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白月光的垂爱》 正文 1.标签 (写在开头:纨绔少爷裴挚是攻,影帝白砚是受,不要站错,不要站错。) 第一章 裴挚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从小到大不务正业,仗着家底丰实横行无忌,时不时逞凶斗个狠,办事从来只看高兴不高兴。 裴少爷喜好又有那么点特别,能上天就不入地,什么送命玩什么。 他十八岁那年,据说闹了点事,被家里人送到美国,这一去就是六年。 2014年末,裴挚回来了,这次是躺着回来的。 这年冬天,他挑战勃朗峰北壁出了事故,浑身骨头几乎都重组一次,昏迷三天,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万幸。 裴少爷在医院躺了半年,加上复健,能直立行走出门见人已经是次年夏末。 对,2015年的夏末,裴少爷骨头里的钉子都没拆完,出来晃荡的第一晚,又恶少人设不崩地惹了点事儿:把一个姓刘的恶少同类给揍了。 刘少被打成猪头,找不回场子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选择回家找爹撑腰。 刘少他爹这段时间也不清静,直接把事儿捅到了裴挚他爸面前。 这肇事的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被自家老爷子拉回家教训c关禁闭反省荒诞人生了。 可裴挚不,他就不。 当晚,裴挚就把刘少家那位号称非常有钱有势的爹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够简单粗暴吧?就这格调,明白的知道他是豪门,不明白的得以为他是混混。 不过格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场闹剧最后的结果很魔幻:刘家到现在还不安生,看情形,恐怕接下去几年都没法安生。 裴少爷只被请去喝茶问了几句话,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在外边风光无限。 因此,9月末,发小把补给裴挚的接风宴办得格外隆重,找自家老子死乞白赖借了艘大游艇,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最好的顾问公司,态度认真得跟办婚礼似的。 欺负同类全家还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裴少爷现在是什么身份? 恶少中的恶少,纨绔中的翘楚! 晚宴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就连dj也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当然,上船陪着玩的人不是,裴少爷被发配到老美这么多年,发小料他今晚不会想睡洋毛子。 也算是全身心投入为裴挚打call,可裴少爷还是不高兴。 夜色醉人,一群狐朋狗友各自搂着莺莺燕燕在甲板上围坐成一圈,裴挚拿眼刀轰走朝他身上贴的,兴致缺缺地离席去了顶层。 发小撇下嫩模急匆匆追上去劝:“他们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咱让人坐下陪着说会话成吗?何必让人说咱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外边现在把你传得多牛。” 这话不假,巴结裴挚的人可不全是冲着好处来的。裴少爷脾气是坏了点,可模样生得不错。190的个子,又爱好户外极限,高强度体能训练打造出一身腱子肉,伤了这么久也没垮。身上那股清爽健康的男人味儿特招人喜欢。 裴挚自己也明白,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嚣张地用眼角瞟人,“我都这么牛了,用得着不小气地把自己弄得跟鸭似的?” 准鸭子发小膝盖中枪,愣了。 也是,裴少爷一直是这德性。 作为一个纨绔子,白天没鸟事就算了,晚上鸟还没事儿,鬼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人生诉求。 是裴挚不开窍?那纯属放屁。 事实上裴少爷开窍还真不算晚,十八岁跟竹马哥哥玩车zhen这种档次的骚操作,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裴挚带来的一个老美很适时地出现,用蹩脚的中文说:“裴,今晚没见到你的爱人,真是太遗憾了。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发小继续愣,裴挚的爱人? 裴少爷现在不是单着吗? 可裴挚说:“他气质优雅,性子柔软和顺,人特别好。” 煞有其事,洋洋得意,真像是有这么一号人似的。 发小憋不住了,贴裴挚耳边说:“抱歉打断一下,你说的这位,姓白?” 裴少爷没好气地答:“要不呢?” 姓白,白砚,正是裴挚的那位竹马哥哥,如今是个大明星。现在想到这人,发小心里还有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柔软和顺优雅?呸! 比真金还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比白砚更心冷更嘴贱的人。 可别以为裴少爷这番溢美之词是在外人面前撑面子。发小清楚记得当年自己被白砚欺负得七窍生烟,去找裴挚投诉。 裴少爷恶狠狠地说:“我哥就不是这样的人,你找揍!” 所以谁说恶少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裴少爷心里的坎儿就是这抹白月光,刚追到白砚那会儿,恶少高兴得活像娶到小龙女的地主家傻儿子。 六年过去,这人依然蒙着城墙转角那么厚的滤镜,以最佳卖家秀的姿态,深深扎根在裴挚的脑海里。即使当初没处一年,人家就把裴少爷给甩了。 这事想深了没意思,发小决定回去搂嫩模找安慰。突然听见个男声:“这儿风景比下面更好,裴先生好雅兴。” 转身一看,还真有追着裴挚上来的,好胆色! 追上来的这人也是个明星,叫仇安平,正拿眯着一双桃花眼冲裴挚笑,几乎把风骚两个字写在脸上。 发小心说别对瞎子抛媚眼了兄弟。 可这次裴挚居然没赶人走,而是皱眉用下巴冲着人认真瞅了一会儿。然后,拿走嘴里的烟,突然一笑,“我认识你,你是翔悦的艺人” 翔悦,是白砚的经纪公司 所以裴少爷留下仇安平的目的不言而喻:从路人嘴里听自己心上人的赞歌,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顶层只剩下两个人。 裴少爷问得含而不露,压根没提白砚的名字,几圈下来话锋只到这个程度,“这么说,你在公司发展势头还不错?” 仇安平持续不断抛眼风放电,此时作出个求怜惜委屈样,外加夹枪带棒:“裴少,僧做粥少资源有限,我头上有影帝压着,好资源都被人家抢去了,我也就吃个剩下的。《国色》这次选角不就没我的份吗?” 裴挚皱眉,看起来很不高兴,“哦?谁这么大胆子?” 确实不高兴,好听的没套着,引来一块砖。 影帝,还能有谁? 翔悦的影帝,只剩下白砚一个。 此时的白砚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故旧挂念。难得有假期,他这晚早睡,早已在梦中神游。 梦里没有游艇晚宴那般奢靡旖旎的风景,只有他死去的老板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问:“白砚,你要退出娱乐圈?” 白砚说:“嗯。” 老先生说:“小斐好像不是搞娱乐的料。你走了,他怎么办?” 陈小斐是陈老的独子,白砚的现任老板。 白砚说:“他继续加油。再加把油,您就能肯定他不是了。” 老先生说:“你不能帮他想想办法?” 白砚说:“让他回炉再造或许可行,您能配合吗?” 梦境以陈老先生的痛心疾首而终结,看,果然连鬼都不愿意听真话。 所以滤镜什么的,白砚真是计较不起,身为艺人,他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各种滤镜之下。混成一线,被旁人贴标签就是他的日常。 目前,他比较亮眼的标签是冰山美男,说起来挺不要脸。可不要脸也没辙。人家想听的他说不出来,他一开口又没几个人有能耐消化。当一座安静的冰山,这路线太适合他。 于是决意息影也不算他不讲情面,白砚在娱乐圈混了七年,做人靠演,演戏耗命,他这七载光阴,真是数着秒熬过去的。 这种厌烦感最近突然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他第一次认真地把息影提上日程。 谁知他还没把想法说给任何人听,陈老先生的英灵就到梦里来造访他了。 这是2015年的9月,白砚孤身一人c毫无挂碍。跟翔悦的经纪约剩下8个月就终结,两个代言,其中一个下月到期。真是很适合筹划退圈的时机。 时值夏秋之交,每年夏末秋初,白砚心情总是格外不美妙。 游艇上硬拗出的梦幻之夜也好,白砚不甚美妙的梦也罢,在新一天的阳光恩泽大地时,全如夜露一般杳无踪影。 翌日是个好天气,也是翔悦十二周年诞辰。 翔悦也曾有过辉煌。后来陈老先生驾鹤仙去,小老板陈小斐当家,公司从此江河日下,几乎投资的每部戏都扑街。 小老板先是气走了副总,接着,公司艺人纷纷出走,到如今,有点名气的,除去白砚就只剩下仇安平,其他都是十八线以外。 小老板的日常就是跟十八线们打成一片。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个草台班子 不管作何打算,周年庆典,白砚还是要去的。 他进门时,亟待回炉再造的小老板又在跟一群小透明呈好哥们样儿地扎堆。 白砚出现,会场一秒安静,本来校园运动会一样活泼的气氛顿时肃穆得堪比葬礼。 小老板乖乖跟着白砚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仇安平又欺负了某新人小花,“就是这样,我去探班,仇安平当着我的面骂她是废物。” 白砚自然憋不出什么好声气,“我去跟他打一架?” 小老板关注点还在那位新人小花身上,“我只是求你带她,前些日子她争上了《国色》里的一个女配角,跟你同一个剧组,你教教她。” 白砚更烦躁了。《国色》的男主角确实早就定给了他,他口头接了,只是还没签合同。前几个月他觉得他能演,可现在他累,而且是入不了戏的那种累。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可幸好,他很不喜欢这部戏新加入投资人刘总,大家都知道。 他瞟小老板一眼,“那戏我上不上还不一定。” 小老板说:“不用在意刘总,他被揍出局了。” 白砚:“?” 小老板幸灾乐祸:“他儿子跟一公子哥闹事,他去出头,人家把他一块儿给揍了。” 白砚:“?” 小老板说:“本来只是斗殴,后来好像又牵出些什么事儿,总之,他现在正被人查,据说已经被限制出境。” 这么严重? 白砚与世隔绝地宅了几天,自然还不知揍人的就是他的前任,“还有呢?” 小老板摇头:“没了。”还越说越乐,“也不知道那为民除害的公子哥是哪家的” 白砚冷冷地说:“你误会仇安平了。” 人家那废物两个字说的是新人?那是在骂你这老板。 刘总也是一方大佬,这种角色落难分明是上边有人要收拾他。公子哥闹事最多是个引子。为民除害?这觉悟,小老板简直是废物本人。 白砚不负美男之名,一双凤眼眼角微挑漂亮得很华丽。气质冷,但浓眉斜飞,鼻梁高挺,又冷得很肉yu。很多时候真不用他说什么,只一个不屑的眼神,那种被主流审美巅峰唾弃的感受就够人难受了。 所以,他面色如霜,小老板很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音乐起,司仪亮嗓,典礼开场。 白砚跟小老板一起上台,老板目光飘忽很有傀儡样,白砚坦然接受众人眼神膜拜活像个摄政王。 如今的翔悦是个草台班子,白砚就是这草台班子里唯一的金凤凰。 打算退隐山林的金凤凰睥睨台下的小虾小蟹,暗地里嫌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既然接受了膜拜,怎么也得干点正事。 酒会后,白砚让经纪人联系《国色》片方,询问签合同的时间。 执行制作人很高兴地表示次日就能签约。 到这儿白砚出演《国色》就算是定下了? 这只是一般情况。 这天的现实是,之后的剧情就如疯狗一般狂奔: 半个小时后,片方突然来电,说事情有变。 “刘总退出后,新掺进来的投资人是文珠国际,文珠想用仇安平,听说还是仇安平自己争取的。不是,你们同一个公司,怎么自己截自己的胡?” 而后,抢角的仇安平自己找到白砚面前嘚瑟。 “这次我赢了,一哥,你也有被人退货的时候?” 白砚干脆没说话。 人家宁可使手段都要替他劳心劳力,这口气他可以忍一忍。 结果,又是半小时后。 导演又来电话:“白砚,刚才只是个误会,文珠国际的人刚找我澄清,他们压根看不上仇安平,就是想用你,想约你和陈总晚上见个面。” 这下白砚真的怒了。 一个角色,一日三变。老板团混进了神经病? 可看在导演跟他有些交情的份上,他还是应下了晚上的饭局,只是没带小老板。 他进门,房间除了导演还有张年轻的面孔。 这面孔挺熟。 导演轻咳一声,“介绍一下,这就是文珠国际的裴挚先生,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裴挚胳膊弯搭着椅背,脚腕没正形地跷到另一条腿膝盖上,吊二当啷地冲他笑:“来了?坐。” 白砚还是什么不明白? 一看见裴挚,这一整天所有现实魔幻的见闻全都说得通了。 果然,他还没坐稳,裴挚又冲里间叫唤,“出来吧。” 仇安平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裴挚摸出一支烟,在手背磕了两下,对白砚说:“这家伙昨儿摸到我面前撬你的角儿,我耍了他一遭还不解气,你说怎么弄他合适?” 白砚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回家闭门谢客,让这帮混账玩意儿自己到一边凉快去。 可弄垮仇安平,谁替他给草台班子卖命? 他下半辈子每天都跟死去的老板在梦里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标签 第二章 据说大部分男人对前任都会有些微妙的遐思。白砚很显然被排除在大部分之外。 不是他不念旧情,这可能跟他们当初的分手原因有关。 白砚跟裴挚的交情可以一直回溯到裴挚出生,两人的母亲是铁杆闺蜜,他们幼年相识,又在裴挚少年时代相恋,真是很彻底的竹马。 可有些人,当成兄弟朋友相处能一直相安无事,一旦产生更深层次的关系就成了闹剧或者悲剧。荣幸之至,他跟裴挚正属于这种。 他们分手的原因是不合适。别说这三字大而化之且轻飘飘。 在一起除了上chuang其他哪哪都感觉不适。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又不是找pa一友。 其中诸多细节,白砚如今已经不想再提。总之一句话,他跟裴挚分手前的那大半年,他没一天过得愉快。 趋利避凶是人的本性,所以,时隔经年,裴挚以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白砚内心还真没任何正面波动。 他甚至吃不准,今晚这鸿门宴到底是冲着仇安平还是冲着他。毕竟,六年前,他跟裴挚分手分得挺难看。 难看到哪个程度? 他在私奔路上跟裴挚说分手,裴挚被家里人抓回去关了一阵,没服气,某天大清早像个幽灵似的从他窗口冒出个头说:“我想明白了,咱俩死都得死在一起。”他当时受到惊吓,十分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字,滚。 不怪白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裴挚。 他跟裴挚是一块儿长大的,自然明白裴少爷的几大特质,第一,敢跟天王老子叫板,第二,什么事儿都能拿来玩,第三,但凡想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哦,还有第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回到鸿门宴现场。 不按常理出牌的裴挚就坐在白砚身边。虽然一副痞子坐姿,但白t恤c半腿牛仔裤加运动鞋的打扮还真挺像个爽朗无害的大男孩。 从白砚进屋起,他眼神就停在一个方向没变过,健康的古铜肤色把眼白衬得越发白,充满期待地冲着白砚瞧,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白砚也算是尽力让自己冷静了,眼下的情况,无非明确裴挚的目的和他的目的。 裴挚的出现的确是个意外,意外可以有,节奏不能乱。 可能是他沉默太久,裴挚手里的烟在指头间又倒了几个圈,“他得罪了咱俩,你说怎么收拾他,咱们就怎么收拾他。” 仇安平还一脸苍白地站在他们俩跟前。 白砚眼珠子这才朝裴挚转过去,“他得罪你?”顺便瞟了下裴挚手里的烟。 裴挚抽空飞快斜仇安平一眼,“可不是,他勾引我。”顺手就把烟给扔了。 白砚问:“成了?” 裴挚立刻严肃交待,“那不能,我连衣角都没让他碰着。” 白砚突然一声冷叱:“道歉!” 语气相当嫌恶,显然是冲着仇安平的,可这猝不及防的变脸,就连裴挚都猛地一怔。 突如其来的安静。 仇安平已然明白状况,好半天,勉强一笑,“裴先生,我们可能有些误会,有什么” 白砚声色俱厉:“诚意呢?!” 仇安平惊得一颤:“对不起我错了!” 记住,你爸爸永远都是你爸爸!白砚气还是不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节奏的主导权全在他手上,不要脸面的东西已经完全没有脸面可言了。 他又问裴挚,“让他给你斟杯茶?” 裴挚睁大眼睛望了白砚好一会儿。 今儿明明是他来替白砚出气,现在变成让姓仇的跟他说对不起了?有意思。 不过看白砚这意思是不想跟姓仇的一般见识了,他冲着仇安平说:“行了,滚吧。” 仇安平是用什么姿势滚出去的,裴挚已经没心思关注了,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他这么久没见他哥,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多正常的事儿? 这世上怎么会有白砚这种人?长得好看勾人就算了,还那么心善那么厚道。仙子下凡也就这样了吧。以前他俩在一块那会儿,他总惹白砚生气,白砚不高兴了也就是话少不理人,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撒个娇卖几句好每次都能混过去。他哥就是性子太柔和,以前是,现在也是,对姓仇的这种货色都想放一马。 他当时那么浑,他哥就连最后赶他走的那声“滚”都说得悲痛欲绝。 就这水晶心肝,在娱乐圈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 白砚被盯得挺不舒服,忍三分钟已经是极限,很快起身告辞,“既然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裴挚只是用眼神黏他,不置可否。片刻,站起来,脚迈到他跟前,手揣裤兜,低头又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行!明天签合同,别忘了。” 白砚挺讨厌被人俯视,但站着没动,“今天的事,多谢你。” 谢个头!仇安平固然作死,可没裴少爷下套,换角这出闹剧根本不会发生。 清爽无害的大男孩?不存在的。 眼前只有个闯进成人世界,强迫一帮子大人按自己规则游戏的小魔星。 所以后面这句才是重点,白砚多留了个心眼,“明天签合同,有什么附加条件?” 裴挚忽然笑了,笑得特别阳光也特别灿烂,但眼色渐深。 片刻后毅然决然地摇头,“没有!” 待笑意缓缓散去,他无比郑重也无比正气地点了下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就像个五好青年似的。 白砚是自己驱车回家的,跑到半路,干脆把车停在湖滨歇了会儿。 车窗全开了,可湖畔夜风居然也夹裹了一股燥气,胸口梗着的那口气就是散不出来下不去。他几下猛抽完了一支烟。 白砚真是极端厌恶九月。 九月,夏热未散,秋燥已至。 每到这个时节,那种奇怪的失序感,总是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格外不顺眼。 或许真是周围不顺眼的人太多,上天垂怜白砚,次日,这个城市迎来了这年的第一场秋雨。 白砚心情好了不少。下午,经纪人来接他时,看清他的脸色,居然开了个玩笑,“哟,大姨夫过了。” 之后就是去片方的工作室签合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全程都跟执行制作人沟通,没看见不该出现的人。 从工作室出来,经纪人突然接了个电话,回来对白砚说:“我有急事儿,你自己回去,不用管我。” 车和司机理所当然留给白砚,他一个一线演员,赶着晚高峰在街头打车,嫌不够招摇 白砚自己到了地下车库。还没到停车的位置,眼光突然被一辆黑色的悍马半道劫走。 这车型打眼就算了,靠车门站着的人更打眼。 裴挚这天穿的是件浅蓝衬衣,配着深蓝长裤,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乱,透着一股属于年轻人的干练爽利,挺拔的大高个,宽肩窄臀长腿,身架子比模特也不差,就站在那不搞事确实很有观赏性。 不搞事怎么可能? 裴少爷本来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目光一跟白砚对上,立刻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把手机往口袋一揣,几步过来,自说自话地接白砚手里的包,“总算下来了,咱们去哪吃饭?” 谁跟你约过? 白砚说:“我只想回家休息。” 裴挚十分爽快,“行,那今晚咱就在家吃。” 活生生情侣日常的口气。 白砚脑子空了几秒,“你再说一遍?” 裴挚果然给他又说了一遍,还比上次更确切,“回家吃饭,家里还有菜吗?我来做。没菜咱们就点外卖也成。” 谁跟你家不家的?分手已经六年了 六年不通音讯,是,裴挚出事回国后,白砚的确到医院探过一次病,但也就是礼节性的问候,探病礼是标配鲜花水果,没有任何藕断丝连的暧昧,单纯因为他们两家是故交。 白砚觉得自己只冷着脸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裴挚睁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神色非常认真,“没错。从今天起咱们又多了一层合作关系,夫夫档就该多交流。” 挺好,合同一定就变脸。 白砚突然想自戕,明知道这货是个什么德性,他怎么就上当了? 裴挚眼中光彩亮得灼人,四下打量,微微笑地说:“哥,停车场就算没有狗仔还有监控,咱们要一直杵在这儿说话?” 答案当然是不能,不能在这儿争吵,不能在这儿拉扯。白砚是公众人物,当然更加明白,只要他还站在娱乐圈,就不能发生这样的事。 裴挚在要挟他。 他注视裴挚片刻,“你真是体贴。”一下拿中软肋。 他的包到了裴挚手里。 裴挚笑眯眯地说:“应该的。” 白砚没再说话,转身大步朝那辆悍马走去。他的人生信条,可以落败,不能求饶。 裴挚紧紧跟着,愉快得连身子都轻了几分。 白砚颀长的背影就映在他视网膜中,不是冰冷的硬照,不是影像,不是梦而是真实的c触手可及的迷人r一u躯。 时间退回到这天上午,裴挚外出喝早茶时遇见他们文珠国际的当家郝总。 裴挚有文珠的股份,份额还不小,不过并不在集团任职。 郝总还真是找着他来的,坐下就问:“你昨晚约白砚吃饭了?” 裴挚也没否认,“消息挺灵通啊。” 郝总说:“就这回他被人抢角,你直接把仇安平轰走就成了,干嘛非得多此一举。我听说白砚跟你有旧?” 裴挚顶不喜欢被人管,“我祖宗八代是干嘛的你都知道,还听说?别装了。” 郝总轻咳一声,“我这不是怕你办错事吗?这样,你说你想干什么,我给你当个顾问?” 裴挚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替他出个气,他脾性软,自己在圈子里混不容易,我就想捧他,怎么了?” 郝总笑了:“你说的是老板都恨不得给他跪下的白砚?白砚混得不容易?这简直是娱乐圈最大的笑话。他还在大学,就有大导捧着剧本求他演戏,他不肯,陈老爷子也是差点跪下才请动他出山。” “那部片子在国外得了奖,白砚第二年荣膺影帝。到现在,只要是适合他的角色,只要不是谁定做来捧自家艺人的,他说想上,别人就没机会。” 裴挚不耐烦了,“那不是他应得的?” 郝总看了会儿他的脸色,“也是,被他挡道的人太多了,你护着他也正常。” 这不就结了?说话就不能带点脑子? 郝总又说:“那你是要重新追求他?注意方法,别太招摇,收敛点。” 这话裴挚很不爱听,“什么叫重新追求?咱俩就是各自冷静了几年,又没分手。” 没错,当年白砚是说过分手,还说过,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分手由一个人提就成了。白砚成,他不成,别人的道理从来不是裴挚的道理。 他还不够收敛?他要是不收敛,昨晚白砚就回不去。他这年纪血气正旺,受伤后又补得过分,没哪天睡前晨起不是一zhu/qg天。 一条饿极了的狗在鲜肉包子面前忍着没张嘴,还不算收敛? 回忆淡去,退回现实。 白砚上车后,眼睛一直朝前方望着,手在身侧摸了下,什么也没摸着。 裴挚忙倾身过去,拉起安全带给他仔细扣好。 几乎是呼吸相触的距离,白砚身上熟悉好闻的气味直扑鼻腔,裴挚扣好安全带也没舍得回撤,抬头,贪婪地捕捉属于白砚的每一个美好细节。白砚身上衬衣裹着劲瘦腰杆,再往上,xi一ng脯是成熟男人的精实,领口微张露出精致的锁骨。 全是他曾经攀爬过的美景。 裴挚气血翻涌,鼻子奇痒。 几点殷红突然落在白砚雪白的衣袖。 白砚弄清发生什么,也是一愣。 他看见裴挚手忙脚乱地扯了几张纸捂住他的袖子,而后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他,自己用手背用力抹了下鼻子。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 白砚自己擦了下袖子,把脸转向窗外。 等着吧,这小混蛋要挟不了他几天了,等他明年息影退休,去他妈的软肋,爱谁谁。 裴挚好半天才把鼻血止住,他知道他哥现在不高兴。可只要他诚意够足,他哥总会高兴的。 白砚当初跟他分手总有些选了他就得放弃演戏的意思,现在他不是当年那个愣小子了,白砚喜欢演戏,那他就全力地捧。 等着吧,他要亲手把白砚送上更高的巅峰,一个影帝奖杯算什么啊,三年抱俩才配得起他哥。 他要给白砚最好的资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对,白砚一定会犯别扭不受他的人情,所以,白砚自己找借口拒绝也不好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标签 第三章 白砚拿到影帝奖杯时不到23岁,这成就来得其实也不容易,可谓二十年磨一剑。 他母亲白女士就是个明星经纪,从小把他当成明星打造,人家小孩是琴棋书画挑一两样学,他是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精。对,还包括国学c声乐c形体和表演。 各门学科各个阶段,老师加起来估计得有百来个,到现在连白砚自己都记不清名字。 可他记得他妈说过:“学多点没错的,你得有真材实料的内涵,才能有真正出众的气质,绣花枕头装气质,久了只会让人觉得油腻,当不成巨星。” 事实证明他妈至少说对了一半,到如今就算放下演技不看,白砚的观众缘真是好得让同行牙痒,确实还算了得。 所以,车跑在路上,白砚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已经算是了得了,怎么做才能让裴挚把伸向他的爪子缩回去? 他到现在还看不清裴挚倚仗的后盾到底有多强大,这样的胡作非为,平常纨绔公子哥办不到。 别说他跟裴挚一起长大,就一定清楚裴家有多厚的家底。当年他们的关系被发现之后,他跟裴挚的父亲裴明远就没见过几面。 即使经常见面,人家也不一定有兴趣让他看透背后的全部山水。毕竟,他们两家其实是两个阶层,哪怕白砚也出身中产家庭,家境并不算差。 他跟裴挚青梅竹马,完全是因为两个妈的交情。 如今纽带都不在了,交情什么的当然不用再提。 车从楼里驶出去,很自然地跑上了去他家的路,他们分手六年,三年前白砚搬过一次家,裴挚现在连地址都不用问,显然提前做过功课,果然很关注他,他是不是该受宠若惊一下? 别让他去讲道理,不可行。 裴挚真觉得他们已经重拾旧情了?别说瞎话。 裴挚只是像个小孩似的由着性子胡说八道,比如夫夫档什么的,而且完全没指望他认可,反正他认不认可,裴挚都能找到合适的姿势纠缠他。 真的,就算现在裴挚突然编出个唬烂说:“我摔伤头失忆了需要跟你住在一起找回记忆。”白砚都不奇怪。 这就是裴挚本挚。 白砚只是发了会儿呆,不经意地朝驾驶座扫了一眼,裴挚本来在认真开车,眼睛像是变成270度视野,立刻转头冲他笑了下。 这一笑还特别荡漾,白砚深觉车厢空气让人呼吸不畅。 可怕的是他家还住得挺远,这一路几乎从头堵到尾,他们还得在车上耗一个多钟头。 白砚烦躁片刻,突然想到时间充足也有好处,果断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信息。 这时车停在路上,裴挚又看他一会儿:“这是在跟谁聊呢?” 他简单回答,“备菜。” 于是,这晚,裴挚进屋还没来得及参观白砚私宅,就被直接带到半敞的露台。 这是个顶层跃式,视野非常好。露台灯火通明,中间摆了个大大的圆桌,还是酒店那种。裴挚一瞧,直往白砚身上瞟,“就随便吃顿饭,这么隆重?” 真是好大一桌菜,不,一桌席。 椅子和餐具都已经摆好了,就两套,他们落座后,之间隔了至少一米远。 白砚利落地拆了瓶红酒,给两人各斟半杯,然后对裴挚扬一下杯子,没多少情绪地说:“应该的,庆祝你康复。” 所有的菜都是他让助理从某高级餐厅原样打包弄回来的,盘子力求大,摆盘力求精美,连雕花都没落下,真是一桌席,很正式很客气很礼仪化。 白砚不愿意跟裴挚一起出现在酒店那种公众场合,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但不耽搁他把家里弄得像酒店。 裴挚像是完全没领会意思似的,喝完那口酒拿起筷子就开吃,“弄几个家常菜咱俩围个小桌吃几口就得了呗。” 你想得美。 就着两个家常菜在家头碰头地吃,那是同居情侣或者密友间的亲密。现在这样摆大餐宴客,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说到底也就是一顿饭,但怎么吃是态度问题。 暮色落定,夜风徐徐。 裴挚开始大快朵颐,间隙夸几句味道不错。 白砚细嚼慢咽,一直很沉默。 一大桌子菜问题来了。 这根本就不是两个人的量啊,事实是,白砚每样菜试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他筷子好半天没动,裴少爷闪亮登场的时候到了。 裴挚嚼完嘴里的东西,认真看着他,“这就饱了?” 白砚疏离而有礼地说:“你慢慢吃。” 话音刚落,裴挚倾身伸出胳膊把他面前还没喝完的小半盅汤一下够过去。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白砚:“!!” 裴挚把汤盅顺手摆一边,美滋滋地说:“你吃饭还跟喂猫似的,放心,有我这最佳饭搭子在,以后你喜欢吃几样就点几样,剩下的我都能给你收了,就跟以前一样。”撩袖子重新拿起筷子,重新大吃起来。 白砚:“!!” 这就是他们的一段典故了。 为了良好体态,白砚他妈一直让他控制食量精吃,可能习惯限制了天赋,他有个吃货的心,馋的东西特别多,偏又没有那么大容量的胃。实在是个悲剧。 他小时候日程太满规矩太多,没太多心思关注口腹之欲。变化发生在他高三那年。 那是拿到电影学院的专业合格证以后c高考之前,他妈允许他停了所有的才艺课程专心备考。 别人家孩子都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白砚那是真闲啊,他从来就没那么闲过。老师允许他在家晚自习,每天下午放学他想的全是去哪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吃点自己想吃的东西。 因为职业问题,他妈是个空中飞人,白砚没什么朋友,大部分情况是自己吃饭,那问题来了,他点好几样自己想吃的,可吃不完浪费,很气人。 直到他某天在餐厅楼下遇到从健身房出来的裴挚,问题解决了。 那年裴挚才十六,实打实的中二少年,每天做的梦是怎么让自己强壮,用别人办不到的姿势作死。 裴挚从背后拍他的肩,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哥。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裴挚说是运动量太大,不停叫饿,硬拉着他去吃饭。 裴挚真是个顶级饭搭子,不挑食,什么都吃,食量还特大。 从那天开始,白砚时不时请裴挚吃饭。发展到后来,他大学时期,裴挚缠着他去看自己打球,成年后又哄他跟自己那帮伙伴一起飙车泡吧喝酒 再后来,他们搞成了那回事 说起来可笑,他们的关系居然是从饭搭子开始的,童年时期,他们见面大都是在俩妈闺蜜聚会或者旅行时。 最初的热恋期,裴挚很爱黏他,饭搭子当得还算称职。 在意一个人才会记住他的习惯和需要,他是什么习惯,裴挚开始记得,后来几乎忘了全部。 从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忘记,跟他想的一点不差,只是热情褪去后忽视了。 孩子而已,能有多大的长性? 不是,他当时究竟哪根筋不对,非要跟个孩子搅在一起? 白砚不怕失败,但是也厌恶反复回忆失败。 他今晚安排这顿大餐是什么意思,裴挚真没看出来? 别闹,真富二代,即使是纨绔,那也是从小在人精堆里长大的。裴挚智商低?笑话,智商低的人能把极限登山玩得有模有样? 朝大吃大嚼的青年凝望许久,他突然开口,“别吃了!” 他声音冷得彻底,裴挚像是没回过神,“怎么了?” 白砚说:“很晚了,你回去吧。” 这一桌子菜实在太多,抓着前任虐身太没格调。但赶客是他的权力,裴挚要纠缠他,不表示他一定要好言相向。 可能是他脸色太难看,裴挚擦嘴,起身,高大的身子蜷在他面前蹲下。 而后把胳膊伏在他膝盖,抬头,一瞬不瞬的朝他望着。 裴挚眼神也真是绝了,期待,渴求,关切,哀怜,忠诚,全部放送一点折扣都不打。 活像只,被主人扔出去,就只能浪迹山野的赤贫柴犬。 “那好,听你的。”裴挚说。 白砚准备起身送客,可膝盖被用力按住了。 裴挚居然还提旧事,“我小时候听你话,你都会摸我头说你乖。” 干脆揍死你得了! 也得亏白砚是个演员,只要愿意,称职的演员就能控制激烈情绪带来的表情变化事实是,白砚冻成了一座冰雕,一言不发。 裴挚也算是见好就收,没再多缠说走就走。 只是在门口时,突然转身交待,“哦,对了,我现在就住你隔壁,有事记得叫我。” “嘭——” 这晚白砚睡得不好,深夜,电影频道播起了根据某名著改编的那部经典的爱情电影。 再次听到那段经典台词,白砚觉得套在自己身上可以改编成这样:我的前任是个混蛋,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脚踩滚滚乌云,扛起四十米大刀,回来让我寝食难安! 次日周一,翔悦在家艺人例会。 别问艺人为什么还要开例会,别对草台班子有误解。 最大的两位没到场,几个十八线扎堆聊天,说到公司新人小花要跟白砚搭戏,全都艳羡不已。 仇安平正巧凑过去听到自然不痛快,哼笑一声,“你们以为你们白砚老师是怎么拿到戏的?” 十八线甲:“你说人坏话。” 十八线乙:“你背后说人坏话。” 十八线丙:“你背后说同事坏话。” 纷纷作鸟兽散,把公司另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资源的大咖丢在原地。 草台班子帮众的心性,也不要有误解。 白砚进屋正好看见这一幕,用眼神把新人小花叫到旁边,“他说什么?” 小花忙摇头,“没什么。” 白砚道:“直说。” 小花说:“说《国色》选角的事儿,不过根本没有人想听。” 这才是乖孩子。 又过几分钟,小老板来了,又把白砚拉到一边说了件正事,还是跟新人小花有关。 小老板说:“吴导的那部都市剧,她的戏明天开始,虽然只是个小配角吧,你能不能跟孟姝打个招呼,不求别的,只求别压她的戏就成。” 孟姝是那部戏的女主角,也是吴导的太太,影后,跟白砚合作过两次,挺愉快,关系还算不错。 因为草台班子投拍的戏扑得太多,别家老板嫌他们晦气,这两年都不太爱带他们玩。没出钱,当然也没提要求捧自己艺人的底气。所以小老板想照顾自家小艺人,还得托白砚说项。 不算多大的事儿,白砚准了:“可以。” 小老板由衷地说:“谢主隆恩。” 不用谢,太客气。 对肯乖乖拜到自己门下的孩子,白砚一向是愿意照顾的。 别跟他提裴挚,那就是条披着忠犬皮的疯狗。 白砚在公司待了一个上午,大概是因为没想起他的新邻居,这几个小时他还算愉快,连看小老板陈小废物都顺眼了不少。 但现实还是要面对的,家也是要回的。 中午,白砚到家没几分钟,突然听见门铃响。 开门,门外果然是他不想看到的人。 裴挚一手撑着墙,一手揣裤兜,两条浓眉皱着,特别认真地说:“有件事我昨儿忘了提” 白砚说:“忘了就忘了,别在意。” 裴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是,挺重要。我受伤之后,以前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大夫建议我跟相处亲密的人合住一段时间” 看看,看看!说什么来着? 裴挚本挚,料准了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标签 第四章 白砚气得够呛,冷冷地说:“你还可以说你是从七年前魂穿来的。” 裴挚做惊讶状:“你看出来了?” 白砚懒得跟戏精戏精,果断关门。 裴挚立刻伸手用力抵住门页,“行吧,是这样,我那屋子有几个地方刷过,还没晾多久,味儿特别重,我想到你这儿来避几天。” 笑话,就算大半个城的人都流离失所,你裴少爷也不会没地儿住。 白砚说:“给你个建议,从哪来回哪去。” 裴挚说:“我从我爸家出来的。” 那原样回家不就得了?!! 可裴挚说:“我爸快要续娶了,老两口最近忙着培养感情,我天天在家待着照明不合适吧。” 别瞎扯了,这要是真的,你这中二时期没过完的魔星能不跟你爹杠上? 白砚脑子嗡嗡作响,手心发痒,“你开玩笑的底线还能再低点?” 裴挚眼神在过道溜一圈,拧起眉,“谁开玩笑了?你想想,我妈都走六年了。” 耳鸣声消失,楼道里顿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白砚:“” 人的情绪真是个不讲道理且不好控制的东西。完美破碎比本身不完美更让人难以忍受。 比如白砚四岁时父母就离婚,对亲爹的记忆淡如云烟,自己从没觉得在单亲家庭生活c以及看着父母各自嫁娶是需要同情的事。 可裴挚家不同。裴挚家曾是白砚见过的最幸福最圆满的家庭。把妻儿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的男主人c把丈夫儿子当成生命的女主人,还有,裴挚这个从小在无尽宠爱里长大的小魔星 这是,白砚二十一岁之前对裴挚家的印象。 后来发生了些事,他对裴挚他爸裴明远的感觉很复杂。 可裴太太的音容笑貌,白砚到如今还没忘记,真是很明艳娇俏的一个女人,大美人,心思灵动,总是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她。 六年其实也不算长,她丈夫要续娶了? 白砚不想跟裴挚谈他们的父母,每一位都包括在内。 他注视裴挚片刻,“你要住多久?” 裴挚立刻笑了,又笑得特别阳光,“半年?” 白砚关门。 当然这次又没关上。 裴挚刷地从门缝伸出胳膊,手比出四个指头,“四个月。” 讨价还价到最后,白砚得收留裴少爷三十天。 当然规矩还是得说到前头的,白砚给裴挚的规矩只有四个字,互不打扰。 说此举是因为心疼对他死缠烂打的裴挚,白砚也觉得挺可笑。 人的行为大都从自身需求出发。短短六年,沧海桑田,这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太让人不痛快,他要做点什么让自己痛快一点,如此而已。 明明只是做了件宽慰自己的事儿,还要给自己打个善人标签,他不屑。 可能所有目的感强的行为都会有后患。 互不打扰,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裴挚会跟白砚互不打扰? 这是裴挚,这是裴挚,这是裴挚,重要的话说三遍。 好的,误解什么的不存在了。 入住的当天中午,裴少爷表现很不错,主动下厨做了顿饭,白砚没拦着他,两个人住一起,分担家务很应该。 午饭后,裴挚自己上楼好半天没下来,白砚以为魔星午睡了,自己找出《国色》的小说到练功房从头阅读。他一直有在练功房看剧本的习惯,因为找到感觉的时候随时可以对着镜子来一段。 这天阳光不刺眼,窗子打开,顶楼的风也不太大,微微凉,白砚仰躺在离窗子不远的躺椅,很惬意。 可他还没惬意几分钟,裴挚突然出现在门口,这次手里拿了个单反相机。 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他,裴挚说:“这儿光线不错,拍几张做纪念。” 真是自说自话变换各种角度拍,裴挚先是站着“咔嚓”,再移几步蹲着“咔嚓”,再马步“咔嚓”,片刻之后,眼睛从相机后面移出来,对窗台的方向偏了下头,“站那来几张?” 果然老实不过三秒。 白砚正话反说,冷嗖嗖的,“要我去给你找个反光板?” 裴挚就很将就地听了:“要那东西干嘛?你这样就够好看。” 白砚怒从心起,很多年没人敢在他看剧本的时候打岔了。 “哎别动,就这样,特美。”裴挚又半跪下来,对着他“咔嚓”一下,拍下满面怒容。 白砚突然就不想出声了,横眉冷对已经足够表达他的不满。 然后裴挚围着他绕了半圈,给他拍了各个角度的横眉冷对。 真是只恨当年太年轻。 简直病得不轻! 他当时为什么要跟一个管自己叫哥叫了十八年的孩子谈恋爱?! 白砚索性掏出手机翻出语音app,把耳机塞耳朵里,放头躺下去闭目养神,小说的语音版他也有,谁怕谁? 裴挚爱玩儿就自己一边凉快地玩儿去。 果然,又“咔嚓”几声后,他周围安静了。 “哥?”裴挚试探着叫了他一声,声音就在他耳朵边上。 白砚只当自己睡死了,捏着耳机线的手悄悄把音量调大到能听清的程度,眼睛眯起一条缝,见裴挚直接往他旁边地上一座,把相机直接扔地上了。 裴挚还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神色,不是失望,不是难过,明显就是兴致索然。 白砚觉得他有了了不得的大发现,他怎么就忘了? 裴挚一直挺爱闹,你越生气他越来劲儿,干脆淡定成石像,他就安静如鸡。 白砚眯了一会儿,倒是真睡着了。 裴挚盘腿坐在地上一直没走,好半天后转头看着白砚安静的睡颜。 这时候日头从云层后探出了脸,几缕稀薄阳光撒落进来,把熟睡的人皮肤照得透白。白砚的睫毛很长,五官立体,眉眼深刻,真是个万里都挑不出一个的长相。 岂止长相好看,裴挚认真觉得白砚的气质也是万人里头都挑不出一个,他俩小时候,人人都说他活像个刚从山上下来的野猴子,可白砚像个真王子。 他一直知道白砚好看,而且优秀,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他一直很喜欢这哥哥,开始年纪还小,是没想太多的那种喜欢。 真发生质变,是在他十六岁那年。 那年,他玩腻了滑板单车这种能在城市里找刺激的东西,想换个地儿找点刺激,于是抽风决定五一跟着几个有业余爱好的叔伯一起去珠峰。没错,这抽风还没抽成功,他爸从机场把他给截回来了。 截回来还不算,两口子怕他不死心偷跑出去,拿铁网把他房间的阳台和窗封得像鸟笼子。 他妈一天跟他哭三次,词大概是这样:“你要干什么我们都随你,干嘛非得玩些要命的东西。” 反正,他一野猴子待在笼子里,糟心透了。 有天下午,楼下有人叫他,“裴挚,你白阿姨来了。”他没下去。他确实挺喜欢白砚,但一直对白砚他妈不感冒,这事儿没法说理。 几分钟后,白砚进了他屋。 白砚那天穿的是件白衬衣和浅蓝牛仔裤,裴挚到现在还记得,本来是挺清爽的学生打扮,他哥硬是能穿出点华丽质感。 他心里烦,用胳膊枕着头躺床上,不想说话。 白砚走到床边,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掀了下他的头发,“听说你干了件大事儿?” 他一下坐起来,“求你了哥,别提。” 然后他又不吭气了。白砚倒也没多说什么,瞧见他摆在墙角没玩几天的木吉他,拾起来,自己在阳台边的地上坐下,开始转轴拨弦。 平常聚会,白砚总被白女士怂恿给大家表演节目,裴挚听过他哥弹钢琴,拉小提琴,那是他第一次见白砚弹吉他。 白砚那天弹的是d大调卡农,就是在洗发水广告里常听到的那首。明明是已经烂熟的曲子,却被拨弄出裴挚从未感受过的安宁的幸福感。 他下床,到白砚身边蹲下。 那天的阳光跟今天很像,他看见白砚垂着的长睫毛和在弦上灵活翻飞的修长手指。 白砚抬头对他笑,很淡很随意的笑。 他突然明白他跟什么人做了竹马。 他漂亮到惊艳的竹马哥哥坐在有阳光的窗子底下对他弹木吉他。 他像是条要疯了的狗,曲子或者笑,说不清是用什么,白砚好像在给他顺毛,动作又轻又慢,还不知疲倦。 他舒服得只想把头往白砚怀窝里拱,最好还能摇一摇尾巴。 这他妈的,太犯规了。 裴挚觉得自己挺迟钝,对情情爱爱的兴趣远不如出去玩点什么极限运动,连第一次出jg都是梦见爬天梯,可就这天下午,他突然有了强烈的ch一ng动 白砚真好,管他是男是女,这个人要是他的就好了。 一曲终了,白砚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裴挚第一次明白少年情愁是什么滋味:真要命了 他还没白砚高呢!?? 白砚没忘记自己答应小老板的事儿,次日上午准备了点伴手礼,去吴导的剧组给孟姝探班,替草台班子小花撑场面。 他当然是打算自己去的,可下楼,裴挚已经拗好造型在他的车旁边站着了,“去哪?我送你。” 白砚想问,你一天就没点正经事儿,从早到晚非得把眼睛长在我身上? 裴少爷还真没什么正事。 跟裴挚有关的事都得冷处理。于是白砚没说话,淡定地坐到自己车的副驾座。 他其实也说不准裴挚到底是不是在要挟,但有一点很明确,就算不是,裴挚决定死缠烂打下去,他没有任何快速有效的办法脱身。 他也不知道裴挚为什么非要吃他这口回头草。六年前,裴挚对他是不是爱就已经很难说了。这么多年没联系,裴挚突然回头,说轻点可能是因为执念,当时提分手的是他,他是裴挚的未完成。 严重点猜测,那就真是无限可能了 所以让裴挚住进他家是对的,对付一个爱玩闹的孩子,方法当然是让孩子自己玩儿到没趣。 白砚是个演员,让人死心塌地不容易,遭人厌还不会吗? 一个小时车程,一路上白砚都在睡觉。 其间,被捏耳垂三次,撩头发两次,摸手四次,“咔嚓”若干次。 他都记着了。 车开到地方,他才惺忪状睁眼。 裴挚躺在驾驶座,头侧过来朝他望着,“醒了?” 白砚解安全带,“辛苦。”一路上开车搞事两不误。 裴挚眼神出奇地专注,扯出一个转瞬而逝的笑,无比诚挚地说:“不辛苦,我吹口气都是爱你的形状。” 又来了 此时的正确方法应该是:分析没有容器或力场限制的情况下,气体可以扩散,其体积不受限制。 不分场合一本正经的书呆子人设最乏味。 可白砚被骚扰了一个钟头,到底没忍住,“吹!” 裴挚笑僵了。 白砚说:“现在就吹一个看看!” 没词了吧小混蛋?他果断推门下车。 “哎!”裴挚叫住他。 他气哼哼地转头。 裴挚响亮地拍了下手,眼光晶亮,“有辙!你在这儿等我一小时,千万别先走。” 车扬尘而去。 白砚:“!!?” 这是离市区一小时车程的郊外影视基地。 裴挚开走的是他的车!可不只有等? 裴挚离开的好处就是白砚可以安心探班,不用担心各种超越人类忍受能力的状况发生。 白砚一早跟孟姝联系过。 占了冰山影帝人设的便宜,他亲自到片场,导演和影后夫妇俩都挺高兴。毕竟,白砚在圈里真没几个朋友,探班记录几乎是零。 探班的过程无非他跟孟姝聊了几句,又把自己小新人拉过来,交待几句要多向前辈学习什么的。 然后是见证影帝影后深厚革命友谊的合照。 孟姝很有技巧地说:“下周把这照片往微博上一发,你的粉丝们要尖叫了。” 白砚语气不算热切,但态度够了,“你粉丝更多。” 重点是:一周后,发微博,两个当红一线私交合照,带一波话题热度。 白砚只用负责转发点赞,托人办事,这是应该的。 不知不觉,一个钟头过了,裴挚的电话来得挺准时,说是在车里等他。 吹口气都是爱你的形状,行,还真让裴少爷找到了办法。 回去路上,开车的换成了白砚。 裴挚干嘛? 在后座鼓着腮帮子吹气球呗。 心形气球,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后座堆满了粉红泡泡,每个都用记号笔写了白砚的名字。 白砚内心毫无波动,也不想笑。 一个25岁的人,怎么能肉麻到这种人体炸/dan的程度? 下车,粉红泡泡已经被裴挚拿绳扎成一大簇,拖在停车场走,简直羡煞小朋友。 被一米九的粉红气场簇拥,白砚恨不得踩风火轮。 前边刚好有辆车停稳,他余光一瞟就想绕道,车门开了,下来的是他的经纪人。 经纪人本来在冲他笑,一瞧见裴挚,愣了,看清气球,再愣一次,“这位是?” 裴挚比白砚先说话,“裴挚,”这会儿倒是像个正常人,还伸手跟经纪人握了下,“幸会。” 白砚和经纪人明显有话说,寒暄过后,裴挚消失得十分自动自觉。 经纪人回头跟白砚开了个玩笑,“哟,我还以为,你趁我不在办了粉丝见面会不是,你跟这位裴少爷” 白砚不想解释也得解释,“我跟他是从小就认识。你来有事儿?” 经纪人不敢再问:“我来给你送《国色》的剧本。” 经纪人驱车离开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靠着路边的柱子站着。他眼光瞟过去,裴挚对他勾了勾手指。 此时的裴挚已经没了白砚在场时的客气,不笑的样子眼光甚至透着股子戾气。 经纪人只能把车靠过去些,按下窗,“裴先生,有何指教?” 裴挚眉头压得很低,眯着眼问:“我哥哪最不好?” 经纪人说:“他哪都好。” 裴挚用眼角斜人,一副想不通看不上的样儿,“你真是他经纪人?” 经纪人顿时醍醐灌顶,一拍方向盘,“哎!他时尚资源那叫一个虐。” “一个像样的奢侈品代言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标签 第五章 白砚的时尚资源不好,是相对于他自己如今的咖位而言。奖项人气他一个不缺,各种能给艺人当成就标志的时尚杂志他也上过,站在鄙视链顶端的奢侈品代言,却只拿过某个化妆品指定单品。 对一个27岁的影帝c有高级感的美男一线大咖来说,这待遇确实跟他本人特质不匹配。 原因很简单,对时尚圈而言,白砚的好感度没刷够。 拿高处的服装品牌打比方,目前,几大奢侈品牌筛选合作艺人有个漫长的过程。简单说就是以倨傲的姿态等待各档次艺人向品牌示好。 艺人本身要注意表现自己对某大牌厚爱,街拍秀一秀新款,红毯再秀一秀新款。然后拿卡去看个秀,偶尔帮人站个台,时常在自媒体表达一下自己是某产品的忠粉,做到这些,品牌方也未必给名分。 街拍秀衫,白砚能做到,艺人注意穿着维持良好公众形象是本职。 看秀c站台,那就顾不上了,白砚收到的邀请不知凡几,只要不是他的代言,他就不到场,原因很简单,人在剧组,无暇分神。 时尚圈有自己的利益链,一个艺人,利益共同体越多,推你上位的力量越大,这是所谓的交情。 时尚媒体是利益链上尤为重要的一环,白砚跟时尚媒体的交情也谈不上好,每年几大刊各种活动,他基本赶不上,原因也很简单,人在剧组,无暇分神。 这样的活动每推一次,经纪人就得绞尽脑汁给人家写致歉信。可再诚恳再有社交智慧的道歉信,发出去一次,人家能吃,发出去十次,人家就当你是耍大牌。 于是,白砚虽不至于被时尚圈封杀,彼此的态度却一直是忙碌脸对冷漠脸。 别人为代言打得头破血流,他心思全在演戏上,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化妆单品代言也是经纪人使上吃奶的力气才挣来的。 到了白砚这个咖位,没一个像样的国外奢侈品代言,可不是少赚一笔钱的事儿,放在黑子那这就是嘲点,不土不l一都要挖空心思你编排点土l一味。 当然,这些都是经纪人的说法。 裴挚听完,“就这些?” 经纪人微微笑:“好像就这些。” 裴挚不予置评,挑了下眉,挥挥手,“回头见,等我消息。” 这人要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要说利益,时尚圈跟娱乐圈利益牵扯能少得了?即使白砚自己顾不上,只要公司够争气,也不会争不到一个好代言。经纪人居然半个字没提。 真是一堆不省心的货。他哥果然受委屈了。 嘲点?什么时候演员专心演戏成嘲点了?他平常都不带这样胡说八道的。 土?不就身上穿的手上提的那点事儿,不沾点洋人的蓝血气儿就叫土?还l一这笑话油腻程度几点几?简直睁眼说瞎话,不是他自夸,他哥那是仙人气质,一片布都能穿出秒杀凡人的效果。 行,人家管嘲他管打脸。 他就让要这些人看看,有些东西,除非他哥不想要,想要就能拿到。 白砚不知道竹马弟弟正跟经纪人一块儿图谋大事,上楼回家,家里没人,出门时几个房间门都敞开透气,裴挚房间也是空的,裴挚本挚和那一大堆粉红泡泡都不在。 几分钟前明明作势回家的人牵着粉红气场能去哪?天知道。 白砚挺习惯,六年前就是这样,裴挚分明在旁边好好走着,他只眨个眼的功夫,人就能消失,而后连着几个小时不见人影。 以后谁跟裴挚过日子,估计真得备根狗绳把人栓起来。 不过,这次裴挚比六年前长进了些。 片刻后,白砚接到个电话,“我中午不回,别给我留饭。” 他淡淡嗯了声就要挂电话,可裴挚又叫住他,“你都不问我去哪?” 白砚干脆没说话,谁要知道你去哪,你是我的谁? “那好吧,”裴挚说:“记住,我是爱你的。” 白砚果断按下挂断,这还没完没了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场面——裴挚对他说我爱你。 裴挚跟公司的郝总喝了下午茶。 晚上,约了位长辈出来吃饭。 前些天,弄游艇给裴挚办接风宴c又被嘲成鸭子的那位发小叫汤昊。今儿约的这位长辈就是汤昊的姑姑,名叫汤珍珠,时尚杂志编辑,对,就是女魔头一个。 汤珍珠也算是看着裴挚长大的,痛快赴约,坐下后说:“我还打算过几天再让汤昊请你们这帮孩子来聚聚,没想到让你先约上我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裴挚跟她客气几句,不想多绕,问:“你认识我哥白砚吗?” 他发誓,这话一出口,汤珍珠神色没动,可眼睛里头真切闪过一道光,是兴奋。 汤珍珠说:“当然认识,可他好像不太乐意跟我们打交道,他是你朋友?” 是不是?就问是不是?他哥那美色得不到时尚行家青睐?除非搞时尚的都是瞎子。 于是,裴挚接下来扯七扯八,干脆没提白砚。 一直到他快吃完饭的时候,汤珍珠放下刀叉,“刚才你跟我提白砚?我挺替他可惜,他明明就是个缪斯的类型,本来应该是时尚宠儿,好几个大牌的亚洲或者大中华区总裁都看得上他,只可惜,这中间隔的人太多了。” 裴挚把餐刀往盘里一扔,“谁这么混账?” 汤珍珠笑了笑,混的可不就是账吗?说穿了全是经济。 明星急着给自己找大牌,大牌就不缺有格调的代言人了缺,奇缺! 白砚是什么格调?在同一代生花中最有巨星气质。说他不招品牌喜欢只能骗鬼。 可白砚本身对品牌方冷漠,加上决定代言时各方神佛都出来角力,这画面就不太好看了。 她就亲眼见过某人在某大牌中国区执行官面前卖白砚的黑料。她本来是可以私下替白砚澄清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砚一向对她们爱搭不理,跟她又没多大的利益牵连,爱才的人就不要面子了? 可眼下,白砚要是托人来说项,那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是托裴挚,事儿要是办成,她结三方善缘,裴挚这小子比她以前想的更了得。 汤珍珠笑着打马虎眼:“不用跟那些人计较,我看,白砚本人也不在意这个。” 裴挚不高兴地说:“总被人踩着,这口气总咽不下。要不,你给出个主意?” 说到点了。 汤珍珠点点腕上精致手链,“这个,最近正在考虑中国区形象大使的人选,这边看上的那位,总部很不满意,几天后品牌方有个晚宴” 各退一步,白砚要给她面子一起出席,她就肯动口舌,大家都好看。 三天后的下午,经纪人再次上门。 白砚听男人说完全部,不由地皱眉:“借的?那对袖扣不是你买的新款?” 经纪人小心看着他的脸色:“电影节红毯前一天,t一ny说你柜子里那些配当天的礼服都不合适,就托汤珍珠找品牌方给你借了一对。” t一ny是白砚的造型顾问,白砚还不知道有这一出,不悦地说:“你们现在主意挺大。” 经纪人说:“大牌向明星出借产品,这不是常事吗?他们这次的晚宴,你看你最近反正也闲着,对吧?” 欠了人情就得还,这晚宴是一定要去的了。 白砚不容置喙地说:“记住,下次就算一根线头的事儿,你们都别替我做主。” 他接受现实。 但他不接受这种现实再发生一次。 宴会主办方是个珠宝品牌。 晚宴当天,白砚特意选了这个牌子的戒指和手表,拍照时以最自然的姿势露出来。 品牌方高兴了,有面子啊,这年头明星都爱给大牌捧场,可多少人请白影帝只请到一封致歉信,业内谁不知道? 汤珍珠高兴了,有面子啊,品牌某高层是她密友,最近为形象大使的事愁出了几道鱼尾纹,她说今儿能让白砚主动对品牌示好,跟人赌了一瓶好酒。 白砚不太高兴,谁能告诉他,消失了一天的裴少爷怎么会在这儿? 裴挚这天穿着一身宝蓝色西服,打扮得人模人样,一手扎在裤兜,隔着小半个宴会厅对他笑着扬酒杯。 旁边那个穿条纹西服的是谁?白砚认真认了一会儿,汤昊,心情美妙程度立刻又降一个档次。 裴挚狐朋狗友们他没一个喜欢,尤其讨厌汤昊这小子。这么多年过去,裴挚还跟这人混在一处。 白砚转了个身,他没空理会这事儿,这是他的工作场合,大厅里还有这么多圈里人需要应付。 孟姝也在,还过来意味深长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能在这儿见到你,难得啊。” 白砚给影后的意味深长解惑:“来还个人情。” 他不想在这儿跟裴挚或裴挚的朋友靠近,可事不从人愿。 半小时后,白砚在洗手间碰见了汤昊。 他正准备出去,汤昊推门进来连厕所都不上了,步子磨磨蹭蹭还畏畏缩缩地朝他瞧。 本来擦身而过就没事了。 可白砚凉飕飕瞥过去,“我要是你就少瞻仰几眼,让自己高兴点活着很难?”这些日子不痛快,总算找到了个可供发泄对象,算这小子倒霉。 本来畏缩的小子一愣,不乐意了,“不是,我招你了?” 门突然打开。 裴挚进来刚好看见自己发小冲白砚瞪眼,登时沉下脸,“你干嘛呢?” 汤昊又一怔:“我能干嘛?我都没理你哥,他就先嘲我。” 裴挚说:“都是认识的人,你不理他就不是得罪了?” 汤昊≈白砚:“” 好像很对呐 白砚本来想说,就是我先呛他的。 转念一想这话说出来又得扯出各种杂事,自己拉门走了。 裴挚留在原地继续训发小,“他那么和善的一个人能先招惹你?我跟你讲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再让我发现你欺负我哥,咱们朋友就别做了。” 汤少爷:“!!?”不做就不做,谁要搭理你这个护兄狂魔! 晚会在珠光宝气中结束。 白砚离开时,品牌方负责人对他说:“你的气质跟我们的品牌形象很接近,希望以后能多合作。” 白砚当然不能说我根本就不想跟你玩儿,客气地道了声谢。 别问他为什么没觉察到幕后推手的作为。 前任搞事搞到插手他的事业,经纪人胆子大到不问他意见就张罗代言。这种疯狗似的操作,白砚还没见过。 所以接下去的几天,裴挚成天往外跑,白砚只当这小魔星遇见了别的什么好玩儿的事儿,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开了,他甚至觉得,可能过不久,裴挚就不用找借口住在这儿,会意兴阑珊地搬出去。 九月二十一日,白砚在手机日历上又画了一个圈,他二十七岁的生日过去了一个月。 他的经纪约,所有代言和片约,在明年六月之前都能结束。下一个生日到来时,他应该就不是这娱乐圈的一员了。 挺让人期待,是吧? 下午,他到陈老爷子的墓前放了一束花,在退圈之前,草台帮子的事他能帮就帮着,陈小废物他实在没辙,老爷子最好不要时不时来梦里找他。 做完这些,白砚心里难得的安宁,九月过去一大半,他第一次有秋高气爽c长空如洗的开阔感。 他在外边吃了顿饭,回家时天已经黑定。从楼下往上看,他家几个窗口都黑洞洞的。裴挚没回来,他又可以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电梯上行,他接到孟姝的电话。影后提醒他,刚把他那天的探班合照发到微博,白砚心情不错,很破例地跟影后拉了几句家常。挂断电话,果断点开微博,点赞,转发,让他们的革命友谊在普罗大众心中万古流芳。 开门,进屋,屋子里黑洞洞的,很安静。 白砚伸手开灯,“嘭”一声,礼/花/弹喷出漫天彩条,天花板上飘满了粉红泡泡,裴挚头上倒扣着一顶棒球帽,一手拿着彩纸礼花筒,另一条胳膊对他展开,“surprise!” 客厅中间桌上有个蛋糕,他经纪人在一边笑容可掬,“祝你27岁零一个月生日快乐。” 白砚终于觉得不对了,警觉而且狐疑地望着本来不该碰到一起的两个人,“生日都过一个月了,庆祝?” 裴挚扔掉东西过来揽住他的肩,“就当补过,你今年生日那天我不是不在吗?” 白砚不说话了,不对,裴挚这几天太/安静了,一定又什么重大阴谋。 果然,他经纪人从背后抖出一摞纸,“还有,恭喜你,一次晚宴人家就邀请你代言,这是初步合作意向,细节什么的,都可以继续谈,谈好咱们再签。” 白砚:“!!?”不接,又接新代言,退休时间至少又得后推几个月。不是,哪家的代言? 经纪人兴奋得大叫:“白砚,你了不得了,你打败孟姝拿到了这家的中国区形象大使。” 裴挚搂住他的手用力拍拍个的胳膊,对他竖了下大拇指。 白砚从云山雾罩中拨出重点,“你刚才说我打败谁?” 经纪人说:“孟姝啊,影后啊!” 白砚:“!”我谢谢你们。 很好! 非常好! 从今天起,他成了当面和气c背后夺食的心机婊。 孟姝跟他的塑料花友情可能会被载入娱乐圈史册。 还在孟姝剧组的那位草台班子小花,接下去的几个月就当渡劫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标签 第六章 人惊怒到极点是什么感受? 脑门爆炸,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杀人?不不不,也不全是这么凶残,还是有美好之处的。 就比如这天白砚在回家车上听了会儿昆曲。 这时候隔了半个小时,耳边似乎又飘出了咿呀残音: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反复吟唱啊,无休无止啊。 妈的! 所以白砚也不算很生气是吧,看,他还能控制自己。 不说谎,他连发火的诉求都没有。 白砚把意向书抓到手里,对经纪人说:“你先回去。” 真是没道理,他都这么平静了。给他制造惊喜的两位怎么还是一副讶异外加惶惶不安的样儿。 现在知道怕早干嘛去了? 经纪人似乎朝裴挚瞟了一眼,又对他说:“中国区形象大使,白砚,你明白发生了什么吗?你的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我跟裴先生” 白砚说一不二,“回去!” 何必邀功甩锅两不误呢?也没打算训你。 经纪人脸色青灰,张了张嘴巴,转身走了。 悻悻的背影消失,白砚没心思搭理站在一边的小混蛋,转身,到阳台,掏出手机,翻出小老板的电话。 打电话干嘛?当然是让有些人去该去的地方。 心大,管不住了,还留着干嘛?要走就干净利落,解释或者道歉什么的,都不用了。 “他现在不适合跟着我,你可以考虑给他换个艺人,他要不愿意,也可以另谋高就。” 小老板今天脑子依然不好使,“什么?为什么?你经纪人跟你五年了,怎么说开就开?” 白砚喉咙火烧火燎的疼,不想多说话:“你不能去问他?” 小老板总算又识相一回:“行我知道了。” 对,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这样不是挺好? 不,好像还缺点什么。 白砚转身,眼光在屋子里搜寻剩下的一位。 怪了,客厅没有人,只有天花板一片粉红和一地五彩纸片相映生辉。 忽然,他腰间一沉,低头,裴挚本挚半跪在他脚下,正死死抱住他的腰。 头还紧贴在他腰杆,眼睛睁大直愣愣地朝他望着,这次活像条惊头慌脑的柴犬,“我错了!” 白砚没踹开人回房,纯粹是因为踹不开。拖着一个一米九的男人上楼难度系数更大。 他低头看着裴挚,“你骨折的钢钉拆完没?” 裴挚眨眨眼:“没。” “剩下的什么时候拆?” “年底。” 行,到年底,要是裴挚还在他眼前晃,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那没什么可说的。 能动手就不哔哔。 白砚气得腿软,拉过藤椅坐下。 裴挚用奇异地姿势配合他的行动,待他坐下后还盘腿坐下地上一直抱着他的腿。 像什么样?白砚抖抖手上的稿纸,“你去对面坐着,这事你占头功,我可不能怠慢你。” 裴挚脑袋贴着他的膝盖,连脸都挤变形了,还是无比执着摇摇头。 运动大男孩的古铜皮肤把眼白衬成森森的白,漆黑的眼珠子定定朝他望着,怎么看都无辜,怎么看都无害。 白砚有点头晕,耳边又有残音在没完没了地唱: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立刻!马上!坐那!” 裴挚又巴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个这个指令的可行性。 他真不耐烦了:“听见没有?!” 裴挚一阵风似的刮到对面,老实坐下了。 行,安静了,干正事。 就着露台不算明亮的灯光,白砚匆匆把品牌方的意向书草览一遍。 不错,对方给的条件居然还算优厚,可见这几只疯狗在多么卖力的发疯。 这只是个初步意向书,全是可协商条款,没有任何签章,不具备法律效力。可别说不签合同,他就能轻易反悔。 能让对方给他这种东西,不用说,他的经纪人一定对人表示他热切希望合作。他现在跑出去说:“这根本不是我本人意愿,谁上蹿下跳都跟我没关系。”也得有人信。 正常人有几个像他周围这两位的画风这么现实魔幻? 还有,能打通这层关系,一定有其他中间人,不用说,汤珍珠。那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啊,曾有个女星得罪她,她封杀了对方整个公司的艺人。 现在让他说后悔去打汤珍珠的脸?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生来。 妈的! 夜色越来越沉,起了风,白砚却越吹越燥热,鼻尖覆了一层汗。 突然,一团浓浓的阴影盖在他头顶,抬头,是裴挚。 背着光,裴挚俊挺的浓眉好像微微蹙着,眼色好像还有个严肃样。 行,这会儿也不戏精了,刚才惊惶失措卖萌装可怜都是他的幻觉。 只是一个四目相对的时间,白砚手里稿纸被抽走。裴挚弯腰俯身,两手撑着藤椅扶手把他围在椅子里,眼光沉沉地对上他的眼睛。 白砚自然没有好脸色。 可裴挚这次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不愿意抢别人的东西。咱们这回真不算抢,只是把本来属于你的拿回来。就为个代言让你背个骂名,这事儿我能干?我又不傻。” 白砚说:“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裴挚不以为意地点头,“好,我傻。” “明说吧,汤珍珠提供的争取对象不止这一家,还有个男装大牌,人家本来看上的代言人是齐厦。可就算有视帝齐厦,我也不是争不过来。我为什么没干这事儿?还不是怕你心里过不去,齐厦拿那代言是凭真材实料拿的,没多少猫腻。” 白砚冷冷地说:“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不愿要代言和不愿抢代言,多大的区别? 裴挚说:“你都对,你听我说完。” 白砚牙痒。 裴挚眼睛眯出几分狠劲儿,“孟姝算什么东西?这珠宝品牌本来这次就偏向找男星代言,原先看上的那位出了点事儿,就年初的ta一色新闻,你应该也知道。后来品牌方看上的就是你。别看她对你表面客气,这代言她瞄了好几年,从两个月前开始,为了让人家打消对你的念头,她那一伙子人轮番在人高层面前编你的黑料,说你耍大牌c拍戏中途毁约c还有其他的我都不好意思提。” 裴挚越说越不痛快,要不这些天他在忙什么呢? 拐弯找人打听内/幕,让汤珍珠替白砚澄清呗。 不管澄清的目的是什么,澄清本身有问题?? 其实这种程度的黑料通常没多要紧,后台够硬c对舆论风向控制力强,一切都不是问题。可白砚那公司是个什么小破公司啊。 孟姝那女人真是很能抓人短处,还买通品牌方内部人员,把白砚这一圈人完全隔绝在门外,品牌商找代言人,哪个不担心艺人本身的名誉风险。 所以,裴挚鄙夷地说:“她就是个纯小人,咱们拿回自己的,顺便给她一巴掌,心里有什么可过不去的?” 听着好像挺对。 可给人一巴掌,还得给自己找个套装身上,这是个什么道理? 白砚越想越气,“所以你就替我做主?” 裴挚打了个哈哈。 他分寸不让地逼视裴挚的眼睛,“你能替我做主?” 裴挚笑着,又抠出个诚恳样,“不是,我说这些就想让你少难受一点。” 白砚反唇相讥:“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是吧?” 这话果然没毛病。 真是个鸡飞狗跳的夜晚。 裴挚做了不太好的梦,干脆半夜爬起床,到白砚门口睡下了。 清早,他是被门铃声惊醒的。 犯着床气正想发火,“咔嚓”一声,是开门声,转头见白砚站在门口瞧着他,面色十分不善。 还没消气呐?他嗖地跳起来,打个招呼,“早。” 白砚也是真想不通裴挚的脑回路,在他门口的走廊墙角睡觉? 急着下楼开门,他边走边讥诮地说:“这是我家,我还能跑了?” 裴挚抓了把头发,睡眼惺忪地说:“万一呢?” 这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来客是小老板,意图很明显。 白砚穿着睡衣在书房接见他。 小老板果然坐下就开始求情,“他都给你当了五年经纪人,看在交情份上,你就当再给他一次机会?” 白砚说:“他连本职都做不到,还要什么机会?” 小老板说:“他做到了啊,我爸以前就是让你别乱接代言,别短视,你那会儿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现在你都一线了,够接好的了。他看准机会下手,有多大问题?我记得我爸去的那年,你自己不也想要大牌代言吗。” 白砚想揍人,不跟他本人商量,果然没问题? 小老板一瞧他的脸色,居然跟裴挚一个腔调,“我错了!” 挺好,一个一个认错都挺利索。 然后下次继续再错。 白砚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我几年前就想要大牌代言,我为什么没接?就是因为看清了现实。” 小老板顿时语结。 白砚继续说:“我入圈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你心里没点数?演技不错,外貌好,观众缘得天独厚,最重要的是三年没涨片酬的让步。” 做到全部,他才能片约不断,即使他所在的公司是个草台班子。毕竟,哪个投资商会跟钱过不去。 正因为这样,被他挡道的同行不知道有多少。 孟姝在背后算计他,有多想不到?那么多选角时在他手下落败的小生,说不定偷偷扎小人的都有。 小老板像是有些难受了,“别这么说,你是影帝爸爸啊。” 这么天真,确实应该回炉再造当个宝宝。 白砚真是怕了他了,这人居然能当老板,“接代言跟影帝有必然联系?影帝只有我一个?那就是个修罗场,竞争起来玩命互斗是常事,谁黑赢了谁上就是规则。” 在这个规则里,本身资质足够又有强势背景的艺人是令人信服的王者,资质不够靠背景出头的是玩家。 小老板不服了:“成规则就一定对吗?” 白砚太阳穴直跳:“不顾规则,你在圈里能活?” 他公司就这样,他认了。 虽然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可没那个耐心总跟人撕,就不把自己掺到那个局里玩儿。 这次,他没表现出争取的诉求,而且只是个开始,孟姝才只做到在背后黑他的程度,但凡他有点表示,或者孟姝运作一段时间还达不到目的,就要在网上跟他血雨腥风了,到时候多少人等着对他落井下石? 他压得住别人的口风还好,万一没有,他倒了,草台班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所有的现实,白砚都看得太清楚。 不好看的,他都看得太清楚。 就孟姝对他做的这些,放在圈里算什么恶? 一帮小孩一惊一乍的,真正的极恶,这些孩子见过吗? 小老板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战战兢兢地说:“你是真正靠自己红起来的演员,连你都不敢争取自己应得的,公司这些孩子怎么看得到希望。” 白砚脑子一炸,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没有后台,又把副导演xg骚扰爆得整个横店都知道的新人女演员,没有后台,连一分钱都不愿意抠出来给角色导演的新人男演员。他们不红很难理解?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误解?” 让这群道德标兵干净地演戏,干净地红,你有你老子当时那种手段? 他突然起身,几步到门口,开门。 果然,裴挚在门外。 白砚一怔。 “墙角好听吗?”片刻后,他冷冷地问。 裴挚本来也是个愣愣回不过神的样儿,很快一咧嘴角,“我来问你早餐要不要加蛋。” 白砚漠然不语。 对视几秒,裴挚转身,走了。 白砚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转头对小老板说:“我说这些不是怪你。我们都认清现实,有多大能耐说多大的话。你今年多大?中学二年级毕业没?” 小老板小声嘟哝,“我的意思是,至少,他们去帮你澄清不是错。” 白砚眯起眼睛,小废物你今天出息了? 小老板脑袋又缩回去:“我错了,拿不拿代言,他们应该先问你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标签 第七章 人对没有寄予过感情的人总是能淡然处之,所以,即使得知孟姝的行径,白砚对这人也就是冷漠加警惕,恨谈不上,这个世界没那么多快意恩仇的事,他也不能把人弄死。 既然对孟姝都漠然处之了,还对经纪人下狠手难免有些窝里横的意思,所以这天上午,经纪人再次出现在白砚的书房。 他向白砚郑重道歉并表示诚心悔过。 然后谈到正事。 不管裴挚和经纪人办事的画风有多清奇,对方意向都拿出来了,白砚突然退出就不是成人世界的处事方式。 白砚把改过的意向书递给经纪人:“我的意见全在上边。” 经纪人低头一瞧,看到代言费那一行,愣了。 这这这 可白砚先是用眼光冷冷逼视他,接着垂下眼眸,余光似乎瞟着窗边的方向。 经纪人也朝那边瞥一眼,裴少爷正靠着窗台玩手机。 自家影帝这眼色,他要是再看不出就可以从此转行,经纪人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抱一下白砚的大腿,于是拔高声音说:“这个价,太低了!跟白出力有什么区别?” 真是跟白出力没多大差别。 白砚这是要借他的嘴说出来,让他和裴挚都知道,他们自说自话找的代言,就是给影帝添了个乱。 果然,裴少爷抬起头,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们。 白砚很适时地正面回答了他的话:“反正是冲着不得罪人去的,还介意人情得再彻底一点?你就说是看汤珍珠的面子。” 经纪人说:“好。” 其实吧,好像也没那么糟。 做一次人情没关系,很多艺人都是这么做的。 反正好的奢侈品代言,只要接到一个,其他种类的也就跟着自己长腿跟过来了。 可白砚这次说得很明白:“谢谢你们替我澄清,但不要再给我接代言,需不需要我复述三遍?” 经纪人:“” 能怎么办呢是吧。也只能这样。 再说影后。 孟姝发照片前几天发过跟好几位艺人的合照,借此突出一点:对她而言,白砚不算很亲密的朋友。 那晚发到微博的照片是张三人合照,除了她跟白砚还有一位自己工作室的小生,照片的效果是这样:孟姝自己被精修得格外雍容华贵,小生次之。 白砚的画风因为光线和角度问题,还不如原汁原味的白砚。 白砚一向不喜欢跟女星争艳,所以即使看着不对也转发了,后头竟然是这么一场大戏。 这件事的结果依然魔幻,塑料花友谊破碎之后,影后跟影帝当众扯头花? 对,白砚就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做好了扯头花的准备,让人替他盯着微博,谁知没等到影后取关,反而等到孟姝的电话。 孟姝把影后特质发挥到淋漓尽致,由衷地说:“你的好消息我听说了,恭喜。” 这才是在娱乐圈生存的角色,用不入流的手段争抢,用不要脸的方式一笑泯恩仇。 白砚有些意外,淡淡地说:“同喜。” 当然,喜不喜得起来就是影后自己的事了。 可孟姝又说:“张总听说我们交情不错,想通过我约你和裴先生吃顿饭。今晚你们有时间吗?” 白砚猛地一怔,张总是孟姝背后的老板,指明找他和裴挚吃饭,这哪是冲着他,这是冲着裴挚。 这帮子油滑角色,碰到厉害人物时脸色变得格外快,俗称欺软怕硬。 事情很明白了,人家已经知道裴挚替他出头,这是要跟裴挚讲和? 能让这种人物挨个低头,裴小混蛋家现在到底加入了什么了不得的组织? 白砚给了个最正确的答案:“我不知道他的时间。” 孟姝特别诚恳,“我跟裴先生也不熟,我本人只管邀请你。” 电话挂断,房间突然打开。 裴挚一手揣兜,一手掂着手机,兴冲冲地说:“给你讲个笑话,那帮子孬货要请咱俩吃饭。” 白砚问:“你怎么说的?” 裴挚指头夹着手机转了个圈,吊儿郎当地说:“我说我去,让他们等着。” 短短几分钟,白砚已经想清楚原委。 孟姝背后资本固然了得,可裴挚前不久刚达成成就:一次斗殴直接打趴一位资本大佬。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看得明白,有更强大的力量对那位资本大佬出手,更有心的早开始猜疑裴少爷闹事就是个导/火/索,裴挚跟这股力量就站在同一边。 对于这种不明深浅的角色,当然是选择不轻易得罪。 裴挚小疯狗其实是疯狗王子。 白砚没说话,转身到衣帽间换衣。 裴挚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眼见他拉着领口脱下家居服的套头衫。 看着那一身白皮和紧实韧劲的薄薄肌r一u,裴挚登时就yg了。 一直到白砚把衬衣扣子扣到顶,裴少爷才回过神,“不是,你真要去?” 行,合着疯狗王子让人等着也是忽悠。 白砚理好衣服就往外去。 裴挚撵在他身后,“搭理他们干嘛?” 你说呢? 你裴少爷惹出来的事儿,现在托你的福有门路和平解决,这顿饭当然得吃。 就算裴挚不去,白砚自己都得去。 以前他不喜欢哪个老板就不应付场面,结果最多不演人家的戏,反正他不缺戏演。可眼下这是结了梁子各退一步的事儿,就算再不耐烦他也得有个态度。 他要退圈了,他得给草台班子帮众们留条后路。 即使,就在今天,他的退圈时间又被强行推迟了几个月。 到玄关,白砚利落地换鞋,果断抓起车钥匙。 可转瞬,钥匙就被裴挚一把抓过去。 裴挚笑着说,“我想通了,咱们不如去宰他们一顿。” 白砚由着他跟着了。 反正,是裴少爷惹出来的事儿。 裴挚这天开的是自己的车,就是那俩悍马。 白砚一上这车就眼皮直跳,耐着性子说:“既然要去,就别闹。” 裴挚格外痛快,“我听你的,去了就要客气,我记住了。” 白砚把眼光转向窗外。 很快,听见裴挚问:“那你记住了没?” 他转头,“什么?” 裴挚眼神特别认真,“记住我爱你。” 行,又来了! 白砚听这几个字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面对裴少爷见缝插针的调戏应该怎么样?当然是果断装死。 于是白砚干脆把头靠在椅背,闭上眼睛。 本来只是想装个睡,可没一会儿真来了困劲儿,毕竟昨晚气得半宿没睡,今天整个白天过得都挺耗神。 白砚其实有些不放心,毕竟裴少爷前科太多,强撑开眼皮看车确实跑在去会所的路上,才把心定下来。 一阵黑甜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睁开眼时,车窗外是夜幕下荒草凌乱的旷野,不远处是被路灯照成橙黄光带的马路,不时有车呼啸而过。 现实版的我在哪里我是谁。 白砚蓦地坐直身子。裴挚的声音从旁边来,夹着揉塑料袋的窸窣声,“醒了?将就着吃点儿,路上没见到其他好吃的,就这一家kfc。”接着,汉堡的红纸盒被递到他面前。 真是突然暴躁,这条疯狗的秉性,他怎么就想不到呢?白砚一把掀开纸盒,手伸进兜里摸,什么没摸着。 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根本不想朝裴挚瞧,“我的手机!” 裴挚可真是明知故问,“什么?” 白砚瞟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间,才七点半,果断推门下车。 一声不吭放人鸽子,那是谁的做派? 疯狗王子。 旷野夜间的秋风也吹不散白砚满头满脸的燥热,别问他为什么会惹上裴挚这么个东西。 他脑子里头当时积着陈了二十年的地沟油,很难理解? 白砚大步往马路走,气得脚都不稳了。 身后一阵簌簌声响,他没回头,但身子很快被人抱住。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在他耳边喘着粗气,不容分说道:“去哪?跟他们吃饭?想都别想,那帮傻逼不配跟你吃饭。” 他转不过身,只能用肘击用脚踩,“滚!” 裴挚胳膊收得越发紧,几乎把他累得透不过气,戾气十足地说:“那是些什么东西?明说,珠宝这家最初看上的那个代言人,ta一色新闻就是被他们下药弄出来的” 关我屁事?!白砚胳膊往后抓着裴挚腰杆上的肉。 你以为谁他么都是你,什么时候都能不低头。 “说不定他们也想过那样弄你” 关你屁事?! 裴挚声音说不出的狠厉,“吃顿饭就想了事?老子不弄死他们算是客气。” 白砚挣不动了。 妈的,疯狗的力气果然不是盖的。 一身蛮力的疯狗凑他耳朵边上放软腔调,乞求似的,“哥,哥。他们不配跟你吃饭,他们连看你都不配。你根本不用跟这种人客气,我在,以后没谁敢让你看脸色。” 白砚被绑得浑身不舒坦,出汗又经风,这下已经完全冷静。 环顾沉沉夜色中的矿野和黑压压横卧的远山,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他不是没来过。 前方的马路通往市郊储粮基地,很多年前,这条路上晚上基本没人经过,那时候裴挚喜欢在这条路上飙车,而后一群孩子到空地点一把篝火,笑闹喝酒。 真是很久远的记忆,物是人非。 这是他跟裴挚的定情处。 他胳膊重重垂下:“放开我。” 可裴挚依然执着,像是怕他跑了:“我不。” 白砚深深喘了几口气,“我去那边抽支烟。” 片刻后,他身子一松。 裴挚不轻不愿撤回胳膊,小声说:“也给我一支,我跟你一块儿抽。” 想得美! 疯狗王子连着两天惹毛竹马哥哥两次,这会儿不敢逼得太紧,又不愿离得太远,于是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找了块没草的空地蹲下来,守着前边那个颀长的人影和那点明灭的烟火。 别跟他说,今儿不让他哥去吃饭是错的。这个他不认,那帮子傻逼都是些什么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气,除非他死在这儿。 可别以为白砚真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心里明白得很:就像他总惹白砚生气是狗改不了吃shi,他哥像个仙人就永远是仙人。 白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没数?心善,而且眼里还容不得沙子。 裴挚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那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他有个语文老师,是个老头,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镜儿,走路总佝偻着腰,是个特别迂的书呆子。别的老师知道他父母纵他,都放着他这个坏小子纨绔子不管,只有这位,总找他麻烦。 他不止一次跟白砚抱怨过,白砚说:“这老师是个好人,对你挺负责。你不许对他不礼貌,知道吗?” 他能对他哥说不?当然只能连声应了。而且他对那老头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 那时候白砚已经大二,经常跟他见面。裴挚根本不喜欢上课,已经过得不像个学生,经常去夜店玩儿,经常开着十八岁生日他妈买给他的悍马跟一帮子同类出来飙车,都带着白砚。当然都是他缠来的。 有时候他缠着白砚看球赛,偶尔也缠着白砚到学校来找他吃饭。 事情发生那天,就是白砚到学校门口等他。 他远远瞧见白砚站在马路牙子边,悄摸摸换个方向过去,想逗逗他哥。 他在公交灯箱后边躲了一会儿,他哥没发现。 正好那老头也在等公交,有俩他们班的杂碎从老头面前过去。 一个阴阳怪气地说:“呀,王老师。” 另一个说:“用得着跟他打招呼?收咱们家钱给咱们服务,跟奴才没两样是不是,奴才?” 他们学校学费挺贵,学生大多是暴发户,还是大暴发户。 当时白砚就是明知这人家底不错,一步上前,拽住暴发户儿子的胳膊,“别走,给老师道歉。” 那杂碎说,“你他妈是谁啊?” 白砚分寸不让:“道歉,听到没有?” 杂碎怎么能用嘴教训呢?可他哥是个文化人。那天这样收尾,裴挚走出去,笑眯眯地把杂碎揽到不远处的街角后面,打得哭着叫主子。从此结下梁子。 杂碎会反扑也挺自然,反扑那晚,带着几个混混把他和白砚堵在一餐馆外的巷子里。 他没讲道理的心思,只想护着他哥先走,自己留在那干。白砚那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衬衣,真是玉树临风,特别斯文,这样玉雕似的人被人打坏了怎么办。 可白砚特别斯文地解开衬衣领扣,“这次就真要欺负小朋友了。”突然不知从哪抡起根棍子,猛地砸过去。 这晚他俩才真把杂碎打服。 这也是裴挚唯一一次见白砚打架,起因是为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老师出头。 这是第二次,他那颗不太听话的少男心对白砚拜倒。 妈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漂亮得跟仙人似的,偏偏又这么爷们。 打完架,白砚跟他说:“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好。 白砚说:“遇见恃强凌弱欺负好人的,一定要站出来说话。” 他难得干件好事,不太好意思,“真他妈中二。” 白砚笑着摸一下他的头,“你乖。有时候中二点没错。” 白砚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以为他哥人美和善就没筋骨吗?有的。 可是,这样的白砚,现在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要跟孟姝那伙比杂碎恶心几百倍的混蛋讲和? 扯淡吧。 七年前,不管不顾替陌生人出头的是白砚。 今天,教训小老板“不服潜规则活该混不下去”的,也是白砚。 男人至死是少年。 当然,这不是他哥的错。 是这个世界的错 不远处的烟已经灭了,裴挚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娱乐圈是个什么地方?他知道白砚这些年肯定挺辛苦。 不远处,白砚似乎已经转身,正看着他。 比六年前的样子更漂亮,更有韵味,连拧眉都别有一番风姿,影子并没有跟那时候重合。 裴挚大跨步地走过去,每一步脚都重重扎在地面,他胸口突然闷出一股浊气。 他突然想问白砚,这他妈就是你毅然决然甩掉我,回头投奔的生活? 不对,是他太混蛋,他哥才不要他。 没关系,不管什么因果。 现在他在,以后他哥再不用受谁挟制 在白砚面前,裴挚单膝落地,半跪下来,抱住他哥的腿。抬头,定定望着白砚居高临下的姿态和深邃的眼,眼光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那里有最美的海洋和最闪亮的繁星。 白砚生而闪耀,现在更应该为所欲为地光芒万丈。 谁作妖他弄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标签 第八章 抽烟的几分钟,白砚再次思考一个问题:裴挚这次回来到底是不是刻意跟他作对? 短短两天,黑历史又添了两笔。 如果单纯只有代言事件,还能定义成裴挚根本不知道他的退圈大计,认知错误。 可昨晚和今天白天,他都那么强烈地c严正地c反复刷存在感地表现自己厌恶被人牵着走了,今晚他还是站在了这里。 对,裴挚死缠烂打吃他这口回头草的原因,最坏的可能性是找说法。 毕竟,当初他甩裴挚时说一不二,真的挺狠。 白砚换个角度想,如果谁这么决绝地跟他说分手,他可能会记恨一辈子。 还有,裴挚那会儿挽回的姿态很低,画面甚至有些惨烈,他到现在都没忘记,裴挚追着他的车,被一群人拉开的样子。不久后,裴挚又爬窗来找他了。 白砚再次换个角度想,如果他做过这样的事 他可能会找大夫打听个办法让自己失忆。 裴挚是不服气当时的落败? 曾几何时,他们都是特别快意恩仇的人,他知道裴挚现在还是。 觉得裴挚现在对他挺好是吧? 这我能为你毁天灭地的架势,放在偶像剧里都没谁了。 可是,真的,就算有天裴挚突然诘问他,“有我没我一样不一样?你当年甩我瞎不瞎?”白砚都不奇怪。 裴挚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就算只为平一口气,也可以不计成本。 别让他去跟裴挚细说当时他一定要分手的原因,裴挚心里有数。 他去向裴挚求放过? 不可能。 人活一世,总有一个人是你没法认真讲和的。 他们在空地上一立一跪没待多久。白砚已经完全冷静,对脚底下的人说:“走吧,回去。” 裴挚跟在他身后,“哥,你别生气。” 白砚没说话,认清现实,哪怕裴挚经常低姿态,这是疯狗王子,这人要缠着他,他暂时没有合适的办法。 观望,先观望。 上了车,他略作思忖,叫了身边人的名字,“裴挚。” 裴挚手立刻顿住,转头看他,“怎么了哥?” 他郑重其事地说:“我再说一次,以后,我的事,你就不要cha手,我不需要也不希望你为我做什么,能做到?” 裴挚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用力点头,“没问题。” 行,要是再犯,那就是故意跟他作对了,否则还有其他解释? 车从旷野驶向路面,白砚微微侧头,准备用余光认真审视一下身边的前任。 他眼神刚过去,本来专心开车的裴挚,眼珠子立刻机警地梭过来。 都是戒备状态。 车跑在路上,这是一条写满他们青葱岁月的路,六年过去,这条马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沉寂,路灯崭新,路上车辆来往频繁,肆意飞扬的青春已经过去很久。 可这条路上的夜风依然和畅,至少比城里某个会所包间里空气让人愉快,即使白砚现在身边坐着的是,随时可能咬他一口的前任。 跟疯狗小朋友斗智撕扯都比跟大人谈笑愉快点。 白砚突然心情又不好了,这真是没法说道理。 重点难道不是,他现在内外交困? 没法说道理的裴挚开着车,心情有点小荡漾。 可能是因为他哥这次没鱼死网破地把他赶走,可能是因为刚才想到过“男人至死是少年”,可能是因为他们今晚来的地方。忍不住啊,顶着十万伏的高压又想起了他们以前。 转回头,青春岁月再从裴挚十六岁那年的木吉他说起。 那年他被他爸关了几天,没关服。 眼见着要上学了,他爸终于想通决定退一步,跟他说,想玩极限登山就好好玩儿,别像小孩过家家。 过家家就不是他能干的事儿,裴少爷看准什么事就一定要办成,从那个五月起,他开始玩命地健身。 很意外的收获,一年多下来,他不仅身子变结实,全身都是腱子肉,个头也刷刷拔高。 少年时代的回忆好像一本褪色的相册,可是如今想起来,一切已经黑白的画面突然好像神奇地再次着色。 裴挚清楚地记得,那天,电影学院外的林荫路,树叶格外绿。 他靠着树干等了好久,白砚突然出现,他站直,惊觉他已经比白砚高了,突然生出一股子莫名的c属于男人的自豪感。 对,他个头比白砚大,连身板也已经比白砚厚实,他很高很强壮,终于可以保护他哥了。 白砚有些失笑地望着他,“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你怎么还自己过来。” 那天他有蓝球赛,是决赛,在市体育馆打。预赛和练习他都缠着白砚看了好多次,他挺希望他哥能坐在决赛的看台上,所以特意跑这一趟。 他说:“反正路过,就叫上你一块儿过去呗。” 那天的比赛,他们赢了。 休息许久才去更衣室,那会儿队友都已经回家,只有白砚等他。 白砚在更衣室等。 裴挚光是想想就控制不住,隔着一堵墙,他有十分钟美好时光。 那时候的他忍得挺辛苦,这事儿放谁身上都辛苦。 饶是他有天大的胆,也不敢随便跟竹马哥哥说,“我在泡你” 还想gan你。 裴挚曾看过一部意大利电影。战场后方的小岛,懵懂少年被美艳大姐姐吸引,深深迷恋。当时在某方面,白砚对他的吸引力,比电影中主人公之间的那种毫不逊色。 当然,他们俩没那么大的年龄差,白砚只比他大两岁,但是,竹马哥哥身上的那股韵味对他这个愣头小子来说已经足够。 岂止足够,简直太超过了。 他躁动得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男人至死是少年,正是这一天,命运的伏线走到节点。 可能小巷缠斗全身而退的恣意,这一晚,一直到呼朋引伴把车开到经常去的这片旷野,裴挚还是热血沸腾,全身每个毛孔都安静不下来。 旷野上有围着篝火笑闹的伙伴。 裴挚把车停得离那伙人挺远。 他最喜欢的悍马,他跟白砚靠在后座,各自一根烟,他叼在嘴里,白砚夹在指间。 他侧头,有些心疼地瞧着白砚脸上被划出的红痕,“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你就先走,我一个能顶十个,就那几个杂碎算个屁。你细皮嫩r一u的,扛不住伤。” 白砚不高兴地问,“嫩r一u说谁呢?” 他一根筋地回答,“嫩r一u说你。” 得,上当了。 白砚乐不可支,笑了。好看的眼睛映着远处的火光,在晦暗的后厢异常明亮。 有风吹过,掠起白砚的头发。于是,竹马哥哥整张脸都明亮起来。 白砚丰润的嘴唇微启,很清楚地对他吐出两个字,“嫩r一u。”像是挑衅,又像是撩拨。 裴挚没忍住,在自己意识到发生什么前,嘴已经在白砚脸上盖了个戳。 嫩肉亲你了,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男孩儿,嘴碰个脸真不算多大的事儿,特别在当下,可以被视为捉弄。 所以白砚也只是怔了一瞬,一手推开他的脸,声音不无愉快,“走开,真是够了!” 不够!怎么能够? 裴挚突然有种被忽视的不满。 他一下把烟掷到窗外,回头,想也没想,捧住白砚的脸,这次亲上那两片肖想已久的嘴唇。 他看见白砚猝然睁大的眼睛,察觉贴着的人开始抵抗自己,一不做二不休地压制。 很快,白砚手腕被他钳在手里,压到一边。 真像是一场缠斗。 从胳膊,腿,整副躯干,到唇she都是。 白砚和他,都是。 分开时,等着他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白砚的脸气得通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指间那支烟还颤颤巍巍地燃着。 裴挚嘴里有了血腥味儿,但这一巴掌挨得挺值。 他似乎看到了一片光明坦途,心里当真激动,他笑了出来,“哥,你也yg了。” 原来白砚也喜欢男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就不信,白砚喜欢男人,还有谁比他更合适。 白砚没否认,怒色褪去不少,神色还有几分茫然。 他靠过去,额头抵着白砚的头,就这样把憋了许久的话吐露出来,“哥,我喜欢你。” 白砚推开他,用力抽了口烟。 四目相对,许久。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节点。 突然,一股青烟慢悠悠地从白砚嘴里吐出来,模糊他的视线。可他看见,白砚笑了。 那是什么样的风情啊。 很快,白砚手里的烟头飞到窗外,他先是脖子一暖,而后嘴被堵上。 这次,他的竹马哥哥亲上了他。 他们都xue气方刚,接下来的事不难想象。 亲一会儿,还不足够。 裴挚关上后座的车窗。 白砚是他所有的第一次 第一次喜欢,第一次亲密。 不仅第一,还是唯一。 这天,他们这俩个刚上路的新手没能达成最后的成就。可没跑到最后就不叫上路? 中途有人来敲窗,被裴挚一个滚字轰走。 这一晚在车里,他从男孩变成了男人。 啪嗒,啪嗒,什么声音? 裴挚回神一抹鼻子,满手的血。 真是溜了。 果然车神开车时候都不该想开车的事儿。 车只能靠路边停。 白砚一回头:“?!” 裴挚又在手忙脚乱地扯纸擦血堵鼻子。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对一条随时可能扑向自己的疯狗,需要施与关心吗?当然不。 可还有个东西叫敬畏生命,是不是? 白砚没好气地问:“是后遗症?你检查做清楚了没有?” 裴挚靠着椅背,仰面朝天,眼珠子朝他哥盯着。 就就就是后遗症,只只只有你能治,艹的,真想这么说。 他扯出一个笑,“天太干。” 要不是刚犯过事儿,他真就那样说了。 可白砚现在就像一只支棱着耳朵c全力警惕着他的猫,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必定炸毛跳起来撩一爪子就跑。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犬科动物的本能,就是这么牛。 要命遭报应了。 猫飞狗跳的一晚又过去了。 为什么要说又? 第二天,小老板又干了件大事,从孟姝的剧组把草台班子小花接出来了。 小老板洋洋自得,“我觉着必须得这么干,发生那样的事,孟姝一定会给她小鞋穿,到时候压她的戏事小,给她搞出什么黑料就不好了。” 白砚真是一头包,“毁约就不算黑料?” 小老板说:“不要担心,我给她搞了张病假证明。急需手术那种。” 白砚:“什么病?” 小老板:“痔疮。” 白砚:“” 小老板也有自己的小智慧呐,痔疮手术,恢复时间发挥空间很大。 白砚问:“孟姝那边怎么说?” 小老板说:“他们答应得挺痛快,表示很遗憾,期待下次合作。” 这才是现实魔幻。 到了这个地步,孟姝那一伙害人不手软的角色居然还是没敢拿捏他们。 因为有疯狗王子在。 白砚想了想,简单交待:“你把她送我家来。” 此时,疯狗王子正在郝总的办公室。 依然是t恤半腿裤配运动鞋的打扮,乍看像个运动男孩,不过坐姿出奇霸道,身子瘫在沙发,两条腿张着,往前伸到老长。 裴挚头朝后仰靠着,拿着几张照片,乐滋滋地欣赏,“拍得不错,精彩,你看他脸都气歪了。” 郝总说:“你放人鸽子就算了,干嘛还让我拍照片?” 什么照片?从昨晚说起。 昨晚,裴挚把孟姝那伙人晾了一个小时。 后来,他自己打了个电话,拿出睁眼说瞎话的看家本事,说,他们接电话时候正在喝酒,后来喝醉,睡死过去了。 再约? 没空。 争着眼睛说的瞎话,爱信不信吧。 恶少本色,爱谁谁。 照片拍的就是张总和孟姝接到电话后,离开会所时的铁青脸色。 裴挚把东西扔一边,“说了是玩人,连表情都看不着,我玩人的乐趣在哪?” 郝总无奈附和,“对对对。不过,这次的事,白砚自己什么反应?” 裴挚不想再提,没答。沉默一会儿,想起件事,“哎?郝邬” 郝总笑眯眯:“不要叫我名字。” 裴挚完全不以为意,“你刚才说珠宝公司那边怎么来着?” 郝邬说:“炒了个部门副总监。这人就为不让公司用白砚代言,拿出了自毁长城的力气欺上瞒下,简直像自杀性袭击,不全像是在为孟姝办事。不知道是不是本人跟白砚有过节。” 裴挚坐直身子,“这人叫什么?” 郝邬说:“叫常天韵。” “他人在哪?” “出国了。” 实力太悬殊,玩着都没多大意思。 裴挚说:“你先找人留意着他点。谢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 裴挚接完电话说:“我让人送了点东西到楼下,你当成十一礼物发给你的女员工,不谢。” 郝总:“”裴少爷突然良心发现了? 下楼一看,全是化妆品,还是礼盒装。 “这一套多少钱?” “零售4千多吧。一百套,他们给我打了个折。” 疯狂的迷弟。 裴挚顺手拎了几盒,“等我哥珠宝代言宣了,年底弄点珠宝给你当礼品。你车呢?” 借郝总的车,拆了几套往副驾座一摆,拿起手机对着一顿拍。 此时,就着早餐刷b的白砚,突然刷出一条信息,一粉红hell一 kitty头像博主的图特别打眼: 暗红色的盒子里,没拆封的水ru不要钱似的堆了一堆,正是他正在代言中那个护肤品系列。 文字是这样配的: “嘻嘻(▽),囤了几套男神代言的好物过节。转发抽十个人每人送一套哦么么哒,白砚后援团b抽jiang平台” 白砚:“?” 对粉丝都严冬般冷漠了,还能碰上这样的狂热份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标签 第九章 白砚让小老板把草台班子小花送到自己家。原因很简单,手上的戏丢了,得赶紧抱影帝爸爸大腿准备下一部不是? 裴挚刚好在电梯里碰见这两人。 小老板跟他见过一次,热情地打招呼,“真巧,我们也上去找白砚。” 裴挚一看就不乐了。 小老板总来就算了,怎么还给白砚带了个妹子? 还是个长相妖艳c大xi一ngcxi一ng下面全是腿的年轻妹子? 小老板介绍:“这位是呃,您贵姓啊。” 裴挚咬牙说:“免贵姓裴。”又瞟妹子,“这位是?” 小老板说:“她是蛇精。” 哪条?青的还是白的? 蛇精小姐一脸正气:“裴先生好,我姓佘,佘太君的佘,晶,水晶的晶。” 裴挚想说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行不行,名字跟你特别配,都是跟父母有仇系列。 上楼,门开了。 一看见白砚,蛇精妹子的凛然正气登时像是被漂了软化剂,眼睛里头还带了丝由衷的笑,“白砚老师。” 裴挚:“!” 这眼神,他要是看不出点意思,他就是瞎子。 今儿什么日子,情敌上门了? 其实他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如仙人般清冷,对蛇精只有一句交待:“来练功房,带剧本了?” 白砚每次一人进那屋都得待好几小时,现在,还加上个好像对影帝爸爸有点意思的妹子? 裴挚觉得有必要嗷一声,刷一下存在感,“哥。” 白砚转头,另外两个也转头。 裴挚用最潇洒的姿势扯了下嘴角:“你来一下。” 别说这存在感刷得没意思。 犬类被异类动物杀入领地,就没点必须有的倔强? 他哥眉头只在半秒钟内收紧了一点儿,回头对异类动物说:“你先去扮上。” 看看,看看,他哥疼他不疼? 终于把白砚带到走廊,问题来了,总得说点什么正事。 直接问你跟一个叫常天韵的家伙是不是有过结?打住!他哥昨晚才说自己的事儿让他别管,他装样子都得老实几天不是? 就一句话:就算我在外凶得像头獒,回家也是你可爱的sn一一py。 裴挚对着他哥俊美的脸,养了会儿眼睛,力求认真严肃地说:“今儿降温,你多穿点儿。” 这话用得着特意把人拉到一边说? 白砚心想这小混蛋骨头真是太皮实。 白砚本来就有些不痛快,大清早起来,家里除了早餐就只有他自己。 不是多稀罕小混蛋在家,纯粹是他休假时特别讨厌生活节奏跟前一天不一样的失序感。 “你早上去哪了?”这次他就直接问了。 敬畏生命,敬畏生命,看在早餐份上。这小混蛋连着流了两次鼻血,怕不是一早自己去看大夫了? 裴挚说:“出去转了一圈儿。”他能说他去找郝总给他哥打call? 白砚眼光又往他手上一扫,“这什么?” 裴挚低头瞧一眼自己拎着的黑纸袋,笑得特别诚恳,“买了点自己用的东西。” 还是那句话,他哥不想欠他人情,他装样子也得老实几天。 他哥代言的护肤品,他也揣回一套自己用,时刻追随欧巴的脚步,懂? 白砚将信将疑地瞧他一眼,走了。 接下来,是影帝气场全开的时刻。 经过半个多月的修整,今天,影帝正式回归本职。 白砚今天叫佘晶上门最主要是帮新人找找角色状态,草台班子凤凰对肯乖乖投到自己门下的孩子,总是格外照顾的。 再说蛇精不,小花佘晶,就是把副导演xg骚扰事件闹得整个横店都知道的那位女侠。这女侠还有个成就:拒潜十次。不过这都是进草台班子之前的事儿,签约之前,这位在圈里根本混不到饭吃。 行,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知道圆融和让步的女演员,这次在《国色》里要扮演年轻的太后,一个性格极其扭曲阴暗c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角色。演员本身阅历又浅。 找状态,好像也不那么容易。 他们开始对戏,小老板跟裴挚盘腿坐在一边围观,白砚只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介意观众存在的演员算什么演员? 佘晶换上了简易的宫廷装,虽然头发披着,也端出了十足古装范儿。 白砚还穿着家常家居服,套头衫休闲裤,可两人一对上,他嘴角一扬,那股军人的飒爽劲儿和兵痞子气就出来了。 冰山美男在戏里还是冰山?不存在的。他演的是常年驻扎边塞的武将。 白砚说:“别来无恙。” 笑意邪劲儿十足,眼神犀利得几乎把对手扎穿,这哪是人,就是野兽啊。 裴挚在一边围观,目不转睛,恨不得当场跪下喊666666。 再看佘晶。 佘晶下巴端着,高贵而傲慢,笑得意味深长,“承蒙挂念。”挺有太后范儿。 好像也不错? 总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像他哥一样,影帝爸爸,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果然,裴挚听到小老板小声骄傲地说:“佘晶演技很好,比很多当红小花都好。我们公司的艺人没一个演技不好,哦,白砚,他不靠演技,演技就是他的一部分。” 不靠演技靠什么? 裴挚眼光又黏回他哥身上,没来得及问。因为他哥脸色突然变了。 白砚冷冷看着妹子,“你是什么东西?你这寡妇比平常民间的寡妇都不如。” 裴挚:“”这是剧本上的台词? 佘晶显然跟他一样意外,人都呆了。 白砚对着呆滞的妹子步步紧逼,“太后?笑话!你一步走错就粉身碎骨,还不止你,你三岁皇帝儿子被人开肠破肚都有可能。真可怜,他才那么点大。你死鬼丈夫留下的托孤臣,你信得过吗?你信得过谁又拿得住谁?” 影帝极尽嘲讽之能事,“太后?笑话!就算像个bai一子一样爬到你臣子面前邀宠,只要能活下去,你都赚了。只怕你还没机会当这bia一子。” 裴挚:“!!” 不愧是我哥,骂人都这么迷人。 妈的,想gan,又yg了。不是,怎么说骂就骂上了? 白砚突然一声吼:“你是什么人?” 佘晶红着眼圈梗着脖子:“我是太后!——” 白砚神色缓和了些:“再来。” 这是第二次。 白砚说:“别来无恙。” 佘晶这次还是笑得妖媚,“承蒙挂念。”但眼神很冷,一看就是反派。看着强势桀骜,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脆弱感。 裴挚瞧一眼小老板,压低声音问:“我哥厉害不?”驯兽技能点满。 小老板拍胸,“厉害,怕怕。” 可影帝爸爸还是没满意,突然转头冲他们说:“你们出去。” 裴挚说:“我闭嘴,不说话。” 白砚说:“回避,别让我说第二遍。” 行吧,回避。 闲杂二人组只能乖乖走人。 练功房剩下两位演员。 白砚突然问佘晶:“那个副导演占你便宜,你不就范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佘晶说:“他是直接动手用强,不揭发他,会让更多人受害。” 白砚摸出手机,连上投影仪,“你是好意。看看别人是怎么说你。” 屏幕上是某个论坛娱乐版的页面。 “一副yan星样儿,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不就是想红?拿这种事炒作。” “佘bia一给自己艹了个女权人设,回头在戏里拿xg感吸猥琐男眼球,bia一气冲天。” “再碰瓷,全家出门200码。” 佘晶脸色煞白,脊梁依然挺直。 白砚说:“这事是你上部戏之后才爆到公众面前的,起因的确是同剧组女演员带节奏黑你。你再看看,这些出口谩骂的也不全是水军,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也不需要知道真相,就拿你当个发泄情绪的工具。” 突然凑到佘晶耳边,“告诉我,一秒钟也好,你想过让这些人去死吗?” 佘晶坚定道:“没有!” 白砚说:“正视你自己!” 小花满脸通红。 白砚说:“你被签到公司的前几个月,据说到了连饭钱都没有的地步,你躺在出租房饿极了的时候,闻到邻居家的饭菜香,有过乞怜或者偷窃的念头吗?一秒钟都好。” 佘晶坚定道:“没有!” 白砚说:“正视你自己!” 佘晶哭了。这次真是蹲下来嚎啕大哭。 白砚说:“杀戮和掠夺的本性,你一样都不缺。收集情绪,放大了用,懂了没?这个世界对你残酷,角色的世界对她更残酷,你该怎么对待那个世界?” 一下接受不了自己?没关系,慢慢接受。人都是多面体,在极端情况下可能衍生出恶和卑劣。敬畏心c教养c以及本身的善可以压制这些,那就算是有良知的人。很多好人也选择回避自己的阴暗面,可是,演员呢?要成为足够精彩的演员,对自己,哪怕最不堪的c永远不可能付诸实施的闪念,也要全数看清。 一个演员,演百样人生,演到反派时连最直接的情绪取材点都回避,还谈什么演人? 佘晶哭得全身发抖。 上前安慰她?不,那不是白砚,白砚只是甩给她一支烟。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白砚到几米外坐下,自己也点了一支。 为角色深挖自己和身边所有人,尽可能从人性的角度展现角色,这是使命。他不知道,有一天,他真的息影,还有多少年轻的演员能记得c能接受,能吃得下这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狠手。边痛边快乐。 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胡扯,真的没关系吗?敢不敢再挖一次自己。 他就是喜欢又疼又爽地表演,酣畅淋漓,喜欢戏里那种再灵魂黑暗最后都能瞥见天光的感觉,他喜欢光彩熠熠。 可他怎么就不能像其他成年男人那样过清醒活明白 妈的,息影?息影他能干什么?真27岁退休? 练功房里气氛怪异,门外,还趴着俩偷看的人。 小老板心有戚戚地问:“你怕他吗?” 裴挚也没想到他哥驯人这么鬼畜,英挺的眉拧着,不屑地斜小老板一眼,怂货。 没见他哥鬼畜都鬼畜得那么勾人? 裴挚突然想起以前,白砚在他身上qi乘的样子,明明他才是做1的那个,可是,好多次这样开场,他都觉着自己被白砚用后面给攻了,然后恨不得把一身力都使出来,在白砚身上把自己弄成条野蛮的疯狗。 野蛮的愣小子。 这一联想又险些血流成河。 不是,里边完事了? 裴挚干脆把小老板轰一边,敲两下门,一推,“吱吖”一声,门开了。 白砚一瞧是他,“出去!” 裴挚一手抄在裤兜,笑得很阳光,十足好脾气样儿,“哥你中午想吃什么?” 白砚样子很不耐:“待会儿我告诉你。出去!” 裴少爷也只能再次被扫地出门。不过,出了门还是歪着脑袋从小窗冲里看。却看见他哥立刻摁灭烟头起身,把一面墙的窗子全推开了。 裴挚:“” 这哪是赶他,这是怕他吸二手烟啊。 屋里边,白砚叫着蛇精妹子开始第三次对戏。 这次,终于是野兽对野兽。 影帝的磋磨,真不是盖的。 裴挚站在门外,默默把刚才的猜测理了一遍。 他哥怕他吸二手烟。 还真是。 重遇后第一次见面,他拿了支烟,白砚嫌恶地瞟了一眼,他以为他哥已经戒烟,立马就扔了。可眼下看来他哥压根没戒,只是一直不在他面前抽罢了。就那晚在郊外,和今天,都是避着他抽。 因为他伤好还没多久。 没能耐在冰碴子里找糖的忠犬不是合格的忠犬。 裴少爷本来吊儿郎当歪着,这会儿不禁站直身子,转头眯眼望着窗外不甚晴好的天色。 这糖量有点足,大概够他神魂颠倒半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标签 第十章 裴少爷硬是从冰碴子里抠出了点儿糖,谁知,这糖一下还没发完。 这天,小老板临走时突然问:“你住这儿?” 裴挚都不稀罕理这人,“是,怎么了?” 来了两次,还没看出他是这儿的常住居民之一? 小老板一脸同情地说:“白砚也要入戏了,你自求多福。切记,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是,这话还用你说。 裴挚老大不痛快,这会儿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不情不愿地打量小老板,“先前你说我哥不用演技演戏?” 小老板骄傲地回答:“是啊,影帝爸爸演戏,他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他自己。不过嘛,他找角色状态的时候,会有点脾气。艺术家,你懂的。” 正说着,白砚出来了。 影帝爸爸也没朝裴挚瞧,直接命令小老板:“今天你送佘晶回去,晚上你就住她家,看着点。” 小花今天刚重新认知自己潜藏的阴暗面,晚上怕是不好过。 可是 小老板说:“男女有别,这样好吗?” 白砚真是用眼角瞥人:“出名的万年总受,不需要避这种嫌。” 小老板想哭。 裴挚热血沸腾,怎么会这么可爱? 就问一句,他哥怎么会这么可爱?真像是只骄傲的大猫。 小老板哭丧着脸带小花告辞。 白砚都没顾得上跟人告辞,出来,直接往沙发一躺,望着天花板出神,心里想的当然还是角色。 剧本和小说里,男主角的形象已经足够立体,演员看着能一目了然。但知道不表示理解,理解也不表示能完全代入,白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办的,他的方法是寻找自己跟角色的琐碎共同处,建立共情渠道,如果自己没有,那就从熟悉的人身上找。 这个过程不是苦思冥想,而是发散思维捕捉。自由而有序,时不时迸发灵感火花,很过瘾。 不过,这就注定他留在现实的情绪管理能力接近零,大都靠本能行事,这是习惯。 反正,好不好的吧,都成了习惯。 裴挚见他哥躺在那,还一脸茫然。几步踱过去,俯身,一手撑着白砚头侧,低头望着他哥。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c年轻俊朗的脸,白砚第一反应是颜控秉性误人,第二反应是这人可恶。 至于怎么可恶,他懒得再想一遍。 该不该忍的,这时候都不想忍。 于是,裴挚瞧见他哥两道俊眉缓缓蹙起c很快薄唇微启,“顶烦你,一边儿去。” 那双凤眼眼角挑着的全是风情。 要命。 他哥多久没对他说这句话了? 以前亲热,被他缠得过分了,他哥就笑着说,“顶烦你,一边儿去。”真的,原句,一个字都不带变的。接着,他就继续往他哥身上拱,每次到后来,他哥都会热辣得要把他掏空榨干似的。 所以这话意思相当于调情时的“讨厌”。 而且,他这次回来,他哥一直的表现是,连讨厌都不想给他。 这天被灌的糖太多,裴挚身子重得不太好浪起来。 脑子都没转,话就出口:“烦我什么,你总得说出来我才能改。”由衷的。 白砚很烦躁,这小混蛋还要他历数一遍是吧? 对不住,他现在只够时间打简单粗暴的嘴炮,“你说我不烦你什么?” 挺没格调,整一个小孩吵架。 裴挚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他:“我文能么么哒,武能啪啪啪。” 他反应很直接:“夜总会鸭子也会。” 越来越没格调,好像骂过了点儿。 白砚自己不想说话了,裴挚先撩他的,别指望他道歉。 可裴挚立刻一副英勇献身的样儿,神色非常诚恳,“你要是开口,我就真豁出去,还不要钱,我倒贴。” 白砚这下真气笑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笑了就笑了,也不分是不是气的。 这是裴少爷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哥冲他笑。 虽然他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可这感觉,裴挚好久没有过了,真是不能怪他忍不住。 裴挚也的确没能忍住,眼神痴痴望着他哥,脸就压了下去。 不对,也没完全压下去。他额头很快被摁住。 不仅额头被摁住,白砚膝盖还顶住他那儿。两个人呼吸交错,他连他哥身上的香味儿都嗅到了。 白砚挑衅地问,“接着来?” 这也得能来才行。 裴挚总算回神,到这会儿才扯了下嘴角,伸手在白砚乌黑发间一撩,“这儿有个纸片,我就是想给你挑出来。” 行,强行圆了个场,可底下圆不下去的还得回房解决。 裴挚起身自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没管住嘴,“哥,你要哪天想通了,千万别不好意思说。” 白砚手伸到旁边一摸,摸出一本书,看一眼,又放下,转而抓了个抱枕朝他扔过来。 裴挚伸手给接了。 不仅接了,还把抱枕揣回了房。 这哪个是个抱枕? 这是他回来之后,他哥第一次跟他打情骂俏的纪念。 谁说他哥找状态时不好伺候的?简直睁眼瞎。 能笑能骂,终于不冷冰冰地绷着了,多好! 入戏是个不好估计长短的过程,几天后,这个过程被打断了一晚。潘珍珠时尚杂志的慈善晚会。白砚受邀出席。 白砚有些不痛快。 但回头一想连自己都觉得矫情。他有什么可不痛快? 就算是陈老爷子去世后的这两年,只要撇去草台帮子那群人的存在感不提,他在圈里还是站在鄙视链高处的。 现在,他咖位又升了一个档次,原因当然是珠宝大牌官方宣布他成为中国区大使。 底价代言c以及拒绝后续资源,这大使对他来说就真没加成了?误解。 影帝和打败孟姝成为时尚宠儿的影帝,差别大了去了。 虽然这代言来得被动,被动程度有如被强jian,可真到荣耀加身时,连白砚自己都觉得再计较事情发生原委就是矫情。 名和利,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东西。 趋利而往是人的本性。 对于晚宴,裴少爷还是那句话,“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呗,你不爱去就别去,用得着跟谁客气?” 客气?这还真不是跟谁客气。 白砚不仅得去,还得戴上珠宝大牌送来的限量版手表去,那纸合同一签,他就得替人办事,这是原则问题。 这天请来的是圈内有名的化妆师。白砚有个御用化妆师,但最近在度假。 名化妆师进酒店房间的第一句话,“要不是他休假,我今儿还没这个荣幸为你服务。” 男星的妆挺简单,但求看起来精神头足,干净。白砚的脸立体感强,肤色匀净,连遮瑕和修容都不必,平常出镜最多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可化妆师为他服务一个钟头后,接到助理的询问电话,还在精益求精。 还说了句这样的话,“现在小孩就是不懂事,一会儿见不着人就催,那边的活儿他自己又不是干不下去,我总得紧着今晚的镜头焦点是不是?” 白砚不知道那边的活儿是哪位明星,但毫无疑问,对方咖位没他大。踩低拜高,圈里的常态。 白砚在晚宴现场遇到他上部戏的另外一位男主角,叫贺玉轩,也是一线。两个一线挤在同一部电影里,争高下很平常。贺玉轩戏没演过他,杀青宴端起大牌架子对他视而不见。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这晚,贺玉轩还特地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好久不见。”接着,拉着他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亲密友好交流,留下合照若干。 见风转舵,也是常态。 白砚就是见风转舵要去的朝向,踩低拜高中被拜的那个。 他现在要是跟谁说,我挺郁结。 这简直是耍流氓一样地给人灌毒鸡汤。 更人生赢家的还在后面,晚宴结束,他从会场出去,一点意外都没有,他车门打开,司机位上坐着笑容可掬的裴少爷。 名,利,佳人。 可别说裴挚不是佳人,一个身高190,要肌肉有肌肉c要长相有长相的运动大男孩,器大,外加他一手驯出来的活好,这对零号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碰巧,白砚就是个零。 这佳人还对他穷追不舍,白砚自己都疑惑了,他到底烦什么。 只要照单全收,甚至接下去一段时间,他不用考虑退圈。 脑子挺乱,白砚上车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裴挚的手指盖上他的额头,“喝多了?” 没多,才一杯,挺不巧,白砚就是个两杯倒。 白砚这次懒得像小孩样的斗嘴,说:“找个地方吹会儿风?” 裴挚当然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离会场不远的海滩。 听着连绵的海浪声,白砚心里安静了些。 脑子转了几圈,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儿,白砚听见自己问:“你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裴挚果断摇头,“没有。” 白砚回应也很果断,“我也没有。” 裴挚:“” 白砚接着切入正题,“我觉得我更合适孤独终老。”不管裴挚是什么打算,他至少得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一次。 裴挚眉头皱了一瞬,倏忽舒展,笑了,“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 白砚坦诚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干嘛再拉上一个添堵的。” 裴挚点头,“我懂了。你的择偶标准是,不给你添堵。” 白砚:“”我的标准难道不是根本就不想择偶。 他朝裴挚看着,想要继续把话说明白。 可裴挚眼光像是透过他落到了窗外的某处,而后利索地解开皮带,火速脱下长裤,“待会儿再说。” 白砚转头一瞧,他身后窗外,远处的海滩似乎有个人影正往海里走。 再回头,裴挚已经一步跨下车。 白砚飞快推门下车,踉跄几步,伸手拽裴挚的胳膊,“我去。” 裴挚跑得太快,他没拽着。 白砚跟着追,“你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追着,裴挚的速度不是闹着玩的。 白砚眼睁睁地看着裴挚跑进海里,把已经被海水泡到腰的家伙拖上来。 旁边还有其他人,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裴挚全须全尾地站在一边喘气。 白砚果断回头,赶在别人发现他之前,脚下生风地往回走。 裴挚大概是把跳海的家伙甩给了路人,很快就追上来,“哥!——” 哥你个头。 白砚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声音追到身后不远处时突然转身,“嗖”地一声抽下去。 裴挚穿着条短裤在一米之外跳脚躲,“哎,别打,你不是喝多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标签 第十一章 白砚其实根本就没打着,手里东西抽下去有没有碰到东西他很清楚。 裴挚躲闪的敏捷度和速度一样了得。 很快,他抽不动了,树枝另一头被裴挚抓在手里。 几乎是同时,白砚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到车边,裴挚把他整个人按在车身。 裴挚力气很大,他干脆没挣。 他大口大口喘气,胸口还是有股子郁结释放不出去。 裴挚也呼吸粗重,月光下,那张俊朗的脸有了比以前更坚毅的棱角,裴挚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 四目相对,裴挚眼光深沉,往常混不吝的戏谑此时全然不存,那眼神仿佛有实质,犀利,好像要一直透过他的表皮,投射到他的最深处,看穿他的所有。 可又专注得好像从始到终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骗子。 呼吸交错,白砚瞧见,骗子喉头一动而后动了动嘴唇。 他猛地踩了下裴挚的脚,赶在自己再次听到荒腔走板的台词之前。 裴挚“嘶”一声,钳住他胳膊的手终于松了些。 白砚趁机扯落那爪子,脱身开门,拿出裴挚脱下的长裤和他车上常备的薄外套,一气扔在裴挚身上,而后自己上了副驾座,再不多看后边一眼。 为什么说裴挚是个骗子呢? 就刚才这玩命场面,白砚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今天是救人,以前那些是裴少爷的爱好。当年他还跟裴挚在一块的时候,就是受不完的怕担不竭的心,但是从来不会被体谅。裴挚每次都用同一句台词哄他:“哥,我是爱你的。” 他耳朵听起了茧。 要不,他怎么那么讨厌裴挚跟他说爱呢? 窸窸窣窣 裴挚用车门挡着换下了衣服。手里还拎着那条湿透的四角裤,眼神朝四下打量,像是要找个扔的地方。 白砚没管住嘴,“扔这儿?”这么私密的东西能随便处理? “那你说扔哪?”裴挚问。 白砚从前边扯出个垃圾袋朝后门递过去。 不是,难道重点不是乱扔垃圾影响环境,他又被小混蛋带偏了。 裴挚接了,把湿衣装好,上车。 看这情形只能回家,人是救了,可车里两人谁都不想上社会新闻。 车停在红灯路口,白砚感觉两束眼光一直凝在他身上。 没过多久,他听见裴挚说:“你喜欢我。” 白砚身子离开椅背,朝驾驶座的方向侧过身,胳膊肘搁在膝盖歪着身子坐成个吊儿郎当样,又摸出根烟咬在嘴里,而后扯出个一闪而逝的笑,“可不是?我可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对你影帝爸爸有什么误解? 影帝爸爸要学你,你只有等着照镜子的份。 不就演个睁眼说瞎话,谁不会似的。 果然,连裴挚自己也愣了一瞬,随后追着问:“说真的?” 白砚压下一边眉梢,嘴角扬出一丝笑,这次演得挺浪荡,“猜一个?”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前边那一段,他演的不只像裴挚,还像他《国色》里那个角色。 车里重归安静,只剩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又转了个路口,白砚瞧见路边灯箱,“靠边停。” 裴挚问:“有事儿?”终究是照办了。 白砚戴上墨镜,拎起装着小混蛋湿内裤的袋子,下车,塞进路边的垃圾桶。接着走到灯箱底下的奶茶店门口。 十月转凉,已经过了下海戏浪的季节,夜里则比白天更冷。 几分钟后,白砚回到车里,带回两杯奶茶,还有个满送的多啦a梦。 窗子外头,路边小店,奶茶店妹子激动得满脸通红,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他们这儿瞧。 裴挚接过杯子,热的,不算烫手,吸一口,奶味里混着丝丝辣味。 “这什么?” 还能是什么?姜汁奶茶。 白砚说:“三更半夜,你回去还有功夫煮姜汁?” 车缓缓驶离。 “把机器猫也给我呗。” “不给!” 真是很没格调呐,一斗嘴就好像还活在三岁。 可能是《国色》的第一幕,争权夺利从男主角将军与年轻太后的初恋情愫切入,这一晚,白砚也把自己的初恋在脑子里走了一遍。 他的初恋,可不就是小混蛋吗? 他跟裴挚在一起之前,要说他对裴挚有大的想法,也算不上,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在他眼里,裴挚一直是个孩子,对一个孩子有那样的想法,他又不是禽兽。 说不清什么时候,他发现裴挚长大了,年轻的荷尔蒙气息越来越放肆地散发,可在他眼里孩子还是孩子。 裴挚十八岁那年突然在车里强吻他,他震惊而且意外。裴挚对他说喜欢,在此之前,他只是觉得这孩子爱粘着他。 这不是白砚第一次被人表白,却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次。 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几秒钟内的百转千回,他突然发现跟裴挚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值得期待的事:热情而英俊的运动男孩,一心倾慕他的年轻男孩,那时候的裴挚像是赤道仲夏热烈的海风,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当晚就在车里,一pa一定情。 他们开始得太仓促,可能,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被人珍惜。 自然而然,那晚之后,他们成了一对。 那时候他们都年轻,再多亲密也宣泄不掉青春时期过剩的精力,所以,白砚如今对他们热恋期最突出的记忆,就是做,没完没了地做。 为方便幽会,裴挚在裴太太给他准备的午休房隔壁租了套房。那时候,在大人面前,他们都是放鸭子的状态,裴挚的父母是根本管不了儿子,白砚的妈则太忙,没时间,管不上。 于是,他们开始了半同居的生活,在裴挚十八岁那样轻的年纪。 屋子里灯光昏黄,白砚坐在露台边的椅子上,猛抽了一口烟。到现在他还能记得,当年,那房子客厅的灯光比现在这个照度亮很多,暖黄暖黄的。 夜晚,他习惯躺在松软的沙发c半靠着看书。略抬眼皮就能瞧见裴挚做别的事。浴后的裴挚,总是光膀子穿条篮球裤,露出两条矫健的长腿和体能训练造就出的漂亮肌肉。手臂线条有力的起伏,八块fu肌块块分明,古铜色的皮肤在灯下泛着健康光泽。 心里默数,1,2,3 三声之后,裴挚脑袋扎在他颈侧,“哥” 真是每次都能被他料到,裴挚就有这么黏他。 他很愉快,还是推裴挚的脑袋,“顶烦你,一边儿去。” 裴挚像只扒着他不肯走的大狗,压住他开始上下其手。他拿书一下拍上裴挚的背,还是没把人拍开。 白砚知道这孩子迷恋他,很深的那种迷恋,好像怎么赶都赶不走似的。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热情的裴挚,心情类似,只要裴挚一直如此,他也不辜负,他们就能安稳相守一辈子。 真实属于彼此的那一晚,这样黏了几分钟,他睡裤被扒掉,裴挚漆黑的发顶在他小fu下方,他在云里颠来倒去,一边抽气,一边捧住裴挚的脑袋。 发泄过后,裴挚把他翻了个身,嘴从他的后颈吻到后ya一,然后又游移回来,身体贴着他用力磨ceng,激动不已地说:“哥,我想进去。” 有多想? 白砚只骂了一句,确认裴挚的确迫切之后,裴挚想发生的事,就那样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如果彻底真实的面对自己,在车里那晚之后,白砚对这一幕就有肖想,裴挚是个健康干净而且体力旺盛的年轻男孩,懂的人,都知道零号对这一型有什么样的肖想。 体ye交融能代表亲密,在ji情尚存时能冲刷掉很多能造成嫌隙的琐碎。在chuang上的姿态,甚至能反射感情的状态。 第一次之后,即使一直是承受的那一方,白砚也更喜欢从他在上面开始,他喜欢有力量的征服,即使是他qi在裴挚身上,也能做到像个君王似的征服属于自己的领土。 他也喜欢被征服,更喜欢裴挚在他面前像个愣小子似的不能自持。 那时候,他还不那么讨厌裴挚那群朋友,因为,即使一群人闹哄哄,裴挚总是黏在他身上,那些人还不能把裴挚夺走。 因此在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能把裴挚夺走。 从回忆重返现实,白砚把烟头摁灭,又点了一支。 如果彻底真实的面对自己,他是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多么强的人。可是在那个年代,他根本没有控制和占有的力量,只是他以为他有。 再透彻一次,他当年就是宁可骄傲地转身,也不愿意将就一份跟自己期待值不符的残破。 谁能说他不对呢? 当时,这个世界对他已经非常不好了。 裴挚这小混蛋伸手就扔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鉴于这一晚又想到了稻草,第二天,白砚特意把多啦a梦摆在了客厅的电视背景墙的架子上。 谁知,没招来疯狗王子,反而招来了小老板。 那么平常的一个哆啦a梦,小老板一看就走不动道了,“我能把这个带回去吗?” 白砚气不打一出来,“你都有那么多了。集齐一万个,你也不会变成康夫。” 小老板说:“可我没有这一款。” 白砚铁面无情,“不给。” 小老板还要说什么,脑袋突然被扒到一边。这次上场的是裴挚。 裴挚拿着手机,放到白砚面前,“哥,这人谁啊?” 一早就挺热闹呐,幼儿园的早餐会之后可能也是这样。 白砚低头一瞧,昨天晚宴,他跟贺玉轩的合照被一博主单独剪出来,做成了九宫格。 这条微博很简单,白鹤cp官方发糖。下面还打了白鹤的tag。 白砚看了下转发,没几个。又输入白鹤cp搜了下,没搜出来几条,于是把手机塞回裴挚手里,“几个孩子圈地自萌,不用管。” 这种事,没有刻意引导做大话题的迹象,就不用搭理。 当然白砚是不会说这话的,点透了裴挚,裴少爷下次再脑抽一个,他俩直接变成营业cp? 裴挚还是老大不高兴,“他是谁啊?” 小老板凑过来一看,“咦,这不是种马男贺玉轩吗?这人平时人五人六,私下可不要脸,专爱骚扰小姑娘。他公司大后台硬,也没人拿他怎么样。” 白砚有点心烦,他上部戏马上进入宣传期,不久后还得跟贺玉轩一块做节目。 佘晶出来说换好了衣服,白砚立刻转身进了练功房,就这样吧,娱乐圈什么香的臭的都有,各扫自家门前雪,管人家干嘛,没得给自己添不痛快。 是个直男?裴挚气顺了些。 转念一想更不舒坦,就这种角色,凭什么跟他家仙人似的哥被扯到一块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标签 第十二章 白砚的下一部戏是《国色》。 他扮演的男主角是一位将军。 将军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吹着边塞酷烈朔风长大,少年从戎。将军的性情与其说像个纪律严明的军人,不如说像是个兵痞,从关外的鞑子到关内的豪绅恶霸,只要他看不上眼的就敢刀兵相向。 《国色》整部戏说的就是将军的乖戾与大义。 当今太后正是将军曾经的爱人。太后也是武将之女,在边塞跟他一起长大,少年时也曾并辔驰骋,鲜衣怒马。 第一幕,将军明知无数权贵想要自己的命,不顾左右劝阻,毅然轻车简从进京。此时的太后已经不是当年英姿飞扬的少女。最想要将军性命的就是太后极其党羽。 整部戏的风起云涌从最私密的儿女情长切入。将军在进京路上被伏击,背后主使者是谁不言而喻。 前几天,白砚替小花找状态,挑的是将军跟太后暌违多年后的第一面。这天上午,走的则是第二场:宫宴时太后离席更衣,将军潜进宫室敲晕宫女太监,把太后钳在怀里。 白砚反剪住佘晶的手臂,脸贴着小花的脸颊摩挲,无限迷恋,“月儿你高兴吗?” 高兴个头,稍微正常点的政客都不会当将军这一趟是来叙旧情的好吗,太后还算正常。 几次过去,佘晶把极力压抑恐惧的太后演得很好,毕竟此时的太后稍不注意就会被拧断脖子。 太后这时候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打心理站安抚野兽加甩锅。 佘晶脊梁僵直,可眼睫毛在抖:“你的伤?要是被我知道是谁下手,我一定” 白砚在小花发间深嗅一下,粲然一笑,“有人说是你,我打掉了他的牙。我的月儿是塞上最皎洁的月光,岂容人肆意玷污。” 裴挚坐在一边,从头顶一直酸到脚尖,不是,他哥这演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一幕戏终,白砚放开小花,刚才的迷恋神色一秒消失,又成了那个凌厉严酷的影帝爸爸。 影帝爸爸对佘晶说:“这个状态对,但恐惧怎么表现,到时候还得看看导演的意思,欲扬先抑也是很有张力的处理手段。” 学校状态的小花一脸正气,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放心,我记住了。” 戏完了就完了,真是一点暧昧都没有。 裴少爷身上酸味退了些,毕竟,他哥喜欢演戏,他就得支持,就算是跟个对他哥有意思的妹子对戏,他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跟他哥过不去挺不像个爷们儿,他还等着把他哥捧成国际巨星 有没有日天日地不日人的剧本?!! 小老板带着小花走了。 白砚按惯例没送,外边门嘭地一声关上时,他还对着练功房的镜子捉摸自己脸上细微的表情。 裴挚当然也没出去,由眼神作为媒介,完全被他哥黏在屋里。 白砚这天穿的是件白色的v领针织衫,轻薄质地下的美好身体隐隐可见,肩是宽的,上半身是好看的倒梯形,再往下,腰身慢慢收紧,细而不弱,米色裤子包裹着挺翘结实的窄臀,是属于成熟男人的美感。 加上本身气质卓然,比当年更加有风韵。 裴挚凑过去因为自己根本管不住脚。 白砚还在乎他的身体,在乎他的人。可能是糖吃得太多,他这两天摄入热量超负荷,多得都快溢出来了。不骗人,晚上真溢出来了。 白砚很专注,凝视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理会他。有一股刚猛的力量冲得裴挚难受,他再次没管住自己,到白砚身后,伸手环住这副在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身体。 白砚的背贴着他的胸膛,裴挚一条越过白砚的肩,另一条手臂从白砚手臂底下抄过去,搂住的也是白砚的胸膛。九公分的身高差,他略微低下脖子,把下巴搁在白砚的肩膀。 被搂住的人神色微动,俊挺的眉峰打起一个小小的结,瞟他一眼,片刻后,眼神在镜子里跟他对视,没有挣扎。 白砚的胸膛是成年男人应有的厚实,隔着一层衣料,裴挚的手掌覆住紧实肌肉,用力摩挲,真想把那血肉底下的骨头都一块块数清楚。 他们多少年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这一次目光在镜中相接,仿佛闯过漫长的六年,一般人都想不出这六年他怎么过的。 裴挚眉头也拧起来,再没一点撒娇撒欢卖萌的心思。 眼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镜子里的爱人,“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分开这六年,我没一个晚上睡好觉,只要想着你有可能跟别人好,我连艹人祖宗的心思都有,幸亏你没有。” 白砚不想动,可能因为,这是裴挚回来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示爱。 也不想说话,他该说的话只有一句:那你他妈还能六年不通音讯? 透过镜子,他望着裴挚那双深沉的眼睛,几乎写满对他的执着。 裴挚对他有种奇怪的执着,这股执念好像能凌驾很多东西,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我的对手只有你。 哪怕裴挚的专注焦点不再是他时,也是这样。 裴挚另一个专注焦点是玩极限。 在城市里玩极限其实也没那么玩命,裴挚不是没底线,专业场地加上专业的安全措施,所以,白砚起初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也算是个正常爱好。 可是,在他们分手前的几个月,即使明知有安全措施,每次看见裴挚站在可能粉身碎骨的边缘或峭壁,他都吓得心尖发颤。 这转变不太正常?那如果,那一年的年初,他刚失去母亲,暑假又莫名其妙失去了一个朋友呢? 两次生离死别,都是意外。他真是害怕再来一个意外。 他怕够了,就开始发脾气。也不能直说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一来,连小男朋友的唯一爱好都干涉,挺不像个爷们儿。二来,他会向人要关注? 裴挚每次都是玩过了才来哄他,每次都是同一句话,“哥,我爱你。” 到后来,打死不肯分手。 算了。 单纯只为这个,他其实也没多怨裴挚,毕竟裴挚当时也才十九,就是个大孩子。这大孩子还刚没了娘,跟亲爹几乎水火不相容,正在人生最低谷 他们俩的母亲死在同一辆车上。 多么惨烈的青春时光。 可是六年不通音讯,再次听到消息,裴挚在勃朗峰出事,要死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过,后悔当年没干脆把裴挚拉住,而是说了声滚。 即使他说得挺坚决,可也没真恶毒到真让裴挚没命跟他见面。他还记恨以前的事,裴挚凭什么死? 白砚很茫然,从昨晚看见裴挚跳进海里一直茫然到现在。 他就这样茫然地一直没挣扎,也一直没说话。 裴挚黑漆漆的眼珠定定锁住他,“我昏迷那几天,一直听见你叫我醒来,叫我回来。你去叫过我?” 裴挚苏醒后才被送回国。 白砚怔了怔,直视裴挚的眼睛,片刻后才开口:“怎么会是我,我当时在剧组,没时间出国。” 裴挚把他箍得更紧,眉宇沉着一抹凝重,却浑不在意地笑:“那也没关系,走多远,我都能回来找你。” 这么严肃煽情的画风真是挺不适合他们呐。 白砚有些透不过气,用力掰下在他身上游走的爪子,“行了,想想中午吃点什么。”转身就走。 裴挚被晾到一边,把手揣裤兜,又成了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儿,“想吃什么都成?我想吃你。” 白砚回头一巴掌拍过去。 裴挚单手捂住脑袋,“你又凶我。” 白砚说:“有本事你嘤嘤嘤。” 牛高马大的裴少爷能屈能伸:“嘤。” 好的,画风正过来了。 白砚气笑了,“是不是就不能指望你长大点儿?” 裴挚捂头的手垂在身侧,特别认真地交待:“怎么没长大?我那儿真又长大了,六年没用,养得挺好。”作势解皮带,“检查检查?” 那儿。哪儿?你说哪儿? 行,自己一手烹熟的小嫩肉跟自己耍流氓,白砚索性不走了,几步上前,手就往裴挚腰间去,“脱,现在就脱。” 看!裴挚真是习惯拿他过嘴瘾,被他追着步步后退,还拽住了他解裤扣的手指,眼睛瞪得老大,“来真的?” 外边青天白日,这儿还是楼下的练功房,谁把自己裤子扒了都不能没点心理障碍。 就得借着这点心理障碍教你谁是爸爸! 小混蛋已经靠到窗口,又绕圈躲开,白砚背靠窗子,扯住小混蛋的皮带猛地把人拉回来,手指利落地解钢扣,“还知道自己不敢来真的。” 裴挚干脆放弃挣扎,由着他解,“我管脱你管负责?”突然一手按住白砚的腰,让他紧贴自己,指头往下伸进裤腰,包裹住白砚的臀。 白砚嗖地拉下拉链。 裴挚热血翻涌,另一手撑着墙,嘴朝白砚压了下去。总觉得今儿干不成,可干不成又怎么了?甜的辣的多一点是一点。 “嗬!”女人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 蛇精怎么回来了!? 行,一个裤子被解了一半,另一个pi/gu被摸着,上头还是个马上要打啵的架势。 好像出柜了? 出了就出了。 白砚一秒恢复正常,出奇镇定地问佘晶:“你没走?” 可不是没走?先前关门声,出去的是小老板,佘晶妹子内急,留下来用了下厕所,而后有幸见证了这永生难忘的一刻。 佘晶解释完,没问其他就告辞离开。 白砚也没多说的心思,草台班子小花小草们对不该传播的事一向守口如瓶。 可裴少爷不知道啊。 裴挚把佘晶送到门口,“刚才我俩开了个玩笑,吓着你了?” 佘晶很直接:“就算不是玩笑,我也不会胡乱散播,白砚老师是我最敬重的人。” 这妹子挺敞亮。 想干的没干成,裴少爷还要继续努力。 几天后,白砚上一部戏开始宣传造势。 按最初的合同,白砚这次没多少场路演,但是基本的几个综艺还是要走一遍。 第一个综艺节目在十月初,白砚出门,裴挚自然也跟着,不仅跟着,还自愿身兼保镖助理数职。 当然,这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事做。白砚的助理生怕自己被抢饭票,才从他手上混走一箱子。 这天,他们是下午的飞机。 几千里外,黄昏时分。 电视台的几位艺人接待安排妥帖一切,早早就在他们目的地的机场等着了。 负责接待白砚的妹子对司机说:“后面车上的几位今儿有得受了。” 司机说:“可不是。接待贺玉轩那是人干的事儿?我去年干过一次,到现在都没忘。还是白砚好应付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标签 第十三章 飞机到港。 出机场时,想到前边可能遇到的粉丝大潮与狗仔,裴少爷使命感油然而生,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可不能让人把他哥碰坏了。 一个190的强壮小伙,脸一沉下来着实挺唬人,白砚突然发现裴挚皱眉眯眼盯着人瞧的样儿有股子煞气,这是六年前没有的。 确实挺煞气,裴挚这天穿着修身的t恤和军装裤,裤脚扎在军靴里,鞋头锃亮yg得看起来能一脚踢死一个人,真可谓严阵以待。 别说,裴挚的确身架子好,这样穿还挺帅重点错了,颜控秉性误人。 白砚趁裴挚靠近,偏过头小声交待:“他们有经验,让他们处理,你跟着我走,别吓唬人。” 裴挚答应得挺干脆,“行。”看那些人的表现吧。 有助理c艺人接待和机场保安在,白砚很快就安全上车。 裴挚心里又波动了,他哥真是太有范儿了,在出口被一群人拿手机围着拍,步子没乱半下,脚下生风,从容不迫。 而且被人恭敬对待,白砚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不倨傲,也不过分热切。 路上,艺人接待问白砚:“您现在就直接回酒店?” 白砚嗯了声。 艺人接待又问:“我们已经在酒店定了工作餐,你要是还有其他要求,可以直接告诉我。” 白砚淡淡地回答,“没有,今晚我只想好好休息。” 接待妹子一直把他们送到房间,白砚进门后说:“你回去吧。” 接待妹子说,“如果有事,你可以让助理给我打电话。” 白砚说:“嗯。” 看看,看看,他哥多为别人着想,多替人省事。就这样什么都不用的架势,人家接待妹子今儿就提前下班了。 那么问题来了。 酒店房间是节目组订的,白砚必须住顶层套房图清静,助理跟经纪人各一标间,好像并没有裴少爷的份? 裴挚把自己的行李放下,煞有其事地说:“你看我这记性,忘订房了。” 你就扯吧。 可白砚想着他也疏忽了这事,淡定地接受裴挚今晚跟他住一屋的现实,“明天我有工作,今晚敢闹腾我就揍你。”不管是谁闹着要跟来,裴挚终究是为他来的。 睡一屋又怎么了?他俩睡得还少吗?突然抠死角计较这个,挺没意思。 这是裴挚第一次深切认识他哥的工作状态。平常人出差,又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晚上大可游出去欣赏异乡夜间闹市风土人情。 可白砚就不同了。大牌明星,影帝,这张脸走出去就是招摇,出门一趟得废老大的事儿,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扎在酒店闷着。 幸亏这房间有个大露台,能鸟瞰半个城市的夜景,否则就真跟关在笼子里差不多了。 晚饭后,白砚仰靠着露台的休闲椅看台本,裴挚就守在一边,琢磨着怎么给他哥解闷。 得了吧,给自己解闷还差不多。 裴少爷拿着手机拍他哥的盛世美颜,真是怎么拍都不腻味。他们同居那会儿,他每天都给白砚拍照片,拍完自己印出来,全都贴在床头背景墙。有春困方醒赤一上身的白砚,也有一身周整认真看书的白砚,全都是白砚。 白砚白砚,百看不厌。 可能是这些日子互呛成了习惯,白砚也不觉得被打扰了,就由着裴挚拍。 节目进程浏览一半,得空瞟裴挚一眼,“你去看电视?要不玩游戏也行。”既然是跟着他出来的,他就有这个气量不怠慢。 裴挚语气充满挚诚,“电视哪有你好看,游戏” 游戏哪有你好玩儿? 白砚目光定住,没抬头,眼神又冲裴少爷瞥过去,十足威慑。 说,接着说。 裴挚一瞬间的笑格外灿烂,“游戏不好玩儿。”用力点下头,正儿八经道:“特别没意思。” 白砚满意地收回眼神,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这个小混蛋。 突然,白砚手机响了,是他的助理。 半分钟后,开门,助理拎着一箱子跟一套服装防尘袋进屋,把防尘袋挂好,跟白砚交待:“衣服重新烫过了,待会儿你试试。” 接着打开箱子,“你最近作息不规律,t一ny说他不在,你也别用别人的东西,今晚和明天各做一次面膜调整状态,前男友面膜就行。” 前前男友? 在里屋站着的裴少爷突然身子后仰,朝外边望过来。他哥做面膜都挑前男友? 没一会儿,裴少爷亲自出来了。 白砚正朝箱子里看,化妆师准备的面膜少说有几十张,他对助理说:“太多了,你拿点去用。” 话音落,一只骨结分明的大手伸进箱子里,裴挚把前男友拿出一片,举到面前睁大眼睛瞧,一副很想要的样子。 白砚服气地说:“拿着玩儿去。” 裴挚敷面膜,画风好像挺美。 裴少爷在保养方面是什么习性啊,纯纯纯直男。白砚从小被当成明星养,青春期之后就是水ru精华全套,同居那会儿,也想过纠正一下小男友的小糙爷们习气,可只要他稍不注意,裴挚就用洗发水洗脸。白砚花了六年都没想明白这逻辑,再怎么样,洁面ru的第二顺位也应该是香皂或者沐浴露吧? 画风的确挺美。 裴少爷还穿着黑t恤和军裤,大马金刀地张开腿坐在沙发,头朝后仰着,脸是一片雪白加几个黑洞。 眼睛那个两个洞里头,漆黑的眼珠子还朝白砚盯着,看起来挺高兴,是诚心接受检阅的样儿。 得了一千多块打赏的助理妹子跟白砚说完话,乐呵呵扬起手上的一叠面膜:“谢谢老板。我也关键时候来一片,气死前男友。” 裴挚一愣,下一秒就把面膜扯落扔进一边垃圾桶。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怎怎怎怎么就不早说? 白砚送走助理回来,很随便很散漫地瞟他一眼,“白了点儿?” 他跟手跟脚地撵在白砚身后:“我黑着就挺好。” 白砚径直往屋里去,脚步轻飘飘的,目光也轻飘飘的。 小混蛋,你气人的时候还少吗?还专在一只羊身上薅毛。 一个晚上就这么闷过去了?不存在的。 十一点看完台本,白砚拿手机翻微博,看到都是本城有名小吃集散地,他不方便独自到热闹地段实现自己吃货的愿望,瞧几眼解馋总是可以的。 “看什么呢?”转头,裴挚在他身后。 “没什么。”白砚按锁屏放下手机,干脆起身去洗澡,时间不早,他该休息了。 再出来,屋里没人,他绕了一圈,仔细看,确实没人,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熟悉而尖锐的异样感。 几分钟后,门铃响。 开门,裴挚胳膊撑着门框站在外边,“我弄了辆车,你换件衣服,咱俩出去逛逛,吃个夜宵?” 白砚微怔,“你知道现在几点?” 裴挚一副想不通的样儿:“想吃就出去,管他几点。” 白砚转身就往房间走。 裴挚声音从身后追着来,“你是不是明天要上镜,不能随便吃?那就算了。” 上镜,那是下午。 可能人短暂停留异乡时,心情总比平常躁动。 十分钟后,白砚上了裴挚借来的那辆车,不得不承认裴少爷当真有本事,这是在外地,十五分钟,就让人把车钥匙送到了手上。 另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本来都打算睡觉的人又重新跑在深夜觅食的路上,这就是有个小男友的好处,年轻意味着活跃c不按部就班,意味着时刻可能有惊喜。 当然,惊喜也可能变成惊吓,活跃意味着更多的变数,不稳定。这样的惊喜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当年,白砚就觉得裴挚像是赤道仲夏热烈的海风,可那是风,能吹来,能吹走,来也汹汹,去也汹汹。 算了,在这个秋天的夜晚,不甚熟悉的城市,陌生的马路,到处都有新奇感,想这些挺扫兴。 车全靠gps导航,裴挚要去的是他以前光顾过的一家,白砚问:“你确定你记得位置?” 裴挚说:“这才六年,我记性哪那么差。” 白砚:“”想起来了,六年前,这家伙确实丢下他到这儿来过一次。 算了,今晚不计较这个,扫兴,扫兴。 这个城市很有烟火气,过了零点,夜宵店大堂还是一片呼呼喝喝的热闹。白砚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好容易才到楼上包间。 菜当然是他点的,香辣的虾蟹河鲜,样数不少,可是依然是气死人的状况,攒了半个晚上的馋劲儿,到最后,吃几口就塞不下了。 白砚也没像以前一样让裴挚多吃,“差不多就行了,再找个地方逛逛。” 城市被江水横切,半小时后,车停在江滨,夜幕下的江水映着霓虹,像是泼进了斑斓油彩。 吃饱了,脑子就乏。 白砚靠在副驾座,静静望着不远处的粼粼璀璨,一时不想说话。 裴挚靠在一边,依然穿着白天那身衣服,像个兵痞子似的,气质挺坚硬。确实坚硬,裴挚侧脸线条深刻,高额头,挺鼻梁,眼神烁亮,看起来有股不可挡的冲劲儿,只要不刻意撒欢卖乖,已经完全是个足够强势的男人了。 白砚想抽烟,手刚抬起些许,又放下去。 裴挚不算突然地把脸转过来,定定瞧着他。 白砚知道裴挚在看他,可依然目视前方,只当没发觉。 没多久,一股浓厚的荷尔蒙气息朝他席卷而来,片刻后,裴挚胳膊搭上他脑后的椅背,脸已近到他颊边。 他缓缓侧过脸,毫不避让地跟裴挚对视。 裴挚眼神像是匹饥饿的獒犬,凝眸片刻,嘴凑向他的脸颊。 白砚略偏一下头,躲过。 再凑,再躲过。 安静的车厢里,有粗重的呼吸声。 裴挚突然抬起手臂,显然是来钳制他的。 白砚动作也不慢,利落地一巴掌拍上裴挚的脑袋。 裴挚抬到一半的胳膊半路垂下去,很快,头也垂到他的颈侧,“哥” 白砚这次没挣,由着裴挚在自己颈窝蹭,很好,一下就把獒犬拍成了奶狗。 他十分大度地伸手揉了揉裴挚的头。 你乖。 可幻象就是幻象,你能乖多久。 鉴于第二天清早是助理来叫他们起床,晨起那啥之类剧情就不会有了。 下午开始录节目,上午需要简单排演,白砚按照约定时间到达演播厅。 他和其他嘉宾都到了,唯独没瞧见贺玉轩,白砚也没多问,这种爱耍大牌的同行他见过不少,谈不上新鲜。 一个小时后,贺玉轩还没到场,名嘴主持人耐不住了,把工作人员叫过来问了几句。 白砚坐在台下休息,经纪人小声跟他说:“贺玉轩昨晚让艺人接待陪吃陪喝陪玩到四点才回去睡觉,现在人还在酒店,叫都叫不出来。说是艺人接待带他吃出了问题,弄坏了肚子。” 白砚没发表意见。 裴挚一听就觉得有意思了,“这人真是来录节目的?”他哥都没耍大牌,这人比他哥更大牌? 转眼三个小时过去,还没瞧见贺玉轩的影子,倒是主持人听人说完什么,脸色相当不好。 白砚被请回化妆间收拾吃饭,从走廊经过,看见一梳马尾的年轻女孩站在一间化妆间门口。 女孩脸色灰败,挂了胸牌,看镶边颜色应该是艺人接待。 白砚刚坐稳,经纪人来跟他讲笑话,“又听了点nei幕,贺玉轩肚子根本就没事,昨儿他半夜回房间,让艺人接待上chuang继续接待,人家姑娘没肯,他到现在还在为这事儿置气。人都到化妆间了还不肯出去。肚子就是个拿人问罪的借口。” “节目组没人管?” “你也知道贺玉轩的后台多硬,他们公司跟这边合作多着,他耍个脾气,节目组也不会怎么样,最多炒了那接待给顺个气呗,你说也是,做接待就该有跟各种人打交道的觉悟。贺玉轩这么大的反应,那姑娘当时指不定拒绝得多生硬。可能还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裴挚进门刚好听完这段,笑了,“你开了天眼。” 白砚没说话,他这经纪人啊,可真是草台班子里唯一的,明白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标签(双更一) 第十四章 事情发展到中午,贺玉轩拒绝让化妆师进门,言称接待人员昨天有多处怠慢渎职,坚持让节目组给他一个说法。 这些都是白砚从经纪人嘴里听来的八卦,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就这些,不管明面上借口是什么,底下真实情况随便探下口风就明白,谁都不是傻子。 裴挚刚好不在,白砚朝经纪人冷冷瞥了一眼:“不想管闲事就别看热闹。”特别,不要在裴挚面前反复嚼。 这种事听着特别招人烦,白砚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老经纪人,从不拿这些道听途说扰他的耳朵,可那已经是陈老爷子在世时的事了。 本来,这阵子一直把精神耗在戏里,白砚过得还算惬意,但到这个中午,一切突然就不美妙了。 这感觉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谁从火星打回地球。 裴少爷不在,不表示他不知道后续情节。 家犬一时没上绳,活动范围简直一切皆有可能。 裴挚为他哥操碎心,继而为他哥的节目操碎心,打电话给郝总,“这姓贺的什么来头?连媒体都敢得罪。” 郝总说:“那也要看是哪家媒体,跟他家利益牵扯大的,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就算是他逼jian不成,他扯个由头问自己人要说法,人家还能不给他?节目组还在僵持,也就是要个面子。” 到此,结果会如何,大家都明白了。 命令经纪人别再乱嚼的白砚,却趁着裴挚没回,自打脸地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最后会怎么解决?” 经纪人说:“事情被贺玉轩闹到这个份上,他那种咖位和背景的艺人不能变成逼jian妇女未遂的混蛋,小接待就必须是不称职的接待。艺人的名声就是钱,这台黄金档正播着他的戏,能让他现在落黑料?放心,待会儿的节目误不了,节目组现在就是强要面子。” 是的,都闹到这个份上了,黑白什么的都不要紧,利益说话。 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接待受了委屈,其实也跟他没关系。这个世界本来就只问强弱,不分黑白。 白砚望着镜子里头自己冷静到麻木的脸,这情形,跟几年前真像。 能冷静围观,才是适应娱乐圈生存法则的成年人。 可节目组这次好像还真有些放不下面子,明明是板上钉钉的结局,拖到中午还没办成。 倒是导演组找上了白砚,拿着台本说:“白砚哥,这儿待会可能要做点改动,您看看成不成。” 白砚木着一张脸,没说话。 此时,放风归来的裴少爷正叼着根棒棒糖靠窗口吹风,瞧着他哥眉心一动,胳膊垂下去,趁没人看他,吊儿郎当地晃出了门。 裴少爷一直晃到贺玉轩化妆室附近,瞧见俩妹子在说话,好像是另一艺人带的助理。他上前扎堆,拿眼瞟了下化妆间的门,十分八卦地问:“里边怎么样了?” 一妹子说:“接待进去道歉了呗,要是这次还道歉不成,换个工作也好。” 另一个妹子叹气:“唉,她挺好一人,可惜了。” 话音落,裴挚把棒棒糖扔一边垃圾桶里,转身几步到门口,一下推开化妆间的门。 很多年前,他哥是怎么说的? “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遇见恃强凌弱欺负好人的,一定要站出来说话。” 裴少爷的世界没那么多道理,他的一贯准则:看谁不顺眼就弄谁。谁仗势欺人,他仗势欺谁。 他进屋时,贺玉轩正对小接待说:“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转头瞧见他,“你谁啊?进来干嘛?” 他扬起下巴,扯了下嘴角,“进来请你出去排演。” 贺玉轩说:“你是谁?” 老子是恶少中的翘楚,今儿就让你看清楚。 恶少说话挺直接,说请人去排演,那就是字面意思,把人从化妆间“请”到演播厅。 裴挚拽起贺玉轩的领子就把人往外扯。姓贺的还在挣?简单,一脚硬踹腿上,把人踹跪了再拖死人一样地拖。 贺玉轩的经纪人上来拉架,也挨了一脚,摔在地上。 杀猪般的嚎叫声开始在化妆间里,不一会儿又到了走廊。有人颜面丧尽,斯文扫地。 白砚听说时,愣了好半天才站起来。 回过神匆匆出门追过去瞧,裴挚已经把贺玉轩拖到了演播厅走廊门前。 疯狗王子的气势真不是吹的,被一堆人架着劝,走不动了,还能戾气十足地踹地上屁滚尿流的y棍。 白砚脚顿了一步,经纪人推了下他的肩,小声说:“还愣着干什么?你快去劝架,让贺玉轩记咱们一个情面,最主要在这事上把你跟裴挚撇清。” 他突然转头望着经纪人,这可真是公司唯一的明白人了。 不远处,贺玉轩的经纪人接了个电话,过去对着裴挚点头哈腰,像是在赔礼。 裴挚这才把腿收住。 白砚过去的时候,节目主持人也出来了。 主持人接完个电话,看似歉意c又带着几分笑意地扶起贺玉轩说:“小贺,走吧,是时候上台了。” 临走,对凶神恶煞的裴少爷微笑颔首,很有些大快人心的意思。 看来,两个电话,大家都知道眼前的疯狗是疯狗王子。 疯狗王子目光越过人群,朝白砚笑出一口白牙,又像是个得胜归来的孤胆英雄。 离观众进场还剩最后一个小时,白砚回到化妆间,做最后修整。 不一会儿,单挑混账y棍大获全胜的疯狗王子欣然归来。 白砚坐在窗边,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朝窗外看着。 隔着落地窗的有色玻璃,城市的天空好像是永远也不能被阳光浸透的阴沉。 更沉的影子笼在他的头顶,是裴挚到了他身前。 影子落下去,裴挚在他面前蹲下,胳膊伏在他的腿,仰着脖子巴巴望向他。 裴挚前额头发湿着,整张脸都有被汗水熏蒸的湿气,眼睛晶亮,且黑白分明。神色也再不是刚才的狠厉,微笑的样子清爽无害,还带着些许飞扬的少年气。 清爽无害?这就是个闯进成人世界,强迫一帮子大人按自己规则游戏的小魔星。 小魔星说出的话更是简单粗暴,“世界安静了,你安心录节目。” 白砚眼神在这张熟悉的俊朗面容滞留许久,许久后才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你想过后果没?” 裴挚眉头微微一沉,“有什么可想的?我又没踢他脸,又没真踹伤他,待会儿他能照常上台。” 白砚没说话。 裴挚眼珠朝边上溜一圈,又盯着他:“哦,那小接待,我给了她一张名片,她要是在这儿待不下去,去找我朋友就成。” 真是,足够周道。 白砚脑子嗡嗡的,好半天才从各种杂音中分辨出裴挚的声音。 裴挚像是直勾勾地用恳切眼神对他投递全部忠诚,“哥你放心,我知道你看不过去这样的事儿,有我在,再没谁能脏你的眼。我以后哪也不去,专守着你。” 事情的结局是现实魔幻的大快人心。 节目在激荡的音乐声中开场时,吃了一顿拳脚的y棍贺玉轩乖乖上台强颜欢笑,用极好的表现配合大家圆满地完成了录制。 白砚回程飞机就在当晚。 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次不是为了躲谁,更不是跟谁发火的冷战,他现在没有跟裴挚发火的心气。 他是真累,上头像是亏了一口气,下边肚子里梗着什么东西,浑身乏力,元气尽失。 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事发后经纪人说的话。 经纪人说:“以前我是觉得裴挚能给你带来好处,你要是能借他提升自己,咱们也不怕路上得罪其他人。可是眼下,你打定主意不要他的好处,为什么还要放他在跟前,带着你一起得罪人?” “要是知道他是这个脾气,我就不会当着他的面提那接待的事儿,这是个什么脾气,人家死活关他什么事儿?当自己是超人” 白砚当时一声喝断:“他管的是他兜得住的事!你闭嘴。” 经纪人空口婆心道:“他兜得住,你能兜住吗?你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也能猜个大概,这种公子哥能跟你长久?他惹的事儿,他在,人家不能把你怎么样,改天他要是跟你分了呢?没了他,贺玉轩背后的人是咱们得罪得起的?” 而后就骂出了声,“傻逼节目组,早点把那女的炒了不就结了,拖到最后给别人惹事儿。” 看,不骂罪魁祸首,骂起了不肯轻易屈服的受害者。围观时义愤填膺谁都会,可这才是自己利益被反抗行为触及时的直接反应。 这才是活生生的混在娱乐圈的人。随时跟着利弊说话,才是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活法。 有那么一秒,白砚想吐。 可他还得留着经纪人,毕竟,这是草台班子唯一的明白人,至少,这人能随时提醒他,什么才是成熟男人应该具备的圆融姿态。 白砚一直混沌到机场的候机厅。 落座,他又仰靠在靠背养神,裴挚在他耳边问:“哥,你不舒服?” 他不太想说话,可还是挤出一句话,“可能是受凉了。”大概是因为,这声音他也听不了几天了。 窸窸窣窣 片刻后,他身上多了个柔软的覆盖物。白砚睁开眼睛,对上的是裴挚关切的眼神。 裴挚虽然睁大了眼,依然有故意卖萌的嫌疑,但关切也是真关切。 两厢对视,白砚怔了一秒。 他突然发现,就算裴挚轮廓已然硬朗,眼角眉梢间那股富有冲撞力的c轻狂的少年气总是在的。 越过裴挚的肩,远处似乎有几个还算熟悉的身影进门,去了候机室的另外一边。 那几人消失在转角之前,白砚看清那是贺玉轩一行,而他自己的经纪人跟在旁边。 白砚顿时浑身彻凉,寒气从骨头缝往外钻。 离开电视台前,他经纪人说:“已经闹出的岔子,我想办法转圜,你也想想怎么跟裴挚拉扯清楚,你们既然一起长大,你一定有办法跟他切分干净,他总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白砚,你总该知道什么是趋利避凶。” 跟贺玉轩缓和关系,看来他经纪人不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已经付诸实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标签(双更二) 第十五章 这一晚回家,白砚没睡好。 混混沌沌躺着的时候,耳边颠来倒去都是经纪人最后说的那四个字,趋利避凶。 懂得趋利避凶,才是成年人的活法。 纵观他21岁之后的人生,好像一直都离不开这四个字。 21岁那年他在剧组吃了苦头,决定把自小当成目标的演艺事业撇在身后,趋利避凶,这是第一次。 回头,毅然决然地甩掉给不了他安定感的裴挚,第二次。 在陈老去世后,一直想着退圈,离开是非之地,第三次。 放不下电影留在圈里,选择回避风险最大处,第四次。 再想想裴挚回来后发生的这些事。 他曾意图跟构陷他的孟姝讲和,也是趋利避凶。 这次,依然是。 在陈老爷子去世后,他选择对节目组事件这样的不平事视而不见,趋利避凶很多很多次 硬是给自己憋出个冰山美男的人设。 男人至死是少年 好像也不难办到,这样的少年多数都夭折在不懂得趋利避凶的路上了。 如果,他继续吃透这四个字,就应该无视陈老爷子曾经的恩情,果断跟现公司解约,甩了草台班子,找个足够强势的利益共同体。 懂得选择最轻松惬意的活法,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素养。别说让他相信裴挚,并且一直依靠疯狗王子横行无忌,以感情作为准则相信并依靠一个人,这也不是成年人的活法,更何况,裴挚也不具备那样的稳定性。 无论前一天多不美妙,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白砚晨起时开始咳嗽,身体有些无力,果然不能随便说话诅咒自己,这下他真的受凉了。 在早饭桌上,他用纸捂着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裴挚大口嚼完嘴里的东西,蹙起眉头望着他,“要不要紧,去医院看看?” 白砚把纸扔进脚下的垃圾桶,“不用,每年秋天都有这么一回。” 裴挚特别认真地说:“要是缺人暖床,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出声。” 他挺想踢裴挚一脚,但心情美好值没达标,白砚面无表情地低头戳自己盘里剩下包子。 隔着一张桌子,裴挚脑袋很快探过来,歪着头瞧他的脸,“你今天不高兴?” 两人离得太近,白砚抬手挡住下半张脸,“没有。” 那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朝他的方向滞留片刻,他余光瞥见裴挚点了下头,“行,你不高兴,一定要告诉我。” 饭后,等裴挚出门,白砚果断拿起手机,把电话拨出去。 经纪人说的是对的,他跟裴挚一起长大,真想切分干净就一定有办法,裴挚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是裴挚回来后,他第一次主动跟裴明远联系。 第一个电话是裴明远的助理接的,“裴先生现在在开会,请问你需不需要留个口讯。” 白砚当然没口讯可留,眼下的情况,他必须跟裴挚他爹见个面。他要当面陈述裴挚在他这儿的日子,因为他的事儿,给裴挚惹出了诸多麻烦,他心里也过意不去。至少让长辈知道,他并没有勾着裴挚做什么,继而,让裴明远明白他跟裴挚的现状。 裴明远要是懂了,总会拦着裴挚继续在他身上做那些无谓的投资。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第二个电话还没打出去,他手机响了。 是裴明远。 不料回电来得这样快,白砚有些意外,果断按下接听。 谁知,寒暄几句,还不等他提见面的事,裴挚他爹先开了口,“这么久不见,今晚你要是有空,跟裴挚一块儿到家来吃顿饭?” 有空,当然有。白砚立刻就应下了,他跟裴挚的事,越早解决越好。 电话挂断,白砚给自己点了支烟。 至少感冒的这一周他不该抽烟,可他现在心情不好,忍不了。 门铃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裴挚回了。转念才想到裴挚有钥匙,来的应该是佘晶。 果然是佘晶,白砚开门没多说什么,带着小花一起去了练功房。 佘晶今天是带着问号来的。 《国色》里有一场太后掌掴将军的戏,起因是将军打残了一个当街强抢名女的纨绔,纨绔是勋贵家的儿子,那个勋贵正是太后意欲笼络的人之一。 佘晶说:“这场戏不通,太后借这事对将军下手,按她阴险狡诈的性情,表面一声不响,暗地里跟人串谋才符合她的性格,就算打,也应该是做姿态打给别人看,可她为什么还要私下打将军这一巴掌。” 现实中的许多事都可以趋利避凶,可是身为一个演员,解读人物时,真是任何一个细小罅隙都不能回避。 连着两天的喧嚣嘈杂终于凝固在一刻,就如漫天尘埃徐徐落定,灰尘泥垢瞬间覆满心里那面本就不算明亮的镜子。 然后还要伸手把尘埃抹开,清醒地看看下面掩藏的是什么。 白砚咳了声,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太后这个角色一直是功利性的冷静,只有这场戏是她在戏里唯一的感情爆发点。” 佘晶不明所以,“感情?” 白砚点了下头,“感情。羞恼c嫉恨,对,就是恼羞成怒。将军是她少女时代的爱人,在边塞的少年时代,她也和将军一样性情肆意锄强扶弱,这么多年过去,她曾经的爱人还和少年时代一样灿若骄阳,而她在京里在皇宫一直过得像个随波逐流的蛆虫。她现在明确地感受到了。” 他掸了下烟,那点微弱星火好像在发抖。 佘晶凝视他片刻,似有些担心地问:“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白砚摇头说,“不用。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就好比,你见了你的前男友,你的面目是一百张前男友面膜和最好的化妆师都挽救不回来的枯槁丑陋,而他还时刻展示最动人风姿。你体会体会。” 如果怎么都体会不来,真是生之为人莫大的幸福。 裴挚听说自己爹请吃饭,没多意外,只是问白砚,\\\&一t;你想去吗?” 白砚简单地回答:“我已经答应了。” 裴挚没说话,就站在原处,没什么表情,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目光直且具有穿透力,就像是一下看穿他镇定表皮底下的所有本质,就好像是看出了什么,白砚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做到不回避。 四目相对,过了许久。 裴挚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点头,“好。” 晚餐定在六点。考虑到路程了晚高峰的路况,他们四点半出发。 车稳稳行驶在去裴家的路上,有些话,白砚突然憋不住了。 “你上次说,孟姝那种人不配跟我吃饭?你从哪来的这种判断。” 裴挚本来专注地开车,听见这话,脸略微侧向他,笑了下:“她是什么东西,我哥像仙人下凡” 白砚垂下眼皮,满心无奈只在唇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 仙人下凡,确实是。 只是后面应该再加一句,直接摔残。 裴挚眺向前方的眼光犀利而笃定,“没人比我哥心善,没人比我哥心里干净,我哥特别爷们,眼里容不下沙子。我哥还是影帝爸爸,照顾草台班子一帮人。” 白砚:“”你说的这个人,在娱乐圈能活过两天? 裴挚还在继续表白,“我哥做什么不对,要是突然有差池,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错不在你。” 这真是,好大的误会。 白砚很想说,你嘴里的这个人,根本不是我。 更想说,裴挚揍了贺玉轩,他挺痛快。但回头,他又由着自己的经纪人去跟贺玉轩讲和了。这行为用bia一来形容都不过分。 疯狗王子也好,小魔星也罢,他的混蛋前男友在他面前,把真假难辨的忠犬皮披到了底。 有这么张忠犬的皮在,白砚相信,他现在就算道破全部,裴挚也能说:就算全天下人都说你是bia一子,你还是我的那杯绿茶。 很忠犬的裴挚突然瞟过来,灿然一笑,“我哥,是我的白月光。” 你梦里的白月光!? 白砚将脸转向窗外,抬手撑着头,用手指轻轻拭了下眼角。 得把裴挚送回去,赶快送回去,这个念头更加坚定了。 白砚已经六年没来过裴家。 从外边看,黑铁栅栏里围着密植的龙柏,依稀还是他们小时候的模样。 裴明远亲自到门口迎接他们,并没有说其他,只有简单的一句,“来了,里面坐吧。” 看望长辈,当然少不了礼物,裴挚下车就拎着东西先往屋里去,留下白砚跟裴明远两个人。 白砚上次见到裴挚爸爸还是裴挚在医院的时候,因为当年发生的事,他本来就对裴明远心怀芥蒂,所以,一时没找到话题的开头。 裴明远话也不算多,两人一路走了片刻,白砚才听见他说:“裴挚在你那儿,跟你添麻烦了。” 接着,裴明远又说:“他现在在家有些待不住,没想到,到最后还是麻烦你。也幸亏你在,他这阵子才安生些。” 半个月里搞了三件大事,换成别家少爷就该被老子打断腿了,换在裴挚身上算安生。白砚清楚地记得,当年裴挚母亲去世前后,父子俩势同水火,看来,裴挚那一场重伤,当爹的吓得不轻,妥协得足够彻底。 不对,裴明远这意思,好像是挺希望裴挚一直跟他住一起? 很快,白砚知道了裴明远不急着把儿子弄回家的理由。他们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有个中年女人出来跟他们上茶,裴明远说:“这是你祝阿姨。” 女人模样仅称得上干净,看起来很和气,把茶跟点心都放下,微微笑地对他说:“听说你要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先将就着垫垫肚子,开饭还有一个钟头。”是女主人才有的样子。 白砚好半天没回过神,虽然之前,他放裴挚住进自己家,是因为听说裴明远要再婚,可他一直将信将疑,而且耳闻远不如眼见有冲击感。 就是他所在的这个花园,有太多他童年的记忆。他小时候经常跟着他妈来看裴挚的母亲,阳光下的下午茶,裴挚妈每次总是准备好他跟裴挚喜欢的糕点,偶尔会在蛋糕里夹点别的什么,比如一小点芥末,然后笑呵呵地看着他跟裴挚小脸皱成包子的样子,裴挚妈的突发奇想总是这么感人。那时候花园里总是溢满他们的笑声。 如今,这个承载他们诸多回忆的院子,女主人变成了别人? 怔愣间,裴挚出来了,跟准继母点了下头,礼貌但疏离,裴挚真心接受一个人绝不是这个样子。 白砚这才发现他们身下的椅子也换成了白色。很多年前,裴挚妈配的是一套赭色的桌椅,说这样才压得住一院子绯红翠绿。当时,一直谦和寡言的裴明远就坐在她对面,宠溺地说:“你选的都好。” 裴挚的名字,意思是,挚爱。 如今,这挚爱也换成了别人? 于是,这一晚上,白砚本来想说的话一直都说不出来。晚餐时,从餐厅望出去,可以看到客厅的一扇墙,以前那儿挂着有裴太太明艳眉目的油画,裴明远亲手画的,现在换成了一幅风景。 白砚一时没想通,裴挚这护娘护得不要命的小魔星怎么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更令人意外的还在后面,他浑浑噩噩地吃完饭,出门时,裴明远对他说:“我把裴挚交给你了。” 把裴挚推给我,你好安心续弦是吧?白砚差点就问出了这句话。他真是说不明白,为什么对裴明远再娶这件事,他在意得这么厉害。 可他做不到把裴挚像球一样地踢出去。 跟没法对裴挚说,你的家已经不在了,你心里的那个哥也已经不在了。 所以,回程的路,还是裴挚开车,载着他一起,这一路,两个人都很沉默。 回家,他坐在沙发上,脑子理不出个头绪,没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又把裴挚带回来了。 裴挚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俯身,手撑着沙发扶手,把他圈在宽大的沙发里,说:“我爸会续弦,以后还会有个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应该有的生活。” 这真是不合情理的通达。白砚注视着裴挚的眼睛,妄图从里面发现些他从来没看到过的东西。 可是,裴挚漆黑的眼睛像是涌着两团巨大的旋涡,深得像是能把他卷进去。 裴挚抬起他的手,“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后只有你了。” 接着就这样死死锁住他的目光,嘴唇落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但足够笃定,且不容拒绝。 就像是一次充满仪式感的结契。 次日,郝总的办公室。 郝总揉了下眉心,“贺玉轩那几个后台倒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不是,你这事儿办得太粗暴,白砚就没点别的想法?我好像听说,这两天,他经纪人还在跟贺玉轩套近乎。” 裴挚冷笑一声,“那就不是我哥的主意,那经纪人自己傻逼。” 郝总说:“你确定?你确定代言那事儿后,白砚的经纪人还敢不经过他的意思,自作主张?” 裴挚斜靠沙发,手里拿着张纸卷着玩儿,没说话。 郝总说:“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白砚早就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白砚了。要是这样,你应该收手,人不能跟着执念走。” 裴挚皱起了眉,一下把纸卷扔地上,“哪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任他是什么样,我喜不喜欢他,自己不知道?” 他喜欢,这才是重点。 白砚对他发小见一次骂一次,他真不知道?他清楚得很。 包括这次的事,白砚有没有让经纪人去跟贺玉轩说合根本不重要,他喜欢白砚,那白砚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这事要真是白砚的主意,裴挚只能说,他哥真是太看不起他了。 他整治过孟姝,又揍了贺玉轩,让他哥也跟人结了梁子,他承认。可是,就算今后他俩的事儿不成,他就能看着这些杂碎回头报复他哥? 算了,不怪白砚,是他自己以前表现太不好。 裴挚转头望着窗外的天色,有白砚的城市,天阴着都阴得那么美好。 他俩的事不成?怎么可能。 他哥明明就是喜欢他的,所以昨儿才着了他的道儿,既然互相喜欢,那他们就该在一起,喜欢还错过什么的,他就不会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真实 第十六章 又一个睡得不□□稳的夜晚,白砚做了个梦。 这次的梦中人又是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依稀还是六年前的模样,连台词都跟六年前一样,“名导c大片,这么好的机会,你真要错过?” 白砚恍惚想起这应该是他21岁那年,在剧组受挫,一下毁掉了他妈留下的全部人脉,接着,9月,跟裴挚分手。真是丧到了家。 他说:“不演,我讨厌娱乐圈。” 陈老爷子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不耐烦地说:“因为太脏,因为在钱面前,人不是人,是魔鬼,是草芥。” 陈老爷子说:“偏见,也不是整个娱乐圈都这样,而且,只有娱乐圈有这种事?” 他愤愤地说:“所以我讨厌这个世界。” 陈老爷子说:“讨厌娱乐圈,你可以躲开不演戏。讨厌整个世界,你躲到哪去?你还这么年轻。” 他说:“死了干净!”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要是不让你看见碰见那些不好的东西呢,你还想演戏吗?” 然后就是他重拾演艺事业的六年。 混沌中,陈老爷子的身影淡去,白砚迷迷糊糊地想着,老爷子有本事,承诺他的话全做到了。只是,老爷子那一去,压在他头上的真是天大的人情。 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瞥见天好像已经亮了,可他头疼得厉害,浑身没一个地方舒坦,翻了个身,索性继续睡。 陈老爷子再次出现,“我还有句话没讲完。” 白砚:“”做梦还能来连续剧? 您说,您说! 老爷子叹息道:“白砚啊,遇事别总想着躲。” 裴挚趴在一边拧了个毛巾搭在他哥的额头。半分钟之内,睡着的白砚换了两个表情,先是锁眉愤怒样儿,再是蹙眉的忧伤样,看起来睡得挺不安稳。 一声低叹后,白砚终于惺忪睁眼。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白砚用手挡着额,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半天视焦才对上他,神色似有些不解,显然没想通他怎么在这儿。 裴挚从床头拿起体温计,“都九点了你还没出去,我敲门还没人应,进来一瞧,你在发烧。先测体温?” 行,熬了两天,感冒熬重了。白砚只能老实解开睡衣领子,接过体温计放到胳膊底下压好。 喉间一痒,白砚忙翻身抽纸,捂住嘴才痛快地咳出来。 裴挚一直定定朝他望着:“待会儿去医院看看。”伸手去接他手上的纸。 他绕过裴挚的手,把纸巾揉成一团掷进垃圾桶,随后从床头抽屉摸出个口罩严严实实地戴上。 还好体温不算太高,37度8。 吃完药,白砚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这个温度,犯不着整天都躺在床上。 他出去时,裴挚正在厨房捣腾垫肚子的东西。 裴挚这天穿的是件黑色的长袖t恤,按自己的习惯,又没用围裙。 白砚站在门口,瞧见裴挚手扬得老高,把剁好的姜块隔半米远往底下锅里扔。这是就是裴少爷下厨的画风,各种食材叮叮梆梆砸成一锅,那叫一个气势昂然c大刀阔斧。 昨晚,白砚把人带回来,就表示接受他们俩还得长时间同住的事实。 长期同住,吃是大事。他自己不是特别爱下厨,反正都是吃,有闲心就做,实在没闲心,他经常叫外卖的那家私房菜食材原料也算靠谱。 他也没有长期把裴少爷当成厨师使唤的诉求,裴少爷摔断的骨头也没接上多久。 就算他眼下没想旧情复燃,就算裴挚再混蛋,这也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弟弟。 之前的这段时间,他们用餐节奏在白砚的带领下,一直是两天吃一顿家里做的,白砚觉得这个习惯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裴挚回头看见他,“起了再等会儿,马上就能吃。”手伸进水池,端出一盘刚化冻的鸡。 白砚说:“提前两小时准备午饭?” 裴挚拎着鸡脖子放在龙头底下冲,“这不是得煮个汤。” 行吧,一天煮个汤,这倒是好习惯。 早餐是裴挚煮的青菜瘦肉粥,白砚一瞧见猪肉末,勺子下去就异常小心。 裴挚心里有种喂猫的满足感,“放心吃,全是瘦的,一点肥肉星都没有。” 他哥胃是真娇贵,像只小猫咪似的,吃猪肉,哪怕是包子饺子的馅儿,只要带点肥的,进口就得吐。 这还不得他照顾着点儿? 粥味道不错,白砚吃完一碗,填饱了肚子。起身离开餐厅时突然发现通往客厅清水红砖柱上贴了张纸条。 纸条上有一行潦草大字:“我出去一趟,九点十五分回。”毫无疑问,是裴挚写的。 白砚顺手揭下来,“这什么?” 裴挚说:“我早上去了公司一趟,这不是怕你起床见不着人吗?就给你留个条。” 留条,没错的。他哥总不信他,那他就安稳点儿,他也不小了,出门给家里人留个安心没错,大老爷们在自己脖子上拴根绳递准媳妇儿手里又怎么了? 裴挚深觉自己做了件好事,斜眼瞧一会儿他哥垂下眼帘的优美面容,在白砚抬头看他时,把手揣在裤兜眯起眼睛平视前方,恨不得再摇一摇尾巴。 不用夸了,这是他应该做的。 “啪”一声,他头又被白砚拍了下。 白砚嫌弃地瞟他一眼就走了。 裴挚赶紧追,“哎怎么了哥?” 白砚根本不想回头,“你太招人喜欢,没管住手。”真烦人,好像他多稀罕把这小混蛋栓裤腰带上似的。 去一趟医院,回家已经是下午。 白砚前两天心情不太好,到这天倒是缓和了许多,原因很简单,不用赶通告外出见人,他又可以闷在家钻戏,虽然裴挚在一边时不时闹腾吧,但还是那句话,跟疯狗小朋友斗智撕扯都比跟大人谈笑愉快,这事儿没法说理。 晚上,草台班子一行人上门探病。 这次跟着小老板来的不止佘晶姑娘,居然还有仇安平。 裴挚开门,见到这人就不高兴了。 游艇晚宴,这人在蹭到他跟前说白砚坏话c意图勾引他抢白砚角色的事儿,他还没忘呐。 不过终究是白砚跟他要情面护过的人,人家探病还规矩带了东西,上门是客,裴挚忍着火气把人让进了屋。这家伙后来又跟他哥讲和了也不一定。 白砚看见仇安平,也是一愣,讲和,不存在的。这位草台班子的第二星嫉恨他好几年了,从来不加掩饰,原因未明,可能就是出于咖位的嫉妒。 三人进门。 仇安平落座后的第一句话:“听说你最近又办了件大事,贺玉轩都对你低头,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啊。” 小老板是个直肠子:“我在公司楼下撞见他,他非要给我来。” 行吧行吧,来都来了,也不至于拿扫帚把一完全没威胁的角色给扫出去。 白砚坐下跟佘晶开始聊剧本。 来者是客。 裴挚很尽责地去倒水,小老板悄摸摸地撵在他后头跟着,一直跟到厨房,十足崇拜地说:“你教训了贺玉轩,太牛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裴挚毫不在意地说:“小事儿。” 怎么能让偶像倒水呢是吧,小老板也拿了个茶杯,“我来。” 裴挚不干了,“放下!赶快放下!” 小老板只能乖乖放下杯子。 裴挚这才满意地倒了三杯水,放在茶盘一块儿端出去。 临走,朝小老板瞥了一眼,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白府,只有他这样的准主人才有资格给客人倒水。 裴挚出去时,仇安平正在说佘晶经纪人辞职的事。 他把水摆上,自己到白砚身边,靠着沙发扶手坐下。 白砚问小老板:“她经纪人辞职,怎么回事?” 仇安平讥诮一笑:“还能怎么回事?公司没资源,艺人还不长进。佘晶,你说你怎么就把孟姝那边的戏给丢了呢?” 白砚只看小老板。 仇安平说:“干嘛非要问废物要答案?” 裴挚顿时心头火起,这人有病?要骂人一边骂去,干嘛赶在他哥家来管不住嘴。 他眉一横,脚被白砚碰了下。 行吧,他要收拾人,也不在他哥家收拾。 这时候,小老板才惭愧地说了佘晶经纪人辞职的始末,剧情跟仇安平说的差不多。 白砚终究是个病人,三人没坐一会儿就告辞。 临出门,仇安平又嘴贱了一句:“一哥,早日康复,这帮子透明就靠你了。” 白砚这次没忍,冷嘲道:“没抢到我的角,气还没消?” 仇安平扫一眼裴挚,笑:“谁真稀罕你那个角色,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想给你找不痛快。” 草台班子艺人各有特色,这位的特色就是,能不屈强权地表达嫉妒。 吃过苦头还当着裴挚的面跟白砚呛。 裴挚眼色阴沉得吓人,小老板和小花瞧着脸色都变了。 可他们突然听见白砚说了句话。 白砚冷冷问:“卖身出气比卖身上位高贵点?” 小老板≈小花:“” 裴挚:“”666666666666 你爸爸就是你爸爸,影帝爸爸要跟你尖酸,你就护好那张脸皮吧。 仇安平气哼哼地走了。 送走客人,白砚慢慢踱回客厅,不忘回头跟裴挚交待一句:“你别对他做什么,我留着他有用处。” 裴挚明白了,这人上次在他面前还那么怂,今天突然有胆了,这就是吃准了自己对白砚有用处,而他会听白砚的话。 他气不顺地问:“他能有多了不得?” 白砚靠着沙发坐下,“挺了不得,他自带团队,自带资源,从来不用公司操心,创收不比我少。” 裴挚挨扶手坐,扭头看着他,没说话。 白砚想到裴少爷的性情,觉得有必要解释得更彻底,“他上次对我动手,不是已经被你搅了?他跟我对上,就没赢过。平时,他也就爱动嘴欺负人,实在算不上讨厌。” 白砚没法跟裴挚一样热血,至少不能拦着裴挚热血,他不能粗暴地要求裴挚当瞎子,所以就必须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地让裴挚别对不适当的人动手。 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可裴挚问:“没事总跟你对上,这还不算讨厌?” 白砚:“” 裴挚又问:“那怎么样才算讨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真实 第十七章 怎样的行为才遭人厌恶。 白砚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主观性太强,个人底线不同,无缘无故恶语中伤不算过错?显然不是。 可你要是见过三人成虎颠倒黑白,只手遮天罔顾人命,仇安平这嘴贱的毛病完全不算什么,更何况,他说的未必不是事实。 但那些事,六年前,白砚选择不让年轻稚嫩的裴挚看见,今天似乎更没有再提的必要。 抓住前任诉苦这种事,他会做? 所以,白砚再次简单粗暴地交待:“总之你别动仇安平,他有用处。上次怎么说的,我不需要你帮我出头,还记得?” 裴挚一手抱胸,拇指抵着嘴唇,煞有其事地维持思考状半分钟。而后微蹙着眉认真地问:“他是对你有用处,还是对你公司有用处?” 这就是他想不通的问题之一,他哥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搞得像个大家长似的。他哥本来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的家长。 白砚怔了一瞬,选择说一半留一半,“2009年秋天,我重回娱乐圈的第一部电影,是陈小斐的父亲帮我接的。我跟公司总有几分情面。” 裴挚就保持那样的姿态看了他一会儿,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像是能洞察一切。片刻后才问,“当初,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演戏了?” 那是2009年夏,他们私奔之前的事。 裴挚记得,白砚当然也还记得。可白砚没说话。 裴挚顿了下,才问出下半句,“后来你回来怎么又演上了?”这就是他们分手之后了。 鉴于裴挚是在私奔路上被甩的,白砚甩掉他之后又重返娱乐圈。所以,白砚究竟是不是为了回头演戏选择分手,深究下去就有些问罪的意思了。 这是他们重遇以来第一次说到当年。但白砚一会儿追述或澄清的想法都没有,“我就不能有个反复?” 这事他真是不愿意细说,细说下去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裴挚给撕了。 曾经的分手,总是旧情人之间最不可触及的话题。 白砚明白,裴挚当然也明白。所以疯狗王子这次也选择适可而止。 对于裴挚来说,他哥到底为什么抛下他已经不重要了,翻准媳妇儿的旧账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重要的是,他们以后会在一起,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裴挚站直身子,又在白砚身前蹲下。 白砚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容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心软得像棉花。 他握住白砚的手,开口时音调也软了下来,“那好,你看,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后我就守着你,咱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白砚心里纠结成一团麻,“谁让你守着我了?” 当初小男友太飘,的确让他觉得不安稳,可他真没就这点记恨裴挚。他到底为什么要分手,裴挚心里没点数吗? 装,他就看这小混蛋装到什么时候。 接下去,猫飞狗跳剧情再次上演。 裴挚:“那就是我自己想守着你” 白砚:“顶烦你,一边儿去” 裴挚:“哥你没说你不愿意” 白砚:“再说我揍你信不信?!!!” 裴挚:“你还是没说不愿意。我也是,我一会儿看不见你就不踏实” “啪!——” 白砚:“对不住我手滑。” 转眼到了综艺节目播出的这一晚。 晚饭后,裴挚死缠烂打把他哥留在客厅。 欢快的片头曲过去,节目在掌声中开始。裴挚挺高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他哥的节目,可这一次,白砚就坐在他旁边。 白砚面无表情,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儿,“我以为主妇和小姑娘才爱看这种节目。” 到底还是坐着没走。 转头一瞧,裴挚一边手肘撑着沙发背c拳头撑着头,身子朝他这边侧着,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表情凝固成傻呵呵半张嘴笑的状态,活像地主家傻儿子。 这个小混蛋。 白砚瞟了眼电视,主持人正在对他做开场前的访问。 接着,裴挚也瞟了眼他,饶有兴致地用眼神在他和屏幕间比较几个来回,“怎么样都好看。” 白砚抬起下巴,没说话。 他的模样还用得着人夸? 很快,裴挚就觉得不对了,不是,他哥镜头怎么那么少。放着盛世美颜的影帝爸爸不拍,节目组傻了? 不是傻了,那就是故意,裴挚气不顺地说:“他们故意不把你剪进去?” 白砚说:“没有。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裴挚皱眉:“怎么回事?” 白砚说:“我综艺感就这样,你让他们剪什么?” 碰见一个综艺感欠缺的爱豆,粉丝看节目基本都是在背景板上找花,节目节奏在那儿,饶是白砚大牌,节目组也不能让观众总看一张冷漠脸。 好在粉丝的行动力不容小视,节目结束没多久,铁杆迷弟裴挚就在微博看见他哥的专人剪辑。 裴挚来了个转发,恨不得再来一次抽奖。配上足以表达单身男人深夜心声的文字:舔男神的盛世美颜_(:3」∠)_想让男人我给生猴子。 文字左上,粉红hell一kitty头像萌萌哒。 不美妙事件就发生在第二天早晨。 裴挚醒来,身体跟往常一样精神,摸出手机划开屏幕,准备例行晨间活动。结果舔颜没舔成,看到的东西把他硬生生给气ruan了。 他关注的一个营销号,发了这样一条微博:有一种默契叫做白砚和贺玉轩,白鹤cp将在电影《探玄珠》中再次同框。 博文前打着白鹤tag,下面配着九张动图,有从昨天综艺上剪出来的,也有上次时尚晚宴的,还有一张是从白砚和贺玉轩新电影预告片里剪出来,全在挖空心思拗cp感。 再拿白砚的名字搜了下,果然,打着白鹤tag的微博一条又一条,博主们全都叫着好萌喊着吃糖 转发量最多的一条是一天前发布的。 他娘的! 新晋准娱嫂已经有了该有的觉悟,两天之内,把cp炒热到这种程度,还有营销号下场,肯定不是小众粉丝圈地自萌。 于是裴挚怒气冲冲地给郝总来了个一g call。 郝总好容易才清醒,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样回答:“显然是片方炒的。《探玄珠》前期投入太大,这次预售票房没达到预期,可能想借机炒一把热度。可为什么拿两个男主角炒就值得商榷了。” 裴挚没好气地说:“你直说跟贺玉轩有没有关系?” 郝总说:“可能有,贺玉轩的公司也是《探玄珠》的投资方,而且,这次电影的宣发就是他们公司做的。” 接着又问:“这事儿,照说白砚自己应该知道,他没告诉你?” 作为当事人之一,这次的事,白砚还真不知情。 此时,隔着两面墙,白砚正跟他经纪人清算,“你给我个解释!” 经纪人说:“当初演出合同上就有这一条,演员要尽可能配合片方宣传。你自己签过字的。” 白砚说:“配合宣传包括这个?你现在跟我装傻?” 经纪人说:“大家不都是为了热度。白砚,我实在不明白你,你又要演戏,又不肯配合炒作,哪有这么好的事?这次预售票房不怎么样,回头上映后也这样,你脸上也没光。” 白砚气得肝疼:“预售票房低?” 经纪人说:“虽然不会比你以前单独担票房的那些片子低,可这次片方投入太高,贺玉轩加上女主演的片酬是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砚头都要炸了:“所以我就要给他们的巨额片酬买单?” 经纪人说:“白砚,你现在为什么会这种话?电影是大家的,让多一些的人看到你的作品,不好吗?” 白砚怒不可遏:“贺玉轩的公司为什么放着女主角不用炒男男cp,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太简单了,人家能猜到他跟裴挚的关系不一般,在裴挚那挨了揍,又赶上他的经纪人去讲和,趁机捏出这个点子看他们的态度,顺带着恶心人,多打裴挚的脸啊是吧? 白砚冷冷道,“我前两天就说,让你不要再跟他们打交道。你还没听,你没觉得现在人家把你当猴耍?” 经纪人说:“你在纠结什么?裴挚?守着这么一个大金砖,你不肯给自己搞好处就罢了,还要随时顾忌他的感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都一周了,你还没跟他撇清?” 白砚说:“我的私事是你能过问的?” 经纪人说:“那行,你的私事。我看私事挺听你的话,你哄哄他不就成了?” 白砚真是犯恶心,“只有他?粉丝呢?” 炒cp就是粉丝的修罗场。 白砚清早看到,他的粉丝已经跟贺粉对骂开了。总之就是互相历数对方爱豆不要脸123,各自嘲讽对方蹭热度,白鹤现在热度无限,这热度或许还会一路走高。当然,片方一定很满意,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 认真说,这种互黑在圈里根本不算什么。 粉丝在这些资方眼里就是工具。拿偶像炒cp扩张热度,粉丝对骂面红脖子粗也骂不出个结果,伤肝伤肺完了,还会乖乖掏钱进影院支持偶像。 白砚对粉丝一直冷漠,因为演员和观众之间交情就在一张电影票,他的付出对得起这张电影票就足够,真不用笑脸迎人地忽悠c消费人家给他做其他。 经纪人果真是个顺应规则的明白人,听完一笑,“白砚,你顾忌怎么这么多,你的粉丝基数那么大,不好好利用多可惜,干什么都是她们自己愿意,你替她们操什么心?” 这是真话。 白砚心想,他真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影帝爸爸。 炒一趟cp,粉丝现在一心把他当白莲花 草草洗漱,开门出屋。 裴挚蹲在他门口,两手捂着耳朵,眼巴巴地瞧着他,“我心里难受,要哥亲一下才能高兴。”又像条被遗弃的赤贫柴犬。 白砚好半天没出声,他真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影帝爸爸。 他还有个被他打了脸,哄哄就能重新服贴的竹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真实 第十八章 真奉上热吻哄竹马?对白砚而言,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直接告知裴挚,自己不会真跟贺玉轩有什么,只不过配合宣传给电影造势,以及这种做法在圈里很平常? 算了吧,裴挚不舒坦压根不是吃醋的事儿。 说都是别人的主意?至少在事情解决之前,白砚不屑。 行吧,最关键的关键,裴挚一190的男人蜷门口蹲着求亲亲的样子太欠抽,白砚内疚值刻度表本来亮起的警报红灯,瞬间呜哇着变成了一团荒腔走板的花花绿绿。 他沉默几秒,裴挚站了起来。 这会儿裴挚也不卖萌装可怜了,两条英气毕露的浓眉微微蹙起,终于直接表达不高兴,“你经纪人惹的事儿?” 白砚撇开目光,径直往楼梯间去,“吃饭去。” 谁配合贺玉轩做的,重要吗?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事实。失察被坑比主动筹谋,错也没差多远。 何况这算什么错。炒个cp什么的,放在圈里真不算事,没有对不对,只看值不值。他经纪人和贺玉轩那边确实都不是东西,可他也能从中获利,利益当前,相逢一笑泯恩仇多正常是吧? 妈的! 别问为什么,这天早餐,撩袖子下厨的变成了白砚。早餐嘛,简单,两碗面加上两个蛋的事儿。 白砚煮面时,裴挚一直在后边瞧着他。瞧着瞧着,人就从后边贴上了他。 裴挚胳膊还环上了他的腰,下巴也搁上了他的肩膀,“哥。” 许久没有的亲密相贴,白砚手中的筷子还在锅里搅和,但身子一僵,裴挚温热的呼吸就喷在他耳侧,喷得他一脑门子别扭。 真是见缝插针打蛇上棍的小混蛋。 真的,说裴挚当时揍贺玉轩是为了让他好好录节目,白砚一点儿也不信。再说了,一出事就比平时放低几个身段哄前男友的事儿,他会做?当然不。 于是,他侧过脸说 他听见自己说:“水开了,小心溅着。” 裴挚心里特别荡漾,这时候别说只是可能被开水溅几下,就算把他整只扔锅里煮了,他也不能放! 他还是不忿那些下三滥把贺玉轩那下三滥跟他哥扯到一块儿,真是连挖人祖坟的心都有,可要说这是他哥愿意的,打死他三回裴挚都不信。 事实太简单,他哥又受委屈了。 温热坚实的身躯就在他怀里,熟悉好闻的气味时刻安抚他的鼻腔,最难得的是他哥没挣,简直福利。 裴挚把胳膊收得更紧,由衷地说:“我也没那么难受,贺玉轩那东西我还没放在眼里。”临了,又加一句,“真的。” 好容易粘手粘脚地做完饭,到餐桌对着坐下。 裴挚吃了口他哥煮的面,又眼神灼灼地朝他哥表衷心,“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他们不就想打我脸吗?只要你心在我这边,我什么都忍得下去。”临了又掷地有声地补上一句,“真的。” 不轻举妄动一下还真不是你的个性裴少爷。白砚总觉得小混蛋玩的是以退为进。 可裴挚说话的样子太诚恳,那双眼睛黑是黑白是白,一点中间色也没有,赤子般赤诚。活像个斗败了反派,回头被自己队友插了一刀的孤胆英雄,这孤胆英雄还吐血说着没关系。 白砚没说话,低头细嚼慢咽地填肚子,他不会被表象打败。 转瞬,裴挚放下筷子趴桌上,把头凑他面前,很灿烂地咧嘴一笑,“我以前听你话,你都会摸我头说你乖。” 片刻后,白砚看见自己的手果然覆上了裴挚乌黑的发顶,还揉了揉,接着,他听见自己说:“乖。” 算了就这样吧,鼓励裴挚别胡乱插手这事总是对的。 裴挚这顿饭吃得格外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不轻举妄动?废话,跟他哥有关的事儿他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他必须得看准风向再打烂那些人的脸啊是不是? 可涉及到舆论,打脸就是个技术活儿。 裴挚的技术顾问郝总这样说:“你确定这是白砚的意思?炒男男cp连绯闻都算不上,白砚自己不下场,咱们正儿八经地造势说他俩没事,那跟傻子没区别。谁也没认真说他俩是gay啊。” 此时,裴挚已经从奶狗模式切换成獒犬,“贺玉轩那杂碎现在在哪?” 郝总说:“还想揍他?这招行不通,他公司现在给他请了五个保镖,专防你。” 裴挚说:“谁要揍他了?你能不能替我找门路买他的黑料,要一下能把人撕垮的。不用考虑成本。” 郝总声音很无奈:“行行行,小少爷,你等着,我去办。” 裴挚声音猝然转冷,“你叫我什么?” 郝总话锋一转,“裴挚,裴挚,裴少爷。” 裴挚果断挂掉电话,不甚爽快地叹了口气。人生是多么的凄凉寂寞,幸亏还有他哥把他当成奶狗。 奶狗饲养者白砚维持了两天的平静。平静的意思就是对于白鹤cp热潮,不听,不看,尽量按平常节奏过日子。 裴挚这次算是见识了炒cp是怎么回事,他以前是被眼界限制了想象力, 他用小号加了个cp群。进群先被拉着一通洗脑,若干个关于他哥跟贺玉轩亲密关系的洗脑包,就连裴挚看完都差点以为他哥跟贺玉轩已经缘定三生。 他火冒三丈,这火头就真是没处去了,人家一群年纪不大的姑娘被营销牵着走,他能咋地? 于是深夜上楼,裴少爷缠着没让他哥回房,翻出手机问白砚:“这些负责洗脑的真是粉丝?不是营销方的奸细?” 白砚说:“我不清楚。你别看那些东西。” 裴挚拧起了眉,眼光烦躁地在走廊扫了一圈又落在白砚身上,“我心里躁得慌,哥你到房里陪我一会儿。” 次日就是电影首映,白砚没多想,在裴少爷房间门口停住了脚。 白砚挺久没进裴挚房间瞧了,进屋开灯,新世界大门打开。 应该说,这新世界还挺熟悉。 裴挚床头一溜相框,全是影帝爸爸的生活照。 就连凸窗窗台上也摆着大幅的白影帝照片,白砚都想不通裴少爷是什么时候拿出去扩的。 对,枕头边上还有本时尚杂志,正好翻开到白砚硬照的那一面。 单身男人的床头画片,谁都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白砚忍不住嫌弃地瞥了裴挚一眼。 而裴挚一点局促都没有,几步过去,把书合上,稳稳摆到床头,浑不在意地说:“我这个年纪,弄这个不是挺正常?” 这简直等于对白砚说:“我天天都想gan你,不怕被你知道。” 的确正常,这事儿要是换个人做或许挺猥琐,可眼前的裴少爷穿着浅蓝牛仔外套,内搭白t恤,气质清爽c健康阳光。足以给人这样的感觉:在枕头旁边放点收藏品,就是一个健康大男孩理所应该的私人生活。 行,反正他俩双人健康/生活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白砚也没心思计较。只是,他挺久没特意陪过谁,此时落脚在裴挚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干嘛。 当然,裴少爷也从来不需要别人烧脑找活动,片刻后,从柜子里头拽出一吉他,对着白砚拍了拍,“来一段?” 白砚挺久没弹吉他了,接过来,一时连手指都不知道往哪放。裴挚这是从哪来的突发奇想? 他环顾四周,打算找个能坐下的地方,裴挚拽住他的胳膊,“来这儿。” 裴挚把他带到窗边就地盘腿坐下了。 白砚:“”这又是从哪来的突发奇想? 这样想着,他到底还是跟着小混蛋一起坐在地上。 两个人面对着面,白砚转轴拨弦,三两下找到手感,抬眼看裴挚:“想听什么?” “d大调卡农。”裴挚打开手机给他搜出了曲谱。 白砚:“” 真是挺久没碰的东西,现在弹起来连指法都生疏,但白砚还是挺认真地随着曲谱演奏,这是他喜欢的曲子,听起来有种安静绵长的幸福感。 自打第一个音符被拨响,裴挚眼睛就黏在他哥身上转不开了。白砚眉眼低垂时,眼帘弧度非常优美,长长睫毛在眼下投下缠绵的影子,看起来是难得的多情和温柔。 应该是被曲子悠扬的旋律感染,白砚手指在弦上徐徐翻飞,在某个瞬间也抬起眼皮跟他对视,眼神充满愉悦。 裴挚又想摇尾巴了,这是他的白月光 他的白月光在清白月光下对他弹吉他。 他哥这样岂止会发光,简直,浑身都在散发一种能吸引他的迷人馨香。 曲终。 裴挚胳膊撑着地略微起身,缓缓坐到白砚身边,把头拱到白砚的颈窝深深地嗅。 他的逻辑太简单了,喜欢就靠近,追着不放,一直不放。 许久前的曲子找回了点当初明媚年岁的感觉,白砚心情难得柔和。见裴挚一直贴着他脖子蹭,也没多少别扭,“别闹。” 裴挚还在拱,就像只贴着他撒欢的大狗。 他反手揉了揉大狗的头,“别闹,还想听什么?” 裴挚抬头跟他对视,眼神烁亮而坚定,就这样定定看了他许久。 突然,嘴一下凑到他颊边,猝不及防地盖了个戳。 而后扬着一边嘴角冲他露出一脸得逞的坏笑。 白砚气笑了,放下吉他,一掌拍过去,“你还闹!” 次日,首映礼,白砚盛装出席。 从酒店到会展馆的路上,白砚一直沉默,真是逗都逗不出一句话的那种冷肃和沉默,裴挚突然有种感觉,他哥现在就像是只攒着劲儿想干点什么的大型猫科动物。 红毯之后,上台前。 经纪人坐在白砚身边,说,“炒cp又不是闹绯闻,就是搞话题带大家一块儿娱乐,你得有点娱乐精神。又不是没好处。” 白砚侧头,注视男人片刻,“是得有点娱乐精神。” 白砚右手边坐着的正是贺玉轩。 贺玉轩冷笑着瞟他一眼,嘲讽地说:“听说你被那公子哥用强缠上了?真可怜,祝你早日脱身。” 白砚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从这句话就能得知,他经纪人跟人家是怎么诋毁裴挚以及帮他开脱的,以及,人家现在的确拿他们当笑话。 不管私下有多深的龃龉,上台后在镜头前还得一派合乐,这天也不例外。 一行主创站上舞台,贺玉轩还主动为白砚挪了个位置,就像个真正谦逊的绅士。 制片导演挨个发言,而后,焦点到了几位主演身上。 主持人还真是紧抠噱头,“我们都知道白贺cp要在《探玄珠》中再次合作,现在请白贺上前一步亮相。” 贺玉轩笑容可掬地站出来。 白砚没动。 主持人只能单叫,“白砚老师。” 白砚像是这才回过神。 没回过神才怪,哪个明星在台上不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白砚显然就是对白鹤cp这叫法不满。 接下去,主持人没敢再拿cp噱头说话。 后台采访,有记者问白砚:“您跟贺玉轩不是第一次合作,请问您对这位搭档有什么看法?” 白砚认真地说:“我们不熟。” 圈内人都知道的事实,一位明星说跟谁不熟,潜台词就是,我很讨厌这个人,请不要倒贴。 另外,白砚跟贺玉轩合作过,还直接以不熟作为拒绝评价贺玉轩的理由,潜台词则是:我看不上他,不方便直说。 又一轮热度话题来了,刚火了三天的白鹤cp卒。 继孟姝之后,白砚又跟一位圈内大咖结下了梁子。至于不听话的经纪人,自然有人收拾他。 白砚出门时脚下轻得像是能生出风来,车门开,裴挚在后座等着他,激动得眼神晶亮,“哥,你今天帅炸了!” 白砚脱下外套,脚迈上去,等门关好,把外套一把扔到裴挚头顶罩住,“你这个小混蛋。” 此时,白砚的经纪人出门上了小老板的车。 经纪人很意外:“你怎么自己来了?” 小老板把一个纸袋递到他面前,“你以后不要再送我这个了,我家里很多。” 纸袋里全是从外地搜罗来的各种多啦a梦,经纪人苦涩地说:“白砚怪我,你也怪我?我这是为谁?” 小老板说:“你太过分。我不需要你这样。” 经纪人问:“上次代言的事,你不是还站在我这边?” 小老板气得脸发红:“那是因为我觉得白砚心里想要代言,也当得起,只是没表示。这次你做了什么?你把他当工具,我不需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真实 第十九章 同一时刻,白砚没心思理会经纪人的事。 影帝爸爸的心情太复杂,复杂到连自己都没法描述,一下子be了他的营业cp,痛快是真的。 另一个事实是,他又彻底得罪了一家大咖,这事他从两天前开始筹谋,准备足够充分,可从动机上来说,他又糊里糊涂。又一次,他放着好走的路不走,而选择挑战的人生的困难模式。他身后,还有草台班子的一大帮子。 所以白砚热血奔腾的激动一直持续到回家。 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屁话,他什么药都没吃,不过是身边多了个随时能制造现实魔幻的疯狗王子。 没人告诉他这种精神上的疯狗病也能传染。 进门,疯狗王子还是朝白砚看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饶有兴致,头发全用发蜡抓上去,露出宽阔光洁的额头,整张深刻俊朗的脸亮得会发光似的。 裴挚穿的是一身深灰的礼服西装,内搭白衬衣。这一身规整的打扮却宛如为宽肩长腿的青年量身订制。确实是量身订制,这行头换到别人身上必然端肃,可裴少爷穿着就是公子哥似的雅痞,那一身张狂的少年气还是没收住。 自己张狂还带着别人一块儿张狂,张狂过后的白砚气血翻涌。礼服已经用来砸人了,眼下还在裴挚手上。白砚一下扯下领结,又朝裴挚掷过去,“看什么看?” 裴挚站着原地没挪脚,略偏了下头,笑着伸手挡,转瞬给他把领结抓在手里,“我管不住眼,哥你在气什么?” 滚一边去,老子不气。 白砚砸无可砸,又不紧不慢地抽下皮带,接着朝裴挚身上砸,“以退为进装了两天可怜,满意了没?” 裴挚又轻而易举接住皮带,笑得乐不可支,很快拉住他的手腕,“我没打算让你这样,哥” 白砚胳膊用力一挣,“放开!” 可裴挚的手收得更紧,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白砚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按着退后几步,背撞上坚硬墙壁。 再回神,他肩膀被疯狗王子用逆天的气力按在墙面。 裴挚低头看着他,嘴唇几乎碰到他的鼻子,“哥” 白砚恨不得当场把这小混蛋咬死。 裴挚目光如潭般幽深,可眼里依然噙笑,“你听我说,不管我前几天怎么可怜,都不是想让你出手收拾那帮贱人。” 白砚冷冷喘着粗气,根本不屑说话。 前两天,裴挚是什么做派? 啊? 用一句话形容:“我收拾了垃圾,你撇开我跟垃圾讲和,讲和不算,还合作上了,我很可怜,却很懂事,你不用在意我。” 装腔作势,唱作俱佳。说无所图,谁信? 可裴挚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炒cp这回事,要是你自己愿意,我什么都能忍。可你分明不愿意,那我就得给那些杂碎一个警告。我那么可怜,也就为着我警告他们的时候,你别太生气。” 这是句真话。 白砚瞬间清醒,“你做了什么?” 裴挚又扯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我兜了点儿贺玉轩的底,真就是想警告他收敛点,没打算现在就给他公之于众,毕竟,他这部电影还得上,这电影里有你。” 白砚心里头舒坦了些。不是,他的事儿这小混蛋干嘛总要插手? 可还没等他舒坦一秒,裴挚突然说:“所以哥你是为我,才去澄清的?” “妄想症是病,得治。”白砚冷着一张脸,用力去掰裴挚的手。 可很快,他两只手腕都被裴挚压到身侧的墙壁,几乎同一时刻,他嘴被灼烫的气息封住。 裴挚再次强吻他。 白砚几乎用了全部力气挣扎,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qiang吻就像是一场缠斗,可裴挚好像完全失去知觉似的,注意力只在紧贴的两张脸和肆意翻搅的嘴唇。 许久没有过的气息交融,饶是白砚毛焦火辣也又一刻的迷茫,但他很快又清醒,一下咬上了对他纠缠不放的唇。 终于分开,他气急败坏地说:“别做无用功了,我们还真能复合?” 裴挚用手背用力抹了下唇角的殷红,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头亟待捕猎的野兽,可还是笑着,“能?为什么不能?你现在不愿意,我就再努力点。哥你喜欢我,你怎么就不认呢?” 白砚冷笑着反问:“我喜欢你?” 裴挚默默注视他,笑得咧出一口白牙。 白砚一嘴的血腥味,很不舒服,转身就走。 真是笑话,他喜欢裴挚,还不认? 扯淡吧,他有不认过吗?当初就连分手他也只说他们不合适。 对于喜欢这两个字,他可以打一百次擦边球,可是,从不空口白牙地说谎。 他用得着对谁说谎? 这个下午,白砚围观了网上的风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痛快的。 白砚粉丝的画风大概是这样:白砚已经亲自下场拆cp,那些不要脸的河粉以后再别说谁倒贴你家热度。 还是在骂,可至少也不是被蒙着头当傻子了。 贺粉的动向,白砚无心关心。 那些新晋cp粉碰上个大be,可至少只被人愚弄了三天,总比吃营销几个月甚至几年后才幡然彻悟的好。 至于围观路人,也有人质疑白砚的情商,可声势不算大。原因很简单,贺玉轩对家好几个,这些在贺粉手上吃过亏的别家粉丝都抓紧机会嘲贺,顺手顶一把白砚,不会轻易让风向变动。 有关白鹤cp卒的新闻标题大致是这样:“《探玄珠》首映式,白砚直称与贺玉轩不熟,电影两主角或有不和?” 跟白砚所料不差,这次的营销方还在炒,只是风向从炒cp变成了炒白贺不合。 虽然正炒反炒都是炒,可不和传闻毕竟更接近真相。 拆cp一时爽,前途火葬场?不存在的。 对于这次事件,贺玉轩团队的应对,仅仅是贺玉轩本人在一次采访中说:“我跟白砚老师确实不熟。” 接着,片方来电找白砚确认路演事宜时,态度依然恭恭敬敬。 次日,小老板再次带着经纪人出现在白砚家门口,开门的又是裴挚。 看到cp事件的始作俑者之一,裴挚自然摆不出好脸色,还连带着斜了一眼小老板,又把这种不识相的东西带来干嘛? 小老板面有愧色地说:“有始有终。” 有始有终,行,这就是说经纪人要跟白砚拆伙了,挺好,裴挚把人让进了屋。 白砚在书房见经纪人。 面无表情地打量男人一会儿,他不带情绪地问:“别怪我出手不留情面,是你算计我在先。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别替我做主,不管你为的是什么。” 他这次对经纪人的确没手软,经纪人答应炒作,他跳票,贺玉轩那边吃瘪,暂时不敢拿他怎么样,可对经纪人就不一定了。 但这也怪不了他,他再看重草台班子,也该自己决定把力气往哪使,而不是被人拿鞭子抽着跟垃圾同道,他的经纪人出发点在哪,他不知道吗? 包括这人对小老板的那点迷思,他全知道。 经纪人说:“不怪我信不过你。你认真想上位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做法,放着摇钱树当摆设,还由着他毁你的人脉。就算我不是一心替小斐打算,单纯作为你的经纪人,也不能理解你这种做法。圈里没有任何一个经纪人能理解你这种做法。” 白砚干脆坐下,“你走吧。陈小斐怎么处置你,我不发表意见,全我跟你最后一点情分。” 经纪人点点头,到门口时又突然转身,语重心长地说:“人太重情未必是好事,我跟你都是。小斐老实,不会看着我去死,可是,裴挚这个人太难形容,太飘,你们虽然一块长大,算了我还是不要枉做小人。” 经纪人离开,房间只剩下白砚一个人。 他其实明白,经纪人说的有些话是对的。 撇开经纪人只把小老板当人c把全世界都当工具那点心思不谈,经纪人的本质是什么?实现利益最大化。从利益出发考虑一切,就是这些人的本职。 经纪人这个角色,他太了解,别忘了,他的母亲就是个经纪人。 他母亲白女士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白手起家,自己打出一片天地,给了他足够优渥的童年生活和最正确的教养。 而且在他小时候,这个女人还足够通达睿智,就连离婚,也给了他最恰当的解释,“我跟你爸爸只是不适合,没有谁对谁错,以后你爸爸不能跟我们一起生活,可他还是你爸爸,不要记恨他。” 他母亲真是足够精彩,对吧? 可能因为裴挚的母亲也很精彩,两个生活在不同阶层的女人才能成为挚友,白砚小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他母亲跟裴太太情同姐妹。 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 第一个发现他和裴挚关系的,是他妈。 那是2008年的十一月,他跟裴挚在一起的第三个月。有一晚,裴挚送他回家,他们在楼下车的阴影里来了个告别吻。 白女士那天出差刚回,从旁边走过,似乎瞥了一眼,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就这样径直进了楼道。 白砚上楼,他妈在抽烟。 他妈甚至没有计较他的性向,这样问:“怎么会是裴挚?” 然后做了这样的交待:“这件事,别让别人知道,你想个不得罪人的方法跟裴挚分手,注意要点,要不得罪人。裴挚的背景比你想得更了得,跟他做一辈子兄弟,你能受益无穷。” 白砚说:“我们没有错,我不会跟他分手。” 他妈说:“没错?你要是直接跟了裴挚他爸,我反而恭喜你。你是要做明星的人,跟公子哥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好处?裴挚的父亲越有权势,你以后越狼狈。你没错?” 那时候,裴明远夫妇对他们母子俩像对自己的亲人。 白砚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裴叔?” 他妈烦躁地猛吸一口烟:“我不是说裴明远真会这样。你记住,抓紧时间分手,不要得罪裴挚,也别让其他人知道。千万不要让他妈知道,我懒得为这事儿应付她,她那种什么都有的女人,各种夹缠不清。” 分手,不要得罪裴挚,也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是,这个世界对白砚撕开的第一条口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真实 第二十章 如今,白砚再回想当年的自己。那时候的他,有着跟全世界对抗的勇气,更有着好像永远也耗不尽的轻狂,就像现在的疯狗王子。 那一天,被母亲耳提面命。 白砚说:“因为还没发生的事丢下裴挚,我办不到。” 他妈冷笑,“没想到我们家还出了条硬汉,你还是太年轻。” 白砚坦诚自己:“我或许年轻,可从在一起的那一秒开始,我就打算对他负责。” 要对裴挚负责,是白砚跟这个世界对抗的开始。 年轻时候的承诺总是来得太容易,只是,到最后,他们好像谁也没能做。 真实世界的那一道口子撕开之后,现实就只能以病态的方式呈现骨感美?也不完全是。 第二个发现白砚和裴挚不寻常关系的,是裴挚的母亲。 那是白女士发现后的第三天,白砚依然故我地跟裴挚出双入对,只是,在外边时收敛了些。 那一晚,他们一起回到一起合住的小家,开门还来不及进屋,遇到了从电梯出来的裴太太。 裴太太给儿子的午休房就在小家隔壁,一梯两户。裴挚这样安排最初只是为了方便应付父母查岗。可谁也没想到裴太太会在晚上来查岗,还跟他们撞个正着。 女人的直觉不能小视,虽然还有许多理由能解释当时的状况,可裴太太站在他们的小家门口,不容分说道:“让我进去看看。” 他们可以拒绝,但谁都没有。以裴挚的个性,也没打算把他们的事瞒一辈子。 进屋看,一切了然,各种白砚的照片被裴挚挂了一墙,其中不乏他们俩躺在床上,chi裸上半身露在被子外的合照。 裴太太从惊愕到冷静只用了一分钟。随后问:“你们究竟是对xg好奇,还是互相喜欢?” 裴挚说:“我要只是对这个好奇,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我哥也一样。咱俩是正经处对象。” 裴太太又看白砚:“白砚,是吗?” 白砚没说话,但握住的裴挚的手,十指紧扣,一点放开的打算都没有。 他已经表达了自己能表达的所有,而后,像是等着一次审判。 可等来的是感同身受的包容。 裴太太这样说:“我不认为直男能被掰弯,所以不问你们是谁掰弯了谁。只是,两个男人,路会比平常人难走,你们得有准备。” 在白砚出声之前,裴挚说:“还要怎么准备,我就要我哥,只要我哥。” 裴太太哭笑不得,“你就是仗着我们都纵你。” 然后,这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对白砚说:“虽然难开口,可我们必须给你妈妈一个说法。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阿姨陪着你和裴挚去,你怕吗?” 她说:“不用担心太多,你妈妈一直是个懂得体谅的人。” 怕或者不怕,白砚已经没空思考。 他母亲跟裴太太是情同姐妹的挚友,他只是惊讶于两个女人对彼此的态度如此不同,他妈对裴太太,换成现在的说法,就是塑料花友情。可裴太太对他妈,却是认真的。 裴太太傻白?并不。她本身是个富家小姐,少时家道中落,但凭着长辈积累的人脉,很年轻时事业就颇有建树。 她后来嫁给新贵裴明远,从此吃着股份红利当起了全职主妇,全心相夫教子。拿得起也放得下,给自己留有退路,人生目标又无比明确。这是个多厉害的女人。 他母亲跟裴太太不同。许多年后,究其原因,白砚觉得似乎也不难解。 他母亲一直自己支撑全部,在丛林法则里存活。裴太太急流勇退后,在小家庭里得到了分量和方式都最恰当的爱。 得到过最好的爱的人,往往更有爱人的能量。 似乎没有谁,能脱离环境的影响存在。 所以白砚这次又不长进了,经纪人离开后,他向小老板表示,自己不需要下一个经纪人。 小老板一愣,“你确定?” 白砚说:“我现在只需要法务。” 是的,经纪人这个存在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必要,这几年,大都是资源上门找他,真正他出去争什么的情况太少见。以及,他片酬开口不高,也不存在需要谁替他要价。有几个法务替他看合同就已经足够。拟表演合同细则,他助理就能做到。 小老板又战战兢兢地说:“我把那谁继续留在公司,行吗?” 说的自然是白砚的前经纪人。 白砚说:“你自己看着办。” 意料之中的事,小老板心软。 白砚真切地觉得,他跟小老板都入错了行,他俩混什么娱乐圈啊,去开难民收容所更合适。 不过,留下经纪人是对的,草台班子已经有一群耿直角色,总得留个有心思看风向的。只要,做事全看风向的这位,别做他的主就行。 就在当天下午,白砚跟经纪人分道扬镳的消息不胫而走,艺人跟经纪人分手不算什么,可这卸任的经纪人还继续留在公司,其内/幕就值得深思了。 白砚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来自孟姝背后的东家张总。 对,被他和疯狗王子放过鸽子c得罪到底了的张总,这次亲自来电对他嘘寒问暖。 张总说:“白砚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两年的资源跟你本人不匹配,不管以前有什么不愉快,明珠蒙尘是我们这种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怎么做明珠才能不蒙尘?很简单,你要是跟你公司有不愉快,我这儿的大门对你敞开。 真商人!恩怨情仇都很好解。 白影帝的身价是能够随便估量的吗?当然不能。 白砚身上可以掘出的商业价值无可限量,那么,可能已经跟原公司产生嫌隙的白砚,自然成了圈内大佬眼中的香饽饽。 仅是这天下午,白砚就接了十个电话,没有第十一个是因为他干脆关了机。 什么是人生赢家,这就是人生赢家。 别人打破头给自己找势大的庄家,他是庄家找他。 白砚默默站在窗边眺望阴沉天空下喧嚣繁华的城市,他现在要是跟谁说,他一年四季有365天不痛快,人家真得说他用耍流氓的姿态灌毒鸡汤。 次日,人生赢家出席电影《探玄珠》路演,身高190盘靓条顺大长腿公狗腰的零号天菜贵公子裴少爷全程贴身护送,真是,赢家当得很彻底。 自昨天强吻事件之后,白砚已经半天没跟裴挚说话。这是应该有的姿态,强吻,开玩笑,这是能随便揭过去的? 但是冷战也没能持续多久。 这天,白砚先到了片方安排的休息室,没一会儿,酒店老板娘亲自来探望。 这老板娘算是跟他们相熟的长辈,本来是裴太太的朋友,后来经由裴太太介绍,又成了白女士的朋友。 人家也是来客套捧场的,可白砚看见这女人就想躲。果不其然,一起寒暄没几句,女人冲着白砚心疼地叹息道:“哎,转眼你妈都去六年了,你现在跟你爸爸还常联系吗?” 白砚简单地回答,“偶尔联系。” 女人说:“算了,我都知道,他现在肯定只顾着自己的新家,可怜的孩子,父母缘薄啊。” 白砚无端被可怜了一通,不太想说话。 很快,他看见裴挚进了屋。 裴挚也没看他,特别认真地对女人说:“周姨,听说您儿子打定主意丁克,这以后不是连个孙辈都没有,您和叔叔这该多闹心。” 女人神色一滞,没说几句就果断走了。 白砚站在镜前整理袖口和领子,眼睛朝裴挚斜瞥过去,“跟她说这些干嘛?不用太刻薄,她也不是坏人。” 裴挚的样子看起来不太高兴,“她还真不是坏人,她是特别让人膈应的那种好人。” 白砚被强吻的气立刻消下去了,唇角微动,“就你话多。” 裴挚这疯狗王子,粗暴起来吓破人胆,可要论心思细微处也毫不输人。 就刚才那位阿姨。白砚小时候每次在裴挚家遇见她,要是没其他大人在,她总会一脸同情地问单亲的白砚,“你妈妈最近工作挺忙,你爸爸经常来看你吗?”临了总有一句,可怜的孩子。 白砚从来没觉得生活在单亲家庭有什么不好,可每次碰见这人都要被同情一遭。说翻脸吧,人家是好意。 可每次裴挚都替他翻脸,说辞大概是这样,“周姨,听说您儿子最近在学校又闹了点事儿?挺糟心的吧。” 那时候,裴挚也才十岁。 等成功看着长辈变了脸,裴挚拉着他疯跑到没人的去处,边笑边说:“我哥这么好,需要谁可怜,谁搞不清楚状况我就弄谁。” 像一个真正的小骑士。 而此时,裴挚在他后侧方站定,目光透过镜子凝视他,两条英挺的浓眉微蹙,眼睛却格外亮:“这种话不嫌多,我哥这么好,需要谁可怜?” 画面,似乎又跟好多年前重合。 只是,白砚长大了,骑士也长大了。 竹马情人真是一种很难解的情怀。 难解到能在某一刻被往昔的美好触动,瞬间忘记他们之间能称之为隔阂的种种。 白砚心情不错,转身,看了裴挚一会儿,突然抬手去拍裴挚的额头。 可他这次没拍着,手腕被裴挚攥住了。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略微倾身,嘴凑到他颊边,皱眉眯眼露出一个十分难解的表情,“虽然说打是亲骂是爱,可你每次捶完了不爱,不好吧?” 白砚本来想说,那你先让我捶一个再说。可倏忽间脸颊一热。 再回神时,裴挚带着一脸得逞的笑,眼神直勾勾望着他,“挺香。” 行,猫飞狗跳,现在要变成真打了。 不过也没真打起来,这毕竟是路演之前,在酒店。外边有人敲门,白砚一秒放下胳膊恢复成人前的冰山美男状。 路演这种事,白砚应付起来驾轻就熟,虽然这次贺玉轩也在,但cp已经拆了,也不用有太多顾忌。 演出完毕,回休息室,白砚在走廊碰见了贺玉轩一行人。 有裴挚在,贺玉轩停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辛苦了。”上次首映式上倨傲的嘲讽姿态半点不存。 白砚很明白,这人对他本身无所畏惧。但是畏惧有裴挚在身边c还不肯对自己低头的白砚。 本就是个点头招呼过去的事,可是,白砚突然感觉似乎有两束冰冷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转眸一瞧,是跟在贺玉轩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很瘦,看起来苍白羸弱。虽然正冲着他笑,可看他的眼神足以让人想到冰冷的蛇。 完全是个陌生人,白砚跟贺玉轩在剧组合作过几个月,也从没见过这人在贺玉轩身边出现,他以为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是自己的错觉。 可疯狗王子的嗅觉似乎跟他到了同一个维度。 门打开,裴挚却突然停下了脚,在那一行人进隔壁休息室之前,盯着男人问:“你是哪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真实 第二十一章 突然问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是谁,可能很突兀,但这事发生在裴少爷身上完全不算什么。 男人很显然也知道裴挚的秉性,眼神微怔,随后笑着回答:“裴先生幸会,我姓常,叫常天韵,刚加入玉轩哥的团队。” 裴挚深深看了男人一眼,而后收回目光护着白砚往里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他问白砚:“哥,你认识刚才那人?” 白砚再次确定自己是真没见过那一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不认识。” 被圈内大佬当成香饽饽的白影帝不可能清静,白砚脚都没在休息室落稳,敲门声就跟着来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次来的是贺玉轩公司艺人事业部的总监。 女总监笑着说:“白砚哥,好久不见,听说你还没走我就来了,咱们聊几句?”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砚看不惯贺玉轩公司的作为,但也没到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程度,于是礼貌性地放女总监进了房间。 这时,裴挚退回走廊。 在门外没站多久,隔壁休息室门开了,瞧着瘦削男人身影出现,裴挚想到没想,猝然拽住男人的胳膊,猛地把男人拖行几步,一手抵开对面房间厚实雕花木门,一下把男人掼进屋里。 男人踉跄几步才站稳。 裴挚揉了揉手腕,吊儿郎当地歪着脑袋看人,“常天韵是吧?” 常天韵站直身体,没多少血色的脸上浮出一丝笑,“裴先生有何指教?” 裴挚皱起了眉,也扬起嘴角,“我哥月前接了个珠宝代言,品牌方本来看上的就是他,听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拼老命不要,完全不计后果地在上司面前放他的黑料,后来东窗事发被扫地出门了,那人是你吧?” 真不怪他记性好,跟白砚有关的事他都是刻在脑子里的。 白砚拿下珠宝代言后,郝总是怎么提醒他的?裴挚现在还记得原话:“品牌方炒了个部门副总监。这人就为不让公司用白砚代言,拿出了自毁长城的力气欺上瞒下,简直像自杀性袭击,不全像是在为孟姝办事。不知道是还是不本人跟白砚有过节。” 如果以前是怀疑这人跟白砚有过节,眼下就能肯定八成,否则,这人回国怎么哪也不去,单单跟了同样和白砚有过节的贺玉轩? 裴挚不耐烦绕弯,径直问道:“说说,我哥怎么得罪你了。” 对面的男人再怎么笑眼光都没有温度,片刻后回答,“我这小角色哪能跟白砚哥有交集。人为财死,以前我是收钱替孟姝办事,没想到得罪了裴先生。我被原公司辞退,总得找个吃饭的地方,刚好玉轩哥团队缺人。” 裴挚眼色顿时阴沉下来,几步踱到男人面前,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子,把人拎得脚跟着不了地。 片刻后,对着男人憋红的脸一笑,“那行,我就给你个机会,以后相安无事,人为财死那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一旦被我发现你作妖,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像扔破布袋子似的把男人扔到地上。 男人大口喘气,捂着好喉咙呛咳不止。 裴挚淡淡瞥了一眼,果断推门离开。 从一个房间到另外一个房间,裴挚脚步节奏匀缓,可是再推开白砚休息室的那扇门时,疯狗王子身上刚才那一股子戾气全不见了,眼神澈亮,在白砚目光瞟过来时,露出一个足以表示自己心情不错的笑,又成了那个清爽健康的大男孩。 靠墙的沙发座,女总监还在跟白砚“闲谈”: “不瞒你说,明年我们公司要投拍钱导的新片,这片子就是冲着三金去的。接下去几年,公司的每部电影都是大ip大制作,哎,我说这么多,在你这儿可能也不算什么。” 裴挚走到窗子边上靠着站定,默默望着他哥波澜不惊的脸。 这哪是闲谈?这女人也是挖人来的,不过眼下的谈判技巧是,为了避免白砚一口拒绝,先不说来意,闲聊着吹个牛亮亮自己的底牌。 昨儿,他哥炒经纪人c以及可能跟公司生隙的消息传出去后,连在他们手上吃过瘪的仇家都来挖他哥。 牛不牛?就问他哥牛不牛? 当然,这待遇是他哥应得的,他哥完全不用觉得荣幸,仙人下凡被一帮凡夫俗子捧成村花,有什么□□幸。 想到这村里还有那么多对他哥不怀好意的杂碎,地主家傻儿子又不高兴了。他哥活得怎么就这么难呢? 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他哥活得那么难,都不愿意全心依靠他c信他c把自己交给他呢? 是他诚意还不够? 此时不远处,女总监已经把话摊开,“我说这么多,其实也是期待跟你合作。咱们要是成了一家人,白砚哥,资源什么的,我敢打包票,你再不用担心。” 白砚垂眸片刻,抬眼看向女人,“你太客气。” 女人立刻说:“再客气你都当得起,白砚哥,你是最好的。” 你是最好的,女总监真不吝惜夸人。可白砚依然摆着一张冷漠脸。 女人略作思忖,又侃侃道来:“你真是最好的,不到23岁就成了三金双料影帝的,你是圈里独一份。白砚哥,你真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号,你的业务能力,圈里人谁不知道,演技好还不挑戏,再烂的剧本都能被你拉回来,六年没演砸过一部戏,这也是圈里独一份了。” 隔了十来米,裴挚清楚地看见白砚紧绷的唇角线条渐驱缓和。 虽然还是没笑,但从那神色能看出白砚不无愉悦。 白砚搭在沙发背的手指甚至还轻快地敲了两下。 裴挚本来随便歪着,此时不禁挺直了腰身。 牛啊,这女人厉害。重遇之后,他就没见他哥被谁夸高兴过,今儿算是开眼了。 合着他哥不是不爱听好话,是不耐烦听言之无物的好话。 裴挚立刻醍醐灌顶,难怪他每次说我爱你,他哥都是一副嫌弃脸。 怪他!怪他表白没到位。 不过,就算话说得再漂亮,女总监还是遭拒了。 原因很简单,从炒cp事件看,贺玉轩的公司把投资的大部分花在流量身上,又唯恐入不敷出,靠炒作给电影拉人气,忽略电影质量且过度迷信粉丝经济,这是对广大观众缺乏敬畏的表现。 所以,就算撇开草台班子不提,白砚也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东家。 回家路上,白砚在考虑一件事。圈里人现在都怀疑他跟公司不合,要不他干脆就不要澄清,毕竟,照他现在的步态走下去,得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让别人把他跟草台班子分开看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能为草台班子做的依然可以不露痕迹地做。 要是真不怕带累草台班子了 白砚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圈里有那么多人看不惯他,他其实还挺享受这些人看不惯他又弄不死他的样子 赶紧打住,他被传染上的疯狗病又犯了。 不管如何,白砚心情不错。 奇怪的是,疯狗王子居然一反常态地沉默,一路都没说话,好像在酝酿什么。 果然,他们进家门。白砚听见裴挚问:“哥,你晚上有时间没?” 白砚总觉得有个套在等着他,“你先说你要干什么。” 裴挚眼神特别专注特别认真,“我有个朋友总是听我提起你,挺好奇,想见一面,你要是有空,咱们晚上一块儿吃个饭。” 疯狗王子那帮酒肉哥们,白砚一个也不喜欢,于是他问:“哪个朋友?” 裴挚说:“就是我们文珠国际的总裁郝邬,你应该听说过。” 白砚:“” 这小魔星还真交了个正儿八经干事的朋友? 郝总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这人平时行事低调,风评也不算差,裴挚跟这样的人交朋友? 这些都不重要,自裴挚回来之后,白砚还真不知道这小混蛋平时跟哪些人打交道。 所以,白砚也没多想,只问裴挚:“你约在哪?几点出去?” 外出时间定在晚六点。 带白砚见朋友,裴挚觉得这是必须办的事儿。 表白,有实质的表白,他拿金山银山白眼都不会喜欢。可他还能想起来,七年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把白砚介绍给朋友认识,白砚每次都有种被肯定的高兴。 所以下午,裴挚给郝总打了个电话。 话是这么说的,“给你个荣幸,晚上个陪我哥吃顿饭。” 郝总问:“你这是要干嘛?” 裴挚说:“我就带他跟我朋友见个面,我以前那些哥们儿他都不喜欢,国外认识的一时又抓不着,只能抓你了。” 郝总说:“跟白砚吃饭还不错,可做你朋友,我一点也不荣幸。” 不管如何,这晚三人还是坐在了同一张饭桌上。 郝总也算是唱作俱佳,见到白砚后的第一句话:“久仰大名,哦,不是听圈里人说,是听裴挚说,他总说你是他心里头一号重要人物,哎,我们这些兄弟加起来都没你有分量。” 白砚觉得这人太自来熟,淡然又不失礼貌地说,“幸会。” 裴挚心想,看不出郝总这么会说话,今儿这趟还真没白找他。 于是晚餐的气氛还算不错,不管郝总的表现是否夸张,人对陌生人给予的好意总是容易抱有好感,白砚也不例外。 可是,到结账前,裴挚出去接电话。 郝总突然放下杯子,端详白砚一会儿,很认真地说:“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好在最后都圆满解决,你势头很旺,说句实在话,如果你要出来自立门户,就算文珠不做艺人经纪,我都有破例跟你合作的想法。” 一下从自来熟的插科打诨变成了说正事的语气。 白砚真以为郝总也要跟他谈正事,淡淡道:“过誉。” 可郝总又问:“为什么,你状态看起来没那么好?换成别人站在你现在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春风得意。” 正常人对这种不适时的话题深入都有戒备,白砚语气冷了些,“哪里不好?” 郝总很快笑了,“你看起来很忧虑,可能是对自己要求太高。其实这很不必要,至少在眼前,裴挚是可以依托的,你再怎么随心所欲,他都护得住你。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本就应该互相支持互相倚仗,独木不成林,不是吗?” 白砚不出声了,这人在宽慰他,斟字酌句,不提他跟裴挚的那层关系,表达的全是善意。 他最近遇上了什么事,裴挚知道,替裴挚办事的人一定也知道。 不是,他这些日子状态有那么差? 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在会所门口告别,白砚跟裴挚上了同一辆车。 白砚望着郝总远去的车尾,一句话置评,“郝总这个朋友,你还算交得靠谱。” 裴挚说:“我这儿靠谱的朋友多了去了,等有机会,他们来国内,我挨个带你见。” 白砚:“?”国际友人?还得挨个见? 裴挚没急着开车,定定望了他一会儿,接着,胳膊搭上他身后的椅背。 疯狗王子似乎欲言又止,目光往窗外扫了一圈,收回来,凝视他片刻,眯了下眼睛才慢吞吞开口。 裴挚说:“这些年,甭管上山还是下海,我走哪儿都没忘了想你,从七年前到现在,从国内到国外,我每个朋友都听说过你。” 白砚:“!!!”疯狗王子这是成精了吧? 是成精了吧? 上山和入海,我在每一个到达过的地方想过你。 以前或现在,我每一个朋友都知道你。 疯狗王子一定成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真实 第二十二章 不管成没成精,裴挚这话说得由衷,当然裴少爷平常胡扯瞎掰时样子也挺由衷,但这次,由衷之外似乎又有几分局促。 裴挚说完,胳膊越过白砚的肩背,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把他勒得肋骨生疼。 白砚身子只僵了一秒,随后也伸手抱住青年坚实身躯。他突然有种错觉,在这一秒,那个从他眼前消失了六年的裴挚,才真正归来。 裴挚脖子紧贴着他的脖子,脉搏相触的感觉似乎要把两个人的血脉融在一起,“哥” 一声喟叹,千言万语似乎点到即止。白砚手在裴挚背上拍了拍。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裴挚的消息,可是,从没跟任何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提到过裴挚,裴挚是他六年里讳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悲剧。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裴挚胳膊又收紧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样,裴挚每次拥抱他,总是要把力气用尽似的,在他背上游走的手掌活像要透过肌肉血脉,数清楚他的每一根骨头。 白砚手掌抬起,随后更用力地落在裴挚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泄愤似的。 他们分手前,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东西,从来不舍得让他放心。他一声滚,小混蛋走得利落。经年不见,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动,终于知道回头纠缠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 哪家的白月光,活出了他这款备胎样儿。 算了,不管是找他清算也好,认真想要复合也好,小混蛋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他们一起长大,他终究比裴挚年长,算了就这样吧。 一辆车从一旁呜鸣着过去,灯光透过前窗扫进驾驶室里,片刻间照亮在黑暗中拥抱的两个人。 先放开手的是裴挚。 白砚这才回神,他现在是影帝,跟谁过于亲密的接触都不便被旁人目睹,所以也很快松开了胳膊。 两人各归各位坐正,裴挚想起什么又倾身过去替白砚系好安全带,而后也系好自己的,接着不发一言,只顾着发动汽车。 说情话的方式或许是受人启发,可那一句话,每个字都是真的,那就是他不在白砚身边六年的真实写照,好像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人在,就能证明他们的曾经的日子还没走远。 裴挚突然觉得这种悲悲戚戚的情调顶不适合他,以后好日子一大把,他坐这儿不说话,他哥话更少,两人在一块儿还绷着伤春悲秋,好像挺二逼。 所以,车驶出会所停车场,他朝他哥瞟了眼,特意精气神十足地问:“从湖滨路出去,刚好经过你喜欢的那家粥铺,咱们再去解个馋?” 这他妈说的是句什么话?他们刚把肚子塞满,再来一顿,他哥得现吐给他看。 真是又活回去变成了当年那个十八岁的愣小子。 所幸白砚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靠在副驾座,轮廓优美的下巴端平,说:“不用。” 裴挚点头,“那行,也不早了,赶紧回家歇着。” 十分钟后,车驶上湖滨马路,白砚把窗开了,夜风习习吹进车里,带着路边草木的清香,让人无比惬意。 裴挚突然听见他哥说:“最近除了《探玄珠》,还有几部不错的电影上映,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他立刻来了精神,看电影?眼下只能订到深夜场的票了吧? “去!干嘛不去。”他果断回答。 他哥要跟他看深夜场电影,四舍五入一下,他们又在谈恋爱了。 是不是?就问是不是? 说去就去,票是白砚用手机买的。 裴少爷终究深沉不过三秒,见他哥开始选座,特意把车靠路边停下,凑过去说:“我看看。” 白砚就真给他看了。 深夜场,果然人不多,不过第一排最左和最右的三个座位显示票已售出。 裴挚趁他哥不备,飞快地伸手选了最后排中间两个紧挨着的位置,火速点了确定。 白砚不解道:“你干什么?” 这还用问?好不容易看个午夜场,裴挚只想跟他哥挨着,不得离其他人远点儿? 裴挚扬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白砚果断把手机揣回兜里,接着“啪”一声,又拍了下他的额头,而后恢复端坐的正经倨傲姿态,“开车。” 裴挚说:“你要嫌隔远看不着,咱们待会儿看着坐。” 白砚眼光斜过来,声音透出些笑意,“笨!谁看午夜场丢着中间位子不要选第一排?前排那几个位就是用来占场留排片的,根本不会有人来。”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这就是说,疯狗王子跟白月光将独霸午夜场c,看看电影谈个情说个爱了? 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的多元化,注定物种存在的多元性。 这晚,他们在车里耗了一个多小时。临开场,两人才欣欣然地上影城楼层。 真是情侣约会的节奏,白砚帽子墨镜加口罩全副武装,取完票,顶着柜台服务探寻的眼神,还特意给小狼狗买了大号观影零食套餐,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牛高马大的裴少爷抱着爆米花和饮料,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进去时放映厅没其他人,他俩还是按票坐在最后一排。 片头前的广告过去,裴少爷果断握住他哥的手,两只手十指紧扣地搭在扶手。白砚没挣,裴少爷心满意足。 可是,制作方大名和l一g一刚浮出屏幕,入口处突然晃出个人影。 那是个年轻男人,摸黑寻路,一路上来 一路上来到裴挚旁边坐下了。 裴挚≈白砚:“??” 面面相觑一会儿后,裴挚忍不住转过去,碰了下男人的胳膊,“兄弟,你的票在这儿?” 男人摸出票根往他面前一亮,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就是这儿。” 裴挚:“”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神奇物种。 整个影厅都空着,这人在他们订位后,特意定了最后一排唯二有人疑似情侣座位旁边的座位。 电影院夜遇蛇精病电灯泡精,裴挚差点嗷地一声扑上去。下回,要是再记不住包场,他就把自己爪子给剁了。 可他手背突然被人安抚似的拍了拍,转回头,白砚眼光专注地望着荧幕,下半张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让人辨不清表情,只是肩膀微微耸动着。 这是个还算美好的夜晚。 所以回家后,血气方刚的裴少爷舍不得各自回房,让喂到嘴边的美味就这样消失。 当然他也没想立刻就干点什么,刚布置了这一出逗他哥高兴,当晚就动物xg毕露,企图xg太强,不像爷们儿做的事儿。 不过,要点甜头还是可以的。到了房间门口,裴挚拖住他哥不让走,“站会儿再回房。” 白砚伸手掰他的手指,“你在这儿站多久,不都得回房睡觉?” 这倒也是。眼下越黏糊,待会儿回房越不好睡着。 裴挚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哥,“那行,晚上记得梦见我。” 白砚在他头顶用力揉了一把,“晚安。” 裴挚手撑住门框站着,在他哥开门前回头瞧他时,突然抬起胳膊勾着领口利落地把t恤脱了。 白砚一愣,“你干嘛?” 灯光下,裴少爷壮shu一的xi一ng膛和八块fu肌显露无余,ya一杆劲瘦有力,雕刻一般的人鱼线往下延伸进裤子里,张狂地散发着年轻健康的he尔蒙。左胸有一行数字纹身,又平添几分野xg。 裴挚直勾勾地盯着他哥的眼睛,用最有魅力的姿态扯了下嘴角,“热。” 热或不热都是另外一说。 眼下,他不能对他哥强卖自己的jg壮r一u体,先做个广告还不行? 白砚回房洗澡时,从镜子里看了下自己的背。 他背上同样有一行数字,这是当年,他们关系被家里人发现后,为了表示决心,他和裴挚一块儿纹的。 裴挚胸口的数字是20080819,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白砚身上的则是19900420,裴挚出生的第二天。 意思非常直接:我拥有你的那一天,我初见你的那一天。 这一晚,白砚还真梦到了裴挚。 恍惚是他们一起参加真人秀,成员除去几对圈内情侣,好像还有裴挚以前的几个狐盆狗友。 他跟裴挚一组。 真人秀的机制是情侣搭配做任务,很清楚的画面,昏黄的天空下,他们站在梯田高处的草垛旁,听主持人宣布规则,这个时候,裴挚还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边。 接下去,裴挚就没影了。 白砚运稻草时是自己一个人,找工具修葺住处时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几乎全程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路上,很多次遇见其他成员,可就是不见裴挚。 他在阴沉沉的梦境里忙碌了很久,也找了很久。 终于在村口草筑的牌坊边上看见裴挚。 裴挚跟自己的纨绔发小在一块儿,眼神一跟他对上立刻回避开,而后像没瞧见他似的,匆匆低头离开。 别问为什么,虽然只是个梦,但白砚就是知道,裴挚在躲着他。 零碎的画面再次跳跃,他在那纨绔发小的住处找到了裴挚。白砚气得不轻,指着裴挚的鼻子骂:“你要跟他一组就直说,躲我,你还能躲上天?” 梦里,裴挚的面目相当模糊,一直默然不语地站在那。 倒是纨绔发小出来替裴挚说了句话,“你也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他不喜欢你妈,自然不愿意跟你一组。他想什么你也不知道,他要先扎完草垛再搬,你偏要扎一捆搬一捆,你们根本不合适嘛。” 倏忽间,好像全部剧组成员都来了,围着他指责,“是啊,不合适就别在一块儿,自己不行,冲别人发什么脾气。” 由始到终,裴挚没说一句话。 白砚气得发抖,活生生气醒了。 醒来还在生气,裴挚那不着调的纨绔发小,从六年前开始,他见一次骂一次,这次居然没张嘴给那傻逼把脸皮割下来。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白砚真恨不得再睡一回,回到梦里把那家伙骂残了再说。 就带着吃亏没能呛回去的这口气,清早,白砚心情不算美妙,一直到早餐时间都不想开口说话。 裴挚坐在对面,眯起眼睛十足探究地盯着他瞧,“你不高兴?” 还不是因为梦见你?! 不过再怎么样,白砚也不会因为一个梦就立刻跟裴挚翻脸,他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没有,我就是没醒透。” 前晚做了个不算愉快的梦,这天上午,白砚又听到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佘晶想跟他的原经纪人合作。 佘晶这是来问他的意思,白砚第一反应是,这算是个不错的安排。 刚丢了经纪人的佘晶和刚跟他解除合作经纪人,凑到一处,当真算是个不错的安排。 可白砚沉默几秒,对佘晶说:“你别是想替谁担点什么。” 佘晶毅然决然地回答:“没有,我只是,自己想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真实 第二十三章 前经纪人已经不再适合白砚。 可白砚很清楚,对于佘晶这样一个即将走上上升期的艺人来说,有这样一个经纪人帮衬,绝对弊大于利,当然,这个弊和利都是针对普世价值而言。 佘晶能接到《国色》里太后的角色,已经很不容易,虽然是个女配角,演好了也不是没有大爆的可能。可观众总是健忘,没有跟得上的宣传和后续资源,就算《国色》的反响再好,佘晶也只能热得快凉得快。 经纪人那一套,白砚不愿继续忍受,不表示别人不能接受,草台班子算是这帮新人的窝,可要是让这帮孩子都跟他间隙抽风时一样对圈里规则说不,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砚思索再三,认真的问:“你想清楚了?按你的状况和他的手段来看,接下去,你要走的很可能是黑红路线。” 佘晶说,“反正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就已经够黑了。” 接着笑了下,自嘲地说:“我想红,我可是咱们公司的十八线当家花旦啊。” 白砚无话可说,只有最后一句交待:“炒作什么的都好说,谨守底线。” 底线就是,跟以前一样,别对爬chuang那种程度的潜规则低头。 白砚没反对,这事儿就算定下了,可佘晶出门时,又遇到了裴挚。 裴挚说打量她一会儿,说:“你干嘛选他?那人你养不熟的,我哥都镇不住他,不如等等,让我哥再给你另挑一个。” 话是这么说,可现实挺明白:裴挚哪会真让白砚费神再给别人挑一个经纪人,他自己出手还差不多。 佘晶是个通透人,一语点破全部,“裴先生,谢谢关心,我跟您非亲非故,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裴挚:“” 佘晶这次通透到了底,“裴先生,我知道你一直挺介意我。对,我承认我喜欢白砚老师。” 裴挚:“”这姑娘是真耿直。 佘晶又说:“我在横店得罪副导演被打压那会儿,什么都没有了,连饭都吃不上,强撑着到翔悦的剧组试镜,身上穿的裙子还是找人借的。本来以为以我的名声和处境,谁都不会要我,可白砚老师站出来对我说,你留下。我当时走投无路,他就是从天而降的神,他救了我,又给了我继续演戏的机会,他是影帝,又是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我对他产生类似爱的感觉也在情理当中。” 听情敌细述心路历程,感觉还真不对味,裴挚一时没说话。 不是,他知道他哥容易遭人崇拜,可纯洁地干崇拜着不行吗?非得喜欢? 但佘晶又释然一笑,“可这些日子仔细想想,这感觉掺杂了太多东西,也未必是爱情。所以,我现在做了什么都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不需要任何人有负担。” 裴挚点了一百八十个赞,这妹子透彻啊。 这妹子在外边是什么风评?一门心思用不入流手段炒作自己的xg感女星c破鞋。裴挚只觉得世人至少有一半是瞎子,xi一ng大点儿就破鞋了? 稍微不入流点儿的角色,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他仙人似的哥身边好吗? 佘晶走后,白砚又钻了会儿剧本才从练功房出去,眼光在客厅扫了一圈没见着人,这才想起来,好像从早餐过后就没听见裴挚的声息。 露台花园那边突然传来电钻的声响。白砚循声过去,看见一上午没出现的家伙此时蹲在木栅栏边上。 裴挚正拿着电钻枪对着一块木板钻眼。身前摆着大敞的工具箱,脚旁摊着扳手c起子以及栏杆木板一地零碎。 白砚步子在露台门外停住,“你这是干什么?” 裴挚这才得空侧头瞧他,“不是说几天后有场秋台风?我赶着刮风之前把栏杆弄弄,这景观栏杆虽然不着力,再刮一阵估计也就不能看了。” 的确,不用担负安全责任的景观栏杆,自从搬进来后,白砚就没花心思打理过。 此时,裴挚把重新钻眼的木板又拧回去,手一用力,手背青筋毕露。 白砚立刻说:“你先放着,我打电话请人修。” 裴挚抬起胳膊擦了把汗,被阳光刺得眯起的眼睛冲着他笑,“别,我在家,这些事还用得着叫别人?” 白砚心情突然微妙。 是挺微妙的,裴挚现在就像是跟家人偏居一隅,赶在季风来临前修葺住所的男主人。 这微妙感配合昨晚那个梦食用,味道更清奇。 裴挚这会儿拿粗铁丝绕着栏杆横拦连接处加固,真是用手生拧,胳膊肌肉隔着工装衬衣块块鼓起。 白砚就盯着那双手瞧,可能是从小习惯玩户外极限,裴少爷那双手跟少爷两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比最淳朴的劳动人民还劳动人民,手背皮肤黝黑,凸着青筋,手指修长骨结有力,就那掌心下的茧子,白砚当初经常被他扎得疼。 白砚转身进屋,再回露台时把一双棉纱手套跟一袋子湿纸巾递裴挚面前,“擦擦,戴上。” 裴挚侧脸一瞧,皱眉,“不用。” 白砚不容分说道:“戴上!” 裴挚这才站起来,手在牛仔裤背了两把,扯住张纸巾擦干净,老实把指头都塞进手套里。做这些时还不忘调戏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朝白砚望着,“我哥爱我。” 白砚气不打一处来,反而笑了。见裴挚额角有汗珠滚落,伸手盖住裴挚的脑袋,用力揉了几把,拇指趁机把汗珠拂去,“小混蛋!” 裴挚真是顺杆爬的德行,顺手搂住他的脖子,凑过来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下,“我也爱你。” 白砚一下把人推开。 裴挚乐呵呵地笑,蹲下继续捣腾那一堆零碎,这会儿还不忘冲他撒娇:“你坐那别走,你走了我就没劲儿了。” 白砚说:“我懒得理你。” 转身进屋拿手机点了午饭,终究还是拿了本书在露台坐下了。 这天没风,天有些闷热,白砚忍不住问:“干嘛挑今天收拾?” 裴挚说:“过两天你就要进组,咱们得去横店,把家里安置好,咱们更好出门。” 白砚说:“谁要带你去?” 裴挚说:“那我就自己去,我自己去还不成?” 白砚没说话。 他承认,他挺喜欢裴挚撒娇,喜欢孩子脾气没褪尽的男人用最诚挚的赤子之心对待他。 白砚又想到昨晚那个梦,孩子脾气意味着乖戾无定型。专爱这一款,简直是他人生的一大难题。谁不想要安稳,可他跟那种按部就班的所谓成熟人士,一天也过不下去。 他还喜欢草台班子的一帮孩子拿看神的眼光崇拜他,可那就意味着他需要承担的比常人更多。 他还喜欢黑白分明的干净世界,可他似乎永远也没有让所见之处都变得澄澈的能量。 他人生的所有难题,说出来都是同一回事,期待值和承担值不对等。 当初,他和裴挚关系出现问题的时候,唯一的知情者,也是白砚入圈后的第一个朋友,曾经这样开导他:你喜欢比你小的,喜欢他热情张扬,就得适应他的无常,适应到能拿捏住他。这一盘菜,要吃,你就得完整地吃。青椒炒肉丝专挑肉下筷子,人生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远处天空,几缕阳光可怜巴巴地穿透厚重云层。 白砚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朋友,他这辈子目睹的最沉重的黑暗就发生在这一位身上。 白砚赶快把思绪拉回来,对裴挚说:“你去也行,但得听话,我拍戏时真没功夫跟你闹。” 裴挚眉头拧成结,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什么叫闹你现在没了经纪人,就一个助理能应付剧组所有的事儿,我去给你当助理二号,不行?” 不等白砚反对,又咧嘴笑了,“别道谢,也不用钱,我倒贴。” 这次去横店得待几个月,临出门,裴少爷要安排的事儿还挺多。 次日,跟他哥请了个假,裴挚又去见了郝总。 郝总一见他就问那天饭局的成效,“怎么样,那晚回去,白砚高兴吗?” 岂止高兴,他们俩的关系简直发生了质变。但这种话,裴挚是不会对别人说的,因为挺崩他哥冰山美男的人设。 裴挚往沙发一歪,“还行,谢了。” 摸了会儿下巴,道明来意:“我想给我哥找个大片资源,最好是能把他捧成国际巨星那种,你看有什么门路?” 郝总被惊得一怔,片刻后才笑出来,“也不是没门路,可你能说说,你这想法突然从哪冒出来的?” 这还用问? 裴挚手指敲了敲扶手,“这阵子,外边传我哥跟公司不合,以前那些鬼鬼怪怪全都上门对我哥低头哈腰。你看,他咖位越大,对他低头的人越多。他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要是再有个圈里人都比不上的实绩,在圈里就能横着走了。” 还有个原因属于隐私,裴少爷不会跟除去他哥以外的任何人分享。 他自己心里烧得慌啊!字面意思,真就是血太热c烧得慌。 眼下,白砚对他的态度一天天回暖,裴少爷被这回馈的热量烧得整个人心神不宁,一身的劲儿,晚上靠自己根本卸不下去。 他又不能打破节奏对他哥来硬的。 于是这发泄不出去的jg力,可不就只有撒在外面为他哥做点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真实(入V三合一) 第二十四章 裴少爷有多少热血奔涌的脑内, 不用让任何人知道。事实上, 眼下他对郝总已经算是客气了, 他真想做什么, 用得着说理由? 郝总略作思忖, “谭清泉导演正在筹划一部新戏, 剧本算是五年磨一剑,可以争取。认真说, 帮别人要角色, 我还得看亏心不亏心, 可要是替白砚挣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 再好的戏他都当得起。” 说白了,替白砚争角色,也就是自己掏腰包保证导演创作的自由度,哪个导演不想用好演员,可每个都用得上吗?不能。资金是硬道理。 比资金还硬的是, 一个大项目上马, 得有足够强大的利益共同体,才能尽可能地降低风险性。问题就出在那个利益共同体身上, 圈里哪家老板没有自己强推的明星,既然出了钱, 那往剧里塞角就名正言顺了, 也不看自己艺人对不对得起那戏。 这些原委, 郝总明白, 裴挚也明白。 裴挚很替他哥自豪, 但也没忘记这是谈正事的时候。 “那行,该怎么办,你出主意,我管掏钱。” 郝总还是那句话,“这事儿,你跟白砚商量过了?” 裴挚想不通地说:“这还用得着商量?咱们先把自己搀进项目里去,拿到话语权,到时候我哥要真不想演,咱们再让谭清泉公开甄选演员呗。” 郝总立刻不说话了,裴少爷为自己的心头爱可真是不计成本,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下去,都能让捡漏的那位人生发生重大转机。 裴挚还是浑不在意的样儿,“行吧,就这么定了,你先办着,难办了再叫我出马。” 从大楼出来,裴挚等着红灯的时候,默默朝路口倒计时钟跳动的数字看了一会儿。 天色已近黄昏,车从路口驶出去,他摸出手机拨了白砚的电话,“哥,我今晚不回来吃饭,得回我爸那一趟。” 这倒不是假话。 从小,大人们就说他爱撒疯,变成半大小子的时候就不爱着家。可他也没那么不爱着家,这次一出门就得好几月,他得回去先看看他爸。 是得回去看看。尽管他一头热地从国外回家,伤刚好,等着他的就是越来越现实的冷漠,可爹也是养育他近二十年的爹。 从市区到西郊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到别墅外边时,天已经擦黑。 目光越过铁花栏杆和葱茏的绿植,裴挚看见别墅三层有暖黄的灯光。如此情境,似乎还跟他小时候每次晚归时一模一样。 哪有什么一模一样。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妈不在了,这个家未必还算是他的家,相较当年,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 下车,出门来迎他的是他的准继母。 中年女人每次见他都透着几分小心,这会儿打量一下他的神色,忐忑而字字分明地说:“你爸爸在书房,他最近犯了胃病,今天整个下午都在家休息。” 对准继母,裴挚现在连排斥的立场都没有,当然,他对女人也完全没有恶意。 一块儿往屋里去,裴挚勉强扯了下嘴角,“没听说啊。”挺好,他爸现在犯什么病,他也不用知道了。 大概是见他回家,准继母交待几句就匆匆去厨房安排加菜。裴挚径直上楼,到了他爸的书房。 书房门开着,裴挚悄无声息地在门口站定。房间里,他爸爸坐在对墙的沙发,正瞧着手里的文件,跟自己的年轻女助理说话。 这女助理,裴挚见过不止一次,是能办事儿的人,只是,心术好像没全用在正道上。 女助理这天穿的是一身浅蓝职业装,打眼瞧似乎跟广大职业女性没多大区别。可细细看就能发现其用心处:裙子太紧,下摆只到腿一半。西服里头是抹xi一ng,递文件时腰一弓,抹xi一ng上沿现出一条深深的沟,很有内容。 女助理拿笔指着文件对他爸说:“您看这儿,王总监说这才是重点。”说着说着,胸就朝他爸的胳膊擦过去了。 裴挚干脆靠着门框抱臂围观,要说这女人是无意,打死他三回他都不信。他现在总算明白白砚为什么爱跟草台班子那帮一根筋打交道,一根筋们的脑回路都简单,心也干净。 裴挚一直没出声,女助理略一抬头,眼光瞟见他,神色微滞,而后果然收回身子,跟他爸之间的距离远了指头那么宽一点点。 不等女人跟他打招呼,裴挚果断转身,行,这是一个拼命往富豪鳏夫身上靠的,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是个人就能看明白。 裴挚没进屋,但也没下楼。 不一会儿,女助理摇曳生姿地出来,对他招呼,“你回来了,裴总在书房,还得忙一会儿。” 裴挚不耐烦地说:“别套近乎,明儿你果断去把工作辞了。要是再让我瞧见你在我爸面前弄鬼,事儿就不好看了。” 女人脸色微变,片刻后笑着问:“裴少,我做错了什么?” 在千年妖怪面前演什么聊斋?裴挚都不屑说原因,“我办事只看高兴不高兴,你没听说过?” 女人还没放弃挣扎,“裴少,外边人都知道你仗义,你何必跟我一个女人过不去?” 只说你是垃圾,你还非要模糊焦点给自己分性别。 裴挚抬手抠了抠眉角,面色不善地说:“别侮辱你的同胞,比男人厉害十倍的女人我见过不少。你这样的,能把自己跟人家摆在一块儿,碰瓷呢?” 女人脸色灰败地走了,裴明远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位少爷有多不好惹。 女人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准继母上来了。 家里有人作妖,当女主人的一点不知道?裴挚还真不信,于是,他没等准继母开口,说:“祝阿姨,这种货色,你就得果断让她滚。” 准继母笑得局促,“这是你爸公司的人,我怎么好开口。你爸不高兴了怎么办?” 裴挚说:“他就是没把这种人看在眼里,所以也懒得收拾。” 可就算是懒得收拾,身边人看着,心里能痛快? 一分钟后,裴挚进了他爸的书房。 裴明远只匆匆抬头瞟了他一眼,“你来了。” 裴挚靠着沙发扶手一坐,简单粗暴地交待:“刚才那妖怪,我替你赶了。” 裴明远果然没把妖怪行径放在眼里,“不当回事就行了,何必呢?” 裴挚没说话,他想到他妈在时,这种货色都不敢近他爸的身,一来,他妈的姿色能让大部分女人自惭形秽,二来,他妈从来不吝惜表达醋意,他爸也从来不愿意让老婆不高兴。 一直到他十八岁那年,他家情况都是这样,可能正因为裴明远一直是个宠妻狂魔的形象,后来发生的事,才让裴挚那么崩溃。 沉默一会儿,他听见他爸问:“白砚还好吗?” 裴挚说:“我哥挺好。” 然后,似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爸的眼睛一直往文件上扫。 这顿饭,裴挚在家待了四十五分钟。 离开的时候,裴明远跟准继母一直把他送到门口。 匆匆道别,裴挚开车扬尘而去。 裴明远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路灯下,还不到六十岁的男人,鬓发已是片片花白。 中年女人一直陪在他旁边,沉默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明明想他,为什么不干脆让他回来住?” 裴明远眼角横刻的纹路有种说不出的沧桑感,垂眸片刻,“我想见他,又怕见他。”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你明明不喜欢他跟白砚在一块儿,为什么不开口劝劝,裴挚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你开了口,他或许会考虑。” 裴明远艰涩地说:“那件事发生前,在白砚的事上,他就已经不听我的话了。现在,我跟他,还能有这个情分?” 女人说:“可他最近为了白砚得罪了不少人,这样下去,也挺不让人放心。” 裴明远凄恻地笑了下,“有什么不放心?别说得罪,这次,就算他要了那个贺姓男星的命,又有谁敢把他怎么样?” 能拿他怎么样?这满城权贵,还真没哪个能把裴挚怎么样,不惹到这喜怒无常的煞星小少爷就是万幸,作为知情者,女人自然明白。女人一时说不出话。 裴明远转身朝门廊缓步而去:“走吧,回去,操不上这心了。裴挚爱怎么样,就让他去吧。现在他周围的人都得按他的规则游戏,天塌了也有人给他撑着。” 路灯把门前小路照得昏黄。 目光所到之处,就像是个曲终人散c繁华凋零后,不甚美好的凄凉梦境。 一个多钟头后,裴挚终于回到白砚家。他没输密码,站在门口抬手按下门铃。 很快,门开了。白砚站在那儿,上身是浅驼色针织套头衫,暖黄灯光柔和了本身俊美面容的凛冽味道,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不少。 白砚深棕色的眼珠定定朝他望着,似乎在探寻什么,“回来这么早?” 裴挚反手带上门,“我这不是惦着你吗?”眼神忍不住往屋子里瞟,客厅电视正播着薯片广告。 真是破天荒,平常只要没有他缠着,白砚吃完饭不是在健身房运动,就是回房休息,总之怎么都不会自己在楼下看电视。 今天和往常不同,他哥在等他。 裴挚上前一把抱住白砚的腰,下巴搁上白砚的肩,深吸他哥身上熟悉好闻的气味,“哥。” 他个子高大,全力拥抱的时候,活像把白砚整个人卷在自己怀里。 白砚知道裴挚去了哪儿,只觉得眼前的裴少爷像是只受伤的小狗。于是也没把人推开,还不禁抬手摸了摸裴挚的头,“发生了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儿,不过就是回家折腾了一个妖怪,接着跟家里人吃了顿饭,家里人还唯恐怠慢他。 裴挚把胳膊收得更紧,“我只有你了。” 白砚没说话,又用力揉了揉裴少爷浓密且硬得扎手的黑发。知道,知道了。 不管是什么关系,他们都只有彼此了。 白砚去横店这天,小老板来送机。 他在《国色》里扮演的是将军,这天的送别也活像将军出征,那叫一个放心不下。 白砚不放心是有道理的。小老板前几天送来一本小说,讲的是北漂的生活状态,据说有拍成电影的意思,白砚只翻了一半,头越看越大,小老板的老毛病还是没改。 车行驶在去机场的路上,白砚又翻了几页,揉了揉眉心,“你是什么人?” 小老板在副驾座,只能扭着身子往后看,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是影视制作人。” 白砚声音更冷,“你对谁负责?” 小老板说:“投资方” 白砚冷嗤,“还有人愿意给你投资?” 小老板立刻说:“观众。” 白砚合上书册,一下朝小老板拍过去,“这就是你要拍的东西?前百分之四十的情节全是阴暗低沉,拍成片子,至少40分钟的剧情都是这样,你让观众看什么?” 小老板小心地嘟哝:“可这就是现实啊。” 小老板最爱的题材有两个:人间真实和历史纪实。制作时还把握不准尺度。就那种片子制作完过不了审c六十集长片不得不剪成四十集雷剧的情形,对小老板而言用广东话说,洒洒水。用普通话说,小意思啦!语气自行体会。 白砚简直气到无奈:“我现在先撇开尺度不说,不管你要表达什么,观众的感受要不要照顾?艺术在乎形式,你想表达,那就得用广大观众喜闻乐见的形式表达,用轻快的调子说低沉的故事,懂不懂?开篇就在哭,四十分钟了还在哭,中间没有任何剧情哪怕是日常细节拉缓节奏。有多少观众情愿跟你一起争分夺秒地丧?” 小老板受了教训,讷讷地说:“我知道了。” 看在小老板的态度份上,白砚气消下去了些:“这片子你要真想拍,就在我给你圈的那几位编剧里挑一位。认真说,参不透这种题材的表现手法,你还不如去拍偶像肥皂剧,大家轻松。” 小老板诚惶诚恐地应声:“好” 裴挚安静地坐在白砚旁边,只觉得满心荡漾。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白砚连骂人时也这么迷人。 他哥这天穿的是一件挺普通的白衬衣,扣子也没扣到顶,可训人时那股子不容分说的强势透着一股子不可冒犯的禁yu气,太y一u惑。在外人眼里,白砚或许就是强势的,只有他知道,他哥有何等风情。 白砚从来都做零号,可跟他深度交流时,活生生让裴挚有被君王临xg的感觉。 而且白砚从来都不会放不开,无论qi在裴挚身上,或者被他恶狠狠压在身下,都有种属于男人的c有力的以及非常高级的y艳感。 天干物燥啊,裴挚不能再想了。他身子忍不住朝白砚歪过去,头靠上他哥的肩膀,“哥,我睡会儿。” 到横店的这天下午,白砚心情还算好,经过一个月的修整,他状态已经恢复完好。不管他怎么厌恶这个圈子,演戏终究是他热爱的事业,对镜头和表现的喜爱已经深深渗入他的血脉。 路过影视城时,透出窗子望见古香古色而且气势磅礴的城门,白砚觉得自己就是回到水里的鱼,翱翔于空的鸟,以及被放回茫茫大草原的狮子。 作为一个演员,镜头前的方寸才是他的天下,眼下还没任何不好的事,白砚呼吸着横店的空气,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正好裴挚问他:“这些年,你大半时间都耗在这儿?” 白砚不无骄傲地嗯了声,接着回答:“这儿居民流通性大,南南北北的人都有,吃的用的都不会有多大不适应。”说完觉得自己话多了。 这话说的,活像他担心裴少爷水土不服溜号似的。 有上次录综艺时“忘记”订房的经历,白砚这回没忘记给裴挚订房间。倒不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纯粹是因为演员在剧组的作息时间太逆天。这次他上的还是古装,就算不拍大夜戏,每早天不亮起来上头套也是常事。多一个人窝在房里,大家都休息不好。 事实上,他还真没把裴少爷拒到千里之外,白砚给裴挚订的房间跟自己同层,就隔一堵墙。 他助理还住在楼下呐。 饶是如此,裴挚还在跟他耍花花心思,只回房放完行李就扎进他的房间,一双眼睛四处扫,“怎么瞧都觉得你这儿暖点儿,我那屋太冷清。” 白砚手又痒了,“我跟你换?” 裴少爷大概也明白这次赖不出结果,果断摇了下头,“不用,”接着认真地说:“我实在冷清了,就来你这儿找温暖。” 白砚没再接话,在机场时他就接到通知,今天剧组拍定妆照,他现在没太多时间在房间耽搁。 草草收拾,又接到助理的电话,说剧组安排给他的车已经到了楼下。 白砚换了件方便穿脱的针织开衫,用背包把可能用上的零碎物件收起来,对裴挚说:“我得去剧组一趟,晚上才能回,你怎么安排?” 裴挚还能有什么安排,他的一切安排都随他哥,顺手接过白砚手里的包,“我觉着我得跟着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白砚没说什么,完全没有拒绝裴挚跟随的意思。 两人下楼,一前一后地上车。这天横店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和风舒畅,白砚心情更加舒畅。他有最好的心情和最好的状态,好像每个毛孔都沐浴在阳光下 在镜头前,他就是王者,他真的很不介意这种状态的自己被裴挚看见。 这种心情的根源大概等同于,雄性动物都爱炫耀自己华丽的皮毛。 但白砚这天没炫耀成功。 他到场时,剧组大部分演员都到了,除去女主角。 白砚往化妆镜前一座,化妆师就上场开始给他戴头套,到此一切步骤都对。始料未及的状况就在此时发生,他连气都没喘匀,服装一组负责人跟导演一块儿来了。 关上门,服装老师向他道了个歉,说:“白砚哥,您不用太着急,您的戏服出了点问题,我们正在抓紧时间修整。” 白砚的定妆戏服是一身皮甲,前些天才试过,造型完美,做工精细,很得他喜欢。 他不由微怔:“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多久?” 服装老师面有愧色,欲言又止。 此时导演开了口,“昨天他们把东西运过来,收拾归类的时候才发现那身皮甲不见了。也差人在原处找过,可没找着,现在服装组弄了套跟设计图上差不多的甲,正在修改细节。不管怎样,先把今儿的定妆照跟明早的开机仪式应付过去。你看这样行吗?” 电影,男主角的主打行头无故消失,这还真是件新鲜事,白砚简直无法置信。 可他没再多问,“行,我知道了。您去忙吧,抓紧时间。” 服装老师正准备出门,翘腿坐在一边的裴挚突然开腔,“昨天发现不见的,不用计算成本,不能找人抓紧做套新的送过来?” 服装老师苦笑着解释:“就算不计成本,重做一套皮甲,人工需要的时间也少不了,现在真是赶不及在开机仪式前做新的了。我们新定做的那套,只能保证在第一场戏开拍前送过来。 送走导演和服装老师,白砚趁造型师出门取东西,对裴挚说:“安静围观,别被人当枪使。” 为什么说别给人当枪使?男主角的一整套行头消失,显然是人有意为之。行头不见了,对剧组各项事务进程的影响远大过对白砚自己的影响。这玩鬼的人与其说是针对白砚本身,不如说拿他作伐坑别的什么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种蝇营狗苟,裴挚略动下脑子也不难明白。 裴挚只是惊讶于他哥不闻不问的姿态摆得这么快,在剧组见过多少妖怪,才能磨炼出这样迅速的反应。总之他哥仙人下凡,不小心落进了垃圾堆。进组,心情才好了不到半小时,又遇上了这么混账的事儿。 于是,裴挚忍不住问:“现在剧组都这样?” 白砚心烦地回答,“哪不是这样?” 当真心烦,本来吧,想让裴挚瞻仰一下当代电影人的风采,结果风采来不及展示,日常好戏开锣了。简直丢人丢到家。 两个小时后,白砚穿上了服装师用来救急的皮甲,果然已经改得跟设计图上差不多,风姿英挺,甚至比之前那身全新的更好,甲片有做旧的痕迹,更加符合军人的着装。 可服装老师还是连声道歉,说:“不是做旧,这就是我们拿收来的旧甲改的,是别人用过的东西,白砚哥,真的挺抱歉。” 这就是白砚不跟服装师为难的另外一个原因,人家担了整个组,出事也没随便抓谁出来背锅,简直是一股清流。那种遇事就往属下身上推的负责人他见过不少,几乎每次意外情况都能看到。这就是剧组的惯常生态。 穿旧衣也不算什么,常演配角的演员差不多都是这个待遇,白砚虽然有轻微的洁癖,也知道这不是讲究的时候,因此只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白砚这就是身体力行地打算息事宁人了,可息事宁人这四个字从来不在裴少爷的字典里。 这晚回去,裴挚给郝总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下午发生的事儿,质问道:“怎么咱们自己投资的剧组还这么不安宁,挑人那会儿就不能多长个眼。” 郝总苦笑着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戏还得由人拍不是?” 裴挚说:“给你个机会改成错误,你给我安排两人来跟组,这背后弄鬼的,甭管他是谁,我都得把他给打回原型。”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定妆照已经拍完,新订的戏服几天后就送到,服装组组长老师的责任,白砚没计较。不管底下有多少暗流,好像明面上的一切都解决了。 可是,第二天又发生了件大事。 开机拜神,白砚拿着香刚拜了两下,哗啦几声,供桌垮了。 各种水果滚了一地,执行制片人跟导演都大惊,“这是怎么了?” 白砚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裴挚赶紧冲上去,果断抽走他手里的香扔一边地上,拉着他上下打量,“怎么回事儿,你被砸到没?” 白砚摇了下头,用眼神示意裴挚跟自己到一边凉快,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的事儿要闹大。别说长在红旗下的唯物主义不拿这种神鬼仪式当回事,剧组真是个极端迷信的地方,开机都没遇上好彩头,想必,在场好多人心里都在打鼓。 有媒体在,剧组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准备供桌和祭祀品,补完了开机仪式。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当然不可能,还是那句话,剧组是个极端迷信的地方,往常拍夜戏,要是遇到什么意外状况,讲究点的老板会干脆暂停拍摄,请大师算过再说。 更何况是开机拜神倒供桌。 于是,这一晚,就连不爱跟人私下交道的白砚也没能安生。十点,他已经打算歇着,执行制片人带着服装组的一位大姐来了他的房间。 开门的是裴挚,理所当然地没给人好脸色,一脸不悦地朝那执行制片人开pa一,“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执行制片人知道这位是投资方的大股东,自然不会得罪,只笑着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就耽搁白老师几分钟。” 白砚自己踱过去,“什么事?” 执行制片人微笑着说:“徐大姐说你那戏服皮甲有点问题,我们来看看。” 闹了一圈,重点又回到了他的戏服。白砚烦不胜烦之余也有些好奇,他就看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把戏。 服装组那位徐大姐围着戏服瞅了一圈,接着翻开甲片认真瞧,瞧了一会儿,激动地说:“那天他们把这套甲弄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果然,你们看,这甲片下边还有生产时的标记。还真就是《潜龙》剧组用过的东西。” 白砚靠前一看,背后一块甲片反面果然有刻纹:ql一fa一1 。 《潜龙》是八年前的片子,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这皮甲戏服果然是好货,保存得这样好。转念一想,不对,别人剧组的戏服,现在式样已经改得面目全非,能让人这样一惊一乍? 执行制作人脸色逐渐阴沉,没说话。 倒是一惊一乍的徐大姐给了白砚答案,“白老师,你想想《潜龙》的男主角是谁,这可是死人穿过的。你要不要找个法子去去晦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裴挚终于忍不住了,獒犬的凶相毕露,“什么死人?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这原委也挺容易说清楚,《潜龙》的男主角是一位75后视帝,七八年前当红,可就是这位名声显赫的视帝,在2009年夏末,突然死于吸du过量。 闲杂人等出去后,这是白砚给裴挚的解释。 裴挚问:“就这么多?” 白砚这下也在火头上,“你还想听什么?” 真是够了,他想要息事宁人,那些魑魅魍魉总有恶心人的办法。穿了那位75后视帝的戏服,晦气吗?晦气。 可在白砚这儿,不是因为这人死了,是因为这人本身就道德败坏,死都死得不光彩。搞事的人赢了,现在连他想起那位服装组的负责老师都恨不得立刻把人发落掉。 带着一肚子火气,白砚拉窗帘时差点把手里的布片扯下来。 他有明显发怒的迹象,裴挚声气比刚才好了许多,“哥你别气,我去给你弄点柚子叶驱邪?” 白砚脑子发炸,“用得着?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能煞得住我这活人?”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怪力乱神之说都是虚妄。 可大部分人明知这个道理,内心还是对虚妄的东西存有敬畏。第二天,剧组的言论风向成了这样:白影帝穿了死人穿过的戏服,然后开机拜神倒供桌,两者之间未必就没有联系。 没有人敢在白砚面前叨叨,可白砚也不会猜不到。 就算有神鬼存在,活人的心思比神鬼可怕一百倍都不止。 这天早晨,第一场戏开拍前,服装组负责人把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扯到导演面前澄清,“你自己跟导演说清楚,那家戏服租赁店是谁推荐给我的,那套戏服跟丢失的皮甲式样相似,又是谁告诉我的。” 小徒弟已经能独当一面,分寸不让地回答:“师傅,你的话我听不明白,不是你自己看上的?” 服装组负责人拉着小徒弟的领口要揍人,可被好几个场务拉住,只能梗着脖子叫唤,“你凭良心说话,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不是你在算计我?” 小徒弟说:“师傅,这种事得看证据说话,虽然我是您徒弟,也不能白背这个锅。” 证据,肯定是没有的。平常人跟熟人交谈,谁会留心眼录音什么的。 于是,白砚默默坐在一边,觉得眼前的一切真成了一笔糊涂账,他的确觉得服装组负责人的人品不错,可孰是孰非,不是拿人品作保就能断出黑白的。 这件事的结果,服装组负责老师当天中午就收拾东西走了,有些事,不是白砚说不计较就能不计较。那神鬼之说,不是他不在意,其他人就都不在意。而且这位老师在整个事件中至少有失察之责。 接下去服装一组谁负责? 白砚的助理这么说:“那服装老师的徒弟就是第一顺位。” 要是放在别处,这一顺位现在就要上位了。 可裴挚这次自己找到了执行制作人面前,“怎么回事儿,事情还没弄清,接手的人就定了?” 谁敢怠慢资方股东,执行制作人问:“那裴少觉得谁接手合适?” 裴挚认真地说:“那晚,你带到白老师房间看戏服的那位徐大姐,我觉得挺不错。” 半个钟头后,处理结果传到了白砚的耳朵里。 这么风骚的操作,除了裴挚,他就想不出谁做得出来。 一场戏下来,白砚挡住裴挚给他擦汗的手,“你怎么就知道事是那小徒弟搞出来的?” 裴挚粲然一笑,“除了他还有谁?他被自己老师压着,长期出不了头,我打听过了,就他们服装组这些常在一起工作的家伙,没几个没收他的好处。” 那认戏服的徐大姐是凭空杀出来的?屁,一般人都不喜欢做得罪人的事儿,除非对自己有好处。 裴挚浑不在意地说:“那徐大姐跟他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眼下,他没上位,他的同dang上位了,先让他们窝里斗几天再说。” 白砚沉默许久,“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能肯定是他。” 裴挚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这双眼,亮着呐,不骗你,谁心术不正,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白砚好半天没说话,他不得不承认裴挚真有这个能耐,裴挚是个狗鼻子。 当初,他妈白女士对裴太太虚情假意二十多年,裴太太没察觉,裴明远也不知道。可现在再回头想想,似乎只有裴挚,从小对白女士的态度就是十分疏离的客气,更有可能,这客气还是看在白砚份上。 白砚越想越烦躁,只因为他妈后来做的那些事,他连指责裴挚的立场都没有。 他跟裴挚分明应该是两个坑里的萝卜,可命运偏偏把他们系在一起。 转瞬,裴挚拧开杯子,递到他面前,“喝口水。”还真是把自己当助理了。 白砚摆摆手,冷淡地说:“不用。” 刚好,摄影助理从他们面前过去,跟白砚笑着打了个招呼。 裴挚不屑道:“这也是个妖怪。他向导演检ju一女配,说开机拜神前,女配碰了供桌腿。” 其原委就值得考究了,可能这摄影助理跟女配有私怨,更有可能这人纯粹是想拉个人下来,空出个位置留给谁,毕竟,《国色》这次选角相对透明,前期,好多关系户塞人的愿望都没能达成。 白砚心头又是一梗,看来,趁戏服事件谋私的角儿还不少,完全符合剧组群魔乱舞的定位。 裴少爷跟他想到了一处,眼睛望着前方,眉头拧出一个结,“群魔乱舞。” 白砚心情顿时坏到底,“你在看笑话?” 裴挚反应真还挺快,立刻侧头望向他,“我这不是心疼你吗?我哥是什么人,居然一直受这些人的气。” 白砚一点都不觉得安慰,这六年,他就是跟这些魑魅魍魉一起混过来的。娱乐圈是一滩浑水,剧组也是,他就是其中的一份子。裴挚看不起这些人似乎跟看不起他也没多大区别。 他没忍住火气,“你看我的笑话?” 裴挚百口莫辩,“这是哪里的话?” 他闷声不语,愤然起身,裴挚也跟着站起来。 他一刻也不想多留,转身就走,裴挚抬起手臂要揽他的肩,胳膊一下被他甩开了。 听见裴挚在身后叫他哥,白砚也没回头,他承认自己就是恼羞成怒。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带裴挚来剧组!让回归的前任亲眼看到自己在泥坑里打滚,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狼狈? 白砚刚走出布景地,突然瞧见执行制作人的银色suv在不远处停下,suv后边还跟着一辆黑漆锃亮的轿车。 两辆车的后门几乎同时打开,执行制作人下车笑眯眯地迎到轿车旁边。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西服的高大男人从车里下来。 白砚看清男人那张许久不见的扑克脸,愣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导演也出来了,站在他旁边说:“段先生来了。” 白砚问:“他来干嘛?” 导演疑惑地说:“你还不知道?咱们得找高人驱邪,段先生最近在这儿看好一个度假别墅的项目,刚好请了风水师,资方开口借人,他就允了,不是,他不是说他跟你认识,得空得亲自来看看你,你自己不知道?” 不远处,高大男人深邃目光已经捕捉到白砚的存在。白砚心生厌烦,只想转身就走。倏忽间,“哥”裴挚的声音追到了他旁边。 白砚转身望着裴挚细汗遍布的额头,强扯嘴角一笑,而后自然而然地抬手揽住裴挚的肩,低头温声说:“我就出来透个气。” 内部矛盾放一边,现在先一致对外。 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裴挚摸不着头脑,却好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再跟他哥说两句好听的,突然听见个男人的温雅沉稳声音:“你们都在。” 裴挚循声望去,看清男人那张令人牙痒的脸,反而咬牙笑了,“段叔叔。”接着带笑意森然地去看白砚的眼睛,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白砚也不带情绪地跟男人招呼,“段叔叔好。” 不着痕迹地跟裴挚交换一个眼神,他怎么会在这儿,我应该知道? 段叔叔,段墨初,他们俩母亲的学弟。 内部矛盾放一边,现在先一致对外。裴挚不是头一个对白砚表白的男人,这位段叔叔才是。 因为有这段前缘,裴挚每次看见这位都想揍人。白砚也是烦得不行。 当年,段墨初总是仗着自己有成熟男人的阅历,反复跟他说裴挚不成熟,你们不会长久。这种一言不合就向人灌输自己人生观的角色,白砚真是厌恶透顶。 于是,白砚淡淡回答了男人的话:“裴挚在这儿也正常,他就是跟着我来的。” 不拖泥带水是应该有的态度,小混蛋再混蛋也是自己人,裴挚就算犯了天大的错,放着他被炮灰刺激的事儿,白砚也不屑做。 裴挚满意了,笑眯眯地搂住白砚的腰,坦然地说:“对,我现在成天都跟着我哥。” 勾肩搭背,哥俩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真实 第二十五章 段默初对白砚表白, 是在白砚二十岁那年的春天。 白砚母子跟裴家三口到城郊独家,在高尔夫球场偶遇段默初。那时候高尔夫球在白砚眼里是老人运动,但人都到球场了, 自然怎么也得试试。 裴明远在教裴挚,白砚带着球童走远些后也照着模样来了一下, 不知何时段默初跟了上来, 直言他挥杆的方式不对。接着, 从背后握住他的手, 身体力行地教他怎么打。 白砚其实不怎么舒坦,但尊敬长辈是应该有的礼貌, 长辈的好意,怎么都得应付应付。 没一会儿,裴挚一阵风似的狂奔而来, 隔老远就咋咋呼呼地冲段默初叫唤:“干嘛呢?” 白砚如蒙大赦,趁机挣脱男人的手:“我弟来找我了。” 那时候他跟裴挚还没在一块儿,裴挚护食的款已经摆得十足, 靠近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对段默初讥诮地笑着说:“段叔叔, 你这做派,刚才乍一瞧我还以为你缠上了哪个姑娘。” 这话说得也太不讲究了,简直就是他亲弟。 很亲弟的裴挚接下去就跟段默初对上了。 可这天分别时,段默初趁旁边没人, 还是专门来跟白砚道别。 虽然经常见面, 但白砚没跟这位长辈私下交流过几次, 只觉得莫名其妙,只能没话找话说,“裴挚就是嘴上不把门,其实完全没恶意。” 段默初凝视他片刻,“他没说错,只不过你是男孩儿,不是姑娘。” 接着问:“白砚,你是吧?” 是什么?是不是gay?是不是喜欢男人?在此之前,性向是白砚心里最深的秘密,终于在这天,第一次被人戳破。 可就算他是个gay,跟段默初又有什么关系?白砚一直觉得裴挚乖戾,可在某些方面,他的乖戾程度没输给裴挚:只要是他喜欢的人,随便坐在一处聊个天他都高兴,不喜欢的人,对他把爱意表达得再诚挚,也只能涂惹他不适。 更何况,察觉他跟裴挚在一起之后,段默初又端起个好为人师的范儿,说了这样的话: “年轻人的轻狂劲儿很动人,可多经些事你就会明白,男人真正的魅力在于有足够的力量掌控自己的生活。”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抬高自己踩裴挚,白砚当时险些一句话呛回去,“等裴挚到你这个年纪,你就是老头子了。” 所以,许久不见,白砚再次跟裴挚一块儿站在这人面前,摆出了必须有的,初心不改的范儿。 段默初深深看了他们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六年过去了,你们还跟以前一样。” 白砚听见裴挚笑了声,“那是,我跟我哥一块儿长大,别说六年,再过六十年也是这样。” 白砚压根不想跟这人深谈,“段叔叔,你正忙着,我们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结果不长眼的执行制作人又重复了导演刚才的话,“白砚哥,今天段先生就是特意来看你的。” 白砚一个冷眼刮过去,就你多嘴。 余光瞟见裴挚也在冲着制作人笑,笑出一口森森白牙。 今天的正事儿是段默初的风水先生到剧组参观指导,执行制作人见势不对,跟段默初打了个招呼,自己带着大师先进去了。 门口剩下一老对两少。 段默初先跟裴挚寒暄:“你回国到现在,我一直没亲自去医院看你,真是忙得走不开。” 裴挚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儿,“叔你真是太客气,光差助理就去了两趟,好意我心领了。” 段默初又问:“现在身体恢复了?” 裴挚微微笑,“一个能打十个。” 段默初又波澜不惊地打量他们一会儿,随后转而问白砚:“听说你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聊几句?” 真是很成年人的套路,先跟裴挚好言好语地寒暄,再摊出重点找白砚单独聊。但凡讲究点儿的,都不会拒绝。 白砚略作思忖,也没拒绝,“可以。” 接着看向笑意未褪c眼色已现出不悦的裴挚:“我们往秦皇宫走,你不是想知道下个景在哪吗?待会儿就看到了?” 这就是说,还得带着裴挚一起。 裴挚会意,立刻转怒为喜:“行啊。” 段默初深沉目光单落在白砚身上,嘴唇抿成一条线,脚没动。 白砚适时拿出草台班子一根筋做派,声音清冷地问段默初:“怎么?您不想带上裴挚?” 谁能说是? 讲究点的人都不会当着裴挚的面说是。 段默初是个在场面上足够讲究的成熟男人,于是,接下来散步交谈成了三人行。 而段默初说的话,白砚这些天已经从别人嘴里听过很多次:“现在外边传闻你跟公司理念出现了出入,我不知道这是否属实,如果你有解约的意思,我有个朋友有跟你合作的打算。你可以考虑考虑。” 就是替人当说客挖白砚过去,对吧?有什么可避着裴挚? 还非得在裴挚面前搞得,好像白砚跟这昔日仰慕者有什么秘密似的。 裴挚发表了一下意见,“叔,我哥真要跟公司解了约,有我在,他自立门户才是最好的。” 什么?自立门户怕后盾不够坚实,当裴少爷是死人? 这话要是私下说,白砚得怼裴挚一千句。 可当着段默初的面,白砚连否认的念头都没有,直接告知段默初:“我暂时没有解约的想法。” 一致对外,很成功,不管段默初要说的话说完了没有,散步时间总共只有半个小时。 开拍的第一天,设备上的事儿多,演员反而空闲。送走不速之客,白砚折到剧组换装后就带着裴挚回了酒店。 车上,裴挚凝视白砚的俊美侧颜,由衷地说:“我哥对我好。” 外人走了,白砚又记起了先前的气,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回答:“我只是太讨厌段默初。” 裴挚彻底没了玩闹的心思,沉默半晌,突然说:“我也不喜欢他,可有段时间,我还真想变成他那样。” 白砚这才转过脸去,而此时裴挚的视线已经不在他身上。 裴挚身子靠着椅背,两条腿大马金刀地张开,依然是那副大大咧咧的坐姿,可眼睛一直朝车窗外望着,视线焦点茫然且落寞地不知道定在了哪个位置,又像是透过某一处眺向更加不可探知的久远。 白砚想不通地问:“你,想变成他那样?” 片刻不语,裴挚视线才收回来,接着脸略微侧向他,对着他一笑,这一笑十足自嘲,“可不是?我要是他,咱们也不用分开这么久?” 段默初是什么人?大佬本身。裴挚是什么人?大佬家的公子哥。虽然白砚并不认为他们分手跟裴挚公子哥的身份有必然联系,可到底能弄懂裴挚的意思,恨自己当年掌控力太弱。白砚第一反应是,果然裴挚出国有些被强迫的意思。 再开口时终究是这样说:“你十九岁那年,他都快四十了,你跟他有什么可比性?你就是你自己。” 当年,段默初就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他,裴挚是个纨绔胚子。 纨绔怎么了?纨绔吃你家大米了? 裴挚这纨绔还会打y魔外加救电视台接待小妹,你这大佬有心思有格调做这些吗? 想到这些,白砚又说了句多话,“可别学他,没多大意思。” 很快,刚才还有些颓丧的裴少爷身子靠过来,压低声音问:“哥,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这一款?” 行,又原地满血复活变成了那个活泼得让人牙痒的裴少爷,白砚扯着嘴角冷笑,没说话。 裴挚黑漆漆的眼珠子巴巴望着他,认真地说:“现在,我不用变成他那样也能让咱们好好过下去,咱们想干嘛就干嘛。真是,干嘛学他啊,我还比他年轻比他壮。” 白砚手掌忽地按上裴挚的脑门,一下把人推开,“顶烦你,少气我几次,一边儿去。” 专供艺人使用的保姆车,隔板完全把后座遮挡成一个密闭空间,所以裴少爷浪起来毫无顾忌。 裴少爷被推开后还不肯放弃,又拉起白砚的手捏自己硬实的上臂肌肉,“捏捏,我多壮。我这种人才,疼得了媳妇儿,整得了贱人,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得大床,一点不掺假,你每晚榨七次,我都不带被你榨干的。” 这是文能么么哒武能啪啪啪的升级版? 白砚真是又气又好笑,“还一晚七次,你不干我都干了。” 有病!他说了什么? 裴挚眼睛更亮了,“今晚试试?” 白砚顺手抄起本杂志就往裴挚脸上砸,笑着骂:“有病!” 自己有病就算了,还传染别人。 笑过闹过之后再回归现实,裴挚一直说放心依靠他,能随心所欲,可白砚太明白了,随心所欲的永远只是裴挚自己,这四个字跟自己没关系。 可能是这天见了段默初这故人,白砚睡前专研剧本时又走了个神。 有一件事,他六年以来没有一天服气:当初,他既没有对双方父母低头,又没有被段默初这种人蛊惑,他已经对裴挚表现出了所有的坚定,可裴挚为什么就没能和他一样坚定。 他们曾经也是很好的。 那份本来很好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冷却的呢? 应该是2008年年末。 2008年末,他们的关系被裴太太发现,接着他们一起站在两位母亲面前。 裴太太对白女士说:“记得吗?我刚怀孕那会儿,我说肚子里的要是个女孩,咱们就做亲家。这次,不在乎男女,咱们真的要做亲家了。” 白砚他妈没有当着裴挚母子的面反对,反而附和。 自此,他跟裴挚的关系算是过了明路,只是暂时没让裴明远知道。可没告知裴明远也不是怕这当爹的不同意,单纯因为裴明远当时烦心事多。 裴挚的祖父那时正病重。 到如今,白砚也承认,那一年年末,裴家的确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裴挚的祖父就是那个冬天去世的,可就在殡仪馆,裴挚还把他叫到灵堂后的小房间,默默抱了一小会儿。 真正的转折点应该是裴挚跟父母一起送老人骨灰回乡。人和人之间,总是说不清哪一次分别后,关系会再难回归原本的热度。 那一次,裴家三口在老家待了三天。 这大概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最长的分别,考虑到裴家人刚经历丧亲之痛,在裴挚回城五天后,白砚才主动打电话要求见面。 裴挚当时这样答的:“我今儿就不出来了,我爸我妈最近都不太对,我先在家住几天。” 老人刚去,后辈们一时走不出来也在情理当中。白砚说:“行,你好好陪陪他们。” 基于之前裴挚的黏糊程度,白砚已经做好了见面的准备,周末之夜,约会突然落空,心却燥得静不下。于是,九点后,抛下书本自己去了他跟裴挚常去的酒吧。 他一个人,干脆坐在吧台。调酒师跟他聊了几句,似乎欲言又止。 他只喝了杯啤酒,接着,有个酒保在他身后冲着调酒师叫唤,“楼上包间,裴少要他的标配。” 总在这家酒吧包间找乐,还有自己标配菜单的裴少,除了裴挚,白砚想不出别人。终于明白调酒师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白砚果断上楼推开那扇门,一屋子都是裴挚的狐朋狗友。 裴挚本人靠在房间尽头的沙发,面前摊着一堆空了的酒瓶,人已经喝多了。 白砚带着一脑门火气冲过去,一把夺走裴挚手上的杯子:“你在这儿陪谁?” 裴挚目光混沌,好半天才聚焦在他脸上,接着晃晃荡荡站起来,“哥。” 白砚转身就走,在那个年纪,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折损他的骄傲,裴挚撒谎不跟他见面,跟一帮子其他人在外头玩闹。 不一会儿,裴挚追了上来,人像是清醒了不少,一直拽他的胳膊,“哥。” 白砚一步都没停,去了他们的小窝,什么都没想,飞快收拾自己的东西,裴挚不愿意看到他,他也不要天天惦着往这儿来。 可裴挚一直追了回来,从背后把他抱得死死的,“我没骗你,家里那两位真吵得不可开交,我心烦才出来喝点儿。” 白砚在气头上,当然问不出“你为什么不找我”这种话,一把扯开裴挚的手,“继续喝去!” 裴挚把他搂得更紧,在他挣扎时突然嘶吼出声:“我怕我管不住自己,跟你撒火!” 接着,头靠在他的颈窝,像只小兽似的撒娇,“哥我爱你” 于是,他心软了。 石头总是慢慢被水滴穿,死去的东西也都是逐渐腐坏,真有感情的恋人,不会因为一次突发事件分手。 这一番争吵和好的节奏,基本上奠定了他们之后的相处节奏,裴挚有无数次有理由或没理由的疏离,可每次都能用那三个字把他哄回头。 现在回想起来,白砚对当时的自己很服气。 白砚也问裴挚家里的事儿,毕竟裴太太跟裴明远一直是恩爱夫妻的表率。 裴挚抽着烟,混不吝地说:“谁知道他们吵什么,可能老裴在外边有狗了吧。” 他一愣:“你说真的?” 裴挚笑了,反手摸他的脸颊,“你还真信?” 裴挚好像一直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东西,就能一直烂死在肚子里。 关于裴家的事,白砚后来从他妈这里找到了答案。 他妈那一阵子看起来精神也不好,整个人都很暴躁,听见他问,冷笑一声,“裴挚他妈做了件挺不好的事儿,把裴挚他爷爷的病给误了。这女人,把所有人都弄得乱七八糟。” 接着又问他:“裴挚最近对你怎么样?” 他违心地说:“还不是跟以前一样。” 他妈说:“行吧,你就跟他处着,自己多长个心眼,小心点,哄好他。” 明明已经察觉他们不如以前了,白砚当时还是强辩:“你为什么要把我跟他说得那样不堪?” 他当时多傻,他妈有些事固然做得不对,但一定不会害他。 他跟裴挚时冷时热,转眼到了2009年一月。 1月23日晚,裴太太跟他妈同坐一辆车,从段默初的晚宴去另一个朋友家,发生了车祸。 连司机一起,车上三人,无一生还。 白砚当时正在临市参加话剧排演,次日清晨才赶到医院。 裴挚跟裴明远坐在走廊。裴明远见到他,站起来,说:“我看着你妈落气,她把你交给我了。” 一场车祸葬送他们俩母亲的性命,照说,他们应该更懂得抱着取暖。可接下去发生的所有事,让白砚深切地体会了那句话: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随心所欲的裴挚比以前更加随心所欲,可恨的是,裴挚随心所欲之余还一直带着可怕的执念不肯放开他。 更可恨的是,还一直说爱他。 晚上想起这些难免不愉快。 但白砚的不愉快也只有一个晚上,认真说,一件事在心里颠来倒去六年,到最后怨不怨恨不恨的,也就都那么回事了。 反正,他们现在也只有彼此,怎么都是过,为什么不让自己高兴点儿。 而且,裴挚好像也不是完全看他的笑话。 次日一早,郝总从千里之外赶来了,还带了一位大师。 白砚上妆出来,见郝总c裴挚c大师c执行制作人和导演站在一块儿,整个布景地的焦点就是这几个男人。 那大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郝总朗声道:“我就说了,咱们几个阶段都是看着吉日来的,能有什么问题,人祸就是人祸,别什么都往玄学上扯。” 执行制作人赔笑道:“是。” 白砚眼神扫视一周,这周围剧组众人得有十来个心里在打鼓。 随后,郝总问裴挚:“接下去,你就常驻这儿了?” 裴挚说:“可不是。” 郝总笑道:“你可是公司的大股东,戏拍得怎么样,那就是直接关系你荷包的事儿了,你既然在这儿,就费点心思。裴少,我这是在求你。” 行,几位演技都不错,配合着唱作俱佳。 白砚坐了一会儿,裴挚过来了。 裴挚一手搭上他椅子靠背,“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心演戏,别的什么你都不用操心。” 白砚问:“你这是钦差上任?” 裴挚眯起眼睛,视线探照灯似的绕着场子扫了一圈,咬牙切齿地说:“我这资方代表在这儿,我看谁再给我弄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真实 第二十六章 有疯狗王子镇场,安静日子好像还真可以期待一下。 裴挚百无禁忌, 完全不怕得罪人, 就拦着服装老师小徒弟没让上位那事,他干脆让执行制作人把消息放出去了, 裴少爷看不惯你, 就这么简单,别以为你搞得那些阴私伎俩没人知道。 郝总打飞的来得匆忙也走得匆忙。裴挚这次客气了点儿,一直把人送到布景地外。 郝总临走没忘记劝告:“这世道, 但凡容易捞着钱的地方, 小心思都少不了, 你把握好度,毕竟剧组工作人员也就是些小百姓,你把人整得太狠也没多少意思, 是不是?” 裴挚的回答很简单,“他们不惹我哥,我招他们干嘛?” 正说着,不远处停下一辆车。车门开,好几个男女先下来,接着撑伞的撑伞c拎包的拎包, 从车后座迎下一个模样清丽的年轻女人。 女人穿得光鲜亮丽, 被助理团拥簇着望着走,一副目下无尘的倨傲样儿, 活像个出巡的公主。 开机仪式, 裴挚见过这女人一次, 这是《国色》的女主角,人气大热的当红小花,名叫凌肖。 一直走到他们面前,凌小花才把公主范儿收住,先对郝邬笑了笑,“郝总。” 接着居然跟裴挚打了个招呼,“裴先生,久仰大名。” 也没多少交情,凌小花也只寒暄一两句就进了场地。裴挚有些好笑地问郝总,“久仰大名?我名声传得那么远?” 郝总说:“她跟贺玉轩同一个公司,哪能不知道你是谁?” 裴挚一怔,“又是他们公司?!” 郝总正色说:“挺正常的,他们公司捧星格外有一手。哎,就算贺玉轩是个y棍,咱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他全家全公司是不是?” 能给y棍逼jian犯当后台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但裴挚转念一想,再这么吹毛求疵下去,可能就没几个人能跟他哥搭戏了。 他只得叹了口气,眼睛望着远处泛灰的天空,“行了,我不针对她。” 郝总依然注视他,眼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也没上车的打算。 裴挚惦着他哥,问:“还有事儿?” 郝总沉默片刻,语重心长地说:“别说剧组这些工作人员,就是圈里咖位最大的明星,你一用力也能把人给按死,圈里任一个大佬眼下惹上你都得脱层皮。裴少,你身份在这儿,这些人在你面前都只能算小人物,你当留后路时就给人家留点后路,别太过。” 裴挚耳膜被刺得生疼,冷冷打量郝总一会儿,笑了:“这是谁的交待?” 郝总坦然地说:“是我的劝告。那位的交待是,凡事都别拘着你。” 送走郝总,裴挚回到布景地,心里还是不爽,郝邬也太看不起他了,他是个出手没轻重的人吗?他要是真没轻重,贺玉轩那种货色就不会只当众挨顿揍。 本以为看见白砚,他心情就好了。可白砚这会儿没空应付他,布景已经理得差不多,群演都到位了,影帝爸爸正配合灯光师调光。 白砚这天甲胄披身,面部皮肤被化妆师降了几个色度,轮廓又刻意加深,周身都是热血男儿的昂然气,跟平时清冷优雅的白砚仿佛不是一个人。美男就是美男,一般人这样捣腾估计就成糙汉了,可白砚依然能给人视觉上的享受,裴挚一眼看过去最直观的感受:这是俊美无俦的战神,极致美感和极致力量的结合体。 于是裴挚站在一边看了很久。在这段不算短的时间内,白砚一直站在那任由灯光师调整打光角度。这天太阳闷在云层里头,没什么风,这种天气穿厚了格外不爽,可白砚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最外边还裹了层甲,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裴挚摸了摸下巴。拍戏的规矩他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但凡有点咖位的明星,调光都不用自己出场,找个跟自己身量c脸型都相当的光替就成。 光替不会出现在影视剧的任何一个画面里,所以,用光替算不上拍戏用替身。可他哥一个影帝,居然自己上。这敬业程度,只怕在圈里也是头一号。 半个小时过去,灯光师总算找到了最佳的角度和照度,副导演开始调动群演排练,白砚终于得空歇一会儿。 白砚一坐下,水杯就递到了他手边上,裴挚蹲在他旁边,仰头望着他,“喝一口。” 白砚喉咙确实焦渴,道了声谢,接过来略微润了润了嗓。杯子很快被裴挚接回去,裴挚拧好盖,把杯子放下,但没说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白砚第一反应是:他这妆添了点儿沧桑感,跟平时不一样,裴挚这行外人果然还是觉得不适应。 白砚不想对自己的职业多做解释,“蹲在这儿干嘛?找把凳子一边凉快去。” 裴挚却依然没走,还是直勾勾地朝他瞧着,“我哥真是仙人下凡,虽然撞上了一堆乌龟王八蛋,天神还是天神,就算折了骨头,也不会跟乌龟王八为伍。” 白砚不想笑也不想说话,这是第几次了?裴挚极端浮夸地给他唱赞歌。 他是什么样自己最清楚,白砚说:“行,你的称赞我收下了,现在先让我自己静静,捋一捋戏。” 白砚想要的安静没能达成,捋戏份倒不用他独自一个人,裴挚还没站起身,导演在一边叫他,“白砚老师,咱们来说几句?” 导演跟监制一块儿站在不远处,这就是要认真给今天这场戏定基调了,白砚拿着剧本起身,大步流星地过去。 今天第一条戏是大场面,将军进京,到殿前拜见年幼的皇帝,以及自己的初恋情人,年轻的太后。将军对旧爱也算用足心思,带回了大批的珠宝金银c珍奇玩物,专奉给太后。 其中,也有将军为太后唱的一段赞歌。还是当着文武重臣的面。 导演和监制都是以前跟白砚合作过的,对影帝的表演足够放心,也没提要求把他按死在一个框里,只是对他着重陈述了一遍原作中的事实:“记住几件事,将军是边塞大漠孤傲乖戾的狼,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而后说人物关系,于私,太后抛弃过将军,他们两家还结了仇,于公,他们现在是对立方,当然,将军这个人物一向肆意妄为,也不会把这个对立放在眼里,可他至少知道太后玩弄权术与奸佞结党,再也不是跟他一起除强助弱的那个少女。” 找到角色状态的感觉很美妙,但这次好像也不那么美妙,白砚说:“放心,我知道。” 就像他教训佘晶时说的那样:一个足够精彩的演员,只要是为了戏,就应该面对自己或者他人深埋人性和潜意识滋生的一切细节,哪怕是最不堪的c最无法忍受的,也不能有一丝回避。 群演就位,摄像c灯光等各组就位。 “acti一n!” 耳边一片安静,好像安静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白砚一身戎装,脚踏玉阶,阔步向前。 每上一步台阶,他就离曾经的爱人近一步。 漫漫长阶被他抛在身后,前方大殿,洞开的殿门渐渐出现在他视线中。殿内雕梁画栋却阴森,殿门活像凶兽张大的嘴。一窝子烂到骨子里的东西强撑出来的威严,论威严,这皇宫也配跟边塞御敌千万的城墙堡垒相比? 隐隐瞧见殿中两侧立着的文臣武将,这里面有多少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有多少是跳梁小丑?白砚扯着嘴角笑了下。 行,这些小丑要招他进京,他就闯进来玩闹一场。 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眺向大殿最深处。 皇座侧后垂着帘幕,那个人的面目只能模糊,远远望去,就是一堆端坐着的华贵太后仪服。 仪官唱礼,他迈入殿中。 白砚眼光就死死朝那团玄色望着,唇角笑意犹存,丝毫不觉得冒犯。 当初离了我,现在只能跟这群禽兽和跳梁小丑为伍,你高兴吗? 不,不该这样问,应该问,你和这帮跳梁小丑还有什么区别。 到皇座前不远处,他单膝跪下,行为臣之礼。 帘幕后传出狠辣女人装模作样的庄严语调,“将军请起。” 他果然起了,长身直立,也不管是否失礼,径直问那帘幕后的人,“太后,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反正别人的礼从来不是他的礼。 女人说话掷地有声,“承蒙挂念。” 白砚眼色渐深,又笑了,你未必值得我挂念。 可他认真地戏言:“太后是翱翔于天的凤,是社稷之福,是下凡济世的神女,臣愿为太后肝脑涂地。” 这话说得要多真切有多真切,说话的人满心戏谑。 放在真凤凰不做,偏要做染缸里的老鼠,就这样夸你,你是不是当得起? 接下去我事事为你,你是不是还受得起? “过!——”导演声音突然把他叫回现实,一场戏到此为止。 可能是甲胄太重,白砚回神时腿虚软得有些站不住。 导演激动得脸都红了,一直在叫他,“白砚老师,这场戏完美,你自己过来看看!” 看表演效果是必要的事,白砚缓慢地踱步过去。 瞧见裴挚正大步流星地朝他靠近,他突然抬起胳膊阻止裴挚,“你先别过来。” 先别过来,就一会儿也好,至少他现在不想听见裴挚夸他什么。 裴挚脚顿住,眉头缓缓拧出个结,眼色逐渐深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哥到了监视器后边的人群里,他眼神在大殿里扫了一周,随后叹了口气。 而后,白砚确实也没私下跟裴挚说话的时间,他这一条过得太快,眼下场地直接交给b组拍朝堂,他们去旁边宫室拍下一场。 好在裴挚也知道忙,没跟平时一样活泼。 下一场戏,是白砚跟女主角的对手戏。女主角是个宫廷女官,因为碰巧瞧见将军跟太后亲密,惹出了太后的杀心。将军果断“求”太后把女官赐给自己,随后不容置喙地扛走了女官。 这一下,白砚更忙了。什么都能马虎,戏不能马虎,女官被将军扛走时是屈辱且愤慨的。 剧本上只写了女主角的情绪,一句台词都没有,那就是说只能用表情表现。可编剧工作时也料不准这角色由谁扮演。那么问题就来了,白砚和导演都看过女主角凌小花的戏,实在不敢指望她能把这戏演出来。 什么都能妥协,戏不能,于是导演跟监制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给女主角加一句台词,就两个字,禽兽。 事情定下,白砚先跟女主角对戏踩走位。 裴挚就站在监制身边瞧,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演戏一直这样拼?” 监制与有荣焉地点了下头,“白砚老师是拿命演戏的人。戏一开场,他就是角色本身。要做到这点,他就得了解所有人。他这种人,浑身神经末梢都在表皮之外,周围好或者不好,他感觉比别人强烈一百倍。” 说得血淋淋的,裴挚都跟着疼。 再看白砚的对手凌小花,倒是在很认真地跟白砚对戏,当然,要是她经纪人没拿手机在一边拍,激动得像是生怕错过自家艺人努力的这一刻就更好了。 刚才凌小花候场的时候,还专门摆拍了看剧本,对,看得特别认真,只是,经纪人的镜头一停,她的剧本也就扔一边了。 什么玩意儿。 白砚跟小花对戏半个小时。他们回拍摄宫室的时候,裴挚当然也跟在后边。 现场,灯光师开始调光,裴挚在一边围观,看见了件好笑的事儿:灯光师对凌小花的光替无比认真,对扮演太后的女配角佘晶,用五分钟草草了事。 这他妈凭什么啊?他哥的高徒蛇精妹子可是实打实的用功,凌肖那个当女主角的就是个用功艹用功人设的忽悠。 作为资方代表,裴挚没忍住。刚要去找灯光师聊几句,白砚凛冽的声音从身后来,“站住,你去干吗?” 裴挚说:“你徒弟被人欺负了。” 白砚刚拍完那样一场戏,心里无比不痛快,“女主角的光打得仔细点儿,这不正常?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而后着重交待:“以后,我的事儿,你就不要管。” 哪儿正常了? 裴挚知道他哥情绪不好,小老板也说过,白砚入戏的时候脾气格外糟。 于是特别诚恳地说:“行,哥,我都听你的。” 能哄就哄着点吧,先放过今天这场戏,待会儿私下他再去折腾那帮拜高踩低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裴挚表面还应得挺痛快,可这件“小事”又像根刺一样的扎进了白砚心里。 这晚回酒店,白砚没想让裴挚进他的房间。 无奈裴挚动作快,察觉他要转身关门一下就闪进了屋,说:“你忙你的,我保证不打扰你。” 行,一道门失守还有另一道,白砚住的是个套间,他在外间踱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钻进卧室,随后把门关上了。 裴挚在外头敲门,“哥?” 白砚说:“你说的不打搅我,别敲了,先让我安静安静。” 他是真不想见人,特别不想见裴挚。裴挚爱看一滩浑水的笑话,他就是浑水的一份子。灯光师给女配打光敷衍,他不知道吗?还用人说? 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拜高踩低是常态,有什么可一惊一乍?就为了看他这个昔日情人活在泥坑里的好戏? 裴挚声音从门外传来,闷闷的,“那好,我就坐外边,你要用得上我,记得出声。” 白砚在靠窗的沙发坐下,喘了半晌粗气才静下来。不是,他今天脾气是不是过了点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顺手按下接听,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白砚,是我。” 这开场白,白砚气不打一处来,“我认识挺多个我。” 男人又说:“我是段默初。昨天,我其实是来看看你精神状态怎么样。这次你们剧组开戏时发生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跟你没这个交情。 白砚说:“叔,多谢您关心,我这儿正忙,先挂了。” 他是真不喜欢跟段默初说话,那感觉就像把他丢在一个不甚熟悉的世界无所适从,电话挂断,他才回到自己的世界,这里虽然乱糟糟,可是依然比外面美好。 这里还有一个乖戾的孩子气的裴挚。 白砚的气很快就消下去,接着,慢吞吞起身,慢吞吞踱到门口,开门。 外间,裴挚正靠着窗子,手拿着他的道具长剑挥舞摆弄。瞧见他,立刻把剑靠墙放好,站直身子,“哥。” 白砚不自在地开口,“我调整了一下自己。” 真是不尴不尬。 接着,他眼光朝窗外瞟,“那个,你昨儿说想吃烤肉,我知道有一家夜宵店不错。” 裴挚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朝他望着,接着缓步过来,一直到他跟前。 九公分的身高差,裴挚默默垂视他片刻,而后突然重重低下脑袋,额头碰了下他的额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真实 第二十七章 白砚说出去吃夜宵, 就是个递个台阶。当然,裴挚要是想下这台阶,他也真会去。可这晚他们还是没出门。 脑袋被裴挚荼毒, 白砚抬手捂住额头。很快,他后腰被裴挚的宽大的手掌罩住, 裴挚伸手拉开了他的手。 裴挚低头定定看着他, 英挺的眉头微微蹙着,认真且肃然。眼神专注温和,像是在怜惜他。这一个不甚犀利的眼神温暖却具有渗透力,就像是要浸润他眼下这层表皮看到他所有的过去未来, 以及他内心最深处。 白砚被看得有些局促, 按住裴挚的胸口把人往外推,“走吧。” 可居然没能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裴挚空着的那只手也扶上了他的后腰, 猛地地按住他的身体贴向自己的身体。 白砚微怒, “你”话只能说到这儿。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他下巴被裴挚用力捏住,接着嘴唇被青年粗重的呼吸封得严严实实。 裴挚吻得很用力,不单是强行抵入他齿关的she, 疯狗王子整个身体肌肉紧绷, 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是他这个正常成年男人无法反抗的力道。很快,他被裴挚挤迫着后退几步, 背靠上了窗边的墙壁。 裴挚的皮肤灼烫, 白砚也被烫得火冒三丈, 他应该推开裴挚的,但他没有,他按住裴挚的后脑,更放肆更凶猛地报复回去,他跟裴挚较上劲儿了。 凭什么啊?!每次都是这小混蛋恣意妄为,他憋屈得像个真正的怂货。 又他妈是强吻!小混蛋,你哥强吻你的时候,你连说服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一场真正的缠斗,白砚使上了全部力气,用力嚼用力咬,比裴挚更加疯狂,一直到满嘴甜腥呼吸不畅,还是死死按住裴挚的脑袋不肯放开。 白砚主动且不容分说,裴挚浑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多久了?他多久没跟这样纠缠厮磨了,压抑已久的yu求瞬间失了克制,他是个年轻且健康的男人。 他还是个,爱着白砚的男人。 于是几番角力,他们的双脚混乱地变换阵地,最终他把白砚压在chuang上。裴挚托着白砚的脑袋用力亲白砚的嘴,眼睛不放开白砚任何一个表情。 他连眼眶都被灼得生疼,白砚毫不避让地锁着他的视线,对他怒目而视。 白砚眼睛红着,里头腾着的火焰,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别的,但裴挚也顾不上了,手伸到身下,利落果断地解开两个人的裤扣。 半小时后,浴室。 热水哗啦啦淋在头顶,白砚快活之余又有些气闷,他怎么又跟小混蛋上chuang了?别说用手就不是上chuang,只要用对方的身体部位发xie出来,那就是做了。 算了,他也是个正常男人,男人的身体很直接。虽然本来是撒气,但那个被人握住,能中途刹车只能说是奇迹。更何况,小混蛋那时候野xg毕露的模样,真是没几个零瞧见还能h一ld住自己。 他还没把自己宽慰明白,裴挚进来了。 白砚嫌淋浴间太逼仄,冲澡时不习惯把门关上,此时浴室但凡进来个人,就能看到他的全部。 所以裴挚眼睛一直盯着他,接着干脆靠着洗手台在淋浴间外边站住,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瞧。 他们坦诚相见过很多次,白砚倒不至于羞怯,只是看着这小混蛋就有点冒火。 裴挚红光满面,眼睛比平时更亮,一副餍足的模样。但行为可不是这么说的,这身上都穿着些什么? 哦,根本不算穿,眼前的裴挚只是围了条浴巾,露出强健xi一ng膛,肌理分明的fu肌,浴巾还特意围成个低腰款式,深怕那一截公狗ya一秀不完整。 这是还没足够,打算y一u他再来一轮? 白砚握着淋浴头的手停在肩膀,厉声道:“穿好你的衣服,回去睡觉。” 裴挚没动,眼里漾出些笑意,“用完就扔不太好吧,我又不是一次xg的。” 白砚干脆关上水阀,一脚踏出去,伸手捏着裴挚的下巴把裴挚的脸转得正面朝墙,“在我这儿就得听我的话,你就朝墙看着。” 裴挚果然没再转头,扭着脖子朝墙笑,也没笑出声,半张着嘴的样子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 白砚说:“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 裴挚保持着扭头看墙的姿势,眼光却斜过来,眉一拧,像是有些想不通地说:“地主家傻儿子娶了媳妇儿,就不能乐一乐?” 谁是你媳妇儿!? 白砚也被气乐了,掬了一捧水用力朝裴挚兜头泼过去。 其实有句话裴挚说得对,用完就扔的确不好。虽然亲zui是裴挚开的头,可白砚也没拒绝,之后发生的事最多算个和jian,于是这晚,白砚真没把裴挚赶回房,话说到底,男人对刚跟自己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对象,都有些不正常的纵容。 可白砚也不想再来一次,上床前严正警告裴挚,“要在这儿休息就好好休息,晚上再别弄鬼。” 裴挚机警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死死赖在chuang上,“保证不会。” 一人一床薄被,白砚也躺下,但没多少困意,看了下手机,才九点半,还不到他睡觉的时候。 于是他从床头摸出门书,是专做睡前放松用的小漫画,主角全是兔子,看的时候不用太过脑子,笑一笑,能松弛神经。 留着一盏床头灯,白砚半躺在床头慢慢翻看,也不怕灯光打扰裴挚,裴挚也没早睡的习惯,可以刷刷手机什么的。 可裴挚连手机边角都没碰,只是手撑着头,在一边用眼神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白砚只当没发现,依然翻着自己的童话漫画,片刻后,裴挚凑了过来,“这是什么,我也瞧瞧。兔子?” 白砚索性把书合上,“就不能各干各的事儿?” 裴挚说:“反正就是睡前故事,咱俩一块看呗。” 白砚问:“你手机上会找不到?” 裴挚眼光灼灼,“我自己找的没你的香。” 咬死你好不好? 白砚没说话,只是用冰冷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裴挚立刻让步,拿胳膊枕着头躺在一边乖乖睡下,“那行吧,你看你的。” 接着又叹口气,“记得咱俩小时候,你还跟我讲过睡前故事。” 还真有这么回事,他俩被两妈带出去旅行,两个女人偶尔想亲密地说说私话,就让他们俩睡在一起。白砚小时候阅读习惯好,睡前总要看一会儿书,裴挚是个野猴子,对故事好奇又不耐烦自己看,于是缠着他说。每逢那个时候,白砚都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哥哥,像个大孩子,所以从来没有拒绝裴挚的要求。 时光荏苒,现在的裴挚偶尔还像以前那个孩子,可以前那个白砚,不知道到哪去了。 白砚把书扔回床头抽屉,干脆躺下,伸手按灭床头灯,“不就是个故事,我刚才看的兔子是童话故事,小孩看的,你确定要听?” 裴挚哪会介意这个,赶紧挪动身子朝他靠近了些,热切地说:“为什么不听?小孩儿的故事才有趣。” 灯刚关上,眼睛一时还没适应黑暗。视线中的一片漆黑,让白砚觉得很安全。 说不清为什么,他的故事没有跟着那本漫画书走。 白砚眼睛望着天花板,片刻后,缓缓开口,“从前有个兔村,村里有只小白兔。” 小白兔那时候已经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唯一的伴侣小狗,关注力也不在它身上了。 模糊焦点,这些,白砚是不会说给裴挚听的。 标准的童话开头,裴挚嗯了声,“接着说。” 白砚组织一下剧情,继续说道:“有一天,又来了只小黄兔。小黄兔虽然什么也没有,但真是只热情又好脾气的兔子,于是小白兔跟它成了朋友。它们一起玩儿,一起种萝卜。” “村里还有只兔子叫小黑兔,很受兔子们欢迎。” 裴挚觉得白色更好看,问:“黑兔为什么受欢迎?” 白砚说:“因为他能种出很多萝卜。” “有一天,小白兔不小心看见小黄兔跟小黑兔吵架。回家后一问,小黄兔说,我怕小黑兔,刚才它想骗我出村,它很危险,咱们以后都不要跟它一块玩儿。” “这一次,小黄兔躲过了小黑兔的毒手。几天后,小白兔出去采蘑菇,又看见小黑兔把小黄兔带到了森林深处。” 裴挚打了个岔:“这小黑要干什么?” 白砚说:“小白兔悄悄跟过去,躲在树后看,它听见小黑兔对小黄兔说:‘你本来是只流浪兔,村里的兔子谁都不会喜欢你,最后一定会赶走你。咱们不如跟大灰狼一伙儿,一起帮它抓兔子,大灰狼不会吃我们,还会给我们很多萝卜。’原来小黑兔是大灰狼放在兔村的奸细。” 耳边传来裴挚疑惑的声音,“狼抓兔子还需要奸细?” 白砚立刻说:“兔村自然有对付大灰狼的武器,这就是个童话故事,计较那么多,还让不让人说了?” 裴挚一秒怂:“我错了,黄兔子怎么答的?” “小黄兔说:‘我不,就算被赶走,我也要当一只善良的兔子。’小黑兔继续劝说,威逼利诱。躲在树后的小白兔很震惊,拿录音机录下了一切,打算在所有兔子面前揭穿小黑兔的真面目。” 说到这儿,白砚开口就有些艰难了,幸亏房间够黑,有些东西不至于无所遁形。 他说:“可就是这一晚,小黄兔失踪了。” 裴挚的声音有些急切,“艹,被黑兔子卖给狼了吧?” 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显然,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白砚说:“小白兔很着急,想救他的伙伴,于是拿着录音机到了村长那,他们有对付大灰狼的武器,只要村长同意,发动大伙儿,就能押着小黑兔带路找到抓小黄兔的那头狼。” 裴挚真是个足够投入的听众,一点儿也不挑故事,紧追着问:“村长照办了?” 白砚摇头,“没有,村长起初不相信小黑兔是奸细。小白兔就把录音给它听,村长听完,毁掉了小白兔的录音机。” 裴挚骂了声艹,问:“为什么?” 因为这才是人间真实。 白砚给了个最贴切的解释:“因为小黑兔每年都给村长进贡很多萝卜。村长想要更多的萝卜,就不能让小黑兔声名扫地被赶出去。小白兔不可置信,说,‘小黄兔现在命在旦夕啊。’村长说,它只是只流浪兔,没了就没了。” “小白兔只能向其他兔子揭发小黑兔和村长的真面目,可有的兔子得过小黑兔的萝卜,跟村长一样不愿意站在它这一边,有的觉得它在信口开河,因为证据已经被村长毁了。” “村长当众说:‘小黄兔本来就是流浪兔,一定是自己走了。’而小白兔得罪了最受欢迎的小黑兔,善良的兔子们觉得它嫉妒小黑兔,在撒谎。心里有鬼的兔子们硬说小白兔是只疯了的兔子,小白兔成了全村公敌,其他兔子要把它赶出村子。” “被赶出村的小白兔没了房子也没了萝卜,一心想把它的朋友找回来,可整个森林,没谁肯相信它,也没谁想跟兔村村长作对。” 白砚一口气说完所有,话音落下时,心不知道沉到了哪里。 黑暗中,裴挚的声音充满不忿:“结果呢?现在小孩儿漫画都这么黑了?” 白砚强辩:“那当然,是非观得从小竖立。” 裴挚死咬着问:“结果呢?” 好吧,既然要听童话,那就给你说个,真正的c童话似的结局。 童话故事的结局,总是美好的,不是吗? 白砚把喉头的翻涌强压下去:”小白兔很绝望,坐在路边哭,然后碰上了猎人。猎人说,我认识那只黄兔,我正在找它,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把他带回来。” “猎人找到兔村,揪出做奸细的小黑兔,找到了那头狼,他杀死了大灰狼,从狼肚子里救出了小黄兔。村长跟小黑兔一伙从此声名狼藉,被赶出村子,成了流浪兔。善良的兔子们从此快乐地生活在村子里。” 裴挚果然是古道热肠疯狗王子,听到这儿,长舒一口气,“这还差不多。不对,应该把村长跟黑兔抓来炖火锅。” 白砚闷闷地说:“我困了,睡吧。” 真正的结局,不是这样。 真正的结局是:猎人的确出现了。 可黑兔居然作死了自己,而且还死得猝不及防。 没了带路的人,猎人没能找到狼的老窝,也没谁能证明小黄兔去了哪里。 猎人回了该回的地方,在故事里被隐去的小狗也走了,小白兔成了只流浪兔。 他在兔村的边缘徘徊,久而久之,变成了一直脏兮兮的灰兔。 而以猎人的能耐,找了七年也没找到的小黄兔,可能真的已经不在了。 真是一个,很糟糕的故事呐。 白砚这晚没睡好,第二天清早起床,气色明显不如往常。化妆师看了下他的状态,把面膜安瓶一起用上,才好好给他上了个妆。 裴挚又在一边盯着瞧。 等化妆师走开,白砚才说:“别看了,还不是你半夜掀我被子。” 裴挚睡得特别实,不能确定,“有吗?” 白砚说:“我能骗你?” 还不到中午放饭,裴挚接到郝总的电话,郝总说把白砚捧成国际巨星的事有了眉目。 郝总说:“谭清泉导演愿意跟咱们合作,可是有位庄家比咱们先联系他,想强压着掺一脚谭清泉的新戏,把自己要捧的人塞进去当男主角。坦白说,这庄家也算是我们这边的人,我跟那位都不方便跟他撕破脸皮,你看要不要自己回来一趟。” 裴挚回去跟人杠,方式更简单粗暴,解决速度更快,最主要,最上边的人不会追责。 裴挚说:“行,我今晚就回。” 白砚听说裴挚要回城一趟,很意外,“怎么突然要回去?” 事情还没成,裴挚哪能现在就瞎嚷嚷,“我爸前些日子胃不舒坦,我有些不放心,想回去看看,我速去速来,最迟后天回。” 谁问你什么时候回横店了,白砚说:“行吧,你晚上的飞机?待会儿让我司机把你送到机场。” 他就真不能送了,白砚今晚大夜戏,总不能耽搁剧组拍摄进程。 裴挚收拾好东西,下午又到剧组跟白砚道了个别。从布景地出去,遇上了辞职服装师的徒弟,就那个使坏哄骗师傅,把死人戏服弄到白砚面前的家伙。 这时候,裴挚正跟郝总派来的两个男人交待琐事,他走了,这两人还得留在他哥身边看着。 瞧见那徒弟迎面来,其中一个男人凑到裴挚耳边说:“裴少,这事儿咱们查得还不算清楚,哄骗服装师找死人戏服的是他,可帮他偷走原先那套戏服的人是谁呢?” 男人倒是提醒他了。裴挚最近也惦着这事儿,这些妖怪还有一个没现行,他就不会舒坦。 他没真用白砚的车,没有其他,怕他哥不方便,自己准备的suv,裴挚一脚跨上去,说:“把他给我拽上车来。” 于是,裴挚去往机场的路上,妖怪小徒弟战战兢兢地接受了盘问。 在疯狗般的裴少爷面前,这种妖怪只有跪下的份,不一会儿就交待了所有。 事实跟裴挚想的远远不一样。 小徒弟说:“我承认,我是想设计赶走我师傅。但以前那套戏服可不是我让人偷的,我没这么大能耐,我只是在戏服不见后,跟徐大姐路过戏服租赁店,徐大姐看见橱窗里的皮甲,一瞧就说是《潜龙》剧组的,而且穿过这戏服的男主角已经死了,我这才生了心思哄我师傅把死人皮甲弄回来改。” 裴挚冷笑道:“那姓徐的越过你当了服装一组的负责人,所以你回头攀咬她是主使?她事先又不知道我会让你们狗咬狗,设计这一出,有什么好处?” 小徒弟急了,“谁知道呢。她一直跟我师傅不对付,可能单纯就想出个气呢?我做的我都认,可没做过的怎么也不能担,裴少,你就不想知道给白砚哥载了一头晦气的人到底是谁吗?你是能要我命的人,我哪敢跟你说假话。” 确实,谅你也不敢。 可裴挚还是参不透那位徐大姐的动机,只为了出口气,谁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这后头,好像还有挺大的一盘棋?难不成本身就是冲着他哥去的? 他掏出电话,给安在剧组的男人打了个电话,让男人看着姓徐的点儿。 可电话刚接通,男人说:“裴少,事情不对,那徐大姐今天中午离开剧组就没回来。现在,整个剧组,谁都联系不上她。” 而此时在剧组,重新给白砚定做的戏服皮甲已经到了。 拍戏空闲,白砚翻开背后的皮甲片仔细检查了一遭,很好,没有不该出现的标记。 他叫来助理说:“跟服装组打个招呼,这套新甲咱们自己带着走。” 终于不用穿那身旧甲了,那是,黑兔子穿过的肮脏的甲。虽然一直觉得那种杂碎死了就是死了,根本煞不住他,可白砚,还是很高兴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真实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第二十八章 深夜, 裴挚乘坐的飞机落地, 来接机的是郝总。 郝总看看他的脸色,“怎么, 才分开两天就这么不高兴?” 当着郝总的面, 裴挚也没什么可瞒,他愤愤地说:“你说这世上的贱人怎么就收拾不干净?” 郝总是个聪明人, 微微笑, “白砚又惹上了什么事儿?” 裴挚没好气地答, “从来没有他惹事儿,只有事儿惹他。也不是别的, 就死人皮甲那事儿怎么看都不简单, 我总觉得, 这背后的妖怪就是冲着他去的。” 郝总笑意微敛,眼光一直注视着裴挚的表情,“动机呢?” 裴挚说:“谁知道呢?可能是不满意我哥拿到这个角,对, 他们公司那谁, 仇安平,以前有抢他《国色》男主角的意思,你说会不会是仇安平诡计落空恼羞成怒,冲我哥使阴招?” 郝总说:“艺人争资源,使坏互黑什么的, 功夫应该花在资源定下之前, 现在白砚出演《国色》已经是板上钉钉, 人都进组好几天了,如果是仇安平,他费尽周折搞这么多事,就为出个气?” 一提这事儿,裴挚气不打一处来,“他抢《国色》男主角,还真是不争馒头争口气,他当着我哥的面都这么说。” 郝总问:“他跟你哥有多大的仇?” “我哥能跟他有过结?无非就是在同一个公司,他事事都被我哥压一头,眼红。” 成排的路灯被呼啸的车身飞速抛在身后,裴挚朝窗外望了会儿,突然觉得这座没有白砚的城市很空。 许久,他说:“现在只要有点可能性的对象我就不能放过,这次的事很显然有预谋。今儿中午,服装组那女的突然消失,我上飞机前,又听到消息,当年《潜龙》拍完后,那套皮甲被过世视帝的经纪人收藏,今年8月,这视帝去世六周年,他经纪人把皮甲拿出来拍卖给粉丝捞死人财,一粉丝花钱把东西买了,快递却被人冒领了。” 郝总问:“戏服租赁店那边怎么说?” 裴挚立刻回答,“说是一男的卖给他们的。卖家长什么样,他们也不记得了。” 略作思忖,“你说这后边的人为了把死人戏服送到我哥手上,也算是费劲心机,可为什么就是那视帝穿过的?难道我哥跟那视帝有什么关系?” 郝总目光一凛,但他整个上半身都陷在车厢浓浓的阴影里,裴挚没看到。 裴挚脑子飞快运转,突然想到什么,“我哥好像还真跟他合作过,对,就是六年前的事儿。” 似乎那部戏,他哥还跟剧组闹绷了? 郝总凝眸片刻,笑容有些僵硬地问:“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不问问白砚自己?” 裴挚眉心紧皱,正要怼两句,突然灵光一现,对,他哥跟这视帝好像的确有过结。 发现旧甲是死人戏服的那晚,他瞧着白砚脸色不好,问要不要弄点柚子叶驱邪。 白砚怎么答的? “用得着?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能煞得住我这活人?” 当时他就觉得白砚对视帝好像有敌意,否则以白砚的脾气,最多只会训他一句“怪力乱神是无稽之谈”。 想透这一层,裴挚也没心思跟郝总打嘴巴仗,认真地说:“你给我查查,2009年夏天,我哥在他当时的剧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不问白砚自己? 就那身死人戏服,他哥穿着都没多大心理负担,他凑过去问当年你做了什么,给自己惹了这一身霉头?像话吗?没得给他哥添堵。 而且就算问了,他哥当年没让他知道的事儿,现在就能不遮不掩地说给他听? 对,这事儿还得让郝邬查,裴挚终究是娱乐圈的门外汉,六年前的事挖起来想必不容易,郝邬出手更快更有方向。 郝总听见裴挚让自己查当年,暗舒一口气,“放心,我会尽全力。” 当然,什么时候让裴挚知道,就要看情况了。 当年那些陈杂不是不能说给裴挚听,只是裴挚攻击性太大,白砚当初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谁都说不准裴挚知道真相后会做什么,可怕的是,只要他想,他就能大开杀戒,那位都不一定管得住他。可这事里头还牵扯一条人命,这人还生死未卜,那位找了六年没找着,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跟事件可能有关的线索,谁都容不得差池,一丁点打草惊蛇都不行。 说到底,白砚要是能把这匹披着忠犬皮的小狼完全驯服也行啊,对吧?受害者是白砚的朋友,白砚当初能不管不顾地替朋友讨公道,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放下找人的执念,驯服了裴挚,大家上下一致达成共识,什么都解决了。 裴挚回来是为他哥的资源,事情办得挺顺利。 次日中午,大导谭清泉请意欲强行上马投拍他新戏的那位大佬吃了顿饭。 裴挚直接闯进包间,座上人纷纷色变。 裴挚坐下不冷不热地跟人招呼几句,面色不善地质问导演:“谭导,我说过这戏我看上了,你今儿还出来跟旁人应酬,这是打算吃两家?” 大导在心里给裴恶少点了250个赞,裴挚恶少款摆得越足,他越不得罪人,这位少爷太讲究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谭大导瞥一眼大佬,面露难色,“裴少,这……” 裴挚无缝接戏,冷嗖嗖的眼刀瞬间朝那大佬刮过去,“叔,我想当这部戏的大庄家,你看成不成?” 谭导配合地露出大惊之色。 成,必须成,谁敢说不成。 大佬平时再横行跋扈此时也得让路,不陪笑讨好已经是身为大佬最后的倔强,他说:“误会,我就了解一下项目。” 裴挚是谁啊?这声叔他都不一定当得起。 拦路虎就此被扫到一边。 裴挚高兴啊,他哥终于离国际巨星又近一步。 谭大导高兴啊,大资方“强行”让他用白砚,这是多好的事儿,有白砚,他还用得着考虑别人? 鉴于裴挚的恶少做派,谭大导是被强摁头喝水的,郝总是被强拉着栓在一根绳上的,大家都不得罪人。一切完美。 裴挚自己得罪人?那得人家有胆子跟他算账。 而很人生赢家的白砚,这天在剧组过得又不怎么痛快,饶是有裴少爷的人在,行内某些歪风邪气也不是一拳打过去能止住的。 白砚坐在场地外,默默瞧着摄像机前的女主角,此时跟女主角对戏的是一位老戏骨,这场戏已经NG十来次,严重影响今天的拍摄进度。 问题当然出在凌小花身上,看凌肖的面瘫表现,白砚简直不敢相信这人是科班出身,要真让他说句实在话,凌肖应该向自己在电影学院的所有老师挨个道歉,这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要表现力没表现力,就连个台词都说不明白。 他要是到这个份上就不把自己甩在镜头前丢人了,还艹什么认真敬业人设? 正烦躁着,又听见导演一声咔。白砚瞧着小花脸上万年不变的面瘫表情,不忍直视地把目光转开了。 导演又上前跟小花说戏,作为剧组的一份子,白砚干脆站起来,走过去,立在一边跟着听。 老戏骨在电影里扮演的是女主角的父亲。 导演跟女主角说:“这是你亲爹,从来没有为你的幸福打算过,一心盘剥你。你进宮后,你们父女两年没见,好不容易见面,话没说几句,你爹都没问你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怎么活下来的,只是让你在太后面前替你弟弟讨差事。你至少得把悲愤表现出来,你其实也期待家人关爱,但这次,你又落空了。最开始是悲愤,后来离开时要决绝,懂吗?” 接着又把人物的性格和情绪从头到尾给女主角梳理了一遍。 女主角不悦地回答,“知道了。” 再来一条,白砚也到监视器后看着。 女主角的表现依然对不起人,白砚瞧见导演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没有NG,那真是强忍着没喊咔而已。 导演最后那声过,说得挺勉强,而后一脸通红地叫唤:“要不就这样吧,还能怎么呢?” 这就是明确表示对女主角的垃圾演技不满了,说不定还有点激将的意思。可凌小花当真只听了个“过”字,神色松快了很多,立刻就打算往外场走。 戏是大事,白砚刚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镜头前,老戏骨却叫住了打算下场的凌小花,赶在他之前开口,“姑娘,你这么想,如果你自己的父母一直关爱你,就是为了让你入圈演戏替他们挣钱,甚至不惜榨干你身上最后一滴血,你是什么感受。入一入戏再来,不要急。”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对角色负责,凌小花眼里倏忽划过一抹厉色。 导演终究也是敬业的,叹息道:“老师说的对,你再培养培养情绪,咱们都等着你,不要急。” 凌小花这才僵硬地笑了笑,“那行吧。” 这场戏最终是将就着过的,戏开拍几天,大家终于都明白女主角之前的演技平平还是粉饰过的,对凌小花要求也实在不高,只要她能演得没那么丢人就成。 下一场轮到白砚跟佘晶,太后和将军。 趁着换布景,白砚带着佘晶找地方过一遍戏,走到一小院门口,听见隔墙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凌肖姐你消消气,也是,那老头是个什么东西?导演都让你过了,他还把你叫回去。真那么清高就别出来讨饭吃,端着咱们的碗还敢给咱们脸色看,真以为票房是冲着他脸褶子去的?没你的流量他只能吃土。咱们公司也是资方,他多大的胆子敢挑你的不是。” 这是在骂那位老戏骨。 接着,是凌小花的声音,“就这样吧,这次不跟他计较。” 正说着,男女主角在院子门口撞上了。 凌小花笑容一滞,“白砚老师。” 白砚淡淡地点了下头,又扫一眼凌肖身后的女助理,果断带着佘晶走了。 直到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俩,白砚问佘晶:“凌肖助理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佘晶还是耿直心肠,“至少票房全指着明星流量是不对的,只有明星流量,没有好的剧情和对得起观众的演出,片子只能给粉丝圈地自萌,在广大观众面前,粉丝只是小众。” 多简单的道理,可就是有人不明白。 白砚心情有些烦躁。 可有一点……好像是对的,娱乐圈现在就是资本说话,凌肖的公司也是这部戏的金主,人家出钱就是为了给自家演技丢人的流量找提升,好像他们还真是指责不上凌肖什么。 人家不就是演技差了点?有背景在,这点瑕疵算什么,不就是虐一下观众的眼球吗?是吧? 裴挚就是这天夜里回的。 白砚正在房间里一边郁闷一边看剧本,突然听见催命似的敲门声。 开门,裴挚手撑着门框站在门口,笑得一脸阳光,“哥!”肩上包都没放下,显然连自己房间都没回就往他这儿来了。 白砚把人让进屋,“你事先没说是今天的飞机。” 两个小时前,他给裴挚打电话,听到关机提示才推测出小混蛋应该在飞机上,可裴挚出发前就不能先告诉他一声? 裴挚从身后搂住他的肩,“你想我了没?” 白砚不想回答,“你吃过饭了?” 裴挚呼吸吹拂在他耳畔,声音闷闷的:“你不仅想我了,还特别担心我饿着。放心,我在飞机上吃过。” 白砚抬起胳膊把裴挚的爪子从自己身上往下扒拉,“一边儿去。” 裴挚果然放开他,接着嗖地一声拉开包链,从里边掏出一A4大小的本子,递到他跟前,“给你的,看看。” 是剧本?白砚接过来认真一瞧,还是大导谭清泉的新戏剧本。 他脑子彻底转不动了,“这什么意思?” 裴挚把包扔一边,踱到他身前,略微低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就是谭清泉的新戏,男主角特别适合你,我给你拿回来了。” 白砚愣了好半天。行,疯狗王子又从外边给他往家里叼东西了。 上次是代言,这次是大导新戏的男主角。 谭清泉的戏是人家打破头都要上的,这次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下午才嘲讽过凌小花的背景,晚上裴挚就成了他的大背景。 他看着裴挚,冷嘲道:“你好大的本事,我好大的福气。” 裴挚一见情况不对,赶紧照实解释,“我本事大我不否认,可你接这戏真不算你的福气,那是导演的福气。你可别不信,谭清泉听说我想让你演他的戏,都快乐癫了,只差没拉我结拜。” 自己在导演嘴里是什么口碑,白砚自然知道,可说不清为什么,明明这戏他不是不感兴趣,他心里就是膈应。 白砚步子迈到写字台旁边,把剧本扔在桌上,不发一言。 裴挚见他哥没拿剧本砸他脸,趁势头好,赶紧继续解释,“谭清泉的戏就是我给自己找的投资项目,你能演最好,我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真不愿意,也没事儿,我跟谭导说,咱们再另外公开公正地甄选男主角。” 这可跟上次不一样了,他至少给了白砚选择权。 没像接代言那样,不容分说地把一坨金子砸在白砚头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真实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第一章 裴挚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 从小到大不务正业,仗着家底丰实横行无忌, 时不时逞凶斗个狠, 办事从来只看高兴不高兴。 裴少爷喜好又有那么点特别,能上天就不入地, 什么送命玩什么。 他十八岁那年, 据说闹了点事, 被家里人送到美国,这一去就是六年。 2014年末, 裴挚回来了, 这次是躺着回来的。 这年冬天, 他挑战勃朗峰北壁出了事故,浑身骨头几乎都重组一次,昏迷三天,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万幸。 裴少爷在医院躺了半年, 加上复健, 能直立行走出门见人已经是次年夏末。 对,2015年的夏末,裴少爷骨头里的钉子都没拆完,出来晃荡的第一晚,又恶少人设不崩地惹了点事儿:把一个姓刘的恶少同类给揍了。 刘少被打成猪头, 找不回场子又咽不下这口气, 最后选择回家找爹撑腰。 刘少他爹这段时间也不清静, 直接把事儿捅到了裴挚他爸面前。 这肇事的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被自家老爷子拉回家教训、关禁闭反省荒诞人生了。 可裴挚不,他就不。 当晚,裴挚就把刘少家那位号称非常有钱有势的爹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够简单粗暴吧?就这格调,明白的知道他是豪门,不明白的得以为他是混混。 不过格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场闹剧最后的结果很魔幻:刘家到现在还不安生,看情形,恐怕接下去几年都没法安生。 裴少爷只被请去喝茶问了几句话,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在外边风光无限。 因此,9月末,发小把补给裴挚的接风宴办得格外隆重,找自家老子死乞白赖借了艘大游艇,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最好的顾问公司,态度认真得跟办婚礼似的。 欺负同类全家还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裴少爷现在是什么身份? 恶少中的恶少,纨绔中的翘楚! 晚宴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就连DJ也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当然,上船陪着玩的人不是,裴少爷被发配到老美这么多年,发小料他今晚不会想睡洋毛子。 也算是全身心投入为裴挚打CALL,可裴少爷还是不高兴。 夜色醉人,一群狐朋狗友各自搂着莺莺燕燕在甲板上围坐成一圈,裴挚拿眼刀轰走朝他身上贴的,兴致缺缺地离席去了顶层。 发小撇下嫩模急匆匆追上去劝:“他们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咱让人坐下陪着说会话成吗?何必让人说咱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外边现在把你传得多牛。” 这话不假,巴结裴挚的人可不全是冲着好处来的。裴少爷脾气是坏了点,可模样生得不错。190的个子,又爱好户外极限,高强度体能训练打造出一身腱子肉,伤了这么久也没垮。身上那股清爽健康的男人味儿特招人喜欢。 裴挚自己也明白,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嚣张地用眼角瞟人,“我都这么牛了,用得着不小气地把自己弄得跟鸭似的?” 准鸭子发小膝盖中枪,愣了。 也是,裴少爷一直是这德性。 作为一个纨绔子,白天没鸟事就算了,晚上鸟还没事儿,鬼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人生诉求。 是裴挚不开窍?那纯属放屁。 事实上裴少爷开窍还真不算晚,十八岁跟竹马哥哥玩车zhen这种档次的骚操作,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裴挚带来的一个老美很适时地出现,用蹩脚的中文说:“裴,今晚没见到你的爱人,真是太遗憾了。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发小继续愣,裴挚的爱人? 裴少爷现在不是单着吗? 可裴挚说:“他气质优雅,性子柔软和顺,人特别好。” 煞有其事,洋洋得意,真像是有这么一号人似的。 发小憋不住了,贴裴挚耳边说:“抱歉打断一下,你说的这位,姓白?” 裴少爷没好气地答:“要不呢?” 姓白,白砚,正是裴挚的那位竹马哥哥,如今是个大明星。现在想到这人,发小心里还有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柔软和顺优雅?呸! 比真金还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比白砚更心冷更嘴贱的人。 可别以为裴少爷这番溢美之词是在外人面前撑面子。发小清楚记得当年自己被白砚欺负得七窍生烟,去找裴挚投诉。 裴少爷恶狠狠地说:“我哥就不是这样的人,你找揍!” 所以谁说恶少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裴少爷心里的坎儿就是这抹白月光,刚追到白砚那会儿,恶少高兴得活像娶到小龙女的地主家傻儿子。 六年过去,这人依然蒙着城墙转角那么厚的滤镜,以最佳卖家秀的姿态,深深扎根在裴挚的脑海里。即使当初没处一年,人家就把裴少爷给甩了。 这事想深了没意思,发小决定回去搂嫩模找安慰。突然听见个男声:“这儿风景比下面更好,裴先生好雅兴。” 转身一看,还真有追着裴挚上来的,好胆色! 追上来的这人也是个明星,叫仇安平,正拿眯着一双桃花眼冲裴挚笑,几乎把风骚两个字写在脸上。 发小心说别对瞎子抛媚眼了兄弟。 可这次裴挚居然没赶人走,而是皱眉用下巴冲着人认真瞅了一会儿。然后,拿走嘴里的烟,突然一笑,“我认识你,你是翔悦的艺人……” 翔悦,是白砚的经纪公司…… 所以裴少爷留下仇安平的目的不言而喻:从路人嘴里听自己心上人的赞歌,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顶层只剩下两个人。 裴少爷问得含而不露,压根没提白砚的名字,几圈下来话锋只到这个程度,“这么说,你在公司发展势头还不错?” 仇安平持续不断抛眼风放电,此时作出个求怜惜委屈样,外加夹枪带棒:“裴少,僧做粥少资源有限,我头上有影帝压着,好资源都被人家抢去了,我也就吃个剩下的。《国色》这次选角不就没我的份吗?” 裴挚皱眉,看起来很不高兴,“哦?谁这么大胆子?” 确实不高兴,好听的没套着,引来一块砖。 影帝,还能有谁? 翔悦的影帝,只剩下白砚一个。 此时的白砚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故旧挂念。难得有假期,他这晚早睡,早已在梦中神游。 梦里没有游艇晚宴那般奢靡旖旎的风景,只有他死去的老板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问:“白砚,你要退出娱乐圈?” 白砚说:“嗯。” 老先生说:“小斐好像不是搞娱乐的料。你走了,他怎么办?” 陈小斐是陈老的独子,白砚的现任老板。 白砚说:“他继续加油。再加把油,您就能肯定他不是了。” 老先生说:“你不能帮他想想办法?” 白砚说:“让他回炉再造或许可行,您能配合吗?” 梦境以陈老先生的痛心疾首而终结,看,果然连鬼都不愿意听真话。 所以滤镜什么的,白砚真是计较不起,身为艺人,他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各种滤镜之下。混成一线,被旁人贴标签就是他的日常。 目前,他比较亮眼的标签是冰山美男,说起来挺不要脸。可不要脸也没辙。人家想听的他说不出来,他一开口又没几个人有能耐消化。当一座安静的冰山,这路线太适合他。 于是决意息影也不算他不讲情面,白砚在娱乐圈混了七年,做人靠演,演戏耗命,他这七载光阴,真是数着秒熬过去的。 这种厌烦感最近突然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他第一次认真地把息影提上日程。 谁知他还没把想法说给任何人听,陈老先生的英灵就到梦里来造访他了。 这是2015年的9月,白砚孤身一人、毫无挂碍。跟翔悦的经纪约剩下8个月就终结,两个代言,其中一个下月到期。真是很适合筹划退圈的时机。 时值夏秋之交,每年夏末秋初,白砚心情总是格外不美妙。 游艇上硬拗出的梦幻之夜也好,白砚不甚美妙的梦也罢,在新一天的阳光恩泽大地时,全如夜露一般杳无踪影。 翌日是个好天气,也是翔悦十二周年诞辰。 翔悦也曾有过辉煌。后来陈老先生驾鹤仙去,小老板陈小斐当家,公司从此江河日下,几乎投资的每部戏都扑街。 小老板先是气走了副总,接着,公司艺人纷纷出走,到如今,有点名气的,除去白砚就只剩下仇安平,其他都是十八线以外。 小老板的日常就是跟十八线们打成一片。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个草台班子…… 不管作何打算,周年庆典,白砚还是要去的。 他进门时,亟待回炉再造的小老板又在跟一群小透明呈好哥们样儿地扎堆。 白砚出现,会场一秒安静,本来校园运动会一样活泼的气氛顿时肃穆得堪比葬礼。 小老板乖乖跟着白砚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仇安平又欺负了某新人小花,“……就是这样,我去探班,仇安平当着我的面骂她是废物。” 白砚自然憋不出什么好声气,“我去跟他打一架?” 小老板关注点还在那位新人小花身上,“我只是求你带她,前些日子她争上了《国色》里的一个女配角,跟你同一个剧组,你教教她。” 白砚更烦躁了。《国色》的男主角确实早就定给了他,他口头接了,只是还没签合同。前几个月他觉得他能演,可现在他累,而且是入不了戏的那种累。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可幸好,他很不喜欢这部戏新加入投资人刘总,大家都知道。 他瞟小老板一眼,“那戏我上不上还不一定。” 小老板说:“不用在意刘总,他被揍出局了。” 白砚:“……?” 小老板幸灾乐祸:“他儿子跟一公子哥闹事,他去出头,人家把他一块儿给揍了。” 白砚:“……?” 小老板说:“本来只是斗殴,后来好像又牵出些什么事儿,总之,他现在正被人查,据说已经被限制出境。” 这么严重? 白砚与世隔绝地宅了几天,自然还不知揍人的就是他的前任,“还有呢?” 小老板摇头:“没了。”还越说越乐,“也不知道那为民除害的公子哥是哪家的……” 白砚冷冷地说:“你误会仇安平了。” 人家那废物两个字说的是新人?那是在骂你这老板。 刘总也是一方大佬,这种角色落难分明是上边有人要收拾他。公子哥闹事最多是个引子。为民除害?这觉悟,小老板简直是废物本人。 白砚不负美男之名,一双凤眼眼角微挑漂亮得很华丽。气质冷,但浓眉斜飞,鼻梁高挺,又冷得很肉yu。很多时候真不用他说什么,只一个不屑的眼神,那种被主流审美巅峰唾弃的感受就够人难受了。 所以,他面色如霜,小老板很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音乐起,司仪亮嗓,典礼开场。 白砚跟小老板一起上台,老板目光飘忽很有傀儡样,白砚坦然接受众人眼神膜拜活像个摄政王。 如今的翔悦是个草台班子,白砚就是这草台班子里唯一的金凤凰。 打算退隐山林的金凤凰睥睨台下的小虾小蟹,暗地里嫌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既然接受了膜拜,怎么也得干点正事。 酒会后,白砚让经纪人联系《国色》片方,询问签合同的时间。 执行制作人很高兴地表示次日就能签约。 到这儿白砚出演《国色》就算是定下了? ……这只是一般情况。 这天的现实是,之后的剧情就如疯狗一般狂奔: 半个小时后,片方突然来电,说事情有变。 “刘总退出后,新掺进来的投资人是文珠国际,文珠想用仇安平,听说还是仇安平自己争取的。不是,你们同一个公司,怎么自己截自己的胡?” 而后,抢角的仇安平自己找到白砚面前嘚瑟。 “这次我赢了,一哥,你也有被人退货的时候?” 白砚干脆没说话。 人家宁可使手段都要替他劳心劳力,这口气他可以忍一忍。 结果,又是半小时后。 导演又来电话:“白砚,刚才只是个误会,文珠国际的人刚找我澄清,他们压根看不上仇安平,就是想用你,想约你和陈总晚上见个面。” 这下白砚真的怒了。 一个角色,一日三变。老板团混进了神经病? 可看在导演跟他有些交情的份上,他还是应下了晚上的饭局,只是没带小老板。 他进门,房间除了导演还有张年轻的面孔。 这面孔挺熟。 导演轻咳一声,“介绍一下,这就是文珠国际的裴挚先生,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裴挚胳膊弯搭着椅背,脚腕没正形地跷到另一条腿膝盖上,吊二当啷地冲他笑:“来了?坐。” 白砚还是什么不明白? 一看见裴挚,这一整天所有现实魔幻的见闻全都说得通了。 果然,他还没坐稳,裴挚又冲里间叫唤,“出来吧。” 仇安平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裴挚摸出一支烟,在手背磕了两下,对白砚说:“这家伙昨儿摸到我面前撬你的角儿,我耍了他一遭还不解气,你说怎么弄他合适?” 白砚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回家闭门谢客,让这帮混账玩意儿自己到一边凉快去。 可弄垮仇安平,谁替他给草台班子卖命? 他下半辈子每天都跟死去的老板在梦里见? 他扮演的男主角是一位将军。 将军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吹着边塞酷烈朔风长大,少年从戎。将军的性情与其说像个纪律严明的军人,不如说像是个兵痞,从关外的鞑子到关内的豪绅恶霸,只要他看不上眼的就敢刀兵相向。 《国色》整部戏说的就是将军的乖戾与大义。 当今太后正是将军曾经的爱人。太后也是武将之女,在边塞跟他一起长大,少年时也曾并辔驰骋,鲜衣怒马。 第一幕,将军明知无数权贵想要自己的命,不顾左右劝阻,毅然轻车简从进京。此时的太后已经不是当年英姿飞扬的少女。最想要将军性命的就是太后极其党羽。 整部戏的风起云涌从最私密的儿女情长切入。将军在进京路上被伏击,背后主使者是谁不言而喻。 前几天,白砚替小花找状态,挑的是将军跟太后暌违多年后的第一面。这天上午,走的则是第二场:宫宴时太后离席更衣,将军潜进宫室敲晕宫女太监,把太后钳在怀里。 白砚反剪住佘晶的手臂,脸贴着小花的脸颊摩挲,无限迷恋,“月儿……你高兴吗?” 高兴个头,稍微正常点的政客都不会当将军这一趟是来叙旧情的好吗,太后还算正常。 几次过去,佘晶把极力压抑恐惧的太后演得很好,毕竟此时的太后稍不注意就会被拧断脖子。 太后这时候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打心理站安抚野兽加甩锅。 佘晶脊梁僵直,可眼睫毛在抖:“你的伤?要是被我知道是谁下手,我一定……” 白砚在小花发间深嗅一下,粲然一笑,“有人说是你,我打掉了他的牙。我的月儿是塞上最皎洁的月光,岂容人肆意玷污。” 裴挚坐在一边,从头顶一直酸到脚尖,不是,他哥这演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一幕戏终,白砚放开小花,刚才的迷恋神色一秒消失,又成了那个凌厉严酷的影帝爸爸。 影帝爸爸对佘晶说:“这个状态对,但恐惧怎么表现,到时候还得看看导演的意思,欲扬先抑也是很有张力的处理手段。” 学校状态的小花一脸正气,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放心,我记住了。” 戏完了就完了,真是一点暧昧都没有。 裴少爷身上酸味退了些,毕竟,他哥喜欢演戏,他就得支持,就算是跟个对他哥有意思的妹子对戏,他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跟他哥过不去……挺不像个爷们儿,他还等着把他哥捧成国际巨星…… 有没有日天日地不日人的剧本?!! 小老板带着小花走了。 白砚按惯例没送,外边门嘭地一声关上时,他还对着练功房的镜子捉摸自己脸上细微的表情。 裴挚当然也没出去,由眼神作为媒介,完全被他哥黏在屋里。 白砚这天穿的是件白色的V领针织衫,轻薄质地下的美好身体隐隐可见,肩是宽的,上半身是好看的倒梯形,再往下,腰身慢慢收紧,细而不弱,米色裤子包裹着挺翘结实的窄臀,是属于成熟男人的美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真实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艺人本身要注意表现自己对某大牌厚爱, 街拍秀一秀新款, 红毯再秀一秀新款。然后拿卡去看个秀,偶尔帮人站个台, 时常在自媒体表达一下自己是某产品的忠粉, 做到这些, 品牌方也未必给名分。 街拍秀衫, 白砚能做到, 艺人注意穿着维持良好公众形象是本职。 看秀c站台,那就顾不上了,白砚收到的邀请不知凡几,只要不是他的代言, 他就不到场,原因很简单, 人在剧组,无暇分神。 时尚圈有自己的利益链, 一个艺人, 利益共同体越多, 推你上位的力量越大, 这是所谓的交情。 时尚媒体是利益链上尤为重要的一环, 白砚跟时尚媒体的交情也谈不上好,每年几大刊各种活动, 他基本赶不上, 原因也很简单, 人在剧组,无暇分神。 这样的活动每推一次,经纪人就得绞尽脑汁给人家写致歉信。可再诚恳再有社交智慧的道歉信,发出去一次,人家能吃,发出去十次,人家就当你是耍大牌。 于是,白砚虽不至于被时尚圈封杀,彼此的态度却一直是忙碌脸对冷漠脸。 别人为代言打得头破血流,他心思全在演戏上,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化妆单品代言也是经纪人使上吃奶的力气才挣来的。 到了白砚这个咖位,没一个像样的国外奢侈品代言,可不是少赚一笔钱的事儿,放在黑子那这就是嘲点,不土不l一都要挖空心思你编排点土l一味。 当然,这些都是经纪人的说法。 裴挚听完,“就这些?” 经纪人微微笑:“好像就这些。” 裴挚不予置评,挑了下眉,挥挥手,“回头见,等我消息。” 这人要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要说利益,时尚圈跟娱乐圈利益牵扯能少得了?即使白砚自己顾不上,只要公司够争气,也不会争不到一个好代言。经纪人居然半个字没提。 真是一堆不省心的货。他哥果然受委屈了。 嘲点?什么时候演员专心演戏成嘲点了?他平常都不带这样胡说八道的。 土?不就身上穿的手上提的那点事儿,不沾点洋人的蓝血气儿就叫土?还l一这笑话油腻程度几点几?简直睁眼说瞎话,不是他自夸,他哥那是仙人气质,一片布都能穿出秒杀凡人的效果。 行,人家管嘲他管打脸。 他就让要这些人看看,有些东西,除非他哥不想要,想要就能拿到。 白砚不知道竹马弟弟正跟经纪人一块儿图谋大事,上楼回家,家里没人,出门时几个房间门都敞开透气,裴挚房间也是空的,裴挚本挚和那一大堆粉红泡泡都不在。 几分钟前明明作势回家的人牵着粉红气场能去哪?天知道。 白砚挺习惯,六年前就是这样,裴挚分明在旁边好好走着,他只眨个眼的功夫,人就能消失,而后连着几个小时不见人影。 以后谁跟裴挚过日子,估计真得备根狗绳把人栓起来。 不过,这次裴挚比六年前长进了些。 片刻后,白砚接到个电话,“我中午不回,别给我留饭。” 他淡淡嗯了声就要挂电话,可裴挚又叫住他,“你都不问我去哪?” 白砚干脆没说话,谁要知道你去哪,你是我的谁? “那好吧,”裴挚说:“记住,我是爱你的。” 白砚果断按下挂断,这还没完没了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场面——裴挚对他说我爱你。 裴挚跟公司的郝总喝了下午茶。 晚上,约了位长辈出来吃饭。 前些天,弄游艇给裴挚办接风宴c又被嘲成鸭子的那位发小叫汤昊。今儿约的这位长辈就是汤昊的姑姑,名叫汤珍珠,时尚杂志编辑,对,就是女魔头一个。 汤珍珠也算是看着裴挚长大的,痛快赴约,坐下后说:“我还打算过几天再让汤昊请你们这帮孩子来聚聚,没想到让你先约上我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裴挚跟她客气几句,不想多绕,问:“你认识我哥白砚吗?” 他发誓,这话一出口,汤珍珠神色没动,可眼睛里头真切闪过一道光,是兴奋。 汤珍珠说:“当然认识,可他好像不太乐意跟我们打交道,他是你朋友?” 是不是?就问是不是?他哥那美色得不到时尚行家青睐?除非搞时尚的都是瞎子。 于是,裴挚接下来扯七扯八,干脆没提白砚。 一直到他快吃完饭的时候,汤珍珠放下刀叉,“刚才你跟我提白砚?我挺替他可惜,他明明就是个缪斯的类型,本来应该是时尚宠儿,好几个大牌的亚洲或者大中华区总裁都看得上他,只可惜,这中间隔的人太多了。” 裴挚把餐刀往盘里一扔,“谁这么混账?” 汤珍珠笑了笑,混的可不就是账吗?说穿了全是经济。 明星急着给自己找大牌,大牌就不缺有格调的代言人了缺,奇缺! 白砚是什么格调?在同一代生花中最有巨星气质。说他不招品牌喜欢只能骗鬼。 可白砚本身对品牌方冷漠,加上决定代言时各方神佛都出来角力,这画面就不太好看了。 她就亲眼见过某人在某大牌中国区执行官面前卖白砚的黑料。她本来是可以私下替白砚澄清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砚一向对她们爱搭不理,跟她又没多大的利益牵连,爱才的人就不要面子了? 可眼下,白砚要是托人来说项,那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是托裴挚,事儿要是办成,她结三方善缘,裴挚这小子比她以前想的更了得。 汤珍珠笑着打马虎眼:“不用跟那些人计较,我看,白砚本人也不在意这个。” 裴挚不高兴地说:“总被人踩着,这口气总咽不下。要不,你给出个主意?” 说到点了。 汤珍珠点点腕上精致手链,“这个,最近正在考虑中国区形象大使的人选,这边看上的那位,总部很不满意,几天后品牌方有个晚宴” 各退一步,白砚要给她面子一起出席,她就肯动口舌,大家都好看。 三天后的下午,经纪人再次上门。 白砚听男人说完全部,不由地皱眉:“借的?那对袖扣不是你买的新款?” 经纪人小心看着他的脸色:“电影节红毯前一天,t一ny说你柜子里那些配当天的礼服都不合适,就托汤珍珠找品牌方给你借了一对。” t一ny是白砚的造型顾问,白砚还不知道有这一出,不悦地说:“你们现在主意挺大。” 经纪人说:“大牌向明星出借产品,这不是常事吗?他们这次的晚宴,你看你最近反正也闲着,对吧?” 欠了人情就得还,这晚宴是一定要去的了。 白砚不容置喙地说:“记住,下次就算一根线头的事儿,你们都别替我做主。” 他接受现实。 但他不接受这种现实再发生一次。 宴会主办方是个珠宝品牌。 晚宴当天,白砚特意选了这个牌子的戒指和手表,拍照时以最自然的姿势露出来。 品牌方高兴了,有面子啊,这年头明星都爱给大牌捧场,可多少人请白影帝只请到一封致歉信,业内谁不知道? 汤珍珠高兴了,有面子啊,品牌某高层是她密友,最近为形象大使的事愁出了几道鱼尾纹,她说今儿能让白砚主动对品牌示好,跟人赌了一瓶好酒。 白砚不太高兴,谁能告诉他,消失了一天的裴少爷怎么会在这儿? 裴挚这天穿着一身宝蓝色西服,打扮得人模人样,一手扎在裤兜,隔着小半个宴会厅对他笑着扬酒杯。 旁边那个穿条纹西服的是谁?白砚认真认了一会儿,汤昊,心情美妙程度立刻又降一个档次。 裴挚狐朋狗友们他没一个喜欢,尤其讨厌汤昊这小子。这么多年过去,裴挚还跟这人混在一处。 白砚转了个身,他没空理会这事儿,这是他的工作场合,大厅里还有这么多圈里人需要应付。 孟姝也在,还过来意味深长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能在这儿见到你,难得啊。” 白砚给影后的意味深长解惑:“来还个人情。” 他不想在这儿跟裴挚或裴挚的朋友靠近,可事不从人愿。 半小时后,白砚在洗手间碰见了汤昊。 他正准备出去,汤昊推门进来连厕所都不上了,步子磨磨蹭蹭还畏畏缩缩地朝他瞧。 本来擦身而过就没事了。 可白砚凉飕飕瞥过去,“我要是你就少瞻仰几眼,让自己高兴点活着很难?”这些日子不痛快,总算找到了个可供发泄对象,算这小子倒霉。 本来畏缩的小子一愣,不乐意了,“不是,我招你了?” 门突然打开。 裴挚进来刚好看见自己发小冲白砚瞪眼,登时沉下脸,“你干嘛呢?” 汤昊又一怔:“我能干嘛?我都没理你哥,他就先嘲我。” 裴挚说:“都是认识的人,你不理他就不是得罪了?” 汤昊≈白砚:“” 好像很对呐 白砚本来想说,就是我先呛他的。 转念一想这话说出来又得扯出各种杂事,自己拉门走了。 裴挚留在原地继续训发小,“他那么和善的一个人能先招惹你?我跟你讲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再让我发现你欺负我哥,咱们朋友就别做了。” 汤少爷:“!!?”不做就不做,谁要搭理你这个护兄狂魔! 晚会在珠光宝气中结束。 白砚离开时,品牌方负责人对他说:“你的气质跟我们的品牌形象很接近,希望以后能多合作。” 白砚当然不能说我根本就不想跟你玩儿,客气地道了声谢。 别问他为什么没觉察到幕后推手的作为。 前任搞事搞到插手他的事业,经纪人胆子大到不问他意见就张罗代言。这种疯狗似的操作,白砚还没见过。 所以接下去的几天,裴挚成天往外跑,白砚只当这小魔星遇见了别的什么好玩儿的事儿,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开了,他甚至觉得,可能过不久,裴挚就不用找借口住在这儿,会意兴阑珊地搬出去。 九月二十一日,白砚在手机日历上又画了一个圈,他二十七岁的生日过去了一个月。 他的经纪约,所有代言和片约,在明年六月之前都能结束。下一个生日到来时,他应该就不是这娱乐圈的一员了。 挺让人期待,是吧? 下午,他到陈老爷子的墓前放了一束花,在退圈之前,草台帮子的事他能帮就帮着,陈小废物他实在没辙,老爷子最好不要时不时来梦里找他。 做完这些,白砚心里难得的安宁,九月过去一大半,他第一次有秋高气爽c长空如洗的开阔感。 他在外边吃了顿饭,回家时天已经黑定。从楼下往上看,他家几个窗口都黑洞洞的。裴挚没回来,他又可以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电梯上行,他接到孟姝的电话。影后提醒他,刚把他那天的探班合照发到微博,白砚心情不错,很破例地跟影后拉了几句家常。挂断电话,果断点开微博,点赞,转发,让他们的革命友谊在普罗大众心中万古流芳。 开门,进屋,屋子里黑洞洞的,很安静。 白砚伸手开灯,“嘭”一声,礼/花/弹喷出漫天彩条,天花板上飘满了粉红泡泡,裴挚头上倒扣着一顶棒球帽,一手拿着彩纸礼花筒,另一条胳膊对他展开,“surprise!” 客厅中间桌上有个蛋糕,他经纪人在一边笑容可掬,“祝你27岁零一个月生日快乐。” 白砚终于觉得不对了,警觉而且狐疑地望着本来不该碰到一起的两个人,“生日都过一个月了,庆祝?” 裴挚扔掉东西过来揽住他的肩,“就当补过,你今年生日那天我不是不在吗?” 白砚不说话了,不对,裴挚这几天太/安静了,一定又什么重大阴谋。 果然,他经纪人从背后抖出一摞纸,“还有,恭喜你,一次晚宴人家就邀请你代言,这是初步合作意向,细节什么的,都可以继续谈,谈好咱们再签。” 白砚:“!!?”不接,又接新代言,退休时间至少又得后推几个月。不是,哪家的代言? 经纪人兴奋得大叫:“白砚,你了不得了,你打败孟姝拿到了这家的中国区形象大使。” 裴挚搂住他的手用力拍拍个的胳膊,对他竖了下大拇指。 白砚从云山雾罩中拨出重点,“你刚才说我打败谁?” 经纪人说:“孟姝啊,影后啊!” 白砚:“!”我谢谢你们。 很好! 非常好! 从今天起,他成了当面和气c背后夺食的心机婊。 孟姝跟他的塑料花友情可能会被载入娱乐圈史册。 还在孟姝剧组的那位草台班子小花,接下去的几个月就当渡劫吧。 裴挚脖子紧贴着他的脖子,脉搏相触的感觉似乎要把两个人的血脉融在一起,“哥” 一声喟叹,千言万语似乎点到即止。白砚手在裴挚背上拍了拍。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裴挚的消息,可是,从没跟任何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提到过裴挚,裴挚是他六年里讳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悲剧。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裴挚胳膊又收紧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样,裴挚每次拥抱他,总是要把力气用尽似的,在他背上游走的手掌活像要透过肌肉血脉,数清楚他的每一根骨头。 白砚手掌抬起,随后更用力地落在裴挚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泄愤似的。 他们分手前,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东西,从来不舍得让他放心。他一声滚,小混蛋走得利落。经年不见,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动,终于知道回头纠缠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 哪家的白月光,活出了他这款备胎样儿。 算了,不管是找他清算也好,认真想要复合也好,小混蛋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他们一起长大,他终究比裴挚年长,算了就这样吧。 一辆车从一旁呜鸣着过去,灯光透过前窗扫进驾驶室里,片刻间照亮在黑暗中拥抱的两个人。 先放开手的是裴挚。 白砚这才回神,他现在是影帝,跟谁过于亲密的接触都不便被旁人目睹,所以也很快松开了胳膊。 两人各归各位坐正,裴挚想起什么又倾身过去替白砚系好安全带,而后也系好自己的,接着不发一言,只顾着发动汽车。 说情话的方式或许是受人启发,可那一句话,每个字都是真的,那就是他不在白砚身边六年的真实写照,好像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人在,就能证明他们的曾经的日子还没走远。 裴挚突然觉得这种悲悲戚戚的情调顶不适合他,以后好日子一大把,他坐这儿不说话,他哥话更少,两人在一块儿还绷着伤春悲秋,好像挺二逼。 所以,车驶出会所停车场,他朝他哥瞟了眼,特意精气神十足地问:“从湖滨路出去,刚好经过你喜欢的那家粥铺,咱们再去解个馋?” 这他妈说的是句什么话?他们刚把肚子塞满,再来一顿,他哥得现吐给他看。 真是又活回去变成了当年那个十八岁的愣小子。 所幸白砚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靠在副驾座,轮廓优美的下巴端平,说:“不用。” 裴挚点头,“那行,也不早了,赶紧回家歇着。” 十分钟后,车驶上湖滨马路,白砚把窗开了,夜风习习吹进车里,带着路边草木的清香,让人无比惬意。 裴挚突然听见他哥说:“最近除了《探玄珠》,还有几部不错的电影上映,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他立刻来了精神,看电影?眼下只能订到深夜场的票了吧? “去!干嘛不去。”他果断回答。 他哥要跟他看深夜场电影,四舍五入一下,他们又在谈恋爱了。 是不是?就问是不是? 说去就去,票是白砚用手机买的。 裴少爷终究深沉不过三秒,见他哥开始选座,特意把车靠路边停下,凑过去说:“我看看。” 白砚就真给他看了。 深夜场,果然人不多,不过第一排最左和最右的三个座位显示票已售出。 裴挚趁他哥不备,飞快地伸手选了最后排中间两个紧挨着的位置,火速点了确定。 白砚不解道:“你干什么?” 这还用问?好不容易看个午夜场,裴挚只想跟他哥挨着,不得离其他人远点儿? 裴挚扬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白砚果断把手机揣回兜里,接着“啪”一声,又拍了下他的额头,而后恢复端坐的正经倨傲姿态,“开车。” 裴挚说:“你要嫌隔远看不着,咱们待会儿看着坐。” 白砚眼光斜过来,声音透出些笑意,“笨!谁看午夜场丢着中间位子不要选第一排?前排那几个位就是用来占场留排片的,根本不会有人来。”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这就是说,疯狗王子跟白月光将独霸午夜场c,看看电影谈个情说个爱了? 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的多元化,注定物种存在的多元性。 这晚,他们在车里耗了一个多小时。临开场,两人才欣欣然地上影城楼层。 真是情侣约会的节奏,白砚帽子墨镜加口罩全副武装,取完票,顶着柜台服务探寻的眼神,还特意给小狼狗买了大号观影零食套餐,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牛高马大的裴少爷抱着爆米花和饮料,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进去时放映厅没其他人,他俩还是按票坐在最后一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真实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不是,这话还用你说。 裴挚老大不痛快,这会儿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不情不愿地打量小老板,“先前你说我哥不用演技演戏?” 小老板骄傲地回答:“是啊, 影帝爸爸演戏, 他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他自己。不过嘛,他找角色状态的时候,会有点脾气。艺术家, 你懂的。” 正说着, 白砚出来了。 影帝爸爸也没朝裴挚瞧, 直接命令小老板:“今天你送佘晶回去,晚上你就住她家, 看着点。” 小花今天刚重新认知自己潜藏的阴暗面, 晚上怕是不好过。 可是 小老板说:“男女有别, 这样好吗?” 白砚真是用眼角瞥人:“出名的万年总受,不需要避这种嫌。” 小老板想哭。 裴挚热血沸腾, 怎么会这么可爱? 就问一句, 他哥怎么会这么可爱?真像是只骄傲的大猫。 小老板哭丧着脸带小花告辞。 白砚都没顾得上跟人告辞,出来,直接往沙发一躺, 望着天花板出神, 心里想的当然还是角色。 剧本和小说里, 男主角的形象已经足够立体,演员看着能一目了然。但知道不表示理解,理解也不表示能完全代入,白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办的,他的方法是寻找自己跟角色的琐碎共同处,建立共情渠道,如果自己没有,那就从熟悉的人身上找。 这个过程不是苦思冥想,而是发散思维捕捉。自由而有序,时不时迸发灵感火花,很过瘾。 不过,这就注定他留在现实的情绪管理能力接近零,大都靠本能行事,这是习惯。 反正,好不好的吧,都成了习惯。 裴挚见他哥躺在那,还一脸茫然。几步踱过去,俯身,一手撑着白砚头侧,低头望着他哥。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c年轻俊朗的脸,白砚第一反应是颜控秉性误人,第二反应是这人可恶。 至于怎么可恶,他懒得再想一遍。 该不该忍的,这时候都不想忍。 于是,裴挚瞧见他哥两道俊眉缓缓蹙起c很快薄唇微启,“顶烦你,一边儿去。” 那双凤眼眼角挑着的全是风情。 要命。 他哥多久没对他说这句话了? 以前亲热,被他缠得过分了,他哥就笑着说,“顶烦你,一边儿去。”真的,原句,一个字都不带变的。接着,他就继续往他哥身上拱,每次到后来,他哥都会热辣得要把他掏空榨干似的。 所以这话意思相当于调情时的“讨厌”。 而且,他这次回来,他哥一直的表现是,连讨厌都不想给他。 这天被灌的糖太多,裴挚身子重得不太好浪起来。 脑子都没转,话就出口:“烦我什么,你总得说出来我才能改。”由衷的。 白砚很烦躁,这小混蛋还要他历数一遍是吧? 对不住,他现在只够时间打简单粗暴的嘴炮,“你说我不烦你什么?” 挺没格调,整一个小孩吵架。 裴挚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他:“我文能么么哒,武能啪啪啪。” 他反应很直接:“夜总会鸭子也会。” 越来越没格调,好像骂过了点儿。 白砚自己不想说话了,裴挚先撩他的,别指望他道歉。 可裴挚立刻一副英勇献身的样儿,神色非常诚恳,“你要是开口,我就真豁出去,还不要钱,我倒贴。” 白砚这下真气笑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笑了就笑了,也不分是不是气的。 这是裴少爷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哥冲他笑。 虽然他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可这感觉,裴挚好久没有过了,真是不能怪他忍不住。 裴挚也的确没能忍住,眼神痴痴望着他哥,脸就压了下去。 不对,也没完全压下去。他额头很快被摁住。 不仅额头被摁住,白砚膝盖还顶住他那儿。两个人呼吸交错,他连他哥身上的香味儿都嗅到了。 白砚挑衅地问,“接着来?” 这也得能来才行。 裴挚总算回神,到这会儿才扯了下嘴角,伸手在白砚乌黑发间一撩,“这儿有个纸片,我就是想给你挑出来。” 行,强行圆了个场,可底下圆不下去的还得回房解决。 裴挚起身自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没管住嘴,“哥,你要哪天想通了,千万别不好意思说。” 白砚手伸到旁边一摸,摸出一本书,看一眼,又放下,转而抓了个抱枕朝他扔过来。 裴挚伸手给接了。 不仅接了,还把抱枕揣回了房。 这哪个是个抱枕? 这是他回来之后,他哥第一次跟他打情骂俏的纪念。 谁说他哥找状态时不好伺候的?简直睁眼瞎。 能笑能骂,终于不冷冰冰地绷着了,多好! 入戏是个不好估计长短的过程,几天后,这个过程被打断了一晚,汤珍珠时尚杂志的慈善晚会。白砚受邀出席。 白砚有些不痛快。 但回头一想连自己都觉得矫情。他有什么可不痛快? 就算是陈老爷子去世后的这两年,只要撇去草台帮子那群人的存在感不提,他在圈里还是站在鄙视链高处的。 现在,他咖位又升了一个档次,原因当然是珠宝大牌官方宣布他成为中国区大使。 底价代言c以及拒绝后续资源,这大使对他来说就真没加成了?误解。 影帝和打败孟姝成为时尚宠儿的影帝,差别大了去了。 虽然这代言来得被动,被动程度有如被强jian,可真到荣耀加身时,连白砚自己都觉得再计较事情发生原委就是矫情。 名和利,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东西。 趋利而往是人的本性。 对于晚宴,裴少爷还是那句话,“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呗,你不爱去就别去,用得着跟谁客气?” 客气?这还真不是跟谁客气。 白砚不仅得去,还得戴上珠宝大牌送来的限量版手表去,那纸合同一签,他就得替人办事,这是原则问题。 这天请来的是圈内有名的化妆师。白砚有个御用化妆师,但最近在度假。 名化妆师进酒店房间的第一句话,“要不是他休假,我今儿还没这个荣幸为你服务。” 男星的妆挺简单,但求看起来精神头足,干净。白砚的脸立体感强,肤色匀净,连遮瑕和修容都不必,平常出镜最多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可化妆师为他服务一个钟头后,接到助理的询问电话,还在精益求精。 还说了句这样的话,“现在小孩就是不懂事,一会儿见不着人就催,那边的活儿他自己又不是干不下去,我总得紧着今晚的镜头焦点是不是?” 白砚不知道那边的活儿是哪位明星,但毫无疑问,对方咖位没他大。踩低拜高,圈里的常态。 白砚在晚宴现场遇到他上部戏的另外一位男主角,叫贺玉轩,也是一线。两个一线挤在同一部电影里,争高下很平常。贺玉轩戏没演过他,杀青宴端起大牌架子对他视而不见。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这晚,贺玉轩还特地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好久不见。”接着,拉着他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亲密友好交流,留下合照若干。 见风转舵,也是常态。 白砚就是见风转舵要去的朝向,踩低拜高中被拜的那个。 他现在要是跟谁说,我挺郁结。 这简直是耍流氓一样地给人灌毒鸡汤。 更人生赢家的还在后面,晚宴结束,他从会场出去,一点意外都没有,他车门打开,司机位上坐着笑容可掬的裴少爷。 名,利,佳人。 可别说裴挚不是佳人,一个身高190,要肌肉有肌肉c要长相有长相的运动大男孩,器大,外加他一手驯出来的活好,这对零号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碰巧,白砚就是个零。 这佳人还对他穷追不舍,白砚自己都疑惑了,他到底烦什么。 只要照单全收,甚至接下去一段时间,他不用考虑退圈。 脑子挺乱,白砚上车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裴挚的手指盖上他的额头,“喝多了?” 没多,才一杯,挺不巧,白砚就是个两杯倒。 白砚这次懒得像小孩样的斗嘴,说:“找个地方吹会儿风?” 裴挚当然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离会场不远的海滩。 听着连绵的海浪声,白砚心里安静了些。 脑子转了几圈,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儿,白砚听见自己问:“你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裴挚果断摇头,“没有。” 白砚回应也很果断,“我也没有。” 裴挚:“” 白砚接着切入正题,“我觉得我更合适孤独终老。”不管裴挚是什么打算,他至少得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一次。 裴挚眉头皱了一瞬,倏忽舒展,笑了,“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 白砚坦诚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干嘛再拉上一个添堵的。” 裴挚点头,“我懂了。你的择偶标准是,不给你添堵。” 白砚:“”我的标准难道不是根本就不想择偶。 他朝裴挚看着,想要继续把话说明白。 可裴挚眼光像是透过他落到了窗外的某处,而后利索地解开皮带,火速脱下长裤,“待会儿再说。” 白砚转头一瞧,他身后窗外,远处的海滩似乎有个人影正往海里走。 再回头,裴挚已经一步跨下车。 白砚飞快推门下车,踉跄几步,伸手拽裴挚的胳膊,“我去。” 裴挚跑得太快,他没拽着。 白砚跟着追,“你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追着,裴挚的速度不是闹着玩的。 白砚眼睁睁地看着裴挚跑进海里,把已经被海水泡到腰的家伙拖上来。 旁边还有其他人,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裴挚全须全尾地站在一边喘气。 白砚果断回头,赶在别人发现他之前,脚下生风地往回走。 裴挚大概是把跳海的家伙甩给了路人,很快就追上来,“哥!——” 哥你个头。 白砚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声音追到身后不远处时突然转身,“嗖”地一声抽下去。 裴挚穿着条短裤在一米之外跳脚躲,“哎,别打,你不是喝多了吗?” 小老板跟他见过一次,热情地打招呼,“真巧,我们也上去找白砚。” 裴挚一看就不乐了。 小老板总来就算了,怎么还给白砚带了个妹子? 还是个长相妖艳c大xi一ngcxi一ng下面全是腿的年轻妹子? 小老板介绍:“这位是呃,您贵姓啊。” 裴挚咬牙说:“免贵姓裴。”又瞟妹子,“这位是?” 小老板说:“她是蛇精。” 哪条?青的还是白的? 蛇精小姐一脸正气:“裴先生好,我姓佘,佘太君的佘,晶,水晶的晶。” 裴挚想说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行不行,名字跟你特别配,都是跟父母有仇系列。 上楼,门开了。 一看见白砚,蛇精妹子的凛然正气登时像是被漂了软化剂,眼睛里头还带了丝由衷的笑,“白砚老师。” 裴挚:“!” 这眼神,他要是看不出点意思,他就是瞎子。 今儿什么日子,情敌上门了? 其实他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如仙人般清冷,对蛇精只有一句交待:“来练功房,带剧本了?” 白砚每次一人进那屋都得待好几小时,现在,还加上个好像对影帝爸爸有点意思的妹子? 裴挚觉得有必要嗷一声,刷一下存在感,“哥。” 白砚转头,另外两个也转头。 裴挚用最潇洒的姿势扯了下嘴角:“你来一下。” 别说这存在感刷得没意思。 犬类被异类动物杀入领地,就没点必须有的倔强? 他哥眉头只在半秒钟内收紧了一点儿,回头对异类动物说:“你先去扮上。” 看看,看看,他哥疼他不疼? 终于把白砚带到走廊,问题来了,总得说点什么正事。 直接问你跟一个叫常天韵的家伙是不是有过结?打住!他哥昨晚才说自己的事儿让他别管,他装样子都得老实几天不是? 就一句话:就算我在外凶得像头獒,回家也是你可爱的sn一一py。 裴挚对着他哥俊美的脸,养了会儿眼睛,力求认真严肃地说:“今儿降温,你多穿点儿。” 这话用得着特意把人拉到一边说? 白砚心想这小混蛋骨头真是太皮实。 白砚本来就有些不痛快,大清早起来,家里除了早餐就只有他自己。 不是多稀罕小混蛋在家,纯粹是他休假时特别讨厌生活节奏跟前一天不一样的失序感。 “你早上去哪了?”这次他就直接问了。 敬畏生命,敬畏生命,看在早餐份上。这小混蛋连着流了两次鼻血,怕不是一早自己去看大夫了? 裴挚说:“出去转了一圈儿。”他能说他去找郝总给他哥打call? 白砚眼光又往他手上一扫,“这什么?” 裴挚低头瞧一眼自己拎着的黑纸袋,笑得特别诚恳,“买了点自己用的东西。” 还是那句话,他哥不想欠他人情,他装样子也得老实几天。 他哥代言的护肤品,他也揣回一套自己用,时刻追随欧巴的脚步,懂? 白砚将信将疑地瞧他一眼,走了。 接下来,是影帝气场全开的时刻。 经过半个多月的修整,今天,影帝正式回归本职。 白砚今天叫佘晶上门最主要是帮新人找找角色状态,草台班子凤凰对肯乖乖投到自己门下的孩子,总是格外照顾的。 再说蛇精不,小花佘晶,就是把副导演xg骚扰事件闹得整个横店都知道的那位女侠。这女侠还有个成就:拒潜十次。不过这都是进草台班子之前的事儿,签约之前,这位在圈里根本混不到饭吃。 行,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知道圆融和让步的女演员,这次在《国色》里要扮演年轻的太后,一个性格极其扭曲阴暗c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角色。演员本身阅历又浅。 找状态,好像也不那么容易。 他们开始对戏,小老板跟裴挚盘腿坐在一边围观,白砚只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介意观众存在的演员算什么演员? 佘晶换上了简易的宫廷装,虽然头发披着,也端出了十足古装范儿。 白砚还穿着家常家居服,套头衫休闲裤,可两人一对上,他嘴角一扬,那股军人的飒爽劲儿和兵痞子气就出来了。 冰山美男在戏里还是冰山?不存在的。他演的是常年驻扎边塞的武将。 白砚说:“别来无恙。” 笑意邪劲儿十足,眼神犀利得几乎把对手扎穿,这哪是人,就是野兽啊。 裴挚在一边围观,目不转睛,恨不得当场跪下喊666666。 再看佘晶。 佘晶下巴端着,高贵而傲慢,笑得意味深长,“承蒙挂念。”挺有太后范儿。 好像也不错? 总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像他哥一样,影帝爸爸,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果然,裴挚听到小老板小声骄傲地说:“佘晶演技很好,比很多当红小花都好。我们公司的艺人没一个演技不好,哦,白砚,他不靠演技,演技就是他的一部分。” 不靠演技靠什么? 裴挚眼光又黏回他哥身上,没来得及问。因为他哥脸色突然变了。 白砚冷冷看着妹子,“你是什么东西?你这寡妇比平常民间的寡妇都不如。” 裴挚:“”这是剧本上的台词? 佘晶显然跟他一样意外,人都呆了。 白砚对着呆滞的妹子步步紧逼,“太后?笑话!你一步走错就粉身碎骨,还不止你,你三岁皇帝儿子被人开肠破肚都有可能。真可怜,他才那么点大。你死鬼丈夫留下的托孤臣,你信得过吗?你信得过谁又拿得住谁?” 影帝极尽嘲讽之能事,“太后?笑话!就算像个bai一子一样爬到你臣子面前邀宠,只要能活下去,你都赚了。只怕你还没机会当这bia一子。” 裴挚:“!!” 不愧是我哥,骂人都这么迷人。 妈的,想gan,又yg了。不是,怎么说骂就骂上了? 白砚突然一声吼:“你是什么人?” 佘晶红着眼圈梗着脖子:“我是太后!——” 白砚神色缓和了些:“再来。” 这是第二次。 白砚说:“别来无恙。” 佘晶这次还是笑得妖媚,“承蒙挂念。”但眼神很冷,一看就是反派。看着强势桀骜,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脆弱感。 裴挚瞧一眼小老板,压低声音问:“我哥厉害不?”驯兽技能点满。 小老板拍胸,“厉害,怕怕。” 可影帝爸爸还是没满意,突然转头冲他们说:“你们出去。” 裴挚说:“我闭嘴,不说话。” 白砚说:“回避,别让我说第二遍。” 行吧,回避。 闲杂二人组只能乖乖走人。 练功房剩下两位演员。 白砚突然问佘晶:“那个副导演占你便宜,你不就范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佘晶说:“他是直接动手用强,不揭发他,会让更多人受害。” 白砚摸出手机,连上投影仪,“你是好意。看看别人是怎么说你。” 屏幕上是某个论坛娱乐版的页面。 “一副yan星样儿,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不就是想红?拿这种事炒作。” “佘bia一给自己艹了个女权人设,回头在戏里拿xg感吸猥琐男眼球,bia一气冲天。” “再碰瓷,全家出门200码。” 佘晶脸色煞白,脊梁依然挺直。 白砚说:“这事是你上部戏之后才爆到公众面前的,起因的确是同剧组女演员带节奏黑你。你再看看,这些出口谩骂的也不全是水军,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也不需要知道真相,就拿你当个发泄情绪的工具。” 突然凑到佘晶耳边,“告诉我,一秒钟也好,你想过让这些人去死吗?” 佘晶坚定道:“没有!” 白砚说:“正视你自己!” 小花满脸通红。 白砚说:“你被签到公司的前几个月,据说到了连饭钱都没有的地步,你躺在出租房饿极了的时候,闻到邻居家的饭菜香,有过乞怜或者偷窃的念头吗?一秒钟都好。” 佘晶坚定道:“没有!” 白砚说:“正视你自己!” 佘晶哭了。这次真是蹲下来嚎啕大哭。 白砚说:“杀戮和掠夺的本性,你一样都不缺。收集情绪,放大了用,懂了没?这个世界对你残酷,角色的世界对她更残酷,你该怎么对待那个世界?” 一下接受不了自己?没关系,慢慢接受。人都是多面体,在极端情况下可能衍生出恶和卑劣。敬畏心c教养c以及本身的善可以压制这些,那就算是有良知的人。很多好人也选择回避自己的阴暗面,可是,演员呢?要成为足够精彩的演员,对自己,哪怕最不堪的c永远不可能付诸实施的闪念,也要全数看清。 一个演员,演百样人生,演到反派时连最直接的情绪取材点都回避,还谈什么演人? 佘晶哭得全身发抖。 上前安慰她?不,那不是白砚,白砚只是甩给她一支烟。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白砚到几米外坐下,自己也点了一支。 为角色深挖自己和身边所有人,尽可能从人性的角度展现角色,这是使命。他不知道,有一天,他真的息影,还有多少年轻的演员能记得c能接受,能吃得下这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狠手。边痛边快乐。 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胡扯,真的没关系吗?敢不敢再挖一次自己。 他就是喜欢又疼又爽地表演,酣畅淋漓,喜欢戏里那种再灵魂黑暗最后都能瞥见天光的感觉,他喜欢光彩熠熠。 可他怎么就不能像其他成年男人那样过清醒活明白 妈的,息影?息影他能干什么?真27岁退休? 练功房里气氛怪异,门外,还趴着俩偷看的人。 小老板心有戚戚地问:“你怕他吗?” 裴挚也没想到他哥驯人这么鬼畜,英挺的眉拧着,不屑地斜小老板一眼,怂货。 没见他哥鬼畜都鬼畜得那么勾人? 裴挚突然想起以前,白砚在他身上qi乘的样子,明明他才是做1的那个,可是,好多次这样开场,他都觉着自己被白砚用后面给攻了,然后恨不得把一身力都使出来,在白砚身上把自己弄成条野蛮的疯狗。 野蛮的愣小子。 这一联想又险些血流成河。 不是,里边完事了? 裴挚干脆把小老板轰一边,敲两下门,一推,“吱吖”一声,门开了。 白砚一瞧是他,“出去!” 裴挚一手抄在裤兜,笑得很阳光,十足好脾气样儿,“哥你中午想吃什么?” 白砚样子很不耐:“待会儿我告诉你。出去!” 裴少爷也只能再次被扫地出门。不过,出了门还是歪着脑袋从小窗冲里看。却看见他哥立刻摁灭烟头起身,把一面墙的窗子全推开了。 裴挚:“” 这哪是赶他,这是怕他吸二手烟啊。 屋里边,白砚叫着蛇精妹子开始第三次对戏。 这次,终于是野兽对野兽。 影帝的磋磨,真不是盖的。 裴挚站在门外,默默把刚才的猜测理了一遍。 他哥怕他吸二手烟。 还真是。 重遇后第一次见面,他拿了支烟,白砚嫌恶地瞟了一眼,他以为他哥已经戒烟,立马就扔了。可眼下看来他哥压根没戒,只是一直不在他面前抽罢了。就那晚在郊外,和今天,都是避着他抽。 因为他伤好还没多久。 没能耐在冰碴子里找糖的忠犬不是合格的忠犬。 裴少爷本来吊儿郎当歪着,这会儿不禁站直身子,转头眯眼望着窗外不甚晴好的天色。 这糖量有点足,大概够他神魂颠倒半年。 一个190的强壮小伙,脸一沉下来着实挺唬人,白砚突然发现裴挚皱眉眯眼盯着人瞧的样儿有股子煞气,这是六年前没有的。 确实挺煞气,裴挚这天穿着修身的t恤和军装裤,裤脚扎在军靴里,鞋头锃亮yg得看起来能一脚踢死一个人,真可谓严阵以待。 别说,裴挚的确身架子好,这样穿还挺帅重点错了,颜控秉性误人。 白砚趁裴挚靠近,偏过头小声交待:“他们有经验,让他们处理,你跟着我走,别吓唬人。” 裴挚答应得挺干脆,“行。”看那些人的表现吧。 有助理c艺人接待和机场保安在,白砚很快就安全上车。 裴挚心里又波动了,他哥真是太有范儿了,在出口被一群人拿手机围着拍,步子没乱半下,脚下生风,从容不迫。 而且被人恭敬对待,白砚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不倨傲,也不过分热切。 路上,艺人接待问白砚:“您现在就直接回酒店?” 白砚嗯了声。 艺人接待又问:“我们已经在酒店定了工作餐,你要是还有其他要求,可以直接告诉我。” 白砚淡淡地回答,“没有,今晚我只想好好休息。” 接待妹子一直把他们送到房间,白砚进门后说:“你回去吧。” 接待妹子说,“如果有事,你可以让助理给我打电话。” 白砚说:“嗯。” 看看,看看,他哥多为别人着想,多替人省事。就这样什么都不用的架势,人家接待妹子今儿就提前下班了。 那么问题来了。 酒店房间是节目组订的,白砚必须住顶层套房图清静,助理跟经纪人各一标间,好像并没有裴少爷的份? 裴挚把自己的行李放下,煞有其事地说:“你看我这记性,忘订房了。” 你就扯吧。 可白砚想着他也疏忽了这事,淡定地接受裴挚今晚跟他住一屋的现实,“明天我有工作,今晚敢闹腾我就揍你。”不管是谁闹着要跟来,裴挚终究是为他来的。 睡一屋又怎么了?他俩睡得还少吗?突然抠死角计较这个,挺没意思。 这是裴挚第一次深切认识他哥的工作状态。平常人出差,又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晚上大可游出去欣赏异乡夜间闹市风土人情。 可白砚就不同了。大牌明星,影帝,这张脸走出去就是招摇,出门一趟得废老大的事儿,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扎在酒店闷着。 幸亏这房间有个大露台,能鸟瞰半个城市的夜景,否则就真跟关在笼子里差不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真实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人惊怒到极点是什么感受? 脑门爆炸,脑子里一片空白, 想杀人?不不不, 也不全是这么凶残,还是有美好之处的。 就比如这天白砚在回家车上听了会儿昆曲。 这时候隔了半个小时, 耳边似乎又飘出了咿呀残音: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反复吟唱啊,无休无止啊。 妈的! 所以白砚也不算很生气是吧,看,他还能控制自己。 不说谎, 他连发火的诉求都没有。 白砚把意向书抓到手里,对经纪人说:“你先回去。” 真是没道理, 他都这么平静了。给他制造惊喜的两位怎么还是一副讶异外加惶惶不安的样儿。 现在知道怕早干嘛去了? 经纪人似乎朝裴挚瞟了一眼, 又对他说:“中国区形象大使, 白砚,你明白发生了什么吗?你的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跟裴先生” 白砚说一不二,“回去!” 何必邀功甩锅两不误呢?也没打算训你。 经纪人脸色青灰,张了张嘴巴, 转身走了。 悻悻的背影消失, 白砚没心思搭理站在一边的小混蛋,转身, 到阳台, 掏出手机, 翻出小老板的电话。 打电话干嘛?当然是让有些人去该去的地方。 心大,管不住了,还留着干嘛?要走就干净利落,解释或者道歉什么的,都不用了。 “他现在不适合跟着我,你可以考虑给他换个艺人,他要不愿意,也可以另谋高就。” 小老板今天脑子依然不好使,“什么?为什么?你经纪人跟你五年了,怎么说开就开?” 白砚喉咙火烧火燎的疼,不想多说话:“你不能去问他?” 小老板总算又识相一回:“行我知道了。” 对,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这样不是挺好? 不,好像还缺点什么。 白砚转身,眼光在屋子里搜寻剩下的一位。 怪了,客厅没有人,只有天花板一片粉红和一地五彩纸片相映生辉。 忽然,他腰间一沉,低头,裴挚本挚半跪在他脚下,正死死抱住他的腰。 头还紧贴在他腰杆,眼睛睁大直愣愣地朝他望着,这次活像条惊头慌脑的柴犬,“我错了!” 白砚没踹开人回房,纯粹是因为踹不开。拖着一个一米九的男人上楼难度系数更大。 他低头看着裴挚,“你骨折的钢钉拆完没?” 裴挚眨眨眼:“没。” “剩下的什么时候拆?” “年底。” 行,到年底,要是裴挚还在他眼前晃,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那没什么可说的。 能动手就不哔哔。 白砚气得腿软,拉过藤椅坐下。 裴挚用奇异地姿势配合他的行动,待他坐下后还盘腿坐下地上一直抱着他的腿。 像什么样?白砚抖抖手上的稿纸,“你去对面坐着,这事你占头功,我可不能怠慢你。” 裴挚脑袋贴着他的膝盖,连脸都挤变形了,还是无比执着摇摇头。 运动大男孩的古铜皮肤把眼白衬成森森的白,漆黑的眼珠子定定朝他望着,怎么看都无辜,怎么看都无害。 白砚有点头晕,耳边又有残音在没完没了地唱: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立刻!马上!坐那!” 裴挚又巴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个这个指令的可行性。 他真不耐烦了:“听见没有?!” 裴挚一阵风似的刮到对面,老实坐下了。 行,安静了,干正事。 就着露台不算明亮的灯光,白砚匆匆把品牌方的意向书草览一遍。 不错,对方给的条件居然还算优厚,可见这几只疯狗在多么卖力的发疯。 这只是个初步意向书,全是可协商条款,没有任何签章,不具备法律效力。可别说不签合同,他就能轻易反悔。 能让对方给他这种东西,不用说,他的经纪人一定对人表示他热切希望合作。他现在跑出去说:“这根本不是我本人意愿,谁上蹿下跳都跟我没关系。”也得有人信。 正常人有几个像他周围这两位的画风这么现实魔幻? 还有,能打通这层关系,一定有其他中间人,不用说,汤珍珠。那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啊,曾有个女星得罪她,她封杀了对方整个公司的艺人。 现在让他说后悔去打汤珍珠的脸?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生来。 妈的! 夜色越来越沉,起了风,白砚却越吹越燥热,鼻尖覆了一层汗。 突然,一团浓浓的阴影盖在他头顶,抬头,是裴挚。 背着光,裴挚俊挺的浓眉好像微微蹙着,眼色好像还有个严肃样。 行,这会儿也不戏精了,刚才惊惶失措卖萌装可怜都是他的幻觉。 只是一个四目相对的时间,白砚手里稿纸被抽走。裴挚弯腰俯身,两手撑着藤椅扶手把他围在椅子里,眼光沉沉地对上他的眼睛。 白砚自然没有好脸色。 可裴挚这次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不愿意抢别人的东西。咱们这回真不算抢,只是把本来属于你的拿回来。就为个代言让你背个骂名,这事儿我能干?我又不傻。” 白砚说:“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裴挚不以为意地点头,“好,我傻。” “明说吧,汤珍珠提供的争取对象不止这一家,还有个男装大牌,人家本来看上的代言人是齐厦。可就算有视帝齐厦,我也不是争不过来。我为什么没干这事儿?还不是怕你心里过不去,齐厦拿那代言是凭真材实料拿的,没多少猫腻。” 白砚冷冷地说:“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不愿要代言和不愿抢代言,多大的区别? 裴挚说:“你都对,你听我说完。” 白砚牙痒。 裴挚眼睛眯出几分狠劲儿,“孟姝算什么东西?这珠宝品牌本来这次就偏向找男星代言,原先看上的那位出了点事儿,就年初的ta一色新闻,你应该也知道。后来品牌方看上的就是你。别看她对你表面客气,这代言她瞄了好几年,从两个月前开始,为了让人家打消对你的念头,她那一伙子人轮番在人高层面前编你的黑料,说你耍大牌c拍戏中途毁约c还有其他的我都不好意思提。” 裴挚越说越不痛快,要不这些天他在忙什么呢? 拐弯找人打听内/幕,让汤珍珠替白砚澄清呗。 不管澄清的目的是什么,澄清本身有问题?? 其实这种程度的黑料通常没多要紧,后台够硬c对舆论风向控制力强,一切都不是问题。可白砚那公司是个什么小破公司啊。 孟姝那女人真是很能抓人短处,还买通品牌方内部人员,把白砚这一圈人完全隔绝在门外,品牌商找代言人,哪个不担心艺人本身的名誉风险。 所以,裴挚鄙夷地说:“她就是个纯小人,咱们拿回自己的,顺便给她一巴掌,心里有什么可过不去的?” 听着好像挺对。 可给人一巴掌,还得给自己找个套装身上,这是个什么道理? 白砚越想越气,“所以你就替我做主?” 裴挚打了个哈哈。 他分寸不让地逼视裴挚的眼睛,“你能替我做主?” 裴挚笑着,又抠出个诚恳样,“不是,我说这些就想让你少难受一点。” 白砚反唇相讥:“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是吧?” 这话果然没毛病。 真是个鸡飞狗跳的夜晚。 裴挚做了不太好的梦,干脆半夜爬起床,到白砚门口睡下了。 清早,他是被门铃声惊醒的。 犯着床气正想发火,“咔嚓”一声,是开门声,转头见白砚站在门口瞧着他,面色十分不善。 还没消气呐?他嗖地跳起来,打个招呼,“早。” 白砚也是真想不通裴挚的脑回路,在他门口的走廊墙角睡觉? 急着下楼开门,他边走边讥诮地说:“这是我家,我还能跑了?” 裴挚抓了把头发,睡眼惺忪地说:“万一呢?” 这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来客是小老板,意图很明显。 白砚穿着睡衣在书房接见他。 小老板果然坐下就开始求情,“他都给你当了五年经纪人,看在交情份上,你就当再给他一次机会?” 白砚说:“他连本职都做不到,还要什么机会?” 小老板说:“他做到了啊,我爸以前就是让你别乱接代言,别短视,你那会儿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现在你都一线了,够接好的了。他看准机会下手,有多大问题?我记得我爸去的那年,你自己不也想要大牌代言吗。” 白砚想揍人,不跟他本人商量,果然没问题? 小老板一瞧他的脸色,居然跟裴挚一个腔调,“我错了!” 挺好,一个一个认错都挺利索。 然后下次继续再错。 白砚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我几年前就想要大牌代言,我为什么没接?就是因为看清了现实。” 小老板顿时语结。 白砚继续说:“我入圈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你心里没点数?演技不错,外貌好,观众缘得天独厚,最重要的是三年没涨片酬的让步。” 做到全部,他才能片约不断,即使他所在的公司是个草台班子。毕竟,哪个投资商会跟钱过不去。 正因为这样,被他挡道的同行不知道有多少。 孟姝在背后算计他,有多想不到?那么多选角时在他手下落败的小生,说不定偷偷扎小人的都有。 小老板像是有些难受了,“别这么说,你是影帝爸爸啊。” 这么天真,确实应该回炉再造当个宝宝。 白砚真是怕了他了,这人居然能当老板,“接代言跟影帝有必然联系?影帝只有我一个?那就是个修罗场,竞争起来玩命互斗是常事,谁黑赢了谁上就是规则。” 在这个规则里,本身资质足够又有强势背景的艺人是令人信服的王者,资质不够靠背景出头的是玩家。 小老板不服了:“成规则就一定对吗?” 白砚太阳穴直跳:“不顾规则,你在圈里能活?” 他公司就这样,他认了。 虽然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可没那个耐心总跟人撕,就不把自己掺到那个局里玩儿。 这次,他没表现出争取的诉求,而且只是个开始,孟姝才只做到在背后黑他的程度,但凡他有点表示,或者孟姝运作一段时间还达不到目的,就要在网上跟他血雨腥风了,到时候多少人等着对他落井下石? 他压得住别人的口风还好,万一没有,他倒了,草台班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所有的现实,白砚都看得太清楚。 不好看的,他都看得太清楚。 就孟姝对他做的这些,放在圈里算什么恶? 一帮小孩一惊一乍的,真正的极恶,这些孩子见过吗? 小老板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战战兢兢地说:“你是真正靠自己红起来的演员,连你都不敢争取自己应得的,公司这些孩子怎么看得到希望。” 白砚脑子一炸,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没有后台,又把副导演xg骚扰爆得整个横店都知道的新人女演员,没有后台,连一分钱都不愿意抠出来给角色导演的新人男演员。他们不红很难理解?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误解?” 让这群道德标兵干净地演戏,干净地红,你有你老子当时那种手段? 他突然起身,几步到门口,开门。 果然,裴挚在门外。 白砚一怔。 “墙角好听吗?”片刻后,他冷冷地问。 裴挚本来也是个愣愣回不过神的样儿,很快一咧嘴角,“我来问你早餐要不要加蛋。” 白砚漠然不语。 对视几秒,裴挚转身,走了。 白砚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转头对小老板说:“我说这些不是怪你。我们都认清现实,有多大能耐说多大的话。你今年多大?中学二年级毕业没?” 小老板小声嘟哝,“我的意思是,至少,他们去帮你澄清不是错。” 白砚眯起眼睛,小废物你今天出息了? 小老板脑袋又缩回去:“我错了,拿不拿代言,他们应该先问你的意思。” 行吧,最关键的关键,裴挚一190的男人蜷门口蹲着求亲亲的样子太欠抽,白砚内疚值刻度表本来亮起的警报红灯,瞬间呜哇着变成了一团荒腔走板的花花绿绿。 他沉默几秒,裴挚站了起来。 这会儿裴挚也不卖萌装可怜了,两条英气毕露的浓眉微微蹙起,终于直接表达不高兴,“你经纪人惹的事儿?” 白砚撇开目光,径直往楼梯间去,“吃饭去。” 谁配合贺玉轩做的,重要吗?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事实。失察被坑比主动筹谋,错也没差多远。 何况这算什么错。炒个cp什么的,放在圈里真不算事,没有对不对,只看值不值。他经纪人和贺玉轩那边确实都不是东西,可他也能从中获利,利益当前,相逢一笑泯恩仇多正常是吧? 妈的! 别问为什么,这天早餐,撩袖子下厨的变成了白砚。早餐嘛,简单,两碗面加上两个蛋的事儿。 白砚煮面时,裴挚一直在后边瞧着他。瞧着瞧着,人就从后边贴上了他。 裴挚胳膊还环上了他的腰,下巴也搁上了他的肩膀,“哥。” 许久没有的亲密相贴,白砚手中的筷子还在锅里搅和,但身子一僵,裴挚温热的呼吸就喷在他耳侧,喷得他一脑门子别扭。 真是见缝插针打蛇上棍的小混蛋。 真的,说裴挚当时揍贺玉轩是为了让他好好录节目,白砚一点儿也不信。再说了,一出事就比平时放低几个身段哄前男友的事儿,他会做?当然不。 于是,他侧过脸说 他听见自己说:“水开了,小心溅着。” 裴挚心里特别荡漾,这时候别说只是可能被开水溅几下,就算把他整只扔锅里煮了,他也不能放! 他还是不忿那些下三滥把贺玉轩那下三滥跟他哥扯到一块儿,真是连挖人祖坟的心都有,可要说这是他哥愿意的,打死他三回裴挚都不信。 事实太简单,他哥又受委屈了。 温热坚实的身躯就在他怀里,熟悉好闻的气味时刻安抚他的鼻腔,最难得的是他哥没挣,简直福利。 裴挚把胳膊收得更紧,由衷地说:“我也没那么难受,贺玉轩那东西我还没放在眼里。”临了,又加一句,“真的。” 好容易粘手粘脚地做完饭,到餐桌对着坐下。 裴挚吃了口他哥煮的面,又眼神灼灼地朝他哥表衷心,“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他们不就想打我脸吗?只要你心在我这边,我什么都忍得下去。”临了又掷地有声地补上一句,“真的。” 不轻举妄动一下还真不是你的个性裴少爷。白砚总觉得小混蛋玩的是以退为进。 可裴挚说话的样子太诚恳,那双眼睛黑是黑白是白,一点中间色也没有,赤子般赤诚。活像个斗败了反派,回头被自己队友插了一刀的孤胆英雄,这孤胆英雄还吐血说着没关系。 白砚没说话,低头细嚼慢咽地填肚子,他不会被表象打败。 转瞬,裴挚放下筷子趴桌上,把头凑他面前,很灿烂地咧嘴一笑,“我以前听你话,你都会摸我头说你乖。” 片刻后,白砚看见自己的手果然覆上了裴挚乌黑的发顶,还揉了揉,接着,他听见自己说:“乖。” 算了就这样吧,鼓励裴挚别胡乱插手这事总是对的。 裴挚这顿饭吃得格外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不轻举妄动?废话,跟他哥有关的事儿他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他必须得看准风向再打烂那些人的脸啊是不是? 可涉及到舆论,打脸就是个技术活儿。 裴挚的技术顾问郝总这样说:“你确定这是白砚的意思?炒男男cp连绯闻都算不上,白砚自己不下场,咱们正儿八经地造势说他俩没事,那跟傻子没区别。谁也没认真说他俩是gay啊。” 此时,裴挚已经从奶狗模式切换成獒犬,“贺玉轩那杂碎现在在哪?” 郝总说:“还想揍他?这招行不通,他公司现在给他请了五个保镖,专防你。” 裴挚说:“谁要揍他了?你能不能替我找门路买他的黑料,要一下能把人撕垮的。不用考虑成本。” 郝总声音很无奈:“行行行,小少爷,你等着,我去办。” 裴挚声音猝然转冷,“你叫我什么?” 郝总话锋一转,“裴挚,裴挚,裴少爷。” 裴挚果断挂掉电话,不甚爽快地叹了口气。人生是多么的凄凉寂寞,幸亏还有他哥把他当成奶狗。 奶狗饲养者白砚维持了两天的平静。平静的意思就是对于白鹤cp热潮,不听,不看,尽量按平常节奏过日子。 裴挚这次算是见识了炒cp是怎么回事,他以前是被眼界限制了想象力, 他用小号加了个cp群。进群先被拉着一通洗脑,若干个关于他哥跟贺玉轩亲密关系的洗脑包,就连裴挚看完都差点以为他哥跟贺玉轩已经缘定三生。 他火冒三丈,这火头就真是没处去了,人家一群年纪不大的姑娘被营销牵着走,他能咋地? 于是深夜上楼,裴少爷缠着没让他哥回房,翻出手机问白砚:“这些负责洗脑的真是粉丝?不是营销方的奸细?” 白砚说:“我不清楚。你别看那些东西。” 裴挚拧起了眉,眼光烦躁地在走廊扫了一圈又落在白砚身上,“我心里躁得慌,哥你到房里陪我一会儿。” 次日就是电影首映,白砚没多想,在裴少爷房间门口停住了脚。 白砚挺久没进裴挚房间瞧了,进屋开灯,新世界大门打开。 应该说,这新世界还挺熟悉。 裴挚床头一溜相框,全是影帝爸爸的生活照。 就连凸窗窗台上也摆着大幅的白影帝照片,白砚都想不通裴少爷是什么时候拿出去扩的。 对,枕头边上还有本时尚杂志,正好翻开到白砚硬照的那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真实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裴少爷硬是从冰碴子里抠出了点儿糖, 谁知,这糖一下还没发完。 这天,小老板临走时突然问:“你住这儿?” 裴挚都不稀罕理这人, “是, 怎么了?” 来了两次, 还没看出他是这儿的常住居民之一? 小老板一脸同情地说:“白砚也要入戏了,你自求多福。切记,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是, 这话还用你说。 裴挚老大不痛快,这会儿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不情不愿地打量小老板, “先前你说我哥不用演技演戏?” 小老板骄傲地回答:“是啊,影帝爸爸演戏,他就是角色, 角色就是他自己。不过嘛,他找角色状态的时候, 会有点脾气。艺术家,你懂的。” 正说着,白砚出来了。 影帝爸爸也没朝裴挚瞧, 直接命令小老板:“今天你送佘晶回去, 晚上你就住她家, 看着点。” 小花今天刚重新认知自己潜藏的阴暗面, 晚上怕是不好过。 可是 小老板说:“男女有别, 这样好吗?” 白砚真是用眼角瞥人:“出名的万年总受,不需要避这种嫌。” 小老板想哭。 裴挚热血沸腾,怎么会这么可爱? 就问一句,他哥怎么会这么可爱?真像是只骄傲的大猫。 小老板哭丧着脸带小花告辞。 白砚都没顾得上跟人告辞,出来,直接往沙发一躺,望着天花板出神,心里想的当然还是角色。 剧本和小说里,男主角的形象已经足够立体,演员看着能一目了然。但知道不表示理解,理解也不表示能完全代入,白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办的,他的方法是寻找自己跟角色的琐碎共同处,建立共情渠道,如果自己没有,那就从熟悉的人身上找。 这个过程不是苦思冥想,而是发散思维捕捉。自由而有序,时不时迸发灵感火花,很过瘾。 不过,这就注定他留在现实的情绪管理能力接近零,大都靠本能行事,这是习惯。 反正,好不好的吧,都成了习惯。 裴挚见他哥躺在那,还一脸茫然。几步踱过去,俯身,一手撑着白砚头侧,低头望着他哥。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c年轻俊朗的脸,白砚第一反应是颜控秉性误人,第二反应是这人可恶。 至于怎么可恶,他懒得再想一遍。 该不该忍的,这时候都不想忍。 于是,裴挚瞧见他哥两道俊眉缓缓蹙起c很快薄唇微启,“顶烦你,一边儿去。” 那双凤眼眼角挑着的全是风情。 要命。 他哥多久没对他说这句话了? 以前亲热,被他缠得过分了,他哥就笑着说,“顶烦你,一边儿去。”真的,原句,一个字都不带变的。接着,他就继续往他哥身上拱,每次到后来,他哥都会热辣得要把他掏空榨干似的。 所以这话意思相当于调情时的“讨厌”。 而且,他这次回来,他哥一直的表现是,连讨厌都不想给他。 这天被灌的糖太多,裴挚身子重得不太好浪起来。 脑子都没转,话就出口:“烦我什么,你总得说出来我才能改。”由衷的。 白砚很烦躁,这小混蛋还要他历数一遍是吧? 对不住,他现在只够时间打简单粗暴的嘴炮,“你说我不烦你什么?” 挺没格调,整一个小孩吵架。 裴挚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他:“我文能么么哒,武能啪啪啪。” 他反应很直接:“夜总会鸭子也会。” 越来越没格调,好像骂过了点儿。 白砚自己不想说话了,裴挚先撩他的,别指望他道歉。 可裴挚立刻一副英勇献身的样儿,神色非常诚恳,“你要是开口,我就真豁出去,还不要钱,我倒贴。” 白砚这下真气笑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笑了就笑了,也不分是不是气的。 这是裴少爷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哥冲他笑。 虽然他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可这感觉,裴挚好久没有过了,真是不能怪他忍不住。 裴挚也的确没能忍住,眼神痴痴望着他哥,脸就压了下去。 不对,也没完全压下去。他额头很快被摁住。 不仅额头被摁住,白砚膝盖还顶住他那儿。两个人呼吸交错,他连他哥身上的香味儿都嗅到了。 白砚挑衅地问,“接着来?” 这也得能来才行。 裴挚总算回神,到这会儿才扯了下嘴角,伸手在白砚乌黑发间一撩,“这儿有个纸片,我就是想给你挑出来。” 行,强行圆了个场,可底下圆不下去的还得回房解决。 裴挚起身自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没管住嘴,“哥,你要哪天想通了,千万别不好意思说。” 白砚手伸到旁边一摸,摸出一本书,看一眼,又放下,转而抓了个抱枕朝他扔过来。 裴挚伸手给接了。 不仅接了,还把抱枕揣回了房。 这哪个是个抱枕? 这是他回来之后,他哥第一次跟他打情骂俏的纪念。 谁说他哥找状态时不好伺候的?简直睁眼瞎。 能笑能骂,终于不冷冰冰地绷着了,多好! 入戏是个不好估计长短的过程,几天后,这个过程被打断了一晚,汤珍珠时尚杂志的慈善晚会。白砚受邀出席。 白砚有些不痛快。 但回头一想连自己都觉得矫情。他有什么可不痛快? 就算是陈老爷子去世后的这两年,只要撇去草台帮子那群人的存在感不提,他在圈里还是站在鄙视链高处的。 现在,他咖位又升了一个档次,原因当然是珠宝大牌官方宣布他成为中国区大使。 底价代言c以及拒绝后续资源,这大使对他来说就真没加成了?误解。 影帝和打败孟姝成为时尚宠儿的影帝,差别大了去了。 虽然这代言来得被动,被动程度有如被强jian,可真到荣耀加身时,连白砚自己都觉得再计较事情发生原委就是矫情。 名和利,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东西。 趋利而往是人的本性。 对于晚宴,裴少爷还是那句话,“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呗,你不爱去就别去,用得着跟谁客气?” 客气?这还真不是跟谁客气。 白砚不仅得去,还得戴上珠宝大牌送来的限量版手表去,那纸合同一签,他就得替人办事,这是原则问题。 这天请来的是圈内有名的化妆师。白砚有个御用化妆师,但最近在度假。 名化妆师进酒店房间的第一句话,“要不是他休假,我今儿还没这个荣幸为你服务。” 男星的妆挺简单,但求看起来精神头足,干净。白砚的脸立体感强,肤色匀净,连遮瑕和修容都不必,平常出镜最多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可化妆师为他服务一个钟头后,接到助理的询问电话,还在精益求精。 还说了句这样的话,“现在小孩就是不懂事,一会儿见不着人就催,那边的活儿他自己又不是干不下去,我总得紧着今晚的镜头焦点是不是?” 白砚不知道那边的活儿是哪位明星,但毫无疑问,对方咖位没他大。踩低拜高,圈里的常态。 白砚在晚宴现场遇到他上部戏的另外一位男主角,叫贺玉轩,也是一线。两个一线挤在同一部电影里,争高下很平常。贺玉轩戏没演过他,杀青宴端起大牌架子对他视而不见。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这晚,贺玉轩还特地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好久不见。”接着,拉着他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亲密友好交流,留下合照若干。 见风转舵,也是常态。 白砚就是见风转舵要去的朝向,踩低拜高中被拜的那个。 他现在要是跟谁说,我挺郁结。 这简直是耍流氓一样地给人灌毒鸡汤。 更人生赢家的还在后面,晚宴结束,他从会场出去,一点意外都没有,他车门打开,司机位上坐着笑容可掬的裴少爷。 名,利,佳人。 可别说裴挚不是佳人,一个身高190,要肌肉有肌肉c要长相有长相的运动大男孩,器大,外加他一手驯出来的活好,这对零号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碰巧,白砚就是个零。 这佳人还对他穷追不舍,白砚自己都疑惑了,他到底烦什么。 只要照单全收,甚至接下去一段时间,他不用考虑退圈。 脑子挺乱,白砚上车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裴挚的手指盖上他的额头,“喝多了?” 没多,才一杯,挺不巧,白砚就是个两杯倒。 白砚这次懒得像小孩样的斗嘴,说:“找个地方吹会儿风?” 裴挚当然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离会场不远的海滩。 听着连绵的海浪声,白砚心里安静了些。 脑子转了几圈,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儿,白砚听见自己问:“你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裴挚果断摇头,“没有。” 白砚回应也很果断,“我也没有。” 裴挚:“” 白砚接着切入正题,“我觉得我更合适孤独终老。”不管裴挚是什么打算,他至少得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一次。 裴挚眉头皱了一瞬,倏忽舒展,笑了,“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 白砚坦诚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干嘛再拉上一个添堵的。” 裴挚点头,“我懂了。你的择偶标准是,不给你添堵。” 白砚:“”我的标准难道不是根本就不想择偶。 他朝裴挚看着,想要继续把话说明白。 可裴挚眼光像是透过他落到了窗外的某处,而后利索地解开皮带,火速脱下长裤,“待会儿再说。” 白砚转头一瞧,他身后窗外,远处的海滩似乎有个人影正往海里走。 再回头,裴挚已经一步跨下车。 白砚飞快推门下车,踉跄几步,伸手拽裴挚的胳膊,“我去。” 裴挚跑得太快,他没拽着。 白砚跟着追,“你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追着,裴挚的速度不是闹着玩的。 白砚眼睁睁地看着裴挚跑进海里,把已经被海水泡到腰的家伙拖上来。 旁边还有其他人,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裴挚全须全尾地站在一边喘气。 白砚果断回头,赶在别人发现他之前,脚下生风地往回走。 裴挚大概是把跳海的家伙甩给了路人,很快就追上来,“哥!——” 哥你个头。 白砚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声音追到身后不远处时突然转身,“嗖”地一声抽下去。 裴挚穿着条短裤在一米之外跳脚躲,“哎,别打,你不是喝多了吗?” 第一章 裴挚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从小到大不务正业,仗着家底丰实横行无忌,时不时逞凶斗个狠,办事从来只看高兴不高兴。 裴少爷喜好又有那么点特别,能上天就不入地,什么送命玩什么。 他十八岁那年,据说闹了点事,被家里人送到美国,这一去就是六年。 2014年末,裴挚回来了,这次是躺着回来的。 这年冬天,他挑战勃朗峰北壁出了事故,浑身骨头几乎都重组一次,昏迷三天,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万幸。 裴少爷在医院躺了半年,加上复健,能直立行走出门见人已经是次年夏末。 对,2015年的夏末,裴少爷骨头里的钉子都没拆完,出来晃荡的第一晚,又恶少人设不崩地惹了点事儿:把一个姓刘的恶少同类给揍了。 刘少被打成猪头,找不回场子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选择回家找爹撑腰。 刘少他爹这段时间也不清静,直接把事儿捅到了裴挚他爸面前。 这肇事的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被自家老爷子拉回家教训c关禁闭反省荒诞人生了。 可裴挚不,他就不。 当晚,裴挚就把刘少家那位号称非常有钱有势的爹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够简单粗暴吧?就这格调,明白的知道他是豪门,不明白的得以为他是混混。 不过格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场闹剧最后的结果很魔幻:刘家到现在还不安生,看情形,恐怕接下去几年都没法安生。 裴少爷只被请去喝茶问了几句话,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在外边风光无限。 因此,9月末,发小把补给裴挚的接风宴办得格外隆重,找自家老子死乞白赖借了艘大游艇,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最好的顾问公司,态度认真得跟办婚礼似的。 欺负同类全家还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裴少爷现在是什么身份? 恶少中的恶少,纨绔中的翘楚! 晚宴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就连dj也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当然,上船陪着玩的人不是,裴少爷被发配到老美这么多年,发小料他今晚不会想睡洋毛子。 也算是全身心投入为裴挚打call,可裴少爷还是不高兴。 夜色醉人,一群狐朋狗友各自搂着莺莺燕燕在甲板上围坐成一圈,裴挚拿眼刀轰走朝他身上贴的,兴致缺缺地离席去了顶层。 发小撇下嫩模急匆匆追上去劝:“他们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咱让人坐下陪着说会话成吗?何必让人说咱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外边现在把你传得多牛。” 这话不假,巴结裴挚的人可不全是冲着好处来的。裴少爷脾气是坏了点,可模样生得不错。190的个子,又爱好户外极限,高强度体能训练打造出一身腱子肉,伤了这么久也没垮。身上那股清爽健康的男人味儿特招人喜欢。 裴挚自己也明白,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嚣张地用眼角瞟人,“我都这么牛了,用得着不小气地把自己弄得跟鸭似的?” 准鸭子发小膝盖中枪,愣了。 也是,裴少爷一直是这德性。 作为一个纨绔子,白天没鸟事就算了,晚上鸟还没事儿,鬼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人生诉求。 是裴挚不开窍?那纯属放屁。 事实上裴少爷开窍还真不算晚,十八岁跟竹马哥哥玩车zhen这种档次的骚操作,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裴挚带来的一个老美很适时地出现,用蹩脚的中文说:“裴,今晚没见到你的爱人,真是太遗憾了。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发小继续愣,裴挚的爱人? 裴少爷现在不是单着吗? 可裴挚说:“他气质优雅,性子柔软和顺,人特别好。” 煞有其事,洋洋得意,真像是有这么一号人似的。 发小憋不住了,贴裴挚耳边说:“抱歉打断一下,你说的这位,姓白?” 裴少爷没好气地答:“要不呢?” 姓白,白砚,正是裴挚的那位竹马哥哥,如今是个大明星。现在想到这人,发小心里还有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柔软和顺优雅?呸! 比真金还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比白砚更心冷更嘴贱的人。 可别以为裴少爷这番溢美之词是在外人面前撑面子。发小清楚记得当年自己被白砚欺负得七窍生烟,去找裴挚投诉。 裴少爷恶狠狠地说:“我哥就不是这样的人,你找揍!” 所以谁说恶少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裴少爷心里的坎儿就是这抹白月光,刚追到白砚那会儿,恶少高兴得活像娶到小龙女的地主家傻儿子。 六年过去,这人依然蒙着城墙转角那么厚的滤镜,以最佳卖家秀的姿态,深深扎根在裴挚的脑海里。即使当初没处一年,人家就把裴少爷给甩了。 这事想深了没意思,发小决定回去搂嫩模找安慰。突然听见个男声:“这儿风景比下面更好,裴先生好雅兴。” 转身一看,还真有追着裴挚上来的,好胆色! 追上来的这人也是个明星,叫仇安平,正拿眯着一双桃花眼冲裴挚笑,几乎把风骚两个字写在脸上。 发小心说别对瞎子抛媚眼了兄弟。 可这次裴挚居然没赶人走,而是皱眉用下巴冲着人认真瞅了一会儿。然后,拿走嘴里的烟,突然一笑,“我认识你,你是翔悦的艺人” 翔悦,是白砚的经纪公司 所以裴少爷留下仇安平的目的不言而喻:从路人嘴里听自己心上人的赞歌,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顶层只剩下两个人。 裴少爷问得含而不露,压根没提白砚的名字,几圈下来话锋只到这个程度,“这么说,你在公司发展势头还不错?” 仇安平持续不断抛眼风放电,此时作出个求怜惜委屈样,外加夹枪带棒:“裴少,僧做粥少资源有限,我头上有影帝压着,好资源都被人家抢去了,我也就吃个剩下的。《国色》这次选角不就没我的份吗?” 裴挚皱眉,看起来很不高兴,“哦?谁这么大胆子?” 确实不高兴,好听的没套着,引来一块砖。 影帝,还能有谁? 翔悦的影帝,只剩下白砚一个。 此时的白砚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故旧挂念。难得有假期,他这晚早睡,早已在梦中神游。 梦里没有游艇晚宴那般奢靡旖旎的风景,只有他死去的老板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问:“白砚,你要退出娱乐圈?” 白砚说:“嗯。” 老先生说:“小斐好像不是搞娱乐的料。你走了,他怎么办?” 陈小斐是陈老的独子,白砚的现任老板。 白砚说:“他继续加油。再加把油,您就能肯定他不是了。” 老先生说:“你不能帮他想想办法?” 白砚说:“让他回炉再造或许可行,您能配合吗?” 梦境以陈老先生的痛心疾首而终结,看,果然连鬼都不愿意听真话。 所以滤镜什么的,白砚真是计较不起,身为艺人,他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各种滤镜之下。混成一线,被旁人贴标签就是他的日常。 目前,他比较亮眼的标签是冰山美男,说起来挺不要脸。可不要脸也没辙。人家想听的他说不出来,他一开口又没几个人有能耐消化。当一座安静的冰山,这路线太适合他。 于是决意息影也不算他不讲情面,白砚在娱乐圈混了七年,做人靠演,演戏耗命,他这七载光阴,真是数着秒熬过去的。 这种厌烦感最近突然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他第一次认真地把息影提上日程。 谁知他还没把想法说给任何人听,陈老先生的英灵就到梦里来造访他了。 这是2015年的9月,白砚孤身一人c毫无挂碍。跟翔悦的经纪约剩下8个月就终结,两个代言,其中一个下月到期。真是很适合筹划退圈的时机。 时值夏秋之交,每年夏末秋初,白砚心情总是格外不美妙。 游艇上硬拗出的梦幻之夜也好,白砚不甚美妙的梦也罢,在新一天的阳光恩泽大地时,全如夜露一般杳无踪影。 翌日是个好天气,也是翔悦十二周年诞辰。 翔悦也曾有过辉煌。后来陈老先生驾鹤仙去,小老板陈小斐当家,公司从此江河日下,几乎投资的每部戏都扑街。 小老板先是气走了副总,接着,公司艺人纷纷出走,到如今,有点名气的,除去白砚就只剩下仇安平,其他都是十八线以外。 小老板的日常就是跟十八线们打成一片。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个草台班子 不管作何打算,周年庆典,白砚还是要去的。 他进门时,亟待回炉再造的小老板又在跟一群小透明呈好哥们样儿地扎堆。 白砚出现,会场一秒安静,本来校园运动会一样活泼的气氛顿时肃穆得堪比葬礼。 小老板乖乖跟着白砚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仇安平又欺负了某新人小花,“就是这样,我去探班,仇安平当着我的面骂她是废物。” 白砚自然憋不出什么好声气,“我去跟他打一架?” 小老板关注点还在那位新人小花身上,“我只是求你带她,前些日子她争上了《国色》里的一个女配角,跟你同一个剧组,你教教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少年 第三十四章 连着两次, 虽然两次白砚都没输气势, 可身体反应是实在的。到裴挚鸣金收兵时, 白砚虽然也神清气爽吧,但腿是麻的, 腰杆酸疼, 趴在床上好一会儿不想动。 裴挚侧卧在一边, 用手给他慢慢揉, “这儿?” 白砚受之无愧, 不客气地说:“下边点儿。” 裴挚温热的大手立刻往下移了几公分, 嘴又凑到他脸颊亲了下, “我爱你。” 还真是打不怕!? 白砚蓦地睁开眼睛, 对裴挚怒目而视。 裴挚英挺眉头皱着,笑了下, “总不能因为怕挨揍, 我这心里话就不说了。你也别每次都甩耳光,自己手不疼啊?” 疼啊。 那两耳光扇下去,白砚到现在手心都是麻的。他干脆闭目养神, 不说话。 他又听见裴挚说:“我爱你, 这辈子都只能爱你。” 白砚依然闷声不语。 其实当年,他也未必就是吃准了裴挚对那小孩有意思,那晚, 也未必是吃准了裴挚不是为自己妈哭, 后来每每细思那事的前因后果, 他也知道裴挚对那孩子一贯是不理睬的。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乱想, 至少当时是。 把这话摊开,与其说,他觉得裴挚喜欢上了别人,不如说他介意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妈的,他都没跟着裴挚去西藏,那傻逼错过一趟飞机都要跟,凭什么啊,后来居然还闹上了珠峰,有病啊,谁允许你在别人的故事里发光了? 他这正主都来不及发光呐。 再说实在点,裴挚从珠峰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潜意识里懊恼自己没去。可是,他去干什么呢?且不说可能出现的高原反应会拖累人,就算他当时确实在珠峰底下他也不会上去,那是珠峰,又不是出门春游,上边出了状况,他一个平常人上去,嫌不够乱呐? 再推深点,当时与其说他介意那小孩出现,不如说,他害怕以后会出现更能打的。 误会也好,真实也罢,那种自己对于裴挚来说将要出局的感觉,尝过一次就够了。 于是,当年发生的所有事,促成最后的结局,他让裴挚先出局。而后,即使自己活得乱七八糟,也要保持住骄傲的c赢家的姿态。 现在想起来,他也真是怂到家。 按他最初的脾气,那种角色一出现,他就会果断把人拍走。 裴挚又给他揉了会儿,白砚舒服了些。 他听见裴挚问:“要不去泡会儿。” 他自然不乐意:“我不用酒店的浴缸。” 腰间的手顿时撤离,“我去买点消毒剂洗洗。” 白砚睁开眼睛,见裴挚果然作势起床,一把攥住裴挚的胳膊,“别去,消毒也没用,我心里膈应。” 裴挚神色非常诚恳,诚恳地劝说:“不怕,有我给你做肉垫,你身子都不用沾底,你怕什么?” 还肉垫呐,小混蛋骨头里边还有几颗钉子,刚才没摇散就是万幸。 白砚佯装严肃地说:“老实躺下!” 裴挚问:“真不用?” 白砚翻了个身,“不用。” 裴挚一笑,拉开被子贴住他睡下了,两条胳膊把他抱得紧紧的,“哥,我高兴。咱俩算是复合了吧?你给我个准话。” 白砚有些不自在,强撑出嚣张气焰反问,“要不呢?我跟你419呐?” 裴挚说:“去,谁419?那也太不要脸了。” 白砚乐了,“419好像是谁的生日。” 裴挚脑袋又拱进他肩窝,“我的生日。我们419出生的人因为这谐音遭了多少笑话,平生最烦一ns。就拿我说,一辈子就想跟一个人睡最安稳的觉c打最激烈的pa一。” 白砚嗤地一声笑出来,“还有完没完了你?” 裴挚呼吸再次灼热起来,手又游到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就不能完。”很快,嘴又啃上了他的脖子。 白砚这会儿心思不在再来一次上,把裴挚脑袋推开了些,“别闹,说会儿话。” 在裴挚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之前,他正色问:“你说我妈跟裴叔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 裴挚目光稍滞,果然没再往下闹。片刻,蹭回自己的枕头睡稳,眼光在房间扫了一遭才开口:“那时候,我爸因为一件事,特别记恨我妈,所以不排除他故意让我妈难受。白阿姨也不是那么喜欢我妈” 不是不喜欢,是□□裸的嫉妒。 白砚清楚地知道白女士对裴太太有多嫉妒c以及有多少算计的心思,所以当年才会相信自己母亲能有不堪的作为。 他相信的另外一个原因。裴明远那一通电话,告诉他,裴挚觉得自己父亲跟白女士有染。 白砚当时这样问:“裴挚这想法从哪来?” 裴明远沉默许久后才说:“你妈妈清早从我的公寓出去,被他撞见过。” 白砚问:“那您怎么会整夜不回家,自己住在公寓?我妈怎么会住在您的公寓?被裴挚撞见的有一次,没撞见的有多少回?” 裴明远被他问得无话可说。 没有一个当儿子的愿意这样揣测自己的母亲,那时候,他母亲已经去世大半年。 可是有些事由不得他不生疑,白女士去世前的那段时间,在他面前,对裴太太的恶意简直突破天际。而且,明明他亲生父亲还在,白女士弥留之际为什么要把他托付给裴明远。 听裴挚现在这话,事实还有隐情? 白砚立刻问:“你妈做了什么,能让裴叔记恨到这个份上?”不惜拿出轨作为报复。 还有更重要的,他接着问:“还有,她做的事,也让我妈记恨?” 裴挚好像根本没法跟他对视似的,躺平身体,目光呆呆望着天花板。 好半天,凄然地笑了下,欲言又止地沉声说:“我妈做的事站在我爸的立场,没法原谅。但没惹着白阿姨。” 这就是裴挚没法喜欢白女士的原因,纵然他母亲错得离谱,祸害了裴明远半辈子,却没祸害白女士,白女士是他母亲最信任的人,却选在那个时候落井下石。 如果不是真生了情愫,白砚也想不通他妈干嘛要把自己弄成个第三者的样子,单纯为了出一口被裴太太艳压这么多年的恶气? 也不是没有可能,裴家夫妇关系最糟的那段时间,白女士曾经对他说:“裴挚他妈总是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现在遭报应了,我就知道她迟早得有这么一遭。” 不是义愤填膺,而是洋洋得意和幸灾乐祸。 可裴太太到底做了什么? 白砚突然想起另外一回事,干脆侧身面对裴挚:“你还没回答我那天的问题,到底是谁要收拾刘总,要收拾刘总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难熬的沉默 裴挚慢悠悠地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唇角似乎浮出一似笑。 许久后,裴挚那条胳膊才拿下去,转头看向他,依然笑着,可开口时语气十足无奈:“哥” 白砚说:“问你话呐,叫我干嘛?” 裴挚笑意更大,“哥!” 白砚突然不出声了,从七年前到现在,六年前发生的许多事,以及今天刚得知的真相,他要是对裴挚还没一点了解,那就真是白走一遭。 他注视着裴挚的眼睛,试探着问:“我妈跟你爸的事儿有隐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挚黑白分明的眼眸依然如六年前一样亮,只是总爱混不吝地闹,那里头写着的东西偶尔会让人看不清。 那双眼睛也一直凝视白砚,“我们分手那天。” 这一句话说完,裴挚像是老实不下去了,翻身搂住白砚的腰,粗重鼻息凑到白砚鼻子底下,“哥,时间还早,总得干点什么打发” 白砚嘴被啄了下。 只是片刻呆滞,白砚伸手扶住裴挚的脸,用力回应过去。 这次,他比裴挚更强势,唇she火热交缠,不一会儿,他把裴挚压到身下,狠狠地亲en。 裴挚沉醉地叹了口气,手覆上他的tun,用力揉捏,似乎激动得无法自持。 夜色平和宁静。 窗外的后山,时不时传来几声空悠鸟鸣。 不管怎么折腾,第二天白砚还得按时早起。 他洗漱时,裴挚在一边给他递水杯c挤牙膏。 白砚说:“行了,别太过了,我是个废物吗?这种事都不能自己做?” 裴挚睡眼惺忪地抓了把凌乱不堪的头发,“帮影帝做这种事的机会谁都能有?你就忍忍吧。” 白砚笑了,“一边儿收拾去。” 裴挚果然自己收拾去了,人没出浴室,掀起马桶盖在一边开闸放水。 白砚也有是点恶趣味的。背后有人捣乱,小混蛋会nia一不顺当,他还记着。他匆匆擦了把脸,顺手抓了一块酒店香皂,朝裴挚屁股砸过去。 果然,裴挚肩背一抖,水声暂停。 白砚端平下巴,理一下领口,又成了那个清冷优雅的白影帝,“手滑。” 结果,他还真给自己招了事儿,一直到早餐桌上,裴挚还在说:“不就是nia一不痛快?这要换了别人,我保管给他一顿揍,是你就不同了” 白砚抓了个包子塞进小混蛋嘴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揍你信不信?非得把厕所里的事儿带到饭桌上说。 谁知裴挚三两口嚼完了包子,继续说:“我认真的,是你就不同了,谁让我爱你?” 又来了。 坦白说,白砚昨儿那一招确实是认真想把话扯清了复合,他们俩总拉扯着不像样。裴挚还要机会,他也未必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依然觉得小混蛋给人感觉不安生,但且走且看也未尝不可。有些事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算他们最后还有不圆满的可能,连试试都不敢,太怂。 人还总有一死呢。反正最后都得死,现在就不活了? 既然还要安安生生过下去,裴挚这随便张口就是爱的毛病,他非得制服不可。 白砚索性放下筷子,“接着说,爱我什么。” 裴挚一怔,警觉地问:“等我说完,你全给改了?” 白砚用皱眉表示自己不想开玩笑。 不是爱表白吗?那就让你表白到底。小混蛋,今儿要是被堵得说不出话,以后嘴就老实点儿。 裴挚立刻点头,“那行吧。我哥是最好的人,心地最干净。这世道的道理太混账,他站在高处,随便适应一下那些混账道理就能成大赢家,可是他本心从没变过,从没真正对混账道理低头。” 白砚:“” 这赞誉的确够高,意思是,他走到今天,只要随便对娱乐圈所谓规则点个头,就会成为规则的既得利益者,可他没有。 裴挚神色更加认真:“人家是苦媳妇儿熬成婆,再仗着婆婆身份折腾自己的媳妇儿,我哥从来不拿自己遭遇的不公欺压别人,心里一直有自己的准儿,很难得。” 白砚:“” 虽然夸了点儿,可放到现在看,好像,也没那么浮夸。 把他说得这么好这么正直,他其实有点惭愧,可是,人总是可以努力修正自己的嘛对吧。 白砚拿起筷子的手轻了点儿,“行了,就到这儿。”语气和缓了很多。 裴挚还没服:“我还没说完,你说句实话,我哥样貌是不是十万个人里边都难挑出一个。” 白砚端杯,轻啜一口水,“这个我知道,不用特别强调。” “就是!就问还有谁能跟我哥比?” 终于重新追回白月光,裴少爷很高兴,高兴到什么程度?他要是个皇帝,今天就能大赦天下。 到剧组,裴挚找来郝邬给他的帮手,认真交待几句就让男人一边忙活去了。 到中午,剧组自定的午饭没来,来的是另一辆送餐车。裴少爷要请全剧组吃饭,连群演都没落下。 导演百忙之中看见外卖餐盒上的l一g一,是特高档的餐厅,不由地问助手:“这家开到横店来了?” 助手说:“没,这是裴少让人用直升机从省城送过来的。” 导演愕然:“发生了什么事?” 助理说:“谁知道呢。” 不远处的树下,白砚瞟一眼场上大快朵颐的众人,缓缓揭开盒盖,“干嘛这么破费?” 裴挚坐在一边儿,朝来道谢的统筹老师道了声客气。而后压低声音回答,“这才哪跟哪,办婚礼还得连宴三天客。不,要是真有婚礼,我比今儿还破费。” 吃完这顿很铺张的午饭,白砚掏出手机看了眼草台班子的微信群。 大中午,群里不算热闹,有几个小生小花互相通报上午拍戏的进展。 白砚打字,打了个招呼,“中午好。” 几个正在聊天的孩子都停下来,也跟他打招呼。 接着,下方突然刷出一行字:哎哟,是白砚老师啊?白砚老师,听说裴少今天在横店租直升机送餐请客,够公子哥气派的哈? 一股子不阴不阳的酸气隔着屏幕都能往外冒。 说话人的群昵称挺长:能秒杀白影帝的仇安平。 头像也是仇安平本人。 话是这人说的,白砚就一点不奇怪了,他只是有些意外仇安平也在群里。 白砚劈啪输入一行字,果断发出去:公子哥又没偷又没抢,请客吃你家粮了? 接着,利索地改了自己群昵称:能徒步上火星的白砚。 不就是做梦吗?谁不会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可白砚很清楚, 对于佘晶这样一个即将走上上升期的艺人来说, 有这样一个经纪人帮衬,绝对利大于弊, 当然, 这个弊和利都是针对普世价值而言。 佘晶能接到《国色》里太后的角色, 已经很不容易, 虽然是个女配角, 演好了也不是没有大爆的可能。可观众总是健忘, 没有跟得上的宣传和后续资源, 就算《国色》的反响再好, 佘晶也只能热得快凉得快。 经纪人那一套,白砚不愿继续忍受, 不表示别人不能接受, 草台班子算是这帮新人的窝,可要是让这帮孩子都跟他间隙抽风时一样对圈里规则说不,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砚思索再三, 认真的问:“你想清楚了?按你的状况和他的手段来看, 接下去,你要走的很可能是黑红路线。” 佘晶说,“反正我什么坏事也没做, 就已经够黑了。” 接着笑了下, 自嘲地说:“我想红, 我可是咱们公司的十八线当家花旦啊。” 白砚无话可说, 只有最后一句交待:“炒作什么的都好说,谨守底线。” 底线就是,跟以前一样,别对爬chuang那种程度的潜规则低头。 白砚没反对,这事儿就算定下了,可佘晶出门时,又遇到了裴挚。 裴挚说打量她一会儿,说:“你干嘛选他?那人你养不熟的,我哥都镇不住他,不如等等,让我哥再给你另挑一个。” 话是这么说,可现实挺明白:裴挚哪会真让白砚费神再给别人挑一个经纪人,他自己出手还差不多。 佘晶是个通透人,一语点破全部,“裴先生,谢谢关心,我跟您非亲非故,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裴挚:“” 佘晶这次通透到了底,“裴先生,我知道你一直挺介意我。对,我承认我喜欢白砚老师。” 裴挚:“”这姑娘是真耿直。 佘晶又说:“我在横店得罪副导演被打压那会儿,什么都没有了,连饭都吃不上,强撑着到翔悦的剧组试镜,身上穿的裙子还是找人借的。本来以为以我的名声和处境,谁都不会要我,可白砚老师站出来对我说,你留下。我当时走投无路,他就是从天而降的神,他救了我,又给了我继续演戏的机会,他是影帝,又是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我对他产生类似爱的感觉也在情理当中。” 听情敌细述心路历程,感觉还真不对味,裴挚一时没说话。 不是,他知道他哥容易遭人崇拜,可纯洁地干崇拜着不行吗?非得喜欢? 但佘晶又释然一笑,“可这些日子仔细想想,这感觉掺杂了太多东西,也未必是爱情。所以,我现在做了什么都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不需要任何人有负担。” 裴挚点了一百八十个赞,这妹子透彻啊。 这妹子在外边是什么风评?一门心思用不入流手段炒作自己的xg感女星c破鞋。裴挚只觉得世人至少有一半是瞎子,xi一ng大点儿就破鞋了? 稍微不入流点儿的角色,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他仙人似的哥身边好吗? 佘晶走后,白砚又钻了会儿剧本才从练功房出去,眼光在客厅扫了一圈没见着人,这才想起来,好像从早餐过后就没听见裴挚的声息。 露台花园那边突然传来电钻的声响。白砚循声过去,看见一上午没出现的家伙此时蹲在木栅栏边上。 裴挚正拿着电钻枪对着一块木板钻眼。身前摆着大敞的工具箱,脚旁摊着扳手c起子以及栏杆木板一地零碎。 白砚步子在露台门外停住,“你这是干什么?” 裴挚这才得空侧头瞧他,“不是说几天后有场秋台风?我赶着刮风之前把栏杆弄弄,这景观栏杆虽然不着力,再刮一阵估计也就不能看了。” 的确,不用担负安全责任的景观栏杆,自从搬进来后,白砚就没花心思打理过。 此时,裴挚把重新钻眼的木板又拧回去,手一用力,手背青筋毕露。 白砚立刻说:“你先放着,我打电话请人修。” 裴挚抬起胳膊擦了把汗,被阳光刺得眯起的眼睛冲着他笑,“别,我在家,这些事还用得着叫别人?” 白砚心情突然微妙。 是挺微妙的,裴挚现在就像是跟家人偏居一隅,赶在季风来临前修葺住所的男主人。 这微妙感配合昨晚那个梦食用,味道更清奇。 裴挚这会儿拿粗铁丝绕着栏杆横拦连接处加固,真是用手生拧,胳膊肌肉隔着工装衬衣块块鼓起。 白砚就盯着那双手瞧,可能是从小习惯玩户外极限,裴少爷那双手跟少爷两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比最淳朴的劳动人民还劳动人民,手背皮肤黝黑,凸着青筋,手指修长骨结有力,就那掌心下的茧子,白砚当初经常被他扎得疼。 白砚转身进屋,再回露台时把一双棉纱手套跟一袋子湿纸巾递裴挚面前,“擦擦,戴上。” 裴挚侧脸一瞧,皱眉,“不用。” 白砚不容分说道:“戴上!” 裴挚这才站起来,手在牛仔裤背了两把,扯住张纸巾擦干净,老实把指头都塞进手套里。做这些时还不忘调戏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朝白砚望着,“我哥爱我。” 白砚气不打一处来,反而笑了。见裴挚额角有汗珠滚落,伸手盖住裴挚的脑袋,用力揉了几把,拇指趁机把汗珠拂去,“小混蛋!” 裴挚真是顺杆爬的德行,顺手搂住他的脖子,凑过来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下,“我也爱你。” 白砚一下把人推开。 裴挚乐呵呵地笑,蹲下继续捣腾那一堆零碎,这会儿还不忘冲他撒娇:“你坐那别走,你走了我就没劲儿了。” 白砚说:“我懒得理你。” 转身进屋拿手机点了午饭,终究还是拿了本书在露台坐下了。 这天没风,天有些闷热,白砚忍不住问:“干嘛挑今天收拾?” 裴挚说:“过两天你就要进组,咱们得去横店,把家里安置好,咱们更好出门。” 白砚说:“谁要带你去?” 裴挚说:“那我就自己去,我自己去还不成?” 白砚没说话。 他承认,他挺喜欢裴挚撒娇,喜欢孩子脾气没褪尽的男人用最诚挚的赤子之心对待他。 白砚又想到昨晚那个梦,孩子脾气意味着乖戾无定型。专爱这一款,简直是他人生的一大难题。谁不想要安稳,可他跟那种按部就班的所谓成熟人士,一天也过不下去。 他还喜欢草台班子的一帮孩子拿看神的眼光崇拜他,可那就意味着他需要承担的比常人更多。 他还喜欢黑白分明的干净世界,可他似乎永远也没有让所见之处都变得澄澈的能量。 他人生的所有难题,说出来都是同一回事,期待值和承担值不对等。 当初,他和裴挚关系出现问题的时候,唯一的知情者,也是白砚入圈后的第一个朋友,曾经这样开导他:你喜欢比你小的,喜欢他热情张扬,就得适应他的无常,适应到能拿捏住他。这一盘菜,要吃,你就得完整地吃。青椒炒肉丝专挑肉下筷子,人生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远处天空,几缕阳光可怜巴巴地穿透厚重云层。 白砚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朋友,他这辈子目睹的最沉重的黑暗就发生在这一位身上。 白砚赶快把思绪拉回来,对裴挚说:“你去也行,但得听话,我拍戏时真没功夫跟你闹。” 裴挚眉头拧成结,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什么叫闹你现在没了经纪人,就一个助理能应付剧组所有的事儿,我去给你当助理二号,不行?” 不等白砚反对,又咧嘴笑了,“别道谢,也不用钱,我倒贴。” 这次去横店得待几个月,临出门,裴少爷要安排的事儿还挺多。 次日,跟他哥请了个假,裴挚又去见了郝总。 郝总一见他就问那天饭局的成效,“怎么样,那晚回去,白砚高兴吗?” 岂止高兴,他们俩的关系简直发生了质变。但这种话,裴挚是不会对别人说的,因为挺崩他哥冰山美男的人设。 裴挚往沙发一歪,“还行,谢了。” 摸了会儿下巴,道明来意:“我想给我哥找个大片资源,最好是能把他捧成国际巨星那种,你看有什么门路?” 郝总被惊得一怔,片刻后才笑出来,“也不是没门路,可你能说说,你这想法突然从哪冒出来的?” 这还用问? 裴挚手指敲了敲扶手,“这阵子,外边传我哥跟公司不合,以前那些鬼鬼怪怪全都上门对我哥低头哈腰。你看,他咖位越大,对他低头的人越多。他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要是再有个圈里人都比不上的实绩,在圈里就能横着走了。” 还有个原因属于隐私,裴少爷不会跟除去他哥以外的任何人分享。 他自己心里烧得慌啊!字面意思,真就是血太热c烧得慌。 眼下,白砚对他的态度一天天回暖,裴少爷被这回馈的热量烧得整个人心神不宁,一身的劲儿,晚上靠自己根本卸不下去。 他又不能打破节奏对他哥来硬的。 于是这发泄不出去的jg力,可不就只有撒在外面为他哥做点什么了? 第九章 白砚让小老板把草台班子小花送到自己家。原因很简单,手上的戏丢了,得赶紧抱影帝爸爸大腿准备下一部不是? 裴挚刚好在电梯里碰见这两人。 小老板跟他见过一次,热情地打招呼,“真巧,我们也上去找白砚。” 裴挚一看就不乐了。 小老板总来就算了,怎么还给白砚带了个妹子? 还是个长相妖艳c大xi一ngcxi一ng下面全是腿的年轻妹子? 小老板介绍:“这位是呃,您贵姓啊。” 裴挚咬牙说:“免贵姓裴。”又瞟妹子,“这位是?” 小老板说:“她是蛇精。” 哪条?青的还是白的? 蛇精小姐一脸正气:“裴先生好,我姓佘,佘太君的佘,晶,水晶的晶。” 裴挚想说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行不行,名字跟你特别配,都是跟父母有仇系列。 上楼,门开了。 一看见白砚,蛇精妹子的凛然正气登时像是被漂了软化剂,眼睛里头还带了丝由衷的笑,“白砚老师。” 裴挚:“!” 这眼神,他要是看不出点意思,他就是瞎子。 今儿什么日子,情敌上门了? 其实他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如仙人般清冷,对蛇精只有一句交待:“来练功房,带剧本了?” 白砚每次一人进那屋都得待好几小时,现在,还加上个好像对影帝爸爸有点意思的妹子? 裴挚觉得有必要嗷一声,刷一下存在感,“哥。” 白砚转头,另外两个也转头。 裴挚用最潇洒的姿势扯了下嘴角:“你来一下。” 别说这存在感刷得没意思。 犬类被异类动物杀入领地,就没点必须有的倔强? 他哥眉头只在半秒钟内收紧了一点儿,回头对异类动物说:“你先去扮上。” 看看,看看,他哥疼他不疼? 终于把白砚带到走廊,问题来了,总得说点什么正事。 直接问你跟一个叫常天韵的家伙是不是有过结?打住!他哥昨晚才说自己的事儿让他别管,他装样子都得老实几天不是? 就一句话:就算我在外凶得像头獒,回家也是你可爱的sn一一py。 裴挚对着他哥俊美的脸,养了会儿眼睛,力求认真严肃地说:“今儿降温,你多穿点儿。” 这话用得着特意把人拉到一边说? 白砚心想这小混蛋骨头真是太皮实。 白砚本来就有些不痛快,大清早起来,家里除了早餐就只有他自己。 不是多稀罕小混蛋在家,纯粹是他休假时特别讨厌生活节奏跟前一天不一样的失序感。 “你早上去哪了?”这次他就直接问了。 敬畏生命,敬畏生命,看在早餐份上。这小混蛋连着流了两次鼻血,怕不是一早自己去看大夫了? 裴挚说:“出去转了一圈儿。”他能说他去找郝总给他哥打call? 白砚眼光又往他手上一扫,“这什么?” 裴挚低头瞧一眼自己拎着的黑纸袋,笑得特别诚恳,“买了点自己用的东西。” 还是那句话,他哥不想欠他人情,他装样子也得老实几天。 他哥代言的护肤品,他也揣回一套自己用,时刻追随欧巴的脚步,懂? 白砚将信将疑地瞧他一眼,走了。 接下来,是影帝气场全开的时刻。 经过半个多月的修整,今天,影帝正式回归本职。 白砚今天叫佘晶上门最主要是帮新人找找角色状态,草台班子凤凰对肯乖乖投到自己门下的孩子,总是格外照顾的。 再说蛇精不,小花佘晶,就是把副导演xg骚扰事件闹得整个横店都知道的那位女侠。这女侠还有个成就:拒潜十次。不过这都是进草台班子之前的事儿,签约之前,这位在圈里根本混不到饭吃。 行,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知道圆融和让步的女演员,这次在《国色》里要扮演年轻的太后,一个性格极其扭曲阴暗c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角色。演员本身阅历又浅。 找状态,好像也不那么容易。 他们开始对戏,小老板跟裴挚盘腿坐在一边围观,白砚只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介意观众存在的演员算什么演员? 佘晶换上了简易的宫廷装,虽然头发披着,也端出了十足古装范儿。 白砚还穿着家常家居服,套头衫休闲裤,可两人一对上,他嘴角一扬,那股军人的飒爽劲儿和兵痞子气就出来了。 冰山美男在戏里还是冰山?不存在的。他演的是常年驻扎边塞的武将。 白砚说:“别来无恙。” 笑意邪劲儿十足,眼神犀利得几乎把对手扎穿,这哪是人,就是野兽啊。 裴挚在一边围观,目不转睛,恨不得当场跪下喊666666。 再看佘晶。 佘晶下巴端着,高贵而傲慢,笑得意味深长,“承蒙挂念。”挺有太后范儿。 好像也不错? 总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像他哥一样,影帝爸爸,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果然,裴挚听到小老板小声骄傲地说:“佘晶演技很好,比很多当红小花都好。我们公司的艺人没一个演技不好,哦,白砚,他不靠演技,演技就是他的一部分。” 不靠演技靠什么? 裴挚眼光又黏回他哥身上,没来得及问。因为他哥脸色突然变了。 白砚冷冷看着妹子,“你是什么东西?你这寡妇比平常民间的寡妇都不如。” 裴挚:“”这是剧本上的台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他向白砚郑重道歉并表示诚心悔过。 然后谈到正事。 不管裴挚和经纪人办事的画风有多清奇, 对方意向都拿出来了,白砚突然退出就不是成人世界的处事方式。 白砚把改过的意向书递给经纪人:“我的意见全在上边。” 经纪人低头一瞧,看到代言费那一行,愣了。 这这这 可白砚先是用眼光冷冷逼视他,接着垂下眼眸,余光似乎瞟着窗边的方向。 经纪人也朝那边瞥一眼, 裴少爷正靠着窗台玩手机。 自家影帝这眼色, 他要是再看不出就可以从此转行,经纪人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抱一下白砚的大腿,于是拔高声音说:“这个价,太低了!跟白出力有什么区别?” 真是跟白出力没多大差别。 白砚这是要借他的嘴说出来,让他和裴挚都知道,他们自说自话找的代言, 就是给影帝添了个乱。 果然, 裴少爷抬起头, 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们。 白砚很适时地正面回答了他的话:“反正是冲着不得罪人去的, 还介意人情得再彻底一点?你就说是看汤珍珠的面子。” 经纪人说:“好。” 其实吧,好像也没那么糟。 做一次人情没关系,很多艺人都是这么做的。 反正好的奢侈品代言,只要接到一个, 其他种类的也就跟着自己长腿跟过来了。 可白砚这次说得很明白:“谢谢你们替我澄清, 但不要再给我接代言, 需不需要我复述三遍?” 经纪人:“” 能怎么办呢是吧。也只能这样。 再说影后。 孟姝发照片前几天发过跟好几位艺人的合照, 借此突出一点:对她而言,白砚不算很亲密的朋友。 那晚发到微博的照片是张三人合照,除了她跟白砚还有一位自己工作室的小生,照片的效果是这样:孟姝自己被精修得格外雍容华贵,小生次之。 白砚的画风因为光线和角度问题,还不如原汁原味的白砚。 白砚一向不喜欢跟女星争艳,所以即使看着不对也转发了,后头竟然是这么一场大戏。 这件事的结果依然魔幻,塑料花友谊破碎之后,影后跟影帝当众扯头花? 对,白砚就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做好了扯头花的准备,让人替他盯着微博,谁知没等到影后取关,反而等到孟姝的电话。 孟姝把影后特质发挥到淋漓尽致,由衷地说:“你的好消息我听说了,恭喜。” 这才是在娱乐圈生存的角色,用不入流的手段争抢,用不要脸的方式一笑泯恩仇。 白砚有些意外,淡淡地说:“同喜。” 当然,喜不喜得起来就是影后自己的事了。 可孟姝又说:“张总听说我们交情不错,想通过我约你和裴先生吃顿饭。今晚你们有时间吗?” 白砚猛地一怔,张总是孟姝背后的老板,指明找他和裴挚吃饭,这哪是冲着他,这是冲着裴挚。 这帮子油滑角色,碰到厉害人物时脸色变得格外快,俗称欺软怕硬。 事情很明白了,人家已经知道裴挚替他出头,这是要跟裴挚讲和? 能让这种人物挨个低头,裴小混蛋家现在到底加入了什么了不得的组织? 白砚给了个最正确的答案:“我不知道他的时间。” 孟姝特别诚恳,“我跟裴先生也不熟,我本人只管邀请你。” 电话挂断,房间突然打开。 裴挚一手揣兜,一手掂着手机,兴冲冲地说:“给你讲个笑话,那帮子孬货要请咱俩吃饭。” 白砚问:“你怎么说的?” 裴挚指头夹着手机转了个圈,吊儿郎当地说:“我说我去,让他们等着。” 短短几分钟,白砚已经想清楚原委。 孟姝背后资本固然了得,可裴挚前不久刚达成成就:一次斗殴直接打趴一位资本大佬。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看得明白,有更强大的力量对那位资本大佬出手,更有心的早开始猜疑裴少爷闹事就是个导/火/索,裴挚跟这股力量就站在同一边。 对于这种不明深浅的角色,当然是选择不轻易得罪。 裴挚小疯狗其实是疯狗王子。 白砚没说话,转身到衣帽间换衣。 裴挚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眼见他拉着领口脱下家居服的套头衫。 看着那一身白皮和紧实韧劲的薄薄肌r一u,裴挚登时就yg了。 一直到白砚把衬衣扣子扣到顶,裴少爷才回过神,“不是,你真要去?” 行,合着疯狗王子让人等着也是忽悠。 白砚理好衣服就往外去。 裴挚撵在他身后,“搭理他们干嘛?” 你说呢? 你裴少爷惹出来的事儿,现在托你的福有门路和平解决,这顿饭当然得吃。 就算裴挚不去,白砚自己都得去。 以前他不喜欢哪个老板就不应付场面,结果最多不演人家的戏,反正他不缺戏演。可眼下这是结了梁子各退一步的事儿,就算再不耐烦他也得有个态度。 他要退圈了,他得给草台班子帮众们留条后路。 即使,就在今天,他的退圈时间又被强行推迟了几个月。 到玄关,白砚利落地换鞋,果断抓起车钥匙。 可转瞬,钥匙就被裴挚一把抓过去。 裴挚笑着说,“我想通了,咱们不如去宰他们一顿。” 白砚由着他跟着了。 反正,是裴少爷惹出来的事儿。 裴挚这天开的是自己的车,就是那俩悍马。 白砚一上这车就眼皮直跳,耐着性子说:“既然要去,就别闹。” 裴挚格外痛快,“我听你的,去了就要客气,我记住了。” 白砚把眼光转向窗外。 很快,听见裴挚问:“那你记住了没?” 他转头,“什么?” 裴挚眼神特别认真,“记住我爱你。” 行,又来了! 白砚听这几个字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面对裴少爷见缝插针的调戏应该怎么样?当然是果断装死。 于是白砚干脆把头靠在椅背,闭上眼睛。 本来只是想装个睡,可没一会儿真来了困劲儿,毕竟昨晚气得半宿没睡,今天整个白天过得都挺耗神。 白砚其实有些不放心,毕竟裴少爷前科太多,强撑开眼皮看车确实跑在去会所的路上,才把心定下来。 一阵黑甜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睁开眼时,车窗外是夜幕下荒草凌乱的旷野,不远处是被路灯照成橙黄光带的马路,不时有车呼啸而过。 现实版的我在哪里我是谁。 白砚蓦地坐直身子。裴挚的声音从旁边来,夹着揉塑料袋的窸窣声,“醒了?将就着吃点儿,路上没见到其他好吃的,就这一家kfc。”接着,汉堡的红纸盒被递到他面前。 真是突然暴躁,这条疯狗的秉性,他怎么就想不到呢?白砚一把掀开纸盒,手伸进兜里摸,什么没摸着。 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根本不想朝裴挚瞧,“我的手机!” 裴挚可真是明知故问,“什么?” 白砚瞟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间,才七点半,果断推门下车。 一声不吭放人鸽子,那是谁的做派? 疯狗王子。 旷野夜间的秋风也吹不散白砚满头满脸的燥热,别问他为什么会惹上裴挚这么个东西。 他脑子里头当时积着陈了二十年的地沟油,很难理解? 白砚大步往马路走,气得脚都不稳了。 身后一阵簌簌声响,他没回头,但身子很快被人抱住。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在他耳边喘着粗气,不容分说道:“去哪?跟他们吃饭?想都别想,那帮傻逼不配跟你吃饭。” 他转不过身,只能用肘击用脚踩,“滚!” 裴挚胳膊收得越发紧,几乎把他累得透不过气,戾气十足地说:“那是些什么东西?明说,珠宝这家最初看上的那个代言人,ta一色新闻就是被他们下药弄出来的” 关我屁事?!白砚胳膊往后抓着裴挚腰杆上的肉。 你以为谁他么都是你,什么时候都能不低头。 “说不定他们也想过那样弄你” 关你屁事?! 裴挚声音说不出的狠厉,“吃顿饭就想了事?老子不弄死他们算是客气。” 白砚挣不动了。 妈的,疯狗的力气果然不是盖的。 一身蛮力的疯狗凑他耳朵边上放软腔调,乞求似的,“哥,哥。他们不配跟你吃饭,他们连看你都不配。你根本不用跟这种人客气,我在,以后没谁敢让你看脸色。” 白砚被绑得浑身不舒坦,出汗又经风,这下已经完全冷静。 环顾沉沉夜色中的矿野和黑压压横卧的远山,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他不是没来过。 前方的马路通往市郊储粮基地,很多年前,这条路上晚上基本没人经过,那时候裴挚喜欢在这条路上飙车,而后一群孩子到空地点一把篝火,笑闹喝酒。 真是很久远的记忆,物是人非。 这是他跟裴挚的定情处。 他胳膊重重垂下:“放开我。” 可裴挚依然执着,像是怕他跑了:“我不。” 白砚深深喘了几口气,“我去那边抽支烟。” 片刻后,他身子一松。 裴挚不轻不愿撤回胳膊,小声说:“也给我一支,我跟你一块儿抽。” 想得美! 疯狗王子连着两天惹毛竹马哥哥两次,这会儿不敢逼得太紧,又不愿离得太远,于是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找了块没草的空地蹲下来,守着前边那个颀长的人影和那点明灭的烟火。 别跟他说,今儿不让他哥去吃饭是错的。这个他不认,那帮子傻逼都是些什么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气,除非他死在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他十八岁那年,据说闹了点事,被家里人送到美国, 这一去就是六年。 2014年末,裴挚回来了, 这次是躺着回来的。 这年冬天, 他挑战勃朗峰北壁出了事故, 浑身骨头几乎都重组一次, 昏迷三天, 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万幸。 裴少爷在医院躺了半年,加上复健,能直立行走出门见人已经是次年夏末。 对, 2015年的夏末,裴少爷骨头里的钉子都没拆完, 出来晃荡的第一晚,又恶少人设不崩地惹了点事儿:把一个姓刘的恶少同类给揍了。 刘少被打成猪头,找不回场子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选择回家找爹撑腰。 刘少他爹这段时间也不清静, 直接把事儿捅到了裴挚他爸面前。 这肇事的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被自家老爷子拉回家教训c关禁闭反省荒诞人生了。 可裴挚不,他就不。 当晚,裴挚就把刘少家那位号称非常有钱有势的爹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够简单粗暴吧?就这格调, 明白的知道他是豪门, 不明白的得以为他是混混。 不过格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场闹剧最后的结果很魔幻:刘家到现在还不安生, 看情形,恐怕接下去几年都没法安生。 裴少爷只被请去喝茶问了几句话,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在外边风光无限。 因此,9月末,发小把补给裴挚的接风宴办得格外隆重,找自家老子死乞白赖借了艘大游艇,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最好的顾问公司,态度认真得跟办婚礼似的。 欺负同类全家还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裴少爷现在是什么身份? 恶少中的恶少,纨绔中的翘楚! 晚宴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就连dj也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当然,上船陪着玩的人不是,裴少爷被发配到老美这么多年,发小料他今晚不会想睡洋毛子。 也算是全身心投入为裴挚打call,可裴少爷还是不高兴。 夜色醉人,一群狐朋狗友各自搂着莺莺燕燕在甲板上围坐成一圈,裴挚拿眼刀轰走朝他身上贴的,兴致缺缺地离席去了顶层。 发小撇下嫩模急匆匆追上去劝:“他们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咱让人坐下陪着说会话成吗?何必让人说咱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外边现在把你传得多牛。” 这话不假,巴结裴挚的人可不全是冲着好处来的。裴少爷脾气是坏了点,可模样生得不错。190的个子,又爱好户外极限,高强度体能训练打造出一身腱子肉,伤了这么久也没垮。身上那股清爽健康的男人味儿特招人喜欢。 裴挚自己也明白,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嚣张地用眼角瞟人,“我都这么牛了,用得着不小气地把自己弄得跟鸭似的?” 准鸭子发小膝盖中枪,愣了。 也是,裴少爷一直是这德性。 作为一个纨绔子,白天没鸟事就算了,晚上鸟还没事儿,鬼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人生诉求。 是裴挚不开窍?那纯属放屁。 事实上裴少爷开窍还真不算晚,十八岁跟竹马哥哥玩车zhen这种档次的骚操作,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裴挚带来的一个老美很适时地出现,用蹩脚的中文说:“裴,今晚没见到你的爱人,真是太遗憾了。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发小继续愣,裴挚的爱人? 裴少爷现在不是单着吗? 可裴挚说:“他气质优雅,性子柔软和顺,人特别好。” 煞有其事,洋洋得意,真像是有这么一号人似的。 发小憋不住了,贴裴挚耳边说:“抱歉打断一下,你说的这位,姓白?” 裴少爷没好气地答:“要不呢?” 姓白,白砚,正是裴挚的那位竹马哥哥,如今是个大明星。现在想到这人,发小心里还有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柔软和顺优雅?呸! 比真金还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比白砚更心冷更嘴贱的人。 可别以为裴少爷这番溢美之词是在外人面前撑面子。发小清楚记得当年自己被白砚欺负得七窍生烟,去找裴挚投诉。 裴少爷恶狠狠地说:“我哥就不是这样的人,你找揍!” 所以谁说恶少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裴少爷心里的坎儿就是这抹白月光,刚追到白砚那会儿,恶少高兴得活像娶到小龙女的地主家傻儿子。 六年过去,这人依然蒙着城墙转角那么厚的滤镜,以最佳卖家秀的姿态,深深扎根在裴挚的脑海里。即使当初没处一年,人家就把裴少爷给甩了。 这事想深了没意思,发小决定回去搂嫩模找安慰。突然听见个男声:“这儿风景比下面更好,裴先生好雅兴。” 转身一看,还真有追着裴挚上来的,好胆色! 追上来的这人也是个明星,叫仇安平,正拿眯着一双桃花眼冲裴挚笑,几乎把风骚两个字写在脸上。 发小心说别对瞎子抛媚眼了兄弟。 可这次裴挚居然没赶人走,而是皱眉用下巴冲着人认真瞅了一会儿。然后,拿走嘴里的烟,突然一笑,“我认识你,你是翔悦的艺人” 翔悦,是白砚的经纪公司 所以裴少爷留下仇安平的目的不言而喻:从路人嘴里听自己心上人的赞歌,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顶层只剩下两个人。 裴少爷问得含而不露,压根没提白砚的名字,几圈下来话锋只到这个程度,“这么说,你在公司发展势头还不错?” 仇安平持续不断抛眼风放电,此时作出个求怜惜委屈样,外加夹枪带棒:“裴少,僧做粥少资源有限,我头上有影帝压着,好资源都被人家抢去了,我也就吃个剩下的。《国色》这次选角不就没我的份吗?” 裴挚皱眉,看起来很不高兴,“哦?谁这么大胆子?” 确实不高兴,好听的没套着,引来一块砖。 影帝,还能有谁? 翔悦的影帝,只剩下白砚一个。 此时的白砚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故旧挂念。难得有假期,他这晚早睡,早已在梦中神游。 梦里没有游艇晚宴那般奢靡旖旎的风景,只有他死去的老板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问:“白砚,你要退出娱乐圈?” 白砚说:“嗯。” 老先生说:“小斐好像不是搞娱乐的料。你走了,他怎么办?” 陈小斐是陈老的独子,白砚的现任老板。 白砚说:“他继续加油。再加把油,您就能肯定他不是了。” 老先生说:“你不能帮他想想办法?” 白砚说:“让他回炉再造或许可行,您能配合吗?” 梦境以陈老先生的痛心疾首而终结,看,果然连鬼都不愿意听真话。 所以滤镜什么的,白砚真是计较不起,身为艺人,他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各种滤镜之下。混成一线,被旁人贴标签就是他的日常。 目前,他比较亮眼的标签是冰山美男,说起来挺不要脸。可不要脸也没辙。人家想听的他说不出来,他一开口又没几个人有能耐消化。当一座安静的冰山,这路线太适合他。 于是决意息影也不算他不讲情面,白砚在娱乐圈混了七年,做人靠演,演戏耗命,他这七载光阴,真是数着秒熬过去的。 这种厌烦感最近突然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他第一次认真地把息影提上日程。 谁知他还没把想法说给任何人听,陈老先生的英灵就到梦里来造访他了。 这是2015年的9月,白砚孤身一人c毫无挂碍。跟翔悦的经纪约剩下8个月就终结,两个代言,其中一个下月到期。真是很适合筹划退圈的时机。 时值夏秋之交,每年夏末秋初,白砚心情总是格外不美妙。 游艇上硬拗出的梦幻之夜也好,白砚不甚美妙的梦也罢,在新一天的阳光恩泽大地时,全如夜露一般杳无踪影。 翌日是个好天气,也是翔悦十二周年诞辰。 翔悦也曾有过辉煌。后来陈老先生驾鹤仙去,小老板陈小斐当家,公司从此江河日下,几乎投资的每部戏都扑街。 小老板先是气走了副总,接着,公司艺人纷纷出走,到如今,有点名气的,除去白砚就只剩下仇安平,其他都是十八线以外。 小老板的日常就是跟十八线们打成一片。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个草台班子 不管作何打算,周年庆典,白砚还是要去的。 他进门时,亟待回炉再造的小老板又在跟一群小透明呈好哥们样儿地扎堆。 白砚出现,会场一秒安静,本来校园运动会一样活泼的气氛顿时肃穆得堪比葬礼。 小老板乖乖跟着白砚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仇安平又欺负了某新人小花,“就是这样,我去探班,仇安平当着我的面骂她是废物。” 白砚自然憋不出什么好声气,“我去跟他打一架?” 小老板关注点还在那位新人小花身上,“我只是求你带她,前些日子她争上了《国色》里的一个女配角,跟你同一个剧组,你教教她。” 白砚更烦躁了。《国色》的男主角确实早就定给了他,他口头接了,只是还没签合同。前几个月他觉得他能演,可现在他累,而且是入不了戏的那种累。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可幸好,他很不喜欢这部戏新加入投资人刘总,大家都知道。 他瞟小老板一眼,“那戏我上不上还不一定。” 小老板说:“不用在意刘总,他被揍出局了。” 白砚:“?” 小老板幸灾乐祸:“他儿子跟一公子哥闹事,他去出头,人家把他一块儿给揍了。” 白砚:“?” 小老板说:“本来只是斗殴,后来好像又牵出些什么事儿,总之,他现在正被人查,据说已经被限制出境。” 这么严重? 白砚与世隔绝地宅了几天,自然还不知揍人的就是他的前任,“还有呢?” 小老板摇头:“没了。”还越说越乐,“也不知道那为民除害的公子哥是哪家的” 白砚冷冷地说:“你误会仇安平了。” 人家那废物两个字说的是新人?那是在骂你这老板。 刘总也是一方大佬,这种角色落难分明是上边有人要收拾他。公子哥闹事最多是个引子。为民除害?这觉悟,小老板简直是废物本人。 白砚不负美男之名,一双凤眼眼角微挑漂亮得很华丽。气质冷,但浓眉斜飞,鼻梁高挺,又冷得很肉yu。很多时候真不用他说什么,只一个不屑的眼神,那种被主流审美巅峰唾弃的感受就够人难受了。 所以,他面色如霜,小老板很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音乐起,司仪亮嗓,典礼开场。 白砚跟小老板一起上台,老板目光飘忽很有傀儡样,白砚坦然接受众人眼神膜拜活像个摄政王。 如今的翔悦是个草台班子,白砚就是这草台班子里唯一的金凤凰。 打算退隐山林的金凤凰睥睨台下的小虾小蟹,暗地里嫌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既然接受了膜拜,怎么也得干点正事。 酒会后,白砚让经纪人联系《国色》片方,询问签合同的时间。 执行制作人很高兴地表示次日就能签约。 到这儿白砚出演《国色》就算是定下了? 这只是一般情况。 这天的现实是,之后的剧情就如疯狗一般狂奔: 半个小时后,片方突然来电,说事情有变。 “刘总退出后,新掺进来的投资人是文珠国际,文珠想用仇安平,听说还是仇安平自己争取的。不是,你们同一个公司,怎么自己截自己的胡?” 而后,抢角的仇安平自己找到白砚面前嘚瑟。 “这次我赢了,一哥,你也有被人退货的时候?” 白砚干脆没说话。 人家宁可使手段都要替他劳心劳力,这口气他可以忍一忍。 结果,又是半小时后。 导演又来电话:“白砚,刚才只是个误会,文珠国际的人刚找我澄清,他们压根看不上仇安平,就是想用你,想约你和陈总晚上见个面。” 这下白砚真的怒了。 一个角色,一日三变。老板团混进了神经病? 可看在导演跟他有些交情的份上,他还是应下了晚上的饭局,只是没带小老板。 他进门,房间除了导演还有张年轻的面孔。 这面孔挺熟。 导演轻咳一声,“介绍一下,这就是文珠国际的裴挚先生,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裴挚胳膊弯搭着椅背,脚腕没正形地跷到另一条腿膝盖上,吊二当啷地冲他笑:“来了?坐。” 白砚还是什么不明白? 一看见裴挚,这一整天所有现实魔幻的见闻全都说得通了。 果然,他还没坐稳,裴挚又冲里间叫唤,“出来吧。” 仇安平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裴挚摸出一支烟,在手背磕了两下,对白砚说:“这家伙昨儿摸到我面前撬你的角儿,我耍了他一遭还不解气,你说怎么弄他合适?” 白砚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回家闭门谢客,让这帮混账玩意儿自己到一边凉快去。 可弄垮仇安平,谁替他给草台班子卖命? 他下半辈子每天都跟死去的老板在梦里见? 他十八岁那年,据说闹了点事,被家里人送到美国,这一去就是六年。 2014年末,裴挚回来了,这次是躺着回来的。 这年冬天,他挑战勃朗峰北壁出了事故,浑身骨头几乎都重组一次,昏迷三天,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万幸。 裴少爷在医院躺了半年,加上复健,能直立行走出门见人已经是次年夏末。 对,2015年的夏末,裴少爷骨头里的钉子都没拆完,出来晃荡的第一晚,又恶少人设不崩地惹了点事儿:把一个姓刘的恶少同类给揍了。 刘少被打成猪头,找不回场子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选择回家找爹撑腰。 刘少他爹这段时间也不清静,直接把事儿捅到了裴挚他爸面前。 这肇事的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被自家老爷子拉回家教训c关禁闭反省荒诞人生了。 可裴挚不,他就不。 当晚,裴挚就把刘少家那位号称非常有钱有势的爹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够简单粗暴吧?就这格调,明白的知道他是豪门,不明白的得以为他是混混。 不过格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场闹剧最后的结果很魔幻:刘家到现在还不安生,看情形,恐怕接下去几年都没法安生。 裴少爷只被请去喝茶问了几句话,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在外边风光无限。 因此,9月末,发小把补给裴挚的接风宴办得格外隆重,找自家老子死乞白赖借了艘大游艇,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最好的顾问公司,态度认真得跟办婚礼似的。 欺负同类全家还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裴少爷现在是什么身份? 恶少中的恶少,纨绔中的翘楚! 晚宴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就连dj也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当然,上船陪着玩的人不是,裴少爷被发配到老美这么多年,发小料他今晚不会想睡洋毛子。 也算是全身心投入为裴挚打call,可裴少爷还是不高兴。 夜色醉人,一群狐朋狗友各自搂着莺莺燕燕在甲板上围坐成一圈,裴挚拿眼刀轰走朝他身上贴的,兴致缺缺地离席去了顶层。 发小撇下嫩模急匆匆追上去劝:“他们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咱让人坐下陪着说会话成吗?何必让人说咱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外边现在把你传得多牛。” 这话不假,巴结裴挚的人可不全是冲着好处来的。裴少爷脾气是坏了点,可模样生得不错。190的个子,又爱好户外极限,高强度体能训练打造出一身腱子肉,伤了这么久也没垮。身上那股清爽健康的男人味儿特招人喜欢。 裴挚自己也明白,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嚣张地用眼角瞟人,“我都这么牛了,用得着不小气地把自己弄得跟鸭似的?” 准鸭子发小膝盖中枪,愣了。 也是,裴少爷一直是这德性。 作为一个纨绔子,白天没鸟事就算了,晚上鸟还没事儿,鬼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人生诉求。 是裴挚不开窍?那纯属放屁。 事实上裴少爷开窍还真不算晚,十八岁跟竹马哥哥玩车zhen这种档次的骚操作,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裴挚带来的一个老美很适时地出现,用蹩脚的中文说:“裴,今晚没见到你的爱人,真是太遗憾了。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发小继续愣,裴挚的爱人? 裴少爷现在不是单着吗? 可裴挚说:“他气质优雅,性子柔软和顺,人特别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不管裴挚和经纪人办事的画风有多清奇, 对方意向都拿出来了, 白砚突然退出就不是成人世界的处事方式。 白砚把改过的意向书递给经纪人:“我的意见全在上边。” 经纪人低头一瞧, 看到代言费那一行,愣了。 这这这 可白砚先是用眼光冷冷逼视他,接着垂下眼眸, 余光似乎瞟着窗边的方向。 经纪人也朝那边瞥一眼,裴少爷正靠着窗台玩手机。 自家影帝这眼色, 他要是再看不出就可以从此转行, 经纪人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抱一下白砚的大腿,于是拔高声音说:“这个价, 太低了!跟白出力有什么区别?” 真是跟白出力没多大差别。 白砚这是要借他的嘴说出来, 让他和裴挚都知道, 他们自说自话找的代言,就是给影帝添了个乱。 果然, 裴少爷抬起头, 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们。 白砚很适时地正面回答了他的话:“反正是冲着不得罪人去的, 还介意人情得再彻底一点?你就说是看汤珍珠的面子。” 经纪人说:“好。” 其实吧,好像也没那么糟。 做一次人情没关系,很多艺人都是这么做的。 反正好的奢侈品代言,只要接到一个,其他种类的也就跟着自己长腿跟过来了。 可白砚这次说得很明白:“谢谢你们替我澄清, 但不要再给我接代言, 需不需要我复述三遍?” 经纪人:“” 能怎么办呢是吧。也只能这样。 再说影后。 孟姝发照片前几天发过跟好几位艺人的合照, 借此突出一点:对她而言,白砚不算很亲密的朋友。 那晚发到微博的照片是张三人合照,除了她跟白砚还有一位自己工作室的小生,照片的效果是这样:孟姝自己被精修得格外雍容华贵,小生次之。 白砚的画风因为光线和角度问题,还不如原汁原味的白砚。 白砚一向不喜欢跟女星争艳,所以即使看着不对也转发了,后头竟然是这么一场大戏。 这件事的结果依然魔幻,塑料花友谊破碎之后,影后跟影帝当众扯头花? 对,白砚就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做好了扯头花的准备,让人替他盯着微博,谁知没等到影后取关,反而等到孟姝的电话。 孟姝把影后特质发挥到淋漓尽致,由衷地说:“你的好消息我听说了,恭喜。” 这才是在娱乐圈生存的角色,用不入流的手段争抢,用不要脸的方式一笑泯恩仇。 白砚有些意外,淡淡地说:“同喜。” 当然,喜不喜得起来就是影后自己的事了。 可孟姝又说:“张总听说我们交情不错,想通过我约你和裴先生吃顿饭。今晚你们有时间吗?” 白砚猛地一怔,张总是孟姝背后的老板,指明找他和裴挚吃饭,这哪是冲着他,这是冲着裴挚。 这帮子油滑角色,碰到厉害人物时脸色变得格外快,俗称欺软怕硬。 事情很明白了,人家已经知道裴挚替他出头,这是要跟裴挚讲和? 能让这种人物挨个低头,裴小混蛋家现在到底加入了什么了不得的组织? 白砚给了个最正确的答案:“我不知道他的时间。” 孟姝特别诚恳,“我跟裴先生也不熟,我本人只管邀请你。” 电话挂断,房间突然打开。 裴挚一手揣兜,一手掂着手机,兴冲冲地说:“给你讲个笑话,那帮子孬货要请咱俩吃饭。” 白砚问:“你怎么说的?” 裴挚指头夹着手机转了个圈,吊儿郎当地说:“我说我去,让他们等着。” 短短几分钟,白砚已经想清楚原委。 孟姝背后资本固然了得,可裴挚前不久刚达成成就:一次斗殴直接打趴一位资本大佬。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看得明白,有更强大的力量对那位资本大佬出手,更有心的早开始猜疑裴少爷闹事就是个导/火/索,裴挚跟这股力量就站在同一边。 对于这种不明深浅的角色,当然是选择不轻易得罪。 裴挚小疯狗其实是疯狗王子。 白砚没说话,转身到衣帽间换衣。 裴挚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眼见他拉着领口脱下家居服的套头衫。 看着那一身白皮和紧实韧劲的薄薄肌r一u,裴挚登时就yg了。 一直到白砚把衬衣扣子扣到顶,裴少爷才回过神,“不是,你真要去?” 行,合着疯狗王子让人等着也是忽悠。 白砚理好衣服就往外去。 裴挚撵在他身后,“搭理他们干嘛?” 你说呢? 你裴少爷惹出来的事儿,现在托你的福有门路和平解决,这顿饭当然得吃。 就算裴挚不去,白砚自己都得去。 以前他不喜欢哪个老板就不应付场面,结果最多不演人家的戏,反正他不缺戏演。可眼下这是结了梁子各退一步的事儿,就算再不耐烦他也得有个态度。 他要退圈了,他得给草台班子帮众们留条后路。 即使,就在今天,他的退圈时间又被强行推迟了几个月。 到玄关,白砚利落地换鞋,果断抓起车钥匙。 可转瞬,钥匙就被裴挚一把抓过去。 裴挚笑着说,“我想通了,咱们不如去宰他们一顿。” 白砚由着他跟着了。 反正,是裴少爷惹出来的事儿。 裴挚这天开的是自己的车,就是那俩悍马。 白砚一上这车就眼皮直跳,耐着性子说:“既然要去,就别闹。” 裴挚格外痛快,“我听你的,去了就要客气,我记住了。” 白砚把眼光转向窗外。 很快,听见裴挚问:“那你记住了没?” 他转头,“什么?” 裴挚眼神特别认真,“记住我爱你。” 行,又来了! 白砚听这几个字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面对裴少爷见缝插针的调戏应该怎么样?当然是果断装死。 于是白砚干脆把头靠在椅背,闭上眼睛。 本来只是想装个睡,可没一会儿真来了困劲儿,毕竟昨晚气得半宿没睡,今天整个白天过得都挺耗神。 白砚其实有些不放心,毕竟裴少爷前科太多,强撑开眼皮看车确实跑在去会所的路上,才把心定下来。 一阵黑甜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睁开眼时,车窗外是夜幕下荒草凌乱的旷野,不远处是被路灯照成橙黄光带的马路,不时有车呼啸而过。 现实版的我在哪里我是谁。 白砚蓦地坐直身子。裴挚的声音从旁边来,夹着揉塑料袋的窸窣声,“醒了?将就着吃点儿,路上没见到其他好吃的,就这一家kfc。”接着,汉堡的红纸盒被递到他面前。 真是突然暴躁,这条疯狗的秉性,他怎么就想不到呢?白砚一把掀开纸盒,手伸进兜里摸,什么没摸着。 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根本不想朝裴挚瞧,“我的手机!” 裴挚可真是明知故问,“什么?” 白砚瞟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间,才七点半,果断推门下车。 一声不吭放人鸽子,那是谁的做派? 疯狗王子。 旷野夜间的秋风也吹不散白砚满头满脸的燥热,别问他为什么会惹上裴挚这么个东西。 他脑子里头当时积着陈了二十年的地沟油,很难理解? 白砚大步往马路走,气得脚都不稳了。 身后一阵簌簌声响,他没回头,但身子很快被人抱住。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在他耳边喘着粗气,不容分说道:“去哪?跟他们吃饭?想都别想,那帮傻逼不配跟你吃饭。” 他转不过身,只能用肘击用脚踩,“滚!” 裴挚胳膊收得越发紧,几乎把他累得透不过气,戾气十足地说:“那是些什么东西?明说,珠宝这家最初看上的那个代言人,ta一色新闻就是被他们下药弄出来的” 关我屁事?!白砚胳膊往后抓着裴挚腰杆上的肉。 你以为谁他么都是你,什么时候都能不低头。 “说不定他们也想过那样弄你” 关你屁事?! 裴挚声音说不出的狠厉,“吃顿饭就想了事?老子不弄死他们算是客气。” 白砚挣不动了。 妈的,疯狗的力气果然不是盖的。 一身蛮力的疯狗凑他耳朵边上放软腔调,乞求似的,“哥,哥。他们不配跟你吃饭,他们连看你都不配。你根本不用跟这种人客气,我在,以后没谁敢让你看脸色。” 白砚被绑得浑身不舒坦,出汗又经风,这下已经完全冷静。 环顾沉沉夜色中的矿野和黑压压横卧的远山,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他不是没来过。 前方的马路通往市郊储粮基地,很多年前,这条路上晚上基本没人经过,那时候裴挚喜欢在这条路上飙车,而后一群孩子到空地点一把篝火,笑闹喝酒。 真是很久远的记忆,物是人非。 这是他跟裴挚的定情处。 他胳膊重重垂下:“放开我。” 可裴挚依然执着,像是怕他跑了:“我不。” 白砚深深喘了几口气,“我去那边抽支烟。” 片刻后,他身子一松。 裴挚不轻不愿撤回胳膊,小声说:“也给我一支,我跟你一块儿抽。” 想得美! 疯狗王子连着两天惹毛竹马哥哥两次,这会儿不敢逼得太紧,又不愿离得太远,于是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找了块没草的空地蹲下来,守着前边那个颀长的人影和那点明灭的烟火。 别跟他说,今儿不让他哥去吃饭是错的。这个他不认,那帮子傻逼都是些什么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气,除非他死在这儿。 可别以为白砚真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心里明白得很:就像他总惹白砚生气是狗改不了吃shi,他哥像个仙人就永远是仙人。 白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没数?心善,而且眼里还容不得沙子。 裴挚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那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他有个语文老师,是个老头,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镜儿,走路总佝偻着腰,是个特别迂的书呆子。别的老师知道他父母纵他,都放着他这个坏小子纨绔子不管,只有这位,总找他麻烦。 他不止一次跟白砚抱怨过,白砚说:“这老师是个好人,对你挺负责。你不许对他不礼貌,知道吗?” 他能对他哥说不?当然只能连声应了。而且他对那老头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 那时候白砚已经大二,经常跟他见面。裴挚根本不喜欢上课,已经过得不像个学生,经常去夜店玩儿,经常开着十八岁生日他妈买给他的悍马跟一帮子同类出来飙车,都带着白砚。当然都是他缠来的。 有时候他缠着白砚看球赛,偶尔也缠着白砚到学校来找他吃饭。 事情发生那天,就是白砚到学校门口等他。 他远远瞧见白砚站在马路牙子边,悄摸摸换个方向过去,想逗逗他哥。 他在公交灯箱后边躲了一会儿,他哥没发现。 正好那老头也在等公交,有俩他们班的杂碎从老头面前过去。 一个阴阳怪气地说:“呀,王老师。” 另一个说:“用得着跟他打招呼?收咱们家钱给咱们服务,跟奴才没两样是不是,奴才?” 他们学校学费挺贵,学生大多是暴发户,还是大暴发户。 当时白砚就是明知这人家底不错,一步上前,拽住暴发户儿子的胳膊,“别走,给老师道歉。” 那杂碎说,“你他妈是谁啊?” 白砚分寸不让:“道歉,听到没有?” 杂碎怎么能用嘴教训呢?可他哥是个文化人。那天这样收尾,裴挚走出去,笑眯眯地把杂碎揽到不远处的街角后面,打得哭着叫主子。从此结下梁子。 杂碎会反扑也挺自然,反扑那晚,带着几个混混把他和白砚堵在一餐馆外的巷子里。 他没讲道理的心思,只想护着他哥先走,自己留在那干。白砚那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衬衣,真是玉树临风,特别斯文,这样玉雕似的人被人打坏了怎么办。 可白砚特别斯文地解开衬衣领扣,“这次就真要欺负小朋友了。”突然不知从哪抡起根棍子,猛地砸过去。 这晚他俩才真把杂碎打服。 这也是裴挚唯一一次见白砚打架,起因是为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老师出头。 这是第二次,他那颗不太听话的少男心对白砚拜倒。 妈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漂亮得跟仙人似的,偏偏又这么爷们。 打完架,白砚跟他说:“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好。 白砚说:“遇见恃强凌弱欺负好人的,一定要站出来说话。” 他难得干件好事,不太好意思,“真他妈中二。” 白砚笑着摸一下他的头,“你乖。有时候中二点没错。” 白砚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以为他哥人美和善就没筋骨吗?有的。 可是,这样的白砚,现在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要跟孟姝那伙比杂碎恶心几百倍的混蛋讲和? 扯淡吧。 七年前,不管不顾替陌生人出头的是白砚。 今天,教训小老板“不服潜规则活该混不下去”的,也是白砚。 男人至死是少年。 当然,这不是他哥的错。 是这个世界的错 不远处的烟已经灭了,裴挚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娱乐圈是个什么地方?他知道白砚这些年肯定挺辛苦。 不远处,白砚似乎已经转身,正看着他。 比六年前的样子更漂亮,更有韵味,连拧眉都别有一番风姿,影子并没有跟那时候重合。 裴挚大跨步地走过去,每一步脚都重重扎在地面,他胸口突然闷出一股浊气。 他突然想问白砚,这他妈就是你毅然决然甩掉我,回头投奔的生活? 不对,是他太混蛋,他哥才不要他。 没关系,不管什么因果。 现在他在,以后他哥再不用受谁挟制 在白砚面前,裴挚单膝落地,半跪下来,抱住他哥的腿。抬头,定定望着白砚居高临下的姿态和深邃的眼,眼光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那里有最美的海洋和最闪亮的繁星。 白砚生而闪耀,现在更应该为所欲为地光芒万丈。 谁作妖他弄谁。 这些都是白砚从经纪人嘴里听来的八卦,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就这些,不管明面上借口是什么,底下真实情况随便探下口风就明白,谁都不是傻子。 裴挚刚好不在,白砚朝经纪人冷冷瞥了一眼:“不想管闲事就别看热闹。”特别,不要在裴挚面前反复嚼。 这种事听着特别招人烦,白砚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老经纪人,从不拿这些道听途说扰他的耳朵,可那已经是陈老爷子在世时的事了。 本来,这阵子一直把精神耗在戏里,白砚过得还算惬意,但到这个中午,一切突然就不美妙了。 这感觉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谁从火星打回地球。 裴少爷不在,不表示他不知道后续情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他们分手的原因是不合适。别说这三字大而化之且轻飘飘。 在一起除了上chuang其他哪哪都感觉不适。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又不是找pa一友。 其中诸多细节,白砚如今已经不想再提。总之一句话, 他跟裴挚分手前的那大半年,他没一天过得愉快。 趋利避凶是人的本性,所以,时隔经年,裴挚以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 白砚内心还真没任何正面波动。 他甚至吃不准, 今晚这鸿门宴到底是冲着仇安平还是冲着他。毕竟,六年前,他跟裴挚分手分得挺难看。 难看到哪个程度? 他在私奔路上跟裴挚说分手, 裴挚被家里人抓回去关了一阵,没服气,某天大清早像个幽灵似的从他窗口冒出个头说:“我想明白了,咱俩死都得死在一起。”他当时受到惊吓, 十分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字, 滚。 不怪白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裴挚。 他跟裴挚是一块儿长大的,自然明白裴少爷的几大特质, 第一,敢跟天王老子叫板,第二, 什么事儿都能拿来玩, 第三, 但凡想做的事,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哦,还有第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回到鸿门宴现场。 不按常理出牌的裴挚就坐在白砚身边。虽然一副痞子坐姿,但白t恤c半腿牛仔裤加运动鞋的打扮还真挺像个爽朗无害的大男孩。 从白砚进屋起,他眼神就停在一个方向没变过,健康的古铜肤色把眼白衬得越发白,充满期待地冲着白砚瞧,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白砚也算是尽力让自己冷静了,眼下的情况,无非明确裴挚的目的和他的目的。 裴挚的出现的确是个意外,意外可以有,节奏不能乱。 可能是他沉默太久,裴挚手里的烟在指头间又倒了几个圈,“他得罪了咱俩,你说怎么收拾他,咱们就怎么收拾他。” 仇安平还一脸苍白地站在他们俩跟前。 白砚眼珠子这才朝裴挚转过去,“他得罪你?”顺便瞟了下裴挚手里的烟。 裴挚抽空飞快斜仇安平一眼,“可不是,他勾引我。”顺手就把烟给扔了。 白砚问:“成了?” 裴挚立刻严肃交待,“那不能,我连衣角都没让他碰着。” 白砚突然一声冷叱:“道歉!” 语气相当嫌恶,显然是冲着仇安平的,可这猝不及防的变脸,就连裴挚都猛地一怔。 突如其来的安静。 仇安平已然明白状况,好半天,勉强一笑,“裴先生,我们可能有些误会,有什么” 白砚声色俱厉:“诚意呢?!” 仇安平惊得一颤:“对不起我错了!” 记住,你爸爸永远都是你爸爸!白砚气还是不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节奏的主导权全在他手上,不要脸面的东西已经完全没有脸面可言了。 他又问裴挚,“让他给你斟杯茶?” 裴挚睁大眼睛望了白砚好一会儿。 今儿明明是他来替白砚出气,现在变成让姓仇的跟他说对不起了?有意思。 不过看白砚这意思是不想跟姓仇的一般见识了,他冲着仇安平说:“行了,滚吧。” 仇安平是用什么姿势滚出去的,裴挚已经没心思关注了,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他这么久没见他哥,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多正常的事儿? 这世上怎么会有白砚这种人?长得好看勾人就算了,还那么心善那么厚道。仙子下凡也就这样了吧。以前他俩在一块那会儿,他总惹白砚生气,白砚不高兴了也就是话少不理人,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撒个娇卖几句好每次都能混过去。他哥就是性子太柔和,以前是,现在也是,对姓仇的这种货色都想放一马。 他当时那么浑,他哥就连最后赶他走的那声“滚”都说得悲痛欲绝。 就这水晶心肝,在娱乐圈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 白砚被盯得挺不舒服,忍三分钟已经是极限,很快起身告辞,“既然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裴挚只是用眼神黏他,不置可否。片刻,站起来,脚迈到他跟前,手揣裤兜,低头又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行!明天签合同,别忘了。” 白砚挺讨厌被人俯视,但站着没动,“今天的事,多谢你。” 谢个头!仇安平固然作死,可没裴少爷下套,换角这出闹剧根本不会发生。 清爽无害的大男孩?不存在的。 眼前只有个闯进成人世界,强迫一帮子大人按自己规则游戏的小魔星。 所以后面这句才是重点,白砚多留了个心眼,“明天签合同,有什么附加条件?” 裴挚忽然笑了,笑得特别阳光也特别灿烂,但眼色渐深。 片刻后毅然决然地摇头,“没有!” 待笑意缓缓散去,他无比郑重也无比正气地点了下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就像个五好青年似的。 白砚是自己驱车回家的,跑到半路,干脆把车停在湖滨歇了会儿。 车窗全开了,可湖畔夜风居然也夹裹了一股燥气,胸口梗着的那口气就是散不出来下不去。他几下猛抽完了一支烟。 白砚真是极端厌恶九月。 九月,夏热未散,秋燥已至。 每到这个时节,那种奇怪的失序感,总是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格外不顺眼。 或许真是周围不顺眼的人太多,上天垂怜白砚,次日,这个城市迎来了这年的第一场秋雨。 白砚心情好了不少。下午,经纪人来接他时,看清他的脸色,居然开了个玩笑,“哟,大姨夫过了。” 之后就是去片方的工作室签合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全程都跟执行制作人沟通,没看见不该出现的人。 从工作室出来,经纪人突然接了个电话,回来对白砚说:“我有急事儿,你自己回去,不用管我。” 车和司机理所当然留给白砚,他一个一线演员,赶着晚高峰在街头打车,嫌不够招摇 白砚自己到了地下车库。还没到停车的位置,眼光突然被一辆黑色的悍马半道劫走。 这车型打眼就算了,靠车门站着的人更打眼。 裴挚这天穿的是件浅蓝衬衣,配着深蓝长裤,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乱,透着一股属于年轻人的干练爽利,挺拔的大高个,宽肩窄臀长腿,身架子比模特也不差,就站在那不搞事确实很有观赏性。 不搞事怎么可能? 裴少爷本来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目光一跟白砚对上,立刻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把手机往口袋一揣,几步过来,自说自话地接白砚手里的包,“总算下来了,咱们去哪吃饭?” 谁跟你约过? 白砚说:“我只想回家休息。” 裴挚十分爽快,“行,那今晚咱就在家吃。” 活生生情侣日常的口气。 白砚脑子空了几秒,“你再说一遍?” 裴挚果然给他又说了一遍,还比上次更确切,“回家吃饭,家里还有菜吗?我来做。没菜咱们就点外卖也成。” 谁跟你家不家的?分手已经六年了 六年不通音讯,是,裴挚出事回国后,白砚的确到医院探过一次病,但也就是礼节性的问候,探病礼是标配鲜花水果,没有任何藕断丝连的暧昧,单纯因为他们两家是故交。 白砚觉得自己只冷着脸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裴挚睁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神色非常认真,“没错。从今天起咱们又多了一层合作关系,夫夫档就该多交流。” 挺好,合同一定就变脸。 白砚突然想自戕,明知道这货是个什么德性,他怎么就上当了? 裴挚眼中光彩亮得灼人,四下打量,微微笑地说:“哥,停车场就算没有狗仔还有监控,咱们要一直杵在这儿说话?” 答案当然是不能,不能在这儿争吵,不能在这儿拉扯。白砚是公众人物,当然更加明白,只要他还站在娱乐圈,就不能发生这样的事。 裴挚在要挟他。 他注视裴挚片刻,“你真是体贴。”一下拿中软肋。 他的包到了裴挚手里。 裴挚笑眯眯地说:“应该的。” 白砚没再说话,转身大步朝那辆悍马走去。他的人生信条,可以落败,不能求饶。 裴挚紧紧跟着,愉快得连身子都轻了几分。 白砚颀长的背影就映在他视网膜中,不是冰冷的硬照,不是影像,不是梦而是真实的c触手可及的迷人r一u躯。 时间退回到这天上午,裴挚外出喝早茶时遇见他们文珠国际的当家郝总。 裴挚有文珠的股份,份额还不小,不过并不在集团任职。 郝总还真是找着他来的,坐下就问:“你昨晚约白砚吃饭了?” 裴挚也没否认,“消息挺灵通啊。” 郝总说:“就这回他被人抢角,你直接把仇安平轰走就成了,干嘛非得多此一举。我听说白砚跟你有旧?” 裴挚顶不喜欢被人管,“我祖宗八代是干嘛的你都知道,还听说?别装了。” 郝总轻咳一声,“我这不是怕你办错事吗?这样,你说你想干什么,我给你当个顾问?” 裴挚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替他出个气,他脾性软,自己在圈子里混不容易,我就想捧他,怎么了?” 郝总笑了:“你说的是老板都恨不得给他跪下的白砚?白砚混得不容易?这简直是娱乐圈最大的笑话。他还在大学,就有大导捧着剧本求他演戏,他不肯,陈老爷子也是差点跪下才请动他出山。” “那部片子在国外得了奖,白砚第二年荣膺影帝。到现在,只要是适合他的角色,只要不是谁定做来捧自家艺人的,他说想上,别人就没机会。” 裴挚不耐烦了,“那不是他应得的?” 郝总看了会儿他的脸色,“也是,被他挡道的人太多了,你护着他也正常。” 这不就结了?说话就不能带点脑子? 郝总又说:“那你是要重新追求他?注意方法,别太招摇,收敛点。” 这话裴挚很不爱听,“什么叫重新追求?咱俩就是各自冷静了几年,又没分手。” 没错,当年白砚是说过分手,还说过,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分手由一个人提就成了。白砚成,他不成,别人的道理从来不是裴挚的道理。 他还不够收敛?他要是不收敛,昨晚白砚就回不去。他这年纪血气正旺,受伤后又补得过分,没哪天睡前晨起不是一zhu/qg天。 一条饿极了的狗在鲜肉包子面前忍着没张嘴,还不算收敛? 回忆淡去,退回现实。 白砚上车后,眼睛一直朝前方望着,手在身侧摸了下,什么也没摸着。 裴挚忙倾身过去,拉起安全带给他仔细扣好。 几乎是呼吸相触的距离,白砚身上熟悉好闻的气味直扑鼻腔,裴挚扣好安全带也没舍得回撤,抬头,贪婪地捕捉属于白砚的每一个美好细节。白砚身上衬衣裹着劲瘦腰杆,再往上,xi一ng脯是成熟男人的精实,领口微张露出精致的锁骨。 全是他曾经攀爬过的美景。 裴挚气血翻涌,鼻子奇痒。 几点殷红突然落在白砚雪白的衣袖。 白砚弄清发生什么,也是一愣。 他看见裴挚手忙脚乱地扯了几张纸捂住他的袖子,而后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他,自己用手背用力抹了下鼻子。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 白砚自己擦了下袖子,把脸转向窗外。 等着吧,这小混蛋要挟不了他几天了,等他明年息影退休,去他妈的软肋,爱谁谁。 裴挚好半天才把鼻血止住,他知道他哥现在不高兴。可只要他诚意够足,他哥总会高兴的。 白砚当初跟他分手总有些选了他就得放弃演戏的意思,现在他不是当年那个愣小子了,白砚喜欢演戏,那他就全力地捧。 等着吧,他要亲手把白砚送上更高的巅峰,一个影帝奖杯算什么啊,三年抱俩才配得起他哥。 他要给白砚最好的资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对,白砚一定会犯别扭不受他的人情,所以,白砚自己找借口拒绝也不好使。 出机场时,想到前边可能遇到的粉丝大潮与狗仔,裴少爷使命感油然而生,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可不能让人把他哥碰坏了。 一个190的强壮小伙,脸一沉下来着实挺唬人,白砚突然发现裴挚皱眉眯眼盯着人瞧的样儿有股子煞气,这是六年前没有的。 确实挺煞气,裴挚这天穿着修身的t恤和军装裤,裤脚扎在军靴里,鞋头锃亮yg得看起来能一脚踢死一个人,真可谓严阵以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裴挚刚好不在,白砚朝经纪人冷冷瞥了一眼:“不想管闲事就别看热闹。”特别,不要在裴挚面前反复嚼。 这种事听着特别招人烦,白砚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老经纪人,从不拿这些道听途说扰他的耳朵, 可那已经是陈老爷子在世时的事了。 本来, 这阵子一直把精神耗在戏里,白砚过得还算惬意, 但到这个中午, 一切突然就不美妙了。 这感觉就像是, 猝不及防地被谁从火星打回地球。 裴少爷不在,不表示他不知道后续情节。 家犬一时没上绳,活动范围简直一切皆有可能。 裴挚为他哥操碎心, 继而为他哥的节目操碎心, 打电话给郝总,“这姓贺的什么来头?连媒体都敢得罪。” 郝总说:“那也要看是哪家媒体, 跟他家利益牵扯大的,那大家都是自己人, 就算是他逼jian不成, 他扯个由头问自己人要说法,人家还能不给他?节目组还在僵持,也就是要个面子。” 到此, 结果会如何, 大家都明白了。 命令经纪人别再乱嚼的白砚, 却趁着裴挚没回,自打脸地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最后会怎么解决?” 经纪人说:“事情被贺玉轩闹到这个份上,他那种咖位和背景的艺人不能变成逼jian妇女未遂的混蛋,小接待就必须是不称职的接待。艺人的名声就是钱,这台黄金档正播着他的戏,能让他现在落黑料?放心,待会儿的节目误不了,节目组现在就是强要面子。” 是的,都闹到这个份上了,黑白什么的都不要紧,利益说话。 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接待受了委屈,其实也跟他没关系。这个世界本来就只问强弱,不分黑白。 白砚望着镜子里头自己冷静到麻木的脸,这情形,跟几年前真像。 能冷静围观,才是适应娱乐圈生存法则的成年人。 可节目组这次好像还真有些放不下面子,明明是板上钉钉的结局,拖到中午还没办成。 倒是导演组找上了白砚,拿着台本说:“白砚哥,这儿待会可能要做点改动,您看看成不成。” 白砚木着一张脸,没说话。 此时,放风归来的裴少爷正叼着根棒棒糖靠窗口吹风,瞧着他哥眉心一动,胳膊垂下去,趁没人看他,吊儿郎当地晃出了门。 裴少爷一直晃到贺玉轩化妆室附近,瞧见俩妹子在说话,好像是另一艺人带的助理。他上前扎堆,拿眼瞟了下化妆间的门,十分八卦地问:“里边怎么样了?” 一妹子说:“接待进去道歉了呗,要是这次还道歉不成,换个工作也好。” 另一个妹子叹气:“唉,她挺好一人,可惜了。” 话音落,裴挚把棒棒糖扔一边垃圾桶里,转身几步到门口,一下推开化妆间的门。 很多年前,他哥是怎么说的? “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遇见恃强凌弱欺负好人的,一定要站出来说话。” 裴少爷的世界没那么多道理,他的一贯准则:看谁不顺眼就弄谁。谁仗势欺人,他仗势欺谁。 他进屋时,贺玉轩正对小接待说:“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转头瞧见他,“你谁啊?进来干嘛?” 他扬起下巴,扯了下嘴角,“进来请你出去排演。” 贺玉轩说:“你是谁?” 老子是恶少中的翘楚,今儿就让你看清楚。 恶少说话挺直接,说请人去排演,那就是字面意思,把人从化妆间“请”到演播厅。 裴挚拽起贺玉轩的领子就把人往外扯。姓贺的还在挣?简单,一脚硬踹腿上,把人踹跪了再拖死人一样地拖。 贺玉轩的经纪人上来拉架,也挨了一脚,摔在地上。 杀猪般的嚎叫声开始在化妆间里,不一会儿又到了走廊。有人颜面丧尽,斯文扫地。 白砚听说时,愣了好半天才站起来。 回过神匆匆出门追过去瞧,裴挚已经把贺玉轩拖到了演播厅走廊门前。 疯狗王子的气势真不是吹的,被一堆人架着劝,走不动了,还能戾气十足地踹地上屁滚尿流的y棍。 白砚脚顿了一步,经纪人推了下他的肩,小声说:“还愣着干什么?你快去劝架,让贺玉轩记咱们一个情面,最主要在这事上把你跟裴挚撇清。” 他突然转头望着经纪人,这可真是公司唯一的明白人了。 不远处,贺玉轩的经纪人接了个电话,过去对着裴挚点头哈腰,像是在赔礼。 裴挚这才把腿收住。 白砚过去的时候,节目主持人也出来了。 主持人接完个电话,看似歉意c又带着几分笑意地扶起贺玉轩说:“小贺,走吧,是时候上台了。” 临走,对凶神恶煞的裴少爷微笑颔首,很有些大快人心的意思。 看来,两个电话,大家都知道眼前的疯狗是疯狗王子。 疯狗王子目光越过人群,朝白砚笑出一口白牙,又像是个得胜归来的孤胆英雄。 离观众进场还剩最后一个小时,白砚回到化妆间,做最后修整。 不一会儿,单挑混账y棍大获全胜的疯狗王子欣然归来。 白砚坐在窗边,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朝窗外看着。 隔着落地窗的有色玻璃,城市的天空好像是永远也不能被阳光浸透的阴沉。 更沉的影子笼在他的头顶,是裴挚到了他身前。 影子落下去,裴挚在他面前蹲下,胳膊伏在他的腿,仰着脖子巴巴望向他。 裴挚前额头发湿着,整张脸都有被汗水熏蒸的湿气,眼睛晶亮,且黑白分明。神色也再不是刚才的狠厉,微笑的样子清爽无害,还带着些许飞扬的少年气。 清爽无害?这就是个闯进成人世界,强迫一帮子大人按自己规则游戏的小魔星。 小魔星说出的话更是简单粗暴,“世界安静了,你安心录节目。” 白砚眼神在这张熟悉的俊朗面容滞留许久,许久后才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你想过后果没?” 裴挚眉头微微一沉,“有什么可想的?我又没踢他脸,又没真踹伤他,待会儿他能照常上台。” 白砚没说话。 裴挚眼珠朝边上溜一圈,又盯着他:“哦,那小接待,我给了她一张名片,她要是在这儿待不下去,去找我朋友就成。” 真是,足够周道。 白砚脑子嗡嗡的,好半天才从各种杂音中分辨出裴挚的声音。 裴挚像是直勾勾地用恳切眼神对他投递全部忠诚,“哥你放心,我知道你看不过去这样的事儿,有我在,再没谁能脏你的眼。我以后哪也不去,专守着你。” 事情的结局是现实魔幻的大快人心。 节目在激荡的音乐声中开场时,吃了一顿拳脚的y棍贺玉轩乖乖上台强颜欢笑,用极好的表现配合大家圆满地完成了录制。 白砚回程飞机就在当晚。 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次不是为了躲谁,更不是跟谁发火的冷战,他现在没有跟裴挚发火的心气。 他是真累,上头像是亏了一口气,下边肚子里梗着什么东西,浑身乏力,元气尽失。 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事发后经纪人说的话。 经纪人说:“以前我是觉得裴挚能给你带来好处,你要是能借他提升自己,咱们也不怕路上得罪其他人。可是眼下,你打定主意不要他的好处,为什么还要放他在跟前,带着你一起得罪人?” “要是知道他是这个脾气,我就不会当着他的面提那接待的事儿,这是个什么脾气,人家死活关他什么事儿?当自己是超人” 白砚当时一声喝断:“他管的是他兜得住的事!你闭嘴。” 经纪人空口婆心道:“他兜得住,你能兜住吗?你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也能猜个大概,这种公子哥能跟你长久?他惹的事儿,他在,人家不能把你怎么样,改天他要是跟你分了呢?没了他,贺玉轩背后的人是咱们得罪得起的?” 而后就骂出了声,“傻逼节目组,早点把那女的炒了不就结了,拖到最后给别人惹事儿。” 看,不骂罪魁祸首,骂起了不肯轻易屈服的受害者。围观时义愤填膺谁都会,可这才是自己利益被反抗行为触及时的直接反应。 这才是活生生的混在娱乐圈的人。随时跟着利弊说话,才是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活法。 有那么一秒,白砚想吐。 可他还得留着经纪人,毕竟,这是草台班子唯一的明白人,至少,这人能随时提醒他,什么才是成熟男人应该具备的圆融姿态。 白砚一直混沌到机场的候机厅。 落座,他又仰靠在靠背养神,裴挚在他耳边问:“哥,你不舒服?” 他不太想说话,可还是挤出一句话,“可能是受凉了。”大概是因为,这声音他也听不了几天了。 窸窸窣窣 片刻后,他身上多了个柔软的覆盖物。白砚睁开眼睛,对上的是裴挚关切的眼神。 裴挚虽然睁大了眼,依然有故意卖萌的嫌疑,但关切也是真关切。 两厢对视,白砚怔了一秒。 他突然发现,就算裴挚轮廓已然硬朗,眼角眉梢间那股富有冲撞力的c轻狂的少年气总是在的。 越过裴挚的肩,远处似乎有几个还算熟悉的身影进门,去了候机室的另外一边。 那几人消失在转角之前,白砚看清那是贺玉轩一行,而他自己的经纪人跟在旁边。 白砚顿时浑身彻凉,寒气从骨头缝往外钻。 离开电视台前,他经纪人说:“已经闹出的岔子,我想办法转圜,你也想想怎么跟裴挚拉扯清楚,你们既然一起长大,你一定有办法跟他切分干净,他总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白砚,你总该知道什么是趋利避凶。” 跟贺玉轩缓和关系,看来他经纪人不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已经付诸实施了。 不管成没成精,裴挚这话说得由衷,当然裴少爷平常胡扯瞎掰时样子也挺由衷,但这次,由衷之外似乎又有几分局促。 裴挚说完,胳膊越过白砚的肩背,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把他勒得肋骨生疼。 白砚身子只僵了一秒,随后也伸手抱住青年坚实身躯。他突然有种错觉,在这一秒,那个从他眼前消失了六年的裴挚,才真正归来。 裴挚脖子紧贴着他的脖子,脉搏相触的感觉似乎要把两个人的血脉融在一起,“哥” 一声喟叹,千言万语似乎点到即止。白砚手在裴挚背上拍了拍。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裴挚的消息,可是,从没跟任何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提到过裴挚,裴挚是他六年里讳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悲剧。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裴挚胳膊又收紧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样,裴挚每次拥抱他,总是要把力气用尽似的,在他背上游走的手掌活像要透过肌肉血脉,数清楚他的每一根骨头。 白砚手掌抬起,随后更用力地落在裴挚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泄愤似的。 他们分手前,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东西,从来不舍得让他放心。他一声滚,小混蛋走得利落。经年不见,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动,终于知道回头纠缠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 哪家的白月光,活出了他这款备胎样儿。 算了,不管是找他清算也好,认真想要复合也好,小混蛋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他们一起长大,他终究比裴挚年长,算了就这样吧。 一辆车从一旁呜鸣着过去,灯光透过前窗扫进驾驶室里,片刻间照亮在黑暗中拥抱的两个人。 先放开手的是裴挚。 白砚这才回神,他现在是影帝,跟谁过于亲密的接触都不便被旁人目睹,所以也很快松开了胳膊。 两人各归各位坐正,裴挚想起什么又倾身过去替白砚系好安全带,而后也系好自己的,接着不发一言,只顾着发动汽车。 说情话的方式或许是受人启发,可那一句话,每个字都是真的,那就是他不在白砚身边六年的真实写照,好像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人在,就能证明他们的曾经的日子还没走远。 裴挚突然觉得这种悲悲戚戚的情调顶不适合他,以后好日子一大把,他坐这儿不说话,他哥话更少,两人在一块儿还绷着伤春悲秋,好像挺二逼。 所以,车驶出会所停车场,他朝他哥瞟了眼,特意精气神十足地问:“从湖滨路出去,刚好经过你喜欢的那家粥铺,咱们再去解个馋?” 这他妈说的是句什么话?他们刚把肚子塞满,再来一顿,他哥得现吐给他看。 真是又活回去变成了当年那个十八岁的愣小子。 所幸白砚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靠在副驾座,轮廓优美的下巴端平,说:“不用。” 裴挚点头,“那行,也不早了,赶紧回家歇着。” 十分钟后,车驶上湖滨马路,白砚把窗开了,夜风习习吹进车里,带着路边草木的清香,让人无比惬意。 裴挚突然听见他哥说:“最近除了《探玄珠》,还有几部不错的电影上映,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他立刻来了精神,看电影?眼下只能订到深夜场的票了吧? “去!干嘛不去。”他果断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裴挚深深看了男人一眼, 而后收回目光护着白砚往里走。进房间, 反手关上门, 他问白砚:“哥,你认识刚才那人?” 白砚再次确定自己是真没见过那一位, 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不认识。” 被圈内大佬当成香饽饽的白影帝不可能清静, 白砚脚都没在休息室落稳, 敲门声就跟着来了。 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这次来的是贺玉轩公司艺人事业部的总监。 女总监笑着说:“白砚哥, 好久不见,听说你还没走我就来了, 咱们聊几句?” 伸手不打笑脸人, 白砚看不惯贺玉轩公司的作为, 但也没到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程度,于是礼貌性地放女总监进了房间。 这时,裴挚退回走廊。 在门外没站多久, 隔壁休息室门开了, 瞧着瘦削男人身影出现, 裴挚想到没想,猝然拽住男人的胳膊, 猛地把男人拖行几步, 一手抵开对面房间厚实雕花木门, 一下把男人掼进屋里。 男人踉跄几步才站稳。 裴挚揉了揉手腕,吊儿郎当地歪着脑袋看人,“常天韵是吧?” 常天韵站直身体,没多少血色的脸上浮出一丝笑,“裴先生有何指教?” 裴挚皱起了眉,也扬起嘴角,“我哥月前接了个珠宝代言,品牌方本来看上的就是他,听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拼老命不要,完全不计后果地在上司面前放他的黑料,后来东窗事发被扫地出门了,那人是你吧?” 真不怪他记性好,跟白砚有关的事他都是刻在脑子里的。 白砚拿下珠宝代言后,郝总是怎么提醒他的?裴挚现在还记得原话:“品牌方炒了个部门副总监。这人就为不让公司用白砚代言,拿出了自毁长城的力气欺上瞒下,简直像自杀性袭击,不全像是在为孟姝办事。不知道是还是不本人跟白砚有过节。” 如果以前是怀疑这人跟白砚有过节,眼下就能肯定八成,否则,这人回国怎么哪也不去,单单跟了同样和白砚有过节的贺玉轩? 裴挚不耐烦绕弯,径直问道:“说说,我哥怎么得罪你了。” 对面的男人再怎么笑眼光都没有温度,片刻后回答,“我这小角色哪能跟白砚哥有交集。人为财死,以前我是收钱替孟姝办事,没想到得罪了裴先生。我被原公司辞退,总得找个吃饭的地方,刚好玉轩哥团队缺人。” 裴挚眼色顿时阴沉下来,几步踱到男人面前,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子,把人拎得脚跟着不了地。 片刻后,对着男人憋红的脸一笑,“那行,我就给你个机会,以后相安无事,人为财死那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一旦被我发现你作妖,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像扔破布袋子似的把男人扔到地上。 男人大口喘气,捂着好喉咙呛咳不止。 裴挚淡淡瞥了一眼,果断推门离开。 从一个房间到另外一个房间,裴挚脚步节奏匀缓,可是再推开白砚休息室的那扇门时,疯狗王子身上刚才那一股子戾气全不见了,眼神澈亮,在白砚目光瞟过来时,露出一个足以表示自己心情不错的笑,又成了那个清爽健康的大男孩。 靠墙的沙发座,女总监还在跟白砚“闲谈”: “不瞒你说,明年我们公司要投拍钱导的新片,这片子就是冲着三金去的。接下去几年,公司的每部电影都是大ip大制作,哎,我说这么多,在你这儿可能也不算什么。” 裴挚走到窗子边上靠着站定,默默望着他哥波澜不惊的脸。 这哪是闲谈?这女人也是挖人来的,不过眼下的谈判技巧是,为了避免白砚一口拒绝,先不说来意,闲聊着吹个牛亮亮自己的底牌。 昨儿,他哥炒经纪人c以及可能跟公司生隙的消息传出去后,连在他们手上吃过瘪的仇家都来挖他哥。 牛不牛?就问他哥牛不牛? 当然,这待遇是他哥应得的,他哥完全不用觉得荣幸,仙人下凡被一帮凡夫俗子捧成村花,有什么□□幸。 想到这村里还有那么多对他哥不怀好意的杂碎,地主家傻儿子又不高兴了。他哥活得怎么就这么难呢? 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他哥活得那么难,都不愿意全心依靠他c信他c把自己交给他呢? 是他诚意还不够? 此时不远处,女总监已经把话摊开,“我说这么多,其实也是期待跟你合作。咱们要是成了一家人,白砚哥,资源什么的,我敢打包票,你再不用担心。” 白砚垂眸片刻,抬眼看向女人,“你太客气。” 女人立刻说:“再客气你都当得起,白砚哥,你是最好的。” 你是最好的,女总监真不吝惜夸人。可白砚依然摆着一张冷漠脸。 女人略作思忖,又侃侃道来:“你真是最好的,不到23岁就成了三金双料影帝的,你是圈里独一份。白砚哥,你真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号,你的业务能力,圈里人谁不知道,演技好还不挑戏,再烂的剧本都能被你拉回来,六年没演砸过一部戏,这也是圈里独一份了。” 隔了十来米,裴挚清楚地看见白砚紧绷的唇角线条渐驱缓和。 虽然还是没笑,但从那神色能看出白砚不无愉悦。 白砚搭在沙发背的手指甚至还轻快地敲了两下。 裴挚本来随便歪着,此时不禁挺直了腰身。 牛啊,这女人厉害。重遇之后,他就没见他哥被谁夸高兴过,今儿算是开眼了。 合着他哥不是不爱听好话,是不耐烦听言之无物的好话。 裴挚立刻醍醐灌顶,难怪他每次说我爱你,他哥都是一副嫌弃脸。 怪他!怪他表白没到位。 不过,就算话说得再漂亮,女总监还是遭拒了。 原因很简单,从炒cp事件看,贺玉轩的公司把投资的大部分花在流量身上,又唯恐入不敷出,靠炒作给电影拉人气,忽略电影质量且过度迷信粉丝经济,这是对广大观众缺乏敬畏的表现。 所以,就算撇开草台班子不提,白砚也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东家。 回家路上,白砚在考虑一件事。圈里人现在都怀疑他跟公司不合,要不他干脆就不要澄清,毕竟,照他现在的步态走下去,得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让别人把他跟草台班子分开看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能为草台班子做的依然可以不露痕迹地做。 要是真不怕带累草台班子了 白砚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圈里有那么多人看不惯他,他其实还挺享受这些人看不惯他又弄不死他的样子 赶紧打住,他被传染上的疯狗病又犯了。 不管如何,白砚心情不错。 奇怪的是,疯狗王子居然一反常态地沉默,一路都没说话,好像在酝酿什么。 果然,他们进家门。白砚听见裴挚问:“哥,你晚上有时间没?” 白砚总觉得有个套在等着他,“你先说你要干什么。” 裴挚眼神特别专注特别认真,“我有个朋友总是听我提起你,挺好奇,想见一面,你要是有空,咱们晚上一块儿吃个饭。” 疯狗王子那帮酒肉哥们,白砚一个也不喜欢,于是他问:“哪个朋友?” 裴挚说:“就是我们文珠国际的总裁郝邬,你应该听说过。” 白砚:“” 这小魔星还真交了个正儿八经干事的朋友? 郝总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这人平时行事低调,风评也不算差,裴挚跟这样的人交朋友? 这些都不重要,自裴挚回来之后,白砚还真不知道这小混蛋平时跟哪些人打交道。 所以,白砚也没多想,只问裴挚:“你约在哪?几点出去?” 外出时间定在晚六点。 带白砚见朋友,裴挚觉得这是必须办的事儿。 表白,有实质的表白,他拿金山银山白眼都不会喜欢。可他还能想起来,七年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把白砚介绍给朋友认识,白砚每次都有种被肯定的高兴。 所以下午,裴挚给郝总打了个电话。 话是这么说的,“给你个荣幸,晚上个陪我哥吃顿饭。” 郝总问:“你这是要干嘛?” 裴挚说:“我就带他跟我朋友见个面,我以前那些哥们儿他都不喜欢,国外认识的一时又抓不着,只能抓你了。” 郝总说:“跟白砚吃饭还不错,可做你朋友,我一点也不荣幸。” 不管如何,这晚三人还是坐在了同一张饭桌上。 郝总也算是唱作俱佳,见到白砚后的第一句话:“久仰大名,哦,不是听圈里人说,是听裴挚说,他总说你是他心里头一号重要人物,哎,我们这些兄弟加起来都没你有分量。” 白砚觉得这人太自来熟,淡然又不失礼貌地说,“幸会。” 裴挚心想,看不出郝总这么会说话,今儿这趟还真没白找他。 于是晚餐的气氛还算不错,不管郝总的表现是否夸张,人对陌生人给予的好意总是容易抱有好感,白砚也不例外。 可是,到结账前,裴挚出去接电话。 郝总突然放下杯子,端详白砚一会儿,很认真地说:“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好在最后都圆满解决,你势头很旺,说句实在话,如果你要出来自立门户,就算文珠不做艺人经纪,我都有破例跟你合作的想法。” 一下从自来熟的插科打诨变成了说正事的语气。 白砚真以为郝总也要跟他谈正事,淡淡道:“过誉。” 可郝总又问:“为什么,你状态看起来没那么好?换成别人站在你现在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春风得意。” 正常人对这种不适时的话题深入都有戒备,白砚语气冷了些,“哪里不好?” 郝总很快笑了,“你看起来很忧虑,可能是对自己要求太高。其实这很不必要,至少在眼前,裴挚是可以依托的,你再怎么随心所欲,他都护得住你。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本就应该互相支持互相倚仗,独木不成林,不是吗?” 白砚不出声了,这人在宽慰他,斟字酌句,不提他跟裴挚的那层关系,表达的全是善意。 他最近遇上了什么事,裴挚知道,替裴挚办事的人一定也知道。 不是,他这些日子状态有那么差? 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在会所门口告别,白砚跟裴挚上了同一辆车。 白砚望着郝总远去的车尾,一句话置评,“郝总这个朋友,你还算交得靠谱。” 裴挚说:“我这儿靠谱的朋友多了去了,等有机会,他们来国内,我挨个带你见。” 白砚:“?”国际友人?还得挨个见? 裴挚没急着开车,定定望了他一会儿,接着,胳膊搭上他身后的椅背。 疯狗王子似乎欲言又止,目光往窗外扫了一圈,收回来,凝视他片刻,眯了下眼睛才慢吞吞开口。 裴挚说:“这些年,甭管上山还是下海,我走哪儿都没忘了想你,从七年前到现在,从国内到国外,我每个朋友都听说过你。” 白砚:“!!!”疯狗王子这是成精了吧? 是成精了吧? 上山和入海,我在每一个到达过的地方想过你。 以前或现在,我每一个朋友都知道你。 疯狗王子一定成精了! 第七章 人对没有寄予过感情的人总是能淡然处之,所以,即使得知孟姝的行径,白砚对这人也就是冷漠加警惕,恨谈不上,这个世界没那么多快意恩仇的事,他也不能把人弄死。 既然对孟姝都漠然处之了,还对经纪人下狠手难免有些窝里横的意思,所以这天上午,经纪人再次出现在白砚的书房。 他向白砚郑重道歉并表示诚心悔过。 然后谈到正事。 不管裴挚和经纪人办事的画风有多清奇,对方意向都拿出来了,白砚突然退出就不是成人世界的处事方式。 白砚把改过的意向书递给经纪人:“我的意见全在上边。” 经纪人低头一瞧,看到代言费那一行,愣了。 这这这 可白砚先是用眼光冷冷逼视他,接着垂下眼眸,余光似乎瞟着窗边的方向。 经纪人也朝那边瞥一眼,裴少爷正靠着窗台玩手机。 自家影帝这眼色,他要是再看不出就可以从此转行,经纪人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抱一下白砚的大腿,于是拔高声音说:“这个价,太低了!跟白出力有什么区别?” 真是跟白出力没多大差别。 白砚这是要借他的嘴说出来,让他和裴挚都知道,他们自说自话找的代言,就是给影帝添了个乱。 果然,裴少爷抬起头,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们。 白砚很适时地正面回答了他的话:“反正是冲着不得罪人去的,还介意人情得再彻底一点?你就说是看汤珍珠的面子。” 经纪人说:“好。” 其实吧,好像也没那么糟。 做一次人情没关系,很多艺人都是这么做的。 反正好的奢侈品代言,只要接到一个,其他种类的也就跟着自己长腿跟过来了。 可白砚这次说得很明白:“谢谢你们替我澄清,但不要再给我接代言,需不需要我复述三遍?” 经纪人:“” 能怎么办呢是吧。也只能这样。 再说影后。 孟姝发照片前几天发过跟好几位艺人的合照,借此突出一点:对她而言,白砚不算很亲密的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可你要是见过三人成虎颠倒黑白, 只手遮天罔顾人命, 仇安平这嘴贱的毛病完全不算什么,更何况, 他说的未必不是事实。 但那些事, 六年前, 白砚选择不让年轻稚嫩的裴挚看见, 今天似乎更没有再提的必要。 抓住前任诉苦这种事, 他会做? 所以,白砚再次简单粗暴地交待:“总之你别动仇安平, 他有用处。上次怎么说的,我不需要你帮我出头,还记得?” 裴挚一手抱胸,拇指抵着嘴唇, 煞有其事地维持思考状半分钟。而后微蹙着眉认真地问:“他是对你有用处,还是对你公司有用处?” 这就是他想不通的问题之一,他哥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搞得像个大家长似的。他哥本来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的家长。 白砚怔了一瞬,选择说一半留一半,“2009年秋天,我重回娱乐圈的第一部电影,是陈小斐的父亲帮我接的。我跟公司总有几分情面。” 裴挚就保持那样的姿态看了他一会儿, 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像是能洞察一切。片刻后才问, “当初,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演戏了?” 那是2009年夏,他们私奔之前的事。 裴挚记得,白砚当然也还记得。可白砚没说话。 裴挚顿了下,才问出下半句,“后来你回来怎么又演上了?”这就是他们分手之后了。 鉴于裴挚是在私奔路上被甩的,白砚甩掉他之后又重返娱乐圈。所以,白砚究竟是不是为了回头演戏选择分手,深究下去就有些问罪的意思了。 这是他们重遇以来第一次说到当年。但白砚一会儿追述或澄清的想法都没有,“我就不能有个反复?” 这事他真是不愿意细说,细说下去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裴挚给撕了。 曾经的分手,总是旧情人之间最不可触及的话题。 白砚明白,裴挚当然也明白。所以疯狗王子这次也选择适可而止。 对于裴挚来说,他哥到底为什么抛下他已经不重要了,翻准媳妇儿的旧账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重要的是,他们以后会在一起,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裴挚站直身子,又在白砚身前蹲下。 白砚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容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心软得像棉花。 他握住白砚的手,开口时音调也软了下来,“那好,你看,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后我就守着你,咱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白砚心里纠结成一团麻,“谁让你守着我了?” 当初小男友太飘,的确让他觉得不安稳,可他真没就这点记恨裴挚。他到底为什么要分手,裴挚心里没点数吗? 装,他就看这小混蛋装到什么时候。 接下去,猫飞狗跳剧情再次上演。 裴挚:“那就是我自己想守着你” 白砚:“顶烦你,一边儿去” 裴挚:“哥你没说你不愿意” 白砚:“再说我揍你信不信?!!!” 裴挚:“你还是没说不愿意。我也是,我一会儿看不见你就不踏实” “啪!——” 白砚:“对不住我手滑。” 转眼到了综艺节目播出的这一晚。 晚饭后,裴挚死缠烂打把他哥留在客厅。 欢快的片头曲过去,节目在掌声中开始。裴挚挺高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他哥的节目,可这一次,白砚就坐在他旁边。 白砚面无表情,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儿,“我以为主妇和小姑娘才爱看这种节目。” 到底还是坐着没走。 转头一瞧,裴挚一边手肘撑着沙发背c拳头撑着头,身子朝他这边侧着,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表情凝固成傻呵呵半张嘴笑的状态,活像地主家傻儿子。 这个小混蛋。 白砚瞟了眼电视,主持人正在对他做开场前的访问。 接着,裴挚也瞟了眼他,饶有兴致地用眼神在他和屏幕间比较几个来回,“怎么样都好看。” 白砚抬起下巴,没说话。 他的模样还用得着人夸? 很快,裴挚就觉得不对了,不是,他哥镜头怎么那么少。放着盛世美颜的影帝爸爸不拍,节目组傻了? 不是傻了,那就是故意,裴挚气不顺地说:“他们故意不把你剪进去?” 白砚说:“没有。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裴挚皱眉:“怎么回事?” 白砚说:“我综艺感就这样,你让他们剪什么?” 碰见一个综艺感欠缺的爱豆,粉丝看节目基本都是在背景板上找花,节目节奏在那儿,饶是白砚大牌,节目组也不能让观众总看一张冷漠脸。 好在粉丝的行动力不容小视,节目结束没多久,铁杆迷弟裴挚就在微博看见他哥的专人剪辑。 裴挚来了个转发,恨不得再来一次抽奖。配上足以表达单身男人深夜心声的文字:舔男神的盛世美颜_(:3」∠)_想让男人我给生猴子。 文字左上,粉红hell一kitty头像萌萌哒。 不美妙事件就发生在第二天早晨。 裴挚醒来,身体跟往常一样精神,摸出手机划开屏幕,准备例行晨间活动。结果舔颜没舔成,看到的东西把他硬生生给气ruan了。 他关注的一个营销号,发了这样一条微博:有一种默契叫做白砚和贺玉轩,白鹤cp将在电影《探玄珠》中再次同框。 博文前打着白鹤tag,下面配着九张动图,有从昨天综艺上剪出来的,也有上次时尚晚宴的,还有一张是从白砚和贺玉轩新电影预告片里剪出来,全在挖空心思拗cp感。 再拿白砚的名字搜了下,果然,打着白鹤tag的微博一条又一条,博主们全都叫着好萌喊着吃糖 转发量最多的一条是一天前发布的。 他娘的! 新晋准娱嫂已经有了该有的觉悟,两天之内,把cp炒热到这种程度,还有营销号下场,肯定不是小众粉丝圈地自萌。 于是裴挚怒气冲冲地给郝总来了个一g call。 郝总好容易才清醒,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样回答:“显然是片方炒的。《探玄珠》前期投入太大,这次预售票房没达到预期,可能想借机炒一把热度。可为什么拿两个男主角炒就值得商榷了。” 裴挚没好气地说:“你直说跟贺玉轩有没有关系?” 郝总说:“可能有,贺玉轩的公司也是《探玄珠》的投资方,而且,这次电影的宣发就是他们公司做的。” 接着又问:“这事儿,照说白砚自己应该知道,他没告诉你?” 作为当事人之一,这次的事,白砚还真不知情。 此时,隔着两面墙,白砚正跟他经纪人清算,“你给我个解释!” 经纪人说:“当初演出合同上就有这一条,演员要尽可能配合片方宣传。你自己签过字的。” 白砚说:“配合宣传包括这个?你现在跟我装傻?” 经纪人说:“大家不都是为了热度。白砚,我实在不明白你,你又要演戏,又不肯配合炒作,哪有这么好的事?这次预售票房不怎么样,回头上映后也这样,你脸上也没光。” 白砚气得肝疼:“预售票房低?” 经纪人说:“虽然不会比你以前单独担票房的那些片子低,可这次片方投入太高,贺玉轩加上女主演的片酬是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砚头都要炸了:“所以我就要给他们的巨额片酬买单?” 经纪人说:“白砚,你现在为什么会这种话?电影是大家的,让多一些的人看到你的作品,不好吗?” 白砚怒不可遏:“贺玉轩的公司为什么放着女主角不用炒男男cp,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太简单了,人家能猜到他跟裴挚的关系不一般,在裴挚那挨了揍,又赶上他的经纪人去讲和,趁机捏出这个点子看他们的态度,顺带着恶心人,多打裴挚的脸啊是吧? 白砚冷冷道,“我前两天就说,让你不要再跟他们打交道。你还没听,你没觉得现在人家把你当猴耍?” 经纪人说:“你在纠结什么?裴挚?守着这么一个大金砖,你不肯给自己搞好处就罢了,还要随时顾忌他的感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都一周了,你还没跟他撇清?” 白砚说:“我的私事是你能过问的?” 经纪人说:“那行,你的私事。我看私事挺听你的话,你哄哄他不就成了?” 白砚真是犯恶心,“只有他?粉丝呢?” 炒cp就是粉丝的修罗场。 白砚清早看到,他的粉丝已经跟贺粉对骂开了。总之就是互相历数对方爱豆不要脸123,各自嘲讽对方蹭热度,白鹤现在热度无限,这热度或许还会一路走高。当然,片方一定很满意,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 认真说,这种互黑在圈里根本不算什么。 粉丝在这些资方眼里就是工具。拿偶像炒cp扩张热度,粉丝对骂面红脖子粗也骂不出个结果,伤肝伤肺完了,还会乖乖掏钱进影院支持偶像。 白砚对粉丝一直冷漠,因为演员和观众之间交情就在一张电影票,他的付出对得起这张电影票就足够,真不用笑脸迎人地忽悠c消费人家给他做其他。 经纪人果真是个顺应规则的明白人,听完一笑,“白砚,你顾忌怎么这么多,你的粉丝基数那么大,不好好利用多可惜,干什么都是她们自己愿意,你替她们操什么心?” 这是真话。 白砚心想,他真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影帝爸爸。 炒一趟cp,粉丝现在一心把他当白莲花 草草洗漱,开门出屋。 裴挚蹲在他门口,两手捂着耳朵,眼巴巴地瞧着他,“我心里难受,要哥亲一下才能高兴。”又像条被遗弃的赤贫柴犬。 白砚好半天没出声,他真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影帝爸爸。 他还有个被他打了脸,哄哄就能重新服贴的竹马。 纵观他21岁之后的人生,好像一直都离不开这四个字。 21岁那年他在剧组吃了苦头,决定把自小当成目标的演艺事业撇在身后,趋利避凶,这是第一次。 回头,毅然决然地甩掉给不了他安定感的裴挚,第二次。 在陈老去世后,一直想着退圈,离开是非之地,第三次。 放不下电影留在圈里,选择回避风险最大处,第四次。 再想想裴挚回来后发生的这些事。 他曾意图跟构陷他的孟姝讲和,也是趋利避凶。 这次,依然是。 在陈老爷子去世后,他选择对节目组事件这样的不平事视而不见,趋利避凶很多很多次 硬是给自己憋出个冰山美男的人设。 男人至死是少年 好像也不难办到,这样的少年多数都夭折在不懂得趋利避凶的路上了。 如果,他继续吃透这四个字,就应该无视陈老爷子曾经的恩情,果断跟现公司解约,甩了草台班子,找个足够强势的利益共同体。 懂得选择最轻松惬意的活法,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素养。别说让他相信裴挚,并且一直依靠疯狗王子横行无忌,以感情作为准则相信并依靠一个人,这也不是成年人的活法,更何况,裴挚也不具备那样的稳定性。 无论前一天多不美妙,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白砚晨起时开始咳嗽,身体有些无力,果然不能随便说话诅咒自己,这下他真的受凉了。 在早饭桌上,他用纸捂着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裴挚大口嚼完嘴里的东西,蹙起眉头望着他,“要不要紧,去医院看看?” 白砚把纸扔进脚下的垃圾桶,“不用,每年秋天都有这么一回。” 裴挚特别认真地说:“要是缺人暖床,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出声。” 他挺想踢裴挚一脚,但心情美好值没达标,白砚面无表情地低头戳自己盘里剩下包子。 隔着一张桌子,裴挚脑袋很快探过来,歪着头瞧他的脸,“你今天不高兴?” 两人离得太近,白砚抬手挡住下半张脸,“没有。” 那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朝他的方向滞留片刻,他余光瞥见裴挚点了下头,“行,你不高兴,一定要告诉我。” 饭后,等裴挚出门,白砚果断拿起手机,把电话拨出去。 经纪人说的是对的,他跟裴挚一起长大,真想切分干净就一定有办法,裴挚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是裴挚回来后,他第一次主动跟裴明远联系。 第一个电话是裴明远的助理接的,“裴先生现在在开会,请问你需不需要留个口讯。” 白砚当然没口讯可留,眼下的情况,他必须跟裴挚他爹见个面。他要当面陈述裴挚在他这儿的日子,因为他的事儿,给裴挚惹出了诸多麻烦,他心里也过意不去。至少让长辈知道,他并没有勾着裴挚做什么,继而,让裴明远明白他跟裴挚的现状。 裴明远要是懂了,总会拦着裴挚继续在他身上做那些无谓的投资。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第二个电话还没打出去,他手机响了。 是裴明远。 不料回电来得这样快,白砚有些意外,果断按下接听。 谁知,寒暄几句,还不等他提见面的事,裴挚他爹先开了口,“这么久不见,今晚你要是有空,跟裴挚一块儿到家来吃顿饭?” 有空,当然有。白砚立刻就应下了,他跟裴挚的事,越早解决越好。 电话挂断,白砚给自己点了支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真奉上热吻哄竹马?对白砚而言, 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直接告知裴挚, 自己不会真跟贺玉轩有什么,只不过配合宣传给电影造势, 以及这种做法在圈里很平常? 算了吧,裴挚不舒坦压根不是吃醋的事儿。 说都是别人的主意?至少在事情解决之前, 白砚不屑。 行吧, 最关键的关键, 裴挚一190的男人蜷门口蹲着求亲亲的样子太欠抽,白砚内疚值刻度表本来亮起的警报红灯, 瞬间呜哇着变成了一团荒腔走板的花花绿绿。 他沉默几秒, 裴挚站了起来。 这会儿裴挚也不卖萌装可怜了,两条英气毕露的浓眉微微蹙起,终于直接表达不高兴,“你经纪人惹的事儿?” 白砚撇开目光, 径直往楼梯间去,“吃饭去。” 谁配合贺玉轩做的, 重要吗?事情已经发生, 这是事实。失察被坑比主动筹谋, 错也没差多远。 何况这算什么错。炒个cp什么的,放在圈里真不算事, 没有对不对, 只看值不值。他经纪人和贺玉轩那边确实都不是东西, 可他也能从中获利, 利益当前,相逢一笑泯恩仇多正常是吧? 妈的! 别问为什么,这天早餐,撩袖子下厨的变成了白砚。早餐嘛,简单,两碗面加上两个蛋的事儿。 白砚煮面时,裴挚一直在后边瞧着他。瞧着瞧着,人就从后边贴上了他。 裴挚胳膊还环上了他的腰,下巴也搁上了他的肩膀,“哥。” 许久没有的亲密相贴,白砚手中的筷子还在锅里搅和,但身子一僵,裴挚温热的呼吸就喷在他耳侧,喷得他一脑门子别扭。 真是见缝插针打蛇上棍的小混蛋。 真的,说裴挚当时揍贺玉轩是为了让他好好录节目,白砚一点儿也不信。再说了,一出事就比平时放低几个身段哄前男友的事儿,他会做?当然不。 于是,他侧过脸说 他听见自己说:“水开了,小心溅着。” 裴挚心里特别荡漾,这时候别说只是可能被开水溅几下,就算把他整只扔锅里煮了,他也不能放! 他还是不忿那些下三滥把贺玉轩那下三滥跟他哥扯到一块儿,真是连挖人祖坟的心都有,可要说这是他哥愿意的,打死他三回裴挚都不信。 事实太简单,他哥又受委屈了。 温热坚实的身躯就在他怀里,熟悉好闻的气味时刻安抚他的鼻腔,最难得的是他哥没挣,简直福利。 裴挚把胳膊收得更紧,由衷地说:“我也没那么难受,贺玉轩那东西我还没放在眼里。”临了,又加一句,“真的。” 好容易粘手粘脚地做完饭,到餐桌对着坐下。 裴挚吃了口他哥煮的面,又眼神灼灼地朝他哥表衷心,“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他们不就想打我脸吗?只要你心在我这边,我什么都忍得下去。”临了又掷地有声地补上一句,“真的。” 不轻举妄动一下还真不是你的个性裴少爷。白砚总觉得小混蛋玩的是以退为进。 可裴挚说话的样子太诚恳,那双眼睛黑是黑白是白,一点中间色也没有,赤子般赤诚。活像个斗败了反派,回头被自己队友插了一刀的孤胆英雄,这孤胆英雄还吐血说着没关系。 白砚没说话,低头细嚼慢咽地填肚子,他不会被表象打败。 转瞬,裴挚放下筷子趴桌上,把头凑他面前,很灿烂地咧嘴一笑,“我以前听你话,你都会摸我头说你乖。” 片刻后,白砚看见自己的手果然覆上了裴挚乌黑的发顶,还揉了揉,接着,他听见自己说:“乖。” 算了就这样吧,鼓励裴挚别胡乱插手这事总是对的。 裴挚这顿饭吃得格外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不轻举妄动?废话,跟他哥有关的事儿他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他必须得看准风向再打烂那些人的脸啊是不是? 可涉及到舆论,打脸就是个技术活儿。 裴挚的技术顾问郝总这样说:“你确定这是白砚的意思?炒男男cp连绯闻都算不上,白砚自己不下场,咱们正儿八经地造势说他俩没事,那跟傻子没区别。谁也没认真说他俩是gay啊。” 此时,裴挚已经从奶狗模式切换成獒犬,“贺玉轩那杂碎现在在哪?” 郝总说:“还想揍他?这招行不通,他公司现在给他请了五个保镖,专防你。” 裴挚说:“谁要揍他了?你能不能替我找门路买他的黑料,要一下能把人撕垮的。不用考虑成本。” 郝总声音很无奈:“行行行,小少爷,你等着,我去办。” 裴挚声音猝然转冷,“你叫我什么?” 郝总话锋一转,“裴挚,裴挚,裴少爷。” 裴挚果断挂掉电话,不甚爽快地叹了口气。人生是多么的凄凉寂寞,幸亏还有他哥把他当成奶狗。 奶狗饲养者白砚维持了两天的平静。平静的意思就是对于白鹤cp热潮,不听,不看,尽量按平常节奏过日子。 裴挚这次算是见识了炒cp是怎么回事,他以前是被眼界限制了想象力, 他用小号加了个cp群。进群先被拉着一通洗脑,若干个关于他哥跟贺玉轩亲密关系的洗脑包,就连裴挚看完都差点以为他哥跟贺玉轩已经缘定三生。 他火冒三丈,这火头就真是没处去了,人家一群年纪不大的姑娘被营销牵着走,他能咋地? 于是深夜上楼,裴少爷缠着没让他哥回房,翻出手机问白砚:“这些负责洗脑的真是粉丝?不是营销方的奸细?” 白砚说:“我不清楚。你别看那些东西。” 裴挚拧起了眉,眼光烦躁地在走廊扫了一圈又落在白砚身上,“我心里躁得慌,哥你到房里陪我一会儿。” 次日就是电影首映,白砚没多想,在裴少爷房间门口停住了脚。 白砚挺久没进裴挚房间瞧了,进屋开灯,新世界大门打开。 应该说,这新世界还挺熟悉。 裴挚床头一溜相框,全是影帝爸爸的生活照。 就连凸窗窗台上也摆着大幅的白影帝照片,白砚都想不通裴少爷是什么时候拿出去扩的。 对,枕头边上还有本时尚杂志,正好翻开到白砚硬照的那一面。 单身男人的床头画片,谁都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白砚忍不住嫌弃地瞥了裴挚一眼。 而裴挚一点局促都没有,几步过去,把书合上,稳稳摆到床头,浑不在意地说:“我这个年纪,弄这个不是挺正常?” 这简直等于对白砚说:“我天天都想gan你,不怕被你知道。” 的确正常,这事儿要是换个人做或许挺猥琐,可眼前的裴少爷穿着浅蓝牛仔外套,内搭白t恤,气质清爽c健康阳光。足以给人这样的感觉:在枕头旁边放点收藏品,就是一个健康大男孩理所应该的私人生活。 行,反正他俩双人健康/生活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白砚也没心思计较。只是,他挺久没特意陪过谁,此时落脚在裴挚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干嘛。 当然,裴少爷也从来不需要别人烧脑找活动,片刻后,从柜子里头拽出一吉他,对着白砚拍了拍,“来一段?” 白砚挺久没弹吉他了,接过来,一时连手指都不知道往哪放。裴挚这是从哪来的突发奇想? 他环顾四周,打算找个能坐下的地方,裴挚拽住他的胳膊,“来这儿。” 裴挚把他带到窗边就地盘腿坐下了。 白砚:“”这又是从哪来的突发奇想? 这样想着,他到底还是跟着小混蛋一起坐在地上。 两个人面对着面,白砚转轴拨弦,三两下找到手感,抬眼看裴挚:“想听什么?” “d大调卡农。”裴挚打开手机给他搜出了曲谱。 白砚:“” 真是挺久没碰的东西,现在弹起来连指法都生疏,但白砚还是挺认真地随着曲谱演奏,这是他喜欢的曲子,听起来有种安静绵长的幸福感。 自打第一个音符被拨响,裴挚眼睛就黏在他哥身上转不开了。白砚眉眼低垂时,眼帘弧度非常优美,长长睫毛在眼下投下缠绵的影子,看起来是难得的多情和温柔。 应该是被曲子悠扬的旋律感染,白砚手指在弦上徐徐翻飞,在某个瞬间也抬起眼皮跟他对视,眼神充满愉悦。 裴挚又想摇尾巴了,这是他的白月光 他的白月光在清白月光下对他弹吉他。 他哥这样岂止会发光,简直,浑身都在散发一种能吸引他的迷人馨香。 曲终。 裴挚胳膊撑着地略微起身,缓缓坐到白砚身边,把头拱到白砚的颈窝深深地嗅。 他的逻辑太简单了,喜欢就靠近,追着不放,一直不放。 许久前的曲子找回了点当初明媚年岁的感觉,白砚心情难得柔和。见裴挚一直贴着他脖子蹭,也没多少别扭,“别闹。” 裴挚还在拱,就像只贴着他撒欢的大狗。 他反手揉了揉大狗的头,“别闹,还想听什么?” 裴挚抬头跟他对视,眼神烁亮而坚定,就这样定定看了他许久。 突然,嘴一下凑到他颊边,猝不及防地盖了个戳。 而后扬着一边嘴角冲他露出一脸得逞的坏笑。 白砚气笑了,放下吉他,一掌拍过去,“你还闹!” 次日,首映礼,白砚盛装出席。 从酒店到会展馆的路上,白砚一直沉默,真是逗都逗不出一句话的那种冷肃和沉默,裴挚突然有种感觉,他哥现在就像是只攒着劲儿想干点什么的大型猫科动物。 红毯之后,上台前。 经纪人坐在白砚身边,说,“炒cp又不是闹绯闻,就是搞话题带大家一块儿娱乐,你得有点娱乐精神。又不是没好处。” 白砚侧头,注视男人片刻,“是得有点娱乐精神。” 白砚右手边坐着的正是贺玉轩。 贺玉轩冷笑着瞟他一眼,嘲讽地说:“听说你被那公子哥用强缠上了?真可怜,祝你早日脱身。” 白砚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从这句话就能得知,他经纪人跟人家是怎么诋毁裴挚以及帮他开脱的,以及,人家现在的确拿他们当笑话。 不管私下有多深的龃龉,上台后在镜头前还得一派合乐,这天也不例外。 一行主创站上舞台,贺玉轩还主动为白砚挪了个位置,就像个真正谦逊的绅士。 制片导演挨个发言,而后,焦点到了几位主演身上。 主持人还真是紧抠噱头,“我们都知道白贺cp要在《探玄珠》中再次合作,现在请白贺上前一步亮相。” 贺玉轩笑容可掬地站出来。 白砚没动。 主持人只能单叫,“白砚老师。” 白砚像是这才回过神。 没回过神才怪,哪个明星在台上不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白砚显然就是对白鹤cp这叫法不满。 接下去,主持人没敢再拿cp噱头说话。 后台采访,有记者问白砚:“您跟贺玉轩不是第一次合作,请问您对这位搭档有什么看法?” 白砚认真地说:“我们不熟。” 圈内人都知道的事实,一位明星说跟谁不熟,潜台词就是,我很讨厌这个人,请不要倒贴。 另外,白砚跟贺玉轩合作过,还直接以不熟作为拒绝评价贺玉轩的理由,潜台词则是:我看不上他,不方便直说。 又一轮热度话题来了,刚火了三天的白鹤cp卒。 继孟姝之后,白砚又跟一位圈内大咖结下了梁子。至于不听话的经纪人,自然有人收拾他。 白砚出门时脚下轻得像是能生出风来,车门开,裴挚在后座等着他,激动得眼神晶亮,“哥,你今天帅炸了!” 白砚脱下外套,脚迈上去,等门关好,把外套一把扔到裴挚头顶罩住,“你这个小混蛋。” 此时,白砚的经纪人出门上了小老板的车。 经纪人很意外:“你怎么自己来了?” 小老板把一个纸袋递到他面前,“你以后不要再送我这个了,我家里很多。” 纸袋里全是从外地搜罗来的各种多啦a梦,经纪人苦涩地说:“白砚怪我,你也怪我?我这是为谁?” 小老板说:“你太过分。我不需要你这样。” 经纪人问:“上次代言的事,你不是还站在我这边?” 小老板气得脸发红:“那是因为我觉得白砚心里想要代言,也当得起,只是没表示。这次你做了什么?你把他当工具,我不需要。” 白砚拿到影帝奖杯时不到23岁,这成就来得其实也不容易,可谓二十年磨一剑。 他母亲白女士就是个明星经纪,从小把他当成明星打造,人家小孩是琴棋书画挑一两样学,他是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精。对,还包括国学c声乐c形体和表演。 各门学科各个阶段,老师加起来估计得有百来个,到现在连白砚自己都记不清名字。 可他记得他妈说过:“学多点没错的,你得有真材实料的内涵,才能有真正出众的气质,绣花枕头装气质,久了只会让人觉得油腻,当不成巨星。” 事实证明他妈至少说对了一半,到如今就算放下演技不看,白砚的观众缘真是好得让同行牙痒,确实还算了得。 所以,车跑在路上,白砚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已经算是了得了,怎么做才能让裴挚把伸向他的爪子缩回去? 他到现在还看不清裴挚倚仗的后盾到底有多强大,这样的胡作非为,平常纨绔公子哥办不到。 别说他跟裴挚一起长大,就一定清楚裴家有多厚的家底。当年他们的关系被发现之后,他跟裴挚的父亲裴明远就没见过几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第十章 裴少爷硬是从冰碴子里抠出了点儿糖,谁知,这糖一下还没发完。 这天,小老板临走时突然问:“你住这儿?” 裴挚都不稀罕理这人,“是,怎么了?” 来了两次,还没看出他是这儿的常住居民之一? 小老板一脸同情地说:“白砚也要入戏了,你自求多福。切记,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是, 这话还用你说。 裴挚老大不痛快, 这会儿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不情不愿地打量小老板, “先前你说我哥不用演技演戏?” 小老板骄傲地回答:“是啊, 影帝爸爸演戏,他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他自己。不过嘛, 他找角色状态的时候,会有点脾气。艺术家,你懂的。” 正说着, 白砚出来了。 影帝爸爸也没朝裴挚瞧, 直接命令小老板:“今天你送佘晶回去, 晚上你就住她家, 看着点。” 小花今天刚重新认知自己潜藏的阴暗面, 晚上怕是不好过。 可是 小老板说:“男女有别, 这样好吗?” 白砚真是用眼角瞥人:“出名的万年总受,不需要避这种嫌。” 小老板想哭。 裴挚热血沸腾,怎么会这么可爱? 就问一句,他哥怎么会这么可爱?真像是只骄傲的大猫。 小老板哭丧着脸带小花告辞。 白砚都没顾得上跟人告辞,出来,直接往沙发一躺,望着天花板出神,心里想的当然还是角色。 剧本和小说里,男主角的形象已经足够立体,演员看着能一目了然。但知道不表示理解,理解也不表示能完全代入,白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办的,他的方法是寻找自己跟角色的琐碎共同处,建立共情渠道,如果自己没有,那就从熟悉的人身上找。 这个过程不是苦思冥想,而是发散思维捕捉。自由而有序,时不时迸发灵感火花,很过瘾。 不过,这就注定他留在现实的情绪管理能力接近零,大都靠本能行事,这是习惯。 反正,好不好的吧,都成了习惯。 裴挚见他哥躺在那,还一脸茫然。几步踱过去,俯身,一手撑着白砚头侧,低头望着他哥。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c年轻俊朗的脸,白砚第一反应是颜控秉性误人,第二反应是这人可恶。 至于怎么可恶,他懒得再想一遍。 该不该忍的,这时候都不想忍。 于是,裴挚瞧见他哥两道俊眉缓缓蹙起c很快薄唇微启,“顶烦你,一边儿去。” 那双凤眼眼角挑着的全是风情。 要命。 他哥多久没对他说这句话了? 以前亲热,被他缠得过分了,他哥就笑着说,“顶烦你,一边儿去。”真的,原句,一个字都不带变的。接着,他就继续往他哥身上拱,每次到后来,他哥都会热辣得要把他掏空榨干似的。 所以这话意思相当于调情时的“讨厌”。 而且,他这次回来,他哥一直的表现是,连讨厌都不想给他。 这天被灌的糖太多,裴挚身子重得不太好浪起来。 脑子都没转,话就出口:“烦我什么,你总得说出来我才能改。”由衷的。 白砚很烦躁,这小混蛋还要他历数一遍是吧? 对不住,他现在只够时间打简单粗暴的嘴炮,“你说我不烦你什么?” 挺没格调,整一个小孩吵架。 裴挚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他:“我文能么么哒,武能啪啪啪。” 他反应很直接:“夜总会鸭子也会。” 越来越没格调,好像骂过了点儿。 白砚自己不想说话了,裴挚先撩他的,别指望他道歉。 可裴挚立刻一副英勇献身的样儿,神色非常诚恳,“你要是开口,我就真豁出去,还不要钱,我倒贴。” 白砚这下真气笑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笑了就笑了,也不分是不是气的。 这是裴少爷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哥冲他笑。 虽然他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可这感觉,裴挚好久没有过了,真是不能怪他忍不住。 裴挚也的确没能忍住,眼神痴痴望着他哥,脸就压了下去。 不对,也没完全压下去。他额头很快被摁住。 不仅额头被摁住,白砚膝盖还顶住他那儿。两个人呼吸交错,他连他哥身上的香味儿都嗅到了。 白砚挑衅地问,“接着来?” 这也得能来才行。 裴挚总算回神,到这会儿才扯了下嘴角,伸手在白砚乌黑发间一撩,“这儿有个纸片,我就是想给你挑出来。” 行,强行圆了个场,可底下圆不下去的还得回房解决。 裴挚起身自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没管住嘴,“哥,你要哪天想通了,千万别不好意思说。” 白砚手伸到旁边一摸,摸出一本书,看一眼,又放下,转而抓了个抱枕朝他扔过来。 裴挚伸手给接了。 不仅接了,还把抱枕揣回了房。 这哪个是个抱枕? 这是他回来之后,他哥第一次跟他打情骂俏的纪念。 谁说他哥找状态时不好伺候的?简直睁眼瞎。 能笑能骂,终于不冷冰冰地绷着了,多好! 入戏是个不好估计长短的过程,几天后,这个过程被打断了一晚,汤珍珠时尚杂志的慈善晚会。白砚受邀出席。 白砚有些不痛快。 但回头一想连自己都觉得矫情。他有什么可不痛快? 就算是陈老爷子去世后的这两年,只要撇去草台帮子那群人的存在感不提,他在圈里还是站在鄙视链高处的。 现在,他咖位又升了一个档次,原因当然是珠宝大牌官方宣布他成为中国区大使。 底价代言c以及拒绝后续资源,这大使对他来说就真没加成了?误解。 影帝和打败孟姝成为时尚宠儿的影帝,差别大了去了。 虽然这代言来得被动,被动程度有如被强jian,可真到荣耀加身时,连白砚自己都觉得再计较事情发生原委就是矫情。 名和利,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东西。 趋利而往是人的本性。 对于晚宴,裴少爷还是那句话,“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呗,你不爱去就别去,用得着跟谁客气?” 客气?这还真不是跟谁客气。 白砚不仅得去,还得戴上珠宝大牌送来的限量版手表去,那纸合同一签,他就得替人办事,这是原则问题。 这天请来的是圈内有名的化妆师。白砚有个御用化妆师,但最近在度假。 名化妆师进酒店房间的第一句话,“要不是他休假,我今儿还没这个荣幸为你服务。” 男星的妆挺简单,但求看起来精神头足,干净。白砚的脸立体感强,肤色匀净,连遮瑕和修容都不必,平常出镜最多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可化妆师为他服务一个钟头后,接到助理的询问电话,还在精益求精。 还说了句这样的话,“现在小孩就是不懂事,一会儿见不着人就催,那边的活儿他自己又不是干不下去,我总得紧着今晚的镜头焦点是不是?” 白砚不知道那边的活儿是哪位明星,但毫无疑问,对方咖位没他大。踩低拜高,圈里的常态。 白砚在晚宴现场遇到他上部戏的另外一位男主角,叫贺玉轩,也是一线。两个一线挤在同一部电影里,争高下很平常。贺玉轩戏没演过他,杀青宴端起大牌架子对他视而不见。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这晚,贺玉轩还特地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好久不见。”接着,拉着他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亲密友好交流,留下合照若干。 见风转舵,也是常态。 白砚就是见风转舵要去的朝向,踩低拜高中被拜的那个。 他现在要是跟谁说,我挺郁结。 这简直是耍流氓一样地给人灌毒鸡汤。 更人生赢家的还在后面,晚宴结束,他从会场出去,一点意外都没有,他车门打开,司机位上坐着笑容可掬的裴少爷。 名,利,佳人。 可别说裴挚不是佳人,一个身高190,要肌肉有肌肉c要长相有长相的运动大男孩,器大,外加他一手驯出来的活好,这对零号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碰巧,白砚就是个零。 这佳人还对他穷追不舍,白砚自己都疑惑了,他到底烦什么。 只要照单全收,甚至接下去一段时间,他不用考虑退圈。 脑子挺乱,白砚上车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裴挚的手指盖上他的额头,“喝多了?” 没多,才一杯,挺不巧,白砚就是个两杯倒。 白砚这次懒得像小孩样的斗嘴,说:“找个地方吹会儿风?” 裴挚当然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离会场不远的海滩。 听着连绵的海浪声,白砚心里安静了些。 脑子转了几圈,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儿,白砚听见自己问:“你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裴挚果断摇头,“没有。” 白砚回应也很果断,“我也没有。” 裴挚:“” 白砚接着切入正题,“我觉得我更合适孤独终老。”不管裴挚是什么打算,他至少得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一次。 裴挚眉头皱了一瞬,倏忽舒展,笑了,“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 白砚坦诚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干嘛再拉上一个添堵的。” 裴挚点头,“我懂了。你的择偶标准是,不给你添堵。” 白砚:“”我的标准难道不是根本就不想择偶。 他朝裴挚看着,想要继续把话说明白。 可裴挚眼光像是透过他落到了窗外的某处,而后利索地解开皮带,火速脱下长裤,“待会儿再说。” 白砚转头一瞧,他身后窗外,远处的海滩似乎有个人影正往海里走。 再回头,裴挚已经一步跨下车。 白砚飞快推门下车,踉跄几步,伸手拽裴挚的胳膊,“我去。” 裴挚跑得太快,他没拽着。 白砚跟着追,“你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追着,裴挚的速度不是闹着玩的。 白砚眼睁睁地看着裴挚跑进海里,把已经被海水泡到腰的家伙拖上来。 旁边还有其他人,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裴挚全须全尾地站在一边喘气。 白砚果断回头,赶在别人发现他之前,脚下生风地往回走。 裴挚大概是把跳海的家伙甩给了路人,很快就追上来,“哥!——” 哥你个头。 白砚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声音追到身后不远处时突然转身,“嗖”地一声抽下去。 裴挚穿着条短裤在一米之外跳脚躲,“哎,别打,你不是喝多了吗?” 白砚的时尚资源不好,是相对于他自己如今的咖位而言。奖项人气他一个不缺,各种能给艺人当成就标志的时尚杂志他也上过,站在鄙视链顶端的奢侈品代言,却只拿过某个化妆品指定单品。 对一个27岁的影帝c有高级感的美男一线大咖来说,这待遇确实跟他本人特质不匹配。 原因很简单,对时尚圈而言,白砚的好感度没刷够。 拿高处的服装品牌打比方,目前,几大奢侈品牌筛选合作艺人有个漫长的过程。简单说就是以倨傲的姿态等待各档次艺人向品牌示好。 艺人本身要注意表现自己对某大牌厚爱,街拍秀一秀新款,红毯再秀一秀新款。然后拿卡去看个秀,偶尔帮人站个台,时常在自媒体表达一下自己是某产品的忠粉,做到这些,品牌方也未必给名分。 街拍秀衫,白砚能做到,艺人注意穿着维持良好公众形象是本职。 看秀c站台,那就顾不上了,白砚收到的邀请不知凡几,只要不是他的代言,他就不到场,原因很简单,人在剧组,无暇分神。 时尚圈有自己的利益链,一个艺人,利益共同体越多,推你上位的力量越大,这是所谓的交情。 时尚媒体是利益链上尤为重要的一环,白砚跟时尚媒体的交情也谈不上好,每年几大刊各种活动,他基本赶不上,原因也很简单,人在剧组,无暇分神。 这样的活动每推一次,经纪人就得绞尽脑汁给人家写致歉信。可再诚恳再有社交智慧的道歉信,发出去一次,人家能吃,发出去十次,人家就当你是耍大牌。 于是,白砚虽不至于被时尚圈封杀,彼此的态度却一直是忙碌脸对冷漠脸。 别人为代言打得头破血流,他心思全在演戏上,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化妆单品代言也是经纪人使上吃奶的力气才挣来的。 到了白砚这个咖位,没一个像样的国外奢侈品代言,可不是少赚一笔钱的事儿,放在黑子那这就是嘲点,不土不l一都要挖空心思你编排点土l一味。 当然,这些都是经纪人的说法。 裴挚听完,“就这些?” 经纪人微微笑:“好像就这些。” 裴挚不予置评,挑了下眉,挥挥手,“回头见,等我消息。” 这人要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要说利益,时尚圈跟娱乐圈利益牵扯能少得了?即使白砚自己顾不上,只要公司够争气,也不会争不到一个好代言。经纪人居然半个字没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第十六章 又一个睡得不□□稳的夜晚, 白砚做了个梦。 这次的梦中人又是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依稀还是六年前的模样, 连台词都跟六年前一样, “名导c大片, 这么好的机会, 你真要错过?” 白砚恍惚想起这应该是他21岁那年, 在剧组受挫, 一下毁掉了他妈留下的全部人脉,接着, 9月,跟裴挚分手。真是丧到了家。 他说:“不演,我讨厌娱乐圈。” 陈老爷子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不耐烦地说:“因为太脏, 因为在钱面前,人不是人, 是魔鬼,是草芥。” 陈老爷子说:“偏见,也不是整个娱乐圈都这样,而且, 只有娱乐圈有这种事?” 他愤愤地说:“所以我讨厌这个世界。” 陈老爷子说:“讨厌娱乐圈, 你可以躲开不演戏。讨厌整个世界, 你躲到哪去?你还这么年轻。” 他说:“死了干净!”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要是不让你看见碰见那些不好的东西呢,你还想演戏吗?” 然后就是他重拾演艺事业的六年。 混沌中, 陈老爷子的身影淡去, 白砚迷迷糊糊地想着, 老爷子有本事,承诺他的话全做到了。只是,老爷子那一去,压在他头上的真是天大的人情。 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瞥见天好像已经亮了,可他头疼得厉害,浑身没一个地方舒坦,翻了个身,索性继续睡。 陈老爷子再次出现,“我还有句话没讲完。” 白砚:“”做梦还能来连续剧? 您说,您说! 老爷子叹息道:“白砚啊,遇事别总想着躲。” 裴挚趴在一边拧了个毛巾搭在他哥的额头。半分钟之内,睡着的白砚换了两个表情,先是锁眉愤怒样儿,再是蹙眉的忧伤样,看起来睡得挺不安稳。 一声低叹后,白砚终于惺忪睁眼。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白砚用手挡着额,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半天视焦才对上他,神色似有些不解,显然没想通他怎么在这儿。 裴挚从床头拿起体温计,“都九点了你还没出去,我敲门还没人应,进来一瞧,你在发烧。先测体温?” 行,熬了两天,感冒熬重了。白砚只能老实解开睡衣领子,接过体温计放到胳膊底下压好。 喉间一痒,白砚忙翻身抽纸,捂住嘴才痛快地咳出来。 裴挚一直定定朝他望着:“待会儿去医院看看。”伸手去接他手上的纸。 他绕过裴挚的手,把纸巾揉成一团掷进垃圾桶,随后从床头抽屉摸出个口罩严严实实地戴上。 还好体温不算太高,37度8。 吃完药,白砚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这个温度,犯不着整天都躺在床上。 他出去时,裴挚正在厨房捣腾垫肚子的东西。 裴挚这天穿的是件黑色的长袖t恤,按自己的习惯,又没用围裙。 白砚站在门口,瞧见裴挚手扬得老高,把剁好的姜块隔半米远往底下锅里扔。这是就是裴少爷下厨的画风,各种食材叮叮梆梆砸成一锅,那叫一个气势昂然c大刀阔斧。 昨晚,白砚把人带回来,就表示接受他们俩还得长时间同住的事实。 长期同住,吃是大事。他自己不是特别爱下厨,反正都是吃,有闲心就做,实在没闲心,他经常叫外卖的那家私房菜食材原料也算靠谱。 他也没有长期把裴少爷当成厨师使唤的诉求,裴少爷摔断的骨头也没接上多久。 就算他眼下没想旧情复燃,就算裴挚再混蛋,这也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弟弟。 之前的这段时间,他们用餐节奏在白砚的带领下,一直是两天吃一顿家里做的,白砚觉得这个习惯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裴挚回头看见他,“起了再等会儿,马上就能吃。”手伸进水池,端出一盘刚化冻的鸡。 白砚说:“提前两小时准备午饭?” 裴挚拎着鸡脖子放在龙头底下冲,“这不是得煮个汤。” 行吧,一天煮个汤,这倒是好习惯。 早餐是裴挚煮的青菜瘦肉粥,白砚一瞧见猪肉末,勺子下去就异常小心。 裴挚心里有种喂猫的满足感,“放心吃,全是瘦的,一点肥肉星都没有。” 他哥胃是真娇贵,像只小猫咪似的,吃猪肉,哪怕是包子饺子的馅儿,只要带点肥的,进口就得吐。 这还不得他照顾着点儿? 粥味道不错,白砚吃完一碗,填饱了肚子。起身离开餐厅时突然发现通往客厅清水红砖柱上贴了张纸条。 纸条上有一行潦草大字:“我出去一趟,九点十五分回。”毫无疑问,是裴挚写的。 白砚顺手揭下来,“这什么?” 裴挚说:“我早上去了公司一趟,这不是怕你起床见不着人吗?就给你留个条。” 留条,没错的。他哥总不信他,那他就安稳点儿,他也不小了,出门给家里人留个安心没错,大老爷们在自己脖子上拴根绳递准媳妇儿手里又怎么了? 裴挚深觉自己做了件好事,斜眼瞧一会儿他哥垂下眼帘的优美面容,在白砚抬头看他时,把手揣在裤兜眯起眼睛平视前方,恨不得再摇一摇尾巴。 不用夸了,这是他应该做的。 “啪”一声,他头又被白砚拍了下。 白砚嫌弃地瞟他一眼就走了。 裴挚赶紧追,“哎怎么了哥?” 白砚根本不想回头,“你太招人喜欢,没管住手。”真烦人,好像他多稀罕把这小混蛋栓裤腰带上似的。 去一趟医院,回家已经是下午。 白砚前两天心情不太好,到这天倒是缓和了许多,原因很简单,不用赶通告外出见人,他又可以闷在家钻戏,虽然裴挚在一边时不时闹腾吧,但还是那句话,跟疯狗小朋友斗智撕扯都比跟大人谈笑愉快,这事儿没法说理。 晚上,草台班子一行人上门探病。 这次跟着小老板来的不止佘晶姑娘,居然还有仇安平。 裴挚开门,见到这人就不高兴了。 游艇晚宴,这人在蹭到他跟前说白砚坏话c意图勾引他抢白砚角色的事儿,他还没忘呐。 不过终究是白砚跟他要情面护过的人,人家探病还规矩带了东西,上门是客,裴挚忍着火气把人让进了屋。这家伙后来又跟他哥讲和了也不一定。 白砚看见仇安平,也是一愣,讲和,不存在的。这位草台班子的第二星嫉恨他好几年了,从来不加掩饰,原因未明,可能就是出于咖位的嫉妒。 三人进门。 仇安平落座后的第一句话:“听说你最近又办了件大事,贺玉轩都对你低头,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啊。” 小老板是个直肠子:“我在公司楼下撞见他,他非要给我来。” 行吧行吧,来都来了,也不至于拿扫帚把一完全没威胁的角色给扫出去。 白砚坐下跟佘晶开始聊剧本。 来者是客。 裴挚很尽责地去倒水,小老板悄摸摸地撵在他后头跟着,一直跟到厨房,十足崇拜地说:“你教训了贺玉轩,太牛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裴挚毫不在意地说:“小事儿。” 怎么能让偶像倒水呢是吧,小老板也拿了个茶杯,“我来。” 裴挚不干了,“放下!赶快放下!” 小老板只能乖乖放下杯子。 裴挚这才满意地倒了三杯水,放在茶盘一块儿端出去。 临走,朝小老板瞥了一眼,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白府,只有他这样的准主人才有资格给客人倒水。 裴挚出去时,仇安平正在说佘晶经纪人辞职的事。 他把水摆上,自己到白砚身边,靠着沙发扶手坐下。 白砚问小老板:“她经纪人辞职,怎么回事?” 仇安平讥诮一笑:“还能怎么回事?公司没资源,艺人还不长进。佘晶,你说你怎么就把孟姝那边的戏给丢了呢?” 白砚只看小老板。 仇安平说:“干嘛非要问废物要答案?” 裴挚顿时心头火起,这人有病?要骂人一边骂去,干嘛赶在他哥家来管不住嘴。 他眉一横,脚被白砚碰了下。 行吧,他要收拾人,也不在他哥家收拾。 这时候,小老板才惭愧地说了佘晶经纪人辞职的始末,剧情跟仇安平说的差不多。 白砚终究是个病人,三人没坐一会儿就告辞。 临出门,仇安平又嘴贱了一句:“一哥,早日康复,这帮子透明就靠你了。” 白砚这次没忍,冷嘲道:“没抢到我的角,气还没消?” 仇安平扫一眼裴挚,笑:“谁真稀罕你那个角色,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想给你找不痛快。” 草台班子艺人各有特色,这位的特色就是,能不屈强权地表达嫉妒。 吃过苦头还当着裴挚的面跟白砚呛。 裴挚眼色阴沉得吓人,小老板和小花瞧着脸色都变了。 可他们突然听见白砚说了句话。 白砚冷冷问:“卖身出气比卖身上位高贵点?” 小老板≈小花:“” 裴挚:“”666666666666 你爸爸就是你爸爸,影帝爸爸要跟你尖酸,你就护好那张脸皮吧。 仇安平气哼哼地走了。 送走客人,白砚慢慢踱回客厅,不忘回头跟裴挚交待一句:“你别对他做什么,我留着他有用处。” 裴挚明白了,这人上次在他面前还那么怂,今天突然有胆了,这就是吃准了自己对白砚有用处,而他会听白砚的话。 他气不顺地问:“他能有多了不得?” 白砚靠着沙发坐下,“挺了不得,他自带团队,自带资源,从来不用公司操心,创收不比我少。” 裴挚挨扶手坐,扭头看着他,没说话。 白砚想到裴少爷的性情,觉得有必要解释得更彻底,“他上次对我动手,不是已经被你搅了?他跟我对上,就没赢过。平时,他也就爱动嘴欺负人,实在算不上讨厌。” 白砚没法跟裴挚一样热血,至少不能拦着裴挚热血,他不能粗暴地要求裴挚当瞎子,所以就必须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地让裴挚别对不适当的人动手。 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可裴挚问:“没事总跟你对上,这还不算讨厌?” 白砚:“” 裴挚又问:“那怎么样才算讨厌?” 第八章 抽烟的几分钟,白砚再次思考一个问题:裴挚这次回来到底是不是刻意跟他作对? 短短两天,黑历史又添了两笔。 如果单纯只有代言事件,还能定义成裴挚根本不知道他的退圈大计,认知错误。 可昨晚和今天白天,他都那么强烈地c严正地c反复刷存在感地表现自己厌恶被人牵着走了,今晚他还是站在了这里。 对,裴挚死缠烂打吃他这口回头草的原因,最坏的可能性是找说法。 毕竟,当初他甩裴挚时说一不二,真的挺狠。 白砚换个角度想,如果谁这么决绝地跟他说分手,他可能会记恨一辈子。 还有,裴挚那会儿挽回的姿态很低,画面甚至有些惨烈,他到现在都没忘记,裴挚追着他的车,被一群人拉开的样子。不久后,裴挚又爬窗来找他了。 白砚再次换个角度想,如果他做过这样的事 他可能会找大夫打听个办法让自己失忆。 裴挚是不服气当时的落败? 曾几何时,他们都是特别快意恩仇的人,他知道裴挚现在还是。 觉得裴挚现在对他挺好是吧? 这我能为你毁天灭地的架势,放在偶像剧里都没谁了。 可是,真的,就算有天裴挚突然诘问他,“有我没我一样不一样?你当年甩我瞎不瞎?”白砚都不奇怪。 裴挚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就算只为平一口气,也可以不计成本。 别让他去跟裴挚细说当时他一定要分手的原因,裴挚心里有数。 他去向裴挚求放过? 不可能。 人活一世,总有一个人是你没法认真讲和的。 他们在空地上一立一跪没待多久。白砚已经完全冷静,对脚底下的人说:“走吧,回去。” 裴挚跟在他身后,“哥,你别生气。” 白砚没说话,认清现实,哪怕裴挚经常低姿态,这是疯狗王子,这人要缠着他,他暂时没有合适的办法。 观望,先观望。 上了车,他略作思忖,叫了身边人的名字,“裴挚。” 裴挚手立刻顿住,转头看他,“怎么了哥?” 他郑重其事地说:“我再说一次,以后,我的事,你就不要cha手,我不需要也不希望你为我做什么,能做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第十七章 怎样的行为才遭人厌恶。 白砚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主观性太强, 个人底线不同, 无缘无故恶语中伤不算过错?显然不是。 可你要是见过三人成虎颠倒黑白,只手遮天罔顾人命, 仇安平这嘴贱的毛病完全不算什么,更何况,他说的未必不是事实。 但那些事,六年前,白砚选择不让年轻稚嫩的裴挚看见, 今天似乎更没有再提的必要。 抓住前任诉苦这种事,他会做? 所以,白砚再次简单粗暴地交待:“总之你别动仇安平,他有用处。上次怎么说的, 我不需要你帮我出头,还记得?” 裴挚一手抱胸,拇指抵着嘴唇,煞有其事地维持思考状半分钟。而后微蹙着眉认真地问:“他是对你有用处,还是对你公司有用处?” 这就是他想不通的问题之一,他哥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搞得像个大家长似的。他哥本来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的家长。 白砚怔了一瞬, 选择说一半留一半,“2009年秋天, 我重回娱乐圈的第一部电影, 是陈小斐的父亲帮我接的。我跟公司总有几分情面。” 裴挚就保持那样的姿态看了他一会儿, 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像是能洞察一切。片刻后才问,“当初,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演戏了?” 那是2009年夏,他们私奔之前的事。 裴挚记得,白砚当然也还记得。可白砚没说话。 裴挚顿了下,才问出下半句,“后来你回来怎么又演上了?”这就是他们分手之后了。 鉴于裴挚是在私奔路上被甩的,白砚甩掉他之后又重返娱乐圈。所以,白砚究竟是不是为了回头演戏选择分手,深究下去就有些问罪的意思了。 这是他们重遇以来第一次说到当年。但白砚一会儿追述或澄清的想法都没有,“我就不能有个反复?” 这事他真是不愿意细说,细说下去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裴挚给撕了。 曾经的分手,总是旧情人之间最不可触及的话题。 白砚明白,裴挚当然也明白。所以疯狗王子这次也选择适可而止。 对于裴挚来说,他哥到底为什么抛下他已经不重要了,翻准媳妇儿的旧账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重要的是,他们以后会在一起,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裴挚站直身子,又在白砚身前蹲下。 白砚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容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心软得像棉花。 他握住白砚的手,开口时音调也软了下来,“那好,你看,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后我就守着你,咱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白砚心里纠结成一团麻,“谁让你守着我了?” 当初小男友太飘,的确让他觉得不安稳,可他真没就这点记恨裴挚。他到底为什么要分手,裴挚心里没点数吗? 装,他就看这小混蛋装到什么时候。 接下去,猫飞狗跳剧情再次上演。 裴挚:“那就是我自己想守着你” 白砚:“顶烦你,一边儿去” 裴挚:“哥你没说你不愿意” 白砚:“再说我揍你信不信?!!!” 裴挚:“你还是没说不愿意。我也是,我一会儿看不见你就不踏实” “啪!——” 白砚:“对不住我手滑。” 转眼到了综艺节目播出的这一晚。 晚饭后,裴挚死缠烂打把他哥留在客厅。 欢快的片头曲过去,节目在掌声中开始。裴挚挺高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他哥的节目,可这一次,白砚就坐在他旁边。 白砚面无表情,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儿,“我以为主妇和小姑娘才爱看这种节目。” 到底还是坐着没走。 转头一瞧,裴挚一边手肘撑着沙发背c拳头撑着头,身子朝他这边侧着,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表情凝固成傻呵呵半张嘴笑的状态,活像地主家傻儿子。 这个小混蛋。 白砚瞟了眼电视,主持人正在对他做开场前的访问。 接着,裴挚也瞟了眼他,饶有兴致地用眼神在他和屏幕间比较几个来回,“怎么样都好看。” 白砚抬起下巴,没说话。 他的模样还用得着人夸? 很快,裴挚就觉得不对了,不是,他哥镜头怎么那么少。放着盛世美颜的影帝爸爸不拍,节目组傻了? 不是傻了,那就是故意,裴挚气不顺地说:“他们故意不把你剪进去?” 白砚说:“没有。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裴挚皱眉:“怎么回事?” 白砚说:“我综艺感就这样,你让他们剪什么?” 碰见一个综艺感欠缺的爱豆,粉丝看节目基本都是在背景板上找花,节目节奏在那儿,饶是白砚大牌,节目组也不能让观众总看一张冷漠脸。 好在粉丝的行动力不容小视,节目结束没多久,铁杆迷弟裴挚就在微博看见他哥的专人剪辑。 裴挚来了个转发,恨不得再来一次抽奖。配上足以表达单身男人深夜心声的文字:舔男神的盛世美颜_(:3」∠)_想让男人我给生猴子。 文字左上,粉红hell一kitty头像萌萌哒。 不美妙事件就发生在第二天早晨。 裴挚醒来,身体跟往常一样精神,摸出手机划开屏幕,准备例行晨间活动。结果舔颜没舔成,看到的东西把他硬生生给气ruan了。 他关注的一个营销号,发了这样一条微博:有一种默契叫做白砚和贺玉轩,白鹤cp将在电影《探玄珠》中再次同框。 博文前打着白鹤tag,下面配着九张动图,有从昨天综艺上剪出来的,也有上次时尚晚宴的,还有一张是从白砚和贺玉轩新电影预告片里剪出来,全在挖空心思拗cp感。 再拿白砚的名字搜了下,果然,打着白鹤tag的微博一条又一条,博主们全都叫着好萌喊着吃糖 转发量最多的一条是一天前发布的。 他娘的! 新晋准娱嫂已经有了该有的觉悟,两天之内,把cp炒热到这种程度,还有营销号下场,肯定不是小众粉丝圈地自萌。 于是裴挚怒气冲冲地给郝总来了个一g call。 郝总好容易才清醒,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样回答:“显然是片方炒的。《探玄珠》前期投入太大,这次预售票房没达到预期,可能想借机炒一把热度。可为什么拿两个男主角炒就值得商榷了。” 裴挚没好气地说:“你直说跟贺玉轩有没有关系?” 郝总说:“可能有,贺玉轩的公司也是《探玄珠》的投资方,而且,这次电影的宣发就是他们公司做的。” 接着又问:“这事儿,照说白砚自己应该知道,他没告诉你?” 作为当事人之一,这次的事,白砚还真不知情。 此时,隔着两面墙,白砚正跟他经纪人清算,“你给我个解释!” 经纪人说:“当初演出合同上就有这一条,演员要尽可能配合片方宣传。你自己签过字的。” 白砚说:“配合宣传包括这个?你现在跟我装傻?” 经纪人说:“大家不都是为了热度。白砚,我实在不明白你,你又要演戏,又不肯配合炒作,哪有这么好的事?这次预售票房不怎么样,回头上映后也这样,你脸上也没光。” 白砚气得肝疼:“预售票房低?” 经纪人说:“虽然不会比你以前单独担票房的那些片子低,可这次片方投入太高,贺玉轩加上女主演的片酬是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砚头都要炸了:“所以我就要给他们的巨额片酬买单?” 经纪人说:“白砚,你现在为什么会这种话?电影是大家的,让多一些的人看到你的作品,不好吗?” 白砚怒不可遏:“贺玉轩的公司为什么放着女主角不用炒男男cp,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太简单了,人家能猜到他跟裴挚的关系不一般,在裴挚那挨了揍,又赶上他的经纪人去讲和,趁机捏出这个点子看他们的态度,顺带着恶心人,多打裴挚的脸啊是吧? 白砚冷冷道,“我前两天就说,让你不要再跟他们打交道。你还没听,你没觉得现在人家把你当猴耍?” 经纪人说:“你在纠结什么?裴挚?守着这么一个大金砖,你不肯给自己搞好处就罢了,还要随时顾忌他的感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都一周了,你还没跟他撇清?” 白砚说:“我的私事是你能过问的?” 经纪人说:“那行,你的私事。我看私事挺听你的话,你哄哄他不就成了?” 白砚真是犯恶心,“只有他?粉丝呢?” 炒cp就是粉丝的修罗场。 白砚清早看到,他的粉丝已经跟贺粉对骂开了。总之就是互相历数对方爱豆不要脸123,各自嘲讽对方蹭热度,白鹤现在热度无限,这热度或许还会一路走高。当然,片方一定很满意,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 认真说,这种互黑在圈里根本不算什么。 粉丝在这些资方眼里就是工具。拿偶像炒cp扩张热度,粉丝对骂面红脖子粗也骂不出个结果,伤肝伤肺完了,还会乖乖掏钱进影院支持偶像。 白砚对粉丝一直冷漠,因为演员和观众之间交情就在一张电影票,他的付出对得起这张电影票就足够,真不用笑脸迎人地忽悠c消费人家给他做其他。 经纪人果真是个顺应规则的明白人,听完一笑,“白砚,你顾忌怎么这么多,你的粉丝基数那么大,不好好利用多可惜,干什么都是她们自己愿意,你替她们操什么心?” 这是真话。 白砚心想,他真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影帝爸爸。 炒一趟cp,粉丝现在一心把他当白莲花 草草洗漱,开门出屋。 裴挚蹲在他门口,两手捂着耳朵,眼巴巴地瞧着他,“我心里难受,要哥亲一下才能高兴。”又像条被遗弃的赤贫柴犬。 白砚好半天没出声,他真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影帝爸爸。 他还有个被他打了脸,哄哄就能重新服贴的竹马。 第二章 据说大部分男人对前任都会有些微妙的遐思。白砚很显然被排除在大部分之外。 不是他不念旧情,这可能跟他们当初的分手原因有关。 白砚跟裴挚的交情可以一直回溯到裴挚出生,两人的母亲是铁杆闺蜜,他们幼年相识,又在裴挚少年时代相恋,真是很彻底的竹马。 可有些人,当成兄弟朋友相处能一直相安无事,一旦产生更深层次的关系就成了闹剧或者悲剧。荣幸之至,他跟裴挚正属于这种。 他们分手的原因是不合适。别说这三字大而化之且轻飘飘。 在一起除了上chuang其他哪哪都感觉不适。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又不是找pa一友。 其中诸多细节,白砚如今已经不想再提。总之一句话,他跟裴挚分手前的那大半年,他没一天过得愉快。 趋利避凶是人的本性,所以,时隔经年,裴挚以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白砚内心还真没任何正面波动。 他甚至吃不准,今晚这鸿门宴到底是冲着仇安平还是冲着他。毕竟,六年前,他跟裴挚分手分得挺难看。 难看到哪个程度? 他在私奔路上跟裴挚说分手,裴挚被家里人抓回去关了一阵,没服气,某天大清早像个幽灵似的从他窗口冒出个头说:“我想明白了,咱俩死都得死在一起。”他当时受到惊吓,十分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字,滚。 不怪白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裴挚。 他跟裴挚是一块儿长大的,自然明白裴少爷的几大特质,第一,敢跟天王老子叫板,第二,什么事儿都能拿来玩,第三,但凡想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哦,还有第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回到鸿门宴现场。 不按常理出牌的裴挚就坐在白砚身边。虽然一副痞子坐姿,但白t恤c半腿牛仔裤加运动鞋的打扮还真挺像个爽朗无害的大男孩。 从白砚进屋起,他眼神就停在一个方向没变过,健康的古铜肤色把眼白衬得越发白,充满期待地冲着白砚瞧,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白砚也算是尽力让自己冷静了,眼下的情况,无非明确裴挚的目的和他的目的。 裴挚的出现的确是个意外,意外可以有,节奏不能乱。 可能是他沉默太久,裴挚手里的烟在指头间又倒了几个圈,“他得罪了咱俩,你说怎么收拾他,咱们就怎么收拾他。” 仇安平还一脸苍白地站在他们俩跟前。 白砚眼珠子这才朝裴挚转过去,“他得罪你?”顺便瞟了下裴挚手里的烟。 裴挚抽空飞快斜仇安平一眼,“可不是,他勾引我。”顺手就把烟给扔了。 白砚问:“成了?” 裴挚立刻严肃交待,“那不能,我连衣角都没让他碰着。” 白砚突然一声冷叱:“道歉!” 语气相当嫌恶,显然是冲着仇安平的,可这猝不及防的变脸,就连裴挚都猛地一怔。 突如其来的安静。 仇安平已然明白状况,好半天,勉强一笑,“裴先生,我们可能有些误会,有什么” 白砚声色俱厉:“诚意呢?!” 仇安平惊得一颤:“对不起我错了!” 记住,你爸爸永远都是你爸爸!白砚气还是不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节奏的主导权全在他手上,不要脸面的东西已经完全没有脸面可言了。 他又问裴挚,“让他给你斟杯茶?” 裴挚睁大眼睛望了白砚好一会儿。 今儿明明是他来替白砚出气,现在变成让姓仇的跟他说对不起了?有意思。 不过看白砚这意思是不想跟姓仇的一般见识了,他冲着仇安平说:“行了,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少年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行吧,最关键的关键,裴挚一190的男人蜷门口蹲着求亲亲的样子太欠抽,白砚内疚值刻度表本来亮起的警报红灯, 瞬间呜哇着变成了一团荒腔走板的花花绿绿。 他沉默几秒, 裴挚站了起来。 这会儿裴挚也不卖萌装可怜了, 两条英气毕露的浓眉微微蹙起, 终于直接表达不高兴,“你经纪人惹的事儿?” 白砚撇开目光, 径直往楼梯间去, “吃饭去。” 谁配合贺玉轩做的, 重要吗?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事实。失察被坑比主动筹谋, 错也没差多远。 何况这算什么错。炒个CP什么的, 放在圈里真不算事, 没有对不对, 只看值不值。他经纪人和贺玉轩那边确实都不是东西,可他也能从中获利, 利益当前,相逢一笑泯恩仇多正常是吧? 妈的! 别问为什么, 这天早餐,撩袖子下厨的变成了白砚。早餐嘛, 简单, 两碗面加上两个蛋的事儿。 白砚煮面时, 裴挚一直在后边瞧着他。瞧着瞧着,人就从后边贴上了他。 裴挚胳膊还环上了他的腰,下巴也搁上了他的肩膀,“哥。” 许久没有的亲密相贴,白砚手中的筷子还在锅里搅和,但身子一僵,裴挚温热的呼吸就喷在他耳侧,喷得他一脑门子别扭。 真是见缝插针打蛇上棍的小混蛋。 真的,说裴挚当时揍贺玉轩是为了让他好好录节目,白砚一点儿也不信。再说了,一出事就比平时放低几个身段哄前男友的事儿,他会做?当然不。 于是,他侧过脸说…… 他听见自己说:“水开了,小心溅着。” …… 裴挚心里特别荡漾,这时候别说只是可能被开水溅几下,就算把他整只扔锅里煮了,他也不能放! 他还是不忿那些下三滥把贺玉轩那下三滥跟他哥扯到一块儿,真是连挖人祖坟的心都有,可要说这是他哥愿意的,打死他三回裴挚都不信。 事实太简单,他哥又受委屈了。 温热坚实的身躯就在他怀里,熟悉好闻的气味时刻安抚他的鼻腔,最难得的是他哥没挣,简直福利。 裴挚把胳膊收得更紧,由衷地说:“我也没那么难受,贺玉轩那东西我还没放在眼里。”临了,又加一句,“真的。” 好容易粘手粘脚地做完饭,到餐桌对着坐下。 裴挚吃了口他哥煮的面,又眼神灼灼地朝他哥表衷心,“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他们不就想打我脸吗?只要你心在我这边,我什么都忍得下去。”临了又掷地有声地补上一句,“真的。” 不轻举妄动一下还真不是你的个性裴少爷。白砚总觉得小混蛋玩的是以退为进。 可裴挚说话的样子太诚恳,那双眼睛黑是黑白是白,一点中间色也没有,赤子般赤诚。活像个斗败了反派,回头被自己队友插了一刀的孤胆英雄,这孤胆英雄还吐血说着没关系。 白砚没说话,低头细嚼慢咽地填肚子,他不会被表象打败。 转瞬,裴挚放下筷子趴桌上,把头凑他面前,很灿烂地咧嘴一笑,“我以前听你话,你都会摸我头说你乖。” 片刻后,白砚看见自己的手果然覆上了裴挚乌黑的发顶,还揉了揉,接着,他听见自己说:“乖。” 算了就这样吧,鼓励裴挚别胡乱插手这事总是对的。 裴挚这顿饭吃得格外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不轻举妄动?废话,跟他哥有关的事儿他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他必须得看准风向再打烂那些人的脸啊是不是? 可涉及到舆论,打脸就是个技术活儿。 裴挚的技术顾问郝总这样说:“你确定这是白砚的意思?炒男男CP连绯闻都算不上,白砚自己不下场,咱们正儿八经地造势说他俩没事,那跟傻子没区别。谁也没认真说他俩是GAY啊。” 此时,裴挚已经从奶狗模式切换成獒犬,“贺玉轩那杂碎现在在哪?” 郝总说:“还想揍他?这招行不通,他公司现在给他请了五个保镖,专防你。” 裴挚说:“谁要揍他了?你能不能替我找门路买他的黑料,要一下能把人撕垮的。不用考虑成本。” 郝总声音很无奈:“行行行,小少爷,你等着,我去办。” 裴挚声音猝然转冷,“你叫我什么?” 郝总话锋一转,“裴挚,裴挚,裴少爷。” 裴挚果断挂掉电话,不甚爽快地叹了口气。人生是多么的凄凉寂寞,幸亏还有他哥把他当成奶狗。 奶狗饲养者白砚维持了两天的平静。平静的意思就是对于白鹤CP热潮,不听,不看,尽量按平常节奏过日子。 裴挚这次算是见识了炒CP是怎么回事,他以前是被眼界限制了想象力, 他用小号加了个CP群。进群先被拉着一通洗脑,若干个关于他哥跟贺玉轩亲密关系的洗脑包,就连裴挚看完都差点以为他哥跟贺玉轩已经缘定三生。 他火冒三丈,这火头就真是没处去了,人家一群年纪不大的姑娘被营销牵着走,他能咋地? 于是深夜上楼,裴少爷缠着没让他哥回房,翻出手机问白砚:“这些负责洗脑的真是粉丝?不是营销方的奸细?” 白砚说:“我不清楚。你别看那些东西。” 裴挚拧起了眉,眼光烦躁地在走廊扫了一圈又落在白砚身上,“我心里躁得慌,哥你到房里陪我一会儿。” 次日就是电影首映,白砚没多想,在裴少爷房间门口停住了脚。 白砚挺久没进裴挚房间瞧了,进屋开灯,新世界大门打开。 应该说,这新世界还挺熟悉。 裴挚床头一溜相框,全是影帝爸爸的生活照。 就连凸窗窗台上也摆着大幅的白影帝照片,白砚都想不通裴少爷是什么时候拿出去扩的。 对,枕头边上还有本时尚杂志,正好翻开到白砚硬照的那一面。 单身男人的床头画片,谁都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白砚忍不住嫌弃地瞥了裴挚一眼。 而裴挚一点局促都没有,几步过去,把书合上,稳稳摆到床头,浑不在意地说:“我这个年纪,弄这个不是挺正常?” 这简直等于对白砚说:“我天天都想gan你,不怕被你知道。” 的确正常,这事儿要是换个人做或许挺猥琐,可眼前的裴少爷穿着浅蓝牛仔外套,内搭白T恤,气质清爽、健康阳光。足以给人这样的感觉:在枕头旁边放点收藏品,就是一个健康大男孩理所应该的私人生活。 行,反正他俩双人健康/生活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白砚也没心思计较。只是,他挺久没特意陪过谁,此时落脚在裴挚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干嘛。 当然,裴少爷也从来不需要别人烧脑找活动,片刻后,从柜子里头拽出一吉他,对着白砚拍了拍,“来一段?” 白砚挺久没弹吉他了,接过来,一时连手指都不知道往哪放。裴挚这是从哪来的突发奇想? 他环顾四周,打算找个能坐下的地方,裴挚拽住他的胳膊,“来这儿。” 裴挚把他带到窗边就地盘腿坐下了。 白砚:“……”这又是从哪来的突发奇想? 这样想着,他到底还是跟着小混蛋一起坐在地上。 两个人面对着面,白砚转轴拨弦,三两下找到手感,抬眼看裴挚:“想听什么?” “D大调卡农。”裴挚打开手机给他搜出了曲谱。 白砚:“……” 真是挺久没碰的东西,现在弹起来连指法都生疏,但白砚还是挺认真地随着曲谱演奏,这是他喜欢的曲子,听起来有种安静绵长的幸福感。 自打第一个音符被拨响,裴挚眼睛就黏在他哥身上转不开了。白砚眉眼低垂时,眼帘弧度非常优美,长长睫毛在眼下投下缠绵的影子,看起来是难得的多情和温柔。 应该是被曲子悠扬的旋律感染,白砚手指在弦上徐徐翻飞,在某个瞬间也抬起眼皮跟他对视,眼神充满愉悦。 裴挚又想摇尾巴了,这是他的白月光…… 他的白月光在清白月光下对他弹吉他。 他哥这样岂止会发光,简直,浑身都在散发一种能吸引他的迷人馨香。 曲终。 裴挚胳膊撑着地略微起身,缓缓坐到白砚身边,把头拱到白砚的颈窝深深地嗅。 他的逻辑太简单了,喜欢就靠近,追着不放,一直不放。 许久前的曲子找回了点当初明媚年岁的感觉,白砚心情难得柔和。见裴挚一直贴着他脖子蹭,也没多少别扭,“别闹。” 裴挚还在拱,就像只贴着他撒欢的大狗。 他反手揉了揉大狗的头,“别闹,还想听什么?” 裴挚抬头跟他对视,眼神烁亮而坚定,就这样定定看了他许久。 突然,嘴一下凑到他颊边,猝不及防地盖了个戳。 而后扬着一边嘴角冲他露出一脸得逞的坏笑。 白砚气笑了,放下吉他,一掌拍过去,“你还闹!” 次日,首映礼,白砚盛装出席。 从酒店到会展馆的路上,白砚一直沉默,真是逗都逗不出一句话的那种冷肃和沉默,裴挚突然有种感觉,他哥现在就像是只攒着劲儿想干点什么的大型猫科动物。 红毯之后,上台前。 经纪人坐在白砚身边,说,“炒CP又不是闹绯闻,就是搞话题带大家一块儿娱乐,你得有点娱乐精神。又不是没好处。” 白砚侧头,注视男人片刻,“是得有点娱乐精神。” 白砚右手边坐着的正是贺玉轩。 贺玉轩冷笑着瞟他一眼,嘲讽地说:“听说你被那公子哥用强缠上了?真可怜,祝你早日脱身。” 白砚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从这句话就能得知,他经纪人跟人家是怎么诋毁裴挚以及帮他开脱的,以及,人家现在的确拿他们当笑话。 不管私下有多深的龃龉,上台后在镜头前还得一派合乐,这天也不例外。 一行主创站上舞台,贺玉轩还主动为白砚挪了个位置,就像个真正谦逊的绅士。 制片导演挨个发言,而后,焦点到了几位主演身上。 主持人还真是紧抠噱头,“我们都知道白贺CP要在《探玄珠》中再次合作,现在请白贺上前一步亮相。” 贺玉轩笑容可掬地站出来。 白砚没动。 主持人只能单叫,“白砚老师。” 白砚像是这才回过神。 没回过神才怪,哪个明星在台上不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白砚显然就是对白鹤CP这叫法不满。 接下去,主持人没敢再拿CP噱头说话。 后台采访,有记者问白砚:“您跟贺玉轩不是第一次合作,请问您对这位搭档有什么看法?” 白砚认真地说:“我们不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少年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第二十章 如今,白砚再回想当年的自己。那时候的他, 有着跟全世界对抗的勇气,更有着好像永远也耗不尽的轻狂, 就像现在的疯狗王子。 那一天, 被母亲耳提面命。 白砚说:“因为还没发生的事丢下裴挚, 我办不到。” 他妈冷笑,“没想到我们家还出了条硬汉,你还是太年轻。” 白砚坦诚自己:“我或许年轻, 可从在一起的那一秒开始,我就打算对他负责。” 要对裴挚负责,是白砚跟这个世界对抗的开始。 年轻时候的承诺总是来得太容易, 只是, 到最后,他们好像谁也没能做。 真实世界的那一道口子撕开之后, 现实就只能以病态的方式呈现骨感美?也不完全是。 第二个发现白砚和裴挚不寻常关系的,是裴挚的母亲。 那是白女士发现后的第三天, 白砚依然故我地跟裴挚出双入对, 只是,在外边时收敛了些。 那一晚, 他们一起回到一起合住的小家,开门还来不及进屋, 遇到了从电梯出来的裴太太。 裴太太给儿子的午休房就在小家隔壁, 一梯两户。裴挚这样安排最初只是为了方便应付父母查岗。可谁也没想到裴太太会在晚上来查岗, 还跟他们撞个正着。 女人的直觉不能小视,虽然还有许多理由能解释当时的状况,可裴太太站在他们的小家门口,不容分说道:“让我进去看看。” 他们可以拒绝,但谁都没有。以裴挚的个性,也没打算把他们的事瞒一辈子。 进屋看,一切了然,各种白砚的照片被裴挚挂了一墙,其中不乏他们俩躺在床上,chi裸上半身露在被子外的合照。 裴太太从惊愕到冷静只用了一分钟。随后问:“你们究竟是对xing好奇,还是互相喜欢?” 裴挚说:“我要只是对这个好奇,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我哥也一样。咱俩是正经处对象。” 裴太太又看白砚:“白砚,是吗?” 白砚没说话,但握住的裴挚的手,十指紧扣,一点放开的打算都没有。 他已经表达了自己能表达的所有,而后,像是等着一次审判。 可等来的是感同身受的包容。 裴太太这样说:“我不认为直男能被掰弯,所以不问你们是谁掰弯了谁。只是,两个男人,路会比平常人难走,你们得有准备。” 在白砚出声之前,裴挚说:“还要怎么准备,我就要我哥,只要我哥。” 裴太太哭笑不得,“你就是仗着我们都纵你。” 然后,这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对白砚说:“虽然难开口,可我们必须给你妈妈一个说法。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阿姨陪着你和裴挚去,你怕吗?” 她说:“不用担心太多,你妈妈一直是个懂得体谅的人。” 怕或者不怕,白砚已经没空思考。 他母亲跟裴太太是情同姐妹的挚友,他只是惊讶于两个女人对彼此的态度如此不同,他妈对裴太太,换成现在的说法,就是塑料花友情。可裴太太对他妈,却是认真的。 裴太太傻白?并不。她本身是个富家小姐,少时家道中落,但凭着长辈积累的人脉,很年轻时事业就颇有建树。 她后来嫁给新贵裴明远,从此吃着股份红利当起了全职主妇,全心相夫教子。拿得起也放得下,给自己留有退路,人生目标又无比明确。这是个多厉害的女人。 他母亲跟裴太太不同。许多年后,究其原因,白砚觉得似乎也不难解。 他母亲一直自己支撑全部,在丛林法则里存活。裴太太急流勇退后,在小家庭里得到了分量和方式都最恰当的爱。 得到过最好的爱的人,往往更有爱人的能量。 似乎没有谁,能脱离环境的影响存在。 所以白砚这次又不长进了,经纪人离开后,他向小老板表示,自己不需要下一个经纪人。 小老板一愣,“你确定?” 白砚说:“我现在只需要法务。” 是的,经纪人这个存在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必要,这几年,大都是资源上门找他,真正他出去争什么的情况太少见。以及,他片酬开口不高,也不存在需要谁替他要价。有几个法务替他看合同就已经足够。拟表演合同细则,他助理就能做到。 小老板又战战兢兢地说:“我把那谁继续留在公司,行吗?” 说的自然是白砚的前经纪人。 白砚说:“你自己看着办。” 意料之中的事,小老板心软。 白砚真切地觉得,他跟小老板都入错了行,他俩混什么娱乐圈啊,去开难民收容所更合适。 不过,留下经纪人是对的,草台班子已经有一群耿直角色,总得留个有心思看风向的。只要,做事全看风向的这位,别做他的主就行。 就在当天下午,白砚跟经纪人分道扬镳的消息不胫而走,艺人跟经纪人分手不算什么,可这卸任的经纪人还继续留在公司,其内/幕就值得深思了。 白砚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来自孟姝背后的东家张总。 对,被他和疯狗王子放过鸽子、得罪到底了的张总,这次亲自来电对他嘘寒问暖。 张总说:“白砚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两年的资源跟你本人不匹配,不管以前有什么不愉快,明珠蒙尘是我们这种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怎么做明珠才能不蒙尘?很简单,你要是跟你公司有不愉快,我这儿的大门对你敞开。 真商人!恩怨情仇都很好解。 白影帝的身价是能够随便估量的吗?当然不能。 白砚身上可以掘出的商业价值无可限量,那么,可能已经跟原公司产生嫌隙的白砚,自然成了圈内大佬眼中的香饽饽。 仅是这天下午,白砚就接了十个电话,没有第十一个是因为他干脆关了机。 什么是人生赢家,这就是人生赢家。 别人打破头给自己找势大的庄家,他是庄家找他。 白砚默默站在窗边眺望阴沉天空下喧嚣繁华的城市,他现在要是跟谁说,他一年四季有365天不痛快,人家真得说他用耍流氓的姿态灌毒鸡汤。 次日,人生赢家出席电影《探玄珠》路演,身高190盘靓条顺大长腿公狗腰的零号天菜贵公子裴少爷全程贴身护送,真是,赢家当得很彻底。 自昨天强吻事件之后,白砚已经半天没跟裴挚说话。这是应该有的姿态,强吻,开玩笑,这是能随便揭过去的? 但是冷战也没能持续多久。 这天,白砚先到了片方安排的休息室,没一会儿,酒店老板娘亲自来探望。 这老板娘算是跟他们相熟的长辈,本来是裴太太的朋友,后来经由裴太太介绍,又成了白女士的朋友。 人家也是来客套捧场的,可白砚看见这女人就想躲。果不其然,一起寒暄没几句,女人冲着白砚心疼地叹息道:“哎,转眼你妈都去六年了,你现在跟你爸爸还常联系吗?” 白砚简单地回答,“偶尔联系。” 女人说:“算了,我都知道,他现在肯定只顾着自己的新家,可怜的孩子,父母缘薄啊。” 白砚无端被可怜了一通,不太想说话。 很快,他看见裴挚进了屋。 裴挚也没看他,特别认真地对女人说:“周姨,听说您儿子打定主意丁克,这以后不是连个孙辈都没有,您和叔叔这该多闹心。” 女人神色一滞,没说几句就果断走了。 白砚站在镜前整理袖口和领子,眼睛朝裴挚斜瞥过去,“跟她说这些干嘛?不用太刻薄,她也不是坏人。” 裴挚的样子看起来不太高兴,“她还真不是坏人,她是特别让人膈应的那种好人。” 白砚被强吻的气立刻消下去了,唇角微动,“就你话多。” 裴挚这疯狗王子,粗暴起来吓破人胆,可要论心思细微处也毫不输人。 就刚才那位阿姨。白砚小时候每次在裴挚家遇见她,要是没其他大人在,她总会一脸同情地问单亲的白砚,“你妈妈最近工作挺忙,你爸爸经常来看你吗?”临了总有一句,可怜的孩子。 白砚从来没觉得生活在单亲家庭有什么不好,可每次碰见这人都要被同情一遭。说翻脸吧,人家是好意。 可每次裴挚都替他翻脸,说辞大概是这样,“周姨,听说您儿子最近在学校又闹了点事儿?挺糟心的吧。” 那时候,裴挚也才十岁。 等成功看着长辈变了脸,裴挚拉着他疯跑到没人的去处,边笑边说:“我哥这么好,需要谁可怜,谁搞不清楚状况我就弄谁。” 像一个真正的小骑士。 而此时,裴挚在他后侧方站定,目光透过镜子凝视他,两条英挺的浓眉微蹙,眼睛却格外亮:“这种话不嫌多,我哥这么好,需要谁可怜?” 画面,似乎又跟好多年前重合。 只是,白砚长大了,骑士也长大了。 竹马情人真是一种很难解的情怀。 难解到能在某一刻被往昔的美好触动,瞬间忘记他们之间能称之为隔阂的种种。 白砚心情不错,转身,看了裴挚一会儿,突然抬手去拍裴挚的额头。 可他这次没拍着,手腕被裴挚攥住了。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略微倾身,嘴凑到他颊边,皱眉眯眼露出一个十分难解的表情,“虽然说打是亲骂是爱,可你每次捶完了不爱,不好吧?” 白砚本来想说,那你先让我捶一个再说。可倏忽间脸颊一热。 再回神时,裴挚带着一脸得逞的笑,眼神直勾勾望着他,“挺香。” 行,猫飞狗跳,现在要变成真打了。 不过也没真打起来,这毕竟是路演之前,在酒店。外边有人敲门,白砚一秒放下胳膊恢复成人前的冰山美男状。 路演这种事,白砚应付起来驾轻就熟,虽然这次贺玉轩也在,但CP已经拆了,也不用有太多顾忌。 演出完毕,回休息室,白砚在走廊碰见了贺玉轩一行人。 有裴挚在,贺玉轩停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辛苦了。”上次首映式上倨傲的嘲讽姿态半点不存。 白砚很明白,这人对他本身无所畏惧。但是畏惧有裴挚在身边、还不肯对自己低头的白砚。 本就是个点头招呼过去的事,可是,白砚突然感觉似乎有两束冰冷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转眸一瞧,是跟在贺玉轩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很瘦,看起来苍白羸弱。虽然正冲着他笑,可看他的眼神足以让人想到冰冷的蛇。 完全是个陌生人,白砚跟贺玉轩在剧组合作过几个月,也从没见过这人在贺玉轩身边出现,他以为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是自己的错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我的白月光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另一个事实是,他又彻底得罪了一家大咖,这事他从两天前开始筹谋,准备足够充分,可从动机上来说,他又糊里糊涂。又一次, 他放着好走的路不走,而选择挑战的人生的困难模式。他身后, 还有草台班子的一大帮子。 所以白砚热血奔腾的激动一直持续到回家。 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屁话, 他什么药都没吃,不过是身边多了个随时能制造现实魔幻的疯狗王子。 没人告诉他这种精神上的疯狗病也能传染。 进门,疯狗王子还是朝白砚看着,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饶有兴致, 头发全用发蜡抓上去, 露出宽阔光洁的额头, 整张深刻俊朗的脸亮得会发光似的。 裴挚穿的是一身深灰的礼服西装,内搭白衬衣。这一身规整的打扮却宛如为宽肩长腿的青年量身订制。确实是量身订制,这行头换到别人身上必然端肃,可裴少爷穿着就是公子哥似的雅痞,那一身张狂的少年气还是没收住。 自己张狂还带着别人一块儿张狂, 张狂过后的白砚气血翻涌。礼服已经用来砸人了,眼下还在裴挚手上。白砚一下扯下领结, 又朝裴挚掷过去, “看什么看?” 裴挚站着原地没挪脚, 略偏了下头,笑着伸手挡,转瞬给他把领结抓在手里,“我管不住眼,哥你在气什么?” 滚一边去,老子不气。 白砚砸无可砸,又不紧不慢地抽下皮带,接着朝裴挚身上砸,“以退为进装了两天可怜,满意了没?” 裴挚又轻而易举接住皮带,笑得乐不可支,很快拉住他的手腕,“我没打算让你这样,哥……” 白砚胳膊用力一挣,“放开!” 可裴挚的手收得更紧,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白砚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按着退后几步,背撞上坚硬墙壁。 再回神,他肩膀被疯狗王子用逆天的气力按在墙面。 裴挚低头看着他,嘴唇几乎碰到他的鼻子,“哥……” 白砚恨不得当场把这小混蛋咬死。 裴挚目光如潭般幽深,可眼里依然噙笑,“你听我说,不管我前几天怎么可怜,都不是想让你出手收拾那帮贱人。” 白砚冷冷喘着粗气,根本不屑说话。 前两天,裴挚是什么做派? 啊? 用一句话形容:“我收拾了垃圾,你撇开我跟垃圾讲和,讲和不算,还合作上了,我很可怜,却很懂事,你不用在意我。” 装腔作势,唱作俱佳。说无所图,谁信? 可裴挚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炒CP这回事,要是你自己愿意,我什么都能忍。可你分明不愿意,那我就得给那些杂碎一个警告。我那么可怜,也就为着我警告他们的时候,你别太生气。” 这是句真话。 白砚瞬间清醒,“你做了什么?” 裴挚又扯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我兜了点儿贺玉轩的底,真就是想警告他收敛点,没打算现在就给他公之于众,毕竟,他这部电影还得上,这电影里有你。” 白砚心里头舒坦了些。不是,他的事儿这小混蛋干嘛总要插手? 可还没等他舒坦一秒,裴挚突然说:“所以哥你是为我,才去澄清的?” “妄想症是病,得治。”白砚冷着一张脸,用力去掰裴挚的手。 可很快,他两只手腕都被裴挚压到身侧的墙壁,几乎同一时刻,他嘴被灼烫的气息封住。 裴挚再次强吻他。 白砚几乎用了全部力气挣扎,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qiang吻就像是一场缠斗,可裴挚好像完全失去知觉似的,注意力只在紧贴的两张脸和肆意翻搅的嘴唇。 许久没有过的气息交融,饶是白砚毛焦火辣也又一刻的迷茫,但他很快又清醒,一下咬上了对他纠缠不放的唇。 终于分开,他气急败坏地说:“别做无用功了,我们还真能复合?” 裴挚用手背用力抹了下唇角的殷红,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头亟待捕猎的野兽,可还是笑着,“能?为什么不能?你现在不愿意,我就再努力点。哥你喜欢我,你怎么就不认呢?” 白砚冷笑着反问:“我喜欢你?” 裴挚默默注视他,笑得咧出一口白牙。 白砚一嘴的血腥味,很不舒服,转身就走。 真是笑话,他喜欢裴挚,还不认? 扯淡吧,他有不认过吗?当初就连分手他也只说他们不合适。 对于喜欢这两个字,他可以打一百次擦边球,可是,从不空口白牙地说谎。 他用得着对谁说谎? 这个下午,白砚围观了网上的风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痛快的。 白砚粉丝的画风大概是这样:白砚已经亲自下场拆CP,那些不要脸的河粉以后再别说谁倒贴你家热度。 还是在骂,可至少也不是被蒙着头当傻子了。 贺粉的动向,白砚无心关心。 那些新晋CP粉碰上个大BE,可至少只被人愚弄了三天,总比吃营销几个月甚至几年后才幡然彻悟的好。 至于围观路人,也有人质疑白砚的情商,可声势不算大。原因很简单,贺玉轩对家好几个,这些在贺粉手上吃过亏的别家粉丝都抓紧机会嘲贺,顺手顶一把白砚,不会轻易让风向变动。 有关白鹤CP卒的新闻标题大致是这样:“《探玄珠》首映式,白砚直称与贺玉轩不熟,电影两主角或有不和?” 跟白砚所料不差,这次的营销方还在炒,只是风向从炒CP变成了炒白贺不合。 虽然正炒反炒都是炒,可不和传闻毕竟更接近真相。 拆CP一时爽,前途火葬场?不存在的。 对于这次事件,贺玉轩团队的应对,仅仅是贺玉轩本人在一次采访中说:“我跟白砚老师确实不熟。” 接着,片方来电找白砚确认路演事宜时,态度依然恭恭敬敬。 次日,小老板再次带着经纪人出现在白砚家门口,开门的又是裴挚。 看到CP事件的始作俑者之一,裴挚自然摆不出好脸色,还连带着斜了一眼小老板,又把这种不识相的东西带来干嘛? 小老板面有愧色地说:“有始有终。” 有始有终,行,这就是说经纪人要跟白砚拆伙了,挺好,裴挚把人让进了屋。 白砚在书房见经纪人。 面无表情地打量男人一会儿,他不带情绪地问:“别怪我出手不留情面,是你算计我在先。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别替我做主,不管你为的是什么。” 他这次对经纪人的确没手软,经纪人答应炒作,他跳票,贺玉轩那边吃瘪,暂时不敢拿他怎么样,可对经纪人就不一定了。 但这也怪不了他,他再看重草台班子,也该自己决定把力气往哪使,而不是被人拿鞭子抽着跟垃圾同道,他的经纪人出发点在哪,他不知道吗? 包括这人对小老板的那点迷思,他全知道。 经纪人说:“不怪我信不过你。你认真想上位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做法,放着摇钱树当摆设,还由着他毁你的人脉。就算我不是一心替小斐打算,单纯作为你的经纪人,也不能理解你这种做法。圈里没有任何一个经纪人能理解你这种做法。” 白砚干脆坐下,“你走吧。陈小斐怎么处置你,我不发表意见,全我跟你最后一点情分。” 经纪人点点头,到门口时又突然转身,语重心长地说:“人太重情未必是好事,我跟你都是。小斐老实,不会看着我去死,可是,裴挚……这个人太难形容,太飘,你们虽然一块长大,算了……我还是不要枉做小人。” 经纪人离开,房间只剩下白砚一个人。 他其实明白,经纪人说的有些话是对的。 撇开经纪人只把小老板当人、把全世界都当工具那点心思不谈,经纪人的本质是什么?实现利益最大化。从利益出发考虑一切,就是这些人的本职。 经纪人这个角色,他太了解,别忘了,他的母亲就是个经纪人。 他母亲白女士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白手起家,自己打出一片天地,给了他足够优渥的童年生活和最正确的教养。 而且在他小时候,这个女人还足够通达睿智,就连离婚,也给了他最恰当的解释,“我跟你爸爸只是不适合,没有谁对谁错,以后你爸爸不能跟我们一起生活,可他还是你爸爸,不要记恨他。” 他母亲真是足够精彩,对吧? 可能因为裴挚的母亲也很精彩,两个生活在不同阶层的女人才能成为挚友,白砚小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他母亲跟裴太太情同姐妹。 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 第一个发现他和裴挚关系的,是他妈。 那是2008年的十一月,他跟裴挚在一起的第三个月。有一晚,裴挚送他回家,他们在楼下车的阴影里来了个告别吻。 白女士那天出差刚回,从旁边走过,似乎瞥了一眼,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就这样径直进了楼道。 白砚上楼,他妈在抽烟。 他妈甚至没有计较他的性向,这样问:“怎么会是裴挚?” 然后做了这样的交待:“这件事,别让别人知道,你想个不得罪人的方法跟裴挚分手,注意要点,要不得罪人。裴挚的背景比你想得更了得,跟他做一辈子兄弟,你能受益无穷。” 白砚说:“我们没有错,我不会跟他分手。” 他妈说:“没错?你要是直接跟了裴挚他爸,我反而恭喜你。你是要做明星的人,跟公子哥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好处?裴挚的父亲越有权势,你以后越狼狈。你没错?” 那时候,裴明远夫妇对他们母子俩像对自己的亲人。 白砚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裴叔?” 他妈烦躁地猛吸一口烟:“我不是说裴明远……真会这样。你记住,抓紧时间分手,不要得罪裴挚,也别让其他人知道。千万不要让他妈知道,我懒得为这事儿应付她,她那种什么都有的女人,各种夹缠不清。” 分手,不要得罪裴挚,也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是,这个世界对白砚撕开的第一条口子。 男人很显然也知道裴挚的秉性,眼神微怔,随后笑着回答:“裴先生幸会,我姓常,叫常天韵,刚加入玉轩哥的团队。” 裴挚深深看了男人一眼,而后收回目光护着白砚往里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他问白砚:“哥,你认识刚才那人?” 白砚再次确定自己是真没见过那一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不认识。” 被圈内大佬当成香饽饽的白影帝不可能清静,白砚脚都没在休息室落稳,敲门声就跟着来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次来的是贺玉轩公司艺人事业部的总监。 女总监笑着说:“白砚哥,好久不见,听说你还没走我就来了,咱们聊几句?”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砚看不惯贺玉轩公司的作为,但也没到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程度,于是礼貌性地放女总监进了房间。 这时,裴挚退回走廊。 在门外没站多久,隔壁休息室门开了,瞧着瘦削男人身影出现,裴挚想到没想,猝然拽住男人的胳膊,猛地把男人拖行几步,一手抵开对面房间厚实雕花木门,一下把男人掼进屋里。 男人踉跄几步才站稳。 裴挚揉了揉手腕,吊儿郎当地歪着脑袋看人,“常天韵是吧?” 常天韵站直身体,没多少血色的脸上浮出一丝笑,“裴先生有何指教?” 裴挚皱起了眉,也扬起嘴角,“我哥月前接了个珠宝代言,品牌方本来看上的就是他,听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拼老命不要,完全不计后果地在上司面前放他的黑料,后来东窗事发被扫地出门了,那人是你吧?” 真不怪他记性好,跟白砚有关的事他都是刻在脑子里的。 白砚拿下珠宝代言后,郝总是怎么提醒他的?裴挚现在还记得原话:“品牌方炒了个部门副总监。这人就为不让公司用白砚代言,拿出了自毁长城的力气欺上瞒下,简直像自杀性袭击,不全像是在为孟姝办事。不知道是还是不本人跟白砚有过节。” 如果以前是怀疑这人跟白砚有过节,眼下就能肯定八成,否则,这人回国怎么哪也不去,单单跟了同样和白砚有过节的贺玉轩? 裴挚不耐烦绕弯,径直问道:“说说,我哥怎么得罪你了。” 对面的男人再怎么笑眼光都没有温度,片刻后回答,“我这小角色哪能跟白砚哥有交集。人为财死,以前我是收钱替孟姝办事,没想到得罪了裴先生。我被原公司辞退,总得找个吃饭的地方,刚好玉轩哥团队缺人。” 裴挚眼色顿时阴沉下来,几步踱到男人面前,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子,把人拎得脚跟着不了地。 片刻后,对着男人憋红的脸一笑,“那行,我就给你个机会,以后相安无事,人为财死那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一旦被我发现你作妖,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像扔破布袋子似的把男人扔到地上。 男人大口喘气,捂着好喉咙呛咳不止。 裴挚淡淡瞥了一眼,果断推门离开。 从一个房间到另外一个房间,裴挚脚步节奏匀缓,可是再推开白砚休息室的那扇门时,疯狗王子身上刚才那一股子戾气全不见了,眼神澈亮,在白砚目光瞟过来时,露出一个足以表示自己心情不错的笑,又成了那个清爽健康的大男孩。 靠墙的沙发座,女总监还在跟白砚“闲谈”: “不瞒你说,明年我们公司要投拍钱导的新片,这片子就是冲着三金去的。接下去几年,公司的每部电影都是大IP大制作,哎,我说这么多,在你这儿可能也不算什么。” 裴挚走到窗子边上靠着站定,默默望着他哥波澜不惊的脸。 这哪是闲谈?这女人也是挖人来的,不过眼下的谈判技巧是,为了避免白砚一口拒绝,先不说来意,闲聊着吹个牛亮亮自己的底牌。 昨儿,他哥炒经纪人、以及可能跟公司生隙的消息传出去后,连在他们手上吃过瘪的仇家都来挖他哥。 牛不牛?就问他哥牛不牛? 当然,这待遇是他哥应得的,他哥完全不用觉得荣幸,仙人下凡被一帮凡夫俗子捧成村花,有什么□□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我的白月光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国色》整部戏说的就是将军的乖戾与大义。 当今太后正是将军曾经的爱人。太后也是武将之女,在边塞跟他一起长大, 少年时也曾并辔驰骋,鲜衣怒马。 第一幕,将军明知无数权贵想要自己的命, 不顾左右劝阻,毅然轻车简从进京。此时的太后已经不是当年英姿飞扬的少女。最想要将军性命的就是太后极其党羽。 整部戏的风起云涌从最私密的儿女情长切入。将军在进京路上被伏击,背后主使者是谁不言而喻。 前几天, 白砚替小花找状态, 挑的是将军跟太后暌违多年后的第一面。这天上午,走的则是第二场:宫宴时太后离席更衣,将军潜进宫室敲晕宫女太监, 把太后钳在怀里。 白砚反剪住佘晶的手臂,脸贴着小花的脸颊摩挲, 无限迷恋,“月儿……你高兴吗?” 高兴个头,稍微正常点的政客都不会当将军这一趟是来叙旧情的好吗, 太后还算正常。 几次过去,佘晶把极力压抑恐惧的太后演得很好,毕竟此时的太后稍不注意就会被拧断脖子。 太后这时候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打心理站安抚野兽加甩锅。 佘晶脊梁僵直,可眼睫毛在抖:“你的伤?要是被我知道是谁下手, 我一定……” 白砚在小花发间深嗅一下, 粲然一笑, “有人说是你,我打掉了他的牙。我的月儿是塞上最皎洁的月光,岂容人肆意玷污。” 裴挚坐在一边,从头顶一直酸到脚尖,不是,他哥这演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一幕戏终,白砚放开小花,刚才的迷恋神色一秒消失,又成了那个凌厉严酷的影帝爸爸。 影帝爸爸对佘晶说:“这个状态对,但恐惧怎么表现,到时候还得看看导演的意思,欲扬先抑也是很有张力的处理手段。” 学校状态的小花一脸正气,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放心,我记住了。” 戏完了就完了,真是一点暧昧都没有。 裴少爷身上酸味退了些,毕竟,他哥喜欢演戏,他就得支持,就算是跟个对他哥有意思的妹子对戏,他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跟他哥过不去……挺不像个爷们儿,他还等着把他哥捧成国际巨星…… 有没有日天日地不日人的剧本?!! 小老板带着小花走了。 白砚按惯例没送,外边门嘭地一声关上时,他还对着练功房的镜子捉摸自己脸上细微的表情。 裴挚当然也没出去,由眼神作为媒介,完全被他哥黏在屋里。 白砚这天穿的是件白色的V领针织衫,轻薄质地下的美好身体隐隐可见,肩是宽的,上半身是好看的倒梯形,再往下,腰身慢慢收紧,细而不弱,米色裤子包裹着挺翘结实的窄臀,是属于成熟男人的美感。 加上本身气质卓然,比当年更加有风韵。 裴挚凑过去因为自己根本管不住脚。 白砚还在乎他的身体,在乎他的人。可能是糖吃得太多,他这两天摄入热量超负荷,多得都快溢出来了。不骗人,晚上真溢出来了。 白砚很专注,凝视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理会他。有一股刚猛的力量冲得裴挚难受,他再次没管住自己,到白砚身后,伸手环住这副在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身体。 白砚的背贴着他的胸膛,裴挚一条越过白砚的肩,另一条手臂从白砚手臂底下抄过去,搂住的也是白砚的胸膛。九公分的身高差,他略微低下脖子,把下巴搁在白砚的肩膀。 被搂住的人神色微动,俊挺的眉峰打起一个小小的结,瞟他一眼,片刻后,眼神在镜子里跟他对视,没有挣扎。 白砚的胸膛是成年男人应有的厚实,隔着一层衣料,裴挚的手掌覆住紧实肌肉,用力摩挲,真想把那血肉底下的骨头都一块块数清楚。 他们多少年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这一次目光在镜中相接,仿佛闯过漫长的六年,一般人都想不出这六年他怎么过的。 裴挚眉头也拧起来,再没一点撒娇撒欢卖萌的心思。 眼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镜子里的爱人,“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分开这六年,我没一个晚上睡好觉,只要想着你有可能跟别人好,我连艹人祖宗的心思都有,幸亏你没有。” 白砚不想动,可能因为,这是裴挚回来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示爱。 也不想说话,他该说的话只有一句:那你他妈还能六年不通音讯? 透过镜子,他望着裴挚那双深沉的眼睛,几乎写满对他的执着。 裴挚对他有种奇怪的执着,这股执念好像能凌驾很多东西,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我的对手只有你。 哪怕裴挚的专注焦点不再是他时,也是这样。 裴挚另一个专注焦点是玩极限。 在城市里玩极限其实也没那么玩命,裴挚不是没底线,专业场地加上专业的安全措施,所以,白砚起初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也算是个正常爱好。 可是,在他们分手前的几个月,即使明知有安全措施,每次看见裴挚站在可能粉身碎骨的边缘或峭壁,他都吓得心尖发颤。 这转变不太正常?那如果,那一年的年初,他刚失去母亲,暑假又莫名其妙失去了一个朋友呢? 两次生离死别,都是意外。他真是害怕再来一个意外。 他怕够了,就开始发脾气。也不能直说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一来,连小男朋友的唯一爱好都干涉,挺不像个爷们儿。二来,他会向人要关注? 裴挚每次都是玩过了才来哄他,每次都是同一句话,“哥,我爱你。” 到后来,打死不肯分手。 算了。 单纯只为这个,他其实也没多怨裴挚,毕竟裴挚当时也才十九,就是个大孩子。这大孩子还刚没了娘,跟亲爹几乎水火不相容,正在人生最低谷…… 他们俩的母亲死在同一辆车上。 多么惨烈的青春时光。 可是六年不通音讯,再次听到消息,裴挚在勃朗峰出事,要死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过,后悔当年没干脆把裴挚拉住,而是说了声滚。 即使他说得挺坚决,可也没真恶毒到真让裴挚没命跟他见面。他还记恨以前的事,裴挚凭什么死? 白砚很茫然,从昨晚看见裴挚跳进海里一直茫然到现在。 他就这样茫然地一直没挣扎,也一直没说话。 裴挚黑漆漆的眼珠定定锁住他,“我昏迷那几天,一直听见你叫我醒来,叫我回来。你去叫过我?” 裴挚苏醒后才被送回国。 白砚怔了怔,直视裴挚的眼睛,片刻后才开口:“……怎么会是我,我当时在剧组,没时间出国。” 裴挚把他箍得更紧,眉宇沉着一抹凝重,却浑不在意地笑:“那也没关系,走多远,我都能回来找你。” 这么严肃煽情的画风真是挺不适合他们呐。 白砚有些透不过气,用力掰下在他身上游走的爪子,“行了,想想中午吃点什么。”转身就走。 裴挚被晾到一边,把手揣裤兜,又成了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儿,“想吃什么都成?我想吃你。” 白砚回头一巴掌拍过去。 裴挚单手捂住脑袋,“你又凶我。” 白砚说:“有本事你嘤嘤嘤。” 牛高马大的裴少爷能屈能伸:“嘤。” 好的,画风正过来了。 白砚气笑了,“是不是就不能指望你长大点儿?” 裴挚捂头的手垂在身侧,特别认真地交待:“怎么没长大?我那儿真又长大了,六年没用,养得挺好。”作势解皮带,“检查检查?” 那儿。哪儿?你说哪儿? 行,自己一手烹熟的小嫩肉跟自己耍流氓,白砚索性不走了,几步上前,手就往裴挚腰间去,“脱,现在就脱。” 看!裴挚真是习惯拿他过嘴瘾,被他追着步步后退,还拽住了他解裤扣的手指,眼睛瞪得老大,“来真的?” 外边青天白日,这儿还是楼下的练功房,谁把自己裤子扒了都不能没点心理障碍。 就得借着这点心理障碍教你谁是爸爸! 小混蛋已经靠到窗口,又绕圈躲开,白砚背靠窗子,扯住小混蛋的皮带猛地把人拉回来,手指利落地解钢扣,“还知道自己不敢来真的。” 裴挚干脆放弃挣扎,由着他解,“我管脱你管负责?”突然一手按住白砚的腰,让他紧贴自己,指头往下伸进裤腰,包裹住白砚的臀。 白砚嗖地拉下拉链。 裴挚热血翻涌,另一手撑着墙,嘴朝白砚压了下去。总觉得今儿干不成,可干不成又怎么了?甜的辣的多一点是一点。 “嗬!”女人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 蛇精怎么回来了!? 行,一个裤子被解了一半,另一个pi/gu被摸着,上头还是个马上要打啵的架势。 好像……出柜了? 出了就出了。 白砚一秒恢复正常,出奇镇定地问佘晶:“你没走?” 可不是没走?先前关门声,出去的是小老板,佘晶妹子内急,留下来用了下厕所,而后有幸见证了这永生难忘的一刻。 佘晶解释完,没问其他就告辞离开。 白砚也没多说的心思,草台班子小花小草们对不该传播的事一向守口如瓶。 可裴少爷不知道啊。 裴挚把佘晶送到门口,“刚才我俩开了个玩笑,吓着你了?” 佘晶很直接:“就算不是玩笑,我也不会胡乱散播,白砚老师是我最敬重的人。” 这妹子挺敞亮。 想干的没干成,裴少爷还要继续努力。 几天后,白砚上一部戏开始宣传造势。 按最初的合同,白砚这次没多少场路演,但是基本的几个综艺还是要走一遍。 第一个综艺节目在十月初,白砚出门,裴挚自然也跟着,不仅跟着,还自愿身兼保镖助理数职。 当然,这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事做。白砚的助理生怕自己被抢饭票,才从他手上混走一箱子。 这天,他们是下午的飞机。 几千里外,黄昏时分。 电视台的几位艺人接待安排妥帖一切,早早就在他们目的地的机场等着了。 负责接待白砚的妹子对司机说:“后面车上的几位今儿有得受了。” 司机说:“可不是。接待贺玉轩那是人干的事儿?我去年干过一次,到现在都没忘。还是白砚好应付些。” 他们分手的原因是不合适。别说这三字大而化之且轻飘飘。 在一起除了上chuang其他哪哪都感觉不适。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又不是找pao友。 其中诸多细节,白砚如今已经不想再提。总之一句话,他跟裴挚分手前的那大半年,他没一天过得愉快。 趋利避凶是人的本性,所以,时隔经年,裴挚以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白砚内心还真没任何正面波动。 他甚至吃不准,今晚这鸿门宴到底是冲着仇安平还是冲着他。毕竟,六年前,他跟裴挚分手分得挺难看。 难看到哪个程度? 他在私奔路上跟裴挚说分手,裴挚被家里人抓回去关了一阵,没服气,某天大清早像个幽灵似的从他窗口冒出个头说:“我想明白了,咱俩死都得死在一起。”他当时受到惊吓,十分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字,滚。 不怪白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裴挚。 他跟裴挚是一块儿长大的,自然明白裴少爷的几大特质,第一,敢跟天王老子叫板,第二,什么事儿都能拿来玩,第三,但凡想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哦,还有第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回到鸿门宴现场。 不按常理出牌的裴挚就坐在白砚身边。虽然一副痞子坐姿,但白T恤、半腿牛仔裤加运动鞋的打扮还真挺像个爽朗无害的大男孩。 从白砚进屋起,他眼神就停在一个方向没变过,健康的古铜肤色把眼白衬得越发白,充满期待地冲着白砚瞧,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白砚也算是尽力让自己冷静了,眼下的情况,无非明确裴挚的目的和他的目的。 裴挚的出现的确是个意外,意外可以有,节奏不能乱。 可能是他沉默太久,裴挚手里的烟在指头间又倒了几个圈,“他得罪了咱俩,你说怎么收拾他,咱们就怎么收拾他。” 仇安平还一脸苍白地站在他们俩跟前。 白砚眼珠子这才朝裴挚转过去,“他得罪你?”顺便瞟了下裴挚手里的烟。 裴挚抽空飞快斜仇安平一眼,“可不是,他勾引我。”顺手就把烟给扔了。 白砚问:“成了?” 裴挚立刻严肃交待,“那不能,我连衣角都没让他碰着。” 白砚突然一声冷叱:“道歉!” 语气相当嫌恶,显然是冲着仇安平的,可这猝不及防的变脸,就连裴挚都猛地一怔。 突如其来的安静。 仇安平已然明白状况,好半天,勉强一笑,“裴先生,我们可能有些误会,有什么……” 白砚声色俱厉:“诚意呢?!” 仇安平惊得一颤:“对不起我错了!” 记住,你爸爸永远都是你爸爸!白砚气还是不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节奏的主导权全在他手上,不要脸面的东西已经完全没有脸面可言了。 他又问裴挚,“让他给你斟杯茶?” 裴挚睁大眼睛望了白砚好一会儿。 今儿明明是他来替白砚出气,现在变成让姓仇的跟他说对不起了?有意思。 不过看白砚这意思是不想跟姓仇的一般见识了,他冲着仇安平说:“行了,滚吧。” 仇安平是用什么姿势滚出去的,裴挚已经没心思关注了,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他这么久没见他哥,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多正常的事儿? 这世上怎么会有白砚这种人?长得好看勾人就算了,还那么心善那么厚道。仙子下凡也就这样了吧。以前他俩在一块那会儿,他总惹白砚生气,白砚不高兴了也就是话少不理人,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撒个娇卖几句好每次都能混过去。他哥就是性子太柔和,以前是,现在也是,对姓仇的这种货色都想放一马。 他当时那么浑,他哥就连最后赶他走的那声“滚”都说得悲痛欲绝。 就这水晶心肝,在娱乐圈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 白砚被盯得挺不舒服,忍三分钟已经是极限,很快起身告辞,“既然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裴挚只是用眼神黏他,不置可否。片刻,站起来,脚迈到他跟前,手揣裤兜,低头又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行!明天签合同,别忘了。” 白砚挺讨厌被人俯视,但站着没动,“今天的事,多谢你。” 谢个头!仇安平固然作死,可没裴少爷下套,换角这出闹剧根本不会发生。 清爽无害的大男孩?不存在的。 眼前只有个闯进成人世界,强迫一帮子大人按自己规则游戏的小魔星。 所以后面这句才是重点,白砚多留了个心眼,“明天签合同,有什么附加条件?” 裴挚忽然笑了,笑得特别阳光也特别灿烂,但眼色渐深。 片刻后毅然决然地摇头,“没有!” 待笑意缓缓散去,他无比郑重也无比正气地点了下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就像个五好青年似的。 白砚是自己驱车回家的,跑到半路,干脆把车停在湖滨歇了会儿。 车窗全开了,可湖畔夜风居然也夹裹了一股燥气,胸口梗着的那口气就是散不出来下不去。他几下猛抽完了一支烟。 白砚真是极端厌恶九月。 九月,夏热未散,秋燥已至。 每到这个时节,那种奇怪的失序感,总是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格外不顺眼。 或许真是周围不顺眼的人太多,上天垂怜白砚,次日,这个城市迎来了这年的第一场秋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我的白月光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第十一章 白砚其实根本就没打着, 手里东西抽下去有没有碰到东西他很清楚。 裴挚躲闪的敏捷度和速度一样了得。 很快, 他抽不动了, 树枝另一头被裴挚抓在手里。 几乎是同时, 白砚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到车边,裴挚把他整个人按在车身。 裴挚力气很大,他干脆没挣。 他大口大口喘气,胸口还是有股子郁结释放不出去。 裴挚也呼吸粗重,月光下,那张俊朗的脸有了比以前更坚毅的棱角,裴挚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 四目相对,裴挚眼光深沉,往常混不吝的戏谑此时全然不存, 那眼神仿佛有实质,犀利,好像要一直透过他的表皮, 投射到他的最深处, 看穿他的所有。 可又专注得好像从始到终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骗子。 呼吸交错, 白砚瞧见,骗子喉头一动而后动了动嘴唇。 他猛地踩了下裴挚的脚, 赶在自己再次听到荒腔走板的台词之前。 裴挚“嘶”一声, 钳住他胳膊的手终于松了些。 白砚趁机扯落那爪子, 脱身开门, 拿出裴挚脱下的长裤和他车上常备的薄外套, 一气扔在裴挚身上,而后自己上了副驾座,再不多看后边一眼。 为什么说裴挚是个骗子呢? 就刚才这玩命场面,白砚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今天是救人,以前那些是裴少爷的爱好。当年他还跟裴挚在一块的时候,就是受不完的怕担不竭的心,但是从来不会被体谅。裴挚每次都用同一句台词哄他:“哥,我是爱你的。” 他耳朵听起了茧。 要不,他怎么那么讨厌裴挚跟他说爱呢? 窸窸窣窣…… 裴挚用车门挡着换下了衣服。手里还拎着那条湿透的四角裤,眼神朝四下打量,像是要找个扔的地方。 白砚没管住嘴,“扔这儿?”这么私密的东西能随便处理? “那你说扔哪?”裴挚问。 白砚从前边扯出个垃圾袋朝后门递过去。 不是,难道重点不是乱扔垃圾影响环境,他又被小混蛋带偏了。 裴挚接了,把湿衣装好,上车。 看这情形只能回家,人是救了,可车里两人谁都不想上社会新闻。 车停在红灯路口,白砚感觉两束眼光一直凝在他身上。 没过多久,他听见裴挚说:“你喜欢我。” 白砚身子离开椅背,朝驾驶座的方向侧过身,胳膊肘搁在膝盖歪着身子坐成个吊儿郎当样,又摸出根烟咬在嘴里,而后扯出个一闪而逝的笑,“可不是?我可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对你影帝爸爸有什么误解? 影帝爸爸要学你,你只有等着照镜子的份。 不就演个睁眼说瞎话,谁不会似的。 果然,连裴挚自己也愣了一瞬,随后追着问:“说真的?” 白砚压下一边眉梢,嘴角扬出一丝笑,这次演得挺浪荡,“猜一个?”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前边那一段,他演的不只像裴挚,还像他《国色》里那个角色。 车里重归安静,只剩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又转了个路口,白砚瞧见路边灯箱,“靠边停。” 裴挚问:“有事儿?”终究是照办了。 白砚戴上墨镜,拎起装着小混蛋湿内裤的袋子,下车,塞进路边的垃圾桶。接着走到灯箱底下的奶茶店门口。 十月转凉,已经过了下海戏浪的季节,夜里则比白天更冷。 几分钟后,白砚回到车里,带回两杯奶茶,还有个满送的多啦A梦。 窗子外头,路边小店,奶茶店妹子激动得满脸通红,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他们这儿瞧。 裴挚接过杯子,热的,不算烫手,吸一口,奶味里混着丝丝辣味。 “这什么?” 还能是什么?姜汁奶茶。 白砚说:“三更半夜,你回去还有功夫煮姜汁?” 车缓缓驶离。 “把机器猫也给我呗。” “不给!” …… 真是很没格调呐,一斗嘴就好像还活在三岁。 可能是《国色》的第一幕,争权夺利从男主角将军与年轻太后的初恋情愫切入,这一晚,白砚也把自己的初恋在脑子里走了一遍。 他的初恋,可不就是小混蛋吗? 他跟裴挚在一起之前,要说他对裴挚有大的想法,也算不上,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在他眼里,裴挚一直是个孩子,对一个孩子有那样的想法,他又不是禽兽。 说不清什么时候,他发现裴挚长大了,年轻的荷尔蒙气息越来越放肆地散发,可在他眼里孩子还是孩子。 裴挚十八岁那年突然在车里强吻他,他震惊而且意外。裴挚对他说喜欢,在此之前,他只是觉得这孩子爱粘着他。 这不是白砚第一次被人表白,却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次。 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几秒钟内的百转千回,他突然发现跟裴挚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值得期待的事:热情而英俊的运动男孩,一心倾慕他的年轻男孩,那时候的裴挚像是赤道仲夏热烈的海风,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当晚就在车里,一pao定情。 他们开始得太仓促,可能,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被人珍惜。 自然而然,那晚之后,他们成了一对。 那时候他们都年轻,再多亲密也宣泄不掉青春时期过剩的精力,所以,白砚如今对他们热恋期最突出的记忆,就是做,没完没了地做。 为方便幽会,裴挚在裴太太给他准备的午休房隔壁租了套房。那时候,在大人面前,他们都是放鸭子的状态,裴挚的父母是根本管不了儿子,白砚的妈则太忙,没时间,管不上。 于是,他们开始了半同居的生活,在裴挚十八岁那样轻的年纪。 屋子里灯光昏黄,白砚坐在露台边的椅子上,猛抽了一口烟。到现在他还能记得,当年,那房子客厅的灯光比现在这个照度亮很多,暖黄暖黄的。 夜晚,他习惯躺在松软的沙发、半靠着看书。略抬眼皮就能瞧见裴挚做别的事。浴后的裴挚,总是光膀子穿条篮球裤,露出两条矫健的长腿和体能训练造就出的漂亮肌肉。手臂线条有力的起伏,八块fu肌块块分明,古铜色的皮肤在灯下泛着健康光泽。 心里默数,1,2,3…… 三声之后,裴挚脑袋扎在他颈侧,“哥……” 真是每次都能被他料到,裴挚就有这么黏他。 他很愉快,还是推裴挚的脑袋,“顶烦你,一边儿去。” 裴挚像只扒着他不肯走的大狗,压住他开始上下其手。他拿书一下拍上裴挚的背,还是没把人拍开。 白砚知道这孩子迷恋他,很深的那种迷恋,好像怎么赶都赶不走似的。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热情的裴挚,心情类似,只要裴挚一直如此,他也不辜负,他们就能安稳相守一辈子。 真实属于彼此的那一晚,这样黏了几分钟,他睡裤被扒掉,裴挚漆黑的发顶在他小fu下方,他在云里颠来倒去,一边抽气,一边捧住裴挚的脑袋。 发泄过后,裴挚把他翻了个身,嘴从他的后颈吻到后yao,然后又游移回来,身体贴着他用力磨ceng,激动不已地说:“哥,我想进去。” 有多想? 白砚只骂了一句,确认裴挚的确迫切之后,裴挚想发生的事,就那样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如果彻底真实的面对自己,在车里那晚之后,白砚对这一幕就有肖想,裴挚是个健康干净而且体力旺盛的年轻男孩,懂的人,都知道零号对这一型有什么样的肖想。 体ye交融能代表亲密,在ji情尚存时能冲刷掉很多能造成嫌隙的琐碎。在chuang上的姿态,甚至能反射感情的状态。 第一次之后,即使一直是承受的那一方,白砚也更喜欢从他在上面开始,他喜欢有力量的征服,即使是他qi在裴挚身上,也能做到像个君王似的征服属于自己的领土。 他也喜欢被征服,更喜欢裴挚在他面前像个愣小子似的不能自持。 那时候,他还不那么讨厌裴挚那群朋友,因为,即使一群人闹哄哄,裴挚总是黏在他身上,那些人还不能把裴挚夺走。 因此在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能把裴挚夺走。 从回忆重返现实,白砚把烟头摁灭,又点了一支。 如果彻底真实的面对自己,他是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多么强的人。可是在那个年代,他根本没有控制和占有的力量,只是他以为他有。 再透彻一次,他当年就是宁可骄傲地转身,也不愿意将就一份跟自己期待值不符的残破。 谁能说他不对呢? 当时,这个世界对他已经非常不好了。 裴挚这小混蛋……伸手就扔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鉴于这一晚又想到了稻草,第二天,白砚特意把多啦A梦摆在了客厅的电视背景墙的架子上。 谁知,没招来疯狗王子,反而招来了小老板。 那么平常的一个哆啦A梦,小老板一看就走不动道了,“我能把这个带回去吗?” 白砚气不打一出来,“你都有那么多了。集齐一万个,你也不会变成康夫。” 小老板说:“可我没有这一款。” 白砚铁面无情,“不给。” 小老板还要说什么,脑袋突然被扒到一边。这次上场的是裴挚。 裴挚拿着手机,放到白砚面前,“哥,这人谁啊?” 一早就挺热闹呐,幼儿园的早餐会之后可能也是这样。 白砚低头一瞧,昨天晚宴,他跟贺玉轩的合照被一博主单独剪出来,做成了九宫格。 这条微博很简单,白鹤CP官方发糖。下面还打了#白鹤#的tag。 白砚看了下转发,没几个。又输入白鹤CP搜了下,没搜出来几条,于是把手机塞回裴挚手里,“几个孩子圈地自萌,不用管。” 这种事,没有刻意引导做大话题的迹象,就不用搭理。 当然白砚是不会说这话的,点透了裴挚,裴少爷下次再脑抽一个,他俩直接变成营业CP? 裴挚还是老大不高兴,“他是谁啊?” 小老板凑过来一看,“咦,这不是种马男贺玉轩吗?这人平时人五人六,私下可不要脸,专爱骚扰小姑娘。他公司大后台硬,也没人拿他怎么样。” 白砚有点心烦,他上部戏马上进入宣传期,不久后还得跟贺玉轩一块做节目。 佘晶出来说换好了衣服,白砚立刻转身进了练功房,就这样吧,娱乐圈什么香的臭的都有,各扫自家门前雪,管人家干嘛,没得给自己添不痛快。 是个直男?裴挚气顺了些。 转念一想更不舒坦,就这种角色,凭什么跟他家仙人似的哥被扯到一块儿。 白砚气得够呛,冷冷地说:“你还可以说你是从七年前魂穿来的。” 裴挚做惊讶状:“你看出来了?” 白砚懒得跟戏精戏精,果断关门。 裴挚立刻伸手用力抵住门页,“行吧,是这样,我那屋子有几个地方刷过,还没晾多久,味儿特别重,我想到你这儿来避几天。” 笑话,就算大半个城的人都流离失所,你裴少爷也不会没地儿住。 白砚说:“给你个建议,从哪来回哪去。” 裴挚说:“我从我爸家出来的。” 那原样回家不就得了?!! 可裴挚说:“我爸快要续娶了,老两口最近忙着培养感情,我天天在家待着照明不合适吧。” 别瞎扯了,这要是真的,你这中二时期没过完的魔星能不跟你爹杠上? 白砚脑子嗡嗡作响,手心发痒,“你开玩笑的底线还能再低点?” 裴挚眼神在过道溜一圈,拧起眉,“谁开玩笑了?你想想,我妈都走六年了。” 耳鸣声消失,楼道里顿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白砚:“……” 人的情绪真是个不讲道理且不好控制的东西。完美破碎比本身不完美更让人难以忍受。 比如白砚四岁时父母就离婚,对亲爹的记忆淡如云烟,自己从没觉得在单亲家庭生活、以及看着父母各自嫁娶是需要同情的事。 可……裴挚家不同。裴挚家曾是白砚见过的最幸福最圆满的家庭。把妻儿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的男主人、把丈夫儿子当成生命的女主人,还有,裴挚这个从小在无尽宠爱里长大的小魔星…… 这是,白砚二十一岁之前对裴挚家的印象。 后来发生了些事,他对裴挚他爸裴明远的感觉很复杂。 可裴太太的音容笑貌,白砚到如今还没忘记,真是很明艳娇俏的一个女人,大美人,心思灵动,总是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她。 六年其实也不算长,她丈夫要续娶了? 白砚不想跟裴挚谈他们的父母,每一位都包括在内。 他注视裴挚片刻,“你要住多久?” 裴挚立刻笑了,又笑得特别阳光,“半年?” 白砚关门。 当然这次又没关上。 裴挚刷地从门缝伸出胳膊,手比出四个指头,“四个月。” 讨价还价到最后,白砚得收留裴少爷三十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我的白月光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2014年末, 裴挚回来了,这次是躺着回来的。 这年冬天,他挑战勃朗峰北壁出了事故, 浑身骨头几乎都重组一次, 昏迷三天,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万幸。 裴少爷在医院躺了半年,加上复健, 能直立行走出门见人已经是次年夏末。 对,2015年的夏末, 裴少爷骨头里的钉子都没拆完, 出来晃荡的第一晚,又恶少人设不崩地惹了点事儿:把一个姓刘的恶少同类给揍了。 刘少被打成猪头, 找不回场子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选择回家找爹撑腰。 刘少他爹这段时间也不清静,直接把事儿捅到了裴挚他爸面前。 这肇事的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被自家老爷子拉回家教训c关禁闭反省荒诞人生了。 可裴挚不,他就不。 当晚, 裴挚就把刘少家那位号称非常有钱有势的爹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够简单粗暴吧?就这格调, 明白的知道他是豪门, 不明白的得以为他是混混。 不过格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场闹剧最后的结果很魔幻:刘家到现在还不安生,看情形, 恐怕接下去几年都没法安生。 裴少爷只被请去喝茶问了几句话, 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在外边风光无限。 因此, 9月末,发小把补给裴挚的接风宴办得格外隆重,找自家老子死乞白赖借了艘大游艇,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最好的顾问公司,态度认真得跟办婚礼似的。 欺负同类全家还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裴少爷现在是什么身份? 恶少中的恶少,纨绔中的翘楚! 晚宴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就连dj也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当然,上船陪着玩的人不是,裴少爷被发配到老美这么多年,发小料他今晚不会想睡洋毛子。 也算是全身心投入为裴挚打call,可裴少爷还是不高兴。 夜色醉人,一群狐朋狗友各自搂着莺莺燕燕在甲板上围坐成一圈,裴挚拿眼刀轰走朝他身上贴的,兴致缺缺地离席去了顶层。 发小撇下嫩模急匆匆追上去劝:“他们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咱让人坐下陪着说会话成吗?何必让人说咱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外边现在把你传得多牛。” 这话不假,巴结裴挚的人可不全是冲着好处来的。裴少爷脾气是坏了点,可模样生得不错。190的个子,又爱好户外极限,高强度体能训练打造出一身腱子肉,伤了这么久也没垮。身上那股清爽健康的男人味儿特招人喜欢。 裴挚自己也明白,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嚣张地用眼角瞟人,“我都这么牛了,用得着不小气地把自己弄得跟鸭似的?” 准鸭子发小膝盖中枪,愣了。 也是,裴少爷一直是这德性。 作为一个纨绔子,白天没鸟事就算了,晚上鸟还没事儿,鬼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人生诉求。 是裴挚不开窍?那纯属放屁。 事实上裴少爷开窍还真不算晚,十八岁跟竹马哥哥玩车zhen这种档次的骚操作,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裴挚带来的一个老美很适时地出现,用蹩脚的中文说:“裴,今晚没见到你的爱人,真是太遗憾了。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发小继续愣,裴挚的爱人? 裴少爷现在不是单着吗? 可裴挚说:“他气质优雅,性子柔软和顺,人特别好。” 煞有其事,洋洋得意,真像是有这么一号人似的。 发小憋不住了,贴裴挚耳边说:“抱歉打断一下,你说的这位,姓白?” 裴少爷没好气地答:“要不呢?” 姓白,白砚,正是裴挚的那位竹马哥哥,如今是个大明星。现在想到这人,发小心里还有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柔软和顺优雅?呸! 比真金还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比白砚更心冷更嘴贱的人。 可别以为裴少爷这番溢美之词是在外人面前撑面子。发小清楚记得当年自己被白砚欺负得七窍生烟,去找裴挚投诉。 裴少爷恶狠狠地说:“我哥就不是这样的人,你找揍!” 所以谁说恶少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裴少爷心里的坎儿就是这抹白月光,刚追到白砚那会儿,恶少高兴得活像娶到小龙女的地主家傻儿子。 六年过去,这人依然蒙着城墙转角那么厚的滤镜,以最佳卖家秀的姿态,深深扎根在裴挚的脑海里。即使当初没处一年,人家就把裴少爷给甩了。 这事想深了没意思,发小决定回去搂嫩模找安慰。突然听见个男声:“这儿风景比下面更好,裴先生好雅兴。” 转身一看,还真有追着裴挚上来的,好胆色! 追上来的这人也是个明星,叫仇安平,正拿眯着一双桃花眼冲裴挚笑,几乎把风骚两个字写在脸上。 发小心说别对瞎子抛媚眼了兄弟。 可这次裴挚居然没赶人走,而是皱眉用下巴冲着人认真瞅了一会儿。然后,拿走嘴里的烟,突然一笑,“我认识你,你是翔悦的艺人” 翔悦,是白砚的经纪公司 所以裴少爷留下仇安平的目的不言而喻:从路人嘴里听自己心上人的赞歌,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顶层只剩下两个人。 裴少爷问得含而不露,压根没提白砚的名字,几圈下来话锋只到这个程度,“这么说,你在公司发展势头还不错?” 仇安平持续不断抛眼风放电,此时作出个求怜惜委屈样,外加夹枪带棒:“裴少,僧做粥少资源有限,我头上有影帝压着,好资源都被人家抢去了,我也就吃个剩下的。《国色》这次选角不就没我的份吗?” 裴挚皱眉,看起来很不高兴,“哦?谁这么大胆子?” 确实不高兴,好听的没套着,引来一块砖。 影帝,还能有谁? 翔悦的影帝,只剩下白砚一个。 此时的白砚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故旧挂念。难得有假期,他这晚早睡,早已在梦中神游。 梦里没有游艇晚宴那般奢靡旖旎的风景,只有他死去的老板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问:“白砚,你要退出娱乐圈?” 白砚说:“嗯。” 老先生说:“小斐好像不是搞娱乐的料。你走了,他怎么办?” 陈小斐是陈老的独子,白砚的现任老板。 白砚说:“他继续加油。再加把油,您就能肯定他不是了。” 老先生说:“你不能帮他想想办法?” 白砚说:“让他回炉再造或许可行,您能配合吗?” 梦境以陈老先生的痛心疾首而终结,看,果然连鬼都不愿意听真话。 所以滤镜什么的,白砚真是计较不起,身为艺人,他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各种滤镜之下。混成一线,被旁人贴标签就是他的日常。 目前,他比较亮眼的标签是冰山美男,说起来挺不要脸。可不要脸也没辙。人家想听的他说不出来,他一开口又没几个人有能耐消化。当一座安静的冰山,这路线太适合他。 于是决意息影也不算他不讲情面,白砚在娱乐圈混了七年,做人靠演,演戏耗命,他这七载光阴,真是数着秒熬过去的。 这种厌烦感最近突然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他第一次认真地把息影提上日程。 谁知他还没把想法说给任何人听,陈老先生的英灵就到梦里来造访他了。 这是2015年的9月,白砚孤身一人c毫无挂碍。跟翔悦的经纪约剩下8个月就终结,两个代言,其中一个下月到期。真是很适合筹划退圈的时机。 时值夏秋之交,每年夏末秋初,白砚心情总是格外不美妙。 游艇上硬拗出的梦幻之夜也好,白砚不甚美妙的梦也罢,在新一天的阳光恩泽大地时,全如夜露一般杳无踪影。 翌日是个好天气,也是翔悦十二周年诞辰。 翔悦也曾有过辉煌。后来陈老先生驾鹤仙去,小老板陈小斐当家,公司从此江河日下,几乎投资的每部戏都扑街。 小老板先是气走了副总,接着,公司艺人纷纷出走,到如今,有点名气的,除去白砚就只剩下仇安平,其他都是十八线以外。 小老板的日常就是跟十八线们打成一片。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个草台班子 不管作何打算,周年庆典,白砚还是要去的。 他进门时,亟待回炉再造的小老板又在跟一群小透明呈好哥们样儿地扎堆。 白砚出现,会场一秒安静,本来校园运动会一样活泼的气氛顿时肃穆得堪比葬礼。 小老板乖乖跟着白砚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仇安平又欺负了某新人小花,“就是这样,我去探班,仇安平当着我的面骂她是废物。” 白砚自然憋不出什么好声气,“我去跟他打一架?” 小老板关注点还在那位新人小花身上,“我只是求你带她,前些日子她争上了《国色》里的一个女配角,跟你同一个剧组,你教教她。” 白砚更烦躁了。《国色》的男主角确实早就定给了他,他口头接了,只是还没签合同。前几个月他觉得他能演,可现在他累,而且是入不了戏的那种累。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可幸好,他很不喜欢这部戏新加入投资人刘总,大家都知道。 他瞟小老板一眼,“那戏我上不上还不一定。” 小老板说:“不用在意刘总,他被揍出局了。” 白砚:“?” 小老板幸灾乐祸:“他儿子跟一公子哥闹事,他去出头,人家把他一块儿给揍了。” 白砚:“?” 小老板说:“本来只是斗殴,后来好像又牵出些什么事儿,总之,他现在正被人查,据说已经被限制出境。” 这么严重? 白砚与世隔绝地宅了几天,自然还不知揍人的就是他的前任,“还有呢?” 小老板摇头:“没了。”还越说越乐,“也不知道那为民除害的公子哥是哪家的” 白砚冷冷地说:“你误会仇安平了。” 人家那废物两个字说的是新人?那是在骂你这老板。 刘总也是一方大佬,这种角色落难分明是上边有人要收拾他。公子哥闹事最多是个引子。为民除害?这觉悟,小老板简直是废物本人。 白砚不负美男之名,一双凤眼眼角微挑漂亮得很华丽。气质冷,但浓眉斜飞,鼻梁高挺,又冷得很肉yu。很多时候真不用他说什么,只一个不屑的眼神,那种被主流审美巅峰唾弃的感受就够人难受了。 所以,他面色如霜,小老板很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音乐起,司仪亮嗓,典礼开场。 白砚跟小老板一起上台,老板目光飘忽很有傀儡样,白砚坦然接受众人眼神膜拜活像个摄政王。 如今的翔悦是个草台班子,白砚就是这草台班子里唯一的金凤凰。 打算退隐山林的金凤凰睥睨台下的小虾小蟹,暗地里嫌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既然接受了膜拜,怎么也得干点正事。 酒会后,白砚让经纪人联系《国色》片方,询问签合同的时间。 执行制作人很高兴地表示次日就能签约。 到这儿白砚出演《国色》就算是定下了? 这只是一般情况。 这天的现实是,之后的剧情就如疯狗一般狂奔: 半个小时后,片方突然来电,说事情有变。 “刘总退出后,新掺进来的投资人是文珠国际,文珠想用仇安平,听说还是仇安平自己争取的。不是,你们同一个公司,怎么自己截自己的胡?” 而后,抢角的仇安平自己找到白砚面前嘚瑟。 “这次我赢了,一哥,你也有被人退货的时候?” 白砚干脆没说话。 人家宁可使手段都要替他劳心劳力,这口气他可以忍一忍。 结果,又是半小时后。 导演又来电话:“白砚,刚才只是个误会,文珠国际的人刚找我澄清,他们压根看不上仇安平,就是想用你,想约你和陈总晚上见个面。” 这下白砚真的怒了。 一个角色,一日三变。老板团混进了神经病? 可看在导演跟他有些交情的份上,他还是应下了晚上的饭局,只是没带小老板。 他进门,房间除了导演还有张年轻的面孔。 这面孔挺熟。 导演轻咳一声,“介绍一下,这就是文珠国际的裴挚先生,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裴挚胳膊弯搭着椅背,脚腕没正形地跷到另一条腿膝盖上,吊二当啷地冲他笑:“来了?坐。” 白砚还是什么不明白? 一看见裴挚,这一整天所有现实魔幻的见闻全都说得通了。 果然,他还没坐稳,裴挚又冲里间叫唤,“出来吧。” 仇安平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裴挚摸出一支烟,在手背磕了两下,对白砚说:“这家伙昨儿摸到我面前撬你的角儿,我耍了他一遭还不解气,你说怎么弄他合适?” 白砚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回家闭门谢客,让这帮混账玩意儿自己到一边凉快去。 可弄垮仇安平,谁替他给草台班子卖命? 他下半辈子每天都跟死去的老板在梦里见? 裴挚脖子紧贴着他的脖子,脉搏相触的感觉似乎要把两个人的血脉融在一起,“哥” 一声喟叹,千言万语似乎点到即止。白砚手在裴挚背上拍了拍。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裴挚的消息,可是,从没跟任何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提到过裴挚,裴挚是他六年里讳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悲剧。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裴挚胳膊又收紧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样,裴挚每次拥抱他,总是要把力气用尽似的,在他背上游走的手掌活像要透过肌肉血脉,数清楚他的每一根骨头。 白砚手掌抬起,随后更用力地落在裴挚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泄愤似的。 他们分手前,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东西,从来不舍得让他放心。他一声滚,小混蛋走得利落。经年不见,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动,终于知道回头纠缠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 哪家的白月光,活出了他这款备胎样儿。 算了,不管是找他清算也好,认真想要复合也好,小混蛋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他们一起长大,他终究比裴挚年长,算了就这样吧。 一辆车从一旁呜鸣着过去,灯光透过前窗扫进驾驶室里,片刻间照亮在黑暗中拥抱的两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我的白月光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裴少爷硬是从冰碴子里抠出了点儿糖, 谁知, 这糖一下还没发完。 这天, 小老板临走时突然问:“你住这儿?” 裴挚都不稀罕理这人,“是,怎么了?” 来了两次,还没看出他是这儿的常住居民之一? 小老板一脸同情地说:“白砚也要入戏了,你自求多福。切记,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是,这话还用你说。 裴挚老大不痛快, 这会儿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不情不愿地打量小老板, “先前你说我哥不用演技演戏?” 小老板骄傲地回答:“是啊, 影帝爸爸演戏,他就是角色, 角色就是他自己。不过嘛, 他找角色状态的时候, 会有点脾气。艺术家, 你懂的。” 正说着, 白砚出来了。 影帝爸爸也没朝裴挚瞧, 直接命令小老板:“今天你送佘晶回去, 晚上你就住她家, 看着点。” 小花今天刚重新认知自己潜藏的阴暗面, 晚上怕是不好过。 可是 小老板说:“男女有别, 这样好吗?” 白砚真是用眼角瞥人:“出名的万年总受,不需要避这种嫌。” 小老板想哭。 裴挚热血沸腾,怎么会这么可爱? 就问一句,他哥怎么会这么可爱?真像是只骄傲的大猫。 小老板哭丧着脸带小花告辞。 白砚都没顾得上跟人告辞,出来,直接往沙发一躺,望着天花板出神,心里想的当然还是角色。 剧本和小说里,男主角的形象已经足够立体,演员看着能一目了然。但知道不表示理解,理解也不表示能完全代入,白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办的,他的方法是寻找自己跟角色的琐碎共同处,建立共情渠道,如果自己没有,那就从熟悉的人身上找。 这个过程不是苦思冥想,而是发散思维捕捉。自由而有序,时不时迸发灵感火花,很过瘾。 不过,这就注定他留在现实的情绪管理能力接近零,大都靠本能行事,这是习惯。 反正,好不好的吧,都成了习惯。 裴挚见他哥躺在那,还一脸茫然。几步踱过去,俯身,一手撑着白砚头侧,低头望着他哥。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c年轻俊朗的脸,白砚第一反应是颜控秉性误人,第二反应是这人可恶。 至于怎么可恶,他懒得再想一遍。 该不该忍的,这时候都不想忍。 于是,裴挚瞧见他哥两道俊眉缓缓蹙起c很快薄唇微启,“顶烦你,一边儿去。” 那双凤眼眼角挑着的全是风情。 要命。 他哥多久没对他说这句话了? 以前亲热,被他缠得过分了,他哥就笑着说,“顶烦你,一边儿去。”真的,原句,一个字都不带变的。接着,他就继续往他哥身上拱,每次到后来,他哥都会热辣得要把他掏空榨干似的。 所以这话意思相当于调情时的“讨厌”。 而且,他这次回来,他哥一直的表现是,连讨厌都不想给他。 这天被灌的糖太多,裴挚身子重得不太好浪起来。 脑子都没转,话就出口:“烦我什么,你总得说出来我才能改。”由衷的。 白砚很烦躁,这小混蛋还要他历数一遍是吧? 对不住,他现在只够时间打简单粗暴的嘴炮,“你说我不烦你什么?” 挺没格调,整一个小孩吵架。 裴挚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他:“我文能么么哒,武能啪啪啪。” 他反应很直接:“夜总会鸭子也会。” 越来越没格调,好像骂过了点儿。 白砚自己不想说话了,裴挚先撩他的,别指望他道歉。 可裴挚立刻一副英勇献身的样儿,神色非常诚恳,“你要是开口,我就真豁出去,还不要钱,我倒贴。” 白砚这下真气笑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笑了就笑了,也不分是不是气的。 这是裴少爷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哥冲他笑。 虽然他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可这感觉,裴挚好久没有过了,真是不能怪他忍不住。 裴挚也的确没能忍住,眼神痴痴望着他哥,脸就压了下去。 不对,也没完全压下去。他额头很快被摁住。 不仅额头被摁住,白砚膝盖还顶住他那儿。两个人呼吸交错,他连他哥身上的香味儿都嗅到了。 白砚挑衅地问,“接着来?” 这也得能来才行。 裴挚总算回神,到这会儿才扯了下嘴角,伸手在白砚乌黑发间一撩,“这儿有个纸片,我就是想给你挑出来。” 行,强行圆了个场,可底下圆不下去的还得回房解决。 裴挚起身自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没管住嘴,“哥,你要哪天想通了,千万别不好意思说。” 白砚手伸到旁边一摸,摸出一本书,看一眼,又放下,转而抓了个抱枕朝他扔过来。 裴挚伸手给接了。 不仅接了,还把抱枕揣回了房。 这哪个是个抱枕? 这是他回来之后,他哥第一次跟他打情骂俏的纪念。 谁说他哥找状态时不好伺候的?简直睁眼瞎。 能笑能骂,终于不冷冰冰地绷着了,多好! 入戏是个不好估计长短的过程,几天后,这个过程被打断了一晚,汤珍珠时尚杂志的慈善晚会。白砚受邀出席。 白砚有些不痛快。 但回头一想连自己都觉得矫情。他有什么可不痛快? 就算是陈老爷子去世后的这两年,只要撇去草台帮子那群人的存在感不提,他在圈里还是站在鄙视链高处的。 现在,他咖位又升了一个档次,原因当然是珠宝大牌官方宣布他成为中国区大使。 底价代言c以及拒绝后续资源,这大使对他来说就真没加成了?误解。 影帝和打败孟姝成为时尚宠儿的影帝,差别大了去了。 虽然这代言来得被动,被动程度有如被强jian,可真到荣耀加身时,连白砚自己都觉得再计较事情发生原委就是矫情。 名和利,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东西。 趋利而往是人的本性。 对于晚宴,裴少爷还是那句话,“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呗,你不爱去就别去,用得着跟谁客气?” 客气?这还真不是跟谁客气。 白砚不仅得去,还得戴上珠宝大牌送来的限量版手表去,那纸合同一签,他就得替人办事,这是原则问题。 这天请来的是圈内有名的化妆师。白砚有个御用化妆师,但最近在度假。 名化妆师进酒店房间的第一句话,“要不是他休假,我今儿还没这个荣幸为你服务。” 男星的妆挺简单,但求看起来精神头足,干净。白砚的脸立体感强,肤色匀净,连遮瑕和修容都不必,平常出镜最多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可化妆师为他服务一个钟头后,接到助理的询问电话,还在精益求精。 还说了句这样的话,“现在小孩就是不懂事,一会儿见不着人就催,那边的活儿他自己又不是干不下去,我总得紧着今晚的镜头焦点是不是?” 白砚不知道那边的活儿是哪位明星,但毫无疑问,对方咖位没他大。踩低拜高,圈里的常态。 白砚在晚宴现场遇到他上部戏的另外一位男主角,叫贺玉轩,也是一线。两个一线挤在同一部电影里,争高下很平常。贺玉轩戏没演过他,杀青宴端起大牌架子对他视而不见。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这晚,贺玉轩还特地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好久不见。”接着,拉着他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亲密友好交流,留下合照若干。 见风转舵,也是常态。 白砚就是见风转舵要去的朝向,踩低拜高中被拜的那个。 他现在要是跟谁说,我挺郁结。 这简直是耍流氓一样地给人灌毒鸡汤。 更人生赢家的还在后面,晚宴结束,他从会场出去,一点意外都没有,他车门打开,司机位上坐着笑容可掬的裴少爷。 名,利,佳人。 可别说裴挚不是佳人,一个身高190,要肌肉有肌肉c要长相有长相的运动大男孩,器大,外加他一手驯出来的活好,这对零号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碰巧,白砚就是个零。 这佳人还对他穷追不舍,白砚自己都疑惑了,他到底烦什么。 只要照单全收,甚至接下去一段时间,他不用考虑退圈。 脑子挺乱,白砚上车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裴挚的手指盖上他的额头,“喝多了?” 没多,才一杯,挺不巧,白砚就是个两杯倒。 白砚这次懒得像小孩样的斗嘴,说:“找个地方吹会儿风?” 裴挚当然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离会场不远的海滩。 听着连绵的海浪声,白砚心里安静了些。 脑子转了几圈,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儿,白砚听见自己问:“你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裴挚果断摇头,“没有。” 白砚回应也很果断,“我也没有。” 裴挚:“” 白砚接着切入正题,“我觉得我更合适孤独终老。”不管裴挚是什么打算,他至少得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一次。 裴挚眉头皱了一瞬,倏忽舒展,笑了,“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 白砚坦诚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干嘛再拉上一个添堵的。” 裴挚点头,“我懂了。你的择偶标准是,不给你添堵。” 白砚:“”我的标准难道不是根本就不想择偶。 他朝裴挚看着,想要继续把话说明白。 可裴挚眼光像是透过他落到了窗外的某处,而后利索地解开皮带,火速脱下长裤,“待会儿再说。” 白砚转头一瞧,他身后窗外,远处的海滩似乎有个人影正往海里走。 再回头,裴挚已经一步跨下车。 白砚飞快推门下车,踉跄几步,伸手拽裴挚的胳膊,“我去。” 裴挚跑得太快,他没拽着。 白砚跟着追,“你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追着,裴挚的速度不是闹着玩的。 白砚眼睁睁地看着裴挚跑进海里,把已经被海水泡到腰的家伙拖上来。 旁边还有其他人,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裴挚全须全尾地站在一边喘气。 白砚果断回头,赶在别人发现他之前,脚下生风地往回走。 裴挚大概是把跳海的家伙甩给了路人,很快就追上来,“哥!——” 哥你个头。 白砚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声音追到身后不远处时突然转身,“嗖”地一声抽下去。 裴挚穿着条短裤在一米之外跳脚躲,“哎,别打,你不是喝多了吗?” 事实证明他妈至少说对了一半,到如今就算放下演技不看,白砚的观众缘真是好得让同行牙痒,确实还算了得。 所以,车跑在路上,白砚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已经算是了得了,怎么做才能让裴挚把伸向他的爪子缩回去? 他到现在还看不清裴挚倚仗的后盾到底有多强大,这样的胡作非为,平常纨绔公子哥办不到。 别说他跟裴挚一起长大,就一定清楚裴家有多厚的家底。当年他们的关系被发现之后,他跟裴挚的父亲裴明远就没见过几面。 即使经常见面,人家也不一定有兴趣让他看透背后的全部山水。毕竟,他们两家其实是两个阶层,哪怕白砚也出身中产家庭,家境并不算差。 他跟裴挚青梅竹马,完全是因为两个妈的交情。 如今纽带都不在了,交情什么的当然不用再提。 车从楼里驶出去,很自然地跑上了去他家的路,他们分手六年,三年前白砚搬过一次家,裴挚现在连地址都不用问,显然提前做过功课,果然很关注他,他是不是该受宠若惊一下? 别让他去讲道理,不可行。 裴挚真觉得他们已经重拾旧情了?别说瞎话。 裴挚只是像个小孩似的由着性子胡说八道,比如夫夫档什么的,而且完全没指望他认可,反正他认不认可,裴挚都能找到合适的姿势纠缠他。 真的,就算现在裴挚突然编出个唬烂说:“我摔伤头失忆了需要跟你住在一起找回记忆。”白砚都不奇怪。 这就是裴挚本挚。 白砚只是发了会儿呆,不经意地朝驾驶座扫了一眼,裴挚本来在认真开车,眼睛像是变成270度视野,立刻转头冲他笑了下。 这一笑还特别荡漾,白砚深觉车厢空气让人呼吸不畅。 可怕的是他家还住得挺远,这一路几乎从头堵到尾,他们还得在车上耗一个多钟头。 白砚烦躁片刻,突然想到时间充足也有好处,果断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信息。 这时车停在路上,裴挚又看他一会儿:“这是在跟谁聊呢?” 他简单回答,“备菜。” 于是,这晚,裴挚进屋还没来得及参观白砚私宅,就被直接带到半敞的露台。 这是个顶层跃式,视野非常好。露台灯火通明,中间摆了个大大的圆桌,还是酒店那种。裴挚一瞧,直往白砚身上瞟,“就随便吃顿饭,这么隆重?” 真是好大一桌菜,不,一桌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我的白月光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脑门爆炸, 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杀人?不不不, 也不全是这么凶残,还是有美好之处的。 就比如这天白砚在回家车上听了会儿昆曲。 这时候隔了半个小时, 耳边似乎又飘出了咿呀残音: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反复吟唱啊, 无休无止啊。 妈的! 所以白砚也不算很生气是吧, 看,他还能控制自己。 不说谎, 他连发火的诉求都没有。 白砚把意向书抓到手里,对经纪人说:“你先回去。” 真是没道理,他都这么平静了。给他制造惊喜的两位怎么还是一副讶异外加惶惶不安的样儿。 现在知道怕早干嘛去了? 经纪人似乎朝裴挚瞟了一眼,又对他说:“中国区形象大使, 白砚, 你明白发生了什么吗?你的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我跟裴先生” 白砚说一不二,“回去!” 何必邀功甩锅两不误呢?也没打算训你。 经纪人脸色青灰,张了张嘴巴,转身走了。 悻悻的背影消失, 白砚没心思搭理站在一边的小混蛋, 转身, 到阳台, 掏出手机, 翻出小老板的电话。 打电话干嘛?当然是让有些人去该去的地方。 心大,管不住了,还留着干嘛?要走就干净利落,解释或者道歉什么的,都不用了。 “他现在不适合跟着我,你可以考虑给他换个艺人,他要不愿意,也可以另谋高就。” 小老板今天脑子依然不好使,“什么?为什么?你经纪人跟你五年了,怎么说开就开?” 白砚喉咙火烧火燎的疼,不想多说话:“你不能去问他?” 小老板总算又识相一回:“行我知道了。” 对,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这样不是挺好? 不,好像还缺点什么。 白砚转身,眼光在屋子里搜寻剩下的一位。 怪了,客厅没有人,只有天花板一片粉红和一地五彩纸片相映生辉。 忽然,他腰间一沉,低头,裴挚本挚半跪在他脚下,正死死抱住他的腰。 头还紧贴在他腰杆,眼睛睁大直愣愣地朝他望着,这次活像条惊头慌脑的柴犬,“我错了!” 白砚没踹开人回房,纯粹是因为踹不开。拖着一个一米九的男人上楼难度系数更大。 他低头看着裴挚,“你骨折的钢钉拆完没?” 裴挚眨眨眼:“没。” “剩下的什么时候拆?” “年底。” 行,到年底,要是裴挚还在他眼前晃,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那没什么可说的。 能动手就不哔哔。 白砚气得腿软,拉过藤椅坐下。 裴挚用奇异地姿势配合他的行动,待他坐下后还盘腿坐下地上一直抱着他的腿。 像什么样?白砚抖抖手上的稿纸,“你去对面坐着,这事你占头功,我可不能怠慢你。” 裴挚脑袋贴着他的膝盖,连脸都挤变形了,还是无比执着摇摇头。 运动大男孩的古铜皮肤把眼白衬成森森的白,漆黑的眼珠子定定朝他望着,怎么看都无辜,怎么看都无害。 白砚有点头晕,耳边又有残音在没完没了地唱: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立刻!马上!坐那!” 裴挚又巴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个这个指令的可行性。 他真不耐烦了:“听见没有?!” 裴挚一阵风似的刮到对面,老实坐下了。 行,安静了,干正事。 就着露台不算明亮的灯光,白砚匆匆把品牌方的意向书草览一遍。 不错,对方给的条件居然还算优厚,可见这几只疯狗在多么卖力的发疯。 这只是个初步意向书,全是可协商条款,没有任何签章,不具备法律效力。可别说不签合同,他就能轻易反悔。 能让对方给他这种东西,不用说,他的经纪人一定对人表示他热切希望合作。他现在跑出去说:“这根本不是我本人意愿,谁上蹿下跳都跟我没关系。”也得有人信。 正常人有几个像他周围这两位的画风这么现实魔幻? 还有,能打通这层关系,一定有其他中间人,不用说,汤珍珠。那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啊,曾有个女星得罪她,她封杀了对方整个公司的艺人。 现在让他说后悔去打汤珍珠的脸?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生来。 妈的! 夜色越来越沉,起了风,白砚却越吹越燥热,鼻尖覆了一层汗。 突然,一团浓浓的阴影盖在他头顶,抬头,是裴挚。 背着光,裴挚俊挺的浓眉好像微微蹙着,眼色好像还有个严肃样。 行,这会儿也不戏精了,刚才惊惶失措卖萌装可怜都是他的幻觉。 只是一个四目相对的时间,白砚手里稿纸被抽走。裴挚弯腰俯身,两手撑着藤椅扶手把他围在椅子里,眼光沉沉地对上他的眼睛。 白砚自然没有好脸色。 可裴挚这次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不愿意抢别人的东西。咱们这回真不算抢,只是把本来属于你的拿回来。就为个代言让你背个骂名,这事儿我能干?我又不傻。” 白砚说:“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裴挚不以为意地点头,“好,我傻。” “明说吧,汤珍珠提供的争取对象不止这一家,还有个男装大牌,人家本来看上的代言人是齐厦。可就算有视帝齐厦,我也不是争不过来。我为什么没干这事儿?还不是怕你心里过不去,齐厦拿那代言是凭真材实料拿的,没多少猫腻。” 白砚冷冷地说:“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不愿要代言和不愿抢代言,多大的区别? 裴挚说:“你都对,你听我说完。” 白砚牙痒。 裴挚眼睛眯出几分狠劲儿,“孟姝算什么东西?这珠宝品牌本来这次就偏向找男星代言,原先看上的那位出了点事儿,就年初的ta一色新闻,你应该也知道。后来品牌方看上的就是你。别看她对你表面客气,这代言她瞄了好几年,从两个月前开始,为了让人家打消对你的念头,她那一伙子人轮番在人高层面前编你的黑料,说你耍大牌c拍戏中途毁约c还有其他的我都不好意思提。” 裴挚越说越不痛快,要不这些天他在忙什么呢? 拐弯找人打听内/幕,让汤珍珠替白砚澄清呗。 不管澄清的目的是什么,澄清本身有问题?? 其实这种程度的黑料通常没多要紧,后台够硬c对舆论风向控制力强,一切都不是问题。可白砚那公司是个什么小破公司啊。 孟姝那女人真是很能抓人短处,还买通品牌方内部人员,把白砚这一圈人完全隔绝在门外,品牌商找代言人,哪个不担心艺人本身的名誉风险。 所以,裴挚鄙夷地说:“她就是个纯小人,咱们拿回自己的,顺便给她一巴掌,心里有什么可过不去的?” 听着好像挺对。 可给人一巴掌,还得给自己找个套装身上,这是个什么道理? 白砚越想越气,“所以你就替我做主?” 裴挚打了个哈哈。 他分寸不让地逼视裴挚的眼睛,“你能替我做主?” 裴挚笑着,又抠出个诚恳样,“不是,我说这些就想让你少难受一点。” 白砚反唇相讥:“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是吧?” 这话果然没毛病。 真是个鸡飞狗跳的夜晚。 裴挚做了不太好的梦,干脆半夜爬起床,到白砚门口睡下了。 清早,他是被门铃声惊醒的。 犯着床气正想发火,“咔嚓”一声,是开门声,转头见白砚站在门口瞧着他,面色十分不善。 还没消气呐?他嗖地跳起来,打个招呼,“早。” 白砚也是真想不通裴挚的脑回路,在他门口的走廊墙角睡觉? 急着下楼开门,他边走边讥诮地说:“这是我家,我还能跑了?” 裴挚抓了把头发,睡眼惺忪地说:“万一呢?” 这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来客是小老板,意图很明显。 白砚穿着睡衣在书房接见他。 小老板果然坐下就开始求情,“他都给你当了五年经纪人,看在交情份上,你就当再给他一次机会?” 白砚说:“他连本职都做不到,还要什么机会?” 小老板说:“他做到了啊,我爸以前就是让你别乱接代言,别短视,你那会儿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现在你都一线了,够接好的了。他看准机会下手,有多大问题?我记得我爸去的那年,你自己不也想要大牌代言吗。” 白砚想揍人,不跟他本人商量,果然没问题? 小老板一瞧他的脸色,居然跟裴挚一个腔调,“我错了!” 挺好,一个一个认错都挺利索。 然后下次继续再错。 白砚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我几年前就想要大牌代言,我为什么没接?就是因为看清了现实。” 小老板顿时语结。 白砚继续说:“我入圈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你心里没点数?演技不错,外貌好,观众缘得天独厚,最重要的是三年没涨片酬的让步。” 做到全部,他才能片约不断,即使他所在的公司是个草台班子。毕竟,哪个投资商会跟钱过不去。 正因为这样,被他挡道的同行不知道有多少。 孟姝在背后算计他,有多想不到?那么多选角时在他手下落败的小生,说不定偷偷扎小人的都有。 小老板像是有些难受了,“别这么说,你是影帝爸爸啊。” 这么天真,确实应该回炉再造当个宝宝。 白砚真是怕了他了,这人居然能当老板,“接代言跟影帝有必然联系?影帝只有我一个?那就是个修罗场,竞争起来玩命互斗是常事,谁黑赢了谁上就是规则。” 在这个规则里,本身资质足够又有强势背景的艺人是令人信服的王者,资质不够靠背景出头的是玩家。 小老板不服了:“成规则就一定对吗?” 白砚太阳穴直跳:“不顾规则,你在圈里能活?” 他公司就这样,他认了。 虽然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可没那个耐心总跟人撕,就不把自己掺到那个局里玩儿。 这次,他没表现出争取的诉求,而且只是个开始,孟姝才只做到在背后黑他的程度,但凡他有点表示,或者孟姝运作一段时间还达不到目的,就要在网上跟他血雨腥风了,到时候多少人等着对他落井下石? 他压得住别人的口风还好,万一没有,他倒了,草台班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所有的现实,白砚都看得太清楚。 不好看的,他都看得太清楚。 就孟姝对他做的这些,放在圈里算什么恶? 一帮小孩一惊一乍的,真正的极恶,这些孩子见过吗? 小老板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战战兢兢地说:“你是真正靠自己红起来的演员,连你都不敢争取自己应得的,公司这些孩子怎么看得到希望。” 白砚脑子一炸,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没有后台,又把副导演xg骚扰爆得整个横店都知道的新人女演员,没有后台,连一分钱都不愿意抠出来给角色导演的新人男演员。他们不红很难理解?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误解?” 让这群道德标兵干净地演戏,干净地红,你有你老子当时那种手段? 他突然起身,几步到门口,开门。 果然,裴挚在门外。 白砚一怔。 “墙角好听吗?”片刻后,他冷冷地问。 裴挚本来也是个愣愣回不过神的样儿,很快一咧嘴角,“我来问你早餐要不要加蛋。” 白砚漠然不语。 对视几秒,裴挚转身,走了。 白砚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转头对小老板说:“我说这些不是怪你。我们都认清现实,有多大能耐说多大的话。你今年多大?中学二年级毕业没?” 小老板小声嘟哝,“我的意思是,至少,他们去帮你澄清不是错。” 白砚眯起眼睛,小废物你今天出息了? 小老板脑袋又缩回去:“我错了,拿不拿代言,他们应该先问你的意思。” 裴挚深深看了男人一眼,而后收回目光护着白砚往里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他问白砚:“哥,你认识刚才那人?” 白砚再次确定自己是真没见过那一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不认识。” 被圈内大佬当成香饽饽的白影帝不可能清静,白砚脚都没在休息室落稳,敲门声就跟着来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次来的是贺玉轩公司艺人事业部的总监。 女总监笑着说:“白砚哥,好久不见,听说你还没走我就来了,咱们聊几句?”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砚看不惯贺玉轩公司的作为,但也没到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程度,于是礼貌性地放女总监进了房间。 这时,裴挚退回走廊。 在门外没站多久,隔壁休息室门开了,瞧着瘦削男人身影出现,裴挚想到没想,猝然拽住男人的胳膊,猛地把男人拖行几步,一手抵开对面房间厚实雕花木门,一下把男人掼进屋里。 男人踉跄几步才站稳。 裴挚揉了揉手腕,吊儿郎当地歪着脑袋看人,“常天韵是吧?” 常天韵站直身体,没多少血色的脸上浮出一丝笑,“裴先生有何指教?” 裴挚皱起了眉,也扬起嘴角,“我哥月前接了个珠宝代言,品牌方本来看上的就是他,听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拼老命不要,完全不计后果地在上司面前放他的黑料,后来东窗事发被扫地出门了,那人是你吧?” 真不怪他记性好,跟白砚有关的事他都是刻在脑子里的。 白砚拿下珠宝代言后,郝总是怎么提醒他的?裴挚现在还记得原话:“品牌方炒了个部门副总监。这人就为不让公司用白砚代言,拿出了自毁长城的力气欺上瞒下,简直像自杀性袭击,不全像是在为孟姝办事。不知道是还是不本人跟白砚有过节。” 如果以前是怀疑这人跟白砚有过节,眼下就能肯定八成,否则,这人回国怎么哪也不去,单单跟了同样和白砚有过节的贺玉轩? 裴挚不耐烦绕弯,径直问道:“说说,我哥怎么得罪你了。” 对面的男人再怎么笑眼光都没有温度,片刻后回答,“我这小角色哪能跟白砚哥有交集。人为财死,以前我是收钱替孟姝办事,没想到得罪了裴先生。我被原公司辞退,总得找个吃饭的地方,刚好玉轩哥团队缺人。” 裴挚眼色顿时阴沉下来,几步踱到男人面前,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子,把人拎得脚跟着不了地。 片刻后,对着男人憋红的脸一笑,“那行,我就给你个机会,以后相安无事,人为财死那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一旦被我发现你作妖,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像扔破布袋子似的把男人扔到地上。 男人大口喘气,捂着好喉咙呛咳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我的白月光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不管裴挚和经纪人办事的画风有多清奇, 对方意向都拿出来了, 白砚突然退出就不是成人世界的处事方式。 白砚把改过的意向书递给经纪人:“我的意见全在上边。” 经纪人低头一瞧, 看到代言费那一行, 愣了。 这这这 可白砚先是用眼光冷冷逼视他,接着垂下眼眸, 余光似乎瞟着窗边的方向。 经纪人也朝那边瞥一眼, 裴少爷正靠着窗台玩手机。 自家影帝这眼色,他要是再看不出就可以从此转行,经纪人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抱一下白砚的大腿,于是拔高声音说:“这个价,太低了!跟白出力有什么区别?” 真是跟白出力没多大差别。 白砚这是要借他的嘴说出来, 让他和裴挚都知道,他们自说自话找的代言,就是给影帝添了个乱。 果然,裴少爷抬起头, 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们。 白砚很适时地正面回答了他的话:“反正是冲着不得罪人去的, 还介意人情得再彻底一点?你就说是看汤珍珠的面子。” 经纪人说:“好。” 其实吧,好像也没那么糟。 做一次人情没关系,很多艺人都是这么做的。 反正好的奢侈品代言,只要接到一个, 其他种类的也就跟着自己长腿跟过来了。 可白砚这次说得很明白:“谢谢你们替我澄清, 但不要再给我接代言, 需不需要我复述三遍?” 经纪人:“” 能怎么办呢是吧。也只能这样。 再说影后。 孟姝发照片前几天发过跟好几位艺人的合照, 借此突出一点:对她而言,白砚不算很亲密的朋友。 那晚发到微博的照片是张三人合照,除了她跟白砚还有一位自己工作室的小生,照片的效果是这样:孟姝自己被精修得格外雍容华贵,小生次之。 白砚的画风因为光线和角度问题,还不如原汁原味的白砚。 白砚一向不喜欢跟女星争艳,所以即使看着不对也转发了,后头竟然是这么一场大戏。 这件事的结果依然魔幻,塑料花友谊破碎之后,影后跟影帝当众扯头花? 对,白砚就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做好了扯头花的准备,让人替他盯着微博,谁知没等到影后取关,反而等到孟姝的电话。 孟姝把影后特质发挥到淋漓尽致,由衷地说:“你的好消息我听说了,恭喜。” 这才是在娱乐圈生存的角色,用不入流的手段争抢,用不要脸的方式一笑泯恩仇。 白砚有些意外,淡淡地说:“同喜。” 当然,喜不喜得起来就是影后自己的事了。 可孟姝又说:“张总听说我们交情不错,想通过我约你和裴先生吃顿饭。今晚你们有时间吗?” 白砚猛地一怔,张总是孟姝背后的老板,指明找他和裴挚吃饭,这哪是冲着他,这是冲着裴挚。 这帮子油滑角色,碰到厉害人物时脸色变得格外快,俗称欺软怕硬。 事情很明白了,人家已经知道裴挚替他出头,这是要跟裴挚讲和? 能让这种人物挨个低头,裴小混蛋家现在到底加入了什么了不得的组织? 白砚给了个最正确的答案:“我不知道他的时间。” 孟姝特别诚恳,“我跟裴先生也不熟,我本人只管邀请你。” 电话挂断,房间突然打开。 裴挚一手揣兜,一手掂着手机,兴冲冲地说:“给你讲个笑话,那帮子孬货要请咱俩吃饭。” 白砚问:“你怎么说的?” 裴挚指头夹着手机转了个圈,吊儿郎当地说:“我说我去,让他们等着。” 短短几分钟,白砚已经想清楚原委。 孟姝背后资本固然了得,可裴挚前不久刚达成成就:一次斗殴直接打趴一位资本大佬。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看得明白,有更强大的力量对那位资本大佬出手,更有心的早开始猜疑裴少爷闹事就是个导/火/索,裴挚跟这股力量就站在同一边。 对于这种不明深浅的角色,当然是选择不轻易得罪。 裴挚小疯狗其实是疯狗王子。 白砚没说话,转身到衣帽间换衣。 裴挚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眼见他拉着领口脱下家居服的套头衫。 看着那一身白皮和紧实韧劲的薄薄肌r一u,裴挚登时就yg了。 一直到白砚把衬衣扣子扣到顶,裴少爷才回过神,“不是,你真要去?” 行,合着疯狗王子让人等着也是忽悠。 白砚理好衣服就往外去。 裴挚撵在他身后,“搭理他们干嘛?” 你说呢? 你裴少爷惹出来的事儿,现在托你的福有门路和平解决,这顿饭当然得吃。 就算裴挚不去,白砚自己都得去。 以前他不喜欢哪个老板就不应付场面,结果最多不演人家的戏,反正他不缺戏演。可眼下这是结了梁子各退一步的事儿,就算再不耐烦他也得有个态度。 他要退圈了,他得给草台班子帮众们留条后路。 即使,就在今天,他的退圈时间又被强行推迟了几个月。 到玄关,白砚利落地换鞋,果断抓起车钥匙。 可转瞬,钥匙就被裴挚一把抓过去。 裴挚笑着说,“我想通了,咱们不如去宰他们一顿。” 白砚由着他跟着了。 反正,是裴少爷惹出来的事儿。 裴挚这天开的是自己的车,就是那俩悍马。 白砚一上这车就眼皮直跳,耐着性子说:“既然要去,就别闹。” 裴挚格外痛快,“我听你的,去了就要客气,我记住了。” 白砚把眼光转向窗外。 很快,听见裴挚问:“那你记住了没?” 他转头,“什么?” 裴挚眼神特别认真,“记住我爱你。” 行,又来了! 白砚听这几个字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面对裴少爷见缝插针的调戏应该怎么样?当然是果断装死。 于是白砚干脆把头靠在椅背,闭上眼睛。 本来只是想装个睡,可没一会儿真来了困劲儿,毕竟昨晚气得半宿没睡,今天整个白天过得都挺耗神。 白砚其实有些不放心,毕竟裴少爷前科太多,强撑开眼皮看车确实跑在去会所的路上,才把心定下来。 一阵黑甜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睁开眼时,车窗外是夜幕下荒草凌乱的旷野,不远处是被路灯照成橙黄光带的马路,不时有车呼啸而过。 现实版的我在哪里我是谁。 白砚蓦地坐直身子。裴挚的声音从旁边来,夹着揉塑料袋的窸窣声,“醒了?将就着吃点儿,路上没见到其他好吃的,就这一家kfc。”接着,汉堡的红纸盒被递到他面前。 真是突然暴躁,这条疯狗的秉性,他怎么就想不到呢?白砚一把掀开纸盒,手伸进兜里摸,什么没摸着。 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根本不想朝裴挚瞧,“我的手机!” 裴挚可真是明知故问,“什么?” 白砚瞟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间,才七点半,果断推门下车。 一声不吭放人鸽子,那是谁的做派? 疯狗王子。 旷野夜间的秋风也吹不散白砚满头满脸的燥热,别问他为什么会惹上裴挚这么个东西。 他脑子里头当时积着陈了二十年的地沟油,很难理解? 白砚大步往马路走,气得脚都不稳了。 身后一阵簌簌声响,他没回头,但身子很快被人抱住。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在他耳边喘着粗气,不容分说道:“去哪?跟他们吃饭?想都别想,那帮傻逼不配跟你吃饭。” 他转不过身,只能用肘击用脚踩,“滚!” 裴挚胳膊收得越发紧,几乎把他累得透不过气,戾气十足地说:“那是些什么东西?明说,珠宝这家最初看上的那个代言人,ta一色新闻就是被他们下药弄出来的” 关我屁事?!白砚胳膊往后抓着裴挚腰杆上的肉。 你以为谁他么都是你,什么时候都能不低头。 “说不定他们也想过那样弄你” 关你屁事?! 裴挚声音说不出的狠厉,“吃顿饭就想了事?老子不弄死他们算是客气。” 白砚挣不动了。 妈的,疯狗的力气果然不是盖的。 一身蛮力的疯狗凑他耳朵边上放软腔调,乞求似的,“哥,哥。他们不配跟你吃饭,他们连看你都不配。你根本不用跟这种人客气,我在,以后没谁敢让你看脸色。” 白砚被绑得浑身不舒坦,出汗又经风,这下已经完全冷静。 环顾沉沉夜色中的矿野和黑压压横卧的远山,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他不是没来过。 前方的马路通往市郊储粮基地,很多年前,这条路上晚上基本没人经过,那时候裴挚喜欢在这条路上飙车,而后一群孩子到空地点一把篝火,笑闹喝酒。 真是很久远的记忆,物是人非。 这是他跟裴挚的定情处。 他胳膊重重垂下:“放开我。” 可裴挚依然执着,像是怕他跑了:“我不。” 白砚深深喘了几口气,“我去那边抽支烟。” 片刻后,他身子一松。 裴挚不轻不愿撤回胳膊,小声说:“也给我一支,我跟你一块儿抽。” 想得美! 疯狗王子连着两天惹毛竹马哥哥两次,这会儿不敢逼得太紧,又不愿离得太远,于是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找了块没草的空地蹲下来,守着前边那个颀长的人影和那点明灭的烟火。 别跟他说,今儿不让他哥去吃饭是错的。这个他不认,那帮子傻逼都是些什么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气,除非他死在这儿。 可别以为白砚真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心里明白得很:就像他总惹白砚生气是狗改不了吃shi,他哥像个仙人就永远是仙人。 白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没数?心善,而且眼里还容不得沙子。 裴挚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那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他有个语文老师,是个老头,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镜儿,走路总佝偻着腰,是个特别迂的书呆子。别的老师知道他父母纵他,都放着他这个坏小子纨绔子不管,只有这位,总找他麻烦。 他不止一次跟白砚抱怨过,白砚说:“这老师是个好人,对你挺负责。你不许对他不礼貌,知道吗?” 他能对他哥说不?当然只能连声应了。而且他对那老头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 那时候白砚已经大二,经常跟他见面。裴挚根本不喜欢上课,已经过得不像个学生,经常去夜店玩儿,经常开着十八岁生日他妈买给他的悍马跟一帮子同类出来飙车,都带着白砚。当然都是他缠来的。 有时候他缠着白砚看球赛,偶尔也缠着白砚到学校来找他吃饭。 事情发生那天,就是白砚到学校门口等他。 他远远瞧见白砚站在马路牙子边,悄摸摸换个方向过去,想逗逗他哥。 他在公交灯箱后边躲了一会儿,他哥没发现。 正好那老头也在等公交,有俩他们班的杂碎从老头面前过去。 一个阴阳怪气地说:“呀,王老师。” 另一个说:“用得着跟他打招呼?收咱们家钱给咱们服务,跟奴才没两样是不是,奴才?” 他们学校学费挺贵,学生大多是暴发户,还是大暴发户。 当时白砚就是明知这人家底不错,一步上前,拽住暴发户儿子的胳膊,“别走,给老师道歉。” 那杂碎说,“你他妈是谁啊?” 白砚分寸不让:“道歉,听到没有?” 杂碎怎么能用嘴教训呢?可他哥是个文化人。那天这样收尾,裴挚走出去,笑眯眯地把杂碎揽到不远处的街角后面,打得哭着叫主子。从此结下梁子。 杂碎会反扑也挺自然,反扑那晚,带着几个混混把他和白砚堵在一餐馆外的巷子里。 他没讲道理的心思,只想护着他哥先走,自己留在那干。白砚那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衬衣,真是玉树临风,特别斯文,这样玉雕似的人被人打坏了怎么办。 可白砚特别斯文地解开衬衣领扣,“这次就真要欺负小朋友了。”突然不知从哪抡起根棍子,猛地砸过去。 这晚他俩才真把杂碎打服。 这也是裴挚唯一一次见白砚打架,起因是为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老师出头。 这是第二次,他那颗不太听话的少男心对白砚拜倒。 妈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漂亮得跟仙人似的,偏偏又这么爷们。 打完架,白砚跟他说:“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好。 白砚说:“遇见恃强凌弱欺负好人的,一定要站出来说话。” 他难得干件好事,不太好意思,“真他妈中二。” 白砚笑着摸一下他的头,“你乖。有时候中二点没错。” 白砚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以为他哥人美和善就没筋骨吗?有的。 可是,这样的白砚,现在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要跟孟姝那伙比杂碎恶心几百倍的混蛋讲和? 扯淡吧。 七年前,不管不顾替陌生人出头的是白砚。 今天,教训小老板“不服潜规则活该混不下去”的,也是白砚。 男人至死是少年。 当然,这不是他哥的错。 是这个世界的错 不远处的烟已经灭了,裴挚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娱乐圈是个什么地方?他知道白砚这些年肯定挺辛苦。 不远处,白砚似乎已经转身,正看着他。 比六年前的样子更漂亮,更有韵味,连拧眉都别有一番风姿,影子并没有跟那时候重合。 裴挚大跨步地走过去,每一步脚都重重扎在地面,他胸口突然闷出一股浊气。 他突然想问白砚,这他妈就是你毅然决然甩掉我,回头投奔的生活? 不对,是他太混蛋,他哥才不要他。 没关系,不管什么因果。 现在他在,以后他哥再不用受谁挟制 在白砚面前,裴挚单膝落地,半跪下来,抱住他哥的腿。抬头,定定望着白砚居高临下的姿态和深邃的眼,眼光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那里有最美的海洋和最闪亮的繁星。 白砚生而闪耀,现在更应该为所欲为地光芒万丈。 谁作妖他弄谁。 裴挚脖子紧贴着他的脖子,脉搏相触的感觉似乎要把两个人的血脉融在一起,“哥” 一声喟叹,千言万语似乎点到即止。白砚手在裴挚背上拍了拍。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裴挚的消息,可是,从没跟任何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提到过裴挚,裴挚是他六年里讳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悲剧。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裴挚胳膊又收紧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样,裴挚每次拥抱他,总是要把力气用尽似的,在他背上游走的手掌活像要透过肌肉血脉,数清楚他的每一根骨头。 白砚手掌抬起,随后更用力地落在裴挚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泄愤似的。 他们分手前,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东西,从来不舍得让他放心。他一声滚,小混蛋走得利落。经年不见,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动,终于知道回头纠缠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 哪家的白月光,活出了他这款备胎样儿。 算了,不管是找他清算也好,认真想要复合也好,小混蛋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他们一起长大,他终究比裴挚年长,算了就这样吧。 一辆车从一旁呜鸣着过去,灯光透过前窗扫进驾驶室里,片刻间照亮在黑暗中拥抱的两个人。 先放开手的是裴挚。 白砚这才回神,他现在是影帝,跟谁过于亲密的接触都不便被旁人目睹,所以也很快松开了胳膊。 两人各归各位坐正,裴挚想起什么又倾身过去替白砚系好安全带,而后也系好自己的,接着不发一言,只顾着发动汽车。 说情话的方式或许是受人启发,可那一句话,每个字都是真的,那就是他不在白砚身边六年的真实写照,好像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人在,就能证明他们的曾经的日子还没走远。 裴挚突然觉得这种悲悲戚戚的情调顶不适合他,以后好日子一大把,他坐这儿不说话,他哥话更少,两人在一块儿还绷着伤春悲秋,好像挺二逼。 所以,车驶出会所停车场,他朝他哥瞟了眼,特意精气神十足地问:“从湖滨路出去,刚好经过你喜欢的那家粥铺,咱们再去解个馋?” 这他妈说的是句什么话?他们刚把肚子塞满,再来一顿,他哥得现吐给他看。 真是又活回去变成了当年那个十八岁的愣小子。 所幸白砚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靠在副驾座,轮廓优美的下巴端平,说:“不用。” 裴挚点头,“那行,也不早了,赶紧回家歇着。” 十分钟后,车驶上湖滨马路,白砚把窗开了,夜风习习吹进车里,带着路边草木的清香,让人无比惬意。 裴挚突然听见他哥说:“最近除了《探玄珠》,还有几部不错的电影上映,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他立刻来了精神,看电影?眼下只能订到深夜场的票了吧? “去!干嘛不去。”他果断回答。 他哥要跟他看深夜场电影,四舍五入一下,他们又在谈恋爱了。 是不是?就问是不是? 说去就去,票是白砚用手机买的。 裴少爷终究深沉不过三秒,见他哥开始选座,特意把车靠路边停下,凑过去说:“我看看。” 白砚就真给他看了。 深夜场,果然人不多,不过第一排最左和最右的三个座位显示票已售出。 裴挚趁他哥不备,飞快地伸手选了最后排中间两个紧挨着的位置,火速点了确定。 白砚不解道:“你干什么?” 这还用问?好不容易看个午夜场,裴挚只想跟他哥挨着,不得离其他人远点儿? 裴挚扬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白砚果断把手机揣回兜里,接着“啪”一声,又拍了下他的额头,而后恢复端坐的正经倨傲姿态,“开车。” 裴挚说:“你要嫌隔远看不着,咱们待会儿看着坐。” 白砚眼光斜过来,声音透出些笑意,“笨!谁看午夜场丢着中间位子不要选第一排?前排那几个位就是用来占场留排片的,根本不会有人来。”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这就是说,疯狗王子跟白月光将独霸午夜场c,看看电影谈个情说个爱了? 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的多元化,注定物种存在的多元性。 这晚,他们在车里耗了一个多小时。临开场,两人才欣欣然地上影城楼层。 真是情侣约会的节奏,白砚帽子墨镜加口罩全副武装,取完票,顶着柜台服务探寻的眼神,还特意给小狼狗买了大号观影零食套餐,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牛高马大的裴少爷抱着爆米花和饮料,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进去时放映厅没其他人,他俩还是按票坐在最后一排。 片头前的广告过去,裴少爷果断握住他哥的手,两只手十指紧扣地搭在扶手。白砚没挣,裴少爷心满意足。 可是,制作方大名和l一g一刚浮出屏幕,入口处突然晃出个人影。 那是个年轻男人,摸黑寻路,一路上来 一路上来到裴挚旁边坐下了。 裴挚≈白砚:“??” 面面相觑一会儿后,裴挚忍不住转过去,碰了下男人的胳膊,“兄弟,你的票在这儿?” 男人摸出票根往他面前一亮,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就是这儿。” 裴挚:“”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神奇物种。 整个影厅都空着,这人在他们订位后,特意定了最后一排唯二有人疑似情侣座位旁边的座位。 电影院夜遇蛇精病电灯泡精,裴挚差点嗷地一声扑上去。下回,要是再记不住包场,他就把自己爪子给剁了。 可他手背突然被人安抚似的拍了拍,转回头,白砚眼光专注地望着荧幕,下半张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让人辨不清表情,只是肩膀微微耸动着。 这是个还算美好的夜晚。 所以回家后,血气方刚的裴少爷舍不得各自回房,让喂到嘴边的美味就这样消失。 当然他也没想立刻就干点什么,刚布置了这一出逗他哥高兴,当晚就动物xg毕露,企图xg太强,不像爷们儿做的事儿。 不过,要点甜头还是可以的。到了房间门口,裴挚拖住他哥不让走,“站会儿再回房。” 白砚伸手掰他的手指,“你在这儿站多久,不都得回房睡觉?” 这倒也是。眼下越黏糊,待会儿回房越不好睡着。 裴挚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哥,“那行,晚上记得梦见我。” 白砚在他头顶用力揉了一把,“晚安。” 裴挚手撑住门框站着,在他哥开门前回头瞧他时,突然抬起胳膊勾着领口利落地把t恤脱了。 白砚一愣,“你干嘛?” 灯光下,裴少爷壮shu一的xi一ng膛和八块fu肌显露无余,ya一杆劲瘦有力,雕刻一般的人鱼线往下延伸进裤子里,张狂地散发着年轻健康的he尔蒙。左胸有一行数字纹身,又平添几分野xg。 裴挚直勾勾地盯着他哥的眼睛,用最有魅力的姿态扯了下嘴角,“热。” 热或不热都是另外一说。 眼下,他不能对他哥强卖自己的jg壮r一u体,先做个广告还不行? 白砚回房洗澡时,从镜子里看了下自己的背。 他背上同样有一行数字,这是当年,他们关系被家里人发现后,为了表示决心,他和裴挚一块儿纹的。 裴挚胸口的数字是20080819,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白砚身上的则是19900420,裴挚出生的第二天。 意思非常直接:我拥有你的那一天,我初见你的那一天。 这一晚,白砚还真梦到了裴挚。 恍惚是他们一起参加真人秀,成员除去几对圈内情侣,好像还有裴挚以前的几个狐盆狗友。 他跟裴挚一组。 真人秀的机制是情侣搭配做任务,很清楚的画面,昏黄的天空下,他们站在梯田高处的草垛旁,听主持人宣布规则,这个时候,裴挚还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边。 接下去,裴挚就没影了。 白砚运稻草时是自己一个人,找工具修葺住处时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几乎全程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路上,很多次遇见其他成员,可就是不见裴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我的白月光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白砚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主观性太强, 个人底线不同,无缘无故恶语中伤不算过错?显然不是。 可你要是见过三人成虎颠倒黑白,只手遮天罔顾人命,仇安平这嘴贱的毛病完全不算什么,更何况, 他说的未必不是事实。 但那些事, 六年前, 白砚选择不让年轻稚嫩的裴挚看见,今天似乎更没有再提的必要。 抓住前任诉苦这种事,他会做? 所以,白砚再次简单粗暴地交待:“总之你别动仇安平,他有用处。上次怎么说的, 我不需要你帮我出头,还记得?” 裴挚一手抱胸, 拇指抵着嘴唇,煞有其事地维持思考状半分钟。而后微蹙着眉认真地问:“他是对你有用处,还是对你公司有用处?” 这就是他想不通的问题之一,他哥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搞得像个大家长似的。他哥本来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的家长。 白砚怔了一瞬,选择说一半留一半, “2009年秋天, 我重回娱乐圈的第一部电影, 是陈小斐的父亲帮我接的。我跟公司总有几分情面。” 裴挚就保持那样的姿态看了他一会儿, 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像是能洞察一切。片刻后才问,“当初,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演戏了?” 那是2009年夏,他们私奔之前的事。 裴挚记得,白砚当然也还记得。可白砚没说话。 裴挚顿了下,才问出下半句,“后来你回来怎么又演上了?”这就是他们分手之后了。 鉴于裴挚是在私奔路上被甩的,白砚甩掉他之后又重返娱乐圈。所以,白砚究竟是不是为了回头演戏选择分手,深究下去就有些问罪的意思了。 这是他们重遇以来第一次说到当年。但白砚一会儿追述或澄清的想法都没有,“我就不能有个反复?” 这事他真是不愿意细说,细说下去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裴挚给撕了。 曾经的分手,总是旧情人之间最不可触及的话题。 白砚明白,裴挚当然也明白。所以疯狗王子这次也选择适可而止。 对于裴挚来说,他哥到底为什么抛下他已经不重要了,翻准媳妇儿的旧账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重要的是,他们以后会在一起,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裴挚站直身子,又在白砚身前蹲下。 白砚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容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心软得像棉花。 他握住白砚的手,开口时音调也软了下来,“那好,你看,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后我就守着你,咱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白砚心里纠结成一团麻,“谁让你守着我了?” 当初小男友太飘,的确让他觉得不安稳,可他真没就这点记恨裴挚。他到底为什么要分手,裴挚心里没点数吗? 装,他就看这小混蛋装到什么时候。 接下去,猫飞狗跳剧情再次上演。 裴挚:“那就是我自己想守着你” 白砚:“顶烦你,一边儿去” 裴挚:“哥你没说你不愿意” 白砚:“再说我揍你信不信?!!!” 裴挚:“你还是没说不愿意。我也是,我一会儿看不见你就不踏实” “啪!——” 白砚:“对不住我手滑。” 转眼到了综艺节目播出的这一晚。 晚饭后,裴挚死缠烂打把他哥留在客厅。 欢快的片头曲过去,节目在掌声中开始。裴挚挺高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他哥的节目,可这一次,白砚就坐在他旁边。 白砚面无表情,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儿,“我以为主妇和小姑娘才爱看这种节目。” 到底还是坐着没走。 转头一瞧,裴挚一边手肘撑着沙发背c拳头撑着头,身子朝他这边侧着,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表情凝固成傻呵呵半张嘴笑的状态,活像地主家傻儿子。 这个小混蛋。 白砚瞟了眼电视,主持人正在对他做开场前的访问。 接着,裴挚也瞟了眼他,饶有兴致地用眼神在他和屏幕间比较几个来回,“怎么样都好看。” 白砚抬起下巴,没说话。 他的模样还用得着人夸? 很快,裴挚就觉得不对了,不是,他哥镜头怎么那么少。放着盛世美颜的影帝爸爸不拍,节目组傻了? 不是傻了,那就是故意,裴挚气不顺地说:“他们故意不把你剪进去?” 白砚说:“没有。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裴挚皱眉:“怎么回事?” 白砚说:“我综艺感就这样,你让他们剪什么?” 碰见一个综艺感欠缺的爱豆,粉丝看节目基本都是在背景板上找花,节目节奏在那儿,饶是白砚大牌,节目组也不能让观众总看一张冷漠脸。 好在粉丝的行动力不容小视,节目结束没多久,铁杆迷弟裴挚就在微博看见他哥的专人剪辑。 裴挚来了个转发,恨不得再来一次抽奖。配上足以表达单身男人深夜心声的文字:舔男神的盛世美颜_(:3」∠)_想让男人我给生猴子。 文字左上,粉红hell一kitty头像萌萌哒。 不美妙事件就发生在第二天早晨。 裴挚醒来,身体跟往常一样精神,摸出手机划开屏幕,准备例行晨间活动。结果舔颜没舔成,看到的东西把他硬生生给气ruan了。 他关注的一个营销号,发了这样一条微博:有一种默契叫做白砚和贺玉轩,白鹤cp将在电影《探玄珠》中再次同框。 博文前打着白鹤tag,下面配着九张动图,有从昨天综艺上剪出来的,也有上次时尚晚宴的,还有一张是从白砚和贺玉轩新电影预告片里剪出来,全在挖空心思拗cp感。 再拿白砚的名字搜了下,果然,打着白鹤tag的微博一条又一条,博主们全都叫着好萌喊着吃糖 转发量最多的一条是一天前发布的。 他娘的! 新晋准娱嫂已经有了该有的觉悟,两天之内,把cp炒热到这种程度,还有营销号下场,肯定不是小众粉丝圈地自萌。 于是裴挚怒气冲冲地给郝总来了个一g call。 郝总好容易才清醒,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样回答:“显然是片方炒的。《探玄珠》前期投入太大,这次预售票房没达到预期,可能想借机炒一把热度。可为什么拿两个男主角炒就值得商榷了。” 裴挚没好气地说:“你直说跟贺玉轩有没有关系?” 郝总说:“可能有,贺玉轩的公司也是《探玄珠》的投资方,而且,这次电影的宣发就是他们公司做的。” 接着又问:“这事儿,照说白砚自己应该知道,他没告诉你?” 作为当事人之一,这次的事,白砚还真不知情。 此时,隔着两面墙,白砚正跟他经纪人清算,“你给我个解释!” 经纪人说:“当初演出合同上就有这一条,演员要尽可能配合片方宣传。你自己签过字的。” 白砚说:“配合宣传包括这个?你现在跟我装傻?” 经纪人说:“大家不都是为了热度。白砚,我实在不明白你,你又要演戏,又不肯配合炒作,哪有这么好的事?这次预售票房不怎么样,回头上映后也这样,你脸上也没光。” 白砚气得肝疼:“预售票房低?” 经纪人说:“虽然不会比你以前单独担票房的那些片子低,可这次片方投入太高,贺玉轩加上女主演的片酬是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砚头都要炸了:“所以我就要给他们的巨额片酬买单?” 经纪人说:“白砚,你现在为什么会这种话?电影是大家的,让多一些的人看到你的作品,不好吗?” 白砚怒不可遏:“贺玉轩的公司为什么放着女主角不用炒男男cp,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太简单了,人家能猜到他跟裴挚的关系不一般,在裴挚那挨了揍,又赶上他的经纪人去讲和,趁机捏出这个点子看他们的态度,顺带着恶心人,多打裴挚的脸啊是吧? 白砚冷冷道,“我前两天就说,让你不要再跟他们打交道。你还没听,你没觉得现在人家把你当猴耍?” 经纪人说:“你在纠结什么?裴挚?守着这么一个大金砖,你不肯给自己搞好处就罢了,还要随时顾忌他的感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都一周了,你还没跟他撇清?” 白砚说:“我的私事是你能过问的?” 经纪人说:“那行,你的私事。我看私事挺听你的话,你哄哄他不就成了?” 白砚真是犯恶心,“只有他?粉丝呢?” 炒cp就是粉丝的修罗场。 白砚清早看到,他的粉丝已经跟贺粉对骂开了。总之就是互相历数对方爱豆不要脸123,各自嘲讽对方蹭热度,白鹤现在热度无限,这热度或许还会一路走高。当然,片方一定很满意,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 认真说,这种互黑在圈里根本不算什么。 粉丝在这些资方眼里就是工具。拿偶像炒cp扩张热度,粉丝对骂面红脖子粗也骂不出个结果,伤肝伤肺完了,还会乖乖掏钱进影院支持偶像。 白砚对粉丝一直冷漠,因为演员和观众之间交情就在一张电影票,他的付出对得起这张电影票就足够,真不用笑脸迎人地忽悠c消费人家给他做其他。 经纪人果真是个顺应规则的明白人,听完一笑,“白砚,你顾忌怎么这么多,你的粉丝基数那么大,不好好利用多可惜,干什么都是她们自己愿意,你替她们操什么心?” 这是真话。 白砚心想,他真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影帝爸爸。 炒一趟cp,粉丝现在一心把他当白莲花 草草洗漱,开门出屋。 裴挚蹲在他门口,两手捂着耳朵,眼巴巴地瞧着他,“我心里难受,要哥亲一下才能高兴。”又像条被遗弃的赤贫柴犬。 白砚好半天没出声,他真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影帝爸爸。 他还有个被他打了脸,哄哄就能重新服贴的竹马。 别说,裴挚的确身架子好,这样穿还挺帅重点错了,颜控秉性误人。 白砚趁裴挚靠近,偏过头小声交待:“他们有经验,让他们处理,你跟着我走,别吓唬人。” 裴挚答应得挺干脆,“行。”看那些人的表现吧。 有助理c艺人接待和机场保安在,白砚很快就安全上车。 裴挚心里又波动了,他哥真是太有范儿了,在出口被一群人拿手机围着拍,步子没乱半下,脚下生风,从容不迫。 而且被人恭敬对待,白砚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不倨傲,也不过分热切。 路上,艺人接待问白砚:“您现在就直接回酒店?” 白砚嗯了声。 艺人接待又问:“我们已经在酒店定了工作餐,你要是还有其他要求,可以直接告诉我。” 白砚淡淡地回答,“没有,今晚我只想好好休息。” 接待妹子一直把他们送到房间,白砚进门后说:“你回去吧。” 接待妹子说,“如果有事,你可以让助理给我打电话。” 白砚说:“嗯。” 看看,看看,他哥多为别人着想,多替人省事。就这样什么都不用的架势,人家接待妹子今儿就提前下班了。 那么问题来了。 酒店房间是节目组订的,白砚必须住顶层套房图清静,助理跟经纪人各一标间,好像并没有裴少爷的份? 裴挚把自己的行李放下,煞有其事地说:“你看我这记性,忘订房了。” 你就扯吧。 可白砚想着他也疏忽了这事,淡定地接受裴挚今晚跟他住一屋的现实,“明天我有工作,今晚敢闹腾我就揍你。”不管是谁闹着要跟来,裴挚终究是为他来的。 睡一屋又怎么了?他俩睡得还少吗?突然抠死角计较这个,挺没意思。 这是裴挚第一次深切认识他哥的工作状态。平常人出差,又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晚上大可游出去欣赏异乡夜间闹市风土人情。 可白砚就不同了。大牌明星,影帝,这张脸走出去就是招摇,出门一趟得废老大的事儿,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扎在酒店闷着。 幸亏这房间有个大露台,能鸟瞰半个城市的夜景,否则就真跟关在笼子里差不多了。 晚饭后,白砚仰靠着露台的休闲椅看台本,裴挚就守在一边,琢磨着怎么给他哥解闷。 得了吧,给自己解闷还差不多。 裴少爷拿着手机拍他哥的盛世美颜,真是怎么拍都不腻味。他们同居那会儿,他每天都给白砚拍照片,拍完自己印出来,全都贴在床头背景墙。有春困方醒赤一上身的白砚,也有一身周整认真看书的白砚,全都是白砚。 白砚白砚,百看不厌。 可能是这些日子互呛成了习惯,白砚也不觉得被打扰了,就由着裴挚拍。 节目进程浏览一半,得空瞟裴挚一眼,“你去看电视?要不玩游戏也行。”既然是跟着他出来的,他就有这个气量不怠慢。 裴挚语气充满挚诚,“电视哪有你好看,游戏” 游戏哪有你好玩儿? 白砚目光定住,没抬头,眼神又冲裴少爷瞥过去,十足威慑。 说,接着说。 裴挚一瞬间的笑格外灿烂,“游戏不好玩儿。”用力点下头,正儿八经道:“特别没意思。” 白砚满意地收回眼神,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这个小混蛋。 突然,白砚手机响了,是他的助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我的白月光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裴少爷硬是从冰碴子里抠出了点儿糖, 谁知, 这糖一下还没发完。 这天,小老板临走时突然问:“你住这儿?” 裴挚都不稀罕理这人,“是,怎么了?” 来了两次, 还没看出他是这儿的常住居民之一? 小老板一脸同情地说:“白砚也要入戏了, 你自求多福。切记,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是,这话还用你说。 裴挚老大不痛快,这会儿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不情不愿地打量小老板,“先前你说我哥不用演技演戏?” 小老板骄傲地回答:“是啊, 影帝爸爸演戏,他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他自己。不过嘛,他找角色状态的时候,会有点脾气。艺术家,你懂的。” 正说着, 白砚出来了。 影帝爸爸也没朝裴挚瞧,直接命令小老板:“今天你送佘晶回去, 晚上你就住她家, 看着点。” 小花今天刚重新认知自己潜藏的阴暗面, 晚上怕是不好过。 可是…… 小老板说:“男女有别, 这样好吗?” 白砚真是用眼角瞥人:“出名的万年总受,不需要避这种嫌。” 小老板想哭。 裴挚热血沸腾,怎么会这么可爱? 就问一句,他哥怎么会这么可爱?真像是只骄傲的大猫。 小老板哭丧着脸带小花告辞。 白砚都没顾得上跟人告辞,出来,直接往沙发一躺,望着天花板出神,心里想的当然还是角色。 剧本和小说里,男主角的形象已经足够立体,演员看着能一目了然。但知道不表示理解,理解也不表示能完全代入,白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办的,他的方法是寻找自己跟角色的琐碎共同处,建立共情渠道,如果自己没有,那就从熟悉的人身上找。 这个过程不是苦思冥想,而是发散思维捕捉。自由而有序,时不时迸发灵感火花,很过瘾。 不过,这就注定他留在现实的情绪管理能力接近零,大都靠本能行事,这是习惯。 反正,好不好的吧,都成了习惯。 裴挚见他哥躺在那,还一脸茫然。几步踱过去,俯身,一手撑着白砚头侧,低头望着他哥。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年轻俊朗的脸,白砚第一反应是颜控秉性误人,第二反应是这人可恶。 至于怎么可恶,他懒得再想一遍。 该不该忍的,这时候都不想忍。 于是,裴挚瞧见他哥两道俊眉缓缓蹙起、很快薄唇微启,“顶烦你,一边儿去。” 那双凤眼眼角挑着的全是风情。 要命。 他哥多久没对他说这句话了? 以前亲热,被他缠得过分了,他哥就笑着说,“顶烦你,一边儿去。”真的,原句,一个字都不带变的。接着,他就继续往他哥身上拱,每次到后来,他哥都会热辣得要把他掏空榨干似的。 所以这话意思相当于调情时的“讨厌”。 而且,他这次回来,他哥一直的表现是,连讨厌都不想给他。 这天被灌的糖太多,裴挚身子重得不太好浪起来。 脑子都没转,话就出口:“烦我什么,你总得说出来我才能改。”由衷的。 白砚很烦躁,这小混蛋还要他历数一遍是吧? 对不住,他现在只够时间打简单粗暴的嘴炮,“你说我不烦你什么?” 挺没格调,整一个小孩吵架。 裴挚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他:“我文能么么哒,武能啪啪啪。” 他反应很直接:“夜总会鸭子也会。” 越来越没格调,好像骂过了点儿。 白砚自己不想说话了,裴挚先撩他的,别指望他道歉。 可裴挚立刻一副英勇献身的样儿,神色非常诚恳,“你要是开口,我就真豁出去,还不要钱,我倒贴。” 白砚这下真气笑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笑了就笑了,也不分是不是气的。 这是裴少爷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哥冲他笑。 虽然他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可这感觉,裴挚好久没有过了,真是不能怪他忍不住。 裴挚也的确没能忍住,眼神痴痴望着他哥,脸就压了下去。 不对,也没完全压下去。他额头很快被摁住。 不仅额头被摁住,白砚膝盖还顶住他那儿。两个人呼吸交错,他连他哥身上的香味儿都嗅到了。 白砚挑衅地问,“接着来?” 这也得能来才行。 裴挚总算回神,到这会儿才扯了下嘴角,伸手在白砚乌黑发间一撩,“这儿有个纸片,我就是想给你挑出来。” 行,强行圆了个场,可底下圆不下去的还得回房解决。 裴挚起身自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没管住嘴,“哥,你要哪天想通了,千万别不好意思说。” 白砚手伸到旁边一摸,摸出一本书,看一眼,又放下,转而抓了个抱枕朝他扔过来。 裴挚伸手给接了。 不仅接了,还把抱枕揣回了房。 这哪个是个抱枕? 这是他回来之后,他哥第一次跟他打情骂俏的纪念。 谁说他哥找状态时不好伺候的?简直睁眼瞎。 能笑能骂,终于不冷冰冰地绷着了,多好! 入戏是个不好估计长短的过程,几天后,这个过程被打断了一晚,汤珍珠时尚杂志的慈善晚会。白砚受邀出席。 白砚有些不痛快。 但回头一想连自己都觉得矫情。他有什么可不痛快? 就算是陈老爷子去世后的这两年,只要撇去草台帮子那群人的存在感不提,他在圈里还是站在鄙视链高处的。 现在,他咖位又升了一个档次,原因当然是珠宝大牌官方宣布他成为中国区大使。 底价代言、以及拒绝后续资源,这大使对他来说就真没加成了?误解。 影帝和打败孟姝成为时尚宠儿的影帝,差别大了去了。 虽然这代言来得被动,被动程度有如被强jian,可真到荣耀加身时,连白砚自己都觉得再计较事情发生原委就是矫情。 名和利,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东西。 趋利而往是人的本性。 对于晚宴,裴少爷还是那句话,“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呗,你不爱去就别去,用得着跟谁客气?” 客气?这还真不是跟谁客气。 白砚不仅得去,还得戴上珠宝大牌送来的限量版手表去,那纸合同一签,他就得替人办事,这是原则问题。 这天请来的是圈内有名的化妆师。白砚有个御用化妆师,但最近在度假。 名化妆师进酒店房间的第一句话,“要不是他休假,我今儿还没这个荣幸为你服务。” 男星的妆挺简单,但求看起来精神头足,干净。白砚的脸立体感强,肤色匀净,连遮瑕和修容都不必,平常出镜最多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可化妆师为他服务一个钟头后,接到助理的询问电话,还在精益求精。 还说了句这样的话,“现在小孩就是不懂事,一会儿见不着人就催,那边的活儿他自己又不是干不下去,我总得紧着今晚的镜头焦点是不是?” 白砚不知道那边的活儿是哪位明星,但毫无疑问,对方咖位没他大。踩低拜高,圈里的常态。 白砚在晚宴现场遇到他上部戏的另外一位男主角,叫贺玉轩,也是一线。两个一线挤在同一部电影里,争高下很平常。贺玉轩戏没演过他,杀青宴端起大牌架子对他视而不见。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这晚,贺玉轩还特地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好久不见。”接着,拉着他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亲密友好交流,留下合照若干。 见风转舵,也是常态。 白砚就是见风转舵要去的朝向,踩低拜高中被拜的那个。 他现在要是跟谁说,我挺郁结。 这简直是耍流氓一样地给人灌毒鸡汤。 更人生赢家的还在后面,晚宴结束,他从会场出去,一点意外都没有,他车门打开,司机位上坐着笑容可掬的裴少爷。 名,利,佳人。 可别说裴挚不是佳人,一个身高190,要肌肉有肌肉、要长相有长相的运动大男孩,器大,外加他一手驯出来的活好,这对零号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碰巧,白砚就是个零。 这佳人还对他穷追不舍,白砚自己都疑惑了,他到底烦什么。 只要照单全收,甚至接下去一段时间,他不用考虑退圈。 脑子挺乱,白砚上车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裴挚的手指盖上他的额头,“喝多了?” 没多,才一杯,挺不巧,白砚就是个两杯倒。 白砚这次懒得像小孩样的斗嘴,说:“找个地方吹会儿风?” 裴挚当然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离会场不远的海滩。 听着连绵的海浪声,白砚心里安静了些。 脑子转了几圈,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儿,白砚听见自己问:“你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裴挚果断摇头,“没有。” 白砚回应也很果断,“我也没有。” 裴挚:“……” 白砚接着切入正题,“我觉得我更合适孤独终老。”不管裴挚是什么打算,他至少得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一次。 裴挚眉头皱了一瞬,倏忽舒展,笑了,“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 白砚坦诚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干嘛再拉上一个添堵的。” 裴挚点头,“我懂了。你的择偶标准是,不给你添堵。” 白砚:“……”我的标准难道不是根本就不想择偶。 他朝裴挚看着,想要继续把话说明白。 可裴挚眼光像是透过他落到了窗外的某处,而后利索地解开皮带,火速脱下长裤,“待会儿再说。” 白砚转头一瞧,他身后窗外,远处的海滩似乎有个人影正往海里走。 再回头,裴挚已经一步跨下车。 白砚飞快推门下车,踉跄几步,伸手拽裴挚的胳膊,“我去。” 裴挚跑得太快,他没拽着。 白砚跟着追,“你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追着,裴挚的速度不是闹着玩的。 白砚眼睁睁地看着裴挚跑进海里,把已经被海水泡到腰的家伙拖上来。 旁边还有其他人,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裴挚全须全尾地站在一边喘气。 白砚果断回头,赶在别人发现他之前,脚下生风地往回走。 裴挚大概是把跳海的家伙甩给了路人,很快就追上来,“哥!——” 哥你个头。 白砚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声音追到身后不远处时突然转身,“嗖”地一声抽下去。 裴挚穿着条短裤在一米之外跳脚躲,“哎,别打,你不是喝多了吗?” 这一晚回家,白砚没睡好。 混混沌沌躺着的时候,耳边颠来倒去都是经纪人最后说的那四个字,趋利避凶。 懂得趋利避凶,才是成年人的活法。 纵观他21岁之后的人生,好像一直都离不开这四个字。 21岁那年他在剧组吃了苦头,决定把自小当成目标的演艺事业撇在身后,趋利避凶,这是第一次。 回头,毅然决然地甩掉给不了他安定感的裴挚,第二次。 在陈老去世后,一直想着退圈,离开是非之地,第三次。 放不下电影留在圈里,选择回避风险最大处,第四次。 再想想裴挚回来后发生的这些事。 他曾意图跟构陷他的孟姝讲和,也是趋利避凶。 这次,依然是。 在陈老爷子去世后,他选择对节目组事件这样的不平事视而不见,趋利避凶很多很多次…… 硬是给自己憋出个冰山美男的人设。 男人至死是少年…… 好像也不难办到,这样的少年多数都夭折在不懂得趋利避凶的路上了。 如果,他继续吃透这四个字,就应该无视陈老爷子曾经的恩情,果断跟现公司解约,甩了草台班子,找个足够强势的利益共同体。 懂得选择最轻松惬意的活法,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素养。别说让他相信裴挚,并且一直依靠疯狗王子横行无忌,以感情作为准则相信并依靠一个人,这也不是成年人的活法,更何况,裴挚也不具备那样的稳定性。 无论前一天多不美妙,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我的白月光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很快, 他抽不动了,树枝另一头被裴挚抓在手里。 几乎是同时, 白砚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到车边, 裴挚把他整个人按在车身。 裴挚力气很大,他干脆没挣。 他大口大口喘气, 胸口还是有股子郁结释放不出去。 裴挚也呼吸粗重,月光下,那张俊朗的脸有了比以前更坚毅的棱角, 裴挚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 四目相对,裴挚眼光深沉,往常混不吝的戏谑此时全然不存, 那眼神仿佛有实质, 犀利, 好像要一直透过他的表皮,投射到他的最深处,看穿他的所有。 可又专注得好像从始到终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骗子。 呼吸交错, 白砚瞧见,骗子喉头一动而后动了动嘴唇。 他猛地踩了下裴挚的脚,赶在自己再次听到荒腔走板的台词之前。 裴挚“嘶”一声,钳住他胳膊的手终于松了些。 白砚趁机扯落那爪子,脱身开门, 拿出裴挚脱下的长裤和他车上常备的薄外套, 一气扔在裴挚身上, 而后自己上了副驾座,再不多看后边一眼。 为什么说裴挚是个骗子呢? 就刚才这玩命场面,白砚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今天是救人,以前那些是裴少爷的爱好。当年他还跟裴挚在一块的时候,就是受不完的怕担不竭的心,但是从来不会被体谅。裴挚每次都用同一句台词哄他:“哥,我是爱你的。” 他耳朵听起了茧。 要不,他怎么那么讨厌裴挚跟他说爱呢? 窸窸窣窣…… 裴挚用车门挡着换下了衣服。手里还拎着那条湿透的四角裤,眼神朝四下打量,像是要找个扔的地方。 白砚没管住嘴,“扔这儿?”这么私密的东西能随便处理? “那你说扔哪?”裴挚问。 白砚从前边扯出个垃圾袋朝后门递过去。 不是,难道重点不是乱扔垃圾影响环境,他又被小混蛋带偏了。 裴挚接了,把湿衣装好,上车。 看这情形只能回家,人是救了,可车里两人谁都不想上社会新闻。 车停在红灯路口,白砚感觉两束眼光一直凝在他身上。 没过多久,他听见裴挚说:“你喜欢我。” 白砚身子离开椅背,朝驾驶座的方向侧过身,胳膊肘搁在膝盖歪着身子坐成个吊儿郎当样,又摸出根烟咬在嘴里,而后扯出个一闪而逝的笑,“可不是?我可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对你影帝爸爸有什么误解? 影帝爸爸要学你,你只有等着照镜子的份。 不就演个睁眼说瞎话,谁不会似的。 果然,连裴挚自己也愣了一瞬,随后追着问:“说真的?” 白砚压下一边眉梢,嘴角扬出一丝笑,这次演得挺浪荡,“猜一个?”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前边那一段,他演的不只像裴挚,还像他《国色》里那个角色。 车里重归安静,只剩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又转了个路口,白砚瞧见路边灯箱,“靠边停。” 裴挚问:“有事儿?”终究是照办了。 白砚戴上墨镜,拎起装着小混蛋湿内裤的袋子,下车,塞进路边的垃圾桶。接着走到灯箱底下的奶茶店门口。 十月转凉,已经过了下海戏浪的季节,夜里则比白天更冷。 几分钟后,白砚回到车里,带回两杯奶茶,还有个满送的多啦A梦。 窗子外头,路边小店,奶茶店妹子激动得满脸通红,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他们这儿瞧。 裴挚接过杯子,热的,不算烫手,吸一口,奶味里混着丝丝辣味。 “这什么?” 还能是什么?姜汁奶茶。 白砚说:“三更半夜,你回去还有功夫煮姜汁?” 车缓缓驶离。 “把机器猫也给我呗。” “不给!” …… 真是很没格调呐,一斗嘴就好像还活在三岁。 可能是《国色》的第一幕,争权夺利从男主角将军与年轻太后的初恋情愫切入,这一晚,白砚也把自己的初恋在脑子里走了一遍。 他的初恋,可不就是小混蛋吗? 他跟裴挚在一起之前,要说他对裴挚有大的想法,也算不上,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在他眼里,裴挚一直是个孩子,对一个孩子有那样的想法,他又不是禽兽。 说不清什么时候,他发现裴挚长大了,年轻的荷尔蒙气息越来越放肆地散发,可在他眼里孩子还是孩子。 裴挚十八岁那年突然在车里强吻他,他震惊而且意外。裴挚对他说喜欢,在此之前,他只是觉得这孩子爱粘着他。 这不是白砚第一次被人表白,却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次。 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几秒钟内的百转千回,他突然发现跟裴挚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值得期待的事:热情而英俊的运动男孩,一心倾慕他的年轻男孩,那时候的裴挚像是赤道仲夏热烈的海风,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当晚就在车里,一pao定情。 他们开始得太仓促,可能,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被人珍惜。 自然而然,那晚之后,他们成了一对。 那时候他们都年轻,再多亲密也宣泄不掉青春时期过剩的精力,所以,白砚如今对他们热恋期最突出的记忆,就是做,没完没了地做。 为方便幽会,裴挚在裴太太给他准备的午休房隔壁租了套房。那时候,在大人面前,他们都是放鸭子的状态,裴挚的父母是根本管不了儿子,白砚的妈则太忙,没时间,管不上。 于是,他们开始了半同居的生活,在裴挚十八岁那样轻的年纪。 屋子里灯光昏黄,白砚坐在露台边的椅子上,猛抽了一口烟。到现在他还能记得,当年,那房子客厅的灯光比现在这个照度亮很多,暖黄暖黄的。 夜晚,他习惯躺在松软的沙发、半靠着看书。略抬眼皮就能瞧见裴挚做别的事。浴后的裴挚,总是光膀子穿条篮球裤,露出两条矫健的长腿和体能训练造就出的漂亮肌肉。手臂线条有力的起伏,八块fu肌块块分明,古铜色的皮肤在灯下泛着健康光泽。 心里默数,1,2,3…… 三声之后,裴挚脑袋扎在他颈侧,“哥……” 真是每次都能被他料到,裴挚就有这么黏他。 他很愉快,还是推裴挚的脑袋,“顶烦你,一边儿去。” 裴挚像只扒着他不肯走的大狗,压住他开始上下其手。他拿书一下拍上裴挚的背,还是没把人拍开。 白砚知道这孩子迷恋他,很深的那种迷恋,好像怎么赶都赶不走似的。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热情的裴挚,心情类似,只要裴挚一直如此,他也不辜负,他们就能安稳相守一辈子。 真实属于彼此的那一晚,这样黏了几分钟,他睡裤被扒掉,裴挚漆黑的发顶在他小fu下方,他在云里颠来倒去,一边抽气,一边捧住裴挚的脑袋。 发泄过后,裴挚把他翻了个身,嘴从他的后颈吻到后yao,然后又游移回来,身体贴着他用力磨ceng,激动不已地说:“哥,我想进去。” 有多想? 白砚只骂了一句,确认裴挚的确迫切之后,裴挚想发生的事,就那样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如果彻底真实的面对自己,在车里那晚之后,白砚对这一幕就有肖想,裴挚是个健康干净而且体力旺盛的年轻男孩,懂的人,都知道零号对这一型有什么样的肖想。 体ye交融能代表亲密,在ji情尚存时能冲刷掉很多能造成嫌隙的琐碎。在chuang上的姿态,甚至能反射感情的状态。 第一次之后,即使一直是承受的那一方,白砚也更喜欢从他在上面开始,他喜欢有力量的征服,即使是他qi在裴挚身上,也能做到像个君王似的征服属于自己的领土。 他也喜欢被征服,更喜欢裴挚在他面前像个愣小子似的不能自持。 那时候,他还不那么讨厌裴挚那群朋友,因为,即使一群人闹哄哄,裴挚总是黏在他身上,那些人还不能把裴挚夺走。 因此在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能把裴挚夺走。 从回忆重返现实,白砚把烟头摁灭,又点了一支。 如果彻底真实的面对自己,他是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多么强的人。可是在那个年代,他根本没有控制和占有的力量,只是他以为他有。 再透彻一次,他当年就是宁可骄傲地转身,也不愿意将就一份跟自己期待值不符的残破。 谁能说他不对呢? 当时,这个世界对他已经非常不好了。 裴挚这小混蛋……伸手就扔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鉴于这一晚又想到了稻草,第二天,白砚特意把多啦A梦摆在了客厅的电视背景墙的架子上。 谁知,没招来疯狗王子,反而招来了小老板。 那么平常的一个哆啦A梦,小老板一看就走不动道了,“我能把这个带回去吗?” 白砚气不打一出来,“你都有那么多了。集齐一万个,你也不会变成康夫。” 小老板说:“可我没有这一款。” 白砚铁面无情,“不给。” 小老板还要说什么,脑袋突然被扒到一边。这次上场的是裴挚。 裴挚拿着手机,放到白砚面前,“哥,这人谁啊?” 一早就挺热闹呐,幼儿园的早餐会之后可能也是这样。 白砚低头一瞧,昨天晚宴,他跟贺玉轩的合照被一博主单独剪出来,做成了九宫格。 这条微博很简单,白鹤CP官方发糖。下面还打了#白鹤#的tag。 白砚看了下转发,没几个。又输入白鹤CP搜了下,没搜出来几条,于是把手机塞回裴挚手里,“几个孩子圈地自萌,不用管。” 这种事,没有刻意引导做大话题的迹象,就不用搭理。 当然白砚是不会说这话的,点透了裴挚,裴少爷下次再脑抽一个,他俩直接变成营业CP? 裴挚还是老大不高兴,“他是谁啊?” 小老板凑过来一看,“咦,这不是种马男贺玉轩吗?这人平时人五人六,私下可不要脸,专爱骚扰小姑娘。他公司大后台硬,也没人拿他怎么样。” 白砚有点心烦,他上部戏马上进入宣传期,不久后还得跟贺玉轩一块做节目。 佘晶出来说换好了衣服,白砚立刻转身进了练功房,就这样吧,娱乐圈什么香的臭的都有,各扫自家门前雪,管人家干嘛,没得给自己添不痛快。 是个直男?裴挚气顺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我的白月光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他妈冷笑,“没想到我们家还出了条硬汉,你还是太年轻。” 白砚坦诚自己:“我或许年轻,可从在一起的那一秒开始, 我就打算对他负责。” 要对裴挚负责, 是白砚跟这个世界对抗的开始。 年轻时候的承诺总是来得太容易,只是, 到最后, 他们好像谁也没能做。 真实世界的那一道口子撕开之后,现实就只能以病态的方式呈现骨感美?也不完全是。 第二个发现白砚和裴挚不寻常关系的,是裴挚的母亲。 那是白女士发现后的第三天,白砚依然故我地跟裴挚出双入对,只是,在外边时收敛了些。 那一晚,他们一起回到一起合住的小家,开门还来不及进屋,遇到了从电梯出来的裴太太。 裴太太给儿子的午休房就在小家隔壁,一梯两户。裴挚这样安排最初只是为了方便应付父母查岗。可谁也没想到裴太太会在晚上来查岗, 还跟他们撞个正着。 女人的直觉不能小视,虽然还有许多理由能解释当时的状况,可裴太太站在他们的小家门口, 不容分说道:“让我进去看看。” 他们可以拒绝, 但谁都没有。以裴挚的个性, 也没打算把他们的事瞒一辈子。 进屋看, 一切了然,各种白砚的照片被裴挚挂了一墙,其中不乏他们俩躺在床上,chi裸上半身露在被子外的合照。 裴太太从惊愕到冷静只用了一分钟。随后问:“你们究竟是对xing好奇,还是互相喜欢?” 裴挚说:“我要只是对这个好奇,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我哥也一样。咱俩是正经处对象。” 裴太太又看白砚:“白砚,是吗?” 白砚没说话,但握住的裴挚的手,十指紧扣,一点放开的打算都没有。 他已经表达了自己能表达的所有,而后,像是等着一次审判。 可等来的是感同身受的包容。 裴太太这样说:“我不认为直男能被掰弯,所以不问你们是谁掰弯了谁。只是,两个男人,路会比平常人难走,你们得有准备。” 在白砚出声之前,裴挚说:“还要怎么准备,我就要我哥,只要我哥。” 裴太太哭笑不得,“你就是仗着我们都纵你。” 然后,这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对白砚说:“虽然难开口,可我们必须给你妈妈一个说法。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阿姨陪着你和裴挚去,你怕吗?” 她说:“不用担心太多,你妈妈一直是个懂得体谅的人。” 怕或者不怕,白砚已经没空思考。 他母亲跟裴太太是情同姐妹的挚友,他只是惊讶于两个女人对彼此的态度如此不同,他妈对裴太太,换成现在的说法,就是塑料花友情。可裴太太对他妈,却是认真的。 裴太太傻白?并不。她本身是个富家小姐,少时家道中落,但凭着长辈积累的人脉,很年轻时事业就颇有建树。 她后来嫁给新贵裴明远,从此吃着股份红利当起了全职主妇,全心相夫教子。拿得起也放得下,给自己留有退路,人生目标又无比明确。这是个多厉害的女人。 他母亲跟裴太太不同。许多年后,究其原因,白砚觉得似乎也不难解。 他母亲一直自己支撑全部,在丛林法则里存活。裴太太急流勇退后,在小家庭里得到了分量和方式都最恰当的爱。 得到过最好的爱的人,往往更有爱人的能量。 似乎没有谁,能脱离环境的影响存在。 所以白砚这次又不长进了,经纪人离开后,他向小老板表示,自己不需要下一个经纪人。 小老板一愣,“你确定?” 白砚说:“我现在只需要法务。” 是的,经纪人这个存在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必要,这几年,大都是资源上门找他,真正他出去争什么的情况太少见。以及,他片酬开口不高,也不存在需要谁替他要价。有几个法务替他看合同就已经足够。拟表演合同细则,他助理就能做到。 小老板又战战兢兢地说:“我把那谁继续留在公司,行吗?” 说的自然是白砚的前经纪人。 白砚说:“你自己看着办。” 意料之中的事,小老板心软。 白砚真切地觉得,他跟小老板都入错了行,他俩混什么娱乐圈啊,去开难民收容所更合适。 不过,留下经纪人是对的,草台班子已经有一群耿直角色,总得留个有心思看风向的。只要,做事全看风向的这位,别做他的主就行。 就在当天下午,白砚跟经纪人分道扬镳的消息不胫而走,艺人跟经纪人分手不算什么,可这卸任的经纪人还继续留在公司,其内/幕就值得深思了。 白砚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来自孟姝背后的东家张总。 对,被他和疯狗王子放过鸽子、得罪到底了的张总,这次亲自来电对他嘘寒问暖。 张总说:“白砚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两年的资源跟你本人不匹配,不管以前有什么不愉快,明珠蒙尘是我们这种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怎么做明珠才能不蒙尘?很简单,你要是跟你公司有不愉快,我这儿的大门对你敞开。 真商人!恩怨情仇都很好解。 白影帝的身价是能够随便估量的吗?当然不能。 白砚身上可以掘出的商业价值无可限量,那么,可能已经跟原公司产生嫌隙的白砚,自然成了圈内大佬眼中的香饽饽。 仅是这天下午,白砚就接了十个电话,没有第十一个是因为他干脆关了机。 什么是人生赢家,这就是人生赢家。 别人打破头给自己找势大的庄家,他是庄家找他。 白砚默默站在窗边眺望阴沉天空下喧嚣繁华的城市,他现在要是跟谁说,他一年四季有365天不痛快,人家真得说他用耍流氓的姿态灌毒鸡汤。 次日,人生赢家出席电影《探玄珠》路演,身高190盘靓条顺大长腿公狗腰的零号天菜贵公子裴少爷全程贴身护送,真是,赢家当得很彻底。 自昨天强吻事件之后,白砚已经半天没跟裴挚说话。这是应该有的姿态,强吻,开玩笑,这是能随便揭过去的? 但是冷战也没能持续多久。 这天,白砚先到了片方安排的休息室,没一会儿,酒店老板娘亲自来探望。 这老板娘算是跟他们相熟的长辈,本来是裴太太的朋友,后来经由裴太太介绍,又成了白女士的朋友。 人家也是来客套捧场的,可白砚看见这女人就想躲。果不其然,一起寒暄没几句,女人冲着白砚心疼地叹息道:“哎,转眼你妈都去六年了,你现在跟你爸爸还常联系吗?” 白砚简单地回答,“偶尔联系。” 女人说:“算了,我都知道,他现在肯定只顾着自己的新家,可怜的孩子,父母缘薄啊。” 白砚无端被可怜了一通,不太想说话。 很快,他看见裴挚进了屋。 裴挚也没看他,特别认真地对女人说:“周姨,听说您儿子打定主意丁克,这以后不是连个孙辈都没有,您和叔叔这该多闹心。” 女人神色一滞,没说几句就果断走了。 白砚站在镜前整理袖口和领子,眼睛朝裴挚斜瞥过去,“跟她说这些干嘛?不用太刻薄,她也不是坏人。” 裴挚的样子看起来不太高兴,“她还真不是坏人,她是特别让人膈应的那种好人。” 白砚被强吻的气立刻消下去了,唇角微动,“就你话多。” 裴挚这疯狗王子,粗暴起来吓破人胆,可要论心思细微处也毫不输人。 就刚才那位阿姨。白砚小时候每次在裴挚家遇见她,要是没其他大人在,她总会一脸同情地问单亲的白砚,“你妈妈最近工作挺忙,你爸爸经常来看你吗?”临了总有一句,可怜的孩子。 白砚从来没觉得生活在单亲家庭有什么不好,可每次碰见这人都要被同情一遭。说翻脸吧,人家是好意。 可每次裴挚都替他翻脸,说辞大概是这样,“周姨,听说您儿子最近在学校又闹了点事儿?挺糟心的吧。” 那时候,裴挚也才十岁。 等成功看着长辈变了脸,裴挚拉着他疯跑到没人的去处,边笑边说:“我哥这么好,需要谁可怜,谁搞不清楚状况我就弄谁。” 像一个真正的小骑士。 而此时,裴挚在他后侧方站定,目光透过镜子凝视他,两条英挺的浓眉微蹙,眼睛却格外亮:“这种话不嫌多,我哥这么好,需要谁可怜?” 画面,似乎又跟好多年前重合。 只是,白砚长大了,骑士也长大了。 竹马情人真是一种很难解的情怀。 难解到能在某一刻被往昔的美好触动,瞬间忘记他们之间能称之为隔阂的种种。 白砚心情不错,转身,看了裴挚一会儿,突然抬手去拍裴挚的额头。 可他这次没拍着,手腕被裴挚攥住了。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略微倾身,嘴凑到他颊边,皱眉眯眼露出一个十分难解的表情,“虽然说打是亲骂是爱,可你每次捶完了不爱,不好吧?” 白砚本来想说,那你先让我捶一个再说。可倏忽间脸颊一热。 再回神时,裴挚带着一脸得逞的笑,眼神直勾勾望着他,“挺香。” 行,猫飞狗跳,现在要变成真打了。 不过也没真打起来,这毕竟是路演之前,在酒店。外边有人敲门,白砚一秒放下胳膊恢复成人前的冰山美男状。 路演这种事,白砚应付起来驾轻就熟,虽然这次贺玉轩也在,但CP已经拆了,也不用有太多顾忌。 演出完毕,回休息室,白砚在走廊碰见了贺玉轩一行人。 有裴挚在,贺玉轩停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辛苦了。”上次首映式上倨傲的嘲讽姿态半点不存。 白砚很明白,这人对他本身无所畏惧。但是畏惧有裴挚在身边、还不肯对自己低头的白砚。 本就是个点头招呼过去的事,可是,白砚突然感觉似乎有两束冰冷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转眸一瞧,是跟在贺玉轩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很瘦,看起来苍白羸弱。虽然正冲着他笑,可看他的眼神足以让人想到冰冷的蛇。 完全是个陌生人,白砚跟贺玉轩在剧组合作过几个月,也从没见过这人在贺玉轩身边出现,他以为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是自己的错觉。 可疯狗王子的嗅觉似乎跟他到了同一个维度。 门打开,裴挚却突然停下了脚,在那一行人进隔壁休息室之前,盯着男人问:“你是哪位?” 本来,这阵子一直把精神耗在戏里,白砚过得还算惬意,但到这个中午,一切突然就不美妙了。 这感觉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谁从火星打回地球。 裴少爷不在,不表示他不知道后续情节。 家犬一时没上绳,活动范围简直一切皆有可能。 裴挚为他哥操碎心,继而为他哥的节目操碎心,打电话给郝总,“这姓贺的什么来头?连媒体都敢得罪。” 郝总说:“那也要看是哪家媒体,跟他家利益牵扯大的,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就算是他逼jian不成,他扯个由头问自己人要说法,人家还能不给他?节目组还在僵持,也就是要个面子。” 到此,结果会如何,大家都明白了。 命令经纪人别再乱嚼的白砚,却趁着裴挚没回,自打脸地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最后会怎么解决?” 经纪人说:“事情被贺玉轩闹到这个份上,他那种咖位和背景的艺人不能变成逼jian妇女未遂的混蛋,小接待就必须是不称职的接待。艺人的名声就是钱,这台黄金档正播着他的戏,能让他现在落黑料?放心,待会儿的节目误不了,节目组现在就是强要面子。” 是的,都闹到这个份上了,黑白什么的都不要紧,利益说话。 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接待受了委屈,其实也跟他没关系。这个世界本来就只问强弱,不分黑白。 白砚望着镜子里头自己冷静到麻木的脸,这情形,跟几年前真像。 能冷静围观,才是适应娱乐圈生存法则的成年人。 可节目组这次好像还真有些放不下面子,明明是板上钉钉的结局,拖到中午还没办成。 倒是导演组找上了白砚,拿着台本说:“白砚哥,这儿待会可能要做点改动,您看看成不成。” 白砚木着一张脸,没说话。 此时,放风归来的裴少爷正叼着根棒棒糖靠窗口吹风,瞧着他哥眉心一动,胳膊垂下去,趁没人看他,吊儿郎当地晃出了门。 裴少爷一直晃到贺玉轩化妆室附近,瞧见俩妹子在说话,好像是另一艺人带的助理。他上前扎堆,拿眼瞟了下化妆间的门,十分八卦地问:“里边怎么样了?” 一妹子说:“接待进去道歉了呗,要是这次还道歉不成,换个工作也好。” 另一个妹子叹气:“唉,她挺好一人,可惜了。” 话音落,裴挚把棒棒糖扔一边垃圾桶里,转身几步到门口,一下推开化妆间的门。 很多年前,他哥是怎么说的? “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遇见恃强凌弱欺负好人的,一定要站出来说话。” 裴少爷的世界没那么多道理,他的一贯准则:看谁不顺眼就弄谁。谁仗势欺人,他仗势欺谁。 他进屋时,贺玉轩正对小接待说:“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转头瞧见他,“你谁啊?进来干嘛?” 他扬起下巴,扯了下嘴角,“进来请你出去排演。” 贺玉轩说:“你是谁?” 老子是恶少中的翘楚,今儿就让你看清楚。 恶少说话挺直接,说请人去排演,那就是字面意思,把人从化妆间“请”到演播厅。 裴挚拽起贺玉轩的领子就把人往外扯。姓贺的还在挣?简单,一脚硬踹腿上,把人踹跪了再拖死人一样地拖。 贺玉轩的经纪人上来拉架,也挨了一脚,摔在地上。 杀猪般的嚎叫声开始在化妆间里,不一会儿又到了走廊。有人颜面丧尽,斯文扫地。 白砚听说时,愣了好半天才站起来。 回过神匆匆出门追过去瞧,裴挚已经把贺玉轩拖到了演播厅走廊门前。 疯狗王子的气势真不是吹的,被一堆人架着劝,走不动了,还能戾气十足地踹地上屁滚尿流的yin棍。 白砚脚顿了一步,经纪人推了下他的肩,小声说:“还愣着干什么?你快去劝架,让贺玉轩记咱们一个情面,最主要在这事上把你跟裴挚撇清。” 他突然转头望着经纪人,这可真是公司唯一的明白人了。 不远处,贺玉轩的经纪人接了个电话,过去对着裴挚点头哈腰,像是在赔礼。 裴挚这才把腿收住。 白砚过去的时候,节目主持人也出来了。 主持人接完个电话,看似歉意、又带着几分笑意地扶起贺玉轩说:“小贺,走吧,是时候上台了。” 临走,对凶神恶煞的裴少爷微笑颔首,很有些大快人心的意思。 看来,两个电话,大家都知道眼前的疯狗是疯狗王子。 疯狗王子目光越过人群,朝白砚笑出一口白牙,又像是个得胜归来的孤胆英雄。 离观众进场还剩最后一个小时,白砚回到化妆间,做最后修整。 不一会儿,单挑混账yin棍大获全胜的疯狗王子欣然归来。 白砚坐在窗边,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朝窗外看着。 隔着落地窗的有色玻璃,城市的天空好像是永远也不能被阳光浸透的阴沉。 更沉的影子笼在他的头顶,是裴挚到了他身前。 影子落下去,裴挚在他面前蹲下,胳膊伏在他的腿,仰着脖子巴巴望向他。 裴挚前额头发湿着,整张脸都有被汗水熏蒸的湿气,眼睛晶亮,且黑白分明。神色也再不是刚才的狠厉,微笑的样子清爽无害,还带着些许飞扬的少年气。 清爽无害?这就是个闯进成人世界,强迫一帮子大人按自己规则游戏的小魔星。 小魔星说出的话更是简单粗暴,“世界安静了,你安心录节目。” 白砚眼神在这张熟悉的俊朗面容滞留许久,许久后才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你想过后果没?” 裴挚眉头微微一沉,“有什么可想的?我又没踢他脸,又没真踹伤他,待会儿他能照常上台。” 白砚没说话。 裴挚眼珠朝边上溜一圈,又盯着他:“哦,那小接待,我给了她一张名片,她要是在这儿待不下去,去找我朋友就成。” 真是,足够周道。 白砚脑子嗡嗡的,好半天才从各种杂音中分辨出裴挚的声音。 裴挚像是直勾勾地用恳切眼神对他投递全部忠诚,“哥你放心,我知道你看不过去这样的事儿,有我在,再没谁能脏你的眼。我以后哪也不去,专守着你。” 事情的结局是现实魔幻的大快人心。 节目在激荡的音乐声中开场时,吃了一顿拳脚的yin棍贺玉轩乖乖上台强颜欢笑,用极好的表现配合大家圆满地完成了录制。 白砚回程飞机就在当晚。 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次不是为了躲谁,更不是跟谁发火的冷战,他现在没有跟裴挚发火的心气。 他是真累,上头像是亏了一口气,下边肚子里梗着什么东西,浑身乏力,元气尽失。 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事发后经纪人说的话。 经纪人说:“以前我是觉得裴挚能给你带来好处,你要是能借他提升自己,咱们也不怕路上得罪其他人。可是眼下,你打定主意不要他的好处,为什么还要放他在跟前,带着你一起得罪人?” “要是知道他是这个脾气,我就不会当着他的面提那接待的事儿,这是个什么脾气,人家死活关他什么事儿?当自己是超人……” 白砚当时一声喝断:“他管的是他兜得住的事!你闭嘴。” 经纪人空口婆心道:“他兜得住,你能兜住吗?你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也能猜个大概,这种公子哥能跟你长久?他惹的事儿,他在,人家不能把你怎么样,改天他要是跟你分了呢?没了他,贺玉轩背后的人是咱们得罪得起的?” 而后就骂出了声,“傻逼节目组,早点把那女的炒了不就结了,拖到最后给别人惹事儿。” 看,不骂罪魁祸首,骂起了不肯轻易屈服的受害者。围观时义愤填膺谁都会,可这才是自己利益被反抗行为触及时的直接反应。 这才是活生生的混在娱乐圈的人。随时跟着利弊说话,才是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活法。 有那么一秒,白砚想吐。 可他还得留着经纪人,毕竟,这是草台班子唯一的明白人,至少,这人能随时提醒他,什么才是成熟男人应该具备的圆融姿态。 白砚一直混沌到机场的VIP候机厅。 落座,他又仰靠在靠背养神,裴挚在他耳边问:“哥,你不舒服?” 他不太想说话,可还是挤出一句话,“可能是受凉了。”大概是因为,这声音他也听不了几天了。 窸窸窣窣…… 片刻后,他身上多了个柔软的覆盖物。白砚睁开眼睛,对上的是裴挚关切的眼神。 裴挚虽然睁大了眼,依然有故意卖萌的嫌疑,但关切也是真关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宋东番外 ,最快更新为了白月光的垂爱最新章节!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事情发展到中午,贺玉轩拒绝让化妆师进门,言称接待人员昨天有多处怠慢渎职,坚持让节目组给他一个说法。 这些都是白砚从经纪人嘴里听来的八卦, 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就这些,不管明面上借口是什么,底下真实情况随便探下口风就明白,谁都不是傻子。 裴挚刚好不在,白砚朝经纪人冷冷瞥了一眼:“不想管闲事就别看热闹。”特别, 不要在裴挚面前反复嚼。 这种事听着特别招人烦, 白砚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老经纪人,从不拿这些道听途说扰他的耳朵, 可那已经是陈老爷子在世时的事了。 本来, 这阵子一直把精神耗在戏里,白砚过得还算惬意,但到这个中午, 一切突然就不美妙了。 这感觉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谁从火星打回地球。 裴少爷不在,不表示他不知道后续情节。 家犬一时没上绳,活动范围简直一切皆有可能。 裴挚为他哥操碎心, 继而为他哥的节目操碎心,打电话给郝总, “这姓贺的什么来头?连媒体都敢得罪。” 郝总说:“那也要看是哪家媒体, 跟他家利益牵扯大的, 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就算是他逼jian不成,他扯个由头问自己人要说法,人家还能不给他?节目组还在僵持,也就是要个面子。” 到此,结果会如何,大家都明白了。 命令经纪人别再乱嚼的白砚,却趁着裴挚没回,自打脸地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最后会怎么解决?” 经纪人说:“事情被贺玉轩闹到这个份上,他那种咖位和背景的艺人不能变成逼jian妇女未遂的混蛋,小接待就必须是不称职的接待。艺人的名声就是钱,这台黄金档正播着他的戏,能让他现在落黑料?放心,待会儿的节目误不了,节目组现在就是强要面子。” 是的,都闹到这个份上了,黑白什么的都不要紧,利益说话。 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接待受了委屈,其实也跟他没关系。这个世界本来就只问强弱,不分黑白。 白砚望着镜子里头自己冷静到麻木的脸,这情形,跟几年前真像。 能冷静围观,才是适应娱乐圈生存法则的成年人。 可节目组这次好像还真有些放不下面子,明明是板上钉钉的结局,拖到中午还没办成。 倒是导演组找上了白砚,拿着台本说:“白砚哥,这儿待会可能要做点改动,您看看成不成。” 白砚木着一张脸,没说话。 此时,放风归来的裴少爷正叼着根棒棒糖靠窗口吹风,瞧着他哥眉心一动,胳膊垂下去,趁没人看他,吊儿郎当地晃出了门。 裴少爷一直晃到贺玉轩化妆室附近,瞧见俩妹子在说话,好像是另一艺人带的助理。他上前扎堆,拿眼瞟了下化妆间的门,十分八卦地问:“里边怎么样了?” 一妹子说:“接待进去道歉了呗,要是这次还道歉不成,换个工作也好。” 另一个妹子叹气:“唉,她挺好一人,可惜了。” 话音落,裴挚把棒棒糖扔一边垃圾桶里,转身几步到门口,一下推开化妆间的门。 很多年前,他哥是怎么说的? “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遇见恃强凌弱欺负好人的,一定要站出来说话。” 裴少爷的世界没那么多道理,他的一贯准则:看谁不顺眼就弄谁。谁仗势欺人,他仗势欺谁。 他进屋时,贺玉轩正对小接待说:“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转头瞧见他,“你谁啊?进来干嘛?” 他扬起下巴,扯了下嘴角,“进来请你出去排演。” 贺玉轩说:“你是谁?” 老子是恶少中的翘楚,今儿就让你看清楚。 恶少说话挺直接,说请人去排演,那就是字面意思,把人从化妆间“请”到演播厅。 裴挚拽起贺玉轩的领子就把人往外扯。姓贺的还在挣?简单,一脚硬踹腿上,把人踹跪了再拖死人一样地拖。 贺玉轩的经纪人上来拉架,也挨了一脚,摔在地上。 杀猪般的嚎叫声开始在化妆间里,不一会儿又到了走廊。有人颜面丧尽,斯文扫地。 白砚听说时,愣了好半天才站起来。 回过神匆匆出门追过去瞧,裴挚已经把贺玉轩拖到了演播厅走廊门前。 疯狗王子的气势真不是吹的,被一堆人架着劝,走不动了,还能戾气十足地踹地上屁滚尿流的yin棍。 白砚脚顿了一步,经纪人推了下他的肩,小声说:“还愣着干什么?你快去劝架,让贺玉轩记咱们一个情面,最主要在这事上把你跟裴挚撇清。” 他突然转头望着经纪人,这可真是公司唯一的明白人了。 不远处,贺玉轩的经纪人接了个电话,过去对着裴挚点头哈腰,像是在赔礼。 裴挚这才把腿收住。 白砚过去的时候,节目主持人也出来了。 主持人接完个电话,看似歉意、又带着几分笑意地扶起贺玉轩说:“小贺,走吧,是时候上台了。” 临走,对凶神恶煞的裴少爷微笑颔首,很有些大快人心的意思。 看来,两个电话,大家都知道眼前的疯狗是疯狗王子。 疯狗王子目光越过人群,朝白砚笑出一口白牙,又像是个得胜归来的孤胆英雄。 离观众进场还剩最后一个小时,白砚回到化妆间,做最后修整。 不一会儿,单挑混账yin棍大获全胜的疯狗王子欣然归来。 白砚坐在窗边,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朝窗外看着。 隔着落地窗的有色玻璃,城市的天空好像是永远也不能被阳光浸透的阴沉。 更沉的影子笼在他的头顶,是裴挚到了他身前。 影子落下去,裴挚在他面前蹲下,胳膊伏在他的腿,仰着脖子巴巴望向他。 裴挚前额头发湿着,整张脸都有被汗水熏蒸的湿气,眼睛晶亮,且黑白分明。神色也再不是刚才的狠厉,微笑的样子清爽无害,还带着些许飞扬的少年气。 清爽无害?这就是个闯进成人世界,强迫一帮子大人按自己规则游戏的小魔星。 小魔星说出的话更是简单粗暴,“世界安静了,你安心录节目。” 白砚眼神在这张熟悉的俊朗面容滞留许久,许久后才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你想过后果没?” 裴挚眉头微微一沉,“有什么可想的?我又没踢他脸,又没真踹伤他,待会儿他能照常上台。” 白砚没说话。 裴挚眼珠朝边上溜一圈,又盯着他:“哦,那小接待,我给了她一张名片,她要是在这儿待不下去,去找我朋友就成。” 真是,足够周道。 白砚脑子嗡嗡的,好半天才从各种杂音中分辨出裴挚的声音。 裴挚像是直勾勾地用恳切眼神对他投递全部忠诚,“哥你放心,我知道你看不过去这样的事儿,有我在,再没谁能脏你的眼。我以后哪也不去,专守着你。” 事情的结局是现实魔幻的大快人心。 节目在激荡的音乐声中开场时,吃了一顿拳脚的yin棍贺玉轩乖乖上台强颜欢笑,用极好的表现配合大家圆满地完成了录制。 白砚回程飞机就在当晚。 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次不是为了躲谁,更不是跟谁发火的冷战,他现在没有跟裴挚发火的心气。 他是真累,上头像是亏了一口气,下边肚子里梗着什么东西,浑身乏力,元气尽失。 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事发后经纪人说的话。 经纪人说:“以前我是觉得裴挚能给你带来好处,你要是能借他提升自己,咱们也不怕路上得罪其他人。可是眼下,你打定主意不要他的好处,为什么还要放他在跟前,带着你一起得罪人?” “要是知道他是这个脾气,我就不会当着他的面提那接待的事儿,这是个什么脾气,人家死活关他什么事儿?当自己是超人……” 白砚当时一声喝断:“他管的是他兜得住的事!你闭嘴。” 经纪人空口婆心道:“他兜得住,你能兜住吗?你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也能猜个大概,这种公子哥能跟你长久?他惹的事儿,他在,人家不能把你怎么样,改天他要是跟你分了呢?没了他,贺玉轩背后的人是咱们得罪得起的?” 而后就骂出了声,“傻逼节目组,早点把那女的炒了不就结了,拖到最后给别人惹事儿。” 看,不骂罪魁祸首,骂起了不肯轻易屈服的受害者。围观时义愤填膺谁都会,可这才是自己利益被反抗行为触及时的直接反应。 这才是活生生的混在娱乐圈的人。随时跟着利弊说话,才是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活法。 有那么一秒,白砚想吐。 可他还得留着经纪人,毕竟,这是草台班子唯一的明白人,至少,这人能随时提醒他,什么才是成熟男人应该具备的圆融姿态。 白砚一直混沌到机场的VIP候机厅。 落座,他又仰靠在靠背养神,裴挚在他耳边问:“哥,你不舒服?” 他不太想说话,可还是挤出一句话,“可能是受凉了。”大概是因为,这声音他也听不了几天了。 窸窸窣窣…… 片刻后,他身上多了个柔软的覆盖物。白砚睁开眼睛,对上的是裴挚关切的眼神。 裴挚虽然睁大了眼,依然有故意卖萌的嫌疑,但关切也是真关切。 两厢对视,白砚怔了一秒。 他突然发现,就算裴挚轮廓已然硬朗,眼角眉梢间那股富有冲撞力的、轻狂的少年气总是在的。 越过裴挚的肩,远处似乎有几个还算熟悉的身影进门,去了候机室的另外一边。 那几人消失在转角之前,白砚看清那是贺玉轩一行,而他自己的经纪人跟在旁边。 白砚顿时浑身彻凉,寒气从骨头缝往外钻。 离开电视台前,他经纪人说:“已经闹出的岔子,我想办法转圜,你也想想怎么跟裴挚拉扯清楚,你们既然一起长大,你一定有办法跟他切分干净,他总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白砚,你总该知道什么是趋利避凶。” 跟贺玉轩缓和关系,看来他经纪人不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已经付诸实施了。 对,裴挚死缠烂打吃他这口回头草的原因,最坏的可能性是找说法。 毕竟,当初他甩裴挚时说一不二,真的挺狠。 白砚换个角度想,如果谁这么决绝地跟他说分手,他可能会记恨一辈子。 还有,裴挚那会儿挽回的姿态很低,画面甚至有些惨烈,他到现在都没忘记,裴挚追着他的车,被一群人拉开的样子。不久后,裴挚又爬窗来找他了。 白砚再次换个角度想,如果他做过这样的事…… 他可能会找大夫打听个办法让自己失忆。 裴挚是不服气当时的落败? 曾几何时,他们都是特别快意恩仇的人,他知道裴挚现在还是。 觉得裴挚现在对他挺好是吧? 这我能为你毁天灭地的架势,放在偶像剧里都没谁了。 可是,真的,就算有天裴挚突然诘问他,“有我没我一样不一样?你当年甩我瞎不瞎?”白砚都不奇怪。 裴挚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就算只为平一口气,也可以不计成本。 别让他去跟裴挚细说当时他一定要分手的原因,裴挚心里有数。 他去向裴挚求放过? 不可能。 人活一世,总有一个人是你没法认真讲和的。 他们在空地上一立一跪没待多久。白砚已经完全冷静,对脚底下的人说:“走吧,回去。” 裴挚跟在他身后,“哥,你别生气。” 白砚没说话,认清现实,哪怕裴挚经常低姿态,这是疯狗王子,这人要缠着他,他暂时没有合适的办法。 观望,先观望。 上了车,他略作思忖,叫了身边人的名字,“裴挚。” 裴挚手立刻顿住,转头看他,“怎么了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宋东番外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第五章 白砚的时尚资源不好,是相对于他自己如今的咖位而言。奖项人气他一个不缺, 各种能给艺人当成就标志的时尚杂志他也上过, 站在鄙视链顶端的奢侈品代言, 却只拿过某个化妆品指定单品。 对一个27岁的影帝c有高级感的美男一线大咖来说, 这待遇确实跟他本人特质不匹配。 原因很简单,对时尚圈而言,白砚的好感度没刷够。 拿高处的服装品牌打比方,目前,几大奢侈品牌筛选合作艺人有个漫长的过程。简单说就是以倨傲的姿态等待各档次艺人向品牌示好。 艺人本身要注意表现自己对某大牌厚爱,街拍秀一秀新款,红毯再秀一秀新款。然后拿卡去看个秀,偶尔帮人站个台,时常在自媒体表达一下自己是某产品的忠粉, 做到这些,品牌方也未必给名分。 街拍秀衫,白砚能做到,艺人注意穿着维持良好公众形象是本职。 看秀c站台,那就顾不上了,白砚收到的邀请不知凡几,只要不是他的代言,他就不到场, 原因很简单, 人在剧组, 无暇分神。 时尚圈有自己的利益链,一个艺人,利益共同体越多,推你上位的力量越大,这是所谓的交情。 时尚媒体是利益链上尤为重要的一环,白砚跟时尚媒体的交情也谈不上好,每年几大刊各种活动,他基本赶不上,原因也很简单,人在剧组,无暇分神。 这样的活动每推一次,经纪人就得绞尽脑汁给人家写致歉信。可再诚恳再有社交智慧的道歉信,发出去一次,人家能吃,发出去十次,人家就当你是耍大牌。 于是,白砚虽不至于被时尚圈封杀,彼此的态度却一直是忙碌脸对冷漠脸。 别人为代言打得头破血流,他心思全在演戏上,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化妆单品代言也是经纪人使上吃奶的力气才挣来的。 到了白砚这个咖位,没一个像样的国外奢侈品代言,可不是少赚一笔钱的事儿,放在黑子那这就是嘲点,不土不l一都要挖空心思你编排点土l一味。 当然,这些都是经纪人的说法。 裴挚听完,“就这些?” 经纪人微微笑:“好像就这些。” 裴挚不予置评,挑了下眉,挥挥手,“回头见,等我消息。” 这人要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要说利益,时尚圈跟娱乐圈利益牵扯能少得了?即使白砚自己顾不上,只要公司够争气,也不会争不到一个好代言。经纪人居然半个字没提。 真是一堆不省心的货。他哥果然受委屈了。 嘲点?什么时候演员专心演戏成嘲点了?他平常都不带这样胡说八道的。 土?不就身上穿的手上提的那点事儿,不沾点洋人的蓝血气儿就叫土?还l一这笑话油腻程度几点几?简直睁眼说瞎话,不是他自夸,他哥那是仙人气质,一片布都能穿出秒杀凡人的效果。 行,人家管嘲他管打脸。 他就让要这些人看看,有些东西,除非他哥不想要,想要就能拿到。 白砚不知道竹马弟弟正跟经纪人一块儿图谋大事,上楼回家,家里没人,出门时几个房间门都敞开透气,裴挚房间也是空的,裴挚本挚和那一大堆粉红泡泡都不在。 几分钟前明明作势回家的人牵着粉红气场能去哪?天知道。 白砚挺习惯,六年前就是这样,裴挚分明在旁边好好走着,他只眨个眼的功夫,人就能消失,而后连着几个小时不见人影。 以后谁跟裴挚过日子,估计真得备根狗绳把人栓起来。 不过,这次裴挚比六年前长进了些。 片刻后,白砚接到个电话,“我中午不回,别给我留饭。” 他淡淡嗯了声就要挂电话,可裴挚又叫住他,“你都不问我去哪?” 白砚干脆没说话,谁要知道你去哪,你是我的谁? “那好吧,”裴挚说:“记住,我是爱你的。” 白砚果断按下挂断,这还没完没了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场面——裴挚对他说我爱你。 裴挚跟公司的郝总喝了下午茶。 晚上,约了位长辈出来吃饭。 前些天,弄游艇给裴挚办接风宴c又被嘲成鸭子的那位发小叫汤昊。今儿约的这位长辈就是汤昊的姑姑,名叫汤珍珠,时尚杂志编辑,对,就是女魔头一个。 汤珍珠也算是看着裴挚长大的,痛快赴约,坐下后说:“我还打算过几天再让汤昊请你们这帮孩子来聚聚,没想到让你先约上我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裴挚跟她客气几句,不想多绕,问:“你认识我哥白砚吗?” 他发誓,这话一出口,汤珍珠神色没动,可眼睛里头真切闪过一道光,是兴奋。 汤珍珠说:“当然认识,可他好像不太乐意跟我们打交道,他是你朋友?” 是不是?就问是不是?他哥那美色得不到时尚行家青睐?除非搞时尚的都是瞎子。 于是,裴挚接下来扯七扯八,干脆没提白砚。 一直到他快吃完饭的时候,汤珍珠放下刀叉,“刚才你跟我提白砚?我挺替他可惜,他明明就是个缪斯的类型,本来应该是时尚宠儿,好几个大牌的亚洲或者大中华区总裁都看得上他,只可惜,这中间隔的人太多了。” 裴挚把餐刀往盘里一扔,“谁这么混账?” 汤珍珠笑了笑,混的可不就是账吗?说穿了全是经济。 明星急着给自己找大牌,大牌就不缺有格调的代言人了缺,奇缺! 白砚是什么格调?在同一代生花中最有巨星气质。说他不招品牌喜欢只能骗鬼。 可白砚本身对品牌方冷漠,加上决定代言时各方神佛都出来角力,这画面就不太好看了。 她就亲眼见过某人在某大牌中国区执行官面前卖白砚的黑料。她本来是可以私下替白砚澄清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砚一向对她们爱搭不理,跟她又没多大的利益牵连,爱才的人就不要面子了? 可眼下,白砚要是托人来说项,那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是托裴挚,事儿要是办成,她结三方善缘,裴挚这小子比她以前想的更了得。 汤珍珠笑着打马虎眼:“不用跟那些人计较,我看,白砚本人也不在意这个。” 裴挚不高兴地说:“总被人踩着,这口气总咽不下。要不,你给出个主意?” 说到点了。 汤珍珠点点腕上精致手链,“这个,最近正在考虑中国区形象大使的人选,这边看上的那位,总部很不满意,几天后品牌方有个晚宴” 各退一步,白砚要给她面子一起出席,她就肯动口舌,大家都好看。 三天后的下午,经纪人再次上门。 白砚听男人说完全部,不由地皱眉:“借的?那对袖扣不是你买的新款?” 经纪人小心看着他的脸色:“电影节红毯前一天,t一ny说你柜子里那些配当天的礼服都不合适,就托汤珍珠找品牌方给你借了一对。” t一ny是白砚的造型顾问,白砚还不知道有这一出,不悦地说:“你们现在主意挺大。” 经纪人说:“大牌向明星出借产品,这不是常事吗?他们这次的晚宴,你看你最近反正也闲着,对吧?” 欠了人情就得还,这晚宴是一定要去的了。 白砚不容置喙地说:“记住,下次就算一根线头的事儿,你们都别替我做主。” 他接受现实。 但他不接受这种现实再发生一次。 宴会主办方是个珠宝品牌。 晚宴当天,白砚特意选了这个牌子的戒指和手表,拍照时以最自然的姿势露出来。 品牌方高兴了,有面子啊,这年头明星都爱给大牌捧场,可多少人请白影帝只请到一封致歉信,业内谁不知道? 汤珍珠高兴了,有面子啊,品牌某高层是她密友,最近为形象大使的事愁出了几道鱼尾纹,她说今儿能让白砚主动对品牌示好,跟人赌了一瓶好酒。 白砚不太高兴,谁能告诉他,消失了一天的裴少爷怎么会在这儿? 裴挚这天穿着一身宝蓝色西服,打扮得人模人样,一手扎在裤兜,隔着小半个宴会厅对他笑着扬酒杯。 旁边那个穿条纹西服的是谁?白砚认真认了一会儿,汤昊,心情美妙程度立刻又降一个档次。 裴挚狐朋狗友们他没一个喜欢,尤其讨厌汤昊这小子。这么多年过去,裴挚还跟这人混在一处。 白砚转了个身,他没空理会这事儿,这是他的工作场合,大厅里还有这么多圈里人需要应付。 孟姝也在,还过来意味深长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能在这儿见到你,难得啊。” 白砚给影后的意味深长解惑:“来还个人情。” 他不想在这儿跟裴挚或裴挚的朋友靠近,可事不从人愿。 半小时后,白砚在洗手间碰见了汤昊。 他正准备出去,汤昊推门进来连厕所都不上了,步子磨磨蹭蹭还畏畏缩缩地朝他瞧。 本来擦身而过就没事了。 可白砚凉飕飕瞥过去,“我要是你就少瞻仰几眼,让自己高兴点活着很难?”这些日子不痛快,总算找到了个可供发泄对象,算这小子倒霉。 本来畏缩的小子一愣,不乐意了,“不是,我招你了?” 门突然打开。 裴挚进来刚好看见自己发小冲白砚瞪眼,登时沉下脸,“你干嘛呢?” 汤昊又一怔:“我能干嘛?我都没理你哥,他就先嘲我。” 裴挚说:“都是认识的人,你不理他就不是得罪了?” 汤昊≈白砚:“” 好像很对呐 白砚本来想说,就是我先呛他的。 转念一想这话说出来又得扯出各种杂事,自己拉门走了。 裴挚留在原地继续训发小,“他那么和善的一个人能先招惹你?我跟你讲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再让我发现你欺负我哥,咱们朋友就别做了。” 汤少爷:“!!?”不做就不做,谁要搭理你这个护兄狂魔! 晚会在珠光宝气中结束。 白砚离开时,品牌方负责人对他说:“你的气质跟我们的品牌形象很接近,希望以后能多合作。” 白砚当然不能说我根本就不想跟你玩儿,客气地道了声谢。 别问他为什么没觉察到幕后推手的作为。 前任搞事搞到插手他的事业,经纪人胆子大到不问他意见就张罗代言。这种疯狗似的操作,白砚还没见过。 所以接下去的几天,裴挚成天往外跑,白砚只当这小魔星遇见了别的什么好玩儿的事儿,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开了,他甚至觉得,可能过不久,裴挚就不用找借口住在这儿,会意兴阑珊地搬出去。 九月二十一日,白砚在手机日历上又画了一个圈,他二十七岁的生日过去了一个月。 他的经纪约,所有代言和片约,在明年六月之前都能结束。下一个生日到来时,他应该就不是这娱乐圈的一员了。 挺让人期待,是吧? 下午,他到陈老爷子的墓前放了一束花,在退圈之前,草台帮子的事他能帮就帮着,陈小废物他实在没辙,老爷子最好不要时不时来梦里找他。 做完这些,白砚心里难得的安宁,九月过去一大半,他第一次有秋高气爽c长空如洗的开阔感。 他在外边吃了顿饭,回家时天已经黑定。从楼下往上看,他家几个窗口都黑洞洞的。裴挚没回来,他又可以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电梯上行,他接到孟姝的电话。影后提醒他,刚把他那天的探班合照发到微博,白砚心情不错,很破例地跟影后拉了几句家常。挂断电话,果断点开微博,点赞,转发,让他们的革命友谊在普罗大众心中万古流芳。 开门,进屋,屋子里黑洞洞的,很安静。 白砚伸手开灯,“嘭”一声,礼/花/弹喷出漫天彩条,天花板上飘满了粉红泡泡,裴挚头上倒扣着一顶棒球帽,一手拿着彩纸礼花筒,另一条胳膊对他展开,“surprise!” 客厅中间桌上有个蛋糕,他经纪人在一边笑容可掬,“祝你27岁零一个月生日快乐。” 白砚终于觉得不对了,警觉而且狐疑地望着本来不该碰到一起的两个人,“生日都过一个月了,庆祝?” 裴挚扔掉东西过来揽住他的肩,“就当补过,你今年生日那天我不是不在吗?” 白砚不说话了,不对,裴挚这几天太/安静了,一定又什么重大阴谋。 果然,他经纪人从背后抖出一摞纸,“还有,恭喜你,一次晚宴人家就邀请你代言,这是初步合作意向,细节什么的,都可以继续谈,谈好咱们再签。” 白砚:“!!?”不接,又接新代言,退休时间至少又得后推几个月。不是,哪家的代言? 经纪人兴奋得大叫:“白砚,你了不得了,你打败孟姝拿到了这家的中国区形象大使。” 裴挚搂住他的手用力拍拍个的胳膊,对他竖了下大拇指。 白砚从云山雾罩中拨出重点,“你刚才说我打败谁?” 经纪人说:“孟姝啊,影后啊!” 白砚:“!”我谢谢你们。 很好! 非常好! 从今天起,他成了当面和气c背后夺食的心机婊。 孟姝跟他的塑料花友情可能会被载入娱乐圈史册。 还在孟姝剧组的那位草台班子小花,接下去的几个月就当渡劫吧。 小老板跟他见过一次,热情地打招呼,“真巧,我们也上去找白砚。” 裴挚一看就不乐了。 小老板总来就算了,怎么还给白砚带了个妹子? 还是个长相妖艳c大xi一ngcxi一ng下面全是腿的年轻妹子? 小老板介绍:“这位是呃,您贵姓啊。” 裴挚咬牙说:“免贵姓裴。”又瞟妹子,“这位是?” 小老板说:“她是蛇精。” 哪条?青的还是白的? 蛇精小姐一脸正气:“裴先生好,我姓佘,佘太君的佘,晶,水晶的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宋东番外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人惊怒到极点是什么感受? 脑门爆炸, 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杀人?不不不,也不全是这么凶残, 还是有美好之处的。 就比如这天白砚在回家车上听了会儿昆曲。 这时候隔了半个小时,耳边似乎又飘出了咿呀残音: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反复吟唱啊, 无休无止啊。 妈的! 所以白砚也不算很生气是吧,看, 他还能控制自己。 不说谎,他连发火的诉求都没有。 白砚把意向书抓到手里,对经纪人说:“你先回去。” 真是没道理, 他都这么平静了。给他制造惊喜的两位怎么还是一副讶异外加惶惶不安的样儿。 现在知道怕早干嘛去了? 经纪人似乎朝裴挚瞟了一眼,又对他说:“中国区形象大使, 白砚, 你明白发生了什么吗?你的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跟裴先生” 白砚说一不二,“回去!” 何必邀功甩锅两不误呢?也没打算训你。 经纪人脸色青灰, 张了张嘴巴,转身走了。 悻悻的背影消失, 白砚没心思搭理站在一边的小混蛋, 转身, 到阳台, 掏出手机, 翻出小老板的电话。 打电话干嘛?当然是让有些人去该去的地方。 心大,管不住了,还留着干嘛?要走就干净利落,解释或者道歉什么的,都不用了。 “他现在不适合跟着我,你可以考虑给他换个艺人,他要不愿意,也可以另谋高就。” 小老板今天脑子依然不好使,“什么?为什么?你经纪人跟你五年了,怎么说开就开?” 白砚喉咙火烧火燎的疼,不想多说话:“你不能去问他?” 小老板总算又识相一回:“行我知道了。” 对,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这样不是挺好? 不,好像还缺点什么。 白砚转身,眼光在屋子里搜寻剩下的一位。 怪了,客厅没有人,只有天花板一片粉红和一地五彩纸片相映生辉。 忽然,他腰间一沉,低头,裴挚本挚半跪在他脚下,正死死抱住他的腰。 头还紧贴在他腰杆,眼睛睁大直愣愣地朝他望着,这次活像条惊头慌脑的柴犬,“我错了!” 白砚没踹开人回房,纯粹是因为踹不开。拖着一个一米九的男人上楼难度系数更大。 他低头看着裴挚,“你骨折的钢钉拆完没?” 裴挚眨眨眼:“没。” “剩下的什么时候拆?” “年底。” 行,到年底,要是裴挚还在他眼前晃,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那没什么可说的。 能动手就不哔哔。 白砚气得腿软,拉过藤椅坐下。 裴挚用奇异地姿势配合他的行动,待他坐下后还盘腿坐下地上一直抱着他的腿。 像什么样?白砚抖抖手上的稿纸,“你去对面坐着,这事你占头功,我可不能怠慢你。” 裴挚脑袋贴着他的膝盖,连脸都挤变形了,还是无比执着摇摇头。 运动大男孩的古铜皮肤把眼白衬成森森的白,漆黑的眼珠子定定朝他望着,怎么看都无辜,怎么看都无害。 白砚有点头晕,耳边又有残音在没完没了地唱: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立刻!马上!坐那!” 裴挚又巴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个这个指令的可行性。 他真不耐烦了:“听见没有?!” 裴挚一阵风似的刮到对面,老实坐下了。 行,安静了,干正事。 就着露台不算明亮的灯光,白砚匆匆把品牌方的意向书草览一遍。 不错,对方给的条件居然还算优厚,可见这几只疯狗在多么卖力的发疯。 这只是个初步意向书,全是可协商条款,没有任何签章,不具备法律效力。可别说不签合同,他就能轻易反悔。 能让对方给他这种东西,不用说,他的经纪人一定对人表示他热切希望合作。他现在跑出去说:“这根本不是我本人意愿,谁上蹿下跳都跟我没关系。”也得有人信。 正常人有几个像他周围这两位的画风这么现实魔幻? 还有,能打通这层关系,一定有其他中间人,不用说,汤珍珠。那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啊,曾有个女星得罪她,她封杀了对方整个公司的艺人。 现在让他说后悔去打汤珍珠的脸?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生来。 妈的! 夜色越来越沉,起了风,白砚却越吹越燥热,鼻尖覆了一层汗。 突然,一团浓浓的阴影盖在他头顶,抬头,是裴挚。 背着光,裴挚俊挺的浓眉好像微微蹙着,眼色好像还有个严肃样。 行,这会儿也不戏精了,刚才惊惶失措卖萌装可怜都是他的幻觉。 只是一个四目相对的时间,白砚手里稿纸被抽走。裴挚弯腰俯身,两手撑着藤椅扶手把他围在椅子里,眼光沉沉地对上他的眼睛。 白砚自然没有好脸色。 可裴挚这次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不愿意抢别人的东西。咱们这回真不算抢,只是把本来属于你的拿回来。就为个代言让你背个骂名,这事儿我能干?我又不傻。” 白砚说:“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裴挚不以为意地点头,“好,我傻。” “明说吧,汤珍珠提供的争取对象不止这一家,还有个男装大牌,人家本来看上的代言人是齐厦。可就算有视帝齐厦,我也不是争不过来。我为什么没干这事儿?还不是怕你心里过不去,齐厦拿那代言是凭真材实料拿的,没多少猫腻。” 白砚冷冷地说:“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不愿要代言和不愿抢代言,多大的区别? 裴挚说:“你都对,你听我说完。” 白砚牙痒。 裴挚眼睛眯出几分狠劲儿,“孟姝算什么东西?这珠宝品牌本来这次就偏向找男星代言,原先看上的那位出了点事儿,就年初的ta一色新闻,你应该也知道。后来品牌方看上的就是你。别看她对你表面客气,这代言她瞄了好几年,从两个月前开始,为了让人家打消对你的念头,她那一伙子人轮番在人高层面前编你的黑料,说你耍大牌c拍戏中途毁约c还有其他的我都不好意思提。” 裴挚越说越不痛快,要不这些天他在忙什么呢? 拐弯找人打听内/幕,让汤珍珠替白砚澄清呗。 不管澄清的目的是什么,澄清本身有问题?? 其实这种程度的黑料通常没多要紧,后台够硬c对舆论风向控制力强,一切都不是问题。可白砚那公司是个什么小破公司啊。 孟姝那女人真是很能抓人短处,还买通品牌方内部人员,把白砚这一圈人完全隔绝在门外,品牌商找代言人,哪个不担心艺人本身的名誉风险。 所以,裴挚鄙夷地说:“她就是个纯小人,咱们拿回自己的,顺便给她一巴掌,心里有什么可过不去的?” 听着好像挺对。 可给人一巴掌,还得给自己找个套装身上,这是个什么道理? 白砚越想越气,“所以你就替我做主?” 裴挚打了个哈哈。 他分寸不让地逼视裴挚的眼睛,“你能替我做主?” 裴挚笑着,又抠出个诚恳样,“不是,我说这些就想让你少难受一点。” 白砚反唇相讥:“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是吧?” 这话果然没毛病。 真是个鸡飞狗跳的夜晚。 裴挚做了不太好的梦,干脆半夜爬起床,到白砚门口睡下了。 清早,他是被门铃声惊醒的。 犯着床气正想发火,“咔嚓”一声,是开门声,转头见白砚站在门口瞧着他,面色十分不善。 还没消气呐?他嗖地跳起来,打个招呼,“早。” 白砚也是真想不通裴挚的脑回路,在他门口的走廊墙角睡觉? 急着下楼开门,他边走边讥诮地说:“这是我家,我还能跑了?” 裴挚抓了把头发,睡眼惺忪地说:“万一呢?” 这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来客是小老板,意图很明显。 白砚穿着睡衣在书房接见他。 小老板果然坐下就开始求情,“他都给你当了五年经纪人,看在交情份上,你就当再给他一次机会?” 白砚说:“他连本职都做不到,还要什么机会?” 小老板说:“他做到了啊,我爸以前就是让你别乱接代言,别短视,你那会儿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现在你都一线了,够接好的了。他看准机会下手,有多大问题?我记得我爸去的那年,你自己不也想要大牌代言吗。” 白砚想揍人,不跟他本人商量,果然没问题? 小老板一瞧他的脸色,居然跟裴挚一个腔调,“我错了!” 挺好,一个一个认错都挺利索。 然后下次继续再错。 白砚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我几年前就想要大牌代言,我为什么没接?就是因为看清了现实。” 小老板顿时语结。 白砚继续说:“我入圈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你心里没点数?演技不错,外貌好,观众缘得天独厚,最重要的是三年没涨片酬的让步。” 做到全部,他才能片约不断,即使他所在的公司是个草台班子。毕竟,哪个投资商会跟钱过不去。 正因为这样,被他挡道的同行不知道有多少。 孟姝在背后算计他,有多想不到?那么多选角时在他手下落败的小生,说不定偷偷扎小人的都有。 小老板像是有些难受了,“别这么说,你是影帝爸爸啊。” 这么天真,确实应该回炉再造当个宝宝。 白砚真是怕了他了,这人居然能当老板,“接代言跟影帝有必然联系?影帝只有我一个?那就是个修罗场,竞争起来玩命互斗是常事,谁黑赢了谁上就是规则。” 在这个规则里,本身资质足够又有强势背景的艺人是令人信服的王者,资质不够靠背景出头的是玩家。 小老板不服了:“成规则就一定对吗?” 白砚太阳穴直跳:“不顾规则,你在圈里能活?” 他公司就这样,他认了。 虽然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可没那个耐心总跟人撕,就不把自己掺到那个局里玩儿。 这次,他没表现出争取的诉求,而且只是个开始,孟姝才只做到在背后黑他的程度,但凡他有点表示,或者孟姝运作一段时间还达不到目的,就要在网上跟他血雨腥风了,到时候多少人等着对他落井下石? 他压得住别人的口风还好,万一没有,他倒了,草台班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所有的现实,白砚都看得太清楚。 不好看的,他都看得太清楚。 就孟姝对他做的这些,放在圈里算什么恶? 一帮小孩一惊一乍的,真正的极恶,这些孩子见过吗? 小老板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战战兢兢地说:“你是真正靠自己红起来的演员,连你都不敢争取自己应得的,公司这些孩子怎么看得到希望。” 白砚脑子一炸,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没有后台,又把副导演xg骚扰爆得整个横店都知道的新人女演员,没有后台,连一分钱都不愿意抠出来给角色导演的新人男演员。他们不红很难理解?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误解?” 让这群道德标兵干净地演戏,干净地红,你有你老子当时那种手段? 他突然起身,几步到门口,开门。 果然,裴挚在门外。 白砚一怔。 “墙角好听吗?”片刻后,他冷冷地问。 裴挚本来也是个愣愣回不过神的样儿,很快一咧嘴角,“我来问你早餐要不要加蛋。” 白砚漠然不语。 对视几秒,裴挚转身,走了。 白砚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转头对小老板说:“我说这些不是怪你。我们都认清现实,有多大能耐说多大的话。你今年多大?中学二年级毕业没?” 小老板小声嘟哝,“我的意思是,至少,他们去帮你澄清不是错。” 白砚眯起眼睛,小废物你今天出息了? 小老板脑袋又缩回去:“我错了,拿不拿代言,他们应该先问你的意思。” 混混沌沌躺着的时候,耳边颠来倒去都是经纪人最后说的那四个字,趋利避凶。 懂得趋利避凶,才是成年人的活法。 纵观他21岁之后的人生,好像一直都离不开这四个字。 21岁那年他在剧组吃了苦头,决定把自小当成目标的演艺事业撇在身后,趋利避凶,这是第一次。 回头,毅然决然地甩掉给不了他安定感的裴挚,第二次。 在陈老去世后,一直想着退圈,离开是非之地,第三次。 放不下电影留在圈里,选择回避风险最大处,第四次。 再想想裴挚回来后发生的这些事。 他曾意图跟构陷他的孟姝讲和,也是趋利避凶。 这次,依然是。 在陈老爷子去世后,他选择对节目组事件这样的不平事视而不见,趋利避凶很多很多次 硬是给自己憋出个冰山美男的人设。 男人至死是少年 好像也不难办到,这样的少年多数都夭折在不懂得趋利避凶的路上了。 如果,他继续吃透这四个字,就应该无视陈老爷子曾经的恩情,果断跟现公司解约,甩了草台班子,找个足够强势的利益共同体。 懂得选择最轻松惬意的活法,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素养。别说让他相信裴挚,并且一直依靠疯狗王子横行无忌,以感情作为准则相信并依靠一个人,这也不是成年人的活法,更何况,裴挚也不具备那样的稳定性。 无论前一天多不美妙,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白砚晨起时开始咳嗽,身体有些无力,果然不能随便说话诅咒自己,这下他真的受凉了。 在早饭桌上,他用纸捂着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裴挚大口嚼完嘴里的东西,蹙起眉头望着他,“要不要紧,去医院看看?” 白砚把纸扔进脚下的垃圾桶,“不用,每年秋天都有这么一回。” 裴挚特别认真地说:“要是缺人暖床,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出声。” 他挺想踢裴挚一脚,但心情美好值没达标,白砚面无表情地低头戳自己盘里剩下包子。 隔着一张桌子,裴挚脑袋很快探过来,歪着头瞧他的脸,“你今天不高兴?” 两人离得太近,白砚抬手挡住下半张脸,“没有。” 那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朝他的方向滞留片刻,他余光瞥见裴挚点了下头,“行,你不高兴,一定要告诉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宋东番外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拿高处的服装品牌打比方,目前, 几大奢侈品牌筛选合作艺人有个漫长的过程。简单说就是以倨傲的姿态等待各档次艺人向品牌示好。 艺人本身要注意表现自己对某大牌厚爱,街拍秀一秀新款,红毯再秀一秀新款。然后拿卡去看个秀,偶尔帮人站个台, 时常在自媒体表达一下自己是某产品的忠粉, 做到这些,品牌方也未必给名分。 街拍秀衫, 白砚能做到,艺人注意穿着维持良好公众形象是本职。 看秀c站台, 那就顾不上了, 白砚收到的邀请不知凡几,只要不是他的代言, 他就不到场, 原因很简单,人在剧组, 无暇分神。 时尚圈有自己的利益链, 一个艺人, 利益共同体越多,推你上位的力量越大, 这是所谓的交情。 时尚媒体是利益链上尤为重要的一环, 白砚跟时尚媒体的交情也谈不上好, 每年几大刊各种活动, 他基本赶不上,原因也很简单,人在剧组,无暇分神。 这样的活动每推一次,经纪人就得绞尽脑汁给人家写致歉信。可再诚恳再有社交智慧的道歉信,发出去一次,人家能吃,发出去十次,人家就当你是耍大牌。 于是,白砚虽不至于被时尚圈封杀,彼此的态度却一直是忙碌脸对冷漠脸。 别人为代言打得头破血流,他心思全在演戏上,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化妆单品代言也是经纪人使上吃奶的力气才挣来的。 到了白砚这个咖位,没一个像样的国外奢侈品代言,可不是少赚一笔钱的事儿,放在黑子那这就是嘲点,不土不l一都要挖空心思你编排点土l一味。 当然,这些都是经纪人的说法。 裴挚听完,“就这些?” 经纪人微微笑:“好像就这些。” 裴挚不予置评,挑了下眉,挥挥手,“回头见,等我消息。” 这人要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要说利益,时尚圈跟娱乐圈利益牵扯能少得了?即使白砚自己顾不上,只要公司够争气,也不会争不到一个好代言。经纪人居然半个字没提。 真是一堆不省心的货。他哥果然受委屈了。 嘲点?什么时候演员专心演戏成嘲点了?他平常都不带这样胡说八道的。 土?不就身上穿的手上提的那点事儿,不沾点洋人的蓝血气儿就叫土?还l一这笑话油腻程度几点几?简直睁眼说瞎话,不是他自夸,他哥那是仙人气质,一片布都能穿出秒杀凡人的效果。 行,人家管嘲他管打脸。 他就让要这些人看看,有些东西,除非他哥不想要,想要就能拿到。 白砚不知道竹马弟弟正跟经纪人一块儿图谋大事,上楼回家,家里没人,出门时几个房间门都敞开透气,裴挚房间也是空的,裴挚本挚和那一大堆粉红泡泡都不在。 几分钟前明明作势回家的人牵着粉红气场能去哪?天知道。 白砚挺习惯,六年前就是这样,裴挚分明在旁边好好走着,他只眨个眼的功夫,人就能消失,而后连着几个小时不见人影。 以后谁跟裴挚过日子,估计真得备根狗绳把人栓起来。 不过,这次裴挚比六年前长进了些。 片刻后,白砚接到个电话,“我中午不回,别给我留饭。” 他淡淡嗯了声就要挂电话,可裴挚又叫住他,“你都不问我去哪?” 白砚干脆没说话,谁要知道你去哪,你是我的谁? “那好吧,”裴挚说:“记住,我是爱你的。” 白砚果断按下挂断,这还没完没了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场面——裴挚对他说我爱你。 裴挚跟公司的郝总喝了下午茶。 晚上,约了位长辈出来吃饭。 前些天,弄游艇给裴挚办接风宴c又被嘲成鸭子的那位发小叫汤昊。今儿约的这位长辈就是汤昊的姑姑,名叫汤珍珠,时尚杂志编辑,对,就是女魔头一个。 汤珍珠也算是看着裴挚长大的,痛快赴约,坐下后说:“我还打算过几天再让汤昊请你们这帮孩子来聚聚,没想到让你先约上我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裴挚跟她客气几句,不想多绕,问:“你认识我哥白砚吗?” 他发誓,这话一出口,汤珍珠神色没动,可眼睛里头真切闪过一道光,是兴奋。 汤珍珠说:“当然认识,可他好像不太乐意跟我们打交道,他是你朋友?” 是不是?就问是不是?他哥那美色得不到时尚行家青睐?除非搞时尚的都是瞎子。 于是,裴挚接下来扯七扯八,干脆没提白砚。 一直到他快吃完饭的时候,汤珍珠放下刀叉,“刚才你跟我提白砚?我挺替他可惜,他明明就是个缪斯的类型,本来应该是时尚宠儿,好几个大牌的亚洲或者大中华区总裁都看得上他,只可惜,这中间隔的人太多了。” 裴挚把餐刀往盘里一扔,“谁这么混账?” 汤珍珠笑了笑,混的可不就是账吗?说穿了全是经济。 明星急着给自己找大牌,大牌就不缺有格调的代言人了缺,奇缺! 白砚是什么格调?在同一代生花中最有巨星气质。说他不招品牌喜欢只能骗鬼。 可白砚本身对品牌方冷漠,加上决定代言时各方神佛都出来角力,这画面就不太好看了。 她就亲眼见过某人在某大牌中国区执行官面前卖白砚的黑料。她本来是可以私下替白砚澄清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砚一向对她们爱搭不理,跟她又没多大的利益牵连,爱才的人就不要面子了? 可眼下,白砚要是托人来说项,那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是托裴挚,事儿要是办成,她结三方善缘,裴挚这小子比她以前想的更了得。 汤珍珠笑着打马虎眼:“不用跟那些人计较,我看,白砚本人也不在意这个。” 裴挚不高兴地说:“总被人踩着,这口气总咽不下。要不,你给出个主意?” 说到点了。 汤珍珠点点腕上精致手链,“这个,最近正在考虑中国区形象大使的人选,这边看上的那位,总部很不满意,几天后品牌方有个晚宴” 各退一步,白砚要给她面子一起出席,她就肯动口舌,大家都好看。 三天后的下午,经纪人再次上门。 白砚听男人说完全部,不由地皱眉:“借的?那对袖扣不是你买的新款?” 经纪人小心看着他的脸色:“电影节红毯前一天,t一ny说你柜子里那些配当天的礼服都不合适,就托汤珍珠找品牌方给你借了一对。” t一ny是白砚的造型顾问,白砚还不知道有这一出,不悦地说:“你们现在主意挺大。” 经纪人说:“大牌向明星出借产品,这不是常事吗?他们这次的晚宴,你看你最近反正也闲着,对吧?” 欠了人情就得还,这晚宴是一定要去的了。 白砚不容置喙地说:“记住,下次就算一根线头的事儿,你们都别替我做主。” 他接受现实。 但他不接受这种现实再发生一次。 宴会主办方是个珠宝品牌。 晚宴当天,白砚特意选了这个牌子的戒指和手表,拍照时以最自然的姿势露出来。 品牌方高兴了,有面子啊,这年头明星都爱给大牌捧场,可多少人请白影帝只请到一封致歉信,业内谁不知道? 汤珍珠高兴了,有面子啊,品牌某高层是她密友,最近为形象大使的事愁出了几道鱼尾纹,她说今儿能让白砚主动对品牌示好,跟人赌了一瓶好酒。 白砚不太高兴,谁能告诉他,消失了一天的裴少爷怎么会在这儿? 裴挚这天穿着一身宝蓝色西服,打扮得人模人样,一手扎在裤兜,隔着小半个宴会厅对他笑着扬酒杯。 旁边那个穿条纹西服的是谁?白砚认真认了一会儿,汤昊,心情美妙程度立刻又降一个档次。 裴挚狐朋狗友们他没一个喜欢,尤其讨厌汤昊这小子。这么多年过去,裴挚还跟这人混在一处。 白砚转了个身,他没空理会这事儿,这是他的工作场合,大厅里还有这么多圈里人需要应付。 孟姝也在,还过来意味深长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能在这儿见到你,难得啊。” 白砚给影后的意味深长解惑:“来还个人情。” 他不想在这儿跟裴挚或裴挚的朋友靠近,可事不从人愿。 半小时后,白砚在洗手间碰见了汤昊。 他正准备出去,汤昊推门进来连厕所都不上了,步子磨磨蹭蹭还畏畏缩缩地朝他瞧。 本来擦身而过就没事了。 可白砚凉飕飕瞥过去,“我要是你就少瞻仰几眼,让自己高兴点活着很难?”这些日子不痛快,总算找到了个可供发泄对象,算这小子倒霉。 本来畏缩的小子一愣,不乐意了,“不是,我招你了?” 门突然打开。 裴挚进来刚好看见自己发小冲白砚瞪眼,登时沉下脸,“你干嘛呢?” 汤昊又一怔:“我能干嘛?我都没理你哥,他就先嘲我。” 裴挚说:“都是认识的人,你不理他就不是得罪了?” 汤昊≈白砚:“” 好像很对呐 白砚本来想说,就是我先呛他的。 转念一想这话说出来又得扯出各种杂事,自己拉门走了。 裴挚留在原地继续训发小,“他那么和善的一个人能先招惹你?我跟你讲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再让我发现你欺负我哥,咱们朋友就别做了。” 汤少爷:“!!?”不做就不做,谁要搭理你这个护兄狂魔! 晚会在珠光宝气中结束。 白砚离开时,品牌方负责人对他说:“你的气质跟我们的品牌形象很接近,希望以后能多合作。” 白砚当然不能说我根本就不想跟你玩儿,客气地道了声谢。 别问他为什么没觉察到幕后推手的作为。 前任搞事搞到插手他的事业,经纪人胆子大到不问他意见就张罗代言。这种疯狗似的操作,白砚还没见过。 所以接下去的几天,裴挚成天往外跑,白砚只当这小魔星遇见了别的什么好玩儿的事儿,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开了,他甚至觉得,可能过不久,裴挚就不用找借口住在这儿,会意兴阑珊地搬出去。 九月二十一日,白砚在手机日历上又画了一个圈,他二十七岁的生日过去了一个月。 他的经纪约,所有代言和片约,在明年六月之前都能结束。下一个生日到来时,他应该就不是这娱乐圈的一员了。 挺让人期待,是吧? 下午,他到陈老爷子的墓前放了一束花,在退圈之前,草台帮子的事他能帮就帮着,陈小废物他实在没辙,老爷子最好不要时不时来梦里找他。 做完这些,白砚心里难得的安宁,九月过去一大半,他第一次有秋高气爽c长空如洗的开阔感。 他在外边吃了顿饭,回家时天已经黑定。从楼下往上看,他家几个窗口都黑洞洞的。裴挚没回来,他又可以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电梯上行,他接到孟姝的电话。影后提醒他,刚把他那天的探班合照发到微博,白砚心情不错,很破例地跟影后拉了几句家常。挂断电话,果断点开微博,点赞,转发,让他们的革命友谊在普罗大众心中万古流芳。 开门,进屋,屋子里黑洞洞的,很安静。 白砚伸手开灯,“嘭”一声,礼/花/弹喷出漫天彩条,天花板上飘满了粉红泡泡,裴挚头上倒扣着一顶棒球帽,一手拿着彩纸礼花筒,另一条胳膊对他展开,“surprise!” 客厅中间桌上有个蛋糕,他经纪人在一边笑容可掬,“祝你27岁零一个月生日快乐。” 白砚终于觉得不对了,警觉而且狐疑地望着本来不该碰到一起的两个人,“生日都过一个月了,庆祝?” 裴挚扔掉东西过来揽住他的肩,“就当补过,你今年生日那天我不是不在吗?” 白砚不说话了,不对,裴挚这几天太/安静了,一定又什么重大阴谋。 果然,他经纪人从背后抖出一摞纸,“还有,恭喜你,一次晚宴人家就邀请你代言,这是初步合作意向,细节什么的,都可以继续谈,谈好咱们再签。” 白砚:“!!?”不接,又接新代言,退休时间至少又得后推几个月。不是,哪家的代言? 经纪人兴奋得大叫:“白砚,你了不得了,你打败孟姝拿到了这家的中国区形象大使。” 裴挚搂住他的手用力拍拍个的胳膊,对他竖了下大拇指。 白砚从云山雾罩中拨出重点,“你刚才说我打败谁?” 经纪人说:“孟姝啊,影后啊!” 白砚:“!”我谢谢你们。 很好! 非常好! 从今天起,他成了当面和气c背后夺食的心机婊。 孟姝跟他的塑料花友情可能会被载入娱乐圈史册。 还在孟姝剧组的那位草台班子小花,接下去的几个月就当渡劫吧。 第十章 裴少爷硬是从冰碴子里抠出了点儿糖,谁知,这糖一下还没发完。 这天,小老板临走时突然问:“你住这儿?” 裴挚都不稀罕理这人,“是,怎么了?” 来了两次,还没看出他是这儿的常住居民之一? 小老板一脸同情地说:“白砚也要入戏了,你自求多福。切记,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是,这话还用你说。 裴挚老大不痛快,这会儿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不情不愿地打量小老板,“先前你说我哥不用演技演戏?” 小老板骄傲地回答:“是啊,影帝爸爸演戏,他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他自己。不过嘛,他找角色状态的时候,会有点脾气。艺术家,你懂的。” 正说着,白砚出来了。 影帝爸爸也没朝裴挚瞧,直接命令小老板:“今天你送佘晶回去,晚上你就住她家,看着点。” 小花今天刚重新认知自己潜藏的阴暗面,晚上怕是不好过。 可是 小老板说:“男女有别,这样好吗?” 白砚真是用眼角瞥人:“出名的万年总受,不需要避这种嫌。” 小老板想哭。 裴挚热血沸腾,怎么会这么可爱? 就问一句,他哥怎么会这么可爱?真像是只骄傲的大猫。 小老板哭丧着脸带小花告辞。 白砚都没顾得上跟人告辞,出来,直接往沙发一躺,望着天花板出神,心里想的当然还是角色。 剧本和小说里,男主角的形象已经足够立体,演员看着能一目了然。但知道不表示理解,理解也不表示能完全代入,白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办的,他的方法是寻找自己跟角色的琐碎共同处,建立共情渠道,如果自己没有,那就从熟悉的人身上找。 这个过程不是苦思冥想,而是发散思维捕捉。自由而有序,时不时迸发灵感火花,很过瘾。 不过,这就注定他留在现实的情绪管理能力接近零,大都靠本能行事,这是习惯。 反正,好不好的吧,都成了习惯。 裴挚见他哥躺在那,还一脸茫然。几步踱过去,俯身,一手撑着白砚头侧,低头望着他哥。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c年轻俊朗的脸,白砚第一反应是颜控秉性误人,第二反应是这人可恶。 至于怎么可恶,他懒得再想一遍。 该不该忍的,这时候都不想忍。 于是,裴挚瞧见他哥两道俊眉缓缓蹙起c很快薄唇微启,“顶烦你,一边儿去。” 那双凤眼眼角挑着的全是风情。 要命。 他哥多久没对他说这句话了? 以前亲热,被他缠得过分了,他哥就笑着说,“顶烦你,一边儿去。”真的,原句,一个字都不带变的。接着,他就继续往他哥身上拱,每次到后来,他哥都会热辣得要把他掏空榨干似的。 所以这话意思相当于调情时的“讨厌”。 而且,他这次回来,他哥一直的表现是,连讨厌都不想给他。 这天被灌的糖太多,裴挚身子重得不太好浪起来。 脑子都没转,话就出口:“烦我什么,你总得说出来我才能改。”由衷的。 白砚很烦躁,这小混蛋还要他历数一遍是吧? 对不住,他现在只够时间打简单粗暴的嘴炮,“你说我不烦你什么?” 挺没格调,整一个小孩吵架。 裴挚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他:“我文能么么哒,武能啪啪啪。” 他反应很直接:“夜总会鸭子也会。” 越来越没格调,好像骂过了点儿。 白砚自己不想说话了,裴挚先撩他的,别指望他道歉。 可裴挚立刻一副英勇献身的样儿,神色非常诚恳,“你要是开口,我就真豁出去,还不要钱,我倒贴。” 白砚这下真气笑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笑了就笑了,也不分是不是气的。 这是裴少爷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哥冲他笑。 虽然他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可这感觉,裴挚好久没有过了,真是不能怪他忍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宋东番外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如今, 白砚再回想当年的自己。那时候的他, 有着跟全世界对抗的勇气,更有着好像永远也耗不尽的轻狂, 就像现在的疯狗王子。 那一天, 被母亲耳提面命。 白砚说:“因为还没发生的事丢下裴挚, 我办不到。” 他妈冷笑,“没想到我们家还出了条硬汉,你还是太年轻。” 白砚坦诚自己:“我或许年轻,可从在一起的那一秒开始, 我就打算对他负责。” 要对裴挚负责, 是白砚跟这个世界对抗的开始。 年轻时候的承诺总是来得太容易, 只是, 到最后,他们好像谁也没能做。 真实世界的那一道口子撕开之后, 现实就只能以病态的方式呈现骨感美?也不完全是。 第二个发现白砚和裴挚不寻常关系的,是裴挚的母亲。 那是白女士发现后的第三天,白砚依然故我地跟裴挚出双入对,只是,在外边时收敛了些。 那一晚,他们一起回到一起合住的小家, 开门还来不及进屋, 遇到了从电梯出来的裴太太。 裴太太给儿子的午休房就在小家隔壁, 一梯两户。裴挚这样安排最初只是为了方便应付父母查岗。可谁也没想到裴太太会在晚上来查岗, 还跟他们撞个正着。 女人的直觉不能小视,虽然还有许多理由能解释当时的状况,可裴太太站在他们的小家门口,不容分说道:“让我进去看看。” 他们可以拒绝,但谁都没有。以裴挚的个性,也没打算把他们的事瞒一辈子。 进屋看,一切了然,各种白砚的照片被裴挚挂了一墙,其中不乏他们俩躺在床上,chi裸上半身露在被子外的合照。 裴太太从惊愕到冷静只用了一分钟。随后问:“你们究竟是对xg好奇,还是互相喜欢?” 裴挚说:“我要只是对这个好奇,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我哥也一样。咱俩是正经处对象。” 裴太太又看白砚:“白砚,是吗?” 白砚没说话,但握住的裴挚的手,十指紧扣,一点放开的打算都没有。 他已经表达了自己能表达的所有,而后,像是等着一次审判。 可等来的是感同身受的包容。 裴太太这样说:“我不认为直男能被掰弯,所以不问你们是谁掰弯了谁。只是,两个男人,路会比平常人难走,你们得有准备。” 在白砚出声之前,裴挚说:“还要怎么准备,我就要我哥,只要我哥。” 裴太太哭笑不得,“你就是仗着我们都纵你。” 然后,这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对白砚说:“虽然难开口,可我们必须给你妈妈一个说法。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阿姨陪着你和裴挚去,你怕吗?” 她说:“不用担心太多,你妈妈一直是个懂得体谅的人。” 怕或者不怕,白砚已经没空思考。 他母亲跟裴太太是情同姐妹的挚友,他只是惊讶于两个女人对彼此的态度如此不同,他妈对裴太太,换成现在的说法,就是塑料花友情。可裴太太对他妈,却是认真的。 裴太太傻白?并不。她本身是个富家小姐,少时家道中落,但凭着长辈积累的人脉,很年轻时事业就颇有建树。 她后来嫁给新贵裴明远,从此吃着股份红利当起了全职主妇,全心相夫教子。拿得起也放得下,给自己留有退路,人生目标又无比明确。这是个多厉害的女人。 他母亲跟裴太太不同。许多年后,究其原因,白砚觉得似乎也不难解。 他母亲一直自己支撑全部,在丛林法则里存活。裴太太急流勇退后,在小家庭里得到了分量和方式都最恰当的爱。 得到过最好的爱的人,往往更有爱人的能量。 似乎没有谁,能脱离环境的影响存在。 所以白砚这次又不长进了,经纪人离开后,他向小老板表示,自己不需要下一个经纪人。 小老板一愣,“你确定?” 白砚说:“我现在只需要法务。” 是的,经纪人这个存在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必要,这几年,大都是资源上门找他,真正他出去争什么的情况太少见。以及,他片酬开口不高,也不存在需要谁替他要价。有几个法务替他看合同就已经足够。拟表演合同细则,他助理就能做到。 小老板又战战兢兢地说:“我把那谁继续留在公司,行吗?” 说的自然是白砚的前经纪人。 白砚说:“你自己看着办。” 意料之中的事,小老板心软。 白砚真切地觉得,他跟小老板都入错了行,他俩混什么娱乐圈啊,去开难民收容所更合适。 不过,留下经纪人是对的,草台班子已经有一群耿直角色,总得留个有心思看风向的。只要,做事全看风向的这位,别做他的主就行。 就在当天下午,白砚跟经纪人分道扬镳的消息不胫而走,艺人跟经纪人分手不算什么,可这卸任的经纪人还继续留在公司,其内/幕就值得深思了。 白砚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来自孟姝背后的东家张总。 对,被他和疯狗王子放过鸽子c得罪到底了的张总,这次亲自来电对他嘘寒问暖。 张总说:“白砚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两年的资源跟你本人不匹配,不管以前有什么不愉快,明珠蒙尘是我们这种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怎么做明珠才能不蒙尘?很简单,你要是跟你公司有不愉快,我这儿的大门对你敞开。 真商人!恩怨情仇都很好解。 白影帝的身价是能够随便估量的吗?当然不能。 白砚身上可以掘出的商业价值无可限量,那么,可能已经跟原公司产生嫌隙的白砚,自然成了圈内大佬眼中的香饽饽。 仅是这天下午,白砚就接了十个电话,没有第十一个是因为他干脆关了机。 什么是人生赢家,这就是人生赢家。 别人打破头给自己找势大的庄家,他是庄家找他。 白砚默默站在窗边眺望阴沉天空下喧嚣繁华的城市,他现在要是跟谁说,他一年四季有365天不痛快,人家真得说他用耍流氓的姿态灌毒鸡汤。 次日,人生赢家出席电影《探玄珠》路演,身高190盘靓条顺大长腿公狗腰的零号天菜贵公子裴少爷全程贴身护送,真是,赢家当得很彻底。 自昨天强吻事件之后,白砚已经半天没跟裴挚说话。这是应该有的姿态,强吻,开玩笑,这是能随便揭过去的? 但是冷战也没能持续多久。 这天,白砚先到了片方安排的休息室,没一会儿,酒店老板娘亲自来探望。 这老板娘算是跟他们相熟的长辈,本来是裴太太的朋友,后来经由裴太太介绍,又成了白女士的朋友。 人家也是来客套捧场的,可白砚看见这女人就想躲。果不其然,一起寒暄没几句,女人冲着白砚心疼地叹息道:“哎,转眼你妈都去六年了,你现在跟你爸爸还常联系吗?” 白砚简单地回答,“偶尔联系。” 女人说:“算了,我都知道,他现在肯定只顾着自己的新家,可怜的孩子,父母缘薄啊。” 白砚无端被可怜了一通,不太想说话。 很快,他看见裴挚进了屋。 裴挚也没看他,特别认真地对女人说:“周姨,听说您儿子打定主意丁克,这以后不是连个孙辈都没有,您和叔叔这该多闹心。” 女人神色一滞,没说几句就果断走了。 白砚站在镜前整理袖口和领子,眼睛朝裴挚斜瞥过去,“跟她说这些干嘛?不用太刻薄,她也不是坏人。” 裴挚的样子看起来不太高兴,“她还真不是坏人,她是特别让人膈应的那种好人。” 白砚被强吻的气立刻消下去了,唇角微动,“就你话多。” 裴挚这疯狗王子,粗暴起来吓破人胆,可要论心思细微处也毫不输人。 就刚才那位阿姨。白砚小时候每次在裴挚家遇见她,要是没其他大人在,她总会一脸同情地问单亲的白砚,“你妈妈最近工作挺忙,你爸爸经常来看你吗?”临了总有一句,可怜的孩子。 白砚从来没觉得生活在单亲家庭有什么不好,可每次碰见这人都要被同情一遭。说翻脸吧,人家是好意。 可每次裴挚都替他翻脸,说辞大概是这样,“周姨,听说您儿子最近在学校又闹了点事儿?挺糟心的吧。” 那时候,裴挚也才十岁。 等成功看着长辈变了脸,裴挚拉着他疯跑到没人的去处,边笑边说:“我哥这么好,需要谁可怜,谁搞不清楚状况我就弄谁。” 像一个真正的小骑士。 而此时,裴挚在他后侧方站定,目光透过镜子凝视他,两条英挺的浓眉微蹙,眼睛却格外亮:“这种话不嫌多,我哥这么好,需要谁可怜?” 画面,似乎又跟好多年前重合。 只是,白砚长大了,骑士也长大了。 竹马情人真是一种很难解的情怀。 难解到能在某一刻被往昔的美好触动,瞬间忘记他们之间能称之为隔阂的种种。 白砚心情不错,转身,看了裴挚一会儿,突然抬手去拍裴挚的额头。 可他这次没拍着,手腕被裴挚攥住了。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略微倾身,嘴凑到他颊边,皱眉眯眼露出一个十分难解的表情,“虽然说打是亲骂是爱,可你每次捶完了不爱,不好吧?” 白砚本来想说,那你先让我捶一个再说。可倏忽间脸颊一热。 再回神时,裴挚带着一脸得逞的笑,眼神直勾勾望着他,“挺香。” 行,猫飞狗跳,现在要变成真打了。 不过也没真打起来,这毕竟是路演之前,在酒店。外边有人敲门,白砚一秒放下胳膊恢复成人前的冰山美男状。 路演这种事,白砚应付起来驾轻就熟,虽然这次贺玉轩也在,但cp已经拆了,也不用有太多顾忌。 演出完毕,回休息室,白砚在走廊碰见了贺玉轩一行人。 有裴挚在,贺玉轩停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辛苦了。”上次首映式上倨傲的嘲讽姿态半点不存。 白砚很明白,这人对他本身无所畏惧。但是畏惧有裴挚在身边c还不肯对自己低头的白砚。 本就是个点头招呼过去的事,可是,白砚突然感觉似乎有两束冰冷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转眸一瞧,是跟在贺玉轩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很瘦,看起来苍白羸弱。虽然正冲着他笑,可看他的眼神足以让人想到冰冷的蛇。 完全是个陌生人,白砚跟贺玉轩在剧组合作过几个月,也从没见过这人在贺玉轩身边出现,他以为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是自己的错觉。 可疯狗王子的嗅觉似乎跟他到了同一个维度。 门打开,裴挚却突然停下了脚,在那一行人进隔壁休息室之前,盯着男人问:“你是哪位?” 确实挺煞气,裴挚这天穿着修身的t恤和军装裤,裤脚扎在军靴里,鞋头锃亮yg得看起来能一脚踢死一个人,真可谓严阵以待。 别说,裴挚的确身架子好,这样穿还挺帅重点错了,颜控秉性误人。 白砚趁裴挚靠近,偏过头小声交待:“他们有经验,让他们处理,你跟着我走,别吓唬人。” 裴挚答应得挺干脆,“行。”看那些人的表现吧。 有助理c艺人接待和机场保安在,白砚很快就安全上车。 裴挚心里又波动了,他哥真是太有范儿了,在出口被一群人拿手机围着拍,步子没乱半下,脚下生风,从容不迫。 而且被人恭敬对待,白砚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不倨傲,也不过分热切。 路上,艺人接待问白砚:“您现在就直接回酒店?” 白砚嗯了声。 艺人接待又问:“我们已经在酒店定了工作餐,你要是还有其他要求,可以直接告诉我。” 白砚淡淡地回答,“没有,今晚我只想好好休息。” 接待妹子一直把他们送到房间,白砚进门后说:“你回去吧。” 接待妹子说,“如果有事,你可以让助理给我打电话。” 白砚说:“嗯。” 看看,看看,他哥多为别人着想,多替人省事。就这样什么都不用的架势,人家接待妹子今儿就提前下班了。 那么问题来了。 酒店房间是节目组订的,白砚必须住顶层套房图清静,助理跟经纪人各一标间,好像并没有裴少爷的份? 裴挚把自己的行李放下,煞有其事地说:“你看我这记性,忘订房了。” 你就扯吧。 可白砚想着他也疏忽了这事,淡定地接受裴挚今晚跟他住一屋的现实,“明天我有工作,今晚敢闹腾我就揍你。”不管是谁闹着要跟来,裴挚终究是为他来的。 睡一屋又怎么了?他俩睡得还少吗?突然抠死角计较这个,挺没意思。 这是裴挚第一次深切认识他哥的工作状态。平常人出差,又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晚上大可游出去欣赏异乡夜间闹市风土人情。 可白砚就不同了。大牌明星,影帝,这张脸走出去就是招摇,出门一趟得废老大的事儿,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扎在酒店闷着。 幸亏这房间有个大露台,能鸟瞰半个城市的夜景,否则就真跟关在笼子里差不多了。 晚饭后,白砚仰靠着露台的休闲椅看台本,裴挚就守在一边,琢磨着怎么给他哥解闷。 得了吧,给自己解闷还差不多。 裴少爷拿着手机拍他哥的盛世美颜,真是怎么拍都不腻味。他们同居那会儿,他每天都给白砚拍照片,拍完自己印出来,全都贴在床头背景墙。有春困方醒赤一上身的白砚,也有一身周整认真看书的白砚,全都是白砚。 白砚白砚,百看不厌。 可能是这些日子互呛成了习惯,白砚也不觉得被打扰了,就由着裴挚拍。 节目进程浏览一半,得空瞟裴挚一眼,“你去看电视?要不玩游戏也行。”既然是跟着他出来的,他就有这个气量不怠慢。 裴挚语气充满挚诚,“电视哪有你好看,游戏” 游戏哪有你好玩儿? 白砚目光定住,没抬头,眼神又冲裴少爷瞥过去,十足威慑。 说,接着说。 裴挚一瞬间的笑格外灿烂,“游戏不好玩儿。”用力点下头,正儿八经道:“特别没意思。” 白砚满意地收回眼神,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这个小混蛋。 突然,白砚手机响了,是他的助理。 半分钟后,开门,助理拎着一箱子跟一套服装防尘袋进屋,把防尘袋挂好,跟白砚交待:“衣服重新烫过了,待会儿你试试。” 接着打开箱子,“你最近作息不规律,t一ny说他不在,你也别用别人的东西,今晚和明天各做一次面膜调整状态,前男友面膜就行。” 前前男友? 在里屋站着的裴少爷突然身子后仰,朝外边望过来。他哥做面膜都挑前男友? 没一会儿,裴少爷亲自出来了。 白砚正朝箱子里看,化妆师准备的面膜少说有几十张,他对助理说:“太多了,你拿点去用。” 话音落,一只骨结分明的大手伸进箱子里,裴挚把前男友拿出一片,举到面前睁大眼睛瞧,一副很想要的样子。 白砚服气地说:“拿着玩儿去。” 裴挚敷面膜,画风好像挺美。 裴少爷在保养方面是什么习性啊,纯纯纯直男。白砚从小被当成明星养,青春期之后就是水ru精华全套,同居那会儿,也想过纠正一下小男友的小糙爷们习气,可只要他稍不注意,裴挚就用洗发水洗脸。白砚花了六年都没想明白这逻辑,再怎么样,洁面ru的第二顺位也应该是香皂或者沐浴露吧? 画风的确挺美。 裴少爷还穿着黑t恤和军裤,大马金刀地张开腿坐在沙发,头朝后仰着,脸是一片雪白加几个黑洞。 眼睛那个两个洞里头,漆黑的眼珠子还朝白砚盯着,看起来挺高兴,是诚心接受检阅的样儿。 得了一千多块打赏的助理妹子跟白砚说完话,乐呵呵扬起手上的一叠面膜:“谢谢老板。我也关键时候来一片,气死前男友。” 裴挚一愣,下一秒就把面膜扯落扔进一边垃圾桶。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怎怎怎怎么就不早说? 白砚送走助理回来,很随便很散漫地瞟他一眼,“白了点儿?” 他跟手跟脚地撵在白砚身后:“我黑着就挺好。” 白砚径直往屋里去,脚步轻飘飘的,目光也轻飘飘的。 小混蛋,你气人的时候还少吗?还专在一只羊身上薅毛。 一个晚上就这么闷过去了?不存在的。 十一点看完台本,白砚拿手机翻微博,看到都是本城有名小吃集散地,他不方便独自到热闹地段实现自己吃货的愿望,瞧几眼解馋总是可以的。 “看什么呢?”转头,裴挚在他身后。 “没什么。”白砚按锁屏放下手机,干脆起身去洗澡,时间不早,他该休息了。 再出来,屋里没人,他绕了一圈,仔细看,确实没人,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熟悉而尖锐的异样感。 几分钟后,门铃响。 开门,裴挚胳膊撑着门框站在外边,“我弄了辆车,你换件衣服,咱俩出去逛逛,吃个夜宵?” 白砚微怔,“你知道现在几点?” 裴挚一副想不通的样儿:“想吃就出去,管他几点。” 白砚转身就往房间走。 裴挚声音从身后追着来,“你是不是明天要上镜,不能随便吃?那就算了。” 上镜,那是下午。 可能人短暂停留异乡时,心情总比平常躁动。 十分钟后,白砚上了裴挚借来的那辆车,不得不承认裴少爷当真有本事,这是在外地,十五分钟,就让人把车钥匙送到了手上。 另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本来都打算睡觉的人又重新跑在深夜觅食的路上,这就是有个小男友的好处,年轻意味着活跃c不按部就班,意味着时刻可能有惊喜。 当然,惊喜也可能变成惊吓,活跃意味着更多的变数,不稳定。这样的惊喜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当年,白砚就觉得裴挚像是赤道仲夏热烈的海风,可那是风,能吹来,能吹走,来也汹汹,去也汹汹。 算了,在这个秋天的夜晚,不甚熟悉的城市,陌生的马路,到处都有新奇感,想这些挺扫兴。 车全靠gps导航,裴挚要去的是他以前光顾过的一家,白砚问:“你确定你记得位置?” 裴挚说:“这才六年,我记性哪那么差。” 白砚:“”想起来了,六年前,这家伙确实丢下他到这儿来过一次。 算了,今晚不计较这个,扫兴,扫兴。 这个城市很有烟火气,过了零点,夜宵店大堂还是一片呼呼喝喝的热闹。白砚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好容易才到楼上包间。 菜当然是他点的,香辣的虾蟹河鲜,样数不少,可是依然是气死人的状况,攒了半个晚上的馋劲儿,到最后,吃几口就塞不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