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幽劫》 第一卷 风起具茨 章一 风后岭 中岳嵩山东三百里,有山名具茨,为秦岭余脉,其主峰曰风后岭,其南有侧峰老山坪,传远古人文始祖黄帝登具茨山,升于洪堤上,受《神芝图》于华盖童子,即是此山也。 后黄帝曾到崆峒山逍遥观拜见广成子,在广成子指点下,黄帝诚心在东海之滨求得风后,在北楚云梦泽畔请来力牧。并封风后为相,力牧为将,在风后力牧辅佐下战胜炎帝,灭杀蚩尤,建立神州华夏,分封九州,后封具茨山主峰为风后岭。后世人感激黄帝的丰功伟绩,在峰顶建轩辕祠,以供朝拜。 又历三月三之日,平时山高林密,溪水潺潺,人丁难觅的风后岭却人声鼎沸c熙熙攘攘,甚至入山主路旁也搭起无数凉棚,叫卖茶水c香火c各色小吃,甚至还有农具日杂等物,形成一道长长的热闹集市。三月三上巳节是黄帝的诞辰,“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中原左近百姓在此日结伴上山,香火贡拜人文始祖轩辕黄帝,并虔诚祈祷,以求得风调雨顺c家宅平安c人丁兴旺c多福少灾。 日暮西山。 峰顶轩辕祠,却仍热闹非凡,有无数百姓携稚童甚至襁褓幼儿前来香火朝拜。除朝拜黄帝外,今日还有中原修仙大教三皇观的仙长在此,择收观派新徒,然而条件却极为苛刻,需三岁以下婴幼,并有仙缘慧根入得仙长法眼者方或有此仙缘际遇。 此刻时辰已到,三皇观仙长即将离山,却仍有大批百姓携子恳求仙长能额外开恩,希翼为子婴觅得一丝仙缘,寻仙问道。 祠左楼阁内,有着法衣冠混元巾的一老一幼两位道长,另有一孩提怯生生的站立身旁。年岁较大者,面容清隽和蔼,长髯及面,眼帘微垂,实为人间仙人。 另一小道却只有十二三岁,年纪虽小却英姿飒爽,颇为出尘。 年幼道人名曰清坤,声音虽显稚嫩,却是恭然问到:“叔祖,三皇观在具茨山左近择收徒弟已三年,观近三年婴童,多根骨平平。唯此子资质堪堪入目,然而叔祖已用紫青元气探之,此子并无异象,看来今年又是如此了。” 玄诚真人缓缓回到:“万事随缘,不必苛求,回山吧”,言毕,两人平地驾云西去。 一老一幼道人刚携小童飞至风后岭后绵延西山,突然一幕月华从侧方袭至,在月影的映衬下,那幕月华飘飘飘忽忽c如鬼似魅,却速度极快奔袭而来。 “锵!”一声轻吟,清坤小道背后斜插的道剑已自行飞出,却突然连人带剑定在空中,愣神之间,那束月华却是轻轻从两人身边掠过,消失不见。 两道士及孩童缓缓下落站定坪顶,此时一方大石旁,早已站定三人,居前者为一青衫雅士,手拿一折扇,身后两人一人黑甲持斧,披一黑色斗篷,另一人身影则是若隐若现。 “不知玄诚真人匆匆而行,所为何事?”青衫雅士淡淡说道。 “来着何人?敢对师叔如此放肆!”,清坤小道握紧道剑,毫不畏惧的厉喝道。 玄诚真人轻轻抬臂,拦下清坤,淡然道:“贫道玄诚,云游四方,路过此地,却不知银堂主来这荒山僻岭所为何事?”。 “真巧,我也是云游四方,路过此地,顺便替本门收个弟子”,青衫雅士却是遥指清坤,“他,道长可否割爱?” 玄诚轻微皱眉,还未开口,青衫雅士却已淡然转身,身后两人亦是随之远去。 待三人离去后,清乾扭脸,轻轻的问到:“师叔,银堂主?苍狼门的银奇?他们在此阻截我们,所谋何事?怎么又突然离开了?” 玄诚思索片刻,却是沉缓道:“苍狼余孽而已。大道渺渺,天机重重,正邪各宗派及邪魔之地各怀心机,连苍狼门也有所动作啊。不过我宗在左近早已布置重重,玄云师弟可能也在附近,那些宵小之流只能是蚍蜉撼大树,痴心妄想。” “玄云?那不是我宗叛逆?”小道一脸震惊。 “住口!”老道少见怒色厉语,“你休得再听他人胡言乱语c妄自猜测,宗门内早有律例,妄言乱语者,自当律法处置,你回去后去天相峰自领紧闭三月。你需摒除杂念,专心入世修行,该知时,自会让你知道”。 “徒儿知错了。” 远山,持斧甲士问道:“三年来,我们在具茨山左近已经截杀了各宗派修士十几批了,甚至连五大绝地之弟子擅来此地者也斩尽杀绝,今日堂主为何独独放过他们?” 青山雅士淡然笑曰,“三年了,浩然宗枉为堂堂天下第一大宗,却不得爽利,驱策那小小三皇观障眼择徒再多又有何用?三年前天机乍泄,天下修士大能几有感应,不过各怀鬼胎,然而有浩然宗和本门在侧,他们也只敢暗中觊觎,派出来些虾兵蟹将前来查探而已。那小童我已秘法测探,仍然不是啊,这次连玄诚老道都出现了,浩然宗也是耐不住性子了。不过代门主有令,浩然宗的可以不予理会,其余的只要前来此地,无论何种目的,均斩尽杀绝。不过浩然宗要是真找到了他也无不可,门主只要求我们知其下落免入他人之手则行。不过,玄诚身边那个小道童倒是待琢之璞玉啊!” 身边身影模糊的修士默不作声,闻而未闻,只是盈天杀气乍现即逝。 具茨山风后岭南几里许,有一峰,曰老山坪,老山坪孤脉东西走向,若一尾游龙,西部山脉折向向北游走至风后岭,东向蜿蜒十余里宛若龙尾渐入平原,山南为禹州,山北为新郑。 老山坪山半腰,有几间茅屋石舍,坐落于一废弃山村,地处荒僻,山村山民大部为躲避前朝战乱而入山的猎户,因山高路险,与世隔绝,出山不便,加上世道渐平,繁华日现,遂渐次搬迁于山脚,改为务农,间或上山打猎采药补贴家用。因此曾经有十几户的山村逐渐荒废,只留一老猎户住惯大山不愿出山,老猎户的独子已于三十多年前在山上捕猎时,不幸失足跌落山崖,生死两隔。 三月三已过月许,春风渐暖,山村四周桃花c杏花c梨花已谢,槐花却是满山怒开,漫山清香。 夕阳渐斜,老猎户这次打到一只草鹿,笑呵呵的扛了回家,刚进院内,却有一垂髫儿童飞奔而出,飞身挂在了身上。老猎户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容。 “爷爷,这次有好吃的了,爷爷打到了草鹿,我今天下夹子夹到了两只野兔,当然也采了好多槐花!” “好,好,伢儿真厉害,长大了!你去把道长也请来吧,今天我们打牙祭”,老猎户边说边走向灶房,开始收拾这些野味。 “中”,伢儿一蹦一跳的跑向离村子一里多的一个不知名道观。那个道观建观年代久至不可考,随着村里人搬向山下,更是了无香火。 不知哪年,道观来了一云游道人,俗名云乾,就那么简单收拾了下住了下来,后来爷爷在山上捡到了自己,从此这荒僻的半山腰,有了一道人老人小伢儿和那一丝人间烟火 月挂中梢,堂屋火塘内也渐余炭火,老猎户和道长烤着野味,吃着蒸槐花,喝着道人葫芦中山果野葡自酿的酒水,漫无目的的闲聊,身边伢儿蜷缩在老猎户的怀中早已沉沉睡去。 “这时间过的真快啊,仙长来这里十多年了吧。”,老猎户拿一树枝翻动着炭火边缓缓说道。 “捡到伢儿的日子我也记不住了,大约五年前还是多少?这把年纪了,都快糊涂了。有次我在山上打猎,射伤了一只母狼,循着伤重的母狼找到了一处位于半山腰山洞中的狼窝,狼窝里除了正在吃奶的四只小狼崽,还有伢儿,母狼护崽子,但垂死前却流泪望向正在吃奶的伢儿,就这样在我就要这样终老山林的时候伢儿来到了我身边” “对了,那个山洞接近坪顶,传说是轩辕藏兵洞,黄帝大战蚩尤时日常藏兵的地方,深不可测” 道人神态微动,但又似古井无波。 “伢儿差不多五岁了,我一个糟老头儿一生与山为伴,不想下山了,也时日无多,不知哪天就回归这山野林间,但伢儿早晚要下山,道长能不能收下伢儿,伢儿这娃儿我喜欢,聪明伶俐的很,什么东西也一学就会,我不求他能怎样,但求他早日下山平淡幸福一生” 中年道人仍是无声无语,只是不断抿着小酒,这么多年了,老人早已习惯了两人这种交流,就在半边唠叨中,抱着伢儿,伴着炭火坑,不觉中躺在稻草上沉沉睡去。 中年道人轻轻抱过伢儿,虽说这几年来早已暗中探测过多次,但仍似有不甘,双目聚华,丝丝缕缕紫青元气潜入伢儿体内,如是缓缓游走一周天,伢儿除了天生右心和左胸前无奇的形似弦月青胎记外,仍无异象,实为一寻常幼儿,面容除略显清秀外也与那故人无相像之处。 道人轻叹一声,将伢儿放至草铺上盖好,转身离开屋子,立于村边崖旁,抬头望向漫天星瀑,左手五指不断结出各种诀印,似在细细掐算什么,最终却仍是一声叹息:“地点对,时间也差不多。但十数年来,踏遍具茨山周,还是终无线索啊!”。 突然道人在断崖边冉冉升起,直起云层之上,似要飞升,凛冽之气陡然直冲皓皓明月,“甲子流年,我云乾终此一生,终要明了当天发生了什么,人人不信你,我信你!定要为你讨一个公道!只是可怜我那未出世便隐世的外甥啊!” 竖日,启明星淡,晨曦渐起,老猎户习惯性的早早醒来,猛然想起怀中空了的伢儿,抬头望向床铺,看到熟睡中的伢儿,然后自嘲一声:“老了,又喝多了”,起身离开屋子。 出了院落,就看到了立于村边崖旁的道人,道人转身,“今天让伢儿找我,我先教他认字。” 老猎户浑浊无神的双眼突然就有了耀目光彩,就要俯身叩拜,道长轻轻扶起老人,微笑不语。 老人激动的颤巍巍的说:“伢儿还没有名字,我不识字也不会起名字,连自己姓都忘了,道长就给伢儿赐个名字吧” 道人静立,默默思索了一会儿,轻语到:“具茨之畔,苍天之赐,母狼育乳,寞然一身,就叫‘寞天茨’吧!”心中却暗思,“我那未出世的外甥,你早已起名为寞天赐,宗门近几年也在左近寻觅,希望他如此少年,早日出世安然成长吧。” “多谢云乾道长!”,老猎户长揖及地,老泪纵横。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赵c钱c孙c李c周c吴c郑c王” 迎着天色渐起的曙光和混着满山花虫鸟兽声,破败道观开始传来稚嫩孩童的苦读蒙学初文的朗朗声,为这静寂山岭平添勃勃生机。 几年后,轩辕藏兵洞前多了一抔黄土,一方立石,上边是云乾道长亲手所刻的几行字: 《追忆》 花开花谢来年春,去往终归世间尘; 一抔黄土葬枯骨,具茨处处留山魂。 老猎户已笑然辞世,老山坪惟余一老道稚童,师徒相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 初见 老山坪,山虽险峻,山顶却起伏不大平地矮丘居多,少有林木而多有低矮灌木和野草,间或巨石,依稀仿若塞北草原。 夏末秋至,曙光渐起,坪顶一方巨石,一清秀少年以细石作笔,巨石为纸,正俯身在巨石上工工整整c横平竖直的专注书写师父所传授的文字。 天茨渐渐长大,除了在密林中布陷阱c下兽夹捕捉一些丛林小兽,间或下山用喂养的山羊c山鸡和捕获的野味c采摘的草药换一些银钱c盐巴c布料衣物等日常用品,最喜欢的就是每日在这坪顶,用细石书写师父所授文字。 虽然师父在最近两年经常离山外出,短则几天,长则月旬,但天茨从未放低自己对那师父所授文字的喜爱,也时常翻阅师父留下的《周易》c《易经杂谈》c《河图洛书》c《山川河脉志》c《黄天丹玄录》c《神魔志》等杂书手札,称得上是勤勉好学,刻苦无比。 当书写的疲累后,天茨起身立于巨石,远眺茫茫山南脚下远处的农田c村舍,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似要拥抱山间那浓浓秋意。然后在巨石旁老槐树上摘下一片淡淡青黄的新发槐叶噙于唇间,躺在巨石石上,随着双唇轻轻吹动,传出不知名的悠扬清脆山曲,渐渐声不可闻,少年已在巨石上渐渐睡去。 一阵冷风吹来,天茨一个哆嗦,憟然而醒。夏暮秋初,具茨山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在入睡前还是晴空万里,现虽日中,却见远山已是乌云绵绵c黑云压城城欲摧了。 眼见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少年匆忙起身下山,才下老山坪顶,狂风已起。天茨心中暗思,看来是赶不回村落了,只能暂时去半山腰那个山洞避下雨了,也顺便看看老爷爷。 天茨刚刚躲进山洞,洞外天色已是漆黑如墨,暴雨倾盆。狂暴的风雨不断摧残着林间草木,滚滚雨流在山坳处汇聚成泥流顺山而下。 这山洞据老爷爷说是轩辕藏兵洞,洞内幽深不知深几许,内有宽阔石室c平地,也有潺潺溪水暗河c深涧断崖,地形复杂之极。千百年来无数猎户和修道之士想要探明洞内深浅,是否留有传说中的黄帝遗留下的宝藏,却终无所知c所获,遂认为是以讹传讹,黄帝藏兵洞只是个虚无的谣传而已。随着山上猎户纷纷下山而居,这个静谧的山洞也无人问津c渐无人迹。 天茨虽然不是第一次进这山洞玩耍,但以往都是在洞口附近玩耍,并未深入。天茨百无聊赖的呆在洞口,静静的望着洞外的暴雨,心中寻思,都说秋雨连绵,这雨却不知何时能停歇。反正闲来无事,便向洞内深处慢慢走去。 入洞越深,寒意越重,渐渐几无光线,但天茨却似乎不受光线影响,还能模糊看清山洞一切。顺着洞内曲曲折折的道路前行,入洞愈深,越显冷寒。行之某一处拐角,天茨觉得左胸弦月胎记突然隐隐微热,在经过一个一人堪堪通行的低矮曲折回廊后,发热骤停,眼前也豁然开朗,来到一片五彩斑斓的阔达空间。 天茨脚下是平缓的碎石地,洞顶离地十余丈,山壁点缀着一些不知名苔藓菌类,散发点点绿色荧光,而一些类似萤火虫的小虫子扑闪着翅膀,闪烁着红c绿c蓝c黄c紫的五彩荧光在空中缓缓盘旋飞舞。 在荧光照耀下,洞顶钟乳石根根耸立,洞壁上还有一些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荧光经过折射出,呈现出一片光彩迷离,宛若仙境。远处则是一道宽阔深渊,深渊对岸另有广阔天地。远远望去,深渊对岸奇石怪乳林立,有些似虎似狼,有些似熊似罴,涧渊深处还传来隐约流水声c水滴叮咚声。 天茨一时竟是看呆了,然后无知无觉的边看边行。约一炷香的时光,天茨终于离开这处巨大空间,山洞渐渐变得又狭窄曲折起来。经过一处洞弯后,随着胎记渐起微热而复平,又前行不久,前方山洞远端处隐约出现一丝阳光,天茨已至山洞口。 出了山洞,洞外却是一片阳光明媚,宛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缕缕阳光透过林间叶缝,暖洋洋的照射在少年身上。在这山洞也没多长时间,这秋雨就乍来骤停了。天茨眯了眯眼,细细打量着周围这一片陌生的山野,突生疑惑,但通过植被地形山貌,却敢确认这并非老山坪,亦非风后岭,甚至也不在具茨山了。 天茨疑惑的在附近逛游,却突闻林间隐约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哭泣声,连忙循声而去。只见林间小河边一片开阔草地上一个小女孩正在独自抱肩抽泣。 他慢慢走近,轻轻的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 那小女孩儿闻声抬起了头。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天茨只觉得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目无焦距的盯着眼前的她。 只见那小女孩那一双剪水秋瞳,明净清澈,灿若星辰,眼眶微红,蕴含的点滴泪水仿若星坠。这瞬间,世间万物仿若失却了一切颜色。那墨玉双瞳顾转流盼间,让人怜惜的神色就自然流露而出,世间万物众生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眸光。 秀丽清纯c娇羞可人的少女那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如一朵出水芙蓉c凝脂雪莲,绝色娇美的芳靥冰腻若雪,柔弱若水,并溢出一丝病态的苍白,自然惹人千般怜惜c万般宠爱。 天茨一时竟是痴痴地呆住了,不知如何言语,只觉时间就此定格,霎那即是永恒! 如此一眼,即惊艳了流年。 “小哥哥,我的纸鸾,不小心被挂到树梢了”,小女孩儿带着哭腔,伸出青葱玉指斜斜指着小河边柿树树梢道。 听闻小女孩儿的轻啜声,天茨才缓缓回神,目光顺着小女孩儿那葱葱玉指所指,看到河边小水潭上方树梢枝头所挂的那只纸鸾。 “哦”,天茨木然的回答着,却是迅速跑到柿树下,麻利爬上大树,可那个纸鸾却挂在一枝极其细小的枝头上。 “你要小心啊,那树枝太细了!”树下传来小女孩儿黄莺般清脆的提醒声。 天茨小心翼翼的接近纸鸾,随着枝干渐细,树枝被压得不断的下坠。 小姑娘看着不断弯折的树枝,似是看到了危险,焦急的说;“要不,我不要纸鸾了,太危险了,小哥哥你下来吧” “没事,我会小心的”,天茨终于轻轻接近纸鸾,刚抓过纸鸾,却感觉脚下一沉,小树枝再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突然折断。 在落下的瞬间天茨奋力将纸鸾向小女孩掷去,然后“噗通”一声,自己落入下方小水潭中。 “啊!”,伴随着尖叫声,小女孩儿快步跑到潭边,“小哥哥c小哥哥,你不要有事啊”,然后焦急的哭出声来。 “哗”,伴随着水声,天茨已从潭水中探出头来,然后游到潭边爬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水道:“我没事的,没骗你吧”。 小女孩儿看着浑身的天茨,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天茨破涕一笑,那天生丽质的空灵灵韵也随之而出。 天茨觉得这万水千山随着这一颦一笑而散发夺目光彩,书中所言一笑倾人城c再笑倾人国莫过如是了。 小女孩儿忽然看到他左臂一道被树枝挂破的血痕仍在向外渗出丝丝血迹,连忙用清水帮他冲洗一下,然后在潭边找了几株不知名药草,放在嘴中细细嚼碎,细细的敷了上去。 纸鸾引线绑在一株小树上,随风翩翩起舞,而两个少男少女坐在石头上,晒着秋日暖阳,天茨衣已渐干。 小姑娘怯生生的问道;“小哥哥,你多大了?我七岁”。 天茨犹豫了一下,道:“我,大概十岁了吧。” “怎么会是大概?” “我是爷爷捡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辰。” “哦。那你怎么会上来这山上啊?这山上除了叔叔和几个家人,没人能上来的”。 “这是什么山?” “陉山啊” “啊?这里是陉山?”,听闻小女孩所言,天茨一脸震惊。陉山远在老山坪龙尾处向东百余里外,这里竟然是陉山。 “喂,你发什么呆啊!自己上山来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山?” “我不是从山下来的,是从那边山洞出来就到这里了”,天茨指了指自己出来的山洞方位。 “嗯?那是轩辕藏兵洞啊。叔叔曾经告诉过我,那个山洞不能进的,不过你从哪里进的山洞?”,小姑娘扑闪着剪水双瞳,好奇的问道。 天茨就把进洞避雨的经过给小姑娘详细说了下。 “哦,你家那里是轩辕藏兵洞的另一个出口啊?那你也住在附近了”,小姑娘疑问道,“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在这山上见过其他人”。 天茨默默算了下,在山洞里也就大约几炷香的时间,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并且俩山不但不相连,还远距百里之遥啊,正要向小姑娘说起,却见小姑娘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别发呆了,我们一起放飞纸鸾玩吧,这里总是我一个人,很无聊哦”。 一只纸鸾在林间空地迎着秋风缓缓飞起,愈飞愈高,纸鸾下是无忧无虑的两个少年。 不知不觉,太阳已由日中已逐渐偏西。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不然叔叔又要让人来寻我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晚了就回不到家了” “好吧,那我也回去了” “对了,我叫七七,家就在附近不远,你没事可以来找我玩啊” “嗯,我叫天茨。” “记住了,天茨哥哥,再见了”,小姑娘收起纸鸾,俏生生的摆了摆手,然后逐渐消失于山林之中。 等小姑娘消失于视野后,天茨怅然若失,默默转身按原路返回,等出洞口时,发现这边秋雨初歇,天上乌云渐渐散去,太阳也钻出云层。天茨抬首望向秋日,心中估算下时间,从离开陉山到现在仍是几炷香的时间。 天茨返回村舍,熟练的弄些简单饭食,然后开始望着炉内炭火静静发呆。 渐渐望月初起,天茨却难平复略显杂乱的心境,遂踱至悬崖边,觅一方平整巨石,迎着皎皎圆月,边大声朗读边用细石在巨石上方正书写: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 律吕调阳。云腾致雨, 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 授道 《山川河脉志》记载: 陉山,山绝陉,平地起绝岭,周皆平原,位新郑西南三十里。每逢夏至日落时,有虹光,其大如斗铺于地。旧志所载陉山晚照是也。 轩辕藏兵洞,传女娲采石五彩,补天所遗。昔轩辕征蚩尤,大将风后建虎豹熊罴四兽兵,令陆吾督虎豹二军,离朱掌熊罴大队。为免四兽害人,日常藏于山穴,曰轩辕藏兵洞。 天茨放下手中《山川河脉志》,在坪顶遥遥望向龙尾消失的东方远处,依稀中有绝峰于沃沃平原中突兀耸起,即为陉山。 又至午后,天茨不由又想起那只纸鸾,和那上天独怜c精雕细琢般的小女孩,却再也静不下心去刻苦学习,近乎本能般的穿过轩辕藏兵洞,来到昨日见到小女孩儿的那处山林溪旁。 山林依旧c溪水依然,可直至日已渐西,仍未见那小女孩,天茨怅然若失,黯然回返老山坪。 如是几天,七七终不得见。 一日,道人云游归来。 夜静谧,山村庭院火塘石上架起两个削尖柳木细枝,一串山鸡一串野兔。伴随着忽明忽暗的篝火跳跃,山鸡野兔开始逐渐皮透金黄,不断有油滴落入火塘炭中,随着咝咝碎响,火苗陡然蹿升,舔砥着野味。 正是火候,天茨熟练的洒落些许盐巴和少许粉末状的佐料,浓郁肉香也随之弥漫开来。 这佐料由采之山野的紫蔻c砂仁c肉蔻c肉桂c丁香c花椒c大料c小茴香c木香c白芷c三奈c良姜c干姜等晒干后混合研磨而成,是山野猎人代代相传下来,佐以烧烤山中野味,风味尤佳,道人尝后尤赞,谓之“十三香”。 师徒二人席火而坐,开始大快朵颐。 “天茨,最近课业如何?”道人用手撕下一片焦黄兔腿送入口中,然后抿了一口葫芦中的酒水,一脸满足之色,慈祥的问道。 “弟子从不敢有半日松懈,那些蒙学文章都已牢记在心。” “嗯,不错”,道人送入口中一片嫩肉,又抿了一口酒,赞许的说道。 天茨想了想,问道:“师父,陉山是什么地方?” 道人停下吃肉喝酒,道:“何有此问?” 天茨略显局促不安,清了清嗓子道:“弟子读《山川河脉志》知之,天气晴好时在坪顶隐约可视之,心中好奇。” 道人抬头,望向炭火映照下天茨那忽明忽暗的小脸,良久,一声轻轻叹息,道:“也罢,你早晚要下山,走入这滚滚浊世,历遍这红尘万事,你终归要知道,早知晚知又如何”。 天茨急急说道:“师父,我不下山,就在这山上一直陪着师父”。 道人轻轻摇头,慈祥的笑道:“你这天真的傻孩子,师父终有再也不在的那一日,你就一直自己呆在这荒山野岭啊!” 然后道人开始向天茨娓娓道来。 “陉山,乃神州五绝地之一,神秘之所,无人知之究竟。传此山或有幽魔隐现,然无论凡夫俗子还是修道大能,均无人得见。山周百姓有入此山深处者,无不迷途,然而终能回返,却回忆不起山中情况。另外传说修道之士不得擅入此山,偶而有修道之士自恃道行深厚而强行进入山中,或满身修为尽消c失忆而出,或就此消失不见c不见其下落。久而久之,世人皆畏之,视之若龙潭虎穴。” “什么是绝地?”天茨小脸迷茫。 “绝地,顾名思义,险绝之地,对修士凡人来说,无不蕴含莫大凶险。神州浩荡万里,奇绝险地无以胜数,人力有穷尽,而天地莫测。这些险地或为苍天之殇,纯浊无清之地,或为幽魔盘踞之所c阴司之所在。” “天下世间已知最为凶险莫测之地,号称五绝地,分别是北海幽都c殒仙谷c陉山c刑渊c背阴山。五绝地凶险各不相同,仙凡无可窥其全貌。” “啊?陉山亦为绝地?”天茨闻言,大惊问道。 “陉山较为特殊,宏而观之,具茨山为神州四大神脉秦岭东入中原余脉,绵绵百里,状似盘龙。风后岭状若龙首,老山坪则为龙身,东去似龙尾,隐没于沃沃平原。然而龙尾处平原百里外大地陡然起险峰,是为陉山。另有隐秘相传,陉山乃神龙摆尾之处,本与老山坪相连,后不知何故就此中断,山中深处横贯人世间,上连九天c下接九幽。陉山平地起绝峰,观之山周不过寥寥数十里,昔日曾有九天下凡谪仙人探之,发现山内宏广远非肉眼所见之寻常,另有时空混乱c混沌交错之所,真仙亦不可入,实无法妄自猜度。陉山虽绝,实则遗世而独立,并未曾听闻有祸乱人间之妖物出世。” “风后岭东三十余里,有一小县新郑,县北有轩辕丘。传说黄帝生于轩辕丘,居于姬水畔,练兵于具茨山,败九黎部落,一统华夏,建都于有熊。有熊之墟即为当今之新郑,左近黄帝传说璨若星河c难以述表。有熊之墟方圆千里内天象地脉奇特,秩乱并存,圣山具茨c绝地陉山并存此地,亦是不足为奇” 道人忽然停语,但见天茨早已目光迷离,神游千里了,连那送至嘴边的半只鸡腿都已忘记。 道人哈哈大笑,轻轻拿下鸡腿,和蔼笑道:“天茨,可是吃饱了?” 天茨这才从那宏阔的世界中回过神来,连忙道:“啊?没,没” “那就继续吃!” “师父,你继续讲啊” 道人横眉怒道:“为师的酒没了,怎么讲?” “我现在给你再添上。” “有酒没肉啊,怎么讲?” “这不是烤着呢?” “肉都烤糊了,怎么吃?” “啊,忘翻面儿了”,天茨一阵手忙脚乱,慌里慌张收拾好烤肉,然后正襟危坐,道:“好了,好了,师父继续讲吧。” 道人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懒散的道:“为师困了,且待下回分解” 天茨恨恨的抱怨道:“师父!你” “哈哈哈” 山间传来天茨的不甘声,和师父的肆意笑声 第二天又至月升,师徒二人再次对坐火塘。 道人一脸正色,道:“天茨,你已渐渐长大,我为修道之士,终要离去,你亦需踏入俗世红尘。大道缥缈,道途尤多艰难坎坷,又涉万般因果机缘。为师本本不愿你踏入修道之途,但师徒一场,亦是机缘。从今日起,就给你讲下天下大势,传授你一些修道入门之法,锻体强身,他日若何,全看你个人造化机缘了。” 天茨认真的点了点头,“恩,知道了,师父,我会用心记下” “世本混沌,盘古开天辟地,天地始分,清元者成九天,浊冥者化九幽。天造万物,世间万物皆具灵性。人者乃万物灵长,历万千载,世人智慧初开,事者乃人为物趋,情者乃人感于事,人始有七情六欲之分。历有大能之士,外感天地清元c阴阳变易,内悟奇经八脉c生死轮回,渐晓修炼之法,纳清排浊c积元逐冥,天人合一之际,则白日飞升,翱游九天,成就真仙,得证长生。另有生灵,误入歧途,顽冥不化,斥清元而固浊冥,虽亦可异样长生,却背离天道,轮回绝断,人性渐失,不容世间,终坠幽冥。” “天地间清元c浊冥二气并存,在生灵体内亦是如此,阴阳交会,生死往复。人体内神根,一为精,一为神,一为气,此三共一位,本天地人之清元。神者受于天,精者受于地,气者受于中和,相与共为一道。故神者乘气而行,精者居中也,三者相助为治。故人欲寿者,乃当爱气c尊神c重精也。人有一身,为形,生具浊冥之忧,岁长则浊冥日重,与精神相合配也。形者乃主死,精神者乃主生;常合则吉,去则凶;无精神则死,有精神则生。精神感之天地清元之气,相合则为一,可以长存也” 不知不觉中,东方欲晓,天已渐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 小小 道人再次云游四方。天茨每日除了苦学苦练文字,按照道人所授心法,每日默念苦思,试图去感受那天地清元之气,却欲速而不达,终不所得。 天茨缓缓收气,仰望夜空,只见皓月皎皎,弦月渐满,明日又是月满之时。心中不由得又想起那柔弱若水的小姑娘,最近练功之余,去过几次那方山林,却再不得见,一声轻叹,不觉中却已是秋露满衣。 日过中午,天茨在林间巨石上细细书写,却总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在鬼使神差下又默默穿过轩辕藏兵洞,当快要穿出山林时,就已遥遥看到林间草坪上方那只随风摇摆的纸鸾。 惊喜瞬间填满心胸,天茨急急奔去,方出山林,就见七七宁定坐于溪畔草地,双手依膝托腮,在静静盯着那飘飞的纸鸾,神游物外,那隐透苍白的侧颜,仿若一副天成地就的水墨剪影。 天茨忽然觉得双腿如铅坠,再也挪动不了脚步。良久,他才堪堪平复紊乱的心绪,鼓足勇气,轻轻迈步走向小女孩。 天茨喏喏的喊道,“七七”。 “啊!”小女孩如受惊小鹿一声尖叫,猛然起身,当转过头看到天茨时却骤然化为狂喜,“啊,天茨哥哥!” 天茨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恩,是我,是我。” 七七浅笑道:“我当然知道是你啊,难道还是鬼啊” “” 七七噘着嘴,气呼呼的道:“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哼,我生气了。” 天茨低下头,语无伦次的道:“我,我” “你什么你,哼,不理你了”,小姑娘眼眶微红,任性的转过了头。 良久,天茨才手足无措的回到,“我来过很多次,都没见到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七七突然转颜笑道:“知道啦,知道啦”,然后转过了身,“忘了告诉你,只有在满月和朔月的下午,叔叔才让我自己出来玩一会儿”。 面对这精雕细琢c惹人爱怜的小姑娘,天茨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钝,不知该如何言语。 “天茨哥哥,别发呆了,我们放纸鸾玩吧,我自己无聊死了,每次都要费好大劲才能放飞”。 七七熟练的把纸鸾收起,然后让天茨高举纸鸾,自己牵着线开始飞奔。 “快松手啦,你不松手它怎么能飞起来!” “喂,你举的再高一点啊!刚才有点低了,飞不起来的!” “哎,讨厌,又失败啦。来,我们重新再来!” 纸鸾渐渐飞起,如两颗快乐的童心,越飞越高 快乐的下午,转瞬即逝。 “天茨哥哥,我要回家了,朔月的下午,记得来找我玩。”七七向天茨用力的摆了摆小手。 “嗯,再见!”,目送七七消失林中后,天茨怅然回返,却满心欢喜。 又逢朔月,刚过午后,天茨早早的来到了那方山林。 过了许久,七七娇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出现。 七七笑道:“天茨哥哥,你这次很守信啊,刚刚来到?” 天茨连忙道:“我早”,似是想起了什么有改口道:“嗯,我也是刚刚到这里。” 两个小人来到溪水旁,天茨想了想,道:“我们今天玩泥巴吧。” 七七看着天茨,扑闪着灵动的大眼,道:“玩泥巴?你把有什么好玩的?” 天茨并不答话,跳过水坑,越过小溪,寻了小溪旁一块泥沙地,又折了几段树枝,开始在泥沙地上忙活起来。 七七静静的望着满手泥巴,忙忙碌碌的天茨,问道:“天茨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天茨认真的捏着泥巴,头也不回的道:“我在为你建一座城堡。” 七七小手不住鼓掌,道:“哇,天茨哥哥好厉害!我要和你一起建城堡!” 两个小小的人蹲在小溪边泥沙地上,两双小手开始认真的建起想象中的城堡,并不断的用树枝刻画着一个个区域。 “七七,这是广场,这是围墙,这是花园,这是宫殿”,天茨边用泥巴捏着一个个小小的建筑,边认真的向七七解释道。 “天茨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见过城堡?” “我我没见过,我是从书上看的。” “哦,我很喜欢你建的这个城堡。” 天茨又用泥巴捏了两个小小的泥人,一脸认真的对七七说道:“这个是你,这个是我”,然后将两个小小泥人放到城堡前,继续道:“我们长大了,就一起住在这城堡里。” 七七用沾满泥巴的手背,轻轻擦了擦额头,疑问的道:“天茨哥哥,我在书上看的,即使我们长大了,大人也只有成为了夫妻,才能住在一起啊!” 天茨停下手中动作,想了想,认真的道:“那长大了,我就娶你进门,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七七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伸出右手小手指,道:“嗯,一言为定,我等着长大了,你娶我进门。天茨哥哥,我们拉钩,可不许反悔哦。” 天茨郑重的伸出左手小手指,两根粉嫩嫩的手指钩在一起,大拇指相对。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秋风萧瑟天渐寒,草木摇落露为霜。 天地静好,深秋渐冬。 静谧的深秋午后,天茨头枕双手,仰躺在日渐枯黄的林中草地上,唇间含着一片树叶,以叶为笛,吹着不知名的悠扬山曲。旁边七七双手抱膝,目无焦距,似陶醉在那清脆的叶笛声声中。 七七轻轻说道,“天茨哥哥,马上要冬天了,天气也要冷了,叔叔以后不让我出来玩了”。 天茨连忙起身,急急问道:“七七,为什么啊?”言语中还带着丝丝不舍。 七七抱膝,略带忧愁,“我天生畏寒,天气转冷,就要呆在炎阳洞里,那里好闷,气味也好难闻的,不喜欢。不过,那里很暖和。” 天茨关切的问,“不能在屋里吗?你穿厚点,屋内多生点炭火” 七七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是会冷,特别是从去年起好像更怕冷了,天冷的时候只在炎阳洞室里才会好受些。” 天茨内心担忧无比却又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宽慰,突然发现自己的嘴笨口拙。 七七突然站起了身,不以为意的展颜笑道:“天茨哥哥,不想这些了,明年春天天气暖和了我还会出来玩的嘛。你带我去轩辕藏兵洞玩吧,你不是每次都从那里来的?哼,叔叔小气鬼,一定在骗我,怕我胆小一个人去玩,还骗我说那里不能进,你每次都从那里出来,不是没事嘛。” 天茨点了点头,然后一大一小两个小人缓缓步入洞窟。 入洞渐深,光线愈暗。 七七紧跟着天茨,怯怯的说,“天茨哥哥,这里好暗啊,你走慢点”。 “恩,你紧跟着我,没事的,我还能看清”,天茨放缓了脚步。七七紧紧的跟着天茨。 又到山洞拐角处,天茨左胸的弦月胎记又开始隐隐发热,拐角刚过,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细碎c杂乱无章又透着焦急的声音,仔细聆听时却无从辨析。 天茨猛然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七七已消失不见,冷汗瞬间浸透重衣。天茨赶紧返身,刚过拐角,却见七七站在原地,略带哭腔的喊着:“天茨哥哥,天茨哥哥,你在哪里啊?” 天茨疑惑的问,“七七?我在这里啊,你不是紧紧跟着我的吗?” 七七却还是轻泣着说:“前边那么黑,我看不清路啊。并且前边好像也没路了啊,你还突然间就消失了”。 天茨闻言越加迷茫,“啊?我怎么会消失啊!是不是你看不清啊,前边是个拐角,来,你离我近点,紧紧跟着我”。 七七闻言,向天茨身边紧紧贴近,两人继续慢慢向前。刚过拐角,天茨突然觉得身边一空,忙回首四顾,却又不见了七七踪影,赶紧回身,却“碰”的一声,撞到一个柔软之物,定神一看,却是不小心把七七撞倒在地。 “哇”,七七坐在地上已嚎啕大哭。 天茨赶紧蹲下伸手拉住七七。在触到七七小手时,天茨如遭雷击,只觉入手冰寒,像万年不化之玄冰,却又感觉冰腻柔滑无比,宛若无骨。天茨只感觉弦月胎记又开始隐隐发热,热流随手臂传至那片冰寒,那片冰寒也恍若冬雪初消,渐渐透出一丝丝暖意。 七七一边啜泣,一边问道,“天茨哥哥,你是不是鬼啊,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啊,你不要吓我啊”。 天茨不知所措,道“没有啊,我还奇怪你明明跟着我,怎么在我身后突然就不见了”。 “天茨哥哥,你的手真暖和”,七七渐渐停止了啜泣,万分依恋的紧紧拉着天茨的手,“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可别再玩突然消失吓我啊!” “嗯,我们走慢点”,天茨拉着七七小手,缓缓前行。拐角过后,就是那片鬼斧神工的开阔天地。 “哇!好美啊!” 七七双眼迷离的盯着满天飞舞的五彩萤火虫,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两只相互纠缠着的萤火虫轻轻的飞落七七手心,随着透明的双翅轻轻扇动,淡淡萤光蓝转绿c绿转黄c黄转粉 两只萤火虫轻轻的飞起,追逐盘旋,相依相随,翩翩起舞,萤光交映,四周石壁上晶莹剔透的水晶也随之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 一对虫儿越飞越高c越飞越远,渐至消失不见 七七痴痴的凝望着那对渐飞渐远的流萤,无语凝滞却悄然已泪流满面! 天茨伫立在旁,定定望着七七的小脸上那随着萤火变化而五彩变幻的晶莹泪珠,莫名感到丝丝心痛,心中只愿时间就此定格,一刻永恒! 突然,七七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双手抱肩,缩成一团,道:“好冷。” 天茨迟疑了一下,轻轻拉过七七冰寒的小手,双手合拢,充满爱怜的紧紧的攥住,那丝丝暖流又开始蔓延游走,“我们出去吧,山洞里寒气太重了。” 七七摇了摇头,剔透的大眼睛中满是不舍,道:“不,我还想再呆一会儿,这里太美了。还有,天茨哥哥你的手好暖和,我感觉现在不冷了。” 天茨和七七在洞内并肩缓行,洞壁上的水晶五彩缤纷,七彩迷离。七七轻轻抚摸着那剔透水晶,柔声道:“天茨哥哥,这水晶是不是九天仙女的眼泪坠入凡尘变成的,晶莹剔透的,我好喜欢。” 天茨轻轻的嗯了一声,却不由得想起七七眼角滴落的那晶莹泪珠。 时砂易逝别离难。 天茨送七七到林边,七七似有无限眷恋,“天茨哥哥,我要回去了,冬天就不能出来玩了。明年初春三月的满月午后,你再来找我玩吧。” 天茨坚定的点头,道:“嗯,到时候我一定会找你的!你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七七向天茨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天茨呆呆的望着七七的娇小身影消失于林中,摊开手心,低头看着手心中那一小块刚才悄悄采之洞壁的剔透水晶。 这方小小水晶,闪烁着幽幽荧光,呈水滴型,像极了七七的泪滴。 《小小》 流萤成对翩翩飞, 双眸蕴泪依依随; 似水流年岁岁寒, 两小无猜终不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 初悟 一夜飞雪,鸟兽绝迹,满山银装,层林皆素。 天茨盘膝静坐崖旁巨石,手心中紧紧握着小小水晶,二目垂帘,含光凝神,闭口藏舌,心不外驰,似醒非醒c似知非知。 随着入定愈深,天茨感觉到心神渐渐晋入到一个无内外,无将迎,无物我,无动静的玄妙奇境。 天茨心中默读师父云游前所口授《凝元诀》开篇,渐渐的,其中内容在神识中不住一遍遍的回荡,渐有震耳发聩之势: “寂然不动,则湛然无物;湛然无物,则洞然虚明;洞然虚明,则有感即应,应而遂通矣。其所以能应而遂通者,盖洞然虚明,则灵觉不昧;灵觉不昧,则一神独耀,则无知而知,无得而得,不能而能,不神而神。故能有感斯应” 天地皆静,身心俱寂。 天茨渐渐感觉到天地间的清元之气与体内清元之气在脐下肾间小腹丹田内交汇,逐渐凝结成一个小小的无色漩涡,并开始缓缓转动。但在漩涡渐起之际,隐隐中似有一缕微弱之极的阴寒之气也随之苏醒,在清元漩涡背处开始逐渐壮大,似有结成漩涡之势,并不断挣扎c游走c冲击着那已然即将成型的清元漩涡。 随着清元之气的不断汇集,漩涡渐渐壮大,并不住渐伸,全身阳暖渐盛,阳盛则阴衰,那尚未成型的阴寒漩涡终未成型,在清元之气的不断冲击下,最终消失不见。 阴寒即散,一缕清元之气下出会阴,向后行于腰背正中,沿脊柱不住上行,经颈后至脑部,随后丹田内的清元漩涡才徐徐消散,然后隐去。 天茨顿觉通体舒泰,阳暖之气满身,神识清明无比,缓缓睁开双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在这一瞬间,天茨已明了《凝元诀》开篇中的“感而遂通”四字之真正含义。 道途漫漫,始得其端,而其修亦远矣。 此后,每日天光破晓c晨曦初起之际少年在坪顶努力去感悟天地交泰的煌煌清元之气;皎月当空c星缀天河之刻则于村边崖旁静心俯身内视,去感受天地身心俱寂的寂然大气。 正谓:天光破晓一线伏,寞途孑影修道苦。 天茨在刻苦习字看书修道之余,每天闲余时间都会拿出那颗晶莹无暇的水晶,细细打磨。日久,水晶日益光滑c圆润,并且愈发形似一颗晶莹的泪滴。 道途无日月,天地虽寒,悄然间却已冬雪初消,冰河渐开。 冬日凌晨,日还未升,依然严寒无比。天茨却似不畏严寒,盘膝打坐于坪顶山石,闭目俯身内视,缓缓凝运凝元诀,清元之气从小腹漩涡渐渐游走,沿后背向上至脑后方收。 感而遂通后日久,天茨觉得小腹丹田内那处清元漩涡逐渐定型,体内清元之气亦逐渐壮大浓郁起来,只是那缕阴寒气息却时隐时现。 天茨缓缓睁开双目,正待收气起身,却突然发现道人立于石前丈许处。 天茨惊喜的喊道,“师父!”,慌忙起身跑向师父,紧紧的拉着师父的道袍衣角。 道人面带和蔼微笑,微微点头,赞许道:“不错,竟然通过自悟打通了督脉,为师倒是走眼了,孺子可教啊!” 天茨挠了挠头,疑问道:“督脉?什么是督脉?” 道人微笑不语,慢慢踱至石边,坐下,天茨也随之端正坐下。 道人微笑的看着天茨,细细说道:“经脉者,乃体内真气气血运行之路。人体经脉行血气而营阴阳,浸濡筋骨,壮固清元,乃修道之本也。人体有八脉,为任脉c督脉c冲脉c带脉c阴跷脉c阳跷脉c阴维脉c阳维脉。其中任督二脉尤为重要,督c任二脉皆起于胞中,为脐下肾间动气所在,又曰丹田。督脉总管全身的阳脉,又称为‘阳脉之海 ’,任脉则总管全身的阴脉,称为‘阴脉之海’。督脉初开,则清元始行,为修道之始” 天茨认真的听讲,不懂之处,就向师父认真请教,道人亦是耐心的一一解答。 当道人向天茨认真解释完经脉之说后,话锋一转,道:“天茨,这次回来,为师本想亲自助你打通督脉的,却不曾想你已自行打通,你且细细讲讲经过。” 天茨稳了稳神,仔细回想了一下,将当时情形详细叙述了一遍。 道人最初的欣喜之色渐渐消去,却是越听越凝重,突然道:“在你丹田清元漩涡初现之际,有阴寒之气也随之显现,并有凝成漩涡之势?” “是的,师父”,天茨点了点头。 道人起身,负手而立,久久不语,思索良久后右手中食两指搭于天茨左腕动脉。只见淡淡紫青元气顺着动脉入体,游遍全身,而后徐徐消散。 道人低头苦思,轻轻摇了摇头道:“那阴寒漩涡应为浊冥之气汇聚无疑。不过你尚年幼,纯阳正盛,阴寒本应不显,却为何有此异象,奇了怪哉。为师遍观你体内,那丝浊冥之气却遍寻不得。” 道人又道:“天茨,你最近可接触过什么异样的东西?或见过什么人授你其它功法?” 天茨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天茨在师父的要求下再次运起清元之气,缓行督脉一周,道人在旁仔细观察,这次阴寒之气却仍无显现,好似刻意藏起来了一般。 道人默然无语,久久,方言道:“人体内清元c浊冥共存,是为阴阳共济。但在年老体衰前若非大病伤身或意外变故,则阳盛阴衰,浊冥不显。修道之士,也是在经脉六重天后浊冥之气方显。浊冥盛,清元则衰,若体内浊冥压过清元之时,对修士而言轻则魂消身死,去往轮回,重则永坠幽冥,轮回断绝。你初入道途年纪尚幼却是浊冥之气已显,修道之路注定前途艰险,劫难重重。你在今后的修行中切不可急功近利c贪功冒进,而应方正守心,筑牢根基,步步为营,苦修清元,至于达到经脉六重天后浊冥显露的事,到时再说。” 道人说完,未见有何动作手中已突然出现一只小巧玉,“此乃灵虚露,为东海海眼处奇花灵虚花所产琼浆,可解世间任何剧毒,并壮真气,若遇到修道晋境的颈,亦可增加破境几率。这灵虚奇花得天地之灵,千年一开,花开一次所产琼浆不过寥寥滴,世所难求。这中亦只剩三滴,若它日有急难之时,你慎而用之。”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春风渐暖,具茨山万花竞放,姹紫千红,到处透漏着融融暖意。 道人再次飘然离山,云游天下。而天茨却未因师父远游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反而更加岢于律己,勤勉的遍览群书,疯狂汲取书籍中的万千气象的同时,更时时不忘刻苦修道,去壮大体内的清元。 又是望月午后,天茨依约来到陉山那处林间草地,未见七七,却见一管家模样满脸沟肌肤壑纵横的老人在此等候。 就在天茨疑惑的望着老人之际,老人开口,淡然问道:“你是天茨吗?” 天茨惊奇的道:“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淡淡笑了笑,道:“小姐告诉我的。你来此地,是来寻我家七七小姐的吧。” “嗯,七七妹妹告诉我初春三月的满月午后,她会在这里等我。” 老人饶有兴趣的上下看着天茨,笑了笑:“七七妹妹?” 天茨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七七比我小,所以我喊她妹妹。” 老人再次笑了笑,轻语道:“山主让我转告你,小姐身体不适,将去要去趟远方。不过,或许不会再回来了,你以后不用再来此地寻她了。” 天茨闻得老人所言,顿时心慌意乱,带着哭腔焦急的问道:“啊?七七妹妹怎么了?她要去哪里?” 老人淡然回道:“这无可奉告。山主说,小姐从小到大,他也只是在近几个月才见小姐有所欢颜,倒是难得啊!” 说到此处,老人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小小包裹,打开递给天茨。 天茨望去,只见包裹中一古朴令牌,另有一只缀着透明丝线的通体碧绿透亮的碧玉鸾吊坠,形状与与七七放飞的纸鸾几乎一模一样。 老人道:“这是小姐这是山主送你的,他谢谢你在这段时间能让小姐开心!它日,你若有急难,凭内里信物,无论何等棘手之事,只要陉山能办到,自能倾力相助于你一次。” 老人说完,施施然转身就欲而去。 天茨慌忙拉住老人,结结巴巴的道:“老爷爷,这个这个请交给七七妹妹,这是我送她的礼物。” 老人转过身,只见天茨缓缓摊开手心,现出一颗泪滴状水晶,圆润光滑,晶莹剔透,并微微有丝丝荧光透出。 老人表情略带玩味的看了看天茨,收下水晶,道:“我会转交给小姐,她应该会喜欢的”,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天茨看着老人消失的身影,眼眶红肿,一滴清泪悄然顺颊滑落,呆立半天后,小小的身影拿着包裹转身黯然离去。 半月后的朔月午后,心有不甘的天茨再次通过轩辕藏兵洞,出洞后却发现周遭景物大变,那方山林,那片草地,那条溪流,再寻不得。 如是几月,皆是如此。天茨至此方知陉山何谓绝地,心中希望幻灭,一片空落落。 《忆七七》 陉山绝地初相见, 转身却已陌途远; 执子之手别离伤, 梦绕千回忆纸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六 惊梦 四季更迭,来年盛夏又至。 一年多来,道人离山的时间越来越长,再也见不到七七,心中空落落的天茨却未有丝毫松懈,每日摒除杂念,收摄心神,刻苦修炼。 渐渐天茨总结出规律,每日日中清元之气极盛而入夜浊冥之气起势;每月望月时浊冥之气极盛而晦月则衰。随着清元漩涡稳定成型,清元之气于体内游走时也由丝丝缕缕逐渐变成涓涓细流之势,丹田内那丝阴寒也由开始的时隐时现到偶有显现,直至再也不显。 七月流火,酷暑难耐。 一日午后,天茨正在盘膝静坐,细细锤炼清元漩涡,随着漩涡不住凝结旋转,突然感到左胸胎记微微起热,冥冥中轩辕藏兵洞方向似有什么未知的存在在隐约召唤自己。 天茨迟疑了一下,仍是继续静心练功,但是只要清元漩涡成型,开始旋转,那丝若有若无的莫名召唤就会出现,可是当凝神去体会那丝召唤时却无从清晰感受。 如此几番,天茨渐渐感觉到心浮气躁,再也不能静心修炼下去。天茨起身,望了望轩辕藏兵洞方向,起身行去。 进了轩辕藏兵洞,进入那处阔达空间,流萤依旧,五彩依旧,小小的人却已难再寻。 天茨取出脖间挂着碧玉鸾吊坠,放在手心,不住摩挲,七七娇小的幻象出现在眼前。只见七七伸出双手,两只五彩流萤,从手心飞起,渐飞渐高。而七七眼角,分明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晶莹泪滴,天茨不由得一阵心醉神迷。 这时练功时的那丝召唤又起,天茨体会着召唤不知不觉已来到那处深渊崖旁,那丝召唤越加明显和强烈,却是在深渊正对岸。 天茨沿着渊旁慢慢行走,突然在不起眼处发现一条似人工又似天然的小道。小道顺着崖壁蜿蜒向下,向下望去,黑漆漆的涧渊深不见底,伴着水流声,另有冷冽罡风拂面劲吹。 天茨顺着小道下行,行不多远,就发现一道一人堪堪通行的石梁联通深渊两岸断崖绝壁。天茨顿了顿神,开始沿着石梁,顶着罡风小心翼翼的前行。走过石梁,小道没入岩洞,开始上行,当穿出岩洞后来到另一处广阔空间,此时那缕召唤骤停。 只见四周怪石嶙峋,有些怪石上的纹路形似山川河流,有些怪石状似猛兽百灵,而远处洞壁似为皎皎白玉,隐隐半透明,另有几条岔路通向一些山洞,不知通向何方。 天茨随心所欲顺着岔路步入一方洞室,只见洞室岩壁上有明显的人工垦凿的痕迹,但里边却空空如也。天茨又进入其它几处石室,发现一处石室中有一大块状似床铺的寒玉。 就在此时,天茨突然涌上莫名难抑的困意,就躺在寒玉床上沉沉睡去。 在梦中,时空错乱,光怪陆离,一个又一个诡异场景在不同时空闪现,交错,似虚,若幻,似梦,似真 一望无垠的千里冰原,狂风席卷着漫天飞雪。 一对年轻夫妇四方皆敌,男子浑身浴血,右手反握道剑,右膝半跪,以剑拄地,却死死护住背后两人。 生死不知c拄剑半跪的男子,却有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无匹气势。 男子身后白衣女子跪坐于地,腹部一片血肉模糊,一把沾满鲜血的短刃插于腹中。白衣女子怀抱一浑身血污的婴儿,身上亦是沾满殷红的鲜血,但面带淡淡甜甜的微笑,正无边慈爱的为怀中的初生婴儿擦去满脸血污。 天上血云低垂,紫电缭绕,地下天仙修士c幽魔徒众环伺,皆神色凝重,各执兵器,独对男人一人,却均全神戒备,剑拔弩张,如临大敌 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中央,一座巨大的黑色孤岛静静的漂浮于海面。孤岛上几座巍巍大山耸立,最高的山峰高不知几万里,直插上方无尽幽暗的虚空深处。 孤岛中央却呈现出诡异场景,师父手执利剑,身体左侧亮如白昼,右侧却是无尽黑暗。 白昼中有星星点点耀眼白芒不断重组,化为一个个执各式仙兵的天兵天将;无边黑暗中则是有一缕缕黑气不断幻化成型,化为一个个奇形怪状c恐怖瘆人的幽冥魔物。 师父孤身一人,状若癫狂,半仙半幽,仗剑天地,元冥剑气横扫之处,弑仙屠幽,终重重天劫加身 崇山峻岭,林木参天,郁郁葱葱。 一年轻女子,披头散发遮住脸庞,紧紧怀抱着一个被一剑穿心却面带安详解脱之色的青年男子,双手紧握男子背后残余的利剑锋刃,锋刃入骨,鲜血自指缝间汩汩而下。 年轻女子双目紧闭,两行血泪从眼眶而出,顺颊汩汩而下。 嘶哑c冰寒的一字一字轻语:“凤血为引,以身伺幽,断我轮回,永沦幽冥” 女子刹那成幽! “不要!”,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只火凤裹挟着漫天火云从遥远天际急速飞来,挥翅间,片片火云燃烧天地。 地下,则是一头周身升腾着银色烈焰的银色巨虎在狂奔,所过之处,大地被犁出一道深痕,一声低沉咆哮遥遥传来:“今日,在场的全部要陪葬!” 天茨若天地间一缕游魂,旁观着这支离破碎的离奇梦境,在一个个场景游走c徘徊,想要嘶喊,却发不出声,想要伸手,却触不可及。 痛,天茨只感到无边无际的痛,那是灵魂深处被生生撕裂c研磨,撕魂裂魄的痛! 痛的锥心刺骨,痛至无法呼吸,恍若九天烈焰焚身,又若幽冥玄冰封体。 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天茨倏然惊醒,冷汗淋漓,汗透重衫,感觉到全身忽冷忽热,头痛欲裂,若冰火相煎。 天茨突然感觉到体内异象丛生,慌忙运功内视,却见丹田处不知何时浊冥漩涡已然成型,丝丝阴寒不断从漩涡探出,攻向那清元漩涡。 天茨见此,赶忙盘膝而坐,收心静气,这时才感觉到洞内清元之气似乎格外浓郁,于是默运功诀,导清元之气入体。清元漩涡加速旋转,清元之气渐渐壮大,不住逼向浊冥之气。但是,在导清元入体之时,感觉洞中浑厚的浊冥之气也随之入体,在不断加强浊冥漩涡的厚势。 就在此时,天茨突然感觉到足跟外侧申脉穴有清元之气显现,沿外踝c下肢上行至丹田,归于清元漩涡,漩涡旋转骤然加速,涓涓清元之气迅速压制浊冥之气,并反攻入浊冥漩涡。 不久,浊冥漩涡停止了旋转,这次漩涡并未消失,而是渐渐化为一片虚影。清元之气出丹田,沿胸部外侧,经肩部c颈外侧,上挟口角,经眼内角上行,最终进入项后风池穴,至此,阳跷脉初通。 天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暗宽慰自己,或许在这洞内练功,不慎导致心神失守,心魔入体,一切皆为心魔幻境。 天茨再次沉沉吸气,收摄心神,方平复下混乱的心绪,起身。此时,天茨觉得右胸胎记又开始缓缓发热,双目愈加清明,这时感觉道四周石壁隐然半透,隐约浮现出一副又一副图画。 天茨凝神细细望去,只见左侧洞壁上图案是天地初分,万物生长,先民狩猎,祭祀天地;右侧洞壁是一先民首领率众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 天茨最后伫立于寒玉床前,死死盯着床后正中石壁。 石壁中有一隐约透明人体虚影,全身奇经八脉皆显,其体内各处窍穴中,皆有漩涡,不过漩涡却是由太极阴阳鱼构成。 旁边,是天书般的符号象形文,虽寥寥百十符文,但每个符文均似蕴含莫力,细细看去,天茨逐渐感到头晕脑胀,目眩神迷,心神也似要一并沉沦进去。 天茨慌忙止住心神,移目望向石壁最右侧,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篆文,似是对那些符文的注解,右下角却是一个闪烁着淡淡幽光的苍狼啸月印记。 当看到那方印记的刹那,天茨莫名悲从心来,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不可自抑的颤颤巍巍伸出双手,轻轻触摸那方印记,似在触摸亲人。此时胎记发热渐渐消散,四周石壁所有图案也逐渐隐去。 离开藏兵洞后,天茨静静坐于村边崖旁,如老僧入定,日落星起,复又月隐日升,而浑然不知。 年轻夫妇的生死相依c师父的魂飞魄散c年轻女子的绝然血誓和那啸月苍狼印记在心中一遍遍回现,每次闪现,都痛彻心扉! 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似幻境,又似真实,天茨却直觉感到那梦中所见,一定与自己有关,只不知是过往c现在还是未来。 此后,那丝召唤再不出现。天茨还会来到那方石室,于寒玉床上静心打坐,刻苦修炼,困了,就在寒玉上休息,但那些梦境也再未出现。日久,天茨明了这藏兵洞内清元c浊冥二气浓郁程度远超外界,元气吐纳也较为外界容易,修行进度一日千里。 就在每日枯燥的修炼中,不觉天茨已经十三岁了,由一浪漫孩童逐步成长为日渐挺拔的英俊少年,只是心性呈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内敛。在这段时日内天茨的阳维脉已悄然打通,浊冥之气也在任脉中游走成型,只是平日化为一片阴影不显。在清元浊冥的相争相斗中,清元漩涡始终占据上风,也日渐坚韧壮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七 醉梦 晨曦初起,旭日东升。 道人立于坪顶石旁,这次长时间云游归来,道人明显疲惫c沧桑了许多,又透出些许失落c遗憾。天茨默运功法,元气在督c阳跷c阳维三脉游走一周天,缓缓收功。 道人透着惊喜,却又带忧虑的沉声说道:“天茨,修道路远,起步更难。你修道资质原本平平,习道也晚,但修行进度却是一日千里,不足三年,却已有此成就,实出我意料之外。虽进境可喜但亦有隐忧,你其实任脉已通,却是冥气通贯,只是清元正盛,蛰伏不显。日后各经脉逐步打通之时,元冥必有激烈冲突,你当慎重对待。” “道行分九境,上应九天,分别为赤霄c碧霄c青霄c绛霄c黅霄c紫霄c练霄c玄霄c缙霄九境,每境又分下中上三重。赤霄c碧霄c青霄为下三境,普通修道者即使天资鲁钝,终其一生只要勤勉,下三境应该无碍。绛霄c黅霄c紫霄为中三境,就不是简单靠刻苦勤勉而能达到,需要的是修炼的天赋和机遇。练霄c玄霄c缙霄则为上三境,以后三境三重皆困难重重,只要修入玄霄境,则修仙有望,缙霄境则关乎日后所能飞升仙品的高低。至于邪道修士境界,亦是同样,霄幽对应。” “八脉初通,元气于任督二脉初次相交,融会贯通,则赤霄境圆满,之后每晋境一次,则漩涡增加一重。对修道之士而言,紫霄上境浊冥始现,紫霄境圆满则为一天堑,日后浊冥开始日重。多少天赋异禀c惊才绝艳之辈前期修行晋境奔逸绝尘,却最终止步于此,不得寸进,与上三境无缘。你最大的凶险,就是修道伊始,浊冥已现,这也意味着你修入紫霄境后会是步步凶险,所付出的努力将是寻常修士数倍不止,浊冥压过清元时则道途止步,甚至有性命之忧。所以,你今后修炼切记贪功冒进,需细细打磨元气,清元彻底压制浊冥,方能缓步前行。” 天茨郑重道:弟子铭记于心。然后将轩辕藏兵洞所见详细向师父叙述了一下,只是略去梦境所见。 道人听后,和天茨一起来到洞内,到拐角处时和七七来的那次情形再现。天茨按上次所做,在印记发热时拉着师父的手,只是这次洞内似有沛然莫测之力,天茨得入,师父仍是拒之在外。 第二天,师父再次远游,十日后风尘仆仆回返,交于天茨一块晶玉,“此为天镜幻玉,凝运真元,可将你记忆中昔日洞中所见重现,并摹刻下来”。 天茨接过天镜幻玉,只见此玉通体透明,内有冰雾缓缓游走,并不断变幻。天茨依师父所言,默运凝元诀,渐渐沉入昔日感受莫名召唤入洞的回忆当中 入夜,月明星稀,师徒二人静坐院中火塘旁,天茨熟练的烤着野味,随着肉渐金黄,天茨细细的撒上十三香,浓郁香味陡然而起。 “师父,好啦!”天茨撕下一只滴着油脂的野兔腿,递给师父。 道人左手接过兔腿,右手却不知何时多出一瓷制酒坛和两个小酒碗,酒坛上两个篆文大字:醉梦。 道人笑道,“天茨,近几年你我聚少离多,不觉间你已渐渐成人,为师甚是欣慰,也略感惭愧啊。今天心情好,你陪师父喝两杯。” 只见酒坛自动飞起,将两个小酒碗慢慢斟满,然后一个酒碗飘至天茨面前。天茨接过酒碗,和师父碰了碰酒碗。 道人微微颔首,双目微闭,轻摇酒碗,将酒碗送至口前,陶醉的深深闻了闻,然后轻轻啜了一口,还未及细细品味,却猛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天茨。 只见天茨却是举着酒碗,仰脖一饮而尽,旋即满脸通红,只觉满腹辛辣,五味杂陈,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酒箭尽数喷出,直奔道人面门而去。 一道隐隐元气涟漪在道人面前出现,酒雾尽数消散,道人一脸肉疼c痛心疾首道:“气煞老夫也,真是竖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此酒名曰醉梦,乃浩然宗秘法所酿,世间帝王将相都求而不得,甚至修道大能也只有寥寥方能有缘饮之,亦以饮之一杯为荣。可惜了这整整一碗醉梦琼浆啊!真乃暴殄天物!” 天茨手忙脚乱,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道人轻叹一口气,酒坛复又飞起,将天茨酒碗慢慢斟满。 道人轻语道:“大道万千,莫不存其至理,饮酒亦是如此。饮酒之道,重在品酒。品酒讲究品味精髓,物尽芳华,才能品味出其中奥妙,像你那样胡乱一饮而尽可不行。真正的品酒,是一个人心与酒的对话,荡涤人事浮尘,心如止水,八脉调和,一杯美酒在手,细细品鉴,有如与一生知己相遇c相知c相倾” “真正饮者,自会观色c摇晃c闻酒c品尝和回味五要。一曰观色,观望杯中酒体均匀挂于杯壁,款款下落,如丝绸般柔顺c粘绸c润滑;二曰摇晃,握杯不停地摇晃杯中酒,使酒体挂于杯壁上,并与天地清元相合,细看酒从杯壁均匀流下时的状态。酒越黏稠,流得越慢,酒质越佳。三曰闻酒,将酒靠近鼻尖,自然吸气,但闻浓郁幽雅香飘然钻入鼻息,伴随着幽雅芬芳的陈香,心神如繁花绚烂,层层绽放;四曰品尝,轻酌一口酒液,让舌头及口腔把酒液温热,使各种香味缓缓逸出,最终酒香溢满口腔,细细品味感受尽情绽放的感觉,方渐入佳境。不同的酒因其酿制方法各异,有的柔滑,有的刚烈,有的妩媚五曰回味,此刻,饮者自可细细体会奇妙的酒香c滋味和特性:协调c醇和c甘洌c细腻c丰满c绵延c纯正真正的好酒醇美无瑕,令人回味无穷,真是酒如人,人如酒,个中滋味,只有细细品味方能领略。” 天茨愣神半天,喏喏言道:“师父果真世外高人,饮个酒也能饮出天地至理,大道玄机!徒儿不才,日后有机会自当细细体会。” 心中却在暗自腹诽,师父这是十足酒鬼啊,不过细细思量,似乎有其道理。 道人挥了挥手,豪迈道;“臭小子,别的没学会,这马屁倒是拍的通天响啊。不过,为师却是笑纳了”。 “对了师父,请教什么是马屁?”天茨故作纯真却暗自促狭的问。 “滚,混小子!这可是消遣师父?”,道人怒道。 “师父,徒儿真的不知啊,难道”,天茨一脸无辜状。 “你,你”,道人手指天茨,最终却无奈的道:“罢了,来,陪师父饮一口!这次别再囫囵吞枣,牛嚼牡丹了!” 师徒二人轻轻碰碗,然后道人怡然自乐,沉浸于品酒的乐趣中。天茨按师父所言,抿了一小口在口中细细体味,仍是感到一片火辣,毫无美妙可言,遂趁道人不注意,抬头尽数咽入腹中。 不觉中,师徒二人均以三碗酒下肚。 “再来,我们吃酒,干了!”,道人却是一手抓着烤肉大快朵颐,一手抓起酒碗一饮而尽,渐无世外高人之像。 天茨弱弱的问道:“师父,饮酒不是应该分五步,细细品尝的吗?” “你小子,知道什么是吃酒吗?”道人放声肆意大笑。 “吃酒境界三重,最低一重谓之曰狗舔,顾名思义,就是小杯小口抿酒,只见喝不见下酒,像小狗舔水一样,不得爽利,最为令人不齿。第二重谓之曰虎吞,就是像老虎大口吞食猎物一样,大口大口喝酒,这才称得上是吃酒。最高一重谓之曰龙饮,最为爽哉,就是如此这般”,道人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粗瓷大海碗边说边抬头一气一饮而尽,确实像极飞龙吸水。 天茨目瞪口呆,望着平日寡言少语c肃穆庄严如今却摇头晃脑c说话也开始舌尖打结的师父,眼珠一转,故作挠头不解的狡黠问道,“师父,您说了半天,开始洋洋洒洒五点,却是那狗舔五要啊!还有,依师父所言,那虎吞岂不是暴殄天物,龙饮更是牛嚼牡丹啊!还有还有,饮第一碗酒时,师父作风像是狗舔” 言道此处,天茨突感冷冽之气迎面而来,但见道人老脸通红,须发无风自起,赶紧话锋急转,道“像是吃酒第一境,徒儿,好像是第三境啊!另外” 随着天茨的言语,道人一脸尴尬,只觉一口闷气憋在心中,几要吐血三升,赶忙装势打了个酒嗝,顿了顿神,随即“呯”的一声,天茨头上却是挨了一个结实暴栗。 但见道人怒目道:“你还真是竖子不可教也!我们开始是品酒,为师讲的也是品酒五要;现在是吃酒,自然讲的是吃酒三境。品酒讲究风雅写意,吃酒讲究豪迈尽兴,乃两码事,风马牛不相及,你这榆木疙瘩岂能混为一谈?来,罚你一碗!你且细细体味如何吃酒!” 道人一脸大义凛然c痛心疾首c恨其不争状,边大放厥词边抓过天茨,一大碗酒狠狠灌了下去,将天茨的话语生生堵回肚里。 天茨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加剧,摇摇晃晃,却是晃而不倒。 “来,再碰一碗,如此良辰,莫负美酒!” “好小子,竟然还能撑住,陪我再干两碗!” “喝,继续喝” “酒来!” 渐渐的,天茨只觉头晕脑胀,头重脚轻,天翻地覆,整个人云里雾里飘飘然起来,似乎飘于漫天星辰之上,又似漂于汪洋大海中。耳边隐隐约约c飘飘忽忽c断断续续的传来道人放浪形骸,结结巴巴的醉酒狂歌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千百杯。醉卧桌头君莫笑,几人能解酒深味 ”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渐渐不闻醉酒狂歌声,随着噗通一声,道人却是倒地不起,接着响起呼噜震天声,天茨也在头脑昏沉中进入梦乡。梦中依稀见到爷爷和自己相依为命,见到七七和自己放飞纸鸾,见到那年轻夫妇c苍狼印记剑穿心 醉梦中的少年时笑时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八 往事 一缕阳光,透过院落树叶缝隙,投射于道人脸庞。道人慢慢睁开迷糊双眼,揉了揉脑袋,喃喃自语道:天茨还是个孩子,怎能如此喝酒。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人猛然坐起,四下张望,却不见天茨身影,遂起身匆匆走出院落,却见天茨静静盘坐于崖旁,正在吐纳练功。 天茨感觉到了师父的脚步,睁开双眼,却见道人捻须笑曰:“天茨,没想到你不但修行颇为坚忍刻苦,在喝酒一途也是天赋异禀,天生一付好酒量啊!” 天茨窘迫不已,岔开话题问道:“师父,不知为什么,弟子最近总有不详预感,时常内心莫名恐惧,隐隐感到将来或许会发生不详之事,总泛起有心无力的感觉,故此从未敢有半刻放松修行,只是希望将来不至于完全无回转之力。” 道人摇了摇头,道,“天茨,切不可胡思乱想。未知,本乃人的恐惧之源。忧惧未来,人之常情,但未来之事,纵是真仙,亦难预测,世间万事,岂有定数,又岂能事事顺应人心c尽人如意?天意定数等语不可当真,乃人力难为时的自我慰藉c推托之词。吾辈修道之士,一生所遇,哪个不是千难万险,又怎可事事退避三舍,为之自缚手脚?若遇艰难险阻之事,切莫自乱手脚,或有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刻,但亦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时。天地气机,元无一息之停,一念抱持,成仙之道,执手中三尺青锋,仗义直行,顺其自然,勿忘初心,方得始终。该来之事,迟早要来,既来之c则安之,守其心c尽人事c知天命,无愧于心即可。” “志不立,则天下无可成之事。未来不可测,且先不予理会,你需把握当下,摒除杂念,刻苦修行,一意道途,温养天地浩然正气,方能为未来争得一线先机。天镜幻玉所载,吾已观过,然高深莫测,暂不得解。轩辕藏兵洞以那拐角为界,分内外两洞,内洞实为另一方独立空间。虽不知为何你能入内洞,但为师已潜心推算过,那里或许与你有莫大机缘,可谓机缘天赐,你莫要错过,今后就去那里修行吧。为师最近不再出山,就在外洞参悟天镜幻玉。” 师徒二人来到轩辕藏兵洞,天茨依言,步入内洞,盘坐石室寒玉床,开始苦修。道人则于外洞另辟一处安静石室,取出天镜幻玉,注入元气,那人影c那上古符文c那篆文注解于虚空再现,宛若神迹。道人心神缓缓沉浸进去,细细参悟。 匆匆一年过去,又是夏至之时。 一年来天茨日日于内洞苦修,带脉c阴跷脉元气已开,冥气却于任脉巩固后强行冲开阴维脉。至此,八脉除了冲脉,七脉尽开,五清两浊,各处窍穴也随之渐现微小清浊漩涡。 道人则是时而旬月参悟天镜幻玉时而月旬出山云游,神形日加憔悴,脾气则渐渐变得喜怒无常,渐显半神半幽之像,须发亦是半灰半白c驳杂不堪。 天茨观在眼内,忧在心中。 一日,天茨正盘坐内洞寒玉床闭目吐息练功,突感洞内原本稳定的元冥之气紊乱不堪,慌忙收功,睁开双目,却见道人负手立于石前,双眼死死盯着正中石壁。 天茨赶紧起身惊讶道,“师父!” 道人却似闻所未闻,仍是紧盯石壁,面容时而和蔼安详,时而狰狞可怖。 天茨立于身旁,急在心头,却手足无措。 如是一天一夜,道人始如老僧入定,仿若一方磐石。天茨终是熬受不住,沉沉睡去。 待天茨再次醒来,却已深夜,只见躺身于家中床铺之上,遂起身,来到院落。 只见夜色深沉,无星无月,两只山鸡架于火塘上,道人坐于火塘旁,手端一酒碗正在自斟自饮。 “天茨,饿了吧,山鸡也烤的差不多了,先吃吧。”道人招了招手,招呼天茨坐下,撕了一只鸡腿,递给天赐。天茨接过,也顾不得形象开始狼吞虎咽。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默默吃着烤鸡,一会儿工夫,两只烧鸡已消失不见。师徒二人仍是相对无言,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两张忽明忽暗的脸庞上。 无言的c死寂的沉默。 良久,天茨拿过酒坛,给道人半空的碗中添满酒,自己也倒了一碗。道人这时好像缓过神,两人轻轻碰了碰碗,皆是一饮而尽。 道人道:“天茨,你可知何为天?” 天茨回到:“天不是九天吗?上居无数仙人” 道人又道:“那你又可知何为天命?” 天茨努力思索片刻,摇头答道:“弟子不知。” 道人无边萧索,仰头一碗酒一饮而尽,抬首向天怒道:“世人都言天命不可违。天命,又是何之命?何之旨意?谁又能妄言这天地旨意?天地之大,可容万物,又为何容不下?” 天茨一脸茫然。 道人平复了下情绪,再次举碗和天茨相碰,两人一饮而尽。 道人又问:“天茨,何为仙,何为魔?何为正?何为邪?” 天茨答道:“《神魔志》有载:九天之上有天仙,九幽之下有幽魔。仙为正,幽为邪。” 道人狂笑道:“仙正,幽邪。好一个仙正?好一个幽邪?邪正之分,在于一念之间,一念得正,人斯正矣;一念入邪,人斯邪矣。两笔成人,一笔修心,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难测,世情如霜。天下巧伪者多矣,堂而皇之,假仁义以售其私,人皆患之,何以为救?” 天茨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解其然。 “今日,你听着师父絮叨就是了,一些事你不明白,日后有机会自会慢慢明白的。这么多年,我离山云游,其实是一直在查甲子年前一桩旧事,寻一个人。事情经过已差不多明了,但是总有一些地方不得其解。” “在轩辕藏兵洞内注解混沌心经并留下苍狼印记之人,为寞独狼,是为师一故人。六十多年前,天地仙幽法旨同出,不只凡间修士,甚至仙幽齐出,引动九重仙幽重劫,夫妻两人身死道消c灰飞烟灭。世人皆言,他违逆仙幽之意,行逆天地之事,为天地所不容。我虽有疑惑,总感蹊跷重重,但也不甚明了,在详细参悟了天镜幻玉后,一年来又四下印证,方明了是非,众生皆愚,可有谁知他所行之事实为补天之举?非是天地不容,逆天之罪,实为天下皆负他。当日,寞独狼之妻身孕九月,却是生生挖出腹内未足月婴儿,夫妻两人在离世之前,将婴儿以秘法封印。我推演天机,婴儿应于十几年前在具茨山左近现世,即来此处隐居,却遍寻不得,这么多年,云游四海,亦是寻之不得。当初见你,我即怀疑你是否为那婴儿,但遍查你周身,却无两人血脉。或许他早已出世,也许仍未出世,但我时间不多,已经等不起了。” 天茨直感到莫名心悸,梦中那年轻夫妇于心头再现,只觉巨石压胸,压抑无比。 “轩辕藏兵洞的内洞,为上古大神女娲为补天而采石所遗,自成天地,元冥共存,清元之体和浊冥之体皆无法入内,修行越高越是如此,只有混沌体才方得入内。至于你为何可入内洞,为师至今也不明白,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此洞亦为上古轩辕黄帝修炼之地,那寒玉床更有凝聚元冥之效。洞壁图文所载,为上古《混沌心经》,乃上古昆仑遗族秘法,非混沌体不得修习,那些符文含有莫力,为师也不得解。轩辕黄帝和寞独狼应为昆仑遗族,天生混沌体。混沌体,体内天生元冥共存,两相平衡。为师在看过天镜幻玉所记后,一年来苦苦参悟,方知自己以前所认所知实为井底之蛙c坐井观天c夏虫语冰。万千年来,世人只知修清元成仙,修浊冥成幽,却不知二者可皆修。为师也是在参悟注解之后才明了天地本为平衡之道,清元浊冥即为天地阴阳两面,两气平衡方有天地平衡,也才明了昔日寞独狼所作何为。” “知易行难,清元浊冥二气性本相冲,互相克制,万千年来,正邪两道又有多少惊才绝艳之人妄想两者兼修,偶有大能修士侥幸双修共同破境,但低境尚可,却无一人能清浊双双突破下三境,强行双修破下三境者最终无不落得身死魂消。弥久,修道界公认二气不可兼修,也渐无人再去尝试。而那注解,是对混沌心经的详细解释,并另辟蹊径,探索了凡体后天模拟修习的方法,或可修成后天混沌体,不过也不尽完善,仍是凶险重重。我一年来,据此修行,略有小成,方得短暂进入内洞。” “你体内八脉已通七脉,虽任c阴维二脉为浊冥所据,却暂无大碍。你现在道行境界较低,浊冥之气亦势弱,日后清元日盛,自会压制,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它日浊冥之气实在无可压制时,还有阴阳露可助你化尽冥气。紫霄境却是对你最大的掣肘和凶险之处,你体内浊冥出现过早,到时定茁壮无比,凶险万分。混沌心经注解虽有修炼融合元冥之法,但不尽完善,道境不够习之会引火烧身,所以在紫霄境圆满之前你不得尝试。” 道人取出一枚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古朴扳指,只见扳指上隐隐有无数符文闪现复又隐去,“此为芥弥戒,乃为师早年游历一处仙人飞升后的仙家洞府时偶得,内蕴一方独立空间,可做你日常储物所用。‘般若无形相,教作若为观,志小无为大,芥子纳须弥’即是所刻符文,亦是开启口诀。其中含义,你日后当细细体悟,或有所得。” 不见道人如何动作,只见扳指自动飞起,套于天茨左手无名指,然后化为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淡淡浅痕,然后缓缓隐去。 “芥弥戒内有几篇玉简,分别为道行术法修行之要和符箓c丹药炼制之法,另有一些你下山游历所需驳杂物事。其中,有一玉简所载为《紫青玄鉴》,乃我师门秘传功法,凝元诀即为开篇入门,是凝练清元之法。入门之后,才能修行元气术法,你在达到赤霄境圆满后可按此修行。不过,谨记此功法不得外传,亦勿向外人道也。” 天茨用力的点了点头,郑重的道:“天茨谨遵师父教诲!” 道人又道:“为师有未了之事需要了断,明日即要离山,或许这次离山,也就不再回来了。” 天茨闻言大惊,突的忆起梦中那重重劫云,不由急的泪流满面,,“师父!你” 话刚出口,道人轻轻拍了拍天茨肩头,道“离别聚散乃寻常事,天下无不散筵席,又何惧何欢?师父只是去了断旧事,你我又不是无再见之期,他日有缘,自会相见。你已十三岁了,即将成人,再过几年也该下山游历了。古人云:读万卷书c行万里路。对吾等修道之辈亦是如此,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惟有读万卷书c行万里路c历万件事,体万般情,方得悟万般法。修行修行,既要修道c修心c修术法,亦要行身c行己c行天下,只有心境到了,才能水到渠成c术法有成,这些是闭门苦修不来的。” “季室山掌观青松真人与我有旧,它日你下山后,可去寻他。对了,你以后行走天下,万万不得向其他人提及你师父名字,那对你没有益处,只会招来无妄之灾,切记!” 天茨却是哭的更加痛心。 “男儿立于天地间,当胸怀坦荡,有泪不轻弹,不要再哭哭啼啼了,来,陪师父龙饮一碗”,道人慈祥的替天茨擦去泪水,然后一碗酒下肚。天茨止住泪水,亦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道人弹碗高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九 云动 晨光熹微,天茨虽然酒意未全醒,但却又是习惯性的准时醒来,微眯着眼睛步入现实,昨夜的梦境随即被揉碎在阳光下,身边师父已杳。 天茨悲从心来,想起昨日师父所言,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或为永别。 天茨呆呆的久久伫立于村落前的断崖旁,观那巍巍具茨,脉脉山峦,雾聚雾散,云起云落。从叫那第一声师父起的点点滴滴,时时刻刻不住的在心中一遍遍回想,一遍遍重映。 短短月旬,人世间已是四方云动c天下大乱。 苍狼门山门前,一道人静静伫立。 道人对面,两人在前,一青衫雅士执扇立于侧后,再后是执各式兵器的十二死士。 只见两人左侧一为壮年修士,却须眉发皆为银色,若一柄出世神兵,杀气隐透;另一人则像一富贵老翁装扮,满脸肥肉,红润无比,全身却似无半点道行。 银发壮年修士向后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青衫雅士闻言欲语,犹豫了一下,却仍是转身离去,十二死士亦尾随而去。 “不知玄云真人来此,有何贵干?可是要再续前战?”,银发修士问道,身上已隐隐升腾起近乎透明的熊熊银焰。 “虎兄,且莫动手” ,身边富贵老翁赶忙拉住银发修士。 道人神情古怪的看着两人,沉声道:“银月虎,昔日几番争斗,你不如我,今日不是贫道妄言,只是更甚。观你之态,这几十年来,你和荷猪为了旧日之事,四下征战,八方树敌,如今恐怕旧疾日重,已难自控了吧。” 银月虎漠然回道,“何须废话,行不行总要打过才知”,然后向富贵老翁说道:“猪兄,你速回山门内,今后苍狼门就由你代为执掌”,复又向道人说道:“今日我银月虎拼却一条残命,也必要留你玄云一身修为!” 言毕,浑身银焰四下外溢,渐成实体。 身边富贵老翁轻叹一口气,不予理会银月虎所言,然后深深吸气,整个人若一口黑洞,周边天地元气被牵引而来,急剧涌向黑洞,气势却是节节攀升。 玄云仍是静静伫立,不见丝毫动作,傲然道:“即使你俩联手,又岂是我今日之敌?” 道人说完,面上半仙半幽之气陡现,两手结印,左手清元,右手浊冥,两气皆透,随着双手划动,两气缓缓于胸前汇聚游走,渐成一副阴阳太极图形,但旋即散去。 道人面容也再次恢复仙风道骨,却是向银月虎抛出一方玉简。 银月虎和荷猪目瞪口呆,功法自散。 银月虎接过玉简,却余怒未消,厉声道:“玄云!此乃何意?可是消遣我们不成!” 玄云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道:“一甲子了,虽说最近年头,苍狼门有所收敛。但今日观之,你俩一如当初所见,可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不过,这一甲子来,苍狼门始终未坠寞独狼昔日之威风,傲然屹立正邪之间,甚至凶名更胜,虽然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还是让贫道心生钦佩。这玉简内有黄帝所著混沌心经及寞独狼注解,昔日寞独狼曾帮你数次度血疗伤,你参悟起来应该事半功倍,或可治愈你体内暗疾,不过也包含莫大凶险,贫道劝你慎之而行。还有,寞独狼之子或已出世,你们他日若有缘见之,可将混沌心经授之。其余昔日未了之事,未雪之恨,我且了之,你俩好之为之。” 言罢,道人即飘然离去。 银月虎c荷猪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道人离去背影恭敬抱拳。 旬日后,巍巍昆仑。 昆仑山主峰天府峰山门牌坊前,浩然宗当代掌宗玄宁真人左手持浮尘,右手持道剑居于正中,两男一女三位真人持剑立于两侧。 玄诚真人则搀扶着一面容枯槁死灰的真人居后。 玄宁真人花白须发无风自动,面带怒容,厉声斥道:“玄云,今汝欲何为!” 玄云真人半边脸庞仙风道骨,半边脸庞凄若厉鬼,面容气质中半仙半幽之态尽显,早已不复往日容貌。 玄云伸指指向那面容死灰的真人,喝道:“玄空,昔日之事,你可知错?我今日废你修为,仍是看在昔日同宗一场,手下留情。” 玄空真人却是不住挣扎着,一脸狰狞道:“天命不可违,逆天行事,理应当诛,他实在是咎由自取!我玄空执掌宗门律法,自当依宗门法度行事,何错之有?你这宗门叛逆,有种就今日杀了我,何至于如此羞辱于我?” 玄云癫狂怒道:“好一个何错之有!好一个执迷不悟!好一个天命不可违!你执掌戒律,那些天仙到底许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堂而皇之,假仁义以售其私,行得如此违心之事?既然浩然宗如此因清规戒律,自缚其身,又留之何用?我今日就再帮你们一把,破了这宗门自缚手脚c顽冥不化的清规戒律。” 道人说完,抬手一道元冥纠缠的紫黑剑气掠过长空,天相峰顶被其一剑削去,无数道士腾空而起c四散而逃,戒律宫的楼堂殿宇也缓缓崩塌。 就在诸位真人齐齐望向轰然倒塌的天相峰顶之际,玄云食指微弹,一团阴阳交错的暗淡光芒悄然飞向昆仑山中一座终年云雾缭绕的小小飞峰。 玄宁真人长叹一口气,双手结印,双眼微闭,嘴唇不断翕动,昆仑山六主峰c三十六侧峰开始透射出五彩光华,渐渐向居中的天府峰汇集,并逐渐凝结出一朵五彩莲花花朵,然后五瓣花瓣渐次展开,中间的紫青莲蕊开始隐隐透现,却是昆仑护山紫莲大阵已行启动。 玄诚真人边搀扶着玄空,边嘶哑劝阻道:“掌宗,万万不可,万万使不得啊!有什么事,自家人敞开了说明啊,其中必有隐情,定有误会!” 玄宁真人身边的三位真人闻言,亦面透焦急,走向玄宁真人,齐齐劝道:“掌宗,请三思而后定!”。 玄云面对气势迫人的紫莲大阵,夷然不惧,愤然道:“玄宁,昔日之事,你心中可曾有愧?!”。 高鬓娥冠的女真人语音发颤,向玄云道:“玄云师兄,没有谁的人生不委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执着于往昔旧事不能自拔。你可知,你昔日叛出师门之后,你师父道均掌宗不久就郁郁而终,临终前念念不忘的是师姐和你玄云?你可知近年来玄宁师兄为了当日之事一直没有放弃在暗中探查?为了师侄下落,玄宁师兄不断强行推衍天机,修为境界也为此跌落一层,但即使如此,宗门也从未放弃,这么多年一直四下寻觅师姐未出世的孩儿,甚至为此诛戮了多少邪道妖邪,又得罪了多少正道宗门?你为何还如昔日一般如此意气行事?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坐下说说?” 玄宁真人听闻诸真人所言,望着一脸坚毅的玄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止住手印,紫莲大阵缓缓散去。 玄云却似不闻诸真人的话语,只是死死望向天府宫,突然双膝跪下,俯身向天府宫深深一拜,良久方起身,癫狂笑道:“我玄云这一拜,是拜祭掌宗师父及列位祖师。从那日起,我已与宗门再无半点瓜葛。我玄云所行之事,只依本心,日后自有定论,我无愧于心!从那日起,天下早已无玄云,只有云乾!” 玄云起身,将一方玉简掷于地上,道:“昔日之事,我探查到的蛛丝马迹和前因后果,尽在其中” 言毕瞬间离去,远远飘来一阵狂笑,“甲子年来你们欲求不得,所作不能之事,天下诸多不公,我云乾以剑荡之!” 玄宁真人呆立当场,无数皱纹于面上隐现,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 女真人却是牙咬双唇,丝丝鲜血渗出,痴痴望向玄云背影,泫然欲泣。 数月之间,神州大地,处处大乱。 正道第一大宗浩然宗天相峰被一剑削去,掌戒玄空真人被废全身修行,据传护山紫莲大阵亦已启动,而后掌宗玄宁真人闭关。 正道第二大宗清虚宗山门被毁,三名前代长老被逼兵解,一下凡真仙亦形神俱灭。 五大绝地北海幽都遭袭,玄狐战死c玄豹重伤,幽都之主后土土伯人间分身被毁。 五大绝地刑渊五巨头,五去其二,甚至一盘踞于此的九幽巨魔亦被逼回九幽。 至于那些或遭重创c或被灭门的数个正邪中小修道门派,平时或为惊天大事,此时则无人问津。 这段时日,人世间修道界不断传来惊天之变,正邪修士们不断奔走,或躲避,或彼此相告c交换信息。 不久,忽有一日,天下寥寥大能之士隐约感到东海极深处,天地元冥剧烈波动,似有仙幽重劫再次降世, 而后,世间遂平。 星转斗移,日升月落,师父离山已约两年时光,在此期间,未再返山,亦无讯息。天茨在这两年中,修行并未急于求成,而是细细打磨真气漩涡,境界也仅是修至碧霄境。天茨在修行之余,不断遍览师父留下的各种杂学典籍。 一日,天茨默默来到老爷爷坟前,拔去坟周杂草,添了一抔黄土,庄重行了三叩九拜之礼,然后步入藏兵洞内洞。 天茨刚刚伫立石壁前,石壁中影像已自动浮现,人影丹田处一隐约有暗影飘出,自动飞至天茨手中。 天茨低头细细端详,却是一柄小小飞剑,剑长一寸,剑身似陨铁又似寒玉,透着淡淡的寒光, 刃如秋霜,却又仿佛笼罩在一团阴影之内,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图案,口衔一条太极阴阳鱼,而那金龙似有灵气,仿若缓缓游走,凝神望去却又定立不动,显得无比威严。 天茨脑中自然浮出三个大字:轩辕剑! 天茨缓缓跪下,对着石壁中人影及那方苍狼印记,拜了三拜,单人只剑,飘然下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 小二 东出具茨山三十余里,溱c洧二水交汇之处,有一小小县城,正是新郑,上古称为“有熊”,又称有熊之墟,传说人文始祖轩辕黄帝诞生于城北轩辕丘,统一华夏各部落后后在此建都。而帝喾时代,新郑为祝融氏之国又名祝融之墟。数万年来,关于新郑的各种传说若灿灿星河,无以计数。 中原自古即为神州交通要冲c四省通衢之地。天下兵戈一起,必为兵家必争之地,每逢战争劫难就可谓白骨露于野c千里无鸡鸣的四战之地。随着二十几年前新朝建立,刀枪入库c马放南山,天下也日渐升平,繁华渐现,新郑古县城也日益恢复勃勃生机,渐复人来人往c车水马龙的昔日繁华盛景。 日已正午,立于城西洧水河西岸桥边,天茨眯了眯眼,抬头望着恢弘的城郭门楼。虽说在老山坪顶,在天气晴好的时日也能隐约远眺到各式建筑鳞次栉比的县城,但此次站在近距离观望,仍觉得恢弘无比,令人心驰神往。 随着摩踵擦肩的人流走过护城河桥,穿过牌坊门楼,只见十里长街,皆以青石板铺就。街道两旁是店肆林立,街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 天茨初入世间繁华,好奇的四下游走,不住的四下张望。新郑县城四周皆是高高耸立的城墙,城墙外则是绕城一周的护城河,设有东西南北四座气势恢宏的城门。 城内则以正中的十字路口为中心,分为东c西c南c北四条主要街道,另有无数小巷弄堂穿插其中。四道主街两边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c酒肆c肉铺c当铺c布坊c杂货铺c行脚店c民居等等。店铺中有绫罗绸缎c珠宝香料c香火纸马等等的专门经营,各行各业,可以说应有尽有,而街市行人则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不觉间,天茨在游游走走中行至北关时,日已西沉。天茨见街边一酒肆门前一杆酒旗,上面飘着“佳源”两个金光大字,不断的有人进人出,并有嘈杂无比c此起彼伏c吆三喝四的酒令声传来。 天茨信步进入酒肆,却见酒肆内是人声鼎沸,食客如云,喧闹非凡。天茨好不容易觅得一个处于偏僻角落,仅可容人的桌角刚刚坐下,已有一个肩搭毛巾的店小二过来小跑了过来,掐媚的问道:“客官,可需什么酒菜?” 天茨年方十五,面上虽仍透着一丝稚气,但经年山林生活和修道时日,却比同龄少年身材要浑实厚重的多,并且下山时穿上师父离山前特意准备的衣物,渐有成人体魄气象。 天茨认真的想了想,却不知点些什么,遂答道:“随意即可。” 店小二狐疑的看了看天茨,却是快手快脚的道:“客官不要为难小的,小的最怕这随意二字,客官可是一个人?” 天茨点了点头。 小二麻利的答道,“既然客官独身一人,那小的就斗胆推荐一下,要不一份小店特色卤肘花,一条红烧溱水鲤鱼,外加一碗杂面条,可否?” 天茨再次点了点头,以为应允。 “好哩,客官要酒水不?小店有自酿高粱烧c女儿红和米酒”,小二扯长嗓音热情的又问道。 天茨初入酒肆,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故作镇定,装作漫不经心的答道:“来一壶高粱烧吧。” 华灯初上,酒肆的生意却愈加兴隆,堪称火爆。虽是小店,但食客却走马灯般,换了一拨又一拨,吆五喝六声愈加鼎沸,甚至有酒客开始四下串桌,原本互不相认的人在酒水为引下也开始勾肩搭背c称兄道弟,互相劝酒饮酒为乐。当然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些耐不住酒瘾,却又囊中羞涩之徒趁机混酒喝的。但酒中自有豪客在,在这种热烈气氛下,自有人或者真的不在意,或者已是酒虫上头而不在意。 随着酒兴渐盛,酒肆酒客有谈论街坊邻居家长里短c粗鄙陋事的;有谈论才子佳人c风流轶事的;有谈论天下奇闻异事c精灵鬼怪传说的;也有指点江山,纵论天下,满嘴豪言壮语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渐有酒中豪客口齿含糊不清,胡话连篇,在吆喝中就一头倒下,鼾声四起,然后其他人慌忙起身搀扶着c笑骂着c嬉戏着结账走人。 天茨边慢慢的喝酒吃菜,边好奇的旁观着这世事百态,一切是那么新鲜,一切又是那么真实,这即是俗世红尘。 不觉中,酒客渐稀,酒肆也接近打烊。 小二来到天茨面前,殷勤提醒到,“客官,还需什么酒菜不?小店即将打烊了。” “不要了,结账吧。” 小二笑眯眯的拉着长腔答道:“好滴,总共十六文三钱。” 天茨探手入袖,却突然愣住,袖袋中下山时用来装山中猎物所换银钱的荷包已不知去向。 小二狐疑的望着天茨,“客官?” 天茨呆立不动,一脸尴尬。 小二看着天茨,原本掐媚无比的脸色渐变为一脸不屑,道:“客官可是没钱?” “不是的,我的荷包怎么不见了”,天茨小脸憋得通红。 小二拖着长声,尖叫道:“掌一柜一的,有人要吃霸王餐!” 听到小二的尖叫声,柜台后慢悠悠踱来一个中等个头,皮肤稍黑,却略显瘦弱的汉子,不像掌柜的,倒是像个文弱的读书人。 掌柜的先按了按小二的肩膀,然后眯着眼笑问道:“公子,可是忘了带荷包?” 天茨摇了摇头,道:“不是的,白天还有的不知何时就没了。” 掌柜仍是笑眯眯的问:“无妨无妨,估计公子是遇到了三只手了。公子现在身上可有值钱物件先做抵押,明天再结。或者你家在哪里?有家人否?让小二去跑跑腿也成。” 天茨想了想,身上除了师父所赠扳指,并无值钱物事,于是挠了挠头,局促的说:“我家在西边具茨山上,师父去远方了,独身一人。” “西边具茨山?那里离县城足足三十余里!掌柜的,别看他年纪轻轻,定是学那些无赖之流来混吃混喝吃霸王餐的!”小二在旁边尖叫到,还不忘补充一句,“这种人见得多了!” 小二话语未落,头上却被掌柜用指节轻轻敲了一记,掌柜的仍是笑眯眯的问道:“那公子准备如何?” 天茨悻悻的回答:“对不起,那我明天回山,猎些野味,变现后再来偿还吧。” 小二却是在一边又开始尖声叫到:“你出了店门,走了不回来,天下这么大,还向哪里找你去?” 掌柜的却是不理会小二的尖叫,两手交叉于胸前,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然后满脸堆笑道:“公子,要不这样,你现在也是孤身一人,小店后厨帮工这半个月刚好家中长辈身体有恙,回家照顾长辈去了。小店管吃住,你帮工半月,以抵饭资,可否?” 天茨想了想,道:“好的,真是对不起啊,掌柜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混吃混喝的。” 掌柜的哈哈笑道:“明了明了,出门在外,多有意外,却是委屈公子了。今天天色已晚,公子去后院早生休息,明天再去后厨帮忙吧。” “谢谢掌柜的”,天茨郑重答谢,却是没去后院,而是帮着小二收拾酒肆残局。 掌柜的踱着方步,哼着小曲,慢悠悠返回柜台,却是暗暗盘算,心中窃喜:半个月,十六文,到底是年轻人啊,赚了赚了。 半月后后厨帮工忙完家中杂事回返,天茨却没离开酒肆,而是在酒肆中呆了下来。天茨人本聪明伶俐,又勤快非常,在后厨帮工的同时,虚心好问,时不时向大厨讨教厨艺,在忙时亦会到店内客串小二,甚至偶尔还帮掌柜的算账核账,可以说店内哪里人手紧张,哪里就有天茨的身影,并且不怕脏不怕累,很快小店上下就混的到处溜熟。 大厨是个朴实中年人,眼见天茨手勤口甜,也乐得传授一些拿手厨艺,天茨也渐渐在忙时帮忙掌勺,厨艺自是大涨。 天茨想起山中烤野味,向掌柜的推荐了烤野味的方法,并且毫无保留的拿出佐料十三香的配方,经大厨验证,这佐料不但可用来烤肉,甚至配合炒菜,炖汤均可,酒肆菜味自此更加垂涎欲滴c其味无穷。 慢慢烤野味竟成酒肆秘制卤肉等传统招牌菜外的另一金字招牌,食客趋之若鹜c纷至沓来,原本就已极好的生意自是更上一层楼。 掌柜夫妇看在眼上,乐在心中。掌柜的愈发红光满面,私下不少向老板娘吹嘘自己当初是如何如何的慧眼识人,还说自己“佳源”这个名字起的好,佳肴之源嘛。老板娘心知肚明,却不说破,这佳肴之源的说法分明是肚中有点墨水的天茨在一次佳节时店内聚餐时说出来的。 天茨在酒肆中日复一日,忙时干活,闲时看那些形形色色的食客胡吃海喝,神聊海吹。不觉间春风又起,天茨也由初入世间时对一切俗世几无所知的懵懂少年,从食客所述的杂闻轶事中渐渐了解到俗世红尘c人情世故c世间百态。 万事终于离别之时。酒肆前,老板娘递给天茨一个粗布包裹,眼眶微红,道:“老郭他说忙,就不来送你了,其实是他内心舍不得你走。他这人啊,刀子嘴豆腐心,最见不得这些离别之事。里边有他给你的工钱纹银十两,还有我给你做的几套衣物。” 天茨连忙推着包裹说,“掌柜的你俩收留我在这里白吃白喝半年多,我已经很感激了,不需要什么工钱的”, 老板娘却是摇了摇头:“天茨,你还年轻,这广阔天下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在这里徒徒耽误了你。在世间行走,免不了这些黄白俗物,你还是收下吧,这也是老郭的一番心意。你现在在新郑也无亲无故了,什么时候游历累了c困了,就赶紧回来,不嫌弃的话店里就是你的家。” 天茨听着老板娘情真意切的话语,鼻尖发酸,眼眶微红,默默的接过包裹,向老板娘郑重行了一礼,然后狠下心转身出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一 青青子衿 离开新郑县城北去四十余里,天色渐晚,天茨却是不觉中迷路了,偏离了大道顺着小路来到一处破败村寨。 在落日的余晖中望眼所见,占地极广的村寨一片破壁残垣,不知是毁于前朝战乱还是其它原因,已遭废弃,无人居住,无论是寨子里还是寨墙上到处树影重重c杂草丛生。 天茨缓缓前行,只见南北两侧寨墙外是几条深沟,深沟内仍有护寨河水静静流淌。寨子由西至东地势渐高,最东边土崖上坐落着一进小院落,颓败半倾的大门牌匾处隐约可见“金钟寺”三个剥落的大字。院落东墙外则是几丈高的土崖,下边溱水蜿蜒流过。 从高高耸起的寨墙和护寨河来看,此处村寨应该在历史上盛极一时,住户甚多,远非那些小村小寨所能比拟的。 天茨拨开杂草,步入寺内,只见寺内两侧侧殿已经倒塌,中间的正殿虽未坍塌,房顶却是残破不堪,殿内蛛网重重,一片阴森,一线夕阳余晖穿过房顶的漏洞斜斜投射于殿内正中的残败佛像上。 天茨不以为意,将正殿内简单收拾了下,然后捡了些干柴生起一堆篝火,然后又到院外寻觅了一些干草铺作为床铺。 匆匆吃过所带干粮,天茨在大殿觅一安静角落,沉心静气,抱守归一,渐入天地忘我的境界。 天茨丹田处清元双重漩涡再次凝聚成实体状,清元漩涡背处,浊冥漩涡也结成阴影,天地清浊儿气分别向两个涡心处缓缓汇聚。清元漩涡探出五支清流,分别绕行督脉c带脉c阴跷脉c阳跷脉c阳维脉五脉;浊冥漩涡则分出两支浊流,绕行任脉c阴维脉两脉。 就在清元之气分别游走各脉之时,两个浊冥漩涡也不断游走出浊冥之气,与附近的清元之气进行互相绞杀。 此时,清元漩涡忽探出两支较为茁壮的清元之气,却未扑向浊冥之气,而是一支出丹田向下,沿大腿直至行之脚尖方止,另一支则出丹田向上,与任脉并行,经咽喉c眼眶直至灵台开始缓缓汇集,督脉的清元之气也由以前脑后汇集点慢慢聚集,试图游走去往灵台。 夫冲脉者,五脏六腑之海也,五脏六腑皆禀焉,故又称经脉之海。 就在此时,丹田浊冥漩涡内突然探出一支浊冥气流,却未与清元气流纠缠,而是同样沿着冲脉并行快速上行至灵台,而任脉中浊冥之气也突然壮大了多许,上行游走至灵台。 此时除了督脉清元之气仍在颈后,其余几脉元冥之气,各自沿脉络通道上行至灵台。随着顺着各经脉通道而来的元冥之气的不断汇聚,灵台中如丹田一样开始出现一实一暗清一浊两个漩涡。只是,这次清浊漩涡不再争斗,而都在竭力试图壮大自己。 此时,大殿正中的泥塑佛像似乎动了动,佛像双眼中透出隐隐约约的幽幽光芒,凝神着天茨。而正处于被体内窍穴中清浊二气异象所祸,处于不断挣扎中的天茨对此却浑然不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耳边传来时隐时现c如歌似泣的轻歌声,天茨自懵懵中回醒,然后猛然坐起,大殿暗影重重,信步踱至殿外,却早已是云淡星疏。 天茨疑惑不已,以为又是练功入魔,出现了幻听,用力的揉了揉耳朵,却觉轻吟虽然飘飘忽忽,却似更加清晰,遂循音沿小路步下南边土崖,直至一方幽幽水潭。 只见水潭边芦苇荡边缘,氤氤氲氲的白色水雾中,影影绰绰有一窈窕白衣素裙年轻女子,斜斜半坐于一方凸石之上,手拈一株异草,轻轻低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曼语轻歌,声声百转千徊,声声离愁别恋,声声无尽忧伤,声声缭绕于心 随着轻歌声声,莫名的无尽哀伤涌于心头,不觉间,天茨已泪水满襟,似是勾起以往无尽梦境种种,可遇而不可求,可求而不可得,可得而不可见,可见而不可及,历历之事与自己擦肩远去,却无能无力。 天茨一阵心神恍惚,继续前行至芦苇荡边,却发现佳人已缈,空无一切。 天茨默然静立,望着那空空荡荡的芦苇荡,心中五味杂陈,过了许久,悻悻起身回返。 刚踏进金钟寺正殿,却见殿中一白衣年轻僧人身披一件百结袈裟,盘膝坐于佛像前,宝相庄严,双目微垂,面前一木鱼青灯,一边手执一小巧木槌不断轻击木鱼,一边佛语阵阵。 低沉木鱼声声,却声声透耳: “须菩提,於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见不。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释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色身见。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可度一切苦厄” 天茨木然伫立,不知僧人所云何意,但觉一声声“诸相非相”在耳边不住徘徊,隐约中似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一切远在天边,茫然无知。 伴着木鱼声,天茨不自主的盘膝而坐,清元浊冥之气再次于体内灵台汇集,神识逐渐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当天茨再次醒来时,已至午后,佛堂依旧,破落如昨,白衣僧人去已无踪迹,天茨再次行至金钟寺南边土崖下的芦苇荡,只见潭水清清,芦苇飘摇,昨夜的所见所闻,恍如一梦。 天茨本欲继续前行,却总觉心神不宁,无法启步。昨夜经脉之海冲脉初开,却是清浊之气并行,虽八脉全通,元冥却于灵台内互相纠缠。既然冲脉初开,在何处都是修行,这里又清净无比,并无人踪影响,于是停留破败的金钟寺,准备继续巩固境界。 随着天茨的抱念收心,天地清浊之气再次在灵台汇集,清浊阴阳漩涡正在同向慢慢旋转,只是这次两个漩涡不再是保持距离,相安无事,而是彼此在缓缓接近,均试图吞没对方。随着距离接近,清浊真气开始急剧对抗,丝丝元冥之气不断从两个漩涡脉动而出,开始捉对厮杀,并不断湮灭,化为虚无。 清浊漩涡不断接近,渐渐已至重合,但一片阴影的浊冥漩涡渐渐不支,开始垂死挣扎,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似是产生莫大吸力,天地浊冥之气开始源源不断急剧汇入其中。 天茨再次感觉到灵魂被生生被撕裂c被研磨的痛苦,这次清浊之气的争斗你死我活c极其惨烈,大有不分出胜负不罢休之势。眼见体内情势危急,天茨心中默念口诀,天镜幻玉从扳指中自动飞出,混沌心经的注解开始出现。天茨虽不甚明了其意,但仍按图索骥,比照天镜幻玉中所载修行方法,按照自己的肤浅理解,试图强行冲关,将清浊漩涡合并为一。 随着天茨的强行冲关,愈加觉得头疼欲裂,三魂七魄几乎都要被生生剥离,生生撕裂,心神沦入浑浑噩噩的深沉黑暗之中,全身忽如烈火焚烧,忽如坠冰窟,不多时全身已汗如水洗。 白衣僧人恍如鬼魅,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中,凝神望着冰火相煎中的天茨,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双手合十,虔诚的一声佛号,然后手执木槌,重重敲向木鱼,然后轻念佛语。 在浑浑噩噩中即将失去自我意识c永沦黑暗的天茨,突觉一声穿金透石的木鱼声震耳发聩,随后是一声声清越六字真言传来: “唵!嘛!呢!叭!咪!吽!” “诸相非相,万法自然,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菩提无树,明镜非台,佛性清净,何处尘埃” 随着佛号真言声声浸入神识,天茨感觉到颈后督脉中有“唵c嘛c呢c叭c咪c吽”六字真言金色符文开始不断闪现沉浮,清元之气也随着金色的六字真言符文开始缓缓游走,行之灵台,最终汇入清元漩涡。随着督脉清元之气进入漩涡,清元漩涡瞬时壮大无比,清元之气中渐有越来越多金色的六字真言符文不断闪现沉浮。 随着清元漩涡渐强,浊冥漩涡也被逐渐吸入,两漩涡最后完全重合为一,而浊冥之气在金色六字真言镇压下逐渐消失,在完全压制浊冥漩涡后,清元之气反向流入任c阴c冲三脉,所到之处,浊冥之气纷纷消融,最后回返于丹田之中。最终丹田处也如灵台,只剩清元漩涡,金色六字真言符文逐渐隐去,至此八脉中尽是清元之气,赤霄境初次全通。 天茨瞬时觉得心神晋入一个玄妙境界,无他无我,无神无色,无静无动,无阴无阳,无炎无寒,无忧无喜,无欢无悲。 而此时,在恍惚中一幅幅画面,在天镜幻玉中不断显现,清晰的投射到天茨的神识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二 金钟寨、玲珑草 金钟寨,阡陌纵横,鸡犬相闻,村民们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秋收冬藏,稚童嬉戏,青年劳作,老者安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派世外桃源之盛世安然景象。 夏末秋初的一个傍晚,一个身着青衣的落魄书生行至金钟潭,在潭边取水饮用时,突然晕倒在深深潭水之中。 刚好一妙龄女子路过潭边,纵身飞跃入潭水之中,将书生救起。 村正家厢房床铺上,几日间虽遍请周边名医,书生仍旧昏迷不醒。医生告知村正,书生原本体弱,又浸入寒潭时间过长,阴寒入体,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村正和独女在不断争执着什么,最后却是村正不断摇头,心有不忍。 女子反身离屋,步入潭边崖旁一杂草掩盖的深深土穴。 洞穴尽头,却是一挂水幕,随着女子缓缓向前,水幕自然两分,然后复又在身后聚合,现出一方幽静密室。密室四方和室顶皆为水幕,惟有地下为青石泥土。密室正中有一汪小小泉眼,汩汩涌出清泉,与水幕连为一体。泉眼正中,则生长着一株尺许长的碧绿异草。 女子取出一片绿莹莹的异草枝叶,用针尖在指尖轻轻一刺,一滴精血浇于异草枝叶,枝叶瞬间变得满株血红透亮,然后回返,将异草捣碎,细细喂服于书生,书生脸色渐渐红润。 金钟潭底泉眼处乃溱水之窍穴,异草名玲珑草,凡人服之枝叶则能愈百病c壮体而增阳寿,修士用之则固清元而增修为。而村正家有独特血脉,世代守护玲珑草,每月以点滴精血温养玲珑草,玲珑草则反哺周边里许,金钟寨村民因此皆长寿。不过玲珑草离开金钟潭周边则亡,玲珑草亡则必受天谴。若需玲珑草枝叶治病,贡献一次精血者减寿十年。 旬日后,书生醒转,告知此去为参加秋闱乡试,路过金钟寨,因盘缠遭劫,身体虚弱c饥渴相交,才在取水时晕倒于潭中。 由于身虚体弱,不能远行,书生遂在村中住下,静养身体,并发奋苦读。 而女子则每日相伴,红袖添香,芳心暗许,两人情愫渐生,不意间将玲珑草之效告诉书生。 三年后,书生再赴乡试,全村人相送,两人依依告别。 寨东,金钟寺,菩提树下。 一年迈老僧即将圆寂,解下百结袈裟,授予一年轻僧人,并仔细叮嘱: “溱水九转,于金钟潭处汇聚天地灵气,潭底泉眼形成一天孕地养之窍穴,得育一株佛门圣草玲珑草。金钟寺建于此地,亦因潭底圣草有助于佛法修行,事半而功倍。 觉行,你天资聪慧,生而慧根,并蕴玲珑佛心,俱有莫大佛缘,修行既得圣草之惠,须得为周边民众渡厄解难c普度众生。他日佛法大成之际,必成菩萨果位。” 金钟寺大殿,佛像前的尘埃扫了又覆,诵经声歇了又来。 白衣僧人身披袈裟,低吟佛理,心如止水。 女子在书生赶考后,日日来寺,虔心为书生焚香祈祷。 “大师,金钟寺的菩提树开花了,好美呢!” “阿弥陀佛!” “大师,看我的一百零八颗菩提子终于集齐了,请大师帮忙开光!” “阿弥陀佛!” “大师,粒粒菩提,声声祈祷,惟愿菩萨佑他金榜题名,喜乐平安!” “阿弥陀佛!” “大师,《子衿》的舞蹈我编好了,跳舞给你看!” “阿弥陀佛!” 十里桃花,花样年华。 “大师” “嗯?” 她红衣似火,艳若桃花,欲言又止。 “多谢菩萨保佑,他已高中榜眼,要回来娶我了。” 不知何故,佛珠散了一地。 “阿弥陀佛” 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白衣僧人离寺,云游天下。 书生离村赶考后,喜报频传。 书生先是在乡试高中解元,来年会试中再中会元,最后在殿试中金榜题名,摘得榜眼,差点就连中三元。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书生千里鸿雁,要于来春迎娶女子。 喜讯传来,女子轻吟《子衿》,满心欢喜。 来年春至,桃花遍开,书生却未返。 女子日日祈祷,天天痴等,却不知惊天变故。 就在书生志得圆满,欲大展宏图之际,藩王造反,天下大乱,旧帝退位,新帝登基。 新帝并未启用前朝新科进士们,而是投闲置散。逢此变故,书生蜗居京城,日日郁郁寡欢。 新帝登基不久,突染恶疾,卧床不起,动弹不得。太医束手无策,遍招天下名医,亦是如此,尽皆被斩。 护国法师进策,陛下之疾,非整株玲珑草不可医,遂昭告天下:晋献玲珑草者,布衣入仕,官升三级;若为进士身,并未嫁娶者,则另召为驸马。 落魄书生正在意志消沉c自暴自弃之际,闻讯犹遇救命稻草,为讨好新帝,迎娶公主,面见圣上说出玲珑花之秘,经护国法师验证属实,新帝遂派三百禁军,护国法师亦派若干修士同行。 金钟寨,一片喜气洋洋,阖村欢乐。 书生高中榜眼而返,即将迎娶村正之女,皇帝甚至派三百禁卫军同行,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寨自是天大喜事,全村家家张灯结彩,杀猪宰羊,比年关喜庆还热闹非凡。 大红对联挂在村正家房门边,绣凤鸾的大红被祳堆满床上红红帷帐上挂着龙凤呈祥的帐簾全屋箱笼框桌都贴上了大喜剪纸,红烛高照。 女子坐于桌旁,在红烛映照下下,灿若桃花,娇羞不可方物。 书生在旁甜言蜜语,女子自是满心欢喜。 书生柔言道:“娘子,此去京城,陛下已亲自许婚,你我永结同心,白首偕老。现陛下深染恶疾,我们为人臣子,可否晋献玲珑草,以疗龙体?陛下龙体痊愈,你我必圣恩眷隆,前途似锦。” 女子却是面带犹豫:“玲珑草枝叶离体,需每十日以精血温养,方得药效不散。但一次温养,减寿十年,此去京城千里,恐怕不成啊!” 书生迟疑道:“陛下需要的是整株玲珑草才能医治。” 女子摇了摇头:“那样的话,更不行了。玲珑草离不开金钟潭的,若强行取之,必遭天谴。” 书生默然,良久起身,轻轻拍了拍女子,“你先早点休息吧,既然如此就不必强求,我们明日启程回京完婚。” 女子点头轻笑,无比依恋的望着书生离开,然后困得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红烛高照,妖异红艳。 金钟寺后院,乌云遮月,一片黑暗。 书生惶恐不安,来回踱步,禁军副将和修士统领面带寒色立于两旁。 禁军副将阴测测的说到:“你可想好,当日揭榜应允取回玲珑草,若办成了,自是龙颜大悦,官升三级,荣华富贵,驸马爷之位也是指日可待。若办不成则是欺君大罪,必诛尔九族!” 书生局促不安的回到:“我已用迷香将她迷晕,她父女两人是关键,惟有再想想办法” 修士统领一脸阴骘,桀桀冷笑道:“带不回玲珑草,诛灭九族是小事,国师这么看重玲珑草,违逆国师,必生炼你魂魄,让你不得超生,永坠炼狱。” 书生闻言,呆立当场,面若死灰。 良久,书生下了决心,恶向胆旁生道:“既然如此,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屠灭全村,强移玲珑草植于女子体内,押她父女回京面圣复旨,不知仙长和将军此事可行否?” 修士统领伸出大拇指,阴笑道:“天下都云读书人最是负心人,我看最毒也莫过读书人!贫道佩服!” 就在此时,寺后后门外突然响起草丛悉索声,似有人惊慌逃跑。 修士统领右手五指伸张,向后一拉,只见村正现于三人面前,似被无形枷锁捆绑于空中。 村正痛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枉我父女如此对你!” 书生大吃一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酒后还想走近路从后门来寺为你俩焚香拜佛祈祷,却不慎脚滑摔倒晕醉过去,醒转后却无意得知你们竟欲行如此歹毒之事!原来你这次回村,根本不是为了迎娶小女,而是要骗取玲珑草以作你的驸马爷,换取如锦前程,我父女当初真是瞎了眼啊!” 书生狰狞言道,“老东西,你既然都知道了,快说出玲珑草所在,我纳你女儿为妾,必保你们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呸”,村正一口唾沫吐到书生脸上,“你休想!” 书生狠毒的道:“有劳将军了,将全村人绑了押来此寺,一刻不说,就杀一人,看这老东西能硬到几时。” 禁军副将闻言,转身离去。 不多时,全村老幼连同昏迷中的女子被三百禁军押于寺内。 “说是不说?” 一道鲜血溅起。 又一道鲜血溅起。 村正睚眦欲裂,双眼凸出,“你们如此行事,必遭天谴!”,说完,一股鲜血自村正嘴角流出,头部一偏,却是咬舌自尽,死后犹瞪双目,盯着书生。 “杀,杀,全杀了,只留这女子,玲珑草就在附近!”,书生状若厉鬼,疯狂嘶吼。 须臾间,寺内已是一片血海,禁卫军开始收拢满寺尸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三 金钟潭、满池莲 “呔!” 随着一声怒喝,三百禁军除了禁军副将全部被定住。一袭白色僧衣自溱水对岸快速飘至。 白衣僧人飘然落入寺中,手指书生,怒目斥道:“你好恶毒的心,竟然恩将仇报,这可是读书人所能为之事??” 书生看到白衣僧人,心中胆怯有愧,蹬蹬的后退了几步,却被禁军副将一把扶住。 书生看了看周围的人数众多的禁军c修士,恶从胆生,伸指指着白衣僧人道:“臭秃驴,你来的正好,你在此寺修行日久,想必知晓那玲珑草的下落?” 修士统领拿出一张符箓,嗖的火起,符箓燃尽,禁军军士皆恢复行动自有。 禁军副将手一挥,众禁军军士执刀剑将白衣僧人团团围起。 修士统领却是环顾左右,对禁军怒喝道:“你们放下兵器,休得对大师无理!” 然后双手合十,向白衣僧人恭敬的道:“大师,您只要献出玲珑草,我可代国师许您:为您建寺百座,良田万顷,寺寺金身佛像,供您弘扬佛法。结此善果,他日您必成就菩萨果位。”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低头不断自语道:“我佛在上,我佛慈悲!小僧放不下心中执念,云游天下,近日方得开悟回返。却未料迟来一步,此地竟已是修罗地狱。” 白衣僧人突然抬头,周身遍透金光佛光,双眼圆瞪,怒目喝道:“都言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尔等可知金刚也有怒目降伏四魔之时?” 禁卫副将看着全身透出金色佛光的白衣僧人,抽刀斜指僧人,道“快杀了他!” 禁军兵士各执兵器如潮水般涌向僧人,只是一接触金光边缘,便身透金光,萎靡倒地后再无声息。 眼见禁军纷纷倒下,禁军副将满眼血丝,晃了晃手中的御赐金刀,厉喝道:“佛教五重大戒,第一戒就是杀生戒,大师今日满手禁军鲜血,不知此后该如何面对佛祖?你必将永坠十八层阿鼻地狱,万世不入轮回!” 言毕持刀前冲。 修士统领却是畅怀大笑道:“你这秃驴倒有几分道行。离京前我还疑问,前来此地有禁军足矣,杀鸡焉用牛刀,国师为何让我等随行。国师果然神机妙算,早有先见之明。佛道不相容,且让贫道替天行道,超度你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为国师解去心头之忧。” 修士统领抽出符剑,剑指白衣僧人道:“二十八星宿列阵!” 寺外闻声飞进一个个黑衣修士,二十八柄飞剑依二十八星宿方位排列,透出森森寒光,快速结成星宿大阵。 白衣僧人低叹一声佛号,取下颈中菩提佛珠,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浮空环绕于僧人四周,颗颗隐透佛光,然后双手结印,左手火天印,右手无畏印。 二十八柄飞剑齐齐飞向白衣僧人,但却被菩提子一一挡开。而随着白衣僧人双手不断结印,一个又一个佛门印符飘出,轰向星宿大阵。不过星宿大阵亦不是浪得虚名,在不断变化阵型,时而防守,时而进攻,一时与白衣僧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直冷眼旁观的修士统领眼见星宿大阵也拿不下白衣僧人,亦是加入了大阵,向白衣僧人攻伐而去。 随着修士统领加入战团,白衣僧人压力骤增,不多久身上就多处受伤,血染僧衣。但在白衣僧人的强悍反击下,二十八修士也被斩杀过半,星宿大阵处处破绽。 书生远远避开,蜷缩在寺角,看着众修与白衣僧人的恶战,吓得浑身哆嗦。 一颗血红的菩提子向修士统领激射而来。 修士统领左手执剑,右手五指虚握,书生嗖的飞起,挡于身前。僧人见状,赶紧收功,菩提子却已穿透书生身体而出。 修士拿剑轻挡,余劲已无的菩提子颓然落地。 就在此时,女子正好缓缓回醒过来,睁眼却恰恰看到菩提子穿透书生这骇人一幕。 女子一声凄厉尖叫,狂奔向书生,紧紧抱住书生,然后四下张望,却见阿爹死不瞑目,四周皆是村民尸体。 女子又跑到阿爹处,抱着阿爹遗体嚎啕大哭! 修士统领见状,剑指僧人,快速说道:“你这贼秃,为一己之私,强抢玲珑草,逼死村正,杀光村民和三百禁军,罪恶滔天,必万劫不复!” 女子身形飘摇,悲痛欲绝,满目怨恨的狠狠望了望白衣僧人。 白衣僧人正要开口解释,女子已捡起地上一把利剑,横在颈侧一抹。 刹那间,殷红殷红的鲜血流过惨白惨白的锋刃,那身红红嫁衣被沾染的更加鲜红刺目。 目睹女子向后倒下的娇弱身躯,白衣僧人悲恸万分,猛地一跺脚,浑身金光大盛,将众修士逼退。然后抬起右手,中指指甲慢慢的划过眉心,一个鲜血淋淋c金光闪闪的“”万字符在眉心赫然成型,然后飞出并迅速变大,轰向星宿残阵。 修士统领和剩余众修的不甘尖叫瞬间被万字符淹没。 天地一片清净。 白衣僧人静立于残垣废墟间,双唇不断翕动,念着往生咒,然后魂魄离体,周围时空突变,天地间一片昏暗,刚刚死去的一个个村民生魂正在无意识的四处行走游荡,似要寻觅归去的道路。 白衣在一个个生魂间往复奔走,焦急寻觅,最终站定,眼前一个娇弱倩影,茫茫然然,浑浑噩噩。 一滴泪水,划过僧衣。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随着僧人的颂咒,一个个生魄渐渐化为虚无,往复转生而去。 金钟寺内,眉心处鲜血渐渐流满面庞的白衣僧人双手合十,口吐谶言: 弟子罪孽深重,今日妄开杀戒,觉行在此向佛祖立誓:我佛慈悲,弟子愿以一魂一魄自封金钟大殿千年,日日诵经,向佛祖忏悔,以两魂六魄换她生魄不灭!千年后弟子再遍历十八层地狱,以为赎罪! 围绕着白衣僧人身躯的一百零八颗血红菩提子化作熊熊业火,焚尽僧人躯体,直至化为一片虚影。一颗洁白舍利子从灰烬中裹带着僧人的两魂六魄缓缓飞出,飘入那场间仅余的茫然娇弱生魂,然后沉入幽幽潭底密室,另外一魂一魄则没入大殿正中泥胎佛像之中。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千年自封换彼生,历尽劫狱因果行。 从此,金钟潭边多了一白衣素裙幽魂,吟唱《子衿》,夜夜轻舞,夜夜凄苦,夜夜守望,却再不见良人归,那缕幽魂也日渐憔悴c羸弱 而金钟寺大殿中,泥胎佛像在夜半无人时,会隐约传来诵经声。 天茨悠悠转醒,诸般景象缓缓隐去。 白衣僧人道:“天镜幻玉,复刻天地往事,皆为昔日之实景重现,过往之事,你已知晓。贫僧以两魂六魄换得女子生魄不灭转为幽魂,再有玲珑草相护,百年后自可幽魂还阳。但没想到她却在对书生的刻骨思念和对我的误解怨恨中日渐形消,心结郁结越来越重,恐不久将魂飞魄散。” “贫僧自封千年,离不得大殿半步,助你之后,剩余一魂一魄亦将消散。贫僧已将残余魂魄及毕生修行业果注入这颗菩提子,有劳施主帮忙转交于女子,并将天镜幻玉所载明示与她,助她明了昔日因果,去除心中魔障,她自可还阳。” 僧人说完,身影消失,一颗菩提子静静飘于天茨身前。 天茨接过菩提子,向泥胎佛像拜了拜,转身离开大殿,来到潭边。 金钟潭边。 白衣素裙女子幽魂静静看完天镜幻玉所载,满面泪痕若断线珍珠,滴落无声。 女子手中菩提子自动融入体内舍利子,伸手一招,玲珑草自潭底飞起亦尽入舍利子。女子向金钟寺飘去,天茨慌忙跟上。 女子紧紧抱住泥胎佛像,泣不成声。 “昔日之事,历历在目,世事凉薄,我误你太深,无以为报。我即使还阳,茫茫尘世,悠悠众生,还有何牵挂之人?又有何可眷恋?” “玲珑草,草玲珑,质本洁来还洁去,不留陌世空挂牵。” 天茨闻言,急忙想要劝阻,却见女子体内洁白舍利子飘出没入泥胎佛像。 然后女子怀抱着泥胎佛像,在土崖边向着东方晨曦迈步,于虚空中冉冉升起,足下一步一莲花,一步一祈祷,直至云层。 东方欲晓处,旭日跃升,一缕霞光穿破重重云层,投射于泥塑佛像,玲珑草c舍利子现又复隐。佛像随着霞光照射变得金光闪闪,然后化作一尊透射出丝丝佛光菩萨虚像,宝相庄严,立于天地间。 女子那幽幽身影遇到佛光,如冬雪消融,化作片片流彩,消散于天地间。 原本碧波荡漾的溱水无风自起排天黄色浊浪! 金钟潭突然生出满池金莲,渐次盛开! 今生欠你的,若有来世,再偿还! 《苏幕遮 玲珑草》 金钟起,菩提落。 溱水九转,波上烟云缈。 一念缘起袈裟锁。 愿化舍利,葬心相思外。 子衿远,幽魂黯。 夜夜非昨,残梦空挂牵。 寒潭碧水休独倚。 佛光普照,化作满池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四 三皇观 三皇观,坐落于嵩山山脉季室山西麓,主峰为三皇峰。 季室山以峰奇c路险c石怪c景秀而著称天下。现下已至仲秋,层林尽染,万山红遍。三皇观据传是开山祖师一叶真人仰慕人祖伏羲等三皇在嵩山一带的开天辟地之功而命名的。 天茨站在季室山山脚下向上仰望,一条用青石铺成的台阶路,宽六尺余,犹如高挂天际的阶梯。首阶边一巨石,上书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登天云梯。 即为深秋,又为清晨,山上愈发冷清,不见人踪。天茨开始缓缓登山,石阶路面陡窄c崎岖不平,四周朔风如刀,云雾缭绕,彩岚飘逸,恍若在攀梯登天。 时至中午,一千四百八十六级石阶终到尽头,来到一平坦之所。此时的山上,云雾散尽,一片阳光明媚,一座密玉牌坊耸然屹立,左书“跳出红尘三界外”,右书“入注白云一洞中”,中间牌匾则是“三皇观”三个金字。牌坊后则是一座宽敞石桥,白玉为栏,桥下清澈溪水流淌,不时有五色彩鲤跃出。 过了石桥,即为观门,天茨刚至观门,一知客小道童刚好从侧门缓缓走出。 知客道童上下打量了一下天茨,轻抚拂尘,恭敬问道:“不知施主有何需要帮忙的?” 天茨恭敬回了一礼,回到:“不知贵观青松仙长在否?” 小道上下打量了下天茨,略有疑问,仍是恭敬问道:“掌观真人前几日方云游归来,俗事甚多,施主可有要事?” 天茨想了想,“奉云乾真人之命觐见青松仙长,还望道长禀报一下。” 道童闻后,转身进观。 须臾,一剑眉星目c英姿飒爽,年约十八左右的青年道士疾步行来,身后知客小道一路小跑。 青年道士见到天茨,行一拱手礼,道:“不知贵宾远到,多有失礼,尊师在三皇殿恭候”,然后侧身,左手请礼,天茨随之前行。 经过殿宇宏丽,景色幽雅的三重院落,只见一进宽阔院落现于眼前,一雄伟双层大殿伫立,两侧是厢房,殿前香炉前立一梳着简单发髻,粗布道袍的和蔼老道。 青年道人作揖,轻声道:“师尊,贵客已至”。 天茨正要郑重躬身行礼,青松道长却是向前迈步,轻轻扶起,若冬日暖阳般的平和问道:“云乾道兄多年未见,欣闻道兄已择徒,贫道甚是欣慰!” 青松道人边说,边拉着天茨步入大殿,青年道人亦随行。 天茨进入大殿,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只见大殿内塑有三尊高大庄严的三皇金身,居中者便是伏羲氏;左者怀抱谷物,乃是尝百草c种五谷c教民农桑的炎帝神农氏;右者皇冠顶戴c端庄魁伟的是黄帝轩辕氏。 青松道人和蔼笑道:“云乾道兄早有传讯交代,却未曾想直至今日才等到你。云乾道兄有要事要办,特嘱托贫道,贤侄若不嫌弃,就把三皇观当做自己的家住下,不必拘礼。” 天茨闻言,不由得想起飘然远去的师父,却是眼眶微红。 青松道人抚须微笑,道:“初行,天茨登山劳累,你带他先去歇息吧。” 青年道人颔首言道:“天茨师弟,请随我来”。 天茨向青松道人恭敬行礼,然后随初行出殿。 出三皇殿后,一条小路在山间蜿蜒曲折,行不多久,崖边竹林旁一座孤立木屋现于眼前。 初行领天茨进入屋内,温煦言道:“天茨师弟,你今后就住在这里吧,陋室虽简,胜在清净,请不必介怀。以后在观内若有杂事,直接找我就行。” 天茨行礼回道:“多谢初行师兄!” 初行却是轻轻笑道:“以后不必如此多礼,今后三皇观就是你的家,尊师和我在观内也不是太过恪礼之人。明日早晨,我来接你去面见各位真人。” 言毕,即转身离去。 天茨打量了下屋内,一案几,一木柜,一木床,虽简朴却处处透出幽静雅意,甚合自己恬淡清然的心境。 天茨来到屋外崖边,回望只见竹林郁郁葱葱,一条小溪在木屋侧旁迤逦流淌。崖旁有一方巨石,巨石甚为平坦,半边崖外凌空。天茨驻石放眼远观,却是群峰耸立,千奇百异,有的拔地而起c有的逶迤连绵c有的如猛虎长啸c有的似雄狮初醒c有的如飞龙横卧c有的若乌龟盖顶。 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如此美景,天茨感觉自己心神也渐渐融入这天地伟绩之间。 竖日清晨,天茨刚洗漱完毕走出房间,却见初行早已立于屋前,遂一起前行。 日还未升,山野林间一片朦胧,薄雾蔼蔼,随轻风写意飘动,一派仙家景象。 两人行之三皇殿后院,只见院落侧旁一处侧殿,匾额上书“云居”,为三皇观重要议事之所。 进入云居殿,只见一圈八仙椅依次排开,青松道人正襟坐于正中,两侧各端坐两位真人,天茨忙宁定站立。 青松望了望两侧,和蔼顾盼道:“诸位真人,这就是我时常向你们提起的云乾道兄的徒儿天茨师侄。” 左侧一虬髯红面壮年真人爽朗笑道:“天茨贤侄,云乾道兄对本观曾有大恩,昔年亦化解过我和掌门的凶难。云乾道兄孑然一身,昨日才听闻已择高徒,贫道甚是开心,只是云乾道兄有要事要办,不知归期,贤侄在观内如若有事,可直接找我赤松。” 青松抚须轻笑,为天茨依次介绍了下诸位真人。青松左侧为赤松真人c黄松真人,右侧为黑松真人c白松真人。 天茨庄重向各位真人逐一行礼。 青松道人看了看诸位真人,郑重说道:“云乾道兄不知归期,天茨在本观暂居,我就自作主张收天茨为挂名弟子,亦可视为本观正徒,今后观内一切生活修行均按本门弟子要求,本门修炼典籍可任其查阅,不知诸位真人意下如何?” 赤松马上接到:“掌观师兄既已发话,我们自当遵从!” 黄松真人点头默许,黑松真人却是眉头微皱,但未言语,白松真人则不置可否。 “初行,天茨初来乍到,你作为师兄带天茨先行熟悉本观各项礼仪杂务,生活中也先代为师予以照顾。” 初行郑重应诺,然后领天茨离去。 初行和天茨离去后,云居殿内气氛却略有凝重,青松起身,负手而立。 黑松缓缓说道:“掌观,云乾道兄对本观是有大恩,但他道行高深,素然独来独往,并不像简单一介散修,身上似乎背有莫大秘密,值此多事之秋,天下大乱,还望掌门以本观利益为重,万事慎行” 黑松话还未完,只听赤松冷哼一声打断,反驳道:“黑松师兄,云乾道兄有要事要办,两年多未闻讯息,我们帮不上就算了,难道就暂时收留一下他的徒儿也要畏手畏脚?云乾道兄对本观岂止大恩?那可是再造之恩!你要不同意天茨入观,我赤松就收天茨为俗世弟子,有什么事我赤松一人担当就是了,大不了” 黄松却是连忙拉住赤松,打圆场道:“师弟莫急,黑松师兄不是那意思!” 白松思索了一下,顿了顿说道:“掌门师兄c赤松师弟,我同意黑松师兄的观点,万事三思而后行。现今风云激荡,天机混乱,不时有秘境现世,渐呈乱世之相,诸幽魔邪派亦蠢蠢欲动。云乾道兄虽然凛然正气,行事坦荡磊落,但当初几为横空出世,无人知之师承来历,身上隐秘重重。这次他所行之事,吾等无法猜测,不过听掌门所言,应有托孤之意。以云乾之道行高绝都有此之念,其所行所为应为惊天之举,后果无法预料。本观实力不足,虽有浩然宗为援,但在此乱世行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师兄师弟仍需谨慎啊!” 赤松嗤之以鼻,不屑道:“万劫不复?不过是明哲保身而已。吾辈修道之人,乱世方显气度,前怕虎后怕狼,连本观恩人之徒都不敢接纳,又修的什么道?本观开山祖师一叶真人,虽为浩然宗旁支俗世弟子,不一样历尽千辛万苦白手创下本观偌大基业?创观之初,可谓强敌环伺,祖师又可退却?” 黑松皱眉道:“师弟此言差矣,吾等可是怕狼畏虎之人?云乾道兄虽然道行高绝,但天茨修为却仅为碧霄境,可谓低微。并且方才我暗中测探,其天资也仅堪入目而已,并未有惊人潜力天赋。或许我眼光境界不如云乾道兄,但总感疑窦重重,天茨除了基础扎实敦厚外,并无出众天资,云乾之徒后若不惊才绝艳也绝不应如此道行低微天资平庸啊。最重要的是创业容易守业难,我只是不想本观兴衰不可控而已,请师弟谅解我的苦衷。” 青松摆了摆手,凝重言道:“吾意已决。天茨为云乾道兄徒儿之事世人不知,本观上下除了各位真人及初行,他人亦不可知,所以请各位真人守秘,切莫外传。对内外而言,天茨为我挂名弟子,只要此子身正,所行亦为正道之途,将来一切因果由我一人承担。今后天茨即在本观,天茨课业若有劳各位真人的地方,请诸位不吝赐教,青松在此先行谢过!” 赤松惊喜,黄松点头,黑松c白松微微摇头叹气,最终四位真人对望一眼,齐声言道:“一切谨遵掌观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五 路窄 一弯小小月牙湖,碧波荡漾c清澈见底,几尾锦鲤慵懒的游来游去,几丛芦苇随风飘摇,起伏。 月牙湖畔,暖暖微风吹拂,绿草如茵,遍地开着不知名野花,几只彩蝶翩翩起舞,与周围远处的雪山环抱形成鲜明对比,好一处人间秘境。 一只纸鸾在微风中上下飘飞,草地上一个身材娇小c温柔绰约c眉目初开的少女慵懒的坐在草地上,托腮仰望纸鸾,凝眸沉思。 一绺青丝微微飞舞,柳叶细眉淡淡入鬓,长长睫毛微翘,双眸若一泓深潭,双瞳幽深,瑶鼻秀挺,娇靥晶莹如雪中透着丝丝苍白,玉腮微微泛红,雪白肌肤如玉脂,身周缭绕着一层淡淡水雾,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如冰山雪莲,让人为之所摄c自惭形秽c不可亵渎。 良久,少女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右手拿出一颗晶莹剔透,并隐透淡淡荧光的泪滴状水晶,在手心不住摩挲。少女左手一挥,缭绕身周的水雾中飞出一只淡淡透明冰凤,环绕身周飞舞盘旋。 少女继续怔怔出神,身周水雾渐浓,那萧索c孤寂c孱弱的身影越发朦朦胧胧,冰凤盘旋处的草地,却已结成淡淡薄霜。 草地与密林相接处,站立一银发少年,远远注视着少女的朦胧身影,不知所想,不知所思。 群星渐隐,启明独辉。 寅时未中,天茨已早早洗漱完毕,迎着启明星辉,来到屋边崖旁。凛冽罡风拂面劲吹,石面布满细细白霜。 天茨仰首,凝望启明星,天上无月,又为朔晦之日。 峰间浓雾不断游离变幻,朦胧中仿若浮现出七七的俏丽身影,盈盈而立c巧笑倩兮c美目盼兮。 天茨痴望着那记忆中深渊般的星坠双眸,失神的伸出双手,似要紧紧握住虚空中那冰腻寒滑的小手。 一阵冷冽山风袭来,天茨冻的打了个哆嗦,那消瘦的身影随之消散。 天茨取出挂于胸前的碧玉鸾吊坠,凝望着碧玉鸾中不断游走的淡淡冰凤,不住摩挲,山风中有喃喃细语飘向远方:七七 天茨收摄心神,放下杂念,远望朦胧中的群山,盘坐于崖边方石开始沉心修炼,渐渐与天地群峰融为一体。 卯时刚至,初行顺着山间小道,来至木屋前,轻轻敲了敲木门,却未闻屋内回声。初行静等片刻,再次敲门,仍未见回音,于是轻轻推开木门,但见屋内生活用具一切井井有条,一本古朴典籍放在案几上,屋内却空无一人。 初行转身离屋,刚出木屋,就看到崖旁巨石旁静心盘坐修炼的天茨,眉发皆白,结了一层细细白霜,头顶发髻上方一丝白雾袅袅飘荡c不住盘旋。 初行微微错愕,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来时并未注意到天茨在此盘坐调息,以天茨的修行境界,自己来时不应该感应不到,或许是自己疏忽了。 再观天茨,看情形应在此修炼已有一段时辰了,见他如此勤勉修行,初行再次望向天茨的目光中透漏出丝丝赞许之意。初行并未打扰天茨,而是静立耐心等待。 未几许时刻,东方破晓,一缕晨光穿破云层。 天茨亦修炼完毕,缓缓睁开双目,立起转身。刚转身即看到立于小路正中的初行,连忙抱拳行礼,“不知师兄何时已至,失礼了。” 初行淡淡一笑,“今日是师尊授课之日,师弟且随我来”。 修道无日月,山中尤如此。 春寒料峭,虽已早春,但连日大雪纷飞,季室山诸峰被冰雪覆盖,分外妖娆。 雪花漫天卷地飘落下来,如柳絮,若棉花,似鹅毛从天空中飘飘洒洒c纷纷扬扬而下,轻轻地落在房顶上,落在草地上,落在山峰上。 季室山有小华山之称,除了山上秀丽的风景之外,更在于其陡峭险峻的山路。绵延栈道c石桥穿梭山腰,连接诸峰,山道弯弯,宛若丝带逶迤在崇山峻岭中。 前明旅行大豪徐霞客有诗云:嵩山天下奥,季室险奇特,不到季室山,不为天下客。 今日是赤松真人在白鹿峰安阳宫授课之日,天还未亮,天茨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踏着绵绵积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沿着陡峭山峰峭壁间被大雪覆盖的狭窄栈道缓缓由三皇峰向白鹿峰行去。 栈道逶迤险绝,在冰雪中尤为湿滑,连接三皇峰与白鹿峰栈道处为一横跨两峰悬空数十丈的拱形石桥,在皑皑白雪覆盖下,尤显鬼斧神工。如刀割般的狂野山风卷着雪花阵阵吹来,桥面厚厚冰雪如一面明镜,光滑剔透,却无一丝松软积雪。 天茨刚踏足桥面,一时有所失神,即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天茨刚稳住站定,几个身影从身边迅速滑过,一个身影却是径直向天茨撞来,将天茨重重撞向石桥护栏。 天茨扶着护栏站起,眉骨与石栏碰触处一缕鲜血迅速涌出,旋即在寒风中凝结成冰。天茨抬头,却是几个少年道士从拱桥最高处顺桥面冰面滑行而下。 “真扫兴啊,这谁啊?好狗不挡道,不但耽误我们滑冰玩耍,还害我差点摔了一跤。” “ 咦,这不是那个呆头鹅天茨?” “他就是天茨?” “应该是的,上个月我有事去三皇峰,见过他的。” “看他比我们年纪还要大,修为才碧霄中境,不知道掌门怎么会收他为徒的。” “挂名弟子而已,以他这天资道行,估计是山下凡俗供奉大户之子,掌观碍于情面挂个名而已。” 这时,其中一个容貌英俊,身着华丽道服,满身尽是机巧配饰的与天茨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从人丛中迈步而出,故作少年老成状的摆了摆手,几个少年立刻停止了唧唧喳喳。 “你就是天茨?”,华服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天茨,淡漠问道。 天茨面无表情的望了望他,并未言语。 华服少年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浮现不悦之情。 “连阳师兄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你是不是哑巴啊!”一个少年上前不满的喝问道,边说边狠狠推了一把天茨。 天茨后背撞向石栏,赶忙反手扶住石栏,然后再次松手倔强的站定,仍未言语,只是脸上渐布寒霜。 “咦,看不出脾气还很倔啊,不回答还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啊!冰雪行转一一一一疾!” 随着另外一个少年的口诀,天茨只觉脚下冰面突然滑行,一个重心不稳已前额着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眉骨受伤处再次涌出丝丝鲜血。 在众少年的轰然大笑中,天茨仍是倔强的爬起,坚强站立。 “哈哈,一个简单的冰雪诀他都抵挡不住也能摔倒!” “笨死了,笨死了,还真是只呆头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六 安阳宫 这时,桥头传来一身厉斥:“连星c连林,依本观律法第六章十五条,无故欺凌同门者,禁闭七日,绝饮食。你俩速去清微宫自陈事实领罚!” 众少年赶紧转身,却见初行立于桥头,清俊的脸上已隐现怒意。 “啊,初行师兄!”连星边行礼,边慌张的说道:“我们在桥上滑冰,不小心碰倒他的。” “依本观律法第三章二十二条,言轻诳者,禁闭三日,一并自陈。” 连星c连林闻言,转头焦急求助的望向连阳。连阳见状,向初行抱拳行礼,解释道:“初行师兄,两位师弟不知是天茨,也是无意冒犯,我这就让他们向天茨赔礼道歉,还望师兄和天茨能见谅。” 连阳侧身望向连星c连林,咬牙一字一顿沉声说道:“还不快向天茨道歉!” 天茨见状,正要表态,却见初行摇了摇头,并不理会连阳,冷冷说道:“连星c连林,你俩可是要我现在亲自去清微宫陈述?” 连星c连林对望一眼,却不敢对初行有所表示,而是一起恨恨望向天茨,然后快步向清微宫方向跑去。其他几个少年拉了拉道袍衣袖,缩了缩身,一个个噤若寒蝉,却不敢再多言语。 “今日赤松真人授课,时辰快到了,大家莫要耽误,我今日旁听”,初行说完,拿出一方绢帕,轻轻替天茨拭去眉间鲜血,然后拉着天茨渡桥前行。 连阳望着初行和天茨的背影,嘴角微扯,面现阴云,仍是快步跟上,其他几位少年紧随连阳而行。 白鹿峰,安阳宫,烈阳殿。 几席蒲团,半环形围绕着一张案几。案几上一个紫铜香炉,燃烧着不知名的香料。未几时,全殿异香扑鼻,天茨只感觉神清气爽。 天茨与初行席坐于偏左蒲团,连阳与其他少年则席坐于偏右蒲团,可谓泾渭分明。 赤松真人步入殿内,立于案几之后。众少年见状连忙起身,纷纷向赤松行弟子礼。 赤松真人来开案几,走到天茨身旁,却先看到天茨眉骨伤痕,关切问道:“天茨,这是怎么回事?” 众少年闻言,微微色变。 身旁的初行正要回答,天茨已抢先轻声回道:“雪天路滑,弟子不小心碰到栈道石壁。” 众少年如释重负,连阳嘴角微翘。 “怎的如此不小心”,赤松埋怨中微微一笑,伸指一道白气闪过,天茨眉头伤痕已消失不见,完好如初。 赤松微笑道:“天茨,你这还是第一次来我安阳宫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各位师弟。” “这是连阳,这是连山,这是” “连阳,你连星c连林师弟呢?” 赤松此时发觉本该听课的众弟子中少了两人。 “他俩,他俩,我也不知道”,连阳低头看似唯唯诺诺,结结巴巴,双眼却溜溜乱转。 赤松略为不满道:“嗯?你作为师兄,就这样管教的?” 初行云淡风轻,不卑不亢道:“启禀师叔,连星c连林现正在去往清微宫戒律殿途中。” 赤松面现不悦,“连阳,今日为课时,他俩何事去往清微宫戒律殿?” 连阳紧紧抓住衣角,满脸通红,不见畏惧,却也未回答。 青松厉色环视其他弟子一周,众少年一个个脸色煞白,却无人敢言语。 赤松见状,原本红润的面庞渐渐转黑,厉声喝道:“连山,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连山扑通一声跪下,略带哭腔的哆嗦道:“趁课时未到,我们师兄弟去皇鹿桥滑冰玩耍,不小心撞倒了天茨,然后,然后,连星c连林他俩戏弄天茨,刚好被初行师兄见到,让他们去戒律殿领罚。师父,我没有参与啊!” 赤松闻言,脸色越发铁青,“连阳,你作为师兄,就这么容忍师弟们胡来?” 连阳赶忙跪下,低语道:“师父消消气,最近常听您提起天茨师兄,但方才我们不知道是他啊,也不是故意的。师弟们只是和天茨师兄开个玩笑而已。” 赤松望向连阳,面带无奈,仍怒喝道:“尔等还敢狡辩?统统滚出去,殿前雪地跪着反思,直至日落!至于连星c连林,戒律院如何处罚,回安阳宫后再罚一次!” 连阳及众少年一个个慌忙起身,快速跑出殿外领罚。 天茨劝慰道:“师叔息怒,师弟们不是故意的,也只是给我开玩笑而已,我没事的。” 赤松在殿内来回踱步,却仍是余怒未消,关切的向天茨问道:“你眉头的伤是怎么回事?非是你不小心,也是他们所为的吧”。 “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天茨仍在坚持。 初行看了看天茨,不再言语。 “是我平时太宠溺这帮兔崽子了” ,赤松悻悻道。 “天茨,这才三个月,你已破境修入青霄中境。听闻你修行素来刻苦勤勉,根基扎实,果不其然,想必是厚积而薄发。今日我就专一为你授课,授你符箓入门之术。” “符箓为修士修行的辅助之物。符箓之术起源于巫觋,以符书为基,载以符文,辅以符咒,引天地灵气,沟通天地之威。符箓按五行属性可分为金c木c水c火c土,并万般演绎;按制作样式又可分为复文c云篆c灵符c符图四大类。符箓是沟通己身与天地的秘密法宝,所以不是随便可以乱画的,故有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仙幽笑;画符若知窍,惊得仙幽叫’的说法” 不觉中,日已渐西。 赤松授课已毕,初行和天茨离开烈阳殿。天茨见连阳等少年仍跪于殿前雪地中,心有不忍,上前想要扶起连阳,却被连阳不屑的把手甩开。 初行见状,拉着天茨离去,两人渐行渐远。 殿前众少年窃窃耳语。 “哼,不就是个挂名弟子,不知师父为何对他如此看重。” “连阳师兄,有机会我们一定要找个理由好好教训教训他。” “师父一向最疼爱连阳师兄了,今日怎么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让我们在此罚跪一天,这个天茨真可恨!” 连阳抬起头,望向初行和天茨消失的方向,眼中透出一丝不甘,一丝阴鸷。 初行和天茨在冰雪栈道上并肩缓行,一路默默无语。 最后还是初行打破了这份沉默,语重心长道:“天茨,以后再遇今日之事,你不必处处退避忍让。你虽名义上为师父挂名弟子,但师父对你却甚为看重,尤胜他人,其实赤松真人也是如此。观内诸事有律法裁度,身正自可万事不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给你委屈受的。虽然刚则易折,然一切事过犹不及,别人强加于你的,你一味退避三舍的话,他们会更变本加厉。连阳是赤松真人的得意弟子,天资聪慧c言语花巧,甚讨赤松真人欢心,赤松真人脾气暴烈,向来护短,不过今日赤松真人也罕见的对他动怒。此子虽天资出众,但目空一切,嫉妒心极强,又善于记恨,今日之事势必对你怀恨在心,你以后多加小心。但只要于理在先,也不必畏惧,我三皇峰一脉,又岂能任人肆意欺凌?修行之人,最根本仍要自身强大,你若不强大,谁都可以来欺负你,而且,你若无力还击,才是最深的悲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七 石城峰 夜已丑时,万籁俱静。 木屋中一方案几。案几左前方一盏油灯,暗黄的灯火不住跳跃闪烁,右前方则端端正正放着一沓云纹符纸和一方朱金砂砚台。 修道之人所说的寒暑不侵,那一般是绛霄境后才能达到。室外天寒地冻c滴水成冰,室内也好不到哪里去,亦是冰寒刺骨。值此三九寒冬,但室内并未见有火盆等取暖之物,天茨心性坚忍,亦将此作为修行磨砺之道。 天茨不畏严寒,伏于案几正中,左手压符纸,右手执一只符骨笔,不住蘸着朱金砂,丝丝真元从符骨笔不断透出,在一张云纹符纸上专注的细细刻画符文。 又是一张符箓制作完毕,天茨深吸一口气,左手执符箓,右手捏诀,口念符咒,符箓仍是纹丝不动,毫无异常。天茨不见丝毫气馁,将符箓轻轻扔于几旁纸篓,搓了搓冰冷略显僵硬的双手,轻轻的呵了一口热气,然后再取过一张云纹符纸,继续伏案认真奋笔疾书。 随着天际渐明,案几旁的纸篓内,废弃符箓渐多。 天茨白日听各位真人轮流授课修行,夜晚则如饥似渴般的博览群书,消化各位真人所授课业,亥时子时休息两个时辰,丑时准时起床练习符箓阵法等,卯时则为早课,若苦行僧一般,度过三皇观的日日夜夜。 一个月后的清晨,天将破晓,又一张符箓刻画完成,天茨手执符箓,心随意动,心中默念符咒,手间一丝明黄火焰腾地燃起,炙热之风迎面扑来,鬓间几缕发丝咝咝作响,焦糊之气瞬间弥漫全屋。 天茨起身离屋,一线阳光刚好洒落身上,屋外竹林几丛春笋破土而出,草地上也是满眼是青黄嫩芽。 正值酷暑,石城峰与其它各峰峰峦叠翠c风景如画不同的是峰顶草木甚少,而巨石尤多,块块巨石仿若一座天然阵法,多了几分肃杀严穆之气,而少了几分灵动,在季室山各峰中卓卓而立。。 清微宫坐落于石成峰正中,六殿依山石而建,细处观察,暗合六甲干支。 黑松真人在诸真人中年纪最长,修为仅次于青松真人,多年执掌观内戒律,对门下弟子约束尤为严厉。 在诸真人中除修道正途之外,青松真人擅长岐黄丹药,黑松擅长阵法,赤松擅长符箓,黄松擅长炼器,白松擅长奇门遁甲。 清微宫石城殿内,黑松真人在认真讲述阵法推演之术,一与初行年纪相仿的年轻道士偶尔在旁予以补充讲解,殿内听课的却是寥寥几人。 那青年道士为黑松真人之徒正卿,其余几位则是初行c天茨c连阳以及白松真人之徒怜南和黄松真人之徒晨旭。 阵法之途晦涩难懂,与修行正途亦直接关联不大,因此观内仅将之列为选修之课,平时授课为清微宫其他长老或正卿代授,黑松真人偶尔会亲自授课。 连阳平素瞧不起阵法之术,甚至狂言阵法除了凡俗成军杀伐之外,于修士百无一用,因此言论与清微宫正卿等弟子交恶,甚至大打出手过几次,最后赤松真人不得亲自到清微宫向黑松真人赔礼道歉。 不过最近几次天茨听课之时,连阳次次到场,一改平素狷狂之态,认真听课,不明之处也虚心请教,并时时有其独到见解,更显其聪慧。黑松真人自是心情大好,有次遇到赤松真人亦连夸连阳洗心革面,孺子可教,赤松真人原本红润的脸庞也越加红润。 课后,黑松真人离去,几个年轻人意犹未尽,在细细研讨一个阵法案例,并不时各抒己见。 研讨结束,众人并未离去。 正卿向初行问道:“初行师弟,最近来我观登门拜访的各派道友日渐增多,我偶然得闻太室山峻极峰下厉王陵中有秘境现世?” 初行点了点头,看了看大家,缓言道:“是的,前朝藩王厉王谋逆不成,反被诛杀时,其王陵并未建成,为一废陵。几个月前,有附近山民牧羊时,羊儿入陵丢失,山民入内寻羊,发现废陵内甬道深处有一裂缝,连通一莫测秘境。有修士听闻后进入,有人收获奇珍异草,有人却不得返。所以近段时日,入内探秘的修士渐多,我观与太室山毗邻,所以最近我观访客修士渐渐增多。” 连阳冷冷的道:“名为来访,其实是打探消息的吧。不过奇怪的是各位真人倒没有怎么反应,也不知各位真人到底什么打算。” 初行望了望连阳,又看了看晨旭,说到:“掌观和白松师叔前几天已进入过秘境了,据闻秘境浩大无比,莫测重重,也多有凶险之处,秘境中或将有异宝出世。” 几人闻言,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似有互相探寻之意,然后齐齐望向初行。 初行继续说到:“秘境内虽有凶险,也非为大凶之地,诸位真人自有计较。” 怜南问道:“昨日听闻三年一次的观内弟子秋季大考,改为提前至下月进行,可与此事有关?” 初行点头道:“是的,诸真人和掌观真人商议,准备借此大考之机,派大考前三名的弟子入陵探秘,应该这几日会正式通知各峰,还望诸位师兄弟们早做准备。” 几人听闻初行所言,互相环视,然后各怀心事的匆匆道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八 叵测 厉王在前朝大明就藩于河南道,王府设在北宋汴京故宫,曾因擅离封地而获罪。后又被其次子向朝廷秘密举报其“拥重兵,多不法,图谋不轨”等十四项重罪,就在朝廷意欲问罪之时厉王悍然起兵谋反,兵败自尽,生前未完工的陵寝就此废弃。 废陵侧室的甬道阴暗狭长,漆黑如墨,不时有嗖嗖阴风吹来。 正卿c天茨和连阳三人沉默不语,顺着甬道最终来到陵寝尽头的侧室。 只见侧室一角塌陷,露出一黑乎乎的洞口,堪堪一人通过。师兄弟三人渐次通过那个洞口,然后顺着山洞默然前行,短短的距离却有时间和空间错乱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出了山洞,师兄弟三人骤然呆立。 山洞处于半山腰,眼前是一个无比宏伟阔达的所在。 天地一片幽暗,昏暗的视野下,影影憧憧中远方隐现连绵的漆黑山峦。天上无日无月亦无星,只是山峦间不时有点点流光溢彩闪耀复又消失。 连阳叹道:“好一处恢弘秘境!” 正卿凝重的点了点头,“观此地状况极似《道典》中所载的上古遗地,我们三人需谨慎行事。这里天地清元之气虽不见特别异常,但浊冥之气却略显充盈,或有极阴之物存在。在这阴沉之地,那些流光异彩之所在,多有异常之物事,或蕴有凶险,我们要加倍小心。” “我们来此地,观门诸真人也无特别吩咐,我们就到处走走吧,万事看机缘,不用强求。” 师兄弟三人静静行走于这死寂的世界,虽未有什么发现,却也未遇到什么凶险。 这方天地虽无日无月无星,但山体平原倒还是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草被,走到近处才能发现闪耀着黯淡的幽幽光芒。 就这样一日过去,休息时,三人留一人值守,另两人休息,彼此轮换以作防备。 第二日三人翻过一矮矮山丘,眼前出现一片黑漆漆的高大森林。这片森林无边无际,树木枝条却是异常扭曲,柳叶状的树叶全部低垂悬挂于枝头,在这死寂沉沉的世界倒显得充满了另类的勃勃生机。 连阳笑了笑,“难得啊,物非寻常必有妖,或许这会是我们的机缘所在,我们进去看看。” 就在此时,密林深处突然爆出七色异彩,然后是法宝破空声c凄厉惨叫声传来。 三人对望一眼,各执长剑在手,正卿在前,天茨连阳在后,互为犄角向密林深处突进。 盏茶功夫,三人已至刚才异动所在,却见眼前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林中一片空地,到处弥漫着血腥之气,地上躺着几具修士尸体,还有断肢残体散落林间。 正卿蹲下,正在查看尸首的时候,一声低沉c痛苦的呻吟声从一颗巨树后传来。 三人赶忙绕到树后,却见一年轻修士被一柄黑色长剑穿胸死死钉于树干之上,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不住流淌。 正卿见状,从袖中取出瓷,正要取药,却见那修士头一歪,已气绝身亡,空洞的双眼无神盯着前方。 天茨默默的向前,正待拔出长剑,却听正卿说道:“不必了,看来此地已非前段时间那般风平浪静了。保留现状吧,也给后来的道友一个示警。” 三人又仔细探查了左近各个尸首,然后聚在一起。 正卿正色说道:“观其配饰,这几人是洛北派的道友,却不想逢此劫难,只是还不知是何人何派所为,看来厉王陵秘境不太平了。” 连阳却是不屑道:“学艺不精,几个碧霄境,也妄图秘宝,怪得了谁。” 天茨想要言语,却最终仍是闭口不言。 正卿望向连阳,皱了皱眉,又道:“师弟,逝者为大,不可妄言。我们三人,不求什么秘宝,首先要保证自身周全,其他不必强求。” 连阳耸了耸鼻,捕捉着微风中那一丝隐约血腥,望向密林深处的方向,露出一丝兴奋:“凶手并未走远,我们要不要追下去看看?” 正卿点了点头,“我们既然遇到这事,也要探个究竟,看谁对我们正道中人下得如此辣手。” 三人继续向密林深处穿梭行去。 如此又一日过去,却再无异常,凶手踪迹也消失不见。 黑色密林似乎只有这一种黑色巨木,其它景色千篇一律,仍是不变,并且密林隐隐干扰人的方向感知。不过三人用利刃划破树干,会有清澈透明粘稠的树液缓缓流出,内蕴营养,倒不必担心营养补给。 第三日,三人发现正道小派点宆派三人遇害。 第四日,三人发现邪修幽陵帮四人被诛。 第六日,三人又遇到一处血腥现场。密林中一小片开阔地,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十多具残缺不全的尸首。这些尸首背靠背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但没一具尸首是血肉完整的,甚至有很多具尸首只剩凝固后黑红血迹点缀着的累累白骨。 仔细探查后,发现事发应该有几日了,这些尸首属于五个不同的门派,更为跷蹊的是正邪门派都有,摆出的却是完全放弃彼此戒备,团结共同抗敌的姿态。共同点是所有的尸首上都留有野兽噬咬痕迹,一些牙痕c爪痕甚至深入白骨。 探查完毕,三人神情都无比凝重,这次连一向狂傲的连阳都久不作声。 天地一片寂静,惟有微风吹过倒垂树叶的隐约沙沙声。 一路行来,天茨的心情愈加沉重。这次,是一向讷于言行的天茨先开口:“看来,他们是受到不知名猛兽的围攻,为求生存才放弃彼此立场成见,被逼联手抗敌。” 正卿道:“这里越来越难以测度了,不但有正邪互杀,还有这些不知名猛兽。此地处处透出诡异和不详,要按天地常态,不可能只有这一种巨树。但天地莫测,此地不知还孕育有多少未知风险。” 连阳亦是正容沉声道:“且行且慎之,从现在起,我们放慢步伐,不要急着前行,多加休息,所行每一步都要保持戒备。天茨师兄修为略低,在中,正卿师兄在前,我断后。” 天茨闻言,心中忽暖,望向连阳,却见连阳嘴角微翘,洒然一笑。 黑色的密林无边无际,天空亘久幽暗,扭曲的巨木枝条张牙舞爪,冷冷的旁观着三个外来之客。 在此单调c诡异的环境中,修为较低心智不坚的修士,或许只是呆上几天,就会发疯。 又是几天过去,虽再未遇到什么异常,但天茨总隐隐感觉无尽密林深处一未知的强大意识在冷漠的旁观着三人。只是当天茨将所感告于正卿连阳时,两人皆无感觉,宽慰天茨是精神高度紧张出现幻觉所致。 天茨毫无宽松之意,深入密林行走越远,这种警觉越明显。 三人正在密林中穿行,天茨突然停步,拉了拉走在最前方正卿的衣角,正卿疑惑的转身,却见天茨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示意。 三人停下脚步,相互靠近。 天茨手指了指左前方密林,用极轻的语音说道:“那里好像有情况!” 连阳看了看天茨,疑问道:“又是你的直觉?” 天茨点了点头。 正卿虽有狐疑,仍言道:“我们去看看也无妨。” 正卿拿出一方小小印台,轻念口诀,印台发出淡淡黄色光晕,堪堪将三人笼罩其中,然后光晕隐去。 正卿说道:“混黄印能暂时隐去我们三人气息一炷香时刻,遇事静观其变,不可妄动。” 三人并肩前行。 百十丈后,眼前现出悚然一幕。 十多只长着破烂肉翼的黑色怪兽爪口并用在啃噬着三具修士的残缺尸体。只见怪兽似鼠非鼠,其大如猫,嘴尖牙长,后肢细长,前肢短小却长有锋利长爪。其爪锋利如利刃,不断从尸首上切割着一块块血肉,然后啃食。利爪在白骨上摩擦发出瘆人的沙沙声。 天茨面现怒色,取出烈焰符就欲出手,却被正卿摁住。 连阳取出一符箓伸指弹向远处一颗大树。 只见符箓无声无息c飘飘忽忽的飘向远方,附着于一颗大树后,化为连阳身形,气息亦爆发,然后向密林中奔去。 一只略显壮硕的鼠怪背上破烂肉翼急速翕动,然后发出一声尖啸,正在啃食尸骸的鼠怪们停止了撕咬,鼠群嗖的急速向那符箓所化之人追去,四周密林深处突然涌出更多的鼠怪齐齐追去。 天茨头皮发麻,惊出一身冷汗。 现场只余一只略显弱小的鼠怪似是舍不得眼前美味,仍在噬咬尸骸。 正卿伸手一挥,一个凝冰诀将鼠怪冰封。三人正欲现身,却见那瘦小鼠怪浑身一抖,寒冰破裂。鼠怪肉翅正欲扇动,连阳伸指一枚银针已急速飞出钉于鼠怪头颅。鼠怪无力的挥了两下前肢,倒地死去。 三人向前,观察了一下,所见场景与几日前几乎一样,方确定前几日所见即为这些鼠怪所为。 正卿取出一方袖囊,将鼠怪尸体收入囊中,三人迅速离去。 良久,当确认周边无甚风险后,三人方停下脚步。 连阳仍是一副玩世不恭道:“想不到一只小小的鼠怪也有碧幽境,那只领头的可能有青幽境了,那么大一群,这是要我们交代在这里啊!”,然后眼角斜了斜天茨,“啧啧,天茨师兄,今天怎么不像你的风格啊,那么沉不住气。” 天茨歉意的低语:“是我冲动了,看到那些鼠怪啃噬尸体就忍不住” 正卿摆了摆手,打断了天茨的话:“你是赤子心性,逢此场景按耐不住也正常。不过此地凶险重重,以后注意就是了。我们来此一是探秘,二是修行磨砺己身。既然是磨砺,终归要面对各式各样未知的凶险,日后必有更凶险之处。刚才若真出手也无妨,我们必能将那群鼠怪消灭,只是消灭了也无甚意义。这里到底有多少鼠怪,甚或有其它更多更凶厉的怪兽谁也不知,另外暗处也不知道躲着多少邪派修士,所以还是谨慎行事多多观察为好。” 天茨坦诚低首:“多谢师兄教诲。” 连阳轻飘飘一句揶揄:“天茨师兄,你的直觉,那是真的准,让我连阳这等天纵之才也好生羡慕嫉妒恨啊!” 天茨闭口无言,正卿熟视无睹。 两日后,三人偶遇几只鼠怪,扑杀之。 隔日,再遇十几只鼠怪,扑杀之,天茨肩头不慎被一只鼠怪利爪划破,深可见骨。经疗伤后,发现鼠怪爪上附有一些未名毒素阻止伤口恢复。 又隔三日,三人再无幸运,撞见二十多只鼠怪,其中一硕大鼠怪竟有绛霄境,三人奋力扑杀,虽将群鼠消灭,却人人带伤。 天茨背靠树干修整疗伤时,打斗中受伤的树干分泌出的汁液滴落伤口处,发现树液竟有缓解鼠怪毒素之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九 道友 转眼间,二十余日过去了,三人也不知深入密林多远,亦迷失了方向,只凭本能在密林中穿行。虽然还偶尔遇到鼠怪,但都是零星之数。三人伤势已愈,但现在探秘的心情早已没有,只求尽快穿出密林,离开这方天地返回观门。 幽暗天空依旧,密林依旧。 三人在林中空地修整,正卿背靠树干闭目养神,天茨盘坐于地静心打坐修炼。 连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拿一把小石子,不断掷向不远处的树干,终于忍不住暴躁,高声骂道:“这见鬼的地方,除了这些丑陋的大树和恶心的老鼠,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也不见到啊。这里有秘宝啊!人都去哪里了?大家快点来啊!不管正道还是邪派的,他妈的倒是出来一个让老子解解闷啊!” 连阳正在自怨自哀的破口发泄,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娇丽清叱:“何人在此口吐狂言,不怕闪了舌头啊!” 正卿双眼嗖的睁开,天茨亦停止修炼,两人赶忙起身,连阳却是目瞪口呆。 巨树后步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身影,皆是一袭白衣。男的丰神如玉,温温而谦,女的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只是面带愠怒。 正卿肃容,微微抱拳,礼道:“不曾想在此能偶遇道友,师弟言语孟浪,得罪之处,还请多包涵。” 男子微微一笑,回礼道:“无妨,我们也没想到在此能偶遇道友,更没想到会如此相见。” 女子却是白了连阳一眼,连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嘿嘿一笑。 男子续道:“在下西流宗英光,这是我师妹梦玉。” 正卿赶紧拉了拉天茨和连阳,介绍道:“原来是西流宗的道友,久仰久仰!在下三皇观正卿,这两位是我师弟天茨和连阳。” 连阳亦赶忙作揖赔礼道:“没想到此处能偶遇两位道友,这鬼地方折磨的我都快疯了,刚才是随便骂骂发泄发泄的,不是针对两位的,我这臭嘴,还请多多见谅!” 梦玉噗的一声,掩嘴轻笑。 英光不以为意,笑曰:“理解,理解。相遇即缘份,幸会幸会!”,然后学着连阳的语气又说了句:“这鬼地方,除了这些丑陋的大树和恶心的老鼠,日日如此,遇到道友不容易啊,且遇且珍惜。” 梦玉再次笑出声,望向英光的眼神是无比倾慕。 连阳小脸霎时憋得通红,恨不得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西流宗!天茨脑中不断闪现着这三个字,正道四大宗派的西流宗!从修道伊始,天茨从师父口中得知修士界正邪大派,正道当然以四大宗门为首,邪修则以五大绝地为尊,西流宗即为正道四大宗门之一。没想到今日在此地竟能遇到传说中的四大宗派弟子。 彼此相逢一笑,瞬间拉近了距离,然后双方均将彼此所见所闻全盘道出。 英光和梦玉也是从厉王陵进入,不过所选方向不同,一路倒未遇任何人和鼠怪,直至今日与三人相遇。 正卿将囊中小鼠怪尸体取出,英光仔细端详片刻,最后说道:“这是上古异种黑翼鼠,想不到在此出现。此兽天生吸纳浊冥之气,最高可至绛幽境,喜群居,杂食,尤嗜血肉,爪利如刃,可断金铁,并且蕴毒,此毒中性,对元冥皆伤。看来这树液也属中性,对元冥皆利,只是效果甚微,若能提纯,或许也是疗伤圣药。” 久不做声的天茨忽然言道:“我们从不同方位行来,却在此相遇,我心中隐约所感,在此方天地,无论向哪个方向前行,会不会最终都汇聚此处密林?” 英光望了望天茨,凝重道:“道友如何得知?” 天茨直言:“直觉。” 英光沉默许久,叹了口气,道:“这次出山,师尊交代,这次行走天下,是为修行历练,应多接触奇人异事。我也是近几日以天机术多方推演,才隐隐怀疑为此状况,却想不到道友的直觉,直接解我心中之惑,道友灵觉之敏锐让在下很是佩服。” 天茨想了想,将直觉中的强大意识窥探也一并告之。 听闻此言,梦玉惊奇的望向天茨,正欲言语,却见英光尾指微动,悄悄制止。梦玉张了张口,终未言语。 英光言道:“既然我们都是为了修行历练,可否五人结伴同行?在此地也好彼此照应。既然所有方向都要走到此处,那么想离开这方奇异天地,也应只能前行,到时必有出处。” 正卿还未回答,连阳已抢先答道:“好啊好啊!求之不得!” 密林另一侧。 一群大小如麻雀般的黑色皇蜂,在一只大如鸽子的头蜂带领下,正在密集围攻一银发少年。 只见少年一身银袍银靴,银袍前边绣着锦绣山河图,背后则绣有一副海上明月图。少年左手五指不断变幻出各种诀印,随着手诀的不断变幻,正在密集冲锋中的皇蜂,忽而减速,忽而漂移,少年右手所执银色短枪将空中散乱的皇蜂一个个点落。 盏茶功夫,蜂群散落一地。少年收枪,望着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最大的皇蜂,轻语道:“这里越来越有意思了,上古遗种暗皇蜂也出现了。” 当银发少年正待上前一步将它狠狠踏碎的时候,一只铁箭突然从前方林中飞出,将垂死挣扎的暗皇蜂钉死在地。 少年抬头,只见林中现出四人。一面貌阴柔的青年修士手拿一把铁尺在前,一面目狰狞的壮年修士执剑在侧,身后两个表情木纳的修士双双执弓瞄向少年。 阴柔青年修士用铁尺在手中轻轻拍打,两人将弓放下。 青年修士悠闲踱步,绕着暗皇蜂尸群转了一圈,抬头淡淡道:“星渊,这些暗皇蜂均为你所杀?两年不见,你修为日渐精进了啊。” 银袍少年冷漠的看着四人,并未作答。 壮年修士面带不悦,拎剑指向少年斥道:“小子,少主问你话呢!” 银袍少年冷冷回到:“鸿晖,拴好你的看家狗,别乱吠”,然后转身离去。 壮年修士满脸铁青,正欲发作,鸿晖面带不悦道:“这些暗皇蜂可不容易对付,并且苍狼门会放心让他独行,就没有一些后手?我们来此,正事要紧,别多生枝节,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师妹,你们快走!”林中传来一嘶哑c凄厉的怒吼。 一青年修士满身血污,右手执剑横于胸前,左臂齐肩被齐齐削去,伤口处一片模糊,血如泉涌。 青年修士浑身带伤,怒目向着身前的四个执怪异兵器的黑衣修士,却一步不肯退后,死死护住身后惊慌失措的同门少女。 “桀桀,”几声夜枭般般悚然的怪声从两人身后传出,“好俊俏的小妹妹,本公子最怜香惜玉了。来,求求本公子,我帮你杀了他们。” 两人猛然转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立一个手拿纸折扇,一身书生打扮,丹面红唇c油光脂粉满面c举止轻浮的公子哥。 “如此抽条少女,如此良辰美景,自当花前月下,何奈刀光剑影?”,书生边打开折扇摇动边自言自语。 “罢了罢了,本公子最见不得美女落难,书上说:英雄自当救美”,说话间,书生已从两人身边穿过,对面四名黑衣修士如临大敌。 一黑衣人怒道:“五毒书生,你也要趟这趟浑水?” 五毒书生却是纸扇轻摇不已,轻笑道:“既然知道本公子绰号,你们还不快逃?” 四人闻言色变,正要返身逃跑,却个个口吐白沫,面色转黑,软绵绵的倒下。 五毒公子悠然转身,对女子轻佻说道:“小妹妹,跟本公子走吧!” 断臂执剑男子却是决绝的引剑飞身刺向书生。 一道银光从纸扇飞出,断臂男子委顿倒地,同样是面色迅速转黑。 少女向前抱住断臂男子,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书生收气折扇,笑眯眯望着少女,似有无穷回味道,“哭吧哭吧,哭完了,跟本公子回极乐宫,自有极乐世界!” 少女抬头,狠狠望向书生,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杀了我师兄,我要杀了你!” “非也非也,你师兄本就活不了了,你要记恨的是他们。并且本公子一向乐于助人,帮你师兄超度而已。小妹妹,跟着我你日后自会乐不思蜀很快忘了他的”,书生边说,边伸出猩红的舌尖不住舔着嘴唇 少女闻言,哭的更加悲怆,想要提剑自刎,却全身无力,再也举不起剑。 书生笑的更加欢畅。 “无耻!”,一声清叱传来,一袭白影伴着一挂剑虹向书生疾射而至。 “唰”,书生折扇打开护于胸前,一柄长剑与折扇碰撞,竟摩擦出丝丝火花。 梦玉柳眉倒竖,咬牙切齿道:“你这淫贼!” 又一挂剑虹飞来,书生连忙堪堪侧身让过,左臂已是一道血痕闪现,鲜血瞬间浸透衣衫,却是英光赶到。 正卿师兄弟三人也匆匆赶到,挡在书生和少女之间。 五毒书生面带阴鸷,心有不甘的狠狠看了看众人,挥扇向五人袭来,英光抬剑格挡,却见折扇猛地喷出一片黑雾,黑雾中一道银光闪过,众人赶忙各运真气相抗。 伴随着“桀桀”的怪笑,五毒书生已然远遁,遥遥传来一声尖细嗓音传来:“青山常在,后会有期,英光,今日之伤它日本公子必加倍奉还。” 连阳一道烈焰符燃起,黑雾尽消。 众人回头,只见少女已俯身在她师兄身上,额头一个针尖细孔,流出丝丝黑血。 此时天茨上前,正欲扶起少女,却被英光阻止,“五毒书生,五毒针,无救了,并且她已身中剧毒,安全起见,还是不要碰触。” 天茨顿住,眼神深沉。 此时,正卿已对那四具黑衣人尸首探查完毕,说道:“此四人为黑云门众,皆毒发身亡,断臂道友和前段时间遇害的洛北派道友应该是为其所伤,没想到他们却死在了五毒书生手上。” 英光道:“魑魅魍魉一个个都出现了。五毒书生为人刻薄,向来独来独往,却又睚眦必报,尤善用毒,我们日后要倍加小心。” 天茨莫名的感到心中阵阵悸动,对众人说道:“这几日,我们越是前行,不知怎地,我的心中越加压抑,前方似有莫大凶险。” 英光亦正色说道:“我亦有同感,我们还是互为照应,小心行事。这几天,不见任何鼠怪出没,这点本就异常,并且这林中现在方向感混乱,我们也不知所行何处,只能谨慎前行。” 连阳却是不以为然,道:“鼠怪倒不足为惧,就是不知各邪派来了多少。不过,现在方向难辨,我们也无路可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听天由命吧。” 梦玉嗔道:“就你乌鸦嘴,什么听天由命。英光师兄在,会有什么事,那些邪派再出现,一个个切了就是了。” 连阳只觉一口气堵在胸中,悻悻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 殇逝 五人前行,穿过几株大树后,面前豁然开朗,只见已行至一处小山谷。众人身后是密林,前边一处静谧山谷,三面环山。 山谷正中,有一不大的湖泊。几处山峰间有道道溪流蜿蜒流出,注入湖泊。湖中是黑色的湖水,无波无浪,湖面却有隐隐白雾蒸腾。 湖左侧是一片黑漆漆的破败古建筑群落,院落右侧临湖,绵绵延延直至左侧山腰,一道小溪穿出院落注入湖中。院落中目视所及,一些房屋已倒塌。 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月余来,在这方天地,除了绵延不绝的黑森林,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生活存在过的痕迹。 “终于走出了这该死的黑森林,老本公子都快憋闷死了”,连阳仰天大吼,一泄胸中憋闷之意。 梦玉翻眼白了一下连阳,道:“小连阳,你鬼叫什么,引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话,有你好看!” 英光却是毫无喜悦,忧心忡忡的盯着那片院落,半晌方侧身问到:“天茨,你怎么看?” 天茨亦是无比凝重,久久回到:“这么多日行来,我仔细观察,这里天色永恒,虽无明显日夜之分,但也与外界相合,有清元浊冥交替之道。现在浊冥较盛,那处院落尤为气盛,并且隐隐有血腥气传来,我们还是先歇息调养好精气神,等六个时辰后清元复盛的时候再进去查探吧。” 正卿点了点头道:“论感觉之敏锐,我自愧不如天茨。近段时日我们忙于赶路,此地越前行浊冥越甚,反而利于那些邪功修士。我们几个身体状态也不甚佳,还是听天茨的,先蕴神养意再做打算。” 六个时辰后,五人来至院落门前。院落为上古建筑风格,粗犷的石条堆砌而成一座座巨大的房间殿堂。门前与现在寻常院落不同的是院门两侧坐落着两只巨大整石雕刻的狰狞饕餮。 两座石制大门静静敞开,里边传来丝丝血腥气,并伴有腥臭味c焦糊味。 五人对望一眼,各执兵器在手,互成犄角迈入院内。 院内破败不堪,很多房屋已经倒塌,望眼多是断壁残垣。 五人不断深入,小心探查,各处殿堂房间内空无一切,到处积满了厚厚的黑色尘埃。就这样众人穿过一进又一进院落,不觉中,地势渐渐抬升,已至半山腰。 五人终至最后一进院落。 只见院落左侧殿已经坍塌,右侧殿虽未倒塌却空无一物。正中的的正殿保存完好,共两层,有丈高,粗犷的巨石大殿肃穆c庄严,让人肃然起敬。 殿前两个石制雕像,一为四足蛮牛,一为六足异鸟,似在冷冷的盯着众人,并隐隐透漏出一丝肃杀之意。 正殿内不住传来浓浓的血腥气。 五人对望一眼,正卿取出混黄印,将三人护在其中。 英光望了望正卿,亦取出一小巧戒指,隐去梦玉两人气息。 五人入殿,殿内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二十多具被黑翼鼠啃噬过的残缺尸体,并夹杂着几十只黑翼鼠残尸,片片余焰不住燃烧。一些人类残破尸身仍不住流畅着鲜红的血液。 大殿正中是一五丈多高的整块黑石雕成的巨大魔神像。只见魔神像面如牛首,背生双翅,生具八足,三头六臂,各执刀c斧c戈等武器,面目狰狞。 大殿两侧,则是密密麻麻八十一具雕像,各执兵器,各具神通。 众人屏气,只觉凝重的威压阵阵传来,瞬间明了,这里供奉的是上古魔神一一一一蚩尤! 两侧的八十一具雕像则是传说中蚩尤的八十一位兄弟。 梦玉轻声的问英光:“师兄,是这里吗?” 英光回道:“是,又好像不是。” 正卿三人疑惑的望向英光,正卿想要开口,却终是闭口不言。 英光亦装作没看到三人的眼神。 此时,神像后传来一阵隐约的堪堪耳闻的微弱痛苦呻吟声。 五人迅速转至魔神像后,只见一宽敞c幽深的甬道斜斜向下通向无尽黑暗,似要通向山体深处,而微弱的呻吟声阵阵传来,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英光低沉语道:“我和正卿在前,梦玉c天茨c连阳紧跟在后,不能离开法宝护佑半步,并且一会儿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得轻举妄动,非迫不得已,不得随意出手。” 五人蹑手蹑脚,轻步前行。 行不多久,前方黑暗中现出淡淡幽光,行之幽光处,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处百余丈方圆的空荡石室现于眼前。石壁上每隔数米,都镶嵌着一个鸽蛋大小的萤石,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石室内亦散落着十余具尸首和密密麻麻的黑翼鼠尸。几十多只黑翼鼠在啃咬着这些人类和同伴的尸体,其中两具还未死透,无意识的残躯发出阵阵“嗬嗬”的微弱呻吟声。 石室对面,是左c中c右三处幽深通道,不知通往何方。 黑翼鼠似未发现众人,仍在专心啃噬尸体,阵阵沙沙声,令人牙齿发酸,头皮发麻。 天茨眼眶通红,手上青筋暴突,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却被连阳死死拉住。 五人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正在进食的黑翼鼠,快走到石室对面时,其中一个正被噬咬的人突然翻了个身,正在被啃噬的血肉模糊的手臂用尽最后力气抬起,空洞的双眼爆发出最后的光彩,祈求的目光望向众人。 天茨见此,再也忍耐不住,执剑冲过去,将此人臂上的一只黑翼鼠挑飞。 正在进食的黑翼鼠齐齐停止动作,一只硕大的黑翼鼠肉翅急速翕动,发出一阵尖锐的“吱吱”声,众鼠舍弃美食,齐齐扑向天茨。 天茨挥剑不断格挡袭来的黑翼鼠。 正卿连阳见此,几个烈焰符燃起,亦挥剑步入战团。 英光一声叹息,剑芒化长虹,凌空将两只飞扑天茨的黑翼鼠斩为两段。 瞬间功夫,石室内的黑翼鼠被五人斩杀殆尽,但人人亦是带伤。 天茨向前,发现刚才被噬咬的道友已然断气。天茨伸手,面色沉重的将他的眼皮轻轻合上。 正在此时,前方左侧甬道传来密集鼠怪奔跑声,飞翔破空声和吱吱尖叫声。 众人抬头,须臾已见密密麻麻c大小不一,有奔跑有飞翔的黑翼鼠群已从甬道不断涌出,并迅速包抄将众人合围。 五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圆,正卿三人在挥剑砍杀鼠怪的同时,不断抛出烈焰符烧伤鼠怪;梦玉利剑挥出处处冰寒,将鼠怪冰封,斩杀;英光则是剑芒纷飞,织成密集的剑网成片的割裂鼠怪。 鼠群不为所动,仍是前赴后继的扑向众人,时不时有鼠怪穿越剑网,给众人身上添上伤口。 甬道处继续奔涌出绵绵不绝的鼠怪,似是无穷无尽。 英光色变,急声道:“我们必须尽快突围!”,手上剑芒暴涨,剑气纵横,众人四周鼠怪被成片割裂。 五人压力一轻,迅速奔向来时甬道。 奔至甬道口时,天茨功力最弱,落在了最后,两只硕大飞鼠迅速缠上天茨。 正卿见状赶忙回身,将飞鼠逼开,然后拉着天茨狂奔。 短短的甬道,在此时却似永无尽头,不断有鼠怪追上众人缠斗。 甬道终于将到尽头,英光四人和一些零星鼠怪,刚奔出甬道来到蚩尤大殿,却见正卿停住脚步,将天茨一把推出。 “你们快走,不然我们谁都逃不掉!”,正卿身周燃起烈焰,决然转身,堵住甬道,然后整个身体爆燃,若一泓烈阳,焦灼烈焰瞬间席卷了整个甬道。 一阵灼热的热浪扑面,甬道内传来浓郁的焦糊味,鼠怪已是一扫而清。 连阳忍不住嚎啕大哭道:“是爆阳符!师兄以身为引,引爆了爆阳符!” 天茨盯着甬道,睚眦欲裂,深痛的自责c后悔涌上心头,不觉中指甲已将手心刺的血肉模糊。 甬道稍微平静,就又从深处传来密集鼠怪奔走飞翔的声音。 英光痛喝到:“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快走,不要辜负了正卿兄台的苦心。” 四人继续狂奔,院落群刚奔走了一半,后边密密麻麻的鼠怪已快追上众人。 突然,所有的鼠怪停止了追赶,几只飞翔着的硕大鼠怪亦悬空不前。 四人正在疑惑间,发现院落外传来密集的“嗡嗡”声,瞬间一片黑云已至院落。 英光大惊失色,叫道:“暗皇蜂!” 无尽的暗皇蜂群刚飞至即分头扑向鼠群和众人。 一阵如雨般的密集毒刺从暗皇蜂尾部飞出,射向鼠群和众人,鼠群成片倒下,众人连忙挥舞利剑形成剑网格挡,但每个人还是挨了几刺。 鼠群见了蜂群,再也顾不上四人,开始四散逃窜。 成群的鼠怪越过四人,却顾不得众人,在飞鼠的带领下越过众人向前飞奔。 四人亦随鼠群边防御暗皇蜂边向前狂奔。 不多久已出院门,只见鼠群纷纷跳入黑色湖中,一些暗皇蜂却在黑湖上方盘旋,并未入水。 四人对望一眼,英光决断道:“我们也跳入湖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一 邂逅 黑色的湖面看似平静,跃入水中后才发现奇寒彻骨。水面下处处暗漩激流,亦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天茨不住挣扎调整,试图再浮上水面。此时却突然感觉侧旁一个漩涡产生莫大吸力,将其卷入湖底深处。天茨挣扎不得,索性沉心屏气,默运真气护体,放松四肢不再挣扎,随激流沉浮飘去。 在一片黑暗中,天茨隐约感觉随水流通过一个狭长的幽黑的通道后,水势渐渐变缓,水温也由冰冷刺骨渐渐变暖。 天茨吐出胸中浊气,奋力向水面游去。 刚钻出水面,一股灼热之风迎面扑来,夹杂着像臭鸡蛋味道的浓烈的硫磺气息。 天茨游向岸边,上岸后焦急的四处找寻连阳等人未果,方细细观察这诡异环境。 天茨所处一个巨大的山洞中,一条黑色河流从山壁下突兀涌出,即是自己被冲来的暗河。 山洞空间弘大,水面距岩顶有百余丈高,宽亦有十几丈。河流中有地热喷泉会间歇性的喷出,山洞弥漫着淡淡水雾,非常震撼。 河边是水流长年累月冲刷黑色碎石堆积而成的平缓河岸。整个山洞炎热无比,到处充斥着浓烈的硫磺味。 天茨只觉浑身酸痛无比,不知在激流中承受了多少次与岩壁的猛烈撞击,黑翼鼠噬咬处c暗皇蜂毒刺刺中处的伤口处也传来阵阵灼痛。 恍惚中,天茨眼前又浮现出正卿阻断后路时周身燃起的熊熊烈焰,无尽的悲恸c哀伤c后悔如毒刺般狠狠刺向脆弱的神经,只觉头痛欲裂。若不是自己忍耐不住,冲动的冒失出手,惊动了鼠怪,正卿也不会为掩护众人逃走而失去生命。 阵阵痛楚袭来,天茨从失神中转醒,望向鼠怪噬咬和暗皇蜂毒刺刺中的几处伤口,只见伤口处已是片片黑色腐肉脓液,腐肉中探出丝丝黑气,仍在试图侵袭c腐蚀血肉。 天茨取出长剑,将伤口腐肉细细削去,抹上离观时所带疗伤膏药,然后盘膝坐下,服用真气丹,闭目调息养伤。 一个时辰过去,天茨真气运行一周天,身上伤势复原大半。 天茨起身,焦急的四下寻找连阳等人,仍是遍寻不得,又探查了下来时的暗河,发现再也无法顺来路回返,只得心情沉重的顺着河床孤身前行。 行了约半个时辰,山洞骤然拐向,前面传来隆隆的水流冲击声,还夹杂着金铁撞击声和猛兽的低沉咆哮声。 天茨提剑加快前行,刚过转角,发现前边红光漫天,河岸边一头飞虎正和一窈窕黑影缠斗。 只见那飞虎大若小象,全身遍布暗金色的条纹,肋生两翼,背部亦生两翼,四翼边缘却是尖锐的骨刺,在红光的映照下不断闪现着暗金色的幽幽金属光泽。 飞虎周身缭绕着一片黑雾,在空中不断扑击着地面上一个娇小c窈窕的女修士。 那女修一身紧身黑衣,披头散发,身形蹒跚,右手执一柄峨眉刺不断艰难的格挡着飞虎的扑击,另有一柄峨眉刺在空中不断盘旋,刺向飞虎的身躯,却不住激起金属碰撞产生的火花。 几个回合下来,女子的处境愈发艰难,动作也渐渐迟缓。 天茨见状,并未多想,直接御起飞剑,向飞虎激射而去。 就在天茨将要刺向飞虎之际,飞虎舍弃女子,一个侧身,背部一翼将天茨扇飞在女子身后地面。 就在飞虎侧身分神之际,空中盘旋的峨眉刺似有灵性般飘逸刺中飞虎左眼,然后飞出。 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传来,飞虎左眼冒出黑血,昂头狂啸,狠狠扇动四翼,一阵狂风夹杂着碎石向女子和天茨袭来,将两人吹起狠狠的砸向岩壁。 两人几乎同时重重撞向岩壁,然后颓然落下。 天茨半跪,以剑拄地,眼前金星直冒,口中噗的喷出一团鲜血。 女子却是反手扶着岩壁,丝丝鲜血从嘴角流出。 天茨深吸一口气,艰难起身,毅然再次仗剑舍身扑向飞虎。 飞剑还未触及飞虎,飞虎尾巴一甩,已一尾将天茨连人带剑扇飞,飞剑亦寸寸断碎。天茨还在空中,飞虎已飞射而至,伸爪欲将天茨分尸。 空中盘旋的峨眉刺再次飞来,与虎爪相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黑衣女子再次跃起,与飞虎缠斗在一起。 天茨重重的跌落地面,双眼发黑,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左肩亦有一道深深伤口,一大块血肉不知去向,剧痛不断从伤口传来。 又有几声痛苦的呻吟传来,黑衣女子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 天茨艰难起身,想要再次向前,却发现手中已无长剑,正在思索如何应对时,意随念动,一柄小剑从芥弥戒中飞出,静静漂浮。 天茨这才想起是芥弥戒中所藏轩辕剑,忙握剑在手。 轩辕剑迅速变长,化为三尺青锋。 天茨持剑疾奔,一剑向飞虎斩去。 飞虎挥翼横扫,欲将天茨扫飞。 剑翅相交,这次却无金铁交集声,只见一蓬黑色血雨飞出,飞虎左肋飞翼已齐根断去,然后伤口处血肉迅速萎缩。黑血洒落地面,即将碎石腐蚀,冒出丝丝白雾。 飞虎发出一声惨嚎,踉跄后退几步,方止住身躯。 天茨持剑,挡在黑衣女子身前。 女子看了看断翼飞虎,然后狐疑的望向天茨所持长剑,只见剑身比刚才隐隐透亮却毫无血迹。 天茨只觉丝丝浊冥之气通过剑柄传至体内,各窍穴处浊冥漩涡突现,将浊冥之气迅速吸纳复又隐去,然后只觉得浑身真气有所恢复。 飞虎瞪圆铜铃般大的双眼,死死盯住天茨手中利剑,双目不断转赤,周身亦涌出浓浓黑雾,两只前爪不断抓击地面,然后弓身,再次扑向两人。 两人一虎再次战成一团。 这次飞虎极为忌惮天茨手中利剑,躲避着利剑,在二人身周不断游走扑击。 天茨和女子不断吸入黑雾,渐渐觉得头晕目眩,神志模糊。 缠斗片刻,飞虎再次和两人分开,保持一段距离,静静的观察。 天茨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就欲倒下。黑衣女子连忙伸手,搀扶住天茨。 就在此时,飞虎发出一声惊天咆哮,后退猛然蹬地,飞跃扑向两人。 女子将天茨推至一边,双持峨眉刺迎击上去。飞虎在空中口中猛然喷出一阵黑雾将黑衣女子笼罩,女子立时瘫倒在地。 眼见女子将要命丧飞虎,天茨积聚起最后残余的真元,决绝的御剑飞向飞虎。 黑衣女子倒地前,最后的意识中,双目映像尽是天茨御剑一往直前的决烈身影。 一篷血雨,天茨从飞虎腹下飞过,轩辕剑从头至尾将飞虎一剖为二。 轩辕剑剑锋经过之处,黑色的血液被剑身迅速吸收,伤口处的血肉亦迅速萎缩,等两片虎尸落地时,已赫然成为干尸。 还有许多散落的黑色的血浆与天茨皮肤一接触,便迅速腐蚀,天茨只觉全身火热剧痛,如烈火焚身。 天茨摔落地面,只觉轩辕剑上庞大的浊冥之气沿着剑柄和手臂迅速冲向体内,旋即八脉各处浊冥漩涡迅速显现,并急速旋转,开始不断吞噬吸收浊冥之气。 情况危急,天茨忙运清元相抗,却发现经过与飞虎的恶斗,清元之气已是星星点点,再也无力对抗浊冥。而反常的是,这次浊冥漩涡并未与清元相互缠斗,而是专注的吸纳浊冥之气。 天茨动弹不得,待浊冥之气吸收殆尽,漩涡隐去,才有力气拄剑起身。 天茨顾不得体内异常,连忙奔向黑衣女子。 天茨跪坐于地,伸出左手,托着后背将女子轻轻扶起。只见女子满面血污,苍白的脸庞丝丝黑气缭绕,全身亦是热的发烫。 女子低沉的痛苦呻吟一声,无力的抬手指向河流方向,然后头一沉,颓然的昏死过去。 天茨抬头顺着女子指向的方向望去,瞬间呆住。 来到此地,即遇女子与飞虎恶斗,天茨甚至都没来得及观察周边环境。 只见此地空间巨大,近处是黑色激流,远处则是通红的一片熔岩湖泊。黑色激流不断的与红色的岩浆浊流碰撞,蒸腾出浓烈白雾。在红色岩浆的映耀下,满洞红光。 在女子所指的方向,在黑色激流与熔岩相交处,突兀的有一半丈高的黑色石笋屹立,石笋上生有一奇异植物。只见那株异草通体火红透亮,尺许高的独茎顶端生有三片叶子,叶子中间包裹着一小枣般大小的奇异果实。那果实通体透亮,并散发着莹莹红光。 天茨将异果采来,只觉异果虽遍体通红,入手却不住散发出丝丝冰寒之意,说不出的诡异异常。 天茨想起易经中所载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不能独生,凡有毒物异兽盘踞之地,左近必有异果解药。 天茨伸指放在女子鼻尖前,发现女子呼吸已是极度微弱,双眼紧闭,生机渐消。 天茨见状不再犹豫,撬开女子樱唇,轻轻将异果塞了进去。异果刚入口中,已化为琼浆。 天茨又取出师父所留灵虚浆,与女子各服用一滴。然后抱起女子,放在河流边,鞠水轻柔的替女子洗去满面血污。 此时,天茨方有时间细细观察黑衣女子。 只见女子鬓发如云c青丝如绢,双眼紧闭,眉黛青颦,若远山芙蓉,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形成美好的弧形,梨涡成漩,让人深深迷醉。 女子五官倒是普普通通,平淡无奇,不过组合在一起却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回味。 这时,女子又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天茨才想起刚才的激斗,忙探查女子身上的伤势。 女子身上遍体鳞伤,衣物破损处露出片片雪腻的肌肤,并沾染着殷红的鲜血,与全身黑衣形成鲜明的视觉反差。 最重的一处伤口在右肋,深可见骨,斜斜向上直至右胸前,伤口处团团黑雾仍不断的游离出丝丝黑气,侵袭着四周尚完好的血肉。看情形,应是飞虎利爪或是飞翼所伤。 随着目光的游离,天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忙稳了稳心神,用河水帮女子细细清洗身上的各处伤口,然后一一涂抹创伤药。 最后,终至肋胸部那处最大的伤口,伤处血肉与衣物已凝结在一起。 天茨只觉思绪纷乱,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要触及体肤的时候顿住,终还是缩了回去。 天茨闭眼,运起凝神诀,片刻后心神宁定。后排除杂念,将女子残破的衣物轻轻的与肌肤分离。 当解开女子伤口处的胸衣时,天茨目瞪口呆,只觉体内一股燥热上涌。 只见入眼处一片雪腻,女子雪胸异常饱满挺拔,若拥雪成峰,色如白雪,香比芝兰,鲜嫩似鸡头肉,柔滑如塞上酥,动如兢兢玉兔,静如慵慵白鸽,顶端就像刚长出的玉芽,端的是菽发初匀,脂凝暗香。 天茨大脑霎时一片混乱,绮念丛生,波涛汹涌c峰峦叠嶂等旖旎词汇不断浮现在脑海。 天茨忙用指甲在手臂划出深深伤痕,剧痛传来才止住不断浮现的旖旎绮念,然后不再胡思乱想,开始专注的为女子细细处理伤口。 全部伤口终于处理完毕,天茨又帮女子整理了下衣物。刚松了口气,无尽的倦意涌来,天茨头一歪倒下沉沉睡去。 昏沉中,天茨睡得无比深沉,无比宁定,无比安详,似是又回到老山坪的难忘岁月。 老爷爷背着猎物笑呵呵的打猎归来,师父亦是豪兴大发,星瀑漫天,三人围坐火塘,烤着野味,边天马行空的聊天,边一壶壶的痛饮果酒,温馨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二 初心若雪 不知多久,天茨缓缓醒来,只觉鼻尖传来淡淡的兰花芳香,头枕处亦是柔软无比。 天茨刚睁开惺忪的双眼,即见一双剪水双眸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一眼凝眸,冷艳芬芳,两个深深的梨涡一笑而万古皆春。 “你终于醒了啊”,女子轻笑,夸张的道:“吓死姐姐我了,还以为你睡过去不再醒了。” 天茨这才发现女子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而自己头枕之处,却是女子的玉臂。 天茨霎时满脸通红,慌忙起身。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这么害羞的小朋友啊。” 天茨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全部处理完毕,左肩亦被仔细包扎过,各处伤口已开始结痂愈合。 这时,天茨忽的闻到身上衣物有兰花暗香传来,上下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已是一袭崭新道袍。 天茨转身,望向女子,发现女子也换了一袭黑色新衣。 天茨伸了个懒腰,发现周身伤势已恢复大半,疑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两天一夜”,女子淡淡的答道。 “啊!那么长时间。我我身上的衣服?” “是我的啊?你的衣服破破烂烂,还能穿吗?姐姐我女儿身行走江湖,多有不便,随身携带几套男人的衣服很奇怪吗?” “你你帮我换的?” 女子装模作样的望了望四周,故作惊奇的道:“咦?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然后戏谑的看着天茨笑道,“啧啧,小弟弟你还真是细皮嫩肉的啊。小色鬼,老实交代,你趁姐姐我昏迷时,到底看到了多少? “啊?!”天茨再次满脸通红,局促的抓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姐姐身体好看吧,我不看回去岂不是吃亏吃大了,亏本买卖姐姐我向来是不做的。还有,你那身衣服可是三两纹银啊,这账先记着,将来要还的啊!” “当时,你受伤那么重,我我事出有因,诸事从急,多有冒犯,对不起!”,天茨的声音越来越低。 女子白了天茨一眼,啐道:“德行,倒像自己真的吃了多大的亏似得。一个小朋友而已,多大的事,姐姐我还不在意呢。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姐姐的身体好看吗?” 天茨躲避着女子的目光,低头想了半天,认真的回道:“好看!” 女子笑得花枝招展,如沐春风,黑色劲装紧紧包裹着的玲珑身躯愈发窈窕婀娜,散发着无尽的诱惑。 女子再次娇笑道:“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小弟弟你要以身相许哦。” 天茨低头不敢再做言语,片刻后仍是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向女子,目光移向女子胸前时,却见那峰峦叠嶂早已紧紧束起,但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那抹雪腻,那份惊心动魄的波涛汹涌,小脸再次通红,连忙移开目光。 女子目光不善的盯着天茨:“咦,小屁孩儿,又起什么坏念头了?” “我不是小屁孩儿,我叫天茨!”,天茨更正道。 女子故作认真的道:“嗯,小屁孩儿天茨。” 天茨大窘,良久问道:“姐姐名讳?” 女子犹豫了一下,展眉一笑,回道:“我叫小强,你信吗?” 天茨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信,小强姐姐。不过,你为什么叫小强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我自己起的名字啊。你没听说过打不死的顽强小强?”,女子回呛道。 “哦,现在听说了。”天茨木讷的回道。 小强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个榆木疙瘩,小屁孩儿小天茨,朽木不可雕也”。 小强收起戏谑的表情,郑重的问道:“小天茨,你可知前天那猛兽是什么吗?” 天茨认真的答道:“带翅膀的猛虎。” 小强霎时无语,摇了摇头道:“那可是上古遗种四翼暗金虎,天生地养,生具浊冥之体,清元浊冥皆可转化为自身精血。这头四翼暗金虎已至紫幽境,比我高一境,比你高了三个境界,你也敢攻击,你这是在找死吗?” 天茨回道:“看你当时那么危险,我没考虑那么多,就” 小强默默不语,低头沉思,良久才幽幽低语:“如果说,你开始不知道四翼暗金虎的厉害,那我们一起对抗暗金虎那么久,你应该知道它的恐怖之处了,非是我俩所能力及。那当我中雾毒倒下那一刻,你又为何再次向前。你不是它的对手,你这样会死掉的!” 天茨神情转黯,想起正卿师兄的惨死,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眼眶微红,萧索的自责道:“我本就是该死之人,生亦何欢c死亦何哀。这些异兽,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我恨不得杀光它们,我死也就死了吧。若能以我的残命,换取你的一线生机,也是值得的。或许,我死了,师兄就不再寂寞了。” 小强不满道:“小天茨,你才多大,小屁孩儿一个,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哼!装什么老气横秋!” 小强语毕,却是双手抱肩,再次陷入沉思。 以此生,换彼生。 天茨双目噙泪,几欲痛哭。 小强见状,起身拍了拍天茨的肩膀,道:“呆头鹅,你就不会说见姐姐我美丽可人,美人遭难,英雄须得救美吗?” 在小强的胡搅蛮缠下,天茨逐渐止住伤悲。 小强问到:“你知道四翼暗金虎守护的果实是什么吗?” “不知道。” “那是上古奇果赤霞果,偶有生长在冰火交汇之地。天下虽大,冰火交汇的地方又有几处?可谓世所难求。赤霞果可调和清元浊冥相冲,万千年来,多少试图清浊双修之士妄求而不得,几百年偶有一果现世,就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你就这样喂服给我?” “还有,在我昏迷的时候,你还喂服了我灵虚花所产的灵虚露了吧。” 天茨回道:“当时见你昏迷不醒,情况危急,应是中了飞虎之毒。天生毒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我就试着让你服用了。但仍是放心不下,就将师父给我的灵虚露也一并给你服用。” 小强默默不语,久久才无尽惋惜的幽幽回道:“天茨,你到底是一无所知还是赤子心性。你可知灵虚露在修道之士眼中何其珍贵?上三境修士得之,飞升有望,中三境修士得之,突破修炼天堑几为定数,你就这样轻易予人?”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师父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救人性命,也算物尽其用。” “令师应为世外高人。” 提及师父,梦境所见再次忆起,天茨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师父久无音讯,或许” 小强宽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有缘自会相见,别多想了。” 小强又问道:“小天茨,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天茨摇了摇头,:“不知。掌观青松真人只让我们师兄弟三人来此修行历练,其他也没交代什么。” 小强看着天茨,狐疑道:“掌观青松真人?你是季室山三皇观弟子?” “不算吧,我只是三皇观挂名弟子。” 小强若有所思:“那你师父?” 天茨想起师父嘱托,似是未闻,并未作答。 小强见状,亦知趣的不再追问,继续道: “三皇观一小门小派,青松真人不知也属正常。昔年上古大神黄帝大战魔神蚩尤。蚩尤虽兵败被戮,然其为不死之身,黄帝忧其有朝一日复活,乃将蚩尤分尸,头颅c躯干c肢体分葬三处,并加以封印镇压,以阻其复生。此地即为镇压蚩尤肢体之处,亦是上古九黎部落一部生息之地。黄帝及手下大将应龙等以莫力将此地与人间隔绝,加以封印已逾万年。不曾想近己天地原机巨变,才得以重见天日。世上大能之士有所感应,但蚩尤封印地岂是平静之所,不知蕴含有多大风险。蚩尤虽已封印万年,但大能之士来此,必隐瞒不过,即便是人间绝顶,亦有陨落风险,反而修为低微之辈,或许不被注目。于是暗中放出风声此地有秘宝现世,但并未言明,引诱众修前来探查,视其情况再做定夺。” 经闻其秘,天茨心中翻起惊天骇浪,不由得想起师父昔日所云,人心难测,世情如霜,天下巧伪者多矣。这些大能之士,居心叵测,挖坑不止,众修皆被蒙蔽,为了奇珍秘宝等所诱惑,被当做牵线傀儡驱策。短短月旬,仅是自己所见,已有那么多修士在此陨落。 小强轻轻抛过小剑,郑重言道:“四翼暗金虎,其体坚如金玉,寻常兵器难伤其分毫。此剑伤之却如削烂泥,在斩杀四翼暗金虎时,又汲取飞虎满身精血,应为洪荒神兵。传说中洪荒神兵,多自主择主,看情况已认可你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现在道行低微,又身怀神兵,轻易不要当众使用,以免引心怀不轨之人暗中觊觎。” 小强又递给天茨一把两寸多长的利剑,说道:“此剑名为空兰,虽非什么宝兵神物,亦是难得精品,你先用着,你那柄洪荒神兵就收起来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天茨并未推辞,默默接过。 小强突然又想起飞虎干尸,凝重的向天茨言道:“你内视一下,看体内有什么异常没。” 天茨静坐,缓运真气绕行八脉一周,八脉各窍穴清元漩涡尽显,并缓缓转动。正在此时,女子弹指,一缕浊冥之气,透体射入天茨丹田。丹田内任脉浊冥漩涡突然显现,将浊冥之气迅速吸收,复又再次隐去。 天茨赫然发现,以前近乎透明的浊冥漩涡,刚才则是半透半亮,几成实体,亦比以往不知壮大了多少倍。 小强叹了口气,无尽惋惜的轻语道:“赤霞果,更应该让你服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天茨内心惊慌失措,天人交战,却未听到女子所言。正派修士均修炼清元,无不视身具浊冥者为天生之敌,并视之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千年以降,正派修士莫不视之为铁律。 小强静静的望着天茨,良久,轻轻咳嗽两声,天茨方从迷乱的思维中转醒,只是脸色依旧阴沉。 小强不以为意,道:“浊冥之气聚涡成漩,又有什么纠结的。不过,你体内状况倒是奇怪,一般来说,清元浊冥相冲,双者并显之时,理应拼个你死我活,直到彻底压制或中和对方才会罢休,你体内清元浊冥却相安无事。难道是因为你浊冥赤幽境尚未圆满也不对啊,观你体内浊冥之气浑厚程度,早该进入碧幽境了。只是浊冥虽通行八脉,却在任督二脉交汇处不能贯通,所以你才卡在赤幽境。” 天茨仍是止不住的心烦意乱。 小强轻轻的揉了下天茨的脑袋,再次宽慰道:“小天茨,你不用再纠结了。修炼浊冥亦没什么大不了的,天上飘来五个字,这都不是事。他日即使有当浊冥彻底压过清元之时,亦不是没有解决之道,到时姐姐就带你回”,说到此处,小强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顿住,改口道:“姐姐我一定帮你解决了就是啦。作为修道之士,大道万千,修炼清元还是浊冥又有什么本质区别?世间万物,各有其道,哪有那么多非此即彼c非正即邪?幽冥不欺心,人心即地狱。无论什么事,只要用心端正,无愧于心就行啦。” 天茨疑问道:“大家都说,修炼浊冥会逐渐丧失人性,轻则魂消身死,去往轮回,重则永坠幽冥,轮回断绝。” 小强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歪理谬论,一派胡言!那我问你,小天茨,姐姐是坏人吗?” 天茨回道:“不是,姐姐应该是好人。” 小强柳眉倒竖,怒道:“什么叫应该是。” 天茨结结巴巴,却是回道:“我的直觉,姐姐应该就是好人。” 小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小屁孩儿,我败给你了,应该就应该吧。我不但清修清元,亦修炼有浊冥之气,那我还是好人吗?” 天茨一脸不可置信,望着小强的双眸。只见小强似水双瞳深处,有幽蓝暗光流转涌动。 天茨只觉心乱如麻,片刻之后,坚毅的说道:“我相信我的直觉,姐姐是个好人。” 小强双手轻捧天茨双脸,静静的凝望着天茨清澈的双眼,随着瞳孔深处幽蓝闪动,平淡无奇的脸庞开始模糊,不断幻化成不同的面容,有艳丽无双的,有平淡无奇的,有风姿卓绝的,有妩媚至极的,有丑陋不堪的 突然一副奕奕清芳c清丽无筹的面庞出现,天茨还未来得及细细观察,小强已向前俯身,手上加力,红唇迅疾的在天茨脸颊轻吻一记又迅速离开,轻若蚊蚁道:“谢谢!” 天茨只觉唇面相交处一片火烫,鼻尖亦缭绕着空兰幽兰般的暗香残留。 此时,小强又恢复平淡无奇的面庞。 天茨苦苦回忆,却只觉记忆的脸庞一片模糊,最后定格的那副奕奕清芳的脸庞再也无从清晰记起。 时光清浅,不扰你心,惟愿你快乐最真; 岁月静好,不惊你梦,惟愿你笑容最纯; 初心若雪,雪润红尘,不负时光,不负年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三 笑润红尘 两人前行,硫磺气息愈加浓烈,山洞也愈加炎热。 在前行途中,时不时有零星黑翼鼠和小群的暗皇蜂出现,两人互为攻守,一一轻松斩杀。 走了约两个时辰,黑色激流又隐入地面成为暗河,不知流向何方,河岸亦渐渐消失,眼前惟余一望无际的熔岩地狱和黑漆漆的绝壁悬崖。 两人正在细细观察周边环境,此时,嗡嗡声传来,从岩壁一处洞穴处突兀涌出一大群暗皇蜂。 天茨望着密密麻麻的暗皇蜂群,不禁色变。小强却不为所动,默运玄功,周身一道暗色波纹扩散,一阵冰寒之意传来,暗光转瞬已将两人身周一丈方圆之地笼罩。 暗皇蜂群密集的向两人袭来,蜂群空中骤停,众蜂在空中迅速的扇动双翅,尾部勾起,一阵毒刺飞雨向两人泼洒而来。只见毒刺进入暗色波纹笼罩范围内即急剧减速。 天茨手持空兰不住挥舞格挡。小强却是双手各执一把短匕,若蝴蝶穿花般不断上下翻飞,而两柄峨眉刺却是自行盘旋飞舞,将两人漏过的毒刺一一击飞。 毒刺雨过后,暗皇蜂群开始向两人发起密集俯冲,进入暗圈后同样如陷泥潭,速度骤减,两人各执利刃,在翻飞的峨眉刺的协助下从容的将飞入圈内的暗皇蜂慢慢格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暗皇蜂群渐渐稀疏c凋零。 “天罗网,起!”,小强一声清叱,手中一张小网掷出,小网迎风迅速变成一张大网,将剩余的暗皇蜂群全部笼罩在内,然后逐渐收紧。暗皇蜂不甘的撕咬着不知何物织成细密柔软网线,却咬之不断。 小强抬指一弹,一簇蓝火从指间射向天罗网,刚沾上网,天罗网上瞬间遍燃起蓝色火焰,将网内暗皇蜂一只只燃为灰烬。 两人身周暗色波纹消散,一阵潮红在小强脸庞上涌现,然后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小强脱力般的身体一软。 天茨见状连忙扶着小强手臂,小强头一侧,宁定的枕着天茨肩膀。 天茨浑身肌肉瞬间僵硬c紧绷,本能的想要逃避,却终未躲避,任凭小强静静的依靠在肩头。 良久,小强方起身站定,展颜一笑,眼波流转,笑语盈盈道:“小天茨,你的肩膀,好温暖,好舒服。” 笑润红尘,若新月初开,又若春风拂过,恰似最美的一场幽兰花开,总有些温柔,霎时便惊艳了流年。 天茨静静的望着小强,半天才低头讷讷的说:“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小强却是不以为意,捏了捏天茨的小脸:“小天茨,你才修道多久,年纪还小着呢。姐姐看好你哟,你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遇风化龙那一天,到时候你还要罩着姐姐我哦!你可是姐姐我看好的小男人啊。” 天茨俊秀的脸上浮出一片飞红,低头不敢再言语。 小强抚胸,笑的前仰后伏,随着婀娜身躯的摇曳,莺啼翠谷般的笑声在山洞中不断回响。 两人顺着岩壁间天然形成的崎岖小路前行,渐渐已至岩壁半腰。眼前为一巨大岩浆湖泊,无边无际,湖泊中不时翻滚着岩浆波涛,若一条条火龙般上下翻腾c飞舞,然后跃入湖中。 远远望去,在无边的岩浆湖泊正中,却有一方黑色岩岛,一片氤氲黑雾缭绕中隐约现出孤零零的一座黑色殿堂的轮廓。 两人顿住脚步,小强捋了捋因为出汗而凝结的耳鬓发丝,额头亦渗出细密汗珠。 天茨突然觉得无比压抑,只觉一股强大的意识在大殿盘踞。天茨沉心感触,却骇然发现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意识亦隐约存在,遂将心中所感告诉小强。 小强听后,柳眉轻蹙,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望着那黑色殿堂,沉声道:“看来传说不虚,蚩尤肢冢c狱火所在。那处或许就是蚩尤冢了,也就是蚩尤肢体封印之处。” 两人正在言语,大殿方向一股庞大的威压传来,两人在威压下一个踉跄,差点跪下,连忙互相搀扶,才堪堪稳住身形。 小强脸上透出一丝苍白,凝重道:“应该就是此地了,他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天茨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既然已经到此地了,无论什么结果,当然要去看看方知啊,不过我们一定要处处小心。” 两人顺着岩壁小路继续前行,行不多久,已无前路,惟见岩壁上一黑漆漆不知去向山洞。 两人停住脚步,天茨犹豫道:“除了这个山洞,没路了。我们要不御剑飞过去?” 小强不置可否,而是捡起一拳头大小的石块,向熔岩湖掷去,一道火龙卷起,石块瞬时化作一阵青烟。 天茨脸色发白,一阵后怕。 小强道:“我们进洞,人到山前必有路。” 山洞曲曲折折,崎崎岖岖,岩壁上长着不知名的苔藓,散发着碧绿的幽光,倒不觉得黑暗。 行了不知多久,炎热感渐渐消失,山体逐渐恢复冰寒之感。 这时,山洞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天茨取出空兰,正欲前行,却被小强拉住。小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说道:“别冲动,我们先暗中观察,再做打算。” 两人掩去气息,暗中潜行,行之山洞尽头,复又感觉到炎炎烈风吹来,洞口亦是红光再现。 两人在洞口悄悄观望,却见下方是一处巨大无比的山洞空间,山洞中间是一处巨大平台,两条幽深甬道从山体蔓延而出,平台上是块块人工开凿的平整巨岩。平台一半在山体中,一半通向山体外,直临熔岩湖泊戛然而止。熔岩湖泊断断续续c远远近近的耸立着一根根巨大石柱,绵延伸向湖中岛屿。 平台上泾渭分明的站立两拨修士,一边十几人,一边二十几人,皆手执兵器,怒目相向。而两人所在洞口,处于平台上方十几丈处,洞口处一块巨岩伸出,刚好掩去两人身形。两人向下观察极为方便,而下方众修却看不到两人。 两人屏气,静静观察。 下边吵吵闹闹,互相抖着狠话,却是无聊至极。听了半天,两人才搞明白下边原来是以正邪为分,两边各有两三个小派,在此相遇,都想登岛,却互不相让,然而互相忌惮,没人敢主动出手。其中,大多修士是下三境的,只有寥寥几个修士到了第四境。 听了一会儿,小强顿感索然无味,贴到天茨耳边,轻咬耳根轻语道:“真没劲,一群修为这么低的,还磨磨唧唧的,彼此相厌,杀了就是了,是不是啊小天茨。” 天茨顿然感觉耳根处一阵酥麻,鼻尖亦是幽兰芳香袭来,只觉头晕目眩。 天茨黯然的轻语道:“我也是青霄境的。” “嗤”,耳边又是一声轻笑。 天茨渐觉心神迷醉。 恍惚间,手臂传来一阵微刺的痛感。天茨望向手臂,却见峨眉刺已轻轻抵住手臂,触而未及,这才回过神来。 小强娇笑道:“小呆瓜,人都走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天茨望向石台,却见众修似是达成了一致意见,已不再做口舌之争,而是全部到了石台边缘,不过仍是泾渭分明。 两人轻轻从巨岩跃下,紧贴石台边缘岩壁,远远的跟在后边。 众修开始腾空而起,飞跃熔岩湖中最近的岩柱。 众人在飞跃途中,熔岩湖中突然跃起几条火龙,两个修士刚刚发出急促的惨叫,即化为青烟,消失无踪。 众修跃至第一个石柱,即有两人命丧熔岩湖,还有几人已是衣物发焦。但众修并未回头,仍是分作两拨,不断向岩岛方向飞跃而去。 爆烈的熔岩湖泊似乎更加狂暴,不时有熔岩火龙卷起,一声声凄厉惨叫亦是不住传来,众修身影渐渐寥落,模糊中似有寥寥几人最终成功到达黑色岩岛。 两人这才显出身形,来至平台边缘。 小强闭目,细细体会着炎炎烈风。然后伸手,手中已多了一副银亮软甲,软甲自动飞起,套于天茨身上。软甲入身,天茨顿感冰寒之意传来,炎炎烈风亦不再觉得酷热。 “这是冰龙甲,乃北海冰龙皮制成,你的道行还浅,应对这熔岩火龙较为困难,此甲在身,应保无恙。” 小强抓住天茨手腕,开始向最近的石柱飞跃而去。 一根根石柱向后掠去,其中虽遇几次熔岩火龙凶险,但均被小强拉着天茨轻盈躲过。 半柱香时间,两人已抵达岩岛。一条黑石铺就的道路,直直的通向巨石大殿。 天茨解下软甲,还于小强。 小强接过软甲,望了望天茨,小手一翻,软甲已消失无踪。 天茨心中默然,明了小强亦有如自己的芥弥戒的空间装备。 两人行至殿前,才愈发感觉大殿的宏伟。殿前如在山谷中所见一样,盘踞着两个巨大石制雕像,一为四足蛮牛,一为六足异鸟,不过皆有十几丈高。 天茨望向蛮牛与异鸟石雕,恍惚中觉得蛮牛与异鸟似乎突然活过来般,齐齐望向天茨。天茨顿觉威压加身,瞬间汗透重衣。 大殿殿高百十丈,两扇三十多丈高的石门交错虚掩,露出一道硕大的门缝。 小强取出一串碧玉手链,默念口诀,手链爆出幽幽碧光。碧光及体,两人身影已从原地消失,碧光亦随之隐去。 一双柔夷轻轻抓住天茨左手。天茨凝神注视,才发现小强隐隐约约几近透明的身形轮廓。 小强耳语道:“小呆子,姐姐宝贝众多,你要不要从了姐姐我啊。从了我,姐姐可以考虑给你几件玩玩。” 天茨无语。 “不好玩,呆头鹅。” 天茨再次无语。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此链激发后能遮掩气息,模糊身形。在此幽暗环境最是合适不过了,如不有心仔细观察,他们应该发现不了我们的。不过切不可妄动真气,真气干扰,则会失效。还是姐姐的那句老话:我们先暗中观察,再做打算”,小强说完,拉着天茨悄悄步入大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四 以此生,还彼生 殿内宽广无比,竟然方圆千丈,除了几十根丈许方圆的巨大石柱,却是空无一物。每根石柱上均零零散散镶嵌着大小不一的萤石,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殿内最远端殿壁上却是两只巨石雕刻而成的巨大手掌,十指微微交错,形成一个半弧形拱桥状的巨大石门。 石门前方百余丈处,则站立了几拨修士,彼此保持距离,互相对峙。众修加在一起,却有几十人之众。 小强拉着天茨,借石柱的掩护,从大殿最左侧潜行过去,终至左侧最后一根石柱处停下,隐于石柱侧旁。 巨石手掌环抱形成的拱门下,石壁上雕刻着繁复的密密麻麻的暗色阴刻纹路,并有先民异兽战争等雕塑壁画,透漏着神圣c庄严c肃穆之感。 石壁前,从两个巨石手掌根处,是尺许高一半圆石台,与石壁上拱形手掌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石台正前弧顶处,则是两个矮小石柱,石柱顶端上,两盏油灯摇曳着幽幽碧焰。石柱后石台上缭绕着淡淡的氤氲黑色雾气,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天茨望着石门稍久,即觉头晕目眩,心神似乎都要逐渐沉迷进去。 小强轻轻拉了拉天茨,“不要盯着石门久看。” 天茨才从心神恍惚中清醒过来,然后望向石门前众修之处。只见石门前百丈外众修明显的分为几个不同阵营。 天茨突然在石门前左侧看到了一直不知生死的连阳的背影,顿感心神激荡,却被小强用力的紧握了下手。 天茨平复心绪,发现连阳正和英光梦玉站在一起。英光正和身边两个高大英武,星眉剑目,衣着华丽道袍的年轻修士窃窃私语。五人不远处,另有二十几个服饰各异,明显出自各个门派的正道修士围拢在一起,不住的交流着什么。 石门右侧,则站立着四个修士,一人执铁尺,一人执剑c两人执弓。侧旁是三个各执刀斧戟,面覆黑甲的修士,再远处是三十几个邪派杂修围在一起。 小强传音入密,对天茨解释道:“离我们最近的是西流宗的英光c梦玉师兄妹,另两个是洞虚宗的向语c向言师兄弟,还有一个不知道;边上的应该是各小派杂修;远处手拿铁尺的是殒仙谷少主鸿晖,身边三人应为殒仙谷奴仆;侧旁的三个覆甲修士应是刑渊的;那三十多人为各门各派杂修。” 众修就这样互相对峙,互相戒备,互相僵持着,却无人敢首先向前,步入那黑色石台。 石殿内的气氛异常压抑,压抑的让人感到窒息。 “桀桀”,几声怪笑传来,一道黑影径直冲向石台。 各式法宝瞬间飞出,击向黑影,黑影却化作一阵黑烟消散。 一阵飘飘忽忽的声音在大殿回荡:“我们所来,不就是为了蚩尤秘宝吗,现在倒一个个娘们儿似的不敢向前了?秘宝即将现世,有缘者得之,大家各凭本事取之!”。 正在此时,正邪杂修中间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几个修为较低的修士中毒软软倒下。 英光皱眉,一声冷喝:“装神弄鬼,五毒书生,现!”,抬手一道剑虹,斜斜遥遥劈向银袍少年身后一处石柱。几乎同时,执弓的两名黑衣修士亦是两箭同时激射向英光剑虹所向之处。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然后是五毒公子怨毒的诅咒声,“英光,还有鸿晖,本公子与你们没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一颗小石子投向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点燃了两边原本剑拔弩张紧张对峙。 正邪修士各执兵器法宝,狠狠的轰向对方,旋即近身激斗在一起。 英光剑虹暴涨,梦玉剑透冰寒,与英光一起御剑飞向三名覆甲邪修,连阳在后紧紧跟随。 向语c向言则结成两仪剑阵,与鸿晖四人激斗在一起。 其余正邪杂修则是各选对手,狠狠缠斗在一起。 大殿石门前,是一片混乱,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众人忙于激斗,却未发现每蓬鲜血,每个倒下的尸首残肢,触及漆黑的地面,即慢慢被石面吞噬,渐渐消失不见。 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石门上的暗色花纹开始隐隐透出惨绿的荧光,越发明亮,最后隐隐显出一道模糊光门。 突然,拱手石门处,一股苍凉c亘古c沧桑巨大的威压传来,众人在威压逼迫下,动作骤停,战战粟粟,几欲俯首跪拜。 “元冥精血,以之为引,一人得入!”,一道法旨,清晰的回荡在众人识海中。 小强拉起天茨,离开石柱,小心翼翼的避开激斗中的众修,暗暗向石柱靠近。 眼见光门隐现,群修混战的更加惨烈,不时有修士试图靠近两个石柱,即有五彩光芒闪过,或被斩杀或被逼退。 两人刚刚潜行至石柱前时,石柱右侧连阳传来一声惨叫,却是被刑渊覆甲修士一斧划破右臂,然后另外一覆甲修士见机抽身,一刀向连阳劈来。 天茨再也忍不住,运起真气,手持空兰,御剑激射,死死格挡住大刀。 真气既动,小强和天茨瞬间现出身形。 连阳望着突兀显出身形的天茨,惊呼道:“天茨师兄!” 一声轻叹,小强手中峨眉双刺飞出,将持刀覆甲修士逼退,化解天茨与连阳之危。 两人在石柱前突兀现身,正邪双方立即有各式法宝齐齐轰向两人,形势立时凶险无比。 小强五指屈伸,虚握成爪,天茨立时倒飞过来。小强侧身狠狠一掌击向天茨后背。 天茨只觉后背传来一股浑厚但柔和的力量,托着自己穿越石柱,径直飞向石壁拱门。 众人见状,舍弃了互相争斗,一时间飞剑c大戟c飞针等各式法宝暗器,化作七彩缤纷的光芒集中轰向天茨。 天茨在空中扭脸回望,见小强宁定的望着自己,若水双眸清晰的映照着自己飘飞的身影。 深情的目光中,包含着无尽不舍,无尽眷恋,无尽温柔,无尽离别之殇。 小强双瞳尽化幽蓝,一股暗色波纹笼罩身周,暗色波纹蔓延之处,嗖的燃起幽蓝火焰。天罗网从手心飞出,在空中迅速扩张,燃起幽蓝火焰将正邪修士袭来的各种攻击统统阻拦在内。 黑衣女子牙咬下唇,唇上浸出丝丝血色,决然转身,倒持双匕,峨眉双刺亦绕身飞舞,悍然孤身阻截迎击扑来的正邪众修。 天茨飞至拱门前,拱门花纹转瞬亮起刺目炫光,一道暗黑光门全然显现。 天茨双眼通红,仍是痴痴回望着那娇小玲珑的黑色身影。 只见各色法宝光影与天罗网狠狠撞击,侧旁亦有修士越过天罗网与女子短兵交击。黑影一个趔趄,伴随着一声低沉痛苦呻吟,女子一口鲜血喷出,但坚如磐石,仍是决绝的寸步不退c不闪c不避c不让! 邂逅,缘于情;转身,缘于爱。 那一抹孤零零的决烈黑衣啊! 像在汪洋中惊涛骇浪的席卷中不断无助飘摇的一叶扁舟。 以此生,换彼生; 以此生,还彼生。 生生世世,来世再见。 “不要!”天茨一声绝望的凄厉长啸,无力的伸出双手,两行清泪汩汩涌出。 光门将天茨整个身形吞噬进去,复又恢复黯淡石壁。 天茨在卷入光门的瞬间,耳边传来小强犹带兰香的幽幽私语:“小天茨,前路珍重!姐姐我名叫一一一一幽兰。”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咫尺距离,或即天涯。 短暂邂逅,或已永别。 邂逅不诉别离殇。 天茨穿过光门后重重的跌于一方石台,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茨缓缓醒来。 天茨起身,心头涌起无边的痛楚,眼前又浮现出幽兰那娇小婀娜身影,那幽蓝双瞳正巧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瞬间又化作无边幽蓝火焰消散。 天茨头疼欲裂,不住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泣不成声,跪在地上,然后双手抱头狠狠的撞向地面,片片血痕从额头显现,瞬间从两颊汩汩淌流而下。 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先是正卿,后是幽兰,都因自己的一时冲动而遭逢不测,而连阳逢险自己却又不能坐视不理。 无尽悔意c无尽的抉择痛苦如毒蛇般撕咬着天茨根根脆弱的神经,又如刀割般的在细细切割着浑身血肉。 一片无声的死寂,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脉搏声,血流声,心碎声 就在此时,天茨体内八脉各处窍穴浊冥漩涡尽显,开始急速旋转,探出丝丝浊冥之气,旋即各处清元漩涡亦尽皆显现,瞬间元冥之气已剧烈缠斗在一起。 天茨只觉无论是神识还是,均是撕裂般的痛楚,冰火激荡,全身忽冷忽热,痛不欲生。 突然,苍凉c肃穆c充满无尽诱惑,又无从抗拒的威严声音在天茨的识海中直接响起: “少年,起身,来,坐到属于你的王座之上!” 天茨不由自主的缓缓起身,无知无觉不受控般的颤颤巍巍迈步向前。 突然,眼前又浮现出幽兰那平淡无奇的面庞,女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天茨瞬间清醒了过来,抬目四望。 只见自己处于一方二十几丈方圆的石台。石台四周皆是幽黑的无边无际虚空,石台就这样静静的漂浮于虚空之中。 石台透漏出亘古c荒凉c庄严c肃穆的上古气息,似与时空同在,与天地长存。 天茨眼前几丈处的石面上,插着剑c矛c戟c鞭c弓五把黑色兵器,弓弦上则悬挂着三把黑色箭羽。 五把兵器后半丈处,则是一黑曜石铸成的王座,王座前供桌上则摆放着一副黑漆漆的铠甲。 天茨细细观察,发现王座大小与自己身形隐隐相合。 王座后是一丈许高幽魔神像,面如牛首,背生双翅,生具八足,三头六臂,面目狰狞,并散发出无尽威严。 魔神像上方虚空处,则有二十八颗星辰不住闪耀,朦胧星辉星星点点投射于魔神像上。 恍惚中,天茨隐隐感觉到魔神像双眼似在缓缓转动,然后凝视着自己。 魔鬼般的诱惑声再次在天茨识海响起: “少年,忘掉曾经的痛苦,来,坐上王座,你会得到吾的力量传承!有了绝世的力量,你才不会再失去自己珍贵的东西,才有能力去佑护自己最亲近的人!” 天茨手执空兰,眼神空洞,再次无觉的迈步,心中暗自天人交战:“我要力量,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东西;我要力量,我要守护我身边珍惜的一切!我要力量,我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 突然,手中空兰寸寸碎裂。 天茨再次清醒,一念之间,轩辕剑从芥弥戒飞出,执于手中。 轩辕剑入手,剑柄现出金色龙雕,口中所衔阴阳鱼急速旋转,那金龙似是活过来般急速游走,剑身瞬间金光大盛,化为三尺光剑。 一条朦胧金龙虚影已从剑柄透体而出,爪须具现,盘旋缠绕于剑身。剑身随着金龙的游走,龙口处不断喷出点点实体般的金色星辉,须臾间剑身已被金色星辉缭绕。 天茨披头散发,睚眦欲裂,满眼通红,脖子上根根青筋暴突,强忍体内元冥相冲的焚身剧痛,剑指魔神像怒吼道:“魔神蚩尤,你如此一再诱惑与我,意作何图?” 蚩尤魔神像双眼发出淡淡幽光,天茨识海响起魔鬼般的轻蔑笑意: “诱惑与你?你本就是吾九黎后人,你体内流淌着的是吾尊贵的九黎之血。你现在不过下三境,今日却已浊冥尽显,他日,你还能作何抉择?你又能作何抉择?你侥幸得了轩辕剑又如何?岂不知是吾那义兄黄帝的假仁假义假慈悲?” 天茨心中翻起滔天巨浪,无尽震惊与疑惑,黄帝c蚩尤等一个个上古神话中如雷贯耳的名字在脑海中闪现。 自己怎地突然就与这些传说中的上古大神扯上了关系。 九黎之血?九黎后人?这些禁忌词汇,又怎么会与自己有关联? 轩辕剑光芒忽然暴涨,魔神像上方虚空处的二十八颗星辰亦是星辉大涨,星辉中逐渐显出一条鳞身脊棘的黄色双翼巨龙虚影。 又一道威严声音回荡在天茨识海:“蚩尤,休得再胡言乱语,妖言蛊惑!尔罪孽深重,昔日之错,至今仍不知忏悔?” “应龙,尔不过黄帝座下鹰犬,有何资格对本尊指手画脚?昆仑与九黎之秘,你我尽知。若不是黄帝上引二十八星宿相困于吾,本尊岂能败于尔等之手?” “昔日之事,万般缘由,尔又所知多少?本尊对错,尔有何资格评判?道不同不相为谋,孰对孰错,暂不追究,本尊今日欲行之事,尔奈吾何?” 蚩尤话语刚毕,石台上五件黑色兵器剧烈颤抖共鸣,然后五件兵器和黑色铠甲齐齐飞出,四道黑光没于天茨指上芥弥戒中,另外两道黑光却是不知去向。 旋即蚩尤魔神像心口处亦急速飞出一片黑气,瞬间没入天茨眉心,天茨体内各处浊冥漩涡似乎传来喜悦之极的尖叫,瞬间浊冥之气贯通任督二脉,壮大无比。 “蚩尤,尔敢!”,应龙一声怒喝,却是阻之不及,二十八星宿爆出漫天星辉直射幽魔神像。 星辉刚触及幽魔神像,魔神像就开始出现丝丝裂纹,天茨所处石台亦开始逐渐龟裂。 一道黄色光门在天茨面前突现,黄色巨龙双翅一振,口中喷出一道黄龙之气亦没入天茨眉心,光门产生巨大吸力将天茨卷入进去。 天茨飞入光门前,神识中传来蚩尤“哈哈哈哈”的肆意狷狂笑声。 幽魔神像和石台轰然坍塌,四周虚空亦泛起暗色波纹,迅速破碎。 应龙的最后叹息传来:“少年,物不夺志,不困于物,不乱于心,终会否极泰来” 《长相思 蚩尤冢》 厉王陵,遗秘境,身向飞虎挽伊命,此生换彼生。 峨眉刺,天罗网,孤身断路送君行,此生还彼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五 陉山之主 天茨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腰一处草坪上,手中所执利剑空兰亦完好如初,不由得想起蚩尤冢种种见闻,只觉如真似幻,恍若大梦一场。 天茨抬头即看到不远处的峻极峰,看来自己仍处于太室山中。 天茨忆起幽兰那决绝无助的身影,发疯般的奔向峻极峰厉王陵,可是侧室那处坍塌处行不多远,即是黑漆漆冷冰冰的山体岩壁,上古遗地再不可寻。 秘境所遇不断沉浮于心,幽兰c连阳和英光等不知生死c下落未知,天茨心乱如麻,索性不再多想,盘坐调息。蚩尤c应龙射向眉心的黑气c黄气在体内毫无踪迹,浊冥之气亦不见动静。 天茨起身回季室山三皇观,迈过登天云梯,行至牌坊,不由得再次忆起蚩尤冢所遇,还有体内的浊冥漩涡异状,顿觉心情沉重。对正道修士而言,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逐渐堕向幽冥。 天茨停下脚步,终未再向前一步,向观门遥遥一拜,然后转身离山。 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具茨山,老山坪,风吹草低,一如往昔,一片悠然。 一少年坐于石上,口中噙着一片槐叶,吹奏着百转千回的哀伤山曲。 既然无处可去,天茨终是回返具茨山。 回山后,天茨发现村舍和道观再无人类生活过的痕迹,看来师父未再返山。天茨又穿过藏兵洞来到陉山,一如往昔,一无所得。 天茨收起杂念,开始静下心来,沉心修炼,每日翻阅师父留下来的各色杂书。 就这样,在刻苦清修中不觉半年已过去。 天茨渐渐发现修炼规律,每日晨曦初起,清元起势,午时达至,最巅峰,在此时修炼清元之气,事半功倍;日落月升,则浊冥起势,子时最强;另外,每月随着望月c晦月交替则清浊交替兴衰。若说清元之气需要刻意苦修,那浊冥之气则在无时不刻缓缓吸纳天地之间的浊冥之气,并自然壮大。 天茨心急如焚,如此长往,浊冥终有彻底压制清元的那一天。或许,那即是自己永坠幽冥的那一天。 在这半年中,天茨无数次试图用清元彻底压制浊冥,但见效甚微。清元与浊冥之气相斗时,两败俱伤,不但两气尽皆消散,全身经脉亦处处受损。 而清浊两气在平时并不主动互斗,而是抓住一切时机壮大自己,似乎在为将来的决斗决一雌雄而暗自蓄力。 有次,天茨在清元最盛时,服用青松真人所赠清元丹,在寒玉床上强行引导清元之气清洗各处经脉窍穴。这次,全身各处浊冥漩涡不再蛰伏,而是全部尽显并急速旋转,一股股浊冥之气与清元之气激烈厮杀在一起。 天茨直觉得全身忽如坠冰窟,忽如投烈焰,甚至连魂魄都要片片撕裂。 清元在不断攀升,直入绛霄中境,浊冥亦在不断积势至碧幽下境,然后再次恶斗在一起,然后两气在剧斗中双双跌境,分至青霄和赤幽境,并继续下跌不止。 天茨渐渐觉得全身真气在不断消散,神识亦在逐渐模糊。 就在此危急时刻,左胸前弦月青胎记急剧发热,一丝无色无形之气探出,在体内沿着经脉缓缓游走。不知何时,一黄一黑两股真气亦纠缠着融入其中。气丝游走所到之处,正在剧斗撕扯中的清浊之气被强行分开,似有一道无形屏障将两气隔离。 天茨神识亦从昏迷中清醒,全身像水洗一般,汗透重衣。 经历此事,天茨不再试图刻意挑起两气相斗,而是顺其自然。浊冥之气既然不可压制,并自然壮大,何不观其结果。于是按时辰和节气变化,按照紫青玄鉴所载心法专心修炼清元。 如是,又是一年匆匆过去。天茨清元已重修至绛霄中境,而浊冥则逐渐恢复至碧幽下境。其间,天茨取出蚩尤神兵,发现除了锋锐异常之外,用浊冥真气驱之,似对清元之体有极大杀伤加成,除此再无其他异常之处。 夜色深沉,又是望月之夜。 天茨盘坐于藏兵洞寒玉床上静心体会,浊冥漩涡尽显,浊冥之气在身内经脉窍穴处处游走,并不时自行吞噬吸纳洞中浊冥之气。 突然,三个暗金象形文字篆体大字突兀显现于识海虚空中,天茨瞬间明了三字为:九黎经! 然后如天书般的百十符号象形文开始不断闪现c漂浮。 随后,似有庄严低语在为天茨细细述说: “万物初始,天地混沌,无日无光,无星无月,尽皆幽冥。幽冥中诞上古幽魔神盘古。盘古持斧凿,开天辟地,混沌初开,天地乃分,浊清相离,各化幽天九重” 听完九黎经,天茨顿感心乱如麻。以前对天地起源和人世间c九天c九幽的种种认知好似被完全颠覆。经文中所言九天是生灵超脱轮回的飞升或往生之所;九幽为生灵一世尽,再入轮回的轮转之所。并且九黎经所载,九天九幽并不似传统认知那种天地之别,一个在天一个入地,而有交汇之处。 九黎经除了阐述了天地起源于幽冥的论述外,另有一部修炼法诀,只是除了开头用一些浅显的文字记述了一些基本的修炼浊冥之法,后边的法诀则是象形符号,暂不得解。 至于将来如何,索性不再多想,顺其自然吧,并暗下决心,若真有那么一天,自行了断亦不永坠幽冥。既然主意已定,天茨在今后的时间内,除了苦心修炼清元,对浊冥之气亦不再排斥,按九黎经所载细细修炼。 九黎后人,九黎之血,若无形的枷锁,萦绕在天茨心头,夜夜回荡。 天茨在清浊双修之余遍阅典籍,希翼找寻九黎之谜。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蚩尤冢事后已三年,天茨亦满十七岁。 春暖花开,具茨山遍山万紫千红,悄然间,天茨清元已修至绛霄下境,但浊冥仍在碧幽下境,均难再向前寸进。 忽一日,天茨翻阅一前贤游历杂记,只见其载:楚之地,有大泽,薮曰云梦,古九黎之所,方圆不知几千里 天茨忆起师父离山前告诉自己的修行需修心修术法,亦要行身行己行天下,需读万卷书c行万里路c历万件事,体万般情,方得悟万般法。 既然修行不得寸进,今日又得知云梦古泽或与九黎部落有关,遂下定决心去游历云梦泽,看能不能有所线索。 正欲离山,天茨不由又想起七七和陉山那神秘的叔叔,遂穿过轩辕藏兵洞,来到陉山,取出七七所送古朴令牌。只见令牌离手即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 过不多久,陉山那老管家已从林中穿出,上下看了看天茨,疑惑的道:“公子今日有何急难?陉山令已出,自当为你消难一次,事后再无相欠。” 天茨回道:“我没有急难,只是想见七七一面。” 老管家愕然,不满的看了看天茨,道:“七七远游,并未归来”。 天茨神色转黯,道:“那我想见见七七的叔叔,不知可以吗?” 老管家一声叹息,惋惜的摇了摇头道:“一个陉山令,只是见主人一次啊,那公子请随我来吧。” 老管家说罢,转身缓缓前行,天茨随之前行。 穿过山林,行不多久,来至一断崖前。 只见一座三进院落静静坐落于山林绝壁间。院落一侧是挺拔山峰,几道飞瀑从山峰间流淌而下,穿过院落,消失于院落另一侧的悬崖处。 进得院落,到处是繁花绿草,奇珍异果,不时穿插点缀着水榭亭台楼阁和池塘小溪,繁奢中又透着高雅简朴, 一片世外桃源。 天茨在老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书房,只见书房古朴典雅,书架上满是古籍,香炉中燃着不知名熏香。书房正中摆放着几把会客椅和几个茶几,书房偏右是一方半透明的屏风,将书房隔为两个世界。屏风后则是简单一个书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 天茨在会客椅上坐下,老管家斟上一杯清茶,道:“公子稍等,主人马上到,这是陉山毛尖,请你先慢用”。 老管家言毕,即飘然离屋。 天茨望着几上的茶杯,只见茶杯通体透明,却是由上等水晶制成,壁薄底厚,几片茶叶通体遍布着白毫,叶底细嫩绿亮,根根茶叶细直c圆润c光滑,直立于茶杯中。随着茶杯热气升腾,茶汤颜色转碧绿,片片茶叶开始逐渐舒展,翻滚,并慢慢沉入杯底。 天茨举杯,轻啜一口,只觉满口鲜浓甘爽独特气息,茶汤香气高雅c清新,味道鲜爽c醇香c回甘。 天茨正在闭目回味,飘飘忽忽c文轩尔雅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就是天茨吧,找我何事?” 天茨闻言,赶忙起身,对着屏风后的身影躬身回礼道:“晚辈天茨,见过山主!” “不必多礼!”,飘飘渺渺的声音传来。 天茨想了想,道:“不知七七小姐去了何处,最近可好?” “七七无事,不必担心。” 天茨局促不安,想起七七的透体冰寒,鼓起勇气说道:“七七身有暗恙,我放心不下,又这么多年不见,所以有所担心。” “你可想知?” 天茨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嗯!” 陉山之主缓缓言道:“七七本为天凤之体,奈何天生幽脉,陉山虽有炎阳洞,却只能减缓,不可根解,所以我将她送至她姑姑处,看是否有它法可解。” 天凤之体,天生幽脉! 天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住冲刷着自己的神经。 天凤之体,可谓修士界金字塔尖的顶级体质,只要不出差错,勤加修炼,今世必飞升无疑。传说中有此体质者,几乎均为九天天仙转世轮回,终有一日会重回九天。 天生幽脉,则是另外一个极端,有此血脉者,修行浊冥亦是大道坦途,可直通幽魔神之境。 只是,如此两个极端的体质天赋,却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七七的身上,清浊相冲,元冥相斥,这对修士而言,意味着是无边的一一一一绝望! 传说中清浊顶级天赋体质集于一身,注定活不过一纪十二年之数。 天茨默然不语,无尽的无助涌上心头,心神亦沉向无底的深渊,渐觉浑身冰冷,似乎将永远失去比自己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良久,陉山之主言道:“公子无需多虑,七七已年方十四,一纪危难已过,至于将来如何,得看其造化际遇。” 天茨仍是沉默不语。 “公子还有其他事没?” 天茨缓过神,道:“不知山主知否九黎之部和九黎之血的情况?” 屏风那边一片长久沉默,天茨亦耐心等待。 良久,陉山之主轻语道:“九黎之秘,太过久远,也太过禁忌,需要你自己去求索,有缘你自会晓之,我无可奉告。” “那没其他事了。我遍翻典籍,有部杂记记载云梦泽或与九黎之部有关,我准备去云梦泽一趟。” 陉山之主顿神片刻,伸指一弹,天茨觉得脸庞上多了一层薄膜,并缓缓融入血肉,手中亦多出了两张面具。 “天茨,蚩尤冢事后,全天下各门各派各怀鬼胎,都在寻你,这三张面具名曰千幻,可掩去你原本容貌,算是陉山令附赠之物。此去云梦,最好不向任何人透漏你的名字,好自为之。” 天茨默默无语,久久,方抬头,却见屏风后已空无一人。 天茨起身,仍是对着屏风恭敬回礼,然后起身离山。 老管家送别天茨回到书房,面对屏风,垂手恭立。 屏风后陉山之主端坐书桌前,手执狼毫,不住书写着什么,道:“十日后暗中放出消息,就说我推演天机,古灵岛将于云梦泽现世约两个时辰,中三境及以下者方可入岛。” “古灵岛?!” 老管家满脸惊骇,道:“主人,古灵岛出世,事关重大,这” 陉山之主不予置否,道:“我说现世,即为出世,有何困惑?因果轮回,太过缥缈,但七七连碧玉鸾都送与了那天茨,一饮一啄,冥冥中还是自有定数。” 老管家心急道:“那七七小姐呢?” “进岛之前自有他们护得七七周全,若七七有难,那这人世间就一起陪葬吧。进岛之后,有那洪荒之宝在身,七七等若不死之身,又有何惧?” “据说最近七七小姐身边那小子” “七七,好久没见她开心的笑了。她的事自由她心,自在她意。七七若有意尚可,若七七无意,那小子再行纠缠,徒惹七七不开心,就打断他双腿。” “主人,那两位怎么交代?” “我陉山做事,何须交代。” 老管家想了想,又道:“古灵岛现世,天上地下天仙幽神和人世间那些所谓正邪门派会不会” 陉山之主大笑道:“静枫啊,这仙幽之争,关我陉山何事?” 老管家仍是忧心忡忡道:“七七小姐虽然在夙舞和那两位的帮助下暂时得解一纪之劫,可是” 陉山之主不以为然,道:“静枫,你还是看不穿啊。天茨什么道行为何能进入轩辕藏兵内洞?不但他自己能进,连带着七七都能进?蚩尤冢他又遇何因果?玄云蛰伏老山坪多年,怎会收他为徒?玄云虽收他为徒,却又为何未将终身所学相授?此子身上蕴藏了太多秘密,我都看不透,玄云亦未看透,那敢问这天上地下还有谁能看得透?天机渺渺,自有其因果机缘。” 老管家沉思不语。 “天茨注定非是池中之物。天下大乱亦是风云际会之时,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小小年纪,已是清元中境,冥浊下境,却身体暂时无恙,虽说可能与其体内应龙c蚩尤所留气息有关,但古来修士,几人可有此机缘?或许,七七天凤幽脉之劫,天茨或有缘解之亦非不可能。除此之外,其他诸事又与我陉山何干!” 陉山之主边说,边起身一步跨出。 一步跨出,脚落处已至一长长漆黑断桥。 断桥浮于虚空,断桥上方无穷天际,却是无尽大海,无边波涛形成一个巨型海水漩涡漏斗,缓缓旋转,漏斗下方通往断桥前边的无底深渊,不知所终。 若断桥不断,则直直通向那横贯天海深渊的漏斗深处。 一身灰色素袍,无风烈烈自舞,陉山之主却是不见容貌,身体所有露在袍外处皆是一团浓郁青雾,不断缭绕变幻。 一团青雾从陉山之主身上飘飘忽忽飞出,飞出断桥开始下坠,并逐渐幻化成一个凤眼峨眉c风华绝代的冷艳成熟高贵女子影像,女子眉眼依稀与七七相仿。 只见那女子眼神凄迷,秀发披散,四肢舒展,衣裙随风飘摆,仰面坠向无底的深渊,却是神情安定,终得解脱。 陉山之主就这样伫立于断桥头,不言不语,死死盯着那团青雾,不知所思c不知所想,渐渐与天地融为一体,仿若亘古永存。 《 断桥》 断桥依旧在,心事成云烟; 生死两离散,相忘人世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六 命相 岳阳雄城,建城千年,屹立云梦泽旁。 有诗云: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又有诗云:云梦天下水,岳阳天下楼。 天茨步入岳阳城,在城内游历一周,来到泽边码头旁,只见码头人来船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天已渐午,天茨避开人群,于码头不远处踱至一偏僻街道,见一小小酒馆,食客稀少,遂入内在窗边觅一偏僻座位坐下,要了一荤一素两个小菜,一碗米饭,一碗米酒,打打牙祭,祭祭五脏庙。 天茨正在等饭,突闻窗外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长腔:“观阁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印堂发亮,颧骨高耸,鼻不漏仓,自是大富大贵之相,前程不可限量啊!” 天茨抬头,正好看到窗外一相士满头银发,体态臃肿的背影。 老者身着麻衣,正在为一行商模样的壮年汉子看相,只见那汉子听闻相士所言,麻利的从钱袋中拿出几颗铜板,扔给相士,然后欢快的哼着小调即欲离去。 “阁下,且留步,观你” 汉子转身,一脸疑惑。 “阁下虽为富贵之像,不过观你眉眼命宫纹理多滞,近日似有破财之相,另外” 汉子闻言大急,急忙掏出一颗碎银,道:“老神仙可有破解之道?” 老相士慢悠悠拿出几张黄纸符箓,道:“这几张符箓是老夫耗费心血,拜求中斌财神所赐,你回家后贴于门楣三日,不但厄运可解,财运日后亦是一路亨通。” 汉子连忙接过,犹豫了下,又是拿出两颗碎银,拜谢后慌忙离去。 天茨望着那鬼画符般骗人用的黄纸符箓,无言以对。 不多久,又是长腔传来:“观阁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印堂发亮,颧骨高耸,鼻不漏仓,自是大富大贵之相,前程不可限量啊!” 只见一公子哥手托一鸟笼,立于相摊前。公子哥满面笑容,拿出几颗碎银递于相士。 “公子虽具大富大贵之像,然印堂之下山根处,纹痕低陷,最近或有疾厄之灾。” 公子哥满面笑容骤止,转为阴霾。 “不妨不妨,老夫这里有神符可解之,阁下回家燃之,和符灰于黄酒中一并饮下,一切灾厄可解。” 公子哥接过符纸,递于相士二两纹银快速转身离去。 天茨顿然无语,这时饭菜已上,遂低头专心吃饭。 天茨刚吃了几口米饭,正欲伸筷夹菜,却见饭桌对面一片阴影,遮挡住了窗外的光线。 天茨抬头,见那老年相士已大大咧咧在桌子对面坐下。 只见老相士满头银发,肥头大耳,腰如水桶,身躯肥硕,满脸油光,双眼微眯,面上却无一丝皱纹,不过五官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却有点猥琐无比。 再观其衣着,天茨却是差点一口米饭喷出。只见老相士一身素白麻衣,麻衣两侧却是直接用黄线绣了一副对联: 上联是观凡尘百态,断三界五行八卦;下联是看俗世千姿,决七情六欲四相;横批是麻衣神相。 老相士摇头晃脑,神神在在,拉着长腔抑扬顿挫的说道:“观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印堂发亮” 老相士自顾自的还未说完,天茨已笑着接道:“我是不是还颧骨高耸,鼻不漏仓,自是大富大贵之像,前程不可限量啊!” 老相士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的言道:“正是”,然后又恢复了世外高人相。 天茨不禁莞尔一笑,道:“老神仙,下边就是我该有何灾厄了,一并说来就是了。不过,先说明了啊,反正我没银钱。” “铜板也行!”,相士倒是利索接道。 天茨立时愕然,随即展颜一笑,扭头道:“小二,再上一荤一素两菜,外加一碗米饭。” “两碗米饭!” “好,那就两碗。” 老相士面不改色,不依不饶道:“小二,再加三碗米酒。酒饭钱这位公子出。” “好,好,小二一并加上。” “好咧,客官请稍等。” 饭菜初上,天茨正要动筷,却发现老相士已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扫而光。天茨无奈,又加了两碗米饭,两个小菜,这才有机会夹了两口菜。 老相士堪堪吃饱,用袖子抹了抹嘴边油花,揉了揉肚皮,又端起米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乃龙虎山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第二十三代传人,相面摸骨占卦问卜那是无一不精通,上知” 天茨笑着打断了老相士,道:“老神仙,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老相士却是面不改色,睁大铜铃大眼将天茨脸庞细细看了一遍,然后面带思索之色,久久不语。 天茨知道老相士又在装神弄鬼,并不揭穿,仍是笑眯眯的静静望着老相士,等待下文。 老相士装模作样的思索了半天,正襟危坐,故作严肃的道:“观公子面相,整体看确实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印堂发亮,额有伏犀,四方五端,为富贵风顺之相。不过公子天庭饱满处却隐有凹陷,印堂发亮却暗蕴晦涩,山根处隐有横纹,鼻梁处亦有暗纵,这些却是厄难之相,公子虽前途光明,但亦充满波折,有诸多不顺之处,可谓命运多舛。不过这些面相却透着古怪,处处矛盾,老夫我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些异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面相中。” 老相士边说,边摇了摇头:“怪哉,怪哉,这面相蹊跷重重,不应该是一张面相啊,倒像两人面相,莫非我也看走眼了?” 天茨闻言,脸色稍顿,仍是不以为意道:“老神仙还有何指教?” 老相士这次却是郑重说道:“若说公子面相老夫还有所疑惑,看之不穿,那么眼睛为一面之尊,我绝不会走眼。观公子眼神清澈,双目呈鹿鹰鹤凤之双合异相,自是性格坚忍c目光锐利c超脱非凡c重情重义之人。不过公子鱼尾纹乱c春心眉动c眼如桃花暗蕴水,天生就是情种啊,并且泪堂饱满,眼尾下垂,艳福不浅的同时情路注定亦是坎坷无比,应有重重桃花之劫。” 天茨再次无语,起身结账后匆匆离开酒馆。 刚出酒馆,就听到身后老相士的喃喃自语:“嘿嘿,这么好骗的小子,这次又白吃白喝一顿。” 天茨脚步自是一顿。 然后是“啪”的一声传来,似是老相士重重拍了一下脑门,“不对,这小子还没打赏几个碎银,就是铜板也行啊!喂,公子,请留步,还有” 天茨闻言,迈步狂奔,落荒而逃 天茨于城边码头,购得一叶扁舟,孤身入泽而行。 杂记记载:云梦古泽,夏秋汛涨,淼漫若海,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之嗥声若雷霆。 一叶扁舟,在云梦泽中漫无方向目的随波逐流。 几日过去,大泽深处人类生活的痕迹越来越少。深入云梦泽中,天茨才觉大泽的浩瀚无边,有时几个时辰都是茫茫水波,不见岛屿,有时则是连绵无人小岛。 天色渐暗,天茨行舟路过一处小岛,只见小岛上郁郁葱葱,满是茂密大树,突然,树丛中现出星点房檐瓦角。 天茨停舟上岸,却发现那是一处不大的略显破败的水龙王庙,应是泽中渔民祈求入泽捕鱼平安所建。 天茨细细查看,庙周虽然杂草丛生,不过院内却是不见凌乱。庙内除了围墙,只有一座孤零零单间正屋,内摆放一泥塑水龙王。屋前有一个香炉,香炉内还有残留香灰,看来这里虽说人迹罕至,但是仍不时有深入泽中的渔民来此求个平安。 院内墙边一高大古皂角树,枝桠郁郁,却是几将整个院子笼罩在内。天茨忽觉皂角树干下有些说不出的异常之感,凝神望去,却毫无发现。 天茨在岛上转了一会儿,抓了两只山鸡,在水边剥光洗净,用荷叶包裹,然后在院内香炉前空地上生了一堆柴火,用树枝串起一只山鸡,剥掉荷叶,开始烧烤野味。 渐渐的,山鸡色透金黄,油脂浸出,滴于炭火之上,咝咝作响。天茨取出十三香和盐巴,细细撒于焦黄的鸡身,瞬时,香味扑鼻而来。 正在此时,墙外树林里隐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天茨起身,向声音发出之处寻去,却未见异常,于是回到院内,至炭火旁,却发现刚才已经基本烤好的山鸡不知去向,而另外一只尚未烧烤的山鸡仍被荷叶包裹丝毫未动。 应该是自己起身的时候有野猫什么的野兽将烤好的山鸡衔了去,天茨边安慰自己,边将另外一只山鸡用树枝架好,再次耐心烧烤起来。 第二只山鸡又将烤成,天茨刚撒上十三香和盐巴,这时墙外树林里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天茨皱了皱眉,不为所动,索性闭目盘坐,等待山鸡火候全成那一刻。 突然,天茨觉得不对劲,睁开眼来,却发现那焦黄山鸡似被无形怪力托起,正在缓缓升起。 天茨暗透真气测探,却发现周边并无真气波动等异样,于是凝神盯着那山鸡。 这时,在昏黄的炭火闪烁中,天茨突然发现烧鸡上方有一根细细透明鱼线,鱼线下方则是一个小巧鱼钩正勾挂在山鸡背部。山鸡就在这鱼线的牵引下缓缓上升。 “装神弄鬼”,天茨扬手,一火符触及鱼线,即沿着鱼线迅速向上燃烧。鱼线燃断,天茨伸手接过山鸡。 “哎哟喂”,一声惨叫,一个胖硕身影从火塘上方枝桠间重重坠落。 天茨抬掌平推卸力,那胖硕身影飘向火塘侧旁,仍是“噗通”一声重重摔落在地。 “哎哟哟,老夫这把老骨头啊!这都要散架了。本猪钓鸡,愿者上钩,也要遭这么大的罪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尊老了。”那胖子边唠叨,边狼狈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天茨哭笑不得,眼前之人却是前几日在岳阳城所见那骗吃骗喝骗财的老相士。 老相士一脸猥琐,却是径自坐下,笑眯眯的看着天茨,道:“年轻人,又见面了。” 天茨不予理睬,继续专心烧烤野味。 老相士刚开口道:“观公子” 天茨已爽朗笑着接道:“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额有伏犀,为富贵之相,然天庭饱满处却隐有凹陷,印堂发亮却暗蕴晦涩,山根处隐有横纹,鼻梁处亦有暗纵,必有灾厄波折” 老相士满脸尴尬,讪讪不已。 “罢了,罢了,这些都是为了讨个生计,混俩酒饭钱的胡言乱语,公子莫要当真”,老相士叹气说道,贼溜溜的双眼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炭火上天茨手中不断翻转的烧烤的野味,似有口水从嘴角隐隐流出。 天茨笑道:“老神仙,可是何方高人?” 老相士叹了一口气,正色道“我名诸葛猪,本前朝举人,我祖宗没眼光,让我好学问,让我著书传世。谁知道写游记他们说我泄露国家机密;写历史说我借古讽今;注解兵法又说我策动谋反;写神怪故事吧,又说我导人迷信;最后,改写名人传记。哼,结果这个名人失势,被定为乱党,我跟他一块儿判了个终生监禁。还好朝代更迭,我趁乱逃出监牢,从此云游天下,没盘缠的时候就替人相面算命某个生计,哎,人生就是个牢狱哟!小子,以后你叫我诸葛先生就是了。” 天茨静静的听老相士说完,这时山鸡火候也差不多了,遂撕下一个鸡腿,递于老相士,笑道:“哈哈,老神仙一生经历堪称传奇啊!我就再信你一次,不过老神仙的名字好生奇怪啊!诸葛先生太过生分,我以后还是叫您猪爷爷吧。” “猪爷爷?哈哈!好,好,这个不错!”,老相士边大口撕咬鸡腿,边哈哈大笑。 “罢了,罢了,如此美味,岂能无酒?”,老相士扣扣索索,从腰间摸出两个竹筒,扔给天茨一个,然后自己拔掉塞子,正欲痛饮,却见手中竹筒嗖的飞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七 山雨欲来 两人目光顺着竹筒望去,只见竹筒飞至皂角树干处,悬空停住。空气中一阵水纹状波动,探出一只指尖如笋,腕似白藕的纤纤玉手,抓过竹筒,然后一袭紫裙平空出现。 只见紫裙少女眉似远山,目凝秋水,雪肤玉面,端庄大方,丽质天成,却如冰山雪莲般孤高冷傲,端的是人间绝色。 少女扬起天鹅般的脖颈,一筒竹酒却是绵绵而空。 紫衣少女轻移莲步,坐于火塘边石上,伸手虚抓,两条尺许云梦银鱼已至手中。 涓涓泉水般的柔声传来:“劳烦公子,帮忙处理一下。” 天茨接过银鱼,在河边处理后架于火上。 紫衣少女向老相士伸出葱葱玉手,老相士故作一脸茫然相。少女不为所动,仍是坚定不移的望着老相士。 老相士眼角不住跳动,满脸肉痛,长叹一口气,慢悠悠从衣内再次取出两筒竹酒,递于少女一筒。 一老人一少年一少女三人围坐火塘,默默无语。 天茨撕过一片鸡翅,递于少女,少女却是摇了摇头。 不多久,两条银鱼亦是将熟。天茨取出佐料,细细撒上,扑鼻鲜香味四溢。 老相士鼻孔翕动,却是抢过佐料,倒了些许粉末,填入口中,细细品味。 “紫蔻c三奈c良姜c砂仁c肉蔻c肉桂”,老相士边仔细品味,边问道:“小子,这佐料由这么多中草药制成,味道非凡,可有来历?” 天茨笑了笑,道:“有甚来历啊,不过山野猎人相传,用以调味的。不过我师父倒是谓之:十三香。” 老相士翘起了拇指,道:“十三香,好名字,通俗易记又突出特点,应该是十三种药草混合而成的吧,高!实在是高!” 老相士边撕咬鸡脯,边举起竹筒,和天茨碰杯。这时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紫衣少女却是主动举杯,三人对碰一下,开始共饮。 这时银鱼已熟,少女吃了一口,即对天茨露出赞赏的微笑,然后和天茨举筒相碰。老相士见状亦是举筒,正要相碰,少女却是已收手举筒自饮了一口。 老相士举竹筒的手停在半空,进退两难,老脸微红。少女却是又举筒与老相士相碰,老相士瞬时红光满面,开怀大笑,与少女对饮。 天茨和老相士各自一竹筒酒喝完,少女却是两筒已尽。 少女浅笑,再次望向老相士。 老相士嘴角抽搐不已,这次却是变戏法般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大坛女儿红,一拍泥封,三股酒剑已汩汩分至三人竹筒。 酒至酣处,老相士已满脸通红,舌尖打结,结结巴巴道:“臭小子,猪爷爷我这次是老本都赔进去了,银两没挣到,却被你俩娃儿蒙去这么多好酒。” 老相士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俩娃儿,猪爷爷我被你们骗去了这么多好酒,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以后怎么要账啊。” 天茨恭敬举筒,和老相士碰了一下,道:“猪爷爷,我叫七天。” 七天,七天,七七天茨。 七天,这名字,你会你会喜欢吧,天茨心中暗思。 少女亦举筒和老相士相碰对饮,却是轻笑不语。 酒不多时,一坛女儿红已经快要见底,老相士扑通一声,仰面倒下,旋即,震天鼾声四起,却是云游醉乡而去。 火塘边只剩天茨和少女默默对饮。 少女虽不显醉态,却是脸透微红,不知是醉红还是炭火映照,冰傲娇靥中却略显娇羞之态。 天茨渐渐感觉脑袋发沉,身形开始摇晃,却是晃而不倒。 老相士在睡梦中不时有断续呢喃醉语传来:“公子天庭饱满c地阁方圆鱼尾纹乱c眼如桃花,桃花劫重” 紫衣少女再次与天茨对饮,轻声问道:“七天公子,你来云梦何事?” “直接叫我七天就行”,天茨回道:“也没什么事,云梦古泽,浩渺如海,心有向往,四处游历而已。” 少女不再追问,继续与天茨对饮。 炭火渐暗,酒尽。 少女起身,移步至树干处,盘膝坐下,一片似水波纹荡漾,一袭紫衣悄然隐去。少女就这样从天茨感知中消失。 天茨醉眼惺忪,这时才明了自己刚到水龙王庙时的异状,原来紫衣少女早已在此。 天茨盘坐炭火旁,调息打坐。 天色微熹,天茨从打坐中醒来,抬头却见猪爷爷翘着二郎腿,口噙一茅草根,躺于皂角树,双脚不断晃动。 “七天小子,醒了啊!” “猪爷爷早!” “嘿嘿,昨晚不察,竟然连两个小娃都喝不过,丢人丢大了。这人老了,酒量也老了啊。对了,七天小子,紫衣妞儿咋样啊?你是不是要交桃花运了。” “哗!”一卷水龙凭空出现,然后将老相士浇了个遍体湿透。 老相士正欲发作,却见紫衣少女立于院门处,面布寒霜,柳眉倒竖。 老相士从枝桠上一跃而下,挠头满脸堆笑道:“好热,好热,谢谢姑娘的水龙帮猪爷爷降降温。” 紫衣少女仍是冷若冰霜。 老相士仍是满脸堆笑,转向天茨道:“七天,有何打算?” 天茨道:“猪爷爷,我无甚打算,继续游历云梦而已。” 老相士笑道:“老夫在此等一故人,我们有缘再见。” 天茨向老相士拜别,走至院门,却听紫衣少女轻语道:“我无舟无船,亦是云梦游历,公子不介意的话,一起同行吧。” 两人至岛岸舟旁,只听身后老相士声若洪雷,遥遥吼道:“七天,还有那个女娃,记得你俩欠我猪爷爷的好酒啊!下次见面算上利息,一定记得要双倍还上!” 一叶扁舟,随波浮沉。 天茨在舟尾划桨,紫衣少女立于舟头,在淼淼云梦泽中向深处漂去。 一叶兰舟,一袭白衣,一方小小竹几,一只小巧银壶,一盏云梦银针春茶,一方纸鸾在舟头顺风飘飞,兰舟无声滑行于浩渺碧波。 七七身周水雾缭绕,慵懒跪坐于舟头几旁,耳边两只小巧银铃耳坠,仰脸望着纸鸾怔怔出神。 兰舟后方,极远处遥遥缀有一简朴竹筏。一银发银袍银靴的少年修士立于筏上,正是星渊,身后隐约有一团人形暗影忽隐忽现。 “任何修士只要靠近小姐方圆三里,不听劝离扰其清净者,杀无赦!” 人形暗影缓缓消失。 一艘巨大龙船,上下三层,雕梁画栋,气派非凡,船舷两侧数十丈许长桨整齐划一,划破宁静的湖面。而在龙船前方,还有艘小船开路。 龙船二层舱室,摆着几张八仙桌,桌上是各式水果,茶点及极品良茗。 英光c向语c向言等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修士正围坐于一起,一边品茶,一边高谈阔论。 “两年不见,英光兄已臻紫霄境,可喜可贺啊!西流宗果是藏龙卧虎,英才辈出啊!” “向语兄过谦了,清虚宗承嗣兄在此,我英光如萤火比之皓月,自愧弗如。” “英光c向语兄,诸位兄台不必过谦,我们清虚c洞虚c西流等正派宗门历来连理同枝,自当同仇敌忾。只是不知这次五大绝地又有何人来此。” “这次古灵岛突然现世,旬日间即传遍天下。据说是陉山那边传出的消息,各宗门真人推演天机,却是属实,只是在一起商议总觉内有蹊跷。不过,古灵岛现世,对我们在座诸人皆是天大机缘,亦是重大考验。” “古灵岛即将现世,奇怪的是浩然宗却毫无动静,亦未闻有弟子下山前来,倒是奇了怪了。” “自从天相峰被云乾一剑削去,浩然宗近几年罕有弟子下山” “向言,浩然宗的事还是不要妄加议论了。” 龙船三层,却是寥寥三位鹤发真人,各自垂目养神,对楼下众年轻人的种种议论,并不在意。 几条通体漆黑的梭形快舟,劈波斩浪,在云梦泽中快速前行。 另有各式各样的舟船,从四面八方,向方圆千里的云梦大泽深处前行。 原本罕有人至的云梦泽,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一时风云诡谲,山雨欲来风满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八 水月莲生 乌云笼罩着茫茫云梦泽,虽刚过中午,但天地一片昏暗。虽是春季,但云梦泽上空此时却异常的有闪电划过。闪电划出一线亮光,扫去昏暗带来的沉闷。但闪电过后,接着便是隆隆雷声,那雷声好像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c如雾c如尘。 天茨和紫衣少女在一座大岛上破落的山神庙中避雨,一堆篝火,火苗吞吐不定,映照着两张年轻的脸庞。 两人虽一路行来,却极少言语,就这样静静对坐。 紫衣少女若一朵冰山紫莲,冷傲绝世,静静的盯着跳跃的火苗,不知所思。 “奶奶的,这云梦泽什么鬼天气,刚才还艳阳高照,转眼就瓢泼大雨。春雷阵阵,真他妈的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本就破败的庙门被人一脚踹飞,直直飞向紫衣女子。 天茨飞速起身,抓住木门,然后轻轻放下,抬头望见庙门处走进三人。 一个贼目鼠眼的老叟和两个面目阴鸷的年轻人。 三人看到紫衣少女,停下脚步,齐齐露出色迷迷的眼神。 “好俊俏的小妞儿”,其中一个鹰钩鼻c高颧骨的年轻修士嬉皮笑脸,径直走向紫衣少女,“小美妞儿,来认识一下。” 天茨向前一步,拦在年轻人和紫衣少女之间。 那年轻人一巴掌向天茨上来,骂骂咧咧道:“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滚远点。” 巴掌还未扇至,年轻修士的手腕已被天茨紧紧抓住。 年轻修士一脚向天茨踹去,腿还没伸直,已抢先一步被天茨抢先一脚踹至迎面骨。 年轻修士一声惨叫,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另外一个年轻人赶紧搀扶住,才不至于倒下。 两个年青修士看了看天茨,齐齐抽出兵器。一人为判官笔,一人为白骨爪。那个白发老叟却是负手而立。 天茨抽出空兰,右手执剑,左手则抓出几张符箓,毫无惧色。 紫衣少女仍是静静望着跳跃的火苗,似是对这一切变故毫无所知。 “臭小子,敢坏大爷的好事,绛霄境又如何?我看你是活腻了,敢惹我们赤魔门”,鹰钩鼻修士拿起判官笔指向天茨恶狠狠言道。 言毕,两人齐齐纵身扑向天茨。两人似是深谙合击之道,判官笔封上三路,白骨爪袭下三路,袭向天茨。 无论判官笔c白骨爪点向何处,天茨不慌不乱,虽不见出剑如何迅疾,但手中空兰总能一一化解二者攻势。 两个邪修虽然同为绛幽境,又精通合击之道,但在天茨中规中矩的拆挡下,却是一时占不得丝毫便宜。 天茨将两者逼退,剑尖微垂,沉声道:“两位兄台,修道之士,应知廉耻,请自重。” 两位邪修却是嘿嘿冷笑,对望一眼,鹰钩鼻修士再次欺身而上,判官笔间却是突的喷出一团毒雾,而另一个修士则是手腕一翻,一篷暗器向天茨激射而至。 天茨见状,不再留情,左手一张烈火符燃起,将毒雾燃尽,然后右手空兰则挽起剑花将暗器击的倒飞而回。两个邪修正要闪避,却见天茨左手微动,一个冰符已成,两者脚下瞬间出现两片寒冰。两人脚下一滑,倒飞的暗器已悉数钉入身上。 两人的惨叫声传来。 一直束手旁观的老叟喝道:“年轻人,行事为何如此歹毒!” 这时,紫衣少女却头也不扭的轻轻言道:“好一个不知羞,暗算别人未果,反受其害,自作自受。” 老叟冷哼一声,阴恻恻的对紫衣少女说道:“待爷爷我收拾了这小子,再陪闺女你好好玩玩。” 老叟抽出长剑,遥遥一剑劈向天茨。天茨横剑格挡,却感觉被一把重锤狠狠一击,倒退两步,嘴角已渗出丝丝鲜血。 老者真气雄厚,已至黅幽中境,比天茨自是高了一个半境界。 老者再次挥剑横扫,却是想凭借深厚境界将天茨一剑扫飞。 天茨立时觉得身周压力剧增,连忙催动一个六丁大力符箓加持己身,却是寸步不让,死死抵住老叟如山重压。 老叟一掌平推,一股雄厚气劲而至,将天茨一掌击飞。 天茨重重摔向山神塑像前的石台,一口鲜血喷出。然后立时起身,迈过篝火,再次倔强的横剑站于少女和三人中间。 老叟一双鼠眼扫动,阴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然后再次挥剑,天茨一串符箓加持己身,这才堪堪抵住老者攻势。 两个年青邪修对望一眼,双双齐飞而至。 瞬间,天茨右肩处已被判官笔点中,而白骨爪则在天茨左腿处抓飞一片血肉。 天茨只觉被判官笔点中的右肩处酥麻奇痒无比,看来判官笔处淬有剧毒。 天茨紧紧咬牙,仍是艰难的一点点抬起右臂,剑指三人。同时开始催运真元,身内各处清元漩涡极速旋转。 老叟狂笑几声,道:“一切都该结束了,爷爷我这就送你归西,”长剑再次抬起,另外两个年青邪修亦配合着老叟向天茨攻来。 天茨疯狂催化体内真气,满脸泛起异样潮红。 此时,紫衣少女已悠悠起身。 只见少女青葱玉手曼妙的结了一个莲花印。 袭来的老少三人身周突然涌起淡淡水纹,将三人包裹在内,三人动作立即定格,眉心处均隐现一弯透明月牙,眼神中却是万般惊怖。 紫衣少女手心中飘出三朵似水剔透莲花,轻轻飘向三人,莲花轻触三人身周水纹,激起微微波澜,三人的身形若水中倒影,随着微澜起伏,然后水纹消失,三人坠落地面,再无动静。 紫衣少女重新盈盈坐下,对着火苗发呆。 天茨想了想,向前探了探三人鼻息,却发现三人已无生命气息。天茨叹了一口气,将三人尸首一一背出山神庙,寻得一安静处,冒雨将三人一起埋葬。 忙完这些,再回山神庙,天茨全身上下已是浑身湿透,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伤势,坐在火边,借助火势,开始烘干身上衣物。 天色渐渐黑透,两人仍是对坐无言。 紫衣少女再次凌空抓来几只云梦银鱼,天茨处理后开始烤制。 这次却是紫衣少女拿出一古朴细瓷酒坛,还未启封,却见天茨大惊,失声道:“醉梦?” 紫衣少女皱眉,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此酒名为醉梦?可是饮过此酒?” 天茨忆起师父,不再言语。 紫衣少女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茨双眼,露出探询之意。天茨假装不知,游离的目光始终躲避着紫衣少女的凝视。 紫衣少女见状,亦不追问,轻声说了句:“这是我偷来的。” 少女抱坛,豪迈的仰脸痛饮几口,然后将酒坛掷于天茨。 天茨接过酒坛,举至嘴边,想要痛饮,却不知想起什么,将酒坛放在地上,转身离席。 须臾,天茨回返,却是砍了一节竹干,当做酒器盛酒饮之。 紫衣少女轻轻笑了笑,然后恢复冰冷孤绝之状。 两人默默对饮,一坛酒将尽,天茨觉得思维开始迟钝,浑身轻飘飘的,渐觉头重脚轻,努力伸了伸发直的舌头,道:“不知姑娘修习的什么法术?”,然后昏昏醉去。 恍惚间,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水月莲生 晨曦微起,天茨从醉梦中醒来,发现篝火已熄,紫衣少女已不知去向。 天茨照例盘坐调息,苦修清元,清元运行一周天,然后起身。 行之庙外,发现天色已大亮,经过昨天的暴雨洗礼,碧空如洗,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云梦大泽水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绿柳绿得让人怜爱,小草在雨后更是青翠欲滴,迸发出勃勃的生机,一些不知名野花上盛满了水珠,在阳光下水珠闪闪发光,犹如晶莹剔透的珍珠在玉盘上荡来荡去,一阵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朝雨邑清晨,青青柳色新。 天茨所在的岛屿,为入泽这么多时日所见最为庞大的,几为一小型陆地了,岛上丛林密布,中间是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山,不见峰顶。 山神庙坐落于离岸边不远处,在泽中即可看到,不过却是荒废已久,入泽越久,所见人类活动的痕迹越加稀少。 天茨离开山神庙,四下转悠,行不多远,见一片山花烂漫怒放,一袭紫衣立于山花丛中,少女拈花,正在吸食花蜜花瓣。 少女似是察觉到了天茨,玉腕一翻,一阵山风吹来,花瓣片片飘飞,零落如雨。 飘飞的花雨中,一袭紫衣,俏然而立,水不洗水,尘不染尘。 紫衣少女在前,天茨在后,两人向大岛中央山峰迈步前行。 越向前行,山林越密,参天大树中间,滕蔓丛生,越发难行。 天茨手中蚩尤剑已化为四尺长的阔背开山巨剑,越过紫衣少女,劈开丛生的藤蔓,在前开路。 紫衣少女默不作声,跟在天茨身后,望着天茨手中漆黑的利斧,不知所思。 入夜,万籁俱寂,噼啪的火苗不住跳跃,天茨烧烤着一只山兔,一只山鸡,紫衣少女一如既往,并不食用。 天茨无奈,起身在附近采摘了一些中草药山野菜,用细细竹枝串起,在火上略作烧烤,撒上佐料,递于少女。这次少女未作推辞,试探性的吃了几口,然后展颜一笑,将余下的细细吃完。 天茨见状,起身采摘更多的中草药山野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九 紫萝花开 三条通体漆黑的梭形快舟,静静停于云梦泽。 快舟前,则是一只简朴竹筏。 “此路不通,诸位绕行!”,银袍少年立于竹筏之上,冷冷言道。 “嗖嗖”,两只玄铁冷箭从快舟舱中飞出,化作两条黑影,疾速射向银袍少年。 冷箭袭来,银袍少年双手各执一柄短枪,仍是神情自若,并不慌张,只是在两箭即将临体时,手中短枪闪电刺出,用枪尖将两箭挑飞。 但见两箭在空中划过一个极大的弧度,然后转向,却是再次向银袍少年追袭而来。 这次银袍少年直接持枪点向箭杆,两箭齐齐折断,坠于水中。 快舟舟头,站定四人,却是鸿晖等四人。 鸿晖周身隐现黑色波纹,手中铁尺亦渐透黑亮,冷哼一声,手中铁尺掷出,铁尺在空中迅速变长变宽,转眼已至丈许长,带出一片残影,重重压向星渊头顶。 星渊身后暗影明灭不定,正欲有所动作,却见星渊已一步迈出,腾空而起,但闻“锵”的一声,两柄短枪尾端已合二为一,化作一柄双尖长枪,同时星渊头上升起一轮虚虚圆月,背后亦隐见一片平静的浩瀚大海。 双尖长枪与铁尺在空中重重交击,一道无形气劲从交击处扩散开来,触之水面,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即翻涌起阵阵波涛,荡漾开来,快舟和竹筏随波涛起伏不定。 尺枪于空中短暂交击,铁尺倒飞而回,星渊亦在空中后退两步站定。但见星渊头顶圆月越发明亮,背后浩瀚大海亦开始隐隐涌起层层波涛 “此路不通!”,星渊满头银发无风自动,再次傲然说道。 “哼,苍狼门好大的威风!” 鸿晖身边壮年修士冷冷说道,正欲执剑向前,却见鸿晖摆了摆手。 鸿晖淡然一笑,“苍狼门可是要与我殒仙谷再次开战?” 星渊冷冷回道:“苍狼门与各门各派何时休战过?多你殒仙谷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那就古灵岛见”,鸿晖笑道,然后收回铁尺,三艘快舟换了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远远传来几声交谈。 “少主何须如此示弱?” “此言差矣!何为示弱?我殒仙谷又可曾怕得了谁?只是古灵岛即将现世,四大宗派五大绝地不知多少人都在盯着此处,他苍狼门仍是如此霸道行事,我们何必强作出头鸟,徒惹他人旁观笑话?正事要紧,我们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先入得古灵岛再从长计议。” 兰舟静静浮于水面,不再向前,竹筏缓缓靠近。 七七慵懒的道:“星渊,以后不必如此了。云梦泽何其之大,他们路过也无可厚非。” “可是,他们会打扰姑姑清静,你素来喜欢清静的。” “你还是喊我七七吧。” “好的。” “好久没见叔叔了,我想回陉山一趟。” “七七,我们已至云梦泽,古灵岛即将开启,或许” “这些又与我有何关系呢?心之静处,处处皆是吾乡。” “好吧,那我陪你去陉山。” “不必了,静枫爷爷传讯,古灵岛这次只现世两个时辰,如此机缘,你错过了,或许不可弥补。” “七七,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七七宁定的看了看星渊。星渊眼帘低垂,不敢与七七对视。 七七摇了摇头,手指一个方向,一叶兰舟,一只竹筏不再向前,而是转了一个方向。 几个时辰后,前方隐隐出现一巨大岛屿。 一直慵懒跪坐于兰舟舟头的七七不知怎的,突然站立起身,始终超然物外,对万事漠不关心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望着大岛,并隐现焦急之色。 “星渊,我们上岛吧。” “七七?怎么了?” “那里,好像有些东西与我有关。” 舟至岛边,七七飘然上岛,手心中紧紧攥着水晶泪。 星渊立于竹筏,面色凝重,轻语道:“丙,你和戊跟随我与小姐进岛,荷门主应该也来了云梦泽,让辛速速联系荷门主,就说七七小姐已登此岛。” 星渊身后暗影一阵扭动,缓缓消失。 岛上,天茨手执蚩尤剑正闷头劈荆斩路,突然觉得胸前碧鸾玉坠隐隐透出丝丝冰寒,连忙取出握于手心。 只见碧玉鸾隐隐透明,碧玉内隐有水雾弥漫,水雾中一只冰凤渐渐成形,缓缓展翅游走。 天茨一时呆住,喃喃道:“七七” 紫衣少女亦停下脚步,疑惑的望着天茨。 良久,天茨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收起碧玉鸾,并不言语,只是劈剑开路的速度骤然加快。 已至山脚,莽莽密林中,开始陆续出现一些零零散散的石室石屋。这些石室石屋年代久远,藤蔓交织,攀援其上,隐于林中,若不是天茨两人处于密林之中,绝难发现。 这些石室石屋,大多是简单的依托山势,碎石片瓦搭建的,似是远古人类居住的房屋,很多已倒塌。有的石屋却是整石切割,极其高大,似是身份尊贵之人所居。 天茨进入几处高大石屋查看,却见大部分石屋内地面已是淤泥淤积,并长满了杂草藤蔓,有的石屋甚至是淹没于泥土之中,只剩屋顶。 面对着这些远古遗址,天茨心存疑惑,皱眉思索,问了问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道:“传说中古云梦大泽中在上古时有九黎部落中的‘水正’部落生活过,或许这些就是九黎遗迹。” 天茨疑问道:“‘水正’部落?” “就是九黎上古幽魔神共工所部。你可知云梦泽的来历?” “不知。” “云梦之泽,上古之时,原本沃野千里,山川河流星罗密布,鱼米之乡也,亦是共工所在水正部落栖息之地。上古仙幽之战,共工氏与黄帝之裔祝融争锋,兵败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云梦焉。由此,云梦之地由沃野千里转而成为淼淼大泽,之后水正部落亦不知所踪,有传东渡海外,有传南迁蛮苗之地,亦有传言北上至极北之所。” 九黎之部遗迹渐渐现于眼前,天茨反而没了来云梦之前的期许与焦虑,心神淡淡平静,无它无我。 云梦泽上,一蓬梭舟,船头站立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年轻男子修士一身玄色劲装c眉目挺拔c星眉剑目c气宇轩昂,伸指遥指大岛,道“幽兰,前方岛屿,即为我们水工之部先祖曾经栖息之地,此山名:共山。” 黑衣女子虽为幽兰,却似乎缺了以往的那份狡黠灵动的气质,越发如空谷幽兰般空灵悠远。 幽兰淡淡答道:“流逸师兄,这就是共山啊。” 流逸道:“来之前土伯交代,古灵岛就在共山左近现世。闲来无事,我们也上岛瞻仰一下先祖遗迹吧。” 幽兰道:“如此也好。” 流逸目光坚毅,轻语道:“千里云梦c汪汪大泽,何日复我水正部青山绿水。” 天茨和紫衣少女越向前行,发现周遭环境渐渐变得诡异。 林中青青绿草渐渐不见,密林中到处是一种三叶火红野草,整个林间地上若铺了一层火红地毯,望眼若野火之起云霓。 而在林中大树上到处攀援蔓延的树藤则呈深紫之色,遍布星状斑纹或环纹。紫藤上垂下串串青紫色蝶形花冠,花开紫色或深紫色,瑰丽异常,将密林化作紫色海洋,犹如幻境。 此时,微风吹拂,林涛阵阵,隐约似古琴声声,宛转悠扬,千回百转。 紫藤牵裾动诗肠,林涛洗耳疑琴曲。 站立在紫藤萝中,紫衣少女渐渐似与这满林紫萝化为一体。 天茨神游物外,却是想起杂记所载: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之嗥声若雷霆。 少女亦停下脚步,凝神沉思,轻声自语道:“紫萝花开,为情而生,无爱而亡。” “七天,你知道紫藤萝的传说吗?” “不知。” 紫衣少女娓娓道来: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想要一段美好的情缘,于是她每天祈求月老能够成全她。 终于月老被姑娘的虔诚感动了,在她的梦中对她说:他给她安排了一段美好的情缘,在春天花开的时候,到后山的小树林里去,在那里她会遇到一个穿白衣的男子,那就是她想要的情缘。 终于,姑娘等到了花开的时候,她跑到后山上等那个穿白衣的男子,可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姑娘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穿白衣的男子,渐渐姑娘失望了。 女孩仍是在痴心的等待,不小心草丛里的蛇咬伤了脚踝,心里害怕极了。这时,所等待的白衣男子出现了,他上前用嘴帮她吸出了脚踝上被蛇咬过的毒血,救了她。自此,两个人深深的相爱了。 但是两个人的爱情却遭到了部落族人的反对,最终导致两个相爱的人双双跳崖殉情。 在他们所跳的悬崖边居然长出了一棵树,而在树上则缠绕着一株藤,并开出朵朵花坠,淡淡的紫色,美丽精致。后来人们称这紫藤花为紫萝,紫藤需要绕树而生不能独活。 有人便说那女孩化身紫藤,而白衣男子则化身为树,紫藤古树紧紧相依,紫藤为情而生,无爱而亡。 微风轻拂,醉人的紫萝花香在林间弥漫,隐约中有虚无缥缈的古琴之音传来,音调轻柔,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透着丝丝缠绵,丝丝柔情,并蕴含着无尽哀怨,无尽忧伤,似情人在耳边柔语倾诉,又似情人生死别离,充满了离愁别绪。 天茨感觉心神渐渐迷醉,身边紫衣女子亦是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 浮游 恍惚中,天茨作了一串串稀奇古怪的梦。 依稀间,共工氏水正部落与祝融氏火正部落战火连绵。自己身为身为水正部落族长之子,天赋惊人,法力无边,战力高绝,担负着族内复兴之重责,常年一袭白衣,英姿飒爽。一日,偶遇一美丽女子七七被毒蛇咬伤了脚踝,自己上前用嘴帮她吸出了脚踝上被蛇咬过的毒血,救了她。自此,两个人深深的相爱了。自己将与七七相恋之事告诉了族长父亲,却被父亲拒绝。皆因两族均想结束战争,两族商议联姻,由天茨迎娶火正部落族长之女幽兰。婚讯传来,七七伤心欲绝,跳崖而死,自己亦跳崖自尽,两人化为藤树,彼此缠绕,不再分离。 梦境一转,这次却是情节相似,不过遇到的被毒蛇咬伤的女子却是幽兰,而七七则为火正部落族长之女。 又有一梦,自己为水正部落首领共工,白衣及体,风姿无双,偶遇部落长老之女脚踝被毒蛇咬伤,自己用嘴帮女子吸毒血后两人深深相爱。只是女子面容不断变幻,时而为七七,时而为幽兰。后水正与火正部落一次大战,水工部落大败,长老之女被掳走。火正部落首领祝融视女子为天人,欲迎娶女子,并传话水正部落,愿放弃战争,两族结为兄弟之部,并以水正部为尊。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欲再次发起部落战争,却被族内众长老阻止,族内诸长老均欲以祝融和女子之婚事化解两族绵绵千年战争。自己怒而放弃族长之位,在祝融女子大婚之日,孤身杀向火工部落两族通婚现场,身败,怒触天柱不周之山而亡,地斜天倾,洪水泛滥,女子身披嫁衣于不周之山天柱断折处跳崖而亡,两人化为藤树,彼此纠缠相依。 再有梦境 如此梦境,循环往复,绵绵不绝,自己与七七c幽兰在不同的梦境中身份不断变幻,但生生世世轮回流转,互相纠缠不清。 天茨再次进入梦境,不周之山,天地之间的撑天之柱,终年白雪皑皑。自己驾起飞龙,来到半空,猛地一下撞向不周山。雾时,一声震天巨响,只见不周山被自己猛然一撞,立即拦腰折断,整个山体轰隆隆地崩塌下来。自己魂魄离体,只见不周山折处,一面目模糊女子,凤冠霞帔,身披火红嫁衣,满脸血泪,纵身一跃而下。骤然,天地之间发生巨变,天空中,日月星辰都改变了位置;大地上,山川移动,河川变流。云梦之地,洪水肆虐,族人奔走呼号,四处逃难,不时有人仰天咒骂自己,为了一己之私c祸害连累族人。 正在此时,虚空中突然现出一条鳞身脊棘的黄色双翼巨龙虚影,虚影上方出现二十八颗星辰,虽是白昼,但颗颗星辰仍亮如烈日。 二十八星宿投射出蒙蒙星光,齐齐射向断折的不周山前虚空某处,汇聚成一个星光锁链,锁链困锁处,逐渐浮现出一赤衣女子隐约淡影,美目顾兮,媚骨天成。 应龙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间:“浮游,共工怒触不周山,已然身死,魂至九幽。当日你亦追随共工自杀身亡,既然内心执念放之不下,为何却化为怨灵仍贪恋这人世间,何不随之而去九幽?” 女子仍是巧笑嫣然,但却渐转凄厉,道:“九幽?我下得九幽又如何?到了九幽,他共工又能多看我浮游一眼吗?身在何处,皆是如此,我又何必自找无趣?我浮游,只是他征战四方的杀人工具。不过,我从不后悔,相反,只要在他身边,能看到他,我就很开心。但从他为了那个女子,怒撞不周山那刻起,我已知他心,我心亦死,能与君双生复双死,我心足矣。紫藤c紫藤,为情而生c无爱而亡。共工诞于这共树之下,我宁愿以这我们相遇c相识的共山古灵岛画地为牢,魂化怨灵c身化紫藤,与这共树相伴相生,生生世世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与他相守相伴,也不愿再从梦中醒来,去独自面对这无情无义的世间。并且,我浮游乐于助人,为前来此地的有情之人织梦,让他们也流连在自己无穷无尽的甜美梦境中,多好啊。” 应龙已带怒意,斥道:“怨妇,歪理邪说,执迷不悟!,散!” 随着应龙的言语,星光锁链骤然锁紧,赤衣女子身影渐渐模糊,女子脸现痛苦之色,却仍是放声肆意媚笑道:“应龙,你不过是残留在他体中的一道意识,又能奈何于我?你能救得了他一次百次,又能救得了他一生一世?救得了他的心?他若无心,我自是不会出现,他若薄情,我出现又有何用?古灵岛,还有更多无尽美梦等着他这多情之人,也等着所有胆敢打扰古灵岛清静的有情多情之人。梦由心生,境由心造,你能度得了这悠悠众生吗?几千年来,你又岂知多少世人往来此地,步入梦境,我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他们却最终也如我一般,心甘情愿活在自己这无尽梦境之中吗?哈哈” 赤衣女子在星光锁链下逐渐消散,天茨骤然从无尽迷梦中醒转。 天茨望向身边紫衣少女,却见少女绝色的脸庞时而冷若冰霜,时而艳若桃李,时而哀怨无比,时而眉目含春,神情种种变幻,却唤之不醒。 天茨见状,心知紫衣少女亦同样深陷于迷梦,心急如焚,内视己身,试图找出应龙之气,却遍寻不得。然后尝试着各种方法试图让少女从迷梦中清醒,却毫无解决之法。 最后,天茨狠了狠心,催运浊冥之气,执蚩尤剑在紫衣少女手腕处轻轻一划,一丝黑气入体,少女手腕处渗出一道细细血线。 紫衣少女缓缓醒来,却仍是双眼迷离。 天茨又用力的晃了晃少女双肩,少女这才缓缓回神。 少女抬起手腕,凝目望向手腕,那丝细细血线悄然隐去,伤口处那道浅痕亦渐渐变淡,将要消失。少女一声叹息,伤口处不再愈合,只剩一道淡淡白色浅痕。 少女抬头,静静的望着天茨,道:“浊冥之气啊。七天,你虽然道行低微,却为何会同修清浊?你出自何地?” 天茨局促回道:“我一介散修,无门无派。” 少女仍是宁定的望着天茨,只是双眸渐渐泛起水波,眼神不住变幻,两颊微红,早不复一路行来的冰清高洁c淡然物外,似乎蕴含着别样的复杂情愫。 天茨不敢与少女对望,扭脸望向林间紫萝。 林涛依旧,紫萝花香依旧,悄然间,两人之间却不再如往。 一念花开一念落,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良久,还是紫衣少女主动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沉默,轻声道:“我们继续向前吧。” 天茨鼓起勇气,轻语道:“对不起,刚才见你心神沉迷,就” 少女闻言,抬腕望着那道淡淡白痕,道:“无妨,不过,你是如何从迷梦中清醒过来的?要不是你助我,我也不会那么快清醒。” 天茨结结巴巴,“我” 应龙蚩尤之秘,关系重大,天茨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却听少女轻声一笑:“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吗?” 天茨老实答道:“不知。” “我梦到你被我一剑穿心。” 天茨呆若木鸡。 天茨和紫衣少女远去不多久,流逸和幽兰亦来到此处紫藤萝林。 流逸神情凝重,暗自戒备,幽兰却是神情恍惚,双眼迷离的望着处处紫萝花,露出无尽迷茫之色。 两人面前三丈许处,突兀现出一赤衣妖艳女子,轻抚瑶琴。 女子一身红艳短裙,双臂裸露在外,裙摆亦堪堪及膝,两个手腕上是一对金环,身周尽是青藤缭绕,串串紫萝花绕身低垂,地上则是若地毯般的三叶火红野草。 赤衣女子十指飞舞,婉转低沉的琴音悠然,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如靡靡之音,回响天际,又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流逸似是想起了什么,拉了拉幽兰,然后猛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北海幽都水工部晚辈流逸c幽兰,拜见先祖浮游!” 琴声嘎然而止,赤衣女子螓首轻抬,宁定的望着两人,笑道:“北海幽都水工部?首领何人?” 流逸毕恭毕敬的答道:“后土土伯。” 赤衣女子自语道:“是那小子,率部去了北海啊。” 流逸再次拉了拉幽兰,幽兰却仍是站立不动。 赤衣女子看着幽兰,不以为意,魅惑的浅然一笑,道:“你叫幽兰吧。” 幽兰秀眉紧蹙,却不言语,而流逸闻言,亦疑惑的看着赤衣女子。 赤衣女子以手掩口,轻轻媚笑道:“不久前,我在别人的梦中见到过你,所以知道你的名字。” 幽兰面现迷茫之色,疑惑道:“前辈?你在别人梦中见到过我?” 流逸闻言,亦是大惊,跪地抬头,望向赤衣女子,面露探询之色。 正在此时,林间另一方向,走出四人,却是七七在前,星渊侧后半步,丙和戊护卫两旁。 林中气氛骤然凝重,流逸起身,手握金锏,星渊亦是取出两柄短枪,丙和戊则各执长剑c大戟,双方遥遥互相对峙。 赤衣女子转脸望向七七,凝神片刻,然后笑得花枝招展,向七七轻轻一指,顾盼生辉道:“我还在那人的梦中见到过她,她叫七七。” 幽兰和七七对望一眼,两人神情各异,幽兰茫然,七七淡然。 七七屈身,盈盈行了个万福,道:“晚辈七七,见过前辈。” 赤衣女子笑的更加魅惑,“一个凤幽之体,一个天狐之身,哈哈哈哈,越来越有趣了!” 幽兰轻轻问到:“先祖,那人是谁?” 赤衣女子静静凝神盯着幽兰双眼,幽兰双瞳深处幽蓝之色不自主的流转不息,渐觉沉迷。 流逸握住金锏的手不由暗自蓄劲,青筋凸显,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复又松劲平息。 良久,赤衣女子收回目光,幽幽叹道:“原来如此啊!可惜了,可惜了,如此也好,不会多情却被无情恼。不过,他可恰恰相反,哈哈。” 幽兰神色愈加迷茫,似有什么隐隐与自己有关,却又无从忆起,追问道:“前辈?那人是谁,为何我会与七七同在他的梦中?可否为幽兰解惑?” 赤衣女子并不回答,目光望向七七的小巧银玲耳坠,轻语道:“七七,你可是来自陉山?” 七七轻柔答道:“我在陉山由叔叔和老管家静枫爷爷养大,不过我好久没回陉山了。前辈,你说在别人梦中见到过我,那人可是他?” 赤衣女子苦苦思索,皱眉自语道:“叔叔?还有静枫那小鬼?看来陉山早已换了主人了啊。韶华易逝,旧事已杳,故人就这样一个个远去。” “现任陉山之主这次好大的手笔,竟敢让古灵岛重现天日,这天下,越来越精彩了,有意思,有意思,哈哈!你们径自向前,机缘到了,古灵岛自然会重现天下,不过不知这次会由谁开启,我们古灵岛内再见。” 随着赤衣女子的肆意娇笑声,人琴两两消散。 在赤衣女子消散前,最后笑语传来:“命运之线千千万万,幽兰c七七,你俩与他注定要百世纠缠,这就是宿命,哈哈!” 流逸抓住金锏的手,再次青筋暴出,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隐现苍白。 星渊却均是脸色阴晴不定,不知所思。 幽兰听闻赤衣女子最后言语,茫然的望向七七。七七仍是淡然,向幽兰盈盈行礼,“幽兰姐姐,你们也是在此等待前去古灵岛的吧。今日相见,也算有缘,要不我们结伴同行?” 幽兰点了点头,道:“也好。” 幽兰轻轻摘下几串盛开的紫萝,编成两个花环,一个戴于七七头上,一个自己戴上,手中轻轻捻动一串紫萝花,茫然若思。 七七嫣然一笑,道:“幽兰姐姐,这花环好漂亮,我好喜欢。姐姐,你可是曾经见过他?” 幽兰一脸茫然,道:“他?他是谁?”,然后捋了捋秀发,右手抚心道:“我总觉得这里有一段空白,却怎么也回想不起” 七七轻语道:“我感觉的到,他,就在前方,或许见了就有答案了。” 流逸见状,向前一步,打断两人话语,道:“幽兰,方才的是我部浮游先祖。先祖共工手下有浮游c相柳两员大将,为左膀右臂,为我族人四处征战c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浮游暗恋共工,先祖共工兵败祝融,触不周山而亡后,浮游亦随之自尽而亡,传言化为青藤,以梦为生。” 《醉花阴浮游》 怒触不周天亦漏,孤魂入九幽。 水潦云梦地,浩淼千里,覆水已难收。 天柱倾塌万事休,身殉心死透。 魂消化怨灵,紫藤花开,流连残梦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一 历史古卷 密林中,紫藤火草渐渐消失,山林又恢复原先模样,大树参天,葛藤蔓生。 越往上行,密林中石室石屋渐多,看来此处是水工部聚集生息之地。 密林中出现一排长长石阶,虽处于这密林之中,历经千年风吹雨打,世事变迁,但是出奇的却无藤蔓蔓延至石阶之上,甚至石缝中连一丝杂草都没有。 天茨和紫衣少女对望一眼,沿阶而行。 石阶无穷无尽,仿若登天之梯一般,不觉中石阶两边林木全无,只剩火红的三叶野草,若火山独径。 天黑复又天明,一轮红日从东方天际喷薄而出,山至尽头,无穷石阶亦终至尽头。 天茨和紫衣少女呆呆的望着眼前之景。 山顶处似被利剑齐齐削去,是一个硕大的平整山坪。山坪上满满的全是三叶红草,给山坪铺了一层火红地毯。野草在旭日光芒照耀下,散发出氤氲红光,似野火燎原。 山坪正中,是一排排巨大白色石柱,撑起一个高悬空中的巨大神殿。神殿坐北朝南,却像是由一块完好巨石铸成,堪称天地伟绩,鬼斧神工,一眼望去即有窒息之感。 一条丈许宽的条石道路,在火海中直通至神殿前,然后又是九十九级台阶依次而上通往神殿。 天茨和紫衣少女沿着石路娓娓而行,步上最后石阶,已至神殿殿门前。 殿门前是两尊石雕,一青绿一赤红。青绿石雕蛇身九头,赤红石雕则是一只通体赤红的红熊,却是共工坐前相柳c浮游二将。 两人停下脚步,正在愣神,却见石雕似突然活过来般突起变化。 左边一条青绿巨蛇,蛇身盘绕直立,蛇皮上布满虎斑花纹,蛇身上部则长有九个人类脑袋,面目各异,却均是面目可憎,透漏着暴戾之气,随风传来阵阵苦涩腥臭,闻之令人恶心欲呕。 右边则站立着梦中所见赤衣女子,一身短裙,裙摆随风舞动,玉臂小腿露出片片雪腻的皮肤,双腕各佩戴一个金环,对两人却是媚笑不已,紫萝花香亦随风飘来,让人闻之欲醉。 相柳怒喝道:“大胆凡人,共山水工神殿可是尔等所能打扰之所?” 浮游却是媚笑道:“相柳,此言差矣,既然陉山之主决意要让古灵岛重现天日,终归有人要开启。并且,这小子与陉山还有瓜葛,一切宿命,都在古灵岛内见分晓吧。” 两人身形隐去,复又恢复冰冷石像。 天茨和紫衣少女来至紧闭的石门前,石门自动向两边分开,两人迈步入内,石门复又缓缓闭合。 入得神殿,却是另外一幅景象,神殿四周是一幅幅巨大壁画,正中,耸立着共工的神像,人面蛇身,满头赤发。神像后则是一颗参天巨树,树身上青藤缠绕,串串紫罗花垂立。 天茨和紫衣少女从壁画一幅幅细细看去,幅幅壁画,将两人带进恢弘的上古蛮荒传说之中。 世界原本一片混沌,盘古开天地,天地始分。后盘古逝去,身躯崩解,形成世间万物。天地之别,在极其遥远的上古蛮荒时代,其实并没有现在这么遥不可及,天渊也并未分作九重。人世间不但有若干撑天之柱,亦有下渊之途,凡人亦可顺着这些通道上天入幽。 那时候,清浊之分并没有如现在这般泾渭分明,人世间充斥着浓郁的混沌灵气,混沌灵气虽有清元c浊冥之分,但不似现在这样泾渭分明。那时候的人类,并没有家c国c修士之分,以部落血缘结群而居。人类先祖饮毛茹血,为生存与上古异兽进行着殊死相搏。那些上古洪荒异兽大多天生能吞食混沌灵气,自是比人类强大的多。 人类先祖中渐有大能之士,发现修炼法门,渐渐人类亦可主动吸纳天地灵气,人类自身也逐渐强大起来,由于天地灵气充裕,人类生命也远比现在的悠长,渐渐占据大地的统治地位,而那些洪荒异兽则逐渐被逼入荒山大泽之中。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修士越来越多,法力也日渐高强,天地气机渐生变化,清浊越发分明,清者上天,浊者入地,天渊亦渐渐分层。而人类在与自然和猛兽的生死抗争中继续强大起来。在人类不断繁衍c强大的同时,为了掠夺生存资源,人类部落之间亦开始互相攻伐,战乱不止。在部落间不断的兼并战争中,一些部落结成部落联盟,共同抗敌或扩张,而一些部落却悄无声息的消亡在历史长河之中。 万年部落战争,人世间最终形成三个比较大的部落联盟,一个是有熊部落,一个是神农部落,一个是九黎部落。这三个部落的首领分别是姬轩辕黄帝c姜神农炎帝以及蚩尤,黄帝居中原,炎帝在西方,蚩尤九黎部居东方,三个部落彼此互相征伐。黄帝部落与神农炎帝部落大战,炎帝败落,轩辕黄帝说服炎帝,两部落结盟。九黎部落首领蚩尤手下有八十一个兄弟,能呼风唤雨,以金作兵器,常以兵作乱。他们勇敢善战,威震天下。炎帝与蚩尤争夺黄河下游地区,炎帝失败,向北逃走,向黄帝求救。 黄炎同盟在三年中与蚩尤打了九仗,都未能获胜。最后黄帝集结兵力在涿鹿上与蚩尤决战,战斗十分激烈。黄炎二帝在应龙c力牧等大将的辅佐下,终于擒杀并封印了蚩尤,获得胜利,统一了各部落,渐渐融合成了华夏族。 万年的部落战争中,涌现出无数大能之士,他们或修习清元,或修习浊冥,并不断创出许多惊天术法,出手地动天摇,毁天灭日,几有灭世之威。而人世间在这绵绵万年的争斗中,而那些大能之士为了修炼,不断将天地灵气气分清浊纳于自身,导致天地灵气渐渐枯竭,而那些灭世术法则进一步加快了清浊相离。 清元之气不断上升,天亦渐渐分层,形成了九天,而浊冥之气入地,形成了九幽,天地之间的距离亦越拉越大。那些修习不同法术的大能之士,渐渐不能容于人世间,修习清元的飞升九天,成为天仙,修习浊冥的直入九幽,成为幽魔神。渐渐,人世间再无仙幽。 上古蛮荒时代,由于天地气机变化,天地间清气日盛而浊气日衰,修习清元之士渐渐占据上风,最终占据统治地位。而这绵延万年的部落战争,亦被称为仙幽大战。 九黎部落败落后,一些部众归顺黄帝,其余族人迁离中原,一些部众东渡大海,一些部众南迁。九黎水工部落南迁至云梦之地,定居下来。后来在这共山共树下,诞生共工。共工法力无边,水工部在其带领下亦日渐强大,再复远古九黎之强盛,并不断与黄帝之裔华夏祝融部发起战争。 壁画到此,戛然而止,后面虽然还有几处石壁,却是一片空白。 天茨和紫衣少女看完壁画,久久不语。 人类历史古卷,如浩渺长河,川流不息,绵绵不绝。只是,在这凝重的时间长河中,又有多少历史真相悄然湮灭于其中。 水工神殿内,天茨胸前碧玉鸾突然再次透发丝丝冰寒。天茨小心翼翼的取下碧鸾玉坠,却见玉坠碧光大盛,忽的化为一只青色鸾鸟,展翅飞翔,飞过共工神像,飞至那棵共树之下,收翅站立,不住发出轻吟,听之却是声声啼泪。 共树随着青鸾哀鸣,满树枝叶晃动,渐渐发出赤色红光,突然红光大盛,将天茨和紫衣少女囊括在内。 就在天茨和紫衣少女消失于红光的同时,神殿大门再开,却是七七和幽兰并肩入内。 “天茨哥哥!”,七七满眼蕴泪,飞奔冲向红光。 幽兰犹豫了一下,亦是紧跟七七冲向红光。 就在天茨和紫衣少女细看壁画之时,七七c幽兰已并肩行之共山坪顶,身后是星渊c丙戊和流逸。 七七手指神殿,对幽兰道:“他,就在殿内,我们进去吧”,言毕缓步而行,幽兰随之前行。 星渊正要跟上,七七却是扭脸道:“不必了,我们只是去看看。” 幽兰看了看星渊,又看了看流逸,流逸亦驻足不前。 七七和幽兰刚刚行之神殿前台阶处,承嗣c英光c向语等三大宗派之人刚好登完石阶,来至山坪。 “锵!”的一声,星渊背对神殿,两尖长枪直直钉立于石路之上,对着承嗣等人喝道:“我家小姐在前,诸位停步!” 星渊身侧,丙拿软剑,戊执大戟,亦是严阵以待。 向语一声冷哼,“星渊,你苍狼门好生威风霸道啊”,边说却是边继续向前迈步。 一只金锏飞出,钉于向语前一丈处石面,“北海幽都流逸在此,先祖圣地,诸位停步!若有人再向前一步,打扰先祖清净莫怪我北海幽都言之不预!”,流逸手执另外一只金锏,亦是斥道。 承嗣越众而出,笑道:“苍狼门什么时候和北海幽都勾搭到一起,沆瀣一气了啊,哈哈!” 星渊却是回到:“我苍狼门做事,只由我心,何须解释?苍狼门是苍狼门,我们与北海幽都并无任何干系。” 流逸浅浅笑了笑,却是不以为意。 “两个无知后辈,螳臂也妄想当车,果真狂妄!苍狼门如何?北海幽都又如何?”,一白发真人道袍一扫,一股沛然气息携裹烈风,吹向星渊和流逸。 烈风快至星渊两人前,却突然倒飞而回。 “崇风,你是越活越出息了,一大把年纪了,拿小辈立威,真有志气,真有气势啊!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洞虚宗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随着话语,一满脸肥肉,红润无比的富贵老翁不知何时出现于星渊身后,老翁迈步向前,轻轻笑道:“我苍狼门说不得向前,就是不得向前一步,如何?诸位可有意见?” 丙c戊齐齐跪地,向老翁抱拳行礼:“见过荷门主!”,星渊亦垂手行礼。 崇风真人眉发飞舞,正欲动作,另两位白发真人齐齐迈步向前,立于崇风身侧。 “多年未见,荷门主一如往昔啊,那贫道宗均就代清虚宗再会一会荷门主。” “西流宗理朗亦有此意。” 富贵老翁呵呵笑道:“哈哈,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我一并接下,老夫这身筋骨好久没活动了,不知道还耐不耐打,诸位务必手下不要留情啊!” 就在此时,突有平静话语传来:“三大宗派齐至云梦共山,我北海幽都水工部先祖之地简直是蓬荜生辉啊!古灵岛并不在殿内,该现世之时自会现世,诸位请回吧,勿扰先祖清静!” 随着话语,流逸身前突兀现出一身高大身形。只见此人一身玄衣,全身黑雾缭绕,黑雾萦绕之处,光线似乎都已被隐隐扭曲,而身后则是一头玄色巨虎虚影伫立空中。 流逸抱拳行礼道:“流逸见过玄虎师伯!” 随着玄虎的出现,现场气氛立时一滞,甚至连山风都停止了吹动。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之时,水工神殿处突然冲起漫天红光,一时之间,天地之间满布红霞。 共山侧上方虚空处,一阵令人窒息的威压波动传来,缓缓出现一座巨大浮空岛屿。岛屿半隐于虚空之中,露出的一角已似一片大陆,隐隐中上为日月星辰,下为山川河流。 岛屿渐显实体,并从岛中伸出条条彩虹之桥,通向云梦泽各处。其中一道宽阔的虹桥直直落向剑拔弩张的双方中间石路处。 玄虎抬头望着巨岛,悠悠说道:“古灵岛这就现世了啊!一切纷争,就由小辈们在岛内解决吧。” 崇风等三位真人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玄虎大手一摆,道:“诸位请便。” 流逸却是转身,即欲疾奔前往水工殿,玄虎笑道:“流逸,不必去了,幽兰应该已入古灵岛内。世间一个时辰,即是古灵岛内一年,事不宜迟,你速速登岛吧。” 此时,千里云梦泽一片静寂,只要有修士所在之处,皆有天降虹桥落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二 冰原 千里冰原,天茨迎着漫天风雪,艰难前行。 进入岛内,天茨即来到这茫茫冰原。岛内天地灵气浓郁,在这冰原之中,甚至有灵气结为露珠,不过清浊皆蕴,对修士来说却如奇毒之药。 朔风如刀,不住切割着露在衣外的体肤,在此恶劣环境下,天茨只有时时运气相抗,才不至于冰寒入体。但是,如此以来,行不多远,体内真气就消耗一空,就不得停下步伐,缓缓恢复真气。 就这样,天茨坚定的一步步向冰原远处的白色山脉行去,身后在冰原雪地中留下两排脚印。 入夜,天茨到达山脚,觅得一处恰容一人的岩穴,清理了岩穴内积雪。冰原之夜,更是彻骨奇寒,天茨只觉得手脚都被冻得麻木不已。修士中除非专修寒冰之术的,只有达到上三境,才会达到寒暑不侵之境。 天茨盘坐下来,按照师父所授紫青玄鉴心法,开始静心修炼。全身各处窍穴四重清元漩涡尽显,并开始同向缓缓转动,丝丝清元之气受漩涡牵引,从虚空中汇集成线,然后缓缓进入天茨体内窍穴,归于漩涡之中。漩涡转速渐渐加快,新吸收的清元之气不断被碾碎,复又重组,然后一些杂质被漩涡甩出,形成热气或汗珠,顺着毛孔排出体外。 清元运行三周天,天茨已是脸色红润,额头亦有细密汗珠。 天茨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收起清元,开始按照九黎经所载心法,修炼浊冥之气,渐渐晋入物我两忘之境,只见随着浊冥漩涡的旋转,丝丝浊冥之气不断汇聚,并逐渐凝聚如水。 天茨正在潜心修炼,突然觉得手背手臂上传来酥麻感觉,睁开双眼,发现手背上几只如水蛭般的满身粘液吸血怪虫。怪虫紧紧贴于皮肤,口器刺入肌肤,一张一合,血液即入虫体,丝丝浊冥之气亦随血液被不断吸食。虫子身体渐渐肿胀,并逐渐透明,血红中透着一丝黑色浊冥之气。 天茨运气一震,怪虫纷纷掉落,但尚在空中即又迅疾飞向手背,口器大张,再次钉入肌肤,吸食血液。天茨再运真气,怪虫一个个爆体而亡。这是天茨来到冰原后,第一次见到生命之体。 夜尽天明,天茨顺着山脚冰原向南方前行,如此几日,除了夜间偶见这些吸血怪虫外,别说是修士,连其他什么生命都没见到。天茨渐觉头重脚轻,知是食物缺乏之故。天茨上山搜索了一圈,发现除了冰冷岩石和冰雪之外,并无他生命,甚至连冰苔蕨类等耐寒冰原植物也没发现。 寒夜再至,天茨在运功抵挡漫漫寒夜时,水蛭怪虫再现,这次天茨却是直接抓住塞入口中,只觉满嘴腥臭c酸涩无比,但还是坚决吞咽下去,这才稍稍缓解饥饿之感,怪虫虽小,聊胜于无。 一日,天茨正在冰原行走,突然发现原本平坦无比的冰原突有一堆冰雪微微凸起,挥掌一震,冰雪散去,却是一个修士的尸身躺在冰原之上,宛若冰雕,空洞的双眼望天,临死前的绝望就此定格。观其冰雪厚度,却是死之不过一天。 天茨无语,默默继续前行。一个时辰后,突然发现冰雪中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在奔跑,天茨凝神望去,却发现是一只雪兔在冰原疾奔,遂追逐上去。天茨一个凝冰诀,雪兔立刻被冰封,动弹不得。天茨刚接近雪兔,砰的一声,雪兔却是已爆体而亡,化作一团血雾,血雾及体,隐隐有刺痛之感,却是蕴含清元之气。 随后几天,冰原中渐有零星雪兔出现,天茨想出各种办法与雪兔周旋多次,但雪兔均爆体而亡。在这诡异的冰原,所生存的生物亦是如此诡异,无论是水蛭怪虫还是雪兔,体内竟然都含有清浊之气,并能运用伤人,在昨日天茨就遇到一只雪兔口中吐出一道气箭,大意之下,气箭在手臂划出一道深深血槽。天茨不由得想起水工大殿中壁画所记上古蛮荒时代。 前方冰原处,再次出现一只雪兔,这次天茨不再妄动,取出蚩尤弓,拿出一只箭羽,随着雪兔的奔跑不断调整,然后一箭射中雪兔头部,将雪兔钉死在冰原,雪兔这才未爆体而亡。 进入雪原之后,这是第一次有食物补给,天茨自是欢喜异常,然后却是犯难,茫茫雪原,何来点火之物。天茨犹豫半天,仍是取出一张火符,将野兔烧烤熟透,美美的饱餐了一顿。若有其他修士在此,一定会捶足顿胸痛骂天茨一顿,一张耗费了许多珍贵材料的符箓,却仅是为了一顿美味,简直是暴殄天物。 此后几日,运气不错,再次猎得几只雪兔,只是这茫茫冰原,这好运气不知啥时候说没就没了,天茨可一向不觉得自己是好运之人。天茨将野兔收起,只有在极饿之时,才会撕下一片兔肉,生而食之,此情此景,似是回到上古蛮荒先祖饮毛茹血的时代。 一日,天茨再遇一只雪兔,正欲取下背后所背蚩尤弓,却见冰原上两个人影已一前一后激射至雪兔,前后围堵。不出所料,雪兔最终是爆体而亡。 两人披头散发,状若疯狂,抓起地上侵染着雪兔残余血痕的冰雪,就向嘴中不住塞去。 天茨想了想,将蚩尤弓收回芥弥戒内,取出一只雪兔,迈步向前,将雪兔掷于两人身前雪地上。两人连滚带爬,抓住雪兔,迅速撕扯着将雪兔分食一空,甚至连一根骨头都没剩下。 一个脸庞仍透着青涩的修士嚎啕大哭,眼泪一出眼眶即凝结成冰:“师兄,我还是好饿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地方了,我不想死啊!” 另外一个年级略长的修士宽慰道:“师弟,不要放弃,我们会走出这片冰原的”,边说,边满脸祈求的看着天茨。 天茨叹了一口气,再次取出一只雪兔,两人狼吞虎咽,迅速将雪兔分食一空。 三人结伴而行,经过交谈,天茨知道两位道友为九连派的华光c华容师兄弟,两人也是在云梦泽寻求机缘而来至古灵岛这方天地的,在昨日重逢,进入这片冰原十余天,却是毫无食物补给。 如是十几天过去,三人再无遇到任何雪兔,天茨储备的雪兔亦取食完毕。 寒夜再临,三人各运玄功,默默抵挡这冰寒之夜。 正在盘膝专心潜修真元的天茨忽遭重击,天茨睁开双眼,发现华光站于身前,手中混铜棍重重击于自己头部,汩汩鲜血瞬间顺颊而下,浑身真气亦被震散。 就在此时,左胸亦是一阵剧烈刺痛,一柄长剑从后斜斜透左胸而出,在身前露出短短剑尖,滴滴鲜血旋即顺着剑尖一滴一滴滴落冰原,化为血色冰晶。 天茨面色冰寒,不解道:“此为何意?” 华光面目狰狞,森然道:“七天道友,对不住了,没有食物,我们三人势必走不出这茫茫冰原。你就行行好,牺牲一下自己把,也算积大功德一件,死后自会登上西天极乐世界。” 身后华容却已大哭道:“七天师兄,这里没有食物,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早晚都会死的!你化成厉鬼的话,一定要找师兄,是师兄逼我这样做的!只有杀了你,吃了你,我们或许才有机会走出这冰原!” 天茨心中黯然,突然忆起师父所言,人心难测啊。在这极端的环境下,为了生存,还有什么道德大义可言,人人皆为厉鬼。自己初见两位道友,即帮助他们度过缺食难关,甚至在日后的同行中连储备的最后食物都无私的拿出来一起分享,最终两人却为了自己的生存,恩将仇报。自己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还是涉世不深,毫无防备之心,太轻信他人了。 寒风呼啸,奇寒无比,天茨只觉身体渐渐冰冷,更冷的,还有人心吧。 从记事起的点滴往事,一副副浮于心头。自己身世不明,不知父母为何人,爷爷已逝,师父不知所踪,正卿师兄因为自己身亡,幽兰亦是为了自己生死不明,七七天生凤幽之体,生命堪忧 天茨心情渐渐淡然,或许,这样走了也好吧,不用再独自面对这人心险恶的世间。 血,一滴,一滴,滴落冰原,凝成殷红冰晶,红厉异常。 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天茨似乎回到老山坪,风吹草低,七七快乐的放着纸鸾,幽兰则是与自己并肩而坐于大石之上,师父则仙风道骨,与爷爷畅谈,开怀大笑 冰原冷风劲吹,突然,风中似是传来隐隐野兽的骚臭味。 冰原的夜色中先是亮出三点幽光,然后又是三点,转眼三人身周已被星星点点幽光包围。 天茨睁开模糊的双眼,静静望向四周,发现三人已被几十头雪狼团团包围。这些雪狼浑身厚厚雪白皮毛,却是生有三眼,额头上是一只竖眼,三眼均在寒夜中,透发着幽幽碧光。 华光c华容顾不得天茨,背靠背紧紧靠在一起,华光紧握短棍,华容却是连剑都顾不得从天茨体中取出。 一声低沉嚎叫,狼群扑向华光c华容,伴随着两声凄厉惨嚎,不大工夫,师兄弟两人已化作冰原上两具森森白骨。 一头健硕的三眼雪狼从狼群中缓缓行出,直至天茨身前站定。 雪狼三只眼齐齐盯着天茨,额头竖眼碧光犹盛,然后三眼雪狼鼻尖翕动,不住的嗅探着天茨的气息。 天茨与三眼头狼对视,不但感觉不到丝毫惧意,反而有淡淡暖意,仿佛遇到亲人。 头狼眼神转柔,转至天茨身后,口咬剑柄,狼头一侧,后退几步,利剑已带起一篷血雨离体而出。头狼张口喷出一团冰雾,天茨前后伤口处立刻冰封凝结。 头狼复又转至天茨身前,一声低沉咆哮,身后既有一只雪狼迅速远去。不多久,雪狼返回,却是口衔一团烂泥状青苔。头狼衔过青苔,伸出长舌,将青苔糊至天茨伤口处。天茨感觉伤口处透出一阵微热,血肉渐渐愈合。 这时,另有两只三眼雪狼衔来两只雪兔。 天茨却是双眼一闭,颓然倒下,昏睡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三 啸月 冰原之夜,彻骨奇寒,天茨沉沉睡去,却是无比温暖,这是来到古灵岛冰原后,睡得最深沉c最安逸的一次。 夜尽天明,悠悠醒来,身周所感尽是融融暖意,天茨都不愿睁开双眼,只觉犹在梦境之中,来到冰原,第一次觉得寒夜有点短暂。 天茨终还是睁开双眼,发现怀中是那头健硕头狼,身周则是几只雪狼依偎,雪狼厚厚c柔软的皮毛犹如毛毯一般,将天茨包裹其中,而其余的雪狼以天茨为中心,环卫四周。 见天茨醒来,头狼喉中发出欢快低鸣,硕大的狼头不断轻拱,摩擦着天茨的脸颊。天茨觉得两颊上轻轻瘙痒中带着洋洋暖意,遂伸手轻抚狼头,细细摩挲,头狼三眼微眯,却是向天茨怀中依偎的更加亲密。 天茨细细体会着这恍若梦境一般的现实,突然想起爷爷所说,自己是爷爷从老山坪轩辕藏兵洞狼窝中捡到的自己,以吃狼乳为生。或许,自己与狼族天生有缘吧。 天茨起身,突觉肚子咕叽咕叽作响,无尽的饥渴之感袭来。头狼一声轻嗥,又有几只雪狼衔来新鲜的雪兔,站立天茨身前。天茨看着头狼,轻轻笑了笑,然后再不客气,接过雪兔,顾不得形象,开始饕餮大吃。 头狼望着天茨,喉间发出阵阵轻呵,似是欢快无比。 天茨将几只雪兔横扫一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然后抚了抚头狼狼头,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伤口处隐隐作痛,终是颓然坐下。 群狼不离不弃,每日为天茨送来食物,夜间则围着天茨,帮其御寒。 几天过去,天茨身上伤势渐渐复原,天茨向头狼摆手道别,就欲前行,头狼却是咬了咬天茨裤腿,然后向山脚奔去。 天茨疑惑的看着头狼,不知所以然。头狼再次跑了回来,咬了咬天茨裤腿,三只狼眼幽光流转,露出祈求之意。 天茨见状,不再坚持,跟着头狼而行,狼群亦随之而行。 两天后,天茨和狼群翻过皑皑雪山,头狼继续带路在冰原前行。 几天时间就这样悄悄过去。在这几天内,天茨在冰原中陆陆续续发现几个修士尸首。甚至有一次见到两个身着同样服饰明显出于一个门派的尸首。两人皆满身伤痕,似是经历过殊死搏斗,其中一人尸体血肉不全,大腿部被利剑削去一大块血肉,而另一人却是冻毙当场,却仍保持着将手中血肉送至嘴边的动作。 天茨看着这同门手足相残c相食的人伦惨剧,心有不忍,侧脸过去不再细看,心中却是无比沉重,这就是丑陋的人性啊。进入冰原这短短几日,却颠覆了天茨对人心的认知。 头狼抬头一声啸叫,狼群迅速将两人尸体啃食干净,连一根骨头都没剩下。 还有一次,冰原偶遇一个黅幽境邪修,修士依仗修为悍然袭向狼群,却被众狼瞬间扑杀。 天茨也是真正第一次亲眼目睹三眼雪狼捕猎经过。修士御剑尚在空中,众狼齐齐张口,有的雪狼吐出的是冰箭,有的雪狼吐出的却是闪电,齐齐命中修士,然后群狼迅速跃起直扑,尖牙利爪所触之处,血肉横飞,修士转眼就被群狼湮灭。 越往前行,虽仍是寒风扑面,但迎面吹来之风渐觉温暖,冰原上亦开始出现一些零星青苔和野草。 如是二十多天过去。正是午夜,月朗星稀,天茨和狼群行至一处小小山脉顶峰。 天茨站在峰顶,呆呆的望着眼前景象。 在静谧的月光映照下,山峰下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再无一丝冰雪,迎面吹来的山风中尽是暖暖春意,天茨又回望来路,仍是风雪漫天,千里冰原。 这小小山脉,竟似一堵天然屏障,隔绝了两边春冬两个世界。 头狼不再向前,喉间不住发出阵阵低沉哀鸣,却止步不再向前。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 天茨半蹲而下,紧紧抱住头狼硕大的狼头,不住摩挲。然后拿出一只雪兔,燃起一张火符,将雪兔烤熟,细细撒上佐料,然后将雪兔递至头狼嘴边。 头狼抬头望着天茨,三眼均发出幽幽碧光,并似渐起水雾,然后将烤好的雪兔慢慢食之干净。 天茨静静的看着头狼吃完雪兔,再次紧紧的抱了抱头狼,眼眶微红,轻语道:“我们有缘的话,还会再见的,回去吧!” 天茨说完,毅然转身,飘然下山,快行之山脚处,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天茨转身,见头狼立于一块巨岩之上,身后是皎皎圆月当空,正抬头对月长啸! 随即,狼群皆啸,响彻天地。 此情此景,若一纸剪影,深深映刻于心。 天茨遥遥向头狼和狼群摆了摆手,连绵狼啸再起。 啸苍天,没日月,孤单影只; 忍地寒,耐绝境,砥砺前行。 一处静谧的山谷,浮岚暖翠,杨柳吐新c绽红泻绿,一道山溪缓缓流淌,山溪两边芳草如茵,细密的草坪上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山林间桃花c梨花万妍竞放,争芳斗艳。 春风拂面,亦吹起片片花瓣,零落如雨。 七七跪坐于草坪上,头上戴着幽兰所送的紫萝花环,身周却是奇珍异禽环绕,甚至还有一青一白两只鸾鸟和几只仙鹤收翅卧于草坪之上,仿若百鸟朝凤。 七七不断抛玩着手中水晶泪,周身缭绕淡淡水雾,双眸中亦是水波流转,自语道: “天茨哥哥,你在哪里啊!” “天茨哥哥,这么多天了,怎么还见不到你。” “天茨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啊?” “天茨哥哥,来这里之后,我怎么感应不到你了,你千万不要遇到什么危险啊!” “” 随着喃喃低声自语,七七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水波更浓。 七七揉了揉略显酸涩的双眼,水波突然就涌出眼眶,止都止不住。 七七不甘的擦了擦眼泪,眼泪却是越擦越多,渐如泉涌,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百鸟齐齐悲鸣。 一袭黑衣飘飞穿行于密林之中,并不住左右闪躲,身后是一群淡淡身影穷追不舍,不时有冷箭穿过茂密枝叶,疾射而来。 两柄峨眉刺绕身不断飞舞,不时将射来的冷箭击飞,幽兰头也不回,埋头向前狂奔。 无边沙漠,漫天风沙,一只沙蜥在沙丘中昂起扁扁的头颅,伸了伸舌头,焦躁不安的四下不住张望,分辨着干燥的风中传来的气息,然后似是感到有什么危险,然后火速奔跑。在奔跑中,沙蜥的身体突然飞起,飞至一只粗糙的手中,然后被是一片黑暗,却是被人一把塞进口中,胡乱咀嚼了几下就生生被吞咽下去。 星渊沙尘满身,嘴唇干裂,一身银色道袍亦是挂满沙尘,嘴角渗出一丝沙蜥血液,舌头一卷,将之卷入口中,那丝温润粘稠的血液暂缓了火燎般的口渴感,但短暂满足过后口渴感却是更加强烈百倍。星渊继续在沙漠中蹒跚前行。 无际沼泽中,烂泥潭中不断吐出一个个气泡。流逸足尖不断凌空虚踏于水草之上,飘逸前行,双中金锏不住的将沼泽烂泥潭中突然跃起的毒蛇一一凌空拍碎。 一袭紫衣,翩然若舞,少女若穿花蝴蝶般游走于两个覆甲修士之间。两个覆甲修士皆手执重器,一人掌关公大刀,另一人却是双手紧握一长柄巨斧。两人刀斧相间,不断重重劈向紫衣少女。少女手捏诀印,两覆甲修士身周突然涌起淡淡水纹,将之包裹在内,两人动作立即短暂定格,眉心均隐现一弯透明月牙。持斧修士将手中斧柄向地下重重一顿,一圈黑色波纹顺着斧柄扩散而去,水纹渐消。 紫衣少女手心中飘出两朵紫色水莲花,飘向两人,两人刀斧亦同时劈向水莲花,水莲花与刀斧交击,却嘣出火星,然后缓缓散去,而两人却如遭重击,齐齐向后退出两步,只见刀斧刃尖之上,已隐现两个豁口。 持关公大刀的覆甲修士发出嘶哑金属摩擦般的低沉声音:“好一个水月莲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四 紫青真气 无日无月无星,草原一片静籁,甚至连虫鸣亦无。 天茨丹田处四重清元漩涡急速旋转,脉动出的清元之气越发充盈,清元之气渐多,却越见轻缈,几乎淡不可见,成为淡淡轻烟。同时,几乎透明的浊冥漩涡亦现,并开始缓缓旋转,随着浊冥漩涡的不断旋转,浊冥之气丝丝出现,浊冥之气越聚越多,却是凝练如水,渐渐汇成涓涓细流。 随着清浊漩涡的共同急速旋转,丹田内清元如轻烟在上,浊冥如海水在下,泾渭分明,在丹田内形成碧海云天的异景。 天茨见状,狠了狠心,急运浊冥,原本平静的浊冥海面霎时狂暴潮涌,卷起一个个波涛向上卷去。清元漩涡受到刺激,亦自主加速脉动,清元之烟不断与浊冥之水碰撞,厮杀,中和,复又共同湮灭。 天茨觉得丹田内痛如刀绞,额头上冷汗涔涔而出。 浊冥之气狂暴如海,惊涛骇浪若一条条狂龙袭向高悬在上的清元之烟。又一道浊冥浪涛袭向天空悬浮中的清元,天空中的清元之气亦似受到刺激,形成一个狂暴的龙卷风团,似一个漏斗般开始探入浊冥之海中。随着第一个清元龙卷的出现,越来越多的龙卷亦开始密集出现,若龙吸水一般将浊冥之水吸向高空,然后共同湮灭。 就在清元龙卷与浊冥怒涛的不断中和湮灭中,一丝紫青清元之气出现。这丝紫青之气的出现引得浊冥之海更加怒涛汹涌,又一个怒涛袭向这丝紫青之气,狂涛过后,紫青之气稍减,却更加精纯,并隐隐现出紫青光华,旋即飞向清元漩涡。 天海混沌,龙卷怒涛蒸腾,海天之间一片狂风骤雨,浪翻风涌,随着清浊之争的越发狂暴,紫青之气越来越多,渐渐充斥天海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丹田处清浊天海之间恢复平静,天海异景亦逐步消散,清浊漩涡渐渐消失。 天茨睁开双眼,意随念动,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缕紫青之气从指尖透体而出,凝于指尖上方,似火焰跃动,又似精灵在指尖跳舞,伸指一弹,紫青之气裂空而逝。 天茨默然,想不到清元之气经浊冥的打磨洗礼,竟凝化成了紫青真气。而师父所授《紫青玄鉴》中记载,只有达到紫霄境,方能凝练出上品紫青真气,而现在自己却分明只有绛霄境。 虽凝练出紫青真气,天茨却不见丝毫喜悦,相反心情更加沉重。自己浊冥尚在碧幽境,却已凝练如海,与绛霄境的清元相拼却只是稍处下风,体内的浊冥漩涡无时不刻在吞噬天地浊冥之气,并且蚩尤神兵有吸纳浊冥之气的功效,轩辕剑虽然清浊皆纳,综合起来,还是浊冥之气的壮大速度远胜清元。不过跷蹊的是浊冥之气虽早已凝练如海,按理说早该晋入青幽境了,却仍是停滞在碧幽上境徘徊。 多想无益,天茨索性不再多想,经历冰原之行,所见所遇种种,在古灵岛这苛刻的环境中,前路又蕴含着几多凶险,自己也不清楚。在这种环境下,只有自身强大,才是保命生存之根本。所以,天茨不敢有丝毫松懈,每日除了赶路,在休息时近乎苛刻的拼命抓紧一切时间苦修。 古灵岛自成一方天地,辽阔无比,与自己生活的人世间环境虽相近,但灵气浓郁,处处透着诡异,生存的异兽亦无比强大,似乎仍是上古蛮荒时代的环境。当日自己和紫衣少女一同从共山水工殿进入此地,现在紫衣少女却杳无音讯,不知身在何方。 辽阔的草原上渐渐出现低矮起伏的丘陵,并渐渐出现丛丛低矮灌木丛。 一日,天茨正在草原中一处矮矮丘陵底部的灌木丛中穿行,突然一杆冷箭从丘陵上方激射而至。刚侧身躲过,几只利箭再次射至,天茨抽剑格挡开来。这是,几条黑影袭来,却是几只长矛,天茨一个滑行,再次躲开。 丘陵顶处奔来十几个均在碧霄境全身甲胄的部落武士。奇异之处是这些武士虽呈人形,但隐隐却为虚影,并不是实体,但手中所执兵器却是实实在在。另外这些部落武士虽在快速奔行,但阵型却未见散乱,三人间均成三角形站位,却不似寻常修士,倒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两方迅速接近,前排四个武士再次放箭,然后步伐稍顿c抽刀,后排三个执戈武士从四人间空隙中加速前冲,齐齐执戈横挥。 天茨手中空兰横扫而过,长戈齐断。 这时刚才放箭的四个武士凌空过三名武士,四把佩刀齐齐迎头劈斩而下。 天茨不再硬挡,向后一个飘身,已至十数丈外,问道:“诸位是何方道友?” 对面武士并不作答,再次合身齐击,招招瞄准天茨要害,却是沙场战法,刀刀欲置人于死地。 天茨已隐隐动怒,一个烈火符燃起,一道火浪席卷众武士而去。但众武士怡然不惧,踏火而过,却不见受损,再次欺身向前。 天茨不再心存侥幸,沉心应战,空兰化作一片虚影,卷向众武士。利刃空兰所到之处,武士手中兵器纷纷断折。但奇怪的是,空兰虽能斩断武器,却是毫无阻滞的从武士身体中透体而过。 天茨顿然分心愣神,就在天茨愣神的一瞬间,左臂已被一刀一戈划破。天茨情急之下,一个疾风咒,迅速脱离战场,众武士却仍是紧追不舍,再次追袭而来。 天茨眉头一皱,暗运清元,前段时间悟出的紫青之气透剑而出,剑芒吞吐不定,然后仗剑冲杀过去。 空兰紫青剑芒扫过之处,触及武士,武士即身影变淡,刺中要害之处即身形消散,化作灵气。须臾间,众武士被清扫一空,只余满地断刀残戈,各式兵器。天茨静立,细细体会,发现四处散溢的灵气均为清元之气,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战斗经过,方明白众武士全是由清元之气化成,只有兵器为实体。怪不得开始战斗时,空兰伤不了武士丝毫,后来空兰附着紫青真气后,却是对武士造成极大杀伤。 明白此中道理,天茨盘坐在地,迅速吸收消化战场四周充斥的清元之气。 真元之气转化完毕,天茨不敢再大意,而是收敛气息,仔细观察了下四周,慢步前行。 行不多久,又遇一队部落武士,天茨这次并不接近,而是取出蚩尤弓,凝冥浊之气为箭,遥遥将这队部落武士一一射杀。消灭了这队部落武士后,天茨再次将清元之气消化吸收。 接着又遇到两队部落武士,天茨用蚩尤弓将武士全部消灭后,体内浊冥之气已近乎消耗跆尽,但体内所吸收转化的清元之气却是充盈异常,已至清元漩涡所能容纳的极限。 天茨想了想,觅得一清净之处,仔细刻画法阵。一柱香时间,法阵刻画完毕,将全身气息掩盖,天茨同时激发出浊冥漩涡,丹田内再次出现清浊天海异象,只是由于浊冥之气过度消耗,大海海水明显比以往少了许多,海平面亦低了不少,甚至在清元龙卷的侵袭下亦显得少气无力,平静无比,波澜不惊,只是原本已少的海水越发减少。 天茨见状,收起清元漩涡,开始激起各经脉窍穴处的浊冥漩涡,缓缓回复浊冥之气。 不觉中,四个时辰过去,夜已深沉,海水渐渐充盈,重复狂海怒涛之盛景,天茨引动清元龙卷,激起清浊相争,就在清浊的不断争斗中,丝丝紫青真气被炼化出来,汇入清元漩涡。 不过利用清浊相冲凝化紫青真气却效率极其低下,往往十成清元之气中只有一至二成才能炼化为紫青真气。 天色渐亮,天茨清浊之气均修炼补充完毕,遂起身继续前行。 越往前行,越来越频繁的遇到部落武士,并且武士数量渐多,蚩尤神兵虽然仍能对清元武士造成杀伤,但在无浊冥之气支持的情况下,只能凭借天然的对清元相克杀敌,却是见效甚微,就如一般的砍杀效果。 天茨又再次使用紫青真气附着在空兰进行战斗,却发现紫青真气在连续的战斗中亦是消耗甚快,转化补充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损耗的速度。 天茨在连续的战斗中不断改变着战术策略,遇到部落武士,先遥遥用蚩尤弓射杀其中境界较高的武士,近身混战缠斗时则换用蚩尤剑,只有在形势危急时才动用浊冥之气配合蚩尤剑灭敌。在浊冥之气消耗过半时,则改用紫青之气配合空兰迎击。在这连绵的战斗中,天茨不敢有丝毫大意,近乎苛刻的分分厘厘计算着战斗真气损耗,处处留余,以便事不可为时脱离战场,并在战斗完毕确认无甚危险后,抓紧时间迅速吸收转化清元之气,在保持体内真气充沛的情况下将多余的清元凝练成紫青之气。 几日过去,天茨所遇部落武士越来越多,并且其中渐渐有青霄境的精英武士出现。天茨虽在战斗中愈发谨慎,应对经验也越来越丰富,但身上仍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天茨在处理包扎伤口时,惊奇的发现肌肉中和骨骼上竟然隐透紫青之色,也比之前坚硬了许多,想来是紫青真气也在不觉中改造着血肉骨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五 神兵 天茨左手蚩尤剑,右手空兰剑,艰难的斩杀了最后一个青霄境的精英武士,茫然四顾,身周一地残破兵器,体内清浊真气亦几乎损耗一空。 天茨正要吸纳这片空间散溢的清元之气,此时,突闻一声悠长的牛角号声,随即三队部落武士遥遥的出现于视野之中。这次每队武士前方,各有一个绛霄境的武士队长带领。 天茨见状,不敢恋战,掉头狂奔而去,身后众部落武士却是紧追不放。 天茨尝试加速脱离,却发现除了耗费的真气倍增之外,并不能摆脱身后的追兵。于是根据追兵的速度,调整自己的奔行速度,始终与追兵保持二十余丈的距离,就这样边跑边抓紧空隙回复真元。 三炷香时间过去了,身后追兵只剩三个武士队长仍穷追不舍。天茨猛然回头伫立,取下背后所负蚩尤弓,锁定三位武士队长正中达至绛霄中境的那一个,一只附着黑气的箭羽离弦而出,正中武士队长眉心,武士队长随之化作一阵青烟。而天茨体内浊冥真气随着这一箭亦彻底消耗一空。 天茨取出轩辕剑,静待奔跑而来的两个武士队长。 二十丈的距离转瞬即至,两杆长矛矛尖隐隐透亮,却是附着清元之气交错刺来。 天茨手中轩辕剑向长矛劈砍而下,长矛微微弯折,却并未折断,只是矛尖青芒微微暗淡。矛尖划过一个弧度,堪堪从天茨左脸划过,溢出的罡气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深深血槽,瞬间鲜血喷溅而出。 几个回合下来,天茨才险之又险的将两个武士队长斩杀,双腿一软,拄剑半跪于地,体内清元真气亦是消耗殆尽。天茨借助剑身,挣扎着艰难站起,正欲吸纳补充真元,却发现周围三个武士所化真元气息全无。天茨正在诧异间,忽然感觉到手中所执轩辕剑隐隐发热,望向剑身,发现剑身隐透明黄之色。 天茨心中微动,澎湃的清元之气已从剑体直直冲入体内。真气刚入体内,各处清元漩涡已自主旋转,若久旱逢甘霖般迅速吸收,不多久,天茨体内各经脉漩涡清元已然满溢,而轩辕剑所传来的清元之气仍是绵绵不绝。天茨顿时浑身大汗淋漓,体内充斥的清元鼓荡,感觉自己直欲爆体,赶忙松开轩辕剑。 望向轩辕剑,发现剑身虽仍隐透明黄之色,但比刚才却是暗淡了许多。天茨再次握住轩辕剑,清元之气亦是顺着剑身再次涌向体内,遂慌忙将轩辕剑收入芥弥戒中。 至此,天茨方明白轩辕剑霸道之处,竟能自动吸收周边散溢的清元之气,而三个绛霄境的武士队长所蕴含的清元之浓郁程度亦超乎想象。 在这个世界,对修士来说,实是修炼之圣地,不但天地清浊之气浓郁,那些部落武士死后所化清元亦是精纯无比,但是这些部落武士境界亦非常人所能想象。在人世间,一个绛霄境的修士,已是寻常的小门小派的顶梁之柱,即使在中等门派,也算是中坚力量,就算是在高手辈出c卧虎藏龙的各大宗派中,若有年轻弟子中达此境界,亦可称得上是明日之星,大有璀璨前程。 不过此地虽是修炼圣地,但亦是凶险重重,如果不是天茨见机不妙,迅速脱离战场,否则若陷入那些部落武士重围,下场可想而知。并且,这些部落武士乃是清元之气所化,寻常利器只有刺中要害才能造成伤害,否则难伤其分毫。天茨在机缘巧合之下,连得轩辕剑c蚩尤兵,并在前段时间悟得紫青真气,这才堪堪能应付下来。这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得此机缘?当然,那些大宗大派弟子或另有秘法秘宝能应对亦为可知。 天茨觅得一清净之处,镌刻好法阵,先回复浊冥之气,然后再将体内清元之气细细转化为紫青真气,然后再小心翼翼引辕轩剑中清元入体再行转化。待体内清浊之气均满的情况下,天茨取出轩辕剑c蚩尤兵开始细细钻研。 天茨分别将清元和浊冥之气透入轩辕剑,尝试引动剑罡,发现轩辕剑虽然均能有所反应,但轩辕剑似乎更偏向清元之气,所透发的剑罡更为强烈,当引动紫青真气入剑之时,剑身更是明黄中色透紫青,杀伤力极大。而蚩尤剑和蚩尤弓则是只对浊冥之气有效,注入清元的话,不但发挥不出效应,反而兵器自主中和,徒耗清元。 空兰剑则为中等属性,清浊之气虽均可附着,但比起轩辕剑和蚩尤兵效果差之甚远,不过若是遇到小股部落武士,倒是磨砺己身的上佳选择,毕竟轩辕剑c蚩尤兵太过耀眼瞩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下山后经历过这么多变故,天茨还是懂得的,在众人面前自是不能轻易使用。并且轩辕剑c蚩尤兵隐隐还有很多诡异之处,用的多了好像会摄人心神,神兵在手,天茨就会不自主的涌起滔天杀意,或许是神兵经年累月历经血腥之故。 天茨望着面前黑漆漆的蚩尤甲,陷入深思。自从在蚩尤冢中得到蚩尤甲后,天茨数次感觉到此甲胄对自己发出的隐隐渴望般的召唤,但自己心中却总有莫名的不安和深深忌惮,总不敢去轻易碰触。所以,在古灵岛内,虽然几次受伤,但天茨始终未穿上此甲。 不过近几日所遇越来越凶险,蚩尤甲胄对自己的召唤也越来越明显。天茨狠狠了心,拿起甲胄,但是还未动作,甲胄已自动分解,分散飞入身体各部。天茨全身随即一阵冰寒,甲胄飞入肌肤之处,均现出饕餮暗纹,一阵闪烁之后,消失不见。 天茨大急,突然发现全身清元隐匿一空,连忙催动各处清元漩涡,这次却再无任何清元漩涡出现,即使运起紫青玄鉴,却连紫青真气也无踪影。这时,神识中突然一片苍凉之感,仿若自己孤身一人站立于古战场,并有睥睨天下c惟我独尊之感。 天赐霍然起身,焦急的不住迈步,看来蚩尤甲已将全身清元封锁。这时,天茨神识中突然出现一个篆文符号,瞬间已明其意,却是蚩尤甲的注解。天茨暗念咒语,蚩尤甲再次离体,整整齐齐堆放在天茨身前,复又恢复冷冰冰的状态。 天茨心念微动,拿起空兰剑,注入紫青真气,轻轻刺向蚩尤甲,但见剑罡吞吐不定,剑罡与蚩尤甲接触之处,迅速消散,却是刺之不进。天茨立刻加速催动紫青真气,手上气劲亦是加大不少,空兰剑身渐渐弯折,却仍是毫无作用,蚩尤甲上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天茨见状,收回真气,不再尝试。 当明白各神兵的特性之后,天茨接下来几天的战斗轻松多了,遇到大规模的部落武士则逃,遇到小批的则战,甚至还救了一个危在旦夕的青霄境道友。那道友自报家门为三合派的贸元亮,感谢天茨的救命之恩云云。天茨不以为意,有了冰原的教训只是简单客套后继续孤身前行。 接下来的几日,略显诡异,不再遇到任何部落武士,而天边隐隐出现一道巨大的山脉轮廓,山脉直插云际,不见其顶。天茨却不敢掉以轻心,抓紧这难得的安逸时光,刻苦清修,砥砺自身。随着紫青之气转化的越来越多,各处经脉窍穴中隐隐出现第五重清元漩涡虚影,看来是即将破境之兆。同时,丹田内天海异景上方缭绕的尽是紫青轻烟,而下方深沉大海海水中则渐渐有暗金之色出现,这些暗金结晶却全是浊冥之气所化精粹。 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微风轻轻拂过丘陵,花草的芬芳混杂着泥土的清香气息扑面而来。 天茨向着山脉的方向正在一处丘陵谷底前行,突闻前方土丘后传来密集的兵器交击声和真气裂空声。 天茨加快脚步,到达土丘顶部,隐蔽好自己身形气息,悄然望去。 目光所至,若晴空霹雳,重重劈向天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六 纵使相逢应不识 天茨心神一阵恍惚,只见三十多丈外,几十个部落武士重围中,一熟悉的黑色倩影周身幽蓝波纹缭绕,手执双匕不住跳跃腾挪,两柄峨眉刺绕身盘旋,将袭来的兵器一一击飞。 一黅霄上境武士队长高高跃起,矛尖亮起璀璨罡气,从侧后方向黑衣女子狠狠刺去。 天茨霍然起身,抓起蚩尤弓就是一箭射去,将尚在空中武士首领凌空射爆,然后急御空兰剑,人剑合一化为一道紫青长虹飞射而去。 随着天茨的加入战团,黑衣女子压力骤轻,各种术法源源不绝的倾泻而出,须臾功夫,两人身周部落武士被横扫一空。 两人对视而立。 凝望着那平淡无奇又熟悉无比的脸庞,天茨眼眶微红,双目中眼泪已是含泪欲出,战战巍巍的轻道:“幽兰是你吗?你还活着” 幽兰疑惑的看了看天茨,流露出茫然之色,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 天茨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是天茨啊!” 幽兰突然一把夺过空兰剑,纤纤玉指不断摩挲,柳叶细眉蹙成一团,疑问道:“这不是我的空兰剑吗?我只记得遗失了,却想不起来丢在哪里了,怎么会在你这里?” 就在两人交谈的短暂时间,四周涌现出更多的部落武士,将两人团团围住。 天茨取出轩辕剑,豪气顿生,仰天长啸,心头涌起滔天战意,不再保留,紫青真气灌注剑身,轩辕剑紫青剑罡大盛,大开大阖扫向四周的部落武士。紫青剑罡所到之处,部落武士化为阵阵轻烟。 幽兰见状,不再主攻,而是配合天茨,将从各个死角袭来的攻击一一化解。 在激烈的战斗中,轩辕剑身越发透亮,剑身金龙亦是仿若复活了一般急速游走,剑身瞬间金光大盛,在茫茫金光中亦透着紫青之色,几化为一柄光剑。 一条朦胧紫金龙虚影离剑而出,紫金光芒大盛,两人一丈内部落武士若冰雪消融般化为阵阵青烟,一声悠长的清越龙吟远远传开,瞬间传遍四周丘陵荒野。 龙吟声过后,远处响起三声悠长号角,似乎是对龙吟声的回应。随着号角声,远处奔来更多的部落武士。这次甚至遥遥可见有两个骑着异兽c身披披风的武士将领出现。 幽兰望着远处绵绵奔来的武士,抓起天茨衣领,一个飞纵,跃出战圈,嗔道:“呆子,还不快走!” 天茨这才回过神,从疯狂的杀戮中清醒过来,收起轩辕剑,两人向着山脉方向急速落荒而逃。 两个时辰后,两人奔至山脚下才总算摆脱了后边的追兵。 天茨大口的喘着气,连续两个时辰的高强度急速奔跑,体内真气几乎损耗一空。突然,颈间一凉,却是幽兰手执空兰架于天茨脖子上。 “说,你是谁?我的空兰剑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幽兰眉尖轻挑,面若寒霜的问道。 天茨急切的回道:“小强姐姐,我我是天茨啊!” “小强姐姐?谁是小强?” 幽兰皱眉,仍是冷若冰霜。 “啊?不,幽兰姐姐,我是天茨啊!” 幽兰皱眉苦思,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天茨?这名字好像很熟悉,不过我不认识你!” 天茨突然忆起脸上陉山之主所赠的千幻面具,默念咒语,伸手一抹,已恢复原本面貌。 随着天茨恢复原本容貌,空兰剑“铛”的一声掉落在地,只见幽兰双手抱头,似是无比痛苦。 天茨看着幽兰的举动,一时呆住。 转瞬,幽兰恢复常态,剪水双目瞳孔深处幽蓝光芒闪动,盯着天茨面庞,然后又是抱头痛苦不已,良久才恢复常态。 天茨见此状况,心知有异,弯腰捡起空兰,递于幽兰,轻轻的道:“这是你的剑,三年前在厉王陵蚩尤冢中你送给我的。” 幽兰一脸茫然,语无伦次的喃喃道:“厉王陵?三年前?我送你的?三年前?蚩尤冢?三年前?我送你的?” 随着不断的低语,幽兰再次抱头,不住的撕扯着秀发,语转凄厉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觉得我认识你,可是,为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 天茨不敢再有所言语,望着处于痛苦崩溃边缘中的幽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 转眼间,幽兰已披头散发,一道幽蓝暗纹从身上闪现扩散开来,触及天茨即将他远远击飞。 天茨唯恐伤到幽兰,不敢用真元相抗,而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击,重重撞向一颗大树树干,一口鲜血喷出,颓然落地。 随着幽蓝暗纹消失,幽兰又恢复了平静。 只见峨眉双刺飞出,环绕幽兰周身,幽兰却是盘腿坐下,运功调息。 天茨就这样默默看着幽兰那熟悉的脸庞,自己却浑然忘了练功养伤。 一轮明月升起,夜已深沉,幽兰终于是回转过来。 一堆篝火静静燃起,一只三足草鹿架于篝火之上,吞吐的火苗不住的舔着草鹿色透金黄的皮肉。 天茨和幽兰隔着篝火默默静坐,相对无言。 除了柴火的噼啪燃烧声,两人之间却是死一般的死寂。 终究,还是幽兰打破了这份死寂,轻语道:“谢谢你白天帮助于我。” 天茨失神的隔火望着幽兰那早已深深镌刻在记忆中熟悉的脸庞,突然又觉得无比陌生,不住燃烧的篝火,若一道天堑,将两人分隔两旁,不知该如何言语。 幽兰双手抱肩,静静的望着不住跳跃的火苗,继续轻语道:“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我感觉我应该认识你,并且好像很熟悉很熟悉。” 幽兰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房,幽幽的道:“多年一来,我一直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似乎缺了一片空白,却总是回忆不起。我每次想要努力去回忆,就会头痛欲裂,痛不欲生。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应该对我非常重要。” 天茨突然忆起戒弥戒中的天镜幻玉,急忙取出,起身拿到幽兰身前,运起凝心诀,将之开启。 只见天镜幻玉内冰雾缓缓游走,不住变幻,随着天茨意念,厉王陵上古秘境往日情景再现眼前: 火红的熔岩湖边,一袭黑衣的幽兰与四翼暗金虎正在激斗,天茨御起飞剑,向飞虎激射而去。 画面刚刚出现,正在静静望着天镜幻玉的幽兰瞳孔中幽蓝光芒已是急速闪动,幽兰只觉片片记忆碎片若把把利刃,将神识搅碎,并不住切割。 幽兰紧紧撕扯着秀发,突然闭目,仰头一声凄厉的长啸,背后隐现出一通体雪白的天狐虚影。 天镜幻玉随着这声厉啸,幻玉中刚刚出现的场景就此定格,然后幻玉片片碎裂,玉中景象若破碎的镜子般亦随之消散。 厉啸过后,幽兰缓缓低头,紧闭的双眼眼角中已是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天茨痴痴的望着幽兰那两行清泪,心如刀割,取出一方绢丝手帕,左手轻轻抓起幽兰右手,紧紧的攥在手心,右手轻柔用手帕轻柔的帮幽兰擦去两行清泪。 幽兰一动不动,任凭天茨紧紧抓住自己的左手。 良久,良久,幽兰缓缓睁开茫然的双眼,再次宁定的望着天茨那清澈却又充满怜惜和哀伤的双目。 见幽兰再次回神过来,天茨突然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自己就这样抓着幽兰的柔夷似乎有所不妥,刚要松开,却感觉幽兰五指张开,反而与天茨五指交错紧扣在一起。 十指紧扣 又是无言的死寂。 篝火上草鹿传来阵阵焦香味,天茨起身,将佐料盐巴撒上去,然后撕下一只草鹿腿,递于幽兰。 幽兰并不推辞,轻轻接过,然后开始食用。 草鹿食用完毕,两人对坐篝火,开始交谈。 “天赐天赐你的名字很好听,是取上天赐予之意?。” “不是的,不是那个天赐,而是具茨山的茨”,天茨拿起一个树枝,在地上边认真的书写边向幽兰解释道。 “嗯,这个天茨也很好听。” “我最近几年,好像都没出过山门,空兰是我师父生前传给我的,我比较喜欢,所以我给它起名叫空兰,和我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是空兰幽兰,怎么样,好听吧。” “嗯,好听好听!” “我应该是失落了一段记忆,所以我不知道这把剑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天茨怕再引动幽兰的记忆而遭受痛苦折磨,而是将空兰递于幽兰,道:“幽兰姐姐,既然见到你了,这剑还你。” 幽兰望着天茨,然后摇了摇头,道:“虽然我回忆不起来了,但空兰既然送你了,剑赠有缘人,你就留着吧。并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是我的朋友。” 幽兰又问道:“天茨,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本来是在云梦随意游历的,后来上了共山,进了共工神殿,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幽兰闻言,吃惊的道:“共工神殿?” 天茨就把自己从云梦游历直至冰原的所见所闻将幽兰叙述了一遍。 幽兰静静的听完,突然问道:“天茨,你可认识七七?” 天茨满脸震惊,急切追问道:“七七?你见过她?她现在可好?” 幽兰轻声笑道:“你就那么想知道吗?” 天茨脸庞一片飞红,讷讷的说:“我们从小相识,不过,我我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幽兰哈哈大笑,调皮的戏谑道:“那就是青梅竹马了啊,姐姐我偏不告诉你。” 天茨不再言语,对着火苗开始发呆。 幽兰看着天茨发呆的样子,娇笑道:“小气鬼,这么就生气了,七七妹妹当然一切安好,我曾与她短短同行,并且一见如故。我和她刚刚进入共工神殿,恰好就见到你入岛前最后的背影,她呼喊着你的名字,向你拔足飞奔时还差点摔倒哦。怪不得刚才我听到你的名字感到无比熟悉,总觉得哪里听到过,原来如此。” 天茨这才神情有所好转,幽兰却是不再理会天茨,开始静心修炼调息。 天茨却是心事重重,夜不能寐。在厉王陵蚩尤冢与幽兰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一切仿佛就在昨日,而幽兰却似遗失了那段记忆,并且丝毫不敢触及。 天茨默念咒语,脸庞又恢复七天的模样。 三年生死两茫茫,今日好不容易重逢,却是纵使相逢应不识,或许,这样也好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七 并肩 第二天,天还未亮,天茨已从迷迷糊糊中准时醒来,刚睁开眼,即见幽兰一双剪水妙目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见天茨醒来,幽兰俏然一笑,道:“原来你也会易容之术啊。” 天茨回道:“这是一个前辈送我的面具,名曰千幻。” “来,看着姐姐”,幽兰边说,瞳孔深处幽蓝闪动,脸庞一阵模糊,不断幻化成不同的面容,最后突然化成一个厉鬼模样定格,然后又恢复成平淡无奇的容貌,笑道:“小天茨,姐姐的易容之术怎么样?” 但天茨脸上却毫无惊奇之色,心中忆起初见幽兰容貌变幻时的情形,神情一片黯然。 幽兰面露不满,道:“真是个呆子!小天茨,你竟然毫无反应!这都吓不到你,枉费姐姐我耗费真气,不好玩,哼!” 天茨不敢再提旧事,道:“我现在不叫天茨,叫七天。” 幽兰轻笑,道“为什么要起个化名啊。呃,我笨死了,容貌能改,当然名字也要换了。不过七天,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天茨道:“人人皆有难言之隐,名字并不重要。” 幽兰却是狡黠的掩嘴轻笑道:“七天,七天,是不是七七天茨的合称啊!真是个小情圣啊,不过哪个少年不多情啊,七七妹妹知道了,一定会欢喜的不得了。” 天茨大窘,没想到自己起名的用意这么快就被幽兰识破,窘迫的道:“不是那意思,我只是随便起了个化名。” 幽兰收起了笑容,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你只是随便起的名字,我真的是信了。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嘛。” 然后,自语道:“幽兰,严肃点,不能笑,小天茨都说了七天并没有其他意思了嘛。姐姐我一定不能笑,哈哈哈哈哈哈” 幽兰笑的花枝招展,前俯后仰,天茨却是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脖根,听着幽兰这熟悉的戏谑笑语,依稀间蚩尤冢那鬼灵精怪的小强姐姐又浮现在眼前,如此熟悉的陌生人啊。 “小天茨,呃,不,小七天,发什么呆啊,走,找陪练去!”,幽兰在天茨眼前晃动着手指。 天茨一片迷茫之色,问道:“陪练?什么陪练?” “笨死你了,就是昨日我们遇到的部落武士啊!那些武士一个个像你一般呆头鹅,跑又跑不过我们,所以,刚好拿来磨砺武技术法,杀了之后还能吸纳清元,并且杀也杀不完,这不是天然的陪练是啥?” 天茨默然。 幽兰面露不善,柳眉倒竖,恶狠狠的道:“不过姐姐我可是要警告你,收起你那把破剑,那样太过招摇瞩目,唯恐他们不知道我们在此,万一引来强大的武士将军,我们打不过又逃不了,就有乐子受了。如果那样,姐姐我可跟你没完!” 天茨却是认真回道:“如果都那样了,我们都逃不掉了,你还有功夫跟我没完啊!” “哼,如果那样,姐姐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姐姐都化作厉鬼了,我估计早就灰飞烟灭了吧,还能怎么不放过我?” “哼,强词夺理!” “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闭嘴!讨厌,不和你说话了!” 两人返回丘陵地带,不多久就发现两小队部落武士,天茨手执空兰,运起紫青真气,一往直前,冲杀过去。幽兰叹了口气,紧紧跟上。在两人的密切配合下,半柱香时间,两队武士已化为清元。 幽兰不满的嘟囔道:“喂,小七天,你真是头蛮牛啊,哪有你这种战斗方式啊,上来就不留余地,浪费真气,胡乱猛冲一番,再来几队武士你怎么应付?” 天茨低声道:“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能帮你分担一些就分担一些” 幽兰眼睛一亮,道:“真的吗?” 天茨坚定的道:“嗯!” “看不出,你还是有心人啊。罢了,接下来你不要出手,看姐姐我怎么对付他们。” 不多久,两人又寻得一队部落武士,这次天茨没有上前,而是在旁观望。 只见幽兰一个急速冲刺,两柄峨眉刺飞舞格挡开袭来的飞箭和掷矛,手中双匕直直刺向武士队长心脏,解决完武士队长后则是在武士队列中左右闪转腾挪,匕首主攻,峨眉刺主守。双匕匕尖涌动着丝丝玄色浊冥之气,匕尖不动则已,一动必刺中武士心脏等要害部位。天茨自是看的眼花缭乱,只觉一只彩蝶在花丛中穿插飞舞。须臾功夫,整队武士已被屠戮一空,然后一个倒飞,已轻松潇洒写意的跃至天茨身旁。 “怎么样,小七天,擒贼先擒王,先消灭掉境界最高的,然后再攻击其余散兵游勇的要害部位,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节省真气。这里武士无穷无尽,鬼才知道后边还有多少,所以要处处留余啊。哪像你,就知道一味利用神兵利刃,只凭蛮力,胡乱攻击,看似气势纵横,实是徒有其表,事半功倍,徒耗真气。” 听着幽兰的述说,天茨心中将幽兰的战斗经过在脑海中循环回放,发现幽兰的每次辗转腾挪,看似随意而为,其实每个动作都精在毫颠,在人缝中躲过攻击的同时,亦占据了攻击的最佳位置,然后就是一击致命,毫无任何浪费真元的附加动作。整个战斗下来,以幽兰的兵刃而言,却是最节约真气c效率最高的战斗方式。 天茨叹了一口气,心悦诚服的道:“姐姐高超的战斗技艺,我自愧弗如。” 接下来的几场小型战斗,天茨默默的旁观,将幽兰的攻击方式和战斗技巧一一铭记在心,细细体会琢磨。 接下来的几日,天茨主攻,幽兰主守,并协助攻击。天茨亦是尝试仅调用少量的紫青真气附着于空兰剑尖,专攻武士身体各处要害,两人之间无需多余话语,却是战斗中的相互配合越来越纯熟,越来越默契。 在一次战斗中,两人却似步入了一个包围圈,两队部落武士还未消灭完,却突然从四周涌出几百名部落武士,不但有几个绛霄境的武士,甚至还出现了一个身披披风的紫霄境武士将领。 天茨顾不得再考虑什么磨炼武技了,祭出轩辕剑,一道紫黄龙气开路,两人迅速远遁。 入夜,两人并不敢在丘陵处过夜,而是在山腰寻得一隐蔽山洞,在洞口布下法阵后,才燃起篝火,进食调息。 “小七天,你这几天战斗技巧进步很快嘛,孺子可教。”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谢谢夸奖啊!” “不知羞,你脸皮真厚啊,一点都不谦虚。” “谦虚能当饭吃吗?” “鹿腿拿来,你啃骨头去。” “你” “没见过美女饭量大啊!姐姐我还没吃饱呢。” “给,给,全给你,肥死你。” “我今晚吃饱了,明天就战斗减肥。” “你天天都吃这么多,甚至比我吃的还多,还口口声声减肥?我差点就信了。” “废话,姐姐我不吃饱了,哪会有力气减肥。” “再说,减肥不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吃嘛,所以为了姐姐的减肥大业,明天你的食物减半,让给姐姐我!” “我我投降了!” “哈哈哈哈,小七天,和姐姐我斗,你还嫩着呢!” 眼见口舌之争讨不得半点便宜,天茨遂闭目养神,开始潜修真气。 天茨刚刚开始静修,突然觉得耳朵传来一阵瘙痒,睁眼却见幽兰拿着一根细细野草,在调皮的扰骚着自己可怜的耳洞。 “好无聊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你陪姐姐我说说话嘛。小七天,你是哪个门派的?” “无门无派。” “咦,你就是传说中的一年十遇的天才啊!,” “一年十遇也叫天才?” “我说是就是,咋了?” “好吧,好吧,你说是就是,我就是传说中的一年十遇的天才。” “哈哈哈哈,这才像话。” “对了,小七天,无门无派自己都修炼到绛霄境了啊,鬼才相信。” “就不告诉你。” “滚!” 随着夜色深沉,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稀疏,渐渐的,再无声音,两人却是不知何时,均沉沉睡去。 长夜漫漫,却又短暂,天色复明。 天茨和幽兰立于山腰,俯视着眼前波澜起伏,辽阔无边的丘陵地带。 天茨想起昨天最后出现的紫霄境武士将领,知道在今后的所遇将更加严峻。这次再见,幽兰已由自己初见时的浊冥黅幽境破境至紫幽境,清元仍是在青霄境徘徊。前路莫测,在今后不知还会不会有境界更高的部落将领出现。并且幽兰的峨眉刺和双匕,虽然亦是上品,可是对无形无体清元所化的部落武士,也只是在命中要害时才能有效杀伤,如果单纯靠浊冥之气杀敌,却也是如自己空兰剑透真元一般消耗巨大。幽兰的战斗方式,更多的不是凭借战斗技巧而不是靠兵器之威。虽说幽兰本身秘法无穷,但总归是真气消耗巨大,人力终归有穷尽之时啊。 想至此处,结合幽兰的战斗方式,天茨本想取出蚩尤甲和蚩尤鞭送与幽兰,但突然想到自己穿上蚩尤甲时的异状,而幽兰亦是清浊双修,最终只是取出蚩尤鞭递于幽兰。 幽兰望着盘成一团黑漆漆的蚩尤鞭,双眼一亮,抓过长鞭,伸手一甩,蚩尤鞭嗖的已暴涨至十余丈,鞭身黑色浊冥之气缭绕,鞭尖不住摇摆,如一条黑色巨蟒吐信。 幽兰仔细的观察着长鞭,良久,才正色道:“这是蚩尤鞭?” 天茨点了点头,道:“是的,送你的。我感觉它比较适合你。” 幽兰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可是上古神兵蚩尤鞭啊!你就这样送与了我?” “它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当初在蚩尤冢,若没有你的舍命” 天茨说到此处,突然发现幽兰面色苍白,浮现痛苦之色,知是怕又无意引动了幽兰的记忆,连忙住嘴。 幽兰缓缓回复过来。 天茨轻语道:“你送了我空兰剑,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把蚩尤鞭就送你吧。” 幽兰莞尔一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文绉绉的,酸死了!不过蚩尤鞭也算是先祖之物了,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不过小七天,空兰剑换蚩尤鞭,这亏你可是吃大了啊,你可要考虑清楚别后悔,别将来明白此中之处利害,反悔了哭哭啼啼的再来找姐姐我啊!丑话说前边,到时候我可不会认账哦!” 天茨摇了摇头,坚定的道:“我不后悔!” 幽兰却是调皮的眨了眨眼,道:“你是认识我不后悔啊,还是蚩尤鞭送我不后悔啊?” “都不后悔!” 幽兰手一抖,已收回蚩尤鞭,然后蚩尤鞭突然飞起,化为一条头绳,却是将幽兰满头秀发束起,在脑后形成一条马尾辫。 “不错不错,这个头绳不错,姐姐喜欢。” 天茨望着化作头绳的蚩尤鞭,默然无语,心中暗想,要是蚩尤知道自己的神鞭被人拿来用作头绳,会不会不用黄帝应龙出手,已直接吐血三升而亡。 天茨正在胡思乱想,右手却一把被幽兰抓起,“发什么呆,走,找陪练练练去!” 一队部落武士出现在两人视野中,天茨急冲在前,还未接近部落武士,突然觉得耳边一阵疾风袭过,只见一道黑色龙卷若一条黑色巨蟒,声势惊人的从身侧呼啸奔腾而过,在蚩尤鞭的霸烈席卷下,一队部落武士横扫一空。 “姐姐,你是头蛮牛啊!就知道一味利用神兵利刃,只凭蛮力,胡乱攻击,看似气势纵横,实是徒有其表,事半功倍,徒耗真气。” “嘣”的一声,天茨头上挨了一暴栗,幽兰双手叉腰怒道:“笨头鹅!长本事了不是?都会用姐姐的话来回呛姐姐了?你真是个呆子!手执神兵利器不用,岂不是弃本逐末c暴殄天物?既有神兵在手,哪还用讲究什么战斗技巧啊,难道还东一榔头西一锤的零敲碎打不成?那多费事啊,姐姐我做事一向干净利索c讲究效率的。效率,你懂不懂啊?并且,姐姐我这样,是不是比较有型啊!” “嗯嗯,帅呆了!啊?姐姐,左前方又来一队部落武士!” “姐姐,右前方来了两队部落武士!” “姐姐,后边包抄来了四队部落武士,啊?还有两个武士将领!” “扫把鬼,都怪你,乱用轩辕剑,只管自己逞能炫耀得瑟,引来了这么武士!这里又没美女旁观,你耍什么酷啊!” “昭昭白日c天理何在?奇耻大冤啊,我没用轩辕剑啊,你看,我一直在用空兰剑磨砺战斗技艺呢?那是你蚩尤鞭动静太大了,把他们引来了。” “呃这个这个蚩尤鞭没啥大动静啊。哼!呆子,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有那闲功夫废话,还不快取出轩辕剑开路逃命啊!难道要和姐姐我在此做一对同命鸳鸯?警告你,姐姐我还有大好锦绣前程,没空陪你!你想死不要连累我” 紫黄龙气开路,黑色巨蟒断后,两人落荒而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八 穷奇 丘陵起伏,一处低洼谷底却似茫茫草原,草深及腰。 英光面色凝重,身周是十几名杂修,各执法宝,背靠背围成一团。众修外围,则是几十头似虎非虎c似狮非狮的异兽,不断发出低沉咆哮,并结群向众修发出群攻。伴随着一两声惨叫,只见一个修士已被两只异兽从人群中拖出,拖至一健硕异兽前。 只见异兽满身雪白的毛发,外型像老虎,大小如同牛般,额头长有一只淡金色的龙角,嘴巴则是鹰喙的样子,长有一对白色的羽翼。异兽足踏修士,开始从修士头部开始慢慢进食。 英光望之,陡生怒气,一声厉喝,一片剑网纵横,割裂空气袭向异兽,异兽淡金独角发出淡淡金色光芒,将剑气阻之在外,仍是不紧不慢的安然进食,一会儿功夫,修士已是尸骨无存。 异兽进食完毕,发出一声满足的低沉吼声,前肢单足重重踏地,独角淡金光芒骤然扩散,将众修包裹在内,众修动作立时迟缓,而周围狮虎兽在金光所及的范围内则速度更加迅捷,人群中再次发出几声惨叫。 英光披头散发,剑气再次暴涨,逼开周围狮虎兽,剑罡吞吐处,不时有狮虎兽残肢落地。 异兽缓缓迈步向前,威压重重压向众修,又有几个境界较低的修士已是抵挡不住威压,跪坐在地,瞬间被狮虎兽撕咬扑食。 英光压力骤重,不过仍是死死护住剩余的几个杂修,与异兽相抗。异兽前肢再次重重踏地,然后一声惊天咆哮,独角在前,全身缭绕着淡金光芒,发力冲向众修。 英光催运全身真元,御起松纹古剑,身化长虹,剑尖处剑罡吞吐,死死抵住异兽独角,一人一兽就这样暂时僵持在一起。 异兽独角上淡金光芒越发璀璨,渐化亮金,再次一踏足,发力一拱,英光已倒飞越过众狮虎兽至十余丈外,重重坠地。 英光披头散发,满脸血污,以剑拄地,艰难站起,一口鲜血喷出,却见狮虎兽已将剩余的杂修吞噬干净。 英光口念咒语,一轮红日虚影从背后缓缓形成,红日喷薄而出的光芒渐渐汇聚于松纹古剑剑尖,形成三尺长的剑罡,剑罡一团红光,恍若一团雾气,渐渐凝成一团粘稠液体,不住流转。 异兽睁大铜铃般的双眼,望向那团剑罡,凶性大发,仰首又是一声惊天咆哮,周边深可及腰的野草丛丛倒伏,众狮虎兽亦是惊惧的全部转身奔逃。 异兽缭绕金光突然跃起,英光亦是在红光包围中御剑飞起,剑罡与异兽在空中猛烈撞击在一起,一阵波纹闪动,英光再次倒飞二十余丈,异兽却是倒飞三丈站定,独角略微扭曲,不过又缓缓复正。 两人之间茂密野草已成一片火海。 英光五窍出血,再次拄剑而起,却是一个趔趄,半跪于地,双目一闭,昏迷过去,全靠松纹古剑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一人一兽,隔火海而立。 异兽足踏火海前行,缓缓踱之英光面前,铜铃般的大眼盯着满脸血污拄剑半跪于地c双目紧闭c不知生死的英光,右足抬起,利爪尽展,正欲一掌拍下。 正在此时,一只黑色箭羽缭绕浊冥之气,嗖的飞至,径直穿过异兽爪心,并带出金色血雨。 一条二十多丈长的鞭影扫过,卷起英光,横飞而起。 异兽一声震天痛吼,又是一黑色箭羽对准兽头激射而至,异兽硕大的兽头一侧,箭羽穿颈而出,再次带出一蓬金色血雨。 异兽转身,望向黑箭袭来的方向。 天茨和幽兰并肩立于丘陵顶部。天茨手执蚩尤弓,一杆黑色箭羽搭于弓弦之上,死死的瞄准异兽。幽兰手执蚩尤鞭,二十余丈长的蚩尤鞭似一条黑色巨蟒,不断扭曲摇摆。英光则躺在两人身边草地上。 异兽铜铃大眼中涌出浓浓金色光芒,若两轮烈日,全身金光大盛,在背部伸出两个金色飞翼,然后双翅一拍,一跃而起,裹带漫天火海向三人飞扑而来。 幽兰手一抖,蚩尤鞭已离手飞出,将尚在空中飞行的异兽紧紧缠绕,异兽身周火焰瞬间全熄,金色光芒亦暗淡下来。 天茨将全身剩余的浊冥之气全部灌注箭羽,黑气缭绕的箭羽中隐隐透出暗金之色,然后一箭射出,暗金箭羽瞬间已穿颅而出。 异兽一声惨嚎,重重坠地,蚩尤鞭又飞回幽兰手中。 天茨取出轩辕剑,剑气激荡,一条紫金飞龙缭绕剑身,渐渐成型。 异兽扭头发足狂奔而去,众狮虎兽亦随之奔跑一空。 异兽已去,天茨和幽兰才松了一口气。天茨低下身子,伸指于英光鼻尖,发现英光还有微弱呼吸,只是昏迷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幽兰默默看着天茨,道:“七天,你知道那异兽是什么吗?” 天茨摇头道:“不知。” 幽兰白了天茨一眼,道:“那可是上古四凶的穷奇啊!成年穷奇,就是天仙幽神恐怕也要忌惮三分,不过幸好我们遇到的还是一只幼崽,不过最少也有练霄境了,那可是上三境啊!你还真是不怕死,不过姐姐我最怕死,以后这种事别连累我。你也不看什么情况,若是没有蚩尤弓c蚩尤鞭和轩辕剑,能吓跑穷奇吗?即使我们神兵在手,真要穷奇狠下心来殊死一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全天下那么多人,你救得过来吗?” 天茨一时语结,道:“他是我一故友,是西流宗的英光。故友有难,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幽兰狐疑的看了看天茨,道:“西流宗英光?英光可是西流宗年轻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虽不是最强者,但也名列西流宗年青一辈三英之一。小七天,你是胡诌的吧,西流宗一向以名门正宗自居,对修习浊冥之人自是深恶痛绝,恨不得赶尽杀绝,怎么会认识你这清浊兼修之人?见面不砍你两剑就算不错了。” 天茨却是不以为然,道:“我们曾经一起结伴同行,虽然时间很短,但也算是同甘苦c共患难过。你现在看看,能观察出我身具浊冥之气吗?”。 天茨边说,全身浊冥漩涡尽收。 幽兰又仔细审视了一遍天茨,除了蚩尤弓上仍附着一些微弱的浊冥之气外,天茨身上却是毫无一丝浊冥气息,感觉到的尽是清元之气。 天茨想了想,摸了摸脸上的千幻,道:“一会儿英光若是醒来,记得叫我七天。昔日之事有些变故,此时不便与他相认。” “哼,狡猾的小家伙,心思倒是挺多,姐姐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比着姐姐我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哪敢和姐姐比啊,那是荧光比之皓月啊!并且姐姐也是清浊兼修,境界亦是自我高了九重都不止。” 幽兰,伸出大拇指,娇笑道:“这话还差不多,姐姐爱听!孺子可教,给你点个赞!”,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坦然承受。 天茨亦是伸出大拇指,道“咦,姐姐脸皮真厚,弟弟我也给你点个赞!” 幽兰脸色一变,一脚向天茨踹去,“滚!” 天茨闪身躲开,跑开叫道:“杀人了,救命啊!” 幽兰边追着天茨作势欲踹,边说:“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破喉咙,你快来救我啊!” “小混蛋!你别乱跑了,快背起你的故友啊,这地方不安全,万一穷奇感觉不对跑回来了咋办?我们找个山洞让他恢复一下。” 天茨闻言,想想确实如此,走了回来,蹲下身子,正要背起英光,却感觉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一个不察,已俯身扑倒在地上。 幽兰抚胸大笑:“哈哈哈哈,姐姐这招平沙落雁式怎么样?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是狗啃屎c猪啃泥啊!” 天茨愤愤的起身,怒目而相:“你!” 幽兰突然望向天茨身后,面带惶恐道:“穷奇又回来了!” 天茨一身冷汗,霍然转身,身后一片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穷奇的影子,待转身过来看到幽兰已向山脚奔去。 天茨无奈的叹了口气,俯身背起英光,亦是跟随而去。 幽兰在左,天茨背着仍是昏迷中的英光在右,两人并肩向山脉行去。 突然,天茨意念微动,停住脚步,仰脸望天,只见远方高空,遥遥有两个黑点从山脉上方穿云飞过。 幽兰亦是停下脚步,顺着天茨目光望去,却是瞬间色变,连忙取出碧玉手链,默念口诀,手链爆出幽幽碧光,掩去三人身影气息。 幽兰附在天茨耳边轻语:“看什么看啊,那是一白一青两只上古灵禽鸾鸟,传说中鸾鸟若是修炼到极致,不断蜕变,可以浴火化身为凤。在这古怪的地方,我们还是小心点,惹不起我们躲得起啊。” 天茨仍是死死望着那两只黑点,直至两只鸾鸟消失于视野,才黯然说道:“我总感觉那里与我似乎有关”。 幽兰白了天茨一眼,道:“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以为你是天龙啊,还鸾鸟与你有关。别发呆了,继续赶路,马上就到山脚了。” 天茨再次不舍的望了望两个黑点消失的地方,下意识的抚摸着胸前贴身的碧玉鸾,内心总觉得什么与自己擦肩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九 古灵岛之秘 受伤的穷奇在丘陵中不断奔行,离开刚才的地方已有三十余里,心头突然涌起阵阵不安,停足仰首望天,却见天上飞着两只鸾鸟,却是与自己一个方向。 七七舒适的骑坐于白鸾背上,一只手紧紧抓住白鸾羽毛,伸指指向下边拔足狂奔的穷奇,惊喜的叫道:“小白c小青,快看,下边有只雪白的大猫,多么可爱啊!天上风大,我也累了,我要骑着大白猫玩!” 白青双鸾一声轻鸣,大翅一挥,疾风千里,向着穷奇飞来。 穷奇突然心头感到一阵恶寒,忙转了一个方向,再次拔足狂奔。 两只鸾鸟紧追不舍,但在地上四条腿跑的,怎么会快的过天上双翅飞的。一会儿功夫,两只鸾鸟已赶上了穷奇。双鸾收翅降落,白鸾在前,青鸾在后,堵住了穷奇。 穷奇前身低伏,双爪摩擦着地面,脖间鬃毛根根倒竖,瞪大铜铃双眼,望着面前的白鸾,喉间不住发出阵阵低吼,以作示威。 双鸾作为回应,则是仰脖发出轻吟,然后面色不善c充满警告意味的死死盯着穷奇。 白鸾卧下,七七头戴紫萝花环,轻巧的从鸾背跳下来,走到穷奇面前,轻轻的拍了拍穷奇的独角,道:“大白猫,背着我跑跑,天上风大,天天飞来飞去的,无聊死了。” 有双鸾在侧,穷奇不敢造次,但铜铃大眼目露凶光,希望能故作凶态吓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七七却是欢笑道:“大白猫,你的眼神好可爱啊!” 随着七七的笑语,七七两个银铃耳坠亦是发出叮当叮当的悦耳响声。 银铃响声传来,穷奇四腿一软,却是不自主的趴伏在地。穷奇看着那两个银铃,露出惧怕之色。 “大白猫真乖哦!”,七七却是翻身爬上了穷奇背上,紧紧抓住穷奇脖间鬃毛,轻轻拍了拍穷奇脖子,“走起!” 穷奇起身,驮着七七开始在丘陵狂奔,天上白青双鸾紧紧跟随。 “大白猫,你跑的好快啊!” “大白猫,你的皮毛好柔软好温暖,好像比小白小青的羽毛要舒服啊。” 本来无奈被迫驮着七七狂奔的穷奇听闻此言,露出得意之色,心中暗思,看来自己要比那两只臭鸟强得多啊,自是更加卖力狂奔,而浑然忘了自己作为传说中的四凶之一应有的一一一一尊严。 “大白猫,你见过天茨哥哥没?” “大白猫,怎么飞来飞去这么多天了,还是找不到天茨哥哥。你说,你会不会给我带来好运,在地面上遇到他啊!” 狂奔中的穷奇还不忘得意的点了点头。 两只鸾鸟齐齐低鸣,似是对充当坐骑的穷奇的得意之色发出的齐声鄙夷。 只是,穷奇驮着七七狂奔的方向却是与天茨幽兰前行的方向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一夜过去,英光在山洞中缓缓醒来,即看到天茨和幽兰。 英光猛地坐起,死死盯着幽兰,神情一阵恍惚,失神的说道:“你?你不是已经死在了蚩尤冢?” 幽兰面露疑惑之色,低语道:“我?死在蚩尤冢?”。 突然幽兰脸上浮现痛苦纠缠之色。 天茨见状,改变声线,慌忙道:“道友,你认错人了吧。” 英光望向天茨,抱拳行了一礼,道:“若在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位道友救了在下性命。” 天茨点了点头,道:“我俩路过,刚好遇到你和穷奇激斗,你昏迷了过去,她和我最后逼走了穷奇。” 英光再次望了望紫幽境的幽兰,又看了看绛霄境的天茨,心中疑窦丛生。英光暗思,自己虽处于青霄下境,但在发力的穷奇面前,却是几无抵抗之力,而两人一个紫幽中境个绛霄上境却是如何逼退穷奇的。不过转念一想,修道之人,秘法秘术c神兵宝器众多,二人或有克制穷奇的术法或宝物也未可知。正邪自古不两立,两人一修清元一修浊冥,怎么却会在一起同行,内中必有隐情。 想不通其中蹊跷之处英光遂不再多想,抱拳磊落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西流宗英光仍是要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英光能帮忙之处,即使付出生命,英光亦自是一命还一命。” 幽兰看着英光,问道:“刚才你说我死在蚩尤冢,是怎么回事?” 天茨急忙向英光暗使眼色,英光见状,正色道:“可能在下认错人了,姑娘不是好好的吗?” 幽兰闻言,似有疑问,但不再追问,陷入沉思。 天茨背着幽兰,拇指微翘,悄悄的向英光伸出大拇指。 英光情知其中必有蹊跷,虽疑问重重,仍是故作镇定,面色不变丝毫。但从内心深处,自己还是更愿意相信同修清元的道友。 英光再次行礼问道:“还不知道两位恩人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七天”。 “幽兰”。 英光道:“即已知道两位恩人名讳,那后会有期,英光就此别过!”,言毕,就欲转身离开,却是身形一个趔趄,一股潮红涌上脸庞。 天茨赶忙扶住英光,道:“你身体还未尽全复,还是好好养伤,等身体康复的差不多了再做打算吧。” 夜晚再至,三人进食完毕,围坐篝火,开始闲聊。 经过一天的相处,三人间话语渐多。 英光道:“两位道友既然救过在下性命,在下就言无不尽,不敢藏私”,遂将自己来至古灵岛的所见所闻向天茨和幽兰详细说出。 英光与承嗣c向语c向言等共同进入古灵岛,进岛后却与大家失散。英光初来之地为一片茫茫草原,草原上生存着众多浊冥之气所化的部落武士,这些部落武士最低的都在青幽境之上,各个强悍无比,又对清元之气极其敏感,战斗自是艰辛无比,往往还未恢复清元,就迎来下一波武士,即使英光处于紫霄境,应对也艰难无比。浊冥武士死后所化冥浊之气也会对修习清元的修士造成极大困扰。 后来陆陆续续遇到一些杂修,大家就聚集在一起,抱团取火,边共同抵抗,边逃离此地。后来逃至这座山脉,本想翻越山脉前行,却发现山顶尽是先天混沌之气,寻常中三境修士均是穿越不得。英光尝试了几次,亦是失败。大家于是沿着山脚,一边躲避浊冥武士,一边寻路前行,后来觅得一处险峻山谷,才算穿越这连绵山脉。后来又遇到几个杂修,听说此地清元武士众多,境界亦相对较低,清元之气吸纳相对较易,才结伴前来此地,以图修炼壮大己身。 谁知来到这丘陵地带两天,清元武士还未遇到,就遇到穷奇和狮虎兽群,除了英光被两人救下,其余无人幸免。 天茨亦是将冰原所见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三眼雪狼的事情。幽兰则是默默听着两人述说,并未言语,两人也不以为意。 天茨问道:“英光师兄,大家都在说古灵岛,这古灵岛是怎么回事?可否告知?” 一直默不作声的幽兰却是冷哼一声,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之前对古灵岛的事一无所知?” 天茨疑惑的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在云梦泽游历,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这里。” 幽兰又冷哼了一声,道:“小七天,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啊,随便转转,都能遇到古灵岛现世的幸事。” 英光接道:“古灵岛虽名曰岛,然则实质为一方天地,为上古仙幽大战一处战场,后不知什么原因与世隔绝。不过正因为与世隔绝,所以才有幸保留了上古环境,没受人世间天地气机变化的影响。这里天地灵气极其充沛,并可能受昔日大战影响,有灵气化为清浊武士,互相厮杀,死后重化灵气,往复循环,生生不息。并且据传此地亦有很多人世间已近绝迹的上古灵禽异兽c天材地宝,因此是世间修士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 幽兰补充道:“古灵岛比较怪异,这些清浊武士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灵气会化为武士,并有境界之分,有幸进入过古灵岛的人谁也说不清楚。” 英光继续道:“几千年来,古灵岛的现世并无定数,有时千年才现世一次,有时几百年就现世,虽说现世的地点都是在云梦泽,但是现世时间谁也说不清楚,并且每次现世时间极短,只有短短几个时辰。每次古灵岛现世,都会引起修士界的大乱,并且这次古灵岛的现世极其古怪,整个修士界都几乎提前知道了古灵岛将要现世的消息。” 幽兰道:“所以我才说小七天是走了狗屎运,估计被驴踢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云梦泽。” 天茨却是焦急问道:“古灵岛现世只有几个时辰?我来此地怕都有一个多月了,难道我们出不去了?” 幽兰白了天茨一眼,鄙夷的道:“小白痴,古灵岛一年才是人世间一个时辰。等现世时间到了,我们就是想留也留不下来,自会回到人世间。” 天茨愤愤回道:“从遇到你,这么多天来给我起了多少个绰号了!” 幽兰面色不善的看着天茨,亮了亮拳头,道:“姐姐我乐意,怎么了,要不然咱俩打一架?小菜头,你能打得赢我,姐姐就不再给你起绰号。” “欺负人,明知道我打不过你。” “就是要欺负你,怎么了,打不过我你就要忍着。忍字怎么写你知道吧,要不要姐姐我教教你?” 天茨气鼓鼓的道:“好男不给女斗,不跟你一般见识。” 幽兰却是对天茨勾了勾中指,笑道:“你快跟我一般见识啊,快来啊,看姐姐我不揍扁你!若揍不扁你,姐姐我的名字正着写。” “你” 英光目瞪口呆,三人本来严肃的讨论古灵岛的话题,却不知怎么就成这般情形,亦是一头雾水,更加搞不懂两人的关系,不过听两人话语,好像也是入岛内才相见。或许,在这与世隔绝的独立天地,面对重重险境,大家才能放下心中根深蒂固的正邪之分吧。如果是在人世间,自己即将命丧穷奇,邪修遇到此种情形,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还会救下自己。若是以往的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亦是不会与修习浊冥c身份不明的幽兰和七天如此相处吧。不过,不管是什么立场,两人终归是救了自己性命,若有机会再行报答吧。 英光打断了两人的口舌之争,正色道:“来之前,师父郑重告诉过我,在古灵岛内若遇到沼泽,要万分小心,据传上古幽神共工的手下大将相柳和浮游的魂魄灵体可能在那里,凶险无比。” 幽兰闻言,忆起紫藤林中浮游对自己所说的话,望向天茨,问道:“七天,你在共山紫藤林中,可是做过什么梦?” 天茨亦是回想起那些梦境,还有在迷梦中自己与七七幽兰的无尽纠缠,疑问道:“是的,怎么我做梦你也知道?” 幽兰追问道:“别人告诉我的,你都梦到了什么?梦到了谁?” 天茨结结巴巴,却是不敢将梦中所遇告诉幽兰,怕再引起幽兰的痛苦,最后讷讷回道:“我梦到了七七。” 幽兰继续问道:“那可否梦到过我?” 天茨紧张的回道:“梦到没有,没有,那些梦乱七八糟的,我都忘了。” “是吗?”,幽兰叹了一口气,宁定的望着天茨,流露出失望与迷茫交织的复杂情绪,终是不再追问。 三人间陷入无言的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 北海幽都 第二天,英光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与两人依依告别,孤身前往丘陵地带寻求自己的机缘。 目送英光离开,天茨道:“幽兰姐姐,我们该去刷陪练了。” 幽兰却是回道:“七天,你还是和英光一起吧,这里清元充沛,对你修炼比较有利,我主修浊冥,想去英光所说的山的那一边看看。” 天茨道:“那我和你一起。” 幽兰呛道:“你境界那么低,那边按英光所说,清元补充较为困难,并且比这边还要凶险。” 天茨刚与幽兰重逢,自是不想再分开,目光坚毅的道:“这里时间有限,我不怕,也要修修浊冥。越是艰难险阻,越能磨砺己身。并且,不是还有境界高强c法力高强的姐姐你嘛。” 幽兰白了一眼天茨,道:“哟,不但会拍马屁,还学会抱大腿了啊!” “拍什么啊?” “滚!是不是又想尝尝平沙落雁式的滋味。” 两人一边嬉闹斗嘴,一边向英光所说的方向行去。 几日后,两人穿过峡谷,来到山的另一边。 一山之隔,山的两边却似两个世界。山的那边天天风和日丽,艳阳高照,这边却是阴沉无比,云层低垂,下着濛濛细雨,无边的草原高低起伏,草原上是细密的矮草,却如这鬼天气一般,也是灰蒙蒙的。 两人在茫茫草原中前行了三天,却是一个浊冥武士都没遇到。 “都是你个扫把星,不让你来你非要跟屁虫似的来,结果一个武士没遇到。” “那是你法力无边,武士们都吓跑了。” “小陪练啊小陪练,你们在哪里啊?快快出来,到姐姐的碗里来!” “你有那么大的碗吗?” “关你屁事啊!住嘴!” “我有预感,你的小陪练快该出现了,不信”,天茨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一支黑箭破空而至袭向幽兰。 “你还真是乌鸦嘴!”,幽兰峨眉刺飞出,将黑箭击飞。黑箭在空中转向,却是再次袭向幽兰,天茨手执空兰一剑向箭杆劈去,将黑箭劈落在地,却手臂隐隐发麻。 又是两只黑箭射至,幽兰一个侧身,双手已紧紧抓住两个箭杆。这时一个丈许铁尺向两人头顶压来。 随着铁尺越来越近,天茨顿感如山威压压顶而来。 幽兰一声冷哼,用来束发的蚩尤鞭已飞至手中。幽兰手一抖,蚩尤鞭与铁尺在空中狠狠交击一下,铁尺被远远击飞。 铁尺在空中变小,飞至两人侧前方矮丘,然后两人从矮丘处现出身形。 幽兰面目含霜,道:“鸿晖,此为何意!” 鸿晖拿着铁尺在手中不住拍打,对着幽兰冷冷的道:“你还没死透啊,那天在蚩尤冢却是大意了,以为你死了。哼!说出天茨的下落,饶你不死!” “天茨?”,幽兰疑惑的扭脸看了看身边的天茨,然后道:“哪个天茨?我不认识!” 鸿晖阴柔一笑,道:“你手中的就是蚩尤鞭吧。那天,只有天茨进入了蚩尤冢,虽然近几年他下落不明,但蚩尤鞭即在你手,你还装作不知情?” 幽兰抖了抖蚩尤鞭,道:“有本事就来拿。” 鸿晖道:“蚩尤鞭本就是我殒仙谷先祖之物,既然遇到了,我当然要取回。不过,你修习浊冥,是何派之人?” 幽兰道:“我是何门派,关你屁事!本小姐无门无派又如何?” 鸿晖阴冷的笑了几声,收起铁尺,手掌一摊,手心中一根铁针迅速变大变长,化为一杆大戟,戟身不断有藏青暗芒涌动,暗芒涌动至戟尖,即化为丝丝电芒。 鸿晖双手握住大戟,道:“今日我鸿晖就用殒仙戟来会会姑娘的蚩尤鞭。” 幽兰却是淡淡一笑,蚩尤鞭却化为头绳,重新束于脑后,道:“对付你,还用不上蚩尤鞭。” 天茨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在幽兰外出寻找食物,和英光单独相处时,自己问了英光当日在蚩尤冢的情形。原来,自己进入蚩尤冢后,幽兰为了掩护自己,寸步不让,孤身抵挡众修,结果被正邪众修当场杀死,早已香消玉殒。当日,英光并未对幽兰动手,但再见幽兰亦是吃惊不小,只是幽兰为何会死而复生并且在古灵岛再次出现,还遗失了那段记忆,却不得知。 天茨手持空兰,前行一步,将幽兰挡在身后,空兰剑抬起,遥指鸿晖,空兰剑尖泛起紫青真气剑罡,厉声道:“鸿晖,当日蚩尤冢之事你既然也参与了,那今天就拿命来还来吧”。 鸿晖看着天茨,一声轻蔑的冷笑。 天茨正要向前,却被幽兰抓住衣领向后抛飞,“小七天,你不是他的对手,别在这里逞能充大头蒜。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纯粹耽误事,也影响姐姐我的发挥,你远远观望就行。” 鸿晖持戟飞起,向幽兰力劈而下,幽兰却是轻巧躲过,反手一匕刺向鸿晖心脏。鸿晖戟杆一横,挡住匕首,一只飘飞的峨眉刺却是在鸿晖左臂飞过,划出一道伤口。鸿晖眉发须张,大戟藏青暗纹暴涨,一个横扫,拦腰向幽兰扫去,幽兰却是远远飘走。 鸿晖口念咒语,一个虚影一步从身体迈出即成实体,却是与鸿晖一模一样,只是手中执着铁尺。 两个鸿晖身上同时涌出藏青暗纹,然后齐齐攻向幽兰。 天茨见状,御起空兰,就要加入战团,鸿晖身边面无表情的修士张弓又是一箭射来。天茨忙用空兰挡开,那修士收起长弓,取剑迎向天茨,与天茨战做一团。 两个鸿晖看似攻势惊人,但幽兰却若一尾游鱼,鸿晖却是奈何不得,根本攻击不中幽兰,而自己身上一会儿就又多了几处伤口。 那边幽兰应付的轻松写意,这边天茨却是险象环生,吃力无比,短暂的几次交击,身上已是多了几处伤口。对手却似猫戏老鼠,并不急于重创天茨,而是不住的在天茨身上添加着一处处伤口。 幽兰见状,双瞳幽蓝之色涌动,身周迅速涌出幽蓝波纹,将两个鸿晖身影均席卷其中,随即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鸿晖两个身影合二为一,快速远遁。 幽兰一个飘身,瞬间已至天茨身旁,两柄短匕卡住与天茨争斗的修士剑身,一只峨眉刺从背后后心处穿胸而出,修士颓然倒地。 “哼,说了不让你出手的,你偏不听,这下受教训了吧,不听姐姐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幽兰一边嘟嘟囔囔的数落着天茨,一边取出药膏,开始帮天茨处理伤口。 天茨结结巴巴回道:“我我怕你应付不了,有危险,所以想帮帮你,并且,他在蚩尤冢曾杀伤害过你。” 幽兰听之,展颜一笑,并不以天茨改口为意,道:“鸿晖可是紫幽境的,背后是五大绝地的殒仙谷,你打不过他的,并且日后还要防着殒仙谷的追杀,难道你就不怕?” 天茨眼神坚毅的望着幽兰,道:“怕什么,我早晚要超过他,报他当日伤害你之仇。当日伤害你的人,我也一定会一一为你讨回公道。” 幽兰看了看天茨,手却悄悄在天茨伤口处重重的捏了一下。 天茨龇牙咧嘴道:“哎呦呦,好疼啊,你干什么啊?” “鬼叫什么啊,姐姐在帮你处理伤口呢。” “你是故意捏的,别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你本来就是小屁孩儿,刚才的男子气概哪里去了?”,幽兰边说却是又在天茨伤口处重重捏了几下。 “哎呦呦,我好心帮你,你却恩将仇报!” “这是给你点教训,以后遇事要量力而行,事不可为远远避开就行,别像个蛮牛似的遇事不考虑后果,只知蒙头前冲。” “你有危险,我不会躲避退缩的。” 幽兰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的看着天茨清澈的双目,柔语道:“七天,我不知道往日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但我感觉得到你是我很亲近的人。我实话实说,你境界道行还低,以后遇到危险要先保护好自己。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并且我保命的法宝秘术众多,你不用担心的。” 天茨低下了头,道:“好吧” 幽兰又道:“古灵岛中三境及以下者方可入岛,所以在这里我们所能遇到修士,除了那寥寥几人是我的对手外,其他人我均能轻松应付。” 天茨惊奇回道:“中三境及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岛?” “小笨蛋,连这都不知道啊!” “又没人告诉我。” “姐姐我忘了,你无门无派的,也算难为你了。不对,你个小骗子,你无门无派的,怎么会修行,并且还是清浊双修。” “我有一个师父,不过已经离开我好久了,我也不知道我师父是哪个门派的。师父除了教我认字修行,并无给我说过其他。说实话,我对师父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哦,原来如此啊。” “我身上的浊冥之气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我刚刚开始修行时就有了。” “哦,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将来清浊冲突剧烈不可调和时彻底放弃一边而已,到时候找姐姐,我可以帮你。” “先谢谢了。” “对了,你真的决定一直在清浊双修这条路上走下去?这条路可是一条不归路啊。” “姐姐你不是也是清浊双修?不是也没事嘛。” “哼,姐姐我天纵之才,又有师门秘法,并且师门天材地宝多如牛毛,这都不算事。” “冒昧的问一下,姐姐师门是?” “北海幽都。” 天茨听闻幽兰师门,顿时愣住。北海幽都,可是五大绝地之一,幽兰竟然出之北海幽都?突然间又觉得两人之间的天地云泥之别,自己一个连师父情况都不知的一介正道散修,怎么就与北海幽都的弟子纠缠在了一起。 天茨神情一阵暗淡萧索,认识幽兰以来,因为幽兰是清浊双修,所以自己潜意识中就将幽兰归为正道修士,却不料想幽兰竟是北海幽都的弟子。从小师父的言传身教和三皇观的修习经历,心中正邪之分早已根深蒂固。可是,在蚩尤冢和冰原的经历,特别是冰原上华光c华容对自己的恩将仇报和那同门相残相食的师兄弟,这些正派修士的所作所为,却是对自己的三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幽兰扯了扯天茨耳朵,道“喂,小呆瓜,被姐姐的名头吓傻了?” 天茨心不在焉的道:“没有。” 幽兰见天茨似有重重心事,不再说话,而是继续细细帮天茨处理伤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一 蛮荒之战 逼走鸿晖后,两人向灰蒙蒙的草原深处行进,连绵阴雨已停,但天色仍是一如既往的灰蒙蒙的。偶有日出之时,但太阳却是无精打采的浮于云端,呈现出一片惨白之色,不过仍让人感觉略微暖洋洋的,不复之前的那种连日阴冷潮湿。 两人斩杀了几队浊冥部落武士后,发现浊冥武士与之前在丘陵地带的所遇的清元武士有较大不同。浊冥武士大多执巨斧c长枪c长矛c狼牙棒等双手重兵,并且战斗时几无队形,散乱无比,往往遇到人就一涌而上,完全凭个体战力和个人悍勇的战斗本能在战斗,而不是像清元武士那般纪律分明,动作划一,远近长短武器相互配合,精通战斗合击之术。这些浊冥武士虽然亦难对付,但相对却是比那些战纪严明的清元武士更易应对,特别是一对一应战之时,更有利于细细磨炼武技。 如是几日,天茨在与浊冥武士的对战中,不再调用清元,而是纯粹调用浊冥之气,细细应对,研磨武技。而幽兰则乐见其成,不再主动参战,而是在天茨遇到危险时才偶尔出手,化危解困。在战斗结束后,两人则是静坐调息,抓紧时间吸纳凝练浊冥真气。天茨浊冥之海中的海水日渐粘稠,并不时有暗金光芒若闪电般划过,复又消失。 在无尽的战斗中,两个多月悄然过去。灰蒙蒙的草原,虽说偶尔仍时有瓢泼大雨或连绵阴雨,但总体上说却是天气晴好的日子越来越多,甚至偶有风和日丽c阳光普照的日子。在这两个月中,两人也偶遇过几次修习浊冥的修士在此战斗,只是两人既未出手相助,也未暗中下手,而是置之不理,远远避开,鸿晖亦是好像在这茫茫草原消失不见。连绵的战斗中,两人并未遇到多大风险,只是最近随着天气转好,所遇浊冥武士越发稀少,两人战斗之余交换意见,却均有隐隐不详之感,平静的草原暗流渐涌。 细雨蒙蒙,一只通体漆黑皮毛,牛身狮首的异兽驮着一身着兽皮c头覆软盔c肩披黑色披风已臻炼幽境的武士将军踏草而出,于天茨和幽兰身前三十余丈处遥遥虚踏于草尖之上。异兽硕大的两个鼻孔不住翕动,却是喷出淡淡黑色狱火。 天茨和幽兰神情无比凝重。天茨蚩尤弓呈满月,一只黑色箭羽搭于弦上,箭体缭绕着黑色浊冥之气,并不时有暗金波纹隐现。幽兰则是手执蚩尤鞭,鞭身伸缩不定,亦是黑气缭绕,并隐现风雷之相。 武士将军双眼微眯,望向两人,呵道:“大胆凡人,何来此地!” 天茨和幽兰顿时愕然,在古灵岛内,还是第一次见能开口说话的部落武士。 幽兰轻道:“无它,借路而行。” “大战在际,诸神辟易!”,武士将军一声怒吼,手中两米多长的黑色巨剑凌空虚斩,一道黑色剑气如一条黑龙向两人奔腾而来,两人向两侧飘身躲过,但见刚才所立之处草原已被黑色剑气割裂为一道两尺宽,却是半米深的深沟。 “看在你我皆为修习浊冥之辈的份上,不与你们追究,速速退去。”武士将军冰冷的话语再次传来。 天茨左手一松,色透暗金的黑色箭羽离弦而出,疾疾飞向武士将军。武士将军挥剑横扫,箭羽倒飞而回,直直钉于天茨身前三尺之处,箭尾仍不住颤抖,嗡嗡作响。 天茨见状,再次取出一只箭羽,搭于弦上,却闻武士将领一声冷哼:“蚩尤弓c蚩尤鞭,哼!大战在际,你俩好自为之!” 武士将领说完,异兽转身,驮着武士将领头也不回,踏草离去。 天茨和幽兰一脸茫然,云里雾里,不得其解。 天茨问道:“幽兰,这是怎么回事?” 幽兰皱眉苦思,道:“这个部落武士,与我们入岛后所见均不相同,似有自己独立神识和思维,并且认得蚩尤弓c蚩尤鞭,对我俩只是警告和驱逐之意外,似无恶意。” 天茨回道:“他难道是共同入岛的其他修士?” 幽兰摇了摇头,道:“刚才我已暗中测探,他虽呈实体,但仍是浊冥之气所化,应仍是岛内土著武士。” 天茨疑问道:“那他却为何不攻击我们?我们一路所遇,必遭攻伐。” 幽兰轻语,道:“我也不知”,说完回望向来时山脉,此刻遥遥在天边已化成一条黑线。 幽兰又道:“我们或许不能再向前了,应该回返山脉,但我心中直觉告诉我,继续向前,我们将会得知这些灵气所化部落武士之秘。” “那我们就继续向前。” “前方凶险更甚,或许不是我们所能应对的。” “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过,他刚才说了两遍大战在际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你能不能不像一只苍蝇般在我耳边叽叽歪歪,烦死了!让我清净一会儿!” “” 两人继续前行,前路愈发艰难,原本平坦稍有矮丘的草原却也开始波澜起伏,不是有高矮错落的丘陵出现,两人视野亦受到极大限制。部落武士日渐增多,境界较低的部落武士自是攻伐向前,但是紫幽c练幽境的部落武士将领也开始三三两两出现,却不与二人缠斗,而是警戒般的阻止两人不再向前,即巡游而去。 两人若无头苍蝇般在草原乱游乱转,前方却似有一道无形界线,阻止两人继续向前。两人试探了几次,只要越过某处无形界线,就迅速有紫幽c练幽境的部落武士将领速速结伙赶来,将两人逼出。 形势愈发诡异,连绵阴雨下,平静的草原气氛更加压抑,似是蕴含着一座正待爆发的活火山。 暴雨倾盆c大雨滂沱,巨大的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划过灰蒙蒙的天空,散成一阵阵使人惊心动魄的霹雳声在耳边炸裂,并在辽阔草原上不住回响。而霹雳仍在咔嚓嚓地响着,灰云开裂,把金箭似的闪电从密布的浓云中射向草原。 雷声轰鸣,灰云在燃烧,喷着可怕的黑色的火焰,天空在颤抖,大地也在胆怯地震动,两人在辽阔草原上的无边雷雨风暴踯躅前行。 两人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不约而同的停下蹒跚前行的脚步,相对伫立,透过濛濛雨濂相对而望。 天茨凝神望去,只见幽兰满头青丝,在雨水中结成一缕一缕,双鬓间却似结成两个小辫。幽兰脸色在暴雨侵袭中越加苍白,双肩不住微微抖动,薄薄的双唇却渐透诡异的幽蓝之色。 天茨见状,正要询问,却突闻幽兰背后远方传来一声亘古c苍凉的战鼓声,虽是电闪雷鸣,但这声悠长战鼓声,却似重锤一般重重敲向两人心头,以至于只见电闪不闻雷鸣,两人身形随着这记鼓声,均是随之一个趔趄。 似是作为回应,天茨身后遥远之处,亦是传来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号角声清越c悠长,又充满蛮荒的野性呼唤。 伴随着这声号角,一轮红日在天茨身后远方山脉天际烈烈升起。红日喷薄出万丈红光,红光所至之处,灰云消散,暴雨骤停,天地之间一片风和日丽,风清气正。 一线红光,快速掠过草原。 红光掠过天茨身体时,天茨只觉满身浊冥之气如冰雪消融,迅速不见,红光直至天茨和幽兰中间方停,与濛濛灰气相抵,形成一道隐隐红灰气墙。 幽兰伫立之地,仍是灰云濛濛c大雨滂沱;而天茨站立之所,已是晴空万里,万里红光。 一道红灰相间的无形屏障,将两人隔绝。 望着这天地异象,天茨不知所措,一时呆住,扭头回望,烈日处一团氤氲红云不住游走c变幻,似有一个远古存在缓缓成形。 天茨骇然,再回首,却见幽兰背后极远处,天上一片灰云汇聚堆积,却是色黑如墨,不断有黑色闪电划过浓厚黑色云团,似在孕育一团恐怖的雷电风暴。 又是几记沉闷战鼓声传来,旋即是清越号角声。 随着战鼓声和号角声,两人身后大地震颤,开始有密集的沉重蹄踏声传来。两边远方,开始有武士将军驾驭战兽,奔踏而来,身后则是密密麻麻c无边无际的部落勇士悍勇冲锋! 天茨猛然惊醒,想要拉起幽兰,却骇然发现根本无法穿越那道红灰气墙半分半毫。 两人就这样眼睁睁的分处于两个世界。 三尺之遥,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已是遥不可及,是为天堑! 幽兰双瞳爆出幽蓝之光,口中不断低念咒语,青葱双手穿花般结出一个又一个兰花诀印,空兰剑带起天茨腾空而起,飞向红日后的遥远山际。 尚在空中被空兰剑带着急速飞行的天茨耳边传来幽兰的轻语:“天茨,无需惊慌,你我暂时分别,他日必会再见!你主修清元,我们来时之地更适合你,而草原深处或许有我寻找的答案。” 幽兰言毕,化作一片幽蓝云朵,疾速飘向远方墨云。 灰白光幕这边,几个驾驭着战争巨兽的清元武士将领已奔至幕墙,几只透着红光的长矛临空急速追向飘飞远去的幽兰。 对方一个奔跑最前,骑着黑色如狮异兽的浊冥武士将领腾空跃起,两米长黑色巨剑黑气缭绕,将红色长矛一一斩落,却是当日两人所见之人。 须臾间,两边带头前冲的部落武士将领已各驭战兽,狠狠对冲相撞在一起,顿时战场上一片兽仰人翻,大地剧颤。 在武士将领后,黑色浊冥大军与红色清元大军杀气震天,似两道怒涛席卷,亦是狠狠对冲在一起,转瞬间,茫茫草原已是刀光剑影c尸横遍野c 血流成河。 被空兰剑带起仍在空中疾飞的天茨目瞪口呆,骇然望着这上古战场上惊人的一切,双目死死盯着幽兰那渐飞渐远的幽蓝背影,直至那身影逐渐消失于暴雨中的茫茫草原。 几只利箭破空飞向天茨,应龙之气陡然迸发而出,团团黄色光幕将天茨紧紧围住。 正在奔行中的射出利箭的清元武士将军疑惑的看了看空中的天茨,不再理会,继续埋头前冲。 空中御剑疾飞的天茨,就这样恍若一个局外人,静静旁观着这恢弘的c诡异的上古战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二 混沌之气 一轮红日,一团红云,逐渐向草原深处那团墨云电团逼去。 天茨伫立山腰,默默的望着远方这天地奇景,久久不语。与幽兰的短暂重逢,却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再次无奈离别,甚至都来不及互道一句别离珍重。 天茨有心向前,但知已是事不可为,在那片上古战场,自己仿若一株暴风雨中飘摇的柔弱小草。若不是幽兰离开前耗尽清元之气助自己御剑飞行,并且应龙之气突现护体,自己或许就将葬在那处战场。如此情形下的自己,去之又能如何?又可如何?归根结底,仍是自己境界太低,在险境之下,别说救人,就是自保都几乎无能为力。 天茨心中泛起无边的无力感,意兴萧索,沿着山腰前行,欲寻得前来之处那处山谷,回到来时丘陵之处,苦修清元。 几天过去,那处山谷却遍寻不得,天茨又进入草原,却再未遇到任何清浊武士。面对此种情况,天茨顿感茫然,不知所措,虽说在此方天地,亦可每日静坐,潜修清浊,但总归修行速度缓慢,见效不甚明显。并且天茨总隐隐觉得,与幽兰重逢之期不远,并亦会感到锥心之痛,似与幽兰有关。 经历蚩尤冢之事,天茨不敢大意,亦不愿再次遇事有心无力,但时不时会心中暗叹,若在蚩尤冢,响应蚩尤残神召唤,坐上那座王座,是不是就如蚩尤蛊惑言语那般,拥有绝世的力量,来避免自己不愿看到却又有心无力的这一幕幕事情的发生。摆在眼前的,只有强大自身的一条窄途,自己方能有一丝抗争之力。 天茨望着高耸入云的山脉尖峰,英光所言浮上心头:山顶尽是先天混沌之气,寻常中三境修士均是穿越不得。若是寻常中三境修士穿越不得,那么是不是亦有特别之处?念及此处,天茨坚毅迈步,顺着山峰向上攀登而上。 山峰陡峭,越往上行,越是寸草不生。岩壁在常年冰冷烈风侵袭下,光滑如镜,亦是结有细细薄冰,艰难之处,甚至需利刃插入岩壁,才能借力一点点上行。并且那些看似结实的岩石,有的却是早已风化,触之即粉,在烈风劲吹下,天茨因此亦是几次坠落山崖,摔得遍体鳞伤。 天茨不为所动,性格中坚忍之处彻底显露,向着自己既定的目标一步步艰难前行。 十余日后,历经千辛万苦,天茨终是到达山峰云际边缘。冰冷岩壁上,附着厚厚坚冰,口中呼出的热气转瞬成霜。 雾云在头顶十余丈处低绕徘徊,却均是浓郁混沌之气,视线神识亦被雾云隔绝,云中状况不得可知。 雾云不断散发出的如雾气息触体,迅速侵蚀着天茨的肌肤。天茨忙运真气,却发现无论是清元之气,还是浊冥之气,应对混沌之气的侵袭却均是见效甚微,皮肉在雾气侵蚀下骤然绷紧,只有时时调运真气,才能相抗。或许,混沌之气的霸烈之处,就是对修士血肉之躯的不住侵袭。 天茨望着头顶浓郁的混沌雾云,不敢再向前,但已至此处,自是不愿轻易放弃,就此下山。这里灵气浓郁,虽说非是纯粹混沌之气,但是其中清元c浊冥之气仍是只有细微差别,分之不明。这里灵气比之山下却是浓郁百倍,虽比不上清浊武士死后所化真气,亦是相距不远,天茨微微激起清浊漩涡,既有清浊之气不断入体。 天茨左右寻觅,一天后终觅得一处仅有几米方圆的稍稍容身的窄小山洞,山洞外是几丈方圆的平坦之地。山洞内,恍若在这险峻山顶绝地天成的一方修炼圣地,窄小的山洞,却是一处天然的避风之所,将山间袭来的罡风拒之洞外。 白日天茨洗练紫青真气,夜晚则凝化浊冥真气。 修道无日月,这在山顶这方丈许之地,悄然两个月时间过去。 天茨紫青真气越来越缥缈,真气之色由刚开始的紫色为主稍微透青变得青色越来越多,只是原本已隐现雏形的第五重清元漩涡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而冥浊之气则是随着海水的日益黏稠,暗金之色愈发充盈,浊冥漩涡第三重渐显。 一日夜晚,天茨正在静心凝化浊冥之气,突然,黏稠的海水中深处几十个色透暗金的符号象形文出现,并随着海水的鼓荡,在海水中载起载伏,却是九黎经中的那些神秘符文。 一个暗金符文飘飘忽忽从海水深处向上飘去,飘出水面即化为一片暗金光芒,天空中的紫青轻烟随着暗金光芒的出现骤然缩回清元漩涡中,蛰伏不显。 而在暗金光芒照耀下的浊冥之海变得狂暴无比,道道龙卷排空袭向虚空一般的天空,两重浊冥漩涡再次出现,急速旋转,黏稠的海水向归家的孩子,快乐的奔腾向浊冥漩涡,不多久海水已经干涸。 天茨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就在此时,两重浊冥漩涡却是突然合二为一,浊冥海水再次从漩涡中脉动而出。这时天茨才骇然发现自己浊冥境却是跌境了,跌至赤幽境,而更加惊奇的是,以前的浊冥漩涡都是反向旋转,清元漩涡则是正向旋转,这次合二为一的浊冥漩涡,却是与清元漩涡一般同为正向旋转。 随着浊冥漩涡的不断正向旋转,丝丝暗金之气从经脉窍穴中透体而出,暗金之气所经之处,经脉血肉均快速蠕动,天茨只觉全身陷入剧痛之中,简直是被生生抽筋扒皮,豆大的汗珠从肌肤各处涔涔渗出,转眼间全身衣服已是宛若水洗。 一个时辰后,浊冥漩涡隐去,浊冥之海再次充盈起来,只是海水容量却消失了三分之二,剩余的海水深处,渐有细微暗金结晶出现,在黏稠的海水中仿若点点星辉。 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对时时刻刻处于痛苦折磨中的天茨来说,却宛若漫长至永无穷尽。几次,天茨都在剧痛中昏迷过去,然后就是在更加强烈的剧痛中被生生疼醒。这可怕的体会,宛若置身于炼狱中煎熬了生生世世,并且让人绝望的是,在这种折磨中,分分秒秒都被无限放大,分分秒秒都如一生一世那般漫长,不知道是何时才是尽头,何时才会终止。 剧痛骤停,天茨却是昏迷过去,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七天后,天茨方才醒来。 天茨一醒来,既觉得全身轻盈无比,内视已身,却是浑身经脉血肉若洗经伐髓般被改造了一遍,比以往强韧了不知多少倍。 天茨起身迈出山洞,山间烈烈罡风迎面吹来,虽说仍是寒冷无比,但却不似初来之地时那么彻骨冰寒。天茨收起满身真气,右手伸出,细细体会着山间劲风吹来的雾气,虽说仍有刺痛之感,但已是不像初来之时那般必须要时时调用真气相抗了。 天茨眼神坚毅的抬头望向头顶不远处的混沌雾云,毅然迈步向上攀登。刚进入雾云,天茨即觉得坠入一潭毒水之中,慌忙闭眼,不但六识感知全无,全身血肉亦是被雾云迅速侵蚀。转瞬天茨已七窍出血,自雾云中坠下,重重摔落至山洞前平台上。 此后几日,天茨又分别尝试了凝运紫青真气和暗金真气护体,进入雾云,却均是寸步难行。只是,暗金真气护体则好像防御效果比紫青真气要好。发现此中状况后,天茨在接下来的日子了开始主修浊冥暗金之气。 一个月后,第二重浊冥漩涡显现,天茨重回碧幽上境,全身经脉肌体亦是暗金之气洗经伐髓的洗炼之下越发强韧无比,在调运暗金真气时,肌肤亦显漏出丝丝暗金金属光泽。 天茨再次进入混沌雾云之中,这次竟然呆了几分钟才被逼出来,自是欢欣无比。 自从第一次进入成功进入混沌雾云后,天茨一边修炼,一边在进入雾云后细细体会混沌之气的特别之处。浓郁的混沌雾云是先天灵气凝结形成,并没有清浊之分,因此对修士来讲,却是伤害巨大无比。修习清元之人置身其中,恍若置身浊冥毒潭中,身体各处无时不刻需要承受浓郁的浊冥之气侵袭。修习浊冥之人则反之。但是这些先天混沌灵气却是浓郁无比,若能抗的住,并将之吸纳消化,却似灵丹妙药,取之不竭,能极大的相助于修行,快速壮大自身的真气。 只是连紫霄境的英光都进入不得,这入岛之人,又有几人能进入?自己也是在那日机缘巧合之下,九黎经的一个神秘符文自动解禁,却是修炼暗金冥气的方法,并且在符文的引动下,浊冥漩涡竟然奇异的正向旋转,这才开始炼化出精纯至极的暗金冥气,并且暗金冥气洗经伐髓般的不断改造着强化着天茨原本羸弱的经脉血肉,这才有机会成功进入混沌雾云之中。 天茨忆起那个神符,却又想起从那日之后就一直正向转动的浊冥漩涡,心中疑窦重重,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苦思中的天茨突然想起在轩辕藏兵洞寒玉床前石壁中显现的那个透明身影。那身影全身奇经八脉皆显,各处窍穴中,皆有太极阴阳鱼构成的漩涡。现在自己体内的清元c浊冥漩涡均是顺向旋转,如果清浊漩涡合二为一,一起转动,会不会就是最终形成那身影中的太极阴阳鱼漩涡?只是知易行难,清浊相冲,没在天茨体内主动相斗,已算的上是幸运之处了,两漩合一,却似天方夜谭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三 相柳 半年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潜心修炼中过去,天茨清元已破境晋至黅霄下境,浊冥亦破境至青幽中境。随着境界的提升和暗金冥气的不断洗经伐髓,天茨在混沌雾云中所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已能在雾云中呆上两个多时辰了。在混沌雾云中修炼,事半功倍,吸纳消化真气的速度比之外界,何止百倍?简直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 寻常修士,在人间界,中三境每进一步,均是艰难坎坷无比,即使是天下寥寥的天纵之才,又有几个能做到一年破两境?更别说清浊双双破境了。 但是奇怪的是,最近一个月来混沌雾云却是越来越淡,天茨在雾云中渐能目视至五丈开外。既能视物,天茨开始在雾云中慢慢探索。雾云缭绕处,其实已是山脉峰顶,这里除了雾云,坚冰和冰冷的岩石,并无其他之物。 一日,天茨又在雾云中摸索前行,突然发现一颗巨石上有一朵水雾结成的透明莲花。 水月莲生! 紫衣少女的面容瞬时浮现于脑海之中。天茨赶紧前行,水莲花越来越多,盛开复又消散,远处一方平坦巨石上,紫衣少女身形骤然现于眼前。 “喂,你怎么也在这里!”天茨遥遥呼喊,却不见回应。行之紫衣少女身前,发现少女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双手不断结出一个个莲花印。一阵山风吹来,少女身形消散,原来这只是一个虚影,并不是真的存在。 天茨看着这诡异的一切,默然无语,但紫衣少女应该来过此处,或许是天地摹刻复现了这曾经的一切。 除了那日的偶然发现,此后的日子,在山顶再无其他发现,混沌雾云继续日渐清淡,天茨按部就班,近乎苛刻的抓紧这宝贵的时间修行。 一个月后,天茨正在雾云中静心打坐,突闻远处一声“轰隆”巨大声响,睁开双眼,却发现山顶混沌雾气伴随这巨大声响,瞬间散去。 一轮艳阳当空,视线尽头的天边,巨响传来的地方,一个通天之柱轰然断折c倒塌! 不周山! 在紫藤林中无尽迷梦中自己化身共工,乘龙怒撞不周山的情景瞬间涌上心头,却似与眼前之景一模一样,完全重合,直让人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 只是,不周山为什么会出现在古灵岛内,又为何在此时断折,就不得而知。 山顶已无混沌灵气,在此亦无用处,天茨想了想,遂飘身下山,前往不周山,去探个究竟。 此时,无论千里冰原,还是沙漠沼泽,古灵岛内各个修士均听到这震天巨响,目所能及之处,亦可望到不周山的轰然倒塌。 四面八方的修士不约而同的齐齐赶往不周之山。 《帝禹山河图》记载:不周之山,北望诸毗之山,临彼岳崇之山,东望黝泽,河水所潜也,其原浑浑泡泡。爰有嘉果,其实如桃,其叶如枣,黄华而赤拊,食之不劳,可壮真气。 天茨一路向不周山行去,途中远远遇到过几拨正邪修士,不想多事,均远远避开。在古灵岛内,各路修士各怀私心,鬼胎暗结,性格耿直的天茨自是不愿理会。 不周之山越来越近,一日,天茨行之一片无际沼泽前,沼泽不断散发出阵阵腥臊恶臭的味道,闻之欲呕。 黝泽。 《大荒北经》载:“共工臣名曰相柳,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黝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 天茨神情凝重,沼泽无边无际,但是想要前往不周山,势必要穿越这片恶臭沼泽。如果想要绕路,却不知要绕几千里之遥。天茨又想起英光所言,相柳和梦游的魂魄灵体可能在此处,自是凶险无比。 既来之c则安之,既然已至此地,惟有孤身直行。 天茨心念既定,就开始向茫茫沼泽中行去。 无边的沼泽中,长满灰色水草,到处充斥着烂泥塘,烂泥塘中不住的升起浑浊的气泡,飘出水面,即破裂,散发出丝丝毒气。 天茨小心的避开那些烂泥塘,专挑那些看似坚硬的土地前行。但即使天茨小心翼翼的前行,亦是几次差点陷入烂泥之中,如果不是反应的快,或许就将永眠烂泥塘中。 天茨正在行走,突然脚下一软,半条腿已陷入烂泥之中,连忙一个跃身飞起,在空中正在寻觅下一个落脚之点,突然泥沼之中两道细长赤红之光亦是飞跃而起,射向天茨。尚在空中的天茨空兰剑横栏胸前,赤红之光与空兰相撞,坠入泥沼之中。 天茨刚落至地面,又是一道赤光飞来。天茨伸出二指夹住赤光,入手处一片粘稠滑腻。 天茨凝神望去,双指所夹,竟是一条尺许长赤红小蛇。小蛇头部一个鸡冠状肉瘤,流动着赤红光芒,全身亦是通体赤红,对着天茨不断吐着血红的蛇信。 突然,小蛇头部的肉瘤爆开,化作一团血气,并有液体四溅而出。液体溅至天茨手背,即滋滋作响,触及皮肤处一片焦黑。原来这肉瘤即是小蛇的毒囊,里边液体则为蛇毒。 天茨在日后的前行中,越发小心谨慎,不但要防备着吃人的泥沼,还要防备着这些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出现的赤红毒蛇。 在这凶险重重的烂泥沼中,天茨不得时时调运真气,以应付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各种危局,一路行来,自是疲惫不堪。并且这诡异的沼泽中,亦像海潮涨落,几次自己好不容易觅得休憩之地,正在调息恢复真气,不觉中却是水涨潮起,并且这潮水亦是微含毒素,不得不起身继续前行寻觅他处休息。 半个月后,天茨终于穿过这片沼泽,虽说其中亦是遇到一些凶险,但仍是安然应对,除了那些剧毒赤蛇,并无遇到传说中的相柳灵体。 穿过黝泽,即至不周山脚下。 天茨立于沼泽岸边的平坦大地上,望向不远处的不周山,只见山体白雪皑皑,似一道直直的通天之柱屹立大地之上,只是山腰再向上,却是半边坍塌,已然断折。 不周山脚下,却是连绵紫藤林环绕,若一道紫色花环,穿戴于山脚。紫藤林的地面上,则是如共山所遇,亦是铺满火红的三叶野草。 共山紫藤林所遇迷梦,再次一幕幕浮于天茨心头,天茨定了定神,向紫藤林行去。 入紫藤林不久,如歌如泣c虚无缥缈的古琴之音再次传来,天茨亦是再次陷入心神迷醉之中。 恍惚中自己化身相柳,跟随自己的义兄白衣丰神的共工征战八方。浮游则是一活泼少女,一身赤衣,巧笑倩兮。在绵绵部落战争中每次战斗,浮游总是冲身在前,不计后果的奋勇杀敌。而自己则每次都要舍身帮浮游抵挡应付着那不知何处袭来的攻击,因此每次战斗下来,都要在身体各处增加几处伤口。 连绵的战争中,水工部在共工的带领下,在自己和浮游辅佐下,日益强大。自己对浮游亦是情愫暗生,只是造化弄人,在浮游眼中,永远只有自己的义兄共工。虽无奈,但自己仍是将这份感情深深压抑,藏于内心深处。而很多次,浮游都会来找自己哭诉,哭诉着对共工一往情深的痴恋,而共工却是毫不理会。自己一次次心如刀割般的听着浮游的感情倾诉,还要故作无事,若哥哥一般,去安慰劝解浮游。 一日,浮游大醉,拎着酒坛来找自己继续喝酒。大醉的浮游伏于自己身上,嚎啕大哭,却是她已向共工表白,但共工不为所动,冰冷的拒绝了浮游的感情。怀中抱着浮游,又听闻共工已明确的拒绝了浮游,自己突然升起无边希望,于是酒醉的自己鼓起勇气,向浮游表白了自己的感情。却未想到,大醉中正在痛哭的浮游闻言,推开自己,冷冷的回了一句:你不配,然后飘身离去。自己望着浮游远去的身影,心如刀割,万念俱灰。你说他不愿多看你一眼,你又可曾愿多看我一眼?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关系骤冷,浮游亦是开始刻意的躲避着自己。在日后的部落战争中,浮游更是次次不计生死,舍身前冲。自己看在眼里,痛在心中,知是浮游或许想死在战场之上,以死明志,表达对共工的痴恋。在战斗中,自己更是不敢离开浮游半步,次次替浮游挡下那些危险,但浮游对自己却总是冷眼相待。自己不以为意,或许,能陪伴在浮游身边,帮她暗中挡灾消厄,也是一种幸福吧。 后来,共工为了那女子,怒触不周山而亡,浮游竟然决然自尽殉情,浮游死后,魂化怨灵身化紫藤,不愿再离开此地。消息传来,正在率军征战的自己如五雷轰顶,想不到浮游对共工的感情已至如此深情,随之身殉。 一人天涯,一曲殇,回间此生已惘然。 一轮明月,一夜霜,天涯生死两茫茫。 浮游竟然宁可身殉,亦不愿再见自己一眼,浮游已死,自己人生亦失去意义,于是悍然生生的炼化自己三魂六魄,亦化为魂魄灵体,陪伴浮游驻留此地。 无尽迷梦,一声叹息! 情之一物,谁能看得穿,悟得透。 有些人,一旦入心,就不会忘记。 只是心与心的距离, 远时咫尺若天涯,近时天涯若咫尺, 天涯何时能若咫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四 相逼 紫藤林中,天茨处于无尽迷梦之中,紫藤林外的空地上,却已是风云际会,乱作一团。 一柄铁尺飞舞,殒仙戟亦是带起片片残影,两个鸿晖身影交错,不住袭向幽兰。 幽兰刚刚躲过殒仙戟,却是一只巨斧横劈而来,幽兰匕首向巨斧斧面一点,借力向后倒飞,但尚在空中,一把长刀又裹带一片乌光追袭而至。幽兰小手一抖,蚩尤鞭卷向长刀,才堪堪将刀尖带离偏过,铁尺已狠狠撞向幽兰后背。 幽兰坠地,苍白的脸上闪过一阵潮红,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鸿晖面带阴鸷,阴柔的道:“交出蚩尤神兵,说出天茨的下落,今日饶你不死。” 鸿晖身边则是三个全身覆甲修士,一人执巨斧,一人执长刀,一人执长矛。 执斧覆甲士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声音,道:“交出所有蚩尤神兵,刑渊可保你一命,你可离开。” 幽兰伸手抹了抹嘴边血痕,笑道:“殒仙谷c刑渊,姐姐我好怕,我就是不说你们又能如何?” 正在此时,沼泽中走出几人,确是承嗣承后c向语向言向风c英光等正派三大宗门修士。 现场气氛骤然一紧,充满暴风雨前的压抑。 向语看到幽兰及手中的蚩尤鞭,神色一变,道:“妖女,你还没死?你手中可是蚩尤鞭?” 幽兰轻笑,道:“是啊,是蚩尤鞭啊,你们来取啊!所有蚩尤神兵均在姐姐这里,来拿啊!” 承嗣闻言,亦是神色凝重,道:“都传你那日死在蚩尤冢,只有三皇观的天茨进入了蚩尤冢,现在蚩尤鞭即在你手,那天茨在哪里呢?” 幽兰道笑:“小天茨啊,姐姐我知道,但就不告诉你!” 向风并不言语,而是手中长剑遥遥向幽兰劈去,却被覆甲士一斧挡开。 鸿晖阴柔的看了看正派众修,阴阴的道:“既然我们有幸聚在此地,亦都是为了蚩尤神兵,何不谈谈?” 英光厉声道:“和你们有什么可谈的?即在此地相遇,我们先较量一番。” 承嗣却是拉了拉英光。 现场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蚩尤神兵事关重大,无论正派邪派均是欲取而得之。上古战神蚩尤的神兵共分六把,现在已然现世,正派得之,自然可大幅消减邪派实力,若邪派得之,则如虎添翼,不知又要造就几个绝顶高手。并且,昔日天茨孤身进入蚩尤肢冢,在里边除了蚩尤神兵,还有什么其他蚩尤遗物亦不可知,或许,只有天茨本人在此,才能说得清。眼前的不知名黑衣女子,修习浊冥,法术高强,身份神秘,手执蚩尤鞭,又与天茨似有密切交情,当日更是以身死力阻众修,才护得天茨孤身进入蚩尤肢冢,其中自是隐秘重重。 良久,承嗣打破了这份沉默,望向鸿晖和刑渊覆甲士,沉声道:“即是如此,我们先拿下此女子,问出天茨下落,然后蚩尤神兵各凭能力取之,如何?” 鸿晖阴笑道:“正是此意。” 三个覆甲士亦是点了点头。 承后和向语三师兄弟随声附和。 英光却是疾声道:“不可!” 幽兰闻言,双瞳幽蓝光芒闪动,全身泛起幽蓝火焰,向后飘飞。 承嗣手中软剑在眼前虚空不断划动,软剑剑锋上飘出一个个符文,勾勒着一个个图案。 突然一个六芒星图案在飘飞中的幽兰身周形成,将幽兰锁于空中,幽兰飘飞的身影顿然定住。 鸿晖见状,手中铁尺再次飞出,击向定于空中的幽兰。 一片红光,英光御剑飞起,吞吐的剑罡将铁尺击飞,英光在幽兰身前空中御剑而立。 承后厉声道:“英光?此为何意?” 向语疑惑道:“英光道兄,你可是要回护于这妖女?” 承嗣眉头紧锁,望向英光,眼露疑问之色。 英光正色道:“她昔日曾在穷奇口下,救我一命。今日,我自当还她一命。” 向言喝道:“英光!你大好前程,难道今日要与这妖女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啊!还是心中另有其他想法?想独吞蚩尤神兵?” 英光抬头,目光坚毅,道:“我英光光明磊落,并无私心杂念,我正道之辈,救命之恩不得不报,还请诸位道兄谅解。我与她今日过后,再无相欠。” 执斧覆甲士一斧斩向英光,英光剑网纵横,与持斧覆甲士战作一团。刑渊持斧覆甲士境界高深,力大无穷,斧身缭绕冥浊之气,转瞬间英光已处下风。 向语向言,御剑飞起,疾疾射向幽兰,鸿晖和另外两个覆甲士亦是齐齐向前。 一道黑影从沼泽中快速闪出,尚在空中,黑影身后已现出一玄色黑豹身影,黑豹虚影瞬间跃出,一声震天咆哮,黑豹虚影已至幽兰身前,将向语等六道身影逼退。 流逸现出身形,手执双锏,立于幽兰身前,身后则是一黑豹虚影,张牙舞爪。 流逸厉喝道:“北海幽都流逸在此,你们为何伤我幽兰师妹?” 随着流逸的厉喝,场中众人停止争斗,骤然呆住。 这黑衣女子,竟是北海幽都之人,名曰幽兰? 向言望向英光,道:“英光,你自甘沉沦,原来是与北海幽都的妖女鬼混勾连在一起了啊。” 英光黯然叹息一声,并未言语,收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流逸一锏劈向向言,向言侧身躲过,脸颊上却被锏上附着的玄色之气划出一道血槽。 流逸反手一抓,六芒星锁一阵晃动,已至流逸手心,流逸手心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涔涔顺着指缝流下。流逸却似若不知,望向鸿晖,道:“殒仙谷和刑渊这可是与三大宗门同流合污,要与我北海幽都开战?” 鸿晖干笑两声,道:“不敢。我们只是要幽兰交出先祖蚩尤神兵,并且告知天茨下落。不过蚩尤神兵乃我们共同先祖战神蚩尤遗物,你北海幽都这可是要独吞?” 执斧覆甲士接到:“蚩尤六兵,我刑渊只要一件,如何?另外,还请幽兰说出天茨下落。” 流逸回头望向幽兰,却见幽兰摇了摇头,坚定说道:“宝物有缘者得之,天茨的下落,你们倒是痴心妄想!” 流逸周身玄气暴涨,身后玄色黑豹虚影体型大增,渐成实体,道:“幽兰师妹既然不许,那就是不许,今日我们一决生死!你们过得我流逸手中两把金锏,再说其他。” 向言手中一座八角玲珑宝塔迎风迅速长大,狠狠撞向流逸,向言向语亦是御起飞剑迎向流逸。玄色黑豹骤然暴起,飞跃扑向宝塔,将宝塔倒撞而回。流逸亦是唰唰两锏,玄色真气卷至向言c向语,带出两蓬血雨。 鸿晖和三个覆甲士见状,亦是共同飞身而起,铁尺巨斧长刀长矛瞬时与流逸手中两柄金锏混战在一起。 见鸿晖和三个覆甲士死死缠住了流逸,承嗣承后和向风向语向言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齐齐迎向幽兰。 一袭紫衣飞过,紫衣少女立于战团之外,望着这剧斗中的战局,却恍若一个局外人,并不插手,就这样静静旁观。 流逸被鸿晖和覆甲士死死缠住,幽兰独对清虚c洞虚两宗五人,转眼间已处下风。 承后c向语三师兄弟主攻,承嗣手中软剑却是继续在空中不断勾画着莫名的图案,须臾功夫,一个又一个六芒星图案勾画已成,层层叠叠飘向空中翻飞的幽兰,幽兰再次被困锁在其中。 八角玲珑塔飞至,重重撞向幽兰,幽兰噗的吐出一口浓浓鲜血,承后与向风的飞剑亦至,在幽兰身上带出两个切割伤口。 流逸见状,一声咆哮,放弃鸿晖等人,飞身前来,承嗣软剑亦是如毒蛇吐信,死死抵住流逸。 持斧覆甲士一斧劈过,正中流逸后背,形成一道从左肩直至右后腰的恐怖深深伤口。 被六芒星锁困锁在空中的幽兰双目紧闭,两行血泪顺着两颊汩汩而下,苍白双唇不断翕动念着咒语,双手艰难的结着兰花印诀,全身幽蓝暗火涌动,身后出现一只白色天狐虚影,天狐身后,却是六尾摇摆,其中一尾赫然是断为半截的狐尾! 流逸睚眦欲裂,一声凄厉尖叫:“幽兰,不!” 伴随着流逸的尖叫,正在紫藤林中处于迷梦中天茨突然惊醒。天茨飞奔出林,即望到被困锁在空中的幽兰那窈窕无助的黑色身影。 向风执剑,面目扭曲,狰狞道:“幽兰妖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蚩尤神兵,说出天茨下落!” 幽兰艰难的摇了摇头,双眼紧闭,道:“你们痴心妄想!我死也不会说!” 向语道:“那你只有再死一次去往轮回了,看你这次还有何手段可以再次复生!”,言毕一片剑网向困锁空中的幽兰切割而去。 天茨御起空兰,紫青剑芒迅速缭绕剑身,迎身撞向向语编织的剑网。 尚在空中,天茨已口念咒语,解除千幻幻面,恢复天茨的容貌。 紫青剑气触及剑网,即将剑网搅碎一空。 天茨一步迈入六芒星锁,来至幽兰身边,双手捧起幽兰脸庞,温柔的替幽兰擦去满脸鲜血,语中不住颤抖道:“幽兰,我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五 水月莲 在迈入六芒星锁的瞬间,星锁条纹在天茨身上割裂出处处伤痕,进得入内,天茨已是满身血污,处处是伤,恍若一个血人,而六芒星锁见血后,缓缓消散。 幽兰感受着天茨的温柔擦拭,面色转柔,身后天狐虚影散去,轻道叹道:“小傻瓜,你为何还要前来此地,他们都在找你。” 天茨豁然转身,瞬间已取出轩辕c蚩尤两剑和蚩尤弓,然后指了指自己,对众修冷道:“我就是你们所要寻找的天茨,蚩尤神兵尽在我处,与幽兰无关。” 紫衣少女,抬头望着天茨,悄然流露出惊喜之色,但转瞬又恢复超然物外之表情。紫衣少女一直未参与战局,其实天茨从紫藤林中出来时已看到,天茨在空中变脸的细节亦是尽入眼中。 承嗣沉声道道:“天茨,你即已现身,还不束手就擒?蚩尤神兵可以送与他人,但你必须跟着我回清虚宗一趟,我可保你无恙。” 鸿晖怒向承嗣道:“承嗣,此是何意?有什么就让天茨在此说清楚!” 承嗣淡淡回道:“师命交代如此,其余无可奉告!” 随着天茨的现身,众人停止争斗,现场突然陷入死寂。 执斧覆甲士狐疑的望向战圈外的紫衣少女,紫衣少女却是后退了一步,耸肩暗示自己不参与这乱局。 承嗣道:“传说中的六件蚩尤神兵,殒仙谷c刑渊和洞虚宗,你们各得两件,天茨由我带回宗门,如何?” 幽兰睁开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你们休想带走天茨!” 鸿晖冷道:“幽兰,你和流逸已经如此,还有可战之力?一个小小天茨,微不足道,交给清虚宗又如何?” 天茨迈出一步,道:“我可以跟你回清虚宗,不过蚩尤神兵六把我只得其四,蚩尤鞭我已送与幽兰,其余三把均交给你们。” 正邪众修互相对视,然后齐齐望向天茨,不知天茨所言虚假。 此时,不见重伤的流逸动作,却突有一道黑光从流逸背后袭向执长刀覆甲士,瞬间带出一蓬黑色血雨。 流逸并未发招,顿感错愕,转身后望,却未发现任何异常。 执斧覆甲士一声冷哼,再次欺身迎向流逸,持长枪覆甲士与鸿晖再次迎击向流逸。 幽兰见状,峨眉刺飞出绕体飞舞,承嗣c向语等亦仗剑向前,直扑幽兰和天茨。 天茨架起蚩尤弓,嗖嗖三箭射向承嗣等人,然后左手轩辕剑色透紫黄,右手蚩尤剑色透暗金,悍然迎击两大宗门弟子。 承后c向语在前冲杀,承嗣不急不缓,手中软剑再次在虚空细细刻画,两个六芒星锁再次形成,分向天茨和幽兰飘去。 幽兰一个前冲,拦在天茨身前,将天茨护身在后,两个六芒星锁顿然困锁于身,随即承后和向风的两柄长剑亦至,直直钉入幽兰双臂,向言玲珑宝塔亦飞向困锁空中的幽兰。 天茨一个迈步,再入六芒星锁,紧紧抱住空中的幽兰,一个转身,玲珑塔重重击向天茨后背,天茨再遭重创,浑身血肉模糊。 幽兰身后六尾天狐虚影再现,爆出夺目蓝光,天狐飞出,利爪向向言承后等人重重拍去。 天茨再次转身,松开幽兰,浑身血污,轩辕剑身紫青光芒大盛,一条明黄透明飞龙越剑而出,剑身则浮现出一朵又一朵紫莲,剑化紫虹。 天茨御剑合身向向言c承后等人扑去。朵朵紫莲在空中缭绕轩辕剑身开合复又凋零,玲珑塔被明黄龙气一下击飞,轩辕剑触及向言即带起一蓬漫天血雨,向言已被一剑分尸,残肢重重摔落于地。 轩辕剑剑势不止,向语c向风和承后亦被一剑击飞,三人人人带伤。 承嗣怒目圆瞪,软剑微抖,在空中划出三个圆圈,三个圆圈层层叠叠,复合在一起,迎向轩辕剑,并急速旋转,将轩辕剑余力化尽。 承嗣软剑又在空中划出一横一竖,一团十字剑光离体,击向天茨,瞬间在天茨胸前划出两道深深的十字剑痕,并带出一蓬血雨,天茨颓然重重坠地。 幽兰艰难的拔出两臂长剑,双手紧紧抓住两个六芒星锁,瞬间两手被星锁切割的鲜血淋漓,伤口处深可见骨,身后天狐虚影亦暗淡无比。 “七天,天茨,天茨,七天”,正在喃喃自语的紫衣少女猛然抬头,双目圆睁,望向天茨轩辕剑上残余的朵朵紫莲,一脸不可置信,陡声惊呼道:“轩辕剑!紫莲剑歌!” 天茨以剑拄地,艰难起身,飞至空中,双手亦是抓住六芒星锁,瞬间亦是双手鲜血淋漓,浑身暗金真气猛然迸发,与六芒星锁猛然相撞,六芒星锁缓缓隐去。 向语c向风睚眦欲裂,目带无尽仇恨的狠狠望着天茨,向语狠声道:“你竟然杀了向言师兄,今日就以身陪葬吧!” 说完,两人御剑,一片纵横剑网,交错绞杀向天茨和幽兰。 紫衣少女一声叹息,身周水雾涌动,涌起淡淡水纹,十指曼妙舞动,不断交织出莲花印诀,突然一道布满水莲花的不断涌动淡淡波纹的水幕之墙现于战场,将战场中激斗的双方隔离开来。 向语向风的长剑,触及水墙,却不得寸进。 承嗣再次划出十字剑光,触及水墙仍是不得寸进。 紫衣少女幽幽道:“大家都住手吧!” 三个覆甲修士收起兵器,跃至战团外,鸿晖亦是停手,流逸一步一趔趄,缓缓行之天茨和幽兰身边。 执斧覆甲士低沉喝道:“再见水月莲生,姑娘可是浩然宗水月莲?” 承嗣闻言,亦惊道:“浩然宗水月莲?从未听过你出山,亦没人见过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次出山,却是要相助于北海幽都?” 向语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浩然宗!你水月莲一直在旁观战,不帮我正道同门就罢了,他杀了向言师兄,你不杀了他们,却来阻止我们,这是何意?可是要与北海幽都站在一起?” 水月莲对一切指责置若罔闻,望着天茨,又看了看天茨手中轩辕剑,道:“天茨,你可是三皇观的天茨?你手中剑可是轩辕剑?” 天茨点了点头。 水月莲轻语道:“天茨,我见过你初行师兄,所以知道你,一直在寻你。并且轩辕剑是我浩然宗师门重宝,但已遗失千年,想不到却在你手里重见天日。” 众人听闻水月莲言语,齐齐吃惊的望向天茨手中所执双剑,竟然一是轩辕剑一是蚩尤剑,两柄传说中的上古神兵竟然同时执于名不见经传的天茨手中。 “今日都住手吧,天茨,相信我,我并无恶意,轩辕剑还有你本人与我浩然宗均有莫大关系,跟我回浩然宗吧。” 天茨沉默不语。 幽兰却是在天茨耳边轻轻劝道:“小天茨,跟水月莲去浩然宗吧,我相信她。” 向语狠言道:“水月莲,凭你一句话我们说罢手就罢手?今日天茨杀了向言师兄,务必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鸿晖冷笑道:“浩然宗好大的排场,天茨你可以带走,但蚩尤神兵呢?” 水月莲淡然道:“我只是要带走天茨,其余的事与我无关。” 承嗣沉声道:“那如果我们都不答应呢?” 水月莲仍是淡言:“你们答不答应与我何关?我只做自己该做之事。” 承嗣软剑不住抖动,又一副六芒星锁渐渐成型。 向语向风亦是飞身袭向水月莲。 鸿晖和三个覆甲士亦是各执法宝齐齐围攻向水月莲。 水月莲面对正邪众修的围攻,不显丝毫慌乱,身周水雾涌动,一片水纹向战场四周荡漾开来,幽兰身周三丈尽是缭绕水纹。 承嗣的六芒星锁刻画完成,飘向水月莲,飘至水纹边缘却是不得寸进。 攻入水纹的众人,均感觉如入水潭之中,这水纹亦是粘稠无比,使得众人压力骤增,动作亦减缓许多。 一朵又一朵晶莹透明的水莲花从水月莲手心中飞出,与众修手中各式兵器交击在一起。 战局一时僵住,众修在水月莲的水纹领域护佑下占不得丝毫便宜,水月莲亦未痛下杀手,只是缠住对手而已。 幽兰和流逸天茨抓住这难得的时间,迅速服食灵丹妙药,潜心养伤。 幽兰道:“天茨,你是怎么认识水月莲的?” 天茨道:“她叫水月莲?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的名字,我是在云梦泽和她偶遇一起同行的,以前并不认识。她是浩然宗的?” 幽兰道:“浩然宗,天下正道宗派第一大宗,相传年青一辈杰出弟子中有坤莲双璧,坤为清坤,因数次下山,因此广为人知。而莲为水月莲,则神秘无比,连是男是女均不得知。甚至在浩然宗,非一些核心弟子,亦未曾见过其人,两人几为天下年轻一辈两道修士之绝顶英才。水月莲可谓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啊,只是传闻其修行之术为浩然宗断承千年未有人习得的水月莲生秘法。” 流逸道:“水月莲生,名不虚传,水月莲独斗两大宗派和两大绝地众多高手,却仍是游刃有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流逸自愧弗如。” 幽兰道:“师兄,上三境才是新的开端,师门绝学你应该有信心。” 水雾散去,水月莲俏然而立,立于天茨和对面众修之间,言道:“诸位道兄,如此罢手,可否?” 向语急道:“我向语不答应,天茨今日必须以命换命!” 承嗣眉头紧锁,突然鼻尖c耳朵齐齐快速翕动,拉了拉向语,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们后悔有期!” 向语大急,承嗣聚音入耳,道:“快走,这里不对劲,我感觉有莫大危险,或是相柳梦游已来了。” 正在此时,一阵悦耳瑶琴声传来,只见一袭赤衣怀抱瑶琴,抚琴从天而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六 变故 一柄长矛突兀自水月莲后肩刺入,矛尖挑起,将水月莲钉至空中,水月莲一声痛哼。 水月莲忍住剧痛,双手结印,微微水纹荡漾,朵朵水莲花生成。 这时,赤衣女子手腕上一只金环带着濛濛赤光飞出,迅速变大,然后紧紧套住水月莲,水月莲全身真元顿时亦被锁住,水纹和莲花随即散去。 一阵苦涩腥臭,闻之令人恶心欲呕的气息瞬间传遍全场。 一条布满虎斑花纹盘绕直立,蛇身上部则长有九个人类脑袋的怪物凭空出现,怪物手执丈许长矛,背后亦背负六把长矛,透漏着暴戾之气,望着矛尖的水月莲哈哈大笑,道:“现在你们想走?晚了,今天一个都走不掉!” 流逸见状,跪地行礼道:“晚辈流逸见过两位先祖!” 正邪众修一时呆住,均未想到相柳c梦游会此时现身。 天茨毫无畏惧,轩辕剑指向相柳,紫黄龙气爆出,面目扭曲,厉声喝道:“相柳,放下水月莲!” 相柳一声冷笑,一个脑袋上大口一张,一股青色毒气喷出,天茨触之,就颓然倒地,艰难拄剑站起,脸庞已呈一片灰败的暗青之色。 相柳一声冷喝:“螳臂也妄想当车,自不量力!” 幽兰见状,强忍剧痛,跪地行礼道:“晚辈幽兰,两位先祖大人大量,请放过天茨言语冒犯。” 相柳却是狂笑道:“大人大量?我相柳早已是心胸狭窄c睚眦必报之人了!今天所有人都必须死。诸位的天资天赋都不错,可称得上世间精英,今天可谓得来功夫全不费啊!今天就让你们统统尝尝生炼魂魄的痛苦和折磨,哈哈哈哈!” 梦游轻抚瑶琴,靡靡之音入耳,在场众修顿时觉得头重脚轻,心神渐渐迷醉。 “浮游啊,你是选择幽兰的天狐之体啊,还是选择水月莲的天莲之体转生?不过幽兰是我们水工后人,天狐之体更适合与你。待我生炼他们的魂魄之后先助你转生还阳,我再慢慢挑选适合我的皮肉载体。” “我们自困这里几千年,却觉往日种种所为,毫不值得。事已如此,得此良机,我们回返人世间,当去北海,复我水工部昔日荣光!” 流逸双掌向太阳穴处重重一击,两耳出血,从迷醉中清醒,颤声道:“什么意思?先祖要强夺幽兰天狐之体?” 相柳冷道:“浮游已为魂魄灵体,想要复生还阳,当然要借体重生。幽兰为我水工部后人,牺牲一下自己躯体又如何?” 玄色黑豹虚影在流逸身后显露,流逸执双锏,与玄豹一起扑向相柳。 一片紫藤突然出现,缠绕住流逸,将流逸死死困于空中。 浮游媚笑道:“又一个痴情人,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和相柳,再复我水工部昔日荣光,千里水泽云梦,是恢复青山绿水的时候了!” 流逸在空中不住挣扎,却是动弹不得,祈求道:“放过幽兰,我流逸愿以三魂六魄献祭,终生做你们的傀儡战偶!” 相柳一声冷哼,“你不配,一个后人小辈,你还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浮游望着幽兰媚笑道:“小幽兰,上次见你,知你遗失了过往的一段回忆,不过不知是不是后土那小子的手段。今日,我即将夺舍你的天狐之体,因此可以满足你最后的愿望,我问你,想不想知道那段遗失的记忆?” 幽兰看了看浮游,郑重的点了点头。 浮游琴弦一拨,一道琴音凝音成线,飘向幽兰:“回梦心法,昨日重现。” 厉王陵蚩尤冢秘境遗失的断断续续记忆碎片,开始不断重组,汇成连续的记忆不断涌入幽兰神识,与天茨相识c相伴的点点滴滴再次复现于幽兰的记忆之中。 幽兰脸色更加苍白c头疼欲裂,仍是扭脸,泪眼凄迷c无限眷恋c淡淡浅笑的望向天茨。 一弯浅笑,万千深情,尘烟几许,浅思淡行。 身中相柳剧毒的天茨,亦是缓缓抬起头来,与幽兰四目痴痴相望。 往事是一道风景, 那些曾经身手相牵的过往, 那些洒落在岁月中的人生初识, 即便隔着生死的距离,却也会在心底,温暖一生。 “天茨,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蚩尤冢的一切,我已全部忆起,遇到你,我从不后悔!我们来生再见!” 随着幽兰的话语,面目突然再起幻化,曾经那转瞬即逝无从清晰忆起的奕奕清芳c清丽无俦容颜定格再现,瞬间便深深镌刻于天茨脑海中。 幽兰幽幽的说完,容貌恢复,毅然转身向相柳和浮游,闭目坚定的道:“来夺舍我的天狐之体吧,我只有一个条件,以我之躯,换天茨安然离岛。” 相柳看着幽兰道:“可以,我就答应你这最后一个愿望。” 天茨闻言,并不言语,眉头紧皱,牙关紧咬,用尽余力调运全身真气,全身清元浊冥漩涡齐现,清浊漩涡渐渐靠拢,似有融为一体之势,紫青真气和暗金真气汩汩从各个漩涡处全部脉出,互相交错相冲,全身经脉和血肉在清浊之气交错下,开始出现片片裂痕,全身亦是血气外涌,丝丝鲜血从身体各个毛孔向外狂涌。 这时,弦月胎记开始隐隐发热,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全身,随着热流流经之处,清浊之气停止相冲,混合在一起,呈现奇异的紫青暗金混合交错之色。 天茨放下蚩尤剑,双手紧握轩辕剑,轩辕剑身开始缭绕紫青中透着暗金之色的混合真气,剑身上明黄金龙游走,透剑而出,在剑尖一尺处凝聚成形,龙身周围则是朵朵紫青暗金莲,不住湮灭又复生。 天茨已燃尽全身真元,御起轩辕剑,明黄龙气在前,飞身向相柳刺去。 相柳又抽出一只长矛横拦,却是被轩辕剑一剑断开,然后两蓬血雨,相柳九头,已被齐颈斩去两头。 一声震天惨嚎,相柳握拳,一拳将天茨重重击飞百余丈外。 天茨尚在空中,相柳手中两截断矛,已飞起向天茨追钉过去。 “不要!”,幽兰凄厉尖叫,即欲飞身向前,一丛紫藤浮空出现,将幽兰牢牢困锁住。 突然,天上传来两声清脆鸾鸣,一袭白色身影从鸾背上一跃而下。 “不要啊!”,七七横空抱住天茨,哭成泪人,一袭白衣瞬间亦被天茨满身鲜血沾染,点点血迹,宛若朵朵醒目血色梅花! 流年有声,岁月无痕。 生命中的有些重逢,虽是隔着山高水长的距离,隔着此去经年的岁月,但终是重逢。 两柄断矛追袭向七七和天茨的身影,七七耳垂一个银铃自主离耳飞出,瞬间变大,断矛触之即变为齑粉,银铃复又飞回七七耳垂。 “天茨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七七用双手胡乱擦拭着天茨的满脸鲜血,看着天茨紧闭的双眼,嚎啕大哭,“为什么会这样!天茨哥哥,你醒醒啊,我是七七,你快醒醒啊!” 青白双鸾收翅落下,立于七七c天茨两侧,一青一白两道光环,将两人团团护住。 通体雪白的穷奇亦至,星渊从穷奇背上跳下,手中双尖长枪横握,全神戒备。 穷奇独角,金黄光芒大盛,铜铃大眼圆睁,盯着相柳。 相柳一声冷哼,道:“几只畜生,也想在此撒野?” 双手取出背负的长矛,全身暗青光芒大盛,空气中腥臭之味骤盛,扩散开来,尚处于迷梦中的众人醒转过来,剧烈呕吐,却是均动弹不得。 支支长矛均缭绕暗青之气,相柳双手其挥,背后五矛渐次向七七c天茨飞刺而去。 双鸾齐鸣,双双展翅,清白之光大盛,骤然已至三丈方圆,穷奇亦是发出咆哮,前肢双足重重踏地,独角金色光芒大盛,与清白光芒融为一体,形成光幕。 五只长矛与清白缭绕着金光的光幕相触,咝咝作响,悬停在空中。 浮游见状,双手乱舞,纤纤细指疾弹手中瑶琴,层层叠叠的赤红音波攻向鸾鸟和穷奇共同布下的光幕,五只长矛得琴波之助,向前一寸一寸缓步推进。 相柳收矛,挂在矛尖的水月莲重重坠地。 相柳口念咒语,一个个五彩神秘符号从口中吐出,汇向矛尖,矛尖璀璨,爆出五色光华,右臂抄矛,重重向七七遥遥掷去。 最后一只长矛飞至,光幕强度骤减,渐渐出现片片龟裂。 双鸾奋力挥翅,发出痛苦的低鸣,而在最前的穷奇却是噗的一声,四肢一软,跪伏在地。 光幕即将消失,七七嗖的起身,娇小的脸庞上面蕴寒霜,伸指指向相柳和梦游,带着哭腔道:“你们一起欺负天茨哥哥,你们都是坏人!我和你们没完!”,然后侧头一甩,耳垂两只银铃齐齐飞出。 两只银铃迎风即长,交错飞行,不断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飞至长矛处。 “轰”的一声,六矛齐齐化为齑粉,梦游手中瑶琴亦化为飞灰。 两只银铃继续向前,分别追向相柳和浮游,两人慌忙各施绝学迎击,却被银铃重重击飞。 两只银铃复又飞回,在空中交错环飞,将七七c天茨护于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七 回家 相柳c梦游齐齐被击飞二十余丈外,艰难起身,不约而同的惊呼道:“洪荒秘宝,混沌铃!” 浮游转瞬又回复如花笑颜,对七七诱惑道:“七七,你可想知天茨昔日在紫藤林所梦之境?我对你说过,他梦到过你。” 七七略带犹豫,还是仰头带泪愤愤的道:“你是坏人,我不想知道!” 浮游再次娇笑,指着幽兰道:“他不只梦到你自己,还梦到了她,你就真的不想知道?” 幽兰无神的望了望浮游。 七七脸色更加犹豫。 浮游继续蛊惑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可考虑清楚。” 七七闻言,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说道:“好吧,我想知道。” 浮游捻下耳边一根青丝,放在唇边轻吹一口气,青丝向七七飘去。 青丝快飘至七七眼前,星渊突然一枪向青丝刺去。 七七一个跃身,抢先抓过青丝,然后狠狠瞪了星渊一眼。 星渊见状,慌忙收矛,喏喏的道:“我怕她有诈。” 青丝入手,即化为一缕轻烟,没入七七眉心中。瞬时,七七陷入迷梦之中,当时天茨在紫藤林的梦境一个个在脑海中重现。 相柳c浮游见七七陷入迷梦,对望一眼,双双飞起,齐身攻向七七c天茨。 两只混沌铃,在空中一撞,发出一声清脆铃声,相柳浮游尚在空中的身形一顿,又被飞袭而至的混沌铃重重击飞。 须臾功夫,七七已从迷梦中转醒,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天茨,幽幽道:“天茨哥哥你醒醒天茨哥哥我是七七啊” 语音渐沉,却是嚎啕大哭,泪雨磅礴,泣不成声。 躺在地上的浮游双臂支地,艰难抬起上半身,却是狂笑不已,道:“天下男子,皆是负心之人,他不但有你,还有她!并且将来的漫长岁月中还会不断有更多的红颜知己。哈哈哈哈,自古男子若多情,红颜必薄命,认识他就是你的错,今日之痛只是开始,日后更有无尽痛苦,无尽折磨等着你,这你也愿意?” 七七闻言,却是更加紧紧的抱住天茨,哭得红肿的双眼冷冷的望着浮游,道:“天茨哥哥做什么选择,是他的事,与你们何干?我只要我的天茨哥哥!” 星渊脸色灰败,面若死灰,紧紧抓住枪杆的双手已是指节青筋皆暴出。 浮游继续笑道:“好,好,你只要你的天茨哥哥,那你和天茨c还有你同来的小朋友三个离岛,其他人全部留下。” 七七摇了摇头,道:“其他人也要走,我们不再打扰你们清净。” 浮游伸指指向幽兰,笑转凄厉,道:“放肆!幽兰你也要带走?她是与你相争天茨之人,你已在梦中所见,她在天茨心中的地位,怕是还在你之上吧!我今天就帮助你一次,杀了她!” 相柳亦是蛊惑道:“对,杀了幽兰,以后天茨就独属于你自己的了。你自会和他过快乐幸福的生活。” 七七却是捂耳跳脚哭道:“不要!我不要!我知道,幽兰姐姐若死了,天茨哥哥会伤心的。如果天茨哥哥不开心,我和他活着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愿看到天茨哥哥永远活在伤心之中!” 浮游收起笑容,脸色转厉,厉声道:“这事没得谈了,别以为你有混沌铃,我们就奈何不了你。给你选择你不选,大不了我们一起留在古灵岛,从此古灵岛不再现于世间。” 幽兰黯淡的道:“七七妹妹,你还是和天茨离开此地吧。天茨和你相识在前,他亦对你一往情深,本来就应该是相伴你一生之人。我的记忆寻回,已经很开心了,过去的一切已成云烟。浮游只有夺舍我身,才会转世还阳,并且,浮游相柳在古灵岛俱是魂魄灵体,不死不灭,你虽有混沌铃,亦是杀不了他们,最终会是两败俱伤,大家都离不开此地。因此不要再坚持了,寻回记忆,我心愿已了,我已死过一次,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你还是带天茨离开吧,请以后好好照顾天茨。” 浮游再次笑得花枝招展,道:“还是幽兰明了事理,不愧为我水工后人。” 七七却是吐出一小口痰,啐道:“好一个不知羞的老妖婆,为了自己转世还阳,竟要无耻夺舍自己后人之体!” 浮游怒道,“你说我什么?” 七七连珠炮似的快速说道:“老妖婆!老妖婆!不要脸的老妖婆!卑鄙!龌龊!无耻!下流!” 浮游反而不以为意了,笑道:“我就是无耻下流怎么了?我身殉后困守此地几千年,换做你,恐怕早就被折磨疯了吧!你怕不怕?” 七七瑶鼻一皱,不屑道:“怕什么怕?大不了一死了之,乐得清静!为了自己至亲之人,这又如何?我今日就是要带走他们。” 浮游笑靥如花,道:“几千年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哈!” 七七不再说话,混沌铃加速旋转,在场众修被一股莫大吸力吸引,瞬间已飞至七七身周。 相柳看了看梦游,决断道:“那我们就再退后一步。这样吧,幽兰必须留下,其余男的你随便挑一个留下即可。” 梦游闻言,亦是侧身看了看相柳。 七七坚定回道:“天茨c幽兰和星渊这三人我必须带走!” 相柳怒道:“越来越过份了,这么宽松的条件你都不答应。幽兰留在此地是我们的底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莫偏行!” 七七仍是摇了摇头。 梦游脸部扭曲c面色狰狞,道:“我最见不得天下有情人,尤其恨那些为了彼此甘愿牺牲自我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改变主意了,古灵岛内所有人,今日一个也走不了了,均留在此地与我们相伴吧!”。 言毕,化作一道赤色红霞,没于紫藤林中。 霞光入林,浓密紫藤开始疯狂生长,条条紫色藤蔓开始向不周山缠绕而上,转瞬功夫直插云际的不周山尽是紫藤缠绕。 相柳蛇躯迎风暴涨,转眼间已屹立天地间,迎身向不周山猛烈撞去。 “轰隆”一声,原本已断折的不周山再次折断,一道黑影,遮天蔽日,重重压向众人。 两只鸾鸟俯身挥翅齐鸣,露出哀求之色,焦急的望向七七,想要背起七七飞走。 却见七七摇了摇头,道:“小青c小白,你们想去外边的世界看看吗?” 两只鸾鸟摇了摇头,穷奇却是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依偎向七七。 七七轻语,道“小青小白,你们快走吧,我有方法离开此地。” 青白双鸾展翅离开,七七起身,俏生生的向两只鸾鸟挥手,道:“小青小白,再见!” 鸾鸟齐鸣,以作回应。 七七俯身再次紧紧的抱了抱昏迷中的天茨,依依不舍的轻轻抚摸着天茨脸庞,然后拿出水晶泪,不住摩挲着,柔语道:“天茨哥哥,你送我的这个水晶泪,我好喜欢,这么多年,我天天带在身边,看到了它,我就看到了你。天茨哥哥,我这就带你一起回家!” 说完,七七断然起身,口中默念口诀,柔夷小手轻舞,周身泛起浓浓水雾,转瞬间水雾中已有冰晶出现,四周温度骤降,草地上亦结成厚厚冰霜,一只隐约冰凤离体而出,两个混沌铃合二为一,冰凤整只没入混沌铃中,混沌铃外壁上一只冰凤雕刻渐渐成型。 星渊见状,双眼通红,脖间青筋暴出,大恸道:“七七,不要啊!”,然后面色涌现潮红,鼓动全身真气,奋力一枪刺向混沌铃壁,枪尖与铃壁不住摩擦出丝丝电光,似要阻止那只冰凤雕刻成型。 星渊突的凄然跪地,耳鼻出血,一身真气消失无踪。 冰凤雕刻终于成型,混沌铃爆出耀眼夺目银色光华。 七七双目紧闭,七窍出血,全身露在体外的肌肤均无一丝血色,隐隐透亮,望眼惨白之极,透亮的惨白皮肤下,根根筋脉爆裂,转为灰白之色。 七七娇小的身躯仰脸倒后倒去,只是嘴角仍带有心愿已了的浅浅满足微笑。 昏迷中的天茨亦是一口鲜血喷出,双拳紧握,指甲无意识的死死钉入手心之中,身躯不住痛苦扭动,两行清泪顺颊汩汩而下。 幽兰泣不成声,撕扯着满头秀发,痛哭道:“七七妹妹,你为什么不带天茨走!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已飞至天际的双鸾一个转身,双双挥翅哀鸣。 雪白的穷奇缩为一团,瑟瑟发抖。 几个尚未完全昏迷的正邪修士,望之亦是露出不忍之色,齐齐叹息。 混沌铃爆出光华后,迅速变大,正在缓缓向后仰面倒下的七七轻轻飘起。 双目紧闭的七七青丝披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安逸c满足的微笑,全身白色血衣飞舞,娇小羸弱的身体缓缓升起,被吸入混沌铃中。 山悲,地恸! 云停,风止! 不知情为何物,只是一往情深。 一念一生,心安天晴。 今生,我踏遍千山万水,只为与你相遇。 下世,我追随天涯海角,只愿与你相守。 默拥清愁长相守,红尘阡陌;莫负流年云舒卷,凤隐星河。 闭上眼,不听c不看c不想,一切都消逝了。 一片浓厚的血云瞬时覆盖整个古灵岛上空,天地间在红云映照下,均是一片血色惨红。 混沌铃陆续将众修和穷奇吸入铃中,而在不远处徘徊不去的英光亦被吸入,混沌铃飞旋向上,触及正在倒下的不周山,即穿出一个大洞,继续飞向无穷天际的浓厚血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浩然天下 章一 浩然宗 共山坪顶,共工神殿轰然倒塌。 同时,一只巨大银铃,划破天际,落于众人身前石面上,激起一阵烟尘。 烟尘散尽,正邪众修和一只穷奇,横七竖八的躺于石面之上,除了星渊c英光和穷奇,均是人人带伤,昏迷不醒。 荷猪和玄虎c崇风等人移目望去,均感错愕不已。古灵岛这次开启要两个多时辰,怎么这才一个多时辰,却已是如此诡异状况? 荷猪疾步向前,抱起面色惨白,昏迷不醒,满身血衣的七七,扭脸对星渊怒斥道:“星渊,怎么回事?七七小姐受伤为何如此之重?” 星渊通的一声下跪,哭着道:“一言难尽,我阻之不及,七七小姐她执意”,话及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荷猪仔细探视了七七一番,沉声道:“七七小姐现在情况极其不妙,之前都交代过你,你就是拼得性命,也要护佑七七小姐安全的!这下,苍狼门如何向夙舞交代,如何向陉山交代!你现随我速速前去陉山。七七小姐一天不醒,你就寸步不得离开陉山,以为谢罪。” 荷猪大袖一卷,一团飞云裹带星渊c七七和丙戊,腾云离山而去。离山前,荷猪扭头,有意又似无意的看了看水月莲和天茨,中指微弹,两道凝练白芒分别射向水月莲和天茨眉心。 穷奇突然背生双翅,亦是跟随而去。 星渊在空中回望了望地上昏迷中的天茨,嘴唇微动,却终是没有言语。 理朗真人拉着英光,疑问道:“英光,这是怎么回事?” 英光神色黯然,萧索道:“我自会回宗请罪,听从宗门戒律处置”,说罢,不再言语转身下山。 理朗气得白眉直立,手指不住颤抖,指着英光的背影道:“你!你”,终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追着英光而去。 剩余的玄虎和几位真人见星渊和英光均是如此诡异的反应,知是其中情形复杂,多有不便述说之处,此时也顾不得再细问其他,慌忙救治本门弟子,然后火速离开。 荷猪所弹白芒入体,迅速驱逐着相柳所遗的毒气,并修补着水月莲的全身伤势。水月莲轻哼一声,醒转过来,艰难起身,走向天茨。 天茨气息微弱,身体忽冷忽热,全身道袍片片破损,身体仍是向外不住渗出鲜血。 水月莲一声轻轻叹息,伸手一挥,一片水纹将天茨周身包裹,出血骤止。然后水月莲取出宗门的灵丹妙药,不要钱似的统统服用给天茨。 这时,持斧覆甲士亦是清醒过来,然后唤醒了昏迷中的两个同门。 朵朵水莲花在水月莲周身缭绕,执斧覆甲士却是抱拳,道:“就此别过,今后有机会再会水月莲生”,三人随即离山。 水月莲艰难的背起天茨,一步一踉跄,缓步下山而去。 微风轻拂共山山坪,如火般的三叶野草低伏,无言的见证着这一切。 巍巍昆仑,主峰天府宫偏殿。 掌宗天府宫玄宁真人和天同宫玄玉真人端坐紫檀雕花椅上,水月莲立于两位真人身前。 水月莲将云梦泽直至古灵岛所见所闻所历之事一五一十全盘详细述说。 高鬓娥冠的玄玉真人听完水月莲述说,慈祥中又带心疼的道:“月莲,你且先下去休息吧,可回峰取一些疗伤圣药,近几日好好调理,不可妄动。” 水月莲恭敬回礼,转身离去。 水月莲离去,屋内气氛却是压抑无比。掌宗玄宁真人闭目眼神,不知所思,玄玉亦不言语,只是手端一黑瓷建盏,不断小口啜着杯中昆仑明前银毫。 良久,玄宁真人睁开双眼。 玄玉真人道:“玄宁师兄,这次古灵岛突兀现世,本就怪异无比。古灵岛内之事,亦与几千年来各派弟子进岛所见,大不相同,可以说处处透着诡异之处。” 玄宁真人点了点头,轻捋白须,中正平和的道:“若我和玄诚真人共同推演天机结果无误的话,古灵岛本就不应该在此时现世,或许是陉山之主的刻意为之之举。因此,当日推演过后,我和玄诚商定,并未派门中弟子前去。只是水月莲执意坚持前去,你就允了她。” 玄玉真人一声叹息,道:“水月莲这孩子,性格执拗无比,所坚持的事,谁能替她做主?以前古灵岛现世,亦未有多大的凶险,凭水月莲的道行,自可轻松应对,但万万料想不到这次却是如此情形。陉山虽为五大绝地,可是行事亦正亦邪。几千年来,极少参与世事,可谓孤芳自赏,不知陉山之主此次行事,意欲何为。” 玄玉真人又道:“听闻那女子动用了洪荒秘宝混沌铃,这才安然带正邪大派寥寥几个核心弟子平安离岛,自己却是生死未知。其他未得此幸运的各派弟子,恐怕就要永困古灵岛了。事后苍狼门荷猪副门主却又急急带此女子前去陉山谢罪,就更加让人看不懂。不知这苍狼门何时又与陉山扯上了关系。” 玄宁真人道:“苍狼门自成立之时就特立独行,与正邪两道均不相容。在寞独狼离世后,更是悍然宣战天下正邪双道。而陉山一直神秘无比,超然物外,从未听说与正邪哪个门派有所交集,亦未听闻过陉山有子弟外出行走。他们这次行事,我也猜不透。” 玄玉真人道:“古灵岛每次现世,修士界均会有所震荡,这次不知” 玄宁真人道:“大乱之相,已隐现端倪。” 玄玉真人稳了稳神,问道:“水月莲这次带回的天茨,可能是玄云师兄留于世间的唯一弟子,并携有我宗重宝遗失千年的轩辕剑,并在昔日进入过蚩尤冢,得到蚩尤神兵,该如何处置?。” 玄宁真人一声无尽长叹,摇头叹息道:“玄云师弟啊当日来此,你却为何不说?” 玄玉真人回道:“这也是听三皇观的初行所说,才得晓之,玄云师兄事前将天茨托付于了三皇观青松真人。或许,玄云师兄有难言之隐吧。就是不知这天茨,可是玄月姐姐那” 玄宁真人挥了挥手,道:“此事事关重大,待明日召集天梁c天机c七杀三脉真人齐聚,共同商议吧。你先取些宗门灵药,送与天茨养伤,顺便也察看一下是否为她血肉。” 竖日,启明未隐,浩然宗五脉真人齐聚天府宫偏殿。 掌宗玄宁真人正襟危坐居中,左侧为天梁宫掌礼玄生真人,右侧位置空悬,两边渐次为天机宫玄诚真人,天同宫玄玉真人,七杀宫玄厄真人。 玄玉真人将昨日水月莲此去古灵岛前后见闻细节向诸位真人详细复述了一遍,最终说到被水月莲带回宗门的天茨。 诸真人听后脸色各异,均有所思,但并无一人发声。 良久,掌礼玄生真人打破这份沉默,望向掌宗玄宁真人,道:“不知掌宗准备如何看待天茨之事?” 玄宁真人望了望众真人,道:“还是先听听诸脉各位真人的意见吧。” 玄诚真人先道:“天茨现在仍是昏迷不醒,他的来历我们必须再加以确认。昔日,三皇观本山惨遭覆灭,众弟子四散,只有初行和连阳得以幸免,来了我昆仑山,还是让初行再次确认为妥。” 玄玉真人道:“应该无误,天茨是唯一进过蚩尤肢冢之人,天下尽知。在古灵岛内,曾经参与过蚩尤冢的两道众修苦苦相逼,天茨亦亮出蚩尤神兵,并且已自认身份,才会有之后的事。” 玄玉真人又道:“天茨是玄云之徒之事应亦是确认无误。玄云师兄昔日将天茨托孤于三皇观青松道长,天茨在古灵岛内险境下中亮出轩辕剑,不但习得紫青真气,并且用出我浩然宗几百年来只有玄云习得的紫莲剑歌绝技。” 除了玄宁真人,其余众真人闻言齐齐失色,大惊而起。 玄生真人惊道:“宗门重宝遗失千年的轩辕剑重现天日?也在天茨手上?” 玄宁真人点了点头,道:“水月莲在古灵岛亲眼见到,并且天茨以此剑运出紫莲剑歌,斩下相柳两头。我昨日去看望天茨,并未得见。不过玄云师弟将其最为珍惜的芥弥戒都赠与了他,轩辕剑和蚩尤兵应该均存放在芥弥戒内。” 玄厄真人闻得天茨用出紫莲剑歌,皱眉问道:“古灵岛中三境以下才能进入,那天茨现在是何等境界?竟能催运绝技紫莲剑歌?” 玄玉真人道:“月莲说天茨处于黅霄下境。” 玄厄真人闻之,先是惊愕,复又抚须哈哈大笑道:“才黅霄下境就能运出紫莲剑歌?本宗我就服玄云师兄,不但自己一身惊天道行,收的徒弟亦是惊才绝艳!试问我宗泱泱几千年,能习得紫莲剑歌的有几人?在黅霄下境就能用出的,恐怕就是同龄的玄云师兄,也未能及吧。” 玄宁真人却是淡然道:“大道万千,自有其法,各有其遇。一技之长,不代表其他方面亦是天才。” 玄玉真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面带忧色的道:“天茨同时还身处青幽中境。” 玄诚真人皱眉道:“天茨竟然清浊双修?” 诸真人闻言,除了玄厄,均面色凝重。 玄厄真人却是不以为意,笑道:“虽然我也感意外,但是,清浊双修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宗典籍中记载,有几位先辈真人亦曾是清浊双修,不过终无结果而已。” 玄生真人面色阴晴不定,道:“最后来山门的玄云师弟,削去天相峰那元冥一剑” 随着玄生真人的话语,将诸真人拉回昔日玄云削去天相峰那惊天地c泣鬼神的仙幽一剑回忆中。 玄厄真人狂笑道:“值此乱世在际,清浊之分还那么重要吗?是非善恶,自在人心。古灵岛内,为了区区几把蚩尤神兵,清虚宗c洞虚宗那些贪婪小辈竟然弃大义于不顾,和殒仙谷c刑渊两个绝地弟子同流合污,意图巧取豪夺蚩尤神兵暂且不说,反而血口喷人,污蔑我宗弟子水月莲不辨是非。” 玄诚真人点头道:“是非善恶诚可辨,守得本心真英雄。哎,玄云师弟啊,虽然旧事渐有眉目,但” 玄玉真人却是失神恍惚。 玄宁咳嗽了两声,提醒玄玉道:“玄玉真人,你继续说。” 玄玉真人瞬间回醒,继续道:“天茨的浊冥之气,色透暗金,倒似与典籍中记载的蚩尤真气相仿。” 玄厄真人皱眉,不住踱步道:“暗金冥气?你刚才说什么?天茨青幽中境?” “嗯。” “好一个天纵之才!”,玄厄真人叹道。 玄玉真人却是黯然道:“我昨日查看他身体状况,已经是经脉窍穴俱损,几乎已成废人。” 众真人闻言,吃惊之后是深深的惋惜,最终均是沉默无语。 还是玄玉真人打破了这份沉默,道:“天茨在古灵岛,还杀了洞虚宗弟子向言。” 玄生真人叹气道:“向言是崇风真人的得意弟子,这事倒是越来越复杂了。” 玄厄真人却是横眉,不屑道:“天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神兵秘宝,向来是有缘者得之。他们贪图秘宝,恬不知耻的围攻别人,技不如人,还被天茨越境反杀,怪只怪他学艺不精,罪有应得。并且他们不是也围攻了我宗弟子水月莲?水月莲是没事,若是有事,你们能坐得住?这笔糊涂账,谁能算得清?” 玄宁真人点了点头,道:“这事,我自有计议。” 玄生真人又道:“玄玉师妹,轩辕剑可是自主认主之神兵,天茨用之,可有异象?” 玄玉真人道:“明黄龙气透体!” 众真人再次大惊。明黄龙气,乃是轩辕剑认主之兆。 若不认主,即使用之,只是神兵利刃而已,根本激发不出轩辕剑本身蕴含之明黄龙气。宗门典籍相传,轩辕黄帝白日乘龙飞升前,将坐下黄龙一缕魂魄注入轩辕剑中,只有神兵认主,才会激发黄龙之气。黄帝曾拜师于广成子,飞升后将轩辕剑留于广成子后人,浩然宗开山祖师即为广成子后人,因此轩辕剑代代相传。不过轩辕剑认主极其苛刻,宗门内亦不是代代有人能驾驭轩辕剑,并几次遗落。可谓几千年来,能被轩辕剑自主认主者寥寥无几。 玄厄真人道:“轩辕剑即已认主,对于天茨,我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掌宗大人,玄厄在此郑重恳请掌宗将天茨收录我浩然宗!” 玄生真人道:“虽说轩辕剑已自主认主,但天茨的来历情况比较复杂,现在还未彻底查清,是不是暂缓一下再做打算?” 玄诚真人道:“历史上轩辕剑的几次遗落,均是在大乱之世。但每次遗落之后,均是自主认主,认主之人亦是最终回归我浩然宗,在宗门青史留名。我赞同玄厄真人的意见,也是在此请掌宗将天茨收录我浩然宗。” 玄宁真人左右看了看其余几个真人。 玄玉真人道:“我也同意将天茨收录我浩然宗。” 玄生真人犹犹豫豫,思索半天,言道:“我虽然也同意天茨入宗,但玄云昔日一剑削去天相峰,玄空真人虽已仙逝,但天茨入宗对天相宫一脉如何交代?” 玄厄真人环视一圈,云淡风轻的道:“玄生师兄啊,一码事是一码事,上一代的恩怨,一定要代代相传吗?并且天相宫现暂由你代管,你不说,在座的我们不说,我相信水月莲也不会说,初行只是知道天茨的师父是云乾,那么浩然宗还有谁又能知道天茨为玄云之徒?不过,还是要交代初行,天茨为云乾之徒之事也要守口如瓶,毕竟玄云师兄离宗后启用入山前俗名云乾,所做之事更是惊世骇俗。我相信初行那孩子,会处理好此事的。” 玄宁真人点头,缓缓言道:“玄厄真人所说极是。既然大家都同意天茨入我宗门,那就将天茨收录我浩然宗。不过,天茨现在尚未清醒,待他清醒后,我还需当面问询他的意见。” 玄生真人想了想,又道:“掌宗真人,如若天茨入得宗门,那轩辕剑如何处置?” 玄厄真人却是抢先回道:“轩辕剑现在在天茨手中,已经认主,天茨又有芥弥戒在身,自然是暂由他掌握。至于蚩尤神兵,干系重大,我还是建议先由宗门代为掌管,我们也好细细研究一下。” 掌宗玄宁真人点头,其余真人亦是赞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 计议 无尽虚空,天茨置身此中,周围星汉密布,尽是一颗颗星辰。 这些星辰有大有小,相距亦是有近有远。大的星辰无边无际,近处能占据整个视野,小的星辰却宛若尘埃。这些星辰大多是孤零零的点缀星空,不过也偶见双星,甚至是群星相伴,互相纠缠,均散发出蒙蒙星光,不过星光亦是有强有弱,色彩也不尽相同。 天茨若一缕孤魂,在星辰间不断漂泊,遇见一颗又一颗星辰。每颗星辰,似是都有一个生命相牵系。路过这些星辰时,偶尔竟能感受到一些生命的记忆碎片,只是想要去细细体会时,还无从捕捉即瞬间远去。 天茨就这样在星晨间游游荡荡,不知去往何方,也不知何时能停止。时间和空间,在此都失去了意义,时间无从感知,空间更是如此。有时会感觉自己在围绕一颗星辰极其缓慢的飘荡,有时却感觉瞬息间千万星辰亿万里已掠过。 不知空间,不知时间,天茨突然来到一片虚空。对,是一片纯粹的虚空,这里没有星辰,没有风,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连一丝尘埃都没有,彻彻底底的是一片空。 天茨感觉心脏跳的骤然加速,内视己身,却感觉不到心跳,感觉不到血流,什么都感知不到,但偏又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的强劲脉动。天茨四望,一片虚空,什么都没有,目视所及,连一丝星光也没有。这里所有的,只是无边的空。 随着心脏的脉动,天茨隐隐觉得前方应该有一颗星辰,并且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感觉与自己生生世世相伴,恒久永存。但是仔细去感知,却仍是一片空,什么也没有。 心跳加速跳动至极点,突然,天茨感觉到前方虚空凭空生出一片沛然吸力,自己的残魂瞬间被吸入 天茨缓缓醒转,睁开双眼,随着视线由模糊渐转清晰,一张皎若秋月寒霜,却般般入画的秀丽脸庞映入眼帘。却见水月莲一手托着小巧的下巴,双眼紧闭,却是处于沉睡之中。 天茨想要双肘支床起身,却感觉四肢百骸剧痛,不由发出一声闷声痛哼,冷汗转眼间已满布额头。 听闻天茨的痛哼,水月莲骤然醒来,四目相望。 “你终于醒了啊!”,紫衣少女展颜一笑,只是难掩面容中的透露出的丝丝憔悴之色。 天茨问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水月莲道:“这里是浩然宗”, 天茨露出迷惑之色,道:“浩然宗?” 突然,天茨似是忆起了什么,双手按床,急切的道:“幽兰呢?我们不是在古灵岛?相柳c梦游呢?”,再次想艰难起身,起身一半剧痛再次袭来,又是一声痛哼,颓然的倒在床上。 水月莲怜惜的看了看天茨,拿出一方绣着莲花的丝巾,替天茨擦去额头汗珠,然后略带责怪的道:“你刚醒,还是别动了,你现在需要的是收心静养。” 天茨追问道:“幽兰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水月莲回道:“幽兰无恙,已被师门长辈接走了。” 天茨松了一口气,双目眼神涣散,无神的望着床顶帷帐。 水月莲叹了一口气,轻移莲步,走至桌旁,然后冷热均匀兑了一杯水,来到床前,犹豫了一下,侧身坐在床前,伸出左臂绕至天茨后背轻轻将他托扶起来,然后右手举杯,将水喂给天茨。 喂完水,水月莲看着天茨,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右手旁有个拉绳,你需要什么的时候拉动拉绳,自然有人来帮助你,我先走了。” 言毕,水月莲转身离去。 天茨心绪纷乱如潮,无边的困意上涌,头一偏又是沉沉睡去。 沉睡中,古灵岛的一切又涌上心头。六芒星锁困锁中的幽兰,穷凶恶极的相柳,艳若桃李却又狠如蛇蝎的梦游,一切的一切,交错袭来。还有那昏迷中,不知出之何处的隐约铃响 不知何时,天茨再次悠悠醒来,夜色如洗,一蒙皎洁月华,透过窗楹,投射于室内地上。 天茨口渴无比,挣扎着想要起身,稍一运劲动身,只觉全身仍是剧痛无比,最后伸手拉了拉手旁的拉绳。 不多久,木门“吱丫”一声打开,紫衣少女推门而入。皎洁月光随着少女的步入,在少女身前拉出斜长的身影。 天茨侧脸,望着这一切,月光朦胧中的水月莲,孑然立于泼洒而下的皎皎银白月华中,更显得质傲清霜色c香含秋露华,宛若广玉寒宫中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飘仙子。 水月莲侧坐于床上,望着天茨,轻道:“你醒了啊,有什么事?” 天茨不敢与少女对望,收回目光,道:“我好渴,并且有点饿。” 少女起身,先帮天茨饮水后,然后起身离屋。 过了一会儿,少女又回来,手端着一个冒着蒸腾热气的细瓷青碗,里边是雪莲c老参c灵芝c银耳c枸杞等熬成的药粥。少女拿着银匙舀起药粥,一边吹气,一边细细喂服于天茨。 药粥吃完,天茨好像恢复了点力气,想要起身,却见水月莲轻轻的摇了摇头,遂不再尝试。 天茨轻轻的道:“姑娘,你叫水月莲吧。” 紫衣少女点了点头,道:“以后喊我月莲就行。” 天茨露出苦思之色,道:“月莲,那日,在古灵岛,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来到了浩然宗?是你带我来的?” 水月莲眼睛直直盯着天茨,却是道:“你昏迷后,古灵岛发生巨变,然后我们就都出来了。出来的地方是共山水工神殿前,我见你受伤极重,昏迷不醒,就把你带回了师门。” 天茨问道:“古灵岛发生了什么巨变?” 水月莲摇了摇头,道:“你先养好身体再说吧。你现在身体虚弱,全身经脉窍穴处处受创,先不要关心别的了。等你养好身体,我自会和你细细述说。” 天茨一阵迷茫,盯着床顶发呆。 “我知道你关心幽兰,我给你说过幽兰应该无事,她在共山山坪,被她的师门长辈接走了。” “哦,谢谢你了,这么多日对我的悉心照料。” “不用谢了,宗门自有人日日照顾于你,我只是偶尔在此。你既无事,就安心休息吧,我先走了”,水月莲说完,起身飘然离屋。 回到自己所住别院,水月莲顾不得脱去衣物,沾床即昏沉睡去。日日夜夜的照顾天茨,早已疲惫憔悴至极,甚至比自己刻苦清修还要来得疲惫。 十余日后,天茨在浩然宗众人和水月莲的悉心照料下,已渐渐能起身,下床在屋内小步行走。 天茨尝试调运清元之气,却发现全身真元空空如也,连清元漩涡都隐而不见,调运浊冥之气,亦是如此。而自己的全身经脉,千疮百孔,如四处漏风的破屋。 一日,天茨正坐在桌前,喝着淡茶香茗。 突然,木门轻开,一仙风道骨身着朴素道袍的仙长在前,身后是一雍容华贵c高鬓发髻,宛若仙子比水月莲年长一些的女真人,后边跟着的则是水月莲。 天茨起身,老道人却是轻轻拍了拍天茨肩膀,示意天茨坐下。 水月莲轻声向天茨郑重介绍道:“这是我宗掌宗玄宁真人,这是我师父玄玉真人!” 执掌天下正道牛耳数千年的第一大宗浩然宗的掌宗玄宁真人,竟亲来此处! 天茨闻言张口结舌,急得汗如雨下,却不知如何是好。水月莲以手掩口,轻咳两声。 天茨这才从慌乱中惊醒,再次起身,恭敬行礼道:“晚辈天茨,见过两位仙长!” 玄宁真人面目慈祥的望着天茨,轻抚白须,点了点头,和蔼的道:“天茨,你身体不适,坐下说话,无妨。” 天茨却是手扶木桌,再也坐不下去。 玄宁真人看着窘迫的天茨,再次微笑,在桌对面安然坐下,女真人亦是坐下。 水月莲缓步走到天茨身边,扶住天茨,轻语道:“你也坐下吧。” 天茨这次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玄宁真人和玄玉真人对视一眼,均露出赞许之色。 玄宁真人道:“天茨,你可是嵩山三皇观青松真人弟子?” 天茨轻轻回道:“算是吧,也不算是,我只是青松师长的挂名弟子。” 玄宁真人又问道:“天茨,那你的授业恩师是谁?可是玄云真人?” 天茨先是露出迷茫之色,然后语音转低,眼眶微红低沉的道:“我师父我师父不是玄云,我只知道是一个年长的道长,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从我有记忆起,他就住在我们小山村边一个破败小庙中,幼时教我识字c读书,并把我带入修行之途” 天茨说着说着,已是双眼蕴泪:“很多年前,我师父离山,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说完,泪水悄然划过面庞。 玄玉真人起身,怜惜的帮天茨擦去泪痕。 玄宁真人似是忆起了什么,对悲痛中的天茨道:“你师父可是叫云乾?” 天茨瞬时呆住,想起师父离山前交代,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名讳。但是望向浩然宗掌宗玄宁真人,只觉得温暖无比,直觉中仙长是可信赖之人,最终仍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的,尊师名讳为云乾。” 正在帮天茨擦泪的玄玉真人听到云乾的名字,手势顿停,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是此番印证,仍是内心波澜起伏。 帮天茨擦完眼泪,玄玉真人回身坐下。 玄宁真人一声长叹,脸色沉入无尽回忆之中。 玄玉真人细细的端详着天茨面容,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然后关切的问道:“天茨,你可有父母?玄云云乾和你相处之地是哪里?” 天茨道:“我无父无母,是老爷爷从具茨山一处山洞中捡来的。后来老爷爷仙逝了,就由师父把我一手带大,直到他离开具茨山。” 玄宁真人闻言,亦是再次望向天茨,细细端详,然后抬手,一缕紫青真气入体,转瞬即消散。 玄宁真人喃喃轻语道:“具茨山具茨山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具茨山,未曾离去啊。天机渺渺,我们都推算在具茨山左近,可是,这孩子终归不是他啊。” 天茨看着玄宁真人,迷茫不已,心中朦朦胧胧,感觉渺渺中一些事或与自己有关,好像又无关系。 玄宁真人顿了顿声,抓起天茨的手,轻轻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淡淡浅痕,突然间,古朴扳指现出原形。 水月莲双眼微眯,盯着那个戒指。 天茨亦是心中骇然,师父赠与自己的芥弥戒怎么突的就现形了。 玄宁真人带着无尽追思,幽幽的道:“天茨,这是你师父赠与你的扳指吧,名曰芥弥戒。” 天茨一脸震惊,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戒指无口诀不显形,仙长怎会得知?” 玄宁真人不于回答,继续道:“你师父是不是将《紫青玄鉴》也授予你了?” 天茨目瞪口呆,一颗心越跳越快,直似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玄玉真人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父云乾,乃是我的师兄。云乾是你师父自幼入我浩然宗前的俗名,极少有人得知。他入得浩然宗门墙后,前代掌宗道均真人赐法名玄云,后来后来,他因故离开了浩然宗,才复用云乾之名。” 天茨的心越跳越快,玄玉真人的句句话语,如声声惊雷,重重轰向心间,想不到一向和蔼可亲c普普通通的师父,赫然竟是浩然宗长辈真人。 玄宁真人看着失神中的天茨,轻敲紫檀木桌,声声轻轻敲击声,却若声声暮鼓晨钟,敲醒了失神中的天茨。 玄宁真人望着天茨道:“天茨,你师父云乾是我的师弟,亦是我师父道均真人最喜爱的弟子。不过,这个秘密干系甚大,你要守口如瓶,不能向任何提起,你能做得到吗?” 天茨坚定的点了点头。 玄宁真人正了正身形,郑重道:“那我问你,你即是玄云弟子,又已来到浩然宗,我浩然宗准备将你收录门墙,天茨你可否愿意?” 天茨心神一阵神迷,浩然宗掌宗玄宁道长竟然亲口对自己说要收录自己入浩然宗门墙? 天茨不知所措,心绪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回答。旁边的水月莲见状,赶紧拉了拉天茨衣襟。 天茨这才清醒,随即想起身体的状况,神色转黯,道:“我境界低微,天赋一般,并且现在几乎已是一废人,如何入得仙长法眼?” 玄宁真人抚须,笑了笑,道:“无妨,等你养好伤,仔细思考后再做答复。” 说完,玄宁c玄玉真人和水月莲转身离开,留下思绪万千的天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 入宗 《海内西经》载:昆仑山,又曰昆仑之虚,在西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千余里,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叠叠重重的共有九层。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而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浩然宗,数千年前由广成子之后人冲虚子所创,取之“浩然天地,正气长存”之意。浩然宗立宗之所,即为华夏“龙脉之祖”之称的昆仑山。 浩然宗从立派之处至今已愈数千年。数千年来一直领袖天下正道群伦,先后飞升天仙十数位,几为其他正派飞升仙人之合。即使在天地原机巨变后,亦是偶有飞升之真人,至于飞升无望,得尸解轮回之果的大能真人则是无以计数,代有人才出。浩然宗三字自立派之日起,自不坠煌煌浩然大气之威名。 又过了一个多月,在浩然宗真人的悉心治疗和无尽的灵丹妙药的辅助下,天茨身体伤势尽复,破损的经脉亦得到不断修补。心有不甘的天茨尝试再次修炼清元,却发现不但漩涡不显,就是各处经脉窍穴,亦如四处破风的房屋,偶有吸纳的点滴清元亦是四散而去,只得作罢。 天茨在清醒之后即身在天府峰,然后就是卧床养伤,因此对昆仑山高并无概念,不过在身体逐渐康复后,偶尔出屋踱至崖旁,只见崖下山雾朦朦,却是不知其深几许。 这日,天色刚刚透亮,水月莲来到客舍,唤起天茨,告知浩然宗诸真人召见天茨。 步入初夏,但这高空山风袭来,却仍是微寒,经脉处处破损的天茨伤势虽已渐复,但身体还是比较虚弱,比之常人亦强不到哪里去。天茨穿起一件薄薄棉衣,随水月莲前去天府宫。 在山峰间行走,天茨望眼所处,尽是豫樟成林,古木参天c浓郁散绿c环境清幽。天地间飞云丹霄,绿舆琼轮,羽盖垂荫,流精玉光,五色郁勃,洞焕太空,万物化淳,疑似天上仙境。 出之客舍,前行了一炷香功夫,眼前又是一番景象。 昆仑山以仙玉为柱,链钩地脉,只见漫山建筑,依山而筑,层层递进,错落有致,琉璃瓦黄绿相间处,飞檐朱壁,飞檐上是串串铜铃,金光闪烁,绚丽多彩,层层斑斓的宫顶,突兀鹤立。 可谓:芝廛光分野,蓬阙盛规模。碧坛清桂阈,丹洞肃松枢。 水月莲玉指轻指,为天茨细细讲解那些接仙台c云会常c冲升阁等建筑。 天茨神情恍惚中,终至天府宫侧殿。 水月莲停下脚步,对天茨笑道:“诸位真人均在殿内,你自可前去,我在殿外等你。” 天茨局促不安,道:“我” 水月莲莞尔道:“不必紧张,诸位真人均是和蔼可亲之辈,你进去便知。你进去后也不必过多言语,多听就是。” 天茨迈步前行,却只觉原本轻盈的双腿却如灌铅,银牙一咬,安身进入店内。 进殿后行之殿中草蒲团处,眼前是六张青檀高背椅,没把椅子前均有一张紫檀桌。六把椅子上却有一把空缺,只有五位真人。 天茨双腿颤颤,亦不敢到处张望,俯首跪于蒲团之上,向诸真人隆重行礼,道:“天茨在此见过诸位真人!” 一阵悠扬悦耳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抬起头来。” 天茨抬起头来,正中正是曾经探视过自己的掌宗玄宁真人。天茨悄然向左右望去,除了掌宗玄宁真人外只认得曾经见过的玄玉女真人。 天茨再次微垂眼帘,颔首而立,但觉几道目光在身上不住巡梭,顿感如芒在背。紧张之下,悄然间,已是额头满布汗珠。 玄宁真人温煦的道:“天茨,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本宗几位真人。” 天茨方才又抬起头来。 玄宁真人左侧为天梁宫掌礼玄生真人,右侧位置空悬,两边渐次为天机宫掌算玄诚真人,天同宫掌内玄玉真人,七杀宫掌兵玄厄真人。 天茨一阵恍惚,却是不曾清晰记得诸位真人确切容颜,只觉一个个仙风道骨,均为在世仙人。 掌宗玄宁真人移目,望向玄生真人。 掌礼玄生真人会意一笑,一声轻咳,道:“天茨,你师父亦曾是我宗真人,你可愿追随你师父足迹,归宗认祖,回归于我浩然宗门墙之下?” 虽早已听闻,亦有充分思想准备,天茨此时仍是局促不安,思索万千,然后俯身跪下,以额触地,道:“弟子愿意!还求诸位真人恩典!” 掌宗真人玄宁,轻捻白须,颔首点头道:“既然天茨已同意入我浩然宗门墙,那就请玄诚真人择良辰吉日,为天茨洗礼,举行入宗仪式。” 玄诚真人双目微闭,双指不断掐算,然后道:“后日即为大吉之日,可进行入宗洗礼。” 玄宁真人微笑道:“那就后日举行仪式。” 事既已定,天茨告别诸真人,回返暂居的客舍。 天茨走后,诸真人并未离去。 玄生真人道:“既然决定收录天茨为我浩然宗门徒,那天茨拜在何位真人门下?” 众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无人发言。 天茨已拜玄云为师,但玄云先是叛出师门,后又作出逆天之举,结仇甚多,令天下哗然。前代掌戒真人玄空亦是被玄云废去全身道行,含愤郁郁而终,以至于至今掌戒真人之位仍是空缺,暂由玄生真人代为执掌。虽说云乾即为玄云之事,天下人知之甚少,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事终归会大白于天下。并且刚才诸真人均已细细探之,现在的天茨,经脉窍穴处处受损,几与常人无异,日后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诸真人亦心里无底,或许全凭上天造化和运气。天茨即使侥幸经脉窍穴恢复如初,对将来的大道修行,亦是埋下深深隐患,可谓修道之途已被套上重重枷锁,不知何时又会功亏一篑。 诸真人均在埋头深思,暗自思量,却是玄厄真人打破了这份平静,向掌宗玄宁真人道: “单凭天茨带回已遗失千年的宗门重宝轩辕剑,已是滔天大功一件。我玄厄乌鸦嘴一下,即使天茨永为废人,我玄厄也愿收天茨为徒,永留七杀宫。” 玄生真人皱眉道:“七杀宫主掌兵伐,是我浩然宗对外征伐之利刃,你收下身无道行的天茨,不怕其他诸峰笑话?并且你门下徒子徒孙,亦会心中闷闷不平吧。” 玄厄真人冷眼看着玄生真人,哼了一声,语带机锋的说:“那天茨入你天梁宫如何?做一个礼客道人?或者直接入由你代掌的天相宫戒律院?” 玄玉真人急道:“不可,天相峰昔年曾被玄云一剑削去,后在护山大阵的相助下才恢复如初。天茨若入得天相宫,曾为玄云之徒的事万一传出去,你让天茨如何与天相宫众弟子相处?” 玄诚真人见三位真人之间语锋渐显,正了正衣襟,道:“各位真人还是不要再徒费言语相争。我天机宫不以武力见长,天茨天赋出众,细心潜修术算天演之术,未尝不是大道坦途,或许大有可为。” 玄厄真人叹了一口气,道:“玄诚师兄有心了。术算天演之术,说起轻巧,可哪件不是试图勘破天机之举?身无真元,那些推衍天机之术,又岂能成功?” 一直久坐不语,旁观诸真人的玄宁真人拍了一下座椅扶手,起身定神望了望众真人。 众真人见状,停止言语相对。 玄宁真人道:“玄云师弟本为我天府宫弟子,天茨既然已拜玄云为师,那天茨的师父就仍是玄云,自然列入我天府宫门墙。不过天茨为玄云弟子之事,诸真人切记勿向他人外传,包括自己的嫡传弟子。玄云为我师弟,我自然就是天茨师伯。不过玄云不知身处何方,我就代玄云收天茨为关门弟子。由于天茨身份敏感,身怀轩辕剑c蚩尤兵等重器,并与洞虚宗有嫌隙,与其他正邪门派亦有往事纠葛,所以还请各位真人不要声张,亦不要将消息扩散,你们知道即可。至于我天府宫弟子,我自会严加约束。” 众真人闻言均满脸不可置信,齐齐望向玄宁。 玄宁真人莹润平和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道:“我意已决,还请玄诚真人准备后天的拜师收徒之礼。由天梁宫主持礼仪,不用铺张声势,简简单单即可,其他各宫亦不用观礼了。” 两日后,由玄诚真人亲自主持,备香表c贡品c爆竹c烟花拜祭鼻祖和历代祖师后,天茨向前代掌宗道均真人和师父玄宁真人行三叩九拜大礼,并向玄宁真人敬茶,呈上拜师帖。玄宁真人欣然收下帖子,然后亲手为天茨加持冠巾灌顶,开示师承c门规c戒律。 最后是天茨行庄严肃穆的三皈依戒之礼。 天茨持香,向列祖画像郑重起誓: “第一皈身,太上无极大道。永脱轮回,故曰道宝。 第二皈神,三十六部尊经。得闻正法,故曰经宝。 第三皈命,玄中大法师。不落邪见,故曰师宝。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 念 昆仑山,天府峰。 巍巍昆仑,其阔千里。 天府峰为最中,天相c天梁c天机c天同和七杀五峰成五芒星状拱卫环绕天府峰。 昆仑山六主峰外,另有七十二侧峰环绕,恰恰形成一朵天生莲花大阵。 六主峰周边虚空处,各漂浮着大小不一的飞峰,这些飞峰间或以廊桥相连,或以铁索相接,甚至还有孤立虚空的,其形各异,气象万千。 飞峰上点缀着郁郁密林c飞瀑流泉c奇花异草c珍禽异兽c亭榭廊阁c轩台楼舫,是浩然宗诸真人弟子所住宿c修炼或游玩赏景之处。 现在的天茨,修为尽失,等若凡人,因此掌宗玄宁征询天茨意见,在天府峰后山觅一幽静竹林,搭建了一简易竹屋,作为栖身之所,以免去日常课业时来回奔波之苦。 残阳如血,日暮西山,千里晚霞。 天茨立于崖旁,静静的望着夕阳映照中的大小诸峰。诸峰间残阳带出氤氤氲氲的赤霞薄雾,如梦似幻,直如人间仙境。 天茨手中拿着一株不知名兰草,呆呆的望着如血残阳,忆起短暂重逢复又分别的幽兰,眼前尽是 那两泓深深的让人迷醉的梨涡,喃喃自语:“幽兰,你一切安好吧” 恍惚中的天茨又似想起了什么,取出一直戴在胸前的碧玉鸾,却发现碧玉内的冰凤不知何时已无影踪。 天茨紧紧握住碧玉鸾,闭目沉思,隐隐中总是觉得云梦古灵岛之行数次与七七擦肩而过,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悸动,低头轻语:“七七,你又身在何方?” 晚霞渐收,天色逐渐暗淡下去,在天茨身后拉出一抹孤长的孑孑背影 曾伴浮云归暖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陉山。书房。 一张简单竹床,却是铺上厚厚锦缎丝绸织就的棉被。 七七安详的躺于被面之上,面如白纸,嘴角犹带满足的淡淡笑意,只是娇小身躯上遍布一层细细白霜。混沌铃悬于上方四尺处,散发出朦朦胧胧的淡淡银光,将七七整个身躯笼罩在内。 陉山之主立于床前,边上另有两人,一只雪白的穷奇无精打采的匍匐卧于床榻之侧,昏然欲睡。 陉山之主身旁两人,一人为须眉发皆为银色的壮年修士,另外一位则是一位富贵老翁,却是苍狼门代门主银月虎和副门主荷猪。 星渊则跪于床前。 荷猪不断的搓着肥胖双手,焦急无比,不住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山主,七七小姐身体现在情况怎么样?” 陉山之主死死盯住混沌铃上的冰凤雕像,并不言语。 银月虎转身,一巴掌将星渊扇翻在地,怒道:“无用的废物,你空有紫幽境,在古灵岛内,却连七七安全都护佑不得,要你何用?” 星渊痛哭失声道:“爷爷,星渊无用,我罪该万死!我愿以命换命,只要能换得七七醒来。” 银月虎又要伸掌扇出,却被荷猪死死拉住,不住劝道:“事已如此,你即使把星渊打死又有何用?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看怎么救救可怜的七七孩儿吧。在那种情形下,星渊亦是力不能及,无可奈何。” 荷猪喟然长叹,又道:“只是不知夙舞现在在哪里,可有办法。” 陉山之主却是轻道:“夙舞昔日即已离开陉山,断不会再回来了。”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声尖利凤鸣,一阵火浪袭来,书房轰然倒塌。 陉山之主一伸手,竹床周边,安然无恙。 火浪渐收,一只火凤收翅立地,却化为一个脸含愠怒c眉目含霜的绝色冰美人。 荷猪失声道:“夙舞” 陉山之主缓缓转过身来。 夙舞横眉冷对陉山之主,望着缭绕着陉山之主面部的浓郁青雾,却是一巴掌抡了上去。 陉山之主一动不动,不言不语,不躲不避。 掌风所至,青雾稍散,最后却是在青雾边缘颓然停住。 夙舞性烈如火,语音发颤中带着凄厉的责怪道:“夙岚,你为何要在此时一意孤行,执意开启古灵岛?并让人暗中传讯七七,告知天茨可能会去古灵岛?七七这孩儿脾性如何,你会不知?为什么?!” “你天天算来算去,算什么狗屁天机,算什么狗屁仙幽,算什么狗屁天地大道,你就偏偏算不得七七此行的危险?” 夙舞转身,又向荷猪和银月虎吼道:“二义兄c三义兄,你们就眼睁睁容得七七如此胡闹?” 银月虎和荷猪闻言,脸上均现愧疚之色,一个抬头观天,一个低头看地,双双不语。 夙舞再次望向陉山之主,凄然的道:“我已失去师兄,师姐,还有大义兄,如果再失去七七,我夙舞誓不将独活。今日我就带走七七,遍寻天下,为她寻得解救之法,若仍不得解。我就以移魂大法,以我魂魄换得七七复生!” 说罢,夙舞就向七七伸手抓去。 只是,那双素手,却被陉山之主紧紧抓住。 夙舞心中愠怒,暗自加劲,想要甩开陉山之主,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双目似是喷出火焰一般,向陉山之主望去。 陉山之主不与夙舞对视,轻叹一声,低语道:“师妹,不要冲动。陉山有炎阳洞相助,又有混沌铃锁住七七魂魄,七七暂时自然不会有事。你此时带走七七,却只会害了她。” 夙舞抽手,抱头大哭。 银月虎望向陉山之主,愧疚与后悔交缠,询问道:“山主,还未告知七七小姐现在是什么状况?” 陉山之主凝视着混沌铃上的冰凤雕刻,失神叹道:“她为催运混沌铃,强行以魂魄生祭混沌铃,现在魂魄暂时困锁于混沌铃中。” 荷猪闻言大急道:“那还可有解救之法?” 陉山之主默然半天才道:“上二境之士,以魂替魂,魂祭混沌铃,或可解之。” 众人默然,一时无语。天下修士众多,可有上二境之士又有几个?上三境之人都飞升有望,正邪两道,上二境之人更是凤毛麟角,处于此境,谁不想博得飞升之果或下幽之就? 夙舞泪眼迷蒙,无边萧索,低泣道:“这世间值得我留恋的人和事本就不多了,我愿以我魂魄,换得七七复生。” 陉山之主摇了摇头,叹气道:“师妹,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了。最近我翻遍陉山秘典,发现或许还有一法,不过也不确定。生具先天混沌体者,与混沌铃天然相合,以混沌血祭之,或可直接解救七七被困锁的魂魄。只是这茫茫天下,先天混沌体,数万年来,除了那寥寥几人,又有多久未曾现世?” 银月虎闻言,脸色微动,取出一银色匕首,在手腕动脉处一划,一股血泉喷向混沌铃。血泉迅速融入混沌铃中,铃壁冰凤雕刻渐渐变淡一些,然后不再变化。 两团幽芒飘飘忽忽从混沌铃中飘出,没入七七体内,七七苍白如纸的小脸上血色少复。 四人急切上前查探,发现七七已是一魂一魄回体。 陉山之主向银月虎,重重行礼,然后狐疑的望向银月虎。 银月虎沉声道:“义兄寞独狼为先天混沌体,昔日曾为我度血疗伤,后玄云去我苍狼门,将义兄所注解之混沌心经交付于我。这些年来,我未敢怠慢,日日苦修,却只是暂时练就后天入门的半混沌之体。哎” 陉山之主向银月虎抱拳道:“多谢银掌门,现在七七情况好转多了,我这就将其送至炎阳洞,以后再想办法,从长计议。” 说完,大袖一卷,已携裹七七和混沌铃消失不见。 陉山之主余语悠悠传来:“夙舞师妹,既然回到陉山了,这是你的家,就多住几天,走走看看吧。” 夙舞抬头,勉强止住泪水,略有犹豫,却终是银牙一咬,身化火凤,头也不回的振翅离山而去。 银月虎和荷猪见事已至此,多留也无意义,亦是带仍处于痛哭中的星渊离开陉山。 将七七在炎阳洞安置妥当之后,陉山之主一步迈出,又至幽暗的无尽断桥边。 一团青雾飞出,再次化为形似七七的高贵女子,向断桥下坠去,往日情景再现。 陉山之主望着那团不断下坠青雾身影,喃喃自语:“夙静师嫂子,对不起,这次我真的错了。天机渺茫,虽不可测,但多年来我仍是穷演天机,侥幸得窥天机一角,能解七七孩儿凤幽之体劫难的人或许就是天茨。因此听闻天茨前去云梦,我才抱着一线希望,强行让古灵岛现世。想着七七有混沌铃护身,必会安然无恙,想不到却是错了,导致七七如此” 语音消沉,渐至不闻。 一点青雾从陉山之主脸庞处飘散落下。 似雾c似雨c似泪 《忆冰凤》 七载重逢解君危,魂锁银铃终不悔; 含笑长眠心安然,冰凤不舞何时归? 中州西北之地,北海幽都。 幽都山,山高万仞,寸草不生,飞鸟不渡,山脚下一条黑色河流亿万年蜿蜒静静绕山流过。 幽都山周千里,了无生气,一片清冷孤寂。 幽都山峰绝巅之处,崖边一高耸石柱,上方有一方飞来之石,石上结满密密白霜,迎风微微晃动,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谷。 月照孤峰为一人。 一袭黑衣,依身斜靠于飞来石旁,一条充满无尽诱惑的大长腿伸出崖边,迎风不住摇晃,晃啊晃,摇啊摇 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 知有清芬能解秽,更怜细叶巧凌霜。 远风如洗,却吹不起一丝涟漪 。 幽兰手拿一束芷兰,放在鼻尖不住嗅探。芷兰淡雅高洁,遗世独立,散发出阵阵暗香。 玉指轻捻,一朵芷兰花瓣静静浮在掌心,幽兰樱桃小口轻吹一口气,花瓣飞离掌心,向崖下悠悠飘去。 芷兰花瓣一片又一片飞向无尽深谷,飞向深谷下那亿万年静静流淌而过的黑色河流。 花瓣尽落,又一束芷兰现于手间,然后花瓣片片再次飘落无尽深谷。 不多久,万丈绝崖,芷兰花瓣片片飘落而下,零落如雨! 花自飘零水自流。 心如落花,一生一落,一落一生。 若不曾动心,不动,则不伤。 冷冽山风袭来,幽兰单薄的娇躯一个哆嗦,抱了抱肩,脑后头绳化作一团黑气飞离秀发。 满头青丝失去束缚,迅速披散,随风乱舞,不时有凌乱的发丝遮住幽兰凄迷的双眼,满头青丝中竟然夹杂着触目惊心刺目的丝丝白发! 《幽兰》 万仞幽山霜满岩,青丝白发度何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 情浓渺恰相思淡,兰在空谷舞复跹。 黑气飞过已显斑白的双鬓,飞过脸颊上深深的梨涡,轻轻滑过幽兰腕间,一丝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滴落于不断飘飞的花瓣,朵朵花瓣沾染鲜血即不住幻化,一会儿幻化为昏迷不醒的天茨,一会儿又幻化为闭目缓缓飞向混沌铃的七七 浮游所引,天茨紫藤旧梦,涌上心间,那纠纠葛葛的生生世世啊。 七七妹妹啊,你为了天茨,竟如此决烈! 浅相遇,薄相知,淡相守,终难忘! 相忘,终不能够; 往事,终难忘,不能忘! 如泣轻歌在崖间飘荡: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今天之旋,其曷为然。 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 守岁 各脉真人虽仍是轮流授课,但间隔时间是越来越长,更多时是各脉弟子因个人所需而前去求教。各脉弟子亦是根据自己喜好特长,开始有选择的挑选所修之术,惟有天茨,却是囫囵吞枣般,不挑肥拣瘦,各种杂学都刻苦学习,另各脉弟子为之侧目,私下多有不屑之言流出,甚至有弟子称之为杂家。天茨却是不为风言风语所动,专心求学,苛苦清修。 水月莲参加听课的次数日渐稀疏,水星莲却自从那日堵住天茨被放倒后再未出现。不过天茨倒是结识了诸脉的杰出弟子,如天府宫清风,天梁宫清昌c清盛,天相宫清泽c清羽,天机宫清毅c清月,七杀宫清寒c清捷等诸位师兄,只是传说中的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清坤始终未见。 天茨虽然年纪不一定最小,但入宗最晚,仍是恭敬对各脉弟子以师兄相称,大家也欣然接受。 岁末年尾,年关又至。 岁暮天寒c雪虐风饕c滴水成冰。 十二声悠长的钟声回荡于昆仑诸峰,各峰间密集的爆竹声传来,又是新的一年来到。 天茨静静坐于床前,望着窗外盘旋飞舞的风雪,静静发呆。 突然,屋门吱丫一声打开,两个年青道人并肩入内,却是七杀宫清寒和天机宫清泽。 清寒双手各拎一个酒坛,清泽则是双手捧了几个食盒,两人径自走到桌前坐下。 天茨连忙关上窗户,将飞雪拒之屋外,来到桌边坐下。 浩然宗诸峰弟子,除了寥寥几个特立独行的弟子独居外,住处大多都在一起,因此日常除了课业,自是热闹非凡。天茨入宗后,经脉受损,在诸峰间行动多有不便,因此得以特殊照顾,在天府宫后山不远处得以结庐独居。 不过天茨性情清淡,倒是乐于享受这种独居的清净之感。在日常课业后,天茨就回住处阅览群书,独自修炼,与其他诸峰弟子并无过多交集。不过在课业时与清寒c清泽交流较多,也相对亲近。 “天茨,不好意思,我和清泽师弟不请自来,却是打扰了。” 清泽对天茨挤眉弄眼的说道:“天茨师弟,你可要小心啊!清寒师兄酒瘾症发,号称酒坛不败的他找不到对手,今天可是暗含祸心,前来寻你霉气c试你深浅的,你可不要上当啊!” 清寒向清泽斜了一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有你说的那么龌龊吗?今天是年夜,天茨师弟素来独居,想必无聊至极,我们今天来此可是喝酒聊天的。饮酒,一人得渴,二人得趣,三人得味。天茨师弟经脉已复,苦尽甘来,我们三人畅饮一番,才是人生的味道。” 清泽将食盒一一打开,几个冒着蒸腾热气的小菜现于眼前,这时清寒已将两个酒坛全部打开,菜香酒香混合在一起,寒冬中简陋的竹屋瞬间春意融融,天茨心底亦是暖暖。 三个捻瓷青碗摆于桌上。 天茨歉意的道:“谢谢两位师兄,我这陋室,没什么可招待两位的。” 清泽道:“了解。这不我俩不是特意带了酒菜嘛。” 清寒豪迈的道:“无妨。来,今天是新年,熬夜熬福,我们今天就彻夜畅饮,不醉不归。来,先干了这一碗。” “啧啧,这还没开始,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来,干!” 三人碰碗,均一饮而尽。 酒为话之媒介,三碗酒下肚,三人间话语渐多,开始边喝酒边闲聊起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 清泽微醺的道:“天茨,喝酒只有两个动作:拿起c放下;而喝酒只有两种姿态:醺与醉。听说你去过古灵岛,趁此美酒未醉,就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天茨就将进入古灵岛后,从千里冰原所遇一一娓娓道来。正当讲至幽暗草原的恢弘古战场,一边晴天红日一边暴雨黑云的天地两分异象时,屋门又启,三人望去,却见一袭紫衣盈然而立。 水月莲一手酒坛,一手则是两个食盒,并不言语,来至桌前将手中酒坛和食盒放下,然后坐下。 清寒和清泽望着水月莲,均是一脸不可思议,想不到素来孤高冷傲c独来独往的水月莲会来到此处。 清寒问道:“月莲师妹?”,一句话没说完,清寒已是眼睛直直的盯着水月莲放到桌上的酒坛,再也不肯移开目光。 清泽看着清寒的怪状,顺着清寒的目光看去,当看到酒坛上的两个大字,张大嘴巴失声惊道:“醉梦!” 水月莲并不言语,也不理会三人,从食盒中拿出一个酒碗,一拍酒坛泥封,然后拎起酒坛自顾自的倒了一满碗,然后一饮而尽。 清寒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酒坛,喉结不住蠕动,喃喃的道:“月莲师妹,这醉梦可是宗门秘酿,保管的甚严。除了宗门几脉真人偶尔能品尝,或者宗门有重大喜事大家能稍微沾沾光外,可是求之不得啊。你怎么弄到的?” 水月莲又倒了一碗,再次一饮而尽,面无表情的道:“偷的。” 清寒口中发干,咽了一口唾液,结结巴巴的问道:“我能喝点吗?” “无妨,随你。” 清寒闻言,如奉圣旨,急急忙忙倒了一碗醉梦,端至口边,深深的闻了闻酒香,轻轻的抿了一小口,闭上眼睛,细细回味,陶醉的摇头晃脑道:“妙哉,妙哉!杨意不逢,扶凌云而自惜;钟期相遇,奏流水以何惭?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水月莲看着清寒的自我陶醉,冷冷的道:“宗门律法,偷饮醉梦者,罚寒冰狱禁闭三个月。” 清寒闻言愣住,面露犹豫之色,然后却是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道:“就是寒冰狱禁闭三年我也认了。哼,这事流传出去,我替你们兜着,都算我清寒头上。” 清寒边说,边给水月莲c清泽和天茨倒上,然后举碗相碰,道:“谢谢月莲师妹的醉梦!” 天茨举碗,局促不安,心中却是不住胡思乱想,偷饮醉梦,紧闭寒冰狱三月啊。 寒冰狱乃宗门先贤采至整块北极冰海海眼处亿年玄冰,加以阵法禁锢,设置而成的一处狱监,乃惩处宗门内犯有大过之人。传说中寒冰狱奇寒无比,玄冰寒气无时不刻都在侵袭入狱之人。玄冰寒气无孔不入,不单单是侵袭修士的肉体,甚至魂魄亦受侵袭,可谓冰刀刮骨c冰风裂魂,其中的肉体与魂魄的双重痛苦折磨可想而知。 清泽端碗碰了碰天茨手中酒碗,哈哈笑道:“天茨,又发什么呆啊,大家都等着你碰碗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的事,自有个头又高又仗义的清寒师兄顶着。” 清泽复又脸色不善的望着清寒,道:“清寒师兄,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啊,万一将来东窗事发了,这锅你可要背着,不许反悔。” 思及其中厉害,清寒一脸懊悔,不禁后悔自己刚才看到醉梦心神一时失守,口不择言放出豪言,却是改口也来不及了,悻悻的说:“哼,我岂是反复无常之人?还要你说!别废话了,美酒在前,干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四人不住对饮,天茨也由开始的拘谨中逐渐放开。就连一开始对清寒酒品一直堤防,喝酒严防死守的清泽亦是逐渐阵地失防,并开始主动出击起来。三人畅怀痛饮,开怀畅聊,水月莲却是一如既往的孤高清傲,除了饮酒,并不言语。 酒兴上头,天茨也逐渐放浪形骸起来,开始向清寒c清泽讲起师父所说的狗舔c虎吞c龙饮三重吃酒境界。 天茨讲完,清寒以掌击膝大笑,道:“妙哉,爽哉!这龙饮c虎吞c狗舔三词,形象之极,确实妙哉!男子汉大丈夫纵横酒坛,当配得上龙饮二字!” 清泽已略显不胜酒力,舌头微微打卷,举碗道:“咱们师兄妹四人这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来,来,一起龙饮了这一杯,可不许狗舔啊!” 清寒略显尴尬的看了看水月莲,水月莲却是一口龙饮而尽。 见水月莲一口见底,清寒c清泽和天茨举碗正要对饮,却突闻竹屋外传来一声厉喝。 “天茨,你给我滚出来!我们再打过!”,伴随着这声厉喝,屋门被一脚踹开,风雪随即钻入屋中。 风雪中,一袭黄纱,水星莲柳眉积翠黛c杏眼闪寒星的步入屋中,身后屋门复闭。 清寒c清泽两人目瞪口呆看着声势惊人c破门而入的水星莲,疑惑的对望了一眼。今天邪门了,不但一向深居寡出的水月莲不请自来此处,怎么连几个月都不见人影的水星莲亦来到此地,只是刚才的话语倒有蹊跷之处。 只是这短短几个月不见,水星莲的气质却是有所改变,具体改变在哪里却又偏偏让人说不出,只是隐约中更有出尘之意,气质愈显卓然芳华,即清且丽,而境界则有黅霄下境直升上境,并隐隐有破境之感。 星月双莲均为玄玉真人最疼爱呵护的弟子,不过两人脾性则是大相径庭,简直堪称两个极端。水月莲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冷,孤傲清高,素来皎皎不群,与各脉弟子很少交往,各脉年轻弟子亦是敬而远之。而水星莲虽然脾气一向刁蛮任性,但性格却是活泼无比,与各脉弟子处的极好,年轻弟子中暗自倾慕者为数众多,可谓众星捧月。只是自从天茨入宗后,特别是诸脉真人亲自授课时,水月莲一反常态,时不时会前去听课。而水星莲自从开始听了几节课后,不知何故,这几个月突然消失了,无人得见其行踪,一众年轻弟子不得其解,叹息无比,心中失落者众。 水星莲这才看清屋中不单单有面门而坐的天茨,围桌而坐的还有师姐水月莲和清寒c清泽两位师兄,亦是一时愣住。 清寒讶道:“月莲师妹,你要和天茨师弟切磋武艺?今天是守岁之日,不妥吧。并且你比天茨师弟境界高那么多。” 清泽已是喝的眼神迷离,道:“月莲师妹,今天是守岁喜日,来,一起喝酒,咱们龙饮龙饮!” 水星莲来到桌旁,气鼓鼓的将清泽碗筷碟子推至清寒边,然后将清泽推开,取出一副干净食具酒器坐下。 清泽一脸疑惑,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个刚来的大小姐,讪讪的起身与清寒并肩而坐。 一张方桌,清寒c清泽坐于天茨对面,天茨左边是水月莲,右边是水星莲。随着水星莲满脸怒气的坐下,桌上气氛为之一滞,原本热烈的气氛荡然无存。 水月莲轻启朱唇,不带表情的轻道:“大家都在饮酒守岁,你前来此地,要和天茨比试?” 水星莲对水月莲怒目而向,道:“我干什么要你管啊!你能来得,我就来不得?本姑娘今天就是来找天茨喝酒的!”。 说完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醉梦,举碗和天茨碰碗,然后和清寒c清泽相碰,道:“天茨,我们四个干了!” 说完,水星莲仰脖就喝,刚喝了一大口,扭脸就是一口酒全部喷出,剧烈咳嗽起来。 清寒和清泽面面相觑,看着小脸呛得通红的水星莲,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水月莲不见表情波动,为自己倒了一碗酒,和三人碰杯,然后自己又一饮而尽。 水星莲回过劲来,亦是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天茨三人见状,连忙跟随一饮而尽。 五碗酒下肚,醉梦酒坛已是空空如也。清寒正要取自己带来的酒坛,却见水月莲摆了摆手,一阵水雾涌现,水月莲身影随之消失。 清寒一头雾水,却不知所以然。 清泽接过酒坛,为四人酒碗一一斟满,四人正要喝酒,却见水雾又现,水月莲拎了几坛醉梦重新坐下。 清泽哈哈大笑,看着清寒,伸出三根手指在清寒面前不住晃动,戏谑的道:“承清寒师兄吉言,这次可真的要寒冰狱三年喽!到时候师弟我就辛苦点,日日给你送餐,不过酒你是三年别想了。哈哈,怎么我只是这么想想,就这么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这酒中饿鬼,有的罪受喽!师兄,你说我是不是要送餐时在你面前小酌两杯?哈哈,这估计比杀了你都痛苦啊” 清寒闻言面露怒容,张张嘴,却无话可说,面如土灰,将碗中刚倒的酒水泼洒一空,抓过醉梦就是满满一碗,阴霾尽去,复又豪迈的说:“哼,三年就三年,在哪里不是修行。为了今日的醉梦,值得了!” 五人开始继续饮酒,不过水星莲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大口喝酒,而是小口慢抿,不多久已双颊飞红。 清泽舌头发直,两眼无神,结结巴巴的对水星莲说道:“星莲师妹,你这喝法可是狗舔啊!”然后,语无伦次的将天茨刚刚所言吃酒三境向水星莲细细解说。 水星莲大怒,一言不发,却是起身抓起酒坛,直接向清泽灌去。清泽双手乱舞,想要抗拒,却被清寒绕至身后,死死抓住双手摁住双臂,不得抵抗。 半坛酒灌了下去,清泽“噗通”一声,仰面即倒,却是不胜酒力直接晕醉了过去,躺在地上不多久即起鼾声。 清寒向水星莲竖起大拇指,贼眉鼠眼的笑道:“月莲师妹,师兄给你点个赞,在座的各位我就服你,你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水星莲满脸飞红,给清寒和天茨各倒了一碗酒,然后道:“来,我们三个继续喝酒。” 水月莲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并不在意,也不言语,也无表情波动,拿着酒碗,时而细品,时而豪饮。 天茨夹杂在水星莲和水月莲中间,看着这诡异的气氛,心中慌乱无比,既怕怠慢了频频主动碰酒的水星莲,又怕冷落了独自默默喝酒的水月莲,还要不住招架酒兴大发的清寒,只觉得比重铸经脉还要难以应付。 不过庆幸的是,不多久,水星莲即伏于桌上进入醉乡,时不时不知是醉话还是梦话传出,大多是:水月莲我一定胜过你;淫贼,我要挖了你的狗眼;天茨,上次我输给你,下次有你好看等等狠言厉语。 桌上剩下清寒c水月莲和天茨三人。清寒听着水星莲的醉话,神情古怪的看着水月莲和天茨。水月莲仍是满脸一副于己无关的风淡云轻,不以为意,天茨却是尴尬无比。 清寒确实海量,每次碰杯即满碗痛饮而尽,然后就开始缠住天茨不住劝酒,天茨无奈,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清寒随着酒兴上头,开始放浪形骸的击碗弹歌: “我是昆仑清寒郎,半生疯癫半疏狂。 四海八荒踏歌行,恋恋红尘惜华章。 诗万首,酒千觞。何曾正眼看帝王 拂衣归山不羡仙,且驻酒乡醉斜阳。” 时间在无声的流逝,杯盏交错中天茨只觉得头脑渐渐发沉,身形亦开始摇摇晃晃,眼前水月莲和清寒的身影亦开始模糊。 在恍惚与迷糊中,不知什么时候天茨觉得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天茨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清醒过来,发现天色已微明,眼前桌上则是一片狼藉,盘碟碗筷菜肴食盒乱做一团。 水星莲趴在桌上沉睡,清寒则是瘫坐于地上,双臂紧紧抱住桌子腿,嘴角不住留着口水在酣睡,而清泽则是躺在地上呼噜大睡。 惟有水月莲,一向冰冷的娇靥上飞红朵朵,更显方丽无筹,却仍在独自举碗浅饮淡酌。似是感觉到了天茨的目光,水月莲转过身来,轻轻的帮天茨倒了一碗酒。天茨连连推辞,说不能再喝了,水月莲也不勉强。 水月莲对天茨柔声说道:“天茨,以后不要太过自闭了,你是宗门正式弟子,以后课余也多与诸峰弟子交流交流。大家虽说脾气性格各异,其实人还都挺不错的。” 天茨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水月莲看了看场中丑态百出的三人,叹了口气,起身抱起水星莲,行之屋门,顿住脚步,扭脸对天茨轻语道:“天茨,祝你新年快乐!” 正在手忙脚乱将清寒背向床铺的天茨闻言,脸色瞬间飞红,停下动作,低头讷讷的回到:“也祝你新年快乐!” 水月莲抱着水星莲出了房门,似有所感,突然向隐于黑暗中的竹林望去,却一无所获,然后腾云离去。 一片虚影从竹林中缓缓成形,道人看了看竹屋,又望了望腾云飞去的星月双莲,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复又隐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 复原 初夏又入盛夏,昆仑极巅天府峰难得处处弥漫着融融暖意。 天茨入宗后,日日奔行于住处和天府宫后殿学堂,却是与一些十一二岁的少儿一起从头开始学习浩然宗通传心法《紫青玄鉴》的入门之法。 在这些隔辈幼徒异样的眼神中,天茨终日浑浑噩噩,只知日升日落方是一天,却什么都不能清晰记得。 月华如洗,夜色静谧,一轮满月挂在天空,众星皆暗。 丑时,正在熟睡中的天茨不知何故,猛然惊醒。 天茨起身踱之窗边,轻轻推开窗棂,一袭皎洁月光旋即遍洒全身。 天茨凝目望向如一泓银盘般高悬天中的明月,久久不语,突然心有所动,遂反身回屋,在床上盘膝坐下。 从古灵岛事后丹田内天海异象早已消失,一直空空荡荡,无一丝清浊之气,宛若虚空。 可在此时,九黎经中那暗金符文突兀就显现在丹田虚空中,并散发出几不可见的淡淡暗金光芒。 昆仑山为华夏龙脉之祖,亦是天地清元汇聚的灵脉龙首,清元之气自是极盛,而浊冥之气极衰。 随着暗金符文的出现,天茨所居周围天地群峰间稀薄之极的浊冥之气一丝一缕缓缓汇集,如丝丝极其轻薄至肉眼不可见的黑雾,缓缓汇入暗金符文中。 不知过了多久,暗金符文中游离出一丝暗金冥气。 又过了一段时间,又是一丝暗金冥气出现 几丝暗金冥气汇聚成缕,首尾相连衔接成环开始缓缓转动。 竹屋外的竹林薄雾中,浮起一片淡淡虚影,虚影慢慢凝聚成形,现出影影绰绰的一个道士身影。 道士面色苍白,伸出血红的长舌卷了一下薄薄的嘴唇,一丝浊冥之气被卷入口中,脸上泛出一阵异样的潮红,惨白的眼珠上则是涌出一团黑雾。 道士望向竹屋,牙缝间挤出令人听之牙痒的鬼笑:“有趣,堂堂昆仑山天府峰竟是浊冥之气汇聚,实在有趣,我就帮你填把柴禾,让这把火烧的旺点。” 说完,道士伸出双手,丝丝缕缕浊冥之气向双手急剧汇集,然后双手一挥,浊冥之气向竹屋中狂涌而去。 极其暗淡的暗金冥气环正在缓缓转动,突然竹屋内浊冥之气浓度骤升,丝丝浊冥之气入体,迅速汇入暗金冥气环中,冥气环转动速度加快。 随着暗金冥气环转速加快,一个淡淡的浊冥漩涡似是受到吸引,逐渐显形。冥浊漩涡一出现,丹田内的暗金冥气似是历尽千辛万苦跋涉万里归家的孩童,欢娱的涌入浊冥漩涡中。 突如其来的海量浊冥之气入体,经脉窍穴处处破损的天茨一时承受不住,两只鼻孔瞬时流出两道鲜血。 一只飞剑,从群峰间掠过,带着漫天月华,钉于虚影道人前草地上,剑身仍萦绕着淡淡月华。 飞剑钉于地上,道人双手间汇聚的浊冥之气骤然消散。 一束发盘髻,头戴南华巾,玉簪别顶髻,着青色道袍的道人从天而降,缓缓落于竹林前草地上。 虚影道人从竹林中走出,苍白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惨白。 虚影道人如夜枭般的干笑几声,伸舌舔了舔嘴唇,道:“原来是度厄大真人啊!嘿嘿嘿嘿” 度厄真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虚影道人,道:“回你应该呆的地方,不然我灭了你这影身。” 虚影道人不见畏惧,阴阴笑道:“有趣,天府峰好不容易来个新人,却是经脉俱损。想不到的是如此这般,竟然还能沟通天地浊冥之气。我难得起一次好心,重症用猛药,帮他一把。” 钉于地上的宝剑月华急转,度厄面色平静,古井无波的道:“你还不离去?可是要等我出手?” 虚影道人干笑几声,面色转为阴冷,道:“哪敢劳度厄大真人大驾”,语毕抖了抖肩,化作一片虚影,消失不见。 度厄转身,凝神望着天茨所呆竹屋,宝剑突然飞起,绕木屋飞行一周,剑身月华中洒落点点星辉,将竹屋笼罩在内。 不知何故,汹涌入体的浊冥之气骤止,天茨晋入无我两忘之境。浊冥漩涡缓缓旋转,丝丝凝练而出的暗金冥气从漩涡中脉动而出,不断游走于身体各处经脉窍穴。暗金冥气附着于经脉窍穴壁上,若补锅匠一般,开始慢慢修补原本破烂不堪的经脉窍穴。 修补经脉窍穴的过程是缓慢的,亦是极度痛苦的过程。暗金冥气不断牵引撕扯着经脉窍穴周边的血肉,一丝一丝的修补,若抽筋剥骨一般。天茨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和痛苦呻吟,只是在古灵岛山脉中经历过混沌雾云的折磨淬炼锻体,又心怀希望,这些非人的苦痛体肤折磨被强行忍压下去。饶是天茨心性性格如此坚忍,但身体自然诚实的反应,还是不多时已浑身冷汗淋漓,衣衫尽湿。 随着经脉窍穴被不断修补,暗金冥气越发暗淡。 寅时将近,暗金冥气消失无踪。 竹屋外,夜色将尽,熹微被引,度厄真人悄然御剑离去。 至始至终,等若常人的天茨对屋外情况一无所知,暗金冥气即去,无边倦意涌上,倒头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深沉无比,再次醒来时,已是天色渐暗。天茨内视己身,发现各处经脉窍穴虽仍是破烂不堪,但是经过暗金冥气的修补,却已不像往日那般令人绝望。 天茨起身,行之屋外崖旁,在淡淡夜色中望着影影绰绰的昆仑群峰,入山以来的阴霾和无尽绝望悄然远去。 迢迢星汉,漫漫道途,如今万里关山从头越。 夜又深沉,心性坚忍的天茨不骄不躁,不紧不急,缓缓引昆仑山群峰间稀薄的浊冥之气入体,引动浊冥漩涡凝化暗金之气,缓慢的修补着体内各处经脉窍穴。 虚影道人在竹林中再次浮现,却发现星月宝剑散发濛濛月华星辉,悬于木屋之上,度厄真人则在林前草地上闭目养神,对虚影道人似所未闻。 虚影道人心有不甘,但思索犹豫再三,遂又无奈隐去。 夜夜复昨夜,日日复今日,星月剑夜夜准时飞来,高悬木屋。 月余后,一日深夜,暗金冥气消失不见,正在竹屋内调息静养的天茨散功,睁开双眼,双眼隐隐透出异样宝华,已是经脉窍穴俱复如初。并且奇异之处是经脉窍穴不但尽复如初,亦被拓宽不少,更显强韧,若说以前宛若窄窄小溪,如今则如阔阔河流。 天茨刚出竹屋,屋顶悬停的星月剑化为一片月华,瞬间远去。 天茨似有所感,猛然回头,只见一泓月华散发着点点星辉,已遥遥消失于群峰间。 那泓月华消失后,天府峰顶一挂满月当空,诸峰皆笼罩于皎皎月华之中。 天茨仰头望月,一声快意长啸,啸声若狼嚎般久久回荡于原本寂静的昆仑诸峰间。 竹林薄雾中,虚影道人悄然再现,望着天茨长啸中的背影,一会儿复又缓缓消失。 星月剑飞回七杀宫重归于鞘。 这个寻常的夜,又似不寻常。 只是这声寂夜长啸,不知惊醒了昆仑山多少沉睡中的珍禽异兽,抑或还有其他存在 “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青牛驾车载老翁,藏形匿迹混元气。” 天府宫学宫后院学堂,一中年道人一手拿着一本典籍,一手执一把戒尺,摇头晃脑,正在传授课业。 “周康王朝大夫尹喜,少时好观天文,习占星之术,能知前古而见未来。周昭王二十三年,请任函谷关令,藏身下僚,寄迹微职,静心修道。尹喜上任后,在关旁结草为楼,每天在这里观察天象。一天夜里,尹喜在楼观上凝视,忽见东方紫云聚集,长达三万里,形状犹如飞龙,由东向西滚滚而来,知有大圣人将从此经过。” “七月十二日午后,日已偏西,光华东射,忽见行人中有一青牛之车,其牛大而车小,车板薄而载人重。车上坐着一位白发老翁,红颜大耳,双眉垂鬓,胡须拂膝,身着素袍,道骨仙貌,非同凡人。尹喜迎接在牛车数丈前,跪拜道:‘关令尹喜叩见圣人!’。老子道:‘汝何以知道老夫是神仙’尹喜道:‘尹喜好观天文,略知变化。今月之初,和风立至,见紫气东来,知有圣人西行;紫气浩荡,滚滚如龙,长达三万里,知来者至圣至尊绝非一般之神;而紫气之首有白云缭绕,圣人当为白发,是老翁之状;紫气之前有青牛之星相牵,圣人必乘青牛之车来也。’ ” “仙人数试尹喜之后,见其态度诚恳,所言真切,确是可度之才,便怡然含笑答道:‘汝知老夫,老夫知汝,当得度汝也。’尹喜闻言大喜,叩头问道:‘敢问大圣人姓名 ’老子道:‘吾姓字渺渺,无世不出,本人现在姓李,字伯阳,号老聃。’尹喜焚香叩首,行拜师大礼,做了老子的入室弟子。” “老子在函谷关住下后,融静修c服药c画符之效为一体,取其精华而为尹喜著书,名为《道德经》。《道德经》写成后,仙人对尹喜道:‘老夫授汝《道德经》,分上下两篇,上篇为《道经》,言宇宙根本,含天地变化之机,蕴神鬼应验之秘;下篇为《德经》,言处世之方,含人事进退之术,蕴长生久视之道。研习不止,苦修不懈,终有所成! ’言罢,仙人飘然而去。” “我宗开山祖师,偶然得之《道德经》原本,养天地浩然之气,凝化清元为浩然紫气,遂注《紫气玄鉴》,为我浩然宗真气修炼之本。后历经各代大能真人先贤不断备注修改,日臻完善,最后定稿为《紫青玄鉴》,流传至今。” 经脉窍穴即已再复,天茨收起往日怠慢惫懒,日日刻苦用心听讲课业,不懂之处细细记录下来,课后虚心向授课道人提疑解惑,自是引得几位授课道人眉开眼笑,容颜大悦,交口齐赞天茨尚学好问之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六 龙鳅 天茨听完课业,回到住处,刚推门进屋,发现一青袍道人负手而立,背对天茨站于桌旁。 听得天茨进屋,道人转过身来。 见道人转过身来,望着道人好似见过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脸庞,天茨一时有点迷乱,然后猛然想起当日在天府宫所见,乃是七杀宫玄厄真人,慌忙跪地行礼道:“弟子天茨,见过玄厄真人。” “这里并无他人在,无需多礼,起身,来坐下”,玄厄真人坐于桌旁椅上。 天茨走到桌边,却未坐下,而是静静站立于玄厄真人身旁。 玄厄真人抓过天茨右臂,两指搭于腕间动脉之上,片刻功夫即松开,让天茨坐下。 玄厄真人面容清隽,棱角分明,不怒自威,自有一番未出鞘神兵的淡淡压迫感。 只看一眼,天茨便不敢对视,垂下眼帘,心中忐忑,不知玄厄真人突然所来何事。 久久未见玄厄真人言语,天茨疑惑的抬起头来。却见玄厄真人静静的看着自己,再向下望去,瞬间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只见玄厄真人胳膊肘支在桌上,一丝极淡的暗金冥气在食指指尖之上,宛若一条有生命的小蛇般,不住扭动,想要钻入玄厄手指内。 见天茨抬头,玄厄真人起身负手而立,那丝暗金冥气消失不见。 玄厄真人轻声道:“天茨,你经脉窍穴已复,昆仑为天下灵脉之源,为三十六洞天c七十二福地之首,清元之气自是充盈无比。你这次不幸中,却有大幸,经脉再塑,涅槃重生,等若凤凰浴火c涤尽杂埃,实是可喜可贺之事。望你日后摒除杂念,抱念守一,苦修真元,重归大道坦途”。 言毕,玄厄真人飘然离去。 声声轻语,却如暮鼓晨钟,醍醐灌顶,震醒了天茨迷茫的心神。 暗金冥气缓缓修复经脉后,天茨惯性使然,每日于夜深无人之时,努力去悄悄捕捉天府峰周边天地那清淡之极的浊冥之气,却浑然遗忘了昆仑山本身蕴含的浓郁之极的清元之气,简直是本末倒置c舍本逐末c舍近求远,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 并且,天茨自从暗金冥气再现之后,一直最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浩然宗领袖天下正道,自然是纳清斥浊。天府峰更是昆仑山六主峰中的主峰,自己每次吸纳浊冥之气时都小心翼翼,专挑夜深人静之时,遍查住处四周,确保安全无虞之后才行运功吸纳浊冥之气。 但是刚才暗金冥气却现于玄厄真人指尖,只是不知为何玄厄真人并未点破。此时细细揣摩玄厄真人临走前的言语,虽为天茨点醒了当前修行的方向,亦含有警醒告诫之意。 经脉既然复原,原本处于无边失落困苦中的天茨自然迅速走出这份低落,坚忍心性再次充分发挥,若枯木逢春般,贪婪的近乎苛刻自虐般的安排着自己时间。除了日常听课进食之外,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抓紧所能把握的分分秒秒刻苦清修。 自玄厄真人点醒迷途后方才一个月,天茨就重新修回碧霄中境。 寅去卯至,盘膝静坐中的天茨缓缓收功,睁开双眼,却发现已多日未见的水月莲趴在竹屋正中桌上昏睡。 木桌上,则是一个大大的瓷碗,犹在冒着残余的丝丝热气,看来水月莲来的时间已不短了。 自水月莲跟着玄宁c玄玉真人探视天茨后,这么长时间天茨还是第一次再见水月莲。 天茨取下床前议价上挂着的一个干净道袍,走到水月莲身边,为她轻轻披上。 道袍及身,水月莲骤然醒来,缓缓睁开惺忪迷糊c目无焦距的双眼,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风尘朴朴和无比憔悴。 当水月莲看到是天茨站立眼前时,微微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但旋即又归于一如既往的冷清,连忙起身,天茨刚披上的道袍随之滑落在地。 水月莲弯腰捡起道袍,然后突然一声尖叫:“糟了,龙鳅汤快凉了!我去热热”,然后端起瓷碗,即欲转身。 天茨却是拿过了水月莲手中的瓷碗,只是在接过瓷碗时,却发现水月莲手腕上一道淡淡白色浅痕。 见天茨盯着自己手腕上浅痕,水月莲略显慌张,连忙收手。 天茨无语,却知那是昔日在紫藤林自己为将水月莲从迷梦中唤醒,狠心用蚩尤剑划伤所留。只是女子向来爱美,那条细细浅浅伤痕,要说消去简直易如反掌,却不知这么多时日,为何却仍留于水月莲腕间。 天茨忍住疑问,举碗递于唇间,喝了一口尚余温热的鱼汤。 鱼汤入口,一丝暖意瞬间传遍全身,天茨即觉经脉窍穴处处舒张,浑身舒适惬意无比。 天茨抬头,疑问的向水月莲问道:“这鱼汤是?” 水月莲啐了一口,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龙鳅汤。” 天茨皱眉苦思,道:“龙鳅?”,然后看向碗中,只见里边有两条寸许长通体金黄形似泥鳅,却长有小小龙首龙须的奇形小鱼。 天茨似是想起了什么,一个哆嗦,手中瓷碗差点摔落在地,慌忙稳住身形,才不至于浪费了这碗龙鳅汤。 龙鳅,传说中乃青龙之子,又有传说龙鳅历经百变千劫,终会乘风化龙。这些传说虽未必是真,龙鳅却也是天地间极其罕见的灵物,天生地养。 水月莲看着手忙脚乱的天茨,呲的一声轻笑,道:“我昨天下山外出,偶然得到两条龙鳅。本来龙鳅或可助于你修补经脉,但想不到的是你经脉已复。龙鳅大补,对你身体有莫大的益处。赶紧趁热吃了吧。对了,鱼汤也要喝完。” 水月莲说的轻巧,但是满脸憔悴神情却是掩也掩不住,天茨虽是满腹疑问,但龙鳅既已成汤,浪费不得,于是细细将整碗龙鳅汤消灭干净。 龙鳅汤喝完,天茨只觉全身火烧火燎,清元激荡不已,清元漩涡亦是控制不住的自主显形,沛然之极的清元之气在体内左突右走c浪奔云涌。 天茨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迅速盘坐于屋内草蒲团之上,闭目立刻开始静心修炼。 见天茨晋入无他无我的清修之境,水月莲小手一挥,一片淡淡水纹将天茨笼罩在内,将天茨与外界隔离开来,然后转身离屋。 不知过了多久,天茨才潜修完毕,迈步出屋时,已是月挂中霄。天茨赫然发现,食用了两条龙鳅后,清元竟然由碧霄中境直入青霄中境,竟然是直升了一个大境界。 天茨又浮现出那冰冷中又含着憔悴的脸庞,言语虽轻巧,但龙鳅乃天下灵物,得之却谈何容易? 如此如山恩情,如何言谢。 天茨潜心静修了一天,又有水月莲生隔绝了对外感知,却不知白日天机峰乱做了一团,大小道人焦急的来回奔走,偶有道人化作长虹飞起,飞出昆仑山,甚至惊动了其余诸峰。 其余诸峰弟子互相暗中询问,方听说好像是天机宫玄诚真人遍游天下,历尽千辛万苦机缘巧合中才偶然觅得的六条龙鳅,竟然于昨夜不知何时被何人偷去了两条。 龙鳅对天地元气极其敏感,玄诚真人擅长卜算推演天地玄机,有龙鳅之助,自是事半功倍,自然视若珍宝c引为禁脔,只是不知何人竟敢触其逆鳞。 几日之间,昆仑山周万里,不知多少得道的珍禽异兽,邪修大妖只因身在昆仑山周,或是偶然路过,这一丝嫌疑,皆被殃及池鱼,无辜蒙冤,哀嚎不已。 水月莲送了龙鳅之后,几日不见。 数日后,一直静心修炼天茨后知后觉,方从别人窃窃私语中偶然得知天机峰前几日丢了两条龙鳅,然后就是如此混乱状况。顿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后怕不已,自是守口如瓶,混作不知。只是心中轻叹,水月莲啊,你倒是如此胆大妄为啊。 既然得知是水月莲偷了玄诚真人的龙鳅给了自己,天茨心中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水月莲居处当面问个明白。 水月莲所居之处在天同峰侧,环绕天同峰漂浮的一处飞来孤峰之上,名曰:月莲峰。 峰间无路,天茨御剑,向月莲峰飞去。 月莲峰,简单无比,一座不高的山峰,翠峦叠嶂,清泉飞瀑,青松翠竹依依,绿柳碧梧冉冉,劈崖斜挂万年藤。 峰前山脚处是一片大大的宁静水塘,水塘里生长着一片片睡莲。水塘正中,则是一株巨大的水榕树,水榕树蔓生的根根气根从树冠之上垂下,直直插于水塘之中。 丛生的气根中,凌空架有一间简朴木屋,即为水月莲居处。 天茨正在细观美景,突然,水塘侧边一股凛冽杀气传来。 天茨侧目,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轻纱的绝色少女御剑而行,少女五官眉目依稀与水月莲极为相似,同样是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 少女脚尖每次点于一朵睡莲莲花之上,莲花即枯萎凋谢。 飞剑将至木屋,一阵水纹凭空现于空中,御剑黄纱少女不得寸进。 水纹一阵荡漾,黄纱少女连人带剑坠于水中。 天茨见状,连忙飞起,想要从水中救起少女。 却见黄纱少女从水中跃起,望见天茨,杏目圆瞪,一声娇怒,却是一巴掌向天茨扇去。 天茨猝不及防,一巴掌被印于脸上,顿时满脸火辣辣的,身形一个不稳,重重摔落水中,浑身道袍瞬间湿透。 “吱丫”一声,木门开启,水月莲俏目寒霜,素手一伸,天茨从水中不自主飞起至塘边草地安然落下。 天茨呆呆的望着这诡异的一切,瞬间便觉得口干舌燥,喉间发涩。 只见黄纱少女脚踩睡莲叶,立于水塘之上,浑身黄纱却是湿透,湿漉漉的轻纱之下,更隐隐凸显出玲珑婀娜身躯,散发出无尽诱惑。 黄纱少女脸色阴沉,对水月莲厉声道:“水月莲!你别装清高,我水星莲早晚要破了你的水月莲生,一定要胜过你!” 说完,方想起水塘边站立的天茨,扭脸向天茨望去,却见天茨呆呆的盯着自己。 黄纱少女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发现浑身衣衫尽湿,曼妙身躯一览无余,瞬间转醒,脸庞发烫,既羞且怒,自己浑身上下的无边春色,岂不是已被这个小色鬼尽收眼底。 “无耻之徒,看什么看!我要挖了你的狗眼!”黄纱少女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把对水月莲的满腹怨气通通转移发泄到天茨身上,御剑狠毒的直直刺向天茨双眼。 天茨慌忙躲避,飞剑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一只柔夷小手突然出现,抓住飞剑剑身,屈指一弹,黄衫少女连人带剑倒飞,再次坠落水塘之中。 黄衫少女游出水面,脚踏在一朵睡莲花上,已然轻轻哭泣,然后抬起头,双目微缩成一条缝,对着站在天茨身前的水月莲狠狠的道:“水月莲,今日之辱,它日我必将十倍讨回!”。 然后又对着天茨恶狠狠的说:“还有你,我早晚要挖掉你色眯眯的眼珠!” 一道水龙卷突然从水塘飞出,打断了黄衫少女的话语,卷起黄衫少女,飞出月莲峰,不知飞向何处。 天茨呆若木鸡的旁观着这刁蛮黄纱少女和水月莲间不知因果c莫名其妙c乱七八糟的一切。 水月莲头也不转,轻轻冷道:“你不去清修,今日却怎么有闲情雅致来了此地。” 天茨局促不已,道:“我对了,前几天你送我的龙鳅汤是怎么回事?” 水月莲毫无表情的回道:“我离山外出,无意中寻到的。看你经脉受损,帮你补补,却想不到你已然全复。” 天茨看着水月莲毫无波动的背影,道:“那这几天听说天机峰丢了两条龙鳅,乱做一团是怎么回事?” 水月莲冷冷的回道:“不知道。天机峰丢东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清修了”,说完飘然飞起回到木屋,然后木门噶然关闭。 天茨知是闭门谢客之意,多问无益,转身离开月莲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七 变 天府宫,议事殿,浩然宗五脉真人齐聚。 掌宗玄宁真人环视了一下众真人,言道:“今日召集诸真人,乃有事相商。自玄空师弟仙去轮回后,天相宫掌戒真人空缺已久,虽由玄生真人代为执掌,总归是一时权宜之计,今日我们就商定一下掌戒真人之人选,各位真人畅所欲言,不必顾虑。” 玄生真人道:“我也正有此意,代为执掌天相宫这么多年,杂事缠身,多有忙不过来之处,倒是耽误了一些宗内其它繁杂事宜。” 玄诚真人道:“自玄空师弟离世仙去,天相宫人心浮动,多有腹诽怨言流出,是该及早解决。不过天相宫积弱多年,沉疴难除,却不知掌宗是要在天相宫内挑选还是另有想法?” 玄生真人道:“礼不可废,法不可变,天相宫自从那事之后一直是人心不稳,我个人建议在此时还是以稳定为主,在天相宫内择优选用,也便于稳定人心。” 玄厄真人道:“浩然宗传承几千年,一直循规蹈矩,升平日久,旧病沉疴非天相宫一脉独有。重病当用猛药,趁此机会,亦是变革良机,也刚好借机为今后宗内诸事树立法度。” 玄诚真人道:“天相宫一脉玄空几位师弟虽说亦是人杰,但相对却难堪大用,几位太上长老又均无出山之意,如从他脉选派,则会如玄生师兄所言,造成本就人心不稳的天相宫更加混乱不堪,却是有点棘手。” 玄厄真人笑道:“既然如此,这更好办啊,非是我对天相宫有所偏见,既然天相宫挑不出合适人选,那就从其他诸宫择优选用。” 玄厄真人说完,无意又似有意的看了一眼掌宗玄宁真人。 玄生真人则道:“乱世渐显,我宗将来如何应对天下之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卷入其中,因此,务必先求得宗内安定。” 玄厄真人挑眉看了看玄生真人,道:“正是因为乱世将临,这才需要我宗不能再一味抱残守旧,而要锐意变革,先行消除宗内沉疴隐疾,方能坦然应对大乱。不若干脆到底,掌戒真人之位拿出来,面向全宗公开择优录用,甚至选用年轻一辈弟子中的杰出人才亦违尝不可,有能者居之。” 玄诚真人道:“我虽然也赞同玄厄师弟意见,但也不要过于偏激,可否折中一下。” 玄厄真人眼神锐利,道:“那就请玄诚师兄明示一个如何折中之法。” 玄诚真人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可暂时在天相宫一脉玄空的几个师兄弟中挑选一个相对能服众的真人暂时代为执掌,以作过渡,等有合适人选时再从长计议。” 玄厄真人却是不屑,冷道:“如此折中,说白了还是安于现状,那倒还不如仍由玄生师兄代为执掌。诸位师兄在日久生平早已磨灭了雄心壮志,只是安于现状啊。” “我就不再转弯了,直接话挑明了说吧。重症用猛药,天府宫年轻一代弟子清坤道行人品具是上上之选,心志亦是坚忍无比,不受外物左右,正是掌戒之位合适人选,就是不知掌宗能否舍得无私割爱。” 玄厄真人语锋如刀,双眼微眯,却是望向掌宗玄宁真人。 玄宁真人闭目不语,玄生真人却是抢先道:“清坤师侄虽然在年轻一代弟子中木秀于林,但仍是年纪略轻,缺乏历练经验,恐怕不能服众,仍需细细打磨” 玄厄真人哈哈大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玄生真人的话语,双目锐利如刀, 一一划过诸真人,沉声道:“好一个年纪略轻c不能服众。我们执掌各脉时多大年纪?天机宫一脉二十二代掌脉卢行真人人即位时二十有一,我七杀宫十九代掌脉宏台真人方满二十,你天梁宫三十代掌脉均升真人当时年龄又是几何?我宗第九代掌宗成寒子真人执掌宗门时大多年纪?十七还是十八?却是在乱世中挽危楼于将倾,将我风雨飘摇中的浩然宗领向中兴之路。天下太平,浩然宗升平日久,论资排辈的传统倒是传承的极是一个好啊!” 玄生真人面带愠色,却是闭口不言。 一直闭目眼神,片语不言,对几位真人的争辩视若罔闻的玄玉真人此时缓缓睁开凤目,轻道:“几位真人发言精彩纷呈,我玄玉佩服之极,是不是要开个雄辩大会?依宗门律法,天相宫人选由掌宗提出合适人选,我们只需表达同意或不同意的意见即可,最终仍由掌宗定夺,何用如此麻烦?” 一直三缄其口的掌宗玄宁真人此时终于开口,道:“掌礼玄生真人执掌天梁宫,事务本就繁忙,今后就不再代掌天相宫。天相宫暂由玄空真人师弟玄见真人代掌,今后有合适人选再议。” 听闻玄宁真人提出玄见真人,诸位真人思索了一下。玄见真人道行虽不算突出,但做人老成持重,端正平和,四平八稳,严于律己,做事公正,并在天相宫一脉中资历较深,也能服众,作为过渡,倒不失为合适人选。 于是玄生c玄诚和玄玉真人均表示同意,只有玄厄真人眼鼻观天,漠然事外,不置可否。 掌宗玄宁真人道:“如果诸位真人皆不反对,那就由玄见真人暂时代为执掌。如若无其他事宜,那就散会。” 诸真人起身,将要离去,就在此时,一直超然物外的玄玉真人淡言道:“听说前段时日收录门下的天茨已经经脉窍穴尽复,重回青霄中境,可喜可贺,玄玉在此恭喜玄宁师兄了!” 玄玉真人的轻轻淡语,却石破天惊,已起身的诸真人呆立当场。 天茨当日在此,其身体情况,诸真人均已暗自探测,了然在目。天茨受伤极重,经脉窍穴俱损。众真人同情之余,则是深深惋惜,如此残体,虽然不敢轻言道途已断,但也是道途渺茫。但是天茨为玄云之徒,众人皆是同情,天茨在浩然宗落足,对其而言,自是天大之幸。 虽说浩然宗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无数,但想要修补天茨受损极重c处处如透风破屋般的经脉窍穴,也只能是水磨工夫,或许几年后才能重筑经脉。除非有大能真人,自废道行,替天茨洗经伐脉,重塑经脉窍穴,方能在短时间内有一线成功希望。即使侥幸经脉重复,再入道途,可脆弱的经脉窍穴,于将来道途而言,却又是如沙筑广厦,根基不稳,何其艰难不堪?因此,天茨入宗后,诸真人倒是几乎将天茨遗忘。 只是玄玉真人所言,这天茨入宗才短短两个多月,竟然不但经脉窍穴俱复,还赫然重新修至青霄中境?浩然宗泱泱几千年传承,奇人异士c惊才绝艳之辈可谓代出不穷,然几人可有如此成就?翻遍宗门记载,几乎前所未闻。 饶是诸位真人久历大风大浪,想通此处道理,均是一脸不可置信,互相对望,亦是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就是掌宗玄宁真人亦是如此。 只有玄厄真人云淡风轻,不为所动,似是未闻玄玉话语。 玄诚真人平复了一下情绪,道:“玄玉真人,我可是没听错?天茨已重塑经脉,再归道途?” 玄玉真人点了点头,道:“前几日,我的徒儿水星莲前去月莲峰拜会她师姐,见到了天茨,然后告诉我的。” 玄宁真人轻轻击掌,殿门乍开,一年轻道人步入殿内。 “传天茨前来。” 道人领命离去。 不多时,天茨来到殿内。 玄宁真人并未多说其他,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天茨的近况,然后赐下了一些灵丹补药,既让天茨离开。 天茨离开议事殿,却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说掌宗召见自己,却又只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并且竟然五脉真人均在,也不知此是何意。 天茨离去,殿门复闭。 天茨来时,诸位真人均忍不住在暗中将天茨身体状况详细探查,印证了玄玉所言不虚,然后诸真人均陷入沉思。 还是玄玉真人打破了这份沉静,望着玄宁真人道:“玄宁师兄,天茨现在仍是跟着那些新收弟子在学习一些入门课业,我觉得有点暴殄天物,浪费其珠玉才华了。” 玄诚真人附和道:“既然天茨已重回青霄境,确实没必要和那些初入道途的道童一起学习课业了。” 玄生真人接道:“天茨入山前,虽师从玄云,但后来又入三皇观门下,我暗中观其所学,甚为驳杂。现在既然已为我浩然宗入室弟子,当荡杂存精,重新系统学习我宗术法之道,方为正途。” 玄诚真人皱了皱眉,道:“方才我特意查探了下其体内状况,甚至想刻意引动其体内浊冥之气,但是如石沉大海,并未见其体内有浊冥之气,浊冥漩涡亦是隐而不显。难道这次天茨经脉窍穴重铸,反而因祸得福,去除了体内清浊共存之隐祸?我见识学浅,不知你们所探查的结果是什么情形。” 玄玉真人直言亦是如此,玄宁真人c玄生真人亦是点头,只有玄厄真人不置可否。 玄厄真人虽未置可否,却是言道:“既然诸真人都有让天茨重新修业之意,我倒有个建议,就是不知妥当与否。” 众真人知其话中有话,齐齐望向玄厄真人。 玄厄真人顿了顿,郑重说道:“天茨虽已列入天府宫门墙,按理说课业术法自有天府峰一脉负责。但天资过人,性格坚忍,以往所学亦是驳杂,为一待琢之璞玉。其入宗时间尚短,除了天府峰,与其它几峰脉几无交集,身无宗内其他弟子长年累月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峰脉门第之见,何不借此机会,让其自由发挥,我们六峰六脉共同授课,由其性子,自由发展,看能结出一个什么样的果实。” 浩然宗传承几千年,除了一些基本的入门通用课业,历来各峰各脉弟子的后续课业术法,皆有各峰脉自行负责。各峰脉历经几千年积淀,道术秘法层出不穷,已远远足够本峰脉弟子钻研修炼不尽。 这种模式,虽未成为宗内法度,但几千年的流传,已逐渐形成潜规定式。一方面,道途万千,术业有专攻,这种做法保证了各峰脉弟子能心无旁骛,专心钻研修炼本峰脉道法秘术,避免杂而不专;另一方面,宗内三年一大考,排定名次,亦是激励了各峰脉弟子的竞争意识,暗中较劲,互相争锋。只是历经千年,潜移默化下,各峰脉之间争锋较劲气息渐浓,互相交流却日渐减少,但亦断难一时轻言其利弊得失。 玄厄真人又道:“我们可趁此良机,扩大一下范围,不单单是天茨,各峰各脉亦可精选两三良徒,如此施行,不知诸真人意下如何?” 诸真人一时沉默,均在心中细细思量玄厄真人所提建议。 掌宗玄宁真人抚须大笑,道:“玄厄真人此议大善,正和我意!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时移而治,不易者乱,我宗也是需要变革的时候了!那就从即日起,由各峰挑选本脉精英弟子,还望各峰不要藏私,无私相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八 卜筮 天机宫,侧殿。 浩然宗六峰六脉十几名杰出弟子人人端坐于课桌后,正前方一白发道人正在细细授道,却是天机宫玄诚真人。 “天机,天道之机,即为天地之间深藏不露的本质c原理和运行规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中气以为和。道生一,即为混沌;一生二,则为阴阳,即清元c浊冥;三为清元c浊冥相交泰,化生万物。”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周行不怠,唯变所适,是为大道。世间大道万千,各行其轨,惟有天道永恒。天开鸿蒙,民智初开,有先贤大能观天象星辰,地脉山川走向,体阴阳清浊变易,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人力有穷,而天意永恒,冥冥中自有天意支配着世间一切,旦夕祸福,日所存矣。远古先贤大能,借助神意预知突如其来的横祸和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欲望,以达到趋利避害的目的。在长期的实践中发明了种种沟通人神的预测方法。这些方法不一而论,有周易c术数c卜筮之分,但各种预测方法则又殊途同归,均借助外物,来揣摩推测天意。这些预测的基础是阴阳五行c天干地支c河图洛书c太玄甲子数等,五行有数c干支有数c河图洛书是特殊数学等等。术,指方术。数,为理数c气数占卜,意指以小明大c以微见著,通过微观与宏观的联系为原理,用龟壳c铜钱c竹签或占星等手段和征兆来推断未来的吉凶祸福,为分析问题c指点迷津的方法。《易经系辞》云:‘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卜筮之道,起源甚早!” 玄诚真人侃侃而谈,天茨虽听得津津有味,但亦是觉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天机之道,晦涩难明,谁又能真正勘破天机?无非是假借外物,通过种种迹象,方窥得隐于迷雾中天机一角。可就是这凤毛麟角的迹象,又焉知是否真的就是天意所为?所为得窥天机,无非是偶然窥得日后形势可能的走向,可谁又能断言这走向其真实与虚妄,可能与必然? 就在懵懵懂懂c浑浑噩噩c思绪万千中,天茨从课桌坐起,却发现殿内除了隔壁桌的水月莲,早已空无一人。 水月莲浅浅一笑,道:“是不是听得一头雾水?暂时无法消化?” 天茨脸色微红,道:“是的” 水月莲莞尔一笑,道:“你才刚接触这些,不要心急,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需要慢慢消化。正好我前几日去天梁宫藏经阁借了几本书,你先看着。” 水月莲递过几本古朴典籍,却是《道德经》c《周易》c《河图洛书》。 天茨赶忙接过,行礼道:“谢谢了。” “无妨,天梁宫藏经阁三十万道藏秘典,又详尽分三百六十五纲,一千零二十四目,可谓含括了世间万象,你以后有不懂的地方或者对什么有兴趣的话,可以自行前去借阅” 两人边说边行之殿外,刚出大殿,却见一身鹅黄轻纱的水星莲和几个弟子正立于殿前台阶处。 水星莲阴阳怪气的说道:“哟,稀奇啊,素来目空一切的水月莲都舍得亲自前来听课啊,并且是一些入门浅显的理论。” 天茨抱拳向水星莲和众弟子行礼,道:“天茨见过师姐和众位师兄。” 水月莲目无表情的看了看水星莲,并不答话,径自穿过众人。天茨亦是紧跟水月莲。 经过水星莲身边时,水星莲却是伸手拦下天茨,道:“天茨师兄,星莲今日课时有很多不甚明了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水月莲回过了头,道:“如师妹所言,不过是一些入门浅显课业,还有你不懂之处?我可以为你解答。” 水星莲面带不悦,道:“哪敢劳师姐大驾。” “没别的事,那就告辞了,天茨,我们走吧”,水月莲说完,和天茨飘然离去。 望着水月莲和天茨离去的背影,水星莲脸色阴沉,低语道:“哼,看你能护得他几时!” 旁边的一位年轻弟子不解的向水星莲问道:“星莲师妹,怎么回事?那天茨不过刚入宗不久,可是招惹你了?” 水星莲冷哼了一声:“没什么,来日方长,这才刚刚开始。” 又一个弟子问道:“说来奇怪,水月莲素来独来独往,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玄诚真人所授课业亦是简单之极,一向眼高于顶的她怎么今日就突然来到天机宫听授课业,徒徒浪费时间精力啊?” “难道就是为了那个刚入宗的天茨?” “有可能,听说这个天茨就是由她带回宗门的。” “这天茨什么来路?竟然水月莲对她如此青眼相看?我看他俩的关系不一般啊。” “我明白了,莫不是她对他” 几个弟子叽叽喳喳的开始八卦臆测,却浑然不知水星莲早已满面寒霜,更听不到水星莲的低声轻语:“哼,水月莲,你不要得意忘形,我早晚要超过你,并且你想得到的,我偏不让你得到。” “蓍生地,于殷凋殒一千岁。一百岁方生四十九茎,足承天地数,五百岁形渐干实,七百岁无枝叶也,九百岁色紫如铁色,一千岁上有紫气,下有灵龙神龟伏于下。” 夜深沉,天茨所居竹屋一盏油灯,黄豆般的灯芯静静燃烧,灯光摇曳,桌上摆着五十根蓍草。 十几日来,天茨细心听课,有不懂的地方就向玄诚真人虚心求教,并且在课余,水月莲亦是经常来竹屋帮助天茨答疑解惑,天茨总算是掌握了利用蓍草卜筮的方法。既然得知卜筮之法,天茨心系七七,就迫不及待的卜筮一番。 天茨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根蓍草放在桌子中间的上部,作为太极,用两只手将剩余的四十九根蓍草随意从中间扒开,一分为二。左边的一份象征“天”,右边的一部分象征“地”。然后从“地”上取一根蓍草,放在左手小拇指与无名指之间。这根蓍草象征人。至此形成天c地c人“三才”的格局。 然后天茨用右手抽出一根夹在左手无名指与小指之间,放下右手的蓍草,去数左手的签,四根签为一组,数完剩下有余数为一,然后将左手剩下来竹签,夹在右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之间拿起右手边的竹签,用左手四根又四根地数出,拿在左手里,直至右手只剩下三根此时再将左手的蓍草放回右边,右手剩下来的夹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间把夹在手指里的签合并在一起得到九之数。至此,一变完成。 然后就是二变c三变形成第一爻,重复以上步骤五次,共十八变,得六爻,最终合成一卦,乾上震下。 天茨赶忙翻看周易,看到卦象卦文对照时瞬间如五雷轰顶,呆立当场,手中蓍草散落一地。 第二十五卦无妄卦:天雷无妄,乾上震下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下下卦。 卦象是震下乾上,寓意在天的下面有雷在运行之表象,象征着天用雷的威势警戒万物,并赋予万物以不妄动妄求的本性。卦文所示,七七有无妄之行,必有灾祸。 天茨心急如焚,却不知七七如何因妄行而遭受了如何灾祸,急的在屋内团团转,隐约中觉得七七的无妄之行或与自己有关,却毫无头绪,只是隐约的铃响不住在耳边回荡。 天茨出的屋外,伫立崖旁,呆呆的望向遥远的东方,心中暗自祈祷: 七七,愿你平安无事,一切安好! 良久,天茨才缓过神来,然后回屋为幽兰卜了一卦,奇怪的是却怎么也算不出卦象。 天茨按捺不住,又为自己卜了一卦,却发现是第三十九卦,雨雪载途,下下卦,不过卦象却不像七七那样绝望,困苦中亦是包含着希望。 第三十九卦蹇卦:水山蹇,坎上艮下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卦象是坎上艮下,为高山上积水之表象,寓意艰难险阻,行动困难。而卦文告诉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利于向西南行动,不利于向东北行动。此时利于出现大人物,只要能够坚守正道,始终如一,就一定可以获得吉祥。 天意,天意啊! 巍巍昆仑,地之极西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九 各履其途 浩然宗五脉真人,道行术法自不必说,在其余方面则各有其长,各攻其专。玄生真人擅长符箓奇门遁甲,玄厄真人则专攻威力莫测c霸烈无比的术法之道,玄诚真人擅卜算卦演术数,玄玉真人则长于丹鼎玄黄之术,至于掌宗玄宁真人,看似中正平和,不显山漏水,却是各项皆通。 在五脉真人的轮流授课中,天茨凭着超人的记忆,将诸真人所授课业死搬硬背的统统记下,有不明之处或虚心求教,或遍阅典籍予以查证,如饥似渴的吸收消化着各脉绝学。 从七杀宫听完课业后,玄厄真人又单独留下天茨,细细了解了一下天茨的修行进度,交代了一些如何激发术法的浅显法门,回至天府峰,天色已渐黑,华灯初上。 虽刚夏暮秋初,山上已略显微寒,山林间弥漫着一片氤氲白雾,景物亦是影影倬倬,别有一般风味。天茨却无瑕欣赏美景,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玄厄真人的话语。 术法有道,修道之士刻苦修炼,捕捉天地清浊灵气,化为自身气机。但灵气虽纳于身,如何使用或充分激发,则为关键。“法”往往通常指使用运用灵气的手段,而“术”就是指方法,战术c心术等,比较偏重强调技术和能力。从另一个层面来讲,术法亦是一体,最高层次就是以己身灵气,沟通天地气机,引天地灵气为己用,才有各式威力高绝的道法。 天茨一路细细琢磨着玄厄真人的所授之学,不觉中已行之竹屋前,突然感觉前面一阵冷冽之气,遂顿住脚步。 薄雾中,一身鹅黄轻纱的水星莲立于小道上。精致绝伦的小脸上,却是粉面带煞c蛾眉倒蹙c凤眼圆睁,含着莫名的怒意。 天茨见状,不明所以,并不言语,径直向前,侧了侧身,与水星莲擦肩而过。 一阵冷风袭来,水星莲一肘向天茨狠狠撞去。天茨双脚不动,上身却鬼魅的一斜,堪堪躲过。这一躲,却是失了先机,水星莲后续的攻势连绵而来,肘c膝c掌刀如连绵暴雨般袭向天茨。 天茨只是一味格挡,并不还击,不断化解着水星莲的各种攻势。不多久,水星莲已是气喘吁吁,额头间渐显汗珠。而天茨经过在古灵岛幽兰的战斗技艺熏陶下,却由开始慌乱的左拙右支c顾此失彼中缓过神来,沉心静气,渐渐变得游刃有余。 水星莲一个右鞭腿向天茨扫来,天茨身躯猛地后仰,身体却鬼魅般向前滑行,脚尖与水星莲支撑左脚轻轻一触,水星莲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天茨伸出手,想要拉起倒在地上的水星莲,却冷不防,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淫贼,谁要你扶,不安好心!” 天茨脸上一片火辣辣的,面无表情的抽手转身离去,随着屋门的关闭,惟余在地上嘤嘤而泣的水星莲。 一阵虚影晃动,脸色苍白的道士再次在竹林中出现,走至水星莲眼前,正在低泣中的水星莲却是毫无发觉。 “桀桀”,夜枭般瘆人的笑声传来,水星莲这才惊醒,赶紧爬起来,抽出利剑,戒备的问道:“你是谁?” 道士苍白的脸庞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苍白无比,处处透出说不出的诡异感。 道士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嘶哑的道:“你就是号称天同宫并蒂双莲的水星莲吧。” 水星莲擦了擦眼角泪痕,忍住哭意,戒备的道:“你到底是谁?” 道士笑了笑,道:“你别管我是谁,既然我在天府峰出现,自然就是浩然宗之人。” 水星莲闻言,蹙眉苦思半天,握紧利刃,道:“浩然宗各脉弟子中,没你这个人!快说你是谁?” 道人伸手虚握,水星莲手中宝剑突的飞至道人左手。道人右手中指如情人般在刃锋上温柔划过,几滴诡异的紫黑色血珠浸出指尖。道人抬起右手,伸出长舌一卷,紫色血珠已被卷至口中。 道人闭上眼,全身一阵战栗,声线突变,发出细柔c陶醉的话语:“好甜美的味道。你眼高于顶,天赋亦是惊人,不过道行却仍是比之水月莲差了太多,可谓天壤之别。不是你天赋差,而是水月莲道心通明,专注修心,修行亦是刻苦无比,简直是自虐般的苦修,可谓对自己狠戾之极。你现在空负天莲之体,却不得修行之要,玄玉对你太溺爱了。” 道人伸指指了指竹屋,又道:“他,和水月莲本是一类人。或许浩然宗的将来,就靠他们了。” 水星莲一脸不可置信,道:“天茨才什么道行?并且听说来山之时经脉俱损,不知各位真人都用了什么天材地宝c通天手段,才刚刚筋脉尽复,他又有何前途?并且清坤师兄呢?道行和前途更在水月莲之上吧。” 道人摇了摇头,道:“清坤确实是天造之材,将来成就我不敢妄言断语,可是我敢断言的是天茨和水月莲有朝一日必胜过于他。另有一事我告诉你,天茨虽有诸真人之助灵丹妙药,但其修复经脉,却是靠的自己。” 水月莲一脸震惊,复又浮现失落之色,道:“我,看来今生是胜不过水月莲了。” 道人仰脸大笑,却是无声的笑,然后正色道:“你太执着了,可以说是执念。一切执念,皆是虚妄。你放不下心中执念,如何能术法有进?白白浪费了你惊人天赋,你现在甚至连天茨都打不过。” 水星莲却是不服气,哼道:“我怎么会打不过他?我只是一时失手。” 道人轻声笑道:“说句不客气的话,生死之见的话,就是现在的你们,你空有境界之优,他会重伤,但你必身亡。” 水月莲呆立不语。 “玄玉那老东西,遁循守旧,却不知因材施教,空有珠玉在盘,却另其蒙尘,实在是暴殄天物啊!浩然宗啊,徒有浩然之意,却峰峰如此,代代相传,早不是昔日的浩然宗了。也就七杀宫玄厄真人有点先人之遗风。” 水星莲柳眉倒竖,怒道:“不许侮辱我师父!你到底是谁?” 道人声线又变,却是抬头望天,目光在漫天星辰中不住巡梭,无边萧索c苍凉的喃喃自语:“是啊,我,是谁?谁,又是我?你要不问,我都忘了我是谁了。浩然宗除了那几个老不死的畏手畏脚的老东西,谁又知道我,记得我?” 水月莲一脸困惑,望着气质不断变化的道人,心神恍惚。 良久,道人收回目光,轻柔的望着水星莲,道:“你可愿跟我学艺?我不敢保证你它日必胜过水月莲和天茨,但最低能保证你与清坤相距不远,超过他亦非不可能。不过我话说到前边,你所受之苦,亦将是常人所不能及,所不能忍,所不能受!你可愿意?” 水星莲埋头苦思犹豫半天,终是下定决心,正色道:“我愿意跟你学艺。” 道人笑道:“以后每日子时,到雾隐峰找我”,说完化作一片虚影,消失不见。 水星莲一阵惊悸,嗓子发干,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喃喃道:“雾隐峰,雾隐峰” 雾隐峰,七十二飞峰之一,常年隐于云雾之中,浩然宗之禁地,非持掌宗手令,不得擅入。其中状况,除了各峰几位真人,无人得知。 竹屋内,天茨对屋外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 一盏昏黄油灯,天茨正执骨笔,在细细刻画着符箓。 在三皇观,天茨曾跟随赤松真人学习过符箓之术。赤松真人所授符箓之术,在天茨看来已经是学究天人c匪夷所思。可是在学习天梁宫玄生真人处所授符箓理论及用法之后,却是如同开了天窗一般,将天茨带入一个全新的世界,比之赤松真人所授,自是云泥之别。 天茨如此方明了浩然宗为何领袖天下正道几千年而不倒。诸位真人道行术法自不必说,单就诸真人所擅的一些杂学,放之天下,哪项又不是王冠上的明珠? 在理论上,符箓被认为是能代表天仙和神通的信物。“符者,上天之合契也,群真随符摄召下降” 。符箓原本为天上云气自然结成,由修士摹写上天之道,始传于世,故有召劾鬼神c安镇五方诸灵奇效验。 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这是符箓之术的根本。符无正形,以气而灵,则是符箓之术的升华,修士不但借助符箓行事法术,亦可进行斋醮法事,结合阵法,可以有穷人力牵引莫测天威。 另外符箓根据用途又有多种分类方法,如有阴符c阳符之分,超度亡灵c炼度九幽等的法事中使用的符称为阴符;在延寿c祈嗣一类为活人举行的法事中使用的符称为阳符。依所托尊神或传授祖师命名,有老君符c壶公符c天师符等;依施用对象分,有治病符c镇妖符c杀鬼符c护身符c召风c致雨c起雷符等符。 符箓的常用书写材料有符纸c木简c桃板c铁札等。少量符被镌刻于玉石c钱c镜及某些饰件之上,以作厌胜之用。 符箓最高境界,即为神符。“神符者,明一切万物莫不以灵气为用”。故在书符时强调以自身灵炁施于其上,而不徒作依样描画。符箓与咒一起使用,故又称符咒。画符c用符都有一定规范c方法即符法,为修士施符箓之术必会手段。据传玄生真人亲手绘制的神符神霄雷法能够沟通天地,召唤天雷。并且,一些寻常符术,玄生真人已不必假诸外物刻画,已达虚空刻画,静咒而施的境界。 天茨忽然忆起梦中所见的仙幽天劫,这可是符术的终极形态?仙幽降于世间的莫测天符? 就在天茨的专心写写划划中,不觉中,天已透亮。 绵绵昆仑,离浩然宗所踞六主峰c七十二侧峰不远处,有一灵秀山峰,峰间有一新建院落,几间简单道舍,正门处匾额书写着:三皇观。 当日三皇观遭遇灭顶之灾,初行和连阳来之浩然宗,在浩然宗的倾力帮助下,毗邻浩然宗正山重新建起三皇观,却只有初行和连阳两人。初行为掌观,连阳则为观监。 就在天茨熬夜修习符箓的同时,三皇观一间道舍内,不时的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痛哼声。 连阳右手执一根秘银符笔,蘸着黑紫的符水在左臂上不住的刻画着一个个条纹。符笔所落之处,肌肤划破,鲜红的鲜血不断涌出。整条左臂血肉模糊,不但有今日的鲜痕,亦有往日的旧疤。历经三日,一个符箓终于成型,连阳满头冷汗,强忍剧痛,口念咒语,符箓缓缓隐于皮肉之下。 初行立于窗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悄然叹息,默默离去,来至道舍旁的一处灵气浓郁的山洞,盘膝浮空虚坐于一片闪烁着寒光的针毡之上开始刻苦清修。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虚坐的身躯下沉,触及针毡,锋利的针尖即刺破肌肤,几丝鲜血沿着针尖缓缓流下。那身躯又浮升几许,堪堪脱离针尖。 师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初行专修术法,而连阳在修习术法之外,却是专攻符箓。初行劝也劝不住的是,连阳竟去碰触符箓之术的禁忌之道,决意引符箓入体。并且连阳另辟蹊径,几个用途不一的符箓即组合成一个小巧法阵,符阵入体,亦是将杀阵入体。 这种激进的符阵入体之术,往昔虽有人成功,但难度亦比登天,稍有不慎,就是形神俱灭之危局。一个符阵入体,已是极为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侥幸,连阳却是铁了心,不住引符入体,准备直到肉体所能容纳的极限为止。这其中艰险之处,可谓践冰履炭c十生九死之途。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雾峰冷。 昆仑山飞雪肆虐,七十二峰中的雾隐峰却仍是大雾弥漫,漫天飞雪飞至雾隐峰,即绕峰而过,浓郁的大雾似是有莫名的力量,将风雪隔绝在外。 雾隐峰内一处山洞,潮湿c阴冷,洞顶上不断渗出水珠,沿着根根倒挂的石笋笋间滴落而下,滴入下边的小水坑中,发出“叮咚c叮咚”的清脆声音。 一张石床上,鹅黄轻纱的水星莲闭目盘膝而坐。 一披头散发c形容枯槁的道人坐于石床前一石凳上,道人身边放着一精致紫檀木盒,里边整整齐齐码放着密密麻麻c粗细长短不一的百十根银针。 道人双目精光四射,爆出异样神华,细长的手指不断捻起一根根银针,银针针尖光华流转,然后准确迅捷的刺入水星莲的一个个窍穴。银针入穴后,道人右手拇指c食指捏住银针,缓缓捻动。随着银针的捻动,水星莲不住的发出一声声痛苦闷哼,不多久额头上已是密布汗珠,鬓间发丝亦是凝结成一缕一缕。不多久,水星莲全身一百零八处窍穴已是处处银针。 山洞内异常寂静,除了单调的“叮咚叮咚”滴水声再无杂音。 枯槁道人双眼眯成一条缝,十指伸张,一百零八道淡淡雾线从十指指尖处探出,蔓延连接向水星莲身上的一百零八根银针。道人若指挥牵线木偶般十指不住晃动,那根根雾线牵引着银针亦是不断晃动。水星莲娇美的脸庞上不断浮现痛苦之色,却是强忍一声不吭。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各履其途,各涉其险,各安其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一 大道殊途 夜色深沉,天地俱籁。 天茨盘坐于屋内一蒲团之上,体内经脉窍穴清浊漩涡俱显。 丹田内,天海异景再现,只是天高海低。清元轻烟充斥天空,浊冥海水浅浅,却是黏稠无比,海底隐隐透发出丝丝暗金光芒。 经脉修复之后,在天地清元浓郁的昆仑山修炼,清元之境自是一日千里,如腾云般已直升绛霄中境。只是那日经玄厄真人点醒后,天茨未再刻意修炼浊冥,即使如此,浊冥之境仍是缓缓提升,在赤幽上境徘徊。 丹田内天上的清元龙卷形成一个个漏斗,不住侵袭着下边翻滚着怒涛的浊冥之海,一丝丝紫青真气在清浊对冲中开始洗练,不断形成。 突然,竹屋内现出一个淡淡虚影,隐约中虚影为一面目模糊的道人。 道人右手摊开,手心却是一排银针,银针发出森森寒光。道人手一挥,银针根根飞起,射向天茨身上晴明c照海c腹哀c府舍c然谷c维道c会阴c曲骨等窍穴。 一阵剧痛,天茨惊醒,即望着眼前的虚影道士,张嘴想要开口,却骇然发现口不能言。 银针入体,天茨身内各处浊冥漩涡被死死封住,浊冥之气全部隐入浊冥漩涡,然后随着浊冥漩涡一起消失不见。 道人厚唇微动,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随着道人的口诀,天茨丹田内天空中出现一个个清浊属性不辨的细小漩涡,这些漩涡极速旋转,并在高频振动。随着漩涡的高频振动和急速旋转,状若轻烟的清元之气被吸入漩涡之中,过不多久,丝丝紫青元气就又被高频振动旋转的漩涡甩出。 天茨听着道人口中吐出的熟悉口诀,猛然惊醒,这不是在老山坪刚识字时师父所授的《黄帝阴符经》,当时自己不解其意,只是将之当做识字蒙学文章来用。 不多久,天茨丹田内清元轻烟已尽化紫青之气。这种方法,洗炼出的紫青真气的数量,却是比以前自己摸索出的靠清浊相冲得来的紫青元气不知多了多少数量级,效率更是倍增。 清元之气尽化紫青真气之后,根根银针离体,复又入体,却是没入内庭c解溪c阳交c阳白c长强c百会c横骨c大赫等窍穴,如同刚才那般,银针入穴,清元漩涡亦被封锁隐去。 虚影道人双手虚握,虚空中出现大量的浊冥之气,汇聚向道人双手,复又向天茨席卷而去,没入天茨丹田后,瞬间天海之间已全部被浊冥之海占据。 道人口中再念口诀,却是声线已变,一阵尖细又沙哑的声音传来:“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 随着道人的口诀,浊冥之海中亦是出现一个个清浊难辨的细小漩涡,随着漩涡的高频急转,海水不住涌进漩涡又被甩出,海水水位暴降,只是剩余的海水愈发粘稠,海底则出现如细砂般少许暗金结晶,并不住闪现着暗金金属光泽。 浊冥之气转化完毕,天茨各处经脉窍穴中赫然出现第二重浊冥漩涡,天茨已升至碧幽境下境。 就在此时,一柄缭绕着淡淡月华星辉的宝剑破屋而至,从虚影道人头顶向下钉入地板。 虚影被星月剑从上至下一劈为二,开始缓缓消散,尖细的尾声传来:“嘿嘿,小子,这些银针就送与你了,以后你就按我所授之法修炼,必事半而功倍。不过你别出蹊径,竟然异想天开的利用清浊对冲来洗练出紫青真气,也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不过这种洗练之法却是徒徒浪费了海量的清浊之气,效率太低了。” “吾观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之外,别有动吾心者在” 道人虚影刚刚消散,玄厄真人身形即现于屋内,双手在天茨身上急拍,根根银针倒飞而出,离体即悬停空中。玄厄真人伸手一抓,银针已尽数握于手中。 玄厄真人指尖一缕紫青真气射向天茨,入体即迅速在天茨奇经八脉各处窍穴绕行一周。紫青真气所游走之处,处处清浊漩涡皆被激发显形,随着紫青真气的消散而随之隐去。 玄厄真人负手,在屋内来回踱步,不住皱眉苦思。 天茨起身,如堕烟海,茫然不解,却不敢言语,只是静静伫立。 许久,玄厄真人站定身形,然后坐下,并示意天茨一起坐下。然后抓过天茨手腕,二指搭于天茨脉搏之上。 天茨一颗心慌乱不已,刚才自己晋入碧幽境,却是瞒也瞒不住。 玄厄真人收手,定定的望向天茨清澈的双目。天茨低下头来,不敢与玄厄真人对视。 玄厄真人却是笑了笑,道:“你身体并无异样,反有精进,看来我是错怪他了。” “天茨,黄帝阴符经,奥妙难明,玄之又玄,千人读之,或有千解。学而不思则罔,大多修士,只是根据自己理解,在不住揣摩推测其意,却忽略作者其本意,虽说亦有所获,但也算是误入歧途了。不过他竟然能舍弃其字其文,直接用其本源意境,引导你利用涡旋的高频振动来涤荡芜杂,凝其精华,这种方法却是连我亦闻所未闻。好一个‘动其机,万化安。人知其神之神,不知不神之所以神也’,我今日也受教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亦不是水” 天茨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多想,抬头问道:“他是谁?” 玄厄真人却是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道:“莫要多问,只要他对你并无恶意就行。我刚才仔细思索了他以银针锁你窍穴和洗练真气之法,却是可行,你以后可依法修炼,不过修炼中若有异常,不可勉强,及时告知与我。至于你体内的浊冥之气,可以凝练,但不可妄动,更不要在众人面前显露,静观其变即可。今夜之事,你势必要守口如瓶,不可对他人多言,包括其余诸脉真人。” 天茨慎重的点了点头。 玄厄真人叹息一声,望向雾隐峰方向,悠悠的道:“大道万千,终是殊途同归,你到底在这条绝途上,能走多远,还是能踏出一条前无古人的康庄之路?今日伤你影身,却恐是误会你了。” 说完,玄厄真人手一扬,一个精巧玉瓶向雾隐峰飞去。 雾隐峰,峰孑影独立,浓雾隐孤峰。 山洞内,水星莲浑身插满银针,正在石床上盘膝潜修,突然听到一声闷哼,连忙睁开眼,却见枯槁真人一口鲜血喷出。 水星莲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枯槁道人血红的长舌一身,将唇边残留的鲜血卷入口中,脸上浮现出红中透黑的潮红之色。 正在此时,一个精巧玉瓶飞至道人手心。道人拿着玉瓶摩挲一番,却是手上加劲,将玉瓶捏了个粉碎,粘稠的髓液顺着指缝流下。 道人又是一声痛苦呻吟,却是低沉的嘿嘿笑道:“玄厄,想不到你修为亦精进如此,恐怕这浩然宗,除了那刻意藏拙的玄宁老东西,你或许已经稳居第二了。你今日竟然毁了我一道影身,只是,你想不到是,如此伤害,我一个月就可尽复,我又何须你假仁义慈悲的玉髓之精?嘿嘿” 突然,道人懊恼的重重拍了拍脑门,顿足捶胸c长嘘短叹的后悔道:“我倒是忘了星莲了,可惜了这玉髓之精” 念及此处,道人脸色急转,五指虚抓,原本流落一地的玉髓之精复又飞起,凝成一团,玉华不住流转,然后尽数飞入水星莲口中。 玉髓入口,本来苍白的水星莲脸色速转红润无比。 道人眼神转柔,怜惜又赞赏的望向满身银针的水星莲,声线变细,尖笑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星莲,你说,玄厄会不会最终走上和我同一条路?” 水星莲一脸茫然,雾里看花,不知道人言中所意。 “嘿嘿,若无心,则无伤,你执念太重,只是,你可知你心之本意?一切外相,皆为虚幻,要灭苦,先破执,年少不懂心执念,再读懂时已惘然。心小了,多有的小事就大了;心大了,所有的大事就小了” “世人都说大道万千,我却言大道如一,无终无始,无始无终,始始终终,终终始始,即为终点,终点亦是。天下不留我,但我已飞过,哈哈” 随着道人闭眼狂笑,道人指尖探出的一百零八道淡淡雾线,牵引住水星莲身上各处窍穴的一百零八根银针,开始高频振动。 须臾功夫,水星莲全身冷汗尽出,却是闭眼强忍剧痛,倔强的一声不吭。 黄纱女子唇透青紫,银牙一咬,又是一百零八根银针飞起刺入窍穴,一百零八处窍穴处渐渐升点双星相伴的冷冷星辉 枯槁道人笑的更加欢畅,却已是笑声发颤,似有不忍。 无数银针自动飞起,钉入枯槁道人身上各处窍穴,然后高频震荡起来。 同样的偏执,同样的癫狂,同样的狠戾! 北海幽都,幽都山下,有黑水河流出西北隅,向东南流去。 有文载:“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圆黑水正黑,而谓之冥海也。黑水玄趾,三危安在?延年不死,寿何所止?” 黑水其深,不知深几许,出之何方,流向何处,亦是传说纷纭,无人说的清。有传说黑水河出之昆仑之墟或昆仑之丘,也有传说是出之大荒中的不姜之山,又有说出发点是西极的冥都。不过世人皆知的是黑水出之极西,几个折向,向东流过幽都山,东行,又向东北行,最后南流入海。至于入海后的走向,则更是揣测之言,有说黑水尽头乃羽人升天之处,有说黑水直入九幽,也有说最终汇于归墟。 黑水河极深之处,幽兰闭目静静立于彻骨冰寒的黑水之中,满头秀发在水中肆意舒展。幽兰身前,则是一朵兰花盛开,片片花瓣,闪烁着幽幽蓝光。奇异的是,虽处于水中,这里的水却是静止不动,毫无任何水流流动的迹象。 黑水中突然闪起一点荧光,却是游来一条怪鱼。怪鱼尺许长,通体漆黑,在黑水中几不可见。怪鱼突然停止游动,头前探出一条细长肉鞭,肉鞭尽头却是一个小小肉瘤,肉瘤不住摆动,发出幽幽碧光。 突然,怪鱼身若无骨般的诡异扭曲,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牙齿,然后利箭一般射向在黑水中漂浮的兰花。 幽兰闪电般的伸手,已紧紧抓住怪鱼。怪鱼在幽兰手中不断挣扎扭曲,不住的变幻着各种形状,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得。怪鱼形状又变,身形骤然变的扁平狭长,反口就狠狠咬住幽兰手背。瞬间洁白锋利的牙齿已咬破手背,一缕黑气在手背蔓延,一丝淡淡血腥在黑水中弥漫扩散开来。 幽兰似是对剧痛毫无知觉,长长的尾指指甲一划,切断怪鱼肉鞭。肉鞭一断,肉瘤碧光随之渐淡,却被幽兰一口吞入。 不知是被黑水中兰花所引,还是被那淡淡的血腥味所吸引,黑水中逐渐有更多的荧光出现,无数无骨鱼向幽兰所立之处游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二 惊蛰 一声春雷,万物复苏,又是一年惊蛰来到。 春雷响,万物长,冷惊蛰,暖春分,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此前,动物入冬藏伏土中,不饮不食,称为“蛰”;到了“惊蛰节”,天上的春雷惊醒蛰居的动物,称为“惊”。故惊蛰时,蛰虫惊醒,天气转暖,渐有春雷。惊蛰为三侯:“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惊蛰三候所代表的花信为:“一候桃花,二候杏花,三候蔷薇。”。 岁月无声,天地静好,转眼间,天茨已入宗近一年。 天茨刚入宗时经脉俱损,几成废人,亦曾仿徨无措c消沉低迷过,甚至若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的度过一段时日。后在《九黎经》之助下,借由暗金冥气历经千难百劫艰难的修复了全身经脉,重归道途。 经脉复原后,心性坚忍的天茨不再自暴自弃,而是抓紧一切可以把握的时间,磨而不磷c涅而不缁,刻苦清修,已渐渐走出低谷。 自和水月莲和清寒等人共同守岁后,天茨亦是放开心防,逐渐从自闭中走出,并开始主动与宗内各脉年轻弟子交往起来。 七杀峰,若一柄出鞘利剑,远远望之既有肃杀之意。石崖高万丈,山大接青霄,根连地厚,峰插天高,峰岩重叠,涧壑湾环,香松紫竹绕山溪,鸦鹊猿猴穿峻岭。 这日,清寒师兄邀约天茨午后前去七杀峰,几位同宗师兄弟清谈品茗。 九曲回廊,一方水榭,画栋雕梁,人未至,先闻笑语声。 “清寒师兄,今日惊蛰,再有月余,就要采收今年的昆仑雨前银毫了,我却是等不及了。” “清月师兄,你等急等不及问清寒师兄作甚?清寒师兄关心的只是你上次下山带回的二十年泸州烧坊,你可莫要藏私,见着有份。” “胡说!哪里有?我什么时候带酒上山了?”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清羽师弟,你来说说,守岁那日,清月c清盛你们几个在一起干什么啊?可要我去禀报下玄见师叔?” “清泽师弟,你!哼!就你那小酒量,要不是每次清寒师兄护着你,你哪次能善终?要不下午饮茶,晚上我们比划一下?” 提及守岁,清寒却是脸上一阵阴霾,咳嗽了几声,正色道:“今日让初行道兄见笑了。” 刚刚行之水榭的天茨闻言,骤然愣住。众人停止交谈,齐齐向天茨望来。 天茨却是直直望向那熟悉的身影,只见一件素淡道袍,一条吕公绦,一方九阳巾,却是初行师兄无疑。 清泽快步向前,拉着天茨步入亭台,大大咧咧的道:“难得天茨这个稀客也来了,今天很热闹啊,大家好好聚聚。” 天茨却是径直行之初行身前,天茨惊喜的道:“初行师兄,你今日也来了!” 初行喉结微动,伸出手,紧紧握住天茨,惊喜中又带着些许悲伤,轻道:“天茨师弟,好久不见了。” 天茨望着初行的异样神态,心中疑惑不已,不过在场人数众多,也不便多问。 天茨一一向诸师兄弟行礼,然后坐下。 一下午,大家都在品尝香茗,初行却是心神不宁,神情游离闪烁,却与热烈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天茨一切收入眼底,静静旁观着这一切,心知有异,除了与诸师兄的一些客套话,亦是显出落落寡欢之色。只是众人忙于高谈阔论,却有意无意的将曾经的三皇观师兄弟二人给忽略了过去。 冷月高悬,众星清辉。 一盏孤灯,两杯清茶,师兄弟二人静静对坐于桌前,促膝长谈。 昔日,上古秘境蚩尤冢,正卿师兄身殒,幽兰生死不明,自己虽得蚩尤神兵,但却已是半清半浊之体。天茨心中慌乱,拿不定主意,又怕连累三皇观,行之观门前却最终折身回返具茨山老山坪,因此日后所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 但直至方才,经初行师兄之口,天茨方知那日蚩尤冢事后,三皇观遭遇的惊天之变。昔日天茨为解连阳之危,妄动真气现出身形,而后幽兰孤身断后,护得天茨一人进入蚩尤冢,却是在场的正邪修士均亲眼所见。蚩尤肢冢留有蚩尤秘法神兵之秘,虽说不是人尽皆知,但是正邪绝巅的几处宗派却是均有相传。后来上古秘境自行关闭,有几道黑光逸出,不知所向,却是更加坐实了一些有心人的推测。 此后一段时日,正邪两道接踵而至三皇峰,纷纷逼问天茨下落,但天茨并未返山,连阳亦是不知蚩尤肢冢内的情形,诸真人自然是无可奉告。 正道宗门还好,只是不断向三皇观施压,并遍天下搜寻天茨下落。而那些邪道门派,却是不甘心,无所不用其极,夜晚偷袭,暗中窥探搜索,绑架暗杀三皇观弟子等下三滥手段层出不穷,三皇观诸真人和弟子自是疲于应付。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殒仙谷两巨头及一众谷众在鸿晖的引领下来至三皇观,毁去诸山峰,赤松c黑松c黄松真人和一些弟子当场战死,青松c白松真人重伤。两巨头禁制住青松c白松真人和剩余的弟子后,逼问天茨下落,两真人闭口不言。鸿晖一一杀死观内弟子来相逼,终于有弟子抵挡不住死亡威胁,交代出天茨乃是半路出家挂名弟子之事。 两巨头复又用各种惨绝人寰的搜魂索魄酷刑逼问两真人天茨的师承来历,但两真人仍是宁死不从,闭口不言。最后两真人趁殒仙谷众松懈大意之时,出其不意的发动护山大阵,利用奇门遁甲之术护得初行和连阳脱险,逃出生天。两巨头暴怒无比,将三皇观两真人连带其余子弟屠戮一空。 初行和连阳脱险后,一路躲躲藏藏,昼伏夜行,历经千辛万难,才来到昆仑山,将三皇观覆灭之事告于浩然宗掌宗玄宁真人。三皇观开山祖师一叶真人,本为浩然宗旁支俗世弟子,两派自是源远流长,干系密切。 后来在浩然宗的相助下,于昆仑山左近寻得一处灵气浓郁的山峰,初行和连阳才得以重建三皇观,不至于断了三皇观千年烟火传承,却是已寄人篱下,过着受人庇护的日子。不过浩然宗诸真人c弟子对遭遇灭顶之灾丧家犬般的初行c连阳师兄弟二人并未轻视,而是多有援手相助,赠送了很多灵丹妙药和典籍秘藏,并耐心指点二人术法之道,并试图召集回散落天下的三皇观弟子。可是,危难之处显人心,那些侥幸在外避过灾劫的弟子却避之不及,因此,时至今日,三皇观仍只有初行c连阳二人。 天茨静静听完,睚眦欲裂,悄然已泪流满面。青松真人c赤松真人等一个个熟悉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不住浮现,心中剧痛,伤心无比。 天茨起身,推开窗棂,目无焦距的望着漫天星斗。漫天星辰变得模模糊糊,渐渐看之不清。恍惚中,星空极东南方,一处幽冷虚暗处,似乎一团阴影不住游离,逐渐出现一颗黯淡无比的小小星体轮廓,却终是隐而不显。 “灾厄之星”,脑中突然就出现一个词汇,天茨失声说道:“这就是我的本命之星,灾厄之星吗?一切祸乱之源,都是在我” 初行走至天茨身旁,轻轻拍了拍天茨肩膀,轻语道:“天茨,莫要胡思乱想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事情已经发生了,是无可避免的。当日是你进了蚩尤冢,若是连阳或我进了,结果一样如此,不必苛责自己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殒仙谷早晚会得到它应有的报应的。我和连阳师弟苟且偷生,亦是为了将来有一日能血债血偿。” 天茨萧索的摇了摇头,无边自责的道:“当日我若返回观内,他们要人,你们把我交出就是了,三皇观也不会遭此灭顶之灾。” 初行宁定的望着天茨,道:“天茨,你抬起头,看着我。” 天茨抬头,望着初行清澈坚毅的双目。 初行一字一句的道:“天茨,杀一无辜之人,救万人,杀否? 救一亲近之人,害万人,救否?” 天茨垂目,道:“我愿舍一人救万人。” 初行道:“天茨,你还是太天真了,舍你一人,当真救得了万人吗?你即使交出蚩尤神兵,或者说出蚩尤冢之秘,他们就能放过三皇观了吗?他们为了保守秘密,一定还会杀了你,然后屠灭全观灭口。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才会严守秘密的。” “这事,放到哪个小观小派亦是如此。即使是那些邪道小派得之,天下这些正道大宗c邪道大派就能为了仁义道德放过他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攘攘天下,无论正邪两道,即使那些所谓名门正派,暗地里做的腌臜事还少吗?要怪,只能怪我们三皇观太过弱小,无力自保。” “观门遭劫之日下午,清虚宗宗秋真人和洞虚宗崇亮真人联袂登山,逼问你的下落,宗门覆灭之际,他们却是离山不远,我就不信他们均无感知,但他们可有伸出援手?有传闻说,三皇观遭劫之后,刑渊和幽都山亦是共同登门殒仙谷,索要蚩尤冢之秘。就是我们前来浩然宗,寄人篱下这些时日,清虚宗c洞虚宗c西流宗这三大正道宗派,亦是以诸般借口前来昆仑山探视,花言巧语c巧言令色,想要套取你的下落,但是我和连阳均不知你的下落,又有浩然宗在侧,他们才不敢有所妄动。如果不是浩然宗在侧庇护,恐怕我和连阳,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惟有浩然宗让我钦佩。掌宗玄宁真人问过我和连阳三皇观之灾劫外,并未多问,更没逼问,而是真心相助于我们,重建三皇观。三皇观建于昆仑山,已表明了浩然宗的态度,自是挡住了那些暗中窥视的不轨之徒,他们再胆大,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再行骚扰。” 初行细细碎语,天茨却是心不在焉,脸色阴晴不定。 初行叹了口气,宽慰道:“天茨师弟,责不在你,不要再多想了。对了天茨,你怎么来了昆仑山,并且入了浩然宗?” 天茨语音低沉,回道:“我师父云乾,曾是浩然宗真人,还望初行师兄保守秘密。” 初行瞠目结舌 天茨喃喃自语:“殒仙谷殒仙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三 冰雪初消 竖日,又是午后,阳光明媚。 三皇观道舍内,连阳正执秘银符笔在左肩忍痛刻画符阵,却被初行打断。 连阳心不甘情不愿的住笔,疑惑的看着初行,道:“师兄?看你这么开心,有什么事?” “走,去浩然宗天府峰,我带你见一个人!” 连阳更加迷惑,道:“看你兴高采烈的,去见谁啊?” 初行一脸神秘,卖了个关子道:“先不给你说,你见了便知!” 天府峰后山,天茨正坐于桌前,细细看一典籍,屋门开启,初行拉着连阳推门而入。 天茨见是初行和连阳,面透惊喜之色,慌忙站起。 “天茨!”,连阳一张小脸黑中透红,圆瞪怒目狠狠相向,左臂一阵红光流转,一股杀气透臂而出射向天茨。 正兴高采烈的初行见状有异,慌忙拉扯了一下连阳的左臂,红光略偏,从天茨右肩划过,带出一片血雨,并弥漫出皮肉焦糊之味。红光破屋而出处,已是一个碗口粗的大洞,犹在冒出呲呲烈焰。 天茨凝立不动,任凭左肩鲜血汩汩而出。 初行抬手一个玄水符,火焰熄灭。 初行不解的望着连阳,疑问道:“连阳师弟,怎么回事?你这是” 连阳手指天茨,怒吼道:“天茨,都是因为你!你是个懦夫!蚩尤冢后,你的不辞而别,害的我师父黑松真人惨死,你就是罪魁祸首!今日我不会放过你的!” 连阳手臂上又是涌动红光,眼看一个符阵就又要被激发,突然一片寒冰突兀出现于连阳手臂上,将连阳整个左臂牢牢冻住,一把利剑闪着森森寒光,已横于连阳脖颈上。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不管你是谁,天茨我可以欺负得,你欺负不得!你要是找死,我可以成全你!” 一袭黄纱,水星莲蛾眉横挑。 “水星莲,不可!”,天茨惊道,飞步向前,夺下水星莲手中利剑,慌忙介绍道:“这是我在三皇观时的初行师兄和连阳师弟。” 水星莲看了看初行和连阳,手一挥,寒冰尽消。 左臂上寒冰消去,连阳抱头,嚎啕大哭。 天茨拉了拉连阳,却被连阳一把甩开,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水星莲面目不悦,从天茨屋内翻出创伤药,帮天茨草草处理了下左肩伤口,然后冷冷的对天茨道:“今日你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记得今夜亥时,我再来和你比试!” 然后扭脸对连阳冷道:“这里是浩然宗,我浩然宗弟子不可轻辱,你敢再伤天茨,我必取你狗命。”言罢,翩然离屋。 在初行的百般相劝下,连阳才止住痛哭。三人在桌前坐下,连阳倔强的侧脸,就是不理会天茨。 最后还是初行再三做工作,连阳才勉强开口,却仍是对天茨千般不满c万般怨恨之言。天茨心中有愧,也不解释,任由连阳尽情发泄心中不快。 日已渐西,三人之间气氛仍是尴尬无比,初行拉着连阳,正要告辞,突然有三人造访,却是清寒c清泽和清月三人,抱了几坛酒和大小食盒而来。 初行向三人行礼,就欲告辞,却被清寒一把拉住道:“来即是客,还没和初行道兄一起饮过酒呢,远亲不如近邻,并且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恰逢其时,又有清月师弟的泸州烧坊助兴,万万不可错过啊!” 清泽亦是挑眉,挤眉弄眼的对清月道:“天茨师弟可是海量,又恰逢初行和连阳道友在此,清月师兄,你这点泸州烧坊恐怕可是不够啊!” 清月垂头丧气,额头青筋直跳,转身离去再去取酒。 三杯酒下肚,酒意渐浓,清寒c清泽c清月三人不顾天茨等人在场,开始互相攻讦,相互拆台。 原来昨日茶会后,清寒死缠硬磨住清月,要尝尝清月私藏的泸州烧坊,清月亦是圆滑,就是死不开口。今日清寒拉着清泽,略施小计,两人做局和清月打赌,清月无心算有心,自是一败涂地,但愿赌服输,只得同意拿出私藏已久的泸州烧坊。但是清寒海量,清泽和清月就是加在一起又岂是这酒中老饕的对手?天茨住处清净,守岁之日水月莲带水星莲先行离开,清寒c清泽大醉,惟天茨不倒,于是清泽怂恿着二人前来寻天茨喝酒,内心其实是想借天茨来放倒清寒,杀杀这酒中饿鬼的威风,却不曾想恰逢初行c连阳师兄弟二人亦是在此。 初行性格温润,最是平和,不多久就已与清寒c清泽c清月打得火热,天茨则是一贯的随波逐流,只是今日似乎心中有事,较为拘谨,惟有连阳闷闷不乐,处处避着天茨,格格不群,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清泽鬼马精灵,最是擅长插科打诨,见天茨和连阳的异状,道:“我们老这样对饮也没意思,下边我们就猜拳行令来助兴,首先我们选一个‘觞政’,就是在酒宴上执行觞令,对不饮尽杯中酒的人实行处罚” 清泽还未说完,已被清寒打断,清寒痛饮一碗酒,道:“选什么选,今日我就当这个觞政。” 清寒的提议,却被清泽c清月齐齐反对,最后除了清寒,清泽c清月和初行一致同意天茨出任觞政。 清泽续道:“既有觞政,那么下边我们就玩‘同数’,即用手指中的若干个手指的手姿代表某个数,两人出手后,相加后必等于某数,出手的同时,每人报一个数字,如果甲所说的数正好与加数之和相同,则算赢家,输者就得喝酒。如果两人说的数相同,则不计胜负,重新再来一次。” 酒规既定,接下来的酒局战斗自是激烈无比,一开始游离物外的连阳渐渐亦融入进去。连阳一向心高气傲,又心中烦闷无比,借酒消愁倒是进入角色很快。不过连阳初玩同数,不甚熟悉规律,在清泽c清月面前都是胜少负多,在清寒面前自然是一败涂地,大败亏输。 不过连阳倒是硬气,死不服输,虽屡战屡败,亦是屡败屡战,开始主动向众人挑战,渐渐第一个已显不支。天茨和初行心有不忍想要替酒,连阳却是死也不肯。天茨无奈,悄悄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再往连阳碗中倒酒时,却是少许烧酒,多为清水,众人亦不以为意,装作不知。 连阳越输越多,突然伏桌呜呜痛哭道:“天茨师兄,对不起,若不是你昔日在蚩尤冢救我性命,我也不会在此和大家一起喝酒。虽然我心中也知三皇观之事虽与你有关,但怀璧其罪,非你本意,最疼我的赤松师父也已仙去,我见到你就悲从心来,想起师父,却是迁怒与你了,对不起。” 一阵春风,吹皱一池春水,冰雪初消。 天茨闻言,亦是蕴泪,轻轻的拍了拍连阳肩膀。初行神色黯然,其余众人见状,亦是沉默不语,原本热热闹闹的酒席,骤然冷清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算什么狗屁东西,下午你伤了天茨的事还没和你算账呢!” 一阵香风,水星莲不知何时出现,将清泽推至一边,在天茨身边坐下。 清泽愤愤不满的嘟囔道:“怎么又是我?” 水星莲冷冷的道:“是你又怎么了?你不服?” 刚才还满腹怨言的清泽瞬间变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道:“哪敢哪敢,星莲大小姐来了,小的自当让位,自当让位。” 水星莲白了一眼清泽,端起酒碗,故意道:“初行师兄我见过,这位比女人眼泪还多的英雄是哪位?” 连阳闻言,却不搭腔,深知好男不与女斗的道理。 天茨慌忙道:“下午我给你介绍过了,这是我在三皇观时的师弟,连阳。” 水星莲故作自怨的道:“本小姐怎么记性这么差,这么快都忘了英雄的名字了,来英雄,喝一杯!” 连阳停住哭泣,举起酒碗,初行和天茨亦是举起酒碗。水星莲和初行c连阳碰了一碗饮下,却是将天茨晾在了一边。 天茨端着酒碗,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无比。清泽见状,举碗道:“天茨师弟,来陪师兄龙饮一碗。” 水星莲却不满的道:“有你什么事,你一边凉快去!”,复又杏目圆瞪,望向天茨道:“现在正是亥时,月明星淡,正是切磋的好时光,诸位师兄均做个见证,我水星莲和天茨比武切磋一下。” 清寒和清泽有了守岁的教训,知道水星莲和天茨之间有所蹊跷,一个眼观鼻,一个鼻观天,均表明一副与己无关c漠然处之的态度。 清月却不知其中所以然,微醺的道:“好啊,斗酒舞剑,不亦乐乎,当浮一大白,我就做个见证。” 水星莲点了点头,然后斜眼挑衅的向天茨望去。 天茨表情尴尬的道:“我道行低微,打不过星莲师妹的,上次我们已经切磋过,我惨败于你手,自是心服口服。” 水星莲闻言,脸色微红,想要张口,却不知如何开口。 清寒大笑道:“星莲师妹啊,天茨师弟现在的境界,哪能打得过女中豪杰的你啊,就是我亦是你手下败将,你可不能以高欺低啊。今日我和清泽c清月不请自来,是找天茨师弟喝酒的,你既然来了,初行和连阳亦在此地,我们就一起痛饮,不醉不归,明日事,明日再说,莫负良辰c莫负美酒啊!” 水星莲低头想了想,举起酒碗道:“天茨和初行c连阳师兄弟三人在浩然宗重聚,也是喜事,我们今日不谈其它,还是喝酒吧。看你们刚才玩的同数很有意思,也算我一个,我们继续。” 随着水星莲的加入,众人猜拳行令更加热闹非凡,这次却是连阳不胜酒力首先倒下了。初行和天茨将连阳扶到床上,继续加入酣斗。 子时,清月带来的几坛酒已经见底,众人虽有醉意,却无人再醉倒。清月被众人奚落一番,然后大家散去。 初行和天茨对坐长谈,说不完的话,直至天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四 荧惑守心 夏日清爽,夜空静谧,满天星斗,星罗棋布,却是罕见的赤红星空。 天机峰后山,一楼台冲天百尺,耸汉凌空,低头观落日,引手摘飞星,豁达窗轩吞宇宙,嵯峨栋宇接云屏,是为观星台。 浩然宗玄宁c玄生c玄诚c玄玉c玄厄真人和代掌天相宫的玄见真人六脉真人罕见的夜聚天机峰观星台。 诸真人齐齐仰望星空东南,只见所望之处,两个赤红一个湛蓝的三颗大星连成一线,均是一脸凝重之色。 观星台宽阔无比,放置有黄道经纬仪c地平经纬仪c水运仪象台c纪限仪等十多种天文星象仪。 玄诚真人一声长叹,行之黄道经纬仪旁,其余五真人亦是行之天文仪旁站定。 黄道经纬仪为一直径丈许的大型圆球,外层是南北向正立的“子午圈”,两极安有铜轴,用半圆契合,使它固定。子午圈内的一个大圈叫做“极至圈”,用钢轴契合在子午圈的两个极点上,因此,叫做“黄道经纬仪”。在极至圈内,套着一个斜躺着的大圈,这个大圈平行于地球绕太阳旋转的黄道,叫做“黄道圈”。黄道圈上刻有度数和黄道十二宫的图案,是黄道经纬仪的基本大圈。有一根垂直于黄道圈面的钢轴联接黄道南c北两极。最里面的一个圆环叫做“黄道经圈”,与黄道南c北两极相连,并且可以绕钢轴旋转,圈上也刻有度数。整个仪器的观测部分放置在一个半圆云座内,由两条背向而立的苍龙托起,苍龙的爪子紧紧抓住雕有云纹斜交的十字交梁上。大圆球上可以看到黄道c赤道c银河c二十八星宿c和一千四百四十九颗大星。 玄诚真人指着黄道经纬仪的一处星域,划出一道直线,神情凝重的说道:“刚才诸真人已经看到,荧惑c镇星c心宿二,三星一线,如此星象,已千年未现,是为荧惑守心。并且此次荧惑守心,更是罕见,为荧惑星逆行侵入心宿驻留,荧惑而后必继续逆行,逼向氐宿,然后再次留守c后将转向至此。” 玄诚真人又道 :“荧惑与心星两个天上最红的星辰相遇,史载,‘两火相遇,红光满天,则缟素麻衣,在其南c在其北,皆为死亡’。此星象既出,天下大乱,必将发生旱灾c饥疾c兵乱c死丧c出现幽魔灾祸等等。” 除了掌宗玄宁真人神情依旧古井不波,其余四位真人闻言均大惊失色,再次抬头望向星空,凝视着星空东南那呈一条直线的三星。 就在此时,星空中的东方七宿处,原本三星一线的尾端于黑暗中突然骤现一团亮光,一个光耀夺目的大火球亮起,一道耀眼光芒瞬间划破黑暗天际,这个大火球拖着长长的火尾,斜斜向西北飞去,在众人的惊呼中,这道短暂的光芒再度归于黑暗。 玄见真人失神惊呼道:“天火流星!” 玄诚真人皱眉苦思,边观东方七宿星辰边摇头低语道:“角c亢c氐c房c心c尾c箕七星一个不少,奇怪啊。” 掌宗玄宁真人左手前伸,一副立体星图赫然浮现于手掌上方。诸真人望去,却惊奇发现天上星辰一致无误,只是缩略千倍。 玄宁真人闭眼口念口诀,星辰移位,星图开始不断变化,右手则掐指急算,诸真人目不转睛c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一切。 星图终于定住,玄宁真人长叹一口气,摇头道:“此火流星并非我们所知或先人星图记载中的任何已知星辰,乃为一颗未知隐星现世,我亦算之不得。隐星即出,这荧惑守心异象的变数却是更大了,天下大势更加乱象纷陈,将永无宁日!” 玄诚真人亦是怅怅叹息道:“单单一个荧惑守心,即已是灾祸之兆,现在又多了一个隐星所化之火流星,灾上加灾,可怜这天下苍生啊” 玄生真人道:“乱象即出,掌宗真人,我宗该如何处之?” 玄宁真人一脸凝重,缓缓言道:“还有劳玄诚真人推算一下火流星可能所落之处。” 玄诚真人脸上现出沉毅凝重之色,双手虚托,两片光华自手心亮起,缓缓汇聚凝华,一个又一个玄妙符文自光华中不住浮现,明灭不定,不断闪烁着五彩光华。玄诚真人双手一推,符文尽数没入黄道经纬仪中。 五彩符文入球体,黄道经纬仪开始急速旋转三十六周天方止,东方七宿方位火球亮起处,出现一个光点,光点开始漂移,拉出一条淡淡虚线,开始沿着球面不住延伸,消失于极西北某处。 众真人盯着虚线所消失之处,沉默不语。 玄宁真人缓缓言道:“荧惑守心和天火流星星象虽出,但仍有晦涩难明之处,我和玄诚真人仍需细细推演之后,宗内再做计议,其余真人请回吧。” 正在竹屋内盘膝修炼的天茨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悸动惊醒,慌忙起身离屋,行之崖边,即见东南方星空中一颗火球出现,然后向西北方飞去,骤而消失不见。 天茨心中莫名的心忙意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无法抑制,脑里一片混沌,隐隐中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事将要发生,却又无从捉摸。 看着星空中的漫天红光,天茨目光被那两颗最耀眼的红色星辰吸引,喃喃的道:“荧惑心宿” 突然,天茨脑中似被一道闪电划过,荧惑守心! 天茨连忙回屋,取出蓍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与悸动,收摄心神,开始潜心卜筮。可刚演化至第三变,还未形成第一爻,根根蓍草竟然自行燃烧了起来。 天茨不甘心,再次起卦,至第三变时蓍草再次燃烧。如是几次,皆是如此。 天茨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却是更加心乱难安。 最终,天茨取出一片万年玄龟龟甲,然后用符箓燃起业火,不住烧灼龟甲。业火燃尽,龟甲上已是片片皲裂之纹。 天茨凝神望去,瞬间咂舌攒眉c心惊肉跳,只见龟甲条条裂纹沟壑中,赫然均有刺目的猩红鲜血在不住流淌! 天茨颓然瘫坐在椅上 一个淡淡虚影,透过孤峰的浓浓雾云,望着赤红的星空,却是畅笑不已。 陉山,陉山之主立于绝巅之上,静静望着那突现即逝的火流星,隐没于青雾缭绕中的一双星目瞳孔中,却是显现一道明亮星线,斜斜指向西北某地。 炎阳洞中,懒洋洋的趴在玉床之前沉睡的穷奇,突然睁开了铜铃大眼。穷奇抬头疑惑的望向玉床上笼罩着濛濛银光的七七,起身伸出长舌,轻轻的舔了舔七七手上的冰霜,复又卧下,继续懒洋洋的沉沉睡去。 七七仍是满身白霜,面带安详微笑,静静躺于玉床之上。只是,银铃中间似有冰凤虚像缓缓而动。 黑水河中,突然掀起波涛,一袭黑衣的幽兰从黑水极深处破水而出,窈窕婀娜的身躯扶摇直上,直至幽都山最高峰顶。 峰顶虚空处,燃烧着一团不住跳跃的幽幽蓝色狱火。狱火前方,站立着玄虎c玄豹c玄蛇c玄乌等门派长老和流逸等后进弟子。 幽兰刚刚站定,苍凉的声音从狱火中传出:“火流星下坠之处,必在幽都山之西不远处,你们速去准备。” 神州处处圣地,各宗各门各派,均有有道修士仰望星空,望着这赤红星空中的荧惑守心异象。 竖日清晨,天府宫。 六脉真人端坐于紫檀椅上,正在商议如何应对星象异象之事,突然有传事道人前来禀报,言道天茨求见掌宗。 诸真人均感诧异,齐齐望向掌宗玄宁真人。 玄宁真人皱眉,道:“让他进来。” 殿门开启,天茨缓步入内,却见六脉真人均在,亦是惊诧不已。 天茨定了定神,走到六真人前的蒲团边,然后俯首跪于蒲团之上,取出轩辕剑c蚩尤剑c蚩尤弓c蚩尤甲四件重宝,一字排开于地。 天茨叩首行礼,然后轻语道:“子弟昨夜心中有感,极西北之处,有异变发生,请诸真人恩准我前去查看。轩辕剑和蚩尤神兵关系重大,就留在宗内,交由诸真人处置。” 诸真人听闻天茨言语,齐齐向天茨望去,天茨瞬间觉得压力山大c如芒在背。 玄宁真人捻须,闭目深思,大殿一时静不可闻。 良久,玄宁真人睁开双眼,平和的道:“准了。不过此去多有凶险之处,你需谨微慎行,万事不可勉强,护得自身安危方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余诸事,万般自有天意,随缘即可。轩辕剑为浩然宗重宝,已择你为主,别人得之亦无用处,你自可带去。现在天下皆知你已入我宗门,想必那些宵小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公然打我浩然宗的注意。” 玄厄真人接道:“轩辕剑擅近,蚩尤弓专远,蚩尤甲则防身,你也一并带在身上吧。” 玄诚真人闻言,望了望玄厄真人,想要开口,却终闭口不言。 玄生真人却是皱眉道:“蚩尤弓虽专远,但修习浊冥者方能发挥其效用。天茨虽然经脉受损前清浊兼修,但现在的天茨用之,又与其它寻常利弓何异?并且蚩尤弓会不会对天茨形成反噬?我看倒不如从我宗兵库内挑选一件合适的上品清元神弓用之。” 玄厄真人也不反驳,微笑不语,只是望向掌宗玄宁真人。 玄宁真人道:“无妨,天茨有芥弥戒在身,多一件神兵也不多。天茨,你去宝库中取一些常用符箓和妙药灵丹,以备不时之需,准备完妥后即可下山。” 天茨收起轩辕剑和蚩尤神兵,郑重的向诸真人拜了拜,起身即欲离去,却突闻玄生真人道:“且慢!” 只见玄生真人双手结印,一副金黄色的八卦虚图在双手间形成,然后飞出,没入天茨胸中。 天茨不解,也未多问,转身离去,准备下山所需随身之物而去。 天茨离开后,玄生真人道:“我总隐隐觉得天茨此行,不会那么平安,因此以八卦乾坤锁入其体内,万一在他逢遇灭顶劫难时,可锁其魂魄,不至于形魂俱灭。” 玄宁真人点头道:“玄生真人思索极为周全,这点倒是我疏忽了。若在平日,正邪两道自然不会对我宗弟子有何妄动,但现在却不一定了。” 玄玉真人道:“虽说大家都观测到火流星自东南向西北而去,但昨夜玄诚师兄也是借助黄道经纬仪才推演测算出火流星的大致坠落之地。这天茨道行还甚低微,即使他观察到火流星所向西北,神州浩荡千万里,西北大荒之广阔,找到火流星确切坠落之地,却何异大海捞针?天茨就这么自信能恰逢其地?” 玄诚真人道:“冥冥中自有天意,一切皆是定数。天茨入宗虽晚,但修行进度一日千里,这次权当下山游历了,他能寻到或寻不到均无妨大局。” 玄玉真人又道:“火流星下坠之处,必有非常之事发生,我宗就让天茨一个弟子前去?” 玄宁真人道:“我召集诸真人前来,即是商讨此事,昨夜我和玄诚真人一起彻夜推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五 下山 天茨一身朴素干净道袍,行之山门牌坊外,回首望着牌坊上三个金漆大字“浩然宗”,心绪起伏不定。 入宗之后,一直在诸峰之间行走,却从未来至山门,如今置身此处,心神激荡不已,浩然宗果然不负煌煌浩然之威。 突然,天茨心有所感,望向牌坊边的巨大仙玉开明兽。 典载:“ 开明天兽,禀兹金精;虎身人面,表此桀形;瞪眎昆山 ,威慑百灵。开明怒目而电视兮,貔豹吼而山裂。” 仿佛感觉到了天茨的注视,开明兽似是活了过来,硕大的玉石巨眼隐约发出朦胧光华,亦是盯着天茨。 天茨突然就目眩神迷起来,只觉如岳威压扑面而来。 “天茨,移开目光,不可与开明兽对视!” 一阵水雾荡漾中,水月莲现出身形,一团水雾隔绝了天茨的视线,天茨亦从神情恍惚中清醒过来。 水月莲贝齿轻启,问道:“你这次下山,前往何方?” 天茨迟疑了一阵,道:“我只知要去往极西北大荒之处,不过具体也不知道去哪里,走一步是一步吧。” “哦”,水月莲低头深思一会儿,抬起头宁定的望着天茨,言道:“人行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此去万里,前途迢迢,一路保重!”,然后化为一团水雾消散。 天茨孤身孑影,飘然下山。 入夜,一袭紫衣亦是于悄无声息中飞出山门。 子时,雾隐峰。 水星莲立于枯槁道人身前,盈盈行了一礼,道:“多谢您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我要下山一趟,恐怕这段时间不能前来习艺了。” 道人和蔼的道:“你可是要前去西北大荒之地?” 水星莲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可是为了他?还是你已得知水月莲下山前去?不过无所谓,都一样。” 水星莲紧张的抓着轻纱袂带不住揉搓,如被人撞破了心中秘密,良久才轻声缓缓的道:“整天呆在这昆仑山中都快闷死了,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吹吹风,散散心。” “你师父玄玉可准你下山?” “我没告诉她,准备偷偷下山。” 枯槁道人一声叹息,道:“星月双莲,你俩皆是如此啊,可又有何用?” 水星莲柳眉横挑,不满的道:“不要和我提水月莲,她是她,我是我!” 道人不语。 水星莲见状,喏喏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我听不得她的名字。对了,要不我们一起前去?” 枯槁道人闻言,静静的望向水星莲,意兴阑珊的萧索一笑,双臂一震,洞内之景骤变! “啊!”,一声尖叫,水星莲双手捂住嘴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洞中之景。 石床前,道人所坐之处赫然变化为另外一种可怖情景。 一根粗大石柱,贯连洞顶与地下,石柱上九条张牙舞爪的飞龙盘旋于上,每条飞龙口中皆衔有一条漆黑锁链,锁链上不住显现着各式符文,并有丝丝电芒不时闪过,锁链尽头则是仿若活物的龙爪,分别紧紧扣锁住道人四肢c脖颈与身上阴跷c丹田c玄关c上丹田四大关键窍穴。 道人被牢牢锁于石柱之上,双目紧闭,面容惨白,枯槁憔悴,披头散发,龙爪扣锁之处仍时不时渗出紫黑中透红的暗色血珠,沿着龙爪滴下,骇人恐怖至极! 水星莲抽出宝剑,发疯般的疯狂劈砍着锁链,利刃砍在黑漆漆的锁链上,不住爆出电火花。每劈砍一下,电火花即沿着剑体倒溯而上,电火花所落之处,水星莲鹅黄轻纱瞬间即被点燃,皮肤亦被灼的一片一片焦黑。 道人却是更加痛苦,只是不知是自身痛苦,还是怜悯水星莲。 道人无边萧索的摇了摇头,轻语道:“住手吧,没用的,别费劲了,这九龙乾坤锁你破不开的,并且你也会遭到反噬。” “咣当”一声,宝剑失手坠地,水星莲无助的蹲下,抱头嘤嘤而泣。 洞内复又恢复原状,道人轻轻拍了拍水星莲的肩膀,温柔的道:“茫茫人世,你我皆是过客,且行且珍惜,既然心中想去,那就去吧,万事随心。” 良久,水星莲方止住抽泣起身,只是一双杏目犹带泪痕,并略带红肿。 水星莲向道人郑重行了一礼,紧咬银牙,转身离去。 水星莲离去不久,一个虚影道人在枯槁道人身前浮现,飘出洞外,飘飘忽忽远远缀着水星莲的身影。 七杀宫,正在闭目养神的玄厄真人突然睁开双目,星月宝剑在剑鞘内铮铮作响。 玄厄真人抬头望向雾隐峰方向,略感惊诧,转瞬复又闭目修神,鞘中宝剑重归于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六 阳关 一抹残阳如血,一座被称为“阳关耳目”孤独的烽燧遗址,耸立在大漠戈壁中的墩墩山上,拉出一道斜斜长长孤影。 阳关古塞建在荒漠之中,占有“一夫当关,万人莫开”之险要地势。前汉唐时期,阳关军士即借以此水而生息。西土沟平时上游干涸,下游有泉水汇成水溪北流,时有山洪暴发。洪峰过后,沟岸纷纷塌落,河床加宽,大量泥沙顺流而下,遂在下游沉积。后河流干涸,泥沙在西北风吹扬搬运下,形成条条沙垄,阳关古城送逐渐被水毁沙埋。阳关,一座被流沙掩埋的古城, 昔日的阳关城早已荡然无存,仅存一座前汉烽燧,无声的凝视着历史的变迁,墩台处在阳关的制高点,它是阳关历史唯一的实物见证。 在山南面,有一片望不到头的大沙滩,被当地人称为“古董滩”。 这里流沙茫茫,一道道错落起伏的沙丘从东到西自然排列成二十余座大沙梁。沙梁之间,为砾石平地。前汉唐陶片c铁砖c瓦块c兵器c装饰品c陶片等古遗物,俯拾皆是。故当地人有“进了古董滩,空手不回还”之说。 这座被历代文人墨客吟唱的古城,残存部分房屋c农田c渠道等遗址,当大风过后,这些遗址清晰可见,引人瞩目。自古以来,阳关在人们心中,总是伴随着凄凉悲惋,寂寞荒凉的诗词。 时间变迁,沧海桑田,西土沟再次渐有泉水涌出,西出阳关再向前就是千里戈壁荒漠,这里也是唯一的水源补给点,天茨将所携牛皮囊中清水补充完满,已是天色渐晚,遂寻了一处僻静的倒塌已久的半边沙屋静心休息,以待明日凌晨继续赶路。 入夜,烈风渐起,大风卷起风沙,穿过破落的房屋沟壑,发出尖锐的声音,似鬼哭狼嚎一般。 呜咽的风鸣沙唳声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杂音,正在静心修养的天茨耳朵微动,已是醒来。 天茨想了想,不为所动,继续闭目养神。 风中一声隐约惨叫声传来,天茨终是按耐不住,睁开双眼,然后淡淡身影若鬼魅般飘向那座孤零零的烽燧遗址。 一轮明月高悬。 天茨若一缕轻烟,立于烽燧最高处,眼神巡梭一周,已经周围远近百里尽收眼底。 远处古董滩方向,隐约起伏的沙丘中,几个淡淡人影飞跃起伏,在追逐着前边一个身影。 天茨摇了摇头,一路北行而来,也侥幸旁观了几起江湖厮杀,各有恩怨来由,也说不得谁对谁错。说不清的纷争,理不尽的恩怨,世事就是如此,有修士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就有刀光剑影,就有恩怨情仇。 天茨飘身飞下烽燧,即欲离去,突然风中传来断断续续隐约的声音,似有三皇观等字眼。 天茨一时怔住,借助起伏不定的沙丘,向古董滩潜行而去。 一只利箭飞出,将慌忙逃跑的人影小腿穿了个通透。正在奔跑中的人影一声闷哼,倒在沙丘半山腰,然后滚向沙丘谷底。 一个黑衣人手执大弓,嘿嘿笑道:“倒是只狡猾的兔子,这一路追了几百里,看你还能跑到几时。” 滚落沙丘谷底的青衣少年,咬了咬牙,艰难站起,继续向前迈步,又是一只利箭飞至,将另外一个小腿肚射穿。 青衣少年再次艰难起身,想要迈步,却一声惨哼,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再也起不了身。 身后四个黑衣人不慌不忙的包围过来。 居中的腰悬玉佩的黑衣人上前将青衣年轻人踹到在地,然后一脚狠狠踏向年轻人的脸庞,并不住转动,阴冷的道:“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 青衣少年倔强的一声不吭,清秀的脸庞上鲜血混着泥沙,血污泥泞一片。 旁边一个黑衣人沉声道:“赵执事,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杀了他吧,然后我们在左近搜索布置一下,十日后少主要来此地。” 赵执事冷哼一声,道:“放肆,我怎么做,还要你来教我?” 黑衣人低头垂目,不再言语。 赵执事抓起箭杆,猛地用力,箭尖带起一团碎肉倒拔而出。 青衣少年瞬间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黄豆般的汗珠。 赵执事冷笑道:“三皇观余孽怜南已被我们诛杀,你个小兔崽子浪费了我们这么多时日,你说你选择怎么个死法?来,求求大爷,我或可留给你个全尸。” 青衣少年闻言,禁不住泪如雨下,道:“怜南师兄我和你们拼了!”。 随着话语青衣少年突然暴起,一头重重撞向赵执事鼻梁。两道鼻血,顺着鼻孔流出。 赵执事满脸狰狞,一拳重重击向少年腹部。 少年若蜷缩一团的虾米,在地上不住呕吐。 赵执事上前一步,脚踏住少年小腿处刚才拔出箭杆的伤处,不断碾动,寒声道:“小兔崽子,我今日就留你不死,让你哀嚎十日再死!” 风沙又起 站立的几人心中突然感觉到强烈的悸动不安,回头,发现沙丘半腰不知何时已站立一个素袍青年道士,不带一丝人间烟火,面无表情,状若鬼魅。 赵执事狐疑的望了望青年道士,厉声道:“殒仙谷办事,请速回避。” 青年道士一声轻笑:“殒仙谷啊”,然后若一袭鬼魅,踏沙缓步前行。 四个黑衣人手执兵器,齐齐扑向缓步前行的青年道士。 不见道士如何动作,几个符箓轻飘飘的飘出,飞向四个黑衣人。符箓沾衣,即燃起熊熊烈焰,然后是阵阵惨嚎。 赵执事见况不妙,双手执弓,弓张满月,一箭射出。 道士并未止住脚步,轻飘飘一个侧身,再转身时,只见箭杆被衔于口中,一声轻啐,箭杆落地。 道士面带微笑,仍是保持着奇异的节奏,鬼魅般缓步前行。 赵执事只觉前边是一头洪荒野兽,死死的盯着自己,自己竟然起不得丝毫抵抗的想法,瞬间转身就逃。 青年道士一顿足,原本落于沙地上的箭杆飞出,钉入赵执事小腿肚。 赵执事踉跄几步,颓然倒地,不顾退步伤势仍是连滚带爬的向前逃蹿。 青年道士已至青衣少年前,扶起少年,轻语道:“你是?” 少年看了看青年道士,回道:“嵩山晓峻观弟子扈千风。” 赵执事仍在沙地上连滚带爬,突然眼前出现四只脚尖,抬头发现是青年道士和青衣少年立于前方。 不带表情的言语,却如阴间追命的厉鬼呢喃:“逃啊,你继续逃啊。” 赵执事噗通一声跪下,头如捣蒜,开始跪地求饶道:“少侠饶命啊,不知殒仙谷何时得罪了少侠,小的赵寒也是奉命行事,不关我的事啊。” 青年道士望了望青衣少年,道:“拔出他的箭。” 青衣少年强忍腿部剧痛,身形趔趄的俯下身,抓住箭杆,却是狠狠的搅动了几下,然后咬牙发力拔出箭杆。 如同自己刚才所受般,箭尖倒钩带出一团碎肉血雨。 赵执事抱腿在沙地上不断打滚惨嚎。 “你方才所说的少主,可是鸿晖?” “是,是!” “他十日后要路过此地?” “是,是!” “那我饶你不死,你就在此等他十日吧。” 赵执事闻言,不住磕头道:“谢谢少侠饶命!谢谢少侠饶命!不知少侠名讳?” 若九幽幽魔般的轻柔语音飘至赵执事耳边:“三皇观,天茨。请告知鸿晖,我在西边前方等他。” 赵执事面若死灰 一轮红日,天又复明。 孤独耸立于大漠戈壁的“阳关耳目”烽燧上,两根废木,纵横交错成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上,赵执事披头散发,两臂平伸,几根细细银针穿透双臂,钉于横木上。至于竖木上,从头到脚亦是几根银针将赵执事肩胛c双腿钉于木头上。 根根银针选的位置极有讲究,恰恰封住了赵执事身上几处关键窍穴,困锁住全身真气。 过不多久,既有一丝鲜血凝成血珠,顺着银针滴下,落入烽燧台上,凝结成暗色血块,和泥土混为一体。 赵执事头部侧上,悬挂有一个牛皮水囊,一根银针扎于水囊中,不时有一滴水滴沿着银针滴下,落入赵执事干涸的口中,艰难的维持着生命。 赵执事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生机,随着这些银针在一点一点流逝,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一定会熬到第十日,但一日不会多,一日亦不少。 赵执事目中无神,憔悴不堪,眼若死灰,或许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速速死去,也比这炼狱般的苦熬十日强吧。可是现在,想求死也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扈千风虽然身受重创,但多是皮外之伤,在浩然宗灵丹妙露的治疗下,一夜功夫,竟然已近乎痊愈。浩然宗丹药之效,实不愧盛名。 扈千风是嵩山晓峻观弟子,晓峻观离三皇观也就二十余里山路,可谓是比邻而居,两观关系自非寻常。若说三皇观为中原中等门派,晓峻观则是一个修道小门小派,只有寥寥十几人。不过观内众人却均是义气刚烈。昔日三皇观遭逢巨变,各门派均避而远之,晓峻观观主却是屹然不惧,带领门人驰援三皇观,除了当日有事外出的扈千风侥幸躲过一劫,均丧命于那惊变之夜。 扈千风在后来知晓当日之事后,性情却是刚烈,一直伺机报仇。后偶遇散落在世的三皇观白松真人弟子怜南,两人遂结伴,于前几日设计偷袭了殒仙谷办事的赵执事等人,当场袭杀了两个殒仙谷门徒,然后为了不被殒仙谷徒众一网打尽,分散而逃。扈千风逃之阳关,被赵执事等人追上,却不曾想遇到天茨而得救。 听完扈千风的述说,天茨神情一片黯然,想不到刚得知三皇观弟子怜南之讯息,却已是阴阳陌途。 天茨轻声言道:“千风,你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你道行尚低,暂时不要考虑复仇了。你南去昆仑山三皇峰,初行和连阳师兄在浩然宗帮助下已重建三皇观,你就暂时去那里吧。” 两人依依惜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七 狭路相逢 十日后的凌晨,天刚破晓。 一袭轻纱黄衣,若一朵蝴蝶般轻巧的飘上烽燧。 水星莲拔出赵执事身上一根银针,两指捏住,不住捻动,若有所思。 赵执事面容枯槁,艰难的喃喃嘶哑低语道:“姑娘,求你帮帮忙” 水星莲手捻银针,问道:“可是浩然宗天茨所为?” 赵执事咽喉艰难的动了动。 水星莲取出水囊,拔出橡木塞,递至赵执事口边。 赵执事贪婪的痛饮了几口,然后木然的望着水星莲,开口道:“姑娘,帮帮忙,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 水星莲柳眉轻皱,再次道:“可是浩然宗天茨所为?” 赵执事眼神涣散,喃喃道:“天茨天茨”,突然双眼化为极为惊怖之色,狂吼道:“三皇观天茨!是他,他是个魔鬼!他来了,他来了” 赵执事一边狂吼,一边不住狂乱挣扎,似是遇到极为恐怖之事。 水星莲疑惑的望着明显精神错乱的赵执事,不知他受了何种刺激,而致如此异常。 此时,又有几个黑影飞上烽燧台。 一身华衣的鸿晖一步向前,将赵执事上上下下看了个通透,然后盯着银针,问道:“赵寒?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如此残忍对你?” 赵执事仍是狂躁无比。 一个黑衣人迈步向前,撬开赵寒嘴唇,一个药丸塞入口中。 赵寒脸色恢复了些红润,终于从狂躁中镇定下来,看着鸿晖,断断续续的道:“少主三皇观天茨在西边前方等你” 言毕,赵执事头一歪,已气绝身亡。 鸿晖轻摇折扇,阴柔的面庞浮出一丝笑意,自语道:“天茨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西边前方等我,你这是准备自投罗网了” “哼!”,一声冷哼传来。 鸿晖这才想起旁边站立的黄衣少女,却发现黄衣少女柳眉倒竖,面带寒霜。 鸿晖和煦笑道:“本人殒仙谷鸿晖,不知何处唐突佳人了,惹姑娘不开心?” “殒仙谷,好大的招牌,不过就凭你们也妄想对天茨不利?” 鸿晖满脸狐疑的看了看水星莲,笑眯眯的道:“我们殒仙谷小门小派的,哪敢哪敢,姑娘可认得那天茨?” 又是一声冷哼,“你们想对付天茨,先过了我水星莲这一关。” 鸿晖手中折扇摇的飞快,自语道:“水星莲水星莲”。 突然“啪”的一声,鸿晖收起折扇,道:“姑娘可是浩然宗并称 ‘星月双莲’的水星莲?”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鸿晖笑道:“呵呵,天茨和我殒仙谷有笔旧账要算,这与浩然宗无关吧。” 水星莲脸色更加阴寒,道:“有笔旧账?可是殒仙谷屠灭三皇观的旧账?那我们今天就好好算算这笔旧账。” 鸿晖冷道:“浩然宗可是要庇护天茨?” 水星莲不屑一顾,道:“何来庇护一说?天茨早已入了我浩然宗门墙,天茨的事,就是浩然宗的事。你们要对付天茨,自然是与浩然宗为敌。” 鸿晖脸色晦涩难明,道“哼,浩然宗又怎么了?我殒仙谷又何惧之有?天茨在哪里也逃不了我鸿晖的手心。” 一蓬银针从水星莲手中飞出,爆射向鸿晖等人。 鸿晖手中折扇急舞,带出片片残影,将扑面射来的银针挡下。但仍有两根银针飞出扇影,射中两名殒仙谷门徒,两声惨叫随即传来。 鸿晖怒道:“水星莲,你别不知进退, 强行将自己搅入这浑水之中!” 回答鸿晖的是当面刺来的一柄利剑。 鸿晖手中折扇化为一把尺许铁尺,一尺向剑锋砸下。 剑锋轻巧一偏,一篷血雨,水星莲已将鸿晖身侧一名黑衣人一臂斩下。 鸿晖冷道:“你们速速退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几个黑衣人听令从烽燧台上跃下,隐隐守住烽燧台四周。 烽燧台上剑芒爆盛,与铁尺狠狠斗在一起,带起台上的沙土,渐成风暴。 处于风暴中心的废木十字架连带已然死去的赵执事,在这风暴眼中瞬间化为齑粉,落了个尸骨无存。 轰的一声,戈壁中屹立千年的烽燧台轰然倒塌,带起一地沙尘飞扬。 水星莲和鸿晖分立两边,遥遥相对。 鸿晖道:“水星莲,你我素味平生,亦无深仇大恨,你何必如此袒护天茨。” 水星莲道:“多说无益,天茨与我是同门,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鸿晖眼神玩味的看了看水星莲,然后笑道:“这个天茨,倒是满眼桃花,艳福不浅啊。昔日在蚩尤冢,幽兰替她挡死,后来在古灵岛,先有幽兰,后有水月莲和七七,貌似都与天茨关系匪浅,难道你水星莲也” 水星莲面色瞬间数变,打断了鸿晖:“休得胡言乱语,我与天茨除了同门,无任何关系,相反还有过节。不过天茨我能欺负得,你们谁都欺负不得!” 鸿晖仰头哈哈大笑,然后轻佻的道:“姑娘有点言不由衷啊!莫非也对那小子有意?” 水星莲铁青着脸,一声不吭,手中星莲宝剑开始散发出淡青光芒,并不断流转,剑身上浮现出一朵又一朵缭绕着淡淡星辉的莲花。 鸿晖脸色凝重,身周不住涌出藏青暗纹,身化为二,一执大戟,一执铁尺。 几枚银针闪着寒光开路,水星莲仗剑欺身向前,刺向鸿晖。 两个鸿晖齐声冷笑,躲过银针,一戟一尺劈扫向黄衣少女。 在无人关注的不远处沙丘,一抹淡淡黑雾显现,即欲成型,突然似是感知到什么,复又散去。 不多久战局已明朗,水星莲虽然不时冷射出支支银针,但在两个鸿晖的戟尺合击下,仍渐渐处于下风,身形狼狈,左支右拙,疲于应付。 鸿晖似猫戏老鼠,并不下狠手,而是游刃有余的与水星莲缠斗在一起。 不大功夫,水星莲左臂上被大戟带出一条血槽,右肩亦是被一尺砸中。 正在此时,一声清越龙吟传来,一条黄沙飞龙骤起,携带无匹威势,席卷而来,鸿晖的两个身影齐齐被击飞。 鸿晖踉跄后退几步,两个身影合二为一,方止住狼狈的身形。 一柄宝剑,插于水星莲身前地面,犹自发出不断轻吟。 一袭白衣,容姿潇洒的从天而降。 只见一面如冠玉c目如朗星的年轻男子,满头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道袍,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说不出的风流写意c丰采高雅。 青年男子若冬日暖阳般微微一笑,行礼道:“星莲师妹,又见面了。” 水星莲亦是回了一礼,道:“星莲见过承瑾师兄。” 鸿晖眉毛挤成一团,疑问道:“清虚宗承瑾?” 承瑾回道:“正是区区在下。” 鸿晖脸色阴晴不定,承瑾为清虚宗掌宗宗怀真人首徒,为清虚宗年轻一代弟子第一人。就是放眼正道四大宗派的年轻弟子,也声名在外,与浩然宗的清坤c水月莲齐名,共为翘楚。 鸿晖思索再三,沉声道:“清虚宗可是也要趟这趟浑水?” 承瑾闻言,面带不悦道:“什么叫浑水?道不同不相为谋,难道不匡扶正道,和你们殒仙谷沆瀣一气?”,然后扭脸问道:“星莲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水星莲伸手指着鸿晖等众人,咬牙切齿道:“他们欲图加害我浩然宗弟子。” 承瑾脸色转寒:“跳梁小丑,这世道什么魑魅魍魉也都敢打浩然宗弟子的主意了。” “起!”,承瑾伸指虚引,插于沙地上的游龙剑飞起,剑化长龙,裹带漫天沙尘劈向鸿晖。 鸿晖挥戟格挡,却被黄沙游龙一击倒飞二十余丈,脸上浮出一片异样红润,一口鲜血喷出。 只是一击,鸿晖已身受重创。 鸿晖阴鸷的双眼怨毒的望了望承瑾,咬牙道:“走!”,余音未落身影已瞬间消失。 在场的几名殒仙谷门徒见鸿晖远去,即欲离开。 就在此时异象又起,天色忽然就阴沉下来,一片昏沉中又带着荒漠中罕见的潮湿之意。 昏暗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一身黑色劲装,左臂缠绕着一根铁链,铁链前端系有一柄断刀,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威猛c有力c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双眸皆为紫瞳,瞳孔中闪耀着晶莹剔透的锐利深邃光芒,不自觉得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殒仙谷众门徒齐齐跪下,道:“见过大公子鸿湔!” “殒仙谷的脸都被鸿晖你们丢尽了,要你们何用?”,鸿湔右手随意一挥,几声惨叫传来,众黑衣人身体若破碎皮囊般软软倒下。 鸿湔语音低沉的道:“我这殒仙谷的跳梁小丑今日就会会清虚宗的高足。”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鸿湔左臂铁索若一尾毒蛇般游走伸展开来,曲盘于空中,而那柄断刀,若蛇头吐信,昂然而立。 承瑾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右手缓缓抬起手中游龙剑,平举于肩侧,左手食中二指骈指成剑,在剑身缓缓划过。 游龙剑身亮起濛濛青色光芒,一条游龙虚影渐渐成型,不断发出阵阵轻吟。 水星莲见状,自知差距,无法插手二人之争,知趣的远离二人,远远的站定。 一青龙,一黑蟒,瞬间激斗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八 异变 水星莲凝神远望着龙蟒之争,却感觉目光根本跟不上两人飞舞的残影。 承瑾和鸿湔的激斗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可谓一触即分,两人又遥遥各自站定。 承瑾的白衣上已是点点血痕,而鸿湔亦是身上多了几处伤痕,血染黑衣。 “极西之地再会!”,随着话语,鸿湔身影徐徐消失。 水星莲快步向前,拿出创伤灵药,关切的问道:“承瑾师兄?” 承瑾挥了挥手,潇洒笑道:“无妨,皮外之伤。鸿晖比之鸿湔,差之千里啊!”,复又由衷的赞道:“鸿湔是个可怕的对手,今日他手下留余,未竟全力。” 水星莲白了一眼承瑾道:“承瑾师兄也未使全力啊!别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承瑾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不可轻视了天下人。” 水星莲道:“这天下除了清坤师兄,还有谁可稳胜得了承瑾师兄?” 承瑾摇了摇头,道:“你师姐水月莲,我也看不穿她的功法进境,未必能胜。更别提卧虎藏龙的五大绝地,谁知又潜伏了多少鸿湔这样的水中恶蟒。” 听及水月莲之名,水星莲脸上渐起不悦,道:“不要在我面前提水月莲!” 承瑾看着水星莲的不悦神情,恍然大悟,想起浩然宗星月双莲势同水火的传言,看来虽未必属实也差之不远,于是改口说道: “星莲师妹,上次各宗弟子大会一别有两年了吧。你的进境一日千里,也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水星莲脸上飘起飞红,娇羞啐道:“油嘴滑舌!” “师妹这可是要去极西之地?” “嗯,你也是?” “是的,荧惑守心异象天下皆知,又有火流星坠于极西之地,这天下要大乱了,自是要前去查看一下。” “这天下乱不乱,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山上呆的憋闷,出来走走。” “呃,你可是偷偷溜出山门的?” “与你有什么关系?” “无关无关!既然在此偶遇,何不结伴而行?也互相有个照应。” “也好。不过我提前说明啊,以后杂活累活等繁琐之事都是你的了,本小姐乐得清闲,只要你能受得了。” “求之不得,荣幸之极!” “哼这还差不多,你比那榆木疙瘩呆头鹅强多了。” “呆头鹅是谁?” “一只大笨鸟也要你管啊!” 两人一路言语,渐行渐远。 风沙又起,烽燧台倒塌之处出现一抹淡淡黑色虚影,虚影飘至承瑾和鸿湔拼杀之处,双瞳闪过淡淡黑雾,两人拼杀场景如慢动作般一格一格再现。 虚影道人点了点头,嘶哑自语道:“这才有点意思,一个天选之才,一个去过绝域的道痴。江山代有才人出,正邪宗门又有多少不显山露水的惊艳之辈,水星莲和天茨,你俩要加把油了。” 一阵水纹荡漾,水月莲现出身形。 水月莲看着虚影道人,似要看穿那重重黑雾虚影后的真实,久久才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大师兄?” 虚影道人无边萧索,不置可否,化为黑雾消散。 天茨向着西北之地踯躅前行,西出阳关二十余日,已由人烟稀少渐至渺无人烟。 眼前景色单调让人乏味,不是千里戈壁,就是万里黄沙,除了一些沙兔c沙鼠和偶尔飞过的飞鸟以及一些零星荒漠植物,了无生机。 骄阳似火,干燥的烈风卷起砂砾打在脸上,天茨舔了舔一片干裂的嘴唇,望着眼前起伏不定的沙丘,水囊中的清水早已耗尽,这茫茫沙漠,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继续艰难迈步前行。 一日清晨,不知何时,前边影影绰绰的出现一片沙中绿洲。 海市蜃楼? 沙漠旅人多有记载,在沙漠中由于光线的反射和折射,空中或地面出现会虚幻的楼台城郭和群山绿洲。 天茨使劲揉了揉眼,仍是不能确定是否为虚幻,但别无他选,仍是一步步向绿洲行去。 午后,天茨终于行之绿洲边缘。 一潭静谧的湖泊,湖泊周围生长着茂密的草坪,并有棵棵高大的胡杨c灰杨c红柳c白榆c沙枣等树木,形成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中甚至点缀着一些房屋等建筑物,似是一个小城镇。 步入绿洲,渐渐热闹起来,贩夫走卒,农夫商旅,骆驼马匹,应有尽有。 不过诡异的是,天茨所见的所有人均是步履蹒跚,目无表情的游荡,也均不言语,绿洲中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竟是再无其他声音。 天茨心中存疑,走近细细查看。各人生息尚存,但均是目光呆滞,天茨试探性的交流,却无人响应。 天茨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内心一个念头不住的告诫自己,速速离开此不详此地,但心中的好奇还是让自己呆了下来。 天茨来到湖边,绕湖寻了一处远离众人的僻静之地,用银针测探了一下湖水,却是安全,于是好好痛饮了一番,将所带水囊装满,并跃入湖中好好冲洗了一番。清澈的湖水,一扫连日来的疲累,顿感浑身神清气爽。 天茨躺在湖边草地上,不觉中昏睡过去。 再醒时,已是子时。 天茨正要运功修炼,心念微动,收起全身真元,若一阵青烟,向城镇白日人流密集处飘去。 不多久功夫,天茨已绕绿洲遍行一圈。诡异的是,绿洲空空如也,若一座死城,连房屋民居内亦空无一人,连骆驼等牲畜亦是不见。若不是天茨神智清醒,几乎都要怀疑白日所见一切都为幻觉了。 天茨又行之湖边,这次不敢大意,细细布置了阵法,并预设了几处示警陷阱。随着阵法成型,天茨身形消失,仿若不存在一般,开始静心修炼。 天色又起,又是一天。 白日,绿洲小镇又恢复了熙熙攘攘,一切如昨。 天茨若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并未有所动作,也不再进入小镇,而是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几次与鸿晖的相遇,将鸿晖的法术招式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思考着鸿晖的弱点,并抓紧一切时间修炼,苦思破解之法。 此后几日,陆陆续续有一些西行的修士来到绿洲小镇,均发现小镇的异常之处,大多是在湖中补充了清水之后匆匆离开。但也有一些自持道行高深的修士如天茨这般在绿洲清净处呆了下来,只不过不知是等人还是另有打算。 骄阳似火,绿洲如茵。 “他娘的,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终于有歇脚的地方了。” “师兄,我们西去,还有多远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向西边走,跟着大家走就是了。” “喂,这里可有酒家客栈?” “大爷喊你呢?屁都不放一个。” “师兄,这里不对劲啊,怎么一个个人都像行尸走肉的僵尸一样。” 几个背负宝剑的修士步入绿洲,面对着这诡异的一切骂骂咧咧。 一个黑脸大汉终是忍耐不住,伸脚绊倒一个行人。那行人动作僵硬的艰难爬起,视若无物的继续蹒跚前行。 一个满脸稚嫩的小修士喃喃的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牵着骆驼的商旅模样的人木然的向众人直直行来,不躲不避,将正在喃喃说话的小修士撞了个趔趄。 黑脸大汉抽出大刀,厉喝道:“眼长到屁股上了?撞了人屁都不放一个,也不知说个道歉?” 商旅仍是木然直行,就要撞到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一挽刀花,一刀劈下, 商旅一臂已高高飞起。 一蓬血雨,浇了众人一身。不过血雨不是红色的,而是诡异的黄色。 商旅无知无觉的沉默着继续牵着骆驼前行。 “真他妈的晦气,被这脏物污了身子”,黑脸大汉一边叫骂,却是手起刀落将商旅大卸八块。 众人由于身上沾了黄色血污,来到湖边,细细清洗。 众人正在湖边洗脸,小修士突然停下动作,看着黑脸大汉道:“师兄,你刚才怎么脸上有些黄色暗癍啊,又消失不见了。” 黑脸大汉摸了摸脸庞,道:“有吗?是刚才那些血污吧。没什么,这些人是不是得了瘟症,倒像是成了传说中的僵尸。” 另一个修士接过话语,道:“这里总归有些不详,我们补充了水源,稍微歇息,避过正午日头,还是速速上路吧。” “也好,不过那些瘟症,也是对凡人而言,我们修道之体无大碍的。” 日已过午。 小修士突然起身,脸上布满黄斑,步履蹒跚c神情木然的向小镇行去。 黑脸大汉嗖的睁开双眼,望着神情异样的小师弟,急吼道:“小师弟!你乱跑什么,要去哪里?” 又一个修士起身,若小修士一般无知无觉,木然前行,仍是脸上布满黄斑。 尚处于清醒中的黑脸大汉骤然大惊,向同行的众人一一望去,只见众人均脸起黄斑。 又一个修为较低的修士若僵尸般起身前行。 黑脸大汉骇然失色,大吼道:“大家快服下避瘟丹药!” 话语未落,异变骤起,黑衣大汉清澈的双眼泛起黄色混浊,脸上已遍布黄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九 老相士 斜躺于一株高大胡杨树冠中的天茨静静的旁观着这一切,只见众修行之小镇,进入各个房屋,再出屋时衣装已有所变化,化为行人商旅,融入小镇。 其他一些冷眼旁观的修士目睹这一切后,又有一些修士不再逗留,而是离开了这不详的绿洲小镇。 天茨游离于这诡异的一切,若一抹孤魂,飘荡在绿洲小镇,只是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并在小镇四周四处布置着些什么。 深夜,天茨正隐匿于布置的阵法中苦心修炼。 一个醉醺醺的肥胖身影蹒跚的来至湖边,一头扑入湖水中,咕噜咕噜的痛饮湖水。 湖边不远处,天茨已是从清修中行来,望着那肥胖身影只觉异常熟悉。 饮完水,肥胖老者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步一趔趄的向天茨隐匿之处行去。 天茨看着老者的身形,心中隐隐升起奇异的感觉。 只见老者脚步虚浮,东倒西歪,却是似无意似有意的恰恰避过天茨预设下的几处警示陷阱,也绕过了阵法的处处节点,看似杂乱无章的步伐却是向天茨一步步行来。 肥胖老者噗通一声倒在草坪上,却是离天茨只有一臂之遥。 老者酒气冲天,胡言乱语道:“酒呢?酒来!”,然后一身臂,却是抓住了正在盘膝打坐的天茨胳膊。 老者抓到了实物,下意识的揉了揉双眼,看到了盘膝打坐的天茨。 “鬼啊!”,老者若惊弓之鸟发出一声尖叫。 然后是一老一少,两人大眼瞪小眼。 眼前老者,正是天茨云梦之行所见的装神弄鬼的老相士,并且仍是那副布衣神相的行头。 天茨笑了笑,道:“猪爷爷?” 老相士狐疑的盯着天茨,左盯右看,不住打量,道:“观公子天庭饱满” 话开开口,天茨已接到:“地阁方圆,印堂发亮,颧骨高耸,鼻不漏仓,自是大富大贵之像。” 老相士更加迷惑不已。 天茨笑道:“猪爷爷不认识我了?我是天” 说道此处,天茨突然想起,在云梦遇到老相士时,自己带着千幻假面,现在是原本容貌,老相士自是认不出,遂改口道:“我是七天,曾有缘于岳阳城和云梦泽与猪爷爷相识,上次行走江湖多有不便,现在正是在下原本容貌。” 老相士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七天啊!公子会易容之术啊,江湖人行走江湖,理解理解。” 老相士又盯着天茨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怪不得上次见你,我看不透你的面相,总觉蹊跷重重,原来是你覆有假面。不过这面具也称得上神物了。” 天茨忆起陉山之主,不由想起七七,失神的喃喃道:“那是陉山一前辈所赠。” 听闻陉山,老相士眉头微皱,低不可闻的自语道:“难道是千幻?” 失神中的天茨却毫无察觉。 老相士看了看失神中的天茨,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的道:“这么一段时日不见,公子鱼尾纹更加紊乱,这桃花债恐又加一重啊。” 天茨神游物外,七七的娇小身影不住在眼前浮现,却是对老相士所言置若罔闻。 老相士看着天茨的反常异状,摇头叹息道:“前途坎坷莫相忘,人生何处不春风” 老相士从背后取下一鼓囊囊的布囊,却是取出两只鲜羊腿,拍了拍天茨肩膀,道:“小七天,别发呆了,老夫饿了,快拿出你拿手的烧烤绝技,烤了吃。” 天茨这才醒过神来,歉意的说:“猪爷爷,七天是化名,我本名天茨。” “嗯,小天茨,废话别那么多了,烧烤吧。” 天茨起身,于林中寻了些红柳树枝,架起火塘,开始细心调制烧烤。 火候将至,撒上独门调料十三香,瞬间香味四溢,远远散去。 “小子, 如此美味,就缺美酒了,老夫还没喝够,你的酒呢?速速拿来!” 天茨讷讷的说:“我没有酒。” 老相士白眼一翻,悔恨不已道:“这次又亏大了,上次你和那小妮子骗我的酒还没还,先不算利息,这次倒好,又搭上了两个羊腿,老夫这次出门没看老黄历,怎么老遇到这些赔本的买卖” 一声豪迈如雷的声音传来:“老先生,我这里有酒,可否共饮?” 随着声音,一个中年长髯大汉手拎两个酒坛和两个少年修士已至两人身旁。 天茨抬头望了望三人,大汉在紫霄下境,两个少年只是碧霄境,修道刚刚入门。 老相士看着大汉手中的酒坛,眼神爆出异样光彩,却是再也挪不开了。 长髯大汉闭眼陶醉的嗅了嗅飘散的肉香,道:“这位少侠好手艺!可否分得一杯羹?” 天茨还未言语,老相士已拦在大汉和火堆中间,抢先答道:“这里只有两个羊腿” 长髯大汉身边年轻修士笑了笑,取下背负的布囊,取出半只羊,道:“我们这里还有羊肉。” 长髯大汉点头道:“少侠按你的方式烤制就行。” 天茨默默接过羊肉,开始调制。 火塘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余火不住的熏烤着羊身,肉香四溢。 两坛酒,大汉和两个徒儿一坛,老相士和天茨一坛。 长髯大汉抱坛痛饮一口酒,抱拳道:“在下耘涛,这是我的两个徒儿经文c经武。” 经文道:“师父,你忘了报我们门派的名称了,前几日你不是给我们门派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然浩派’吗?” 大汉脸色微窘,道:“那是师父随口一说的”,然后歉意的向老相士和天茨道:“我是一介散修,经文经武是我前些年收养的两个孤儿。” 经武少年心性,雀跃接道:“师父仰慕浩然宗的神仙已久,前几日要立帮成派,以后我和哥哥就是‘然浩派’的弟子了。” 长髯大汉尴尬不已,望了望老相士和天茨,虽然早在来时,就已探知两人身上均无真元显现,但天下修士藏龙卧虎之辈多亦,特别在这荒漠不毛之地,谁又是易于之辈? 长髯大汉仍是歉意道:“两个徒儿胡说的,修道之辈,皆以四大宗派为荣,我这只是突发奇想。” 老相士抱着酒坛饮了一口酒,放下酒坛笑眯眯的道:“原来三位都是修道的神仙中人啊!在下诸葛猪,一江湖游走算命为生的凡人,却是见过三位神仙了!” 经武眨了眨眼,道:“老爷爷,你的名字好怪啊,以后喊你猪爷爷了。” 老相士一张肥脸笑的皮开肉绽,道:“好,好!” 天茨却是除了烤肉喝酒,一声不吭,缄默不语,大汉也不以为意。倒是经文c经武一会儿功夫,就与老相士打的火热。 不多久,老相士又是晕醉过去,经文经武两兄弟亦是沉沉睡去。 两坛酒见底,长髯大汉和天茨两人对坐火塘,均有些微醉意。 大汉道:“多谢少侠美味,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西去,来日再见。” 天茨回礼以作回应,说了晚上的第一句话:“小镇中有古怪,那些人均为活僵尸,莫要碰触。” 长髯大汉道:“我已观察三日,确实如此,不过我们明日就要离去,却是无妨。” 长髯大汉又道:“少侠也是西行?” 天茨点了点头。 当老相士悠悠从醉乡醒来时,天已大亮,耕涛已带两名徒儿离去,而天茨抱膝而坐,不知所思。 老相士来到河边,胡乱抹了两把水,算是洗完了脸,然后来到天茨身边坐下,道:“小天茨,你可是要去西行?” 天茨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那你还留在此处,还不前行?” “我在等一个人。” “此地前行三百里,即为火焰山,飞鸟难渡。” 天茨仍是怔怔失神道:“火焰山啊” 老相士看了看昨夜直至现在仍处于失神中的天茨,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小镇中所见,皆为活僵尸,前方更多,你可要小心了。” 天茨久久沉默不语,突然扭脸望着老相士道:“请问老前辈,你到底是谁?” “我一落魄相士,以算命骗钱混吃混喝为生。” “真的吗?你到底是谁?” “不是刚给你说了吗?” 天茨再次沉默不语,继续失神。 老相士捡起几颗石子,在草地上不断比划着什么,渐渐神色凝重。 老相士这次收起游戏人间的不羁,正色对天茨道:“天茨,你继续西行吧,这里三日后有巨变,你应付不了的。你所等之人,日后在火焰山自会相见,你俩也会有所结果的。” 天茨看不透老相士的底细,只是心中直觉告诉自己,老相士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不会对自己不利。并且心底隐隐之中对老相士又有无比亲近的熟悉感,那种感觉,似亲人一般。 天茨向老相士郑重行了一礼,然后离开。 天茨离去一日后,水月莲来至湖边。 老相士如老僧入定,只是指了指西边火焰山方向,然后一根指头竖起。 水月莲向着老相士所指之处紧追而去。 三日后正午,小镇骤起异象。 小镇正中,出现一口黑洞,周边天地清元之气剧烈波动,急剧向黑洞涌来,而小镇中的房屋却是诡异的向天上浮起,那些活僵尸若一朵朵浮萍,在空中无助的挣扎。 小镇外围,则是出现一片纯粹浊冥之气形成的藏青云团,然后形成一个狂暴的风暴眼,声势与绿洲小镇的清元黑洞不惘上下。 浊冥风暴眼与清元黑洞瞬间狠狠的对撞在一起,发出惊彻天地的轰然巨响。 在相撞的瞬间,绿洲小镇中的林立房屋c茂盛密林和如茵草坪齐齐化为一片齑粉,原本平静的湖水飞升千丈,复又化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再次汇流复聚成湖。 风暴过后,小镇荡然无存,只余一片黄沙,一个浑浊黄色湖泊,无言的见证着刚刚这惊天动地的一刻。 一声惨嚎,藏青云团洒出一片藏青血雨,然后飘走,一个凄厉声音遥遥传来:“荷猪!殒仙谷与苍狼门不死不休,不灭你苍狼门,誓不罢休。苍狼门弟子再在江湖行走,杀无赦!” “哼!殒仙谷,池深王八多,昔日老狼之仇还没清算个清楚,我苍狼门又岂会善罢甘休?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个潜水老王八,却又溜走,可惜啊可惜” 一个满脸肥肉似无半点道行的富贵老翁傲然立于原本的小镇正中,却是不住的摇头叹气,惋惜无比。老翁原本红润无比的脸上泛起一片异样的藏青潮色,复又消失。 刚刚行之火焰山山脚的天茨停下步伐,猛然回头,回望着绿洲小镇方向,骇然于那剧烈的天地元气波动。 七日后,承瑾和水星莲行之复又清澈的湖边,承瑾在原本绿洲小镇所在之地四处细细查看,并不断推算着什么。 水星莲则是遥遥望着火焰山方向,面色不住变幻,似急切,又似畏缩,犹豫不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 火焰山 火焰山,又称赤石山,绵延千里,遍布红色赤石,童山秃岭,寸草不生,飞鸟匿踪。红日当空,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照射下,砂岩灼灼闪光,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就像烈焰熊熊,火舌撩天,故又名火焰山。 山中常有烟气涌起,而无云雾,至夕火焰若炬火,照见禽鼠皆赤。曾有前唐代一边塞诗人路过,作诗如下:火山今始见,突兀蒲昌东。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不知阴阳炭,何独燃此中。我来严冬时,山下多炎风。人马尽汗流,孰知造化功。 关于火焰山的来历,在各式杂籍中却记载不详,有一传说火焰山本为山清水秀之山,清泉淙淙c绿树成荫,但在中土仙幽大战后,远隔数千里的这里不知何故,却突兀变成此等模样。 这火焰山乃是西行必经之路,别无选择,天茨顶着烈日骄阳,进入连绵的赤红山体之中。 天茨进入火焰山后,专拣山体蔽日之处行走,侥是如此,炎炎烈风却是无孔不入,仍是觉得酷热难当,浑身衣衫尽湿。 到了夜晚,火焰山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酷热尽去,却是严寒无比,冰锥般的寒风刮向体肤宛若针刺。 就这样在寒暑交替中,天茨前行五日,却发现眼前景象单调的令人发指,望眼尽是永恒一色的赤岩。 天茨行之一处山谷,望着眼前的一具枯骨,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山势,静立无语。 三日前,自己即路过此处,当时见到眼前的是两具枯骨,着衣却不是近代人,不知是哪个时代的修士,亦是不知死于何种原因。天生慈悲的天茨心生不忍,总觉得斯人已逝,但暴尸荒野总归不妥,遂想将两人草草埋葬,谁知刚触及一人衣服和尸骨,衣服和尸骨即化为一片飞灰,荡然无存。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即是他们的归属,天茨放弃了草葬的想法,继续前行。谁知在这火焰山中转来转去,三天后却又再次行之此地。在这火焰山中,似有莫名的磁场,屏蔽了修士的感知,使人方向难辨。并且山体巨大,遮挡了白日的骄骄烈阳和夜间的皎皎明月,单调的赤岩则是反射着单调的日月之光,更不能利用日月来辨别方向。若是好不容易立于山脉峰顶,侥幸得见日月方位,但若非酷热无比就是严寒难当,行之山谷山脚,复又方向难明。 天茨复又沿着山谷前行,这次前行不多久,突然遥遥看到山谷处迎面行来两个修士。 在这诡异之地,敌友难明,天茨收敛气息,隐于一方巨石之后,暗中观察。 不多久,两个修士行之不远处。天茨发现两个修士若前几日在绿洲小镇所见,神情木讷,步履僵硬,亦是僵尸,只是跷蹊的是竟然似乎还有一丝微弱气息,并且还保留了真元境界,一是青霄境,另一是绛霄境,可谓是货真价实的活僵尸。 天茨不敢大意,待两个活僵尸走远后方轻运真气,脚尖轻点巨石,向山腰处飞去,准备弃山谷平坦而行山腰崎岖处,免得再碰到这些活僵尸。 天茨刚刚飞起,两个活僵尸似有所感,齐刷刷的转头,然后不像小镇僵尸那般动作呆滞,而是轻如狡猿,迅速向天茨方位逼来。 两个活僵尸尚在狂奔途中,已然抽出兵器。 天茨见此异状,再也不敢大意,立于一方巨岩之上,取出空兰,严阵以待。 两个活僵尸离天茨还有十丈,已双双御剑飞起,疾刺而来。 一个照面,天茨已挥剑斩下两个僵尸各一臂一腿。 黄色血液飞溅,天茨一个跃身小心避过,再次站定。 独臂僵尸捡起落于地上利剑,再次纵身欺来。而那个失去一腿的僵尸则是双手支地爬了起来,单足一顿,亦是再次飞身持剑袭来。 天茨见状不再恋战,几个纵身已遥遥跃向远方。 身后两个活僵尸却是穷追不舍,只是两人本身境界就比天茨要低,又为僵尸,不多久已不见天茨身影气息。 失去了天茨气息,两个僵尸又恢复活僵尸状态,木然前行。 有了迷路的前车之鉴,天茨在以后的前行中边行边努力记忆周边地形,并在关键路口做了一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记号。 此后十余日,虽偶有原地兜圈子,但总体来说还是渐渐深入了火焰山深处。在这些日子,天茨又陆陆续续遇到一些境界不一的活僵尸修士。天茨收摄真气,能避就避,实在躲不开就专攻活僵尸腿膝处,破坏僵尸的行动力,然后迅速脱身离开。 十几日下来,随着逐渐深入火焰山,天茨遇到的活僵尸的概率和频率渐渐增大,不过这些活僵尸大多喜欢在白日活动,夜间极少出现,这些时日天茨只在夜间遇到过一次活僵尸,那个活僵尸却是境界不低,竟然在紫幽中境,不过活僵尸并未发现天茨,而是被天茨提前发现,天茨用虚影道人赠送的银针自封住身体主要窍穴,收敛气息小心翼翼的避过,。 天茨虽不知这些活僵尸怎么形成的,但发现它们基本都保留了生前的道行境界和道法法术,对修士真气波动感知可谓非常敏感,并且一感知到真气,即发起疯狂的进攻,直至失去真气感知。 这些活僵尸虽没有灵智,但无畏生死,亦没有痛觉感受,因此战斗起来极是疯狂悍勇,即使受伤亦是不躲不避,一直战斗到失去行动力的最后一刻,称得上至死方休,极难对付。并且这些活僵尸的黄色血液有传染性,在战斗中天茨要时时避开这些四溅的毒血,无形中又给战斗增加了不少难度。 不过连日的战斗中,倒是给天茨磨炼武技方面带来了极大的帮助。对寻常修士来说,头部心脏等脏器器官是要害之处,但这些常人的要害之处对活僵尸来讲却无关痛痒,甚至有失去头颅的活僵尸仍是疯狂的漫无目的的发出术法攻击。反而是手脚脊椎等与行动力直接有关的部位才是活僵尸的要害之处。 这些活僵尸来历不明,并且生前修习清元c浊冥之气的修士均有,术法更是五花八门,倒不失为磨炼武技的好对手。 发现了活僵尸的弱点后,天茨在战斗中一边细细打磨习之幽兰处的战斗技巧,一边去仔细观察体会活僵尸的术法,但并不一味逞凶斗狠,非要将活僵尸大卸八块,而是以妙之毫巅的战斗技艺攻击活僵尸的要害之处,待活僵尸行动不便时即远遁而逃。 寒风凛冽,迎面劲吹。 天茨正趁着夜色在山半腰处前行,突然心中出现一丝莫名的隐约召唤,而发出召唤的方向,却是在一座庞大的赤岩山体山腹之处。 天茨狐疑的停下脚步,收摄心神,去仔细体会那丝召唤,奇怪的是那召唤似与自己有关,又似与自己无关。而更加跷蹊的是,自己心中的感应,却好像不是自己直接所感,隐约中好像自己体内还存在一个莫名的意识,就是这丝意识对召唤有感,而传递给了自己的神识。而体内的那个莫名的意识,虽然将这个召唤传递给了自己,但也是透漏着犹豫不决c复杂难名,既想让天茨前去,又想躲避那个召唤,这种复杂的感觉实在是玄之又玄。 在这诡异的火焰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天茨顿了顿神,决定不再节外生枝,于是不理会这召唤,继续前行,早日离开这不祥之地,极西之所才是目的地。 越是前行,离开召唤越远,天茨心中却不由生出莫名的悲恸,并且这种悲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是恍若千年的孤苦离别相思,这悲恸明明不属于自己,却是奇异的感同身受。 一阵彻骨刀割的寒风吹来,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天茨顿住身形,在眼泪落下的这一瞬间,仿若历经几千年的风刀雪霜,沧海桑田,与心爱的人在千年尘世,却不得见,隔世相望! 千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相忘; 万里殊途,无处话凄凉 天茨毅然转身,不再遮掩气息,运起真气若大鸟一般向召唤之处急速飘行而去。 天茨在山腰几个巨石后发现一处隐秘的洞穴,遂进入洞穴。一步入洞穴,那丝隐约召唤渐渐明显,天茨感受着召唤顺着洞穴前行。 洞穴亦如外边般严寒,虽然昏暗,但是赤红的岩石发出幽幽赤光,却是不妨碍视物,斜斜向下,蜿蜒曲折,不知其深几许。 天茨急着赶路,快速前行,刚奔过一个转角,突然与一物狠狠撞在一起,却似撞向了一堵坚硬石壁。 天茨回神,发现所撞之物赫然是一处于上三境之练霄境的活僵尸,霎时寒毛倒立,迅速抽出空兰剑,凝运真气,严阵以待。 练霄境的活僵尸神情木然,两个眼珠外凸,却无眼白瞳孔之分,眼珠尽是浑浊的黄色。 活僵尸顿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看天茨,却是不予理会,然后继续蹒跚前行。 天茨一动不动,却是不敢大意,仍是凝运真气,右手持剑c左手符箓,严阵以待。 活僵尸无视天茨浑身透发出的磅礴真气,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天茨视线之外。 天茨心中疑惑不已,不知所以然。一路行来,所见活僵尸均对身具真气的修士视若天敌,至死方休,只是这次所见这竟然是上三境的活僵尸为何对自己视若不见。 既然想不通其中道理,遂不再多想,继续向前方召唤处奔行而去。 一路上竟然又遇到两个处于练霄境,三个处于练幽境的上三境活僵尸,不过这些活僵尸仍是如前边所见僵尸一般,对天茨熟视无睹,只是若孤魂野鬼般在山洞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天茨心中存疑,甚至凝运真气保持丈许距离与一活僵尸并行了几十丈,活僵尸仍是毫无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前方隐有亮光,行之亮光处,已是山洞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有春风拂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一 九天仙女坠凡尘 明月高悬,孤光清辉。 洞口处于一处山谷谷底,山谷被四周巨大赤岩山体环绕。 谷中一片平坦,靠近山体赤岩处是茂盛密林,并且传来醉人花果香。密林向里,则是绿草成茵,草地上点缀着不知名的七色野花。 而山谷正中,则是一个月牙状小小湖泊,湖泊上升腾着氤氲白雾,并在皎白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迷离斑驳色彩。湖边则是几处若传说中广寒宫般的华丽宫殿群落,楼台亭阁点缀其中。 一阵虚无缥缈的埙乐声传来,婉转悠扬,百折千回,宛若仙乐。 而那丝召唤更加明确无误,正是出于那处华丽宫殿,可是不知何故,一路催促天茨前行的隐约意识来至此处,却消失不见,再不得感知。 天茨行之宫殿处,只见一处水榭依水而建,却是纯由金丝楠木构成。这方水榭不同于寻常的水榭,却是有一半插入湖水之中。 一袭青衣,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慵懒的依栏而坐,赤足伸入湖水之中,手捧一个六孔陶埙,吹奏着不知名的悠悠靡靡仙乐。 青衣女子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秀发如云随意挽起,仿若不沾一丝人间烟火的广寒仙子,说不出的缥缈出尘之意。 若只能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 九天仙女坠凡尘。 天茨静静伫立,陶醉的听着那出尘埙乐,不觉中已深深迷醉其中,甚至连埙乐何时停止都不得知。 一阵温暖山风带着醉人的花草芳香划过鼻尖,天茨醒神过来,只见青衣仙女一双妙目眼波流转,静静的望着自己。 一片飞红不觉升上脸庞,天茨慌忙恭谨的抱手行礼,道:“闻得仙乐,来到此地,却是唐突了!” 青衣仙女微笑,轻启樱唇,道:“他呢?” 天茨挠了挠头,疑惑道:“他?” “和你同行那个人。” 天茨更加疑惑不已,“和我同行那个人?我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青衣仙女目不转睛的望着天茨,似要看穿天茨。 天茨只觉一道无可抵抗的意识在自己神识中游历了一遍,复又消失。 青衣仙女脸色转黯,望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暗自顾影神伤。 青衣女子身形消失,惟余一声低不可闻的悄然哀婉叹息:“即到此地,却还不敢相见,胆小的男人啊”。 女子身形消失,天茨觉得一阵恍惚,回过神来时,发现已处于最初感知召唤时的山半腰处,望眼四周,尽是单调的赤岩,而刚才的静谧山谷c密林草坪c月湖仙女,则仿若虚幻的迷梦一场,直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刀光剑影,不时带起一蓬蓬或鲜红或黄浊的血液。 山谷中,三个青霄境的活僵尸,却是在悍然攻击着五个处于青霄和绛霄境的修士。 一个麻衣道袍的修士一刀堪堪斩下一个活僵尸的头颅,还未松得一口气,那飞起的僵尸头颅却是在空中奇异的转了一个弯,一口咬在修士的胳膊上。 留着黄浊口水的大嘴死死咬住修士,那个头颅任凭修士怎么甩也甩不掉。修士一个掌刀,头颅粉碎,但脑浆四射,旁边的几个修士见状纷纷躲开。 头颅所咬处,开始有一片淡黄暗癍,向修士全身蔓延而去。 “师兄!”一声凄厉尖叫,一个年轻的麻衣修士泪流满面,想要上前,却被身边一个年长修士死死拉扯住。 须臾间功夫,那个被咬的修士双眼已泛起黄色混浊,再也分不清眼白瞳孔,木然持刀攻向同行的几个修士。 如此以来,剩余的四个修士更加左支右拙,既要防备活僵尸的攻击,还要躲开四溅的血液,并且刚刚的同门,瞬间就变成死敌,下手毫不留情,而修士这边却是心有不忍,顿时险象环生。 活僵尸四对四对上麻衣修士,一边是毫无感情悍不畏死,一边是心有不忍顾前思后,活着的修士渐呈败像。 持刀修士一刀向哪个最年轻的修士当头劈来,年轻修士却是望着持刀的活僵尸,泪流满面,不加格挡,哭泣道:“师兄” 隐于巨石后的天茨无言的旁观着这一切,心有不忍,正要御剑出手,突然见一把长柄朴刀劈下,将活僵尸胳膊齐肩砍下。 年轻修士转身,双眼通红,睚眦欲裂,向持长柄朴刀的长髯大汉恶语道:“你为什么伤害我的师兄!为什么!” 长髯大汉并不言语,又是几刀劈下,那个持刀活僵尸瞬间已成一堆肉酱。 年轻修士上前,紧紧抓住长髯大汉的衣领,嚎啕大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师兄?还让他尸骨无存!” 长髯大汉也顾不得说话,老鹰捉小鸡般抓住年轻修士胳膊,抛向身后方,然后持刀向前,运刀如风,一会儿功夫,剩余的几个活僵尸已变成一片碎尸。 劫后余生的四个麻衣修士,均面带悲色。 最年长的那个修士向长髯大汉抱拳行礼,道:“三玄门弘致在此谢过大侠出手相助!” 长髯大汉抱拳回礼:“在下散修耘涛,见过诸位道友。” 最年轻的修士仍是止不住的哭哭啼啼,另外两个修士亦是满面哀伤,暗自垂泪。 场中气氛一时凝结无比。 长髯大汉向前拍了拍小修士的肩膀,道:“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吧。” 小修士哭的却是更加悲痛:“师兄对我最好了,怎么会这样” 长髯大汉向老修士说道:“诸位道友还是原路返回吧,前方更加凶险,不是我们所能力及的。” 老修士神色黯然道:“是啊,没那精钢钻,别揽玉器活儿。哎是我们痴想妄想,心存侥幸,总幻想觅得宝物机缘,壮大关观门,却害的三名弟子葬身此处。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老修士再次向长髯大汉行礼致谢,然后带着侥幸生还的三名弟子失魂落魄的离开。 待众人身影消失,长髯大汉亦是离开。 天茨现出身形,望着那地上犹自蠕动的片片残尸,默然无语,然后孤身前行。 身后千丈处,有一黑衣窈窕身影,遥遥相缀,天茨却浑然不知。 夜,彻骨奇寒。 赤岩山体中一个小小山洞, 一身雪白道袍的承瑾盘膝打坐,浑身散发出一片蒙蒙黄色光晕,身边不远处是一身鹅黄轻纱盘膝打坐的水星莲,黄色光晕正好笼罩住两人。 这淡淡黄色光晕,将火焰山的彻骨严寒拒之在外,小小山洞,自是温暖如春。 水星莲双眼紧闭,浑身插满银针,银针不住的高速震荡着,娇俏的脸上伴随着银针的震荡,不时有痛苦之色浮现。水星莲头顶开始升腾起清淡白雾,却是紧咬银牙,倔强的强忍剧痛,砥砺修行。 功行两周天后,水星莲缓缓散功,睁开双眼,却见承瑾目不转睛宁定的望着自己。 见水星莲修炼完毕,承瑾心有不忍,轻声低叹道:“星莲,何至对自己如此苛求狠戾?” 水星莲轻道:“习惯了。” 承瑾又是一声轻叹:“习惯了星莲,虽然我不知你修习的是什么功法,亦不敢妄下结论,但如此霸烈之功,假借外物,靠外来高频震荡刺激来激发人体内的无尽潜能,却似乎与浩然宗寻常讲究的中正平和c循序渐进c直指大道的功法有所相悖。浩然宗道藏万千,自有其常人所不能及c不能解的术法秘术,我一个外人不能妄自臆测,但总心中隐有担忧,总觉这霸烈功法世所罕见,亦不预见其前景,或有断途遗患。” 水星莲却是云淡风轻道:“无妨,万法即存,自有其理。若不如此,单靠循序渐进,勤能补拙,我的天资,终其一生又怎么能胜得过水月莲和天茨?” 承瑾眉头微皱,道:“水月莲修习的水月莲生,自是世上绝顶功法,但个人天赋与后天努力缺一不可。传闻浩然宗六百年虽未有人能功成身就,但据传水月莲的天莲之体天生与水月莲生功法天然相合,现已渐入佳途,自是事半功倍日千里,又有前人之路,自然不会有太大凶险。只是你的功法,闻所未闻,可谓前无古人,我心中还是放心不下。” 水星莲淡然道:“谢谢承瑾师兄的提醒和牵挂,我意已决,既已踏入此途,无论前路是什么,我都会走下去。即使前方是断途,我亦会去努力尝试走出一条大道坦途。” “一路行来,星莲师妹时不时无意间会提及天茨,可是曾经进过蚩尤冢的那个三皇观弟子天茨?” “我有提过天茨吗?” “水月莲倒罢了,这个天茨道行如何?师妹为何会一直挂在嘴边,定要胜过他?” “黅霄下境。” 承瑾顿然无语,却若有所思。 两人藏身之处百丈绝峰,一抹道士虚影立于一块巨岩旁边,手中银针不住的在岩体上刻画着什么。 虚影道士边细细刻画,边眉头紧锁,五指不断掐算着什么,然后继续在岩体上刻画。不多久,岩体上已布满密密的线条,细细看去那些线条有的重叠,有的却有所漂移,若有心人能飞升至火焰山极高处,会发现那些线条赫然是火焰山的山川地形图。 最后虚影道人收起银针,一声长叹:“她在这人世间,到底算是死了,还是活着?这火焰山数千年未有异动,如今却在不住移动变幻,为何会有如此情形?或与极西之地那物有关?” 一抹虚影任凭罡风劲吹,我自不动如山。 火焰山一处谷底平坦道路上,一袭紫衣,身周荡起笼罩几丈方圆的阵阵水纹。由十几个活僵尸组成的罕见僵尸群一个个冲入水纹,却如步入泥泞,身形骤然放缓,艰难的一步步迈向紫衣。 随着水纹的荡漾,那袭紫衣已自水纹中消失。百丈外又有一阵水纹荡漾,紫衣身影复现,若一朵水莲花飘向远方消失不见。 紫衣消失,僵尸群复归浑浑噩噩,在山谷中漫无目的的来回游荡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二 无言 又是一个孤寂寒冷之夜。 自从天茨去过那处迷境般的山谷之后,这寸草不生的火焰山环境好像更加恶劣无比,白日炎热酷暑较日复一日更甚,夜晚却是更加严寒难耐,并且这里的磁场更加不稳定,天茨心中时时有某个莫名存在将要爆发的不详预感。 来到一处磁场紊乱的山谷,条条岔路不知通向何方,天茨彻底迷失了方向。 天茨细细观察了下四周,巨大的赤岩山体遮蔽了明月,到处一片黑暗,根本分不清方向。 天茨抬头仰望着那处最高的孤峰,纵身向山峰处攀援而上。一个时辰后,峰顶已近在眼前,如瀑月光泼洒而下。 天茨辨别了方向后,正要西行,突然心中意念微动,抬头望向那处最高的孤峰,收敛全身气息,悄悄向峰顶潜行而去。 又是盏茶功夫,天茨终于行之峰顶,只见绝峰上,一个修士闭目盘膝而坐,正在吸气吐纳。天茨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天地间的丝丝清元之气,正缓慢的向修士身体汇聚而去。 修士突然睁开双眼,却是无白无瞳,双眼却爆出犹如实质般的黄浊光芒。 无边威压随着活僵尸目光瞬间扑面而至。 天茨双膝发软,差点双膝跪下。 活僵尸遥遥一拳击向天茨,磅礴真气伴着烈烈拳风瞬息而至。天茨来不及思索,双臂交叉护于胸前。双臂与拳风相触身形即倒退三丈,已至千丈绝崖旁,而双臂间已被拳风割裂出道道伤痕,鲜血不断涌出。 天茨脸色急转,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只一个照面,已身受重创。 活僵尸又是遥遥一剑劈来。剑气在山顶赤岩地面上割裂出一道深深沟壑,向天茨席卷而来。 剑未至,剑气已逼近。 天茨被紫青真气和暗金冥气改造过的坚愈精铁的身躯也抵受不住这霸烈剑气,瞬间已成一片血人,昏迷中坠向千丈绝崖。 活僵尸如一只大鸟腾身而起,紧追不舍。 昏迷中的天茨只觉耳边劲风吹面,坠向无底绝崖。 处于昏迷边缘的天茨隐隐觉得落于一处柔软之物上。 绝崖半山腰,突然飞出一只密网,接住天茨下坠的身躯后骤然横移,一只素手一伸,闪电间已将天茨带之绝崖山腰间的一处隐秘山洞,山洞内随即亮起幽幽碧光,两人气息骤然消失全无。 这时那大鸟般的活僵尸自峰顶一跃而下,瞬间已至谷底。当发现失去了天茨的气息,活僵尸发出一声烦躁的咆哮,重重一顿足,谷底瞬时剑气纵横弥漫,将周围赤岩处处割裂,谷底一片烟尘弥漫。 天茨只觉得幽幽碧光中,一隐约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黑衣,不过满头黑丝,鬓间却是已染斑白,一张沟壑纵横c丑陋不堪的苍老脸庞,身上不断发出一阵阵历经岁月冲刷的腐朽气息。 天茨艰难的伸出手,想要触摸那脸庞,却头一歪昏迷过去。 当天茨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于岩洞中,全身被活僵尸剑气割裂的伤口已被处理过,体内惊人的生机亦被激发,甚至能感受到处处伤口处的肌肤皮肉在不断蠕动新生,缓缓修复着伤势。。 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小子,那活僵尸已是练霄中境,你也敢前去查看,嫌自己命多啊。” 听着这苍老的声音,天茨骤然起身,看到那斑驳的灰白发丝和苍老陌生的脸庞,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喃喃的道:“幽兰?” 那佝偻的黑色身影动了动,丑陋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沙哑的反问道:“幽兰是谁?” 天茨伸出的双手骤然定住,满脸不可置信,仍是心中希望犹存的问道:“幽兰,这可是你的易容之术?” 沙哑的声音似穿透了无尽的岁月:“老身这百年之身,可还需要什么易容之术?” 天茨心中的希望幻灭,神色黯然c无边萧索的道:“老前辈,对不起,晚辈认错人了,把前辈当做一个故人了。” “你既然已经醒来,这里就没什么事了,那些活僵尸不要轻易招惹,遇到需远远避开,你走吧。” 天茨郑重向黑衣老妪行了一礼,道:“谢谢前辈出手相救!” “同为修道之人,不必多礼了。” 天茨黯然离开山洞,虽心有不甘,但除了依稀身影,眼前老妪身上掩饰不住的岁月沧桑,却与幽兰无半丝相似之处,遂心情沉重的默然前行。 幽兰,你心在何处?身在何方?可在前方?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何得相见处? 记忆中说笑的女子是谁? 对她千万般思念,有多少落空,竟无一处觅寻。 再回不去往昔岁月,再见不到你的温柔。 山洞内,黑衣老妪默默看着天茨身影消失不见,脸色不住变幻,几次想要起身,却终未有所动作,沟壑纵横的苍老脸庞却是掩饰不住的憔悴和无边的 暗自神伤与落落寡欢。 情似天罗网,心有千千结,相思相望,而又不得相亲,枉教得凄凉憔悴,黯然销魂。 老妪抓起一把赤红细砂,五指成拳,将细砂握于手心,随着手上不断加劲,赤红细砂从指缝间悄然洒落。 情如细砂,攥的越紧,流失的越快,握不住的手中流砂,还是扬了它吧 流砂纷飞。 人生为一逆旅,你我皆为行人。 一生何其长,长到会遗忘了岁月; 一生何其短,短到惶恐光阴逝去。 若真的百年之身再相见,会是如何? “旱魃为虐,如惔如焚”,丑陋老妪不住的低声私语。 一把铁尺重重砸下,一个修士发出惨嚎,左腿膝盖处瞬间变形,血肉模糊,已被铁尺敲碎。 “说,这赤鳞草哪里来的?” 鸿晖脸色阴冷,左手握着铁尺,右手中食二指不住捻动着一株奇异小草。只见那小草短短寸许,通体漆黑,草茎上却是生满赤练蛇鳞般的黑赤色鳞纹,不住散发着幽幽黑赤之光,并有毒蛇般的腥臭味不断传来。 “这赤鳞草还未生长成型,就被你们采摘,实在是暴殄天物,你们罪不可赦!”,说完又是一尺砸下,尺落处,修士右膝亦是变形,血肉模糊一片。 “我说,我说”,修士话语未落,铁尺已迎头砸下,修士脑袋如爆了的西瓜一样,轰然炸裂。 “现在想起来说了?可惜本公子不想听了。” 鸿晖边自言自语,边走向躺在地上的下一个修士。 “此地向那个方向走三里路,左边第二个岔路再走两里路,山半腰有三个呈三角形的巨岩,巨岩中间有一个地洞,进去后里边有赤鳞草,不过也有很多僵尸,我们同行十一人只采了这么一株赤鳞草,被活僵尸围攻,只有我们五个逃了出来” 鸿晖脚下的修士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快语如连珠炮,唯恐鸿晖再下狠手。 旁边一个修士怒目相向那个说话的修士,道:“软骨头,你即使说了,他可会放过我们!我们只会死的更快。” “哈哈哈哈”,一阵阴冷的笑声,鸿晖笑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本公子心情大好,你们也是西去的吧,我这就送你们归西!” 铁尺飞出手心,迎风变大,向躺在地上的五个修士重重压去,一片血雨,五个修士破碎的残躯与地上泥土混为一体。 鸿晖向修士所指方向缓步踱去。 待鸿晖离去,其身后百丈处,连阳露出身影,借着巨岩掩护,收敛全身气息小心翼翼的远远跟踪着鸿晖前行。 戟尺皆为重兵,比起利剑大刀等兵器,对付这些活僵尸倒是犹为合适不过,戟扫尺砸过后,活僵尸不是化为肉酱,就是四肢被重创,失去了行动力。 鸿晖面前,散落着一地活僵尸的残肢碎体,有些失去四肢的残尸犹在不甘的蠕动。 鸿晖收起戟尺,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稍显凌乱的衣物,向山洞深处行去。 山洞正中不知何处落下的一方巨石,挡住了道路,与石壁间堪堪留一下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行的狭窄通道。 鸿晖面上浮出一丝诡异的淡淡微笑,侧身而行。 刚通过巨岩,几个烈火符飘忽飞至,鸿晖手中折扇打开,将烈火符挡下。 巨岩后,一个明目皓齿满脸煞气的少年怒目而视,双臂间光芒流转,一个个杀阵透臂而出,密集轰向鸿晖。 鸿晖手心中出现一根铁针,迅速变大变长化为一杆大戟,然后挥戟横扫,戟身藏青暗芒涌动,化为丝丝电芒,与袭来的密集阵法交织在一起。 可是,鸿晖毕竟与少年距离太近,饶是大戟挥舞,挡下了大部分杀阵轰击,仍是周身负了几处不小的伤势。 少年见事不可为,又是几个烈火符飘出,然后一个侧移,瞬间与鸿晖来开距离,即欲转身逃离。 突然,一声闷哼,少年的身躯软绵绵的倒下。 随着少年的倒下,现出少年身后的另一个鸿晖身影,手拿铁尺,不断敲击着手心,发出一阵快意笑声。 鸿晖收起大戟,走到委顿在地的少年身前,抓住少年的头发提了起来,阴恻恻的笑道:“连阳,辛苦你了,这一路老鼠般躲躲藏藏的跟着我,累不累啊?” 少年倔强的一声不吭。 两个鸿晖合二为一,一拳重重轰向连阳肋部。“咔嚓嚓”几声,连阳肋部被重拳击中处,肋骨已是断了几根。 “你这个三皇观余孽,躲到昆仑山做缩头乌龟就罢了,在这火焰山还敢一路尾随本公子,妄图暗算。就你那半吊子道术,我鸿晖可是那么疏忽大意不察之人?” “如此正好,就等那天茨了,有了你这可人的鱼饵,不怕天茨这大鱼不上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三 音讯 近些时日来火焰山的气候愈发暴虐,似有孕育已久的活火山将要爆发,但是奇异的是,往日紊乱的磁场虽更加紊乱,并且隐隐的干扰到修士的真气运行,但方向感却奇异的明晰起来,已是人人皆知方向。 这些天的白日和夜晚,修士在山谷中即使时时运起真气相抗,也是酷热严寒难耐,而真气终有耗尽之时,真气耗尽之时,在这不详之地,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火焰山四通八达的山洞虽然亦是气候异常,但较之外界,仍是温和的多,于是众修纷纷遁入火焰山蛛网密布的山洞中。 在山洞中既然已经能辨别方向,无论走哪里,只要有路,向西方前行即可。即使是那些活僵尸,也似乎在躲避着这酷热与严寒,纷纷避入山洞之中,如此以来,活僵尸与众修狭路相逢的几率大大增加,在这火焰山,不知又多了几许人间惨剧。 天茨静静行走于一处山洞中,心情却是焦灼不安,心中这种莫名的烦躁,不知出之何处,也压制不下去,并伴随着强烈的嗜血欲望。既然心中烦躁和嗜血欲望压制不得,天茨索性不再留手,遇到活僵尸即不躲不避,戮力战斗,将心中烦躁倾泻一出。 最近几日,自己所行的路线,不时遇到激烈战斗过的残迹,并遇到过不少活僵尸或修士的碎肢残骸,观其情形,都是近几日发生的事。 在一处山体中的阔达空间中,天茨又诛杀了几个活僵尸,运起凝心诀,心中焦躁与嗜血欲望才稍稍平复。 激烈的战斗结束,天茨方有余暇细细观察周边环境。这是一处处于山腹中的巨大山洞,四周高低错落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洞窟,不知通向何处。 正在此时。一处洞窟中传来密集却又散乱的步伐声,并伴随着活僵尸的阵阵咆哮声。 天茨几个纵身,跃向山洞最顶端,如一个蝙蝠般牢牢倒挂于洞顶一个赤岩上,几根银针急点窍穴,隐去周身气息。 下方,七八个杂修慌不择路的从一处洞窟中奔逃而出。众修在前奔逃,惟有一个落在最后的长髯大汉双手紧握一把长柄朴刀,边逃边反身与身后的十多个系出一门的黑衣修士相斗。 那个长髯大汉,即为曾在小镇绿洲一酒之缘的散修豪侠耘涛。 这时,从前方另外一处洞窟中又奔行出五六个同样着装的黑衣修士,将一众杂修团团围住。 一个头领模样紫幽境的黑衣修士向前迈出两步,冷冷的道:“放下兵器,交出你们手中的赤鳞草,我李寒可放过你们。” “你们殒仙谷好卑鄙无耻!我们冒死采摘赤鳞草时你们在哪里?” “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才杀光那些活僵尸,这时候你们要我们交出赤鳞草。” “你们殒仙谷那么多人,道行又高,何不自己采摘赤鳞草?为何要强抢我们生死换来的龙鳞草?” 众修七嘴八舌,愤愤不平。 “你们不劳而获,强要赤鳞草,倒不如干干脆脆的杀了我们” 一个修士话未说完,一柄长剑已穿透胸膛,剑身甚至在修士胸膛内狠狠的搅动一番:“如你所愿,我就成全了你。” 另一个黑衣修士首领越众而出,将死不瞑目的修士尸体一脚踹开,然后悠然道:“李执事,和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不愿交出赤鳞草,杀光了他们就是了,赤鳞草依然是我们的,废那么多口舌做什么。” “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耘涛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苟活,我就来会会殒仙谷的各位高人。” 耘涛边说边横起朴刀,却被身边两个修士死死抱住双臂,“耘涛道友,万万使不得,赤鳞草乃身外之物,他们想要给了他们就是了。” 两个修士边劝说,边放下兵器,取出了身上所藏的赤鳞草。其他杂修见状,亦是纷纷放下兵器取出身上的龙鳞草。 耘涛见状,喟然长叹道:“你们天真的以为这样,他们就能放过了我们?” 众修对不理会耘涛所言,七手八脚的将身上所携的赤鳞草统统交出,惟有耘涛一动不动。 一个修士拉了拉耘涛的衣襟,劝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给了他们吧。” 耘涛双眼微眯,仍是双手紧握住朴刀,死死盯着李执事。 李执事笑了笑,手一挥道:“赤鳞草已到手,杀光他们。” 众黑衣修士齐齐动手,现场瞬间响起一片惨嚎声,犹有修士不甘的咒骂道:“你们殒仙谷说话不算数,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不得好死!” 李执事剑尖斜指众修,不屑的道:“天?在这里,我就是天!” 耘涛养气已久的一刀向李执事重重劈下,李执事却是一剑荡开。 倒挂埋伏于洞顶已久的天茨御起空兰,从洞顶急速射下。正与耘涛激斗的李执事万万没想到头顶会袭来一剑,猝不及防下被从上至下一剑剖开,化为两片残尸。 随着天茨的突兀加入,战局骤然混乱不堪,天茨与耘涛并肩而战,力敌殒仙谷徒众。 就在此时,几处洞穴中传来声声沉闷咆哮,转瞬间几十个活僵尸已从各处洞穴中蜂拥而出,而其中甚至有两个紫幽境的活僵尸。 见活僵尸众多,正在争斗中的双方再也顾不得其他,夺路分散而逃。 天茨和耘涛逃至就近一处山洞中,身后在一个紫幽境活僵尸的带领下,七八个僵尸紧追不舍。 紫幽境活僵尸遥遥劈出一道道剑气,逼得天茨两人在奔行中亦不得不分心躲避袭来的剑气,如此以来活僵尸与两人距离渐渐被拉近。 奔行中的耘涛突然塞给天茨两株散发着腥臭的异草,急语道::“这就是赤鳞草,经文c经武两兄弟我已让他们回返中土,以后见了请交于他们,并多加照拂。” 耘涛说完,猛然转身,长柄朴刀刀身向上全部插入洞顶,真气急运,浑身青筋若蚯蚓般瞬间虬结扭曲,然后一阵清元剧烈震荡,朴刀向前一挥,一阵尘土飞扬,山洞已轰然倒塌,封住了来路,那长髯身影亦消失不见。 饶是见惯了生死离别,天茨仍是眼眶通红,心中对殒仙谷的憎恨无形中又是加深了几重。这世间,虽有舍生取义之士,亦多有无耻下流之徒,都言天道公正,只是为何好人多不长命,祸害却反遗千年,这冥冥天道又何来的公正?在这纷乱的修士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大,弱者亦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可谓人心不古,世道险恶。 随着火焰山气候的愈发暴虐,火焰山中的活僵尸亦是愈加暴虐,开始不分白日黑夜四处游荡,平时行动的速度也不再是慢悠悠的,而是敏捷奔跑如猿猴,甚至出现了由于过度奔跑而脱力导致不得不停下休息的活僵尸。 只是如此以来,火焰山内的众修士形势更加不堪,一些境界较高原本自视甚高的独门散修,都不得不结群而行,至于那些小门小派及中等门派境界心存侥幸心向西,妄图求得天赐机缘的杂修,更是按清浊正邪天然之分,聚而为群,团结协作c抱团取暖。同时,也有很多在心中盘算了自己的斤两有自知之明的修士,开始纷纷退出火焰山。 随着气候和活僵尸的暴虐以及正邪修士的逐渐聚众而行,火焰山内的形势更加错综复杂。众修一边要防备着偶遇的活僵尸,一边又要防备不同正邪阵营的修士狭路相逢和厮杀,众修士均是疲惫不堪。往往是刚躲过或消灭了活僵尸马上又遇到敌对阵营的修士,或者正与敌对阵营修士厮杀着,突然冒出成群的活僵尸。 火焰山中的修士渐少,活僵尸却是不见其减,只见其增。有原本即在火焰山的活僵尸,亦有最近入山后被感染新形成的活僵尸。特别是那些新形成的活僵尸,多是各门派的杂修,在不断的厮杀中,往往前一光景还是同门,转眼间就兵刀相向,在这不详的火焰山中,不知平添了多少同门骨肉相残的人间悲剧。 若有心人能纵观全局,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隐隐之中亦有跷蹊之处,若把活僵尸出没区域和众修逃离方向画个草图,活僵尸却是把火焰山中的修士统统逼向同一片狭小区域,而众修亦不是毫无收获,这片区域不但有珍惜的赤鳞草,亦有枯血藤c赤晶石等修道界罕见的异草奇珍。不过如此以来,众修相遇的概率大增,伴随着你争我夺,刚刚还是并肩杀敌,转眼间为了这些异草奇珍又是拔刀相向,不知平添了几多腥风血雨c江湖恩怨。 天茨仍是独身孤行,并不与其他修士同行,在诛杀了几个殒仙谷徒众后,在一个执事口中逼问出连阳设计伏杀鸿晖不成反落于鸿晖手中,鸿晖亦已此为饵,划出坐标,放出口声三天午后处死连阳,以此逼天茨现身。 得知连阳音讯,天茨反而不急不缓,放慢行进速度,边慢慢与活僵尸缠斗,并时不时在身上刻画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四 死局 一处遍布洞窟,四周尽是巨大赤岩山体的山谷,却与天茨曾经偶遇仙女的那处山谷依稀有相似之处,只是一为生机盎然青山绿水牙湖宫阙,一为死气沉沉遍地赤砂。 一横一竖两杆寒铁长枪构成一个十字架,根根寒铁丝穿透连阳四肢后捆绑于长枪上。 连阳披头散发,浑身血污,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细细望去,双眼眼皮却是被金线残忍的细细缝合在一起。 一个执事,带领五个殒仙谷门徒守在十字架四周。 烈日当空,山谷中酷热难耐,几人不住擦拭着脸上涔涔而出的热汗。 “这鬼天气,都要把人烤焦了,还有半个时辰,这天茨不知会不会来。” “我赌天茨不会来。” “何讲?” “听说天茨已另栖高枝入了浩然宗门墙,而连阳不过三皇观的丧家之犬,会为了这个丧家犬而舍弃大好前程前来送死?” “是啊,人为财死c鸟为食亡,天茨又不是傻子,没啥好处的事,会主动踏入这必死之局?” “要是天茨以浩然宗压我殒仙谷呢?” 执事不屑一顾的道:“浩然宗又怎么了?我殒仙谷会怕了他们?并且天茨什么道行?一个区区中五黅霄境的小蚂蚁而已,鸿晖少主灭他易如反掌,一个小手指足矣。” “就是就是,天茨一个区区小卒,在这地方死就死了,浩然宗想然也不会大动干戈。” 执事又是一声冷哼:“大动干戈又如何?我殒仙谷等绝地早晚要和浩然宗等宗派有一战,不过早晚而已,又有何惧?听闻鸿湔公子已之绝域回返,亦是来到了火焰山,只要浩然宗众真人不出,谁与争锋?” 一个徒众悄悄拉了拉执事衣襟,以耳不可闻的轻声道:“刘执事,鸿晖少主就在左近,最听不得大公子” 刘执事眼观鼻c鼻观天,恶狠狠的道:“刚才是谁胡言乱语了,小心我拔了他的舌头!” 众殒仙谷徒众哑然无声,同样眼观鼻鼻观天,均是一副耳所未闻c于己无关之态。 炎热无比的山谷,突然就起了一阵风,卷起了漫天赤砂,并伴有丝丝冷冽寒意。 风沙渐欲迷人眼,刘执事揉了揉迷了双眼,赫然看到前方二十丈处宁定站立一个素袍道衣年轻修士,面无一丝表情,披头散发,如鬼似魅。 刘执事猛然抽出长剑,剑指年轻修士,双眼微眯道:“天茨?” 刘执事话语未落,年轻修士手中突然就出现一张黑漆漆大弓,弓弦上搭一只黑漆漆的利箭,却是缭绕着暗金波纹,一丝阴冷冥气牢牢锁定刘执事。 山谷中虽是酷热无比,但刘执事转瞬间已是全身冷汗尽出。刘执事手忙脚乱中捏破早已攥在手心中的一个泥封竹筒,一只响箭带着凄厉呼啸飞向天空。 在捏碎泥封的同时,刘执事转身就逃,一道暗金光芒瞬息而至,从刘执事后背处穿胸而出,带起奔跑中的刘执事钉于立于一旁的一方巨岩。 刘执事犹自不甘的挣扎了下四肢,头一歪气绝而亡。 剩余五个殒仙谷门徒对望一眼,虽有退缩之意,但仍是各执兵器向天茨冲来。 天茨慢慢收起蚩尤弓,缓缓取出空兰,凌空踏步,不躲不避,与五个修士擦身而过,瞬间漫天血雨,五个修士已尽为断肢残骸,而天茨胸间c左臂亦是多出两道伤口。 天茨将空兰向地上重重一插,一声怒吼响彻山谷:“三皇观天茨在此,鸿晖你滚出来!” “啪c啪c啪”,伴随着几声响亮的巴掌声,鸿晖突兀就出现在十字架前,反手一剑,利剑已深入连阳左腿,连阳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两人身周三十余丈处,四处方位各有一个执事带领五个门徒同时现身。 “听闻你古灵岛归来全身经脉俱废,如今却观你重回中五黅霄中境,可喜可贺啊!” 天茨并不回话,而是取出蚩尤弓c蚩尤剑插在身前,然后道:“你所要的蚩尤神兵尽在此处,尽可拿去,我只有一个条件,放了连阳。” 鸿晖眯起双眼,阴柔的面庞带着无边的笑意,再次鼓了鼓掌。 鸿晖身后一个执事迅速跑到天茨身前,一路小跑,拔起蚩尤弓c剑迅速返回鸿晖身边,捧着两柄神兵满脸谄媚的道:“少主,蚩尤神兵到手。” 鸿晖接过蚩尤剑,伸出长舌舔了舔剑身,然后露出无限陶醉的神情,猛然反手一剑,剑锋已轻巧划过满脸堆笑的执事脖颈,滚滚浊冥之气疾速汇入蚩尤剑身,原本黑漆漆的剑身更显黑亮。 鸿晖满脸微笑,却带狰狞之色,反手抓住刺于连阳大腿上的剑柄,狠狠的搅动了两下:“蚩尤神兵共六把,其余四把呢?还有,你当日进过蚩尤肢冢,得到了多少蚩尤之秘?” 天茨望着连阳痛苦扭动的身躯,却是无任何情绪变化,只是语气淡然中透着阴冷:“蚩尤肢冢内确实有蚩尤神兵六把,我共得其四,一柄在古灵岛送给了幽兰,一柄下山前留在了浩然宗,其余两柄我亦不知去向,至于你所言的蚩尤之秘,我不得知。” 鸿晖再次眯眼细细打量着天茨,然后松开剑柄慢悠悠的道:“祖上相传,蚩尤肢冢内除了六把蚩尤神兵,还有蚩尤生前王座,可得蚩尤之传承。你刚才射出那一箭,附着的乃是蚩尤独门的暗金冥气,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却早已是我道中人,随着暗金冥气的不断茁壮成长,早晚会侵蚀化去你的全身清元,你已没得选择。我再次郑重特邀你加入我殒仙谷,如何?” 鸿晖语毕,伸手一挥,束缚连阳的寒铁丝消失不见,连阳双手支地,跪于赤砂地面之上。 连阳嘴唇艰难微动,虚弱的道:“天茨吗?不要相信他,不要管我,你快走吧” 连阳话语未落,鸿晖已是重重一拳轰向连阳嘴巴,将连阳的话统统堵回肚中。 天茨拔出空兰,遥指鸿晖:“背信弃义之人,让我如何相信你!我手中的蚩尤神兵已交付与你,却仍不放了连阳。” “天茨,我再次问你一句,可愿加入我殒仙谷?殒仙谷自有秘法可助你快速散去你全身清元,并且以你的根骨和蚩尤传承,保证你在有生之年,可直入上三境,他日在幽冥界绝巅亦有你天茨的一席之位。为表诚意,我这就放了连阳。” 鸿晖手一挥,连阳飞至天茨身前赤砂土地上。 天茨半跪于地,扶起连阳,取出一丹丸喂于口中,然后又取出灵虚浆,将最后一滴倒入连阳口中。 丹丸琼浆入口,连阳脸上血色稍复。 天茨缓缓起身道:“你已得蚩尤神兵,亦放了连阳,这次我们两不相欠,下次再见,再决生死!” “哈哈哈哈”,鸿晖仰头长笑,复又神色转厉,厉喝道:“迷途羔羊,事已至此,却仍是执迷不悟!” 一杆大戟,突然从天茨身后出现,狠狠扫向天茨。 天茨挥剑反手轻轻一挡,面上泛起一阵潮红之色,却是拼着受伤借助大戟剑交震之力飞身御剑向身前的鸿晖刺去。 鸿晖面带不屑,不慌不忙的取出铁尺,身化残影,迎击而上,而天茨身后那个手持大戟的鸿晖亦是夹击而上。 天茨无视身后鸿晖的追击,只是死死咬住身前的鸿晖,空兰横划竖切,招招玉石共焚的狠辣招数。 身前的鸿晖手持铁尺,并不主动进攻,防守的滴水不漏,容态潇洒从容至极,甚至向后飘飞时尚有余暇不慌不忙的将蚩尤弓c剑背负于身后。 而身后的手握大戟的鸿晖则是招招狠辣无比,只是老鼠戏猫般的避开天茨要害之处,饶是如此,一会儿功夫,天茨后背已是处处伤痕。 天茨行动渐渐迟缓,鸿晖与天茨拉开一定距离,两个鸿晖并肩,遥遥站定。 持尺鸿晖摇了摇头,沉声道:“天茨!我鸿晖是爱才之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加入我殒仙谷的机会。你暗金冥气已初见雏形,之后再也压制不得,等你浊冥晋入第五重黅幽境,即使是浩然宗也容不下你,将视你为敌,你可要想清楚了。” 天茨撕下一片衣襟,将满头黑发在脑后束起,然后收起空兰,嘴唇微动,负于鸿晖身后的两柄蚩尤神兵骤然飞起,化作一片乌光飞至天茨身上即消失不见。 鸿晖目瞪口呆,收起轻浮之色,狠狠的道:“我倒是低估你了,蚩尤神兵跟随你已久,想必与你已是心意相通,倒是我大意了。我鸿晖一片好心,你却执迷不悟,你和连阳今日必葬身此地。” 天茨并不言语,只是手中突然就多了一把剑长一寸的小小飞剑,飞剑入手即化为三尺长锋,剑身似陨铁又似寒玉,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口衔一太极阴阳鱼,那金龙似有灵气,缓缓游走。 “轩辕剑!”,鸿晖笑道,“我一心想着蚩尤神兵和蚩尤秘术,倒忘了轩辕剑亦在你手,今日你更走不了了。” 天茨全身清元漩涡齐现,紫青真气汩汩从各个漩涡处全部脉动而出涌向轩辕剑,轩辕剑身开始缭绕紫青真气,剑身上明黄金龙游走,透剑而出,在剑尖一尺处凝聚成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五 血债、血偿 天茨双手紧握轩辕剑,浑身清元之气疯狂的注入剑身,轩辕剑身明黄金龙不住游走之处,形成处处清元漩涡,山谷内的清元之气受剑身漩涡吸引,开始急剧向剑身涌来。 鸿晖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天,突然见山谷正中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漩涡,并缓缓游走。 鸿晖骤然低头,怒目向天茨道:“你疯了!这样天地元气急剧变化,会引来火焰山的活僵尸的!” 说完手一扬,量天尺迎风变大,化作三丈许长的巨大尺影,击向山谷天空中缓缓转动的漩涡。量天尺化作虚影,卡于漩涡正中,漩涡随之停止转动,渐渐消散。 正在此时,轩辕剑明黄中透着紫青的剑气暴涨,一条明黄透着紫青的虚影黄龙咆哮而出,天茨蓄势已久的一剑一往直前,连人带剑冲向鸿晖。 持大戟的鸿晖浑身涌起藏青暗纹,迎身向前,挥戟向轩辕剑力劈而下。 天茨和鸿晖一触即分,持戟鸿晖身影缓缓消散。 天茨后退十余丈,以剑拄地,面如金纸,一口鲜血喷出,身后先前被鸿晖大戟所伤之处亦开始涌出血泉。手中所执轩辕剑亦化为尺许小剑,暗淡无比。 远处,一赤红巨岩后,一窈窕黑衣,面色犹豫不决。 鸿晖亦是好不到哪去,后退几步才止住身形,原本阴柔的面庞忽青忽白,并有紫青之气浮现。鸿晖迅速取出一个玉瓶,暗青的黏稠琼浆尽入口中,才脸色恢复正常。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天茨,今日再留你不得!” 量天尺从天上飞回手中,鸿晖一手持戟,一手持量天尺,全身藏青暗芒涌动,甚至戟尺上亦有藏青暗芒涌动,丝丝电芒缭绕于戟尺。 正在此时,山谷中洞穴处传来阵阵低沉咆哮和局促的脚步声,守在四周的殒仙谷四位执事同时望向声响发出之处,却发现两处洞穴涌出三十多个活僵尸。 这三十多个活僵尸,带头的赫然是一个上七练霄中境和两个中六紫霄上境的活僵尸! 上七练霄中境的活僵尸奔出洞口,即如大鸟般飞起跃至一方赤砂巨岩顶,无白无瞳的黄浊双目巡视一周,即牢牢盯住天茨和鸿晖。 活僵尸一声震天咆哮,遥遥一剑向两人劈来。 无匹剑气滚滚向前,无论是巨岩还是地面,一触即碎,在山谷中割裂出一道深深沟壑,向天茨和鸿晖席卷而来。 天茨和鸿晖分别向后跃开,两人之间剑气割裂之处,已是一米许宽丈深的深深沟壑。 望着这惊天一剑,鸿晖脸色发白,对天茨道:“天茨,你我先放下心中成见,共同解决了这活僵尸,再分你我高低。” 天茨擦了擦唇角血迹,露出一丝微笑,全身清元浊冥漩涡齐现并渐渐靠拢,同向旋转,这次不但紫青清气再起,暗金冥气亦是显现。 天茨抓起一把银针,刺入身体处处关键窍穴,银针入体即高速震荡起来,随着银针的震荡紫青真气和暗金真气汩汩从各个漩涡处全部脉出,互相交错相冲,弦月胎记骤然热的发烫,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全身,清浊之气停止相冲,混合在一起,呈现奇异的紫青暗金混合交错之色,而天茨的全身皮肤亦是渐透暗金之色,面部则由于痛苦而扭曲无比,不住低淌着黄豆大的汗珠。 就在这一瞬间,天茨浊冥直接破入下三青幽中境。 鸿晖望着天茨的全身异象,神情无比凝重,再不敢轻视。 天茨淡然一笑,手持尺许轩辕剑,轻飘飘的跃过沟壑,若鬼魅般的飘向鸿晖。 山洞中奔出的活僵尸瞬间与殒仙谷执事和徒众混战在一起。不过诡异的是,众多活僵尸却对瘫倒在地虚弱之极的连阳仿若毫无察觉。 天茨与鸿晖缠斗在一起。这次天茨不再大开大合,而是贴身缠住鸿晖,手中尺许小剑一剑一剑专攻鸿晖身上各处要穴。 巨岩顶上的练霄境活僵尸似乎被两人的无视而激怒,发出一声愤怒咆哮,然后又是一剑遥遥劈来。 漫天剑气携带赤砂扑面而至,鸿晖正要一跃躲开,却被天茨骤然拉住胳膊迎向剑气。 凛冽的剑气瞬间在两人身上割裂出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两人均如血人一般,瞬间分离,相隔一丈。 那隐伏的黑衣,已是双拳紧握。 鸿晖额间斜斜一道剑伤,露出森森白骨,蔓延的血流糊住了鸿晖的左眼。 鸿晖厉喝道:“疯子!你疯了。” 天茨亦是满身血污,但面色坚毅,一字一顿的道:“今日,谁也走不了,要死一起死。鸿晖,三皇观的血债,就用鲜血来偿还!” 鸿晖倒是冷静了下来,不住冷笑。 殒仙谷徒众与活僵尸的战斗已极快结束,不是死于非命就是化为活僵尸。 练霄境活僵尸若大鸟一般飞起,持剑跃向天茨和鸿晖。 鸿晖盯着天茨冷笑不已,取出一方六芒星状闪着幽幽藏青光芒的奇异配饰,手一抖玉石碎裂,一道藏青光芒袭向练霄境活僵尸。藏青光芒划过之处,练霄境活僵尸诡异般的若人间蒸发般荡然无存。 鸿晖满脸肉痛之色,举起大戟,无尽惋惜的低叹:“天茨,现在轮到你了!” 众活僵尸无惧练霄境活僵尸的消失,疯狂向两人扑来。 天茨默念口诀,一片片符箓飘起,触及各处体肤,体肤上暗芒闪动,一个个遇险埋入体表这下的阵法一个个被激活,符箓阵法一触即合,天茨周身遍燃起熊熊烈焰,空气中骤然飘起血肉焦糊之味。 若细细看去,诡异的是烈焰不住烧灼着体肤,暗金冥气却是在不住的修补着体肤,血肉在暗金冥气的刺激下皮肤表皮不住蠕动新生,又在烈焰的烧灼下不住焦黑脱落。 遥遥暗处观望的黑衣女子双肩颤抖,已握指成拳,悄然间中指指甲已刺破掌心。 天茨若一个烈焰绕身的幽魔,又若一个人形火炬,再次轻飘飘的引身而上,飘向鸿晖,这次却是对鸿晖的攻击不躲不避,以伤换伤。 众活僵尸趁这难得这机会,蜂拥而上,将激斗中的两人身影瞬间淹没。 鸿晖不断咒骂着已然疯癫的天茨,却不得不一边斩杀活僵尸,一边抵挡天茨的贴身攻势,还要一边躲闪着活僵尸的泼洒的毒血。 这时鸿晖才恍然发现,活僵尸到处飞洒的毒血还未触及天茨体肤,就已被天茨浑身缭绕的烈焰烘干。 “你这是饮鸩止渴!恐怕活僵尸还没杀完,你就已把自己烧死了!” “无妨,能拖着你一起下地狱,我心安矣!” “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疯不狂不成魔!我天茨一条残命,换你刽子手鸿晖一命,若何?” 在天茨和众僵尸的围攻之下,鸿晖身形渐渐慢了下来,练霄境活僵尸的剑气伤c天茨的以伤换伤c活僵尸的新伤c毒血感染的逐渐发作,处处伤势叠加在一起,渐渐发作。 饶是鸿晖身具种种秘术,早已无心恋战,几次秘术尽出想要脱身,却是被天茨不计生死的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人再无一个活僵尸,两人仍是死死缠在一起。 天茨身上缭绕的烈焰c紫青暗金之气不知何时已尽数熄灭,步履蹒跚不已,而鸿晖周身藏青之气亦消失不见,体肤上渐起黄斑。两人手中兵器不知何时已尽数遗失,单凭手c肘c膝c掌在凭本能般的不住交击,倒似蛮野村夫在互殴,浑然无一丝修士相斗风采。相比鸿晖,天茨周身伤势极重,渐渐力不可支,已呈败像。 鸿晖大口喘着粗气道:“天茨,你已是强弩之末,你终是比我整整低了一境,我看你能撑到何时。” 天茨再次抓起一把银针,刺入身体主要窍穴,银针震荡起来,却是微弱无比,些许暗淡真气从窍穴中涌出。 鸿晖又服食了一颗灵丹,冷笑不已。 天茨猛然纵身,牢牢抱住鸿晖,张口就向鸿晖肩膀咬去。 鸿晖不住以肘击打着天茨的肩膀和后背:“你这只疯狗!” “连阳!我是天茨,快刺向我!鸿晖和我身在一起!”,天茨虚弱无比的呻吟道。 一直处于昏迷中的连阳艰难的爬起来,拔出刺于腿上的利剑,金丝缝合的眼皮却是目不能视物。 天茨继续虚弱呻吟道:“我在这里,快,刺向我!” 连阳凝耳倾听,凝聚起全身稍稍恢复的最后真元,御剑直起,身剑合一,刺向天茨。 鸿晖见状,手一挥,量天尺飞至手中,然后挥尺重重砸向天茨后背。 一阵刺耳的骨裂声,天茨后背出现一个肉眼可见凹洞,手上劲气立时一泄。 鸿晖抓住稍纵即逝的良机,正要飞身离开,却见原本刺于天茨身上各处窍穴的银针尽数飞起,然后一个折向回返,尽数刺入天茨和鸿晖身体相接处,将两人身体尽数缝合在一起。 鸿晖脱身不得,手中量天尺疯狂的砸向天茨后背,天茨后背血肉横飞,凹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天茨却无视背后传来的剧痛,毫不放手,鼓起余劲,牢牢以身困锁住鸿晖。 黑衣女子牙咬下唇,唇间渗出丝丝鲜血,再也按捺不住,即欲出手,背后一处窍穴却被人一击而中,浑身凝运的浊冥之气随之四泄。 黑衣女子骇然回头,却发现背后不知何时已立一鬼魅般的虚影道人,正缓缓收指。 虚影道人缓缓消散:“天茨无大恙,冤有头债有主,他的师门恩怨和血海深仇,还是由他自己解决吧。天有异象,一会儿将有非常之事发生,你再出手不迟。” “我在这里” 双眼紧闭的连阳循着天茨微弱的呻吟指引,一剑飞至,从侧后背穿透天茨肋部,不偏不倚,直直插入鸿晖心脏。 天茨反手抓住透体而出的利剑剑身,瞬间双手亦是血肉模糊。天茨不为所动,抓住剑身狠狠的搅动,刃锋与肋骨摩擦,发出瘆人的令人牙痒c毛骨悚然的声音,而剑尖亦是把鸿晖的心脏,搅了个粉碎。 鸿晖眼神涣散,喉间不住发出“嗬嗬”声,口中涌出带着血块的鲜血,头一歪,相连的两人重重倒地,激起一地赤色烟尘 血债c血偿;不死c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六 兄弟阋墙 连阳跪于两人身躯旁,不住摸索,突然摸到鸿晖手中仍紧紧握住的铁尺,然后顺着胳膊向上摸至鸿晖鼻尖,只见鸿晖已无气息。 连阳跪地,紧闭的双眼间血泪迸涌而出,仰天痛哭道:“师父!你在天之灵睁眼看看吧!鸿晖已然伏诛,你大仇得报!三皇观血债今日一朝得偿!师父,你快睁眼看看啊!” 连阳仰天泣不成声。 哭泣良久,连阳方想起生死不知的天茨,连忙手忙脚乱的在两人身上乱摸一气,当摸到天茨手中的寸许短剑时,焦急中带着哭腔道:“是天茨师兄吗?天茨师兄,你怎么了?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良久不见天茨回应,连阳伏于二人身上,嚎啕大哭。 一根铁索突然出现,将嚎啕大哭的连阳抽向一边。 一个黑色劲装的修士悠然现身,刀刻般刚棱冷硬的脸庞面色阴沉,紫瞳双眸闪耀着锐利深邃光芒,即使连阳双目不能视物,亦是感觉出身前沉重的压迫感。 来人正是殒仙谷大公子鸿湔。 鸿湔根根青筋暴出的大手一挥,缝合连阳双眼的金丝和穿透天茨c鸿晖的银针尽数飞出至鸿湔手心。 鸿湔手一抖,银针全数钉于天茨身前,赫然形成“殒仙谷”三个大字。 鸿湔冷笑一声,取出一帖膏药,在连阳双眼抹过,连阳双眼上的金丝穿透的孔缝立时愈合。 连阳缓缓睁开双眼,目中焦距逐渐恢复,却见修士正抓起天茨。 连阳紧抓利剑,急喝道:“什么人,放下天茨!” 鸿湔又是一声冷哼,拿出一个玉瓶,将内中琼浆倒入天茨口中,琼浆入口即化,天茨亦是悠悠醒来。 鸿湔一脚向天茨踢出,天茨身躯飞起,重重落到连阳身边。连阳慌忙扶住天茨,两人并肩坐在地上。 鸿湔面色阴冷,老鹰抓小鸡一般抓起貌似已然死透的鸿晖尸身,拍着鸿晖的脸冷笑道:“我亲爱的鸿晖弟弟,空有紫幽上境,却连一个黅霄下境的天茨都搞不定,殒仙谷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你还要装死到何时?” 鸿晖尸身眉心处,突然爆出一阵亮芒,一个尺许光影飞出,却是鸿晖无疑,急速逃窜。 鸿湔伸手一抓,正在飞速逃离的尺许鸿晖虚影已被抓于手中,笑道:“你身躯已朽,徒留这三魂七魄何用?回谷后势必要浪费谷中大量的天材地宝,还是早日归西吧!” 虚影鸿晖不住求饶道:“哥哥,从小你最疼我,最亲我,你放过我吧。我今后什么都不会和你争了,我甘愿为你做牛做马,任你驱策!” 鸿湔再次笑道:“最亲你,最疼你的,是我们的父亲吧。你从小做过什么,又做了哪些腌臜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被逼去绝域,你恐怕心中大喜,时时盼着我陨落在绝域吧。你千算万算,却万万没算到我还有复返的这一天吧。” “哥哥,对不起,不是我做的,不是我!都是我母亲做的,是她做的!我苦口良心的劝过她,她不听!” “哈哈哈哈,草包窝囊废一个,连自己的母亲都出卖。不过我这次侥幸得返,那个狐狸精小贱人自有她的下场,我母亲怎么死的,我鸿湔从不敢相忘。你的天赋,本不在我之下,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不去努力精进,反而将自己的天赋用到歪门邪道之上,时时刻刻想的都是排除异己,以待父亲归西之后把控殒仙谷。你说,你这谷中垃圾,殒仙谷要你何用?” “一个灵智已失的区区练霄境的活僵尸,你都不敢战,而用掉父亲赠你保命的天杀玉符。你可知道那天杀玉符的珍稀之处?那是父亲的一滴真血凝运杀气而成,别说是练霄境修士,就是上八玄霄境修士一个不防之下,亦会被重创,你这废物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哥哥,蚩尤神兵在天茨手中,天茨亦习得蚩尤绝学暗金冥气,你得到蚩尤神兵和蚩尤秘术,必会天下无敌,一统人间界。” 鸿湔眼神玩味的看着鸿晖,悠悠的道:“蚩尤神兵和蚩尤秘术啊,我好生向往!” 鸿晖继续磕头道:“亲爱的哥哥,放过我!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鸿湔笑着摇了摇头道:“亲爱的弟弟,可我不想听。修道一途,假借外物,终是沿袭旧人旧途,自缚手脚,又岂能走出自己的朗朗大道坦途?那些旧途走下去,你哪来的自信可超越古人?” “既有大道坦途,自是事半功倍,可助你早日登临绝巅!到时再另寻他途岂不是更好?” 鸿湔望了望自己满是伤疤的双手,道:“我鸿湔不需要这些,什么蚩尤神兵秘术,我弃之如敝履。我鸿湔所得,全靠自己这双手争取。” “我亲爱的弟弟,我今日怎么和你学啰嗦了。我鸿湔大人大量,自不会与你计较这些。” 鸿晖虚影闻言,松了一口气,磕头如捣蒜。 “所以,你速去归西吧!” 鸿湔笑意酣畅淋漓,五指紧收,握于手心中脸色剧变的鸿晖虚影瞬间化为流光,灰飞烟灭。 风中犹自传来鸿晖犹自不甘的最后恶毒咒骂:“鸿湔,你杀了我,母亲和父亲定会得知,不会放过你的,你必如我今日这般灰飞烟灭,并将永沦十八层地狱煎熬,世世不得轮回” 天茨和连阳目瞪口呆的旁观着殒仙谷哥弟间这剪不断理还乱c风云诡谲c复杂难明的一切,甚至都忘了思考。 处理完鸿晖的一切,鸿湔转过身来,细细看着天茨,许久方道:“你就是以前三皇观现在浩然宗的天茨?听闻你不但习得紫青真气,亦习得暗金冥气?” 天茨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清元黅霄中境,浊冥青幽中境?” 天茨再次点了点头。 鸿湔望了望天空,不住思索,自语道:“最多有一个时辰,她就要来了吧。” 天茨和连阳面面相觑,不知鸿湔所言之意。 鸿湔扔过几个玉瓶,道:“鸿晖昔日带领谷中长老灭你三皇观满门,今日他虽不是死于你手,但也算得上半条命死在你手上,你与殒仙谷的仇恨自不可化解。我给你半个时辰时间恢复,你可挑一个清元或浊冥境界与我生死决斗一场,生死由天。当然,我自会降到与你同境,不占你丝毫便宜。” 天茨不再言语,抓过玉瓶,连阳还未来得及劝阻,已尽数倒入口中,然后将全身烧焦破烂不堪的道袍换下,迅速盘膝打坐,抓紧时间恢复伤势。 道道白气在天茨头顶升腾,身体内骨断之处噼啪作响已然再续,而身后凹陷处渐渐平复,至于身上处处皮外之伤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天茨伤势复原之快,这小小几个玉瓶内中的灵丹妙药,足可见其连城价值,甚至比之天茨离开浩然宗所携带之丹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阳看看天茨,看看鸿湔,满脸疑惑,却不知原本为死敌的鸿湔如此下血本救治天茨,所欲如何,更猜不懂鸿湔这怪人心中所思所想。 鸿湔傲然负手而立,并不着急,耐心静待天茨伤势恢复,偶然有几个浑浑噩噩游荡至山谷中的活僵尸,还未靠近三人百丈,已被离索飞旋而出的断刀斩杀干净。 山谷中连原本还有的丝丝微风,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在极端炎热中,山谷上方的空气却像镜面一样,似有水纹,却感觉不到有丝毫水汽。 一炷香功夫,天茨收功起身,身上伤势已复原大半,向鸿湔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你的灵药,我现在已处于清元黅霄中境。” 天茨言毕,取出银针入体,封住身上各处浊冥窍穴,将全身浊冥牢牢封死。 鸿湔眯起双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天茨,点头赞许,不见有所动作,境界亦是直降至黅幽中境,然后一拳重重击向自己胸膛,脸上泛出一阵异色黑色波纹复又消失。 “你既已复原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生死相争,不死不休,彻底了结了三皇观和殒仙谷的恩怨。” 天茨望着鸿湔的动作,心中默然。或许别人看不出鸿湔那一拳,但天茨的敏锐直觉却准确无误的告诉自己,那一拳后,鸿湔所受伤势,与自己大半伤势复原后的身体状况一般无误。 天茨再次向鸿湔郑重抱拳行礼,这一礼更多的是对鸿湔光明磊落c不占自己一丝一毫的便宜的敬重,或者说是: 惺惺相惜! 天茨收起轩辕剑,取出空兰,凝运紫青真气,空兰剑尖涌出寸许紫青剑罡。 鸿湔写意的手执半柄断刀以对。 连阳紧紧抓住衣角,面带忧色的不住打量着两人。 赤红风沙又起 天茨剑心通明,空兰人剑合一,化作紫青长虹激射向傲然屹立的鸿湔。 鸿湔手中断刀如毒蛇吐信,缭绕黑气,准确无误的点向空兰剑罡。刀尖剑尖相触之处,一片真气激荡,激起地面红砂四溢而飞。 连阳衣袖掩面,再望去时,只见两人各退三步,复又迎身狠狠撞击在一起。 两人身形再分,各退七步。 天茨嘴角缓缓流出一丝殷红鲜血,而鸿湔面色如常,却向天茨点了点头,只是握住断刀的手青筋更显暴突。 天茨浑身清元漩涡急速脉动,空兰剑尖紫青剑罡已至两寸长许。鸿湔举臂反握断刀,与唇平齐,断刀锋刃处亦涌出幽幽黑芒。 稍作停顿,两者身影再次狠狠对撞在一起,这次却不似前两次的一触即分,而是短兵相接,手足并用,两者俱是不躲不避c玉石俱焚的狠辣招数,并且均不加防御。 鸿湔一刀劈向天茨肩膀,带起一片血肉,天茨亦是一剑削往鸿湔大腿,一片血肉飞出。鸿湔刀势不止,刀身横转再竖直而下,又在天茨胳膊上添上一处刀伤。天茨却对胳膊上的刀伤罔若不顾,剑尖向上撩起重重斩至鸿湔胳膊骨头方止 连阳呆若木鸡的旁观着两人,只见两人密集的刀光剑影中,盏茶功夫,已均是人人带伤。 “不要脸!欺负天茨境界低!” 一声轻叱,一袭黄沙倩影御剑激射而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七 乱 人未至c声先至,御剑而飞的正是运起满身清元的水星莲。 山谷极远处,一抹淡淡虚影,摇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无奈叹息。 鸿湔简单一刀轻轻撩向星莲剑,水星莲即倒飞而回。 尚在空中,一袭白衣已至,轻巧的扶住水星莲的娇躯,潇洒写意的缓缓落下。 水星莲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后,天茨和鸿湔激斗中身形亦是分开,遥遥相对。 落地后水星莲挣脱承瑾,杏目圆瞪,向承瑾吼道:“天茨有难,你还不速去相助!管我干什么?” 丰采高雅的承瑾看了看天茨,低语道:“他就是天茨啊。” 然后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对水星莲轻语道:“星莲师妹,你看看鸿湔现在的境界,他和天茨在同境切磋。” 水星莲疑惑的望了望鸿湔,发现他正处于黅幽中境,复又转头望向天茨,黅霄中境。 水星莲快步的跑向天茨,跑至天茨身前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住身形,脸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但看着天茨的满身伤痕,俏脸上终是流露出再也掩饰不住的焦急关切之色,拿出创伤药,撅起小嘴,竖起眉毛,边拔出天茨身上银针边恶狠狠的道:“天茨!下山了也不给本姑娘说一声,看你这满身是伤,一味逞凶斗狠,也不管对手是谁?并且打架就打架,插自己满身银针又是何意?耍帅扮酷充英雄?分明是只笨狗熊,还不快快疗伤!” 承瑾看着水星莲的小女儿作态,若有所思。 天茨看着刁蛮无理的水星莲,默默接过伤药,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星莲师姐,你怎么下山来到了此地?”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喊我师妹,我没那么老!还有,能你下山,我就不能下山啊!” “你入门比我早,当然是师姐啊!” “你闭嘴!” “好,星莲师妹,我禀报过各位真人,他们准许我下山的。” “能你禀报,我就不能禀报啊;诸真人准许你下山,就不准许本姑娘下山啊!” “呃,也是。” “那你怎么会来到火焰山?” “火焰山你能来得,我怎么就不能来得?” “这里危险重重” “危险的是你吧!你道行那么低,还到处乱跑!让人让人你真是老婆嘴!还啰嗦什么,快点疗伤!” 一阵言语交锋,天茨彻底败下阵来,对水星莲的刁蛮之处,又深刻理解了几分,遂闭口不言。只是水星莲看似刁蛮的背后,却掩饰不住对自己的关心,内心悄然浮出丝丝暖意,于是自己动手处理起那些皮外伤口。 连阳走至天茨身边,帮助天茨处理伤口,然后道:“连阳见过星莲师姐!” 水星莲小嘴微嘟,转过身去,却是不予理会,一声不吭。 原本针锋相对c不死不休的决斗场面瞬时冷却了下来。 承瑾却是趁此暇机,饶有兴趣的上下仔细看了看言语机锋相对的水星莲和天茨,然后再望向鸿湔,却不言语,只是晦涩不明的眼神却耐人寻味。 鸿湔一如既往,负手而立,并不处理伤势,而承瑾分明看得出鸿湔各处外伤处伤口以肉丝可见的速度不断自行蠕动愈合。 水星莲仍是一副气鼓鼓恶狠狠的样子,吼道:“承瑾师兄!你发什么呆,他欺负天茨,你快去杀了他。” 承瑾一动不动。 鸿湔终于有所动作,却是原本负于身后的双手向前,手臂交叉,抱于胸前,笑眯眯的看着水星莲,并不忘轻浮的吹了声口哨,然后就是一副静观城门失火的得意神色。 看着鸿湔的轻佻神色,水星莲俏脸上寒意更重,手中星莲宝剑斜指鸿湔,开始散发出淡青光芒,剑身上浮现出一朵又一朵缭绕着淡淡星辉的莲花。 水星莲即欲起身向前,却被承瑾一把拉了回来。承瑾右手轻轻拂过星莲剑身,朵朵星辉莲花尽数凋零。 水星莲转过身来,向承瑾暴怒道:“承瑾师兄,你此为何意!可是怕了他殒仙谷?” 承瑾撇了撇嘴,眼光移向仰面躺于一边地上的鸿晖尸身。 水星莲顺着承瑾的目光望去,亦是看到了鸿晖的尸身,一声失声惊呼:“鸿晖!”,然后结结巴巴的道:“他怎么了,可是,可是死了?” 鸿湔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道:“是的,他死了,彻彻底底的死透了,还是形神俱灭那种。” 水星莲焦急的问道:“小连阳,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天茨杀了鸿晖?” 连阳目中含着无边悲愤的道:“是我和天茨联手所为,天茨拼着身受重创死死缠住了鸿晖,我才有机会一击得手” 水星莲听闻天茨身受重创,情知要想杀死紫幽上境的鸿晖,就凭一个绛霄境的连阳外加一个黅霄境的天茨,可想而知天茨要付出何等惨痛代价? 水星莲再也顾不得矜持和男女之别,开始在天茨身上不住摸索,探查着天茨的周身伤势,边失声说道:“不可能,你俩即使联手,又怎么能杀得了鸿晖?我不信!你都伤在哪里?可是内伤?” 天茨满脸通红,连忙挣脱水星莲,面带羞意喏喏的道:“鸿湔给了我一些灵丹秘药,并给了我疗伤时间,我伤势已大部分复原了。” 水星莲亦是满脸通红,急忙收手怒道:“你!你们在搞什么鬼?”,然后恶狠狠的望向鸿湔。 这时,一直乐然旁观的鸿湔不忘补充了石破天惊的一句:“天茨和连阳杀死了鸿晖的肉体,然后我灭了他残留的七魂三魄,他现在是形神俱灭,轮回断绝。” 听闻鸿湔惊世骇俗的话语,承瑾面色凝重,缓缓取出游龙剑,沉声道:“鸿晖不但身殒,还形神俱灭,这件事,你殒仙谷可是要算到浩然宗天茨头上?” 鸿湔拍手笑道:“还是你聪明,正是如此!借他们之手,除去我的心腹大患,又可算到浩然宗头上,何乐而不为?” “如此,可是我辈修士可为?” “你为正派,我为邪道,我与你不一样,邪道嘛,自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你为何会给天茨疗伤圣药,并静待其复原,然后压制全身道行境界与之一战?” “无他,手痒,猫戏老鼠而已。” 承瑾游龙剑身亮起濛濛青色光芒,游龙虚影伴随着阵阵轻吟渐渐成型。 天茨向前,拉住承瑾持剑之手,摇头道:“在下天茨,见过承瑾师兄,鸿晖已死,但鸿湔亦有言不由衷之处。” “手拿开。你江湖历练尚浅,人心险恶之处又知几许?今日你已是替罪羔羊,却浑然不知。鸿湔用心险恶之处,你明了几分?” 天茨仍是摇了摇头,道:“鸿湔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卑鄙不堪之流,我相信他。他和鸿晖自有恩怨,却不会混淆视听,将之强加于浩然宗头上。并且,确实是我和连阳杀了鸿晖,这是事实,在我和连阳杀了鸿晖之后,他才出手的,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也是天经地义。” “你凭什么相信他无祸水东引之心??” “我的直觉。” “直觉?我的直觉还告诉我天下没有正邪之分,均是正道之士呢!” 天茨闭口无言,和连阳方才听闻的殒仙谷秘闻,却打心底愿意烂在心中,不与他人得知。这一切无它,只是刚才鸿湔没有乘人之危对连阳和自己痛下杀手,反而先给灵药助自己和连阳疗伤,后又自降境界c自伤其身与自己同境公平一战,这些磊落行径使自己心中愿意相信鸿湔并无恶意,亦是豪杰之辈。至于之后的决斗,生死在天。 天茨默默行至承瑾游龙剑尖前,剑尖游龙不住轻触着天茨的胸膛,瞬间已是丝丝鲜血透襟渗出。 水星莲快步向前,压下承瑾的游龙剑,怒道:“你俩怎么回事?还没和敌人打,就自己先内斗了起来?” 鸿湔面带浅浅笑意,仍是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坐山观虎斗的看着这一切。 承瑾摇头叹息道:“真是星莲口中的榆木疙瘩呆头鹅啊!” 天茨顿然无语,原本的气势与决心全无。 “喂,当我不存在啊!你们商量好没?自古正邪不两立,别磨磨叽叽了,鸿晖之死,是你们几个联手所为,不但有浩然宗,还有清虚宗,殒仙谷与你们不死不休。一起来吧,我鸿湔一并全部接下了!” 这边几个人在不住争执,那边鸿湔已取下铁索断刀,执于手中,开始叫阵。 承瑾目色转冷:“天茨,看到没,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鸿湔全身浊冥之气狂涌,瞬间已至巅峰,狂笑道:“正邪千年之战,何时停歇过。你们联手杀了我,鸿晖和我之死就是无头案了,还犹豫什么?” 水星莲俏脸一扭,星莲剑剑起星辉莲花,向鸿湔飞去;承瑾无奈的摇了摇头,游龙剑上游龙再起,亦是挺身而出;天茨面带犹豫,让连阳不要轻举妄动,拔出空兰而起。 铁索哗啦作响,一条声势惊人的黑色巨蟒,悍然迎向水星莲等三人。 原本酷热无比的山谷,更加酷热,并且在无风的情况下,不知何时飘来几朵乌云,于是,就有了那么一丝炙热炎风。 风雨欲来,风满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八 赤云 游龙游曳,黑蟒吐信,星莲绽放,紫青剑气割裂大气。 山谷中四人激斗处,卷起漫天红沙。 这时一个山洞中走出三个全身覆甲的修士,一人执巨斧,一人执长刀,一人执长矛。 执巨斧的覆甲士望了望山谷中的剧斗,执斧前行,在身后留下一个个脚印,只长刀长矛的两位覆甲士随之前行。 行之战团不远处,执巨斧覆甲士一斧重重向游龙虚劈而去。斧气割裂空气,咝咝作响。 斧气行进路线上突然出现三朵水莲花苞,一字排开,飘飘忽忽迎向斧气。 飘飞的水莲花苞渐次开放,撞向斧气,一阵真气激荡,斧气水莲花尽数消失。 水纹荡漾中,水月莲的婀娜紫衣身影显现,所处方位,正是三个覆甲士与激战中的众人直线正中间。 持斧覆甲士口中传来一阵嘶哑的金属摩擦声:“水月莲,我们又见面了。” 水月莲并不言语。 持斧覆甲士嘶哑的说道:“你俩去相助鸿湔,我来再次会会水月莲生”,言毕巨斧一横,向水月莲平切而去。持长刀c长矛覆甲士分跃两边,想要绕过水月莲,相助鸿湔。 一幕隐约水墙,点缀着朵朵水莲花,却是阻住两人去路。 水月莲双手不住结出曼妙诀印,身周和水墙有更多的水莲花不住出现。 水月莲轻巧的信手捻过两只水莲花,飘身而起,击向巨斧。 水至柔,在水月莲手中却至刚,手中水莲花与宽大斧面相触,却激起片片电火花,随即传来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 其余的水莲花却是轻盈飞向另外两个覆甲士,不过那些水莲花却是至柔,往往刀枪劈来即散,过后即合。不过两个覆甲士却不敢大意,丝毫不敢任凭那至柔的水莲花接触身体,即使接近身体亦不行。 铁索缭绕黑气缠住承瑾游龙剑所化黄色游龙,断刀却突兀离索飞起,劈向三人中战斗经验技巧最差的水星莲。水星莲慌忙横起星莲剑格挡,剑上所生出的点缀着星辉的莲花却是离飞来的断刀还有一段距离,即被无匹刀气一一摧毁湮灭。 天茨一把抓住水星莲衣袂,将水星莲抓于身后,空兰剑吐着紫青剑罡击向断刀。 “铛”的一声,刀剑相击,断刀黑气稍散,却仍有黑气越过刀剑直直劈向水星莲,天茨身一侧,黑气穿透肩膀锁骨相接处飞至水星莲身前时已淡至不可见。 鸿湔单凭一根铁索,已与承瑾斗得旗鼓相当,缠的承瑾无法分身。这边断刀飞旋又至,水星莲和天茨两人面对这孤悬飞舞的断刀却是左支右拙,渐处下风,而天茨为了回护战斗经验不足的水星莲,不多时身上又是挂彩几处,虽为皮外之伤,但亦是血染道袍。 水月莲一声轻叹,身影骤然消失,再现时已飘至天茨和水月莲身边,青葱玉指急舞,朵朵水莲花连线成珠,密集向黑蟒轰去,黑蟒瞬间被逼退十丈,战局暂分。 这时,三个覆甲士亦是赶来,与鸿湔并肩而立。 持斧覆甲士行礼道:“鸿湔兄绝域归来,可喜可贺!” 鸿湔回礼道:“翰雷兄,多日不见,竟然学会客套话了。” 天茨见到水月莲,满脸惊喜,道:“月莲师姐,你怎么也来了。” 水月莲不见情绪波动,只是淡然回了一句:“星莲是你师妹,我倒成了你师姐?” 天茨大感头疼,水月莲淡淡一句话,却把天茨所有的话统统堵到了肚子里,不住挠头:“我我” 水星莲却是不依不饶道:“天茨喊我什么,是我俩之间的事,关你水月莲什么事?” 水月莲对水星莲的无礼话语,并不理会。 承瑾抱拳道:“见过水月莲师妹。” 水月莲淡淡回礼,并不言语。 水星莲语含刀锋,道:“啧啧,师姐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承瑾师兄问候你,你却连一个字都懒得说啊,高傲的水月莲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承瑾却是春风一笑,不以介怀的道:“无妨。” 水月莲抬首望天,面色凝重,眉头微皱。 承瑾看着冷漠无边的水月莲,抬头看了看天,却是脸色剧变。 幽魔谷三个覆甲士和鸿湔亦是齐齐望天,均脸色凝重。 只见炎风吹拂中,众人头顶山谷空中,不知何时那几丝乌云已消失不见,天空赫然形成一个赤云漩涡,漩涡层层叠叠,却似一个倒悬的九层漏斗一般。 鸿湔向前一步,沉声道:“天有异变,今日之事到此结束,极西之地自有最后分晓,告辞!”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山谷中各处洞穴中传来密集的脚步声c兵器交接声和活僵尸的不住咆哮声。 须臾功夫,各处山洞已跑出上百杂修,身后则是涌出几百活僵尸。 跑出山洞的修士拔足向谷中奔跑而来,不大功夫,众人所立之处已是密密麻麻的修士,正邪修士再也不分宗门和正邪你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语声鼎沸夹杂着不住传来痛苦呻吟,你推我挤。 这十丈方圆狭小之地场面极是混乱不堪。 而此时,几百活僵尸在众修身外百丈处,已然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众修围于其中。 在众修七嘴八舌的交谈中,天茨才方知原来近几日火焰山的活僵尸突然活跃了起来,不住结群攻击着山中的修士,却不恋战,而是将散落四处的修士驱赶着逼向这处山谷。今天正午,这些活僵尸不知何因,突然躁动起来,不住驱赶众修,大家最后殊途同归的于此时汇聚于这处山谷。 两个上七练幽上境的活僵尸跃至两处巨岩顶上,抬头望着天空那赤云漏斗,黄浊的双眼突然就爆出异样神采,跪下僵硬的身体,对着赤云开始磕头膜拜。 众活僵尸瞬间随之跪下,开始不住磕头膜拜。 “这些活僵尸在做什么?” “那赤云是什么?藏着什么古怪?” “那漩涡有九重,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九层妖塔?” “他们对着赤云在膜拜什么?难道那里藏着僵尸王?” “在这山谷里无路可逃了,我们今天死定了,可怜我还上有老下有小啊!” “不如我们齐下心来,向一个方向杀出一条血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一个方向?那活僵尸不是更容易围堵?还不如分散而逃,生死有命c富贵在天,各凭运气机缘。” 众修若一群苍蝇般七嘴八舌c叽叽喳喳,让人愈加烦躁。 持斧覆甲士斧柄重重顿地,地面上一圈波纹以斧柄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来,众修瞬间七倒八歪,立时鸦雀无声。 嘶哑的金属摩擦声传来:“惟有齐心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鸿湔仰天一阵狂笑,飞身跃起,足尖一点斧身,已身化黑色巨蟒,蟒身缭绕无尽黑雾,舌头吐信,悍然扑向九重赤云。 腾飞而起的黑蟒离赤云越来越近,赤云中突然伸出一条赤红云鞭抽下,重重抽中蟒身。 伴随一声痛苦呻吟,巨大蟒身一个扭曲,颓然坠落。 持斧覆甲士飞起,在空中接住已近昏迷的鸿湔。 两个练幽境的活僵尸黄浊的双眼齐齐望向下坠中的翰雷和鸿湔,发出两声震天咆哮,两剑齐齐劈向下坠中的两人,然后纵身向前。 持刀持枪覆甲士腾身而起,迎向两个活僵尸。 承瑾和水月莲对望一眼,一同飞身而起。 众活僵尸拔足狂奔,若洪流般疯狂涌向众修。 各式法宝兵器齐出,山谷中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漫天血雨,山谷中瞬时已是修罗地狱。 众活僵尸不畏生死,悍然冲锋。眼见陷此绝境的众修们直到此时才彻底放下心底成见,不再有彼此正邪之分,亦是被激起心中血性,就近自然组团,向活僵尸们发起冲锋。 承瑾c水月莲和刑渊两个覆甲士死死缠住两个练幽上境的活僵尸,众修这才压力稍减。 如此混乱局面下,天茨再也顾不得水星莲和连阳,若一尾游鱼,穿梭于众修和活僵尸之间。往往是哪里战局最危急,哪里就出现天茨的身影。 天茨刚刚飞走,一抹几不可见的淡淡虚影已出现在水星莲身后,只是无论是众修还是活僵尸,都似对这抹淡淡虚影眼不可见。 天茨手中的轩辕剑在不断厮杀中,明黄龙气越发璀璨夺目。在混乱的群战中,轩辕剑方显绝世神兵本色,明黄龙气席卷之处,成群的活僵尸被横扫一空。 而连绵的战斗中,天茨不显一丝疲惫,反而精气神晋入一个奇妙境界,越发饱满,虽然身处黅霄中境,但丹田窍穴处竟然隐隐现出第六重清元漩涡的模糊轮廓。 轩辕剑在不断斩杀活僵尸,亦在不断的汲取活僵尸的清浊之气,并源源不断的注入天茨体内,天茨不但不感觉疲累,甚至隐有真气爆体之忧。天茨不敢大意,刻意去压制身体与轩辕剑的联系,并急速催动体内清浊漩涡,将入体的清浊之气分化为紫青真气和暗金冥气。如此以来,轩辕剑身的明黄龙气中,又多了丝丝紫青和暗金交错之色。 一处洞穴中又奔出几十个活僵尸,带头的练霄下境活僵尸一出洞穴,就死死盯住了在空中纵横捭阖的天茨,双手紧握丈许蛇矛飞身迎击向天茨。 尚在空中轩辕剑力劈而下,剑矛相触,练霄下境活僵尸在空中不住翻滚,倒退二十余丈方止住身形,一双手臂已被震得黄浊血液透臂而出。 一人一活僵尸,两境差距,竟然是活僵尸被一击而退。 活僵尸以矛拄地,低头发出低沉咆哮,然后一顿足,发足狂奔,矛尖已是缭绕三寸许黄浊罡气,咝咝作响,罡气所向之处,两人之间直线上的来不及躲避的五名修士瞬时已成断肢残骸。 天茨神色凝重,心随意动轩辕剑上不知何时已浮现出朵朵紫莲,明黄龙气伴着朵朵紫莲,骤然离开剑身,扑向持矛狂奔的活僵尸。 龙气扫过活僵尸的身体,丈许蛇矛断为两截,练霄境活僵尸亦骤然顿住前冲步伐。 龙气消失,活僵尸身体正中从眉心一直向下,缓缓分离,化为两片残尸。 天茨仰天一声怒吼,一阵无形的气息以天茨为中心,扫过整个山谷。 正在激斗中的众修和活僵尸均心中一凛,齐齐望向风暴正中心的天茨,却骇然发现半空中的天茨身影突然透明,体内五重清元漩涡正在急速旋转。 轩辕剑上一阵清越的龙吟声响彻山谷天地之间。 高悬空中的赤红云旋似被龙吟所激怒,嗖的探出一条赤云火鞭,向着天茨迎头一鞭而下。 天茨不畏不惧,持剑反击而上。 正在此时,一张小网飞出,飞过天茨头顶,迎风迅速拉伸变大,瞬间已至三十丈方圆,并缭绕着幽蓝的火焰迎向赤云火鞭。 天茨失声说道:“天罗网!” 正在飞向天空的天茨满目不可置信,骤然回头。 赤云火鞭触及天罗网,天罗网即燃起赤红烈焰,荡然无存,赤云火鞭仍是直直抽向天茨。 一条二十多丈的黑色鞭影飞至,卷起天茨拉向地面,一袭黑衣迎身而上,抱起天茨骤然急速横移,堪堪与赤云火鞭擦身而过。 赤云火鞭重重击向地面,地面赫然出现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十余方丈的大火坑。 赤云火鞭即散,山谷正上方空中的赤红云旋突然就停住了旋转,一道无可匹敌的威压自云旋中传出,众修和活僵尸突然感觉全身真气凝结,丝毫动弹不得。 众人清晰的感知到,一个庞大无匹的意识正在缓缓苏醒。 满谷争斗顿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九 旱魃 一团火云,自赤红云旋中缓缓飘下,落于山谷边缘一耸立的高高石柱之上。 山谷间骤然更加炎热干旱无比。 众活僵尸潮水般的退去,奔向那团火云,以那石柱为中心,一圈圈的渐次分布开来,不住的磕头膜拜。 众修压力骤然全无,开始逐渐汇聚在一起,抓紧时间默默养伤。 水星莲碎步小跑向天茨,水月莲c承瑾和连阳亦是向天茨两人走来。 天茨左手紧紧抓住黑衣老妪的右手,双目已是蕴泪,语音中不住发抖的道:“幽兰” 黑衣老妪想要挣脱天茨的手,却是被天茨死死抓住,挣脱不得,苍老嘶哑的语音道:“我不是幽兰。” 天茨右手抓住蚩尤鞭放于两人眼前,死死盯着老妪的双眼道:“幽兰,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自己了,天罗网c蚩尤鞭,你不是幽兰还会是谁?” 黑衣老妪双肩不住颤抖,终是忍不住一声叹息,双瞳深处泛起幽幽幽蓝之光,侧过脸去,沟壑纵横c丑陋不堪的脸庞瞬起变化。 脸上道道沟壑渐渐平复,五官亦在奇异的不住扭曲,渐渐变回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庞,浑身历经岁月沧桑的苍老腐败气息尽去,原本佝偻的身躯渐渐挺直,回复那散发着无尽的诱惑曼妙身影,正是幽兰无疑。 这时,天茨猛然发现幽兰腕间密布的处处伤痕和青丝间夹杂的丝丝白发。 天茨右手轻柔的抚摸着幽兰腕间密布的伤痕,然后抬手捏住几根白发,单薄的嘴唇不断抖动,“这是怎么回事?” 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划过脸庞,滴落于红沙。 幽兰转过脸,宁静的望着天茨,目光追随着那滴坠落的清泪,神色黯淡无比。 清泪落地,幽兰已是牙咬下唇,脸庞再起变化,天茨记忆中曾经那一瞬即逝却再也不能清晰忆起的梨涡深深c奕奕清芳c清丽无俦的脸庞再次现于眼前。 幽兰低下头,轻语道:“天茨,这是我的原本容貌,从此之后,你忘了我吧。” “不!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些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水星莲已奔跑至两人身前,见天茨仍一手拉住那黑衣女子的小手,另一手却是捏着女子几根白发,瞬时寒霜满面,怒从心来道:“不害臊!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天茨闻言,赶紧松手,站立不安,幽兰则是神色落寞无比。 这时,水月莲三人亦是来至两人身旁。 水星莲的目光在幽兰周身上下不住巡梭,然后愤愤的道:“天茨,这是哪里来的妖女?刚才还是一个老太婆,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一个一个妖女!” 水星莲看着清丽无俦的幽兰,结巴半天,却是绞尽脑汁c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最后仍是蹦出了妖女这个词。 随着水星莲的突兀加入,天茨和幽兰间原本难言难名之极的气氛荡然无存。 原本处于无言落寞中的幽兰一双蕴水妙目亦是回望向正处于愤懑不平中的水星莲,随即恢复了精灵古怪,梨涡浅笑c轻启贝齿道:“我哪里来的?让我想想。嗯呃,想起来了,我来自幽都山,玄狐座下弟子:幽兰。” “啊,幽都山!”水星莲一声惊呼,横起星莲剑,道:“果真是妖女,还是幽都山的妖女!天茨,你不要受她蛊惑,她虽然救了你,但是定然不怀好意!” 幽兰不以为意,并不辩解,浅笑盈盈。 天茨按下水星莲手中的星莲剑,摇头道:“幽兰是我的好友,曾与我并肩而行,数次救过我的性命,甚至在蚩尤冢” 水星莲杏目圆瞪,仍是目光不善盯着幽兰道:“天茨,她是不是喜欢你?” 幽兰寸步不让,淡然道:“喜欢与不喜欢,都是我俩的事吧。” “你是幽都山的妖女,天茨是我浩然宗弟子,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俩万万不能在一起的!天茨,我们不去极西之地了,现在就回昆仑山。” “呃小姑娘,看你这么在意我俩,可是喜欢上了天茨?” 水星莲被幽兰一句话呛得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无意识的道:“你你”,你了半天,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幽兰看着处于极度窘迫中的水星莲发出一阵畅意娇笑,然后鼻尖不住翕动,四处嗅探,然后故作疑问的道:“这里怎么这么大的酸味?谁家的醋瓶倒了?也不知道抚抚。” “无耻妖女!你家醋瓶才倒了!” “家?姐姐我单身,还没成家呢,小姑娘你帮忙给介绍一个?浩然宗的小天茨据说就不错!” “无耻下流!天茨和谁在一起也不会和幽都山的妖女在一起!” “你这么肯定?” “哼!” “被说破心事了?” “你胡说八道!我和天茨之间没有什么,还有过节哼,总之我水星莲喜欢谁,也不会喜欢天茨那个呆头鹅的!” “呆头鹅?哈哈哈哈,你也这么称呼他啊,形象之极,姐姐我给你点个赞。对了,让我想想小天茨都还有什么称呼。” 幽兰边说,边认真的扳起指头,一一数来:“小气鬼c笨头鹅c扫把鬼c癞蛤蟆c乌鸦嘴,呃,还有榆木疙瘩c小笨蛋c小呆瓜c小屁孩儿,还有” “你够了!我不想听了!”,水星莲双脚直跳,双手捂耳打断了幽兰的话语。 幽兰脸带笑意,故作认真的打量着水星莲的神色,然后又故作疑问的道:“刚才你说什么?你和天茨有过节,是冤家啊?难道你是真的不喜欢天茨?不对不对,古书中有个词叫什么欢喜冤家来着?不过观姑娘之神情,好像言不由衷啊!” “你你”,水星莲索性不再看幽兰,而是扭脸望向天茨,恶狠狠的道:“天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天茨双手无意识的抓住衣角,眼色游离不定,躲避着水星莲咄咄逼人的目光,喏喏的道:“我我”,后边的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水月莲和承瑾俱是具有玲珑心之人,无言的看着三人。承瑾脸色复杂难名,隐隐中亦流露出失落之色,而水月莲则低头凝视着腕间的淡淡白痕,不知所思。 幽兰突然出手,在水星莲胸部摸了一把,然后将手放在鼻尖深深一闻:“好香” 水星莲像受惊的小兔子般尖叫着抱胸跳开,星莲剑颓然落地。 幽兰媚笑丛生,笑的花枝摇曳,本就峰峦叠嶂的胸前更显波涛汹涌:“姐姐我境界比你高,个子比你高,身材比你有料,对了,还有胸也比你大,比你温柔,比你脸皮厚,更比你解风情懂男人,你说说,为什么天茨就不能喜欢我了?” 天茨瞬间脸红至脖颈,低头看着脚尖,装作没听到,更不敢再有只言片语。 水星莲指着幽兰,浑身发抖,语音发颤道:“你你妖女!无耻妖女!” 幽兰笑的顾盼生辉道:“哈哈,我就是妖女,还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最坏的最会勾引人的那种无耻妖女,怎么了,这能挡住天茨喜欢我?莫不是你要和姐姐我抢小男人?要不要姐姐我教教小妹妹你怎么讨得男人喜欢?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忍不住想笑啊” 任凭水星莲再刁蛮任性,在精灵古怪的幽兰面前,却是毫无招架之力,处处落败,终是一败涂地。 一直冷眼旁观脸色复杂难明的水月莲,看着从始至终时时被动c处处吃瘪的水星莲,亦是破天荒的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娇容瞬间已若莲苞浅开。 水星莲气得小手紧握双拳,却是不住捶向天茨,已然哭泣道:“你们都来欺负我!都欺负我!呜呜” 承瑾抓住水星莲的双手,伸手向远方石柱一指,正色沉声道:“星莲师妹,你闹够了没有?旱魃已经现世,现在都什么形势了还在这里纠结于此。” 众人向石柱望去,只见石柱上红云已散,一个女人身影立于石柱上。 那女人一身肥大破烂的黄色长袍,披头散发,眉发皆是赤红,脸庞丑陋无比,双眼无白无瞳,与其他活僵尸一般皆是一片黄浊。虽相隔甚远,仍能清楚的感觉到阵阵炎浪从那人身上不住散发开来。 而天上的赤红云旋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天茨凝神望着那丑陋女子,却心起疑惑,总隐隐感觉好像不知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天茨听闻承瑾所说旱魃,心中震骇不已,想起神仙志中的记载: 旱魃,原名魃,为黄帝之女,生而为仙,居于九天之上。上古仙幽大战,蚩尤经过长期准备,制造了大量兵器,纠集八十一兄弟和众多幽魔,率领九黎之部向黄帝发起攻击。黄帝派应龙到冀州之野去抗击他。应龙是长着翅膀的飞龙,发动滔天洪水围困蚩尤。蚩尤请来风伯飞廉c雨师屏翳,应龙的军队迷失在漫天风雨之中,应龙亦被飞廉和屏翳联手击败。 黄帝听说雷泽里有雷神,长着人头龙身,雷神的座骑夔牛,经常拍打自己的肚子,能发出惊天动地的雷声,就杀了无辜的夔牛,用他的皮做成大鼓敲打起来,震破蚩尤的凄风苦雨。 在仙幽最终的涿鹿之战中,黄帝派了自己的女儿魃参战。魃身穿青衣,能发出极强的赤光和炎热。她来到阵前施展无上法力,风雨迷雾顿时消散,并先后击杀了飞廉和屏翳。巨人夸父见状与魃相斗,女魃在地面上打不过夸父,便飞上天空,浑身围住烈火,从地面上看去,犹如中间有只赤红的太阳。夸父使出法术使身形增高数倍,挥着桃木仗继续追赶女魃,直至被烈火蒸干了身体,饥渴疲惫,终于在涿鹿之战被活活累死了。 黄帝有应龙c魃和二十八星宿之助,终于擒杀了蚩尤。蚩尤被应龙所杀之时,颈血飞天形成蚩尤之旗封天,遮天蔽日,隔绝了九天与人世间的联系,使女魃c应龙等不能回天,也为战败的九黎部落提供逃离的机会。 应龙和魃建立了奇勋,但也丧失了仙力,再也不能回到九天之上,特别是击杀飞廉c屏翳,累死夸父,立下滔天大功的魃却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火焰和干旱是她的天赋技能,但是这种技能在平时是可以收放自如的,所以在仙幽大战前才没有关于她能导致干旱的传说。但是在对蚩尤的一战中,她为了驱散遮天蔽日的狂风和大雨,过度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导致身体崩溃而亡,但是强大的意志力却让她一直保持在了不生不死的状态中,一直坚持完成战斗。 但是在战争过后,人们才发现她的异样。本来天仙之貌的她变成了赤发赤眉的丑陋模样,她神智不清,终日游荡,她永远介于不生不死的状态中,而且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所游荡之处,旱云千里,滴水不降,并且靠近之人皆化为活僵尸,从此成为为人世间带来灾祸的女妖。这个时候的女魃已经成为了史上第一个僵尸,不生不死,不入轮回。 人们忘记了她的功绩,开始厌恶她c憎恨她,害怕她。应龙留在人间的南方,从此南方多水多雨。魃留居北方,所居之处不雨,从此北方多干旱,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们诅咒驱逐,称她为“旱魃”。最终女魃不知何故,突然就不知所踪,原来却是身处于这火焰山之中。 魃的父亲黄帝虽然亦在仙幽大战中身受重创,但却不知何因,对自己的女儿魃的凄惨处境不闻不问。并且传言黄帝在仙幽大战后没多久待蚩尤之血散尽,即乘龙飞升九天。 这传说中的一切,至今已愈几千年,事实真相,早已湮灭于时间长河中,这迷雾重重的传说背后的史实,不是当事之人,谁又能真正说得清,道得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 魃之怨恨 远处的魃凌空踏步,脚下似有无形的阶梯,一步十余丈,几个踏步间,已在众修面前五十余丈空中站定,无白无瞳的黄浊双眼,缓缓扫过众修,那高高在上c漠视众生的无上威严,让众人均是心中一凛,心中升起无边仰望。 众修只觉无边热浪席卷而来,除了已然清醒的鸿湔c刑渊覆甲士c承瑾c水星莲等寥寥几个拔尖修士,众修包括连阳皆是抵挡不住热浪,你推我挤的潮水般迅速向后退去,直到遥遥百丈外才再次站定,不住向魃观望打量,却无一人敢言语,山谷中死一般的寂静。 而那些活僵尸仍是在石柱四周,并未跟随旱魃向前。 旱魃黄浊的双目死死盯住天茨,左手向前虚握,轩辕剑飞起,已至手心。 旱魃低头,凝神望着手中的轩辕剑,右手指尖轻轻划过刃锋,指尖触锋即破,几滴黄浊的血液被剑身吸收,轩辕剑上黄龙隐现,发出一声轻轻的龙吟。 几滴黄浊泪水,滴于轩辕剑上。 旱魃突然仰头向天发出一声悲愤长啸,无形声波瞬间以旱魃为中心向山谷四周扩散开来。 无形声波扫过鸿湔等人,带的几人身形均是一个趔趄,站立不稳。 声波继续向后,扫过后方百丈外的修士,众修扑倒一地,声波直至赤岩山体,激起漫天红尘方止。 天茨心中不安,扭脸望向身后,骇然发现就在这声波掠过的一瞬间,身后那百十境界较低的修士已尽化活僵尸。 旱魃将轩辕剑抛向空中,轩辕剑在空中静静定立,随即凄厉的声音响起:“父亲!你在哪里?为何会弃女儿不顾,不闻不问三千年?” 谷中尚未化为活僵尸的天茨等人顿时感觉头痛欲裂,均双手掩耳,狂运真气与啸声相抗,饶是如此,亦是痛苦不堪。 “三千年了,女儿孤独的在这丑陋的人世间徘徊c沉睡已经整整三千年了啊!” “父亲,你听得到女儿的话吗?” 黄浊眼泪若断线珍珠,瞬间已挂满旱魃的脸庞。 莫名的无尽悲痛涌上天茨心头,旱魃句句凄厉的话语中的无尽悲伤与哀怨,却清晰的感同身受。 一个原本高居于九天之上的天之骄女,在神魔大战中立下绝世奇功的仙子,却最终不能回返九天,丧失仙力,如花容貌化为丑陋,反而被自己所拯救的众生所厌恶c咒骂c憎恨c驱逐。 是的,女魃确实早就死了,她死在了神魔战场之上,死在为了信念战斗的路上,她是幸福的。她的灵魂死在了花一般的年纪,活下来的躯壳旱魃却替她看遍了人世间的人性丑陋,沧海桑田。 旱魃伸手一抓,正在神情恍惚中的天茨已然飞起,下一瞬间,已出现在旱魃身前,被旱魃牢牢卡住脖子。 旱魃一字一顿冷冷的道:“一个卑微凡人,也配拥有父亲的轩辕剑?” 天茨呼吸困难,手脚不住艰难挣扎,却宛若身处离火丹炉之中,全身真气动弹不得。 旱魃看着天茨,不住狂笑:“众生皆为蝼蚁,丑陋的世间人啊,今日统统为我陪葬吧!就从一介凡人却胆敢玷污轩辕剑的你开始吧。” “放下天茨!旱魃你法力通天又如何,又有何资格擅判众生生死?总要问过我鸿湔手中断刀再说!” 鸿湔一声怒吼,刀索在前,悍然起身,化为巨蟒,再次扑击向旱魃。 两柄峨眉刺后发先至,钉向旱魃,峨眉刺后一袭黑衣手持黑色蚩尤鞭滚滚向前。 一阵水纹荡漾,水月莲身形消失,再现之时已至旱魃面前,拳头上朵朵水莲花怒放,一拳悍然轰向旱魃面门。 “雕虫末伎,米粒之珠也妄想放皓月之辉?”,旱魃一指点向水月莲拳头,朵朵水莲花瞬间枯萎蒸发,指拳未交,水月莲已似被重锤狠狠击中,倒飞十余丈,尚在空中已是一口鲜血喷出,血花刚刚绽放,即在高温下瞬间蒸发。 两柄峨眉刺这时飞至,离指尖还有五寸,却一寸也再难前行,并瞬间变形扭曲。 旱魃屈指轻弹,两柄峨眉刺倒飞而回,已刺入疾飞过来的幽兰双肩。幽兰身形立时一顿,狂运冥气,蚩尤鞭骤然暴涨,人鞭合一卷向旱魃。 旱魃黄浊的双眼爆出阴冷寒芒,“蚩尤鞭?蚩尤后人还在人世间?那更留你不得!” 旱魃松开天茨,以双手为刀轻轻横划,两团烈焰离手而出,迅速化为两柄烈焰刀分别劈向幽兰和鸿湔。 一声惨哼,铁索被一刀两断,鸿湔身上爆出一团血雨又瞬间蒸发,重重坠地。 蚩尤鞭如临大敌,突然就自主卷曲而回,将幽兰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烈焰刀劈向蚩尤鞭包裹着的幽兰,却被蚩尤鞭上的黑雾消磨的一干二净,幽兰再次持鞭悍然飞向旱魃。 天茨骤得解放,向轩辕剑一跃飞起,已双手紧握轩辕剑立于空中,轩辕剑上明黄龙气再现,明黄中透着紫青暗金交错之色,渐发轻轻龙吟之声。 旱魃却是不屑一顾,望向飞来的幽兰,双掌十字交叉,以掌为刀,手掌上燃起熊熊赤红烈焰,烈焰中两刀渐渐成型,即欲飞出。 幽兰双瞳深处幽蓝光芒闪烁,原本黑漆漆的蚩尤鞭上渐起幽蓝火焰,不畏生死,一鞭狠狠抽向旱魃。 两柄火焰刀离掌而出,斩向重重黑色鞭影。 刀鞭相触,响起一声晴天炸雷,幽蓝挺拔的身躯瞬间被击飞。 旱魃双眼死死盯着幽兰,双掌又是隐隐两把火焰刀成型。 辕轩剑缭绕着朵朵紫莲,一剑重重劈向旱魃十字交叉的双掌。剑掌相触,两把火焰刀消失无形,天茨亦被庞大的反力弹飞。 紫莲剑歌再现世间! 天茨在空中一个转向,快速飞至幽兰,伸出双臂横抱住幽兰,然后缓缓落地。 承瑾和刑渊三个覆甲士快步向前,与天茨并肩站为一线。 水月莲和鸿湔亦是艰难起身,吞服伤药草草治疗后与众人站成一条直线,并肩而立。 水星莲拿着星莲剑想要向前,却被人一把按住肩膀动弹不得,正要发怒,却发现按住自己肩膀的是虚影道人。 水星莲一声透着惊喜的惊呼:“你!怎么也来了。” 虚影道人微微摇头:“这种争斗,你插不上手的。” “那就坐看旱魃杀了天茨?” 虚影道人并不言语,双眼中黑雾泛起,瞳孔不住变幻。 水星莲赫然发现虚影道人瞳孔深处最后隐隐出现一个青衣仙子的模糊身影,却不知是谁。 旱魃抬起双手,静静的看着手掌,两个手掌边缘各有一道细小伤口,丝丝黄浊血液缓缓渗出。旱魃就这样木然的看着双掌的微小伤口,不知所思,一动不动。 站成一线的众人目睹这一切,均扭脸看向天茨,这是第一次有人伤到旱魃。 天茨拔出钉于幽兰双肩的峨眉刺,不住的摇晃着怀中的幽兰,焦急的道:“幽兰,你醒醒,你醒醒啊!” 水月莲默默取出一个玉瓶,正待喂服幽兰,却被鸿湔压下:“幽兰体质特殊,修习浊冥,你的伤药对她效用不大。” 鸿湔取出一个墨玉瓶,揭开瓶口,就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不知名草腥味,然后倒于幽兰口中。 几滴色呈深碧绿的液体入口后,幽兰微微睁开双眼,就看到天茨焦急关切的神色。 幽兰顾不得众人在场,突然就伸臂紧紧抱住天茨,头埋于天茨胸膛间。 天茨一时思维停止,全身肌肉僵硬,不知所措。 鸿湔众人赶紧扭脸移目望向旱魃,好似什么都没看到。 水月莲神色复杂的看着天茨和幽兰,终是黯然的移开目光,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腕间那道淡淡白痕,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微微叹息。 水星莲杏目圆瞪,银牙紧咬:“不知羞的妖女!”,随即想起刚才天茨形势危急下幽兰身插双刺仍是一往直前,神色转黯,终是倔强的扭脸不再去看两人。 幽兰轻道:“放我下来。” 天茨这才想起身边的众人,连忙放手。放手后像做了亏心事般张皇的看看两边,见除了低头的水月莲,众人视线皆在旱魃处,才内心稍安。 幽兰看着鬼鬼祟祟c慌乱不以的天茨,一声轻笑。 旱魃幽幽的低叹传来:“仙幽之战后数千年,世间已然大同了?连轩辕剑认主之人都能与持有蚩尤鞭之人在一起了?并且你们清浊皆有。” “清浊之分,清浊之分啊仙幽大战还有何意义?过往付出,又有何意义?” 众修听闻旱魃的自言自语,虽知人世间事实真相非是如此,此中情形下又该从何说起,但心中均有各自所思。 旱魃不住疯狂撕扯着自己头上稀稀落落的赤发。 “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魃,从九天来到了这凡尘,付出了那么多,为何却被世间人所咒骂c怨恨,避之如瘟神,称我为旱魃!为什么!” “我魃,为何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孤苦的困在这火焰山三千年?” “即使如此,三千年来世人为何还要不断打扰我的沉睡,让我不得安宁?” “什么狗屁天道,你何其不公!” 旱魃已然疯癫,疯狂撕扯中,发落如雨,不大功夫,已成刺目的秃头。 众人望着旱魃的疯狂举动,心中同起悲戚之意。 幽兰紧紧抓住天茨小手,双眼通红,已然欲泣。 “啊!”,旱魃身形不住飞升,仰天长啸,两行赤红血泪从双眼中滚滚而下。 旱魃身形顿住,丑陋的面孔不住扭曲道:“既然我魃的存在已毫无意义,那这个人世间以火焰山为,全部为我陪葬吧!” 旱魃大袖一挥,一团可熔金铁恍若实质的高温烈焰扫向众人。 天茨御起轩辕剑纵身而起,紫莲剑歌再现,迎向烈焰。 众人齐齐飞身,天茨却反手一剑,朵朵紫莲封住了众人前行之路:“幽兰,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复又人剑合一,舍身向旱魃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一 生与死 幽兰无视紫莲,不为所动,穿身而过。紫莲穿过幽兰腹侧,赫然出现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 众人见状连忙止住前冲身形。 明黄龙气与烈焰火云狠狠对撞在一起,众人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火球。 火球散去,天茨脸色苍白,满身焦黑,被一条条不断蠕动的吐信赤红火蛇牢牢困锁在旱魃身前空中。 轩辕剑又至旱魃手中,旱魃饶有兴趣的看着身前五丈外困锁于空中的天茨。 幽兰从身后紧紧抱住天茨,双眼尽化幽蓝之色,全身闪烁幽蓝光芒,与条条火蛇死死相抗。 “幽兰,你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魃已经疯癫,她对世间人的憎恨,已是无法回头了” 赤红火蛇不断舔舐/着天茨和幽兰,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焦糊之气。 “我不走,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哈哈哈哈!”,旱魃狂笑不已,“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们,赐你们永生,永世追随我为奴吧!” 旱魃弹指,两滴黄浊液体离指而出,分别没入天茨和幽兰眉心。片片黄斑,开始在两人眉心间蔓延开来。 天茨虚弱的呻吟道:“如此,也好,幽兰,我们再不分离。” 幽兰神色宁定,无限温柔的回到:“是的,我们永不分离。” “不!”,水星莲凄厉尖叫,抱头痛哭。 水月莲疯狂催运全身真元,境界不住提升,隐隐有强行破境之兆,周身水雾已凝结如实质,水雾中密布朵朵水莲花,并有无数明月渐次升起。 大道修行,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瓜熟蒂落,渠到水成。根基不稳而强行拔高破境,则如饮鸩止渴c涸泽而渔c杀鸡取卵,后患自是无穷,最终仍是空中楼阁c镜花水月,虚幻一场。就像水月莲今日这种强行提升破境进入上七境,若日后侥幸能巩固住境界就已是万幸,但大多是短暂的辉煌后归于沉寂,大好道途亦是戛然而止。 鸿湔等人对望一眼,亦不再藏私留余,各种秘术齐出,加持己身,准备做最后生死一战。 水星莲牙猛然抬头,咬双唇紧紧抓住星莲剑,已是腾身而起,当先御剑飞向旱魃。 鸿湔等人身化残影,齐齐飞出。 旱魃微微一笑,轩辕剑一剑随意挥出,一道剑气离剑而出,却是带起滔天烈焰,形若灭世火龙。 众人耳中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却见一道虚影光速越过众人,一蓬银针若暴雨般迎向火龙。 根根银针,皆附着着浓浓阴冷冰雾,若昆仑山雾隐峰常年绕峰不消的浓雾,刺入扑来火龙各处。 虚影道人双手演化太极,一副不住流转的黑白阴阳太极图快速在双手中形成,然后轰向火龙。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火龙c银针c太极图均消失不见,天地一片清净,仿若一切都没发生过。 虚影道人道袍反手一挥,水星莲被袍风卷起,瞬间已飞跃过赤红山峰,远离山谷不知飞向何处,空中犹自传来水星莲不甘的哭泣声:“不!” 虚影道人一马当先,斜肩一沉重重撞向旱魃。 一声轰然巨响,旱魃倒退三丈即站立,虚影却是暗淡了三分。 尚在疾飞中的众人看着这突兀出现的彪悍虚影道人,吃惊不已。 一声轻语同时出现在众人耳边:“你们速速离开,这次算欠贫道一个人情,若有机会,以后还有请你们以照顾好水星莲做偿还。” 虚影道人再次沉肩撞向旱魃,一触即分,旱魃倒退十丈,虚影暗淡无比。 三撞再起,旱魃直退百余丈,恰恰立于原本来时高耸的石柱之上,那虚影道人身影已然消散。 千里之外,昆仑山浓雾常锁的雾隐峰。 阴冷潮湿的山洞中,枯槁道人一口黑血喷出,憔悴不堪。 掌宗玄宁真人和掌兵玄厄真人站于一旁,脸色凝重。 玄宁真人道:“我宗已早有布置,你却为何还要硬憾女魃,自损三成道行?” “天茨自会无恙,可水星莲就不一定了,至于其他人又与我何干?女魃乃九天仙女坠凡尘,如此良机好不容易得见,我不会一会她,又岂会心甘?” 玄厄真人斜目望向枯槁道人,不屑的冷笑道:“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玄宁真人道:“极西之地,你可愿去?” “不去!” “那里有” “没兴趣,不去。” 石柱四周,众活僵尸立时躁动不已。 水月莲飘至天茨和幽兰身边,水雾已成实质,泼洒向两人。烈焰熄灭,火蛇消失,天茨和幽兰全身肌肤焦黑,水月莲则是脸色苍白,面无一丝血色。 众人缓缓落地,承瑾却是望向水星莲消失的方向,几次都欲起身,却最终仍是未有动作。 翰雷嘶哑的道:“我们快走。” 水月莲望着天茨,只见天茨焦黑的脸上已遍布黄斑,连双眼也是无白无瞳黄浊不堪,幽兰仍是从背后紧紧抱住天茨,双眼亦是无白无瞳黄浊不堪。 水月莲颤抖的双手伸向天茨脸庞。 刑渊覆甲士之首的翰雷正要伸手制止水月莲,一朵水莲花从水月莲手背飘出,翰雷覆甲的手上霎时血肉模糊一片。 翰雷正要发怒,却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水月莲轻轻的抚摸着天茨遍布黄斑的焦黑脸庞,脸上原本柔软的肌肤已经寸寸僵化,片片黄斑亦是蔓延向水月莲的双手,并向双臂蔓延而去。 水月莲静静的看着双臂的黄斑,一动不动,却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仍是坚毅的道:“我浩然宗,何时会丢下同门弟子苟活于世?” 啪啪的掌声响起,鸿湔双臂青筋虬结,大笑道:“快哉!快哉!如此方是修道之士所为。若我鸿湔就此离去,原本通彻的道心势将破碎,以后道途止步,人生可还有何趣味?今日我就陪你会一会旱魃,不死不休。” 翰雷亦是沉声道:“我刑渊弟子可是怕死之人?一条残命不要也罢。” 另外两个覆甲士翰霆c翰震齐齐附和。 这时承瑾才缓过神来,道:“浩然宗如此,我清虚宗弟子又可是贪生畏死之辈?我承瑾自会和大家并肩战斗,直至最后一刻。” 水月莲收回双手,无视已缓慢蔓延至双臂间的黄斑,盘膝而坐,开始再次尝试强行冲关破境。 “若我死在此地,你们侥幸生还,还请你们将天茨和幽兰带回浩然宗,宗门或有秘法可救得他们。” 先有天茨,后有虚影道人,为了博得众人离开的一线生机,舍生忘死,又怎能相忘? 在场剩余的众人,虽均是惊才绝艳c眼高于顶的人,并有宗门正邪之分,但如此大敌当前情形下,哪里还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鸿湔c承瑾五人齐齐点头。 鸿湔伸出大拇指,赞道:“水月莲,你不愧为浩然宗坤莲双璧。传闻中的绝代清坤我并未得见,不过你水月莲承得上担得起‘巾帼不让须眉’之语。你和天茨等浩然宗弟子,让我鸿湔今日刮目相看。今日无酒,若侥幸以后还有相聚之日,自当不醉不休!” 旱魃轻飘飘的飞起,转瞬已至众人身前十丈空中站定,破烂的黄色长袍燃起熊熊烈焰,双眼已是喷出半寸烈芒,浑身仙气四溢,自有藐视众生的无上威严。 “无知凡人,那虚影道人给你们创造了那么好的最后机会,你们竟不把握,今日我就让你们这些蝼蚁知道什么是仙凡之别。” 旱魃话语刚落,天茨和幽兰僵硬的身体突然飞起,分立旱魃左右,双眼均爆出耀眼黄芒。 鸿湔五人分执神兵,气势开始不住攀升。 水月莲仍是在闭目盘膝坚定加速冲关,一朵透明水莲花苞包裹全身,水月莲端坐花苞内莲蕊之上,花苞已隐有伸展渐开之势。 异变突生,已然化为活僵尸的天茨身影一个侧移,双掌一推将幽兰击向众人,然后四肢若八爪鱼般死死交缠住旱魃身躯。 旱魃哈哈大笑,周身烈焰温度骤然疾升,天茨瞬间化为一个人形火炬:“你现在连为奴的资格也没有了,就在这九天离火中灰飞烟灭吧。” 全身化为烈焰的天茨艰难发出僵硬的声音:“你们不要逞强,请带幽兰离开!不要让我最后的努力枉费” 鸿湔接住幽兰身躯,牙关紧咬不住摩擦,执断刀的手臂上青筋暴出,不住扭曲,终是一顿足,下定决心,牙缝中挤出话语:“我们走,不要再枉费天茨的最后苦心”,言毕抱着幽兰转身头也不回的疾飞而去。 承瑾手中探出细细黄丝,迅速蔓延向花苞处处花瓣交接的薄弱之处,瞬间已强行打断已快破境的水月莲,就要拉起水月莲离开,毫无防备下却被水月莲一掌击飞。 那掌力气虽大,却是极为柔和,托着承瑾瞬间已飘向鸿湔。 旁边的持斧刑渊覆甲士面有不忍,却已知水月莲的心意,向水月莲抱拳郑重行礼,不再犹豫,三人转身飞走。 水月莲化作一团凝结的水雾,飘向旱魃和天茨。 烈焰暴涨,瞬间亦将水月莲携裹在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二 脱困 众人飞至山谷边缘,却见一处火墙将山谷牢牢封锁。 正在此时,大地剧烈颤抖,一道剧烈波动自西向东掠过山谷,继续隆隆向东方传导而去。 承瑾失声道:“极西之地有巨变!” 火焰山谷内烈火如焚,众活僵尸疯狂涌向鸿湔等人。 正在此时,包裹着旱魃c天茨和水月莲的火团中突然升腾出一团朦胧黄气。 黄气越飞越高,越来越浓,飞至山谷上方原本赤红云旋处,黄气消失,天空中突然就现出一条鳞身脊棘c黄色双翼的巨龙虚影。 黄色巨龙双翼一挥,一片雨云骤然出现,山谷中天色骤然就暗了下去,直至满谷漆黑,如至午夜。 巨龙大口一张,一个硕大水柱从巨口中飞出,直直冲向包裹着旱魃c天茨和水月莲的烈焰火团。 伴随着电闪雷鸣,火焰山骤起狂风暴雨,倾盆大雨若天漏了一般倾泻而下,瞬时水流如柱。 猛烈而狂暴的大雨中,众人睁开眼,浓密的雨濂中却几乎目不能视物,只能模糊看向身前半丈远。 整个火焰山漆黑如墨,炸雷滚滚,暴雨如注。 在突如其来的倾盆暴雨中,一个活僵尸茫然的揉了揉双眼,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在暴雨冲刷下,手上黄斑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褪去。 又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活僵尸突然就有了一点灵智,喃喃的道:“我,这是在哪里?” 天茨悠悠醒来,见自己仰面漂浮于一处湖泊水面上,豆粒大的暴雨滴打在脸上c身上,骤然起身,虚立于湖面之上。 天茨似是忆起了什么,骤然低头望向双手,却发现双手黄斑已尽数褪去,焦黑的肌肉中隐透暗金之色,新鲜的肌肤血肉正在不断蠕动,焦黑的坏肉不住掉落。 天茨抬起头仔细的观察着暴雨倾盆中的周边,却发现自己的目光穿过重重雨濂,清晰的将山谷景色尽收眼底。 山谷被四周巨大赤岩山体环绕,四周是茂盛密林,山谷正中是一月牙状湖泊,湖边绿草成茵,湖边则是几处若传说中广寒宫般的华丽宫殿群落,不过那些宫殿却已是隐隐半透明状,并隐有丝丝裂纹。这正是那次在隐约召唤中误打误撞中进入过的那处山谷。 狂风暴雨遮不住隐隐哭泣声。 天茨循音望去,那方斜插于湖中的水榭中,一长裙及地c缥缈出尘若广寒仙子般的青衣女子俯身斜斜趴于栏杆长凳,肩膀不住抽动,正在不住哭泣。 长凳上端坐一个眉发衣袍皆是明黄色的英伟男子,却是一个淡淡虚影。 青衣仙子身形正是趴于虚影腿上哭泣,不过却是穿过了虚影。 “应龙,三千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三千年,我多么的想念父亲和你!你知不知道,这三千年来我是怎么在这煎熬中度过每日每天的” 天茨恍然大悟,那黄色虚影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应龙啊。同时,隐隐感觉到自己体内缺少了些什么,却又感知不出。 应龙虚影低头凝视着不住哭泣的青衣仙子,伸出手想要轻抚青衣女子的如云秀发,却是触不可及,直直穿了过去。 应龙一顿,回手在秀发处作出轻拂之势。 “魃,三千年了,你也受委屈了三千年。” “见到你了,过往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我都忘了。” “你能忘记,我应龙不能忘,往日之事,终有水落石出之时,我应龙就好好和他们算算这笔账。” 随着应龙坚定的话语,虚影渐渐向实质转化。 “不要!你不要强行凝聚身体,时日方长,等你全部复原也不迟。我已经等了你三千年,不在乎再等你三千年,三万年!” 已然半实质化的应龙一声叹息,却是已能感触到魃的青丝柔发。 魃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应龙。 “不要这样,我会等你的,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等你到海枯石烂c地老天荒。” 应龙紧紧抱住魃,爱怜的眼神充满着无尽的温柔痴望着魃的满头青丝,柔语道:“魃,魃”,越抱越紧。 应龙突然松开魃,起身而立,仰头一声震天怒吼长啸。 随着这声怒吼长啸,湖边的本已半透明的宫殿群落楼台亭阁尽数倒塌。 长啸完毕,好不容易凝聚的半实质化身躯却是又透明几分。 “以九天广寒宫为禁制,困吾爱魃于火焰山三千年,我应龙纵然上击九天c下伐九幽也要找出你们,加倍偿还!” 霸烈无匹的宣言,在暴雨山谷中不住回荡。 仙女魃从后边紧紧抱住应龙,泪眼凄迷的道:“应龙,过往的恩怨就让他随风而去吧。我的禁制已破,现在除了只想和你在一起长相厮守,我别无他求。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三千年的苦对我来说也都是甜的,世人的误解也算不了什么,都尽如云烟。” “我们一起去找我父亲吧。” 仙女魃提起父亲黄帝,应龙脸上却是浮起复杂纠结的晦涩难明之色。 应龙一把抓起仙女魃,“我们走!” 一黄一绿两人身影冉冉升起。 应龙突然低头望向天茨,道:“天茨,他日有缘南荒十万大山之锁龙山再见。” 两人身影骤然加速,冲破雨云,消失不见。 山谷中暴雨更加狂暴,处处山洞中亦是涌出滚滚山洪汇聚向山谷,转瞬间小湖已成大泽。 在山洪冲击之下,天茨头晕目弦,浑身剧痛袭来,晕倒在湖水之中,向深深的湖底中沉去。 “天茨,天茨” 焦急的呼喊声忽左忽右c忽近忽远在山谷中回荡,一袭黑衣在山谷各个方位不断闪现复又消失。 黑衣女子用来束发的黑绳突然飞起,飞至湖面之上悬空而停,窈窕黑衣随之虚立于湖面之上,一滴清泪顺颊滑落,然后扎入湖水中,若游鱼般四处游走寻觅。 天茨静静躺于湖底,一脸安详,若沉沉睡去。 “天茨,我终于找到你了”,游鱼般的黑衣抱起天茨,破水而出,笑中含泪,冉冉飞向赤岩峰顶。 暴雨不停不歇,山谷中尽成泽国汪洋,从活僵尸状态复苏过来的修士们四散择路逃离这滔天山洪。 “星莲,走吧!” “你走便走,我不走!” “已经三日了,洪水尽退,虽仍不见天茨,但吉人自有天相,他应该安然无恙。” “死要见尸,生要见人,不见天茨我不走!” “星莲” “为什么会这样?天茨你在哪里?” “应龙现身后,活僵尸已经全部复原,天茨师弟不会有事的,或许早就离去了。” “呜呜” 又是三日过去,水星莲和承瑾遍寻山谷,并一个个追问或者逼问着遇到的回复过来的修士,却仍无天茨丝毫音讯。 水星莲满头青丝凌乱不堪,身上处处泥污,素有洁癖的她却似毫无知觉。原本的如花容貌憔悴不已,无精打采,灰败异常,隐隐透出丝丝绝望之色。 “承瑾师兄,这些天谢谢你了,耽误了你的行程。” “星莲,我们走吧。” “我不去极西之地了,就此拜别,我这就回昆仑山雾隐峰。” “师命在身,我不能陪你了,就此别过,再会有期!” 阮郎归水星莲 水生星辉黄莲蕊,轻纱俏娇媚。 月莲峰上初相会,执念种心扉。 共守岁,同归醉,心结乱纷飞。 雾隐孤峰锁清泪,问君何时归? 冷风轻拂,微雨纷飞,落地却已凝露为霜。 “这什么鬼天气,离开火焰山几百里了,雨还不停。” “海伟你鬼叫什么啊。咦,快看前边,那紫衣女子的身段多么窈窕诱人。” “喂,王兴兄,你说这这女子走路怎么那么古怪僵硬啊,不会是活僵尸吧。” “前几天火焰山那场大雨后,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活僵尸?金鹏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这身段,这背影,啧啧!不过世上女子背影好看的多亦,就是不知容貌如何?” “哈哈,我陈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修道女子一回头,吓死田间一头牛;修道女子二回头,飞沙走石鬼见愁;修道女子三回头,太监见了也发抖。今日别是遇到了这种奇葩,就霉气大发了,估计西行一路都是噩梦。” “我书伟倒觉得是个美女。陈杰,不如我们赌上一注,若这女子为上上之姿,你输美酒三壶;中上之姿,你输美酒两壶;中中以下之姿,全算我输,美酒两壶,如何?” “好,成交!又可以吃酒了!” “我海伟也赌了,不过再加一条,无论此女姿色如何,你必须捏她脸蛋一下,我奉上美酒一壶,如何?” “你这招狠! 若是个百年难遇的奇葩丑女,书伟道兄这一路西行岂不要日日噩梦了,哈哈!” “哼,我书伟今日就豁出去了,赌注再加一倍,我认定了她就是个美女。” “哈哈,成交!” 几个修士计议已定,脚下步伐骤然加速追赶那袭紫衣。 从紫衣女子身边掠过时,书伟顺手捏了一下女子脸蛋,入手处如世上最顶尖的丝绸一般柔说不出的软滑细腻。 已然掠过紫衣的几人齐齐停下脚步,望向紫衣女子,一个个瞬时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就是赢了赌注的书伟也忘了欢喜,瞬间觉得口干舌燥,喉间不住蠕动,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 只见紫裙少女眉似远山,目凝秋水,雪肤玉面,丽质天成,却如冰山雪莲般孤高冷傲,端的是人间超绝之色。 只是这倾世绝色,于人间又何处可寻可觅可见? 水月莲紫衣如洗,面色僵硬,却如活僵尸般无知无觉,对刚才发生的被轻薄之事熟视无睹c置若罔闻,仍然木然向前,与众修擦肩而过。 水月莲又前行了三十余丈,几个修士才从无边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这” “铭浩兄我们不是白日见鬼了吧,此女只应天上有啊!” “就是,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这女子很古怪啊,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浩二才不管她什么傻子不傻子,路遇如此绝色,就是活僵尸我也认了,也算不枉我们西行一场,你懂得的” “浩二你真二,口味真重,一场风花雪月之事,竟被你说的如此不堪,不过我志彬喜欢。” “对啊,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我海伟就好这一口” “哈哈,就是就是,春风一度,就是现在去死,我老陈也是值得了。” 众修还在不住龌龊下流的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突然一声冷哼传来: “你们现在想死也是妄想!” 一柄断刀盘旋飞至,瞬间已绕几个修士身周一周,飞至一个臂绕铁索的壮汉手中。 几个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露出极度骇然惊怖之色。 几个修士除了头颅完整,自脖颈以下,无一丝血肉,已呈骨架,尽是森森白骨。 而几人身前地上,则是四肢分明,摆放整整齐齐的碎肉皮囊,若传说中手艺极高的庖丁手下的去骨烤全羊一般。 “哗啦啦”声中,骨架散落一地,惟余几个头颅。 鸿湔屈指一弹,几团黑气分没入几个头颅。 “你们喜欢看美女,就在此地不生不死的尽情欣赏路过的美女十日,祝愿这十日还有美女路过。还算有点眼光的书伟,你就再加五日。” 鸿湔然后望着水月莲踯躅木然前行的孑然身影,一声悄然叹息,暗自紧随前行。 雨中紫莲,若雨打莲叶,残荷听雨成霜。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有些伤痕,划在手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 有些伤痕,划在心上,那怕划得很轻,也会留驻于心。 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是一生无缘。 有些遗憾,注定了要背负一辈子。 生命中,似乎总有一种承受不住的痛。生命中,总有一些精美的情感瓷器在身边跌碎,然而那裂痕却留在了岁暮回首时的刹那。 阮郎归水月莲 水中月升紫莲放。傲世芳自赏。 心坠凡尘渐迷茫,凝露已成霜。 不思量,自难忘。枉自空惆怅。 腕上白痕旧日伤。人行却断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三 音讯 “幽兰,你手腕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哪有啊?现在不是没了吗?那是以前不小心划到的。” “啊,刚才明明还有的。” “你眼花了,一点小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你的白发是怎么回事?” “我” “有几根白头发怎么了?你可是嫌弃姐姐我老了?” “不是” “那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我我看着你的白发,只是有点莫名心痛。” “哼,小天茨,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心疼姐姐我。” “幽兰,幽都山在哪里啊?” “幽都山啊,离北海不远,一条黑水绕山而过。” “幽兰,在火焰山你为何要扮成一个老太婆,还装作不认识我,不理我?” 幽兰神色转黯,不由想起自己孤坐幽都山飞来峰时一日复又一日的所思所想,以及自己下过无数次的决心,可是遇到天茨有难,仍是不能自己,语结道:“我” 一遇天茨误终身。 幽兰突然脸色一变,怒道:“小啰嗦鬼,你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像个小孩子似的,事事非要刨根问底!姐姐我高兴,我就是要装作不认识你,不想理你怎么了?” “我” “你什么你啊,哼,我不理你了!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姐姐我拿出针线把你嘴巴给缝上?” “” “小天茨,听说你古灵岛出来后经脉俱损,怎么恢复的?哼,我已经说过不理你了,不问了。” “” “小天茨,昆仑山大吗?漂亮吗?听说昆仑山上有很多珍禽异兽,你给姐姐说说都有什么?不对,哼,姐姐我不理你!” “” “小天茨,水星莲那个小妞儿好像很喜欢你啊。你呢,喜欢她吗?还有水月莲也是对你关心的紧哦。” “” “姐姐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哑巴似的啥都不说!” 闭口已久的天茨突然接到:“我怕真的说话了,你把我嘴巴缝上,就真的成了哑巴,那才是无妄之灾。孔夫子说过那句话叫啥,惟女子与小人难养?” “你敢拐弯抹角骂我是小人?你滚开,滚得离我越远越好!” “好,我这就滚”,天茨说完,化作一溜烟狂奔而去。 幽兰望着借故狂奔而逃的天茨,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回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语毕,蚩尤鞭化作黑色长蛇,卷着奔跑中的天茨倒卷而回。 “哼,还想逃出姐姐我的手掌心。” “幽兰姐姐,你饶了我吧。” 幽兰恶狠狠的望着天茨,问道:“说,你喜欢不喜欢水星莲?” “她只是我的小师妹,我躲她还来不及呢。” 幽兰松了一口气,“哼,这才像话。那我问问你,你要客观公平的评价一下,水月莲c水星莲和我谁更漂亮。” “水星莲刁蛮任性,水月莲孤高绝傲,姐姐你,我也无法形容。” “我问的是谁更漂亮,你鬼扯些什么。” 天茨认真的想了想,道:“你们三个都漂亮!” “滚!”,伴随着一声怒斥,幽兰将天茨一脚狠狠踹飞,“姐姐这平沙落雁式无影脚怎么样?” 天茨重重摔于寒原草地之上,一动不动,再无声息。 “哼,想装死蒙骗姐姐,我才不上当”,幽兰说完就自顾自的前行。 前行了五十余丈,却感觉身后毫无动静,幽兰身形稍顿,犹豫了一下,却仍是前行。 又行了一百张多丈,身后仍是无动静,幽兰转身望了一眼伏于地上一动不动的天茨,复又前行。 再行了三百多丈,身后仍是动静全无。 幽兰终是心有担忧,转身飞快的跑向天茨。 跑至离天茨还有三丈远,天茨却是一个跃身,拔足狂奔,伴着肆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幽兰你还是心里放心不下我啊。” “好你个小滑头,竟然敢装死调戏姐姐我!” 黑色蚩尤鞭滚滚而出,瞬间已追上逃跑中的天茨,鞭影卷起天茨,重重的砸于草地之上。 “哎呦呦” 幽兰铁青着脸,负气不闻不问的独身前行。 天茨起身,一路小跑追上幽兰,指着自己被摔得鼻青脸肿的脸庞,愤愤道:“你下的好重的手!” “你是谁,姐姐我不认识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一跤都能把自己摔得像猪头猪脸一样,笨的简直和浩然宗的天茨一样。不亏你,摔得轻!” 夜色降临,千里苔原更加寒冷。 幽兰抱肩而坐,“好冷啊!” 正在盘坐练功的天茨闻言望向略显单薄的幽兰,然后环顾四周却发现这孤冷的苔原,苔草上处处冰霜,却没什么可以取火之物。 天茨起身,在苔原左近寻觅,不多久觅得一些牦牛粪和覆盖在密密冰霜下略显干燥的苔草。 指尖一团火焰飞出,伴随着蒸腾而出的烟,一个火堆冉冉燃起。 “还是好冷啊!” 虽说苔原冰寒,但对中境修士来说,还不至于那么感觉到严寒难敌,天茨内心焦虑道:“幽兰,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么畏寒了?” 幽兰看着满脸焦急的天茨,白了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不解风情的木瓜脑呆头鹅啊 天茨指尖又是一团火焰形成,没入火堆,火苗瞬间暴涨。 “幽兰,现在好点了吗?” “不好,哪里有个肩膀可以借用靠靠啊?” 天茨一时顿住,犹豫不已,仍是向幽兰挪了挪身子,坐在幽兰旁边,只是保持着那么一线距离。 幽兰侧脸,宁定的看着局促不安的天茨,悄悄的挪了挪,轻轻的贴住天茨,然后头一斜,静静的枕住天茨的肩膀。 天茨霎时全身僵硬,却是燥热无比。 幽兰轻轻拉住天茨的手,无意识的轻声呢喃道:“天茨” “嗯?有事吗?” 半天却不见有所回应,天茨望向幽兰,只见秀丽无双的侧颜,长长的睫毛下是两潭深若秋水的双眸,目光却是毫无焦距,不知所思。 天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幽兰,冰寒苔原若十里春风。 “幽兰?你刚才喊我有事吗?” “没有,只想喊喊你的名字”,幽兰似是感觉到天茨的目光,双眸微转,望向天茨,却见天茨慌忙躲避开自己的目光,脸上已是一片微红。 “嗤”的一声轻笑。 天茨轻嗅着耳边传来的淡淡清幽兰香,更加慌乱不已c局促不安,一颗心砰砰直跳,幽兰却是悄然贴的更紧了。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夜色漫长,苔原上相依相偎的两人,却惟愿夜色长存,天不复明。 幽兰静静的头枕着天茨宽厚温暖的肩膀,轻声问道:“天茨,你喜欢我吗?” 天茨身体又是僵硬无比,嚅嚅喏喏:“我” 幽幽叹息,“可是说不出?还是不愿说?但我想知道答案。”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我又老又丑,还任性,并且是幽都山妖女。” “不,你不是妖女,你你是我心中最美的!” “哎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我之间这一切都是错的。一切都是镜中花c水中月,你会不会后悔?” “认识你,我从不后悔!” “天茨” “幽兰,以后见我,不要再装作不认识我了,我心好痛。” “嗯,不会了。” 天茨犹豫着c挣扎着伸出了手,终是触到那柔顺光滑的满头青丝,轻柔的抚摸着,幽兰头埋得更深了。 “天茨,不是我不愿意与你相认,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你不想说的,就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 无言无语中,幽兰双眼已是隐含泪光,几欲夺眶。 良久,幽兰似是下定了决心般依依不舍的抬起了头,直直的望向天茨:“天茨,你可知我们最后怎么离开古灵岛的?” “我当时昏迷了,对一切一无所知。但后来听水月莲说,是得混沌铃的庇护,我们才离开的。” “水月莲没告诉你混沌铃的来历和你昏迷后的事?” “没有,我也不便多问。混沌铃想必是她所带的浩然宗秘宝吧。” “如此这样啊”,幽兰清丽的面庞脸色不住变化,双眼泪雾渐浓,挣扎不已。 天茨疑惑不已的看着幽兰的异样神色,却不知所以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幽兰突然伏于天茨肩膀,肩膀不住耸动,已是泫然低泣。 天茨轻轻拍着幽兰的后背,终是伸开双臂,紧紧抱住幽兰不住抽泣的柔软身躯。 良久,幽兰停止哭泣,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可眼眶已是红肿,仍有泪珠不住涌动。 “天茨,一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混沌铃不是浩然宗的是七七妹妹的!” 天茨闻言,如遭雷击,一时呆住,“七七”。 “你昏迷后,七七妹妹出现。相柳梦游两人再次强行撞倒不周山,要强留大家于古灵岛,共同毁灭。最后是七七妹妹不顾一切,以身为引,魂祭混沌铃,激发了洪荒秘宝混沌铃的无上法力,强行破开古灵岛界壁,这这才带大家安然离开了古灵岛。” 幽兰说完,扑向天茨怀中,嚎啕大哭。 天茨一动不动,霎时宛若失去了三魂七魄,木然的掏出一直悬挂在胸前的碧玉鸾不住摩挲,两行清泪无言流出,顺颊滚滚而下 天茨悲从心来,心中不住回想起那隐约的铃声,刚刚得知七七的音讯,却又是如此不愿听闻的情形。 “天茨,在火焰山,我偶然发现了你的行踪后,一直在远远的跟着你,我心中永远放不下你。你和鸿晖生死决斗之时,我就在附近,当我想出手时,却是那虚影道人制止了我。” “不是我躲着你,不与你相认,而是七七妹妹为了你,为了我们,身祭混沌铃,现在生死不知。你在紫藤林的梦境,梦游已经度梦与我,我全部都知晓了,我知道七七妹妹和我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 “我也不是那种很无情的人,但我真的是不会变通的人。现在七七妹妹生死未卜,我和你在一起是夺人所爱,我过不了自己内心这道坎,我宁愿是自己身祭混沌铃,换得你和七七妹妹的安好,这样我或许才会心安。我喜欢你,只是这也不是我们要的结局,或许保持距离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听着幽兰哭泣低语,七七与幽兰的身影不住在脑海中交错,天茨失魂落魄的紧紧抱住不住哭泣的幽兰,却不知该如何言语,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越抱越紧。 长夜漫漫,凝露冰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四 黑水 天虽复明,却一切都是昏昏暗暗的,白昼若幻。 两人并肩而行,却大多时间都是死寂的沉默,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在两人之间。 一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言,或许暂时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天茨有心想打破这无言的沉默,心中纵有千头万绪c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向幽兰说起。 终是天茨打破了这份沉默:“幽兰,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嗯。听说七七妹妹已回归陉山,等极西之地事毕,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嗯,好的。混沌铃既是洪荒秘宝,有其佑护,想必七七妹妹暂时应无大恙,我们去看看她,万事终归有解决的办法,我会尽一切努力去寻得解决之道的。” “我也会的”,然后幽兰抬起头,宁定的望向天茨,道:“如果是我呢?” “我穷尽一生,哪怕是需要付出生命,也会换得你一生平安。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铭刻于心,只恨我自己道行低微,不但不能帮助你,还是个累赘,处处给你惹不必要的麻烦。” 幽兰捂住天茨的嘴,“不要再说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我们现在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将来会怎么样,我们不要去想了,清清浅浅人生路,简简单单随缘行。我只希望彼此都平平安安。” 就在此时,一只通体漆黑似蜻蜓却生有六翅的奇异飞虫嗡嗡的飞来。 幽兰伸出左手,奇异飞虫飞至幽兰手心。幽兰双瞳深处幽蓝光芒闪烁,飞虫复眼亦是不住闪烁幽蓝光芒,片刻之后复又振翅飞走。 幽兰抬头,神色凝重的望向西方,目光似要穿透这重重白昼。 天茨见状,迈步西行,却被幽兰一把拉住,幽兰摇了摇头道:“我们先向北,再西行。” 一日后,两人行之一壮阔无边直似大江的河边。 天茨怔怔的望着那漆黑的河水,行之河边掬起一捧水,只见其黑如墨,冰寒彻骨。 幽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水河,发之极西,汇于东南。” 幽兰纵身一跃,扎入黑水之中,须臾功夫复又上岸,双手中抓着几条怪鱼。 尺许长的怪鱼头生肉鞭肉瘤,肉瘤发出寒寒碧光,身若无骨般的在幽兰手中诡异不住扭曲,阔口平张,似要择物而噬,却寻不得目标。 “肉瘤剧毒,切掉肉瘤毒性即散,速分而食之”,幽兰束发黑绳飞出,肉鞭尽断,两条怪鱼却被幽兰生吞食之。 天茨见状,亦是同样照办,将剩余几条鱼吞入口中,只是觉得肉瘤入口,腥臭无比,但是鱼体并无骨刺,鱼肉毫无鱼腥之气,柔嫩细滑,入口即化,美味异常。 “这就是黑水独有的无骨鱼,肉瘤富含凝练的浊冥之气,只是不能长久,你速速炼化。” 天茨骤然觉得丰裕的浊冥之气汇入丹田,钻入浊冥漩涡之中,漩涡开始急速旋转炼化。 “山门传讯,极西之地在前几日已有异变,应该就是我们在火焰山之时。” “火焰山?”,天茨皱眉苦思,突然想起身处旱魃九天离火之中时那道强烈之极的大地剧颤,然后是应龙显形,天降暴雨,活僵尸复原,广寒宫禁制被破,旱魃复原脱困,与应龙一道离开,这种种惊天变故,似被一条无形的线牵连在一起。 天茨将心中疑惑与所思一一讲于幽兰。 幽兰沉思半天,对天茨道:“你这次下山,你宗门可对你有所交代叮嘱?” “是我主动要求下山的,宗门并无其他交代,只是让我注意防身,一切随缘,万事不可强求。” “那极西之地会有什么状况也并未告诉你?” “没有。” “浩然宗玄宁真人和玄诚真人精通卦演星算之术,可谓穷究天人,竟然连这都没告诉你?”,幽兰双目渐冷中已是隐含怒意,复又想起了什么,神色转黯:“这样也好,极西之地巨变将生,天下正邪两道大能修士马上会蜂拥而至,你的道行尚低,孤身一人,也寻不到地方,难免说不是诸真人也是回护与你。” 天茨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感应到方位了,并且心中直感隐隐中那里与我牵连甚大,无论如何,我必须要去一趟。” 幽兰神色复杂,土伯传讯,幽都山这次倾巢而出,天下宗门估计亦是如此,在极西之地风云际会之时等待大家的,又会是如何情形? “天茨,你既然执意前行,那我必须告诉你,这次火流星伴随荧惑守心异象,极西之地即将在世间现身的将是洪荒四大圣兽的玄武分身,降世之处就在这黑水上游不远处。我们沿着这黑水前行,终会遇到,你一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远远观之即可。” “洪荒四大圣兽,东青龙c西白虎c北玄武c南朱雀本来分镇四方,但随着洪荒仙幽大战,青龙c朱雀已上九天,白虎c玄武则入九幽。四大圣兽即使只是分身现世,亦非我世间人所能抗衡。并且这次不只是玄武分身降世这么简单,玄武降世之处不在其本来所镇的北方,而是原先白虎所处的西方,玄武五行属水,西方却是山多,极度缺水,可谓反常之极。应该与仙幽之争牵连甚大,不过这其中种种隐秘牵连,山门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是一步,静观其变。” 天茨大惊失色道:“洪荒仙幽大战?” 幽兰白了一眼天茨:“天地初分以来,你以为仙幽大战就那么一次两次?九天c九幽和人世间怎么形成的?洪荒之战c炎黄之战c蚩尤黄帝之战c共工祝融之战,鬼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算了算了,不和你这只呆头鹅说这些了,慢慢你会知道的,不过这些你即使知道了对你来讲也没啥用处啊?都成历史了。” 天茨顿然无语。 梨涡浅笑:“小天茨,跟着姐姐虚心请教,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不过要看姐姐我心情哦。” 天茨愤愤道:“你爱说不说,与我无关,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咦,真的不想知道?” “嗯,耳不听为净。” “话说,炎帝和蚩尤原本都为九黎部落” “啊?炎帝和蚩尤都是九黎部落的?那怎么记载的是炎帝和黄帝是华夏联盟的,共伐九黎蚩尤?” “不告诉你。” “快说啊,别吊人胃口。” “你不是耳不听为净嘛。” “你!” “我怎么我?” “我投降了!好姐姐,你快说啊。” “姐姐我刚才给你个没良心的下河捉鱼,偶感风寒,现在肩膀酸疼,来帮姐姐捶捶揉揉。” “好吧” “力道太轻了,再用点力手法不错啊,好舒服!喂,你轻点轻点!你个小人!这是泄私愤来着?还想不想继续听了!” “我的姑奶奶啊,你真难伺候,一会儿嫌轻一会儿嫌重,让我情何以堪。你倒是享受了,别忘了快点继续说啊” “我怎么难伺候了?姐姐我现在心情不美丽,我想静静。” “好吧”,天茨说完,一跃向黑水河。 没多久,一阵黑色水花翻涌,天茨复又跃上岸边,不住跳脚直蹦。 幽兰狐疑的望去,却见天茨身上几处衣服破烂处,已是无骨鱼咬的细密伤口,伤口处犹自缭绕丝丝黑气,鲜血直流。 “哟,姐姐不理你了,你这就玩自残啊!”,幽兰斜了天茨一眼,还是走向前去,耐心帮天茨处理伤口。 天茨垂头丧气,讪讪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些无骨鱼这么难对付,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真难抓,并且在黑水里啥也看不到,看姐姐那么轻松写意的就抓了几条,这不是也想抓几条嘛。” “哼,让你逞能,没那本事,就别充大头蒜,也算是鲜血换你一个教训。” “黑水无骨鱼,亿万年来一直生长于黑水那特异的环境之中,视觉早已严重退化,它们猎食靠的是头上肉瘤对水流波动的异常变化c真气波动c血腥气等的敏锐感知,你要注意了” 话语未落,幽兰一脚踹向天茨,狠狠的把天茨踹入黑水之中。 一入黑水,天茨挣扎了几下,随即闭目收敛全身气息,晋入先天龟息状态,然后轻微的调整着身体状态,随波沉浮,神识向四周不断蔓延。 一条通体狭长的怪鱼感知到水中异状,瞬息破水而至,头上伸出肉鞭,肉瘤不住闪烁,似是在感知着什么,然后在四周缓缓巡梭游动。 怪鱼渐渐游至天茨鼻尖,肉瘤上碧光更盛,似是感知到什么,突然大口张开,正欲向天茨鼻尖一口咬下。 天茨骤然出手,抓住怪鱼的狭长鱼身,怪鱼身体骤变,变得狭长扁平无比,瞬间已从天茨手心中划出,然后在水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再次向天茨狠狠咬来。 这次又被天茨左手抓住,怪鱼一口咬向天茨,天茨右手闪电般的抓向鱼头,并牢牢抓住。 天茨心中正在窃喜,怪鱼尾部突然射出一道急促的水流,怪鱼借助水流的反弹之力,再次灵巧的从天茨手中滑脱。 这时,黑漆漆的水中碧光渐次亮起,却是又有几条无骨鱼感受到水流的异常波动,迅速游来。 天茨不敢恋战,迅速破水而出。 “咦,小落汤鸡这么快就上来了,不过好像还是一无所获啊”,幽兰上下打量了一下天茨,双颊梨涡轻颤,娇笑道,“不过这次有进步,竟然没受伤。” 天茨咬了咬牙,幽兰看出天茨之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已再次跃入黑水之中。 幽兰气得小脚直跺地,“真是死脑袋一根筋,就不会仔细思考思考应对之法,就这么急急忙忙。哼,小鱼儿,小鱼儿,多咬他几口,替姐姐我出出气。” 不大功夫,天茨再次回到岸边,这次手中各抓了一条无骨鱼,却是被寒冰整体冰封着。 “你作弊!竟然用寒冰符!” 幽兰语音未落,天茨已将两条冰鱼扔了过来,再次扎入黑水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五 遗忘川 两人顺着黑水河边一直西行,饿了的时候就由天茨下水捕捉无骨鱼充饥,幽兰再也没下过水,乐得轻松。 天茨由开始的身上带伤,到越来越纯熟,特别是发现双手凝运暗金冥气时仿若是无骨鱼的天敌,暗金冥气浓郁的黏稠特性下,无骨鱼几乎无法逃脱。并且在黑水河中保持先天龟息状态而只用自身神识来感知搜索身边状况时,感知也由当初刚入水时的两丈方圆渐至十丈方圆,这对神识的修炼亦是大有裨益。 悄然间,半个月已渐渐过去,天茨也从幽兰口中得知了许多湮灭在历史中的洪荒秘辛。 神州万里,浩浩荡荡,波澜壮阔。越过苔原,穿过荒漠,途经了一段小小沙漠,两人站立于一处雪山高峰。 冰寒朔风迎面吹来,两人霜结长发,极目西望。 黑水河从极西之处连绵大山中而出,蜿蜒流过眼前高低起伏的丘陵,绕行雪山脚下的千仞绝壁,静静流淌向东奔行而过。 幽兰遥指那遥远处隐约可见的连绵大山,道:“山名不姜山,山中有不死民,玄武分身降世之处应在山中。这处丘陵为遗忘川,也有不死民活动,我们要小心行事。” 天茨忆起《山海经海外南经》仅有的一句简单记载:“不死民居不姜山,其为人黑色,不死,善巫。” “不死善巫”,天茨沉思不断低语着。 “这你也知道啊,小天茨知道的不少啊,有点让姐姐我刮目相看了。” “在山海经中看到过记载,不过语焉不详,只有寥寥数词。” “嗯,不死民到底个怎么不死法,谁也不知,应该不是真正的不死,或许是魂魄重生,灵体转世之类。” “那善巫呢?” “笨死你了,巫术啊,和我们所说的法术差不多,不过我们的法术是以自身真气沟通引动天地真气,不死民却是直接借用天地真气。不过不死民这种能力好像是通过祭祀先祖获得的,换个说法就是先祖之力的天赐传承,而不是像我们寻常修士这般通过苦修而来,这也是不死民的独特之处。至于为何不死民能做到这一点,则不为得知,或许这就是他们传承的天赋。” “哦,天下之大,我们所知的只是沧海一粟啊” “别乱发什么感慨了,赶路吧。姐姐我警告你,不许离开我三丈外,不然你出事了,姐姐我就可以去找别的小男人了。” “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在意啊,好酸哦。” 天茨一个纵身,跃下雪峰,脚尖轻点雪面,然后再次跃起,几个转瞬,已如小黑点般消失不见。 “小气鬼!小肚鸡肠!”,幽兰一边愤愤不已的嘟囔着,却也是飞跃而下,直追天茨而去。 天茨若大鸟一般从雪山飞跃向丘陵,人尚在空中,突然凭空出现一道闪电劈向天茨。 一柄峨眉刺后发先至,盘旋飞来,电蛇受峨眉刺所引,追向峨眉刺,将峨眉刺劈落在地。 幽兰抓住天茨颈后衣领,几个纵跃间,两人消失于雪山之中。 两人身影刚刚消失,雪山脚下已出现一群皮肤黝黑的矮人。 幽兰和天茨静静隐伏于丘陵半腰中的一处茂密草丛中,透过草叶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丘陵谷底有十几个三尺多高c皮肤黝黑c身体强壮的矮人执着骨矛,背着与身高严重不符的长弓,叽里呱啦的说着不明的语言缓缓而行。 等众黑矮人远远离去,两人方才起身。 “这就是不死民?” “嗯。” “他们在干什么?” “你去问问。” “” 两人虽说一路斗嘴,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在遗忘川上不时出现的成群结队的不死民,向不姜山方向潜行而去。 随着向不姜山方向的前行,出现的不死民越来越多,这些不死民神色匆匆,不知在搜寻着什么,并且渐有修士踪迹出现,与成群的不死民激斗。不过在幽兰的不住警告下,天茨强忍住心中的好奇,不去参与和探究。 两人在不断行进中,还发现了几处惨遭破坏的不死民聚集之地,遍地焦土残垣,无言的见证着近几日曾经发生过的剧烈争斗。 天茨静静的站立在一堆乱石中间。 周围是一地倒塌倾斜的石柱。这些巨大的石柱成一个环状,石柱间的距离几乎均等,明显是人工刻意为之。有几个尚保存完整的石柱上,刻画着由白色或赤色线条构成的图案,但大多是由简单线条勾勒出的简单符号,不过间或也有繁复之极其意难明的符号。 “这是不死民部落的祭祀场所,前几日应该有修士来过,并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嗯,从残存的浊冥之气来看,应该是邪派修士,就是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你是正派人士,我是邪派妖女,我不敢高攀,你别理我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一直以来习惯了,脱口而出。” “哼!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再说就让你尝尝我的平沙落雁式。” “幽兰,一路行来,看不死民行动的方向都是从西向东,似是在躲避着什么。” “那当然啊,玄武分身将在不姜山现世,随之而出的将有大量来之九幽的幽兵幽将。趋利避害,乃一切生灵之本性,这些土著不死民感知又尤为敏感,自然如此。” “幽兵幽将?怎么会在人世间出现?” “玄武虽然是分身降临人世间,但玄武等洪荒四大圣兽,自带其特有领域,会影响附近的天地气机,将之转化为与自己气息相近的领域。就是世间极为顶尖的大能修士,亦有此项技能,不过受这方天地的限制,领域的性质和能够影响的区域大小范围不一而已。不过你暂时不用理会这些了,到时候见了你自会得知。” “我总要提前准备吧。” “你还需做啥准备,没用的?你跟在我身边就是了,我自有方法应对。” 天茨在倒塌的石柱中细细搜索,突然心有所感,掀飞一块巨石,只见巨石下方是一个硕大的石制祭台,祭台正中心镶嵌着一枚鸽蛋般大小的蓝宝石,发出濛濛的蓝色光芒,并隐隐有星辰之力散溢。 幽兰拿出短匕,撬出蓝宝石,细细查看,然后道:“蓝星晶,炼器宝物,可沟通星辰之力。” 就在此时,四周突然出现五个修士。五个修士一出现,均不约而同的齐齐望向幽兰手中的蓝星晶。 一个修士忍不住一声惊呼:“蓝星晶!” 众修眼神更加炙热无比。 一个年轻一点的修士忍耐不住,提剑跨出一步,持剑斜指幽兰道:“放下手中蓝星晶,你们离开!” 天茨闻言微怒,抽出空兰,幽兰却是脸带笑意,未有动作,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 “彭魄,不得无礼!” 一个年纪稍长的修士拿剑压下彭魄的长剑,抱拳道:“两位道友,我们是落星派的,在下欣德,师弟刚才失礼了。我们祖传秘技有关星辰之力,这块难得的蓝星晶,对我们修炼大有裨益,不知两位道友可否割爱?我们也随身携带了一些宝物,用以交换,不知可入两位法眼。” 欣德边说,边拿出一些星砂金c红云石等罕见的炼器宝物,甚至还有两块炼器已成的玉佩和一柄上品飞剑。 “师兄,这个女子明明是修习浊冥的妖女,和他们啰嗦什么?” “你闭嘴!再胡说八道我这就逐你回派。” 幽兰却是对欣德拿出的各种宝物不屑一顾,道:“本姑娘喜欢宝石,准备做个项链把玩,对你们的东西没兴趣!” 彭魄怒道:“妖女,你此言可是消遣我们的?” 饶是天茨心性淡泊,也是闻言面带怒容,横剑道:“你再说一句妖女试试!” 幽兰梨涡微旋转,浅浅一笑。 欣德勃然大怒,扭脸向彭魄吼道:“你现在就滚回师门!” 彭魄脸色忽青忽白,一咬牙,转身愤愤而去。 彭魄向幽兰抱拳道:“两位道友,刚才我师弟失礼了,我在此向两位赔礼,就此别过,不知两位师门是?” 幽兰一声轻哼:“幽都山”,然后转身离开。 正在转身而行的彭魄闻言,身影一个趔趄。 欣德身体僵硬c指节发白,暗自藏于手心中的一枚奇异小巧法器隐隐传出阵阵刺痛感,其余三个修士均脸色煞白。 幽兰边走边说:“这就是你口中的正派人士,见宝即起异心,贪得无厌。” “那个欣德好像人品还行啊。” “你还是太天真了!人心难测,若是他真无异心,那我们素昧平生,擦肩而过岂不更好,却为啥最后还要问我们师承?他手心中暗藏的法器又是什么?一个小小的双簧你都看不透。在这遗忘川,一路来到这里的修士哪个又是易于之辈?若我们是小门小派,估计不久后面对的就是无休止的被跟踪和偷袭了吧。你心地良善,若非如此,他们早就去往轮回了。” “应该不会吧,哪有那么多卑鄙之人?” “你行走天下多了,慢慢就知道了。无论你口中的正派邪派皆是如此,道貌岸然者却心怀不轨者多亦。害人之心虽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天性善良的天茨不由想起古灵岛千里冰原那对恩将仇报偷袭自己的师兄弟,顿然无言以对,心中却直如堵了一块巨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六 祭司 闪电纵横,剑气弥漫,漫天剑气和道道电蛇撕裂长空,呲呲作响。 天茨怔怔的望着前方的异象。 幽兰拉了拉天茨,轻语道:“天茨,我们走吧。” 天茨一动不动,道:“是英光师兄。” 幽兰柳眉轻皱,“西流宗英光?这里离不姜山已经不远了,与我们无关的事,我们还是少管闲事了。” 天茨沉默不语,却是执剑向前飞奔而去。 幽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死呆子,还是老样子!”,追身而去。 英光身后高悬一轮红日虚影,手中松纹古剑剑尖处不住喷吐的剑罡形成三柄不住流转红光的虚剑,一长两短,呈三角状排列。 梦玉脸色煞白,双肩发抖,被英光死死护于身后,似是已失去战斗力。 英光c梦玉身前十丈处,十几个黝黑的不死民战士各执盾牌c长弓c长矛c短刀等武器呈半圆状排列。 不死民战士身后一丈处,左右各有五名双手执重盾的武士团团护卫着一个头插羽毛c脸上刻画着白色c红色交错的图腾纹路祭司模样的不死民。 那些武士重盾上不住闪耀着暗色电芒纹路,呈圆形将两个不死民祭祀牢牢护卫在内。 两个不死民祭司口/唇不断翕动,叽里呱啦念着不知名的咒语,一白一黑两朵云团在两人头顶分别形成。 白色云团中开始出现无数纵横交错的风刀风刃,黑色云团中则是孕育出一条条电蛇霹雳。 风刀电蛇猛地向前,密集轰向英光,随后是一阵箭羽c几柄飞矛,然后那些不死民战士蜂蛹向前。 英光松纹古剑一抖,剑罡形成的三柄虚剑激射向两个不死民祭司,然后剑虹暴涨,漫天剑虹影响袭来的风刃电蛇,并将奔来的不死民战士席卷在内,纵身向前已与不死民激斗在一起。 英光剑虹纵横无匹,却只是在那些不死民战士身上割裂出一些细小伤口,不死民战士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却是诡异的浓稠的黑色血液。 三柄虚剑射向不死民祭司,祭司周围的战士举起重盾,剑罡虚剑刺在重盾上不住激起片片电火花,却破不开重盾的防御。 随着两个祭司的不断颂咒,头顶上云团中不住生成新的风刃电蛇,不住袭向与不死民战士激斗中的英光。 这些不死民战士虽然大多只有黅霄境,但是黝黑的体肤却坚若铁石,不畏伤不畏死,又精于战阵配合,互相之间配合严密无缝,有天生的战斗本能。 不死民战士重盾在前,长矛在后,时不时空隙中又有短刀战士不断跃出斩向英光,上方则是两个祭司巫术形成的风刃c电蛇不住劈下,英光一时疲于应付。 云团中又一片风刃电蛇越过英光,向后方的梦玉劈下。 英光见状,神色焦急,猛运真元,剑虹暴涨,堪堪逼退身周的不死民战士,身影猛地拔高,松纹剑横扫,剑罡所过之处,风刃c电蛇大多被横扫一空,但剑势转瞬已尽,仍有零星风刃c电蛇未被击落,向梦玉飞去。 英光一咬牙,直直撞向那些漏网的风刃c电蛇,身上瞬间被风刃割裂出处处伤口,电蛇轰击之处,发出一阵阵血肉焦糊气味。 遭此重创,英光身形坠落在地。 不死民战士乌压压的扑向坠地的英光。 梦玉无助的看着坠地的英光,腿一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绝望的伸出手,哭泣道:“英光师兄!” 又是一片风刃c电蛇袭向跪倒在地的梦玉。 一条黑色鞭影形成的巨蟒奔涌而来,将袭向梦玉的风刃电蛇席卷而空,却是幽兰人未至c蚩尤鞭先行,为梦玉解了燃眉之危。 一团人影从梦玉身边疾速奔行擦肩而过。 身影奔行至英光身侧,空兰剑一剑将一柄捅向英光的长矛斩为两段。天茨沉肩,一肩狠狠撞向死死抵住英光的一个重盾,借助急冲之势将重盾及盾后的不死民战士撞飞,自己亦是身形一晃。 英光压力骤减,剑虹再起,将身边的不死民战士逼退。 两柄峨眉刺飞旋着飞向两个祭司头顶那一白一黑的云团。峨眉刺翻飞,不住割裂着云团,瞬间两个云团已消失殆尽。 峨眉刺倒飞而回,飞回于已站立于梦玉身边的幽兰身前,犹自不住飞旋。 众不死民战士和两个祭司,望着幽兰手中的蚩尤鞭和飞旋的峨眉刺,再次缓缓结阵。 得此良机,天茨扶起满身是伤的英光,快步而回,站于幽兰和梦玉身旁。 英光向幽兰和天茨行礼道:“想不到再见两位之时会是在这遗忘川,并且得两位再次相助,我英光铭记在心。” 英光拉了拉梦玉,向梦玉介绍了幽兰。 幽兰浅笑回礼。 这时,对面的不死民战士和祭司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潮水般的退后分立两边,让出中间一条通道,并纷纷跪下。 一个正常人身高皮肤黝黑的年轻祭司模样的不死民不知何时出现,缓步向前,身边则是两排二十多个全副黑色甲胄的矮小不死民战士。 天茨c幽兰等神色凝重,头皮发麻,那二十名全副甲胄不死民战士分明都已到中六境紫霄境,那中间的年轻祭司却看不出境界,亦看不出有丝毫法力波动,但能在一众高阶不死民战士的重重拱卫下,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年轻不死民祭司清澈的双眼无视在场的其他人,只是上下不住打量着天茨。 幽兰手中的蚩尤鞭横亘在四人面前,若一条黑色巨蟒,不住缓缓游走。 年轻祭司举步轻若鸿毛,信步向前,直至蚩尤鞭前才止住步伐。 一路行来,年轻祭司的目光仍是一直盯着天茨,没有片刻的目光游离。 年轻祭司抬起左手,身后不死民战士见状,纷纷收起武器。 幽兰见状,虽有疑问,但也知道这是年轻祭司的善意,亦是收起蚩尤鞭。 “东方来的贵客,可否随我到部落一叙?” 年轻祭司开口,虽然生硬,却是正宗的神州通行语言。 四人顿然愕然。 幽兰抢先开口道:“不必了,我们只是路过,不敢打扰,我们这就离开。” 年轻祭司只是宁定的看着天茨,轻声道:“请问你的名字?一些事,或许与你有关,也许无关,你可否前往?” 幽兰拉了拉天茨,摇了摇头。 天茨心中涌起莫名的悸动,脸色不自主的泛起阵阵苍白,却丝毫不知这莫名悸动的缘由。 英光和梦玉扭脸望向天茨,又看向年轻祭司,心中都涌起强烈的不真实感。来到遗忘川以来,一路所遇这些不死民,极为排外,可以说遇到修士就厮杀不休,却不知这明眼看来在不死民中身份就极为尊贵的年轻祭司却为何独独对天茨如此和善客气,并且这种和善不是装出来的,是一眼都能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清澈真诚,毫无恶意。 天茨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答道:“我叫天茨,我去。” 幽兰瞪了天茨一眼,:“天茨,这是遗忘川!” 天茨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他。” 年轻祭司点头,磊落一笑。 幽兰看着天茨坚定的眼神,道:“我和你一起去。” 英光和梦玉对望一眼,道:“我们也一起去。” 年轻祭司笑了笑,转身而行,四人亦快步跟上。 众不死民战士想要跟上,却见年轻祭司摆了摆手,众不死民再次齐齐跪下,目送年轻祭祀和四人离开。 行了一炷香时间,五人来至丘陵中一处四周环绕巨大石柱的五色石祭坛前,年轻祭司手一挥,祭坛上即亮起五色光芒,年轻祭司迈步向前,踏入祭坛,人影即消失。 天茨亦随步向前,幽兰虽面带犹豫,仍是跟着天茨前行,四人身影踏入祭坛即消失。 四人身影再现时,发现已处于一处山谷之中。 山谷中坐落着一处处巨大的巨岩堆砌而成的巨屋,并有一座巨大的神殿,山谷周围山壁到处是洞穴/穴口,不知通向何处。 年轻祭司站立在四人身前,身边左右则是两排身着华丽c头插羽毛c脸绘图腾的祭司,身后则是神殿的入口。 周围的山谷中密密麻麻的跪倒着数以万的不死民,均对年轻祭司顶礼膜拜,却悄无声息,无一丝杂音。 四人觉得无穷无尽的恍若实质威压从神殿扑面而来,身影均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年轻祭司伸手轻轻一挥,四人身上威压骤然散去。 “天茨,大祭司要见你,你随我来吧”,年轻祭司阳光一笑,对着天茨轻柔语道。 “嗯”,天茨点了点头。 幽兰紧紧抓住天茨的手,欲语却终未开口,但并不放手。 年轻祭司对着幽兰洒然一笑,道:“你可随他一起”,然后望向英光梦玉,歉然道:“两位贵客请需稍等。” 言毕,年轻祭司转身向神殿行去,天茨和幽兰紧跟而行。 神殿宏伟无比,却是除了一个五色石制祭坛,空落无比。 三人立于祭坛之上,年轻祭司手一挥,五色光芒再现,三人再现身时,已处于一处豁达空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七 大祭司 天茨和幽兰望向四周,只见此处空间似是神殿,却又不似,阔达无比,亦是空落无比。头顶是漫天星辰,散发出幽幽星光,不过那些星辰却似真似幻,让人分辨不清,周边则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地下则是黑漆漆的石面,整个空间幽暗无比。 前方远处,是一个巨大神像,两边则坐落着两排稍低一点的神像,依次排开。 年轻祭司向众神像深深行了一礼。 突然,一声带着无尽岁月侵蚀的苍老声音传来:“你们来了啊” 天茨和幽兰连忙回神,发现身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充满岁月气息的拄着白骨法杖的苍老佝偻身影,若不是老人发声,几乎与周围空间一致无异。若不是眼睛能看到,用神识探查,却是空落落的,无丝毫的存在感。 年轻祭司跪下,郑重行礼:“见过大祭司!” 大祭司佝偻的身躯拄着法杖颤颤巍巍的前行,年轻祭祀赶忙起身,搀扶着白发苍苍c步履蹒跚的大祭司。 大祭司行之天茨身前,擦了擦浑浊的双眼,静静的看着天茨。 天茨赫然发现大祭司浑浊的双眼中,隐隐有无数的大地山川河流沧海桑田的变迁,并有无数生灵的不断分化c新生与死亡轮回。 天茨一阵头晕目眩。 幽兰紧紧抓住天茨的手,融融暖意传来,天茨才回过神来。 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年轻人,可否借你一滴鲜血一用?” 幽兰双眉紧皱,却是已有愠怒。 年轻祭司笑了笑,和声说道:“天茨,大祭司别无它意,只是想验证一件事。” 天茨抬起右手,大祭司望眼处,天茨手心中一滴殷红血液飞出,悬立空中。 大殿中众神像突然射出色泽不一的暗芒,将那滴血液包裹在内,血滴瞬间雾化,形成一个雾团,却是一团混沌雾气。 年轻祭司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那混沌雾团,心有不甘的向大祭司问道:“难道,我们认错人了?” 大祭司花白的长眉亦是紧锁,死死的盯着那团混沌雾团。 良久,大祭司叹了口气,扭脸望向幽兰,道:“姑娘,可否也借你一滴鲜血一试?” 幽兰看了看天茨,只见天茨点了点头,遂抬起手掌。 一滴鲜血飞出,众神像再次发出暗芒,将幽兰的血液包裹在内,血液雾化后,形成的雾团中,出现一只隐隐约约通体雪白的九尾狐虚影。 幽兰骇然大惊,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大祭司。 大祭司缓缓言道:“你是幽都山传人,九尾天狐之后吧。” 幽兰郑重的点了点头。 大祭司皱眉苦思,然后抬起头,目光在天茨身上不住巡梭。 天茨只觉得大祭司的目光恍若实质,将自己全身上下内外看了个通透。 年轻祭司静立一旁,对九尾狐虚影视若不见,只是死死盯着天茨血液形成的混沌雾团,神色黯然,失落无比。 大祭司突然死死盯着天茨左胸,再也移不开目光。 天茨清晰的感觉到,大祭司双目所望之处,正是自己那枚天生的弦月胎记。 “你们随我来”,大祭司颤巍巍转身向左侧的黑暗中行去。 黑暗中似是越过了一堵无形的屏障,瞬间又是一方天地。 满天星光亮若白昼,狭小的石屋内,别无他物,只有一尊等人高的石像。 石像只是一个人物形象,虽然面部轮廓不清,但简单的线条寥寥几笔刻画,一个丰神英姿,潇洒不羁,风流写意,临风而立的伟岸男子形象跃然而出。 天茨望着石像,一颗心抑制不住的怦怦狂跳,左胸胎记开始不自主的隐隐发热。 天茨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下,莫名的心痛与无穷尽的哀伤瞬间填充占据满整个心房。悄然间,天茨已不可抑制的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天茨在不住抽泣,幽兰感同身受,眼眶通红,将天茨缓缓扶起,即不知该如何劝慰,也不知该如何言语。 一滴鲜血自天茨手心缓缓飞起,大祭司口念咒语,双目中飞出一团暗芒,将血滴包括在内,血滴再化雾团,但仍是一片混沌雾气。 石像上突然飞出一丝星芒,没入混沌雾团中,雾团瞬起变化,隐约中浮现出一个通体银毫的苍狼! 年轻祭司面带狂喜,失声惊道:“昆仑遗” 话还未说完,大祭司手一抬,一个静默结界,将年轻祭司后边的话语统统堵回。 年轻祭司不解的望着大祭司,却见大祭司摇了摇头。 而天茨和幽兰对这一切,却未有知觉,天茨望向的是那个石像,幽兰望向的却是雾团中的银毫苍狼,若有所思。 大祭司手一挥,先前在大殿中出现的幽兰血滴化成的九尾狐雾团在银毫苍狼雾团边上再现。 大祭司和年轻祭司死死的盯着两个雾团。 一老一少两位不死民祭司能看到而天茨和幽兰看不到的是,两个雾团中隐隐有几根虚线伸出,互相牵连c交错c纠缠在一起,而虚线纠缠交结之处,却隐隐有几处虚无的断裂。 大祭司抓住骨杖的手悄然用力,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波动顺着骨杖传导至骨杖顶端的不知名异兽头颅骷髅中,骷髅空洞的眼洞处渐渐涌出暗芒。 大祭司浑浊的双目渐起岁月变迁的光华流转,两道光华直直射向骷髅眼洞处的暗芒,互相交织在一起,乍明复暗中,骷髅眼洞中几缕异芒探出,将两个雾团间几处断裂的虚无虚线续起,却是不能全部续上。 大祭司的双目光华迅速黯淡下去,身影晃了几晃,即使拄着骨杖亦是身影飘摇,若风中残烛。 年轻祭司赶紧搀扶住大祭司,望向大祭司的目光中却是无尽不忍与哀伤。 大祭司原本单薄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佝偻的腰身似又佝偻了几分,身上沧桑的岁月气息一瞬间恍若又增添了百年岁月冲刷洗礼。 这时,两个雾团消失无踪。 天茨单薄的嘴唇透出异样的苍白,语音中不住发抖,向大祭司询问道:“请问,他他是谁?为何我会感到如此如此亲近,又如此熟悉?” 大祭司并未回答,混浊的双目直直望着天茨,缓缓道:“冒昧的问一下,我可以看看你左胸前的胎记吗?” 天茨拉开衣襟,左胸前那方弦月胎记显露出来。 大祭司眼爆精芒,盯着胎记看了许久,悠悠轻叹道:“原来如此啊”,双眼复又呈现一片浑浊。 天茨一头雾水,不知大祭司所言何意。 幽兰问道:“大祭司,天茨的胎记可有特别之处?” 大祭司并不答话,转身望向那个石像,单薄的身影似渺小,却又似与世界一体般的弘大。 沧桑的声音传来:“玄武击天,朱雀扑地,黑水淌兮,暗日隐焉。万般因果,虽非定数,却皆为前缘。” “玄武击天朱雀扑地”,幽兰喃喃的不住重复。 大祭司艰难的转过身,取下手指上的一个黑色的戒指,郑重的套于天茨左手食指上,道:“凭此戒指,如我亲临,不姜山和遗忘川中的不死民自可相助与你。” 带上黑色戒指的瞬间,天茨已瞬间明了不死民的语言。 “年轻人,日后你去过陉山后,如有不解之事,可再来不姜山一次,你们可以走了。” 天茨疑惑道:“日后陉山?什么事?” 大祭司并未回答,而是骨杖一顿地,天茨和幽兰瞬间自石室中消失。 石室内惟余一老一少两个祭司身影。 大祭司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色血液喷出,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年轻祭司赶忙帮大祭司捏肩捶背。 “在他人勉强还要强装威严的世外高人像,老了,老了啊,人不服老不行啊”,大祭司一边咳嗽,一边轻笑。 年轻祭司却丝毫不为老人的调侃所动,关切的问道:“大祭司,他俩的命运之线,交错之处错落不堪,聚少离多,悲多喜少,您耗费百年岁月生命之力,强行接续,身体可还撑得住?” “到我这把年纪,万年c千年c百年或是一年的生命,又有何区别?” 年轻祭司却是双目含泪,“师父” “生亦何欢c死亦何哀,对我们不死民来说,生命不过是个痛苦的印记,生死亦只是永恒印记的不断重复和无尽轮回,又何悲之有?你还是看不穿啊” “是徒儿采离看不穿,师父的教诲,弟子铭记在心!” “师父,还有一事,天茨应与恩公大有瓜葛,你为何不告诉与他?” “不是大有瓜葛,而是干系匪浅。他身上那胎记并非胎记,那可是先天混沌乾坤锁啊!我不是不可解,但其中自有恩人的深意,或许恩人亦有力不可逮之处,我们岂可强逆因果,拔苗助长?那样做对他或许不得其利,反受其害。万事随缘,因果有报,他虽然命运之线多舛,多有生死之劫,亦不是无转圜之机,全在他自己了。我所做的,也只能尽自己绵薄之力,帮他添半砖片瓦,少些许波折而已。” 两人走着说着,已回到先前的幽暗大殿中,直直的走到正前的巨大石像前。两人面前,是一个一丈方圆的五色石制祭坛。 大祭司将骨杖横放于祭坛上,祭坛五色光芒渐起,周围石像亦不断有暗芒出现,汇入祭坛之中。 幽暗的大殿渐渐变为虚无,两人仿若立于一片无尽虚空中。 年轻祭司心有所感,向下望去,顿时骇然,呆立当场,失声惊道:“玄武!” 只见下方数万丈的无尽虚空中,有一片赤红熔岩之海。 熔岩之海的中央,趴着一只通体黑色的巨龟,龟甲上则是懒洋洋的盘缩着一条青色的巨蛇,似在沉睡。 似是感觉到了年轻祭祀的目光,青蛇巨大的蛇头懒洋洋的微微抬起,蛇眼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向上瞄了一眼,复又懒洋洋的睡去。 在蛇眼向上的一瞬间,年轻祭司全身僵硬,通体冰寒。 大殿复又恢复幽暗的原状,祭坛五色光芒隐去,年轻祭司身体异状亦是复原,却不见了大祭司的身影。 年轻祭司焦急的目光四处寻觅大祭司身影。 沧桑缥缈的声音传来:“你带领不姜山中的妇孺老少全部撤离至遗忘川,留一些族中的精锐武士相助他们。先祖圣殿地处不姜山之底,恰恰处于玄武分身降世的必经之路,不能迁移,这里就由我来做最后守护。以后族中事务就全交托与你了,玄武之劫过去后再率部重返不姜山。还有,我们部落的命运之线已与天茨的命运之线牢牢纠缠在一起,不死民想要永远摆脱不死之咒,或许还需要他来化解,你好之为之” 大祭司的语音在大殿中不断回荡,渐渐缥缈,直至虚无。 年轻祭司死死趴伏于地,不住在石面上稽首,额间鲜血淋淋,泣不成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八 九幽异种 天茨和幽兰再现身之时,已至不死民聚集的山谷,英光和梦玉仍在焦急的等候。 英光c梦玉看到天茨和幽兰安然回返,快步向前,清澈的双眼中焦虑之色尽去。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祭司突然看到了天茨指上的黑色戒指,越过众祭司,来到天茨身边,抓起天茨的手臂,高高举起,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老泪纵横,然后对着天茨俯身跪地。 老祭司身后的祭司们同样对着天茨跪地不起。 紧接着,山谷中的不死民全部下跪,开始共同轻声哼唱着苍凉c古老的歌谣。 整个山谷瞬间充溢亘古c苍凉c肃穆c哀伤的气氛。 天茨一时呆若木鸡,只是仰头怔怔的望着指上那枚黑漆漆的戒指,内心充满复杂莫名的情绪,是责任,是重担,是离别,还是其它?说不清楚却又压抑沉闷之极。 老祭司缓缓起身,不死民亦是全部起身,山谷又恢复了平静。 在老祭司和一队部落武士的恭送下,四人穿过一处幽深的洞穴,离开了不死民聚集的山谷。 “此处已是不姜山中,我们部落即将迁徙,就此别过。但还望四位贵客不要泄漏此处所在”,老祭司说完,静静的看着四人。 天茨回礼道:“请您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幽兰三人齐齐点头,以为应诺。 老祭司再次望了一眼天茨,然后和众部落武士转身离去。 英光c梦玉和天茨幽兰同行了一段路程,交流了一些一路西行的见闻,当辨别了具体方位后,亦是别过,前去寻找西流宗的同门。 不死民群居的山谷已处于不姜山中。不姜山山脉连绵不绝,高峰低岭错落,山中到处是黑色的巨岩,山体丛生着高大的密林。 天茨和幽兰与不死民拜别之时,问清了黑水的位置,向黑水所处的方向行去。 “幽兰,最后那个石像刻画的是谁?为何我总觉得与我有很大关系?” “我也不知道,也从未听说过,不过确实应该与你有关系,不但你能感觉到,我也能感觉得到,或许,我猜与你的身世有关。” 提及自己的身世,天茨心中一片黯然。自有记忆起,就不知父母,在老山坪将自己养育成人的是老猎户爷爷和师父,然后就是下山后从三皇观一直到现在的浩然宗。这些经历,看似简单,却又处处是转折巨变。在历经蚩尤冢c古灵岛c火焰山一直到现在不姜山的磨砺中,天茨虽然仍是淳朴的少年心性,却不自主多了一些这个年纪所不应该有的隐忍c坚毅c执着与自强不息。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扑朔迷离的血脉和身世,去向不明的师父,恩重如山却又遭逢劫难的三皇观诸真人,诡异的蚩尤冢c古灵岛和火焰山经历,浩然大气的昆仑山浩然宗诸真人,生死不知的七七,历尽劫波终再重逢的幽兰,说不清道不明的星月双莲,敌友难辨的鸿湔,这一路行来,可谓风波迭起,波折多舛。 幽兰看着陷入沉思,神色表情不住变幻的天茨,悄悄的拉了拉天茨的手。 天茨亦是紧紧抓住幽兰,道:“幽兰,在不死民圣殿中,我隐约感觉到咱俩之间似是多了一些什么莫名联系,却又说不清楚。” 幽兰点了点头,道:“是在最后那间石室吧,我也感觉到了,但也说不出是什么。” “大祭司说的日后去过陉山再来此地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七七在陉山的情况?” “这个,我也不知,大祭司所思所想,不是我们能猜度的。不死民擅巫术,大祭司更是巫术通天,或许看到了将来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事情了吧。不过无论如何,不姜山事了,我们还是一起去陉山看看七七妹妹吧,希望她无事。” “嗯,陉山之主亦是天下绝顶的大能之士,七七妹妹定会安然无恙的。” 一只通体漆黑的六翅蜻蜓飞来,落于幽兰手心,奇异飞虫头部的两对复眼幽蓝光芒闪动,不住与幽兰交流着什么信息。幽兰面带犹豫之色,终是摇了摇头,奇异飞虫于是飞走。 “天茨,师门又在召唤我了。” “那你就去和师门汇合吧。” “我已经回绝了,我和你在一起。” “没事的,现在我们已经到不姜山了,剩下的路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不放心你个冒失鬼,谁知道遇到些什么你就又会乱出手。” “不会了,我会保重我自己的。” “鬼才相信你!” 突然,天茨突然感到密林中幽暗处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自己,霍然转身,望向所感之处。 幽兰感觉到天茨的异状,双眼瞳孔深处泛起幽蓝暗芒。 密林中的虚无处,一片幽蓝暗芒闪耀,一团怪物渐渐显形。 一个拳头大的缭绕着黑色雾气的怪物,那黑色雾气分明是纯粹之极的浊冥之气。 黑色雾气在幽蓝暗芒的侵蚀下不住消散,天茨渐渐看清那怪物呈肉球状,又似一个眼球,通体淡黄色,并不住流淌着土黄色的脓液,肉球正中则是一个竖立的独眼,几乎贯穿整个球体。 肉球怪物不断发出吱吱的声音,然后突然膨胀,爆为一团土黄色的血雾。 “黄鬼眼!”,天茨大惊失色,“这里怎么会有黄鬼眼出现?鬼眼这类异种不是生存在九幽之中吗?” 幽兰白了一眼天茨,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连玄武都快现世了,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九幽异种不是很正常嘛。不过,黄鬼眼这类异种,是用来打前哨侦查的,倒是没什么实际威胁,不过以后再出现什么九幽异种可不好说了。” 天茨神情无比凝重,取出一片龟甲,用真火燃之,想要占卜推演一下,却见真火刚刚燃起,龟甲即炸裂成碎片。同时,天茨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狠击,两眼发黑,一口鲜血喷出。 天茨不甘心,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取出一捧蓍草,更离奇的是还没开始卜算,蓍草已尽数燃烧成灰烬。 天茨目瞪口呆c垂头丧气,幽兰却是看着天茨笑的花枝招展。 “小天茨啊,你笑死姐姐我了。你这只呆头鹅竟然用龟甲c蓍草来推演天机啊。你的榆木疙瘩脑袋也不想想,玄武可是龟蛇类物种的先祖,你竟然还妄想用龟甲来卜算玄武。并且玄武乃是洪荒四大圣兽之一,威能堪比大幽神,不是姐姐我打击你,以你的低微道行做什么都是徒然,换做玄宁或玄诚真人还差不多。刚才推演天机不成的反噬之力,只是个小小教训。这种反噬之力,推演天机者道行越深,反噬之力越大,除非道行精深到能完全压制反噬之力,才不会受伤,有勘破一线天机的可能。” “洪荒圣兽,均能遮蔽和影响周边天地气机,你就不要做这些无谓的尝试了。现在,玄武虽未真正降世,但不姜山周围的天地气机已经在玄武的影响下开始向九幽气机慢慢转化,随着不姜山九幽气机渐盛,此地也随之将会有更多的九幽生物出现。待玄武分身真正降世之时,其分身左近区域将尽化九幽之境,到时候就是九幽于人世间再现,你那时候就明白是何种可怖的情形。所以,我们到时必须远离玄武分身领域影响的范围,远远旁观就是了,那不是我们能参与的。” 天茨一阵默然,却冷不丁被幽兰一记爆栗敲在头顶。 幽兰梨涡浅笑:“别发呆了,黑水走起!” 此后几日,两人又不断遇到整部落迁徙中的不死民,众不死民对天茨指尖戒指感知极为敏感,均对两人礼敬有加,甚至有许多强悍的不死民祭司和战士与两人主动搭腔,称奉大祭司之命要与两人同行,保护两人,均被两人一一婉拒。 这几日中,亦不时有六翅蜻蜓不断飞来传讯,幽兰不为所动。但六翅蜻蜓飞来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态度明确的幽兰渐渐不胜其烦,最终恼怒的将一只六翅蜻蜓焚毁后,再无后续的幽都山传讯异虫飞来。 这一切, 天茨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知是幽兰放不下自己的安危。 空谷幽兰,心素如简,只为欣赏的人开放,亦只为心里的人凋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九 不姜山 两人终于又至黑水河旁,黑水河与前些时日所见的黑水河又有所不同。若说以前所见的黑水河是波澜壮阔c波涛起伏,现在呈现于眼前的则是一潭死水,甚至连一丝微澜都没有。 幽兰掬起一捧河水,脸色渐渐凝重。 天茨跃入河中,想捕捉几条无骨鱼,却不见水中有任何动静。天茨用指尖划破手背,丝丝血腥味在河水中蔓延开来。过了许久,冰冷的黑水中仍是一片罕见的死寂,一条无骨鱼也没出现。 天茨悻悻的回到岸上,却见幽兰抱肩坐在岸边,目无焦距的看着黑水发呆。 “是不是水下不见了无骨鱼的踪迹?”,幽兰慵懒的问道。 “嗯,非常奇怪,一条无骨鱼也见不到了。我以血为饵,也没有无骨鱼出现。” “趋利避害,生灵的本能,无骨鱼感知敏锐,更是如此,应该都远远避开了。这里离玄武降世之地应该不远了,顺着黑水河一直前行,一切谜底终会揭晓。” “青龙c白虎c玄武c朱雀c玄武四大洪荒圣兽,两上九天,两入九幽,那玄武分身为什么会突然降临于人世间?九天c九幽与人世间不是早已形成天然界壁,如此人世间才能为一方净土。” “是的,无论天仙还是幽魔,想要强行破开三界壁障,都要付出惨痛的巨大代价,并且修为必然大大受损。所以,这次玄武分身的突然降世,与仙幽之争大有干系。荧惑守心c天火流星c玄武降世,这一系列混乱天机的异象,九幽为的是什么,又要付出何等代价啊!” “圣人有言曰: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 “少在那里文绉绉长篇大论了,不就是天机混乱,因果相冲,或许九幽是想要强行逆改天机。不过,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天茨疑问道:“幽兰,你想要的是什么?” 幽兰并不回答,扭过脸只是宁定的看着天茨,幽深的双瞳中别无他物,只是清晰的倒映着一个孑孑身影。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天茨一颗心怦怦直跳,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慌忙低头躲避开幽兰的眼神,内心却是欣喜交杂着慌乱,甜蜜中交织着不安。 眼波流转,一眼万年,如此深情,莫相负。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娇玫万朵,独摘一枝怜;满天星斗,只见一颗芒;人海茫茫,唯系你一人。 一条通体血红的三尺长的似蛇非蛇的怪物突然从黑水中跃出,扑向两人。 天茨右手疾若闪电一身,已抓住怪物长长滑腻的身体。怪物的头部前段一个硕大口器猛然张开,一口向天茨手背狠狠咬去,同时蝎尾般的尾巴刺向天茨胳膊。 口器中的利齿死死咬住天茨手背,并不断撕扯,尾刺钉入胳膊处则是一片酥麻的感觉迅速蔓延。 天茨运起暗金冥气,全身肌肤迅速坚若钢铁,怪物口器从手背弹开,暗金冥气所过之处,那处尾刺刺中处一滴黑血被逼出体外,然后被暗金冥气燃烧殆尽。 怪物茫然的抬起头,只见怪物像蛇,又像一个无头鳗鱼,头颅的位置与整个躯干无甚区别,最前端只有一个圆圆的硕大口器,圆张的口器中是几排密密麻麻的利齿,全身都是浓滑/粘液,滑不溜秋,尾巴则似一个细细蝎尾,尾尖是一个金属状的蝎尾,一根毒刺发出幽幽寒光。 天茨手上加劲,怪物断为两截,掉到地面上,两截断体犹在不住的扭动着。 幽兰看着怪物的两截断体道:“九幽的冥蝎鳗。” 这时,黑水中又有几条红影飞出,电射向两人。幽兰的两柄峨嵋刺盘旋飞出,将袭来的冥蝎鳗一一搅碎。 “看来,黑水河边也不安全了,我们与黑水保持一定距离前行吧,这样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幽兰话语未落,黑水中狂澜骤起,密密麻麻飞出一片冥蝎鳗扑向两人。 天茨看着密密麻麻欲择人而噬的冥蝎鳗群,头皮发麻,手中空兰剑剑罡渐起。 蚩尤鞭瞬间已至幽兰手中,幽兰纤手一抖,蚩尤鞭暴涨,翻飞起无尽黑色鞭花,席卷向袭来的冥蝎鳗。 “快走!”,两人不敢恋战,落荒而逃。 “真是见鬼的地方,不但有那些跗骨之蛆般的不死民,还有这么多不知哪里冒出的乱七八糟怪物。” “别唧唧歪歪了,有那叨叨的闲功夫还不速速养伤。” “真不该来这地方啊,我们还是回东土吧。” “你在逗我?现在回东土?西行万里,一路行来,历经多少坎坷,一切都近在眼前了,你打退堂鼓?” “我总觉得,这里形势极其不妙,时常有不详的预感。” “你个乌鸦嘴,闭嘴,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没人拦你,不等到最后一刻我是不甘心。” “啪”的一声脆响,密林中一个盘膝而坐的黑衣修士一巴掌狠狠的拍向大腿,然后掂起一个奇异的红色大蚂蚁尸体,盯着仔细看了半天。 其余几个修士亦是望向黑衣修士手中的若蟑螂般大小的巨蚁。突然有个见多识广的年长修士脸色剧变,尖叫道:“冥军蚁!” 随着这声尖叫,四周修士噼啪的拍击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拍击不知何时爬向身上的巨蚁。 众人休息之处的土地上,突然隆起一个又一个土堆,密密麻麻的火红冥军蚁群破土而出,爬向众人。 “快逃!”,随着一声惊叫,几个修士腾空而起。 随着“嗡嗡”的振翅破空声,密林中突兀飞出几个火红云团,细细看去,却全部是由密密麻麻生有飞翅的冥军蚁形成,瞬间已将刚刚飞起的修士团团围住。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几个身影坠地,地上的冥军蚁若潮水般涌向坠地的修士。 须臾间,林中地上只剩几具不见一丝血肉的惨白骨架,无言的见证着刚刚发生的悚然一幕。 不姜山一处宽阔c平坦的山谷中,一个白发苍苍的不死民祭司平举一根骨质法杖,口中快速的吟唱着长长咒语,一团恐怖的雷暴狂云在老祭司头顶上方高空不住凝聚,云团中不时有细小的电光流转。 老祭司身周呈三角形站立着三位壮年祭司,亦是同声吟唱着音节相近的咒语,三人头顶各有一团雷电云团,云团中不断凝聚出的雷电却是一形成就悉数汇入老祭司头顶的雷暴狂云。 数以千计的部落武士悍不畏死的冲向前方的修士。 一个体型消瘦的玄衣修士赫然前冲,一条水桶粗通体玄色的巨蛇虚影若游龙般在玄衣修士四周游走。 巨蛇虚影所游过之处,整片整片不死民战士倒下后就无声息,仿若安详长眠。 天空一只玄色巨乌双翅一振,两团蓝色火焰席卷向地面上不住冲锋的不死民战士。蓝色火焰仿若来之幽冥深处,蓝火席卷之处,又是无以数计的不死民战士在惨嚎中倒下。更为可怖的是,倒下的不死民战士遗体一触地即化为一阵飞灰,然后在周围剧烈的真气波动中荡然无存。 这时,不死民老祭司头顶上方的雷电云团中一道碗口粗的恐怖雷霆携着灭世之威重重劈向空中振翅飞翔的玄乌。 玄乌被雷霆狂暴的劈落,落地之后即化为一个玄衣女子,身上处处焦痕,猛地喷出一口犹自带着丝丝电芒的鲜血。 又一道灭世雷霆重重向玄乌劈下。 一直束手旁观的玄虎疾若闪电飞起,仰首向天,双臂向上不住划动,长蛇般的雷霆在玄虎头顶渐渐结成一个巨大雷电圆球。 一只玄色豹影快速的掠过战场,衔起战场中央摇摇欲坠的玄乌,然后转身疾退。 玄虎双臂一引,巨大雷电球向四个不死民祭司飞去。 雷暴狂云又是一道巨大霹雳出现,重重劈向玄虎射出的巨大雷电球。 一声惊天动地c震耳欲聋的巨响,山谷中爆起狂暴的电蛇火花和漫天飞尘。 战场中央的玄蛇一声痛哼,被剧烈爆炸的波纹扫飞,并现出原形。 玄虎身影重重一坠,右手五指紧握成拳,拳头上丝丝蓝色暗芒涌动,甚至连周围空间都出现丝丝裂痕。 玄虎头上发丝狂乱飞舞,狂暴的一拳向前击出,一只巨大拳影与爆炸形成的真气乱流重重相击。玄虎借势向后倒飞,顺便抓过玄蛇远远避开。 玄虎一拳之威,战场中央周围空间似被巨大拳影撕扯开无数黑色裂缝。裂缝蔓延之处,不死民战士身躯就被莫名其妙的割裂,然后凭空消失。 拳影挟裹着剧烈爆炸后的余波,狂暴的击向四个不死民祭司所立之处。 不死民老祭司咬破舌尖,一口黑色血液吐向平举的骨杖。 黑色血液沾染上骨杖即迅速浸入进去,骨杖上开始有黑色光芒流转,然后迅速扭曲,化作一条黑色巨龙,奔腾而出,与玄虎拳影重重相撞在一起。 山谷中又是一声惊天彻地的巨响响起。 巨响过后,四个不死民祭司齐齐向后飞退三十余丈,然后口吐黑血,神色萎靡不振。 战场中央,已是一片焦土,除了一些游离的细小电蛇还在咝咝作响,数千不死民战士已是荡然无存。 玄虎c玄豹c玄蛇c玄乌等幽都山长老并肩而立,不过玄蛇c玄乌却是脸色惨白,看来刚才亦是受创不轻。 四位身受重创的不死民祭司身后又涌出二百多不死民战士。 玄虎大手一挥,流逸双手执锏一马当先,其余幽都山弟子亦是随着流逸迎向涌来的不死民战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 蝉、螳螂、黄雀、隼鹰 密林中,一个披头散发c浑身血污的灰衣修士豕突狼奔,利用着密林中高大树木的掩护不断改变着方向疯狂的逃窜着,身后几道细细赤芒穷追不舍,发出咝咝的破空声。 灰衣修士身上鲜血不住滴落,狂奔中的身影速度渐渐迟缓下来。但稍有迟缓,既有一道赤芒没入修士的体中,随之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嚎。 又有两道细细赤芒分别没入灰衣修士的后腿肚中,灰衣修士噗通一声跪地,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一颗矮矮灌木的细小树干,才不至于完全倒地。 密林中闪出一个胖胖的身影,满脸肥肉堆笑道:“济三狼,你怎么不跑了?跑啊,你倒是给道爷我继续跑啊!” 灰衣修士转过身,慌忙不迭的衣袖中取出一个金丝锦袋,道:“都是大狼的主意,您已经杀了老大c老二和老四了,也算报了他们出手偷袭之仇。当时我不同意,也没有动手,您就看在昔日我们曾经共患难的交情上,放过小弟我吧。” 胖道人的浮肿的双眼渐渐眯起,直如一道细缝,细细的盯着济三狼,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更加欢畅。 济三狼惊慌失措的看着胖道人那满脸肥肉堆起的笑意,脸色发白,心底更是发寒,慌忙再取出两个金丝锦袋,道:“这是我身上的所有宝贝,都给您了。” 胖道人笑了笑:“济水四狼,果真都是喂不熟的野狼。在那个不死民小部落寻宝时,我们并肩作战,我出了那么多力却又让步那么多,要不是道爷我多了个心眼早有提防,后来岂不是要着了你们的道儿?” 济三狼伏于地上,不住磕头道:“您大人大量,宝物都拿去,放过我吧,我以后跟您做牛做马,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胖道人嘿嘿干笑了几声,上前几步,一手抓过金丝锦袋。 胖道人抓住金丝锦袋,济三狼手心中一道白光飞出,疾若闪电的袭向胖道人。胖道人却是显出与臃肿身形不相符的灵活,扭腰一个侧身避过白芒。 胖道人肥胖的身体回转,五指成爪一爪抓住济三狼的面门,手背上血管暴突,青筋直跳,济三狼全身真元顺着胖道人手背青筋如泄闸洪水般疯狂涌入其体内。 转瞬间,济三狼原本魁梧的身躯已如一副干瘪皮囊,像一团烂泥般瘫倒在草丛之中。 胖道人深吸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臃肿的脸庞上肥肉直颤,面色泛出一阵不自然的潮红,浑身骨节噼啪作响。 “好甜美的感觉啊,真是饕餮大餐!” 密林中两柄无尾箭突然无声无息的破空而至,一箭穿过胖道人后心,一箭穿透胖道人头颅,带出两蓬血雨。 胖道人臃肿的身体重重前趴,趴倒在济三狼那副干瘪皮囊上,手中犹自紧紧抓着那刚刚得到的三个金丝锦囊。 两个矫健黑影收起长弓,从密林中一处隐秘之极的大树树干上一跃而下,来到胖道人身躯旁。 一个黑影用大弓将胖道士的尸体挑开,正待取过胖道人手中那三个金丝锦囊,这时身旁空间突然隐隐有一阵诡异的扭曲,伴随着异样空气波动,刚刚现身的两个长弓修士瞬间已被利器切割成一片碎骨碎肉血雨,与济三狼干瘪的皮囊和胖道士的尸身混杂在一起。 这时,空气中才缓缓现出一个由模糊到清晰的人影,此人全身黑衣,头部包裹着在一个全覆式黑色面罩之中。 黑衣面罩修士双手紧握一柄刀身狭窄c细长的长刀,刀身闪耀着森森寒光,丝丝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刃缓缓滴下。 黑衣修士挽了一个花哨之极的刀花,狭长细刀潇洒的没入腰间长长的刀鞘之中。 收起长刀后,黑衣修士迈步向前,只是刚迈出那一小步,身形突然顿住,感觉到脖子上被一只昆虫轻轻叮咬了一口。 黑衣修士右手猛地抓向脖颈,然后低头,发现拇指c食指间捏住的是一只小小的却遍布斑斓花纹的短腿蜘蛛,手指稍微运力,短腿花纹蜘蛛成为一团肉泥。 黑衣修士掀起面罩,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口中吐出的却是泛着白沫的血浆,面部皮肤迅速变黑,双眼亦是迅速失去了光彩,变得浑浊不堪,然后整个身躯仰面向后倒去,重重的砸在胖道士和济三狼的尸身之上。 一个手摇纸折扇,丹面红唇c油光脂粉满面c举止轻浮的瘦弱书生从密林中另一侧施施然的踱步而出。 “精彩,精彩之极啊!书中有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又焉知隼鹰在天哉?” 书生面带无尽欢畅笑意,轻摇手中展开的折扇,然后折扇啪的一收,不住拍打着单薄的手心,脸色面带不忍,却又畅意的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公子一路飘然行来,看你隐忍的这么辛苦,这些宝物我就麻烦下替你保管了。并且本公子乐于助人,你怀璧其罪,为了你免遭他人后手暗算,只好亲手送你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你尽享西天极乐之后,可莫要忘了本公子的恩德啊!” 五毒公子正要弯身去捡起那金丝锦袋,却猛然一个转身,折扇刷的打开,堪堪挡住一挂剑虹。 又有两挂剑虹瞬息而至,五毒公子手中折扇急摆,片片折扇残影与剑虹交击,竟然发出的是金铁交击之声。 五毒公子后退五步,手中折扇破烂不堪,左肩上已被剑气割裂出一道深深伤口,殷红的血液瞬间顺着肩胛直流而下。 “你这恶毒淫贼,一路行来,害了多少人?祸害遗千年,今日又在害人!”,梦玉剑透冰寒,横眉冷对五毒书生。 五毒书生手中折扇斜指那几具尸体,摇头道:“非也,非也,姑娘此言差矣,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本公子见他们互相出手暗算,只好帮忙超度于他们,我这是在替他们背锅。他们人死了,自然再不会害人,本公子这也是在积德。” “呸!无耻之徒,强词夺理!”,梦玉啐道。 英光却是并不多言,手中松纹剑再起长虹,卷向五毒书生。 五毒书生扔掉破烂不堪的折扇,双手一翻,两蓬奇形怪状的淬毒暗器袭向英光。 英光无视迎面袭来的各式暗器,剑芒暴涨,剑气纵横,将五毒书生与暗器一并绞入密密的剑网之中。 剑芒散去,一条断臂落于地上的尸首之上,在一团黑色毒雾掩护中,五毒公子快速遁走,犹自咆哮道:“英光,这是第三次了,这次你断我一臂,来日方长,本公子有朝一日必将所有新账旧账与你一并算清!” 梦玉闻言,怒气更盛,正要御剑追去,却被英光一把拉住:“穷寇莫追,五毒公子奸猾狡诈,尤善用毒,不知还有什么歹毒后招。” 梦玉看了看英光,又看着堆叠在一起的尸首,心有不忍,黯然道:“鸟为食死,人为财亡,互相暗算,为的又是什么啊!” 英光口念往生咒,手中升起一个淡淡火苗,飘向尸首,轰然燃起一片烈焰。 “他们各怀鬼胎,也算咎由自取,我们走吧,师父c师叔和师兄弟们就在前方不远了。” “嗯”,梦玉点了点头,深情的望了望英光,和英光并肩御剑离去。 英光和梦玉离开之后约半个时辰,林中草地突然松动,两个土堆隆起,四个状若鼠爪的兵器探出,然后从土堆中间的地洞中爬出两个贼眉鼠目的矮小修士。 两个矮小修士快步跑向那已化为灰烬的地方,一个修士用鼠爪兵器在灰堆里快速扒拉寻找着,然后寻出四蓝两紫六颗宝石,对着阳光眯起一对细小鼠眼,陶醉的看着几颗宝石在林间阳光透射下闪耀着的那璀璨光芒,满足的道:“有福不在瞎忙,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们只是在土中憋闷了半个多时辰就得到了这些宝物。西流宗高足看不上这些宝物,可对我们来说却不一样啊!” “是啊是啊,得来全不费功夫,两人共享何不如一人得之?” 另外一个矮小修士一边嘿嘿的阴笑着,一边向拿着宝石的修士后心处不断抽/送着鼠爪兵器,鼠爪插入之处,已形成一个恐怖的碗口粗的硕大血洞。 “师弟,你”,拿着宝石的矮小修士双目圆瞪,艰难的扭过脸你,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同门师弟。 只见同门师弟利索的一把夺过手中宝石,然后又一鼠爪划过师兄的脖颈,爪间已割断了同门师兄的脖间主动脉和血管,然后一脚将将死的师兄踹倒在尚带余温的尸首灰烬之中。 获得宝石的矮小修士面带微笑,快乐的哼着不知名小调,将手中几颗宝石,不住高高抛起,一脸满足之色。 突然一张罗网从天而降,将刚刚弑兄得逞的修士困于网内,密林中快速奔出三个手持长剑的青衣修士,手中长剑一剑又一剑刺向罗网中的矮小修士。 伴随着“嗡嗡”和“沙沙”声,林间空中和地上突然涌出无穷无尽的冥军蚁,瞬间将三个手持长剑的修士和罗网中的修士一并淹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隼鹰在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又焉知谁是蝉,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是最终的隼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一 相伴 夜色降临,不姜山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不闻鸟兽声,甚至连虫鸣声亦无,山间弥漫的都是无边的死寂。 山中的幽冥气息也越来越浓郁,天茨在篝火前盘膝而坐,想要利用这浓郁的浊冥之气来凝练壮大暗金冥气,不想却被幽兰所劝阻。 “这些出之九幽的浊冥之气,虽然有助于人间修士修习浊冥,但却不是完全适合人类修士。这些九幽浊冥之气虽然相对于人世间的浊冥之气较为纯粹,但是其中亦包含有人间修士所不能完全消化吸收的残余,这些残余之物对九幽生物无害,但对我们来讲可称之为毒素。日积月累之下,人间修士在这些不能化解的毒素影响之下将渐渐转化为无自主意识的九幽傀儡,不入轮回,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言的永坠幽冥。这也是万年以来,那些修习真元的正道修士对修习浊冥的修士偏见和诟病之处。在人世间,修习清元者众,修习浊冥者寡,久而久之,众口铄金,自然就成了人云亦云的共识圣律。可是,真正在人世间修习浊冥的修士,除了极少数阴差阳错接触到九幽浊冥之人,又可曾听闻几个修习浊冥的修士失去神智化为纯粹的幽冥魔物?” “可是,修习清元之士,为什么就没有这些隐忧?” “没有?你的脑袋瓜也太简单了吧。那些天兵天将可有自主意识?除了一些修为较高的天将尚有一些残留神智,其余亦是懵懵之流。你又可知这些天兵天将是怎么形成的?等将来你有机会遇到那些天兵天将你自然就会明白。” 听着幽兰惊世骇俗的言语,天茨大脑一片混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看你那呆瓜木头样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永恒,众生平等。天地清浊本就是世间事物的阴阳两面,九幽之下有什么,九天之上自然也有什么,这些九天之上的天兵天将与九幽之下的幽冥魔物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刚才我都说了,人世间清元占上风,所以天兵天将无非是被美化的说法而已。人间修习清元的大能修士,终极追求的可是那成为九天天仙的果报福泽,你又曾听说过有修士心甘情愿化为天将的?当然,我们修习浊冥之士,追求的极致也是成为九幽幽神,人世间正邪两道修士虽说修行之路是大道殊途,但终极目的又何尝不是称得上殊途同归?” “自古有话叫人多势众c三人成虎c众口铄金等等,无非就是大家说的多了,旁人也就跟着信了,而那些真正的事情真相,渐渐也就无人去深思,去探究,并且冥冥中也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阻止了修士们的进一步探究。所谓信仰也是迷信,信仰到了极致,则为盲从。历史上在这方面有所怀疑,有所动作或作为的正道修士,统统都被打上了离经叛道c逆天行事的标签,最终均惨淡收场,落得一个身败名裂之份。反而是邪派修士,由于本就处于弱势,并且各势力四分五裂,内部纷争不息,反而是这些天地至理在五大绝地和各大门派中流传了下来,当然那些小门小派和杂修不得而知。” 天茨脑中一片乱哄哄的,从踏入修行之路以来关于仙幽清浊的认知,再次被幽兰的话语所颠覆,但细细想来,虽然以自己的理解,总觉得有些不合理之处,但细想下去也不无其道理。 幽兰看着陷入无边深思中的天茨,并未打扰,这些海量的信息带来的冲击还需要天茨花时间去细细深思和消化吸收。 幽兰百无聊赖的拿着一个小树枝,扒拉着眼前的篝火,突然心中一阵悸动,抬头向篝火旁不远处的大树树干望去。 粗粗的树干上,是斑驳的老树皮,在火苗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并无丝毫异状。 幽兰死死盯住眼前的树干,双眸泛起幽蓝水纹,双瞳深处幽蓝暗芒流转涌动。 幽兰双目中倒映的树干变得虚幻起来,并逐渐透明。突然,已接近完全透明的树干中赫然出现一个嘴角含笑上翘c双眼紧闭却是含泪,似笑非笑的婴儿脸!婴儿嘴唇微动,面部在缓缓似欢笑又似的痛苦扭曲着,并且好像在努力想要睁开紧闭的双眼。 幽兰向别的树干望去,尽皆如此! 正在陷入混乱中的天茨猛然站起,狐疑的望向四周,双眼快速巡梭一周,却无丝毫发现。 幽兰慌忙收起眼中幽蓝光芒。 天茨向幽兰问道:“幽兰,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你听到没有?” 幽兰摇了摇头,道:“你可能太紧张产生幻听了吧,这荒山野林的,哪会有什么婴儿。” 天茨足尖踏地,一头扎入密林之中,一炷香时间才回返,喃喃道:“奇怪啊,我刚才明明听到了婴儿隐约的哭泣声,并且还是很多婴儿,怎么这些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你精神过度紧张,开始疑神疑鬼了吧。” “我”,天茨颓然吐了一口浊气,“或许吧,不过总觉得这里比较诡异。” “哼,幽冥之气渐浓,将来几天诡异的事还多着呢,现在你就杯弓蛇影,成惊弓之鸟了。” 天茨面色凝重,从芥弥戒中取出一副通体黑漆漆的甲胄,郑重的递于幽兰,道:“这就是我从蚩尤冢中得到的蚩尤甲,你浊冥境界高深,但身体单薄,这幅蚩尤甲给你防身了。” 幽兰梨涡轻旋,一双剪水妙目脉脉含笑的望着天茨,道:“你已送我蚩尤鞭了,现在连蚩尤甲也要送我?这些正邪修士梦寐以求的瑰宝,在你这里就这么一文不值,说送人就送人?难道,你想泡姐姐我?” 天茨窘迫不已,瞬间脸色飞红,讷讷的道:“我修习的有暗金冥气和紫青真气,肌肤骨骼早已被改造了,将来会更甚,并且我主修的是清元,不是那么需要蚩尤甲护体。而你不一样,虽然秘术层出不穷,但身体还是单薄,或许这幅蚩尤甲更适合于你。” “别乱扯其他的,姐姐不爱听。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想泡我?” 天茨结结巴巴,低下头道:“不是,我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一丝伤害。” 幽兰突然感到意兴萧索,低下臻首失落的自语道:“不是啊” 天茨慌忙抬起头,急急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很在意你,只是我现在道行低微,保护不了你,反而是你处处在回护于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也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去做些什么才能偿还。但是,只要能增加你哪怕一丝的安全保障,我都愿意去做。蚩尤鞭c蚩尤甲虽是夺世重宝,但在我心中,任何人c任何宝物都比不上你重要,只要能对你有所帮助,我都觉得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听着天茨的深情话语,幽兰低垂的双目已是微红,心中却是泛起无边甜蜜。 天茨意念流转,抬起指尖,一个古朴篆文符号从指尖飞出,没入幽兰眉心。 篆文进入神识,幽兰已知蚩尤甲的使用方法,默念咒语,蚩尤甲胄随着咒语自动分解,分散飞入幽兰身体各部,一阵饕餮暗纹闪烁之后,暗纹和蚩尤甲均消失不见。 幽兰拿着峨眉刺,向胳膊轻轻刺去,峨眉刺却不得寸进。幽兰再运真气,峨眉刺间隐约出现蓝芒,但所刺中之处,隐隐浮起饕餮纹,峨眉刺仍是不得寸进。 幽兰收回峨眉刺,却突然蜻蜓点水般的迅速在天茨胳膊上一点即收,峨眉刺点中之处一滴鲜血渗出。 天茨抱着胳膊一声尖叫,向幽兰怒道:“你什么意思?” 幽兰好整以暇的捋了捋鬓间秀发,轻笑道:“呃,刚才谁说的有暗金冥气护体不需要蚩尤甲的?大惊小怪什么,姐姐我就试试你的护体神功而已,想不到还是豆腐做的,一戳就透。” 天茨默然无语。 “天茨,蚩尤甲还是你用吧,我护身秘术众多,无妨的。” 天茨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既然给了你,岂有再拿回来之理?我皮糙肉厚的,这些皮外伤无妨,哪像你那么细皮嫩肉的。” 幽兰笑道:“天茨,你变坏了!” “嗯?” “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讨厌!” 天茨挠了挠头,故作迷惑的道:“我嘴很油,舌很滑?对了,这些你怎么知道的,难道” 幽兰脸色忽红忽白,变得精彩无比,愤愤的狠狠一脚向天茨踹去,却被早有防备的天茨轻巧躲过。 天茨躲过这一脚,并不言语,转身就逃,幽兰在后边穷追不舍。 两人就围着这小小的火堆一逃一追 幽兰顿住脚步,气喘吁吁的道:“你个小兔子,跑的真快!别跑了,别跑了,姐姐我饿了,你去弄点野味吃吧。” “好吧”,天茨闻言,亦是停下脚步,转身向密林中行去。 噗通一声传来,正要步入密林寻觅野味的天茨被幽兰从身后一脚踹倒,俯身呈一个“大”字趴在草丛中。 天茨从草丛中爬起,转身愤愤的道:“你!”, 幽兰双手叉腰娇笑道:“兔子哪会狡猾过狐狸,好久都没试过平沙落雁式了,这都生疏了!” “狐狸精!”,天茨说完转身就跑。 “什么?你敢骂姐姐我是狐狸精?”,幽兰再次愤愤的追身而上。 “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你是狐狸!” “什么时候?” “你说我是小兔子,还说兔子哪会狡猾过狐狸。” “强词夺理的无耻之徒!哎呦,脚扭了,好痛!”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狡猾的狐狸吗?” “这次是真的!” “我差点就信了!影后你加把油,演技再逼真点,我回师门后塑个小金人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