取所需精诚合作,但要这样说人家肯定不信,况且这属于我们的顶级秘密,不敢随便对外人说,万一有人觊觎长生法,那事情就搞复杂了。 我正在判断该怎么应对这种突发事件,忽然有个高挑的人影从我们的来路靠近,发现我们之后,就远远地站着不动。我心想坏事了,这肯定是锁骨门藏在暗中的高手,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绝对是故意的,这样做的目的是示警,意思是这个斗他们先到了,让我们知难而退。 我正这么分析着,那个人忽然动了,像一团影子一样,朝封门将那个瘦子的地方跑过去,速度特别快。 看来他们想靠在一起,形成合力。 别看他们只有两个人,那个瘦子懂机关,会操控封门将,再加上又来了个身手不错的帮手,也是不可以小瞧的力量。我估计着高个子想给我们让路,如果我们不走,他们就要启动封门将灭口了。 我刚这么想,封门将果然就启动了,往前大踏了一步。再接着,有个圆球从巨人身上滚落下来。我还以为是封门将年久失修,掉了个什么零件,拿手电筒照着一看,原来是个带血的骷髅头,两颗眼珠子还在眼窝里使劲转悠,红得要滴血。 我心里突然狂跳不已,忍着恐惧用强光手电筒照射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两人,大吃一惊。原来那瘦子不是什么缩骨门的人,竟然是一具血骷髅,不过脑袋已经掉了。 那高个子嫌我拿灯照他的脸,估计晃到眼睛,厌恶地挥手挡了一下。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人居然是李亨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鬼物巨神兵 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吴敌竟然也从暗处走了过来,见我看着他,就冲我点了下脑袋。我一回头,发现张弦和王善已经不见了。 他们肯定是追着血骷髅去了,这个血骷髅既然是王善开启青铜门后化成的,那么会不会祂还有意识,是在给我们带路呢? 我瞄了一眼地上的血骷髅,心里更加迷惑。就在王善打开青铜大门的那个瞬间,另一个王善就跑了出来,如果说存在第二个王善,会不会还存在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他们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但却又透着诡异与离奇,他们究竟是什么? 我不得不再一次想到了张弦所讲的复制人,在四川遇到那么多相同面孔相同名字的人,这似乎只有鳖灵王的复制重生法才能解释得通。 这个念头太可怕,万一是事实,那么我身边恐怕已经有很多个这样的人,首先吴敌就算一个,张弦和李亨利还很难讲,甚至就连梅生伯,我都不能确定还是不是真正的梅生伯。 如果七个人里边就我一个是正常人,他们都是复制人的话,我二话不说就会掉头,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事实上我不可能知道,我没有多余的选择,要想平安活着,只能选择前行。 我们追上了张弦和王善,主要是他们走得不是很快,需要和血骷髅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当然,我认为这个安全距离也未必安全,只是自己小心行事罢了。血骷髅一直在疾走,地上偶尔洒落一些血渍,但并不多,估计这骷髅也有吸收自身血液以便维持“活力”的本事。 往前面走了很久,祂忽然折身拐进了一处密室,我看这里紧挨着休息用的便房,一时有些兴奋,一般陵墓设计,便房都挨着主墓室,难道这里就是穴眼所在? 张弦在门口等了一会,等我们都到了,才准备过去。眼镜忽然拦住我们,说这里是墓室中的四凶地,要大家都注意点。我不懂风水,听他说得可怕,也就不敢造次,张弦却直接背着剑走了进去。 眼镜一愣,也跟了进去,我心说原来你也拿不准啊,所以我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我想要是有危险的话,在哪儿都是危险的,还不如跟着张弦,心里反而踏实些。 还没进门,我就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这是一个长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不计其数的青铜巨人,和外面不同的是,这里的青铜巨人胸腔里面,并没有血骷髅。 前面的血骷髅回头冲我们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些愤怒与恶毒,迅速地爬上一尊巨人的肩膀,钻进了胸口的操控室。张弦吃了一惊,想要阻止祂,赶紧冲了上去。 但是他还是迟了一步,六米高的青铜巨人在血骷髅的操控下动了起来,猛地朝靠近的张弦身上扫过去,他来不及躲开,被巨人的手臂拍晕了。 我以前在西阳铁丘里见识过封门将的厉害,知道张弦挨了这一下,不死也肯定得重伤,连忙往外跑。王善却猛地拉住了我,说:“跑出去你是找死,这座巨神兵追着你到了外面,会惊醒其它的血骷髅,到时候这里全是铜铁巨人!” 我被他吓住了,原来这就是所谓巨神兵。这时候巨人已经大踏步走过来,挥动青铜手臂朝我身上砸,要不是梅生伯眼疾手快,我肯定得被砸成肉酱。 我惊魂未定,焦急地看向李亨利,现在张弦重伤昏迷,大家活命的希望全落在他身上了。 李亨利显然对青铜巨人也很忌惮,从他身边冲过去,钻进了那些空着的巨人堆里。血骷髅破碎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尖啸,显然很生气,调头操控巨神兵追了过去。我和吴敌连忙趁这个机会,冲上去将张弦抬了过来。 他半边脸都是血,左手臂裂开了一道血口子,看起来伤得很严重,需要缝针。但眼下不可能有这种医疗条件,无论时间和工具都不允许。 我在他脸上贴了个创可贴,又在手臂的伤口里撒了些云南白药,扯掉他的袖子,将伤口扎起来,勉强算是治疗过了,接下来全看他的运气,要死朝天,谁也管不了。 血骷髅操控着巨神兵,对着李亨利躲的方向又砸又推,但是面对这一大片的青铜巨人,稍微显得有些无计可施。我们看他这么安全,也抬着张弦冲了进去。 长廊的另一头是死胡同,我们逃不出去,被困死在这些空着的巨神兵里,趁着这口喘息的机会,王善在我的逼问下,终于有机会说出来龙去脉。 原来,这里真的是广川王墓,广川王刘去疾有个特殊的嗜好,那就是盗墓,他在自己的封地内搜罗春秋墓葬,声名狼藉,被大汉皇帝以残杀姬妾的罪名贬斥流放到竹山县。当年他走到许昌时忽然失踪,就是抄近道来到了这里,进入他早就秘密经营好的大墓之中。 刘去疾当年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是个谜,但肯定是策划好的,包括皇帝对他的流放,那都不是随意为之。而这个秘密当年也是有人知道的,只不过没有见诸史书,之后就渐渐被世人遗忘了,直到北宋年间才又被人注意到。 北宋道士林灵素遇到一个叫赵升的高人,传给他五雷玉书,这个赵姓高人自称是来自汉朝时候的真仙,其实就是冥厄地五匠姓之一的那个赵氏,五雷玉书是广川王墓工程图。林灵素将工程图传给了徒弟萨守坚,萨真人又传给半路修行的徒弟王恶,王恶本来坏事做绝,后来竟然一心向道,广施善缘,萨守坚替他改名王善,史称王灵官,这就是成语“弃恶从善”的来历。在吴承恩《西游记》里,说他是道教最高护法神,闹天宫时和孙悟空大战多时,不分胜负。 但谁也没料到,看似关系着长生的青铜古墓,却是杀人于无形的无间地狱,王善陷入了一个自汉代起就设好的圈套,一次次死而复生,陷入了无尽的死亡循环。他守着师尊交代的那个秘密,等到能对上暗语的人前来时,就可以点化自己,使他永离苦海。 王善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古墓,因为他就是血神之源,长生蛊的蛊母就在青铜门后的便房内产卵,每二十年一个周期。如果出去的王善不及时回来溶血,蛊母和复制体都会死,如果他回来了,虽然复制体会死,但是他的血液能通过青铜门内置的循环系统滋养蛊母,催生出一个新的“自我”,生命就得到了延续。 他一直在等待,直到真正的解脱来临,渡他成仙。 其实成不成仙已经不重要了,他经历了太多次的死亡,唯一的恐惧就是不能接受彻底消失,所以他宁愿再死一次,也要争取那获得恒久生命的机会。 王善说完这些话,我们都震惊了,虽然之前巨门打开时,我就已经猜想到这里肯定凶险,尤其是看到了这么多的巨神兵时。 但我没想到的是,世上竟然还有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这样一次次地死,这样一次次的生,连张弦和李亨利都为之动容了。李亨利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说话,却始终还是没出生,张弦则一直沉默。 反倒是吴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人真不知道是冷血还是老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暗中帮手 怪不得王善会疯,像这样每一次新的血液注入,都伴随着新的记忆断层,一代代地延续下来,像噩梦一样徘徊在他脑子里面,是谁都得被逼疯。 我不禁对他所说的真正长生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如果世上真的有这种办法,那么一切都将被改变,三叔会复生,张弦可以找到答案,眼前的王善也不必死。要知道每一代王善都是的生命个体,与其说是一个王善死了又生,生了又死,还不如说是许多个王善死了,新生的王善却带着痛苦的记忆活着,继续那恐怖的轮回。 我是个不信教的人,但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宗教的意义了,抛开政治层面的作用不谈,宗教不是要你去相信,而是授以解脱法门,减轻你“活”的苦痛与彷徨,并试图给你一个答案。从这点上来讲,每个人信的教,哪怕有着一样的名字,看着一样的教义,其实质都不尽相同,所以没有人可以用自己的信仰来强迫你的作为,这种人所做的事,只不过是愚蠢的迷信c野蛮的征伐,以此达到强制性让别人对自己的信念去产生高度趋同的目的,例如一些所谓的传道,他要你信他所信,不允许你有“异端”思辨。 情势紧迫,张弦又身负重伤,青铜巨人还在发着淫威。面对这个六米高的庞然大物,我虽然没有站在危险的最前沿,仍然感受到了一种敬畏。敬畏是恐怖的极限,虽然未必诡异可怖,它让你失去抵抗的意志。 没有退路,只有予以迎头痛击才能得解脱,但和巨神兵比起来,我们无异是螳臂挡车,我甚至无法冷静地去思考。王善忽然钻进一座巨神兵的驾驶舱,合上格栅铁盖,驱动起来。我没想到他还会干这个,精神顿时一振。 两尊巨神兵打了起来,猛烈碰撞了没几下,血骷髅操控的那一尊就断了左手,战斗力大减。形势逆转,我心情变好了一些,张弦也醒了,我忙问他感觉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张弦笑着说:“除了手臂伤的比较重之外,别的倒还好,起码可以走路。”他起身,右手提着霜锋古剑,用膝盖一顶剑面,顺势将剑刃送进了背后的木鞘里,然后拍了拍屁股。 “走吧。”他用右手抓住左手腕,说了一句。 我们看他的确没事了,就往外冲去。等血骷髅发现,我们已经越过了祂,祂追过来,又被王善拖着后腿,想追上却没那么容易。 我们冲进了神道,才发现这里已经拥挤着一大堆的青铜巨人,起码有四十多尊,在无序地徘徊着,似乎很不安。 我脑子里一阵炸响,梅生伯忙说快跑,血骷髅都被惊动了。我盯着那些巨人的胸腔看过去,只见一双双红得滴血的眼珠子像豆腐冻一样转着,四处寻找目标。祂们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就发现了我们,驾驶着巨神兵,黑压压地朝这边踏过来。 我们使劲地跑,但是赶不上巨人那么大的步伐,它们看似走得很慢,其实每一步都跨出很远,实际比我们跑步还要快。 王善看我们身处险境,连忙开过来帮忙,但是他驾驶的巨神兵已经受到了损耗,看到这么多的巨神兵军团,也有点吓傻了。 李亨利摇头说:“不行,巨神兵太多了!必须让它们归位,否则就算是我和张弦两个,也没有活着的把握。”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可用,李亨利提出的这个自救原理倒是没错,可是完全没有实施的可能。 梅生伯咬了咬牙,说:“你们等会往前冲,我来引开祂们。” 张弦却说:“不行!巨神兵太霸道,速度又快,你一个人根本吸引不了血骷髅的注意力,只会白白送死。” 这时候整个墓室大厅里忽然一亮,像闪电一样,然后又陷入了沉寂。我听到发出的声音,判断好像是有人在放烟花。 我警惕地问:“这里还有别人在吗,是谁在放烟花?” 吴敌说:“是冷焰火,有人在帮我们。” 梅生伯看了我一眼,连忙说:“这个人情我们领了,先看清路,然后关掉强光手电,往前面加油再冲几步吧!” 我们依照梅生伯的话去做了,幸好神道有近十米宽,路上又没有障碍物,不担心撞到什么,不然我可迈不开腿。幸好没出事,在有粽子的大墓里面摸瞎跑,对心理承受压力的极限也是个不小的考验。 身后不断闪起冷焰火的光,伴随着轻微的“嗞嗞”声,我们跑了一阵,转身看过去,那些血骷髅果然被吸引过去,但还是有一尊朝我们慢慢走过来。 我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暗中帮我们的人似乎也很着急,冷焰火燃放得更加勤快了,好像那边的神秘人就是专门跑进来放烟花的。 等那尊巨神兵走到了跟前,李亨利说:“我们得想个办法,把祂干掉。” 前面的路超过了盲走判断距离,我们不敢瞎跑瞎撞,就这样安静地站着,我看到巨神兵离我们已经不到二十米距离。黑暗中又亮起了冷焰火,好像有节奏的,连闪五下,三短两长。就在第五波冷焰火亮起的时候,我发现走近我们那尊巨神兵忽然不见了。 一尊六米高的青铜巨人,在墓室里就是个庞然大物,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但事实上,它的确突然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内,时间差又离奇的短,就在两次信号烟火间隔的黑暗节点里。 吴敌说冷烟火三短两长是倒斗界的通用信号,意思是提醒对方自己帮不上忙了,只能靠自己应付了。 冷焰火又亮了起来,我才看清巨神兵就停在神道边上,我当时一眼没看清,还以为凭空消失了。 一道人影从神道旁冲了过来,我发现是王善,是他驾着巨神兵过来了。等那些巨神兵全都走远了,王善才小声说:“前面没有血骷髅了,但要小心粽子和护阴兽,都跟着我走。”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座古墓了,我们全都跟紧他,先不管正殿,绕道向西边插过去。 走了一阵,我才真正惊叹于这座古墓的宏大,就像是一座永远也走不完的青石板街,光便房就有好几处,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是石刻,让人目不暇接。 我听到有人在便房里轻声说话,连忙做了个手势,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情况,停下脚步,安静下来听动静。 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又说起程东海和应见红,隐隐约约还提到了吴敌,只是声音很小很模糊,像蚊子嗡嗡叫,根本听不完整,不知道里面的人具体是说了些什么。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我心里暗想,会是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重新洗牌 能知道我们这几个人的名字,并且巧不巧出现在这种古墓里的,只有和我一起去过西阳铁丘或洞庭湖水下神殿的人,掰着指头数也没有几个。 再减掉去世的人,以及目前正和我在一起的,可选择的人就更少了。但是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人声音不像是东海和瘦货的,那还会有谁?据我所知,再没有别人了。 我心里一毛,该不会是闹鬼了吧,这鬼会读心术,祂知道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甚至你曾经想过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种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发生。 熟悉而又陌生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可能是发现了我们,也可能是话说完了。 我们停了一会儿,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过了一阵子,里边的人又开始说起话来,口音似曾相识,但依旧听不分明。地下墓穴的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味,越往前就越浓,墙壁上都是粘糊糊的半透明真菌,像带血的肉冻。 “吧,你要什么” “只有一件事能让你放弃,就是低下你的头颅!” “你不要这么刁——黎——明!” 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刁黎明三个字还是钻进了耳朵,我猛地回过神来,怪不得这么熟悉,原来是他的声音! 早在四川的时候,梅生伯就怀疑这小子来者不善,没想到他还是掺和了进来。 虽然他可能有自己的目的,未必就是要使坏,但在这种环境里,我们不得不防着点。我猛地冲了过去,打开强光手电一头扎进了便房。 屋子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果然是他。另一个满脸络腮胡,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两人好像有点矛盾,我的突然出现,使他们都显得很意外,惊愕地看向我。 刁黎明的手摸到了腰上,那里别着一把手枪。他显然第一反应是想掏枪,但看到是我,马上笑着打招呼:“是你啊小郭,吓我一跳。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只好笑着说发现这儿有个大墓,就来瞅瞅有什么值钱的冥器,好混口饭吃。刁黎明脸上虚伪地笑了一下,一准是看出了我的假话,不过他也没揭穿。我摸不清状况,就问络腮胡是不是他一伙的。 他笑着说是的,我反而没话可说了。我注意到络腮胡特意朝他看了一眼,好像有点什么意思,但我看不透。这时候张弦他们也进来了,刁黎明看到李亨利,就有几分畏惧,打着结巴说:“老老板,你也来啦。” 李亨利足足盯着他看了五秒,才不痛不痒的说:“怎么这么久了也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死了。” 刁黎明脸上直冒汗,吴敌从看到他开始,表情就一直很奇怪,这会儿突然冷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打量着他说:“有戏看了,小刁。” 刁黎明脸上阴晴不定,似乎犹豫不决。忽然指着吴敌说:“你们小心老吴,就是他杀死了那个叫红兵的年轻人,我亲眼看见的。我之所以不敢找老板您,就是因为他想杀了我灭口!” 吴敌老脸通红,涨着脸说:“放你妈的屁!你自己干的好事儿,倒赖在吴爷头上,你什么居心?” 老吴冲上去要揍他,刁黎明连忙躲到我身后,问我:“你知道老吴为什么要杀程红兵吗?” 我心里五雷轰顶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吴敌抢过去跳脚骂娘说:“我哪知道你的怎么想的,这么好一个娃子都下得去手!” 刁黎明愤愤不平地冷笑:“还是我来说吧。当时我在前面看得真切,有一小群海猴子抄近路钻到前头去了,当时红兵和老吴跑在我后面,老吴年纪大了跑不过我们后生,他就残忍地打死了那娃儿,让海猴子们去吃大餐,他自己趁机会跟在我后面,爬上了逃生口的绳子!” 他说得天衣无缝,就像我亲眼见到的一样,我没理由不信。我心里一惊,真的是吴敌!这个老东西,害死了我兄弟,我心里下一子火了,我要拆他的骨头,抽他的血筋。 吴敌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怪不得你们想杀我,原来地上那架骨头是这么来的” 他想冲过来打人,被我推回去了,就指着刁黎明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放屁不打草稿!我老吴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无利不起早,没你那么尿性,跟畜生一样随便乱杀人!那娃子身在局外,我杀他干什么?” 我冷冷就回了一句:“这么说,身在局中的话,只要利益合适,你谁都会杀啰?” 吴敌愣了一下,到底是块老姜,也没有多解释,反问了我一句:“小郭,你这么讲话可不厚道。我老吴没有对不起你,就算你认为是我干的,但如果是他在撒谎诬陷我,好为自己开脱呢?如果这一切在我们两个的立场来说,是反过来的呢?你也准备学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无奈地看向张弦和李亨利。 张弦面无表情地回看我,李亨利自顾笑了一下,说:“既然事情没弄清楚,不妨先搁置争议,这墓里头凶险得很,是前所未有的,连张弦都受了重伤。我看我们需要精诚合作,不过前提是,小刁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要讲实话。不要说不是跟踪我们,这种鬼话,就留着跟鬼说去吧。” 他这话带着很强的恐吓色彩,刁黎明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解释:“老板就是老板,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确是跟着来的,刚才后面的冷烟火也是我们放的,不过在你们对付那个血骷髅的时候,我们跑到前面来了而已,我连你们来了几个人可都搞不清楚呢。” 李亨利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这个大胡子是什么来头,是朋友吧?” 络腮胡笑了笑,爽朗地自我介绍说:“我叫雷明,雷锋的雷,文明的明。我是个粗人,盗墓是个技术活。” 李亨利听了一愣,就掏出香烟,撕掉封纸塞进上衣口袋里,递给他一根:“来,兄弟,抽根烟。” 雷明笑着摆手:“我不抽烟。” 李亨利派烟的手停在半空僵住,笑着劝他:“烟酒烟酒,男人不离手。兄弟该不会连酒也戒了吧。” 雷明仍然笑着说自己不沾烟酒,李亨利就收回了烟,自己也不抽,开着玩笑说:“烟酒不沾,绝世好男人啊,女人肯定没戒。”大家听了暗自会意,都笑起来。 吴敌向刁黎明伸出手,表示暂时和好,刁黎明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一边。 李亨利叫他不要唱反调,配合一下,个人恩怨等出去再说。刁黎明就说怕自己活不到出去的日子了,坚决不肯和吴敌呆在一起。 大家说和不成,刁黎明坚持说:“我可不想后背被人捅刀子,在这个法律也够不着的地方,我死了就白死了,烂成泥c被巨神兵踏成灰都没人知道。我不跟这畜生一个队伍,我要跟小郭一起,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畜你妈的生!”吴敌咆哮着冲上去,照脸给他来了一拳,刁黎明的鼻子顿时淌血,他用手一摸,发现自己半张脸都是乌黑乌黑的血水,顿时就毛燥起来,准备干架。 李亨利不得已,只好出面拦在中间,给他们一人发了根烟,吴敌接了就点火,刁黎明鼻子淌血,李亨利就将烟别在他耳朵上,他还是愤愤不平,跃跃欲试,我以看完了,这场架恐怕难免了。 他俩尿不到一壶里,这事儿李亨利也没辙。其实要换了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命只有一条,人都死了,还管他娘的谁是老板啊。他俩的话我都信不过,尤其是吴敌,我早就估摸着八成是他,现在刁黎明又说出了“实情”,不过毕竟他也只是一面之词,到底该信谁的,我完全没谱,总不能起哄将两个都做掉吧,那我和杀人凶手就没区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食唾鬼 我们在这边动静闹得太大,李亨利让赶紧转移,说是怕有东西已经摸上来了。我们都不敢大意,赶紧从便房里往里面退出来,沿着生机砖铺成的冥路,朝墓穴深处探索着。 墓中很潮湿,透着一股血腥气,但奇怪的是青铜巨人并没有被慢慢腐蚀掉,我怀疑这墙壁上的肉冻真菌体不完全是水分。但有什么物质,可以分泌出这种对金属不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呢? 李亨利忽然轻声说:“你们先不要走,我去前面看看。”我心里一惊,估计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也就不敢贸然行事。 熄了灯之后,墓中黑得像锅盖底,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身边人紧张的呼吸声,像拉风箱一样清晰。 等了一会儿,李亨利还不见回来,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好像是老人常见的风寒肺病。我小声问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他们都说不清楚,络腮胡雷明听了一会儿,说那不是人,是鬼。 我们都吓了一跳,我从前只对付过粽子和幽魂,真正意义上的鬼还没遇到过,雷明摸着腮帮子上的络腮胡,说那鬼食量很大,《正法念经》里叫食唾鬼,民间也叫祂饕餮鬼,吃人喜欢从脑袋开始。 估计是担心我们害怕,他又说这鬼怕火,而且胆子不大,叫我们不用太担心。 我认为他只是说来安慰我们的,因为他的语气有些紧张。络腮胡又说:“那个李老板好像有些本事,但我们还是去接应一下,我看要稳妥些。” 他说的在理,我们开了强光手电,“浩浩荡荡”地朝前面发出咳嗽声源的地方赶去。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们是来捉鬼的道士,而不是倒斗的贼人。我们满腔正义地去救人,全然不顾自己的生命也来的如此脆弱,就像是在救自己的兄弟。 但我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怕鬼的。 前面的咳嗽声突然停了,就像是老鼠嗅到了人的动静,在黑暗中睁大眼盯着,时刻准备着下一步的动作一样。我心里一怵,拿手电筒四处照,但什么也没瞧见。 络腮胡对我说:“别到处打眼,小心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我知道食唾鬼在哪儿,刚才那阵咳嗽声,就是祂在吐食,这种脏东西有将吃掉的东西吐出来,然后再吃掉的恶心习惯,腌臜得很!” 他的这番话,搞得我胃液直往上涌,心里的恐惧也随之多了几分。可越是害怕,越是生出了好奇心,迫切地想看到这种恶心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祂既然是一种鬼,肯定不会像是某种动物那么简单,我多半想象不出祂的样子来。 络腮胡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那种东西,我一眼就断定祂是食唾鬼。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还是恶心得想吐,这种鬼就像是一坨会蠕动的大便,长长的尾巴肉肉的,四肢粗壮短小,还生着两只眼睛和一张大嘴,看到我们就张开了嘴巴。 祂一张嘴,粘液就跟牵丝一样拉开,黄黄的牙齿像两把锉刀放在一起,锯齿参差不齐。这种东西居然是一种鬼,大出我的意料,我总以为鬼就应该大体是人的样子才对,或者虚无缥缈的那种。 我们大眼瞪小眼,都不敢上去。这是21世纪,我们知道世界上还有病毒和细菌,那种脏东西谁敢去碰啊。 络腮胡见我们这个样子,就说:“你们不要怕,让我来试试。” 我之前看李亨利对他十分客气,居然破天荒给他派烟抽,就估计这人是个有本事的,现在更想看看他有什么过人手段,能让这位李大老板青眼有加。 络腮胡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圈,并让我们站到圈里,告诫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接着他又摸出个透明的塑料袋,倒出些土黄色的粉末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塑料袋。 他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用两个手掌搓匀了,然后将这些潮湿的黄粉均匀地涂在左手上,从手臂到手指都涂了。我想这应该是某种防虫的药粉,可对付那鬼东西有效果吗?会不会惊动了祂,反而招致杀身之祸? 我不禁为胡子捏了把汗,光冲着他能挺身而出,就足以博得我的好感。络腮胡涂好黄色粉末之后,并不急着过去,而是从小腿内侧抽出了一把小铁片铲,走到墙边刮上面的“肉冻”,在自己涂了黄色粉末的手上又涂了一层。 他涂的很仔细,每个角落都很均匀,这种真菌我和眼镜之前脸上就被蹭到过,并没有什么感染性和寄生性,就和普通的木耳蘑菇差不多。络腮胡收好小铲,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塑料瓶,咬掉封口,放进嘴里嘬干后,仔细地喷在了那只涂满“肉膏”的手上。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白酒味,他看着我们笑,扬了扬手上的空瓶说:“十滴水。” 十滴水我不陌生,这是一种防中暑的饮用药水,学校体育课常用到,主要成分是食用酒精。但我搞不懂他要干什么,他的左手从小臂以下,已经全都开始起泡了,渐渐整个手就像是长满了烂疮水泡,逸散出难闻的刺鼻酒精味,还伴随着一股发臭的血腥味。 食唾鬼被这股气味刺激到,或许是闻到了喜欢吃的东西的味道,也可能是被惹怒了,猛地朝他冲了过来。 络腮胡赶紧跑开,往我们这边躲,将我们当成了活靶子肉盾。吴敌骂了一句妈的,那恶心玩意儿已经冲到了我面前,但是很小心地让开了,我注意到祂行走的弧度,这鬼东西有意避开了络腮胡用粉笔画出的圆圈。 我的心情大起大落,惊魂未定,这胡子果然有些门道,竟然还会画地为牢,都赶上孙大圣的能耐了。 络腮胡围着粉笔圈跑了两圈,忽然往前面直窜,那恶心的食唾鬼跟着爬了过去,祂逼得太紧,竟然蹦起来半人多高,朝络腮胡笔直弹射了过去。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络腮胡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什么小东西捏在手里,仰着身子躲避半空中的食唾鬼,那鬼直接越过他的头顶,掉到地上摔得啪的一响,整个从头到尾开膛破肚了,流出一地的污水。 我对准了手电,这才看清楚络腮胡两根手指夹着的,是一枚普通的刮胡刀片。 “吉列威锋,你值得拥有。”他起身笑着说。 刚才那他那一手铁板桥的功夫,已经达到了“水平桥”的功力,加上又露了这么一手刮胡刀斩鬼,大家现在是佩服得不行了,就连张弦都说了不起。 我问他画地为牢是不是什么咒法,他脸上一红,笑着说:“要是一般人问起,这当然是咒法!不过这里都是行家,我就不卖关子了,当然是——药粉,咳咳” 他话刚说完,前面又响起了那种咳嗽的声音,而且此起彼伏,估计不会低于十只鬼。络腮胡眉头一皱,摇头叹了口气说:“唉,没想到这座大墓这么凶,看来我要出绝招了。” 我一看他还有压箱底的本事没露出来,顿时就有些期待,要知道这些奇巧淫技自古以来就是倒斗行的秘学,难得一见,我们今天要是能大开眼界,实在不枉此行。他剥掉了左手上的那些水泡,丢到一旁地上,我才发现那土黄色药粉的妙处,原来这并不是什么烂疮,只是外面敷的一层药皮,起了某种化学反应。 后面从我们进入大墓的地方,忽然传来女人凄惨的笑声,有点装神弄鬼的感觉。我感到很诧异,难道我们走漏了风声,有人跟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黎明前的黑夜 吴敌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马上就说不得了,那是附灵女鬼,要来索命的。 我专门恶补过这些东西,知道附灵女鬼是埋葬在这座大墓附近的c因情自杀的女人,她们的精气神被这座古墓给侵占了,魂魄被吸进墓里,困在这里面徘徊。据说这种鬼魂执念特别深,精神力很强大,祂们会不惜一切地寻找墓中的活人,做祂们的替死鬼,或者陪祂们一起游荡。 我们进来的时候之所以顺风顺水,只是因为祂们处于另一种精神世界里头,还没有被现世所惊动,和我们是类似于两条平行线,某种玄学上讲的精神碰撞就不会发生。 但这会儿可能我们动静闹得太大,才将那种精神体给激活了,祂们无意识地感知到了活人的气息。 这种女鬼比一般的孤魂野鬼还要可怕,祂们本来就是被我们波动的能量所惊醒,所以才会和我们的世界相交,我们这才能听到祂们又哭又笑,才能看到祂们在四处飘荡。 我们如果被发现,祂将展开恐怖的猎杀,直到墓室里生机全无,祂们才会继续进入“隐遁”的休眠状态。 如果说食唾鬼是可以杀死的,那么附灵女鬼就是杀不死的永恒幻象,只要阴气不灭,祂们就会反复出现。 这种幻象可不是什么“大自然的录影机”,祂们是可以转化为现实能量的,也就是说可以实体化杀人,并且祂们是无序的,你不知道祂什么时候是幻影,什么时候是恶鬼,什么时候是茫然的无主孤魂。 在祂们而言,随时都能发生一种微妙的转变,随时又可能消逝无踪,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连我都能知道的事情,吴敌他们几个是老行家,肯定更不用说。梅生伯压低了声音说:“往回走,不要搞太大的动静,这件事挺头疼。我们得想想办法,让祂们归位。” 络腮胡摇摇头,赶紧阻止,说太危险不能去,最好是呆在原地不动,一切等李亨利归队再做决定。我本来以为他可以轻松收拾那些食唾鬼,但看他现在的表现,恐怕够呛。 食唾鬼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很明显在四周越聚越多,身后又传来附灵女鬼诡异的笑声,我们进退维谷,站在圈子里不敢动。我就问络腮胡,他画的这个地牢对附灵鬼管不管用? 络腮胡没作声,我知道现在是能不讲话的话,最好就把嘴巴给闭上,所以干脆也不问了。 等了起码有半个小时,我们像煎锅上的蚂蚁一样惶恐,大家挤在一处,额头上都是汗,但李亨利还没见回来。 “那个李老板,他不会出啥事了吧?”络腮胡不放心,终于开腔问了一句。 食唾鬼如果连他雷明都能对付,应该难不倒李亨利。我们都会心笑了一下,但紧张感丝毫没有得到释放。 络腮胡不知道李亨利的出身,担心也不足为奇,他不会像我们这样认为李亨利没事,还是忍不住商量着说:“这样,你们跟着我一起往前摸索,逮到一个鬼就宰一个,看看能找多远?毕竟是共患难的兄弟,咱们可都是中国人呐。” 我一口狗血差点喷出来,什么都是中国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毫不违和,但这种语境莫名喜感,光脑补就够我们一乐的。 吴敌第一个同意了他的建议,我看没有选择,就点了头。等大家都一致同意后,就往前面摸。 这个时候,后面女鬼的笑声突然中断了。 络腮胡说:“粽子就已经够可怕了,鬼这种东西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祂要是有点响动,我还知道祂在哪儿,现在这样静悄悄的,才叫真有事儿。” 他冷不丁这么说一句,搞得我头皮一阵发麻。像现在这样,要真是他说的这种情况,那我们恐怕正处在恶鬼无形的监视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我连女人都没碰过,还不想这么快就去见阎王,赶紧走快了些。我现在宁愿遇上食唾鬼,也不愿意迎面撞上一个脸色惨白c皮肤皲裂c没有眼瞳的女人。 络腮胡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很多东西来,他将那种土黄色粉末倒给我们,让我们用口水拌潮了,抹在手上防鬼。我闻着那股刺鼻的味道,再想想唾液,就有点下不去嘴,但最终还是克服了。 等大家都涂抹好了,他又一个人发了一根银针,说危机时刻就用它刺食唾鬼的眼睛。 我暗暗惊奇,食唾鬼从名字上来看,应该是喜欢吃口水的鬼,但人的口水拌了药粉,竟然会是祂的克星,可见物极必反,凡事相生相克,大都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工作后,他就领着我们往前走,我提醒他忘了用十滴水和“血肉冻”真菌,他说不必,先前那是为了刺激食唾鬼的食欲,食唾鬼并不吃唾液,而是喜欢吃墙上的血肉菌,因为这种真菌有点像唾液,才得了这个名字。至于酒精,只是发酵用的强效催化剂,让那种味道快速发起来而已。 络腮胡懂得这么多东西,而且身手还这么好,看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吴敌跟他比起来都差了不止一截。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跟李亨利一伙的,毕竟在这群人里面,只有李亨利是藏得最深的一个。 一个在世上生活了三千年的人,他的人脉关系网估计都可以用“广大无边”来形容了,对李亨利来讲,或许我们在他眼里,全都是过眼云烟,抓不着留不住,有点不那么真实。 前面的咳嗽声忽然也停止了,我仔细听了一阵,还是什么也没听到。我心里一轻松,刚舒了口气,就听到好像又有人咳嗽了一声。 他们显然也听到了,都停了下来。前边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咳嗽,这次我听得清楚,声音就在附近! 我们打着强光手电四处照射,发现李亨利就在前面不远处贴墙站着,他看我们灯光照过去,神秘地将手指竖到唇边,然后悄悄摆了摆手。 他小心翼翼地从我们身旁绕过去,后面跟了十几只食唾鬼,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顺从地被他领着爬走。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相距不过半米,只要有一只鬼警觉了,其余的都会被惊动,十几个锯齿屠夫瞬间就能将我们吞噬殆尽。 李亨利将那些食唾鬼往入口处带,我估计他是想用食唾鬼来扰乱附灵鬼的精神感知能力,方便我们逃生,但我却想不出他自己该怎么逃命。 络腮胡将上衣脱掉缠在手上,悄悄地离开了队伍,尾随在食唾鬼身后。 我们都吃了一惊,他里面竟然还穿着一件暗金色的甲衣,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出一泓幽绿的亮光。我听到王善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话,好像挺熟悉这件衣服。 络腮胡从甲衣上迅速抠下数枚铁片,连成一柄秃尖的狭窄短剑,用上衣包住一端做柄,另一端嵌上一片刮胡刀,刀锋刚好露出来一点。 做完这一切,他抓起最后那只食唾鬼的尾巴,猛地抡了两圈,将祂脑袋砸向了墓墙,摔成了稀巴烂。我猛吃了一惊,大胡子竟然想单凭自己的力量去对付这些鬼怪,他的力气倒的确有点小惊人,就这么一抡,手上起码有一两百斤的力道,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恶心鬼往墙上砸,解决掉一只食唾鬼后,其余的都被惊动,纷纷朝他爬了过来。络腮胡手上的铁片剑一直藏在背后,等最前面那两只冲过来,忽然横着一抡,将祂们的喉管割开,黄绿水飙得到处都是,我隔了十几米都闻到一股腥臭味。 但奇怪的是这种生物好像真的是鬼怪,喉管被割竟然不死,仍然张嘴上来咬人。我看得紧张极了,抬手看了看腕表,我们竟然已经在这座墓里面耽搁了一夜,已经快天亮了。吴敌这时候咬着牙说:“怎么搞,一起干吧!” 成堆的食唾鬼正在逼近,我们身陷绝境无路可退,梅生伯愣了一下,马上点头说:“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卸岭传人 我心里犯怵,那东西浑身粘糊糊的没处下手,又有獠牙和利爪做武器,力气又大,我们赤手空拳的拿什么跟祂干? 眼镜提议说:“我们得帮胡子的忙,一个个地解决这些鬼怪。我们有七个人,一人戳一针,也能把祂戳死!” 我心说那本来就不是活物,还谈什么死不死的。不过眼镜的提议很值得冒险,我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王善第一个冲了出去,很轻易地就戳死一个,但是并没有招来其它食唾鬼的报复,我们一看精神大振,全都冲了过去。 张弦拔出古剑单手劈刺,受伤的那只手也握着银针以备不测,但他受了伤,显然也不是那么轻松。这些食唾鬼很狡猾,看络腮胡有金甲护身,手段也不含糊,就冲着受伤的张弦去了,估计是闻着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张弦的古剑本来就比较沉重,一只手拿着还好,长时间砍刺挥舞就有些吃力了,很快被围了起来。我们手里拿着细小的银针,就像是准备给那些食唾鬼剔牙缝似的,根本不敢上去。 张弦眼睛都红了,拼命抵抗,络腮胡忙喊:“削脑袋,快削脑袋!” 张弦听了这话,果然杀掉两只,但地上还有不下十只食唾鬼,祂们看到同伴被杀得越来越少,都发了狂性,甚至将络腮胡的仇恨都算到张弦身上去了,狠命地冲锋着。 张弦刚杀了一只,气喘吁吁的,似乎有些脱力,霜锋剑竟然被一只鬼给咬住,络腮胡上去用铁片剑刺祂,可祂死命不松口。 我急眼了,忙喊:“小哥快用神血,用神血!” 他似乎愣了一下,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才发现自己说的居然是“神血”这个词,他哪知道什么意思。我赶紧提醒他,是他自己的血,等他会意过来,已经有两只鬼将他扑倒了。 络腮胡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将一堆银色粉末朝那几只鬼身上撒去,一股青烟直冒,焦臭味弥散开,张弦总算从浓浓的烟雾中冲了出来。 他受伤的手臂上直冒烟,发出一种皮肉烧灼的糊臭味道,痛苦地蹙着眉毛。剩下的食唾鬼更加疯狂地冲了上来,络腮胡忙喊快跑。自己脱了金甲,抓住衣袖和下摆,倒提着将那些甲片抖翻了个面,金甲衣忽然变硬了,边缘上的青铜片在强光手电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我看这件衣服竟然和我们在墓室中常见的那种青铜合金颜色相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原来这种甲片用金线穿着,本来隐藏的那一面十分锋利,翻过来就将衣服扳直了,成了一把超级大刀。 络腮胡披着金甲衣刀,将自己反罩在里面,用尽全力朝那些食唾鬼撞了过去,一眨眼杀伤了五六只。 我们当然不能自己跑了,攥着银针冲上去对住太阳穴,将那些受伤不能动弹的食唾鬼都送入了地府。 眼看张弦的血止不住了,并且人也开始出现震颤反应,络腮胡说那是被他撒出的“五宝丹霜”烧坏了皮肉,必须赶紧救治。我们拖着他往前冲,李亨利从地上捡起了霜锋古剑,和络腮胡一起对付剩下的那几只鬼,他们配合得很默契,很快就将那些食唾鬼全部杀光了。 络腮胡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瓶苏打水,让我掰开张弦的嘴巴灌进去,然后按压他的肚子。没按几下,他就将那些水吐了出来,颜色已经有些变黄。 络腮胡赶紧又递给我一袋纯牛奶,让我喂张弦喝了,他脸色才渐渐从铁青变得苍白起来。 络腮胡问我:“张小哥失血过多,必须马上输血。小郭,你知道他什么血型吗?” 我还真不知道,只好摇头。梅生伯却说:“我大侄子的血能用。” 我诧异地看着他,梅生伯说:“没事的,只需要一碗血,你就得吃点亏了,但是能救小哥的命。” 他刚说完,李亨利就问络腮胡借碗,络腮胡表情有点奇怪,但什么也没问,从口袋里又掏了一个皮碗出来。我心说你是不是学过杂技,这又是牛奶又是碗的,怎么跟变戏法似的,口袋里的东西永远也掏不完。 梅生伯问络腮胡要了干净的刮胡刀片,就帮我放血,等装满了一小皮碗递给李亨利,就招呼络腮胡一起,帮我止血上药。我不无庆幸地说:“幸亏你们下斗经验丰富,带了很多紧急求生用的小东西,要不然现在就只有望天等死了。” 梅生伯正在帮我缠绷带,闻言就说:“在这地皮下面只有黑暗和死亡,连天你都望不到,凡事多长个心眼!” 他表情很严肃,吓得我不敢回嘴。等我包扎好了,张弦也已经醒了,脸上恢复了血色,只是还有点虚弱。我看到他没事,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李亨利忽然笑着说:“好了,现在暂时还算安全,胡子,说说你的来头吧。” 他看络腮胡没反应,脸上就罩了一层寒霜,仍然笑着说:“金甲衣刀,五宝丹霜,防鬼牢,还有力王拳,身兼盗墓两大门的绝学,阁下的来头真不小,何不开诚布公呢。” 络腮胡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既然被你识破,我就不瞒了。盗墓四大门,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都说搬山卸岭于宋元之际就失传了,但其实是在形势逼迫下融合了,废止搬山而独存卸岭,所以后来门中人都是术武双修,我就是卸岭传人。” 李亨利盯着他看了一阵,呵呵笑着说:“我就知道,敢闯这绝死之地,肯定得有些门道,发丘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高人,如今我们脚下站着的地方,可以说是卧虎藏龙之地,不管是遇上谁,都得防着点,你也不要见怪。” 络腮胡打了个哈哈,抚摸着腮帮子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咱可是一路阴沟里栽过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小事小事,何足挂齿。” 他将金甲衣抖干净了,摸出块棉布擦了擦,又穿回身上,指着前面说:“我卸岭门自从和搬山派融合之后,就继承了三大忌讳的祖师训导,‘遇鬼哭不前,逢潮穴不进,见金棺不取。’这三大忌讳我在这一个墓里就犯了两个,都是为一个‘义’字。这种凶坟,不是为小刁保驾我也不会来。” 他叹着气笑了一下:“功盖阳史,乱象丛生,这座墓和始皇陵c乾陵一样,都是劫煞相照c有死无生的格局啊,谁敢胡乱造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必死的交换 李亨利不以为然地说:“下斗摸尸又不是上炕抱光屁股娘们儿,哪有称心如意的?都是提着脑袋找饭吃,一重关卡一重关卡地闯。既然选了吃这碗饭,那就别墨迹,只要小心行事就什么都值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络腮胡点头:“你说的也对。我在阳间都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练完功夫就找乐子,从来不敢想身后事。都说军爷不怕杀人,斗爷不怕诈尸,你说的我也都明白。但是祖师爷的规矩是活命的规矩,下了墓地就由不得阳间人做主,既然有征兆,我们还是要防这一刻。” 梅生伯催促说:“已经进来一整夜了,时间比金子还贵,走吧!” 王善也说:“跟着我走,我知道路。” 我搀着张弦,他走了十几米就没让我扶,居然精气神还很充沛。我讶异于他神奇的体质,更想不透大家怎么给他输的血,难道对着手臂的血管往里生灌吗?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先不说痛楚,这样感染的几率得有多大! 我们刚才危机重重,但王善似乎是个例外,他一点也不担心食唾鬼会对付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觉得他既然是墓里面出去的,应该懂得要怎么做才能在这里面生存下来。 正想问他有什么诀窍,却注意到他一个人特别开心地笑,竟然还流着眼泪,看起来十分诡异。我心里感到有些紧张,怕他是中邪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善不解地看着我,还没注意到自己满脸的泪水,我提醒了他,他赶紧用手背擦掉,问我什么事。 我看他这个样子,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王善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点头说:“别担心,我知道路。前面就是第二道门,只要过了这道门,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做出个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 我点点头,就跟他并肩往前走去,时不时地偷瞟他,发现他情绪好像很激动,又像是高兴又像是伤心,我想他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但我也不好多过问。 一路顺顺利利,再也没遇到那种恶心的食唾鬼,大概走了两三百米,又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门竖在眼前,气势逼人,铜门上的雕刻与铜钮,就像是在诉说着墓主人曾经的辉煌,更是在告诉我,这座墓究竟有多么雄伟。 青铜门上一模一样的人形凹槽,让我不寒而栗。 不过这个凹槽内铜光如镜,并没有看到血迹。要想继续往前走,就必须打开门,可开门的唯一方法,应该是活人祭祀,我心里一咯噔,难道会是王善? 我想起了第一个王善,他当时也是显得很痛苦,但仍然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打开了青铜门,而现在这个新王善也是莫名的忧伤起来,难道说他们身上真的藏着某种必死的诅咒? 难道说,王善之前讲述的那些荒诞和恐怖,竟然是真的? 已经看到过一次的悲剧,哪怕即将重演,而我纵然再明白,也无力阻止。我试图拦着他,但他凄然一笑,竟带着解脱的神情。我愤怒起来,扯住他问:“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可以让你不要命地打开扇门,门后面究竟是什么?” 王善有点着急,冲我摇头说:“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我怒了,忍不住吼起来:“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允许你做这种事,人死如灯灭,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什么都不值得!你死了,里面就算有一个永生的自己,那也只是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你懂吗?是别人,不是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你!死了,就死了,你甚至连黑暗和痛苦都不能再感知!” 王善呆了一下,忽然泪流满面。他轻轻挣脱了我的束缚,笑着说:“以前从来没人跟我讲这些话,而我也从不曾想过,多谢你。但明白了这个道理又怎样?我自己才是虚幻的那一个,真正的希望在这扇铜门后面。” 他叹了口气,忽然在我耳朵边上偷偷说:“郭梅生就是郭麒麟。” 我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只见他展开一个绝望的笑容,旁若无人地往铜门冲去。我想要拽住他的手,却被他使了个反擒拿,猛地推倒在地。 屁股跟摔裂了一样,疼得要命,等我挣扎着爬起来,他早就血肉模糊,青铜门的机关已经开始启动。 王善说希望就在巨门里面,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一件事,我即将要面对一只血骷髅,或许门的里面,还有个王善。 王善痛苦地扭曲着,浑身的血肉被无情的撕裂,分离,卷入那道门的齿轮里。眨眼之间它就变成了一具骨架,一具头颅上残留着赤肉与血瞳的骷髅。 巨门缓缓打开,“喀喀”的机括声沉闷而又缓慢,好像是死亡的时钟。我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墓穴,是死亡之地,而我们正试图通向它的核心。 血骷髅活动了一下手脚,稳住了身体,照样看了我们一眼,但祂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与凶残,看得我们所有人都呆了一下。我心里感受到的,是仿佛看到地狱深处恶鬼抬头的震惊! 李亨利带头,张弦和梅生伯形成左右翼,他们三个在前面开路,我们小心翼翼地跟着,络腮胡默默断后,将我c刁黎明c眼镜和吴敌保护在中心。 看来他们心里有数,知道本事最稀松的是我们四个,张弦和李亨利我不奇怪,但络腮胡也有这样的判断力,着实让我刮目相看。要知道小刁和老吴是身经百战的倒斗精英,出生入死也早都锻炼出来了,居然都同意他殿后。 我们跟着这只血骷髅,往黑暗的墓穴深层探索。血骷髅身上的血水怪异地流动着,一松一紧,像是心脏般跳动,居然还能不依靠血管而回流,看起来很诡异。 这个血骷髅似乎比之前那个要聪明,还残存着人性,祂走一阵就停下来回头看我们,然后继续走,好像是在带领我们去一个地方。 有了上个王善的经验,我猜祂到时候必然会发动反击,我们已经进来了,到底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我将这个想法和李亨利交流了,他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我的主意。 络腮胡c梅生伯c张弦和李亨利四个人摸了过去,准备给祂来个包抄合击,血骷髅好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一样,居然走到墓墙边,用手指骨在墙壁上写了六个血字。 我们拿强光手电照过去才看清楚,墙壁上面写的居然是“跟我拿金箔片”。 我心里一震,难道王善都已经变成这样了,竟然还没死透?可他之前怎么不说这话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血池悬棺 他们四个人默默退了回来,小心戒备着。血骷髅似乎很痛苦,打了个趔趄,晃晃脑袋甩了一地的污血,接着往前走去。 张弦故意朝我靠近,到我身边来在耳旁小声说:“我顾不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暖,同时也伴随着彻骨的恐惧。上一次,在西阳地宫里他也是这么说,结果我失去了他的保护,差点就挂了,我终究还是太嫩,不适合在这鬼物纵横密布的地方讨饭吃。这么想有点懦弱,但我想任何一般正常的人都会这么想吧,小哥不是一般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谜。 我轻微点了下头,从他侧脸看过去,就只见梅生伯笑盈盈地看着我们。梅生伯毕竟是我的亲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他是我唯一可以真正信赖的人,张弦虽然算得上重情义的好朋友,但他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这让我很不放心。 要说眼镜的话,我跟他关系好归关系好,但他恐怕连自己都不太顾得上,跟他还有什么可以讲的呢,都是一样的水货,自求多福罢了。 血腥味越来越浓,我们一直跟着血骷髅往前走,在生机砖铺成的冥路上七拐八拐,竟然来到一处拱门前。拱门里面十分宽阔,但我们在外面,看不太全面。我用强光手电扫了扫,只见拱门上有四个烫金隶书字,写的是“虚寂玄游”。 络腮胡惊叹说这么大的游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可见里面一定藏着大凶煞。我问什么意思,他说游殿是灵魂休憩之所,但不需要建得这么大,建造这样宏伟的游殿,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里面游荡着恶灵,极恶的灵魂不能受到束缚,就像困兽越困越凶一样,所以需要足够的游荡空间。 我经历了太多灵异事件,不得不慎重考虑他的话。即便是九头蛇和幽浮灵,那也是实体化的巨尸,当初一个商羊就将我们逼到绝境,而现在这游殿里面要真有恶灵的话,这种极恶的凶灵看不见摸不着的,那就太恐怖了。 我还在犹豫,李亨利却一脚踏进了拱门,我看见他表情非常奇怪,似乎显得特别惊诧。 他微微抬头看着前方的上空,停在原地半天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空中有什么东西似的。我们一时不敢靠近,眼镜悄声发出了疑问:“李老板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么入神?”大家看他一眼,没法回应也不敢回应。 血骷髅在里面,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个线索不能断。等了半天李亨利还是没叫我们进去,络腮胡看我们太紧张,就笑着说:“进去吧,等李老板思考结束了,恐怕要沧海桑田哩。” 有他带头,于是我跟着大家一起追了进去,只见血骷髅已经走进了一汪黑水池子里,这个半月形的池子足足有村里的池塘那么大,方圆都一二十米了,一直连到墓墙边。 黑水看起来很深,像一汪凝碧,血骷髅没走一会儿,水就已经没到了祂的腰间。祂回过头来,抬起了手骨朝我们招手,手骨上还在一直往下滴血,在水池里溅出了一些小浪花。 我这才注意到池子里的黑水有些不正常,这些水都是血红的颜色,比较粘稠,因为大量汇聚在一个水池子里,所以看起来才像一潭黑膏药。 李亨利异常专注的表现让我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头顶,只见水池与墓砖交接的地方,距离五米左右高度之处,竟然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这口棺材静静的悬在半空,诡异的是没有依凭任何的支撑物,竟然不会掉下来! 它不需要任何支架或者悬绳,就那么孤零零的悬在空气里。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谁再跟我说空中楼阁是不存在的,我装逼打脸骂死他。” 眼镜捅了捅我的后背,我才意识到自己太忘形了,这非常危险。这么一醒过神来,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乜斜了我一眼,小声说:“还是等你保住了小命,能走出去再说吧。” 黑水池里发出了韵律的波动,一下接着一下,就像是有人在水池中心丢入了石块一样,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水面却什么也没有,显得特别的诡异。那股暗流一直缓慢而富有节奏的铺展开来,一浪接着一浪,却不会停下,好像水底下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呼吸似的。 络腮胡迅速靠近水池,用手指蘸了黑水,送到鼻子下面闻。然后他面色大变,悄悄退回来说:“真的是血,这他娘的是座血池!” 波浪延展到血骷髅的身边,被祂的身体分流成了更加细碎的小波光,点点破碎的血光被手电光映射到墙壁上,使得整座游殿都熠熠生辉。 这些红光和银光交叠着,也使得那黑色的悬棺更加诡异。 物理知识告诉我,只有三种情况能产生这种悬浮效果,第一是棺材的材质,它充满某种气体,并且很轻,轻到足以利用空气的浮力使自身飘起来。第二种情况,是这座棺材本身是吸铁石,具有磁性,而周围的墓室墙壁也是强磁性的,所以让石棺悬浮起来,就像是有一只人用肉眼看不见的大手,将它给死死锁住了。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失重状态,但显然这里不是,因为我们是有重力的,这就已经推翻了这个可能性,除非还有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局部或者特定物质失重现象的存在。 我问张弦要来了青铜古剑,并说明了自己的猜想,络腮胡让我踩着他的肩,稳稳当当地抓着我的脚踝站起来,我用古剑去顶那口棺材,触感和石头差不多,还有点脆脆的声响,估计是磁石。 我推翻了第一套理论,因为要是很轻的物质,被我这么一推,应该会漂浮移动才对,但事实上,它除了相当硬之外,还纹丝不动。与其说是悬浮在空气里,不如说是“镶嵌”在空气中更贴切。 我将古剑还给张弦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口磁石棺材。他们都没做声,估计是在想里面有什么,我突发奇想,会不会出现一具磁化的粽子呢?如果阴阳两极相斥的原理守恒,也能作用活人和死人的不同特质,那祂岂不是像武林高手似的,手隔空一推,就轻松地将我们撂倒? 看了看眼前可怕的血池,想象着自己掉进去淹死,或者被血池底下的巨兽吃掉,我顿时觉得这口棺材还是不要打开的好,虽然它高高在上,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办法去触及,谈不上开棺。 血池的黑血水已经漫到了血骷髅的胸前,祂不再看着我们,往前继续走去,没多久就陷入了血池的中心点,陷了下去,在血水池上面带起了一道漩涡。 然而我却更加纳闷,祂究竟有没有思维意识?为什么王善会选择牺牲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将我们带到了这个玄奇的地方,却又不留任何指示,孑然地走进血池,直到被血水灌顶淹没? 我想他永远也没有机会来回答我这个疑问了,无论是作为王善,还是血骷髅。 李亨利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也非常迷惘,他沉静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必须打开上面这口棺材,里面可能藏着继续走下去的线索关键。” 张弦疑虑地说:“你最好再考虑一下,别急着下结论。为什么不是去血池底下?王善去血池肯定有原因,只是我们还不知道原因,这究竟又是为什么呢?” 李亨利笑着说:“难道你忘了最初的诺言吗?金沙血鸟,冥厄神兵,通往未来的是康庄大道。我们以前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现在,未来就在眼前,你却视而不见。” 张弦吃了一惊,想了想,整个人微微颤抖着,脱口问道:“难道你是说,这口棺材才是真正的镇魂棺?” 我被他的说法勾起了好奇心,也胡乱猜测着对未知的恐惧,镇魂棺究竟是什么,我完全没有概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人皮虱子 李亨利点头说:“起码值得这么去怀疑,从前的那些青铜棺,不过是些被磁化的赝品。” 张弦说:“就算是这样,那也只是你个人的希望,绝非是我的光明。” 李亨利看着他哂笑,上扬了嘴角说:“你总是这样,活在过去是找不到出路的,我们的康庄大道在青铜,不在长生。” 张弦冷笑了一声,侧过头桀骜地看向李亨利,小辫子也歪在一边:“未来不是靠一堆破铜烂铁打造的,它建立在延绵不尽的过去之上。你否定找回从前失落的环节,也就是否定你整个人生,包括你所谓的将来。” 李亨利呆了一下,仍旧讥讽地笑着说:“从前我倒是想记着,可偏偏记不起太多事。不管你怎么看,那都是虚的,唯一的真实,是你必须不断往前跑,否则迎接你的不是倒退,而是地狱。有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也不由你选。” 张弦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说:“随便吧。” 李亨利说:“你同意就好。” 眼镜急得跳脚,指着血池说:“你们再不快点拿个主意,血池的血都要空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只顾着看他俩说话,闻言往血池看了一眼,只见血池的四周起了一道血沫,仔细一看,血水竟然浅了一寸多,并且还在缓慢地缩减。 李亨利说时间不等人,他要去撬开黑石棺,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他是个本事超群的人,大家都没有意见,毕竟在墓室里转悠了这么久,却连个瓦片都没见着,下来一大票子人,大家都在玩命,起码不说赚头,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不过我倒想看看,这么高的地方,他是不是真的会飞,能蹦到棺材上面去。而且就算被他上去了,凭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撬开磁石棺盖,恐怕也不那么容易。李亨利直接摸到墙边,哂然一笑,说:“墙上竟然有条路,看来希望还是有的。” 我没看见什么路,不信邪地跑过去,拿手电照了半天才看清楚,原来的确是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只不过这是一条很陡的内凿边线,只有半个脚掌那么宽。我纳闷了,就算李亨利身手过人,想走这条“路”恐怕也够呛。 他脱了鞋子交给我,光着脚丫踩在那条狭窄的石沿上,全身贴着墙壁往上磨,居然像壁虎一样,缓慢地往上挪动着。 我看得佩服极了,络腮胡说这叫壁虎游墙功,是倒斗行的高深武术,对身材和动作要领的要求都很苛刻,要是在悬崖峭壁上或者别的什么高处,出个差错就能摔死人,所以一般人都不会。他笑了一下,说不是学不会,而是根本就不愿意去学。 这奇功学成极难,而且年纪大了还要考虑体力不足的问题,偏生又极少需要用到,正应了那句古话,吃力不讨好,没赚头的事都不愿意干,有很多人甚至认为这门功夫已经失传了。 李亨利像壁虎一样贴着墓壁往上爬,脚尖点着那么一丁点宽的石沿,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光是看着都怪渗人。我紧张地盯着他,时不时神经一跳,又会赶紧朝血池看一眼,幸好除了血池的水位还是在继续降低之外,没有发生其它什么特别异常的事。 李亨利越爬越高,已经都两层楼高了,脚下借力的地方又窄,我在下面看着都有点晕。忽然他猛地回身往前一跳,整个人趴在了黑棺材上面,底下是血池和石板地,往左掉下来能摔死,往右掉下去能淹死。 他稳住了身形,就对张弦说:“这是个磁石棺,我要用你的剑撬开棺盖,扔上来!” 张弦将霜锋古剑丢了上去,李亨利抓着剑,忽然跳起来去踹棺材盖的边沿,整个人受到反震力的影响,往血池的方向弹开。 棺材盖被他踹开了一条缝,我估计他肯定要掉进血池了,只惟愿里面没有什么寄生虫和粽子c鬼物之类的,他还能爬上岸。千钧一发之际,他将霜锋朝棺材底部伸过去,棺材的磁力吸住了剑尖,他荡了几个秋千,一个翻身就飞上棺顶。 我看得惊呆了,这简直就是在拍武侠片,这么好的身手,他要去做功夫明星,演戏都不用找替身了,身价绝对暴涨,我仿佛看到了李小龙再现。 李亨利站在黑棺材上面,用霜锋剑将棺盖的缝隙撬得更大了一些,吴敌适时地丢上去一把强光手电,他接了,朝里面照去,脸上忽然浮现出那种常见的诡异笑容。 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了,每次当他达成了某个目标的时候,就会表现出这种满足的笑容。凭感觉,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有关联的,他正在实施一个什么大计划,而我稀里糊涂地跟着卷进来了,可能也是他某一步要走的棋子。 我正在想今后要怎么摆脱这种无形的牵制,他已经将手伸进了棺材里,拿出一个明晃晃的金圆盘,我看得心里狂跳,这又是个太阳神鸟金箔片! 看来李亨利和张弦的目的很明显了,他们找来找去,就是为了找这些金箔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张弦甚至将金缕玉衣都给破坏了,却还跟没事人一样,他出来这么了久,不可能不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 还有最开始的时候,卖掉那个香炉他连价钱都不讲,之后遇到冥器也从不贪心,这只能说是他们对钱根本就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收集这些太阳神鸟金箔片。 我不禁想,他们下个目标该不会是那个已经出土的国宝吧?虽然我不敢说自己多么富有正义感,但作为一个中国人,他们要敢打这个主意,我肯定不答应。 我很好奇,他们出生入死收集这些金箔片要做什么用,更没想到金箔片居然一块接一块的出现,遍布全国各地,而且都出现在古墓最核心的地方。 李亨利忽然一声尖叫,这是我头一回感觉到他陷入了真正的恐惧,是人发自本能的惊呼声。 我将强光手电调整了一下方位,发现从磁石棺材里钻出来一个人,这个人薄得像煎饼一样,就跟被压扁了似的。 干尸如果连人带骨头被压扁了,倒也不是不可能,但肯定会变形得不成样子,会像一张摊开的大饼,绝对不可能像我现在看到的这么惟妙惟肖,还是保持着大活人的原始比例,只不过变薄了。 李亨利猛地将另一只手缩了回来,只见他的手被那个“纸片人”给咬住,不断地吸血,“纸片人”的身体也渐渐轻微地膨胀起来。 难道这是吸血鬼?我脊背发冷,络腮胡忽然惊呼起来:“小心点,这是人皮虱子!” 李亨利将手在棺材上使劲一磕,打掉了人皮虱子,然后将金箔片扔给张弦,自己一只手提着霜锋剑,另一只手扣住棺沿,在半空吊着。 更多的人皮虱子从棺材板的反面钻出来,好像是人皮在一层层的剥离,却一滴血都没流,祂们翘首张望,寻找着李亨利的踪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不化骨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祈祷这些人皮虱子没有发现李亨利,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我看到祂们细小的鼻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心说不妙。祂们吸血,对血腥味敏感,很快就嗅到了李亨利受伤的手散发出来的血气,一股脑的全钻了过去。 由于长期生活在黑暗闭塞的空间内,人皮虱子的眼睛已经严重退化了,但仍然能感光,并且会出现本能的避光行为,但只是对光线敏感,并不怕光。要命的是祂们嗜血,闻到血腥味就不顾一切了,强光手电的刺激这时候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外面就是血池,但这些吸血的巨虫却被人关在磁石棺内,只能靠下面挥发上来的血气度命,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如果有人开棺,肯定会发了狂一样的吸血,设计这个机关的人真是太狠了。 李亨利开始还想强忍着,但片刻之间就血流如注,他承受不住这些巨型的吸血虫子疯狂吸血,一松手掉进了血池,溅起老高的浪花。 他掉进血池,直接就沉下去看不见人影,半天也没有起来。张弦急了,拉开架势就准备往里跳,结果被络腮胡拦住了。 络腮胡带着责备的语气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血,底下有什么,就敢往下跳?李老板多大的本事你清楚,他要是搞不定,你去了也白搭。况且你的手伤得这么厉害,血池的血肯定不干净,要是感染了寄生虫” 我也连忙说:“胡子说得对,先不谈寄生虫感染,搞得不好还会引起败血症什么的,你要是再丢了,看情形我们这个队伍就出不去了。” 张弦听我这么一分析,就没说什么,一直焦虑地盯着血池水面,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血池的血水忽然震颤起来,像是用铲刀轻轻拍了一下豆腐的感觉,颤巍巍的,发出韵律的轻微晃动。我们都紧张地看着,这时候一只血尸从里面冲了出来,惊到了头顶的人皮虱子,一下子从磁石棺材里钻出了几十只,啪啪从半空掉下来,爬到血池边上拼命吸血。 这血尸喷出一口血,甩了甩脑袋,开口问吴敌要矿泉水洗脸,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血尸,是逃出生天的李亨利。 李亨利用矿泉水淋了一把脸,漱了口,说得赶紧走,血池里有动静。 张弦皱着眉毛凝想了一会儿,忽然拔腿就往血池里跑,一会儿就沉下去没了影。 我们都被他吓了一跳,我想他是不是真的有病,别看他平时一副比谁都聪明的样子,可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起,每次他都喜欢在最危险的时刻发呆犯傻,做些匪夷所思的蠢事,每次都让人无法理解。 李亨利骂了一句蠢蛋,却也迈不开步了,就在血池边上等着他出来。我知道他俩抛开血缘关系不谈,在合作关系上也是彼此离不开的完美搭档,不到最后时刻,李亨利应该不会丢下他不管,何况金箔片还在张弦身上,这太阳神鸟金箔片,应该就是李亨利来这里的真正原因,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搭上,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血池的波动越来越大,血水也在急剧减少,忽然,血骷髅从血池底下浮出了头颅,缓缓走了上来。 祂被血水浸泡后,筋骨好像变发达长密实了,两只眼睛发出血光,看起来更加凶残。我忙喊:“血骷髅,快跑!” 李亨利瞳孔收缩,一边往后跑一边喊:“全都给我跑,那是不化骨!” 他说完后我吓了一大跳,记得张弦说他大哥就是不化骨,不化骨是所有粽子里最厉害的一种。 不化骨能吸收整座墓室中的元气,并且骨殖不灭,精神意念和武力指数都是拔尖的,可以说是网络小说里常讲的“魔武双修”,端的是古墓中无敌的存在。 我看张弦还没上来,就说能不能试试看,将祂收拾了,再等等张弦。李亨利只顾着逃命,根本就不搭理我,络腮胡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跑,第二是赶紧跑!” 他说得急切,吓得我也不能多想了,跟着一起往外冲。这时候血池那边有了水响,我们回头一看,是张弦浮出了水面,他浑身是血,手里提着霜锋剑,长头发还是扎得紧紧的,就像是浴血的侠客,历尽红尘荡寇而归。 他一上来,抹干脸上的血就喊:“水里有东西!” 原来他是下血池打捞自己的宝剑,真是要财不要命了。我怕他吃亏出什么事,忙也喊了一句:“别管水里了,不化骨在你前面!” 张弦反复抹了几把脸,甩掉血水,听我说了这才大吃一惊。他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冲上去就往不化骨身上砍,却被祂一拳将霜锋打飞。 我第一次看他失手,不由得愣了一下。既然张弦还活着,我们就应该搏一把,不说他是队伍的顶梁柱,光讲他救过我很多次,我就不能不讲义气。 但我心里的确很害怕,不化骨就像是个骷髅机器人一样,又灵活力气又大,看我一眼就把我的胆子也吓破了,祂的眼神中藏着无边的杀气,那是王善对这个世界最恶毒的诅咒,更是这地下世界唯一的主宰,足以让空气都臣服于祂。 我没法抵抗祂施加的精神压力,可是张弦也不能不管,于是想死就死吧,我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呢,就是死小郭爷也要拆掉你一根骨头。可想是这么想,脚下一步也挪不动,就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我知道这还是源于生命对恐惧的本能反应——装死。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感受,你心里很愤怒,但你的身体却很害怕,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有的只是本能的条件反射,就像是低等生物一样。 我总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这次吓得不轻,忙喊胡子救命。刁黎明远远地骂:“张小哥才有危险,你隔了老远,鬼叫什么!” 幸好我还能说话,我忙说自己动不了,刁黎明就说那是你自己吓的。可看我这情况,他估计也不敢过来了,就在远处磨嘴皮子,我心里骂了他一万遍,心说以前不觉得,现在你嘴巴怎么这么损呢,就算是我吓傻了,你也不好见死不救吧,还说一堆风凉话。 络腮胡跟我才认识不过几个小时,我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本能反应就是叫他帮忙,估计我潜意识里认为他颇有侠气,李亨利又不会帮我吧。等了半天还没人来,我急得要命,强忍恐惧将视线离开了不化骨,往身后看去,只见络腮胡也挪不动步了,就像腿麻了一样,姿势怪异地慢慢往前走。 所有人都吓傻了,看他们的表情,估计这才意识到我是真的不能动。 我看络腮胡也着了不化骨的道,估计咱们是赶明儿唱大戏——今天没戏唱,明天就搭死人台,已经死翘翘了。 李亨利看到这种情况,也不得不跑了回来,他倒真是不一般,没有受到不化骨精神控制的束缚,但也不敢往上走,就站在离我四五米远的地方傻看着,死活不过来了。 张弦的青铜合金古剑被不化骨打飞后,离我很近,但我没办法去捡起来,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像瘫了一样。我看到张弦往我这边跑,但是越跑越慢,跑了十几步之后就只能快速行走,接下来连走路都缓慢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看不见的阻力。 到最后,他简直就是在一寸寸地挪,满脸憋得通红,姿势也特别地怪异,好像是电影大片里的慢镜头,整个人在艰难地朝我推进,而我更是完全动弹不得,好像这身体就不是我的一样。 恐惧化作汗水,浸满了我的全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兵解 我想摸一下后脑勺,用手掌心的温暖去缓解那种森冷的寒意,但是胳膊好像不是我的一样,我最多只能动动手指,微微屈伸肘关节。这种束缚让我害怕得想哭,就像小时候一样,弱小而又无助,迷茫而又绝望。 张弦忽然狠狠一咬牙,嘴角都流血了,拔腿就冲过来。我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意志力与爆发力,心里狂喜。但就像高蹿的火苗会加速它的衰亡一样,距离不过一米,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却不能再移动分毫,就像火堆熄灭前的回光,轰的一下就灭了。 张弦就这么看着我,他已经汗流浃背,这眼神让人心痛,我沉浸在恐惧与悲伤的情绪中。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似乎在说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吴敌忽然吼了起来:“妈个巴子,不就是架枯骨吗,老子还就不信邪了!” 我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只见他已经闭着眼睛跑了过来,居然一下子就冲到李亨利的前头来了。我心想,我靠这样也行!难道不看祂就不会受影响吗?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吴敌的身体还在往前冲,但这哪里是在跑,分明就是在往前滑动! 他早就不能动弹了,但是自己猛冲起来的惯性力量将他又带出了两米多,姿势诡异地保持静止着,随后重心不稳,直接趴在地上跌了个狗啃屎,口鼻和额头都摔破了,淌着血,但他还躺在地上,保持姿势不变,看来摔了个结结实实,我看着都疼。 眼镜早就吓傻了,已经和刁黎明跑出了游殿,站在最外围的拱门外偷偷往里面看过来。梅生伯胆子要大些,也可能是牵挂我,一个人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急得团团转。 我心里很愧疚,一边期望他赶紧和眼镜刁黎明逃命去,我们死就死了,反正也没得救,别再多添几口人。 但话是这样说没错,我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有办法救人的,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在这种绝望的氛围下,大家都没了主意,不化骨离我和张弦也越来越近了。这时候拱门外响起了一阵“咚咚”的锤击声,我感到很奇怪,该不会是巨神兵又来了吧?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锤击声停止了,前后持续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让我心里很忐忑,又高兴又失望,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劲。 眼镜和刁黎明忽然从拱门处冲了进来,远远地扔着碎砖块,砸向不化骨。我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也只能搞搞这些小把戏了,不过我心里的希望之火又燃了起来。 我希望扔砖块是有效的,它一定必须有效啊。 不化骨果然朝他们看过去,我又担心起来,要是祂去追他们两个,估计他们也凶多吉少。不管怎么说,眼镜和我是患难之交,刁黎明虽然涉嫌杀了红兵,但我毕竟不能肯定,他也是一条命,总不能说人家就该死吧。要是他俩为了救我们而出了什么意外,那我这辈子良心上肯定会不安。 不化骨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没有太大反应,也许祂是有计划的,从近到远一个个的收拾我们,反正一个也跑不掉。 梅生伯受到了启发,也去砸碎砖头扔向不化骨,刁黎明那个王八蛋,居然扔不准,把我脑袋砸了个大包,生疼。 他奶奶个鸡公,这家伙该不会是知道我要为红兵报仇,心虚了,所以想借这个机会杀人灭口吧。我想了想,觉得这不大可能,首先在这么极端的生存条件下,他为了活下去就不会干这种窝里斗的蠢事,好歹是李亨利选中的管理,他是个聪明人。 梅生伯朝李亨利招了招手,他俩在墓墙边上小声嘀咕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就只见李亨利似乎是大吃了一惊,随后郑重地点头,好像同意了什么。 他从梅生伯手里夺过两个墓砖碎块,一边贴着墓墙,离不化骨远远的往里面冲,一边狠狠地将砖块砸向不化骨。他力道奇大,好像惹怒了不化骨,充满恨意地盯着他看。 我看李亨利也是疯了,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搞这种扔扔石头的小孩子把戏,估计他实在是没辙了。 但他不光是这么干,他不接近不化骨,反而直接贴着墙边往游殿里面跑,让人实在摸不透。 等靠了底墙,他就去攀爬那条石沿,似乎是想爬上磁石棺。磁石棺材里本来是有很多人皮虱子的,但现在都跑到血池边上喝血去了,我没上去过不敢断论,不过估计里面八成是空的。 我想不通他要过去搞什么,难道石棺里面藏着什么法宝不成?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想藏在磁石悬棺里,使自己逃过一劫。 想到这一层,我心里又沉了下去,我们几个不能动弹,远处的人又不敢靠近,唯一有本事还能活动的那个人,却只顾着救自己。李亨利是长生人,躲进棺材里可以沉睡很久,但我们不行,不闭死也得饿死c渴死。 梅生伯忽然朝我冲了过来,我心说你别犯傻啊老叔伯,赶紧自己逃命去吧。但是不化骨竟似乎没有在意他,也可能是疏忽了。他居然没有受到那种让人恐惧到骨子里的精神抑制,直接就跑到了我身边。我暗想,梅生伯你究竟还瞒着我多少,居然有这个本事!什么狗屁的张弦李亨利长生人了不起,你梅生伯刚露出这么一手,就逆了天了! 我心里狂喜,梅生伯抓起了地上的霜锋剑,紧张地盯着不化骨,不化骨却盯着李亨利,李亨利盯着张弦,张弦又盯着我。梅生伯忽然冲我笑了一下,小声说:“为先啊,倒斗这一行,小盗生财大盗为贼,不能靠损阴德来养活人,给祖宗丢人的事可不能干。你三叔的事” 他叹了口气,我很奇怪这节骨眼上他怎么跟我拉家常,摆起大道理来。梅生伯顿了顿又说:“你三叔的事要放在心上,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就是希望你敢为天下先!伯原来的名字其实不叫梅生,我叫郭麒麟,信阳郭畈的那个郭麒麟,长生是真的。我没时间了,你三叔知道郭家的所有秘密,你一定要复活他问个清楚,这一代大乌的担子就落在你头上了。” 等等,那个活了一百多岁的郭麒麟?我有些不能消化,吃惊地看着他,心里很多问题想问他,却被不化骨所禁制,开不了口。 梅生伯苦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不嘞,伯活了一百多岁,但早在上次去金沙遗址的时候,我就死了,现在的这个我,不是真正的郭麒麟,我是个尸鳖复制人啊。虽然我还是唯一的我,按理说应该没分别,可毕竟” 我心里跟五雷轰顶一样,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一脸严肃地说:“你三叔的事得放在心上,不然我死了都不会原谅你。大道理听多了你也有逆反心理,我就不说了,往后的路,自己掂量着走吧。” 我感觉他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有点懵。他讲了这么多,我逻辑很混乱,感觉很多事我都被蒙在鼓里,同时也不明白他现在讲这些话的真实意图。 不化骨已经朝李亨利追了过去,梅生伯见状就站起身,弯腰在我耳边悄悄说:“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讲,但是没时间了。就说几句话,最后几句。跟着李亨利走,他叫李维生,你自己知道就好。可以信任张弦,但要防着吴敌。记得必须复活三叔,不然存在于你眼中的,都是幻象。”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讲,”梅生伯和蔼地笑着说,“这对你很重要。你记得那晚你在湾塘看到的另一个自己吗?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将三叔葬在华夏祖龙脉上吗?你还会见到他的,从我死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新的大乌。” 我疑惑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接着说:“梅生伯的话也不能全信,我担心什么都提前告诉你,会让你怯懦不前,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会明白的。包括你小时候看到的绿毛尸,其实祂一直都在你身边,既利用你也在帮助你,但这一切会有尽头,那一天你就真正地长大了。” 他看了看不化骨,焦急地说:“好了!实在没时间多讲,你善自珍重。” 说完这些话,他仰天哈哈大笑,吼着说:“我郭麒麟这一生,宁做被风吹散的飞鸟,也不做落地生根的青铜!” 他双手擎住霜锋古剑,朝着不化骨的后背发足狂奔,竟然带起了一阵狂风。 沙尘迷了我的眼睛,我眯着眼看他的背影,只见墓室里出现了两个他,原本的那个梅生伯忽然停顿了,另一个他却离体而出,继续挥剑砍向不化骨。 不化骨感觉到了杀气,一回头迎上了剑锋,骨头瞬间就像被风吹散架了一样,零乱散落在地上。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只见梅生伯还是站在那里,佝偻的背影有点像风中残烛,连剑都提不动,剑尖触在墓砖上,呆呆地凝望着前方。奇怪的是,不化骨却是真的垮掉了,撒落一地的枯骨。 梅生伯竟然有这么牛叉的本事!我心里激荡起来。 络腮胡忽然惊呼了一声:“兵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潭底的秘密 咣当! 梅生伯手里的古剑掉在了墓砖铺成的地面上。 我心里一惊,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络腮胡口中所说的“兵解”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刚才居然揉了眼睛,络腮胡居然喊出了声,张弦张弦居然直起了腰,向梅生伯身边走过去。 我们都活动自如了! 终于摸了一把后脑勺,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不化骨就这样被梅生伯一剑撂倒了,这是我醒悟到的第一件事。 然后我跑到梅生伯身边,看到了他的正脸,上衣扣子崩断了,右边膀子露出了半截麒麟头,不怒自威的表情在那撮山羊胡子的修饰下,更显霸气,但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我有些惊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就这样倒下去了。 我连忙去扶,才发现他的肌肉有些僵硬,人也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张弦看着我不作声。 李亨利从墙壁上爬下来,一边往我们这边走,一边严肃地说:“郭梅生,哦不,大乌的精神领袖郭麒麟,已经兵解仙逝了。” 什么?我有些难以置信,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才发现这都是真的,梅生伯的确已经死了。 我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张弦却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没等我擦干泪水,就听到络腮胡走过来说:“我以为兵解的奇术早就失传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用,大师就是大师,果然身藏不露!可惜” 我忍住悲伤,问兵解是什么意思,络腮胡解释说:“盗墓四大派系里,以前搬山道人有十二门绝技,其中一样就叫做‘兵解’,就是利用元神出窍的瞬间意志力穿透敌人,对其造成威力巨大的破坏性伤害,和巨神兵的这个‘兵’字解释一样,说的是精武刚健,相当于现代人说暴力机器的概念,不是专指武器和士兵。”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兵解虽然厉害,却有两大前提,一是要学会怎么元神出窍,二是要抱有必死之决心!可以说这不是一般人想用就能用的功夫,修为要高深不说,还要能破妄,也就是能做到形神合一的境界。像这样修为能达到以一身浩气贯通周围气场的人,不是太少,而是实在太少了!因为他需要对‘精纯’两个字有足够的参悟,并且能舍生忘死。” 李亨利也点头说:“要做到舍生并不太难,难的是忘死,你梅生伯是个玄门绝顶高手,一直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为的就是以三青鸟合力打开的未来。可没成想到最后,竟是为了救你而死。” 我看连李亨利都对梅生伯评价那么高,想想他过去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一下子悲从中来,忍不住泪崩。整理好梅生伯的衣服,并请求李亨利再上一次黑棺顶,我将梅生伯的尸身抛了上去,让他放进磁石棺,合上了棺盖。我不能让他的尸体暴露在这座大墓的游殿里,任由以后的盗墓人或者考古人来践踏。 在处理梅生伯后事的问题上,我们表现出了惊人的默契,这让我心里感慨于他的人格魅力,在过去的倒斗界,他一定也是个叱咤的人物,不然得不到这些人的尊重。 要说络腮胡是惊叹于他兵解的修为,于情于理都还说得通,因为他也算半个搬山道人,与兵解奇术也扯得上渊源,但起码,我没见冷血的李亨利这么善待过一具尸体。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李亨利在磁石棺上忽然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指了指血池边上。我们吓了一跳,赶紧齐刷刷地看过去,只见几十个血人在地上缓慢地爬行。 这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是从血池里爬上来的血尸? 那些血尸在池边喝饱了血,翘首张望,扁平的鼻子一阵乱嗅,似乎是闻到了我们的生人气味,有些躁动不安。 张弦在我耳边偷偷说,那是喝了血池里血的人皮虱子,小心千万不能被祂们发现,否则祂们就会释放身体里的繁殖卵,靠近人之后,自身血爆。这些虫卵喷到人身上,就会以人体为宿主寄生,直到啃光你,将自己成长为你的样子。将后来,成虫吸饱血之后性发育成熟,会继续等待下一个宿主,重演这一幕。 我听了吓得要命,这种寄生虫最恶心了,上次在洞庭湖底山就遇到过,现在我想起来还感到后怕。 那些圆鼓鼓的人皮虱子抬着头左看右看,忽然一个个地爬进血池,浮在上面懒洋洋地泡血澡,我想祂们一定觉得那是种享受。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恶梦开始前的片刻宁静。 我们找到了放在磁石棺中的那块金箔片,对李亨利来说,这座墓也就失去了继续探索的意义。我们本来可以全身而退,但我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至于是什么,我一时竟然想不通,就好像一个金苹果,你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但就是记不起它在哪儿,它是什么。 血池里忽然冒起了气泡,咕噜噜的翻滚着,好像血水快要沸腾一样,并且传来一阵“科科”的声响。 我们全都屏息凝神听着,到处搜寻那怪声的源头,但我听了一阵子,也没能找出这响声来自于哪里,好像它是从地下深处发出来的一样。 眼镜指着血池水面,吃惊地提醒大家注意,我连忙集中精神去看,只见那些人皮虱子浮在血池表面,游动着跳起了舞蹈。准确地说,祂们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在有规律地移动着。 看了半天,我忽然发现祂们是排成了一种放射状的圆形图案,就像是太阳神鸟金箔片内圆上面的锯齿,并且在血池上逆时针旋转着,好像某种祭祀仪式。 张弦喊了起来:“我知道了!血池底下有机关!”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么多人,只有他下到血池底部去打捞过古剑,他这么说,肯定有原因。经他这么一喊,将那些鼓涨涨的人皮虱子全都被惊动,骚乱起来。但祂们好像被那股旋力给约束住了,跟离开了水的鱼一样死命蹦哒,却根本脱离不了那道离心力,仍然在旋转着,并且越转越快。 “科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已经明确知道来自于血池底部,血池水越转越快,那些人皮虱子好像被这种无助的挣扎给激怒了,纷纷面露狰狞的表情,从漩涡中心一头钻了进去,潜入血水。 这让我想起了尸膏油潭,难道它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当时我们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去那边的塌陷了解情况,所以也就不明确下面是否存在荒废的机关,而且金沙遗址也没有青铜巨门,看起来似是而非,还是不太像。 血池的水位在持续下降,而四周的墓墙上,湿气却越来越重,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我们全神贯注,密切注意着每下一刻的来临,血池里只要有任何变化,我们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但危险也可能会伴随而至。 血池快见底了,隐约能看到底下有个庞然大物,圆鼓鼓的,像一只巨大的乌龟趴在那里,但是血水太浓,我有些看不分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水龙出卵 张弦就站在我身边,我注意到他拿剑的手在颤抖,估计他很紧张,就递了根烟过去。他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血池。 我搞不懂他平时艺高人胆大,这次为什么这么紧张,于是经常偷着看他的表情,我看了好几次,他始终还是那么地专注。眼镜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促狭地笑,我搞不懂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还轻松得起来。 张弦忽然直勾勾地看着血池,连嘴里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我觉得不对劲,忙紧盯着血池,只见巨大的青铜建筑已经浮现出来。准确地讲,应该是巨大的青铜机关,很多片厚重的青铜扇叶开合旋转着,将那几十只人皮虱子切成了碎片,绞入机器内部,搞得血浆四溅,又恶心又恐怖。 我看了一眼张弦,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眼神不住地游移,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思想挣扎。我继续看向血池,随着血水的进一步干涸,整座机关建筑映入了眼帘。 那是个巨型乌龟一样的绞肉机关,数不清的厚实铜扇叶在开合着,发出“科科”的碎响,而机关的内部,裸露着的赤色筋肉纵横密布,像老树盘根一样,一个劲的韵律搏动着。 血池的底下,居然是一个和青铜共生的巨大生物! “呜——哇” 游殿内传来一声呕吐,我侧头瞧见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张弦竟然吐了。 我顿时有些哑然,这可也难怪,他去过血池底下,谁摊上这事儿,恐怕都要吐得稀里哗啦的。张弦见我看她,就也看着我,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血池的血水很均匀,所以退潮时并没有遗留太多凝稠的血块,大家都不说话,排成线走下血池,张弦还在原地撑着膝盖呕吐,大口喘着粗气。 青铜机关好像是以里面那巨型生物的收缩舒张为动力,“科科”张合的扇叶就像是一把把锉刀,交织成一张巨网,攫取着所有靠近的生物,以绞碎的血肉为食。 这鬼东西太庞大,气势压人,我们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祂拖进机器里去。怪不得张弦刚才说水里有东西,肯定是这玩意儿搅动血水,有一股暗流在涌动,那种“科科”声,他当时在血水里的时候,一定听得特别清晰,就像是声音钻入了脑髓一样。 也亏了是他有过那些骇人的经历,换了是我,都要被吓疯了。我光是想想那些粘稠的黑血水就够受不了的了,他还要潜入深深的潭底寻找古剑,感受那种的韵律波动和“科科”响的怪声,整个人浸润在那样的液体中我浑身一激灵,不敢想象。 眼前的青铜共生体活脱脱像只大王八,软软的藏在坚硬的青铜合金外壳内,金属就成了祂的甲壳和武器,不知道祂是什么,怎么做到的,更不知道这个血池存在了多久,又是怎么形成的。我看着那藏在青铜建筑内半的暗红色筋肉,实在想不出祂的来历。 络腮胡疑惑地自言自语说:“这难道是太岁?” 眼镜忙吐了几口唾沫星子,连连说:“呸呸呸,,别瞎说!要真是见了太岁,咱们还有命吗?” 太岁是一种神奇的阴物,像一坨活着的烂肉,据说见者必死,我估计可能是有能导致人畜猝死的强传染物质,可能是细菌,可能是病毒,也可能是真菌孢子,总之不能靠近不能接触。但这都是我的判断我也没见过太岁是怎么样的,不能断定眼前的肉堆就是太岁。 或许这个血池从来都没有干涸过,那么我想祂的血肉可能适应不了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祂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不是身体发生变化,就是性情发生变化。 我心里也清楚,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祂是普通的尸兽或者异类生物的前提下,如果是邪物,那可就说不好了。最关键的是,除了被动攫取生物之外,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祂有什么本事,如果是靠血池来吸附食物的话,那祂现在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但愿是这样。 眼镜推了我一下,叫我注意看。我这才发现有点奇怪,祂身体全部都缩在青铜建筑里,但有一头不知道是脑袋还是尾巴的地方,却伸出来一个很大的管状纺锤形肉瘤,正在不断地收缩着,好像要拉便便一样,又像是一条巨大的蛆虫。 连李亨利和络腮胡都认不出那是什么,更别提其他人了,我们束手无策,这么恶心而又巨大的一堆烂肉,像小山一样,根本就没法下手,我甚至想就这么算了,可能我们没找对地方,不管这恶心玩意儿了。 眼镜呆呆地看了半晌,忽然惊声说:“不好,这是‘水龙出卵’!” 我好奇地看向他,眼镜扶了扶眼镜框,急切地说:“在风水学上将龙脉分成两种,一种是山脉,一种是水脉,山水蓄,矿脉蕴藏龙,龙脉的活性,就来自于水流c山势和矿脉,具备这些的,就叫活龙。这里是祖龙脉的腹部,正是神龙结卵之地,整座墓就是大卵,但正所谓大有大卵气象,小有小卵气象,这座血池潭底,就是小龙气象结穴的地方,也就是墓中血穴。” 络腮胡听得很是新奇,忙问什么是大龙气象,什么是小龙气象,眼镜就说大龙气象就是指的整体龙脉,关乎国运,民族兴盛衰亡,都能显现。小龙气象就是具体的地方龙,祖龙脉处处都是小龙,山山都有龙穴,就像树叶一样,大筋络分出更多的小筋络,一直到毛细筋络。 他说树也是这样,主干分出大枝丫,大枝丫又分出小枝丫,每一处龙脉走向,都是一门学问,而这些看似单独的龙脉,又融汇成一个整体的祖龙脉,你组成了我,我包括了你,眼界有多大,龙脉的气象就能有多大,甚至上通宇宙,下接九幽,无一处不藏龙。 眼镜说:“真正会看大成风水的,就不会去跟人说什么断龙c死龙和废龙了,因为只要机心得当,都可以变废为宝,它们之间是贯通的,山不转水转,山水阻隔有,云气不通有地矿,龙气总是连着的。” 我问他:“这又是你那本《山法》里讲的吧?” 眼镜点头说:“《三法书》本来就是互相应证的,水离不了山,山离不了地,有地就有脉气,有脉气就有宅法。” 我不像他会那么多道道,问了这一句也就不问了,倒是络腮胡听得豁然开朗,对眼镜说改天一定要讨教讨教。 眼镜又说:“水龙出卵顾名思义,就是水脉结龙穴,龙穴大成,有产卵之象。眼前这座肉山就是龙气化生的灵物,尾巴处长出来的这个肉乎乎的东西,应该就是祂的产卵器。” 我再次看了一眼这坨烂肉,很难将祂和龙联想到一起,不由得好奇地问:“你是说,这恶心玩意儿会生出一条龙来吗?” 眼镜皱了眉毛,忧心忡忡地摇头说:“不是你那样讲的。龙脉是很抽象的,龙气结穴产卵,必定出龙,但这‘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就没人说的准了。因时因地,都不相同,是没有定数的,可能出灵兽,也可能出粽子c异宝,还可能出异人c宝穴,这就完全是看机缘了,像天赋异禀的天生异人,数万年来也没出几个人。” 他看了一眼浑身冒血水的青铜共生巨怪,无奈地苦笑:“看这情形,我们恐怕是要走运啰!俗话讲的没错,好事从来是别人的,坏事永远都有自己的份,这世界真不公平!” 他说这话的时候,青铜合金体的另一头忽然钻出来一颗小小的脑袋,约莫有人头那么大,稀疏的头发乱盘在头顶,皮肤很怪异,外面苍白打皱,里面却映出来一种潮红色,就像是本来苍白的脸被人打充血了一样。 “竟然真的出异人了?”眼镜惊呼了一声。 而真正让我震骇的,是那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我印象太深了,我们刚刚才失去了他,以至于我还难以置信。 这张脸的模样,居然是王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血尸 怎么又是王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的命运未免也太凄惨了一点,我本来以为不化骨就是他悲剧宿命的终结,可谁知道在这血池底下,竟还有更加不堪的命运。 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杀戮机器,我们也束手无策,恐怕除了爆破,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办法来终结这人间惨剧。 这座由血肉堆砌而成的巨大山丘,任谁也想象不出竟然是个人,而这个人的头颅竟然还保存如此完好,难道是冥冥中注定,要他以人的姿态来承受如此非人的苦痛折磨?青铜就像是戴在他头上的紧箍咒,成为他永世的牢笼。 如果这一切都是李亨利的安排,那李亨利这个人就太残酷了,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买他的罪过。我悄悄看向李亨利,从来没有发现他是如此的面目可憎,这一刻我有个冲动,很想将他推入那交错切磨的青铜刀口,让他也尝尝这寂灭绝望的滋味。 我又想起了梅生伯临行前的话,他让我跟着李亨利走下去,但又不让我透露出他就是李维生的口风,分明是让我防着他。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弄清这一切的缘由了,就算是继承梅生伯的遗志,就算是为了弄清楚我们郭氏家族的秘密,我也不能逃避这该死的宿命纠缠,危险既然要来,诅咒既然让我无法逃避,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我在心里坚定了决心,我明白,这可能是我今后为之奋斗的方向。要想过上正常的日子,就必须拨开迷雾,找出隐藏的真相,估计就算是我想要逃避,那些该来的困厄,也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找上门来,在这个金钱世界,如果有人愿意动用社会力量,孱弱的我根本无力抵抗,这是我在打工生涯中唯一学到的道理。 王善的头颅痛苦而小心地伸展着,扭头看见我们一大票子活人,吓得赶紧龟缩了进去,青铜合页更加疯狂有力地开合,发出阵阵颤栗的鸣叫,就像宝剑出鞘时的龙吟,经久不绝而又延绵起伏。 这可怜的人,看似恐怖强大,所能做的,却只有这些了吗?我们站在祂身边,祂竟然无力伤我们分毫,机关再霸道,也只能请君入瓮,可惜没有了血池的翼助,就等于是个废的。 产卵器更加激烈地律动着,如同将要生孩子的孕妇一样,痛苦地抽搐,一点点地挤压推送,像是巨蟒在吞咽羚羊。 我们只好干看着,因为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路要怎么走,却又很清晰地知道将要去往哪个方向。 要想知道更多的秘密,只能推开这座青铜血肉,试图找到更多线索的可能,这才是我们的方向,说不定它就藏在后面。产卵器运动得很激烈,估计是王善想用祂的繁衍体来对付我们,我已经能清晰地看见繁殖口薄薄的皮膜下,稚嫩的王善随时都会出生,虽然隔着皮膜,但那张脸的轮廓,一看就是他。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王善是怎么来的,才弄懂了之前那个王善说的话,所谓的蛊母,原来才是真正的王善,是我们眼前的青铜肉山。而那些二十年一个轮回的王善,不过是蛊母复制的工具。 一个拥有自由意志,渴望着永恒自主的人,竟然一直在遵从流传了千年的替死鬼计划,守着一个根本看不到太阳的黎明希望,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无论是哪一个王善,从出生就注定了死亡,永远也无法成功。 但是这个王善出生后,要怎么接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没有了血池绝境的遮掩,没有了人血浮力的推升,他很快就会发现真相,他的妈妈,就是他自己。 母体成了肉山,而自己只是痛苦的延续。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一代代的牺牲和记忆的延续c丢失,当希望成为泡影时,它们将统统失去价值。 又一个王善终于落地,像呱呱坠地的婴儿,他身上包着胎膜,像是装在一个透明袋子里。我发现他有点奇怪,和之前的那两个完全不同,他藏在皮膜后的皮肤很嫩,嫩得似乎吹口气都会破,他浑身,皮肤下蓝色的血筋历历可见。他叹了口气,冲我们善意的笑着,走了过来。 刚走了两三步,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接着他就痛苦地嘶吼起来,皮肤渗出了血水。不一会儿浑身血淋淋的,就好像活生生被剥了皮的壮汉,发出疼痛和绝望的哀嚎。 我们都吓了一跳,忽然他也不嚎了,开始用鼻子闻嗅着,嘴角流着涎津,好像在寻找新鲜的美味。 这已经不能说还是个活人了。祂朝我走了过来,在地上留下一排血脚印,每走一步,脚底板都从地上带起粘稠的血丝,看起来特别恐怖。 眼镜看哭了,他哭着惊慌地喊:“遭了!王善以为自己找到了永恒和解脱,可他哪里知道,真相竟然这么残酷,以至于才出生,就因为还很娇嫩的新生儿身体吃不住意志崩溃,从而导致血崩,化成了血尸!他现在的怨气,足以铲平这座大墓中的一切!” 我吓得往后直退,赶紧问他:“那现在该怎么办?” 眼镜顾不上擦泪水,忙说:“我回忆一下《宅法》里有提到过血尸,血气动龙气,墓外也会汇聚,是十八种粽子之外的异物。只能先平静祂的怨念,才能够对付得了,要想祂安静下来,只能为祂找一处血龙穴!不过血尸这么厉害,又怎么会乖乖跟着人走呢。” 李亨利忙问:“什么是血龙穴?” 眼镜解释说:“本来血池是个结穴的宝地,已经形成了血龙穴,可现在青铜机关开启,这里面血水都不知道流去了哪儿,恐怕无计可施了,除非” 张弦疑惑地看着他,眼镜苦笑了一下:“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除非是血水倒流,血池风水格局复位。” 我吓了一跳:“就算能做到这样,那我们不是等于前功尽弃了吗?” 眼镜苦笑了一下,摊手说:“那没办法。” 张弦用手背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四处观察着,忽然拔出古剑指向眼前的青铜血肉:“不妨试一下这个!” 刁黎明问:“什么意思?” 张弦叹了口气,说:“是时候和李老板联手一把了,你怎么看,表哥?” 李亨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喊自己,点头说:“那我们就试试看。” 青铜合金刀页疯狂张合着,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震得人头昏脑涨,他们两个扎紧了上衣,李亨利从刁黎明手里拿过两把钢钎,递给张弦一把,张弦就将合金古剑交在我手上,我掂了掂,起码有二三十斤。想想他也够拼的,这么重的剑,我挥舞个几下勉强还成,实战的话就要双手才能拿了,但长期用于战斗,估计都要把自己累死了。 他们两个人凌空跃上了青铜合页,在剧烈晃动的青铜上不停地跳走,逮着一个机会就窜下去,在那堆血肉上捅一下,再迅速跳上来,如此反复着。 血尸越来越狂躁不安,渐渐具有攻击意识,开始朝我趋近。我不敢跑,更不敢站在原地,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后倒退,估计眼镜他们在我身后,应该也是这样做的,因为我既没有听到脚步声,退了好几步,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不过也许发生了什么怪事,他们都不见了,这里只剩我一个人,要是那样的话,我就真惨了。 血尸的步伐渐渐变快了。 祂身上不停往外冒着血泡,体内很多人皮虱子的幼虫在钻进钻出,看来人皮虱子卵的孵化速度非常快,远超我的想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新的通道 血尸是由王善本体孕化而成的,那么也就是说,青铜血肉的体内,已经全都是这种虫子了。祂们会吸干这两个王善的血,吃掉他们的身体吗? 我自己眼前的危险还没有得到解决,却替张弦担心起来,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被青铜合页剐伤,或者是皮肤接触到人皮虱子幼虫,会给他带来致命的灾厄。这感觉怪怪的,可能比较传统的中国人都是这样吧,无论到何种境地,自己从来都不担心自己,永远是别人在替自己担心。 也可能只不过因为他俩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最大希望,而我将自己想象得太过伟大。 不过张弦他们两个身手的确超出常人,我以为只能在武侠和科幻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竟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他们的跳跃动作非常快,每次都在关键的半秒钟之内逃过被夹成大饼的厄运,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他们很快拖着血淋淋的钢钎退了回来,一边大喊:“跑!跑!”我们顾不得考虑那么多,没脑地往岸上狂奔而去,我站在岸边回头看,青铜血肉身上很多个创口都在狂飙着血,就像是个血刺猬一样,没多久,血水就浸了一地,而祂也瘪成了一小坨拧巴的肉渣,活像是猪尿泡干瘪了的样子。 我一看不行了,这血水恐怕不够复原风水啊,看来计划失败了。 张弦喊了一声“跑”,却没人动弹,我觉得大家的反应不对劲,接着就注意到从那团拧巴血肉里,钻出来一条血色的半透明肉虫子,腹部长满了黑色的尖刺倒勾腿。它刚从肉堆里拱出来,就一下子弹到血尸的脸上,噬咬着祂的唇,准备钻进去。 血尸一把将肉虫抓下来,肉虫的咬力很大,死咬着不松口,结果连皮带肉扯下一块来,祂痛得“嗬嗬”叫,愤怒地将虫子捏破,恶心的奶色汁水飙得到处都是。 “怎么办,我们是反击还是逃命去?”我急得问张弦。 张弦捏紧了拳头,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忽然说:“你们先退后,我去试试再说。” 血尸大吼起来,身上的血水忽然一直往外涌,淌了一地,溶入母血之中。祂痛苦地嘶嚎,一双手疯狂乱甩,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来撕扯,但是却慢慢的蹲了下去。 张弦吃了一惊,就想趁这个机会干掉祂,从吴敌的背包里掏出来两个塑料脚套,穿在脚上,又拿钢钎跟我换了霜锋古剑,双手按着剑,使劲往前奔跑。 血水四溅,啪啪的响。血尸发现了他,猛地站起来,挥手一格,正好挡在霜锋剑上,将张弦打飞出去,而祂自己的手臂也被这一剑削断,被一点皮肉粘连着,挂在身上。 地上的血水正在缓慢流失,沿着青铜机关的裂缝,流向不知名的暗处。我看张弦拿剑的手一直在痉挛,他硬是咬着牙没让剑脱手。 血渍渐渐干了,人皮虱子幼虫爬得到处都是,血尸忽然一只手抱着头拼命摇晃,一声比一声叫得钻心,好像是在哭一样。 接着终于倒了下去,一只硬壳小肉虫子从祂头顶钻出来,往岸上疯跑。 我看这种虫子和刚才血尸搞死的那只大虫子形象差不多,只是多了一点小硬壳,估计就是王善之前所说的子母蛊虫里面那个子蛊,它似乎想找个宿主,直接往我身边窜过来,速度非常快。我连躲都来不及,就被这虫子爬上了裤管,吓得赶紧狠命跺脚将它震落,一脚踩死。 眼镜说,好了,母子蛊都被消灭了,以后地球上不会再有王善这号人物了。我听得心里一酸,这简直就是人伦悲剧啊,相比活着,或许他死了反倒是解脱,可这人要真没了吧,才发现这个人其实还蛮不错,古道热肠,忠勇可嘉,那些品质在现代人身上几乎绝迹了。 想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挺可惜的,我心里就忽然堵得慌。 地上的人皮虱子幼虫被络腮胡和刁黎明放了一把化学火,给烧了。青铜血肉里面的变异王善被张弦和李亨利放干血之后,其实也没多大个头,露出了祂背后挡着的巨大暗道。幸好我们没走掉,现在历尽艰险又是柳暗花明,原来功夫一点也没白费,辛苦全都值得。 我们打着强光手电,鱼贯走进暗道里,走了没多久之后就发现有个向上的台阶,一直延伸到洞顶看不见的地方。暗道里面特别潮,有股强烈的血腥气味,一看就知道,这儿之前也是血池的一部分。 我们走上台阶尽头,来到了一处新的墓室,结构和之前的一模一样,要不是上了个坡,我肯定以为是回去了。其实算算高低位差,这里比之前的游殿也高不了多少,因为我们是先下了血池,再从潭底走上来的。 眼镜果然是个真行家,他惊叹地说:“这里真是绝了!我算着血池底下结穴就有点偏,没想到里面还真有一座墓。这里是真龙穴,葬在这里的人肯定非同小可。” 我好奇地看着他,他却又没话了。我正想骂他一句,张弦说:“你们发现没有,很不对劲!” 我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络腮胡也说:“嗯,是很不对好像是有一股很强的吸附力在拉扯我们?” 我被他一提醒,才注意到他俩身上都有大铁件,再想想那具浮空的磁石棺,心理就明白了几分。刁黎明拿钢钎碰了碰墓壁,点头说:“是磁力,这里存在很强的磁力!” 他又摇头说:“不对啊,如果磁力的排斥反应强大到可以让外层的磁石棺都浮空的话,不可能对钢钎的反应这么小,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点头说:“对啊,之前李老板用小哥的古剑去撬磁石棺材盖的时候,也没感觉有多大磁力啊?但是棺材底部就不一样了,对小哥的剑有很强的吸力,能吊得住人。我也很纳闷,教科书上不是说,铜和吸铁石不产生吸附力,只产生阻力吗?” 张弦解释说:“青铜不是纯铜,里面还是有磁性物质的,但影响不会很大。其实主要是在于,这把剑它是合金的,而且合金成分是陨铁,是来自宇宙空间的金属物质。” 我突发奇想,会不会造成这种磁力效应的,是地球上所没有的物质,来自外层空间的金属所释放出的某种特殊能量?不是说磁力是物质而不是能量吗,那这股力量它到底是不是磁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小翠 里层墓道很空旷,人走在上面沙沙响,我们往里走了一会儿,大家都开始头疼起来,感觉特别地胀,很不舒服。 我拍了拍脑袋,说该不会是有辐射吧,听说这里有个核基地,还有部队藏在大山里呢。刁黎明瞟了我一眼说:“部队都是些不信邪的主儿,尤其是中队,号称不可战胜。要是给他们发现了这里的破铜烂铁骷髅架子,早就一梭子打干净了,你别瞎咋呼!” 我想想也是,军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身侧埋着这么大的威胁,要是发现早就给一锅端了。自古以来当兵的不怕粽子,史书上是有记载的,他们装备精良身体素质又好,军人杀气还重的很,干什么都是碾压式的,下斗那都是破坏性的,所经之处别说粽子,就是来条恶龙,那也能给收了。 再说现在是21世纪,当兵的对这些个事儿也不关心,都专注在国际形势和工程建设上面了。 紧走了几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脑袋疼的嗡嗡响,我只好扶墙休息,说别往前去了。他们几个也不好过,看样子跟我一样头疼着,估计也没遇到过这阵仗。我起了个头,大家二话不说都退了回来,我发现头疼果然减轻很多。 大家都摸不清门路,别说眼镜和吴敌,就连李亨利都不清楚怎么回事。我们问络腮胡,络腮胡说:“我走南闯北什么把式没遇到过,像这种情况,还真是从来没有的事,把我也弄糊涂了。” 他口中的“把式”是行话,指的粽子和一些突发灵异事件,李亨利提议先回去,弄点专业消磁装备再来,看看能走多远。我们都同意,于是就直接打道回府。提到回阳界的事儿,我心里一松,就想到了梅生伯,心里又沉重起来,如果这次一无所获,那他就白白牺牲了。 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倒斗,可这次真的走了回头路,心里却很不自在,我知道梅生伯这样做,肯定不是一般的理由,他不可能只为了那么一点执着,就主动将自己的命都丢在墓里。我贪婪地回头看,真想一眼看穿那些我所不清楚的真相,好告慰他老人家。 回头的路上有很多血骷髅控制的巨神兵,我们要闯过那一关,恐怕不容易。 我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因为第二道青铜巨门已经又关上了。现在我们要么想办法弄开青铜门,要么继续往里走,但我不知道那条路走得走不得,光是脑袋疼就让人受不了,要强行往里走的话,脑溢血发作恐怕会死人。 他们和我的看法一致,现在只能先在附近瞅瞅,看有什么机关没有。我们分头找,到处墓墙上瞎摁着,没找一会儿,我忽然发现前面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吓了一跳。 那个女人头发不算特别长,不过也还算是长发,发质很黑但是不亮,就像枯草一样,她好像并没有发现我在注视着她,一直往前面走,她的衣服样式很特别,古装不像古装,风衣不像风衣,说是裙子吧也不太像,透着一股邪气。 我的灯打过去,很快还是被她发现了,我赶紧喊人,他们跑过来追,但是追了半天没追上不说,还将这白衣服的女人追不见了。 李亨利叫住我们,说要制定个计划,将她引出来。络腮胡吓了一跳,忙拦着说:“你不要命啦!这里到处都是附灵鬼,那可不是人能对付的东西!” 吴敌也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附灵鬼太可怕了,只要祂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要主动去招惹,免得惹祸上身。” 刁黎明有点不服气:“附灵鬼轻易不进墓穴深处,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在,李老板和张小哥的本事自是不必说,还有胡子这把好手,就算是真有个把附灵鬼,对付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李亨利一口回绝说不行,络腮胡想了一下,说:“小刁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我之前被惊到了,没有细想。附灵鬼是外面吸进来的散魂,祂们害怕被这里的阴气吞噬,所以不敢进入主墓,刚才混进来这一个,估计是走岔了,第二道铜门又关闭了出不去。我们想想办法,将祂赶出第二道门就可以了。” 我说那也必须先开门,第二道铜门现在关得死死的,门打不开那再好的计划都是屁话。张弦就说开门的事他来想办法,叫我们放心去办正事,我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痛苦神色,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我说你不会是想自杀吧,你的血可不比王善,不能做傻事。张弦笑了一下,说不会,他正是要去搞一点王善的血来开门,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个压缩塑料袋来,在我面前一晃。 我们放心了,就赶紧行动,到处去找那女鬼,打算包抄她,留个缺口将她往巨门那儿赶。找了一阵子,都快回到游殿了,刁黎明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单独行动,到时候万一时间耗费太久,体力消耗过大的话,胜算反而会更低。 我被分在了李亨利这一组,眼镜和络腮胡一组,吴敌和刁黎明单独行动。我知道他们这是在照顾我和眼镜,因为我俩没有单干的能耐。 我们找了一阵,没见着女鬼,却听见刁黎明惊慌的叫喊声。李亨利赶紧大声询问,吴敌回应说他隔得近,他去看看,然后就没了动静。 我们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错过了队友呼救的消息,过了几分钟,吴敌忽然也喊起来,说点子很扎手。李亨利告诉我,点子扎手的意思,就是说粽子很厉害,我们得赶紧过去帮忙。 在路上遇到了眼镜和络腮胡,我们结伴朝刁黎明呼救的地方赶过去,发现他俩瘫在地上,面前赫然站着那个白衣女鬼,满脸的白色粉末,眼圈特别黑,跟太平间化完妆出来似的。 我仗着人多,就想冲上去抓一把,看看眼前到底是人是鬼,女鬼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我眨了眨眼,发现她一点表情都没有,刚才那个笑容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她忽然用手朝前一指,刁黎明就自己扇起自己的耳光来,还一个劲说自己不是人,以后再也不会辜负小翠之类的。他扇得自己的脸肿起老高,流了一嘴的血,还不知道停手。 女鬼慢慢缩回了自己的手指,似乎有些不忍心。接着她又尖笑了一声,脸上的粉噗噗往下掉,竟然流出了血泪。 刁黎明忽然狞笑着,从身上拔出伞兵刀,往自己身上猛戳了一刀。我看他中邪了要自杀,邪性得很,不敢上去拦着。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他忽然又拔出了插在身上的刀,在吴敌背上猛插,血搞得到处都是,奇怪的是吴敌竟然还在傻笑,不知道还手,还说杀得好,杀得好。 我看着情势不对劲,自恃学过点拳脚,赶紧冲上去阻拦,但明明是我先冲上去的,却发现李亨利已经将他们分开了。再一抬头,那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更远的地方,正痴痴地看着我们。 李亨利甩了刁黎明一个大耳巴子,他才醒过神来,忙问怎么回事,接着捂住渗血的刀口,跟杀猪似的嚎叫着,鼻涕眼泪涌出来,脏兮兮的惨不忍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鬼打墙 络腮胡赶紧从裤袋里掏出些药包来,交付给大家替他俩止血,李亨利喂吴敌吃了一颗米黄色的药丸,一脸不高兴地对我说:“别给这孙子上药了,让他死了算了!” 我吃了一惊,看他不像是说气话,检查了刁黎明的伤口,的确不怎么深,止止血包扎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李亨利还在发脾气,恶狠狠地指责刁黎明,要不是他伤着,估计都要动手了。 我不知道李亨利为什么会跳脚骂娘,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大发雷霆,难道刁黎明不是中了邪,是故意想杀人?我心生警觉,如果是这样,那么刁黎明很有可能在撒谎,红兵多半就是他杀的。 李亨利沉着脸说:“跟了我这么久,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连个孤魂野鬼都收拾不了!你们不要分开,去青铜大门那里等着我,我体质特异,兴许不怕那些强磁力场,先进去探探路!”他前半句训斥刁黎明,后半句是对我们讲的。 张弦惊恐地看着他,李亨利说放心我死不了,张弦也就没说什么,任他一个人走了。我感到很不可思议,张弦也是长生人,但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到的是恐惧,连他都这么忌讳的地方,李亨利却敢拍胸脯说没事,可见李亨利的本事深不可测,让人完全吃不透。 吴敌的伤势比较严重,幸好没伤及要害,止住了血,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刚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人宰割,还一味的傻笑,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如果是刁黎明想杀人灭口,那么女鬼很可能是和他一伙的人假扮的,因为之前这座墓里的确有人,还放冷焰火救过我们。 要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很可怕了,我们不光要防着墓穴里的鬼东西,还要防着背后那伙人的冷箭。他们能救人,起码说明他们另有目的,而且需要我们打前站,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我估摸着,他们是冲着强磁通道里面的墓室去的,看来好戏还在后头,我们此行注定不太平。 按照李亨利的安排,我们全部到青铜巨门出口处等消息,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见他回来。吴敌一直在说胡话,发着高烧,幸好我们随身带了阿莫西林,估摸着过一阵子烧就退了。 络腮胡有些坐立不安,他提议让我们转移到游殿的悬棺上面去,说万一李亨利招惹到厉害的粽子,起码那里是安全的。我们觉得他的话有道理,虽然他和刁黎明是一伙的,但这个建议符合大家的利益。 等我们走到游殿外面时,那诡异的女鬼又出现了,我们怕被游魂尾随,只好想办法甩掉祂,可兜来兜去,总是甩不掉。络腮胡背着吴敌,和我走在一起,刁黎明和张弦c眼镜去了另一边的游廊,我们想包抄围堵,将祂赶到青铜门那里去。祂属于幽魂,我们只能祈祷那座门困不住祂,能将祂赶到外围去,祂自然会受到主墓室阴煞之力的影响,远离核心区域。 我们轮流背着吴敌,这家伙长的真魁实,重得能压死人。兜了好几圈,我累的够呛,那女鬼却象是故意耍我们一样,每次都在不远处晃悠,一会又不见了。 络腮胡小声说:“别追了,祂这是想累死我们。咱们要保存体力,别着了祂的道,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一听是这个理,顿时有些害怕,赶紧找了个背靠建筑物的角落,将吴敌放下。我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但人还是没清醒过来。 络腮胡递给我一根烟,我们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打屁。络腮胡说我们是遇上了鬼打墙,被迷住了,在墓室里转圈子,永远也走不出去,所以还不如省点力气,别被恶鬼给忽悠了。 我问他鬼打墙是什么,他说,鬼打墙民间也叫它“阵”,是野鬼将人迷住,在附近晃悠,怎么也走不出去,最后要么是活活把人累死,要么是将你引到悬崖边或者水塘边,推下去。还有一种叫墓活鬼的,那是亲人死了,化成了活尸鬼,也就是有粽子身体的鬼,祂们因为眷恋阳世,所以回家找亲人团聚,但是鬼有凶性,就像磕了药一样,祂们自己也把控不住,所以亲友访谈就变成了饕餮大餐,活活把亲人给吃进肚里。 我打了个冷噤,络腮胡说你别担心,这种大墓是不可能出现墓活鬼的,墓活鬼都是死了没几年的活尸,我们遇到的,是附灵鬼,一种游魂。他说:“一般的鬼打墙,只要人一开口说话,就能破了祂的法,这就叫破妄。但是遇到厉害的,说话也没用,就需要多用个脑子,跟祂斗智斗勇了。” 我们聊了一阵,烟也抽完了,回头一看,吴敌却不见了。我吃了一惊,难道是刚才我们聊得太入神没防备,吴敌被鬼在我们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给偷走了? 络腮胡也很着急,起身一拍屁股说:“赶紧找人!” 我们四下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他人,一个大老爷们儿,就像活活蒸发了一样。我们找来找去,结果又看到了那个蓬着头发的白衣女鬼,络腮胡悄悄说:“打起精神,阵虽然厉害,但人有正气,只要正气足,就不怕祂,咱们去会会她,谈一场人鬼不了情。” 我看他这个时候还开得起玩笑,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我胆子也变大了一些,笑着点了点头。 我哈哈大笑,喊了一声:“小倩,小倩你别走,哥哥宁采臣来了!” 络腮胡被我弄得苦哭笑不得,还以为我中邪了。我朝他眨了一下眼,他这才放心。 他摇头苦笑道:“我倒了一辈子的斗,像你这么奇葩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我们一路嘻嘻哈哈,其实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但是我心里害怕,所以才开开玩笑,给自己壮壮胆,只为添一点生人气。转悠了很久,可转来转去还是在原地打转,我心里急了,就指着游殿说:“胡子,走去那儿看看!这不是个事儿啊,咱俩好像又进了阵咧。” 络腮胡想了一下,点头说好。但我明明看着前面不远处就是游殿,可快到了,被那女鬼一惊,又走岔了,反复试了几次,连胡子这样的高手都没法“破妄”。他就停下脚步,说别走了,咱们被困住了。 我说你不是个行家吗,有什么招数赶紧使出来,可别做了冤死鬼。 络腮胡想了一下,又伸手往他那个口袋里摸,我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别看他的口袋口子不大,里面却是个通的,而且装的东西都比较绵,外面看着不明显,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门道来,这显然是经过设计的专业装备。 胡子摸索了一阵,我以为他有什么法宝,他却掏出个指南针来,我说你这有毛用啊,这座墓里有强磁干扰。他说你还真蒙对了,要的就是这个强磁,说完他将指南针递给我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诈尸 我拿着指南针转了两圈,发现这玩意儿还有用,一直指向同一个方向。络腮胡说,指南针是根据地球磁极力场的原理来制作的,并且上面标记了方向,两点一线就是南方,在这里虽然它不指南,但是指向了强磁力场的核心,就算鬼打墙自身的场力作用能改变得了普通的磁场,但这里有这么强大的磁力吸引,祂是干扰不了的。 他嘿嘿一笑:“有了这宝贝,我们只要算准角度走下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恍然大悟,络腮胡说:“倒斗这玩意儿吧,说高深也高深,说不高深,也就那么回事儿,只要你熟悉门道啊,就可以变废为宝,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法门。” 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他这个观点,果然是大师级别的人物,已经达到大繁若简c大巧不工的境界了。 他这个方法还真靠谱,我们没多久就走到了游殿门口,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有两排血脚印,有一排脚印一看就是骨架,这是血骷髅走出来的,但另一排却有点不同。我们来的时候,除了王善化成的血骷髅之外,也没有带血的东西走过去啊。 胡子也说:“看见这血脚印没有,八成不,肯定是有问题,小心着点儿。” 我看那排新的血脚印是人的脚,心里突突跳,难道说里面还有只血粽子,莫非是王善新的复制体?血尸厉害的很,我们也太背时了吧。 如果王善还有新复制体出现,并且是未完全成形的血尸,那么只能是从那堆血肉青铜里爬出来的,都怪我们太大意了,当时就该在那堆恶心血肉堆上捅几刀的。 我刚踏进游殿,就看见悬棺的棺盖歪在一边,梅生伯的尸体正好坐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开始还以为梅生伯没死,再一看不对劲,他动作十分僵硬,明显看得出来是具僵化的尸体。 我心里咯噔一下,五味杂陈,梅生伯尸化了?不管他是不是被尸鳖复制出来的,他就是我的梅生伯,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这一点。我轻手轻脚,偷偷往前面溜,发现血脚印一路通过去,一直延伸到墙边,当我走到悬棺底下的时候,听到上面有动静。我吓得马上站住了,不敢发出哪怕再轻微的脚步声。 过了半分钟,上面没动静了,我心想老站在棺材底下不是个事儿,就顺着血脚印往墙边上走,我心里感觉有事,猛地回头看,只见棺材里坐着的,却是一具绿毛尸,这是我第一次遇到的粽子,我再熟悉不过了。 我盯着那绿毛尸看,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害怕又难过,我梅生伯竟然竟然成了尸厌! 我有点接受不能,这尸变得也太快了,很不正常。祂坐在棺材里四处瞅,似乎是在用目光搜寻着谁,我心里一惊,说不是发现我了吧? 心脏在狂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我怕被他发现,就偷偷往回走,一直走到棺材底下祂视线的死角处,才停下来不敢再动。 心都要跳出来了,自己能听到“噗噗”响,手心里都是汗。梅生伯虽然是亲人,可他要是尸化了,多半是不认我的。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我被尸厌吓昏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梅生伯,难道说我不敢胡乱猜测了。 为了降低自己被发现的概率,我尽量将强光手电往地下射,隐藏自己,不让光源刺激到梅生伯。但我不确定刚才祂是否察觉到了,但愿祂刚刚尸化,还有点迷愣。但我又不敢熄灯,怕被鬼东西近了身还不知道,心里很纠结也很矛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道人形黑影朝我摸了过来,由于我灯光朝下,直到那影子摸近了,我才发觉。 我差点喊出声来,拔出伞兵刀,同时朝这道人影照射过去,发现竟然是吴敌。他刚才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会儿又出现,搞得我吃不准他究竟是人是鬼。 吴敌靠近我,悄声说:“把灯关掉,赶紧跟我走。”说完他就往回摸。 我被他说得心里发毛,匆匆看了一眼路线后就赶紧关了灯,抹黑尾随过去。等到了游殿拱门外,他才开了灯,还是小声说:“你梅生伯化成了尸厌,千万别去惊动祂,咱们找找其他人。” 我连忙点头,才发现刚才我刚才太专心,竟然没注意到络腮胡不见了,他没跟上来,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吴敌和我一起往前找,我总觉得背后有东西跟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吴敌见我频频回头看,估计是怕我太紧张,就一直小声跟我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但那种刺心的惊悸却一点也没有得到缓解,我甚至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吴敌拍了我一把说:“你梅生伯因为吸收了这里的尸气,所以才化成了尸厌,可见这座墓很不寻常!墓里头生生死死是很平常的事,你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别太放在心上。” 我暗骂他不是人,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眼泪一个没忍住淌了下来,我觉得难为情,赶紧用手背揩掉。 他看我这样子,就说:“哭啥子哭,是男人就打起精神头,路还长着呢,别消磨了斗志!” 我被他一口四川话逗乐了,笑了一下说:“会不会遇上鬼?我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咱俩。” 吴敌说:“疑心生暗鬼,你记住自己是来倒斗的,就我们这一身煞气,鬼神都得怕你!”话刚说完,他马上将我拉到一边角落里,我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一准是发现了不好的东西。 我拿灯晃了一下,右面有道白影子闪到墙后面去了,但我眼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就是之前那个女鬼。 吴敌赶紧催促我说:“把灯熄了。” 我想咱们是人,熄了灯也躲不开鬼,还将自己搞得很被动,就没听他的。他瞪了我一眼,见奈何不了我,竟然直接从角落里走了出去,故意咳嗽一声,用手电筒照那女鬼。 女鬼朝我看过来,也不作声,她的脸被漆黑浓密的干枯头发遮住,看不到五官,她的头发明明是长直发,但看着总是不自然,枯败得像是揉烂的稻草。而且尤其在这种古墓里,女人乌黑的蓬发搭配白色的长袍,还看不见脸,瞧着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我拔出伞兵刀,想冲上去捅她几刀,但又不敢,怕刺激了她却又干不掉她,她可是鬼,鬼怎么可能杀得死呢。我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万一要是激怒了恶鬼,祂展开疯狂的报复行为,那我们可全死翘翘了。 吴敌看我拿着刀跃跃欲试,一脸不高兴地说:“你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说:“杀了祂。” 吴敌说鬼是死过一次的,用刀子顶个屁用。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就问他:“那怎么办,咱们大眼瞪小眼,和这恐怖美女看上几个小时吗?哦也不对,咱俩看不到她的眼睛。” 吴敌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真不知道死活!带黑狗血了吗。” 我哪里来的黑狗血,就只好摇头不做声。他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摸出来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好像是黑驴蹄子。虽说黑驴蹄子我以前从来也没见过,但知识储备还勉强够用,这玩意儿跟鸦片膏似的油光发亮,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偏偏要做成毛驴的黑蹄子形状,惟妙惟肖,还用筷子粗的红绳穿了,当成是提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女鬼梳头 他拿过我手上的小刀,将那驴蹄子切一片下来放在嘴里嚼,又切了一片给我吃。我心说还真有这玩意儿,居然是用吃的,能管用吗?但我宁可信其有,他吃我也吃,总不会毒死人,就一把抓着塞进嘴里。 这东西入口粘糊糊的,甜中带苦,还清清凉凉的,整个让人神清气爽,但回味起来有点臭。我问他这是不是黑驴蹄子,他哈哈笑起来,说不吃点东西哪有体力看美女?我被他说得有点晕,不能确定嘴里咀嚼的,到底是不是那传说中的黑驴蹄子。 女鬼盯着我们看了一阵,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古典雅致的檀木梳子,梳起头来。她一下一下地梳,每次都是一梳到底,透着诡异。我问吴敌看没看到她哪儿摸出来的梳子,吴敌说:“不清楚,不是一直在她手上的嘛?” 我一听坏了,说咱们被迷了,连这点小事都搞不清楚。 吴敌是个行家,我准备问他女鬼梳头表示什么意思,但话一出口,就嘴笨地变成了“她为什么要梳头?” 吴敌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说不知道。我猜他嫌我说话幼稚,也就不问了。我们进也不敢进,退又不能退,就这么和女鬼僵持了快半小时,祂一直不停地梳头发,梳子上渐渐梳出血来。吴敌说不好,这是血梳,上刺刀,准备跟祂拼了! 他说上刺刀,就是准备战斗的意思,我听了猛地一咬牙,说不管了,大不了是个死。吴敌听了就骂我:“你小子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女鬼忽然将带血的木梳塞到嘴里,但她的黑头发太过于浓密,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那把梳子在嘴巴那里撑着头发,看起来就像嘴巴突出来一样。她“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慢慢朝我们爬过来。 我注意到她关节僵硬而扭曲,爬行的姿势非常诡异,吓得我握刀的手都有些不稳。这可不是粽子,是恶鬼!粽子虽然厉害,好歹有个尸体,女鬼虚无飘渺的,反而令人防不胜防,而我又没有什么专业本领,一路幸运地打酱油到现在,恐怕是要交代了。 连梅生伯都死了,我又有什么日天的本事来保证自己能活着出去呢。 吴敌说:“粽子见了不少,使坏心眼的活人也招架得过来,手上不知道弄了多少单生意,下了多少趟黑手,但这种女鬼我也是第一次见,怕是难缠得很哦。” 我看他怂了,更是吓破了胆,只好硬撑着,这时候血梳的突起分开了头发,露出后面那张鬼脸,一下子把我愣住了。 那分明是何晓晴!我刚想问,她忽然张开嘴冲我笑,满嘴都是鲜血。 我吓了一跳,这时候,强光手电筒的光在我们身后闪了一下,应该是队伍里的人向我们打招呼,吴敌忙喊了一句:“跑!” 我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冲出去七八米,才发现他还站在原地。我放慢了脚步,他追上来骂道:“你小子,别的不快,一喊跑,比兔子都欢实!” 我们不敢往暗处躲,一直往前跑,但前面没路了,只能进游殿。我说进去吧,尸厌咱俩勉强可以试试看。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张弦倒是可以一个人解决掉,但我们又不是张弦,没那么大的本事。 这回吴敌先走了进去,回头说:“你快点,悬棺的棺盖被尸厌盖起来了,一时半会出不了事。” 我们往里跑,下到了干涸的血池底部,忍着青铜血肉已经开始发臭的气味,往青铜缝隙里钻,忽然我们俩都愣住了,络腮胡竟然在这里。 我问他刚才去哪儿了,他说遇到了鬼打墙,被迷了,不知不觉就走错了路,等看到用血梳梳头的女鬼,我和吴敌就开始往这边跑,他就先到这里躲了起来,没想到我们也选择来这里躲避女鬼。 我听了说:“英雄所见略同,可见咱们都是有着闪光思想的好儿郎。” 吴敌白了我一眼道:“你是英雄,我是狗熊,你出去拦着他吧。” 我愣了一下,络腮胡说:“你们到里层去,这里交给我,没本事就认认怂,不是坏事。”我担心他对付不了,络腮胡就笑,说附灵鬼就怕扎堆,那是大凶,比什么粽子都可怕,但个把女鬼落单,小意思。 我看他说得那么有自信,我也就信了,不过我一直很纳闷,那明明是只鬼,怎么我看着却是何晓晴呢。要说起来,吴敌虽然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和络腮胡比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他顶多就是个老江湖,不像人家大胡子雷明,搬山卸岭两大盗墓门派系于一身,各种绝技让我们眼花缭乱,吐句话就是钉下一颗钉子,能让人信服。 吴敌说那好,我们就先走了。说完我俩钻进了里层,我回头说:“胡子,你自己看着办,实在没搞头就进来找我们,别做了英雄让我们记一辈子。” 络腮胡哈哈一笑,说放心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将来退休了,还要尝尝烟酒的滋味呢。 我们往里走,没多久张弦和刁黎明c络腮胡三个人都摸了过来,刁黎明看到吴敌愣了一下,关切地问他伤势怎么样,吴敌冷笑了一声,不答他的话。我怕队伍里起嫌隙,在地下对大家都不好,就岔开话题,问张弦刚才有什么事没有。 但奇怪的是,他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心想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跟吃了哑巴药似的,有事没事好歹吱一声,别让人吃冷咸菜啊。 我又问李老板怎么还没来,这才将他们的气氛调动起来,张弦说进来找过,没看到李亨利的踪迹,他说这话时皱着眉,好像在担心什么事情,我问他,他又不做声。 刁黎明和吴敌作为李亨利的左膀右臂,之前在米庆生手下做事时就不对付,现在虽然闹僵了,对李亨利这个老板还是忠心的,他俩对李亨利表现得很关切,尤其是刁黎明,哭丧着个脸,跟没了爹似的。 血脚印一直从走廊深处延伸过来,脚尖朝外,显然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走出来了。吴敌看了之后说:“是个血尸,现在估摸着在外层,搞不好很快就会回来的,这鬼地方不能待人了!得赶紧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血脚印 兜了一圈,现在又回到了里层的空间,走廊上这排血脚印诡异的很,看着跟个大活人打着赤脚踩出来的一样。 往里走了一阵,奇怪的是磁力没有刚才那么强烈,头也不疼了,就好像消过磁的感觉。吴敌先说是有个大血尸跑出来了,我发现情况开始不对劲,指着地上的脚印说:“你确定?粽子怎么会穿着双星牌户外登山鞋?” 他们愣了一下,都往地上看,才发现我不是开玩笑。地上的血脚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鞋印,看鞋底花纹,还是双星的老牌子,我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的。 我们这批人里只有李亨利穿着双星登山鞋,吴敌愣了一下,抓着脑袋说一定是老板受伤逃出来了,他还让我们哪儿都别去,就在原地等着,李亨利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到这里来碰人。 张弦说他去看看,吴敌也要跟着去,场中就剩下我c眼镜c刁黎明和雷明。我们等了很久,还没见人回来,刁黎明说:“这不是个事儿,你们等着,我去看看,找不到人我马上回来。”说完他四下瞅着,就往外面走。 等人实在是无聊,眼镜就说:“怪静得慌,胡子,你讲讲卸岭搬山的事情吧。” 络腮胡说:“要讲起这事儿话可就长了,得从我们雷家祖上讲起。得,反正也是消遣,我就不跟你系统地讲了,聊一些有意思的倒斗段子吧。” 我们本来就是排解恐惧图个热闹,听他肯讲故事,都一致表示同意。络腮胡笑了一下,说:“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大伯就是我的师傅,头一回带我下斗,是我十五岁那年,我读书少,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一直就在山里头混饭吃,这斗里的,都是生生死死的过场,比外面要锻炼人得多。” “我第一次下斗,刚撬开棺材就遇上个尸煞,那斗里都是宝贝,我不小心碰了尸体一下,祂就坐起来,抓住师傅的手死活不松开,那眼神直勾勾的,好像在问我们为什么要偷祂东西。师傅一咬牙,就剁了自己那只手,赶紧喊我退了出来,斗里的东西一样没敢动。” 我吃了一惊,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是有一拨老油子不信邪,非要去伸那个手,结果十年没空手的队伍,就这么栽了。” 我问栽了是什么意思,络腮胡解释说:“都死了,一个活着出来的也没有。还是后来他们老板亲自去收了尸体,听说凶得很,差点又栽了,只好花钱动工,将那墓给封了。” 我问:“他们怎么不用?” 络腮胡笑了起来:“一看你就是个新油子,不懂行里的规矩。他们主要是怕被同行鄙视,担心以后混不开,炸墓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是倒斗行大忌,要断子绝孙的。” 他平静地说:“那一次我学会了不贪心,不是你的东西,千万别拿,咱长期混这行,不缺那个快活钱。你别说,这份谨慎还真救了我好多次,要不是这一课上得实在,我早就烂在不知道哪座坟头里了。” 我们关心地问起他大伯兼师傅的伤情,络腮胡笑了笑:“他好的很,在我老家的鸡公山上颐养天年呢。一开始我很自责,师傅就赌命的骂我,说没有流血的教训是无意义的,他的手没白断,老把式经他的手传下来了,将来就算死了去了阴曹地府,搬山卸岭的祖师爷也不怪罪。他说自己有命养老,都是靠了断手的福气,这一断,偿清了过去造下的罪孽。”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阵唏嘘,现在这个社会,守这些本分的人太少了,这种参杂着因果报应的老道德伦理,有它可取之处,放到现在社会上来看,特别显得难能可贵起来。就把迷信丢一边,说来说去还是人心坚守。 眼镜也讲了自己那三本书的故事,我早就听厌了,就有些心不在焉,但络腮胡第一次听,显得兴致盎然。等他讲完,络腮胡让我也讲讲三青鸟的事,我说我哪知道什么三青鸟,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他们听了都哈哈笑起来。 聊了很久还没见人回来,这时候走廊里面传出了怪声,胡子就说不能等了,墓里面的事瞬息万变,有时候得靠队友,有时候得靠自己,生生死死的,关键时候谁也靠不住,一味傻等搞不好还要出大事。 我们一听觉得有道理,三个人就往外层退,尝试着跟他们碰头。 刚爬上血池,就看见李亨利伏在磁石悬棺上,看到我们,就从墙壁那条窄路上借力,三段跳式的跳下来,直挺挺落到地上。 我们问他怎么会在悬棺上,他说我梅生伯尸变了,他在想办法封住棺盖,防止意外。我留意了他的脚,双星鞋上的血渍都干的差不多了,我基本可以判定,他就是那个留下血脚印的人。我还没问,李亨利竟然破天荒地主动交代说:“我进了金券,墓主人太凶,受了点伤,不过不要紧,我撑得住。” 他嘴角浮现出笑意:“最主要的是,强磁通道已经被我清扫消磁了,现在队伍完全可以开进去,只等张弦回来,我们就出发。” 这话刚好被刁黎明听到,他三步并作两步归队,也没说话,看着张弦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古剑背在背上归了鞘,应该没遇到什么异常。 李亨利简单交待了一下,张弦还是没做声,只是点了点头,我们就出发了。他俩的默契程度,让我十分向往。 由于刁黎明和吴敌受了伤,尤其是吴敌,背上让绷带包扎得像个木乃伊,就让他们两个走中间,我和张弦在左右翼,照例是李亨利在前面开路,胡子断后。 眼镜扶着吴敌,安全是安全一点,不过看吴敌那大块头,估计他也不轻松,我想这样的阵型组合,堪比7人足球队的1321阵型了,中国足球那么变态,李亨利不去踢球真是浪费人才。 通道里的磁力的确弱化了不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我总觉得这是天然磁场,但既然可以消磁,应该是人工的,看来当年建造金券的人,肯定是个大师级的人物。 我走了一阵,发现有点不对劲,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拉一扯的。再看其余的人走路也有点打飘,尤其是张弦,好像喝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勉强维持着方向。 这样的情况,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撞邪见鬼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磁力涌动 他们几个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吴敌咬着牙说:“我怎么觉得脉搏不正常,好像一震一震的,疼死我了!” 我赶紧朝他看去,就看见他身上的绷带开始渗血,都染红了一大片。我赶紧喊李亨利,他一回头,张弦突然往墙壁上倒,霜锋古剑在墙上撞出“啪”一声脆响,就跟铁片撞上吸铁石的情形差不多。 他用两只手伸到背后,抓住剑柄和剑鞘尖部用力往外掰,同时用脚往墙上蹬,才脱离了墙壁,跌在地上。 张弦喘着粗气说:“好像有一股很不稳定的磁场,时强时弱,我们身上的金属都会被墙壁吸附过去。” 李亨利大惊失色,然后皱着眉说:“情况不太乐观,是磁力在涌动,看来我刚才惊扰了广川王的亡灵,祂已经启动了四象守卫!” 我听得莫名其妙,络腮胡也惊慌地问:“四象你讲清楚,什么情况?” 李亨利说:“有一种粽子,就像龙脸尸,但比一般的龙脸尸要高级,祂能从本体中析出一些精神力,灌输到周围的灵器上,从而用执念赋予那些东西活力,从一个鬼变两个,四个这种怪力粽子叫做尸鬼。尸鬼不光是指拥有鬼一样强大精神力的尸体,也有借尸还魂的意思,你也可以说祂没死透,但祂还是死了的。” 络腮胡表情这才轻松了一些,抱拳说:“受教了。听起来很棘手,那个什么四象守卫,应该就是祂的分身体吧?分身体的材质构造能传导和控制磁场,甚至像人一样会思考怎么控制?” 我手里的伞兵刀一个没抓稳,被墙壁给吸走了,砸在上面发出“啪!”的一声,特别响亮。我赶紧去掰,这时候眼镜若有所思地说:“磁力一强一弱地循环着,有时候还会消失,估计怪尸的分身体是无意识的,也就是僵化思维。” 李亨利忽然问:“除了张弦和我,你们还有谁会操作巨神兵?” 他们都说不会,李亨利就看着我,我心说你别看我啊我也不会,只不过是脑回路慢了一点而已。我还没开口讲,李亨利就摇头说,既然都不会,那就别进去了,咱们还是去会一会那些附灵女鬼吧。 刁黎明惊恐地摇头大喊起来:“那些女鬼太可怕了,不要回去!”李亨利诧异地看着他。 我也吓了一跳,心想不就是操作个机械人嘛,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在大草原上不会开车的人也能飙车呢,大不了临阵磨枪上去摸一摸不就会了。我担心他真要将我们往死路上带,到时候他的本事足以自保,我的小命可就玩完了,忙说我会我会,这个不是很难,上次都摸熟了。 张弦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很担心他拆穿我的谎言,但是他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 我心里有点慌,络腮胡忽然脸色大变,指着我们身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本能地回头看,就看见那个女鬼也跟了过来,距离有点远,灯光照得模糊,阴惨惨的,要不是她穿着一身白衣,根本就没办法发现。最恐怖的是,我们都被磁场弄得左摇右晃的,但是她轻飘飘地走过来,磁场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李亨利也吃了一惊,说:“赶紧进去,你先躲进巨神兵里,张弦保护好伤员,我来对付祂!” 说完他第一个往走廊里面冲去,我们都吓傻了,一窝蜂地往里面钻,受到磁力的影响,一下子跑到左边,一下子跑到右边,跟喝晕了似的。 李亨利忽然又跑了回来,我以为他是来对付女鬼的,哪知道他后面还跟着一尊巨神兵,比先前见过的还要高大,胸前有个凸起的阳文火鸟纹章。 又是这种图案!我十分震惊,现在腹背受敌,两相权衡之下,恐怕还是巨神兵要好对付一点,附灵女鬼是带有精神控制的鬼物,都不敢去跟墓主人对着干,可见这里面步步凶险,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但接着我就看傻眼了,这巨神兵的胸腔驾驶室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操纵的血骷髅或者粽子一类邪物,它是自己动起来的,就像活过来的青铜一样! 眼镜说这下惨了,拼了吧,咱们这么多人,只要有人能爬到巨人驾驶室里去,说不定就可以操控巨神兵,反败为胜。我说那也太冒险了吧,巨神兵这么邪门,万一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不是找死啊! 大家听了都不说话,这时候李亨利已经跑到了我们身边,心急火燎地喊:“都给我动起来!怎么也要试试看,队伍再这么下去,等于坐以待毙!” 张弦和李亨利联手,也只能做到勉强自保,根本顾不上我们。眼瞅着巨神兵撞了过来,吴敌正要拉我一把,刁黎明却忽然将我推了过去。 我心里害怕极了,顺着那股劲攀上了巨人的手臂,却骑虎难下。这时候我心里被愤怒填满了,心想管它三七二十一,我一定要活着找刁黎明算账,看这作风,红兵多半也是被他给祸害的。 在巨神兵手臂上根本站不住,张弦和李亨利两个人一起动手,才顺着手臂将我带到巨人肩膀上,张弦打开了巨人胸腔,拔出了钥匙,巨人这才停住了。他飞快地钻进去,然后就喊我也进去,我心里很不情愿,但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钻。等我坐好了,他推了推我,飞快地演示了一下操纵杆启动技巧给我看,又将半米长的巨人启动钥匙递到我手上,什么也没说就钻了出去。 剩下我一个人在驾驶室里,想到这巨人会自己启动,我心里就毛毛的,万一要是在这里面闹鬼,可真的没人能救我了。 女鬼慢慢走了过来,祂的步伐很机械,就像是僵尸在走路一样,身上发出“咔咔”的声音,他们几个却都往里面跑,李亨利路过我身边时对我说:“关好护栏板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划擦擦擦擦擦擦!” 哪有这种人!我夸张地骂他,但是只能靠自己了,他们都已经跑远,我又没长后眼睛,根本看不见人,巨大的恐惧侵袭着我,我赶紧关上了护栏。透过护栏板的视野缝隙,我看到那女鬼渐渐走近,竟然还是何晓晴! 我喊她,她没搭理我,我仔细一看不对,何晓晴满脸的稚嫩,脑袋上做了染成五颜六色的爆炸头,还有纹身,眼前这个“何晓晴”却是一头乌黑干枯的长直发,也没有纹身,脸上透着一股阴郁,七窍还在流血。 她嗬嗬干笑着,声音一点也不像何晓晴的,一张嘴满嘴的污血。我断定这是只鬼,只是变化成我认识人的模样,肯定属于精神控制类的邪物。 我孤零零一个人,害怕极了,赶紧插入启动钥匙准备反抗,没想到钥匙刚插进去,操纵杆居然自己动起来。 这下我吓傻了,手脚不听使唤,呆呆地看着操纵杆自己在动,巨神兵不受控制的行走,紧急加速,往走廊里面跑。 估摸着,多半是邪物在控制这架青铜机器,要去追杀眼镜他们,但我现在也无能为力,操纵杆运动轨迹太快了,插不上手。加上心里也在畏惧,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怪异离奇的事,而我又该怎么办?万一要是身边突然变出个烂了脸的鬼,在这逼仄的巨人胸腔里,防护罩又锁紧了,恐怕我将无路可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险恶 张弦双手握住剑柄,顺着青铜合金手臂荡秋千,快速移动到肩膀上,问我怎么回事。我将情况说了,他就让我启动之前先踩住“离合器”,等双手完全握住了操纵杆再松脚,那股广川王尸的执念就没办法了。 我按照他说的试了试,虽然操控起来略显笨拙,但的确没有再发生失控的事情。我本来特别紧张,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就听见张弦说:“保持安静,前面有声音。” 他说话向来不放空炮,我的心又悬了起来,侧着耳朵仔细听,果然听见走廊深处传来叽叽嘎嘎的声音,就跟前边有个老磨坊似的。 那声音响了一会儿,竟然开始朝我们这边靠近,只是还听不大清。我分辨了一阵子,等那声音再近了一些才听出名堂来,好像是运转的机械没了润滑油一样,发出干涩刺耳的摩擦声。 忽然感觉到手上有些吃力,好像是操纵杆在和我抢夺控制权,我赶紧用力抓住操纵杆,手上勉强得很,差点将张弦颠簸下来。他应该是蹲在肩膀上,小声对我说:“走稳一点,到前面去会会它。” 他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叮嘱说:“随时都可能会出危险的,你自己谨慎行事。” 我点了点头,但想他反正也看不见,于是自嘲地摇头笑了笑,跟个二百五似的。虽说有那么几秒钟的放松,但我现在还是很紧张,前面那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居然和巨神兵里面寄宿的执念有精神交流,这无疑是很恐怖的事情。 那鬼东西闹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应该离我们不远了。眼镜说:“老大,你可得罩着我一点,来了什么吉跋玩意儿,就照这儿搞!”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你怎么也学东海,粗腔粗调的。”我笑话了他一句,里面还指不准有什么呢,要是再来个血肉青铜,或者尸厌c青尸什么的,我也自顾不暇了。 这时候刁黎明忽然大叫:“来了来了!”我朝前边看过去,看得不太清楚,是个庞然大物。 张弦说:“那也是个自启动的巨神兵!”我心说完了,巨神兵和巨神兵打架看着好玩儿,尼玛我这手残帝,还不被它虐成狗。李亨利说道:“那是四象巨神兵之一的青龙,大家悠着点,小郭你上去拦住它。” 我想骂娘,但这次忍住了,他说的没错,我在巨神兵里面,什么危险也没有,我不上谁上?总是靠着他们保护我,现在也该我做一回大侠了,我说:“好嘞,我要是架住了它,你们可得抓紧进入操控室拔钥匙,别让我白死了啊!” 吴敌骂道:“我呸,瞎说什么呢!就你那大王八壳子里最安全,你要是死了,我们一个都活不成!” 我用力抓住操纵杆,和那股执念对抗着,苦笑说你是不在我这个位置上,换你来就知道啥滋味儿了。我也不跟他那么多嘴炮,推动操纵杆往前走,渐渐加速成奔跑状态。 这玩意儿平衡性逆天了,居然是半自动的,只要你推它就跑,你拉它就退,你转把手它就转弯,你往下摁它就下蹲,左手管走路,右手管腿脚攻击,跟键盘游戏似的,这么好的工艺,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由得说:“早知道我只管操作,平衡是它自己控制的话,刚才直接就动手啦!” 络腮胡远远地回应说:“你先顾好自己吧,别磨嘴皮子了!”我想想也是,千钧一发之际呢。刚这样想着,那大家伙就“蹬蹬”冲过来了。我吓了一跳,想将手举起来,尼玛居然用力过度,它太灵敏,一下将手臂举上天了,跟投降似的。 我心说毁了,我空门大露,让青铜疙瘩撞一次,不残废也得倒下。这玩意儿叫青龙,那我这架应该就是朱雀了。哪知道那大铁疙瘩没有冲着我,直接从我身边擦过去,冲着络腮胡他们跑。 他们吓得到处瞎窜,刁黎明一个劲地骂我没卵用,我特么真想用巨神兵给他一拳。这小子刚才陷害我,估计我就是把他打死,李亨利也不好说什么,而且看李亨利那态度,似乎也没拿他当根葱。但现在的形势太紧张,我也顾不上跟他斗气,一门心思操控着“朱雀”,想要拦住那尊“青龙”。 巨神兵“青龙”好像意识到不对,回头面对我,我们彼此对峙着,它的动作显得有些彷徨,这时候我注意到它的胸前操控室护罩上,赫然雕印着一条龙头蛇,应该就是代表着青龙,怪不得他叫这个名儿。 我心里捏了把汗,手上全都是汗泥,连握操纵杆都觉得粘粘的。我用“朱雀”的双手架住“青龙”的腰部,可能是太恐惧太专注,等我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几个已经消失了,我能感觉到自己刚才一阵恍惚,或许就在这个时间里,他们悄悄地退走了。接着,我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我觉得“朱雀”身上有东西在往上攀爬,那种一沉一沉的感觉。该不会是有东西爬上来了吧? 左右环顾了一下,看他们的确都走光了,我就悄悄往后退,松开了架在“青龙”腋下的青铜手臂,这时候就听见紧急通讯设备在震动,我赶紧拿出来,对讲里传出张弦的声音:“不要动,千万别回头!”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线了。 我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回头,仔细想了一下心说坏了,八成是他们扒上来了。我赶紧重新夹住青龙,大喊:“小哥你快点吧,爬进‘青龙’的操控室就好了!” 忽然“青龙”猛烈的震动起来,显得狂躁不安,我都有点招架不住了。我觉得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反应才这么激烈。 “青龙”巨神兵操控室里没有操作者,也就等于没有眼睛,那它一定是靠某种我所不知道的方式来判定敌人,执念也肯定有它的途径,例如某种精神力,某种电波探测,都不是我所能想象的。现在的关键是,我没办法去捕捉或者控制这些东西,这样的敌人再结合蛮力的巨神兵,对我们来讲,是完全没有办法对付的的存在。 纵然是隔着操纵杆,我仍然感觉到了承受不住的巨大力道,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还是抓不住。本来我就得全力对抗附体在“朱雀”身上的执念力,和祂“抢夺”控制权,现在“青龙”要反抗,我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的左手被操纵杆打得鲜血直流,虎口都裂了,只好缩回手,任由它自己操控,巨神兵一下子变得灵巧起来,跟活过来了一样。 眼镜在背后急得大喊:“搞什么搞什么,你稳着点啊老大,我要掉下去了!” 我说不是吧,你们都在我背上吗?刁黎明就说:“小色痞子,什么在你背上,是在巨神兵身上!我们都在!” 这人思想不纯洁,我懒得跟他墨迹,这时候,“青龙”活动了起来。刚好小哥忽然从我操控的“朱雀”肩膀上跳了过去,抓住它胸前的护罩口,迅速打开舱门,灵活地钻了进去。 来自“青龙”的威胁解除了,我一狠心,居然抓住了“朱雀”的操纵杆,只是手疼的钻心,不过也顾不上了。两尊巨神兵都安静下来,张弦喊话说:“你们都下来吧,等会小郭再失控,摔死人可就闹笑话了。” 第一个下来的是李亨利,接着是雷明,我赶紧将手掌上升,接下眼镜和吴敌,故意留着刁黎明。他受了伤肯定没法下来,我正好趁这个机会整整他,把他吓得不要不要的。 “青龙”忽然一手臂打了过来,我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连忙下意识格挡,剧烈的震动惊得刁黎明在上面哇哇乱叫,张弦就对我说:“见好就收吧,先放他下来,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我没说话,张弦用手臂接他下来后,吴敌说:“倒斗行最忌窝里斗,哪怕是敌对的两派,下这种龙楼宝殿的时候,那也得先互相扶持着,不然冥器没捞着,反而会丢了性命。你害我一个,我肯定会算计你一窝,队伍散了没法带,这不是好事。” 李亨利沉着脸不说话,雷明打圆场说:“这也不怪人家小郭,小刁之前做的那事儿也太不地道了,居然落井下石要人命。” 刁黎明脸上阴晴不定,解释说:“我那是一时情急,没想要害谁!”我冷笑了一声,说你情急就可以拿我当垫背的么,下回再情急了,是不是该算计你老板了。 他又强词夺理争辩半天,搞得李亨利都不好维护他。还是吴敌识大体,说:“这样,要说到恩怨过节,我跟他的过节最大,杀人这种脏水都敢往我身上泼,差点把我害死。但我说句公道话,幸好大家都还在,除生死无大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这样,我打个和,只要我们精诚团结,这事儿就一笔揭过。” 刁黎明跳起脚来,指着吴敌的鼻子怒骂:“我祖宗十八代,满口喷粪扮清高,天地良心!老子杀了你个龟儿子!” 雷明赶紧一把抱住他,他还在挣扎着要打架,李亨利就沉着脸说:“怎么!老吴过得去就你过不去?没吃几年盐巴,熬劲儿倒是不小。是谁杀了那乡下小子,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我心里有数,今天这坎儿哪个要是过不去,就是跟我姓李的有仇,丑话可说在前头,莫怪我手黑不留情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人心 李亨利放出了狠话,他俩也就不再争执了,我心里其实也过不去这个坎儿,但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是清算的时候,所以也装糊涂不做声,姓李的说得出做得到,我也怕。在他的要求下,我们三个握了个手,就算一笑泯恩仇了。 刁黎明看我没什么意见,也愤愤不平的沉默着,傻子都看得出来我们仨心里不痛快。不过这种事,就算是李亨利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他虽然有钱有势有本事,管得住人,管不了人心。 我们我了手,李亨利终于笑了一下,说:“这样才像个队伍嘛。既然都没有问题,那继续开工,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丢人的事。你们有本事自己出去斗,在斗里面,都给我本分着点,提着脑袋进来的,谁也别跟钱过不去。” 我紧紧跟在张弦的身后,有两尊巨神兵开路,他们在后面走路也要放松些。前面有个水坑,我想这不是天然积水的话,那就肯定就是到地方了,但凡古墓找到了神河,就等于确定了主墓室的位置。我注意到水坑边上还有带血的水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爬上来过。 水坑不知道深浅,我们不敢贸然下水,但是它挡住了去路,必须得有人去试个深浅,吴敌和刁黎明是不考虑了,他们受了伤,怕水里不干净,再被水里的脏东西感染了可是个大负担,搞不好要死人。 地上所有人都看着眼镜,我心想坏了,他们都是老油子,我和张弦又控制着巨神兵,瞅来瞅去,就眼镜是个下锅料,他们肯定得让他下水。 我现在也没办法帮他,况且我怎么帮?无非是代替他下水。水里要真有东西,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跟他是真朋友不假,可熟归熟,还谈不上过命的交情,这事儿我还真得考虑一下。 其实我倒也不是那么怕死,主要是感觉这样死掉太他妈冤了点儿,在这千万年尘封的地下陵墓里,死得像野狗一样卑贱,又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事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生来不是为了这样死去。 吴敌说:“眼镜儿,这一路上都是我们在保护你,现在也该到你出出力的时候了。” 眼镜估计心里明白,看得出他有些害怕。他干笑了一声,说:“老吴,你是老行家了,这种事情,就多辛苦一下嘛。” 刁黎明一下子火了指着眼镜鼻子骂:“辛苦什么辛苦!辛苦什么辛苦!你没看我俩都受了伤,能下生水?啰里吧嗦的,光想着捡便宜,队伍就怕有你这种人存在,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喂盲鱼。” 大家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眼镜做决定,我和张弦又腾不出手,我心里急了,心想你们要是真把老子给逼急了,老子就来个巨神兵失控,先把你俩宰了再说。眼镜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人,这个时候不帮他,那可真不够意思了,我还做不出这种薄情寡义的事来。 我一拉操纵杆,巨神兵蹭蹭往后移,吓得他们赶紧往旁边闪开,刁黎明嚷了一句:“小郭,你搞什么鬼!” 我说抱歉抱歉,那股执念跟我对抗,一时有点走神。吴敌就说:“你小心着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说要不我开着巨神兵下水去试试,李亨利说那不行!水里的深浅还摸不透,要是铁疙瘩掉下去了,那就不好搞了,人会游泳巨神兵可不会,还是让眼镜试试吧,就这么点小事我相信他能胜任。 我心说你这个老狐狸,自己都不敢下去,坑眼镜这么好的人,还说这是小事,咱们可不受你摆布,你这么本事你自己怎么不去。 水坑有十多米宽,典型的神河布局,但是没有神桥,也可能是年深日久坍塌了。人工搭桥和跳远肯定是过不去的,只能趟水,可水里我们也是不敢下的,上次海猴子的事儿,把人给吓破了胆,今天我们估计就真被它拦住了。 这个距离就是张弦也未必过得去,李亨利既然恶斗过广川王尸,过去估计没问题,除非他之前在撒谎。 我说要不李老板你再施展一下轻功,登萍渡水过去搭根绳子,我们再一个个从绳子上爬过去不就完了。刁黎明也说:“对啊,老板刚才不是去过一次嘛。” 李亨利愣了一下,似乎他也没考虑过这个层面,表情有点尴尬,显得很为难的样子。吴敌解释说:“你们就别为难我老板了,之前他之所以能过去,是因为水里有东西,他踩着那怪东西的背上过去的,现在水里的东西都被他除掉了,哪里还跳得过去,你真以为他是神仙,能长翅膀飞过去?” 李亨利听了就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那啥,眼镜捆着绳子下去试试深浅,出了事我们还能救人,但我们要是下去了,你眼镜有那么大手劲吗?咱们要从大局考虑,这眼看冥器就快到手了,不能前功尽弃,大不了我给你额外加钱,这一趟10万毛爷爷,单独开。” 眼镜虽然贪钱,可他不是傻子,李亨利什么人他清楚,嘿嘿笑着说:“李老板,我有风湿,下不得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在岸上出出力,就别为难我了。” 李亨利沉着脸说:“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在西阳铁丘坟里头我就带着你,没让你吃过亏,现在又带着你走到这最后一步,你赚了钱,也要想想这钱是怎么来的,谁不是捧着脑袋下斗!赚了钱不假,兄弟们去做大保健行不行?凭什么分给你一坨。” 吴敌马上接过话头,一脸的凶残:“老板都放话了,你识相点咱们还是兄弟伙,不然嘿嘿!今天你就准备交代在这儿吧。” 我心想你马勒戈壁的,太欺负人了,大不了咱不赚这钱,绝不能让眼镜栽在这里。我准备驾驶着“朱雀”往回走,这时候络腮胡说:“你们别争了,我来下水。” 我说:“胡子你够意思啊,是个爷们儿。”李亨利愣了一下,只好点头答应了,说那你小心点。 几个人给他腰上系好绳子,他也不急着下水,从腰上取下一些小铁棒,套在一起,接成了个长矛攥在手里,站在岸边探了探水坑的深浅,才一点点往下走。快走完了,他回头说:“都下来吧,坑底下是个平地,泥不深,就是一点积灰,可以走巨神兵。” 我听了这话,赶紧下水,还真是,络腮胡在水里站着,水有胸口那么高,巨神兵下去,顶多就是到膝盖上面一点点,水不算深。我下来之后,让眼镜他们几个坐上手掌心,张弦也像这样带了两个人过去,很快就走到了头。直到我们上了岸,水里也没发现什么,可等我们上来之后才吓了一跳,这时候水里居然出现了一条大黑蛇。 黑蛇有水桶那么粗,身上的鳞片浸水后泛出乌黑的光泽,身体有点扁扁的,我从来没见过,认不出来。 它没有完全钻出水面,只是露出一点脊背,一会儿又沉了下去。眼镜说:“我的个乖乖,这水看着不深,里面还真有东西!幸好我们动作快,不然肯定得被它吃了!” 我顺着他们的灯光看向水里,却看到对面有个白影子很扎眼,忙打灯光过去,发现竟然还是那个长得很像何晓晴的长发女鬼,她就在对岸痴痴地看着我们,嘴角还有血渍。络腮胡低声说:“赶紧走!别让她跟过来。她被神河挡住了,但要是我们对她刺激过大的话,她会发现神河根本挡不住自己,万一追过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复活的巨神兵 大家都是经历过风雨的,胡子这么一说,就都会意了,悄悄地往前推进,尽量不引起那附灵女鬼的注意。 我转身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被那条黑蛇给盯上了,双方对峙着,黑蛇不动,女鬼也不动。我心说咱们是烧高香了,鬼物和怪蛇居然搞起来了,还真是猜不出结局。 李亨利说的话还是靠谱的,里面纵深真的不很大,走了二三十米,我们就到了主墓室的外沿。我看见墙壁已经成了岩洞结构,可见人工建筑多半到此为止了,再往里,除了墓室,应该都是天然或人工开凿山体形成的石洞。 巨神兵走路动静太大,但我和张弦没法放弃它,一旦我们撤手,势必要多出两个危险的敌人来,青铜巨人的威力不是开玩笑的。 前方传来轰隆的踏步声,估计也是这种自我控制的巨神兵。李亨利开始有意识地让大家躲在巨神兵后面,让我和张弦在前面开路。没走几步,就拐进了被称为“金券”的主墓室,满眼的汉白玉雕砌,一派王者风范。最让人怵目惊心的是,里面赫然走动着两架巨神兵! 我一眼扫向巨神兵的胸口部位,发现一个是老虎图案,一个是龟蛇图案,肯定就是四象巨神兵中的“白虎”和“玄武”了。 张弦驾驶“青龙”直接走了过去,将“白虎”逼到了墙边,学我之前的方法用手臂架着撑住它,我一看这办法不错,就依样画葫芦,将“玄武”也逼到墙边死死顶住。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将目光锁定在棺椁上,那是一副豪华的万年红英木棺材,光棺椁就套了两层,棺材板都翘起半边,应该是被人推开了。雷明压着声音问:“这斗好像被人摸过,估计够悬呐。李老板,棺材是你打开的吗?” 李亨利摇头说:“不用猜了,斗还是个新斗,没被盗过,那是‘起身尸’造成的。广川王尸已经起棺,就在金券里面的回路上站着,在没有控制住这两尊巨神兵之前,最好不要惊动祂。” 他说着就爬进玄武和白虎的操控室里,拔出了青铜钥匙。钥匙被拔了,巨神兵就等于是个铜像,完全可以不管它。我感觉金券这里的磁力波动十分强烈,害怕自己把控不住,赶紧也将青铜钥匙拔了出来。 这个时候,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广川王尸要是发个狂,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了祂的执念体。 李亨利说:“这广川王处心积虑想要长存不朽,他不知道长生之法,宁愿将自己制成金尸也要永恒,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不化骨还要可怕。你们多留点心,死掉可不是闹着玩的,谁也玩儿不起。” 我忙问金尸是什么,李亨利无所谓地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懒得跟我讲。络腮胡说:“金尸又叫金甲尸c铜甲尸,身上穿着盔甲,刀枪不入,平时都处于沉睡冥想状态,一旦被惊动,就会起尸,到处游走。金尸腐烂的速度非常慢,一般来讲是从春秋战国开始出现的,最早的金尸到现在也不过才刚刚开始朽烂。如果广川王变成了金尸的话,应该看起来和活人差不多,但身体会发臭。” 我打了个惊叹:“这还是粽子吗,居然还会冥想!” 络腮胡解释说:“金尸的冥想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冥想,祂是混乱的,与其说是思绪,不如比喻成一种胶片剪辑c单细胞生物的组合c或者固化硬盘的运转,总之是已经被固化的恐怖思维。” 我吃了一惊,如果是胡子说的这么回事,那不是跟计算机固化程序似的,除非毁了硬件,否则完全没有办法改变? 等我和张弦从巨神兵里面爬出来,李亨利就说:“你们准备准备,今天都给我拿出真本事来,对付不了金尸,那肯定是要死人的。” 我一愣,本事最差的应该就是我了,虽然我比眼镜能打,但下面的事情不是靠拳脚解决的,况且我这几下子对付两个地痞流氓还行,在下面也不够看,难不成还跟粽子比划去。 眼镜好歹还是三法书的继承者,就是随便站一处地方都有门道可以讲究。要知道这下面哪怕你站错一个方位,都可能增加招致不干净东西的机会,趋吉避凶,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我故意跟他站一起,他却屁颠屁颠跑到雷明屁股后头去,我真是高看他了。胡子冲他笑了笑,我只好跟在张弦屁股后面,不然实在没有安全感。我知道自己有点怂,但这才是现实,下面就是这样,完全靠实力说话,不赚钱就死,没有中庸的说法。 后面传来“嘎嘎”声,我心说坏了,巨神兵居然动了!回头瞅一眼,还真是,四尊巨神兵都动了起来,刁黎明骂了一句娘,大声问:“怎么搞的,这大块头没钥匙也能动?” 张弦和李亨利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他们紧张地冲过去,却没法近身爬到驾驶室去。还是络腮胡想得通透,说:“我看擒贼先擒王,咱们将那金尸撂倒,巨神兵失去执念的控制,自然就消停了!” 吴敌和刁黎明这次意见出奇地统一,都说这个办法好。 李亨利一边和张弦挑逗巨神兵吸引仇恨,一边说:“不行!胡子讲的那个理论上没错,但是现在我们腾不开手啊,我俩要不拉着仇恨,队伍立马得完蛋,哪来的战斗力对付金尸!哎我说你们别干看着,快来帮忙顶不住了” 四尊巨神兵像四面大山,已经将张弦和李亨利死死包裹住,只要它们巨拳往下这么一砸,他们两个就得成为肉酱,什么长生都不好使。我一看急了,偏偏想不出办法来,只好横起一条心,抢了络腮胡的铁棍子长矛就往里面猛冲。 我想现在是无计可施了,他俩要是死了,我们全得完蛋,所以就想去戳一下金尸,只要祂一分心,张弦他们就可能得救。 反正这铁棍子接驳起来有两米多长,我戳一下就回头往人堆里跑,管它奶奶个熊。大不了我跑回梅生伯的悬棺上去,看祂能耐我何,真要会死,横竖都是一死,没时间考虑了。 他们都吃了一惊,估计以为我失心疯了。我咬着牙坚定意志力,跑到里面一看,的确有个穿着盔甲的人背对着我站着,我不确定他是人还是粽子,就喊了一声。 那盔甲男回过头来,吓了我一大跳,祂满脸腐肉,渗出绿色的汁液,一脸狰狞的表情看着我,就连眼睛都是浑浊的浅绿色,好像发霉的米饭。 我吃了一惊,忙问:“胡子我糙,这他妈到底是不是金尸?你不是说祂脸像活人一样干净吗,怎么烂成这副德行了?” 络腮胡也吃惊地说:“我要是什么都知道,我就不做盗墓人了!” 我愣了一下,问他:“那你做什么?” 络腮胡说:“做神仙。我糙你还磨叽什么,还不快跑!” 我被这金甲尸恶心了一把,心里发慌,加上胡子这么一喊,就顾不得用棍子戳祂,转身就跑。 背后地上的生机砖发出“蹬蹬瞪”的踩踏声,我明白祂已经追了上来,但根本没空回头看,只是越跑越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黑烂蛇 当经过人群的时候,我看到络腮胡脱着外衣迎了上去,心想他肯定会拦一下金尸,我这才敢分心回头看。谁知道一看过去,我就吓呆住了。 他用软铁甲将自己的上半身包住,狠狠地撞向金甲尸,将祂撞得朝后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而他自己好像也有点不对劲,朝我跑过来到时候,脚下都在打飘。 我心说你没把握还去顶着,胆子也太大了吧,心里一股感动涌了上来。络腮胡一边跑,一边说:“快跑!我中了尸毒,这金尸太扎手了!” 被我们这么一闹,没想到巨神兵真的放弃了张弦他们两个,回头朝我们包抄过来。张弦和李亨利赶紧往外面跑,大家看他们都逃命了,更是跑得起劲,什么搞定金尸的话,恨不得从来没说过,一点雄心壮志也没有了。 我们紧跑了一阵,后面巨神兵和金甲尸越追越急,我们一直退到了神河前面,已经没有路了。除非冒险渡河,但河里的巨大黑蛇也不是吃素的,体型大凶猛不说,看那三角头,还是剧毒蛇类,估计被咬一口的话,几秒钟就可以毒死人。 忽然我发现对岸有点不对劲,那个女鬼好像已经“死”了,半只手臂被咬烂,静静地躺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身体周围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的小虫子,但都不敢靠近她。 刚才我们临走前就看到女鬼更好怪蛇打了起来,可女鬼无形无质,怎么会被蛇咬死?鬼又怎么会死?既然鬼也会死,大蛇为什么没将她吃掉? 我手电筒的灯光扫到了她胸前,看到一块玉坠从她里面露出来,看造型是张弦送给何晓晴的那块“永相随”。我心里一惊,怪不得那些黑色小虫不敢上去啃咬她的尸体,原来是因为玉坠的驱虫扶正作用,她不是什么女鬼,真的是何晓晴! 之前某些诡异的事情似乎有了解释,根本就没有什么附灵女鬼跟上来,一直都是何晓晴的小把戏。那些拥有发亮甲壳的黑虫子像蚂蚁堆一样密集,它们见到灯光纷纷躲避,像潮水一样往黑暗中退去。我移动光源,它们避无可避,竟然鱼贯下了水,不一会儿,一只都不剩的迅速全部钻进神河里,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何晓晴的尸体就那么躺在对岸,不光是我,这里所有知道“永相随”玉坠的人都惊呆了。李亨利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刁黎明和络腮胡。但他俩好像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面面相觑。 眼镜还蒙在鼓里,说这是怎么回事,女鬼怎么会再死一次,并且成了实体化的女尸?我们没空向他解释,后面巨神兵和金尸已经追过来了。 李亨利忽然说:“我明白了,神河里的大蛇是黑烂蛇!表弟再下一趟水,用你的长生血驱赶虫蛇自保,引出黑烂蛇,让它来对付广川王尸。我去金券破坏磁力排列规律,解决四象巨神兵的动力源。” 他交代完这些,就盯着广川王看,身体居然一直在颤抖,我发现他哪里有些不对劲,我心里忽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说不上来。这种异样的感觉在我心里出现过好几次,第一次是在西阳铁丘坟里看到尸厌的时候,再之后,每次都是因为李亨利而浮现,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正琢磨这事儿的时候,他居然眨眼间就不见了,就是影子一晃,活生生从原地消失了! 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发现刁黎明和眼镜也看惊了,张弦c吴敌和雷明则比较淡定。看来他们懂行,以后有机会我再问,现在肯定是不成了。胡子是大行家,张弦不是普通人,让我感到诧异的是老吴的反应,看来他也知道得不少,相比较小刁,他应该更加了解李亨利。 张弦用合金古剑划破了自己的手心,捏着拳跳入神河,将自己的血洒在周围,水里迅速冒起了很多泡泡,接着数不清的黑虫子钻出水面换气,又迅速逃逸。 他将古剑插回背上的剑鞘,一边洒着鲜血,一边密切注意着周遭的动静,难以计数的黑色甲壳小虫在水里翻起了花,好像受不了他的血,非常难受。这时候我才知道他的血不光是在西阳地宫里有效,原来在别处也能用。 金尸离神河岸已经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走过来也就几秒钟的事情,我心里急得要命,就算黑烂蛇能对付祂,也对付不了祂身后的四尊巨神兵。 张弦在水里也不太乐观,那些虫子越聚越多,整个水面像炸开了锅的沸油,显得很不对劲。他的血好像不光可以驱虫,还会使那些虫子越来越亢奋! 我吓得大喊了起来。“小哥,情况不对付!受不住你就到对岸去,以‘永相随’自救!” 我这句话好像提醒了他,他回头看了一眼,拔出古剑朝我身后扔了过去,我回头一看,只见他刺中了金尸,迫使他停了下来,但古剑被祂身上的青铜合金甲给阻挡了,没有伤到祂,只是钉着砸了一下,掉到地上去。金尸用手隔空一吸,就将地上的霜锋古剑吸到了手上,好像祂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可控磁场。 我心跳得厉害,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往回看去,只见张弦已经爬上了对岸,从何晓晴的尸体脖子上拽下了玉坠。他迅速回到水里,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水里的小虫子像泄洪似的从他身边逃逸开去,弄得水面哗哗的响。 这应该是玉坠的驱虫力量起了作用,看来我刚才猜测的没错,他的血果然让那些邪魅生物又爱又恨,既十分忌惮,又被它所吸引,就像是吸毒成瘾一样。 张弦湿漉漉地爬上了岸,将玉坠递给我,又从络腮胡手里接过绷带包扎手掌心。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金尸哪怕一刻,表情十分严肃,如临大敌。虽然他一向很认真,可我从来没见到他像今天这么认真过。 古剑落到了金尸手里,这是张弦为了救人做出的选择,现在他处于劣势,我却帮不上什么忙。我密切注视着水面的动静,但黑烂蛇一直没有现身的迹象,实在等不及了,我心里一动,将玉坠扔进了神河里。 “哗!” 水面以玉坠落水的地方为中心点,起了一圈涟漪,像海浪一样。准确来说,玉坠还没有落水,就对水里的那些虫子起到了影响,当沉入水中那一刻,水面就像清晨的海潮般迸裂起伏。 张弦也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这一眼的功夫,金尸已经冲了过来,水面潮生的地方也浮起一条盘旋着的黑脊背巨蛇,那蛇看到金尸,忽然龇牙示威,接着猛地离水窜起,张口闪电般朝我们扑咬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广川王 我们给吓得不轻,赶紧往两边躲闪,估计自己根本就来不及跑开,却马上就发现黑烂蛇的目标,竟然是金尸。我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命,让它们自相残杀也好,省得我们费心,不然就这一个眨眼的功夫,队伍里肯定要死人。 金尸的脑袋被黑烂蛇给一口叼住,很快顺着脖子流出黑色的腥臭脓水,闻着令人作呕。络腮胡从口袋里掏出一种浅黄色的水果,吃得滋滋香。我哭笑不得地说:“我说胡子,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吃东西,你居然还吃得下口,我也是服了。” 吴敌说,赶紧走赶紧走,趁着这个空子,我们回到金券那里去。我一想可不是,现在可不是嘴炮的时候。 络腮胡这时候连皮带籽儿啃完了水果,苦笑着说:“有青铜大块头挡住道,你怎么走?想变肉饼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我回头看到那四尊巨神兵,也感到进退两难。这时候,巨神兵中的执念附身估计感应到了广川王尸的危险,它们纷纷走了过来。 我心里惊惶,再看那些巨神兵怎么有点不对劲,走一脚停一脚的,动作非常呆滞。我说这肯定是李老板的行动成功了,刁黎明却说:“再等等,看上去还差点火候。” 吴敌骂了一句,说:“等个吉跋毛!时间金贵得很,我看这指不定已经就是最好的效果,咱们不能老缩着头等消息,也该动一动了。” 我怕他们两个又吵起来,忙说:“走走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金尸和怪蛇的“大战”,发现那条黑蛇嘴角起了很多小水泡,竟然长出了乳白色的小泡泡,看起来特别诡异。金尸忽然伸出脚一踹,就将黑蛇踹进了神河里。我看见祂的头,胃里面排山倒海,往上好一阵涌。 金尸的头已经被黑蛇的唾液给腐蚀得血肉模糊起来,眼珠子暴突在外,脸上都是肉疙瘩,整张脸都已经变形了。络腮胡看了,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跟着我们往墙边上退,张了好几次嘴才说:“金尸的身上都是毒蘑菇孢子,这种真菌可以在动物身上分裂繁殖,谁被祂碰到,肯定就变蘑菇种植场!” 我看他惊吓过度开始胡言乱语,心想你胡子这么牛叉的人物,怎么也会怂?我颤抖着靠近他,拍拍他的肩想给他些鼓励,谁知道他像触电一样躲开。被他强烈的突然反应给吓了一跳,心说我又不是gay,你这么敏感做什么。 然后我就看清了,黑蛇嘴角上的不是什么小脓疱,真是一只只的蘑菇!这怎么回事,难道胡子说的是真的?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金尸抱着脑袋猛甩了一阵,好像很痛苦,接着发足往金券方向狂奔。张弦说:“赶紧追,祂控制不了四象巨神兵,应该已经发现金券老巢出了问题,肯定是冲着李老板去了!” 我们往主墓室里面跑,络腮胡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我们保持距离,我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说,我想到他之前说过自己中了金尸的尸毒,心想不会是那种变蘑菇的病吧?我走到他身边小声问他,他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只从口袋里摸出一坨生瓣子,剥了皮的就往嘴里塞。我受不了这股大蒜味,看他不愿意讲话,人也好好的没什么事,就只好走开了。 我注意到他故意落在后面,就多了个心眼,眼角瞟着不对劲,我一回头,就看见他将什么东西丢到地上,用针筒迅速往自己手臂上扎,推了一管液体进去。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还是个瘾君子,怪不得打摆子,原来是犯瘾了。 张弦忽然说:“胡子,你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我和小郭去开两尊巨神兵过来,李老板人还没影,我感觉前面不好对付啊。”说完也不等他同意,就推着我的背往前走。 络腮胡只好答应了,等他们走远,张弦又偷摸着往回走,我连忙跟上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走到刚才络腮胡打针注射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瓶子,忽然愣住了。我上去一看,瓶子的标签上写着“注射用青霉素钠”。 我说,原来他不是吸毒啊。张弦说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但没想到他注射的是抗生素。 张弦说:“他吃大蒜和生姜,现在又自行注射青霉素,看来果然是中了金尸的孢子毒。我们赶紧去弄巨神兵,然后追上他们几个,胡子兴许还有的救。” 张弦将空瓶子在原地摆放好,和我往神河边上走去,我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看来他还提防着胡子。四尊巨神兵还在茫然地走动着,好像丧魂失志的败军,再也找不到方向。 在巨神兵驾驶舱里,我忽然觉得安全多了,我问张弦,李亨利和他到底在找什么,死了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张弦叹了口气,说他也是被命运牵着鼻子走,知道真相的李亨利又不明着告诉他。他说自己的确是知道一些事,但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不好告诉我。又说请我要相信他,事情的真相绝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不敢说是好事,但起码不会是坏事。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心里没底,现在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了。这时候我回想了一遍梅生伯的临终遗言,我觉得自己如果不去信他,就没办法走下去。他的力量太强大了,并且深入某个神秘事件的核心,除了他,我根本就找不到更合适的切入点,更合适的人选,我只能拿他当朋友,否则将孤立无援。 巨神兵的步伐远比人类要大,没多久我俩就追上了他们,这时候金券已经在前边不远处了。走廊的洞壁上,岩金矿脉纵横密布,在灯光的反射下像是一条金光闪烁的游龙,钻进没有被开发的山体里,通往不可预知的未来。 走到入口处,络腮胡忽然做手势拦住我们,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很像陀螺的镂空黑木头,顺着螺旋拧开盖子,里面居然装着一些锯末。他将这些锯末点燃,然后拧上盖子丢进金券,告诉我们等一会儿再进去。 他悄声说:“这是曼陀罗的老枝干,用特制的小刨子一层层刨出来的,再浸上半个月的糯米汤后晾干,挑选出不烂不坏的,就可以装进黑骨柴做的木匣子里,用来烧成迷香迷惑粽子,麻痹祂们的敏感度,香雾有解毒作用,还可以中和尸毒。” 我问他黑骨柴是什么,他说是紫檀木,也叫青龙木,这种树上千年才能成材,而且稀少得很,整个中国也就湖广和云南有少量产出,市场上想买的话,价格高昂一般人不会去买。 等了一会儿,金券里烟雾缭绕起来,络腮胡就说:“现在可以进去了。” 我们摸进去,李亨利正在里面上蹿下跳,躲避着金尸,发现我们到了,忙喊:“不要和王尸正面冲突,巨神兵去屏风后面,屏风后面!” 说完,他就将金尸往角落里引,我和张弦赶紧驾驶巨神兵往巨大的汉白玉屏风后面跑,等到了,发现这后面竟然藏着一间密室。我拿手电筒照了照,墙壁上雕绘着那种熟悉的壁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再见壁画 李亨利一边躲避着致命的追杀,一边接着喊:“用巨神兵堵门,你们进去拍照,要快!” 我忽然意识到他之前和广川王尸交手受过伤,肯定是对付不了祂,现在多半是极力支撑,为我们争取时间,如果再有半刻耽误,每一秒钟队伍里都可能要付出死人的代价。 我们不敢大意,赶紧停好巨神兵抽了钥匙,下到密室里面,然后掏出手机猛拍。我按捺住惊慌的心情,稳住手接连拍了十几张,确认无死角,接着又录制了一段视频。 正准备撤,就看见广川王尸趴在巨神兵外面,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像要吃掉我一样。我顺手拿手机对着祂,咔嚓就是几张照片。 金尸好像很怕强光,闪光灯连着眨了几下,祂就吓跑了。我感到一阵后悔,特么要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跟祂玩儿命了,随便吓唬吓唬,拍完照走人得了。 等我们再度爬上巨神兵,李亨利已经又在满场瞎跑,急得跳脚。他着急地说:“用两个巨神兵合作,别把屏风打碎了,抬起来举高,准备封住密室,我会在那之前将祂引入密室!” 不得不佩服,他头脑就是活,这屏风十分厚实,堵起来就是扇石门,前提是我和张弦得配合好,千万不能弄破碎了。我们小心地起手,慢慢将汉白玉屏风挪到密室门口,高高举了起来。这时候李亨利又动用了之前那种超速移动,只看见影子一闪,他已经站在了密室里。可接下来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金尸居然也爆发出这种高速度追了进去。 我心想完了,金尸这么牛气,你李老板再大本事,这么小的空间怎么逃?你出来祂也跟出来了,你又不能碰祂,会感染孢子尸毒。 但李亨利并没有直接逃出来,他在里面转圈,一圈又一圈,慢慢降低了速度,金尸居然被惯性思维所带动,好像写入程序似的,也跟着将速度降了下来。李亨利说:“等我离出口还有两米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放屏风,按照刚才的正常速度就可以了,不然就会失败。” 刁黎明在外门口说:“那怎么行!老板你可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李亨利训斥了一句:“你闭嘴!”周围就没人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亨利浑身都已经湿透,直到他觉得时机合适了,才冲到门口我们这边来,我们赶紧往下放屏风。还有两米的时候,李亨利忽然加速度,在我们完全降下石屏风的瞬间,贴着地面滑了出来。我们将两尊巨神兵停在屏风外面,当作是压秤铁,再加上屏风本身的厚度,估计金尸在那么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肯定是出不来了。 从巨神兵上爬下来,张弦就示意我将手里的青铜钥匙掰断,他自己也弄断了钥匙。这时候我才发现李亨利躺在地上还没起来,看样子的确是累虚脱了。 曼陀罗和黑骨柴的黑烟渐渐淡去,我环顾四周,只见汉白玉棺材旁边有个大转盘,看上去都是磁石拼接雕琢而成的,子母盘上的指针互相错开了,没有咬合在一起。络腮胡心疼他的紫檀木和香,绷着脸苦笑说:“几万块就这么打了水漂,这他娘的道具也忒贵了点。” 吴敌笑了笑说:“关键这玩意儿他妈还是一次性的,属于不可回收物品。” 李亨利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这就是动力源的控制盘,转动之后,磁力不相连,广川王尸利用这磁力山体的血矿龙脉得到无限放大的执念力就被切断,所以我们才能取胜。” 原来他已经站了起来,看来体能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他问我要去手机,拨弄了几下还给我,我一看相册,金尸的照片已经被他删掉了。 他看我有些不解,就说:“盗墓有盗墓的规矩,我们不是小毛贼,有三不可,冥器不可尽取,墓穴不可销毁,怪异不可外泄,这就是盗亦有道。很多人对倒斗行误解颇深,其实真正有本领的盗墓贼,现代社会的学历不见得很高,但拜师学艺所接受的传统教育,是具有深沉的爱国情怀的。当然,和阳关大道上的宣传口号肯定不一样,有些不拘小节,对文物的破坏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还是为人所摒弃。” 他解释道:“说白了,都是为了吃口饱饭,活得体面。男怕入错行,像这种行当,能不选就不选,在地下提着脑袋讨饭吃,就算能赚几个小钱风光一时,那也属于下下策,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祖宗十八代,一辈子你都抬不起头来。” 我似有所感,问他:“冥器拿完了,就毁掉了文物发掘的价值,墓穴被销毁了,就等于葬送了历史,倒斗的毕竟对找墓下斗在行,但说起文物研究与保护,还是查了一大截,是这个意思吗?” 李亨利点头,说:“你多半不理解怪异不外泄,我就讲给你听听。关于怪异外泄有个古老的说法,叫‘泄正气’。你乱讲这些事,在社会上搞得人心惶惶,必然导致正气不足,邪魅侵体,整个气运都是相连的,下斗自然也交不上好运,当然也就泄了财气,轻则徒劳无功,重则丧命地底。干这行,都是为了求财,泄财的事情没人干。” 他又笑了一下,摇头说:“但我要告诉你,‘泄正气’虽然明面上说是这个理,但要死信迷信那就是扯淡。其实但凡出粽子的地方,都有好冥器,一旦你泄了怪异,被有心的行家发现,那这地下就不太平了,人一旦斗争起来彼此算计,比粽子恶鬼还要凶得多,这不就是泄正气吗?防鬼神容易,防人难啊。”他说完这话,朝刁黎明看了一眼。 刁黎明嘿嘿笑着说:“老板说的在理,有些人算计起来,那是防不胜防啊。”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瞟着吴敌。 吴敌嘴角一撇,无声哼笑,干脆不说话,掉过去假装没看见。 李亨利点头说:“小刁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可以说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当初我看重的,就是你头脑灵活,在下面能控得住。但人家老吴经验丰富,老成持重,这一把刷子你再学二十年也比不了,这是你要学习的地方。大锅饭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吃得完的,要想把饭做熟,顿顿吃好,还得是众人拾柴。” 他拍了拍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自己慢慢悟,胡子是个有情义的汉子,多跟他学着点儿,你为我也是出生入死过多少回,吃香的喝辣的,我姓李的不会落下你。但有些事儿咱不能干,犯了众怒,我也保不住你。” 刁黎明一听慌了神,忙说那是那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老板说的有道理。听得吴敌摇头冷笑,连我都有些莫名其妙。 在我看来,李亨利之所以说这些话,无非是在最后该分利益的关头,故意拿亲信说事,以此提醒大家不要存什么歪心思。但也许是他发现了什么,至于是说给刁黎明听的还是说给大家伙听的。 这两种情况我还吃不准,可能性各占一半。 至少我嗅到了一股味道,那就是分赃的时刻到了,有人起了二心,李亨利发觉了,但我没发觉。说实话,我跟着他们倒了也有好几个大墓了,到现在还是吃西阳铁丘的老本,一个蹦子儿没看到,虽说钱财如今不是我的目的,可要说我多么高兴,那是假话,谁他妈吃饱了撑的不要钱替人卖命。 我们跟上去,我就半开玩笑地说:“我想大家肯定没有二心,不过咱们到了阳面上也该放松放松,不能老绷着,李老板是不是也开开工资,让我多喝几口花酒。” 李亨利回头看看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自然是应该的,诸位劳苦功高,这一次咱们就好好聚一聚,散个财。只要咱队伍齐心,以后赚钱机会是大把的有,我李某人不是白眼狼,不吃独食。这里我说句实心话,队伍走到这一步,真正的财富我都还没见着咧,好戏可都压着轴,就看你能不能继续往下走。” 一路相安无事,一直到我们走到神河岸边,“玄武”c“白虎”两尊巨神兵还在广川王尸被切断的残存执念下随意游走,显得呆滞而又笨拙,那怪异的姿势看起来甚至有点恐怖。 手电筒灯光一打,我发现神河里白花花的,那条大黑蛇身上长满了乳白色的蘑菇,看来死了很久,浮在水面上。它的四周浮满了黑色的甲壳虫,身上也都长满白色的小蘑菇,乍一看就像是紫色浮萍开满了白色小花。 李亨利摊摊手,习惯性地轻佻着笑起来:“没有办法徒步下河了,那就劳烦那两位青铜巨人兄吧。不过你们要控制好,巨人的手只要那么轻轻一捏,就算是我这样的身手,那也是个死。或者它手脚没个轻重,只要神河里的水花那么轻轻一溅,我们全都会变成蘑菇种植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孢子尸毒 我们赶紧去控制了那两尊巨神兵,由我和张弦来启动操作,下到水里之后,将他们托在巨人手心,一次性送了四个人过去,正当我回头去接络腮胡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晕倒在地上了。我在水里打了个招呼,张弦赶紧又开回来,将巨神兵靠岸停在水里,和我一起上了岸。 我们用强光手电朝他身上照射过去,看到他指甲里都长出了小小的白蘑菇,看来这种孢子尸毒太厉害,生姜大蒜青霉素都不能杀灭,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张弦紧锁着眉头说:“得亏了胡子在斗里混这么久,要换成一般人,早就捱不住了。” 怪不得胡子一直不让我们接近,他早就知道自己大劫难逃。 张弦说:“胡子是个性情中人,虽然我和李老板都知道他来历不单纯,恐怕和一个故人有关,但你也看到了,他做事情一马当先,的确是拿命在保护队伍,要是这样的人都该死,这斗下着也没意思了。什么长生,什么未来,什么真相,都得建立在你还有颗人心的前提下。” “还有个办法,我给他输一点血,他就能熬过去!”我正诧异于张弦今天话怎么变多了,他忽然就说。 我知道他的血很神奇,但我却怀疑这样能不能行,毕竟他刚刚煽情了一把,让我还有点不适应,况且李亨利看到金尸都只有躲的份,连碰都不敢碰。 我这么想着,就问他有几成把握,别瞎搞胡来医死人。 他犹豫了一下,说试试看,把握还是很大的,要讲数据倒说不上来。说完他就在络腮胡口袋里翻东西,一边说:“但愿我运气好。” 我吓得心脏在胸口直跳,他这么拼,自己不会感染吗?他在胡子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根注射器,哈哈笑着说:“我的运气是真不错。” 他先从自己身上抽了血,再注入雷明的血管,我怀疑地说这能行吗,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两个人血型要是不一样,排斥起来反而加速死亡。 张弦笑了一声,继续抽血注血,一边说:“我的血百搭。” 这不科学,世上哪有百搭的血?就算是一型血还分个阴性阳性呢。我问他,他却反问我说小郭,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说:“咱俩谁跟谁,你别搞得跟临终遗言似的,有话就爽快点。”我说你从上古坟墓里突然跑出来,除了那个跟你貌合神离的世仇表哥,你哪还有亲人,我早就当你是我家兄弟了。 张弦一边不断给络腮胡注射鲜血,一边说:“我有两个心愿,一是了解我长生的本质,二是找出申屠红英变成幽浮灵的原因,不然,我死也不甘心。世事无常,真正有操守的人不会为了自己的执念而放弃做人的准则,如果我不行了,你能帮我试着找找看吗?” 我说:“呸呸呸,我还是把你表哥找来吧,他本事大,懂的也比我多,能办事。小哥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辣条都不敢吃一块钱的。” 张弦一听急了,沉着脸说:“如果你叫他来,他保准弄死你来救我。你知道吗,我很累,你不要瞎捣乱!” 我一听这话有门,都说人情急之下会说错话,这话一点也不假,我看他对无尽生命似乎感到心灰意冷,只是没有什么爆发点,现在正好可以救个还不错的人,他估计就有点一心求死的味道,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知道小哥你很厉害,懒得管你!等胡子好了你自己载他过来吧,我先走了。”他听了一愣,看得出有些失落。我心里暗自得意,心说等我将李亨利接过来,你想死都难。 等我真的接了李亨利过来,张弦已经昏倒了,络腮胡还没醒,现在地上是两个中了孢子尸毒,会变蘑菇人的传染病绝症患者。两个都是我所心仪的人,恐惧与同情折磨着我,让我心烦意乱。 李亨利压低声音对我说:“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我表弟了。”我听了心里发毛,张弦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李亨利真的想杀我然后用什么神奇古怪的法子救人? 李亨利说:“或许我早就该告诉你这个秘密,你的身上流淌着不平凡的血,注定要走不寻常的路,只是你还没有开窍,很多事你做不到。你需要觉醒你的灵魂。” 我感动很迷惑,只好笑着说:“灵魂觉醒?说得好像玄幻小说和仙侠游戏里面的情节,我一个打工归来的乡村青年,刚刚才二十岁,媳妇都没娶,我觉醒什么?李老板这忽悠也开的太大了点,我信了才是傻子咧。” 李亨利说:“没那么玄乎,你见过郭麒麟兵解时的力量,这就是大乌觉醒的力量,天地间凝于人心的一股浩然正气。” 梅生伯临死前的确拥有我无法理解的爆发性力量,也正是这种玄奇的震撼,才支撑着我往下走,才驱使我想要了解所有的真相,关于这一点,我虽然不愿意相信李亨利的话,竟然不能反驳。 我只好问他:“那你说,要怎么才能救张弦?为兄弟两肋插刀不是不可以,但起码让我死个明白,我不是二愣子,你总得让我自己去判断这事儿值不值得做。” 李亨利说:“那你听好,张弦是望帝吸血长生法的完美受益者,他平时不需要吸人血,但当他受伤的时候,就急需同类的血来提炼血精,修复自身。理论上他可以不吃饭,但一样有吃饭的需求,可以说他除了受伤吸血这个缺憾,是蚕虫化茧长生法之后,唯一堪称完美的长生人,除了长生和力量,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正常人,没有瑕疵!” “那你呢?”我听出了他话里强烈的嫉妒,难道他们不是一类人? “我?”他落寞地冷笑了一声:“我不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但有些话还是可以讲一讲。我比张弦厉害,但没有他完美,我所要承受的痛苦,远非你能想象。最重要的是,三只鸟还没有心灵契合,你的使命没有完成,我作为三青鸟之一,又怎么会杀你呢?放心吧,救了张弦,你不会死,在给他输血之前,你只需要抽他一管血,注入你的体内就行,这就是异血的力量,会让你发高烧,而这种血液燃烧能杀死体内的孢子真菌。” 我迟疑道:“你的血不行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败血下的阴影 李亨利的目光忽然变得阴骘,咆哮了一句:“我的血是败血,当然不行!” 我被他吓了一跳,人得了败血症肯定没救了,就只能等着慢慢腐烂,他说自己是败血,世上哪有活人体内流着死亡腐朽的败血,还龙精虎猛的?我完全肯定了他这是在忽悠我,心想反正是个死,人不为求死,但求闻道,我没有选择,但起码是为了朋友。我为救张弦这样的好兄弟而死,死而无憾。 其实我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不过寻求一点精神慰藉,现在哪有时间让我过多地思考啊,再迟疑一会儿,我俩估计都要死了。 我拿起针管,心都在颤抖,这针管上都有孢子啊,他已经陷入昏迷,血液里面的孢子含量肯定也相当高了。我这是在给自己注毒啊,为了防止中毒,先给自己注毒,这还有点像中医里讲的以毒攻毒,但谁他妈也没听说过用同一种毒来以毒攻毒的,还是给自己注射致命的孢子真菌,这他妈就是在拿命做实验啊。 心里不甘心得要死,我抽了他的一管血给自己注射了。不知道多少合适,李亨利说我没有感染,一管血足够了,胡子那是因为他中毒太深了。现在最麻烦的是张弦,他不是注射的,他要吸血,这很不好搞。 我学着电视里那样,用伞柄刀割伤了自己的手腕,那叫一个疼,我慢慢割了十几下,才割破一点口子,生怕用力过猛就割断了动脉。我将手放到他嘴上,他好像有本能反应,抓着我的手一阵猛吸,这家伙昏迷的时候还这么投入,简直就是个吸血狂魔。 他贪婪地吮吸着我动脉里的血,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的快速流失,好像有气泡发出“滋滋”的声音,通过身体直接传导进耳膜里。到最后我头晕的不行,偏偏他抓得死死的,我完全拿不开手,脸上都有些发麻了。 李亨利不得不下狠手打晕了他,我才不至于被他吸干血死掉,我摸摸他的额头,烫的不行,脸色也红润起来,估计可能还真有效果。我想起了在古蜀遗都的时候,他也是这个症状,原来他那时候就吸了我的血,大家却都瞒着我。怪不得梅生伯说他欠我的人情,原来是指这个,他欠我一条命。 但我又何尝不是被他救了好几次,这种事,很难用一报还一报来解释,或许在有的人眼里,他先欠了你,怎么还也是不够的吧,世上的恩情本来就不是交易,自然也不能用一情还一情去衡量。我以为他发高烧,李亨利说他身体发烫是正常的,是为了使血液挥发吸收而产生的身体燃烧现象,但奇怪的是,我除了感觉有几分钟的烫烧感,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更谈不上昏厥,可能我真的没中毒多深。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无私奉献,刚才李亨利讲的一些事,完全震撼到我了,我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渺小的生命毫无意义,在他们这样强大的气场面前,我怯懦了,我绝望了,所以我屈服了。 等张弦和络腮胡都醒了,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满是蘑菇孢子的神河,张弦看着何晓晴的尸体,好像还有点难过。我知道何晓晴来这里肯定不简单,张弦口中的“故人”,很可能就是李维生教授,特别是我知道了李亨利就叫李维生,再想想那个在成都老去的李维生,让人不寒而栗。 但话说回来,何晓晴再有城府,她毕竟是个小姑娘,莫非就没有一点天性?至少就相处来看,我认为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她对张弦的心思,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想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不是铁石心肠,对真心喜欢或喜欢过自己的人,都会心生怜悯的吧。 我又想起了在四川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有些回忆像风一样逝去,有些心塞却像花香一样弥久。或许我们不能苛求人人都像你对他的善那样去对你回报以善,因为你不是为这个交换而去做这一切的,无论怎样,你始终难以忘怀当时的“美好”。 这才是真的。 何晓晴跟踪我们显然有目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如果女鬼从来都不是女鬼,那么刁黎明从头到尾就是在演戏,他甚至差点杀了吴敌。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也太阴险毒辣了些,我身边等于埋了一颗炸弹,随时都会要了所有人的命。 但这一切,我估计都跟李亨利有关,怎么看这帮人都是针对李亨利来的,好像既不让我们好过,又要我们带路似的,所以每次才都那么犹豫不决,所以我这种本事稀松的人还能有命回去。 一到阳面上,我们立即打印出手机里的照片,研究了壁画之后,李亨利拿着壁画说:“原来这就是四块金箔片的作用,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感动很奇怪,就伸手问他要过来看,但我看来看去,一点名堂也看不出。 李亨利说:“连我都只能看出点线索来,你看不出也很正常,毕竟钻研的时间太短,破译起来没那么快。” “你来看,这是一座陵墓,有好几处分隔开的墓室,每个关隘都画了一个太阳神鸟金箔片,可见这很重要最后的墓室里有个牛头,这很奇怪,回头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咱们先去开个庆功宴。” 我们一听李亨利说开庆功宴,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他这应该是要发钱的节奏。不过刁黎明却略显尴尬,他的事就是一层窗户纸,说不说都没脸,李亨利是不计较,真要摊牌说了,恐怕他这条命都有够悬。 李亨利起身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都没说话,你紧张个什么劲。这么多年白跟我一场,月月发你工资,回回分红利,提升你做下斗的左右手,你他妈连你老板什么人都看不出来?赶紧走吧。”说完他就先往外走。 大家都挤出个笑脸,络腮胡路过时拍了下刁黎明的肩膀笑:“你也别往心里去,哪个老板他妈发工资的时候高兴过?人家可是你衣食父母,管你吃喝拉撒,你还不许人家绷一下脸?得了吧,悠着点儿,难得糊涂啊。” 我听胡子这话里有话,他可能是在点拨刁黎明,让他不要和他老板作对,小刁是个聪明人,听话听音,心里应该清楚。 “走啊,喝酒去!还愣着干什么?”胡子回头看他还杵在原地,就毛了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魂灵的居所 那黑魆魆突兀矗立的神像 不仅仅是湘西苗族祭祀的图腾 更是中华民族神话中的战神 蚩尤威而不死,八方万邦皆为弭服 ——蚩尤之歌 2015年3月,刚刚过完了春节,我们重新集结起队伍,去湖南花垣县的蚩尤大峡谷“旅游”。名为旅游,实际上当然另有目的,这是我们解开太阳神鸟秘密的最后一站。找到这一切的根源,包括长生和巨神兵的真相之后,说不定就可以复活三叔,我也从此不用再踏足任何一座古墓。 队伍损失了不少人,我都不敢告诉老爸梅生伯已经去世的消息,担心他不能理解,反而把事情搞砸了,我必须扛起这一切,揭开迷雾中隐藏的一切。 东海和瘦货要进队伍,现在我也想开了,来就来吧。我对他们讲明了利害关系,但他们还非要加入,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都是穷怕了的人,我也不能拒绝。 我们的确需要人手,而且还要保密,李亨利也没有意见,估计他就当这是封口费了。毕竟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是无法摆平人心的,无论你要他死心塌地献祭出忠心也好,要他为自己的利益守口如瓶也好,还是希望他讲讲朋友义气也好,都离不开一个“钱”字,这是社会的无奈,人要活着。 不换心哪来的真心,你没有付出,又哪来的收获?这一点我很佩服李亨利,吴敌这么老奸巨猾的狠角儿,对他却是忠心耿耿,人前人后都看得出来。 有了以前累积的经验,我们找起方位来也不是太难,尤其是在眼镜祖传的“三法书”帮助下,很快将壁画中的内容锁定在了武陵山脉,不过确定具体方位却花了不少时间,直到开年后快一个月,才算有了眉目。 具象的武陵山,位于鄂西南c湘西c黔南和重庆境内,跨四地文化,但大都在苗族自治区县境内,整体受到巴蜀文化的影响,严格说起来,广义上的武陵山,是武陵山脉。我们此行要去的,是位于湖南花垣县的蚩尤山,它属于武陵山脉的一部分。 李亨利说,提到武陵山,就不得不提蚩尤。 古籍受正史观影响,大多丑化c诋毁蚩尤,但史料中却也不乏对他的敬仰膜拜之词。蚩尤与武陵的关系,我们需要先探讨这个“武”字。《史记封禅书》里说秦皇“三曰兵主,祠蚩尤。”《高祖本纪》说刘邦出兵时“祭蚩尤于沛庭。”《管子地数篇》也说“蚩尤受庐山之金而作五兵”,这说明蚩尤与兵器和作战密切相关。 蚩尤被后人传扬与歌颂,主要因为他骁勇善战,八十一兄弟天下无敌,黄帝杀蚩尤导致天下大乱,可见他威震天下,因为他的死而起义的部落遍布八方万邦,最后黄帝不得不画像造神,承认其地位,这才平息了众怒。 蚩尤擅长做兵器,被秦皇汉武诸多帝王及老百姓们尊为“战神”c“兵主”。这个武陵的“武”字,有勇猛刚健的意思在其中,常指军事c武术等暴强之事,与军队和战争有关,“陵”则指的帝王陵墓。数千年来,在湘西民间口耳传颂的“武神”传说,直接指向蚩尤。 武陵的得名,必然和军事或刚猛之人有关,是“武神的陵墓”,既然称之为陵墓,那就是帝王级的人,符合这个条件的,历史上除项羽外,只有蚩尤。 三月的天气还有点微冷,下车后温差大,更是冻人,但一到峡谷,就感觉像是到了世外桃源,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在这个季节显得清爽宜人,却并不那么冷,和我以前到过那些山区的清冷凛冽有很大不同。 我们一行九人,我,张弦,吴敌,瘦货,东海,眼镜,李亨利,还有雷明和刁黎明。有了李亨利这个金主,装备精良那是没得说的,都打包在旅行包里,我们大包小包的往旅社拖,累了个够呛。 随便吃了点东西,吴敌随着李亨利做生意,人脉广,出门转了一趟,托关系给找了个本地向导,对他说是自费亲友观光团,给了丰厚的报酬。向导名字叫叶添龙,是个苗族老阿叔。 等叶叔一到,我们就叫了几个计程车上山。从县政府附近打的车,叶阿叔说,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了。 晨曦金黄,云雾霭霭,远远看到一座山,就像是一名穿戴盔甲的人躺在那里,叶叔说那就是蚩尤山,当地苗民称之为“棺材山”。 叶叔还带了两个小伙子,一个叫阿南,一个叫阿炳,说是他的两个小徒弟。初到蚩尤山时我被吓了一跳,很难想象我们要找的墓穴,竟然离现代城市这么近,这反差得有点神奇。 山上有座古老的村庄,叫金龙村,村里主要是龙姓和张姓,龙姓是蚩尤后人,张姓是通婚易俗的苗化汉人。这里的建筑还保持着古苗寨的风情,有悬崖苗寨c云中金龙的别号。不过叶叔却偷偷告诉我们,说这里之所以叫金龙村,是因为先民看到大峡谷里有一只金龙,就悄悄尾随它,最后发现这条龙直接通到大龙洞去了,所以原本是叫跟龙村的,搞旅游开发的时候觉得不好听才改了。 下了村,对面就是几百米高的悬崖,悬崖底下就是蚩尤大峡谷了。山路上都是半人来高的野草,有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荆棘甚至比人还高,幸好我们走在人工栈道上,否则寸步难行。 叶叔一路讲解着当地的神话传说,提到吕洞山的时候让我眼前一亮,东海好奇地问:“是不是吕洞宾?” 叶叔笑了起来:“外来的客人都这么问,其实和吕洞宾没关系,和山顶的两个洞才有关系,它们串起来,可正巧就是个‘吕’字!其实这山啊,和苗族太阳历有关。” 我一听有门,这太阳历,会不会和太阳神鸟金箔片有关系? 游客稀少,景致怡人,往里走了好一阵,我们穿过了几层瀑布,叶叔就停下脚步,点了一袋棒棒烟说:“快到了快到了,这里说好玩也好玩,说没好玩也没好玩,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觉得没啥稀奇的了,但你们来图个新鲜,还是蛮有意思的。” 他讲的一口本地方言,偏把个“不”字说成“没”字。 峡谷里有大得如同河流的山溪,有些人在河里捉一种丑怪的虫子,看人我心里难受极了,好像无数条虫子在爬。瘦货问河里的人在抓什么虫子,叶叔从烟袋子里掏出个小袋子,往他们一人手心里倒了一点,说吃吧吃吧,这是炒好了的,喷香。 我看那些东西黄黄翠翠的,还泛着油光,食欲就上来了,结果等他倒在我手心里时,我却吓了一跳,差点全丢了。这竟然是七八种恶心的水生虫子,有的像土公子,有的像水蜈蚣。我怕他不高兴强忍着没撒掉,问他:“哎这么多小虫子,能吃嘛?” 其实我心里在想,世人都说湘西赶尸c苗疆蛊毒什么的,神秘的不得了,这个叶阿叔不会是想谋财害命吧。但我没说出来,人家好心请你吃东西,万一说错话那就太伤人了。 叶叔哈哈大笑,说这是桃花虫,炒来吃的,祖祖辈辈吃了几千年也没出毛病,照样长命百岁。说着他自己往嘴里放进去几条虫子,嚼得嘎嘣脆。 我看他吃了,只好勉强塞一条进嘴,咬破了才发现虫子是甜的。他们几个看我吃了没啥问题,才纷纷将那些虫子往嘴巴里塞,看我们的表情像在吃毒药,叶叔又哈哈笑了起来。 快到峡谷尽头了,我指着山谷里一处峡弯,惊奇地问:“那是什么花,红得挺好看的。” 叶叔看了一下,说:“这是红花石蒜,别名有十几种,最为人所熟悉的是彼岸花和幽灵花,我们当地人喊它老鸦蒜,也有叫鬼擎火的。便秘上火,嚼它一朵就见奇效。” 东海说:“最近肠胃不太好,去搞几朵慢慢吃!”我以为他开玩笑的,谁知道他真冲下去摘了几朵跑上来,身上已经被荆棘刺给刺得惨不忍睹。 叶叔说那底下危险,一般人都不会去,东海正在揉那些被刺扎伤渗血的地方,听了龇着牙说:“还是得不偿失,太晦气了!” 阿叔将棒棒烟杆子在脚底板磕几下,重新装了烟丝,笑着说:“这老鸦蒜又叫山乌毒c无情花,长得虽然好看,可全身都带着毒嘞。” 一听说有毒,东海吓了一跳,问什么毒用手摸了不要紧吧,叶添龙说有小毒,吃不死人,他就又变回嘻嘻哈哈的样子,打肿脸充胖子说:“那怕个吉跋,最近拉不出屎来,毒就毒吧,反正老子是连虫子都吃的人,毒不死。你说那红花怎么那么多名堂,一大堆的名字让人还怎么叫,记都记不住!” 我看他语出粗鄙,就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他却说那怕么事,人的新陈代谢就能排毒。 胡子笑了笑说:“得了,有屎赶紧排,别下了地再干那龌龊事。”大家心知肚明,他这是在催促我们别磨叽。 刁黎明赶紧打发老向导叶阿叔走,哪知道这个叶添龙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们这是要去下斗吧,算我一个。别看我一把老骨头,这湘西地界神秘得很,没有我这个老苗民,恐怕你们要玩脱嘞。” 刁黎明骂了一句老东西,但被李亨利拦住了。吴敌故意问:“叶阿叔,下斗这地方是个什么风景区,好玩吗?” 叶添龙说:“什么风景区不风景区的,闲淡少扯。我就给你们直说了吧,这斗我下过,里面凶得很,进去就别想出来。” 我被他的话惊了一下,东海说你就吹吧,进去出不来你怎么站在这里好好的,难不成我见鬼了。 叶添龙嘿嘿一笑,说:“这就是我的本事咯,你们这么劳师动众的,肯定能打开那道巨门吧?” 我心里犯起了迷愣,打开什么巨门,该不会又是青铜巨门吧。难道这里的大墓和冥厄要塞一样,也要用人血做引子开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天生桥 李亨利一直不开口,这时候忽然笑了笑,说:“我相信阿叔是个有本事的人,你来带路,得了东西我们队伍里的人平开,不会欺负你一个。” 叶添龙忙摆手,说哪敢要哪敢要,你们啃骨头肉,我喝点肉汤就满足了。 我看吴敌闷在那里不出声,猜他是被道上的朋友给卖了,心里想不通,估计窝着一肚子火没处泄,脸色难看得很。 叶添龙看吴敌不高兴,就说:“我也是个厚道人,只要稍微过得去,没可能按上家的要求办事。你放心好了,说喝汤,我叶老添没吃一口肉,能养活几口人就成。” 花垣话一般不说“不”字,都是用“没”字替代,虽然我觉得有点怪,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乡土风味,一点也不违和。李亨利笑了笑,说我还信不过你一个老人家吗,放心放心,大小我也是个老板,老叔你跟我混,肯定有肉吃。 叶阿叔见他这么说了,自己倒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吴敌却板着脸说:“你也别太嚣张,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钱自然少不了你的。但做人要厚道,别嫌我说话难听,老板不愿意讲的,我讲给你听听,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叶阿叔世故地谄笑着说:“那是,那是。吴老哥也莫要太紧张,我土生土长的,拖儿带小一大家子人咯,干坏事惹祸哪里能行?” 我们也不跟他多客套,直接叫他带路,叶添龙领着我们往那些彼岸花里钻,七走八走的竟然钻进了一个小山洞。等大家都钻了进来,这叶添龙就说:“我们这里是喀斯特地貌,一直通到张家界那里面去,地下还连着广东,四通八达,你们不清楚不要乱跑。” 我吃了一惊,广东是很远的,这有些谈玄了。我说:“阿叔不用太担心,喀斯特地貌我们熟悉得很。” 叶添龙笑着说:“叫我叶老添就好,别叫阿叔,听着生分。知道你们见多识广,跟着我走就对了。” 他说完就继续往前走,我们鱼贯跟着他,走了很久也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正在我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前面却没路了。 东海瞪了叶添龙一眼,说:“老添,你不是骗我们吧?”叶添龙说,别急,跟着我走就对了。我们看东海改称呼改得积极,都哈哈笑了起来,连吴敌也不再板着脸。进洞后直到这一刻,我才觉得我们是一个整体,队伍才真正有了凝聚力。 到前面真的没路了,只有个斜陡坡的山壁。叶添龙回头冲我们神秘地笑了笑,就往石钟乳上爬,十分利索地上到山壁顶部,眨眼就爬了过去。他回头招手让我们也上去,胡子第一个,我们随后也都爬上了山壁顶。接着往前走了一阵,前面传出了水声,随着水声越来越大,我们都有些惊奇,难道说这里面还有条大河?暗河的水就算急,一般来说也是暗流涌动,像这样发出巨大轰鸣声的,实在少见。 等我们到了跟前,才发现那是一道瀑布,这种洞中飞瀑太罕见,我们都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给震慑住了,立在瀑布面前,个个都兴奋得很。 叶添龙说:“这瀑布叫鬼帘子,穿过去就是鬼门关,往后可就危险喃,你们要是后悔咯,现在还来得及。” 东海说:“叶老添,你废吉跋话!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跟我说这个?有危险就痛快讲出来,没事麻溜的进去再说。” 叶添龙讨了个没趣,嘻嘻笑着脱了鞋往前走,贴着山壁一绕,竟然钻进了瀑布里。我们面面相觑,也都拎着鞋子打赤脚,陆续跟了进去,谁知道一脚踩进了没膝盖深的水里,水里冰凉沁骨,这应该是一条暗河。 叶添龙在前面等着,见我们到齐了就说:“跟着我走,贴着墙走,这里水性生,别乱跑。”我们都按照他说的做了,洞壁上湿漉漉的,有很多棕黑色的小线虫子,手扶在上面,心里都在发毛,幸好这些虫子不咬人。 东海忽然大叫了一声,接着是“扑通”一声水响。我回头看去,只见他不慎滑落到暗河里,连头都看不见,幸好他水性好,又浮了上来。 我用脚探了探,路只有半米宽,原来除了紧靠山壁是安全的,其余的地方水竟然特别地深! 我们赶紧伸出手,让他游过来,还好这里的水不急,不然估计他被冲走就没命了。东海往边上游,离我们还有半米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惊得我打了个寒战。东海整个人一抽,差点沉了下去,他喝了一口河水,咳嗽着说:“快拉我上去,水里有东西放电!” 叶添龙忙说:“别慌,那是角怪,没牙齿,从来没咬人的。”东海哎哟了一声在胸口摸一把,伸出手只见满手的血,他吓得大骂:“我日,谁说这东西不咬人!” 我们一看急眼了,瘦货赶紧摸到我身边,让我抓紧了他的手,他半边身子摸下水,将东海拉到山壁边上的浅水区。我用脚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原来我们是走在岩石断层上,下面是被水常年冲刷出的深坑。东海手里抓着一尾半根筷子长的鱼,说:“就是这东西咬我,尼玛,这么小的鱼,下口也太狠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鱼,有点像鲫鱼,但是眼睛已经退化了,牙齿暴露在外,模样十分凶残。我分析这应该是暗河里的一种掠食性盲鱼,水里如果有掠食性生物,那么就会有丰富的下端食物链,如果存在丰富的物种,水又这么深,那保不齐还有处于食物链更高端的生物。 想透这一层,吓得我汗毛都在发炸。 东海非常生气,一把将那鱼捏死,用力丢进六七米外的深水里。死鱼刚落水,暗河里就翻起一阵浪花,黑压压的一团影子瞬间将那条鱼给吞没了。我们吓得不轻,赶紧往对岸移动,水下那团黑影似乎被我们所吸引,快速靠了过来。 水面忽然跳起来几只大青蛙,黑黑的大眼睛,嘴巴上还长了一排看起来很坚硬的角刺。叶添龙急得大喊:“是鬼鱼,快过来!” 我们陆续上了岸,但贴着墙壁的岩石太窄了,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最后剩下络腮胡还在水里,凶残的鬼鱼群已经冲了过来,但水面的浪花突然一抖,那些鱼就都没动静了,络腮胡也整个人趴在了水里。 我们赶紧将他捞上来,掐了人中他才醒转,说是触电了。 又是触电,看来不太平。叶添龙说:“是角怪放电,救了你的命嘎。鬼鱼害怕角怪的电,角怪也怕成为它们的美餐,它们互相制衡,才能共同生活在在一处水域里。刚才鬼鱼群将你当成猎物,结果入侵了角怪的领地,角怪释放电流,将你和那些鬼鱼一起电到,鬼鱼个体很小,电流对它们影响更大,所以才逃走咯。” 瘦货说:“你早就知道鬼鱼的存在,怎么之前不说?害我们差点折了两个人。” 叶添龙急得脸上冒汗,忙说:“娃儿啊,别急,我解释给你听。只是听老人讲起过,我没想到这里真有鬼鱼,也是刚刚才晓得的。鬼鱼” “哄鬼呢,那角怪又是什么,你不会也说事先不知情吧?”我打断了他的话。 叶添龙哑然失笑,说:“角怪虽然能放电,但也只用来防范天敌喃,我们当地人捉角怪做菜吃嘎,它都没伤人。” 我被他给说迷愣了,问他角怪到底是什么,他哈哈笑了起来,说是一种嘴上长角的大青蛙,我才意识到他所说的,应该正是刚才看到的大黑眼睛青蛙。 给东海上了药,队伍继续往里走,叶老添这个向导还是真有一套,如果没有他,我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恐怕还没进墓室,就先要遭殃。所以说不管他是不是另外存了心思,起码好处,我们现在是先享受到了。 叶老添看大家都安全了,就说:“这条暗河的水深得没底,都是老一辈苗人摸出来的经验,现在知道的年轻人也没多了。刚才趟水过来的那条石壳路,我们本地人喊它叫天生桥,这条险路是蚩尤先祖的护身符,里面是我们苗族先民最后一处避难所。” 我吃了一惊,忙问:“你是说,这里是蚩尤的避难所?” 叶老添很生气,大声说:“别瞎说!蚩尤是兵主c战神,哪里会像乌龟一样躲躲藏藏?这是他在最后的时刻,为保护族人采取游击战术时的根据地,也就是兵器库咯。” 我彻底被他的话给迷住了,蚩尤的兵器库,听起来就很酷。 我朝前面打量,估计再往里走一段,就要启用照明设备了。前面好像有个雪白的人影闪了闪,很快又缩回了黑暗里,但是光线太暗我看不大清,那影子很瘦,更像是是猴子之类的。我心里犯疑,赶紧对他们说了这事儿,叶老添笑着说莫紧张,那是不死骨。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经他这么一说,我发现还真的像是一具雪白的骷髅。我只知道不化骨,现在又冒出个什么不死骨来,恐怕很难对付,但这个叶老添笑得怪怪的,非但一点也不害怕,还跟拉家常一样的轻松,让人完全吃不透。 络腮胡惊疑地问叶老添:“老阿叔,你讲的不死骨,是不是老书上说的‘冥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游荡的不死骨 叶老添点头说:“你还是个有见识的,老神谱上说‘宿心寂寂,冥骨冥冥’,这的确是我苗家先祖的精神桎梏。他执着的品德,值得每一个苗族子孙去缅怀追思呐。” 我问他们说的什么意思,李亨利愣了一下,告诉我说:“鲍姓出自风姓,蚩尤的后人有个叫鲍焦的,因为不愿意臣服于黄帝后人建立的周朝统治,在被孔子的学生侮辱后,发誓不取周朝一点好处,就隐居山中,站在水边直到枯竭而死,这不死骨,应该就是鲍焦的精神桎梏。” 瘦货吃惊地问:“那怎么办?不死骨比不化骨还要厉害吗?” 大家都看着叶老添,估计张弦和李亨利都不太清楚。叶老添笑着说:“没事没事,不死骨倒没害过人,我遇到过祂很多次,避着点好了,祂就是在这洞口游荡喃,是我们苗族的祖先之一。” 我们舒了口气,这时候我才发现叶老添终于说了好几个“不”字,应该是叫名字没办法回避,就打趣起他来。 谁知道叶老添听了大吃一惊,说:“太黎蚩尤啊,保佑我!在我们花垣,说“不”就是个忌讳,很不吉利的。”他估计是吃惊了,越是不想说,脑子里估计越是回荡起那个词儿,反而越讲越多。 刁黎明嘲笑了一声,大声说:“不就是说个‘不’嘛,我在倒斗界混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古怪忌讳,你这老头也太迷信了,要不得!” 他故意将最后那个“不”字说得很响亮,叶老添惊恐地看着他,捂着嘴巴瞪大眼,连连摇头。我被他的举动吓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小心让祂听到!” 刁黎明笑了笑,直接往里走。我们赶紧跟上,打开了强光灯。不死骨在附近闲逛着,对我们似乎真的没什么反应,这让我感到很惊奇,难道祂真的是几千年前的大活人,犯犟脾气,活生生站着干枯死掉的? 要是真有这么个事儿,祂生前肯定是个很牛气的人,起码有一身牛脾气。虽然鲍焦的执拗行为我不敢认同,可这得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才能办到! 我们都不敢走太快,怕惊动了祂,这毕竟是一具会行走的骷髅,我却从容不迫地地和他擦肩而过,这样奇妙惊悚的体验我从来没有过。 估计就算是李亨利和张弦,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死骨黑洞洞的眼窝深不见底,牙根紧咬,连走路都没有声音,实在太诡异了。 刁黎明一个人走在前面,看样子还是有点胆怯,拿强光手电在不死骨的骨头脸上晃了几下,看祂的确没反应,我们胆子才真的放开了。他有点不耐烦,嚷了一句:“你们敢不敢走快点?要不要进去了?” 我被他一喊,就加快了脚步,后背的衣服却被张弦一把拽住。我感觉不对,就发现不死骨快速朝着刁黎明冲锋,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这雪白的骷髅死死抱住,在脖子上狠命咬下去。 刁黎明涌出一脖子的鲜血,使劲推着不死骨的骷髅头,带着哭腔惊恐地大喊:“老板快来救我!” 我心里砰砰直跳,叶老添忽然躲到张弦身后,紧张地喊起来:“是报应来了!让你别瞎说话你没听,还亵渎苗家神灵,现在神仙也没得救!” 张弦抽出了霜锋古剑,却踌躇不前,我们都不敢上去,连李亨利都有些犹豫。不死骨的骷髅头上浸了血,齐耳根的大嘴张开,雪白的牙带着血污,看起来说不出的狰狞。 叶老添忽然说:“小刁没救了,我们赶紧趁这个机会绕过去,祖先显灵嘞,祂见了血,岂会善罢罢休!” 刁黎明见没人上去解围,吓哭了,一边死死抵着不死骨的脑袋,一边苦苦哀求,鼻涕眼泪流得稀里糊涂,手腕也被不死骨啃了几口,伤口都见骨头了。 李亨利忽然平静地说:“我们走吧,小刁是救不成了。” 我们都愣了一下,他这老板当得是有点不称职。刁黎明听了这话,显得十分绝望,忽然带着哭腔冷笑起来,空出一只手拔出伞兵刀,竟然一刀一刀狠狠戳向自己被啃掉肉的手腕骨头。我们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竟然将自己的桡骨戳破了几个洞,然后反向一扭,狠狠地掰断了。 他牙齿都咬出血来,流了满嘴都是,居然还坚持着没晕过去,估计是太兴奋了,抑制了疼痛。我看的心惊胆颤,正准备去帮忙,他忽然开口说:“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拿我当自己人,反正程红兵也被我杀了,早晚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雷明你个王八蛋!一定是你告的密!” 我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他一声一声狞笑着,满嘴的血沫喷出来,像是在喷气:“老子不怕死!我早就来过这里,你们知道不死骨的真正秘密吗?就让鲍焦为你们送终吧!” 李亨利轻佻地看着他:“你满脑子小聪明,但缺乏大智慧。为人怕死并没有什么,就怕没有敬畏。” 我愣了一下,刁黎明说话有板有眼的,看来不死骨果然是鲍焦。看李亨利这态度,似乎是不准备救人,对刁黎明早有防范了。刁黎明还想说话,不死骨一口咬在了他的颈动脉上,血像井喷一样,没一会他身上的血就被吸干,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不死骨松开了他,手骨上骇然紧握着那截被他自己掰断的桡骨,送到嘴边呜呜吹奏起来。 “呜——” “呜呜——” 凄凉的调子响起,我们都知道这里不可久留,赶紧往前跑,叶老添惊恐地说:“是骨笛!舜箫悠悠,千载无响。宿心寂寂,冥骨冥冥!神罚开始了,快逃!” 张弦拿着古剑想断后,叶老添忙招手说:“小哥你莫白费蜡嘎,赶紧走赶紧走!跟紧我!” 我们往前跑,强光手电在人体的颠簸下不停晃动,周围石钟乳火红和乳白的颜色交替闪现,看起来像置身于恐怖的冥界。前面越来越黑,随着往里进入得深,天光逐渐消失,除了灯光再也看不见丝毫光亮。 叶老添气喘吁吁的,还不忘说:“倒了八辈子血霉喃,竟然会碰上这种事!前面就是龙门,李老板,你打得开吗?” 李亨利没说话,不远处骨笛的呜咽声越来越近了。我心里根本没谱,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好了没有,叶老添口中的“龙门”又是什么。 强光手电筒的光在眼前晃来晃去,我发现有一处喀斯特岩层很特别,反射出青铜般的黯淡光泽,没跑几步,就发现那竟然是一条东方巨龙!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迷雾 我吓了一跳,人还在快速往前移动着,渐渐看清那是一扇雕着龙纹的青铜巨门。那条龙很奇怪,腹部两侧有很多只眼睛,都是闭着的。 这让我感到十分震惊,相隔近两千里之遥,这里竟然也有一座青铜巨门,和冥厄要塞里的情形差不多! 不死骨渐渐趋近,而我们队伍里没有王善那样的死士,谁的血又能打开这道门呢?我扫了队伍里的每个人一眼,他们都不应该死,谁都不该死,而且也不能确定谁的血有用。可是在这要命的情况下,我们怎么捱过去? 看张弦和李亨利的反应,他们是不敢和不死骨正面对抗的,可见这不死骨比不化骨还要恐怖得多。我还没整理个头绪出来,已经和大家一起跑到了青铜巨门前,门上巨大而狰狞的龙睛瞪着我们,好像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嘲笑与悲怆。 我围着龙头仔细观察,发现龙嘴里有个扁扁的洞,看上去好像是巨神兵的钥匙插孔,孔眼从喉部斜插了上去,不倒着头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李亨利从旅行背包里掏出一把青铜钥匙,我看了看,这竟然是去年年底在古蜀遗都的中心石墓里,那尊九头蛇黄金像内找到的钥匙,因为上面有蛇鳞花纹,我很容易就辨认了出来。我感到很奇怪,李亨利好像什么都准备好了,他什么都知道。我猜他是想用这把钥匙来打开青铜门,他果然笔直走到大门龙头处,将手伸进龙嘴里,将钥匙插进了插孔。 我们本能地往后退,但预料中大门徐徐打开的壮观景象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那条龙的身体两侧却开始凹陷,显露出二十几个茶杯大的小洞,就好像是龙的腹眼全都睁开了一样。这些像眼睛一样的小洞一直往上延伸,总共有六七米的高度。 李亨利什么话也没说,开始用手扣住那些腹眼往上爬,一直爬到了巨门顶端,在龙珠的位置停下。我们顺着他一路往上看,才发现和突出来的龙纹不同,龙珠的雕刻是微微内凹的,也就说是阴纹,而且居然是太阳神鸟金箔片的花纹造型。 我心里大震,又和三青鸟有关! 李亨利在门上停好,小心翼翼地将背后的旅行背包挪到胸前,一只手扣着腹眼,一只手在包包里面翻找,拿出来一个袋子。他用嘴撕破塑料袋,拿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竟然是太阳神鸟金箔片! 我感到很奇怪,接着发现他将金箔片嵌入了凹槽形的龙珠里竟然十分吻合。巨门里忽然有怪声响起,他好像很紧张,连忙往下攀爬,离开了巨门。 巨门的内部发出“咔咔”的响声,门缝渐渐开启,缓缓朝两边山体中缩去,门里面突然喷出大量的灰白色浓烟,吓得我们赶紧往后跑开。 络腮胡一人发了一颗药丸,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都退远一点,可能是毒气!” 自古大墓机关的传说,大家都耳熟能详,一看的确像那么回事,都吓得不轻。之前我们盗了几个墓,被动的机关也是有的,像这种主动触发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可以说一点经验也没有。 络腮胡点了根蜡烛,插在一个遥控小汽车上,用遥控器指挥着行驶进去,昏黄的烛光摇曳明灭,在白雾中看起来特别妖冶。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胡子说:“没事儿了,这雾气没毒。我们跟着烛光走,不要走太快,小心将蜡烛扇灭了。”说完他当先走了进去,果然没出什么岔子。 我们都跟进去,里面雾气太浓,闻着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络腮胡悄声说:“霉气重,忍着点。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大家别离太远,小心走散了会出事,彼此也有个照应。” 我们跟着烛光往前走,大概进去了有十几米,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来,蜡烛被这股妖风给煽熄灭了。我吃了一惊,胡子压低了声音说:“不好,有东西,赶紧往回撤!” 人点蜡,鬼吹灯!难道这种事情是真的?我心里越是害怕起来。 浓雾里强光手电的效果降低,聚光效果特别好,我们看不到散光,只能看到射出去的光柱,视线大打折扣。我听见大家跑动的声音,也赶紧往回跑,这时候听见雾里面胡子大喊:“别跑!动静太大了!” 他喊完这一声后,就不说话了,我也不敢说话,站在那里愣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往后慢慢退。雾气中忽然有人惨叫了一声,我顺着声音照射过去,只见一个肉乎乎的巨大黑影拖走了一个伙计,不知道是谁。我分析了那声惨叫,应该是叶老添的徒弟阿炳。 不死骨幽咽的骨笛声从后面响了起来,我心说坏了,前面有东西,后面又有不死骨,现在是进退两难。墓穴深处忽然响起了鞭炮声,大概离我们二三十米远,我小声问那是什么东西,络腮胡压着声音说:“别问别出声,是我扔的一串炮仗。趁那东西被吸引住,我们赶紧往边上转移。千万别往后跑,不死骨来了!” 我们按照他说的往边上靠,李亨利低声说:“阿炳被那东西拖走了,估计能给我们缓一缓,现在大家朝我靠拢,集中起来,我撒点昆仑黄。” 我走过去,闻到一股浓浓的硫磺味,接着身上被人撒了很多黄色的粉末,闻着是硫磺碎末,应该就是他说的昆仑黄。吴敌说:“昆仑黄可以驱虫辟邪,味道臭是臭点,你们千万别拍掉。” 我紧张地问:“那团影子,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应答。看来他们都不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现在废话尽量不要说的好。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我又问。 还是没人说话,看来大家彻底懵了,连李亨利和胡子都没了主意。安静了一会儿,李亨利说:“看来没办法了。顺着墓墙走,大家分头找出路,发现了入口,就扔个炮仗。胡子,你将炮仗一人发一串,咱们编个号,从一到五,哪拨人先找到了,就按编号放几个炮仗,我们都知道是谁。我看你们都抽烟,打火机都有吧?” 胡子不抽烟,但他肯定有火,所以李亨利这话是说给我们听的。看大家都不出声,李亨利等胡子给大家编了号,又说:“就这样,时间金贵,丢了命谁他妈也不能负责。等会扔炮仗的时候要躲开些,扔远点,不要让自己成了那东西的活靶子。” 他说完,我们就散开了。折了两个,队伍里还剩下十个人,李亨利c张弦各自单独行动,我和眼镜c胡子分到一组,叶老添师徒俩一组,吴敌带着瘦货和东海。我们往不同方向去找,约定没找到就两个小时后在原地集合。 很显然,叶老添爷俩是最差的一队,看来李亨利和胡子根本就没将他们当成自家队伍,能活就活,死了拉倒,反正他们已经帮我们找到入口了,使命也完成了,带着也是拖后腿。 这种事要是我肯定做不出来,这队伍里的人心可真够狠的。不过很多事我说了不算,而且我自己也是命悬一线,管不了那么多,只愿他们自求多福了。 张弦没有跟我在一组,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很显然,现在人手的确分不过来,我们的处境很被动。如果谁撞上那巨大的鬼影子,恐怕不见得比撞到不死骨更幸运,他和李亨利虽然身手好,但一个人行动,也是迫不得已。 等走远了,胡子笑着说:“人多了嘴杂,心更杂,还是咱们少几个人在一起自在。李老板心够狠哟,小刁都惨成那样了,他居然见死不救,他的本事我清楚,不敢说百分百能救下,起码也是可以搏一搏的。” 眼镜和我对视了一眼,胡子都敢跟我们把话放开了说,我们也就没必要拘谨生分了。眼镜说:“那是,心不狠点,怎么做大事?人生下来是一张白纸,要想在上面画出金山银山,可不都得伸手么。” 我们一边找,我小声问他:“胡子,你说这座墓里面会有什么?” 他愣了一下,说:“冥器肯定有,像这种上古时期的墓冢,随葬品很可观。但如果你是问那种东西的话,恐怕难讲。” 我连忙问:“很难缠吗,这怎么说?” 络腮胡认真地点头说:“不是一般的难缠。刚才我们碰到的那东西个头不小,跟头水牛似的,关键是祂竟然可以像人一样立起来,这样的鬼影子你说可怕不可怕?” 我点了点头,他说:“这还是刚进墓穴呢,我们在外围就遇上不死骨,一进来又碰到这鬼东西,碰一次折一名伙计。我估摸着,这回摊上大事了,这墓是我见过最凶的。” 眼镜忽然拉了我们一把,朝墙壁上指。我吓了一跳,赶紧打着强光手电往墓墙上看,竟然发现了很多条蜈蚣。这种蜈蚣比一般野外看到的花棘蜈蚣个头大了起码一倍不止,我入眼随便那么一数,就是十几条。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蜈蚣 络腮胡也感到很吃惊,悄声说:“我们快点走,蜈蚣是掠食性小动物,这里可能有什么昆虫一类的生物,搞不好有剧毒。墓里面的东西不能以常理度之,都带着阴功,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安全,可不敢大意。” 我一听,神经绷了起来,赶紧跟着他俩往前闷头走,手电光也调成了柔光,怕刺激到什么东西。墙壁上的蜈蚣越来越多,到后面简直就像是到了蜈蚣窝,成百上千条蜈蚣在墓墙上卷曲爬动,有的被我们惊到,将脖子伸起来威吓我们,两只红红的毒螯张开,分泌出晶莹的毒水。 络腮胡叮嘱说:“你们小心点,注意脚下。” 我忙朝脚下看去,地上居然也有蜈蚣,只是比墙上稍微稀疏一点,勉强还可以下脚。那些蜈蚣十分灵敏,有意躲着我们,不然肯定要踩上很多。 眼镜说:“要不我们回头找别的路吧,这根本就是在往蜈蚣窝里面走嘛,等哈子被这些小虫子围起来当点心吃啰。” 我赶紧说:“不行!不死骨已经进来了,你往回走不是撞枪口上吗?”随着我话刚出口,后面马上配合得很好,响起了先前那种诡异的骨笛声。 眼镜忙说:“不能说“不”字!要是被不死骨听到了,祂不来啃你脖子才怪!”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连着在说这个字眼,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连朝后看。 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往后瞅了几眼,发现灯光所见,并没有出现不死骨的踪迹,这才松了口气。络腮胡突然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朝前面照射过去,只见地上有一截黑乎乎的东西,雾气太浓,看不太清楚是什么。等我们走近一点,才发现是半截人体,还在往外冒着血,上面爬满了无以计数的蜈蚣,都在啃咬着,用口器将新鲜的肉沫往嘴里送。 眼镜惊呼起来:“我认得这身衣服,这是阿炳!” 我的心一沉,浑身打了个哆嗦。 络腮胡说:“那东西这么快就将阿炳吃掉了一半,太可怕了!祂将尸体丢在这里,要么是已经吃饱了,要么是进食时发现了我们,逃开了。” 我说:“那要是后一种情况,祂岂不是在雾里面盯着我们?”我拔出伞兵刀捏在手里,紧张地左顾右盼,生怕那东西从浓雾里窜过来,突施暗算。 眼镜紧张地问:“胡子,现在怎么办?” 络腮胡想了想,偏着脑袋指了指方向,说:“绕过去。” 我们绕过尸体,紧张地防范着周遭的动静,那些蜈蚣进食时发出一种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又恶心又恐怖。忽然,巨大的黑影从侧面扑了过来,我赶紧从头发里抓一把昆仑黄粉末,五指齐弹地撒了过去。那东西好像很厌恶这种味道,忽然整个匍匐下来。 这时我才看清,祂身上长着几十对金黄色的脚爪,颀长的身体上都是腹眼,有着血红色的脑袋,背上生着紫黑色的肉壳。这东西用头颈部的腭牙一把抱住阿炳的半截尸体,迅速拖走了,我看到祂扁扁的红脑袋顶上,长着两根节肢状的触须。 这触须估计触须有一米多长,不难想象祂是个庞然大物。络腮胡吃了一惊,问我们:“这是不是一条巨型蜈蚣?” 我吃惊地回想了一下,还真很有点像,只是在雾里面看不清全貌,我根本没办法将这么大的鬼影子和蜈蚣那样的小虫子联系起来。眼镜说:“如果是墓里头的巨型蜈蚣,那肯定是‘紫阳君’!” 络腮胡惊道:“紫阳君?那可是凶神恶煞啊,不能吧!万一要真是祂,我们可就算栽了。” 眼镜决然说:“错不了!《宅法》下部《阴宅》上有提到过,紫阳君是阴宅七大守墓毒物之一,‘动如鬼影憧憧,静如恶龙发怒,其毒也,可痹虺蛇’,我记得十分清楚。” 另一面忽然响起了鞭炮声,一共四响,是张弦放的。络腮胡说:“墓室里风云诡谲,瞬息万变,咱们赶紧过去汇合!” 我们没走几步,忽然又响起了鞭炮声,这次只有一响,是叶老添师徒俩放的信号。络腮胡说:“叶阿叔都过去了,看来人是到全了,就差我们仨。”他这话刚说完,那边又是“啪啪啪啪”四声响起,我们脸色都变了。 按照各人的能力,胡子给五个小组发鞭炮的时候,是按照能力越强鞭炮越多的设定来的,因为能力不足的话,危险来临时你根本来不及放那么多鞭炮,所以时间越短越好,鞭炮就发得少。 其实暗里的意思,也是少给了放炮仗的机会,可以说是有利有弊,利益是大家的,弊病是自个儿的,能力越强,人就占有越多的生存机会。李亨利分的鞭炮最多,他那一串是五响,但现在出现了两个四响,就说明他和张弦都放了鞭炮,但他有一个没响,或者是根本就没放。 “倒斗的信号炮仗是精品加工的,轻易不会放哑炮,这该不会是出问题了吧。”络腮胡说,“这鞭炮声多半是在示警,而不是指路!” 我说:“两次鞭炮声虽然方向一致,但不在一个地方,这还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都找到路了,李老板的炮仗哑了一个,这就说明有两条路;二是小哥找到路了,但李老板在示警,这说明李老板遇到了危险。” 眼镜说:“这个不好办了,我们该去哪一边呢?” 络腮胡捶捶脑袋,头疼地说:“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应该去李老板那里帮忙,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摸不清哪边才是李老板。不管了,先随便去一处!” 黑影子又竖起来了,我吓得一抖,正好听见左前方传来一声鞭炮响,我们毫不迟疑地冲了过去。 如果其他人还算聪明,就不会再点炮仗导致混乱,所以这一响不会是叶老添的。而只有一响的炮仗既然已经被叶老添用掉了,那现在放这一响鞭炮的人,一定是李亨利。 那么也就是说不存在哑炮,李老板是故意留了一个炮仗。 我们迅速往那边冲过去,雾气熏人,我们喘着粗气狂奔,嗓子里咔得难受极了。前面黑影子忽然缩进了雾里,估计紫阳君在迷雾中调整了方向,由于我们跑太快,竟然和祂又撞上了。 络腮胡说:“这鬼影子厉害得很,刚才我们人多祂还敢袭击活人,不太可能怕了我们三个,八成是护食心切,才会逃走的。” 我说:“胡子你别说的这么吓人,还护食呢,祂吃的可是人呐!” 眼镜一听也慌了,紧紧地贴着我,我嫌弃地看着他说:“要不要这样,我不搞基。” 眼镜看都不看我一眼,说:“我就是个基佬了,你将就点吧老大,咱们三个要不贴拢一点,等会想搞基都没命搞。”我想想也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一抬眼,发现那黑影子大蜈蚣又直竖着,掉头冲着我们扑了过来。我赶紧将络腮胡往身边猛地一拉,和他滚成了一团。 我摸到他身上粘乎乎的都是汗,估计着实给那蜈蚣吓到,刚才要不是我看见了,他估计直接就领了便当。巨蜈蚣差点和我们撞个满怀,似乎也没有意料到我们这么大胆,吓得不轻。可能出于谨慎考虑,祂赶紧又掉头往回蹿,嘴巴里发出刺心的“唧唧”尖叫声。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第二道门 络腮胡骂了一句娘,我感到有些奇怪,他虽然是个糙汉子,但平时不怎么爆粗口,估计也是受了惊吓。eb一一kjiangca一我再一看不对劲,他是受伤了,手臂上被那大蜈蚣抓了几条血槽,特别深,皮肉都外翻着。 眼镜也发现了,喊了起来。我看他们都吓傻了,赶紧说:“伤口这么深,要缝针的。” 络腮胡又骂了句娘:“那爪子上有剧毒,缝尼玛个吉跋的针!”说完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发现他这么一瞬间已经是满脸的汗,跟下豆子一样。 我忙问:“你有消炎药吗?或者是肥皂也行。” 络腮胡抬起脚准备给我来一下,却要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又骂了一句:“尼玛谁倒斗带肥皂,你肥皂剧看多了吧!有烟吗?” 他平时烟酒不沾,现在说话又转折这么快,把我愣了一下,赶紧掏出根烟递给他。他直接抢走了三四根,我拿出打火机,他却将香烟整个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我说你不是毒傻了吧,生吃烟草会中毒的。他将烟草吐到手心里,混和着唾液,均匀地敷在已经开始发黑的伤口上,冲我骂道:“你才傻了吧唧的,烟草是碱性的,蜈蚣毒液是酸性的,我是拿来当药敷,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什么呢?” 他连着骂了我几句,从我手里又掏走一根烟叼着,点火抽了起来。我看他抽烟的姿态,一点也不像没接触过香烟的人,而且我自认为还算是纯洁小白兔,思想没他这么邪恶。 眼镜也笑话我傻,我不舒服地反驳道:“我是看在胡子快毒发身亡的份上,不跟他计较,这不抽烟的人,居然也装模作样整上一根,瞧那人模狗样的。” 胡子讪讪地笑着说:“是是,我们都是大煞笔,好好的人日子不过,跑来这死人住的地方玩儿命。”我看他嘴唇已经有些发青,心里也害怕起来,忙问他是不是不行了,胡子说:“你他妈能不能说点中听的?以为老子是铁打的。我告诉你,老子闯了几十年的幽冥关,今天恐怕是走不出去了,栽了。” 我心里一酸,忙说你命硬着呢,要是活不成了你还弄烟草干什么,那不是白费蜡嘛,我这可是好烟,一包好几十呢。不成,你为了我的烟,必须得活。 胡子苦笑了一下,说:“别这么小气,人走茶凉自古皆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能捱一刻是一刻,谁会想死呢是吧。看在我都快要死掉的份上,你那烟就权当是一点孝敬好了。” 我心说你大爷的,快死了嘴巴还想着占便宜,真不亏了是干倒斗行的把式。 “走吧,走吧!再跟你这么磨嘴皮子下去,我死了都是个冤死鬼!”他见好就收,赶紧催促快走。 胡子从包里摸出绷带,自己手嘴并用,麻溜地缠上,我给他打了个结,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想到前面李亨利可能还有危险,而且要救人要疗毒,也离不开大家在一起使劲,于是我们赶紧往前边继续跑。 大概往左前方跑了几十米,转到了对面大墓墙那边,刚才鞭炮响起的地方。我们却发现这里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几个人都感到很沮丧,连忙前前后后地找,附近十米以内什么也没发现,他们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眼镜自言自语地问:“人呢,都去哪儿了?”我看他语气中有些绝望的情绪,忙说:“放冷烟火吧,他们肯定还没有被逼到绝路上,不然就不会只是放鞭炮了。” 眼镜又茫然地问:“不是说遇到生命危急的关头,才能发冷烟火信号吗?” 我终于逮着了报仇的机会,在他脑袋上狠拍了一下,说:“这还不叫危急?胡子的伤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就真出人命了。” 他估计也是神经绷得太紧,被我一点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拿出冷烟火,按照求救信号一短一长地发,一共发了两次。冷烟火光照度很高,即便在浓雾中也像闪电一样,估计其余的队友就算看不到火光,也能看到霞光的闪动,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 第一个到的,居然是叶老添的徒弟阿南,我想到这小伙子是老苗寨的人,熟悉草药,忙问他蜈蚣毒怎么解,并将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一下。 阿南检查了一下络腮胡的伤口,马上说:“竟然有这么大的蜈蚣嘎,快撒泡尿淋一下创口哟!” 他一边说,一边去解裤腰带,掏出了吉跋,我却觉得他的话有些怪异,和叶老添比较起来,显得不那么正宗。络腮胡吓得大喊:“你要干什么!”提起一脚揣在阿南肚子上,将他踹出去好几米,尿扬了一地,连裤子都打湿了。 我心说你这一脚也忒狠了点,人家小伙子好心好意给你解毒,尿脏是脏点,好歹能救命,过分了吧。 阿南捂着肚子挣扎半天才爬起来,一脸不高兴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狠嘎!”这回我算听出来了,年轻人受普通话影响太大,老土话里面反而“喃”c“嘎”不分,听起来不怎么顺耳。 络腮胡冷笑道:“你当老子是沙丁鱼罐头,饿了就撬一把。尿是酸性的,你这么做是想谋杀老子!” 我听了一愣,就打圆场,说人家也是土方法,不太科学,没那么多坏心眼。络腮胡看了我一眼,就对他说:“看在郭老板的份上,老子今天就放你一马,以后做人,招子要放亮点!” 阿南满脸憋得通红,不说话了,我想络腮胡是生死攸关的当口,急火攻心,脾气坏一点也可以理解,就转移话题说:“咱们这样等下去不是个事啊,要不再分头找找?阿南兄弟,你师傅呢?他可是个老神仙,你呀,还是得多学着点,本事不到家会医死人的。” 阿南红着脸说:“我去找我师傅来,你们也去附近找找队伍里的人,别把不死骨不当回事儿。”说完他就跑进了浓雾里。 我摇头苦笑着说:“这小伙子立场不强,连口音都被你给左右了,满口跑京腔,偏生还带着那么一股子川普味儿。” 络腮胡小声说:“叶老添是个狐狸精,你们得防着点,他突然加入队伍,目的可没那么单纯。” 我心说你想多了,但又不好明着说,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就说去前面看看吧。胡子又说:“哪儿都别去,这里头多半有猫腻,就在这里继续等。” 我拗不过他,反正他自己都不担心毒发身亡,我也管不了,等就等吧。我们等了一会儿,张弦从暗处摸黑走过来,竟然没开灯。他朝我们招了招手,眨了下眼睛,又默默退了回去。 我心想胡子还真是有一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情形他是对的,我是错的,要不是他说等人,我们就要和小哥错过了。我们悄悄起身,跟着张弦往前面走去,谁都没问没说话。静悄悄走了一阵,前面居然看到了第二扇青铜大门,张弦忽然不走了,将我们也拦下。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指了指地下,我用强光手电照过去,发现地上到处都是互相撕咬的蜈蚣和烙铁头小蝰蛇,具体的细致种类说不上来。 这场景十分壮观,我们和青铜门相隔不过七八米,但被蜈蚣和毒蛇挡住了路,根本过不去。我有很多话想问,张弦却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我噤声,接着拉拢我们三个,抱成一团,掏出手机打字。 “你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吗?” 我们点头。 “有内鬼,李老板受了伤,他也在这里,躲在浓雾中。” 我心里非常震惊,队伍里除了叶添龙和阿南,现在活着的人可以说都是自己人,只有胡子我们不太了解,我虽然也不了解吴敌,但他和李亨利的关系非同一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张弦肯定很信任我,所以才会问我们是不是一直在一起,他不相信胡子。 一般起内哄都出在分赃不均上,现在不过是刚进墓穴,是连合作都来不及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人想横生枝节呢?大家都不是傻子,队伍乱了,搞不好谁也没办法活着出去,动机不成立。 我们三个肯定要排除,李亨利和张弦也不用考虑,那么剩下的,只有吴敌c东海c瘦货和叶老添师徒俩。东海和瘦货是本分人,我们一起玩到大的,基本也可以排除,如果吴敌和他们一直在一起的话,那就只剩下叶老添爷俩,而他们恰好是临时加入的外人。 如果真的是他们两个,那阿南用尿解蜈蚣毒,很有可能真是在害胡子! 但是对于李亨利来讲,可能我这样的想法就显得一厢情愿了,东海和瘦货他多半信不过,恐怕就是他的手下吴敌,在他心里都要打个点。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叶老添如果要捣鬼,他背后肯定还得有人,可惜刁黎明死了,不然就他那股子邪气劲儿,肯定很容易闹明白。 刁黎明按理说是李亨利的人,但出事的时候他非但不救人,还冷嘲热讽大讲道理,李亨利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也不像是薄情寡义的人,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甘心为他卖命。那么李一定是发现了刁黎明藏在心里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足以让李亨利要了他的命。 刁黎明如果有问题,跟他一起出现的胡子也很难脱得了干系,我再想想胡子对阿南的态度,明显像是认识的,所以胡子才会多了个心眼,他那一脚,绝对是有意的惩罚。 想来想去,我竟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很可怕,我刚才还和络腮胡生死患难口没遮拦,这么快他就能让我感到脊背发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铁线飙 李亨利从迷雾中走了过来,我从来没见他的眉头锁得这么紧过,平时如沐春风的李老板,现在却像是一只受伤的野狼,只能躲在暗处舔伤口。我注意到他胸前的衣服渗透了血,闻着有一股败血的腥臭味,估计这就是伤口所在的地方,应该已经感染了。 可是谁能伤得了他呢,就凭那干瘪老头叶老添?李亨利忽然叹了口气,小声说:“什么时候人找到了,就是踏入这道门的时候。” 他的话不怒自威,好像是说要找出内鬼喂这些虫蛇,给我们开道行方便,听得我一阵毛骨悚然。他总是不经意就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做出这么冰冷的决定,旁边听的人如临冰窖,他却淡然得好像只是在喝一杯白开水。 远处骨笛声传了过来,一哽一哽的,听着十分怪异,不死骨鲍焦真的跟来了。 骨笛声每哽一下,我的心脏和呼吸就好像要随之停顿一下,那阴郁的气氛逼得人心里发慌,似乎祂随时都会从浓雾中扑过来,抱着人的脖子一通啃咬,鲜血将飙得到处都是,连这雾气都要被染红。 东海杀猪般的嚎叫声忽然从后方传来,我们大吃一惊,纷纷回头看,迷雾中却什么也看不到。他还在大喊:“救命啊!救命!我靠人都死哪儿去了!” 我本来想说络腮胡中了蜈蚣毒的事,现在也没时间了,五个人赶紧往回路上去碰人,循着东海的喊声一路小跑。 我心里太着急了,跑着跑着不觉就跑太快了点,一头撞在个肉乎乎的东西上,腥风扑面,撞得我七晕八素,朝后弹出好几米一屁股坐倒,被他们扶了起来,屁股疼得要命。 我揉揉屁股,朝前面看去,只见是一条小房门粗细的巨大怪物,尾巴像钩子,身体扁扁的,两边都是蜈蚣腿一样的硬骨刺。我受了惊吓,忙一咕噜翻起来往后退,一边问眼镜:“我的妈,这就是紫阳君?” 眼镜扶着镜框往前看,忽然拉着大家的衣服往后跑,慌张地说:“七毒之一的铁线飙!这是守墓蛇” 我有点脑回路不够了,这种扁扁的身体两边有几十对虫腿一样的骨刺,尾钩像蝎子尾巴,这种怪物居然是蛇?我怎么看,都有点像电影里的洪荒生物。 李亨利说:“刚才就是有人给我泼了黑狗血,我刚追过去,迎面就撞上了这家伙,它全身都是毒刺,十分锋利,尾巴上还有毒钩,你们防着点。” 怪不得他身上的血闻着又腥又臭,原来是黑狗血,我起初还以为是被人伤成这样的,现在想想,估计也没那么严重。 蛇属于半腐食性动物,非常喜欢败血的气味,肯定是有人想害他,才引来“铁线飙”,并在他身上泼黑狗血。黑狗血是我们辟邪的装备之一,人人都有两瓶,这东西阳气重,对付粽子很有效,但对这种阴森冷血的动物来说,却是美味佳肴,在地下墓穴里,如果黑狗血处理不当,很容易招惹到虫虫蚁蚁。 眼镜分析说:“铁线飙也叫钩蛇,自古是守墓蛇,所以又叫财蛇。而紫阳君,就相当于墓里头的护法,七毒都是陵墓守护神兽。现在七毒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可见我们不必进入到第二道门就能大丰收,这一层里,肯定有好东西!” 我听了就说:“那怎么办?”他们一时没会意过来,我连忙说:“胡子被大蜈蚣给挠了。” 李亨利吃了一惊,眼镜赶紧对他们说了来龙去脉。我看络腮胡也的确有些坚持不住,手臂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比原先的两个大还要粗一点,李亨利说:“他熬不住了,必须尽快找解药。你们有谁带了肥皂吗?” 络腮胡“噗”地笑了起来,却疼得差点背过气去,估计是被那一句“肥皂”给整的。李亨利看没人回应,就说:“铁线飙身上的蛇毒和紫阳君的毒素相克,一个是阴性毒一个是阳性毒,现在除非是可以搞到铁线飙的毒液,不然胡子这条命就算是丢了。” “铁线飙”发现了我们,凶狠地张开大嘴冲了过来,被张弦用剑狠狠割了一下,嘶叫着躲进迷雾,却依然对我们虎视眈眈,久久不愿离去,迷雾中能看见祂一对发光的眼。 张弦握剑的手有些颤抖,紧张地说:“被毒蛇当成猎物给盯上了,也不知道这条蛇饿了多少年!” 我们面面相觑,连张弦拿着宝剑都这么吃力,谁有这个能耐,敢去“铁线飙”的毒牙里搞毒液?络腮胡苦笑了一下,说:“死生有命,还是赶紧逃吧!” 李亨利和张弦也显得有心无力,我们悄悄往边上走,希望躲开“铁线飙”,谁知道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道鬼影,活脱脱像一架竖起来的梯子。我们赶紧往边上躲,眼镜惊呼了一声:“小心!” 我吓了一跳,那巨大的鬼影子迅速靠近,初一看像个十字架,接着发现祂扁扁的身体两旁生着无数的骨刺,胡子比较靠前,估计看得清楚些,吃惊地喊:“快撤,又是个铁线飙!” 那个庞然大物从雾气中迅速逼近,一下子擦着我的身体爬了过去,我才看清祂昂首横咬着半截尸体,身上长的并不是什么骨刺,而是一二十对利爪,竟然是真正的“紫阳君”。 怪不得我看着像十字架,原来是紫阳君横抱着阿炳的半截身体,络腮胡估计是受惊过度,加上蜈蚣毒发作,有些神志不清了,才会错认成“铁线飙”。 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祂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直接和我们擦肩而过,一直往前冲,好像在躲避什么。这时候,大雾里的“铁线飙”忽然横射过来,一口咬住了阿炳的右腿,和“紫阳君”争夺着美食。 眼镜说:“两凶相斗,大不吉利,我们赶紧趁这个机会走人,管它金山银山,别贪了!” 李亨利闻言看着他愣了一下,从包里拿了一小瓶青霉素钠干粉,直接冲向了“铁线飙”,我心说你这不是找死嘛,还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有金刚不坏之躯吗。 但我不懂他拿青霉素干粉小药瓶做什么,难道这玩意儿能对付蛇毒?就算是我孤陋寡闻,可青霉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魔力,连蜈蚣毒也能解? 铁线飙和紫阳君为了阿炳的半截尸体互掐,络腮胡毒发,张弦拼命守护大家,李亨利拿着小药瓶冲入两大毒物的战斗圈,这一切来得来快,我还没消化过来。 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该走该留,就看见李亨利猛地拉扯阿炳的右腿,似乎也想从大蜈蚣和大蛇的嘴里分一杯羹。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这一切来得毫无逻辑,接着更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他居然真的撕下了半边腿,这等于从“铁线飙”嘴里夺食,我觉得他完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铁线飙”暴怒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叼去。李亨利忽然做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举动,他迅猛一拳朝“铁线飙”张开的大嘴里捣去。 我觉得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但我佩服他保护队伍成员的勇气,现在看起来,他倒不像是我一直以为的那么坏。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左手已经被这条剧毒蛇给咬住了,并且一口口往喉咙里吞咽,转眼间他整条左手臂已经被吞了进去,他用力拉也拉不出来,估计是中了蛇毒,使不上力。 张弦往前冲过去,而这时候更加惊险的一幕发生了,巨蜈蚣“紫阳君”也显得很震怒,抱缠住了李亨利,两只大毒螯猛地扎进了他的肩膀,用力翻转扭咬,似乎是将他当作了更新鲜的食物。 张弦见状大惊失色,加快步伐猛冲过去,这时候李亨利将右手也伸进蛇嘴里,掏出个东西扔向张弦,他接住了,马上又丢给我。我忙接住了一看,竟然是那一小瓶青霉素钠干粉,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铝封口的瓶盖被戳破了。 眼前局势太紧张,我心里挂着李亨利和张弦的安危,将小药瓶牢牢攥在手里,紧张地看着张弦,准备随时上去帮忙。 张弦用飞一般的速度冲上去,一剑将大蜈蚣的爪子削断了两根,接着踩上“紫阳君”的断肢往上一跃,跳起来到半空,用剑的横面猛地朝“铁线飙”的脑袋砸了下去。 这是我倒斗以来见过最凶险的场面,我一直以为无所不能的李亨利,第一次面临这么惨烈的险况,居然只能是牺牲自我,而小哥也像是疯了,他像个亡命徒一样去战斗,完全忘记了自身的安危,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东西,我甚至觉得,我们该走了,不然他俩所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 这个瞬间我忽然想起以前一连串的倒斗经历,李亨利好像有着很明确的目的,他不求财,反而舍财,他一直在寻找太阳神鸟金箔片,因为他知道金箔片就是开启这座古墓的钥匙。那么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两道门要打开,我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能让他这么着魔,但我知道他现在要是就这么死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是无用功。 可是以他的城府和智慧,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大意呢,难道我们真的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尸化 这是我们最没有把握的一次盗墓,小哥的剑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双手一沉,用力地拍了下去。 “铁线飙”痛得松开了嘴,触电一样蜷缩起来,大蜈蚣“紫阳君”也受不了断肢之痛,浑身抽搐着缩成了一个圆团,没有了支撑,李亨利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张弦想去拉他,却被蛇和蜈蚣一起攻击,不得已只好跳开,大蜈蚣和巨蛇撞到了一起,互相扭抱啃咬,撕扯起来。祂们在李亨利的身上爬来爬去,愤怒让这两只恐怖的守墓生物失去了理智,对这个完全不能动弹的“猎物”,已经不再警惕。 美食就在嘴边,祂们现在重要的,是打败强劲的对手,好享用这人类的新鲜尸体。我光是看着这场面,就感到一股悲哀的情绪从脚底蔓延上来,麻痹了整个身心。 张弦看李亨利已经没救了,就退了回来,问我:“那瓶药粉呢?” 我将青霉素钠递给他,他用强光手电对着小玻璃瓶照了一下,我看到里面有一些淡黄色的半凝固液体,还没有完全被干粉吸收。只听他说:“这里面是铁线飙的蛇毒,是我表哥用生命换来的蜈蚣毒解药,赶紧拿一袋氯化钠溶液包出来,溶解一下。你们现在马上就给他输液,我来护法!” 我赶紧掏出氯化钠医用塑料袋,抽了溶液注入青霉素钠玻璃瓶,再将将混合着蛇毒的青霉素溶液抽出来,重新注入装着氯化钠的医疗袋里,眼镜已经从我的紧急医疗包里拿出了输液管,用酒精给胡子的手臂消了毒,埋入了吊针固定好。 这是张弦第一次用称谓的口吻直呼“表哥”这个词,我已经完全忽视了他用到“护法”这种词汇,平时明明觉得很好笑的事情,到现在这一刻,都变得严肃起来。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跨越古今的对话,但我一点也没有觉得违和。 “铁线飙”的毒液的确是“紫阳君”蜈蚣毒的克星,输液两分钟之后,就明显看到了效果,本来已经快陷入昏迷的雷明,这会儿又精神起来。 他支撑着站起来说:“这里太危险,眼镜你帮我举着吊瓶水,咱们还是边输液边走吧。” 我们看他说话的气息很平和,就点头同意了。我心里难过,看着李亨利努嘴问:“那李老板怎么办?” 大家都看了过去,络腮胡哽咽着说:“我雷明走南闯北,无论是在阳面上还是在斗里,见过无数的明争暗斗貌合神离,像李老板这样待我的,还没遇上一个。” 张弦的心情好像挺沉重,他明明有话想说,但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两个字。 “走吧。” 我看张弦的神情很落寞,估计他也知道前面的路一个人不好走吧。毕竟一直以来,李亨利都是队伍的主心骨,他就是队伍的方向,仿佛永远都没有错误。但现在,说没就没了,甚至可能带走了很多秘密,那正是我们历尽辛苦,千方百计想要解开的谜团。 眼镜忽然指着我们身后,小声说:“你们快看,李老板好像还能动!这不正常,该不会尸变了吧?” 我忙说:“看好你的输液袋!”我回头看过去,“紫阳君”和“铁线飙”已经扭打到了一边,李亨利果然还在动,他嘴里咬着阿炳的半截大腿,正艰难地往回爬。 他爬得很慢,似乎非常吃力,身上的汗水在墓砖上拖出了一道水渍。 我们都吓得不轻,不敢过去帮忙,他离巨蝮蛇和大蜈蚣太近,万一我们惊动了两大毒物,他就前功尽弃了。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可能真的是尸变了,有哪个大活人没事会用嘴去咬着一条带着剧毒的死人大腿? 但我觉得不能放弃,也许他是中毒太深意识恍惚,所以才有这个怪异举动,现在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来顽强支撑了。 我们都非常吃惊,李亨利爬开六七米,居然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让我大跌眼镜,又高兴又迷惑,更多的是惊恐。在这样的毒物毒素注入下,一般人不可能承受得住,估计十几秒钟就会因为麻痹和溶血而死掉,量大的话,甚至瞬间晕厥。 可是他非但坚持清醒了那么久,现在更是这么快就苏醒过来,并且还能爬动c站立,尽管有些勉强,可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了。 何况他嘴里还叼着那条死人腿,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李亨利身上出汗就像出油一样,浑身都湿透了。我们赶紧过去将他扶着,走了回来。我想拿下他嘴里的死人腿,他却死咬着不松口,我怕弄坏了他的牙,又不好用蛮力,顿时一筹莫展,加上我心里也害怕,就离他远了一些。骨笛声再度响起,离我们很近,东海和瘦货忽然从雾气中撞过来,我和张弦一把将他们拽住,后面紧跟着吴敌。 吴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李亨利的情状,吃惊不小。我简单跟他说了几句,又问:“老吴,刚才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东海听说附近有大蜈蚣和巨蛇,吓了一跳,小声说:“怪不得老听到‘呼呼唧唧’的打斗声咧,我还以为是蛇吃老鼠。二黑,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你别老问这种没油盐的话好吗,不死骨都晃悠过来了。” “李老板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变丧尸了吧?”看我瞪了他一眼,他转口问了一句。 瘦货和眼镜吓得一直都不吭声,似乎还没缓过劲来,估计他俩也不理解我们怎么会这么淡定吧。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一点也不淡定,谁他妈看到同伴嘴里叼个死人大腿还能淡定的,我跟他姓。 “铁线飙”和“紫阳君”忽然没了动静,好像也不打了。眼镜说:“真的是不死骨来了,赶紧走,连两大守墓毒物都吓跑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什么味儿?”东海忽然扇了扇鼻子。我也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好像是死老鼠的臭味。 吴敌有些不耐烦,推了他的肩膀说:“快走吧,墓道里饿死些出不去的老鼠,这是很正常是事情,你别老一个劲咋呼,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这里雾气这么重,我们都打开了墓门还一直不散去,这很有点古怪,你们小心点,别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我们担心不死骨追上来,也不多说话,赶紧看了看指南针,继续往里面赶路。李亨利看起来就像是大病了一场,我从来没见他这么虚弱过,而且嘴里血淋淋的大腿看起来十分吓人,这太不正常了。可吴敌和张弦并没有去弄下来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走了一阵,那股臭老鼠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但这条路我们之前是走过的,还是通往第二道青铜门那里,只不过一次是来,一次是过去。我狐疑地说:“之前并没有闻到这股气味啊?” 东海凑近李亨利,忽然又跳开,指着他大声说:“我说李老板,你身上藏着死老鼠吗,怎么这么臭?喂,你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能不能将那个死人腿给丢掉?” 吴敌又拦着:“你怎么说话的呢?”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就多看了李亨利一眼,发现他整张脸都像是淡金色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问题。我说李老板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竟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我和他早就认识了,现在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应该来自于是小时候的记忆,我觉得我见过他,但这有点荒谬。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们都有意识地远离李亨利,我觉得整个队伍都有问题,李亨利这么反常,他们怎么无动于衷?渐渐我就知道温度的来源了,那是李亨利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当我再偷偷看他时,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已经开始溃烂,血水都流出来。 我偷偷捅了捅东海和瘦货的肩膀,示意他俩小心点,谁知道东海用手电筒一照,吓得大叫了一声。吴敌骂了一句:“你小子明明胆大包天,却总是喜欢一惊一乍的,真他妈拿你没办法。” 东海这么一喊,所有人就都发现了这件事,大家脸上表情很复杂,骤然而至的惊恐不说,似乎他们都像我一样,满怀心事。 我刚开口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李亨利居然叼着大腿,就这么往前面跑了,一眨眼就不见人影,我们都追不上,其实也有我们不敢追太快的原因。 我愣了一下,有点猝不及防。李亨利现在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尸化了,可是我不理解,一个人尸化了,怎么还会和队伍一起走这么远的路,还有思想意识?还有大家对他的态度,明显是纵容和迁就,难道就因为他以前是队伍的顶梁柱,即便死了,大家还不见外?这是不可能的。 “要不要追?”还是东海问了一句。他这人可真够没心没肺的,明明不害怕,却总喜欢咋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吓破胆了瞎叫唤,可一回头,他总能做出惊人之举,跟个猛张飞似的。 络腮胡坚定地说:“追,当然要追!我们搞不清楚的事,肯定有原因,这个斗要想继续倒下去,咱们就得往前走,管什么粽子不粽子的。” 我心想他多半是因为感恩李亨利才这么说,但他讲的话的确有道理,现在李亨利尸化了,我们完全没有了前进的方向,要么照胡子说的去做,要么队伍散伙。可后面不死骨步步紧逼,又有“铁线飙”和“紫阳君”等着择人而噬,我们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一场无法退出的死亡游戏。 我们一路没停脚,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了叶老添那熟悉的叫喊声,我一回头,正看到他领着徒弟阿南往前赶,谄媚地大声叫嚷着:“等等我们喃,等等我们喃。”(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失踪 吴敌还不知道李亨利被人暗算的事,现在这样的形势,我们也闷着不做声,大家相安无事,但多少显得沉闷。 叶老添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个劲地堆笑:“刚才被大蜈蚣搞得光顾着逃命,走散了,见谅,见谅。” 我们都看着他师徒俩不说话,只差一层窗户纸,吴敌就会杀死他们,而我们也不好拦着。这层纸谁也没有去捅破,张弦和眼镜还有胡子,都在装傻,当然我也在装傻,我还没弄明白真相,他们顶多是嫌疑大,现在考虑问题还是从大局出发,需要团结。 吴敌冷笑了一声,说:“还真是有本事啊,来这么晚,不怕被那些大蜈蚣大蛇给吃掉吗?” 叶老添一听就嘿嘿笑,吴敌又说:“叶老头,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清楚。” 阿南看他对自己师傅很不客气,估计心里不舒服,就呛了回去:“老吴,说话没带你这么刻薄的!咱们现在是一个队伍里的人,抬头低头都要见的。这人嘛,本事总有个高下,心可得往一处使,你别是做了亏心事吧。” 络腮胡冷哼了一声,说:“你小屁娃子懂什么,满嘴的歪理,心也长得歪,一边凉快去!” 我一看不好收场,吴敌虽然不知道这事,但他本来就不怎么看好这师徒俩,多半要轻蔑一下。胡子刚才就嫌阿南撒尿害人,这会儿恐怕更是针锋相对,搞不好一句话就谈崩露馅了。 我忙打圆场说:“李老板尸化了,咱们先别为这些事置气,还是赶紧跟过去看看吧。” 叶老添吃了一惊,他一张老脸,也看不出是担心还是得意忘形:“真的?” 他先是习惯性的笑了一下,接着又绷起脸装严肃,世故是世故了点,看起来倒不像坏人。只是我信他不过,多一半都往坏的方面去想了,心里早就将他们两个当成了谋害李亨利的元凶。 叶老添话音刚落,我注意到阿南似乎很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我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跟没看见一样,随着队伍往前面走着。 迷雾中灯光照不太远,好不容易摸回了第二道青铜大门前,但眼前的景象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个奇迹。 大门已经洞开,有尸化的李亨利拿着金箔片开路,这我还能稍微脑补一下,奇怪的是地上,像铺了一层地毯。 无数的小蝮蛇和蜈蚣挤在两旁进行着死斗,但是正对大门一米宽的地方,竟然干干净净的,七八米的长度,愣是被那些虫蛇给让出了一条道来。东海哈哈大笑,说这是天助我也,络腮胡忙说别大意,大家小心点,这样肯定有原因。 吴敌第一个走了过去,我们担心路上有古怪,但是没拦住,看着他就那么走过去了。有了第一个人的示范,我们赶紧效仿,往墓室的第二阶段跑,还没到虫道上,我就闻到一股恶心的味道,就像是放大版的臭老鼠味,已经升级成臭鸡蛋味了。大家都掩住了鼻子,快速跑过去,这时候我才有点佩服吴敌,他居然面无表情地就走过去了,实在有定力。 等我们到了第二道门内的墓室,已经看不到吴敌了。这里雾气明显淡了许多,周围虽然也有雾,但光照度基本不受影响,只是远处看起来有些朦胧。我打量了一下,和外面一马平川的结构不同,这里面七弯八拐的,有时候要通过深坑,有时候要翻越高陡的石头堆砌障碍物,有的地方像在过独木桥,还有的地方是通往地下的延伸通道。 比这样的情形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吴敌真的不见了。 他是第一个冲进来的,并且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可能他也没有身先士卒的意思,是我们自己误会了,他跑进来就是为了找他老板,这样才更符合逻辑。 现在我担心的是这道门内的墓室设计这么复杂,这还是第一眼就能看到的部分,很显然是死亡陷阱,为阻挡有人破门而入专门设计的机关,吴敌他一个人玩得转吗? 不得不说,他是把老手,如果就这么挂了,绝对是我们队伍的损失。 眼镜说:“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们还得选个队长出来,小哥你来领这个头吧,你本事大。” 张弦摇头说:“你也知道我有点小身手,喜欢走险路抄近路,墓室里又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很容易和你们失联。还是另选一个吧,胡子和叶老添都是老江湖,他们应该可以胜任。” 络腮胡看形势不对,就说:“这样,李老板和老吴都不在了,我就卖个资历,斗里步步凶机,队伍不能没个主事的。” 我见张弦抬出叶老添,就估计他是想套出些什么来,多半不会老实听安排,肯定要玩花招。但张弦他是很厉害这不假,可队伍一散开,我和东海瘦货还有眼镜就比较惨了,只要队伍不齐心,我们就是炮灰。 胡子当队长我是没意见的,加上眼镜和他关系也不错,瘦货c东海肯定要看我的,这一下子他几乎满票过选,叶老添和阿南就算不高兴都没办法可想,干脆也同意了。 “时间宝贵,你们要是没其它意见的话,就这样决定了。”络腮胡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完这话就往前面走去。我们转了几圈,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只好分开找。 走过前面一个拐角,我闻到一股臭味,和蛇虫道上残留的气味一模一样,我忙招呼他们过来闻,阿南有些不高兴地说:“财没发着,净跑来闻臭了!” 络腮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臭味好,有臭味就有线索,我们还要祈祷这一路能多闻闻它嘞。” 我们顺着有气味的路往下走,东海捂着鼻子说:“真够味儿的,比老子杀猪时的腥膻味还难闻!” 络腮胡朝他腰上别着的令刀打量了一眼,边走边说:“这里有很重的煞气,我倒了三十多年的斗,也是第一回碰上这么凶的坟,好像是‘黑角龙’的坟场。” 我问黑角龙是什么,眼镜解释说:“黑角龙是风水术语,指的是很凶的龙脉,是杀气最重的龙脉之一,不光对成因要求很苛刻,而且墓主人必须得是葬在华夏主龙脉结的穴上,这种风水结构才能成形。” 络腮胡也说的确是这么回事,这里依山势而建,深壑高墙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光看着就很险峻,要真走上去,恐怕是九死一生。我心里很纳闷,这究竟是谁的墓冢,外层有不死骨守卫,第一墓室有两个守墓兽守卫,第二墓室居然是这种天险,可见造墓的人一定不愿意墓主人被打扰,他多半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才会沉眠在这么幽秘的大山之中,这其中人力物力财力,都不会比建造冥厄要塞差到哪里去。 况且我们还没有深入到墓穴深处。 可是在大山内部竟然有这样神秘的地方,还真是奇怪得很。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黑夜里来到了一座深谷,而不是身处山腹之中。眼镜说黑龙角古墓中机关遍布,恶兽丛生,不可能这么安静,让我们小心一点。 络腮胡听了忙点头:“你知道这墓凶险,却不知道怎么个凶险法,我来教教你!”他脱下刀甲衣,反手一抖,披在了身上。我知道这是他的看家本事,瞧这情势,危险恐怕迫在眉睫。 张弦吃了一惊,眼镜也吃惊地问:“金甲衣刀!你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难道这里会有危险?”(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刀甲衣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地貌特殊,到处都是陷阱和隔离带。我就对他们说:“这里空旷得很,根本不用担心有东西能从远处直接跑过来。除非它长了翅膀,能飞。” 络腮胡点头,又说:“金甲衣刀,那是外界流传的说法,我卸岭门中更准确的称谓应该是‘刀甲衣’,这是卸岭一派的镇派之宝,从前有些祖师爷都没有启用过它,可惜传到我这一代,卸岭秘术恐怕要绝响了。” 他笑了一下说:“也好,就让你们开开眼界!”然后他披上甲片衣服,走到悬崖边上去,竟然不小心掉了下去。 我们都吃了一惊,但是过道太狭窄,悬崖又高,都不敢往下看。东海吃惊地说:“我的个乖乖,这人是真嫌命长了啊,悬崖也敢往下跳,该不会是失足了吧?” 张弦忽然紧贴着石壁,大声喊:“快靠过来!”我们都知道他的本事,他这样肯定是有危险,于是都将背贴上了墙,看着近在一米外的悬崖,我心里一下子忐忑起来。 强劲的风声响起,热流从悬崖底部上升,扑在身上暖烘烘的。我注意到张弦锁紧了眉头,一言不发,好像有心事,这时候叶老添惊恐地说:“金龙,是金龙来了!” 我感到很诧异,难道苗族的云中金龙传说是真的?还不等我细细思索,热流从悬崖底部喷涌而上,劲风扑面,一条巨大的金蛇脑袋“腾”地从底下升起,两颗眼珠子像是青色的透明玉石,里面赫然封住了两口磁石棺材! 大家都吓的动弹不得,这金蛇体积太过庞大,活脱脱像是太古白垩纪的巨型蛇颈龙,我们在它面前就跟蝼蚁一样。 张弦忙喊:“快躲开!”接着他冲了出去。 他在崖路上乱跑,成功吸引了巨蛇的吸引力,又挥剑劈砍,合金古剑碰在巨蛇身上,却发出金属质地的响声,火星飞溅。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蛇也是青铜合金材质的,不是真正的生物。 我们往后退,直到它够不上我们为止,张弦看我们找准了安全距离,也飞奔过来,那条巨蛇在他身后一头咬下,砸碎了崖路的山石,将这条路一米来宽的石壁小径弄出了个缺口。 我惊魂未定,东海先问了出来:“这他娘的是个什么鬼东西?” 张弦不说话,我又问了叶老添,叶老添一口咬定这就是金龙,东海说:“可拉倒吧,这明明是条青铜大蛇,和你说的金龙区别太大了!” 眼镜说上古时龙蛇不分的,大蛇也是一种龙,你凭什么这么确定。东海就说:“程爷猜的,怎么法律不允许吗?” 我正想损他一句,却看见崖路缺口处有只手伸了上来,抓住边沿的石头棱角,正在往上爬。等那人露出脸,我们都惊呆了,络腮胡竟然还活着。 我们喊他,胡子就跟没听到一样,缓慢地继续往上爬,我以为他是顾不上说话,可没想到他爬上来之后,还是对我们不理不睬,也不过来,害得大家替他干着急。 巨蛇够不到我们,怒气渐渐平息,将脑袋和脖子搭在崖路的入口宽敞处,一动不动,离我们不过半米之遥。它眼睛里的棺材反射着黑色的光泽,好像在炫耀着磁石的魔性。 络腮胡身上穿着刀甲衣,慢慢地靠近它,姿势僵硬,轻手轻脚地踩着它脖子上的金属鳞片往上爬,攀上蛇头顶部,然后掏出了冷烟火点燃。 我们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这个举动太诡异了,有点像中了邪,而且连张弦面对这巨蛇都只有逃命的份,他居然可以爬上金蛇头顶,而这条蛇懵然不知,我怀疑他恐怕已经被阴物给同化了。 络腮胡点燃冷烟火之后就将尾端塞进嘴里,,两只手迅速扣紧蛇鳞,将冷烟火对准了悬崖的彼端,发射出美丽的烟花。 巨蛇被惊动,追逐着烟花迅速朝那边扑过去,他迅速灭掉冷烟火,巨蛇失去了目标,先是狂燥的横冲直撞,差点将他甩脱。接着就茫然地在那边徘徊,不一会儿停了下来,趴在那边入口处一动也不动。 络腮胡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打开本子写下几个字后,撕下了那一页,又将笔和本子放回口袋,摸出一块黝黑的东西。 我看不懂他在搞什么名堂,更不清楚他为什么能避过金蛇的猎杀,然而他又做出了让我更加摸不透的事。他居然迅速脱掉了刀甲衣,平摊放在蛇头上,然后用那块黝黑的石头样东西压住那张纸,盖了上去,自己迅速跳开。 青铜蛇好像突然发现了他的存在,又被激怒,但他迅速往里逃走了,巨蛇够不着他,狂怒地冲撞,却无可奈何。这时候胡子又点燃了冷烟火朝我们射过来,两短两长,短的间隔在中央,居然是发信号。 东海骂道:“隔了这么远,妈的怎么去吸引火力?” 这种信号的意思是让我们吸引火力,难道说胡子那边遇到什么情况了?但东海话糙理不糙,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帮不上什么忙。络腮胡看我们无动于衷,竟然掏出信号枪,射出了橙色烟雾,意思是叫我们停止前进,等待确认,我正琢磨他什么意思,接着他又发出了两短两长的冷烟火信号。 东海又骂了一句:“胡子搞什么名堂,怎么乱发信号?” 张弦想了想说:“胡子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你们好好琢磨一下。既不要前进,又要吸引火力对了,发冷烟火试试看!”瘦货听了赶紧掏出冷烟火乱放了一气,胡子那边果然没动静了。 看来张弦猜对了,络腮胡让我们吸引“火力”,其实是让我们吸引青铜巨蛇的注意力,他这样强调,甚至不惜动用信号烟,肯定是有用意的。 东海也拿出冷烟火燃放起来,搞得跟过年似的,青铜巨蛇被我们搞出的动静给吸引,果然长躯一倒,几十米的巨壑,竟然瞬间就窜了过来。张弦冲出去,用极快的速度爬上巨蛇头顶,取下刀甲衣和纸条,又迅速跳下来,奔回安全区域。 阿南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真神了!” 我们凑过去看,只见纸条上写着“穿上我的刀甲衣,像我那样一个一个过来。” 东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个意思,看来这冷焰火信号也有缺陷,还有改进余地。” 阿南点头说:“一般的斗不会出现这种特殊地形,所以设计的人没考虑到这一层,也是难免的嘎。” 我们惊诧地看着他,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不作声了,更值得玩味的是叶老添的表情,愣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张弦冷冷地问:“你怎么这么熟悉下斗的事情?” 阿南支支吾吾,说我也是猜的,墓穴里面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嘛对吧。张弦冷哼了一声,我心里有数,刚才他说了个“不”字,而当地人是没有这个口语的,并且他也不是说的普通话,这就对不上了。 东海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张弦手里拿了刀甲衣穿上,将那块磁石也装进背包,值得玩味地回头看着阿南和叶老添,鼻子哼着气冷笑了一声,就往前走去。他战战兢兢,慢慢靠近脑袋搭在崖路上的青铜蛇,那巨蛇竟似乎没有反应,被他轻易地爬了上去。 等他准备好,两手扣紧金属鳞片的时候,络腮胡就在那边放了一通冷烟火。青铜蛇被惊动,果然又追了过去,闹了一会儿消停了,就将脑袋搁在悬崖边停靠着,东海依法炮制,将胡子刚才脱衣服逃命的过程重复了一遍,只是不用写什么纸条了。 我感到很惊奇,刀甲衣竟然这么神奇,穿上它的人难道可以对青铜神物产生镇定作用?怪不得是卸岭力士的镇派之宝,果然有玄奥之处。 按照这样的方式,瘦货和眼镜他们也过去了,轮到我的时候,我有些不放心叶老添和阿南,就多了个心眼想分开他们,我就说让阿南先去吧。谁知道张弦冷冷地说:“不行!这两个人来路不正,我就没打算让他们过去。” 阿南脸色十分难看,又不好发作,这时候骨笛声又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我说:“不好,是不死骨游荡着追上来了!” 张弦催我赶紧走,说晚了怕来不及了,阿南吓了个半死,终于破口大骂:“姓张的,什么仇什么怨,我祖宗!你这个冷血的牲口,我诅咒你全家都埋在墓里,永世不得超生!” “啪!” 张弦一耳光摔了过去,阿南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五道紫色的指印,顿时被打傻了。 张弦的表情很愤怒,之后愤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他愣了好一会儿,说:“让小郭先走,你们等一会再说,我来殿后。” 他的话语调不高,但不容置疑,我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需要争取时间,也就没有谦让,再说只有他才拥有取刀甲衣的惊人速度,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无法实施,我们等于已经走到了绝路上。 等我到了深壑中心,往下瞥了一眼,人吓了个半死。原来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青铜蛇,在深壑底部,一只巨大的铜龟匍匐在地上,粗壮的龟足像是四条巨硕的青铜柱,它的脖子无限延长,就是载着我的这条青铜巨蛇。 等他到岸边安静下来,我脱掉甲衣的刹那恐慌极了,每一个步骤都提前在心里演算了一遍,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做好这一切,然后赶紧往安全区域狂奔,就这样还差点被巨龟的“蛇头”给叼走,到了安全区,我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随着张弦那边冷烟火的升起,青铜蛇头放弃了以我作为打击目标,但我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张弦虽然厉害,但他一个人承担起了殿后的责任,恐怖强大的不死骨随时都会赶到,而且身边还有两个虎狼队友环伺,是敌是友很难讲,万一他们要是伺机报复使坏,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偏偏他刚才虽然懂了这个念头,毕竟还是没有放弃这两个人。 现在我的担心完全不起作用,就看他自己的把握和运气了。(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九死一生 并不像我所猜想的,张弦没有让阿南先过来,而是选择了叶老添,我估计以他的实力,也不担心阿南起什么心思,可能他完全没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 叶老添过来了,我担心他一把老骨头,够不够得上逃跑的爆发速度,但愿他能懂得穿着刀甲衣下来,然后换下衣服让个后生去重复做一遍。但这样一来,时间上又要耽搁,张弦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事实上我的担心完全多余,姜还是老的辣,他早就想得周全,果然是让瘦货去跑了一趟。等阿南也过来了,不死骨却已经出现在了对岸的出入口,张弦贴着墙壁躲着,暂时没有被发现,但看上去也坚持不了一两分钟。 我们都不敢说话,怕惊动了青铜巨蛇,但张弦那边处境堪忧,让他发信号明显是不可能的事,那样还没等到青铜蛇安静下来,估计他就挂了。我们这边要是放冷烟火的话,搞得不好自己成了巨蛇的目标让它躁动,反而适得其反。 但等下去也不行,就在这一分钟之内,就必须做个决断,可我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我能想到的三种情况,只有我们发冷烟火还可以搏一搏。 我掏出了冷烟火,阿南却摇了摇头,默默地拿出了一枚手雷。 大家震惊的看着他,这可是军需品,一般人搞不到手的,看来他未必是普通苗民。而且他倒斗带个手雷做什么?可见居心不纯。但现在,毕竟也只有这玩意儿是个希望了,我们还不好说他,心里虽然防着,真要事成了还得感激他。 络腮胡拿过手雷,又折腾了几样小东西,拼接成一根高尔夫球棒似的小工具,他将这根棒子双手拿好,然后让瘦货拧开手雷拉下拉环,利用机械臂的原理,远远投送出去。手雷在半空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果然成功吸引了青铜巨蛇,但它在悬崖的深壑中间左顾右盼,随时都会绕回来,要是这样就前功尽弃了! 张弦忽然将冷烟火点燃,迅速扔向不死骨所在的方向,冷烟火璀璨夺目,不死骨似乎也有些诧异,忽然捡起冷烟火,嚼了个稀巴烂。看样子,祂的骨头竟然像精钢一样坚硬,居然不畏焰火。 不死骨似乎发现了张弦的异常,也发现了汹涌袭来的青铜蛇头,祂一时有些茫然,张弦是活物,是之前“冒犯”祂的人类,按叶老添的说法,祂应该在“神罚”的作用下直接寻找张弦的,但是现在祂吞下了冷烟火,残留的烟花还在肋骨内燃放,引来了巨大如房屋的青铜蛇的报复性攻击,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我想能引起一切“有知觉的活物或者死物”的本能抗拒。 巨蛇的青铜合金脑袋撞向了不死骨,我顿时觉得浑身轻松,没有什么骨头能够承受这种吨位级青铜合金的撞击和碾压,不死骨这次算完了,小哥也安全了。不死骨被撞得瞬间发出“咔”的一声响,“嘣”的飞到墙壁上,打碎石壁完全地嵌了进去。 张弦等青铜巨蛇安定下来后,赶紧上去取衣服,接着马上跳回安全区域静心等待。他重复我们所做的过程,但等他爬上巨蛇脑袋,不死骨一下子从墙壁里撑了出来,“噌”地跳上了巨蛇头顶,身体竟然完好无损! 我们吓了一跳,这已经不是人骨的承受极限了。我赶紧燃放冷烟花吸引巨蛇的注意力,东海也惊诧地说:“我靠,祂简直就是金刚不坏的孙猴子啊!” 张弦紧握着霜锋古剑,动都不敢动一下,不死骨歪着头看了他几眼,忽然冲了过去。他吓得一直用那种快速移动去躲,估计体力消耗严重,有时候躲不过,就只能用古剑格挡,但每次都被打得差点掉下悬崖。 一人一骨相斗,加上只有张弦穿了刀甲衣,青铜巨蛇感应到头顶有异常,拼命地摔脑袋,幸好张弦将古剑及时插入金属鳞片的缝隙里,才没有掉下去,不死骨也因为剧烈的摇晃没能在第一时间靠近张弦。 忽然奇迹出现了,不死骨终于承受不住颠簸,直接摔了下去。而张弦将青铜剑死死地卡住金属鳞片缝隙,半跪在蛇头上不能移动。 巨蛇看见下落的不死骨,倒插蛇头笔直往下追,将张弦也被祂一起带了下去,悬崖底部瘴气缭绕,除了巨龟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清,我甚至还不知道张弦的死活。 “怎么办?等还是继续往前走?”等了半个小时之后,连络腮胡也沉不住气了。 “再等等吧,李老板本来就出事了,老吴也失踪了,全队就你一个顶梁柱,没有小哥的话,这么凶的墓恐怕”我不想抛弃张弦,满嘴跑火车,扯着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我这么一说,胡子也泄气了,显得犹豫不决起来。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换做谁,这个时候恐怕都很难抉择。何况张弦是什么人?连叶老添和阿南这样心怀鬼胎的人都受了他的恩,不管他们作何选择,恐怕心里那份良知都不太愿意看到小哥就这么挂了吧。 等了半天,东海问我要烟,我顺便给胡子也发一根,他却拒绝了。胡子到地壑悬崖边往下看了一眼,犹豫地说:“看来这里是机关死角,前面的路估计更加凶险。再等半个小时,下面要还是没有回应的话,我们就撤。” 阿南忙问:“没了刀甲衣,回去是不可能了,往哪儿撤?” 络腮胡愣了一下,说:“回头路没得走,去闯也行不通,咱们只能边走边看,我说的撤,是一种态度。咱们虽然往前边走,但心里不能想着倒斗,一切以逃生活命为前提。咱们干粮有限,最多够支撑一个星期的,而且吃一个星期压缩饼干,估计到时候营养也跟不上。这里看着安全,但在这里等就是等死,所以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他干脆坐在悬崖边,吊着腿皱眉苦想,忽然地下起了一声尖啸,接着一股黄烟冒了上来。他于是起身拍拍屁股说:“走吧。” 信号烟是紧急信号,倒斗的信号一般分为三种,一种是冷烟火,一种是信号烟,还有一种是信号弹,其中冷烟火的信号语言最丰富,但是隔太远的话就看不清,一般是在百米范围内使用的。 信号烟可以传达到好几里地以外,有三个等级,黄色烟雾表示前方危险,小心前进,橙色烟雾表示先停下来,仔细确认情况,红色烟雾表示前方高能,极度危险,绝对不可以去。信号烟的来源本来是海上船舶使用的警告信号,被倒斗行给吸收了,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至于信号弹,那是十几里地外通讯用的,没有信号语言,只是告知方位,因为倒斗这一行的特殊性,队员之间隔那么远的可能性很小,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且还容易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所以几乎也就用不上。 下面发出了黄色信号烟,应该是张弦在给我们打招呼,表示他很安全。他不可能是叫我们下去的,因为我们根本就下不去,那么他肯定就是叫我们继续前进。 瘦货高兴地说:“小哥还活着!看来咱们白担心了,我就说嘛,他哪有那么容易挂。” 东海瞪了他一眼:“你兴奋个鸡毛!小哥掉下去了,现在我们的力量太分散,又碰到这么大的凶斗,还怎么倒?” 我想了想说:“小哥身上穿着刀甲衣,他给我们发信号,肯定不是让我们自己走。我们只要吸引一下青铜巨蛇,应该可以让青铜蛇带他上来!” 胡子一拍大腿:“你说我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呢,是这个理!” 他掏出了盗墓专用冷烟火正准备点上,忽然又说:“不对,如果在蛇头上发信号烟,肯定会激活它的临敌反应,小哥没这么傻。那他肯定会先发信号,再上蛇头,我们得掐算一下时间。我捋捋之前青铜蛇被触怒后,都是要过一阵子才会安静下来,而且靠近哪边就停在哪边,说不定是个机关蛇。咱们”他掐算着说,“先等十分钟再说。” 眼镜点头说:“照这么看来,青铜蛇守卫天堑还只是其中一个功能,它似乎是被设计成通往陵墓深处的机械手臂!下面的巨龟是配重铁,这个造型看起来更像是玄武神龟。” 东海吃惊地咋呼:“,有玄武,后面不是还有青龙白虎和朱雀什么的?朱雀会飞,白虎会跑,这墓没法倒了,我看咱们还是收拾收拾,赶紧回家找妈吧。” 络腮胡点头:“难说。别急着下结论,等小哥上来再问问情况。”他点上了冷烟火,下面忽然一股热流上升,果然有了动静。这感觉很熟悉,是青铜蛇发出的机械热能,它上来了。 我们赶紧往后面躲,青铜巨蛇愤怒的嘶鸣着,那声音是金属发出的鸣啸,刮得人耳膜都疼。我头昏脑涨,瞬间心悸乏力,看人都有点看不大清。我发现他们几个都很奇怪地张大了嘴,看着特别诡异,但我难受得想吐,心里烦躁得很,胸口又非常闷,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 眼前像是有热浪蒸腾,看东西都很模糊,耳鸣也非常严重,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连胡子喊,我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巴在动,发出嗡嗡声。(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去路 胡子跑到我旁边来,一边拍打我的肩膀,一边大声喊:“张开嘴巴,小郭,张大嘴呼吸!”说完话,他自己先张大了嘴巴,夸张的喘着粗气,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那声音太吵太刺耳,我耳朵根里面都开始疼痛起来,一时没回过神,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他看我没有张开嘴,就用拳头打我的胸口,疼得我眼泪都要掉出来,不由自主地张嘴“啊”了一声。奇怪的是我嘴巴一张开,耳鸣的感觉就明显降下来了,耳朵也不疼了。 终于理解了他们的意图,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全都张嘴呼吸,过了好几分钟后,巨蛇开始安静下来,我发现蛇头上的人竟然是吴敌。他鼻青脸肿的,看样子在下面吃了不小的亏。 吴敌怎么会在地壑下面呢?就算是他先来了,没有刀甲衣,他怎么下去的?我看他是穿着刀甲衣上来的,那么至少可以肯定两件事,第一他遇见张弦了,第二他也需要刀甲衣。 那么这一切就很清楚了,但道理上却有点解释不通,除非他另外有际遇。 我猜是和李亨利有关系,一问果然是。原来吴敌去找李亨利,结果李亨利带着他上了蛇头,但青铜蛇显得很温顺,并没有对他展开攻击行为。下面瘴气很大,有湿毒,他们不敢走太快,要尽量压着呼吸,下面还有很多洞穴,不知道通往哪里。 我问刚才那阵耳鸣是怎么回事,吴敌说:“那是次声波,斗里面经常会遇到,一般张大嘴呼吸,耳朵里不进气就能得到很好的缓解。” 我总算弄懂了,他又说:“没过一会儿,这个大龟蛇忽然狂躁起来,我和老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点惊慌。直到不死骨掉下去,接着张弦也在蛇头上蹲着下去了,我们躲到安全区域,听张弦讲了事情的始末,这才知道原来是你们在搞把戏。” “李老板下去搞咩?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是咋回事?”东海操着不分南北随意性的网络口语问他。 我也想知道答案,迫不及待地听他讲,吴敌说:“这是不死骨搞出来的,要不是我老板在,我哪经得住这个鲍焦的折腾!不说了不说了,老板他们好得很,下面四通八达,跟不死骨斗起来,占不了便宜也吃不了亏。就是在下面发现了一些线索,叫我上来通知你们,咱们不用等了,直接往前面开过去。” 吴敌说的话的确像那么回事,但我总觉得他在撒谎,按他的说法,李亨利明明是带着目的主动跑下去的,况且他不是尸化了吗,怎么还可能活着?不过自从刁黎明承认自己是杀害红兵的凶手后,我就对老吴产生了愧疚感,毕竟误会他这么多,还是很对不住他的,这么一来,就对他没有了敌意。现在这件事,除了李亨利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解释了,我是明知道吴敌的话经不起推敲,也只好先去相信着,因为要扯个别的理由,恐怕更不靠谱。 我问络腮胡:“胡子,你那刀甲衣是怎么回事?这厉害的不行啊,青铜蛇好像都认识它。” 络腮胡点头说:“搬山有术,卸岭有甲,卸岭门的神甲指的就是这刀甲衣,可以当盔甲穿,可以当大刀耍,可以当盾牌用,还能隐身嘞。” 东海听了就笑:“隐身?你就可劲吹吧,卸岭门的神甲厉害我是信的,要不咋有这“卸岭有甲”的传说嘞,但至于你说的隐身,你当是拍《刺客列传》啊。” 眼镜被他逗乐了:“大个子,你还看过《刺客列传》?我看你是玩游戏玩坏了吧,以为刺客都会隐身技能?” 东海愣了一下,打着马虎眼说:“应该吧,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我们几个差点笑岔了气,也不拆穿他。络腮胡说:“你还别不信,这隐身不是用你的眼睛去看的,是对一些阴物‘隐身’,它们就感知不到你。兵解是至刚至阳的霸体,神甲至阴所以能避阴,这一阴一阳学好了,就可以横行鬼道。” 他笑了一下:“当然有个前提,你自己手脚也要轻一点,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上的冲击力,最容易激活灵异力场,一旦鬼物的某种精神力太活跃,神甲的避阴能力就会暂时性失效,那可就完蛋啰。” 眼镜倒是一通百通,点头说:“所以咯,不要狂怒狂惊狂喜狂悲,手脚也别太重,都容易暴露自己是吧。”络腮胡点头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阿南好奇地问:“那搬山有术,又是指的什么?” 络腮胡看了他一眼,说:“看怎么说,宽泛的讲,是指搬山道人的各种倒斗功夫,狭义上的搬山之术,就是我刚说的兵解奇术,不过已经失传了。” 我吃惊地问:“梅生伯那样的吗?” 络腮胡点头说:“浩然正道,化为精魂,灵魂出窍,鬼灭神销。这,就是搬山道术!至于你梅生伯怎么会这一门玄道功夫,也让我非常疑惑,难道他是最后的搬山道人?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攀得上渊源了。” 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忽然又想起来他刚才掉下去的事,问了他,他摸摸头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是一个不小心滑下去了,结果发现了这条青铜蛇,我扒在悬崖边的石头上,愣是没敢动。” 他这么一说,之前的举动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怪不得大家喊他他却不答应,当时我还以为出事了,原来他的刀甲衣真的能避阴。东海说:“既然都有数了,那开工吧。” 东海说着话叼着烟,故意去撩动青铜巨蛇,吓了我们一大跳,然后他将烟屁股头弹进巨蛇嘴里,“毁尸灭迹”。络腮胡哈哈笑着说:“杀鸡用牛刀,真是大材小用,你这烟灰缸气派,真要得。” 胡子说话口音很杂,包括河南腔,川普话,北方话,甚至两湖两广的口音都带着点,是个四不像。看来他曾去过不少地方,并且待的时间都不短。 他侃侃而谈,眼镜问他:“胡子,你猜猜前面会有什么变化?”(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黑头蝇 络腮胡想都没想就说:“前边肯定会有岔路口,‘三阴绝脉,死处逢生’,中间那条正路是陷阱,而左右逢源,走哪边没区别。” 我们往前面摸了一阵,胡子谈笑风生,也不浮夸,反而给人一种很沉稳大气的感觉。尤其是说前面肯定会有路口的时候,我们都当他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还真给他说中了。 洞穴里出现三条路,左中右,中间的洞穴看起来比较大也比较平缓,左右两边却有点诡谲,窄窄的怪怪的,洞口乱七八糟的扭曲着。胡子说:“三阴绝脉风水,是上古传下来的老法门了,现在会看的人不多,眼镜算一个。” 东海说:“有没有那么玄乎啊,我怎么看,中间这个洞才是正经路线吧?” 络腮胡没说话,从地上捡起一块自然剥落的碎石,朝中间那个洞用力扔了进去。只听见回声“咕咚咚”响了半天,石头还没落地。东海这才咋舌不已,彻底服了。忽然,洞里面刮出一阵腥风,我们赶紧往边上闪,胡子面色大变,大声说:“惊动了邪物,快钻进两边的小洞穴去,那里安全!” 我们队伍在前头挂了两个人,之后又失踪三个,吴敌现在归队了,总共是还有八个人在场,我,眼镜c胡子c吴敌c东海c瘦货c还有叶老添和阿南师徒俩。两边的洞穴比较窄,一下子进不去那么多人,只能分散了躲,左右洞穴一边进去四个。 我情急之下,就近往左边洞穴里钻,和叶老添c东海以及吴敌在一起。我刚进去,外面就响起了杂乱的嗡嗡声,我回头一看不得了,那是一种苍蝇似的小虫子,东海还来不及将身体全部钻进来,被叮得浑身是血,嗷嗷乱叫。叶老添说:“那是‘黑头蝇’嘎,快将大个子拉进来,想活命就用背包堵住洞口!” 我一听东海有生命危险,赶紧将他往里面扯,由于用力过猛,洞壁的石头棱角将他肋骨那里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他一进来,我和叶老添就将自己的背包塞了过去,两个长条形旅行包刚好将洞口堵死。 叶老添说:“老吴,你包里的酒精拿出来,给他消个毒喃,还要清理一下身上的黑头蝇!那东西恶心得很,非但是吸血能要人的命,还会钻进肉里头产蛆蛆嘎。” 东海一听吓哭了,说这么恶心,赶紧搞赶紧搞,程爷还不想被蛆虫给吃掉。我们在他身上挖出了六只黑头蝇,半个脑袋都埋进去了,这种苍蝇甚至都不能叫蝇,它的头部竟然进化成了带角刺的甲壳,我的手不小心被角刺扎了一下,疼的要命,估计是有神经毒素。 东海哭丧着脸说:“我不会已经被这些黑头蝇产卵了吧?” 叶老添说:“没事了,黑头蝇要将身体全埋进皮下,才会开始产卵的。” 东海显然不信:“你胡说!它全钻进去了,还怎么出来?” 叶老添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个缺孝敬的娃儿,怎么跟老人说话的!我一把年纪了,还会诓你么?它产卵后就会死,烂在肉里面去了,还跑出来做什么?它帮助寄主的皮肉加速,给它的娃儿享用的。” 东海吓得面色惨白,抱着拳作揖说:“爹爹,爷爷,祖宗!我求求你了,别恶心我了成吗,到底我是娃儿,还是蛆虫是娃儿,这能放一块儿说吗?你给个痛快话,我是死是活就指望你搭救了!” 叶老添不耐烦的说:“都跟你说了没事没事,还鬼话这么多,走吧。” 我说你不拿了包再走吗,他就说:“你要包还是要命?到时候回头再取,这些黑头蝇没有了目标,很快会回到那深洞里头去的。” 看来胡子的话也不是全都靠谱的,什么左右逢源,我们往前面走了五六分钟,还没有和他们碰上头。我忍不住喊,也没有人回应,我又不敢一直喊,怕招来了可怕的东西。吴敌前后都看了看说:“这一定是两个通道了,碰不到一路。现在我们不能回去,往前摸着看看再说吧。这洞洞里四通八达,你们跟着我,别走岔了。” 这条洞穴通道不是很长,我们沿着主洞走了一阵,就到了一处空旷的大溶洞,我好像感觉自己回到了寻龙洞,主要是这种喀斯特地貌有着太高的相似度了,进来我就等于是个路盲。我想了想,在地上撒了泡尿,这一路我水喝得少,火气大骚劲儿足,也算是给他们留下个记号。 东海疼得直哼哼,就冲我撒气:“懒牛上耙屎尿多,你哪儿来这么多尿!”我哈哈一笑,说:“这就是孙悟空到此一游,大圣可是我的偶像,你懂不懂爱?” 东海没搭理我,我觉得很奇怪,这不像是他的风格。我尿完抖擞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回过头看他,他正在背上抓痒痒,歪着脖子使劲够,却好像够不着。他看到我在看他,就说:“二黑,赶紧过来帮我看看!我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拱肉,又痒又痛。” 他说得吓人,我心里咯噔一跳,赶紧过去扒下他的旅行背包,掀起衣服一看,果然是还有个黑头蝇没清理掉。这只黑头蝇已经钻进肉里面了,皮下鼓涨涨的一包乳白色,应该是它产下的大量蛆虫。 我掏出伞兵刀,东海吓了一跳,忙回过头抓住我的手腕问:“你干什么?”他力气特别大,反应又激烈,掐得我的手很疼,我他妈真想在他屁股上来一脚。 “我还能干什么,谋财害命成不成?”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程爷我不怕疼,是不是有条虫子?你别乱搞,给我拍死它就可以了。” 我阴森地笑着说:“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忍着点,我要给你做个小手术,将那些蛆虫挖出来。”说完我就拿出防风打火机给伞兵刀加热。 胡子说:“这加热也有讲究,直接用火烧刀的锋刃是不行的,有黑捻子灰,要从刀身加热,热量自然很快的传到刀锋上去,消毒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东海脸“刷”的白了,忙说:“等等等会你什么意思,这杀了不干净东西的伞兵刀,你又用来给我开刀,不怕有寄生虫卵吗?”(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山神 我翻了他一眼说:“放心,那把旧刀子早就不锋利了,我这不又买了个新的吗,光拿在手里比划,还没见过血咧。你要是想成佛,让蛆虫吃你的肉活下去,我不拦你。” 我这话一说,东海就不敢拦着了:“赶赶赶紧的!什么眼神,程爷像是怕疼的人吗!” 我给他上了药,贴上个绷带贴,叶老添忽然指着墙壁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被他吓了一跳,我赶紧往前面看过去,除了墙壁什么也没有。我想到之前何晓晴和刁黎明的事,就多了个心眼,假装不经意地说:“叶老添,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叶老添忙摆手笑着说:“没有的事!你看我一把老骨头,有的是老经验,前锋哪儿适合我呀,我看大个子就不错。” 东海听了一脚往他屁股上踹过去,恶狠狠地说:“你大爷!老子刚挨了刀,你就赖上我,信不信老子拿你当猪杀!叶老添是吧,你他妈叫什么名字不好,这么会舔腚,不如叫老舔吧。” 叶老添被他一吼,吓得战战兢兢的,一脸堆笑地说:“是老舔,是老舔程爷说得对,这个,前面那情况您去看看?”东海又踹了一脚过去。 叶老添没办法,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们,见我们无动于衷,只好转身走过去。在他背对着我们的时候,我赶紧朝吴敌和东海眨眨眼,他们会意地点头,我心里才轻松一些,好歹这次我们有防范了。 叶老添查看了墙壁,慢吞吞地回来说:“什么都没有,可能是我这老眼难顶大用,看花了。” 东海瞪了他一眼,忽然笑着说:“老舔,你紧张个什么劲,程爷又不会吃了你。”我们赶紧谨慎地凑过去看墙,小心点总没错。 叶老添忽然又说:“墙壁好像动了一下。” 吴敌说靠不靠谱啊,你不会又是看花眼了吧。 我拿刀柄在墙上敲了敲,的确是石头墙没错,我就以为是叶老添怀着目的在捣乱,接着我看到墙壁的确动了一下,吓了我一大跳。 他们看我表情不对,马上问我,但我具体也说不上来,就上上下下打着灯仔细看,发现洞壁上面的石墙居然一直微微在动,很有节奏,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吸。 我准备问吴敌这是什么,却开不了口,然后我发现大家都指着自己的嘴巴,表现出惊恐的表情,应该是都成哑巴了。 叶老添忽然猛地冲到东海背后去翻包,肯定是触碰到东海的伤口了,他疼得直龇牙,骂了一句“你马勒戈壁”,但我只能看到他夸张的口型,听不见声音。叶老添被他拉扯到面前,手里死死拽着一朵大红花,慌忙火急的往嘴里送,跟老牛吃草似的伸长了舌头。 我感到很奇怪,这不是红花石蒜吗,他不惜得罪东海也要翻出这东西,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们正纳闷呢,东海已经扬起了手,准备送他一耳巴子,叶老添忙喊:“别打别打,你这后生伢子,怎么好赖人不分喃?” 他忽然开口,东海也愣住了,扬起的手就放了下去,叶老添一边给我们分花瓣子,一边堆着笑:“早就说先锋兵不适合我,还以为我老舔是糊弄你们喃?我是个老苗民,熟悉草药,这点儿当当肯定没问题噶。” 这花是有毒,但吃片花瓣毒不死人,我将信将疑地塞进嘴里,吃完后果然能开口了。“行不行”我吃了一惊,忙改口说:“快点吃掉花瓣,可以说话。” 他们两个赶紧吃了,东海笑着说:“好你个老舔,看不出来还真有几把刷子哈。” 吴敌做了个手势,警告我们不要说话,把东海吓得不轻,我才意识到危险还在身边,是刚才声音失而复得太惊喜,就一下子就得意忘形了。我们悄悄往后退,进入了另一个溶洞里,东海紧张地问:“那面墙怎么看着像活的,我们该不会遇上山神了吧?” 叶老添说:“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到过那个蚩尤的摩崖石刻了吗?老舔我觉得这会儿我们就在摩崖石刻的山体内部,没有在山底下,而是在山中。” 他的话太无厘头,我们没一个人信,但他的自称却把我们逗乐了,东海忍不住笑着说:“程爷走南闯北三十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头,适应性还挺强的嘛。” “我呸,你有三十岁吗?”我忍不住拆穿了,他居然一点也不脸红,马上接口说:“红脸的是关公,程爷要有这本事,这小小的山神就挡不住程爷了。” “爷你大爷!”我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要是眼镜在就好办了,老吴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活着的山体,是什么?” 吴敌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如果连吴敌都不清楚,恐怕我们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时候山洞前面有些响动,好像是有人在走路,又好像不是。叶老添看我为他报了两脚之仇,满意地说:“走吧,是胡子他们来了。”东海说:“什么胡子眼镜的,你又他妈知道,跟个老神棍似的。”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还真的碰上了胡子他们四个人。我说你行啊老舔,姜还是老的辣,说完我先笑了起来,我怎么就叫他老舔了呢,那不是东海叫的吗,看来人对人的影响力千万不能小瞧了。 我们将前边大溶洞里的情况说了,络腮胡吃了一惊,偷偷摸过去看了,又悄悄退回来,低声说:“那是山神,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万一惊动了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感到特别好奇,就问他:“还真给东海蒙对了!山神是什么,是一种神祇吗?” 胡子摇头说:“是一种生物,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这种生物会将钟乳石弄到背上,硬壳会继续生长,最终卡住石头,石头就变成了它的武装,所以看起来像面墙。” 东海忽然问:“那要是有人将它背上的石头给撬下来,它是不是就没啥武力值了?” 络腮胡说:“事儿真多,你丫就是个奇葩,连问个问题都这么奇葩。你自己看看,这么大一面墙,谁他妈吃饱了撑的冒生命危险去给它撬下来?有这功夫和本事,都他娘的能整死它了。” 东海忽然问:“您丫的是北京人?” 络腮胡说:“还‘您’呐,看我这口音,像北京人吗?我是地道的南方人,话里头没有‘您’,口语讲起‘您’来,也是‘你’。得嘞,甭跟你废吉跋话,说了你也不懂,哈比兮兮的说谁‘丫的’呢?” 眼镜忍不住笑起来:“胡子就是个天南地北杂把子,川普北普外加河南c关中话,你能听出来倒神了。” 东海无奈地问:“那胡子你到底是哪里人?” 络腮胡笑着说:“我祖籍河南,冥厄地五匠姓之一的雷氏,祖上也曾客居江西,样式雷听说过吧,和我没关系。” 样式雷不是一个人,是清朝时的宫廷建筑师里的雷氏家族,样式雷一共传了八代,参与设计了包括故宫c圆明园c颐和园c承德避暑山庄等在内的著名建筑,后来在推翻清廷的大潮流里没落了。 我开始还吃了一惊,以为胡子是样式雷的传人,哪知道他这么一个神结尾,把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逼了回去。我只好改口问他怎么对付“山神”,他抓了抓脑袋说:“这可不好办呐,它醒了就要吃东西,吃不饱就得发脾气,小哥和李老板又不在,光靠我这几手把式不顶用。这就是个巨无霸,这地方又没有巨神兵跟它抗衡。”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不过,我还有个办法。” 我们几个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络腮胡说:“不走了呗。”(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故人 阿南“咦”了一声:“看这是什么?”我顺着他的手电灯光看过去,发现墙壁上有一条金线,在强光手电的反射下光闪闪的,我走过去用手触摸了一下,原来是岩金矿脉。 我撑着山壁,眼前忽然明亮起来,我连忙回头看,只见“山神”居然让开了路,祂这瞬间悄没声息的,早就跑没了影,最让我意外的是,洞口那边居然透着天光。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心说你们兴奋过头了吧,鸡眨眼的功夫,不喊一声就全跑光了,真他妈没义气。我往前面跑着追赶他们,穿过洞穴入口,却一个人也没见着,估计他们是看到天光,都跑出去了。这个斗太邪门,谁也不愿意多待一刻,有天光就说明有出口,不是天然溶洞出口,就是个盗洞。 可能在黑暗中呆久了,这道光有些刺眼,我看不太清,忽然前面有个人影一闪,我看着有些熟悉,但确信不是队伍里的人,不由得起了疑心。 前面的人一路跑,我一路追,连着拐了几个拐角,我越看那人背影,越是觉得很熟悉,偏偏想不起来是谁。前方越来越空旷,渐渐又开始有了悬崖,好像是个巨大的地心世界。我看前边没路了,心想看你往哪儿跑。 我几步追上去,那人往悬崖底下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迟疑,接着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居然是我三叔。我感到又奇怪又惊喜,三叔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往前追,三叔冲我神秘的笑了一下,转身跳入了地壑。 我大吃一惊,往前猛地一冲,接着好像喝醉酒后突然一个激灵,醒了酒似的,接着就发现我还在原地没动弹,东海在我的手臂上猛地一拍,我的手就从墙上滑落,害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还幸灾乐祸地说:“你搞咩?” 我顾不上看他,赶紧打着手电往洞口瞧去,只见“山神”还在那里堵着,也没有什么天光。怎么回事,难道和在西阳地宫里一样,我是被什么给迷住了? “咩你妹啊,说老家话!”我心烦意乱地数落他,转而问络腮胡:“胡子,山神难道还会吗?” 络腮胡想了想说:“山神只是蛮力无穷,还有些山阴气,能招来不好的东西,自然也是有的,你们刚才不能说话,就是因为被祂给迷住。怎么,你刚才在墙边发半天的愣,难道是被迷了?” 他这么一说,我自己都糊涂了,往前走了几步,想好好看看这“山神”的古怪,但我刚走几步,祂居然动了起来,墙壁边缘的碎石块不断往下掉。叶老添吓得簌簌发抖,一直说:“出事了,出事了,山神发怒了!” “山神”的抖动更加频繁,但我看着有些不对劲,祂好像是在发抖。 络腮胡也说:“奇怪,山神好像很怕你。郭老板,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他妈哪知道怎么回事!你确定他是怕我?这动静有些怕人,要不我们撤吧。”我举棋不定地说。 “要不你再走几步试试?”阿南插了一句嘴。 我想想也是,祂个头这么大,我们往回跑的话,安全应该有保障。我往前面一步步地探,“山神”渐渐抖得跟筛糠似的,接着祂忽然往后退,这么大的块头,居然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了踪迹。 东海竖起了大拇指:“二黑,你神了!我东海算服你了。”络腮胡也竖起大拇指说:“神,真他妈神,不服都不行。郭老板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摇摇头,有些茫然。阿南也捧哏说:“管他娘用的什么方法,这就是气场。郭老板,我也服了!” 我哭笑不得,也有点受用,只好说:“别给我戴高帽,我就是一打工的,谁他妈知道祂为什么会怕我?那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可耽误不少功夫了,得赶紧追过去看看情况。” 我们打着强光手电往前面猛冲,但我心里却越来越迷愣,这些路,和我刚才“冥想”看到的,居然分毫不差,他们不熟悉路,很快被我七拐八拐的落下了一截。东海在后面喊我慢点,等我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跑太快了。 我跑得有些累,就站在原地靠墙歇着,等他们来。灯光打到前面去,我震惊了,三叔竟然真的站在拐角处,微笑着冲我招手,但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变老。我以为自己又像刚才一样,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但明明听到东海在喊我慢点,这应该是真的。 我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连忙跑了过去,三叔看我跟着他,也接着往前跑,我拼命追着他,一路到了我刚才看到他跳崖的地方,他竟然又跳了下去。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我刚才已经看到过一次!甚至连这些卡卡角角,我心里都一清二楚,我的确刚刚来过。 这太过匪夷所思,我赶紧走到悬崖边,往下一看,只见下面分成了好多层缓冲带,都是岩石断层,每一处坡层都不太高,恰好都是三四米左右,用手吊着身体跳下去完全没问题,但没人帮忙的话,想上来就难了。 我打着灯到处照,发现三叔在下面的缓冲带上等我,看到我照过去,就冲我招手。我知道现在是选择的时候了,将强光手电别在身上,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等我跳下来,三叔就接着往前跑,我也接着跳,连着跳下了好几层,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连着跳了太多次,离最初的地方距离已经很远了,恐惧感开始往我心里钻,索性就不跑了,远远地冲他喊:“三叔,你要带我去哪儿?好多年不见了,能停下来说说话吗?” 可能是看我不愿意走了,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就一步步朝他走去,再有一步,我就要准备跳到下一层缓冲带的石块上了,三叔就在那里等我。 “三叔,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我迟疑地问着,他却不回答我。我心里没底,又问他:“梅生伯不是将你下葬了吗,你是怎么爬出来的?” 三叔神秘地笑了笑,指着身后说:“为先,你看看,他在那里。” 远处太黑,我有些看不清,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好再一次跳了下去。 用灯往那边一照,梅生伯居然好端端地站在下一级的缓冲带上,冲着我笑。他笑得越和蔼,我心里就越发毛,他们早就死了,现在我孤身一人,难道又着了什么鬼物的道?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死而复生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死去的人会出现在我眼前,难道说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会产生某种类似脑电波的神秘链接?难道一直被人反复说起的超自然现象是真的? 我想所谓的超自然,并没有真正超越自然规律,只是那些事物在遵循着还没有被人类所发现的规律而已,例如魂魄,例如粽子,例如亲缘感应,我和三叔c梅生伯的血,有着共同的渊源,身体里藏着某些相同的过往,只是我还不知道而已。 三叔在笑,梅生伯也在笑,我有些害怕,但因为他们是亲人,还是走了过去。我站在脚下这一层的边缘,三叔忽然问我:“你很惊讶?” 我想都没想就点头:“是的。” “你为什么惊讶?是惊讶于我的死而复生,还是惊讶于我和你之间的神秘链接?” 我吃了一惊,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还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说:“都有点吧。” 梅生伯在下面看着我说:“这就是大乌的力量。为先,我们是巨神兵的守护者。” 我一下子糊涂起来:“什么巨神兵的守护者,梅生伯你在说什么?你以前不是说,我们是西阳铁丘的守陵人吗?还有,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梅生伯笑了笑,说:“为先,我已经死了啊,这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守陵人和守护者之间,也没有矛盾,它们是一脉相承的,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还记得要复活三叔的家族使命吗?” 我心里其实没什么家族概念,穷山沟里的搬家户,只知道从前城里老郭家的人为躲避战乱一飞而散,零散地分布在各个山疙瘩里老死不相往来,就没听说过还有家族。我怯懦地点头,又忍不住问:“开什么玩笑,这么说,三叔你是鬼魂?” 三叔解释说:“死而弥僵才称之为鬼,像我们这样的,你可以理解为灵魂,或者元神,我是不存在的。” “什么意思?”我越来越不理解了。 他们就在我身边,我亲眼所见,却跟我说这一切都不存在,为什么?在冥厄地下要塞里,梅生伯为了对付不化骨,都已经元神出窍化为精魂杀气了,按理说应该“魂飞魄散”了才对,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不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叔告诉我说:“在十分遥远的过去,我们家族的祖先是三青鸟之一的大乌,传说他侍奉西王母,拥有永生的力量。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西王母破坏了祖先的身体,使得他失去了长生之力,但却因此获得了吸纳天地间浩然正气的特异体质。” “在那场远古的浩劫中,西王母遭遇到了空前的危机,三青鸟为了救她而死,元神的信息被储存在地下龙脉的脉络之中,就像人的大脑,电丝流转,人即拥有了思想活力。” “时间过去了亿万年,一个文明陨落了,一个文明诞生了。西王母的往事也被岁月埋葬,但三青鸟的元神却因为一些缘故,逐渐找到了新的躯壳,并埋在新躯壳的潜意识里。” 梅生伯看我不信,接口说:“这不是神话,夏商之际,风水大师青乌子带着大乌和青鸟的双重记忆觉醒,并写下《青乌经》,之后直到两晋时期,有个叫郭璞的人觉醒了这种力量,但这时候青乌先生早就死了,青鸟的元神当年已经通过地脉,进入了小哥张弦的潜意识里,化成了他深藏的记忆。郭璞所继承的是纯粹大乌的力量,他穷尽毕生回忆,写成一本《葬经》,他就是我们的直系祖先,新文明诞生以来的第一代大乌。” 我听得目瞪口呆,梅生伯接着又说:“大乌可以通过血脉继承,就像是遗传因子一样,那些神秘的能力被压缩成隐性遗传基因,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了下来,有的人碌碌终老,有的人觉醒过来。一百多年前,三青鸟之一的少昊李维生找到了我们郭氏家族的族长郭麒麟,提出要复活西王母,重现青铜和长生的文明,这个计划谋划了近百年,但是计划却失败了,因此牺牲了一批人。”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地下世界的危机,远比想象中的可怕,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但恐惧却与日俱增,这是上一个文明的残留意志,那是个远超我们的文明,那个文明略显粗糙但是博大精深,人文质朴但是工业昌盛,那场文明中的一切都纳入了自然循环,就连工业也是自然中的一环,并不像现在的文明这样破坏自然。要不是那场意外的灾劫,这个近乎完美的文明会一直存在下去。” 我掏了掏耳朵,纳闷地问这是哪部科幻小说里的情节,他俩却根本懒得搭理我。 梅生伯说:“我告诉过你我就是郭麒麟,但我没告诉你,我也是你的曾祖叔父。我活了一百多年,并不是我找到了长生之法,而是我觉醒了大乌精纯的力量,就好像你是一块精铁,经过锻造后变成了低碳钢,身体杂质变少了,自然延年益寿啰。” 我大吃一惊,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曾祖叔父这个也太那什么是大乌的力量?”梅生伯笑了笑没说话,朝我这边奔跑,他很轻易地就跑上了我这一层,直接朝我撞过来。我没反应过来,本能地用手一推,他却不见了。 三叔说:“别担心,我爷爷的精纯元气已经撞入了你的身体,他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现在和你合二为一了。” 我吃惊地问:“梅生伯在我身体里?” 三叔纠正说:“是曽祖叔父。他没有了,不存在了。当然也不是真的不存在,他只在你记忆深处停留。爷爷将自己最后一点精魄化成钥匙,为你解锁了记忆库,那是一股波动的能量,爷爷也属于那能量的一部分,现在他由外而内汇入那股能量中,就成为了开启你能力的‘药引子’,你什么时候真正解开了基因密码,就能再看到他。” 我知道这一定是幻觉,所以抓着自己的手咬了一口,没想到疼得要命,这竟然不是幻觉。“那如果这是真的,是不是表示我有了特异功能?”我问道。 三叔说:“你想多了。这下面是鸟归云壑,你一直往下走,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底,去有‘地层儿云’的地方,你的同伴在那里等你。” 我问他什么是“地层儿云”,说你不跟我一起下去吗,三叔却说:“如果我们下次还能见上一面,我就告诉你真相,但现在我们见过面的事,你谁都不能说,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要怎么去相信刚刚所看到的一切c所听到的一切,我问他:“你还活着吗?” 三叔苦笑了一下,点头说:“你不要多想,到时候就知道了。我是你三叔,不可能会害你,你听我的赶紧下去吧,无论是逃生还是继续走下去,出路都在那里。” “你上面的同伴处境很危险,你跟他们关系怎么样?”他忽然转口问道。 我听他这么说,吓了一大跳,忙说:“有几个一般,有几个挺好。我”但我话还没说完,却发现三叔已经不见了,就那么像蒸发了似的不见了。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鸟归云壑 [燃文书库][] 这些石头台阶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三四米高一层,我一层一层地跳下去,腿也受不了。感觉两条腿都要断了,腰杆子都开始疼,幸好我戴着帆布手套,不然手指和掌心估计也要磨破皮。 刚才发生的一切在我心里像原子弹爆炸一样,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我表面上看起来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也许是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原因。 天知道我心里有多震撼。 鸟归云壑下面有很多石松,不是那种靠孢子繁殖的植物过山龙,是真真正正的石头松树,看起来肯定就有戏,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人工用石材雕琢打磨而成的,除了古墓,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建筑会用到这种装饰物。 但让我郁闷的是三叔的话,他说找到地层儿云,就等于找到了张弦和李老板,可真等我下来了,才发现这底下到处都是瘴气,只要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 都不用找了,什么地层儿云,还叫的这么好听。我从背包离翻出测氧排爆测毒仪,测了一下,发现幸好这种瘴气毒性不大,顶多是让人呼吸着难受,应该就是吴敌之前说的湿毒。 四周非常安静,这种寂静你在山里都听不到,因为就连虫鸣鸟叫和风声都没有,是死一般的寂静,好像这里根本就没有生命存在过。我站在最后一块岩石缓冲板块上,迟迟不敢跳下,观察了很久,但四周依然十分安静。 我脱掉手套,将食指塞进嘴里吮一下,然后暴露在空气中静静感受气流,手指果然有了知觉,靠左手边凉飕飕的,肯定是有微风。 但我出于谨慎考虑,还是不敢下去,坐在石头上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心想这样一直呆着不是办法,就拍拍屁股,攀着边沿往下跳,谁知道下面瘴气底下是个水池。我被下落的惯性带着,一下子钻了进去,池子里面的水冷得像冰,冻得我腿抽筋。 连忙在水里抱着脚死命的又揉又掰,掰了好几下,痉挛才舒缓了一些,我赶紧往上浮,谁他妈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一刻我都不敢多待。 池子好像很深,刚才我一个猛子都没扎到底,这温度能冻死人,是个寒潭。从游泳的常识来讲,水越深,就越寒,我判断这个水潭肯定深得不得了。我爬上岸,抖了抖防水背包上的积水,从里面摸出了微型生命探测仪。 由于单人可携带物品的限制,这是个简单版本,只有手机大小,它能探测到五十米距离内的大型生命,不过只能探知到生命的存在而已,数量与大小很难区分,连指示方向的功能都没有。我打开开关,红光闪了起来,这是有生命迹象的信号。 我被吓了一跳,要想被这种小仪器探测到,那个生物起码要有成年老鼠的大小,而且上不封顶,越大越好。也就是说,我身边有未知生物的存在。我心里砰砰跳,翻出对讲机和张弦联系,如果他在这深壑离,并且离我不远的话,肯定可以接收到信号。我不敢说话,就用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放在对讲机前面摩擦,一响间隔后二响的摩擦声音连发三遍,就是问他:“你,在吗?” 对讲机接收到了队友的回应杂音,但是没有人答复我,我再尝试,就没反应了,好像对方没开机一样。这里肯定不存在架设中继站,对讲机通信距离有限,看来他们就在附近,但具体的距离没法估算,不回应我,肯定是有危险,怕出声音。 连张弦或李亨利都感到恐惧的情况,会是什么?我默默收好工具,拔出了伞兵刀。 在这种环境下只能靠自己,如果一味地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是我第二次落单,第一次是在西阳地宫里的时候,那会儿我们虽然单独行动,装备也没那么精良,不过彼此可以很好地呼应。 但这次不同,我是被“已经死去的亲人”带到地壑深处,那条路来得了回去不了,究竟能不能碰到张弦都很难讲,也许这里就他妈是个绝境,我要死在这下面了。如果张弦他们走的路和我现在进入的地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那我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压抑着心里的绝望情绪,告诉自己一定要和命运抗争到最后一口气,就算死都不能主动放弃,谁说男人不会感到委屈了,憋屈着死谁他妈都难受。 我忍着几乎要流出来的眼泪,将心一横,用强光手电照着路,往前面摸索,眼泪这么用力一忍,就没了,想流出来都他妈办不到,这就是男人的一股狠劲儿。按照我下来时的防卫判断,要想往里走,应该是在左手方向,但必须绕过这个水池。 水池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我绕了半天还没到头,忽然背后一阵风刮起,我刚要挥刀,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抓住了握刀的手腕。 后面那不知道是人还是粽子的东西将我往后面拖,在这个鬼地方,我胆子都吓破了,差点喊出声来。张弦忽然在我耳边小声说:“是我。” 他示意我跟他走,带着我往背后的方向走去,那里既不是我的,也不是我预想中的终点,是另一个方向。我们都不说话,走了一阵,瘴气渐渐稀薄,前面出现了一座石牌楼,牌楼后面居然有一座道教建筑样式的小庙。他松了口气,终于笑着说:“我们到了,先进去歇会儿,在里面可以说话,但不要大声讲话。” 我踏进庙宇,这里供奉的神像早已崩塌损坏,也不知道是佛是道,李亨利居然也在。看我来了,他似乎有点惊讶,但接着点头说:“你来了,很好。虽然还不是时候,三青鸟总算是聚在一起,活着的胜算应该会大一些。” 我吃了一惊,之前明明亲眼看到他尸化了,但现在却依然好好的,跟没事人一样。我忙问他这怎么回事,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死骨有没有跟来等等。李亨利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你准备一下战斗装备,再抓紧时间休息,我们马上就得动身了。” 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时间肯定很紧,就一边动手准备武器,一边向张弦打听这里的情况。张弦说:“不死骨像阴魂一样跟着人走,看来苗民口里‘神罚’的传说是真的,不弄死我们,是不会收手的。但是有点小意外,好像很忌讳这座庙,一直在附近徘徊,就是不肯进来,但堵在路上,我们也被困死了。” 我坐了下来,吃惊地说:“鲍焦和周朝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跟小强一样,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都不散架。” “这就是不死骨可怕之处,”李亨利看了我一眼说,“粽子再厉害,也怕我和表弟联手,但这个墓太诡异了,一来就碰到这么扎手的鬼物,还不知道墓里面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咧。但现在我们起码可以知道,这座庙肯定有古怪。” 我再次吃了一惊:“李老板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没有进入到真正的陵墓里?” 李亨利点头说:“是这样。你还记得壁画上的牛头吗?我怀疑这里是兵主蚩尤的墓冢。要万一是这样,那就惹上大麻烦了,得先做好打算,不死骨也许都只是道开胃菜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西归寺 我很难接受他将粽子和灵骨用“开胃菜”来形容,想想就觉得胃里一阵不舒畅,不过脑子要转过弯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但愿这座墓也是外强中干,光这入口处的不死骨都比以前见过的粽子要厉害,要是一步比一步难的话,那这斗真没法倒了,还不如卷铺盖滚蛋来的实在。 这座庙虽然破败,不过还算结实,遮风避雨的不是问题,要是山腹中也会刮风下雨的话。我刚打量了一阵,外面就沙沙响了起来,一阵凉风沁进了庙里。我吃惊地说:“不是吧,真的下雨了?瞧我这张乌鸦嘴。” 张弦奇怪地问:“你刚才说话了吗,我怎么没听见?”我愣了一下说:“我在心里说了还不成吗。” 张弦走到庙门口,打着灯看了一眼说:“将供桌底下的双盘拿给我。” 我没听过什么双盘,于是到供桌底下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一个老古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用一种很名贵的叫白玉霜的玉石打磨而成的僧侣磐器,张弦说的不是双盘,而是霜磐。我拿了递给他,他伸出手接了点雨水在里面,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说:“这不是雨水,是山泉水,但是有点奇怪。” 我忙问:“什么奇怪?”张弦说:“水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尸气,和以前闻到的不同,很不正常。”他摇了摇头,将霜磐里的水倒掉,递给我说:“这是保底收益,你收好,很值钱的。” 我听了点头说:“要不交给国家吧?”他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 李亨利在里面的角落歪躺着,一直闭着眼睛没动,这会儿忽然开口说:“如果是泉水,那一定是寒潭里的水。但是这里又没有起大风,寒潭水不会平白无故地洒起来,我看要么是外面有个足够高大的家伙在喷水,能洒水成雨,要么就是我们头顶上有东西。” 崖顶上有几百米高,我就是从那里下来的,我想起了“山神”,担心地说:“该不会是胡子他们出事了吧?” 李亨利一骨碌爬了起来:“收拾东西赶紧走!”我看他那风急火急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担心胡子,但他和络腮胡没什么感情基础,应该是惜才,看中了胡子的本事。 我刚才掉水里将衣服都打湿了,这会儿半干不干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刚坐过的那块石板上本来有一层厚厚的积灰,已经全蹭我屁股上了,石板上好像有字。我抹掉了灰尘,发现上面写的是“西归寺”三个字。这是个石质牌匾,石板从“寺”字正好断掉,这个字已经去了一半了。 李亨利忽然不走了,想了很久,自言自语地说:“西归寺,西归寺我以前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张弦皱眉想着说:“《水经注》上说圻山五水有西归水,就是五水蛮之一的倒水,我们的故乡。这里叫西归寺,会不会是他?” 李亨利赶紧多瞅了几眼寺庙的匾,点头说:“是他没错,没想到他一直失踪,是找到了这里,但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他们说的我听不懂,忽然想到以前在学校时老师说的,听不懂就要问,我立马就问了,老师没蒙我,这法子还真有效。李亨利说:“是萨守坚,王善的老师。”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萨守坚不是北宋末著名道士吗,怎么成了和尚?” 李亨利说:“萨真人非但是道士,还是道教供奉的四大天师之一,和张道陵齐名,他晚年学佛,估计也是看到了佛家的长处。一个人的修行登峰造极,反而不注重那些名相了,他留着头发也是和尚,剃了头发还是道士,在中国三教合一,互相渗透吸收,是和尚还是道士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你根在华夏,总离不开一个‘玄’字。” 他忽然问我:“你听没听过‘玄’字本来的意思?” 我愣了一下,不想过多猜测,就摇了摇头。他果然又说:“玄,你光看字形就能懂几分,本意是蚕丝绕成团的样子,引申开来,就是长生之法。古蜀国四帝长生法,源头就是第一蜀帝蚕虫王的蚕虫化茧长生法,也就是说,源于古天蚕。” “古天蚕也叫长生蛊,和现代社会说的天蚕是近亲,但却有霄壤之别,萨守坚在这里建造西归庙,目的恐怕就和它有关。”他补充解释了一句。 我从来没见他对我这么认真过,还细致解释给我听,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真是应了微博上某些人说的贱人相——被压迫习惯了,那施加压迫的人偶然对自己言语好一点,就开始感恩戴德起来。 我这个小感想当然不会对他俩说出口,这句带有网络暴力性质的攻击性的话语,事实上太极端,经不起推敲,也不能完全和现实等同起来,只是一帮闲人在网上开嘲讽帖的战斗武器而已。偶尔我会在心里将它剥离开,有取舍的自嘲一下,也是个自我警醒罢了。 我拿伞兵刀在霜磐上敲了一下,发出“叮”地一声脆响,音质很好,回味悠长。这是一种验宝的土方法,胡子教我的,在地下有时候会遇到很多冥器,人力有限不知道拿什么好,就需要具有一定的鉴赏能力,选择值钱的东西带出去。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整座庙宇都震了一下,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寺庙要塌了,结果他俩用强光手电四下照射查看了,发现还结实的很。我愣了几秒,又尝试着敲了霜磐一下,间隔两秒之后,果然那种震颤又传了过来,好像地震一样。 但奇怪的是,房子根本就没震动,但庙顶的积灰却撒落下来。“这是什么情况?”我不由问他们俩。 张弦说:“你们感觉到没有,刚才好像是空气的搏动!” 李亨利点头说:“走,出去看看。霜磐小郭就拿在手里,慢慢敲着试试看。” 我们背好东西走出西归寺,我又敲了一下霜磐,脑子里震荡开“呜”的一声耳鸣音,的确是空气在抖动。这是什么法器,居然可以和空气的波动和鸣,造成这种震撼效果? 我问他俩说:“不死骨不敢进西归寺,会不会就是和这个霜磐有关,世界上真的有法器的存在吗?” 李亨利回答我说:“看你怎么理解,有些东西天生能克制另一些东西,好比有些东西会发出人耳朵听不见的声音,但是某些东西能听见,如果声音或者能量场c再或者气味c特殊毒素等等足够强大的话,它们之间就会产生震慑反应。当然了,我也只是举几个例子,事实上这种情况发生的成因,比这些要复杂的多,具体的事情具体分析。” 他指着张弦的合金古剑说:“看了没有,这也是一个例子,不用我多说了吧,他的血c他的剑,青尸的幻觉,广川王尸的执念分身,还有你梅生伯的精神力量,都属于这个范畴。” 我又敲了霜磐一下,空气再度震颤起来,好像是某种冲击波,突然就发出“呜”地一声,钻进脑子里,让人耳膜震颤特别的难受,连皮肤都能感受到空气在瞬间的压迫。 李亨利胸有成竹地哂笑了一下说:“看来我们是找对方向了。小郭继续努力,节奏不用太快,耳朵会受不了的。” 我听了忽然感到一阵害怕,忙问:“那我要是一直敲呢?” 李亨利冷笑了一声:“你想都不要想,一直敲,咱们就死翘翘。不是死于脑溢血,就是脑震荡,要么就是死于次声波那样的内脏共鸣大出血,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发出喀拉拉的破败响声,张弦灯光打过来,我才发现居然是一具骷髅,骨头已经有点微微泛黄,估计有年月了。这架骷髅骨管全部都破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敲碎了一样,没有一处是好的,连头骨上都满是小洞。 倒斗倒了这么久,我虽然对骷髅也见怪不怪了,但是看到他死状这么惨烈,心里还是一阵胆寒,鼻子都有些发酸。李亨利忽然弯下腰,从骷髅的手腕处捻起了一枚穿心的玉石珠子,说:“血玛瑙念珠,竟然真的是他!” 我忙问:“萨守坚?” 张弦点头说:“没错。我虽然没有经历当年的事情,但听李老板讲过,我自己也查了相关资料,能在这里出现,并且手腕上还带着血玛瑙念珠的,除了萨守坚,不会再有别人了。” 李亨利说:“别这么绝对,如果是萨真人,他身上应该有道门的驱邪金令,先找找看。” 我们四下探照,我发现不远处果然有个古旧的小铜牌,看上去有点像明代内务府的令牌造型,我赶紧捡起来看,发现上面一面是阴阳纹两条龙组成的太极图案,一面写着“诛神辟邪,山川有灵”两排八个字。 我递给李亨利看了,他兴奋地说:“就是这个!驱邪金令可比摸金令要厉害得多,当初萨真人总共只做了四枚驱邪金令,一枚自己留着,一枚传给西河派,一枚传给天山派,一枚传给萨祖派,它不光是道门至宝,也是倒斗的宝贝,有‘驱邪金令在手,山川走遍不愁’的说法,今日我们能得一枚,也是大造化了。” 他兴奋过后有些落寞,叹了口气,又紧张地说:“当初我和萨守坚也算有些过命的交情,世人都说他的墓葬在甘肃西和县,谁料到羽化金身竟然是在蚩尤兵冢里!只是没想到他死得这么惨,看遗骨上这么诡异的损伤,恐怕我们继续呆在这里的话,将会非常危险。”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蔷薇 我听了他讲的话,顿时感觉周围有股冷飕飕的压力逼迫过来,我知道,自己是被他吓破胆了,赶紧敲了两下霜磐来壮胆。 “呼——” “呼——” 两次冲击波的侵袭让我有点犯晕乎,也就不敢继续敲打了。李亨利说:“这种音频非常低,能造成冲击波,但又不完全等同于空气挤压,也有声波震颤,好像是由空气柱产生的。” 我问他什么是空气柱,他说洞箫和埙的吹奏音你听过吧,那就是空气柱震动发音原理,也就是空气的震动声。张弦忽然说:“你们看看,湖心是不是有朵绿色的花?” 我顺着他打的灯光照射过去,雾气漫漫,哪里能看见什么花?张弦说:“我都看不太清,你们的目力不及我,在瘴气里看不见的。打个照明弹过去看看!” 李亨利拔出信号枪,打了一发照明弹过去,在四五十米开外的湖心,果然有一枝花在水面盛开,娇艳如翠玉凝碧,晶莹通透。 “那是不是一种玫瑰?”我问道。 张弦摇了摇头,说:“那是蔷薇c月季一类,它们和玫瑰都属于蔷薇科,很容易错认。蔷薇一般都是七八月份开花,现在才三月,怎么可能?” 我点头说:“的确不正常,刚才我下来的时候掉进了湖里,水里又深又寒,我当时还是紧靠着岸边,更何况是湖心?这么一枝小小的蔷薇,是绝对不可能从湖底生长出来的,不说水温,单说花茎生长的长度极限就不靠谱。” 李亨利说:“现在我们知道了它的方位,你再敲一下霜磐试试。”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依言敲了,从湖心蔷薇生长的地方传过来呜的一声回应,连水面都震起了波纹。 李亨利说:“这就对了!” 张弦准备脱衣服下水,说问题肯定出在那朵蔷薇花身上。我赶紧将他拦住,说水太深,冷得像冰,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张弦似乎不太相信我,用古剑在地上啄下一块碎石,捡起来扔进湖里听响,分辨了深浅,他这才失望地作罢。 李亨利冷笑着说:“蔷薇花,也叫长生花,世人都以为代表着一生一世的爱情,其实它是代表着永不凋零的死亡。我猜这朵花是萨守坚放置在湖心的,他这么做,为的就是让搜魂笛和霜磐产生和鸣,用来震慑不死骨和别的什么东西。但不幸的是,他离开了西归寺,并且没有带上霜磐,结果被那个东西给害了。” 张弦用脚在地上踢了踢,说:“也许他是饿了,看这里有鱼骨头。” 李亨利又冷笑起来:“刚才你不是还想下水吗,知道这是什么鱼?你看看它那锋利的牙齿,这是寒水鱼,是食肉型的鱼类。” 我吃了一惊,忙问:“这个寒潭里还有鱼?那它们吃谁的肉?总有食物链吧。” 李亨利笑道:“食物链?呵呵,因为水温很低,能量消耗减少,所以它们繁殖速度比进食速度要快,它们是靠吃同类生存下来的。” 我感到一阵恶心,摇头说:“不太对啊。照你这么说,它们的繁殖速度会超过进食速度,鱼会越来越多的,最终这个寒潭将容不下这种鱼类。” “搜魂笛,那是什么?”我看他也没法回应,就换了个话题。 李亨利看了我一眼,摇头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大清楚,那是萨真人搜罗的一些奇珍异宝,据说是用来自一万年以前的不死骨身上的灵骨所制成,吹奏出的曲调能震慑心神,让鬼神都辟易。” 他笃定地说:“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枝蔷薇花,就是搜魂笛!”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唧唧”的怪叫声,十分嘈杂,看来上面徘徊着很多怪东西。我吓了一跳,有些躁动不安,忽然迎面冲过来一团黑影,直扑我的脸,被张弦赶过来一把抓住。 我惊出了一身热汗,看着张弦手里的东西,刚才那么抄手一下,这东西已经被他捏死了。乍一看好像是只鸟,仔细看却是一只大蝙蝠,但和平常所见的蝙蝠不太一样,它的嘴巴是尖的。 李亨利吃了一惊,说:“你不是问寒水鱼有没有天敌吗?它们来了。这是鹗鼠,吃起活物来敲骨吸髓,恶得很!赶紧退回西归寺,快!” 头顶“唧唧”怪叫声此起彼伏,但却听不到任何飞翔的声音,连它们的方位都确认不了,瘴气又重,这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一大群黑影子又压了下来,我们来不及逃走了,已经听见了李亨利的叹息声。我灵机一动,赶紧敲击霜磐,连着敲了十几下,那团黑影子吓得嘈杂地尖叫,终于扑楞着翅膀发出了声音,高高飞起避开,有几只掉在我身边,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我脑袋里c耳朵里鼓荡着“呼呼”的声波,头晕得直充血的感觉,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中正被人掐,疼的要命,张弦一边缩回手,一边说:“刚才多亏了你机智,不过下回别这么拼,这样敲起来会死人的。” 我问我晕了多久,李亨利冷冷说:“不到一分钟。” 我没想到自己醒得这么快,看了看霜磐和伞兵刀还抓在手里没松开,身上摔得骨头疼,还像刚摔倒似的,就估计的确是这么个情况。我插回刀子,撑起来拍拍屁股说:“现在这情况不太乐观,我心里没底了,我们是该进还是该退?” 李亨利还没回答我,忽然一声猛兽的咆哮将我接下来的牢骚给震了回去。“那是啥玩意儿?” 李亨利摇摇头,张弦忽然拉着我赶紧往咆哮声源处跑,告诉我说:“动静太大,不死骨跟上来了!” 我们松开手猛跑了一阵,前边瘴气中视距不会超过五米,忽然我依稀看到白骨森森,竟然是不死骨,祂超到我们前边去了!我赶紧一个急刹,但因为跑得太猛,腿上完全收不住劲,差点撞上去,被李亨利抓住我后背的衣服,一把给架空,提拎着拖了回来,放回地上。 我惊魂未定,六神无主,心里清楚这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鬼物。 张弦马上拔出合金古剑,让我们退后,我看到他握剑的手一直发抖,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胜算,不过是倚仗着合金剑作困兽之斗。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猛虎 不死骨用骷髅头上深陷的眼窝“看”向我们,微微张开的牙齿就像是在无声的控诉,这苍茫岁月里消磨不了的固执,我能看得出来。 我完全被祂的气势给吓蒙了,忽然发现祂背后竟然呈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来,好像是祂怨气的凝聚。我吃惊地说:“我糙,不死骨‘开大开黑’了,‘一血’要丢!” 李亨利在我后脑勺上推了一下:“你傻了吧你,以为英雄联盟啊,玩死了还可以活。” 说实话,我非常不喜欢他这种强势的“侵权行为”,多少都带点侮辱性,起码是不够尊重。但我现在没有话语权,虽然不满意,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去玩儿命吧。我甚至有种想要将他推向不死骨的冲动,但我忍住了。 我选择了沉默。 张弦开始往后退,后来干脆跑起来,压低声音说:“快走,不死骨后面还有大东西。” “吼——” 咆哮声再度响起。 黑影渐渐趋近,我们处于巨大的阴影笼罩下,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不死骨忽然被那不知名的东西拦腰一击,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死骨飞了过来,重重砸下,将我身前砸出个大坑,接着弹起来扑倒在我身上。 骨头碎裂声响起的时候,我心里是绝望的,就连玄武青铜巨蛇将它砸得陷进石壁中,祂都没事,后来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没能将祂摔散架,但现在那黑暗中的未知生物只拦腰给了祂一下,骨头马上就碎了。 我浑身被祂硌得生疼,用力撑着祂的肩膀,想要将祂扶起来,翻过去,但祂实在太重,这哪里是一具骨架,简直就是高密度加重版的钢筋水泥。 不死骨居然没“死”,祂像个正常人一样撑着起身,用没有眼珠的眼窝“看”了我一眼,我以为祂马上要扑过来咬喉咙,谁知道祂却直奔瘴气中那神秘怪物而去。借着李亨利的灯光,我看见祂碎裂的脊椎拼凑挤压在一起,并没有对行动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劫后余生,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糙,祂到底是想杀掉我们,还是在帮我们?” 李亨利冷冷地说:“你想多了。祂就是个执念粽子,人都烂得只剩骨头了,根本没有逻辑思考,还想个屁?当祂遇到的威胁大于我们对祂所造成的精神冲击时,祂就会本能地将矛头对准那威胁。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逃跑的机会吗?” “对,跑!”他已经开始发足狂奔,回头说了两个字。 我浑身都疼,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李亨利和张弦已经被不死骨砸倒了。还是那未知生物干的。 不死骨百折不挠,愈挫愈勇,仍然爬起来冲了过去,这时候我终于看清了那神秘的鬼东西,这哪里是生物,明明是和之前巨蛇差不多的青铜生物!只不过这次在我们面前的不是青铜蛇,而是青铜老虎,个头也稍微小一点。 李亨利说:“我明白了,这就是冥厄要塞金券壁画中的四象神兽之一,白虎!”他这么一说我才回过神来,怪不得能破坏不死骨,玄武重防御,所以守天堑最合适,而白虎是四灵里最具有攻击性的神兽,代表着杀伐的力量。可是,究竟是谁有这么强大的机关术,竟然可以让青铜白虎守卫墓冢,并赋予其强大的机关动力? 青铜老虎追着我们过来,不死骨就像是在给它挠痒痒,被它轻轻一撞就能撞飞。但它好像对死物不感兴趣,并不主动攻击不死骨,而是专门冲着我们三个人来。我们一路飞逃,最后躲进了西归寺,它才止步不前。张弦说:“这座庙果然有古怪。” 李亨利忽然用强光手电照向庙外,说你们看,地上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我赶紧也掏出强光手电,站在庙门口往外到处照射,才发现地上好像都隐隐在反着亚光,只有这座庙门前的石头地没有反光。我忽然想起来梅生伯和三叔对我讲的话,他说岩金矿脉就是血矿脉,是主龙脉的精髓,,也就是脉中脉,所以三青鸟的意识才可以存储在龙脉里,所以我接触血矿脉时,才可以感应到他们。 我脱口而出:“是岩金矿脉!这铁老虎只会在有岩金矿脉分布的地面行走,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李亨利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一时情急就说:“你不说我是大乌吗,你和小哥有没有过一种感受,就是时常会觉得有一些很模糊的记忆,好像不是属于自己的,又好像曾经经历过那些事?好,我来告诉你,这就是三青鸟的本源力量!” 他俩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李亨利才问:“你终于觉醒了?赶紧告诉我,青铜和长生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被他问得一愣,其实我知道的很有限,又不敢告诉他三叔的事,正在想该怎么敷衍他,这时候张弦也充满期待地问我:“红英是怎么死的?我的长生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狗屁觉醒,我他妈自己都搞不清楚情况。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张弦闪闪发亮的眼睛顿时暗淡了下去,闭上嘴一声不吭。 李亨利点头说:“看来我们没选错路,你有进步了,这就是希望。” 我最讨厌他那副自以为洞悉一切的神情,明明知道的也有限,却总是喜欢支配别人。我毛了他一句:“希望个毛线啊!我们被困在西归寺里,寸步难行嘞!” 李亨利竟然没有跟我抬杠,只是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就搏一搏,看这路上哪儿没有血矿脉。只要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就可以去外面走动。” 我们按照他说的法子去尝试,开始还行得通,但越到后来,岩金矿脉的分布越密实,最后和青铜“白虎”遥遥对峙,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扑通!”不死骨冲上去,被它一爪子拍飞,落入冰冷的湖水中,祂的灵骨太重,直接沉了下去。 “怎么办?不死骨对上铁老虎,基本就跟老鼠对上猫似的,只有被耍的份。你俩联起手来都干不掉不死骨,现在祂又沉到寒潭底下去,我们连个帮手都没嘞。” “说往回退吧,有玄武挡路,寒潭里水深,又有吃人的寒水鱼,咱就是想摸到水岸边,用小哥的剑挖个借力的坑,互相搭把手爬到上头的缓冲石块上去,那都行不通呀。我看咱们要不走的话,危险是没有,但会活活饿死。就算是抓鱼吃,不嫌恶心喝寒潭的水度命,那也是等死一样嘞。” 我绝望的分析着,李亨利茫然地看着我,竟然也沉默起来。(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鹗鼠 张弦说:“萨守坚当初的情况,恐怕就和我们今天差不多,他从庙里走出来是为了抓鱼饮水,但是没带霜磐就不好解释了。只不过那时他没有遇上不死骨,却遭了鹗鼠的殃。” 李亨利摇头说:“萨真人是得道高人,不至于这么粗心大意,他不带霜磐,多半有原因。”忽然他脸色大变,说:“拿好霜磐,赶紧回庙里去!” 我虽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这么紧张,肯定有缘由,我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往回跑,谁知道还没靠近西归寺,就已经听见里面嘈杂的“唧唧”吵闹声。我吃了一惊:“我娘嘞个去,这么多鹗鼠栖息在这里,我们的装备还在庙里头咧!” 我掏出信号枪准备打一发照明弹进去,被李亨利拦住了:“你准备干什么?寺庙里头那么窄,你这么一把火烧进去,装备还要不要了?敲霜磐试试,注意点儿节奏。” 当时我们虽然都背上了旅行包,但做了个精简,轻装上阵,一些沉重c累赘的装备都打包放在庙里,有些东西不耐火,例如黑驴蹄子c老鼠衣等等,尤其是老鼠衣,一沾火就着。我赶紧敲打霜磐,敲几下停顿几下,果然有一些鹗鼠耐不住难受,飞出来冲天而去,但里面还是有很多。 李亨利蹙眉说:“效果不太理想啊。我看鹗鼠都有眼睛,在黑暗中视力极佳,要不这样,我打一发照明弹过去,暂时让它们瞎了眼睛,趁这个机会你再敲打霜磐,看它们心里没数还敢呆在那地方不。” 张弦问:“不会烧坏了装备吗?” 李亨利似乎也没把握,说:“我尽量小心点,将照明弹偏斜上角打进去。” 我摇头说:“如果萨守坚留下霜磐是为了防鹗鼠,那么他一定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才会有经验。宋朝时不可能有照明弹这种高科技产品,那么他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李亨利想了一下,忽然兴奋地说:“对了,试试烟雾弹!将它们熏出来!” 张弦说:“好!”然后他就拉开烟雾弹拉环,远远丢了进去。耀眼的白光爆闪了一下,接着源源不绝的粉黄色烟雾弥漫开来,渐渐转淡,变成了淡蓝色,看起来非常奇幻。里面的鹗鼠果然受不了,纷纷飞了出来。我赶紧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霜磐,就怕它们乱飞,冲着我们来就完了。 等了一会儿,确信里面没动静了,我们三个才慢慢靠近寺庙,我仍然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霜磐,走进去却闻到了一股辣椒粉的味道,特别刺鼻。“我糙,你扔了催泪瓦斯!”我呛得眼泪直流,咳嗽着赶紧往外跑。 张弦也流着泪苦笑说:“抱歉,我扔错了。” 我们在庙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等我不流泪了,里面的烟雾也没有了,才敢进去,但仍然能闻到比较淡的恶臭气味。我对他俩说:“这种东西,以后能不用还是不用,太他妈难受了,还耽误功夫。” 等我们收拾好东西,都带全了,李亨利就说:“除了拿装备和夺取营地之外,我们来寺庙没有任何作用,毕竟宋朝时,萨守坚需要以这里为根据地据守才能生存下去,在哪里他都是修行,这对他影响不大。但我们不同,我们要往前走,就必须要放弃这里的安逸。” 我苦笑着说:“得了吧,就这种安逸,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我还不如拼着去死咧,人总是要见阎王的,好歹活过闯过,不后悔。” 李亨利就笑着说:“你和老吴的心态倒有点像,看得透命,看不透自己。” 我愣了一下,正打算出门,外面好像有个蓄头发的和尚在看着我。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团黑影子。黑影吓了我一跳,巧不巧屋子里又飞出来几只鹗鼠,不知道在哪个建筑旮旯里躲着的,它们贴着我耳朵边飞过去,这双重惊吓,差点没让我尿了裤子。 幸好东海和瘦货没看到,不然又给他俩找到机会笑话我了。要说怕,其实我也不怎么怕,命都能豁出去,倒斗的没几个是真怕死的,但这临时的惊吓,你就算胆子大也没用,该吓你个半死的,还是会吓到你,这是本能反应。 现在我越来越相信一件事了,你的思想是活的,所以你以为这就是你思维的全部,其实不是,你身体里还隐藏着很多僵化思维。 每个胆子大的人都喜欢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这只是活性的主观思想,而在身体里潜伏的那种僵化思维,它不由你控制,你还不存在时它就存在着,当你开始存在了,它也就属于你的一部分,甚至影响到你的思想成长,当它发挥作用时,你才能真正看清你自己。 我问外面的影子是什么,他俩都说什么也没看到,还问是不是我眼花了。 是不是眼花连我自己都搞不太清楚,但刚才,我明明是看到了一团黑影,好像是两米多高的人站在门外,全身都是黑色的,我看清了他,却模糊了他的脸。 这是种奇怪的体验,你看向黑暗,却发现黑暗中还有一道更加鲜明的黑影,你甚至能看到他装扮的轮廓,包括佛珠c头发c道袍它注视着你,让你胆寒心跳,你想着怎么也不会去靠近它,但潜意识却在驱使你去接近它。 我想,这就是恐惧的魅力。 我们重新踏入黑暗,当走出寺庙的那个瞬间我有种预感,我们不会再回来了。我小声问:“鹗鼠是什么生物,被它们吃掉的东西,还会籍由它们而存在吗?” 李亨利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我好像看到萨守坚了,他却觉得是我太紧张了,脑子有问题。我感觉跟他没法多讲,也就不做声默默往前走。 到了寒潭的水岸边,张弦忽然说不对劲,湖心那朵花好像不见了。我赶紧打了一枚照明弹过去,发现蔷薇花的确是没有了。我揉了揉眼睛,照明弹的光芒却已经黯淡了下去,只留下一道视觉残影,残影里也确实没有那朵花。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花茎被寒水鱼吃掉了吗?” 张弦提醒说:“这个泉潭深不可测,恐怕寒潭底下还有东西,要小心点。” 忽然前面有清脆的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破水而出。这动静来得不正常,李亨利直接一发照明弹打过去,看到居然是不死骨,它咬着带茎的蔷薇花,将指骨抓入石壁,一点点地从水里爬了上来。(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一万年前的骨笛 再次看到不死骨,我竟然有些惊喜:“我说蔷薇花怎么不见了咧,原来是被这家伙在水底给拽下去了。你们说,祂要这花干什么?” 张弦说:“刚才我注意看了一下,那朵蔷薇花不是真正的花,是用绿玉雕琢出来的,插在搜魂笛的骨孔里。我猜水下面,肯定连着很长的基座。” 我忙问:“那湖心基座上,岂不是水很浅?咱们冒险游过去,应该可以站在上面吧。” 张弦摇头说:“谁也不知道基座是什么,我想就是放到现代社会,也没有哪个人可以完成那么大的工程量,何况是萨守坚所处的宋代?所以这个基座,很可能只是一根什么材质的棍子而已,例如玉石c耐腐蚀的青铜合金,或者是红英木之类。” 李亨利点头说:“你们还记得不死骨吹奏骨笛吗?如果祂手上拿的真是搜魂笛,再由祂吹奏出一些之音来,恐怕会是真正的死亡之乐章!” 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你们清楚苗寨流传的‘神罚’预言吗,那究竟是什么?” 李亨利摇头说:“很多传说都因为年代久远而渐渐失真,但背后肯定不会是全无缘由,可正因为失真,所以现在有些年轻人都不加研究,就对其报以讥笑的态度,其中也包括一些苗寨的后生。” “这是个不信鬼神的时代,鬼神作为迷信当然是不好的,但鬼神的文化里,却包含了很多久远的文化符号,失去了民间信仰的滋养,它们将绝迹于文明,很多秘密和真相也将因此而被尘封。这是个会斩断与过去链接的时代,失去想象力的民族,是可悲的。” 我冷哼了一声,嘲笑他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呗,扯了这么一大堆,还不是不知道。”李亨利冷笑着看着我,竟然无言以对。 张弦忽然低声提醒说:“快点走,祂游荡过来了。” 李亨利点头说:“不死骨未必对我们具有针对性,我看白虎青铜的出现,可能已经结束了祂的‘神罚’,咱们只要避开祂的路就好了。” 张弦看了几眼,着急道:“情况恐怕不太乐观,祂现在也走在没有血矿脉的路上,看来我们注定要和祂共路走了。” 我担心地说:“没想到不死骨这么聪明,简直就像是躯壳死去的真活人一样!要不这样,我试试霜磐,看对祂有没有效果?” 李亨利愣了一下,点头说:“可以试试,也许适得其反,也许不起作用,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一下一下敲击霜磐,忍受着那种近乎敲击灵魂的不适感,那边传来一声声应和的呜鸣,张弦说不死骨有了反应。 我问什么反应,他说:“你每敲一下,祂浑身就会震一下,而且好像开始注意到手上一万年前的骨笛了。祂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怎么使用,就会本能地取得它,可见这事情远比我们想到的要复杂,可能这本就是属于祂的祭祀法器,也可能是不死骨之间的某种信号关联!” 我忽然想到了刁黎明,他好像对不死骨很有研究,看来那个李维生教授不简单,他指派刁黎明c雷明打入我们的队伍,又让何晓晴装鬼,甚至因此牺牲了自己的嫡亲外孙女,这个老人看起来和蔼,其实很可怕。 但我想不透的是,李亨利好像什么都知道,却还故意放任自流,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既然他本来也叫李维生,那成都的李维生教授又是怎么回事?我仔细回忆了李维生的容貌,除了苍老不堪之外,和李亨利其实也是很有几分神似的,莫非他们也有一个是复制人? “祂捏碎了玉石蔷薇花,将玉石粉末涂抹在自己碎裂的脊椎上,居然被骨殖吸收同化了!不对,祂开始准备吹奏骨笛了!” 张弦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声骨笛的呜鸣,我脑子里天旋地转,瞬间有种贫血的感觉,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我赶紧用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眼前的迷雾忽然变淡了。 不对,不是迷雾变淡了,是我的眼睛,竟然可以穿透瘴气,看到周遭的一切,呜呜吹奏骨笛的不死骨c寒潭深处的寒水鱼c孤零零的西归寺c昂首阔步的青铜老虎,远处如翼龙造型的青铜巨像c天空中盘旋飞舞的鹗鼠c地上如血脉流动的岩金矿脉,以及最顶端悬崖上投来的点点灯光 张弦走近我,抄着我的手臂将我扶起来,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眼前重新回到一片黑寂,只看得到灯光所照射的那么一点点光亮。 我朝地上照射着看去,刚才用手撑着的地方有岩金矿脉,难道这就是我能破除迷雾看清周遭的原因? 头顶的灯光,一定是胡子他们照射过来的,他们显然还没有放弃我,但也许是遇到了阻力无法前行,可能是被困住了。关于我身上发生的奇妙事情,我还不敢告诉他们两个,梅生伯说过,我要想自保,就必须有所防范,尤其是面对李亨利的时候。 骨笛声“呜呜”鸣响,像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与呐喊,在大脑皮层翻滚着波浪,在血管里汹汹流淌,又像烈火在心口熊熊燃烧。我有一种血管要爆炸的感觉,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记起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就像脑海里存储了一张空白的宣纸画,我忽然发现了它,但上面一面模糊,什么也没有。 张弦似乎发觉我有些异样,问道:“为先,你没事吧?” 我像是被他喊醒了,忽然记得了我叫郭为先,那种迷茫感觉也就淡掉了,脑子很快清醒过来。“我没事,不过我想我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我感觉不死骨在召唤白虎青铜神兵!” 李亨利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说:“你真的能看见那么远的距离?前面有没有岩金矿脉分布的盲点?你来带路,我们往前冲!” 他的话让我心生警惕,我刚才的确看到了一些岩金矿脉没有分布到的地方,但现在只能凭着记忆去闯,说实话,我有些不敢,我眼中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我都无法分辨。 万一要不是呢?万一我看到的,都是幻象呢?对方太过强大,恐怖如斯,我不能冒这个险。 白虎怒吼了一声,震得我心头猛跳。 我们疯狂地往后退去,但要考虑到岩金矿脉,怕踩到“雷区”,速度也不是很快。终于退到了西归寺附近,完全没有岩金矿脉的分布了,用强光手电往回路上照过去,发现不死骨就站在白虎青铜神兵的边上,前方地上再没有岩金矿脉,不死骨“呜呜”吹奏,白虎神兵踌躇不前。 “妈的,祂们这是怎么回事,前一刻还跟仇人似的,这一刻就变宠物了!”我咒骂了一句。 “你还是想想现在的处境吧,”李亨利说。“三青鸟聚首,我不说横行墓穴,起码应该是当世倒斗第一了。可走来走去,我们还是被逼回到了西归寺,这才是真见鬼了,比见鬼还可怕。” 我心里没数,偷偷看了张弦一眼,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也很迷茫,好像陷入了沉思。(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大乌 张弦想了一会儿,摇头说:“如果墓阵设计真的这么天衣无缝的话,我想没有人可以进得去,而这样精巧的大型机关,必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需要人养护的。” 我惊讶道:“这些遗迹,绝不是近古文明,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还有别人先来过?” 张弦冲我点了下头,说:“巨神兵的动力源,我已知的有三种,一是人工动力,封门将,你在西阳铁丘坟已经见过了。这种巨神兵最差,因为要想人力能驾驭巨神兵这种庞然大物,杠杆原理就必须设计得非常精妙,这样一来,巨神兵的精细部件承受压力过大,长期使用会导致磨损严重。” 他继续说道:“第二种,就是执念体动力,这就比较复杂了,现有的科学根本解释不了,勉强解释了,也会是科幻的范畴,这你在冥厄地下要塞里也见识过。这种巨神兵,从原理上来讲还是属于第一种类型,但因为执念精神力的介入,使得它各个部件受力均匀,都带有“动力”,所以在非人工手动的情况下,磨损并不严重。这种巨神兵因为要考虑到磁场,制作起来更困难,广川王尸操控的巨神兵,可以说就是它的高级版。” “至于第三种,”张弦严肃地说:“你也见过了,就是这座地陵里遇到的的青铜玄武和青铜白虎,它们的动力源和之前两种都不完全相同,我怀疑它们已经具有了初步意识,属于机械生命体。至于动力源到底是什么,我也还没搞清楚。” 说实话,他的话让我心里感到绝望,试想在一个枯骨与鬼魅c粽子c奇禽怪兽横行的地方,不光要面对那些危险,还要防备随时都会出现的机关生命,这不是开玩笑的,精巧机关居然会分析c会主动攻击人,这斗谁他妈还敢倒下去。 进入寺庙,我有些丧气地问:“现在难道没有退路了吗?这条道,似乎越走越黑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张弦看了我一眼,说:“不要灰心丧气,我们无路可退,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死骨可以控制白虎神兵,这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会不会和祂手里的万年骨笛有关系?如果我们可以抢过来,说不定值得尝试一下。” 李亨利摇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心里有数,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不死骨吹奏的曲调有种很奇怪的强力磁场,连白虎神兵都受制于祂,恐怕还没等我们近身,身体就吃不消了。” 我已经够绝望的了,不想再听他继续灌输绝望的情绪,就拿霜磐在他眼前一晃,说:“我试试这个!”说完我就从庙里冲了出去,他们两个在后面喊我,我也不想听了。 猛冲到岩金矿脉分布的地方,蹲下去以手掌接触,却什么也没发生,没有我想象中拨开云雾的透视感,没有任何奇异的现象出现,但是白虎神兵已经冲我狂奔过来。 我一边往后退,一边连着敲击霜磐,巨大的波动震颤朝我袭来,但是霜磐和骨笛的合鸣,却也扰乱了不死骨的韵律,白虎神兵竟然停了下来。 张弦和李亨利以那种快速移动的本事赶了过来,一人抄住我一个手臂,拉着我往后跑,一直撤到安全区才松手。 “你他妈不要命了!”张弦看起来很生气,竟然怒了。 我惊魂甫定,吐了口气说:“我自己都服了自己,刚才完全不知道想干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不要听你们灌输绝望的情绪,我想我是崩溃了。希罗多德不是有句名言吗,上帝想让一个人毁灭,必先令他疯狂。我就他妈是个疯子,你们信吗。” 李亨利笑吟吟的说:“至少你的疯狂有所斩获,我们可以利用霜磐来挣脱不死骨的音频控制,也可以用它来牵制白虎神兵,这对我们很重要,郭小疯同志。” 我反复敲击霜磐,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去尝试怎么扰乱c干预骨笛音频的作用,渐渐摸到一些门路,但收效还不大,不死骨却似乎被我的挑衅给惹怒了,那张骷髅冲着我嘶气,张大嘴发出嘶哑的吼声。 张弦拔出合金古剑守在我身边,不死骨却一点也不怕他,直接冲过来咬我的脖子。张弦用古剑一挡一拍,阻挡了祂的攻势,却也被甩到一边去了。 我心里恐惧又升了起来,疯狂什么的豪气早就丢进了阴沟,一边敲霜磐一边躲开,但还是被祂追上来,一巴掌拍掉了霜磐,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我也被祂这股奇大的力道给掴到地上,整个手臂都像是要断了,但顾不得疼痛,恐惧驱使我赶紧撑着爬起来。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自己还撑在原地,一道白光从地上的“我”那里朝我身上聚拢,好像是我自己带起的重影发生叠合一样,而身边的天光也迅速扩散开,像不规则的波动一样,我渐渐地又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我愣了半秒,这他妈一定是岩金矿脉又起作用了,看来梅生伯和三叔没骗我,大乌的事情是真的! 不死骨伸出骨爪抓我的脑袋,看架势准备撕咬我的脖子吸血,但被我堪堪避了过去。 我看到祂被白虎神兵击裂的腰间脊柱,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和勇气,伸出手一把抓了过去,很轻松的竟然就给祂掰断了。我将那截碎裂的脊椎抓在手里当砖头使,从祂的天灵盖往下用力一拍,居然将祂打垮了,骨架散落了一地。 白虎神兵也不再攻击我,飞奔起来冲向远方,消失在我看不见的角落。我看到张弦和李亨利用手电筒照向我,表情非常惊愕,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还是半蹲在地上,两个我都有完全的知觉,我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周围的天光渐渐黯淡,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李亨利惊喜地说:“元神出窍,这就是大乌的真正力量!” 我感到很讶异,难道刚才那就是元神出窍?可是梅生伯对付不化骨时,仅仅施展了一次就兵解牺牲了,而我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不死骨是铜筋铁骨,居然被我一下子捏碎脊椎打得散了架,虽然祂的脊椎本来就碎裂了,可既然能行动如常,肯定也不是我平时说捏就能捏了的,而且刚才我出手之快,已经超过了祂的反应速度,这让我很不适应。 “元神出窍兵解?刚才那真的是我吗?”我赶紧跑回他们中间,有了安全感之后疑惑地问。 张弦去捡回了骨笛,放在鼻子前面嗅了一下,冷笑道:“这的确是万年不死骨制成的竖笛,好像以前还是你弦国巫师的法器,对吧表哥?”(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说聊斋 李亨利愣了一下,摇头笑道:“是我弦国大巫的祭祀礼器不假,不过我倒也奇了怪了,申屠红英离我弦国十万八千里,她的死,你怎么老是怀疑到我头上来?再说这都是几千年前的往事了,你一直揪着不放,真的还有意义吗?” 张弦笑了一声说:“你今天和我并肩倒斗,有意义吗?你寻找所谓长生与青铜的未来,有意义吗?你仍记得自己是弦子,有意义吗?弦国早就不在了,连国主名字都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几个,你一直记得这一切,真的还有意义吗?” 我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在旁边添油加醋:“两个大傻缺,你们继续。”我本来不想说成“傻缺”的,但想想还是忍住了没吐脏字。 李亨利愣了一下,自嘲地笑笑说:“算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吧,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我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离开这个斗,而是说脱离这个困局继续前进,不过我感到很意外,这个骨笛的来路看起来不小,而且张弦早就知道,现在看一眼还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背后不是有故事了,是大大的有故事,我决定等以后安逸了,再好好找他了解一下。 本来是打算用我的“大乌觉醒之力”来开道引路,谁知道这玩意儿不好使,不是我说来它就来的,我还以为自己有了特异功能呢,原来不过是个意外。 张弦看我一直尝试一直失败,摇头说:“算了,还是我来吧。”我说你们两个始终是兄弟,连口头禅都一样,都喜欢说“算了”。他俩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接着张弦就率先往前面走去。 我知道他长期呆在黑暗的地下世界,眼睛发生了一种特异的进化,眼力劲比我们强了不止一点,所以我也就放心大胆地跟紧他,真要是有危险,他一早就能发现,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仓促临敌。 也不知道是我刚才的特异功能起效果了,还是小哥的本事大,我们走了好一阵,居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白虎神兵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估算着距离,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先前看到翼龙的地方,心里竟然有些兴奋。 张弦忽然停了下来,伸出双手一拦,小声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仔细听了几秒,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可我话音刚落,我就真听到了。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噪音,好像很多鸟在扑楞翅膀,又像是抡开折扇的声响,但是很持久,也比较浑厚。我刚想问张弦,他就说:“准备战斗。” 我吓了一跳,他不说快跑,而说准备战斗,像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没法逃了,而且对方太强大,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我拔出了伞兵刀,他又说:“你那个没用,试试骨笛。” 我被他说的这事儿恶心了一把,骨笛可是不死骨刚刚吹奏过的,那是死人骨头,现在叫我再往嘴边送,实在有些接受不能。不过这事儿还轮不到我动手,骨笛在李亨利手里,他已经呜呜吹奏起来。 这种音调不像笛子,有点像箫,但比箫声要尖厉,我没想到李亨利居然还懂音律,吹起来像模像样的,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吹奏大师们。巧不巧的是,这首曲子我居然还在网上听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广袖飘飘,今在何方? 几经沧桑,几度彷徨。衣裾渺渺,终成绝响。 我感觉有点不搭调,这曲子被他一吹奏,有种让人想哭的感觉,凄厉豪迈,透出一股正气,但也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容易催生人心里的绝望。 远处“呼啦啦”的声音越来越响,好像有成群的大鸟飞过来,我心里紧张,赶紧发射了一枚照明弹过去,尼玛,天上黑压压的全都是鹗鼠,数不清的鹗鼠挥舞着肉翅冲过来,但畏惧搜魂笛的笛音,一时不敢靠近。 我头上热汗像倒豆子,李亨利一曲吹完了,又来一曲,各种没听过的古老五音阶曲声响起来,吹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了一首《说聊斋》。 你也说聊斋, 我也说聊斋, 喜怒哀乐一起那个都到那心头来。 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 牛鬼蛇神它倒比真人君子更可爱。 笑中也有泪,乐中也有哀 我嘞个大去,这不是彭大大的经典曲目嘛。我有些晕菜,他这是闹哪样?李亨利趁着曲调间隙说:“往前面走,逼过去!” 我忙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我听到头顶那些鹗鼠纷纷扑翅散开,发出“唧唧”的慌乱尖叫声,很快逼近了那翼龙造型的巨大青铜雕像,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翼龙,而是一只凤凰。我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张弦摇头道:“你看这流线型的体型,尖利的喙,这不是凤凰的造型,而是更具神格的朱雀!” 我某出信号枪准备打一发照明弹过去瞅瞅,却被张弦按住了:“你不要命啦,那青铜神鸟的羽翼下,栖息着数不尽的鹗鼠,我们肯定是跑到它们的巢穴里了。” 我点头说:“先绕过去吧,靠墙走。” 张弦对李亨利说:“朱雀雕像上面栖息的鹗鼠现在躁动不安,你试试降低骨笛的音调,看它们会不会慢慢安静下来。” “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 骨笛声渐渐转低,空中翅膀的扑棱声果然变轻了,估计有不少鹗鼠已经栖息在了朱雀身上。我们紧跟着张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走了十几米我回头一看,朱雀雕像的尾羽里,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凶狠地注视着我们。 李亨利低声说:“那是血煞,别回头看祂的眼睛,快走。”他收起了骨笛,我们一路小跑,我感觉背后有个东西追来,吓得不时回头看,那双眼睛穿透了瘴气迷雾,锐利地盯着我。我扭头看前面,忽然一道黑影子扑了过来,一把将我压地上。我双手撑地,眼前忽然又开朗起来,只见一大团黑雾压迫着我,黑雾中有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我看,地上的血矿脉像血红发亮的筋络,历历可辨。 黑雾钻进我鼻子和嘴巴,喉咙里咔得难受极了,我说不出话,不能动弹,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脸胀得厉害,有点发麻,恐怕都憋成了猪肝色。 一阵温热的液体从黑雾里喷出来,喷得我满头满脸,有一滴正好砸在人中上,我闻着,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黑雾里那双血红的眼睛渐渐淡去,黑雾也在迅速蒸发,我感觉身体又恢复了知觉,忙撑着朝前面看去。 “快走,叫你别回头看你不听!血煞会通过眼神交流钻进活物的精神,吸食阳刚血气,千万别看祂。”张弦捂着滴血的左手说。 我赶紧往前跑,问李亨利怎么想到吹奏那首《说聊斋》,李亨利解释说:“首先这首曲子属于正气之音,能驱邪斩鬼,再者国母之音,实力惊人,也有天运照拂。这就好比过去说皇帝有龙气护身一样,现在虽然不讲迷信,但作为一国之母,万众瞩目,其精神力的影响也是深远的。你记得这一路发生的精神力影响吗?这是未来科学的层面,以人类现在的研究水平,还没办法进入这扇大门去探索,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青铜神鸟 [燃文书库][] 这次的超强目力显得很奇怪,我并没有看清楚太多东西,但是目标却异常地清晰,有点像鹰眼。(燃文书库(7764))但鹰眼也有鹰眼的弊端,我看路基本上是黑的,也看不清强光手电的分散光,只能看到光柱。跌跌撞撞走了十几步以后,这种症状才渐渐消退,我压着不敢对他们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询问,毕竟他们两个经验丰富。 张弦失血过多,走路都有点打飘,我感到很懊悔,要不是我太惊恐,没忍住回头看危险,他就不必放血来救我,也就不会情急之下失去分寸,流了这么多血。我上去扶着他,他没有拒绝,我伸出手腕往他嘴边凑,想要他吸点血养精神,但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将我的手推开了。 鸟归云壑非常空旷,我没想到山腹中竟然可以存在这么大的天然中空环境,山体竟然也不会塌陷,可见大自然鬼斧神工,以地球之广袤,宇宙之博大,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这一路过来太平静了,我有点不能相信,迟疑地问:“玄武和白虎两大青铜神兵都非常难对付,难道朱雀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过来了?” “你还盼着有多复杂?”李亨利冷冷道,“要不是我们获得了骨笛,加上你使用了大乌的力量,我们没这么容易走过来。可现在的情况是,前面快到悬崖边了,我们上不去,又该想办法了。” 我想着刚才的事,问李亨利:“什么是血煞?” 李亨利说:“血煞是成了精怪的粽子魂魄,这附近肯定躺着个大粽子,就是不知道棺材在什么地方。我怀疑,就在朱雀的青铜腹腔里。” 他刚说完这话,那边忽然传过来一阵剧烈的躁动,好像是几千只鹗鼠同时从朱雀神鸟上惊飞了。我心里一阵发虚,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有大动静。 天光忽然又亮了起来,我心说这下遭了,每次大乌的能力一来,准没好事发生。但这次的光亮感又不同,我只看到身后红光闪动,赶紧回头看去,发现朱雀青铜雕像浑身散发出炽热的光芒,像幽魂似的,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在它的周围,烟雾缭绕,使得我视觉都有些扭曲,好像身处梦境之中。 李亨利愣了一下,看着那边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被你说中了,我们真的触发了朱雀神兵的机关?” 我吃了一惊,忙说不是吧,你也能看到?李亨利说:“废话,你都看到了,我又不瞎。”张弦说怪不得那些鹗鼠都喜欢呆在朱雀身上,原来是地壑湿冷,朱雀雕像会燃烧,冷却到一定程度后,上面还能残留一些温度,能吸引它们。 李亨利说:“我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个雕像很有可能就是巨神兵,一定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期的事。” 他真是料事如神,话刚说完,朱雀腹部忽然火焰一腾,裂开后掉下来一团冒着熊熊火光的东西。我吃了一惊,那东西忽然扑棱翅膀飞上天空,居然是一只缩小版的朱雀神鸟!这只大鸟翼展打开,也有接近十米的样子,它飞上“夜空”,盘旋一圈后直冲我们飞过来,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火光残影,就像是传说中燃烧的火鸟。 飞行的临界速度本身就很快,这火鸟很快靠近了我们,我们躲藏在悬崖壁上的小溶洞里,火鸟就开始用嘴巴啄溶洞口子,似乎恨不得将我们吞下肚里,化成焦炭。这时候我们终于看清楚了,这火鸟也是青铜合金材质的,虽然烧红了,但金铁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常见的,又只有那种青铜合金。 我们三个挤在四五米深的狭小溶洞最深处,被烤得浑身都汗透了,口干舌燥,只好拿出水壶灌了一通,但根本不顶事,水壶里的水都有点烫,很快化成热汗出了。我问怎么办,李亨利只吐出了一个字:“熬!” 艰难地等待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的饮用水都喝光了,青铜火鸟才开始踌躇起来,它身上的红光已经快熄灭了,估计温度降低的差不多了,但每次扑扇翅膀,仍然是一股灼人的热浪灌进溶洞,空气中几乎都没什么氧气的感觉,特别闷堵得慌。 我说他是不是准备飞回去了,李亨利赶紧说:“用兵器卡住翅膀,拦下它!”张弦提着霜锋冲了出去,我也赶紧用几节白蜡杆接驳好短钢钎,摸到洞口,将钢钎伸进翅膀关节里。 朱雀神鸟用力挥扇翅膀,但被我们用铁器卡住了,可活动范围小,飞不起来。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它的身体是用青铜合金打造的,钢钎虽然硬度高,还是经不起折腾,渐渐被掰弯了。 张弦用霜锋古剑卡住了另一边翅膀后,赶紧拔出自己包里的短钢钎,绕到我这边来帮忙。但朱雀的半边翅膀已经弹了起来,他将我猛地一推,有点来不及了,我的手臂还是被烫伤,发出“滋溜”一声响。 人皮焦臭的味道钻进鼻子里,手臂上直冒烟,一时疼得我眼泪直迸。我赶紧往后退,他却坚守在翅膀下,硬是将钢钎插入了青铜朱雀的翼关节。 温度进一步冷却,朱雀终于不动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张弦的手臂也被烫伤,我们聚在一起用了烫伤药,我发现我们被烙上了同一种花纹,拼在一起,恰好是一个完整的太阳神鸟金刺圆环,只是因为烫伤太严重,很难看,不知道伤口好了以后看着怎么样,估计会留下烫伤瘤子,好看不到哪里去。 李亨利掏出自己的钢钎去补了,回头说:“你小子冲得那么快,不知道给我让个道吗?这下被烫伤了吧。注意养着点,小心感染,地下霉菌多得很,可是会要人命的。” 他看着青铜神鸟,赞叹地说:“真是巧夺天工,这么完美的青铜兵器,即使用现代科技恐怕也很难制造出来,我们要想上去,全指望它了。” 我看着这个铁疙瘩,忍着手臂上钻心的疼痛问:“它又不受我们控制,有什么用?” 李亨利笑道:“你这么理解是对的,但有些事你不知道。壁画里画了四灵神兽,朱雀腹中有个玄机,我之前一直没看懂,现在确是豁然开朗。”他走到朱雀的腹中,打开了机括开关,从里面掉下来一口青铜棺。 我们看的目瞪口呆,李亨利说:“这里面应该是个死士,为了他的王,甘心以僵化思维来控制巨神兵,为了融合意识,甚至不惜制造出高热能的催动方式来指挥。这就像我们说的大脑皮层,这个青铜神兵是有筋络的,它的合金里参杂了岩金矿脉,只要温度升高到发红的程度,身体的筋络就会有信息流动,相当于灵体兵器的概念,这个时候青铜神鸟就是,就是青铜神鸟。” 我有点纳闷:“那你将这个忠心耿耿的粽子弄出来,这朱雀神兵不就报废了吗。照你说的这么看来,刚才那个血煞就是的魂魄了?” 李亨利点头说:“这种青铜棺是镇魂棺的复制版本,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记得在四川的时候吧,你们的烫伤有救了。”他看我表情怪异,又说:“你不用担心,这么经年累月的超高温熔合,早就炼化了的肉身,现在棺材里连骨灰都不会有,全都被气化吸收了,这青铜棺材,就是血煞的灵体。” 他掏出了驱邪金令:“你拿好这个,就对你无计可施。至于这青铜朱雀怎么起飞你完全不必担心,它也是一种巨神兵,腹部有操控室的。” 我颤巍巍地接过驱邪金令,看着棺材,想到刚才那双血红的眼睛,那让人窒息的恐惧,心里还是十分忐忑。我知道自己要进入的,是一个粽子的“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巨神兵之力 张弦掏出信号枪,笔直朝上发射了黄色信号烟,以此来通知胡子他们,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也许这是唯一可以进行的沟通了。 一小时后,我们的伤口在镇魂棺的帮助下得到了修复,但烫伤的烙印却永远地留了下来。 棺中的半小时,就像是一种煎熬,并没有李亨利说的那么轻松。血煞的纠缠就像是一场噩梦,我睡不着醒不来,反复被折磨,出了一身滚烫的汗,之前本来就快要被烤干了,又没有饮水可以补充,现在整个人都虚脱了,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于连走路都想趴下。 我们上了操控室,李亨利就操作巨神兵往拐角处疾奔,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问他:“难道不是直接飞上去吗?” 李亨利说没有高温,朱雀神兵发挥不了足够强大的动力源,必须要借助上升气流的帮助。他说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瘴气这么浓吗,刚才我去看了,有一股地气从喷口喷发,不知道气体是什么成分,但和瘴气差不多,经我测试毒性很低。 而这个风口,就在拐角的尽头。 我看他这么说了,也很好奇,但当我们驾鸟跑过去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白虎神兵盘踞在角落风口,那儿的确有一股上升气流,从颜色上明显看得出来。气体很浓,能看到一股淡黄色的浓烟在往上喷薄,但估计比较湿冷,劲道化解后大部分又倒灌下来,形成了很浓厚的瘴雾区。 白虎神兵好像知道我们不是“自己人”,也不知道它是靠什么来辨别的,估计和某种精神力探测有关,一看到我们,马上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李亨利赶紧娴熟地操控朱雀神兵往边上跑,他绕通风口转着大圈圈,渐渐将圈子缩小,并且借助翅膀的扇动,呈加速度的状态。 白虎神兵撞上墙壁,发出巨大的声音,将山体撞得碎石乱迸,我们已经借着速度和上升气流,旋转着飞了起来。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看见白虎神兵居然贴着山壁往上爬,用那坚硬的金属虎爪扣进山体,四肢蹬踏着,就像是猫儿上树一样。 我吃惊地指着青铜老虎说:“它这是闹哪样,该不会像不死骨那样,不灭不休吧?” 他们俩显然也很吃惊,李亨利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上去再说。”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我们靠上升气流展开青铜巨翼,比白虎神兵的速度要快得多,很快就在顶端着陆,阴影里亮起了灯,是胡子他们在冲我们招手。估计他们刚才是被朱雀神兵吓到了,躲在暗处,直到看见我们从操控室走出来。 就这样我们又汇聚到了一起。原来他们等了很久,直到看见了张弦发出的黄色信号烟,才匆匆赶过来,我看他们也很狼狈,估计路上也没少了磕磕绊绊。 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要水喝,嘴唇都渴得裂脱了一层焦皮,暴饮一通淡盐水后,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头也不晕乎了。我们说了白虎神兵追赶过来的事情,却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是阿南不见了。我赶紧问了情况,络腮胡说:“他早就不见了,当时你追着山神,忽然你就消失了,我们急得很,以为你挂了,就谁也没留意到。等发现队伍里少了人之后,估计他多半是掉下悬崖了,队伍突然莫名其妙地少了两个人,我们不敢继续往前走,就聚在一起边找边等。” 他有些后怕地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悬崖下面总是传来一阵阵的‘呜呜’鬼叫,每次都震得我脑袋发僵,下面究竟有什么鬼东西?” 我估计胡子指的是霜磐和万年骨笛的合鸣,李亨利说:“现在没工夫多讲,危险还没结束呢。胡子你熟悉上边的路,你来带路,我还必须亲自驾驭这朱雀神兵,不然等白虎神兵一上来,我们没有可以抗衡的武器,就只能被它像玩老鼠似的玩死了。” 胡子点点头,说:“四灵神兽出现了三个,估计这一层也快到头了,大家加把劲,别撂了挑子,再把命搁这儿。” 我们快速清点了一遍人数,瘦货和东海我看也历练得可以了,满脸的油腻子,看上去疲惫中带着干练,话也变得不多。这个巨壑快绕到头了,前边是一大片巨型溶洞,洞里够宽敞,白虎和朱雀都能进,只是万一它们要真进了洞,朱雀的羽翼施展不开,那就是白虎神兵的天下了。李亨利显然也估算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跟过来,毕竟有上升气流的悬崖空渊,才是朱雀的战场,在那里截住白虎神兵是最合适的。 我一路简单地讲述了在下面的经历,眼镜打量了溶洞一眼,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外面鸟归云壑风云汇聚,下面又有寒潭凝碧,再看这里的溶洞四通八达,脉络势如万马奔腾,这是帝王墓葬的气息,为格龙之象。” 东海疑惑地问:“么事叫格龙之象咧?” 眼镜说:“格是格局,龙是走势,格龙之象,就是说走势如同龙气奔腾,是最好的帝王穴。你看这里,洞势格龙,藏风乘气,空渊为消砂之象,下面又有纳水寒潭,是我生平仅见的最佳风水宝地。以我们的入口为玄牝之门,那正好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咱们排一排这里的实际方位,就可以断定青龙的位置。” “我们第一个遇到的是玄武神兵,之后小哥和老大从左方下去,在鸟归云壑的正前方遇到白虎神兵,之后右转遇到朱雀神兵,他们再上来就到了这里。我们画一个棱形标记,那么青龙的实际位置,按照风水布局,应该在溶洞右前方!” 络腮胡点头说:“对没错,不信你们转身回头,就恰好对应了四象格局的方位。这是反过来看的,也就是墓主人视角,而不是咱几个倒斗油子的视角。对陵墓风水来说,咱们才是入侵者,所以禁忌会有很多。” 我们往右前方前进,叶老添问:“要不要给李老板留个记号?” 胡子笑了笑说:“记号就不必留了,倒斗不怕惹上鬼神,惹上鬼神不犯忌讳的话很安全,倒斗就怕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李老板是个盗墓大拿,他比谁都懂风水,丢不了。” 走了不远,东海忽然跳起脚来一声大叫,我只好骂他:“你咋咋呼呼的,又搞毛啊?” 东海摸着脑袋笑了笑说:“刚才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 我们听了心里发毛,张弦也说:“我刚才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没发现什么。别管真有东西假有东西,大家都小心着点。” 他话音刚落,我眼角瞥见其它溶洞里一道影子“倏”的一晃而过,赶紧转身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但他们几个也同时往回头看,说明这不是我的幻觉。 我们面面相觑,就算大家什么也没看见,那也能证明的确是有东西,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时产生一样的错觉。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幻影 我们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阵,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但大家交流过,那种眼角余光所看到的模糊景象,的的确确是每个人都发现了。这很不正常,我说不是闹鬼了吧,眼镜点头说:“难讲。” 往前走了一阵,忽然又有一道影子似的东西从眼前晃了过去,我都没看清,就像是眼睛蒙了纱一样。我想问他们是不是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东海已经先咋呼起来:“这什么情况?” 这时候,大家的手电筒忽然全都变成了暗红色,连半米外的景象都看不清楚,好像是电池没电了。叶老添却慌张地说:“是血鬼索命来了!” 我被他的话给吓了一跳,东海问:“血鬼索命是什么东西?” 叶老添又紧张又生气地训斥他:“你这个愣后生,怎么老是乱讲话!云中金龙,不死骨的神罚,血鬼索命,太黎蚩尤的馈赠,这都是我苗族老传说,没想到全都应验了!” 东海根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语带双关地说:“哟,叶老添现在也敢说‘不’字了?” 叶老添是个老滑头,对这种戏谑他的话全当没听见,装糊涂摇头说:“真是要被你气死,现在鲍焦都没了,这个禁忌当然也就不作数啦。” 眼镜讥笑说:“什么血鬼索命,你是猪八戒照镜子——自己吓唬自己。这明明是强磁干扰,都卸了电池重装就好了。” 说来也巧,大家心太急,居然马上都卸了电池,动作整齐划一,快得令人要拍手称赞。不过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本来几个人手里都还能冒点小红光,这下子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黑暗中叶老添忽然狂喊:“哎呀!” 我们都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叶老添讪讪笑着说:“莫紧张,我一个不小心,电池掉地上了。” 他一惊一乍的,搞得我也不会装了,三节电池我居然装了半天没装完。我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他在地上找电池,我就说你别找了,等我装好电池再开灯找。可我话音还没落地,他又尖叫起来。 我心里一跳,东海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说叶老头,你别这样开玩笑了好吗,程爷的心脏虽然强悍,那也是肉做的,不经折腾。” 这时候一道灯柱亮了起来,是瘦货先装好了电池。张弦第一时间冲过去,我才看到地上有条碗口粗的大蛇,叶老添正和它扭抱在一起挣扎。幸好叶老添走运,可能是他在山里活得久了,本能地用两只手死命掐住了大蛇的脖子,才没被咬。这可是烙铁头,咬了人在这个鬼地方也没法送医院,估计那就是个死。 张弦伸出一只手直接抓住那蛇的颈子,将它远远地甩了出去。“叭”的一声,大蛇摔在洞壁上,顿时血肉模糊,看了都想吐。 叶老添拍着胸脯说:“吓死老爹了,幸亏我抓蛇多,都练出来了,那不然没准今天就死这儿了。”他又竖起了大拇指:“小哥好手力,当得上霸王项羽了。” 眼镜说:“这里没吃的,那蛇一准是饿狂了,也不知道从哪个卡卡角角钻出来的。” 叶老添见张弦根本没搭理他,就笑话眼镜缓解尴尬:“蛇攻击人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它受到了惊吓,什么饿不饿的,乱七八糟。” 我想想可不是嘛,我因为离开农村太久了,一些常识性的下意识反应都退化了,居然没反应过来,眼镜是城里人不熟悉野性,反倒听得新奇,也没奚落叶老添。 这时候所有人的电池都装好了,叶老添也捡起了自己掉落的那一块。我们这次学聪明了,在一起商量好,不再全都开着灯,而是留几个手电筒歇着,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再发生这事儿也有个拿手,不至于两眼一摸黑,再被什么鬼东西给缠上了。 往前边走着走着,手电筒果然又出现弱电现象,灯泡都变成了暗红色,几乎就要熄灭,张弦和叶老添赶紧开启备用灯,我们迅速换好电池。走了二十几分钟,一路上接连发生了好几次这种现象,溶洞里果然是有强烈的磁场干扰,每次红光一闪,我们就开启备用手电,将原先的电池重装。 红光弱电再次出现,在我们换电池的十几秒里,居然又出现了那种幻影,这次我看清楚了,那是一道说不上形态的纱窗一样半透明的长条形物质,像雾气,像水,也像玻璃,但是并不规则。在靠近我们的这一头,这东西居然有一双眼睛,正幽幽地盯着我们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它就又消失了。 “这是什么鬼?”东海吓得拔出了令刀。 张弦看了他一眼,摇头说:“别紧张兄弟,只不过是幻影。” 东海听他喊自己兄弟,高兴的不得了,拍着胸脯爽朗地笑着说:“放心,就算是有真家伙来了,兄弟我一定两肋插刀,共同进退,让祂尝尝正宗杀猪匠的放血令刀,哈哈。” 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不断地换着电池,胡子担心地问:“情况不对路,会不会也是冥厄要塞里那种强磁涌动现象?” 张弦本来不打算搭话,看胡子一直询问地看着他,就说:“不要紧,这属于电磁现象,性质和上次不同,磁力也没有那么强。” 往前走了好一阵,那种带眼睛的半透明介质幻影出现过很多次,越是往前走,幻影出现的频率就越高。面对这么反常的现象,我们丝毫不敢大意,决定将换电池的好传统坚持下去,发扬光大。 溶洞里蜿蜒交错,洞中有洞,我们到了一处较大的溶洞里,手电筒忽然时明时暗,不停地闪烁,好像放鬼片时的灯泡接触不良一样,惹得人心里一阵发慌。 东海骂了一句:“我靠这又是什么情况,准备给程爷放映《凶魂索命2》吗,荧幕在哪里?” 东海这人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能贫上两句,但说话总不会太过,分寸还是有的,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好像也开始适应了东海这粗线条风格,一时间竟没有人呛话。 我想谁整天面对一个满嘴放炮的家伙,都得学会识趣地不做声,要不然你句句都想呛他,口渴起来光喝水都不够你喝的。 手电筒不停地眨眼,溶洞里被映照得光怪陆离,地狱我没见过,但这里现在就好像是影视剧里的地狱一样,气氛显得特别诡异。我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七个大活人,在这种环境下不约而同的突然安静下来,还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只好说:“先撤吧,手电筒照这样闪光下去,等会灯泡全眨坏了。” 我话刚说完,大家已经做出走人动作的时候,所有的手电筒忽然都熄灭了。 我心里“咚”的一跳,东海说:“得了,被你不幸言中,承认自己是乌鸦嘴不?” 我赶紧说:“你的手电筒不是没开灯吗,估计还能眨几下眼,赶紧打开照路。” 东海“啪啪”摁着推了几下开关,沮丧地说:“眨个毛线的眼睛,完了完了,真闹鬼了,这破手电筒特么的打不亮!”他说这话时连嗓音都变了,看来是真急眼了。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青龙 叶老添跟着惊慌地说:“我的也没亮!” 我心里着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时候黑暗中忽然出现了龙头形状的雾气,浮现在我们正前方。那龙眼睛盯着我们,龙身子潜入了山壁中,看着气势特别压人。 叶老添忽然惊呼起来:“太黎蚩尤!是太黎蚩尤!” 胡子骂了一句:“年纪一大把,咋呼个什么鸟劲!这哪里是蚩尤了?就是一股龙气。你这么会脑补,怎么不喊轩辕黄帝。” 叶老添说:“蚩尤就是真龙天子,黄帝算个啥?”眼镜就说现在都是民族大融合了,你那老观念得改一改。 叶老添说:“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人缘都不错,自认还明白事理嘎。但话说清楚了,别给我扣帽子,今天融合归融合,民族的历史面貌你不能改,改了,人的精气神就丢了,历史就断了,民族也就亡了。这是我苗族人的骄傲,这叫老传承你懂不懂喃?炎黄九黎时代民族早就大融合了,这我比你懂,炎黄蚩人文三祖嘛。你都很可能是苗裔嘎,央视的纪录片还承认这个喃。” 张弦冷言冷语地说:“好了,你们别闹!这可能是龙脉显灵,是个活风水,祖龙气通过岩金矿脉,产生了一定的精神意识,凝结成了具象。” 胡子点头说:“在风水家的眼里,山川是活的,如果真是小哥说的这样,那祂一定是想传达什么讯息。” 我们分析了半天,还是没得出结论,于是继续往前面走,手电筒竟然又亮了。眼镜说:“越走我就越觉得不对劲,按照寻龙点穴的方法,风水藏龙之地是往右边走,但刚才右边没路了,我们只能绕进前方的洞穴里。正是由于这个洞穴前进方向也是稍稍偏右,所以我们很可能是被误导了!” 我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摇头道:“你看啊,龙头的位置在正右方,并且直接遁入山壁里,也就是说,真正的龙脉走向在山体里,还没有被人开发过。” 我还是没怎么听懂,胡子也说:“我之前心里就有些打鼓,如果真让眼镜说中了,那么造这个墓穴的人,就只将四象神兵完成了三个。所以也就是说,龙穴应该在刚才那个溶洞的龙头处,我们赶紧回去瞧瞧!” “等等,你是说,刚才那个虚头巴脑的龙头,就是青龙神兵?” 胡子笑了笑说:“你猜对了一半,这个的确是风水术语中的青龙,但不是青龙神兵,根本就没有什么青龙神兵。” 我点头说那赶紧去看看,他们也表示同意。等回到刚才那个大溶洞,手电筒顿时又变成了红光,并不断闪烁,我们有了前车之鉴,知道灯会熄灭,干脆自己给关了。 那神奇诡异的龙头又显现了出来,我这回看得更仔细,这条龙严格说起来不是龙,只是很像龙形的一团气雾化能量,我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但显然它不具有攻击力。龙身子没入山壁的地方,是一大团纯度很高的岩金矿脉,尽管矿脉的表层已经风化黯淡,蒙了一层结石尘垢,但还是可以看出点迹象来。 张弦走上去,用他的剑刮掉了一层石头壳,对我们说:“这个地方被人挖过,而且年代久远,挖的人估计是看到触及了祖龙脉的主脉,怕断了大生机,所以赶紧停工了。”他分析说:“所以这个溶洞并不全是天然形成的,曾有人动工破过土。” 我疑惑地说:“如果按照壁画上面的内容,这个墓应该还没到头啊,况且金箔片不是还有一块吗,加上国家的那块,要是这东西都能派上用场的话,那这个墓还有两层大门没有打开才对。” 胡子点头说:“郭老板分析的有些道理,但那些壁画抽象得很,也不敢说每一处地方都涉及到了,还是要小心探索,大胆发现,遇事多留个心眼。”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个警醒,胡子是个沉稳的人,轻易不会说没把握的话,他这话好像是在说所有壁画的风格,这是需要用数据来总结的,但他只去过冥厄要塞,其它地方我们虽然没刻意瞒着他,可也没有跟他讲过。 上次他突然出现在墓穴的便房里,对此他也没有给我们一个解释,李亨利不过问,我更不会管。现在刁黎明又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他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怀疑他也是李维生教授的人,不过也许是别人跟他讲过这些事而我不知道而已。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从加入队伍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有嫌疑的,但出生入死,我没见他使过坏心眼,反而一次次地挺身救人,光这一点就让张弦和李亨利佩服得不行,这样能干又义道的人,现在不多了。 他在地上跺了两脚,叹了口气,又用钢钎和小锤砸了几下,用手拍拍地面,然后摇头说:“不行,这地上都是岩石结构,根本没法下铲子,底下有没有墓我们无从得知,听也听不出什么来,估计就是有墓,也深得很。” “这样,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又深又窄的小溶洞躲起来,到时候李老板要是过来了,再让他给拿个主意,你们看怎么样。” 他的话有两层意思,李老板来了固然是好,我们毕竟耽搁了这么久,万一要是白虎神兵占了上风,进来也伤不到我们。 大家连忙分头去找,这里溶洞很多,可供选择的却不多,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洞。我们选了一个明显是最好的,全都躲了进去,我闻着有一股蛇骚味,估计是刚才那死蛇的巢穴。 地下特别压抑,大家本来就闷得慌,有了这么个避难的好地方,都敞开了聊,我不放心,举着手电筒四下打量起来。我发现这个洞的地下很多拖动痕迹,里面还有很深,就提醒大家注意,怕洞里有蛇。 张弦不放心,说他去前边探探底,猫着腰就走了。胡子掏出了一袋黄色的液体,拧开盖子仰脖灌了几口,又拧好盖子递给我。我本来以为他喝的是尿,心说真是条件艰苦,之前怎么也想不到我郭为先会有喝尿的这一天,我也极度缺水,就准备将就了。 再细一看牌子,去他妈de,居然是黄酒。胡子笑着说:“这个提神,没事可以喝两口,但喝多了也会醉。” 我说你不是烟酒不沾的吗,怎么还带了黄酒。胡子笑了一下说:“哈哈,那是说的白酒。黄酒喝两口那不叫喝酒,可以补充人体缺乏的一些微量元素,帮助恢复体力。” 我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他急眼了,忙将袋子抢个过去:“哎哎,两口就够了,你以为这是在地面上啊,出了事我可担不起。” 他刚收拾好酒袋子,张弦就在下面喊:“你们都过来,小心别掉进骨头坑!瘦货就留在上面给李老板通个信,别让他再走岔了。” “收到!”瘦货应了一声。我们赶紧往洞里面钻,张弦话里说的是下面,也就是说这个洞穴会朝下走,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他要所有人都去。他说有个骨头坑,人可能掉进去,这又是什么意思?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骨坑 我们彼此打着招呼,互相提醒着注意骨头坑,但大家其实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五把手电筒灯光照在逼仄而潮湿的溶洞里,看着非常明朗,胆子都大了些。但走得越深,骚臭味越浓,好像是一种混合着气息的蛇味儿,特别的刺鼻,这又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溶洞开始往下转,越往下走,地面越滑,幸好我们穿着专业的鞋子,脚底板摩擦性能良好,不然会直接往前打滑。东海说:“这地方好像是个蛇窝,在山腹这么深的地方,怎么会住着蛇嘞?叶老添,你不是本地人嘛,你给我说说这他妈是个什么地方?” 叶老添为难地笑着说:“程爷,你别问我,我也没进来过喃。前面这一路上你也清楚,要不是几位大爷领着,我也走不了这么远。” 东海骂了一句:“你大爷。”要不是这里下坡路滑,我估计他还想动脚踢屁股。叶老添满脸堆着笑,看起来东海也的确是为难他了,榨不出什么新鲜内容了。 走着走着,渐渐看见张弦了,这个洞的尽头竟然十分宽敞。东海笑着说:“这个敞亮,程爷喜欢。”说着他就加紧几步想跑过去,张弦忙伸出手掌说:“别过来!” 东海已经摔倒,半个身体都看不见了,他赶紧回身掏出老虎爪钉在地上,这才稳住了身子,吓得脸色刷白,喘着气说“吓死爹了,这下面路断了,他妈是个深坑!”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拉他上来,发现底下是个断坑,里面堆着数不尽的颀长骨头,有的雪白,有的暗黄,有的残损有的保存良好,还有些人骨夹杂其中。 眼镜狐疑地发问:“难道还有人比我们先来?” 胡子凝着眉头说:“这你就经验不足了,这些人骨头残败的很,颜色又深,看样子不是现代人,因为即便是清代的遗骨,那也是雪白的。”他指着一具骷颅说,“你看那人的颅骨,都已经开始发黑,烂出破洞了,并且骨架零散,拼不出个人形,这一看就是很古的人了。” 叶老添忽然大声说:“我记起来了!在我小的时候,听那时的老人讲过很多传说,不过大部分都遗失了,其中有件事本来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要没看到这个骨头坑,兴许还真忘了。” 眼镜说:“老叔,赶紧说说。” 叶老添微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那是我姥姥讲给我听的,说是她叔父讲给她的,老人迷信,那会儿听个说古都信得一本真,不像现在,什么都怀疑,什么都不信,也不去传承,渐渐好多野道拾遗的有趣传说故事,一个个都消失了。” “姥姥不是我亲姥姥,是我姥姥的妯娌,她给我讲过一个龙骨坑的故事,说是蚩尤太黎不敌轩辕黄帝,带着八十一个铁头兄弟从北边一路退到我们这里,仍然坚强地战斗着,后来蚩尤战死被分尸,到处都埋着他的尸骨。这里据说是人头冢,也有说是兵器冢的,另外河北有一处墓冢,河南也有,山东巨野还有肩髀冢,苗寨很多地方也都有蚩尤坟墓,有些是出于祭祀需要,有些是真的墓冢,谁也说不清。” 他讲起蚩尤来神采飞扬,眼睛里都在放光:“你们知道太黎是什么意思嘎?”我们都摇了摇头,叶老添神秘地笑了笑,说:“苗语和普通话不对等,但苗族文字早就失传了,所以只能用汉字记事嘎,太黎,就是九黎联盟的太上至尊,也就是帝王的意思,和汉族的皇c帝差不多一个意思吧,你们汉人的史书上不也记载着黄帝杀蚩尤,八方万邦震怒,纷纷起兵造反吗,后来黄帝迫于压力,只好追封蚩尤嘎,大兴祭祀,才渐渐平息民怨,实现了民族的大融合。” 东海瞪了他一眼:“给脸你就顺杆子爬,啰嗦个没完。扯了这么一大堆,龙骨坑还没讲咧!我他妈这是在倒斗,故事留着有命出去讲吧!” 叶老添陪着笑说:“是是,这不是一溜儿的事嘛。据说是蚩尤太黎豢养的战龙,龙死了就埋在这儿,一代代传下来,死的龙多了,就形成了龙骨坑。” 胡子问了他一句:“那老传说里,有没有对那战龙的模样做过什么描述?” 叶老添摇头说:“说法挺多的,但要从现实角度来考虑,都不太靠谱,毕竟是神话。有的说是独角恶龙,有的说是龙蛇,也有说法是指的神龙,莫衷一是。” 胡子转而问眼镜:“守墓七凶里面,有没有独角的蛇形生物?” 眼镜愣了一下,摇头说:“七凶基本上都是长条形生物,但你看这骨坑里,可以断定这是蛇骨,但这么多大蛇死在一处,很难讲它们都是老死在这里的,守墓蛇的王蛇继承能力也没有这么强,你看紫阳君的后代,大都是小蜈蚣,铁线飙的后代也几乎都是小腹蛇,所以应该排除七凶的可能。” 张弦说:“胡子,东海,你们两个固定好牵引绳的钉头,为先将绳子扔给我,你们跳不过来,只能攀绳子过来。” 大家照他说的做了,但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李亨利还没过来。胡子说:“就这样吧,我们先过去。” 我们一个个地滑到对岸,被张弦扶住拉上去,轮到叶老添的时候,他却掉下去了,压断的骨头“喀拉”一阵响。 幸好骨堆上的朽骨起到了缓冲作用,绳子中间压着个人也比较低,要不然他这把老骨头,得摔死。 眼镜居然也掉了下去,他俩就跟综艺节目里那些弱不禁风的人似的,跟作秀一样,一点蛮力都没有,叶老添那是人老了,眼镜根本就是缺乏锻炼。 眼镜在底下吓得大叫起来,乱蹦乱跳,我说你再怎么蹦也没用,蹦也是在骨头堆里,除非你能飞。他想想估计也是,这才稍微安静下来,但很快又带着哭腔说:“妈蛋,底下有东西。” 我们都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太害怕才胡说八道,没想到骨头堆真的拱动了起来。 这时候瘦货和李亨利也到了,瘦货是个机灵人,一看情势就明白了,直接上绳子一溜烟滑了过来,他刚上岸,李亨利就一刀砍断了绳子。 我吃了一惊,他就说:“还来得及,快抓着绳子,让他们拉上去!” 叶老添在绳子末端打了两个结,让眼镜拽紧了,被我们拉上来,我们赶紧又丢下绳子,叶老添开始给自己上绑,但底下的骨堆里,已经有只类似大蝎子的黑亮生物拱了出来,发出“吱吱”的叫声。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夹板子 那虫子体型有点吓人,有单扇窗户那么大,长着天牛角一样尖利霸道的钳腭,锋利的尾铗,还有八条硬刺腿,一身的粗壮角刺,一看就是肉食生物,估计人要是给它碰到,多半会被吃掉。 吴敌吃了一惊,忙说:“这是夹板子,最喜欢在骨殖堆里找虫子吃,这一只大得有点吓人,要是杠上它,一准难逃大限!” 叶老添吓得忙喊我们快拉绳子,但他没力气用手擎着,绳子又还没绑好,我们不敢随便动手,万一要中途掉落在骨堆里,那可就真要沦为这黑甲壳虫子的美食了。 大家催他快绑好自己,叶老添手都吓哆嗦了,反而越忙越乱。那虫子距离他不过两三米,只需要一两秒钟就能扑过来。估计它也很少看到人这种大型生物,一时有点犹豫,如果被它发现了叶老头那可怜的战斗力,事情就糟了。 夹板子浑身颤栗着,甲壳上的角刺互相碰撞,发出“嘻嘻”的摩擦声音,随时都有可能朝美味进攻。吴敌赶紧敲下一块钟乳石,朝它后面的骨堆上砸过去,我们趁它转身戒备的机会,将叶老添往上拉,但这家伙反应很快,马上冲了过来,角刺将叶老添的腿刺了个洞。 我们赶紧检查了他的伤口,幸好伤得不是很严重,消毒包扎一下,应该没有大碍。夹板子在下面凶狂地快速爬行,头老往上翘,显然很不甘心。吴敌从背包里摸出弩弓枪,准备给它来一下,但是被对岸的李亨利喝止了。 李亨利说:“老吴,你杀了这畜生很容易,那气味还能闻么?你想臭死大家伙啊。”吴敌听了,只好悻悻的收了弩弓枪。 我连忙问:“老吴,夹板子是什么东西?” 吴敌解释说:“这东西野外很常见,学名叫蠼螋,也叫耳夹子。但普通的夹板子只有两公分大,并且没有角刺和钳腭,甲壳也没有这么厚实,对人产生不了威胁。对了,这玩意儿甲壳里藏着翅膀,会飞。” 东海忙说:“我去,你不早说。臭就臭吧,别让它飞起来!” 吴敌看了一眼李亨利,就像没听到似的。 那玩意儿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它看我们人多,一时不敢靠过来,在我们头顶飞来飞去,速度特别快,我试了好几次,弩弓枪根本瞄不准。瘦货用家乡话抱怨东海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不让人活(喝)了。” 张弦拔出合金古剑,示意我们都靠后,李亨利说:“不行,别冲动,这种夹板子尸毒特别重,近距离砍杀,它喷溅的体液会带尸毒。我去引开它,等会它一飞下骨坑,你们就往前边跑!” 他说完,纵身跳下了骨坑,从夹板子拱出来的陷坑里不停往外扔骨头,过了一会儿我都看不清他人了,忽然从骨坑里传来一阵很大声音的“嘻嘻”响动。我说完了,底下还有一只,这下麻烦大了。 李亨利忽然扔过来一枚暗红色的鹅卵石,奇准地打中了在洞里乱飞的夹板子,又反弹到我脚下。我一看,这哪是什么鹅卵石,分明是虫卵,已经破裂了,里面是一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夹板子幼虫,难闻的馊水流出卵外,这幼虫看起来应该是还没出生就死了。 飞行的夹板子发出强烈的“嘻嘻”声,一个箭射钻下了骨坑,我们看机会来了,趁机往溶洞深层狂奔,后面李亨利也追了上来,他跑的奇快,应该是动用了长生人的力量。 路过我身边时,李亨利匆匆说道:“快跑,它们来了!”我回头匆匆看了一眼,我的个妈,两只大的带了一群小的迎面飞舞,夹板子大军都杀过来了! 胡子忽然放慢脚步,留到最后,向身后扬了一把粉末,然后点燃zipp一打火机,丢了过去。身后火光蓬散,一股焦臭味弥漫过来,“嘻嘻”的声响频率骤然加速,显然是夹板子怕火光。 前面的虫子有十几只来不及躲避,薄膜翅膀被烧毁,后面的一时恐惧,都在原地急速盘旋,火墙暂时性的阻挡了它们几秒。 这一蓬火,也就是两三秒的劲头,但有了这两三秒,我们才得以保住了命,后面虫子继续追了过来,李亨利和吴敌赶紧射杀了那两只头目,但我们杀了父母虫,那些小的夹板子都被激怒了,更加凶猛地飞冲上来。 吴敌忙喊:“大家分工将洞堵起来,六个人撑帐篷,其余的人钉钉子!”瘦货跑在最中间,他赶紧从背包里扯出野营帐篷,抖开了递给我们,东海和胡子c张弦摸出小钉锤,用水泥钉将帐篷钉入了两边和上下的石壁上,固定好了之后,吴敌又拿出玻璃胶沿一整圈封死,并在帐篷上喷浸了防虫剂。 拼命的时候,人的默契真是天生的,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就跟排练好的一样。我们用手撑着帐篷固定它,玻璃胶凝固起来特别慢,我们不敢走开,不敢发出声音,不然给成千上万的飞虫子一顶,活就全白干了。 夹板子有尾铗和钳腭,身上还有很多角刺,我担心它们会撕咬帐篷,但显然这种虫子没什么智商,那些用于自卫的武器,它们还不能充分地利用起来。可玻璃胶完全凝固需要24小时以上,慢的甚至要72小时,也就是三天三夜,我们是等不了那么久的,吴敌也是病急乱投医,用了个蠢办法,但这是个能救命的蠢办法。 瘦货忍不住说:“我在工厂干过,玻璃胶加热会缩短凝结时间,胡子不是有很多小玩意儿吗,有没有加热岩石的溶液?倒一点在洞壁上烤烤温度。” 胡子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是哆啦a梦,要什么有什么。不过我们可以加用502胶水固定帐篷边缘,几分钟就能走人了,玻璃胶就等它自己慢慢变干咯。”胡子这人是个江湖通,走哪儿说哪儿话,来到湖南,口音就开始有些湖南化了。 说干就干,等我们固定好了帐篷,远离了那个地方,我忍不住问:“骨坑里那么多巨蛇骨,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难道夹板子能对付这种大蛇?” 吴敌也点头说:“看起来不像,夹板子不是特别难对付,虽然也是掠食性生物,但比守墓蛇可差得远了。它们顶多是井水不犯河水,我看甚至还有可能是共生的,夹板子替巨蛇清理蛇冢,巨蛇的尸体为它们提供腐食性小虫子。咱们是没遇上那蛇,要不然它们夹攻起来,我看咱这几个人实在够呛,要死人的。” (梧州中文台)《寻龙盗墓》仅代表作者风青玄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的立场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