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揽倾城》 第二章:秋阳 念悠悠隔着一条清池,看到柳下摇着藤椅的人,放缓脚步没在走上前。 一缕缕秋阳穿透树枝间洒在那人身上,流光清影,宛如华彩,如秋日一般温柔。 七槿发现身边的人不动了,正奇怪她为何停下,回头见她眼中含着轻柔的波光望着公子,心下当即了然。 七槿不出声打扰她,安静候在一边,等念悠悠回过神恰好见七槿漠然的眼神,她的脸蓦然滚烫,指尖掐入掌心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 七槿好似没看到她的窘迫,平静说道:“念姑娘请随我来,公子已经等你很久了。” 七槿对这位念姑娘没多少好感,即便有闭月之姿,昭世子身边的人,能有多好?外界都清楚公子的病须得静心调养,而他偏塞个女子进来,公子无法拒绝,最后只能接受。 念悠悠背后有昭世子,七槿即使一肚子怨恨,也说不得,怨不得,更撵不得。 公子受不住外气,七槿在距离他的三步停下,垂首道:“公子,念姑娘来了。” 念悠悠毕恭毕敬,行礼:“念悠悠见过殿下。” 躺在藤椅上的人动了下动,脚下的鱼竿也动了下,弯腰拉起鱼竿,鱼钩上不见鱼踪,连鱼饵也没剩丁点。 虞翊感慨,如今他只能用钓鱼的方式打发多余的时间,可是这种方式同样可以让他无聊直接睡死过去。 侧身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张我见犹怜的相貌,弯腰垂首不动半分,举止倒也从容。 虞翊看着她,轻轻一笑:“莫晗倒是不错,前天刚把瑾丫头带走,知道我没她伺候,今天就给我物色一个更好的来了。悠悠对吧,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和七槿一样,唤一声公子便可。” 公子说话清润温和,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息,然而,念悠悠听闻此话,当即惊出一身冷汗,脸色煞白,抿唇不敢言语。 这个女人哪里比瑾歌好了!七槿无声腹诽,完全不赞同公子自我贬低,要知道瑾歌在公子心中的地位谁都没法比拟的。 然而,这位昭世子熊心豹胆,明知瑾歌在公子心中的地位,还不识好歹向公子讨人。公子怎会把瑾歌交给她?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子竟然真的答应让瑾歌过去了! 瑾歌虽然没说什么,可她临行前眼中隐含的那份留恋,想起便让人心疼····· 他们不就是仗着公子体弱,以及家族背景才敢那么明目张胆欺负公子吗! 七槿紧握双手,更是不喜昭世子送来的念悠悠了。 虞翊没注意自己一番话已经让念悠悠窃喜的内心起了翻江倒海的变化,作为日后常见面的姑娘,若非本人意愿,而是被人胁迫才留下看顾他,岂不强人所难。 为了避免日后引引起不必要的纠结,虞翊缓缓说道:“你虽是莫晗送来的人,若你不愿意留下,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他那里我可以去说。” 念悠悠怔了一下,这是要她走! 想起那人的嘱托,念悠悠跪在地上,磕头祈求道:“悠悠心甘情愿服侍殿下,没有任何为难之处,恳求殿下不要赶悠悠走,悠悠愿为奴为婢伺候殿下。” 既然她意已决,虞翊不好赶人了。虽然她好打发,她后面的人可不太好说话。 “七槿,带悠悠到蓝雨楼,找个婢女在旁伺候。” 悠悠急了,她是为了伺候他才来的,怎么能让殿下为她操心呢! “殿下,万万不可,悠悠” 话没说完,七槿便扶起她,把她整个人架在身上带走了,而殿下则是重新躺回藤椅中没有言语,甚至没看她一眼。 悠悠默了默,一种道不清的滋味萦绕心田,悠悠用了巧劲收回被七槿握紧的手腕,说道:“我自己走。” 七槿有些惊讶眼前如江南水乡般的女子竟然轻而易举挣脱她的掌握,还是柔弱只是表象,七槿心思微动,果然,她是昭世子派来安插在公子身边的眼线! 直到看不到七槿二人,虞翊起身将没有鱼饵的鱼钩放入池中,空气中残留晚荷的余香,其中还多一分不容忽视的劲气。 虞翊执起一枚黑子,悠悠说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身边无人,却有声音回答他:“不错。” “如果我没记错,一天应该还未娶亲吧。” 这话却未有人答他,可一天清楚公子话中意思。 “一天谨遵公子吩咐。” 虞翊轻笑:“给你找门亲事,看你严肃的。这位念悠悠确实不错,家世自不用说,你也别委屈了她,我希望你们之间的缘分是你情我愿。” 公子的心思可够难测的! 昭世子前面送个女人过来,公子随后就转手把她赐给他,还要求让那姑娘心甘情愿喜欢上他。唉,公子摆明想看昭世子吃瘪呀!要知道昭世子可是费尽心机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塞个人进来,最后却发现自己打的如意算盘落空,发现她和一个下属牵手,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得眼青,还不得气晕过去。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虞翊将黑子下在以白子为中心的腹地,置之死地未见后生的局面,形势尚不明朗,胜负早已注定! 一天有事没说完,看到公子观棋不语,不方便打扰,可一想起把信交给他的人,又不得不说。走近公子,欲言又止,内心充满矛盾。 一天的异常引起他的注意,虞翊移开棋盘上的视线,道:“有事直说。” 话才落,一天赶紧将早掏出来的信恭敬递给公子,“这是珏公子派人送来的信。” 阿珏!这家伙竟用写信的方式联系他! 虞翊看了一眼还在一天手上的信,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放下吧!”冷淡漠然的神情根本没有看信的打算。 公子与珏公子关系非同一般,即是珏公子亲笔书信,可想而知不是小事,而且,珏公子相当了解公子的脾气,猜到公子不会看他的信,所以还特别带话给他。 一天秉承好下属的责任,硬着头皮转达珏公子的话:“公子,珏公子说请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给你看病。” “看病?”虞翊一滞,沉声道,“看什么病?” “他说不能装作看不见任你走上绝路,所以请了一位大夫过来,看能不能帮到你,如果实在帮不了忙,他也算仁至义尽,从此便不再管你死活了。” 一天中和了话里的语气,把原本幸灾乐祸硬是改成煽情语调,结果出乎意外的好,公子没有因为这些话生气,可是,却因这番话沉默了。 许久,他方听见公子自语说道:“这世上有哪个大夫能治得了我的病?” 一天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机会 昭王封号经过两个了朝代,传到莫晗这一代也算三代为王! 据说当年虞国战乱,邪祟出没,爷爷辈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大战三年之久才算平定战乱。这些人为了平叛战乱立下汗马功劳,那些白骨成堆没命回来的战士,先王下令厚葬他们,死者家属由朝廷供养。而生还下来的功臣,先王体恤他们的劳苦功高,纷纷给予赏赐,加官进爵,光耀门楣。 死去的莫老太爷更是深受隆恩,是随行大臣中唯一一个被先帝赐封为异姓王爷的家族。皇恩浩荡,莫家铭感五内,就算到莫晗这一代,莫老爹依然耳提面命给他们灌输誓死保卫虞国为己任的思想,莫失莫忘皇上对莫家的恩德。 当今圣上有两子一女,太子排行老二,乃嫡出,皇后所育,然,在太子五岁那年,皇后殁。 大皇子乃是容妃所生,早年便搬进宫外设立的行宫,上朝问政,深得圣上信任。 至于绡雪公主,更是与大皇子一母同胞,可能圣上只有这一个女儿的原故,故而对公主格外恩宠。 容妃诞下皇子与公主,可以说彻底巩固她在宫里的地位,后宫佳丽三千,圣上独宠她一人,因而,后位虚空的后宫,容妃一人坐大! 莫晗是嫡出世子,将来是要做王爷的人物。 而今,还没当成王爷的他,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困境! 自古王朝不乏党派之分,在他看来就是误国误民,这些人打着为主子着想的幌子,实则是为了给自己谋利,坑害主子,祸国殃民,成功或失败,都无法改变卖主求荣的本质。 莫晗不需要选择站队,因为早有人帮他铺就了道路,搞不好当真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的话。 现在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等什么? 事实上他也不明白他们在等什么? 或者在等悠悠带来好消息,不是有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继而一怒为红颜····· 虽说,虞翊不是英雄,可他是个男人吧。男人对女人,就该多点怜香惜玉的心,为难弱女子,老天看了都得生气,可是会遭报应! 莫晗支着下巴甚为悠闲看着刚打扫完屋子的瑾歌,悠悠说道:“瑾歌,弹首曲子听听。” 她说话声如弦乐,不紧不慢回道:“我不会。” 莫晗不满意这个回答。 “昨天夜里我还听你弹琴,怎么这会就不会了。瑾歌,你不能因人而异,只弹给你主子听,不给我听啊。” 瑾歌被堵的哑口无言,放下给他端来的茶,来到琴案,端坐案前,如他所愿弹奏一曲。 须臾,悠扬的琴声萦绕耳畔。 莫晗快活跟着曲子哼,同时不忘说些破坏气氛的话:“瑾歌你也别怪我把你当作端茶倒水的丫头使唤,你好歹是殿下身边的人,让你做别的怕委屈了你,有我陪着你最放心了。” 说的好像端茶递水就不委屈了! “” 瑾歌懒得搭理他。 静默只余曲音。 一曲完,瑾歌离开琴案准备出门扫落叶,莫晗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轻轻地飘进她的心里。 “其实他完全可以留下你,可是,他还是让我带走你。你想过他这么做的理由吗?如果他真的在乎你” 瑾歌姣美的脸上难得认真:“我相信他!” 不是自我安慰的寄语,而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莫晗看着拿起笤帚走进院中的女子,神情恍惚。 长发如瀑,面若皎月,气质优雅恬静,就算在扫地,徐徐落影更像一副唯美的画。瑾歌,人美如画,每次见她,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欣赏美人不是尽看她的天资容貌,一颦一笑,一静一动,举止行为中流露出的气质涵养才是真实。 莫晗感慨,如此佳人怎么偏对虞翊死心塌地? 瑾歌,就算你的生命受到威胁还是一如既往相信那个人吗? 他很想问出这句话,可经过这两天观察,瑾歌心境依然安宁平和,不见一点愁容,这份从容源于对虞翊的信任,无须多问,莫晗已然猜出她的回答。 “明日带你回去看看。” 瑾歌霍然回头,看着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欢喜,可她却见莫晗一张欠揍的笑脸,紧了紧手心的力度,转身继续干活,任他怎么逗她,瑾歌再也没理他。 ······ ········ ········ 这一日,阳光舒缓,秋风和畅,上飖北城门,路人一如既往络绎不绝,时至近午,出城进城的人多了一倍,城门如同集市一般热闹。 距离城门不远,也就二十步左右,传来马的嘶鸣声,路人侧目看去,一个少年正好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少年一身简单穿着,青衣短衫与时下深秋显得不搭,模样却是俊俏,只是面带疲色,应该是没休息好的原故。不过少年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流转间清明灵动,如夜空寒星。 牵马走来的少年正是长途跋涉赶了六天远途的楚朝云,不过在外面不能再叫楚朝云,云楚是他现在的身份。 上飖不是第一次来,每年寒春云楚都会来过来看看,虽然曾允诺不会打扰那个人的生活,可看到老爹一夜醉酒,口言无情话却起相思意,看着终是不忍。 关于她的消息,哪怕只是微末小事,就足以满足楚老爹那份空虚的思念。 为了他,云楚愿做那个传递消息的人。 此番上飖之行,虽说受人所托,其实更多原因是心有不甘,同时与楚老爹赌气。 他们每一次争吵都是为了那个远去的人,这次也不例外。一心陪伴他的容雪他视而不见,整日对着一副泛黄的画卷发呆,朝云撕了那幅画,楚老爹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她的悲伤不比老爹少,所以她选择离家出走,而非埋怨。 云楚想趁此机会找她,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不会像前几次那样偷偷摸摸看着她,而是光明正大出现在她面前,问她一句‘你是否还记得十八年前的楚孟晟’ 仅此而已! 云楚并不急着去找那位生病的太子,进城选了一家就近的饭馆,点了几道菜,跟店家要了两副碗筷,看着外面街角一个着灰衣的男子,微微一笑。 被抓到的千烙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坦然朝少主点头问安,如果不是少主招手让他过去,千烙打算换个地方再次装隐形,毕竟少主又不是才发现他的跟踪。 千烙提着剑来到饭馆,不过没去云楚那里,而是人高马大杵在门前,一身冷酷隔绝所有探索的目光,甚至吓走几个吃饭的客人,堪比冷面门神。 店家眉头紧皱,可看他一脸冷漠凶相也不敢多话了,心里只想他赶快离开。 云楚无奈,说道:“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好好说话,过来一起坐,我还有些事请你帮忙。” 千烙闻言走了过去,在少主直视下坐在他对面。 店家见门神终于走了,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进店吃饭的客人再度增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住处 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们可以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 云楚对千烙没多少轻松的印象。 严肃,深沉,冰冻三尺,不易接近,甚至让人感到害怕。 云楚可以理解,这很符合天云第一高手的气魄。 千烙一张脸板着显得格外严肃,当然,他并不是因为与少主坐一张桌上而感到拘谨,不苟言笑是他习惯的表情。 严于律己,主子可以不把家臣当外人,千烙却懂主仆有别的道理,把握他们之间相处的分寸。 少主叫他过来,他没有不过来的理由,同理,少主不说话,他也没有先开口的道理。 于是,一顿饭下来,只见云楚一人用饭,等他吃完千烙还未动筷子,静坐等侯让他办事的命令。 一个不懂得变通的家伙! “既然你已经护送我到了目的地,就别在跟着我了,城北榕巷有一处我置办的宅院,你去那里待几天。” 千烙立场坚定,缓缓道:“主上交待让我保护你的安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尤其在虞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放心,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我不会让别人察觉我的存在。” 凭他的身手,这一点不难做到。 “你既然清楚虞都不宜久留,那你更应该听我的。我去的地方高手如云,孤身前往可能没多大问题,可带上你,一旦被他们发现,那才叫危险重重。” 云楚认真分析此行的利害关系,毕竟给太子诊病,太子住的地方岂是那么容易进出的?若他一人去还好隐藏身份,千烙随行反而容易暴露他们的底细,太子身边的近卫可不是摆在那里看的。 千烙垂着眼皮不说话,似在思考,云楚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此行我是给人看病的,找我帮忙的人曾有恩于我,我也有言在先帮他做一件事,如今他即有求于我,我岂能出尔反尔坐视不理。不过,听说那位病人身患不治之症,药石无医,我那点浅显医术又能做什么,想想不过走个过场罢了。我先过去看看,确定他的病情确实无药无医,用不着大夫我就回来,此间应该耽误不了多少工夫,所以在此之前,你老实在外面待着,不要跟着我,避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等我回来,到时候一起回天云。” 其实云楚没必要说这么多,不想让他跟着直接下道命令就行,千烙定会遵从主子命令。 不过,云楚愿意把事情原委说给他听,因为他希望千烙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云楚小看了千烙的执着。 这里是虞国,一直对天云虎视眈眈的敌国皇都,少主一不小心出现差错,暴露他的身份,后果岂是招来杀身之祸那么简单,恐怕祸及整个天云! 千烙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单独行动!而且,他觉得少主此番行事未免冲动草率! 千烙不好明说,想着只能在少主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暗中保护他了。 千烙颔首,道:“少主尽管放心办事,千烙不会给你招惹是非。” 触及那双坚定的眼睛,云楚摇头,说服他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多说无益,等知晓他去何处,给何人看病,到那时千烙便知难而退了。 “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云楚不着急跑去给那位太子看病,虽说医者父母心,可惜他不是医者,天云与虞国关系较为复杂,那人死了对天云来说不见得多好,不过,也不见得不好! ······ ······· ········ 云楚说的宅子离他们吃饭的饭馆并不远,饭馆旁边就是一条深巷,一眼看不到尽头,民宅倚巷而建倒是一家接着一家。 云楚住的地方并不在这条巷子里,而是在巷子尽头偏西的一户人家,与深巷相比略显偏僻,住户寥寥,而云楚之所以看中这里,无非是看中流淌门前的那条小河。 云楚来上飖的机会不多,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小住顶多十天半月。按理说随便找个地上落脚也没什么不可以,荒山野岭都敢一个人待,岂会对住的地方有多大讲究? 河对岸是一条平窄的小路,路边杂草横生无人修剪,密密层层顺着那面高墙延伸在这段河岸,杂乱无章的蔓延更像被那座高墙阔院扔出来的废物,置之不理,死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其实,只要稍加清理,修剪乱草,就会发现那里可能并不狭窄脏乱,相反,杨柳垂堤小草青青,可能是难得一见的江南水乡般的好景致。 可惜,墙里的人不懂它的价值,不愿去发掘它的美好! 云楚现在住的地方,瓦房三间,对开而建,还有一个小锅屋,坑坑洼洼的小土院,院中一棵光秃秃的梨树。 千烙惊讶的是,进来之后他发现院子干干净净不见一片枯叶,被人打扫过一般。 一般而言,房子不论大小,干净就好,因为住的舒服。 “千烙,你先在这屋休息,我去隔壁看看。” 云楚指左边的房间给他,其他没了别的安排,不等千烙说话,云楚已出了院子,不一会他听到隔壁传来一个憨厚大娘惊喜的说话声。 千烙进屋,看到屋里摆设整齐,一尘不染,不难猜想,经常帮忙打扫的就是少主去见的那位邻居大娘了。 没多久云楚回来了,看到院里的千烙微微一愣:“怎么不去休息。在等我?” 千烙点头,看着隔壁,说道:“她们是值得信任的人吗?” “不知道。” 千烙有些意外这个回答。 云楚走近他,看他一眼摇头说道:“就像我不知道你是否值得信任一样,你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你吗?” 千烙惊异,少主在怀疑他的忠诚?但触及那双凝着戏谑看来的眼眸,才意识到他被少主戏耍了。 千烙抬眼看着那棵枯树,语气略显僵直:“我只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 云楚知道千烙是关心自己,担心他遇人不淑。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我即没兴趣和别人打招呼,别人同样没兴趣搭理我。人嘛都一样,各扫门前雪,高挂麻烦事。” 想起当初到这里的情形,云楚不免感慨时光荏苒。 “互不搭理的情况持续两年,直到前年英婶的儿子被人打伤,没钱找大夫,是我给他瞧好的。人心难测的道理谁都懂,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却无关那份妄自猜测。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仅此而已。” 千烙他不懂,过客匆匆,这世上如果不是谁的谁,哪来这么多防备。 千烙依然笔直站在树下听云楚说刚来的事,虽短短数语,不知为何却从这些话里听出淡淡的孤凉。 云楚打了一个哈欠,这段时间赶路累的身心疲倦,还是回屋睡觉好了。 一番长篇大论,千烙没听出有什么不妥,云楚这会却觉得有些可笑。 “你若不嫌累可以四处去看看,我回屋休息了,晚饭不要叫我。” 有些人喜欢自寻烦恼c杞人忧天,他管不了。 千烙岂能听不出话里调侃之意。 开门,关门,随即静默。 千烙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午后阳光勾勒一张坚毅的脸庞,只见他的视线错过院门落在河流对岸,似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寻常闲事,祸起寒夜 千烙次日出门发现院里有个小丫头,个头不高,年龄不大,拿着把扫帚娴熟的在打扫院子。 小丫头在干活,在梨树下刨土的云楚也在做事,两人有说有笑,相处的很是融洽。 千烙起得早,只是没出门,耳听八方,不出门同样清楚外面发生的事。 小丫头是隔壁英婶的闺女,一大早被英婶带过来,说是帮他们烧饭,做做家务什么的····· 小丫头那句清脆的楚哥哥,不难想象,熟人相见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梨树一圈的土已经被松过,云楚半蹲着身体,拿着锄头的手搭在腿弯处,看到门前的千烙,笑说道:“出来了,厨房有吃的,你自己去拿。” 千烙晃神,有点意外。 一身布衣,手拿锄头,树下土地蓬松,少主是在翻土做劳务? 可是,千烙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少主是他见过最轻松的时候,放下天云的束缚,如普通人家的孩子似这般安宁自在。 “小丫这是你千烙哥哥,这段时间他会和我们一起生活。” 小丫看着面无表情的千烙,顿时有一种心口被堵住的感觉,不敢大声呼吸。 他就是楚哥哥的朋友?看起来好凶。 小丫喏喏喊了一声“千烙哥哥”,提着扫帚来到云楚边上,蒙头干活不说话了。 千烙也不在意,打水洗了把脸,继而去了锅屋。 云楚起身准备去河边洗手,望了锅屋一眼,想了想,转身对小丫说:“小丫,别看他冷面不说话,其实他是个极好的人,以后我不在,你也不要怕他,好好跟他相处。知道吗!” 小丫才十二岁,对她好的人就觉得亲近,比如云楚,家里每个人都很感激他,不止因为他救了哥哥,还出银子帮爹开了馆子,规模不大却是家里的希望。 楚哥哥对她家太好了,甚至不要任何回报,唯一的要求只是让她们帮忙照看他的小院。 所以,楚哥哥说什么她都会听,小丫跟着出了院门,点点头,脆声说:“小丫一定会照顾好千烙哥哥的,可是,楚哥哥要去哪吗?” 云楚就水将锄头上的泥土洗去,凝着波纹里零碎的倒影,说道:“嗯,可能会出去几天。” 如果那个人不出现,他可以不去。 ··· ······ ·········· 夜,无穷无尽的黑暗,照亮夜的星月在这样一个夜晚也显得晦暗不明,平日迎赏的花前树影此刻像极向他招手的恶鬼般阴森恐怖。 这份恐惧占据他整个身心,无处可逃,无处可避,恐惧无孔不入占据他每一天生活,他知道接下来就轮到自己,可是他不知道那个人何时动手? 自从接到那块染血的令牌,他就没睡个安稳觉,看到令牌那一刻一度吓晕过去,可是颤抖的理智拉回晕死的神志,因为他不能被吓死,更不敢自杀,他还未见到那个要杀他的人。 上一个死在这块令牌手下的人是自杀死的,可是,就算他死了依然改变任何事,反而祸及全家,因为那个发给他令牌的杀手找不到他,反而把他的家人全部杀了,无一人生还! 惨案过去仅半年,他还未从惨绝人寰的震惊中走出来,那块索命令牌却已经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穿透床头三尺高的墙上。 要杀他的人,对府邸的情况了若指掌,就算外面有府兵守卫,照样来去自如,进他房间如入无人之地,取他性命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那个人没有杀他,只留下这块令牌,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比死亡还要恐惧的活着。 上飖今年连续发生两起血案,死亡人数达百人之多,其中还有几人更是朝廷重臣。 死者死因多数是被一剑封喉,只有个别人是被利器穿胸,一个骇人的血窟窿贯穿胸口前后。 凶手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现场不见血,血腥味则弥漫整个皇都,究竟有多少人见到那般碾碎五脏的血窟窿的死状而惶恐不安! 而他们在这两处案发现场,发现相同的令牌,浸染血色一般的暗红令牌,正反面深刻‘風雲’二字! 風雲起,天地变! 江湖近年崛起的一个神秘组织,让多少人闻风丧胆? 可让他在意不是它的神秘,而是它使用的祭祀杀人手法。记忆里那是一个早已覆灭的王族用来惩罚叛徒才有的墜轮祭祀。 如今再度现世,究竟意味着什么? 杀人的凶手难道是为了报仇?不应该啊,那个族早已灭绝 不对!浑浊的眼睛惊恐望着風雲令,他们,还有一个后人活着 老迈的身体虚弱晃了几下,撑着桌子勉强没有倒下,他被脑海里的猜测吓到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是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他! 夜,悄无声息。 院里的守卫倒的同样悄无声息。 房门打开了,灌入一阵寒风,刺骨的冰凉,冻得他牙齿打颤。 颤巍的身体向外走去,可他实在抖得厉害,刚走两步便摔倒了,而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痛感,他爬起来扶着墙继续走,短短出门的路突然间变长了,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终于,他还是出来了。 院里夜风流转,悄无声息的没有多余的动静,驻守院中的府卫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院子中央,一个高大黑影静静站在那里,看不见相貌,整个人笼罩在黑色斗篷里,背上露出一块黑黢黢的剑柄。 他尽可能克服心里的恐惧,他问:“你是谁?” “取你命的人。”冷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命在旦夕,他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我不怕死,我只想死得瞑目,告诉我,你是谁?” 这次,却没人回答他。 “赵德明。” 赵德明是他的名子,也曾是虞国赫赫有名将军的名字,他不会想到,戎马半生的他竟是以这种方式死去。 这个人的动作太快,声起剑至,赵德明只觉得胸口灌凉气,眼珠子还在转,脑子还能思考。 空气中飘散淡淡血腥味,胸前的黑窟窿却没血流出 浑浊的眼睛渐渐笼罩一层白雾,他伸手想抓住这个人,可是他以没有任何气力,身体无力向前倒。 闭眼的那一瞬,他看到斗篷下的眼睛,明亮而冰冷,却没有生气,深邃如一潭死水。 赵德明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是谁求你放了他们。” 知道他是谁又当如何?死人永远说不了秘密。 放了谁?你的家人?还是跟你一样,一样该死的人? 黑色衣角拂过老者灰白的脸,残风卷起枯尘,尘落而去是一道廖廖疏影。 夜,归于平静。 两天后。 榕巷尽头的小院,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桌子,云楚正在教小丫写字,突然一阵敲门声。 千烙无事,劈柴打水,轻松完成少主交待的活,这会他只有看着一旁写字的两人。 听到有人敲门,起身来到院前,开门见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 “你好,我找云楚公子。” 千烙转身,云楚已然朝这边走来。 “我就是。” “主子让小的转告你一句话,‘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你即答应我的事,怎么可以反悔呢? 少年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竹卷,交给云楚,说道:“主子说,公子此行若遇到难事,可照上面的地址找他。” 云楚接过竹卷,少年抱拳行一礼,准备告辞,云楚叫住他,望着他疑惑的目光,说道:“你也帮我带句话给你主子,告诉他,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谓愚!” 待他反应过来,面前已经是大门紧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探风 上飖城近几日形势较为紧张,街上巡逻官兵比往常多出几番,并把驿馆客栈人口密集的地方一一排查,好像在找什么人,带队官兵什么也没说,只道是例行检查。 官府虽然没有言明,可从他们一连串的动作中,人们猜测朝中莫不是出了大事! 城里一连几天笼罩在一种神秘的紧张气氛当中,官兵不曾大张旗鼓搜查,但他们的生活多少受到了影响。 孝武伯父子一夜之间被人杀害,其父赵德明死于家中,利刃穿胸,没有挣扎的痕迹,一招毙命。孝武伯则死于晚朝回家的途中,颈间一道细长而深沉的剑痕,死亡时间比他老子还要早一个多时辰。 他们二人的致命伤不同,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被人一招所杀,由此可见,凶手的武功深不可测,在朝武将当中,似乎还没有一个能与之相比的对手。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没留下丝毫线索,唯一可以称作线索的令牌,还是远离朝堂的江湖帮派,杳缈不可追! 此类案件今年已连续发生三起,说句不该说的话,虽然凶手在皇都接二连三杀人,可关于他的任何线索,官府至今还没掌握。 是以,为了不再次引起百姓的恐慌,朝廷故对此事隐而不发。 虽说,他们也抓了不少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可是,调查后发现,这些人中虽然也有做出杀烧劫掳的恶事,却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孝武伯死于非命,很快便惊动了圣上,圣上勃然大怒,敢在天子脚下行凶,这是公然挑衅皇家权威!次日早朝,当即严令在朝官员彻查此案,文办案,武守城,调动城里过半公差,凶手就算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这次也难逃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件凶杀案,有人一筹莫展急得焦头烂额,也有人事不关己安闲自在。 确切地说,他的悠闲完全属于被忽视的存在。 莫晗来别苑有一会了,瑾歌刚回来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而他只能去找池边闷葫芦看他怎么用没饵的钩钓鱼。 他即答应带瑾歌回娘家看看就一定说到做到,虽说瑾歌对娘家这个词很是抵触,可耐不住莫晗喜欢,以瑾歌对他的了解,如果她反驳换来的只是没完没了纠缠,是以,她不与他计较。 虞翊待客之道不敢恭维,莫晗好歹也是客人,虞翊看到他只说了句‘来了’,整个人和藤椅好似黏在一起,身体动也不动,便精气神不济闭眼假寐。 莫晗不以为意,因为他已经习以为常,每次来都是这副样子,早已见怪不怪了。 隔着棋盘在他对面坐下,扫了一眼棋局,莫晗摇头叹息,能对一把残局看个几年的也只有这位殿下了! 莫晗心生感叹:“外面乱翻了天,你倒是清闲。” “清闲!”虞翊将胸前的书放在脸上,遮去烤在脸上的日光,才慢慢说道:“我清闲?你说说,从哪看出来我清闲了?” 莫晗想起昨日在宫里当职看到他的情形。 当时他正带队巡视,刚好路过竹非宫,看到圣上近侍在宫门外侯着,而里面隐隐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继而听见圣上生气的怒吼,连声“滚滚滚,你给朕滚。”,然后他便看到出来的太子。 他不知殿下做了什么触怒圣上,惹得圣上大发雷霆,殿下左颊的淤青想来就是圣上拿东西砸的! 可是他不会忘记殿下出来那一瞬的神情,沉重而悲痛,素以清雅示人的太子,唯一一次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和太子私交谈不上深,但也达不到讨厌的地步,乍见他如此落寞一面,莫晗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莫晗想了一下,道:“圣上近来因为孝武伯的死,心情有点不好,早朝还把午鲁齐骂的狗血淋头,那日···你不要太在意。” 圣上迁怒他人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不单是针对你一人而言。 怜悯?还是······愚欺? 压在书下的薄唇似有弯下轻微的弧度。 许久的沉静,莫晗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他了,如果太子和常人一样,他会带一坛酒过来,所有愁啊都能一醉解决!可惜······ 远观那些过去的时日,虞翊唯一的错就是他不是圣上中意的太子,陷在小小暮辰苑里,注定孤独无解。 “莫晗,日后你少到我这暮辰苑来。”倒不是嫌弃莫晗,只是这小子有时候说话做事确实会打扰到他。 “······” 哦!敢情一片好心换来这么一句无情话,多管闲事的莫晗尴尬莫名:“你以为本世子很闲,哼,要不是拗不过你家丫头软磨硬泡,我才懒得往你这跑。” 虞翊老神在在:“恩,那就好。” 莫晗脸色铁青,他到底跑来干嘛?自讨没趣吗?趁人之危送温暖套近乎,这招对他显然没用。以前不打交道还不知道,太子原来如此难缠,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枉费他这么多心思! 悠悠进府有几日了,也不知进展如何,还是找个机会去她那里探探风,之后再从长计议! 想通事情,莫晗觉得轻松了,闲来无趣环顾周围的风景,这会他才注意一个细节。 众所周知,虞翊习惯安静,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不多,近身无非是太子四卫与瑾歌。仅有的贴身侍女前几日被他带走了,一直以来虞翊的安全都是一天与七槿负责,而莫晗这次过来,却不见一天和七槿,在虞翊旁边伺候的乃是一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男子。 莫晗有些奇怪他的出现:“三道什么时候出宫了?一天呢?怎么不见他俩?” 三道乃太子四卫之一,因虞翊不常在宫里,就把他和另一个四卫留在东宫看家,虽说东宫除了宫主以外没啥令人觊觎的好东西,可,能把自己的根基交给他们二人负责保护,也是一种对他们的信任。 这也是他看到三道出现这里惊讶的原因。 “三道?近来闲的吧?”否则,他跑来为作甚? 提起三道,虞翊声音有点冷,莫晗甚至感觉话中蕴藏着怒意,他更觉得奇怪了,目光投向三道,三道此时正在和园外进来的婢女说话。 莫晗看着三道那边的情况,心不在焉问一句:“一天呢?好像也不见七槿。虽说三道武功不错,可要完全代替他们还是有些困难。” 虞翊说的漫不经心:“一天去解决人生大事,七槿差不多去帮忙了。” 莫晗一听,来了兴趣,笑得乐不可支:“人生大事啊?原来老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跟我说说,一天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虞翊难得起了玩心,笑道:“不急,有一天你会知道她是谁的。” 如果他知道虞翊说的人就是念悠悠,莫晗估计打死也不想知道一天喜欢的姑娘是谁! 呃!虞翊一脸诡异的笑,直把他看得背后发毛,心里发怵,不是莫晗多心,总觉得虞翊说的这番话有种莫名狡诈感啊? 侍女说完话就走了,这里不是她待得地方。 三道回到虞翊身旁,说道:“公子,珏公子请来的大夫已经到了,你看,是不是请他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不受待见,大夫轻松 “公子,珏公子请来的大夫到了,你看,是不是请他过来?” 称不上的好消息,虞翊神情漠漠:“不见。” 三道不再多话,七槿等不到他的回复,应该就懂公子的意思,所以他不需要再亲自跑一趟。 听了这话的莫晗却是大吃一惊:“殿下,你生病了!” 虞翊随手把书扔在藤椅上,起身,渡步来到池边,望着一池清漪,静谧的黑眸是莫晗猜不透的情绪。 “无聊人的恶作剧,不提也罢。”被‘生病’是常有的事,次数多了,却也厌烦。 恶作剧!什么恶作剧连大夫都请来了,生病不是儿戏,这玩笑开的大了。 莫晗心生疑惑,虞翊一脸不愿多说的神情,莫晗摸摸鼻子没有再问。 七槿久等不到三道,便已知晓公子不愿见大夫,之前,一天也曾说过公子不喜这次的大夫。 可是 七槿有些不自在看着茶厅里的少年······ 是的,来的大夫不是那种老气横秋的老夫子,而是年岁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少年。 面冠如玉,气质清逸,一身灰白长衫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书卷气的文雅书生。 听说,珏公子是从很远的地方才把他请来。 公子现在不见他,日后也不会见他的,让他走一句话的事,可是,这会七槿说不出口了。 一天正和少年大夫说话,谈及的内容基本上和医术有关,一天虽然在这方面是个门外汉,不过,问些道听途说的疑难杂症还是难不到他,所以他便用这些难题来试探这样新来的大夫。 新开的大夫倒也落落大方,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番交谈,一天服气,这位少年大夫还是有些真才实学。 毕竟是珏公子介绍来的人,初来乍到不见半点拘泥扭捏,面对他的‘刁难’,应答自如,甚至说很多他不懂的术语,涉及病症难题方面,还不忘将自己的看法也说出来和他探讨······ 时间长了,一天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有苦说不出,却不能打断他,硬着头皮听他说一些完全不懂的话题,微笑做个倾听者,心里只希望漫长的谈话快点结束。 不一会,七槿回来,一天轻松了。可看着对他轻轻摇头的七槿,一天了然:公子果然不见珏公子介绍来的人。 看着少年大夫有些犯难,公子不见他,难不成让他现在就离开? 七槿有话直说:“这位大夫,我家公子有事在身暂时不见客,过些日子你在过来。” “这,却有些难” 七槿感到意外,让他回去还不干,要清楚,她只是给公子传话的,让他走是公子的意思,难道他不知道公子的身份! “实不相瞒,在下受人之托,不得不来此一趟。”他是想不来,可那家伙都找上门了,他能不来吗! 云楚说道:“公子既然不愿见我,在下也不好强人所难。但我那位朋友委实难缠,若让他知道此行我空手而归,指不定怎么为难我。不如你去与公子说一声,就让我帮他看看脉象,开个医病的方子,若他实在不愿意,就请他写封书信给我的朋友,这样我也好有个交待。” 一天突然说道:“云大夫那位朋友可是姓道?” 云楚点头:“没错,怎么,一天兄也认识?” 既然为虞翊请医,认识不奇怪,可奇怪他竟以真实姓名示人,云楚颇为讶异,看来他与这些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一天兄唤我云楚就好了,在下担当不起大夫二字。” 一天笑道:“你也别一天兄叫我了,一天才是我的名字,她是七槿,我妹子。” 七槿瞪他一眼:“不是亲的。” 云楚莞尔:“你们的感情真好。”像自己和千烙的关系,相处方式就很拘谨。 一天挠挠头,余光看着七槿,憨憨地笑了。云楚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反而让他在一天那里留下个好印象。 “珏公子是公子多年至交,他的脾性我们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既然让他你跑这一趟,必定有其意义。云楚不介意的话,不妨多留几日,我想,公子看在珏公子的面上,应该很快就会改变主意。” 云楚沉默了片刻,一天的提议说不上好,虞翊不见他一日,他就在这待一天,如果半年不见他,难道他还要一直等下去? 三两天还可以忍受,不能再多了:“实不相瞒,我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差不多日吧。在这期间你家公子要想见我,我随传随到,倘若实在不愿见我,我也没法子再继续留下来了。倘若你们有机会见到珏公子,还请帮我说句好话,告诉他我来过。” 是啊,又不是公子什么人,云楚不可能耗在这里一直等他露面啊。 他们理解:“一定!” 既然没自己的事,云楚起身告辞,一天见他要走,忙上前将他拦住:“你是珏公子请来的客人,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贵客,我怎么能让你走呢。云楚,你不是说只待几天时间,那你哪也别去了,住在府里,公子有事我们也好随时知会你。” 云楚略微想了一下,道:“如此就麻烦你们了。” 来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榕巷里的小院是不能被他们发现的,如果一天不留人,云楚会在外面找家客栈住下,既然留客,算是帮他省了住店的钱。 一天找人带云楚去客房,直到看不到他,七槿一巴掌将热情过头的一天拍醒。 “你怎么可以擅自做主把他留下来,公子知道绝不轻饶你。” 一天揉了揉被打的胸口,一脸痛苦想着装可怜博同情的,可一见严肃以待的七槿装不下去了。 一天一本正经说道:“你也看到了,自从瑾歌离开,珏公子就再也没来过,公子自知理亏,却抹不开面子道歉,珏公子不来,公子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他。不日,珏公子反倒找大夫给公子看病,你我都知道公子身体好着呢,所以有人说珏公子所为是故意羞辱公子的。但是,我不认为这是珏公子的恶作剧,他是公子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就算你我都只是奉守自己的职责在做事。所以,我愿意相信他所为乃事出有因,而不是私人夹怨。” 不是真心相信,而是愿意相信。 七槿垂眸不语,这番言辞让她心塞,想反驳一天说的不对,她是真心对公子的,可是事实远过真心,真心经过现实的践踏,早已扭曲不堪,不忍直视。 她无话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初见 暮辰别苑的后方,是一处竹林,翠竹秀枝,随风拂动,风过,卷起叠层起伏的波纹,如碧浪翻滚的林海。 走在竹林中的瑾歌,心情愉悦的和耳边的轻风一起飞扬着,她不是第一次回来,却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思家心切。 她知道为什么,以前在暮辰苑,即使不能每天回家,远远望着竹林的另一端便觉得心安。如今,人在昭王府,不得自由,再想回来却有些困难。 之所以回来,多亏了七槿。 瑾歌刚到暮辰苑就碰到了七槿,几天不见七槿,她好像有些多愁善感,给昭世子行了一个不算礼的礼,便直接把她从昭世子身边拉走。 瑾歌觉得她这样明显忽视昭世子不太好,可是,心里又觉得她做的好,所以,看到黑着一张脸的昭世子,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没外人在,七槿把她离开的这些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尤其关于昭世子送来的念悠悠,直言不讳将她归纳为‘狐狸精’,每次提起她,七槿语气不好,甚至还有些少见的厌恶。 瑾歌不懂那个念悠悠究竟做了什么,把七槿气成这样······ 两个小姐妹说了一会话,七槿才跟她说,前日华姑派人来让她回去一趟,那会儿她不在就耽搁了,这次回来正好可以回去看看,这也是公子的意思,他那里可以不用去。 华姑是瑾歌的母亲,住在静思斋,静思斋便在竹林另一端的明贵庄里。 竹光掠影处,齐整矗立的青墙轩楼,远远看去尽染了秋光明色,瑾歌望着其中的一处房舍,加快了脚步。 蹲在门前和邻居唠嗑的常叔,正讲到年轻的热血往事,突然看到路头有位姑娘走来,明眸皓齿,白净的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正挥手和他打招呼。 常叔定眼一看,当即欢喜的迎上去,“小姐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老奴好去接你啊。” “谢姑娘回来了。”邻居大哥腼腆的礼貌问了一句,说完,胳膊肘拐了常叔一下,“常叔你先忙,我回去了。” 小姐回家了,他哪里顾得上他,顺口应着:“回去吧回去吧。” 瑾歌心里高兴,好些天不回来看着邻居大哥都感到亲切,一边向院里走去,一边和常叔说话:“常叔,我娘好吗?” 常叔乐呵呵道:“好。”触不及防一声吼,震得瑾歌耳朵发麻,“音舒,赶紧告诉夫人,小姐回来了。” 屋里走出一个年轻妇人,珠圆玉润,精神爽朗,细长的眉眼横出一道凌厉,看着常叔,没好气说道:“被你这一吼,整个明贵庄的人都知道了。”既而露齿一笑,三步并作两步,拉着瑾歌往屋里走,“夫人知小姐回来甭提多高兴了,走,她在屋里等你呢。” 常叔呵呵笑着:“我一高兴就忘了控制嗓门。” 屋里是熟悉的青花香气,一种淡淡的舒适感,瑾歌进屋第一眼便看到凝笑望着她的女子。 “娘,我回来了。”瑾歌走上前,半蹲在华姑面前,握着她的手,轻轻的说。 华姑伸手慢慢摸向她的脸,抚摸脸庞的手略微冰凉,可那近乎完美的容颜则是露出如日的温暖:“回来就好,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去昭王府看看你。” 华姑眼睛看不见,做事全凭感觉摸索。 瑾歌回握她的手在自己温热的脸上蹭了蹭,笑道:“昭世子待我很好,没有欺负我,您知道有公子在,他们也不敢欺负我的,所以,您放心。” “我晓得。”华姑笑了笑,“就是想你,想去看看你。” 蓦然,心里一片柔软,瑾歌趴在她的膝前,华姑宠溺的摸着她的头,耳边是瑾歌乖巧的声音:“女儿也很想娘的,日后我一定多找机会回来,娘不要想我,免得伤了身子。” 看到这副温馨的温馨画面,音舒欣慰的笑了,只有她们母女的地方,外人打扰就不美了,音舒悄悄出了门。 “其实,找你回来就想问问今年的生辰你打算怎么办?” 瑾歌却是一愣,仰头疑惑看着华姑,“生辰?” “忘了?瞧你这丫头,自己的生辰也能忘。”华姑失笑,拉着瑾歌坐在榻上,“九月十七是你十八岁生辰,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转眼就到了,所以娘想问问你的意思。” “十八岁了!”瑾歌喃喃,有些不可置信,一转眼过去那么久了? “是啊,十八岁对于你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不能在随随便便打发了,每年也就是阿翊他们过来帮你庆祝,今年,娘想办得隆重点。” 华姑缓缓说道:“这么多年了,阿翊还是一点表示都没有,我自是希望你们在一起,青梅竹马的感情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可是,你是晓得他脾气,他不开口要你,皇帝也说不算他,看着你俩这样拖拖拉拉,我们能做的只有干瞪眼捉急。我想过了,他可以拖,你是个姑娘家,却是拖不得,趁着这个机会给他施压,如果他还是什么都不做,说明他不在意你,从此你也别为他挂心了,娘给你找户更好的人家,就此安心嫁人吧。” 其实她没有说真正的原因,因为怕瑾歌伤心。 自从知道虞翊把瑾歌送给莫晗,华姑气的几天吃不下去饭,对他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瑾歌从小跟着他,十多年的陪伴换不来一点感情?说送人就送人,简直和他老子一样无情无义,虞翊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人寒心! 她的宝贝女儿,没有他心疼,自有人心疼,华姑决定等瑾歌过了生辰就应允那门亲事。 “我倾慕于公子,却从未奢求他亦如此待我,我们的事,娘就别操心了。” 华姑神情黯然:“娘的话,歌儿不愿听?” 一脸受伤的模样,瑾歌吞下心里话,说道:“瑾歌全凭娘做主。” 华姑搂着瑾歌心满意足的笑了,瑾歌看着她美丽的笑颜,默默叹息。 就这样吧,怎样都好,只要她开心! 母女二人难得相聚,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这一说就没完没了,忘了时辰,等瑾歌回到暮辰苑,已经将近晌午。 瑾歌回来首先去找昭世子,如今他是她名义上的主子,可是哪有主子没说话,丫头消失半天的道理? 瑾歌心急,担心他因此找公子麻烦。 一心赶路的她,一时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路凸出一块,一脚踩在上面,不小心把脚崴了,身体不稳整个人向路边栽去。 然,瑾歌没有栽倒,回头看着扶住她的人,明眸中倒影一张清俊秀颜,看着他,瑾歌微微一愣 云楚松开扶在瑾歌肩上的手,说道:“姑娘你没事吧,走路小心点。”一脸呆呆的模样,倒有些可爱。 瑾歌反应过来,整理下仪容,方道:“没事,谢谢你扶了我一把,不知公子是?” 带云楚去客房的下人一旁接过话:“瑾姑娘,这位是给公子看病的云大夫。” “公子病了!” “这奴才也不知道。” 瑾歌完全忘了心底那份异样,语气有些急切:“那你先带云大夫过去,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话还没说完,人已走远了。 “云大夫,这边请。” “这位姑娘倒是有趣,她是谁?” “瑾姑娘是公子身边的人,以前是。现在在昭世子身边伺候,是奴才惹不起的人。” “哦!” 渐渐消失在视线的丽影,云楚远远投去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定案 弦风阁的路上遇到昭世子,瑾歌终是没有见到‘生病’的公子。 昭世子看上去脸色不好,好像没看到迎面而来的瑾歌,经过她时一言不发自顾离。 远去的背影有些压抑,瑾歌默默跟上前。 如今的主子是昭世子,公子不需要她的关心,暮辰苑关心他的人还有很多。 华姑的话犹在耳畔,即使心有所念,面对那颗难以触摸的心,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莫晗放心了,如果瑾歌什么都不顾跑去虞翊那里,他想,他会把她留下。 “你先回府。” 出了暮辰苑,莫晗说道。 瑾歌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走了。 莫晗满意的与她分道扬镳,他好像明白虞翊为何看重她了,一个聪明的女人,懂分寸,守规矩,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超脱现实远离俗尘的场所,那里仙乐飘飘,红衣翠袖,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出手阔绰,纸醉金迷,一个醉生梦死的逍遥窝。 上飖城的东坊街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莫晗来到东坊街,在一家名为‘思美人’的乐坊停留了脚步,这处‘思美人’在贵圈是出了名的风月场所。 莫晗知道每日这个时辰他都会来‘思美人’,所以,他找来了。 ‘思美人’内部设计并不繁琐,大堂中间搭起的高台是歌舞曲艺表演的地方,方便那些喜闹愿意在大堂看表演的客人;有些客人则习惯独处,设立的雅间方便这一类人。 雅间也有主次之分,普通雅间拿银子就能打发,叫上名字的则是拿钱也砸不下了来的,专为某些贵人提供。这种特殊优待并不少见,风月场所差不多都有此安排,而‘思美人’所设立的特殊房间其实不过四间。 莫晗进了‘思美人’,轻车熟路来到三楼,三楼的楼道只有寥寥无几的数人,守在楼梯口的小厮见来人是他,便没有阻止,在前面带路,最后他们敲开名为‘墨香’的房间。 莫晗等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个环抱琵琶的美丽女子,见他微微一笑,魅人心神,颔首自去。 既而,屋里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莫晗闻声方才进屋。 倚窗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相貌英俊不凡,细看下与虞翊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剑眉,虞翊过于阴柔,而他的眉宇则多了几分刚毅。 “何事找我?” 习惯发号施令的语气,莫晗腹诽,这对兄弟,要么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要么冷漠无情少言寡语。可是,相比之下,还是虞翊漠然不语的态度好点,虽然不爱搭理他,至少相处自在。 莫晗坦然落坐他对面,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缓缓说道:“没事,就是想问一下孝武伯的案子进展如何了?” 其实他是没事找事,蹭顿免费酒水。 圣上把这件案子全权交给大皇子负责,而他既然无所事事在此饮酒作乐,也许有些眉目? “进展?”虞昊轩有一下没一下把玩拇指上的指环,轻笑,“你觉得我能有何进展?” 见他一副从容不迫而自信的样子,莫晗有些摸不透,试探问道:“难不成真的找到线索了?” “需要吗?”不需要,站在太子立场的老顽固死一个少一个。 话里有话,莫晗闻言,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当然,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大皇子接下来的话让他意识到了某些事。 “一直听说太子身边的四卫一身功夫了得,却从未见识过究竟有何厉害之处?孝武伯和老伯爷死在高手的剑下,究竟是多厉害的高手却从未有人见过,可放眼整个朝廷能一剑取走武学世家孝武伯性命的至今找不出一个人。目前来说,只有太子身边的人还没查过,你说,他们中哪一个最有可能是杀害孝武伯的凶手呢?我看四卫之首一天是凶手的几率很高。” “你·····”莫晗惊得一身冷汗,站起身不可思议看着一脸平静的虞昊轩,说道:“你疯了,现在对太子动手!你知道光他那位结拜义兄就够我们头疼了,不把他解决,我们根本动不了虞翊一根毫毛。” 虞昊轩道:“你不是把谢瑾歌带回王府了!他们不正是因此才闹翻。”机会稍纵即逝,他怎么能错过? “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闹翻!我刚从暮辰苑出来,那里来了一位大夫,听下人议论,就是太子义兄介绍来的。我奇怪的是,太子看起来并不像生病的样子,而他义兄却平白无故给他送个人过去,那名大夫也许只是一个幌子,说不定里面另有隐情?我们有必要弄清他们的谋算。” 他不是冲动的人,莫晗既然察觉出异状,说不定里面却有文章? 虞昊轩若有所思:“你可见着那个大夫?” “不曾。不过,我可以找个机会接近他,顺便探探他的口风,在这期间,你不要轻举妄动。” 莫晗谨慎如斯,虞昊轩看在眼里不免嗤之以鼻:“至于吗!一个刚来的大夫,就算他有本事,初来乍道又能做什么?” “莫晗,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你当明白,有些东西,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要去争一争。” “这个机会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所以,缉拿凶手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理,近期可能会有动作。你那边多注意身边的谢瑾歌,虽然不清楚阿翊为何把她送给了你,可不管怎么说,即是他身边的人,留着她说不定日后有用。” 莫晗蹭了一顿心思重重的午饭,离开的时候,满心幽怨看着‘墨香’里悠然自饮的人。 事关生死的大事,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搞不懂他那份自信源何而来? 环抱琵琶的女子缓步迎面而来,一笑问礼,不作停留缓步而去,进了‘墨香’,门再次关闭,隔绝外面羡慕的目光。 莫晗撇嘴,负手离去,楼梯上一步一个沉重脚步声,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公子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虞昊轩看着盈盈而笑的女子,阴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不说话,点了点头。 “多情愿为公子弹奏一首家乡小曲,以解公子心头烦闷。” 一曲琵琶语,卷帘望故人,心怀所念,天涯何处,一缕愁绪满杯苦酒······ 琵琶声停,修长的手按住轻忧的弦,抬眸间,一双深如夜的黑眸,女子微微而笑,掩去眼底忧思,柔声道:“多情只是思及故人,反倒坏了公子的兴致。” 只听一声叹息,多情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贴近那颗雷动的心跳,唇瓣绽露一抹温柔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一天的烦恼 新的一天,云楚起的比平常更早,他没有择床的习惯,却有择地的习惯。 尤其在这样一个地方,情况不明朗,多留一分警惕,就是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不是云楚多心,而是这次求医事件本身就是一件怪异的事。 云楚当初学医是为了方便给自己看病,隐藏无法暴露在外的身份。因而,医术所学有限,风寒之类的小病症难不倒他,昨日与一天说的长篇大论都是从书上看来记在心里的东西,并未达到学以致用的境界,让他给快死的人治病,那么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写信给他的家伙,了解他有限的医术,即使不知他在天云的身份,但明知庸医之名还让他跑这一趟,说明了什么? 里面暗藏文章,云楚明白,可他不知道文章里隐藏着什么? 诳他来的家伙别有用心,但云楚可以肯定一点,就是他不会害自己!所以,他来了,明知有虎偏向虎山行。 云楚不过想弄明白道秋珏想让他看的究竟是什么? 隔着窗看着外面朦胧的景物,云楚一双清明的眸子闪过一抹沉思,转身,缓步出了房间。 秋天是个多雾的季节,出了门,放眼都是白茫茫一片,雾雨打湿了青石板的小径,云楚眺望着天半遥坠的启明星,拾阶而下,秀挺的身影渐渐融入朦胧晨雾中。 这会,蒙蒙天空刚露出第一缕清光! 散步,如果顺着一条路走下去,整个暮辰苑能走多久?恐怕没有人能具体说清楚。 云楚不识路,仅凭感觉见路就走,早起的原故,一路上没遇多少人,偶而看见有人行,他们也是各自埋头做事。 而他走的方向,似乎越往深处走,越是无人行踪,最后,经过一道石桥,云楚在一处坑洼不平的土路的高墙外停下了脚步。 墙很高,里面的东西更高,仰首看去,参天茂木升展院外,青苔铺墙,枝繁叶茂,好像一把天然伞盖遮去这处院落原本的样貌。 阴沉而压抑,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的一个阴森恐怖地方! 云楚实在没想到暮辰苑还有这么一处阴暗角落?而那个声音,确实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没错,他是被一个声音引来的,甚至是被那个声音吵醒的。 这个声音普通人听不见,低低沉沉,带有沙哑回音,声音的出处应该来自一处被封闭的空间,这样才得以杜绝被外人听到,之所以沙哑,叫了几个时辰嗓子能好受吗! 发出嘶喊的是个男子的声音,距离太远,楚并没有听清出他喊叫的内容,可那种惊风涛怒的语气让人心神发颤,以及那份断断续续隐忍而发的低泣更是令人心寒。 充满矛盾冲突的声音,不禁让云楚起了一探究竟的冲动,可当他站在这里,那个隐弱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园林诡异的安静着。 云楚探索园内的目光放在参木的某处,忽地一笑,对方雄厚的气息在他感知之内,却不主动靠近,是警告他赶快离开而故意为之的举动? 显然,确实如此。 转身,不再停留,云楚缓步而去。 呵,暮辰苑果然有秘密! 直到看不见那少年的身影,布满青苔的院墙上站着两个人,树影沉沉,隐去他们的长相身形。 “走了?”一人道。 “走了。”一人答。 “没想到还是个厉害人物,这点微弱声音都能听到,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此人不可小觑。” “多注意他的动静,也难翻大浪。现在让我唯一担心的是他,不知道我们还能困他几时?” 说完这话,两人同一时间看向下方的石屋,眼里尽是忧色。 ····· ······ ······· 为了完成公子交给他的任务,一天已经接连几天没休息好了,每日一大早,准时出现在蓝雨楼附近,静候每日与念悠悠的偶遇。 这日,一天一如往日步履艰难走向蓝雨楼,心里烦恼犹甚以往,公子交待的任务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原因是,念悠悠根本不理他,看到他也装作没看见,一天主动和她说话也得不到她只言片语的回应,至于让她喜欢上自己,以现状来看,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天忧心忡忡,心里深深自责,感觉自己有负公子的重托,迈向蓝雨楼的脚步一顿,两眼无神对着路边簇簇秋菊发呆,以至于没看到从路旁出来的云楚。 而云楚一眼便看到一天宽大的手掌正无情蹂躏半开的秋菊,在他脚下已花瓣铺地。 “一天,怎么一个人发呆,出事了?”云楚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问道。 这一下正好打醒愣神中的一天,见是云楚,也不在意在他面前愁云惨淡了,点点头:“是啊,我要出事了,很惨的事。” 云楚挑眉,疑惑看他,道:“我开玩笑的,真出事了?” “唉·····”一天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有负公子重托,正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云楚突然眼前一亮,“云楚,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没料到一天有此一问,云楚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看到一天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神情认真,云楚尴尬了,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好像是有的。” “真的!太好了。”一天高兴叫起来。 云楚不解,有喜欢的人是他,一天高兴个什么劲? 一天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下:“那你教我吧?” “什么?” 一天理所当然到:“怎么讨姑娘欢心,让她喜欢上我啊?” 啊!这下云楚不止是惊讶了,还有忍不住的大笑,笑的时间不长,笑声渐渐小了,因为一天的脸黑了。 云楚咳了一下,道:“对不起啊,我没想到像你这般大·······”抬手比划他伟岸的身体,忍笑继续道“会问我这个问题,一时没忍住。既然你问我了,放心,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保证帮你一举拿下美人芳心。” 一天脸上缓和不少:“你说的,那你告诉我,女孩子通常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想想啊。”云楚托着下巴,果真认真想着,许久一天才听他说,“要长得好看,心地善良,最好文武双全。当然最好像我一样,好看就算了,还这么善解人意,最重要富有侠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常事·····你说姑娘不喜欢我这样还能喜欢哪样的呢?” “一天呢?”某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溢美之词,最后才发现一天不见了。 “这呢!”一天有气无力证明他还活着。 云楚低头看到蹲在地上戳地板的一天,无精打采真受了刺激? 云楚蹲下身,说道:“别这样了,是我不好。” 一天哀怨看他一眼,“不想帮我就明说,逗我很好玩?” “不是。”云楚席地而坐,抱膝看着一天,这次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没骗你,一个人如果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不管那人在外人眼里多么优秀,都算不上是一个好男人。” 一天看着眼前的少年,清明隽秀的眉眼静静看着他,然而他看得出这双眼睛的焦点只是在看着他的这个方向,透过他投向更远的地方,眼底浅浅划落着忧伤······ “云楚····你没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一章:无端惹祸 “云楚,你没事吧?” 一天对云楚印象不错,怎么着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不该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感伤,如刚才那样有说有笑才对。 “当然没事了。”眼中情绪一瞬即逝,好似只是一天的错觉,再看云楚,他已恢复刚才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觉得吧,姑娘家都是比较含蓄的,你要知道她喜欢什么,然后投其所好。譬如有人喜欢文雅,那你给她写上一首诗,有人喜欢浪漫,那你就陪她看朝阳观云海,如果遇到喜欢舞刀弄剑的姑娘,那你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你那位姑娘有什么爱好?” 一天耷拉着脑袋,苦歪歪道:“我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才这么烦?” “这样啊。”云楚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道,“这种事常见,不了解她的一切就愿意为她做这么多,真心可鉴日月。” 真心!这哪是他的真心,公子的命令罢了! 一天有苦难言,做不得解释。 云楚继续说道:“既然你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那就送花吧,据我所知大多数女子都喜欢养花养草,想来是喜欢花的。” 一天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瑾歌就喜欢养花,所以七槿现在还去帮她整理那片花圃,她肯定也喜欢这些东西。” 说着站起来,两眼放光盯着面前的小花坛,面前就有现成的花,摘去给念悠悠,她应该也会喜欢吧! 云楚跟着起身,看到一天成把的摘秋菊,颜色各异,捆束整理。 云楚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是菊花,你确定要把它送给那位姑娘?” 一天郑重其事:“是啊。我知道是菊花,怎么,难道有问题?” 难道没问题吗?云楚见鬼似的看着一天,对他的无知只能摇头感叹,“菊花是不能送人的,尤其还是你心仪的女子。” “啊!”送花还有讲究,一天停下手里摘花的动作,很是不解看着云楚,“为什么不可以送菊花?你看这金菊c紫菊c红菊的,开得多好看。” “难道你没听过菊乃花之隐者!” “那又如何?” 云楚挑眉,悠悠说道:“每年清明收到菊花的人最多,知道为什么吗?” 一天还是没明白过来,傻傻问道:“为什么?” “因为最好的隐逸就是魂作清风肉作泥。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能送人菊花了?” 一天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这种谬论,可是又觉得说的挺有道理。 一天讪讪把菊花放回去,道:“那边还有几枝没有凋谢的月季,你看送那个行不?” “······” 送人的东西能正常点吗?不是说瑾歌有块花圃,那里难道就没一样能送出去的东西? 云楚无语,他都要怀疑一天是不是太子四卫之一了,这单纯可怕的想法。 所以说,他究竟是怎么坐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正当云楚和一天说的兴起,突然一声轻喝打断他们的谈话。 “哼,看来你对这种事很了解么?”说话的是七槿,她对云楚的好感止于他带坏一天的同时直接烟消云散。 “七槿,你怎么来了。” 云楚和一天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看向花坛旁边的长廊下,七槿抱着长鞭与另一个红衣女子慢慢走过来。 七槿横起眉梢,阴恻恻看着一天,咬牙笑了笑,“怎么,我不能来。” 七槿这是怎么了?一副杀人的模样。 一天识趣没问出口,靠边站了站,笑道:“没有,我只是奇怪你怎么和念姑娘一起来了。” 七槿旁边的红衣女子就是念悠悠,貌美肤白,一身粉红襦裙更是衬得她娇俏可人。 两个男子坐在一起讨论女儿家的喜好,作为被他们讨论的主人公,念悠悠显然不觉得有多荣幸,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更多的是气愤! 念悠悠凝眸看着云楚二人,绯红的脸上浮现一丝忿然,轻咬着嘴唇说了句:“登徒子。” 她们究竟听了多少? 一天自知背后说人理亏,不过他并不想跟她解释什么,侧脸看着远方装作没听见。 倒霉了云楚,平白无故遭骂,红衣女子看着他的眼睛闪过厌恶,七槿亦然脸色不佳瞪他一眼。 这是怎么了?无故被讨厌了?他好像什么也没做。 不过,看到一天闪躲的目光,云楚顿时明白了。 这就是一天喜欢的姑娘! 确实漂亮,且有个性。 云楚颔首:“在下云楚,而非登徒子。我们并没说姑娘的坏话,中间多少有些误会,姑娘切勿错怪一天。” 好兄弟!这个时候还不忘帮他说好话,一天羞愧啊,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你说他容易吗,连累兄弟一起受这个女人的气! 念悠悠完全不留情面,“巧言令色,反正不是好东西。” 谁道她好欺负!扔下这句话,念悠悠一去不回头。 近几日,这个一天整日出现在小楼外,她一心避开,可有意无意总能遇到他,未出阁的女子和一个男子见面,名声传出去让她怎么做人?而他,她们呢?一个个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任其一天来骚扰她,念悠悠心里明白,这也许都是公子的意思,否则他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念悠悠委屈,她做什么了呢,惹公子这么讨厌她,不惜让一个侍卫来羞辱她。对他,只是喜欢,一见难忘,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七槿难得和念悠悠站在同一阵线,幸灾乐祸对一天道:“活该你被人拒绝。”说完,转身就走,只是她走了两步又停下,喃喃自语“我就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我喜欢舞刀弄剑,却不喜欢那些被我揍的人,那个人得比我厉害。”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无心人自然不懂里面意思,有心人,如一天就被这些话烤的外焦里嫩,沾沾自喜想着:似乎,我在武功方面是比她厉害的! 转念一想:可是,四人中最弱的就是她了,难不成她对三道也有心? 云楚一语惊醒陷入胡思乱想的一天,“喂,你没事吧?” “啊,哦,我没事。”一天欣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刚才的事我都要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我也没帮上忙。不过,那位姑娘好像气的不轻,你不去看看。” 一天事不关己:“看啥,管她气多久。” 云楚有些诧异,一天的转变快的惊人,前一刻还为了她愁眉苦脸,这会被拒绝反而没事了! 不过,云楚却没多问,闲事莫管。 “没吃早饭吧,走,大哥带你去吃饭。”一天热情地上去就想搂住云楚,然而,不知怎么手却搂个空。 云楚闪到一边看着发怔的一天,笑道:“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小弟叫你一声大哥,大哥可否应我一件事。” 一天尴尬收回手,掩去心里的震惊,笑呵呵道:“既然叫我大哥,说吧,什么事,我看能不能帮你。” “总归在这没事,适才又得罪了七槿姑娘,想来她是不愿见我的,我闲着也无聊,不如出去走走,晚间再回来。” 一天道:“你是客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用不着问我,要找个人陪你一起吗?” “这倒不用。”云楚道,“不过四处跑跑,就不劳烦他人带路了。” 于是,用完早饭,云楚顺利出去了。 “不要跟的太近,这小子功夫不弱,跟的太近容易被他发现。” 一天冷峻一双眼看着云楚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周身凝固着寒气,哪里还是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奴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二章:遇见 千烙是保护少主的暗卫,所以理所应当跟随左右,自从上次二人谈过之后,他认为这也是得到云楚默许的事。 所以,云楚去给人看病,千烙自然而然跟着一起了。 然后,云楚进入那扇朱红色大门,门口左右坐立两头玄武的府邸,威风凛凛不似普通人家,匾额上金黄的暮辰苑,更是彰显出这户人家的地位! 暗中止步于府邸外的千烙傻眼了,心脏不受控制跳个不停,独自一人承受云楚带来的震撼。 这是虞国太子修养身体的皇家别苑? 少主进去了。 整个上飖城无人不知,少主又怎会不知,可他还是进去了! 所以,病人是暮辰苑的人,那病人是谁?太子修养的地方,除了虞国太子哪还有别的病人! 一连串的事实震得千烙呆若木鸡。 来之前少主就知道这一切,对他却一字不提。此行有多危险难道他不明白!那个朋友就这么重要,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答应那个人的所求,少主到底在想什么? 千烙无法进入暮辰苑,就像云楚之前所言,这里高手如云,无须他靠近便感受到几道强大的气息,若被里面的人发现他的存在,只会害了少主。 虞国太子住的地方确实不容他窥探。 千烙目前能做的只有等。 在外面暗中观察了一天一夜,等了一天一夜,心急如焚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等到云楚,准备跟上去,却发现在他后方有个小尾巴跟着,这下,不安的心更加不安了。 这才进去多久,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千烙看着远去的云楚,眼神多了坚定,不行,他绝对不能再让少主继续留在这里。 云楚想法不多,暮辰苑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出来转转,打发多余的时间,而已。 至于后面跟着些什么人,不做亏心事的他,根本没担心的必要。 所以,云楚去了人多的市集,一路上走走看看,看到向心的东西也会买回去,路过一个小摊前就看中了一条青色缎带,女孩子扎辫子会很好看,所以就买了下来。 既然是逛街,走马观花看一遍自然体会不到里面的乐趣了,因而,云楚走的很慢,而且走的很远,东街走到西街,南街逛回北街,连他自己都走的腿酸,这才在北街找了一家酒楼休息。 云楚来到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这里视线极佳,尽可将外面的热闹尽收眼底。 不是吃饭的时间,所以,他只要了一壶茶,一碟花生米,以及其他干果。 倚窗望下,品茗小酌,看物赏景,别有一番闲情雅致。 在云楚落座不久,刚饮下一杯茶,楼梯口出现一个年轻人,紫袍玉冠一身贵气,俊朗的五官眯着一双桃花眼看向靠窗位置的云楚,未语先笑,摇着折扇自诩风度翩翩走向那边。 “这里有人坐吗?” 这话问的多余,因为他已经在云楚对面坐了下来。 目光肆无忌惮落在云楚身上,一看是个骨骼清秀c眉目如画的少年,心里诧异不已:这个俊俏小子就是道秋珏为虞翊请来的帮手! 莫晗并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因为,面对他这位不速之客,少年表情依然平静自若,看着他,从容不迫问道:“你是?” 原想,来的人是千烙,毕竟在这上飖城,也只有千烙会找他,云楚没料到,除了千烙还有别人找他。 云楚往日行事,低调不张扬,就像一粒掉进河里击不起半点波浪的沙子,在这上飖城不过微乎其微的存在着,认识的人当中仅限于榕巷的那些人。 而眼前的人,穿着讲究,气度不凡,自以为是十足贵家公子的作派·····唉,这才在暮辰苑待一天,麻烦就跑来找他了? 用人须得给人留下好印象,这个道理谁都懂。 莫晗给他一个亲切的微笑,说道:“我叫莫晗,昭王是我父王。” 前面那句挺好的,后面那句略显多余,不提昭王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 只是,王爷很厉害么? 云楚抱拳给他一个虚礼,道:“原来是昭世子,幸会。” 想象中的崇敬钦羡并未在他脸上出现,一双干净的眼睛,清澈明亮不带一丝杂质,好似他的话只是一句话,完全不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在他听来烟过即散,不留痕迹。 倒是个有趣的小子,如此,他们之间的谈话就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莫晗笑了笑,道:“我有事想问你,故有此一行。” 云楚摆出请的手势:“你说。” “听说太子病了,我很担心,他病得重吗?” 云楚摇头,道:“我不知道。” 莫晗锁眉,“你不是他的大夫吗?怎么可能不知道,别骗我了。” 他的话云楚表示赞同,不过:“容在下问你一件事,我昨日才到暮辰苑,世子是如何知道我的呢?” 莫晗也不隐瞒,说道:“昨天我也在暮辰苑。” “哦~”巧了。 云楚笑了,缓缓道:“既然世子也在,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太子不见我,我如何知晓他的病情是轻还是重?” 莫晗有些不太相信:“殿下果真没见你。”那位结拜大哥送去的人,岂会不见? 云楚静静地看着他:“我骗你作甚。” 看着他的眼睛,莫晗一瞬失神,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知怎么,莫晗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云楚淡淡一笑,低垂了眼眸,道:“世子说笑了,在下初到上飖,我们怎么可能见过。” 莫晗细看之下,确实是他未见过的面貌:“是我唐突了。” 云楚见他还不走,有些奇怪:“世子还有事?” 这话问的多奇怪,正事还没说,他往哪去? 可云楚已经把视线移到外面,不看他一眼,彻底忽视他的存在,再多的话莫晗也说不出来了。 莫晗心里蹭蹭往外冒火。 他以为自己是谁,一个给人看病的大夫,目无王法竟敢冒犯昭世子,不把他放在眼里,究竟谁给他的胆! 莫晗生气了,手里的扇子一收,手掌重重拍在桌上:“臭小子,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得罪本世子,不想活了!” 云楚没有看他,只是盯着他重拍桌面的手,道:“手不疼吗?” 莫晗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一张粲然笑脸:“我上面有人。” 我上面有人,就是目中无人了,你敢打我! 嚣张! 莫晗眼红脖子粗,指着云楚,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谁给他的胆大妄为,除了那位太子殿下,还能是谁?现在把他揍了,太子那里不好交待,惹恼道秋珏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云楚就是看准了这点,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连莫晗世子身份都奈何不了他。 “行,你给爷等着,爷跟你没完!” 莫晗丢下一句狠话,气急败坏的走了,走时不忘恶狠狠瞪他一眼,也算是解恨的方法吧! 云楚送走他,摇头叹了口气。 这点程度,作为世子未免太难为他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邻座传来。 “你不该如此意气用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三章:不一样的风向 “你不该如此意气用事。”邻座,背对云楚的人如此说道。 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徒增烦恼,只会把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在上飖城的处境也会随之变得举步维艰。 不用回头,听声音云楚就知道说话的是谁。 “你都听到了。” “是。”他早就到了,比莫晗还早一步,为了避人耳目,换了一身装束,来到酒楼没有直接找上少主,而是出了一锭银子与邻座的客人调换了座位。 少主和莫晗之间的对话他听得清楚,故有此一说,毕竟那位是昭世子,举足轻重的人物。 云楚细细瞧着自己匀称修长的手指,淡淡道:“你觉得,我应该若无其事欢迎他才对,是吗?” 千烙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云楚也没再说话,因为已经没有必要说下去了。 人来人去的酒楼,喧嚣嚷嚷,同一时段选择沉默的二人,安静的氛围却显得异常。 气氛有些僵硬,千烙闷头不知该如何打破,原本很多话要说,却因为一个外人恼了少主,这让他很是苦恼。 另一边的云楚内心也是百转千回,自嘲地想着刚才冲动的行为,因为连他没想到看到莫晗竟然不知不觉带了一分情绪,为什么感到生气呢?其实,他也想知道! 千烙说的对,他太意气用事了,得罪莫晗等于得罪昭王,昭王在虞的势力堪比镇威将军,得罪他不是找死吗! “唉····”云楚叹息道,“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云楚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这让千烙心头送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就好说话了。 既已得罪,后悔也无用,云楚一叹了事,随之便抛诸脑后。 “你找来,不担心被他们发现?” 他们自然指的是尾随来的人。 千烙扫了眼拖脚的长衫,说道:“不会。”这副样子连他自己都险些认不出,其他人怎么会注意他。 语出肯定,云楚没有接话,他说不会就不会,这是信任。 千烙难得主动多问话:“少主不觉得应该和属下说点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用得着我说。” 千烙心道,至少提前说明你去的地方是暮辰苑,这样我一定阻止你,绝不容许你涉险! 云楚察觉出他话里的紧张,出言安慰道:“你不用紧张,我并没有见到病人,事实上是他不愿见我。我与暮辰苑的管家说好了,他若一直不见我,不出五天我就离开那里。有事我会出来找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云楚说的自然而然,在千烙看来关乎生死的大事,在他看来一点也不重要。 可是,来之前千烙便打定主意不让少主再回暮辰苑,所以,不管云楚说什么都没用。 “你当明白你的身份,你的安危关乎整个天云的命运。抛开身份不说,主公就你一个孩子,万一出了事,你让主公怎么办?” “少主,那里你不能再回去了,上飖也非久留之地,还请你现在就随属下一起回天云。如果你不答应,就别怪属下擅自做主带你回去。你清楚在突发危险面前,主公说过可以不用遵从你的意见强制带你回去。” 言尽于此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云楚专心品尝桌上的茶点,茶水清润甘甜,点心香脆可口,味道不错。 光顾说话不吃东西,就该被怀疑了,对面茶楼的那双眼睛盯了很长时间,只是,隔着窗缝看人不是把他给看扁了么! 千烙没得到回应,心里反而不安,以少主素来行事风格,沉默不等于默认,就算强制带他回去,除非他自愿,否则,带走他一点都不容易! 两年前还好说,现在使出全力才能带走的少主,千烙一点也不想和他交手! “我要回去了。” 原本打算和千烙一起回小院吃顿饭再回暮辰苑,可千烙的反应有些过激啊。 千烙一听他要回去,下意识起身,一步跨到云楚面前去阻止他离开,眉头紧皱:“你不能回去。” 云楚还没起身,千烙已经挡在面前了,看着陌生打扮的千烙,云楚微微一愣:“千烙?” 不是以往凌人盛气的武士样,不似江湖游侠落拓样。 一袭青衫宽松穿在他身上十分合宜掩去壮实的身体,头戴方巾一把收起那些遮面的头发,炯炯的眼睛多了些温和,若不去注意粘在嘴上的胡须,这副打扮干净清爽多了······ 云楚忍不住赞道:“千烙,你这个样子看起来真不错。”书生的儒雅气质,和气可亲,少了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漠,和这样的千烙相处起来完全没压力啊。 千烙早被云楚那种好奇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现在触不及防听到云楚的赞赏,好吧,原谅他红了耳根。习惯摸向后腰,空空如也,被他藏在梁柱上剑已经无法转移心底的那份别扭。 现在的他,哪里还记得先前那番强迫带走云楚的豪言壮语。 云楚起身,从衣襟拿出一条缎带走近千烙,交到他手里:“给你。” 千烙看着手心的青缎,女子饰物给他做什么? “这是?” 云楚笑道:“买给小丫的,刚好经过市集,看着不错,就买下来了,帮我带给她。” 千烙收起了青缎,看着云楚,老话重谈:“你真的要回去?” 相对而望,云楚眸中的坚定显而易见。 “我不瞒你,之前我不清楚他找我来这里的原因,现在我多少明白了点,暮辰苑可能有我要找的东西。所以,我必须回去把事情弄清楚。” 如此,千烙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少主呢!好在,上飖城不是少主一人,就算遇到危险,至少还有他。 莫晗胸口堵着一口闷气回到王府,府里的侍卫丫头见世子脸色不好,安守本分行礼请安,没一个敢上去触霉头的。 王爷每日坐朝很晚才回来,世子爷出门通常也得晚上才回来,王妃近几年吃斋念佛渐渐淡了俗世的性子,因而,王府中的大小事都由沈侧妃负责。 这一日,沈侧妃无事来到花园赏菊,刚巧路过的瑾歌见菊花叶子枯了一片,便伸手摘掉叶子,谁曾想这一幕被沈侧妃撞见,当场命侍女把她拿下,定她一个不敬之罪。 主子在此赏花,低贱丫头竟然公然摘去她赏的那一株,一个不守规矩的丫头,必须惩治以儆效尤,否则日后不定还有哪个下人和她一样目中无人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被擒下被迫跪在地上的瑾歌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到,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沈侧妃趁着世子不在府上,总是找各种借口找她的麻烦,瑾歌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她? 沈侧妃高高在上斜睨着跪在面前的丫头,眼底尽是得意:哼,莫晗,我儿因为你没有出头之日,你也别怪我拿这丫头出气,谁教她是你房里的人呢! 莫晗回到院里没看到瑾歌,正要发脾气,下人吓得哆嗦才把瑾歌落在沈侧妃手里的事说出来。 莫晗知晓沈侧妃因为大哥一直记恨他,所以对她在府里霸道行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前提是她别没事找抽主动跑来招惹他! 当他赶到花园看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命侍女抽瑾歌耳光时,他毫不犹豫大步跨到她面前,在众多惊愕的目光中,甩手抽沈侧妃的耳光,打脸的声音甚至传遍了整个花园,一连抽她十个巴掌莫晗才放开她,一干侍女争先搀扶嘴里满是血的沈侧妃,而莫晗像个没事人扶起瑾歌离开了。 沈侧妃气急败坏,指着远去的莫晗破口大骂,吐出的声音却是含糊不清:“莫晗,你好大胆子,我是你姨娘,你敢打我,回头我一定告诉王爷,让他治你忤逆不孝之罪。” 莫晗头也没回,挥手道:“告诉他吧,顺便把你打瑾歌的事也顺便说了,看他是治我的罪,还是给你好看。” 语气中竟有些欢快,沈侧妃气极,把盆菊砸的稀巴烂。 瑾歌抬头看他一眼,正巧见那扬起的笑意,叹道:“你何必打她,毕竟她是你的家人。” 莫晗阴恻恻看着她,一张秀美的脸又红又肿实在难看,“不是看莫风的面子,她算老几?还家人!爷今天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心里憋得难受,活该她倒霉,谁让她惹你了,就该打。” “谁敢欺负你?”瑾歌双手捂着脸颊淡淡说道,她才不信有人敢欺负上飖城的小霸王。 “还能有谁,昨天刚到暮辰苑给你家公子看病的臭小子。”莫晗恨恨道,“别让我再看到他,等他瞧好殿下,不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我莫晗二字倒写。” “他!”瑾歌想起了昨日伸手拉她的少年,神情微微恍惚······ “我那里有消肿散瘀的药膏,等会我让人拿给你,你别乱跑了,回房休息去。” “世子·····”瑾歌叫住准备回房的莫晗,轻声说道:“谢谢你!” 莫晗抿唇,没回头看她,可是脸色一点都不好,一声不吭回到房间,砰的一声紧闭了房门,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谢什么!晦气的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四章:静思 日暮时分,云楚闲闲的回到暮辰苑,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跟了他一天的暗卫。 暗卫目送云楚回客院,一刻没耽误来到弦风阁,在一天看到的范围里等着。 公子依然很闲,鱼竿在脚下,残局在身旁,只是这会他不是躺着,而是端着鱼食站在池边的桥上喂鱼,三道在原地守着,一天则随时跟在他左右。 一天看着池里的鱼,也很无聊,无聊的想打瞌睡,然后公子一句话赶跑了他的瞌睡虫。 “去吧。” 一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公子说完话继续喂鱼,没再多说一句话,更没打算给他解惑,一天满脸疑虑:公子你别只说半句话,什么意思属下不明白啊? 左盼右顾,眺目远观,一天注意到挺立园亭外的一人,哦,原来跟着云楚的暗卫回来了。 公子比他先发现回来的暗卫,对此,一天深深觉得羞愧,“公子,下次我一定提高警惕。那,我先过去看看了” 一天来到园亭,暗卫将云楚这一天所做的事去的地方见了什么人,一一上报。 暗卫整个人有气无力,一天瞧着奇怪,早上走的时候还是一副神采奕奕,这才多久就成了这副德行。 其实,暗卫的心里很不好过,他觉得这次的跟踪任务是这么多年执行中最憋屈的一次。 听完报告,一天说道:“所以,他见了昭世子。” 暗卫点头。 其实,一天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凡和暮辰苑有点关系的人,这些人一定想方设法从中查出点东西,哪怕那只是一个外人。 “还把莫晗气走了!” 暗卫再次点头。 一天笑的欢快,这小子做事让人出乎意料,一个异乡人刚来就敢惹恼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物,呵,到底谁给他的勇气! “你说他还见了一个乔装的人!” “是,虽然他打扮成先生模样,可是从他走路姿势来看,步履轻快,身形矫健,属下可以肯定这个人懂武。” “哦!” 这就奇了,云楚见了什么人,那人竟要乔装打扮改头换面才去相见,是怕被看到?还是被人认出? 一天沉思道:“这个人要多注意点。” “属下分身乏术。”暗卫老实交代,一个云楚就够他忙了,另一个,他还没露脸就被察觉了藏身的方向。 “下次见到他再说。”一天就是一说,并无任何责怪的意思。 “之后还有特别的事发生吗?” 暗卫有些打蔫:“之后他去了‘有书’茶肆用了午饭,他在那里听了一下午说书的。” 问题在于整个茶肆就云楚一个人听书,白天做梁上君子有些不太实际,暗卫便乔装成客人随他一起留在茶肆,加上他才有两个客人。起初他一直注意云楚,可瞧他专心致志在听书,他就放松了警惕,因为单坐着看一个人也是件无聊差事,所以他同云楚一样在茶肆听了一下午书,而且还是津津有味忘了时辰那种认真,最后还是云楚过来敲他的桌子提醒他,这才清醒过来。 想到云楚的笑脸,暗卫现在还觉得脸上一片火辣,太丢人了,目标人物不仅发现了他,带他转了半座城,还请他听了一场说书娱记 暗卫清楚意识到一点,原来被耍的那个人竟然是他自己! 这么丢人的事,他没有告诉一天,虽然一天看出他神色有异,却没有多问,只要不拿正事开玩笑,谁能没有一点不能说的秘密。 一天遣走暗卫,回到公子身边,想了想,还是把云楚的事说给他听,最后不忘把云楚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公子,你看,属下没骗你吧,这小子可逗了,能把昭世子气走还没几个人能做到!说话风趣,处事稳重,来到暮辰苑就没见他畏缩过,和谁都能聊得来不愧是珏公子看中的人,公子,你就见见他吧!” “念悠悠那边进展如何?” 公子一句话让一天彻底闭嘴,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公子,你不是为难我吗?” 说起念悠悠,她今天又过来给公子问安,当然,结果一如前几日一样被拒之门外,根本进不了弦风阁,更别说见公子的面了。 公子说过她可以免去那些俗礼,她没听,依然每日坚持跑到弦风阁给公子请安,即使公子不见她,依然按规矩办事。 单凭这一点,一天觉得这姑娘还是不错的,可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更重要的是,人家姑娘看中的是他的主子,不是他这个小小侍卫。 念悠悠倚着雕栏,双手托腮对天半的残阳发呆,神游太虚,脑海一片茫然,不知思归何处。 忘了叔伯的嘱托,忘了靠近殿下的任务,忘记她在何处,简简单单,对着天空发呆,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难得的福气。 云楚回客院的路上,正好碰到念悠悠,晚秋露寒,正是天气转冷之际,一个姑娘家,衣衫单薄,独坐凉亭发呆 云楚脚步微顿,转进另一个回客院的岔路,装作没看见,径直而去。 他并非因为念悠悠早上说的话而刻意忽视她的存在,更不会怀恨在心。 只是,他明白做人的原则。 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最好不要去招惹她,那样,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云楚是个随缘的人,相遇即是缘,不是他愿意对谁好,而是,他有理由对别人不好吗? 陌路相逢,缘起缘落,擦肩而过,留在记忆中的恐怕只有当时的心情罢了。 云楚不走主道是为了避开她? 念悠悠静静凝着远去的人,一下子明白了。 因为早上那番话? 她当时只是气昏了头,过后想想他和一天说的话,其实并没有不妥的地方,甚至,她觉得有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念悠悠微微叹气,她怎么就无意中得罪人了呢?对方还是给殿下看病的大夫! 也许,因为羡慕才说的那些话吧。 是的,羡慕他的随和 伺候她的丫头告诉她,这名大夫昨天才刚到,可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一天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很好的相处。 而她呢,来了好几天了,除了小芳,其他人根本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尤其殿下身边的人,一天不安好心接近她,七槿压根不理她 所以,念悠悠心里难免对云楚有种抵触情绪,她和他有什么不一样,待遇差别未免太明显了! 念悠悠却是忘了,她本是作为补偿送来给殿下的礼物,安居蓝雨楼,有婢女伺候,都是殿下开恩才有待遇! 云楚,若非意外,恐怕他是虞国谁也请不来的客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五章:夜曲 星辰寥寥,月入云端,夜寒而无虫鸣,灯明而无人语,这是一个安谧的夜晚。 暮辰苑的主人不会客,每个客院都有独立厨房和客厅,还有专门为客人安排的丫头仆从,吃住周到,宾客如归,待客之道确实属于大家风范。 云楚用完晚饭,很早就休息了,外面待了一天,什么事也没做也会累。挨着枕头,他很快就睡着了,雷打不动,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吵不醒他。 就算有事发生,人在暮辰苑,也轮不到他问,所以,云楚睡的很香,很沉,甚至,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少年追着一个女孩跑,女孩一直向前走,前方是无尽的黑暗,无论少年在后面怎么追怎么喊,她到底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而他终是追不到她,无助的看着女孩走向黑暗,融入黑暗。 追不回女孩,少年在她身后委屈的大喊:“你怎么不理我?” 女孩回头看着他,依然没有说话,可是,一双漆黑的眼眸含着晶莹,绝望而忧伤看着他! 一句话也没有,却远胜那千言万语的凝咽····· 沉睡中的云楚缓缓睁开了眼,手心残留着冷意,紧紧握成拳的手抵着眉心,遮去眼睛里的所有思绪,静静的看着上方。 只是,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在他眼里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许久,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甚是厌烦,这声音! 云楚无奈,却没有办法,这不是人发出的声音,而是一种气息的波动,不是出现在听觉中,而是出现在感知的范围里。 即使充耳不闻都不行,那股暴戾气息如风如絮,如雷如电的影响着他,可见,感知敏锐未必是件好事。 只是,听到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才对,暮辰苑的人为何不问? 云楚披上外衣走到窗下,目光沉沉隔着一扇窗望向的方向。 那个人的气息起伏不定,一会静止如水,一会水波层起,一会波涛翻涌··· 静止气息一直试图压制狂动气息的浮动,狂动气息则强烈到足以吞噬它,要不是那个人的意志力顽强,坚持着控制它,恐怕宣泄出来的不止是戾气,而是杀气了! 一个想杀人而控制杀人冲动的家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保留那一点人性,对某些人说,现在还死不了,至少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吗? 云楚沉思看着那个方向,要不要帮帮他呢? 推开一扇窗,时近丑时,云散月清,星稀雾起,正是入梦酣睡之际。 帮忙! 怎么帮? 为什么帮? 想起了那个梦,云楚慢慢摸着心口的地方,喃喃道:“不帮难道不可以吗!” 那双染尽忧伤的眸中,在他脑海萦绕,再也挥之不去。 最了,云楚摇头苦笑,走到床前拿起枕下的竹箫,倚窗而立,月下映入一道隽秀清影。 一曲清箫扰人清梦,打破夜的宁静,悠长而邈远地回荡在暮辰苑的每一个角落。 移星梦影曲,一首调气运息c安抚心神的曲子。 那个人的气息强大而狂躁,随时面临着暴走的可能,移星梦影曲也许对他来说正合适。 也许移星梦影曲真的起到了作用,暴戾不安的气息随着箫声响起,出奇地渐渐稳定了下来。 起初,初见成效! 然而,接下来的转变却出乎云楚的意料。 随着音波的起伏,平静渐稳的气息也在发生变化。 平稳,起伏,狂躁,每一个阶段的劲气如飓风向他这边席卷而来。 周围的空气肃杀涌现,自身敏锐的感知力推动着那股令人窒息的暴动,云楚简直身临其境承受着杀气带来的威压! 杀气对抗音波,吹箫的人,呼吸显得有些急促,脸色渐渐发白,额头上沁出密密层层的冷汗······ ······ ······ ······ 还是那处形同废弃的荒院,守在石屋外的人,因为里面的人每一次运气闭息而紧张不安着,目不斜视盯着石门,深怕一不留神走出一个人。 就在刚才,里面的人濒临失控之际,远处突然传来箫声,低缓如谷中传音,曲境如阔远长空,出乎意料,听到箫声,里面竟没了动静,异常安静下来。 原以为,箫曲是一场救人危难的及时雨,可是他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近距离的他们彻底灰心,心生无望! 确实,箫声有效抑制了他的狂暴之气,箫声轻缓而气息稳定,气息暴动而箫声平静 他们清楚察觉到里面气息波动的改变,被激发出来的杀气,对他们来说,这不是最糟糕的事,更严重的问题在于箫声果然起了决定性作用,成功平复了激发出来的杀气······ 谁能想到,平静才是他们害怕看到的事,原本他只要把杀气宣泄出来就没事,谁知箫声一起,竟神奇地把杀气收敛回去了。 看到缓步走出石屋的人,黑眸深邃如夜,莫测难猜,这下好了,他们再也摸不清他的想法了! “虞翊,确实该见一见那位大夫了!” 诡异的废园中是他冷清的声音。 “而我,等得太久,莫宏远,是时候算一算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 ······· ······· 直到感受不到那人的气息,云楚将箫收回袖中,看向夜空露出一丝茫然。 月光映照下的人,长发及腰,拥有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气质出尘,嘴角处的一抹殷红更是平添了一份魅惑 如果有人恰此经过看到云楚的样子,定会觉得惊艳,因为那是一种别样的倾美! 现在,云楚无暇顾及自己的样子。 因为,他受伤了,气息出现紊乱,一曲终了,甚至口吐鲜血! 想来不可思议,只是感知到的杀气便如此厉害,究竟他有多强? 云楚感到震惊,同时,有些后悔,帮了别人害了自己,未免得不偿失,他想,以后还是少做蠢事的好! 回到床上,盘膝打坐,运气调息 这伤来得莫名其妙,恐怕要修养个几天才能恢复 事已至此,云楚再一次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六章:一次认真的谈话 弦风阁的氛围要比往日严肃! 尤其在弦风阁当差的仆从,一大早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清楚,因为弦风阁依然一如既往幽静清冷。 大概,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伺候公子的近卫大人们所表现出的紧张感,这份紧张来得莫名,无形中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压力。 公子住的地方向来不允外人打扰,伺候他衣食住行的贴身侍女瑾歌日前离开了弦风阁,如今由七槿负责打理。 而今天的弦风阁不同以往,填了不少守卫,个个高头大马,武器不离身,乍看把人吓得腿哆嗦。 公子的书房,守在门外的七槿与三道,携刀在腰,不苟言笑直视着前方,目光含威,竟给人一种严阵以待的感觉。 许久,房门打开,走出来的人是一天。 七槿与三道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他身上。 “怎么说?”问话的七槿,姑娘家心思细腻,难免有担心的时候。 一天说道:“公子要见云楚,其他的事一概没说。” “可是,他会不会有危险?” 素来话少的三道突然说道:“不会!我们这么多人,他不会胡来。” 七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珏公子怎么想的,送来这么个人,不明摆着添乱吗?” 一天苦笑道:“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云楚这小子真不简单,一来就给我们惹了一个大麻烦。” “我去云楚那里,你们好好守着公子,别出事了。” “公子现在就要见他?”七槿抬头看了眼刚升起的日头,“早了点吧!” 重要的是,经过昨晚的折腾,云楚可能还没醒呢。 一天说道:“公子没说现在见他,就让我给他送一样东西。”摇了摇手里的盒子,“而我正好顺便去提醒一下云楚,免得他再给我们带更多的麻烦。” 客院的早晨只有仆从忙活的身影,云楚的房间门窗紧闭。 一天来到客院,果然没看见云楚,在他窗外转了一圈,里面静悄悄一点动静也没有,更别提酣睡打呼的声音。 负责客院事务的孙三迎上去,笑着一张憨厚的脸:“大人,你怎么来了?是找云大夫的吗?他还未起床,要不让奴才帮你敲门叫醒他?” 还没起来么?外面动静这么大都没吵醒他,还是别的原因让他下不了地呢? 一天将盒子交给孙三,说道:“不用叫醒他了,等会见到他把这个盒子交给他,并告诉他,弦风阁随时恭候他!” 孙三恭敬接过盒子,低下的眼睛里一闪即逝的讶然:这才过去两天,公子就要见云大夫 一天交待完准备离开,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开门声,一天转身看到出门的云楚,同时心里想着:不错啊,神采奕奕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就是脸色稍差,恩,还是原来的云楚。 云楚看着一天,道:“一天兄这么早跑来找我,难道不是有要事相谈,怎么,这就走了?” 从后半夜开始云楚一直调节体内紊乱的气息,这会才算把它稳定下来。 一天从孙三手里拿回盒子,摆手示意孙三离开,走近云楚,说道:“不是我有事才找你的,给,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云楚接过盒子,疑惑道:“你家公子给我的?” 左右打量就是寻常的木盒,没有特别的地方,不过,从中却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里面的东西已猜出大概,云楚收下了木盒,笑道:“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一天瞧着云楚明透的脸,叹道:“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云楚一脸无所谓,凝视着一天,“你不会只想说这些话吧!” “要不然呢!”一天耸肩,原本一肚子的话在见云楚之后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可能这个少年生了一副让人不忍责备的模样!一天这样安慰自己。 随即正色道:“公子已经答应见你了,你寻个合适的时间去弦风阁,我觉得你最好过了午时过去,公子通常只有这段时间空闲。”其他时间忙得在睡觉。 “我知道了。” “东西给你了,那我先回去,等来弦风阁我们在好好聊。” 云楚别有深意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天有意避开这双探索的目光,挥手告辞。 “一天。” 走到院中心的一天,听到云楚喊他,脚步一顿,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他很危险。”云楚突然说了一句。 虽然云楚没有说明他是谁,可是,一天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既然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么你们应该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一天挺拔的背一瞬间出现僵直,云楚轻缓的声音染了秋凉,听在耳里散发着冷意。 “许是我的想法过于偏激,但在我看来,公子身份尊贵,不该自贬身份和那种人掺和一起。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眼前困境对公子来说也许只是一个艰难的考验,通过了考验,等待他的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可是,一旦行差踏错换来不再是简单的困境,而是一无所有的绝望了!一天,我不清楚你们为何找上他,确实,他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你们消除障碍,虞公子是个聪明人,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不过,在我看来,他会是一个比王储之争还要麻烦的存在,除非你们有绝对信心驾驭他,消除他所带来的不安因素。” 只是,你们有吗?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怎会是那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呢! 一天回头看着云楚,云楚一本正经的表情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 一天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云楚在脑海回想了一下,太久,久到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他了? “不算见过,只是有段时间常听别人提起他。”云楚唇边似有微笑,可说起那个人却变成冰冷的弧度,“昨夜感觉到的气息和那个人很像,加上近段时间发生在城里的血案,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一天喝断云楚的口不择言:“住口,云楚,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云楚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静静看着一天,对他疾言厉色c目光却充满矛盾的一天。 他问:“你会吗?” 一天坦然承认:“确实,我不会。可是,既然你知道他的存在,就该明白,他会!杀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有他愿不愿意动手,绝不会有人从他手下作活!云楚,奉劝你一句,在公子面前不要提起那个人,否则,倒霉的只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不管你身后有没有珏公子,他的疯狂足以六亲不认! 一天很不高兴的离开了,留下同样不开心的云楚。 真的是他? 早该想到,道秋珏和他本来就是一丘之貉,还不是他走哪,道秋珏就在哪出现? 云楚忍着大笑的冲动,眉宇微寒。 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他不会知道,为了这一天,云楚有多努力,多刻苦······ 即使,他真的很强。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 云楚这样对自己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七章:被坑了 依然是在那处凉亭,念悠悠再次碰到那个少年,日光照在他身上染了暖暖的秋意。 依然迎面走来,看到凉亭里的她,从路口拐入另一边的小径慢慢走远,亦如早上从这里经过的一天,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装作没看见,径直而去,彻底忽视她的存在。 念悠悠低垂眼眸,掩下眼底一抹沉思,她一早坐在显眼的地方,其实就是为了等新来的大夫。 昨夜一曲清箫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曲境悠扬婉转,调养气息,有助于身心安宁,让那些睡着的人睡得更好。 然而,略通音律的她,却明显察觉出灵动箫曲中的异常,以气运箫,隐含杀气,利用音律致使人经脉逆转,稍有不慎便会气绝身亡。 念悠悠相信,如果他的目标人物是她,现在的她已经重伤不起了! 她没想到这样一个清俊无害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阴狠的一面! 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箫声的异常,更不知道他要害的人是谁,以及那个人安危如何····· 她只觉得震惊! 他的胆子真大,敢在暮辰苑杀人,太子别苑,高手如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凶,他怎么敢?就不怕被发现吗? 因而,当她看到阴沉一张脸的一天出现在客院时,她竟然觉得紧张,甚至为少年担心。 可能是他做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担心显得多余,对他,更多是羡慕他那种不畏的气魄。 少年渐渐远离了视线,去往弦风阁的方向。 公子愿意见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念悠悠收回远去的目光,俏丽的脸浮出淡漠。 ····· ······ ······ 弦风阁外有亲兵把守,他来得比一天说的时辰要早,云楚被拦在了外面。 “我找一天,是他让我过来的。”云楚微笑着说。 “我知道。”侍卫尽职尽责,“这个时辰公子不见客。” “哦!”云楚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貌似如此。 然后,侍卫还没反应怎么回事,后脑勺突然被人重重打了一下。 七槿横眼瞪他,冷冷说道:“把眼睛放亮点,也不看看这是哪,容得着你吆五喝六。” 侍卫板直着身体不见矮半分,但是,在七槿面前他不敢说太多,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一边,让开了一条路。 七槿脸色稍缓,看着云楚说道:“你进来。” 云楚随七槿进入弦风阁,经过侍卫突然了然一件事,原来看望虞翊还有时间限制! 弦风阁内楼台亭宇巍峨耸立,在七槿带领下,层层叠叠云楚不知走了多少个长廊,一个接一个绕得人头晕眼花,终于,廊道最后的一个拱门,视线豁然开朗。 一方以清池为中心的园林,曲径通幽,桥下流水,杨柳垂堤,风拂过一阵淡淡的莲叶清香,极目看去,石桥下奄奄败开的红莲。 “人来了。” 云楚随七槿来到一处高亭里,高亭位于假山之上,假山临水而建,站在亭子里几乎将整个弦风阁尽收眼底。 一天凭栏望着某处,见二人上来,目光才算收回来,看着云楚,摇头说道:“我不是让你晚些来,巳时刚到你就来,这么不听话,唉,该说你什么好?” 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语气,云楚听着笑而不语。 七槿脸色不好,走到他边上看着下方,道:“你都看见了,他们真是越来越放肆······” 一天打断她的话,对云楚说道:“云楚,你过了这座假山,那边有人带你去见公子,我就不过去了。” “那我先过去了。”云楚知道一天是有意支走他,因为有些话当着外人说终是不好。 一天看着云楚进入假山的甬道,这才回身教训起七槿,口吻严厉:“七槿,即使对他们有再多不满,都属于内部矛盾,以后你不可在外人面前多说一句关于这方面的话,知道了吗!” 七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低下头,回道:“知道了。” 一天凭栏看着弦风阁外的守卫,冷冷说道:“至于那些人,哼,总有一天,他们会为今天的嚣张付出代价!” 云楚进入假山才发现里面原来是一条幽深的廊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主要是廊道曲折弯多。 走了约莫一刻钟,才看到亮光,继而是出口。 出了洞口,外面守着一个瘦小而精悍的男子,看到他微微颔首,道:“你跟我来。” 原来这就是一天说给他带路的人。 “阁下贵姓啊?”云楚随口问道。 当然,云楚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这会儿,云楚的注意力几乎被眼前的景物所吸引。 假山另一端果真是别有洞天。 原本以为只是通道用的假山,竟然引水凿渠斜挂着一山瀑布,瀑布下石潭活水清澈见底,石子铺路,两边不见任何树木花草,然而,却能闻到竹子的味道,想来这周围有片竹林。 不远处出现一栋阁楼,不似壮丽巍峨,而是寻常可见的简单居所,石径铺道直达楼前,而房子两边都是泥土空地,空地处种满了还未开花的梅树。 “你先在此等候,公子一会到。” 三道把他引到房前便离开了,云楚眼瞅着远去的小个子,满肚子疑惑。 什么意思啊? 有这样待客的吗?主人还没到就把他一个人扔下不问了! 好歹上杯茶再走,这是最起码的待客之道······ 不管云楚心里怎么想,最后只有他一人待在清雅的小园里。 三道走出假山回到高亭上,正好看到一天一瞬不瞬望来的目光,“怎么样,这小子没发现异常吧?” 三道摇头,说道:“没有,我说公子一会过去,他应该在里面等公子呢。” 七槿看向一天,啧啧两声才说道:“我看你和他相处的挺好,怎么着也该提醒他一句,没想到你这么狠心就眼睁睁看着他进去受罪!” 一天也很无奈:“我怎么没提醒他了,我告诉他过了午时再过来,好歹先填饱肚子,他呢,不听我的话,偏要来这么早。不能怪我啊,我只是按照公子吩咐行事,唉,公子的心思我们猜不透,你说他还没见过云楚,就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这叫什么事啊?你们说,是不是云楚做了什么事得罪公子了,否则哪来这么一出戏!” 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猜不出一个结果,虽然同情云楚无端遭此一劫,可是,同情归同情,为了他违背公子,显然不切实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八章:窃取 天空一片蔚蓝,偶尔飘过闲云,几经风吹云卷云舒,伴着秋日缓缓挪移着方向,时间悄无声息行走在光阴夹缝之间。 等人需要耐心,云楚认为自己的耐心不错,所以心平气和等了一段时间。 那会,白云还很悠闲,点缀着天蓝的长空,是一副行走而美丽的画卷。 正午的阳光把地上的影子照出一条直线,日光显得强烈,天空起了燥意,那片云似乎也不耐烦待在一个地方,于是随风飘散了。 时间恍然,人无影踪,云楚知道已经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所以,他走的理所当然,干脆利落。 当然,前提是他出的去。 来时走的那条路被封锁了,一扇石门牢牢的堵在洞口,隔绝他的去路! 云楚盯着石门好一会,一瞬间的愣神,明白了眼下发生的事:原来主人家唱了一场请君入瓮的空城计啊! 应该很生气才对!毕竟,还没见过暮辰苑的主人就被他关了起来,即使客人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该遭受如此不公平待遇,这与软禁有什么区别,主人做得未免太过分了。 确实,云楚很难理解被困的理由? 可是当他看着石潭里的倒影,皱着一副疑惑与气愤的倒霉样,突然忍不住笑了。 所以说,云楚啊,你为何无端害人性命呢? 如果成功也就算了,偏偏事与愿违,不仅没伤到他,反而害得自己受伤,现在还被人囚禁·······所以说,你究竟在折腾什么?你以为这是天云,你说的算? 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早饭只吃了半饱,石潭又无鱼,午饭是没着落了,早知道多吃点东西再过来,省得饿肚子。 一天也是,有什么不能明说呢! 云楚有气无力坐在石潭边,看着山壁上的飞流,心里的怨气似乎被溅落下的水珠冷却。 其实,静下心看,这里的风景还算不错的! “主人让你从一天身上取一件东西。” 耳边如风一般轻的声音。 擦身而过的瞬间,是她冷漠地声音:“什么东西?” “天扬令。”短暂的对话,如陌生人擦身而过不作任何停留。 念悠悠顿住了脚步,静静凝着前方,一个高大的黑影渐渐向她走来,看着越加走近的人,口中喃喃道:“天扬令!还真会给我找难题。” 她如往常一样照例给公子请安,当然,她明白里面那位公子根本不会见自己,所以她走得很慢。 “奴家给公子请安。” 来到弦风阁,念悠悠对着弦风阁的正门欠身行礼,守在门前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没看她一眼。 念悠悠行了一礼,即使所有人当她不存在,她还是把礼数行使周全,之后便顺着来时路回去。 那个黑影逐渐放大,在念悠悠转身离开的时候,喊住她:“念姑娘,我送你回去。” 背过身的她,唇瓣隐有笑意,等他追到她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张幽柔冷淡的模样。 “悠悠不敢劳烦大人,大人还是回去吧。” 每日过来请安,虽见不到公子,但是一天总会在她回去的时候出来送她一程。 一天笑呵呵道:“不劳烦不劳烦。” 心里确实极度不满意的:能不能换句话说,每天重复一样的话,不嫌烦啊! 二人一如既往,各怀心事,一路默默走着。 “那个······”念悠悠欲言又止。 一天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和我说话?”从来不屑搭理他的人,竟然破天荒主动和他说话了! 念悠悠低着头,红了耳根,喏喏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他····云公子好像去了弦风阁,现在我还没见他回客院,他还在公子那边,是吗?”低垂的视线落在一天腰间配挂的天扬令。 “哦,云楚啊!”他没想到念悠悠问起云楚,想到云楚一张小白脸模样,顿时恍然大悟:这小子,一来就招桃花,还是一朵棘手桃花,好样的! “他去帮公子办事了,明天才回来,你不用担心他。”一天说起谎那是一个脸不红心不跳。 “我没···我没担心他。”念悠悠露出被戳破心思的窘态。 一天见她头埋得更低了,脸蛋如晚霞红艳,顿时觉得好笑,女孩害羞还是挺可爱的。 念悠悠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走路越显得急切,不曾想走得太急,不慎崴了脚,要不是一天眼明手快扶住她,整个人就栽倒了。 一天将她扶直站起来,立刻撒手保持距离,说道:“你小心别摔伤了,看清路再走。” 念悠悠紧紧拢着衣袖抚平心里的慌乱,看着一天的眼眸充满感激:“谢谢你。” 突然对他好的念悠悠,一天许些不自在,不过还算淡定:“没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要我说,你们女子就是脸皮薄,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偏对我产生误会。我只是实话实说,云楚确实挺好的,你若喜欢他,我可以帮你们牵线搭桥啊·····哎哎哎,别走那么快,小心又摔着了!” 念悠悠再次被他的话吓跑了。 看着越走越急的念悠悠,一天自言自语:“我说真的你跑什么啊!俊男美女相得益彰,多好。” 他是真心希望这两人走到一起,因为他就能对公子交差了,而且貌似他也这么做了。 一天不知道,远去的人在他刚才的搀扶下,已经盗取他腰间的令牌。 念悠悠感受宽松衣袖中紧握的冰凉,微扬的秀眉是一抹得意之色。 一天没在送她,原路返回弦风阁,总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似乎轻松了点,可上下打量了一遍,又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事后抛诸脑后,一天没在想起这段小插曲。 蓝雨楼的必经之路,依然是陌路而过,近身走来的人接过她手中的令牌,衣袖松宽,二人之间的接触好像只是不小心拂过的触碰。 “主子准备动手了?”她还是问了。 接过令牌的人不作丝毫停顿,余音却在她耳边响起。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念悠悠慢腾腾地走着,脸上浮出淡雅的笑容,而那双好看的杏眼却是深深的自嘲。 不是我该过问的事? 那么,我该问什么呢! 一个只是任人利用的工具,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念悠悠喃喃自问,然而,她明白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和她一样没有退路的命运,唯一的选择就是甘愿做一株水上浮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九章:来客索命 自孝武伯血案发生至今已经过去六天了,官府并未对外声张这起血案,百姓平凡安稳过着日子,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办案衙役几日来忙得焦头烂额,不过,据知情人透露,负责调查孝武伯案件的大人发现新的线索,而且,随着那条线索他们很有可能掌握到凶手的踪迹,顺藤摸瓜查下去说不定很快就能抓到那名凶残的杀人犯,将他绳之于法。 换而言之,困扰官府近一年的无头公案终究迎来告破的一日! 当然,这只是一个尚不能证实真假的谣传! 负责办案的苦差,该忙的继续忙,该头疼的继续头疼。 ······ ······ 近段时间,莫宏远在宫里出勤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府里人见到早出早归的家主都觉得讶异,王爷往日为皇上办事鞠躬尽瘁一点不敢怠慢,如今这是怎么了?恪尽职守的王爷竟然也有懒政的时候! 懒政不说,府里发生的事同样一概不问。 前日,世子爷为了一个丫头打了王爷的侧妃,侧妃为此大哭大闹了许久,可是王爷任她在门外哭了两个时辰,竟全然不理,后来实在受不住她的哭闹,这才命人把侧妃带回她的院子,关了两天现在还没出来。 事实上,莫宏远最近确实忙里偷闲,一到晚间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自己不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就连世子爷见他一面也不行,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 秋的季节,夜晚来得很快,朝起夕落,一天的时间转眼即过。 莫宏远的书房很大,分内外两间,里面一间是看书习文的标准书房,外面则是休息待客的地方。 他点了一盏灯,在偌大的书房里,显得并不明亮。油灯放在方桌上,灯旁是刚煮好的茶,摆着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已经续满茶水,那是他自己喝的,另一个空空如也,放在一边似乎正等待用它的人。 莫宏远确实在等人,而且,等了好几天,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将有客人到访! 不出他所料,就在今日,此时,莫宏远等的人出现了。 那个人没有直接进来,可是,那种与人孤绝的冰冷气息让人很容易就知道他的存在。 莫宏远起身站在门边,从容看着来人,笑说道:“来者即是客,阁下不妨到屋里喝杯热茶,我们也好方便说话。” “不愧是昭王爷,有胆量有气魄。”黑色斗篷里的声音依旧冷漠,却未拒绝他的提议。 莫宏远倒了一杯茶推在他面前,只是留给那杯茶的只是拂过的衣衫,黑衣人进了书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过身静静看着莫宏远,道:“想说什么就说吧!趁现在还有机会。” 莫宏远对桌上的夺命令牌几乎没半点兴趣,眼下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面前的不速来客。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弱势的太子?” 莫宏远闲聊一般的口气缓缓说道,“按照眼前形势来看,大皇子深得人心,朝中过半大臣站他这边,明显占尽优势;太子呢,一无权二无势,三无圣上的宠信,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后盾都没有,储君之位几乎有名无实。太子如此势弱,你还愿意为他涉险杀人,究竟为了什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些?” 莫宏远看着他,脸上露出达不到眼底的笑意,正准备出言,却听他毫无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 “储君之位很重要吗?在你们看来许是重要的。” 冰冷的言语中带着莫名讥讽,接下来的话却让莫宏远怔住了。 “可是,他不需要这些!” 莫宏远低低笑出声,笑的前俯后仰险些站不稳,撑着桌面的手因为这一句话而丧失了气力,声音莫名悲凉,坐在桌前,道:“确实,他不需要这些。” 猛然抬起红了眼眶的头,忿然说道:“他也许不需要这些,可是,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对于过往于事无补,你认为一味地杀戮是为了他好?就是他想要的?” 黑衣人冷笑道:“你怎么知道这就不是他想要的?莫宏远你是明白人,这一路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你比谁都清楚,他明白什么对自己重要。那么多年只有你真心待他,他敬重你的为人,所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等我下次过来,希望你已经交待好了后事。” 莫宏远还未从他的一番话中回神,黑衣人已然出了房间。 莫宏远看着离开的背影,急忙站起身,追到门边,沉声说道:“你知道你的杀人方式已经完全把他暴露出来了,现在那些人正想方设法对付他,你如此行径就不担心他的安危?” “让他们来吧,省得麻烦。安危,很重要吗!”黑衣人冷笑道。 “他不在意自己,难道也不在意皇上了?难道他忘了这江山是皇上牺牲多少东西才换来现今的和平!难道也忘了皇后因何罔故!念正刚呢?这么多年他活得比谁都好!是,你可以一剑杀了他,可不知情的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护国大将军死于非命,杀人凶手罪大恶极,你将成为人人喊打的罪人,而他,还是那个精忠为国的忠臣,难道这样也没问题?” 黑衣人的脚步微顿,莫宏远以为他被说动了,心里一阵轻松,再接再厉说道:“难道太子不愿皇后沉冤昭雪?不想把念正刚的罪行公诸于众?阁下即是为太子办事,就该为他着想,报仇不是只有杀戮一种办法?” 许久的沉默,莫宏远以为出现了转机,可是,黑衣人接下来的话让他无言以对。 黑衣人言简意赅道破他不切实际的想法:“报仇确实不止杀戮一种办法,然而,对他来说,却只有这个办法。” 是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要想杀朝中权贵大臣,除了买凶杀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等一下。”莫宏远叫住抬步的黑衣人。 黑衣人停下了脚步,愿意听他最后的要求。 “祸不及三代,本王自知多说无益,但还请阁下代为转达,希望太子放了犬子一命。” 莫宏远以看不到黑衣人,可是心情却不再沉重,因为他的那句话。 “放心,他从未想过伤害莫晗。” 父辈的债就让他还吧,不是他对不起谁,人在其位,职责所在,同时还要具备一份承担后果的勇气! 晗儿,昭王府有他,就放心了。 只是,另一个人呢? 莫宏远深深望着远方的天空,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心心念念还是她一个人啊,可笑的是,以前他总是懦弱的不敢见她,直到现在,生命有了限期,才敢正视自己的真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章:似是故人来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踏上一条没有回头的道路,一路走来留不出他的脚印,只有他孤独的身影,他是属于黑暗的行者! 属于黑暗,并不代表他喜欢黑暗,只是成长于黑暗,习惯了黑暗,然后,有一天发现原来只有黑暗适合他。 对于黑暗,他不排斥,不抗拒,自然而然任由它吞噬。 一个人拥有心跳与呼吸,不代表,那个人还活着! 一阵晚风吹过,挂在树上的枯黄终是承受不住秋的凌厉,轻轻旋飞飘落而下。 握剑的手空了有一会了,负手望这漫天凋零的竹林,静静的黑眸流过一丝落寞,伸手接过飘零空中的落叶,落叶上的纹路清晰的触目,如一个人一出生就被命运冠上纹路一样惊心! 这样一片落叶飞舞的竹林,一袭黑影如雕磨的石脊,笔直伫立,落叶划过寒夜,秋霜打湿衫袍,静默地,孤傲地······独立林间。 一个人突然在他脑海浮现,缓缓睁开露水打湿的黑眸,凌厉而幽深,哪里还寻得半点落寞! 睡梦中的云楚无意识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抱紧有些发冷的身子,朝椅背靠了靠,打算继续睡。 由于主人的不公平对待,这一天云楚过得有些狼狈,饿着肚子不说,连杯茶水也没喝上,更让人无语的是,屋里除了桌椅板凳,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一目了然的大屋子,不用问,就是黑心肠的主人特别为他准备的。 所以,云楚只能把两张椅子并在一起当睡觉的地方,忍饥挨饿并冻了一夜,这种待遇也是没谁了! 冻醒的云楚原本是打算继续睡的,不过······朦胧的眼睛迎上一双比夜空寒星还有冷透的黑眸时,睡意没了。 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 但黑衣人的这身装扮却不是飞贼行径的夜行衣打扮,而是低调中带有精致的正常穿着。 一袭纯黑色的袍子,衣着讲究得体,穿在他身上更显的身形高大挺拔;不是蒙头盖脸完全见不得光的遮掩,只是一条黑巾蒙住鼻子以下的地方,剑眉入鬓,星目含威,简单束起的长发落在肩上平添了几分逸气。 即使黑巾下露出半张脸孔,却丝毫不影响来人的风华之姿! 只是看着有些突兀的是他左手提着一坛还未开封的酒。 云楚静静地看着来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哪怕,这个人在他毫无感知下就出现在这里! 那双黑眸除了漠然也没有丝毫情绪涌现,哪怕,对云楚的出现有些好奇? 就这样,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云楚不说话,他亦是沉默,安静的氛围在这黑夜中犹为诡异。 和他比定力,云楚承认比不上他。 云楚踢开脚下的椅子,坐直身体,抱着双臂的身子微微前倾,不计前嫌与来人打招呼:“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原来真的是你。这么晚不睡,怎么,专程跑过来和我叙旧?” “你觉得呢?”一如既往冷清的声音。 云楚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道:“我觉得有酒不代表叙旧,我可以喝酒,你却不能喝酒。藏头露尾,这么久不见,还是没脸见人?” 又讥又讽,没一句好话。 只是,人家根本不把云楚的话放在耳里,酒坛随手放在桌上,依然一瞬不瞬看着云楚,道:“看到你,我很意外?” 云楚洒然一笑:“因为我还活着?” 他点头,理所当然。 云楚漫不经心笑了笑:“其实,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你的出现更让人意外。風雲閣的二当家,江湖上有名的孤绝剑客,竟然跑到这种充满阴诡的地方,是厌倦了江湖,决定争名逐利,投身帝王家?” 伸手将云楚踢开的那张椅子拉过来,堪堪入座,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不会回答,因为这是一个不在思考中的问题。 当然,云楚也没指望他回答。 他说:“道秋珏找你的?” 云楚反问:“你说呢?” 阳奉阴违,骗他这么久:“本事大了,知道你在哪?”声音不大,隐隐中却有一丝危险的味道。 对于道秋珏的本事,云楚对此表示赞同:“是啊,他的本事大的很。”同时也长了一颗黑心肠。 黑衣人环抱双臂,靠着椅背,目光倨傲看着云楚,说道:“你愿意听从他的话跑到这里,这点让我想不通?” 云楚双肘撑膝,十指交叉抵着下颚,神情自若,带一分笑意:“拜你所赐,我欠他一份恩情。不过,从现在来看,我不欠他任何东西了。” 所谓‘恩情’二人都心知肚明,既不说破,也不点破,好像朋友间的闲聊,你一语我一句,缓缓道来,气氛和谐。 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到底部,灯火渐渐明灭。 随着最后一缕灯光熄灭,他再次开口:“我不认为这里困得住你,没走,是在等我?” 灯灭了,门外是一地冰凉的月光,屋里却是一片漆黑,但是,对于云楚来说,这不算什么。 “经过昨晚的事,我猜你会出来见我,既使有人替你出头,不见得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不是吗?所以,他来了。 云楚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但是,既然都在这个暮辰苑,可想而知,见面是早晚的事,不存在刻意因素。 “见到我,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昨晚的箫声,险些让他走火入魔,要不是内力稳固,在紧要关头冲破最后一道魔障,说不定真着了这小子的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小子用心险恶,却出奇助他突破困境,这算不算得不偿失! “你在说笑?” 云楚对这件事充满了挫败感,但他不会表现出来,若无其事说道:“你怎么可能被那点小把戏伤到,我不过给你打声招呼罢了。不过,你那位朋友倒是认真了,为了帮你出气,关了我一天,害得我饿了一天肚子。既然你没事,我就可以出去了。” 云楚想当然而,起身,昂首阔步出了屋子,而他没有阻拦他。 顺着石径走了几步,云楚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咯咯作响,指尖掐进手心钻心的疼。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站在门边迎着冷月光华的人,负手而立,缓缓说道:“有一会了!怎么,你在懊恼!啊,也是,你该清楚,凭你还杀不了我。两年前如此,现在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是!云楚不甘心,很不甘心,两年的努力顷刻间化为泡影,这让他如何甘心! 云楚恨得牙痒,抬脚拔出黑靴里的短剑,一道寒光自梅树前一闪即没,数息间梅树断开两截,剑刃削铁c缺口平滑,断开的梅树尚未掉落地上,云楚一脚将它踢飞,只听见空中梅树飕飕发出的劲风,速度与力量同日而语,而梅树飞去的方向正是站在门前的黑衣男子。 云楚一连串的突袭,从拔剑c断树到攻击,出招一气呵成,动作干脆利落,如只是寻常人,断然躲不开这快速猛烈的攻击。 而他,根本用不着出招阻挡飞来的攻击,他的轻功很好,脚尖一点,他的人已经跃到梅树上站着了。 云楚没有回头看那恼人的一幕,收回短剑,长身玉立在黑夜中,平静了下来。 “没错,我杀不了你,甚至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独天羽,我杀不了你,那你呢,杀得了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一章:一个束手无策的人 “没错,我杀不了你,甚至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独天羽,我杀不了你,那你呢,杀得了我吗?” 月下,云楚冷冷地说道:“既然轻易杀得了我,这会又何必与我多费口舌,浪费时间?我可不记得我们是那种可以坐着喝酒聊天的关系。” “道秋珏都不予追究,我何必多管闲事。”和云楚的忿怒比起来,他一如夜幕一样沉静,看不见隐藏面巾下的情绪,更听不出话里的喜怒。 “多管闲事么?” 云楚因这句话转过身,抬眼静默看着独立梅枝上的黑衣人,夜风卷起衫袍飘飘御风,月光俯下它的清华却映不出那颗比暗夜还要冰凉的心。 “对于再见,我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料到这句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才多久呢,两年而已,你就把她忘了!独天羽,你真得很过分,一点不值得她那样对待。” 他的声音难得出现厉色:“那你呢?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起她吗?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 仰视来的目光黯然了光彩,清俊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然而,他看得出这是比哭还要忧伤的笑容。 可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如果一己悲伤就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那世上哪来那么多不幸! 实际上他和云楚没多大区别,都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他们,秋書不会出事····· 愧疚!悲伤!思念!失去的东西太多,这些东西反而成为一种多余的摆设。 不是他无情,而是无心! “没错,我没有资格提起她。”云楚轻声说了这句,如一缕烟霞飘过,再无动静。 “你要走?” 他问得多余,打不过说不过,云楚不走还留下来继续被他奚落。 所以,云楚装作没听见阔步朝假山走去,飞檐走壁,谁道只有他会? “你最好还是别出这座院子,否则,倒霉的可能是暮辰苑外的那位。” 云楚猛然停下脚步。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听下面人说,这些天有个人一直盘桓在暮辰苑外,而这事似乎从你来到暮辰苑才发生的。我本来不信,晚上特地跑了一趟,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当然,我顺便和他打个招呼·····” 说起这件事,也怪他大意了,从昭王府出来才发现尾随者,和他打了几回合,就想到这人多半就是一天说起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竟敢跟踪他! “你把他怎么了?” 他说的是千烙,云楚当然知道,同时也明白,即使千烙是天云第一高手,可和他相比,依然不是对手。 “他的身手不错,比了两招,从我手下全身而退。” 云楚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放心,他接下来的话,着实让他心惊! “他使得是斩越剑,听说,这把剑是天云第一高手千烙的兵器,我很奇怪,斩越剑怎么会在他手里?” 发现了这点,他决定把云楚的事暂放一边,如果那个人就是千烙,那他为何跟着云楚呢?云楚适才的口气明显透着关切,由此可见,二人不仅认识,更不是仇敌。 能令天云朝第一高手跟着,那云楚的身份·····应该就是道秋珏请他来的原因了。 “你想说什么?” 云楚一点也不怀疑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尽管如此,云楚反而不急了,坦然自若,缓缓道:“你为何不把心里的猜测告诉你那位太子朋友,若属实,抓住那位天云高手,那日后你在虞国就能平步青云。只是,你与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保不了你的官运和财运。” “用不着告诉他。”黑衣人不以为意,“我知道就行了。” “哦!”云楚由衷叹道:“你这般倨傲,目中无人,太子怎么忍的了你?” “他不需要忍。”是我在忍他,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份,缚手缚脚,只会拖后腿。 他懒得废话,孤高俯视着云楚,冷然说道:“你行走江湖多年,就该明白在一方守一方的规矩,在我的地方暗算我,不受惩罚你觉得说得过去?” “惩罚?”云楚不乐意听这个词了,抬手比划站在树上的人,气笑道:“你这副上窜下蹦的灵活样,请问你伤哪里了?你搞清楚,最后受伤的是小爷!” 移星梦影曲本身是好的,可是,催加了内力就是杀人不见影的利器,而独天羽则是以内力形成一道无形屏障来抵挡它的攻击,并将掺加杀气的音律反弹,最后直接把吹箫的云楚震伤。 所以,他受伤怨得了别人么? 自食其果,云楚就非常好意思把责任推给别人。 又是一阵沉默,月挂高空,两道清影,相对而无言,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我不勉强你。”黑衣人静静凝视一脸倔犟望来的云楚,慢慢说道。 云楚缓和了充满挑衅的目光。 黑衣人漫不经心提了一句:“那位天云高手好像住在榕巷······” “算你狠!”云楚连连点头,切齿咬牙说道。 不甘心地顺着原路回到屋里,只听‘砰’的一声,厚实的房门摇摇欲坠,继而传出云楚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可以滚了!” 而那月下梅树,此刻哪里还有人的身影? 秋夜寒寒,静思宁远,唯一院寂寥。 次日,朝阳初露,假山的亭台上。 “公子没说放他出来?”一天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七槿实诚点了点头,道:“早上给公子送吃的过去,公子只字未提云楚,我也不好开口寻问,谁知公子究竟怎么想的?所以,你说,现在是放了云楚,还是不放他?” “这件事是公子亲自下得命令,公子不开口,我们怎能擅自做主放了云楚呢!” 关键时刻,一天坚守自己的立场,“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楚继续挨饿吧!七槿,你送点吃的过去给他,这小子瘦巴巴一看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挨饿受冻了一天,受了教训差不多就行了。” “我不去,事后公子问起来,我怎么解释?要么你自己去,要么你找别人去。” 说完,七槿不理他,径直出了亭子。 七槿说的有理,一天也是担心事后公子找他算账,无奈摇头,“小子,不是不帮你,实在为兄的无能为力啊!” “一天,为什么每次见你都是一副长吁短叹的衰样!怎么,又在为那位姑娘头疼了?” 一声戏谑突然而至,打破一天的感怀。 显然,一天因此吓了一跳,转瞬看到跃到假山上的云楚,不敢置信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云楚跳进亭子了,懒得废话:“这话说的好像我不能出来似的!我说,在下是你们请来的客人,可不是囚犯,无缘无故关我一天,我还没找你们讨个说法,你这会倒和我较真。” 说话间已经出了亭子,一天赶紧跟上他,说道:“不是我想关你,这事吧全然是公子的意思,你想想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我帮你在公子面前说情,指不定误会就解开了。” “没有误会,确实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人了,虽然不是他。”云楚走的很快,下了假山顺着清池走,半点没有离开弦风阁的意思,”我会找你家公子当面说清楚,就不劳一天兄费心了。“ 一天赶紧一旁阻止,“没有公子传唤,你不能去见他。” 云楚这会一肚子火没处撒,怎么会听一天的劝阻,静心感受到周围的气波,发现只有清池另一边的人呼吸是安宁延绵的。 云楚抬手指着那边问一天:“他在这个方向,是吗?” 一天眼睛闪了闪,笃定说道:“公子不在那里。” “此地无银三百两,傻大个!” 目光闪烁,一看就知道说谎,肯定了方向,云楚不再迟疑,朝着清池的另一边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对弈 记忆有时候会影响一个人的本能,对事物的判断,甚至或多或少造成意识反应。 云楚对独天羽就是这样,记忆里的他是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凶残恶徒,作为深受其害的受害者,云楚对他几乎有一种出于本能的抗拒,甚至,内心深处还残留一丝害怕! 云楚清楚意识到这种情绪,这种情绪给他带来很不好的感觉! 云楚与独天羽之间存在一段过不去的血仇,按照他以前的行事手段,对待敌人杀之后快不留余地······但他却轻易放过了云楚! 云楚不傻,他知道独天羽不动手的原因根本不是他懒得动手,同样,遇到千烙的事也用不着在他面前刻意提起。 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故意说起千烙呢?此举不难理解,既然独天羽有意说到千烙,事实上已经指明了云楚的身份。 关于云楚身份,独天羽也有可能只是猜测,尚不能确定? 可是,谁敢保证猜测不是事实呢! 万中有一,一个他国皇子潜入本国太子府上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万一朝中哪位大臣通敌卖国,一起联手把虞国储君暗害了,到时虞国大乱,天云或其他王朝乘虚而入,谁担待得起这种后果? 不管独天羽是谁,一样不能承担后果! 虽然云楚确实受人之托才来到暮辰苑,可道秋珏的名声比他的还糟糕,万一身份被揭穿,有口也说不清了,倒霉的是云楚,到时谁信道秋珏! 云楚突然意识到自己走进一条进退无门的死胡同里,莫名其妙就卷入一场巨大阴谋中!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云楚决定有必要见一见暮辰苑的主人,独天羽有句话说的不错,在一方守一方的规矩,这里是虞翊的地方,作为客人理应先拜访主人家。 其他先不论,放下私人恩怨,至少探探虞翊知道多少关于他的事,毕竟关系天云,以他的立场,任何与天云利害相关的事,都容不得他忽视! 所以,一天拦不住决心做一件事的云楚。 事实上,云楚是道秋珏介绍来的,一天心里清楚公子见他是迟早事,嘴上不让他过去,其实并未真正阻止。 很快,二人来到虞翊经常待的箴桥。 箴桥是虞翊给这座石桥命的名字,意在忍规常心! 因为,保持一颗常心真的很不容易。 一天扬头示意云楚看向箴桥,说道:“看吧,我没骗你,公子真的在休息。” 一座石桥建在路上的桥,环绕整个弦风阁的清池便终结与此,倚桥是一株翠茂而高大的桂树,此刻,它如一把蓬松的大伞,严实地为睡在树下的人挡去霜露。 云楚看着树下的人,问一天:“你家公子是不是真的有病?好好的房间不睡,怎么跑到外面挨冷受冻?” 一天叹道:“公子就是心思重,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你是大夫,看看到底怎么才能有效帮助公子改掉这颠倒昼夜的毛病。” 云楚认真点头:“我尽力而为。” 说完朝那人走去,一天叫住他,说道:“我就不过去了,公子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你呢,最好也别出声,弄太大动静。别怪我没提醒你,公子这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你说话注意分寸。” “好。” 看着云楚的背影,一天突然有种壮士一去不返的感觉:小子,别怪我没提醒您,来到弦风阁的陌生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前面的念悠悠如是。你虽然有珏公子撑腰,可是公子现在和他闹矛盾,指不定把气迁怒到你身上,自求多福,大哥也救不了你! 来到树下,云楚停下了脚步,桂树比看到的还要高大,仰头只能从枝桠间看到湛蓝的天空。 斑驳洒在那人身上,淡淡的光晕,清冷的气息,一身雪衣没有一点违和收敛着寒与热。 云楚听了一天的劝告,没发出一点动静,双臂环胸靠坐在藤椅上的人,闭上眼睛,嘴轻轻抿成一条直线,呼吸悠长而平稳,并未因自己的到来而出现一丝错乱。 树下除了那张有人睡的藤椅,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云楚不在意用袖子轻轻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就那样席地而坐。 云楚抬眼看到的就是这张出尘绝然的脸,微微有些失神,一个比女子还要美的人,这般相貌,任谁看着都会对他有好感吧! 他就是虞翊! 虞国不受宠的太子?处处遭受臣子排挤的储君! 记忆回到很久以前,记得父君说起过,紫宸皇后曾是诸国公认的第一美人,虞翊是继承了他娘的美貌,同时,也因为她的家族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父君之所以知道这些不为人知秘事,是因为告诉他的人来自上飖,与紫宸皇后相识。 云楚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垂首,注意到面前的残局。 石盘上的棋局,一枚黑子勇往直前,深入白子腹地,最终却被白子包围,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一步错,满盘皆输。 表面上黑子在生死一线中徘徊,在他看来,其实不然,按兵不动只是等待时机冲出重围与白子外围蓄势待发的黑子汇合,看似占尽优势的白棋,到时便会兵败如山倒,一败涂地。 当然,前提是那个一意孤行只会单枪匹马的黑子意识到团队的重要性! 云楚拿下那枚黑子,拿起鱼竿,将棋子固定在没有饵的鱼钩上,放入水中当即沉入水底,若不是鱼竿被他踩在脚下,这会也一起落水了。 等弄好这些,回头,迎上一双墨黑如玉的眼睛,不动声色看着云楚,说道:“你知道鱼钩没有鱼饵?” 鱼钩一直放在水下,他怎么会知道? 云楚说道:“记得听她说过,有人钓鱼就是从不用鱼饵,那会我还在想,那个人钓的不是鱼,而是孤独。” “是吗!”虞翊看了一眼少了重要棋子的棋盘,“你不该拿我的棋子做饵?” 云楚将黑棋一个一个全数收回棋盒里,缓缓说道:“棋局不是人生,输了没什么大不了。你可愿与我下一把,说不定这一把同样很精彩!” 陪伴他许久的残局就这样被云楚轻易破坏了,棋局已深刻留在脑海里,所以他不恼。 虞翊并没多说什么,跟他一样将白棋收到棋盒里,说道:“如果你做我的对手,对一局是没问题的。” 二人开始落子。 风过,清脆的落子声。 人语,在沉默。 “你叫虞翊?” 许久,云楚打破这份沉默。 “是。”虞翊坦然,“虞翊,虞子凌。” 落子清声,又是一阵默然。 “你呢?” 虞翊话不多,但还是问了。 “云楚。” “是你的真实姓名?” 看着那扬起的剑眉,云楚想了想,说道:“出门在外改名换姓方便行事,你明白的。” “你还是没说。” 云楚说道:“楚朝云。” 虞翊平淡的语气说着严重的事情:“天云朝的少主,这个身份真让人意外。” 云楚轻笑:“比起我,虞国太子,更让人惊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何为胜负 其实,有什么可惊讶呢,他不过是将姓名拆分,各取一字,冠上一个莫须有的名字,以另一个身份活出两种迥异的人生。 如同楚朝云,名为姓,姓为名,化名而为不也是为了隐藏自己不愿暴露在外的另一个身份吗! 没见虞翊之前,云楚准备了很多话要说,可是,见到他本人之后,再多的话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因为,该说的早已说过。 一直观察箴桥附近情况的一天,渡步来到三道身边,不无感慨说道:“我还在等公子下令赶走云楚,看眼下情形,是不可能了。” 一天说了实话,在他看来公子待人素来没多少耐心,譬如念悠悠,两句话把她打发走,送到外院直接眼不见为净。 昭世子比她好不到哪去,虽然世子爷的身份让他在弦风阁自由出入,可迎接他的更多是他们几个的冷眼相向,公子时常敷衍两句,更多时候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而云楚来到暮辰苑也有多日,虞翊有意冷落忽视不见,若非一天从中斡旋,云楚在暮辰苑的日子恐怕比念悠悠好不到哪去。 即使见了公子也是备受冷落的下场,最后灰头土脸回到外院,一天甚至做好安慰云楚的准备。 可是,事情发展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树下的两人,相对而坐,一盘棋下了一个多时辰,一会偶见相谈,一会冥思苦想,气氛安宁融洽。 自然而然亦如朋友间的相处方式,如果一天不知道内情,恐怕他也会认为公子和云楚是朋友。 就拿下棋的事来说,与云楚下棋,公子收起了一直以来视如珍宝的残局,甚至非常有耐心地下了一个多时辰,到现在还没结束! 他们几乎没见过公子这么有耐心的时候,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外人。 即使是云楚,一天还是想不明白公子对他另眼相待的理由? 三道同样疑惑不解,不过他并不像一天那样大惊小怪,因为他明白,所有和公子有关的事,都不能用正常的角度去分析。 一天与三道在箴桥边上时刻注意公子那边的动静,看到两人和平相处,忽上忽下的心落到实处。 就在这时,七槿过来了,面色微沉,还没走近他们,便使劲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看到急忙走来的七槿,一天先是疑惑看了三道一眼,三道摇头表示他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迎上了七槿,还没说话,就听七槿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出事了!” 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却又说了任何话。 一天看着三道,认真说道:“我同七槿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尽力解决这件事。我们四个人当中,属你功夫最好,所以,三弟,等会不管出了何事,你都不要惊动公子,免得触怒了他。” 三道郑重说道:“小弟明白。” 交待完三道,一天冷笑望着弦风阁外面的方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位吃了豹子胆,跑到太子别苑惹事生非!” 一天和七槿风一阵的离开了,三道看着他们,脸上难掩忧色,可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守护公子,不管多么担心,根本帮不了他们的忙! 云楚看着他把最后一枚活子提走,终于放弃了负隅抵抗,紧握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盒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赢了。”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是,你赢了,可是,并不代表我输! 见他认输,虞翊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赢棋的喜悦,慢条斯理把棋盘上的白子一颗颗收回盒中,棋子相互碰撞迸发出清脆的玉石声。 “你指哪方面?” 云楚说棋局上的输赢并不代表人生的输赢,可是,一场早已胜负分明的棋局,他所表现出的态度完全与道理背道而驰。 为了满足那份重要的自尊心,抓着一条似是而非的引索,对输赢的执著远远超出棋局本身的胜负。 云楚的坚持,虞翊懂。 换做任何一个人,云楚都可以输,只是不甘心输给他罢了! 云楚不想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眼睛看着棋盘上收拾白子的手,莹莹如玉,指节修长匀称,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直到他把棋子全部收入棋盒里,云楚这才说道:“请你伸出右手,在下好为你把脉。” 他就是为了给他看病才来的,现在,病人就在眼前,大夫有什么理由选择视而不见。 难得病人听他的话,虞翊挽起衣袖,伸手放在石盘上,谦谦君子的风度,说道:“有劳了。” 云楚伸手搭在他手腕的经脉上,冰凉的触感吸引了虞翊的注意力,腕上的手如同冬天的冰花,晶莹剔透冰冷入骨,还只是秋天就如斯冰凉,这种温度差异,究竟谁才是病人! 云楚老神在在切脉巡诊,只是指尖下的脉动和缓有力,节律均匀,并无不妥之处。 再看他的面相,眼睛灵活明亮,面色白里透红,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作为大夫,云楚尽心尽责,四诊望闻问切,望切之后便是问:“平日有哪里不舒服吗?譬如头晕眼花啊,头痛c胸口痛,或者哪里隐痛,这些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虞翊移开腕上的目光,并收回手,放下衣袖,缓缓说道:“你觉得我像生病的样子?” 云楚诚然说道:“从你的脉象来看,脉象有力,面色红润,神智清醒,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你放心,你没有生病,身体很健康。” 虞翊起身,斜睨着他,“这些用得着你说,说些我不知道的。” 说完,已经慢吞吞朝着外面走去。 云楚翻个白眼,嘀咕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的事。” 当然,这话说得小声,想来前面的人不会听到。 云楚跟上去,并肩而行,说道:“我答应道秋珏的事已经做了,既然你没病,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我想,今天就离开这里。” 这话,让虞翊顿下脚步,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继续走,说道:“可以。” 云楚心里一喜,自从见了虞翊,他就盘算好了这事,暮辰苑一个是非之地,早点离开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今天不行,明天再走吧。” “为什么?” 云楚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虞翊没工夫搭理他:“三道。” 被指名道姓的三道转眼出现在他身边,恭敬立在一边,道:“公子,有何吩咐?” 虞翊负手而立,静静凝视前方,说道:“暮辰苑今天挺热闹的,说说,都来了些什么人?” 三道惊觉公子话里透出的不满,急忙说道:“公子,一天已经出去解决·····” 砰! 膝盖突然一痛,三道笔直的双腿不受控制猛地跪在地上,触地的震感惊飞树上的小鸟,好像骨头碎了一样疼痛,三道硬是咬牙坚持,没吭一声。 “跪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他要的是回答,而不是辩解。 公子已经走远,他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在三道耳边回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陷害 率领重兵来暮辰苑拿人的都府尹打算先礼后兵,大手一挥将大部队驻守府外,而他则带了十人小队进府。 都府尹刘列不忘交代道:“等会见到殿下先把话说清楚,表明我们此行的目的,让他明白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然后再动手抓人,尔等切记,不可鲁莽行事,触怒了太子。” “大人,你杞人忧天了,你是带着上谕来的,怕什么!” 说话的是都府衙门的衙令使,官职虽没有府尹高,但是在都府衙门却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会提起上谕,话中犹显得意,横眉冷笑有些轻狂,显然不把这里的主人放在眼里。 刘列看着他这副狐假虎威的样甚是觉得厌恶,脸上却不露半点情绪,不过,他还是出言警告:“念放,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奉行是大殿下的上谕,不是皇上的圣谕。到太子府拿人,为了一个侍卫惹恼太子,闹上金殿,这个责任你担待的起吗!” 说起这事,刘列在心里很不客气把念放的祖宗骂了一个遍。 念放一早跑来告诉他已经查出杀害孝武侯的凶手是谁,并且已经掌握凶手的行踪,那会,念放点好官兵带到刘府整装待发,只差刘列一声缉拿凶手的命令。 当然,刘列对他擅作主张的行径大为不满,可是,看在他查出凶手的份上,大可忽略不计。 于是,刘列官服加身,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在念放的指引下缉拿凶手来了。 当他站在威凛的暮辰苑,然后,得知凶手的身份时,他傻眼了! 同时也明白过来,自己被念放坑了。 刘列的话,念放不以为然:“皇上将孝武伯的案子全权交由大殿下处理,如今既然找到凶犯,管他什么身份,太子总不至于徇私枉法,包庇罪犯吧!”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苑内,迎接他们是外院的管事,以及招来的府兵,看到这阵势,管事面色冷肃:“不知二位到访暮辰苑有何事?殿下正在休息,若惊扰了殿下,你们吃罪的起吗!”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看到那些密麻的官兵把暮辰苑围住,心知出了大事,不敢耽误,提前叫人去弦风阁通知几位大人。 念放一把将挡在面前的管事推开,说道:“我们找的是一天,别给我打岔,让他出来。” 刘列有些心疼被粗鲁对待的管事,态度和缓对他说:“管家放心,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找一天问点事,劳烦你叫他出来,问完了我们就走。” 管事是个明白人,要不是得到指示,他们也不会带着重兵出现在太子修养的别苑。 “各位即是公干,老奴岂敢阻拦,我这就派人去请一天大人,你们稍等。”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应声望去,他们看到出现在林径正向这边走来的一天和七槿。 念放看到一天,顾不得刘列,当即一声令下,喝道:“来呀,把一天给我拿下。” 随行衙役上前就要拿人,但暮辰苑的府兵更快,齐刷刷挡在一天面前,阻止他们的去路。 七槿长鞭在握,立马当先站出来,冷声道:“大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尔等放肆?” 念放不作理会,冷眼看一天,道:“一天,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还敢拒捕不成?” 隔着府兵,一天着实被刘列一行人的举动弄得糊涂了,道:“拒捕?我犯了何事你们要抓我?” “哼!怎么,敢做就不敢承认了?” “哦!你倒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劳烦诸位如此大动干戈?” “少装傻,我们已经查出杀害孝武伯父子的凶手正是你,并且掌握确凿证据。一天,你识趣点,赶紧认罪跟我们走,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一天指着自己,不敢置信说道:“我杀了孝武伯哈哈,念放我看你是吃多猪油蒙了心了,竟然说我杀了孝武伯!” 念放眼里的一天就是在狡辩。 这个说法出乎意料,一个不好很可能就被他们扣上一个莫须有罪名。 一天面色铁青,沉声道:“杀人要有杀人动机,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他们?证据,你所谓的证据又在哪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念放冷哼:“我们怎么知道你杀孝武伯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不过,你别急,带你回去之后,我一定会让你说出你杀人的动机。” “至于证据,跟我回到府衙,你自然能见到证明你杀人犯案的证据了。” “既然拿不出证据就给我滚出这里。”七槿早已被他们放肆行为惹恼,说话间领着府兵准备撵人滚蛋。 “我们是奉行大殿下的命令前来抓人,七槿,你敢从中阻挠,小心治你个妨碍公务之罪。” “你说是大殿下的命令。”七槿冷笑,根本不买账:“对不起,我们只奉行皇上命令,不想脑袋搬家的赶紧给我滚。” “好个七槿,竟然拒奉大殿下的上谕。”念放显然被七槿轻视殿下的言辞彻底激怒,喝道,“满朝文武谁人不知,皇上已将孝武伯的案子全权交给大殿下负责,如今凶手就在这里,你却百般阻挠,难道你想抗旨不遵!” 一天走到七槿身边,相对咄咄逼人的念放,道:“你说我杀人就拿出证据来,我就在这里跑不了。可是,让你拿出证据你又拿不出来,说我杀人,空口无凭,你凭什么抓我?”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刘列也想知道念放究竟掌握到什么样的重要证据治一天的罪! 依目前情况来看,不拿出证据,念放就别想抓人。 念放也明白这个道理,冷笑看着一天,道:“你当我真的没带在身边,哼,那你就想错了。” 说着,他们就见念放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灰布包裹的物什,方正形状,手掌大小,因为被布裹着,他们也看不到指证一天是凶手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一天,我先问你,七天前的戌时你在哪?” 念放问出的问题,一天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过很快被他掩饰下去,说道:“过去那么久,我怎么记得当时自己在哪?” 念放道:“我看你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敢说吧。” 不等一天接话,念放继续说道:“孝武伯被害的当天有人看见你出现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不久之后,孝武伯便被人发现死在那里,人要不是你杀的,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对此你作何解释?” 念放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片惊疑,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一天,一天眼中蓄满恼意,却不曾矢口否认,一副被揭穿真相隐忍不发的样子。 难道念放说的是真的?这下,他们越发好奇念放说的证据是什么了? 七槿担忧地看着一天,因为,她知道一天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可是,不管是她还是一天,都不能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念放不负众望,打开裹在物什上的灰布,灰布下呈现一块玄铁雕纹的令牌,而此时,这块令牌已经被黑血遮去原来的风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重要的不是真相 见到令牌,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即使是暮辰苑里的人,看向一天的神情都有些变了,他们认得这块令牌,正是一天从不离身,象征他四卫身份的天扬令! 一天见他拿出天扬令,震惊不已,冲口问道:“天扬令怎会在你手中?” 昨天晚上休息时,他才发现天扬令不见了,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还以为掉在那个犄角疙瘩窝,本来想今天好好找找,却被这事耽误了。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天扬令竟然在念放手里!可是,怎么会在他手里呢? “你当然不希望在我手里。”念放有些得意,终于见到一天惊慌的样子,这让他很满足。 “因为这是判定你是杀人凶手的重要证据。一天,天理昭彰,你没想到天扬令掉在凶案现场吧,上面沾染就是孝武伯的血,老天开眼,将你的罪恶公诸于众,让世人看清你丑陋的嘴脸。大家都知道天扬令是你一天的独有物品,如今,它在我手中,你还有何话可说?” 明目张胆的睁眼说瞎话,一天气极:“这是你们栽赃陷害,天扬令昨天还在我身上,你怎么可能······“ 接下来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一天脑海浮出念悠悠的脸,昨天他只和她有过接触,走过一段路,在她险些摔跤的时候他好心扶了她一把。 如果,令牌在那个时候被她偷走,之后她再交给念放,一切都说的通了······ 一天举目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念悠悠的身影,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带头闹事的还是她的堂叔,而她却没出来看一眼情况······ 一天明白了,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陷害,只是他没料到,千防万防,到头来反而是他的好心给了念悠悠一个可乘之机! 想通整个事件,一天反而冷静下来:“你们陷害我!”笃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念放说道:“所有杀了人的凶犯都说自己是冤枉的,一天,你即是太子侍卫理当敢作敢当,否则,牵连了太子殿下可就不好了!” 念放是知情人,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真相,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给一天冠一个永远翻不了身的致命罪名,最好伏法认罪,太子少了一个臂膀,也就容易对付他了。 事情真相往往不被了解,人们时常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影响,认为那就是真相。至少,随行来的衙役就是为了抓捕一天才来的,一天所有言辞在他们面前成了狡辩。 因而,就算一天有府兵保护,都府衙门来得官兵没有一百也有七十,拿下一天根本不在话下。 念放不再和他们废话,直接喊人进来,蜂拥而来的官兵将一天团团包围,欺近一天准备强行带走他。 暮辰苑的人怎会轻易让他们胡来,七槿唬着一张秀脸,带着府兵把一天护在中间,不逞多让与念放等人拔刀相向。 剑拔弩张的对峙将原本糟糕的局面近一步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人出来阻止,两方随时都有可能短兵相接,血染兵刃! 虞翊没有站出来,因为里面的某一个人,他已经没有出面的必要。 云楚自然也不会站出来,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外人想问也插不上手。 随后赶来的二人,想当然尔作壁上观,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云楚看在眼里啧啧称叹:“他们为了对付你,可是牟足了劲陷害一天啊!” 像他一样,父君就他一个孩子,生来便继承了一切,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和别人争。 他的话引来虞翊的侧目,风一般从云楚脸上拂过,遥遥望向念放那边,轻笑道:“你说的不错,为了我,他们煞费苦心。既然,他们想要一个凶手,那我便送给他们一个凶手。” 一个令他们束手无策c头痛不已的凶手。 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云楚想,一天是代你受过,你要给他们抓凶手,难道是要把你自己送进大牢! 那边,面对如斯紧张的局面,刘列站出来了,就算再不情愿,情况所迫,他也必须站出来,做不成刀刃上的和事佬,好歹在皇上那里有个交待。 刘列清楚,大殿下与太子斗,不论谁输谁赢,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他。 带兵来暮辰苑拿人的是他,虽说是奉了大殿下的上谕才有此一行,可是他们要是在暮辰苑惹出祸端,太子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若怪罪下来,念放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大殿下亦然置身事外推他出去做替死鬼。 到那时,就算给他千张嘴也难喊半句冤,百口莫辩,只能一个人承受皇上和太子两人的怒气。 如果,那时他还活着! “各位,可否听本官说一句。” 刘列站在刀阵相向的正中间,一脸温和笑意看着气氛阴沉的双方队伍。 念放见刘列出面,倒没多说什么,他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 对他的出现,七槿冷笑讥讽道:“刘列,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你从昭王乱棍下拉出来,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敢出现在姑奶奶面前。” “七姑娘莫要生气,本官也是奉命行事。”刘列好像没听到七槿的辱骂,依然笑呵呵的说道,“一天有没有杀人本官不知道,可是,我们既然在杀人现场找到了天扬令,那他就是犯罪疑凶” 刘列还没说完,就被七槿拎到半空,喝怒打断:“一天不会杀人,你胡说什么。” 七尺男儿就被七槿轻轻松松举起来,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脸色微变,果然,太子身边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刘列扯着衣襟,忙道:“七姑娘快放手,本官喘不过气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在生气啊······” 七槿不屑把手松开,“有话快说,说完滚蛋。” 刘列踉跄退了几步,被后面的官兵扶住才没栽倒。 刘列理了理折皱的衣襟,也不恼七槿,不卑不亢站在那里,慢慢说道:“倘若一天杀人属实,杀人偿命,本官有责任将他缉拿归案,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但是,如果一天是被人冤枉的,那本官一定将案件彻查到底,还给他一个公道。所以,一天,就算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也务必跟本官走一趟。” 最后,却是对一天说的,目光坦荡,濯濯正气,如刘列在上飖的名气,刚正不阿的官气。 一天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传来一个低润的声音。 “既然刘大人这么说了,一天,你就随他走一趟。” 听到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缓步走来的虞翊,白袍拂尘c气质清贵的俊逸公子,以及他身边的俊秀少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章:时势的选择 听到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缓步走来的虞翊,白袍拂尘c气质清贵的俊逸公子,以及他身边的俊秀少年。 “参见太子殿下。” 前来抓人的差役地上跪了一片,他们是奉命缉拿犯人,而不是为了得罪太子才来的。 刘列行一标准官礼:“下官刘列参见殿下。” 念放垂首,道:“卑职参见殿下。” 腰甚至没弯一下,一天等人看着怒气横生,公子虽然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在他们看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就是念家现在的势力,目无主上,嚣张跋扈! 虞翊并不在意念放的无礼举动,对一地的人说道:“宫外没这么多规矩,都起来吧。” 渡步走近刘列,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刘列心里打鼓,殿下是不是找他算账来了?想到这儿他不敢动了,仪表肃整,准备聆听教诲。 虞翊在众人面前对刘列说道:“刘大人乃上飖城的父母官,一直以身作则,公平公正处事办案,一天交给你我放心,希望刘大人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 刘列松了一口气,因为殿下在一段距离停下来,并没有走近他。自从改变了对太子的看法,他就深刻了解到太子从来不是外面相传的懦弱可欺的人,相反,他的存在说不定是很多人的梦想。 刘列郑重其事回道:“下官谨遵太子教诲,一定秉公处理,将此案彻查到底。” 虞翊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一天:“你都听到了?” 一天走上前,一改被人栽赃嫁祸的怒气,态度恳切回道:“是,属下愿随刘大人一起回衙门,极力配合他们调查,请公子放心。” “恩。”虞翊扫视众人一眼,道,“事情办完了就回去吧,大夫刚叮嘱我好好修养,经你们一闹,恐怕又得闭门谢客了。” 说着,捂着胸口轻轻喘息,余光瞟向正看好戏的云楚。 理会其中意思的云楚走上前,搀扶着他,满面忧虑道:“公子思虑过甚,伤及心神,须得好好静养。” 心里却是感到可惜,如果是虞翊遭罪,他绝对乐见其成,可惜,这些人只想抓一只替罪羊用迂回战术对付敌人,反而失去真正扳倒敌人的机会! 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云楚心里不大愿意帮他演戏,可是,人在屋檐下,适当低头才能过得安稳。 刘列听了太子的话,顿时心生愧疚,怪自己不该莽撞惊扰了殿下:“下官惶恐,这就带人离开。” 说完,递给念放快离开的眼神,然后手请的方式,同一天带着大队伍一起离开了暮辰苑,看这阵势不像缉拿犯人,更像带大队人马请客归家。 念放黑着脸跟上去,内心已是满腹怨念,因为虞翊从始至终没和他说一句话,甚至不看他一眼,完全将他忽视在一边。 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了和太子抢人的准备,一天为四卫之首,可想而知,他在太子身边的地位有多重要。 如今,重要人质一天被他们指为杀人凶手,将他逮捕归案,太子竟然只说了几句话便将整件事平息,任由他们带走一天,甚至不帮忙说一句好话。 看到太子对一天的态度,念放简直怀疑一天是不是他的亲卫了? 直到刘列带人离开暮辰苑,七槿才敢流露真实情绪,渐渐远去的一天,七槿企望地看着虞翊,说出心里的担忧。 “公子,一天不会有事吧?” 孝武伯的案子哪里存在凶手呢?就像刘列所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杀人者索取的是他们欠下的命债。归根究底,错的是那些人,而不在他。 “不会。” 短短两个字,七槿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云楚目送一行人远去,收回搀扶虞翊的手,似有所思说道:“我以为你不会让他们带走一天,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简单放他们离开。” 毕竟,那会出来的时候他真的在生气。而且,一天一旦因杀人入罪,太子名声受损,满朝文武反对他的人恐怕趁势打压。 刘列不可能抓到真凶,他比谁都明白,却仍然让他们带走一天,不利己的选择,究竟他在想什么? “和他们计较,有什么用!”他想交手的是念放身后的那个人,念放,念悠悠,不值一提。 他们之间的恩怨云楚没兴趣了解,现在,唯一让云楚挂心的是千烙,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虽然,他说只和千烙过了两招,可是,不亲自去看看千烙的现状,云楚就一刻不能放下心。 所以,要回去看看才行啊! 云楚要出去,面前个个抬头挺胸站在门前静候主人令下的府兵似乎挡去了去路。 而虞翊似乎也没有回弦风阁的意思。 云楚想了想,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虞翊转过头看他,并不说话。 云楚心想,这个沉默寡言的习惯真是一点没变。 “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榕巷!” “是。”云楚坦然承认,负手已经朝门外走去,话不大不小传过来:“既然你知道我去哪,就不要再派人跟着我,麻烦。” 打过招呼,云楚可以堂而皇之的出去,完全不用担心府兵错把他当敌人剐了。 转眼间,已经不见云楚的身影。 对于他的离开,七槿想起一天曾经说过多留意云楚的话,对自家公子说道:“公子,要派人跟着他吗?” “瑾歌去昭王府多久了?” 云楚的离开并没引起虞翊多少关注,没去理会七槿的话,反而把话题移到离开有些时日的瑾歌身上。 七槿愣了一瞬,如实道:“半个月了。” 虞翊自语:“原来这么久了,也不知她和莫晗相处怎么样了?” 七槿垂头忍着没作回答,前几天她听人说瑾歌在昭王府被人欺负,也不知是真是假?最好是谣言,如若不然,似瑾歌那般柔弱的女子受到欺负该怎么办?没有公子,还有谁给她撑腰? “老夫人有段时间没回去了吧?” 老夫人指的是瑾歌的娘,华姑。 华姑并非只有瑾歌一个孩子,她也不是无人过问的孤独妇人,她的娘家和夫家在虞国都是名门望族 可是,两边都容不下她的女儿瑾歌,她为了瑾歌和家里闹了不少矛盾,只是,家族不和乃非她所愿,为了避免闹出无可挽回的局面,她便带着女儿出来独过。 而她一走便是十年,至今不曾归家。 七槿想不通公子为何提起老夫人,想了下,说道:“公子的意思,老夫人该回哪去?” 华姑的事对外一直保密,所以,七槿并不知道她的事,以及瑾歌的身世。 虞翊没有说话。 心里想了很多。 如果莫宏远死了,华姑会怎么做?说到真心,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 瑾歌会恨他吗?似乎,无关紧要。 莫晗肯定恨他,是他扼杀莫晗心里仅存的犹豫不决,亲手把他推到虞昊轩那边。 如此一来,虞昊轩外有念正刚的扶持,内有昭王响应,文臣武将兼得的大皇子还容得下他这位名存实亡的太子吗? 不能吧!面对满朝压力,父皇再多的挣扎,也护不住他。 莫宏远死了,一切看起来很糟糕,明显对他不利的局面。 那么,莫宏远还该死么? 犹豫不过瞬间的事,虞翊深邃的眼底闪过一道狠绝,即使,将来迎接他的是万丈深渊,他也必须拉着那些该死的人一起陪葬! 只是,生命易逝,人心难忘,总归给那些活着的人留点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章:争执的理由 一天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上飖城。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就是杀害孝武伯的凶手! 这会,百姓才明白,前些日子相传暴毙而亡的孝武伯原来死于谋杀,而凶手还是太子身边的侍卫! 百姓对太子所知不多,只知道太子是皇上的儿子,虞国的储君,将来的国君,在他们认知里,太子统治虞国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大殿下,同样和他们不在一个阶层的人物,他是皇上的儿子,可是他不是太子,更不会是虞国的国君。 大殿下取代太子,他们连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因为,出现这种想法等于背叛他们尊崇的国君,更是对虞国本身一种的怀疑! 当他们听说太子侍卫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除了最初的震惊,对当局分割的朝政局面一无所知,更多人用自己的方法表达内心对事件的关心。 所谓关心,平民百姓能做的也只是在坊间把那些道听途说听来的话一遍一遍传得更夸张,更离谱,更加扑朔迷离。 有替太子喊冤的:“太子是无辜的,害人是他身边的侍卫,侍卫作恶连累了太子。” 亦有中伤太子的言论:“太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铲除异己,纵容手下行凶,哪有连累之说?” 当然,其中不乏敬佩大殿下之言:“大殿下为了匡扶正义,不惜大义灭亲,动太子身边的人,此等胸怀令人敬佩。” 所有话题都和太子有关,由于百姓参与了话题,上飖城一时间谣言四起,满城风雨。 ····· ······ ······· 砰! 精美的白玉瓷碗碎了一地残片,瑾歌怔怔看着进屋的莫晗,脑海一瞬空白,喃喃说道:“你说一天被抓到都府衙门了?他是杀害孝武伯的凶手!” 莫晗的目光却是落在她脚下的白玉碎片上,心疼的咬牙,这是他花了一千两才买来的白玉瓷,就被瑾歌不留神的摔碎了。 “你没听错,一天确实被抓走了。刘列你知道吧,秉公无私c刚正不阿的都府尹,就是他带人去抓的一天,从他手下办过的案子,至今没人会说一句不公平。一天落到他的手里,有的是苦头吃了!” “一天不会杀人,他是被人陷害的。”瑾歌看着一脸惋惜的莫晗,肯定说道。 莫晗笑了笑走近屋内,经过瑾歌时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瑾歌本能的后退,对莫晗自来熟的接触有点不悦。 莫晗并不在意,来到屋子中间的桌前落座,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慢慢说道:“你拿什么信任他,多年相处产生的了解吗?瑾歌,这不现实。都府尹抓他凭的是证据,一个足以让他罪名落实的证据,而你凭的是感觉,一个对朋友的好感,说出去又有谁信服呢?” 瑾歌站在他对面,清楚地看清他神情中露出的不屑,她承认他说得对,朋友的证词没人愿意相信。可是,她清楚一天的为人,绝不会无故杀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孝武伯! 瑾歌说道:“你试着去了解一个人吗?了解一个人用的不是时间的长短,而是这个人处世作派。一天是公子的侍卫,论地位论武功都在我们之上,可是他在我们面前从来不端架子,像兄长一样对待每一个人。你说都府尹凭的是证据抓他入狱,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因证据含冤莫白!证据可以捏造,但是,人心却不会伪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更不会伪造。” 倔犟而认真的表情,为了一天所流露出的情感,让他心里有些发堵。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莫晗道,“可是那又如何,即使一天是冤枉的,你们又能做什么呢?太子就在当场,一句话不说看着一天被人抓走,他冷漠对待你们每一个人,你还愿相信他?”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瑾歌看到他平静的样子,突然问他。 “什么?”莫晗不是很明白她的问话。 “你骗不了我,你的神情告诉我,现在发生的一切你早就知道。”瑾歌秀美的脸上浮出冷漠。 莫晗表现的太不正常了,一天出事关系到公子的声誉,处理不当很容易波及公子在朝中的地位。可是,莫晗没像以往第一时间跑到公子那里探听情况,而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她闲话长说。他是大殿下的人,这一点不符合他的作风,除非他早知内情,说不定这正是他和大殿下联手陷害公子的诡计! 瑾歌心里有些难过,“为什么,你要帮大殿下呢?太子,他真的很好,只要你试着去了解。” 莫晗仔细看着瑾歌,忍不住叹息,问她:“你真得了解他吗?瑾歌,如果没有那层关系,你认为你对他的心有几分真?他对你的心又有几分真?” “昭王府的立场从来是效忠皇上的,不管太子和大殿下现在斗得多么厉害,谁站到最后谁就是我的主子。然而,眼下的情况由不得我选择,大殿下崛起,念正刚带着大半朝臣虎视眈眈,太子根本无路可走······我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看清眼前的形势,清楚中间的利害关系,你的选择关乎我们昭王府的将来,我不希望你再回太子身边,不仅为了昭王府,也是为了你不受牵连。” 他的话戳中她的心窝,微微的疼,瑾歌没有在此事上纠葛,看着他认真说道:“我要回暮辰苑,公子需要我,你放我回去。” 莫晗沉着脸,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你疯了,我不答应。” “你凭什么不答应,你以为你是谁。”瑾歌背过身说道:“你是娘的孩子,却和我没任何关系。” 说完,不再回头,也不再需要他的应允,径直朝外面走去。 莫晗见她真的走了,一时没忍住心里的火气,三步并作两步赶上进了院子的瑾歌,伸手拽着她,怒道:“你以为我想和你有关系吗?如果不是你,我会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我们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以为那个沈茹有什么本事带一个外子跑进王府······” 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是,这一切真的都是她的错吗? 瑾歌苍白了脸色,无话反驳。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突然传来,瑾歌看着走来的人,脸色越加不好。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老远就听见你们的争吵,也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份,还世子,真不像话!”莫宏远虎目一瞪,道:“还不把你的手拿开,小心伤了瑾歌。” 莫宏远一吼,莫晗这时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讪讪放下抓住她的手,心里有点后悔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可是,他不想跟她道歉,因为,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没有后悔的理由。 莫晗扭头不去看她。 瑾歌这会那还有心思理会他,握紧颤抖的指尖,弯腰给昭王行礼,“瑾歌参见王爷。” “哎,起来吧。”莫宏远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笑呵呵的样子很是平易近人,“进府这么多天,我也没来看看你,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小女孩变成大姑娘,知书达礼,你娘对你的教育很用心啊。” 瑾歌轻轻咬着唇,没有说话。 对昭王,她是歉疚的····· 莫宏远看出她的不自在,于是换个话题说:“瑾歌这是要出去?” “恩,小女想回暮辰苑一趟,晚些再回来。” “去吧,我也好久没见阿翊了,这孩子····唉,你回去看看他,听说,一天出事了,你正好帮我安慰安慰他,告诉他凡事不要往坏处想。” “小女一定如实传达王爷的话。”瑾歌说道,“小女告退。” 见莫宏远点头,瑾歌才退出院子里,莫晗看着离开的她很想追去,可是刚迈出步子就被莫宏远叫住。 “晗儿,爹有事要和你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章:这一刻,静止聆听 莫晗止住脚步,转身看着莫宏远,眼中充满讶异与疑惑,只为他那句:“晗儿,爹有事要跟你说。” 记忆中‘爹’的称呼已经离他很遥远了,相比某些时候,‘父王’更像形式上的称呼,而平凡无奇的‘爹’才更显得真实。 莫晗有点惊讶于他在自称上的转变,父王跑来看他也是很突然的事,要知道他们父子俩十天半月不见面是经常的事。 莫晗抬头看了一眼东斜的太阳,心中暗自嘀咕:奇怪,太阳没从西边升起啊,老头今天怎么好心跑来看我?难不成撞邪了? 莫晗默默想着,杵在原地等待下文。 可他久久等不到父王的下文,只看到一个行为怪异的‘老头’! 莫宏远把莫晗留下来,除了先前那句‘晗儿爹有事要跟你说’,之后就没再说一句话。 而是若无其事在庭院的每一处落角点流连,高墙上的青苔,掉漆的廊柱,都能引起他的久久注视,就连院中落叶秃顶的树木,他凝着它也像有感情似的认真端详····· 莫晗古怪地注视着徘徊在庭院的莫宏远,好奇问道:“父王,你在干嘛呢?不是找我有事要说,怎么又不说了。别告诉我,你就想来我的锦春院看风景,借口够烂的,我可不信。” 做孩子在严肃的爹面前,或多或少总会有拘谨的一面,但是,在莫晗这里从来不知道害怕他爹,即使他爹是受人敬仰的昭王,在他眼里莫宏远却只是他的老爹,独一无二的父王。 当然,莫晗不着调的性子也是莫宏远惯出来的。 小莫晗从小就特别黏他,加上长了一张人见人爱肉嘟嘟的小脸,到哪都招人喜欢,虽说一家之主的威严不能倒,可是,看到儿子可爱的娃样,莫宏远根本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更别提在他面前抖威风摆架子了。 再后来,因为某些因素家里只有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作为慈父的他,对儿子的溺爱变成了教育,可惜教育有些失败,反而养成今天这副没大没小的性子。 只是,想起那段育人的经历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晗儿,你还记得这棵果木是你多大种的吗?” 莫宏远细细端详的那棵树,落叶的季节,一树苍翠如今只剩稀疏的萧条,只是,干枯的枝蔓却是笔直的向苍穹延伸,凌寒傲霜犹显玉树琼枝。 莫晗走到树下,和莫宏远并肩站在一起,比较之下,他比自己的老爹高出半个肩膀。 这会儿莫宏远才发现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健朗而坚强的走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身为人父,有儿如此,他深感欣慰! 莫晗看着凋零果木,思绪回到栽树的那个时候,不知不觉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担心那份温柔被打破,所以,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这棵树是我七岁的时候母妃亲自种上的,那会她告诉我,等树长大的时候我也就长大了,等我长大就有能力找回妹妹······” 莫晗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会满心期待找回妹妹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找到妹妹的同时就是母妃离开他的时候! 莫宏远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安慰说道:“晗儿,不要怪你母妃,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她有她的苦衷,我明白的。” “我不怪她,从来没有。因为以当时的情况来说,除了离开我们,她没有别的选择。”莫晗认真看着莫宏远,说道:“那父王,你呢?怪她么?如果你真的不怪她,为何这么多年你不愿去看她一眼?她在上飖,离我们并不远。” 莫宏远摸着干裂的树皮,想到他的王妃,满心的无奈,“父王和你一样,从没有怪她怨她恨她,不肯原谅她的人是她自己。她沉沦在往事里走不出来,就算为父和你也没法把她拉出来,那些年她怎么过的,你比谁都清楚。是瑾歌救了她,带她走出了深渊,所以,日后你也别再蛮不讲理欺负瑾歌了。” 莫宏远想到刚才的事,话锋一转,教训起莫晗来了。 莫晗自知理亏,闷闷‘嗯’了一声,也没敢多话。 站的累了,莫宏远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挥手让莫晗过来陪他一起坐。 他的命令怎敢不听,莫晗走了过去,心里却在想,老头今天很黏人啊? 更让莫晗感到惊恐的是被老头一瞬不瞬盯着看,莫晗摸着脸,歪头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莫宏远笑眯眯地摇头,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说道:“没有。” 莫晗一巴掌拍下脑袋上的手,羞恼道:“父王,我不是小孩子,别摸我的头。” 莫宏远难得看到儿子像小时候闹脾气的恼怒样,心里高兴,乐呵呵说道:“是是是,我的晗儿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莫晗看着他开怀的笑容,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种悲伤的感觉,“父王,你不是有事告诉我,究竟什么事啊?” 莫宏远说道:“没事,就是觉得太久没见你似的,想过来看看你。可能人老了容易感伤。” 莫晗没好气说道:“不惑之年的昭王也会觉得自己老了,果然有先见之明啊!” 虽然他一直不满老爹在某些方面管束喊他老头子,可事实上,莫宏远不过四十出头,一个由岁月洗濯浮躁c沉淀稳重的年壮气锐的年纪。 莫宏远深以为然,道:“如今,为父唯一可惜是没能亲眼看到你成亲,给我们家添个大胖小子。唉,实在可惜了,可惜·····” 可惜,见不到儿子成亲,见不到孙儿降世,见不到昭王府的兴盛,这些都将成为他的憾事! 说起莫晗的亲事,事实上只要他愿意,世子妃人选能从东城门排到昭王府,而且,个个都是身世斐然的名门闺秀。 莫晗二十有一,却至今未娶,在皇亲贵胄中并不罕见,他们把正妻位置留给合适的女子,身边美妾成群,因此并不着急娶妻。 “皇上跟我提过,他有意赐婚,准备把绡雪公主下嫁给你。你知道公主及笄一年了,到了成婚的年纪,皇上能从那么多青年才俊里看中你,便是对你的肯定,对莫家天大的恩赐。晗儿,你老大不小了,这件事你当慎重考虑一下。” 听到绡雪的名字,莫晗脸色立刻变得难看:“就算我这辈子不娶妻,我也不要那个刁蛮的公主。这事你别过问,我自个去跟皇上说,皇上会理解的。” 莫宏远沉沉的看着莫晗,目光如炬好像透过皮囊看穿了他的心思,莫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睛乱转,没个落实处。 良久,莫宏远才说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喜欢那样一个姑娘!” 话里已是无尽的惋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章:一个拥抱 莫宏远没头没尾说了一句,然而,听在莫晗耳里,内心起了微弱的波动,但他不动声色,说道:“姑娘,你真的老糊涂了,一个绡雪公主还不够我缠的,我哪敢再去招惹别的女子?” 绡雪的事,皇上不是提一次两次,台面上与昭王提,私下里和莫晗说,可想皇上他老人家是多中意莫晗当他的女婿了。 对莫晗而言,最适合世子妃的人选便是绡雪公主,可是,皇上每次提及,莫晗就是不松口表态,莫宏远除了干着急也拿他没办法,好在皇上只是说一说,并没有真正下旨赐婚。 皇上虽然没有勉强莫晗,可是,莫宏远明白,皇上十有八九会把莫晗和公主的婚事订下来。 他也因此担忧莫晗做出错误的选择:“你明白就好。如果不处理好你和公主之间的关系,你尽可避免招惹其他的女子。” 听了这话,莫晗大为不满,蹭地站起身吼道:“我卖身给她了,喜欢别人凭什么要征求她的同意?她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你们这般政治联姻手段不要用在我身上,我做不来,也不屑做!” 如果放在往常,莫晗这样大呼小叫指不定就把莫宏远气得拂袖而去,哪里用得着和他在这浪费唇舌争执不休? 可今天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好像突然间明白儿子真实的想法,甚至为儿子的执拗感到难过,担心他的情路和他一样坎坷。 莫宏远耐着性子,平心静气说道:“以你们俩的关系,你不能喜欢她。即使,不存在这种关系,她照样无法进入昭王府,因为挡在你们面前是更多人的阻止。更重要的是,她不可能看上你,这点你比谁都清楚。晗儿,勉强得来的幸福,何必苦了自己!” 话题又转了回来!一语道破心思的莫晗难免心虚,眼睛转向别处,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宏远说道:“别忘了我是你爹,世上有几个做父亲的不明白孩子的心思!” 莫晗沉默了,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莫宏远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疼而无奈,说道:“傻孩子,她是有婚约在身的姑娘,难道,你想为了她得罪那位?” 莫晗冲口而出:“和他有婚约的不是她·····”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心里颇为气恼,索性别开脸,不去看他的老爹。 一说起她就这么激动,原来晗儿对她已是情根深种了吗? 莫宏远满心忧虑,语重心长说道:“她知道你对她的心意吗?不知道吧!我想着你是不会告诉她的,所以,你认为默默付出一直等她发现才是正确的吗?爹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想嫁的人不是你,就算你耗尽一生来等她,她也不会懂你的真心。等她,只是浪费时间,听为父一言,放弃吧,天下好姑娘不止她一个。” 这次,莫晗没再否认,面对父王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只是在浪费时间,不是她有婚约在身,而是她不喜欢我。哪怕她对我有一点喜欢,我也会在所不惜与他争上一争,但是她从来没有注意过除了他以外的人!” “你说的不错,世上不止她一个好姑娘,可是,怎么办呢,孩儿偏偏只钟情于她。放不下,忘不了,甚至会嫉妒他拥有她的付出。如果感情的事由得了自己控制,孩儿愿意放弃,可是,自己可以控制吗?不能的,所以我只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待她!” “父王,你既已知晓此事,孩儿便不瞒你,不管你赞同与否,至少在公主的事情上,我坚持己见。” 莫晗所说的每一个字真挚而诚恳,莫宏远诧异地看着认真的莫晗,很难想象这些话出自他的口中! 要知道,一直以来他的晗儿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可现在看来,他已经长大了,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原本该反对的事,此刻,莫宏远竟说不出任何反对他的话。 莫晗说完就做好挨骂的准备,可是,他看到父王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 莫宏远无奈,摇头苦笑:“你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早晚得吃亏。可是,你长大了,有些事早晚要自己面对,感情是你自己的事,别人也帮不了你,重要的是你喜欢就好。” 听了父王的话,莫晗心里暖烘烘的,明知他喜欢的人不易得,还是选择支持他。 对他,莫晗突然有点愧疚,因为给他惹麻烦的自己真的一点不懂事:“父王,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给你惹事生非。” 莫宏远心被扎的一样疼,控制不住的酸涩源源徘徊在胸腔,若非他控制的好,恐怕会因莫晗这句话决堤江河了。 莫宏远侧身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水,转身看过来依然慈爱的笑脸,说道:“爹相信你,你会做得很好!可是,爹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有些事你要靠自己去辨别是非对错,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正确,试着用心去判断,也许,那才是真实。” 这话,存在着某些暗示,可惜,现在的莫晗还不懂。 莫晗认真聆听教诲,心里已是乐翻了天:父王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吗,其实他早已看到他眼里的泪水了,原来,父王这么容易被感动! 莫晗以为他爹眼里的泪水是感动的泪水,他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莫宏远那份悲呛而绝望的心情,对孩子有多不舍就有多心痛! “晗儿,以往爹教导你的话你可还记得,不管记不记得,爹现在再说一遍,你认真听,时刻记在心里。” 莫晗有些不胜其烦,老头这是怎么回事,拉着他说个不停了? “你教导孩儿的事多了,你是指哪一件?” “少贫嘴。”莫宏远也是看出他的不耐,不过有些话他必须交待清楚。 “我以前就说过,为臣者,忠也,忠臣不事二主,为主分忧是臣子应该做的事。在大皇子与太子的事情上,你要分清轻重,圣上绝不希望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念正刚的推波助澜已经让人格外头疼了。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你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为主分忧,不做党争的牺牲品。清楚吗?” “我可以说我不待见他吗?不想帮他。” “混账,这是你想与不想的事吗?” “不是。” “知道就好。” “你去哪,过来,你爹还没说完话就想跑,找死” 刚起身准备逃之夭夭的莫晗在他爹强悍的震吼中灰溜溜坐回来,继续听他的唠叨 时光悄然而逝,深秋的太阳浅浅落在锦春院中,给它披上一层温暖的光华。 东斜的太阳,在他们的絮絮叨叨下渐渐移到正南方。 莫晗看着仍在不断东扯西拉的老爹,指着正午的日头,道:“父王,晌午了,你不回去吃饭?” 莫宏远看了下日头,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啊! 起身,随手掸去衣服上的折皱,“行吧,说了这么久确实饿了,走,陪爹去吃饭。” “啊!”拉着他说了半天话,难道连吃饭都不放过他的耳朵。 看到莫晗不情愿的样子,莫宏远一瞪眼:“怎么,不愿意?” 莫晗无精打采:“怎么敢啊,家里您最大,当然您说了算。走吧,儿随时奉陪到底。” 莫宏远满意的点头,“不错,这话听着舒服。” 莫晗见他起身以为要走了,于是他抬步就往院外走去,可是,身边没有人,身后听不见脚步声。 莫晗回头,发现父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他。余光中一道孤影,看去,莫名感觉到他很落寞。 “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父王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莫宏远微笑着说:“儿子,让爹抱一下吧,长大就没抱过你了!” 莫晗楞住了。 莫宏远走过来,张开双臂,给了他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是小时候抱在怀里依赖他的小人儿,如今,他的儿子长大了,他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有机会去看看你娘,我们一家人分开的太久了。” 僵硬地站在原地的莫晗,许久,听到他爹说出这么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章:最后一个四卫 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一扫冷秋带来的降寒,阳光融融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上飖城的中心皇城,放眼看去,是层层叠叠延伸每一处宫殿的玉阶,雕画檐飞每一片瓦砾,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森严。 高大巍峨的玉宇宫殿,除了恪尽职守的侍卫,便是生活在这座城历代的人便是主宰虞国的君王和他的家人。 可能因为殿宇都是冰冷的石头砌起来,住在里面的人少了一颗温暖的心,所以在空旷的殿宇生活久了,心也会随之变冷。 虞昊轩遥遥望着头顶灼眼的太阳,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可是,为何,如此烈日也温暖不了他的心呢? 明华殿的大门缓缓打开,皇上身边的近侍走出来,来到他的身边,毕恭毕敬文礼请安,然后说道:“皇上让殿下进去。” 虞昊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抬步进了明华殿。 内侍退到门边守着,没跟进去。 偌大的宫殿,走在里面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殿中久久不散。 虞昊轩来到内殿,背光坐在书桌前批示公文的虞帝并未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手头的笔,看着漠然的虞帝,虞昊轩的脸上浮现失落,只是这份失落来得快去得更快。 虞昊轩行礼,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这么早过来见朕,有事?”虞帝落笔如飞,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淡淡说道。 “儿臣已经找到杀害孝武伯的凶手,特来向父皇禀告情况。” 批阅奏折的手一顿,落在虞昊轩的眼中,顿时心里闷气,只要和虞翊有关,父皇都会在意。 虞帝搁下笔,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双目炯炯看着虞昊轩,面色平静不露丝毫情绪,“这件事朕已经听说了,一天杀了孝武伯,有证据吗?” “儿臣在孝武伯遇害的地方找到一天的天扬令,当时办案官兵没找到,可能是因为天扬令掉进墙缝的关系,儿臣也是在附近搜查了几日才找出这件物证。而且,孝武伯被杀的当天,一天就出现在那里,问到他去那里的原因他也答不上来,虽说他不承认杀人,但是他也没有否认。目前刘列正在审理当中,做近一步调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水落石出。” 听了他的话,虞帝理解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虞昊轩动了太子身边的人而生气,也没有因一天是太子是人而帮他开脱。 “朕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你全权处理了,如果证据确凿,查出确实是一天杀害了孝武伯,是杀是剐按照刑律处置,其他人不会有异议。至于太子那边,跟他好好沟通一下,是非轻重他还是懂的。” “儿臣遵命。” 虞昊轩回禀完事情并没有急着离开,虞帝询问的目光,示意他说下文。 “父皇不生气吗?”虞昊轩犹豫了一会,说道,“儿臣抓了一天,虽然他是太子身边的四卫,可是他们都是您的人。如今,儿臣抓一天入狱,父皇不生儿臣的气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小小侍卫。”虞帝漠漠地神情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冷酷无情,“朕说了,如果证据确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顾忌朕。但是,如果一天是被人冤枉,轩儿就是你失职了,到时,朕一样不会手下留情,明白吗?” 最后几个字,已是加重了语气。 虞昊轩垂首,掩去眼底的讽弄,说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绝不放过作恶多端的坏人。” 他相信,即使一天没有杀人,也会有人让他杀人,一天逃不掉的! 许久的静默······ 他们是父子,然而无话可说;他们是君臣,谈及的内容都是关于政务,话尽言毕,依旧无话可说。 都说他深得虞帝信任,是虞帝最疼爱的儿子,虞帝对他恩宠有加,上朝问政一次次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是只有他明白,他与自己父皇间的距离有多远,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不是距离的远近,而是心在天涯! 虞昊轩心头涌出一分无法言明的可悲,他不想面对这份压抑,于是出声告退。 “儿臣告退!” 虞帝微微点头,不言语,看着他离开。 直到大殿的脚步声消失,虞帝褪尽面上的威严沉稳,渐渐露出疲惫的神态。 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园子里的芳菲,虞帝眼里却已看不到色彩。因为与满园芳菲相比,他的心已经沉浸了冰窟,冷得让他发颤! 终于,最不希望看到的兄弟相残,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虞帝明白,一天被他们陷害入狱,以阿翊的性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阿翊会怎么做?他不担心他吃亏,只怕他扼制不住失控的理智,做出更多错事! 轩儿不明白一天对阿翊意味着什么,铲除四卫就是卸去他的左膀右臂?如果他们真的把事情看得这么简单,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不是故意冷落昊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因为,只要想起虞翊,便愧疚地不能自己,就连对昊轩好一点都做不到。 作为他们的父皇,虞帝承认自己真的很失败。 唉! 许久,大殿里传来他的重重叹气声。 “你们能护住他吗?” “经过这些事,念正刚再猜不出是谁捣鬼,二十年的将军就是白做了,今天开始对付一天,从阿翊身边人下手,看来他是准备动手了。以前,念正刚带兵镇守边陲,为了顾全大局没能动他。现在,念正刚虽然离开军营,但是他却在朝廷上占有一席之地,并且掌控虞国过半兵权,势力不减反增,朝中除了昭王能牵制一二,其他人哪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 侍女都在外殿伺候,平日内殿中只有近侍伺候虞帝,此刻,虞帝面对只有他一个人的殿宇说出心里的担忧。 事实上,内殿一直还有一个人存在,虞帝就是说给他听的。 “朕希望他死,可是,不希望阿翊以身犯险。五夜,你们能阻止得了他吗?如果不行,他该怎么办?” 书桌旁的明黄帷幕后面,走出一个抱着长剑的深衣侍卫,为皇上分忧是做奴才的起码准则,可他却不一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态度不卑不亢,说话时的语气微微上扬,听得出他对自己很自信。 而且,这是一个骄傲的家伙,外面没多少人知道他就是四卫之一五夜,他同样懒得承认自己的这个身份。 “阿翊,就拜托给你们了。”虞帝说道。 也只能拜托给他们了,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 和十五年前一样,护不了她,如今,连他们的儿子也护不了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章:前夜 自从他十五岁扬名,千烙就没吃过暗亏,可是一想起昨夜的遭遇,就忍不住自我唾弃一番! 向来,和他交手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敌人,一种是找他切磋的自己人。 面对敌人,他出手狠绝,不给对手留任何希望;尽忠职守,遇到强敌也是奋起一搏,绝不给敌人任何抵抗的机会。武功卓绝,加之搏命精神,千烙对阵敌人,鲜少有人与之匹敌。 因而,当他看到暮辰苑跳出一个黑衣人时,略微思考便施展轻功跟上去。 他对自己的轻功有绝对的信心,可是,任凭他全力施展轻功,还是跟不上黑衣人。 当然,这中间不乏千烙一心二用的因素,担心跟的太近被他发现,可是这个因素几乎完全不能当成他失败的借口。 因为那个人动作很快,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最后,他只能凭借空气传来的轻微动静才能大概猜测他的行踪与去向。 也正因为他的动作太快,从而没注意后面跟来的千烙。 起初,千烙并不知道黑衣人去了哪里,跟到一条宽阔的街就失去了那个人的气息。 当他站在黑暗的角落四处观察街道的情况时,目光被点着大红灯笼的高门大户吸引了,朱漆大门外有侍卫把守,门前威风凛凛伫立两头石狮,灯火的照耀下牌匾上写着‘昭王府’! 昭王府,看到这三个字,千烙顿时心惊,暗想:从这里失去黑衣人的踪迹,难道他进了昭王府?可是,不对啊,暮辰苑都是太子的人,想进王府随时可以光明正大的前来拜访,根本用不着以这种方式进去。 可这个从暮辰苑出来的黑衣人,行为鬼祟,夜闯昭王府,难道此人别有企图,心怀不轨,妄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千烙暗地自忖,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黑衣人进去,可是,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人十有八九进了昭王府。 他决定等他出来,如果可以,就把黑衣人夜闯昭王府的目的探一个究竟。 千烙守在暗处,目不转睛观察昭王府的一举一动,凝神静气感知周围的动静,如果那个人在昭王府,他相信,只要他出现就一定逃不掉他的感知。 时间一点点溜走,路上已经鲜少有行人走过,刚过去的马车是昭世子回府的马车,昭世子和门外侍卫说了两句话也就回府,随着那扇朱漆大门关闭的声音,整个街道再次陷入沉寂当中。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一直静静等待的千烙抬起头,望向街道的某处黑漆漆的地方,他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随着气息的流动,他知道那个人也在渐渐移动。 千烙没有多想,顺着黑衣人远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只是,他没有跟的太久。 顺着黑衣人出现的地方追去,漆黑狭窄的巷口,一个与高大身影伫立在那里,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与黑夜浑然一体,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 千烙在巷子另一端站着不动,表面不露半点情绪,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其实已经暗中警惕,随时注意他的动静,暗自催动内力,提剑的手已然蓄势待发。 夜色中二人静静对峙相望,空气中凝聚出颤栗的杀气。 黑衣人出手了,他的身形很快,可是他的剑更快,数息间,一把雪亮的寒光划颈而过。 千烙眼明手快,来不及拔剑抵挡,提剑侧横,以剑鞘挡下贴近颈脖的剑刃,饶是如此,强劲的剑风依然划破他颈间的皮肉,顿时空气中弥漫出血腥味。 然而,千烙却无暇顾及伤口。 剑落空c人已至,千烙避开致命的一剑,身体还未站稳,黑衣人已然冲到他面前,右手出掌,带着嘶嘶掌风拍向千烙胸口。 千烙收臂,双手抱拳迎向他的攻击,以劲卸力,卸去他大半隐含杀意的内力,胸口无可避免还是受了一掌,震得千烙连退两步。 然而,也正是这两步的距离,带给千烙一个拔剑的机会,千烙出剑并不繁琐,与黑衣人一样直剑取人致命的部位。 剑式凌厉迅速,蓄满内力的剑直接对准黑衣人的右胸口的心脏处,因为他发现黑衣人是左手用剑,空出的右心脏是漏洞,而他正好利用漏洞给他致命的一击。 面对他的凌厉攻势,黑衣人不避不闪,直面出剑迎击,使出一招拂斩,准备断开攻来的剑,斩杀拿剑的人。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中间出了意外,就在两把剑刃碰撞一瞬间,面前的人竟然借助他出剑的力量,翻身跃过巷子的另一边,转眼没了踪迹····· 黑衣人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底浮现一抹沉思,也正是这份犹豫,让他放弃赶尽杀绝的念头。 顺利脱离那场战斗的千烙,垂头丧气走在夜幕下,心里实为恼火,恨不得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三招见分晓,他完全处于下分,千烙相信和此人过招,不出百招输得那个人肯定是他自己。 这样狼狈不堪的对敌还是第一次,以前也遇过敌不过的高手,可那会他无所畏惧,不惧生死与对方缠斗,失败了可以站起来,命没了也只当是个解脱····· 什么时候起,他的命运出现了转折呢? 千烙仰望着夜空,寒星点点让他想到一双坚定不服输的眼睛。 “为什么这么拼命?”夜空下的高岗上,只有他们两个半头的孩子坐在那里聊天,其他人已经累趴下睡着了,“师父说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训练,我看你比谁都要拼命练习。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呢?” “我要早点离开这里。”一张疲惫的脸带着点点微笑,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是我对他的承诺。千烙,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我家很大的,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愣住了,呐呐地说:“你不介意我的身世吗?” 小小少年也是低头,一脸的落寞,“我是一个没娘的孩子,你介意吗?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才不会呢!”他跳起来,急着说道:“你别难过,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以后我照顾你,我保证。” 他们相识的地方叫做无情谷,可是,为了一句貌似玩笑的闲话,他努力地把自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也许在那个人看来,这只是当时一句玩笑话。 却不知对他来说,这句可有可无的承诺已经温暖了他的心,让他找到家的感觉,有了牵挂······ 千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人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了! 不怪他贪生怕死c害怕失败,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出事,因为,有个人需要他的守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章:没事就好 当天晚上,千烙没有回到暮辰苑外守着,而是回到小院休息了一晚。 挨了黑衣人一掌,胸口隐隐作痛,他需要找个地方疗伤。 少主在暮辰苑的情况,以他现在的状况,就算担心也无济于事。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身体尽快恢复,才能更好应对未知的麻烦。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千烙就早早来到暮辰苑附近,经过一夜调理,身体已无大碍。 想到隐藏在暮辰苑的神秘黑衣人,千烙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就没落个实处,种种猜测在他脑海浮现,都是和少主有关的不好念头。 自从与黑衣人交手之后,千烙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感到莫名焦虑。于是,他刚一调息好身体便一刻不敢耽搁,直接来到暮辰苑。 徘徊在暮辰苑的某个外墙处,脚下无章,一双眼睛盯着墙头,此时,他有一种进去看看少主的念头。 实际上,只要他愿意,丈余高墙根本拦不住他,可是,他也明白不能莽撞行事。 翻进这面高墙不难,难得是如何对付里面的人?一旦他被人发现,神秘的黑衣人,太子身边的四卫,以及守家护院的府兵······ 唉!他承认,这么多人,是应付不过来的,被擒的后果便是连累少主。 千烙很无奈,无奈的只能在外面守着时辰等少主自己走出来,而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祈祷他平安无事。 晨光熹微,日出东方,藏身在一棵参茂树上的千烙看到平坦宽阔的大道上出现一队官兵,队伍浩荡,走路带风,飒飒军威将附近刚开门的住户吓得关门落户,纷纷把脑袋缩回屋,甚至不敢冒头偷窥一眼。 看到队伍,千烙脑海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少主暴露了身份,这些人是来抓他的? 可是,面对如此浩荡的队伍,即使是他,也很难靠近。 击杀小兵扮成他的身份混进去,办法可行,但是,这里是上飖,太子住的别苑,少主暂住的地方,一条人命换来无止休的追查,后续又是一件理不清的麻烦事。 千烙远远看着在暮辰苑整顿的兵马,决定一动不如一静,先把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弄清楚再说。 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少主,他的出手反而害了少主;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少主,从这些人手里搭救少主,与少主联手摆脱他们也并非难事。 等待,是他擅长的一件事,因而,他不急。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原地待命的队伍蜂蛹闯进了暮辰苑,出现了一点骚动,可是很快,进去的官兵又出来了,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高大的男子。 千烙知道他,这两天总能看到他出现在各个地方的身影,暮辰苑的总管事,虞国太子身边的侍卫 看到远去队伍,千烙感到讶异:这些官兵的目标是一天!他不是太子身边的人吗? 诧异不过一瞬,他不关心别人的事,眼下,他最想见的人是少主,确保他平安无事,他才能放心。 随着官兵相继离开,很快,千烙看到走出暮辰苑的云楚,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当即,千烙不假思索,跳下树,绕路从旁边小径过去,准备在前方路口拦下少主。 云楚出了暮辰苑,心里轻松了一半,因为担心千烙的情况,一刻不愿耽误向着城北走去。 走到路口,突然感觉后背有一阵凉风,云楚反应迅速,侧身躲开伸向他的手,并顺势抓住来人给他一个背肩摔。 面对云楚突如其来的攻击,千烙没想用力抵抗,被摔出去的他,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在地上。 干脆利落的伸手当即引起路人的一阵叫好,千烙面色不郁扫他们一眼,路人怏怏各自散去。 云楚一见是千烙,脸上马上露出笑容,迎上去,说道:“千烙,你没事?” 这会哪还记得刚才出手伤人的举动。 看到少主安然无恙,千烙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没事,少主这两天可好。” “我还好,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话还没说完,看到千烙微微上扬的项颈,云楚冷下脸,沉声道:“你受伤了!” 虽然千烙用衣领遮住受伤的地方,但他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露出那道纤细的伤痕。 千烙随手扯了下衣襟,盖住那道剑痕,若无其事说道:“没事,一点皮外伤。” 云楚沉默了,因为无话可说。 果然,不能相信他说的话,什么‘过了两招,从他手下全身而退’,全都是骗人的··· “少主,你没事吧?”千烙见他脸色铁青,却不问他伤痕的来历,想来,少主已经见过黑衣人了。 “你都知道了!” 云楚点头,说道:“是啊,昨夜见了他,是他告诉我和你交手的事你还有其他地方伤着了吗?” 千烙摇头,看着云楚的眼睛有一些不确定,“少主与他相识?” “以前在茕川见过几次。”云楚欲言又止,最后决定还是把他的身份瞒下来,“反正,你没事就好。” 茕川,见云楚提到这个地方,千烙闭嘴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对他意味着什么。 想到昨夜不战而退的举动,千烙赧然,扭头看向周围,轻声道:“我不是他的对手,是我没用!” 看到如此别扭的千烙,云楚莞尔一笑:“照你这么说,输给他的我是不是一样没用!我都没在意,你何必在意?别气馁,英雄不论一时成败,我们的价值也不是由别人妄自定论的。” 触及比秋阳还要温暖的笑脸,困扰千烙一早上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走吧,我们去吃饭。” 云楚确实饿了! 起初,为了引出独天羽,他故意忍着没出院子一步,捣鬼的是虞翊,可是云楚相信独天羽一定会出现。 云楚猜的不错,后来他出现了,可是他却告诉自己,他和千烙碰面的事,而且途中还交过手。云楚太了解独天羽的手段了,一晚上为千烙担心,也没心思出去找吃的。 再就是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虞翊天,折腾了一早上,看着热闹的云楚也感觉不到饿了。 其实想想,他和千烙挺倒霉的,栽在了同一个人手上! 如今见到千烙平安无事,他也没事,饥饿感马上又找回来了。 “对面街上有一家饺子馆,听说那里的饺子不错,我们就去吃一碗水饺吧。” 云楚说完已经向那边走去,千烙不远不近的在他身后。 秋日漫漫,流光映影,凝着地上一抹纤细的倒影,他的眸光不觉放的轻柔,像这般宁和相处,好像还是第一次······ 千烙紧了紧手里的剑,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少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章:岁月静好 再次回到小院,云楚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虽然离开不过几日,可是,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小丫看到云楚,欢天喜地地跑到他面前,高兴地说:“太好了,楚哥哥回来了。” 云楚摸着她摇摆的小脑袋,笑说道:“太好了,楚哥哥又见到小丫了。怎么样,楚哥哥不在的这些天,小丫有没有和千烙哥哥好好相处啊!” 小丫认真点头,“有呢。”随即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说:“可是千烙哥哥不常在家待着,每天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他了。” “那就是千烙哥哥的错,不关小丫的事啊。”云楚蹲下身,安慰垂头丧气的小丫,看到扎在头上的缎带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小丫扎头缎带真好看,是千烙哥哥给你的吗?” “是千烙哥哥给小丫的。”小丫甜甜的笑着,露出两个小尖牙,收到礼物的心情意外而欣喜,“可是,千烙哥哥说这是楚哥哥卖给我的,楚哥哥不记得了吗?” “楚哥哥当然记得,那小丫喜欢吗?” “喜欢的。”说了一句,小丫想了一下好像还不够表达心里的高兴,又加了一句,“小丫非常喜欢的,谢谢楚哥哥。” 院里,一大一小聊得不亦乐乎,后面赶回来的千烙看到这副情景顿时止住了脚步,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没进去,因为他怕打扰到这份美好。 云楚知道千烙在外面,回来的路上看到卖糕点的地方,就让千烙去买点回来,倒不是自己嘴馋,只是,这里还有小丫,他记得小孩子都爱吃甜食。 “小丫,楚哥哥找千烙哥哥有点事,你自己出去玩,好不好?” 小丫正想说千烙哥哥不在家,还没说话就看到进院的千烙,对他,小丫心里还是感到害怕,不是坏人的那种害怕,而是他的不苟言笑给人太严肃的那种害怕。 小丫看到他低声喊了一声千烙哥哥,然后才说:“小丫先出去了,楚哥哥你们慢慢谈。” 说完话低着头走出去,经过千烙的时候,被千烙叫住:“等一下。” 在小丫怯怯的目光下,千烙递过去一个纸袋,“这个,杏仁酥,拿去吃。” 语气僵硬直板,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会以为他在训人。 小丫瞪大眼睛看着千烙,一脸寒冰不像送她东西,更像她欠了他的东西,他是来讨债的模样。 小丫心里发抖,犹豫半晌要不要接下他给的杏仁酥,偷眼看向楚哥哥,见他含笑点头,小丫才小心翼翼接过杏仁酥,小声说了一声‘谢谢’,便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云楚哑然失笑,“你究竟做了什么,小丫那么怕你。” 千烙一脸无所谓,要不是少主让他去买,他也不会做这种事。 “你很喜欢这个丫头?”千烙指的是小丫,在天云,从未见少主对人如此亲近,他有些好奇? 云楚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的树下,说道:“是啊,有这样乖巧懂事的妹妹,不好吗?” 想到她头上的缎带,看着千烙问道,“我记得给她买的是青色的缎带,怎么变成黄色的了?” 千烙面不改色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不知怎么把它弄丢了,回去也没找到,所以就重新给她买了一个。反正都是扎头发用的,什么颜色都无所谓。” “这样啊。”云楚不疑有他。 千烙闭口不言,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胸前的某处好像被火烤的一样滚烫着他的心口。 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云楚靠在树上,一夜的不安疲惫一扫而空,现在只觉得一身轻松。 沐浴阳光下的人让他不忍直视,千烙忽略心脏不正常的律动,移开眼睛看向远方。 云楚看着屋顶上的湛蓝,淡淡说道:“虞翊知道我的身份了。”平静的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的口吻。 “哦······啊!” 千烙还在失神,顺口应了一句,可当他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着?他敢为难你,我就到楚公馆带人找虞帝算账······” 千烙急的语无伦次,见似笑非笑看来的云楚,渐渐冷静下来:“我的意思是他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他怎么糊涂了,少主出事还会在这里和他说话!而且,天云的少主,地位不比他低,虞翊有虞国江山,少主还有天云的江山。单凭两国的关系,他敢对少主无礼吗?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千烙,这次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虞翊已经注意到你,这个地方你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不敢动我,并不代表他不会动你,千烙,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希望外面有一个你被他当作牵制我的人。如果你平安无事,就算他为难我,我也可以从他暮辰苑安然离开。所以,你要换一个落脚的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想到昨夜他拿千烙威胁自己,云楚就又气又恨,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千烙理解,虞翊已经注意到自己,如果他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那少主做事必定因为他有所顾忌。 “我走了,少主怎么办?他既然注意到我,肯定知道我经常出现在暮辰苑,这么说我连暮辰苑也不能去了,那以后我要怎么联系你?” 这个问题早就想好了,云楚笑问他:“你还记得以前我在无情谷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箫?” 千烙想起以前在无情谷,到处都是陡壁堑险,黑雾迷障,走在里面很容易迷失方向,就在那样凶险的环境下,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走散,最后凭靠穿云的箫声指引他正确的方向。 虽然,在喧嚣的城里那种箫声很微弱,可是,不管他在哪里,听到旷霄声响起,他一定会出现在少主身边。 “我们也可以用暗记来传递消息。”云楚看着天空的一朵浮云,闲闲地说,“近期我会找个机会从暮辰苑抽身,现在的太子殿下自顾不暇,暂时顾及不到我,我想离开不是难事。等我出来就去找你。” 千烙担心说道:“你可以不回暮辰苑,我看这次你出来并没有人跟踪,不如,我们现在就离开上飖!” “主意不错。”听着耳熟,似乎上次见面千烙就说过,这次还是主题不变。 云楚眼底掠过一丝晦暗:“你知道虞翊为何知晓我的身份还敢让我单独出来?” 千烙不知道,所以不说话,等云楚自己告诉他。 云楚不言语,因为他也在想为什么不趁着机会离开? 说到底还是一颗要不起的自尊心在作祟! 是,他可以一走了之,虞翊会不会找麻烦他根本一点不在乎,天高地远,离开上飖还怕他跑到天云找事吗? 留下来的原因,不甘心这么轻易离开,不愿和两年前一样狼狈仓惶地跑开。 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他,但是这些年并没有放弃寻找,然而他是混迹江湖的浪子,很难掌控他的行踪,找他犹如大海捞针。如今知道他在哪里了,可是,以他们现在的立场,更不可能为了个人恩怨而睚眦报复! 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并非报了仇才能雪恨。 仇是鲜血和生命结成的苦果,私仇而言,虽然付出血的代价,至少还活着,和那个人算是有怨无仇。 一段血仇的起因是一条生命的殒落,然而,在那份痛失中,从始至终他只是一个外人,可是正因为他的闯入才酿出了那场悲剧 对于留下来的人,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兄长,他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到头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恨,那这份恨将如何安放呢? 既然不能与之为敌,不与他斗就是了! 只是,他们都在这里,那秋書是不是也在上飖的某个地方呢?很想再见她一次,哪怕只是一抷黄土······ 千烙不知道云楚在想什么,但是,依然不赞同他回去暮辰苑:“虞翊既然知晓少主的身份,却不对外张扬故意隐瞒,以两国这些年不稳定的局势,少主须得谨防其中有诈。如果虞翊准备用你要挟主公对付天云,那就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安危受到威胁,更甚者牵连整个天云?少主,回去的事,你要三思而行,切勿一意孤行。” 千烙所言不无道理。 只是,像虞翊那般高傲的人根本不屑作出趁人之危的龌龊之事,所以,云楚很肯定说了两个字:“无妨!” 当然,如果云楚预测出后续发展,这话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云楚抬眼望向一览无余的万里晴空,喃喃道:“你看这天空,看似风平浪静,可谁能保证下一刻不是风卷残云c暴雨惊雷呢?” 虞国要变天了,他若有闲心对付不具威胁的‘客人’,不如想办法解除内乱。 事分轻重缓急,就看他如何抉择了? 这一天,云楚过得很是惬意。 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如一个落魄小院的午后美好,这里有帮邻居挑水劈材的千烙,有勤快可爱的小丫,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亲切。 静静看着流动的画卷,云楚露出浅浅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章:交谈 莫晗越想莫宏远今天的状况就越觉得不对劲,尤其吃过午饭分开时最后看着他的一眼,充满不舍和留恋······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还是他深藏不露的老爹吗?这情感流露太可怕了,心跳的让他胸口发慌,很不像一个王爷平日该有的样子啊! 莫晗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可是,他有想不通到底哪里出问题,不过,说不定有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莫晗不作他想,决定去找他问清楚。 刚出门,看到不远处回来的瑾歌,迎上前,莫晗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像你啊!” 瑾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让他看不见她眼底的失落:“公子不在暮辰苑。” “不在暮辰苑!”怎么回事,皇上明文指令不让他出暮辰苑,他怎么敢擅自出来? 莫晗说道:“他去哪了?” “不知道。”瑾歌越过他进府,心里闷闷不乐。 一天出事了,她担心他们回去看看,公子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不让她进去呢? 还让七槿传话,说什么让她回来看看昭王爷,她和他有什么要说的?而且,才和莫晗才发生争执,这会他可以像没事人似的,受伤的是她,她在生气,一点不想理他呢! 莫晗没在意过去的瑾歌,只是若有所思看着路尽头。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头绪太多,找不出主线在哪,先去那个地方问问再说了? ······ ······· ········ 莫宏远只带了一个随从出门,去哪里,心里已经有了方向。 可是,当他站在庄子的路口时,踌躇不前,举目望向里面的一户人家,久久凝望,终是化作一声叹息,原路返回。 当然,他没有回家,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人在路边,目光坚定落在他的身上。 “王爷,公子请王爷去晚松亭小酌一杯。”一个认识他的人在等他。 昭王对他也不陌生,让随从先回去,他毫不犹豫跟着来人离开。 晚松亭是一处湖心亭,湖心碧水清波,岸上松木迎风,故而得来晚松亭这个雅名。 名字虽雅,湖心亭却是一个不详之地。 相传,这里死了很多人,沉寂在湖底的白骨便是它的沙床。 因而,晚松亭景致虽美,却甚少有人踏足! 带路的人留在岸边守着路口,莫宏远来到晚松亭,松风阵阵送来凉意,看着里面的人仍然衣衫单薄,心头很是苦涩。 虞翊随意落在镜湖的目光,在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莫宏远微微颔首,道:“你来了,请坐!” 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杯子,再无其他。 莫宏远在他左边坐下,说道:“殿下找微臣,可是还有别的事要交待?” 他知道那天晚上见到的黑衣人就是殿下的人,因此,说话直接,并不和他装糊涂。 虞翊斟满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这酒不错,喝一杯驱驱寒气。” 简单的一句话,却可以传递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如果酒中有毒,莫宏远喝下肚很快便命丧于此? 他想的并不多,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原由便足以让他饮下这杯酒,所以,莫宏远举杯一饮而尽。 虞翊不会好奇地问他是否担心酒里有毒的问题,因为,他也端起酒杯,浅浅小酌。 饮下一杯酒,虞翊缓缓说道:“记得上次与王叔一起共饮还是我十岁生辰的时候,就连父皇也没来的生辰席上,只有王叔和莫晗愿意给我庆生。一转眼十年过去了,你和父皇没多少变化,对小辈的我们来说,一切都变了。有时候我不禁问自己,我到底怎么做才不是错的······王叔,你知道吗?” 莫宏远说道:“殿下既然还认我这个王叔,那微臣就大胆说几句肺腑之言。” “紫星族已成为流淌在岁月沙河中不可追朔的过往,那是老一辈人的恩怨,与殿下无关,殿下何必为了它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皇后为了保全殿下,不惜以命相护,难道殿下忍心辜负娘娘对你的一片苦心?殿下贵为太子,虞国未来的君王,暂忍一时之辱,待他日登基为帝,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殿下,并非微臣怕死,区区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微臣只是担心死后朝中无人牵制念家势力,只怕那个时候,念家独大,吃亏的是殿下啊!” 莫宏远字字真心,句句肺腑,虞翊静静听着并不出声打扰,直到他说完,虞翊这才说话。 “王叔所言有理,不妨听我说几句真心话。” “紫星族的灭亡我根本不在乎,更别提对它有任何感情了。可是,作为紫星族的公主,母后怎么死的,不用多说你我心知肚明。在他们眼里,拥有紫星族的血统都是敌人,你认为他们会放过我?” 莫宏远缄默,这个答案毋庸置疑,他们对待紫星族的手段从来都是残忍冷酷。 虞翊继续说道:“没错,表面上我是太子,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可是,从小到大,父皇派来保护我的人,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清楚!近几年,我一直‘卧病在床’,情况总算好点,可如今一天被抓,他们在我面前明目张胆陷害我身边的人,你认为我继续忍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一年前,祝奇因病逝世,他是残害母后的其中一个人,却被病痛带走生命。我很不甘心,为什么他不是死在我手里?” 他的声音很平静,神情中也不见一点恼怒,可是,莫宏远却明显察觉出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 “差不多从那个时候起,我意识到无法继续忍下去了。” 虞翊走到亭边,将杯子里的酒缓缓倒进湖中,突然说道:“你知道这湖中死了哪些人吗?” 莫宏远顾不得身份,喝止道:“阿翊,你别说了!” 湖底的白骨,他又岂会不知他们的冤屈,死后归不得故土,游荡在一方镜湖的孤鬼 虞翊回身看着他,笑得明朗,道:“好,我不说。” 虽然,阿翊的眼神冰冷,好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莫宏远暗暗松了一口气。 “闲话说完了,那我们就来谈谈正事。” 一种陌生的语气从虞翊的口中说出,肆意而孤傲,莫宏远一时仲怔,看着被他掷飞来的酒杯稳稳落到桌面上,更是觉得震惊! “之前你说的话,我认真想了一遍,你说的对,只有把念正刚的罪行公诸于众,才是最完美的结局。所以,想请昭王帮在下一个忙。” “殿下,你······”莫宏远怔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殿下突然之间好像换了一个人,样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变的是气度,一种睥睨天下依然从容和自信的气度! 完全颠覆认知里的殿下,莫宏远笑的开怀,“殿下请说,只要我能帮上的就一定帮。” 虞翊意有所指:“只有你能做到!” 一件非他莫属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章:被杀者,谁 云楚离开榕院的时候,夕阳落下,天色渐渐染成了墨黑。 虽然他是为了提醒千烙早点离开这里才来的,可是,不留神耽搁了时间,夜幕垂至,再想出去找个住处有点不切实际。 与其随便寻个住处将就一夜,不如在现成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再好好寻找落脚的地方。 多住一晚少住一晚,在那会儿看来区别并不大。 可是谁能保证一晚上的时间不会出现意外? 意外的发生都是超出预料中的事,世事无常,人逢剧变,哪怕只是一个瞬间,就有可能迎来灭顶之祸! 一个平静的夜晚,榕巷四周早已熄灯休息,黑漆漆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响起的虫鸣声。 这也是千烙在榕巷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千烙睡的并不熟,七分睡,三分醒,睡梦中保持警惕是他的习惯,也是很多人的习惯。 夜里,浅眠休息的千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梭梭声响,这种声音并不陌生,夜行疾步c轻功破空才会发出的微声,这种近乎微不可闻的动静,必须有极快的身法才能做到。 听到声音,千烙顿时没了睡意,一把抓起放在床头的剑,可是,还没等他下床,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尖叫声打破夜的寂静,叫声只响了一下,下一刻便消音不闻。 那是小丫的叫声,千烙意识到发生了大事,当即提剑出门,步冲出院子,一眼便看到一道黑沉沉的影子掠过前方的房屋,以及被他掳去的小丫! 此时,被惊动的英叔和英婶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英婶看不到小丫的踪迹,只看到隔壁的千烙,已是急的泪流满面,哽咽说道:“救救我女儿······” 她不知道千烙有没有听到她的求救,因为她还没说完话,千烙就已经追出去了。英叔搂着她,同样焦急担忧的看着黑黢黢的远方。 无尽的夜,不时传来狗吠声! ······ ······ ······· 东坊街作为上飖城的有名的烟街柳巷,欢声不息,夜夜笙歌,通宵达旦,这是最常见的事。 此时,念放和几个同宗的同僚正在东坊街的霓香楼饮酒作乐,为了晨间一举拿获一天而洋洋得意。 席间,念放左拥美人,右执美酒,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脑海重叠那位伟大的爹,虽敬佩有加,可是在他想来,不管多大的权力,若不能及时行乐,也不及他此时快活。 “太子算什么东西,看着念大人把一天抓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就算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和大殿下争啊······”席宴上,一位同僚酒喝大了,口没有把门的锁,加上有心讨念放的欢心,借着酒劲吹擂自家人。 同座的几人大加赞同,纷纷举杯为念放庆祝,其实,心里另有一番计较。 这次念放抓到杀害孝武伯的凶手,不仅在都府衙立了一功,更重要的是,他同时受到家主的赞扬,在他面前站稳脚跟。他们相信不久之后念放将会再次被家主提携,可想而知,以后他在朝中有家主撑腰,功成名就将指日可待! 趁着现在有机会,在他面前博取信任,也是为了将来他能记得现在的情义,顺便也给他们带一点好处。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个道理! 念放明白这些人的恭维,看中是他爹的面子,而非承认他本人的实力。在巨大光环下成长的他,早已见惯心口不一的人,溜须拍马不是好事,但说话好听,做事顺合心意,他还是挺享受这种待遇。 就在几人温香软怀,高谈阔论言无尽时,霓香楼突然跑进一个小厮,直奔念放等人的厢房,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爷,不好了,有人来报,外面发生了命案!” ······ ······ ······· 千烙追着黑衣人来到一个阔深的巷子里。 耳边隐约听到逐闹嬉戏的欢声笑语,过来时也看到临边街道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现在,他在一个临靠烟柳之地的巷子里。 巷子很深,却没有那么黑暗,千烙一眼看到站在巷子中间的黑衣人,以及被他挟持的小丫,此时的小丫已然昏迷不醒,被他扔靠在墙边。 “既然你的目的是我,直接找我就行,我不会逃也不会躲,用一个小丫头引我出来,阁下,未免看低我了?” 轻功超绝的人会发出破空的声音,然而,千烙知道,真正的高手,即使夜行百里,照样不会发出半点声响,刚才在榕巷听见的动静,是他为了把他引出来故意搞出来的把戏。 可是,如果黑衣人想杀自己,完全不需要用小丫做人质威胁他,自从上次交手,他非常清楚这个人的武功有多强! 依然是那样不起波澜的冷漠声音:“不是看低你,只有这样才有一点意思。”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的剑至始至终握在手里,说这话的时候,右手前倾,左手拔剑的姿势,说道:“听闻斩越剑的断魂剑法天下无敌,在下想领教一番,希望阁下不吝赐教。” 这次,千烙清楚看到握剑的那双手,指骨均称,皮肉净白,属于年轻人的手。 千烙冷笑,说道:“如果这些话是为了侮辱我,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输了就是输了,这是事实,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言下之意,阁下是不愿意与在下交手?” 千烙不置可否,黑衣人抓小丫的目的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威胁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没弄清他的目的之前,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而他整个人早已提高了警惕,站在有利他的位置,进退得兼,只要黑衣人动手,他绝不会像上次那样狼狈逃走。 短暂的接触,千烙心中隐约猜出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可是那份不可思议让他拒绝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黑衣人没有多说,也没逼他动手。 拔出剑,走近昏迷的小丫,泛着寒光的剑指在她纤细的脖子,说道:“想要她活,就把隐门的事告诉我。我给你三个数的机会,每数一次,就伤她一分,你可要珍惜。” “什么隐门,我不知道。”千烙看着寒光剑下的小丫,心脏不受控制的紧张,少主在乎的人,她不能出事! “一” 他的话已经出口,一剑无声,小丫的左臂却已裂开一道口子。 “你还是人吗?她还是一个孩子······” “二。” 二才落下,肩胛又是一剑,深可见骨,昏迷中的小丫疼得紧皱眉头,呻吟出声。 轻描淡写的语气,作出残忍的举动,好像,那个出手伤人的人根本不是他。 “最后一个数,就是她的喉咙,你还在犹豫,决定什么也不说?”锋利的剑尖已经伤到小丫的皮肉。 “混帐东西!”纵使见惯杀戮,可是这样残忍虐待一个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人作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千烙气得两眼通红,额头青筋突跳,拔剑,瞬步刺向黑衣人。 然而,面对他的进攻,黑衣人不像先前那样硬碰硬,而是选择后退,身体后翻,跃出一丈开外。 千烙趁势追击,不给他半点松懈机会,剑在他手中凌厉挥斩,直到手中的剑刺进黑衣人的胸口。 千烙的剑还抵在他的胸口,空气中残留着鲜血的味道,头顶传来淡漠而冰冷的声音:“你杀人了!” 声音来自黑衣人,那他杀的人又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章:百口莫辩的‘凶手’ 听到这句缥缈近冷的声音,千烙脑海一片空白,来不及细想,甚至来不及将手中的剑拔出那人的胸口,巷子外传来蜂拥的脚步声。 撞见凶杀现场,念放带人箭步冲进巷子,团团把千烙围住,两名手下赶紧把死者放在地方平躺,当他看清死在千烙剑下的人,顿时大惊失色:“昭王爷!” 一句话乱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死者竟然是昭王爷!怎么会是昭王? 众目震惊看向杀人凶手,高魁孔武,面目硬朗,被他握在手里的寒剑还在滴血,弥漫在他周身的血腥味,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尊凶恶的煞神! 正是这个人杀了享誉贤德之名的昭王! 千烙比他们还要震惊,眼睛盯着地方已经断绝气息的男子,难以置信,这个人竟然是昭王莫宏远? 可是,他想不明白,昭王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为何徒然撞到他的剑下死于非命? 他可以肯定刚才刺出的那一剑,力量尚不足以取人性命!而昭王却死了,死在他的剑下,毫无疑问! 如果,这只是黑衣人为了陷害他的诡计,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莫宏远贵为昭王,在虞王朝的地位不是架空闲置,而是实权在握的一个异姓王爷,他的存亡对虞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旦他死了,受到影响的恐怕将是整个王朝的安定! 即使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说死就死了?不明不白死在他的手里? 黑衣人和虞王朝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他不是太子府里的人吗,不知道此举很有可能会造成另一场祸乱的开端? 千烙思绪万千。 “大人,你看。” 手下人在莫宏远身上搜出赤红的令牌,交给念放,念放看到令牌上的‘風雲令’三字,脸色徒然大变,“怎么会?” 今天早上才把一天当作杀害孝武伯的凶手抓获归案,神秘杀手当夜就杀了昭王,而且还是在他附近行凶,再度犯案明显是打他们的脸? 念放恶狠狠瞪视面前的凶手,气他出现的不是时候,怎么着也要等他们把一天定了罪才出现吧! 但是,同时庆幸自己自己在犯案现场抓住了他,这个人可是被老将军一直念叨的人物,现在落到他的手里,老头还不对他另眼相看! 念放当即喝道:“来啊,把杀人凶手给我抓起来。” 千烙环视靠围上来的人,最后看着念放,沉声说道:“我不是凶手,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当场被抓的杀人凶手否认自己杀人,一个受伤的小女孩,一个已经死亡的王爷,以及闻讯赶来的念放等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念放冷笑:“大胆贼子,当场擒获还敢狡辩!” 人证物证俱在,千烙百口莫辩。 念放看出凶手意图反抗,当即抽刀挡在他的去路,道:“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抵抗,就算你能逃出去,在场所有人都记住了你的样子,除非你杀光我们,否则,明天下发的海捕文书绝对让你在整个虞国寸步难行。” 逃,如念放说的一样,一张画着他画像的海捕文书下来,他再想待在虞国真是举步维艰,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暴露了身份,连累的就是天云! 千烙苦笑,脑海把这一夜发生的事串联起来,突然一下子明白整件事就是一个陷害他的圈套。 利用小丫挑衅他的底线,无法看到小丫受虐而失去平日的理智,一怒之下发起进攻,可是他却选择避开不与他直接交手。 上次交手他占尽上风,那他为何避开他的攻击呢? 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他掉进设下的陷阱里的。 利用他的冲动,在黑衣人后退的一瞬,分散集中力的千烙更本没注意到在两人距离间的空隙,莫宏远已经被推出来取代了他的位置,触不及防的情况下,莫宏远正好撞到他的剑下。 随之官兵赶到的时机也是掌握的恰到好处,当场抓住他行凶,死者是一位王爷······说他没杀人,谁信啊! 什么是陷害?让被害者认定自己是凶手,这才是真的陷害。 千烙望向对街的一处角落,嘴角隐隐笑意:他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好吧,就如他所愿,跟这些人走一趟,他倒要看看,黑衣人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个小丫头还没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临走前,千烙看了一眼受伤昏迷的小丫,说道。 旁边的人猛的的推他:“废话真多,快走。” 可是,面前的人却纹风不动站在那里斜睨着他。 而他手里还握着兵器,羁押他的官兵被他看得心里不爽,上前就要夺取他的兵器,却被他一个冷酷的眼神扼制了动作。 “我的剑,任何人都别碰,如果你想死,可以试试。” 收殓昭王遗体的念放看到这一幕,并未多说官腔,因为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凶手有能力从在他们围捕中全身而退,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不逃跑的理由,念放知道他绝不是因为那些威胁他的话,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夜再次归于沉寂,人走巷空,然而,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血腥味,只是,这味道似乎渐渐在冷却。 蜷缩地上的小丫还是被他们抛下了,在他们眼中,她的生命与蝼蚁一般无二。 一件黑袍裹住小丫瑟瑟发抖的身体,轻轻抱起无辜受伤的小丫头,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 ······ ······ ‘思美人’在东坊街的北巷,与西巷的凝香楼隔着一条街。 此时,‘思美人’也是莺歌燕舞,座无虚席。与下面的喧嚣热闹不同,三楼依旧冷冷清清,唯一看出还有人气的就是挺直把守各个出入口的随从。 夜的寒气顺着敞开的窗户渗进温暖如春的房间,直到对面的热闹散去,一双纤细白嫩的手轻轻把窗户关上,流转的美目柔情似水看着屋里的另一个人,笑意盈盈说道:“念将军的小公子如今可是尽得春风呢!” 对面的动静弄得太大,甚至惊动了这里,她吩咐人到附近去打听一下事情的经过,才知道念放把真正的神秘杀手擒获了。 “念放抓住了真凶,你觉得是一件好事?”虞昊轩说话时,笔下的美人划出一个墨点,毁了一副美图。 “难道不是吗?”女子走近他,看到墨点,提笔点下一抹朱红,一副美人画像顿时生动鲜活。 “公子莫要忘了,天扬令还在我们手上,即使一天不是凶手,那也是从犯,连坐之罪是逃不掉的。如今,念放抓住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凶手更是帮助念将军解除了他在朝中的对手,担心的事再也不会发生。外患已除,公子只需专心和太子周旋,相信不久之后公子便能如愿以偿。难道,对公子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虞昊轩搁下笔凝着美人冷冷一笑,“你太不了解我那位外祖父了。” “莫宏远死了对我没多少好处,真正受益的是念正刚,从此以后,少了跟他唱反调的莫宏远,他在朝中几乎可以一手遮天。就算是父皇,恐怕都得受到一定的限制。你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巩固了权力,膨胀的野心,他还是那个心甘情愿为我所用的念将军吗?” 听他说起念正刚的坏话,多情双手绕在他的臂膀,歪头凝视着他,柔声道:“你怎么不信自己的外祖父呢?别忘了,要不是他带多情来到虞国,多情只怕还不认识殿下呢!” 也许,他做对的只有这一件事! 虞昊轩将她拥入怀中,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只是,早上他还信誓旦旦说一天是凶手,如今真正的凶手抓到了,他该如何向父皇交待? 至于昭王的死,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可是,对父皇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次事态严重,恐怕不等天明,上飖就要变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章:晚林竹风 云楚不知道千烙在他离开的两个时辰后出了事,因为那会的他在为找地方休息而发愁。 暮辰苑因为一天出事,气氛变得异常沉闷压抑,所有人寡言少语,做事小心谨慎。 原本折腾了两天的云楚是很累的,打算回房休息,可是,客院里每个人脸上的沉重表情打消回房休息的念头。 他们正在为一天担忧,他却若无其事回屋睡大觉,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云楚也埋着头和他们一样闷闷不乐,尽量表现出他也在为一天苦恼的样子。 说起来,这些天和一天相处的不错,今天见他被抓,云楚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为什么呢? 因为一天还有他的主子给他操心,外人掺和一脚不过是瞎操心罢了。 云楚相信且深信,只要虞翊在,一天就不会有事,想到一天跟他们离开时的冷静,相信他同样对自己的主子深信不疑! 不好意思在别人落难之际自己回房睡觉,云楚只能摸着黑,孤单的跑出来散步,然后,在那条路上的亭子里再次见到那位念姑娘,此时的她还是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凉亭里,衣衫单薄,侧影孤单而寂寥。 云楚有些意外这么晚还能碰到她,不过,他依然和前两次一样,好像没看见她一样从旁边小径走过。 念悠悠看着过去的人,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亭子里的人主动和他说话,云楚顿住脚步,转头看去,看到一张露着忧色的脸。 静静地看着她,云楚奇怪地问:“你指的是什么?” 念悠悠说出心中疑惑:“你在弦风阁待了一夜,是吗?” “有什么不对?”云楚想不通她问这话隐含的意思。 念悠悠好言说道:“弦风阁对外人来说是禁地,殿下从来不允外人留宿,有人曾妄想进去,可是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你难道不怕吗?” 那些进去没出来的人真的存在,他们虽然目的不善,和她说的一样,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所以,他们猜测弦风阁里隐藏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力量在守护太子。 “哦!这样啊。”云楚笑了笑,道:“看来我很特别,所以没有出事。倒是姑娘,你要听他们的话,千万不要进弦风阁,否则,出了万一,谁也保不了你。” 一句很普通的话,念悠悠却听出里面别有深意:“你什么意思?” 云楚并未点破,可是,有一句话还是想告诉她:“深入虎穴不一定得虎子,丢了性命也未曾可知,姑娘,命是自己的,当珍之重之。” 念悠悠脸色微变,云楚好像没看到,撑了一个懒腰,叹道:“好累啊,找个地方睡觉才行。”说话间,他人已然慢吞吞的走开了。 念悠悠做事并不隐秘,稍微动动脑筋便不难猜出,一天接触的人来来回回就他们几个,排除七槿和三道,外人中只有云楚和念悠悠能接近一天,云楚没干坏事,那盗取天扬令的人只有念悠悠了。 念悠悠望着消失夜色里的背影,嘴唇有些发白,不是害怕她的行径被暴露,而是为了那句‘命是自己的,当珍之重之’的话。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因为她的生命从来都是被利用而存在的! 漫无目的走在暮辰苑,看着灯火通明的房屋,云楚突然有一种越走越寂寥的感觉。 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子,就是刚到那天被他扶起险些栽倒的女子。 看着路的尽头,是那天她过来的方向,微微犹豫了一下,云楚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 ······ ······· 云楚来到暮辰苑后方的竹林中,头顶垂下几片有些发黄的竹叶,像个幽灵似的在他眼前摇曳。 竹林深处,别说什么人家了,放眼黑漆漆的一片,夜风飒飒,身处其中直接的感受是阴森恐怖。 要不是闻到竹子清香,说不定云楚也抬脚走人了。 云楚走入林中,心想到:昨日在那小园中闻到的竹香应该就是从这里飘过去的吧?梅竹菊皆有,虞翊倒是一个闲趣的人! 深入其中云楚完全融入黑暗的竹林里,唯一双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增加一抹亮色,可是,夜路难行,即使眼观六路,在一个拐弯处,还是被一点寒芒挡住了去路。 云楚并没有直接撞上寒芒,可是,避开时还是不小心划破了衣袖,低头看着破了一条长口子的衣袖,眼中满是诧异,里外三层厚的衣衫,只是轻轻碰到刃上,就全划破了,要不是避开及时,说不定就伤到了胳膊。 云楚绕到侧面,凝着嵌入竹竿上武器。 武器长约三尺,整体墨黑,笔直坚韧,深沉色泽却寒光流溢,背部平划,单刃锋芒毕露。 这是一把单刃刀,而非双刃剑。 云楚啧啧称奇,一直以来认为他是使剑高手,没想到他的武器是一把刀! 云楚想着要不要拔出来试一试,伸手摸向刀柄,准备大显身手,还没碰到,手背突然一痛,被某种小东西掷中的痛感。 “不让碰直说就好,何必出手伤人。” 理所当然,刀在这里,它的主人又能在哪呢! 云楚在竹林里碰到了虞翊,黑乎乎的一片几乎和夜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白净如玉的脸,云楚也未必看到他在哪? “这么晚还不睡,一个人跑到林子里受冻,我觉得你可能真的有病!”云楚自说自话,因为,根本没人搭理他。 虞翊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透过稀疏的竹叶望向星空,一轮新月已然悄悄落山。 在他附近还有几块大石头,林立作为观赏之用,也有平整专为休憩时所用。 云楚跳上其中一块石头,坐在那里望向竹林尽头,同样选择沉默:本来想去的地方,现在又去不成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不知道今天晚上又是谁倒霉了?”云楚没有闻到血腥味,可是,却在他身上明显感受一份尚未散冰寒冷意。 原本以为不会回答的问题反而回答了。 虞翊说道:“很快,你会知道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云楚没想多问,因为不会想到自己和千烙分开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他就出事了。 “这么晚,一个人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他回来之后心境一直得不到平静,可能事后才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现在的他? 无法平静的心,烦躁不堪,这时,他听得有人进了竹园,深夜敢一个人乱跑,而且,还是朝园内来的,除了云楚想不出第二个人。 真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两年前如此,现在还是没变。 他很奇怪云楚留在上飖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不会单单只因为对道秋珏的承诺,他知道。 云楚随口说:“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竹园距离云楚住的地方隔了大半个暮辰苑,散步,说出来谁信! 而他,并不多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章:晚林竹风2 深秋季节,更深露重,夜宿外面地方会是什么感受? 冷!不是有一点冷,而是很冷,冻得人发抖,如果在外过了一夜,几乎送掉半条命。 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如此。 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在家人呵护下的成长,是最简单普遍的;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热,那么这个人的经历定然与常人不同。 风餐露宿成了习惯,所以,这点微寒在云楚看来算不得寒冷。 两天的折腾,云楚累得很,身子靠坐着石块,低垂着脑袋,双臂环抱胸前,合眼假寐。 这是云楚习惯的睡眠方式,外面待得久了,不论身处任何环境,时刻保持警惕已经成为本能。 虞翊单手搭在膝上,靠坐在石头上,眼神炯炯,不见一点疲惫。 眼前见到一抹素色,轻盈如练翻飞在半空,那是旁边石上垂落下的一角衣衫。 他的样子是准备睡在这? “你准备睡在这里?”他问。 听到他的声音,云楚觉得很烦,却不得不回答他,可是自己不想说话,便含糊从鼻腔‘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我不准备让你留下,你现在可以走了。” 听了这句话,云楚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黑乎乎的人影,说道:“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适合休息。你不想看到我,你可以走,我不会拦你的。” 虞翊摸向手边的酒壶,平静说道:“你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敢和我这么说话?” “我现在站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你的地方,我知道。”云楚很苦恼,无奈说道:“你的暮辰苑很吵,我只想找个清静地方休息一下。反正,暮辰苑地方那么大,你随便找个空院子,绝对不会有人去打扰你。” 空气中飘来缕缕酒香,云楚微怔,虞翊在喝酒? 可能两个人以前就认识的缘故,虞翊说话不免就多了:“怎么,这会又不是睡不着出来散步了?” 云楚没想到先前随口说的话还值得被他再次提一遍,内心很是鄙视,不过还是老实承认:“确实,我就是为了避开院里那些人才跑出来的。一天,你打算怎么救他回来?” 如果他不回来,暮辰苑恐怕要消沉一段时间了。虽说,那会他已经看不到这一幕。 “谁说我能救他回来。”虞翊喝了一口酒,不时晃动着酒壶,浆液璇壶清晰的流转在夜声中。 “不能吗?”云楚哑然,靠回石壁上,凝眸看向夜空,“他是你的人,我以为你会救他。” 见死不救,会吗? “如果是你身边的人遭受无妄之灾,被人抓入地牢,你会怎么做?” 他很好奇,云楚要是知道千烙锒铛入狱,究竟会做什么?能做什么呢? “不知道。” “不知道?”虞翊摇头,这算什么回答。 “不切实际的说法,没发生的事,我无法用假设回答。” 虞翊不得不说:“你很实在。” 虞翊摸了另一壶酒扔过去,“请你喝。” 听到空中破风的声音,云楚抬手稳稳的接住:“谢谢。”放在一边却没有打开,因为,他很多年没碰过酒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颇显诡异,要知道,昨夜云楚还忿恨地怼他,今天,却能安然相处,在外人看来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们自然而然相处,仿佛任何事都没发生一样。 其实,云楚知晓虞翊的身份,对他改观了不少,甚至有些同情他。 因为他明白,每一个强大的人,都有一个不得不坚强的理由,这一点,云楚感同身受。 联想到他如今面临的局面,云楚突然问道:“虞翊,问你一个问题?” 突然听到有人连名带姓喊自己,虞翊莫名一愣,“你说。” 云楚想着这两天的事,缓缓说道:“为什么你晚上不睡觉?” 突然,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比秋夜还要寒冷的气。 云楚感受到他那份不稳定的杀气,连忙摆手:“不用生气,你可以不说。” 夜色再次沉寂,静谧的环境只有竹叶的拂动。 云楚瞄了一眼不言不语的虞翊,然而,当触及他侧脸上的那份孤绝,微微愣神,恍然发觉这一刻的虞翊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孤独与忧伤? 不会吧?云楚感到诧异,他会露出这种落寞情绪,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靠着石壁,云楚轻轻叹了口气,挖人隐私终究是他不对:“很抱歉,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原来是不能问的!” 沉默的氛围,只有夜风拂动。 虞翊闭上眼睛,脑海却因为云楚的问题而侵染了赤红,封闭十年的伤口被人撕开一道裂缝原来还是会疼! 生命多么脆弱,悄无声息流失在那样一个平静的夜晚,人心多么残忍,百般手段只为凌迟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错在哪里呢?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如果他们足够强大,那些人还敢肆意妄为? 他的怨,无处可放,恨,无处不在 手里的酒壶被他捏的粉碎,空气中弥漫浓郁的酒香,以及伴着酒香宣泄出来的怒气。 一只手的重量出现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惊破困守他的梦魇。 虞翊睁开眼,触及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云楚,黑眸中还残留未及散去的暴戾,看向云楚的目光不同以往的冷酷。 可是,他却没在云楚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甚至看不出一点异常,见他醒来,点点笑容,无害而从容:“我觉得你还是醒着的好,现在的样子挺好的,你说是吧!” 虞翊的目光在云楚脸上看了几息,云楚瞧着不太友善的目光,暗想着,难道这家伙还没清醒? 抬手就去摸他的脑门,却被虞翊一把挥开,随之,云楚看着他高大的身形遮去头顶的星光。 虞翊俯看着云楚,说道:“把那天晚上的曲子再吹一遍,记住,不许再使坏心眼。” 使啥坏心眼?那么远的距离都没得逞,最后反而害自己受伤,现在真人就在眼前,云楚哪敢使坏心眼? “我没带箫。” 原本是打算回屋睡觉,可是,外面嘀咕声实在恼人,最后云楚出来,箫被留在房间。 “哦”拖着长音,站在那里的人显得心情很不好。 “我可以用竹叶代替。” 云楚走近旁边靠过来的竹子,折了一叶看向他,笑道。 “可以。” 竹叶吹出的曲子无法与箫相提并论,箫是真正的乐器,竹叶就是一片叶子,吹出的声音全凭个人的感觉。 好在,云楚在音律方面小有造诣,竹叶吹出来的移星梦影曲,虽不如箫动听,却自有一股别样的清婉。 站在旁边的虞翊,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清扬婉兮的小调里,起伏不定的心情渐渐平静c宁和。 现在,他在等,等启明星在东方升起的一刻,也在等随之找他麻烦的这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章:传来的噩耗 昭王府一夜之间陷入地狱,就在念放把莫宏远的尸首送回府,传递昭王死讯的时候! 最初,迎接念放的是王府齐刷刷的刀阵,府兵不知念放带人到王府的目的,不经通传擅入王府者,当按以下犯上罪论处。 于是,不知内情的王府管家,很不客气带着府兵将都府衙的人团团围住。 念放看到摆在面前的阵势,心里冷哼:‘摆什么谱,马上有你哭得时候’。 明面上是不予计较的大度,命手下人把担架抬到王府管家的面前,神色沉重而悲伤:“管家,速去禀告世子,王爷遇害了!躺在上面就是王爷的遗体。” 管家闻言,怒不可遏:“大胆,王爷贵体安好,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 念放掀开死者脸上的方布,露出昭王爷的遗容。 露出昭王脸的一刹那,当场引发一阵倒抽凉气的惊呼。 管家面如土色,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躺在上面的王爷,面色铁青,双眼紧闭,嘴唇乌紫,颤抖着手探向王爷的鼻息,半晌,感受不到一丝呼吸。 管家吓瘫坐地,哑然不闻,只听他重复着:“王爷怎么可能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晚间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王爷,突然死了,谁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不信! 府兵这时候都围上来,满脸震惊,同时神色悲痛,甚至有人失声痛哭,不敢相信躺在这里的就是他们的王爷! 这时候,前院的动静已经惊动王府后院的世子,三更半夜c扰人好梦,莫晗气冲冲地来到前院,人还没到,声音先到:“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所有人望向径直走来的世子,莫晗见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眶c哭丧脸的样子。 正奇怪怎么回事,没等他开口问话,院里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低头垂泪,语出哽咽:“请世子节哀!” 一句话,莫晗呆愣当场。 节哀?府里无事,他节什么哀! 然而,眼睛不由自主落到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担架上,那里躺着一个人,身上宝蓝锦服看着十分眼熟,以及露在外面的凝脂玉环····· 莫晗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个不停,目不转睛盯着那人,就算想移开也移不了。甚至,他整个人都动不了,很想上前看看究竟,但是脚好像长在地上一样,沉重地纹丝不动! 他的手指在颤抖,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怎么可能呢?晚上还一起吃饭,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不会的,不可能是他,莫晗,你别胡思乱想? 念放远远抱拳施礼,据实说道:“属下是在东坊街发现王爷的尸首,属下无能,等我们赶去的时候王爷已经死了。不过,杀害王爷的凶手已经被我们擒拿,世子请放心,属下一定将凶手绳之于法,为王爷报仇雪恨······” 念放还没说完,莫晗一脸怒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重重打他一拳,随即气急败坏的怒骂:“去你爹的,老子晚上还见他活蹦乱跳,这会给老子抬回一具不知哪里弄来的尸体告诉老子那是我爹?妈的,你爹死了才叫人拍手叫好,敢咒老子的爹,本世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管家见势不好,和几个小厮连忙将冲动的世子拦住,要不是拉着他,这会念放恐怕还会再挨一脚。 念放舌尖一股血腥味,世子刚才的一拳打得重,半张脸顿时肿得像个馒头。 挨了一拳的念放,暗自把莫晗打他的仇记在心上,同时还有他对念正刚不敬心言辞。 可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计较,受不了王爷死讯的世子,说不定随时拿他出气,他不过是府衙武官,就算被莫晗打死,也是有理没处说,毕竟,没有人愿意为了他得罪昭世子! “属下了解世子痛失王爷的心情,逝者已矣,还请世子莫要悲伤过度。犯人还在衙内等待候审,属下先回去办案,告退。” 念放好言劝了两句,不忘在话里刺激一下世子,说完,行了一礼,便带人溜之大吉。 王府中没人关心他们去留的问题,管家跪在昭王身边,老眼含泪,哑着声说道:“王爷晚上胃口好,吃了两碗米粥,吃完还告诉老奴米粥很合他的胃口,并吩咐老奴以后每一天多煮点给世子吃。不是说出去走走散散步,这才多久的工夫,怎么就无故遭人所害?真是祸从天降,天理不公,王爷,你死的好冤啊!” 府兵悄然抹泪,即使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待他们如亲人的王爷去世了,他们从心底难过。 闻讯赶来的沈侧妃梨花带雨,在侍女搀扶的情况下,跌跌撞撞扑到昭王的身边痛哭流涕。 嘤嘤呜呜的哭声响彻整个昭王,不绝于耳,夜里闻声,仿若地狱传来的悲痛。 伤心难过的每一个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世子不知在何时从前院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是不可能的,莫晗只是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安静一下,现在,他的脑子里仍然处于嗡嗡响的晕眩中无法思考。 莫晗拖着僵硬的脚步回到锦春院,视而不见一路上看向他的担忧目光。 路过秃顶的树,不由自主停下来,怔怔看去,想的是白天他们父子俩坐在这里聊天的情景! 颤抖着手在石桌上来回摩擦,白天坐在这里的人,和煦温暖的笑脸,尚且与他家长里短,谈古论今 温度还未远去,人却消失殆尽? 莫晗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在脑门上敲了下:莫晗,你呀没事找抽呀,大晚上不睡觉,乱跑啥,你看,现在都产生了幻觉? 他笑的没心没肺,漫不经心,他这样催眠着自己! 得知噩耗赶来的瑾歌,刚好看到坐在院里失魂落魄却强颜欢笑的莫晗。 看到他这副模样,瑾歌没有上前,安慰不是他所需要的,现在,他所需要的是一份接受现实的勇气! 撑着桌面的莫晗,还在回忆白天的一切。 记得,父王来到锦春院留恋看着每一处风景,就连败落的果木也看得格外认真。 那会,父王看着果木树,心里其实是在想念栽树的那个人吧! 还有说的那些话,回头想想,每一个字都像是对他最后的交待,笑容满面却偶见悲伤,那时候他的心情该多绝望! 最后那个拥抱呢,明显充满着留恋与不舍,而他,那会儿却恨不得赶紧把他打发走! 种种迹象表明,父王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所以,才会做出与平时不一样的事情。 当时觉得奇怪他的行为异于往常,可是,就算发现疑点也没有引起他的深思,生生错过了解事实真相的机会! 如果,那时候多关心一点,多问一些事情,是不是父王就不会出事? 莫晗抓住桌边的手紧紧嵌近,骨节泛白,脸色苍白。 是的,都是他的错,如果早正视父王的奇怪言行,随时跟在他身边,凶手根本不会有机可乘,他也不会出事? 身体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脚下虚浮,身形踉跄,瑾歌看到他身体不稳,赶紧上前扶着他,关切说道:“世子,你没事吧。” 莫晗眼神空洞看着她没有说话,抽出被她搀扶的手,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苍凉的背影,浸染无声的悲伤,瑾歌看在眼里,不禁低头落下一滴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章:莫测风云 明华殿,虞帝得知莫宏远遇害的消息,丑时开始过去三个时辰,一直坐在书案前默默不语。 天明大亮,不更衣,不吃早膳,甚至连早朝也没上! 一夜之间,整个人失去了神采,好像被抽走了支撑力,流露出一种哀默心疲的状态。 近侍不忍皇上伤心,上前劝慰两句“圣上,王爷大去,是谁也不愿看到的事情。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请务必节哀顺变,尤其在这种情况下更要保重龙体。” 昭王已死,如果他现在倒下,念家岂不趁势崛起,一步登天? 虞帝扶额,轻叹:“蔺伏,这件事可是翊儿所为?” “据臣所知,这件事并非殿下所为。念放当场擒获凶手,乃是一名剑客,而他所使用的剑名为斩越。如果消息属实,臣猜的不错,这名剑客应该是楚孟公的随身侍卫!” “楚孟公!”虞帝听到他的名字颇为意外,“楚孟晟,凶手是他的人!这件事事关重大,你查清楚了?” “臣不敢妄言,凶手究竟是不是楚孟晟的人,目前有待证实。” 近侍将探听来的消息据实禀告,同时,把事情进一步分析:“不过,混迹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天云第一高手千烙,所使用的就是斩越剑!念放抓住的凶手恰好也使用斩越剑,至于凶手是千烙本人,还是有人冒充他犯案,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昭王的死和翊儿无关,多少让他松口气,可是,事态发展始料未及,原本内部恩怨,现在竟然和天云扯上关系。 虞帝还未从痛失好友的事件中缓过来,麻烦便接踵而至,宏远被杀,也许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天云,事关两国邦交,那就不好办了?” “皇上的意思是?” 虞帝看向窗外摇曳生姿的华景,眼中忧虑更甚以往,心里仍然感到不安。 “你去暮辰苑把太子找来,有些事当面问清楚,朕才能心安。” “是!臣现在就去。” 蔺伏退去,心里想到:但愿,与他无关! 不管朝堂发生天大的事,百姓的日子不起任何变化,不为天下忧愁,不为名利所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很幸运。 因为无知,所以安乐! 昭王府一夜之间变了颜色,白绫素裹,饮泣成哀,这会,他们已经设立好了灵堂。 世子不问事,沈侧妃只是一味的痛哭,大公子外戍边陲两年至今未归,设立灵堂还是管家带人操办。 可是王爷的丧事却由不得下人擅自问津,主母尚在,府中大小事宜自当请她回来主事。 因而,一大早,管家便亲自去请王妃。 世子不管事,因为他一早就离开了王府。 莫晗去了都府衙,念放审了一夜的犯人,才有一点眉目,天亮了就先回去休息,准备休息好再继续审。 所以,他错过了来到府衙的昭世子。 刘列还未坐堂,因而,不知道昭世子来到府衙的事。 莫晗目的明确,进了府衙,直接来到天牢。 狱卒有不识他身份的,阻止他进入,他也不恼,拿出象征身份的令牌丢给狱卒,狱卒一见令牌吓得跪地求饶,再抬头看,哪里还有世子爷的身影! 莫晗见到杀害莫宏远的凶手,并没有立刻进去,眼睛眯了一道危险的寒光,问他:“你是天云朝的人,为何杀害昭王?” 天云朝的千烙,他略有耳闻,年少轻狂,从来不乏挑战高手的勇气。 尤其,有人赞他的斩魂剑法独立一绝,更加坚定有朝一日比试的决心。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会面! 隔着铁栅栏,千烙听到他握拳头咯咯的骨节声,对他表现出的杀气,千烙坦然而视,不卑不亢,说道:“世子认为是在下杀了昭王爷?确实,目前所有证据指明我是杀人凶手。不过,在下可以肯定告诉你,我刺向王爷的一剑,没有使出全力,不足以取他的性命。王爷的死与我无关,世子要是不信,大可回去查看王爷身上的剑伤。” 莫晗冷然说道:“你说错了,本世子查看过父王身上的伤,除了你刺下的一剑,其他再无伤口。” 千烙心惊,昭王身上竟然只有一个伤口,而且还是他造成的!怎么可能? “不可能!我只用了一半功力,不可能杀死昭王。” “父王乃一介文臣,你认为的一半功力可直接杀人于无形。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莫晗深痛,携恨带怒被他强压在心底,忍着最后一丝耐心,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害父王的真正理由?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宰了你,我照样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事已至此,千烙多说无益。 “世子既然认定在下是凶手,那么,在下说什么也没用。至于在下上飖之行,乃是为了寻亲,没有其他目的。” 平静陈述他来上飖的目的,寻亲,谁信?最后的言辞更像欲盖弥彰,试图掩饰真相。 “你果然有所隐瞒?你在为谁掩饰?”千烙说的是真是假,他无法分辨? 可是,作为天云朝皇帝的贴身侍卫,不在身边随时保护君主,而是出来寻亲,而且寻亲的地方还是在虞国皇都这些说辞本身存在巨大的漏洞。 血肉模糊的脸看不到任何情绪,莫晗也没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你帮忙掩护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对吗?” 千烙宁愿被他们抓进牢狱,就是为了不想连累少主,同时,想借助官府的力量查出真凶。 可是,官府认定他是凶手,认出斩越剑更加指明他是天云派来的奸细,滥用私刑,逼他招供莫须有的罪名。 原本的计划彻底被打乱,如今身陷囹圄,没想到第一个跑来看他的人竟然还是昭世子! 昭世子问答有理有据,索性没被仇恨冲昏理智,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相像的地方。 千烙看得出他不是为了杀他才来的:“世子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带人找出真凶。” 千烙一口咬定人不是他杀的,可是,莫晗刚才说昭王身上只有一道剑伤,究竟是他杀人,还是黑衣人嫁祸,千烙不确定了? 牢门外传来连串的脚步声。 “世子爷,这种地方你怎么能来呢?” 莫晗看他们一眼,便淡漠转到千烙身上。 刘列带人匆匆赶到牢里,心里满是忐忑,万一世子一怒之下杀了凶手该如何是好? 凶手的背景不是一般江湖草莽,天云朝作为他的靠山,说杀就杀的话,弄不好可是会牵连两国邦交的问题!更甚者,引发争端也未必可知? 念放滥用私刑是为了查出昭王死因的真相,可是,没查出真相,凶手却被世子杀了,性质可就大不一样。 万一天云反咬一口,说虞国害了他们的大将,最后有理说不清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好在,世子在外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副铁栅栏。 刘列上前,看着冷着一张脸的世子,知晓王爷被害,世子心情不好,话捡简单的说:“世子,此人罪大恶极,残害岑副将c孝武伯在先,现在甚至加害了王爷” 莫晗猛然盯着他,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你说他是杀害岑副将孝武伯的凶手?杀害他们的不是一天吗?” 刘列不曾想到世子反应这么大,摇头,看着牢房中的千烙说道:“这些人不是一天杀的,念放抓住他的当场,在王爷身上发现了風雲令,由此我们断定杀害这些人的就是他!” 莫晗听不清刘列后面说了什么,现在的他,只觉得被冬天的冰水浇在身上,浑身浸泡寒冷里,从心底发抖打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章:问果 天牢外行人罕至,寥寥数人,偶有路人经过也是匆匆一瞥。 刘列带着手下毕恭毕敬送世子出了天牢,见他出来,刘列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世子不曾为了个人恩怨而胡来。 虽说,现在他实在搞不懂世子突然一副失魂落魄的理由? 莫晗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的尽头,模糊而朦胧,一切如同虚无缥缈的存在······ 如果,一晚上的苦想让他决定找凶手为莫宏远报仇,那么,现在他宁愿不想知道杀害莫宏远的真凶是谁! “不管将来发生何事,你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为主分忧·····” 他说的隐晦,当时的莫晗根本不明白话里面的深意,以为这些只是父王的谆谆教诲。 然而,现在,莫晗终于明白莫宏远的用心。 这是他的遗愿,特别叮嘱是希望儿子继续遵循他的安排,不顾一切向前走吗? 明知道自己会死却故意隐瞒,甚至残忍的让家人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而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那个杀害他的真正凶手? 做了那么多,最后换来是他无情的杀戮,究竟为了什么? 晨曦拂照,驱散雾色里的人家,眼前的景物,渐渐明朗开阔。 莫晗定神,阔步远去,刘列后面喊了几声,眨眼间看不到他的影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昭王暴毙在权宦人家已经算不上秘密,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很快也会知道。 然而,发生此等天大的事,至今却没有一个人提起。 知晓这件事的人,非常有默契地不吭一声,做自己的事,借此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上飖城最近频繁出事,孝武伯父子刚死没多久,作为嫌疑犯的一天被抓进天牢,一天的事尚未平静下来,转瞬间昭王爷遭人杀害! 一夕之间上飖好像受到死亡的诅咒,受害者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个个都是朝中有名望的贵人 凶手杀人的目的无人知晓,可是,他们可以肯定,凶手应该是一个嫉富如仇的凶残家伙,否则,不会只杀有权有势的人! 暮辰苑一如既往地冷清。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给每个人心里造成不小的压力,尤其一天出事之后,突然失去大管家的约束,众人开始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平时还打招呼的熟人,如今话也不敢多说,眼神交汇便匆匆移开,深怕自己不适当的举止引来杀身之祸? 平静的晨曦中,暮辰苑迎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当昭世子冲进府中时,众人大为意外,昭王爷尸骨未寒,世子来暮辰苑干啥? 前院管事刚要迎上去问候一下,不曾想世子一把推开他,径直朝弦风阁方向而去。 管事趔趄后退,还没站稳,从后面赶紧追上去。 因为他看到世子脸色冰冷,眼睛充斥着怒火,明显来者不善,唯恐他会做出不利太子的事情,故而跟在后面。 管事追到弦风阁的门前,拦下莫晗,说道:“世子请你稍待,容奴才先去通秉。” 说话间暗暗向守在门外的侍卫使眼色,让他们帮忙拦下世子,侍卫了然,像门前靠拢,挡住进入弦风阁的大门。 “滚开!”莫晗一拳打趴挡在面前的侍卫,不做停留,径直进入弦风阁。 被打的侍卫还没缓过神,一旁的管事和其他侍卫同样被他这一举动搞得心惊胆颤! 世子突然打人,而且是在弦风阁打人,这明摆着挑衅太子? 就算世子因为昭王爷的死而难过,不管心情多么不好,也不能到太子这里撒气,这么做简直太过分了! 门外的几人还未来得及追进去,就听弦风阁里传来世子的喊声。 “虞翊,你给我滚出来。” 语气不善,这下,直接叫太子名讳了! 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管事首当其冲进入弦风阁,还没走几步,被人拦下。 七槿看着他们,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们,都回去做自己的事。” 四卫中任何一人都有命令他们的权力,七槿说不需要就真的不需要,她的话毋庸置疑。 “是。” 管事担忧看了一眼,带人离开了弦风阁。 七槿守在弦风阁的内门,杜绝一切妄想窥探的眼睛,只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眼光不时朝里面看去。 不知道怎么样?她在担心那里的情况。 三道拦在莫晗的面前,隔开他与虞翊的直面距离。 莫晗没看三道,直接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虞翊,话是对三道说的。 “三道,你让开。” 三道直视他的眼睛,坚定的摇头。 莫晗对他说:“你打算一直躲在三道后面当个缩头乌龟?” 独立箴桥,虞翊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凝着平静的水面,说道:“有事?” 莫晗出现在这里,他不觉得奇怪,趁着现在把话说清楚,对谁都好。 “三道,你到前面守着,我与莫晗有话说。” 公子发话,三道没有违抗的理由,复杂看了莫晗一眼,可是,触及他脸上隐忍的悲恸,话到嘴边终是一句也没说。 碍事的三道走开了。 莫晗走近箴桥,看向桥上的人,心在颤抖,在害怕,怕听到的答案是他不愿接受的答案。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问的他也不会装糊涂。 “父王,是你杀的?” 虞翊没有否认:“我杀的。” 看着水面的眼睛至始至终没看莫晗一眼。 原来,面对失去,他也会逃避! 莫晗拎着拳头冲到虞翊面前,挥起拳头就要痛打他一拳,虞翊不闪躲,也未曾避开,站在那里等他的拳头落下。 见他如此,拳头却是难以落下。 莫晗双手揪住他的衣襟,眼睛难忍酸涩,沙哑着嗓子问他:“为什么?” 看着沉痛而悲伤的莫晗,虞翊脸上不起任何波澜,说道:“没有原因。” “没有原因。” 这个回答彻底激怒了莫晗,毫不犹豫,抬手挥出一拳,不偏不倚打在虞翊面门上。 这一拳,下手极重,两个人同时站在桥边,虞翊为了卸去莫晗拳头上的气力,整个人落到桥下。 其实,他可以完全避开挥来的拳头,可是,他不能避开,因为不想欠莫晗任何东西。 所以,虞翊只是被莫晗打中,拳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莫晗看着站在水面上的人,那句‘’没有理由’让他觉得难过,自嘲地笑出声。 “杀他没有原因。是吗?” 没有原因却痛下杀手! “虞翊,你的心呢?你忘了,所有人抛弃你的时候,是谁一直陪伴你,保护你?对他来说,我们是一样的,都是他的孩子。” 太子,多么高贵的身份,可是那个时候只是被别人困守在一个地方的可怜虫罢了。 “你忘了,你曾经也跟在他身后,哭着闹着要跟他回家。” “你忘了,在你十岁生辰,他亲自为你做的生辰宴上,你为什么哭了?” 被丢下的你,为何不懂得珍惜,为何一味地寻求孤独? “难道,他对你做的还不够,一句没有原因,否决他所有的付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章:裂痕 莫宏远是他的第一个恩师。 虞翊,端端正正铺写在雪白纸张上的两个字,一笔一画,浓墨端正,黑白融汇的名字很是好看。 “阿翊,这是你的名字,寓有‘立于天地,翼展飞鸿’之意。” 那是启蒙中的他第一次写自己的名字,兴奋而新奇,所以他学的很用心。 旁边矮墩上,和他一般大小的莫晗,正在奋笔疾书的涂鸦乱画,凑巧被教书老爹逮个正着,随之小脑袋挨了一记书棍。 小莫晗捂着头不满抗议,小虞翊忘了练字,在旁边哈哈看他的笑话····· 如果说在虞翊成长岁月里荆棘难行,那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很短暂,可是无忧无虑,简单而快乐。 因而,莫晗知道害死莫宏远的人是虞翊,他最信任的朋友时,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晨光漫洒在静波的水面上,照映出一池温煦的光华。 一座虹桥,桥上与桥下,相对而立,拂照的水面,倒映出一点黑影。 所有的埋怨与恨意,虞翊沉默面对,神情淡淡,比水面还要平静。 看着水面上不为所动的人,莫晗痛声嘶吼: “你给我说话,为什么要杀他?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义还比不上你的仇恨,比不过那些伤害你的人?报复他们可以让你失去人性,无情至此么?“ 莫晗流露出的痛苦,虞翊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用平静掩饰心底的波澜。 他说:“莫晗,我要做的事你不是现在才明白,在昭王的事情上,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立场不同,你可以阻止我,但是不要妄想改变我的决定。” 很早以前,他们确实谈论过这件事,可是,莫晗深信虞翊只是说说而已,绝不会对父王痛下杀手。 然而,事到如今,虞翊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践踏莫晗对他的信任! 朋友成了他的杀父仇人,你让他如何面对? 虞翊继续说道:“你既然没有能力阻止我,莫晗,整件事你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吗?” 可笑的妄言断论,莫晗仰头一阵大笑:“哈哈哈·····不怪你,怪我,怪我太天真,信错了人,瞎了眼,把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当作朋友。” 可见是气到了极点,否则,说话也不会如此伤人。 对他的指责,虞翊坦然接受。 “我杀了昭王,这是事实,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可以杀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能力。你是世子,完全不用顾忌我的身份,昭王留下的东西都会是你的,那个时候,也许你就可以杀了我为昭王报仇,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杀了他,为父王报仇?不是没想过。 莫晗盯着他,咬牙忍着翻涌的血气,最终还是没说那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杀你”! 虞翊好像看出他心里的矛盾,抬眼看着他,轻轻笑了,道:“但是,现在的你能做什么呢?愤怒地跑来找我,一顿乱吼乱叫吗?报仇,可惜,你做不到。” 是的,莫晗做不到! 杀他只有报仇一个理由,不杀他的原因却包括很多。 虞翊不懂他这么说究竟有多残忍,一夜之间,父王离世,莫晗的内心已然万分痛苦万分,如今,兄弟背弃,还要让他在报仇与信念作出选择······ 莫晗惨然一笑:“虞翊,你太过分了,说起残忍,谁能比得了你呢!” 不想再多待一刻,莫晗毅然转身离开。 晨风带着冷意,枝头上的初阳斑斑点点洒在他的身上,温柔的光亮也温暖不了他周身的寒冷。 渐渐远去的背影,没有一点犹豫,毅然决然把他远远的抛在远方。 虞翊轻轻笑了笑,转身,背道而驰,眼底在那一刹那划过黯然:从此,他们选择的路将截然不同了。 三道一直在路边等候。 没有公子应允,他只能远远看着箴桥那边的情景。 当他看到还没说两句话的公子与莫晗突然动起手时,吓得他当时就想跑过去制止。 最后理智拉回了冲动,因为三道知道莫晗不会真的伤害公子,即使公子作出那种让人很不理解的事情! 他们的立场,从来不是因为个人而存在的! 幸好,莫晗没有意气用事,没有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三道迎面走向过来的莫晗,勉强挤出一句安慰他的话:“节哀顺变,一切都会过去的。” 莫晗顿住脚步,没有多余的废话,问道:“你早就知道,是吗?” 三道反问:“公子做事何时跟我们说过。” 继而坦言说道:“大哥昨天被念放抓走,你应该早就知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哪怕透露一点消息,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公子都不会做出这等事!” 公子一旦遇到与念家有关的事,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莫测难猜。就像这次,他们动了一天,触怒公子,谁也不会知道接下来他会作出什么事来? “你也来怪我?以一天的身份,就算抓进天牢又能出什么事?” 莫晗忿忿不平低吼道:“我怎么告诉你们,啊?我半夜翻墙进来通知你们吗?你难道不知道暮辰苑有多少他们的耳目?不知道我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他杀了我爹,错还在我身上?你知道我有多恨现在这个身份,要不是它,我早就一刀劈了他。” 三道厉声制止他的口无遮拦:“住口,小五!” “好,我不说,我给三哥面子。” 莫晗力不从心,身体陷入一种从所未有的疲惫感:“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我先走了。” 三道让开路让他过去,看着他离开,心里一样不好受。 小五向来是他们中洒脱肆意的一个,才一天不见,就满脸憔悴,王爷离世果然带给他很大的打击! 七槿一直守在弦风阁外门与内门的相交处,见莫晗过来,脸上平静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对他有多少说不出的担心。 可是,潜伏在暮辰苑的眼线太多,他们的一举一动必须随时随地保持着警惕,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把莫晗另一个身份暴露在外! 七槿忍不住上前一步,还没踏出,莫晗先出声打断她的举动。 “别理我,我不想说话。” 经过她的时候,没看她一眼,可是,莫晗知道她有话要说,在这个地方说话,十几双眼睛盯着,真他妈的烦! 七槿站着不动了,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懒得赐予他,在外人看来,七槿还是那么讨厌昭世子······ 虽然,她真的生气他把瑾歌带走,可是,这点小事根本影响不到她对他的关心。 一双耳朵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七槿在心里默默说道:五哥,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章:辞行 云楚一早起床就发现暮辰苑笼罩在异常严肃的气氛当中,一天的事过去了一天,从昨天晚上开始这些人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可是,这突然紧张的氛围,难道又出了别的事? 每个人闭口不言,云楚有心打听也打听不出任何消息,最后,经过凉亭时,还是那位念姑娘好心告诉他的。 莫宏远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云楚当场就愣住了! 念悠悠连唤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呆呆地站着,一脸茫然不知在想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和云楚有过几面之缘,何时见过他如此失态? 念悠悠奇怪看着他,准备端详个结果,这会,云楚已经快步离开了凉亭,朝外面走去。 云楚不知道莫晗来到暮辰苑的事,可是,准备去昭王府一探究竟的他,还没走出暮辰苑就碰到了莫晗。 可能,这就是他们的缘分。 云楚停下来,等着莫晗走近,他站在出府的必经之路,莫晗要出暮辰苑,就会过来。 经过云楚身边,莫晗好像没看到人一样,径直从旁边走过。 当然,他也不会知道路边这个人是在等自己。 “喂!” 云楚出声喊了一句。 莫晗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还显嘶哑:“你在喊我?” 走到路中心,看着高大背影的他,云楚点头:“是!世子可有时间,在下想与世子谈一谈。” 依然不见他回头,可是,却听他说:“你们很烦。” 丢下这么一句,云楚目送莫晗离开。 看着空无一人的府门,云楚良久空泛了思绪。 和莫晗错身而过时,云楚看到那双通红的眼睛,溢出的悲伤与绝望,那样显而易见,触及不忍······ 云楚沉默凝着地面,喃喃自语:“知道吗?莫晗,你很幸运,因为他死了。” 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谁能给他解惑? 弦风阁外。 云楚看着守在门边的侍卫,说道:“在下过来给公子看诊,昨天说好的。” 随口胡诌的理由,现在,须得见虞翊一面。 侍卫看着云楚,虽然上面交待不让外人轻易接近弦风阁,可是,既然是殿下允许他出入弦风阁,便没有阻止他的理由。 他们不会忘记,这位年轻大夫是七槿亲自接进去的,并且,昨天他和公子出现一天出事的地方,要知道,以往过来给殿下看病的大夫根本进不了这扇门! 见神情自若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打量的云楚,侍卫相互看了一眼,暗暗点头,放他进去。 七槿看到进入弦风阁的云楚,当场愣了一瞬,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楚已经进入弦风阁内门。 七槿看着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云楚,赶紧追上去,阻止道:“你怎么不经通传擅自进入弦风阁,赶快给我出去。” “我是来辞行的。”云楚笑道:“如果七槿姑娘认为你能代替公子让我现在离开暮辰苑,我现在就走。” 她怎么可能代替公子决定他的去留问题?七槿无话可说了,侧身站到一边,“你过去吧。” “谢谢。” ······ ········ 箴桥边安静的只有风的声音,池边的树下,摆着棋盒的棋盘,空去的藤椅,以及弃在旁边的鱼竿······ 虞翊不在这里。 空无一人的树下,看不到人,云楚并不着急寻找,也不急着离开。 垂眼看着空空的棋盘,脑海浮现很久扎根在心里的那场对弈,眼眸浮现一丝失望,可惜,这场对弈少了一个对手! 云楚挥袖掸去地下的灰尘,席地而坐,拿过上面的两个棋盒放在手边,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玉石棋盘传来阵阵的落子声。 既无对手,就与自己对弈吧! 空寂的环境下,唯有棋盘上的棋子声清脆可闻,风拂过,空气中依稀嗅得残留的秋桂余香。 这是在心里推演很多遍的对局,心有乾坤,所以落子不见一点迟疑,很快,石盘上星罗棋布,直到白子无处可放。 走到这里遇到了难题,至关重要的一步,结局是否随着他的意向走下去,全靠这一子的落处。 树下的人,素衣曳地,随意的坐在地上,手肘搭在膝上,执棋的手无意识摩擦着嘴角,阳光下只见无暇俊美的侧脸,专注地凝着布满黑白棋子的棋局,很认真的在思考。 相邻一池清水,岸边弦音静起,秋光淡描的一副画。 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云楚没有抬头,出神的看着棋局,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安静。 “听说,莫宏远死了?” “恩。”风轻云淡的回答。 “你杀的?”不用问,云楚知道是他。 虞翊走过来,看着落满棋子的对局,说道:“可以这么说。” 想起那张充满悲伤痛苦的脸,云楚抬眼看着他,轻轻一笑,很是冷淡:“你很残忍。” 虞翊好像没听到他的讥讽,伸手指向棋盘上一个黑子,说道:“乱了一步棋,怎么,心里不平静?” “出了这么大的事,有几人心是平静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有心?” 虞翊坐在对面的藤椅上,道:“说这话的时候你们很像。” “谁?莫晗吗!”以同样的角度看问题,想法大抵相似,可能? 云楚转眼看向静波的池水,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我是来辞行的,昨天你答应过让我走,没忘记吧。” “我不会拦着你,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 来之前,与念悠悠的聊天,让云楚知道很多事,莫宏远的离世,被当场抓住的凶手千烙,以及虞国混入天云的奸细 云楚震惊之余,细想之下,实在感觉可笑。 受人所托为人看诊医病,委托人和当事人,哪个不知道他的身份,奸细,有他这样光明正大混进来的奸细吗! 虞翊更不用说,十足是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表面答应让他离开,当晚就暗地里下黑手陷害千烙。 试问,这样一个人,他的话怎么让人相信! 手里把玩的白子被他弹进了池里,水面溅起一片涟漪,凝着波纹,云楚说道:“你知道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旁边的人沉默了一瞬,继而是他漫不经心的语气: “谁知道呢?世上没有相同的人,你的悲伤也许是别人的欢喜,情感这种东西很难说,因人而异吧。” 确实如此,莫宏远的死对昭王府是一件悲痛欲绝的事,可是对别人来说无关痛痒,只是一个闲话里的聊天人物。 云楚不置可否,只是,想说的话却不是这些。 “人最大的悲哀,在我看来是靠近。” 这个答案不禁让他多看云楚一眼:“为什么是靠近?” 云楚反问:“你知道失去自己在乎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看着一瞬不瞬探究来的眼睛,虞翊淡淡一笑,靠回藤椅中,望向浮云飘扬的天空,吐出两个字:“知道。” 失去的痛苦,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切肤之痛,痛入骨髓,这些并不算真正的痛苦。 真正的痛苦,是遗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章:达成协议 人的记忆能储存多久? 十年,二十年,放在记忆深处的那个人,甚至可以是一辈子。 但是,记忆中的人,和她一起的喜怒哀乐,对她的感情,经过了十年,二十年,还会记得清吗? 人的记忆不是陈酿的酒,经不起岁月的磨痕。 也许,关于她的音容相貌依昔残留在记忆中,可是,那时候最真挚的情感早已随着岁月,无情的消磨在时间的洪流中了! 生命中重要的人变成了曾经,是残忍;岁月忘却了曾经,是残酷;执着曾经,却抵不住岁月的洗礼,渐渐忘记心底的那个人,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的执念,这就是痛苦! 从他生命走过的人很多,划下刻痕的很少,刻骨铭心的痛,感受一次就够了。 “不敢靠近自己在乎的人,难道不是人最悲哀的事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虞翊的思绪。 “在乎的人啊?”虞翊咀嚼这句话,细细想着,他有吗?可能是有的。可惜,在乎的人不在乎他,就当没有这个人吧。 “有才能说得上悲哀,没有,就算了吧。”随之,云楚便听到近乎呢喃地出声。 怎么可能没有?就算你没有,凭什么伤害别人在乎的人?既然知道失去的痛苦,为何把那份痛失强加他人! 你于心何忍?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早晚自作孽不可活,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在心里咒一咒也就算了,事实上,听了这些话,云楚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孤独是一个人的世界。” 自己和他不是一样的吗!那些人就在眼前,走出一步就可以靠近,可是,为何迟迟不愿踏出一步呢? 虞翊一怔,因为那句‘孤独是一个人的世界’,看着云楚,眼底不免多了些探究。 因为他知道没有经历过孤独的人不会说出这种话。 孤独是不可描述的境界,存在每个人的心底,即使繁华似锦,也会感到孤独。 但是,真正了解孤独的人,从来都不是幸运的。 虞翊很满意这句话:“没错,孤独是一个人的世界。所以,容不得他人靠近。” 不容置疑口吻,如同他封闭的心,容不得任何人侵犯自己的‘孤独’。 他可以忍受孤独,因为习惯了孤独就无所畏惧,朝着定下的目标奋勇直前! “虞翊,虽然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可是有些地方,我们确实很像。” 这会,云楚拍去衣衫上的尘土,背光站着看向虞翊,笑容洒然,眼眸却是冷若寒霜。 虞翊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你指哪方面?” “虽然我习惯一个人,可是我有亲人c朋友,所以我不喜欢失去。”云楚平心静气说道:“你杀莫宏远的理由我不想知道,告诉我,为什么是千烙?” 莫宏远什么身份,堂堂虞国的王爷,最后横死在虞国太子手里,说出去谁信! 没人相信,所以,杀害昭王的凶手变成了千烙。 千烙,天云朝的人,混进虞国的刺客,完全具备杀人的动机。 虞翊稍微用一点手段,就能轻而易举把杀人罪名引到千烙身上,而且,不会惹人怀疑,就算没有任何依据,所有人照样深信从天云来的千烙才是凶手! 为什么是千烙,对于这个问题,虞翊言简意赅:“他适合。” “适合?”这个答案实在简单的超出想象。 云楚气极反笑:“适合?适合当凶手么!虞翊,明人不说暗话,我人就在这里,不避不跑,有种直接冲着我来,栽赃陷害算什么本事!” 虞翊不以为然:“你觉得我是睚眦报复冲着你来的?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不是吗?”云楚冷笑。 “莫宏远虞国唯一一个异姓封王的王爷,久负贤名,手握实权,且对你们虞氏王朝忠心耿耿,这样一位重臣你说杀就杀了?要不是我们以前打过交道,我真怀疑你脑子有病。” 以前几宗命案简单直接,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留下任何线索。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戮,为何偏偏把莫宏远的死搞得这么麻烦,惊动官府,甚至设计千烙当场被当成凶手擒获? 莫宏远的死只是为了陷害千烙,那陷害千烙的理由绝对不简单! “利用莫宏远陷害千烙,你明知道千烙的身份,还把他卷入这趟浑水里,我看,你分明是借着千烙的身份把矛头指向天云。”云楚叹了一口气,完全不能理解虞翊做出这件事的理由。 “即使你对我怨恨颇深,可是,那些是我们的个人恩怨,完全可以私下解决。把天云牵扯其中,连累两国交情,你做得未免太狠了!” 狠?不狠点,还怎么拔除吸附在上飖的毒瘤! 虞翊说道:“既然知道千烙没有杀人,你找出证据证明的他的清白,他洗脱了罪名,自然不会连累天云,更不会牵连两国邦交。” “你让我找证据洗脱千烙的罪名!”云楚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笑得不带一点温度:“那我现在就带你到天牢把千烙换出来。” 虞翊点头,“如果他们相信你的话,可以。” 相信他们的太子才是杀害昭王的凶手?可能吗! 杀人,陷害人,恶事做绝了,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他,云楚只觉得心塞。 “费尽心机扯上千烙,我不信你没有目的。事到如今,没必要拐弯抹角,说吧,你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虞翊起身,深邃的黑眸看着云楚,道:“你觉得找你的原因是什么?” 见他如此认真的神情,云楚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事情果然不简单。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虞翊笑笑,走到池边,负手而立,留给他一道清隽背影:“既然决定为千烙洗脱罪名,就顺便查查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你说这件事对我来说不难?” 云楚凝着阳光晕染的水面,想着虞翊说这话的意思。 虞翊既然有心让他去查,简单明了地直说不是更好,可是,在这件事上,虞翊讳莫如深,不愿吐露只言片语,为何? 头绪全无,在上飖城人生地不熟,让他从何下手查起? 然而,云楚明白,虞翊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千烙了。 “我要见千烙,现在。” “自己想办法,我帮不了你。” 好脾气的云楚终于忍无可忍:“该死的,你把他弄进去的,现在,我见他一面都不行?” 虞翊目光坦荡看着云楚,理所当然说道:“谁说我把他弄进去就有办法让你去见他?还是那句话,自己想办法。” 最后,云楚离开了暮辰苑。 站在高大的府门前,云楚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几天的别苑。 一念沉思,虞翊究竟想让他透过千烙查出什么?绝对不是莫宏远的真正死因。难道,查的事情和自己有关? 可是,他不记得在上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啊? 云楚摇头,一边想事情,一边苦恼地离开了。 出来遇见的那位大叔看着眼熟,谁呢? 好像隐约听三道喊他‘蔺大人’,蔺姓的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章:远处的人,近处的景 云楚离开弦风阁有一会了,三道前面给皇上派来的侍者带路,隔着很远,蔺伏看到箴桥下观棋的太子。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不爱说话性格孤僻的孩子,虽说十多年还是没改变他这种性子,可是,看到太子一点点成长,他也算对得起主子临终前的嘱托了。 蔺伏隔着棋盘弯腰施礼:“殿下,皇上宣你进宫。” “三道。” 蔺伏的到来打断研究棋局的心情,知道他找来的理由,虞翊没有多言,交代三道:“你到尘梦居跑一趟,告诉那家伙,闲的太久该做事了。” “是!” 说完这些话,虞翊起身向外走去,经过蔺伏时说了一句“走”,然后,不管他动没动,一个人径直去了。 “人是殿下杀的吗?”蔺伏担忧看着走远的人,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然而,前面的人根本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越走越远。 三道来到他的身边,安慰道:“蔺师,殿下心情不好,小五早上和殿下闹了一场,你别放在心上。” 蔺伏低声叹息,满心隐忧:“小主这是何苦呢?” 主子希望看到是无忧无虑的小主,如今,负恨而行的小主一步错步步错,和他们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最后,该如何收场? ······ ········· 离开暮辰苑,云楚回到在上飖安置的榕院。 虽然千烙已经不在这里,可是,在一览无余的小院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云楚难免有些失落。 云楚回房找出放在柜子里的竹简,准备打开看,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呜呜的哭泣声。 是英婶的声音,怎么哭了,难道她们家出了事? 想到此,放下竹简,云楚来到隔壁英婶家。 还没进屋,先闻到浓烈的药味,果然出事了! 坐在床边抹泪的英婶,听到声音看着门边,哭得久了,双眼看人有些模糊,待看清来人是云楚时,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扑到他面前,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云公子,求你救救丫头吧,丫头到现在还没醒,莫不是被阎王勾魂死了吧?” 云楚赶紧扶起英婶,安慰道:“英婶你别急,我先看看小丫。” 说话间来到床边,拿出被窝里的小手,细细给她把脉。 小丫脉象虚浮,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这是失血过多引起的虚症。不过,从脉象来看没有大碍,多吃点补药,修养几天差不多就能下地了。 云楚看了看她肩胛上的伤口,很深一道伤口,看着挺吓人,其实没有伤到筋骨。而且,伤口明显是处理好的,敷在伤口上的药,也是最好的伤药。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醒,小丫毕竟年纪小,伤了元气,身体受不住,睡两天很正常。 “你放心吧,小丫身体太虚弱了,让她好好休息,很快就会醒的。” 英婶将信将疑,可是,她宁愿相信云楚说的是真的。 英婶梗咽说:“真的如公子所说就好了。” 担惊受怕了一夜,今晨一早却发现小丫昏迷在门外,孩子她爹出去找小丫,过去一晚上还没回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小丫,她心急如焚,可是,她不能把小丫一个人丢在家里去找大夫,因为实在害怕昨晚的贼子在跑回来抢走她的孩子。 好在云公子回来了,他说小丫没事,小丫就不会有事的。 云楚看着受伤的小丫,问英婶:“小丫怎么变成这样了?昨天过来她还好好的。”心里已经隐约猜出原因。 英婶抹泪,心有余悸:“还不是那挨千刀的坏蛋,把一个小丫头伤成这样,他于心何忍啊!” 继而,断断续续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给云楚听,最后不无担心道:“公子那位朋友追贼子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果然,虞翊利用小丫骗走千烙,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云楚不想英婶担心,便没有告诉她千烙出事的消息:“英婶你别担心他,千烙不会出事,他很厉害的。” 英婶多少放心了:“那就好,如果千烙公子也出事,老婆子罪孽大了。” 云楚心里有事,当下也不在耽搁:“英婶,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先走了。我过两天在过来看小丫。” “哎,云公子慢走。” 回到小院,进屋拿着那封至今没打开的书简,握在手里,云楚离开榕巷的小院。 走时,云楚明白,以后再回这里的次数就少了,也许,不会在回来了! ······ ········ ······ 红尘皆梦,故得所居,是谓尘梦居! 尘梦居一个超脱红尘的风雅之名,然,内在却是轻歌曼舞,仙乐处处闻。 东坊街作为人们寻欢作乐的风月场,夜夜笙歌本是常事。 但是,作为一个人的居所,整日舞榭歌台c醉生梦死,委实说不过去。 怎奈,尘梦居的主人拗不过迎来往送的客人,时不时收下他们送来的礼物,不知不觉把尘梦居给塞满了。 谁教他当初眼睛不好使,选中城里最繁华地段入住呢! 左邻右舍不是达官就是贵人,舞姬乐手好似白捡的,都往他这里送,不收下礼物就是拂了他们的面子。 唉,他也很无奈啊! 此刻,高台上美人轻舞,美目频频望向旁边为她弹琴的人,弹琴的人微微含笑回望于她。两两相望,美人面容绯红,一颗心如小鹿乱撞,已是满心欢喜。 再美的舞曲也有结束的时候,琴音袅袅划下最后一个音符,美人旋转最后一步舞姿。 直到琴声停歇,候在外面的书童才进来,弯腰施礼:“主子,有客到访。” 台上的青年慵懒看了书童一眼,看着随他进来的人,微微一顿,随后不着痕迹的移开,笑看面前的美人,道:“昨日新谱一首曲,晓晓可愿再为公子舞一曲!” 美人求之不得,欢喜道:“晓晓愿意。” 琴声如流水般从他指尖划过,清泠的琴音,划破缠绵的曲风。 美人随琴声翩翩起舞,曼妙蹁跹,赏心悦目。 书童带客人进来就离开了,作为不招主人待见的客人,云楚自觉地没有出声打扰尘梦居主人的兴致,而是就近找了一处位置欣赏台上的表演。 一舞轻缓琴音漫,多情两凝心自欢。 相对的两人,女子如花似玉,青年玉山倾颓,郎情妾意,堪堪一对璧人! 此时,青年凝着美人,随着琴声响起,长声一曲低吟。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为我彷徨。 愿言配得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美人已经停下了舞步,听了这首《凤求凰》,她便无心跳舞。 眉目含情看着弹琴的人,心跳加速,窃喜想着:公子竟然为我吟唱凤求凰,难道他是喜欢我的? 只是公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难以捉摸这首凤求凰表达的意思? 台下唯一的听众,云楚正听得入神。 印象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第一次见他,便是用这首自创的曲风和他打招呼。 静静聆听,云楚一时思绪万千。 曲声毕,一个慵懒散漫的声音低低打破他的沉思:“阿楚来了啊!” 云楚看向他,微微颔首,笑道:“是啊,好久不见,秋珏大哥一如既往潇洒人间。” “一直想再听一次阿楚吹奏的‘凤求凰’,如今,阿楚可愿再为我弹一曲?” “年少不更事,那时的糊涂账,秋珏大哥莫要放在心上。” “这样啊!” “就是这样。” 旁若无人对话的两人,完全忽视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听到他们对话的美人,一张俏脸顿时弥漫寒霜,目光充满嫉妒瞪着台下的少年。 坊间一直传闻公子好男色,原来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章:前事莫寻是故人 坊间传闻无法断定真假,可是,即使真如坊间传言一样又如何? 如公子这般风流人物,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对她来说不重要,她要求不高,唯一愿望就是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好。 美人扶风之姿站在一旁,一双多情的美目频频看向公子,羞涩中还有一丝被他忽视的幽怨,欲语还休的模样真真我见犹怜。 可惜,现在公子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台下的少年身上,完全把她忽略了。 问题是,台上台下的二人自刚才几句对话之后就保持沉默了,只是你看我c我看你,全凭眼神交流,眼神肆意,看得一旁的美人好不尴尬。 在这场无声胜有声的斗争中,云楚败下阵来:“我有话跟你说,先让这位姑娘离开。” 道秋珏修长的手指在琴上划下一缕轻音,道:“不是外人,阿楚直说无妨。” 美人听见客人无礼说话,心里很是恼火,可随后公子说的‘不是外人’立刻让她喜笑开颜。 “这样啊。” 美人笑脸盈盈看着台下的少年,毫不掩饰心里的得意,可是,下一刻,姣美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讶然看着缓缓走上高台靠近她的少年,心里想着:他想干嘛?难道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求救看向公子,可是,公子好整以暇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过问的打算。 公子袖手旁观的样子打破她最后一点期盼,身子退了退满腹委屈看着少年,无语凝噎:你别胡来啊,我冤枉的,话是公子说的,和我没关系。 就在她思绪百转千回,少年已经站到她面前,想象里的打人画面没有出现。 少年和颜悦色的态度说道:“姑娘,在下有些事与他单独谈谈,姑娘行个方便,容在下暂借他的一会时间。” 离得近些她才发现,少年长得很好看,尤其笑起来,如三月春风云舒缱绻的感觉。 瞧着少年的笑颜,她不禁看得有些发呆,还没反应过来,转瞬被他接下来的举动惊呆了。 少年和她说完之后,走到琴案,不复一词,近乎粗鲁的把端坐案前的公子拽起来。 美人心里惊呼:这小子委实胡来,公子是谁,岂容他如此无礼,看公子不把他丢出去。 然而,她没看到公子暴跳如雷的景象,甚至不见一点反抗,任由少年拉着他从她面前自顾离去。 看着离去的人,美人颇为诧异,如果说先前还有一丝怀疑,那现在她完全可以肯定,公子与少年的关系不一般。 少年强迫带走公子的举动虽然无礼在先,可是,公子的态度更引人深思。 听主人说过,公子做事和他的外表迥然不同,做事不留情面,若不得他心意,得罪他的人可能一辈子走霉运。 知道他底细的何曾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而骄傲如他,又岂容他人放肆呢! 现在,她却看到一个少年随意把他带走了,在公子纵容的情况下,而公子看着少年的神情更是似水轻柔,引人遐思。 不管美人如何纠结,主人与客人离开了乐房,都改变不了乐房剩下她一人的事实。 出了琴房,云楚松开手,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说道:“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道秋珏有些不舍得突然抽离手心的温度,可是,正事重要,这会确实没多少心情儿女情长。 “跟我来吧!” 尘梦居的人很多,一个园子转下来,到处都是和道秋珏打招呼的人。 云楚瞧着如云的美女,脸色越发冷淡,心想,这些年自己过得不好,他们一个个凭什么过得如此逍遥? 会客的地方,主人带客人来到西阁。 曲柳雕花的案几,书童刚送来丰盛的茶店,摆放桌面上的空杯续满了茶水,细风拂帷的亭阁便只有主客二人。 杯子里袅袅升腾的水气,隔开相对而坐的二人。 凝着轻描淡写的容颜,模糊的记忆再次清晰,不禁感慨,原来,时间改变了每一个人! “阿楚变了很多,现在,我都有点不敢认你。” 他认识的阿楚,很爱笑,无忧无虑,虽然,那些可能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假象,可是,那些假象中至少有一分真心在吧? “人都是会变的,我只是成长了。”只是重新认识自己,错事做了一次就够了。 云楚端起茶放在手心,说道:“我不是与你叙旧才来的。” 阿楚和他有距离了! 一句客套话都不愿意说就直接说明来意,这样,还能不能有个愉快的团聚氛围了? 道秋珏装作没听懂,说道:“阿楚看到我不应该高兴吗?就像我,见到你就觉得很开心。” 云楚一瞬不瞬看着他,眼中是他英俊的倒影,道:“你认为我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吗?”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道秋珏知道作为把她卷入这次事件的幕后推手,应该把话说清楚。可是,他也明白,云楚要是没有直接介入其中,他说再多也是枉然。 “莫宏远死了,杀他的人是虞翊,凶手却成了千烙。”云楚不介意把事情真相摆在明面上,反正他是知情人。 “杀了昭王啊!” 云楚不知道,道秋珏也正为了虞翊杀人的事而烦恼:“这小子做事越来越任性胡为了。” 重点不在虞翊好吗? 云楚忍着憋在心口的气,耐住性子没说赃话:“你知道千烙是我的人吗?” 道秋珏心想:就是因为千烙是你的人,才入阿翊的眼,出了这一档子事! 这些话却不能告诉她,道秋珏无关痛痒说道:“千烙的身份,相对一些人比较敏感,你放心,他不会出事的。” 一语带过其中的风险,心里明白千烙的处境不容乐观,正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反而带给他更多的危险。 云楚不需要他用假话安慰自己,千烙如今的处境是虞翊造成的,而自己进退不能的困境更是出自道秋珏的手段,现在所面临的一切不幸,都是拜他所赐! 云楚叹道:“如果可以,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 道秋珏坦言道:“你打我没用,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千烙的事我根本不知情。” 别怪他不讲道义把锅甩给虞翊,事实就是这样,别的事他多少参与了下,唯独这件事,虞翊做的超出他的预料。 云楚心里百般无奈,明知道他和虞翊是一伙的,不是好人算计自己,可是,面对他,心里竟然一点不觉得生气。 无缘无故卷进他们的是非中,别的不说,至少把事情说明白,心里有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我明白就算打死你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现在不是和他计较谁是谁非的时候。 心里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云楚希望道秋珏能坦言说出一切。 “他害了千烙,却让我找证据帮千烙。杀人者是他,我一旦找到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杀害王爷的罪名足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道秋珏听了这些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细细打量面前的人,越看越觉得疑惑。 云楚哪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他做事自相矛盾,让人搞不清他究竟想干嘛?秋珏,作为朋友,你难道不能把虞翊隐瞒的那些事告诉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章:留客 空中无风,只有和煦的阳光,悄然朝南偏移的日光,给西阁渡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垂曳的风帘隔去照进亭阁的阳光,随着云楚前言声落,亭阁中再度恢复静谧,安静的氛围听不到一点声音。 对于她的问题,道秋珏没有回答,因为,现在他意识到这场对话究竟哪里不对劲了。 阿楚说起阿翊的时候,从开始就断定凶手是他,这很奇怪? 即使阿楚知道千烙是被冤枉,可是,她是怎么知道凶手是阿翊的呢? 虽然,先前便预料阿翊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可是,阿楚才去暮辰苑多久,短短几天工夫,这未免太快了! 道秋珏正襟危坐,道:“你知道阿翊的身份了?” 云楚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道:“你是指他的哪个身份?虞国太子?風雲閣二当家,还是独绝剑客的身份!哦,不是剑客,我前两天才知道他是用刀的。” 道秋珏心里一叹:果然,阿楚知道了。 转动手心的杯子,云楚继续说道:“外界一直传闻虞国太子缠绵病榻,命不久矣,可谁能料到传闻命不久矣的太子竟然是江湖有名杀手组织的二当家,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独绝剑客呢!难怪现在他会用这种方式铲除异己,江湖上历练出来的手段,下手狠绝,杀人不见血。堂堂虞国太子,果真不简单!” 一国太子藏头露尾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确实不简单! 道秋珏哪能听不出云楚话里的嘲讽,不以为意笑看着她,缓缓说道:“那你呢?和他同为皇族亲贵,改头换面,飘泊江湖草野又是为何?” 面对他的问话,云楚哑然,一时竟无言以对。 凝着杯子里已然冷掉的水,苦涩想着:是啊,同是天涯沦落人,若是没有苦衷,谁愿意离开家四海飘泊呢?都是身不由己,他们谁也别笑谁。 话说得有些伤人,看到云楚流露出的落寞,他的心里似乎也不好受。 道秋珏转移话题:“我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快,也没想到,你既知晓他的身份还能这么平静。阿楚,你真得变了!” “他有刻意隐瞒吗?” 那双眼睛那样熟悉,幽深的看不见杀戮,冷漠的感受不到寒冷,不具任何生气,了无生机如一望无垠的黑渊。 想起在暮辰苑见他的那个晚上,原本以为他听命于当朝太子,是太子的幕僚,虽然他提起太子时很是不屑一顾,可是,忍人所不能忍,他所做一切无非为了求取功名利禄。 至少,那天晚上,云楚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见到虞翊。 那时候,他安然的躺在树下浅眠,白衣胜雪,相貌出尘,如遗世佳公子,不具备任何危险。 可是,云楚一眼就能认出他,不是看容貌,而是他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即使睡在那里也觉得冰冷,当迎视那双幽深的黑眸,那份感觉更加深刻。 “而且,就算我知道他的身份又如何?你告诉我,我能拿他怎么办呢?找他报仇?可是,我应该为谁讨回公道?现在我安然无恙在这里,没有劫后余生的不甘心,所以用不着替自己报仇。出事的是秋書,你是他大哥,你都放下那段恩怨,那我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道秋珏很难回答,于他而言,阿翊是他的兄弟,阿楚似乎是外人,亲疏显而易见,根本不存在选择的必要。 即使,阿翊杀了他妹妹! 不过,听云楚这么说,道秋珏放下心头的石头,说道:“没错,秋書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互相残杀。” 一个是她朋友,一个是她心上人,她谁也不忍心伤害。 然而,希望与现实从不在一条平行线上,如今的情况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想到被虞翊设计陷害下狱的千烙,以及想方设法牵扯到自己的不具名理由,云楚就有些心浮气躁。 先前的问题,道秋珏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看情况,他是准备和虞翊串通一气为难自己了! “你不打算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吗?”云楚再次问他,希望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这件事着急也没用,因此,不再纠结刚才话题的道秋珏,现在的心情反而不错。 桌上冷却的茶倒在地上,重新换一杯新茶,喝了一口,不烫不凉,正好适口。 润了嗓子,道秋珏含笑对云楚说了一句蕴藏深意的话:“阿楚,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凡事循序渐进,慢慢来,很快,你会发现真相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你。” 似真似假的说辞,其实就是忽悠人的幌子,说了等于没说,现在,云楚彻底对他死心了。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希望秋珏大哥能帮我一个忙。” 用到他的时候就是大哥,不用的时候就是‘你啊你啊’的······ 道秋珏不满地说道:“阿楚不要喊我大哥,叫名字就好。你说,让我帮什么忙?” 只是一个称呼,没想到还能引起他的不满? 云楚莞尔,却没多说什么,现在,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千烙的情况,必须短时间里见他一面阿。 如果,道秋珏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她,那云楚准备夜闯都府衙! “我要见千烙,你能帮忙让我见他一面吗?” “都府衙关押的犯人,不是轻易能见到的?” 道秋珏没有一口拒绝她的要求,云楚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这不是恭维,如果道秋珏在官场里没有熟人,他根本不可能在上飖立足。 至于,他背后的人是不是那位表面无权无势的太子,这不在思考范围之内。 “阿楚这么相信我,那我就不能让你失望。”道秋珏笑道:“你想什么时候去见千烙?” “越快越好。”云楚不加思索道。 越快越好的标线不好掌握,道秋珏说道:“晌午之前是不行了,我要先去都府衙找人,安排你们见面的事宜,弄好至少要等到午后,你觉得怎么样?” “只要能见到千烙就行。”在虞国,云楚只有千烙一个家人,不希望他出事,也但愿他没事! 看着突然好说话的道秋珏,云楚微微一笑,对他说:“谢谢你。” 一抹烂漫风华的笑容,似曾相识的熟悉,在他心底化开了一方柔软。 道秋珏回以微笑:“我们之间用不着道谢。对了,阿楚现在住哪里?我安排好事情去哪找你?” “安居客栈。” “客栈!”听到客栈,道秋珏忍不住皱眉,“你住客栈?” “客栈怎么了?”云楚不解,不要瞧不起客栈,一晚上三两银子呢! “当然不能住客栈了。”道秋珏理所当然说道,“客栈龙蛇混杂怎么能住人,你既然没有地方住,那就来尘梦居,这里环境好,房子多,住的也舒服。” 道秋珏自认为这个提议非常好,却没想到云楚断然拒绝:“不用了。住在哪里是我自己的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道秋珏十分不解:“为什么不来尘梦居,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吗?” “那你把这些机会留给那些想来的人吧。”云楚不以为意,说道:“我这人习惯安静,贵居的环境不适合我。” 话里没有别的意思,然而,道秋珏却因为这句话沉默了,黑眸蕴藏一种道不明的情绪,深深把云楚看着。 云楚被他看得些许不自在:“我脸上没花,干嘛这么看着我?” “如果,这里没有别人,你会留在尘梦居吗?” “你什么意思?” 道秋珏没有回答,反而笑了起来:“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阿楚,这并非虚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章:念家 昭王死了,震惊整个上飖,不幸的消息终于传到百姓那里,城里绝大部分的人为了昭王感到难过,受过昭王恩惠的民众,甚至痛哭流涕,不惜守在王府外为他披麻戴孝。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悲伤。 人性是自私的,在利益面前,挡去他们利益的人活着只会碍事,死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昭王,一颗闪烁正义光芒的耀星,就曾挡去很多人前进的路,所以,当那些在他手下吃过亏的人,知晓他的死讯不仅没有难过,反而为他的死而高兴。 可能这就是人情冷暖,悲喜易见的世故。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上飖城两个地方几乎被人踏平了门槛。 昭王府往来的客人很多,灵堂高起,虽然还没有举办丧事,可是,得到消息前来悼念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 世子依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沈侧妃因伤心过度无力操持丧事,丫鬟将她扶回房间休息。 最辛苦的人莫过于王府管家,本来早上带人请王妃回来主持大事,见到王妃把王爷的噩耗告诉她,不曾想王妃一时接受不了当场晕厥。王妃晕厥吓坏了他们,手忙脚乱安置好王妃,又是派人去找大夫,忙忙碌碌耽误了不少时间。 王府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操劳,管家只能先行回来,直到他回来,王妃还没有醒过来,回到王府,管家更是一步不停操持府里的一切适宜。 另一个被踏平门槛的地方就是护国将军府。 议事堂坐满了人,腰杆笔直,目不斜视,气氛严肃。 大堂里只有前来送茶的小厮,偶然发出一些动静,便引起他们不满的目光,感受那些不善的目光,小厮放快端茶水的活,干完一刻不敢多留赶紧离开不让不敢呼吸的大厅。 随着昭王去世的消息传开,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党争从未停歇,而,所谓的党争无非是在大殿下和太子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昭王走中庸之道,奉行帝尊之命,从不参与小辈们的党争,稳稳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只因他手上握有先帝的遗诏。 太子势弱,朝中多半大臣与大殿下走得亲近,若非先帝一道‘永不废储’的诏令,太子继承储君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而这份‘永不废储’的诏令,一直掌握在昭王手中! 昭王奉行先帝遗命,虽然从未直接参与争储的斗争中,可是,他的立场一直巍峨不动,也正因为他的存在,谁也不敢动太子分毫。 如今作为太子仅有的靠山,昭王他死了,局势变得微妙,曾经挣扎在两位殿下之间的臣子突然面临一面倒的情况,若非昭王府正处于办丧期间,这会踏平门槛的地方恐怕是大殿下的府邸了! 将军府的来客大抵是念家在朝中的势力,确切的说,是念正刚的心腹! 他们只认念正刚为主子,将军让他们去哪他们就去哪,就算将军让他们辅佐太子,他们照样毫不犹豫为太子肝脑涂地。 当然,辅佐太子,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昭王突然过世,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一时慌了神,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因此,他们跑来将军府找将军拿主意。 等了一会儿了,他们始终没见到将军,再镇定的人,难免有些发急。 “将军怎么还不出来?卑职要把那边的情况汇报给将军听来。” “将军军务繁忙,哪是我等想见就见的。” “是啊,再等等吧!” “昭王突然过世,将军恐怕也为了这事烦恼,怎么着石城下放入冬的军饷都是经他手拨发的,如今,他人去了,这事恐怕又得再耽搁一阵子。” 说到石城那边的情况,众人禁声,互为看了看,神情凝重,皆沉默不语。 将军府中,建造一处专门练武的校场,场地开阔,兵器架排了场地一圈,刀c枪c棍c棒c戬,可谓十八般兵器个个齐全。 念正刚一生好武,年轻时带兵驰骋疆场,见惯了刀枪悲鸣,练就了十步杀一人的本事。 他把自己定义成一辈子武将,即使现在不在军营,闲赋家中,在武功方面,时刻不敢松懈,每日必定耍练一番。 现在,校场的中央,一道健硕的身影行步如飞,他手中挥动的长枪阵阵生风,一套高难的枪法已然练习了无数次,在他手中矫若游龙。 在一旁的围观者,满脸崇拜看着校场中央练功的人,一边为他精妙的枪法拍手叫好。 念正刚酣畅淋漓练完一套枪法,负责整理校场兵器的小兵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长枪,退到边场,将长枪放回兵架上。 一直为他拍手叫好的少女赶紧接过丫鬟手里的毛巾,欢喜的把毛巾送到他手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笑嘻嘻的说:“爷爷,你好厉害,断龙枪在你手里好像飞起来似的,看得青青眼花缭乱呢。” 念正刚用毛巾擦去满头大汗,笑呵呵地说道:“爷爷老了,要是再年轻一点啊,别说断龙枪不在话下,就算是双刀阵爷爷也能给你耍出来。” 现在就不行了,一套断龙枪下来,竟然感到疲惫,体力不及以往,鬓角微霜,不服老是不行了! “爷爷才不老哩!”念青青鼓着一张俏脸,嘻嘻说道:“爷爷是最有本事的人,能带兵打仗,武功还很厉害,还会杀坏蛋在青青心里,爷爷是最好的。” 她的话引起一阵哈哈大笑,念正刚摸着孙女的头,宠溺说道:“你这张嘴啊就是会说话,得,爷爷也算没白疼你。” 念青青眨巴着大眼睛,瞧着开怀大笑的爷爷,心里也觉得高兴。 刚才她看到爷爷看着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其实很担心他,她最见不得一向生龙活虎的爷爷露出那样脆弱的表情了。 “青青陪爷爷一早上该饿了吧,回去让你娘给你做些好吃的。爷爷现在有事不能带你玩了,下次在来看爷爷练功好不好?” 念青青小小的失落,盯着脚尖,小脸成了苦瓜脸,低低说:“哦,爷爷去忙你的事情吧,青青还想在这里待一会。” 一看小丫头的情绪不对,念正刚摇了摇头,一脸慈祥说道:“是不是又和你娘闹别扭了?你呀,每次和你娘闹腾,都是这个表情。” “是她不好嘛,我要去看晗哥哥,她总是不允许我去,爷爷,你说她为什么不让我见晗哥哥呢?” 念青青无精打采,“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 莫晗! 念正刚见孙女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是感慨,他家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有了心上人。 唉,真是便宜莫家小子了! “莫晗现在家里遇到了难事,你见不到他,等过几天事情过去了,爷爷带你去看他。” 念青青惊讶的说道:“晗哥哥出事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他?不对,我帮不了他的,爷爷,你去帮帮他好不好?” “好好好,瞧你急的,都说女大不中留,看你现在的样子,爷爷还真信了。” “爷爷最讨厌了。”念青青咬着唇,跺了剁脚,害羞的跑走了。 “哈哈哈哈” 众多子孙中,大都敬他怕他畏他,只有老二家的娃娃不怵他,像普通人家的娃子亲近自己的爷爷。 正因为如此,他也享受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一生戎马早已改变了他,在那些无数冷酷的岁月中,小丫头是不可多得的温馨。 小丫头已经走远了,念正刚敛去慈祥,背着手,朝议事厅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章:念家2 议事厅里,鸦雀无声,众人正襟危坐,各自想着心事,不时对外翘首以盼。 不多时,他们看到念正刚迈着阔步出现在议事厅门前。 还未等念正刚进来,众人起身迎上去,齐声道:“将军。” 念正刚随意挥手,进了议事厅,端坐主位上面,目光如电扫视众人,说道:“好,都坐。” 众人落座,念正刚再次开口:“说说,今日齐聚一堂,都是为了什么事?” 念正刚早年从军队退下来,在朝中顶着护国大将军的闲差,不曾直接管理军务。 虽说在朝找了个闲差,但是军权不曾旁落他人,军务基本交给他几个儿子管制。 此次来将军府找他,几乎都是负责军需后备的军官,无须多问,他们的到来就说明军需后备出了问题。 左边的年轻官员说道:“昭王突然离世,给我们造成很大困扰,早期答应拨给石城的军饷,恐怕会随他去世而搁置下来。卑职担心不能及时储备入冬军需,故请将军想个办法,看能不能尽快把军饷拨下来。” 早期为了这一千万两的军饷,他们几乎想尽办法才让昭王松口答应下放。如今倒好,他一死百了,可是,放着如此大数量的军饷,农司部的官员根本不敢直接下拨他们。 石城就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每年要的银子几乎是国库的三分之一,每次给他们的军饷,都是由昭王经手。 虽然数额巨大,石城却是念正刚十分在意的地方,兵将扎根在那里,即使是填不满的窟窿,他也理所当然伸手向朝廷要军饷。 念正刚道:“石城那边的情况很严重?” 就在前段时间,石城发生大规模的暴乱,当地百姓说他们圈地养兵,霸占农田不给他们活路,联合众人引发一系列的动作,兵士们及时镇压,上报朝廷的折子被他的人扣下,这才没惊动皇上。 “卑职不敢欺瞒将军,石城的情况相当严峻,兵士们几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眼下急需一批军需救援。” 当然,话中多少有夸张的成分,可是,想到发生在石城的内乱,衣不蔽体c食不果腹的情况并非虚言。 念正刚冷冷扫视他们,脸上布满阴霾,不怒自威:“本将养你们有什么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整天就知道伸手要钱,那些刁民长了三头六臂,你们整了半年也没给整平,现在还有脸说情况危急!” 将军一声断喝,吓得众人心里打颤,自知难辞其咎,纷纷站起来,低头聆讯。 他的兵没用,可是,那些造反的叛民更是可恶,不识好歹,对待他们就不能心慈手软,不给一次血的教训,他们就不懂怎么做一个安守本分的良民! “军饷的事,本将会找人处理。” 念正刚眼神阴翳在他们脸上扫过,冷酷说道:“石城的叛乱,本将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内,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必须将此事平息。就算屠城也在所不惜,一群刁民,敢动本将的兵,就是找死。” 一道死命令,听得众人心神俱颤,即使知道将军爱兵,可是,为了兵而杀民,甚至不惜屠城,这未免绝情冷血了! 现在的念正刚不再是刚才那个还在和小孙女说笑的爷爷,而是一个手段残忍的铁血将军。 此刻,众人无比庆幸自己是将军的部下。 其中一个人抱拳道:“是,卑职即刻出发前往石城,将将军的意思传达给他们。” 念正刚点头:“行吧,别在我这耽误时间了,都回去做自己的事。” “卑职告退。” “末将告退。” 众人紧绷神经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向将军行了一礼,纷纷退出了议事厅。 直到议事厅里剩下念正刚一人,侯在外面的副将林鹄走了进来,禀报道:“将军,六爷过来给您请安了,现在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 念放在外面已经听到老爷子的话,话刚落,便出现在议事厅。 念放行礼:“孩儿给父将请安。” 念正刚沉声说道:“听说,你昨晚又没回来?怎么,都府衙这阵子很忙,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念放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弟兄几个中唯一一个没入队的孩子。 家里武将太多,念正刚希望有一个孩子能在朝堂立足,这样里外兼攻,对念家的势力大有帮助。 因而,这些年,念正刚在老幺身上付出的心血一点不比他的几位兄长少。 昨晚派去找他的家丁说他没在府衙,而是跑到东坊街那等风月之地玩耍享乐。 今天念正刚才知道,也正是那个时候,莫宏远死在东坊街,正巧被念放撞见,念放拿下杀害他的凶手,并把他的遗体送回府,这才耽误回来的工夫。 许是年纪大了,想的事情有点多,念正刚总觉得昭王死的蹊跷,而且,案发地点和念放待的地方未免挨得太近了! 至于整件事哪里不对劲,他还没想明白? “孩儿并没有在外贪玩,因为撞见昭王被害,抓住了凶手,故而审了一夜,这才回来晚了。事出突然,忘了派人回来通知家人,让父将担心,是孩儿的不是。” 念放以为念正刚不知道他是为了正事才回来晚的,故而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最后忿忿说道:“可恨那凶手骨头太硬,不管我们怎么严刑拷问,他就是不说杀害昭王的原因,甚至一个字都不说。” “哦!倒是条汉子。” 念正刚与他看法不同,虽然不知道凶手出于什么目的杀人,可是,能把目标指向莫宏远,就足以说明这个凶手不简单了! 另一方面,都府衙这帮人表现的就太不中用了: “既然没问出有用的线索,岂不又是和孝武伯一样,又是一桩无头公案?瞧瞧你们都府衙,命案不断,一个个干什么吃的,酒囊饭袋!” 念放很不服气,父将什么都不知道,就断定他一无所获,对他不公平。 念放说道:“虽然凶手每说一个字,可是,孩儿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念正刚说道:“他没说话,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难不成他身上有象征他身份的特殊物件?不对吧,既然出来杀人,应该不会笨到用自己的东西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为什么不会?有些人自以为是,杀人犯案不信邪自己会被抓,才把自己交待进牢里了! 念放腹诽完,说道:“父将猜的不错,凶手随身的佩剑便把他的身份暴露出来了。斩越剑,天云朝第一高手千烙就是用此剑为防身武器,他杀人的时候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那里,所以他来不及跑,最后落到我手中。” 念正刚以为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你说他是天云朝的第一高手千烙?” “正是!” 念正刚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古怪,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念放不明白他笑什么,心里直打鼓,没等他想清楚,却听念正刚再次说道:“到关穆那里领二十军棍,这两天你就在家待着,哪都别去了。” “啊!” 念放不明所以看着念正刚,可是,他的父将已经背着手缓缓地出了议事厅,林鹄紧随其后,最后只留下一脸呆愣的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章:微妙的局势 出了议事厅,念正刚看了眼仍在大厅发愣的念放,轻声叹了口气,渡步走开。 “念放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紧随其后出来的林副将应声道:“末将听到了。” 念正刚走的并不快,看着路两边的景物缓缓说道:“那你就跑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的人,至于怎么做,就是他们的事了!” 想到念放,他这个傻儿子,以为抓住凶手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好事,却不知自己的作为给多少人造成困扰! “是,末将这就去。” 在念正刚默认下,林鹄退了下去,径直出了将军府。 而念放还在原地想着念正刚打他的理由。 按理说抓住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件好事,立功到年底升官几乎没任何悬念,可是,念正刚不仅没多说一句好,反而要打他一顿?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父将这么做的理由啊? 可是,父将既然开口打他,就免不了这顿打,念放垂头丧气的去关穆那里领二十军棍。 ··· ······ ··· 林鹄来到一所荒废的破园子里,枯木杂乱,草木横生,瓦砾碎了一地,一看就是年久失修造成的。 林鹄并不理会这些,轻车熟路进了园子左边一间破败不堪的屋子,屋子里的摆设布满了蜘蛛网,绕开这些陈旧摆设,林鹄在屋子正中悬挂的一副泛黄的字画停下。 林鹄移开字画,露出后面的白墙,白墙凸出一点,这是一块能移动的活砖,推开活砖,里面是一个形状正方的暗木。 而这块暗木是进入那里唯一的通道。 林鹄在暗木上敲了三下,停顿约莫三息,又敲了一下,然后,把活砖放回原位,墙上的字画摆正,便在一旁静静等候。 大约半刻钟之后,墙壁突然震动,伴着木板裂开的声响,墙边断开一道暗门,黑黢黢的暗门内露出一点火光。 这时,从暗门里走出一个蒙着面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看着林鹄,下巴微扬,很是倨傲的样子:“是你敲门,何事?” 当兵的素养,林鹄根本不和一个女子计较:“门主可在?家主让我带些话给她。” “门主现在很忙,没空见你,有什么话和我说一样。” 不过是个下人,门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林鹄心里极度厌恶面前的女子,每次都是这副目中无人的嘴脸,区区江湖势力,有什么资格敢在他面前放肆,要不是将军吩咐不管她们,他是真想带队一锅端了她们见不得光的老窝! 不过,对她们的门主,见不到更好,进去他还嫌麻烦呢。 “昨夜官府抓了一个人,是杀害昭王的凶手,那个人现在关押在都府衙,据说他是天云第一高手千烙。” 说完,也不管青衣女子什么反应,林鹄转身就走。 瞧他一副趾高气昂的样,青衣女子眉眼一瞪:“哼!神气什么个东西。” 呸完,回身进入暗道。 伴随着吱吱声响,墙门再次关上,残破不堪的园子再次归于沉寂,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青衣女子举着火把,踩着阶梯走在昏暗的地道中,阶梯延绵,一眼望不到底部,断断续续中,周围都是她走路的回声。 终于,走到地道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宽敞的石室,石室四通八达,每个方向都有一条通道,地下城建造蜂窝似的石屋,墙壁点燃的火盆把不见天日的地宫照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青衣女子将火把放在阶梯旁的火架上,朝着正中的通道走去,又是走了许久,最后来到位于尽头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大殿中站满了人,身姿纤细,青衣翩然,容貌俏丽,空气中香味四溢。 放眼看去,清一色的妆容,原来,所有人竟然全是女子! 大殿高台,一帷白纱隔去下方的视线,透过白纱,隐约可见端坐上方的赤红倩影。 青衣女子来到高台下,施了一礼,“门主,来人是念老派来的,念老让他带给你一句话,杀害昭王的凶手已经抓住,他人现在关在都府衙大牢,凶手的身份已经查明,是天云朝第一高手千烙。” 话里的意思多少了解,而且,既然得念老派人亲自传话,那么这句话一定很重要! “天云第一高手千烙!” 帘幕后的女子轻轻说道。声音宛如清酒酿的甜糯圆子,酥酥软软魅惑人心,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梓澜,这事你怎么看?” 梓澜站在众女前面,是带领她们的大姐,也是门主的得力手下。 梓澜上前一步,说道:“即是念老专程派人告诉我们,应该做不得假。” 和她并列的青衣女子,心里腹诽:说的和我一样,有本事你说点别的花样啊? 梓澜不知自己的话遭人贬排,继续说道:“如果消息属实,被官府当做凶手抓的人真是千烙大人,门主,我们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啊?”里面的女子好似真的很烦恼,把问题丢给外面一干门徒:“你们说该怎么做呢?” 青衣女子率先开口道:“千烙大人是主公的近卫,不管杀害昭王的凶手是不是他,他在上飖出事,门主,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其他人没有说话,对青衣女子的意思表示默认。 门主看了一眼梓澜,问:“你觉得梓悦说的对吗?” 梓澜说道:“属下赞同梓悦的话。隐门建立之初,便是以效忠天云为宗旨,如今,千烙大人在这里出了事,我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问。否则,恐遭其他人质疑!” 门主扫视众多门徒,说道:“你们也觉得应该救千烙,是吗?” 下面出奇的异口同声:“是,救千烙大人,属下没有异议。” 门主微微一笑,千娇百媚,“很好,对主公忠心耿耿,日后本座回去将你们的忠心秉明主公,主公一定很高兴。” “既然大家决定救千烙,那你们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就动手。” 梓澜诧异,“门主,今天晚上动手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梓悦也是担心说道:“是啊,都府衙不是普通的地方,那里守备森严,至少先把那里的情况调查清楚,再动手也不迟啊。” “本座明白你们的担忧。” 门主笑问她们:“你们说,官府里的人会不会猜到有人去劫狱呢?” 这!众人面面相觑,如果是千烙大人,官府一定以为他在外面还有其他同伴,为了以防万一,定然会在牢里加强防守。 她们不说话,门主却是从容自信的一笑:“等我们调查清楚再去救人就迟了。我们有所准备,他们同样也准备好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现在,我们争取的就是时间,他们不会想到在千烙被抓的第二天就有人去救他,所以,趁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样,救出千烙的几率会更大。” 众人一想,确实如此,能把问题想得如此透彻,不愧是门主大人。 “门主英明。” 听完恭维的话,门主对下面的梓悦道:“梓悦,你带她们下去,先去准备今晚救人所需的物品。” 梓悦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的梓澜身上,眼底蕴藏着嫉妒,门主看重的人为什么不是我,梓澜究竟哪里比我好? 梓悦并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颔首说了一声‘是’,便带着其他人离开大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计划 大殿里,除了梓澜还有其他人,留下的人都是门主的心腹,至少,表面上是她信得过的人! 梓澜多少了解门主的脾性,虽然,门主言明今天晚上搭救千烙,可是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门主留下她一定还有别的交待。 “本座打算让蓝衣部的姊妹去救人,你们觉得救出千烙的几率有多大?” 隐门对外的势力分为三部,青衣,蓝衣,白衣部,部员主力多数为女子,男子在隐门是没有地位可言的。 蓝衣部范属门主座下,算是她直系心腹,其他两部虽然对门主毕恭毕敬,可是大多数人唯副门主马首是瞻。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从来不例外,就算在隐门,勾心斗角的戏码照样上演! 门主打算用她的势力救人,梓澜有些惊讶:“门主要把蓝衣部派出去救人!都府衙虽然没做任何准备,可是闯进去救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蓝衣部即使在武功方面强过其他两部,可让她们冒险去救人,恐怕会造成不少死伤。她们是门主的心血,门主忍心让她们以身犯险吗?” 虽然,梓澜在人前好话说尽,可那是场面上的话,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毕竟,梓悦先开头提起救人的事,作为蓝衣部老大,她不站出来容易落下话柄。 听门主的意思有意启用蓝衣部,梓澜多少不忍心,因为她委实不愿看到蓝衣部的姊妹为了一个‘外人’受到伤害! “本座明白你的心思。” 轻纱后的女子从座位起身,玲珑高挑的倩影一览无余,可惜,白纱蒙面,依然不见门主的真容。 梓澜颇为不解看着轻纱后渡步的门主,既然她明白她的心思,那为什么宁愿让自己人冒险呢? 门主说道:“虽然派出蓝衣部,但是我会让梓悦负责带队,把这次营救的事情便交给她们主仆二人。要知道没有谁比她们更适合去救人了,我想她们一定非常满意我的这个决定。” 门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好像故意压低声线不愿被人听到她的真实声音。 门主这般作为,门下众人习以为常,即使她们每天都能见到门主,可是,她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门主的真正样子。 即使是门主心腹的她们,也未曾得见门主的模样,真正知道门主模样的恐怕只有副门主了! “门主的意思是?” 门主虽然没有言明,可是梓澜转念想通门主这么做的用意,不可置信望向里面风采绰约的人,喃喃道:“难道,门主是想利用这次机会除去后患?” “呵呵呵~” 轻盈的低笑从上方溢出,门主赞赏看着梓澜,笑道:“梓澜,我没有看错人,你真的很聪明。” 梓澜闻言脸色一变,担心说道:“可是,副门主她” “她!她是天云朝的人,我们不是。”门主的声音依旧温婉,然而却透着一丝冷意,“她想做忠君爱国的烈女,那就让她一个人做好了,隐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没必要跟着她去送死。”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左护法,听到这里开口说道:“可是,隐门初建的宗旨就是以效忠天云为基础,如果现在动手怕会招人怀疑?再者,副门主深得人心,若在这个时候出事,恐怕会人心不稳啊?” 她们是知道的,门主与副门主两人素来面和心不合,虽然名义上是姐妹,可是两人的价值观完全不一样。 意见不同,出现分歧,没有别的原因,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而,二人偏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现在,大殿没有其他人在,都是门主信赖的人人,她们并不避讳,各抒己见说出自己的想法。 右护法是门主绝对的拥护者,站在维护门主利益的角度思考,副门主确实是她们的绊脚石。 右护法道:“属下赞成门主的决定。没错,建立隐门的初衷确实以天云为重,可是,我们为天云朝做了那么多,他们给了我们什么回报?这么多年,天云朝只来了一个袁升,其他人我们见过吗?还有千烙,他知道我们的存在吗?我们凭什么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出身入死?” 右护法指出了事实,左护法表示赞同,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效忠天云也许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事罢了,说不定,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还有我们在暗地为他们默默付出。如今的隐门不靠他们照样凌驾于他派之上,我们何必为了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冒险!” 看着她们义愤填膺的样子,门主很满意她们的表现。 当看到梓澜一脸忧色,门主心里有些不快,然而,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平心静气问她:“梓澜若有疑虑不妨直说?” “梓澜没有疑虑。”梓澜迎着看向她的目光,坦然说道:“梓澜只是心疼蓝衣部的姊妹,为了除去她一个人,牺牲我们这么多人,梓澜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门主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任何恶意,梓澜却觉得有一丝冷意,她就是这样一个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原来是担心蓝衣部的姊妹啊!毕竟是一个部的姊妹,担心也是应该的。 听她这么说,门主白纱下的神情显得轻柔,放缓了语气,道:“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难道蓝衣部可以避开这次任务? 想到此,梓澜喜道:“门主早有安排?” 门主自信的笑道:“本座没记错的话,念老有一个儿子在都府衙任职,这件事可以找他帮忙。” 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避免让她产生怀疑,必须出动蓝衣部去救人,救人是其次,让她有去无回才是我们的目的。此次成功与否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蓝衣部的伤亡降到最低。” 门主不愧是门主,就算是铲除异己也用不着她亲自动手,借刀杀人才是王道。 虽然蓝衣部未能幸免让梓澜有些失落,不过,她明白门主能考虑到她们,做到这步已经很好了。 “梓澜现在就回去和蓝衣部的姊妹说一声,让她们早做准备。” 今晚就要行动,事不宜迟,现在回去交待她们提前做好准备,顺便商谈晚上的计划。 不论是杀人还是救人,今夜,注定是个凶险的夜晚! “嗯,你们都下去做准备,本座也该回去了。” 门主不和她们一起住在这座地下宫殿里,副门主同样不在这里,至于她们住哪里,隐门中甚少有人知道。 “恭送门主。” 几人垂首,齐声说道。 朱红的倩影越过宝座消失在纱缦后方,脚步渐渐远去。 寥寥无几的大殿,随着她的离开,也各自散去,随后归于沉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章:再见千烙 云楚在尘梦居用了午饭,如道秋珏说得那样,留下来方便等侯消息。 云楚相信他,如果他没有骗人,下午自己就能见到千烙。 道秋珏说到做到,办事效率很快,说午后就是午后,这不,刚喝了一盏下午茶,派出去的书童就回来了。 书童告诉他,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只要云楚过去就能见到关押在都府衙的人。 在这件事上,道秋珏做得干脆,没有像虞翊那样耍手段,耽搁大家的时间,对此,云楚很是感激,抱拳谢了谢,不做一点停留,便催促书童离开,一刻不停前往大牢看千烙。 “阿楚,晚上记得过来啊!”道秋珏目送远去的人,大声说,而云楚只留给他一个挥手的背影。 道秋珏不以为意,好心情转身回尘梦居。 其实,本想和阿楚一起去的,可是,看着穿梭在尘梦居的身影,想到不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阿楚就不会留下来。 为了这个目的,他只能留下来了。 书童很有办事能力,在前面带路,来到都府衙的大牢,完全不用云楚操心就帮忙打点好了一切。 天牢里,牢头仔细打量探监的云楚,见是一个少年,多少感到微讶。 要知道他要见的犯人是昨夜才被抓进来的,而且是他国潜入的要犯,重要的是这件事对外还是秘密,然而眼前的少年却知道,并且不顾风口浪尖跑来探监。 牢头探究看着他,想着:难道少年和犯人有什么关系不成? 书童挡去他探究的目光,呵呵上前,指着云楚对牢头说:“吴头,这位就是主子特别托您照顾的人。” 说话间,探手抓着牢头的手,袖子遮去里面的动作,可是,还是能看到袖子里露出的金色。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牢头的脸上这才出现笑容,将手心的硬疙瘩揣进衣袋,一副万事好说的随和口气,恭维道:“好说,道公子的事就是老汉的事。” 继而看着一直看着天牢深处的云楚,说道:“这位小哥看天牢尽头那位是吧?老汉在这先把话说清楚,虽然能让你进去,可是,你不能在里面待得太久,有什么话尽快说,务必在上面查之前离开。” 对待那样一位重犯,指不定什么时候提审,像昨夜审了一晚,愣是没听犯人吭一声。大人忙活了大半夜依然一无所获,今天还指不定怎么折磨犯人,想方设法撬开他的口呢? 想到昨天晚上的酷刑,牢头都忍不住打激灵。 云楚道:“放心,我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话完,一个人朝着天牢深处走去,牢头说千烙在天牢尽头,现在他怎么样了呢? 书童没有跟进去,留下来和牢头有说有笑的聊起来,至于里面的事,不是他们该担心的。 云楚在天牢最后一间牢房里见到了千烙。 千烙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成长条撕裂开,布满了血痕,露在外面的伤痕更是深得见肉,脸上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看到这副惨状的千烙,云楚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只是沉沉地把他望着。 此时,千烙靠坐在墙上,勉力支撑的着身体,闭目养神的他听到进来的脚步声,睁开眼便看到已在牢房外的云楚。 千烙看着他,咧开嘴笑,一笑便牵扯到脸上的伤,丝丝抽痛,可他满不在乎,说道:“少主,你来了,我刚才还在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 昨天分开时还好好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心里越是苦涩,脸上越是平静,云楚说道:“你看起来很不好!” 千烙摇头,若无其事说道:“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少主放心,我能撑得住。” “为什么不跑?如果你要走,他们留不住你。”也许千烙不是虞翊的对手,可是,要从那些官兵手下离开,绝对不是难事。 想起受伤的小丫,云楚问道:“为了小丫才没有走?” 提起小丫,千烙道:“小丫怎么样了?” “她没事,虽然受了伤,不过,已经有人帮她处理好伤口,修养半个月就会康复。” “半个月就能痊愈?” 黑衣人完全不顾及小丫还是一个孩子,出手狠绝,伤人无情,却没想到,小丫受的伤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千烙失笑,说道:“原来,我是白担心了,他根本没有杀她的意思。” “所以你是因为小丫才被抓进来的?”云楚坚持问他,事实上,他觉得千烙被抓的理由不会那么简单? “不是。” 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千烙到现在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一场梦。 被抓的因素有很多,牵挂小丫的安危,诧异那个死在他面前的人是昭王,以及被他们认作凶手当场抓住的意外,这些都算是原因。 可是,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黑衣人所使出的武功,以及他用得武器,这些只在画集见过的东西,突然集中地出现在黑衣人身上 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让他疑惑,这也是他迟疑被抓的原因,他想看看黑衣人陷害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是,这个真正的原因,却不能让少主知道! 千烙决定瞒着少主,说道:“我没有杀人,跟他们走是希望能帮我洗脱冤屈,没想到他们不问青红皂白,认定了我就是杀人凶手。” 千烙是楚君的侍卫,当然在乎自己的名声,无故受冤背上一个杀人罪名,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主子,留在天云呢? 所以,他当然希望有人帮他洗脱罪名,怎奈,遇人不淑,碰上一群急功近利的官人,最后反而坐实了他的罪名! 云楚理解他的心情,而且,看到千烙露出的犹疑,心里清楚他还有些事没有告诉自己。 既然千烙不说,他也不会勉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再多问。 云楚转到重心,道:“他有说什么吗?” 云楚问的没头没脑,千烙一时没明白话里的意思:“谁?” “杀人凶手。” 虞翊既然让他查,就一定留下一点线索。 云楚道:“你应该和他直接接触过了,那他有没有说些特别的话,或者问你什么问题?” 千烙低头想了想,将昨晚的事在脑海回想一遍,沉吟片刻,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话,倒是他用小丫威胁我时,让我把隐门的事告诉他。当时我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要说特别的事,说不定就是指这个隐门。” “隐门?”云楚听到这个名字,神情有些微愣。 怎么会是隐门,她们怎么和虞翊扯上了关系?虞翊为何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隐门?一群弱不禁风c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章:昭王府 提到隐门,少主神情有异,千烙感到惊讶:“少主知道隐门?” 黑衣人盯上的目标,岂是寻常地方,如果少主和那些人有关,事情就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见过一次,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很多年没联系,原来还在!” 云楚说这话的同时,脑海浮出一个女子带着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行走在饿殍路上的悲惨景象·····多年没见,他们应该还好吧? 沉吟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担忧,千烙心想,难道少主真的和这些人有牵连? 想到这里,千烙说道:“属下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从那晚黑衣人提起它时的口气来看,似乎不太友善,少主要是和隐门有牵扯,认识里面的人,就去告诉他们小心点,被黑衣人盯上是一件危险的事。” 虞翊是想通过他找出隐门?云楚突然明白他的用意,虽然不清楚他找隐门的原因,但是,很可惜,虞翊找错带路人了,还是几年前偶然和那些人接触过,自从分开便没再联系,现在他们在哪,云楚根本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明白虞翊的理由,云楚心里就有谱了。 隐门的事暂时先放一放,眼下,先处理好千烙的问题。 云楚稳了稳心神,说道:“千烙,你确定你没杀昭王?” 千烙直直看着云楚,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此刻看起来异常凝重,千烙垂下眼睛,道:“少主认为我会对昭王爷下手吗?” 他可以对任何人下手,唯独昭王一家,他不会伤害他们,这点少主明明知道,还要怀疑他,千烙心里不是滋味。 云楚说道:“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你说没有杀人就没有,我信你。” 千烙抬头,嘴脸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云楚接着说:“虽然,我不能把真正的凶手带来,至少找出你没有杀人的证据。我会到昭王府亲自察看昭王身上的伤痕,找出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千烙敏锐捕捉到云楚话里传递的信息,不可置信道:“少主知道凶手的身份?” 凶手就是虞国太子,可是,就算广而告之,又有多少人相信? 凶手的身份不是不能说的秘密,只是和他说了也改变不了现状,反而给千烙增加无尽的烦恼,所以,云楚并不打算告诉千烙凶手的真正身份。 云楚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是谁对我们来说无所谓,现在最重要先想办法洗脱你的罪名。” 这时,牢房外面传来狱卒的催促声:“喂,里面的人赶快出来,大人已经朝这边来了。” 云楚无法再待下去,深深看了千烙一眼,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他们若在对你用刑,你想办法那话与他们周旋,实在不行就用内功护体,切莫受了内伤。如果,找不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我会再过来。千烙,你要随时做好准备” 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而去。 千烙的眼睛随着离开的侧影渐渐移动,直到看不到人,依然看着那个方向,良久,良久 云楚没有言明让他做好什么准备,然而,千烙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不知道少主现在能做什么,可是,他隐约能猜出少主的打算,如果找不出证据救他,少主会以身犯险,劫狱也要把救他出去吧! 少主没提一点关于昭王罔故的事,千烙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凝着阴暗的牢房,低喃道:“死的是昭王爷,少主,你不会为了那个人而感到难过吗?” ··· ····· ······· 云楚在都府尹来之前,迅速带着书童离开了大牢,避免了与官老爷碰见的场面。 出了官衙的范围,云楚便把书童打发回去。 起先书童不肯走,因为他主子说过让他和客人一起回去,现在要他一个人回去,不好对主子交待。可是,客人根本不在意他的去留,刚打发他走,客人就自顾走开,而且很快就没了踪影,就算他想和客人一起走,也跟不上了。 瞧着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唯独不见那位任性的客人,无奈,书童只能自己回去了。 云楚要去的地方正是昭王府,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一看,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昭王府到处挂满了白绫,府前搭起了棚子,唢呐手在里面不时吹奏起哀乐。 门口堵满了前来悼念的人,府兵一个个登记在册,继而才放行让他们过去。 云楚混进这些人当中,登记的时候,利用道秋珏的名声顺利的进入王府,环视一周,发现每个人神情肃穆,井然有序排列着长队,等待给昭王磕头。 看着这些人,云楚想到,他是为了察看昭王身上的伤才过来的,现在这么多人等着拜昭王,肯定是没机会了。或许,等到夜深人静再过来,那时候会更好! 云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默默记在心里,打算晚些时候再过来。 他不是为了祭拜昭王过来的,记住这里的布局,云楚朝远远的朝灵堂的方向拜了拜,准备走人。 就在这时,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外院朋客得来的消息,说是昭王妃回来了,一句话顿时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王妃这些年不理俗世,一心求佛,没想到王爷出了事,王妃就立刻赶回来了,看来,即使有向佛之心,照样放不下红尘俗世。 朋客勾着头朝外面看去,王妃销声匿迹了多年,难得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一时间,好奇心让他们忘了此刻依旧身处在昭王的灵堂前。 然而,朋客们直到最后也没见到王妃,管家带着府兵先是真诚地向他们表达歉意,然后非常友善地将他们请到另一个院落休息。 朋客虽然有点失望没能见到王妃,可是,王爷大去,王妃自是伤心欲绝,这般场景有外人在场反而不好······ 朋客们接受管家的安排,去了另一个院落。 留下来的人,大都是王府里的人,分开站在两边,静候王妃过来。 云楚也留下来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有他的一席之地。 静静看着院门口,云楚摇头想不通自己的这般举动,很无奈,又很自然,就是想不明白留下来的理由? 不多会,院门口走进来一群人,管家带着仆从和丫鬟随侍,簇拥走在他们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相貌生的极美,身着孝服,头戴白花,通红的双眼溢满悲伤,此时的她由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搀扶着走进来。 “给王妃请安。” 院里跪了一地的人,王妃好像没听到似的,在妇人搀扶下,一一走过他们,脚下蹒跚来到灵堂。 管家等人没有跟进去,站在院中,心情格外沉重,不忍看向里面的情况。 萦绕鼻尖是她熟悉的檀香味,可是,现在闻到这个味道,心里却是充满了绝望。 “王妃,我们到王爷的灵堂了。”妇人看着黑漆漆的棺材,亦是双眼通红,声音掺杂着哽咽,说道。 “音舒,我······”王妃未语泪先流,脸上挂满泪,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他死去的事实,说话的声音放得极轻,凝咽说,“音舒,我想看看宏远,你上去把盖子打开····” 再多的话,堵在心口,因为哽咽已经说不出来了。 “好,王妃,你站好,奴婢这就去把盖子打开。” 音舒松开搀扶的手,对着棺材拜了一拜,抬手抹了一把泪,这才站在凳子上,双手用力缓缓移开棺材上的盖子。 打开了盖子,棺材中躺着遗容安详的昭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章:母女 音舒打开盖子悲伤地看了昭王一眼,余光却见王妃顺着棺枢一点点摸索过来,赶紧从凳子上下来,上前搀扶王妃。 “你小心点,别磕着了。” 王妃扶着棺材,伸手想要触摸里面的人,既然她身材高挑,可是,高高的棺木,依然挡去她与昭王之间的距离。 王妃抓住音舒的手,看着她说,“音舒,扶我到凳子上面,看不到他,至少让我摸摸他·····” 音舒见她一脸哀恸,双眼蓄满了泪水,只是倔犟的忍耐没落下来,王妃对王爷的感情她一直看在眼里,多年相离,就是因为爱的太深! 音舒低头含着泪‘哎’了一声,弯腰把她一只腿放在凳子上,而后撑着她的臂弯,稳稳当当将她搀到凳子上。 王妃松开扶着音舒的手,一手抓在棺木上,一只手颤抖着慢慢探向睡在那里的人。 音舒见她颤巍的身体,担心说道:“王妃,你扶好,切莫摔了下来。” “音舒,你先出去,我想和宏远单独待一会。” 王妃没有回头看她,可是音舒从她声线中听出哭泣才有的涩哑,音舒心里难受,可是安慰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奴婢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事叫我就好。” 音舒退出去,守在门边,重重垂落的白幡,隔去外面与灵堂后的视线。 灵堂变得安静下来。 站在凳子上王妃,手轻柔地着他的脸,指尖的触感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 没有任何哭泣的征兆,眼泪却无声无息地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昭王身上,打湿他崭新的寿衣。 “我瞧着马上入冬了,给你和晗儿做了一套新衣服,你知道我眼睛看不见,说是我给你们做的,其实都是音舒帮忙缝制的。” 王妃断断续续说起了家常,虽然,她明白他已经听不见了,可是,现在面对他,好似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 “昨日阿常回来告诉我,你找他问了很多话,都是关于我的,吃的好不好,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好好休息·····”当时听着阿常声情并茂的传达他的话,她默默无语,只是一颗心闷闷的很难受。 沙哑的声音顿了一下,因为心口堵得厉害,伤心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她依然轻声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和我说呢?阿常毕竟是局外人,他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这么多年了,我们都在为了那件事介怀,我已无颜面回到王府,你亦然不愿见我,你可是还在怪我?” 想起前尘过往,王妃垂泪连连,心里愧疚难当:“怎么可能不怪我呢?是我负了你。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该死的也该是我,老天爷怎就不长眼,尽让好人短命,祸害永存呢?” “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先走呢?我该怎么办?你让昭儿怎么办······” 灵堂是由一间宽阔敞亮的屋子装扮的,房子上空的屋梁很高,站在下方若不注意很难发现上面能藏人,何况,留下来的只是一位瞎子王妃,云楚更加有恃无恐安心做梁上君子了。 房梁上有很大的空间,云楚所在位置正好是棺材正上方的主梁,坐在梁上的他,能清楚看到躺在棺材里的昭王,以及在他身边泣语的王妃。 王妃低低絮语很清晰传到云楚的耳里,不是他故意偷听,听力太好有时也很无奈,听得一清二楚不说,甚至低头就能清楚的看到那张泪如雨下的脸。 虽然她充满了悲伤与绝望,然而,那双看着昭王的眼睛,却是那般柔情似水。 看到如此悲伤欲绝的王妃,云楚靠在木梁,仰头望向房顶,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失落,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讥讽而无奈:你认为那是错吗?原来,在你心里,那段过往是一个错误! 原本他打算晚上过来察看尸体,找出真正导致昭王死亡的原因,没想到王妃进来帮了一个大忙,如果,现在将王妃点住,借此察看一番,岂不省了很多麻烦! 王妃的啼哭虽然吵人心神,不过,并不妨碍云楚思考正事,想法在脑海构成一个计划,云楚准备付诸行动实施心中的计划。 云楚刚有所动作,却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以及一个温婉的女子的声音。 “音婶,娘在里面吗?” “王妃在里面呢。小姐进去劝劝王妃吧,让她不要太难过了······” 话才落下,门槛跨进一抹素白色的衣袂,随之,一个相貌清美的姑娘走了进来。 瑾歌掀开白幡,看到站在凳子上的王妃,现在的她背过身看不到表情,可是,看到她耸动的肩膀,瑾歌的心被揪在一起,异常难受。 瑾歌走近她,脸上一抹痛色,白皙的手轻抚在她颤抖的背上,希望借此给她一点安慰,柔声说道:“娘,你别太难过了,王爷看您这样难过会不安心的。” 瑾歌在外面和音舒说话的时候她就听到了,知道瑾歌要进来,慌忙地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她不希望瑾歌看到她哭,为她难受。 身为人母,所有的错都得一力承担,孩子是无辜的,既然当初选择留下孩子,那她就要好好疼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而牵连到孩子的身上。 王妃在瑾歌搀扶下站到地上,转过身,面色苍白,双眼通红,一副明显哭过的样子,强颜欢笑说道:“娘没事,歌儿别担心。” 见她如此伤心的模样,瑾歌心痛,张开双臂突然抱着她,眼泪哗哗落下来,哭着说道:“娘,你别难过,看到你这样,瑾歌心里难受。” 人最脆弱的时候莫过于在亲人身边的时候,尤其是她们的安慰,原本可以坚强的忍耐心里的悲痛,可是,一旦被人戳破了伪装的坚强,那份伤心如决堤的水滚滚而来。 瑾歌不算安慰她,可是,就是这样一句心疼她的话彻底撕裂她的坚强,忍不住的心痛难当,抱着瑾歌把心里所有的痛哭出来。 “歌儿,你说他怎么就走了呢?说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他怎么忍心抛弃我,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世上······” 王妃失声痛哭,瑾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泪眼婆娑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安抚着。 昭王死了,她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可以为他戴孝。 没错,王妃是她的娘亲,王爷却不是她的爹爹,王爷死了,伤心是有的,可是,却不是那种失去至亲的大悲大痛。 她能做的也许只是陪着娘亲一起难受,一起痛哭,用这种方式让她把心里的苦全部发泄出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五章:失心 王妃趴在瑾歌的肩上哭了很久,最后连嗓子也哭哑了,直到无泪可落,这才强打起精神。 哭过了,心情渐渐恢复平静,刚才一味地难受,被情绪困扰,这会平静下来,她突然发现有些东西不对劲。 回来好一会了,她听着都是管家在外面招呼朋客,王府的主子都不在灵堂,沈侧妃来不来她不操心,可是,灵堂却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守灵人? 王妃哑着嗓子问:“歌儿,你哥哥呢?” 虽然,瑾歌不是昭王的孩子,可是,在王妃看来都是她的孩子,莫晗就是瑾歌的兄长。 莫晗,娘总说他是哥哥,不过,瑾歌明白自己的身份,从不奢望有这样一位世子哥哥。 瑾歌将世子这两天的情况告诉她,说:“世子从昨天起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不见任何人,不吃饭,不喝水,敲门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瑾歌没用,现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实话告诉娘,不是为了让她担心,只是,莫晗把自己完全封闭在房间里,那种悲伤见之不忍。 王妃听了这话,心里越加难受,宏远死了,她又不在身边,只有昭儿一个人在家,他一定很伤心,很无助吧? “娘,你去看看他,如果是您的话,世子一定会出来见您的。” 其实,来之前她就去他房间外告诉王妃回来的消息了,可是,里面依然一室静默。 世子的心情她理解,王爷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一时接受不了,下意识的就选择躲起来,逃避现实。 可是,他能躲到几时呢?该来的终将会来,事情已经发生,不管如何逃避,最后依然要面对。 既然他不肯自己走出来面对现实,就让他母妃把他拉出来吧,一个人的成长怎么可能一帆风顺,不经波浪呢! 瑾歌感觉得到,世子如今把他的伤心波及到娘身上,所以赌气不见她。 在这件事上,瑾歌是有愧于他的,毕竟她是让他们母子分离的主要原因,霸占原本属于他的母爱,如今,能还多少就是多少吧! 他不来,可以,就让王妃亲自过去看他,虽然他们母子俩很久没在一起了,可是母子连心,瑾歌深信,世上最割舍不掉的就是亲情! 王妃没有丝毫犹豫,拉着瑾歌的手,道:“走,带娘去锦春院。” 拿着手绢擦净脸上残留的泪痕,打起精神,在瑾歌的搀扶下,二人出了灵堂。 须臾,外面传来王妃温柔的声音。 “管家,去把祭奠王爷的客人请过来,为了我已经破坏了府中规矩,切不可再怠慢了客人。” “老奴这就去。” 外面渐渐移动的脚步声,远去的,靠近的,也是在这脚步穿梭之间,云楚跳下房梁,躲在一帘帷幕后面。 刚躲好,灵堂进来一位高大个的男子,走进白幡后面,双手合十拜了拜王爷的遗体,将打开的棺木合上。 盖好棺木,男子便出了灵堂,不一会儿,灵堂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守祭的仆从,祭拜的客人,顿时,灵堂又热闹起来。 而云楚正是趁着这一波热闹,混入朋客之中,对王爷的灵位拜了三拜,同其他祭拜的客人一起离开。 云楚清楚的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开昭王的衣服察看他身上的伤口,所以,当机立断选择撤退。 其实,从一开始就明白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 私心而言,还是,做了一回傻事。 当看到她们母女情深的感人画面,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始料不及的是自己的心情 呵,云楚自嘲地想着,究竟,自己在在意些什么呢? 远去的人,没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昭王府。 这下,楚朝云真的可以彻底将那个人从生命中移除了! 深秋,花木凋零的枝叶,败落的花卉,放眼望去皆是萧条的景象,重重染了一抹秋色。 清肃的季节,好像也在为了昭王的死而难受,门庭贵高的昭王府覆满白绫,景象萧条,显得越加清冷了! 锦春院。 锦春院里的仆从见王妃一行人缓缓过来,慌忙跪在地上迎接,有近几年才到王府伺候的仆从,虽然没见过王妃,可是,那位被众人拥护走来的女子,相貌出尘,气质高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加上其他人表现出的恭敬,足以说明来人的身份。 “奴才参见王妃。” “奴婢参见王妃。” 候在锦春院的仆从,跪在地上恭敬给王妃请安。 王妃一门心思放在莫晗身上,哪有闲暇顾及其他人,可是,这些人都是平日伺候晗儿的,想到此,王妃停顿了脚步,缓言道:“都起来吧,世子还在房里没有出来么?” 锦春院的管事上前如实答道:“是,世子早晨出去一趟,不知何故,回来大发雷霆摔了好些东西,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没再出来了。” 王妃面前,他不敢有半句虚言,昭王府看似有沈侧妃当家,其实不然,即使王妃不在府中,可是,所有人都清楚她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早上出去了?回来还发了一顿脾气。” 王妃微微一怔,晗儿性格虽然冲动了点,可是对双亲却是诚孝,宏远尸骨未寒,他不为他父王守孝,怎么就跑出去了?管家和她提起过,杀害宏远的凶手已经落网,莫不是晗儿去做了什么傻事吧? 王妃揪紧了心,手心的力度不自觉紧了紧,搀扶在她左右的音舒和瑾歌明显感受到她的焦急,果然,王妃当即对她们说‘走’,二人明白她的心情,不等管事呈报其他的事,便搀扶着王妃朝着世子住的跨院走去。 王妃松开被她们搀扶的手,抬手敲响莫晗房间的门,温和说道:“晗儿,你开门,母妃过来看你了。” 里面没有声音,王妃又敲了两下,“昭儿,你听到了吗?” 依然没有声音,瑾歌和音舒面面相觑,担忧看着一脸焦虑不安的王妃。 世子如今把自己关在屋里,连王妃都不见,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爷在里面不说话,也不开门,没有他的命令,外面的人不管多么着急也没用。 对他们来说,确实如此。 可是,这里并不包括他的母妃,关系到她的孩子,如果打不开房门,王妃有的是办法把门打开。 王妃试着推了一下,咯吱一声,房门竟然被推开了。 这就是家人与仆人的区别。 仆人的权限仅限于主人对他们的命令,让他们靠近两分,他们不敢近三分。 家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心系你的人,悲伤送上安慰,快乐为你开心,难过一起陪伴。 就算你想选择一个人承受痛苦,关心你的那个人,亦然不忍不愿丢下你一个人面对那份痛苦。 不论身在何处,你认为的痛苦从来不属于你个人! 王妃没有接受瑾歌和音舒的搀扶,摸索着房门,自己走进屋里,她看不见莫晗在哪里。 可是,凭借多年生活在黑暗中养成的习惯,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顺着那轻微的呼吸,王妃准确的找到莫晗待的书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六章:寻意 房间很安静,只有王妃不时弄出的动静,看不见的双眼,走路有些缓慢。 双手在身前摸索,一方面避免碰到房间里的桌椅,绕开挡路的物什,另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找到可以抓住的东西,方便走的顺当。 屋里与她离开时的格局改变了不少,走走停停,虽然没有碰壁,可是,身体依然会碰到周围的摆设。 就像现在,她不小心撞到一盏青纹烛台,与人一般高的烛台摇摇欲坠,而她并不知道面前的景象,只是扶着一旁的帘幕稳住身形。 砰地一声,在她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金器跌落地面的脆响,听到声音,她疑惑看着地面。 可是,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人拉到一边,同时,耳边响起莫晗怒不可遏的叱责:“你想干什么,看不见就在家好好待着,你这样乱跑,不知道给人造成多大麻烦吗!” 要不是他发现的早,踢开烛台,烛台恐怕就砸在她身上了,那可是金制的,砸在身上得多疼! 王妃并没有被他的怒声吓到,听到他的声音反而安心,探手向前摸索。 莫晗知道她在找他,唬着一张俊脸,伸手放在她的手心里,温暖如初! 王妃摸到他的手,好像抓到了一丝希望,拉着他的手,攥得紧紧的,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有无声的垂泪。 “······” 莫晗别过头,不想看到面前泪流满面的人,可是,沉默的她,比言语还让人难受,看到她隐忍的悲伤,晶莹的泪珠无形牵动着他的心。 心,更加不好受了! 莫晗一点不想管她,随便她怎么哭,哭到什么时候,反正,她不在乎他们,心里只有那个外生女······ 心里这样气恼地怨她,然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他能回来吗?” 语气很冲人,可是,话里带着浓浓的关心。 王妃不想哭,可是她根本止不住流下的眼泪,她的晗儿听起来有气无力,嗓音嘶哑,言语充满悲痛,她感觉到了晗儿话中的凝噎,她的心,越加疼的厉害。 王妃泣不成声:“晗儿,母妃对不起你,还有你父王······” 一句话惹得王妃哭得更凶了,莫晗沉痛地看着她,咽下翻滚在胸口的酸涩。 他不想承认父王逝去的事实,可是外面满天哀乐都在提醒着他认清事实。 很小的时候,母妃离开了他,长达二十一年的岁月里,父王占去所有的陪伴。 父王是他的目标,为了父王,他前进在那条最艰难的路上。 父王是他敬佩的人,为了成为他骄傲的儿子,他可以忍辱负重不做自己。 母妃离开他是逼不得已,他从未怨过她,身边还有疼他的父王,他从未感到孤独。而且,母妃虽然不回王府,他就去看她,即使分开,母子俩也从未疏远。 父王在他心中拥有无人可比的地位,就在昨天,他还和那个老头在一起聊天c吃饭c开玩笑 没有一点预兆,转眼之间,他最尊敬的父王便撒手人寰,而杀害父王的凶手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的人生从云端瞬间跌落到深渊,没人知道他有多绝望,多痛苦,甚至怀疑他的人生,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父王的死,兄弟的背叛,灼的心疼,大悲大痛,很想哭一场,可是,不能哭,不愿哭,也不可以哭! 他是昭王的儿子,不能丢了昭王的脸面,所以他要坚强! 他明白母妃的痛苦不比他少,相爱的两个人为了彼此安好,忍痛分离,相爱却无法相守,她才是最苦的人。 王妃还在哭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莫晗抬手劈在母妃的项颈,一直哭得停不下来的王妃缓缓闭上了双眼,身子瘫软倒在莫晗的怀里。 莫晗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眼中化不开的忧伤,轻轻说道:“在这么哭下去眼睛怎么受得了,您不记得了,当初您的眼睛就是哭瞎的。母妃,别难过了,父王不忍心看到您难过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现在,你先睡一会吧。” 随即,一声断喝:“来人!” 守在门外的众人,突然听到世子的声音,不敢耽误,井然有序的进入屋内。 音舒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群丫鬟,王府中没人知道瑾歌的身份,她也走在丫鬟的行列中。 刚进书阁,就看到世子怀中的王妃,音舒吓了一跳,忘记了行礼,慌忙地走上前,急声呼道:“王妃!王妃······” 连呼两声,王妃依然昏迷不醒,音舒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急忙问世子:“世子,王妃这是怎么了?” 瑾歌瞧着心急如焚,可是,这份担心却没敢流露在脸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陷入昏沉的王妃。 莫晗将王妃交给音舒,音舒多年伺候母妃,对母妃忠心,母妃交给她,多少也觉得心安,“王妃哭累了,休息一会就会醒过来,音舒,扶王妃回房休息。” 音舒松了一口气,回道:“是,奴婢这就送王妃回去休息。” 其他婢子走过来,同她一起搀扶着王妃,向世子福身行了一礼,便簇拥着王妃离开了世子的房间。 瑾歌走在最后,没有跟去,扶着门框目送离开院落的她们,眸中满是失落。 本来想和音舒一起过去,可是,她过去又能做什么呢?昭王府中,她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子! 瑾歌舒了口气,心道:幸好,娘只是累了,那歌儿就放心了······ 瑾歌回到房内,房间很乱,书籍笔墨洒了一地,需要她去收拾。 莫晗在书案前坐着,手里转动一支毛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旋转在指尖上的笔杆,不言语,甚至不看一眼就在旁边收拾散落地上书籍的瑾歌。 瑾歌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想要安静,不希望被人打扰,那她做事便轻轻地不弄出一点动静,尽可能不去打扰他的清静,早点收拾完,然后出去。 房中有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安静的氛围在沉默中沉淀,更没人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手中拾起一张染墨的宣纸,刻画在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似蘸了戾气的黑墨,浸染了整幅字迹。 不是一张,散落地上的宣纸均被墨迹染黑,瑾歌才注意到。 脑海浮出世子在习字的场面,同时,从散落一地的东西来看,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很烦躁,所以,就把坏心情发泄到写好的东西上! 瑾歌不经意看到上面的内容,‘兄弟薄断义’的残章断句,更多的纸上竟然写着‘虞翊’二字,一笔十乱的写法看着触目惊心······ 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瑾歌愣在当场,心里震惊不已。 突然,眼前多了一双穿着黑靴的脚,蹲在地上的瑾歌,讶然抬头,双眸触及挡去头顶光亮的莫晗,此时的他,蕴含阴冷气息,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莫晗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带任何温度,甚至,眼中带着浅见的怒意,看他这副神情,瑾歌吓了一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七章:再次争执 莫晗一言不发,伸出两指抽出她拿在手里的纸张,看着上面涂鸦的名字,胸口如火烧一般灼痛难当。 面前的丫头一直信任她的公子,一颗心紧紧系在他身上,可笑的是,她还是母妃的女儿。 外面虽然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丝毫不影响她在母妃心里的地位,母妃强制给他安排给妹妹! 更让他生气的是,明知凶手的身份,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心上人! 瑾歌看着一脸寒霜的莫晗,发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怨念,心里十分不解:世子究竟怎么了?她没做触怒他的事啊,干嘛这么凶的看着她,把她看的头皮发麻。难道因为昭王受了很大刺激?可是,这不能成为他发泄不满c牵连无辜的理由啊! 忽地,头顶传来他不紧不慢的声音,瑾歌听到他说:“我和虞翊彻底闹翻了,如今他就是我们昭王府的仇人,瑾歌,既然你是母妃的女儿,就是我昭王府的人,我希望你从此以后与他恩断义绝,不要再见他。你最好不要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如果,我发现你还见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这些话的时候,莫晗脸色如常,语气也是出奇的平静,只是,那泛着红丝的眼睛不加掩饰地充满恨意。 他是认真的! 瑾歌疑惑看着他,不明所以问道:“世子,你怎么了?” 心里暗自吃惊,公子究竟哪里又得罪了世子,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若失去昭王府的支持,公子举步维艰啊? 虽说二人平时不太对付,可是,毕竟没出过太大的乱子,现在,她明显感受到莫晗对公子的敌意,甚至是忿恨! 这才几天,二人关系竟恶化到仇人的地步? “世子,你恐怕对公子有所误会。”瑾歌试图从中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不动声色好言说道,“公子性格有点孤僻,不易与人亲近,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他会放在心里,不会表现出来的。公子不爱说话,即使被人家误会,他也不会解释。世子,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了,切莫听信外面的传言误会了公子。” “误会!”莫晗听到这句话,顿时把手里写着‘虞翊’的宣纸捏碎,揉捏一团扔到地上,甚至在上面狠狠的踩踏。 做完这些,不解恨似的,莫晗恨声低吼:“去他妈的误会,这一辈子我和虞翊不死不休。” 瑾歌被他突然的暴戾吓的愣在当场,瞋目裂眦,对公子的恨意不似作假! 瑾歌不敢置信,难道他们真的闹翻了? “世子,你别生气,公子绝对不会做出过分的事?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一定是有苦衷的,你要相信我。” 毕竟,有娘亲在,他们的关系不会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莫晗听到她天真的说辞,不无讥诮道:“你对他了解多少?从小陪在他身边的你,了解真正的他吗?你知道从十三岁起就身体抱恙留在深宫养病的太子都干了些什么吗?是真的养病,还是去了哪里呢?” 瑾歌默默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划过失落,因为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上来。 太子十三岁的时候,秘密离开了皇宫,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她一无所知? 外人眼中太子从未离开,他的替身时不时拖着病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出去一次病情加重一次,最后卧病在床才算打消那些人的疑虑,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女,瑾歌能做的只是陪在另一个‘太子’的身边。 所谓的了解,是残留在儿时记忆中的太子,以及这两年相处的结论! 莫晗见她不说话,不屑一顾冷笑道:“你什么也不知道,还敢跟我说你了解他?谢瑾歌,你别自欺欺人c自以为是了,一天三道都比你了解他,在他心里你什么也不是!” 瑾歌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话,难道只是让她不好受?可是,他不懂,公子在她心里从来不是独有的,忽略她有什么伤心难过呢? 公子从未对谁用过心,并非只有她一个受到冷落。而且,喜欢他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从未奢望得到他的任何回报。 “世子,若没别的吩咐,瑾歌就下去了。” 瑾歌起身,将手里其他整理好的书籍放到书桌上,低眉顺眼便要退下。 她不想和他起争执,所以最好在他还没有真正动怒的时候离开。 “逃吧,一直逃避下去,有多远走多远,最好不要再出现他面前!” 瑾歌顿住了脚步,回身看着说话阴阳怪气的莫晗,说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王爷离世,你心里不好受,我可以理解,对此我也感到难过。可是,这些不是变成你侮辱别人的理由,逃,我一直在这里,为什么要逃?” 莫晗残忍地想,现在他很想知道,如果她知道杀害昭王的凶手是虞翊,她会什么样的表情? 让她在亲人和心上人之间做出选择,她会选择谁? 可是,仅存的理智拉回他想说的话。 只不过,他被虞翊气的不好受,他也不希望和虞翊有关的她好受,所以,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很直接,在她听来很残忍。 “像你这样身份低贱的女子,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呢?他是太子,将来的九五之尊,你说他会娶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为妃,做将来的皇后吗!” 瑾歌指甲掐在手心,手心传来的疼痛,让她坚强迎视他的嘲讽。 一如既往任人拿捏的脾性,不管多生气,能做的只是隐而不发,看着现在的她,莫晗感到莫名的痛快。 “走在被人安排好的路上,没有了自己,一个代替别人而活的人,确实没有资格对其他人说不!” 瑾歌脸色惨白,等他说完,她的眼眸渐渐泛起了水雾。 莫晗说完之后,瑾歌才轻启朱唇,咽下苦涩的滋味,对他说。 “你以为我想来到这里?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和一群不愿接受我的人在一起生活,你以为我愿意待下去?” 他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 “以前,我的身份低贱又如何,就算我伸手乞讨,我乐得逍遥。” “现在呢?如你所说,替别人而活,没了自己。明明拥有了一切,却整日惶恐,生怕有朝一日她回来了,现在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做的一场梦!” 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些话,要不是莫晗不留情面,这些话恐怕埋藏在她心底一辈子。 可是,挑开头了,她就不再隐瞒,干脆说出心里所有的委屈。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自以为是,哥哥,呵呵,就因为你有一位当王爷的爹就可以瞧不起别人,你以为我多稀罕?” 小时候,不懂事的她,总是跟在他后面喊哥哥,他不耐烦总是制止她喊,甚至非常厌恶对她说“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妹妹。” 当她意识到他说的是真话,从此就再也没叫他一声‘哥哥’! 可是,想起那个时候他一脸嫌弃不准她喊他哥哥的时候,就感觉那是她的侮辱。 蠢事做了一次就够了。 “我留下来是为了娘,而不是因为你们,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没有资格说我。” 瑾歌离开了房间,不愿在他面前示弱,背挺得直直的,只是,不管怎么看,形单影只,显得更加落寞。 莫晗坐在榻上,揉着眉心,看起来相当疲惫。 他究竟怎么了?说话口不择言! 最不想伤害的是她,偏偏总是伤害了她。 她说哥哥,原来她还记得! 那会他确实很讨厌跟在后面喊他哥哥的小女孩,因为她抢走了母妃。 抢走母妃的人,他怎么可能喜欢? 哥哥,就算是现在,对这个称呼依然厌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八章:父与子 蔺伏奉命去暮辰苑请太子进宫,圣上在明华殿召见太子。 明华殿,宫人跪了一地,迎接过来的太子。 蔺伏在前面带路,候在门边的传侍官,迎上前去,福身给太子请安,却抬手说了一句“太子稍待”,拦住二人进入殿内。 蔺伏铁青着脸,怒道:“大胆奴才,皇上召见太子,尔等竟敢阻拦。” 蔺伏是皇上身边的近卫,而且,来人更是太子,她一个小小的传侍官怎么敢拦下他们的去路? 传侍官吓得哆嗦,跪在地上,重重对太子磕了一个头,慌忙解释道:“奴婢不敢阻拦太子入殿,是皇上交待在别处召见太子,具体在什么地方,皇上并没有告诉奴婢,只交待奴婢告诉太子,太子自会知晓皇上在哪里。” 蔺伏铁青的脸缓和了不少,朝太子看去,而太子已然走出了大殿,径直朝明华殿东面而去。 蔺伏恍然,他怎么忘了,皇上从不在明华殿召见太子,他们见面的地方从来是竹非宫,先皇后居住的寝宫! 看着走远的太子,蔺伏出现片刻迟疑,终于还是跟上去。 因为他想到皇上找太子的理由,如果真和皇上猜测一样,昭王是太子动手杀的,那皇上定然为此事龙颜大怒惩罚太子······ 竹非宫无主,因为它的主人仙逝,可是,它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是其他宫殿无可比拟的,加上这里曾是太子修养身体的居所。 无可厚非,竹非宫是整个皇宫的禁地,守卫森严,不论是身份高贵的妃嫔,还是宫人,没得到皇上的传召都不能随便进入。 如果不小心进入竹非宫的人,那个人只能自认倒霉,用他作为‘前车之鉴’告诉外面一个血的事实:擅入者,有去无回! 竹非宫,是他最不愿待的地方,偏偏父皇每次见他都选在这里,可能他认为这是一种‘故地重游看故人’的追思情怀,故而带着儿子一起来弥补对逝者的缺憾。 可是,父皇不会知道,这里是他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 虞翊望着眼前秀丽的宫苑,淡漠的黑眸空无一物,嘴角弯起一丝冷意:有一天,这里将会是一切噩梦终结的地方! “殿下,皇上在梅林祠堂等你。”被安排在竹非宫正殿的宫女上前施礼,将皇上的交待传达给太子。 先皇后喜好梅花,皇帝将竹非宫的后林全部栽种了梅树,如今,寒树成荫,逸清香远,而那人,却已不在。 梅林祠堂供奉着染月皇后的灵位,皇帝在那里见太子是有原因的,为人子,何以敢在母亲灵位前撒谎? 虞翊穿过梅林,隔着稀疏的枝桠,看到立在祠堂外的明黄身影,面露风霜的痕迹,站在那里只是为了等他。 虞帝面色沉静看着走近的太子,身形挺拔如松,削瘦如竹,几天不见又清瘦了不少,真是白养了一群酒囊饭袋,看看,连一个人都服侍不好? 阶梯下,虞翊微仰着头看着他,唤道:“父皇。” 这一幕似曾相识,许多年前还没有他腰高的小男孩,手里摘了一朵盛开的梅花兴奋地跑过来,献宝似的塞在他手里。那会,他摸着孩子的小脑袋,仰起的小脸绽放天真的笑容,只是看着小儿,他没有欣然没有宽慰,更多的是不舍,因为,很快,他的孩子就要孤单的一个人走下去了。 虞帝将苦涩埋在心底,面无表情看着他,语气冷然:“跟我进来。” 虞帝走在前面,虞翊跟在他的身后,就是眼前的高大背影,给他指引着方向,带着他一路走到现在,润物细无声地伴着他成长! 所谓祠堂,其实是一栋竹楼,正堂c主屋c书房一应俱全,在主屋旁边才是供奉染月皇后灵位的祠堂。 祠堂也分为内外两间,来到祠堂内室,没有多余摆设,一方厚木墩实的长桌,以及供奉在长桌上的灵牌。灵牌后面的墙上,挂在一副宫装女子的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相貌倾城,肌寒若雪,只是她眉眼柔和,嘴边凝笑,便将那股冰冷驱散。 画师笔下的女子,一笔一画勾勒出的浅笑,简直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好像还活着一般的温柔浅语,如朝阳温暖人心。 看到画上的人,再倔犟的心也难免柔软。 虞帝目光柔和看了一眼画像,不过瞬间便敛下心神,回身对虞翊说:“跪下。” 虞翊掀开衣袍一角,乖乖的跪在画像前,只是他腰杆笔直,眼睛坚定,根本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 见他这副倔样,虞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数落:“你杀了赵德明那个老匹夫就算了,他儿子有什么错,承了爵位的伯爷,你说杀就杀了?就是因为你这混账东西,整个朝堂乱了套,我明知道凶手就是你,还有装聋作哑命令他们去抓凶手,光明正大欺骗我的大臣,想起来都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件事的风声还没过去,你倒好,知错不改,不懂得收敛,把事情都给做绝了!你说,你上次是怎么答应我的?” 越说越气,虞帝怒不可遏直接点着虞翊的脑袋吼道。 虞帝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儿子做的好事,可是,没有半点法子,派去监禁他的四卫,不起丝毫作用,枉死的,该死的,一个不少,凶杀案照样发生。 上次孝武伯的死,虞帝就把虞翊打了一顿,本想他能收敛一点,哪曾想这次更过分! 虞翊不闪不避任他出气,直到他说完,才说道:“我没答应你任何事!而且,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的阿翊很平静,眼里冷若寒冰,而且是坚不可摧的寒冰。 看着这样的他,虞帝侥幸的心理荡然无存,说话不受控制出现颤抖,问道:“所以,你承认昭王的死和你有关?还是,他就是死在你手里。” 答案呼之欲出。 “我杀的。” ‘啪!’ 一声脆响打破竹楼的宁静。 虞帝握紧发麻的手,痛心疾首,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杀了昭王等于自掘坟墓,难道你不清楚你的储君之位之所以坐得稳,都是莫宏远的支持?忘了念正刚一党之所以不敢动你,就是因为有莫宏远在背后给你撑腰!他甚至把他儿子安排给你当护卫,莫晗堂堂昭王府的世子,用得着屈居做你的暗卫?你把一个一直为你着想c真心扶持你的忠臣杀了!” 虞翊默不作声,任由虞帝打骂。 虞帝胸口起伏不定,脸上充满震怒:“虞翊,你说,下一个你还想杀谁?你母后死的时候我也在场,你是不是连你父皇也要杀?啊?” 事情既然发生了,是谁的错,还重要吗? 那些随着岁月风化的人,多么幸运忘了前尘。留下来的人,继续在记忆中苦苦挣扎,要怎么做才能遗忘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九章:无题 一直在外把守的蔺伏,听到里面传来皇上怒气冲天的暴吼声,心知此事定是太子所为,糙厚的脸上挂着担忧,也不知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与虞帝的怒气相比,虞翊依然很平静,嘴角挂着血丝,脸上火辣辣的触感,他感觉不到疼,这是虞帝一巴掌打出的怒意。 在他父皇面前,虞翊不做任何反抗,随便他打骂,只要他认为出气就行! 虞翊做的事一而再的让他伤心,虞帝盯着他,眼中带着痛楚,这是身为老父对不争气的儿子露出的失望。 虞翊所作所为让他束手无策,大错已铸成,打他骂他又如何,于事无补! “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莫宏远是朝中唯一一个和念正刚抗衡的人,你却杀了他,少了他的牵制,念正刚岂不更加肆无忌惮!且不说这些,难道你忘了,当年要不是他站出来力保你做太子,哪有现在的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阿翊,父皇对你太失望了!” 一国储君是多么让人钦羡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拥万里江山,独揽倾城绝代,是滔天的权势? 也许,那些向往权力,觊觎帝位的野心家而言,确实如此! 然而,这是用他母后生命换来的东西,太子之位对他来说只有折磨! “父皇认为孩儿想做这个太子?” 虞翊抬头挺胸看着虞帝,眼睛乍现冷光,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对他说出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话。 “太子于我来说,只是束缚孩儿的枷锁,困在一个地方,进不得退不得。父皇不会不明白,太子在那些人眼里只是一个笑话,他的一城之兵便能颠覆整个王朝,他甚至不屑您这个帝位!太子又算的了什么东西?” 虞翊话里指的人是谁,虞帝心知肚明,从未被人捅破的事实让他感到难堪,在阿翊灼灼的逼视下,虞帝沉声道:“至少它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一国储君只是他的护身符? 虞翊听到他这番底气不足的话,俊逸的面上露出一瞬失落,摇头看着虞帝,说道:“我的命很重要,难道,母后就不重要吗?” 皇后死的时候,虞翊还很小,五岁的小娃娃,按理说时隔十四年,对她的记忆差不多消磨殆尽,即使有记忆,应该也很模糊。 他却不一样,多年过去了,忘记对她的依赖,忘不了她死去的情景,刻骨铭心,深刻至今。 因为,她就死在他面前! “我是恨你的,恨你保护不了母后!”轻轻一句话打破尘封多年的记忆。 听到他主动提起染月,虞帝心情复杂,呶动嘴想说话,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着,没有打断他的话。 “父皇你没忘记吧,就是在这竹非宫,母后被他们逼死了,当着我们的面!所有人都在逼她认罪,上至先皇,下至念正刚,以及那些趋炎附势的大臣。母后走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当时也在场的我们都做了什么?冷眼旁观罢!在她带着安慰的绝望中,你能做的只是捂住我的眼,不让我看到那些丑恶的嘴脸。多么可悲,你却捂不住自己的眼睛,最后眼睁睁看着他们逼死母后。” 虞翊说这些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明白,就当时的情况而言,父皇不是懦弱无能不敢站出来,而是,在先皇与大臣施压下,他无能为力,能做的唯有守护她的儿子罢了。 虞帝眼睛里的光点明灭了,如同当年那颗与她一同埋葬的心,如果不是牵挂阿翊,恐怕他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失去了。 那是他刚登基没多久的事。 那时候先皇尚在,对曾经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念正刚极为宠信,念正刚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女儿贵为皇妃,又是新皇的国丈,朝中过半大臣唯他马首是瞻。 新皇尚且根基不稳,在国母这件事上,与念正刚一派发生争执。 染月作为他的正妃,当皇后本是名正言顺,可是,念正刚以她是异族女子为由,联合其他大臣对新皇施压,废后新立。 新皇不予理会,他深爱皇后,废后等于休妻,加上嫡子为她所出,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抛妻的事。 大臣们三番四次上奏废后,均是无果,最后不了了之。 可是,念正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人,后来,不知从哪找出染月和紫星族勾结的证据,带着大臣闯入竹非宫,拿出证据揭露她犯下的罪。新皇哪里肯信,力排众议将那些罪证一一否决,可是,他们知道新皇会为皇后开脱,竟然派人将太上皇找来,并当场奏请太上皇定皇后的罪,将她捉拿下狱。 在那些无中生有的声讨中,皇后如同孤身飘泊在暴雨惊雷中,摇摇欲坠,明知道他们诬陷自己,可是她却无从反驳。 她的家族对他们而言,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她清楚如果不解决这件事,皇上会因为她不得人心,受到牵连,甚至还会影响到她的儿子。 可是,这些人想定她的罪,抓她下狱侮辱她,却是妄想!皇后不堪受辱,含着笑容望着被士兵拦在另一边的父子,抽出侍卫的刀,横刀自行了结,血溅当场。 死之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本宫无罪!“,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再多指证她的罪证成为废纸。 太上皇将此事压下来,不准任何人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是那个时候,太上皇主张册封年仅五岁的虞翊为太子,而且得到昭王力保。纵使念正刚等人反对,可是,就当时情况而言,是他们把皇后逼死在先,根本不容他们反对。 皇后的死是他一生忘不了的痛,虞帝深深地忧伤,保护不了自己的皇后,是他无能! 好像没看到虞帝露出的自责,虞翊眼睛落在墙上的画像上,看着那纤尘不染的女子,静静说道:“没错,我就是要把当年在场逼死母后的那些人一个一个杀死。父皇,你等着看吧,下一个将会是念家,你做不到的事就由我来做。” “念家?” 虞帝知道他会找念家报仇,可是,阿翊亲口告诉他仍然觉得心惊肉跳。 “你要动念正刚,你不要命了?既然明白他的兵足以颠覆整个王朝,你还敢去招惹他?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你养这么大,现在你去给老子找死?” 其他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坐视不理。 “杀念正刚的事,我决不答应。” 他们父子只要遇到和念正刚有关的事,无可避免的大吵一顿。 虞帝的态度总是暂避锋芒,退而其其次,与他单刀直入的做法大相径庭。 虞翊冷笑:“你管不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念正刚!” 虞翊勾起的伤心事抛到九霄云外,虞帝震怒:“你敢?” 虞翊眼神犀利,说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拦不住我。” 虞帝在他坚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可是,他下定决心不让阿翊涉险:“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踏出竹非宫一步,除非你想看到你父皇死在你面前。” 拿自己的命威胁他留在竹非宫,虞翊没有回头看拂袖而去的虞帝,跪在皇后灵位前的他,背挺得越发笔直。 公道自在人心,可是,谁给他一个公道? 既然他得不到公道,那他就做主宰公道的那个人! “蔺伏,加派人手给朕封锁竹非宫,不准任何人出入,若放走一个人,尔等提头来见。” 门外,虞帝不容分说再次下达封锁竹非宫的命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章:寒夜萧萧冷雨乱1 虞翊的目标是隐门,陷害千烙无非是想通过他把隐门的线索传达给云楚,让他去调查隐门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原委告诉他,而是费这么一大圈子,想来是怕云楚不肯听他的话而采取的措施。 陷害千烙,拿他下狱,无非是为了逼迫云楚就范,听他的话? 可是,有一点云楚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虞翊认为隐门和自己有关呢? 云楚站在一栋废旧的宅院里,环视坍塌破落的房屋,园中草木横生,青砖小路青苔铺道,显而易见荒废了很久的宅院,已经没有任何人家居住的痕迹了。 这里,云楚记得,曾经就是那些人的落脚处。 故地重游,旧人已不在,虽然没有失望,可是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更加重了? 云楚的思绪回到三年前。 那年的春天,辞别了师门,云楚一个人去往上飖,为了见一个人,那个时候,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两年。 遇见那些人,其实只是一个偶然! 那是在赶往上飖的路上,途径一个村落,天色已晚,云楚就在村里留宿一晚。也正是那晚的留宿,他意外撞见当天晚上在村子里举行的‘祭山神’的祭礼! 据当地的村民说,村子里患了一种治不好的病,没有任何征兆,查不出病因,得了这种病的人表现出来的唯一征兆便是昏迷不醒。 睡在那里吊着一口气,水米不进,药石无效,少则十天半月,病人便无药可救就此死去。 大夫说不出病症,找不出病因,却坦言告诉村民这种病会传染,而且一旦传播出去,村子会被官府当作瘟疫的流源,从此把村子封闭,任村民自生自灭。 大夫的话吓坏了村民,村民苦苦哀求他救救村子,大夫摇头说他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村里的祭司站出来,他告诉村民这根本不是病,是有人触怒了山神,山神发怒,于是把怒气发泄到居住在山下的他们身上。 村民听到是山神发怒,人人自危,苦苦哀求寻问祭司解救他们的办法。祭司就告诉他们说,只要把触怒山神的那些人抓起来,用他们祭祀山神,才能平息山神的怒气,而山神才会继续保护村子一方平安,那些得病的村民也因此康复痊愈,村子也能恢复以往的宁静。 村民问祭司,得罪山神的人是谁?祭司站在村口遥望高山的方向,告诉他们就是住在山里的那些人! 村民知道住在山里的那些人,他们是从外地流落到这里的人,在深山定居,从不和乡里乡间来往,村民不过寥寥十多个。 村民素来敬畏山神,如今,山神发难让村民患病膏肓,原来是有人触怒了神威! 难怪很少看那些人下山,原来那些逃难来的山民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村民义愤填膺,叫嚷着捉拿祸患,还山庙村一个宁静,于是在祭司的带领下,村民们拿着铁锹扁担,上山将山里的山民抓回村子,敬献给山神,希望以此平息山神之怒,换回村子原来的安宁。 云楚来的那天晚上,就是村民举行祭祀山神的日子! 从其他村民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云楚觉得事有蹊跷,哪有人得病只是昏迷不醒这一种症状? 而且,根据他们的描述,云楚认为那些死去的病人根本不是被病痛夺去生命,十天半月不吃不喝,分明是饿死的! 云楚早看到站在祭祀台上的人,村民举着火把台上的人照得一清二楚,其中两个人最为惹眼,一个是穿着宽袍的祭司,一个是坐在旁边面色哀伤的大夫。他们就是受村民尊敬的二人,可是,直觉告诉云楚,他们不是好人。 云楚倒不是针对他们做出危害乡村的事,这二人样子看起来倒是憨厚老实,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他们看向祭台上的目光却是充满怨毒,甚至亵渎般的眼神看着绑在柱子上的人。 云楚注意到那些即将被他们烧死的祭品多数为女子,总共十三个人。 男子刚好一个手掌的数,其中一个已经头发发白,还有一个断臂的中年男子,其他三个均是少年模样。 其他都是女子,最大年龄的妇人看似四十左右,最小的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其中一个女子最为引人注意,因为她很美,而且年轻,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若姣花我见犹怜,而祭司邪恶的目光正是在她身上打转! 祭司来回踱步在高台上,指着绑在柱子上的犯人,宣示她们犯下的一桩桩罪名,每念一条,站在下面的村民,喊出‘烧死她们’的呼声越高,大夫爱莫能助看着那些即将焚烧的人,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可是,藏不住眼底的幸灾乐祸。 那些即将被他们烧死的山民,神情哀默而绝望,可是,不管妇孺老少,面对死亡,没有一个人哭啼,甚至没听他们求饶。 云楚想,如果是那个女子说话,说不定他们就能活下去! 不过,他们表现出宁死不屈的高洁品质让人动容! 云楚瞧着他们举起火把的手,心想,所谓‘山神动怒,惩罚村民’恐怕是祭司和大夫联合起来骗人的把戏吧?听信祭司利用自己的‘神职’,借传达山神的话为由,将村民患病神魔化,有大夫做内应,二人狼狈为奸,制造瘟疫又有何难?煽动不明真相的村民真的很容易! 云楚做事向来随心,只要认为对的,就算错了也会去做。 就像他将那个拿着火把点燃第一把火的祭司,一刀抹断脖子扔在地上的举动一样,随心所至,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只是自己的猜想。 也许,坏人不一定就是祭司与大夫,之所以救山民,云楚只是可怜那些坚强而绝望的人罢了! 村民被云楚突然杀人的举动吓傻了,之后,就是一阵骚乱,你推我搡,尖叫声不断,四下逃离了祭台。 云楚拿着短剑吓唬跌坐祭台上的大夫,威胁他最好将事情全部交待清楚。大夫吓得尿了裤子,刚目睹同伴刚死在少年手里,此时听他问话,一股脑全盘托出,留在祭台上还有一个吓软腿没走掉的村民, 果然,和他想得差不多,祭司觊觎女子的美貌,因为得不到她,便与大夫联合起来设计害他们一族,那些生病的村民是大夫在他饭食里下的迷药所致,因为村里只有他一个大夫,欺骗村民其实很容易。 云楚满意的点头,只是切掉大夫一根手指作为教训,要知道和同伴相比,他实在幸运的很。 至于那位腿软没走成的村民,此时得知了真相,脸色气的通红,当即抡着拳头将大夫打的嗷嗷直叫,最后打的他半残! 云楚将绑在柱子上的人解开绳索,那便是云楚遇到他们时的情况。 后来,从之后的接触中,多少知道他们的一些事。 据他们所言,他们是朝廷发配充军的犯官家属,经过沙丘时遇到沙尘暴,包括官兵在内的一百多人的队伍,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几个人。 存活下来的人,罪名在身,根本不能到人多的地方,无家可归,最后唯有跑在山里隐居。本打算就此终老的他们,不曾想遇到了这种事! 真相大白之后,他们跟着云楚一起离开了村子,这个地方他们已经待不下去了,他们是逃犯,暴露的行踪就要换地方。就算村民现在不知道,可是,保不准以后知道,考虑到小辈们,他们担不起这种风险!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跟着云楚来到了上飖,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在上飖定居下来。 隐门原来的名字叫安隐,意在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隐居。 云楚站在这处旧宅里,轻轻叹了口气,如今,连最后一点线索也断开了! 寻找隐门的下落,恐怕要得就此搁置了。 云楚回到下榻的客栈,从柜台要了一壶新沏的茶水,交待掌柜无事不许打扰,说完便提着一壶茶回到自己的房间。 云楚感觉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超出自己的预料,千烙出事很大责任在他身上,如果当初听他的话一起离开上飖,千烙也不会招来牢狱之灾了! 倦意袭来,趴在床上的云楚给自己催眠,还是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养好精神,为今天晚上的事做准备。 千烙的事,须得好好合计合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寒夜萧萧冷雨乱2 作为掌管上飖法制重要的府司衙门,关押在都府衙的犯人,多数是朝廷重犯。 天牢出入口只有一个,牢房均为金刚器材打造,固若金汤,没有钥匙,仅凭刀枪挥斩,根本破不了牢门。 而且,天牢守卫森严,衙役分为三班,不分昼夜,轮流站岗,一只苍蝇也别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飞进天牢,更何况那些妄想劫狱的人! 一张注明天牢布局的地图握在一双皙白的手上,这双手十指纤细,莹莹如玉,单就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一双手便让人移不开目光,更何况拥有这双手的主人,可惜的是,一直以来无人得见轻纱下的真正容颜,接触最多的不过一双露在外面的美目。 “是她让你拿给我的?” 她的声音清婉,带着江南的侬软口音,一句话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隔着帘幕,梓澜看到靠在美人榻上的绰约人影,不敢怠慢,垂头应道:“门主说这份图对您有用,就吩咐属下给您送来了。” “梓澜,你不用解释,怎么说我是她姐姐,她的心思我明白。” 分布在天牢的当差衙役,换班时辰,以及他们所在的位置,详细记载在上面,一份天牢的路线布兵图! 女子柳叶般的眉梢带着笑意,门主妹妹的这份体贴可见是用了心思的,如此,她定然不会辜负她的美意了。 “妹妹用心了。梓澜,回去告诉蓝衣部的姊妹,今夜戌时大家在苓香楼外会合。救人的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会先拟定一份计划,弄好之后,我就让梓悦给你送去,到时你把计划告诉大家,也好让大家心里有个谱。” “梓澜明白了。” 梓澜知道门主的计划,以救人为由,实则是对付副门主,副门主若是不察,恐怕会真的着了门主的道! 不过,她却没有想到,门主会送给副门主这么一份重要的东西。 这张图她看过,门主给副门主的路线图是真的,这张图包含了天牢的路线,每个牢房的位置,甚至部署在附近的衙役 梓澜不知道门主怎么得到的地图,地图无疑是都府衙的机密,可是,门主却轻而易举拿出来,也许还是与念家有关? 现在她唯一肯定的是两位门主都很神秘啊! 副门主刚才的话显然不希望她留下来,梓澜倒也识趣,她不是副门主的心腹,副门主提防她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梓澜告辞道:“副门主,梓澜这就回去把消息告诉她们,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 副门主点了点头,吩咐一边的梓悦:“梓悦,你送梓澜出去。” “是。” 梓澜并没有直接转身就走,施礼退了两步这才离开,梓悦看她如此行径,只觉得她矫情,心里暗道:装腔作势! 梓悦送她出门,来到回廊拐角上,梓悦不走了。 梓悦看了梓澜一眼,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我回去了。” “梓悦。” 梓澜叫住走了两步的梓悦,梓悦回头看去,脸上有些不耐:“你还有什么事?” 梓澜心里叹气,梓悦就是这样一个不懂隐藏自己的人,丝毫不知掩饰自己的情绪,单纯的让别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梓澜很奇怪,副门主到底看中她哪方面,这么信任她? 在她询问的目光中,梓澜笑道:“没事,就是想告诉你,都府衙不是普通地方,救人不容易,小心一点总没错。” 这不是废话吗?梓悦白她一眼,准备回敬她一句‘废话’,然而,不待她说话,梓澜便自顾离开了。 梓悦撇嘴,转身回走。 “副门主你不是说拟定一份救人的具体计划,怎么还不动手啊?” 回到副门主身边好一会了,副门主依然懒散着靠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假寐,都府衙路线图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梓悦捡起地图,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话。 这丫头唯一的缺点就是藏不住话! 这一点上,副门主与梓澜的看法一致,梓悦好歹跟她多年,抬头看人的本事长了不少,这心眼却没长一点儿。 有这丫头跟着自己,副门主很有压力,事事说明白讲透彻,否则她不明白啊! “计划!” 副门主睁开眼睛,无奈看了梓悦一眼,说道:“你真的以为门主好心提供地图,是为了帮我们去救人?傻丫头。” 副门主起身朝落地窗走去,梓悦听得蒙了,跟在副门主后面问道:“难道不是吗?大家都赞成救千烙大人,门主也是当众同意的,如果她不想救人,一句话就能否决我们的计划。” “一句话否决你们的计划?”副门主摇头,“你知道你说出这些话,说明你真的很傻?” 梓悦鼓着一张秀脸,不满看着她,哼道:“我才不傻呢?你聪明,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梓悦说话的语气随便,好似一点不怕副门主。 事实上,副门主也没在意,反而认真回答她的问话:“你自己都说了,大家都赞成救人,如果她当众否决不同意你们救人,那她就失去了人心。别忘了,她是门主,一举一动都是门徒的表率,拿当时情况来说,任谁都会同意的。” 副门主话刚落,梓悦大叫起来:“啊,照你这么说,她是做样子给我们看的了。太可恶了,明明不赞同救人,还要装作一副好心的样子,那个女人果然很讨厌?” 副门主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因为她不会欺骗他们。 可是,副门主说门主不想让她们救人,那门主为何还要做那么多事情呢? 梓悦疑惑问道:“我有点想不明白,既然门主不希望我们去救人,那她为什么还让蓝衣部和我们一起去救人呢?而且刚才还让梓澜送来一张天牢部署图,我觉得她挺看重这件事的。” 副门主说道:“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唯一的计划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缕轻纱拂过她的面容,望向天空的眼眸,露出连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不安,这份不安让她很不舒服,摇头叹道:“但愿是我多想了?” 梓悦没想那么复杂:“我们都是为了隐门做事,她应该不会做出对隐门不利的事情?” 副门主没有说话,梓悦以为她赞同自己的话,许久,却听她喃喃细语:“我们和她毕竟不是一路人,若非形势所迫,我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哪般的‘这步田地’,副门主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无奈与委屈,听了这番话,梓悦黯淡了眸光。 起初走上这条路确实是被逼无奈,因为,她们走在最难走的良善之路上。现在,那条路变得宽阔好走了,可是,她们再想从隐门抽身,却已经不可能了! 梓悦小声说道:“你既然怀疑她别有用心,那我们还去救人吗?” 副门主肯定说道:“当然。” 天空被乌云遮去原有的色彩,就算乌云密布,暴雨惊雷,可是,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 副门主坚定不移自己的信念:“阿爹说过我们的命是少主给的,不论什么时候,身在何方,我们都不能忘本。既然千烙是他的人,我们就必须救出千烙,为了少主,我们万死不辞!” 一说起少主,副门主表现得出奇认真,梓悦一把挽着她的胳膊,歪着头笑嘻嘻说道:“阿姐,别忘了还有我们和你一起呢?” 副门主微微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她头上点了一下,放软了语气:“你们几个中,就属你调皮。” 梓悦笑的没心没肺。 此刻,副门主的心徒然升起一股慷慨:终于,碰到一个和少主有直接牵连的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寒夜萧萧冷雨乱3 天牢入住两个重量级的犯人,都府衙这两天相当热闹。 刘列端起茶细细的喝着,他素来喜欢品茶,不论在哪,知道他喜好的人都会给他备一盏香茶。 就算是在暗无天日的天牢内,也没少了他这口,牢头专门买了一些新茶回来,就是方便他每次过来沏茶给他喝。 因为天牢关押的两位重犯,刘列注重起天牢平日的流程,包括前来探监的人,以及犯人的一举一动,现在都要报备给他知道。 “早上有一个穿着侍卫服的女子过来看一天,拿着木奇令,我等不敢阻拦,他们在里面说了大约一盏茶的话,老汉识得她的身份,就没让下面的人去打扰。” 持有木奇令的人便是七槿,和一天的天扬令一样,木奇令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它彰显四卫的特有身份。 虽然一天是被当做犯人抓进天牢,然而,在他被关的当天晚上就发生昭王被杀事件。 重要的是,念放在案发现场亲自拘捕了凶手,同时在昭王身上发现的风云令!要知道风云令是真正凶手每次作案必会留下的标识,孝武伯便是死在风云令主人的手上。 昭王被害当晚,一天关押在天牢,此案发生后,反而洗脱一天杀害孝武伯的嫌疑。 当然,他们在孝武伯死去的地方,发现的天扬令确实属于一天,至于天扬令为何出现在凶案现场,这正是刘列目前调查的事? 目前他们已经确定一天不是杀害孝武伯父子的凶手,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真正的凶手,他已经被念放折磨只剩半条命,同样关在天牢,只不过住的牢房东西不同方向罢了。 七槿来到天牢探望一天,预料之中的事,就算一天没有洗脱杀人嫌疑,又有谁阻止得了呢!牢头做的不错,没去招惹她,太子的人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刘列放下茶杯,示意牢头继续说下去。 “虽然跑来看一天的人不少,但是一天就见女子一人,其他人他并没有见。” 关于一天的动向,牢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半点隐瞒。 “这里还发生其他特别的事吗?”这两天事多,刘列随口问他。 牢头心想,特别的事恐怕就是那位探监的少年了? 想到这层,牢头据实以告,将今天的事如实告诉刘列。 “大人所指的特别事情,老汉想起一人,就是今天午后过来探监的少年。他来不是为了看别人,他看的人正是昨夜才被抓进来的凶手。” 刘列听出牢头话里的意思,坐直了身体,看着他问:“你是说有人进来见了凶手?” 内心深感意外,犯人刚抓进来不到十个时辰,这么快,竟然就有人过来看他!确实很奇怪? 牢头点头,憨厚的回答他:“是尘梦居那位书童带过来的,老汉不得不放他进去,这是书童给老汉的银子,大人请看。”说话间掏出衣兜里的银锭子交给刘列。 刘列没有收他的银子,在天牢这种阴暗的地方当差,除了每月二两银子的俸禄,也就从探监那里得一点油水。 他不管牢房里这些人的敛财手段,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服从他的规矩,听话就好! 刘列挥手,拒绝了他的好意,道:“继续说下去。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大人没要他的银子,牢头心里其实蛮高兴的,正因为大人为他们着想,他们才会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牢头心满意足将银锭子揣回兜里,不过,想起那个少年就皱起了眉头,回道:“老汉虽然让狱卒悄悄跟进去,可是,少年很警惕,没等狱卒靠近就被他发现了。他站在牢门外面,面对犯人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看向狱卒躲避的地方,直到狱卒自己受不住压力跑了出来。等狱卒出来,才听到里面细碎的说话声,至于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老汉不清楚。这期间,老汉试图问书童少年的身份,书童只说他的道秋珏的朋友,其他一问三不知,看他的样子倒不是装出来的。” 牢头所说的事情引起刘列的沉思。 若是寻常犯人,有人跑来探监,他并不觉得奇怪,可是,这个犯人不同以往,他们已经找出确切证据证明他就是天云朝的千烙。 千烙是天云朝的人,竟然在上飖还有朋友!而且,这位朋友与他私交显然不错,在他被当成凶手抓进来的第二天,那人不仅没有急着和犯人撇清关系,反而迫不及待跑来探监! 事出反常啊? 当然,其中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四海之内皆兄弟,有朋友并不奇怪,尤其和道秋珏有关系的人,他们多数是江湖人,朋友多就更不奇怪了。 看来,他有必要跑一趟尘梦居,向道秋珏了解这位朋友的具体情况了! 刘列坐了一会,喝了两杯茶,也知道不少事,现在他准备离开。侯在旁边的衙役,见大人起身,赶紧打开门栅。 天牢莫名的安静! 感受安静的环境,刘列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他问牢头,“念放还没过来?” 牢头道:“大人不提,老汉险些忘了告诉您,念衙头昨天连夜审问犯人,今天早上才回去休息。中午差人过来让老汉给大人带句话,说念衙头回去烧的厉害,请了郎中过去看病,开了几副药,这会恐怕在家养病呢!” 同时心里感慨,念放有出息啊,贵为将军的公子,在衙门当差,既不偷懒也不耍滑,尽心尽力办差,甚至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本来准备走的刘列,听了牢头的话,身形站在原地不动了。 看着牢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说道:“你是说他放着审问犯人的机会在家养病?原因是发烧?” 牢头见大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当即说道:“老汉没说假话,衙头就是让小猴给老汉带的话。”说完这话,招手高喊一声“小猴,你给俺过来,大人有话问你。” 不过片刻,从牢房里间跑出来一个瘦的像猴一样的年轻人,见到大人扑通跪在他面前,颤抖着说:“小猴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大人饶命。” 被牢头一嗓门喊出来的狱卒,不知大人找他何事,心里委实害怕自己做错事,触怒了大人? 刘列瞪牢头一眼,牢头很是尴尬,讪讪说道:“大人想知道念衙头病得厉害不,小猴,你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 狱卒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看着大人,如实说道:“小猴家住覃巷,距离将军府并不远,起初小猴不知道衙头生病的事,是将军府派人带话过来小猴才知道的。他们让小猴帮衙头带话,说衙头生病,今日不过来当值了,小猴不敢欺瞒大人,至于衙头病的重不重,小猴并不清楚?” 他不过随口问起念放,本来觉得牢头大题小做,可这会听到狱卒的回话,刘列心里不禁起疑。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念放生病的样子?” “回大人,是的!” 念放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尤其接近年关的数月,他是恨不得上飖天天出事,这样他就能把所有犯人都抓起来,借此来提升自己的功绩! 要知道每年年末,圣上都会从各个衙门挑选优秀衙役,作为他直隶亲卫。 念放的目标就是通过年底的考核,然而,以念放目前的功绩还达不到竞选资格。 虽然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才到年关,不过,他如果现在就把杀害昭王的凶手解决,那么竞选亲卫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竟然还有闲心休息,而且,原因竟然是发烧!像他那样高大强壮的身体也会害怕发烧吗? 显然,是不怕的。 早上他就过来了,念放磨刀霍霍审问犯人的样子可是没一点生病的征兆,回家住就卧病不起了? 呵,有点意思 刘列没再多问,在牢头等人疑惑的目光下,踱步出了天牢。 “头,你看到了吗,大人刚才笑的好诡异啊,头你干嘛打我?” 狱卒捂着头,声音不大的控诉。 牢头没好气的说道:“大人还没走远,你不要命了,敢在他背后说是非?哼活该被打。” 说完,不再理他,便去查巡各个牢房的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寒夜萧萧冷雨乱4 刘列离开天牢后第一件事就是走访道秋珏的尘梦居,在这种关键时刻,顶着风口浪尖跑去看凶手,他对探监人很感兴趣。 只是,就算他来到尘梦居,见到了道秋珏,也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道秋珏和他东拉西扯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天南地北聊地方风情,至于,关于探监人的身份却不提一个字。 最后还是刘列打断他的闲话,道秋珏才说到正题。 “那小子啊,是我几年前在域外认识的,我们的关系顶多算是相识,并无深交,今天见到他,我还奇怪他什么时候到了上飖?你知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追根究底问他跑到上飖的目的,所以我也没问他来上飖是游玩还是访友。后来聊了会天,他才告诉我找我的理由,找我就是想请我帮他一个忙。他说一个朋友被关进了天牢,想见他一面,他对这里不熟悉,认识的人只有我一个,才过来求我帮忙。我看他说的挺可怜的,而且,好歹大家认识一场,我想不就是探监么,又不是大事,就顺手帮他一把。至于他具体要见谁,我就没问了,之后就把事情交给栎乐,让他去办的。现在听你一说,我才知道他见的是竟然是杀害昭王的凶手,早知道我决不会帮他这个忙的。” 说完这些话,道秋珏特地把书童叫过来当面说清楚,书童言辞凿凿说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安排,主子完全不知情! 道秋珏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书童身上,书童不负所望,将事情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而且,他也说了不就是带人探个监,能有多大罪名,人家坦然承认。 刘列相当不喜这种不把人看在眼里自视过高的人,尤其是道秋珏,区区商贾无非用废铜烂铁收买人心,得意个啥!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在他眼里的废铜烂铁,偏就给道秋珏招揽了很多强力后盾,给他撑腰的人恐怕多过朝堂三分之一的官员! 如果,他现在找道秋珏的麻烦,刘列深信不过半个时辰,他这位都府尹便没法做了。 有时候,刘列看着自己效忠的朝廷变得满目疮痍,心里要多难受又多难受,可是,他一个小小的都府尹有什么办法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好自己的差事,不做啃噬朝廷栋梁的蛀虫罢了! 最后,刘列也没从道秋珏这里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探监人不是本地人,说不定他和千烙出自同一个地方? 这样想的话,有些地方就能说通了。 譬如,探监人为何迫不及待跑去见凶手,他不是不想和凶手撇清关系,而是他和凶手根本撇不清关系。 如果他们是同路人,那杀害王爷的凶手说不定不是一个人,凶手有同伙,那杀人的理由就绝对不简单,很可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他的同伙应该是探监人,所以,在凶手被抓的第一时间,他不顾被发现的危险,迫不及待跑来探监,目的是为了和凶手串供,不论面临怎样的严刑拷打,决不吐露他们密谋的事情! 这么一想,所有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如今凶手出事,他的同伙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千烙是个习武之人,那他的同伙有可能是文弱书生吗? 刘列脑海不断的运转,如果我是凶手的同伙,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怎么做呢?如果,凶手的同伙不止一个人呢 越想思绪越清晰,想到最后的可能,刘列坐不住了,起身告辞,步履匆匆出了尘梦居。 而这会,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 尘梦居外,高高挂起的灯笼左右摇摆,路旁的高木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这会,寒风萧萧,阴云密布,看样子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夜雨。 书童站在主人身后,一会看着匆匆远去的刘列,一会看着主子,心里冒出一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道秋珏送走客人,便负手慢慢走回自己的尘梦居,只是,耳边突然少了莺歌燕语,一时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书童赶紧跟上去,可是,刚走两步,没有回头的主子让他关上大门,书童张嘴说道:“那位公子还没回来,我不用等他回来再关门吗?” “不用,她不会过来了?” 阿楚这么晚没回来,她是不准备过来了,这一点,他清楚。 道秋珏站在清冷的院子,看向阴云沉沉的夜空,嘴角若隐若现浮出一抹笑意,看来,今夜又是很多人的无眠之夜! 不过,道秋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辰,他的尘梦居会迎来那位客人。 回到辰风楼,书童点上烛火,整理好笔纸,研好墨,伺候主子秉烛夜读。 道秋珏来到窗前,抬手摸着窗枢的边沿,一道细微的划痕,所以说,他的书房除了那家伙出入自如,在他的地盘,哪有第二个人敢撬窗进来? “栎乐,你出去,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书童看向主子,主子好习字作画,平时都是他帮主子研墨,今天却让他出去? 但是,主子的命令,书童言听计从:“是。”退到门外的书童又听主子说一句,“把门带上。” 好吧,向来在沉闷空气待不惯的主子这下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随着关门声落下,道秋珏看向隔间,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我知道你来了,出来吧!” 话还没落下,一个人从木轩门走出来,身形挺拔,长相俊逸,只是一身黑衣给他添了冷酷的气质。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会跑来看我,想我了就直说,不用撬窗进来,我会帮忙开门的。”看到他,道秋珏笑着揶揄道。 “你想多了,我找你要一件东西。”虞翊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放在桌上,看着他,直接说明来意:“我记得你这里有一粒,把它交给我。” 道秋珏拿起木牌,木牌正面用篆文刻得三个字的名称,反面则是密密麻麻写着配方,拿着木牌,道秋珏不可置信瞪视虞翊,道:“你疯了,这个东西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现在你要它作什么用?” 虞翊道:“既然是为我准备的,我什么时候用跟你没关系吧!” 好心当作驴肝肺,这可是他日后保命的东西,岂容他随便挥霍? 道秋珏断然拒绝,“不管你拿它做什么,现在我不能交给你,你别做梦了。” 虞翊眯着眼看着他,眸光冰凉,“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交给我了?” 道秋珏心里一突,明知他吓唬自己,可是,这小子行事向来我行我素,谁也说不算他,说不定真会为了一粒丹子作出杀兄的事情来。 道秋珏放轻了语气,道:“先告诉我你拿它干什么用,我知道事情原委后,才能考虑能不能交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寒夜萧萧冷雨乱5 回答道秋珏的是直接走人的虞翊。 “站住。”道秋珏喊住开窗准备离开的家伙,“你不要那样东西了?” 刚才还一副非要不可的样子,现在说走就走,完全不把它当回事了,吓唬他呢? 虞翊转身倚在窗边,一双黑眸波澜不惊看着他,说道:“既然不想给我,我何必强人所难。” 道秋珏嗤笑:“那你还不走?” 这家伙是他一句话能留下来的人么?分明是想要那件东西才没舍得走,他想得到的东西什么时候轻易放弃过?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虞翊并不想和他斗心眼,绕弯子,不在继续纠结这件事,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说道:“刚才出去的是刘列?” 提到正事,道秋珏收起玩笑的心思,正了脸色,说道:“是刘列。如今你用千烙为饵,放出钓鱼的长线,你现在是守株待兔,等那些人浮出水面吗?可是,你又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你打算等到几时?” 虞翊道:“不会太久,今天晚上应该就会有结果。” 道秋珏疑道:“你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只有今天晚上这一个机会。” 道秋珏看到他眼里的笃定,虽然不想泼他冷水,可是他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们去救千烙? “千烙是天云朝的人没错,但是,仅凭这一点隐门不一定会以身犯险夜闯天牢救人吧?要知道劫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隐门当家人难道不会权衡其中利弊,为了一个千烙,值得吗?” “那就要看千烙对他们的影响有多深了?” 虞翊话里隐含算计:“打着天云旗号行事的隐门,就算千烙对他们没用,但是作为楚孟公的守卫,千烙在他们势力范围遇险,他们不想救也得救。” 不错!抓住敌人的弱点加以行计,如今,阿翊完全用不着仰靠别人了。 道秋珏抚掌轻笑:“我就说你小子不打没把握的仗,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的话却换来虞翊沉默的盯视,道秋珏被他看得后背发毛:“你没事吧,这么看着我干嘛?” 虞翊冷笑:“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不正是清楚他的身份才把他找来,楚朝云,天云少主,真是不得了的人物!如果没有千烙,关进天牢的人就是他,这不正是你的用意吗!” 道秋珏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的说道:“你说错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识破楚朝云的身份。” 如果没有识破,在这件事上,他们二人的关系多少会有转圜余地。 “我和你的看法不同,天云朝与念正刚有勾结没错,可是,和他勾结的不一定是楚朝云。别忘了两年前我们曾在边城和他们打过交道,隐门在上飖活动已经长达七年之久,虽然近三年才急速发展,可是,以楚朝云两年前的情况,她根本不可能和这些人来往!” 因为那个时候阿楚受了重伤,还是在他那里养了一个月,后来身体刚有好转,阿楚留书离开。 虽然不知去向,可是,按理说身体还没复原,她是决计不会跑到上飖和那帮人掺和在一起的! 虞翊没有反驳,两年前打伤楚朝云的人是他,那是他下狠手伤的他,时至今日,他很奇怪楚朝云怎么活下来的? 道秋珏不告诉他救人的原因,他也懒得问,毕竟,现在楚朝云的作用更大。 虞翊没有言语,等于默认他的看法。 道秋珏继续说道:“楚朝云是否与念正刚勾结,我们不得而知,只有把本人找过来,一切就有迹可循了。一方面验证她与念正刚是否存在利益关系,如果有,楚朝云在我们手上,收拾念正刚相对容易些。如果没有,就更好办了,隐门即是为天云朝做事,他们的少主来了,他们能不出来恭迎?到时,我们只须和楚朝云联手,顺藤摸瓜查出他们的老窝,将隐门一打尽不是难事。” 然而,事与愿违,今晚,阿楚没有回到尘梦居。 道秋珏可惜叹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识破了彼此的身份,不提以前的恩怨,你甚至利用千烙钓鱼,如今,楚朝云恐怕很难为我们所用了?” 楚朝云现在还在不起眼的小客栈睡得正酣,目前尚在他的掌握之中,至于是否为他所用,只有不出上飖,楚朝云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些,虞翊没打算告诉他,可是,道秋珏提出的看法,他并不赞同。 虞翊道:“隐门是天云和念正刚勾结的关键密匙,也是传递消息主要通道,要说和楚朝云没关系,哼,我可不信!” 第一次听闻隐门,还是两年前从外面回来听一天提起的。 那时候,国库失窃刚发生没多久,留在现场唯一线索就是死在国库中的守卫。 当时,他的手心印着一种模糊图案,看样子是他生前紧紧握住某种物品硌下的痕迹。 后来经过半个月的恢复,画师才把笼统的印记画出具体形状。 飞翼衔云的羽兽,天云朝独有的图腾! 而那会,负责调查国库失窃的一天,查出一点眉目,发现了潜伏在上飖的神秘组织,隐门。 天云朝不好对付,而且只是他们的推测,并无确凿证据,所以,他们当即着手调查隐门。 然而,隐门隐藏的太深,一天明察暗访也没挖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这件事,虞翊一直清楚,甚至出动自己的势力,暗中协助一天,时至今日,隐门的事方才渐渐浮出水面。 “以目前掌握的情况,知道隐门里的成员多为女子,利用自己的美貌便宜行事,朝廷官员有多少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泄露机密而不自知。” 说起那些无能的官员,虞翊声音越加寒冷,这股腐蚀朝纲的奢靡气息,早该好好整顿一番。 “如果,隐门当真选在今夜行动,对我来说是万幸,可是,对朝廷来说却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们若无万全之策,隐门不会出手,尤其是劫狱这种大事。只是,他们究竟有什么办法,仅仅用了一天的工夫策划救人劫狱的万全之策呢!” 道秋珏明白他的意思,事情往往在利弊之间! 果真如阿翊所言,隐门闯入天牢劫狱,这会是一个打击他们的好机会,他们也正好趁此机会一探隐门虚实。 另一方面,劫狱毕竟是大事,若无周密计划,他们决计不敢贸然行动,而计划中定然包括天牢的情况,犯人关押的位置······ 可是,他们从何得知这些呢?不知道内情又岂会擅闯天牢救人呢! 可想而知,公门内有他们的人,或者说和隐门有勾结的大臣,是他透露了内情,才使隐门下定决心救人。 对阿翊来说,他的臣子勾结外敌,无疑是出卖虞国,这种人必诛。 可是,朝中大臣大多都是这个德行,内外勾结呢?杀之不尽,那只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寒夜萧萧冷雨乱 阿翊言语中隐含着失望,道秋珏想,阿翊这是对那些大臣心寒了! 说不出安慰他的话,就换个话题,道秋珏说道:“那你现在是准备去天牢,亲自会一会那些人了?” 夜风夹带着细雨从窗户落进来,打湿在虞翊身上,细碎的雨珠钻进衣衫下的颈间是冰冷的触感。 此刻,外面下起了秋雨。 虞翊转身看着窗外,灯火下如梦如幻的雾雨,眼神冷肃静对远方,说道:“天牢那边有一天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道秋珏讶然,“你还有什么事要做?怎么我不知道?喂喂喂,你别走啊,话还没说清楚呢······” 不等他说完,虞翊已然跃窗而出。 三步并两步跑到窗边,探头望向跃远的身影,道秋珏忍无可忍气的低吼:“你小子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走?还有,下次过来给我走大门,飞来飞去很危险的。” 想起虞翊来这里的目的,道秋珏一拍脑门,暗叫一声糟糕,急急冲进隔间,移开墨画,打开后面的暗格。 看着空空如也的暗格,道秋珏一脸颓败,他就知道以阿翊的脾气怎么可能空手而回! 果然,盗走了珍藏的东西! 可是,阿翊怎么就不明白那是日后换命的宝贝呢?他怎么可以随便浪费? 夜晚的上飖城是安静的,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赶走最后一个在路边摆摊的小贩。 夜雨霸占了整个黑夜,陪伴它的还有寒冷与寂寥。 一场雨,在别人看来是避之不及的灾难,可是,对于一些不眠的人来说,这是天公作美,老天给帮他们创造有利条件助其成事。 苓香楼外,高墙围起袒露一方空阔土地的院子,没有任何杂物与植被,唯一的用途便是每一次号召门徒,提供她们以个落脚的地方。 此刻,苓香楼的大院子里,黑压压站了一院子的人,每个人都穿上了夜行衣,披着蓑衣,头戴斗笠,黑黢黢的融入夜色中,若无动静,很难让人相信这些人的存在。 雨水顺着斗笠哗哗流下来,打湿每个人身上单薄的夜行衣,可是,没有一个人觉得冷,在这样恶劣的雨天,更没有人一个人选择退缩! 站在阶梯上的副门主,静静扫视面前整装齐发的队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梓悦在队伍的最前面,和她排列而站的还有梓澜,旁边还有其他两个带队的人。 在她们身后的每个人,褪去人前的娇弱之态,敛眉正容,目光坚定,浑身散发刚强的意志,一支训练有素的娘子军。 “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想你们也知道今天晚上要去干什么。” 副门主说话柔韧如丝,语气却沉稳有力,听不出丝毫娇弱之感。 “千烙贵为主公身边得力干将,离开天云来到虞国,一定是身负重要的任务,我等虽然不知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也无法为主分忧。可是,千烙既然来到这里,我们最起码负起保护他的责任,如今,千烙身陷囹圄,我将带领你们闯天牢劫狱,救出千烙。此去生死未卜,祸福难料,我先说好,你们当中如果有害怕的,现在可以就退出,我不会怪她。” 说到这里,副门主眼光凌厉,扫向众人,沉声问道:“你们之中有要退出的吗?” 回答她的是众口一词:“没有,属下愿为主公赴汤蹈火,誓死救出千烙大人。” 副门主满意点头:“很好。” “根据掌握的情况来看,总衙司念放今日并不当值,他是衙役主力干员,少了他,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且,都府衙内的衙差没有多少留下来值夜,所以,今天晚上我们的对手就是禁守天牢的守卫。我已经查过了,天牢守卫每四个时辰换一次班,分别是子时c辰时与申时这三个时间段。距离最后一次交换还有一个多时辰,这个时候也是最后一班官差人倦体乏的时候,所以我们要赶在官差最后一次换班之前救人。” 伴着萧沥的雨声,副门主有条不紊安排救人的行动指示。 “蓝衣部负责引开天牢附近的守卫,当然,最好不要和他们直面起冲突。” 梓澜听到这个安排,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忿忿难平:副门主让蓝衣部打头阵,这是为了试探天牢里的虚实,果然,她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她们! “我将亲自带领青衣部去救人。”副门主看向与梓澜并排而站的高个青年,说道:“梓骁,就由你负责断后,我们能否全身而退全靠你了,知道吗?” 梓骁抱拳,郑重其事回道:“是,属下一定幸不辱命!” 副门主一声令下:“好,事不宜迟,大家行动。梓骁,你等一下,我还有话和你说。” 得到命令,满院的人瞬间四散,朝着指定目标进发,顿时,偌大的院子只剩三两个人。 梓澜回头看了一眼,副门主和梓骁在说话,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可是从梓骁的表情来看,副门主还有其他的交待。 云楚睡到自然醒,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没有点蜡烛,黑漆漆的一片,只听‘咯吱’一声,从门边照进来一缕灯光,随着又一声门响,房间恢复黑暗。 云楚肚子有些饿了,他打算先填饱肚子,房间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点不点灯无所谓,所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找吃的。 客栈掌柜待客很是殷切,不仅是因为这位客人付了高价房钱,还有,他觉得这人很适合自己的眼缘,没法子,人嘛,不管老少爷们,都无法抗拒美好的事物。 所以,掌柜听说客人饿了,立刻吩咐后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当然,眼缘不能作为吃白食的本事,饭钱还是一文不能少的。 晚饭确实很丰盛,荤素搭配一样不少,客栈虽小,菜色却很精致,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吃了几口,味道也不错,云楚好胃口吃了很多,米粥就喝了两大碗。 直到打了个饱嗝,云楚放下碗筷,找来店小二付了饭钱,而后无所事事的他准备出去遛遛食,顺便夜游上飖城。 掌柜从店小二手里接到沉甸甸的银子,脸上乐开了花,看着走到大堂的客人,一嗓子喊出来:“小公子这么晚还出去啊?” 云楚微笑说道:“出去走走。” 没在说别的话,抬步出了客栈。 “等一下。” 客栈掌柜却是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伞,乐呵呵递到云楚手里:“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小公子带把伞上路,以防万一,以备不时之需。” 这位客人心实诚,他既然不吝照顾客栈生意,掌柜也愿意帮点小忙,哪怕只是送上一把伞。 云楚接过伞,看着还没自己高的小老头,颔首,微笑对掌柜说了一句:“谢谢!” 不似先前那般客气的笑。 目送客人远去,掌柜乐呵呵回到客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寒夜萧萧冷雨乱 云楚离开客栈,顺着街道慢慢的走着,刚吃饱饭的人,出来散步是个不错的选择。 尤其像上飖这种大地方,这条街灯火阑珊,晚上出门的人依然不少。 也是,时间还很早,路上自然还有行人出没。 街道两旁还有卖吃食的小贩,香味扑鼻,却无法吸引云楚的目光,甚至看上一眼。 街坊的尽头,云楚在一家名为‘岚裳’的成衣铺停下了脚步,垂眸凝着身上的素衣,行走在夜色下,这身衣服看起来有点显眼,这可不是好事。 于是,云楚进了‘岚裳’成衣铺,在里面转了一圈,不一会,成衣铺的老板娘亲自把他送出来,满脸乐呵。 而出来的云楚,身上穿着还是原来那件素衣,可是,他的脸上面上带着满意的浅笑,脚步似乎轻松很多。 啪嗒 一滴雨水落在脸上,仰头望向夜空,更多的雨水落下来,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 掌柜给的伞还是派上了用场。 云楚撑开伞,嘴角挂着笑,闲步慢走,在徒然而至的雨中,心情似乎不错。 半个时辰后。 淋成落汤鸡的某人,藏身在蹩脚的房屋疙瘩处,雨顺着脸哗哗流个不停,雨水弥漫他的眼,模糊他的视线,可是,他依然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前方漫步在雨中的人。 没有一点不耐,也没有一丝埋怨,这是他的任务,就算面对刀山火海,主子的命令,他就得遵从,更何况,现在只是淋一场雨,跟踪一个小子,根本不算难事!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何他盯梢的那个人会这么无聊。 走在雨里很好玩吗?黑漆漆漫步雨中很有诗意吗?吹着寒风就不觉得冷吗?而且,他这一逛就是半个时辰,不带歇脚的 更重要的是,一句尾随,他自己淋了半个时辰的雨,衣服潮透了,冰冷黏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 暗卫搓着手给自己增加热量,心里憋着一口气:我看你能逛到什么时候,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老子跟定你了! 就在他七想八想的时候,走在前面路口的人徒然消失了,只留下一把打翻的伞,左右摇摆,任雨水打湿。 暗卫揉了揉灌满雨水的眼,心惊:就在他目不转睛盯梢下,人消失了?真的不见了! 暗卫蹿到伞面前,盯着那把被扔掉的雨伞,傻眼了:“人呢?怎么一下子不见踪影了。” 他的话刚落,耳边响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哎,兄弟,是找我吗?我在这呢。” 暗卫满脸震惊,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可是,不等他看清,脑门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击中,暗卫晃了两下,直挺挺倒到地上。 与他同时起落,还有被扔地上的雨伞,就在他与伞错开之际,余光瞥见握在伞柄上的皙白手背。 云楚撑着伞,随手将竹萧挂在腰际,掸去衣服上的雨珠,淡漠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暗卫,摇头道:“不愧是虞翊的人,甩都甩不掉,非得要我亲自动手。” 走街串巷饶了小半个城,才把这家伙解决掉,真是麻烦! 乱雨打在暗卫的身上,伴着雨声,是渐却消失的脚步声。 ····· ······· ····· 夜深人静,昭王府依然灯火通明,夜雨淅沥,依旧挡不住里面断肠般的哭声。 此时,昭王府周边一处低矮的屋檐下,云楚躲在下面避雨。 远远看着挂着白暮灯笼的昭王府,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哭泣声,云楚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昭王府还是这么热闹? 然而,不管里面多么热闹,这次,云楚决定不能再白跑一趟,不论等到什么时候,一定把昭王真正的死因查清楚。 只有弄清昭王的死因才能帮到千烙,这是帮千烙洗脱罪名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云楚确实想过劫狱,可是,就算救出千烙又如何,将来不论千烙在什么地方,始终背着一个杀人罪名,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很多人,他们看中的名声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 更何况,千烙代表的是天云,天云朝绝不能背负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默默叹了口气,还是要再进一趟王府才行啊! 穿这身衣服进去,显然不合适,云楚一边想着,手已经解下衣带,并把穿在外面的素衣脱下,搭在墙边的雨伞上。 脱下素衣的云楚,里面还有一身齐整黑衫,本来想买轻便的夜行衣,可是没办法,成衣铺没有那身行头,只能找出这一件黑色常服。 无所谓了,只要是方便在夜间出动的黑衣就行,竹萧掖进后腰,抽出黑巾,蒙住自己的脸,云楚朝着昭王府侧院的高墙奔去。 黑夜,看似平静安逸,往往隐藏一些不为人知的是非;尤其是风雨交加的黑夜,似乎总有一些人,习惯利用它的不平静,促成自己的目的。 而且,有这种想法的,还不止云楚一个人! 云楚尚未靠近昭王府的范围,徒然飞身跃上高起的屋檐上,并立刻趴在瓦砾上面,任雨水打湿自己,埋头,露出一双眼看着下方从面前经过的两个黑影。 二人速度飞快,其中有一人背上还驼着重物,可是速度依旧不减,途中没有任何交流,而且目的明确。 云楚看着他们直奔昭王府东侧而去,那也是他要去的方向。 白天去了一趟王府,经过探查,云楚知道昭王府东侧有一处废弃的院落,是王府守卫最为薄弱的地方,也是混进王府最容易的一个地方。 云楚没想到,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别人也盯上了昭王府! 云楚不动声色看着远去的人,直到他们拐进东墙的巷子里,云楚这才顺着参差不齐的屋檐,悄无声息跟上他们。 现在,他倒想看看,这些人是谁,潜进昭王府究竟有何目的? 站在东墙下的两人,相视一眼,对彼此点了点头,继而身子灵巧跳上高墙,随之不见。 云楚从对面的屋檐跳下来,速度很快来到东墙下,脚尖一点跃上墙头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顺利跟在那两个人身后,而且,有把握不让他们发现,这样一来,便能查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虽然对昭王府无感,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让他人觊觎昭王府里的一切! 这就是云楚充满矛盾又很真实的想法。 然而,毕竟还是出了意外,将云楚的如意算盘打碎,一探究竟的目的也随之泡汤。 云楚刚跃上墙头,一点斜刺来的寒光将其逼下墙头,干脆翻身落在地面,没等稳定身体,刻印瞳孔中的一点寒刃紧随而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寒夜萧萧冷雨乱 云楚刚跃上墙头,一点斜刺来的寒光将他逼下墙头,翻身落在地面,没等稳定身体,寒刃紧随而至。 此际,云楚明显感受到剑刃中蕴藏的压迫。 不敢怠慢,云楚迅速拿出后腰的竹萧,只见竹萧在手中急转了一个弧度,堪堪与刺向自己的武器碰在一起。 即使云楚的武器只是竹萧,但是与利器碰撞,亦然发出低沉的响声。 可是,竹箫乃竹木所制,韧度不足,根本无法与吹毛断发的刀剑相提并论,竹萧应声断了两截。 云楚手中的竹箫虽然断了两截,可是,并不妨碍他挥出另一只空闲的手,不知何时被拔出的短剑,直接刺向同样黑衣蒙面的敌人,而且,下手不留余地,绝然狠辣直取对方的咽喉要害。 对方的反应却比云楚挥出的剑要快,侧头避开直刺的攻击,抬手震开云楚的手臂,然而,他却没想到震飞的短剑,被云楚旋踢的一脚,落到左手,剑头改变了方向,云楚反手刺向他的面门。 面对云楚的反手攻击,他并没有躲避,横刀侧影,挡下短剑,利刃碰撞迸裂四溢的寒光,刀刃断开短剑,令其锋偏移了方向。 不再是简单的直刺斜斩,两人运气用上了武功招式,短剑对长刀,掌风对断箫,短短数十息,三十余招已过。 一滴雨水落进云楚的眼中,长长的睫毛闭合了一下,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眨眼的工夫,便无法捕捉到对方变幻莫测的招式,看不透他的下一招。 对上势如破竹一一化解自己攻击的刀式,云楚迅速后退了一步,不曾料到身后是一堵高墙,短剑挡下斩下的刀刃,可是,对方已经把云楚逼退到墙角····· 雨,下的越加密集了,冰凉的雨落在地上,人的身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宽巷也显得狭窄,云楚被逼无奈,整个人靠在墙上,脖子上多了一把单刃刀,虽然以短剑挡去一点距离,可是看起来没有任何用处。 无可奈何,云楚静静看着面前的人,虽然看不见他的模样,可是,心里清楚他的身份。 这场打斗发生电光火石之间,短暂的交手,充满了刀光剑影,杀机四伏,就算交手就知道他是谁,云楚依然不留一点余地,招招下狠手。 这边的动静没有引起昭王府守卫的注意,一是因为东墙距离正门较远,二来是因为王府正在办事无暇分心,更重要的是,即使他们的动静不小,也很快被连绵不断的夜雨淹没在雨声中! 虽然现在他们都成了落汤鸡,可是,相对而视的两人,谁也不说话,点漆的眸光中唯有彼此的身影,只有沉默而已。 似乎,这已经成为他们见面的习惯方式! 最后,空气中只有风声,雨声,彼此的呼吸声 气氛略显尴尬,受不了这份压抑,云楚默默叹息,缓声道:“是你先动手的,还弄断了我的箫。” 所以不能怪他出手狠,虽然,云楚依然觉得可惜,因为又没从他手里讨到便宜。 真是一个见缝就钻的人! 要不是他发现的早,恐怕云楚就跟着他们进入王府了,差点坏他的事,这会反而倒打一耙把错责推到别人身上。 虞翊懒得理会,直接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他人呢?” 他,当然指的是派去跟踪云楚的暗卫,至于云楚为何也出现在这里,虞翊确实觉得奇怪。 云楚眉毛高挑,就算看不到黑巾下的表情,也能猜到这人脸上的得意:“你说那个跟踪我的人?他应该还在露天地睡觉吧!所以我说了,不要派人跟着我,真的很麻烦。或者,你找个让我发现不了的侍卫跟着我也行!” 虞翊虽然看不惯云楚得意,可是,他不否认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而非他派去的人没用。 看着带着愠怒的眼睛,云楚以为虞翊被自己气到了,看他吃闷亏,心情舒坦多了。 云楚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昭王府?觉得昭王爷被你害得还不够惨,还想看看他家人是怎么伤心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云楚知道,虞翊出现这里的理由绝对不简单? 还有刚才进去的两人,虞翊出手无疑是为了制止他继续跟踪他们二人,如果虞翊不主动出来,云楚根本发现不了他也在附近,他是故意放他们进入王府的! 可以肯定一点,进去的两人和虞翊有关,如果是他的人,那他派人夜闯王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云楚清冷的眼眸陷入深思,虞翊看在眼里,冷笑说道:“你觉得你现在有时间揣度我的想法?”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云楚心生警觉,颦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 云楚拿着短剑敲着横在脖子上的刀,在清脆的金器声中,对近在眼前的人说:“可以放开我吗?这样说话难受,而且,淋雨对身体不好,我们可以到对面屋檐下躲雨。” 虞翊这才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真的很近,近得可以清楚看清云楚低垂睫毛上的细碎雨珠 一滴滴细雨从眉眼滑落,浸湿面上的黑巾,紧贴在脸上,隐约可见遮掩下的精巧轮廓。即使,云楚从头到脚像个水人似的,依然不见半点狼狈,望来的眼眸明亮生辉,少了以往的凌厉,反而添了几分憨态! 虞翊移开目光,收刀入鞘,负在身后:“你最好老实点!”先说一句警告,这才放了云楚。 没法子,云楚恨极了他,逮到机会就下死手,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得到自由的云楚立刻甩开发麻的手,摘下脸上湿呼呼的蒙面黑巾,追上走在前面的人,说道:“刚才的话你还没说清楚,我怎么就没时间了?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和我有关?” 虞翊顿住脚步。 云楚已经追上来,在旁边看着突然停下来的他,道:“有话直说,别打哑谜。” “对你来说,说不定是一个机会。” 不论云楚与隐门有多大关系,只要隐门今晚有行动,那云楚就注定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啊?”虞翊无头无脑的一句话,云楚越加糊涂了:“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虞翊站在大道中间,遥遥望向黑暗街道的天牢方向。 话,不紧不慢从他口中吐出:“听说千烙被捉的消息,有人按耐不住,打算今晚劫狱!” 云楚的心蓦然一紧,眼眸微沉:“等待那些人的是什么?是你事先安排好的陷阱?” “你可以猜一猜。” 虞翊转头看向一脸凝重的云楚,说道:“你也许可以猜出我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想让他们全身而退,就看你要如何抉择了?” 云楚对上那双隐含危险笑意的黑眸,一眨不眨,数息,忽地一笑。 “我没有猜测别人想法的习惯,你下一步做什么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慢条斯理将短剑放回短靴中,断箫也被云楚仔细挂在腰间,做完这些,云楚走向虞翊前一刻望着的方向。 走了几步,顿住身,隔着连绵不绝的夜雨看着虞翊,从容不迫,神态自有一份孤傲:“虞翊,你记住,这世上没有对错,有的只是相对的立场,立场不同,即使是朋友,最后也可能是敌对!更逞论你我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立场的局面” 言下之意,云楚并不否认和隐门有关系,往深处想,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 云楚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虞翊扯下脸上的黑巾,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脸上露出一抹沉思。 道秋珏提起过的阿楚,应该就是云楚了,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个人,似乎有点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寒夜萧萧冷雨乱 天牢直属都府衙管制,所在位置和衙门不过一墙之隔。 白天前来都府衙击鼓鸣冤的百姓不少,是非曲直辩驳公堂,有正大光明坐镇,却是肃穆刚正。 可是,到了夜晚,这条街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在百姓心里,天牢不是好地方,死在里面的犯人不计其数,甚至只是路过都能听到从里面传来悲惨的哀嚎,到了夜间就给人一种冤魂浮荡的阴森之感。 因而,这里被百姓视为不详之地,他们宁愿舍近求远绕道而行,也不敢从天牢门口路过,就更别提晚上在衙门口晃荡了! 风雨肆意的冷夜,家家关门闭户,夜深人静,万家灯火亦然归于沉寂······黑夜,越加深沉了! 今夜,天牢和往常一样,守在外面是寥寥可数的巡夜衙役。 里面一盏枯黄油灯,灯火昏暗照不到牢门外,几个守夜狱卒围在木桌上,恹恹欲睡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牢房里的犯人也已经入睡,少了凄惨叫声,这是只有夜间才有的安静。 旁边的都府衙,落栓禁门,空寂萧条,全然没了白天的气势。 就在今夜,今时,人寂寥寥的街上,有那么一群人融入黑夜之中,悄无声息靠近都府衙。 梓澜带人潜伏在都府衙外围的辕门旁,头戴笠帽并不阻碍她们在雨中的视力,在这个地方可以清楚观察天牢附近的情况。 作为打头阵的蓝衣部,梓澜提起十二分小心,先派人到附近查探,将里面的情况具体摸了一遍,然后在准备行动。 根据探子汇报,里面并为发现异常,负责巡夜的衙役,一共两支队伍,十六个人;看守牢房的狱卒,屈指可数,而且个个无精打采在打瞌睡,负责夜值的队形都很散漫,突破他们的防线去救人,应该不是难事。 听到她们的说法,梓澜有些疑惑,门主说在这里伏击副门主,可是就凭这点官兵能成事吗? 副门主带出来的人最起码有二十人,加上蓝衣部的姊妹,加起来三十多人,仅凭牢里的几个人,别说阻止副门主救人了,恐怕单单蓝衣部他们都阻止不了。 然而,这个时候梓澜没有多余的工夫思考这些事,副门主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一直等她们出去引开守卫,投石问路确定没有危险,她才能进去救人! 虽然表面没有动静,可是,梓澜清楚门主不做妄言,既然她说出副门主此行不可能全身而退,想来早有安排,没让蓝衣部直接参与这件事,只是告诉她一人,其实让她对今晚的事做到心里有数,门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们参与其中。 想通这件事,梓澜心里有底了,刺杀副门主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做好眼前的事,她的任务仅仅是引开巡夜守卫,而已。 “花若,我带人引开他们,你留下等副门主过来,等会你跟她一起进去救人。” 梓澜拿出黑巾系在脸上,看着身边的女子说道。 女子点头:“花若明白。” 众人见梓澜准备行动,纷纷把自己的脸蒙上,其中一人蹭到她旁边,小声问道:“梓澜姐,我们现在就要行动吗?” “当然。”梓澜扫视一干姐妹,沉声交待,道:“你们一会见机行事,如果局势危机,你们谁也别管,我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人遇到危险,紧要关头最重要是保护好自己,你们明白吗?” 她们看到梓澜异常认真的眼神,心里清楚副门主指派的这个任务其实就是让她们以身试险,梓澜如此慎重是真的为她们着想。 众人点头:“我们明白的。” 梓澜拔出剑,坚定看着前方,“好,大家跟我一起冲!” 高喊口号,人未到声先至,首当其冲暴露自己行踪,那是傻瓜的行为。 当然,作为从小就接受训练的梓澜不会犯这种错误,带着蓝衣部在霖霖的雨中悄无声息靠近敌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当巡夜守卫发现敌人来袭的时候,反应迅速的拔出随身武器挡住她们的攻击,而反应慢一点的,已经挨了刀子,血流不止。 其实,对付两支巡夜队,梓澜带领的蓝衣部,人数上并没有对方人多,不过,她们是有备而来,对方则是完全搞不懂情况,应付起来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招架不住突然而至的猛烈袭击。 刀剑碰撞中,是急乱的脚步和厮杀,弥漫着血腥,又很快被雨水淹没的血肉相搏。 守卫最终敌不过敌人,不过须臾之间,梓澜带领的蓝衣部完全占领上风,此刻,局势对她们十分有利······ 这时,外面的动静惊动大牢里面的狱卒,冰冷的呼救声中,彻底赶走他们的瞌睡虫,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顿生大事不好的危机感。 狱卒打了一个激灵,提刀冲出牢门,支援外面的兄弟。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刚出牢门,短小的阶梯上,迎面冲进一群黑衣蒙面人,这些人看到他们二话不说,蜂拥而至直接把他们砍翻在地。 阶梯上没有雨水,而他们的血如雨水一样一滴滴落在地上,散发浓烈的血腥味! 这些黑衣人就是紧随而至的副门主,梓澜拖住外面的守卫,她不曾半刻耽误,带人闯入大牢内部,只是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出来的狱卒,顺手解决掉他们,这才带人进去。 环顾牢房一周,排列在眼前分别是正中c左c右三条岔口,这是关押不同犯人的牢房位置。 副门主将目光落到右面的牢房口,对身边的梓悦说:“这里的情况有点奇怪,梓悦,你留守这里,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万一发生变动,不要慌,拖住他们就好。我进去救人,会尽快赶出来支援你,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梓悦说道:“我会时刻保持警惕,副门主你放心进去救人吧。” 副门主带人深入牢房尽头,有梓悦在外面守着,她少了后顾之忧,一心扑在救人的事情上。 一路没有半点阻碍,副门主来到关押千烙的牢房外,看着里面浑身是伤,面目全非的犯人,她有些激动,抓住门栓,问里面的人:“阁下可是天云朝的千烙?” 一路没有半点阻碍,副门主来到关押千烙的牢房外,看着里面浑身是伤,面目全非的犯人,她有些激动,抓住门栓,问里面的人:“阁下可是天云朝的千烙?” 自从和少主阔别,已近三年,这些年,少主杳无音信,即使天云朝每年都有来客,可是,关于少主的消息,他们所知甚少,来来回回无非就是众所周知的消息罢了。 如今,见到千烙,千烙是主公身边的人,自是与少主经常接触,他一定清楚少主的情况。 她在意的只是少主的消息,尤其两年前传来的那个真假难辨的消息!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千烙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沉眼看去,问道:你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眼前蒙着面纱的人,声音轻柔,身形纤细,是个女子没错,还有随她一起进来的,虽高矮胖瘦不同,可都是女子形态。 这一幕让他摸不到头脑,他不认识这些人,从她们的行为来看,千烙可以肯定她们是为他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寒夜萧萧冷雨乱 副门主一边扯过牢门上的锁链细细端详,一边回答千烙的问题:“我们是救你出去的,至于我们的身份,等出去之后再细细与你道来。” 副门主说话间,提剑砍向牢门的锁链,她没有时间耽误,必须尽快把千烙救出去。 刺耳的金器声传遍整个天牢,然而,奇怪的是,闹出这么大动静,竟没有惊扰到一个人,牢房里其他犯人睡得如死猪一般深沉。 千烙移开落在外面的目光,靠在墙上,好像事不关己一般,说道:“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救。” 副门主的手一顿,眸子露出讶然,十分不解:“为什么不走,我们真的是来救你的。” 千烙神情淡漠,说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没有杀人,我相信官老爷会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不过,你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趁着没被人发现,还是离开吧!” 什么不让她们救,千烙分明是在怀疑她们别有用心! 一腔赤诚却换来他的怀疑,副门主当即冷了眸子,道:“随便你怎么怀疑我,我无所谓。可是,你现在必须跟我走,不管你有没有杀害昭王,你杀人罪名已经成为铁案,所有人都知道昭王死在你手里,对你深恶痛觉,欲杀之后快,你根本没有翻案的机会,你指望刘列还你公道,别痴人说梦了!如果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是走是留,没人管你,但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天云朝,如今,你在这里犯下杀人罪,已经连累了天云,你留下来,难道还想成为那些人威胁少主的把柄不成?” 她竟然知道少主? 千烙不禁多看她一眼,那双露出来的眼睛,虽然看着冷漠,眸中却流露出焦虑与不安,而且,她所言话里话外确实是为天云着想。 想起白天少主离开时说的话,难道,她们和少主真的有关系? 千烙坐直身体,看着她,问道:“少主也来了?” 千烙以为云楚来了天牢,故而有此一问,可是,他不知道副门主之所以说那些话,是担心他落入虞国手上,日后成为威胁天云的把柄,并不是指现在。 他的一句话却让副门主听出异常,千烙提起少主时的语气很平静,隐约中透着担忧,好像知道少主的下落,并为他担心,难道,少主也到了上飖? 想法在副门主脑海里成型,副门主愣神看着他,小心翼翼问他:“少主也来了?” 同样的问题,却是不同性质,她是怀疑少主到了上飖? 看出她的惊疑,千烙知道自己想多了,少主和她们不是同路人,至少,现在确实如此! “不是你先提少主的吗?所以我才问你他来了吗?”千烙不动声色,缓缓说道:“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我从未听少主提起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原来是这样,副门主眼神黯淡了下来,道:“如果你不是天云朝的千烙,我们说的就不是一个人。” 如此说来,她和少主确实相识了,千烙沉默,没再说下去。 副门主继续砍锁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怎么使劲,锁链依然完好无损,甚至,锁身不见半点剑痕! 看着坚持不懈与锁链奋战的女子,千烙摇头:“别白费力气了,那把锁乃金刚石所铸,一般武器根本砍不断它。” “” 副门主盯着他,狠狠地,眼睛冒着火气,恨不得在他身上看出两个血窟窿! 这把锁链斩不断,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看着她浪费时间,是故意看她出丑不成? 刀剑砍不动,只有另辟捷径了。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可用,原本,是不想启用那个女人的下属,然而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选择。 副门主转身唤来站在队伍最后的一个人:“花若,我记得你家祖辈是锁匠,你过来打开这把锁。” 指名喊出来的花若,来到她面前,低低唤了一声“副门主。”,副门主打断她的繁琐,“先看看这把锁,能不能把它打开?” 花若双手捧起牢门上的锁头,锁链不断,撬开锁头是唯一的办法。可是,从她的观察来看,锁芯构造相当复杂,要想打开它,没有专门开锁工具似乎不太可能。 花若如实说道:“副门主,属下确实有办法开锁,可是,开锁工具没带在身上,属下也无能为力。” “开锁需要什么工具?” “家父手中有一把开万锁的百匙,百匙能开此锁。” 副门主横眉:“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虽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可是,副门主盯着她的目光冰冷,无形中带来的压迫,让人心里发慌。 花若意识性的呐呐出声:“属下可以试着用铁丝之类的物什开锁。” 忘了梓澜的交待,老实说出另一种办法。 “铁丝?”副门主扫视杂乱的牢房,一无所获,“我到哪给你找这种东西?” 花若指着她的头,小声说道:“您头上的那支银钗也可以开锁。” “这个?”副门主拿下头上仅有的发饰,细细端详了一眼,交给她,“给你,动作快点。” 花若接过银钗,二话不说,插进锁眼,神情专注试着开锁。旁边,副门主也是一脸认真,等待她开锁。 看到这一幕,千烙甚是无语。 让她走还不走,非得救出他,前提是救得了他才行? 说她不自量力,还是不懂审时度势,难道她就不觉得牢房安静的有些过分,诡异吗? “天牢守卫森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千烙问话,副门主抬眼看着他,悠悠说道:“本来想经过一场厮杀才进来的,不过,到了这里才发现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困难。可能,是有人用这种方式迎接我吧!” 原来,她知道! 千烙挑眉,道:“既然你看出来了,那还不走,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说话的不是副门主,也不是千烙,而是从隔壁牢房传出来的。 原本在牢房的‘犯人’,脱去外面的囚服,赫然露出锦衣正服,手下人抽出藏在草垛下的官刀,打开牢门,随大人出了牢房。 刘列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向面前蒙脸的一干女子,最后目光落到中间一个较为突出的女子身上,听她们喊她副门主,想来她就是这些人的老大了。 刘列微微点头,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本官等你很久了!” 千烙翻身,透过方寸窗户看向外面的黑夜,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置身事外,并不打算参与其中。 这位晚上才过来的新邻居,隔着一堵墙看不到他们的样子,甚至从他们进来就没听他们说过一句话,可是,从他们稳健有序的脚步声中,千烙断定这些人不简单。 果然,官府里的大人,不惜纡尊降贵躲在脏乱的天牢里埋伏敌人,如此尽心尽责,放在天云也没几个! 至于顶着救他为名头的这些人,千烙是不知道她们和少主有没有关系? 然而,现在他清楚依目前情况来看,他绝对不能和她们扯上关系,杀人罪尚未洗清,勾结乱贼的罪名他可不愿背! 隐门众人戒备看向阻挡在面前的官兵,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兵器相戈的厮杀声。 她们听到梓悦的惊惧疾呼:“副门主,我们中了埋伏,被包围了,你快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寒夜萧萧冷雨乱 面对突发的变故,随行来的众人,脸色大变,将副门主挡在身后,拔出剑严正以待挡在面前的敌人。 被她们护在身后的副门主,面对不利己方的情况,神色如常,不见丝毫惊慌,危急关头,仍然不忘交代花若:“花若,这些人有我们应付,你专心开锁就行。” 她依旧惦记救出千烙,对千烙的执着,连千烙本人都不明白她救人的信心从何而来? “属下明白。”生死关头,尤为谨慎,花若不敢东张西望,蹲下身,专心致志加快解锁的速度。 副门主并没有躲在她们的身后,作为老大,她有责任与敌人对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都府尹刘大人,幸会。小女子有一事不明,大人说在此等我们很久了,小女子不明白大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呢?” 虽然今晚的行动算不上严谨,却也经过深思熟虑才行事,刘列说在等她,难道,是有人故意泄露出消息? 即使是敌人,听出她话里的疑惑,刘列依然正直地给出解释,道:“下官等的人不是你,按照我的推测,犯人的同伙会在今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等了一晚上,没把他等来,反而等到了你们!不管你们谁来都一样,下官总算没白费力气,不枉此行!” 闻言,副门主顿觉心里一片冰凉,余光看向事不关己的千烙,这一刻,看他这副模样,她终于明白他冷漠的理由! 刘列口中的同伙,大概指的就是少主了,他不愿和她们扯上关系,是因为不想受到牵连,连累少主! 原来,少主真的来了上飖! 其实,从她进入天牢就觉得不对劲,今晚的行动太顺利了,几乎没有多少阻碍就闯进天牢,找到千烙。 按理说,都府衙的天牢,关押的都是重犯,看押天牢的守卫怎么可能只有外面两支队伍,防守更不会如此薄弱,轻易被她们突破。 天牢处处透着古怪,她明白这里一定有问题,可是,已经走到这步,千烙近在眼前,即使心存怀疑,她也无暇顾及那么多,所以,她作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定! 不出所料,刘列带着官兵埋伏在这里! 而她的行为,现在看来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险些将千烙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狭窄的通道,此时挤满了人,小心翼翼提着兵器与敌人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想清楚事情的原由,副门主一把拉起蹲在地上仍然与锁头较劲的花若,冷酷说道:“现在我们自身难保,还管他作甚?千烙大人既然不愿跟我们离开,自有他的考虑,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就算主公怪罪,我等亦然无愧于心。若他就此舍身取义,主公断然是记得他的功绩。我们还要留着有用之身效忠主公,不能折在这里,大家跟我一起冲出去。” 她的声音不大,顿挫抑扬,却足以让每个人听到,在危机时刻,好像最后宣誓一般,对效忠之人自然而然地表露真心,并无任何逢迎或刻意。 话刚说完,副门主带着人突围,准备冲出天牢。 “想走,做梦!” 刘列大手一挥,官兵毫不客气围攻上前,与她们打在一起。 千烙看向打斗中的女子,她的武功并不怎样,一直在其他人的保护中,对付三两个毛贼尚可,可惜,面对这么多人的夹击,她显然是拖后腿的存在! 可是,源于刚才她的那番话,千烙对她另眼相看。 他们之前的对话肯定被躲在隔壁牢房的刘列听到了,刘列一定会揣度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不管他怎么想,都只是他的猜测,得不到证实的猜测。 这个女子很理智,没有急着和他撇清关系,因为欲盖弥彰只会让人起疑,真真假假的说辞反而更难捉摸她的用意。 很多时候,假象里的真相更能迷惑敌人,不管真假,都会引起别人的揣测和怀疑······ 刘列不懂武,待在外面只会碍手碍脚,因而,当两方交手之际,他第一时间钻进牢房,险险避开刺向他的兵器,隔着牢门对外指点江山。 就在两方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徒然,从外面跌进一个浑身是血的官兵,扑到牢门前,抓着门栓焦急对里面的刘列说:“大人,大事不好,对方的救兵已经杀进来了,兄弟们抵挡不住,还请大人拿主意。” 刘列闻言,大吃一惊,道:“什么?她们还有救兵?” 副门主却大为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听到救兵来了,顿时感觉充满力量,一点不惧眼前的官兵,且战且行,一步步将他们逼出通道外。 刘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本他以为来劫狱是一个人,所以没带多少衙役埋伏,可是,现在的局面超出想象,劫狱的人从一个变成几十个,对付这些贼子,他觉得很有压力啊! 最可恶的是念放,什么时候不病倒,偏偏选在这紧要关头病倒,对方来了救兵,这会,他到哪搬救兵? 刘列一时没了主意,急的团团转,看着已经出了狭窄通道的敌人,突然灵光一闪,主意顿生。 刘列隔着牢门对外大喊:“给我抓住头戴银钗的女人,她是这些人的头目,抓住她万事皆休,其他人暂时别管。” 一句话把副门主推上风口浪尖,所有官兵撇下其他人,目标直指头戴银钗的女子,原本突出重围的她们,顿时陷入官兵的包围之中。 “副门主,我们给你开路,你先走。” 花若当仁不让第一个冲上前为她挡去前面的攻击,其他人亦然奋不顾身,左右为她拦下冰冷的刀光,副门主功夫不行,在她们中算是最弱的了,所以,她一直由她们保护才走到这一步。 此际,面对不断追杀的官兵,她们唯有勉力支撑,情况对她们十分不利! 就在这时,外围突然传进来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 “副门主,属下来晚了。” 随他的喊话,一个被砍了头的官兵血淋淋倒在副门主脚下,梓骁刚毅得出现在她们面前。 副门主没看尸体一眼,对来人点头,说道:“你来的正好,一点不晚。” 梓骁的出现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看他如战士一样,在她们遇到危险困难的时候,手起刀落勇敢的面对敌人,心里很是宽慰。 有梓骁给她们带路,官兵放缓了攻击力度,看着一身血迹斑斑的男子,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寒夜萧萧冷雨乱 面对不断杀来的官兵,副门主说道:“梓骁,不要耽搁,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梓骁一脚踹开不断蜂拥过来的人,顾不上看她,口里却问道:“不救千烙了吗?” 副门主顾不上解释,简单说道:“不能救他,其中原由回去再和你说。” 官兵越来越多,尤其都冲着她来,即使有梓骁保护,副门主仍然不免被伤到。 梓悦的声音从外围传进来:“阿姐,你在哪?阿姐,你没事吧?” 焦急而迫切,不忍她担心,副门主高声回答:“阿姐没事,你放心。” 梓骁以一当十,最终,带着她们冲出天牢,跑到仍然下着雨的天牢外面,地上有积水,陷在泥坑的纷乱脚步踩在上面啪啪作响。 官兵紧追不舍,根本不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很多同伴已经被杀,梓骁带人奋起搏杀,挡在副门主身前,护她周全。 梓悦趁着空隙跑到副门主面前,看着她,一下子哭了出来:“阿姐你没事太好了。” 副门主趁乱在她头上摸了一下,眼睛看向周围,混乱的场面是青衣部和梓骁一干人的身影,唯独不见蓝衣部的人! 副门主面色下沉:“蓝衣部的人呢?怎么不见梓澜?” 梓悦怒气冲冲:“她早就带人跑了,啊,小心······” 她还没怨气发泄出来,徒然,一个面目狰狞的官兵从旁边冲杀过来,目标直指副门主,还听他嘴里大喊“戴银钗的女人在这里。”,来不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梓悦唯一反应就是扑在副门主身上,副门主措手不及被她直接压在地上,这时,头顶飞过一把带着血的刀,新鲜的血,还没被雨水冲掉。 副门主大惊失色:“梓悦,你受伤了。” 梓悦忍着后背上的疼痛,摇头道:“我没受伤,阿姐你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副门主感到头上一瞬刺痛,好像被人拔去头发的感觉,定眼一看,发现梓悦把她头上的银钗拿走了! 看着梓悦将银钗戴在她的头上,副门主急的大喊,“梓悦,快还给我,你不能戴着它。” 这边,梓骁又挡去一波攻击,回头对她们大喊:“梓悦你带阿姐先走,我来断后。” 梓悦一只手使劲拽着气急败坏的副门主,另一只手握着兵器,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朝外杀去,边走边安慰她:“阿姐,你不是早有安排,放心,我们都不会出事的。” 透着不安与慌乱,却不忘安慰她,副门主听了这句话,猛然惊醒,这种时候她怎么反而成为别人的累赘? 副门主甩手挣脱梓悦的拉扯,沉声道:“不错,阿姐事先做好安排,我们都不会出事。” 说话间从怀中掏出竹哨,放在嘴边,简短吹出一声嘹亮的脆笛音。 笛音落下,天牢外的空地徒然从天而降一群黑衣人,他们悄无声音参与到战斗中,和隐门的女人不同,他们是真正的武者。 出手果敢,杀人不眨眼,周身带着杀伐气息,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挡在副门主周围,只听其中一个低哑的声音对梓骁说:“带姑娘先走。” 笛音代表着指令,如果,没有听到笛音,就算这些人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过问,这是他们素来的原则! 笛音既然出现,他们便有责任护这些人的周全。 有他们左右开道,梓骁的压力顿时减少,轻松解决身侧的敌人,和其他人护送副门主出去。 他们并不恋战,眼下最重要是掩护她们离开这个地方。 另一方面,敌人后来的这拨救兵给官兵造成很大的压力,他们下手不留余地,与其交手的人非死即伤,虽然,仍然占了优势,可是,与这些亡命之徒比,他们的气焰顿时矮了不少。 官兵和敌人一边打一边跑,不知不觉出了天牢范围,步入大道,眼看在后方掩护下的副门主就要脱离他们的掌控,而追至来的官兵被后方的敌人拖住,根本无法阻止她们的逃离。 就在这个时候,从官兵的后方冲出一个人,他无心于与这些杂碎动手,对阻止他的敌人,一拳挥在他的脑门上,速度之快,力量之强,直接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的目标只有前面的那个女人,费了两年的心力,如今总算查出隐门的踪迹,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她们的老大离开? 飞身踩在他们的肩头,一天一跃来到前面的队伍,身形依然稳固踩在一人的肩头,从上而下,伸手擒拿蒙着面纱的女子。 而他所拿目标正是副门主,而非戴着银钗的梓悦,因为,他早前就注意到她们互换的动作。 其他人各自迎战,等他们注意跃身过来的一天时,副门主已在他掌控的范围,只须一息,副门主便会落到他手中。 副门主强烈感受到眼前的危机,满眼骇然望向扑向自己的一天,身子本能的后退······ 可是,她刚动一下,一天的手已经抓在她肩上,然而,意外再次发生。 她没有想到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还有一个人袭击自己,她只觉得膝盖一痛,重心不稳,整个人半跪在地上。 一天的手从她肩上抽离,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在她跪立不稳间,肩头突然多出一只手,余光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借助她的身体凌空侧翻,飞踢出去的双腿揣在一天胸口上,一天被他的连招震得连连后退。 击退一天,黑衣人不做丝毫停留,提起仍呆怔的副门主,跃身离开混乱的场地,几个跳跃便消失在沉沉的黑夜中! 局势,转瞬之间了变化,隐门其他人见副门主被人救走,少了顾忌,挡下一波攻击后,不再与他们动手,直接四下散开,选择撤退。 雨还在下,把他们的踪迹冲刷的不留痕迹,就算追出去的官兵,速度跟得上他们,可是,那些人对周围的环境显然熟悉,左行右走,上蹿下跳,藏身隐匿,几条街就甩掉追兵。 最后,他们只能顺着原路返回,当然,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抓到几个俘虏。 一天握着拳头咯咯作响,盯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很是不甘心,要不是有人多管闲事,他就成功抓到那个女人了! 随后赶来的刘列吩咐官兵把抓获的俘虏押回大牢,看到站在雨地里不说话的一天,走过去,劝到:“别气馁,至少我们没让千烙跑了,抓她,有的是机会。” 一天冷静下来,抬起隐隐作痛的手背,看到糙厚的手背呈现一块乌青,乌青中带着血丝,几乎占据整个手背,这是被救走那个女人的黑衣人所伤! 一天脑海浮现刚才的情景,当时而言,事情发生的太快,他碰到女人肩膀,黑衣人几乎同时发出暗器,一个掷向他的手背,一个打中女人的膝盖,让她站不稳躲开他的擒拿,而他也因手背上的疼痛偏移了角度,紧接着黑衣人的一记旋飞腿彻底将他逼退,连招快准狠,不浪费一点时间,救到人立刻撤退! 一天摊开手心,看着手中断了半截的竹箫,这是他在地上捡回来的,此物正是黑衣人伤他所用的暗器。 一天暗暗叹了口气,那家伙真不简单啊,救人都不带喘气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架感言 在这里很纠结苦思冥想怎么写上架感言!这本书本来没抱希望,没想过会签约,也没料到会上架! 事实上,就算签约了,上架也不代表什么,现在仍然在扑街的路上一路恒通,呈现有去无回的趋势! 不过,还是很高兴,还只是门外汉写手的我走到这一步!不管成绩如何,谢谢给我这个平台,谢谢编辑给我一个机会,也谢谢群里好友对我的支持! 《独揽倾城》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寒夜萧萧冷雨乱(终卷) 阴雨霏霏,房顶漏雨,脚下布满灰尘,副门主被黑衣人带到一处无人居住的破屋里。 屋里乌漆嘛黑,看不到任何东西,站在门口的副门主眼睛摸黑寻找救她的那个人。 那个人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就走开了,只听到屋里噼里啪啦的动静,眼睛适应了黑暗,现在能模糊地捕捉在屋里走动的黑影。 她可 《独揽倾城》第13章:寒夜萧萧冷雨乱(终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霁月残照染秋华1 当年是隐门里的人主动找上夏多情,直接言明他们是天云朝安插在虞国的秘密力量,找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云楚留在上飖的‘自己人’。 不是拉她入门,而是勒令,履行作为少主下属该负起的责任! 夏多情的叔c婶被隐门的人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养老’,留下了年轻的几个为隐门所用。 留下 《独揽倾城》第14章:霁月残照染秋华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霁月残照染秋华 夏多情行色匆匆来到梓悦的房间,屋里没有声音,一缕晨曦从窗边照进屋内,染了一抹柔色,梓骁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热毛巾轻轻帮梓悦擦拭着脸,眼中隐含一抹疼惜。 见此,夏多情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安静。 梓骁还是听到了声音,移开凝视的目光,转头看到进来的她,起身,跑过来,关切地问: 《独揽倾城》第15章:霁月残照染秋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霁月残照染秋华 沉香殿,座落地下的宫殿,隐门隐藏在上飖城的秘密基地。 夏多情没有直接回到沉香殿找门主,而是先回了一趟苓香楼,在那里挑选其他部下一起随行。 既然她的目的是找门主问梓澜的罪责,那么,人少势弱出现在门主面前能起到什么作用? 没错,她就是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梓澜犯下的错,临阵逃 《独揽倾城》第16章:霁月残照染秋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霁月残照染秋华 门主问起了梓悦?梓悦素来不得门主欢心,这会怎么问起她来了? 夏多情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梓悦。 此时,梓悦移开对外的眼睛,落在门主身上,并从容与她对视,清清冷冷,不带任何情绪,一直以来对门主的不满,在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寻不到一丝隐迹! 她怎么忘了,梓悦到哪都是话多碎语,哪像 《独揽倾城》第17章:霁月残照染秋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