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逐鹿志》 正文 第1章 讨黄巾三军内讧 谮曹操二贼夺权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相斗,并入于汉。自亭长斩白蛇,篡天下,诈齐王,欺楚霸,斩韩信,逼英布;后来吕后乱权,王莽创新,传至灵c献之治,已然分崩;致乱殆于桓灵。海内节士崔烈,完人张让,名门何进,皆为所用。少帝乃陈留王也,幼有英才,逢乱不惊,以权谋亲近献帝。帝每优之,时何c王二妃争权,何氏弱,阴植其党羽,欲立少帝。何进会蹇硕c鲍鸿c赵融c冯芳c夏牟等,以为禁军。王氏举张让c士孙瑞c张钧等为内府,各领军司。如是朝中力衡相抗,宦c戚并行,而不知有上也。 时值汉德已失,选不称贤,举不以能。巨鹿兄弟三人,张角c张梁c张宝,皆有才而不第之士也。偶遇一老者,鹤发龙鬓,驾青牛,执藜杖,赐角以一书。角取观之,方不过两掌之数,厚不足一指之高,而重如斧斤;视之,乃《太平要术》也。老者语之曰:“今汉室衰微,赤道且尽;代者必黄也。使一人能覆之者,必尔也。尔宜早蓄民望,慎修冥德,勿促至败。”张角问之名姓,对曰南华老仙;复欲问,已化风而去。角奇之,精研其策,乃推天下之节弊。适蝗灾并起,州县无能克者,角以术水广布而扼之,于是从者云集。且有诸闲杂疑病者,往来求治,角悉内之。虽不能完,然其竭诚以待,百姓信用之。如是者数岁,角左右已聚徒众数十万,无论遥应;观汉家辉室蔽廷,空具其表,乃召天下党羽发难,自号为“天公将军”,梁c宝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师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应者四海,皆以黄巾裹额为号,所倚者马元义c褚飞燕c邓茂c赵宏等,智勇各擅,声震朝野。时后将军袁术,济北相鲍信,荆州刺史刘表等人各募军以御之。后将军袁术上书曰:“巾党之乱,实由大将军何进将祚衰微,乱朝晦野,宜夷三族以彰其罪。”少帝控于何进,又无军权以纵,不敢应,含恨下诏责术,又广选公卿,委其灭寇。堂上有转出一人,身修体硕,面容清峻,朗声道曰:“巾党虽众,不足惧也。化以法家之术,伐以兵家之策,融以道家之移,可以轻取之。”是为太傅袁逢之子袁绍也,世家公族,性好任侠,为朝野所慕。又有一人摄众而出曰:“战势不在众寡,在于谋策之新庸也。巾党扬言百十万之众,不过草寇耳,诚能以锐士分击合剿,则其灭倾,指日可待也。”乃太尉曹嵩之子曹操也,时任骑都尉。车骑将军皇甫嵩c镇军中郎将卢植等亦应。于是帝嘉奖之。后操c绍各上书请辞,云往灭巾党,帝喜允之。亦有丹阳陶谦c涿县刘备c临洮董卓c金城边章等,乘势发难,据乱于一方。 操以智狎闻名洛阳,而绍以名门之后扬誉也。二人打点行装,互饯于洛阳城外邙山之上。绍斩青牛以烹,备酒食,与操约曰:“他日扫尽巾党,功佐天下,清君侧,逐庸夫,抑宦党,扶弱主。必同心共德,平所不平,立所当立。”期毕,袁绍太息曰:“如今帝势崩坏,五斗兴于汉中,黑山伏之晋阳。海内黄巾作乱,边陲羌胡岌危。马腾韩遂,祸起雍凉;刘焉张鲁,发难川蜀。上不能治,权假印绶,是若浮木飘海,不知波澜之将临也。今孟德与绍之任也艰!”操高啸满饮,语绍曰:“今可谓乱世,亦可谓盛世也。破朽格,立大业,为一时之名将,微乱世之奈何?且夫天地悠悠,名皆虚妄,能从容纵马,挥揽九州,不亦胜徒名萧曹之乎?”绍初愕,俄以拳抵颌而对曰:“然绍自知无楚霸之力,淮阴之谋,陶朱之裕,何以谋业乎?恐不及孟德多矣。而天下名士,若刘虞c袁术之属,皆不称位,汉廷之颓,其也必然。朝所失信,敕而无遇,情不上达;是何能为!”操抚其肩,大笑对曰:“彼欲彰四世三公之名乎!然君可静待,领天下者,非惟公侯。浮世横流,天地莽苍,身名旋灭,惟才是遗。” 酒过三巡,绍问操曰:“今黄巾四起,乱臣纷廷,孟德有良策乎?”对曰:“操不才视之,所言不过皆藓芥之患也。天下之肇首,本初可知之乎?”绍默然,曰:“天下之乱也久矣,绍不能知之。”操大笑近前,故作疑然,噤声曰:“天下肇首,乃孟德与公也。”绍亦笑,心不信然。乃以一岁为期,后复再约。 操往复于陈留c沛c谯之间,颇得乡人之助。乃得族弟曹仁字子孝,持黑陨刀,跨连苇驹,文韬武略,无有不精;曹洪字子廉,持棹刀,跨大宛,年少气盛,弓马娴熟。亲族夏侯惇字元让,使七十斤之狼牙九刃枪,乘霹雳火,故曾杀辱师之仇,义气扬于四海;夏侯渊字妙才,负金铍弓,驾赤烈飞电,昔尝带操受过,诚心更无其右。募得士卒四千,以孙武之法速练之,奔赴中牟,以战巾党渠帅高晟c黄沼c于夫罗。高晟等引军七万出战。两军方射住阵脚,只听一声大喝曰:“反贼曹操,安敢在此邀功!”此人容貌挺拔,臂长身短,重铠长鞭,复言曰:“吾乃司隶刺史刘玄德也,奉敕来取反贼曹操之命,尔等无罪一律等退散!”操对曰:“巾党者,国贼也,讨之何罪之有?孟德乃奉召讨贼,非为不臣之举。”其随者熊体虎背,膀大十围,腰间悬一张铁胎弓,纵马上前,大怒曰:“小小骑都尉,敢争刺史之功乎?”操问曰:“汝为何人?印信安在!”那人喝曰:“吾乃上柱国董仲颖也!印信三军所系,岂得汝观!”言讫,挥鞭一指,麾下李傕c郭汜c张济c樊稠四人,各领军马,追杀过来。 操不知虚实,自度之坑害官军,罪冤惩重,刘c董等料乃乡野初爵,其属下皆无知汉士,不可徒死。乃顾而令曰:“只须前突破巾党之阵,斩将刈旗者赏,不可冲伐官军!”夏侯惇一马当先,与黄沼交手,一合将其撅死。夏侯渊引弦一射,正中高晟眉心,引军掩杀过去,虽然军少,声势齐心。巾党群蛇无首,乱作一团。董卓等惊其勇武,逡巡惧怖不敢进。曹军首战初捷,甚赖二夏侯之功也。后人有诗赞之曰: 元让妙才堪英豪,首战先鸣彰士高。 枪如霹雳弓若火,乾坤辟易看新梢。 朝中闻之,何进奏曰:“曹操以下犯上,私屯甲兵,居心有异。若纵之任之,则必为祸一方,不可不防之也!”司徒淳于嘉力谏曰:“曹孟德为人刚正不阿,磊落无错。其奉诏讨贼,何来私屯之言?”袁槐等亦参之。何进既退,怒曰:“竖儒不足以共事也!”亲信董重,董太后之侄也,议曰:“以戈止口,乃上策也。可令刘备等引军震之。”主簿陈琳大惊曰:“此引狼入室也。诸公不见吴王之乱乎?”何进大怒,欲杀之。琳得讯出奔,随袁绍而去。何进遣弟何苗暗唆右校尉淳于琼曰:“今上暗弱无能,使公诚能行荆卿之壮举,则不惟无蒙忧之虞,更立不世之业。”琼正色拒之曰:“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废立事大,不可妄为。”进望之。帝查其谋,议于张让c段圭。二人曰:“可逆施之。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帝不敢,反封何进为扶风侯,假节,赐九锡。进阳拜谢,内知帝怯已极,遣亲将吴子兰持白绢c匕首,卒拜帝于昭华亭。帝顾左右,皆凶对之,知无望,乃嚎啕,吴子兰近前一步,低声道曰:“逆贼何进,图谋不轨。然臣世受国恩,久沐忠义,上不必惊惶。”择近侍容貌相近者杀之,谎报何进。帝化装,何进监察甚严,匿走不能,避于侧室,吴子兰严戒诸军。须臾事泄,进立斩吴子兰,县其首,代诏曰:“中郎将吴子兰谋逆弑主,斩首以徇。”大掠洛阳之官民,凡有浮财者号为吴子兰之党,或杀或抄。于是人心惶惶。其后刘备c陶谦c董卓等诈称密诏入禁宫,受令逐操等。其夜彗星袭月,鸮隼唳鸣。信阳名士沮授,夜观天象,谓家人曰:“上蒙尘矣!”众皆惊曰:“休胡言!”其后果然天使告韩馥曰:“圣上升遐,陈留王为新帝也。”人敬服沮授观星之神妙也。沮授之议于荀彧也,彧曰:“或董卓就之。可观后所封之左右,以见其主从之弑谋也。” 陈留王继位,士孙瑞阴教之曰:“离间刘c董,以隙自立。”乃封董卓为上将军柱国,刘备为大司马。时许子将评刘备曰:“宠怀而见宠怀,亡国而见亡国,庄跻c盗拓之伦望尘也。”备怒,计除之,幸袁逢等救之于府。帝以袁槐袁逢为忠耿之士,密诏其出京寻访袁曹,许以赵公c魏公之位。槐c逢等涕零从之。其事不秘,刘备等闻之大怒,勾结孔融等欲拥兵灭袁曹自守,且欲派人追杀槐c逢。董卓素奸诈,谏曰:“袁曹二贼虽弱,如力战之,徒伤亡也。不若诈传上意,要之入宫封赏,乘隙设鸿门之故事,如是则易耳。”备允之,即令孔融谒司徒王允,请之曰:“玄德等昔曾误谮袁本初c曹孟德,今大悔悟,只恐怕二英士存隙。上亦重嘉之,若能使之于陛前受赏,则极助于国也。”王允以为其真,既受上谕,择日起往。 允至虎牢,会逢陈琳出奔于此,问曰:“孔璋何适?”琳对曰:“闻袁公本初乃名门之后,特欲投之。”允禀上意,琳笑曰:“此间必有诈。”允坚执力劝,琳乃对曰:“往见袁公之时,必传司徒意旨,然袁公之所定夺,孔璋惟其马首是瞻。”允然之,复往荥阳,会见曹操所屯兵之营军纪齐整,士气高振。屯田营商,秋毫不犯于民,力耕习务,将帅共同于士,赞曰:“曹孟德必安邦之名将也。”操见之,亲下马以大礼迎之。欲知王曹二人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设伏谋鸩宴名臣 倚猛战力斩黄巾 操请于王允曰:“敢劳司徒远来,有何见教?”王允对曰:“上闻孟德能剿黄巾,天颜犹悦;今望孟德入禁,以受封赏,则天下义士,莫不振奋。”操曰:“然闻何进c刘备之侪,作乱于廷,马元义之巾党未灭,操不才不敢受赏。虽十倍于故功,犹不敢受之微赏。上若有意襄助,不若以兵革金帛为妙。”王允曰:“此上谕也,孟德不可抵之。”操笑曰:“司徒不见韩信之故事乎?今孟德不过灭一二无名之辈,淮阴持钟离之首,尚不能免,操虽不智,不能识此乎?”允面有难色。曹洪在侧,毅然谓操曰:“今正扶天子清君侧之良机也,孟德不可失之!”操沉思自度,婉拒允之言。允黯然曰:“以为孟德义士,竟如此之自保退逡之人也,天亡汉廷乎?” 允既去,操乃令三军之精锐者发往洛阳。曹洪异之曰:“先司徒所延不许,今何故也?”操曰:“尊王攘夷,士之必义。然宁拂逆上意,而达奇袭之功,不允虚情而留败北之虞。” 却说袁绍初到冀州,名士沮授c郭图c荀谌等悉数来投。韩馥惧恐,问别驾关纯曰:“今位危也!别驾救吾!”关纯曰:“袁绍欲鸠占鹊巢,可谓险恶矣。然远道之盗,不敢窃重鼎;饥疲之贼,不敢谋勇夫。骑都尉张郃,智勇无双,明公诚能用之,则外拒袁绍,事可期也。”馥乃令张郃引兵一万,出城应战。袁绍左右不过二三千人,谓左右曰:“素闻张隽z乃名将也,今计将安出?”众皆无语。忽然谋臣中走出一人,身长八尺,面容英俊,对曰:“今将军之冀州也,图荡寇平叛之业。闻张郃熟习文略,非寻常武夫可比,其必明天下之大道。倘能假臣三寸不烂之舌,纳而用之,则乃将军之武运,天下之兴伊。”绍大喜,视之,乃荀谌也。既止其军,荀谌单骑往见说郃。郃立于辕门之后,见谌来,扬枪为意,朗声呼喝曰:“今两国交兵,不宜私接来客。”谌曰:“此之失于偏颇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共扶汉室,岂分异同!且谌今来,非为说客,但不多言,请君自度。”不及张郃多言,谌自近前而曰:“今天下分崩,韩馥小节虽无疏,而大德却有亏也。只顾偏安一处,不肯里政,野无遗穗,家无寸金,此亦高论清谈可免乎?袁公远来,只求清理黄巾,吊民伐罪,将军高义,不可阻之。且并州故郡,困于强贼张燕之手,北方幽州,躏于劣虏公孙瓒之骑,世民以桑葚榆钱为食,无寸土可以为业。袁公新灭牧野之党徒,开仓放粮,万民一振。”郃感怀,引军从之。韩馥闻之大恐,引家眷等逃至清河。绍遂入主冀州。会陈琳禀之王允之意,绍悦然曰:“此扬袁氏之名也!”既定。琳恐有诈,沮授昂然大笑曰:“孔璋之言,亦是有理,然浅水岂能困蛟龙乎!但发无妨。” 操屯军于虎牢,以待袁绍共进。何进预伏程旷c郭胜等十常侍引刀斧手于夹壁内,而宣二人入殿。操与绍渐入,隐见左右光影,绍不自安。操故作持重,居于下首。俄而刘备c董卓等入谢罪。忽然董卓拔剑而起,呼曰:“灭此二狂徒,更待何时!”左右刺客悉出,公卿俱乱。何苗奉进命,横剑跃马从殿外奔入,直扑趋帝,剑指后心。袁绍慌忙赶上一步,将何苗一把拽下马来,补上一刀,砍死当场。操将扶帝上马。张让等引禁军杀出,喝到:“休纵之!”操c绍二人力微,正惊惶是,京兆尹司马防引一军杀来,与操c绍二人共殿后,人皆不敢近。程旷c夏辉二人舞戟杀来,为司马防一合斩于马下。忽然望见大殿起火,刘备c孔融c陶谦等亦引军杀出,司马防拼死挡住。会张温奉使南归,见势大惊,直奋骑往帝处,欲呈旄而拜,路过何进,稽首欲拜,不防何进一枪刺之马下。可怜张温一介文人,就此殒命。 火光中杀出司隶将军张济,大喝曰:“陛下不必惊惶,微臣救驾来迟!”右校尉淳于琼遥喝曰:“张济素有叛心,陛下勿信之!”已然不及,张济横过枪杆击晕天子,掠过马上,转身便逃。张济马快,转过数巷,已逃出城门外。何进亦引大军杀来,袁曹二人大惊,正惊惶间,司马防取缳弓,一箭正中何进眉心,登时死于当地。余党渐溃,董卓大吼一声曰:“彼寡此众,何足惮之?”溃军复聚,董卓挥动长戟,驱动大军,一哄而上。淳于琼接住董卓交手,二人斗了二三十合,琼见董卓力大无穷,不可力驱,拨马便退。司马防眼见不敌,语操c绍曰:“天下之事托二公矣!防宁取尽节之易,而委诸公以艰任!吾子朗c懿c孚等,望诸公善遇也。”发一声喊,引禁军往冲之,往来冲突,若星点于苍茫之中。朗亦狂呼曰:“吾乃京兆尹司马防是也!”旋没于乱军之中。操含泪稽首曰:“公之大德,毕生难忘!”遂偕袁绍化装出城,逢张郃c夏侯惇等,具透详来,众皆贺其洪福。于是各归大营,计引军追战,以夺帝返。 且说张角闻帝出挟,早已起意,令近河之党徒卞喜c马元义等引军往弘农等。张燕亦统并州之徒南渡。刘备闻之,与谋士孙乾议曰:“今袁曹二人必不甘休,不若联其徒党,携手以灭之。”乾以为不可,备不听。复咨董卓之意,卓甚傲,亦逆之曰:“仲颖虽无管c乐之才,亦足以凭谋勇拒敌区区之众。袁曹锐而不众,巾党众而不锐,皆不足为惧。玄德倘引狼入室,则恐反不易制也。”备怀怒,乃设宴要董卓,口称谢罪。卓对曰:“吾二人各为己爵,言怀不同,何足奇之?勿虑也。”宴毕,卓觉腹痛难忍,乃请更衣。备亲领枪矛兵十数人往,隔板群刺卓。卓以手扳矛首,断其三,然终不能免。备入视之,啐其尸。于是众皆畏惧,遂与巾党联军。 绍闻之亦怒,谓操曰:“先以为群霄夺权也,今竟公络草寇逆贼,岂非自绝于天下邪?”遂大举兴兵勤王,诏令天下。刺史丁原欲往,轻军直下。张燕使其部黄龙会见其主簿吕布,说之曰:“将军亦一世之豪杰,屈居匹夫之下,何若大展宏图乎?今若诚能奋戟一呼,则军中响应者必十之七八,则大业可期也。”布乃信之,于是杀丁原,夺其军,一路遂败。幽州牧刘虞,名望甚高,闻檄欲往,令大将张纯c张举募兵以备。刺史公孙瓒本多疑之人,况早忌虞位居其上,闻此异动,心不自安。其素有吞邻自重之心,于是引亲兵燕云铁骑奇袭其地。盖使其部将赵云先修书刘虞,约以围猎之名,虞不疑它,引从者千余骑往。方至,云诘以增兵之实,并环围攻之。虞仓促应战,大呼曰:“虞奉檄起兵勤王,非有贰于伯珪也!”言未轶,已然为赵云生擒过马。其军势亦溃。 绍闻檄无所应,而两路先败,只得与操一路急进,杀至渑池。张角部将公孙复着大黄袍,持三十斤大蛇矛引军搦战,耀武扬威。袁绍呼曰:“谁可战之?”一言未已,只见袁阵中杀出一将,头戴黑金冠,胯骑黑云鬓,手拎朱雀斧,怒喝如雷:“河北高览在此,逆子安敢造次!”公孙复横矛杀来,交手一合,高览一斧斩之为两段。曹操乘势掩杀过去,对阵马元义横刀出马,欲阻遏溃势,曹阵中冲出曹洪,挥动棹刀,一个照面,将马元义活擒过马。巾党大败,仓皇逃入函谷关自守。操谓绍曰:“函谷城坚池深,力攻也难,可以计谋之。”于是择老弱卒千余人,屯于关下,日夜叫骂。 关内程远志c邓茂二人忍耐不住,引军开关应战,方开城门,只见一将金盔金甲,手持龙牙枪,跨金甲骕骦,一骑绝尘,左冲右突,数合之间,二人毙命。巾党悍将赵弘使大斧来战,一时扼住官门。忽然山上冲来一骑,从百余人。巾党见其人少,初不为虑。其人赤膊裹一掩心镜,持大铁棍,更不搭话,一合打死赵弘,杀散守关士卒,刘备等见势不妙,复挟帝出奔。那人亦不停留,纵马冲出,追杀残余。操见其单骑赤身,冲突万军之中,神威凛凛,太息曰:“真猛将也!”使左右访查,知其乃沛国许褚,操曰:“素闻其名也。他日遇之,必当延揽!” 袁绍帐下荀彧谏绍曰:“此战虽胜,然未深及其首脑也。使定长策以谋之,则一劳永逸也。”绍辞以军士劳苦,请缓军以期再进。操喜纳之。彧曰:“泾须谷在前,若可要之以折截其军,必灭。”操乃从其计,令夏侯渊依计而伏。曹纯引轻骑三千,搦战角阵前。鼓角方鸣,张梁c张宝请于角曰:“誓平曹营寸土!”引丁壮五万,蜂拥而上。杀出迎战。二人始合,纯弃刀诈败而走。于是梁c宝等引军穷追,步骑遂分。至于泾须谷,两旁三声炮响,杀出千余曹军,箭如飞蝗,矢若暴雨,登时谷中肉泥飞射,血汁江流。稍停,张角大吼曰:“此皆不足惧!吾等拥数万之众,兼天将之护,何惮此区区百余人邪?”挥动长鞭,指挥左右往山上放箭。曹军毕竟兵少,只得退却。角方自得,只见谷上一声霹雳,夏侯渊引数十骑亲兵纵马飞下,直扑张梁。梁c宝二人,各拈毒箭夹攻之。曹纯遥见,慌忙引弦而去,正中张角铁护额。角披发,匿其不见;纯意为其有妖术,为矢所贯而若无物,遂惊惧而走。夏侯渊中其毒箭,身如蚁噬,紧咬牙关,与三将昂然死战。战四十余合,角力不能支,夏侯渊乘势跃马而起,右挥刀劈张宝,左手夺过角鞭,打得张角脑浆迸裂,死于马下。巾党本乌合之众,首脑既死,纷纷做鸟兽散。此乃曹军所初不利,而幸蒙渊力战忘死而逆。有诗赞曰: 汉室倾微乱扬纷,国士威昂义兵新。 抹额黄巾方染血,绕臂银刀复涵尊。 霸业多折不继进,首倡扬名四海云。 最苦若素任坚韧,宁落长鸿做奇勋。 张梁大骇,飞马遁走,夏侯渊方指挥军马掩杀,曹纯谏之曰:“今其首已枭,可以暂缓。”既归,操厚嘉之。欲知两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讨庸夫荀文若定奇计 钓枭侯沮公予放轩钩 且说张梁回营,正欲求刘备以共谋策划,而备早设伏兵,令部将关羽斩之以献袁绍,并祈曰:“备乡野村夫,一时为何进等所愚,至于大祸。今望洗心,尽弃军权,斩匪首以敬。”绍素仁,乃允之。操以为必有祸,诘曰:“此事急权降,非出本心焉。须知除恶务尽,否则必遗害。”绍曰:“今已丧胆矣,安敢复乱乎?且天下大乱,非一二人之过也,多杀无益。据纳而示以宽怀,则四方士人,必肯来投。”于是二人不同。帝乃进二人为关内侯,加表绍为渤海太守,操为陈留太守。二人见乱已平,余党李傕c郭汜等立誓不反,而国舅董承c伏完二人控握禁军,可保帝无恙,遂各之其政。 是时,诸侯并起,操与部下相询,夏侯惇曰:“豫c衮,故地也,中原沃土千里,可以取之。且孔伷c张超暗弱无能之士。惟济北相鲍信,足耗暂力。”操然之,先归谯县,会见乡党,乡人卫兹以百金千马资之,设宴。或询以后道,操曰:“先平中原,后扫荆襄,或抑吴c会之蛮夷,或争幽c冀之劲旅。”谋士郭嘉出曰:“主公之弘志,嘉已明之。然未知主公步履如何?”操对曰:“愿闻奉孝高论。”嘉曰:“汉室崩乱,非春秋之礼义不兴之故,实以董仲舒c叔孙通伪儒假先贤之名,行牟私之实。一者,今之举士之法,惟其门阶是问,朱门冠笏济济,寒亭车驾萧萧。昔萧何举于县吏,曹参擢于狱卒,韩信漂母乞食,陈平浪士之身,而皆能成事。主公若欲平乱世,必破格举才,唯才是问。二者,农桑为国之本,枣坻等人屯田之论,断不可废,然商贾之存,可以富民,往来流通,以有余补不足,兼妨它国之供物。可以重税苛之,而绝衣帛乘车之汉禁,如是则利国利民。三者,军之大忌乃师出无名。今汉帝蒙尘,若临溺之人,但以毫厘之援,则必全意信之重之。伺中原既平,主公或可奉天子以讨不廷,若天下有变,事亦难言。”操曰:“诚然极善,操必推而行之。”荀衍曰:“今若力攻张超张杨之辈,亦无不可,然明公能用计则佳。”座中名士戏志才道曰:“济北相鲍信可以用之。然论其兵马之众,粮草之丰,犹在孔伷之下也。闻鲍信嫉巾如仇,可以离间孔c张,驱之攻鲍,援之,则可纳为麾下也。”荀彧摄众而出,谓操曰:“昔闻趋虎吞狼之计,今孔伷兵事虽盛,不能统驭,若废疾之人不能完支手足也。张杨c张超,狼子野心,惟利是图,烽火甫兴,其势必动。鲍信虽以能闻于世,其德节远高才力也。今事在三方,请效唇齿之故事,惟望曹公能节制流言耳。”操素豪迈不拘,乃特令荀彧准携家眷以往,厚币加之。于外则宣以荀c操不和,逐出门庭。 荀彧之孔伷于颍川,自荐求谋。孔伷大喜,谓左右曰:“荀公宇内知名,可以委以重任也。”彧乘道曰:“今孔公不思进取,彧不知何用。”孔伷酌曰:“伷愚,请荀公明赐。”彧曰:“宋襄自诩仁义而屡败,以不能进取也。今张杨张超,环窥左右,曹操鲍信,各起一方。虎狼在侧,惟先兴兵以报,可保宗社之全。”孔伷允诺,即遣司马李典为先锋,统豫州兵七万,亲征鲍信。复从缪尚之议,招巾党以为援。张超c张杨闻之,私以为有利,亦起兵禀岫欲随之。时满宠为杨主簿,语杨曰:“鲍信乃仁义君子,孔伷虽盛,怯懦之人耳。助弱抗强,可收大利;连强逐弱,唇亡齿寒。”杨哂笑之。其部将眭固c杨丑讽杨曰:“满伯宁一介腐儒,留之无用。”宠遂潜亡,归于鲍信。 且说荀彧暗禀操孔伷兴兵之事,请操自度。操乃召乡党曰:“今孔伷穷兵黩武,勾结黄巾,不可不伐之。操虽位低权弱,然此士之节,岂能废也!”群情激奋,乃随之。于是陈兵定陶c归德,以待敌来。孔伷闻之,问策荀彧。彧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今曹操之兵与明公比,若一尺新苗与环抱之树,何足惧哉!”岫乃环围归德城。时曹仁引两千余军据守归德,责令百姓挑石运矢,而不勒其执战。仁素有备,城下之土,俱经油浸,李典令左右以数十架云梯登城,仁令左右往城下射火矢,登时平地升炬,祝融炎炎,云梯俱焚。典见未成,乃使人以冲车攻之。曹仁引百余亲众,持铁斧金钺,以大铁链束于腰间,缒城下破毁之,往来如风,势不可当。典见不成,只得令军士自携钩索,恃众强攻。仁立于门楼之上,往来奔驰,斩敌先登者。自午至暮,死战不退,呼曰:“今天下虽大,义土实小,进则生,退则死,成败存亡在此一途,岂可以贪懦辞之!”李典与城下引军力攻,太息曰:“此真贤才良将也!”计其伤亡万余人,而归德犹不能下。正欲鸣金,只见本阵之中,一片火光,为首一将夏侯渊,领数百铁骑,冲突裂阵当者披靡。典即全速回奔,望见孔伷仓皇而逃,无心指战。夏侯渊策马急追,迅若雷电,少顷,已将孔伷斩于马下,持其首号曰:“狂徒孔伷,不自量力,勾结巾党,胆敢犯此义土。今其首既枭,余党之责,一概不究。速来归降,可保节义。”典见势遂降。张杨张超二人尚怒,恐孤军受困,各返属地。会鲍信为巾党流矢中膝,操遣人慰之,间达其意。信慨然曰:“天下必公推一明主也!信不才,愿为曹公部将。” 且说袁绍归冀,以邺为都。吕布等自杀丁原以来,无处容身,顺河而下,径取了濮阳一地。布以为绍初至河北,根基必弱,数犯其河业。绍引军伐之,峙于南皮。布自恃勇力,欲渡河而寨。部将高顺劝曰:“半渡事险,不若分军布疑,可保万全。”吕布哂之,亲引军先渡,陈宫c张辽等各自分兵。袁绍立于阜上,挥鞭遥指曰:“真儿戏也!匹夫之智,不过如此。”便欲截杀;沮授慌忙赶上一步,语绍曰:“吕布屡犯河境,每杀其轻锐,而不能尽灭之。今幸其逞武悉来,主公不可打草惊蛇。然其兵力既疲,非重利不足以诱之。”绍会意,令左右立大纛于高坡,亲引大戟骑往来巡视。 吕阵中魏续谓左右曰:“彼大旗华盖之将,必袁绍也。闻袁本初英明如何,今日观之不过尔尔,且随我斩之,可建大功!”领了几百骑,飞马上山,大喝一声,直扑袁绍。颜良摄众而出,交手一合,磕飞其枪。续大惊欲走,复有不甘,回身引弦,只听弓弦响处,麴义抢先一弩,正中其臂,续弃弓败走。吕布见魏续不利,令高顺杀出接应,袁阵中韩猛挥戟迎战。二人战了三十余合,猛不能支,佯败而走。文丑挥苍雳枪,驱乌骓,挡住高顺。吕布见二人战七八十合不分胜负,心下焦躁,亲挥动方天画戟杀出,对阵颜良挥动巨刃,和吕布战在一起。真世之罕有恶战也!有诗赞曰: 五原温侯逞神机,威风挂角指天齐。 豹尾昂扬斑斓烈,赤兔迎风火色嶷。 颜良急欲彰奇武,凌空纵骑飞疾檄。 鬼神催马嘶若诤,过顶竭击势披靡。 斩起三重英豪气,劈生九分劲捷激。 红缨残落刀刃厥,虎口飞血金冠虚。 汗流立马神魂迸,拎马猛返戟倒提。 花翎不正蹄铁反,奉先不得争独懿。 战了数百合,颜良斩断吕布盔上花翎,吕布羞怒而走,袁军乘势掩杀过去。陈宫见状,指挥陷阵营列起阵势,怎奈军心大乱,难阻溃势。麴义奋起银枪,直冲出阵,一枪将曹性刺于马下,吕军溃势遂不能免。张辽使陈宫引其本部,往率吕布之并州铁骑欲殿后,左右皆胆怯,陷于重围。辽谓左右曰:“置于死地而后生,此兵家之言也。今日之斗,非为天下,非为吕布,亦非为吾;此列位性命所托也。诸公必竭力!”然吕布素骄纵,疏于部属,所乘配虽精,战意方怯,而习以胜掠,初逢大溃,有心无力。袁绍等乘势掩杀,直置河边方止。 既归,吕布以辽战不力而妄率本军,欲缚而怒杀之。高顺与辽善,苦告曰:“张文远亦为善心,免大溃也。且其海内知名,杀之恐乱军心。”布乃释之。复度曰:“袁军新胜,必不设防。”令高顺往劫营。会张郃被甲夜读于烛下,阴风奇来,倏灭其烛。乃令诸军严防劫营。回禀审配已布虚实之阵,又挖陷坑数十。俄而高顺呐喊冲入前营,只见四下灯火通明,一无人影,遂知中计。当下欲择路退之,四下矢石齐发,张郃c高览各引一军,又火于空营,高顺陷于苦战。陈宫于寨中遥见火光,急令副将成登引数千轻骑援之。 且说高顺与部将魏扬互换骑甲,从容引数十陷阵士择虚溃围而出;魏扬左冲右突,适逢高览,战无三合,览一斧将魏扬斩为两段。逢纪闻高顺走脱,不禁垂手顿足,须臾复谓张郃曰:“速择精兵,着吕军之衣甲旗号,乘虚破其本阵!”方出营见成登,郃诈称高顺放火烧营,劫掠不足,陷于逆战。成登欲近前详询,忽然张郃一枪将成登撅下马去。冲至寨外,郃复伪称高顺溃卒,吕军未疑之。郃于营中放火,斩将刈旗,吕布沉醉不敢应战,慌忙引左右亲信溃走。张郃战至即明,方鸣金班师。逢纪叹曰:“公真不世之将,可以定千秋之业者也。”袁绍亦嘉之。欲知两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伏奇兵张郃以弱胜强 钓坚城辛评用文若武 吕布方败走,以金帛之属,献于袁绍,称愿不复来。袁绍以为秋收在即,继而班师。张燕于并州闻之,与诸将谋曰:“今彼盘踞冀州,惟一山是隔,旦暮不能内安。趁黑山锐气尚在,卒以锐士袭之,则事必可就。若诚能灭袁绍,吞公孙,雄踞河北,岂非无上之功业也!”细作报予袁绍。 绍与诸谋议之。逢纪沉思曰:“区区黑山,不足虑也。王君以雍度慑人。今以坚壁清野,倚赵c邺之高城,消磨其锐气,待彼士气竭尽之时,一举灭之。”田丰曰:“元图之见固慎,然今可以精细军士,伪扮主公,张扬声势,屯兵壶口,故示疲兵弱卒;而于壶口两翼,伏兵山林,待其出关我向,乘虚入之。如此,则可以轻损取大益。”绍欲从之,然惮兵少。张郃谏曰:“战势在谋不在力,但以盛兵而不能善驭者,不足当寡兵而长谋也。且冀兵固少,俱精锐也,又兼新胜;而黑山虽众三倍,耕战相并,胜则掳掠,败则溃散,乌合之杂余也,不足为虑。”绍犹忧以新至,莫知地利之便,恐为其所乘。从事许攸近前曰:“某愿保举一将,素通晓并州之地,武勇越人,可厚用也!”绍起坐以待,目有喜色。许攸曰:“麴义者,居羌之汉将也,善使机弩,下辖之锐,号先登死士,皆以一当十也。”麴义宿为袁将,独不见用,先尝斩杀曹性,然只为一都尉,今乃拜为征南将军,位在众中郎将之上。 张燕不意袁绍亲临,倏之临境,仓促令李大目引军往诈降之。绍纳之,大目曰:“褚贼气量狭小,不足以成大事,故特来弃暗投明。请引军从破壶关,为公辟路。”辛毗在帐内,令军士引其别置。遂语辛评曰:“彼不携家眷,又以重兵投轻军,闪烁邀功,其意甚急,必诈降也。”评然之。乃择死士三百,令其携火油硝石于身,并付李大目调遣。李大目以为得计,阴遣心腹回禀张燕,期以三更入城。既许,则谓辛毗曰:“故黑山之军哨,值三更为替,可以趁虚入之。”辛毗佯诺,潜使死士于一更易其衣甲旗号,束李大目部将齐鸣往骗关,托言三更临战,事关大局,必先入城协议以商定要节。齐鸣知事败,而不敢死。城内无备,而又信齐鸣,为之轻取,张燕忽闻袁军入关,不知多少,又见关内火光冲天,粮秣俱焚,匆忙引其亲随逃走。大目见事已至此,于是往见辛毗,俱告其往来计策,请真降之。毗允,以利剑名马镇之。逢纪语绍曰:“壶关既破,则并州雄土,皆失依仗也。可长驱直入,四下裂分。”于是绍遂领张郃偕麴义向晋阳,审配偕淳于琼向上党。张燕恐怖,令人使公孙瓒,示以唇亡齿寒之意。瓒虽无大略,然闻袁绍一军俱西,速点兵南来侵攻。令使公孙康c公孙恭二小将引三万步骑,从雁门南下援张燕,临行,授意曰:“彼倘能存,则不失为控驽之羁,然倘势大,则可以从内挟杀,取而代之!”二人唯诺。 细作报与袁绍。张郃谏曰:“今可以速降之,以破其锐。张燕若惊弓之鸟,不足为忧,公孙瓒贼杀汉室皇族,鱼肉子民,乃国贼也。且其部下兵精粮足,又久与匈奴c乌桓争锋,屡受砥砺;主公当速北上拒敌。”绍然之。于是张郃引三千重骑,皆本部大戟骑也,昼夜急行,至于寿阳以北,伏于山中。郃于暗处伺机,而无举动。麴义素急,曰:“今敌明吾暗,虽其势众奈何?不若长驱之下,践之铁蹄!”张郃语之曰:“为将者不懂天时地利,是为庸才也。今虽彼弱此强,然无极策,徒出必胜,然折士卒也。今袁公兵少,国业尚艰,宜爱护士卒为上。”如是者两日,会天大雨,张郃大喜曰:“天助我也!”语麴义如此如此,义顿悟。公孙康c恭年少,又恃兵多,遂分立营于山脊c山谷,以期掎角之势。张郃大喜,令百余人诈做黑山打扮,引壶浆为礼劳军。康c恭愈骄,以为既入黑山之境,必得万全。军皆卸甲而卧,马俱不辔不鞍。 是夜一更,郃忽领重骑自山顶杀之山脊。雨势更激,人皆无备,且公孙瓒军久战漠北,战于马上,以皮铠短胫为要,素无配盔之惯,猝逢大雨,目皆不能张;皮铠俱浸,一时不能着。其中白马骑射者,素习射术,且善近战,纵十步之薄敌,犹能沉着射之,然雨中弓弦俱湿,技不得施。且袁军往来倏忽,形如鬼魅,彼不得知其虚实。公孙康仰卧之中,猝然百刃猬集,只得投降。营中军士,每不得抗,便即速死。有将校者妄图下山求援,麴义则奉命往来于营外,见辄杀之。而天雷滚滚,激雨连绵,直蔽喊杀之声。至于山上山下,首尾不顾,昔所依仗掎角之势,今反坠害之。敌首既降,张郃计其折损,惟七死而数十伤者,而公孙军万五之众,存者数千而已。张郃略一休整,复引众人崩进。既袭入,则山上之态复见,且自上之下,气势如虹,其溃愈速。公孙恭犹在迷惘之众,猝然不及披衣而起,已然就擒,全军尽没,愕然无语。郃勒诸军曰:“勿顿,易以彼之衣甲旗号,使二公孙为饵,往赚晋阳之门,成则城下,纵失,犹有此二人为质也!”厉责公孙二将,皆膝行俯首嚎啕求不死,于是使之前之晋阳之门也。 公孙康近前呼曰:“闻袁氏西寇,既同是帝业旁邻,特来相助。”黑山渠帅青角恐其有歹意,笑曰:“袁军虽锐,数质不足。吾以十人攻其一人,虽土抟木架者,谅不足畏之。今我主暗弱,竟为区区之贼胆寒,叨扰北将来助!”康既欲入城,青角度曰:“今大军远征,城内空虚,倘彼劫掠,则人财不保矣。”慌忙喝住左右,往城下喊道:“晋阳城小,请公孙二将军使亲随卫士入,大军往城下安歇!”公孙康为人所质,不敢妄言,正恐计灭身死,顷刻之间,张郃亦在思酌。忽闻辛评在公孙康侧曰:“将军但从之,必不死也。”于是辛评随本部,皆佯为其属,随之入内,暗以神色示郃。郃会意,乃统御余军,暂且驻于城下。 既入,角见其无鸠占鹊巢之意,遂不防而宴之。康c恭初逢大厄,畏缩不敢自如。而辛评豪食壮饮,无所惧也。青角之谋士陈震异之,乃问曰:“观阁下若文士,何得卫列彼公之侧乎?”评慨然答曰:“昔唐雎c蔺相如者,俱冠冕之文生,然气节慨然,不在武夫之下。况任侠使剑,射飞刺走者,乱世之人皆可习之,何以文质轻吾与?”震乃不疑。宴毕,辛评使左右看住二公孙,窃出而独登城上,以缴携书,飞之城下营中。继而返众内,使左右四下放起火来。评引人斩杀守关士卒,大开城门。张郃在外见火势,点起军马,杀入城中。青角方自酒醉,茫然无措,见事已至此,只好引百余亲信,大开南门,纵马直奔张燕而去。 张燕本以为得计,忽听左右报来青角败走,二公孙俱降,心下大恐,慌忙再三遣使促公孙瓒出兵。公孙瓒闻二将以三万溃于三千,不禁愕然谓曰:“孤纵横幽州,横扫胡贼无数,往来冲突,如若无物,且康c恭虽少,亦有权士谋之,岂能徒逢此厄?”初不信自,复遣人往探,报禀是然,始悼而怒,戟指骂曰:“竖子果不能成事也!今累我三万锐卒,纵斩袁贼之首,不能销也!”左右亲随之人,见公孙瓒不哭二族子,而独吊死难之兵卒,以为信主,瓒心下大喜。部将公孙度闻之,膝行之瓒前叩首曰:“此皆逆子不利,今请以为先锋,愿力摧袁阵,为明公斩将刈旗,诚望不见隙用于将军也。”瓒傲然而坐,默然而后曰:“胜败兵家常事,升济不必挂怀。今欲逆大势,则必以弟公孙越与升济为先锋,南下溃围,料袁门小子纵有鹰眸虎魄,焉得不败?” 且说张燕见公孙瓒逡巡不进,阴怀愠怒,列阵于上党。渠帅于毒语之曰:“今袁军新胜,必骄躁也,而燕公既熟地略,且我将士同仇敌忾,不妨以诈败之计诱其追逐,而后围而歼之。”张燕然之,亲领黑山锐党三千余人,着苍盔苍甲,立于小丘之上,故使袁绍望见。沮授望之,谓袁绍曰:“此乃钓伏之谋也。然黑山贼军力虚微,乌合之众,倘将计就计,则可以溃之!”绍遂令文丑率千钧骑俱出,甫一交兵,果然敌佯败而退。文丑既识之,本欲暂退,参军许攸谓曰:“可以逐之!后有强援,文公何惧!”文丑遂引军直追。张燕本是佯败,然文丑攻势若湍流怒涛,渐势不可收。于毒慌忙赶上一步,号令左右曰:“弃粮草辎重!胆有私藏不弃者斩!”文丑素勒军甚严,未闻将令,皆不拾之,张燕见计谋不成,仓皇无措。 眼见将至伏兵之处,张燕回马杀来,左边冲出文伯,右边猝见黄乱,三股兵马将文丑围在垓心。文丑高声大笑,即令军士连环铁骑为守势,以马上弩射出十步之地。许攸强作镇定,谓曰:“袁公之至,顷刻之事,敢退者死!”文丑更不多言,一拎胯下乌脊镫,霍地跳出重围,单骑杀入黑山重围,左枪右戟,轮转如飞。文伯c黄乱等一齐来攻,文丑兀是攻多守少。眼见步步逼近,远处烟尘四起,左边沮授,右边审配,中路袁绍,各领三军夹击而来,复把黑山贼围住。许攸挥动红旗,千钧骑四下冲突,黑山贼登时溃败。张燕见势危急,抽出镔铁刀,却听部将于毒曰:“燕公万不可轻动,且耐公孙瓒北来,胜机犹存。”说罢逆冲而去,正遇文丑,二人交手一合,文丑一枪便将于毒搠于马下。张燕胆战心寒,抛下大军,扮作士卒打扮而逃。袁军一路穷追,将近乐平,张燕养子张星c张月各引数千军士杀出接应,燕始得喘息。是役,袁军以寡敌众,并州诸士无不胆寒,惟盼北援耳。欲知袁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战磐河三夺界桥 结胡寇二出范阳 且说公孙瓒以越c度二将为左右先锋,列阵于界桥之南,亲引白马义从四万为前阵,作势欲伐常山,太守吕威璜兵少不敢妄动,急传禀告袁绍。张郃语绍曰:“今张燕虽破胆,然必与之。故并州之务不劳主公挂心,可以全军迎之。况战之势也,不在众寡一时,然集优击劣,亦不灭常循也。”袁绍正有此意,遂急出壶关,北之界桥,以阵之。 两军隔河而峙,公孙瓒扬鞭怒骂曰:“袁绍小子,只敢待于闺中,委任下人。汝敢披甲否?”绍微不豫,忽闻帐下陈琳朗声曰:“圣者老子言曰,兵者凶器。今吾大义之师,守土开疆,吊民伐罪,上承天意,下应民情。尔幽州狂骑,逞武好功,唯军是取,天之败汝,其亦必然!”瓒不能语,单骑杀出,横金槊单搦袁绍。袁绍尚幼,一时亦怒,持金脊刀杀出,两人战在一处。左右军士无不揪心。斗了三十余合,绍砍断公孙瓒盔缨,瓒钩坠绍佩剑,二人各自归阵。 严纲见主公不利,大喝一声,引万余白马义从杀出,对阵麴义引先登弩骑杀出迎战。白马义从素以众击寡,且匈奴历百年之化,势分而力弱,不复当年之勇。故而其号为精锐,实则颓萎,与袁军一阵对射,死伤大半,余众皆溃。严纲制止不住,取弓欲射,麴义待其箭来,拈夺回射,正中严纲眉心,倒撞下马。公孙瓒初逢大败,左军公孙度c右军公孙越皆无心迎战,当先辟易,阵势遂崩。 韩猛c淳于琼等见敌军速溃,各领本部直冲过来。绍初有疑,辛毗曰:“主公勿忧也!公孙瓒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以蛮胡无知,而侥幸成名。今其取士以利不以义,帅将以虚不以形,此之胜战固锐,然败军折将之际,仓皇鼠窜,则其败亡尤在杂余之上。”绍会然,令全军进击。公孙瓒阵中赵云横枪杀出殿军,正遇韩猛,力战三十余合,猛不能当。麴义见韩猛落败,挺枪杀去,二人战了五十余合,麴义诈败,云骄狂追之,义猝回身迎战,相斗甚厉。云顾大军皆委去,乃惊走欲北涉。 适颜良引百余骑方到桥上,北逐之诸军已追出十余里,后援尚在半舍之程,虽是胜战,暂为其所困,若昔楚庄追晋,而为晋军所围矣。颜良谕左右曰:“昔李广之遇匈奴也,左右从骑不满百,而广下马除鞍,虏遂不敢进。今敌众吾寡,胜战在气;倘露弱色,则尸骨无存矣。观彼之将行色仓促,非败既惊,列位且镇然应之,袁公大军,顷刻既至!”左右皆雄壮之士,无一懦夫,皆高呼大喝。云率万余之军,仓皇北遁,方之桥上,见颜良等众骑各弃头盔铁胫,垂发怒目纵马杀来,虽百余人,势若千万,不禁恐惧急退,从桥下涉水以渡。良知其怯,阴谓左右曰:“今若箭在弦上,停必自伤!”以假作真,直杀过去。云复胆寒,会见麴义领数百骑纵马赶来,更疑有计,且度以瓒已溃围而出,无心再战,虚晃而去。颜良狡黠,知兵少不能追,遂故意问麴义曰:“贼已无战心,何不追之!”义不知之,正色曰:“此断后之锐,倘力围之,则徒添伤亡也。孙子有云,围师必厥,归师勿遏,此以类同也。不若伺其退走,半途截击,则可以全灭之也。”良大笑。 且说文丑于界河上游,引四千铁骑,巡于岸洲,阻遏张燕等万余黑山贼,往来冲突,陷于逆战。幸逢潮涨,黑山贼困于水深,文丑方得守住,以言劝部下曰:“今江山多难,寸土必争,或报国之时,文丑虽微,犹存必死之觉悟,不知诸公如何!”左右皆奋死,以一当十。如是者自朝至午。忽闻袁绍界桥大胜,精神一振,令全军喝曰:“逆贼公孙瓒已毙矣!”张燕闻之,几乎碎胆,阵势稍退。会天助袁军,潮汐微退,文丑趁势挥动铁骑,渡河杀去。一时滨前激腾,遥望张燕骑白马于阵中指战,文丑择死尸之矛,猛然掷去,杀其从骑。张燕益胆寒,几乎坠马,文丑咆哮曰:“那白马之上逆贼,既张燕也!”穿云裂石,声贯云霄,虽四下杀声震天,人皆详闻,黑山贼无不心慑。言讫,文丑一马当先,冲杀过去,真壮烈之将也!后人有诗赞曰: 铁枪蘸水马鬓湿,崩浪折光中渡时。 江腾一泛和田碎,山崩三叹贲育急。 风声陡峭攻如火,鼓角慷慨力不徐。 只见乌骓逐白马,踏平滩前老芦蘼。 张燕见大势已去,舍下大军,独引数百亲信逃出,一气逃至河西,据城死守。 赵云等各自退入范阳,谋论后计。范阳太守白邱领兵与城外迎接乃腐儒也,又善谄媚,遂白公孙瓒曰:“我主主北,为火色也,袁氏主东,为我火色所”公孙瓒大怒,一槊格毙之。公孙度等一齐跪倒。瓒自度曰:“阵前杀将,是为不吉也。”立垂悲悼之色,使左右厚葬之,咨左右以计。公孙度曰:“今袁绍虽有小胜,然主公亦非败也。幽州财力雄厚,阖不遣使求和?可卑辞厚币以诱之,清介之士尚不能拒之,况袁本初好名之高士乎?”瓒忧曰:“事若不成,恐徒折之矣。”度太息曰:“金银玉帛者,身外之物也,去而复还,何必爱也?晋公虽名马亦肯授荀息,始得两国之利。今主公不肯捐金银”公孙瓒急打断曰:“非伯珪吝财,然征战之事,冗费巨大,不可轻允也。” 赵云曰:“主公强援在侧,却欲求和,此岂非不智乎?公孙越二子折于国阵,心下忿忿。界桥之战,当先溃逃,置三军于不顾,终成大败。今复欲耗吾国力,奸谋高远,主公不可不查!”公孙瓒谓之曰:“虽然,计将安出?”公孙度急叩首禀曰:“公孙度忠耿无二,同是宗门,岂敢通敌乎?臣职虽微,情奉赵云之摄,而甘为一都尉,以自澄也!”不觉泪下。 瓒未应之,续问赵云曰:“如此强援何在?张燕之军,一败再败,实难寄望。河南诸侯,若吕布等虽与袁绍有隙,然鞭长莫及,不能救前。”赵云曰:“可假故幽州相刘虞之名,引匈奴南来,以重利许之,必可灭袁军也!” 别驾关靖大惊,近前劝曰:“赵镇北不见唇亡齿寒之故事乎?胡贼顽劣,素善军谋,大汉惟以劲弩大车高墙深壑为倚,方能御之。若引狼入室,则必殆也!且吾等久与其为敌,虽诱以重利,料必不信。若为其知虚实,反来助袁绍,岂非弄巧成拙乎?”降将眭固近前曰:“关别驾谬矣!军法之事,在权在变,岂能恪守陈规乎!况纵匈奴入掠,吾等与之十战七胜,何足惧也!” 公孙度始怒,语二人曰:“竖子何知!昔伯珪与吾,仗坚城长陷,环簇以守,箭下如雨,泥血满面,几乎殒命;或与伯珪狼狈而走,并骑驱驰十余里,前无谋应,后有追兵,风餐露宿,胆色唯谨,何其艰辛!尔等少子,不了砥足蓝缕之艰,而从军于壮大之际,所遇皆非苦战,吾每惜新卒之命,使尔等旁敲侧击,坐得战功,今反不知匈奴之难也!汝二人自比汉高祖如何?高祖拥兵四十万,尚受白登之辱。今匈奴虽不复当年之勇,然亦非羸弱可欺之辈。”言辞激动,未顾公孙瓒闻狼狈见笑,怒色在容,当即令人将公孙度乱棍打出出帐外。 瓒乃曰:“此乃趋虎吞狼之策,委实可效。即付诸行,勿再多言。”幽州牧刘虞虽为俘虏,然一力辞之,正色对曰:“虞虽不智,亦不足为此祸国殃民之罪夫也!汝欲逞凶,吾无以治。然吾手足在身,断断不能就此也!”公孙瓒怒曰:“汝身陷囹圄,岂能得志!”帐下诸仁厚老臣皆苦劝,惟赵云c眭固等少傲之士得意。瓒目若无睹,拂袖而出,令眭固引数十名壮士,日夜鞭打刘虞。凡数日,虞不肯屈,固乃斩其拇指,沾血为印。 且说袁军虽胜,然实力尚弱,不可冒进,于是各自班师,止留张郃c审配等据界桥,待整毕复攻。闻公孙瓒勾结胡人,审配大怒曰:“引胡灭汉,非人哉!若不斩公孙瓒之首以殉,则审配誓不为人!”淳于琼在旁,和之曰:“此事易耳!但使仲简令三千骑军,往来范阳城畿,为之清野毁存,则胡贼威力而来,然无所掠,必退去也。”逢纪语之曰:“公孙瓒色厉内荏,虽有邪援,不足为惧。然主公新至冀州,如只强攻,倘然折兵损将,必动其根基,不能久持。幽州旦暮旗角之下,如尽烧去,恐怨言四起。某有一计,可以全其二策。”欲知逢纪之策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逢纪名谋间汉匈 张郃奋威夺幽城 逢纪从容曰:“今可多添旗角,伏谋虚兵,自范阳之北列阵,以成合围之势。虽兵法有云围师必阙,然所谓合围者,欲求其全灭也。瓒固骄而新败,重利而轻谋,心必仓猝,尤恐合围,若慌而退,正可邀其于途,凭险灭之。”配深以为然,遂禀告绍。 绍犹然曰:“空口言乎!欲之范阳之北,其不亦难哉!”纪曰:“黑山固贼也,其律不明,其法不彰,可化整为零,自雁门暗渡也。况虽不能至,尚可以以金帛化其民众,以干戈壮其绿林,使其揭竿,盛我声势。此事易也。然尚需一人,化其内将,以促成也。”音方落,荀谌慷慨出曰:“微臣不才,愿成此任,效苏秦张仪之故事,以成死间!”袁绍下座扶之,语曰:“荀公之壮,固然一世英烈,然”忽然从末座走上一人,朗声曰:“杀鸡焉用牛刀,荀公且住,待在下为之若何?”视之,乃并州温恢也。恢少有辩才,慷慨仗义,人尝以西汉郇越比之。绍许之,以金馈之,拒不受曰:“臣之辩以言不以金。金诱者,等而下之;敌亦利诱,可以夺志。舌辩者,敌有同者焉?” 恢至范阳,闻瓒数责公孙度,而其二子死俘于役;廷中争辩,误暴瓒昔年之丑态,以至怨责,遂当先访之。恢开门见山,谓之曰:“君不闻良禽择木而栖欤?今公孙瓒虽逞雄一时,已然强弩之末;其任用奸佞,驱逐贤良;刑拷皇亲,掳掠子民,此皆损阴德而逞一时之快也,其亡不远矣!将军诚能弃暗投明,则不失封侯之位。”度辞曰:“虽闻是,度以其一族之念,不可却也。”恢愠,遂曰:“公子康c尚在袁营,公岂不顾乎?执迷不悟,恢亦难保之。”度曰:“昔闻乐子之子,拘于中山,而不以为掣。高祖之考,缚于楚霸,而不以为意。今度虽鲁钝,瓒虽专横,世事尚迷,岂可以眷情而误公乎?且二犬子无才,马上不能点兵,帐中不能草就,生之何益?”恢诚知公孙度非一时可以下,趁势曰:“呜呼!真贤士也!恢此去,必力请主公,保之无恙。”遂去。后司马朗闻之,叹曰:“温恢果然君子。所谓清谋,在此中矣!”司马懿笑曰:“非也!观温恢之机变,可谓仓促急就,才智彦浮;观温恢之初论,则盖动之以利,其量未大。”时二人尚少,众皆以为司马朗之言为妙;后查访之,果然温恢以此为怒,归告袁绍。而绍本不以康为挂念,缚于阵上,以为人盾,而公孙瓒概不关护,康遂为流矢所杀。此后话也,不必细表。 恢既出,则访王门。门惮袁绍之强,方自惶惶,数语之下,即语恢曰:“见昔日界桥之败,门之主君之鸣昏矣。使公为介,则门必效死力。”恢大喜,则许以关内侯之位,约期起事。会乱民之首张仲c吴梯起兵于北,瓒乃外调公孙度并冒顿往镇之,城内空虚。绍曰:“可矣。”遂拜张郃为都督,逢纪为谋士,领大军涉水而攻。既至,则广筑沟壑土城之属,环围范阳。公孙瓒震恐,然见久之不动,心下已怠。张郃曰:“夫围者,严而诈机,疏而无隙,不使守死,不使逃生,不使民怨,乃上策也。”令遣韩猛领五千游骑,往来四下,北援张仲c吴梯,西绝张燕之行使,东扼守匈奴之援军,如是者公孙军士气愈溃。又使精细军士,诈携公孙瓒传檄文于度,而使其悠游诿卸,为冒顿所执辄奉以信,曰:“今范阳高城,不足为虑,而彼胡贼分军内外,劳师远征,正一举切灭之机。旦暮坚壁清野,拖垮张郃,其后北巡,定匈奴于一战,则可雄霸河北,威慑天下。”语气甚狂,素肖其人,冒顿果然心疑。 逢纪曰:“今公孙度c冒顿若秋柴夏炭,欠一火耳。”乃令吴梯伪败,以降卒待度c顿各异,或趋或刚,则顿愈疑。复买通士卒,使之故殴匈士。冒顿果然大怒,曰:“竖子敢耳!欺我以利,而不能与之,效汉初之韩c赵故事乎?”于是率兵劫营,公孙度不防,仓促间只引百余亲随遁走。顿怒未消,引兵北掠。后虽两方辨明,重修旧好,然嫌隙既生,不可如故。瓒忧心忡忡,不知所措。公孙续阴与赵云谋曰:“今城中粮草众多,可久持也。且有匈奴强援,守城非难。倘能支使主公出城,敌强我弱,必为之杀,则袁军骄纵,或得功而退,或使不退,则坚守城池,犹可久持。如此,或立守城之大功,或可取而代之,岂非妙计乎?”云大喜,则禀公孙瓒以久守非上策之事。 瓒果然中计,令赵云守城,自引精兵数万,出城欲溃围。张郃且曰:“天命亡之,不在此时,徒然围攻,迫其背水,乃兵家之大忌也。袁公志在天下,岂可以此庸夫而误乎?”拉开一条去路,纵其半数,忽然笼阵,殿军司马赵政所引三千余骑所困,遥呼瓒曰:“主公救吾!”瓒若亡命之徒,仓皇而去,弃置不管。城中赵云见张郃兵势强大,止以数百骑杀出。郃部将吕威璜引兵杀出接战。赵云令旗摇动,城上数千弓手,一齐射出火箭。时秋草枯黄,火势猛烈,一时将吕威璜困在垓心,步步退聚。 众皆茫茫间,许攸隔火高呼曰:“速挖圆沟曲壑,以居其内,火势自止。”吕威璜遂然之,亲下马与将士撅成沟壑。果然火势至此则止步。云横枪纵马,又往赵政处杀去,正遇麴义,二人交手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云自度不能力取,诈败而走,回身放冷箭射之。义听的弦响,摆手夺下,接箭反射,一箭落其盔缨。云惊骇怖惧,使部将眭固殿军,自往城中返去。麴义挺枪拍马,左持连弩,右辍长枪,一路掩杀过去,所向披靡。有诗赞曰: 银电穿云风水蜷,金河绝音天地衍。 伏波苍蛟收掌里,漱玉玄冰挂腰前。 玼箭射日断朱缨,斑鬓悬湿绕白峦。 纵是军帅亦丧胆,空易遁迹踏雪寒。 云方奔至城下,忽然城上砍倒“赵”字大旗,竖起“王”旗,为首一将,立于门楼,戟指骂曰:“今胡汉不两立,偏正不并争,而汝等奸佞,邀功一时,毁害一世,焉能为我主帅!”复开侧门,驰往呼曰:“今王门应约而来,弃暗投明!”温恢时在军中,即晓其事。郃立选锐骑,杀入城中接应。赵云正于麴义纠缠,闻城已失,慌忙遁走。公孙续在城中拾掇细软,择路逃走,撞上韩猛,交手一合,为韩猛一戟砍下马来,当即毙命。赵政见状号曰:“微政求援,则范阳岂失?吾实乃罪人也!”羞愤交加,横刀自刎。 审配等即刻入城,出榜安民,又削己邑劳王门等内应。城中匈奴士卒,悉编成队,夺其盔马兵刃,往北山放生。其余公孙旧军,旧怨深矣,使其检举故贪吏嚣尉杀之,余众随其愿,或编入营,或资而反。又另遣一精细军士,扮为伯珪之使,至赵云c眭固等人处,谓曰:“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乃叛将里应外合,非汝等之罪也,不必挂意。”后又寻旧部降卒中与之有故者,径往告曰:“今范阳失却,主公素嫉恨,必然震恐,而二将军今决不可去,去则必殆。且旧将深怨二将军得主公激赏,必进谮害之言,不可不查。”云乃动摇。眭固曰:“无妨。但陈往来,足可见义。且亡命之机实多,而犹不弃去,尚需言乎?”云曰:“虽然,可防之。” 配又择军中精细者,托词城破逃出,而语之曰:“今范阳城高池深,粮秣丰厚,而一朝城破者,何也?固然赵政之贪懦,然赵云c王门者私通敌国,罪尤其上。今二人自以为天衣无缝,恐还往来,主公为大业计,岂能纵之?且夫杀一人而三军震者则当杀之,此为今策也!”瓒遂不疑。须臾云等果然入内,瓒大怒曰:“狗彘之徒,何得厚颜来见?今日不得汝首级以正法,伯珪尚为人乎?”立令左右推出斩之。眭固沈立不动,云则辩曰:“实乃眭固扰乱军心,强要出战,而王门早谋奸计,赵政于城外贪懦”关靖大怒曰:“此真诡辩之徒也!引狼入室之谋,非出汝乎?弃城而走,非汝劝乎?”云眼见刀斧手将近,心有不甘,然电光石火之间,寡不敌众,为之擒下。云复跪地求饶,瓒概不听,令人悬之。方置刑架,忽闻营外喧哗,乃麴义率数千骑尾蹑而至,百步之外,凌空一弩,正断其绳。瓒惊异之,且心如惊弓,慌忙引左右弃营而走。云见无望,乃降麴义。义以为其技尚可堪一用,故而纳为别部。而张郃以兵力疲劳,故暂修止于北平。 绍闻范阳既得,喜形于色。田丰闻是谏曰:“君子不止哉!欲,可御者存益家国,不御者存毁子民。所鲜欲起,当辩诸心;夫可及者,必力行践之;夫难及者,以不私所行益民,不及亦益;以不道不行所及益己,不及弗过。今者获一大城,民若,可崩,侯若,可喜,公若,微诺,王若,渺之。”绍然之。复曰:“国广则民众,下税微,固庭资足,所余遗民。管子曰:‘治国必先富民,富民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易治也。’是以微课税,广言庭,耕畜者奖,商贾者资。域之以严刑,笼之以宽政。”沮授又曰:“故事,惟农而贱商,然不知商之利也。商者所得之税十倍,而其能通有无,兼四游可为探。当修栈道,建司医c商洛之集。冀幽之荒地,应遣民开荒,务以从天意为要。河c海涌流,当修渔工与灌沃。”绍俱从之,于是河北之地渐兴。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披儒建勋潜龙初扬名 登台会盟磐侯会八方 且说曹操方平孔伷,择才任能,斥资举士,闻乡人枣坻c戏志才有学名,故延请之。戏志才曰:“昔秦以重恩得公孙枝,后乃有百里奚之至;燕以千金拜郭槐,而得乐毅。今虽力贫,还望奋力效命也。”遂谏曰:“中原富庶之地,而久瘀于无道之政。今孔伷伏法,而犹有衮州刘岱c乔瑁二人,盘踞一方,公宜伐之。”操曰:“此皆蝼蚁,何足道哉?吊民伐罪,其势必蘼。”于是令夏侯惇为都督,郭嘉为军师,往伐刘岱。 既行,郭嘉大树旗帜,广为传布。惇问曰:“昔闻兵贵神速,且以谋密,而今奉孝逆行之,何也?”嘉曰:“兵如水势,势无常形。若彼以精兵锐将,粮秣充足,则必密谋奇袭,摧其首脑,方面与持滞。今刘岱愚钝不及中人,空以汉室宗亲之尊位而居。虽以孝悌而闻,然乱世之中,才方惟用。而乔瑁气量短浅,畏缩惧恐,更劣于岱。今广树笙旗,所以慑之也。”惇大受教。 刘岱闻之,果然惧恐。别驾范方曰:“闻有名士程昱,可以资之拒操。”岱欲遣人迎之,主簿杜袭曰:“昱非俗士,乃不世之潜龙,主公不可不礼遇之。”岱闻之,乃亲左右往会之。昱初不见,谓家人曰:“刘岱有名无实,譬奉祀之腊,不足事之。”岱既见拂,貌释而内愠。杜袭假岱之名,数访昱,托病不出。后岱阴骗诱其眷属,昱不得已,乃往佐之。 昱初见岱,长揖而曰:“今明公危矣!”岱曰:“岱亦知之!”昱曰:“明公能自明,诚然可贵。然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昱不明敌情若何,请明公示下。”岱色窘急,杜袭代之曰:“敌将乃沛国夏侯惇也,统兵不足两万,兵发定陶c归德。”昱再问曰:“今城中粮草兵革修备几何?”岱概不知,杜袭曰:“时逢盛世,休养生息,吾主公以农桑为重。兵马甲胄,不足为耀。”昱哂笑,曰:“如此,只须往来东郡乔瑁c山阳袁遗二人,坚壁清野,使曹兵自退。”岱阴忿久矣,诘曰:“岱素问先生腹屯甲兵,今此策人人可与,不亦乏乎?”程昱曰:“使明公与夏侯惇逞武山河之下,争雄战阵之中,孰强?”岱曰:“恐不能及之。”昱复问曰:“然则鏖于城濠之间,伏袭幽夜之际,能胜之乎?”岱恐教程昱小觑,曰:“或可一战。”昱太息曰:“如此,则请与健士一万,昱当尽力为之。”岱不敢信,以目侧杜袭,袭极力恳之。 于是程昱令杜袭为左军,范方为右军,设伏于鄄城。临行,戒之曰:“必待机而行事,切不可贪功冒进。虽曰临阵事宜,不宜遥控,然二公才能几许,昱概不知,恕不敢全。请以侦骑一里三传,昱亦亲往。”范方怒曰:“方起于兵卒只见,拔于校尉之界,敢问仲德所居?”杜袭曰:“范别驾息怒!素闻程仲德足智多谋,暂且听之。”昱又使传飞报袁遗c乔瑁,使其坚壁清野。杜袭曰:“何不使乔c袁引军来援?”昱曰:“袁遗兵少,尚不能自保,且其族兄绍素善于操。而乔瑁狭隘,岂能利人?吾等求援,反萌其依曹害吾之心。但需先胜一阵,然后求援。” 细作报与郭嘉,闻程昱为刘岱主将,乃语夏侯惇曰:“程昱有鬼谋,不可不防。然刘岱貌高实戾,计时时掣肘,其才不能尽展。”惇然之。军至鄄外,嘉曰:“此险地也,不可久留。”夏侯惇素惜兵士,对曰:“兵卒劳苦,且暮色将近,暂多添斥候,计无妨也。”鄄城豪族邢凯素有降曹之心,使家仆出城传报,约以夜半起火开城,为程昱所截,谓左右曰:“此天赐良谋,浑合无隙。”另择士卒,扮作家仆装束,往传同令。夏侯惇闻报,初不甚信,然其起承无误,遂信之。是夜,程昱即令左右堆积草木,火于城内。夏侯惇正与于城外见之,翻身上马,号令左右急袭。郭嘉戒之曰:“今事蹊诈,虽有接应,亦慎为之。”惇曰:“谨诺!”遂三分其兵,分路进击。 惇方杀入城中,忽然城门闭锁。城楼上程昱青旗摇动,杜袭c范方各引兵马见于城楼之上,登时火箭如雨,檑木滚石,飞流若山崩。夏侯惇左右止有千余人,兼无弓矢,余众多被阻于门外,顷刻之间,死伤甚重。惇大怒,挥枪拨开群镞,正欲下马杀上城墙,程昱一声令下,阶上火油齐发,惇前见阻于焰,后有矢雨交加,进退维谷。左右屋舍,一齐着火,劈爆有声,光若白昼。刘岱之军军威素劣,每战于黄巾,皆无大胜,今程昱立于城上,内穿皮铠,外罩锦袍,指挥若定,威风凛凛,一何自在!而曹军初逢败,不免惊惶失措,虽皆亲卫之锐士,横尸街衢。有诗证曰: 银蛇赤练绕寒光,暮辉夜芒映行常。 铮角风起伏神策,朽木春泽绽英芳。 荒胆岂能敌沧智,锦袍何曾欠神纲。 运筹帷幄效文种,扶摇封疆看子房。 城外军士心道不好,大半为城上射杀,或有逃出者,飞报郭嘉。嘉诧曰:“嗟乎!程昱真潜龙也!”自披戎装,点起兵马,令强攻之。仓促无云梯望楼,嘉令人以巨弩攒射,箭没城墙石缝中,军士奋勇而登,以绳维相继。惇素爱士卒,今困于城内,生死不明,一军皆躁,勇不可当。程昱奇谋虽就,然将士具不用命,眼见曹军攀上城来,只得令左右鸣金弃城而出。范方曳其马曰:“今势正盛,奈何弃城而走?”昱曰:“敌军势大,暂避锋芒!”方未听之,驳曰:“若然,主公必惩之。”昱只领了杜袭,奔出城外一舍有余下寨。范方不自量力,欲趁曹军尚未进城,下城截杀夏侯惇。惇虽力疲,余威犹存,交手一合,将范方从马上挑死。 郭嘉既克其城,促往见惇。惇须发皆焦,身中数十箭,幸甲厚不得穿,然犹以军礼见嘉,笑曰:“先小觑此等杂军,至有此失。尚请奉孝见教!”嘉曰:“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元让倘不谨慎行事,恐再有差池,奉孝将有何面目对主公?”惇谨诺。 刘岱见了程昱,问以战况。昱据实应之,岱大怒曰:“既困之而不能取其上将首级,既胜之而折我别驾之命,汝安敢报功?”即令关入天牢。杜袭请曰:“范方不听敕令,故而殒命,非仲德之罪也。如此对待,恐寒将士之心!”岱不听。是时乔瑁c袁遗c王匡风闻刘胜曹败,各怀私心,引部属来援。三军会于钜野,欲灭曹军于一役。 夏侯惇与郭嘉闻程昱下狱,初闻甚喜,继而惜曰:“程仲德才若潜龙,而不能见信用,有功遭贬,飞来横祸,世事如何!”皆欲揽之。操在陈留闻之,传骑意嘉,期必纳昱。陈群请曰:“臣与程昱有旧,可试往说之。”而惇引军上阵,甫一交锋,刘岱等俱溃不成军,死伤过半。 群领一从者,以厚贿司狱,往见昱于幽囚。群谓昱曰:“鄄城一策,真乃神威,长文甘拜下风。”昱曰:“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且人各有才,长文理政如神,何须过谦?”群对曰:“惟贤知贤,惟圣知圣。今曹公知程君之能,欲效昔淮阴李左车故事,故而特来。”昱太息曰:“恨刘岱拘昱父母,不得明珠暗投。且又闻一臣不事二主,恐即投曹公,亦不齿也。”群曰:“程君父母,见救于乱军之中。且无虑也!昔吴起c孙膑,皆非一终,诚使能成王业,佐天命,复反若何?”昱遂起,使从者穿其囚衣代之,与群俱归。 却说刘岱c乔瑁等,连败数阵,旦暮震恐,相会议曰:“今曹贼势煞,不可力敌。闻江淮后将军袁术兵精将锐,不若求之。”袁遗曰:“族兄性好雄奇,闻其颇欲称帝代汉,可以此诱之。”于是使汝南应玚持信见之。语曰:“曹贼赘阉遗丑,本无懿德,今逞尺寸之武,摧压诸人。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今困于衮州之地,若袋中之鼠,号啼待亡耳。素闻袁公四世三公,高风遗厚,而汉室倾颓,昏君尸位,天祚亡竭。诚使明公封禅践祚,则元伟c公山必推以全力。且顺天知命,势之必然。天被澹雾久矣,今袁公为天下首倡,义纛高悬,吊民伐罪,则必无往不利,若商汤灭桀,武王伐纣,功在千秋。”术见信大喜,遂暂以陈王自居,联合张超c孔融c陶谦c乔瑁c袁遗c刘岱六路诸侯,以袁术为首座,共往伐曹。又封孙坚为富春侯假节,为诸军先锋,进逼芒砀山。操闻讯,集郭嘉c程昱c曹仁等议曰:“敌军甚众,计将安出?”暂令夏侯惇回军祁乡,以期坚守。 孙坚请曰:“贼甚骁勇狂傲,坚请为前部,以挫其锐。”术大喜,拨以大斧兵三千。大斧兵为淮之锐士,皆有破军擒将之能,无往不利。细作报与曹操。操语程昱曰:“孙坚有勇无谋,不足为惧。但以坚壁清野之策折其锐气。”夏侯渊曰:“虽悍勇之士,妙才亦不畏之,何不灭之?”昱曰:“用兵之道,谋之胜勇,智之胜直,曲之胜方。譬如猛虎搏兽,胜亦易耳,然其力竭,使余趁虚,则徒耗其力。故战者非求胜,而求不败,贵于守之。”渊从其谏,遂立数砦,与大军掎角之势而守。 孙坚甫至,令部将程普代其立营,谓之曰:“敌必以吾等远来疲敝,故而轻之。若能以暗伏之策破之,必可销其地利之便。”于是亲领随从疲敝之兵,叫嚣骂阵。夏侯渊隐见林中有旗角之色,传骑报操曰:“敌以老残搦战,其后必有伏也。”遂令部众坚守不出,并抑其属。坚见其力弱,愈轻之,率众围其砦。及暮,坚未能遂咫尺之功,心中恼怒。忽闻后方旗角大乱,伏兵发于韩当c祖茂背后,夏侯惇c曹洪二人各领一军,袭破其军。程普见状,仓皇鸣金,忽见营寨两侧,一齐火起,曹仁c李典二将领弓骑数千,一起放火。程普绰铁脊蛇矛,引其亲卫之骑,号为白羽,环攻李典。典持枪来战,二人交马五十余合,典兵少力不能支。曹仁纵马挥刀杀将上来,一声怒喝,风云变色。只见刀光闪闪,程普气势顿弱,眼见火势如涛似澜,只得弃了营寨,与孙坚等合兵一处,退回袁术本阵。坚回报袁术,一众皆惊。然坚虽败不乱,犹能笼阵而还,术遂未责斥之。术乃易纪灵为先锋,孙坚为副。程普等俱忿忿,面有不平之色。然坚曰:“主公不责以坚用兵不利,谨诺诚服。”欲知袁术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破淮军曹将扬名 裂党附联军分崩 纪灵素以勇力闻名,既得其命,即欲出马搦战。大将张勋曰:“杀鸡焉用牛刀!且将军为先锋,倘轻出有失,恐伤军中锐气。”灵善之。张勋遂领本部大斧骑,逡巡阵外,耀武扬威。曹洪欲出战之,操语之曰:“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今不知虚实,怎可轻出?”乃责鲍信c卫兹等出战。鲍信族弟鲍忠,性烈如火,怒骂之曰:“此乃借刀杀人之计也!”信慰之曰:“休得多言。曹公素长于谋,必有妙计。”忠遂引轻骑三百杀出,临行,遇曹将于禁。禁谓曰:“鲍别驾此去,倘不能力胜,可诱之入林,禁必设伏以歼之。”忠曰:“士之正攻,不使诡谋,文则如何若此?”禁愕然不悦。 张勋与鲍忠交马一合,只见斧光闪处,鲍忠已然落马而死,虽有心诱敌,亦无力耳。鲍信见之剧悼,亦披挂上马。左右但告以于禁之言,而匿忠之回话,并谮之曰:“于文则名为策援,实乃激将之法,此害别驾之魁首也!”信曰:“非也。忠素轻傲,纵无于禁劝诱,亦必烈死殉节而不齿阴伏。可遣人禀文则,使之助吾。”信上阵,未三合,力不能支,仓皇遁回。张勋不知是计,穷追不舍,鲍信狼狈窘困,数过于禁伏兵而势蹙不能入。左右告于禁曰:“或罪将军以鲍忠之死,今使鲍信存,不能辅弼曹公,而信徒然不计纪而行,殒命阵上,亦不损将军威名。况其或存疑昧,恐于将军不利。”禁大骂曰:“鲍信海内知名,素有雅量,尔等岂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况虽信一介匹夫,恨禁入骨,今战阵之上,不徇私情,岂能见死不救乎?”霍然从伏击出杀出。张勋早疑心有伏,登时和于禁战在一处。鲍信度曰:“文则诚君子也。”挥动大刀,亦来助战。 三人交马二十余合,张勋一斧砍断鲍信之刀,信仓皇而逃。于禁初居下风,只守不攻,独力强撑过百余合开外,陡然发力,张勋措手不及,为于禁一枪搠下马去。信初逃出数里,惶恐惊怖;复闻于禁受困,心怀愧意;再报于禁斩将灭敌,始转悦然。操具闻之,责禁曰:“汝乃国之股肱,长于将略,而以身犯险,挽一外样之势,岂非危孤之柱石乎?”禁慨然对曰:“臣闻古之栾针c纪信,俱捐己身而报国也,人谓之士范,岂能不效之?且鲍济北宇内闻名,主公折之,禁死事小,失将士之心事大。”操慰抚之。 纪灵闻张勋战死,乃禀术曰:“今曹军欺人太甚,杀吾先锋,焉能忍之?”主簿阎象秘曰:“操使鲍信出战,恐有借刀杀人之利。主公阖不效之?”术乃会集联军诸将,立一高车,上悬明光甲一副,古锭刀一柄,号曰:“今曹军气盛,能斩将刈旗者,此既为锡。”孔融大喝曰:“武安国何在?”只见孔融军中杀出一骑,手持长锤,引十余骑直奔曹阵而去。术暗度曰:“锤镋之将,当有奇力。”夏侯惇于曹阵见之,拍马欲出,背后李典呼曰:“此等小贼,色厉内荏,不劳元让出马!”纵马杀出,战了二十余合,一枪刺中武安国右肩,倒拖马下,及返阵中,已然毙命。吕布八健郝萌飞马杀出替之,曹阵中乐进横刀拍马,呼曰:“杀鸡焉用牛刀,元让少待,文谦必枭首以敬!”与郝萌亦战了二三十合,买个破绽,一刀砍断郝萌后颈,飞马回阵。于禁c李c乐三将俱非亲锐,而阵前斩将,曹军士气大振。有诗赞曰: 英豪众从龙,千骑尽不终。刀枪皆噬血,剑戟辅膏成。 铁蹄堪神勇,霹雳雕弓雄。天地尝战栗,气吞众鬼灵。 纪灵见状,绰刀上马,直扑乐进。进初恃余威,左支右绌,战了四十余合,回身而走。曹真c曹休二小将各引刀枪,一齐截住。纪灵怒喝而前,只二十余合,二人弃枪而逃。纪灵眼见得胜,挥刀掩杀过去。只见曹仁挥刀一举,曹军阵势陡变,似欲曳兵而逃。袁术c袁遗c刘岱等见势大喜,挥军齐动。甫出一里之地,辅翼两侧若鹰扬旋翼,将联军绕入腹地,优劣之势,顷刻逆转。此既曹仁之“八门金锁阵”也,方施其小半,袁术军已无可识者。曹洪见纪灵势孤,挥动棹刀,直扑纪灵而去。纪灵本陷于阵中,迷乱之际,仓皇于曹洪交马四十余合,引左右回身而去。袁术见纪灵尚不能抵敌,即刻鸣金。 既回营,操召主将议曰:“敌军甚众,长此以往,兵马疲敝,虽胜亦败矣。不若以谋分之。”陈群曰:“臣得程昱于刘岱,岱恨臣入骨,臣愿诈降袁术,以激怒之。”众皆不语,独郭嘉出坐而论曰:“刘岱涂有清名,实无容人之机。倘再为之所获,性命恐危。袁遗虽无才纪,而为人清正,气节颇高,断难离间。乔瑁贪婪无度,与袁遗素有嫌隙,可以为机,分化二人。至于吕布c刘备二人,狼子野心,逞武无度,略施小计,必脱群离众也。”操赞曰:“真名论也!”程昱曰:“可许诺乔瑁以重利,约期举事。但诈称联张绣c刘表共反。”乐进诘曰:“今袁术联合大军,以名门之义汇聚大军,如日中天,焉能轻反?”昱对曰:“正以袁术自恃名门,处处限约诸部,散聚以利不以义。况且袁术此役,虽创不败,余威尚存,而怨诸军不尽死力,俨然以臣仆之节应之,其下必恨。”陈群曰:“虽然,事如有误,必将违碍。”操曰:“无妨,策在腹中耳。”遂择一精细军士,手书二信笺。其一约以程昱之衅,倘然为敌所获,另则约以矫诏,赦旨封袁遗为司隶校尉,权淮泗诸务。此以郭嘉之论曰:“袁遗性甚清高,然其嫡弟袁术徒居高位,而自视甚高,又素惮诸兄弟,常怀可杀之心。如诈封袁遗之高禄,必引袁术反目诛之。” 乔瑁闻信,果然中计,飞遣别驾应劭往询讯刘表,方出寨外,正遇曹营外程昱巡视,一箭射落马下,捕而带归。昱说之曰:“联军虽十倍于今,其心不同,期在必败。曹公固寡,其行以崇义之德。古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今人和一道正在曹军营中耳!”应劭素与乔瑁不穆,即许为内应。回报乔瑁曰:“刘荆州约旬日之内必至,当以举火为号,请主公引兵挟击袁术本阵,必可枭贼之首!”瑁狂喜而允之。期至,操使于禁昼间于小丘放火。禁疑曰:“昔孙膑破庞涓之于马陵,是以举火于夜,方得奇袭之乘。今反举火于白昼,恐乔瑁胆怯疑心,计将见阻。”操曰:“不然。刘景升用兵,素以谨重见闻,夜间起火,必远来疲敝,乔瑁反惧恐。昼间放火,乃怀策在胸,志气踌躇之兆,壮其胆色也。”禁依计行事,果然望见联军营中,一军混乱。夏侯渊见势率本部军马陡然杀出,乔瑁复不疑,以为刘表大军既至,焚其营垒粮秣,以做破釜沉舟之势。袁术方与张绣c刘岱二人于中军饮酒,闻南边嚣动,谓左右曰:“必是部众久无战事,心中焦躁,故而起事。”令左将军李丰引亲军数百,往弹压之,正遇夏侯渊,交手一合,渊奋起神威,一刀将李丰斩于马下,余党即散。夏侯渊乘势杀入中军之中,撞见刘岱,岱避不及,斩为两段。袁术已知境况不对,指挥盟众,冲入大营。夏侯渊引左右左冲右突,势如鬼神,冲出本阵。乔瑁无悍将以援,而滞于后,溃围不出。张绣时在中军,挥枪上马,引左右羌骑百余人急袭乔瑁,瑁见夏侯渊已去,方寸已乱,数合之间为张绣一枪搠下马去,其军遂没焉。术于袁遗营中,遥见本阵之中夏侯渊左冲右突,疑左右曰:“彼折孤淮泗之威名者孰也?”左右有豫衮之士,传谒而禀之曰:“此既夏侯渊,曹贼宗族之将也。”术愤然曰:“武名虽盛,徒一宦官之后,何足谓哉?”孙坚在其侧,黯然叹息曰:“袁公路时刻以门第为名,恐难成事也。” 张绣平乱有功,而术曾不以寸金赏之,或间之曰:“袁术赏罚不明,厚待淮将,冷漠将军,胜而无功,败徒自损,何必从之?”绣心中愤恨,引军欲遁。细作报与曹操,操抚掌而笑曰:“孤雁离群,岂能不亡?”乃环顾左右,程昱曰:“绣素来多疑,而心胸狭隘,复自恃勇力,故欲除之,不过覆掌之力而已。然绣武名远扬,若纳入主公之麾,足以示怀天下诸侯,恩威并济。且中原既定,北有袁绍,南有刘表,此皆非一时可下之众也,主公若图西进,则绣素于羌人惯熟,或可助之。臣度主公有此意,预使细作厚赂袁术左近之人,使张绣有功无赏,其心必忿;亦使人离间张绣,劝其自立,今果然离群而走。”操大喜下座,抚程昱之肩,赞曰:“仲德深谋远虑,真不亚姜尚再世也!”。郭嘉近前曰:“今绣激于一时之愤,偏于一人之挑,若逼迫太甚,或恐困兽背水,抑或引军折返,彼时则不得不杀之。欲得张绣,必以死士伪作袁术引人追迫,使其与袁术但无尺寸旋回,不得不降吾等。此人既以伪扮,不可以盛名之大将;绣武名强健,若得不死,其技亦当;而忠情为要,倘然阵前反水,则无复招纳之冀也。”操重金责募死士,初甚岌寂,少顷,有一人拾级出众,拜于帐前。操曰:“汝何人也?”对曰:“末将乃夏侯将军部下虎牙校尉吕虔也。”虔为任城人也,素以机敏见闻,弓马娴熟,策论亦出徒辈之上。操视其人,虽不甚壮,然短小精祟,特拔擢之为建军中郎将,授以机要。陈群间谓操曰:“可阴留其亲众,以防其叛。”操怫然曰:“此腐儒之见也!”亲解腰间玉带赠之。虔感激涕零,长叩而泣曰:“虔虽万死不足以报主公之厚遇,生为曹军之人,死为曹军之鬼!”操佯怒曰:“此务虽艰,务须生返。”乃令李典c于禁二人各领轻骑三千,前往搦战,务以怒之为要。又令曹仁c夏侯渊引本部,另谋密计。 绣方引军出营,部将雷叙曰:“今主公以小隙出奔,末将不然也。”绣大怒曰:“袁公路与吾各据一方,使吾若奴仆,焉能忍之!虽其军势百倍,胜者若吾无尺寸之功,败者若孙坚无星点之责,焉能统军治国!”行出数里,撞见于禁,二人交马数合,禁伪败而走。忽然闻背后一骑,飞马而来,扬鞭呼喝曰:“张绣!袁后将军待汝不薄,何故不辞而别!汝等飞扬跋扈,叛心昭然,天人不容!”张绣闻言大怒曰:“逆贼!袁术与吾各处其所,不过以义利助之,何来叛心之说!”吕虔斥曰:“后将军顺天知命,汉祚既衰,必能取而代之,尔等不如即刻下马束手,日后不失封侯之位,若负隅顽抗,尸骨无存!”张绣怒不可遏,催马杀来。欲知吕虔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失臂膀袁术再寻合纵 设伏兵曹操以逸待劳 且说张绣催马杀来,吕虔故作惊惶,口中犹大骂不止,催马而退。绣怒不可遏,紧追不舍。部将胡车儿曰:“主公莫中袁术奸计。”绣渐缓欲退,虔亦停马骂曰:“汉遗羌狗,今胆怯乎?出人之右者,非枪法也,乃其胆怯也!”绣复怒,拨马逐之。吕虔纵骑术精湛,犹不能胜之,每至穷迫,辄以弓矢回身射之,绣皆以枪荡开。如是追出半舍之地,忽然李典引兵杀出,立大纛“袁”字。张绣惊惶之际,未辨真假,一路穷追,左右从者不过百四十骑,拨马而逃。观之,来途已然为木石所阻,挥军偏进,深入林地,一路狂奔出数里,幸喜李典不曾追及。谓左右曰:“悔不听胡车儿之言!袁术残暴诡诈,果然如此。”复出数里,平地崩坏,坠入陷坑之中。从者多奔逃,绣遂见执。见左右数百人,皆做淮军打扮,登时心如死灰。俄而押之将近袁营,忽然见一军杀来,为首二将,正是曹仁c夏侯渊,二将逐散军卒,救出张绣。绣死里逃生,既见操,叩首降之。操近前扶起,请以上座,绣愈感激。雷叙c胡车儿二将亦有叛心,引军落草,操亦不追。 术见张绣逃走,乃问询左右何以弥之。孙坚曰:“昨乔瑁c刘岱死,今张绣走,今诸侯皆不肯奋力向前。不若修书刘表,使之背袭曹操,操纵然兵强马壮,疲于奔命,不愁不败。”术遂令龙骑将军袁胤携厚币往谒刘表。表不知虚实,令蒯越见之于殿中。越素以名辩为名,须臾辄返,事已妥矣。 表问曰:“袁术c袁胤如何?”对曰:“但如月耳。不足哂之。”表不解,详询之。越曰:“月者,虽东升西落,然不能自辉,徒恃它芒耀之,故而盈亏无常。袁术袁胤凭其父祖荣名,军势虽众,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遂曰:“如此,当如何对之?” 蒯越遂谏曰:“今主公为汉室之首,九郡八十一州,非主公无可定者。河北袁绍,中原曹操,此二人皆劲敌也,幸未至尾大不掉之势。幽州公孙瓒尸居余气,元气已损,复逞武与袁绍再战,不过自寻死路耳。川中刘焉虽锐,其子刘璋犹在中人之下,可夺其地。江东王朗c严白虎等人,兵微将寡,可先讨之。今曹操作乱中原,以少敌众,有机可乘。可以袭之于背,扼其于萌芽之间。”表复闻曰:“以异度之见,孤既出兵,袁术与操,孰能胜乎?”蒯越曰:“必以兵贵神速,而能胜之。”庞统在侧,谏曰:“操在中原久矣,深刻人心,主公此去,尤以恩威并济为要。降者节以厚禄,抗者血洗其门,如是则可纳悬疑未决而恐负隅顽抗。” 表遂点起军马,以文聘为先锋,北出叶c蔡。叶城太守刘延,亦汉室宗亲,聘以金百锭诱之,延旋即开城。蔡国相魏宪,材力衰薄,徒以高龄,操不忍驱逐,而宪不自知,素望操不能厚赐,风闻刘表临城,开城出迎。 文聘既薄颍川,传骑飞报曹操,急与诸将计议。夏侯渊曰:“颍川兵少而地要,若失之则门户大开矣。然若兵分两路,各自拒敌,恐是兵家大忌。”郭嘉曰:“妙才所言极是。以臣愚见,可以引军佯退,术必来追。彼时设伏于梁郡,一战而丧其胆,使之困厄裹足,如此两敌势孤,或可一战。”程昱曰:“谋兵之道,不在众寡。但以上乘天时,下借地利耳。闻河北张郃,雨夜山地奇袭公孙二将,以三千破三万之众,实是明例也。”忽然夏侯惇引一人入,禀操曰:“得此人之助,胜千人之力也!”其人身长八尺,腰大十围,操闻之,乃谯国许褚也,昔年尝见其讨黄巾;后褚汇其乡党,抗拒黄巾数有功,而蔑汉室封诰,数招之而不赴。夏侯惇少时,尝过谯见巾党卞喜引军围攻谯县,许褚四处奔走,甚有勇力,乃赠以座马。褚淡泊重士,盖未尝爱于财物,谢惇曰:“褚一人之力,究竟垠限,不若请以粮秣以壮军士。”惇大奇其高节,与之共协防谯县,终逐卞喜。 褚曰:“士为知己者死,今逆贼嚣起,曹公不豫,褚岂能坐视乎!”操遂引为亲卫。乃定退军之策,安排诸营,连环掩护,趁夜退去,诸将莫不沉定。天色将明,袁术等惊觉来逐,见夏侯渊一人一骑,立于道中。术惊异不敢进,遥见夏侯渊身后旗角出没,起伏有度,丝毫不乱,恐是援军赶来,焉知是曹军退兵?程普大喝一声,纵矛出马,直扑夏侯渊。只见夏侯渊箭若连珠,射落袁军大旗,贯穿袁术华盖,一箭劲射程普,普慌忙躲闪,一箭射落盔缨,胆怯倒回。韩当c祖茂并左右数骑各发弓缴,渊双手接箭还射,立毙数人,当c茂虽为勇将,亦震恐不前。孔融部将太史慈,素以神射知名,引弦欲射,夏侯渊犹然举弓,伺彼箭伊发,一箭射去,若平地电闪,两相比较,势如彗星扫月,两矢相交,余威未尽,倒飞回去撞上太史慈手中雕弓,登时崩断。夏侯渊箭术无双,好生得意!有诗赞曰: 弓出堪崩龙,箭去能毙虎。弦开绝光音,羽发穿云渚。 三军皆缩颈,将士众藏镞。阵上横矢飞,穿雨潇形孤。 袁术c袁遗c孔融c陶谦,一时默然,三军大骇。夏侯渊一声厉喝,风宁云定,人皆不知其所为;一拍座马赤烈飞电,直扑军中,左劈右杀,虽一人之力,如若天魔地鬼,当者披靡。人皆愕然,纵渊冲杀一阵,拨马跳出。 方出一里,孙坚c太史慈等醒悟,见无伏兵,而夏侯渊亦不复反,挥动大军,追杀过去。坚语术曰:“其去未远,然势甚疾,必是刘景升侵攻,忙于回返。”术亦然之,追出十里,至一丘壑之前。但见曹军数十车辆辎重,色甚仓皇,若其疾行,而遗其车马辎重在后。大将桥蕤催动座马,直追过去,曹军慌忙溃散。忽然败军之中,一人翻身上马,斩断大辕马套,纵马杀来,桥蕤初不在意,战了二十余合合,只觉当者勇不可当,心生怯意,回身欲走不及,为来将一刀砍做两段。那人呼曰:“识得曹子廉乎?”转身遁走。 陶谦附耳袁术曰:“此人虽斩桥蕤,徒以出其不意之利,今胜而奔逃,必虚张声势也。”袁术指挥左右一齐杀出,行至山口,忽然左右突出千余弩手,矢雨齐发,檑木炮石下若山洪,所弃车驾,一齐着火,山上鼓声隆隆。纪灵曰:“事虽至此,敌军必少,不若一气杀上山去,尽行剿灭。”诸军攀爬之时,踏发机关,山火猝起,其烈如屏,军不能过。术恨然曰:“孤不可辱,誓杀此贼!”陈纪c雷薄二将曰:“吾等愿求五万精骑重步,日夜兼程,为主公追而杀之。”纪灵劝曰:“此樊哙之吹擂于吕后也。曹贼虽败,不可小觑,此二人不过寻常之将,岂可与其五万之兵?”术不以为然,拨与士卒。纪c薄不寝不食,追击一昼夜,遥见曹军立营。陈纪语雷薄曰:“兵书有云,远道之人,若然小憩,必然脚弊,不若一鼓作气,杀将过去。”雷薄曰:“吾观曹贼扎营有方,不可力取。但待主上大军一到,吾等必为头功,何必强出头乎?”陈纪大怒,自引五千骑兵,直奔曹营而去。 天色昏暗,纪使部下衔枚勒口,近曹营数十步方一齐举火进击。方杀入营,斩旗焚帐,空无一人,纪惊疑不定。正欲退未退之间,只听得三声炮响,李典c乐进二人左右杀来,刀枪相交之处,陈纪已然为乐进斩于马下。雷薄于山上见之,急令左右安营扎寨,做久持之备。李典c乐进挟余威于破之,怎奈兵少不能遂意,只得回禀曹操而去。有间,袁术已遣纪灵为先锋,孙坚c程普c并黄巾降将周仓c何曼等固雷薄之砦。 操闻李c乐之报,谓左右曰:“袁公路所恃惟众,今竟而分兵,真庸才也!”便令各部回军,务求一战恐吓袁术,使之退却。程昱曰:“彼久驻吾地,粮秣必匮。若遣一偏师焚其粮秣,复破其精锐之士,则术无路耳。”操善之。四遣细作,乃探其粮草俱屯细阳。操曰:“细阳于此,程途漫遥,迟必事泄。孰可一战奇袭,斩敌破众?”曹洪应声而出。操大喜下座,谓曹洪曰:“昔韩信c李左车皆善奇正之将,今子廉真孤之股肱也!”乃授其轻骑四千,多携火油烈炬之物,暗中往细阳而去。自令各部多树笙旗,与纪灵等隔山而峙。孙坚喜曰:“曹贼已绝矣,盖知求生无望,做背水之效也。虽然,仍欲以旗角阻吓吾军,实在枭贼本色!”乘夜引孙策c程普c黄盖三将,杀入劫营。纪灵惮其完功,则谓之曰:“曹贼多诈,不若先使末将往探之。”坚性如烈火,焉能听之? 坚甫之前寨外,于禁令本部黑铠死士坚守不出,但有敌来,辄以劲弩拒之,复宿备陷坑,后配鹿角,坚如滞泥沼,步履维艰。方薄营下,禁舍弩绰枪,步行于寨前接战,旋为敌所围。校尉尹广请曰:“今急矣,请求援夏侯c曹二将军,或可全军。”禁斥曰:“主公已定下深谋,汝何得多言!”坚见于禁兵少而寨坚,则令部下皆持长弓射之。禁与士卒握巨盾,屏于辕门下,激矢如雨,间有中箭毙命者,然禁勒军素严,左右无一亡去者。坚叹曰:“何以彼穷迫之师,而不溃退?”程普曰:“盖如吴起田穰苴故事耳。”吴起c田穰苴,皆与兵士餐宿与共,进为前列,退为殿后之贤将也。 有顷,曹仁引后军杀出营寨,两侧夹击而来。于禁见状,挥军而退。陈群于望楼上见之,自言曰:“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今既与援军一合,盍不挥师而前?”郭嘉从旁闻之,对曰:“此即于文则之权也。孙坚兵少而锐,若夹击而前,恐惊其众而退。如此示弱,则彼必不知所措。”黄盖见于禁不进反退,问坚何对。坚深度而曰:“曹贼狡诈,非力尽而退也,后有伏焉。”黄盖曰:“如此则宜将计就计。使一鼓作气,中宫直入,宁不利而胜于无功。”欲知孙坚计将安出,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孙文台慷慨殿后 袁本初腹谋西征 且说孙坚正踌躇间,忽顾见袁术后军火起,黑焰如龙,直噬天日,顾不得定夺,急忙引军折返。于禁叹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彼何仓皇乎!”曹仁从两旁杀出,气势豪迈,犹若摧腐灭朽。孙坚不敢恋战,一路直奔本阵,只见曹洪右持棹刀,左腋下挟一断戟,引数千铁骑四下冲突。其部皆背荷数炬,所至之处,皆付以丙丁。而曹仁c夏侯惇c于禁各领一军,尾随孙坚而来。 孙坚疾奔之袁术车驾,曰:“噫吁!今事已糜不可为也。然尚有一策,可虽败犹荣,或能反败为胜。”术已顾不得多问,慌忙应之,坚谓之曰:“臣愿效逢丑父,请主公先奔。然请以纪灵c俞涉二将引一军效敌之策,偷袭曹贼。彼新胜必不设防,如此则大计可成。粮秣虽焚,不堪再战,然诚能斩敌首脑,则不失为凯旋。”术允之。黄盖间谓坚曰:“主公当使纪灵为翁仲,亲袭曹操,此功岂不伟与?”坚曰:“战之道,以胜负为要,邀功次之,而荣辱复次之。成一人之辱,容一将之险,而完全军之胜,不亦强乎?昔唐雎严言厉色,徒逞口舌之快,焉能终全其家国乎?而李陵力战而降,虽负世之污唾,然全其士卒,终有司马公扬其节也。”盖满面愧色,俯首曰:“主公教诲,虽死不忘。”于是孙坚登袁术之广车,身披金袍,手擎尚方,游走乱军之中。 曹军见之,莫不争先。纪灵率大斧骑三千,伏没蹊径,忽见于曹操左近。时左右已无名将,而操特令亲卫许褚与夏侯惇同行,务求孙坚之首级。偏将吕虔c牛金二人各引五百军士,挥刀杀出双战之,未出十合,兵刃脱手,辟易而归。而操顾望左右,无一名将。操乃曰:“今当弃此营寨,与前军合兵,方为两侧也。须知营失人存,远胜于营存人灭也。”乃起身上马,择左右精悍者千余人护卫,笑谓左右曰:“有道曰天佑义者,今曹孟德恐必死乎!然袁公路与孙文台二人,焉能独活乎!”左右皆阻之,操拂许。操头戴漭金冠,身披明光嵌金甲,手持马槊,夹在军中。 纪灵遥见曹操,大喝一声:“曹贼哪里走!”挥三尖两刃刀,冲出阵外。曹阵中张绣顾望操曰:“臣之来也,未立寸功,今勉力为之矣!”接住纪灵应战。纪灵骂曰:“身为汉侯,委身阉宦之后,不恐侮汝父叔耶?”张绣对曰:“奋力竭诚,曾不能见信,留之何益?”俞涉拍马舞刀,直扑曹操,操亦催动爪黄飞电,接住俞涉应战。二人力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移时,操见渐落下风。忽然道旁冲出一人,虎背熊腰,手持双铁戟,怒喝曰:“曹孟德天下英主义士,尔等群嚣安得妨之!”替下曹操,与俞涉交马二合,一戟砍断俞涉盔缨。涉汗如雨下,死里逃生,慌忙溃逃回阵。真英武之将也!有诗赞曰: 紫气冲云天,光耀破北堑。 岐路修岳绕,薰风阔沧边。 忽促玄骓起,扶风抖凝弦。 戟挥河汉涌,威芒日月偏。 纪灵见俞涉两合败走,不敢独留,虚晃一刀引军而逃。那人遂下马叩见曹操,自云尝为孔伷旧部,姓典名韦。韦初为猎户,每涉涧伏洞,剖熊击虎,长为人先。单手能制铁旗,双持开山戟,重八十斤。操甚嘉之,谓曰:“真犹应龙再世,贲育复生也!”乃收为近卫,赐以良马。 且说孙坚闻得纪灵c俞涉溃败,太息曰:“此固非人事可抉也!今事既败,唯班师一途耳。”乃弃去车驾旗角,自与韩当收拾败军断后,令焚皮甲辕木以塞路。袁术愤然曰:“竖子诡诈,焉得二幸乎!”遂班师。余众如袁遗等,或作鸟兽散,或恐曹操报复,只得投术麾下。夏侯惇等一路追出二十里,军力已疲,只得收兵,闻操遇险而得典韦,皆请罪而贺喜。操曰:“兵者诡道,不以险机,焉得大胜?” 且说曹操峙与袁术之际,袁绍问策与田丰曰:“袁公路c曹孟德二人相争,孰可胜也?”郭图曰:“难料矣。曹操虽寡而齐心,袁术虽众而联军。观古今之鉴,上至商汤c武王,下至合纵连横c七国之变,用兵之道,不在众寡。”田丰曰:“曹孟德必胜。袁术好高骛远,其连貌固而内萎,其势若众而孚心者寡。而曹操善用权谋计策,其势虽衰微,然夏侯惇c夏侯渊一代名将,足与颜良c文丑二将军齐名,曹仁守如铁壁,郭嘉策若悬河,许褚c曹洪攻如烈火,于禁c程昱不动如山。而袁术虽有孙坚c纪灵之悍将,然计逊曹军远矣。”旬日之间,张绣已然反水,乔瑁c刘岱内讧。至于一退一进之际,沮授禀绍曰:“如此袁术孤军深入,粮少兵多,必败。”果然如其所料,绍愈重此二人,乃召而问曰:“孤欲横扫河洛,列位以为如何?”田丰曰:“攘外必先安内,今河北初定,用兵可矣,然孙子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请先牧恩泽,修内务。”沮授曰:“兵者凶器,贵在师出有名。吊民伐罪,方惟正途。今可请诏于洛阳,西收长安c冯翊,东固潼关c虎牢,如此天子悬于鼓掌之间,则可奉天子以讨不臣。”审配近前曰:“臣以为汉室祚薄德衰,实不足虑。当先举清君侧之笙旗,军势如奔马,直渡大阳c首阳,进军洛阳,控挟汉帝,尽诛换旧臣匪将,不然,恐为旁人所乘!” 袁绍大惊曰:“正南此举,岂非陷孤于不义乎?”审配叩首曰:“谋大德不避小恶!此举虽残暴,然可定家国。至于义恶,自有后人清明激鉴,主公何必忧之?”沮授曰:“正南之策,固太急也。控虎牢c潼关二关,犹如置洛阳于瓮中矣,不亦可乎?”审配怒起,强铮曰:“废立更迭,天道有常,吾主能不杀汉帝,已然恩重如山,何恐天下蜚语?”绍四世三公,名节之重,已不可改,乃从沮授之见,先遣陈琳之长安,动摇司隶校尉钟繇,约以内变。 琳既至长安,先见钟繇,说之曰:“昔庆父乱政而鲁难不已,王莽专权而故汉衰微,今李c郭二人,若杜鹃之在巢,如螟蛉之代子,主上倚而重之,实乃饮鸩止渴。二人号为汉室腹心,内若如鲠在喉,效刘c董之故事,欺下媚上,琳虽勇若楚霸,智胜子房,犹惮之矣。”繇苦李傕c郭汜之暴政久矣,闻袁绍欲来,当即允以内应之时。琳遂白其意,繇复曰:“今天子见迫与二贼之下,恐难赐诏,不若元常怂其北犯。李c郭二人素不睦,有功必争,有责必隙,可以乘之。” 繇遂秘书谏郭汜以北征之务。汜大喜,乃与亲信雍州刺史杨奉c凉州刺史宋果二人计议。二人皆无谋之辈,阿意逢迎。独军师贾诩曰:“钟繇真狼子野心之辈,今乃趋虎吞狼之计也。”汜大惊怒不信,乃诘之,诩拂身而去。汜乃修书谒帝,请以兴兵之计。李傕亦察之,恐郭汜拥兵自重,乃意同往。遂以华雄为先锋,兵发蒲坂c解良。 会曹操与诸将奔赴颍川,以退刘表之敌,郭嘉闻李c郭二人北进,语操曰:“李c郭二人虽贪残暴虐之将,然无远谋,贪安二都。素闻其广纳雍凉旧部,勾联羌人,势以凌驾董承c伏完二将之上。今兵发河北,必是有人阴谋教唆,然以其孱军弱旅,徒然自寻死路,或恐袁本初忌其师出无名,乃为之耳。”操曰:“奉孝果然高见。然若纵袁绍控扼二关,西收弘农,东拒虎牢,北悬河内,南坳荥阳,则前之所策,恐俱为袁绍所得,而孤亦列其下矣。”程昱曰:“臣有一计可以逆之。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今吾军东西奔波,军力疲乏,三面遇敌,已然焦烂,断不可与袁绍交恶,徒增强敌。然坐视天子为之所夺,若授人以柄,亦不能忍也。虎牢守将董昭,乃汉室儒臣,然亦心怀霸业。今虽兵力匮乏,然可以重金贿之,并礼遇董承c伏完二人,及绍平长安,而洛阳号为汉室,已然易吾军旗,如此事半功倍也。”荀彧疑曰:“此计虽高,恐怒袁绍也。且此诡谋,或损吾军之名节。”郭嘉曰:“不然。袁绍其人,色厉内荏,虽倚精兵良将,强谋锐士,然其心志不坚,崇尚朽义,徒怀宋襄之气,断不能起事。至于吕布一战,务以示弱,卑辞恭礼请之,可邀绍为强援,彰以空誉,荣以虚衔,其必赴也。” 配侄审荣戍守蒲州,见李郭二人尽其二十万之兵众,心甚惶恐,不战而逃。荣麾下勇将苏飞,谓荣曰:“不战而逃,士之耻也。宁完其业与一役,不存其臾于荒平。”于是领本部一千五百人,滨水列阵。遥见敌军半渡,挥动铜长刀,掩杀而来。只见对面一将手持豪巨斧,飞马从浅水处单骑涉来,与苏飞交马一合,斩之于马下。 袁绍领军将至箕关,闻苏飞一合而亡,叹曰:“彼真狼虎之将也。”遂背关而陈。李傕等既见袁绍,扬声喝曰:“袁家孺子不见此雄师哉?速速来降,不失伯侯之位。”绍军陈琳素以唇齿而长,出阵对曰:“昔朝歌之战,纣众倍于姬公,而乐毅灭齐,亦不过一军之力。今李傕c郭汜本胡汉野种,笃信邪神而不崇礼仪,厚款社巫而薄遇士人,此天亡之兆也。发于乱贼之左右,兴于龙虎之间隙,出尔反尔,教化不施。今又诡诈百兵,胜则其功,败则汝难,穷兵黩武,泛众离关,骨冢他乡,亦尔等之所谋乎?”于是军士离心,流言四起。傕侄李别c李暹飞马而出,袁阵中高览来迎,交手一合,览一斧劈死李别,左手跨马生擒李暹,掼死在地下。览乘势掩杀,未料雍军坚立不动,以大铁车连环于外,只见车阵浮游,烟尘四起,过不得多久,高览已为铁车重重围住,后援断绝,骂曰:“何得如此机变之阵势乎!”阵上袁绍亦大惊失色,急唤左近之谋臣来。欲知御车之将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破伏阵李稚然折气 寻明主贾文和出奔 高览于车阵中左冲右突,只见车c骑游走如飞,攻势如澜,忽而若转轮轧铁,数攒其锋;忽而若龙卷吞江,几眩其垓。高览奋起神威,逢骑则人马俱碎,遇车则辕断缰崩,犹不得出。 田丰催马而出,白绍曰:“此所谓车悬之阵,传为汉将霍去病习易于东方朔,而有其得。车悬无其异哉,但合慎c锐二字,非数年之寒暑,不能尽其威也。”绍乃欲令淳于琼c麴义二将引先登死士以劲弩破之。田丰曰:“彼车唤为驷冲车,皆效仿春秋之广车也,外裹铜铁,矢难没入。”众将正无计间,张郃出曰:“广驷沉重,若铁骑之联,倘以钩镰大戟摧之,焉能全哉?”遂与部将韩猛引大戟士杀出救应。大戟士皆身长九尺,所执大戟若二人之长,被铠宿盾,无往不利。有诗赞曰: 蛟神修臂欲穿天,钩囊振腹万矢闲。 敢薨王侯格狼虎,纵是炼狱皆无前。 只见对面引军之将率千余斧骑越阵而出,直扑张郃。二人斧来枪往,力战八十余合皆不能胜。那边韩猛引军冲破一处,与高览合兵一处,正欲退走,忽见一将持武魂刀催马杀出,咬住高览厮杀。高览苦战已久,气力不足,韩猛亦上前夹攻,二人双战那将,犹不能占其上风。袁绍急令鸣金,两军各退。 绍归营,问左右曰:“此二将皆何人也?”审配曰:“持斧御车阵者徐晃也,字公明,河东杨县人。闻其少时,已深通兵法,步c弓c车c骑俱一流之将。昔霍去病之车悬也,但以连车拒敌,取其坚守减损之意,今彼能车骑交杂,化守围攻,真智将也。”逢纪亦近前曰:“持刀追高览者号为华雄,亦名叶雄,虽力敌万人,然一介匹夫,有勇无谋也。”张郃请曰:“今两军阵上不分胜负,请与颜c文二将军夜袭其营,以摧敌首脑。李c郭一死,则其余众必乱,事可期也。” 郃令部下皆衔枚勒口,既至敌营,遥见“郭”字大旗迎风而振,当下砍开鹿角,急杀而入。岂料李c郭二人素多疑,每疑其部众之叛,旦暮游居侧营,而以亲将胡才c赵岑屯其本营,遥控军务。今胡才c赵岑见袁军杀来,亦不惊慌,翻身上马,抢过兵刃引左右攻去,颜良横道而来,与赵岑交手两合,一刀将其砍为两段。胡才大惊失色,回马欲走,岂料颜良所乘之鈞骈甚快,飞身赶上胡才,斩落首级。此二人皆以骁勇闻于雍凉,颜良斩之若草芥,一军皆愕。有诗赞曰: 气冲斗牛势卷云,寒刃铮然马绝音。 连斩二将一何武,敌军溃奔俱胆丧。 李傕c郭汜闻二将身死,各自坚守营门,以檑木火箭迎敌。张郃见奇袭之机已过,语二人曰:“今彼已然察觉,此来以智不以力,倘复强攻,则必不利,可以止矣。”引军而反,李c郭察其军容严整,不敢追击。旦日,李傕谓诸将曰:“素问马腾久居凉州,与羌人善。今若以为强援,不宜妙哉?且马寿成素以乱世之雄自居,犯上作乱,欺弱衅强,上截杀王官天使,下追拘素户贱民,虽无义利之诱,亦欲东出久矣。”遂遣人往侯之,许以车骑将军之位。 马腾既知长安之变,已然兵勒天水,欲往趁火打劫。忽见扶风太守宋果奉旨而来,封马腾为关内侯假节,权镇西将军。腾欣然欲受。忽闻庭中一人曰:“此乃李傕诡计也!”视之,乃族侄马岱也,时年尚少。腾斥曰:“小子识得权谋乎?一派胡言。”马岱曰:“关中之地素为李c郭所有。常言一山不容二虎,延叔父前去,岂非诈乎?而其于袁氏交锋必不利,欲假叔父之兵,全其之策也,惟借刀杀人耳。”腾黯然,乃摄宋果入,受其财礼印信。宋果既去,腾按兵不动,欲静待二虎相争。李傕等大怒,指天骂曰:“真无耻之人也!既不肯来,焉受其物!” 却说袁绍谋士许攸,见主公激赏徐晃之智勇,乃附袁绍曰:“徐公明乃名将也,主公欲得之乎?”绍曰:“但可得之,虽金银异器,绍亦不爱。”攸佯狂曰:“主公视徐晃于何物哉!攸于晃素识,可往说之。然攸知晃必不受主公物赐,以利诱之,适得其反耳。”遂易其衣甲,夜如其营谒晃。 晃闻攸来则曰:“两国交战,各为其主,子远来为袁绍说吾乎?”攸长啸箕踞曰:“谅袁本初四世三公,时所瞩目,许攸以以为草芥耳。”徐晃奇之,对曰:“则子远必为汉室来也。”攸曰:“非也。废一帝,立一帝,代代而迭。汉室已如薄暮死辉,何足计乎?攸今来效蒯通也。河洛独立,观其文武兼备者,非公明莫属。逢其机变,引军翻入洛阳,另立新帝,则公明乃一代周公也。”晃素知许攸狂放,笑曰:“如此,则晃非为周公,而为王莽也。”攸曰:“上策方激,不若引兵自立,占山为王,静观其变,效仿英布彭越,可乎?”晃慨然曰:“裂土封王固乐事,然为将之任,上弼明主,下保黎民,焉能隔岸观火哉?”攸复曰:“圣人曰邦有道则仕,无道则隐,今社稷分崩,正是潜龙韬光之际。宁曳尾于涂中,胜追附李傕,身败名裂多矣。” 晃曰:“李傕虽执于小利,然不失锐气,纵仕不能成,谈何身败名裂?”攸对曰:“李傕被五罪。其一曰武臣乱政,强兵扼谏;其二曰鱼肉子民,不爱兵士;其三曰勾结羌胡,亡吾汉正;其四曰横征暴敛,欺下媚上;其五曰暴殄天物,不能容才。傕为莽钝之匹夫,无尺寸之功,旦暮所为,不过敛聚,朝野俱销之德才。”晃默然。攸复曰:“观彼卢绾,虽功高震世,又以高祖亲信之故旧,而高祖不能容之,遂勾连匈奴,不以身败名裂乎?而丕郑德才兼备,其罪在不能识明君,故而子逃异国,一族俱灭,晋人不明实真,皆唾其为晋贼。”晃太息曰:“公明了然矣!”遂引其本部驷车众与金斧骑,奔赴袁绍。绍大喜,即赐以五百食邑之赠。 旦日杨奉闻徐晃出走,急赴中军见李傕,请为前部,追讨叛将。众将皆忿忿,多然其计,唯贾诩曰:“不可。徐晃素以智略见长,且已至敌中军矣。今可放出伪哨,传布流言,但使其以为徐晃为吾之策间。如此,则其行愈坚,袁绍愈不信。”傕不听,既令猛将崔勇c焦勋二人各令刀车兵五千助杨奉出战。徐晃闻之,即禀袁绍而出战。崔勇挥动流星锤,直扑过去,与徐晃交手一合,为之斩于马下。张郃亦纵马出击,直奔焦勋,飞掠而过,一枪刺死。李傕遂大败归阵,决计退守蒲州。贾诩复谓之曰:“不可。孙子云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c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所为九地,实乃联绝地之民,存必死之师。蒲州新克,人心不稳,免无惑乱内通之辈。其城又不坚,不能久持。况雍凉之军,车骑居多,善攻而不善守。并州雍州,平原未鲜,非车骑不能施之地也。今若以善驭之军,困厄于薄浅之城,徒然以己之短抗彼之长也。”李傕已然气丧,不敢再战,遂不听其言。诩心寒,则出曰:“如此,则请大将军于此据守,诩往说马腾,必期其来。”傕诺之。 诩自度曰:“必观马腾c袁绍之气数,而决其属留之论。”遂之陈仓,见马腾。腾披狼皮,饮血酒,高坐轩台,殿前立沸鼎而见贾诩。腾睥睨台下,厉声质曰:“腐儒,今李傕兵败,遣汝来求援乎?未知李傕将许以如何?”诩铮立不拜,既不应,反问马腾曰:“将军危矣!今将军劳师远征,不知所图者何也?”腾对曰:“关中之地也。夫入关者难,出关者易。昔楚汉相争,约以入关者为王。今从关而出,则荣华不可期也。”贾诩问曰:“岂不知兵贵神速哉?为将军计,不若长驱直入,截李c袁入关之道,如此劫天慑地,不失一时之雄也。”马腾曰:“汝不知卞庄刺虎之故哉?”贾诩笑曰:“然将军似无屠龙刺虎之能也。今乃唇亡齿寒,非尽速东进,联合李傕不能存也。闻袁本初诡计多端,将军与李c袁必择一处侍之,不然,则为之各个击破,必败无疑。”马腾大怒而起,擎剑在手,令左右将其推出斩首。贾诩面无惧色,长啸曰:“存亡族灭,危在旦夕,尚有余力杀贤者乎?素闻窃国者王侯,今汝鼠目寸光,若汉之公孙述c槐嚣,自寻死路而已。”马休c马铁二子代其求情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闻贾诩此人,徒一黄门耳,杀之为天下笑。且今李傕虽败,余威犹存,与之交恶,徒然无益。”腾怒火未减,贾诩复从怀取出绢诏,弃置于地曰:“诩早与天子有期,若不能生反,则必以天下之力齐攻将军,是非如何,泽君自取。”马腾久处蛮荒,不知虚实,闻言震恐。且贾诩先见其部将成公英,左右皆以为成公英当出为其保。岂料成公英今见事僵,大喜出曰:“主公!贾诩才能虽盛,其心亦霍,今不用之,则必杀之,非然,则养虎为殆矣!”诩左右二侍卫皆变色。然马腾脸色陡变,只令贾诩自去,而怒责成公英。 既出,诩直奔袁绍而去。左右问曰:“先生昔曾会见成公英,皆以为必保于前,岂止此人不护反谮,实狼虎之人也。”诩曰:“非然。吾教之耳。”左右皆惊。诩曰:“马腾以乱权得位,素多疑,尚蛮力与诡谋,与成公英不睦久矣。诩早闻二人虽列主臣,而势同水火,英每谏必疑之,故特此行此险计也。况常人之理,虽无救诩之心,亦无杀诩之心;而诩于之私会,其公请杀诩于廷,则腾必疑其恐勾连之事败露而灭口也。宜速去,腾必然追悔而遣人来也。”果然未出十里,遥见其后烟尘大作,数骑来逐,如诩所言,左右拜服。欲知贾诩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效荆卿令明初建功 藉伯嚭异度再扬名 贾诩既离马腾,而见袁绍。绍素知其名,乃引为近习之谋士。绍知其从李傕c马腾处反,问曰:“此二人何也?”诩曰:“李傕虽诡诈多谋,然生性狐疑,不能信人,其部亦各执其党羽,不能联信。郭汜有勇无谋,差李傕远矣。而马腾眼高于顶,狂傲刚愎,不足为虑。”绍曰:“今孤意先袭李傕,后御马腾,可乎?”诩曰:“李傕c郭汜二人常互不敬,夫攻之际,必有偏重,遇俘之兵将,亦有悬殊,则其必内讧,如是则有隙也。” 审配曰:“如此则正南有一策也。可使突阵之锐士,分兵两袭,夺其衣甲旗号,联结钟繇,夺其后援辎重于阴涧,摧其信任于阵前反水,则彼必裂。”于是飞马秘于钟繇谋。繇正思度间,其子钟会近前曰:“儿有一死士相识,慷慨壮阔有古气,颇得荆卿c郭解之义,或可胜任。”繇遂引进,其人身长八尺,容貌峻峭,眉宇不怒自威。繇问之,乃庞德者,字令明,雍州南安人也。 德素与繇甥郭援有隙,盖援恃钟繇之盛权,常胡作非为,庞德遇见,辄愤殴止之。郭援瞠目怒发,言称必杀之,而惮德勇武,每不敢为。今钟繇来请,旁人以为其必公报私仇,皆劝德走避,德慨然曰:“天理有常,岂能以人事违辟哉?征辟以义不以利,岂能以畏死而辞哉?况钟公开明仁义,是非曲直,皆有公断,岂能公私不分乎?吾走避,轻钟公事小,殆天下事大。”钟会闻而奇其节,遂为密友。 繇闻之,则语之曰:“李傕郭汜俱凶残虐戾之徒,事若有差,恐不能全。”庞德慨然曰:“此二贼横行无道,众苦之久矣!以德一身之命而挽天下百姓诸狂澜,不宜值乎?然身死事小,策败事大,德必竭力为之,敢布腹心!”于是引数百心腹之士,至华阴埋伏。 自长安至函谷百里之间,皆为李郭辖地,故军士莫不懈怠。德立于险暗之处,遥见二军各千余远来,褐旗大书“李”字,乃李傕押粮之伍;青旗大书“郭”字,乃郭汜押粮之军。德喟然叹息曰:“两军相协,而貌合神离,营寨虽辏,而资物各分,焉有不败之理?”及近,德陡然杀出,持双崩戟,上斩首级,下剁马腿,如入无人之境。只见李傕军勉力支撑,俄而四散奔逃。郭汜军引兵之将乃是汜心腹大将宋果,只令军士环围列阵,并不援护。庞德笼其兵刃,策马徐行于前,谓曰:“郭司马久惮李傕拥兵自重矣,今闻李傕欲投降袁贼,特命末将辅宋刺史夺其粮秣辎重,今有劳公一并得回矣!”倏尔远去。宋果浅见无某之匹夫也,本无生还之意,今见此大喜,令左右收拢其财物辎重,回报郭汜。李傕败兵或顾见之,忿忿不平,谒白李傕,陈其事。 李傕初闻之怒极,既欲反目。俄而气沉乃止,遂遣人阴察郭汜。闻汜不责宋果,反褒之,傕愈怒。绍闻庞德得手大喜,急搦战郭汜。傕告之同往,而故不往同。汜亦不以为然,令华雄为先锋,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张郃挺枪迎战,未出十合,佯败而走。华雄不知是计,催马而出,郭汜挥刀谓左右曰:“如何?纵无李傕之翼助,犹可败此等小贼!”未出十里,左边麴义,右边审配,各领一千弩兵杀出,登时矢如雨下。郭汜部卒本多乱匪羌胡,猝逢大变,惊慌失措。华雄久经沙场,所至之处,无不披靡。一声怒喝,引左右千余铁骑护卫郭汜,冲出一条缺口。麴义眼见郭汜既欲走脱,连发数矢,正中郭汜后心,厉喝一声坠马而死。华雄见状,只得引亲随独自逃生,奔洛阳投董承而去。 绍既杀郭汜,甚为得意,置酒宴与诸人欢饮。忽然细作近前禀告,绍脸色陡变。田丰闻之,乃曰:“曹操已然招降虎牢关守将董昭。虎牢乃洛阳东门,东门一开则譬如坦途在侧也,今主公当急速进发,西取长安,东叩洛阳,与曹操成鼎足之势。”绍乃撤宴,令张郃为都督,驻留原地与李傕相持,自领颜良c麴义c淳于琼三将,星夜奔袭洛阳。沮授曰:“主公大举奔袭,李傕必然发觉而背袭之,可乘机两面夹攻。”绍笑曰:“正是如孤所想也。”傕虽有心追之,又恐乃袁绍之计,乃令樊稠打其旗号追击,自领万余心腹,西折高陵,隔岸控守长安。李傕已知钟繇之策,恐长安城高池深,虽怀恨而不敢力攻。忽然又报来袁绍c张郃两边夹击,大破樊稠,韩猛力斩樊稠于河边。计较之下,只得收拾残兵亲信,计议折返洛阳而去,复恐天子降罪,而无兵权以衡之。潼关守将牛辅素善李傕,遂引为其助。 却说杨奉从樊稠败军中侥幸拾得性命,收拾两千军士,直奔长安而去,于城下叫门。钟繇未知其事泄否,亦不知杨奉此来但以收拢败兵,或寻衅滋事,委蛇不敢开门。其子会曰:“杨奉一介武夫,计尚不知此谋。”繇曰:“其人虎狼之心,一夕造反,则长安毁矣。”会曰:“无妨,但于城中设鸿门宴,以观其气色,合则饶之,逆则杀之,易耳。”于是会上城曰:“杨镇南远来辛苦,今长安市民鄙陋惶恐,不敢与军士杂居,今请杨镇南引亲随入城一叙。”奉不疑它,既率亲随甲士五十,弃去长枪大戟,但着袍服入城。 既入宴,繇问以战,奉曰:“袁绍诡诈,数败吾军,今已然不做他念,但收拢残军待降,不足复战之。”钟繇见其有悔意,正欲劝慰之,岂料钟会陡然摔杯,左右刀斧手一齐杀出。杨奉亦不反抗,失魂落魄而太息曰:“李傕早知列位欲投袁本初矣。今杨奉所言,句句是实,甘为同道,公子何必疑心?”会犹不肯恕之,亲挺剑上前,砍死杨奉。繇胆战心惊,而不敢阻拦,兔起鹘落之间,奉已死矣。问曰:“杨奉一介武夫,必不能欺吾,既为同道,奈何杀之?”会貌有黠色,语曰:“任其如何诡辩,不可信之。况父率长安为礼,绍必重之,而今杨奉何得平白分功乎?虽其诚言,亦不能容之。”繇怒曰:“任罪从轻,疑罪从无,汝安得以此心擅断之乎!汝欲争功,何苦滥杀无辜!”会从容曰:“父不闻乱世重刑之策邪?但以己利为上,滥仁唯有自误而已。” 且说曹操方退袁术联军,上招降虎牢守将董昭,下自领军奔赴宛c叶一带以御刘表。刘军先锋文聘,已奔赴颍川,太守傅干飞马禀操求援。操即命曹仁为前部,甩开大军,独领本部金钺骑往救之。及至颍川北门,文聘已然引军登城,战于云梯望楼之间,矢石横飞。曹仁大喝曰:“开城!吾乃曹子孝也,特来相救!”傅干部将毕先放下吊桥。仁谓曹洪曰:“今城中事危,兵家虽曰内外夹攻,然恐彼侧已然不支。汝权领大军,于城外夹击文聘,吾自领本部杀救南门而去!”引军杀散刘军,直入城内。既入其半,忽见城上旗角倒悬,吊桥陡升,城上傅干与城下文聘两下夹攻曹洪。原是数日前蒯越入城说傅干曰:“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吾等尽起荆襄之兵,南联吴越,东合淮扬,西睦巴蜀,仁义之师,吊民伐罪;曹操四面树敌,东拒吕布,西击张绣,南征袁术,疲于奔命,虽暂却之,兵已大折,而南北奔波,疲敝不堪,不堪复援彦才也。况吾主刘荆州良为汉室宗亲,九州八十一郡,莫不服膺,汉德虽衰,余威犹存,诚使天下有一人能复兴之,必刘景升也。而曹操阉宦之后,焉能成事?且夫刘荆州礼贤下士,黄忠c魏延,万夫莫开;庞统c徐庶,腹含甲兵;王粲c韩嵩,才若星云,而曹操所恃皆其宗族,凡曹仁c曹洪c夏侯惇c夏侯渊之属,皆列重用。且其人狷狂不羁,用人不明,此必败之兆也。公为一郡之牧,理当先公后私,以全明德;保民守土,以奉公职。景升公不忍城内生灵涂炭,不若公缔结友盟,可保无恙。”干诚惶恐,于是请开城归降。越曰:“曹贼狂傲做作,必欲行伪以蛊众人之心。今请佯装攻城,彦才假为交斗,与异度里应外合,足可枭其首也。” 遂此番犹摆围城之阵,乃是特欲赚曹军耳。曹仁方入城,四门紧闭,四面矢如雨下,只得与骑众弃去座马,各据城内一隅垣,各自为战。曹洪内外交攻,亦是几乎不支,令左右飞马奔告操以此间,令数部将各领一军,以迷乱文聘。忽然刘阵中魏延飞马杀出,指名挑战曹洪。洪恐冷落士气,催马杀出,与魏延战在一起。好一场恶斗!有诗赞曰: 歧路起烽烟,虎狼融凝盘。 朔气连衮北,嚣芒冠襄南。 风腾凋柏色,势伏扫竹鲜。 诀信忘身此,逐鹿共与环。 战了百余合,曹洪稍不支,回马而走,绕城四出。曹军士气更衰,四散奔逃。天色将暮,蒯越指挥大军,点火夜战。曹仁于城中,庇于尺寸房屋,浴血奋战,死伤过半,然亦斩敌数倍于己。仁奇曰:“今吾落单,左右虽齐心,毕竟兵少,为何彼不倾力而出,以灭吾乎”陡然醒悟,谓左右曰:“此必钓伏之计也!”于是欲引左右举毡为盾,四下杀出,溃围禀告大军以防刘表之计。参军陈群居其侧,而劝曰:“敌众吾寡,而四门紧锁,将军此去,无异自投罗网也。而曹公高妙,必能识此。今以长文之见,莫若长文令一军四下游击诱敌,将军自领一军奇袭,摧敌首脑,以克此城。”仁曰善,乃自领数百锐士,乘夜疾走,而陈群呐喊持炬。忽然听得西门大乱,似有一军杀入。欲知这支锐军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曹孟德绝死逃生 刘景升驱虎吞狼 曹仁望见西门大乱,原是曹操闻曹洪报讯,告左右曰:“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虽失十颍川犹不足为虑,失一子孝,孤终生追悔矣。”遂星夜引大军到来,强突入城。蒯越闻之,即令魏延文聘闪开一条去路,纵曹洪入城。程昱曰:“文聘c魏延俱一代勇将,今焉能弃功而退乎?”操曰:“虽有伏,城内危矣,况孤重兵在握,亦不惧之。”遂勒兵入城。 城外蒯越见其入城,谓刘表曰:“此不殛瓮中之鳖乎!”表疑曰:“素问曹操诡诈多谋,况其远来疲敝,想必不肯亲入城中,不若以重兵击其本阵,则可斩其首也。”蒯越曰:“非也。操乃鄙陋阉竖之遗,无其礼义之教,尊卑之分,虽至贱下士亦同席与饮,虽至贵王亲亦薄辞以狎,上行韩非诡谋之术,下效吴起唆络之心,其属为主公所围,其必欲以此扬名,以成其爱士之伪节,故非亲往而无它策也。”即令左右投石车放火,万千弩手,亦与之同,全城祝融,卷起三丈,草木舍棚,莫不能免。后人有诗证曰: 卷伏连金乌,炽连赤霞洙。 斗旋随风劲,飘摇带苍孚。 北游熔寒朔,西荡化弱泸。 辉芒天日惭,夜悼万法肃。 蒯良复谏曰:“操远来遇险,其本阵必欲救之,则有隙也。”遂令黄忠c王威二将,引步骑万人,攻其本阵。守将于禁坚守不动,令军士放乱箭射退,及近则以长矛出于栅隙,或以火油外掷。刘军虽众,亦不能近。操不顾火海,与众人于城中四下奔寻曹仁。仁既见操,下马拜伏曰:“天下之大,宁无一曹仁,焉得失主公乎?孟德亲冒矢石,倘有失机,岂不令三军垂恨!”操须发微燎,而喜色不便,对曰:“善战者非一军之帅也。所谓统帅,非善战,而善败也。败而不折,却而不失,存其股肱,完其柱石,是所为王道之战也。刘邦之出彭城也,失而不折,退而不溃,乃得日后之机。孤亦然也!”遂合兵择路疾奔,四下一片炽灼,曹仁刺马出血以护之,许褚斩其座马,以湿马皮裹操欲出。方至北门,城门紧闭,操与众将攀上城墙缒下。文聘等引军夹击,众人正惊惶间,郭嘉语曹操曰:“主公不必惊慌,奉孝早有伏谋矣。”青旗一展,文聘背后一阵大乱,青州兵统领魏冲领三千青州骑冲出。文聘见前后受围,从斜刺里冲开一条去路,操厄于大火,亦不肯逐之。刘表见其走脱,顿足曰:“可惜!为一将而亲冒矢石,如此蠢钝匹夫,竟蒙侥幸而脱军师十全之策,良倦怒之事也!”庞统劝曰:“天将亡之,盖有定数。今日曹贼一败涂地,料必不能久也。” 于禁困守营垒之中,四面受敌,营中亦燃起大火。黄忠等方破其辕门,冲入寨间,曹军惊惶之际,于禁登高呼曰:“今进亦死,退亦死,盍不壮烈归天,以全吾节!”亲领数百黑铠死士直突黄忠。忠见慑其气魄,引弓一箭射去,于禁俯身躲闪,中其坐骑。忠见其跌下马来,正待上前取其性命,忽然背后大乱,原是曹操收拢败军,合围其后。忠惊而叹曰:“终不能成其事也。”遂聚其军从旁而走。 操从容谓禁曰:“先是,孤陷于城中而君不往救,岂不畏孤以怯懦罪君哉?”禁曰:“昔周亚夫平七国之乱,先请上以权节,捐梁王而待后机。梁王素为太后所爱,亚夫亦知疏不间亲之道,后此服谮而死,然挽天下于狂澜之间,救万民与水火之内,焉不胜于籍籍无名哉!今主公英明汉帝十倍,而自领大军,禁职守本营,虽承蜚语,亦不畏其死也。”操喜色出于言表,谓荀彧曰:“于文则果忠诚之能材也。” 既合,操谓众谋士曰:“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刘表倾力而来,虽有以上诏折其之意,亦恐不能迫其返也。”郭嘉曰:“昔周王伐郑,几乎陨灭,后而乃和。奉孝愿设十面埋伏之计,先挫其锐,后交于辞,礼其臣僚,说其左右,刚柔并济,则其必退。”操佯怒曰:“敌众吾寡,焉得以伏兵之计克之?当坚守营寨,疲其士卒,分其军心,而后合兵一处,一举灭之。”操使族子曹真c曹休二人,每夜引军与城外伪作狼嗥,并以草人缚于奔马之上,于寨外疲敌锐气。刘军初甚惊恐,后亦习以为常,不复应策。 操闻讯,谓左右曰:“如此大事定矣!昔孤曾怒于奉孝,是恐有细作,败此大谋也。今刘军麻痹,正是退敌之时!”乃令军士亲乘其马,负火炬焰矢,预作突骑。又令夏侯惇c夏侯渊c曹仁c曹洪c许褚c典韦c于禁c李典c乐进c蔡阳十将各领数千人往山谷埋伏,操自与典韦c许褚二人领数百轻骑诱敌。又嘱咐左右如此如此。荀彧曰:“主公乃一军之主,焉能冒矢石而为其饵乎?”操对曰:“今众寡悬殊,士卒未见吾面,不能尽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计遂定。 是夜,夏侯渊c夏侯惇二人率其部众,薄其营垒,乘其麻痹,大局突入。时刘表妻弟蔡瑁为主将,猝从梦中惊见火光一片,四面杀声大起,夺路上马,不敢应战,直奔刘表大营而去。表亦惊起,环顾左右,急问良策。军师祭酒徐庶曰:“敌众吾寡,且非急袭,如能坚守此寨,拒其于边营之外,及至旦日,则其不能久持,必败。况曹贼既突击,必以重兵,今望其旗角非盛,闻其步马莫集,恐是虚兵疲吾,欲使主公慌乱。蔡将军不战而逃,不能却其虚实,实是兵家大忌,当斩首以恂三军,复以重利大义激犒将士,使其莫不用命,如是以逸待劳,可立于不败之地。” 蔡瑁时深得刘表重信,表闻其言,颇不悦。蔡瑁瞩目步骘,步骘素于瑁善,会意曰:“竖儒乱言!吾望其军士之气,皆有劲色,非虚兵也。兵法云十则围之,既蒙其至,盍不一举灭之,以使敌军丧胆!蔡德珪但惟保全军力,有功无过!”刘表略加思索,既谓左右曰:“二人之言,俱有其理。可使步骘c王威引步骑五万假孤旗号,四出游击,以诱其标;孤自引军坚守,以验二策之如何。”步骘一介文官,素疏兵务,惶恐不敢承命,王威遂独去。二夏侯初与王威相交,便佯败而退。聘见其兵不满二千,亦不以为意,一马当先,杀出追击。未出十里,两边炮声齐响,曹仁曹洪,一齐杀出。聘恃其兵多,指挥部将吴巨分兵恶斗。许褚c典韦见其势凝,各领其虎贲c龙骧之众杀出,将王威大军截为三段。聘始惊觉,乃欲引兵而退,已然不及,李典c乐进c于禁c蔡阳四将,引其步卒,若悬轮般围其四角,威虽为刘军名将,亦如风中残云,不能自持。只得弃了大军,集合吴巨c陈应等猛将,杀出一条血路。操叹曰:“如此好计,纵不能一战灭刘表之集粹,亦足灭其锐气也。” 威败归,禀刘表其事,而表从徐庶之见,于寨中安然不动。未几,传有使者阮瑀来见。表问左右曰:“此来何为?”别驾韩嵩曰:“汉室倾微,而主公已薄颍水,去东都不过百二十里;而曹操c袁绍,徒有盛名,一战为主公所败,故汉使此来,必欲求主公之策应。”徐庶曰:“韩别驾所言虚也。帝势架空,其势若石下之蕾,存亡一际;主公犹远,势若庄子引东海之水救涸辙之鲫,故虽有心,亦不敢为此来也。况王威又败,操必欲乘势求和也。” 表引瑀入,瑀果语之曰:“天下大乱,分崩离析;周氏地衰,群雄兴起。景升一代英杰,足挽倾颓于狂澜。然北乱未平,西叛复开,时局糜乱,亟待中兴。曹操c袁绍,刘表,本皆尊王攘夷之义士,方岳钧石之俊才,奈何互不相容,徒损义锋,坐使贼党窃笑?上诏加封刘景升为襄王,加九锡,意能扫清东南,共扶业兴。弟诡正抗旨,则尊爵有尽,斥责难单。恳辞勿忘宗族社稷!” 表乃汇诸谋士以问策。庞统曰:“曹操虽暗弱偏安,然譬如困兽之斗,徒损兵力。会上有诏,可乘其意,西取川蜀,东收淮扬,不宜易哉?”蒯越谏曰:“不可!昔许子将尝谓曹孟德乃治世能臣,乱世奸雄,而桥玄司马防等,皆异其志,明朝能与主公决高下而泮社稷者,非操莫属。今若不斩草除根,必乃养虎为患。”表素垂涎王位,兼愠蒯越盛赞曹操,斥之曰:“量一宦阉之后,虽有逞凶之欲,亦含启事之能哉?”遂见阮瑀,许以其事。徐庶曰:“主公既不欲与曹贼交锋,固爱士卒,然恐存一州而失天下也。可策反董承伏完二将,援以兵革,输馈粮秣,使袁曹二贼,疲于奔命,亦是妙计。”表然之,而使王粲属文说之。 董承乃献帝董贵妃之弟,野心向勃。伏完素惟董承是命,闻王粲来信曰:“君乃帝室旁邻,荣泽出于气宇,焉能坐视袁曹二贼,纷乱于廷乎?诚能义旗高举,则景升必为执鞍马以报,外肃磐侯,内除乱党。”承动心,乃令皇甫嵩为车骑将军,朱儁为骠骑将军,合伏完c种辑c王子服等人起事。皇甫嵩劝曰:“此乃驱虎吞狼之计,国舅宜熟虑之。”承不肯听,又恐其军力衰弱,又外合吕布c刘备二枭雄,共赴洛阳,以谋乱举。董昭闻讯,即飞马告曹操。操曰:“独力难支,必与袁本初共往讨之。”荀彧和曰:“刘表已遭此败,而复得襄王之利,而其属僚皆得其贿,故必不肯奋力来逐,不足为虑。”郭嘉曰:“刘景升貌礼贤下士,而内刚愎自满。其域虽十倍之广,然不能得其人和。其将虽五倍之数,俱不能尽其才能。刘备虽一代枭兽,其麾下之关羽c张飞,皆豪壮之将;吕布勇冠三军,其高顺c张辽,非惟万人敌之悍将,亦运筹帷幄之远谋,而其谋臣陈宫,更若亚父之范增诸项羽,百里奚诸秦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伏险路惊驱幼骏 设离间困缚枭鹰 且说袁绍闻董承等起事,大喜谓田丰曰:“董承自寻死路,如此则洛阳入彀矣!”审配曰:“先是,主公错失良机,致曹操长驱直入,掠国窃室,从容夺天子若反手取主公掌中之物。今发兵必速,迟则殆也!”绍对曰:“正南所言甚是。欲贵军速,则必效管子老马识途之策也。”徐晃出列请曰:“臣欲保举三人。”绍内之。左首之人身材清峻,貌有厉色,乃太原郝昭也。右首之人目色忠澄,修额曲颈,乃阳曲郭淮也。此二人皆少壮之人,方元服之士。众瞩目其间,乃一少年,年方十一,雌音未绝。 绍大笑曰:“伯济c伯道孤早有耳闻,此少年孰也?未冠之年,亦能鞍马骑射乎?”来者叩首曰:“微臣钟会,权太尉钟繇之子也。素闻孔子问于少项橐,而君子战兵,以谋不以勇,臣敢不效力与?”绍曰:“兵书战策,汝之有得乎?今天下势,计将安出?”钟会曰:“孙子曰:夫兵形如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韩信背水列阵,而裂陈余之众;赵括纸上谈兵,徒折赵国之锐。故用兵之道,在于机变,非以广读博涉为终南也。至于弓马骑射,昔项王云用剑之道,不过敌一人,而能用兵者,万人敌也。”绍豫之。会复曰:“主公广居河北,马腾c刘璋c张鲁之流,皆不足为虑也。惟曹操与孙坚二人,智勇齐备,或共逐鹿中原,恐不得存之。虽不能亟得天下,犹不能容之,必除之而后快。会父子素居关中,愿为先导,突骑裂阵,斩将克敌,先清君侧,后杀奸侯,肃净四海,以期完胜!”袁绍谓曰:“孤闻叔虞桐叶封唐,少而治之,今见钟卿早慧,知其不虚也。”会汗如雨下,跪地叩首曰:“臣忠节无二,主公焉得以裂土分候之叔虞比微臣,愧杀矣!”众人皆笑,独审配憎其狡媚,不乐。绍乃命徐晃c钟会为先导,张郃为都督,逢纪为军师,审配为监军,兵发洛阳而去。 董承既与刘备c吕布为伍,乃自令华雄为先锋,皇甫嵩朱儁二人为左右都督,西出与袁绍战。皇甫嵩又劝曰:“关中之地,易守难攻。国舅既知袁曹兵多将广,何苦自失其利邪?”承亦不听,对曰:“天子之旗驾临,贼焉能不惧哉?昔孟子曰得道多助,今大义在于吾手,何愁不胜?”刘备c吕布二人领其本部,东征曹操。李傕劝曰:“兵贵合而爱分。今两方皆劲敌,国舅不若专其一路,各个击破。”承以为李傕惊弓之鸟,不纳其言。徐晃去潼关三十里下寨,潼关守将牛辅遣大将李蒙出战。郭淮拍马舞枪,杀出迎战,二人战二十合,郭淮卖个破绽,一枪刺死李蒙,乘势掩杀至关下,牛辅自欲出关迎战,李傕急阻曰:“关塞者,所以以少胜多,阻遏敌军也。将军弃关出战,犹若去铠而争也。”辅醒悟,遂令紧锁关门,只以乱箭射退之。 俄而董承引大军前来,牛辅胆气稍壮,令华雄出战。大将王方曰:“杀鸡焉用牛刀!”自领本部千余骑出战。徐晃引兵出阵,只一合,将王方一斧劈下马来,头开颅断。副将赵耽见其主将战死,大怒挥刀杀出,正遇郝昭,战了十余合,稍稍不支,正欲回马而走,钟会在阵上偷使冷箭,一箭将其射下马来。华雄见状,单骑引从者人杀出,挥动武魂刀直取郝昭,战了五合,郝昭不敌而走。朱灵大喝一声,杀出接应,未出数合,手中长枪既为华雄击落。雄方欲斩之,郭淮一箭射倒华雄座马。雄取从者座马,翻身而上。郭淮弃弓援枪,救下朱灵,战了十余合,甚为不济,回马而走。韩猛见郭淮危急,自引大戟杀出,战了二十余合,为雄一刀砍伤大腿,回马而走。华雄一时之间,连败袁军四员大将,三军无不震惊。 徐晃恐折了锐气,亲挥豪巨斧,出马迎战。华雄戟指骂曰:“徐晃!忠臣不事二主,汝何得面目来见?”徐晃曰:“天定胜人,从天者兴,逆天者亡。李傕c董承犯上作乱,名为汉臣,实为汉贼。汝执迷不悟,名为效忠,徒自困耳。”华雄曰:“休得多言!”催马杀来。刀来斧往,风声赫赫,两旁军士,大声喝彩。好一场恶战!有诗赞曰: 长鬓湿如瀑,铁蹄连芦牡。 刀去如山崩,斧过堪海穆。 相交崩星火,身过神光覆。 千合不一灭,万军鸣盛符。 二人战了二百余合,刀来斧往,华雄略无一疏。晃大奇之,度曰:“如此良将,只可计取,不可力攻。”阵上张郃恐徐晃有失,即令鸣金收兵。牛辅见状,亦令收兵。 钟会见状,谓张郃曰:“潼关既难力克,会有一计,可从关旁山道乘夜奇袭,以薄关侧。”徐晃曰:“不可。敌虽不智,犹得地利之便。况奇正之谋,兵少则弱,兵多则泄。”会怫然,力陈曰:“公明欺会年少乎?”郃以钟氏新附,不宜拂逆,遂诺之。会自择精兵四千,皆携钩绳联梯之物,以攀山越岭。是夜星月无光,阴雷滚滚,风啸若唳,雨泄如盆。会大喜曰:“天色一何劣乎!彼必不以为意也。”复见山上并无鸟雀,左右或谓曰:“山无禽鸟,地无走兽,或恐有计也。”会度曰:“昔马邑之围,四野无星点人士,若有伏兵,则常无鸟雀之鸣叫。然今暴雨如斯,若有人叫马嘶,岂不怪哉!”愈加不疑。 四更方到山口,四下无人,钟会正窃喜间。忽然天降闪电,草丛中杀出一员白须老将,挥刀喝曰:“钟士季!老夫在此待汝多时也!”此人乃是李傕手下名将徐荣是也。钟会之兵,跋涉长途,疲敝之极,兼不明地理,震恐之至。徐荣挥刀一举,四下金鼓齐鸣,旗角四出,钟会四下指挥,却乃有心无力,部属自相践踏,兼得徐荣引兵杀来,只得弃了部众,引百余亲信,择路而逃。徐荣引兵追杀,钟会更是惶恐之至,弃了盔甲,单身遁回。旦日将明,钟会惊魂稍定,收拢残军,探得董承本不肯分兵守此,徐荣领三百骑私兵自来,耻怒交加。先是,徐荣力陈潼关之外,必得守护。守将王方c李蒙c牛辅等皆不然之,谓曰:“潼关之险,天下闻名,彼若欲以山兵袭来,不殛欲以尺寸之剑欲斩天神之首也。”荣坚执众皆不听,一怒之下,独引其本部三百人日夜埋伏,晴则沐酷,雨则沃汤,众莫不哂之。后钟会果然来袭,徐荣本部,以一当十,众始高其智。 郃亦亲率军从潼关正门直攻,然李傕等坚守不出,以潼关万仞之险,实难克之。贾诩曰:“今要策在于华雄也。”乃遣一精细军士,修书谓华雄曰:“袁公大业将成,君之功绩,冠绝关中。李傕c牛辅等乱臣奸党,早离故主,致使仲颖殒命,今复勾连其讎刘备等,吾亦知公高义,忍辱建业,可堪古吞炭漆身之节也。宜暂委蛇牛辅等,坚守不战,旬日之后,其党必骄。于时开关陷城,则长驱洛阳,唯是坦途也。”而特使此信为李傕等所获。牛辅大怒曰:“竖子敢耳!先华雄数败袁将,而不杀之,可为其兆。盍不设鸿门宴斩之?”徐荣曰:“不可。贾诩为人,素来诡诈多谋,或恐计也。且夫华雄勇冠三军,设鸿门之宴,譬如帐中召虎,使不能治,则受其害也。”李傕曰:“此事易耳。可密不泄,而使华雄出城战之。若畏缩避战,抑或出城逡巡,则必乃通敌无误。”傕立请华雄来谒,谓曰:“潼关纵天下之险塞,然兵多粮少,困守亦非上策,将军可有策乎?”雄不知是计,对曰:“以末将之见,当遣使东行,以要援兵。邀于关前,摧其首脑,伏谋挫其锐气,如是而已。”傕怫然,谓曰:“将军昔日神威过人,今欲请将军效项王斩将刈旗,可乎?”华雄谨诺。遂领其部驷冲车数百,出关迎战。 徐晃见之,遂领数百残兵上阵,皆不持长枪大戟,笑容对之。华雄大怒,挥刀与徐晃战在一起,未出二十合,徐晃转身而走,华雄急于立功,引兵追之。行出半舍,转入山峡,徐晃引军,忽然不见,华雄顾视左右,听得身后声如雷震,后路已为贾诩引兵投入檑木所断。雄大怒,欲单骑杀上山去,然左右皆车兵,只得下车步行,进退维谷。郃立于高阜之上,谓华雄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袁本初一代英杰,四世三公,李傕不过山野草寇,华将军何得坚执乎?左右军士,但弃兵革,愿降者降,不愿降者,张隽z必放归。若欲与袁本初为敌,格杀勿论。”雄兵虽锐,毕竟寡不敌众,不敢突袭,然亦不见袁军放箭投石。羌兵素悍勇不服众,或有弃车步行上山溃围者,辄遭攒射。坚守至暮,张郃令左右善秦歌者出阵齐鸣,以化解彼军心。复于山上燃篝火烹肉以诱之。华雄勒部素不严,弃去者比比皆是。雄挥刀斩数降兵,犹无济。贾诩谓张郃曰:“李傕为人残暴多疑,可遣人伪作华雄,于关下劝降,迫其不得不反。”郃乃择其部众与雄貌肖者,亲往城下招降曰:“李傕牛辅!汝不过北地游徒,虚托高名,无异窃国!董仲颖擢汝于走卒之徒,而汝今勾连其仇,忘恩负义,狼子野心!”李傕谓牛辅曰:“此必非华雄也。华雄久为吾属,今日既肯出阵,必不能即降之,纵降之亦非赚城之党。”未果,牛辅已然令弓手射退之。伪华雄退败而归,请罪张郃以不力之罪。贾诩曰:“汝非罪也,譬如勃缇之假道于卫也,专待此逆也!今乃纵虎归山之际也。”令左右以火油燃开巨木。华雄见状,引数十亲信脱出重围,张郃等假意阻之,纵其冲出。华雄一路奔至潼关城下,遥见牛辅等立于关上,灯火通明。欲知华雄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施活策张隽乂奇袭破天险 奋死战曹孟德疲兵作长驱 华雄望见关上牛辅闭门不出,下马请罪曰:“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然忠耿之心,绝非一夕可摇。”牛辅曰:“奸徒!汝数来赚城,略不知耻!”华雄亦怒曰:“如不能信,请遣监军,雄往死袭,以名其志!”李傕力请曰:“此情非伪,请出城监军。”牛辅素忿李傕久居其上,怒斥曰:“如是则稚然可走投袁贼乎!先弃董卓,后弃汉帝,今又欲投袁,易旗易主,若反手乎?”傕亦大怒对曰:“士尚武,不尚存。既不能信而见辱,请辞此印!”牛辅恐其乱了军心,持剑欲与左右劫之,从将胡轸曰:“李傕智计过人,三军之中,素有名望,杀之必有乱事。且大敌在前,不宜内讧。”遂软禁于门楼之中,绝其讯息。华雄见牛辅专权而刚愎,己虽忠耿而不能见信,而城上乱箭不绝,只得引军投张郃去了。 郃闻华雄愿降,倒屣迎之。贾诩曰:“将军可每夜举火,引虚兵劝降之。”华雄曰:“恐牛辅不肯信之。”诩曰:“但往施之,不过疲其兵耳。”初见夜中举火,以为袁军欲来强攻,甚为惊恐。如是者五日,关上戍卒习以为常。李傕叹曰:“张隽z鬼谋之将,焉能以死计九施乎?必有其诈。”遣人戒牛辅。牛辅大笑曰:“李傕何得胆小如鼠也?彼不过以华雄新降,欲疲吾兵耳。”是夜方安寝,忽然见得城上火光冲天,以为失火,披甲带马,及上城时,惊见潼关之外,已然云梯百架,缚维千垂,袁军若决堤之洪,杀入关来——原是贾诩特以此计懈其御备,而袭其不意,牛辅果然中计。李傕于门楼之中,望见火起,仓促中寻得心腹,乘夜暗缒下城去,既不肯屈降袁绍,又怒众人不听其诫,遂投奔马腾去了。牛辅引军上城死斗,然雍军久恃潼关天险,一时崩落,军心涣散。牛辅正遇华雄,两人交手三合,华雄一刀将之斩为两段,人马俱碎。偏将胡轸,指挥败军往东门逃去,巷中撞见郝昭,交手十余合,为郝昭一枪搠死。惟徐荣领本部军马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往东奔投左都督皇甫嵩。 吕布方率军自青c徐溯河直至虎牢,东西夹击,一阵猛攻,虎牢关守将董昭抵敌不住,弃城而走。操等闻讯,夏侯渊曰:“今若直取河洛,彼必以逸待劳,不若效围魏救赵之计,驰越豫衮,攻其腹心,迫其首尾不能兼顾。”程昱曰:“妙才所言甚是。然吕布固念其处,而刘备放浪四野,无所定处,围魏救赵,不能迫之。然分兵则弱”操曰:“孤已有计矣。”乃令曹纯引五千铁骑,往援救董昭,曹仁引步骑一万,抵敌刘备,自领大军,自往山阳而去。夏侯惇曰:“彭城c下邳城高池深,攻而不克,徒折锐气。幸吕布移军不在,可速战速决。”操曰:“非也。战法之道,龙韬有云:不知战攻之策,不可以语敌。不能分移,不可以语奇。不通治乱,不可以语变。况此来徒欲迷乱其谋,诱其分兵野伏,灭其亲锐。如是而已。城垣虽坚,不足当谋士之略;钩戟虽锐,不足当雄师之劲。”遂日行愈慢。 吕布闻之,急欲引兵折返。陈宫谏曰:“主公不可。曹贼诡诈多谋,焉能不知兵贵神速之理乎?今日行不覆一舍,此故意诱敌也。不若将计就计,直取许昌,攻其不意。”吕布斥曰:“曹贼穷兵黩武,西击袁术,南战刘表,兵力已疲,故迟滞耳。”陈宫曰:“虽然,操此行欲为围魏救赵之计也,将军轻出,恐入其彀。宫请为假旗,折而慑之,而将军长驱豫c衮,夺其城池。曹贼兵力四出,内必空虚,纵失青c徐而得豫c衮,亦非下策。”布度其家眷俱在彭城,不便出口,但谓曰:“公台不闻黄雀在后哉?恐悬兵不能下其城,而失已有,如是则不智之甚也。”陈宫无奈,只得谓之曰:“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先已诺董承合兵一处,共卫汉帝,如是委人而去,恐陷于不义之地。”吕布哂曰:“所为盟国,不过朝秦暮楚而已。况奉先西折灭曹,亦于董承有裨益。此去以精锐之师,扫疲敝之军,恰犹项王彭城之捷也!”坚持不听,引兵折返。 布所领本部玄戟骑c并州铁骑,星夜兼程,南折刘c曹边界,星盘梁c萧,直走丰c沛,抢先入任城,急筑城防,以为得计。操令军士下寨,使车驾运鹿角c火油,往来城下。毛玠笑曰:“欲遗诸敌乎?”操亦笑不言。又于城下掷干柴c火油,焚其石墙,火势三日不灭,操亦无攻城之意。宋宪谓吕布曰:“曹军不知任城之粮,足备一年之用,欲徒困吾等乎?”诸将皆严练其兵,日夜上城巡哨,甚为自得。然惟陈宫面有忧色。 会有一夜,城外有车驾数十,为曹军追杀,望城上呼曰:“久仰吕将军大名,吾等同为曹贼所迫,特来归顺!”吕布自恃勇力,杀出接应。曹军见吕布亲来,亦不敢应战,夺路而走。降卒曰:“吾等乃陶谦旧部也。此车内皆火油柴木,可置于城上四角,举火为哨。”布初疑其运火油而伪作粮草,今见其开诚布公,反而不疑。岂料此等皆是曹军遣人伪作,乘夜焚其粮草。 吕布只得令亲信之侯成c张辽二将往泰山押粮而去。操闻讯,调夏侯惇为都督,郭嘉为军师,往泰山险路埋伏。郭嘉谓夏侯惇曰:“张辽c侯成二将,俱吕布属将,未逢败绩,元让何得克之?”夏侯惇曰:“但藉地利之便,而绝其上下,断其归路也。”及张辽等既入其伏,只听两声炮响,山上青旗摇动,滚石檑木,奔流如洪。夏侯惇又引兵从后杀来。张辽一声大喝,引部众逍遥重骑杀出迎战。辽素以膂力而名,其部众皆着重铠,持巨剑,冲突阵中,来去逍遥,敌皆丧胆,是为号为逍遥重骑。夏侯惇与张辽大战八十余合,不分胜负,忽听得背后劈爆有声,粮车已然尽数起火。郭嘉立于山上,扬声曰:“吕布喜怒无常,暴虐士卒,汝等失了粮草,焉得不死?速速下马归降,不计前咎!”侯成以遇合而擢,未逢败绩,突遇此厄,只得投降。张辽左冲右突,独力难支,复念吕布诚不能以礼待人,遂引其本部北折投袁绍去了。惇见张辽直突而走,如入无人之境,太息曰:“恨不得生致之!他日必为主公之害。” 侯成既降,谓操曰:“张辽c高顺二将,乃吕布左膀右臂,今张辽一去,其势必弱。下邳唯有陈宫守御,如能速略之,可形环围之势。”俄而细作来报,刘备c孔融等率步卒并巾党十余万,汹汹而来。操曰:“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况孤此来,非欲掠地,游击而已。”夏侯渊请曰:“今将士连日征战,疲敝不堪,委实不容硬战。上策乃急袭下邳,固守一隅,四出游骑,扰而乱之;中策为退守许昌c陈留,倚城为战,弱其实力,后徐图之;下策为就地据守,以逸待劳,以伏御伏。”操曰:“上策太急,下策太缓,不若回军固守。然退军之际,务须添兵减灶,以痹其意。” 陈宫闻之,谓吕布曰:“曹贼兵力疲敝,应与刘备合力,共阻遏之,以摧其芒。”布然之,乃与刘备等合兵一处。细作报与曹操。夏侯渊曰:“请引本部殿后。”操嘉其锐而不许,渊三请之,乃尔。夏侯渊遣其部众伏于侧翼,而独立于道中,部将韩浩曰:“以寡击众,当用奇不用正。妙才此行,恐非善策。”夏侯渊曰:“用奇之道,在于克敌先机,以期必胜。渊兵力薄弱,况吕布悍勇非凡,非一时能下之羸首,故但在延滞其时。”吕布等见之,果然生疑。高顺曰:“单骑轻出,必有伏焉。主公射术精绝,盍不一箭落之,以期打草惊蛇之效?”吕布拔其玄铁弓,一箭射去,满拟中的,岂料夏侯渊单手接箭还射,落其从者。吕布惊怒,连珠箭发,渊或躲或接,间有以箭射落者,众莫不惊愕其技。几番对射,吕布一时疏忽,教渊一箭射落吕布盔缨。 乘三军骇然之际,夏侯渊一声大喝,登时风凝云定,人皆不知其所往;渊拎起赤烈飞电,一骑直扑其军中,左劈右杀,其从者亦乘势随之。高顺横枪欲阻之,夏侯渊左弓右刀,一阵猛攻,会刘备部下大将关羽挥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夹攻。适逢天生一声崩雷,两刀相交,更震声势;火光四溅,如若其刀为闪电所中,渊遂乘关羽眼花缭乱之际,夺刀而走,两旁军士隐约见得云中有青龙相助,愈加神勇。既胜,渊收整其从断骨骑,计之但折四十余骑,从容而去,马力如电,刘军终不能及之。操俱闻其详,叹曰:“所为陷阵破锐,犹若楚霸复生;射术绝伦,无异养叔再世。” 移时陈宫醒悟,谓吕布曰:“曹军马步混杂,兼携辎重粮秣,其行必不速。将军汇集骑兵,寻蹊径包抄合围,可期必胜。”及曹军将至梁水,已然无力,操振臂曰:“得桥者生,失桥者死,后无可退,前既必全!”其军齐声呐喊,若气力重生,奋勇而前。岂料将近桥边,只听桥上数声炮响,吕布立于桥上曰:“公台果然神机妙算!” 曹阵中郭嘉金旗招展,大喝曰:“列位不必惊慌,奉孝已在此宿伏千人矣!”桥两边木丛中,杀出千余伏兵,皆郭嘉所料也。为首大将乃青州兵都统魏冲,大喝一声,直扑吕布,一合为之挑于马下。操环顾军后,已然隐有嚣尘浮动,显是刘c吕大队滚滚而来,桥上甚窄,虽众兵无济于事;吕布又勇,易守难攻,焉能一时破之?操长叹曰:“噫!出师未久,天丧孤乎?”前有虎狼之将,后有喧腾之师,人困马乏,天地无力,如潜龙困井,螣蛇陷泥,正是英雄末路之时。欲知曹孟德何得收场,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袁本初援外攘亲 汉献帝幸逆殒命 曹孟德正处绝境之间,忽见北边旗角大作,杀出一支彪军,为首一将身着金袍,手持金鞭,浓眉大眼,俨然有王者之气,左右从者云集,大旗上赫然一个“袁”字。其将啸曰:“孟德不必惊慌,袁本初今已来矣!”形势顿然逆转。吕布挥戟曰:“袁本初!袁术c袁遗皆与曹贼为敌,奈何汝竟得援外攘亲乎?”绍背后转出一人,青袍褐冠,虽乃文质,外具绝尘之英,内怀清朗之骨,乃陈琳也,对曰:“匹夫!汝见利忘义,狼子野心,焉知所谓道义乎?袁术夜郎自大,自诩为地,逆天乱节,汝枉为同僚,不能正其气,反为虎作伥,十死不赦。”吕布听得火起,忽地绰弓在手,一箭射去,说时迟,那时快,袁阵中麴义手起弩发,箭矢相交,迎头碰落,随即横枪催马杀出。刘备阵上猛将张飞催动镫云豹,擎丈八蛇矛出战。二人战了七十余合,义略不能抵,文丑杀出接应,吕将高顺催马敌之。 操乘势催动大军,直扑桥上吕布,吕布眼见腹背受敌,一声令下,直袭曹操而去。袁绍顾视左右,故太息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果然不虚!”颜良大喝一声,催动鈞骈,直扑吕布。布军少不敢恋战,良破口大骂怒之。布果然中计,回身接战。颜良膂力亦不在吕布之下,二人战了五十余合,吕布眼见曹军合围而来,率军冲出缺口。张飞方击退麴义,正欲与高顺合兵一处,瞥见吕布已然溃走,急忙攒其部众,共刘备退去。操曰:“刘c吕不死,难犹未已。”袁绍曰:“声色犬马之伪族,貌凛内虚之匹夫,何足惮之?穷寇莫追。”遂并驾而归。 操曰:“本初别来无恙?素闻扫清河北群寇,良为汉室功臣。”绍曰:“碌碌无为,虚度韶华而已。绍于北面闻曹公帐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夏侯惇c夏侯渊,皆以一当千之猛将;郭嘉c程昱,俱上通玄微之大谋。”夏侯惇出列辞曰:“一人之力,不过于蚩c贲c长万c楚霸而已,此四人徒具勇力,焉能成事乎?而一人之谋,上不足通天应灵,下不足万绪具备,不过片见。欲成大事,必具人和而后可展。私闻袁公帐下,田丰c沮授,才胜周公,实堪王佐;张郃c审配,统右韩信,足曰股肱,无论余者百千,各具其能。”绍曰:“承蒙元让谬赞。然勇不如计,果然高论。今闻虎牢守将董昭,已为曹公所纳,此言实与?”操拍髀曰:“敢争先入关者王乎?”二人顾视大笑。刘备与吕布隔桥相望,见袁曹二人神色自若,如密谈于雅室,不由相顾惶惶,布引军返其腹地,而备折回洛阳。 皇甫嵩并朱儁闻牛辅身死,潼关之既破,莫不惶恐。朱儁谓曰:“哀兵必胜。今举悍将穆顺为先锋,董季c董重为左右将军,乘夜奇袭,可期必胜。”徐荣谏曰:“徐晃深通韬略,治军严谨,劫营恐非上策。”董季等皆不从之。却说徐晃方出潼关,去洛阳百余里外下寨。晃戒诸军曰:“深入敌境,岂不闻孙子云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敌军莫可轻之。”遂令其军不可卸甲,多加哨卫。董季等见之无隙,不战自走。旦日阵上,穆顺当先出马挑战。顺壮如猛虎,雄若熊罴,跨蜚鸿之骏马,持九凤之铛,佩青绦之带,束紫金之盔,耀武扬威。徐晃等欲先出,张郃曰:“汝身为大将,不可轻出。”晃乃使副将岑璧出马。顺与岑璧交马三合,手起一枪,将其刺于马下。大将吕旷挥动月刃斧,抵住穆顺,战了十余合,为顺刺杀其座马,败走而归。徐晃见状,急欲亲出,贾诩阻曰:“如此正长其自得之气。”郃会意。 如是三日,郃皆使吕旷c吕翔c韩猛等副将出战,俱败于穆顺枪下;然袁军阵势齐整,顺每乘势追杀,辄不能遂意。郃阴使徐晃引其金斧骑拣山道衔枚勒口,出没于洛阳之前。皇甫嵩c朱儁亦老谋之将,见张郃等宿将皆未出战,心有疑焉,遣徐荣报董承曰:“袁军九搦猛将穆顺,屡战屡败,而善败不退,恐有谋也。”董承示信与上柱国伏完,谓之曰:“皇甫嵩先败于巾党,后败于游寇,垂垂无锐气而空以此挟援也。”徐荣曰:“大将军莫可轻敌。张郃此人,虽在北地,诡计百出,昔曾以三千甲士,灭公孙瓒两万之众。”董承笑曰:“兵法之道,在于随机,静观其变,后发制人,况承拥带甲十万,铁车八千,彼若赶来,不过徒然送死耳。”乃修书诫之以一心奋战。书方成,左右来报曰:“敌将徐晃,城下搦战。”伏完大惊失色,承问之曰:“来军几何?”斥候曰:“不足万余。”董承曰:“乌合之众,吾等以逸待劳,可一举灭之!”乃令王子服为都督,越骑校尉伍孚为先锋,引兵三万出城迎战。复令种辑c刘备二将各引兵三万,从南门c北门各自杀出,一起夹击。伏完谓曰:“皇甫嵩c朱儁去此不远,盍不令其折返,袭其腹心?”承笑曰:“柱国真合意之人也。”乃令心腹于高台之上,升起狼烟。皇甫嵩等见之,即收拾大军,折返洛阳而去。徐荣曰:“此去势卒,恐敌有伏也。可以连车环外之计,存其主部,以成合兵之势。” 徐晃望见南北两侧,烟尘滚滚,谓左右曰:“此必欲夹击也。宜先突击破其阵势。”一马当先,直扑伍孚而去,二人战了十余合,晃一斧砍翻伍孚。王子服引兵回撤,将至城下,列阵不动,而刘备c种辑两旁大军,滚滚而来,薄其侧翼。晃见敌军势众,扬鞭一指,其属皆列为环阵,奔涌不止,绕得董承军士眼花缭乱,心神惧恐。刘备曰:“其阵虽乱,其众固少,不足惧之!”挥动大军,三面环围。晃坚守不动,谓左右曰:“都督必有妙计,不可轻退!” 皇甫嵩c朱儁二将拔营而去,尘烟滚滚,韩猛在前营见之,飞马奔回,谓张郃曰:“敌既去,必可追。”逢纪曰:“皇甫嵩c朱儁必以锐士殿后,追之徒折吾兵力耳。”张郃曰:“吾早遣吕旷c吕翔二将,伏于山路之中,疲其士卒,吓其士气。而可拔寨缓逐,必伺其与徐晃接战而袭其后路,可期全胜。” 却说吕旷c吕翔引伏兵激斗皇甫嵩c朱儁,嵩等皆不恋战,遣其部将从各五百骑阻之,而率其大军连车环外,锁其中心,一掠而过,直逼徐晃后路。晃立于激澜之中,坚守不动,三遣传骑溃围求援,皆不得出。忽然皇甫嵩背后大乱,只见张郃帅旗高悬,直破其后路,溃围而来。为首一将,手持朱雀斧,跨坐黑云鬓,引其从者巨斧骑千余直破皇甫嵩之大军,往救徐晃而去。朱儁慌忙使穆顺杀出抵御。顺三战皆胜,甚轻敌众,高览挥动大斧,厉声搦喝,劈如开山之势,扫如断浪之形,翦如飞鱼籍水,挑如覆天灭地,与穆顺战了二十余合,一斧将穆顺砍倒在地。左右军士皆愕其神武,有诗赞曰: 单骑破重围,阵上扬军威。何其躯体故,豪迈谁堪摧? 三军迅雷起,骅骝意躇围。气宇腾苍穹,怒御慑天辉。 徐荣眼见朱儁军势大乱,从百余骑溃围而走,撞上张郃,交手十余合,为张郃一枪挑于马下,幸左右士卒救应而未死。皇甫嵩奋力指战,左臂斗折,仰天长啸曰:“呜呼!天亡吾哉!”遂横剑自刎。徐荣谓左右曰:“尔等何劳救垂死老卒乎?此皆如昔楚霸之败于垓下,非战之罪,固天亡也!”率其左右四处游击,被数创,正遇高览,二人战了数合,为之一斧所杀。刘备等余众退守城内。张郃谓左右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今乘吾余威,直取洛阳!”散其财帛之物,犒赏三军,士气为之所振。 董承与刘备等退守洛阳,手足无措。承素不知军事,诸事外委皇甫嵩等将,卒遇大事,惊慌无措。备谓之曰:“张郃诡诈,虽其东来,必不攻东门,大将军可自坚守东门,高枕无忧矣。玄德共部将关羽c张飞等筹诸门之守备。”承惊慌无措,遂从之。备正欲守备,军师孙乾谏曰:“分兵乃兵家大忌,况洛阳方圆百里,敌欲袭于一角,则必不能守之。不若收拾辎重,尽速撤去。”备窃笑曰:“吾亦不信可守之。前所言,绐之耳。”遂纵部众焚起宫城,火势卷天,黑焰蔽城,灼地若焦炭,宫中宫女为抢掠者不计其数。备初只令部众收拾辎重,岂料大变陡生,一发而不可收。备部将糜芳并从将陶谦,戴剑上殿,直指献帝。帝弃冠奉玺,哀求一命,岂料二人猝前数步,扯其发而掼于柱上,献帝首开颅绽,浆血齐流,登时殒命。备大惊惧,急前阻之,而帝已死矣。 且说张郃令淳于琼引虚兵攻东门,钳制敌军,自引大军,袭往南门。董承惊慌失措,弃了左右,下城逃跑。淳于琼本领虚兵,岂料董承一触即溃,大喜过望,吩咐左右,奋力强攻,从云梯先登而上,左右砍杀,如入无人之境。董承逃出未远,为淳于琼追及,一刀砍死。张郃急攻南门,守将关羽见刘备纵容军士焚掠宫城,复闻陶谦等丧心病狂,公然弑帝,更是心灰意冷,遣其部将陈到代之,自引其从者数百亲信,南投刘表去了。陈到率其部众,皆持八尺长枪,从城上往下乱刺。张郃笑曰:“战之道,但以勇而为必成乎?”令部众削木伐藤,上缚火油,以为神火飞鸢,乘风以巨弩射入,陈到部众困于火中,迫得逃下城去。郃复令部众为冲车,撞开城门,杀入城内。刘备等闻东门南门之既破,董承身亡,仓猝引张飞而去。张郃既入城,则出榜安民,遣兵救火,欲收葬献帝而其尸首湮于赤焰之中,不得而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蒯子良趋虎吞狼 孙伯符千骑劫营 且说献帝一死,举国皆闻之,朝野莫不震惊。其时张鲁c刘璋c刘表等诸侯阳哀而内喜,皆各寻觅汉室宗亲,以期复立,而乡野之中,伪托刘氏宗族者举事数以百计。刘备一路南窜,收纳降服周仓c卞喜c龚都c刘辟等巾党余众,择曹操c刘表边境,四处游击。其谋士孙乾曰:“江东无主之地甚多,而民众素以商贾为尚,其匪寇虽多,亦不足当北地彪悍之风,兼其主刘繇c王朗等互不相能,皆暗弱可欺,盍不乘机深入,鸠占鹊巢。”简雍亦曰:“袁绍c曹操,皆不易与之之辈,宁屈居其下,不若独占江东,自立门户。”备乃从之。 刘表闻备游与新野c汝南,将之江东,问左右以策。徐庶曰:“夫中山靖王有子嗣百人,诚不可纠其真伪。刘备沽名钓誉,假托汉室宗亲,名为汉室之庭柱,实为汉室之蚧蝽。招摇撞骗,勾结乱党,驭下无方,实乃刘氏之耻,天下之灾,而桀骜违上,尤出于寻常反贼之右,诚然罪大恶极,虽九死不当其罪。今刘备仓猝而出,亦如离群之雁,惊弓之鸟,臣以为其有四不利,而可以伐之。”刘表颌动,庶复曰:“其一曰根基未稳;刘贼性诡诈多疑,每勾结乱党,而互不信诚,时分时合。譬其从众小沛太守陶谦,今已畔走之。其二曰粮草不足;刘贼昔日兵少,而天下大乱,每以战养战,劫掠良民。今唯恐势单力孤,鬻盟纳附,乃至于粮少兵多,而其过荆襄豫衮也,皆今非昔比之地,四处抢掠以继其粮秣恐不易也。其三曰军心涣散;关羽久为刘贼宿将,而亦不能容其军纪之劣,离而去之,足见其士联以利不以义,人心崩坏。四曰地理不明;江东之地,刘贼未尝履及,此必然也。兼关云长将军方弃暗投明,谙熟敌况,主公可出兵北上,一举剿灭。” 刘表心动,既欲出兵。忽听得蒯良曰:“主公且慢!刘贼虽罪不容诛,然天命轮回,何足污主公之手,而折荆襄之兵?与之交战,譬若搏豚于溲溺之室,胜不足荣也。如此行径,虽乃大义凛然,却非智人之举。臣有一计,可于惩恶之上,复裨益主公。”表奇之,问以其策。蒯良曰:“袁术c刘备皆狂妄之人,主公岂不闻趋虎吞狼之计乎?可暗中援刘贼以向导c督军,而奉承袁术及其部属孙坚,使其两家火并。尤袁术部将孙坚,名为部将,实乃客卿,其徒程普黄盖等,虽暂居人下,他日必能大展宏图,执掌千军,如此人才而主公不能直臣之,犹如凤凰栖于棘木,岂非主公之大憾哉?但以借刀杀人之计,除去孙坚,而其从者皆与袁术不睦,稍加恩惠,必然来投。”表乃从其计,遣傅巽为使秘会之。而后复厚馈袁术主簿阎象等,说之南下伐刘。 孙坚果然请缨,谓袁术曰:“刘贼袭寇江东,而文台家属,皆在其地,况其所致,每烧杀抢掠,非惟坚以一家之安危顾虑耳。坚诚无它意,所得之地,皆为公所有,而所取之货,必以半数奉之。”袁术然之。坚遂领程普c黄盖c韩当c祖茂四将,并朱治等谋士引其部众三万余人,折返江东,截备于居巢。 备猝闻其来,初甚惧之。张飞曰:“江东之地,豪族甚多,可联之抗敌。况孙坚素有武名,可广传其野心,以煽畏王朗c刘繇等,灭其近引;复离间其主袁术,谓孙坚图谋自立,以绝其后援。”备从之,袁术果憎之,不复与之粮秣。而王朗c严白虎c刘繇等皆强其守备,欲却孙坚。坚但引其众,直击其阵。备于夜中仓促应战,遣张飞出马,双战程普c韩当二人,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负。孙坚举起火光,两边杀出孙策c朱治,各领一千兵马,夹击刘备两翼,备遂大败,溃走二十余里下寨。备部将龚都语之曰:“昔人绝敌之属而陷其于悲,悲则陨其智,事则易耳。”备然之,遣部将陈到率其白眊千余人,往孙府浩荡杀去。 会孙坚幼子权c翊等在其府中,遥见敌来,闭户御之。权母吴氏曰:“贼来必众,坚守非为上策。当开此户门,而使疑之,乘隙再议旁论。”权等以为有理,遂开其门。到率军而来,果然惊惧不敢近,恐有伏也。到曰:“可以弓弩火于其室,不得不出。”府中火起,吴氏悼哭曰:“是母之过也。”权扶之曰:“天命如此,非母之误也。”率仆从数十人杀出,撞见陈到,权虽悍勇,毕竟年少,战了数合,为到一枪搠倒其座马,不肯就俘,自刎而死。孙翊亦不得出,死于乱军中,吴氏眼见不得脱,退回房中,投井而死。其从者或力竭而死,或自尽而亡,无一屈膝降敌者。到令左右广其讯,坚与部将闻之皆大哭。既于原地整顿三日,士皆缟素被发,悬白旗以彰其志。 及追上刘备,备令部将刘辟断后。孙坚挺矛亲出,刀枪甫合,坚一矛摧其头颈,坠马而亡。备大将毛仁,挥刀杀出接应,韩当接住厮杀,战了三合,一刀取其首级。备屡败屡退,一路南奔,至于钱唐。朱治曰:“孙子云善败者不亡,今刘贼屡败,而犹不能复退。又闻穷寇莫追,不若困其于孤城之中,团团围住,伺其饿死。”孙坚曰:“昔日楚霸不逐穷寇,而刘邦再起于陈仓之中,当为前车之鉴。今刘贼罪大恶极,焉可使其一日偷生!” 刘备南无可退,只得困守钱唐,重金募死士缒出重贿求援于山越王。山越王引军七万余众,往来合坚。程普曰:“彼芒方锐,易暂避之。备之财有限,而时无限。”孙策曰:“山越之徒,苟合为利,而倏散为惧。请以千骑劫营,丧其心志,兼振吾军威,则其必败。”坚曰:“彼坐拥七万之众,区区千骑,何得胜之?宜暂避锋芒,择机再战。”策再三请之,不允。 既归,策阴集其徒众,谓之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蛮夷势众狂傲,妄图围攻,策不才愿引军劫其大营,摧其首脑,而后势可破也。”于是择其少壮者千人,组为一营,号为劫骑。乘夜歃血,以水色巾缚于左臂上为号,衔枚勒口至其外营,置铁萼与马蹄之上,以壮声威,大吼杀入山越王阵中。蛮人素轻孙坚军少,猝逢夜袭,兼孙策所率之军声势震天,一时不知多少,初甚慌乱,死于刀枪之下c相互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后据守各寨,各自为战。山越王独坐中军,令左右列阵严待,步步逼近。策乃三分其军,各自冲出引其从者数十人,直扑山越王本阵,溃围出众,纵马越其寨前枪林戟阵,挑其烛,焚其毡椅,而后一枪杀之。部众遂溃。然其从者亦死伤甚重,杀出一条血路,直往寨外而走。孙坚乘夜班师去其三十里下寨,而独不见孙策一部,诘其余众,初不肯言,三问之,乃告以实事。坚面色惨白,谓左右曰:“权c翊等俱陨去,今伯符不听将令,擅出夜袭,以寡击众。彼蛮夷之众,素以乱战闻名,于逢夜袭,非中原之堂堂可比。伯符此去,或初建功,然使久陷,则必不利。呜呼!天亡吾孙氏乎?”其时已然泪下言佚。黄盖曰:“愿率本部,往接应之,成则彰其功绩,败则全其徒众。况少将军英武过人,成败未可期也。”孙坚曰:“敌众吾寡,不可为一将深入犯险,宁其武运未竭,自当折返,虽其陨之,亦自取也,公覆此去不能益也。吾当自率军五千,于此坚守,冀其可返。程普c周瑜可指挥大军,先行撤退。”部众激昂,不肯撤去,坚力陈曰:“昔乐羊欲全其功,则折其子,孙策故吾子也,然尔等莫不子父,焉可以一子犯险,而独此例乎?”力陈再三,众痛哭而去十七,立于原地者十三。 孙策死战得脱,将明合其部众,止有十三骑之多,前有江涛,后有追兵,谓左右曰:“进亦死,退亦死,士足不旋踵而死,方见烈气。”一马当先,跃入江中,余众微弛豫逡巡者。夷众见之投江,期在必死,乃去。将没,见江上锦旗招展,舟流如箭,为首立一人赤冠华服,腰悬双铁锤,足蹬百色靴,飞聚其侧,延之入舟。策死里逃生,闻其姓名,乃甘宁也。宁既救之,乃问其故,策俱语之,宁戟指东向大骂曰:“刘备摧杀妇孺,勾连异族,无耻之至,宁若遇之,必枭其首级!”详谈甚欢,然宁久为,来去如风,号为锦帆,不惯行伍之束,乃约为策之外臣。宁遂备舟马,礼送策上岸。策择曲径倍道兼行,赶上大军。孙坚见之,犹如郑公黄泉之见,不胜唏嘘。闻山越王既为策所杀,大喜曰:“吾儿果然神勇!”乃折返大军,回其原处下寨。 坚奔劳一日,既入寨就寝,方卧,闻寨外喧嚣有人求见。坚甫欲令左右却之,其人已然抢入,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身被道袍,手持拂尘,谓孙坚曰:“吾于吉也,上能通玄,下能语鬼,今汝虽大胜,复进不吉。为孙公计,当按兵不动,免多杀戮,以益阴德。”孙坚曰:“以战止战,自古皆然。坚所讨者国贼也,况其非于其锋锐之际,翻在其久败之刻,乌合虚附者俱去,铁心不化者从之。坚能上承天意,下应民心,于公则为清君侧,扫佞臣,于私则为斩雠敌,祭族众,何得不吉?”于吉曰:“天意不可违也。须知人皆有数,不以忠奸正邪可以易也。如今四海糜烂,公果有壮志,当极目四海,横扫宇内,焉得以小藓而藐大疾乎?诚不听吉之言,则身死军破,妻离子散,孤魂野鬼,忧郁悱恻而不能过望乡,一何惨乎!”孙坚大怒曰:“汝必为刘贼之说客乎!?休得多言!”于吉欲复谏,坚擎其剑,一剑砍去,于吉化为一片黑烟而去。其剑上喷血成字,谓曰:“文台必死。”欲知孙坚到底如何收场,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肃江东孙文台秉义归天 却忠言吕奉先坐失良机 孙坚既见剑上有血,大惊失色,待细看时,翻身而醒,恍然如一梦哉。顾视其剑,却在手中也,其上微蕴,若浸然。坚召众将入见,语以梦境,问以吉凶。众多慰之者,然亦有朱治c周瑜c孙策等劝其暂缓。坚大笑曰:“狂徒之兆,实不足为虑也。恐孤征战连日,故而有异梦者也。况义之所见,在于知其不可而为之。今刘贼困守小城,粮秣不足,兵力非丰,人心涣散,岂是不可为之事乎?”事就,既定未变。 旦日将明,军士绑束细作来见,指明求谒孙策。策恐离间之计,乃引其之大营面坚讯之。细作曰:“吾姓许名贡,吴郡人也。素慕伯符公高义,欲与将军外合,而灭汉家贼刘备耳。”孙坚问曰:“如是,计将安出?”许贡曰:“刘贼困扼孤城之中,必不能久持,心亦惶惶。贡伪称与将军有故,期薄暮会于南亭,以议和划。是时备必轻装简从,公可预伏大兵,一举灭之。”孙坚大笑曰:“汝痴也甚!刘贼奸诈诡谋,必不肯简从来见。而坚上承天意,下遂人和,虽非宋襄之死仁,然有晋文之变义。如何君子以诡猥而战小人之朗朗乎?”许贡曰:“此事必可成。况刘贼军中反乱者甚多,其心亦糜乱。诚能以一死全其眷属,则其非不可怀此心也。将军既不见信,贡愿据留,以明其志。”孙策曰:“无多言哉!汝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其舅父吴普曰:“昨于吉托仙之幸也,或兆之。能以此消兵祸之乱,未尝不为一记。普愿代往。” 贡本以诚心来,怒其轻且辱己,阴伏死士门客夏巍c阴槊c仇衮三人,欲效张良博浪沙之绩。吴普果引从者二三人如期而至南亭,不见刘备,知必有诈。方欲折返,三士齐出,连发数箭。普腹背中矢,意割袍覆其创,毒气沁入,坠马下而死。坚见其久未归,遣黄盖引本部探之,仿得其尸。夏巍等三人引备从者百余骑,皆将校也,图谋再伏,而击孙坚。未料黄盖之至,指挥左右,环而围之。盖略无惧色,暴然冲至,独战百将。黄盖左右冲杀,所到之处浆血横飞,骨肉乱迸,多有连人带甲,一鞭粉碎。有诗赞曰: 淮扬英杰奋神勇,贲育下凡双鞭凝。 青龙降地尾爪碎,太岁穿土骨肉崩。 百将环围似灼瞳,擎侧虎狼堪龙登。 阵上浴血真豪迈,江东咸知公覆名。 盖既引军破其从者,夏巍等三人转身欲走,盖乘其马快,一鞭赶上碎其颅,阴槊c仇衮二人各中其一鞭,心肺俱裂而死。 旦日出阵,孙坚头裹素巾,一马当先搦战。刘备手下将官吕泰挺枪出战,与孙坚交手一合,为其一矛刺于马下。备复遣大将陈到出战。其大将张飞忽曰:“某有一计,可保孙坚有去无回。如此如此。”备闻之大喜,期陈到许败不许胜。到乃出马,与孙坚战了十余合,佯败而走。程普曰:“穷寇莫追,主公暂容之去。”孙坚一挥长槊,谓左右曰:“彼脚力未壮,士卒面有菜色,目光涣散,行步迟滞,必久捱断粮矣。乘势入城,夺其大胜,非今日莫属!”坚亲麾其本部在前,果然到未下吊桥,坚已然杀上,斩关落锁。到恐其入城,于瓮城内与之回身死战。备乃令箭雨覆之。张飞急曰:“昔吾所议,乃计陈到入本城,而困其于瓮城。今陈到不及孙坚马快,计已败矣,其在下乱战,不可放箭。”备怒斥曰:“朽懦!陈到于玄德,不过一提枪牵马之小卒也,换一孙坚,足以为其九世之耀,奈何多言!”勒令放箭。 瓮城本小,坚又未料近战之中,卒遇箭雨,走之不及,为十数矢覆身,长叹一声,陨于城中。悲哉!壮哉!后人惜其壮烈,足为世之慷慨男儿,赞曰: 弑君恶贼寇丘城,江东猛虎义烈征。 九进三伐皆得道,眼见雪耻业垂成。 贼谤只图立武功,不顾同僚矢冷行。 昔曾忠耿做纪信,文台壮薨划流星。 陈到素奇不许胜之喻,素戒备于气,每入城,愈忧心。见势不对,滚鞍下马,身中数箭,幸得未死。望城大骂曰:“大耳逆贼!吾陈到从汝十年,微有一言悖汝,略无丝缕叛心,而汝恩将仇报,见利忘义,实是天理不容!”抢出城去,走投刘表去了。备大怒令弓手射之,弓手皆私陈到之德,而怨刘备之戾,多虚弦而对。 程普等虽催动大军,紧随其后,然不及孙坚乌骓马一马当先,徒望其殒命内城,如合山崩,引军掩杀过去,三军见者无不嚎啕怒吼。时风雷怒鸣,天卷阴云,为之变色。备遗少数士卒固守,自扮作步卒模样,随张飞等杀出一条去路,落草山中而去。孙策欲得其父之身而不得,其湮于乱军之中,或为备所掳走。乃以檀木雕其身,厚而葬之。策曰:“今父主新丧,恐应于吉之乱卦。”程普曰:“今东征西走,非不能立寸功,反折厥无数,诚如天之所言,非应和之仪哉?”韩当曰:“今既逢不测,用兵之道,当以慎重为是。可暂投荆州刘表,阴挟基业,冀图再起。”周瑜曰:“袁术虽乃四世三公之后,然目中无人,爱财而薄士,不能久依。刘表虽有清谈之雅量,然貌荣神竭,恐难成事。天下群雄至于它者,独袁绍c曹操c刘焉可以争锋,然皆远道,不足挂心。可暂以客卿居刘表之下,以复化元气,崇修好生之德。”策乃从之,往赴刘表。表封其为扬州牧,镇东将军假节,许以东征,期在灭备。 且说曹操既得袁绍之援,东却吕布百里,逐之于博阳。布遗其部将高顺等据守,自南奔而去。操乃令夏侯惇为先锋,郭嘉为军师,自领军遥慑之。操从侄夏侯恩禀操曰:“可以以军士着民衣入城,以侦敌情。”惇从之。高顺识得破绽,皆暗杀之,复择容貌相仿之精细军士,着其服而返。夏侯恩一时大意,未辨其诈。是夜,细作一起大呼,城中高顺c宋宪c魏续三军,一起杀来。操左右止有卫营五千铁骑,仓促应战。许褚c典韦,执铁辕以战,左右挥砍,而敌甚众,皆不得脱。高顺所率之军,号为陷阵营,皆持长枪,专克曹骑,每不能近,辄为其刺落马下。顺复令左右放箭,典韦双持大铁戟,挥舞如轮,幸操无恙。时夏侯惇屯于北门,望见火光,谓左右曰:“今驰援不及,当效围魏救赵之计,倾巢而袭。”于是三军遂发,羽檄交驰。夏侯惇亲冒矢石,先登而上,陈宫等引左右立于门楼之上接战,莫能当其锋锐。 操与许c典为高顺围在垓心,挥动旗帜佯呼曰:“高贼入彀矣!可素来合围!”高顺方惊异未定,三人杀出一条血路。许c典二人皆力敌万人之将,所向之处,斩敌首级如伐木刈麦,颅骨纷飞,筋断骨折。三人血路犹不得脱,忽见火光之中赫然高悬“吕”字大旗。原是吕布南下未远,听闻高顺几乎捉住曹操,星夜引军折返。 会此时陈宫于城上不能支,惇既破北门,宫收拢残军,结队引轻骑而走。会许褚三战高顺c魏续c宋宪,典韦在后断后,吕布猛然从侧袭来,操力举青釭c倚天战之,未三合而不利,为布一戟砍断蟒袍大袖,并去其长髯数十。褚眼见操不支,舍下三将,与典韦护之从斜刺逃走。操胯下牙白大宛马已然被数十创,兼撞杀无数,毛色朱红,可谓踏浆血满蹄,沾鬓髓泥赤。布正欲追击,望见陈宫从南门仓皇而来,谓布曰:“城已失矣!”布慰之曰:“公台不必惊慌,此城新破,守御必凋,可翻身破之。”陈宫曰:“失城事小,斩贼事大。请以大军追杀曹操,必得起首级而后止,宫诚愿以死谢失城之罪。”布未允之,乃向城而攻。时夏侯惇等左右疲兵不足两万人,而吕布左右联军八万有余,甚为仓猝。 操并许褚典韦二将一气逃出十余里,犹如惊弓之鸟,收拾残兵千余人,及郭嘉所率部众七千余,复欲背向而攻之。许褚曰:“主公方出险境,不可深涉!”操曰:“元让c妙才勇冠三军,实天下无双之将才也,倘失之,孤虽生犹死!” 且说夏侯惇方收拢城池,见吕布引军折返,意欲强攻,计上心来,谓渊曰:“可去其守备,焚其城门,凿其女墙,废其拒马,炬其马面。外斩断吊索,大开吊桥;内毁碎石臼,燃其鹿角。”渊登时会意,责令属众为之。韩浩曰:“凡此种种,皆守备之要旨,而元让竟自弃去,岂不如猛虎自拔其爪牙乎?”夏侯渊曰:“此中自有计较,汝但为之,日后必将详教。”吕布见其所为,仰天大笑曰:“军少而不守,自毁其城防,岂非投死乎?”惇乃引众人大开四门,杀出与之接战,方一交手既自乱其阵法,四下乱突。会曹操引许褚c典韦杀至其背,两军合兵,前后夹击。只见风云变色,天落崩雷,地裂九刃,山坠石崩,营颓城坏。 曹军虽然声威慑人,然毕竟兵少,吕布c高顺,各应前后,稍稍退之。操乃合兵一处,一路南奔。布遂笑之曰:“曹贼丧胆矣!今城池已然如探囊取物,可暂缓之。”乃率其部众悉向南发。陈宫谏曰:“昔宫劝奉先夺曹贼之首级,是其穷迫之时也。今操合其部属,恐有诡诈之伏,不如先入城中,稳重为要。”布复不听,一路追杀,至于泗水。夜间晦暗,目不能及远,天色将明,操军已然见泗水横列阵前。夏侯惇振臂高呼曰:“天下之终焉,必属孟德也,退则死于水中,进则犹有生计,盍不奋死哉?”于是军士效韩信之背水一战,以一当十,向后杀出。布犹横戟指之曰:“虽其十倍之气,犹无幸理。”忽然两旁杀声震天,左边曹洪,右边于禁,各率生力军一齐杀出,三面夹击,布军往复折返,实其疲劳不在曹军之下,所仗惟众也,今其所优之处,顷刻而没。布不能统其部众,一路杀回博阳,退如城中。欲知吕布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却愁容璧人贤助 独逞武狂夫寻死 吕布惶急如丧家之犬,逃入博阳城中,下令闭守四门,以乱箭射退曹军。岂料俄而诸军皆返,白曰:“先是,曹军之退也,俱焚守御之器。今城上箭垛俱碎,无尺寸盈身之地;女墙倾坍,不能屯而卫之;门桥摧折,不能升而锁也。”陈宫闻之,颇有悲戚之色,盖叹其计为所不用。或有人谮之于布曰:“陈宫闻将军不用其策而甚感,恐其宿连贼众,故而特欺诱将军也。”布不全信,然亦甚衔之。城外曹军攻势正急,尤以曹仁c曹洪,所率军士皆生龙活虎,布军奔袭全夜,岂能当之?遂复出城东逃,至于琅琊,勉力守之。仁c洪一路追杀,至于城下而后止。是役,布军虽众,折其十八,士气大沮,皆以不用陈宫之策,而延误战机之故。而二夏侯因变用机,许c典二人忠耿无畏,皆为后世所誉。有诗赞曰: 辉照犹偏西,主上蒙尘弥。 忠护若龙虎,力遏博阳袭。 背水中折返,先谋效泛期。 罔应折军众,中原逐鹿急。 且说曹操虽夺其博阳,然则南征北战,军力疲乏,以至其极,每有民怨,不能复进。操乃退归,从戏志才c郭嘉之谏,行屯田之策,去其四六,军民相得各宜。吕布蜷于小沛c下邳之间,甚为局促,心境萧颓,日迷于酒色之间。其妾貂蝉忧心忡忡,遣人禀陈宫劝之。宫力陈,然布盖置不理。陈宫遂密会貂蝉,谓之曰:“今虽折张辽c侯成二将,然曹操亦强弩之末,袁绍困于公孙瓒,此二强敌俱疲,实可大展宏图。独奉先一心所及,唯酒色犬马而已,而宫有心无力,卿当作其奋,以期再业。”貂蝉曰:“妾亦与军师同心,微有所见,惶恐不敢陈词,不知计将安出。”陈宫谓之曰:“但说无妨。” 貂蝉从容曰:“闻刘备部将陶谦,故为彭城太守,而其徒众孔融,故为北海太守。刘贼弑主,二将皆籍其故在,而皆暗弱无能之将也。妾愿以见海之望诉诸将军,期其下讨陶谦,上克孔融,夺青徐之地,以图复抗衡曹操c袁术等。”宫大喜,谓之曰:“卿虽有褒姒c妲己之貌,而无其迷主之行,虽须眉不能行之。今卿可以如计所行,而宫当遣使北训,使公孙瓒南征,如此则可牵制袁绍,则将军破孔融之后,犹可复进。”凡此共密会十余次,而每论必军务,无一私情相交者。貂蝉亦谓陈宫曰:“妾初谒军师时,心常惴惴,视军师所为,犹胜下惠也,诚服之至。” 貂蝉遂禀吕布曰:“妾随将军四处征战,所见实丰,诚为世女子所不见,而蒙将军之幸,良不足复以私欲疲将军之大务。然妾此生所慕,惟见海于蓬莱也。”吕布闻之,大笑揽之入怀曰:“是何难也?能得卿一笑,虽取天日奉先亦不足辞,况见海乎!布既可挥师北上,讨得孔融竖子之首也。”陈宫早有与备,遣徒众数辱陶谦,且于下邳城内冒陶谦之名号,广扬吕布暗弱无能之传,其言布亦有所耳闻。既闻吕布出战,谏之曰:“无远虑者必有近忧。将军志在四海,诚可敬可佩也。然陶谦之部,竟而辱及将军,言辞激烈无礼之至,恕宫难转告。”布心绪方奋,闻言大怒,命高顺为先锋,欲先破彭城。陶谦闻之,心中惶恐,乃召其大将曹豹,问曰:“素闻吕布骁勇如神,何得阻之?”曹豹曰:“用兵之道,一文一武,如是而已。武有末将曹豹c张闿,主公所欠者惟文臣耳。臣有一人保举,必能立辅弼大业。”其僚属有以文略所长者,皆不悦。豹继进曰:“广陵东阳陈矫,智勇双全,深通兵法,可以用之。”左右莫不缄声。 陶谦乃遣人访得陈矫,矫拒不来,如是者再,至时矫已去,谓遗一信曰:“陶谦昔为虎伥,袭杀义军,与预弑帝,虽非出于其手,然亦莫不马首瞻随。今虽去其恶主,然仇立一方,仁义不施,匿庇奸徒乱党如张闿之属,亲信匹夫如曹豹之伦,横征暴敛,必得其败。矫劝陶公叩首南向,希冀曹公孟德c刘公景升之怜宠,为其爪牙,或可全其性命。虽不然,亦当弃城远走,免牵连臣属,无辜受害。季弼奉告。”使闻其乡人,皆言投曹操去了。使者不敢怠慢,即刻奉信归告。却说陈矫自广陵谒操,操大喜出迎,奉为贵卿。时郭嘉与陈矫闲谈,语及陶谦。嘉曰:“陶谦色厉内荏,好大喜功,有虚表而无实干,纵从左右之策,犹非吕布之敌,一战必败。” 陶谦见信,掷之于地,厉踏于其上,三唾之,谓左右曰:“何得无礼之甚也?此竖子不可留!”即点起四万军士北上,设伏于博丘,命张闿引其轻骑三千诱敌,自与曹豹分军,期在合围破其前部,矬其锐气。然谦不得人心,大军既出,已有彭城之士民,暗报与吕布。布哂之曰:“蝼蚁之徒,纵玩弄伎俩,能撼虎豹乎?”遂代高顺,亲为前部。张闿遥见吕布金冠赤甲,跨赤兔马,横方天画戟,虎背熊腰,已然气怯。左右心腹劝之曰:“可勿与之交手,只显见身形,则其必疑赶来。及如埋伏,则可期必胜。”剀从之,去吕布一里之地外,大张旗鼓,金角齐鸣。布果然望见张闿虚张声势,谓左右曰:“彼残兵败将,老弱短暗者居多,而胆敢示威于前,此必有伏兵与之应。且看奉先为汝等取其大将!”策马将近百步开外,张闿等已然心如吊桶,立足不稳,急欲旋踵而逃,恐吕布如神兵飞降,猝然阻其去路;复恐吕布不能追来,谦必追责。正在忐忑之际,只见吕布弓开似满月,箭去如流星,未及惊惶之际,咽喉已然中箭,倒坠下马来,死在当地。剀部众多为巾党余孽,岂能见识此等阵仗,见吕布百步开外,一箭射杀主将,心中惶惶如遇鬼神,发一声喊,作鸟兽散。陈宫c高顺引领大军,随即赶上。布咐曰:“吾一时兴起,狙其首脑,其军心必乱。可暂缓进兵,容其复合,免吾逐走击破之疲。”陈宫曰:“岂不闻兵贵神速哉?彭城虽立于平原之上,然亦拥高墙深池,硬攻恐非良策。若其存伏兵于城外,而将军能一举破之,于此平原之上,骑兵长驱之下,纵横捭阖,不若覆手之易哉?昔项王以三万破五十万汉军,亦以兵贵神速为要。陶谦虽兵多,如能战之于野,亦不足为虑也。”布乃从之,亲率并州铁骑三千余人,甩开大军,逐败军之迹,直入陶谦之埋伏之中。 只听得两边号炮齐响,陶谦c曹豹挥动大军,从两旁茂林中杀出,度布军少,必然慌乱。且曹豹虽鲁钝,亦知吕布之长,在于其骑,故特择此林地与之格。然则吕布麾下三千余并州铁骑,略无一气怯之人,紧随吕布,便往陶谦四万大军中,一头扎入,恰似狼入羊群;陶谦之军拟其必乱而不乱,反自恐慌。又兼并州铁骑久经沙场,将士一心,所谓伏兵合围,于之若无物耳,而陶军故随刘备作乱,长于劫掠而屡遭败仗,两相对比,陶谦麾下当者无不披靡,阵势大乱,有如毛遂之喻,置锥于囊中,其颖毕现也。谦部将笮融,富而怯弱,见势不妙,当先溃逃,正撞见宋宪,为之一枪刺死。其党走奔,愈乱谦之阵型,兼阻抑其士气,亡者接踵并肩,谦手杀其左右十余人示威无果。 曹豹见事不可为,亲率其重骑两千余人,欲格毙吕布,以乱其阵。真乃不自量力也!曹豹与吕布两马方交一合,为布一戟刺下马来。是时军心大乱,亡去者c降敌者比比皆是,陶谦收束不住,既意下马混于步卒中逃去,而复不能捐其妻儿财物,方思度间,已经为吕布赶上,一戟结果性命。布杀散残兵,悬陶谦之首级,往彭城城下欲攻城,却见得城门大开,左右或曰有计,或曰无谋,一时不敢轻进。 移时,陈宫引大军赶上,当先贺喜吕布大获全胜,复禀之曰:“陶谦为人残戾,其徒苦之久矣,将军但可入城,必无伏兵。”布乃信之入城,果如之所料也。陶谦既死,其僚属或有奔既孔融者,融遂疑不自安。其从者狂士祢衡曰:“岂不闻先发制人乎?乘吕布在南,速下东岳而略其故地,如是则可逐其固属,制相抵之衡也。况吕布不过北漠蛮夷,擅勇力而不长于奇正,人人得而诛之,不必遵礼法之诲。”其部将邴原曰:“祢主簿此计不妥。臣素闻吕布悍勇无比,而其军师陈宫诡计百出,不宜引火上身。当连接曹操,共期剿灭。”融曰:“谅操一阉竖之后,而久与融有隙,怎可折节先候之?!吕布劳师远侵,师出无名,是为虐也。以义征利,焉得不胜!”邴原见孔融如此,只得退下。融乃令王修为先锋,邴原c是仪为左右都督,南下进犯钜平。布既下徐州,意以北讨,乏无论耳,会孔融袭取其钜平,即联其胜兵,北上克敌,去钜平三十里下寨。 钜平不过一小城,戍卒不满两千,孔融大军一扫,其城顷破。孔融既破之,洋洋得意,置酒高会,如是者再日。临席,邴原曰:“贼众远来,必无伏谋,请以死士三千人,夜入其营,举火焚之,则其必如突上之柴也。如是者三,或袭以火,或扰以兵,疲其气力,则虽如狼虎,亦难施也。彼时复设宴不迟!”孔融曰:“小贼而已,不足挂齿。吾以堂堂之阵,足以却不义之敌;既已得钜平,彼定不得容之,但修戎御待其反攻,可收以逸待劳之效。”邴原叩首再请曰:“如是,则当先出城,多作陷坑c拒马之物,而强城深池,何以主公日夜置酒庆功乎?公熟读春秋,岂不知宋襄公故事邪?”孔融大怒,斥之出列。欲知邴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用水攻陈公台建奇勋 起三军张隽乂御外辱 邴原怒引其本部千余人,私开城门,欲往袭布,谓左右曰:“此既闻太师之自劫也!”。孔融部将左丞祖素惮邴原清正,谮之于融曰:“左都督邴原久与主公不和,先是之语,特以激主公以正其籍也。今赚开城门,投贼去也!可以火矢追射之,夜幕之中,其心必乱。”此言甚得牵强,然孔融怒气未消,乃令数百强弩手,皆填火箭,射往邴原踪迹。陈宫方亲率斥候于寨外巡视,见城中火光猝起,只道来袭,恐有大变,忙引遣人回营通报。邴原怒曰:“此特欲暴吾行踪乎?”太息一声,遣散左右,独自往泰山中隐居去了。吕布亦见火光,方在酣睡,即刻起身,并使传骑告左营高顺c右营魏续。传骑归告高顺之营,十者去其九。布疑曰:“孔融暗弱之主,高顺岂能投之?”陈宫巡视既归,谓之曰:“高顺忠心耿耿,必不能投敌。况其子高朗尚在魏续众下,其欲事贼,何得独往?”言未讫,复有哨马回报曰:“高将军已夺南门,鏖战城中,言事起突然,兵贵神速,特请于将军宽其不报之罪。” 高顺左营居前,见城上火矢,恐有伏兵夜袭,既欲先出击之。方至城下,见城上空无人影,城中觥筹丝竹之声,如缕不绝。顺随机应变,令左右军士掘地起土,堆为土山,攀上城墙,斩杀守门兵将,开关落锁。孔融方在聚会,闻城中遇袭,以为吕布大举来攻,甚为慌乱,急遣左丞祖c王修二将调兵抵御。左丞祖怯战畏敌,既领其命,不战而走。王修引兵杀之南门,会高顺从城上冲下,战于一处。修人多势众,顺稍不支,几欲出城,忽闻南门外鼓声大作,吕布亲率宋宪c魏续引兵前来接应。王修自度不敌,令大军抵敌,自禀孔融曰:“南门失矣!亦速北归为是。”融此来,携其女眷数十人,间杂诸从者仆役无数,乃欲笼之并行。王修曰:“岂不闻亚圣云,嫂溺援以手者,权也。今事急至此,何患无妻哉?布虽暴虐,非绝人情者,必不致诛戮,公宜速去!”强引孔融而去。融嚎啕泣下,斜身力抗,双手抱几案不肯走,修急谓左右曰:“主公醉矣!可速扶出!”从人勉引之出,融扳裂其几案一足。 融仓皇走至泰安,见城上暗无灯火,心中惶恐,正欲叫门,只见城上“臧”字高悬,臧霸立于城楼之上,谓之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汝背信弃义,贪诡无能,霸不足从之!”孔融厉怒,指挥攻城,臧霸于城上指挥放箭,一时不得下。王修曰:“可走吾之属地历城暂避。比及天明,再做计议。”孔融迫于无奈,只得从之。高顺既逐其城,退而见布,请罪曰:“末将不听号令,擅发而动,恳将军罪其。”吕布喜笑,只道高顺以退为进,邀功请赏,遂命左右取金十镒奉之,对曰:“将军勿过谦也!虽擅动而能得一城,奖尚恐迟,何足责也?”顺坦然受金,而再请曰:“号令不明,不足以统三军。恩威不信,不足以御上下。今顺功过具在,功赏过罚,不能相抵。微此安足定三军乎?”布皆不允,顺乃起身擎剑,自断其左手小指。陈宫急令军医调治。顺既退,于营中曰:“昔者黄帝战于蚩尤,以布皮之革当铜铁之兵,拥素食之卒以敌茹毛之士,纳淳仁之儒以克虎狼之师,而能取其完胜者,在于其军纪严明,宁飞沙走石不可乱,虽虎豹熊罴不能走。齐之田穰苴统兵也,或有士卒出其阵容,斩敌三级,倏忽而还。人皆以其勇烈,请免其罪,而田公杀之以明刑罚。今顺事起突然,为大业计,乃行乱命,侥幸取胜,不足为训。汝等当深戒之,不可好勇斗狠,不服号令!”示以断指。一时军容震肃,呼高顺曰“断指将军”。 且说孔融一路奔逃,至于历城。历城久为王修所护,筑其坚城,远胜北海之属。王修曰:“臣于历城屯粮千二百斛,可足抵一年之用。”融乃安心,既屯于历城而不去。吕布引军随即追及城下,团团围住,意欲强攻。陈宫劝之曰:“宫有一策,可不费一兵而灭孔贼之属。”吕布奇之,宫引布登望楼之上,遥指河曰:“历城虽坚,然紧邻于河,一夕可以掘之,则城中之人,莫不为鱼鳖。惟王修久居此地,必有所杜之术,当虚实兼备,一路广遣士卒而缓工,伺其来袭,可一举灭之。另则遣能工之士,昼夜倍程,以期速效。”布允之。陈宫乃令魏续领掘子军三千,于东南角上进工,而以宋宪领精兵五千,从旁佯助,暗求破敌。 王修登城而视,知其必欲决堤灌城,急领步卒善战者一万,乘夜杀出袭扰。未至,宋宪已然从旁杀出。王修虽然忠勇,毕竟一阶文官,孔融之军,亦久不修战备,撞见宋宪这般将领,两下交锋,已然大败,退入城中。孔融亦闻之,终日忧思,而不能出一计以应,止以酒色自沉。王修击败,宋宪复不必设伏,全力决河,未出五日,河道已成,浪如沃日之海,波如滔天之洋,奔聚城下。水力强盛,冲塌城墙,城中平地积水数尺。此计妙哉!有诗赞曰: 河阴平地白浪滔,水龙亲助却萧条。 倏见沧波接天涌,复闻涛声盖战咆。 摧城撅砦藏阴锐,毁椽倾柱力明昭。 公台妙计坚城克,不作群冢引悼潮。 孔融遂于城上举起白旗而降,王修力谏之曰:“今城中尚有精兵三千,盍不伐木为舟,回退北海,做卷土重来之势?主公此举,无疑项羽自刎江东,徒令将士寒心也!”孔融默然。修见已无计可施,正其衣冠西向遥拜洛阳,投水而死。移时,陈宫见孔融求降,乃以土石塞决口,水势稍缓,入城纳之。吕布谓之曰:“孔融诚为无谋而怕死之辈,容之侮奉先之军容也。”乃遣人纳其印绶,逐出青州而去。由是青州之地,俱归吕布所有。 且说公孙瓒从关靖之谏,广纳名将,重金候四方名将。故韩馥之将潘凤,善使大斧,传有万夫不当之勇。袁术旧部俞涉,为典韦所败,无颜复见袁术,亦为公孙瓒所纳。并王匡麾下大将方悦;匡既死,部众皆散。更兼匈奴南单于于夫罗c呼厨泉率其大将俄何烧戈,引兵五万来援;张燕失其所据,困于寿阳c白马一代,恨袁绍入骨,而陈宫代吕布许以两下夹击袁绍,期若能裂其土,则清河以北皆为瓒所有,瓒胆气陡壮,发兵南犯,欲先复其旧土范阳。沮授闻之来,语袁绍曰:“公孙瓒穷兵黩武,不得人心,虽有十倍之将,必败之理,断不能改。然其独力难支,非联张燕c吕布不可。张燕困于一隅,不足为虑,独吕布骁勇之将,闻近来破青徐之地,杀陶谦,降孔融,恐是劲敌。”袁绍谓之曰:“以公予之见,当何以应之?”田丰曰:“即刻北上,先扫平公孙瓒,务求取其首级,以永宁北患。使一长于守城之将南戍济北;济北乃吕布所来,必争之地。”绍曰:“今颜文张高,倾巢而出,谁堪此大任?”审配出列曰:“臣以文策见信于主公,然亦能坚守孤城,以遏敌军。”袁绍曰:“壮哉!真如齐之宾须无c楚之斗章也!”配领命而去,田丰曰:“审正南忠耿可信,治军有古名将之风。虽其文质,亦克当大任。” 张郃于范阳以徐晃为都督c颜良c高览为左右先锋,逢纪c郭图为军师,西向破张燕。自命张辽c麴义为左右先锋,辛毗c辛评为军师,东征破公孙瓒c匈奴之军。郭图曰:“范阳虽不比邺c信之坚,亦为大城,何不坚守以疲其军,期在必胜?”张郃对曰:“一则城中粮少兵多,防御不便;二则任其合军,于吾不利;三则纵其薄吾城下,丧士卒之气;四则彼乌合之众,各举一处,野战必败。如此四理,则可以不必守城矣。”图心悦诚服,从其调略。徐晃引军等日夜兼程,出涿郡,下中山。张燕方出石邑,既遇其联军,军遂破,燕亦为颜良砍杀。此役直如切瓜砍菜一般,不足为意。 单表张郃一支军马,东出右北平,既离汉境。或云右北平隐士田畴,携其乡人,避祸于徐无山中,郃乃亲往见之。未及其麓,畴已率从者数十人候之也。田畴曰:“子泰知将军所欲也!今公孙瓒无道,竟而勾连匈奴,欲侵吾汉土。徐无山虽足以畴立足,然每念及,莫不痛恨己身乏力,难为汉家除此枭贼也。畴深知卢龙地景,请为前部,折而战之,惟有一事相求,破匈之际,此件民众既回山独处,希主公勿以克税徭役饶之。”郃激赏其高节,慨然允之。 且说大军东行未远,传骑报寻公孙瓒驻营辽西,人马甚众。公孙瓒忧匈奴兵发未至,乃遣使谒郃,伪意议和。左右皆劝郃莫中其计。郃曰:“战者以谋不以勇,况其军容尚不能及,必不敢妄动。郃若不至,士气必损。及至,必严条苛论,使其不允,如是不必扼于和议而,忧养虎为患也。”麴义语张郃曰:“必往,请代之。”张辽亦云。张郃曰:“宜善保汝等有用之身。”义复曰:“义久与羌人为伍,通晓其诡计,公孙瓒不足为惮。义此去可立军令状,必不辱命。”郃乃从麴义,使张辽权其节,行都督事暂统其军。驰报袁绍,绍惊忧甚,怒曰:“张隽z何得如此大胆,置吾正梁于何处哉?”沮授曰:“主公不必忧心。臣夜观天象,天狼湮灭,主北战顺也。况公孙瓒此请,虽断无诚意,然亦无鸿门宴之谋,但博无人敢应,以沮吾之士气也。故麴义此去,有惊无险,主公但闻捷报!”实瓒诚如沮授所言,期其必怯不敢至,见其猝见,惊愕之心,不在袁绍之下。欲知麴义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单箭射辕麴义慑敌 只身犯险荀谌明间 且说麴义步入公孙瓒大营,见其左右仪仗未整,两旁军侍或甲或袍,或枪或刀,知其期己必不敢来。公孙瓒谓之曰:“吾列于汉前将军,雄踞幽州,尔小卒见何敢不拜?”麴义对曰:“伯珪是以诸侯自许与?以汉将自许与?若以诸侯自许,岂不闻大国之臣,不拜小国之君也?吾主袁本初虽少弱,犹拥冀c并二州,兼纳西都,汝范阳已失,焉得以幽州牧自多乎?昔赵武c屈建之盟也,曹邾卫蔡之君莫敢不至,而大国惟以上卿与之。若以汉将自许,则伯珪行止乖悖,勾结匈奴,为祸一方,又媾黑山余党,河北之人闻之莫不切齿,而伯珪尚素无在意乎?”公孙瓒少愠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尔小贼焉能识之?使无不斩来使之故事,则汝项上人头当匣交而来也。”其貌虽怒,其心实怯,遂引麴义入帐。 酒宴既备,公孙瓒曰:“今边地未平,烽烟久起,瓒欲与诸公跨渔阳而治。”麴义哂曰:“渔阳本非汝地,何得漫天要价?承吾主袁本初厚恩,容将军偏安卢龙,已然宠怀之道也。且吾主遣隽z此来,约伯珪岁贡稻麦稷绢各三十车,不欲汝贡金银之器,汝尚不肯依哉?”公孙瓒大怒曰:“卢龙偏僻之地,寸草不生,岂能有稻麦稷绢之属乎?”麴义对曰:“非也。徐无山之隐者田畴,引其属者力耕,犹沃土也。卢龙之地,广有蓄也,尔焉可期在必否?”两旁皆无甚诚意,势遂崩。麴义拱手避席曰:“既不合,则各归其地,以战止战耳。”瓒目视之出大营,密喻其近臣单经曰:”此人虽长于将略,然今倨傲无礼,入吾陷矣。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然汝可速引精细军士,伪作争斗,欺其近旁,乘其不备杀之。彼若诘之,则可以军士乱战误杀而告之。”经领命而去。 麴义见左右寨中各出数十精兵,皆做厮打之状,军尉壮义之临,虽以言辞制之而不力,私谓义曰:“此必欲来效市井之徒,欲杀将军耳。公死则吾必代瓒受过。”义乃取其弓,绰箭呼曰:“吾袁军大敌在汝前,何得自相残杀也?待吾止之!”连珠箭发,公孙军士不及躲避,盔已为其射落数个,一军皆惊。单经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敢不奋死乎?”拍马而前,左右军士发一声喊,从其身后,皆往近前冲去。麴义取其弩,直射辕门两侧立木,矢劲直盖昔日潘党一箭穿七甲c斗越椒隔河射楚王,只听两声巨响,辕门轰然而折,当即砸在单经身上,连人带马,压个粉碎。三军无不愕然而止。真雄壮之将也!独赴敌营,一何勇哉!单箭落辕,一何威哉!后人有诗赞曰: 后羿今复生,单骑赴万重。戟林若无物,英气贯雾虹。 一时事未就,举弩射半空。银枪辉赤马,豪气盖此丛。 及公孙瓒出寨视时,麴义早已出其一箭之域,不得射之。义既归,郃问其由来,大喜曰:“公诚能单骑见寇,完节而返,真如古之解扬c华元之遗风也!”乃按兵不动。左右或有与张郃不睦而谮之于袁绍前谓之逡巡不敢进兵者,田丰皆曰:“战之道,攻之亡若守之三也,城之亡若野之三也。公孙瓒既受其辱,且自恃勇将强援,断不能按兵不动,必自临城下讨死。张隽z惜士卒而不敢轻进,是之慎也,非其怯懦。”未出数日,公孙瓒果引兵来袭,以俞涉为先锋,单搦张郃出战。张郃曰:“背主之臣,休得逞能!”方要拍马杀出,只见帐下张辽已然引本部杀出,语郃曰:“杀鸡焉用牛刀,此等小辈,不足劳都督之驾。”张辽刀去如有千钧之力,刃返若挟乾坤之风,战无十余合,一刀砍断俞涉枪杆,涉惊惧回马而走。辽乘势掩杀过去,斩将刈旗,夺得金鼓兵革无数。既归,俞涉羞怒,谓公孙瓒曰:“张辽岂以背主之臣辱吾哉?其亦吕布旧将,出奔袁绍也。”公孙瓒曰:“如此,则可以离间之计,分其将帅,可期必胜。” 是夜,张辽军士捕缚一细作,高呼求见张辽。张辽亲率人谒张郃于本阵,当廷展信。张郃命人诵之,乃公孙瓒亲笔著曰: 瓒闻文远公亦吕布之旧部,而吕布嚣张跋扈,刚愎自守,文远之从之亦若明珠暗投,能拔足而去,若陷淤之士,以期自救。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与非人,辄可去之,以文远公之雄才大略,足当控守山川,封疆拜将,不宜荣乎!唯张隽z小人之党,名讽俞涉,实刺文远公,瓒虽为汉室外臣,亦不齿之。况袁本初谮用诰命,为祸一方,瓒退度张公意气,必不得已而从之。诚能弃暗投明,瓒必逆履而迎,奉为上宾,诸州牧守乃至公侯之位,瓒概不爱。 言讫,张辽伏于张郃座前,一语不发。张郃亲起身扶之曰:“文远能开信众前,足见其诚,张郃虽钝,敢疑忠介之士与?”遂赐其骊龙名马并锦袍,设宴慰之。瓒一计不成,复与夜中五更,鼓声齐作,炬焰冲天,令潘凤出马挑战,欲乘其疲兵。时巡夜二将乃朱灵c路昭,皆以勇力名闻三军,引军出战。张郃闻讯大惊曰:“昔吾曾与潘凤共事,虽以名过其实,然亦将中之雄,恐此二上将不能当之。”俄而朱灵赤手回寨,滚鞍下马,请罪于张郃曰:“路昭一合战死,末将不幸辱命。”张郃劝慰之曰:“潘凤虽勇,吾足以当之,必为路昭雪雠。”帐下淳于式c淳于安二人,持金顶枣阳槊,欲夺其先功,一同杀出,只与潘凤战了十余合,铩羽喋血。郃方欲亲出,文丑已然勒枪上马,率其千钧骑与潘凤大斧骑战在一处。二人战三十余合,文丑大喝一声,一枪刺中潘凤肩头,搠下马来。潘凤为三将中出类拔萃者,既死,士气大沮。瓒痛恨其负望,急令鸣金而去。既归,见匈奴王于夫罗c呼厨泉引兵来援,心中大悦,即设宴要之入席。忽报荀谌求见单于。 公孙瓒本欲逐之,岂料关靖早受袁军贿赂,为之请曰:“荀谌但一文弱之士耳,主公何足惧哉?但以戈兵威之,沸鼎胁之,言辞厉之,举措危之,则其必不敢放肆而言也。”言未讫,已听得荀谌于账外呼曰:“友若此来,非为访公孙幽州,乃特谒匈奴二单于也!”瓒碍于夫罗等列座,只得引入。于夫罗等端坐不动,质荀谌曰:“两国交兵,不宜私见。汝此来何为?”荀谌曰:“幽州瘟湿泥泞,牛马难驱,特来教二单于骑马之道也。且吾主袁绍不日北上,恐为人絮言恃强凌弱之道,亦教二单于自保之法也。”呼厨泉大笑曰:“吾等皆三岁能骑,五岁能弛,北履冻土,南扫汉庭,汝等以区区幽州之地,而恐不能骑哉?且吾匈奴逐水草而居,非如汝等以城池所守,虽不敢自鸣过人,然今进可攻略河北之地,退可保守白檀c柳城,虽无功亦无过也,汝欲言自保之法,恐是危言耸听,特唬吾也。”荀谌曰:“不然。敢问单于知骑术乎?谌不才,愿勿持秘不宣。”于夫罗曰:“正其鞍,恰其辔,缚其尾,羁其鬃,以呼喝进退之。上通马匹之灵气,下尽鞭刺之长材,前瞰平丘之起没,后顾群行之雁行。仰目星月之方位,俯察前辙之密疏。善调骏驽之余力,通观行止之期途。此微经年之习略,虽以身则汝,汝等皆不能效也。”荀谌曰:“盖一人之骑术也,人所尽知,不足劳单于之口,非谌所问。”呼厨泉略一思忖,曰:“联丛结队,浩浩荡荡,南窥敌众之数目,北顾援军之有无。凝神卜水草之竭沛,长唏知鹰狼之显伏。虑骒驹之气力,惜骍骢之善度。势鸣镝之所向,闻响鞭之趋还。”荀谌曰:“是骨都c当户之骑术也,非谌所问单于之骑术。”于夫罗微愠,曰:“如是,则不知矣!敢劳先生赐教!” 荀谌曰:“单于之骑术也,当以名将为驷,勇将为骈,以驰道为蹄,以沃野为口,卧则睥睨江山,伏跪声威传四边;立则耸入云霄,嘶鸣长声震九天。左近若刺,伏慑驽钝;贤臣若鞭,激扬骐骥。御史如缰,控驭野驹;光禄若缨,辉耀老骥。静则垂鬃若瀑,气息啸聚;动则驱驰四野,逐鹿中原。发而不速于砾壁,犹治而不急于猛政;驰而不憩于寒地,犹战而不止于危檐。憩而解马屁之鞍辔,犹政无命之以絮絮;驱而观极目之水草,犹集可纳之潺潺。以惠实之士为鞍,廷临汉腋;以口辩之士为辔,盟王列侯。槽枥既庭,蓄养死士若青虬;牧野既寨,厚酬栋梁似紫燕。此所谓单于之骑术也!” 于夫罗曰:“壮哉吾子!然汝汉人也,以汝言,吾必当横扫天下,逐鹿中原,于汝何益?”荀谌曰:“此言大不吉,闻则必速怨;外臣不能语之。”呼厨泉曰:“必恕!请先生明言。”谌曰:“此大祸也。倘或闻言而怒,则荀谌死无葬身之地矣。必誓而后可言。”公孙瓒见状避其正席下座,耳语呼厨泉曰:“此人名唤荀谌,鬼魅之士也,善以妖言惑众。况单于福寿齐天,名垂千古,岂能有祸?不必听其妄论。”然呼厨泉等方慑于其言辞,又急欲知其祸乱,焉能听之,即刻起身额手指天起誓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今若以尺寸之兵加于荀公者,天人共怒;死无全尸,子嗣断绝。”荀谌闻其言诚,查其色恳,且故知匈奴人性直而重鬼神,虽死不改其誓,乃善目视之,欲言其词。欲知荀谌所言之大祸为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铲枭侯河洛北靖 御悍将冀州南全 荀谌见单于起誓,乃从容曰:“单于知卞庄刺虎之故事乎?”呼厨泉本是匈人,自然不知,荀谌继而进曰:“今有二虎搏于前,使单于为卞庄,当如何应之?”呼厨泉曰:“伺其力搏而疲,可取其二者。”荀谌曰:“未谬也!然单于知丘力居c蹋顿乎?谌于南久闻匈奴多有旁支,而若呼韩邪故事,背汉向汉者,莫衷一是,常有纷争,单于岂不惮乎?”于夫罗猛然惊觉,谓之曰:“是以此二人乘吾南征力弱,将夺单于之位,可乎?”荀谌曰:“单于之晓也亦迅。谌无多言矣,请辞。”公孙瓒大怒曰:“竖子!汝步出此门,则首级落地!”左右刀斧手十余人并出。于夫罗性直,遂怒曰:“先已起誓,而后背之,恐不得为人也!”起身解其袍带系其腰,谓左右曰:“敢有加一兵于其身者,若加兵于本单于也。”目视之出。公孙瓒慑匈奴兵多,不敢妄动。 其夜公孙瓒恐二单于心怯而去,乃请以劫营之务。遂命方悦为先锋,二单于掩其两翼而进。方悦挥九凤镋,衔枚勒口,杀入张郃营中,挑开数帐,皆空无一人,知是中计,不及引兵退却,两边炮声齐作,四下箭雨齐发。方悦正欲下马溃逃,顾见张郃金盔金甲,左持一炬,右摒长枪,神威凛凛,光耀之中宛若金像一般。张郃大喝曰:“公孙瓒勾结匈奴,欲寇北境,汝等何得忍之?速速下马受降,只诛首恶,余众一概不论!”伏地奉兵者十之七八,倒戈弃甲之声不绝于耳,其余小半多四散逃去。 方悦与张郃战在一处,未及十合,张郃一枪刺穿方悦眉心,撞下马来。张郃举方悦之首级,号令三军,一齐往公孙瓒处杀去。其降兵亦有苦恨瓒残暴横掠c里通外国者多矣,发一声喊,追随张郃而去。郃择其部众精锐志诚者数百人,谓之曰:“今公孙瓒必不知方悦已死。余与方悦身材相仿,可执其九凤镋,乘其座马,汝等拥余先入。瓒以为方悦得胜而归,必不设防,如是可一战而定也。”左右或谓之曰:“此新降之兵,恐不能俱信,不若择本军中精锐者易其衣甲,可保万全。”张郃曰:“不然。此新降之兵,必怨瓒久矣,不足叛也。且吾特重之,恩宠亦荣,其心自附。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今不可丧其心也。” 张郃高举九凤镋,悬“方”字大纛,拥至公孙瓒本阵前,瓒举火望之,心中未有疑,遣人遥呼曰:“方将军既凯旋,何以部众少之若此?”其降卒皆曰:“余者皆收拾金角甲兵,所获无数,故而迟也。”瓒信不疑。及近,左右步骑观来者面貌衣甲无有虚者,愈不疑,皆去其戒。及近,降卒忽然大喊怒喝,各举火炬,焚烧营帐。公孙瓒一时不明,急令左右阻之,忽见张郃去其盔直掷于地,厉声质曰:“逆贼!识得张隽z否!”公孙瓒见竟是张郃,肝胆俱裂,回马而走。早被那数百降卒拉下马来,乱刀砍死。张郃喊曰:“公孙瓒勾结匈奴,是为汉家之耻,哪个敢来?”左右军士慑其大义,皆不敢动。俄而见其兵少,复有攻意,忽见张郃背后烟尘滚滚,张辽c麴义引兵杀来接应。 先是,俞涉奉命立一旁寨,以成掎角之势,闻听大寨喧嚣,引数千轻骑往过察之,正撞见张辽。涉乃张辽手下败将,如何不慌,回身欲去。岂料张辽马快,追了百步之遥,已然两马相交。俞涉拼死杀去,张辽卖个破绽,反手一枪将其刺死,数百轻骑,呐喊而散。瓒余党如关靖c眭固等不知何往,只得投了匈奴,转回漠北,公孙度屡谏瓒不听,终至其死,心灰意冷,引亲信逃往辽东去了。 却说吕布听闻公孙瓒兵败身死,问陈宫曰:“公孙瓒既败,则犹可依计而行乎?”宫曰:“可也。然北援既丧,用兵之道,在于神速。是年大旱,青州之民,皆不能独善,可速征民船,化装渡河,至于济北,倘有责问者,盖以灾民逃荒搪之。其小半入城,大半滞于城外,里应外合。拆散冲车云梯之具,皆装于商车之内,以痹敌戍,一局攻城,而后可矣。务须行事谨秘,以期奇袭之效,可以亲信忠耿之士旁列一队,以为监军,斩杀不轨。”布称善。于是大军先散,乘夜渡河。 审配闻哨马来报忽有众平民渡河入城,恐有计策,急招城中通守司马等来议。其侄审荣曰:“既是灾民,又无兵刃,叔父不必惊慌。”审配然之。既归,复密令城中多加循骑。荣闻之,忿其不与己明言。配对曰:“无故则耳,若真有计,必瞒天过海也。配将计就计,可痹之也。”荣乃喏喏而退。 是夜城中火起,光耀如白日,审配方在浅眠,即刻起身引兵上城。左右或曰:“此不过失火耳,纵有纵火之人,当引兵追捕,如何上城?”审配曰:“甚矣,汝之愚也!此必里应外合,欲夺城也。”左右皆不信,言方讫,忽闻城外鼓声大作,所谓平民,皆着其衣甲兵刃,装起云梯,架于城上。城中火势蔓延,至于四边,火气直冲云霄。左右曰:“城中火借风势,或恐焚太守之府,宜先救火,后顾城外蟊贼。”配大怒曰:“吾善望气,知此火必不能乱。且火势起于城之四角,所胁者惟公府c草垛c马棚耳,不及民家。城外枭贼,期里应外合,欲破此坚城,犹白日做梦也!”又引军士取宿备檑木滚石,火油蒺藜之物,登城协防。只见城下矢石横飞,云梯高耸,吕军士卒攀援而上,勇不可当,虽增十倍火油泼之,亦不能阻之,急忙唤过一心腹校尉,附耳几句,校尉领命而去。 俄而数十人着褐衣持棍棒上城,杀死数守城士卒,吊桥落下,城门大开,乃立旗招展,瞩目吕军。吕布大喜曰:“此必先前之士卒也!可急入城!”陈宫阻之曰:“吾观城中军士防守同心,略无乱色,各色守御之物齐备。况城中火起,彼等皆不救之,而亦不见先所期火箭升空,唯独砍开城门摇旗呐喊,恐知内应之事也。当勉力攻城!”布傲甚,不听,使数百骁勇之士卸甲乘马疾奔入城。方入瓮城,吊桥陡升,城门一闭,只听瓮城中响箭如雨,城中军士,悉数射杀。配乃推出褐衣者二十余人,立于城头,高声喝道:“城下小贼欲使奸计,早为吾正南所破。须知君子要战则战,要走则走,施此诡计,岂能效乎?当慎戒汝令,莫使士卒空死哉!”一声令下,左右刀斧手,齐时用刑,城下攻城之势瞬缓。高顺曰:“奇袭之效既不能收,当暂缓攻势,以期徐图之。”布乃罢兵,去城外五里下寨。夜中遥见济北城北门数开合,人马往来,窸窸窣窣,知必有援兵入城,然左右报其人数不过千,布自恃兵多,亦不在意,谓左右曰:“张郃等名将,悉数再北,此地不过数青衿皂袍之士也,能胁吾乎?徒一举作死耳。” 旦日天色方明,吕布方欲攻城,只见城门大开,城下数百棺材,左右之士高举白旗,朗声呼曰:“此皆昨日之壮士也。”吕布愈怒,欲引军绕而入城,直接攻入。陈宫曰:“此特怒吾等也。昔晋先轸之攻于曹也,先遣其舍人入城。舍人死而先轸下书吓之,乃乘出棺材之际,入城破敌。今彼已列于城外,必然有伏,专伺将军一怒而起。故只可引之返善葬之,以定军心。”其功方就,陈宫曰:“如是则可攻城也。”布乃指挥大军,团团围住济北城,并力攻打。先以冲车百十余驾,前缀铁椎,以缚甲之马驱之,直冲城墙。弓弩射之皆不能透,审配急调长锤以绳缒下摇荡,战马不能当之,皆中锤伏地。布复令左右以泥裹敞车,其后庇弓手,望城上乱射。袁军以火箭强弩射之皆不能破。配乃调塞门刀车数十,置于长木之上滚出,悬而推出,从半空落下,毁其数敞车,其遂震恐不敢复出。然刀车不足,不能尽破之。辛毗昨夜来援,乃制投矛机,形若人臂而大,以木为骨,以筋为肉,悬而投之,可及百步之远,其威力之盛,远胜强弩,每发中敞车,必碎其辕其毂,敞车遂破。如是攻了一日,将近日暮,皆不能克。吕布方欲鸣金,忽闻宋宪阵后大乱,为首一将身披紫金鱼鳞铠,头佩四方兜,手持烂银枪,威风之中不失儒将之色,正审配也。引左右轻骑三千余骑,杀出一条去路,直扑陈宫。日间吕军将济北城围得铁桶一般,审配必是乘隙出城,以期奇袭之效,几乎如神。配高呼曰:“素问陈公台长于将略,今正南服膺哉!”手起一枪,直刺陈宫肩头,陈宫哪有防备,肩上中枪,几乎坠马,左右侍卫急出替下。宫肩头血流如注,安立于马上,拱手曰:“素闻审正南长于守御,今公台亦眼见矣!”审配一击不中,引军退入城中,左右吕军或有追者,配既过吊桥,特顾视城上戍卒,不升吊桥,转首谓追兵曰:“欲宿今晨之棺乎?”追兵闻之,恐瓮城中复有伏兵,转身而走。是时城中兵力,疲乏已甚,审配虚虚实实,方得退之。有勇有谋,不亦壮哉!后人有诗赞曰: 青衿何可轻?修冠若铁凌。 帐内运三略,马上御万兵。 配虽退敌兵,亦觉不能久持,倘其复战之若此,恐不能支也。是时城外又有援军之至,配闻之,仰天曰:“既得此翼助,破吕不难矣!”欲知那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用诈降张文远破旧主 巧离间吕子衡诱新英 来将跨骊龙马,左持云掩刀,腰悬磐郢剑,身被黄金锁子甲,脚蹬复铠卷麟靴,乃张辽也。辽曰:“今彼穷矣。末将当往诈降之,言知城中虚实,则彼必信。而后相机行事,必可致其完败。”审配曰:“文远即来,则吕贼之灭,指日可待矣。”遂使引数十骑绕城而走,配自绰千余骑紧随其后,佯为追击之状。两军相辍及近,辽大呼求救曰:“末将不慎失策,今番乘势而回,必杀其首士以见诚也!虽从大义,然以寡敌众不得脱,恳请将军稍劳辔鞍,辽必取济北城以献!”言讫,弯弓搭箭,一箭射落审配,配口喷鲜血,大呼坠马。吕布于寨中闻探马得报,自引玄襄铁骑千余杀出救应。审配既为张辽射杀,其余党又见吕布亲引军杀来,轰然散去。 辽既与布返,乃痛诉曰:“臣本迫于无奈,为曹操所迫,而侯成阵前反水。臣不肯降曹,亦不得退,故而暂寄袁绍耳。然绍呼喝末将如家奴,往来诸务,繁杂无比。又为其所缚,远征漠北,苦寒之地,臣日夜不恨昔日不能做李广而为李陵,数思自死,又忧为世人所笑。而辽知公孙瓒与将军相合,欲与之共,为张郃等所迫不能。今闻将军在此,特星夜驰至,所引百余人,一路或战或病死者数十,天幸能重返将军麾下。”吕布虽疑之,然见其一箭射落审配,知必不能再容。又遣哨马,望见城中袁军皆白衣冠以吊审配,更不它疑。辽复请曰:“末将已探明彼屯粮之地,去济北西南数十里范地,请往劫之。辽罪无以复加,请以高顺为前部,辽可副之。”布乃允。二将奔袭近百里,果然望见袁军粮仓,守将韩猛,大惊失色,勒马与辽战了十余合,倒曳大戟而去,吕军所获粮秣以百车计。布遂愈不疑之,尽还其旧属。辽乘机近其左右曰:“臣虽在北受辱,然亦探听得军情,系将军之胜败。恐妄谮忠臣,不敢从容言之。”吕布屏退左右,问之曰:“是以军中有细作哉?”辽曰:“确然。惟不能务知其名姓,然以其位,必列军中名谋宿将之位,辽背节之臣,不敢多言。”吕布曰:“内祸不除,必不能安于攻城野战。请明赐教,以期除之。”辽曰:“某实不知。或可以一计试之。昔日公孙阏之杀颍考叔也,人皆疑之,苦于无据,祭足乃命士卒皆出鸡豚牛酒献祭,以诅杀颍考叔之人,公孙阏果然心不自安。今军中之律也乱,明日当正名刑罚,捡其奸诈之徒枭首以恂。倘有二心庇下c曲意逢迎者,辄可以奸党目之,其若心中有鬼,自然举措有异。”吕布性多猜忌,闻之大喜。 旦日吕布遣其亲随捕其营中结党博钱c酗酒滋事并有杂芜逆举之人数十,悬于高台之上。其亲随多有所憎所好者,当捕者辄以钱免,穷迫无依者为之替罪,而其所憎者,虽勇冠三军而殊无劣迹者亦不能免。于是人心浮动,士皆怨吕布行事不公。宋宪部下校尉董鹰,素有刚正之名,数结怨与布左近谄媚之人,是时为其所束。宋宪乃请之于布。布思酌张辽前言,乃悬宋宪,厉声质其投敌之事,欲斩之。后众将苦求,乃告免,而董鹰等皆为其杀死,将士遂多离心。 且说张郃既除公孙瓒,引兵南返。田丰恐张郃回军不及,早遣快马禀告长安钟繇,调其大将庞德,引兵两万,出河内c黎阳,一路往济北杀来。吕布日夜猛攻,眼见济北城墙摧垣坏,指日可下,愈见浮躁。战了一日,袁军气力已竭,布竟鸣金,谓左右曰:“明日此城必破,是夜其倘不甘就死,必出城夜袭,当慎而巡防。”众将以为高妙,谨诺之。布方就寝,闻左右报曰北首营火起,谓之曰:“彼果做鱼死网破之搏也!可速调兵灭之。”战之久不下,布亦不能安寝,起身披甲欲亲往斗之。方出大营数里,望见身后数支火箭射上半空,坠若流星,其后但闻震天撼地之声,似有千百铁骑杀来。布慌忙勒兵回战,及近,望见不过是数百匹骡马背束枪刀,尾悬燃炬,哈哈大笑曰:“贼力竭且丧胆也!纵彼亲来,尚不能伤吾军分毫,无论骡马!”指挥左右,安设绊索,将来袭火马阵一一绊倒,圈入牢中。乃放心往北营而去。战方酣时,忽听得传令报曰:“本阵为敌将庞德所取,请将军速做定夺!”布闻言大怒,急忙弃了北营,回师战之。只见庞德持双崩戟,跨云中骥,身披九重玄霜铠,头戴五方凤翎冠,大喝曰:“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汝掳掠四方,不知悔改,今便乃汝殒身之日也!”三戟相交,如双龙袭虎,两貔击熊,撼天动地。二人走马厮杀七十余合,不分胜负,阵上三军望得眼花缭乱,声势浩大。真雄壮之恶斗也!后人每念及必称其英武,有诗赞曰: 西凉猛虎投明主,建功青徐有威成。 且说奉先阵上勇,但看文远绩谋功。 血透重铠铭花勋,光耀九天逆日能。 挥戟裂空浮云扫,三军皆传二将名。 庞德复与之战三十余合,张辽率军杀散吕军左右,登高而呼曰:“吕贼狡诈,徒逞一人之勇,而纵其左右欺下媚上之人,凌虐义正地高之将士,虽古暴君而不为。况其任人唯亲,不纳良言,汝等何得从之?”且袁军中审配高悬“审”字大旗,乘势杀来,一片火光之中,不辨人鬼,只见审配头戴寿冠,脚蹬尸履,厉声喝曰:“还吾命来!”吕军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左右逃散者十之二三。原是审配虽以策略见长,然亦是弓马娴熟,那日阵上待得张辽一箭射来之时,早已一个镫里藏身,倒挂马后,佯装身死,吕军不知底细,只道审配阴魂不散,早已惊惶之极,焉得复战?吕布见军心崩溃,怒火攻心,回身来战张辽。高顺劝之曰:“今将士离心,不堪再战。”布乃收其军势,一路南奔而去。庞德等引军远道而来,亦不逐之。 且说孙策自依刘表后,久怒江东诸部与刘备等,而其间刘繇本北路诸侯,奔于吴越之地,以汉室宗亲自名,附随之趋炎附势之徒,不可胜数,俨然独霸一方,欲亲往伐之。吕范曰:“不可。主公寄居刘荆州之下,其亦不信。倘无诰而行,恐其以贰心之忌而绝主公后路。”策曰:“如是则父仇不可得乎?”吕范曰:“范昼夜所思,皆恐将军失进取之心,今见如此,甚为宽慰。臣早与彼众有伏谋,今可使小计,彼众小贼必自投罗网。伺其先发,而后御之,则师出有名矣。” 旦日孙策召集诸部,厉声质曰:“先主之亡也,非天之命,实以汝等诸将臣有二联之心,以为叛也。”众将皆伏地祷曰:“诚无此乱心也。”孙策曰:“吾已有细作在此,尔等安得联保!”乃推出一人,语策曰:“吾乃董袭也,受扬州刘繇之名,先前特来援其同族刘备,伏于瓮城之间。且与诸公相合”话音未落,只见吕范擎出宝剑,抢上数步曰:“主公莫可听其乱言!”左右早有伏兵杀出,将吕范摁倒在地,孙策曰:“事已至此,汝岂敢杀人灭口哉?”吕范故作惶然,谓策曰:“此贼满口喷粪,臣一时激措,举止失仪,尚求宽峪。”策不目之,乃诏左右曰:“吕范勾结贼党,罪合弑先君,当车裂而死!”左右众将慌忙伏地叩告曰:“吕范忠心耿耿,绝非叛徒,恐其血口喷人耳。”董袭曰:“袭虽愚钝,亦知效古之诚士若豫让c要离也,良不敢污蔑。”程普曰:“吕范先君股肱之臣,虽一时失策,罪不至死,恐其必有所虑,不便明言也。”孙策思酌一阵,谓左右曰:“吕范本当处死,念其多年苦劳,暂缓一死,先扣押入牢,待生擒彼贼,再行讯问。” 范乘夜脱出牢中,夺马东走,一路狂奔,至于吴郡,谒刘繇,白其事。刘繇震恐惊怒曰:“繇虽不智,亦汉室之族,何得反戈一击,助彼弑君之刘贼也?”吕范曰:“奈何孙策狂性大发,不由分说,如此妄为。尚请将军引兵合纵,伐而破之,以醒孙策。范虽驽钝,然亦不欲为辱士也,请为前部,奔走结盟。”刘繇素敬名士,闻言大喜曰:“如是,则请子衡为苏秦也!”范遂奔走以告吴郡太守严白虎c会稽太守王朗c松江太守张武c钱塘太守薛礼等诸将,并以厚禄馈之。诸部素怨孙坚追击刘备,战火延引江东,今既晓孙坚战死,孙策狂悖,心中大喜,更兼赐以重货,何得不起兵之理。当下皆为三路大军,浩浩荡荡,水路并进,直奔庐江城而去。庐江太守蔡中,麾下止有三千余人,心中惶惶,不肯笼城,托言引军出南门外埋伏,计议若能灭其突锐,则复入城坚守,若不能胜,则直走西奔。先是,刘繇问吕范以策,范曰:“庐江城高池深,宿为名城,攻之既坚,且恐折将军令名。蔡中c蔡和二将,皆恃其兄蔡瑁之威名也,徒有其表,不堪一击。而其色厉内荏,必不敢守城,而又重浮名,不肯亟亡去,必欲做一搏之状而后逃也。且是日会逢朝雾,日起则散。故范有一计,可使将军兵不血刃既下之。”“刘繇问之,范乃对曰:“将军可乘雾引兵结联营恐之,伺其雾散,猝然而成,犹若神为,则其必不战而走也。”蔡中勒兵四更出城,望见城外大雾弥漫,喜曰:“虽走而至战,此天之助也!”待得日出雾散,只见刘繇联营二十余里,大旗遥相呼应,首尾相连,灶烟四起,若蜂巢蚁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引军逃往江夏,求援江夏太守黄祖去了。庐江无人防御,刘繇遂兵不血刃下之。黄祖闻蔡中不战而逃,大怒不肯开门,使弓手列于城上欲射之。中无奈,只得求告刘表去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锦帆贼江上援绝兵 苍鬓士滨前烧强敌 刘表闻蔡中不战而返,未加责斥,语之曰:“刘繇狂之也甚,胆敢寇孤边境。敌势甚众,虽以必死之心战之,亦不过徒使城中百姓蒙难也。”即刻点起三军,使文聘c关羽为左右先锋,自领中军东进迎战。孙策于廷中请曰:“江东众将,必怨外臣策之父战刘备与其土,而隙策父仇未报也。策虽弱冠之年,亦不能容之,今若不请为前部,不能威之而御先父之名也。”表嘉其勇,而置其于前军之众,引两军峙于武昌。 既上阵,刘繇挺枪指对面曰:“繇素闻孙文台礼贤下士,何得有竖子如汝属哉?其亡之也速,必以其狂悖逆天之故也!”吕范在侧,顿足戟指曰:“士可杀,不可辱!”刘繇回身呼曰:“太史慈何在?”只见身后一员白盔赤甲之将,手擎长枪,直至阵前讨战。孙策正欲亲出,刘表军中关羽早已横刀接下。二人刀来枪往,战了七十余合,不分胜负,太史慈佯败而走。关羽纵马急追,未出三十步外,太史慈忽地转身,一支短戟飞射而来,羽不及躲闪,猿臂轻舒,接其戟缚于怀侧,两旁军士大声喝彩。 严白虎部将周昕,亦引其部众,杀上前去,孙策军中韩当横枪接战。昕战了二十余合,已然力竭,回身而走,为当一枪刺中肩胛,勉强败退而归。孙策挥动银枪,引大军掩杀过去,繇等收势不住,一路退至江边。王朗曰:“刘表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效昔韩信背水之战,掩杀回去。”刘繇笑曰:“为将者不知奇正之道c瞬常之机,庸才也。今繇已于水边大设伏兵,但水路并进,并力截杀而已,何须背水死战?”话音未落,只见江上刘繇之将陈武引百舸千帆,于水上一字排开,上布弓弩手万余人,皆宿备以待。孙策战得兴起,舍了刘表大军,方引本军杀至水边,见江上赫然见出数百走舸,不禁愕然,两边刘繇c王朗倒悬而出,直封其后路。策谓左右诸将曰:“刘景升之军,须臾可至,故不足惧也。宜安立不动,以弓弩与之对射,则其必以另有腹谋,以免彼众知吾虚实。”左右依言而行。然策等立于平滩之前,略无伏蔽,且三面交锋,死伤甚重,惟惑王朗刘繇二将不敢轻进。 岂料刘表亦惜重其士卒,不肯紧追而去,况为王朗部将祖郎等所困,一时未能及之。策眼见左右死伤过半,心中焦急之甚。左右或曰:“盍不遣轻骑溃围而出,驰报刘表,以求其援?”策曰:“使遣传骑驰报,则必为其所获。虽不然,亦示弱。敌众吾寡,倘一拥而上,必死无葬身之地也!”策方窘迫之时,忽见陈武大船上火起,左右数舟,遇水而没,几乎倾侧。策初未知,登高望之,遥见江上数艨艟飞舰,上覆锦帆,为首一将左持铁链,右持大刀,身披犀角护肩甲,足蹬鱼皮绢底靴,凌空跃出,一链挂住陈武坐船,独自攀上。乘众人惊愕无备,手起一链打翻数人,抖落水中,直逼陈武。武起仓猝,未知此等悍勇不畏死之将,急拔佩剑来战,战了二十余合,为那将一铁链卷倒,活擒到手。左右陈武侍卫,见武受执,纷纷闯上前来,各持长刀大戟,环围其中。只听陈武扭动不脱,大喝曰:“区区一人,死生不足殉之,但攒刺并杀此贼!”左右皆惊惧不敢。那将笑曰:“汝勇固嘉,然逞武不能与甘兴霸相比,而策略之当,亦不能匹也。今吾在此,何得一味求死哉?”众人顾视左右,船缘已然起火,浓烟如龙卷,已气怯,或有弃甲投水逃生者。甘宁左手铁链卷挟住陈武手足,右手大刀砍出一条去路,所当之处莫不血肉横飞,直杀至船头,纵身一跃,攀上锦帆之船,独立船头,威风凛凛。锦帆之船水中横行如矢,起没白浪之间,或倾或侧,而甘宁安立船头,略不一赴,犹如古之斩鳌水将古冶子。神威若此哉!后人每念之,莫不以为英伟之至,有诗赞曰: 白浪滔云天,朱帆绕锦舷。 寒光逞鱼跃,风高过龙堑。 直入似无物,戟槊若等闲。 来去惟雾影,遗风江渚传。 且说甘宁既擒住陈武,乘其艨艟穿拔于诸船之间,大呼劝降。刘繇水军自顾不暇,兼见其主将见擒,斗志愈丧。刘繇于岸上望见一片糜烂,喝止不住,亲赴水边擎剑砍死十余逃卒,亦不能止之。孙策望见甘宁来援,大喜过望,杀至水边,驱散刘繇残军。刘繇唯恐为其两翼夹击,急令王朗等退出一舍下寨,策亦不追之。祖茂曰:“今敌众已然丧胆,吾等虽伤亡非轻,然尚有一战之力,盍不尾随溃军,以期全胜?”程普曰:“今之胜也,可谓惨胜,悬军轻进,至于绝地,实兵家之大忌也。而贼众之退也,非以策略人谋,亦非以将士效死,纯以幸得强援也。故此可期一二不可期常见。倘逐之,或恐滋将士侥幸之心,则万事不听号令。以利锐而动者,自当以倾靡而退,则其败亡,亦不远矣!”众人闻之拜服,策独曰:“今与兴霸相见,意气正投,岂以区区鼠辈乱此大计邪?”时周瑜与孙策情同兄弟,策遂引之见甘宁,二人亦甚意合。众乃归报刘表。表彰其功,欲赐其佩剑于策。策辞曰:“今罪臣孙策,急于立功,至三军将士之命于不顾,幸蒙天眷耳,实不敢居功!必欲赏一将而励三军,则请厚遇甘兴霸。微兴霸之助,今策已死无葬身之地也。”表乃传见甘宁。 宁见了刘表,长揖不拜,自择下首临门处侧坐,策急避席以己位请之。表使左右奉上偏将军之印,并官服方巾诸物。宁斜目瞥之,顾谓表曰:“宁区区一介市井之徒,以天下治乱未定,不敢懈惫,纠集无业,啸聚江湖,偶得天机,见与将军吊民伐罪,心甚慕之,故而妄动。今日致胜,天道也,非人也。使丧不利,则宁亦受咎哉?且宁野莽也久,不惯袍服屐履,不好厚禄鼎食,惶恐不敢以为有功,行正亦自知无过,但求出为外臣,如是足矣。”表方欲进用之,闻其言,孑然太息曰:“真有古豪侠之风也!表虽无才无德,岂能无自知之明,而强留嘉宾哉?”传左右以明光铠c斩马刀以馈之。宁曰:“一人之铠,惟御一矢一槊;一人之刀,亦斩一贼一蟊耳。”表怫然起身曰:“既不欲为孤之孙武c吴起,亦不肯为朱家c郭解,不知卿所欲者何?”宁满饮一斛,举手曰:“昔日楚王以云梦之泽赐孙叔敖,今宁欲太湖,以为将军操练水军。平宁则渔猎自给,勿与印绶案牒为扰;一昔有变,纵舟驰援未迟。”表愕然而默。 蒯越见刘表神色非常,恐两方无措,至于不睦,急忙摄众而出,谓甘宁曰:“真壮士也!此请倘不得,岂非囚海鸟于樊篱,困蛟龙于潜渊哉?”宁仰天大笑。策与周瑜心亦壮之。既退,表阴谓越曰:“山岳川泽,惟草莽绿林之依,二臣反贼之据,岂可许以它人哉?”越曰:“非也。善汲略者,虽处穷山恶水之间,亦不改其忠耿之志;逆世居者,虽摄清流秀峰之属,亦不泯其祸乱之心。故人之初心本恶,贤君明主,非能化之,而能用之;非能斫之,而能导之。且甘宁久居江上,睥睨名禄若江水,非此实不能揽之。今若强言逆之,其不予自取,反收其祸。理政之道,与治水同,在导而非堵也。”表阳悦而退。却说陈武幸得刘表厚遇,乃降之,统领水军,列蔡瑁等人之下。 徐庶谓刘表曰:“今刘繇败走,可乘势追杀。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使其众若鸟兽散,则犹网罗鸟雀,耗时繁重。故必使离心之计,使其内乱,分而破之。”表问曰:“何以离心?”庶曰:“易耳。可以精兵向王朗c严白虎之众,务求摧其精锐,掠其辎重,而以虚兵向刘繇,每佯败而归,久之则变。”表乃令黄忠c王威二将各取王朗c严白虎,而使蔡瑁c张允引虚兵向繇。 王朗使部将祖郎出战,方遇黄忠,久闻其骁勇之名,不敢战而退。忠一路追击,直至江边,方遇射之,忽见荒草中杀出二壮士,为首一人身长八尺,面容英伟,一刀将祖郎砍与马下,掠起首级,下马拜见黄忠曰:“吾二人乃周泰c蒋钦也,为刘繇暴政所苦久矣,今特来投奔明主!”忠大喜纳之。言语间张英引军杀至,黄忠一矢射去,正中张英咽喉,英滚鞍落马而死。张英余众正惊惶间,九江太守张武引部将薛礼c陈横勒马而至,指挥败军,复向黄忠军齐射。忠引军从江边芦丛急趣浅滩而去。周泰曰:“泰闻用兵之道,必制高者胜,何以弃高阜而赴浅滩?”黄忠更不答话,拉弓搦箭,扬空射去,所用鸣镝,声如瑟响。忠左右亲随千余弓手谓为苍鬓,素与忠相习已久,闻之皆出火囊,连射火箭。时张武等皆在芦中,火势陡起,惊慌失措。且忠所赴,会出顺风,矢借风力,平添二十步之遥。张武等人数虽众,一时厄于火势,仓皇而去。黄忠部将魏延,挥动眉尖刀,一路杀入火场,喝到:“汝岂敢火遁哉?”横起一刀,将薛礼斩为两段,从容夺其首级而归。出入火场,迅捷如惊雷,略无燎灼之伤,左右皆惊如天神。张武亦落魄而走,独刘繇安立无恙。欲知两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焚粮秣全琮投降 折股肱刘繇殒命 刘表数袭联军,而刘繇所部皆无大损。王朗c严白虎等皆异之。会徐庶遣使谒刘繇请和。繇不能措,问吕范曰:“彼既居上风,何以又请和也?”吕范对曰:“大国多诡,款必有旁谋。可虚与应之,而慎肃戒备,以防两面三刀之策。”刘繇曰:“谁当应之?”范略一思酌,对曰:“其请也重,当以首脑之众应之。然主公坐镇三军,不可轻出,可推诸从侯与之。”刘繇乃请王朗往之。朗数辞之,乃以张武代。武欲择重骑五百从之,皆配环首刀。吕范曰:“昔屈建于赵盾之盟也,建不能信自,乃令部众皆衣皮甲于内。既盟,则观彼略无加害之意,愧不自当。故彼欲败吾,亦非不能,何得徒效狂鹫哂巨鹰哉?”张武一介武夫,不能纳之,而怒其以狂鹫辱之,拂袖而出。况先是吕范数以刘表多诡诈之谋恐诸将,故皆不敢往。繇本欲亲往,而慑于诸将皆无感应者,遂入僵局。况刘表屯军本境,而刘繇大军深入,兵多粮少,每倚输运,靡费实多。范乃乘隙呈书白策以劫粮之策。 时刘繇遣将樊能c于糜二将屯粮于秣陵,遣全琮屯粮于牛渚。策秘谒刘表,陈词曰:“此番之乱,皆由末将欲雪父仇,而衅敌来攻。幸得主公天威,将士用命,而得完胜不败,策每念及死伤之众,莫不垂泪涕泣,以己为其罪人也。而主公与刘繇本是同姓,汉室之后,策从中挑拨,不殛小人也,愧慨不敢当。昔尝笞逐吕范,实是计也。今范在彼,策应徐元直伪和之谋,已使彼众失威信也,天之义道,得之于主公,而不复有内隙之嫌也。复探听樊能c于糜并全琮两路,分兵屯粮,兵力空虚,诚能一战图之,则江东万业之安,指日可待。蒙天之万事俱备,而臣亦得此良机,得以将功折罪,伏惟主公赦准。”刘表未加其先动之罪,勉之曰:“父仇不报,安得为人哉!况刘繇c王朗等负隅顽抗,孤欲平之也久矣。”乃令孙策统本部诸陪臣,骁骑三千,衔枚勒口,夜袭秣陵,而使关羽c魏延亦统骑卒三千,夜袭牛渚。 且说樊能c于糜二将,皆有勇无谋之辈,戍守秣陵而不能建功于阵前,皆相对叹惋痛恨,日夜置酒高会。繇亦知二将心怀不平,然善其不贪污钱粮,兼有勇力,用之如故。是夜策引众将涉至其营外,望见营中灯火通明,人声如浪,惊异恐其有备。程普曰:“素闻此二将有勇无谋,必非有备,虽有备,但长驱直入,焉保不胜?况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时迟疑,必受其殆。”策大喝一声,统率三军,砍开鹿角,一拥而入,放起火来。樊能c于糜二人酒中方酣,闻得有敌军来袭,初甚惊诧,复得传骑报曰不足五千之众,复狂笑曰:“如此,则无异自寻死路也!”糜谓能曰:“但往擒杀其主将,去去便来。”能于宴上坐等,自斟自饮。眼见营外火光冲天,大小粮仓,皆尽起火,能于半醉之中,谓左右曰:“勿惊,待于糜诛其首脑,但徐图之。”须臾传骑驰报曰:“于将军出与敌将孙策战,一合不幸殒命!”樊能大怒,披挂上马,望见孙策马前悬于糜之首,直取之,两马相交,战了三合,策一枪将樊能挑死。余众见主将已死,一哄而散,策遂尽焚其粮,大胜而归。 另一路关羽杀之寨前,只见全琮闻于糜c樊能之讯,即令左右引军列于寨外迎战。羽叹曰:“果然名将风范!”甚重之,乃使其子关平引千人往偏道埋伏,复命司马王累引千人携其火种芒硝之物,预备放火,自领余下千人轻军杀入。琮见其军众未多,军容不整,亲引左右来战。羽左右冲突,佯为溃败之状,复与全琮交手十余合,回马而走。琮不知是计,指挥左右,掩杀过去,呼曰:“虽为守粮之众,倘能擒杀其大将,亦为不世之功也!”方出未十里,羽间散其众,四下豕突奔走,复命掌旗之士弃旗而亡。全琮愈不疑,一路追杀,忽然马蹄一翻,为关平率众引绊马索挂倒,一拥而上束了,羽方回身接战,杀散众军。琮大怒不止,为羽等推上马,望见粮仓之处火光冲天,黑烟蔽日,羽顾谓之曰:“先是,羽观将军军纪整齐,俨然亚夫遗风,心甚慕之。而刘繇量小不能容人,以将军之大才,诚冲锋陷阵,所向披靡,而委以此等闲散之任,若斫巨木而为柴,出鱼肠而为锥,岂不痛恨!”琮知其罪刘繇断不能容,而羽待之甚雅,乃下马归降。 刘繇闻两处屯粮,尽皆付诸丙丁,不禁大惊失色。左右王朗等早有不战之心,此刻顺水推舟,皆劝其暂且班师,以留后路。吕范慨然出列,谓繇曰:“主公岂不闻项羽破釜沉舟之策乎?今将士闻粮秣之既断,路途遥远,必不能支,待返得吴越之地,亦冻馁之鬼也。不若汇集三军,登高一呼,鞭指江西荆襄之地,长驱直入,待得破敌之时,粮秣自得也。”众人力陈退兵之由,而吕范早收买数将和其论,一时争执不下。刘繇闻言,举棋不定,谓左右曰:“进退事大,繇智力短浅,不能亟决,且容三思,明日朝会,再做定夺。”拂袖入帐。 吕范蹑足其后,既入账,叩首谓之曰:“诚容范伪言于前也。今左右诸侯,久进不利,目光短浅,早有贰心,恐不能做齐心之战也,若强加鞭策,不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今范有缓急二策,可献主公。”对曰:“繇欲闻之。”范曰:“用兵之道,不在众寡,在乎谋也。急策乃主公择亲近豪迈英武之士,出厚赏纳敢死之士,自成一军,乘夜奇袭敌军本阵。此足以立盖世之功业。缓策乃使人伪扮主公,驻留以安军心,主公引亲随率先撤走,使王朗张武等殿后,此可以保将士之万全。”繇略加思酌,谓之曰:“必择之,则急策可也。繇可自整顿军士,今夜四更,一举出击,不知先生何往?”范曰:“必不离主公左右!范虽文弱之士,亦尚古义士侠风,岂有临阵委去之理哉?”繇似有难色,然允之。 及暮,范见联军归心已见,岗哨松懈,乘隙出营,见孙策具白其事。策曰:“欲策严加防备乎?”周瑜大笑曰:“伯符不曾闻子衡之真意也?刘繇色厉内荏,稍不肯假辞色于属,而其心已怯,是夜断不敢来袭,必引军退却也!可则精兵良将,宿备伏兵,以全灭之。”吕范抚掌曰:“范拜服也!公瑾果智谋超群之士也。范亦知其必走也。是夜范将与随,可以青烟为号,俱告其移。”乃间回其营,见守备之士,皆慵伏侧卧,无防备之心,自度曰:“无他,此必败之兆也。” 是夜三更,繇遣亲随唤醒吕范,携之于共,范心腹之士依言燃起青烟,夜色茫茫,繇心远遁,营中偶有青烟升起,亦不察之。范见之曰:“主公既约四更,何以提早?”繇面有难色,对曰:“伏谋恐有隔墙之耳,故特改易时机也。”范顾左右,乃太史慈c周昕c陈横等一应将校。三军即发,默默无言,范仰首观北极在其左首,知所料无差错,乃策马赶上,故问刘繇曰:“彼众在西,恐主公方向有误。”繇窘色顿生,谓曰:“繇再三思之,恐急策太急,不若改以缓策。”范曰:“范惟主公马首是瞻也。”大军行出未有一舍之地,只听三声炮响,四下火把齐举,耀如白昼,飞矢横流,明暗相间,左右登时死伤无数。只见火光中转出一员大将,金盔金甲,横枪指刘繇曰:“刘繇匹夫,汝已中计,何不速速自刎归天,以保名节?”繇大怒曰:“孙策小贼,安敢赚老夫哉?汝轻贱大夫,慢待士卒,其败也必,虽以旁门左谋,妄图取胜乎?”复大呼曰:“吕范何在?”只见吕范转出孙策身旁,扬鞭斥曰:“刘繇,汝已在计中久矣,速速自刎归天,余众一概不论。”繇见状,惨呼吐血,几乎坠马。周昕绰其大刀,谓刘繇曰:“主公不必惊慌,左右将士,皆同心齐力,奈何怕他!”挥刀杀出,对阵黄盖搦双鞭来战,只占了七八合,黄盖一鞭打得周昕脑浆迸裂而死。陈横挺枪出战,早被勇将潘璋接下,战了十合,一刀砍下马去。刘繇挥动大军,欲恃众杀出,未奔出多远,只见前部尽皆坠入陷坑,后军不能支,接连跌入,相互推搡,踏做肉泥。太史慈曰:“待太史慈斩了那孙策,看彼众如何嚣张?”挂住了枪,取背上短戟,连发如飞,首尾相接,孙策不及躲闪,只得挥动枪杆搏落,方谨慎间,太史慈已然马前数步,一手挺枪相刺,为太史慈握住枪杆卷在腋下,眼见太史慈一枪亦刺来,只得侧身抓住,余势未销,两人一齐坠马。黄盖方在阵中,望不真切,催动座马,直取刘繇,左右之军,莫不能当,直杀至刘繇身旁,一鞭打死。众军群龙无首,登时做鸟兽般散。太史慈与孙策扭落在地之际,左右早有卫士分开两人,将太史慈缚于孙策马前。慈伸颈骂曰:“太史子义于阵前斩将刈旗,如寻常之事,未尝失手,既至于此,不必赘言,汝便来取了首级去!”孙策挺起长枪,望其背后一枪刺去,断其绳索,大笑曰:“先前非伯符不能当之,徒以汝飞戟之术沵迤不绝,一时慌乱。况武有高下,虽毫厘亦不能自安,策焉不知?汝若不服,可再与伯符战。然刘繇既死,汝不为伯符所用,虽天下之大,安有可用之所乎?”慈感其壮烈,乃回身拜而降之。策收拾众军,谓左右曰:“此番全胜,皆吕范调略之大功也!”左右无不服膺者。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定前瞻郭奉孝通明主 战猛虎张隽乂展策才 且说审配既退吕布,田丰入邺城谒绍曰:“臣昨日于诸子侄坐议,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主公。”绍笑曰:“元皓公智谋通神,不知所问者何?恐效墨子以盗癖之喻楚王也。”丰曰:“白公胜之逃吴也,既从其贤臣伍子胥反破其国,而终不能统而守之,是和理也?”绍对曰:“是以申包胥之哭也。”丰曰:“非也。项王之败于垓下,非众叛之过,非鸿门之仁,无论天亡之道,原其初因,是以何也?”绍对曰:“或恐其容纳叛余,分封而不能据统也。”丰曰:“近之。王邑之败于宛城也,主公何以为由?”绍曰:“吾子休矣!孤知汝必欲论及不可狂傲也。”丰曰:“主公高见。吕布方扫陶谦,破孔融,尽收青徐之地,而曹操兵力疲敝,不能锋进,刘表糜于袁术c刘繇之众,马腾c刘璋,鞭长莫及。北起临淄,南至淮阴,沃野千里,昔齐鲁之所以兴也。主公何不乘胜追杀,尽夺其地?”绍谓曰:“然欲济之,则必由官渡c东郡,则连带曹操,可并取之乎?”沮授阻之曰:“不可。曹孟德虽疲敝之兵,然将士同心,又平田税,得百姓之从,故不可轻撄其锋。不若引为盟军,化泗而治。”绍惊疑曰:“泗左之地,其本据也,如此则徒使其出兵而无惠,其岂肯从之?”逢纪慷慨出列曰:“操久战力疲,怯弱已深,实辖之地,东至东平,西及洛阳,北临官渡,南及汝南,而主公雄踞河北,三州在握,其岂肯寻死哉?而诛杀吕布,除其强邻,彼心亦悦也。” 绍乃允之,乃令张郃为都督,颜良c文丑为左右先锋,贾诩c审配为参谋c监军,直至河阳,并先使陈琳驰见曹操,俱禀其来意。操左右诸将,闻言多变色者,操略加思度,然之而退。琳既去,曹洪起身大怒曰:“孟德何以许之?袁绍黄口小儿也,如此相逼,是以主公为其部属无二也!使洪应之,虽提百二十兵扼守河洛诸津,战至俱灭,宁不允之!”操不怒反笑,躬身若张弩之势,笑曰:“子廉何其壮哉!然提千军与袁绍隔江而峙,非今之务也。使今如子廉统军,非惟不能成事,徒如卞庄刺虎故事也。”程昱起身曰:“知主公必非吞声下气,恐有良策,可使昱一猜乎?”操颔首使之,程昱起身曰:“主公可尽虚与之,伏兵河上,伺袁绍c吕布两败俱伤,一举断其归路,斩其尾闾,则可两破也。”操未及多言,郭嘉出曰:“非也。程德谋此计固然高妙,然中原恐缟素遍野也。夫圣主因时而动,从天而移,贤君因机而动,从地而移,而昏君因欲而动,从望而移。吕奉先可谓昏君,袁本初可谓贤君,然皆不能从圣也。主公所谋,必然西进,横扫汉中,中跨江河,以为天下之柱石也。”操喜笑曰:“郭奉孝果如吾之张良也。操所谋者,汉中张鲁,川中刘焉,皆暗弱无能之辈,而蜀中天府之国,汉家所以兴邦之地,犹如路遗明珠,操若不先取之,必不能自完也。”曹仁c夏侯惇等诸将莫不拜服曹操雄略。操曰:“袁绍虎踞关中,控扼长安,其下祁山,出斜谷,略陈仓,走武都,经略之易,莫不上佳,然可惜袁本初只知中原沃野,而不知师出奇兵,然有田丰c沮授c逢纪c审配相佐,既略青徐,必欲染指也。故孤先使偏师与之同进退,以安其心,而自领大军,直入蜀中!” 且说张郃一路杀至任城,不待曹操前来,自领诸将环围任城。郃谓诸将曰:“任城固小,然若强攻之,恐伤亡亦众,平白损耗兵力。”望见城东有一小丘,高城数丈有余,心生一计,乃择本部大戟骑往来驰驱。大戟骑皆精锐之众,百中或一择,身长八尺,上佩铜兜,下履铁靴,与诸将校无差,所乘河北健骑,海内十中之一,亦佩铁甲,惟二目与四蹄在外耳,精锐若将校,有诗赞曰: 戟长十丈上绕云,胯下铁骑若火轮。 千重莫当海内恐,齐声振臂易乾坤。 只见三千余大戟骑浩浩荡荡,一路驱驰上山,直入营中,须臾又有三千余人驱驰上山,俄而三千余人复然。城中守将许汜于城上见之,大惊失色,谓左右曰:“若彼之精骑,恐罄天下之财,不能奉养万余,而张郃此来,亦必非倾国之力。任城低湿浅短,决不能守,不若保存生力,以备再战。”乘夜二更,许汜间开东门,引守军八千余人仓猝出城。未出十里,只见两边伏兵杀出,当中一将,手持武魂刀,跨朱星马,身后大旗赫然一个“华”字。许汜昔年亦知华雄威名,此刻顾城头火起,知必无退路,大喝一声:“今退之必死,进犹有生计也!”挺枪出战,一合为华雄斩为两段。左右守军,本无战心,见主将身死,华雄凶神恶煞,皆数投降。张郃既收任城,乃令颜良领左军攻昌卢,贾诩副之,文丑领右军攻滕,逢纪副之。 时吕布亦闻讯,引高顺c陈宫等星夜来援,闻任城已破,乃往昌卢下寨。时颜良统御左军,去昌卢外三十里下寨,军师诩曰:“兵法有云以逸待劳之计,今将军远道跋涉,敌众必来袭也。去此七里外有鹿鸣山,将军可自立于山下,使虚兵旁立其上,而树大纛,佯戒严以诱之。”颜良曰:“军师所言谬也。先立于高地,可保无忧,自上而下,势如破竹,何以虚兵列于山上之理也?况吕布虽勇,吾亦知之,今士气正盛,不宜示弱。”独往鹿鸣山上扎营去也。诩说之不听,不得已乃劝绍甥高干立营于山下。是夜斥候报吕布敌军列掎角之势,陈宫乃白吕布曰:“敌军此列,必存恐惶之心,多设虚兵,欲阻遏吾等劫营也。然将军可往视察,若有隙可进,则一举灭之。”布闻袁曹二军大举来攻,心中亦惶,乃从之而进。 布既见山上大寨大纛分明,军容严肃,谓宫曰:“此必主营也。袁军号令严明,袭不能胜,反遭夹击。不如明日以堂堂之阵击之。”宫对曰:“鹿鸣山虽险,其出入之路一道,不足畏之。但以枪阵遏守,而主公自取山下偏营。”布从之,呐喊杀入贾诩营寨。贾诩与高干等素有备,然大军皆在山上,高干指挥军士堵塞营门,正遇见吕布。两人战了一合,布一戟将其斩为两段。贾诩留死士殿军,自领溃兵自营后遁走,急遣快马驰报颜良。颜良驻于山上,闻听大道有喊杀之声,统御重骑,直杀下去。岂料陈宫与高顺等已将山路挖断,崖壁高数十尺,良一时不得下,虽怒火万丈,只得急遣人掘土垫道。其径方成,高顺又来搦战,良奋起神威,与之战了八十余合,顺方力弱而去。颜良虽处劣势之中,亦恐高顺截杀其后军,亲自殿军而走,顺亦不逐之。及至山下之营,贾诩早已领军退得远了。旦日张郃闻吕布夜袭得手,统大军来援此路,诩面谒郃曰:“昨日诩料定吕贼必然夜袭,乃议轻军屯于山上诱敌,而大军伏于路中接应。惟将军不能信用,自领重军屯于山上,彼及欲下山来援,山路已为敌众所断。幸得诩有宿备,引军缓退,所折不过十二三,惟高干已为吕布所取也。”郃曰:“颜良之败,咎由自取,诚能用文和之策,吕贼于山路见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也。”复问颜良,其言无二,大怒重责之,欲下为囚,左右求饶方免。又闻文丑c逢纪一路已轻取滕县,乃令折返,两边夹攻吕布。 旦日文丑既来,与张郃分列西南,陈宫闻讯甚恐,谓布曰:“敌众吾寡,不可硬攻,不若一边厚遗刘表,说以唇亡齿寒之道,一边引军徐退,待其放胆深入,断其粮道,则其必败也。”布方得大胜,心甚骄之,乃谓宫曰:“颜良c张郃,皆河北之名将,然为军师轻取,及布观之,皆土鸡瓦狗也。可出营一战,虽其人多不能居于上风,然缓退之务,片刻可及。”不听劝阻,直出阵上接战。 张郃闻吕布亲来,乃令部将韩猛着其衣甲旗号,代之出战。猛惧曰:“请以本部旗号接战。此命不足惜,然恐堕隽z公威名,恕难从命。”张郃大笑曰:“郃岂陷诸将于不利邪?汝但行诱敌,遇敌之际,自有妙计相助。”猛将信将疑,领命而去。吕布方出营,望见一片金盔金甲,知张郃本部到来,更不答话,挥动方天画戟,直于韩猛接战。猛斗了数合,汗流浃背,且战且走,其部趋从之。吕布副将薛兰曰:“主公武勇,天下无双,然张郃亦海内名将,如此闻风而逃,恐有诈计。”布醒悟,乃勒兵缓行。猛见其计将破,只得回身大骂,搦布来攻。布果然飞马而来,方十余合,猛汗如雨下,又走不脱,太息曰:“此皆天命也!”忽闻吕布左翼大乱,原是文丑引军杀来,两边夹攻吕布。猛侥幸得脱,悍不畏死,复统领大军,复与薛兰战在一处。薛兰不过平庸将官,哪里是韩猛对手。战了十余合,韩猛大喝一声,将薛兰一枪刺落马下。那边吕布于文丑鏖战,若惊天动地之势,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左右众人,莫不骇然,有诗证曰: 赤戟斗苍骊,缨尾落摇疾。 漩中磐石绞,云崖电母栖。 飘零老藤落,腾仆岳渊嘶。 阴阳分两化,清浊熔一齐。 二人大战百二十合,文丑一枪扫落吕布头上双凤缨,吕布一戟砍断文丑蓧带,二人各自退开。却见军师审配引军杀来,望布大笑曰:“昔先轸伐卫,两鼓而一顾之间,其城已易帜也,而卫将犹不自知。可笑!可笑!”吕布闻言回望,见本阵早已为张郃所袭取,改立袁军大旗,慌忙曳戟而走。欲知吕布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徐公明巧施调略 吕奉先众叛亲离 原是张郃使韩猛代之出阵,自引大军杀入陈宫营内。宫虽奋力抵挡,亦不能支,只得弃营而去,逃至下邳固守。吕布后路遇袭,惶惶不安,留百余人立虚营,自往下邳逃去了。会曹操率曹仁c曹洪二将统兵数万来援,郃乃与操会,使操围西门,贾诩围东门,自攻北门,而南门概不设伏。操左右或恐吕布从南遁去者,皆来请辞,操谕之曰:“此张郃所以用兵之精妙也。古语云围师必阙,然吕布虽然武勇,新败之下,必然多疑,兼陈宫c高顺皆甚重之人,必不肯轻出也。” 会传骑报刘表引军出汝南c庐江,旬日之内,将来援布。郃遂起高台,誓三军曰:“今吾等深入敌境,去国怀乡之情,自不必表。然赵王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昔于界桥寡数之众,犹乘天幸,今日敌军已成孤兵,不足为虑。三日内必破此城,辟易一步者斩,能先登者赏,致吕布者封关内侯!”三军皆高呼,枕戈待旦。审配既见张郃,乃令左右推出一物,高逾城墙一倍,形如立轮,而其轴立于高架之上,下设驷马,以巨维束之。轮分八辏,每辏若一小室,诸间皆镶石板,前可开合,内可屯数十兵,谓张郃曰:“此谓叶轮也。”张郃曰:“固高妙之工也,然得何用?”配乃命驷马驱驰,则立轮滚动,士卒从其后鱼贯而入,审配曰:“可以此物抵近城墙,则升降之速,胜云梯十倍,且无矢石之危也。”张郃大喜曰:“如此,则登城之易,远胜云梯望楼之属也。”旦日郃出叶轮攻城,吕军以火矢射之,皆不能燃,军心大乱,而叶轮前缘直抵城墙,每开合皆有锐士一跃上城,吕军溃败不能当。陈宫急忙以车辕架于高架之上,以成石刈,急压辕尾,则辕首上下挥动,摧凿之力,锐不可当,叶轮方薄,石板皆为其所破,登城者数百后继无援,其事遂败。张郃叹曰:“下邳岂不破之城哉?”颜良闻言引左右数百人架云梯上城,矢激如雨,幸着重铠,甲上挂簇数十余而曾不见血。良左挟锡铁巨盾,右提钩刃大斧,身列诸将之先。吕军集于箭垛,以枪矛攒刺,颜良左右斩断枪杆数十,犹不得登。后吕布亲至,指挥左右以投斧乱砍云梯,张郃恐颜良有失,即令鸣军收兵。既归,颜良谓张郃曰:“都督既许三日破城,良岂敢不奋死乎?”徐晃对曰:“破城但在明夜,岂用三日哉!”良复问之,则黠而不答。 次日吕布登城巡视,见张郃勒军不前,心甚疑惑,谓左右曰:“刘景升星夜可至,彼众贼不乘孤来攻,反而围而不进,岂不怪哉!”陈宫曰:“其必袁曹貌合神离,两下皆有自全之意,故不敢轻进。且昨日颜良强登,为将军所挫,彼必慎察良策,不敢轻进。”布谓之然。却听得宋宪谓吕布曰:“宪闻刘表c曹操皆多诡之士,何以将军始求则应?请以本部南下谒刘表,查其虚实,促其速至,以保万全。”布怒曰;“大军围城,汝欲自出,借故亡叛乎?”宋宪曰:“岂敢!使将军不信,可遗家眷于城内。然闻深渊无澜,南门外之旷野,恐有伏兵,其惟求将军共进策应。宪如有反心,将军可顷刻制之,何得不信哉?”布乃然之。 二将方出城一舍之地,宋宪在前,吕布在后,遥见一军立于道中,只见“文”字大旗招展,为首一将银盔银甲,正是文聘。宋宪抢先迎上,喝到:“来将可是刘景升麾下文仲业乎?”文聘挺枪高举曰:“汝等为吕布之众乎?”宋宪曰:“将军远道来援,果至诚之君子也!”文聘大笑曰:“吾家主公神机妙算,知尔等必支撑不住,方来求援。如非劣势,何以低声下气,委质于人哉!战无义战,君子小人之论,可以休矣!”一枪刺来,宋宪不防,正中其股,血如泉涌,不及交手,急以枪提之,趁其躲闪,拨马而走。吕布在阵后望的真切,催动赤菟,和文聘战在一处。二人大战了四十余合,聘不能支,佯败而走,而吕军势孤,亦不敢穷追。宪及布归,语曰:“刘景升果然见利忘义之徒也!主公可疾舍去,往即丘城另谋大计,切不可效项羽乌江一怒,遗恨万世也!今宪不能驱驰,请为将军滞守,致死而后止!”布心甚感之。高顺曰:“下邳城高池深,虽百围之,不当轻弃。宋宪知必死之地,而甘愿留守,居心叵测,不可不防。”布大骂曰:“汝等无忠无义之徒,岂能识之!”陈宫曰:“闻文聘此人,勇武非凡,而能与将军战四十合全身而退,则何以不能杀宋宪哉?既伤之,复何以特伤其股使不能骑与?即丘城不过立锥之地,恐不能久持,况虽倍其坚于下邳,一则非将军本据,人心不齐,恐有乱生,二则折之向北,深入重围。宫不敢讦宋宪叵测之心,然宪一介武夫,无谋之辈,恐误导将军,任而从之,伏惟不测,悔之晚矣!”吕布不能诘之,然亦不从之,使二人即刻收拾精兵,乘夜开东门而去,令宋宪留守。 大军方出城门五里,只见城头影绰现火光,两边高顺大骂曰:“宋宪匹夫,已献城矣!主公可使后队作前队,一举杀回,出其不意,必可擒杀宋宪反贼。”成廉摇首曰:“宪乃主公之远戚,何能献城?此必敌众夜袭,于城上奋战也。倘引军折返,恐负宪效纪信之一片忠心也。”吕布更不置一词,但引军一路逃往即丘去也。 且说刘表大军星夜兼程,至于南门。先锋孙策见城两侧火光渐起,心有疑曰:“先是孤不曾于吕布约火起为号,今夜间举火,恐有外通贼众者。”乃号令三军,不得卸甲,严阵以待。策亲率百二十骑,至城下叫门。孙策于马上拱手问曰:“刘景升帐下先锋孙策,特来救应,速开城门!”城上宋宪闻言,乃令左右放下吊桥。程普曰:“彼将概不一问,既开城门。是夜月色糜希,望不真切,吕布久战之人,不意敌军伪扮乎?如此开门,如同儿戏,恐怕有诈。” 策顿觉有理,乃使部将钱铜着孙策之衣甲旗号,先入城探查。铜方入城,只见两旁闪出数百弓手,一齐放箭,钱铜身众数十矢,坠马而死。铜本乃巾党余孽,为刘表招降,俱为前部,虽智力拙劣,然皆勇毅效死之徒,岂料未立寸功,当先殒命于斯。只见城头上一将挥动大斧,砍断“吕”字大旗,负于肩上,昂然行于城上,至于城门,大喝曰:“吾乃河东徐公明也!宋宪从吾调略,早为吾之众侪,下邳已为袁公之物,尔等若再觊觎,绝汝噍类,死无遗人,以城中此将为鉴!”孙策折了钱铜,一怒指挥左右,便欲攻城,程普苦劝方止。 原来徐晃知硬攻不利,乃谓张郃曰:“下邳难攻之坚城,然守之非人,虽有吕布c高顺武勇超绝,陈宫满腹经纶,然皆不相合,况部下知其必败,各自离心。晃闻宋宪然不能见用,不若以离间之计诱之。”张郃曰:“宋宪乃吕布远亲,何以轻移乎?”徐晃曰:“宋宪与吕布相仿,有勇无谋,况其知吕布必败,更无同心,故不足为惮。”乃遣麴义假扮文聘,先于宋宪间通书信,晓其伪伤之务,以乱吕布c刘表之心;复命之佯为慷慨激昂之态,以求驻守,乘夜以火光为号献城,徐晃即刻引亲军入城,再设伏谋,赚得钱铜一军。 那边吕布诸将高顺c成廉c魏续c李封等各怀愤抑欢戚之心,复走出数里之地,前队传骑回报,两旁林木中多立旌旗,略无鸟兽之鸣,惟间杂风动落木之声。是夜阴云弥天,星辉晦黯,左右将士无不战栗。魏续乃请于吕布曰:“是乃险地,恐有夜伏也。主公孤军轻进,或恐不利,不若灭火衔枚勒口,分股而行,宁有失措,伤亡亦微。”高顺曰:“须遣百轻骑,往来豕突于林木之中,以为打草惊蛇之计,大军可安立于后,相机行事。”吕布曰:“何得如此怯也!但令三军各备滚油火炬之物,逢草便烧,遇木则焚,则彼若有贼众,必为火所迫,自隐匿不住,是时可一一截杀。若无贼众埋伏,则两旁火起,光耀如天日,正可振吾之士气也。”左右得令而去,一哄之下,百十火起,登时亮如白昼,布遣斥候巡之,略无伏兵,惟笙旗耳。布乃不疑,与众军于林中穿行而去,方至其半,俄而如闻雷震,只见树上连发碎石c乱箭,左右皆惊愕失色,恐袁军伏于树上,居高临下,慌忙各举刀斧乱砍乱伐,崩雷之声,桀桀不止,中石矢倒地者不计其数,而无敌军影踪。或有从树上截得木匣者,长三尺余,若蜂巢之状,前填矢石,后装硝碳,乃现于吕布,诸将皆不明之,陈宫出视之曰:“此乃六机弩也,遇火则发其机括,其力虽微,足以伤人。”吕布恨然切齿曰:“彼众必然料定吾军举火明路,而特设此物也!” 火光中闪出一员大将,身长七尺,手持三尖钩镰枪,厉声质曰:“吕布何在!今日既汝受死之日也!”左右诸军,虽立曹军旗号,却着葛布皮甲,持猎弓标枪,或有识得者,谓布曰:“此泰山臧霸也。”吕布挺戟出曰:“吾待汝等泰山众将不薄,何以叛吾!”臧霸曰:“汝虽厚赏吾泰山诸将五人,然祸乱泰山,欺压百姓,横征暴敛,掳掠金畴,人人皆欲得而杀之,何谓叛也!”吕布血气上涌,大怒欲来战之,陈宫谏曰:“臧霸势单力孤,胆敢来搦战,必有后援,主公不可轻动。”布切齿曰:“叛臣不惩,贰将屡生。料彼一臧霸有何手段!”摧马而出。欲知臧霸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倚纶巾一掷起兵 凭白冠布疑得援 当下吕布不听陈宫劝阻,挥动方天画戟,径直从火光中闯出一条血路,方至臧霸近前,只听赤菟一声嘶鸣,连人带马,坠入陷坑之中。吕布挥戟下立,马借人力,一跃跃出陷坑,直取臧霸。臧霸无虞吕布能脱坑而出,大惊失色,慌忙打马而走,已为吕布追及,迫得横枪交战。时吕布已怒极,两马相交三合,一戟击飞臧霸手中长枪。霸倒悬马腹而走,吕布舍下大军,独领千余玄襄铁骑,一路追杀而去。 方出数里,臧霸转过山后,隐匿不见,山上郭嘉催马而出,谓吕布曰:“汝之无谋,不过狂戾之辈,举火焚林,在吾划中,故特设六机弩,此中滋味,君当觉意犹未尽哉?汝之勇力,不可不谓惊人,竟能破伏而出,然匹夫之勇,实不足哂,彭生c长万,皆死于人众,提弥明c督戎,死于小人,蚩尤c项羽,力敌万人而不能免于破败,汝固雄武,然唯此而已!”吕布闻言愈怒,勒兵攻山,郭嘉于山顶将红旗一招,许褚引三百虎贲重骑,持百斤九环刀来攻。吕布兵众虽寡,亦有千余之数,岂以数百虎贲足一瞥乎?然两军相交移时,皆不能破之。只见许褚一身赤甲,跨下金爪骑全身火色,疾驰如飞,如一团火球相似,所到之处,莫不披靡。吕布持戟亲出,截住许褚厮杀,二人力战八十余合,吕布力战已疲,不能复衡,虚刺一戟而走,是时陈宫勒大军赶来,郭嘉亦不敢穷追,放过大半,截杀破其尾从之众。是时天色初白,吕布力战一夜,诚乃不世之勇将,许褚威风凛凛,亦罕见之猛士也。此役前承徐晃之策,后继郭嘉之谋,属诸吕布之勇,终诸许褚之威,诚罕有之战也,有诗证曰: 百折雁尾环,秋山落木蜷。 凝渊虬龙动,危云边角攒。 气腾混五色,势慑下九玄。 方天双枝孤,缳首单锋栾。 且说孙策折了钱铜,回返刘表,俱禀其事。徐庶曰:“吕布既不见信,不若主公引兵班师。徒滞此地,胜为青徐之得,不足为功,败为荆襄之失,唯自耻耳。”刘表怒曰:“虽无吕布,孤不能进击敌众乎?况彼众若得城自守,亦有可谅之处,今竟射杀我军前部,居心险恶,不得不以君临之威教之。”既令三军尽发,左右力劝,乃令关羽c蒋钦c孙策c王威c太史慈为五路前部,徐庶监佐之,共引兵三万当先,自引余众在后。 既出,徐庶谓关羽c蒋钦曰:“孙子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今主公并发五路,气势汤汤,然惟正不奇,兼谋事不密,且恐为敌军所乘。故庶特请云长c公奕二军,超卓拔群,长驱直入,直取袁军侧营。战之要诀,在于共进,庶自不必言互辅之务,无论争功。”二将皆然之,庶与二将乘夜奔袭三十余里,直薄袁军下邳本营之外。时张郃统军与曹操共追击吕军,临行,谓守将麴义曰:“可减营中之旗角,而益营外之土灶,迷敌军之虚实。吕贼如暮之夕,郃此必去速回,切不可恋战,惟虚张声势为上。”蒋钦视之,谓左右曰:“张郃善诡谋,旌旗稀疏,营中冷落,此必特诱吾等也,恐已有备也。”徐庶曰:“非也。彼众诚善用兵也,然善水之人,必然溺毙。此欲出奇兵,搏吾等不敢袭也。可反其道而行之,大举杀入,不足畏之!” 关羽c蒋钦遂各领一军,砍开鹿角,呐喊冲入。麴义从张郃之诲,自以为高枕无忧,是时方在熟睡,闻听喊杀声震天,急披挂上马,挺枪来战。后营部将沮鹄,沮授子也,挺刀抵住关羽,战了七八合,为关羽一刀斩为两段,后营顿时大乱。蒋钦等乘势杀入,四处放火,麴义急令分军灭火,自引三千先登弩手,于中军射住阵脚,自挺枪与蒋钦相搏。二人战了七十余合不分胜负。义以下诸将吕威璜c蒋奇等统领本部,或奔驰灭火,或依栅接战,乱成一团,数遣斥候告张郃求援,皆为徐庶安插弓骑射杀,讯不得出。张郃幕客中出一青袍白冠者,谓诸将曰:“古语云,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今列位之举,惟能自保,不能却敌,张都督见闻,虽无大过,然亦无褒扬之机也。吾有一计,可使敌军惊惧而退。”诸将顾之,其人方二十余岁,面容清峻有鹰犬之貌,乃故京兆尹司马防二子司马懿也。吕威璜曰:“吾等从张都督多年,可谓筚路蓝缕也,小子不知用兵之道,日夜惟读兵书耳,岂不闻赵括纸上谈兵之败乎?”司马懿曰:“仲达愿引千兵独往,诸公倘不信,可立军令状。”众将皆奇其志,特凑一千士卒与之。司马懿令士卒不着重铠,左持令旗一捆,右挟金银一裹,分为十队,亲率之往南冲出,沿途抛弃令旗c金银,关羽c蒋钦部众见之,或贪其金银,或以为此皆参谋文官之属,欲擒而立功,追击而至,蒋钦等亦以为然,断不阻碍。司马懿间取“田”“沮”二字大旗,弃置于地,刘军拾得,徐庶曰:“此必袁军二名谋田丰c沮授也!斩此二人之首,胜斩二十万大军!”挥动奇袭之军,掩杀过去。司马懿每之一处,皆令士卒以树枝拂乱蹄印,乱焚旗帜,并遗一队驻守,嘱之曰如此如此。但见刘军杀来,留守之骑辄脱身上皮甲焚烧于地,一哄而散。 如是追出三十里地,至于泗水,司马懿左右惟余百骑,谓之曰:“退敌之机,但在此耳!”时泗水尚浅,懿率领徒众,强渡而去。关羽谓蒋钦曰:“此二人行事诡秘,恐吾等中其调虎离山之计也!”钦曰:“不然。吾军此袭,可谓大获全胜,此二人亡命豸突耳,何来调虎离山也?可急速涉渡,切莫放走二人!”言讫,大喝一声:“有能致田丰c沮授二人者,赏千金,拔擢三级!”徐庶心中起疑,甫欲阻之,身后三军振臂高呼,不肯退却,只得紧随而来。懿方上岸未出三里,遣散军众,单身往下游驰去。 刘军一阵乱捕,不见司马懿众人踪迹,却见一传骑飞驰而至,禀关羽曰:“主公本阵告急,特调众军协防!”徐庶闻言,冷汗直流,急忙指挥左右涉返。方至河中,只见对岸不知何时立其曹军大旗,为首一将,座跨绝影,身披红袍,手持青釭剑,正是曹操,身旁一人,乃司马懿也。曹操横剑当胸,谓左右曰:“汝等私动奇袭之念,胜则无事耳,倘若无功乃至败军,刘表必然降罪,故立功心切,岂能不败!仲达公不拘于本军之有无,而借兵于孤,兼能因彼之势导之,不可谓不智也!”指挥大军掩杀过去。徐庶方在半渡,急挥军折返,关羽催马杀出殿后,夏侯渊持青龙偃月刀出曰:“手下败将,识得此刀否!”关羽见乃昔日为夏侯渊所夺之物,刀法大乱,勉力战了三十余合,虚晃一刀,夺路而走。刘军跋涉一夜,人困马乏,为曹操生力军所及,死伤惨重,庶与二将引数百亲兵仓皇遁回。既归,陈群问操曰:“闻袁绍部将徐晃以离间之计分化吕布c刘表,既不相合,复何以援之?”程昱曰:“刘表遣军夜袭袁军,非欲助吕布也,实为自身耳。吕布若风中残烛,待主公于袁绍摧之,则两军之锋,莫不南指,故刘表慑于唇亡齿寒之道,必联刘焉袁术马腾张鲁诸党共抗吾等。”操谓之曰:“如此以仲德之见,宜先引军南下制刘焉乎?”昱颌首以应。 且说吕布一路走至即丘,闻斥候回禀宋宪诚献城于袁军,俱禀其详,不由大怒。魏续近前一步,附耳吕布曰:“城已失矣,而士气不能失,不若举剑杀之,谓三军宋宪力战身亡,不负众望,足振三军之气,而攒再战之力也。”布闻言,挺戟近前,陈宫急忙阻之曰:“魏续庸才也。古之将官,统军在信诚,闻吴起与士卒同饮食共起卧,而孙武斩宠姬而明号令。今斥候据实禀报,无有谮害伪报之意,一片赤诚,有功无过。主公若以魏续之理杀之,若杀鸡取卵也。士卒虽得一时之奋,然事泄之后,必然甚望将军之欺之也。”布不待其言毕,手起戟落,斥候人头落地,挂于戟尖小枝上,号三军曰:“宋宪力战身死,不负八健将之名也,今此等小人收受贿赂,妖言惑众,特斩其首级以殉!”此时士气疲乏若惊弓之鸟,宋宪是降是死,何足道哉?只顾一拥至于城中,惊魂少定。布见即丘垣高不逾云梯之半,环池竭足见水底之石,乃令军士拆民房以固城防,据沃井以深外池。陈宫阻之曰:“域民之道,不在于穷罄其物,而在于激昂其力。守之道,不在于高深城池,而在于协其戮力。囊瓦之战于吴也,恃纪c麦之坚城,拥广c驷之车驾,控土千里,鞭及万军,而不能当孙武之略,败兵折将,至于郢都之失。且孟子云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主公此举乃本末倒置,恐招民怨也。”吕布曰:“众叛亲离,生死存亡之道;日鼓夜金,胜败危难之间,斩将破敌乃大仁也,爱民礼士乃小仁也。志大者不可拘小节也!”宫不能说之,痛恨而退,闻巷闾之中,怨声四起,太息曰:“不听忠言,其败也必!其亡也速!”布左右近随者闻之,扼宫来见,谮之以诅上之罪。吕布大怒,喝令左右将陈宫推出斩首。欲知陈宫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用胜兵联军猛进 负逆隅枭侯败亡 左右方要将陈宫推出斩首,却闻高顺c魏续二将,疾步闯入,谓吕布曰:“临阵斩将,大不吉之兆也,主公亦暂存陈宫之罪,待大破敌军,以示其不智,则主公之深谋远虑昭昭然也。”布遂令左右将陈宫押入天牢,令高顺c李封c成廉c魏续分守四门,协固城防。张郃既得宋宪,乃延众将设宴礼之,详询之曰:“吕布今遣高顺c李封c成廉c魏续四将守门,以公之见,当何以应之?”宋宪曰:“高顺所统之军谓为陷阵营,虽不满千,勇武拔绝,不宜硬攻,可使趋虎吞狼之计,使曹孟德引军破西门。李封一介谄媚之徒,无能之至,不足为意。成廉有勇无谋,见利而动,遇事则怯,但以粮秣辎重行城外,则必遣军来夺,是时一举夹攻,可以破矣。魏续素与吾相善,请以一善辩之士从来,说之劝降。”言讫,陈琳起坐曰:“孔璋愿往!”宴毕,宋宪与陈琳从数十骑间行之城下,大声叫门,令魏续出城来见。宋宪曰:“谋诡必密。吾等不若入城屏其从者私言,恐其慑于左右,不敢示诚。”陈琳大笑,出一简示之,谓宋宪曰:“参军司马懿早有一策在此,不必惊慌。”宋宪阅其简,顿足曰:“黄口竖子误吾哉!”陈琳曰:“懿年虽少,其策必中,宪可不必忧也。”言语间魏续引数百骑,已然横刀出城,直取宋宪。宪挺枪佯与之斗,战了十余合,虚晃一枪,拨马而走,陈琳等亦从而随之。 魏续会意,催动座马,追讨而去,须臾则城上不能目辩也。方过丛中,两旁闪出千余弩手,一阵乱射,魏续左右尽皆下马投降,陈琳等乃止,谓魏续曰:“吕布之败,世所共预,将军盍不共投明主乎?”续曰:“虽知其必败,然从之多年,一朝相委,恐名节有亏也。”陈琳曰:“琳不脱食禄之陋,不敢言袁吕之高下。然世之道也在于变,不在于从。昔巫臣出奔,而有一室之兴,栾盈之固也,而有一族之夷。袁公之途犹日在烈晨,吕布之径乃月在曦前。且吾等闻陈宫今晨触怒汝主,下狱将死,汝等朝夕伴之,亦恐有兔死之恐哉?”魏续亦早有弃暗投明之意,乃允之。陈琳曰:“既若此,可将同来者易衣甲引去。是夜三更,吾等必来夜袭,汝可早劝吕布防备,以博其信。续然其言。 且说徐庶大败回见刘表,自陈其罪。蒋钦c关羽皆列于其后,争言己过,表初怒其败军,然见三人皆不畏其罪而诤其过,心亦喜焉。军师鲁肃曰:“虽然,主公不可绝委吕布而去。今吕布自取死路,已无药可救也,然犹可以之为饵,以创敌军。诚求主公恕徐元直之罪,吾等必为主公执鞍马以效。”刘表乃左其轶,降二将为中军佐将。鲁肃曰:“即丘城小,袁军破城之日,在近前也。可先遣细作,入城作乱,以盅惑其民,并焚其簿册钱粮,以乱其心。且吕布之勇不可当,而智不及中人,据城攻守,非其所长,恐徒耗其人马,而不能罄其效力,故可劝吕布出城一战。”表悉从之,令文聘c魏延二将为前部,往其城下助之。 吕布亦知其境厄,闻刘表之援,不胜其喜,既从其言,欲出马一战。成廉c李封二将曰:“主公固守城池,不可轻出。”乃引其从者并城中丁壮数千人开其北门,呐喊杀出。对面张郃见之,谓左右曰:“吾望其气色,皆有惶然之容。凡守城出战,效死强袭,居劣势者,无不面有鬼色,盖置其生死胜败诸其业之后。次者其来也不坚,厄于上迫,其面色有忧容。彼众面色惶,行而后止,假强袭之名欲逃生也。背主求生,无谋妄动,其死也必!”乃令左军淳于琼引千余先登死士杀出截击,并使庞德引军伏于两翼,擒其逃散之众。 成廉等本欲借此逃生,然李封见淳于琼兵少,心存侥幸,直冲过去。两人交马两合,淳于琼侧身一刀,将李封砍下马来。成廉大惊,舍了众军,拨马而逃,未及数里之地,正遇庞德。成廉于马上叩首欲降,谓德曰:“吾俱知城内之虚实,请为将军前部!”庞德怒曰:“士之去离也亦诚,及见穷境而背主亡去,真不义之徒也。以苟引为求,固亦可揣,然既走且叛,以售先主,鸡鸣狗盗之徒且不齿,况士哉!留汝何用!”当头砍来,廉横枪招架,为庞德一刀连人带枪砍断,坠马而死。余众莫不跪伏求祷,德以首恶既除,概不论之。淳于琼纳其从者,讯而白郃曰:“吕布四面扰民,摧其堵壁以强其城垣,迫其勇力者协防。夫用兵如神者,当以民为重,知所以移化。坞垒之属,不足以用。吕布倒行逆施,败亡但在近日也!”张郃乃令麴义引轻军三更夜袭,佯攻而反,高览c徐晃为先锋,四更出击,并驰报曹操,约并力破城。时操于诸将席地围坐,摒退其使,会左右曰:“张郃之谋,汝等以为如何?孤心中自有计划,诸位可来一猜,有中者赏。” 曹洪当先起身对曰:“西门高顺c陈宫,智勇兼备之将也,张郃此举乃借刀杀人之计,欲薄吾军力也。主公宜虚与应和,而托膳息之辞却之,望风观望,必其军力分移,而后进取可也。”操嘿然微笑目之。乐进起曰:“以前据之约,即丘断不与吾壤相接,故攻之无益,主公可尽掠去其辎重粮秣兵甲,以盈本备,至于出力,可概不论之。”操亦不言。夏侯渊捶股而起,佯为秘态,低声谓曰:“主公所欲,乃一箭双雕之计也。吕布困兽之斗也,必穷尽其力,则袁军必元气大伤,主公乘其得胜,一举奇袭,斩其颜文张高四将,枭其从者,严锁讯息,奇袭河北,则袁绍从此必一蹶不振也。”操愕然曰:“非也。袁本初深得民心,其幅员皆倍于吾等,亦为操旧友,不可动攻伐之念。虽可,非今日。”众人所虑,不过此等,故默然无声。惟郭嘉摄众而出,谓诸将曰:“曹公之意,不在城池粮秣,而在于人也。城垣之所以为之,但以劳力兴工,则坚城要塞若古之大梁c长平c乃至倍之者,皆可及之。然此二者,皆不能免亡败之命。至于钱粮甲兵,诚战之要也,然陈胜c刘邦拔于下民之间,持锄镐,衣缟麻,而破秦军之尖兵铁甲;七国之乱之时,淮南坐拥千金而不能进胜,故此皆不足道也。主公所欲,必致高顺c陈宫二人也。” 副将夏侯德曰:“此二人为虎作伥,数困主公于艰险之间,郭祭酒此言壮哉!孙子云,赏一人而三军悦者当赏之,杀一人而三军震者当杀之,今此二人,若得其首级,必然一雪前耻!”郭嘉笑曰:“非也。主公所欲,生致之也。”夏侯德等不觉大笑,至于后仰,莫不以为荒谬至极,却见曹操按膝而起,拂郭嘉之肩曰:“奉孝果视人若神也。孤所欲者,辄质此二将为麾下也。”众将哗然,程昱曰:“昔管仲射小白,小白倒伏咬舌,几乎殒命,而小白犹拜诸仲父;伯州犁与熊围上下其手,夺穿封戍之功,穿封戍怒欲生啖熊围,而围犹以陈地王之。故选贤用能,目其材干,而不以私怨与之。昔祁奚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是为上范也。”众将莫不拜服,操谓曰:“明日四更之时,必全力攻城,惟不得斩此二人。且张郃若生致之,彼日必为孤之大敌,故必困其于此门而擒之也!”三军举臂一应,士气矍然。 三更之时,麴义果引军来袭,城上魏续早有防备,一阵火箭射退,义佯败而返。吕布自入此城,常觉绝意,夜不能寐,闻魏续禀来敌军之溃退,大喜过望,不觉于榻上沉沉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只听城中杀声四起,见四下里火光冲天,翻身爬起,问左右曰:“何故慌乱!”左右报曰:“魏续与袁贼勾结,四更时分于城上举火,开门迎贼!”吕布急引左右亲兵,杀往阻截。时高顺挥兵于西门力战,闻魏续献门,问陈宫曰:“今可坚守此门乎?可下城引军与主公一并突围乎?”陈宫曰:“城中早有细作,军心不稳,恐方下城,一哄而散也。”指挥左右,将城墙两边以碎石阻断,以利斧碎其阶,集诸军曰:“汝等皆高顺之亲兵也,今同在绝境,吾陈宫与高顺断不委尔等而去,可并力死战,以扬汝之武名!”言讫,立于门楼之上,断不一动。左右陷阵营闻之,无退缩逡巡避战者,皆于城上死战。曹军遣数云梯冲车攻城,皆为其众摧之,方得意间,荀攸一声令下,曹军推出数八轮广车,上放砲弩,下系长斧,及之发时,声震云霄,投巨石破墙。陈宫谓高顺曰:“此虎炮车也!”方欲募死士出城破之,城墙已然震坍,诸人不及走避,坠之于地,土石掩而神志昏,遂皆为曹军所获。原是荀攸宿引其掘子军开地道于城下,动其根基,上以虎炮车摧之,故而塌落。 且说吕布闻二门皆破,复见城中袁军如有千万,不知何往。火光中撞见徐晃,斧戟相交,战在一处。徐晃欲图此大功,奋力接战,而吕布穷途末路,亦穷其技力。有诗赞曰: 即丘风云一时涌,千军万马刀戈争。 豪斧紧咬枭戾戟,骊龙长嘶赤兔鸣。 刀光剑影映赤焰,鼓声月色慑乌淞。 不愁挥戈难拒日,气曳金乌从西溶。 吕布与徐晃战了百余合,不肯恋战,虚晃一戟,拨马便走。未出数巷,遇见高览,战了七十余合,留下数十军士殿后,转马择路而逃,复进百余步,撞见张郃,急忙勒马欲返,张郃拈弓搭箭,连珠箭发,一箭射中赤菟后蹄,将吕布甩下马来,继而一箭中其右腕。布方错愕之时,早为高览从后赶上生擒过马。欲知吕布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沮公予驱虎归山 夏侯渊奇兵长驱 夫即丘之将破,绍亦亲领左右,奔至张郃军中。高览等人既擒了吕布,提之于袁绍中军本阵之中。吕布见绍,急忙跪倒在地,俯首曰:“袁公四海闻名,布恨不得早来见。请为袁公执鞍马为前部,则宇内之平,指日可待也。”审配曰:“吕布昔日为丁原主簿,从区区黑山贼张燕之说,而杀其主,反侧而出。域民不以其道,取士不勘其才,倒行逆施,助纣为虐。主公若以其勇力而速任之,必得四海诡机之应,寒天下义士之心。”乃按剑柄以目之。袁绍不以为然曰:“吕布勇力,不可谓不超群也。不知诸位有何谏议?”许攸出曰:“吾素闻吕布识酒道,通犬马,可去其权,蓄为雅士,以彰主公之仁也。”辛评出曰:“不妥!岂不闻昔日寒氏溺后羿于酒色之间而夺后羿之权乎?主公存之,若蓄虎在庭,百害无利。以评之见,必以大牢曲之,经年炼之,灭其野心,使其胆寒心裂,而后可用矣。”郭图曰:“养虎为殆,不足用之,譬如劣雀驽?,徒欲化之而不知其性顽也。况待其锐衰,则徒一勇夫耳。以图之见,立斩之以儆反徒,则可尽其用也。”袁绍方思度间,沮授出曰:“人之不可,物之如何?吾闻吕布虽残虐,然甚重其妻女。可扣其家眷宝物,徒赠之于袁公路。袁术得此强将,必奉为上宾,则兴波澜于江淮,寇烽烟于荆襄,游刃有余也。彼既有所悬念,则若主公兵锋南指,其必不敢尽技以向,乃至于重行伪效,离乱袁术之三军,主公可保无忧也。”绍大喜,座中诸谋士皆以为妙绝。乃置酒高会数日以飨三军,遗高览c张辽二将镇守青c徐二州,自引军折返冀州而去。刘表闻吕布见执,知徒留无益,班师而返。 且说曹操既得陈宫c高顺,大喜过望,即延左右优渥遇之。陈宫c高顺闻吕布既败,恨其不从忠言,乃为曹操部将。操乃召诸将,谓之曰:“今北有袁绍,南有刘表,强敌窥伺,恰如毗晋楚之郑也。孤之处境,步履维艰,欲图兴业,必期川中也。然刘焉中兴之将,拥天府之国,而张鲁善托言,深得人心,恐不能即克之。且川中沃土,人人皆欲染指,大军既动,马腾c刘表,断不能坐视也。” 夏侯渊慨然出列曰:“孟德不必多虑,今妙才有一计在此,可瞒天过海,保巴c益二州,若鼎中之鱼也!”操曰:“愿闻其详。”夏侯渊曰:“主公所虑,不过出上庸c房陵之道,天下皆知也。天下深谙兵贵神速之道,主公可反其道而行之,勒兵缓行,以痹诸侯,而渊引骑兵驰奔下辨c阴平险路,奇袭cd,必破刘焉。”陈群曰:“此计未免太险。蜀地何尝无俊杰哉?千里之途,若有疏机,不能亟讯。”夏侯渊曰:“昔项羽破釜沉舟,而终能威震诸侯,独霸一方,韩信背水而陈,以少胜多,逢凶化吉。故成大事者不可惮成败也,惟置于死地而后生也。”操乃然之,使曹仁守许都,荀彧守洛阳,董昭守汝南,其余诸部,皆从入川;令夏侯渊领骑兵一万余众出征。其皆备三马,时时换镫;士卒皆各备其粮于腰间,储其水于背上,不知举灶之多少;五马并缚,以牵广车,士卒作息其上,不知天色之昏耀;旦出许昌,暮至三崤,南折蓝田,西进子午,锋临陈仓,直至下辨。翻山越岭,涉水渡沼,视飓风诸拂柳,睹倾盆诸牛毛。于是六日之内,疾奔千里,操与众军大张旗鼓,不过至于丹c樊之间,初闻其报,三军侧目。刘表等闻曹操欲入川,皆哂之曰:“孤军远征,岂能不败!”鲁肃乃谏曰:“可速于刘焉c张鲁通讯,使其有备。主公可遣一军从于曹军之后,备其败军,如是则可破之。”刘焉闻曹操来战,怒曰:“蜀中天险,世所共闻,曹操不自量力,欲来取死也!”巴川太守李严曰:“曹操南征北战,数胜强敌于弱势之内,屡化危难于不意之间,虽犯大忌,不可不重之。主公亦速连刘表c马腾,共质曹操。然不可效幽王引狼入室之祸,但以金帛犒之耳。”剑阁太守张任曰:“吾可举二人,必能退曹兵也。骑都尉霍峻,通守御之数,以白水c葭萌c阳平之属与之,则必能做铜墙铁壁,困厄曹军。南乡隐士诸葛亮,此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善运兵书,主公可速喻上庸严颜纳之,迟则必为刘表所用。”刘焉素善从谏,乃使二人依计而为。 且说夏侯渊过武都,谓三军曰:“今吾等已入敌境也,进亦取胜败亡二者,退惟必死之路。昔日韩信位列司秣之尉,人皆不曾以正目应之,然幸为萧何所激赏,暗度陈仓,袭杀章邯,三军皆晓其策。今曹公不以妙才愚钝,委以重任,渊受其重恩,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诸位亦宜奋力向前,以捍武名。凡战之道也,将有必死之心,而士存荒堕之意,则无不败军折将,死无葬身之地者。然使士能有必死之心,则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也。且曹公北临袁绍,南毗刘表,所以立足岌岌然,非诸公精进奋取,则子民皆亡也。”众军山呼,士气大振。阴平山路险峻,略无人迹;路陡坡峻,众军惶惶。夏侯渊身先士卒,援枯木老藤而上,执长索羽盖而落,逢险塞之处,间有人马失蹄,于是落于谷中,哀鸣厉叫,见引于幽涧,久抟不绝。江涛怒吼,白浪激迸,声如雷震,属步之士立足其上,前后不能相闻;危峯穿云,风声瑟瑟,寒似琼宫,攀附之卒垂首下望,委眦不能详察。或遇两山阻断,则以健勇之士以长绳没其影形于谷底,复出于彼云之间;间逢白浪奔涌,辄以敢死之士负土石之上游扼水,返者不及十七。跗山蚯行,上迸土石,下坠草木,如是前赴后继,未有走者,途中死伤千六百人,骸骨无存。将近江油,诸军临于摩天岭,危入云霄,极目下望,不能见其础。夏侯渊乃令军士以绳束为长翼,纵跃而下,渊亲为其首。部将韩浩曰:“军不可一日无帅,倘将军微有不豫,则何以对魏公也?”夏侯渊曰:“吾闻古之名将若吴起田忌属者,皆身先士卒,同进共退。今士卒犯险,渊何得特辟哉!”县身而下,须臾之谷底。三军皆效之,江油在望,于是奇袭乃成。有诗赞曰: 运筹奇袭千里外,半月疾奔翔蜀中。 身范士卒智勇俱,单行阴平若流星。 山路险艰睹长卷,水环崖悬视屏园。 莫谓蜀中凭天险,不知神兵降天边。 且说严颜据守上庸,使部将杨怀c高沛分守房陵c新城,以成掎角之势。颜亦闻诸葛亮贤名,亲驱轻骑往荆山见之,再而见之。亮亦闻刘焉c曹操皆中兴之主,特欲试二人也。严颜曰:“上庸乃川蜀之门户也,倘若攻破,则若神鳌仰腹,颜虽死不能委之。”亮乃谓颜曰:“上庸坚城也,可守。然将军自度策谋调略,于曹操孰强弱?”严颜曰:“颜惟兵书是笃,恐为古人之所云纸上谈兵,必不如操也。”亮对曰:“如此,则笼城野战,于曹操孰强孰弱?”严颜曰:“颜闻十围五战之论,今曹操大军倾巢,恐不能为其敌手。惟坚壁清野,拥榖握秣,继以死战二字而已。”亮对曰:“如是何不请援乎?”严颜曰:“此所以颜所以安心也。主公以命张任为都督,黄权c法正为左右军师统霍峻c王平c张翼c张嶷一干将士来助。得此强援,则克敌制胜,亦有望矣。”亮笑曰:“世人观天下如万物,亮独以至为棋弈耳。且亮弈棋惟特,长于自斗也,自执黑白二子,倾力若不知上下,而略无一怜一憎也。且请驻于南乡不移,将军倘有不利之处,可来讨问,亮必推心以谋辅之。然曹操亦必来,来则亮亦必挚然助之。此如两人对弈,互不泄密。还恐将军见罪。”严颜慨然曰:“古之伊尹以天下为鼎食而治之,今先生以棋局而对之。鄙人知矣!”亮曰:“将军且听吾一言!亮知曹操不擅恐人,而善痹人,将军切莫自大,此亮之所先喻也。”颜辞退。 继而张任等引军皆至,颜俱喻之故事。张任曰:“诸葛亮真天纵英才也。如任所见,操之战于吕布也,能委锐匿锋,此诚上战也。且老子曰后其身而身先,今观彼军之众,见利而不轻进,从令而不枭首,此不可轻敌之际也。然上庸之季变,十日之内,非雨既雾,曹军多恃飞骑往来,必不肯以短击长,故可不必多虑也。”乃亲往谒亮。乃对之曰:“素闻张剑阁善谋,亮山野匹夫,岂敢造次?”任数延之,亮乃示以一阵,谓之曰:“此乃河洛八卦阵也,从周文之道,奇正相生,湛浊相和,伏有六十四变。此阵之八门者,谓曰生c死c惊c伤c休c杜c景c开八门。运用之妙,不足胜言。”任知诸葛亮终不肯出助,乃谨诺而退。张任遂速传谕三军,令王平c张翼c张嶷c霍峻c杨怀c高沛c泠苞c邓贤八将,列下阵势,各守一门,时常操练。严颜虑之曰:“此阵虽工,然军卒乍至,恐旬日之内,不能持存。”张任曰:“无妨,但以此阵立营可也。进得吞吐九天之威,退得控扼玄渊之容,张得虚怀水火之魄,弛得八门环攻之齐。”严颜曰:“兵书云阵法之妙,在于其化,今以营为阵,恐拘泥不动,或有殆哉。”张任曰:“昔齐王田猎,初指豕则迷于鹿,目鹿则引于羚,欲射羚复见狐,方举弓又闻鸿。阵法之道,不可贪多,且今时日无多,但以破军败敌,如是而已。”颜深服之。任复传令三军日增其灶,谓左右曰:“古有添兵减灶之论也。今任可反其道行之,彼深通兵法,必为其乱。”如是诸务便宜,单待曹军来攻。欲知两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刘子初铮见雄策 程仲德破识诡谋 果如张任所料,九日既过,云销雾散,操与诸将登望楼,远望张任扎营,隐伏有伏羲八卦之趋,首尾衔环,如连似断,乃问左右曰:“此何故也?”程昱在旁,进曰:“此必乃八卦之阵也。此阵之八门皆有所道,倘贸然轻进,必为其八面环合而败,主公不可轻之。”望楼下许褚听程昱长他人志气,忿然谓左右曰:“阵法之道,惟迷乱耳,仲康不会破之,但拆之可也!”乃引亲随数百骑挟长刀大斧,火油木炭之属,呐喊杀出,直奔第一寨张嶷而去。左右报于曹操,操曰:“许褚特不忿耳,非孤之令,必不敢造次。且阵法之道,斗于谋将之间,许褚痴猛,或可不拘一格,乘虚而入,且伏援军,静观其变。”张嶷不敢接战,令左右高悬免战牌,一面飞报张任。许褚于阵门外大声叫骂,张任急传谕诸部曰:“彼许褚也,乡野村夫,深得蛮力。诸军宜坚守阵法,切不可轻出交战。”许褚虽狂,未得孟德亲令,亦不敢擅闯而入,乃令左右持刀斧砍开鹿角,摧垣毁台,四处放起火来。张任乃命数千弩兵于阵中高阜处射之。褚既不能入与战,亦不能滞而自守,只得仓促败退,其火遂为张嶷领军抢灭。褚回营请罪于操。操曰:“今汝亦知知可以胜力哉?非汝之过,今操已有破敌之计也。” 是夜,操方在帐内于数谋士相坐,闻营外哨探报曰:“帐外有自称蒋济者求见。”操乃谓左右曰:“孤闻蒋济于蜀中旧职,今两国交兵,不知何故来见。如欲劝操退兵,无疑狂犬吠日,使能得其相助,则操可事半功倍也。”左右延之入。蒋济曰:“刘焉横行无忌,只手逆政,为祸蜀中久矣!曹公吊民伐罪,行古义士之风,济虽手无缚鸡之力,亦不敢不来相协也。”操盛慰之,亦鉴其盛名,乃擢为中郎将,且谦曰:“刘君朗亦可敬敌手,今曹孟德辗转盘旋,无立锥之地,故而相争,不足毁之。况为王侯将相者,岂以群宵所谓善恶可病乎?”既退,操亦喜形于色。程昱间见之,语之曰:“臣闻主公博古通今,今特有一事相问。昔日齐桓之侧,有一卫之名士,昱愚钝一时不察,主公肯予赐教欤?”操曰:“宁戚是也。其见桓公也,始怒之,后责之,缘此扬其名也。”程昱曰:“正是。昱复闻穿封戍与熊围争功,伯州犁庇之,则孰当为臣之范也?”操曰:“穿封戍也。围之为王也,谪伯州犁而爱穿封戍,以其取直不取私也。”程昱曰:“君臣之道与征伐之道,主公何以目之?”操曰:“君臣之道,贵诸相通,而弊诸相塞。夫如严光c介子者,君臣同台而卧,共衾而围,诚塑君之尺规;如叔孙通c董仲舒者,修危台起平地,弘广陛隔天人,实妨害贤能之熊罴也;征伐之道,无善无恶。为大善者必失于小恶。刘焉虽非成c武之材,然亦非桀c纣之戾,孤之伐之,惟志在天下也。”对曰:“如此善哉。臣闻蒋济清正惠实之士也,今口若悬河,非副其实,昱无谋不能兆豫,庶主公之深度此数事者也。既知讽,昱可退。” 且说夏侯渊一路下摩天岭,直指江油。时江油守将任蘷,自恃地处偏远,且闻操引军于大都督张任峙于上庸,日于蜀中士人置酒高会,不问防国。渊乃令左右截木为梯,攒藤为纪,乘夜攀附上城。蘷初闻敌军入城,以为传令讹报,命再三探之。比其出府,渊已引军杀至。任蘷仓猝着甲上马,绰枪来战,只交手一合,为夏侯渊一刀砍下马来。渊乃吩咐诸将,紧锁城门,编降甲士,聚拢乡党耆宿,恩威并举,以灭其讯,然江油失守,事关重大,亡卒俱禀刘焉其详。刘焉大惊失色,谓左右曰:“用兵之忌,在合全力,今曹操于上庸吊缚吾三军将士,cd空虚,计将安出?”其子刘璋曰:“江油至于cd,尚需时日。季玉寡德鲜才,今敢请父主南向东折,但求多挨时日,日久期变。而璋愿引请兵北上,与彼老贼誓死周旋。”焉曰:“吾儿孝父之心,诚然可嘉,然焉闻嫠尚不恤纬,焉为一地之主,倘若临事慌乱,委民而去,岂可立足天下哉!”谋士刘巴曰:“壮哉壮哉!主公所言甚是!以子初所见,cd之阳,尚有广汉c绵竹,若能层层布防,必可困阻敌军,伺其至于cd之下,则以坚壁清野之术应之。cd城内尚有数万人户,主公为政,广布恩德,民向与焉,于危难之时,必一呼百应。而夏侯渊悬兵远征,后援无继,且士气所维,在于强袭,cd坚城若许,不能速克,其气必颓。届时主公进可出城反战,退可安居自守,比及凛冬时日,彼必为冻馁之孤魂也!” 刘巴平素孤傲戾独,且此计孤注一掷,全无退路,左右无有应者。半晌,巴川太守张肃曰:“子初之言,犹以主公为注,成则惟得其一身之英名,败则损川中万户之基业,断不可取!今已休矣,别无他法,惟重金求援张鲁c马腾,令其袭其后路,以断敌将之后。复分兵夹击,则此路奇兵可灭。”庭上之人,皆爱身家而不肯孤注一掷,皆赞张肃而低刘巴。刘巴大怒,唾地而后曰:“此引狼入室之贼谋也!以张巴川之言,犹如授柄与贼,焉知蜀中天府,莫不向之,彼时去了曹操,方须战张鲁c马腾,令其徒得渔翁之利也,主公不可信之!”刘焉虽一代明主,然去留之间,亦不能顷决,举目左右臣僚,皆愧于其私,无一举目者。刘焉乃视左右近侍,一人应声而出。诸臣视之,其人形修体硕,面如粉覆,唇如赤柑,乃焉之宠臣c黄门郎谯周也。周曰:“凡古之大梁郢都长平云者,莫不坚城,然皆不能笼城而胜。何也?盖以孟子之地利不如人和,其内不能自锐,而外不能矬敌也。刘巴诡僻之人也,不知其谋,主公切不可听之!”刘巴大怒曰:“汝黄口小子,儒中之佞,佞中之儒,恃所丈夫不齿,而幸升于前,何得开口,以污士大夫清听哉!”刘焉乃曰:“焉视天下如小鲜,此芥蝼之事也,不足挂怀。”乃罢而退。左右思度,乃遣张肃为密使,许上方c武都c冀城c木门四地与马腾,许南江c武乡c城固c褒城四地与张鲁,并厚赠蜀锦川丝之属,许以行李之出入,以求其援。璋之故友庞羲闻之,劝之曰:“昔日匈奴之言有云,阏氏可让,寸土不可让。君朗今乃舍本逐末也。”焉曰:“谬矣!焉亦知寸土不可失之道也。然上方c武都c冀城c木门四地,边夷难治,牧守之所莫及,而南江c武乡c城固c褒城四地,皆与张鲁战夺守和,不能尽取。今不若暂弃之一时,而徐图大计。”庞羲乃不言。 且说蒋济投操,本乃诈降之计,见操不肯从之言而毁谮刘焉,心存疑虑,说操曰:“吾与敌阵中有旧,主公若三军并举,则可遥相呼应。”操唯之而不进。复闻夏侯渊一路捷报频传,济急若覆巢之鹊,而不能见之。马腾c张鲁闻刘焉肯割其四县,大喜过望,即刻提兵而来。蒋济见操不肯从谋,乃间谒操曰:“此阵乃荆山隐士诸葛亮之谋也,主公何不访之?”操大笑曰:“何以济如此憨乎?既为彼用,必不能私交也。”蒋济曰:“非然。济在彼之时,闻诸葛亮概不出山,但假刘焉之手以弈于主公也。然此阵所设之际,济亦从旁,可与主公俱讯其虚实。”操乃曰:“愿闻其详。”对曰:“彼望之蔚然深邃,故作疲态,青旝招展者,守将霍峻,谓曰开门;黄幡挺举者,守将杨怀,谓曰生门。凡欲穿拔中切,斩将刈旗者,必由二者此入。望之气色肃杀,飞驰不过,赤旗迎风者,守将王平,谓曰杀门;皂旌高扬者,守将张嶷,谓曰伤门;凡突入之中,必陷重围,非损兵折将不得脱。主公欲破阵,可使济引军为前导!”济度操有诡才,故对以信。操然之。济阴谓张任曰:“欲致远者不计短途,欲鳌龙者不期鱼虾,故济图止其戈,必先得其信也。”任以为然。 且说马腾c张鲁一路猛进,穿行阳平c江油c直入蜀中腹地,如若无物。夏侯渊闻腹背受敌,谓三军曰:“此只可智取,不可力攻。”传骑驰报曹操,且令三军直前不折。偏将夏侯恩曰:“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今妙才腹背受敌,且兵力不足,悬军轻进,恐有不测。不若据守江油,彼及两军相汇,复定行止之策。”夏侯渊曰:“用兵之道,奇正相生,今主公为正军,吾等为奇势,锐在并进。今妙才直突猛进,必出敌之意料,若畏敌不前,据城死守,正中其下怀也。”传骑报与操,操乃密召诸谋士曰:“妙才虽勇,然孤若不能骤入川与之相映,恐陷重围。今蒋济行举恐有贰,无据不能妄疑,可有计以测之乎?”程昱曰:“此事易耳,昱自与主公相言,已遣秘务之众预行,但待主公之令也。但如此如此可矣。”操善之。旦日,乃密召蒋济,语之曰:“孤闻敌军之所恃,皆在一野隐曰诸葛亮者。汝可领一千兵马,假敌众之衣甲旗号,往捕逐之,然切不可伤其性命。亮以张任严颜诸将为刃,峙操久矣,操若遣人往视,其必慌乱而逃,辄不可骤访。且其知汝尝为刘焉之属,但告曰汝为刘属,则其心必不疑。故欲致之,非公莫属。”郭嘉在侧,谓操曰:“臣闻周公致士以德不以强,主公此举,恐本末倒置也。”操佯怒曰:“孟子曰,嫂溺援以手者,权也。今此村夫阻遏大军,旬日而不能进,孤未索其性命,已然大德,何以多言哉!”复从容谓许褚曰:“君子之道,先礼后兵,若蒋子通时辰之际不能内之,则率汝本部杀上山去,焚其草庐,若其言辞辱傲,则可自行其便!”蒋济喏喏领命而去。欲知诸葛亮蒋济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附影随诈降谋断 寄伪身卸责脱壳 且说蒋济引兵三千,直驱荆山而去,既至其麓,遥见山上一士着长衿持羽扇者,乃谓左右曰:“此既诸葛亮也!”一马当先,冲上山路。既至其所,见草庐内灯影昏暗,望不真切,然其人身长七尺,容貌清俊,观可亟知其素有诗书之韬冶,知必为诸葛亮无疑,乃翻身下马,俯首谓曰:“曹军将来劫先生!今蒋济特来请延先生下山,请为先生持鞭牵马!”诸葛亮曰:“谬矣。操已俱悉亮假手张任,若欲来劫,何得待至今日?”蒋济曰:“先生且听济一言,倘若久耽,则性命危矣!”亮曰:“将军何以知之?夫世之所惮,坐井观天也,以刘焉之气量,未必能当曹操之度。若汝等假护送为名,行软禁之实,则亮岂不自危哉?强揽嘉宾,非应古意。”蒋济叩首曰:“济岂敢陷先生于不利哉?三军上下莫不以先生为柱石,诚能使先生往暂避一时,以免曹贼之乱害,无它念耳。”亮对曰:“亮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无论人谋。昨夜亮观星见白虹浮月,此诡谋之变也。”蒋济心中焦促,谓亮曰:“所谓天象之道,定诸天而变诸人。天数有常,而人论多变,先生虽一代英才,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济特请先生下山!”亮对曰:“且容亮一卜,君此来名奉刘焉之命,实从曹操之允,欲胁亮入曹,以成其势,而知亮不能亟定,故使汝伪托辞令,可乎?”蒋济惶惶曰:“休矣,先生高妙逸世,若深渊之龙,不知浅湍之秽浊。济愿指天为誓,绝无害先生之心!”亮曾不允。 如是二人纠言许久,而亮终不肯一动。忽见山上火光如长蛇,原是许褚引铁骑数百,转至山后,只听蹄声踏踏,属连如雷,兵戈相碰,不绝于耳。济复忆临行操谓许褚之言,愈焦灼不堪,乃屏退左右,低声俱谓亮曰:“今事急矣!济本刘焉之臣属,特奉张任之命,诈降于曹操,而操意试吾虚实,特令济诈托刘焉之命,来劝先生。曹孟德气量不足,预见先生不肯轻随一势,临行谓其将许褚以先斩后奏之旨,若先生不肯从来,则性命危矣!先是先生所料,济膺伏之至,碍小人伏于侧,不能悉言。今济愿保先生入川,尽起三军之兵,奉印俯首以从!”诸葛亮仰天长笑,正色谓蒋济曰:“曹公料汝为诈降之士,今果然不谬!汝且看此乃何物!”出匣中剑示之,光彩照人,乃倚天剑也。济亦知此为曹操佩剑,见诸葛亮曰:“汝休得行诈,吾乃曹植曹子建是也!”蒋济惊惶之极,翻身上马,飞驰而出。曹植赶上数步,指挥那三千军士,一齐追赶。幸得蒋济马快,已然驱出百步之外,自觉惭愧,不敢回见张任,北折投袁绍去了。植乃与许褚合兵,归报曹操,悉陈其事。操大笑,唤程昱近前,谓之曰:“细作之殆,甚于万人。程德谋能洞烛诈降之策,足堪嘉奖。”乃擢其阶,并赐锦缎金帛无数。程昱曰:“昱分内之职,不足功之,请出此犒三军。张任闻其谋泄,则必然惶恐,破阵之日,旬日内也!”方欲进军,却闻细作来报,严颜c张任阵中旌旗遍布,却不见炊烟,鼓声雷雷,而略无进军之意,免战牌高悬。操谓左右曰:“刘焉暗弱无智,竟弃上庸坚城而惟以cd一顾,何其愚哉!”左右多不解,操曰:“此乃撤阵之兆也。张任c严颜,慑于上方之意,不得不退,而恐吾等长驱直入,故特布疑阵,效年前张郃使麴义虚兵也。然张任岂不知此战哉?况其失其翼援,败军之日,已不远矣。”乃命夏侯惇为先锋,统李典c于禁二将,攻拔其营。李典横枪纵马,驰于营门之前,大声叫骂搦战。营中守将王平c张嶷二人,皆不敢交战。惇乃引部众砍开鹿角,以冲城锤撞破栅栏,杀入营中。王平等不及抵抗,属下士卒已做鸟兽散,二将只得仓皇从后营退走。夏侯惇兵不血刃,夺其营寨,并获粮草辎重无数,俱禀曹操,悉服其算。于禁遣军移粮草辎重于操所在之本阵,左右皆笑曰:“于文则何以怯之甚哉!贼众已曳尾而逃,复忧其反戈一击与?” 惇之驻也,已倍其哨,意可无忧。是夜夏侯惇于睡梦之中,忽然听得寨外喊杀声震天,慌忙出营上马,只见四下火光冲天,巡骑俱在,而闻张任c严颜等已杀入营中,战成一团。左右欲往陈操,惇诫之曰:“四下混乱,此必贼众之谋也,倘主公前来,亦不能骤辨二军,彼时若自相残杀,则为敌军所乘。不若传令三军,就地坚守,游移之人必敌,但以弓弩攒射破之。”偏将军韩融慌乱无措,引亲军出营视探,正遇张任,交马两合,为任一枪刺下马去。战至破晓,张任见不能力取,引军徐退而去,曹军遂始出营观之。原是张任撤营之前,先挖巨坑,伏兵其中,上覆木板,敷以泥沙,以沙刻计时。日间曹军骄纵而至,不及细察,其众遂乘夜杀出,与寨外援兵里应外合,曹军皆服其胆略。且俱察其坑,略无通气与储粮之所,遂知张任留此绝兵,期曹军一意追击,必留此中。而曹军于地上未尝闻其响动,则愈拜服张任左右皆同心有素,无动心摇性者。惇俱计其折损,十之有三,乃遗李典c于禁二人整顿军务,独往谒操请罪。操曰:“胜败兵家常事,此孤轻敌所致,非元让之罪也。”惇复禀于禁预移其辎重粮秣之功,操乃传唤而来,深加褒奖。 且说涪城守将孟达闻夏侯渊一路南侵,乃咨诸谋之意。参军彭羕曰:“此事易耳。贼众远路跋涉,必无重械,所具不过长绳井梯之具,而涪城四下,地基不坚。今羕有一计,可尽征四野之民,与城垣基下直挖三尺,如此则其井栏长梯之物,尽皆无用。复收火油木炭之物,埋于外垣之下,上被薄土。伺其攻城,一举点燃,则其必化为业火之鬼也。”孟达素无主见,闻言既为之。夏侯渊率军前来,见其城下挖地三尺,缓军不进,令左右四处伐木。彭羕亦有得色,遂懈其备,谓孟达曰:“其利在于速攻,今伐木立营,去败不远矣!”遣细作出城,回报曰:“彼军师荀攸指挥三军,斧锯刨锤之声,不绝于耳。”彭羕曰:“必欲造云梯冲车之物也。然城下已伏烈火重围,其岂能得志哉!不必虑之。且欲俱之,非旬日不能成,其时马腾c张鲁,援军接踵而至,联主公之大军,此小撮贼众,必死无葬身之地也!”如是者三日,皆天朗气清,而城外曹军,龟缩寨内,略无动静。是夜狂风大作,孟达左右皆以为曹军必丧胆也,不足虑之,且寒夜深冷,士卒皆麻痹早归,城上清冷寥落。孟达亦在府中高卧,忽见城外火光冲天,慌忙提剑上城,只见空中若有数百道飞火流星,掠过城墙,直入城中,城外曹军敷湿木板为道,冲杀而来。孟达慌忙纠集数百强弩手,欲射落飞来之物,已不及,城中粮秣兵革,皆焚于烈火之中,且川中屋舍,皆竹木之备,遇火既焚,城中乱成一团。彭羕大惊失色,方欲指挥乱军上城戍卫,曹军已叠木填堑,攀上城来。刘军皆不能当,束手就擒,彭羕引数百亲兵仓皇从南门走脱。孟达乃于府前召集亲兵,语曰:“昔日马伏波马革裹尸,遂为天下名将。今事危矣,吾监统三军,不能先陨,愿寻勇士易衣甲代吾坚守,而达将率精锐之锋,以寡击众,图破其首领之众,敢有应者与?”台下一人挺身而出,谓达曰:“在下田孚,与太守贵体相仿,愿为替身之将!”达乃与之替其衣甲,自引三百余人从东门杀出,一路往东豸突而去,左右皆不明所以,诘之辄不答。原是孟达畏死之将,英烈之言,常浮于口,而心实怯之。欲效彭羕而恐主公刘焉见责,乃变其名姓投旧友别驾张松麾下去也。田孚慷慨登城而战,力竭而死。足见士之气节不必胜下人乎! 涪城既破,刘焉心中大慑,复召诸谋,以论对策。尚书许靖曰:“涪城虽破,尚有绵竹,可为屏障一战。今主公武运不济,士卒惶惶,臣保举巴川太守李严忠正坚毅者,可聚军心。不需其如何横刀死战,但以策略缓曹贼进军之速,致马腾c张鲁二军之至,则可高枕无忧也。”焉咨诸臣,莫不与之,乃移李严之绵竹,并调彭羕c许靖二人副之。李严即至,苦笑谓许靖曰:“正方素诩文休之友,今日何故殆严哉?江油c涪城皆天险而不能守,绵竹大镇,何以当之?”许靖微笑曰:“今有一计在此。今日万线崩溃,尽皆糜烂,士卒惶惶,此于主公目之可畏,而于靖目之可用也。正方可遣残败之将,诈降于曹贼,遏其锋锐。彼每战每胜,必然心傲不疑。待事成之际,严将为川中一人之下也。”严乃疑曰:“以许公之见,当何以遣之?”许靖附耳过来,道如此如此。欲知此计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荀公达将计就计 夏侯渊谋弊反间 许靖曰:“可遣廖立c马忠二将往投之。廖立者,武陵临沅之贤也,而不近附刘表,远赴蜀中,其志非凡,堪当大任。马忠者巴西阆中之人也,英伟熊硕,猿臂善射。此二子皆位列中郎将之阶,而蜀中耆宿,或有昏庸,皆列位将军,故各不心得,论其反心,可谓充之盈之。可请于主公,近擢其位,以定其信,厚赏其眷,以示其德。”李严曰:“今强弱之势已失衡矣,安得期其诚乎?此计固行险,然今日万处崩糜,非此亦不足以退敌也。” 夏侯渊屯军江油之下,自与荀攸安营扎寨,乃令偏将夏侯尚往城下搦战。许靖曰:“此遣出之机也!”李严曰:“非也。子长于识人论玄,而兵革之事,何尝浅乎!敌军势大,来势方高,而吾等据守坚城,焉有轻出之理?此刻遣将而出,必为其所疑。”靖喏喏而退。夏侯尚搦战一日,眼见日轮西悬,夏侯尚引军徐退,严乃唤出廖立,令其带兵五百,出城背袭。立与严c靖宿谋,亟知其意,方杀出城门,一马当先,甩开步卒,直扑夏侯尚。尚回身迎战,战了数合,廖立弃去大刀,滚鞍落马,左右曹军一拥而上,将廖立绑束而去。 左右既提廖立上庭见夏侯渊,立跪伏叩首曰:“刘焉无才无德,重用小人,而吾等虽不敢云文武兼备,亦足以清正雅闻于朝野,终不能用。或遇父老同心,举于御史之前,辄逢期服,年而后问,若石沉水底焉。且立之素行,修性颐德,小人望之,时谮诬于刘焉之前,故此郁郁,每又倍也。立此生碌碌于刘焉爪下,伥伥迷迷,岂不若明珠暗投,痛恨之至!故今日佯战而出,特来相助,诚能使将军不弃,则愿为前导,直入蜀中。”渊善慰之,令人引入后营歇息,并赐良马名剑。既归,荀攸曰:“此中恐有诈也。李严素以军略见长,善统其军,而许靖并其弟许邵皆有灼灼之目,善断人之贤否,何以出叛将若此?”渊曰:“然也。且吾军远道而来,后勤不济,胜在速战,而李严粮多兵少,利在久延,如此悍勇之举,恐非智将所为。虽立有外降之意,亦不能允之出战。”荀攸曰:“是恐李严c廖立,相互串通,行诈降之计。然廖立所云,亦非俱虚,其为蜀中士人所迫,不为刘焉所用,恐其心中,亦有反意,不敢轻动。可不必试之,内化之以恩德,外绝之以谋略,则立见弃于李严,不得不诚心助吾。” 渊令副将韩浩总统其军,每日于城前虚诱佯攻,而严亦不复出阵。荀攸使三军堆柴为束,积于城下,日夜举火焚之,并以投石车掷石火矢入城。李严令三军以泥涂于刺藤之上,结网遍布全城内外,自是火矢不能挂于其上,而石矢慑其韧,亦不能洞之。荀攸乃择日设宴,觥筹中从容问立曰:“吾等闻李严督战甚严,公何能开城而出哉?”乃对曰:“李严此来无战心,诚以许靖之力陈也。靖期功久矣,立所以知,乃得隙而发也。”攸复曰:“以此观之,恐李严色厉内荏,可轻取之也。”立亦从容对曰:“守门之将马忠,亦早有弃暗投明之意,引而不发者,欲为将军之潜助也。”攸对曰:“刘焉若薄暮之辉,不足为惮。且吾主高歌猛进,将军诚能来助,必可保官禄之无恙也。”宴讫,则引其俱观诸所。既归,攸谓之曰:“攸闻公渊在蜀中,扬名日久。今新投而来,三军上下,莫不欢愉。使能修文起檄,示诸将士,则劳功至伟也。”立不复疑它,援笔立就,颇为自得。 攸既得其檄,即取之入幕,谓僚臣张承曰:“可速仿此字迹撰文以内通之言。然可特虚论排兵之位,以实为虚,特以瞒之。”张承字仲嗣,彭城人也,长于临仿笔迹之道,攸特纳之,今以大用。承秉烛而作,星夜成书,中谓夏侯渊屯重军东侧,而置粮秣于西营。攸择一精细军士,内挟其书,趁夜奔至城中谒严上其书。许靖等见信大喜,严亲引轻骑五千余人,俱携火石滚油之物,令军士衔枚勒口,从西营砍开鹿角,攀涉而入。 李严亲挑开一帐,见其中魏军戍卒,横躺竖卧,虽生犹死,以为得计。甫一枪刺去之时,只见那枪尖齐没入柄,魏卒略无一动,原是稻草捆成。方惊诧间,只见寨外三声炮响,左边夏侯渊,右边韩浩,一起杀来。为首一将,黑袍素甲,正是廖立。立怒喝曰:“李严小贼!刘焉失德之主,何足佐之?不若与吾共投曹公,定可扬名四海!”严怒火中烧,横枪杀去,立转入乱军丛中不见。左右兵少,严引数十亲兵,死命脱出,从者皆为曹军所虏。 既归,渊与诸将言及阵上廖立,乃左右伪谋之。复谓立曰:“非渊不信意将军之武略,惟恐李严恼羞成怒,恐有妨也。”立大惊失色,谓渊曰:“将军何以怒之?立虽诚心来投,然家眷亲族,俱在cd,若刘焉一怒,则立恐为孤穷之鬼也!昔日丕豹奔秦,而其族俱灭;栾盈不肯之楚,其族亦夷。立诚欲弃暗投明,然求将军高抬贵手,切莫效绝地之谋!”夏侯渊仰天而笑,起立揭幕后长帘,覆手内指曰:“吾主岂如此卑劣之人乎?为君者不谅下属之据,昏君也。为臣者不虑同僚之列,佞臣也。用谋者不备百出之策,泛余也。今所谋之略,已存宿应也。”立扬目与之,见其妻子眷属,俱在其内,涕泗俱下,跪伏谓渊曰:“敢布腹心!臣原从李严c许靖之谋,特来诈降。何得将军见爱如此,立焉敢存贰心哉!”其后俱言其详,并愿为前部,诱降马忠。荀攸重奖其诚,并使其以信约马忠夜间二更开门,遥为接应。复令征收布匹一万有余,言劳军之用,却使左右将布匹锦缎,两角缚石,不知所用。 是日亥时,忽然城上飞虹暴涨,数百匹锦练缚于石上,横空飞来,左右川军,无不惊诧。及锦布落地,钩曳于刺藤之上,一时不得脱。左右军士拖饷已久,见了锦布,皆弃了兵刃,一齐上前哄抢,城内城上,顿时乱作一团。俄而曹军火箭齐发,光耀如昼,间杂锦缎。布匹之上,预染火油,一触即发,如有千条火龙从天而降,及落地则赤炎千里,祝融滔天。李严慌忙领数千强弩手扬空乱射,而不能落之。城上诸军,厄于烈火之中,一何烈哉!有诗证曰: 祝融黯日滔,灼风摧幾郊。 红炎起平地,葛障作伥僚。 马忠乘势开门,引开城门,曹军一拥而入。李严慌忙引了数千亲军军,拼死抵住豁口。曹军虽众,一时亦不能破之,夏侯渊挥刀亲出,马忠弓弦响处,李严左膝中矢,翻身落马,为曹军所虏。许靖引数百骑卒左冲右突,欲溃围而出,正遇夏侯尚,两枪相交,战了十余合,靖力不能胜,为夏侯尚生擒过马。攸谓渊曰:“以公达之见,此二人必不肯降也。”渊问曰:“何也?”攸曰:“许靖者名士也,川中士人所目属,且自视甚高,每以正道自论,必不肯屈就吾等奇袭之兵。而李严淡泊金银,不慕容华,惟爱其眷属,其妻子皆在cd,严必不肯放浪弃节以殆其族也。然妙才可依计行之,则不愁二人倒履而临也。” 渊乃延二俘入其内营,退其左右,从容问二人降否之事。严c靖果不肯降,惟求速死,渊大笑,语二人3曰:“古之贤君名将,雅以操涵服人,未有强与而胜者也。昔日武王伐纣,会于其野,有侯不从,其事遂塞,凡数行而毕。今夏侯渊虽无古高贤之量,然自度将军属下,叛逃逆行,以至今日之失,原其咎者,非二位之责也,且李正方c许文休之名,河洛士人,闻之莫不垂首服膺,非两国绝交,渊岂能诈计谋之?诚能折返川中,引军再临,夏侯渊敢不奋死一战哉!予命天断,祸福道夺,如是则三军无憾矣。”严c靖二人大喜,起身欲走,渊概不截之,及出数十步,乃朗声谓左右曰:“昔日章邯c董翳c司马欣弃暗投明,择诸项羽,则西楚兴,强秦灭,今吾得此二将,何愁川中不定哉?”攸又择五十精细尉校,多携旌旗,间追其迹,嘱言曰逢遇关隘城池者则于城外草木中遍布旗号,以迷其众。又使数百精细军士,各做商旅乞人打扮,先入蜀中,散播谣言,谓李严c许靖腹怀妙计,欲赚城也。于是二人每之一地,州郡牧守,莫不惮之,或逐以口舌,或避以坚门,皆不得纳。 早有细作报与刘焉,焉闻之起身摔玺,戟指怒斥曰:“懦奴!安敢来赚吾关隘哉!”刘巴谏曰:“许靖c李严皆川中名将,雅重其节,不能轻降。虽使其降贼,必引用为前部,以期得向导之功,而今使其偏出,无疑执其羸肋于敌,全无裨益也。主公不若生致之,以求其详。”张肃素有夺权之意,曰:“此即效司马迁之言于李陵也,徒欲以主公搏其名耳。使二人降之,则无损其名;使二人未降,则其必彰主公之过,以扬其先知之令名。”其弟张松c长史费诗等皆与之。焉方静气思度,本欲言刘巴之言有理,然闻数人之言,复忆起巴先是冲撞之罪,谓左右曰:“传令三军将士,坚守城池,不得纳之!有胆敢窝藏包庇者,坐通敌之罪!”欲知李严二人下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先道上人藉天救二将 背主贰臣言它赚三军 许靖c李严二人一路惶惶而逃,先至绵竹,绵竹守将霍弋乃霍峻之子也,谨遵刘焉之令,紧锁城门,谓二人曰:“夫君子尚节,舍生取义。汝二人不思悔改,贪生之务,亦人之常情也,吾概不责之。然欲以此等小计,何以衅雠至此,视吾等如犬豸哉?”严知辩亦无用,悻悻而退。又折至广汉,广汉太守费诗欲避其嫌,未待二人喊话,令左右乱箭射退。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路狂奔,又至梓潼。 梓潼本属张松所域,松驻留cd,孟达权太守之位。闻此二人来,谓左右曰:“大开四门,驰报主公,言罪将孟达,已生擒叛贼许靖c李严!并报此二人,吾将于七曲山上设宴接风!”令左右伏下二百刀斧手于城外七曲山庵两侧,自将十余亲兵并领城中士人三四十,于庵中设宴,要二人入席。许靖c李严二人久受恶言,闻达延之,心大喜焉。将之七曲山之麓,见一老者须发皆白,牵一青牛,曳耩荷锄徐来,遥歌曰:“虎符之失,非将之咎,定数之谬,在乎人谋!”严以为狂,谓靖曰:“此必悬车致仕之狂翁也。”靖对曰:“非也。观此老者,言辞虽狂,不失真韵,且为官者多敝且汲,敝且汲则无所信,焉能言定数哉?”却闻老者复叩髀而歌曰: 阴阳奇正西川潜,患前功逯绕谗言。 北节溃崩东云黯,不图坚牢图豺援。 严间谓靖曰:“此翁身在山野,犹晓世务乎?然望其气,非寻常官吏之属,宁乡野之大隐哉?使然,则牧守之失,昭若悬日然。”时江油c阴平易手,严见其能括川中战事,辄问老者曰:“公居于乡野而能言近务,想必亦周文之后,长于卜乎?”老者未应,歌曰: 天如砧兮星似爻,月似盘兮虹如蓍。 取诸道兮知其痕,自取乱兮藉鬼神! 二人皆异其气魄。许靖雅善川中世人,策马近曰:“族兄许子将尝闻川中有紫虚上人者,能言古今之道,不知先生知否?”老者曰:“天地存余,人世攒遗,纵一时之高姓大名,百年之后,亦为烟消,何足道哉?老朽是然。”靖慌忙下马拜服曰:“不知先生所见,吾等去留何从?”紫虚曰:“道云祸福自招,然真人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福之别,何其虚哉?人眼凡俗,不能延见,又何能推之?世之迭替,又岂人力所就乎!汝二人亦凡庸之辈,言此无益。”李严亦下马跪伏曰:“严等无能,恳闻先生浩偈。”紫虚曰:“汝二人之祸,起诸贪功,败于无谋。轻信则死,多虑则生,算多则胜,谋少则败,上之天道,下之芥蝼,莫不盖然。汝二人慎思!慎思!”言讫,悠然而去。 许靖等闻其言,幡然曰:“霍弋c费诗皆不能与吾等,何以孟达敢然?且素问张松c孟达等流落之将,常怀不臣之心,事主尚如此,于其僚辈,复如何乎!恐是鸿门宴,欲以吾二人之首,赎其败军失地之罪也。”方踌躇间,见山上冲下一骑,至于二人面前,拱手曰:“李巴川切不可入席!主公已列二位为叛臣,传谕三军,皆不可纳。惟孟达狼子野心,怀优柔之貌,而备诡恶之计,已伏下二百刀斧手,计于摔杯为号,于席间取二公之首级邀功也。彼时贵命已失,死无对证,达科控蜀中权柄,何其卑贱也!”适应李严c许靖二人之虑。视之,乃李恢也。严乃谓曰:“微公,吾二人将死无葬身之地也。”乃问其谋。李恢曰:“刘焉无道,不足为之所用,然一败而降,恐为士道所不齿。广元太守黄权,忠而不谄,节而不顽,可以附之。恢一介素服之士,亦一时乱谋,见笑于大方之家也。”时蜀中士人,各据一处,刘焉后起之主,虽名为君臣,然豪强之割地裂土,行盟助附庸之实,故而患则相依,时之所常。严名列于黄权之上,本不肯下顾,然其名既破,无可奈何,遂欲用之。许靖虽无实权,然久居cd,自诩都中朝臣,迫于孤零,不得不从之,心未满焉。孟达见二人久不来,乃清点左右士人,见走了李恢,大怒翻案而起,知其策不能就。又恨先是言辞满溢,略无回旋之余,乃点齐兵马,遗信于张松,出城而去。 孟达c彭羕c张松c法正等人,本非蜀中之人,亦常怀背主自立之志。达思度再三,乃引军往张任处助战。达先逢法正,正讽曰:“以孟达一世智勇兼备之将,何以三溃至此乎?”达谓曰:“此既吾破刘焉之计也。今夏侯渊悬兵轻进,后继无援,虽能破刘焉,其兵必疲也。焉子刘璋,暗弱无能,正可一举胁之。是时吾等退可为一领之砥柱之臣,进可取而代之。”法正本为扶风人士,未见重用,每衔恨之。乃谓孟达曰:“吾早已与马腾c张鲁相约,三分益州c巴州,列为首席。日前曹军新败,必有提防,张任自恃勇力,城固之外,立营野战。吾等可与汉中张鲁相约,守于汉中坚城,而唆张任之属,夜袭曹军”孟达佯笑曰:“而后使事不迷,彼之细作,必能回报。曹军士卒,多怀兼人之勇,而无存气吞之志。”法正云:“不必多言,但为之耳。” 是日法正谓张任曰:“兵法有云:胜兵不复。然曹贼多诡而新败,必不期吾等能奇兵再出。若将军能引军夜袭,劫营斩将,若覆手之易也。”张任早知法正有不臣之心,苦无明据,不敢轻动,兼闻法正c张松皆有机辩之才,其一介武夫,论于朝堂,必陷于不利,故而隐忍未发。既素不信之,今亦不入其彀,对曰:“敌军劳师远征,兵老必疲,吾等何须冒险撄锋哉!但以久拖而已。且马腾c张鲁,名为盟好,实为利徒,不足信之,吾必缓军以退,意cd危急,可以驰救。”法正不敢紧催,乃因其意曰:“古语云添兵减灶之法,将军盍不逆而行之,以惑曹军吾等士卒众亡,而特以伪佯自壮声势。曹贼经此二败,断不敢轻出追击,是时虽长驱折回cd,彼亦不敢追也。”任对曰:“非也。操本一代英才,善处策之右道,兼其左右有郭嘉c程昱c诸葛亮等谋杰,佯退反击之谋,岂可故伎重施?”其后遂日拔营十余里,添灶减灶,皆出张任枢意,直抵什伍,左右概不知之。 未出旬日,任等始入梁州之境,细作报曰:“曹军后援不济,其卒已违纪令,四处搜粮。”孟达谏曰:“素闻曹贼治军甚严,今日竟纵容士卒,四处抢掠。民众莫不憎之,此所谓失道寡助也。吾预先联络数千义军,将军若能乘夜奇袭,贼众必破!”任不信之,语孟达曰:“必欲行,任可直与义军之首脑之众,详定计议。”达乃延入一人,自云山民野老,愿助张任夜袭曹营。乃期是夜三更,共入曹营截杀。任乃令杨怀c高沛二将为前部,孟达c法正为翼辅,严颜c霍峻为中军,先后杀入曹营。岂知孟达c法正久欲离群而投张鲁,此特使腹心为乡党赚之。任亦久峙心焦,不能胜操,而中孟达c法正伪报之计。 且说操于诸谋薄暮登于望楼之上,见刘军营中烟雾袅袅,谓左右曰:“此必困兽反扑,先备其粮秣军备耳。张任虽忠耿多谋,奈何无决绝之志,凡事必欲具备而行。须知孙子云: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张任不退则已,一退之下,士卒再无战心,今虽欲折身再战,无疑自投罗网耳。况张任步步谨慎,坐失良机,所为三思而后行,实属不智之举。”乃令夜间强其防备,并分拨夏侯惇c韩浩二人,于本阵之前,兼立前营,移其大纛入焉。 是夜杨怀c高沛二人衔枚勒口,砍开鹿角,悄然杀入营中。韩浩闻讯,欲举火喝战,为夏侯惇所止曰:“今譬如伤虎搏兽,先诱其入洞,待其全入,可挟威据胜也。”乃令曹军佯为慌乱,似有中伏之状,弃甲曳兵,直奔本阵而去。杨怀c高沛不知是计,只道夜袭得手,长驱直入。高沛见曹营北侧有火光隐没,谓左右曰:“此必乡中义军也,可与之合。”两军近前,只见对面一将喝道:“川中螽贼!吾乃于禁于文则也,特来取汝狗命!”杨怀大怒,拍马舞刀,直冲近前,与于禁战了十余合,为禁一枪搠下马去。高沛谓左右曰:“都督后有应策,吾等但须坚守即刻!”岂止孟达c法正二人,各领本部,拔营西去,投张鲁去了。 严颜c霍峻二人闻孟达c法正二人不辞而去,惊怒曰:“杨怀c高沛皆怀必死之心而往,使后援不济,必覆没也!”催动三军,紧发而去。甫出其营,闻左右战鼓滚滚,似有千百大军,卷袭而来。严颜见敌众来势汹汹,恐本阵受胁,与霍峻踯躅不敢近,遣传骑禀张任欲做定夺。张任闻报大怒,摔其鍪曰:“老匹夫!张任虽众推为帅,岂不闻齐顷公脱围复救逢丑父焉!何以重一帅之命若此!”令斥候飞报严颜,令其全力驰救杨怀高沛,自与本部戍卫本军。欲知高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破玄谋智将逞勇 弑雄主反贼正攻 且说曹营中高沛指挥左右,于夏侯惇旧营负隅久战。夏侯惇大笑谓从者曰:“诱敌之功,不足当失营之罪,斩将破敌,微元让胡当迎先乎!”引左右数百碎浪骑,呐喊杀入,直取高沛,二人交手一合,夏侯惇奋起神威,生曳高沛过马,顺手往下一掷,高沛摔得筋骨寸断,遂为众军所杀。严颜c霍峻二人引军赶来,闻高沛战死,覆面悼号曰:“吾等之罪者,若滚滚江河,不绝不禁也!” 那边张任闻传骑回禀杨怀c高沛战死,任戾号三声,俄而挥枪上马,引数千亲卫,出营备战。左右苦劝曰:“将军乃三军之目属,岂可轻动?”任冷笑曰:“故云汝等庸夫,不知兵也。杨怀c高沛之死也,必受重兵之伏,而曹军远道之临,兵力空虚,岂能分兵?此众虚张声势耳。孙子云,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死者不可复生,徒哀无益,今能除此前贼,亦不失将功抵罪。”引军杀去,见敌军影影绰绰,密如牛毛,将及数万,惟鼓声阵阵,响彻云霄,以张任数千之众,将士无不胆寒,足止者十之三四。部将皆怯不敢进,指挥军卒以乱矢射去,曹军间无一动,三军将士愈怯,驻者过半。冲至曹军阵前五十步,从者不足百人之众。张任断无一停,直杀进曹军阵中,果然曹军一哄而散,遗草人无数。原是侯成c吕虔二将,受操之嘱,引数百曹军备草人在此虚张声势,以严颜c霍峻之谋,尚不能识破。 任左右阿之曰:“将军神武非凡,一人一骑,势破敌胆。”任捋须冷笑,谓左右曰:“凡战之道,一人之武,不足一哂。以督戎之勇,尚死于贱人之手;以项王之威,亦不能免身死国破,众叛亲离,无论张任一介凡夫也。吾破敌亦非藉一时之意气也。一则吾观其鼓声虽震,而无沉迫之气,浮躁之极。二则一鼓作气,再衰三竭,曹军鼓声不停,而军士不进,若军势众多,齐出合围,吾等左右必陷困厄。今安立不动,显见声盖于其势之上。三则曹操用兵,善于佯弱诱敌,集其总力,至于必胜之地而后以众击寡,今声威震人,必非以杀敌为的。”左右莫不拜服。 严颜c霍峻二人于曹营中左冲右突,为夏侯惇c曹纯二人引铁骑围住,死战不脱。后援川将如刘馈c王平等皆不整顿军士,折身而去,唯黄权引其部属,杀入重围接应。先是,颜之邑与权临,每至刘焉前对质,颜每据理力争,而黄权默然寡言,是以焉常私颜。颜见黄权不顾旧怨,引军来救,乃谓权曰:“公衡能捐前嫌,裨助老朽,深有古蔺相如之侠风义骨,诚愧不敢当!”权慨然曰:“川中之弊,在于党争。凡遇战阵之上,公私不分,挟摧带怨,岂能求胜!今孟达c法正二人,阴怀叵测,欲乱川中,其心一何卑也!”三人合兵一处,杀出重围,回谒张任。任曰:“今法正c孟达等人弃军而投张鲁,岂不知张鲁c曹操,皆一丘之貉,叛主求荣。须知欲守川中,必用川人,强压之下,岂能服之!”当下不敢走汉中山路,烧了辎重粮秣,征收左右船只,溯汉水而上,直之定军山山麓下寨。 且说夏侯渊一路破江油c下涪城,直之cd之下。夏侯渊谓荀攸曰:“细作禀曰cd城内,尚有精兵三万余人,若出城死战,恐吾军久劳之众,不能硬当之。”荀攸曰:“妙才勿忧,吾早有一人在此。”言讫,账后转出一人。其人身长五尺,生得獐头鼠目,褐发灰须,突唇曲目,貌寝过人。攸曰:“此川中别驾张松是也。”张松拱手曰:“刘焉本非蜀人,奉故天子敕令,异地而牧守。其强征川中士人,未有服膺者也。马腾c张鲁二人,皆吾与法正之谋也。”夏侯渊讽之曰:“昔日韩c赵c魏三家分晋,今汝等欲效古之志士贤人乎?”张松不怒反笑,谓渊曰:“刘焉暗弱无能,今更兼急火攻心,病卧在床,蜀中事务,皆执于其子刘璋之手。刘璋愈蠢钝无能之主,日夜只知笙歌乱舞,国防空虚,人人皆欲取而代之。吾早有内应,将杀此二人,欲四分蜀中,以广元c葭萌c剑阁为纬,阳平c白水为经,四分蜀中,裂土封王。然刘焉既死,蜀中必乱,清逐顽贼悭戾之辈,尚需时日,不知夏侯公意下如何?”夏侯渊退而避席曰:“夏侯妙才区区一阶武夫,岂能独断专裁?然先生之言,恐有不妥。今曹公高歌猛进,将临汉中,而妙才长驱南下,此皆龙虎吻中之肉,张别驾与虎谋皮,焉能自全乎?”张松诡曰:“此事亦可论之事也。刘焉之既死,蜀中裂土,在人为也。况吾二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念曹公仁主,必不认加诸兵笞哉?”荀攸曰:“不知先生身为蜀臣,何以憎刘焉至此也?”张松曰:“夫天下之土,有能者居之。昔刘濞之发,王莽之夺,世皆云叛臣,目下而唾之。然以张松之见,此惟成王败寇,不足以义权之。今人每以儒道自诩,然行事之举,无疑盗柁。裂土分王,成则一世英名,败则惟死而已。刘焉虽无不仁不义之举,然欲取而代之,非诛其性命不可。昔上古之士,因贤相禅,惟德是举;苦无刀笔记之,焉知其虚实邪?今人始于刘邦无赖之贼,传于竖子,虽其昏庸无德,智若狗彘,犹能坐拥其国,岂不闻陈胜吴广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荀攸曰:“素闻人不可貌相,张别驾虽蜷此芥庐之间,心怀天下,不可谓不豪勇!然食其禄而取其命,恐失于残也。”张松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夏侯渊乃曰:“是务势大,不可即定。”命左右延入后帐歇息。 渊屏退左右,间谓荀攸曰:“此人何以用之?”荀攸曰:“此人心如狼虎,然背主乱臣,终须逐之。欲致天下,可不必拘于小节,今当虚与用之耳。刘焉亦一时雄主,然用人不明,使蜀中之众,貌从神离,尾大不掉,不得不除之。”渊曰:“计将安出?”荀攸曰:“张松返cd之后,将诱刘焉出城野战,必详言其备。”对曰:“如何诡谋之贼也!此一箭双雕之计也。刘焉虽可死,而吾等兵力必损。是时张松独霸坚城,复任用其从者孟达c法正之徒,必可勾连祸结也。”荀攸曰:“如此可也。”渊颌首应之。乃延张松入廷,谓松曰:“吾等将以永年为向导,入城可乎?”张松曰:“城上戍卒,多吾心腹之臣,然吾已见疑于主,恐不能当此重任也。”夏侯渊大笑拔剑曰:“先生勿忧!开城之事,吾等自当为之,汝不必忧也。然近见刘焉之际,先生能取其命哉?”松曰:“刘焉若江中朽木,旦暮可沉之,何须松亲为哉?犬马之功,妙才复何必挂怀乎?但计成之际,万勿失言!” 且说张松遣人一路间回城中,使吴班谏刘焉曰:“昔刘邦为项羽所害,中矢之时,士卒皆怯,然邦忍痛出巡,三军之心遂安。今主公略不豫,而敌军临城而视”刘焉强起身出巡,见左右侍卫,皆不故识,方欲相询,孟达之侄李辅曰:“旧之侍卫,皆为少主刘璋集用,此新塑之禁军也。”刘焉面有愠色而不言。 既上城,见孟达仰首立于城上,见刘焉而不拜。时cd讯传,皆为张松c张肃二人所闭,焉不知孟达已叛,愈怒,戟指曰:“孟达!汝数败之臣,何以无礼之至!”孟达一剑出匣,谓刘焉曰:“汝死期将至,尚欲作势,求死速乎?”刘焉令左右卫士,拿下孟达,岂料左右皆张松心腹,无一助之,孟达挥剑上前,刘焉大喝曰:“逆贼!汝敢弑主与!”挺剑与之合。达久居其下,不觉一慑。乃请于左右曰:“张别驾欲囚之乎?”众对曰:“获之!”刘焉病体之下,岂是孟达对手,战了数合,膝被一创而仆,厉声骂曰:“汝等狼子野心之辈,必遭天谴!”不肯为臣仆所诛,双腿一翻,从城上坠落而亡。悲夫!刘焉亦一代雄主,少年入川,纵横捭阖,然年迈昏庸,权柄为奸臣所夺。有诗叹曰: 虹浮中川铁松凌,汉室倾微川蜀靖。 磐龙斗折压众蛇,恩威贯云掩星枰。 夕照山曲北斗黯,哀怀奸谗浊绦缨。 朱丹散落染白暮,壮怀骤崩作梦铭。 且说刘焉既死,张松急趣刘璋府中,禀曰:“孟达谋反!先主为其所弑!”刘璋虽日夜沉醉歌舞之间,实亦韬光养晦,察张松c孟达沆瀣之形,苦cd中布其腹心,无能制之。今闻反众杀其父,知其必备万全之策,抬手一砚,怒斥曰:“反贼!汝安敢来赚吾哉!”张松侧身闪过,出剑前指曰:“竖子,今虽教汝识破老夫之策,复能如何哉?”把剑一挥,左右登时涌入数百刀斧手。刘璋怒目而起,摔杯于地,只见那庭上数十歌姬各从怀中取出短剑,直扑张松而去。松兵虽众,一时亦胆寒,转身而走,顾而蹴坠,跌折其齿。数十歌姬虽久经训练,毕竟不是刀斧手对手,刘璋亦顷刻见围,化为肉泥。张松既斩刘璋,取其首级挂高竿之上,登城遥望,欲唤夏侯渊搭话。欲知夏侯渊如何策应,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败舌辩枭贼众叛烟销 笼士心英杰入主CD 张松既除刘璋,左奉其首级,上城指夏侯渊曰:“夫刘焉c刘璋父子虽小失其道,尚不失刚猛之道,虽不能谓为明君,亦不能失为枭雄。此曹军小贼,间以潜贼效要离c豫让之道,其贪怯无能,可由此致之。两军交锋,刀枪无眼,虽圣人贤者,亦怀死难之机;然行诡为滥,不择手段,譬如市井小民,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可谓失节无耻。今cd城中粮秣,足支六月有余,兵革箭矢,计以万数,珍宝金帛,劳者自取,松概不爱之。凡能斩曹军首脑之众者,可任为上将,能谏取胜之良策这,可举为重臣。松忝列别驾之位,曾不能为焉c璋一族据守成业,延引族祚,愧莫难当,呜呼!松之妻子,俱为敌众所获相挟,然绝后事小,灭国事大,松虽不智,亦岂能苟事敌众乎!”三军不明实情,惟感刘焉昔年高风亮节,气贯蜀中,莫不为之哽咽;将校知张松法正等奸谋者,敢怒而不敢言。 荀攸于城下听得真切,左手将青旗一招,只见曹军化为鹤翼之阵,俄而羽箭齐发,城上军士,慌忙躲闪。却见中矢者略无伤痕,俯而拾察,见其缴皆除其镞,杆上皆缚帛书一份。荀攸挺身而出曰:“城上三军听吾荀公达一言!张松c法正,名为川中之将,实为贰心之臣;孟达c张肃,皆屠亲戮属之贼,论其逆也,犹在越椒c王莽之右,今吾等久闻此奸众”城上城下之军,皆以为荀攸欲效吴王清奸扫逆诡辩之辞。然荀攸泰然曰:“古来秦废楚兴,楚灭汉继,辞言孔孟之道,而行孙c韩之实,不必宣先之咎,而显后之怀。然如张松c法正之徒,乘国之危,劫夺权柄,可谓失臣属之德。谋害故主,而自彰节烈,陷于旁人,可谓失去士人之义。无德无义,妻子尚不能重而完之,汝等士卒,如若蝼蚁!何以从之?”先是,张松之曹营之际,预携一妾韩氏及庶子佯言为质,宿怀悖盟之意,期曹军一怒杀之,而示其无道,遭川人之忌;或而曹军强攻,辄必悬为其锋,松则可令左右射杀,以贤其大小之德。然荀攸令左右带上此二人,谓城上曰:“战之道也,在于公武扬威,不在劫杀略夺。且少子无知,可唆如犬马;妻妾无力,可虔如鱼肉。张松卖主求荣,欺下媚上,皆出于一人之难,以汝二人为质,谣约与吾等四分川中,皆不干汝二人之事。吾等虽去尧舜之高德,亦不失尚士之清正,汝等去留,可自凭择。”韩氏于马上拜荀攸曰:“先生大德,妾没齿难忘。” 二人拍马欲入城,张松见曹军阵中人马声萧萧凛凛,恐后有伏兵,于城上喝令司门严锁吊桥,不准二人入城。松嫡子张表时在其侧,谓父曰:“此二人俱知父与曹军之密约,存之必祸。且此皆弃子,曹军不怒反释,必怀诡计,欲使二人诬父之过,以乱川中军心也。以表之间,不如除此二贼,以安军心。”松庶子张中知其父宠其嫡子表,心雅望之,初之曹营之际,知为父所用,恐其必死,既攸释之,其情激羕。然复闻松禁之入城,大怒指天骂曰:“古之寿c伋子虽异母之族,尚能有白眊替死之义,而石碏杀罪子,尚以家宰代之,今吾恪自守身,未尝语尊者之过,父何以以死相逼乎?”方欲言间,城上有私张表之死士,暗矢齐发,张中及韩氏皆身被十余矢,坠与马下。 松眼见二子相攻,心甚怒之不智,然恐左右军心大乱,慌忙谓三军曰:“此二人虽佩张松之姓氏,然旦为敌所获,暮委屈苟全,信口传蔑,为贼口之,松恨不得生啖之!”荀攸朗声曰:“非也!今有一书在此!”乃令左右高其纛竿,长绢滚落之际,城上城下皆见,其上尽书张松四分蜀中之略,以广元c葭萌c剑阁为纬,阳平c白水为经,俱详其节。张松怒色上涌,厉号曰:“此皆贼人自造,欲迷吾军心也!”乃呼曰:“吴兰何在?”松军中有善射者呼为吴兰,其力能贯三重铠。言未讫,只闻城上弓弦响处,一矢激射而出,直奔荀攸而去。说时迟,那时快,曹军阵上马忠抬手一箭,两箭交于半空,将暗箭射落在地,夏侯渊复发一箭,其疾如电,正中吴兰眉心,登时从城上坠下。夏侯渊举弓骂曰:“张松小儿!吾观汝等之首,皆若肆之竖鳞,安敢班门弄斧哉!欲取刘焉项上人头,与猎跛兔废燕无二,何须使此下策哉?汝若有胆,可下城与吾战,免劳三军!”夏侯渊神威凛凛,川军无不服其神技。 张松诡言,数为荀攸c夏侯渊所发,军心浮动,一无战心。攸乃曰:“城中早有曹军五千,呼为内应。乱起于张松c张肃c法正c孟达之魁也,余众一概不究。能取张松首级者,赏金十万,封关内侯!”怨张松之将帅,闻其言始出,发一声喊,各自倒戈。松喝止不住,转身欲逃,为部将雷铜挥刀斩杀。韩浩c夏侯尚各自指挥军士,升起云梯,欲攻城池。渊止二将曰:“得cd易,得蜀心难。刘焉c刘璋二人既死,城中再无雄霸之才,而张松c法正承之。承之而笼其心以诡不以诚,则其身死事败,后必人心惶惶,无所属从。况吴王乘楚丧伐之,辄迫楚人同仇一心,自取其辱。今且需静观其变,不出三日,城中诸将,必有投诚之意也。”收拾左右,鸣金而退。 旦日渊使诸将坐帐中,皆请战。渊不允。自拂晓至月升,cd城中略无人迹之响动。再日诸将复杂坐帐中,移时至午,犹无来降者,皆心中怀恨,间相谓曰:“此老革临功惜命,欲殿儿孙邪?”是日日将偏西之时,只见城中有数骑举白旌而出,直入夏侯渊帐中,传骑报曰:“董和c彭羕二人求见。”渊内之。为首董和修冠长衿,谓渊曰:“天不可无日,地不可无主。刘焉c刘璋父子,虽有失柄之过,然其生日,尚不失明决贤举之德,今日绝嗣,蜀中上下,莫不哀之。将军挥军临于城下,揭张松之诡谋,昭主公之非命,吾等皆感正膺。”彭羕曰:“吾素以谋略自多,未知涪城一战,败溃如走鼠,是始知世存高妙之英杰也。今将军高歌奋进,蜀中唾手可得,然犹望垂怜。cd城中,丁勇尚存,然兵者凶器,动必有伤,度将军亦慈良之人,不以杀伐为乐,故斗胆相询,望允此三约。”渊默然颌首。董和曰:“一曰重爱士人。吾等素闻曹公礼贤下士,唯才是举,今蜀中倨傲者广布,久受张松c法正之徒之谣惑,目曹军如豺狼。和固知大德之人,不计小节,然其人望高而力微,扬言如江海,张手如涓滴,为将军计,尚多宽宥,以伏其心。而至于豪客c富商之辈,虽口中涛涛若悬河,然手中亦瑟瑟无匹力,庶几能任其自专,以彰将军之德。二曰外逐狼虎。先主刘焉,慑于诸重臣之清议,乃纵马腾c张鲁之辈入蜀,其行皆若夷狄,川人无不切齿以应。此皆起于失策,幼宰每思及,莫不拊膺痛恨。今受降已然不节,倘使贼众兴兵而来,立城下之盟,则苟全之再,人所难忍。伏惟将军能扫此跗骨之蛆,断其先盟,绝其后念,以正吾川人之心。三曰挥师南定。益州之南,西有孟获c高定之乱,东有士燮c雍闿自专,数十年皆不得安,若猛虎伏于中庭,每念及之,犹怀惶惶之心。使将军能横扫蛮众,清涤南患,则蜀中之众,无不拜服大恩。”夏侯渊初不言,俄而,旋身而起,下座扶董和之肩曰:“何得出此谬约乎?” 董和c彭羕等不知夏侯渊率性自然,以为三约繁重而怒之,吓得肝胆寒颤,慌忙一齐拜倒,求渊哀怜。渊大笑扶起曰:“此三者,皆吾于荀公达日夜所论之要务,敬爱士人,北退羌狄,南扫蛮荒,汝等尚需诚惶来求,嘻!可谓谨小慎微矣!”董和等皆拜倒示忠。如是cd遂克,三军将士先怀怨言者,皆缄口不言。入川之战,非止夏侯渊一味武攻,荀攸之谋,亦足以留名也。有诗赞曰: 夏侯妙才意气潇,横穿蜀中作鼎樵。 无端百折能韧对,有谋千薙皆萤邈。 征尘如轮追白影,讯捷似翼书缃缥。 金沙浪涛真绝代,一剖寒烟酹冢彪。 夏侯渊领三军入cd城中,出榜安民,使张松c法正之胁从者,俱自其言,绝禁告发,有攻讦谋功者斩无赦;开库檩以济危难者。将校多有疑川人欲佣兵而反者,请夏侯渊益巡察之业,并狩其刀斧之备。夏侯渊曰:“何以如此愚哉?刘焉不能治人,在于优而不进,进而不用,用而不信也。况管子云民富则易治,川人安乡重家,诚非顽劣刁横之辈也。今彼怀不臣之心者寡,而首鼠不知向背者众。宁其怀必反之心,岂不闻吕省c冀芮自投火中哉?”乃使高门自择丁壮者数千,予其兵马钱粮,使自为社卫之党,以杜趁乱劫掠之徒。是以川中优游不能决者俱与之,皆感其诚,死心附之,而欲举乱者心虚知曹军有备,不敢轻动。夏侯渊令下属整饬城防,间使传骑驰谒曹操,俱禀其事。欲知曹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马寿成乘火打劫 法孝直广纳三军 且说夏侯渊夺了cd,川中诸将,无不震动。然马腾之慑,犹在其上。腾之军师韩遂c参军李傕c成公英皆语腾曰:“主公起于雍c凉,而川中与雍凉之地,以阴平c武都相隔耳。且主公不比张鲁,鲁在汉中惨淡十余年,其党徒甚众,进可兴风作浪,退可联节固蒂,是如老树之虬于磐石之上也。而主公孤军轻进,倘为敌所乘,伏于阴平山路,则恐有殆也。”腾闻夏侯渊取胜,已然心中慌乱之至,乃问其策。腾子超曰:“此事易耳!即令三军旋踵,使一大将殿后,如是而已。”李傕谏曰:“韩遂c成公英本主公之耆宿,傕以外臣之身,本不当腹布,然昨挥千军之上,今为咫尺之孑,其情犹怖,傕每于梦中魇及,无不汗流而悚。主公当北联羌人,西结氐氏,以期万全。”韩遂于羌中素有名望,亦多其策。腾子马超曰:“李傕所以败其名而陨其军,在于勾结羌胡,引狼入室也。而韩遂亦久善羌c氐,其欲拥兵自重c架空父王之意昭然也。”马腾愈疑,问超曰:“如此则汝意下如何?”马超慨然拊膺曰:“川中诸将皆各据其本部,刘焉虽死,其众未馁,余威犹存,曹操乘人之危,天下惮而望之,此所谓天时之胜也。孙子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且昔汉将有得陇望蜀之欲,今曹军内外交攻,不可谓不气盛。而张鲁淤于危难之间,知唇亡齿寒之道,必罄其锋向曹,此所谓地利之便也。曹军兵分两路,外强中干,正中兵家之大忌。不若效韩信背水c项王沉舟之绝死之心,南向而击。士卒皆怀必死之心,则可以一当十,兼得张鲁c川中诸将残部之助,则曹军之败若摧枯拉朽也。此即人和之得也。夫得此三者,天下尚不足眦临,况一益州耳!” 韩遂素与马腾兄弟相称,言语之间,略无忌惮,拍案曰:“古云虎父犬子之论,今遂得一见也!孟起真如长平赵括之复生也。纵一时之意气,而轻掷千万士卒之性命,悲夫!痛夫!川中诸将,本自窝藏祸心,分崩离乱,不得以信,虽刘焉纵横裨阖,浸淫此中数十年,曾不能免死于小人之手,而主公虽雄于军略,雍凉之中,盖不用政略阴谋,谮讦谄蔑,岂不险也!张鲁善于妖道,久据人望,非一时可以用之,且兼地利之便,更无瞩目之理。曹军虽然力疲,然生力之军,入蜀不竭,权谋之将,不能亟懈,似七国之楚,死而不僵,不能轻之。吾等将士,劳师远征,无不怀思乡之心,为主公计,其貌皆锐,而其心皆馁也。故孟起所曰天时地利人和,皆凭空之梦,岂可举用?”腾目属众将,李堪c侯选等旗本之辈皆莽犷之将,莫衷一是,而马超之弟休c铁皆多之。成公英c李傕素为外臣,伏惟不敢言。 腾每爱其诸子而疑韩遂有阴养死士之谋,今遂竭阻之进而劝其入羌c氐,而复恐失遂之心,乃佯踌躇而曰:“此事之论,诚生死存亡之大道也。不若分兵两路,各证其策”韩遂素有爱士之德,恐轻举之下,尸骨伏野,不若倾力以向,或有生计。乃慌忙叩首曰:“分兵之道,诚如孟起所言,乃兵家之大忌也。先是遂肆意逾言,每细度之,良非上策。今遂愿同往。”腾亦悦:“文约不必过谦,此亦少子之谋耳。如若不成,而议退兵之务。”马腾遂遣使联张鲁。张鲁方收容法正,正闻张松之死,每常惧恐,乃谣惑黄权c李严等,皆谓曹军残暴不仁,刘焉c刘璋委身事贼,而曾不能见容,夏侯渊等擅主专权,僭越决之,且斩杀川民,横征暴掠。犹以张松灭族之故,言曹军为之,川将遂无不震恐,竭力抗曹。是以三方之军,集于箕谷,横断其途。 且说传令报与张任刘焉c刘璋二人之死,任怮号而厥,及众将扶起,任吐血曰:“不意主公纵横四海,奈何死于竖子之手!”任继而笼其悲容,正色谓诸将曰:“今日主上殒命,原其罪首,在曹操与张松法正二极也。任忝为蜀中都督,不能料敌军之诡计,百死不能自恕也。今当立主公之族众刘璝为主。”刘璝慌忙起身避席跪伏于地曰:“刘璝不过忝姓同宗亲耳,何德何能,敢受此大授乎?璝雅慕将军之神略,而敬先生之高风,今以宗族之法,虽窃据其位,终不能自安,况他人乎?非璝临事而怯,璝虽智勇两缺,然孤贫驽钝,不敢自专,庶外御敌辱,内平同阶,然诚不敢受此大位。”任数要之,而璝三辞不受,乃至举剑加颈曰:“将军必欲刘璝为蜀中之主,则璝以死明志也!”任无奈,谓左右曰:“今日孟达c法正,不能亟取,且曹操之害,远胜此二贼。任今闻张鲁c马腾欲于曹贼交兵,任欲往战之。所以委身共事,欲图蜀中之大业也。任亦知此事违士节,然独立以抗三方,力有未逮。有欲径走而去者,任概不一阻。”将士知张任恪己奉公之恒,莫不同心,三军终无一亡者。庞羲秘会诸将,献策曰:“欲破曹贼,则必诛其首脑。羲欲为一敢死之士,引粮秣火油之物,以诱敌来攻,是时则以火攻之应之。”霍峻问曰:“此丙丁者,乃以逸待劳c以寡敌众之上策也。然何以怀必死之觉悟乎?”庞羲曰:“夫所谓敢死者,非若荆轲要离铁椎客之流,舍身一搏者也,亦非唐雎蔺相如之属呈口舌之快也,其诚为忍辱之辈也。必伪属下皆疲衰之卒,力竭而败,迫而降敌之态。及近之时,则需燃其火硝之物。”严颜曰:“此诚然可观之策,然恐曹操多疑之贼,必不能全庞公之建制也。且其若猝发汝备,阵前格杀,恐寒将士之心也。且曹贼坐拥百城之地,虽效荆轲之刺,亟取其颅,使无长计,恐其业气数未尽”张任拍案曰:“吾等死生,皆控于人手,何谓气数之道!战胜则生,战败则死,桓公死而齐国毁,始皇崩而天下分,此皆出于人力,岂在鬼神之手乎?”忽然泠苞起身曰:“公有敢死之心,苞岂无决死之志?苞虽不才,今闻诸位言及荆轲,心生一计,蒙不见弃,则亦用之。使都督重举苞为后军之将,而庞公于庭上争之。及吾二人押粮过于曹营之外,庞公辄取吾之首级以近曹贼。十步之内,必能取其性命。”任复拍案斥曰:“蠢材!观司马公四大刺客,莫不功败垂成,焉有大丈夫以暗杀之道成事哉?” 法正收拢诸蜀中败军,忽见一彪军浩浩汤汤,卷挟而来,军中高立“张”字大旗。法正慌忙令紧锁四门,上城问曰:“来者可是张都督乎?”张任脱口骂曰:“反贼!汝恨不能绝蜀中之人乎?”法正惶惶不敢答,然闻张任曰:“汝害老夫损兵折将,销不败之清誉,老夫恨不得生啖汝肉也。然蛇噬而壮士自断其腕,猎拘而豺狼自绝其腿,皆以诸害择轻之故也。汝固蜀之蛆贼也,而曹操之害,甚于汝等。故今日老夫特来助汝却曹。然汝等之奸谋,老夫洞若观火,若再籍却敌之命而行攘援之实,誓杀汝贼!”法正惊惧不敢应。只见张任指挥左右,于城外十里下寨,无侵攻之意,遂心稍安。操等亦临于箕谷,谓左右曰:“此皆乌合之众也!其势虽众,不足一哂。蜀中众将,皆为其所惑而临,使其晓其实,则其死忠之士,必反戈而向,而随而胁者,若叶之临风也。张鲁守土之主,略无进取之意,此若千年之鳌,激则反噬,因则顺之。马腾悬师远征,士气不齐,众将或战或走,不堪一吓。”操与腾等列阵而峙,两军方射住阵脚,将士无不争先。操谓诸将曰:“敌众不知深浅,不可以大将应之。”操令曹休先出搦阵。 马腾将长槊一挥,只见三军两侧,霍然突出数千铁骑。只见铁骑皆被葛衣麻服,持长短兵刃,怒吼而出。曹休指点左右,仰天大笑曰:“素闻西凉铁骑,名满天下,不意乃此等褴褛之徒也!”岂料曹休指点左右骑兵直冲而去,反为其冲乱。西凉兵各不呼应,然刀锋到处,血雨腥风,直如切瓜砍菜一般。马腾c张鲁乘势催动大军,掩杀过去。操虽败不乱,亦将金马槊一举,夏侯惇c于禁二将引领大军,欲挡住马腾之势,马腾等甫一交锋,既战既退,然其势始不崩。夏侯惇等逐出十里之地,俄而闻身后三声炮响,只听左翼张任c右翼法正,挟击曹操本阵而去。曹军久胜兵骄,且前悬数里之地,顷刻不能驰援;卫戍之士,惶惶不安,两旁夹攻而来,不由溃败。操亲挥金马槊,赖许褚c典韦二将引数千亲军舍生死战,护曹操杀出重围。惇等方欲回身,而马腾c张鲁之众摄骨影随,死伤甚重。 操整顿败军,谓诸谋曰:“此孤轻敌之败也,罪在自身!且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贻,今不明敌众之质,独以其系杂寡众而论其态,其败也必!”乃尽笼其细作,以知敌众之情。细作报曰:“今日阵上马腾所麾之褴褛之骑也,诚为西凉铁骑之精锐也,呼为狼兵。羌狄之众,莫不惧怖伏之。其炼之始也,腾亲择部属族人年少强悍者万余人,日夜令其厮杀殴斗。继而署其众于荒野之内,绝其饮食,使其自生,是以始射猎撅井,继而辎罄,则人人莫不怒目而向,杀人为食。满数日,取其存者,使其必获豺狼狐豹之首而还,兽寡而人众,复相残杀,于是却其劣者。其众皆无人之情好,腾惟以优遇之,是以存者以死忠之。皆以一当十c视死如生之锐士也。”操曰:“是如勾践刑徒之队也,诚可惧哉!”欲知曹军如何应之,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计特攻义气初现 决死谏强项不屈 夏侯惇c于禁等既见狼兵之凶恶,皆谏曰:“狼兵之悍,非倚其重铠尖兵,盖其勇不畏死,以一敌多也。主公可以强弓硬弩射之,则其长皆在近战,必不能现也。”荀攸闻狼兵之故,乃起身长揖曰:“刃者所以为刃,以其不能授柄于人,而自决也。怀璧之隶,不能自全,而佩犊之羸,岂能存之?马腾拥此死士而不能厚遇之,诚然可笑。使主公能逆用其众,使其反戈一击,则其枢机若摧,必土崩瓦解也。”操问之曰:“然以卿之见,何以用之?”荀攸曰:“狼兵之盛,在于其无欲,故能视死如生也。然不知何能复燃其欲乎?”操曰:“此事易耳。若能诱以女色,饵以鼎食,则其心必懈。”操乃访村中之秀女百余人,妆而资之,绐曰:“乡社之立也,非以崇神尚道为要,必先立人。欲立人者,必先致心。故城中被战火,而民众多亡。今借汝等妻女暂露峨眉,临出秀发,以诱之返。遂以得实汝庄邑,充汝牛马,沛汝稷粜,何乐而不为乎?”间以重金惑之。于是豪族大户,莫不云集,献其妾婢妣眷之属,期在日返。 临行,陈群跪伏于地曰:“主公不可。孟子云,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今主公以一战之利,而欺一乡之民,其利不足当也。且计若不成,乡中百姓,必去中原而趋巴蜀,无论千古传恶,还望主公三思。”操大笑曰:“帝王将相,莫不四妃九嫔,其下无数。摧残之盛,焉有甚于孤乎?且钓蛟龙者,不思鲢鲤,目天下者,不视草芥。区区百人之数,何足道哉?”遂妆诸女,使数骑引于狼兵营侧。诸女略不知其策,漫行哗然,为其所查。腾亦闻有女声在侧,勒三军曰:“此曹贼男扮女装,特来诱尔等也,不可动。”然天色陈暮,曹军概不去,稍有不可忍者,间出营外,劫其离群之众归寨。风声既破,三军莫不亢慨,是以百余女子,皆为其所获。一时营中莺哭燕号,阵序大乱。 忽见营外一片火光,漫山遍野,皆树曹军之旗,鼓角相属,直上九天;矜戈相交,铿鸣绝地。更兼马腾c张鲁等皆以锋锐应曹军,而期西如本地,今竟腹背受敌,遥见一片火光之中,纛书“夏侯”二字,士卒皆惶恐抱头曰:“夏侯渊方得cd,何以临于此地?彼若腹背夹攻,则吾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马腾c张鲁等强促士卒出战,然士卒先浸于女色之悠,复陷于万劫之惧,急起急落,心神震荡。张任劝曰:“不可勉战。临大变者惊,遇环围者惧,惊惧之士,徒凭号令以闻,不能当憔翁羸妇;且三军各尊其主,夜中指战,号令不明,徒为贼众乘虚而入。不若坚守壁垒,枕戈待旦。且吾观曹军声势震天,其核不定,欲离吾三军之众,不若马卫尉移军东十里之地,张汉中移驾北十里之地,以诱敌各个击破。是时若其能来,则掎角相援,若其不来,则其必外强中干,不足一哂。”张鲁闻之,既欲是行,谋士阎圃曰:“且慢!张任c法正,皆川中宿将,腹中机略纵横,主公安能知之?城上辞锋虽烈,焉知非计?倘主公轻信其言,移军而去,若里应外合,失汉中之城,则主公无异丧家之犬也!”张鲁之弟张卫曰:“大胆刁徒!贵客在前,安敢行离间之事,且辱主公之名哉?”抽刀欲砍,张鲁急阻曰:“谋士之道,在于察奸破谋,辅弼愚主也。阎圃一片忠心,赤诚可嘉,唯口不择言耳。弟杀直谏之臣,如杀说淮阴之蒯彻,非道也。”复谓张任曰:“老夫勒下不严,言辞之间,辱及将军。老夫别无长物,既以此道符相谢也。”言讫,取其怀中五斗教道符赠之。岂知张任此人,最恨鬼神之论,以为张鲁特以符箓相辱,冷目应之,略不一动。而阎圃本裨阖内外,调略表中,所用之人,莫不尊奉五斗之教。而怨恨法正大权独揽,绝其故阁,举用新士,亦恐其谋夺张鲁之位,公仇私怨,不可胜数。 圃以沉稳之士,是以出言攻诘之际,满心烈怀,见鲁不能嘉其策,而佯言其忠,实怒其讽,顿觉此生黯然无光,唯唯而退。旦日,探马各传诸将曰:“夏侯渊安立cd之中,断无一动。西之军众所遗衣甲中,间杂曹军筒袖铠与杂色铠甲。”张任望见传令,计上心头,召集三军将校曰:“素闻曹操用兵,慎重为上。且夫谋诡必秘,三岁小儿亦知之,岂有杂甲相间之理乎?此必曹贼欲嫁祸马腾c张鲁,乱吾军心耳。传令三军,有蔑盟军者杀,敢言通敌者族。”泠苞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若为天纵之策而失于人手,未尝不失其能,而都督轻信之,虽三军伏怒不敢言,恐马腾c张鲁之众,未必信公。”庞義大怒起身曰:“今吾等川中诸将之性命,皆在于张都督一身,汝何敢出言顶撞乎?”泠苞亦怒,摔盔于地,戟指奉绶曰:“张都督空谈为蜀中计,然引兵以来,逡巡足缚。前日严公语及气数,都督无端责之;而余言及效博浪沙一椎,又横加指责。都督既不知忠言逆耳之道,不知何以统军哉?”刘璝亦趋其前,指泠苞曰:“汝竖子何德何能,敢论都督之荣哉?”泠苞大怒,翻身出帐而走,间修书一封,遣心腹至交邓贤,送于曹操,具言其事。且详绘汉中之山川地形。 操既得其信,谓使者曰:“孤闻泠苞亦蜀中悍将,今亦为卖主之徒乎?”邓贤对曰:“士可杀不可辱。且张任为人,冷峻无情,与将士略无更心之论。平素治军,寡赏多罚,凡不得其意,或智力浅短不能苛行者,皆以重罚应之。”操默然颌首,知其言实。贤续曰:“且张任并非吾主,本乃同殿之寮,权假身家与之耳,奈何欺人太甚哉?任诚为一代良将,然侍上徒循晏婴忠义之道,对下不行吴起络士之心,分崩离析,无其怪哉!”操佯怒,厉声曰:“汝必诈降也!既有心相投,盍不俱禀张任之虚实布局乎?”贤面不改色,双目平视,从容曰:“君择臣,臣亦择君。泠苞言明公手据此图,必能推知三军所布,若来劫营,当以红旗为号,必开四门以应。如若不能,则苞与贤皆有眼无珠之辈,杖地蹀行,虽闭目就死,亦无憾也。”操遂使之下,令权居管驿之内。忽闻账外一人呼曰:“主公所行,大谬不道,今致乱果,臣死不瞑目!”操延其内,见陈群一脸愠色,曰:“主公今日征召民女,果为张鲁所乘。今群于乡中捕得十余五斗淫教之乱徒,肆言主公乃非道之君,采女补用。此必张鲁之徒,特来惑众也。” 操闻言亦怒,语曰:“竖子敢耳!不知长文如何应之?”陈群曰:“皆释之。”操怒甚,起身下座攫陈群之衽,目抵其额曰:“汝不知人辱其君,亦既辱臣,且此无端之谮,何得释之乎?”群扬其首,狞其目曰:“主公岂忘昔日冯灌市义,而韩信受辱之故乎?使群执而杀之,则民众必谓主公言辞不能清辩,故假强力而对之也。今释而去之,其乱言或可不攻自破。主公若欲称雄中原,偏安一隅,则百家之女,与狼兵之懈比,不足一哂。然欲致天下者,则狼兵之勇,不过若聍疥之不豫也。且执法必公,主公采女在先,人皆共睹,群敢不惜此命为主公悖,然安敢悖天地乎!”操闻言,顿释陈群之襟,甩履躬身曰:“微子,孤几乎乱王道之心也。”群亦伏地曰:“陈群以下犯上,不敬之至,实乃死罪。”操既起之,引其腕召诸臣曰:“陈群敢死铮谏,实为千古人臣之率也。有再敢如孤重一身之荷而轻天下之业者,当以此自鉴!”加封陈群为尚书令c颍川侯。曹孟德怒而不暴,陈长文刚而不阿,君臣抵额而斥,其行若素,古今罕有!有诗赞曰: 鸿鹄傍日浮云薰,龙怒海上卷涛群。 厉色三秋追汲黯,英气七尺胜朱云。 时逢英主鉴强项,域临天道正弃忖。 伏隐不愧追白水,摇飞直上霄内君。 操召诸谋论今日之事。郭嘉曰:“川中诸将,皆以忠烈自居。若欲来投,何必今日?且泠苞c邓贤,本皆跪服张任之徒,虽三军溃退危难之间,亦无背伤,岂能反叛乎?其中必有诈机。然若其诚然来投,拒之门外,未免寒将士之心。今敌军众合附倚,急攻之则合,缓围之则散。不若遣人告张鲁,期以红旗为号,引军劫营。是时静观其变可也。且法正初临,擅权自专,肆举其信用之辈。鲁爱其才,特蒙擢渥,而正犹自以在故,不知收敛,五斗旧臣皆衔恨目之。世之骄狂无度者必灭,上至商纣c胡亥之帝王,中至陈余c龙且之将相,宁论下之匹夫庶人,概不能免。先是,细作传报张鲁盘桓张任c阎圃之间,两据失措,市恩不得,此正用间之良策也。”操然其计。闻张鲁谋士杨松素贪爱财物,操乃使鲍信携重货往贿之。并使精细军士,伪法正之约,谒阎圃,要其入府会宴,且曰:“吾主法正每思过之际,深恨不能重先生之名士之流,而汉中多务,有谮越先权,常不能预请,退常悔之。今外敌环伺,尚望先生能穆内御外。”欲知阎圃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三狭相忌郭奉孝攻心 二义舍生曹孟德遇险 且说阎圃见法正相要,惶惶不能明其意,乃见其家宰奚律曰:“法正擅权自专,弃吾等旧将如敝履,今日大敌临头,欲效古廉蔺之意,不复爱其权柄哉?”俄而,杨松驱驰至而谕圃曰:“法正延先生临其府内,恐无善意。今主上圣明,非蒙其蔽,奈何法正蔓连蒂结,坚不可一时摧,故忍辱负重也。主公尚不能图之,故松冀阎公能权忍之一时,徐图大计。”言及张鲁为法正所欺,以手掩目,呜咽失言。阎圃大怒摔砚曰:“法正此人,常假顺言惑敌,而从间却之,且最擅架空主权,横行一方,欺凌主公谦善,圃怒之已久。今日欲致阎圃入宴,其间必再古之鸿门也。然衔恨之人,非圃独孤,且夫甲兵在手,祸福不能乱之,生死不能悬之,何惧一区区法正哉?”阎圃愈坚法正必反之念,乃命其家宰引其二子望乡间避乱,自命其族弟阎国被其服色,从二三仆往,阴将百三十家丁并死士数百,衷甲怀刀,匿其胄于长衫之下,四散往法正府中而去。 岂止杨松马不停蹄,疾奔法正馆外,叩门曰:“参军阎圃,先与主公争于营中,今率家丁,扬言张任与先生相结,欲清君侧也。请先生暂且走避,莫争一时之雄。”法正亦得其细作来报,甫布下天罗地网,专待阎圃来投,乃讹松曰:“先生勿忧。阎圃亦一时迷于小人之手,吾定当俱述其来意,以明其惑。”杨松既其族杨柏c杨昂觊觎大权久矣,乐得二虎相争,佯劝两句,慌忙退走。三人各怀鬼胎,杨松爱权而不能因其节,阎圃忠主而不能摒其私,法正乐杀而不能明其度,故郭奉孝能一策三翦之。 且说邓贤自取信于操,见操不能出劫营,心下焦虑。乃阴使张任掳其妻子,任因其意,乃致书操,意讯叛将邓贤,使其返,死一身而族可报眷卿之位。贤乃谒操,叩首出血,请曰:“贤居亦死,返亦死,等死,假明公之手复其仇如何?况既察其虚实,何不击邪?虽吾等九死,断无悔恨,然兵贵神速,机不待人,大业浮空,遗恨千秋!”操试问曰:“如此,汝可为前部乎?”邓贤曰:“贤万死不辞。”操感其诚,遂令邓贤为前部,亲引万余虎豹骑从其后而往,使夏侯惇c于禁将左右军从之。郭嘉谏操曰:“昔淮阴云: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详去疑,至死无所之。今张任等屯列大军,峙而不攻,恐有诡计。且楚霸致王陵之母而不能厚遇之,其母死而陵决死佐汉。张任素穆其德,必不能缉其妻子儿女。”操曰:“昔淮阴提弱旅,犯九数之众,当陈余之朽儒,故能用其诡。今张任以强窥弱,利在速战,焉能曳曳然无为耳?”虽不能从其语,然犹倍其防务,期夜中举事。 且说法正望见阎国数人据腹徐来,谓孟达c达甥李辅曰:“阎圃亦非愚人,今能从容而来,其后必有备焉。今张鲁犹在城中,不便举事。汝二人可间领甲士,换撤城防。”达曰:“曹操屯兵城下,若巢上悬石,危在旦夕,恐争张鲁之位,将起其乱。”正曰:“非欲诛张鲁耳。张鲁假鬼神惑众,深得民心,非一时可以下之。止惮阎圃余党不灭,必来夺城,是则曹军必乘虚而入也。且圃为鲁谋主,其余杨松杨柏余者不足论之,诛之若拔汉中之脊,遂可定。”阎国等既近,左右刀斧手一跃而出,数人旋为肉酱耳。操授数细作,于坊间传曰:“阎圃功高震主,张鲁恨之久矣,意诸外将逐之。法正c张任皆赤心抗曹之众,鲁历目而擢之,非时举也。”阎圃大怒,引左右家丁,砍开守门兵卒,径投曹操去了。 张鲁闻报,谓弟张卫曰:“用人不明,是公祺之过也,非圃失德。”张卫曰:“张任报曰,曹操已中其计,夜间必来袭营,请主公移军其外,期在合围。”鲁曰:“汝不见法正替城上之戍卒哉?恐阎圃所言非虚,此若里应外合,则吾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大将昌奇曰:“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主公左不能信阎圃,右不能信张c法,不知胡往哉?”鲁不能从之,止遣杨昂c杨柏二将率三万精兵往协之。 是夜五更,操与邓贤等潜出营外。阎圃亦从之,谓操曰:“蜀中诸将,惟张松c法正c彭羕c孟达为一党,张任c严颜c黄权c李严为一党,不闻余众有朋结。主公此去,尚需慎之。”既近,操挥鞭指张任营曰:“张任岂不知兵哉?此营立于山道之间,两夹悬望之壁,倘造猛攻,退不能速却,进则不能扬其众,徒以寡兵相搏,此非其所长也。”举火映其红旗,只见泠苞寨中砍开栅墙,结队以应。但见张任军中冲出一将,引数十骑直取泠苞而去,骂曰:“逆贼!张都督特诰庞義取汝狗命,早知汝不忠之心也!”泠苞披挂上马,顾操呼曰:“初见无以为报,今可取庞義首级,权为觐礼!”两马相交,战了十余合,泠苞抬手一刀,将庞義首级砍下马来,左举首级,右拖大刀,直趋曹操而来。操大喜过望,两马直距数步开外,操左右卫士示苞下马伏见。岂料泠苞马势不竭,电光火石之间,将首级掼在地下,大喝一声,挥刀直砍曹操而去。说时迟,那时快,操拔出青釭,只见曹操身后闪出一人,喝到:“休伤吾父!”正是操二子曹彰,跃马迎身,为操挡住刀锋。彰一戟刺去,正中泠苞心口,苞厉喝一声,坠马而死,彰亦左肋被一刀,骨断筋折,倒在马下。操慌忙令军医拖下急救。泠苞c庞義,皆盖世之义士也,能容生人之辱而不惜身命,以报陨主之古情,壮哉!烈哉!后人有诗赞曰: 豫让伏赤桥,漆碳慷视遥。 终期不必在,但问此心高。 钟离应怒反,樊於当意豪。 冢前将气在,古风何滔滔。 只听两旁山上炮声隆隆,前军邓贤回军杀来,左边张任c黄权c严颜c霍峻,右边法正c孟达c吴懿c吴班c各领一军,立于山上,推下无数大石。曹军避无可避,死伤无数,操顿足曰:“悔不听郭奉孝之谏也!”即令后队作前队,倒脱出谷。部将鲍信自告奋勇,亲引其青州兵殿军。 乐进谓左右曰:“势单者孤,而势合者躁。彼邓贤居于谷内,而余众皆立于崖上,此诚不可失之机也。”遂引其本部折返,见邓贤左冲右突,势不可当,乃谓三军曰:“所谓兵法谋略之变,信则用之,不信则无之。项王将三万之疲旅,直入汉军五十万之逸师,尚能大捷破获,诚足以鉴哉!”是以将士莫不奋勇而前。进与邓贤交马二十余合,一枪将邓贤倒刺下马,贤将死犹指操大骂不止。进左右皆欲戮之,独进曰:“此义士耳,不可凌辱。”乃引军且战且走。黄权c李严相顾而太息,叹曰:“曹军蒙十面之伏,惊惧惶惶之际,犹能斩吾大将,不知三军左右,颜面何存!”挥动军士,杀下谷中,将乐进团团围在垓心。鲍信闻之,舍生杀来,谓进曰:“邓贤之死,诚能悦三军之气,文谦先行一步,待允诚殿军破贼,方来道贺。”进感鲍信舍生之义士也,不忍委去,谓曰:“舍生取义,士之道也。且天欲亡一家一国,亦不费分毫之力也,况吾二人乎?舍二人未多,去一人未寡。”执意与战。四下矢雨如飞,川军自崖上缒下,戟剑如林,兜鍪云集,信曰:“昔日左伯桃c羊角哀舍其一生而存其余者,胜俱亡远矣。今文谦岂欲与信争功哉?”鲍信乃遣其余众护乐进走,强曳乐进之座马,进犹不去,且战且流涕曰:“昔日公弟鲍忠殒命阵前,人皆谓将军必叛,而曹公信概不疑,而公终不复曹公之知己。进起于徒士之间,所凭惟蛮力耳,允诚韬略汹汹,岂能轻死?”左右无不感之。信部将孙观c尹礼c昌豨c吴敦等四将,呼为泰山四将者,各自引数百死士,高呼溃围裂阵。是以昌豨为严颜所讨,吴敦见吴懿之诛,惟孙观引数亲兵,于敌阵中往返叠复而还。 操见乐进c鲍信久往不归,乃点起三军,欲返救之。近随者曰:“此二将舍生殿军,期在主公之退也,倘主公不能无恙而退,则其死难,岂非付诸东流!”操苦笑曰:“尔等故至诚之士也。然用兵之道,在于将士齐心,上行则下效。今日孤舍此二将而走,明日众将舍孤而走也。”挥动大军,前队做后队,往回搭救。刘璝c霍峻亲率大军下谷合围,见鲍信身侧能立者不足千人,信背被四矢,血沃青袍,犹负隅死战,其下亦无一退缩弃兵投敌者,叹曰:“真豪迈之士也!”乃令军士令其降。鲍信曰:“川贼!鲍信虽猥堕无能之士,犹思慕古名将贤相,此头可得,此心不可得!”只见鲍信身旁一将大喝一声,挥动长枪,直扑刘璝。璝冷目观之,见其面蒙一刀之创,血流满面,染其口舌,叫曰:“吾乃泰山臧霸臧宣高是也!”霍峻横枪与之合,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心中暗敬之,于马上谓曰:“真义士也!力竭之际,犹能全其节,身后之事,峻必侍以全力,公不必复忧!”刘璝正居上风之际,忽闻身后一阵骚乱。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舍奸众张任决裂 鸠占鹊巢法正夺城 刘璝回身迎战,见曹操亲领大军,来救鲍信,正欲引军战之,复闻崖上鸣金之声,璝乃弃了鲍c乐二将,沿索缒上崖而去。操等亦不追之。进c信下马跪伏曰:“为吾等二无名下将,劳主公万乘之躯,以冒矢石,诚死罪也!”操亦流涕下马扶之曰:“尔等皆国士也,孤虽轻傲,岂能不重之?昔有重耳流亡列国临归沉璧之鉴,且孤昔初起兵之际,驰战四方,坐鞍而餐,伏马而宿,每念及之,无不感怀,今名璧在侧,岂能轻弃?”君臣相对,涕零无言。复感臧霸c孙观忠义绝伦,各擢其阶,以耀三军。俄而上马引军撤去。 张任见刘璝c霍峻等下谷私斗,神色不豫。方欲责之,左右报云泠苞c邓贤皆死。任神色极哀,旋即如常,从容谓左右曰:“寻其尸首,后加安葬。”刘璝c严颜等皆怒气上指天,捶膺曰:“将军盍不下谷追之,以奠此二将之灵?方困贼首乐进c鲍信于重围之中,但能持一刻之久,则可祭其首级以慰泠c邓也!”张任除其金盔在手,举枪指点谷中,正色曰:“汝岂不闻困兽犹斗哉?此谷中更无水源草榖之备,曹军扼于其内,三日必死。其退路悉断,而欲进击夺营无疑平地登天之难也,且四野之内,俱伏吾游骑,若有欲传令求援者无一能免。何必空费心力,致伤亡哉?泠c邓皆吾重佩之将,死得其所,宜乎节哀。尔等哀其身死,故人之常情,然将者见机,相者知命,此诚不能见凌于喜怒之上也。束于一人之情,所殆一军之命。”众将默然而退。 操等既引军徐退,见张任等不下山夹击,心中窃喜。行出五里之地,见两旁山路,俱见阻塞;临崖皆若斧凿,四下无有可立锥者。左右无不震恐惊惧,皆面目相对,期为绝地。谷中如若焦土,略无一草一木。士卒皆疲,操乃令就地为营,使士卒撅井取水。自午至暮,入地四尺有余,未有滴水之迹。士卒口干已极,操乃令杀马取血饮之。一时谷中哀嘶阵阵,怮哭者无数。操太息曰:“天绝孤也!”天色将暮,乃令侦骑四出,欲出谷求援。 移时,有传骑归报曰:“山谷峻峭,不能容大军之渡,且虽能容数人之攀,出见贼众游骑,强突必死。然闻守谷口者,杨昂c杨柏也。”操大喜曰:“贪利之辈也,可以利诱!”乃结全军之财,操亲解倚天剑c奉其绝影马,使善辩之士吴质往说之。并使夏侯惇c于禁与乐进等共殿军,绝联军之进。吴质谒二杨,杨柏曰:“汝等既死,此皆吾等囊中之物也,何必急在一时?”吴质曰:“凡据物者,有其长短之别。汉之邓通,铸铜自足,然曾不能致其完;周亚夫名冠三军,仓廪丰沛,而卒不能报,饿死牢狱之间。而以秉公行赏之制,将军皆唾手之劳,蒙利必短;以行私之道,则张鲁c法正莫不贪堕之辈,以将军之位,能几得与?且良马可以拔其性命,宝刃可以浊其锋芒,金银可以埋于深野,将军如苦苦相逼,则繁花昙现,犹未可知。”二杨贪堕成性,见绝影毛无杂错,倚天寒锋如鉴,慌忙应允除其阻塞,放曹军从谷中而去。忽闻身后杀声震天,吴质并二杨皆惊惑不知其故。 二杨披挂上马,见对阵一将手持金枪,正是张任。任举枪曰:“世之所以败者,皆出于汝等因私废公之徒也。先轸唾晋公之释白乙丙c孟明视也,以下犯上,而犹能作气为之,盖此举亲痛仇快,不智之至。汝背主求荣,谅汝主不能恕之。速速弃甲丕兵,伏地奉绶,犹可于汝主之前,全汝狗命。”杨柏亦大怒曰:“吾闻汝欲与法正合谋,豪夺汉中,其言果然非虚哉!”拍马舞刀,直取张任而去。任一声冷笑,身旁严颜挥刀杀出,只一合,将杨柏生擒过马。颜谓任曰:“人言可畏。法正本无事生非之徒,都督今日杀杨柏,明日人皆可谓有取汉中之心。是时虽清如处子,而其实不可考,空留骂名。”霍峻激愤曰:“此等小人,留之何用!如不杀之,则曹军必溃围而出,譬如蛟龙入海,苍鹰升天,欲再缚之,何其难也!且今日之策,已断送泠苞c邓贤二将,都督轻易纵之,不知偌大川中,谁复堪用!” 杨柏为严颜胁于半空,犹怒骂曰:“欺人太甚!汝等丧家败军之彘耳,敢阻老夫之事哉?汉中百姓无不以吾主为天神,汝等凡夫,三界内之弃子也,生死胜败,皆裁于天,岂能凭一身之略,与之争衡哉?”张任勃然大怒,抬手一枪矬断杨柏咽喉,谓左右曰:“杨柏妖言惑众,今县其首级以恂三军!”杨昂怒而不敢战之,将令旗一招,张鲁军皆集于其下,遥指张任曰:“张任!吾主有崇天之上德,纳汝孤悼之戚,不意汝报以奸戾之业。今虽昂力孤,不能以人力决汝,但报与天师得知,且看汝如何好生!”班师回汉中禀告张鲁去也。霍峻急谓张任曰:“一不做,二不休,若纵之回城,不知凭空生多少祸端!”张任亦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乃挥动大军,剿杀杨昂而来。昂大骂曰:“杨柏为主,权务皆出其中意,昂不过副之耳,何罪之有!汝尚敢称未有染指汉中之心邪?今汝既恶遇,敢不以弢介见之!”指挥兵众,负隅顽抗,川军阵上飞马杀出霍峻,与杨昂战了四五十合,昂力不能支,拨马而逃。霍峻拈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杨昂后脑,登时撞下马来。时吴质尚在二杨营中交涉,指挥其卒,撬塞路之滚檑,放攀援之绳维。忽然左右军士见二杨续连身死,一哄而散。川军已杀至身前,质左右惟曹军同往者十余人,略无一惧,擎出怀中长剑,厉声嘶吼,令其勿动。霍峻望见吴质虽青衿褐氅,然神智不凡,知其必首脑之众,抬起弓矢,一箭射来。质心谓曰:“天绝余!”眦目就死。俄而只见横空飞来一条短戟,电光闪处,矢戟相交,断折于地,戟势未衰,飞出数十步方止,深没于地。回身顾之,只见身后攀上数员曹将,为首一将身长九尺,虎背熊腰,头戴赤炼兜,手持双钺戟,呼喝之间,震慑天地;劈刺之际,辟易鬼神,正操之心腹卫将典韦也。韦以双戟峙十余川军,瞬息之间,已然杀出一条血路,疾走而来,长揖而谓吴质曰:“先生无恙乎?”质慌忙拜倒谢其救命之恩。仰首时,见典韦双戟一路火星闪处,已然杀出十余步外也。 张任见曹军攀援而上,慌忙指挥军士,欲将曹军撵回谷中,谓诸将曰:“曹贼虽勇,皆藉其马上来去如风,不能失其坐骑。今卒战于谷间,非其所长,不足惧之!”吴班拍马舞枪,直取典韦而去。左右曹军见吴班来势汹汹,尽让开一条去路,独典韦安立如山,待吴班举枪来刺,左手扯住吴班枪头一拽,右手钩住吴班座马辔,肩往前一送,登时将疾驱之骥撞倒在地,乘势将吴班倒拖下马,补上一戟,砍死当地。吴懿大喝杀出,欲为吴班报仇,甫一催马,典韦一声大喝,抬手一只短戟掷出,正中吴懿胸口,贯射而出;撞得吴懿后坠下马,死在当地。计其程途,堪近百步,虽掷石犹不易,况铁戟哉?那座马余势未销,电趋而来。韦稍一侧身,扯住辔头,硬生生将其拉住,脚下略不一动。三军皆慑服其猛,逡巡不敢进。何其壮哉!有诗证曰: 壮气雄浑燃汉天,从容慷慨应龙潜。 楚霸辟易魏犨叹,遏马极目到云巅。 韦环顾左右川军无敢近者,仰天大笑。张任下令放箭,典韦双戟合一,一挥将那马斩为两段,若削泥一般;蔽身其间,箭雨猬集而不伤。曹军于其后,接踵而上,声势渐大。任三令将士前趋,怒斩一二校尉不从其意者,然终不能督之。眼见曹军兔奔豖突,逃散回营。遂恨恨而退,临行,谓左右曰:“今曹操一去,再无全胜之机也。而杀二杨,亦绝与张鲁联军之道。” 法正c孟达闻二杨为张任阵斩,相对无言。张肃谓曰:“张任素能辨事之轻重,今诚然为渊驱鱼c为丛驱雀也。此不得不除张鲁也。虽吾等以抗曹之心合之,而其必不能信,况先走逐阎圃,已无它路耳。”正默然许久而然之。乃传报其城上宿备之士,于是城头诸“张”字旗皆倒。张鲁得亲将杨任c昌奇之报,急收拢心腹军士,化妆逃出城去。细作早报于法正。正立于门楼之上,目遂之去,苦笑曰:“夫富则求贵,贫则求富;临危求生,虽鸟兽亦同。张鲁惟神道之主耳,若无牙之犬,不能害人,民心虽附之,盖下民之盲也,去刘焉之雄才远也。孝直本非性爱逐主自立之人,奈何时局推之,孰能不为身计哉?然千年之人,浩如烟海,忠奸之辩,孰能细析之?死生之道,不在其位,孰能亲验之?世人必谓法正以下蚀上之奸贼也。又夫谁谓世事无天定之数哉?任与孝直,一直一曲,譬如世仇不能并立,此川人俱知之业也。然今为抗曹之计,迫与合久,岂天欲扰吾二人哉?君子之计,常败于小人之心涅,而小人之谋,亦迫于君子之清论。所谓申公豹费无忌之属,其心存国仇君恨哉?盖世推一人颠之耳。恶非不悛,实若叠石为磊,以避涨湍,非坍不可止也。”回身下城,整顿防务,并遣传骑报张任,言其无恶意,以抗曹为其旨。欲知两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贾文和腹谋四海 成公英剑走偏锋 张鲁逃出城中,与弟张卫c谋士杨松等相议何从。杨松曰:“操既拥川蜀,必日后之雄主也。主公可往附之。”张卫曰:“先是操以采女破马腾狼兵之际,吾等皆多添甚其恶举,鼓动乡民,今曹军所到之处,士绅有女者惧恐,其必闻之。今往附之,恐其念怨而诛。”张鲁曰:“必不能也。昔张绣曾为操之敌手,而操犹优遇之。想张绣藉其叔之令名,徒有其表耳,而操不视作弃子。且今操欲平定两川,鲁尚堪犬马之用。且君有力尽易帜能,无择弱而再降之意。故不可另择弱主,数逢躬伏之难。”乃与众降操。操闻鲁来,倒履出迎,拜为上宾。 韩遂闻张鲁陷城而逃,杨柏c杨昂身死,谓腾曰:“联军之利,在于合众,势散而气数将尽。此班师之机也。迟则生变。”马超等一干少将复怒其不争,论之为懦夫。然马腾遭此一败,已然惶恐,不敢持其先见,谓韩遂曰:“然退兵之道,难于进击多矣。况今锐卒不能存,而后路不能完;能有策乎?”成公英曰:“先是,稚然论求援羌c胡之道,而主公概不能允之;今以末将之见,不若招容长安之旧将,举用失势之故人,且扶一汉室偏亲,以为天下之主。此可效昔秦末天下之乱,楚霸立一熊心,而天下侯王,有所仰焉。”马腾曰:“如此,当立者孰?”英曰:“天下刘姓者虽广,能溯其族者鲜。幸此惟意其份,而不必用之也。幽北刘虞,德才兼备,然为公孙瓒所害;衮州刘岱,雄踞一方,然为夏侯渊所杀;川中刘焉,策谋过人,然为其众所弑;荆州刘表,兵多将广,此诚不能控之。然尚有一人,可堪此用。”马腾急起身下座曰:“是孰与?”成公英对曰:“涿县刘备是也。”一座俱惊,皆曰:“刘备逐杀天子,天下以朝敌目之,岂可迎立?”成公英曰:“刘备有英杰之貌,而行枭贼之实。且弑帝者其部也,非出其枢意。汉天子德薄能寡,世人皆不尚之,爱者恨其无能,憎者怒其失举。且天下非刘者虽众,是刘者亦足以为用。欲同者,虽跖亦以为柳宗;欲戮者,虽炎亦谓曰逆黄。吾等权扶为一时,得高官厚位,依为大纛,待羽翼稍丰,离而却之可也。至于大义之分,试论天下诸侯,曹操c袁绍c刘表c袁术之众,焉有重义而轻利者乎?且刘备异于常侯,其善诈术,诱有数十万之军,是为强援。”韩遂起身指成公英曰:“竖子!此不殛郦食其谏刘邦制印分诸王之下策也。拥弑主之臣,虽其亦刘,天下焉能服之?汝素与寿成不能和,今来献策,岂非心怀鬼胎?所谓高官厚禄,不过沐猴而冠,徒然自欺;所谓数十万之军,其间杂妇孺黄白不能战者十七,而少壮者亦非久战之旅,徒恃众耳。”却闻对面马超c马休曰:“壮哉壮哉!今若无刘备,焉有复能结盟者乎?不过用其士卒,夺益州之北c梁州之西,且自得尊号也,非不变之宗,是可也!”西凉八部李堪c杨秋等皆无谋莽夫,闻以数十万之众,亦多其策。腾见其势众,乃从其议,遣成公英往寻之。英垂手笑曰:“谋士之道,在于宿行。早知主公必多此计,今早请备已转自箕c斜二谷之间,伏没引出,正堪主公之用也。”韩遂闻之,暗自怀恨,敢怒而不敢言;腾引三军连夜开拔,一路北上班师而去。 细作报与袁绍。贾诩谓绍曰:“马腾麾下西凉之兵,皆在马上,来去如风。今涉于高山大川之间,此诚灭顶之机也。请主公赐诩三万之众,诩必大败走逐之。”绍曰:“孤亦有此意也!”诩对曰:“然尚有一事。主公可不取马腾之性命。”绍笑曰:“人言贾文和冷峻无情,今日恩怨分明,观之非然也。”诩正色曰:“非也。所以不杀马腾者,非为私情。腾以刀斧加诩之后,诩念其奸戾残暴之外,岂不欲杀之!然为主公计,不能以私废公也。昔晋文公c楚庄王皆有灭郑之能,而概不为之,是为不直见谒。既灭马腾,则直面曹操,其势促狭,而操之新领,直指长安,主公远在冀c并,不能速至,使操以一偏师袭扰,日夜枕戈,民不聊生;且恐兵力疲乏,为之所乘。且主公与曹操必有一战,其时未到也。主公乘故天子之诏,横扫河北,而操亦挟天子之威,坐拥中原,此诚无可战之柄也。且孔丘云名不正则言不顺。马腾有一人之谋,十人之力,吝小利而不爱其节,反复无常之小士也。遗马腾之性命,其必投曹。且诩早遣人内通其参军成公英,使之拥反贼刘备为汉主。是时腾为天下之逆,主公可假节伐之,操若庇则为贼之同谋,则主公占天时之先也。操疆域虽众,地势却修,力均则弱,可以精兵各个破之。”绍拜服。沮授复谓绍曰:“今日贾诩所言,臣深以为然。然惟其目狭,独在一略之上,而不能见天下。主公之土,皆勾连向握,譬如合臂之态,而操之领,势如两首之锤,一悬中原,一悬川蜀,中继以上庸c汉中修狭之途。辖域虽大,相攻不能自救;且中原所据,支离破碎,隔汶c泗而衡。来日毋战于长安c汉中c洛阳c许昌,操必疲于奔命,而主公可安居待劳。此所谓地理也。主公帐下,未尝有不能孚众而尸位素餐者,此所谓人和也。此三者兼备,主公可高枕无忧也。”乃令张郃为都督,审配c贾诩为军师,张辽c颜良等诸部偕之,并命长安诸将先发。 腾既立刘备为主,乃自封汉车骑将军c上柱国,延其子超为骠骑将军,休c铁为征东c征南将军。复表韩遂为司徒,遂固辞不受,谓曰:“文约上授真命之赐,下拜士卒之推,进纳四夷之拜,退诩自号之专,独不敢受此伪命之节。”腾嘉其谦退,然信惮其“士卒之推”,阴谋逐之。族侄马岱曰:“此用人之际,主公不可为丛驱雀也。”乃暂遏其念。备复都于天水,赏其亲族部众。俄闻长安太守钟繇将华雄为前部,至于陈仓。腾度钟繇兵寡,欲先破之,乃俱点其兵,去陈仓十五里下寨。细作报曰钟繇等皆立营于城下,背女墙而驻。成公英曰:“钟繇一介儒生,华雄有勇无谋,皆不能成事者也。真不知兵者也!如此下寨,若逢慌乱,士卒皆欲决死入城,而不能穷力而战也。”李傕愤然曰:“钟繇无忠无义之徒,临阵倒戈,致傕至于今日,若不能生啖之,誓不为人哉!”腾不便拂其意,使其引兵五千,当先出战。 李傕至于陈仓城外,单搦叛将华雄来战。傕身披豹皮金锁甲,跨三花骢,扬起大刀,谓华雄曰:“竖子!汝不念旧主之恩乎!”雄亦对曰:“雄力战而竭,无有后援,且三军皆忌。雄有托天之能,屈居庸夫之下,断不能徒死。”挥起武魂刀,直取李傕,两人战了十三四合,傕已然气力不支,回马便走,华雄紧追不舍。未出数里,只见李傕部将李肃引千余骑,从左包抄而来,右边刘备部将卢植引千余骑,合围而至。雄徒恐溃,死伤甚重。华雄虽勇,一时亦不能挥调将士,只得甩开大军,独引数百亲信,败逃而去。李傕催动左右,直追过去。危急之间,只听一声矢发破空之响,李肃眉心中箭落马。只见对阵麴义引数百先登弩手驰援而来。傕见李肃惨死,亦不敢穷追。 李傕胜了一阵,虽折了李肃,亦俘杀袁军甚众。腾亦励之。傕胜而不骄,辞曰:“此侥胜也。虽傕怒而不失策,然犹折一大将,功过相抵,诚不足道也。”方欲定策,只见营外麴义单骑飞马而来,呼曰:“杀鸡焉用牛刀!汝等小贼,有力无知,惟能呈匹夫之勇,不能运中人之智。虽关中之部,亦足平之,何劳赵王之亲临也?”言讫,往李傕营中一弩射去。左右拾起箭杆,见其上束一信,期明日斗阵。韩遂曰:“敌军自知众寡不敌,岂能先军搦阵?此必有诈也。”成公英曰:“今日稚然一战,已矬其锐也。钟繇此举,意复其士气耳,不足惧之。且所谓阵法之论,徒以强兵炫技耳。且两军之间,去此六七里之地有熊耳山,主公可将大军陈于其麓,然使英驻留其上,多设虚兵,以诱其来攻。钟繇倘来攻山,则径可佯溃而亡,待其半至,英将兵居高而下,主公尾击其后,如是则譬半渡而击,钟繇c华雄纵有项羽之勇,亦不能全也。” 腾乃使三军往之。韩遂疑成公英有贰,会牵招谒遂曰:“成公英所部不过千五之众,若有贰心,转生瞬灭,诚不足为虑。然其独据峰顶,若有闪失,军心必乱。”遂深然其言,乃使其引轻骑三千余人,伏于半山,谓之曰:“成公英言辞闪烁,其略皆不能出于常心,苦无据不能诛之,迫则必叛。今汝且阳为山上下之中继,然必细监其举,若有通敌之兆,格杀勿论。如恐势孤,遂当以青旗为号,合力围剿。”招诺而退。旦日钟繇果然引数万之众,列为五部,皆以赤巾绾其马鬃,以素麻裹其首。马腾曰:“上兵约以气,中卒勒以饬,下兵方恃旗色自壮也。此诚疲敝之兵。”韩遂曰:“将列于前,而余人形而列于其后,此鱼鳞之阵也。盖钟繇受袁绍之坚令,而恐其兵疲弱不能自重,上不能承旨,下不能告士,故欲效先轸之死兵也,不得不防。如是成公英之策,有所可取也。”当先一将,正是华雄,铁衣之外,上被素服,不怒自威。华雄催动坐骑,一马当先,豸突而去。欲知两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用百谋钟元常得胜 凭千骑张文远劫营 华雄来势汹汹,刀光闪处,马腾军中莫能当之。马岱曰:“老子云:抗兵相加,哀者胜矣。今袁军虽寡,士气方盛,主公不可撄锋死战,当先佯退待机,伺其上山,可前后夹击,可期必胜。”腾然之,使左右让开一条去路,大半往四下溃走,小半败入山上。钟繇势犹未竭,一路冲上山路。马腾听得峰上一声炮响,知成公英使其夹击,催动军士,便要往前,近卫扼其辔曰:“主公且慢!”腾放眼望去,只见山上“马”字大旗砍倒在地,悬起“袁”字旗来。 腾怒掼其槊曰:“竟为此竖子所赚耳!”韩遂近前曰:“早劝主公不可尽信之,果然有祸。然遂有预也!中山牵招,乃特奉遂之令,伏于半山,便宜行事。”腾大喜过望,乃令韩遂挥动青旗。只见牵招催动骑军,奋勇杀上,成公英据守本阵,负隅以应。马腾曰:“牵招前后接敌,不可迟之,迟之必灭。”乃令军士弃去重甲,急往驰援,主道为钟繇所据,山峻而不得上。腾乃下马居先,步行攀援而去。及近,一支流矢飞至韩遂面前,遂大惊曰:“吾命休矣!”只觉颊上一痛而止,抬手触之,见箭上无镞。牵招忽然一声大喝,与成公英c钟繇合兵一处,扑压而来。韩遂亦怒,苦笑谓腾曰:“文约误信此诡人也!本欲击其半渡,而今终为其所制,进退不得。”乃遗数百锐士殿后,仓皇欲下山。既至,见马匹皆不见,惟有一少年之将,挺枪杀来,喝曰:“吾乃长安钟会也!汝等之骑,皆为吾主圉中之物也!”挥动左右数千骑,一起杀来。马腾左右皆纵横马上之众,今仓猝步战,怯弱不能植其身。说时迟,那时快,韩遂语马腾曰:“主公休慌,韩遂在此!”抬手一箭,正中钟会座马左眼,双蹄一仆,将会翻下马来。钟会临危不乱,一个倒卷下马,挥枪一连刺死数人。腾趁乱引其部众择路而逃,使张横殿军。钟会见大功得脱,恼羞成怒,左右欲让马与之,会大怒曰:“丈夫杀人,岂在一枪一马之力哉?”步战接住张横,战了三四十合,横见左右多亡者,心中惧恐,枪法散乱,为会一枪刺死。 原来成公英察其受疑,乃使人谒贾诩求告。诩教之阴结党而自保,而阳使之持疑以监之,临机而动。英观彼八部皆腾之旧部,磐石莫能移之,乃重贿牵招,晓其两军之力。招亦知马腾刚愎,不能成其志,乃与之。韩遂等果然从其计,遂有今日之败。钟繇谓诸将曰:“今日之劳,固在于吾等戟剑之间,然贾文和运筹千里,诚不世之功也。”后人有诗赞曰: 折髀知祸垂,明哲独雁飞。天地为筌小,王侯作饵微。 山川心中显,世故念外祟。潜蛟沼中匿,不见金鳞巍。 马腾既败,退出一舍之地下寨。韩遂曰:“既拥刘备为主,不若取援为继。”腾怒曰:“此成公英小贼之略也,安能从之?”遂曰:“昔齐桓晋文,尚不绝陈鲁莒蔡之弱援,今主公之势,未尝有过之,何以宁死而不从之乎?使主公一时失策,拥贼为帝,可以谓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然今复绝其援,后人必谓主公怒而失智也。况备本远骛之人,不能等闲视之,主公请援于之,是名为其下,备必飘飘悦然,其实必损,而其心必安,诚能报后路之万全也。”时马超附耳而来,言如此如此。腾数逆折韩遂之谏,恐遂亦有变,乃从其是。备果然大喜,遣部将张飞引数万之众与之。 会张郃引大军亦至。审配密召诸将,语郃曰:“将士逸日已长,且先战多倚离间调略之功,且昔日转战河北,兵力掣肘,远逊于敌。故三军上下,莫不以一当十。今敌我相当,临敌皆用上将之策,而不取士卒一身之勇,日久必殆,恐失昔日以寡敌众之锐。以配之见,当则一勇毅之将,乘胜夜袭,以壮三军胆色。”会张辽在侧,起身谓诸部曰:“辽自弃暗投明,未立寸功,上不能仰见赵王,下不能直目诸公,是进亦愧,退亦惭。今愿引本部之骑劫营。”配大喜曰:“正南言之所先,已属文远久矣。今能效终军请缨,实三军之幸也。” 辽无复言,遂引其众千二百骑,皆衔枚勒口,以棉絮裹蹄,直之敌营数十步外,分为三股,一齐呐喊,冲而入之。只听杀声震天,蹄音阵阵,不知来敌众寡。守将糜芳,方从梦中惊醒,慌忙披甲持枪,来战张辽。辽握云掩刀,只见两马相交,一合之内,辽一刀将糜芳斩于马下。副将简雍,见糜芳殒命,心惊胆慑,转身便逃。辽大喝一声,抬手一只短戟射出,电光到处,登时将简雍钉在地上,五脏流血而死。是时敌军皆骇然不敢出,辽纵横如飞,所至之处,血流浮棹。辽四下搜寻敌将,却见一人所乘骊龙宝马,皂毛如缎,虽深夜之中,犹不能绝其光泽,复见左右从者十余人,知其必大将也,催马上前,二人交手三合,一刀将那人砍于马下,余党一哄而散,辽双足点蹬,飞身跃起,乘势夺其骊龙。检视其首时,乃成宜也。原是马腾早料性命不保,特于成宜换马而行,宜虽心中惴惴,亦不能抗之,而马腾侥幸存其性命。辽方欲走,只见马腾军中杀出一将,白盔赤马,身长八尺有余,虎背獠牙,正马超是也,刘备军中亦杀出一将,虎背熊腰,跨墨蹬云豹,持丈八蛇矛,正是张飞也,喝曰:“今三军之盛,不仰秦楚,岂容汝耀武扬威哉!”两边夹攻张辽。辽奋勇接战,略无惧意。三人斗了百余合合,见不能立胜,马超佯败而走,回身引弓射之。辽射短戟如飞,一一射落。超复取铜锤掷去,辽挥动云掩刀,以刀尖接住,空中一转,原样射回,擦掠马超于股中,超伏马背而走。张飞见张辽神勇若此,而超服怯而去,亦不敢逐之。有诗赞曰: 西凉胡贼生戾子,枪风三尺悬首级。 青发乌齿啖羌血,赤骓月铠错镫稀。 涿北英杰投暗夜,丈八蛇矛伏熊罴。 刀枪缠绞喋缨血,尘埃腾迭上霄虚。 怒目嘶喉传九泉,鬼神劫营坦途悬。 铮铮角紧寒鸦默,猎猎风高人声撺。 矢林朔光寒应化,兜落冤灵胆犹寒。 破军夺麒成千古,云掩应与俱荣隽。 辽见敌军拔营而退,亦徐归阵。计其折损,不过二百余骑,而斩将溃贼,皆以数千计。张郃设宴延其众,重赏之。旦日使传骑往探之,云马腾大军皆不见。郃乃问众将曰马腾胡往,或云斜谷,或云郿邬,或云扶风,莫衷一是。贾诩曰:“皆缪然也。马腾此去,必往子午谷c骆谷而去也。”众皆哗然,曰:“子午谷之地,折西北趋东南,腾若入之,譬人被刺,不外拔而内扭之。”诩踱步中庭,拂须对曰:“马腾无知,其兵权决在于韩遂c李傕也。遂亦多谋之人,知若趣斜c郿,徒节节为吾等所制也。必以奇谋相应,方能引军缓退,此利一也。况子午谷山路修狭碍临,不便大军出入。而西凉兵皆山匪漠盗出身,骁勇异常,虽败不能鄙之。夫以锐敌众,必使其迭而不能共进,若以油淋于爝煴之上,缓浇则燃,急浇则灭,此利二也。且李傕久据雍凉,箕谷c斜谷c木门c上方c子午谷c莫不熟识,怀地利之便,此利三也。故而马腾必往子午谷而去。”众人将信将疑,复遣斥候四处,暮夜而返,诸道俱禀其不在,独子午谷之斥候不返。贾诩曰:“是可证其然也。所以不返者,谋事不密,侦骑皆为其所害耳。” 张郃乃欲进其军,贾诩阻之曰:“马腾之军,久处山林之中,若猝入战之,彼居于暗,而吾等居于明,必不利。况其士卒多羌胡之众,虽所石山椐林之众,彪悍无知艰深者,而吾士卒固躬耕之士也,不能匹之。且山中草木丛生,长枪大戟无所用,而彼之弓弩飞矢,诚然可怖。”郃问曰:“是以计将安出?”贾诩曰:“兵者诡道,不可众言。”郃遂屏其左右近侍并诸大夫。辄对曰:“孙膑有云:夫众且强,命之曰赞师。毁卒乱行,以顺其志,则必战矣。今诩直军中有间,可因之用一计。遣军中不善战之将押粮,而特泄其秘。韩遂知之,必然来攻,可予之去。士卒乏粮,其心必乱,而韩遂必乘势来攻,则其出于山林之外,遣偏师断其归路,则必死也。惟此计当尽失军粮,诚不可伪,营中具日之备,则士卒佯乱而内定,不能孚实。”乃对曰:“三军齐心,可以为用。且韩遂亦诡谋之士,不能止之则患无穷无尽,今有上策在此,郃安敢不用哉?”乃密授崔琰曰往征粮相输,俱囤于青泥。琰面有难色,谓郃曰:“琰固文士耳,虽亦知军中多务,人仕权用,然琰败军事小,损粮事大,此兵之所重,不可不查。”郃曰:“此诚非常之业也,不足汝谋,但往可也。”崔琰会意而往。 细作报与马腾。腾子超c休c铁等皆曰:“袁军转战千里,输运必乏,且自居主位,不修兵站,诚可乘之机也。”李傕曰:“张郃用兵如神,粮道者,兵者死生之道也,岂可轻泄?恐另有诡计,不如缓兵细查。”马腾曰:“寿成素问稚然临事逡巡,悱疑多虑,今观之果不其然耳!此非计也,是以张郃见孤受挫,心中轻之。且战机转瞬即逝,悔之莫及。”李傕曰:“必往,不可以亲出。且不可贪滞,隳之而反。”腾然之,乃使韩遂引西凉铁骑八千,命往速焚之,不可恋战。遂退而叹曰:“李傕固狡而多谋,然其性刚,必速其祸。岂不闻栾鍼曰,侵官冒也,失官慢也!为主也久,性不能移!”欲知韩遂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隳辎重虚实相正 间腹胸真伪阋仇 韩遂引兵八千,东折而潜出子午谷外,至于青泥之侧。会崔琰引数千押粮兵屯歇于此。遂谓左右曰:“敌军虽众,必不能期奇谋之临,战辄必乱。然吾等悬军而进,不可久滞,但焚其粮秣而去。”士卒皆诺。遂乃引其众杀出。崔琰引军竭战,然步卒多亡者,不能支,西凉军皆如虎似狼,各持炬杷,四下乱扔,眼见祝融炎炎,粮秣皆焚,只得引数百亲兵,杀出一条去路,往见张郃,伏地叩首自责曰:“琰虽据天险之堑,拥虎狼之卒,竟为敌所乘,三军上下,系于一身,诚死罪也!死罪也!”张郃佯怒,令左右拖出去斩了。监军审配在侧,慌忙起身曰:“崔琰本文质之士也,固不知兵,都督用人不明,亦有过也。此番血战,琰已尽力耳。罪责虽重,其衷可嘉,不足恂首。况阵前斩将,本不吉之兆,庶都督恕之死罪,以期后效。”众将亦起身请之,郃余怒始消,乃令重责十军棍。琰恨恨而去。 郃乃令司粮之吏半其食,士卒亦闻粮秣之焚,怨声载道。细作报与马腾,乃欲伐之。会西凉八部之马玩在侧,谒腾曰:“吾闻张郃重责崔琰,其心必怨,恐不自安,盍不遣使内合,以为内应?”腾乃然之,遣一精细军士,传其手书与崔琰。琰不敢自拆,打发来人,携信讯诸郃。众谋视之,崔琰曰:“此可用之机也,不若与其佯约时日,里应外合,而伏谋破之。”沮授曰:“不可。世人皆知崔季珪之高节且至诚无机也,以区区十棍之刑,而起不臣之念,孰可信乎?当言辞拒之,而辞间佯慷慨激昂,泄吾等军机可也。且夫马腾c韩遂c李傕皆寡信多疑,反间之谋,兵之至道也,计出立成,岂不怪哉?且可配精壮饱食之士卫之,以期虚虚实实之效。”崔琰拜服,乃归,正色谓来人曰:“君子有五德之道,忠义居于其先。琰虽逢天厄,诚战之罪也,由此而移其节,与草芥何异?况大国之道,服众以王不以霸。昔宋人易子而食,华元缒城登床见子反,而庄王亦从子反而归,虽不以强得其域,而能笼其心,不宜雄哉!今琰宁啖莎艾,不食汝之鱼肉,宁着南冠,不被汝之冠冕,宁饮马血,不慕汝之杜康!子归矣!” 时马腾横卧几上,与众将饮酒。闻细作回禀,巍然尸卧,噫气而曰:“其志之坚,坚如磐石,虽风雷不能摧之!”韩遂闻言反笑,谓马腾曰:“义兄但闻其华,不察其实。崔琰者,耿直无机之士也,言语虽盛,其略乃泄。”马腾翻身坐起,目光灼灼。韩遂曰:“遂与稚然固疑先是崔琰之败军失粮,为也。今郃半其供应,而崔琰陈词之间,言啖草木而饮马血,此诚不能支也。而其士卒多壮硕,何也?盖兵法有云,藏锋于内,而发伪于外,譬白登之围,临也,单于出其孱疲老迈之士以迷汉军。而张郃反其道而行之,不欲吾等知其内虚,故佯为外实也。主公倘不信之,可遣斥候复察之。”腾将信将疑,乃出传骑察之,果云南向临敌之士,皆彪悍无极,貌有壮色;而余向者皆杖立匍匐,僵立不敢动。韩遂大喜曰:“此张郃所以外强中干也。可乘势击之,可期必胜。” 张郃闻传骑报谷中有喧嚣之色,知马腾已中计矣。乃号召三军,语曰:“今粮秣虽失,敌军败亦在眼前。犹有余穀在此,可以尽之,期在必胜,胜而能掳贼众之食,败而惟成困饿之鬼。汝等欲存命破贼者,在于奋战二字耳!”出其余粮与之,令其勿动。有顷,马腾三军浩浩汤汤,出子午谷而来,烟尘四起,浮于天檩之上。张郃乃遣麴义c淳于琼二将曰:“汝二人各将轻骑两千,待马腾越出谷口,乘隙潜入,夺其营寨。可多携旌旗鼓角,虚张声势。”复遣张辽c徐晃二将曰:“汝二人各将弩手两千,并本部之步骑,待马腾首战不利,必然缓退。必截其于谷口,力阻而后释之。”麴义问曰:“既有吾等夺其营寨,其心必溃,何足碍之?”审配曰:“败走者,所谓背水而战也。今若纵其轻入,则余势未衰,欲求生必力攻韩c淳于二将也。而汝等挠而折之,其心必懈,复见失营,此两相交杂,必不能自持也。”麴义等拜服而去。张郃复谓余将曰:“伺马腾杀入营中,可多委辎重金帛之物而佯北。待其争夺之际,军心涣散,一起杀回,必能灭之。且军师有言,马腾只可活捉,不可格毙,慎勿撄之。”诸将谨诺。 马腾c韩遂挥动大军,砍开鹿角,杀入张郃营中。前营部将朱灵撞见韩遂,挥刀来战,两马相交,只十余合,朱灵弃刀而走,左右发一声喊,乘势退却。马腾并其数子亦挺身在前,连破数营。忽闻金声阵阵,只见袁军皆弃营而走,左右多有将校持剑斥责不住。马腾大笑曰:“此断粮之下,军心已去,纵孙武复生,吴起再世,岂能救之乎!”纵部下掳掠财物,自与数亲族之士,检阅袁军将校首级。张郃等退出数里之地,鼓声骤作,一齐杀回。马腾部下皆轻之,从容来战,见袁军皆如熊罴一般,心生怯意。腾见袁军来势汹汹,心中莫能自安,韩遂亦恐张郃有计,喝令后队为前,使马腾引军缓退,自引军殿军。 且说马腾一路仓皇而窜,见张辽c徐晃二将,引军伏于谷口,愈不安,令左右强攻。马玩拍马舞枪,来战徐晃,只战了二三合,徐晃一斧将马玩斩为两段。然袁军毕竟势孤,战了一阵,两翼箕张,纵马腾大队入谷,截杀其殿军之士。腾亦无心恋战,直奔大营而去。 西凉军一路若丧家之犬,至于辕门之下,见诸门紧缩,营中偃旗息鼓,略无声息,不觉惊诧,大声叫门。只听营中三声炮响,矢雨如飞蝗一般,直射出营,营中麴义c淳于琼立于望楼,谓马腾曰:“反贼马腾,速速下马归降,尚能存汝余命!都督神机妙算,早与汝左膀右臂韩遂c成公英结为盟好,而笑汝犹不自知,诚可谓目不见睫也,而犹以为得计,不以蠢乎!”马腾大怒,令左右攻其营寨。李傕谏曰:“此仰攻也,吾骑彼步,若为活靶耳。况三军数不利,军力疲乏,而敌军以逸待劳,此诚不可以争锋也。”马腾曰:“然韩遂已叛,吾等后军,危在旦夕,及其袁军噬吾之尾,悔之莫及也!”李傕曰:“此诡言耳!韩遂为主公之义弟,断不能为贰心之臣,虽然,既任其处于外,则主公亦不可疑之也。且项王言曹无伤失泄,而沛公诛之;世焉有复之者!若为真叛,岂敢便言。疑一将而三军自危,此上将之大忌也,主公断不可为!” 却说那边韩遂左冲右突,撞见庞德,交手十余合,为德一戟斩断马颈,掼下马去。方欲起身复战,已为袁军钩镰手所缚也。左右带于贾诩马前,遂长立不拜,诩乃亲下马解其束,使从者奉锦袍名剑而上,抚其肩,谓之曰:“将军竭诚尽忠,可谓士之楷也。然马腾不能用公,处公于此绝地之间,可谓不义!”遂耸肩落之,昂然曰:“遂自绝于死地,皆出本心,非马寿成之令也。况孙子用将有五训,独无义字。盖用义者常争一时之气,短浅堠近,完一身之小节,而不能全三军之大捷。故惟死而已。”贾诩大笑曰:“韩公果然豪迈壮烈之士。可惜将君事马腾如国士,马腾弃将军如草芥。将军刚直若比c龙,马腾无节若娼优。”韩遂大怒,贾诩曰:“将军若不信,可于诩共来视之。”并使左右盛韩遂之枪,谓曰:“将军既被原身之兵革,若不能信诩,辄可杀之。” 马腾眼见被围,身旁矢如雨下,袁将皆呼曰:“西凉兵投降免死!”腾心中躑蹰不能断。忽然马休于前军中拎马退回,腾大怒曰:“汝怯战乎!?”擎出手中剑,作势要斩。马休欠身曰:“非也!吾见军情紧急,特来禀报。”言讫,抬手以枪尖指点乱军对面,遥见数千黑甲之骑徐来,立于高阜之上大旗上书“贾”字。为首一将,身披鹤氅,头戴修冠,正是贾诩。贾诩身旁一人,披水色锻银铠,乘白骏,手绰一支蘸银枪,正是韩遂。马腾见状,摔兜于地,大骂曰:“韩遂竖子,坏吾大事!可恨马腾一世英名,竟今扼于汝之手也!”时韩遂少子在军中,腾即诏杀之,悬首辕门。韩遂遥见之,心如刀割。马超谏马腾曰:“昔勾践曲意逢迎,品夫差之粪,以破吴国之坚;韩信能屈能伸,容胯下之辱,终得淮阴之位。父王不若权忍此一时,以期后效。”马腾环顾诸将,皆默然不语,独李傕挺枪曰:“事有一二,断无三四。傕昔雄霸一方,惨淡不足,尽失其业,所以屈膝将军麾下,欲破袁绍报仇是也。今日之事,唯有一死而已,谈何投降!”左右亲兵,亦皆披挂上马,无有贪生者。李傕环顾本部,惨然笑曰:“果然不负稚然之望也!”挥动银枪,策马杀出。麴义c淳于琼见李傕困兽犹斗,神勇可嘉,亦令左右停其机弩,持锋刃向之。李傕冲突三回,正欲淳于琼,二人战了五十余合,琼拨马佯败,忽然回身,一刀将李傕砍下马来。欲知马腾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纵逆踞侯佐远略 诛弑君贼正国纲 马腾见李傕战死,知其突围无望,乃令少子马铁出砦见贾诩,伏地请降。贾诩正色曰:“力有强弱,势有高低,然人之气节,盖均同也。汝调略失当,用人不明,当以决死奋战挽之,若李傕之战,虽败犹荣,谈何受降之言?虽汝等有此意,袁公翼下,唯有鸿羽,不存浮毛!”马铁毕竟年少,慌忙泣涕曰:“三军性命,全系于一身,虽主有罪,将士无辜,恳请恕之。况自古无求降不准之理,还望贾公开恩!”贾诩太息曰:“回告汝主,可留其二子并夫人为质,余者任其去留,若有不服,可寻曹操为后,再来一战!”马铁伏地哀嚎曰:“岂敢!岂敢!吾等诚愿忠心投靠,不敢有叛!”诩对曰:“汝砦中无粮秣,可速来一战,间或汝吾所言。且马腾c马超皆悖天之人,吾等概不纳之。”铁喏喏而去。 归禀马腾。腾与三子马超c马休c马铁c侄马岱等议。岱曰:“今贾诩所欲,非吾等之首,惟欲使吾等投曹,交恶袁绍,以得战之口实也。况韩遂c成公英c李傕皆主公之智囊,今一死两叛,余众皆有勇无谋之辈,恐不能独当一面。以今计之,不若效纪信之谋,主公可易服乘夜突围,遣数十忠耿之士,假总帅之旗号。”马腾摇首曰:“韩遂既叛,必欲吾等一死而已,奈何张郃c贾诩以大局为重,必然阻之。若吾等乘夜突围,其必伏杀,呈报夜暗不能相辨,则徒死而已。”马超曰:“事急从权,如此则不如佯从其计。若两军不见,自然甚好,两军复见,可先援二弟以金帛,诱其府库之吏,必能无恙。”马休c马铁亦曰:“吾等亦凡夫耳,父王雄才大略,为天下计,莫若因其计策。昔勾践卧薪尝胆,而能灭吴,故忍辱负重也。况袁绍素好名之人,言出于外,虽损不惑,恐不能为反复之举。诛二孺子,俯首之劳,与其何加?存吾二人,如蓄二犬耳,无所害。”马腾孑然而立,乃从其计。遂袒其赤膊,自缚马上,出砦而来。张郃见之,使马腾拣其亲族士卒数千人,除其兵刃,任其往川中投曹操而去。梁兴c成宜等,虽不以马腾为明主,然亦不忿袁军数败之,座马嘶鸣而扣之,逡巡躑蹰不敢进,皆以目相属,懦然无措。张郃c贾诩亦不知如何处置其余党。忽见一骑越众而出,马上之士,长揖不拜,谓张郃曰:“此天数也,且蒙叛众之贼,厄激湍之势,非战之罪。不知张都督释吾侪之醉,心中何意乎?若慷慨之于心也,则吾乞一枪一马,与吾主共投曹操,他日战阵之上,未有三舍之礼也!若都督恐有后患,不必效白起之坑赵卒也,吾固非狗彘之徒,愿与将军单战,为人而死,死而无恨。”逆鳞之辞壮烈狂性,众人瞩目,乃骑都尉阎行,韩遂之旧部也。行素有勇略,超乎其群,然腾既与遂有隙,不能信之。 程银c侯选等闻其言,皆后颈生汗,絮絮然嗟之曰:“真狂夫也!其傲如此,张郃必杀之。”却见张郃仰天大笑,叹曰:“秦汉相属,腐儒叔孙通c董仲舒之徒外锢内杜,所谓绝天人之界也。今日见将军,有古士之遗风焉!然将军雄迈,郃亦非丈夫乎?何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汝等去留,任汝自专,郃概不强取。”审配在侧,长揖谓阎行曰:“将军果然雄壮之国士也,配愿保为上将。”阎行正色曰:“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他日若武运不济,复为袁公所获,后遇或可期。今若强留,行惟举枪自戮,一死而已。”张郃爱其刚烈,乃纵之去。余将程银c侯选c杨秋c李堪c梁兴五旗本见阎行从之而去,亦步亦趋,与马腾共归曹操而去,然其士卒多降袁者,所存者十二三也。 临辞,马超乘马腾肉袒一旁,不暇向往,垂泪遗马休c马铁药石两剂,言曰:“河北之地湿寒,凉州之人临之,常患足痹,汝二人常服此药,善报重用之躯。”二人喏喏。西凉军见之,念及眷属,怆然泣下。沮授于阵后见之,策马张郃耳侧,问曰:“都督知此何也?”张郃默然而思,未果。沮授复曰:“此鸩砒之剂也。”郃大惊不信。乃对曰:“都督用兵常出于阳谋,坦荡而策,奇正相合,故不知世俗之阴谋也。一则细观彼马超之态,目虽垂泪,略无悲色,言虽哽咽,引据有常,非发于本心也。二则兄弟相见,时时皆可为之,何以专窥马腾不在乎?三则药石天下皆有,何须不辞万里,淳淳嘱托远携乎?四则西凉军盛传马腾之子,长幼不和,以其禀性,不足赠药。授闻马超鸷然奸戾,重爱其权,不信旁人。其下虽列居中郎将之高位者而无有遣兵之印,凡临阵调略,直挥什长,其爱可见也。马超恐其父念及旧情,不敢奋力复战,亦恐此二子或有夺嫡之变,且欲嫁祸吾等,故特害之也。”张郃对曰:“如此,可止之乎?”沮授曰:“非也。管子有云,新不间旧,疏不间亲,吾等若劝之,其必不听,反致其仇。况天下莽莽,世人沧沧,岂能有无垢之人乎?为大事者不拘小节,况此本非吾等加害,激扬清浊之道,承之于天,流言虽盛,不必畏之!”后马休c马铁至邺,服其药,果然毒发身死。众乃服沮授之才,而夷马超之举。想马腾于韩遂起于西凉,盘旋诸部之间,一何壮哉!今日败于贾诩之谋,真世事之白云苍狗也! 马腾既败,刘备等亦惶然不可安生,阳纵部下四出劫掠,而间于亲信猛将张飞c龚都c苟璋c参军孙乾等计弃天水而亡。是夜三更,备引军遣开城门,一路往南而去,见道上遗民不绝于途,乃窃喜曰:“如是则可走脱矣!”传令三军,偃其旗号,容许喧哗,于流民无异。未出十里,忽然道旁火光冲天,亮如白昼,空中飞落炬石,砸死士卒无数。惊魂方定,两旁流民中窜出数千人来,上佩宽笠,下着马靴,各掏刀枪,一齐呐喊杀来。众将止以为流民作乱,见其刀枪不整,不被铠衣,乃从容应之,摧动骑军应战,计冲散之辄可。岂料刀光闪出,骑卒纷纷坠马而死,若砧上之肉一般。只见乱军之中,扬起“淳于”大旗,为首一将,微醺而立,大喝曰:“先登死士在此,汝等安不素降!”苟璋大怒,拍马舞刀而出。淳于琼只战了两合,一刀将璋砍下马来。张飞见淳于琼悍勇,亲拍马来战,琼虽籍醉意死战,毕竟不是张飞对手,战了二三十合,拨马而走,手下军士,亦随之哄散。刘备催动大军,往前直追了二三里地,忽觉马蹄一陷,急诘左右曰:“此渚地乎?”左右皆应曰:“凉州之地,皆尘沙也,岂有泽渚乎!”未及细思,只见空中几点火光,明灭隐现,徐徐而来,众莫明之。及近,有老卒指之曰:“此神火飞鸢也!”方落于地,地上登时火光熊熊,赤焰滔天,三军身上着火,各自倒地打滚,一时鬼哭狼嚎,豕突四散。原是土中预浇火油,故而泞陷。火光中遥见道前杀出张郃c审配,横枪指刘备曰:“祸国之贼!汝上弑天子,下掠黔首,人神共怒!”备须发皆焦,兀自不乱,令部将龚都策马出战。颜良怒火难耐,欲出应战,只见部将吕旷拾众而出曰:“杀鸡焉用牛刀哉!”和龚都战了二三十合,旷一刀斩断龚都右臂,都坠马而死。张飞见状,催动镫云豹,挥丈八蛇矛,指袁军上下搦战。高览引朱雀斧,催马来战。矛斧相交,战了一百余合,览慑张飞决死而战,渐渐力弱,虚晃一斧,拨马归阵。文丑见状,挥动苍雳枪,与张飞战在一处。二将皆着墨铠,战至佳境,恰似一团黑风一般。战了二百余合,文丑骤发力,旋风啸沙,吞有噬日之势,吐有崩山之力,扫有平涛之威,腾有覆漠之风,不怒自威。真恶战也!有诗证曰: 燕地猛魂珠暗投,河洛熊罴贯沙洲。 黑云卷霄月光黯,天崩地动鬼神愁。 霹雳响出万马喑,混沌分崩千峰嵝。 气扫危山滚石落,发悚如棘须若钩。 声传穿云碧霄响,地灵游动惊魍魉。 幽谷出渊潜龙跃,巨桑叶落英凤翔。 苍雳瑟瑟蛇矛矮,乌脊啸啸镫云跄。 皎辉复生黑风定,寒芒一片扫漠疆。 复战了十合,张飞虽怀决死之心,奈何苦战已久,气力不支,回身而走。刘军登时气慑,溃崩而逃,备遏制不住,回身便走,张郃挥动蘸金枪,呼曰:“得刘备者,赏千金,升三级!”大小将校莫不奋勇。麴义抬手一弩,正中刘备飞鹭马后腿,那马一声嘶鸣,当即跪倒,刘备大叫一声,落下马来。参军糜竺挺枪欲返救之,正遇张郃部将韩猛,交手一合,为韩猛扯下马来,死于乱军之中。转隙之间,麴义赶上刘备,生擒而去。首恶既见执,余众一哄而散,张飞等引数百亲兵投曹操去了。郃亦不逐之,入天水出榜安民,并历数刘备欺世掠民之罪,弃于市间,念及刘姓同宗之遇,以金钺斩首。士民闻之,额手相庆。有巾党余众,欲假其名复起者,辄盗其尸。岂料方俱棺椁,左右失火,旋焚其尸,并死乱党十余人,皆谓曰天谴也。欲知袁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夏侯渊坚守折新锐 郭奉孝攻心克坚城 且说曹操先降张鲁,后得马腾,虽不重此二人之德才,然意在其名望,心中大喜,令左右设宴洗尘。马腾谓操曰:“马腾鄙境之狄,昔日多有得罪。今日曹公所遇,诚古人所谓以德报怨也,腾甘拜下风。古云知耻而后勇,今请乞精兵五千,再伐袁绍,为曹公扫奸除佞!”操大笑曰:“孔子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今操庭院起火,尚不暇自救,讨袁之事,不宜先发。然操与绍终有一战,是时寿成可雪恨也!”并使传骑侦袁军动向,回禀曰:“俱去矣,绍令韩遂为陇西太守,郝昭为天水太守,张郃等统军班师已至长安。”近臣许褚叩首谓操曰:“此必怯也,主公不可失之。”操拂膺曰:“君子劳心,小人劳力。袁军既去,南方必乱。”左右不解问之,操目指荀攸,荀攸曰:“此驱虎吞狼之计也。袁绍惜其士卒,乃唆蜀中旧部怀望者并西南诸部来攻,意合围也。”操盍掌然其言,续曰:“今张任c法正等譬如盘蛇,伏其踪于丛草之间,急袭则匿,缓攻则发。且蜀中皆易守难攻之地,不必急往。” 方计议间,却闻斥候传告,南中王孟获勾结蜀中残党,引军北上。夏侯惇语操曰:“此必受袁绍之蛊也。南蛮之人,岂妨蜀中之易主乎?主公可引军暂歇,休养生息,兼备张任等来扰。惇但用蜀中新拔之士,往平此乱。”操问曰:“元让言平此乱,不知计将安出?”夏侯惇曰:“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南人屡叛,盖由中原之人,目以夷狄,而心怒之也。惇此去必敬爱土民,善导其士,以笼其心。”操下座抚其肩曰:“昔日元让折于程仲德之手,盖因急躁猛进也,今日能有此攻心之论,可谓将才矣!”乃命夏侯惇为都督,郭嘉为监军,使蜀中降将张翼c张嶷c王平c高翔为副,并拨虎贲中郎将许褚为先锋,韩浩c毛玠为军师。临行,忽然有一黄须小将请与共。视之,乃操三子曹彰也。夏侯惇曰:“子文方建护主之奇功,旧伤未愈,何须劳动?”曹彰曰:“子之救父,诚天责也,何功之有!昔卫青起于庶人,终军发于近卫,先轸名于侍从,项籍擢于副将,年皆不满二十,而能运筹帷幄,斩将刈旗,彪炳三军。彰不善政略,碌碌继日,何日终之?”曹操嘉其勇武,乃命之偕往。临发,诫曰:“古之善将者,奋而忘身。吾与汝居家为父子,出外为君臣,法无铢偏,汝且自慎!勿恃位骄而凌一人,勿持己功而妨三军。”彰顿首曰:“此皆古今将相之同也,儿焉不知?谨诺!” 既发,郭嘉谓夏侯惇曰:“cd新下,民心不稳,必为贼党所目。而其出必由嘉陵c犍为,此至速之径也,且其锋芒方锐,以蜀中新纳之士,不堪当之,更兼山路难行,其速必遏。不如借舟顺中水而下,直抵江阳,往伐朱提,截其退路,以期围魏救赵之效也。且南军乌合之众,闻后路见断,必然惶恐。”惇欣然纳之。 时蛮军已至于cd之下。夏侯渊先据青城山,与cd为掎角之势。既闻传报,董荼那已引数万南军,临于城下。城上人观之,南军多身长膀宽,膂力过人;其锋锐者皆驱虎豹在前,神威凛凛,毛发生辉;吼声雄壮,战马辟易,遂心生惶恐,不敢出战。夏侯渊笑曰:“此胥臣所以胜成得臣于城濮也。蛮人未知其谋乎?”董荼那于城下大声搦战,渊令紧闭城门,盖不理睬,以避其锋锐;且兼益其酒菜以飨三军,期在暮间破敌,众不能信之。移时,南军倦气稍发,皆坐卧于城外地上。渊乃择城中犍牛数十条,角缚尖刀,身披火绒,数只见或以铁链相系,结为坚阵。俄而开城,使出火牛计迎战。虎豹之属,莫不畏火,复见铁牛来势汹汹,回身而去,驱兽之人,不能节制。火牛所到之处,铁链横扫,卷挟南兵无数,皆踏为肉泥;双角至处,刺翻马匹资中,血肉横飞,南军死于牛蹄c烈火之下者陈尸枕藉。董荼那仓猝逃出数里,见火牛尽皆烧死,胆气方复,整顿三军,意欲雪耻。忽见城上燃起火光,程昱于青城山上杀下策应,渊亦出城截杀,两路夹攻,董荼那抵敌不住,复溃退十余里下寨。夏侯渊乘势追杀,一路逐去。 旦日初明,董荼那恃军势犹众,遣鄂焕引三千蛮兵出战。鄂焕身长九尺有余,手中双铁锤重一百二十斤,直若铁塔一般,胯下骑一匹健骡,亦多寻常军马一首之高。夏侯渊使部将蔡阳出战。二人交手十数合,鄂焕一锤格飞蔡阳手中紫金刀,阳败退而归。鄂焕催动大军,乘势掩杀而来,渊令左右射住阵脚。然蛮兵不习章法,激突而来,亦不顾矢石横飞,既近其所,如切瓜砍菜一般。曹军皆新募之川士,素发整训,且刘焉所御,久无战事,何曾见过如此行虎奔狼之徒,毕竟气怯,仓皇而逃。夏侯渊制止不住,亲出抵住鄂焕,二人战了三十余合,一刀将鄂焕戳下马来。然则鄂焕身被重甲,体壮如牛,跌而不死。渊复顾左右曹军,旗靡阵乱,间有士卒弃甲焚烧于途者,无可奈何,只得杀出一条血路,整顿三军,退回cd城中坚守。程昱谓夏侯渊曰:“蛮将虽勇十倍,岂能当虎豹乎?虎豹所以力胜于人也,非独其体硕,以其悍不畏死也。然原其为人所缚也,无诡耳。且昨日凭合兵之势,今日直当其锋,故士卒损伤惨重。” 董荼那方欲进军,却闻郭嘉引大军围朱提城,断其后路,急忙退兵,cd之围遂解。朱提守将高定兵寡,乃倍其城壕,外设拒马,内筑弩楼,日夜举火以备。部将雍闿曰:“益州所以易守难攻,盖以其栈道行难也。刘邦所以惑项羽也,焚栈道以绝其途。而昔槐嚣c公孙述所以拒刘秀者,先艰其途,复诈降愚其心,再遣刺客,诛其首脑。劳师远征,深入南中之地,失其大吏,焉能不败!”高定不然,语之曰:“夏侯惇遂久负盛名,于吾观之,不过尔尔。然北人多诈,吾等胜在勇力,鬼谋取之,直如以短攻长耳。但坚守此城,挫其锐气,董荼那必然合兵一处,前后夹击,必可败之。若轻出迎战,抑或诈降设谋,必乱董荼那之军心,事则难办矣!”乃令坚壁清野,收城外十里之乡人携其粮秣金帛入城,塞灶填井,毁屋摧垣。 夏侯惇引军至于朱提之下,见朱提城小而壕深,谓郭嘉曰:“此城中旗众而烟寡,且其城中鸟集,入而不出,必然空虚;垣若女墙之高,不用砖石,而以草木泥瓦所建,不足一哂也!务在敌将董荼那不暇之间克之。”乃造冲城锤数十架,高呼呐喊,欲一举破城。岂料城上皆盘藤蔓,以柔克刚,冲锤竟不能破之。兼其弩皆染有南中奇毒,中者创口辄溃,痛痒不可当,军心大哗。郭嘉从其亲随,四处侦巡,既归,令军士皆出撅取泥块,置于霹雳车中,往城内投射。 高定初见惶恐,既见泥土柔且散,不能折梁断柱,谓左右曰:“吾当其如何超群,如今观之,但以旧验施于新土耳。岂不闻越人不冠,鲁之绸匠不行故事乎?”如是者两日,初尚有曹军来城下搦战,皆为高定指挥弩手一阵射退。斥候报曹军之中,哀声遍野,军气肃杀。后渐不来,南军军士愈懈。郭嘉复阴谓夏侯惇曰:“孙子云,用兵之道,毁卒乱行,以顺其志。我军新败,中弩者广,都督可佯为重伤,以惑其心。”惇会意,乃卧于军榻之上,使夏侯尚被其衣甲服色,居中庭论务。且故使散骑成组,弃其铠甲兵革,从间径窜逃,而张扬其迹,故为南军所俘。雍闿讯之,逃卒乃曰:“都督伤重将死,三军上下,一触即溃,且诸部将各执其是,去留不同,恐数日之内,将拔师而返也。吾等本川中之人,慑其淫威,不敢不从之,然不过徒死而已,不若乘军纪松弛之际先逃,得全性命。”雍闿初不信,乃使侦骑察之。细作归报与高定曰:“夏侯惇恐见伤于弩矢,瘫卧如废人无二耳。”高定与雍闿闻言大喜,传令三军,杀牛设酒以飨三军,并特厚遇弩手一众。 是夜三更,曹军阵中间出数百火箭手,潜至城下,往城中一阵齐射。南军见其箭雨甚弱,初不意之,以为袭扰耳。岂料城中火势陡生,祝融卷天,平地火起数尺之高。高定与雍闿皆半醉之间,不能主务,其黄门不知兵,乃点起三军,往城中灭火。城外曹军架起云梯,攀上城池,南军大半耽于酒宴之中,小半慌忙以弩抗之,见其机皆塞,知为所俘之散骑毁之,怒其鬼谋,皆拔刀厮斫,无一为曹军生获者。夏侯惇见之,叹曰:“何以南人之心质朴若此!兵者本诡道也,而其下从竟怀上士之意气乎!”雍闿闻城外呼喊之声,先引数百骑亲兵,舍命从南门逃去。高定酩酊间走不脱,为曹军所获,献于郭嘉前。嘉曰:“汝等何故反乎?”高定大骂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欲者皆可置喙,何以讯老夫之故乎!”郭嘉肃然曰:“汝休矣!必袁绍遣人利诱游说,故而反之!”高定骂不绝口,厉声曰:“竖子!汝等但用诡耳,使阵上交锋,何得胜乎?今日既见执于汝之手,惟求速死!”郭嘉侧顾夏侯惇曰:“用兵之道,在于服心,不在服力。此人忠耿无曲,诚贤才节士也,惑则彼用,教则此用,不可杀之。必以高德折之,大义安之,如是而后可永定。”夏侯惇甚然其言,乃令高定引其随者自去。欲知高定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夏侯尚匿名赚百越 韩元嗣引身间什方 且说高定c雍闿仓皇退回南中,闻报孟获失城之事。获惊曰:“董荼那引军,尚在岷阳之地,朱提既去,岂有全身而退之道也?”俄而速提大军,以勇将忙牙长c金环三结为先锋往击之。 却说董荼那闻朱提已失,计其部众,尚有三四万余,乃谓左右曰:“此生死存亡之大计也!能奋死一战者,则可破朱提,返南中,若贪生吝命,则必败也。况南中王孟获之援军,已在道中,吾等焉能以败军之素服见之乎!”南军本无心机,亦知不胜既死之道,乃皆请于董荼那曰:“先是,战cd之夏侯渊也,先败后胜,不宜壮乎?但士卒用命,万众一心,则无不能成之事也!”遂浩浩汤汤,直抵朱提城外,凭外水而营。夏侯惇闻讯,乃召众将以议。惇先曰:“董荼那之来也,归心似箭,朱提小城,笼城坚守盖无所益,不若以书信辱而躁之,分军夜袭,破之可期。”参军韩浩对曰:“吾闻用兵之道,孙子所谓以治待乱,以静待哗,以近待远,以佚待劳。董荼那虽败于cd之下,然士卒齐心。齐心者气盛,气盛者不可轻折,此固陈胜之敝木拾石所以锐于秦卒之坚甲铁兵也。都督踊跃进击,诚然可敬,然倘不利,则军心有碍也。且其远道之行,必然轻装,攻城当不利,此都督不得不查也。”惇对曰:“元嗣所言,诚然有理。今引军出城而战,胜负犹未可期;然孟获大军,已然动发,若受其合围,辄陷必死之地也,此譬如狼落陷中,自断其尾以活也。况董荼那所恃不过蛮勇,何足道哉?”乃令部将曹彰引军三千,往外水之上,收编船务。并使使者传讯雍闿,晓以华夷大义,期其能降。 未数日,曹彰归报曰:“岷之两岸土民,多与南军有故,其舟船之属,多不肯出,或为其所获,隐匿不可察者无数。且计其存者,皆不足以用。纵董荼那坚守不来涉攻,吾军亦不能击之矣。”使者亦见辱而归,面皆被墨,如若徒隶。夏侯惇拍案而起,怒曰:“安敢如此无礼哉!”军师毛玠曰:“都督不必惮之!今毛玠有一计在此,可破南军。趁其民众皆向之,则吾等可遣军士,佯为土民打扮,于其立浮桥而助之。董荼那舟少,必然用之,而吾等可以败竹朽木,待其军发,中游破之,岂不妙哉!”夏侯惇大喜,乃择数千精细军士,使夏侯尚为其首者,一应做土民打扮,携酒肉往董荼那处劳军,并言其怨曹军之来也。董荼那自然不疑,酒过三巡之际,夏侯尚谓董荼那曰:“洞主力挫夏侯渊,足见勇武过人,江河上下,皆苦曹军久矣。吾亦闻洞主苦舟排不足,不能发兵,然此地盛产竹木,吾等皆以此为业,可作浮桥使洞主乘夜飞渡,岂非天馈洞主之大功乎?”董荼那喜闻之下,乃资以钱粮用具,使其伐竹而作。左右或疑之,董荼那略有不安,尚闻之乃请曰:“工期浩淼,恐独力难当,尚望洞主能调拨一千士卒与共。”南军依其言,而往者皆其赤心之士,见夏侯尚筑桥兢兢然,愈安其心。 浮桥将成,夏侯尚复谓董荼那曰:“浮桥本当设诸水上,然吾虽为草莽下民,亦知用兵必秘。可预筑之于陆上,积而不连,可称为竹盾。发兵之时,吾等复来组系之。”左右或有人疑曰:“用兵之道,此下民岂得虑之?恐怕蜀中贼党伪耳。”董荼那不疑,诘曰:“吾等上下承心,是以众人百虑。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虽乡党厮斗亦知之,谈何伪乎?”乃与之期曰:“两日之后,夜间二更,汝来筑之可也。”尚退而遣人告诸曹军。惇乃诫三军曰:“两日之后,吾等必破南蛮。然用灶用旗,皆服其常,慎勿变起居之法也。”又命韩浩领三千兵马,留守下游,截杀溃兵。浩曰:“孙子云归师勿遏。今吾等逆其归路,更兼敌众吾寡,恐怕恶战也,分兵者,忌也。”惇笑曰:“此必胜之战,何必多虑!”浩谨诺而出。 是夜,夏侯尚引其亲众,节其桥于岷上。董荼那亲引大军,悄然缘桥而济,见曹军营中,声势如常,心中暗喜。岂料兵众方渡过三成之数,曹军营中火炬陡起,光如白昼,乱石檑木如雨,不绝之闻。董荼那方知中计,乃令后队作前队,退回对岸。桥上前后进退者,互不相闻,一时拥塞。忽然上游浮来数十根巨木,其首皆嵌铁钉,顺水而下,势不可当,撞于浮桥之下。只听喀喀之声,不绝于耳,系桥之绳尽皆崩断,数十米之浮桥,分做十余节,顺水而下,桥上南军惊呼落水者不计其数。时董荼那之婿云中洞主乘马立于桥上,指挥左右勿乱,白浪骤来,坠而溺死。存于北岸未渡者急而不可援之,董荼那左右止有千余人,岂能当之。曹彰见其英勇,止其从者,奋马而出,单搦之来战。二将相交,战了五十余合,曹彰一刀砍死董荼那座马,猿臂长舒,乘势将其生擒过马。南兵会水者甚众,抱竹木顺溜飘下,意可得幸;却教韩浩于下游支起数十张大网,尽皆俘获,方晓夏侯惇之先见。 夏侯惇见董荼那,笑谓之曰:“汉人有言:半渡击之。汝安然渡河,受束于岸,得服哉?”董荼那怒曰:“不服!此浮桥间,必有诡诈也。何以秘筑浮桥,而尔等知之?随波浮木,岂非汝等之谋乎?”惇佯怒曰:“汝之所以败者,不可谓不智也。”乃对曰:“倘以堂堂之阵而败,必不敢抗,惟有伏天命而已。然今日之败,良非合应。士可杀不可辱,可先见汝于黄泉之下也!”夏侯惇令左右解其缚,逸之不截。荼那异之,慌忙抢过一匹马来,飞身而走,俄而顾目,见其后略无一追及者,始得慰心。遗北岸之众,闻其主帅见俘,副帅溺于水中,军心大乱。惇乘势引军北渡,绝其四面,宣以善策而去之。曹彰曰:“此愚钝之民,不知所以为恩者,纵之辄复聚众为乱,无益耳。不若徙入西陲,以禁其勾连裨合。”夏侯惇曰:“欲致长途者,不汲一时之速。其乱也固速,然其魁首既服,其下皆恩随也,不足为虑。” 孟获方过越嶲,见董荼那孤身来见,俱言其信土民c断竹桥c骂夏侯c见放归之事。获心有疑虑,然亦知用兵在即,不当以猜度杀大将,乃弃之为押粮官。复闻探马回报,夏侯惇引轻军数千人弃朱提而下,已至其西数十里处下寨,旗号鲜明,衣甲服色俱盛。获怒曰:“夏侯小贼,安敢造次!北地之将,不识地理;新纳之兵,不谙人和。此二者皆不备,尚敢悬军轻进,岂不欲死而求其速耳!”乃令罪将高定c雍闿二人,引南军五万,使其两路夹击,必求破之。 高定c雍闿二人,本不相能,况高定自为南人,心计旷辽,而雍闿乃什方侯雍齿之后,性多特异,下视南蛮之憨直,南人亦不屑其谋略。先是,乱讯始报曹操之际,郭嘉曰:“用盟者有三。其至上曰意合,盖心念相通,其系若无翳之坪,不可间之。然意合者惟市井之屠夫游侠能有之,国者泱泱,不能合于意。其次者曰利合,盖其用兵之道,或可同焉,相争则两损,相助则两荣。是以秦晋能共攻郑,齐楚能同御吴。利合者弱,可以轻入其隙,以绝其盟。至下者曰势合,盖形势所迫,合则存,分则亡,不得不合耳,唇齿虞虢者是也,合纵抗秦者是也。然势合者尚不如利合,朝相共,暮可散,诚不足道也。今雍闿c朱褒本俱汉人,踞其北进之路,所以于孟获者合,盖不合者必为获所平也。”操对曰:“孤亦知之。然身为中土之臣,委于南蛮相叛,不齿也。况南中之地,平略无用,犹得以南将治南中耳,然此二人必杀之,以得其位。”左右悚然而诺。 二将至曹军阵外,见其营中空虚,自两侧杀入,放起火来。曹军如梦方醒,不及披甲攫枪,已然刀斧加颈,慌忙伏地轻降。守将韩浩,持刀于高定虚战数合,亦降之。二人复掠其金钺华冕之属,意气满满,解其俘者归见。 孟获见之,谓曰:“汝等如何肯来降乎?吾闻夏侯惇c夏侯渊中原人皆谓用兵如神,今日观之,不过尔尔。”韩浩对曰:“吾韩浩也,假其名耳。此中有秘传之务,尚蒙雍侯间听。”获忿然曰:“吾孟获是也,汝等不尝闻之乎?”韩浩亦变色,乃曰:“吾所以降者,以其什方侯之后也,非汝蛮人耳。今落入汝手中,死不足惜,惟此重任不能授命,可谓恨事!恨事!”孟获舒然徐曰:“汝不必惶恐。尔曹擒吾上至洞主,下及徒兵,尽皆放回,获虽禽兽,亦知衔肉报恩,何必杀汝乎?况两国交兵,本各为其主,盖无私憾。雍闿乃吾之臣,汝降雍闿,亦既降吾。”韩浩闭目不答。获乃使雍闿近前试问之,雍闿伏拜曰:“此贼言辞咄咄,必然疯癫,所谓什方侯之后云者,皆其伪造,意陷老朽也!大王明辨!”孟获曰:“吾何尝信之乎?但试言之耳。”韩浩乃谓雍闿曰:“事已至此,空谈何益?可叹君侯非时运不济,不能平蛮破彝,皆付东流耳!”雍闿愈恐孟获之信疑,抽出刀来欲砍韩浩。孟获慌忙拦住,谓之曰:“此狂徒耳。若欲离间吾与雍太守,何得其言外出如此乎?”乃令左右将韩浩放回,复以金帛美女重赏雍闿。闿知其心疑,然恐拒之则愈不信,只得收之叩谢。 却说韩浩既归,俱禀其事。郭嘉曰:“雍闿为人,诡诈多疑,有豺狼之色。若能是一说客往劝之,必绑孟获来见。是可以乘机责其不忠,而后杀之。”乃举目诸僚臣,只见一人越众而出,谓郭嘉曰:“某愿往!”欲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纵三寸参军绝心统 用玉龙都督折意雄 郭嘉瞩目视之,其人形容丰俊,身长八尺,修冠长衿,乃陈矫是也。郭嘉谓之曰:“此事本下谋之务,何劳季弼出马乎?”陈矫慨然曰:“昔上古之禹,处至臣之尊,而立于劳力之见,持匹夫之器,举天下之贤,而跋涉泥水,绝胫上之须。今日之事,岂不荣于此焉?矫何以独自持清凛而不务知乎?”众大夫闻之少不动容;下士闻之皆高其实事。 矫乃做土民模样,引从者,皆荷牛酒以劳军,觅见雍闿,入其营,谆谆语之曰:“公本汉侯之后,其心昭昭,孟获固蛮夷耳,其心昏昏。吾等自知公亦忠耿之士,独形势所迫,从之则存,逆之则衰,故不得不从之,其实政才将略,百倍于彼彝士也。天下人莫不俱知卿苦衷,吾等亦上呈太卜之士,占于无妄。乃释曰安南中非以故居之汉人不可,且其身必贵而智必高。如此,则微雍公,孰能当之乎?今可解孟获来见,不失王侯之位。况南中之地,艰险绝塞,纵曹军胜之,亦不能久驻。昔蒯通劝韩信用齐以立,想那齐国本四战之地也,不得安生,信遂从其策,亦不能王于天下。而南中之地,易守难攻,进可以取巴蜀,退可以保常安,盖单四海之极,无后顾之忧也。观彼孟获之众,惟知掳掠金银财帛,而不知大块之珍重也。故今日曹军已临,不若虚与附之,卑辞厚币以因其意。待其大军见拔,留守空虚,复登高一呼,取其垓心,cd一破,天下震慑。大丈夫有能屈能伸之涵量,一时之折腰俯首,又岂能损万世之阴德哉?昔刘邦先入关而震恐,臣礼侍项王,投其所好;及入关中,绝其栈道,以痹其意;既与乌合之众天下之诸侯,拥五十万军立于徐州,而项王以三万之数,大获全胜,邦俯首听命,言‘分一杯羹’云者。然竟弃胜者,非项王也。今曹军若项王,有一时之刚威,然雍公握天时地利,可谓必胜。惟孟获小人不足慎对,但以为垫脚之石,请功与曹军可也。且孟获已然心疑,公之安危,实难揣度,若不先下手为强,恐他日亲信崩离,大权旁落,是时则必如砧上之肉,任孟获抚噬宰割,复忆今日之言,恐追悔莫及也。宁高估其忌,先绑之以为快,不可优柔轻信,遗恨终身。”雍闿闻之,不觉心动。乃密令大将朱褒,引刀斧手三百,秘约孟获来营中饮酒。 获本不疑,引二三从者,轻装至其营中。雍闿以本心推之,期孟获必重装而来,不意孟获着短衣,引数人之众既感来赴,神色自若,气魄若常,左右从者亦坦然,心中惶恐,以为其必有后着。竟一是不敢令刀斧手出而绑之。酒过三巡,犹不敢轻动。朱褒乘祝酒之隙,秘出其营,以迷药涉入酒中。孟获壮饮之下,昏沉而倒。 朱褒一声令下,左右亲信一齐涌出,将孟获左右悉数捆了,押入大车,谓守门之吏曰:“大王秘授吾等机要之务,可亟开城。”并举以获之戟手刀视之。门吏不敢慢之,即刻放下吊桥,纵雍闿c朱褒二将并其千余部众出城而去。 二将甫临曹军营外,见营中气色萧萧,正待遣使往致其意,忽听一声脆响,雍闿所驱车拘孟获者车辕迸折,瘫在当地。朱褒本来心虚,见大辕中折,不禁大惊,谓雍闿曰:“此不吉之兆也!”雍闿冷笑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此蛮人粗陋无性,喜怒不恒,若复折返,虽不明宣吾二人欺瞒之罪,亦必以阴略鸩杀吾二人也。”乃弃车上马,使二骑挟之;自拥十余心腹卫士,至曹军营前大声乎曰:“曹军列位明鉴!吾雍闿见蛮贼所迫害,不得不与诸位兵革相见,惭愧之至!今日吾已擒其首恶,诚愿款塞拜服,彰华夷之别,明天命之数,以效犬马之劳!”言讫,弃其长槊于地,举手向天。曹军阵中默然无声,但出二老卒开其旁门,以内其众。雍闿为朱褒所说,心中犹惶惶然,乃令数十亲信为前部,当先拥入。 待朱褒c雍闿二人俱入,孟获亦醒,见为二人所叛,目眦欲裂,苦为其所制,口不能言。夏侯惇于偏营见其三人。朱褒c雍闿俱在下座,孟获立于一旁。惇屏退左右,见孟获坚立不动,厉声斥曰:“小国之君,当拜大国之臣,汝何以自高?还不速跪!”孟获厉声曰:“孟获虽偏鄙之人,尚知士可杀不可辱之道也。今虽杀吾,明朝有千百孟获,为今日之获报其仇也!南中可杀不可绝,汝等可凌不可胜。”夏侯惇愈怒,挺剑当胸,俄而插与地上,质曰:“口出狂言!汝本败军之将,何敢言勇!推出去斩了!”孟获容色不变,鼎然不动,谓夏侯惇曰:“此本毁于此二竖子之变节,非战之罪也。然天不佑孟获,获岂能以一身之力抗天邪?若败于堂堂之阵,死而无恨。”夏侯惇倏然变色,下座除其束缚,谓曰:“人皆谓孟获英雄豪迈,斧锧交加而无畏,今日特试汝耳,诚然不负故望。”朱褒c雍闿二人凛然变色,避席曰:“此蛮人言辞诡诈,将军岂可信之?”夏侯惇回身顾之曰:“汝二人首鼠两端,略无气节!若言势之所迫,不得不合,昔日朱提城下,何以辱吾之使,口出狂言?”雍闿一时语塞,垂首不能应。惇拔其剑,转过锋来,将剑柄欲递与孟获手中。时左右皆为惇屏退,朱褒二人慑于孟获壮勇,且不明夏侯惇心之向背,悚然而起,高呼曰:“将军不可!守身之利器,岂可授人哉!况此蛮贼不辨善恶,身兼数夫之力,心若豺狼之属,手中握剑,必先斫于授剑之人,譬如食狼者反受其噬!吾二人虽受诛,恐将军以不能身免,此诚所谓自寻死路也!”惇概不一瞥,肃然语孟获曰:“此背节之小人也,留之何益?!且代劳不足以释憾,汝自为之!”雍闿怒喝一声,从怀中抽出短刀,欲砍孟获,哪里是孟获对手。只见银光一闪,已为孟获斩为两段。朱褒眼见孟获铜头铁臂,身如高塔,求生无路,亦掏出短刀,直刺夏侯惇,为惇一脚踹中心窝,褒惨呼一声,气绝而亡。 夏侯惇见二人身死,乃自除其胸铠,捶膺谓孟获曰:“今大王有三略!王若有雄浑之略,但刺可也,惇必传谕三军,断不私究,此上策也!王若有诡基之谋,可以剑刃加于此颈,质吾而出,惇欲睹南中墟谷久矣,此中策也!王若忧天命之数,可弃剑于地,惇可与王结为兄弟,永为盟好,此下策也!”孟获弃剑于地,谓惇曰:“吾虽边鄙之小人,亦知恩仇相泯之道也。三军上将,为敌所制,而不蒙棺,恩不能忘。且南人性直,仇不再权。此二人暗算于吾,将军能使吾亲复此仇,无以为报,何敢以刃交将军之身欤?然军国所系,不能轻降,将军唯有杀获与纵获去之二途也!”夏侯惇知其不能强折其意,太息曰:“既是然,汝可去矣。惇必以堂堂之阵败汝,可预修警备,善自为之!”孟获翻身上马,告辞而去。 孟获既归,乃与诸洞洞主商议。银冶洞主杨锋曰:“以众击寡,此事易耳,难在地界促狭,虽百万之兵,不能并发。观吾等围猎之际,多不直锋,必呼喝诱吓,以集其于山谷水滨,而后合力截围。且曹军远道而来,水土不服,粮草辎重,不能拔地而取,必由输运。吾等坚守不战,断其粮道,而后围其困兵。吾亦闻汉人中有一计谓曰‘十面埋伏’,盖于此意同耳。此去不远有地谓凤尾原,傍与溪流之末,低湿而泞,重骑必陷,且其方广九里,可以尽布重兵。”孟获乃令忙牙长为先锋,往于夏侯惇搦战,许败不许胜;并令董荼那c阿会喃c金环三结各引重兵,待夏侯惇到来,截住去路;令朵思c木鹿c黑熊三洞主各引轻骑,前驱虎豹熊罴之属,从旁夹击。 却说夏侯惇放归孟获,见忙牙长复赶来挑战,亲自出马,横枪谓忙牙长曰:“汝等不思悔改,安来复凌天威乎?”忙牙长挥刀而来,夏侯尚纵马抵住。二将战了十余合,忙牙长佯败,拨马便逃。夏侯尚催动本部骑卒,直追而去。夏侯惇阻之不迭,谓左近之侍曰:“此人武勇,在于伯仁之上,何故惊惶退走?必有计也。”乃寻数土人询问。土人绐之曰:“此间多山路,谷中有一道,可容数十骑并行。”惇乃令夏侯尚引前军在前开路,未出数里,只见地中趋平,心中悚然,急令夏侯尚止步,使传骑告之曰:“此地水潦横杂,所谓‘璜井’是也,用兵之大忌也。”夏侯尚追杀正紧,谓传骑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战机之瞬,若流光之霞,岂能遥控哉?伯父年高,如此束手,虽有完军之德,亦恐难立大功也。南人不过插标之炙c悬肆之鳞耳,何足惧之!”惇见事急,令韩浩退五里下寨,命传骑飞报郭嘉,亲引本部数千碎浪骑往谕夏侯尚。 惇方之半途,遥听三声炮响。原是四下伏兵俱发,将夏侯尚已然围在垓心。尚虽慌未乱,命其左右皆下马,使众马匹皆连首尾,以作“连车环外”之计,就地据守,以硬弩射退南军。然南军皆奋死之士,不畏弩矢,尚稍不支。移时南军见不能近,乃令木鹿洞主驱数十只巨熊为前锋,熊皮坚韧,箭雨所不能透。夏侯尚方惊惶间,却闻木鹿身后一阵大乱。欲知援军何来,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化故谋都督擒枭雄 藉天命丞相计逞狂徒 木鹿骑于战象之上,方自多之际,却闻身后大乱,只见一彪军横冲直撞,直杀入阵中而来,乃回身迎战,喝曰:“来将通名!以寡兵击众阵,汝诚乃飞蛾扑火也!”铁戟一挥,一只乌毛巨熊直扑为首那将而去。那小将勒其马来,横刀一砍,直将熊前掌砍断,口中喝曰:“吾乃魏羽林中郎将曹彰曹子文是也!汝但凭驱兽之力,安敢与吾单战乎?”纵马横刀,直取木鹿。木鹿挥动长戟,骑于象上,危如云峰。曹彰辗转腾挪,战了六七十合,卖个破绽,欺近身侧,一刀将木鹿砍下象来。木鹿特以悍勇名于南将之间,兼皆象力,势不可当,今竟为曹彰所杀,南中三军,莫不惊慑气震。夏侯尚见曹彰溃围而来,催动军士,合兵一处,犹不能溃围而出。夏侯惇立于高阜之上,见夏侯尚c曹彰见困,便于亲引兵杀入救应。郭嘉止之曰:“此所谓十面埋伏之计也。敌军亦狡!且观乎彼浅草之间,略无鸟飞兽鸣,必有后伏焉,特待吾等入彀也。”夏侯惇曰:“嗟乎!此皆伯仁c子文年少急躁,乃至于此!” 方议论间,只听寨外人马嘶鸣,乃是夏侯渊引cd援军,前来救应。韩浩曰:“吾观二人虽被风尘之色,然左冲右突,盖其尚有余力。不若引军从外合围,里外夹击,以灭其徒。今妙才公新至,何不速救之,反来营中徒留乎?”军师程昱语之曰:“千里迢迢,士卒疲惫。然诸位不必挂怀,仲德已调略孟获。虽不损折一兵一卒,获三刻之内,必然退走。”韩浩曰:“三军皆在此地不动,土民不足信之,军师何能退孟获乎?宁能借天兵地煞乎?”程昱抚须笑曰:“汝但观之可也!” 果然不出三刻,孟获本阵放起千百道白烟,霎时浓雾遮天,凤尾原上如若坠牛乳之中,不辨人马。众人大惊失色,不明所以。夏侯惇曰:“勿乱!如此遮蔽之间,敌我不分,岂能战乎?必孟获撤军之际,特以迷乱吾等之眼,恐往追杀也。如此观之,其威虽众,亦怀不胜之期,特以此备败也。”须臾浓雾散去,果然原上一片寂寥,南军悉数撤走。 夏侯尚c曹彰归寨请罪。夏侯惇曰:“夏侯尚悬兵轻进,不听都督调度,至于陷师之备,罪当处死。曹彰虽勇救有功,然此不听将令,擅自发军,略同屠狗辈见友受辱,拔刀而起之意气耳,非为大将之率,罪当革职。”二人皆服于地,莫有抗言。韩浩c毛玠二人曰:“如今方用人之际,念此二人初犯,尚请都督宽裕,使此二人将功折罪。”夏侯惇乃夺夏侯尚之部,黜为郭嘉左近执戟之郎,兼受军棍十棍。除曹彰部卒一半,亦罚十军棍。左右阴谓夏侯惇曰:“曹将军魏王之后也,天下既定,辄为王侯。孔子云,刑不上大夫。将军若以匹夫之惩折之,恐生不利。”夏侯惇高声曰:“昔日田襄苴毁车折使,韩厥杀君之宠臣,董舒强项诛驸马。且子文与吾义同叔侄,惇不知焉?今日夏侯惇虽智力短浅,岂能以私废公哉!汝等休得多言!” 商法既定,众人面面相对,皆知不曾动其士卒,乃问程昱曰:“如是,军师何以退之乎?”程昱曰:“此事易耳。吾令本部军士,宿作草人数千个,下持竹木,上被絮服,立于竹筏之上,多立旌旗,顺水而下,直捣泸洲。南军见了,必以为神兵天降,而十面埋伏之计,盖以全力为之,孟获后方必虚,兼细作之煽动,焉得不恐?纵孟获死战不退,诸洞洞主各为其身所计,心亦必乱离也。利均而聚,利不均则散,古今之盟,多出于此道。”复谓夏侯惇曰:“孟获为人刚烈暴躁,回军知其中计,必然军不卸甲,旋踵来战。都督可如此如此。” 却说孟获引军一路狂奔,之于浅滩,见竹排皆滞于乱石之上,遣侦骑察之,则禀曰草人耳。孟获果然大怒,谓诸洞洞主曰:“吾等欲钓此辈,竟为此区区草狗所赚也!此仇不报,岂有面目存于天地间乎?”诸洞主与之共怒,乃令后队作前队,直杀回去。却见夏侯惇立营于高坡之上,旗角森严,然营中悄然无声。孟获乃令其弟孟优引轻军绕至山后,两下夹击。孟获一马当先,砍开鹿角,冲入营中,却见营中空寂寥寥,灶火将冷,弃遗辎重无数。须臾孟优策十余曹军俘虏至,孟获问之,辄对曰:“国中将有大乱,乃急令吾等班师平乱。吾等与中郎将不睦,皆留殿军之士。蒙大王不杀,若有向导追击之用,诚愿效犬马之劳。”孟获咄咄曰:“汝等必特来赚本王也。中原人多诡,安能信之乎?”士卒曰:“大王何必多疑?吾等失职受留,背上笞痕尚在。如若不信,请袒其背!”乃除服,视之果然,获稍稍信之。 孟优问曰:“如是以兄长之见,当何以应之?”孟获略一思度,谓孟优曰:“中原之人,长于诈术。然若吾等坚守不动,其必急不可耐,返此劫营。吾既留此营中为饵,汝与兀突骨二人可各引士卒两万,往两旁山头上据彼之故寨,可保万全。倘其来犯,必然来攻,辄尔等来援,可腹背夹击之。汝二人受袭亦然。今番为其所戏,盖指意不明,今后三寨之间,不必用传令,免蒙伪报;可以烽火之烟传讯。”孟优曰:“然倘北人见吾等分兵,各个击破,何以应之?或倘其国中诚然有变,则滞留于此,岂不使师老将疲乎?”孟获曰:“汝不必忧之。即令北军卒临,亦不可轻举妄动,可以吾烟火之讯为命。必则平旷不可伏之地,集众击寡,是以必胜。” 却说孟获与孟优c兀突骨于此驻了日,初时日日警备,斥候接踵,飞鸟尚不得渡。既数日,人心乃懈。忽然夜中孟获本营青烟隐见,二将见状,慌忙点起军马,杀下山来。孟获见寨外乌泱一片,惊疑不定,使传骑询之。二将既入,见左右并无敌军,其心乃定。获严令追查,讯诘失火之过,戍烽火之卒不能自圆。获乃重责之,更替士卒,善慰二将而去。移时复数日之间,青烟复起,二将遂再临。孟获勃然大怒,戍烽火之卒闻其状,惶恐伏剑而死。获再善慰二将。 又数日,孟获营中青烟复起。时获卧于中营之中,起身遣传骑戒二将勿来,并令封其寨门,绝禁士卒出入,搜捕奸细。方汇其半,只听营外马嘶人鸣,获见之,为首一将身披玄铁百煅甲,手持狼牙九刃枪,胯骑霹雳火骏马,正夏侯惇是也。获方知中计,谓左右曰:“黑熊何在!”黑熊洞主应声而出,夏侯惇把枪尖一扬,左边杀出高顺,二人交马战了四五十合,高顺一枪将黑熊刺于马下。孟获大惊欲逃,不想夏侯惇马快,纵千军之隙间赶上,伸手挟过马来。诚用谋之方家也!有诗赞曰: 昔日幽王戏百酋,褒姒一笑亡千愁。 烽火不变江山逆,枯骨伶仃亦封侯。 孟获怒曰:“汝等北人,无信无义!既言阵上相折,何以出此诡谋,戏吾心腹乎?况尔等数以金银诱吾部属,此岂丈夫之行径乎!”夏侯惇不怒反笑,谓孟获曰:“真憨人也!汝且随吾来视。”二人至其营中数处,见多暗板。惇乃谓之曰:“吾等早知汝必鸠占鹊巢也,而汝等坚守不战,空费军力,兼疲百姓。故特遗此地道,以激汝出战耳!”孟获无言以对,犹咄然曰:“然此非诡计乎?汝言不信!”夏侯惇正色谓之曰:“使吾往来之人,不焚汝烽火,而窃汝项上人头,可乎?”获记其巡斥,诚严于外而懈于内,不觉索然。 夏侯惇曰:“汝可速去。倘复为吾所执,则无可言乎?”获拱手而去。孟优c兀突骨闻孟获见执,慌忙亦拔营引军退去。只见山脚之下,密树旌旗,心颤欲碎。使轻骑往侦之,归禀曰:“并无伏兵,惟有巨石独立,上刻言辞,不知所云。”孟优素熟汉家典故,谓兀突骨曰:“必无好言。盖孙膑所书‘此地杀庞涓’之属者。”赴而视之,则为一歌,书曰: 弓兮缴兮!念合不离。矛兮盾兮!怨然不期。 何曰既且!往而游之。何曰无余!社稷难祀。 止戈之来!旋踵未迟。止戈之临!柳色依依。 所爱者何?白水未移。所欲者何?晏游四极。 暮色蔼蔼,耕停声息。朝色浮浮,不辍不祈。 子言胄重!偕鹊观栖。子言役硕!归数漫迷。 横归悼兮!遗彼无食。不返怮兮!遗彼白衣。 泸也夙兴,烽也夜止。归去归去,地寝天披。 其歌之下,书曰:“魏丞相郭奉孝题,南中野老孟节铭。护命于天,毁者奉谴。”孟优见言者皆蛊诱士卒逃战之辞,大怒欲毁之。兀突骨曰:“其上有令兄孟节之铭,兼受天神之庇,恐不得便摧之。”孟优怒曰:“吾兄自诩脱世逸俗,焉不知义利之辨也。且如此一派胡言,何能受守于天乎?”从旁取过铁锤,抬手便砸。忽然只觉神力陡生,一锤下去,声如天地相崩。待欲抬手复砸之际,只觉铁锤如若生根,拔之不动。 孟优面色尴尬,急以目示兀突骨。兀突骨身长九尺,虎背熊腰,天生神力,侧身欲拔,岂料亦是若蚍蜉撼树,略无一动。兀突骨大怒,糅身而上,不及发力,已贴于碑石之上。孟优大惊,急忙曳之,纵此二人皆有神力,皆不能动。士卒忽回报曰:“碑后有书云,紫虚上人封诰之石,将校官佐,到此卸甲。”于是二人不得已除其铁铠,乃得脱。军皆谓曰有神力,二将悖天而行,故而受束。其士气遂沮然而陷。欲知碑石之力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思粮秣银冶破反道 计铅汞泸水试正锋 孟优c兀突骨整顿残兵,一路南奔,赶上孟获,伏地请罪。孟获谓二人曰:“此非汝二人之过也,盖中其奸计耳。今日之计,断不能与之平地野战。惟退守泸江天险一策而已。”孟优等皆诺。 孟获复谓诸将曰:“今日吾等之败,实属狼狈,既退归泸南,师出无名,败绩业业,恐难服众。”获妻弟带来洞主与银冶洞主杨锋二人属地,本在泸北,乃谓孟获曰:“吾二人甘留于泸阳之地,决死破敌。待大王重整旗鼓,浩荡杀回,合兵夹击。”孟获大喜,乃遗二人军马战象无数。杨锋谓带来曰:“吾银冶洞幽深修狭,若天赐之埤堄,易守难攻。今日曹军北来,必然意图速攻,吾等可以据洞待援。且吾洞中素有毒蛇噩兽,复设以机弩陷坑之属,外卒断不能轻进。”带来乃从其意,二人共引兵据守银冶洞中,且放出谣传,谓孟获不尝折返,留此窥伺。 韩浩自告奋勇,愿引三千军马,往银冶洞中试探。未数时,辄败归,谓夏侯惇曰:“银冶山诚易守难攻之山也。此间瘴气缭绕,居于此中,人皆麻痹,困厄不能思辨。且雾气浓重,不能察其南北,兼有伏弩落石,士卒皆怨声冲天,不能复进。况此山路艰险,虽百万之众,不能俱展,徒若烛火添油,缓灭而已。”时南中瘴重,郭嘉已病,卧于榻车之上。闻之,思度一阵,谓夏侯惇曰:“此洞易破也。不知其有数穴乎?”韩浩曰:“上下山路,俱是极险,出入之径,惟此一途。其或有岐乎?土人皆谓无,浩不知其虚实也。”郭嘉仰天而啸,气不能中传,哀然起坐,袖手而笼。俄而谓夏侯惇曰:“盖兵家之大道,所谓阳谋。大道索索,小道戚戚,敌之所恃,吾之所用。”夏侯惇曰:“军师所言玄奥,愿闻其详。”郭嘉曰:“吾等可围其望溯之口,或以重金诱,或以乱捕迫其土民,使其入洞。”夏侯惇诧然曰:“何也?”郭嘉曰:“粮多兵少,利与坚守;粮少兵多,利于速战。今使其土民入洞,杨锋以收人心计,必不能拒之。如是洞中人满为患,其间存粮有限,焉能不败?兵贵精不贵多,况徒夫妇孺哉?其众更可间杂死间,传扬谣言,以速其乱。”夏侯惇惊拜叹服,谓郭嘉曰:“先生高论,元让拜服。自古用兵围城者,盖以绝援为上,绝禁出入,譬如铁桶一般。而今日先生攻城,不以众寡场论目之,诚高妙之见也!”郭嘉笑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是而已。譬淮阴昔活用‘置于死地而后生’,盖其皆兵法所书。兵形如水,滞则死,化则生。且吾先前布告南军,不杀其首,已用攻心,其不自知士气自颓也。求死而战者生,求生而战者死,如是而已。” 夏侯惇乃使骑卒骁勇彪悍者,弃其衣甲旗号,各持滚油沸炬,往四下举火,焚其屋寨,然诫其杀人夺货之举。并使川人谙熟南语者,众间窃语,言杨锋宽善爱民,可往投之云者。南人不知是计,一则怒曹军隳其屋舍,二则爱杨锋之忠烈,提垂髫而携白首,纷纷来投。杨锋见南人纷纷来投,心中喜然。带来洞主谓之曰:“此间人多不能俱察,或杂曹贼细作,不可不防。”杨锋怫然不悦,谓带来曰:“吾虽不智,亦知民心所向,胜败所系也。今日百姓来投,是信吾义吾,安能拒之门外乎?此皆久居之民,耳目相闻,料无细作。况若人多势众,曹军亦不敢轻来攻山,可倚为后援也。”非但不阻,反拔擢百姓中善辞辩者,使其颂孟获德厚,重加赏赐。 如是十余日,往来山间者,络绎不绝。曹军亦盖不阻之入,然绝其出路。带来闻而心忧,语杨锋曰:“自古用兵之道,皆以死守死围为要,何得彼众不阻民众之来乎?”杨锋曰:“休得多疑。曹贼何以数执大王而不杀之?盖妄图折其心也。吾等虽为边鄙之民,亦有不世之刚烈,岂有见利忘义者乎?故其不能阻之,亦不敢阻之。”带来唯唯而退。 复十余日,洞中粮秣渐寡,杨锋始知中计,乃昭告军民,皆加以训,意出溃围一战。然百姓皆向其和而来,杨锋强加训练,心中焉能不怒?于是怨声四起,祸衅稍生。而其粮秣愈不足支用,杨锋每日止以薄粥食三军,士卒将校,皆面露菜色。带来自告奋勇,语杨锋曰:“士气沉浮,兵家常事。吾可引数百象兵,冲散隘口,银冶可领大军从后杀出。况曹军驻留已久,其后勤之继,未尝有优。”杨锋无法可想,只得允之。 带来跨一头铁牙天神象,持一把双刃斧,催动象兵,杀至隘口。夏侯惇朗声大笑,顾左右曰:“后发制人,先发者制于人,此等螽贼露其败相也!”乃令左右推上一排大车,高二人余,广二三步,其上密布连弩数十架,下备长斧巨镰之属,两侧皆被铁板,上绘朱雀白虎之貌。夏侯惇厉声怒喝曰:“尔等南中小贼听好,此乃神兽火弩车也!且试观汝之兽力,何尝能当此机括之力乎!”一声令下,如漫火海,千百火矢一齐射出,登时天边亦见红色。象虽为万兽之魁,然亦惧火,况弩力猛烈,能摧其外甲,贯其皮肉,象兵阵中,一时血流成河。更兼神兽火弩车一发之际,声若雷震,上慑笼天之浮云,下撼伏地之磐石,前边诸象哀鸣而死,居后者便多有不服饬令者,掉头而走,一时人马慌乱,争相走避,踩死后军无数。虎贲中郎将许褚按捺不住,谓夏侯惇曰:“三军一路大捷,皆出军师c都督二人腹中,仲康忝为先锋,岂非无用乎?”催动胯下金爪骑,挥动蚩尤霸刀,领其本部虎贲重骑杀入地阵之中。只见许褚所到之处,一片血光,而许褚赤盔朱甲,再添辉映,直如一团雷霆一般。带来洞主撞见许褚,只战了一合,为许褚抬手一刀,斩在那巨象后脑,巨象吃痛,拱足而立,带来摔入乱军之中,为曹军捕了。杨锋于后军之中,方欲引左右复战,挥鞭之际,夏侯渊看个真切,拈弓搭箭,一箭射去。杨锋急躲之际,一箭为之射落兜鍪,心惊胆战,慌忙弃了坐骑,引数百亲信之众,自山后杂于乱民之中,化妆遁去。 南军见曹军士气如虹,先自气怯。夏侯惇亦闻带来酒囊饭袋,仰其姐祝融氏为孟获正妻,乃得统战之大权耳。遂于中营中立汤鼎之属,陈百刃之兵。既带上带来,夏侯惇高坐熊皮之上,闭目盘膝,不付一瞥,拂手曰:“此等废将,留之何益?推出去斩了!”带来大惊失色,慌忙伏地叩首曰:“末将愿降!末将愿降!”惇乃以眉目之余光睥之,诘之曰:“汝何用之有?曹公麾下,选士举人,唯才是举,故而不存废人。”带来叩首曰:“将军此去之南,有一河谓泸水。其上水平如镜,浅不及胸腹。然鬼气丛集,人马武进而触之,非死即伤,非夜间子时气静之际不能渡过。”曹军皆不明之。参军荀衍谓夏侯惇曰:“所谓瘴气,盖南中湿热之地,落木之属,败而不萎;死兽亡禽,腐而不朽,故而有鬼气耳。然此不足道哉。土人皆谓乘其气静,吾等盍不反其道而行之,以药石激之乎?但以雄黄c垩石之属,辅以葭苇茅芦之属,焚而入水,可遏其气。兼以乘其势暮,夜间涉过,可保万全。” 夏侯惇乃移其营,与孟获隔泸而峙。韩浩见其滨丛集茅草,苈居风中,谒夏侯惇曰:“此地必有伏兵也。”惇疑曰:“何以观之?”韩浩曰:“浮风之萍,其势必同。然观彼淖中之泽,各自披伏,其间必有匿形者。”言讫,复推其神兽火弩车出,一阵连射,其间果然哀嚎无数,死尸枕藉。惇立于泸滨,隔岸斥孟获曰:“汝本无道之君,弃士之帅。吾闻善用兵者,虽动于九天之上,不尝有一士跛滞;虽藏于九地之下,不尝有一卒枉形。而汝本不知兵,徒遗之死,坐汝之无谋也!且观孰为此人?吾亦尽知汝泸瘴之故,今夜可活擒汝众,慎备勿怠!”乃令左右引带来出。孟获见之,知杨锋c带来兵败,而草中伏兵,亦皆殒命,悲从中来,便欲涉水而战。金环三结曰:“大王节哀。今贼将夏侯惇,乃欲特诱大王入彀也。不若赐拨三结一万兵马,乘夜于下游涉过,劫其营寨。如是则其犯半渡之险,大王但遏其于潭头,待三结拔其本阵,其势必破。”孟获曰:“用兵之略,秘不示人,匹夫尚有诡计,彼三军之将,焉能心口如一焉?其必恐瘴气深重,不敢轻涉,出言恐吓也。然用兵必慎,不可不防。”沙摩柯曰:“北人之败吾军也,盖其军械坚利,不可阻挡。然吾有一计,可以绝其用。今南中诸水之衢,皆构吊脚之楼,下通水底。况泸水平缓,大王不妨以竹木筑土城,外裹土泥,直薄延其内,以至于入水中。则其欲渡之际,直抵城垣之下。立锥之地等不可得,以火烧灼亦不能透,安能复有用械之地乎?”孟获大喜,乃征发民夫,令南军立就土城,巍峨水上,绵延十余里。复拨金环三结引大小船筏数十只,拣士卒久惯瘴气者,巡游上下,以备奇袭。如此设计,获自诩虽天兵天将,亦不得渡,可保高枕无忧。欲知曹军如何破之,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夏侯渊逞武破南寨 郭奉孝借水革夷雄 是夜荀衍引数千士卒,取雄黄垩石,焚于水上,并用草木之烬,弃置水中。果然河中翻沸,一时江上毒气激发,雾水弥漫,如若飞雪,十步之内,不辨人马。巡江之南卒,不及走避,皆为瘴气所薰,口鼻流血,死于舟上。时金环三结方在岸上饮酒,观江上煞气陡生,慌忙引本部士卒,下城备战。 及雾气稍落,金环三结催动舟船,直往曹军阵旁杀来。三结立于船头,谓士卒曰:“此皆北人也,纵横马背,起于河洛之地,可谓其常。然其不惯舟船,吾等何须惧之乎!”言未讫,高顺催马而出,乘马立于水波之间,骂曰:“吾等上国之军,虽有不为,未尝有所不能,汝蛮贼何德何能,安敢诋毁哉?”引弓一箭,正中金环三结咽喉,三结大呼一声,坠入水中溺死。岂料南军虽丧其首,反添其怒色,直往曹军阵前杀来。 郭嘉卧于塌车之上,谓众将曰:“军师之道,在于预谋不虞,此浮芥之务,不足忧虑。”乃命亲兵取出木盒数十架,长约数尺,上立矛槊,约诸以弦。嘉谕众将曰:“此所谓枭水飞龙也。试入之水。”曹军乃置之于水中。初无甚异,俄而其中火起,弦断而矛槊挟火飞出,其疾如矢。南军战船,皆为矛槊所钉,须臾没于火中。两军皆骇。郭嘉乃曰:“此得之于方士之术也。吾常游于冀州,见一策士以石粉入水,能取火于水上。奉孝问之曰何用,彼辄对曰,无它,惟惑乡民耳。嘉乃购其方,固以玄白二色之石焚于烈火之中,则其形上者逸,取其余者,入水必沸,可以引火,今日用之。”夏侯惇叹曰:“昔庄子云,‘能不龟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所用之异也。’今日军师取水上用火之道,未尝拔擢于幻术之间,而竟能破军斩将,其命也夫!” 三结既死,夏侯渊伐竹为筏,乘势渡河。既近,去土城百五十步左右诫曰:“此城入于水中,云梯冲车之属,皆不能用,将军不可轻动。”夏侯渊略一思酌,乃择彪健之士三千余人,并其本部卫从断骨骑,各授镔铁硬弩一具,令其攒射于土城之上。须臾之间,弩矢密布,如若立梯一般。南军初时闻箭雨甚急,皆俯首城下,移时,见无有一人殒命者,矢皆没锋于土墙之间,不明所以,尚相顾笑曰:“此等贼军,箭法不过尔尔!”乃起身还击,行止如常。夏侯渊立于竹排之首,喝曰:“汝等无知螽贼,夜郎自大,须教汝开开眼界!”左持弧月宝雕弓,右援龙牙金鈚箭,只听弓弦响处,箭若连珠,虽竹筏沉浮波涛之中,发无不中。那边听得城上哀嚎不绝,大小将校十余人纷纷坠城落水而死,南军心胆俱寒,无不惶恐伏避。待得曹军杀至城下,夏侯渊亲冒矢石,援弩矢而上。 孟获于城中方享酒肉之宴,传令初禀曰:“金环三结贸然出战,为敌将射落水中,溺水而亡。”获摆杯而曰:“不足为虑。待敌军发而渡时,复来禀告。”有间,传令再禀曰:“敌军发矣!请大王上城御敌!”获摆杯问曰:“汝可见其用云梯望楼,冲车石舂之属乎?”对曰:“不尝。”孟获曰:“吩咐城上三军,不可出战,但以乱箭射退可也。胜战之际,皆予嘉奖。”移时,传令三禀曰:“事急矣!曹军已上城也!”孟获大怒,摔杯而起,斥左右曰:“汝等皆酒囊饭袋乎?据此天险之堑,驻此浮水之城,拒彼短兵之贼,彼岂生肉翅哉!而能为其所破,何用之有?”其妻祝融夫人曰:“夫君勿忧!吾帐下有三千女标手,可亟援之。”乃引军飞驰上城。南军诸将本已心乱,见祝融亲来援,意气乃定。夏侯渊见之,遥呼曰:“汝无人乎?何以遣女子上阵?”祝融口中虚应,手中三柄飞刀,乘势而出。夏侯渊不及引弓,只得以弓弦拨落,奋然曰:“诚不同凡响也!”继而一箭射倒祝融座马,赶上两步,刀剑相交,战了十余合,将祝融活擒。 孟获眼见曹军若跗骨之蛆,涌上城来,诸洞主皆溃散而去,知事不可为,唤来左右亲兵,便欲往南而走。乌戈国国主兀突骨曰:“大王再三南遁,诚失南将之令名也。某愿引本部藤甲兵断后。”那兀突骨身长丈余,骑一匹圣象,持紫金藤骨朵,有万夫不当之勇。夏侯渊方夺其城,见兀突骨犹如铁塔一般,慌忙指挥曹军,据垛不战。蔡阳之甥秦琪狂妄,不听号令,谓左右曰:“虎虽瘦弱,能食犍牛,此南将虚大,不足为虑。”催马杀出,与兀突骨只战了一合,当场为之砍为两段。 那孟获引军既走,出城十余里,犹若惊弓之鸟。见并无曹兵追及,其心始定。方欲埋锅造饭,却听两旁三声炮响,阜上转出数十骑,高悬“夏侯”大纛。为首一将金盔金甲,手持弓矢,虚瞄孟获,口中喝曰:“还不速速下马归降,更待何时!”孟获方出灾枢,复坠维谷,心神俱碎,慌忙下马拜服。左右众将见孟获下马,亦皆丧其斗志。孟获等既献其兵戈,与之共行,见左右曹军,止有此数十骑,为首之将,亦尚年少,不觉悔恨,问曰:“汝何人也?安敢谮用汝主将之旗号,以寡邀众乎?”那将昂然曰:“何尝谮用?吾夏侯霸是也。况吾料尔等据泸死守,必以为吾等无计可施,每日逸乐,悬声不绝;而奇兵猝袭,必然动摇。而汝等数为吾伯父所制,见此二字,譬百兽见龙虎,不敢不服,故此十人虽本不足用,然有此旌旗在此,可胜十万雄兵。”孟获与之俱归,见夏侯惇。惇先嘉夏侯霸穿插包抄之功,语之曰:“今日汝服否?”孟获曰:“不服。”夏侯惇拍案而起,戟指骂孟获曰:“前番所议,‘倘复为吾所执,则无可言。’汝身为百洞之长,言而无信,尚自为人哉?”获诡辩曰:“今获以数万之众,降服汝十骑,缘见汝之大纛也。然吾等先约,为汝所执,不尝约为汝侄所执。况‘真憨人也!’况倘吾等一齐哗变,夏侯霸云者,岂不化为齑粉哉?”夏侯惇举手按剑柄,俄而气定,复按剑,如是者三宕,挥手语孟获曰:“汝所言非虚,倘一齐反戈,仲权诚然抵敌不住。速去!今汝泸水天险已失,如龟之失壳,雀之失巢,废人耳,且看汝穷兵黩武,安能服人哉!”并令左右推出祝融夫人c使其一并归去。 却说兀突骨纵横无敌,方自得间,却见一南军下卒,口称有孟获秘喻,令其速退。兀突骨本愚直之人,诫左右曰:“士有立而死者,无旋踵而生者。前胸被创而死,是为英杰;腰背被创而死,是为懦夫。大王肩百洞之务,用智不用力。吾等皆锐士,安能惧之哉?”其后传令频至,皆使其速退,兀突骨概不从命。旋即有曹军数十骑自寨间过,来去如风,皆持长竿,上挑狗头,呼曰:“孟获授首矣!兀突骨授首矣!”兀突骨大怒,挥动藤甲兵,杀出砦追击而去。行不足半舍,曹军皆倏然不见。 忽然径中窜出一骑,兀突骨方欲战时,见却是银冶洞主杨锋。杨锋头戴白麻,秃顶谓兀突骨曰:“沙摩柯c忙牙长二竖子,已献大王之首级,降曹贼也!可速与吾来截之,夺回大王圣体,妥加安葬。”兀突骨一片赤诚,乃令杨锋为向导。行不数里,至于深堑之内,杨锋倏而不见。兀突骨心中起疑,却见谷中杀出许褚,厉声喝骂。兀突骨纵起紫金藤骨朵,与许褚战在一处。二人皆是天生神力之将,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之战也!有诗证曰: 瘴尘盘跗寒光昭,飞火赤烈气势嚣。 喧嘶指天惊神鬼,意气扶摇过银桥。 云中颛顼骑凤潜,渊内共工驭龙摇。 银光点点厮绞处,翠意瑟瑟各自凋。 二将战了三百余合,许褚且战且走,略占上风,然兀突骨恃象力,居高临下,犹不能克之。俄而山上鼓声阵阵,许褚虚晃一刀,拨马而走。兀突骨方欲追时,见转出一人,卧于塌车之上,凛然曰:“吾魏丞相郭嘉郭奉孝是也!汝主已死,速速下马受降!”兀突骨大喝一声,便要往山上杀去,郭嘉一声令下,只听数声巨响,山侧陡然崩塌,白浪滔滔,涌入洼中。水火如神力,纵兀突骨胯下白象亦立足不住;顷刻之间,水波既平,壑中尸骨无存。原是杨锋虽自银冶洞中化装遁去,不出数里,犹为曹军所执。杨锋见带来洞主身为孟获妻弟,犹委身侍曹,自然归降。郭嘉问南中诸将之细务诸锋,锋乃对曰:“兀突骨倔强不屈,长于勇略,有万夫不当之勇;然愚直不知机变,不足于谋。故非以略取之不可。”郭嘉虽爱其武勇,令许褚与之战,然教之曰:“兀突骨穷凶极恶,汝不必怀生致之心。”许褚大笑曰:“军师多虑!既欲用其材干,褚虽肝脑涂地,何足道哉?况区区以象力压人,常人或恐,以褚之意,不足哂之。”然郭嘉恐许褚不能胜之,故特诱之入天井之地,宿决泸之支,积于其侧,既见不能纳降,只得放开河堤,将兀突骨与五千藤甲兵,纷纷滚入江中溺死。嘉面有忧色,顾近从者曰:“不能为魏王取此悍将,嘉不过亦尸位素餐之徒也。”夏侯尚慰之曰:“天定胜人。以兀突骨万夫不当之力,尚不能抗于洪流;故为将者但善用天地之力,区区一悍将,复何足道哉?”嘉始有喜色。欲知曹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郭奉孝破贼凭玄械 法孝直迷途投晦策 夏侯惇既诛彼悍将兀突骨,破其泸水寨,孟获遂仓皇鼠窜,只得退守西洱。然西洱固小城矣;遂纠集余众,诡言魏军将踏平南中,尽戮不降之党。复与孟优计议,若一味据守,终不免为之所克,不若奋力进击,以众击寡,或可一胜。勇将忙牙长谏孟获曰:“诸洞之中,皆有战象。若能合而用之,必然可胜。前日用十面埋伏之计,大败彼曹彰c夏侯尚之属,今日可复之。且彼节节深入,后勤必悬。吾已买通故民,探听具备,不妨如此如此。”孟获遂任忙牙长自专而去。 时夏侯渊引军驻于泸津关,闻戍卒传报逃难之士民自南中而出,略一思度,语左右曰:“可设宴接之。”复特令左右埋伏刀斧手二百,以备其变。遂入其宴。夏侯渊问其首者曰:“汝何人也?”为首一人起身避席曰:“小民韩湍,本蜀中之士,刘焉作乱之际,不能自保,故而避入南中。今日王师北来,仰华革夷,不胜欣然。然小民本爱寂寥之人,故而偕父老顺水而下,欲往江南避祸。”夏侯渊复问曰:“不知南中情况,可如何乎?”韩湍曰:“至败至絮。孟获c孟优等皆无道之君,不能御下,时于土民侵扰,不胜其烦。将军此来,可谓吊民伐罪,幸甚至哉!”夏侯渊三问曰:“南中地景,尚蒙赐述。”韩湍曰:“无它,惟泸耳。闻将军之既渡,则孟获之徒,避无可避,死期历历可数也。”夏侯渊一声冷笑,喝道:“拿下!” 两旁刀斧手一齐杀出,韩湍跪地请曰:“小民无罪!”夏侯渊令刀斧手搜其身侧,皆备火棉砭石之备。渊指其鼻曰:“汝初言不涉政务,素爱寂寥,何以知孟获之至乎?况吾自来,士民无不助孟获而妨吾,汝何得云不胜其烦乎?一何愚也!”质之,乃知所谓韩湍云者,盖孟优伪之也。夏侯渊曰:“汝可速归告汝兄,提其尽兵,来此合战,胜败皆出于天数!”孟优赧然而退。 且说孟获听了孟优回禀,太息曰:“吾诚不如北人之多谋也!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岂不自寻其辱乎!”既见曹军临于城下,乃令朵思为先锋,统数千战象,当先出阵,自引数万步卒,列居其后。只见曹军阵门大开,亦杀出数十头铁甲象,修峨胜于朵思之象兵数尺,牙镶斧钺,颈悬锤铛,日光之下,灿然生辉。朵思异之曰:“南中之象,其壮硕拔群者,皆陈此中,何以其犹胜之乎?”既近,见其象实以精钢铸其躯体,镔铁锻其关节,牙分数刃,上下可动;腹中虚空,内容两马,旁有士卒驱之,踩踏旋轮而铁象身动。活象与之合时,举牙不能摧其铠,抢首不能覆其身,伸鼻不能拌其足;然铁甲象钢牙升降之际,犹若盘古开天之巨斧,虽庞硕如象,亦不免为之斩为数段,骨肉尽裂。一时南军阵中哀鸣遍野,血流成河。朵思急走不脱,坐下一匹白神象为其所斫,跌下鞍来,死于乱军之中。登时群龙无主,象兵皆掉转过头,于南军阵上,乱踩乱踏,死伤无数,阵容大乱。孟获制止不住,只得引数十骑亲信,往来驱驰,喝住阵脚。夏侯惇见状,一马当先,杀入南军阵中。孟获挥起玄铁斧接战。二人战了五十余合,惇一枪磕飞孟获手中兵刃,乘错蹬之际,一把扯过。 孟获既入寨,拜服于地曰:“获虽蛮将,亦知信者人所以立。先是获数以诡辞相欺,而都督不以为仵,反数加恩恕。今天下大乱,获不能平之,已当为生平恨事,何得复举反旗,愈乱于中乎?诚肯款塞,永不复反。”夏侯惇下座扶起,脱其锦袍馈之,语孟获曰:“大王诚能修万世之好,吾等亦必不复以蛮夷之目轻之。南中之地,公治本久,士民服膺,惇远来之客,不足越攫。是故死难之诸洞主,吾等皆出财帛吊之,而尚存之诸洞主,吾等断不复扰之,各安其所,如是可也。”孟获乃与惇歃血为盟,结邦国之好,永不复叛。后人有诗赞曰: 古来蛮中乱,鞭长皆无凭。 喋血白登处,饮恨马邑争。 南中多狼虎,北犯如流星。 名谋看奉孝,三策定南征。 围中偏用隙,水上借火攻。 蒙恬凭血刃,魏绛兼和戎。 攻伐威如电,转进似疾风。 终戡边陲乱,千古永留名。 郭嘉等遂班师,俱去其士卒,未留一人。乃期南中每岁北输藤甲c战象之物,而曹军则报以绢帛c牛马之属。 大军方在班师,会张任c法正遣使来谒曹操,意欲靖和,期三日之后,于天荡山相见曹军之使。时操据守汉中,日夜置酒高会,笙歌扶摇,传于四野,酒肉飘香,绕梁不绝,意激法正c张任于山林矣。于禁谏操曰:“法正奸戾诡诈,上弑其主,下占鹊巢,议和之论,恐缓兵之计也。或其腹谋大计,意在卷土,或其不能御下,假手立威也。”降将董和c许靖曰:“川中之人,居安久矣,恐无战心,况法正本弑主之乱党,虽用诡略,安能慑众?形势所迫,不得不降耳。且兵者凶器,曹公为天下计,当应其议。”操起座举杯酹天,环顾左右诸文武曰:“孤所以安于逸乐,期诱其士卒也。旬日之前,觥筹初举,城下来降之人,不绝于途,而今无有者,何也?盖其志坚者存,而虚与者去。今日法正必非陷于穷迫。使然,则必效奋死之击,以全其名,或弃众而走,以全其身。然以其草莽之身,先议天下和计,操若绝之,徒坚其余党之志,以致困兽负隅也。”乃令典韦c于禁为副,引三百士卒,往天荡山而去。左右力谏曰:“遣一使臣足矣,主公何必亲出?”操曰:“陇蜀之地,四海腹心,此天下之大事也,操何得不重之?况若彼使孤亲往,孤必不往,而今唯求一使,操可安然矣!” 临行,操坐于绝影之上,挥鞭欲策,忽觉天日薰薰。左右侍卫皆大惊指天。只见赤日当空,俄而凋其颜色,为星斗所食。常侍吕虔见之,慌忙翻身下马,跪于操马前,号曰:“日食者,天亏也,大不吉之兆也。主公诚不可以身犯险!必行,则可拣选侍从之精干者代之。”操大笑问吕虔曰:“九天之上,有几日乎?”虔面有疑色,对曰:“自然一日。”操遂对曰:“故天下之人,共拥一日。然吉凶之变,本有所比也。使天下人皆得十万贯,则贫者固贫,贵者固贵。是以天下人皆凶,则天下人皆不凶。故日之食也,虽孤不吉,法正亦不吉!何足惮哉!”催马而起。从者不能遏,只得紧随而去。 既至于天荡山之麓,天翳乃稍褪。操催马沿术而上,于禁阻曰:“张任沈沉,法正诡诈,恐有不利焉。况丘壑之地,本易伏兵。观彼林木中,旗角隐见,恐有不利!”操挥鞭指林木曰:“树木之间,诚有旗角。然鸟雀之鸣,不绝于耳,虚内而实外,其特欲吓使者也!况大谋用阳,法正固非人臣之辈,安能不知!孤强而彼弱,安敢挥杀使者哉?”操与二将遂临其上,至于中途,见一亭,旁树一碑名之曰“白水亭”,法正c张任偕川中诸将坐于其中。法正见曹操亲来,慌忙辟席而却,奉诸上座。操亦不辞让,慨然而坐。操既入席,复指其侧两席曰:“于禁c典韦,汝二人可据于此也!”于禁c典韦亦不辞让,旋身而坐,拱列两垂。张任面涵愠色,俄而既去,拱手曰:“素闻魏公直率之人,今日观之,诚不负哉!”操斜目视之,对曰:“素闻张剑阁雅附善断之名,今日观之,不过尔尔!”张任亦不复怒,问曰:“不知魏公何以云之?”操对曰:“今日曹操居三军之帅,左右止有百二十人,张剑阁何不纵三尺玉龙,取孤项上人头哉?”张任冷色对曰:“都督之剑,以锐士为锋,以甲士为镡,以骠骑为锷,以亲信为端,非市井屠狗之辈所用耳。”操大笑,起座挥剑指天曰:“张剑阁无顾左右而言他矣!操所以不死者,非所谓仁义礼信云者伪词,是以大兵屯于百里之外也。”法正见二人词锋相对,乃劝二人曰:“今日之宴,固非鸿门;君子行德,上家国则以性命相搏,下一身则以宾朋相称,何以相仇若此哉?”乃令左右舞女数十人,款款而入。 操观其众,似非特训之狙女,乃从容问曰:“彼等年岁如何?尝有媒约否?”法正笑而对曰:“童子五六,及翌七八,亦有为人之妇者。乡野之间,不能俱全,譬亭长之驷,不能俱同,此诚遗笑方家也。”操正色曰:“非也。可令未婚者速去。本自初芳,安得摧之?”正异之,乃使诸少女皆去,独存其余。起座谓曹操曰:“魏公恩泽,被于女子,法正何敢不兢然对之!先日之败,诚无谋之举。今孝直虽有意弃暗投明,然部下愚直耿烈之士,恐不能策,故特请魏公天威,以附其行。”操怒曰:“法孝直诡言可以休矣!汝诛汝故主,复逐汝新投,操虽服汝之才,然亦惧汝之行。况张鲁尚在孤旗下,汝若相投,安能善终?今日之要,非欲降服,乃欲裂土而治,孤言正否?”法正虽自以胜券在握,然不意曹操直刺其魄,惶然请曰:“魏公所言非虚也。法正无才无德,不敢效命明公门庭,恐有忝失之耻。法正本扶风之人,伏惟能保守故郡,终老而已,不敢有谮越之望。”欲知曹操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佯言意朦白水亭 狂澜欲临天荡山 曹操既闻法正之请,抚髯对曰:“不可。”法正面有难色,将言为言之际,只听操续曰:“扶风之地,长安门户,本在袁绍手中,若其目上之睫,孤安能赐汝乎?”法正长吁而应曰:“如此,武都c陈仓之地,孝直亦所故居,可以为之代。”操斜目而视,似有所思,有顷,谓法正曰:“亦不可。汝弑主之徒,天下所共怒,操若勋汝若此,恐亦为世人之的。”法正复试曰:“如是,则请赐轻骑百骑,愿为乡中一豪士,如此可乎?”操以手托颐,移时乃对曰:“亦不可。张鲁本自王侯至尊,云集蚁附者辄以万计,今日于操麾下,所率亦不过千人,其爵亦不右偏将军。汝本布衣,浮名虚禄,当如一梦而已,何敢复跨伐哉?非孤无情分,乃惧众怨也。”法正稍不退,乃问曰:“如是孝直无所立锥也。不知曹公所置如何?”曹操指其鼻曰:“全汝性命,即刻奉印而走,唯此而已。”法正既见辱,大怒,摔杯于地,亦指操鼻骂曰:“阉竖欺人太甚!今日汝既自投罗网,安能生出天荡山哉!安能生出此白水亭哉!”左右騞然而出,于禁c典韦二人,一听此言,便欲奋剑而起,却见曹操顿足大笑,后仰而复前,盛若不迭,满座皆奇之。操曰:“吾以为汝本智者,不宜蠢钝若此。夫魏公之擅疑多谋之士,安能以身犯险哉?况使魏公入于群狼之地,则必善伪其辞令,焉能数抗节直述,以摧汝怀乎?今日魏公特令吾来讨死耳,汝虽不杀,军令亦死!汝曾不自知,尚为吾所愚,此诚全吾节而扬吾名之日也!吾先行与黄泉,以待尔等旬日之先也。”虽于禁c典韦素知操常有异人之举,时亦难辨,况蜀中诸臣乎?法正大惊失色,退而与李严c黄权议之。三人熟识之而莫能辨,语左右曰:“此盖一心相死之士也,欲效解扬以成其名也,或恐杀之无益,徒全其节而添笑柄耳。然倘诚为其高禄之士,则如此纵去,岂不可惜?”黄权曰:“此事易耳!可先纵之去,吾于山间四五里处设伏。若见其深色仓皇,拔足狂奔,则必是曹贼无讹。若其意兴索然,抑或神色若常,则可纵之去。” 法正依言而去,伏于山上。操既将于禁c典韦出,谓二人曰:“不可速发。宜逡巡躑蹰,面露悱恻痛恨之色,口发唏嘘呜鸣之声,以迷敌众。”于禁c典韦二人但依计而行。法正见其从者皆勒马缓步,气色沉重,心度曰:“此求死之徒也。杀不足荣,不若纵之,以示宽雅之量,或得其徒众之附也。况以多攻少,胜之不武,吾既不能见信于寻卒之辈,何得故伎重施乎?”乃传令下去,三军分开一条去路,纵此数从者去。刘璝大怒曰:“虽非曹操亲来,若能陨其替身之士,不宜荣哉?”乃令本部数百弓手,一齐放箭。士卒皆未受法正亲令,皆虚拟不敢直射。操垂行矢雨之中,不避不闪,左右悉劝其避伏,操笑曰:“今日避伏必死。如能不动如山,则其必自退!”左右将信将疑。法正见刘璝若此,慌忙遣人责之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汝何能以弓矢伤之乎?” 操一路缓步,至于目及本阵,乃令三军倍道而驰,直趋营中,大设酒席,以飨于禁c典韦二人,奉为功臣。于禁拱手而谢曰:“今日主公指挥若定,虽臣属之士,不能明辨,禁何功之有?”操大笑曰:“微文则之侍,操何敢造次哉?”禁三辞以无功不受禄之理,操乃太息曰:“真知节之士也!”乃令择蜀锦二百匹赐之。禁略无托词,既纳,乃与本部军士分之。操复谓吕虔曰:“公言日食不吉,诚然无欺。鬼言机辞,可一不可二,今后孤若复目无直谏,当以此为鉴。”言讫,赐其素绢三十匹,间令使女去其软铠,只见左胫中了一箭,血迹尚新。盖操恐乱军心,虽中矢亦未声张,随意折其尾耳。吕虔大惊,慌忙叩首曰:“护卫不周,诚臣等之罪也,主公未加罪责,惶恐之至,何功之有?”操以手扼其创,笑曰:“古今无道之君也,常有超人之略,惟不能见其短也。纣王力能弯钩,驭国无术,皆其自咎,何得责妲己乎?齐桓文武双全,死于三小人之手,何得托乱权而不察其失识乎?故人之智也有所不足,虽善从而常有不足,况自多乎?今侥幸不死,不复能再之也。”吕虔感激涕零,谢恩不迭,按下不表。操复令于禁自中蜀押粮至汉中,专遣人泄密于法正,并教于禁若遇奇袭,许败不许胜。于禁依计而行。操复立营于天荡山下,令士卒日夜叫阵,并张出布告,云能生擒法正者,赏金一镒,免一年徭役。川军余党见之,拾而献于法正。李严见之,笑曰:“曹孟德真悭吝之徒也!一镒之金,一年之役,复能何用乎?”法正见之,反却面色惨白,严数诘之,则辞以山中久居,风寒不适,唯此而已。 正入其内营,其妾戴氏见之,惊而问故。法正废然不悦,然亦恐乱左近之心,乃强颜曰:“汝试猜之。”戴氏乃对曰:“若以千金王侯县之,则虽死亦荣;曹贼如此轻贱于公,已然不视为一患也。公之所虑,不在事之成与不成,在势之兴与不兴也。”法正恨恨然曰:“嗟乎!卿言非虚!昔日尚有裂土之资,今日人地双无,不过螽贼草寇耳,涸辙之枯,游鳞既遇其终;秋火既来,败秕为之不全。譬若赌徒相搏,而失其所恃,岂能久哉?”戴氏曰:“公何须忧之哉?凡用天命之士,虽困厄一时,亦不免其终兴。宁戚敝履素服,歌白水之歌而起;百里奚拘于野圉,凭五羊之皮而发。范雎为人所疑,殴之半死,尚能用以三寸不烂之舌;朱买臣贫贱不足,妻儿所委,亦能有中发之日。何必虑虑然!”法正虽爱其机变,然复嗟曰:“汝之所云,具列人臣。故恐磐石沃土,不能互变!”起座而出,会左右禀曰探得敌军押粮而至,左右皆踊跃请战。张任遏之曰:“汝等小卒,懂得甚么!今日曹军大军压境,若惊涛怒澜一般,焉能自暴其弱?必是计也!”刘璝叩首曰:“列位逡巡不进,先主地下见之,亦必心寒。今日危难关头,虽其是计,亦必一试。所谓生死胜败,全不足虑也。但能马革裹尸,死于阵上,复何所欲!”三请之不得,乃负气引本部千余人杀下山来,直扑于禁而去。李严c黄权c张肃三将恐其有失,兼心中服其论,一齐杀出策应。 于禁望见刘璝,挺枪来战。禁有意向让,二人战了四五十合,教刘璝一刀虚虚砸在肩头,口中发一声喊,拨马便走。两旁曹兵,见主将溃败,亦是一哄而散。刘璝引左右曳其辎重粮秣,拉回山上,见其车马之上,驮运绢布,计其数量,足十余车。刘璝谓左右曰:“今日吾等之役,可谓先天之大捷。三军齐心,将士用命,则无往不利也!”于禁归营禀报。操褒之,复命侯成引军押粮,亦是许败不许胜。左右皆莫名其妙,陈群摄众而出,问操曰:“今日法正军势虽众,亦不过三四万人,主公若能一气进击,不难踏平此天荡山。何以数暴自弱,授人以柄?恐非前贤之略。”操顾左右,对曰:“此亦兵法之意也。此间深意,汝曹未必能亟察,但观之耳。孤惟知若彼尚敢下山来劫,则非用兵之际也。”旦日侯成引金帛复来。操立于望楼之上观之,见山上止有刘璝c张肃两彪兵马杀下山来,乃拂手语从者曰:“非其时也。”侯成亦引兵佯败,遗十余车草料而去。次日,操复遣李通引十余车辎重出没期间。操复立于望楼上观之,见山上旗角摇动,战鼓累累,然终不见一兵一卒杀下。乃扣栏而歌,大笑谓从者云:“此其心乱也。盖士卒齐心则不可凌,而心存猜忌则可以轻取。须知求生而战者死,求死而战者生。夫求生而战者,有所冀望,故其神志不坚,十不能当一。夫求死而战者,心无旁骛,所图惟死前能奋战,一可以当十。前日彼众杀下山来,心中所念,期必中伏,是继以死,从其先主与地下。昨日其既胜,复夺得金帛之物,则有所顾虑,尚能出击者,非舍生忘死之辈,既大贪大欲之徒。今日起二者皆无,则其斗志尽丧,今夜可破之也。”陈群等莫不叹服。 是日将暮,操乃汇集三军,誓之曰:“孤之用兵,名为用兵,实是用将。今日夏侯惇c夏侯渊,远征南蛮,曹仁c曹洪,驻守中原。郭嘉c程昱c荀攸c荀彧,皆超群拔擢之智士也,具不在孤幕帷之内。诸公亦知困兽之斗,不可小觑。法正以下克上,杀逐二主,志气可怖。张任排兵布阵,可谓天衣无缝,寰转如意。严颜老当益壮,勇冠三军。黄权文武双全,虚实兼备。盖以一言蔽之,蜀中余存之英锐者,螣附此山之间也。况今日尚有袁绍在北,虎视眈眈,日夜寻衅;刘表在南,雄踞一方。胜,则能革毙腹心之患,全力攘外;败,则国分三段,各自凋零。故天下之兴亡,皆在此一战也。”时惯将具发于外,操左右大将,于禁以下,侯成c李通c臧霸c张绣等,固非宿将,外附之众,本不齐心,今日闻言,皆慷慨激昂,请为前列。欲知曹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尊弥明勇将奋神威 追豫让义士惜垂成 操乃命典韦为先锋,引两千龙骧重骑砍开鹿角,举火呐喊杀入。时法正c张任等皆在忧虑之中,夜不能寐,闻营外喧哗,慌忙起身上马,都统左右来战。刘璝绾白巾于其额,狂呼谓从骑曰:“今日之战,必无生理。但能奋死从先主不愧于地下,则可也!”撞上于禁,横刀斥曰:“竖子!手下败将,焉敢复战乎?”于禁爱其忠耿,横枪接战,徐然劝之曰:“良禽择木而栖,贤士择主而侍。昔日刘焉在日,亦不过众人遇尔,今日何必徒死?”刘璝斥之曰:“君之贤丕昏盛,岂在一隅哉!人不可胜察,常也,犹许以重任,安以为不识乎?”禁知其心坚,两马相交,战了十数合,一枪将刘璝戳下马来。典韦挥动双铁戟,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张肃方抢过一杆金槊欲斗,见典韦勇猛若此,慌忙下马,欲杂于步卒之间遁走。典韦伸手抄出一只短戟,百步之遥,一戟射死。 张任见大势糜烈,悄然引其部众,弃营而从山后走。严颜以刀截其马,大怒谓曰:“今日之战,唯死而已。都督委众而去,岂不寒将士之心哉!”张任概不多言,一枪拨开其刀,催马而去。严颜戟指点起背,大骂曰:“竖子!吾等皆公推汝之忠义,欲从先主与地下,岂料汝临阵变卦,真无耻无节之小人也!”含恨引霍峻c黄权二人,翻身迎战。移时,忽见曹操后阵大乱,只见张任金盔金甲,往来冲突,告左右从者曰:“凡古今以弱胜强者,莫过摧敌首脑。十寸之蛇所以杀百尺之牛者,摧其咽喉也。今日曹操自弃天险,若狼虎暴其腹肋,吾等若失此荣,何以复见天下人哉?”言讫,一马当先,直取曹操。操此次进击,倾力而为,左右从者,不过皆老弱之士,只见张任横枪杀来,左右皆若见踏之苇,随波而靡。张任径至操马前,挺枪便刺,操慌忙擎马槊招架,左支右绌,狼狈之至。俄而张任部下闪出二三百骑,趋于四下,一齐呐喊:“曹军诸将且听!曹贼本乃宦官之后,愚昧之材,会逢桓灵无道,卖官鬻爵,凭其父族之荫泽,故特擢为上党。尔等侯成c臧霸之属,本皆有主,为操或杀或逐,汝等身为天下之义士,本当吊民伐罪,追讨裂土之贼,然慑于形势,不敢摇动,譬文王之受铐与朝歌,高祖之雌伏于汉中,此诚不足以为罪也。张鲁c张绣,本贵为一方之侯,各自凭关恃地,足以比肩齐桓晋文,不过武运疵瑕,上怀敬天之德,下抱爱民之心,一时委身不义之旗下,天地共悯!今日张剑阁于连环之外,尚伏数万大兵,一起发动,必能晟传上天,诛杀阉竖,汝等若不来助,则可自去,免见误伤!今日吾等北结袁绍,南延刘表,曹贼腹背受敌,焉能久持乎!若能反戈相随,他日庙堂之上,必守超拔之位。”曹操与张任勉力战了十余合,终究以羸抗长,抵敌不住,拨马便走。张任将红旗一挥,号令三军曰:“能献曹操首级者,赏千金,封列侯!不必生致之,但杀之可也!”两旁军马,钳击而进。 典韦等于法正营中,激战正酣,见张绣c张鲁等顿足不进,本已不悦,复闻张任言辞诱惑,不由心弦震颤,便要杀下山去救应。诸部皆去,惟于禁将其黑铠众不动,攻守之势,陡然相逆。近随皆异之,兼不堪苦战,乃谏禁曰:“主公有难,将军若落于人后,恐为絮语所坠。”禁一面猛攻,一面教近随曰:“汝等识得庆郑否?昔日秦晋两军相攻,兵革之音,皆惊王辇。庆郑引韩简旋其锋锐,故而两下无功。上将之战也,所谓期破敌制胜,爱在一国,非在一人,无论谄君媚主也。况诸部皆退,无人殿军,成何体统!”坚守独不退。 却说曹操催动绝影,一路狂奔,左右能及者,不过数百,之张绣部前百五十步,乃令左右皆投其枪戟于地,退开百步。左右皆劝之曰:“张绣本降将也,居心叵测,况今日主公少不利,而张任数离间乎!军法有云,无故弃甲兵者,皆受杖刑。”操大怒,挥剑击左右之枪曰:“庸夫!庸夫!上君之剑,摒之于心,匹夫之剑,握之于手。今日吾等深色仓皇,持剑驰入,反激其惶恐自危之心,倘弃兵而入,方见不迫,况见赤诚。”左右乃赤手而退。操玉带歪挂,星兜虚悬,单人独骑,拱手谓营中曰:“营外有竖子毁公之令名,盍不杀之?若将军欲去,则不妨做项王吕马童之邀,操无所求,但慎勿躁,操自当刎颈相送,以绝诸子侄之寻衅也。” 先是,张绣闻张任之言,心旌摇动,及见张任杀败曹操,自度曰:“曹操虽待吾无大恩大雠,毕竟尝为仇敌,不能尽信。今日若来苦苦相求,则必穷也,可乘势杀之。若来以权杖恃强凌令,亦不足为之效死,但举反旗可也。然逆上之诟,人所不齿,但观张鲁等如何举措可也。”乃传令左右,紧闭寨门。张鲁之属,盖亦皆然。岂料左右回禀,曹操尽弃兵戈,平辞而论,如此云云。张绣心中一动,不觉两行清泪,滚涌而出,捶案嚎啕曰:“一何鄙也!一何愚也!今日本乃立功报恩之际,吾有此乱心,非人哉!非人哉!”言讫,左右羌兵偕与垂泪,即令大开营门,迎入曹操,自引三千骑,截住张任厮杀。两枪相交,犹如双龙共舞;二士舍命,便似星辰争辉。后人有诗赞曰: 赤水涛涛荆卿怀,白虹瑟瑟弥明哀。 气腾鳌兴烟水里,意湍蜉落云霄外。 盘绞辉折天姥迷,封矬缨飞渊水湃。 锋追仙圣落英处,势激飞将磐石开。 二人战了七八十合,张任略占上风。然左右诸部骑墙观战者如李通c张鲁等皆来驰援,一时局势大异。时曹操立于圈外观战,见张任英勇,谕诸部曰:“张剑阁文武兼备,实鲜见之才俊也。取此一人,胜过雄兵十万,务须生致之。”时天色渐阴,乃令左右执华盖斧钺者皆去其务,于身后撅陷马坑数十个。战不多时,张任长叹一声,乘势倒拖银枪,佯败而走,曹军三军,不知是计,果然追去。岂料张任奔出数十步外,间与部将雷铜易其衣甲兵刃,令雷铜悬其“张”字大旗,将大军往北溃走,自于背上插三四矢,双足垂悬镫间,不惜以首触地,佯死脱队。曹军不以为意,犹追逐雷铜而去。任所乘之马谓曰白鹤,遍体皎洁,无一异色,操亦爱马之人,望见神骏驮一死尸,窜流战场之上,心中垂爱,忙令左右驱于身前。两旁士卒呼和相属,撵得白鹤四下乱窜,终往曹军大营去了。 待得张任去曹操不过数十步,忽然大喝一声,一个挺身,翻身上马。时张任额上皮肉尽落,尘土之下,白骨森森,更兼两颊被血,口鼻皆如败絮,宛如死尸复生。会空中雷光闪动,电母发威,阴沉之下,愈是可怖,操左右无不变色。待至十余步外,张任瞭见土色新浮,知其下必有陷坑,提缰一拎,人借马力,跃起数尺之高,越过陷坑径扑曹操身前。说时迟,那时快,张任挥起雷铜之刀,直往曹操颈中砍去。操情知不敌,正容张目待死,却听斜刺里扑来一人,抢在曹操身前,喝曰:“休伤吾主!”乃从侄夏侯恩也。张任一刀将夏侯恩砍为两段,余力已微,倒撞下马,气绝而死。左右方惊愕间,只见天雷滚滚,暴雨如珠,倾盆而下。操抱夏侯恩尸首大哭。左右甫欲寻白鹤之时,见那马已然自断其喉,俯卧而死。忠哉!壮哉!义哉!后人有诗叹曰: 秋高风狂杜鹃啼,饮恨无功鹧鸪稀。 忠魂灵殿常青柏,义士黄泉血染旗。 乱石低湿沉英骨,百骏庸驽凋义骑。 雨贯如帘仙家怮,封坛无路山势靡。 纵横府幕百万兵,无奈时局暮气凭。 河川中行清流凛,世事两旁浊涡凌。 转熄无余汲显名,意气斗转托玄影。 日色未改应如许,可叹朱丹俱血凝。 却说于禁战于逆漩之中,左支右绌,几乎不敌,乃秘谓左右曰:“汝等可齐呼‘张任已死’!”左右依计而从,严颜等闻之初惊,攻势稍缓,俄而复对三军曰:“此彼诡言之辞也,不足信!”正欲复战,只见曹将臧霸引军杀上山来,背后缚立一磔,上悬之尸,银盔银甲,正是雷铜也。然两军尚远,面目望不真切,况臧霸手持张任之朝凤枪,朗声曰:“汝等识得此枪乎?”严颜c霍峻c黄权等皆顿足大哭,相顾抱首曰:“非剑阁误吾等,实吾等误剑阁也!”会曹军鸣金,及至暮间,雷铜尸首,尚县柱上。严颜等念及张任旧恩,遂引部众精骑,欲夺回其尸。乃令部众衔枚勒口,悄然而去。颜见相去不过十余步,催动座马,只听轰然巨响,跌入陷坑之中。李严c黄权等欲战时,两旁草中杀出无数曹军,各执钩镰,将川骑尽皆绊下马来,缚入营中。 操见之,乃亲解其束,指中营内二棺,使左右发之,见一盛夏侯恩,一盛张任。操悼然谓众将曰:“张剑阁真勇毅超决之士也!”遂俱述其实,复语此数人曰:“将帅相争,各为其主,本不足恨。昔楚子不杀解扬,赵伯不刑豫让,固人中典范也。今日知诸部心有所念,恐不能会心一战,然吾族侄夏侯恩,亦蹑影随行之侍,倘公然奉还剑阁,恐三军气馁。故出此下策,意在一聚耳。人生而有尽,恩仇不泯,与蛮c触何异!惟叹刁蛮之侯,凌据不灭,而忠耿之士,时与自斗,故天下不能久安,岂不悲哉!”乃令从者设宴飨严颜等。颜固辞不敢受。操举酒自酌,间谓其曰:“今日汝等可善保而归,明日阵上,当怀决死之志。”欲知众将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智擒乱士荀公达扬威 策取天险司马懿用名 李严等初不信之,待操携此三人至厩迎其上马,乃阴计曰:“法正本不足效命之士也,况延误固久,际会本奇,诚言而不可信。况操数为剑阁所伤,尚能礼遇,宁归而见疑,不若留而效命。”三人出辕门数百步,见左右无有追兵,乃并折而归,垂手请与共。操大喜,乃越迁之。及天明,法正等见三将不归,知必有变。孟达乃唤其甥李辅入帐,屏退左右,相议曰:“今日北期袁绍,等不可得,南盼孟获,亦为之所溃,而中军战将,皆投彼麾下,营内亡卒不可胜数,日日减灶。法正之败亡,如睫睑之间也。若能设计诱捕,献于曹操,或可保全身家。”李辅略一思度,谓孟达曰:“法正诡诈,心亦必有防焉,况吾等本非宿部,其奚能信?尚请舅父寻衅笞责,乃佯为暗投,如此可也。”达善其计,乃倒曳李辅之纲,至于中台,宣三军曰:“罪贼李辅,侵吞粮帛,人物俱在。三军之定也,不可无法度,不可徇私情。”喝令重打五十棍,左右苦饶,乃令左右重打二十军棍。李辅咬牙切齿,佯怒归营。有顷,乃谒法正曰:“粮帛所侵,本孟达上下其手,前后不能相对,无端使吾为替罪之鬼。况孟达平素自矜,外通曹贼,内凌三军,实为川中一害。”法正善言慰之,李辅乃曰:“孔子云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今日孟达不死,其殆有过之而无不及。旦日之庚也,吾当遣人于辕门下邀之,主公可来剿灭此逆。”法正允之。辅复遣亲信告孟达,期于庚时相见。 旦日二人果然俱来,各引数百心腹甲士,见李辅立于辕门之下,皆抢出,方欲言,只见李辅将青旗一挥,矢雨横飞。二人方欲走时,营内转出数千曹军,将二人反绑,送于山下。李辅见操,喜形于色,膝进而叩曰:“先是李辅奉荀攸荀公达之机授,执此二老贼来见。今日幸不辱命!”操面如寒冰,目指荀攸,攸闭目正色摇首曰:“此伪托也。攸虽知兵者诡道也,然离间甥舅,挑拨侯伯,逆人之情,此恐受天罪,亦不能为之也。”李辅大惊,叩首出血,操概不与闻,喝曰:“下不能用命,上不能服众。若汝等决死突击,下山一战,力尽受擒,孤尚可饶汝之命。不用心于沙场,而用心于勾斗,疏而间亲,心性卑劣,尚不如娼奴之属与!”乃使左右将三人推出斩首。及首奉上,操与荀攸相顾大笑。操口笑不停,以手扪腹,问荀攸曰:“闭目见君上,斩首之大罪也,汝何敢为之?”荀攸亦大笑曰:“非然,则色发于外也。闭目见君,固然无礼,然若狂笑见上,不宜侮乎!”陈群见之,顿然正色谓操曰:“人君不可喜杀伐。此三人虽祸国殃民,罪不容诛,然主公之对,亦有非得。”操亦收色,乃谓陈群曰:“人本言德之俎也,况此皆无道之徒乎!若伟逆雄枭,亦不可杀。若白起之坑赵,吕牝之杀淮阴,皆无道,亦不得已而为之,孤必忌之。”群色不变,操与荀攸乃惮然而退。 首恶既枭,益州遂定。曹操之领,北极东郡,西入秦川。讯传于袁绍耳中,不觉忧愤,喟然长叹曰:“嗟乎!昔日操与绍不过二童子耳,游于洛中,上谒百丈之阁,下潜绳枢之室,嘻游无所虑,岂不快哉!今日隔河而峙,势同水火,不亦空乏乎!皆天命也!”时许攸在侧,乃谏绍曰:“天下之务,莫能有常。譬如张耳陈余,同榻而卧,同席而食,终不免怒目相向,决眦兵指,其一死而后止。主公若念旧情,恐不免为其所乘”绍以手遏之曰:“本初岂不知之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大善者,貌如小恶。今曹操羽翼方丰,不可纵之。如若不然,必受其害。”田丰对曰:“主公所言甚是。吾军雄踞河北,兼怀扶风c长安,此譬如倒刺之钩,浮入曹军皮肉之间;曹军所据之地虽大,然豫c衮与益c梁若双头之锤,其芒固锐,而其柄固弱。吾军雍州之地,相继并c冀诸河阳,虽以百万之众,不能遏止。然曹军两端之继,西不过凭上庸c房陵,东不过倚宛城c颍川,若能以奇兵断绝其往来,必死无讹。” 绍乃令张辽为都督,庞德为先锋,司马懿为监军,引兵十万,南济官渡,急袭许昌;令张郃为都督,麴义为先锋,自临淄西进,策应张辽;自领众将自长安折击宛城而去。张辽既得令欲行,却见司马懿阻之曰:“都督不可轻动。许昌司备之将曹仁,亦智勇双全之辈也,安有万全之策乎?”张辽曰:“用兵之谋,贵在机变,安能先决乎?”司马懿大喜,附耳张辽曰:“诚知军之将也。今仲达有一计在此。”辽闻其言,归其邺之府中,数日不出。绍簇众将在程,闻张辽逡巡不发,怒曰:“张辽兵少,贵在神速,何以裹足不前哉!”乃传谕司马贾逵,往邺都警戒张辽,催其进军。贾逵授命而去,巳行而酉宿,悠游慢进。侍从惧袁绍之凌威,皆劝贾逵速进,逵哂然谓曰:“张文远忠耿之臣也,必有其策,然谋诡必秘,苦不能通于外也。文公惩魏犨c颠佶之屠曹大夫也,必发其近以言状,利国也。孔子云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否则具臣者也。今主公不能细察,所谓乱命,不可从之。”如是者数日,逵甫至邺。 却说官渡守将刘延,亦汉室疏宗也,日夜巡视,并无所疑。日间忽有一老者来谒。延爱其高名,乃躬迎之。老者言之曰:“老夫本冀之耆宿,上受官家之命,下哀汝等之数,特来相告。汝本汉家之故将,帝业之旁嗣,先是,尝弃暗投明,与事刘表,后何故自湮烛光,屈身事贼乎?安邦之业,义不容辞。高祖斩蛇而起,终不免吕雉之乱。今汝危在旦夕,而不自知,诚然可叹!”刘延见其语无伦次,以为狂悖,犹佯然下问曰:“不知祸因何而生哉?”老者云:“汝不闻邺中熙攘,兵车磔然乎?盖其欲战曹操,必由官渡,汝可谓首当其冲也。以区区一县之卒,抵一国之兵,岂能胜乎?汝可速讯上将,求其添兵,可期完身。虽不能抵北奔之狼狈,亦足以辞囹圄之噩闻。”刘延闻之惧恐,乃速报曹仁。仁与诸谋闻讯相议。董昭曰:“此必袁贼之谋也。其有心之伐也,必乘虚而来,焉能预告乎?”先是刘延尝为文聘重金诱降,后表失败,负荆谒操。操未加斥责,用于官渡。然诸臣皆以为反复无常之人,仁犹不敢轻之,遣曹休引大军代之守官渡。既数日,袁绍大军浩浩荡荡,过河内,趣河东,直指长安,曹军诸将始安其心。 刘延之下三军戍官渡者,始闻老者之辞,夜不能寐,每日惧恐。既闻细作报与袁绍西进,乃以为无恙。于是守备渐弛。复数日,复有民众谒曹休,请曰:“吾等本延津c白马之顺民也,苦袁绍苛政久矣。今其大军西去,不复能欺压吾等也。愿据城为内应。将军若有勇进之意,兵临之际,必开门献城;将军若自贵尊踵,请举族迁于中原,以服王化。”曹休不敢定夺,复请于曹仁,仁对曰:“今非常之时,揭竿而起,本不足奇,然官渡要冲,亦不可轻之。若其欲临,安其自便,然断不可引军轻出,若失其地,汝罪折死!可坚壁清野,收押两岸舟船,以绝南济之便。”曹休闻之,果然不敢进。复数日,左右报曰:“岸北人首涌动,簇连若市。”休以为袁军来寇,登城视之,见北岸有众数千,其间多老弱妇女之属,凭河无所济。方思度间,只见众民之后,烟尘滚滚,数千袁骑,呐喊杀来,为首一将,手持双戟,纛书“庞”字,威武无当,看与百姓相去数百步,遥指大骂曰:“竖民!食冀之粟,饮河之水,而朝随暮叛,可谓无节至极也!”挥动双戟,便要杀来。城下百姓号哭连天,皆跪垂嚎啕,或有扶板挟木欲济者,或有对泣相目者,喧哗哀嚎,虽河涛滚滚,不能相决。有少壮者百余人至官渡城下,叩首跪拜望城上曰:“将军救吾!吾等献城之事不成,举族徙临,袁贼暴戾,追杀至此,倘无搭救,则俱无生理也!吾等早知文烈将军尚仁崇古,非寻常武夫也,今特来相投,无它耳!”曹休乃欣然语左右曰:“孟子云域民不以封疆之界,诚不欺也!盘旋转附,非易事也,可速开城纳之。”兵卒亦不疑,遣涉舟舸,纵之而入。曹休引数千士卒,以炮弩石臼之备,阻击庞德追兵。德事起仓猝,无得渡河,只得悻悻而返。 百姓既入城中,其间拔众而出者一人,乃故上蔡令甄逸也,拱手谓休曰:“北拘于逆贼久矣,今幸得辟异复华,若及冥而返,不胜荣焉!复蒙天佑,能见英伟勇略不疑者如将军,此诚万代之恩也!”乃以酒炙之属,献与曹休。曹休志得意满,乃令曹军亦备宴衢中,酒肉相交,不绝士民之取,以示军民之好。逸等皆列上座,择巫游之女数十人歌而蹈于此间,以为其乐。 席间倏有倩影浮动,烛光闪处,只见一少女扶摇而出。虽傅长裙,不能掩其婕态;纵被轻纱,不能绝其胜貌。饮者见之绝其盏,饥者见之停其箸,疲者见之忘其劳。忿争者闻其语,辄修睦与通;奸戾者觉其芳,辄静心自恭。墨客有诗誉之曰: 芳指凝若璧,兰甲如瑰镶。 华肤雪胜乳,垂发瀑比嫦。 闭目朝堂灭,启唇田舍荒。 妲己惊销散,夏姬愧娇戕。 伶仃绽玫牡,孑孓凋翠黄。 仪态旋世质,神措绝庙璋。 曹休以下三军,见此绝尘之女,莫不倾杯而瞩。胸中言语若涛,绝塞支吾;面上红光具现,瞠目结舌。欲知此乃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张文远匿身赚幼将 曹子廉献粮赚孺生 甄逸见曹休失态,乃举杯酹于地。休始惊觉,乃旋面问甄逸曰:“此等女子,本非世间所有,何以超擢若此哉?公识之乎?”甄逸浮笑属联,徐然对曰:“此小女也,年方十六,姿容寻常,蒙将军错爱谬赞,至贵至重!”甄氏乘势频频劝酒,曹休年少不能自持,旋醉而退。 岂知难民之中,间杂数十少壮之士,见曹军多酒醉,潜上门楼,杀死戍卒,放起火来。对岸庞德c司马懿望见三处火光,一声令下,于河上架起十余座浮桥,浩荡杀来。刘延望见火光,只道民众醉中不慎,引数百曹兵来救,却见众中一人独步而出,身长八尺,势如龙虎,大喝一声:“无节竖子,识得张文远乎!”刘延早闻张辽大名,半醉之中,猝见惊吓,竟而吐血而死。张辽乘势夺其座马,翻身死战,尽杀其从者。曹休于榻中睡至中夜,为近随推醒,惺目四望,只见城中火光四起,酒醒大半,慌问何故,左右对曰:“贼将张辽从乱众间杂数十悍不畏死之士,斩关落锁,对岸庞德架起浮桥,长驱而来,今城已不可守矣,将军宜速退!”休仓猝上马,左右相拥而去。张辽遥见府中遁出之士,料想必是将官,拈弓搭箭,一箭射去,曹休急缩颈间,一箭射落铁兜,心中恐极,竟而跌于马下。辽以为射死,旋踵而去,曹休始得捡回性命。张辽以数十众入重围之中,夺此天险,岂不壮哉!后人有诗赞之曰: 涛声凌乱落日边,笙歌漫摇天险前。 被葛黯光伏朱甲,凭耜孤勇撼赤镰。 片手犹能取雄邑,独略尚可域汉天。 今朝陈仓暗渡处,昔追淮阴伯仲间。 方至天明,休引从者数百骑,入许昌谒曹仁。仁俱闻其过,掀案而起,怒曰:“官渡,中原之咽喉也,汝以一女子失之,有何面目生来见吾!早诫汝不可妄为,何以愚之至此哉!”休亦不告饶,惟伏地曰:“今官渡已失,虽末将九死,亦不足逆之。若云借兵三千,乘势夺回云者,与樊哙十万平匈奴之狂言无二。”仁余怒未消,便令左右推出绞死。仁子曹泰跪地请曰:“今实用人之际,若杀族叔,惟亲痛仇快耳。可善谪其位,苛其立功自赎。”司空荀彧c光禄董昭等皆来求之,乃去其位,使于帐下听命。却说贾逵既至邺都,绍犹不闻其禀,乃数遣近臣查之,方出,传骑报曰官渡已然袭得矣。绍惭然而退,复遣使追回所派。审配在侧,谓绍曰:“昔日庞恭谏魏王以三人成虎之事,后如其所料。故君臣之患,不在能与不能,实在信与不信。王翦所以求田舍,萧何所以污账目,皆自浊以安身也,此古暴君之厉习,主公焉得从之乎!”绍羞愧不已。 曹仁乃尽提许昌c陈留之兵,直抵东郡。谋士董昭问曰:“今张辽c庞德在官渡,都督何不引兵灭之,反至此焉?”仁曰:“张辽等兵少,悬军深入,不得民心,必自乱也。况许昌城高池深,西有虎牢,东有陈留,料其不能兴风作浪。然昔日主公与袁绍隔汶c泗而治,今日官渡生变,青州焉能坐视?”方至东郡,果然斥候报曰张郃大军发动,至于泰山。仁曰:“一急一缓,此二者所以不均也,不均则有隙,有隙则必可破。古今之将用兵,俱知神速之妙,今可知也。”董昭拜服。乃令曹洪c牛金二将,各引八千骑卒,往钜平埋伏,令其便宜。 洪与牛金至钜平城下,见城中烟尘四起,遂遣一精细军士扮作山民打扮,入城细察,归禀曰守将崔林方调遣军士,欲策应张郃,一并进军。曹洪度曰:“林本崔琰之族弟也,广读经书,然军略概不了然。况林出于豪门大氏,常患自多之伦,不足畏之。今权易衣甲旗号,效先轸椁车塞门之计,必可赚开城门。”牛金亦悍勇之将,雅倦伏守,闻言大喜。洪聚集三军辎重,并金银之物,合于荷驮之车,下载石砾,上覆粮秣,复尽易其旌旗,令牛金至城下呼曰:“吾乃吕旷也,为张都督前部,闻德儒有偕进之欲,钜平上下,举义与同,深感敬之。今特遣吾等来劳军。”言讫,出其辎重粮秣示之。崔林方欲开门,却闻老吏劝曰:“太守未尝面会吕旷,虽闻其名,一时莫能辨之,倘使敌军佯装来袭,则必乱矣,不可不防。况劳军辎重,何须甚众押之?”崔林踌躇不能决。牛金见城上弛豫不应,等得火起,便欲呼喝开门,却见曹洪闯马上前,往城上呼曰:“吾等尚有旁务,恕不能久候,劳军之资,俱陈于此,太守可自遣众来携,以犒三军勇士。”言讫,挥鞭便退。 崔林见城外大军既退,急令左右放下吊桥,遣城上将士输之。岂料曹军所遗之车,辕辏俱朽,行出未远,俱瘫而不可动,登时横陈一地。崔林见状,复尽发城上戍卒,下城运之。方交通间,见城外烟尘暴起,曹洪c牛金等引魏骑,呼啸而来。崔林急令左右升起吊桥,然其上满停车马,一时不能起,而门洞之间,亦饱裹粮秣,开盍皆不由;而士卒亦于其间厮掠金银之物,不从调略。崔林毕竟年少,何尝见过这般阵仗,焦头烂额,手足不知所置。眼见曹洪一马当先,杀入乱军之中,砍断吊索,抢入城中,纵马登上门楼。崔林挺枪便刺,哪里是曹洪对手,两人交手一合,为曹洪一把生擒过马。洪挟崔林以进,城中戍卒,见太守见缚,尽皆归降。 洪乃令左右巡狩城外,以备事泄;复令城上袁军,旗号不换,每日皆备如常,独遣使秘禀曹仁,以叙其功。仁传示众将,侯成悦然曰:“子廉以奇兵袭夺钜平,可谓奇功一件,都督可移师入城,以备后应。”曹仁无所动,对曰:“以辎诱敌,佯委而去,曹洪固推参之将也。然此一人之小伎耳,崔林黄口汝子,自然欺得,然若欲以此赚深通韬略者若张郃之属,则自寻死路也。况钜平者小城也,军士虽众,不能散部,合战不利,断不可入城。”荀彧曰:“是以都督欲弃之乎?亦善。孙子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今吾军腹背受敌,补给艰辛,诚不宜深入也。”曹仁曰:“弃之也必,然不能徒废之。今可严保此秘,兵发钜平之下,佯为攻城之状,待张郃来救,必可期里应外合之效也。” 却说张郃引大军一路西来,闻曹仁大军发动,围攻钜平。先锋麴义曰:“曹贼自不量力,尚敢来攻吾等之城乎?请引五千兵马,义愿驰援救之。”参军辛评曰:“都督且慢!那曹仁诡计多端,深通兵法,如今攻守势异,固守尚不暇;更兼钜平本非要地,曹军何故围之?若欲引军决战,自当北围济南,抑或南攻任城,此皆要冲之津也。钜平,小城耳,克之无益,此所以疑之一也。钜平守将崔林,见围而无求援之信,莫非已倒戈乎?此所以疑之二也。曹仁麾下之兵,不过区区十万之众,尚需戒备四方,可用之旅,屈指可数,而都督大军十余万之众,兼张辽两万旁动,理应固守,何故四出衅战?此所以疑之三也。有此三疑,都督不可不细查之。”张郃略一思酌,谓二人曰:“此固可疑也。然曹仁引兵至于钜平之下,后必空虚,机变之务,不可悬决。”乃令麴义c辛毗二人引军一万,假张郃大纛,往钜平城下观望,然不可妄动。令淳于琼c高柔二人引军三万,南下任城,渡而攻山阳。自引大军,在后策应。 曹仁c曹洪,列居城内外,然城外佯攻,每日不绝。曹洪令崔林投降,林刚毅不屈,唾其首曰:“汝以诡计欺吾等,必尊为英灵之士,安能屈膝侍敌哉?况张郃大军,指日可待,汝等螳臂当车,必碾为齑粉矣,汝不善办身后之事,安有余裕来说吾乎!愚哉!蠢哉!为汝计,可速杀吾,迟则必悔!”洪惜其烈,乃令左右善加看管,不得凌虐。 如是者移时,左右望见袁军来救,俱禀曹仁。仁望见袁军中军大营之中,高悬“张”字帅旗,乃令士卒并力攻城,云梯冲车之属,辚辚之声,日夜不绝于耳;复令士卒拔去镞首,往城上放箭,以作急攻之态。城上曹军,亦至诚对付,滚水沸油之备,蒸汽扶摇,上于九天之上;复令士卒扎成草人数百,日夜堆叠楼上焚烧,以作焚尸之状。麴义望不真切,只道攻城事急,催动本部先登骑,杀入曹阵之中,侯成截住掩杀,二人刀枪相交,战了十余合,成力不能支,为义一枪挑飞手中眉尖刀,慌忙驰退而去。义急欲入城,亦不逐之。方至城下,正撞见曹洪,洪见麴义银盔银甲,手持长枪,以为必是张郃,催动座马,截住厮杀。义望见城中所迎者,非为袁军之中,知已中计,然一时深陷重围,不得便退,太息一声,便和曹洪战在一处。刀枪相交,战了八九十合,不分胜负。辛毗于阵外瞧见麴义不利,慌忙令骑卒十余人为一队,马尾之上,俱捆藤条,疾驰西进,佯为大军侵入,复遣士卒悍勇精细者,佯为曹军传令,假其服色,于乱军中谒曹仁,禀曰袁军西侵,陈留告急。 虽然,曹军亦围攻麴义甚急。义数冲突,然曹军皆若铁桶一般,左右兵力已疲,形势愈危。义长叹曰:“其命也夫!轻敌冒进,遭此祸数,义无法可想也。”欲知麴义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桑榆处麴义转败为胜 维谷中曹仁情急智生 却见袁军部将韩莒子,纵马而出,奋身谓麴义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将军身统三军,岂可以身犯险乎?今事危矣,请谮用令名,将军可相机而返。”麴义本不肯从,左右皆劝,韩莒子已然将十余骑杀入曹阵中,大喝曰:“吾乃麴义是也,汝等小贼,盍不速受死哉!”曹军一拥而上,正遇曹洪,韩莒子勉力战了合,一刀见斩于马下。义不忍令莒子坐死,乃衔恨混于步兵之中溃走。 曹仁闻报斩获麴义,心中甚悦。然左右数来报烟尘四起,恐有大军,兼有死间之袁军,报之曰陈留告急,仁虽不大信,亦恐有失,乃令三军止步。及始袁军所俘者视其首也,乃俱详其情。仁喟然叹曰:“真义士也!昔春秋之时,有逢丑父以身代主,今日韩莒子可谓无愧于先人哉!然古之兵将所发,殒者十一,伤者十二,可谓道战也。自始皇统天下,诛必求尽,绝必求全,四网未开。军行所勒,以威不以道,旌纛所树,以利不以义,世之崩坏,殆从此始乎?”令左右厚葬韩莒子。牛金忿然曰:“都督设下好大计谋,调兵遣将,罄三军之心血。今日教彼李代桃僵,是奇耻大辱也,何故私之?”仁僦然变色曰:“两国交兵,盖道不同,利不合,唯此而已,所谓无私恨。非市井之氓,滨谷之野,一言不合,殊死为报,无所不用其极。故虽分从两主,亦当以正色面北葬之也。” 辛毗收容败卒,与麴义回谒张郃,计其折损六千余众。义俱陈其是,复追述韩莒子舍身代死之故,垂泪泣涕。张郃亦悼然曰:“此非汝之罪也。先是辛评论及三疑,吾不能细察,是将帅之失也。”乃薄其府库,以吊韩莒子,并嘉彰辛评之功。一时袁军士气索然,亦不敢轻进。 参军许攸见士气未盛,心生一计,乃谏张郃曰:“都督与曹仁相持,不知守利哉?攻利哉?”张郃对曰:“攻守之势,权决在将,岂能一同。鄙陋之敌愚昧,辄攻守无不利。然曹仁亦天下无双之谋将,兼曹洪c荀彧佐之,恐不宜轻取,若欲守株待兔,庶其迷乱,无异痴望。夫守者凭险伏筑,处暗而察明,利然也。此中原之上,沃野千里,侦骑一目,当及百间,故攻者用奇常不能晦其秘。用正者合以气,两军气势相当,而攻者以劳当逸,恐不利也。”许攸曰:“都督所言是也。然许攸尚有一计,可保全胜。”郃欣然下座问之。 许攸乃从容曰:“攸以为坪坂之于山野也,用兵所以不利,非在于古人所云在于眼目混杂,无秘可守。使都督能以虚兵之计,佯发而减灶诱敌,彼必来攻,则相持之势可破也。”张郃闻之会意,乃出榜募徒众民夫,历陈木石之备。细作报与曹仁,仁冷笑谓众将曰:“张郃必入穷境矣。吾背抵衮州,辎重交通,莫不与利。彼劳师远征,若欲奇兵陡进,速战速决,可谓上策;若欲堂堂之阵,正攻决战,可谓中策;若欲筑塞掘壕,诚下策也。”相持期旬,张郃监工亦不严,民众不甚劳而得其酬,亦觉欣然。张郃乃立于高台之上,谓众民夫曰:“河阳之地多涝,今闻其堤复决也,汝等可速往固之。”众皆哗然,有勇奋者请曰:“恐曹军残暴,不能容吾等善却。伏惟都督能以兵相送,不胜感激!”郃对曰:“此固吾所以谋内也。吾宿备所伐九尺之竹数万,青赤之布甲万余,今可一用。曹军远观必以为汝等皆吾之兵也,惮吾安立不动,必不敢加害汝等。俟汝等归,以布甲与竹枝为信,郃必倍汝酬劳。”徒众虽不大信之,然亦无法,兼爱其利,只得依计从之。 却说仁方立于望车之上,见袁军营中,浩荡而出,皆被重铠,执镋槊,计其数足有三万余众,一路北折而去。曹洪言于曹仁曰:“张郃欺人太甚!兵家之务,在于俱合总力,今张郃数分其师,视吾等于无物也。其众既分,其守必弱,请以本部之备,乘夜奇袭,可期完胜。”曹仁曰:“此天下生死存亡之战也,不可以常目之。既欲发,则三军上下,断不可分。然张郃多谋,意恐其众出而复反,欲内外夹击,诱吾入彀也,不可不察。”及暮,细作报曰:“袁军去此已数十里,不能亟返,将军不必忧之。”仁大喜,乃令曹洪为先锋,自引中军,期二更往袭张郃。 及近,曹军见张郃营中旌旗密布,不由惧恐。曹洪慰之曰:“此不足道也。以其内虚,故其貌实,若欲设计诱伏,必然佯为羸弃之色。尔曹见彼贼众势盛,是其特以虚形自壮声威也。”当下砍开鹿角,呐喊杀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袁营之中三声炮响,暗夜之下,树起一片炬烛,照的营内若白昼一般。曹洪方知中计,只见麴义拍马舞枪,引其先登死士,与曹军绞在一处。义厉声怒号,单搦曹洪来战,口中罪之曰:“既诛吾部将,今日叫汝下见九泉!”洪勉力斗之,不过四五十合,瞥见徒众死伤无数,刀法大乱,方唏嘘见,麴义一弩射来,洪慌忙低头伏避,一箭射落盔缨,不由心神俱碎。曹仁见曹洪为袁军围在垓心,乃移其纛于部将牛金,命之振旅而退,自引数百金钺重骑,杀来救应。麴义意欲雪耻,竭力敌住二将。真勇猛之士也!后人有诗赞曰: 璞落黄沙羌中居,彦歌白水汉家识。 征烟至处驱百貊,朔气凌时扫荆棘。 寒光闪动落盔缨,枪声挑破乱丛行。 豪气直上云霄落,挥戈逐日光阴停。 三人丁字相合,复战了三四十回,麴义终不免势单力孤,拨马而走。仁等亦不敢久战,圈马而退,走不出数里,张郃复率一彪军截住去路。郃横枪立马,直指曹军诸将曰:“汝等真可谓无谋之至也!虽云寡者备人,众者使人备己,然汝等见小利辄轻进,今日岂欲苟全阳寿哉!”仁环顾众将,疲敝带伤无数,莫有敢应战者,只得自提黑陨刀,与张郃战在一处。两马相交十余合,仁心念陡动,给曹洪使个眼色,拖刀佯败而去,张郃见其左右惟千余骑,令许攸c辛毗引军两万,滞于原地监守曹军,谓二人曰:“虽彼众汝寡,然前将军麴义之备,俄而既止,是时汝等前后夹击,可期完胜。况彼大将弃众而走,士气尽丧,不足虑也。”催动大军急追而去。部将韩猛催马赶上,问之曰:“彼大军在此,将军不驻而灭之,反逐彼小股之众,何也?”许攸曰:“破军百万,不如斩将一人。曹仁精明诡诈,自爱其命,欲出其不意,必然遁走。今追小众,定得盛获。”张郃亦对曰:“昔日项王之战于彭城也,以三万之寡备,破汉王五十万之联军,故用兵之道,不在多寡,在于孰用。曹仁本智勇兼备之将,麾下之卒,善用皆以一当十,不可小觑。至于彼乌合云集之众,盖同上古徒夫无二,招之辄来,挥之即去,不足道也。况今日曹仁若作困兽斗,尚足为称士道,虽死犹荣。而弃大军于不顾,虽可谓之曰存其余力,然以寡易众,殊为可恨,不可不除之。” 曹仁奔出数里之地,至于昕亭,仁乃令数十骑众引诸马漫驰而去,自与余众直奔亭长之寓。那亭长方在高卧,忽见众人抢入,不及抵抗,便为曹仁捆了拘于院内。仁使一精细老卒,被亭长之服色,余众皆作从者打扮,迎之于途。须臾张郃大军杀至,问及曹军,老卒从容对曰:“方北驰而去,来势凶猛,不及截阻。然已遣亭中精壮之吏,迅游亭中,以讨其落单者。”郃见亭长面色炽然,如若久驰狂奔之人,疑其欺己,厉声喝问。老卒只推说天日炎炽,闻讯猝起,故而面赤。方危急间,却见一人复披曹军之铠,自缚其腕,使二士推之出谓张郃曰:“此曹贼之一骑也,座马失蹄,坠于亭外半舍之地,特捕之而止。”仁方匿众人中,视之不觉大惊,乃其族弟曹纯是也。然事已至此,不及阻之,心忧如焚。郃急欲取曹仁之首,复见道中踪迹昭然,蹄印历历,乃取金一镒赏之,谓老卒曰:“不过彼一下众耳,汝等善拘之报功可也。”急追而去。仁见其却,始抱曹纯大哭曰:“痴哉子和!此间乘崩之候,悬柄死生,在于彼一念之间,安得以身犯险乎!”曹纯亦泣曰:“非然,不能保都督之万全也!失一子和,羸一弓一枪之力耳,安损天下计!都督若有失,辄若群牛虽众,失其首者,安能不死!”仁乃与亲众徐退。中计之下,败而不溃;危难之间,有众效死,曹子孝虽败犹荣哉! 那边曹洪见曹仁退走,挥动棹刀,急攻而去,高呼曰:“都督非败走也,另有伏谋,汝等休得惊惶。但奋力向前,溃围而出,则自有生计。若使袁军砦内众人追击,可谓十死无生是也!”曹军遂奋死而前。许攸c辛毗不意其临,登时为之冲破,曹洪乘势引大军杀回钜平城中,安顿诸事,复遣传骑四出,以援应曹仁。有间,曹仁等皆徒徙而返,据告其实。洪太息曰:“此战之败,皆出于子廉不能破其计谋,为之所赚,愚焉!至于士卒殒命归西无数,终不免陷都督于决死之地,可谓罪莫大也!”仁慰之曰:“此亦固仁不能查情之咎也。”仁不敢自匿,悉举其败军之详,讯于曹操。欲知两家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罄唇齿六儒鏖兵 用腹心一言安邦 且说曹操方晓曹仁战败,复闻袁绍进军关中,心中忧虑,乃与诸谋士相议。陈宫当先曰:“此必欲分截两段,如剖蛇而屠其七寸,寇吾中原之地也,主公不可不防。”操曰:“孤亦见之也。然当何以应之?”陈宫曰:“孙子曰: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今袁绍远来,浩浩汤汤,正中兵家大忌,尚不足惧。惟恐南方刘表,举踵不落,若来相縻,恐为心腹之患也。兵家所谓豫交者,可以有所观也。”操曰:“孤弱而袁绍强,不知刘表意向作何。若先手求援,恐受其所轻;若据立不动,恐受其所扰。”群臣皆默然。忽然有一人出曰:“主公勿忧。刘表虽然骄逸,然亦一方雄侯,岂能不知唇亡齿寒之理。请遣发荆襄,以效苏c张之辩,必能使其回心向偕,可绝后顾之忧。”操视之,其人身长八尺,修服伟衿,乃诸葛亮也。操素闻诸葛亮口若悬河,有古辩士之材,通识交攻之略,乃使阮瑀c曹植副之而去。 却说诸葛亮星夜兼程,直抵襄阳,方宿逆旅,却闻驿中喧嚣,使左右察之,乃应曰:“袁本初遣陈琳c荀谌c贾逵三人,亦来说刘表,欲与结盟,亦置此间,久不见召。”阮瑀顿足曰:“瑀素闻此三人皆口若悬河之士也。陈琳字孔璋,昔伐吕布之际,尝以三寸不烂之舌,说魏续倒戈而来;荀谌字友若,铁齿无锋,诱降张郃,捧却匈奴,诚可畏之敌手也!”曹植曰:“元瑜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身威风哉!自古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论及三功,本其出身得宜耳。唐雎纵一时口舌之快,安能完其国乎?诗云,蜉蝣之羽,衣裳楚楚;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彼时吕布已然朝生暮死,魏续之反也,本其必也,无论韩馥暗弱,匈奴偏敝!” 两家辩客,云集管驿之中,如是者旬日,皆不受见。诸葛亮心生一计,乃谓左右曰:“此诚岌岌然也!昔日子产坏晋馆垣,以荣郑之业也。今日吾等不若与之俱同。”乃令左右各举烛炬,焚其竹栅。时伊籍为襄阳之尹,见馆舍火起,慌忙引兵来救。既毕,乃斥诸葛亮曰:“汝身为一国之使,何得如此为之哉?无礼之至!”诸葛亮曰:“臣闻使之身悬,若侍二君。孔明运侍君之礼,假外臣之身,故而焚此馆舍也,机伯不加激赏,何得反唇相讥哉?无礼之至!”伊籍知诸葛亮非常人可比,闻乃收怒色而对之曰:“籍也愚然,不知子所云!”诸葛亮对曰:“侍君之礼也,在于曲突徙薪,弘高远之善政,隐一身之令名;非效比干c介推之辈,污其君以耀其名。譬如扁鹊所以为天下晓,以其不能预革,而惟挽其濒死;其大兄遏患于其不觉,是以无名。今当国之疾也入膏,非惟吝政,亦于废政也。孔明忧侍刘荆州不力,故而为之。”伊籍无言以对,知其所讽,乃数谒刘表,促其见使。表乃设宴邀之,使诸葛亮c曹植c阮瑀并陈琳c贾逵c荀谌各领一方,自与徐庶c庞统c张昭c张纮c鲁肃c蒯越c蒯良等列席,以观其辞。 群臣未至,表先问左右丞相庞统c徐庶曰:“使天下有变,景升身为汉室宗亲,忝不能涤荡民心,四海一合,当孰以适之?”庞统辟席再拜曰:“当从袁绍。诸葛亮本臣之旧友也,常为同窗,共受业于庞德甫c司马徽二先生。然各为其主,若庞涓孙膑云者,若苏秦张仪云者,皆不必同。袁本初兵强马壮,四世三公,本汉家之柱石也,受帝手谕,开疆扩土,北拒蛮胡,南讨不廷,猛将如云,精兵似海,只可为汉室之屏,不可为中朝之敌。”表复目属徐庶,庶曰:“士元雅重高名,临事言不由衷,主公恕之!然古人云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今日之势,非与曹操相合不可。今天下三分,犬牙盘虬,裂土分王,天下人皆可信,亦皆不可信。昔日晋公假道伐虢,乃灭二国;故合纵连横之势,亦不过合弱抗强者。主公之师,呼为仁义之师,长于机谋策略,然非足以披荆斩棘者也。袁绍雄踞河北,并收青c凉二州,势若蟹钳罴口,非并吞天下不可止。主公若与之共灭曹操,固然易耳,然曹操既败,则荆襄之地,恐亦难安也,若纵其效寒浞c王莽之故事,恐噬脐无及矣。” 表一时不能决,会诸葛亮等皆鳞次而至,各循其第而入。陈琳当先谓刘表群臣曰:“刘荆州本汉室宗亲,起身年少之际,纵横裨阖,恩威并济,以皈韩玄c金璇之徒,荆南得定;复以高仁之德,恤纳遗孤,拔擢孙策之辈,不可谓黯然也。吾主袁本初亦汉室宿老,四世三公,汉家所以凭也,内外相交,不可拆分。今有不自量力之徒,欲来挑拨离间,孔璋虽不才,亦不能容之!”曹植起座扶案稽首谓刘表曰:“明公岂不闻末大必折,尾大不掉之论乎?袁绍固四世三公,以为阀高,然田氏齐所以倚为重臣者,自篡其位;王莽汉所以亲之信之者,终其治焉。绍盘踞一方,何尝敬明公为汉家之胄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何足以事之!”荀谌对曰:“明公慎勿从此佞臣之语哉!世人皆各爱其名。然事举贤相,皆举管仲c子产而不举比干c屈原,每论名将,皆崇蒙恬c白起而不慕项燕c马援。其故何也?盖贤者不凌君而自名也。此三人之众,欲惘迷明公之途,以成其自身高士之名也。”阮瑀冷笑曰:“昔有二虎,共食于途,卞庄子欲俱得之,乃特隐锋不发,伺其食罄而斗,良可谓一本万利之业。然海内九州,其域本广,况四海漠漠,横无际涯,焉有尽时?天下若三足之鼎,非合弱抗强是能稳之,荀友若欲分化两级,其一何得自保哉?”贾逵复曰:“明公岂忘颍川之战乎?操本阉竖之子,兼无名门之量,狼突豕奔而走,其心必怨。以积怨之心相交,谓曰腹诽;以莠荜之阶相附,谓曰苟进。明公若与之并列,则进必为其掣肘,退必为其捐却,得势必凌其望,失势必益其薄,名为其盟,实为其贼,不可不备!”诸葛亮曰:“梁道此言谬矣!张绣c李典,具曹公之宿敌也,然今同居麾下,视若砥石。况百里奚起诸奴仆,伊尹起诸庖厨,赵衰起于蛮狄之家,霍光发于伎隶之户,此四人者皆有含天下之量,而无吞天下之行。莲生淤泥,而能保其洁,竹生废土,而能速其进,是故士不必论其身也。翻闻昔日征李傕之时,杨奉本弃兵倒戈,只身入城,为袁军所欺而诛。奉马上乏当十人之力,帐中无惑一乡之能,不过一废人耳,而不能见保,此所谓四世三公之雅量乎?亮敬伏然。”陈琳曰:“子无拖言诡改也!兵者诡道也,此一时,彼一时,安能一概而论哉!明公且闻孔璋一言!袁公兵锋所向,俱逢天子之谕,上授于天,下合于民。北讨公孙瓒,以其谮越无礼,诛杀汉室宗亲刘虞也;西征张燕,以其践伐并州,收容黄巾余党,萤惑天下之民也。缚收吕布,以其以下克上,汉之忠臣丁原死之;追讨李傕,以其弭乱二都,国之百姓受其苛政。反观曹操所为!逐孔伷c降鲍信,此犹末节也,况其勾连益州重臣张松c法正,唆其弑其君上刘焉,并害帝胄新秀刘璋,其行其德,焉能服众!”一时满座皆惊。诸葛亮曰:“汝等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列位以为曹公c袁公皆如何也?袁绍固出四世三公之家,然其父叔袁逢c袁槐尚在,而束于高阁,举措自专;专权肆横,欺凌君父,是不惟无君,亦且蔑祖,不惟汉室之权柄所授,亦袁氏之不肖所形。曹公虽出身汲汲之家,然其身自正,吊民伐罪。救民于水火之中,蓄士马以讨不廷,不惟汉室之能臣善吏,亦曹氏之移风所始。袁本初若玄石坠于泰山,声威固振,然仿朝雾夕霞,恐不能久;曹孟德若涓流出于弱水,自不慑人,然仿积薪之焰,前途无量。明公欲一时之盛,足以与袁公并辔而处;明公虑百世之计,庶几与曹公驷马同驱。” 如是者唇枪舌剑,不绝于耳,两家自午至暮,终不能以一番之击趋于独尊之位。表乃起座谓之曰:“表本无掳夺天下之心,何足劳吾子悴心若此哉?此间非一时可竟之业也。但暂归馆驿,以期后募。”从者乃尽退。表秘引蒯越入,乃问曰:“左右丞相各执一词,恐不足尽信。不知异度何以见之?”蒯越曰:“臣愚钝,不敢直言。然观彼陈琳,词锋虽锐,不过淤于门户之见,兼携大军之威。诸葛亮一昧反诘,后发制人,亦可谓持铢自慎,中气不足矣。袁绍虽倍其军,亦不能敌曹操山关峻岭之险;曹操虽倍其塞,亦不能当袁绍摧枯拉朽之威,其势亦横,主公与操则操胜,与绍则绍胜。然曹操既新得蜀中,旦暮胁吾腹地,顺江而下,其势不可预。袁军虽蛇踞青c徐二州,淮南之地,尚有袁术,为其跗尾之国,不能忌威吾江东之地。故臣之论也,绍乃远虑,而操为近忧。且大国相交,素无信邻,宁期袁绍无期之援,不若就近与曹操横南而筑。臣观三军兵燹所集之地,盖于宛城。此三家所以汇临之地也,亦曹军东西所联之咽喉。主公但隐锋不发,待其势变,复为定策。”表称善,乃遣退两家使臣,阳称两不相助,阴与操结为同盟,提兵北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战宛城袁曹各小试 谋三郡蒋干立大功 曹操既见刘表之信,言欲与同,乃引大军出汉中,过上庸,而至宛城。袁绍早已渡河而下,令张辽偏师弃了大道,星夜汇合而来。闻刘表自与曹操结盟,乃怒曰:“竖子敢耳!伺曹操既灭,彼从贼之罪,一并讨之。”贾诩谏曰:“刘表虽汉室遗侯,其下犹有四州之地,谋臣猛将,虽乏齐伍,亦不可小觑也。” 操既至,与诸将皆不入城,直引军去南阳以北十里下寨整顿,表驻于其侧,绍立阵于宜阳之南。旦日袁绍上阵,持金铍刀,指曹操曰:“汝违先帝之命,攻杀封疆之吏,逼猝授命之臣,上违天意,下逆民心,虽三岁之童稚,亦有诛贼之心。今日阵上既死,绍犹念总角之谊,必善置汝妻子,汝可无忧。”操大笑伏马上,指绍曰:“袁本初别来无恙矣!观汝岸然之色,知汝必间浸淫久矣,故弃汝本色。犹念昔日共窃胁新妇,失道坠枳棘,几乎为人所执之务乎?邙山之约,操谓汝天下肇首,乃孟德与公也。今日阵上交兵,真乃命夫?”绍预备操必反唇相讥,今见其言旧事,一时错愕不能对。旋乃悼然,改其面目叹曰:“本为无隙之友,今为切骨之敌,不宜悲夫!然天道有常,非吾二人可以易之!杀曹操者,赏食邑千户!”操环顾众将,问曰:“谁敢先出?”许褚应声而去,跨金爪骑,持九环刀,飞逾垓心。对面淳于琼横刀杀出。二人交手十余合,淳于琼抵敌不住,拨马而走。颜良挥动巨刃,杀出接应,挥刀之势,如虹贯月,,许褚举刀相合,两刀相交,震如地崩,响若惊雷。 这边典韦催动越影马,双持开山戟,袁军阵上庞德亦使双崩戟截住厮杀,二人四戟,若蛟龙缠斗,辉光四射,耀同日月。典韦虎背熊腰,神威越人,一击若摧崖之力;庞德英姿矫健,双戟到处,似障如屏。徐晃挥动豪巨斧杀出,夏侯渊横偃月刀挡住,刀斧相交,声振金石。夏侯惇一骑闪出,直讨袁绍而去;对面文丑亦挟其本部,截住交锋。阵上之势,诚可谓人中虎豹,汇聚一堂,实古今之所罕有。有诗赞曰: 宛中烟火风声萧,虬龙槃绞战意飙。 虎痴一骑军威盛,西园故尉豹尾凋。 双煞忽如雷霆震,电光石火上碧霄。 枪起螣蛇裂泽波,刀落狻猊乱霞髫。 朱砂扬起漫无边,垩石走奔蔽云天。 八骏崩惊声辚辚,四海鉴碎涛涟涟。 琵琶琴瑟五音黯,魑魅魍魉九色黔。 此中天地失神色,岂是乾坤末世衔。 两旁旗偃鼓败,往来交兵,伏尸不能胜数。然终究气力相当,战至暮时,两边各自鸣金。操计其折损,太息曰:“彼袁绍不可小觑!昔年少时,每与绍游侠市井,上论死生存亡,兵政之道,下游教坊闹衢,犬马之间,今日故人相见,殊死以斗,天命岂不弄哉!”夏侯惇曰:“袁绍,纨绔耳,何足道哉?孟德今日所以不能胜者,一谓曰彼以逸待劳,而孟德远道而来,兵马疲敝;二谓曰刘表逡巡不进,坐失良机。此二者既破,胜区区袁绍,何足难乎?”操对曰:“刘表两家虚与,但隔岸观火耳,实不足倚。”程昱曰:“刘表督军未严,况其麾下诸部各自离心,或有可用之才也。今有驱虎吞狼之计,或可一用。”操下座曰:“愿闻其详。”程昱曰:“孙策孙伯符,本为刘表客将,素有另立之意,表亦惮其背己。况大军既驻,断不敢轻旋踵,非然,军心必乱。今可遣一说客,劝孙策往袁军劫营,胜,则立不世之功,表将不得以裂土赏之;不利,则乘隙可走,表大军嵌此,不敢追及,或自起旗号,或隐于,便乃龙腾浅水,鸟出樊笼矣。而表必欲以此弱其势,兼赂彼左近之臣,必欣然以纵。”操大喜曰:“如此妙计,奈何气魄小哉!昔管仲横握大权,乃有齐桓之兴,陈平操持万金,方以调略用人。孤可许其若劫营事成,以萧c沛c丰三郡馈之。”程昱亦喜曰:“未有五十犗之饵,何得万人餍之鱼哉?主公能怀此勇略之心,可谓事半功倍矣!” 操环顾诸僚,见有一人起座曰:“臣愿往!”身长八尺,黎衿檀冠,腰悬长剑,良可谓一表人才,正为蒋干是也。操闻孙策年少英伟,好风姿之郎,会蒋干白面短须,风流倜傥,必为策所欲见者。又闻蒋干才思敏捷,更兼与策义弟周瑜有旧,乃遣蒋干往见孙策。却闻郭嘉谓操曰:“仲德此计虽妙,恐孤掌难鸣也。刘表忝为王族,然鼠目寸光,腐朽不灵。吾闻刘表拔擢贬迁,概无其律。所部诸将,喜好无常,一时珍为器物,旦暮持握,恨不足引入内室;一时弃为草芥,远迁下折,期年不闻。故其患尚不自知,无论识孙策之反心耳。必得一彼信之士,教以其情,非然不足以释策。”大鸿胪刘晔曰:“此事易耳!吾与刘表同宗之族,且年少相交,其言必信。况其左右丞相,徐庶c庞统二人,皆人中龙凤,早知孙策腹中所图矣。”操乃复遣刘晔往说表。 蒋干既见孙策,乃请屏退左右,劝之曰:“将军本年少英杰,且乃兵圣之后也,家门亦贵。刘表虽自云汉室宗亲,然终不过亭长无赖之后也,况死气沉沉,无进之心,若秉烛夜游之暮人耳,焉能屈身侍之?”孙策思酌有顷,乃曰:“昔年先考不幸,无所依托,惟蚁附之耳。表虽无大恩,然亦无大过,策不忍弃之。”蒋干冷笑曰:“忧今日将军不忍弃之,明日表恐将军为无用之废子,岂不悲乎?若赵盾虽蒙钮麑撞槐之诫,犹以不忍,乃至于出亡之穷途;春申君以为黄歇小儿不足道耳,欲以德报怨,终为其所谗。”策乃佯忿然,谓之曰:“策受命于天,隶从于君,非刘景升之恩德,恐早为荒郊野士矣,焉能以一言而轻动乎?”蒋干面色不改,谓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刘景升非三岁小儿矣,恐将军神貌非合,意亦了然。狡兔死,走狗尚烹之,况将军心存异志,非印玺所以夺,非扑敲所以改,若顽石之于阡陌也。纵刘表不能见疑,恐其臣僚属将,莫不垂涎将军麾下精兵猛将,有所它图。”策乃对曰:“吾闻孟子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子虽凭三寸之舌,不能折吾心志。子虽罄尽满腹经纶,亦万难离间臣主矣。”蒋干见孙策言辞稍敬,乃侧身附耳曰:“敢布腹心!将军诚能一展宏图,曹公愿以三郡之地遗之。所略之土,概不问辖,但能牵制此二枭雄可也。伺他日业成,裂土而峙,干戈玉帛之属,任君自选。”策急忙近前问曰:“三郡之地何若?” 干见其旋其心意,乃喜笑曰:“今彼袁绍峙此久矣。将军若能引军劫营,进可树不世之奇功,退可保直臣之所从。曹公有城中文牒印信于此。”策见之不复疑,乃伪怯曰:“然相持已久,贸然出兵,恐不见允。不知计将安出?”蒋干曰:“此易耳。闻丞相庞统素痛恨将军屈居人下,不能立业,三日之内,必可言于刘景升出兵之策。伺时而动,君子之所为也。”策曰善。 旦日军议,庞统果谏表曰:“相持旷日,两旁军士,各生懈怠之心。若能以精兵夜袭,可保全胜。”表乃环顾左右,孙策拔身而出,谓表曰:“昔有终军请缨,以绝南越之患,今策不才,愿以此身取袁绍项上人头,以敬主公!”表然之,却闻蒯良曰:“百预之务,尚有不虞。劫营事大,身陷万军之众,微有不察,可谓折戟矣。焉能以将军一部所成乎?”策对曰:“策愿与本部诸将程普c黄盖等与同,以期万全。”蒯良摇首曰:“君子云用兵者贵专,用术者贵独。然专兵之下,常有疏漏,独术之趋,时恐南辕。”表闻得此中深意,乃谓曰:“明日夜袭,事关重大。关羽c魏延,汝二人可将本部兵马,偕随孙策而去。程普c黄盖,汝等可为后备,待前军告捷,自两翼截杀,以益战功。陈武c董袭c朱治c祖茂四将,可引偏师往袁绍后路埋伏,方其兵溃乱而走,可自后杀入,以乱其阵。” 既退,策秘会程普c黄盖等亲信之将。程普顿足曰:“僵局既定,岂不闻后发制人,先发者制于人哉?伯符何苦为他人所用乎!”策对曰:“今日孙策所以请缨者,欲复先父雄风也。曹操愿以三郡之地相馈,以为另立之基。明夜策既入其营,必圈马而返,送关羽c魏延二人自入虎口而已。待策东奔一箭之地,至于轘辕山之上,将燃烟火以为号。表欲分化吾诸同侪,不亦徒然乎!程普c黄盖c朱治c祖茂等引命劫营者,可善保本部,不必激进,见此烟火速退,汇合此山之上。周瑜c吕范c韩当c董袭等留守者,可弃大军因亲信之臣往来。此事极秘,日间不可备马,夜间不可添羹,慎勿为刘表所察。策当汇合众将,待及五更,天明而不能临者,当自相机出奔,往投丰c沛之地。”众将虽疑有计,念及孙坚遗德,皆流泪涕泣,誓死以从。欲知孙策夜袭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孙伯符劫营殒命 袁次阳应策舍生 旦日策独坐帐中,念大业将始,心绪不宁,坐卧皆不知所宜。庞统等知其必叛,乃特之其营曰:“孙伯符何以若此哉?”策强对曰:“立功之期近,奋然耳。”勉强捱至日落,乃举兵欲发。临行,忽有风雷大作,策马惊,箭驰而前,坠其兜于地。 左右从者皆以为不吉,乃谏策曰:“军欲发而马兜坠地,恐非善兆也。”孙策心中本忧,然忆武王伐纣之故,乃谓左右曰:“无妨,此天知彼贼必无妨,使吾等单服以进也。”乃除其马铠,弛其两当,故示闲暇以进。关羽c魏延二人引其本部,摄随其后,程普c黄盖等自引偏师埋伏而去。 既薄袁阵,策谓二将曰:“观彼营中灯火稀疏,盖其未有备者也。策年少识弱,当引轻骑驰掠,大军倘失其止,关c魏二公宜善命之。”二将诺然闻命。孙策见二人辞色漠然,无战将之气,惮其监军,复忌左右信亲之卒,皆为远调,恐表疑之。倘是时转身既退,左右尽关c魏之部,不能走脱。乃令左右砍开鹿角,悄然杀入。策一马当先,挑开前营大帐,见其中空无一人,惟烛火孤燃,心知中计。回身顾视,见袁军骑都尉赵睿,已引数十人呐喊杀来。 赵睿拔于下卒之间,精于测察之术。虽已安卧,闻地有震,知敌军来袭,慌忙弃营而走,引数十亲兵杀回。二人交马一合,孙策一枪将赵睿挑于马下,然袁军营中人马嘈杂,已然不能保其秘矣。策心暗喜,度乱中关c魏不能穷追之,乘隙得脱可也。思既及此,乃匿招左右近随,往袁营垓心直突。绍左右大乱,眼见部将韩猛c王门之属,莫能敌之,心中亦惶然不定。 策方欲退时,乃顾其后,见关c魏二将之军,皆逡巡营外而岿然不进,势若偃月,乃知其非为劫营而来,专以备己;复见其四下竖起无数火炬,照得灯火通明,若欲从此间寻隙而走,直若插翅上天一般。复点左右人马,折失者寡,而亡去者众,遗者惟千余亲兵也。策大惊怒谓左右曰:“此刘景升欲制吾于死路也!”思度再三,知匿踪亡去者,盖不可期也,乃号令左右,各持火把,散往袁军阵后奔走,见一处便焚一处,期益其乱,从其腹背之地溃围而出。须臾袁营中焰火猬集,马嘶人号,乱作一团。既至后营,方窃喜一路破荆斩棘之时,却见凌空飞来一骑,持云掩刀,催骊龙马,正是张辽。辽虚指孙策曰:“汝身为孙坚之子,不思裂土分王,以保遗威,反屈膝臣节,愚之至也。况左右精兵猛将,不可胜数,而为此夜袭之小伎,早为吾等所获也。汝自以为荀吴哉?”策知关c魏之属,必不来援,而程普c黄盖等可信之将,亦不能晓其境,知今日终不能脱,乃卸其两当,弃其盔于地,大笑曰:“非古冶子不能驭鳌龙也!今方期大计,为汝小子所扼,不亦命乎!”旋身来战。二人苦战了九十余合,左右兵卒从者死尽。绍亲勒马而临,谓孙策曰:“此真无双勇将是也!使公能弃暗投明而来,不失王侯之位。”策乃狂笑曰:“汝与曹操刘表,一丘之貉也。孙伯符所以败死者,非时运未济,天命未托,以其龙虎之属,不足委身豺狼之下也。今死则死矣,焉能期汝空口之词哉!”复战了五十余合,见左右袁军皆涌上,大呼曰:“投降!”策乃拔古锭刀刎颈而死。后人哀之曰: 猛虎壮嫡生,豪气日中明。兼谋棋中事,更备当关擎。 独袭一何烈!辉灭长河中。惜哉绸缪废,古锭饮恨匆。 且说程普c黄盖二将,引兵匿于术侧,见轘辕山风烟具寂,心中疑虑。周瑜c韩当等未见烽火,亦不敢轻委营而去。直至天明,普等抑郁不知所适。忽见传骑飞马而临,谓曰:“孙伯符不幸战死,主公谕汝二人可速退,迟则生变。”程普等闻之大哭,然孙策既死,复兴之念,作烟销矣。思虑再三,计其势力衰微,又不知推谁为主,只得笼了三军,往刘表出归见。张辽见孙策自刎,亦敬而惜之,命左右勿割其首级。方欲厚葬,却闻田丰曰:“此程仲德一石三鸟之计也。方翦却刘表羽翼,复向辱吾等军威,兼去一逐鹿之患。彼众固痴念复国之计,而有所不察。今若亟葬其尸,程普c黄盖等旧部,必忠刘表不贰,而恨吾等入骨。不若遣返其尸,阴使从者俱诉其情,则其随阳奉刘表为主,阴必怨其凌下之行,战必不尽力。”辽乃与之共见绍,陈其情而授以为然。 绍复问曰:“今三军互不能噬,而孤悬师远征,靡费浩大。计将安出?”田丰言于绍曰:“孙子云辞卑而益备者进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主公远道而临,利于速战,此昭然之明也。然锋短不及则进,锋长滞重则退,此古之必然也。况战者不可勉,勉战必败。文公所以退避三舍者,非独敬楚子耳,亦以趋其利战之地。故主公可逆其道而行之,遣使者以说降之词威之,而以轻军驻留,大军匿伏于两翼。刘表等见之,必以为主公气怯而走,必来追杀,此诚可用之机也。”复闻韩遂曰:“臣昔委锢逆贼,经受不伦。然主公不以遂为丑侪,感小人以德,濯污石以谋。然念昔年弃马腾之时,其时未处逆极是也,诚为贾司空之言所变,而心胆具丧,乃至于弃甲。刘表新丧大将,其军中必亦有若遂之不德之人也,主公可以爵邑之利诱之,以夸伐之况迷之,则其盟必破。盟破而隙生,前途或可期也。”绍见其能不讳前言,嘉之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时绍族叔袁槐c袁逢皆知此战势重,皆从军而临。既退,槐谓绍曰:“次阳故耄不堪用,然昔为彼刘表之所隶也。表若见故人,其心必慑。况槐无大能,惟此唇舌,尚堪一用。主公可谋大计。”绍急阻之曰:“安有以下指上,以幼命长之理乎!”槐乃对曰:“诚然!故汝小子不得阻次阳之行也。”绍急叩首曰:“刘表阴险诡诈,恐不利行李之众也。叔父之举,无异以鱼肉飨虎熊也。”袁槐曰:“此故次阳所以请命也。倘他人往,表或素无忌惮,或拘或杀。然槐忝为汉室三公,授先帝之素牦之节c上锡之钺,此表每日所面北而祀者,倘非其欲自毁其荣,不复以汉室宗亲之尊位自表,其安敢杀吾哉?此意既决,非汝孺子能折耳。”绍曰:“必欲往,当择精壮之将以从之。”槐曰:“不必!晏子云,鹿生于野,命县于厨。此皆天定之数,人力安得逆之?槐得年有余耳。” 乃往。袁槐本出于四世三公之望族,亦不以宵小为意。长驱直入,至刘表座前乃止,立而不拜。表方与群臣环坐而饮,见袁槐闯营而入,斥袁槐曰:“以使见君,为何不拜!”袁槐以节杖踊地,辞色愈厉,猝然谓刘表曰:“荆州刺史刘景升何在!”昔表方为荆州刺史,而槐已居司空之位,室谒朝宣之时,槐盖以此言呼之。表心神恍惚,今昔不辩,蹴然而起,几乎欲答。俄而醒悟,怒气满面。却闻袁槐复问曰:“不知刘景升自谓为君,其宗者孰?”刘表乃厉声曰:“次阳年迈痴愚乎!天下刘姓者惟一家,汝安得问之!”袁槐乃示其节c钺曰:“此宗庙之物,汝何视而不见乎?次阳所佩者先帝手授之璠,汝所悬者,市井乡野之瓒,尊卑立判;次阳居于三公之位,而汝列于九卿之属,高下立判。次阳以耆宿之年,而汝方处黑须之势,长幼立判。由此三者,汝安得以次阳为不敬哉?”表怀怒不敢发。时王粲在侧,问袁槐曰:“公欲效苏c张之辩,于此扬威乎?”袁槐正色曰:“非也。上士主和,下士主战。今上既薨,景升乃宗族可望。槐位列三公之位,国之柱石,存抚傅之职,故而来临。刘景升国之望族也,不可久固荆州刺史之下职,槐今日临,欲与共至于西都长安,入宗庙,以正礼法。既成,则九州可奉绶以敬之。”张纮斥之曰:“成王败寇,古之律然。未闻宋襄之盛,惟闻仲父之贤!今吾主雄踞荆扬淮泗之地,天下唾手可得,何用至于宗庙而后成乎?”张昭从旁助之曰:“袁次阳岂不知萤火虽微,水不足灭,而炬烛虽盛,覆手可倾。方寸之蝶,风不能动,百丈之楼,飓临必摧。此有生所异于无生也。主公既为皇亲,袁氏既为外族,则其序自定,上位已临也。夫周公制法度者,昭穆所以为家长俱为兄弟也,故次阳欲以年高服人,不亦使左右齿冷乎!长幼之第,俸禄之序,皆不足道哉!袁氏虽居三公之位,终为外臣也,今纠集乌合,混于河北,何足问鼎乎?”顾雍在侧,亦言之曰:“吾主吊民伐罪,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袁绍穷兵黩武,征尘并继,民不聊生,名为封疆之臣,实为祸民之贼。君不见荆扬之地,四海升平,化民以德不以力,服远以礼不以威,此真命为之也。”欲知袁槐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刘景升借刀杀人 贾文和奇谋诱敌 袁槐本欲威加刘表,以强词示其欲退,故闻诸人之言,更不作答,直面指刘表曰:“武王岂不圣乎?周之业不亦伟乎?”刘表曰:“如子之言,若何?”袁槐曰:“武王所以圣者,以期能隳商之无道耳。周业所以伟乎,以周公强力之弼也。武王逐灭其君,周公摧黜其僚,然世之不呼之为乱臣贼子者,以其能也。故治世论其德,而乱世论其才。” 虞翻大怒而起,谓袁槐曰:“逆翁安敢放肆至此哉!吾等虽微十一之据,若萤火之光然,尚有自辉之德;汝家小子虽盛气十倍,若月之中天,不过承日之耀耳。”袁槐特欲怒之,乃拊膺太息曰:“槐老矣!槐老矣!然吾正于危阁之下,汝匿于泽渚之间,本若天壤之别。吾死,可遗碑绩之念,汝生,而无尺寸之功。持鼎者不能长之,逐鹿者不能驭之,则彼将取而代之也!汝早安天命,弃甲来降,岂不见商人所以徙宋之故事乎?”张昭乃对曰:“今曹刘两家之军,上下百万,且据土而战,兼怀民义。汝等欲以一词伏之,可谓穷途窘处矣!”槐心中暗喜,然佯为怒色,对曰:“曹操者,时人或可谬誉,论为雄略之才,然汝主刘表,不过尸位素餐耳。惜哉当年朱云折槛,不曾斩非命之侯,空废醴茅多矣!汝两家利义不合,一时惶恐相济耳,此一必败之理也;尔等连年悬师,干戈未缮,此二必败之理也;束下以律不以德,约士以威不以恩,内外相隙,上下相衔,此三必败之理也。有此三者,安得不败!”顾雍见其神色诡变,乃因其道而行之,不对其言,乃强辩曰:“孙子云庙算者,非得也。得道者胜,失道者不胜,今袁绍侵人之土,谮越臣节,非道之臣也,可保必败。”袁槐曰:“大德不畏小恶,大礼不拘小让。且何所谓道乎?道之所依,在于其行,不在其人。昔籍义兵北上,是为有道也;火焚咸阳,是为无道也。刘邦一扫诸侯,是为有道也;以虚疑诛诸功臣,是为无道也。万物皆有变,汝安得独尊乎?” 刘表怒其数辱己,而自重身份,无法可想,遂拂袖而起,转入后室。却闻孔融于内室相侯久矣。表延之入,融顷刻既出,面有得色。俄而庭上转出百余刀斧手,为首一人,正是孔融。时王粲在座,为刘表幕僚,见孔融如此,乃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孔融,汝谮越君令,岂不辱国!”孔融挥动刀剑,谓王粲曰:“融本非世之所容,昔年旧怨,尚未有结,今日之务故私,汝等不足涉之。”袁槐知其节c钺能威制刘表之属高名之士,而不能节制孔融之属善乱之辈,乃知其必死,横剑当胸,骂曰:“竖子孔文举!袁槐今世足矣!”便欲自刎。孔融一声令下,左右刀斧手齐发,将袁槐乱刀醢为肉泥。哀哉!可叹袁槐一世忠耿友直,竟得此终!后人有诗吊之曰: 四世三公族,伯仲堪瑾琼。 青年扶汉室,耆宿亦英雄。 刚直举不避,胸阔天下铭。 豪怀威刚胆,果断砺意凌。 伏重辞色厉,慨然捐此命。 襄星一时悲,余灵上云丛。 绍闻讯,哀毁至甚,怀泪谓左右曰:“绍有弑叔之实矣!”乃令三军上下,皆素服以吊,命拔其营,退三十里下寨。表将董袭立于巢车之上,见袁营中人马纷乱错杂,乃度曰:“彼新丧而退,可谓泥于古道矣。”乃进于陈武曰:“袁绍既退,其意必槁,无复战之心也。如此,若能乘势进击,必可致胜。”二将自一合计,催动本部军马,引兵追击而去。 传令报与刘表曰:“陈武c董袭二将,引本部军马不知去向,恐是走投袁绍而去。”军师鲁肃急谏曰:“主公勿忧。董袭c陈武,断无二心,惟其痛疾孙策之殒也,欲往复仇耳。可急遣一支号骑,令其速返。”庞统闻言,不以为然,谓肃曰:“袁绍色厉内荏,遣使以强词怒主公,自取其辱,不过若鵰鸮之吓于鲲鹏也。至于退兵之备,吾闻其宿有其意,袁槐之访与否,旁生枝节耳。今日若能要曹孟德与共追击,恐袁绍之退,将至于溃也。”鲁肃抗言曰:“丞相误国之论!先是,绍与操战,不尝有挫。其所以退者,兵家之云让威是也。况袁槐既死,其军素服,非是惧吾等,实其兵哀,哀兵怀血仇之心,是以力均而愈锐也,恐难破也。以吾之见,宜暂退以从长计议。”刘表以为肃言有理,乃令黄盖c蒋钦往说之,使之速返。肃言之曰:“主公此举欠妥!黄盖虽长,其性猛烈如火;蒋钦年少,更乃有勇无谋之人。此去若遇兵烽,恐逆陷战涡之见,身死事小,误命事大。”表笑曰:“孤遣此二人,以为其共为孙策旧部耳,汝不必多虑,但传谕二人,不可恋战。” 却说陈武c董袭,逐至绍军阵后,以为本部兵少,不敢擅动。有顷,董袭窥见袁营中辎重俱不在,知其必先退,不禁神色黯然。陈武亦闻绍营中尘嚣既定,偃然息然,乃谓董袭曰:“吾闻袁绍善用兵,善兵者,必先却其辎重粮秣,不至遗之在后。使然,则必为计也。今其辎重不在,诚可谓去意决绝也。虽无大功,能戮其残余之众,亦足以荣身矣!”一马当先,冲杀过去。却见那退兵之中,有一人翻身上马,身长八尺,猿臂虎腰,背负玄石三连弩,手持盘龙逆鳞枪,坐跨白鬓银光驹,正乃麴义是也。义挥动银枪,望陈武讥曰:“汝丧家之犬,尾随匿蹑,欲讨残羹乎?”陈武大怒,拍马舞刀杀出,与麴义战了三十余合,力竭气怯,回马欲走,不料麴义胯下白鬓银光飞驰如电,走不出百步之遥,已见追及,为麴义一枪刺下马去。董袭见陈武战死,又惊又怒,复见麴义左右不满千人,指挥左右,将麴义围在垓心;然则袁军箭下如雨,袭躑蹰不敢战。麴义亦无突围之意,但凭残垣据守,以逸待劳。 却说黄盖c蒋钦二人领命而来,见董袭数千之众,临数百人畏缩不敢进,早将主命忘却,乃怒斥之。董袭辞曰:“麴义英勇,不敢冒进。”蒋钦劝黄盖曰:“主公命吾等不可恋战。此千余人癣疥之患也,何足道哉?速退为宜。”会麴义立于残营之中,大骂黄盖曰:“汝何方之老卒乎?遗矢之年,尚征悬于外,刘表之政暴,可谓甚矣!”黄盖大怒,单搦麴义来战。义复呼曰:“汝废疾之年也,胜之可谓不武。”乃使部将赵云引数十骑下山来战。黄盖挥动双鞭,与赵云战了七八十合,不分胜负,云见不能胜,拨马而回。蒋钦复劝之曰:“将军宜引军速退。彼贼以寡敌众,然吾观彼面色无惊惧之态,知其非遗弃之众;望其士气无愤恨之殊,知其非向死之徒。故曰必有后伏。”黄盖战不下赵云,心中愤恨,更兼刘表不曾善遇孙策,平添三分怒火,乃谓蒋钦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刘表一文质之士耳,何尝晓兵家之务乎!” 刘表见黄c蒋久而不归,知前失策。乃传其亲信之将周泰c张允各引其本部,令其往唤二将归。数申之曰:“孤闻黄盖c蒋钦等孙策余党,阴怀不臣之心,抑或走投旁贼。今汝去可行事便宜,若汝察其情实,亟取其项上人头亦可。”周泰得令而去。 周泰一路风驰而去,方出寨未有数里,见轘辕山上,放起狼烟。左右皆惊惧,泰曰:“察斥候之所言,知黄盖蒋钦之军,通达如砥。此袁贼故布迷阵也,不足为意。”岂料复行出数里,见大道皆为鹿角所塞。张允谓周泰曰:“此恐是袁贼欲吾等易道而行。使择小径而驱,恐有伏兵,不若下马破之。”泰然之,令左右下马砍开鹿角之属。方汗流浃背之间,却见大道两旁乱箭齐发,俄而转出伏兵无数,为首二将,乃是贾诩c成公英也。英哂二将曰:“英闻庞涓之于马陵,以乱木塞其道,乃中伏弩而死,也。今汝二人但知蛮力,不知用计,可谓蠢哉!”周泰乃谓张允曰:“此诚危矣!袁贼佯为退兵之举,而行分割之实,吾军今为之截作数段,岂不殆哉!吾等身死事小,然主公迷疑未察,殆莫大焉。吾二人可各引数百骑突围,料袁军虽众,不能兼顾。”成公英方欲令左右复放箭,却闻贾诩附耳其侧曰:“可令左右闪开去路,困住周泰,纵张允归去。”英诘其由,诩对曰:“军之所动,譬如弓矢,扣辄必发。引而久滞,其力挫败。昔古人聚诸侯而会其师,以正攻之阵,摧坚石之城,死伤枕藉,劳而无功。今人用兵者当戒其急躁,凡斩将破军者,皆若经纬纵横而后可得,焉有一蹴而就者乎?今饵料具备,安得终一武夫而已哉?且吾闻张允者无德无能之辈也,尸居高位,怀才不遇之辈,莫不痛恨。处乱军之间,勇将尚不得脱,而此泛余之才,得其速去,岂不使人疑之哉?况黄盖c蒋钦,本孙策之旧部,表视之若弃棋耳;然周泰勇健越人,而容貌雄伟,公私皆蒙表之厚遇。表虽无决战之心,然吾等盘剥层扣,牵一发而动其全身,必可败之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刘景升所用非人 贾文和因势授功 且说张允一路狼奔豕突,归谒刘表曰:“末将等中道为袁军所截,恐黄盖之属先发者,不能久持。尚请复引彪军,往过驰援。”表方欲应之,却见庞统指袍带暗讽。表会意,乃谓张允曰:“将军旋身战涡之间,安得再赴之乎?”令左右带下休息。统乃言于表曰:“张允者,才勇俱不备之将也。周泰c黄盖等,皆盖世之勇,身兼数人之谋,尚不得脱,而张允能溃围而出,岂其独特蒙天眷乎?微彼之暗助,恐不能为之也。而此等庸才,所以诱之者,以期主公能与之决战也。今宜慎讯其部众,以明其行;复以厚币请于曹操,使其成行,以援陷将,然本军概不可动,动辄受其所控也。”部将周瑜曰:“此非争一时之短长之际也。今六将出征,或受命,或猝行,皆为贼众所厄,进退维谷。虽张允有通敌之嫌,主公亦不可不救此五众者。然直行恐入其彀,请以偏师从旁策应,主公倾巢而出,势压其阵。夫谋者用巧耳,巧者自狭,不能胜拙,主公当以此破之。”表闻二人各执一词,一时不能下,却闻斥候报曰:“周将军危矣!请主公亟出兵救之,不救必死!”刘表大惊,乃令关羽c太史慈为先锋,引骑兵两万先往驰援。周瑜谏曰:“不动则不动,动则必全力以赴,此用兵之道也。主公以此攻势,击山贼野寇,自然无当不利,然欲以此撼袁军者,譬如以木斧凿石也。”表斥之曰:“此所谓怒涛之击也!层层向合,以疲其兵,不宜妙哉?况孤当自提重兵,安居其后,以镇其腹背。”乃复令魏延c黄忠为先锋,自引大军五万居其后策应。 袁绍居于云楼之上,遥见刘表本阵中烟尘渐起,又闻斥候见太史c关c黄c魏四将之纛,往来起落,大喜谓左右曰:“贾文和果然鬼才也!兵法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者,孤今日识之也!”其侧近者皆应之,独一人谓绍曰:“主公荣贾诩者,可谓甚矣;然贾文和之功,非为在此,可谓谬赞。”绍顾视之,乃司马懿是也。却闻司马懿续而言之曰:“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刘表之必然也,非贾文和之功。表用人之道,可以为人君之戒。程普c黄盖之属,本非直臣,孙策新丧,其心皆叵测不安,调度不灵,或剥其兵权,以强直隶之能;或厚位赏之,以期越人之效,此二者可为之也,独刘表优柔寡断,未明疑人不用之道,故有今日之乱。至于黄忠c魏延二将,俱有统领三军之帅才,惜哉表独重其一弓一马之术;太史慈c关羽勇武无前,然奋而忘势,可倚为鹰犬,不可仗为猎者。善用兵者不如善用将者,此古之常也,表曾不能应之,安得不败乎?”绍默然,有顷,乃问曰:“是以文和不过应天时耳?”懿对曰:“非也。贾文和之功,在于随机应变。取胜之隙,如电光石火,疏逝而旋灭。董袭c陈武之劫也,力抗之则必怯返,不与之应,则亦疑而不敢进,此安得致今日之势乎?贾诩能因时变策,可谓今古无双之谋将也。主公欲面奖之,当投其所自多者。”言甫讫,见贾诩于丘壑之间放起青烟,乃谓绍曰:“刘表既动,可两翼截杀,以期全胜。”绍与诸谋士落而下云楼,戎装整备上马,挥动大军而发。 且说太史慈c关羽二人一路疾驰,望见周泰于三军之中鏖战。贾诩乃谓左右曰:“事成矣。周泰勇冠三军,必为吾军之害。可杀之!”话音未落,身旁一将飞马窜出,怒喝曰:“汝纵横往来,时吾等若无物哉?非于诱汝后军,不知已杀汝十数回焉!”左右望时,那人身长九尺,手持武魂刀,胯坐朱星马,那马遍体赤红如火,概无一根杂毛,虽是暮日之时,驰腾之下,直如红日西坠一般,两旁亦看得真切。周泰更不畏惧,虽是深陷重围,亦催动渠黄马,挥刀来战。二人往来交锋,战了八九十合,不分胜负。贾诩愈异之,欲激华雄之勇,乃令数十骑雄壮而善呼者,遍穿三军,谓曰:“尔曹见周泰之勉战乎?他日陷于必死之地,当效之若此!”华雄遥闻阵后呼者之言,打起十二分精神,恨不得生啖周泰。泰左右从者不过三百余人,略无窃生之心,决死而战,一时亦勇不可当。然终是陷于重围,鏖战半日,气力皆衰,复战了百三十合,猝然为华雄砍断刀杆,危急之中,只得拔腰间佩剑招架,只道必死而已。却闻左右人马嘶鸣,四下竖起无数刘军旗号,鸣镝响出,七八支羽箭,前后属第,破空而来。华雄急闪躲处,犹是左踵中了一箭,怒吼连连,幸无大碍,慌忙圈马而退。那发连珠箭者,正是太史慈是也。周泰绝处逢生,不胜欣然,乃与二将汇,俱禀其情。关羽赞之曰:“幼平真若天神下凡与?此之武勇,恐长万c郭最亦不能当哉!” 贾诩见关羽c太史慈两将列为鹤翼之阵,知其愈陷围本军。参军辛毗惕然曰:“此二将之众,将有三四万之众,不可小觑。况此山低矮,草木丰茂,恐不得脱,宜速去。彼骑吾步,追逃不利。”贾诩笑曰:“此正佳饵,何得弃去哉?”令左右于山上竖起数十面大旗,高悬“袁”字。周泰曰:“昔人有云,欲至必胜者,先摧其首。袁绍以为万全,安敢立营于此山之上,可谓自寻死路!吾等可杀之,以将功折罪。至于黄盖董袭之围,当不攻自破也。”关羽慎重,谓周泰曰:“此间恐有旁谋也。袁绍名门世家,自然惜命;吾亦闻其战常不面发。何以其见吾等大军既至,方益其旌旗,得微诱敌乎?”太史慈曰:“无妨,此其欲耀名耳。但不薄之,以火箭焚之可也。”乃令左右,皆以火箭仰射,一时山上火起,烧的漫天皆红,祝融万丈。周泰等望此间,愤愤然曰:“今日教汝葬身火海之中,唯是求仁得仁,幸甚至哉!”袁绍等于本阵望之,看见山上并无突围之卒杀出,至于山火渐甚,亦无所动,不禁殆然顿足曰:“可叹贾文和设下好计,却自殒身其中!”太尉审配曰:“主公勿惊!贾文和料敌之谋,算无遗策,安能困死此爝煴之间乎?” 移时,山火渐弱,却见焦木烬尘之中,一座土城,跃然而见,倾颓之旗,复拔而立。袁绍转悲为喜,却闻司马懿曰:“贾文和所以不退者,期主公能合围其外,以成内外夹攻之势。”绍即令张辽c庞德二人各引一军,飞驰往援。复使传骑告麴义等,令其并力攻黄盖c蒋钦之众。 太史慈等见贾诩立于土城之内,毫发无损,不由顿足失色。复见城头上转出一人,手持大黄弩,正是贾诩。诩凌空一箭,射至太史慈身前,慈不躲不避,伸手掣住,低头视时,见其镞已去,缚一草标。慈不由大怒,方欲攻之,复苦轻军远来,无有云梯轒辒之属。关羽曰:“彼既能一夜之间,起此土城。能为守之用,辄亦可为攻之用。吾等盍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哉?”乃令左右皆以外袍装土,束为一囊,须臾左右军士集土不足胜数。贾诩等引兵立土城之内,以乱矢阻之,周泰亲冒矢石,至于城下,左手举盾,右手曳土囊,与众军卒堆之,须臾直抵其极。左右呐喊杀入,见其内兵士不过百二十人,乃悉数杀之,无一走亡者。泰乃恨然谓左右曰:“光武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者,盖若此间也。惜不能生致之!”言方讫,忽然土墙陡然崩塌,城上军士,跌死不少;俄而后军大乱。却见华雄c贾诩,引数千人从中驰骋砍杀。周泰大惊曰:“此何方而临者乎?”未知贾诩宿挖城中之地道,通于其外,猝尔袭其后军,以至其乱。战不多时,贾诩望见大道之上,烟尘四起,知刘表大军,已然谒临,乃与华雄引军而退。太史慈等皆若惊弓之鸟,恐其复有所谋,亦不敢穷追。贾诩既见袁绍,下马叩拜曰:“昔韩厥擒齐君者,得其副逢丑父,足见臣不足克君也。刘表既至,欢宴之要,尚请主公枉屈事之。然欲谋大事,常人不可重托,须另寻一死士,诩有密计在此。”绍大笑曰:“功就如此,足以称天划也。贾文和一何谦乎?”乃亲率颜良c文丑c审配诸将,引军而出。 刘表见了关羽c太史慈,见其损兵折将,不由心中大怒,斥二人曰:“汝等以众敌寡,败亡有过于甚,独欲寒三军之心乎?”三将历陈贾诩多诡,而华雄神勇。近臣韩嵩请曰:“此二人能救出周泰,可谓不辱君命也。至于败军者,本兵家常事,不足为怪。念其戎马多年,主公宜暂恕其罪,以观后效。”表方欲进军,却闻一骑飞马而来,再拜而言曰:“袁绍大军,已然袭取主公后路,至于本阵矣。丞相徐庶请主公速退,迟则恐生不测。”刘表疑曰:“袁绍之军,俱在野外,何能速集而至于孤大营乎?”复问那传令之时,那人支吾不能应,前后不可相对。表始知其为袁军之谍,令左右将其推出斩首。周瑜急忙催马上前,谓刘表曰:“袁绍既层层设伏,截断吾等三军,意与主公决战,此诚如臣前之所言。然今复以诡辞使主公退,不知是何道理?此臣三虑而不明者,尚期主公明示。”表略一思度,亦忧另有它策,然大军既出,安得无功而返,况左右步骑十万之众,虽变亦不足为虑,乃慰瑜曰:“袁贼见孤势大而惧,唯此而已。贼言岂可信哉?”令三军续进如前。欲知刘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徐元直围魏救赵 诸葛瑾旁敲侧击 却说右丞相徐庶,见刘表久去而不归,心中虑然。会见伊籍,知其善卜,乃谓伊籍曰:“主公未与诸谋相议,猝作远征,不知吉凶作何?”籍乃卜,卦做上乾下艮,乃为遁卦。籍苦笑曰:“《象辞》云遁卦者,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此避世之相也,恐非介推c严光之属不能消受,于吾等恐未有吉。”徐庶泰然作色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社稷之天下也。安得弃世而逃乎?”庶乃传问斥候,俱察其事,独不闻袁军死间之务。久之,不觉起座而汗流曰:“主公危矣!”伊籍惘然不明,问之,庶乃对曰:“袁绍此以退为进也。夫后发制人,先发者制于人,痛兮董袭c陈武逞匹夫之勇,而乱三军之势。袁绍以诸谋略截诱吾等,当效壮士断腕,弃去董袭c陈武。而恨哉主公用人不明,使黄盖c蒋钦之属善怒者为传役,复自亲出,此必陷袁贼之计也!”籍大惊,乃问其策。徐庶曰:“可速使传骑禀主公退兵,但能保主公之万全,虽讹传黄盖已救c本阵遇袭之属亦不足为罪;罪而全军,使几许父存其子,妻归其夫,宁身许雷霆之怒,庶无悔也。”乃唤过家人,耳提面命而去。有顷,不见其反,复使一心腹军士往之。 庶与籍伫良久,而犹不见其归报,乃黯然曰:“恐其陷于苦战之中,不得脱也。庶无有它策,惟以身报之而已。”伊籍大惊曰:“君不信吾所占乎?遁卦者避也,兄擅自出战,胜而无功,败而至于必死。况庞统之党垂涎元直之位久矣,今日之举,莫若授人以柄乎?”徐庶长叹曰:“微吾人不知之乎?然德所以有不为,患所以又不辟,道也!”乃至于平西将军潘璋c平北将军徐盛之营,召其徒众,秘与二将曰:“主公有令,汝二人可速提麾下之兵,衔枚勒口,急袭袁军本阵。”二将皆年少,素慕徐庶之雅名,闻言未有疑,尽出起兵,与徐庶抄小路而去。 刘表方斩了袁军死间,一路进军,却闻的左右传报曰:“有自称右丞相家人者求见。”表曰:“兵贵神速!令其速至,以传其言。”那人既至于刘表辇辂之侧,乃陈其请。表大怒曰:“袁绍小子,以为孤为三尺童仆哉?”令左右将其推出枭首。有间,庶所发军士亦至,复陈前言,表愈怒,令左右将其乱枪穿腹,悬于高杆之上示众。周瑜策马其旁,谏刘表曰:“此非常之举也。虽袁贼旋其心意,不欲复战,亦当以它策阻遏车马。今以此蠢谋三行之,不知其所欲者何?”刘表冷笑曰:“不足虑也。袁贼侍小务而极尽其能,声色犬马,无不超卓;然遇大事则恐惧不能自制,此其必败之道也!”言未讫,只听周围三声炮响,两旁夹道杀出无数袁军。刘军猝然遇敌,前后绵延数里,步骑不能相顾。颜良c文丑二人引其巨刃骑c千钧骑,直入刘军行旅之众,如入无人之境,将刘军截作三段。刘表一时瞠目,卫将军周泰策马而来,使左右让马扶上。一时间飞矢密如流星,疾如迅电,四处横飞。袁军各个如狼似虎,直往刘军兵卒密处截杀。黄忠c魏延二人,俱在前军,魏延乃与黄忠计议曰:“夫韩原夷吾见执也,以其两端相顾,不能成也。今吾等宜并力向前,溃围而出,寻见袁绍,务得生致之,以为他日之资。”忠略一思酌,知其言虽出于其愤,然亦惟此可行,乃然之。司马懿立于袁绍之侧,见二人不退反进,谏之曰:“此二人来势汹汹,尚请主公速退,暂避锋芒。”绍怒曰:“今日成败,俱在一身,千军之目,猬集于此,绍安得容一步之退哉?”懿固知袁绍貌坚而内虚,特以言辞激之,绍以千乘之主,岂能言而不信哉?须臾魏延杀之阵前,直抵绍面前百余部。电光石火之间,却见斜刺里扑出一员猛将,跨云中骥,持双崩戟,正是庞德,截住魏延厮杀。延所恃者奇袭之威也,进势既厄,其气稍弱。二人战了三四十合,延左右已为袁军截杀甚众。黄忠见状,拈弓搭箭,一箭望庞德后心射去。庞德听得箭响,一个镫里藏身,闪躲过去,兀自肩头擦中,射落一块铠甲。魏延猝然舍了庞德,直扑袁绍而去。绍左右大戟士死命遮挡,亦不能当魏延之威。方至绍面前十余步,绍身旁闪出一员小将,拈弓搭箭,射倒魏延座马。庞德已然回军来战,绍左右部众亦成合围之势。延知不可为,乃长叹曰:“此非命乎!此非命乎!”左右急将魏延救起,换过座马,杀出一条血路而去。黄忠遥见袁绍,纵起神耆弓,一箭射去,绍左右大戟士列起盾墙,层层围住。虽是寸厚之铁盾,亦为黄忠一箭射穿,为首士卒哀鸣一声,腹心中箭身亡。忠连发数矢,绍左右众人属替而前,虽死不退。绍亦叹曰:“可叹麴义不在,使此老革逞能!”忠见无望,亦引军退却。 刘表陷于三军之中,可谓岌然。弃了冠冕华服,扮作骑卒模样,紧随周泰而走,却见漫山遍野,俱是“袁”字旗号,可谓十面埋伏,岂有可乘之机?表失魂落魄,谓周泰曰:“此孤天寿终焉。将军可自引军而去,孤当自引剑自戮,免蒙凌辱。”周泰大声喝曰:“主公何出此言!周泰一刻不死,主公一刻可安!三军所以固守负隅者,皆以主公尚在,大纛未颓。主公若弃世而去,则吾等之奋战,皆若精卫填海,徒劳无功,岂不寒心!”话音方落,只见一将横冲直撞而来,喝到:“周泰匹夫!虽汝铁骨铜筋,死战一日,非袁公之厚爱,亦化为肉泥矣,今不速退,尚在此大言炎炎,可谓蠢材!”视之,那将正是颜良。周泰虽有心护主,毕竟久战力竭,更兼颜良乃袁军第一猛将,万夫不当之勇,抵敌了三四十合,颓势俱见。那边周瑜c潘璋二人见了,慌忙策马来援。颜良力敌三人,尚游刃有余,战了五六十合,卖个破绽,挥刀便欲砍落周瑜。忽然听得背后飞锤破空而临,慌忙闪避,却见战阵之中,闯入千余骑,背上各背锦缎之旗,五色齐整,蔚为夺目。为首一将赤冠锦袍,手持双铁锤,正是甘宁,截住颜良厮杀。四将一齐夹攻,良抵了三四十合,知其不可力取,乃策马而去。刘表从于周泰身后,心有余悸,乃望甘宁俯手曰:“今日幸蒙壮士搭救,昔日一别,相许太湖,可谓壮哉!”宁似谦实倨,拱手谓表曰:“吾子何必惧然?宁今所来救故友周瑜c潘璋也,不知主公在此,无功不受禄,安敢求它封邑与?太湖云者,戏言耳。”乃引其锦帆众倏然而退,如幽魂然。周瑜目潘璋苦笑曰:“竖子言有所不避,将殆吾二人矣。” 那边徐庶引了二将,一路蹑足悄行,至于袁军营下。庶先前所云,乃是主公得胜,此军偏径奇袭,以赞其功。今乃告军士其实曰:“主公恐受袁军之围,不得脱身,故汝等此来,专为护主。尔等不必取其首级报功,但四下放火,以乱其军心。袁绍诡诈,虽倾巢而出,恐其防犹密,汝等不可恋战,能避战辄避,务使其不知吾等虚实为要。”传谕既毕,众人砍开鹿角,呐喊杀入营中,放起火来。守将杨阜c贾逵二人急忙抢出帐来,略一计议,乃使传骑令诸营曰:“刘表大军皆在其身侧,恐无余力劫营,此必围魏救赵之虚兵也。汝等不可轻动,有袭扰者,皆以乱箭射退;使火势近于前,则斩断墙栅幕帐,以绝其延。”然袁兵毕竟众寡不低,那边袁绍望见火起,不由惊惶,乃与诸谋士计曰:“营中戍卒甚寡,若然遇袭,恐失孤所本据。虽能袭取刘表之首级,然尚有曹操虎视在侧,务以慎备为上。”乃留张辽等在此,自引大军,杀回救应。张辽战至暮时,刘表等乃得乘夜色而脱,部众死伤枕藉。徐庶见不能得,不及袁绍勒军而回既退。庶闻贾诩以死间之谋预绝其班师之令,乃叹服曰:“贾文和诚鬼神之智谋与!逆其腹心而为之,可谓计中之计也。”刘表计其折损者二万有余,黄盖c蒋钦拼死杀回,左右从者不及数百,董袭被重创。后人有诗叹曰: 膏粱未知箪羹衰,驷舆不信浴血侪。 驽将榫枘鬼谋用,牺谍成仁战神怀。 翳云俱锁天穹下,暴雨贯流地府徘。 伏尸百万谋已误,冢上青草何处哀? 统素垂涎徐庶之位,乃乘隙教其亲信者陈珪c陈登言于表曰:“今日之战,徐庶宿已料之。然其不与主公之务,而专行夸伐之举,特以能用围魏救赵之谋以高其功,彰其先见,可谓佞臣之范也。虽至下之圉人仆妇,亦知君贵之道,独庶浸春秋之经而不自知乎?恐其有篡上之淫念也。”伊籍闻之,急往见庶,述说其情。徐庶苦笑曰:“此遁卦之所兆也!庶无淮阴之谋,无彭越之勇,尸居高位,无所建树,安能不受群霄之嫉哉?”乃谒表,陈于前曰:“庶本南阳野士,忝列司马徽c庞德甫之门庭,然获者不过黍麦禾稻之学,阴阳八卦之法,不闻先贤圣哲之道,未怀名将王佐之基,而谬蒙主公厚爱,居于三公之位,进退自愧。尚请乞骸而退,以待贤士。”刘表本在怒气之上,欲准之,诸葛瑾抢上一步,指徐庶曰:“大胆徐庶!汝安以为有顷刻之功,可以罪主乎?”徐庶肃然曰:“臣岂敢!”诸葛瑾曰:“汝不知晋惠公所以谥为惠,以其臣庆郑之过哉?庆郑擅发以救其主,辱及国君之驷。此一其罪也。惠公归国而其不惶恐请罪,亦不望风投楚,此二其罪也。以下臣之身而妨害其主身后之名,此三其罪也。由此三罪者,安敢存身于世哉?”表乃佯笑曰:“孤闻卿命矣!表虽不肖之才,岂能如彼乱君之所为?”乃善慰徐庶,使其居其位如故,然刻心不能消。复虑局势不豫,乃欲复调荆扬之兵来援。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善攻心名将奋武 趋乱势逆侯起兵 刘表既败了一阵,心中沮郁,乃使丞相庞统与周泰c关羽等董其军事,自引数百亲信之众,欲易服退居新野。众臣苦劝,表乃曰:“孤既受此挫,盖本文质之人,不能用兵也。今汝等可假孤旗号,驻守于此,彼亦不能知之。夫曹操保有洛都,则袁绍劳师远征,粮秣辎重之属,非辗转函谷c弘农不能至,此其必败之理也。况曹操欲借刀杀人,而全其实力,焉有此等易谋之务哉?”言讫,不顾诸臣之劝而去。 袁绍见其皆安立不动,心中焦躁,乃欲亲引大军,杀出决战。田丰闻之,亟来谏曰:“昔之胜也,以其轻敌冒进,而主公班师而悬,是让威也,合乎兵家之法,故而胜之。两军相持,能恒定者胜,先躁动者败。赵括之败于长平也,项燕之败于蕲南也,皆以其不能沉气。夫攻者暴于矢石之下,虽勇健无畏者,十不能当一,而守者据于坚城深池之后,虽羸敝老衰者,一可以当十。况刘表距地而战,死亡之众,皆有后备,使不能胜,得顷刻之时,旋踵入城,可保万全。而主公大军远征,皆维于气,倘有不利,恐不可测也。”绍不悦,然贾诩c司马懿等皆然其言,只得作罢。沮授曰:“先主公以吕布遗袁术,今日可用之矣。袁术貌合刘表,而神从主公,可有所用也。”绍方然之,却闻一将快步从帐外闯入,叩首曰:“元皓老矣。其所论诚然慎也,然此正兵之道也。兵者本不祥之器,安有万全之策乎?班超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用兵之殊,本在于奇兵。在下愿引数千死士,间入彼众之间,袭杀刘表!”众人视之,乃淳于琼也。 琼少与操c绍俱同列八校尉之职,然虽宿居高位,常任侠自专,好养死士,时人皆以为其乏大将之范,而多游侠之气,琼亦不为意。田丰乃反诘之曰:“子之行也,视三军百将同儿戏也。以此易之,则凡八阵之相,排兵之谋,皆若弃子也。”淳于琼大笑曰:“琼敢出此言者,亦有所备也。今琼所谒上也,欲禀捷报,闻元皓之论,猝有奇想,故而言此。”俄而乃面绍,再拜而曰:“张都督于汝c项之地,大破刘表之军,获其降将凌操在此。此间俱情,容臣徐言之。”乃令左右引入凌操。 先是,刘表方败归,恐兵势空虚,乃命陆绩c张纮二人至江夏c南昌c长沙c安丰之地,发其刑徒十万,以充军役,并使吴郡全琮c凌操总之。使其溯淮而进,日行水上,夜宿滨洲,以备不虞。张郃与曹仁隔颍而峙,闻此讯,大笑谓逢纪曰:“刘景升真不知兵也。其必以此援军数众,而可以高枕无忧乎?吾等可弃曹仁而去,疾往摧之,以赞主公之势。”谋士郭图忧曰:“沿颍而下,溯淮而上,辗转百里,进军神速,而欲退则难,此所谓挂之势也。稍有不慎,恐为其截其后路。”张郃曰:“不足虑也。此定谋所不能期之征也。况陆绩c张纮,皆循吏耳,凌操c全琮,匹夫之猛,皆不足虑也。”乃与麴义等引精兵两万,除其旗号,乘夜拔营而去,令宋宪c魏续c郭图c审配等引军东退,至于山阳c下邳而后止。 却说张郃乘水路扶摇而下,可谓一日百里,神迅之至。复遣斥候察刘军之情,乃归报曰:“彼士卒皆面有灰暗之色,多刑徒也,其中虽有欲以死雪耻并弃事者,然悲悼怨苦者益之。张纮c陆绩用兵俱慎,皆以避战为上;全琮c凌操则以宛城烽烟固盛,欲催军兼行,将帅不和,恐可用也。”郃乃谓义曰:“此孙子所谓‘陷’也。陷者,将校强横武进,而士卒怯弱无战心也。刑徒也,所谓惊心未去也。况此皆疲乱未训之卒,士气本怠,可以不战而胜。况欲战者居于下,而欲避者居于上,欲攻者居于明,欲守者居于蔽,以下击上,以明攻暗,皆不智也,故有此为。” 张郃乃伍其骑众,使其沿淮两岸,多树虚营,待敌军宿临其侧,则以鼓金之声吓之,若欲其进击,则可弃营而返。左右或恐为其各个击破,郃乃曰:“彼下引诸临发之徒,上策诸避战之将,忧有其折损,其主必罪之,必不敢衅战也。”凌操等果惧恐之,每夜上岸安寨必远之。乃使传骑探知每日刘军上岸下寨之处,令徒众夜间潜至其侧,戮牛马而不死之,使其凄惨长鸣,声传云野;日间使善呼者哀厉长啸,势慑人心。伐竹为排,上燃幽火,顺流而下,如若鬼光;招募九地僧道,于夜间相往借道,乘隙谕其军士,此地本古战场也,阴魂百万;提胁三郡死囚,令其被发赤体,痛哭于野。凌操c全琮每引军出逐之辄去,旋而复来,其态如故。三军上下,莫不惶恐交瘁,纵知敌军既临其侧,而所使斥候,皆发而不归,夜间逃亡之卒,累日辄升,而存余之众,夜不敢寐,必增益其烛炬,被甲持兵而环坐。更兼张郃乃使人伪作其家书,以箭矢相缚,射入其营中,遂日夜哀鸿之声,绵引不绝,逃卒日愈。 张纮c陆绩等虽久受其扰,而不见其来攻,乃相议曰:“此必袁贼分身乏术,大军控扼于南阳,进则为主公所阻,退则恐战局之崩,乃以寡兵相扰,实不足为虑也。吾等若每日忧然不宁,则吏疲不能运策,卒劳不能振兵,为其所赚也。”遂更其故策,不复慎备,复以军士惧恐,乃劝之曰:“此虚兵也!彼必不敢来攻,汝等夜间可安卧,以备他日之战。”如是者既过光州,而不见袭,乃相以为得计。细作报与张郃,麴义曰:“今可以攻之也!”辛评曰:“彼数万之众,吾军不过万余,不可强攻之。刑徒者皆乱迷而无知之众。评少为风水之相,知欺鄙夫之术也。可以干湿之草相覆,焚而鼓橐施烟;使军士匿于其间,被秦甲,执锈戈,以梓漆白其身,以朱砂赤其额,令其徐进哀鸣,佯为阴兵,以薄其营。彼既久受惊弓之恐,当不战自溃也。复可以火攻之。” 是日三更,刘军哨探乃报其主将凌操c全琮曰:“营外猝有黑烟四起,上蔽星月。”凌操c全琮等登轼而望,见烟若层峦,雾似迭障,目力所不能贯,大奇之以为异相,不知何为。其烟既薄其营外,倏尔散去,其间见僵进低号之袁军,露齿流血,皆备陈兵朽戈,思及僧道前之所云,恐惧之至,皆不敢战。俄而四下炬簇齐发,火借风势,前后诸营,一起就火,诚如祝融下凡。热浪排空,炽气摧人。张纮c陆绩见势不可为,乃仓猝引数百亲兵,欲至水边乘舟而走。及至岸边,见左右诸船皆不见,独有一走舸犹在,仓猝登临。走舸逼狭,不能众载,左右哀嚎抢上,纮恐倾覆,使左右卫士抽刀砍杀,斩指盈舟。既发,乃与陆绩曰:“今日之败,恐主公罪责难免。然吾二人性命尚在,则足以自多也。”行之涡心,舸猝溃散,张纮c陆绩并左右亲信皆溺死。原是张郃料必有逃亡之卒,虑其泄事,乃毁此船之腹板,张纮c陆绩等以主将之身,弃众而走,得违其豫。那边岸上凌操左冲右突,正遇张郃,二人交手只一合,为张郃生挟过马。全琮欲走时,四下杀出无数钩镰手,砍翻座马,亦挟而束之。张郃令左右传呼曰:“凌操c全琮,俱擒在此!”刘军本无斗志,心胆具碎,见主帅或走或降,尽皆弃枪而降。张郃记其折损,十不足一,此皆以其攻心之能也。后人有诗赞之曰: 阴兵烟隐月明中,孤鸿未与乱潮同。 风高啸鸣传乡野,云淡鼓金振士农。 八方既设乾坤网,四海欲谋鸟兽丛。 兵形扶摇因殊势,士气消弭逆折功。 淳于琼既俱述其情,乃谓众人曰:“今凌操已有弃暗投明将功折罪之意。琼欲择麾下死士数百,易服入刘军营中,以截杀其主。刘表二子刘琦c刘琮皆暗弱无能之徒,表既死,则其国必土崩瓦解也。琼虽伏命,死不足惜。”袁绍大惊惧曰:“昔司马公所述四刺客,未有得生者,而论其功业,亦不必成。况今昔有别,安敢复长驱直入,以难测之功,毁立身之业者乎?此事勿复提!” 那边袁绍使贾逵谒见袁术,讯闻曰:“夫吾袁氏起于四世三公之家,然家必有长,兄公路以嫡身之正,更兼天纵英才,自当代汉自立。今弟方困刘表c曹操二枭贼于宛叶之地,兄当尽其三军,起兵来援。他日共扫天下,北逐乱党,南隳淫廷,跨江而治,二分天下,亦或第序相王,皆可谋也。本初今陷于穷途,公路兄若作壁上观,恐唇亡齿寒,故事不远。而以刘c曹疲敝之兵,当不能合兄龙虎之师也。淮c扬c荆c益四郡,本初虽能并包,恐德微望倾,当不可辖治,非兄公路不能统有,不敢染指。”逵随信附戎辂斧钺c彤弓玄矢之物,金银无数。袁术见信,冷笑曰:“袁本初虽负盛名,亦不过尔尔。然今日三家鏖战,恐从中逐利,未尝不可。”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拒纳谏乱君尽起马步 用诡谋英士孤身悬河 袁术既言,却见御史中丞袁涣越众而出,言于术曰:“主公不可轻动也。吾等所据之地,北及灵璧,南至庐江,裂土有余,广袤不足。然主公知立身之缘乎?”术怒曰:“汝小子安敢命讽孤乎?公路虽驽钝,亦知国之存亡非系于私情也。袁绍今日使孤用兵,乃以昭穆之身相要,不以兄弟之身相请。辞卑者,谋也,术固知之矣!”袁涣立而不退,曰:“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主公能自知,可谓明者矣。然无顾左右而言他也!曜卿驽钝,尚请主公明示存国之理。”术乃指其目曰:“昔者秦国所辖之土,不过偏鄙之一隅,所用之民,不过近戎之蛮夷,而能扫六国,以期强也。今术虽狭于此地,然带甲十余万,勇将数十员,收容王朗c严白虎c刘繇c孙坚之余众,可谓困井之龙也。”袁涣曰:“主公谬矣。能存余今日者,以雌伏韬光,北以兄弟臣于袁绍,而西以从将属于刘表,譬如郑国之存于晋c楚之间也。立身之道,在于以不变应万变,衡其两势。使一势孤,则若悬秤之砣,必自崩退。”左将军梁刚曰:“然则主公今日之为也,正其衡两势者也。汝不见袁绍势孤乎?”袁涣曰:“误矣!袁本初若不利,如若狼受其创,必自隐匿,不敢示之于人。能以谦词示弱者,翻见其胜券在握也。今断不可行,行必不利。且主公云带甲十余万,平日持锄,战日持枪,实不足恃。”袁术大怒曰:“汝岂敢妖言惑众乎?孤与彼庶子居久矣,知其貌狂而行悖,不能成事,今逢此大厄,手足无措,有何怪哉?孤真命之所悬也,受命于天,非汝等能谋也。”乃令左右将袁涣拖出大殿。贾逵慌忙劝住,谓袁术曰:“袁公息怒。袁本初此信,诚有以下命上c以卑命尊之罪,天人共见。公乃堂堂之出,宗族之嗣,路寝之主,岂有闻而不慕者邪?逵奉使而来,往昔概不知之,非然安能为此哉!”袁术心中暗喜,乃谓贾逵曰:“捧杀孤也。孤虽居嫡身之位,然将帅不满百员,摄土不足千里,焉能于袁本初较一时之高下乎!”贾逵旋面正色曰:“非然,袁公乃真命之君也,非袁本初可以拟之。用兵之成败,在于天数,不在于强弱。昔智伯武能生擒齐将颜庚,文能辩杀齐相田常,可谓无双之士也。而其家室厚丰,族枝盘错,更兼韩c魏之随,终不免其败亡身死,何也?以其天数尽矣。今袁c曹c刘三军鏖兵数月,强弩之末也,恐其气数衰微,不足以论。逵夜观天象,箕c轸辉耀,而余者皆黯。此二者,主东南也,袁公若发兵直入,必可得卞庄子以逸待劳之效也。如若袁公不弃,逵原为外臣,以备不虞。”袁术大喜,乃延入内室,与之细论,良久而出。复命吕布c纪灵为先锋,陈兰c张武c梁刚c陈孙c乐就c荀正等众将为中军,雷薄c诸葛诞为后,引兵十万,往宛城既行。临行,张武乃阴见吕布曰:“主公军势虽盛,然承平已久,恐不堪苦战。不若吾等乘虚引兵攻襄阳,直捣刘表腹地。”吕布曰:“不然。袁绍诡计多端,吾等既不能与之合,则不可期其援;况荆州低湿浅薄,易攻难守之地,虽得之而不能守,必为主公所罪。”张武然之。布乃曰:“先是,吾与袁绍战时,每为其疑兵所欺。今吾若能假刘表旗号,乘其不备杀入其间,或可成事。”袁术闻之,喜色俱见,乃切齿谓布曰:“术含恨隐忍,名每隶刘表小贼之下,此贼亦以旌旗鼓角相回。今日可逆用也!” 却说曹操闻袁术引兵而来,乃问诸谋士曰:“鏖兵在此,旷日已久。袁术今来,孰与乎?”陈群曰:“臣闻袁术既过张郃临境之地,而不见袭,足知其与之同也。然其久属刘表麾下,今复悬表之旗号,则其首鼠两端,此真伪之辨者,群所不能察也。”荀攸曰:“袁术此来,与刘表,与袁绍,皆必不利于吾等也。”陈群乃问曰:“何以见之?”荀攸曰:“此事易知也。袁术之地,北拒袁绍,西临刘表,此皆雄强之辈也,术若蒙其厉怒,则立锥之地,俄为乌有也。唯主公与之相去者远,虽怒之不足惧也,此远攻近交之道。况袁绍c刘表皆与主公为敌,惟其一明一暗也,两雄尚不能并立,无论三哉?故其若来攻主公,胜可以乘势邀功于二枭雄之前,败不失退守淮地之资。然袁术用兵无道,吕布不过主公手下败将,其余泛泛之徒,更何足道哉?” 那边袁术既至,安下营寨,乃令左右换上刘军旗号。方欲出兵,却闻寨外有一人来见。术使左右传入,是乃贾逵也。贾逵既见袁术,叩首曰:“公危矣!逵见袁公假借刘表旗号,欲图奇袭哉?”两旁方要逐出,袁术已之,乃对贾逵曰:“示汝无妨。刘表竖子,难孤久矣,可谓国贼。孤既当转谕汝主,期时夹攻,必能一战破之。”贾逵曰:“梁道既发,不可反矣。易服之谋,可谓高见也。然袁公兵锋所向,恐有不妥。”袁术曰:“此上下将士之所共谋也,安有无理之数与?况军令如山,发而不可改,虽不妥,但奋力为之,亦可成事。”贾逵曰:“袁公当伐曹操。此梁道腹心之言也!”言讫,乃近前一步,附耳袁术曰:“刘表与君毗邻,昔有言曰,齐城坏则坠鲁境,吴垣崩而入越土。今袁公兵强马壮,攻刘表c曹操暗弱之徒,自然无往不利。然使刘表苟全一时,引兵攻淮,则岂不失其本据哉?况天下相合,能以义同者寡,而以利同者众,此不渝之道也。合纵所以为连横所破者,盖相与者各怀鬼胎,不能成事。皆以自全为要。虽废一国而进一镒者,莫不用之;虽折一卒而救他国之行,概不为之;至于窃符救赵之属者,书生之意气也,今日安有哉?况袁本初惮袁公家室宗族之位,必闻袁公不利之闻则悦然,而闻袁公扩土进爵之报则忡然。”言语间,营外又有士卒喧嚣,传役入禀告袁术曰:“袁绍遣人讯察,云其军师贾逵叛众而走,不知”袁术方听贾逵言至要紧之处,乃令左右曰:“逐去!但言贾逵者,不曾见也。”贾逵举剑而出,谓袁术曰:“梁道何德何能,敢隙袁公善悌之德哉!今日逵蒙袁公厚遇,死而后已,然袁绍势大,尚不足以怒之,不若效赵鞅董安于故事,逵死不足惜也。”袁术按其剑曰:“梁道真栋梁之才也,凤栖梧桐,鹏落云梦,安能以袁本初之胁而辟生劳乎?”言语间听得寨外人马嘶鸣,术乃指书橱曰:“尔权避之。”乃出寨,见袁绍左近之士杨阜c许攸,乃劝之曰:“袁公路虽鲁钝,然尚不足匿叛君之徒也。汝等可归禀汝主其不在此间,若有罪责,但来寻公路便是。”术方入营,贾逵乃叩首再拜曰:“袁本初气量狭隘,不容贾逵逐圣追贤之涂。微主公之救,恐不免于车裂之刑也。”袁术愈信之不疑,乃令逆其前言。 袁术乃令纪灵等打起刘军旗号,一路穿插,至于南乡。沿途刘军诸部,皆遥望其旌,以为同属。曹军南乡守将车胄,望见刘表大军浩浩荡荡,直抵城下,心中疑虑,然亦知主公权与刘表相合,恐行事造次,妨害两边秦晋之谊。思酌再三,乃引城中五百骑携箪食壶浆,出城问之曰:“不知将军远道而来,何意也?自南乡以西,皆吾曹魏之地,此共识之理也。”那边贾逵出马曰:“吾乃刘景升先锋文聘是也,汝若早早献城,不失九卿之位。大军到此,使怀一瞬之不睦,焦土万里,犹可欺也。”车胄大怒曰:“刘表竖子!何以阳与吾主相合,而阴乘人之危哉?”方欲引军回城,后边袁术军已然追及,恐为之所随入城中,乃翻身来战,正遇纪灵,两人交手一合,将车胄砍与马下。大军既下南乡,乃南指而下,直抵房陵c新城。吕布乃言于袁术曰:“主公勿忧,房陵守将陈宫,本为布旧部也,但遣一善辩之士,进城晓以利害,虽其不肯望风来降,亦然可结城下之盟也。房陵c新城,唇齿之地,房陵既丧,恐新城亦不能独完也。”袁术乃令族侄袁耀入城说之。参军诸葛诞劝曰:“主公不可!房陵弹丸之地,不能当大军。陈宫虽为吕布旧部,然其为人骨鲠坚拗,恐此去弄巧成拙。不若一意强攻,以力服人。”吕布曰:“汝等儒生,惟晓清谈耳,岂懂得战阵之道乎?” 那袁耀既入城,见了陈宫,先奉上玉璧两只,徐然谓陈宫曰:“耀闻一士不侍二主,一女不从二夫,其节重于泰山。公台虽一时为贼人所迫,隐忍不发,苟全性命,皆图谋天下大计,此世人所不足知之伟业也。今日奉先公神兵天纵,阻绝前后相援,控扼粮水两道,所以引弦不发者,念城中士卒皆故旧,不忍痛下杀手也。公台诚能弃暗投明,则前嫌俱散,可谓仁人也。而天下诟公台之小人,必当无凭为继,清誉拔擢污泥,何其伟哉?”欲知陈宫应对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陈公台义斥旧主 霍仲邈慷慨捐躯 陈宫听毕袁耀所述,乃正色谓之曰:“晏子云,君民者社稷是主,臣君者社稷是养,独吾君也乎哉?先是,吕奉先麾下兵马健硕,猛将如云,谋臣似海。然其不能选贤任能,怒而掳夺能臣之俸,忧而削谪名将之伍,上下离心,故而丧沦至此。布以众人待陈宫,而宫犹为之俱罄心血,然终不为之所用,谏而不闻,谋而不信,将庸何归!况宫所谋者,天下之业,一身之毁誉,何足道哉!汝等欲以浮名钓吾,是视宫为腐儒也!”袁耀方欲复言,陈宫大怒出剑,承其颈而曰:“汝小子口出狂言,行谋不轨,本当斩首以恂三军,念两国交战不杀来使,今以汝坐骑代之!”乃令左右杀其座马,将袁耀乱棍打出城外。 袁术c吕布见袁耀蒙辱而反,大怒令左右亟备攻城。纪灵曰:“素闻陈宫c霍峻皆善守之士,吾等远道而来,倘有不得,士气必挫。”袁耀急欲复仇,乃反唇讥之曰:“孙子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昔吾入城观之,城中疲弱不堪之士,不满千余,况地势低狭,吾等若能一鼓作气,定可斩草除根。”吕布亦怒陈宫不识抬举,谓袁术曰:“陈宫虽多谋,然不免妇人之虑,皆备而皆不备。虽有云围师必阙,今日谅其纠集乌合,亦不能兴风作浪,可不备佯攻,四面并力攻打,看陈宫如何招架。然房陵四下,去上庸固近,若使之来援,恐久战不下也。吾等可佯为整顿,此夜猝然攻城,可使之无备也。” 是日夜间五更,袁术令三军各备土囊一包,令其衔枚勒口,匿其踪迹,疾步跑至城下,叠土为道。大军始发,肃然无声,惟鸟雀空鸣之声,历然可辨。前锋至于城下百步出,忽然听得巨响,如若天崩地裂。城上猝然亮起数百处火堆,将城下照的白昼一般,只见袁军先锋皆落于深陷之内,后边一时不能止,鱼贯而落。为首一将身披玄色犀皮甲,头戴褐色四方冠,立于城上,指袁术曰:“用兵之道,岂在多乎?汝等佯立营寨,阴欲速攻,此计以应凡夫可矣,安能瞒陈公台乎?”袁术乃令左右以土囊填平陷阱,以备复进,却见城头上飞出无数火矢,坠于地上,顷刻城下如若炼狱,一时火高丈余,袁军士卒不及得脱者,筋骨俱化,尽皆焦臭。袁术等仓皇逃窜,退回大寨。原是陈宫见袁耀衔恨而出,知其必来攻,乃令左右以投石车望城外倾投火油,浸于地下,复以火矢焚之。袁术等方归大寨,令左右埋锅造饭,却闻后营大乱,慌忙再披铠上马,至后营处,曹军已倏然而得去矣。讯问士卒,乃知新城太守霍峻闻房陵见围,乃引数百效死之徒,乘势劫营,并留数百布条,皆书“袁术竖子必败”之论。袁术接连败了两阵,心中焦怒,无以复加,乃谓左右曰:“此二城高不逾百尺,方圆不足数里,而为其所诟者,虽化为齑粉,不能销孤心中之怒也。速令后将军张武,引军两万,以攻新城。” 诸葛诞慌忙谏曰:“分兵者,兵家至忌也。此二城虽不克之,复能如何哉?袁本初之谋也,直逼南阳,是以隔绝曹军为两段也,以为必可一战而胜者,惜哉不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道。主公不若长驱直入,直下上庸,以此为楔,则曹军将三分其军,而其主困于三段之中者,前后无以为继,刘表必以其为无望,反戈一击,则天下大计定矣。”纪灵摆首曰:“儒生之见也!此诚纸上谈兵也。兵道贵实,使吾等穿插此二城而入,恐为其背袭,岂不危哉?况吾等远道而来,而袁绍不足为信,吾等必慎。此二城虽小,若能据守,不畏数十万大军,岂可轻之。若西攻上庸不下,稍有闪失,则吾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诸将莫衷一是,袁术受此折辱,乃留偏军围困房陵,自引众将攻新城。诸葛诞乃造撞城鹘车,下具八轮,上装巨斧,架于枢轴之内,形若水禽之喙,以备强攻。袁军攻至城下,车所至之处,砖石横飞,霍峻乃令左右以棉被浸水,悬于城上,以废销鹘车冲崩之力,复以钩镰架住,擒上城来。袁术复令左右以飞钩掷上城,欲蚁附而攻之,霍峻乃令左右以沸油下掷,登时袁军皮开肉绽,坠下城去。纪灵复使军士堆薪于前,欲以火攻焚其城门,霍峻乃于门前先笼起火来,以火隔火,灵策终不能就。如此反复攻守数日,而霍峻皆有应策,其间尚数乘夜遣死士,缒城劫营,杀伤袁军甚众。诸葛诞久攻不下,乃令其掘子军挖入城下,断其水道。霍峻无计可施,虽先有宿存,然日渐不足,唯有俭用耳。如是者三日,袁术令左右复攻城之际,霍峻乃令左右于城上立水瓮十余个,以沸水下泻,以示城中余水尚足。近侍曰:“恐士卒耐不住焦渴,若行事不力,反弄巧成拙也。”霍峻肃然曰:“古今用兵之将,皆以绝水断粮为士气必废之理也。然岂不闻楚将子发之母训子之道乎?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将军朝夕刍豢黍粱,如是上下互生嫌隙,虽粮足而亡叛之举前后不绝;勾践得酒一壶,使人注江之上流,士卒饮其下流,味不及加美,而士卒战自五也。峻自绝水,皆均分而后取,未有涓滴之侵,士卒在目,安能视若无睹乎?”城上士卒见水急逝而下,果无有一人面有吝色者,袁术见之,怅然若失,太息曰:“其城中复有井道乎!此天救之也!”逾二日水尽,峻乃杀马引其血。峻亲之神社,斩其小指以祀,然会逢旱季,安能有雨乎?城外袁术已建起投石车,以巨石日夜摧击城垣,百姓皆拆其屋舍,献其砖石补其阙处。然袁术毕竟十万之众,而新城起于平地,四面攻打,心力憔悴。峻知其不可为,乃退入城中高阁,召集左右曰:“霍峻蒙受二君之恩,无节小人也,然事不过三,今日虽死,不能复倒戈也。然以此千余人之众,能当十万大军半月之久,此诚人事不可为,亡峻者,天也。峻死不负先人也。汝等非贼袁术之人,其必不能刑责加之,可善保有用之体。”左右皆涕泣曰:“吾等自起兵,惟将军马首是瞻,然今日欲背向而逃,岂是丈夫所为乎?不若壮烈杀出,虽死犹荣!”峻三劝之不听,乃奋剑而起,呐喊杀出,直扑袁术本阵,终究寡不敌众,为吕布引数百骑围于垓心,霍峻勉力战之,战了二三合,为布一戟斩于马下。余党皆奋战之死,未有一人溃散而走者。诸葛诞太息曰:“将士用命至此乎!此诚古今无双之将也。吴起纵有吮疮之德,尚有卒母骂之,况它乎!”后人有并与之从感者,有诗叹曰: 浮生一世浸石苔,逆隅百年卷中哀。 雪下苍松宁折处,崖内枯藤随风徘。 英烈死归堪本色,庸夫碌为当史埋。 辉光旋没应期会,成败何必凭天睐。 纪灵乃请于袁术,令礼葬之。袁术方怒其不归王化,本欲枭首示众,诸葛诞乃劝曰:“如此行事,惟愈坚蜀中主将坚守之心也。不若礼遇厚之,以摹燕王千金买骨之仪,士民归心,必可进退自如也。”术勉强准之。陈宫闻霍峻身死,太息谓左右曰:“此诚勇烈之士也。然据此孤城,徒然身死,复作何长期之谋乎?”乃令左右掘开汉水,淹了房陵。从者皆大惊,劝陈宫曰:“房陵之地,经营已久,今不闻上令,擅而捐委,主公必然怪罪。太守有用之身,可先溃围而出,吾等必于此坚守,死而后已。”陈宫摇首曰:“用兵万全之道,在于聚众歼寡。奇势之谋可一为之,然不可久恃,正势虽貌若怯懦,实用兵之常势也。昔王翦之破楚也,坚守示弱,而项燕等不能沉静,每以奇势诱敌搦战,皆不与合。如是者秦军愈锐,而楚军焦躁懈怠。白登之围也,单于亦以弱势人,为娄敬所破,惟竖子无谋,逞武轻进,故有其失。况汝等据守者,徒为阻其进军也,掘汉者,亦阻其进军也,何不为之?主公加罪,宫一人有死而已,可全汝等之性命。”左右见此,依令而为之。宫尽出府库之粮秣绢帛,分之于百姓,使其一夜出城而去。左右复怪之,宫曰:“袁术大军,朝发新城,夕至房陵,神速如电。吾分之于民,是冯谖之市恩也,一箭双雕。微此,宁资敌乎?” 且说曹操闻刘表之军,袭取后路,乃谓诸将曰:“刘景升色厉内燃,恐不敢由此致为,而袁术远道而来,不闻其与战,不见其与合。恐狐假虎威,离间之计也。”传令报曰:“陈宫怯懦不敢战,不待主公赦令,擅自引汉入城,如今城中俱成鱼鳖之地。复尽发仓廪之备,散之于民。有此二罪,主公可重责之!”操弹剑而歌曰:“愚哉!此真能臣也!大忠者,智而事上也;大智者,权而立断也。然若不薄惩,人必不服。霍峻者,诚忠臣也,惜哉!”乃封霍峻之子霍弋为关内侯,加食邑五百户;令夏侯惇c韩浩等引军三万,回师援之,复遣两批传骑,先罪陈宫之行,削其爵,复恕其前罪,加食邑五百户如前。欲知袁术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谋奇策掣肘中折 诛叛将联军蒙翳 且说张允既见庞统c周瑜等之疑,每不自安。淳于琼闻之,乃与凌操计曰:“吾闻张允者,蔡瑁之义弟也,然其性贪堕爱财,躑蹰而不勇毅,可得其实与?”凌操称然。琼乃秘会袁绍,请之曰:“孙子云:先知迂直之计者胜。今刘表不知其援军之溃也,此其受翳而不察也;况外有凌操,内有张允,里应外合,欲枭贼首,岂不易如反掌乎?”袁绍摇首对曰:“汝贪功太甚矣!两军对垒,堂堂而合,正正而战,胜败皆因气数。汝观史家秉笔之刺客,安有几人能胜哉?”淳于琼三叩其首,太息曰:“主公切不齿此市闾之道也。夫用兵之极者,万众如若一人,进退如若举手投足,攻守犹如操兵持干,其首者,在于其帅。始皇死,而二世逾其稳固之道;王僚诛,而其余党俱散。下众之士也,譬如群马之从于首骖也,首骖死,而群马乱。更兼刘表纵横荆扬之地,威望固盛,而其二子刘琮c刘琦皆懦废之徒,刘表若死,其军群龙无首,焉得不败!”袁绍耐其苦求,乃准之,谓淳于琼曰:“既为袭之,不可以浩大之势为之。发而不中,勿复二击之。”琼谨诺而退。 司马懿复修书一封,启张允曰:“将军浸淫行伍数十年,出则亲冒矢石,入则风露与共,然屈居于九卿之位,岂不令人心寒!而为竖子所邀功,勇略超群拔擢,乃蒙群霄之妒,驭兵上下俱一,始疑昏君之惮。群臣所虑,尚有可消之期;庸君之嫉,可谓无期!昔日赵盾之见逐也,栾盈之见诛也,皆出于国君之谋。今刘表所用非人,将军明珠暗投,岂不可惜!况袁公大军并举,若泰山之将倾也,齐鲁之城,安得不坏!诚能弃暗投明,必可力保三公之位。”懿乃遣其主簿李孚,并携黄金十镒遗之。张允见信,乃亟遣其心腹军士,欲示以其忠,俱约以时日,引军来投。司马懿纳了回信,便欲遣人束之于箭,射往曹营,其弟司马孚闻之,急阻之而问曰:“兄长此为何也?如此公诸于众,岂不若置之于刀俎之间乎?”司马懿干笑数声,附耳司马孚之侧,谓之曰:“叔达良君子也,然君子之道,常败于小人。既昭之于曹军,复使其出奔,曹军惧其知此虚实,必有奋勇者,截杀于途。如此,两军之隙必益,岂不胜于得一无用之徒多乎?”司马孚顿足曰:“若然,则淳于琼之计,岂不败乎?兄如此行事,同僚敢不寒心!”司马懿乃怒曰:“淳于琼何许人也?一介匹夫耳,死活何足道哉?为大事不拘小节,叔达临事畏首畏尾,岂能成事?”不听劝阻,依其前策行之。司马孚亦怒,拂袖出走。 曹军中既拾获其信,乃交之于其主将李典。典既阅其信,太息流泪。左右见之,乃问曰:“将军怒张允之变节乎?恨合纵之不坚乎?惜势不可为之乎?”李典拂首曰:“汝等诚短视之徒也。典今日必为主公所罪也。然不可不杀之。”左右皆劝曰:“将军杀之,空口无凭,信中历历之约,或恐为其谋也。”李典曰:“张允与荆州水军大都督蔡瑁互为倚仗,兵马粮秣之属,皆有其与谋,若为绍所用,恐殆莫大也。兵贵神速,汝等速与曼成引兵伏之。若能以理折之,尚可免罪;然恐张允既决此心,非杀不可折之也。”乃伏于其道间。移时,见有一彪军自道间衔枚勒口,乘暗而来。李典乃孤身引十余从者自草中出,戟指问张允曰:“汝身受刘荆州大恩,拔擢匹夫,尚不思报恩,欲俱以贰心谋之乎?”张允自度无人知其谋,乃反唇诘曰:“汝所言着何也?吾张允身居何等之位,来去自如,岂尔等小卒能诬谮者乎?速速闪开,庶几能免汝当涂阻路之罪。”典见之,乃出其信示之。张允见已然见疑,大怒令左右杀之。李典太息曰:“汝若能痛改前非,典必毁之,可免汝欺上之罪。”张允以为其惧死,乃冷笑曰:“箭在弦上,安得不发!”李典挥动长枪,两边杀出伏兵,与张允部属战在一处。允始惊惧,回身欲走,不想李典马快,旋身追上。二人战了三十余合,为李典一把活擒过马。张允既执,其余党一哄而散。 李典腋挟张允,直至中军大营,即入谒操白其情,并呈其信。操见之,乃太息曰:“夫袁绍此计,直如三岁小儿耳。然世既有此乱节之臣,猜忌之主,是亦可行,不亦悲乎!”李典乃俯身言曰:“张允即欲叛逃,为典所生致之,以见主公裁夺。”操颌首,使左右引之入。须臾,役者曰:“张允既见擒,惊惧之下,已然殒命。”李典大惊,叩首曰:“如是,典岂非两军之罪人哉?彼若见责,请效晁错故事,典死而无恨。”曹操慌忙下座,扶起李典曰:“曼成安可如此!此刘表御下不严,尔能消其贰臣,锄奸于未可谓股肱之臣也。况田丰善为鬼谋,先尝发其死士被物彩之服以刺刘表。表讯问之,乃查其河阴之属,川蜀之辞,而口称袁军所遣,惟求速死。刘表亦多疑之君,其下之臣,亦无定策。其辞愈坚,其虑愈益,兼其言辞不能相映,则必虑孤所遣之,此谋事以诚,而得以疑,岂不贵哉?” 刘表隐于新野,闻左右报云张允见诛,乃怒曰:“曹操欺人太甚!虽张允有不臣之心,裁处之权,亦决于孤。况以客将之枉屈,而行代庖之淫行,视孤若无物乎?”其侧侍坐之司空蒋琬起身再拜,谏之曰:“夫张允所行非节,恐虽无贰主之行,亦有不臣之心。且曹操虽才德俱衰,与主公相比,譬如星辉捧日,然亦盘踞一方,恐不能亟与之决裂。袁绍盘踞河洛,无腹背之忧,良臣猛将,不可胜数。张允既死,往不可追,不足道之,以此一人,安得灭二国哉?此势若合纵连横,联弱抗强,合则安,分则危。”刘表方欲应之,却见张允之义兄蔡瑁垂泪而进,含恨叩首曰:“曹贼以遗宦之后,目无尊卑之别,无故谮害上将,此仇不报,主公之颜面何存!昔田氏代齐之故事,以赏罚之不明也。曹贼居于下将之位,蒙主公之恩遇,为如此之劣行,若丧家之犬不图其报,反噬其主,岂可容之!用兵未道,胜败之势,尚足凭天道翼之;赏罚不明,失其主威,殆有过于此焉!况张允忠心耿耿,自主公平扫荆南诸郡,矢石有所不辟,今猝遇曹贼叛逆,不幸殒命,主公若不能义以绳之,岂不令汉家万事见辱,天下义士寒心!”表乃复虑,左右徘徊,乃决曰:“曹操无礼!其据虽十倍之广,兵众百万之多,亦汉室之外臣也,而擅与赐刑之大事,可谓乱矣!”操闻之,不怒反笑,择左右善辩之士数十人,以贵货使于刘表,以示其恭,令三军鸣号炮壮之。满宠曰:“夫刘景升者,忠信之词不能用,良略之材不能选,徒色厉内荏之徒耳,况其罪居于先,主公何必躬屈应之?不若反戈联袁,乘势灭之。”操大笑曰:“伯宁所言非虚!刘表诚不足道也,孤所虑袁绍也。绍为离间之计,欲择孤与刘表之弱者击之。今孤以此壮之,绍可以知其马首之适也。” 却说夏侯惇引军一路长驱,直抵袁术军之尾。袁术困溺于水沼之房陵,裹足不能进,兵士已衰。夏侯惇下扎下营寨,令部将张飞c韩浩引军立大营,权其中军旗号,自居于其后偏营中,以成掎角之势。袁术欲引军劫营,军师诸葛诞曰:“虽云以逸待劳,可以为易。然夏侯惇旅于本军之壤,士民所拥,车马齐备,可谓优渥,而吾等远道跋涉,虽暂驻一时,然城不得下,士气已疲,是谓强弩之末也。主公不若留虚兵守营,引军取水道而退,徐图它计。”纪灵曰:“汝用兵慎至于谬!数灭吾等志气,长鼠辈威风,岂不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乎?夏侯惇履于域中之土,必无慎戒之意,况其兵众皆内折而返,必足用之。”术乃令梁刚c陈兰二将引军一万,往而劫之。 二将令三军衔枚勒口,薄曹军营侧,观偏营灯光晦暗,人马稀疏,而大营内灯火齐备,高台之上,兵卒持戟不倦。二人相议曰:“偏营以为居于主营之后,必无备也,可乘势杀入,伺其大军不及,引军既反,可有功无罪也。”三军砍开鹿角,呐喊杀入。却见曹军营中俱熄其灯火,会天月无光,浓云如幕,登时夜间不见五指,而梁刚c陈兰恐显其行踪,亦不尝备火烛之物,乱作一团。只闻弦声不绝,箭雨破空,袁军中箭坠地者,接连相属,兵卒仓猝以戈相击,欲求萤火之明。有顷,曹营中复亮起火把,数里之内,光若白昼。二将心裂胆寒,相与计曰:“曹军皆有备而来,吾等惟并力破之,方可免主公罪责!”只见曹军接连杀至,为首一将正乃李通,挥枪单搦梁刚而来。二将战了十余合,李通手起一枪,将梁刚刺于马下。陈兰弃了大军,下马扮作杂兵模样,亦不敢回见袁术,径直往乡见落草去了。夏侯惇既胜了一阵,乃谓三军曰:“此不过绵羊抵虎,欲速其死也。然袁术兵多将广,更有吕布虎狼之将,切不可轻之!”欲知袁曹二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杀枭将夏侯惇扬威四海 凭巧舌贾梁道巧说昏侯 旦日袁术闻二将败死,不觉惊怒。诸葛诞复谏曰:“兵势盖无常形,进亦如退,退亦如进。袁绍辞卑而气凌,诚不可期之也。主公悬军轻进,后援无期,是为陷也!”吕布大怒曰:“兵家云一鼓作气,再衰三竭,若旋踵而返,则三军之心皆溃。若可传一战之捷,必能振三军之气。况主公拥十万之众,并集于一处;而曹操虽能倍其军,亦控滞于南阳之间,不得脱也。”纪灵c张武等皆与其意。 袁术乃亲引军出阵,着其赤金龙袍,坐于驷马之辇,控剑指夏侯惇曰:“曹贼本宦竖遗后,忝列公卿之位,不自量力,欲图九五之尊,可谓天人共辱。汝等皆公贵之后,不能为社稷逐杀此等祸国之臣,反为虎作伥,岂不令天下义士寒心!孤袁公路起家四世三公,已为天下砥柱之粹所集,人心所向,汝等若能倒戈而来,前罪既往不咎。”对阵张飞跃马而出,挥动丈八蛇矛,直指袁术曰:“天下九鼎,能者居之,非荣者窃之。高皇帝刘邦,惟乡间一亭长耳,而能败项燕之裔,慑百侯之嗣,韩赵魏齐,莫不畏服。纵百世之王,不免灭于下卒之手;万乘之尊,未必常胜无名之徒。督戎勇武盖世,为奴仆所赚;庆郑英豪绝伦,亦为刺客所谋;故可知令名者无它,独虚也!汝赘言身家之耀,陈词力怯,殊不足道。若有能者,可来马前领死!” 袁术大怒,正欲引军出战,却闻诸葛诞附耳近前,谓袁术曰:“主公慧眼超卓常人,一味拼杀,不免为史家所未名。诚能略施小计,困厄彼贼,岂不妙哉?若如此如此,可生擒夏侯惇,曹操必然丧胆。”袁术听毕,令纪灵引其裨将荀正出战,单搦夏侯惇。张飞曰:“杀鸡焉用牛刀,此等末流之将,待吾去去便回。”挥动蛇矛,战住纪灵c荀正。二人战了十合,各自拨马便走,张飞催动本部,穷追不舍。三将走马飞驰,约至五里之地,张飞左右兵士渐鲜,止有数百骑从之,乃慎戒左右,谓曰:“此调虎离山之计也,可慎勿逐之。” 袁术与众将匿于山道之中,见曹军已然中计,便欲杀出交战。军师诸葛诞阻之曰:“主公不可!吾观彼将貌见有铮容,而无渠骨,止一斗将耳,非三军总帅,况其左右兵众未广,杀之犹若打草惊蛇,无益也。可静观其变,以待入彀。”袁术讥之曰:“黄口小儿!兵者百变,焉能以书中之期,映目中之况乎?”乃令伏发。 袁术立于轩辇之上,挥剑一指,谓张飞曰:“何不早下马来降,改邪归正!汝既执迷不悟,孤亦不必容汝!”四下袁军蜂拥而起,直将曹军围在垓心。左边乐就c右边雷薄,引军各自杀出,夹击张飞。那边部将臧霸拦住张飞,请曰:“能胜于势合之地者,庸夫也;能胜于逆势之将,方足道也。然袁术兵将皆乏,不足道哉,请斩其先锋以壮三军。”飞马而出,挥动银枪,与二将战在一处,虽是以一敌二,犹自攻多守少。战了七八十合,臧霸奋起神威,一枪一个,尽皆刺死,其尸皆倒悬红缨之前,霸探足而抵之,尽落二人于地,乃怒吼曰:“汝等有敢死者,可速来马前领死!” 那边张武c陈孙皆与雷薄等相善,见二人亟死,心中暴怒,催马杀出,两边夹住臧霸力战。张武刀沉力猛,战了四五十合,臧霸稍不支,卖个破绽,拨马便退。张飞催动镫云豹,挥动蛇矛,替下臧霸,与二将战了一合,一矛便将陈孙搠于马下。张武不觉惊惧,回身欲走,袁术见阵势将崩,乃亟令纪灵c荀正等引生力军杀入助阵。张飞力敌三将,一杆蛇矛虎虎生风,战了四五十合,大喝一声,将荀正一矛刺下马去。吕布怒其无能,弃了方天画戟,抽出绝音弓,双手扶摇,一箭射去,去势甚疾;破空之声,不及簇速,镫云豹虽然神骏,亦不及闪避,哀鸣一声,左膝中箭,双足便往地上跪去。纪灵只道张飞坠马,挥起三尖刀便看。却见袁军阵后大乱,乃知是夏侯惇引军赶上,曹军兵卒莫不心中一振。纪灵心中慑动,见张武已然拨马而归,往救袁术而去,乃念及韩原之战两败之故,不肯既退。张飞神勇异常,虽惊不乱,电光火石之间扣住马鞍,反手一矛,将其格于马下。两边曹军钩镰兵抢上,将纪灵拖倒,带至阵后生擒。 那边夏侯惇一马当先,无人能当,袁术待诸将亦不甚厚,皆虚战数合而走,两旁袁军皆披靡,为夏侯惇闪开一条去路。军师诸葛诞见迫,披挂上马,便要应战而去。袁术垂泪涕泣,扣其手曰:“机未遇,时未足,此诚孤之罪也,反使公休业此重责!深恨先蒙佞奸之引谮,遇公休不足,可谓痛兮!”诸葛诞于马上叩首曰:“此臣之至道也,战不能胜则守,守不能遂则走,走不能得则死。愿主公可速易服而去,善保有用之躯复之江淮之地,慎勿作楚霸之自弃,以谋再兴!”言讫,一揖而去。 夏侯惇见袁军皆若伏风之蒹,尽皆倒戈,独有一将青冠白铠,引数百从卒逆战而出,心甚异之,亦恐有谋,乃停马太息曰:“孰为忠耿者乎?钓名者乎?”诸葛诞曰:“诞亦自知非汝之敌,然身居乱世,必有所知其不可而为之。袁公路虽非古圣贤之君,然诞既为其臣,焉能不以死效之!”夏侯惇拱手敬之,太息曰:“诚忠臣也!”心自优之,方欲饶其不死,忽然听得无数乱箭,飞流如雨,急舞起九刃枪护身,点点寒簇遇之辄落。矢雨中夏侯惇猝闻冷箭破空之声,知非寻常士卒所发;欲躲闪时已迟,左目中了一箭,满面流血。惇大怒拔箭,连睛带出,血如泉涌。惇孰视之,大呼曰:“父精母血,不可弃之!”张口啖之。两旁军士见其吞目之行,无不骇然。那边吕布冷箭得手,见夏侯惇受伤,大喜过望,催动赤兔而来。 夏侯惇恐腹背受敌,当先奋起神威,挥动狼牙九刃枪,直取诸葛诞,交手一合,将诸葛诞一枪刺于马下。吕布挥动方天画戟,见夏侯惇满面流血,知其不可久持,直戟讥之曰:“汝面目俱残,无颜为世间所见谒。盍不归裹汝创,长驻闺帷之内!”夏侯惇仰天大笑,以战袍覆其伤目,怒斥曰:“大丈夫惟阵上死耳,汝有退居闺阁之意,但可自为之,何足市汝谋于人乎!”两人战在一处。会天中飞沙走石,狂风怒号。夏侯惇声如洪雷,力若盘古,挑则引崩山之力,击则贯宇内之极,挟共工之力,据夸父之猛;那边吕布飘若流风,势若天沉,兼备恶来c应龙之威,两边缠斗一处,不闻人马兵刃影,只见赤黑两团光芒。真恶战也!后人有诗叹曰: 飞沙走石战影疾,几片朱砂融墨池。 乱雨横飞铠未湿,纷蝗落处火光稀。 劲风凌咆千花乱,溺雪光上丛雀移。 仙家云中彩练响,寒宫雾里焦尾离。 焰光百变惭丹青,沸鼎翻腾无定型。 角弓无端铮鸣动,浊流铿然作分明。 天低草木凋神色,地裂阴阳混一停。 飓定山河重颜色,不见万古川中坪。 战了三四百合,吕布力怯,方欲弃战之际,夏侯惇奋起神威,一枪刺中吕布咽喉,带下马来。两旁军士皆以吕布为神人,见其授首夏侯惇之手,不觉肝胆俱碎。夏侯惇乘势追杀,令左右碎浪骑高声大呼,传言袁术与吕布俱死。袁术于车上大呼,然左右一溃千里,充耳不闻,见无法可想,弃了大军,欲引数百亲兵拣小径亡去。不出数里之地,术方自多其幸,两旁伏兵四起,为首一将手握银枪,大喝曰:“袁公路欲苟且偷生哉?此天灭汝,汝不得不亡!”正是韩浩。术见左右亲兵一哄而散,乃发其财帛赏之,终无人应。袁术急怒攻心,血气上涌,径坠于辇下,为溃军践踏而死。夏侯惇见首恶既除,就地收编败军,以壮曹军之势。 贾逵于袁术乱军之中,弃了大将盔甲,拣小径走脱,直至袁绍营中,俱陈其情,复叩首曰:“臣无能,失主公一强援,请自降三级,以明于三军之罪。”逵言辞雅恳,然容貌无变,可谓泰然。袁绍对曰:“此家兄不纳忠谏之误也,岂尔之失乎?然事已既成,逝者如斯,焉有悔过之机乎?孤已使杨阜c蒋奇引军收其孤独孑孓之遗民矣。况袁公路左右,掣肘之士,不胜枚举,不知梁道此去游说,当一何艰!”贾逵曰:“臣使于其廷中,见有一人位卑而虑远,貌寝而辞华,胜于贾逵数倍。主公若能得之,可辅袁公路亡羊之鉴也。”袁绍问曰:“如此高才,不知安在?”贾逵伏拜曰:“此人袁涣是也。涣触怒其君,未得与随,今当犹在淮州之地。”袁绍大笑,令从者除其屏风,正是袁涣。袁涣亦伏拜于前,垂泪曰:“臣顽佞不识天数,会梁道其适也,数阻其行,几陷于险境。梁道未怀阴恨,反来推举,何其容焉!”绍善慰曰:“章邯始奉逆秦,马援初附槐嚣,何妨其封侯成功邪?此不足咎,卿勿复艾。”绍异二人之德,乃令左右以重金赏之,俱辞不受。言辞间闻传令来报,淳于琼引本部兵众,拔营投刘表去了。会韩猛c蒋义渠侍立,怒曰:“淳于琼匹夫!请以本部引军追之,必能枭其首以奉主公之前。”袁绍摇首捋髯曰:“非也,淳于琼与孤相识多年,非朝秦暮楚之人。况今吾军利而刘表不利,琼虽暗弱寡知,焉能不识利弊哉?此必另生奇谋,兵贵神速,特以不告而去。”欲知淳于琼所向何如,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淳于琼将计就计 朱休穆独探敌营 先是,淳于琼与绍等谋奇袭刘表,以诛其魁,绍未允之。后既得凌操之降,乃复谋其动。然司马懿以计借刀杀人,除其内应张允,乃至于四陷之地。移时,淳于琼营中军士缚二人来见,言张允之属将宋谦c贾华,欲引淳于琼之力复仇雪恨。 贾华曰:“张将军自刘贼入荆,不惮苦劳,每引弓马从之,盘桓数十战,而老贼不思优渥宠遇,反以叛臣之名辱之,连其三族,是可忍孰不可忍!幸吾二人素无置喙之举,老贼不能察,使吾二人拱卫国防,此天赐之良机也。”凌操问曰:“犯上之罪,何其大也,不可不从长计议。况营中卫戍森严,焉知汝二人之外,尚无巡视之人乎?”贾华曰:“吾等自有妙计。况刘表驭军本缓,自前日一败,实定隔岸观火之心,更不复防。汝等但以援军之名号聒噪入营,其必无疑心。” 淳于琼乃引其先登死士数百人,乘夜拔营而走,使宋谦c贾华居前,高举火烛,至于营前。戍将吕公立于巢车之上,问其从来,凌操乃拱手曰:“吾凌操也,与陆绩c张纮二公引援兵东来,舟车劳顿,数逢贼噩,微吾恩威并济,则兵士俱反矣!恳请速开辕门,以安将士之心。”吕公闻言,即开辕门,纳其兵种悉数入营。 淳于琼伪作凌操从骑,见刘表中军大营之上纛旗高悬,渐薄之时,忽然听得騞然巨响,马失前蹄,坠入陷坑之内。两旁登时杀出数千军卒,将凌操等皆围在垓心,宋谦c贾华二人各自将画戟一反,喝道:“首恶既除,汝等还不速速归降!”刘表本阵内策马走出蒯越c蒯良,谓袁军曰:“淳于琼勇气可嘉,然毕竟无谋匹夫耳。以吾主天佑之德,超卓之智,焉能见害于尔等小人之手?宋c贾二人皆忠义之士,非奉上谕而吞炭漆身,岂肯与凌操小人同流合污哉?”凌操本已弃枪,从立于刘军之中,洋洋自得,以为功臣矣,见二蒯加责,大惊失色,滚鞍下马,跪伏于地,涕泗横流曰:“操所以猥屈自污者,欲卧薪尝胆,以图复效也。今既不见喜于上,甘自隐匿水泽之间,然士可杀不可辱”蒯越方欲复言,忽见身后闯出一骑,去势甚疾。蒯越方云且慢,电光火石之间,凌操已然首级落地,尸横当地。 左右看时,那人手持一柄雁翎刀,身穿乱环甲,正是周泰。泰凛然傲色,指凌操之尸环顾三军曰:“此本贰心之臣,罪极于百臣之上。更兼欲盖之罪,反欲邀功,岂不益其罪乎?若不诛之以戒三军,则百兵将校,皆有避死之辞也!”凌操雅爱士卒,虽无大才,然平素和蔼;三军谙知其者皆知败军之罪,固张纮陆绩之责,而周泰专横见表之宠,生杀予夺皆加诸其手。蒯越怒其越违,然凌操既死,亦不足多言。 二蒯令左右钩镰兵将淳于琼吊出井来,缚送刘表近前。表令左右赐坐,抚其肩曰:“淳于仲简别来无恙乎?昔仲简位列西园八校尉,与袁绍c曹操皆平辈论交,而伦犹在其右焉,表仰慕久矣。然痛恨袁本初不能用人,以公之大贤大才,用兵可比吴起c孙膑之肩,内治不在孙叔敖c百里奚之下,竟用以豫让之一刺,岂不若以焦尾为爨,以巨阙为锥乎?今幸天之佑,仲简与吾皆得蒙无恙,此岂非上之意哉?”蒋琬侍立一旁,此刻迈上一步近前,附耳淳于琼曰:“吾主刘景升爱汝高才久矣。昔日公孙痤荐卫鞅,惠王不能杀之,亦不能用之,乃使魏凌秦国之辱。今虽一寻常儒士,岂不知此典故乎?”淳于琼左右合计,拜倒于地,叩首语刘表曰:“嗟乎!昔豫让云,国士遇之,则国士报之。路人遇之,则路人报之。袁本初以吾堂堂上将之尊,行鸡鸣狗盗之贱务,孰能闻而不恨哉!幸蒙刘荆州不弃,琼愿执鞍马以效!”刘表大喜,乃令左右赐其龟背龙鳞甲一幅,令其列于大将军文聘麾下效命。 蒯良c蒯越见淳于琼速降,心中微诧,相与计曰:“素问袁绍驭下有方,而淳于琼好勇斗狠,任侠行义,出于三军之右。且其身居高位,竟一败而降,殊无好誉之节,岂不怪哉?”会其主簿费祎酒毕,过其廷,闻二人于内室计议,乃咳嗽以示。蒯越性烈,抄几上之砚,掷于地问曰:“何人大胆,敢窃闻吾兄弟家国之论哉?”费祎喏喏而入,谓蒯越曰:“太保息怒!此双耳未谕而闻,盖有君子辅弼之心,而误为小人窃听之事,岂不可笑哉?然吾亦同也。太傅c太保疑淳于琼居心叵测,举止非同,祎亦深以为然。今若能以小计试之,则可察其虚实也。”蒯良见此,乃问曰:“汝计若何哉?” 费祎避席而从容对曰:“恐二公皆欲讯问淳于琼而查其实。伏惟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盖淳于琼必先受秘教,怡然应对,则去留足疑也。今可反其道而行之,间遣使急谒袁绍,告以捕缚之实,以察袁绍惊惶之情,抑或漠然之色,复作应对。”二蒯称善,复谓祎曰:“然恐袁绍已知此情之实,若有疏忽,必至使者诸死地也,非智勇兼备之才不可。”费祎曰:“吾可保举一人,必能不辱君命。”乃令左右引入吴郡朱桓。二蒯亦素闻其名,喜曰:“汝早年隐匿山野之间,雅幸清高,恨不能引入帐中。不知汝与费祎善也!得汝一身者,胜凡夫千人也。”于是俱述其情,朱桓慨然应命。 那边袁绍方在帐中安卧观书,闻左右捕得一细作,乃令左右带上前来,问曰:“汝何人也?”朱桓稽首曰:“小人本非细作,淳于将军麾下一卒也。”袁绍自榻上蹴然起身,方欲复问,却见近侍杜幾挡于面前,以手指朱桓曰:“淳于琼谋反而走,已非此间之臣,汝闯入吾主大营,来作何焉?”朱桓喏然曰:“小人但陈腹心之情,以报拔擢之恩,不敢怀非分之念也。淳于将军命吾等从之,偕凌操往敌军劫营而去。小人转战数地,不幸逢废足之病,所以不去者,知主公大战在即,不敢不效死也。然淳于将军竟而直入彼营中,入而不复出,遗小人等待其后。久之,猝为贼兵矢雨波及,众寡不敌,不知胡应,故而溃败而归。淳于将军素善士卒,食宿每不容殊,面叩主公,欲请救之也。”袁绍见朱桓前后言辞不接,前后赘连,料其无知口拙,只作一下卒应对。杜幾曰:“丈夫存世,惟死战耳,能胜则胜,不能胜则走,不能走则死。淳于琼既未凯旋,亦不闻走脱,则想必死矣。至于屈膝事贼,则与死无二,汝来禀告,亦无它用。”朱桓复试之曰:“淳于将军与主公有旧,素以此为荣。而其武运卓绝,命不当死。使其不幸陨落,则贼众必大张旗鼓,视为大胜,然不尝见之。小人庶几淳于将军虽见束缚,亦能屈其志,委曲求全,不至早亡。”杜幾大怒,戟指大骂曰:“无耻!士可杀不可辱,若躬身侍敌,猪狗不如也!”袁绍拂手遏之曰:“汝一小卒耳,但知取一日之饷,尽一日之忠,使遇逆乱,则必倒戈,何足教之士道乎?”朱桓叩首而退。 后田丰闻之,驰来见绍,闻杜幾俱述其情,顿足曰:“此人必非寻常士卒,可速追杀!”杜幾曰:“吾亦疑其有鬼魅之辞,以惑主公,故以逼狭之言驱之。”田丰略一思酌,谓袁绍曰:“淳于琼必反居刘表麾下矣,然其不能久驻,必当遇时而反,主公不必忧心。”袁绍大惊失色。田丰曰:“幸而杜幾年少,以威压之言迫之,可谓计外之计也。”绍复惘然,问田丰其故。田丰曰:“微淳于琼见降,则不必来试也。若琼中伏身死,则诚如来者之论,必悬首望楼之上,以彰其功;若琼囚于天牢之内,则或以公使来辱吾等,或以隐秘以障吾等,然断无细作往来之理。若主公面有惊惧之色,则刘表必知淳于琼心犹在此,不免将其杀害。然杜幾年轻气盛,厉言责之,则刘表必以为淳于琼果不见厚遇,故假行刺之命,为倒戈之实,不复疑心。”俄而,谓绍曰:“淳于琼与主公相交多年,其人若何,丰不敢置喙,然主公必明鉴。使主公勿忘魏王使乐羊为将c甘茂三人成虎之论,则天道必不负主公也。”绍阳然之,然心中不甚安。 却说朱桓为杜幾骂出本营,瑟瑟缓行。会其去辕门十余步,闻身后袁军令其止步。桓恐事泄,口中诺然,待袁军骑卒近前,猝拔剑出,翻身刺落一人,滚鞍上马,急趣营外而走,左右袁军大乱。朱桓左右开弓,连发数十矢,射杀十余人,袁军大惧,皆蹲伏于荫蔽之处,不敢动身,俄而箭囊空虚,弦声倏绝;桓空拨弓弦,众人闻而不见,知其箭罄。袁将韦邵,素以善射闻名,见朱桓落魄,亦翻身上马,谓朱桓曰:“贼将何处去!”声随簇发,一箭流星般直往朱桓后心射去。朱桓不慌不忙,将身一侧,伸手拈住那箭,回身反射,正中韦邵眉心,登时撞下马来死了。众人骇然,稍一顿间,朱桓电驰而出,乃得从容脱出一箭之地。 袁绍闻朱桓走脱,方懊悔间,见沮授疾入,谓袁绍曰:“破敌之计,在此间矣。失其一角,何足道哉?主公岂不闻兵贵神速乎?”欲知沮授所献之策若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委金饵沮授构大计 并恩威袁绍誓三军 沮授指坤舆之图,方欲出言,却见袁绍愁容满面,太息曰:“孤可谓天弃之人也!盟国断绝,大将中折,内应殒身,是可谓阳谋c阴谋俱丧者,方今军中人心晦暗,莫不悲悼。劳师远征,困悬于此,进,则两翼见夹;退,则必一溃千里。天绝孤也!天绝孤野!”沮授闻言,心中振动,然旋即双目一举,拱手贺喜。绍奇且怒曰:“陈蔡之厄也!公予为天下之臣,不能分忧,何喜之有哉?”沮授正色谓袁绍曰:“臣所以贺喜者,以主公先败后胜,际遇欲来也。夫以弱克强c以寡胜众者必藉天地之利也,然则欲致其胜,必先营其佯败,凡欲全胜者莫不总构,捐小利而备盛名。昔田忌之用兵也,自折其齐城c高唐二将,以惑敌军,乃得以让威,故而可聚而歼之。白起之破赵括也,亦先佯败以退,乃得枭其首脑,以摧士心。光武帝之战于昆阳也,亦先入其天罗之绝境,而后相机破之。今见司马懿之调略,内应张允殒命,而淳于琼擅令出击,至于其陷。外援袁术,身死国灭;军内泱泱,士卒离心。主公所见之败像,于授观之,无一不为胜兆也。”袁绍愁容稍退然,复问曰:“依子之见,当如何应之?”授曰:“今风高物燥,且北风盛行,当乘夜劫营,以火破之。” 许攸出列曰:“不然。曹孟德诡诈,而其参谋亦皆非凡之臣,恐非一战可克之。至于刘景升者,贤才良将虽不能抗于主公,然守土千里,士马富饶,亦不可小觑也。欲得胜者,必复迷之,以期必胜。且以一国之力战二国者,非倚强凌弱不可为也。”沮授阴知许攸与曹操私交甚密,恐其念故而容情,遂拱手对曰:“子远所言谬矣。古今用兵者,皆以多益善,不知寡不必守,众不必攻之道。曹操c刘表,皆以为吾等必以守势,吾等独辟蹊径,但攻之,必可出其不意也。且敌势如长蛇,盘桓蜿蜒,首尾不能相救。溃其一端,则其必败。”绍曰:“善哉!然恐二人诡诈,尚不能入彀。”乃令部将蒋奇引三千军搦战,许败不许胜。沮授复令郭淮c赵云二将各引兵八千,逡巡其后,以烟尘迷之。绍未解其意,问曰:“既定必败之议,何复以伏兵之用?况伏兵者,何须两万之众?”沮授曰:“臣闻谀词不必雍雅,谮言不必险恶。曹操者,固多疑之人也。倘主公以孤兵败折,不合常理,遇泛泛之将,辄以为功焉;然曹操则其必疑。非逆其道而行之不可。”绍大以为然。 蒋奇引兵杀至曹军阵前,厉声喝骂。操立于望楼,见远处旗角隐隐,犹恐有伏,勒众将慎勿出战。及日暮,蒋奇意气索然,令军士收兵回营。操见其退,大喜曰:“三鼓而竭,此取胜之际也!彼将速亡去,有能速取其首级者,赏黄金百镒!”乃缓步自望楼下去。诸将苦等已久,操此言既出,不殛火上浇油也,各自牵马扛枪而去。营门大开,当先冲出一将,甩开三军将士,单骑豸突。那将身如铁塔,虎背熊腰,着一副赤盔赤甲,胯下金爪骑,手中九环刀,夕照闪处,俨然一团火球一般,正乃许褚是也。蒋奇虽惊不乱,知不能逃,急令军士掉转而来,列阵以迎,自居阵心策应。那边袁军枪锋如林,戟尖似棘,许褚不躲不闪,待到近前,胯下金爪骑猛然跃起一人多高,直入阵中。袁军兵卒大惊失色,不意许褚胆敢凌空杀入;待用枪上搠时,止可刺其残影耳。蒋奇方挺枪来刺,许褚左手一抬,乘势挟其枪杆,肩臂一抖,竟将蒋奇从马上荡起,俄而右手挥起九环刀,就半空将其一刀剁为两段。两旁袁军无不瞠目结舌,待来救应时,许褚左枪右刀,口中怒喝连连,杀出一条血路,所到之处,虽百甲精钢尽皆糜烂。那边郭淮c赵云方引军杀出,许褚已然奔出一箭之地,只得怏怏退兵。 操见许褚出马,始自望楼上下来,双足尚未履于土地,许褚已然抵于楼下,翻身下马,将蒋奇首级掷于望楼栅前,哈哈大笑,九环刀上,血迹未干,胯下金爪骑不鸣不喘。操大喜过望,即令左右取黄金百镒赐之,激赏曰:“仲康迅疾如虎,天下虽有猛将百万,无一人可匹敌也!”后人有诗赞曰: 日暮凛风高,霹雳落尘巢。 铁壁凋落木,枪林稀径遥。 哀哀乌鹊鸣,厉厉赤虎咆。 三军易颜色,褒声惊涧鸮。 那边袁绍闻蒋奇战死,虽为意料之中,亦觉心念震慑。郭淮c赵云二将报曰:“那许褚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三千锐卒,竟无一人能当之,吾等引军去之尚远,不能相救,诚万死之罪也。”袁绍曰:“许褚诚虎将,非汝二人之过也。”当下惹怒骠骑将军颜良,转出班来,请于袁绍曰:“那许褚亦不过寻常之将耳,以三四百斤蛮力逞能,但以蒋奇去留不决,故而杀之。良此去,五十合内若不能取许褚项上人头,愿以死谢罪!”袁绍大怒曰:“兵家大谋,汝懂得甚么!此非耀武扬威之时,汝欲报蒋奇之仇,自有用命之时,今日如何口出狂言乎!”贾诩近前曰:“主公能戒小利,诚可贺也。今请主公退兵增灶,以惑曹刘二人。”袁绍曰:“既是诱敌,何以添兵增灶?此亦谋曹操之诡诈倍于常人乎?”贾诩对曰:“添兵减灶之法,一则古已有之,二则曹操乃何等人物,若不行止乖僻,出乎其意之外,焉能诱其入彀哉?”袁绍依计而行。 旦日刘表见袁绍拔营而去,各自杀入袁绍旧营中安扎。曹操亦令三军进十里下寨。表近臣诸葛瑾见袁绍益其灶垒,乃请于军师庞统,问曰:“瑾愚钝不知其命,然兵法但有添兵减灶之法,今日反益之。恐是袁绍坚壁清野,以图徐退。”庞统拂首曰:“非也!此袁绍兵卒散亡,而不能遏之,复恐见追讨之兵,故特欲吓吾等也。若诚以为其兵卒添益,则坐失良机,为千古所齿冷也。”细作报与袁绍,绍大喜,谓贾诩c沮授曰:“计可成矣!” 是夜风声阵阵,旌旗无有落者。袁绍乃登于帅台之上,执陈琳所就之檄文,誓三军曰:“孤虽有古武王伐纣c高祖诛秦之心,然恨才智短浅,竟而陷三军于此。然则古今定天下者,焉得有恒兵不血刃者乎?勾践之败夫差也,必先临三军尽丧,覆灭之忧,非躬身品遗不可。高祖之战于楚霸也,数失其处,身中其矢而疾,容佯为妇而辱。光武之平于王莽也,亦陷于昆阳弹丸之地,非新军恃其势威,却其降表,逼陷洼堀之中,则汉祚早亡矣,此史家所不讳言。今吾等虽居于绝地,尚不足望此古人之项背,何忧之有也?夫汉室倾颓而来,董卓c刘备c孔融c陶谦,皆国贼也,专横跋扈,纵横一时,俯仰之间,已为枯骨矣,今安在焉?公孙瓒纵横羌胡之间,后援之雄,如若滔滔之江,不亦军灭身死,魂归奈何乎?吕布弓马娴熟,虽千百人不能胜之,亦为吾等所致也。有曹操c刘表暴虐如斯,绍忝为四世三公之族,曾不能吊民伐罪,可谓尸位素餐也。而大军三逢其厄,内外交困者,此非武运不足,天时未济,而诚孤之谋策也。先是绍以小人之心,恐有事泄,然观三军将士,虽薇食水饮,蒿寝褐服,而未尝有一离心而去者,令行禁止,举划若一,动静皆合古兵家所谓百万若一之言,足可见遇绍之至诚,绍岂可不开诚以对焉!”言讫,令从者引丝帛金银者数十车以入,尽散之于兵卒,复曰:“然则今日之势危,不亚夕秦赵长平之所峙也。非殚精竭虑,以谋全胜,则必铩羽而归,七庙见辱。胜则九族具荣,一夜凯歌,子孙铭念;败则昭穆断绝,天下逆倒。绍一人身死事小,九州之民蒙尘事大,故反兵家之动静不得不悉虑。三军旋踵则汲诸洛水,一士侧目则饱览三崤,况千百豺视之兵,尚在后焉。然古贤才良将,用兵贵精不贵多,此亦绍所以恒自多者也。昔魏之武卒,以一当十,不以其兵锐甲坚,所恃者进退如一,奖惩严明也。绍今日所观,司厩c司灶之徒士,积灰盈面,亦双目磐然,战念无移。羸士c病卒,斧锧之痛加诸身,亦无哀嚎怮哭者,所念者亦破贼也。”言讫,绍双目垂泪,于帅台上躬身礼之。两旁从者慌忙对拜,将绍扶起。绍复曰:“今时居生死存亡之咽也,荡平反逆,既在此夜耳。辱誉之功,金帛之赏,皆身外之物也。胜则天下可定,列座者皆元勋之臣,败则指为国贼,绍与诸位九族俱夷。凡斩将破敌,穿营拔寨者,皆不得顾目,不得割其首级,绍必厚赏三军,有争首级者杀无赦。能胜此役者既绍之恩族,辄免其徭,并彰以邑,皆可望之期也。绍若食言,天地共怒。”三军闻言,莫不奋迅,皆举其刀枪而鸣。绍乃令颜良c文丑为先锋,各引其巨刃骑c千钧骑为前部,扫平去路,且各携麻炬三十,兼以放火。令徐晃c华雄为中军前将,乘驷冲车,紧随其后,冲杀其落魄丧胆者,车上复备火油,以益其火。令张辽c庞德为游骑,从旁策应。余将郭淮c贾逵c郝昭c赵云者,随袁绍大军而动。欲知袁军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失宿备刘景升仓皇逃遁 误心攻曹孟德弄巧成拙 袁绍一令既发,三军势如奔马,直抵刘营之前。绍亦素备神火飞鸢数千,一齐施放,茫夜之中,光耀辉然,颜良文丑等趁势杀入,高声呐喊。刘表诸将不知四下多少袁军,亦不知曹操意向作何,大惊失色。营中十里之地,烧的光如白昼,黑云敝天。刘表自梦中方醒,卫将军周泰急之其帐,扶起上马谓表曰:“天幸主公犹在后营,可保无恙也!”刘表极目四望,营中哀鸿遍野,更兼袁绍拔营之时,地下亦埋火油硝石之物,火借风势,已然无药可救,双目垂泪,顿足太息曰:“惨矣!惨矣!”后人有诗证之曰: 风高火气盛,暗夜宜扬功。 天燃当赤日,地染朱丹红。 千山皆胆怯,万里绵祝融。 烟蔽嘶鸣响,光耀硝气隆。 两路炎势漫,三军仓惶行。 伏路尸山累,倒戈振金鸣。 劈爆朽木毁,轰崩新营停。 蒸腾灼海尽,扶摇烧霄廷。 大将军文聘见刘表已然慌乱,乃语之曰:“主公万金之躯,不宜久留,幸得择营有方,少加波及。可速往襄阳退避。殿军一职,某自当之。”言讫,躬身抱拳,引数十亲兵收拢残卒而去。周泰护卫刘表,自营南门而走。火光中闯出一将,大喝曰:“刘表哪里走!汝昔日辱吾臣节,今日必取汝狗命!”左右见时,正是淳于琼,拍马舞刀,往刘表御驾上砍来。 是时周泰方在其后数步之遥,催马赶来,尤恐相救不及,表大惊失色,瘫于辇上,以为必死。忽闻弓弦响处,一箭射来,淳于琼急缩颈躲时,铁兜为其射落。望其人时,太史慈也。周泰方抵刘表身前,与淳于琼战在一处。 却说颜良方杀入刘军前营,守将蔡中c蔡和,皆蔡瑁之弟也,二人并太史慈之子太史亨并驾阻之。颜良力敌三人,战了一合,一刀将蔡中砍为两段,反手一刀背又将蔡和打得筋骨俱碎,口吐鲜血,撞下马来死于乱军之中,太史亨仓皇而走。文丑撞见猛将戴陵,两枪相交,合之间,文丑卖个破绽,将戴陵活擒过马。二蔡c戴陵皆以勇力称雄于刘表军中,太史亨刚猛不下乃父,转瞬之间,或死或逃,岂有不惊诧者!后营中淳于琼虽怀决死雪耻之心,然则岂是周泰对手?二人战了三四十合,为周泰一刀砍死座马,栽倒在地。周泰大喝一声,方欲下马去取淳于琼首级时,却见徐晃c华雄二将策马而来,只得弃了淳于琼,回身护卫刘表。太史慈截住徐晃厮杀,周泰抵住华雄,表尤恐二人力有未逮,令偏将吕蒙亦闯入圈中助阵。 刘表军中独有魏延c黄忠二部军心未乱,二将收拾败军,往南遁去,见周泰等与徐晃c华雄鏖战,亦欲与之。刘表呼曰:“卿二人速来保驾,助孤溃围!”延等虽如其令,然心蔑之。走不出五里之地,只听三声炮响,袁将蒋义渠引一彪军截住刘表车驾。魏延吼道:“主公莫慌,魏延在此!”二人战了七八合,蒋义渠力不能支,翻身便走。黄忠引弦一箭将其射落马下。残党报与袁绍,贾诩曰:“闻魏延c黄忠治军有方,俱是大将之才,锐气尚在,不若勿攻之。”袁绍称善,令大军放过刘表诸人,截住后边大队厮杀。袁绍见刘表军容盛状,甲固枪明,不由心中忧心。沮授曰:“主公不必忧之。刘表者,守土之循吏也,善治于民政,而不善于统军。虽有魏延c黄忠而不能用,偏信周泰c太史慈一干匹夫,譬如弃鱼腩而取鱼背也。况甲兵者,外物也,可以藉以为益,不可托以为命。虽百炼之锻甲,懦夫被之,不能当断簇;虽蓬蒿之斗笠,勇将着之,亦可敌猛虎。刘表贪生畏死,但顾其亲近之冷暖,市小恩而寡大德,不问三军之死活,有此庸君,处顺境尚可黩武,困逆境必不攻自溃,焉能胜乎!” 颜良c文丑杀得兴起,一路贯穿刘表大营,往来冲突,竟而杀至曹营之前。袁军见曹营门外,鹿角遍野,绊索斜伏,辕门外侦骑四出,真可谓再世细柳,岂是刘表可比,方生怯意,见曹操率大军出营,拔倚天剑,对袁军喝曰:“袁本初小子安在焉?”袁军上下见曹操据坚营,守危墙,而胆敢出战,知其必有万全之备,谏二将稍退。怎奈二人战意正酣,岂肯退走。 先是,夏侯惇大军方在房陵,不及即归,营中戍卒,不满其半,其间多老弱之卒,大将亦鲜。操见刘表营中火起,乃谓郭嘉曰:“火势甚大,此必袁绍之谋也。”郭嘉曰:“主公断不可退,退则示怯,怯则无生路矣。然困守此营者,亦示以怯。不若出营交战,料元让引军当途,不久必至。袁绍见主公弃营不守,必疑心主公乃诱敌之计,且吾等以逸待劳,袁军与刘表战了半夜,人困马乏,更兼怯弱。”操大喜,抚其肩然之。操乃令营中贱役之徒,皆持甲兵,修其旌旗,愈其金鼓,以壮声威。不料颜良c文丑寡智勇夫,见曹操出营来战,不胜喜焉。文丑挥苍雳枪,指曹操曰:“彼阵中挥剑者,曹操是也。能生擒者,赏千金,封县侯!”曹操闻言,不觉大悚,须发皆张。俄而勉强镇定,望袁军曰:“孤与袁本初少年相识,邙山一别,不胜挂念。今日故友相间,竟至于此乎?虽然,操之首级,焉可假手他人。若袁本初尚在,尚请阵前一晤。操若得蒙本初之手,魂归灵台,不胜喜焉。”颜良更不多言,策动两旁军卒,便欲来攻。声威响处,曹军执兵之贱役者皆胆战心惊,阵中多有旋踵而逃者。那边袁军瞅见端倪,更无顾忌,离巢之蜂一般杀来。这边许褚c典韦二将禀于操曰:“主公速退入版筑之后,吾等且为主公阻之!”不待曹操搭话,催动坐骑,杀入袁军中,如若星火两点,卷入黑风之内,顷刻目所不能见。曹操见袁军势大,失惶落魄,退入营中。 那边袁绍引大军截杀刘表余党,初闻传骑回报,颜良c文丑杀得兴起,直抵曹操营前,大怒曰:“曹孟德诡计百出,孤等于此鏖战,必为其所知。何况曹操以逸待劳,此去恐怕羊入虎口,安能一战破之乎?”急令郭淮将二人唤回。郭淮曰:“主公所议,情理俱存,然则万万不可。兵形如山,宜发而不宜收,宜合而宜可分,宜进而不宜退。若颜c文二人仓皇溃退,必为曹操所追讨,引而至于乱战之中,吾等苦战已久,胜败之数,犹未可知。此二人皆四海闻名之猛将,战一二时,曾未有疑数也。待此间刘贼之兵,诛杀讨灭,复与之合兵一处,徐退方可。”袁绍未然之,乃目属沮授。沮授曰:“郭伯济诚至言也!且曹操已然中分兵之忌,袁术虽死,其功犹存。以颜良c文丑挟威之兵,未必不可于其阵前相持一刻。”须臾传骑复临,谓曹操指名袁绍交手。绍惊怒,掼其冠于地曰:“曹操岂敢岂其所恃,出营交战乎?此必有伏也!速令二人退!”左右面色皆凝重,郭淮叩首曰:“方才臣出言违逆主公,罪当万死。”左右皆瑟瑟不敢言。忽见贾诩出马,扶起郭淮,语袁绍曰:“主公不必忧虑,颜良c文丑此去,必可致大胜也。曹操非无知之人,岂不知十围五攻之数乎?若其兵众充沛,必倚其坚城劲弩,多杀吾众,而后待吾等三鼓气衰,方出剿杀,此以逸待劳之谋也。曹操既敢出营决战,可谓事急矣。”袁绍尚不解其意,问曰:“操若事急,必然逃遁,抑或坚守,安得出营死战乎?此岂非遇豺狼而弃其剑,逢矢雨而捐其铠乎?”贾诩大笑曰:“主公焉以为曹操乃刘表一路货色哉?操阴险奸戾,出于凡人之上,此欲以攻心之法,吓退主公也。幸得颜良c文丑乃一介武夫,见利心动,而不谋其它,曹操妙计难施,诚可谓弄巧成拙也!”绍稍知其意,乃急令郭淮c郝昭c王门c朱灵四将,引军接应而去。 那边曹操方退入辕门之中,已然矢雨横飞,见左右兵卒渐寡,乃与郭嘉计曰:“孤平生皆以计策调略,谋无不胜,今日遇此二匹夫,不亦命焉?”那边于禁指挥黑铠死士,各自屯于营壁之后,谓曹操曰:“主公速退,于禁今日以死守之,九州之明日,尚负主公之肩!”操摇首曰:“岂有此理!今日亡亦不免为追兵所迫,宁惊惶而死,不若泰然而留!”忽听得辕门外两声马嘶,许褚c典韦于门外呼曰:“主公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言乎?主公今日若存,吾等死若泰山;主公今日蒙尘,吾等苦劳,不宜付诸东流哉!”曹操急令左右打开辕门,将二人迎入。左右皆劝曰:“主公不可!若开辕门,袁军必然蹑足而入,则三军失其所据也!”操策马趋前,亲开营门,厉声曰:“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孤焉能目睹二虎将死于营门之外焉!”许褚c典韦虎目流泪,自门隙入。袁军攻势若潮,须臾自其间窜入数十人,皆为操左右侍卫所诛,笼上辕门,勉力抵抗。欲知曹操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夏侯惇临危救驾 许子远止戈息兵 那边颜良c文丑见曹操遁入营中,坚守不出,乃令左右以神火飞鸢往营中仰射,须臾曹营中亦赤日炎炎,光如白昼。操急与诸将指挥救火。程昱慌忙抢上一步,扯住曹操马缰,谏曰:“火势已至此,主公欲救之,诚杯水车薪也。且兵士本怀以逸待劳之心,猝遇逆势,固恐慌之至,于此空费心力,待袁军恃强杀入,则劳逸之势逆矣,三军殆然。然老子云:‘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水火者能为兵家所用,亦能为兵家所障也,不若以火治火,以绝颜c文尽军之途,复可以疑兵迷彼之,以期后变。”操捋须曰:“程仲德真孤之智囊也。微仲德,恐不免见辱也。”乃令左右于营中掘出一壑,取积薪焚之,复择悍勇不畏死者数百骑,皆被浸水棉袍,往来冲突赤焰中,哀呼厉啸。彼处颜良c文丑果亦遏于火烈不能跋涉,语左右曰:“曹孟德犹不肯躬身委质乎?恐已为烬中焦骨矣。” 有顷,火势渐弱,曹军辄拆其营垒,破其板屏,以益其火。颜良始觉有异,怒曰:“曹贼小子,敢以此狎弄于吾乎!”乃令左右下马掘沙土之物,以备灭火。那边曹彰c夏侯霸二人望见袁军纷纷下马,谓操曰:“彼以寡围众,可谓狂妄之至也。况其皆徙足徒立,已弃攻为守,可以击之。”操怒曰:“汝曹皆乳臭未干之辈,晓得甚么!颜良c文丑,皆万夫莫敌之猛将也,其从亦以一当十者。此譬如猛虎虽倦,犹非豺狼所能败也。欲破袁军,只可智取,不可力攻。”曹彰c夏侯霸只道操乃特激之耳,固请曰:“彼与吾等固一箭之地也,驱驰而至,不及上马,岂不若俎中之肉乎?”操欲挫折二人戾气,准二人出阵,教其小心。二将令部卒以舆轸之物置于火上,穿火而过。颜良c文丑见状,相与笑曰:“既处绝陷之地,不思逃亡固守之理,复敢来战,岂不虎口拔牙与!”立于原地待之,待曹军闯进十余步,方翻身上马,左右巨刃骑c千钧骑莫不效仿。曹彰见袁军面有得色,见袭而略无惊惧,心已怀不念之兆。继而两军相交,夏侯霸等皆不能敌,顷刻之间,死伤百余人,仓皇遁回。操望见颜良c文丑,以寡敌众,尚能全胜,叹曰:“此真虎狼之军也。”皆拜服于曹操马下曰:“主公所言,诚然至理也!”操喜而不骄,对曰:“谬矣。虽圣贤之人,不免有误,然其所以称圣誉贤者,以其能不拗持己见也。尔等少子,全无所畏,非见矬不足以成事也。”霸c彰皆伏地谢操成容之恩。 袁绍方袭灭刘表余众,复引军至曹营之前。操于后营中望见袁军大纛飘扬,足有十余万之众,戟剑熠然,火光中为首一将身披金袍,手持金鞭,下跨踏雪,上悬华盖,正乃袁绍也。袁军军容齐整,面无倦气,旗无尘色;操与左右出没火海,惊驰半夜,满面汗灰,须发卷虬,顾左右而大笑曰:“孤以此貌见袁本初,良可谓至交矣。”左右皆笑。 曹操见袁绍亲阵而临,乃令许褚c典韦等数十骑出于阵前,笼手呼曰:“本初!昔年邙山一别,白驹过隙,今皆顶生华发也!尔纵横河洛,经收五州之地,可谓天下奇雄,独据其半。今日故人兵戎相见,何苦如此?孟德虽非穷黩之人也,然居百万士民之上者,尚足以委任自专,效庄周曳尾涂中与!岂不闻鱼死网破,哀兵必胜之道乎?况微曹孟德之功,汝袁本初不过亦藉藉之辈耳。”言讫,顾谓三军曰:“彼黄袍金甲之将,袁绍也,能生致之者,赏千金,封县侯!”沮授阴谓袁绍曰:“主公厚而阳,曹操诡而阴,妖言惑众,不可听之。且今吾等以众击寡,已然必胜,何足争口舌之上下哉?但掩杀过去,必可收措手不及之效。”绍欲显其才学,讥之曰:“自古皆云堂堂之阵,正正之师,义合则寡可以胜众,气散则什不能当伍。况曹操本孤之旧识也,以词锋倒之,易如反掌。”绍乃出阵,挥鞭指操曰:“曹孟德休得诡言!吾若非居此身之位,而反为汉廷之一臣者,必知乱世之所终焉,将相之所黯然。然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无论三哉?为天下计,非取汝性命不可!今姑念昔年之谊,汝若能下马弃剑,当不失王爵之位。汝一人徒死无它,累三军所以无端殒命者,岂不辱哉!”言讫,谓左右曰:“彼红袍者,曹操也,首恶必除,生死不论。”操方欲复言,荀攸掣其衣袖,以目属之。操转忧为喜,抱拳谓袁绍曰:“为公计,速退为宜。袁本初!汝观背后何人?”袁绍闻言一怔,旋颈而顾,惟其三军耳,略无异状。乃忆昔年二人游于洛阳也,操每以诈计戏之,而绍偶一不入彀,必蒙后辱。今日复为操所戏,面色朱红,俄而静气,谓操曰:“汝以为孤犹洛中游侠乎?昔先轸之伐卫也,以三鼓之谑戏之,而卫卒失其城。今绍三军,俱在于此,前车之鉴,焉能”言未讫,忽听得阵后一阵惊乱。 袁绍旋其座马,见三军身后,烟尘滚滚,直上三百丈。大道之后,驰来一支彪军,大旗上“夏侯”二字高悬。始知夏侯惇讨袁术既归。袁绍略一思酌,度曰:“如今曹操以逸待劳,新添生力,恐怕士气正盛,而吾军战了半夜,已然气力疲敝,所支撑者,不过凭胜兵之威耳,今复受两面夹击,又失了地利之便,恐怕不利。”然则英雄所谋,概无大异。那边曹操亦自度曰:“元让远道跋涉,纵势众也,然恐士卒不堪劳苦。营中士卒,亦久见恐慌,诚古人云外强而中干者也。袁军挟威而来,士气正盛,况刘表既败走,绍既战于孤之土上。守者,兵家之忌也,侵者,兵家之要也。胜,绍可以乘势追杀,至于无途。败,则可从容而退,更兼张郃十万大军,引而不发,可谓悚然。” 两军相持良久,操乃谓袁绍曰:“兵者凶器,惟兵不祥。本初亦知天下之贼民者,吾等所欲所欲诛者,刘表也。鹿既已死,猎可休乎?且夫若吾二人阋墙相争,必为天下不廷者笑之。弓缴乱发,不意见白幡于天下,则星辰倒悬,遗恨天下也!”绍一时惊疑不能决,乃特问田丰曰:“曹孟德诡诈多疑,其言虚者,常常实之;其言有者,常常无存。今一意示弱,另有它策乎?”田丰曰:“非也。曹军虽前后并行,然转战四方,士气迟钝,罢兵之议,恐非伏饵。然其既为穷寇,一昧追讨,恐反受其所害。况吾等屯兵之地,非主公今有,劳师远征,粮秣难济,诚两家鏖兵,胜败之数,犹未可知,兼虑刘表从中渔利。不若就势允其言。今日刘表伏尸遍野,曹操失了倚仗,明日亦可易与。”袁绍方欲应对,却闻侍中许攸曰:“主公且慢。曹操诡计多端,恐主公以德示之,贸然应允,彼狼子野心,必视为主公怯弱,恐有不利。”袁绍本自踌躇,乃问许攸曰:“然则以子远之见,计将安出?”许攸曰:“今主公必以挟威取利之身而退,而操方少忌惮,不敢妄为。然利寡不足以扬威,利厚则操必不能应。” 绍乃问曰:“如是者,可割其城池不?”对曰:“不可。城者国之血络,非危在旦夕者,必不能弃之。今曹操非势孤,主公非全胜,徒以不利决战,两家避战耳,操必不能允诺,割地如凌威。况虽王君委其城,处地之吏,必不肯与之,韩之割上党也,可谓前车之鉴矣。”绍复问曰:“如是者,钱粮绢帛可乎?”对曰:“不可。钱粮绢帛者,庶民所以用量衡,天下之君用之,未免小气,不足以扬威也。财者,庶人爱之,则气量狭小,交恶四邻;大夫爱之,则作奸犯科,清名尽丧;王侯爱之,则失治国之相,堕贱民之形。且吾河洛之地,良田万里,桑麻俱全,取之无益。”绍三问曰:“然则,玺璧之贵器,足应先生之心乎?”许攸微笑,摇首对曰:“不可。圭璋瑶璧所以贵者,以寡气之人尊之也。虽无瑕之玉,非人不能重之,天地之间,不知几多,惟未见之于世也。主公岂忘卫懿公之鹤c蔺相如之璧乎?名为尊身之贵宝,实为伏患之机。”绍躬身曰:“本初驽钝,不知先生所命者何。”许攸洋洋得意,乃对曰:“昔秦诡计百出,六国皆目以为诡诈者,而秦以质子为策,乃复关东六国之信用。太子显思,今尚孑然乎?请以操之女适之。如是者,名为媒妁,实为质子。如是者,主公既扬其威,而操亦不失其尊,两利而无一害。操与子远怀同乡之谊,昔则同闾而处,必不能害之。”绍抚其肩,喜曰:“子远此谋,可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也。”当下令许攸悬起白眊,策马独往曹阵中去。 操见来者乃是许攸,令左右刀枪入鞘,让开一条去路。许攸直至于曹操面前,长揖不拜,谓曰:“阿瞒别来无恙乎?”操于马上欠身,佯怒对曰:“几休矣!汝主公用兵若此,孟德安得无恙乎?非元让迅速,恐子远今当服缟素入此间矣。”言讫,不觉而笑。许攸曰:“交恶者益,结盟者难。今许攸有一计,可使袁曹两家罢兵,重结秦晋之好。”攸移步向前,附耳操曰:“袁公,好名而轻实;孟德会与之反。如此行事,则袁公得宇内闻名之雅誉,而曹公得退避休息之天时,岂不妙哉?”操抚掌称善,乃令曹纯总董其事。欲知联姻之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谮贤良二谋各诤攻 惜才俊一处陨鬼才 大事既定,两家各自罢兵,袁绍复折回青泥c蓝田,乃入长安,专侯曹操奉女而来。袁谭每日骑大宛马巡视城内,百官吏民,见之莫不道贺。许攸为两国授恩之人,解兵燹而生和源,亦受万民之誉。淳于琼诈降报国,阻遏刘表遁逃之势,将功折罪,亦为袁绍所厚遇。独有一人仰天长叹曰:“恨兮,袁本初一世英名,反为一女子所诱乎?岂不见夷吾之所以亡,孟明视之所以却,皆出于外戚之预乎?”那人正乃司马懿也。其兄司马朗见之,慌忙将其引入侧室,问曰:“夫化干戈为玉帛,本黎民之幸也,仲达何必心生怨言?况两强相争,本不足并吞包纳,则何必兵戈交织,至于两败俱伤乎?”司马懿曰:“此伪言耳。一山尚不能容二虎,况一国乎?袁绍本怀诛灭曹操之良机,纵而逝之,岂不令人痛恨!那许攸者,伊尹c范蠡之辈也,食直臣之禄,为陪臣之谋,救曹操于水火之中,而主公犹用以为侍中,真乃忠奸不辨。淳于琼妄行擅为,辄失其节,亦足杀之,而主公尚不以为忤,直若贬节妇彰娼门是也。”司马朗怒曰:“先父再日,常怒汝自高,肆意品评,以一己之好恶,衡天下之有无,此岂君子所为乎?臣者所以报君,以其外交内政之功,不以砭伐同僚之谋。汝不见赵之郭开乎!主公其时兵力已疲,无吞并曹操之力,况曹操随从虽寡,国力尚存,若肤被重创,而脏腑皆完,不可小觑。安不知穷寇勿追乎!若不罢兵议和,恐曹刘两家,拼死来攻,彼时东西两地,尽皆告急,虽有通天之能,如何应对?淳于琼若与吾等大军相遇,倒戈归来,尚有失节之疑;然则火势既发,独力攻遏刘表,左右无一人相随,几乎战死,此何以疑其忠心哉?节者,名也,身外之物。韩信受胯下之辱,而犹能为天下之帅;李广为匈奴之所俘,尚得乘隙脱还。武帝一怒,阉太史公,以其论李陵之辩也。然则李陵将五千人之军,兵矢既尽,士死者过半,而所杀伤匈奴亦万余人,且引且战,连斗八日,后援不济,力尽被擒,何足诟焉?帝之所信用者,赵信c李广利c卫律三者,俱叛之,何以无人侮之乎?古人云为贤臣者,辅弼其君,不灭其身,不以凌上而自高,不以虚名而陨身。为忠臣者次之。人之有命,安能轻抛?留取有用之身,尚足为后世所用,岂不胜徒死多乎?” 懿内慧而口拙,惮司马朗能言善辩,阳拜而伏之,然阴与绍近臣交好,攻讦许攸曰:“臣闻控辞者,欺瞒两处之无察,而中饱一人之私囊。今许攸内食主公之禄,常有出为外臣之心,以其不能感于主公之冥德,而惶惑于曹操之厉威,如兄弟两人,一则投楚,一则投晋,虽其胜败,皆不亡灭其家。然而二三其德,本非士之所为。恐许攸今日为主公聘曹操之女,明日当思胁主公之一族而奔亡,盖无一心所向。主公势强,则委质躬身,卑辞侍之;主公稍有不利,辄旋面出奔,俱泄三军之秘。此等之臣立于七庙之间,无异以败缕悬斧锧于榻上。庶几主公能早为决断,以免明日之大祸。”绍虽斥之无端,然心实存疑。 却说刘表一路仓皇北顾,至于樊城,乃心稍安。庞统入内室,间说刘表曰:“昔日田氏之代齐也,使齐公行恩宠之赏,自司刑徒之罚,如是者三年,齐公之王威俱丧。如今虽然溃败,然此固非天灾,诚防备疏漏之罪也。可按律行赏罚之道,以复主公之威。”表称善。会军师将军虞翻携简欲奉诸刘表,闻庞统之言,心中暴怒,强压怒火谓刘表曰:“今吾军新败,人人恐惶,主公若复加斥责,恐将失将士之心也。且高祖有云,夫将者,纵横三军之中,止如猎狗耳,夫相者,运筹帷幄之内,方为猎人。今日猎狗苦劳无功,反加斥责,猎人指挥失调,岂无加罪焉?请主公赐先王之剑,必斩奸臣以恂。主公圣明,自不须虞翻作折槛之人也。”言讫,目指庞统,双目含恨。 庞统知虞翻性情清高,早已料定其此来所欲,乃悠然下座,再拜谓刘表曰:“仲翔所言极是。右丞相徐庶,数忤主公之意旨,乃至全军至于危地,不杀之不足平三军之愤。昔之战于贾诩也,徐庶妖言惑众,以乱三军之心,伪报黄盖等已溃围,乃得不利而返,此所谓欺下媚上也。且徐庶不听号令,擅攻袁绍大营,乃折三军之锐气,罪莫大焉。况庶无主公所授用兵专司之兵符令箭,而能调度大军,此谓文武勾连,里克c丕郑便乃前车之鉴。若萌反心,则庞统恐亦为孤魂野鬼矣!”虞翻方怒庞统尸位素餐,而苦于统未有把柄,只得一昧怒斥。刘表闻庞统之言,乃细思曰:“此虽为徐庶之失,然则孤居于总帅,岂不”乃令左右劝退虞翻c庞统二人,号令曰:“右丞相徐庶之罪,已然定是。可速将徐庶打入大牢,择日裁断!” 庞统早窥伏其侧,初使方发,乃重金利诱之,得代谓徐庶曰:“左丞相庞统念诸同窗之谊,善诲汝曰:汝认罪早死,可保家人无恙。若能饮鸩自尽,非惟得其全尸,亦能免遭苦痛。”徐庶骂曰:“昔日李斯之囚韩非也,亦预以鸩酒敬之,韩非失其所图,乃从容自废。今庶非韩非,汝亦不能当李斯,安得以此赚吾乎!”鲁肃c诸葛瑾二人入内,闻表所传之谕,大惊失色,伏地请徐庶缓死。二人见刘表怒气冲天,知非曲言解之不可。鲁肃略一思酌,素知刘表好名之心,乃谓刘表曰:“徐庶者,司马徽之徒也,弱冠之年,荆州闻名。然则譬如楚国之橘,外实内虚,世人皆不名其才,而名其直。管仲者,贼君之徒也,而鲍叔牙逆言劝齐桓公,而桓公赦之,于是无不称其贤。狐偃者,欺君之人也,而先轸c赵衰亦逆言谏晋文公,文公亦赦旨,于是无不称其明。为君者能容异耳之言,虽才力不足谓圣,亦可以称贤,以主公之名谋擅断,何足虑此乎?至于徐庶堪用与否,细枝末节,不足道也。主公若不能容之,亦不必杀之。”言讫,刘表闭目不言,充耳不闻。诸葛瑾揣其心意,知非倒行逆施不可劝之,乃曰:“徐庶虚意实行,违逆上意,固非为臣之道也,然观古今求贤进之臣,未有于此拙劣败行者。伏惟主公未知,今徐庶知其罪孽深重,非不忧其死,反惟恐不死耳。世人愚昧,皆正邪不分,怜弱憎强,徐庶特欲谋于此道深也。项羽骄横跋扈,不可名状,然败于江东,故南处之人,莫不悯之。高祖礼贤下士,然既得其位,受辖之民,莫不腹诽。豫让c荆轲之辈,不识天道,然则死之效命,故坊间游侠之徒,皆以为高义之辈,不思其行虽成,复能作何焉?徐庶今亦然也。主公赐其一死,则无知小民,必不知其罪,而徒谓其有比干c龙逢直谏之雅名。此徐庶沽名钓誉之计也,伏惟为主公计,不可速杀之。”刘表闻听此言,蹴然而起,指天曰:“几为此竖子所欺也!”乃令左右,唤回使者。鲁肃c诸葛瑾二人见徐庶得蒙无恙,相视一笑。 统见一计不成,复生一计,乃语凌操之子凌统曰:“主公蒙奸人之蔽,欲决右丞相之性命,此乱命也。若申生之自尽,急子之自发,日后必悔。汝本罪臣之后,非立奇功,不能自保。吾已买通狱卒,汝乘夜救之,匿于乡野之间,待主公心气平和,必遣使寻访,汝乃得立功之机也。”凌统年少蒙昧,不识庞统之真意,但知二人乃同师之徒,且素仰慕徐庶之才德,是夜果往劫狱。徐庶见凌统挟刀兵而来,黯然曰:“吾本非必死之罪,何足汝搭救焉?此必庞统之诡计也。若与汝潜逃,则无罪之身,反难得脱矣。汝本受嫌之身,可速去,不然必累汝。”凌统拒之曰:“如今主公春秋正盛,喜怒无常,丞相委质于此,是为板上鱼肉焉。庞公一片好心,买通戍卒,丞相岂忍拒之?凌统本有罪之身,不畏牵连,尚请丞相速发。”徐庶哀叹一声,谓凌统曰:“汝父屈死,人之共知,汝宜当自爱,检点慎行,盖及老暮,或可沉冤洗雪。庶与文韬武略,自问纵横天下,经天纬地,能匹敌者,不足百人也。然则天道可察,人心难测。为人之道,锋芒露则折,锋芒匿则全,谋家者则生,谋国者则死。悲哉!痛哉!安得亦吾将死之身累汝乎?”凌统固请,徐庶无奈应之,忽然指其身后曰:“汝何人也!”凌统大惊,转身去看时,徐庶已然抢出其腰中长剑自刎。统伏于其身上大哭。时徐庶气息未尽,谓统曰:“改过自新,慎言谨行”俄而气绝。统不敢久留,仓皇拔足而去。徐庶自知本不必死,为凌统计,乃特自绝,岂不使人垂泪乎!后人有诗嗟曰: 乡中常取蟾宫梢,腹隐甲兵靖波涛。 功过无人问辅弼,奖惩随遇笑苦劳。 当年马陵应饮恨,咸阳狱中悼声高。 兵家未能沙场尽,只为不识背后刀。 左右狱卒,见徐庶自刎而死,乃归禀庞统。统抚须曰:“士元知其或死或亡,两途一择也,其必能择易者,诚然无爽!”待刘表谕勿杀之使至时,徐庶已然身死,左右禀曰:“此必徐庶自制罪重,恐祸及妻儿眷属自绝矣。”刘表一时感伤,乃太息曰:“元直!汝是何苦矣!”虽左右近臣妃嫔,不知其诚伪也。鲁肃c诸葛瑾二人,知庞统上下其手,恨其入骨。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姜维智阻弑父豺 韩遂计戏贪饵鱼 且说三家退兵,休养生息,期年而无为。马腾既降曹操,操乃授其凉州之故地,以为抗袁绍之先锋。南阳之战,马腾得守其故郡,为得与焉。时逢上元,马超府中设宴,腾自得与焉。酒过三巡,马超望见席间乳鹿,忽然垂泪。马腾奇之,乃问曰:“时逢佳节,嘉宾盛肴具备,汝何故忧愁乎?”马超对曰:“儿观其母鹿,朝在云梦之泽,而其少者,夕为盘中之餐也。母鹿虽弱,尚能以其蹄角抵触猎者,今吾等尚不如禽兽之力乎?念二弟自质于袁贼,旋即暴毙,而彼刚烈蛮横,无能具释。超每所思,乃与父王两路夹攻,直抵邺城,剐袁贼之心腹,以祭二弟之幽灵。”马腾早虑马休c马铁之灭,恐非袁绍所为,乃反诘曰:“不然。袁绍虽穷凶极恶之辈,当日之时,父已怀必死之心,然其取质得脱者,何也?若有心尽灭汝曹,恐今日父亦尸骨无存也,何足自辱其声名与?父虽亦恨之,然毕竟强弱不敌,不宜妄动。此事自当从长计议。”超见不能得计,知马腾亦察其毒杀二弟之故,乃续进曰:“袁绍所以不敢进者,以其外强中干也。其焉能不知鱼死网破之道乎?何况强弱者本不足道也。气合则一可以当十,义衰则十不能当一。今袁绍方兵败南阳,军心颓丧,是乃良机也。父王若不乘势出兵,为二弟复仇,恐将士寒心也。”俄而一时失手,将酒尊摔落于地。马腾方欲辩驳,忽闻廊外隐约有兵戈相击之声,心中疑虑,复瞥见马超心腹一人,数以眼色示意。腾乃曰:“儿言正是!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超见事可为,曰:“父王若欲先行,必谋得韩遂之内应。儿闻韩遂昔日投降,蒙贾诩之欺也,常自感慨。今袁绍委以重任,使其戍于咸阳,若能诱其里应外合,则可长驱直入,长安门户既开,恐不能久持也。”腾乃称善。马腾所忌者唯贾诩c张郃也,今见二人俱在青c徐之地,乃决意东征。马超见其父入彀,心下暗喜,乃令其族弟马岱入帐,谓腾曰:“吾见叔父将有兵伐,乃先征辟精壮者两万人,以当驱驰。”腾始大喜,复惑之,问曰:“吾闻凉州之民,刁横艰险,凡征辟兵c夫,必聚众举事。汝如何使之肯安心与同?”马岱曰:“略如上古用将之法也。岱俱托以社祭为名,先拘其眷属女子万余人。此等小民,安敢不来?” 既退,马腾阴察其室,板屏之外,皆伏甲士,不觉心中垂汗。乃复令亲兵查问,席间救他者为谁。有顷,左右乃带其人入内帐。腾观其人,身长七尺,容貌英伟,诚可谓一表人才也,乃问曰:“今日之事,不可谓不险。微汝席间以目命意,孤几休矣。不知欲何?”对曰:“马超阴怀不轨,若主公不能许令发兵,恐不得不作晋鄙也。”马腾大惊,然细念其廊外甲兵,知其所言未虚。乃复问曰:“汝乃何人?何故救孤?”对曰:“末将天水姜维,今于孟起公属下骑都尉之职用命。以臣弑君,以子弑父,不合于道;然则既为孟起公直隶之客卿,违背其意,亦不忠也。故而心中焦虑,面目诡变耳。此非末将搭救之功,乃主公目力过人,实自救也。”马腾见其谦逊和善,知其可信之才也,乃对曰:“如是者,当黜马超世子之位乎?”姜维对曰:“此非当与不当之务也;此可与不可也。主公岂不闻尾大不掉之故乎?若轻举妄动,恐非但不能除其臂膀,反致杀身之祸也。孟起公已然收编程银c侯选c杨秋c李堪c梁兴五部,此五人者,名存实亡也。昧问主公左右,忠耿之将,不贰之谋,有几人哉?”马腾默然良久,乃对曰:“惟汝耳。”姜维摇首曰:“非也。维虽侥幸,谬使主公以为救驾之臣,然则毕竟家人眷属,悉控于孟起之手,焉可谓不贰焉?伏惟主公自当留意,切莫触怒世子,重植亲信,缓收兵权,如是者可也。”再拜而退。 先是,韩遂既见马超诱降之信,乃转递袁绍,并问其策。荀谌见之,乃谓绍曰:“马寿成但欲以韩遂为内应,长驱直入,岂不可笑!若托言允之,使其引其亲信入城,效楚霸鸿门之宴,岂不大计可定。韩遂能明察是非,幸甚至哉!”袁绍曰:“孤亦做此念也。擒杀马腾,在此一举。”却闻审配曰:“不然。马腾一门,皆诡诈之小人也。若止擒杀马腾一人,恐马超c马岱,必亡命而反,以期卷土而来,主公若不能斩草除根,后患无穷。何况西凉之兵,战之以利,主公之兵,战之以义,义利相当,必然义胜。以正南之见,当外以虚应,待其军临城下,多树旌旗,以触怒马腾。如是者马腾困于城下,必然请援,而曹操必至。曹操者,世之伪龙也,不可不防。操先出兵之名既定,则义在于主公也。待曹操兵马既动,主公以泰山压顶之势,既破马腾,则操失其援盟之名,可谓名实具损也。况主公高居轩庭,不知马腾已然有名无实,其军之中枢之将,具投其子马超也。”绍愕然,问曰:“从其子,从其父,有何异焉?”审配曰:“马氏本乃近胡之族,长幼嫡庶之别,本无定序。马休c马铁所以死者,以其具怀分嗣之权也,故而马超视其二弟,如若寇仇,必除之。今其父马腾见挫畏惧,不能四处而掠,部属之众,必多怨言。超乘隙许以出战之能,则其旗本之将,莫不弃马腾而投马超。”袁绍叹服,乃令审配总董其事。 韩遂既得袁绍之令,乃修书曰:“楚人云狐死首丘者,盖当略同遂也。昔日与义兄纵横漠北,衣则同袍,食则同案,精诚之至,微无隙言。自弟为贾诩所欺,误失其节,每日衔恨,不能自恕,常思抚环之故事。遂为逆降之臣,内政外交,皆不得与,进则见斥为汲汲之徒,退则受谪曰自废之辈,中被横谴,岂常人所能忍哉!况袁绍阴戾奸诈,外用之臣,莫不数布监察,如遂不敢自专,尚感如芒在背,忧惕焦灼,惟恐横祸自生。想当年意气风发,如何得哉!今日诚天壤之别,念昔实感至也!翘首顾目,泪下之所不觉,犹惮耳目之奸徒,常窥在侧,至情所不能露,可谓困焉!然则袁绍之暴政日久,感同遂者,百石之卿,不可胜数,皆惮诸地之名门望族,声望式微,不足抗于袁氏也。兄若提兵前来,则临途郡县,或揭竿而起,逐杀其守令之吏;或箪食壶浆,恭迎兄吊民伐罪。况袁绍c曹操c刘表三者,具雄踞一方之磐侯也,今自相争斗,兄之起兵,必可收卞庄刺虎之效。兵贵神速,稍纵即逝,兄当慎察此腹心之言。” 马腾大军既发,至于扶风。马腾遥见城中烟气全无,不胜异之。复有哨马探闻城南有军马数千匹,四下无人;城北有粮秣二十囷,马超曰:“此必韩遂先以战马相馈,以祛吾军远来之忧;以粮秣相赠,以除吾军乏食之虑。”腾乃令破虏将军杨任c镇军将军边章二人,各领步卒百人,役夫千人往取之。 岂料边章c杨任二人方至,城中忽然杀出两支彪军,将二将并其徒众尽皆捕俘入城而去。杨任c边章二人素无战心,既遇其围,惶恐不知所措;马腾等安居门下,亦一时错愕,不及驰援。马超见为韩遂所欺,大怒,令左右搭起云梯,便欲攻城。岂料城上忽然白旗摇动,韩遂引数十亲随,被葛衣,拄拐杖而出曰:“寿成吾兄息怒!遂见尔等远道而来,乃特备薄酒,与城中恭候二君。复恐寿成疑此间有谋,不敢来应,乃专奉厚礼,置于城外。然则袁绍之属吏日夜拘押,不得已归其财礼。今为表至诚之心,特斩监军之首级,以奉与兄。”言讫,与城上掷出二首级。马腾令左右收来观之,正是边章c杨任二人之首,不觉大惊。那韩遂于城上旋其面目,戟指骂曰:“天下之祸,皆因汝等类者所起。幸得袁曹两家休兵罢战,天下万民,休养生息,汝不念昔日贾文和放汝一条生路,偏来搦战,遂虽与汝有义兄弟之谊,然一人之情,安能与天下比焉?况汝或恃强硬攻,枭遂之首,则无可念者,然欲引诱终志之臣,欺瞒守恒之吏,而遂虽可倒戈归降,城中万民,亦不能容也!张郃c贾诩,朝发北海,暮抵冯翊,遂安居城内,可谓指日可待。汝十日之内,不能破城,必为吾等所灭。妻子女眷,沦为奴婢之用;能臣猛将,谪发漠北之戍。三族男丁,期年必夷;九泉之冢,挫骨扬灰。”马腾大怒,乃令左右即可攻城。姜维谏曰:“主公远来疲敝,韩遂以逸待劳,不可擅攻。”马腾曰:“区区咸阳小城,何足道哉!吾麾下雄兵二十万,虽蚁附而攻,亦足以荡平此隅。”乃令军士与空地上装起云梯百余架,冲锤数十台,便欲攻城。欲知袁军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堪忠烈阎行苦肉诈降 论远谋郝昭反间平祸 韩遂见城下马腾声势浩大,心中亦恐,乃退下城楼,语监军郝昭曰:“马腾左右徒众二十万人,骑卒五万有余,咸阳锱铢之地,当如何应对?”郝昭笑曰:“方以其细微之城,乃便不失之也。力分则弱,力合则强。若洛阳c长安者,天下皆目为坚城,方圆百里,兵力分而御之,敌必攻其一处,而不知其所往,实则不能具备,反而难守。咸阳小城,彼虽有百万之众,亦难具施,岂不利焉?”乃令左右以火油倾泻而下,以火箭燃之。一时城下如赤焰炼狱之地,冲锤c云梯,皆烟灭祝融之手。 马腾含恨而退,去咸阳十里下寨。旦日,令左右作吕公车,皆以湿泥覆之,火矢不能透。郝昭c韩遂见之,乃令左右以檑木c房椽,系于绳上,抛下砸毁。腾既令左右以牛马之皮加于其上,乃取其柔韧之利也。郝昭乃令城中抛下棉絮c麻绳,绞其车轮;待其既定,以神臂弩挟铁镞射之,挡者披靡。腾令左右掘地道而攻,郝昭乃令其掘子军亦于城内掘开地道数十条,焚狼烟熏之。如是者旬日,腾每以冥思之得,而为郝昭所破。其子马超乃曰:“不若求援曹公,以益其势。”腾对曰:“恐不可也。操新聘其女,不及归宁,何能交兵哉?”马超欲逆马腾之威,乃对曰:“今日之事,无法可想。若袁绍大军发至,恐不可为。操能来助,固然甚佳,不能来,则相机而退。”腾怒曰:“进亦出于汝谋,退亦发于汝口!止一咸阳城耳,虽分兵围困,一月亦可下,何足言退,安有面目见三军哉!”超见其受其所激,乃令左右修书求援。忽闻账外一人大喝曰:“此远水近火之谋也。吾有一计在此,可保主公五日之内,可破此城。”腾大喜,视之,乃韩遂旧部阎行也。行曰:“韩遂以诈降之诡谋欺主公,主公亦可同策反施。若蒙主公幸信,行当伪降韩遂,夜间举火为号,大开四门以应。”马腾踌躇顿足,一时不敢应,却闻马岱曰:“此壮烈之谋也!”行乃曰:“行亦知本韩遂之旧部,不免为瓜田李下之举,而亦无吴起杀妻c乐羊捐子之机,主公必不敢信。然则遂既反出西凉,独其一身之荣禄,行亦绝其君臣之义也。行若有贰,则身被万剐,凌迟而后死。”马腾乃允之。行乃曰:“如是,请黥行之面,以取其信。”言讫,以掌中短刀自割其颊,鲜血满颈,刃入肉中,筋脉俱断,声如裂帛,左右无不为之闭目,行独瞠目自持,神色如常。腾惊诧惧怖,私谓马超曰:“管仲谓桓公曰,竖刁易牙开方三人者,舍其身c其子c其族以侍桓公。能舍此三物者,可谓欲大吞天,无所不敢为也。今阎行自剖其面,而略无惮色,恐有非念。”马岱曰:“不然。虽有竖刁群宵之鉴,胡无豫让漆身吞炭c斩衣三跃之人乎?且行本草莽匹夫,行事常慕朱家c郭解之遗风,无殊异之心,主公不必忧虑。”阎行既止其血,三叩而退,曰:“待城中火起,主公可乘势攻城,行必赚开城门以应。” 阎行乃去其铠甲大刀,被葛衣,乘无鞍之马,飞驰城下呼曰:“吾阎行者,文约之旧部也。马腾暴虐无常,任人唯亲,行以细事逆之,无故受此黥刑,特来投奔。”韩遂欲放其入城,复恐郝昭见责,乃令左右先飞马禀昭,乃得入之。既如,遂与行复见,未言军务,止叙旧情。见阎行伤势犹甚,乃令延入驿馆,令军医调治。 郝昭匿屏风之外,问韩遂曰:“此人若何?”韩遂曰:“本文约之旧部也。昔日韩遂之归也,行不肯轻折其节,乃与部众投曹操而去,操亦多谋者,使其旧部皆从马腾麾下,恐上羞下惭,相见无欢。阎行刚烈者也,常谓左右可杀不可辱之道。然私交事小,合战事大,遂不敢轻为其陈言。阎行既自高其节,谋逆之事,恐不屑所为,若见辱于马腾,或引剑自绝,或抗命出逃,皆如遂所料,然刑毕而后亡反,非可期也。况今马腾兵困城下,士气颓疲,行当竭力兴之,不当反。然则马腾乖僻专横,阎行怒极而反,亦未尝不可。祁奚之世,往不可追,遂愚钝,不敢妄言。”郝昭曰:“以其忠烈之性,若两军甫合,便来投奔,自是真心。今鏖兵已久,未必可倾心托之。然则若彼诚心来降,而吾等慢待,恐寒天下卿士之心。” 韩遂乃问曰:“遂有一计在此。遂当阳厚遇阎行,令士卒吏民具知之,必传于马腾之耳;阴择一容貌酷肖者,斩其首级,秘送马腾。如是者虽诚心来投,天下无可议言;抑或诈降用谋,则腾必意识破其中之计,皆必不为所动。如此则才俊可留,马腾可破。”郝昭大喜,谓韩遂曰:“昭见此人身长八尺,膀阔腰圆,所谋虽其诈降,亦恩威并施,获其真心。文约此谋,可谓妙极。旦日文约可引其遍观四门,以荣其名。阎行有勇无谋之匹夫也,若故示以羸卒老弱之辈,恐弄巧成拙,失其战心。士卒切不可调换。” 旦日,遂乃令阎行与之并肩,行于四门,察守备之诸物,以示其心不设防之念。遂亲除其金丝软铠,并腰悬之剑赐之。行拜谢致恩。城上城下,睹之具切。入夜,乃择囚徒一人,于面上黥之若然,割其首级,择一智勇兼备之士,缒下城送往马腾营中。腾见其首,顿足谓马超曰:“惜哉!惜哉!”马超反诘曰:“父王必以为阎行尽忠而陨乎?超观其面容,不尽如前。其若当真投贼,以此伪谋之计脱身,岂不可恨?况阎行若死,韩贼必隐匿其讯,夜间举火如常,以诱父王,何以特以其首来示威乎?”腾疑虑复生。 阎行见韩遂礼遇,未动以色,行事如常。旦日夜中,阎行见韩遂不复监之,瞥四下无人之际,阴入厩中,放起火来。粮秣具焚,千马齐鸣,一时城中大乱。行复夺枪乘马,驰至西门,杀散守门戍卒,放火为号。郝昭闻听城中大乱,太息曰:“阎行果然不肯归降,非杀之不可矣!”乃令军士各守其职,有敢乱奔乱呼者斩;令城中百姓,挟水救火,令左右卫士,往南门擒阎行而去。韩遂叩首曰:“阎行忠耿之才也,当怜其上古之义,伏惟不必诛之。先日之首,腾必疑之。马腾亦不能信之。”郝昭亦爱才者,乃令左右卫士,勿下死力。马腾望见城中火起,一时踌躇未定。马岱曰:“阎行必未死也!前日之首,欲离间主公与行耳;城上赐铠遗剑者,阳谋也。阎行虽受其馈,矢念未移,今主公若速杀入城中,则咸阳可破。兵贵神速,尚请速战!”马腾有心出战,复闻马超阻之曰:“父王莫从马岱之乱谋!阎行此人,心神不一,此里应外合之谋也。主公若入城中,行必骤悬其吊桥,笼其城门,如是者父王陷于四战之地,虽贲c育复生,不能救也。” 阎行见左右袁兵渐众,左冲右突,但不见马腾来援,知前日城上之游,崩解其心,乃太息曰:“临谋而畏,见离而隙,马寿成非足以辅成者焉!”乃单骑脱出,袁军数十骑出城逐之。 行奔至马腾阵前,大呼求援,腾令三军禁闭营门,不得出战。阎行飞驰之际,控弦而射,袁军应声而倒,矢尽方余数骑,行反身策马战之,具搠于马下,以为必得马腾之信也。腾见之不忍,方欲改言,却闻马超曰:“军令如山,焉可逆之?何况阎行或受韩遂逆诱,居心叵测,倘若做荆轲之刺,则无法可想。此数十人者,盖于其自毁面目者同,皆苦肉计也,不可信。” 阎行苦求半刻,西凉军营门犹禁闭如常,心灰气冷,拨马往东而走。方出十余里,登于阜上,猝然望见夜色之中,火光点点,连绵一条,如若长龙,恐是袁军前来,大惊失色,拨马便走。那边袁军望见高坡之上,一骑倏忽而退,恐是西凉军斥候,急报主将袁谭。原是马腾寇边,绍亦轻之,张郃c徐晃之将,皆在烽临之边地;乃自邺城中发兵,令太子袁谭为都督,赵云c吕威璜为正副先锋,司马朗c崔琰为军师,驰往救应。冀中之戍卒,闲散已久,而袁谭c司马朗c崔琰,具不知兵者,如是大军滞钝,十余日乃临咸阳。袁谭闻之,急令帐下马延c张剀各引二百骑兵,务必杀之。 阎行见袁军杀来,恐马力已衰,不足远遁,只得翻身来战。行以一敌二,战了三十余合,尚在上风,卖个破绽,一枪将张剀刺于马下,马延踝间亦中一枪,拖枪败走。张剀c马延皆勇猛之将,一死一伤,袁谭大惊失色,谓司马朗曰:“谭初领大军,逢遭此厄,岂不恨哉!”乃令先锋赵云出战。赵云与阎行战了七十余合,行苦战已久,大喝一声,挺枪便刺,怎奈人困马乏,为赵云挑落马下,死于乱军之中。惜哉!后人感念阎行功败垂成,见疑于主,有诗叹曰: 百战英名尽随萍,一朝折戟堕恒溟。 甘效豫让何足道,能分公私堪士倾。 肯捐忠魂为弃众,何尝得虑己身荣。 瘴林丛中独木秀,后世多少隽杰崇。 欲知马腾三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斩赵云妙才扬威 襄角宿本初陨落 袁谭既闻敌将伏诛,惊惧之气方平,谓左右曰:“此人以一敌百,犹且不避。诚勇略之将也,不可不厚葬之。” 却说超虽用阎行之谋,实则断不信之,私令左右修书,求援曹操。太傅满宠曰:“今公主节尚在彼手,倘主公意气用事,恐不利也。”操大笑曰:“伯宁多虑也!袁绍与孤,相识多年,虽奸戾之徒,不足谓曰残。其性本自高者,断不以妇孺为质。况与袁绍分崩,终有一日,今藉马氏之手除之,岂不妙哉?况今止以野战相援,退其外围之众,取城与否,尽在马腾一人,则于义无妨。且孤闻马超心怀不轨,欲弑父自代,则其三军分崩,时日未远也。”谋臣多然其论。操遂令夏侯渊为都督,诸葛亮c满宠为军师,引兵五万北上援之。 袁谭大军始至,马腾畏惧城内内外夹攻之恐,退兵去城一舍之地下寨。是夜马岱谏马腾曰:“袁谭远道而来,必因其精锐入城整顿,而使大军戍其营中。而城中之众见得援军,自然懈怠。若能乘夜袭之,是若以刀割马尾也,其后虽长,群龙无首,必可一战而定。”岂料那边袁谭亦谓司马朗曰:“马腾虽惧,而去城三十里下寨,此必以为万全也。而吾等长途跋涉,其必以为吾等疲兵不堪复战。若能乘夜劫营,则可收出其不意之效。”一更之际,马超c赵云二将皆引其部众,豪宴而后发。 是夜暴雪骤发,风声呼啸,五十步内,不辨牛马。马超方越一岭,望见前边人影闪烁,只道本部军马,乃呼曰:“汝等安敢不尊号令,独出众而前,欲夺首功乎?”对面袁军听得其音有异,乃伪曰:“吾等皆杨秋之部也。”马超策马近前,欲加斥责。猝然窜出一将,正是马延,乘其无备,挥枪直取马超。超急侧身闪避,抬手一枪,将马延挑于马下。袁军轰然而乱。风雪愈紧,超左右皆散,止数百亲兵随之,于袁军中豕突而前,大小将校,皆莫能当之。俄而见一白盔白甲之将,战数十合不分胜负,始知其为赵云也。两枪相交,雪映银光,如若白龙厮斗。复斗了百二十合,两人高下相当,然则马超毕竟兵少,须臾为袁军所围。方焦急间,只见袁军后阵大乱,袁军副帅吕威璜方指挥左右,俄而为一人从后一刀斩为两段。超孰视之,乃马岱也。马岱曰:“吾恐兄此来不利,故特引本部相随于后,非命而动,主公莫望!”当下马超与马岱合兵一处,仓促退走。赵云见左右死伤甚重,亦不敢追。 却说马超既归,见营外新起营十余处,盘桓连亘,如若北斗七星之势,惊异未定。方恍惚间,马腾乃出本阵迎之,指新营谓马超曰:“曹军至矣!吾等大事可为也。”超阳贺喜,退而谓亲信曰:“观马腾之色,欲假曹军之手,而收其军权也。且程银c侯选之辈,皆若风中蒹葭,无所定向,当作何谋?”左右曰:“今曹军既来,不若用驱虎吞狼之计,待袁兵败之,则其亦疲,咸阳指日可下。若曹军侥幸得胜,则其死伤甚重,亦不能阻将军逐杀马腾之谋也。”超称善,乃入曹军之寨,叩首而后曰:“袁绍为臣无道,犯上自专,欲效郑伯之贼王入肩之故事。使袁绍为庄公,则彼先锋之将为祝聃也!伏惟将军能挫其锐气,以雪三军之耻!”夏侯渊摇首曰:“吾闻袁绍左右,颜良c文丑,力敌万人,皆有斩神诛鬼之勇;张郃c高览次之,而后张辽c徐晃c庞德c华雄之辈,皆万夫莫敌。赵云者,无名小辈耳,何足劳心?”乃问诸曹将曰:“谁肯出战?”横野将军晏明出众曰:“末将愿往!”明策马而出,与赵云战了六七合,为赵云一枪挑于马下。晏明族兄晏腾大怒出马,战无三合,亦为云所诛。夏侯渊怒之,乃谓马超曰:“诚非虚言也,吾必亲往!” 夏侯渊持青龙偃月刀,跨赤烈飞电马,喝道:“沛国谯郡夏侯渊在此,汝何许人也?”那边赵云见其疏忽,策马近前,语曰:“吾乃常山赵”言未讫,一枪刺出。只见夏侯渊仰面便倒,赵云朗声大笑,正欲走时,却见夏侯渊翻身复起。若寻常将校,唯死乃尔;然则夏侯渊海内知名,见袭既至,一个镫里藏身闪过。赵云羞怒间加,竭力斗之,夏侯渊从容应对。战了二十余合,渊奋起神勇,一刀将赵云剁为两段。勇哉!智哉!后人有诗赞曰: 秦墟三军兴,鏖战百气凌。 神兵须臾至,落鸿尚未行。 威风不怒起,豪气瀚海平。 寡义必自毙,喋血封劣名。 赵云既死,余众皆一哄而散。袁谭闻两先锋皆死,心中复恐,乃令三军退入城内。郝昭力谏曰:“太子且屯于城外,可为掎角之势,曹军不敢轻之。若具内于城中,使其有善谋者截断后路,则皆若瓮中之鳖也。”谭惊惧之心稍稍退,乃复从其议。 且说邺城之中,袁绍信步庭中,忽见竹柏之后,有二老叟凭虚凌立。绍异之,乃移步近之。二叟曰:“汝袁本初固非此地之主,天侯之位,尚虚以待。汝从者田丰,亦当为霄中之仆。”绍惊诧,欲复问时,二老叟倏而不见,绍惊厥而仆。既醒,肢不能动,体不能曲,止头颈尚可动,乃传田丰c沮授二人入。有顷,沮授奉笏而入,绍失色曰:“田丰为何不至?”沮授曰:“主公恕罪!田元皓病卧榻间,不能自起,故而未至。”绍乃具言二叟之故,问曰:“此吉凶若何?孤闻沮卿善观星之术,尝有异焉?”沮授垂泪叩首曰:“微臣不敢避言!臣昨日观星,见角宿晦暗,悖于常时。然此间天道,亦不足论。主公春秋方盛,诚能安养,必有大为。”绍黯然曰:“角宿者,诸星之首也。此孤之天命至矣,非人力可为。恐孤既没,河北分崩,基业毁于一旦。”沮授痛哭曰:“焉得至于此地!授虽肝脑涂地,亦必毕主公之志也!”绍曰:“今袁谭引兵在外,孤没后,不可发丧,使其徐归而后可。”沮授曰:“主公可急调张郃,令其引轻军倍道兼程,往营中代之,而使太子火速反邺。不然,恐有异动。”绍乃曰:“孤观三子袁尚,文武兼备,才在袁谭之上。或可先使其代政,待袁谭既归,缓复其位。”沮授不及回话,黄门杨阜抢步上前,叩首谓袁绍曰:“主公病深乎?观郑庄公之母,欲废长立友,乃得兄弟相残,吴国王僚c公子光相斗,亦不得善终。主公若爱显奕,则断不可授其政柄,不然河北必乱。”沮授等亦跪请曰:“王者不必有超群之才,而其必者乃取人之德。纣王武能巨鼎,文能赋诗,然则不免众叛亲离。高祖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横枪,然则能能取天下也。太子宽和冲平,有人君之雅量,但能总纲可也,何必躬屈细务之间乎?”绍乃旋其心意,谓授曰:“如是,则卿可具总其事。且遣宫内太医,谒疗右丞相田丰,使其善保有用之躯。袁谭既来,使孤不能延命,乃教之用兵可赖张郃,用政可赖沮授,有此二人,河北必不能亡于曹c刘之手。”授垂泪涕泣,跪伏榻侧曰:“主公何出此言!太子驰马而归,不过数日,主公善保贵体,慎勿动情。” 沮授等既退,乃谒田丰。丰瘫卧于床,谓授曰:“此数矣,非药石可以疗。且丰自观其星,当与主公掎角相隔,一臣一主,若北斗与北极焉。丰与主公因时际会,得蒙拔擢驽钝之躯,往来三十年,诚可谓白驹过隙也。主公若薨,曹操必罢兵,而刘表必起兵。汝可慎备淮州之务,不可懈怠。然曹操老谋深算,非刘表可比也,不可不备。三家之内,刘表穷兵黩武,任人自专,必然先灭。而后袁曹争雄,太子常怀妇人之仁,而乏枭杰之烈,胜败之数,非丰可以知之矣。汝曹且勉,冀操中折而后发,则或可期也。”沮授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何足虑之?但能上不愧主君之托,下不负万民之情,如是者可以谓仁矣,至于胜败之数,非吾等凡夫可谋也。张郃虽发,高览c庞德二将,具在寿春,刘表虽倾国而来,未必可得利也。”田丰复问绍之病态,乃太息曰:“主公中人之龄,何以至此焉!若南阳之不退,则天下或侥幸可得。今久战力疲,吾等耄耋之废,可谓败矣。”沮授亦恐袁熙c袁尚另有异谋,乃矫诏发旨命其二人往淮南c幽州监军。如是者数日,不及袁谭反邺,绍既诸病并发,薨于宫中,止五十三岁耳。俄而,丰亦不禄。呜呼!后人有诗吊田丰曰: 屏峦松柏兴,忠骨随主行。 政局清水鉴,谋策微风评。 伏榻思犹故,蛰居乾坤定。 中夜白龙去,曦时泰山倾。 操闻讯,乃太息曰:“本初者,孤之故友也,何以阴阳相隔哉!田元皓亦素仰其名,可谓国士。今襄星者,一日有二,岂不痛哉!悲哉!”以违制之名,乃令夏侯渊退兵。马腾亦欲退兵,却为马超所止。超曰:“袁绍多行不义,此天助之时,何必泥于古道乎!况袁绍既死,袁谭必反往奔丧,城下袁兵虽众,可谓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况晋文公有云,误良机者,盖与逆天之命略同。”诸将一时莫衷一是,不知所从。欲知三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钟士季扬威关中 马孟起谋逆授首 马腾见曹兵既退,心生畏惧,乃谓超曰:“居丧伐兵,大不吉也。昔吴之乘楚守制而伐之,而见大溃,前车可鉴。况吾等屯兵城下,旷日持久,强援既去。彼生力新来,更兼后继之道,不可断绝。今若一意用兵,恐不免士气倾颓,蒙遭不测。”马超早有取而代之之心,既闻此言,一声令下,两旁亲兵将马腾乱刀砍死。超乃旋面诸将,谓曰:“昔楚霸杀上将军宋义,以其逡巡不进,挫折三军锐气。况马腾以吾弟为质子,以吾臣为奴仆,揽权而怯,治兵而昏。乱世之道,无力既恶!恐其乱言外传与三军之中,惘惑士气,故不得已而效石厚也。”诸将虽不敢言,皆面有骇色。超复正色曰:“咸阳小城,旬日不能破之,折西凉之威风,盖实以马腾总心不坚,一人之罪。首恶既诛,余众不论,然今并力攻城,敢有通敌谋乱,不致力者,悉可从追先父与地下。”诸将惊惧,无不叩首联名署之。 却说张郃乍临咸阳,乘彼内乱之际,令拆卸民房,以补其城。须臾,细作报与马超弑父自立之务。韩遂与马腾相交多年,虽不复同主而侍,亦心中愤恨,乃谓张郃曰:“马超竖子,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取其权,可谓至奸至邪。今彼闻此讯,必然三军浮动,若能出战,一战可平。”张郃乃对曰:“是不必然。西凉士卒愚钝,不晓大义,但知饷厚遇丰耳。且西凉军皆施连坐之法,一人溃逃,一伍皆惩,故其遂数居厄间,不为吾等所破。超若以诡言欺三军,则或曰见刺而死,可为哀兵之气;或曰通敌而诛,可为摒奸之心。”韩遂曰:“如是当如何?”张郃曰:“断其粮道可也。吾念彼屯粮之所在,或为陈仓,或为汉兴。然汉兴四面无屏,人手稀疏,且细作往来出入,不尝有碍。陈仓南临河,北临陇山,可谓险塞。吾等但坚守不出,令长安钟繇c华雄袭取陈仓,待彼粮尽退兵,必可取其首级。” 钟繇既得其命,乃点起两万兵马,令华雄为先锋,乘夜出城,直奔陈仓而去。钟会乃谓其父曰:“陈仓天下雄关,恐非强攻所能克也。”钟繇乃问曰:“不然以汝之见,当如何取之?”会对曰:“父可佯败而退,会当引偏师抄其西路,以劫夺彼粮草,易服而入。”繇善之。 会乃令其兵众三千,作流民装束,溯河而上,昼伏夜出,去陈仓二十余里而驻果然望见梁兴引押粮兵五千,会乃引其众劫道求赈。梁兴闻有流民劫道,乃谓左右曰:“此等犯上作乱之徒,安能纵之!”乃令左右策马佯驰驱散。会乃令左右且退且弃,金银细软之物,遗诸满途,西凉兵尽皆弃去刀枪,一哄而上,梁兴喝止不住。是时华雄猝从其后杀出直取梁兴。兴回身迎战,只斗了合,为华雄一刀砍下马来。会乃令左右翻身截杀,西凉兵失了主将,纷纷弃甲抛戈,四散哄逃。钟会不及追之,即令左右着彼铠甲,押运粮秣,直奔陈仓而去。 城上守将杨秋望见西凉兵来,不复问讯,径开门纳之。钟会c华雄闯进城中,四下放起火来。杨秋大惊,慌忙领左右亲兵下城,乃度曰:“粮秣见焚,虽能侥幸逃得性命,恐亦不能为马超所容,不若投袁绍而去。”正撞见钟会,慌忙下马投降。钟会口中称善,忽然策马近前,手起一枪,将杨秋刺死。华雄惊曰:“彼既已降,既同盟之众也,何故杀之?”会曰:“此等小人,不知名节者为何物。今迫于形势,恐未必真心来投,他日事急,亦投曹操c刘表而去。宁隐遗后患,不若斩草除根。况此人智勇双无,何足用之?况西凉兵豺狼之心,公犹记其逐杀流民乎?不足恕之。”即刻打开东门,放入钟繇,引军救火,出榜安民。会乃专择西凉军羸弱者一百人,悉数割其两手双耳,令其往咸阳告马超而去。 超闻陈仓陷落,大惊谓左右曰:“陈仓者,吾之咽喉也,况其间屯粮秣无数,今当速退!”姜维谏曰:“此袁军畏惧之兆也。非然,必秘锁消息,以待吾等不察。今日遣人放训,足见其投鼠忌器之态,期主公仓促而退。”超急问之,维对曰:“主公不可慌乱。若袁军蹑尾来逐,恐吾军殆矣。况进军气盛,退军气衰,不可同日而语。可先令前军退于后军之后,其后中军复退于前军之后,如是者迭却,彼必不敢来追。若三军具动,则军心必乱,一溃千里。”超怒曰:“今营中之粮,不足旬日之靡费。若汝所动,则士卒具为冻馁之枯骨也。”姜维曰:“主公若缓退,待袁军来追,弃其深沟大壑,战于平地之上,则胜负之论,不可期也。使主公能一战大捷,则可期挟威反击,掠于乡野之间,不愁粮秣之属。使主公能胜败参半,则可从容而退,威慑敌胆。使主公不幸不利,则犹可全伍而从,不至仓皇。若急退,则为其乘隙追杀,恐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且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使主公能离间彼君臣,则半数之胜,可至七分。维自当运筹此间,作管仲c陈平之请:尚请主公勿爱金银绢帛之物。”马超思虑再三,乃从姜维之策。 郝昭见马超退兵,乃请于张郃曰:“今贼陷于困顿也!若能出城追杀,必可一战而定。”郃未从其请,反令游骑四出,坚壁清野。昭乃问曰:“都督何必怯弱至此哉?昭力请出战,胜则为都督之功,败则为郝昭之罪!”张郃摇首曰:“伯道固然笼城之名将,然尚不晓出击之极意。彼马超虽然粮断,而不至于溃者,必有高士弼之。迭次而退者,孙膑谓曰聭也,欲诱敌者也。且夫从遗者易,锋合者难,必胥然候之,以后发制人,先发者制于人之道也。何况马超军粮将尽,貌优柔而内焦躁,郃何必遂其愿乎!”乃令出城修石垣一座,去其十里。超每日缓退,郃每日缓进,不与之战。超大焦躁,乃谓姜维曰:“皆从汝之好计!今旬日临近,张郃犹不来攻,岂不坐视穷途乎!”维曰:“主公不可轻动!维已遣使于邺中传谣,谓张郃与主公私通。彼欲清其嫌疑,则必尽力来攻,是时主公可以破之。”袁谭朝政既退,闻后宫议论曰:“张郃手握重兵,断敌粮道,然则迟迟不敢出战。恐其心中所虑,养寇自重也。昔日韩信转战四方,莫可比荣者焉,然则一时心软,不听蒯通忠言,终为高祖无罪而诛。白起声名显赫,用兵如神,然则长平战定,天下诸秦者,可谓势在必得也,遂离弃起,饮恨而亡。张郃熟读百家之论,安能不知此间之道乎?恐马超此来,必得全身而退。”谭惧恐,怒斥散诸人。然则其固年少,起卧悸然,碍张郃顾命之臣,不敢加一言于其上。每日既退,不免偶则絮絮怨言于左右。少保杜幾闻之,乃谏曰:“兵家曰,国使勿来,军使勿往,所以断气也,而后可胜。”谭乃止。数日,宠臣陈震乃谓袁谭曰:“张郃功高震主,况先王新薨,彼若有不臣之心,则事难为矣。何况天下动荡,能者欲混迹公爵之位,跻身王侯之间,何其易耳!主公不若使可信之将代之,以观其变。”谭不知胡应。会辛毗长女c女官辛宪英在厢中侍读,闻陈震谮害之言,出室谏袁谭曰:“陈震徒立七庙之下,不识忠义者为何物,可杀!张隽z若生反心,何必弃淮州之故部,代陛下从于陇西之间,何不提兵之上,直取邺城?况彼妻儿俱在邺城之内,主公不能善加抚恤,反纵此等妄论蜚传内外,岂不令将士寒心乎?”袁谭愕然而醒,乃斥退陈震。 马超日渐焦躁,更兼忌姜维者,见姜维用钱如水,每日谮之。超终按捺不住,乃谓中军曰:“吾等可先退,令前军c后军随后从之殿后,准予便宜用事。”乘夜拔营而走。细作报与张郃。郃大喜,谓左右诸将曰:“此所谓气动也。两军相交,先动者败。今番必杀马超。”乃令郝昭总领大军,拔营追击,自引两千轻骑,抄小径绕于马超阵前,郝昭曰:“马超虽溃,余威犹在,恐两千人少,不足卫都督之安。”张郃曰:“足矣。谋家用兵,在于精而约。声势浩大,超必受惊溃逃,不能遂吾志也。” 马超闻张郃引兵截于前路,乃令左右易道而行。俄而传骑报来,张郃左右惟千余人耳,超怒曰:“老革!此乃汝自寻死路,吾岂能令汝走脱焉!”乃与部将李堪各领五千兵马,直追而去。张郃望见马超前来,单骑与之战。二人斗了七八十合,张郃佯败而走,超等急追之。俄而张郃转入小路,失而不见。马超问土民曰:“此何处地径?”土民乃对曰:“此蛇盘岭也,出入惟此一条路耳。”超自恃兵多,乃令杀入追之。方引千余人入岭数百步,忽闻背后声如雷霆,撼天动地,顾盼之际,岭口已为张郃所堵死。马超见张郃左右亦不过数十人,乃谓左右曰:“彼金甲之将,张郃也。能杀之者,赏万金,封凉州王。”张郃复单骑来战,谓马超曰:“汝本无谋之徒,郃若用计杀汝,想必从于地府之中,亦不心服。然则汝父虽骄奢淫逸,终无大过,汝何故违逆人伦弑之?速来枪上领死!”马超催马来战。二人斗了一百余合,张郃一枪刺出,将马超戳个对穿,倒撞下马而死。李堪于岭外令军士扒开大石而入,兵卒冒矢石而为之,中箭坠石死者不计其数。既入,望见马超横尸当地,乃长叹一声,与余众尽投曹操而去。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凭诡谋伪龙幸得脱 决死战真士义殉国 袁绍既死,天下震动。早有行李细作,教刘表得知。上将军王威乃谓刘表曰:“袁绍横行纵是,螳臂当车,屈为人臣之列,数与帝胄相左。主公可乘势吊民伐罪,起兵北伐。且末将闻张郃方赴西凉而去,徐淮之地,必然空虚,主公可一战而定。袁谭竖子必不甘休,待袁军鼓噪而来,吾等可凭城而据,力挫其锐,如是则一雪南阳之前仇。良机转瞬即逝,主公切莫踟蹰。”给事中步骘反诘之曰:“兵动贵义,若袁绍尚在,足可战之。绍既新丧而伐之,则不免有逆古道。何况雅闻袁军既丰其禄,乃尽其职,见袁氏金帛之欺,念同仇旁室之德。恐主公出兵,必受哀兵之遏。”表一时不能决,乃问诸将之意。吕蒙c丁奉c陈到c朱桓之辈,皆少壮英勇果毅,无崇古之念,具多王威之意。关羽c黄忠c程普齿高之辈,皆与步骘之谋。 表有心引战,复见关羽c黄忠等宿将皆不与同,乃罢议而反。既退,庞统乃遣其亲信陈珪代其言于刘表曰:“诸将之陈情也,皆为其自身谋耳。与战者多后进之徒,抑或久戍之将,欲从此间谋功也。厌战者皆高位之徒,抑或文质之辈,胜不能迁其位,败则恐祸及身,故而逡巡痿痹。主公当为天下计,莫虑诸将群下所言。”此言正中刘表下怀。表乃令诸将具出,令周瑜引孙策旧部攻盱眙,文聘引董袭c黄祖攻庐江,余者皆随刘表大军攻寿春。 寿春守将高览,代张郃之御军于此,闻南方兵马躁动,急令传骑北上,禀告袁谭。谭乃欲令分兵防守诸城,静候援军。近臣皆以为分兵未妥,恐为刘表各个击破,谭曰:“孤当即调兵驰援,必可救之。”司马懿乃问曰:“无骨之人,安能活乎?无发肤者若何?”袁谭未解其意,乃对曰:“骨者固本之在,失之必死。发肤者其外之物,不必全之。”司马懿乃对曰:“民者,国之骨鲠;城者,国之发肤。故相持并守之论,主公可知之乎?”袁谭乃反问曰:“城者盘踞不移,当其为骨之用;民者流落不息,当其为发肤之用。何以仲达反其道言之乎?”乃对曰:“主公所视者表也,臣所言者里也。昔日韩之授上党与秦,其间民皆不能忍,乃逐其奸邪之吏,依赵而抗强秦。至于陈c吴之起义兵也,秦虽坐拥天下之城,莫不凭险倚锐,犹不免败军丧国者,是以失其民也。今主公令分兵守之,则三地皆不能完。而城中百姓无知,见戍卒稀少,必以为主公弃之于不顾,心生怨言,甚而反与外贼勾结,如此则祸莫可言也。不若合兵一处,专守寿春一路,待援军奔赴,转守为攻,如是必能耀先王之盛名。胜败兵家常事,无论自退邪?纵然失了两地,亦未必面上无光。待调集大兵,再夺便是。”袁谭乃从其论。 高览乃令两城守将吕旷c吕翔引其城中愿从者,奔赴寿春,合兵固守。文聘c周瑜二人,轻取其城。周瑜闻吕旷c吕翔引流民奔赴寿春,乃与程普计曰:“高览诚妇人之仁也。吾等可安插精细军士,潜入其中,必可赚开城门,以夺首功。”程普等皆称善。 诸将与刘表合兵一处,瑜乃具言其谋。是夜,果然城头放起火来,城上鼓噪声出,砍断铁索,撞开城门,吊桥轰然而落。表乃亲引大军,临其城下劝降曰:“袁谭竖子,非进取之贤君,唯守成之庸夫耳。其恐淮南去冀州尚远,鞭长莫及,已然令汝等具退。高览感念先君袁本初之恩德,忤逆袁谭之命,可谓进亦死,退亦死也。孤本汉室宗亲,继天下者,以外不作旁念,真命所归,汝等可速来投靠。故事各为其主,孤必一概不论,皆从汝等原职,有功者必累迁犒赏。寿春者袁术之故居所在,不祥之地,边务废弛,汝等安能负隅顽抗哉?顺天知命,在此间矣。”乃令阵中闪出一片空坪,列席酒肉金帛之物以诱之。那边关羽c太史慈引军强攻,城上虽妇孺苍鬓之众,亦传檑运石,无一怯弱退避者,城下矢雨交织,吼声连连。惟刘表本阵中灯火通明,酒肉之气可凭,金银之光可鉴。 高览令军士救火,分兵堵住城门。吕翔略一思酌,秘谓高览曰:“今敌众恃强而骄,正可乘之机也。翔愿出城诈降,以取刘表之首级。惟其形迹可疑,恐三军必以翔见事可危,往其处诚心倒戈,则翔不及出城,必为肉泥也。然则若为众人所知,恐此间不免有刘表细作,则计不可为也。”高览乃援其手曰:“将军为袁将多年,安能有疑它之念乎?待吾亲送汝一程!”言讫,抄起大斧,佯怒曰:“竖子吕翔,安敢谋反乎?”吕翔乘势抢过一匹座马,急趋而出,高览一路追杀,直至城门,见城外矢雨交杂,嗟然而退,口中犹怒骂不止。 吕翔一路策马狂奔,至刘表阵前百余步,刘表左右大喊曰:“止步!”吕翔驱驰稍缓,乃拔腰间之剑于地,并投其盔甲,以示无贰心之谋。表见袁军肯有来降者,左右又识得吕翔乃一员上将,遂欲奉为上宾,以待其众多来投诚,亲下辇迎之。周泰恐有失,侍立其后。吕翔于踏陛之处,使刘军侍卫搜查其身,自发中至靴内,并无兵刃,乃从容而入。待与刘表相去五六步之遥,吕翔猝然从口中吐出一枚断簇,右手甩动处,迅疾若弦出之矢,直射刘表面门。表大惊失色,慌乱中抬手一挡,登时左手掌心洞穿,血流满地,那簇余势未消,正中刘表左眼,当即倒地惨叫,血流满目。周泰怒吼一声,拔出腰刀,直扑吕翔,翔赤手招架,只斗了一合,便为周泰一刀砍倒,为左右侍卫砍为肉泥。 刘表虽然横尸当地,左右略无慌乱之情,周泰收刀回鞘,跪于辇侧曰:“吕翔诚诈降也,代身者为其所杀。”辇厢中转出一人,乃真刘表也,环顾四下,语左右曰:“果然如军师所料。吕翔本袁军宿将,诚肯轻降乎?高览此计,未免太拙。然则虽百密之间,有此一疏,非有此代身者,孤大计皆烟销耳。”原是周瑜多谋,恐袁军于阵前效荆轲之谋,诈降行刺,故而特使一从者被刘表服饰遇之。 城下攻城益急,吕旷见刘军不退,知其弟之谋未遂,乃引三百本部军马,自城上缒下,步行杀入敌阵,砍翻云梯,焚毁云楼。那边文聘方指挥攻城车上城,望见吕旷,乃引左右十余人杀来,战了七八合,将吕旷搠死。高览之从弟高柔曰:“城且破矣,柔自当坚守此间,兄可引兵自西门杀出,曲攻刘表本阵。”高览乃乘其黑云鬓,手持朱雀斧,引其本部巨斧骑千余人,径自从西门溃围而走,绕过城下,直扑刘表本阵。 表乃令关羽c太史慈二将,左右夹攻,围住高览厮杀。其时高览年且六十,暮然老叟耳,然既决心一死,则神威凛然,英锐不减当年。关羽c太史慈既据不败之地,断无决死之理,三人缠斗一处,刀斧相交,声如雷霆。后人有诗证曰: 英主神封魂气腾,砥柱坚守战意澎。 白须卷涌凛然起,乌骓嘶鸣知绝征。 百战朱雀炽风劲,决死护国捐此生。 血染金甲意未更,豪气横绝天地中。 三人战了百余合,览渐不支。其族弟高平c高槐亦从城中溃围杀出,以壮高览声势。高平撞见文聘,战了十余合,为聘刺于马下;高槐驰至刘表本阵前百余步,为黄忠一箭射杀。高览见二弟身死,怒骂曰:“高氏一族,纵下于九泉,概不恕尔等寇民之罪也!”时览亦中两枪一刀,复战了十余合,力尽坠马而死。 城中高柔据守郡府,为程普引白羽众攻破,与程普勉力战了合,普一矛将高柔戳死。高览c高柔既亡,刘表乃令大军入城,弃甲而降者前罪不论,袭杀军卒者抵命。方遣人整顿城池,收查府库时,斥候乃报城北三十里有袁军大举而来,主将乃庞德也。表方令左右登城备战,却闻袁军使者陈琳谒临。表具讯其意,陈琳乃曰:“昔日熊围为太子,善伯州犁而憎穿封戍,以伯州犁能曲意逢迎,而穿封戍刚直己见也。然则围之为君上,则逐伯州犁而犒穿封戍。其间义理,殿下自可知晓。琳此来别无它务,但以高览等各为其主,可谓终志未改,尚请礼遇其身。”表视诸葛瑾,瑾忖之而后曰:“孔璋之言极是。于此可安三军奋将之心,而显主公高节之德,有利而无害。”表乃曰:“如此,则汝可自提之而去。”陈琳复请曰:“此高将军殉国之所在,败于殿下之手,九泉之下,亦不伏诛。死国之卒,皆可谓士,不可不礼遇之。庶几能葬于此间,以示成败所存。”蒋琬立于其侧,乃斥曰:“汝安以为吾等不知先轸以棺椁塞门而破曹国之谋乎?汝等可具备丧幡棺椁之属于城外,而后退兵一舍之地,略无一兵一卒入城。棺椁具启,以示其空,如是可乎?”琳既允诺。刘表与蒋琬等计曰:“如此当未有可虑之患也。若断然拒之,徒使死者横尸荒野,恐为后世谓曰虐。”陈琳辄谢之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田子泰呼风唤雨 魏文长奇袭上庸 陈琳既归,庞德问其往来,琳乃具陈其事。德太息曰:“刘景升帐下亦有能臣矣!吾所以为此谋者,盖欲伏兵棺内,里应外合。今汝一并允诺,此谋废矣。”参军田畴,本乃方士出身,闻陈琳之禀,乃谓庞德曰:“文远不必忧虑,子泰另谋它处,当亦得此谋之用。如此如此。”德大喜,乃令田畴依计备之。 移时陈琳乃擎白幡于前,令部卒放下棺椁五百具徐退。刘表令斥候出城巡视,果然一舍之内,略无袁军营垒旗号。表乃引诸将出城,令军士奉殉死者入棺内。俄而风雨大作,雷电骤生。诸将多敬高览高节者,不肯隐忍偷生,乃皆下马,惟刘表跨坐的卢,引步三军之前。先是,伊籍善观马相,尝谓其主曰:“此马眼下生泪痕,恐于主不吉。”然表爱其神骏矫健,未以伊籍之言为意。是时的卢放声长嘶,四蹄攒动,表奋力稳住。太常顾雍总司宗庙礼仪,见军士躁然不安,恐有欲变之徒,乃谓曰:“《礼记》有云,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又云,君于士,既殡而往;为之赐,大敛焉。故主公能厚遇此间之众,不闻前生之善恶,可谓至德矣,上达于天,乃得上神之感念,故而雨之,何必慌乱!”言讫,忽然望见北面黑气缭绕,其间隐有金光闪动。俄而烟气平和,黑云渐至丧仪百余步前乃至。三军方错愕间,只闻的卢一声哀鸣,回身欲走,刘表几乎掀下马来,方欲怒斥之间,却见黑云之中走出一人,身修体硕,面容清峻,惟如死灰之色。将校虽有不识,刘表却惊出一身冷汗,此人正是袁绍。袁绍手擎招魂幡,语刘表曰:“故人相逢,曾不肯下马乎?”刘表汗毛倒竖,极力自持,方欲斥之,却闻袁绍大喝一声:“荆州刺史刘景升何在!”刘表昔年列于刺史之位,居于袁绍西园八校尉之下,是以每见之必行礼,今闻此言,不觉悚然。绍历数其罪曰:“汝纵容奸臣当道,残杀忠良之属,徐庶之伦,皆怀切骨之仇。每岁暴政,厄民水火之间,虽逢荒年,不肯少减其赋。趁丧用兵,不义之至。驭下无谋,不智之至。汝忝为汉室宗亲,出不能顺天知命,入不能善待士民,九泉之下,有何颜面来见孤!”三军尽皆愕然而畏。袁绍言既讫,黑烟复盛,上及云霄,倏尔不见。刘军上及刘表,下至兵卒,见袁绍鬼魂作祟,莫不畏惧,草草收拾残局,退回城内。田畴与其从者施法既毕,归报庞德刘表之窘态。德曰:“如此甚佳。然此不足以退之,非藉三军将士之力不可。” 是日清晨,德自引万余人携云梯c冲锤之物,预备攻城。刘表望见庞德大军装容整顿,兵强马壮,岂敢懈怠,一声令下,城上万弩齐发。岂料城下袁兵一哄而散,弃了云梯之物,转身便逃。庞德厉声喝止,犹是无用。有顷,德整顿三军,复来攻城。表观此番袁军止有数千人,气色虚浮,曾不如前,乃复令军士上城乱箭射退,袁军既遇乱箭,辄如故而逃。及暮,庞德复来攻城。部将陈到见庞德此番军士面有菜色,衣冠不整,枪矛殳戟物然混列,人数不满三千之众,乃谓刘表曰:“庞令明徒有虚名耳,今吾观之,必掣肘于监军之威,强来攻城,自寻死路。末将出城接战,必当大破之而后返。”费祎曰:“庞德从戎数十年,破马腾,击吕布,战曹操,抗群霄,可谓宿将矣。恐此间有诱敌之计,将军不可轻之。”到大笑曰:“文伟何必长他人威风乎?袁谭新兴之主,不肯信用旧臣,必使亲信为监军,如若赵葱之代廉颇,骑劫之代乐毅也。是以虽不知此,德身受其迫乃尔。”引其本部白毦众五千余人,出城应战。陈到一路驱驰,望见庞德左右步卒尽散,以为必胜。及近,见庞德骑卒两千人号为双戟骑者,呐喊杀来。庞德直取陈到,二人战了三二十合,庞德一戟砍落陈到手中枪,到大惊失色,回马而走。德引左右一路穷追,至于城下,刘军不及升起吊桥,已然为庞德闯入城内,中郎将宋忠拍马舞刀欲阻之,一合为庞德砍于马下,斩关落锁,袁军乘势杀入。 刘表方欲下城接战,却闻斥候报曰,城东c城西隐约望见火光一片,如若长龙,恐是袁军后续,接踵而来。表极目四望,城外火光星星点点,似疏实密,寿春城城下十里之地,皆有袁军旗号,隐约浮动。表大惊失色,此来乃乘袁绍新丧,远道跋涉,可谓悬军轻进,军粮恐不能支持一月,全恃胜仗所获。恐为袁军围困城中,则三军必哗,乃点齐军马,弃城便走,令大司马太史慈殿后。太史慈见刘表落荒而逃,与庞德战了七八十合,战意全无,亦转马而退。德乃驻兵城内,不复出城追击。及天明,刘表狂奔出数十里,始知城外灯火无数,惟虚兵耳。庞统乃慰之曰:“古之用兵,凡退必溃。彼庞德三退而不溃,亦足以谓之曰名将矣。今吾等虽班师,然前日之役,斩获无数。主公能总驭三军若此,得而未失,亦足以称也。况寿春本非主公所有,得而复失,不必谓曰不利。而庐江c盱眙之得,固为袁军之失,可称胜也。”三军之将,多然其言,表心乃安。 鲁肃见刘表得意忘形,乃谏曰:“袁绍本主公之同僚,今乘丧而攻,虽有所得,然终不免为清议所讨。以臣之见,不若与袁谭交好,重致悼仪,是而转攻曹操。曹操所在之川蜀,新收之地,其中余孽尚存,貌合而心反者皆可以为用。袁氏盘踞于此日久,得九而失三,恐终不免徒劳。袁谭初临其位,心中惶惶,亦必能从和议之论。”刘表乃曰:“南阳一战,可谓与袁氏结切骨之仇,议和之务,岂能轻成乎?况孤闻袁谭新得曹操之女,恐必合兵而来,焉能罢战乎?”鲁肃笑曰:“主公谬矣。国之交也,非若意气之争,所凭者利也。南阳之胜也,袁绍不过藉天时耳,若非曹操狡诈,与其决死一战,恐袁绍未必能全身而退也。至于翁婿之谊,惟空谈耳。昔日蔡侯为楚子之舅,而楚子灭之,甥舅若此,况外婿乎?袁谭虽有与曹操合兵进取之心,亦不能为之。须知远交近攻之道,在于既胜既得,每劳必酬。曹操属地,横亘江河之间,如屏如拒,若袁曹共手而进,则所得之地,必为曹操所得,而袁氏空为它人做嫁衣耳。烛之武所以能说退秦将,以秦远道而来,损身而利晋,故不为也。纵袁谭愚钝,其属不乏老谋者,必可阻之。”刘表乃称善,乃令尚书张昭北谒袁谭,以谋求和,间吊袁绍。期月而返,诚如鲁肃所言,袁谭欣然议和。 越数月,至于麦熟之时,骠骑将军魏延乃上书曰:“臣见三军将士,气皆平和,不复溺于胜败之间。若能引兵奇袭,必可致大胜焉。”刘表乃问曰:“汝若何向?”魏延乃曰:“臣有三计在此。上策乃直进汉中,操必不能设防,则巴蜀之地,一角崩断,其必不能久持。中策乃昔年袁术引兵所攻上庸之地,以其为曹军之咽喉腹地也,若一战破之,则主公亟可长驱直入,纵叩其腹心之地。下策乃攻汝南,以雷霆之势击曹仁之偏师,以得中原之地,直面袁曹两处。”庞统闻之乃曰:“上策太急,汉中去荆州数百里之遥,长途跋涉,必为曹军截断后路。下策亦不济,若得衮之地,则直面袁谭,不免兵锋所向,以一敌二,非智者所为。”刘表亦曰:“房陵已为陈宫所淹,今虽复城,民心倾颓,不足为屏。新城亦见袁术强攻攻破,守备空虚,此二城者皆为上庸之卫而不得也。然今秋收在即,恐不能复拨大军,为汝所动。”魏延慨然曰:“用兵在精不在多。况吾等秋收,彼亦与同,以寡击寡,可至必胜。且陈宫为清辞之士所诟,入蜀为牧,今上庸守将乃操子曹彰者,有勇无谋之将也。伏惟请万兵相随,延必使上庸城完璧而奉。”表乃令部将祖茂c蒋钦副之而行。 大军昼伏夜出,每夜衔枚勒口,辟通衢而取小径,辗转旬日乃至于上庸城外。延乃使三军集于阡陌之间,待上庸军民出城刈麦,辄易服间杂其内,乘隙入城。复修书云乡中野老,见士卒苦劳,乃令乡中闲散者挟牛酒以酬之,并与之共耕同业。曹军自然暗喜,未恐有谋。刘晔恐有奸细入城,劝曹彰严加察令。彰乃曰:“父王入川未久,民众转附而来,可谓至政。今能与来同割麦者,是以浅税之恩也,若横加劝阻,岂不冷落士民之心哉?”刘晔苦劝曰:“上庸之地,乃川中咽喉之地,或有倾微,罪莫大焉。不若清查府库之虚实,以辨奸党之有无。”乃问于小吏,俱查之,乃报曰:“微有不实,然不足责之。”曹彰乃谓刘晔曰:“汝可见否?若细作此来,或一作而去,大肆劫夺,或惟恐为人所觉,力免锱铢之异。贪者人之常也,不至于奸邪之道则不必苛求,此必乡民之所为也。”细作报与魏延,延闻之大喜,谓蒋钦c祖茂曰:“计有可成之期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察腹心郭奉孝巧离间 凭唇齿华子鱼涉险境 魏延乃令祖茂引杂兵一千,乱其装束,益其金帛,往阡陌之中纵马劫掠,若见曹兵出击,许败不许胜。曹彰闻谷稷多为其所夺,乃欲出城迎战。军师刘晔曰:“敌军止有千余之众,有违常理。恐欲疲公子之兵,而不肯决战也。此去必慎,若有伏兵,慎速回城,切不可贪恋粮秣,而入敌之彀。”曹彰口中喏喏,心大不以为然。 曹彰望见祖茂这边军容不整,旌旗凌乱,欲振本军士气,乃谓左右曰:“此山寇耳,所以悬刘贼之名者,欲狐假虎威也。”曹彰一马当先,直取祖茂,二人战了三合,祖茂不支退走,曹彰一路追击,茂令左右焚其皮铠,遗金银细软于途。曹彰见之,愈作其念,乃令左右勿拾。越五里之地,蒋钦引千余人杀出,截断曹彰退路,祖茂拨马而返,两面夹击,然皆为曹彰轻破之,所获旗角无数,既归,士卒皆齿冷刘晔之过慎,而激赏曹彰之勇略。细作报与魏延,延乃重赏二将,语曰:“此必可成也。” 延乃择十余精细军士,使部将陈应为首,扮作乡农之势,入城谓曹彰曰:“将军既逐彼乱贼之众,其心忿然,数为祸乡中,鼓噪以为乱。垂请将军出兵灭之,吾等当效犬马之劳。”曹彰甚爱子民,乃欲亲往战之,刘晔复谓之曰:“恐其为刘军之调虎离山之计也。彼山贼耳,可调拨兵革,使乡勇自行其义,何足劳此乎?”彰意独而去。 陈应见曹彰出城而去,心中暗喜。是夜一更,应引其从者于城中放火。此间所伏者皆数往来,捻熟城中虚实所在,火借风势,一时半城皆焦,刘晔慌忙令戍卒救火。魏延于城外望见火起,乘势引兵杀来,陈应等斩关落锁以迎之。刘晔见事已至此,只得放火烧了府库,引数十亲兵化装而走。曹彰为乡党所诒,往复田垄之间,不闻有绿林之属。及夜中望见上庸火起,知为其所谋,悔恨无以复加。中郎将田豫见此,谓曹彰曰:“如今可速退入巴中,待主公引大兵来援,以复得上庸。”彰怒曰:“失城而返,必为人所诟,虽父王赦吾失塞之责,亦不能除怯战之罪。今吾等尚有六千之众,若鼓噪而攻,彼未必能当。且吾观彼既用奇谋,兵众必寡,一鼓而攻之,事或可谋。”乃引军折回,围城欲战。刘表闻传骑报知上庸既得,语左右曰:“孤常以魏文长为空口之将,今置锥入囊,观之诚然大将之才。”乃令文聘为都督,关羽为先锋,入伐曹操。诸葛瑾等谏曰:“曹操诡猾,主公若不亲往,恐将士皆不能奋死而战,为其所谋。今上庸既破,曹军可谓首尾不能相顾,怀灭国倾覆之危,伏惟主公御驾亲征,必能振奋三军之气。”刘表先逢南阳之溃,复遭寿春之亡,已然惊弓之鸟,更兼近臣谄诱,乃谓左右曰:“孤本文质,更兼近日羸病交加,虽亲临矢石之间,尚不如一暮翁耳。况大将军文聘智勇兼备,如若古之乐毅c韩信,何足孤亲临乎?”众臣三请之而不得。 操既闻上庸已失,乃欲引兵东进,以救危局。陈群谏曰:“主公不可轻动。今入川未久,人心浮动,恐刘焉余党,实未贴服。若主公轻离此间,则不免受刘表蛊惑而动,川中必乱。”操乃反诘曰:“恐不然也。刘表属下亦多能谋之辈,所谓两路接应者,当口惠而实不至也。若彼众兴兵而起,孤既旋踵而反,可乘势一战而定之,岂不妙哉?”陈群乃正色曰:“川中乱久图治,乃民心之所向。若特欲激此间余众,岂不易乎?但以苛税暴政图之,而后必反。此若竭泽而渔,虽以一战之威,定三川之不廷,然则天下瞩目,必以主公为桀纣之属。”操惭然旋色复请曰:“如此,以长文之见当如何?”陈群乃曰:“上庸既为魏延袭取,料刘表必然引兵来援,若主公引兵野战,必旷日持久,忤逆民心。不若固守汉中,以退为进,引延刘表之粮道,待彼师老气衰,使曹仁自衮c豫南下,以收围魏救赵之德。刘表疲于奔命,其隙必见,可以徐图之也。”操然之,乃语诸谋士曰:“汉中守将夏侯渊,勇则勇矣,恐怕太勇,若刘表大军一战而惊,退还荆州,不能作长线之谋矣。汝等孰愿往监军,以遂行孤之略乎?”程昱应声而起。操乃令程昱引五百轻骑,星夜往汉中而去。复令传骑调还曹彰。却闻郭嘉曰:“公子以爱民而中伏,恐心必自艾。嘉有一谋在此,可转败为胜,以助三军雅兴。如此如此。”诸谋皆称善,操乃依计行之。 却说曹彰见郭嘉之信,令其于城外扎虚营处,每夜辗转其间,皆用刘表旗号。延初见之愕然,意为表电驰而至,乃遣传骑遇之。彰受郭嘉之令,既伏而杀之。曹彰每以精兵假刘军旗号,以老弱残卒加曹军旗号,小股夜袭,皆识破而阻。延亦锐,乃知其诈,戒诸军勿薄其营,伺其粮尽而退。如是者十余日,彰具禀郭嘉,嘉乃自度曰:“此计可成也。”乃令太仆华歆引其眷属,谒平北将军朱然c散骑常侍王朗。歆与朗初在扬州,时人并许之,交谊素善。然子朱绩数与延子魏昌相忤,由是然与延亦每持意相左。先是,延起家走卒之众,附诸韩玄而转刘表麾下,僚属皆默然无词,独王朗乃假卫律之故事讽于刘表之前,表因亦忌延。而其数立战功,常自夸耀,诸将皆不然之。朱然见华歆,歆乃谓之曰:“魏延已为曹公之客将矣!若其子尚在襄都,可速控羁捕之,先斩后奏。景升闻之,必不加责。彼魏延何德何能,为曹公授上将军之位,诚可谓东方朔言曰‘后来居上’,曹公所以取之,盖平添军卒数千耳,非用其一身之德与才。曹军上下,无不慕古义士之高德,见此无常之辈,岂不切齿愤恨!”复谓王朗曰:“景兴昔年与子鱼博曰延乃卫律之属,吾不信之,今日观之谬矣!歆劳苦功高,运筹调略,资与元勋可比。彼魏延一庸夫耳,以初临之将,授无匹之荣,窃叹曹公不识高祖所谓‘诸君徒能走兽耳之功狗,萧何乃发踪指示之功人’之论,卿士寒心!”二人皆会意,擒延三族见诸刘表之前,俱陈魏延谋反历历。刘表大怒,问二人讯安得知?皆惧不敢对。却闻华歆拾级而上,跪拜刘表面前曰:“那魏延已然与曹操暗合,微臣可为证之。”表乃曰:“汝本曹孟德之部属,所言岂可为信?汝本文臣,奈何与武将争荣邪?此必欲离间君臣之谊,诚可谓痴心妄想,推出去斩了!”华歆戟指仰天曰:“歆若欲游说离间,一人赴死足矣,何足累三族乎?”表闻讯大惊,乃令左右拖回中庭,使近臣知其情者察其逆旅。须臾而返,语刘表曰:“华歆昔年闻名淮扬,其妻妾子女,俱从扬名,安可冒代。”表辞色稍和,歆乃谓曰:“华歆昔年与景兴为至交,分仕二主,不敢相忘,以求万全。先日魏延与曹公暗通款曲,满朝皆应,歆独谓曹公曰:‘魏延故为韩玄之将,捐其故主而走,权可谓良禽择木而栖。然事有一二,无有三四,今复反叛,足可谓反复无常,主公纳之无益。’曹公不悦,歆已知无可逆也。且曹公用人,唯才是举,鸡鸣狗盗之徒,云集无数,所恃之长计,惟市井之所用。歆幼读经史子集之道,长学礼御射乐之艺,于此屠狗之辈不齿与共,乃特来投景兴,不敢复求出入殿堂之上,惟勉强度日耳。”刘表疑虑少褪,歆复曰:“诚然魏延列居臣位已久,华歆弃暗投明固新,新旧立见,其情不当。且军政要务,子鱼多与参赞,是以与武将争功,其言顺矣。然则昏君视务以其情,明主视务以其理。今公若不信,歆有一计在此,计若未就,甘受斧锧之合。公可令军士扮作两队,切勿声张,但分悬曹c刘旗号,逡巡城下,但观魏延应对。主公可急密令之,勿使延误,迟则必泄。”表乃令内宫使者传中旨,驰谕文聘依计而行。中旨者,不与诸臣议而发也。文聘见之,弃之于地,太息曰:“君臣猜忌,有甚于将相相抗之殆。魏延忠心耿耿,既见主公御旗,焉有加一矢之理?反是那曹军旗号所悬之众,不免受涂炭之苦。”然则惮使者催逼,被迫依计行事。 城上魏延望见城东c城西分列两旗,汹汹而来,只道曹彰故伎重演,乃令城内诸军,勿会曹军旗号者。城下执刘旗之兵卒,自以万全,优游嬉戏,越级而进;而执曹旗之兵卒莫不心中怀恨,怨主将弃其于必死之境。魏延只道曹彰故技重施,复望见刘旗之下,军卒汹涌,军马奔腾,而曹旗之下,葸然颓然,愈坚其念,待刘旗军士抵于城下,喝令一齐放箭。矢雨齐发,军卒无备,死伤甚重。文聘愕然,事起仓猝,宿备皆乱,急令鸣金收兵。监军黄祖乃谓文聘曰:“今仲业可心服焉?魏延谋反之情坐实。虽其昔年功高若何,一朝叛逆,乃为朝敌是也。”连夜报与刘表。朱然c朱绩父子闻之大喜,乃先擅杀了魏延一族三十余口,而后报刘表。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忠心空凭诸葛瑾谏主乏力 降尊屈贵曹子桓添翼谋功 御史大夫诸葛瑾闻朱绩父子无假节便宜之渥遇,而独断自专,先斩后奏,除其修冠摔于陛上,叩首大骂曰:“主公中计矣!今魏延虽无反心,大将在外而诛其三族,若古李陵讯绝于外而武帝诛其三族,不得不反也。朱然c朱绩二人为虎作伥,罪不容诛。华歆小人,挑拨上下之伦,若古之贲赫,是以求一身之荣,而致天下之辱,损天子之德,而及小人之利,亦当斩之以谢天下也。主公一日不决此三贼,瑾一日不下此陛!主公圣明,今岂可于庙堂之中,复朱云折槛之行?”言讫,叩首愈坚,血流满面。刘表方自踌躇,却闻华歆上前扶起诸葛瑾曰:“魏延罪已实证,御史何苦求其开脱,岂非令左右怀与之偕谋之忌乎?况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若魏延之属鲜德之人,若非杀一儆百,岂能治国安邦哉?且夫韩信c英布之流,皆自诩无罪,然其心若何,可谓匿然世人之眼,昭然君父之心。以主公之英名,微魏延之流,焉复有臣下妄断自专之为乎?”朱然等助其词曰:“诚然若此,此主公能谋善断,密诏吾等,伏惟御史善保贵体,可即起身。”诸葛瑾揪住华歆衽领,大骂曰:“华歆卑鄙无耻,是食主公之禄,而忠曹贼之事!主公不见昔年晋惠公杀丕郑,而其子丕豹出亡于秦,乃至于西河之败;楚平王杀伍奢,其子伍子胥奔吴,乃遭毁郢鞭尸之祸乎?主公切不可偏听偏信,自折股肱!且鸡鸣狗盗之徒亦为用,则容人之量,可谓至高。若先生大才,安得以一言相左而驱之?若先生无才,则江东清誉,不知胡来?主公明鉴!”华歆能言善辩,岂是诸葛瑾激愤之下所能破驳之属,亦不挣脱,只对曰:“先生所言谬也。曹公不尝逐歆,乃歆志不同道不合自去也。歆熟读经略,崇尚太古,曹公会与之反。如此君臣,怎能成事?”王朗亦曰:“若歆果为朝秦暮楚之辈,则每言及曹公必切齿愤恨,以博吾等之信。然歆进退之间,每称之以公,无一辱辞与加,此乃真上古遗风,先生有所不察!”刘表听得阶下人声喧哗,心烦意乱,起座虚指,谓众人曰:“此非急切可就之务,尚希诸公一心,合力谋之。如此胡闹,直如市井小民,成何体统!”诸葛瑾释手,涕泗纵横,长跪不起。庞统素望其与鲁肃合谋复仇徐庶之故事,乃乘势谓刘表曰:“昔司马迁受刑,乃竭书李陵之英明,并武帝之冷峻。然思之不免有其间之私也。诸葛瑾今为魏延陈词抗辩,乃怀他日屈膝变节,得有后人复为之辩之欲也。且庭中不遵上饬,是大不道也。况主公英明无比,非古齐桓晋文不能与同,诸葛瑾敢以晋惠c楚平之昏聩之徒比拟,是亦失臣节也。”表乃令卫士将诸葛瑾拖出廷外,遣使送还其家。 文聘本坚信魏延断无反心,今见实情若此,不得不信,乃号令三军,预备云梯c望楼之属。细作报于郭嘉,或忧曰:“文聘c魏延私交深厚,若其中情有怠,则谋不可成业。”嘉笑曰:“汝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凡古善兵者莫不具戒其私情所扰。故乐羊舍其子,吴起诛其妻,而世人并称焉。今文聘已然中计,惟魏延一道,尚需以策谋之。”乃密令华歆寻得魏府所余之仆一人,令其星夜兼程来见魏延。延既见之,异之曰:“汝不安居府内,侍奉主母公子,何以被矢石之地之此乎?”仆垂泪曰:“刘表昏君,主母等一门之众皆不测也。”延大惊,具闻其言,知朱绩父子之乱举,指天骂曰:“此仇不报,焉得为人乎!”部将蒋钦曰:“此间去襄阳百里之遥,鱼传恐有讹报,将军若轻举,吾等死不足惜,恐累将军一世英名。”魏延顾望太息,拂首谓祖茂c蒋钦曰:“延小人也,三易其主,必为清论所诟;然大将在外,虽无功劳,亦有苦劳,未加荣擢,反戮其妻子之属,丈夫焉得忍之乎!汝二人可速引本部出城,何足与延共污盛名乎?”凡古今欲谋反者无不在一秘字,魏延待士卒素厚,蒋钦不禁垂泪涕泣。祖茂本孙氏旧部,虽不与魏延相能,今见魏延出此言,亦不觉感慨之至。蒋钦膝行复请曰:“钦等恐将军受奸人之诒,主公一时不察。不若引军班师,钦等对天起誓,为将军主持公道。”魏延苦笑曰:“钦与延具稚子矣。反而不密,可以称奇也;知反不遁,岂不出乎其右焉!天下所苦者时不可逆也。延今若班师而归,非不信公奕之苦心,然则彼时乃成案上之肉,岂有不死之道?”方言语间,只听楼下先锋关羽策马搦战曰:“魏延反贼,速速献城,尚有全活之希,若背城顽抗,则必鸡犬不留!”延乃佯怒曰:“汝二人还不速去,是以期延转心乎?”蒋钦c祖茂高悬白旗,垂泪而出。 文聘具闻其应对,特知前日魏延射刘表御旗之理,乃太息曰:“延无反心也。若彼素有贰心,安得纵汝二人引众出城乎?此皆主公受奸人所蔽之过也!”监军黄祖乃谓聘曰:“将军何足絮絮然?为将者但知天下有一主耳,余者不论。魏延谋反坐实,罔论恩仇如何,终为主公所不留。仲业深明大义,料不必吾赘言乎?”聘无奈,乃令关羽等当先攻城。聘立于高台之上,广谕三军曰:“魏延本吾之友也,今其既有不臣之忌,为友之道,当取其性命,被一时之痛,免身后之污。”诸军皆死战。延自放走二将,兵力愈虚,赖城中收容曹军溃卒,勉力支撑。苦战三日,其城当破,延方欲引颈自戮,复踌躇曰:“杀母之仇未报,延若轻死,岂不便宜宵小!”乃自小道引亲兵数十人化装而走。方出城十余里,却见道中立一支彪军,为首一将,乃是董袭。袭持枪指魏延曰:“反贼,还不速速下马!”袭左右足有数千之众,延顾视左右皆精疲力竭,太息曰:“延今日不及报仇而死,断无屈膝仇雠之理,母当恕儿无能!”却见董袭阵中忽然大乱,甲龙胄虎,皆如若生裂;舆隶僚台,颈首一开。只见杀来二将,气吞山河,状若天神。二人呼曰:“许褚c典韦,特奉曹公之命,来助文长公一臂之力!”董袭回身迎战,和典韦战了两合,为韦一戟砍于马下。余众尽皆惊愕。魏延奋起神威,引其亲兵策马杀入战团,登时阵中首级积落如丘,骨血染地作红。后人称其武勇曰: 谋远出奇兵,朝中谮未停。千恩做烟销,百甲皆致命。 报冤未有闻,呼天无所应。忽得神将助,黄泉逆渡行。 刈筋如断弦,扯腹比庖丁。铁戟作竹断,钢胄若泥萦。 神勇冲天势,雄威意气凌。他日诛昏聩,昭雪复天明。 对面军众中突出一骑,着阴阳爻状之袍服,手中并无兵刃,直趋魏延马前,下马拜曰:“曹子桓军行迟钝,累将军受惊,良不恕之罪也!”那人正是操二子曹丕是也。魏延惊愕,慌忙下马扶起曹丕,伏地曰:“夫乱世之士,焉得自主?魏延何德何能,乃劳公子亲迎!”遂投曹操。 刘表虽然折了魏延,然新下上庸城,曹操豫衮c巴益之地,乃截作两段,岌岌可危。聘不敢居功自傲,乃复请示刘表。庞统曰:“主公岂不闻擒贼擒王之道乎?若能鼓噪西进,伏杀曹操,则中原之余众,不攻自破也。可速教文聘西进,攻汉中而去。”诸葛瑾c鲁肃二人虽与之不睦,然见其言之有理,亦不置逆词。文聘整顿三军,礼葬董袭,复至于汉中城外三十里下寨。 是夜文聘方在安卧,忽听鼓声滔天,四迫而来,慌忙起身,欲问左右何故,见其亦惊诧惘然乃止。既出,见曹军一骑直趣文聘营前。左右谓文聘曰:“曹贼欺人太甚,将军何不一显神威,引弓落之?”言语间那人已至辕门外百步之遥,止步下马,缓步而来。左右复惶恐,谓文聘曰:“此人单骑而来,恐后有援军,必使诈也。可以万弩齐发,以远逐不轨。”文聘乃叱退左右曰:“此真大丈夫也,岂汝等可比?必军使也。”及近,那人乃止于辕门外,呼文聘曰:“吾乃汉中太守夏侯渊之子夏侯霸是也。久闻文仲业用兵如神,吾父愿与将军以诚一战。”文聘乃对曰:“兵者诡道,无所不用其极,岂可以诚战之?”夏侯霸曰:“凡用明谋者无外斗兵c斗将c斗阵三者。家父神勇无伦,料汝等俱知,故曰斗将乃恃强凌弱,定不合汝意。汉中守备之卒寡,而汝等大军远来谓众,故曰斗兵不合吾等之意。明日当以阵势相应,将军若有胆量,可来破阵。”文聘朗声大笑,谓夏侯霸曰:“虎父无犬子也!汝敢单骑而临,聘岂敢以大欺小乎?明日弃山川筑垣之险,背城列阵,聘必杀得汝等人仰马翻,无力守城,令尊休怪!”夏侯霸不卑不亢,拱手曰:“孔子云三思而后行。吾等既敢搦战者,有备也,还望仲业公留意,莫谓吾等攻于不备。”文聘乃对曰:“阵之基也,无外鱼丽c鹤翼c偃月c长蛇c雁行c蓬错c杂管c衡轭云者。其上乃变,不离其宗,止可病乱士卒之足,不足惘废将帅之心。汝等得意忘形,明日必教汝等识得厉害,勿谓言之不预!”言讫,夏侯霸拱手而退。文聘旋其面目,谓众人曰:“夏侯渊胆大包天,必非空口狂言,应怀超卓之技。汝等切不可掉以轻心。”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察军心程仲德用计 信妄言文仲业折戟 旦日文聘引军出阵,令先锋关羽c部将蒋钦c祖茂从之。是日雾气丛生,烟波浩渺,汉中城门楼隐匿云气之间,略不可察。虽锐目者远眺,不过百步之遥。蒋钦恐有伏兵,劝文聘速退为宜。文聘曰:“既以允其请战之使,倘若轻退,必折三军锐气。况夏侯渊既约定斗阵,料左右当无伏兵,不必忧虑。” 及去城下数里之地,斥候折返,乃下马报曰:“去路皆为鹿角c陷坑所塞,然不见曹军大队兵马,鹿角之后,计其旗角止有数千之众。”方议论见,只见凌空飞来一短矛,正中那斥候后心。文聘大惊,只见夏侯渊与程昱立于高台之上,手掣绝音弩,谓文聘曰:“此乃八门金锁阵,料汝纵能识得,亦不能破!”关羽乃曰:“凡列阵者皆以士卒而立,汝等隐匿巢车之上,岂非懦夫欤?”夏侯渊反唇讥之曰:“汝等可速进,以众攻寡,渊无以为异!”关羽横刀纵马,便欲入阵。蒋钦扣其坐骑,语羽曰:“夏侯渊以逸待劳,吾等安能便战?不若暂避锋芒。”羽大怒曰:“汝等匹夫,疽坏三军之士气!见雾则惊,见阵则怯,如是者畏然,安能克敌制胜哉?阵者若蛇,故弄玄虚,虽不能迎窍而入,若能乱刀分尸,不亦可胜乎?”乃令本部三千校刀手,呐喊杀入。祖茂望见关羽引军而进,气血上涌,亦引兵杀入。程昱止将令旗一挥,只听机铁桀然哗然,兴地之上,骤升钢栅;岭谷之中,猝见深沟。关羽犹未在意,直往程昱面前豸突,只听轰一声响,蹿起丈高赤焰,隔开两边军马。校刀手进退维谷。祖茂急欲救之,云楼之上万弩齐发,茂引军走避,以盾蔽身动弹不得。 文聘见关羽受困,只得引军近前,太息曰:“昔荀林父为赵c先之众掣肘,乃败于庄王之手。今天降此等勇将于刘氏,聘敢落于其后焉!”乃令蒋钦搭起冲城锤,直抵曹军阵中,直欲撞开一条生路。程昱把皂旗一摇,曹军退下连弩,升起霹雳车,登时乱石齐飞,打得刘军骨肉化泥,仓皇逃遁。幸得关羽c蒋钦二将见援军不复可期,乃作背水之效,奋力杀出重围。文聘回营点齐军马,折损甚重,关羽之子关兴乃匿踪不见。 且说关兴于阵中与大队走散,引其部众数十骑乱闯,望见程昱于高台之上指挥,乃欲摧其首脑,不退反进。方去程昱百余步,关兴引弦掣羽,一箭射去。俄而猝失乾坤之念,坠入陷坑,为曹军钩镰枪兵拉上来捆了,押入后营。既鸣金,程昱先往后营视之,额上带伤,血流未止,戟指骂关兴曰:“竖子,安敢伤吾!今幸天有知,叫汝落于老夫手中。明日当言于主将,使汝凌迟而死!”关兴惶恐不安。昱阴令左右懈怠其禁。俄而荀攸问夏侯渊曰:“吾闻关氏皆出于河东,军中安有其共者乎?”夏侯渊顿首曰:“大军十余万,岂得无乎?”渊乃令部将悉察兵卒之籍,乃得与关羽同乡者百余人。荀攸复问其部将曰:“此间孰为顽佞自高,常不服教令者?”众乃举其一人谓胡班者。攸乃令左右将胡班推出去砍了。夏侯渊急谓攸曰:“此虽奸诈不堪造化之徒,亦非必死之罪,何故妄动杀戮,以慢士卒之心?”攸乃对曰:“如此,可免其落首之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可速于廷下鞭之一百。”胡班呼号若狂,血肉横流,众皆不忍视之,攸皆充耳不闻,乃谓程昱曰:“先生以械立阵之法,可谓前无古人,诚然固若金汤。然此非先生之功,诚乃文聘不知兵者也。此间尚有一处可以破之,使攸将五百之兵,可大获全胜。恐折先生颜面,呜呼!”昱佯怒,对曰:“汝安敢口出狂言乎?此八门金锁阵,虽以兵卒布之,犹能以羸弱老卒,期神勇之效,以狂躁刁蛮之寇,作一臂之齐。今守械不知畏惧,铁栅远胜肉躯,安得有隙?”荀攸亦佯怒,乃曰:“吾所以论者非狂,必有备也。若穿壕越地,抵汝阵势之下,摧汝叠橹,败汝板垣,子将安应乎?”程昱面目发白,瞠目结舌不能对。会胡班行刑已毕,乃谓曰:“汝目无尊上,忤悖号令,十死不足以当之。今战事方紧,暂饶汝狗命,可往后营监管俘囚。”胡班忿忿不兴,带入后营。 关兴见胡班遍体鳞伤,显为军刑所为,乃试曰:“将军安有怏乎?”胡班兴日不为士卒所近,亦不为上将所期,对曰无故。关兴见有隙可乘,乃与之闲谈。既为同乡,兴惧恐凌迟之罪,见有逃生之念,极力逢迎;班罪刑不当,复感慨际遇不兴,不禁言及荀攸c程昱于廷中逆论之故。胡班下卒不知军略,但见将相失和惟以为笑耳。关兴闻之,心念一动,乃谓胡班曰:“不知将军于曹军营中为何役职?可为偏将军c中郎将乎?”班哂笑曰:“若然,何足致伤若此乎?班尝为什长耳。”关兴乃诱曰:“吾父关羽,乃刘表麾下骁骑将军,荣名显赫。将军若能与兴共出奔,兴虽死不忘将军救命之恩,可保举将军为偏将军c关内侯之位。”胡班心有所动,默然不言。关兴执念未停,乃续曰:“将军以为不足乎?今镇东将军之位尚虚,兴与家父运筹,必可奉送将军。牛渚之侯新故,无嗣,若容兴与家父奋力,亦当献于将军。”胡班虽意为欣喜异常,面目旋色,然口中犹问曰:“胡班一阶什长,无才无能,何以受谬承若此乎?”关兴不知底细,咬牙曰:“将军若犹不以为足,兴当并辞自身讨逆将军之位献于将军!”胡班大喜过望,四下环顾,惟其一人,乃开其囚笼,拉出关兴。班见关兴气色为佳,恐其虚言诈之。关兴见其神色躑蹰,乃劝曰:“今荀攸程昱之辩,将军若能言于大都督文聘,若欲平步青云,谈何易耳!”胡班悬心乃定,于后营中牵过两匹无鞍马,与关兴分乘。胡班与关兴皆换过曹军服色,乃谓兴曰:“恐辕门守将,不肯轻纵吾二人出营。幸吾尚怀戍令之竹牌;虽不能,彼仓促之间,脚程不及奔马,或可侥幸得脱。”班胆战心惊,待及辕门左右,见戍卒多不在,居者皆倚柱酣睡,大喜,乃与关兴蹑足而出。 将近刘军大营,关兴心中自度曰:“此诚欲壑难填之辈,既与之所允易,复全其它求难。况彼若以受囚之故事相胁,则每必掣肘,后患无穷。”遂勒马谓胡班曰:“吾等当速除去曹军衣甲,免遭军卒盘问。”胡班依言行之。关兴乘隙抢其腰间短刀,一刀便将胡班砍于马下,取其首级而返。文聘见而异之,兴乃诈称中伏左右皆战死,其诈死诛曹军一小校,易其衣甲得脱。羽既居军中先锋之位,且兴前后所言,盖无相悖,乃信其言。兴复曰:“兴观此高城深壕者,诚不易破,然有一计可期必胜。”聘问之,兴乃对曰:“吾军先不利者,失于人而非失于械。虽万钧之砲,无以用之,则伤敌不若咫尺之锋。虽揭竿举木,善以用之,则克贼可胜百炼柔钢。今使吾等引军掘于地下,则其劲弩檑木,皆若虚设;直抵其后而出,则彼必不设防,可轻取之。”聘然其言。 旦日文聘令吴巨c陈应二将各引三千掘子军,往曹军阵心挖掘。复恐夏侯渊疑心,乃令关羽c陈到二将,引弩兵与阵中曹军对射。吴巨c陈应二人掘至日暮,将至阵心。陈应欲引兵归报文聘,却闻吴巨曰:“今曹军以为万全,疏忽防备,吾等建功之际,当在睫前,安能坐失?”率众破土而出。忽然四下火烛俱举,吴巨见四下里无数曹兵,团团围住,方欲转身而退,夏侯渊拈弓搭箭,将吴巨一箭射死。陈应仓猝自地道奔逃,夏侯渊欲引兵追之,程昱止将蓝旗一摇,地上军卒以宿备之水灌诸地下,一阵践踏,登时泥崩土散,堵住地道。陈应等皆埋于地下,气绝而死。文聘不知折了二将,犹自苦等曹军后路之溃。只见夏侯渊立于高台之上,以长杆挑一人首级,语刘军曰:“汝等欲土遁而攻,可谓痴甚,今吴巨首级在此,尔等当即弃兵而降,免遭屠戮!关兴何不速取文聘首级归报,岂欲背阱下之期乎?”聘瞩目关兴,兴登时心惊胆战,即弃刀下马语聘曰:“吴c陈二将军之陨难,此皆罪将之过。”聘恐为曹军缀袭,遂喝令曰:“夫战事方紧,非疑人之际。且此计既泄,恐为曹军所袭,不宜久留,当火速回营。汝之罪责,日后复陈!”引军仓猝回营。 先是文聘既退,荀攸c程昱二人恐摧折刘军锐气。使其逡巡不敢进,则劳而无功,军力衰颓。会左右报缚得关兴,荀攸乃与程昱合谋,无故笞责胡班。班旧怨新仇,意气交加,反心陡起。复出言恫吓关兴,迫其罄心求生,得谋赂逃之道。诚妙计也!后人有诗喻曰: 波澜未起水光凝,鹔鹴连天见不瞑。 飞身群下求果腹,却致羽缴追其形。 鳞身不知死生间,猎户逍遥作漪涟。 鸿鹄贪利落狂澜,致引众从殒蒹边。 欲知刘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沮妙计华子鱼唇舌巧变 挫孺子夏侯渊弓马建功 文聘连逢再败,士气倾颓。既退,聘亦病胸腹之疾。会关兴具禀其实情,聘乃恨然曰:“文仲业戎马半生,反为此等小谋所破,岂不可笑!”乃即修书与刘表,言力不能及之,欲使它将自代。会谋士张温入,闻聘其言,乃谓聘曰:“请置腹心之词!今主公春秋方盛,而际遇艰辛,会如汉武一同,堪荣而不堪辱。都督若云力不能及,主公远在荆州,必以为将军自重上挟,恐生非念。不若言三军僵持,军士惶恐不可下,非惟主公亲征,方可扬威破敌。”文聘会意,乃易其辞。 夫自文聘修书求援,每日以投石车攻阵,曹军阵中虽促狭,犹亦以阵中机弩滚石等应之。刘表群臣或劝表御驾亲征,或劝文聘班师回朝。刘表左右躑蹰,不知若何。乃问丞相庞统曰:“今宜战乎?宜退乎?”统曰:“战和皆可,惟当立决。若主公倾心亲征,则三军振奋,一呼百应,虽十倍之坚城,亦与蝼蚁之巢略同。若主公决心坚守,则当效爬虫断尾,令文聘舍末而退,以期日后哀兵之用。惟战和不决,将士陷滞,必受其害也。”刘表心惮宛城之败,恐遭其贰,然文聘数万之众,远悬于外,若无功而返,必为国人诟病。其妻弟蔡瑁投其所好,乃谓刘表曰:“臣有一计可取两全。主公帝胄之身,不可轻出,然大军劳师远征,亦不可徒反。不若使太子刘琦为都督,代主公监军而去,如是军心能固,而主公豫居,岂不妙哉!”庞统c蒯越等闻之皆变色。统乃反诘曰:“太子刘琦虽才智过人,毕竟年少,难孚众望。况胜败本兵家常事,胜则文聘等窃功自骄,不足以荣之,败则身为替罪,反堕其名。况古今而来,楚怀王之适于秦也,赵惠文王之会于渑也,皆王出而储留,未有逆者。” 华歆在侧,揪住庞统把柄,叩首请曰:“请受尚方之剑,以斩无礼之下臣!主公扬名四海,智勇兼备,岂是楚怀c赵惠昏聩之属可当乎?况此二君皆不利,其父子若何,天下皆知。统以之偏讽,居心何在!”刘表听得华歆言之有理,念庞统宿为亲臣,强压怒火,目指庞统。统慌忙下拜,不敢应对。蒯越早疑华歆乃曹操所伏之反间,虽与庞统不合,今亦出列叩首曰:“庞丞相一时激昂,口无遮拦,伏惟主公念往日苦劳,恕其失言之罪。然主公亦知兵者百变,非纸上辞论可谋。太子军略有余,用兵不足,况久居府内,猝发不能应对,使有恍惚,则陨名事小,误国事大。”华歆不待蒯越言讫,膝行进而拜曰:“太子刘琦聪颖练达,久历战阵之间,通习将略百典。况虽有不足,文聘c关羽皆百战之将,若同行共议,复何愁乎?”刘表乃谓左右曰:“此去汉中,旬日之遥。琦虽文弱不能独当,若与文聘c关羽合兵一处,亦如华子鱼所言,不足虑也。”乃令蔡瑁总司其务,令刘琦持斧钺之仪,假其节引兵十万,驰援文聘而去。 华歆既退,急令亲信修书,星夜直奔汉中。夏侯渊与程昱守了旬日有余,闻细作报曰刘表使太子刘琦为都督,引兵十万而来,不惊反喜。旦日文聘引兵上阵,见城外残阵为之一空,曹军连夜退回城内,乃忧然曰:“曹军据守此阵,可一为三用。夏侯渊c程昱皆屈指之将,今捐弃而去,滞守孤城,恐另有诡计。”祖茂c蒋钦等皆笑曰:“太子挟主公之威,引大军而来,曹贼闻风溃退,何计之有?都督恐是连日力战心憔,疑神疑鬼。” 关羽见文聘疑云满面,乃献神火飞鸦,谓文聘曰:“袁军昔日尝挫吾等于南赖此矣。今可用以攻城,必无往不利。”言讫,令军士推至城下,扣弦而发,扶摇而起,高逾城垣而入,城中数出火起,诚应接不暇。羽方欲复放,城上程昱笑曰:“此雕虫小技,可以休矣!”乃令城中军民放起纸鸢,以线相属。然是日风微,不足以用。昱曰:“是何难耳!炽者自上,浊者自下;可笼火以助之!”士卒点起无数火堆,纸鸢遇热辄起,空中登时罗网密织,火鸦陷之辄滞,无以施威。聘闻山岭之内多有落石,乃令军士积石栅内以为盾,以薄汉中城墙。曹军劲弩檑木,皆不能洞之,一时惊惶,眼看刘军至于城下。程昱略一思酌,乃令军士焚炭为炽,抛与城下。左右皆疑曰:“石岂可燃乎?恐徒为贼所笑。”移时石盾炽热,程昱猝令左右以冷水哺之,冷热交攻,登时炸裂,碎石飞溅,刘军杀伤甚重。如是者相拒,聘以百兵相攻,皆不能成事。程昱凛然高坐,奇谋未有失者。 且说刘琦自襄阳出兵,以老将王威等为先锋,日夜兼程而去,眼见将抵城固,乃知去汉中两日之遥,不足慌张。琦不堪程途之艰,数欲诸军休息,皆为王威等或劝曰兵贵神速,或谏曰险地不居。琦知其善策,亦勉强从之。今既入城固,乃谓王威曰:“三军连日跋涉,疲乏无力,是以羸兵赴烽火,如若驱羊入虎口也。文聘所部攻城虽不甚利,亦无败军之患,不若于此整顿数日,重整士气。”威等不忍违之。琦遂令三军割牛沽酒,以宴两日。是夜刘琦方在酣睡,忽听营外有喊杀之声,唤过部将凌统讯问。统亦醉目惺忪,乃谓刘琦曰:“恐是军卒酒后作乱,可速派司马视之,量刑定罪。”司马滕胤方出其寨,望见一股溃兵蜂拥而至,乃斥曰:“汝等皆汉室王师,何以自相屠戮,以利寇仇乎?”溃兵乃对曰:“非自讧也,彼来者乃是贼将夏侯渊!”滕胤大怒,一枪将那溃卒刺死,口中喝到:“安敢诓吾!那夏侯渊尚在汉中苦战,自顾不暇,何能悠游至此?汝虽欲欺上,亦当用智!”言方讫,却见乱军中飞来一矢,正中滕胤额头,将其射落马下。声随箭至,火光中闪出一员大将,左持弧月弓,右奉龙牙箭,正是夏侯渊。左右刘军不识之相貌,然则夏侯渊神射无双,一箭射杀滕胤,非其莫属。败报传于刘琦得知,琦大惊曰:“夏侯渊尚在汉中苦战,岂能分身有术,莫不天降乎?”左右皆报与滕胤为夏侯渊一箭射死之务。刘琦见四下具陷于火海之内,慌忙令左右收拢残兵,直往城外奔逃。上将军王威久历战阵,见多识广,见刘琦惊惶欲逃走,抢马近前,扯住刘琦座马,语刘琦曰:“都督不可慌乱。料夏侯渊自城中匿出奇袭,左右兵士必寡,不然则必新,不堪一击,所用者在于不意耳。若能重整旗鼓,以锐兵相加,自可反败为胜。”刘琦惊乱之下,乃掣王威马辔曰:“当何以为?当何以为!”王威以刀虚指,谓刘琦曰:“都督若能亲击鼓进阵,三军必然合力。威等引兵夹攻,不愁夏侯渊不败。”刘琦强自镇定,驰至阵鼓之前,亲擂鼓助威。夏侯渊望见擂鼓之人仪态出众,知非凡将,引弓欲射。方危急间,只听一声怒喝:“贼将夏侯渊休走!”见是王威挥动大刀,直扑夏侯渊而来。渊心念稍分,一箭射出,正中刘琦髌骨,琦大叫一声,倒卧在地。王威只道刘琦中箭身亡,怒气丛生,两刀相交,战了二三十合,威情知不敌,拨马便走。然夏侯渊如威所云,左右皆四下新募之乡勇,见刘军士气重振,恐为其所陷,仓促引兵而退。刘琦卧于榻上,闻王威虽败了一阵,犹驱退夏侯渊,唤入帐来,厚加赏赐。 夏侯渊奇袭未成,乃出重金犒赏乡民,令其传曰刘琦授首,曹军大捷之报。文聘左右初闻军使曰刘琦重伤伏卧,复闻民众曰刘琦伤重身死,大惊失色,引兵便退。建威将军吕岱闻之,乃谏文聘曰:“若太子不幸蒙尘,都督辄返亦无用。若传报皆虚,则坐实此功,岂不可惜?”文聘乃对曰:“用兵贵慎。吾军深入曹军腹地,后援不济,全赖上庸新得之地也。今城固遇袭,则曹兵必已抄至后路,若待其合围,事则急矣!况以点攻线而犹不能克,是以非战之天时。且军士累积城下,直抵数旬之久,死伤枕藉,军心散落至于其谷也。犹自不退,若复蒙一败,三军溃涣,聘虽仰天刎颈,亦不足对将士也。” 刘表得知文聘擅退c刘琦遇袭,乃怒曰:“此皆妇孺之见也!”乃令监军黄祖严饬文聘,驻于上庸,令刘琦等亦退至上庸整顿,欲复发兵。中书令吕范c前将军程普c镇东将军周瑜等谏曰:“兵家之至道也,在于以强击弱,以众击寡,以长击短。其以少胜多者皆行险,行险则不能必胜。更兼山路险隘,军士疲劳,主公若复发兵,无异添油续火,往复徒劳。”刘表乃问曰:“以汝二人之见,计将安出?”程普曰:“曹操起身豫衮之间,步弓车马,皆有所长,所不善者惟水兵耳。主公若能溯江而上,决于水中,料曹贼俯仰舟中,欲直其身等不可得,况战乎?必不攻自破也。更兼吾等溯江而上,顺流而返,须臾有不利,顷刻可退。曹贼顺江而下,逞一时之快,若遇不利,欲退则难。”刘表称善。乃令刘琦留守上庸,将官引精兵锐卒,折返荆州汇合。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刘景升从容亲征 黄公衡临危受命 费祎复谏曰:“今三国相争,所忧者,渔翁得利也。主公不若先以虚兵讨袁谭,以惘其意;而后进军伐曹,以除后顾之忧。”太傅蒯良斥曰:“此诚弄巧成拙之计也。袁谭愚直不知诡术,守土有余,开疆不足。主公若以卑辞厚币应之,则其新立之君,不敢妄为。若此战瞬息而终,则文伟之谋,未尝不可;然战事既开,旷日持久。若轻加挑衅,袁谭国力雄厚,锱铢必报,若引兵袭掠淮扬之地,主公安作应对?是以适得其反也。”刘表乃从蒯良之议,令祭酒王粲修书一封,追称袁绍为赵王,送往袁谭。书曰:“孤与明公俱汉室之后,尊望所归,然今诚倾覆之危际也。袁氏五世三公,受先帝之诏为赵公,诚可谓天下柱石,目举而天下动,念移而士民趋,是为封君之至者,虽齐桓晋文不可比肩而称也。奈何奸诈之人,天下纵横,若费无极之徒,挑拨小隙之间,孤不幸与赵公阵上相见,今日念及,何其悔也!公孙瓒杀北境之帝胄刘虞也,世人愤恨,怀怒而不感言,惟赵王义纛高悬,吊民伐罪。宇内万民,莫不仰其大德。不幸而薨,实天下之失。今海内升平,聚乱贼国者马腾c张鲁c吕布c刘备之属,悉皆伏法,独宦遗曹操,负隅顽抗,窃入关中,欲做公孙述之痴念。鸠占鹊巢,安得容之!孤知明公新接巨业,百务缠身,恐不暇抽身,引彤弓黑矢,诛无道乱臣,此岂可以强乎?更兼明公雄踞河北,武威盛隆,非国贼之属不足引其刀兵。诚能以义相念,彰是非之所在,明蹊衢之所别,上以金口相传,下以皂吏相念,以化冥德,斯可以慰赵王于九泉与!”并以重金馈之。袁谭视之,乃传书诸臣,以议其对。审配曰:“此刘景升欲以浮名相遗,得一时之苟安,实显其所不足。主公若欲进伐淮扬,配愿为前部监军,必克敌制胜而后还!”司马懿曰:“如此未妥。刘表虽不足为大敌,曹操诚难与之辈。此书之临,必刘表欲复动刀兵,恐主公袭其后路,故以谦辞相诱耳。”袁谭问曰:“如此,则审太尉之言岂不锐乎?”司马懿曰:“主公谬矣。敢问主公自许曹操c刘表若何?”谭略加思酌,乃对曰:“曹操奸诈巨猾,深通韬略,悠游宇内十余年,孤新登此位,以一人之心力,念当不及之。刘表虽锐,孤自能胜之。”懿叩首曰:“主公可谓诚之至也!老子有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主公可谓俱备之矣。今有一狼一虎相斗,樵子一人,当作何应对乎?自当伺虎斗狼之要害,助狼而诛虎。虎既死,则狼亦不足以道之。使助虎诛狼,则狼既死,恐不免亦为虎所害也。今刘表者外强中干,是为其狼;曹操者华实兼备,是为其虎。”谭乃对曰:“司徒可以已矣!谭知其所命也。” 刘表既得袁谭允诺,乃尽发其军,溯江而上。细作报与曹操曰:“军中门船c楼船之属,修及百步之长;艨艟c斗舰之属,帆蔽天日之光。文聘急欲雪耻,乃受命为前军都督,太史慈为左军都督,程普为右军都督,此三人者皆水练娴熟,麾下士卒,操舟如驾幼驹。刘表此来,恐是倾巢而发,主公宜当早作打算,以图胜业。”操等皆北人,乃唤过川将李严c严颜c黄权等,问曰:“汝之水师,尚堪一战乎?”权乃对曰:“舟小兵衰,若阵上交锋,末将实不敢作必胜之保。然川中水道峻疾,江之属者不可胜数,若能隐于其内,以阻其弃舟上陆,盖可以得矣。”臧霸乃讥之曰:“夫兵圣之道,在于御敌国门之外。食敌一粟,略同俭省十粟。若待刘表大军深入腹地,烧杀劫掠,必不可免,此安以自谓曰保境安民者乎?况武王斩木为兵,发隶为卒,尚足以破纣王之坚甲锐刃,况汝等舟师大小相差,以勇可以弥之,何足惧乎?”黄权面上无光,谓曹操曰:“如是,末将必奋死一战,以求无愧而后已。”操急止之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孤非居于危急存亡之际,汝若以为受人之激,欲以死明志,此诚乃莽夫之见也。”复谓臧霸曰:“汝与孤具北人,不识舟船之战;黄公衡亦非怯弱畏死之辈,所言必有其理。汝岂可擅言之乎?刘表虽败多胜少,亦尝致孤至于绝路,足可谓天下逐鹿之劲敌,不可小觑也。”乃令黄权为都督,李严c臧霸c吕虔c韩浩等为副将,引水军顺江迎击。 曹军顺流而下,一日百里,顷刻之间,乃至于两家分界之际,于江上密布铁索,以备刘表之临,分屯其兵与水陆两岸,并具连弩砲石之属。细作报与刘表,蒯越乃谓表曰:“曹贼用兵以凌厉为上,今舍陆趋舟,摒攻据守,是乃败亡之先兆也。”俄而细作探得曹军都督乃黄权,文聘复谓表曰:“昔尝先有成得臣c复有荀林父以臣战君,义先未合,故而皆败,晋c楚皆举世之强国,而不能泯此伦者,况它乎!”刘表乃令文聘c周泰二将各引门船三十艘,出兵搦战。黄权见江上刘军大旗招摇,鼓声震天,乃严戒军士出战。聘等甫薄其索,黄权乃命弩手齐发。那门船高达数十丈,铁索之属,一撞既断,放箭之际,居高临下,曹军抵敌不住,纷纷往岸中深处退走。幸得文聘等惧触石礁,射退曹军便去。旦日复来,见曹军于江岸两侧,皆以板筑之术立牒垛,两军对射了半日,不分胜负。既退,文聘乃谓刘表曰:“今黄权受命而来,必严防江上,而不备其路。请引轻骑,劫杀其寨,而水中诱敌如故,如是必可一战破之。”刘表称善。 旦日严颜亦请于黄权曰:“士卒日夜于刘军对射,是为无谋死战,不足道也。不若弃了滨岸之营,放火伪作士卒动乱,引得贼众来攻。但使其弃舟上岸,则乘势掩杀,必可大胜。”黄权亦允之。颜遂放火烧了营寨,引军士四处奔驰呼喝,佯为打斗之状。程普c韩当于刘军船上望见岸上火起,只道文聘计谋得逞,乃放下数十艘走舸,亲引兵上岸。待得士卒冲上滩头,只听数声炮响,严颜一声号令,四下曹军纷纷住手,列队杀来。程普纵起铁脊蛇矛,与严颜战在一处。臧霸亦引轻舟杀出,截杀走舸,水边乱作一团。 黄权见严颜堪将得胜,乃上马引中军出击,以壮其威。忽闻左右报曰:“后营火起!”黄权乃斥曰:“汝等岂不知昨日之谋乎?此必绐贼之谋也。”出兵如故。程普左右死伤殆尽,止余数百人。韩当顾亡江上,走舸皆为臧霸或虏或破,乃谓左右曰:“今无路可退矣!吾等弃舟登陆,舍长取短,乃深触怒曹贼之忌,必悉诛之而后快。若奋死一战,待文聘引兵袭其后路,则转败为胜,犹可期也!”话音方落,只见曹军营中大乱,为首一将银枪银甲,正是文聘。聘往来冲突,所向披靡。黄权c李严令三军旋踵,二人双战文聘,亦落于下风。程普左右士卒奋起神威,曹军亦一时不能下。更兼火借风势,连绵不绝,诸营皆起火,而曹军诸将雅素自高,事起仓猝,无足以备。黄权乃太息曰:“此谋诚妙,奈何贼军狡诈,竟而暗合。此乃地利不如天时也!”乃引军往西撤去,退十余里下寨。 黄权等方立营坚守,却闻寨外车马响动,不由心惊胆战,疑为刘军袭来。出寨遥视之,来人皆葛衣素服,心内稍安,然尤恐为刘表疑心之谋,遂衷甲而出。只见营外横列车驾数十辆,丁众数百人。权昂首而立,俨然问曰:“来者何人?”群中分开一条通路,一骑徐徐而出,被灰袍,执藤杖,白面短须。那人答曰:“在下郭攸之闻义师莅临,特来劳军。”郭攸之字演长,本南阳人也,憎刘表之自傲,乃徙汉中。时汉人尚单名,攸之者,盖其尝为张鲁五斗米教之祭酒,乃添之字。攸之复曰:“郭氏虽鄙陋之族,尚有薄积。今天下分崩,生灵涂炭,非圣主不得定之。” 黄权乃设宴请之,以压其惊。席间郭攸之以箸指炉,复谓黄权曰:“吾另有一计,可破刘表。”黄权喜而问之。攸之乃对曰:“吾等所以不及彼也,以士卒之寡备,而舟楫之莫如。然水火之力,素为兵家所重,盖其能越诸千万人之上也。今观彼清油,皆浮游水上,虽倾不能溺之。而攸之家世行商,油本农桑之产,不足贵之。况既能灭敌,虽沉香蛟油尚不足惜,况油乎!若能集于江上,以焚敌舰,岂不可免士卒殒身之灾乎?”黄权曰:“水火本不相容;水上用火,诚为妙计也,然此固知易行难也!彼万箭齐发,则士卒不及其近,辄皆为靶,安能成事乎?”郭攸之胸有成竹,乃对曰:“此诚地利之妙足用也。吾等扼守上游,但须倾油入水,以火箭灼之,则油从水而动,其疾胜箭;若虑速缓,则可架木为骨,填石其内以为坝;置油其中,待堪用之时,摧崩其坝,则湍流居高临下,其迅犹增。若都督犹恐不能克之,可用瓷坛储油,以巨弩发之,以益其威。”黄权大喜曰:“公真谋主也!若陶朱之豪者,其子尚吝其财,而陨其弟。今演长诚能毁家纾难,可以为义士楷模也!”乃令三军具备此谋。欲知刘表舟师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用火计功败垂成 舍重金奇袭奏效 权乃令李严引兵两千,乘小舟以铁索相连,以作横江之桥;士卒星夜往来其上,运石挑土,亟就水坝。号令四下乡民,出三倍之价以积其油,得百余罐,悉数列于滨中。旦日见刘表舟师浩然而临,权令臧霸引一走舸,直取刘表搦战。臧霸左持铁扇,右握短楫,故示闲暇;立于船头骂曰:“汝等鼠辈!魏公念尔等历为顺臣,特加宽宥;先日之胜,本承侥幸,期尔等见利而返,免失公侯之雅名。岂料尔等得寸进尺,逆水而上,自寻死路也!”刘表安坐龙舟之上,问诸将曰:“孰肯出战?”太史慈应声而出,引艨艟一艘,破浪而行,至于臧霸百步之遥,喝曰:“看箭!”言出而矢发,迅疾如雷,臧霸急躲闪处,一箭射落其铁扇。慈连珠箭发,正中臧霸左肩,跌于舟内,令左右掉头而走。刘表见太史慈立于波涛之众,出而必中,箭法如神,大声喝彩,士卒为之气振。黄权见刘表追杀而来,心中暗喜;待刘表诸船去坝一箭之地,黄权于岸上将红旗招展,四下里杀出无数曹兵,砍断坝缘,放起火来。刘军箭雨如蝗,遮天蔽日,曹军死伤枕藉。然而火起之际,光耀天日,目所不能直视,焰腾数丈之高,三军皆愕然。 黄权浮游水上,江面上祝融滔天,曜曜然不能直视,直如千百条火龙顺江而下。时刘军水师,方溯江而上,恰似欲与火龙相交。刘表惶恐万分,手扳龙椅,瞠目不得言。士卒亦惊慌失措,不知应对。须臾只听牙船上一通鼓响,一人扬声喝到:“速逆汝等桨楫,顺江而退!”其音虽若雌声,然则气定神闲,非百炼之臣不足与之。刘表如梦方醒,亦复其令。水军将士纷纷逆身划桨,舳舻西进之势,戛然而止。众人始得视之,倡令者乃镇东将军周瑜是也。黄权于岸边望见刘军临危不乱,犹能急止其势,心中大急,乃谓左右曰:“既速放箭,遏其归势!”然则只见刘军徐徐而退,方乘波涛之力,又冯桨橹之功,顺江而下,若群山辟易然。岸上曹军眼见火势堪延及其侧,而势已不及,懊悔不已。郭攸之所囤数百坦油,皆付之一炬,而刘军丝毫无损,黄权等曹将自愧不已。攸之神色如常,谓权曰:“此何足道哉?本身外之物耳。攸之尚请出馈劳刘表之军,诸位可成其怠,一举图之。”权等惶恐之至,以为彼亏折之下,心有反意;见攸之未尝有异色,始知其真。攸之拱手谓众将曰:“北人骑马,南人乘船。吾子以己之短,击彼之长,虽有不利,亦可以豫也。今令其舍舟上陆,吾子可一雪前耻矣!昔者荀息请献公出其骏与璧,以得二国,得损者惟骏之龄也。今何不效之?” 攸之乃遣人秘会刘表,呈白璧五双,猎鹰一只,且先馈庞统c蒯越c张昭c蔡瑁诸重臣金银有差,因其奏曰:“臣郭攸之本南阳贱民,得蒙主公之眷,财运亨隆,今虽不复居故地,然心每念之,意犹未平。闻主公王师驾临,尚请出资以劳军,并备薄酒以呈。主公诚能驾幸,则臣无上荣焉!”诸臣皆收受其贿,亦觉此非无益,多然其言。惟卫将军周泰阻之曰:“商贾之人,本至轻至贱,最不可信。况昔日彼自觉辱于主公,今反来要,安知其无贰心哉?且彼不知尊卑之分,谮越而呈,恐有它谋。不若拒之。”司徒鲁肃亦起家富商,闻周泰辱商贾,起身怒曰:“卫将军何得不齿吾辈至于此哉?范蠡之于越,弦高之于郑,吕不韦之于秦,皆盖世功臣也,何谓至轻至贱?此君民所以亲近之际,彼好意相邀,若凛然撄之,不免使后世目主公以凌虐之主。”刘表雅爱田猎,既得其鹰,昼夜宠其不止,亦谓周泰曰:“汝何必偏颇乎?虽有谋,谅其能何?”乃使人回禀,刻期相会。 郭攸之既得其复,乃谓黄权曰:“彼入彀矣!”乃令家仆叠木为垣,伐竹为壁,掘地为池,垒石为山。旬日之内,立就馆舍数十间,亭台桥榭之属,无以胜计。名之曰景苑,以备刘表之来。移时表引文武百官,与亲随兵众八千人,浩荡而来。攸之使曹军假作乡党c家仆,出馆舍相迎。攸之以白绢垫路,属延十里。既入其堂,其盛空前。后人有文述曰: 屋榭之盛,神宫瞩目。纵横经纬,林立飞阁。轩庭千百,廊桥绮错。盈目长街,堪若皇衢。反宇凌空,上蔽天日。鉴池杳窱,下隐鱼龙。玄墀之高,仰首冠落;太液之深,极目无垠。朦胧烟锁,滨中隐见蓬莱;辉炫日景,阁上恍惚霄宫。旖旎未输上林,盛隆欲盖长杨。 百生之繁,御囿自惭。杨柳衔途,兰蕙列临。椒风拂面,麝气蒸蕴。汀藏蒹葭,阜捧朱杨。山则巍峨参差,交错纠纷;石则皂朱百色,赭垩俱存。菱华外苞,蘼芜内扬。玄鹤逍遥,沉卧如若无睹;属玉腾飞,扶摇骇风与共。瑇瑁停浮碧波,白鹿凌夷须臾。 仪备之盛,相盟逊下。礼乐自陈,嘉颂更迭。钟鼓砉騞,管弦烨煜。五音成汇,六律彷徨。云袖微扬,如风之临;锦瑟轻拨,若金之鸣。觥筹乎承天之台,粉墨于广泽之宇。玉缶黯然,鼍鼓声瘠。陶唐之舞,葛天之歌。泊然奋然,否然泰然。嫣之于前,曼之于后。 刘表虽出于帝胄之家,然少逢战乱,流离荆州,奋威砥砺而后定其诸郡,用度捉襟见肘。虽其数年日渐豪奢,亦无惟广其楼阁,高其亭台,盛其礼乐,倍其妃妾而已,更兼其以为文武不足信,每亲临四方,征旅之中,虽有心备其骄华,亦未能至于此间也。郭攸之富可敌国,然则造此贵墅雅囿,亦倾囊而为。刘表尚心神摇动,况其臣僚乎?皆若入霄宫之内,恍然如梦。郭攸之复谓之曰:“此间屋舍具为劳军之用。尚望诸公自酌其位,以居其间。”言讫,百余名美姬上前,揽文武之袖,以指其途,文臣居左,武将居右,各自延入室中。刘表大步上前,登入正殿。数十卫士紧随其后,攸之见状,乃唤出一妇人,盈笑而谓众人曰:“此贱内也。攸之自知出亡之罪民,恐主公见疑”刘表顾而对曰:“何至于此哉?汝亦轻孤之器也。”辞虽怒,而其容犹悦。 既入,表欲坐于右首上座,攸之乃进曰:“主公何不坐于北之正座乎?今园圃虽罪民所有,然四海一同,皆刘氏掌中之物,况一隅乎?”表神色似少怯,一卫士答曰:“郭公之言,可谓金玉!”表遂不复推辞。攸之坐于下首相陪。席间,攸之见刘表神色掩映,不敢直目四景,乃问曰:“陋室狭小,不足以当帝胄之器。主公得有不豫乎?膏炙未精乎?管弦未盛乎?”表默然不言,复有一卫士应曰:“陈设皆善,肴席具精,虽吾等于长安c洛阳之罕目也。惟主公今日偶感风寒,故而稍加不适,非有所不悦也。” 攸之疑刘表为伪者,乃特欲试之,对曰:“罪民少游与吴普之属,略通砭石之道,请为主公探脉。敢有此荣!”表仰首平视,默然无言,卫士再对曰:“当准汝上前一视。不必拘礼。”攸之承间而上,以手探之,只见刘表心脉不宁,动静相迭,自曰:“此非伤寒之能,病者在于其心脉也。”既退,以伤寒之药呈之。自服其一,以示无毒。表对曰:“臣尝君药,子尝父药,忠孝也。” 会臧霸扮作下人,呈酒菜入内,欲上前行刺。攸之度此刘表非真,乃以手叩橘皮示意。橘皮者,有表而无实也。臧霸粗鄙不知其意,既进其肴,猝出怀短刀,一把掷去。刘表疏无防备,正中胸口,大吼一声,仰面倒下。众卫士翻案而起,攸之与霸皆疾步逃出。正室大乱,旁室皆闻,四下擂鼓相和。四下里曹军纷纷放火,堵住正门。臧霸登高台之上,扬声喝曰:“刘表反贼已为吾所诛也!首恶既除,挟党不论,汝等速速归降,可免一死!”却见那卫士丛中有一人掼兜于地,大喝曰:“刘表在此,诸位不可慌乱!”文臣武将,闻刘表尚在,心念俱安,纷纷抽出刀剑,与曹军相斗。那院墙高逾九尺,伶猿尚不得过,正门之处,严颜率兵五百,方与文聘恶战。曹军期奇袭之效,院中屯兵不满三千;而刘表携八千之盛备,浩荡而来,非奇不得克之。密谋既败,曹军皆乱。李严谓左右曰:“昔两棠之役,荀首攻庄王而楚危,熊负羁攻荀氏而晋危。今诚能斩刘表之首,则大举犹可定也。”率军直冲刘表而去。岂料一阵猛攻,李严左右数百人死伤过半,表身侧数十人无一死者。原是刘表闻周泰之言,早有疑心,乃令众将化装相随,己亦匿身其间,静观其变。而使近臣貌肖者代其位。故而攸之察言观色,知其为伪。严颜毕竟兵少,更兼刘军背临火室,如困兽之斗,势不可当。猛攻之下,曹军败退而走。景苑方广五里,皆化为火灰,诚为可叹。李严太息曰:“呜呼!今奇谋复不成,彼岂有天之佑乎?”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求拔擢吕蒙投机救主 期完胜曹仁智取新野 刘表引残兵从火中杀出一条去路,方出数里,黄权便整顿大军追击,李严先行引千余骑追杀而来。严恐兵少,乃令骑卒居于后队者,皆倒垂枪杆,为尘嚣漫天之状。刘表本惊惧之甚,侥幸得脱,更如惊弓之鸟。关羽并驾而前,扣其辔而请曰:“彼皆乌合之众,其谋既败,谅不足惧。庶几能引军折返,就此退之。”表顾而斥曰:“汝不见其势乎?况虽逞武,焉知其无它策以备乎?此沿江小道,诚兵家所谓天隙也。使彼伏一军于前,则孤焉有命在!”俄而转过一处山麓,只见那边旗角林立,大纛高悬。表大惊失色。却见那支军马裹挟而来,道旁林中,鸟兽惊飞。既近,表识得为首一将乃是吕蒙,心中陡安。蒙自引军直突曹军,谴一都尉前来禀曰:“彼乃吕蒙也。其留守临沮,观上方之变,备骑来迎。”表稍安心,跃马而前。那边黄权遥见无数旌旗,直如溯水之鲤,惟恐教彼看穿其力不足,慌忙令后队作前队,折返回去。一路烟尘弥漫,自是叫苦不迭。 蒙左右实止百骑,亦不敢穷追,奔出一里之地而返,拜谒刘表。表见其多携巨帜,乃特问曰:“汝本甘宁之偏将,何以军容壮阔之甚乎?”蒙下马叩首对曰:“臣不敢谮越。然则事起突然,权也。”表见其能识其意,心下暗喜,复爱其谦恭,乃佯怒曰:“仪仗难备!孤初知荆州,叛匪群起,如若虎穴龙潭。孤亦筚路蓝缕,以知成业之艰。一丈之旗,十人一夜而能为之;今汝猝出,料必素有备乎?且临沮闭塞之鄙,讯何以达?得无通敌者欤?”瞠目视之,以试其材。蒙直目刘表之瞳,面无异色,坦然对曰:“一地之主,惟方域是闻,虽其治世,不免为庸才也。况今乱世乎?臣初至临沮,乃具见其猎户渔家,使其结为乡党,每有要事,则鸣钟以传。故而臣能察而速之。至于旗号之属,臣安敢违其度哉?尚劳主公一视,以清其隙。”言讫,令士卒呈上旗帜。表熟视之,见其上字画皆以墨草就,而其边沿亦不整,非常所备,缕线之成。蒙曰:“此特使人往市中急购之也。”表大喜,擢之为征西将军。既反,却闻粮仓为细作所焚,大半化为灰烬。表心中惺然,只得引军而退。 却说曹操自黄权出兵,亲镇汉中,日夜使者传檄,相属于途。已而知刘表受惊而退。乃长吁而笑,谓左右曰:“孤今可以安卧矣!”毛玠侍坐一旁,膝行而前,拱手从容问曰:“可喜可贺。臣近览左传,不知主公可知周礼之行乎?”操随口应曰:“惟其冗耳。”玠叩首答曰:“主公谬矣!周礼诚然庞杂虚弥;然其之所以兴,盖以其冗也。”操复问曰:“吾子所命,孟德未知之。请赐教。”玠乃对曰:“凡国者,有事常安,无事常危。其所以兴土木,崇礼典,任黜诸侯,巡游封禅云者,盖欲使臣民所动;使其无,则百姓必生无端之念,逆谋之心。故今日宜乘胜追击,不可居安一隅。”陈群叩首谓曰:“此荒诞之言也!始皇暴兴土木,高祖远征匈奴,劳民伤财,功不及过。武帝倒行逆施,饿殍遍野;王莽始作新政,金银不流。今蜀中初定,连年交战,烽火不得少歇,物情未安,再三出兵,臣窃为主公忧之!且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今表不足以谓其败;止不利耳。其舟船未损,士卒未折;若轻居其必死之地,则恐猛兽垂死反扑,则驯者必遭其殆也。”操乃太息曰:“此皆良言,然则悉相抵触,置操与何处乎?”诸葛亮近前曰:“今中原之地,尚有曹仁一军,士卒精锐,粮秣皆丰。不若使其因际南征,而主公整敕水师,以备他日之战。臣闻宋之甲兵,天下闻名,然其常见辱于郑,无论晋楚;越人被褐执枝,尚能破吴之追锋。袁谭守成有余,攻略不足,但以虚言恫之,以善贿诱之,则其必不敢妄为。臣愿为参军,以副子孝。”操闻之大悦,乃修书一封,使曹仁自许昌星夜发兵,南攻新野c枣阳。 曹仁引兵五万,以高顺c曹洪为正副先锋,直趋而南,径发新野,去城外五十里下寨。部将曹纯等皆请曰:“新野小城也,疏不足道。且其守将贾华本有勇无谋之辈,何以惧之甚哉?”仁故作深奥惶恐之颜,乃谓纯曰:“昔日南阳之战,贾华甘被贰名,而诱擒袁将淳于琼c昭诛叛将凌操。岂古之豫让c要离可以拟乎?譬如程婴c公孙杵臼,世人不亦高之乎?先人云士可杀不可辱。死固勇耳,忍辱而生,勇在其右。彼勇之若甚,不可不备。使其出城劫营,则吾等必败。”纯等皆面有不服,怒曰:“公承主公之重托,岂可畏敌如虎,自折士气?如若不肯战,则纯请自引本部三千军马先往城下接敌,如若不胜,甘当军令!”曹仁亦怒,掼兜于地,骂曰:“黄毛孺子,懂得甚么!子孝自授三军节度,则一章一法,皆惟其是裁。若有一人抗令擅为者,当斩!今汝身为部将,自知军法,安敢如此!”欲施以杖刑,为诸葛亮c荀彧等人所止。旦日,仁逡巡不进,时发时驻。终其暮时也,惟进十里之地,去城四十里下寨。当夜,乃以备畋为名,引曹纯c曹洪等人出营。行出数里之地,仁遣散从人,乃谓二将曰:“昨日之言,子孝在此谢罪。然若欲全胜,则不得不为之耳。昕亭之恩,仁虽死不敢忘。”言讫,下马欲拜,纯c洪慌忙下马扶起。曹纯为其族弟,不忍多言,曹洪乃问曰:“不知兄长所期,何也?”曹仁乃应曰:“贾华有勇无谋,性情暴烈,且自恃深谙地势,必来劫营。然则吾等人多势众,其臣僚必有阻之者。军中必有细作,彼等察昨日之言,今日之行,必归禀贾华。华知吾等畏之,则必逆众而出。今夜汝二人可各引两千兵马,间道奔袭新野,吾自居大营,以备贾华。”曹洪顿足曰:“兄长岂可犯险!况留守之功,不如侵攻。今夜子廉愿代兄留守,兄可自去夺城。”曹仁泰然而笑,对曰:“三军之将,不夺部众之功。汝岂不知伯州犁之辱于穿封戍乎?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那贾华正如曹仁所料,早有夜袭之心。众人苦劝一日,华心中躑蹰,暂缓一日;见曹仁惧之若此,乃力排众议,以选兵备战。是夜一更,曹营中人喧马嘶,果是贾华来袭。仁已宿令士卒夜不褪甲,既见其来,亦不可妄动。贾华方自得时,众人一齐杀出,四下里灯火通明,将贾华围在垓心。华左右只有三千兵马,既失奇袭之威,则顷刻死伤殆尽。华拍马舞枪,自曹军薄弱处杀出一条血路,溃围而走,众人拦截不住。然其部众尚在围中,哀号求之。华不忍委之,乃反身杀入围中。两军方汇,正遇曹将蔡阳。阳使一口紫金刀,截住贾华交战。二人战了七八十合,华久战不脱,气力难支,乃叹曰:“不听众谏,悔亦无及!”旋为蔡阳一刀斩于马下。时近三更,众人方欲解甲而息,仁乃呼曰:“城外低湿之地,水潦所积。盍不进城一宿乎?”三军振臂而起,疾行新野城下,借月色之皎然,望见城上“曹”字旗帜飘扬,不由大呼振奋。众人始知曹仁怯敌,为也。 旦日军议,诸葛亮曰:“新野本荆州之门户,门户即不能阖,则其腹心亦危也。然刘表新败,哀兵之锋,不可既撄。以孔明之见,不若先攻义阳c枣阳,以薄彼之腹肋。如此则其根基自危,气势不足道也。”大军稍作整顿,即刻拔进,去枣阳城下十余里下寨。士卒多病天寒,仁乃令典军校尉丁斐往四下村落中征购茅草以为燃。诸葛亮乃阻之曰:“曹公用兵,素以军纪严明而闻。丁斐虽为能吏,然其处事不择手段,必压价强征,不免失百姓之望也。况枣阳咫尺之高,指日可下,何必囤积甚众,徒致民怨乎?”仁乃对曰:“吾亦非不知丁斐贪利之侩耳。然其每行必毕,故用之耳。”村中一片大扰,诚如亮所预也。众将闻之,皆来劾斐,仁不肯责之。荀彧知其必有故,乃间问之,仁对曰:“孙子云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有此五可,则虽天神地魇,皆可以谋。至于扰民,仁必以金偿之。”荀彧亦深通兵法,仁既对之,则欣然而退。 枣阳守将向朗,清正廉洁,爱民如子。其闻曹军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心中愤懑,然刘表严令其慎勿出战,静待援军,况曹军不曾列于城下,只得孤居城内。俄而属掾引介一老者上殿,禀曰:“曹贼强征夫役,兴造行营,村中百姓皆不堪所扰。余忝为乡间长者,不敢言知兵,然亦晓陈胜c吴广揭竿而胜强秦;况吾等蒙将军恩眷,受主公托庇,自知汉室之民,不能屈于阉宦之后。曹贼自恃兵多,不甚设防,木禾稻谷,皆积于当地。斗胆请今夜,引青壮者烧之,期将军能出城相助,里应外合,诛杀乱臣。”向朗闻言大喜,起身抚其肩曰:“彼公诚知大义所向,不负青天,可谓义士哉!今夜定公望见火起,必悉数出动,剿灭曹贼!”老者既退,属官乃请之曰:“主公有令,不得出战。况吾等闻曹仁狡诈多谋,恐是有计。倘有疏忽,不免加责。”向朗意气风发,斥之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乡党骚乱,百姓皆为其所苦,汝等非泥塑木雕,焉能不知?况立身之道在于信。既允之托,则今夜若见火起,必出城以应。”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用巧计都督攻坚城 凭武威猛士斩老将 是夜二鼓方过,向朗逡巡门楼之内,忽见城外光耀照人,火气冲天。朗急忙点起三千兵马,杀出城去。只见曹军阵中一片大乱,数千持杆被葛之人,与曹军战在一处。朗催动座马,当先杀入曹阵。方入辕门,只觉天旋地转,兀然坠入陷坑,从兵惊惶欲退,曹军早与众人一齐冲上,将兵众杀散。溃兵逃入城中,两翼曹军紧随其后,斩落吊桥,乘势一拥而入。 曹仁使左右以挠钩扯出向朗,入城居于正厅,乃使其入见。朗正身而入,不肯加礼。左右欲强之,仁阻之曰:“巨达名闻中原,诚贤臣也,尔等岂可强之?”向朗怒目而对,斥曰:“汝可以休矣!朗既失策,惟求就死。观彼公孙越c王莽之属,其一加于民者,必十倍以复。汝荼毒百姓,霸而不王,必不能久!”曹仁亲解其缚,答曰:“诚然,先生所教!然则仁岂为诟君谋私之臣乎?”既令左右奉金一百镒,以偿民柴苏之劳。仁乃复谓向朗曰:“刘表本无道之君,欺世盗名,诚不足以共事。曹公敬爱贤良,上承天道,下恤子民,其必正统之所归也。女则人尽可夫,士则君尽可臣。庶几先生来投,则仁必鼎力以荐!”曹仁神色切至,向朗怒色少退,左右意其必降。待仁降座起身,走至朗近前,忽见向朗旋其面目,戟指骂曰:“对臣侮君,当面诡言,朗今日知尔曹之行也!休得多言,朗惟求速死!”纯c洪等皆变色上前,只待曹仁一声令下。仁神色若常,徐然对曰:“其意之坚若此乎!然义士非天不可诛也。仁何德何能,荣受先生之教乎?”乃令左右还其袍铠,馈其金帛,使其出城自去。 枣阳既溃,则曹仁兵锋一转,薄往义阳。守将潘濬早知曹军之临,乃遣使往襄阳求援。刘表环顾众将,问曰:“孰肯出援?”谋士傅巽曰:“义阳不可援。其城未坚,其池未深,其野未峻,非易守难攻之所在。况曹仁拥兵五万,若欲夺之,如若人之摧饼,抬手可为也。今围而不攻,是以险辣之毒计也!如若晋楚之争,则必围郑,专诱吾等分兵也。今宜坚守不动,以败其谋。”刘表乃对曰:“汝言未虚。然一城不救,则必使士民心冷胆寒。若新野c枣阳之属,犹可搪以不及出兵。今烽烟往来,飞鸽相属,焉能不救?”周泰c太史慈等皆应声而出。费祎乃谏曰:“今襄阳当天下之冲,北据宛城,西抗上庸,重臣不可轻出。况曹仁阴沉诡诈,又兼荀彧c诸葛亮之副,非久经战阵之将,不足应之。幼平c子义之属,马上纵能横扫天下,然帐中不足决断千筹。”却闻人丛中一将应声而出,其声老而犹坚,答道:“既是如此,老臣愿往!”刘表视之,乃王威也。威自刘表初入荆州与之相随,身经百战,虽无奇兵异策,然用兵沉稳,足堪重任。表乃使王威为主帅,凌统为先锋,陈登为监军,引兵三万,前往驰援。王威虽恃一时忠勇,然非狂妄自傲之人,既闻其命,面有难色,复谓刘表曰:“曹军乃新胜之师,士气正锐,以三万当五万之众,虽能蒙主公天威,侥幸胜之,亦不足追歼残余,其必死灰复燃也。主公若能”其言未讫,只听监军陈登曰:“曹仁何足道哉?奇谋可一不可再。吾等守土卫国,乃得天时。战于本地,可期地利。里应外合,是为人和。三者具备,岂可不胜!况彼新胜之军,必然寡备,如是则以少胜多,岂非易如反掌乎?将军既承其命,何以胆怯若此,一味推辞?”刘表抚手止之,谓王威曰:“陈元龙孺子之言,汝莫罪之。孤亦知曹仁非易与之辈,然此非堪汝谋立大功之期乎?今襄阳见兵不足,三万之众,已属多矣。汝自安心出兵,若相持未下,添兵未迟。”王威不敢多言,只得引兵出阵。 既出,先锋凌统乃请曰:“今义阳城外,想必水泄不通。不知承明之节尚在否?不若先使斥候往探。使其尚在,则潜入城中,使其知援军当途;不然则可止。”王威笑道:“孺子之见也!义阳未以其坚险而闻。况曹仁用兵如神,连下两城,若欲强攻,落城指日可数矣。今未闻其陷,必欲缓兵诱吾等也。若遣使而往,恐为曹军所执,则军情既泄,不利也。”陈登斥曰:“汝安敢自恃齿高,不听忠言乎?城中苦等已久,推以预之,必惶恐无及。今能遣人告之,必安其心。”王威素知潘濬乃沉毅之士,然监军有命,不得不发。遂遣一精细军士扮作樵夫,先众而去。 曹仁虽围其城,却令部众让开一处豁口,只准城中妇孺c皓首之徒于出入往来,荷粮运水,往来不绝。曹军见其中有一壮年男子,即刻禀告曹仁。仁乃对曰:“枣阳之役,吾名俱毁。今汝等不可轻举妄动,滥扰子民,本都督自有安排。”从者皆疑之。潘濬看得分明,谓左右曰:“何以自乱乎?吾观彼阵势,直将围城视与儿戏一般。其夺城而骄,料必欲战于野,以摧吾中军。”会左右禀细作欲谒。潘濬见那军士年约四十,神色精悍,而曹军未止之,恐其有诈。彼俱陈其情,言王威当于今夜劫营,与濬刻期夹击。濬满口答应。待其既去,乃谓左右曰:“曹仁蠢材,计者用其奇也,岂可复之?今夜汝等坚守不动,切莫为其所绐。” 却说那军士既而出城,自度必不能入,然覆手之间,得竟其功,不由窃喜。方出城数里之外,忽见两旁丛中杀出无数曹兵,皆执钩镰枪,扯住马腿,将其生擒而返。曹仁令左右重刑拷之,乃知其实。遂令曹洪率虎豹骑五千,往王威必由之路上埋伏,令曹纯引羸兵八千,修筑云梯,以备攻城。 却说陈登不见士卒回禀,心中焦急,令大军倍道兼程,意当夜抵近义阳。王威劝曰:“曹仁以逸待劳,监军不可轻之。大军兼行,今夜纵能至之,然若曹仁乘吾等立足不稳,引兵夜袭,则不免损兵折将。义阳无破城之忧,吾等怀灭军之险。”陈登不以为然,令王威率骑卒三千,当先开道。王威不敢与监军多作争执,只得引兵前行。过午之时,乃令士卒埋锅造饭。士卒方下马掘灶之时,只听远处马蹄声响处,数千曹军汹涌而来。威仓促上马迎战。对面一将虎背熊腰,手持棹刀,腰跨大宛,正乃曹洪也。刘军本不习骑战之法,更兼饥乏交加,顷刻之间,死伤殆尽。王威抡起九环刀,与曹洪战在一处,喝道:“威老迈之卒,与汝相合阵上,马革裹尸,岂不妙哉!”曹洪乃对曰:“刘表暗弱无能,所用非人。谗奸之辈,后来居上,忠勇之材,渺然无光。汝盍不下马归降,当保汝千户侯之位。”威大骂道:“何出此腐儒之言,以污威耳!”两刀相交,三军瞩目。后人有诗赞曰: 寿已垂暮意未颓,赤胆何妨白须随。 宝刀未老重出阵,壮魂甘当万千追。 铁铠起时风云涌,锦袍落处映日辉。 陨国不改柱石志,空恨三军莫能归。 王威所恃一时忠勇,岂是曹洪对手,勉力战了七八十合,九环刀为曹洪一刀斩落。威不肯就擒,横剑自刎。曹洪见而哀之,令左右厚葬,并使人吊其遗孤。 且说陈登闻王威战死,心中惶然,近臣劝之曰:“闻王威之子侄亦在后营,怨言汹涌。以其度之,必以为君趋其冒进,乃至于死。倘彼引兵哗变,恐事不可为。不若秘而不闻;召其来见,尽数斩杀。而后言王威积怨谋反,名于三军,如此可也。”陈登惶然曰:“此亦非矫诏乎?”近臣皆曰:“此非矫诏,事急从权也。”陈登遂秘不发丧,引兵徐退,凌统等异之,皆来求问。陈登假托刘表密诏,使其暂退。凌统乃抗曰:“都督生死不明,正当将士用命之时。今委主帅而去,则士卒当作何想?汝欲退自退!”陈登心怀鬼胎,不敢强之,乃自引大军退却。既出一舍之地,登乃密诏王威之子王冲c族侄王凌c王瓘入见。王瓘素以智闻,乃谓二人曰:“陈登奸诈之臣,欺下媚上,言不足信。况无故退兵,弃帅而退,非人臣可以为之。都督恐遭不测;陈登之召也,若费无极召伍子胥之谋也,去则自害。不若起兵清君侧,先发制人。”王冲拂手对曰:“家父每以忠孝谕族,汝岂不闻乎?今虽彼有异谋,亦当应之,俟主公能匡正锄恶。倘先行出兵,必教汝质得口实,非反叛不可以终焉。如是苟数人之命,而玷先父之誉,可乎?吾不尝然其实也。”王瓘乃引兵自去,王冲c王凌等轻装往谒陈登。移时,果然闻中军传报曰:“王威积怨之下,里通外国,叛走不信。其子侄欲助其功,阴欲刺杀监军,幸左右有备,格于阶下。首恶既诛,胁从不问。”王瓘太息曰:“诚然,古人不欺吾欤!”遂换上士卒打扮,引数十名亲兵连夜出逃。士卒闻王威反叛,多不肯信,议论不休。陈登乃令亲信数十人,引大斧兵数百,巡视诸营,敢有怨言异动者,就地处决。一时营中鸦雀无声,死气沉沉。细作报与曹仁,仁大喜过望,顿足曰:“此真过隙之良机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装神孔明赚敌将 用谮元龙稳自身 曹仁闻曹洪既斩王威c陈登引兵班师,立令曹洪本部换上刘军铠甲,高悬“王”字大旗,往城下杀来。曹仁引兵出阵,佯作截杀之状,群马奔腾,尘烟漫天。仁复择一善言南语之军士,入城谒见潘濬曰:“王都督率轻军驰援,众寡不敌,尚请太守出城救应!”潘濬既点兵上马,出城而去。那边曹洪见守军入彀,乃倒拖棹刀,伏于马上,引数百骑残兵,溃败入城。城中守兵皆在吊桥上出城,两势相交,如若风遇屏障,水遇土堤,纷纷拥作一团。曹洪乘势斩断吊索,挥刀指引大军入城。潘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往南门遁走。岂料方出城数里,只见数十骑曹军闯出,为首一人拈弓搭箭,一箭将潘濬射落马下。原是曹仁早知潘濬必拣南门而处,豫令牛金引伏兵在此。至此曹仁数旬之内,连克四城,声震天下。刘表c袁谭闻之,亦不禁震恐。陈登既退,而凌统犹未知义阳已失,引本部千余人欲往救之。部将谷利劝道:“今以区区千人之众,欲救重围之城,岂不若趋羊入虎口乎?且陈登以监军之身,越俎而退,他日主公降罪,咎必归之。何苦以身犯险?”凌统乃对曰:“统本罪臣之后。家父凌操,受奸贼之愚,有谋反之迹。蒙主公开恩,不尝追责,反擢诸先锋之任。丞相之死,皆因统救援不力,反殆其身。上不足以面君,下不足以对家,若不能立功赎罪,则他日必为孤魂野鬼矣!”细作报与曹军,诸葛亮乃谓曹仁曰:“此可以用谋之机也。孙子曰忿速可侮,此盖同也。凌统急于立功,则其心必躁,待孔明少施谋略,可以用之为创敌之刃也。” 且说凌统连夜进军,至晓乃止,令士卒埋锅造饭。是日风雪大作,白絮遮天,十步之外,不辨牛马。忽闻营中一片躁动,统出营视之,士卒皆曰东南方青光夺目,不可直视,皆以为异相。统恐乱了军心,乃提枪上马,冲出视之。只见光耀中人影闪动,谓凌统曰:“速速下马拜伏,吾既神也!汝安敢违逆上神乎?”统谓左右曰:“此必曹军乱贼,欲动摇吾等也。吾闻形胜者实羸,此足以见曹军不足以制吾等,乃以妖异之道惘之。”挥枪杀出,奔出一里之地,只见青光徐徐而落,继而式微;东北角复见赤烟若擎天之柱,拔地而起,赤烟中一人挺身而立,正是方才那神。统乃平分军卒,自引半数往赤烟处追去,进军一里,赤烟渐然,而正北方燃起黑烟,天神之形复见。士卒多不敢进,统单枪匹马,杀将过去,一路追出数里,左右皆滞后不见。既近,统见黑烟中一人披黛氅,执黑羽扇,怡然而坐,指统对曰:“既见天神,如何不拜?若不速速下马,恐不免自失形势。”统大怒,纵马上前,挺枪欲刺,忽觉浑身沉重,滚鞍落马。待欲起身时,只觉有千钧之力,坠于全身。烟中那人上前一步,戟指斥曰:“乡闾无知之氓,尚以斗酒只鸡以献;汝出身世家,安敢加兵于上神乎?速脱汝铠甲,弃汝刀剑,而后方能起。”凌统五体投地,挣扎不脱,只得依言行之,乃得以起。天神曰:“汝乖谬违时,一心居功,可谓愚也。东相不吉,汝当速返!”统方欲逆言,天神圆睁双目,斥曰:“竖子!今必诛汝扈从,以惩汝之无礼!汝当速归,查汝部属,倘有一人得生者,则吾当自灭于灵虚!”统上马折返,方出数里,只见部卒横尸当地,果无有一人生者,乃大惊惧,自度曰:“今本戴罪谋功,不意人马尽损,恐无生还之望矣!”拾起刀剑,便要自刎。忽闻身后一人喝道:“且慢!”统顾之,乃其天神也。神谓之曰:“今汝心意至诚,可敬可叹,虽天亦不忍绝之矣!今吾有一策在此,必使汝全功而返。”统下马叩首曰:“伏惟上神赐教。”天神乃对曰:“此去西南十数里,汝军辎重之师,当受曹军要击。汝速往相救,虽势孤不可怯,则必蒙天助。若泄露天机,则触怒神鬼,必死阵上。”统再三答谢,飞马而去。那天神见凌统远去,不禁抚髯而笑;左右皆拱手曰:“诸葛公此计可谓至盛也!敢问何以制之乎?”原是诸葛亮假作天神,寻数军士与己身形相肖者,故布迷阵,而己专待于此。诸葛亮对曰:“汝等试以木铲掘地三尺,立见分晓。”左右依言掘之,乃知孔明预置磁石于斯,虽不复神其道术,然更敬其智略。 且说凌统去不及半舍之地,既闻山脚下杀声震天,辎重粮草,横堆塞途,士卒皆溃败不堪,所用旗号,皆书“刘”字。凌统大喝一声,杀下山去,枪锋所及之处,截粮曹军尽皆披靡,大败而逃。凌统收拢残军,问曰:“汝等孰所部乎?”士卒对曰:“此皆讨逆将军宋谦所部。”统见押粮官已死,乃整顿士卒,命驾而进,直趋襄阳。居数日,程途渐进,去襄阳外二十里下寨。 陈登早数日还城,推说王威通敌,引前部欲与贼合,音讯无复;其子侄亦有反形,故而诛之。凌统不遵号令,恐亦有通敌之疑,故而速退。刘表虽有疑心,然庞统力保陈登乃忠耿之臣,登左右近臣亦证其言无贰,遂不以功论,其阶如故。闻凌统生还,大惊失色,急寻其父陈珪,商议对策。陈珪曰:“王威谋反之实,已彰然也。凌统不遵号令,虽妄动有所斩获,亦惟功过相抵耳。今观其士卒之形,貌无居功之色,必非劫粮而归;且彼杖枪而立,息而无序,是为军纪涣散,非足先锋之用也。以吾观之,此当为辎重之队,统恰逢其会,与之偕归耳。”陈登拜服曰:“诚然妙见!如是则吾不必惮之也。”复遣人探查,知凌统本部尽皆折损,死无对证,更自得意。陈珪复谓陈登曰:“凌统虽有罪之身,然难免生无谓之疑;汝速遣人出城,以火油掺入粮秣之内,则其反心坐实,主公必能自绝其口也。”陈登抚掌而起,既遣数名心腹,乘夜出城。移时,心腹皆返,其火油皆不曾用。陈登大怒曰:“此亦何难乎?如此触蛮之务,尚不能成,非人哉!”心腹慌忙跪倒,对曰:“主公息怒!非是吾等办事不力;然其内本已深浸火油,何必复之?”陈登转怒为喜,酌曰:“想必庞丞相所见与家父略同,是以先行一步。” 旦日凌统整军欲入城,只见门楼上旗号鲜明,吊桥高悬,刘表与群臣皆立于城上,惊惧不已,下马拜服曰:“罪臣凌统,屡征屡败,知必死之身也。然一臣不仕二主,今护粮而返,聊以赎罪。虽功过不能抵,日后请为一提携之厮,亦得偿矣。”言辞恳切,声泪俱下。诸葛瑾谓刘表曰:“倘彼诚有异心,则必当乘夜入城,以匿其踪。今光耀之下,万弩所拟,岂非自寻死路乎?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战事方紧,将才难求。凌统虽无统筹大略,弓马之间,亦抵十人之用。还望主公勿信佞臣之言。”刘表便欲开门,却见陈珪跻身上前,阻曰:“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今正如其言也!料彼车驾之中,必有埋伏。臣非显圣名谋,不敢自居贤能,伏惟遣使查其虚实,而后可以纳。”庞统等亦言凌统有反意,表乃令关羽引校刀手五百,出城察验。 关羽方落下吊桥,纵马出城,令左右核验车驾,只见凌统麾下数名曹军死士猝然举火,点燃粮车。火借风势,登时黑烟四起,将众人团团围住。凌统不知此变安出,慌忙喝止道:“速将放火者拿下!”关羽等大怒,吼曰:“反贼凌统,汝区区小计,安能欺吾!”挥动乌金刀,直扑凌统。统叫苦不迭,然斧锧既加,岂有伸颈就死之理,只得挺枪迎战。黑雾缭绕之间,两旁军卒不辨敌我,只得自捉刀兵,各自为战,城下混战一团。陈珪谓刘表曰:“主公不记先轸塞门破曹之故事乎?今凌统以火车攻门,其心险不可测!主公速令左右投下檑木,以免受害!”刘表瞠目骂曰:“汝欲加孤于穷残之道乎?此间虽危如累卵,然敌我不辨,岂可莽撞!”急令卫将军周泰引御林军一千,出城救应。周泰方得令而趋,不及下楼,只闻城下朗声奏曰:“反贼已授首矣!”众人移目下视,见黑气稍散,关羽手拎凌统首级,自浓烟中遁出。城上众将,见关羽神勇无当,纷纷喝彩。余众纷纷做鸟兽散,羽亦不穷追,勒兵入城。 细作报与曹仁c诸葛亮,仁太息曰:“借刀杀人,诚可谓精妙之至!”后人亦有诗赞曰: 初犊坐父罪,三番折甲兵。 惶恐遮细眼,惊蔽生隙情。 卧龙凌天际,虚实烛观明。 装神摧敌胆,死士混匿踪。 事迫安能辩,更兼佞臣攻! 屈死何及怨,远志皆成空。 且说曹操闻曹仁屡战屡捷,不由大喜,更兼入川已久,民众信服,国力深厚,积粮如山,囤兵似海,而每日悠游,军政两道,托于夏侯惇c郭嘉处办。夏侯惇有心谏之,乃邀操共游后园,言谈故事。主簿阎圃手指园中,问夏侯惇曰:“莠生既秀,何不锄之?”夏侯惇抽剑而出,一剑斩下荆条,顾视操而默然,盖以荆喻荆州耳。操大笑对曰:“孤知元让所命矣!原以元让以武勇见长,今亦知其谋也!”乃定东征之计。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甘兴霸横江绝曹路 夏侯惇攻衢斗刘军 曹操令夏侯惇为都督,自汉中出兵,取道上庸,叩击荆州门户;操自引水军顺江而进,自巴郡出兵。尚书令陈群谏操曰:“顺流而下,固然一日千里,可谓盛哉。臣不敢出不吉之言,然遇阻逆,欲退不迭。况川中水军,惟堪漕运捕盗之用,主公岂能以身犯险?宜择一上将总统水军,遥为呼应,如是而后已。”先阵而言退败之辞,可谓大忌,众人莫不瞩目陈群,恐曹操一怒,必遭谴责。操神色如常,对曰:“长文之言,自有道理,且观诸秦汉战国,莫不以步骑称雄者,善水者惟吴越与楚耳,皆不得善终。然孤亦有万全之备,既不敢称必胜,亦足以言不败。进阵者期有功之赏,进谏者韪触怒之罚。卿能直言若此,足见赤心,当赏。”令左右馈以白璧一双c玉带一条。群受带而辞璧曰:“臣寝陋不足以观于朝。然口舌之功,不足以受上赏。白璧无加于臣,不若以之劳军。” 刘表闻之,召见谋士,以议应对。蒯良对曰:“曹军不习水战,而曹贼敢亲引水师,料必有异。况曹仁屯兵义阳,虎视吾国腰腹。今不若严阵以待,待其粮尽自退。”鲁肃斥曰:“不然。曹仁虽屡战屡胜,然其所攻城池,皆小城也。况出师数月,士气已衰,主公可以重利诱袁谭,使其屯兵河阳,曹仁自然不战而退。夏侯惇有勇无谋,一宿将据之足矣,主公当引水军,摧其首脑,则彼三路不攻自破也。”表乃令文聘引军抵住夏侯惇,周瑜引水军先往夷陵下寨。瑜复举荐甘宁为先锋,表召见之,问其所用舟船之数。甘宁对曰:“臣有私船千艘,蒙明公厚遇,逐波于太湖,日则渔,夜则竞,臣使之若以臂使指也,足以抵敌一时;纵明公调拨,平素非偕,不足以裨益。臣斗胆请监军一名,以司上旨之交接;请上将四员,以统下卒之调略;兼请原木三千条,麻绩五万束,以筑横江之砦。”表大奇之,对曰:“江上波涛,形势足骇,汝何以筑之?”宁昂首曰:“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公若不信,可立军令状于此。”表拒之,乃依其言,遣将并行。令近臣韩嵩为监军,使黄忠c程普c黄盖c韩当四将副之。 且说曹操引水师顺江而下,迅疾如电,较夏侯惇后发而先至,泊于夔关,就滨下寨。操登云梯而望,遥见江东之舟楫连横,交接两岸,如若横山之隘c蹊径之关,乃遣人候之。传骑回报曰:“自东二十里外,敌将甘宁引兵数千,联木为榭,锁矶为虹,横绝水面,高足丈余,自称巫峡关,其间有水道可通走舸。往来舟楫,必谁何而后过。”操怒曰:“休得胡言!江水迅流,磐石居涡心尚不能立,况它乎!刘贼岂有通天造地之能哉!”令左右将斥候推出去,责打二十军棍。旦日操复遣斥候,所禀略同。操心疑之,乃谓众将曰:“下卒之言,常不可信。汝等孰愿出击,以查虚实?”众将纷纷应声。操答曰:“尔等大将,不宜轻出。”乃择副将夏侯杰,引走舸五艘,前往探查。 夏侯杰领命出寨,引舟顺江而下,只见两岸层峦叠嶂,险不可攀,水流若箭,奔流不竭。行十余里,望见江上好一座水寨!排木为基,于水上搭起数十条浮桥,以千百条铁索与两岸山石相连。其上立木为城,高约二人许,舟船为之阻断,而江水自浮桥下而过,奔流不绝,其上垛口马面具备,亦设硬弩礌石。水寨浩渺不可方物,随波微漾,不足失弩准;浪涛摧拍,不足荡满樽。乃知斥候所言巫峡关非虚。关上覆以木板,宽足二马并驾之行。两肋皆设板门,以通上下之舟。关上士卒,皆做渔家打扮,左持藤牌,右握飞叉,背荷一柄长弓,喝问来者何人。军容严肃,两岸商旅,从关上横过,渔家舟楫,自腋下穿梭。水寨俨然天桥,天堑为之通联。后人有诗赞曰: 挟木持艟水龙旋,波光汹涌忽见蜷。 两岸连渚若飞虹,一隘绝江胜神垣。 夏侯杰心头火起,拈弓搭箭,一箭射去。江心处木门徐开,数只小舟,列为雁行之阵,包夹过来。杰令士卒速退,然溯水之艰,非同小可;眼见那数艘小舟迫近,杰令部属先退,步出船屋,自提刀迎战。 只见一艘小舟迫近,为首一人,左持铁链,右持单刀,待两船临近,猛地一跃入船。夏侯杰正欲挥刀迎战,那人大喝一声:“识得甘兴霸乎!”声如虎啸,三军皆为之慑气。二人交手一合,甘宁一刀将夏侯杰砍为两段,余众或死或降。先前数艘走舸,往上游去了一箭之地。甘宁亦不追之,只朝天射出一支蛇焰箭。两岸士卒望见,一齐扳动机关,水上窜出数百枚铁菱角,将那四艘走舸纷纷凿沉,舟上曹军,大多溺死。 溃军报与曹操,操不禁顿足太息曰:“此皆孤之失也!临阵轻敌,本兵家大忌也。”于禁上前一步,谏曰:“主公节哀。文则有一计在此,必可教彼巫峡关灰飞烟灭。”操急问之,禁对曰:“水上之铁菱角,能破舟船,以其虚也;木排者实业,必不可摧,虽受锥无碍。今可造数十大木筏,上堆柴草,令人焚之,而后顺水而下。纵有绳索相拦,亦不能当烈焰之威。且彼巫峡关纯为木造,遇火则焚,其戍卒虽不免烧为焦炭,亦可以以轻骑歼之于岸。”操大喜,既令人伐竹木造筏,旬日而得三十只。于禁率水军一千五百,木筏三十c走舸五十,顺江而下,去巫峡关百步之处,点燃柴草,而后泊于江岸,以观其变。 关上士卒望见木筏顺水而下,纷纷扯起绳索,如若渔家之作;然则绳索不能抗火,须臾皆为其烧断。韩当等惊慌失色,急去寻觅甘宁。时宁方独酌为乐,闻之大笑,对曰:“如此小计,岂能得乎?”唤过亲信,嘱咐道如此如此,遂偕韩当等一干众将,登城眺望。只见木排顺水而下,势不可挡;及去水寨十步,猝然如若为河神所剖,散作圆木,其上火堆跌入江中,火光遂不复见。于禁本拟木排撞上河关,待得火势升腾之际,引兵自岸上截杀过去,却见木排纷纷解体,不觉颓然,只得引兵而退,且怒且怪。韩当等亦不知之,乃询于宁。宁对曰:“孙子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然岂定数乎?造京垒而守,掘地堑而攻,亦非不可,善用其能耳。吾素蓄数百采珠人,能闭气下水,水中使斧凿之术,更胜平地。今日之胜,俱其功焉。” 于禁失意而返,悉禀曹操。操大失所望,谓左右曰:“此非天成之物,岂不可摧乎?孤必亲往一探,以观虚实。”夏侯渊惊曰:“矢石交飞之地,孟德岂可以千金之体犯之?况刘表本庸碌无能之徒,谋而不能发,武而不能用,何足惮之若此哉?”操对曰:“逐鹿问鼎,在此一役;不明虚实,不可用兵。今风起于西,露气沉重,旬日之内,或有大雾。移时雾随风势,则彼明孤隐,卯发而辰归,可以无恙矣。凡半废之君,其始必亲冒矢石,而后业大而怯,如此安可以成事乎?舟中可设逆橹,以利进退。” 且说文聘引军西进,直抵酂城。时夏侯惇方出房陵,曹军驻于汉阴,刘军驻于汉阳,隔水对峙。先锋潘璋请于文聘曰:“吾观彼曹贼之营,夜少灯火,昼乏炊烟,必虚营也。想必曹贼大军悉从水上,此处寡兵不足惧。璋请下游而涉,以劫贼营。”聘阻之曰:“夏侯惇足以王侯部属者,临锋必胜,不可力取。且汝见滨水之蒹乎?蒹中鸬鹚不敢落,必有伏兵。”璋犹疑虑。居二日,乃见曹军自芦丛中出,始心服文聘之见。聘教潘璋引军寻觅浅滩,先修守备。 旦日惇使夏侯尚引本部军马,寻可渡之浅津。对岸潘璋宿有备应,见夏侯尚引兵而来,大喝一声,令左右弩手,隔岸齐射。尚力不能支,乃令士卒速退,回营请罪。惇闻之,乃谓夏侯尚曰:“汝虽折了士卒,然探得浅滩,亦足以称功也。”乃令部将韩浩c李典,各引五千军马,以浮桥渡河。李典面有忧色,劝惇曰:“兵法曰半渡而击;两军夹岸,先渡者不利。况士卒虽众,膏其锋者寡,飨贼簇者众,徒然折损士卒。若必欲先渡,请以暗夜为之。”惇怒曰:“汝等死读兵书,晓得什么!先渡者气盛,气盛者自胜也。况魏王已长驱直入,横扫龙潭,吾等逡巡裹足,必为宵小所诟。汝等奋力迎战,不愁不破。”韩浩c夏侯尚皆言不利。惇乃曰:“汝等三队,可迭次渡河,以疲贼兵。全军为上,破军次之,故元让特准汝等若战不利,可退。”三将不敢多言,唯唯而出。 细作报与潘璋,璋乃谓部众曰:“夏侯惇果然有勇无谋,不足惧之。吾等以逸待劳,必使彼有来无回。”璋属下只有两千余人,部众皆畏,不敢直言,乃劝曰:“希能求都督之助。将军如此神威,自然不必将校之助,然若立功,无人得以证之。不若佯为不敌,以求后备。”璋乃遣快马禀告文聘。聘闻之,乃令部将丁奉c徐盛,速引本部军马驰援。聘犹恐是计,乃嘱咐二将曰:“汝等此去,若不见贼众则速归。”二人依言而行,既至汉滨,只见一将银盔银甲,手持百锻刀,纵马冲入水中,与李典战在一处,正潘璋也。李典既得夏侯惇之令,不肯恋战,然潘璋手中一口百锻刀上下翻飞,典抵敌不住,只得大声求援。韩浩既闻之,舍了部众,挺枪来救。潘璋力敌二将,全无惧色。徐盛大喝一声,便欲上前接应。却闻潘璋呼曰:“此等螽贼,吾足以应对,不劳公向出马!”三人战了七八十合,潘璋一刀砍倒韩浩座马。夏侯尚飞马而出,救起韩浩,与李典偕退。璋乘势掩杀,曹军横尸河心,死伤者数以千计。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射帆翦发谋神策 潜袭火攻见仙翁 潘璋既退了曹军三将,方自得间,闻身后士卒惊呼,顾见本阵火光冲天,急与丁奉c徐盛引军折返。原是夏侯惇趁刘军皆为夏侯尚等所引,本阵空虚,率精兵自上游涉渡,乘势杀入阵中放火。文聘身旁兵少,士气衰弱,乱中皆溃。聘怒曰:“吾文仲业纵横马上二十年,今教如此暗度陈仓智谋所戏,岂有得生之理!”副将朱然劝曰:“胜败兵家常事,都督何必自弃乎!且今虽然失了要地,折杀曹军却众,功过相当,不足疚也。”聘挺枪上马,截住夏侯惇,战了一百余合,渐落下风,只得且战且退。潘璋引兵来救,业已不及,士卒大半走散,只得引军退回樊城,复作打算。惇以深入刘军腹地,亦不敢复进,遣人禀告曹操。 时操四更惊悸而起,起身出寨,见雾色苍茫,正为良机也,乃遣人唤醒郭嘉c夏侯渊,择数百精兵,亲出巡阵。渊立于船头,操与嘉对饮于舱中,凭棋自酌,往巫峡关而去。操令士卒扬起大纛,左右皆疑虑曰:“今舟小兵寡,不足硬战,何必自显其形乎?彼暗吾明,不合于兵法。”操垂手曰:“孤所以亲出,期彼不肯出战也。况舟前皆有逆橹,进退亦速,不足为虑。今以大纛视之,不合常理,彼必不信,料虽非裨将搦战,亦为士卒冒名,另有谋策。一味隐匿,反显出吾等寡备耳。况迷雾之间,大纛凌空,舸不可见,亦不查虚实也。” 关上守卒遥见江心扬起一面大旗,不知何以应对,飞马禀告甘宁。宁令众将以抛石机沉之。黄忠对曰:“如此大雾,恐彼非止一舟耳。抛石不及沉之,而打草惊蛇,不免恨然。待汉升领一队兵马,探明虚实,复作应对不迟。”言语间,只见曹军舟船于关前巡视一圈,溯游而退。关上士卒火箭齐发,皆不曾中。黄忠引艨艟两艘,开门出寨,溯游而上。帆桨并用,两方渐近。夏侯渊笑曰:“巫山胜景,岂可半就!”抽出弧月宝雕弓,目力如电,直穿凝脂,一箭到处,僚船大帆倾然而落,横铺水上,如若新练。三军大惊,相互议曰:“昔时养叔千步折柳,潘党矢穿七铠,亦不过如斯耳。神妙哉,其射!” 黄忠亦以神弓名闻,谓左右曰:“汝等不必惊慌,曹军有此神箭者,必夏侯渊也。若能夺其首级以献,尔等皆封列侯!”两船渐进,而雾气亦弱。黄忠一箭射去,那边夏侯渊亦发一矢而来,二人稍稍侧身,两箭失的,而去势未竭,飞出五六十步,方落入江水。两箭再发,黄忠稍一低头,铁兜为夏侯渊射落;渊侧身躲闪,为忠射穿披风。两旁军士见了,纷纷喝彩。黄忠不肯沮了士气,引弓三射,只见夏侯渊抬手一拨,那白羽箭落入江中。此时江风微起,黄忠满首斑白,拂于风中。夏侯渊大声喝道:“汝之射艺,亦上通于神!如此勇将,吾亦不忍加害。汝且瞧好了!”言未讫,一箭射去,黄忠不暇躲闪之间,只觉鬓角一凉,数缕银丝飘落舟中,而不尝见血。忠太息一声,引军退回。后人有诗证曰: 漫雾巫山隐茫然,扁舟荡水气犹寒。 烟笼水龙波光渺,关绝天堑砥柱磐。 金铍铮鸣银簇动,凝脂无边玉带澜。 轻军艨艟隔天险,飞桨破浪胜彩帆。 神幕倾覆千步外,荆水故同养叔惭。 俯首落冠白发见,避席解让赤袍残。 争锋升羽如相戏,暗颂潜心意惺然。 神箭无双夏侯氏,落发却敌雅名堪。 操既归,重赏夏侯渊。渊故作愁容,操疑曰:“汝亦未餍乎?”渊对曰:“非也。臣忆故事,故而面有忧色。”操奇问之,渊乃对曰:“高祖赏萧何,优厚在众将之上,盖萧何功臣,而众将功狗耳。今巡查既毕,料奉孝必有破敌之策,移时则封赏之优,不知几何。”操不禁大笑,问郭嘉曰:“卿有破敌之策乎?”嘉乃对曰:“巫峡关兵精粮足,兼备天险之利,正攻诚然坚不可摧,非骋天之鸟c遁水之鱼不得过。”操满面失色。却闻郭嘉笑曰:“奉孝已献计矣,主公何必怏然?今甘宁把守江面甚严,余则必懈。巫峡关筑于浮桥之上,其下皆虚。可斩合抱之树,镂去其心,以纳士卒。遣善水之精兵数百人,藏身流木之中,自关下漂至其后,火攻其腹背,则必克一战而就也。”操大喜,令毛玠缚一长绳于江上,使士卒凿空浮木,自上游顺水而下,以作操练。吕虔c李典二人,亦亲伏浮木之内,以备攻关。不出三日,士卒皆谙习此道,不复畏水。日暮之际,操乃令于禁引战船数十艘,佯攻诱敌,乘势放下流木。禁既近关前,甘宁于门楼上把红旗一展,士卒万弩齐发,禁佯作不敌,溯归而退。刘表闻甘宁拒敌有功,大喜不已。 是夜一更,曹军潜遁士卒冲上江湾,纷纷上岸,吕虔c李典点齐兵众,往巫峡关进发。刘军戍卒但以西方为备,岂知曹军自东而来?数百曹军一齐点火,巫峡关上下尽化为祝融。甘宁闻听纷乱之声,自以为防备万全,只道士卒无心失火。然火势随风而涨,已不可制矣。烈焰烧蚀连系之绳,曹军复凿断铁索,巫峡关登时分崩离析,化作数千只原木,为滚滚波涛卷挟而去。甘宁等人皆熟水性,纷纷攀附原木,冲至浅滩。旦日操出寨视之,昨日盘踞之龙,今已灰飞烟灭矣,意固欣然,然亦不胜唏嘘。 刘表恐甘宁不足支撑,乃亲率水军出征,诚可谓舳舻千里,旌旗蔽空。表亲乘之龙舟长三十余丈,足容两千兵马。其余大小舰船,计有三千余只,无论仓促增遣之民船c漕船之属。大军方出襄阳三十余里,表闻听败报传来,其怒已极。给事中步骘劝曰:“三军所系,在于气耳。若为军士所知,必然气泄。不若秘而不发,暂观其变。”表虽昏聩,然亦有谋,驳曰:“不然。统兵之将,所谋在信。况巫峡失守,天下震动,若密掩此等大事,无异帷遮泰山,垣填东海,断不可为。不若语之以焚关开路,效破釜沉舟之故事。”表遂立于龙舟之首,谓众将士曰:“兵法云,上守为攻;又云食敌一粟,胜食千金。表宁无安邦定国之才略,寡经纬四海之智能,然御敌于外,尚不足辞。今吾等一出,成败皆在此一举,固特使人烧却巫峡关,免阻门船之进。”众军士方窃论形势,不知传言虚实,今自刘表纶出,乃知其实。 操既取了巫峡关,众将意气风发,皆欲进战。唯程昱劝曰:“水战之形,吾等皆不察;深入腹地,恐刘表两岸夹击,则势危矣。臣斗胆,请退二十里,战于鱼腹浦。”操乃问曰:“何解?”昱乃对曰:“夹江之岸,既险且狭,如长蛇之势,不便指挥。况此间草木繁茂,水汽沉重,更难下寨。彼素长于水战,且先占了地利,今更得哀兵之利,如是三者合一,臣窃为主公忧之。况刘表性情骄纵,得势而骄,失势而戒,宁纵其自多之心,亦不可教彼先有防备。”操念其言有理,遂教三军退至鱼腹浦下寨。刘表闻之,果然自得,谓众将曰:“曹贼纵有百般诡猾之谋,亦不能称雄于水上矣。” 是夜,操心中焦虑,寝而不寐。忽闻帐外一声巨响,出营视之,乃知左营旗杆为风所折。众人皆以为不吉,操乃对曰:“此非数尽也,乃大吉之兆。盖操命祚虽薄,蒙其所代,幸得续命耳。”操既退,入榻而卧。有顷,闻营外絮语响动,喏喏不停。操只道军士聒噪,心头火气,仗剑而出。只见月色渐黯,黑云遮天,十步之外,不可细查。操见本阵垓心处有数老者对坐,心中怪之,大声呼喊侍卫,皆若不闻。操持剑上前,厉声问曰:“军营重地,尔等何以窃入?得非刘表之细作乎?”为首一人转过身来,只见那老者白髯齐胸,峨眉极目,身着赤皂双色道袍,手擎白须拂尘,貌有天神之相,不怒自威。老者开口对曰:“吾乃庐江左慈者也。素闻曹孟德用兵之道,备如铁壁;今日观之,诚不欺吾。慈老朽之人,不足以废君王之辰,故而相见于此,汝勿怪。”继而以拂尘指点众人,谓曰:“彼白袍者于吉也;青袍者管辂也;玄色者,司马徽也;水色者,酆公久也;秋色者,庞德甫也;赤色者,黄承彦也。”操知其皆怀通神之能,乃拜服曰:“先生莅临,孺子不胜惶恐。今大战在即,不知有何指教?”左慈乃太息曰:“兵书战策,居道之微,不足道哉。”操略一思酌,再拜而问曰:“言兵者庸,不足以入方家法眼。敢问安民之术。”慈复太息曰:“政者利形,言之也污唇齿。”操三拜而问曰:“操不才,敢问济世之道。”慈面目旋变,对曰:“真浅水之蛇也!吾左慈才能万千,汝只问这般杂务。汝不欲豫知胜败乎?慈能推演,及二百年之数。”操拂掌对曰:“胜败荣辱,权决于天,知之无益,更不可改之,反乱心形耳。”慈乃问曰:“汝不欲求长生不灭之道乎?古今帝王,未有不尝投此间者也。”操慨然斥曰:“生者必死,古之神盘古c夸父尚不能免。此天地之道,焉有长生不灭之理!虽秦皇汉武,雄才大略,亦不免泥于死生之道,众且耻之。”慈复曰:“慈可教汝平江覆岳之术。如是则一人之力,抵于万人,无往不利。”操拊掌笑曰:“人之渺渺,不足抗天。此诡惑之术,足以瞒于一时,然何用之有?蚩尤凭铜,不能胜黄帝之石;匈奴乘马,不能击汉军之足。”慈面有喜色,对曰:“善哉汝对!此真龙之不惑于虫豸也。汝正气出于身,真气出于心,勇毅明于行,才智达于言,质朴出于德,谦诚出于意。”言讫,转身便走。操急呼曰:“吾子留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初水战武曲争荣 设诡谋文昌独步 且说曹操望见左慈等人欲走,拔足而追。甫于之触手可及时,忽然黑烟顿生,将曹操刮倒在地。待起身时,操方惊觉,此乃南柯一梦。操急召诸谋士来见。陈群对曰:“主公当有梦哉?梦之兆亦不足信,吉凶之道,数定于天,而在于人言。昔晋楚争雄,文公尝梦与楚王扭打,为其压于身下。以常人论之,自然凶兆。然赵衰言文公仰面,得蒙天佑;楚王俯身,跪地认罪。周武誓师而后雨,亦同其理,不足为虑。” 霞光甫见,东方既白,操乃召见众将,以问先出。众将不习水战,不敢逞强。忽闻一人俯身请曰:“臣尝逡巡江东,愿往一战。”众人视之,乃张飞也。操壮之,乃令其引艨艟十五只出战。刘表端坐龙舟之上,顾左右曰:“孰肯出战?”老将程普应声而出,引数只门船杀出迎战。门船长及二十丈,四人之高,下首设撞角,足冲击之用;上首悬龙牙,有凿击之能。艨艟长不及十二三丈,二人之高,身形之异,如若猛虎与游蛇一般。张飞立于船首,以蛇矛仰刺;程普以铁脊矛应战。后人有诗赞曰: 铁脊横江盛志弘,蛇矛当先逞首功。 龙蛇本尝地上斗,士固当年异主从。 棱牙抖动拨霭散,朱缨腾跃乱烟容。 环蟒终得三筹胜,不枉德谋一片忠。 普有居高临下之利,奈何张飞力大无穷,二人占了七八十合,不分胜负。忽见张飞撇开蛇矛,一把扯住程普铁脊矛,欲将其拖过舷来。两人皆不肯撤手,只听一声水响,纷纷落入水中。两旁军士赶忙放下小舟,各自救起。张飞就小舟上怒喝一声,直冲过去,普方攀上船头,急令左右放箭。飞令左右以飞钩攀附登船,左手援绳而上,右手舞动蛇矛,拨打流矢。普谓左右曰:“逞一人之勇,不足以当大将之名。”自船帮纵身一跃,跳入副舟中,随即摇动大旗,指挥门船猛撞过去。曹军艨艟教门船一撞,若天崩地裂,倾覆者有之,崩解者亦有之,其上士卒立足不稳者,或飞出数丈。张飞见从舟尽毁,冲入门船中,挥动蛇矛,一连斩了数十名敌军,众人慑其勇猛,纷纷弃枪而降。操闻张飞艨艟俱毁,人亦不见,恐其有失,欲鸣金收兵。于禁c魏延二将劝曰:“飞有力敌千人之能,料彼不足制之。”飞令其直奔曹军本阵而去。程普在副舟,只道众人制住张飞,勇猛突进,遂与众门船相随而去;既近,飞登上船头,一剑斫倒“刘”字大旗。程普往得真切,急令左右放箭。操在水寨中望见,乃令投石车一齐发火。刹那间百石齐发,如若流星群陨,登时砸沉了两艘门船,程普大惊而退。 飞入寨请罪,操亲扶起之,对曰:“兵革不利,非益德之咎也。”乃召见诸谋士,以求应对。郭嘉曰:“至阳可以克之以阴,至刚可以克之以柔。百金之剑,不能当数凋敝之枪。今门船既以其形胜而闻,不若造小舟,以其数众而克之。”众皆不知其言。嘉乃对曰:“可造实木之船,外裹铁板,上缀巨锤c巨凿,以木为架,立于船首;以藤为弦,其势盖于抛石机略同。抛石者,重则不达,轻则无威;今止借弓弦之势,而不必及远,必威力无穷也。”操急使工匠日夜赶工,得百余只,乃名之曰狼锤船。狼锤船长不过数丈,载十余人,然一锤既下,势不下门船挟水速之冲也。嘉复造枭水飞龙,尝用之于泸水,声势慑人,今督造数千只,备于诸船。 旦日魏延引四十只狼锤船出阵。对阵见狼锤船不过渔舟大小,沉浮浪中,如若蝼蚁,皆大笑曰:“曹贼果然北人也!此小舟渔家尚不足用,况战乎?”韩当引数艘门船出阵,满拟手到擒来。两军相去二三百步处,只见曹军自舟中放下数十木箱,随波逐流。当不知何物,令左右小心戒备;其令方发,猝见箱中燃起火光,俄而飞出火矛,去势绝劲,如若天神之掷;一时江上浓烟纵横,火矛乱飞,大半落入水中,小半钉在门船上,登时起火。刘军将士,无不瞠目失色,当急令诸军取水灭火。 魏延挥动青旗,狼锤船如离弦之箭,一拥而上。韩当令门船放下龙牙欲击之;然狼锤船如若伏波落木,顺水而下,若欲中的,无异飞马之上,射猎高天之鹰。狼锤船停于门船两侧,士卒扳动藤弦,巨锤所到之处,木屑纷飞,船崩板碎。只消数锤,已凿出一尺方圆之洞,江水滚涌而入,眼见沉入水中。韩当见势不能支,只得弃了门船,取小舟折返。魏延胜了一阵,亦不穷追,既于江心静待。左右劝其退兵曰:“彼已丧胆矣,今日料不复出,何不回营庆功哉?”延乃对曰:“刘表色厉内荏,既遇此挫,必不甘心。汝等稍作歇息,以备再战。”移时,果见周泰领数百只吴舟杀出。延与泰相互大骂,各拈长枪隔舟交战,战了二三百合,不分胜负。两旁军士皆恐有失,各自划开。吴舟既狭且长,如若织机之梭;上下隔坐两列桨手,更凭风力,迅捷无伦;狼锤船虽小,迅捷反不及之;且本众寡不敌,一时阵势大乱。操于本阵望见魏延不利,亲擂鼓助威,复令于禁引六十只龟鹤船冲出救应。龟鹤船扁平,状若箱奁,其上皆覆盖铁板,矢石不能入,流火不能侵,貌如龟甲;其首高悬长钩,待敌船既近,则扑钩而下,接舷而战,如若鹤喙,故得龟鹤之名。周泰之军本已力竭,惟藉一鼓之气,见于禁冲来,鸣金收兵,顺水而退。 既暮,操与诸谋士闲坐,太息曰:“虽凭奇巧之具,亦不过能战平耳;欲从水上破贼,难哉!”毛玠献策曰:“千尺之楼,万人攻之于外,犹寡;一人摧之于内,亦足。今不若择良将诈降,探听虚实,里应外合而破之。”操顾思而对曰:“此亦妙策;然众将随孤已久,恐表必不信之。孝先得人选之虑哉?”毛玠对曰:“西凉众将,归附时日未长;且其本一方枭侯,以马腾c马超死难,无所归依,故而来投。且其本不善水战,勒其强来,心中愤懑。此谓曰信于理;其所谋乃雍c凉故郡,与刘表所求,相去甚远,此谓曰合于利。有此二者,表必信也。”操意亦同,乃唤过姜维c马岱二人,悉述其意。二人即时应命。操乃令其旦日引轻舟出阵搦战,待交锋之时,倒戈而向。 旦日上阵,二人各引走舸两只,列作钩形之阵,出营搦战。对阵周瑜引楼船上阵交锋。两军始合,姜维c马岱砍倒曹军大旗,举白旗于船首,大声呼喝,往周瑜船前驰去。操宿令川中善水者持其副舟,此时见计略殆成,佯为怒色,令左右以火弩射之。其副舟皆焚而没,其上士卒纷纷潜水遁走。马岱亲乘之舟列于阵前,已出箭矢所及之处,乃入刘军阵中,登岸而降。姜维谓刘表曰:“曹贼狼子野心,手握重兵而勒吾等以轻兵出阵。况吾等本雍凉之徒,不习水战,此岂非欲借刀杀人乎!盖以既降之众,本无它意,其多疑乃至于此!”伊籍瞧得有诈,乃劝刘表曰:“操有知人善任之才。今以吾观之,虽欲借刀杀人,则马岱可诛,而姜维当留。今恐其皆诈降也。请推出斩之。”马岱既闻此言,心惊胆战,强忍而不变色。蒯越亦见其变色,劝刘表杀之。姜维神色不变,辩曰:“今既见疑,则不能不据以实告。臣今日之临,非惟曹贼之驱也,实以伯约之请;吾主马岱,概不知情,临机应变,是以神色畏惧。吾历侍马腾c马岱二人,非以其能,而以其威,能平凉震陇耳。主公若偏安一隅,不思进取,则当弃吾二人若蔽履;若欲进夺天下,横扫六合,则岂能不效燕王之用郭槐乎?”华歆见姜维如此说辞,已揣知其必诈降,乃特谓刘表曰:“臣闻贤臣c忠臣之异,在于贤臣谦退,而忠臣骨鲠。谦退则与明君共荣,骨鲠则遗昏君以耻。今姜维欲耻主公,何不速杀之!”表生性高远,为华歆一激,面上挂不住,自度曰:“如此则当用之矣!”维复禀曰:“吾具知曹营虚实,今主公可擢吾二人官职,以作后来居上之形;复使人以功赏未合之由诈降,以成里应外合之计。待事成之后,吾等愿为先锋,一路杀入川中。曹贼既灭,则请主公厚赐凉州牧之职于吾主马岱,臣别无所求。”马岱听得姜维言曰“诈降”二字,不由得心惊胆战,暗自叫苦曰:“吾等本诈降而来,自当忌讳,孰料其口无遮拦,必为表疑心也!况大事未成,先求封赏,必激其不悦。两者并加,吾命休矣!”表方踌躇间,司空蒋琬上前,附刘表耳语曰:“此足可以见其诚也。吾闻北人豪迈,今盖可以见之。倘彼诈降而来,此二字必讳莫如深,今竟直言献策,料其无虞;况先约封赏,若王翦求田舍c萧何污私财耳,意已明矣。即令有它,部其于后军,使之绝行李之往来,待日后裹挟,虽诈降亦不免弄假成真矣。况马氏一族,素扬威名于凉州,今若能用之,则足以示意主公之高节也。”表闻言有理,乃谓蒋琬曰:“汝言不虚!”遂遥封姜维为天水侯,马岱为扶风侯,令起转入后营,以待任用。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谋渔利袁显思乘隙出兵 阻乱心陈长文决死进谏 姜维既见刘表信用,心中窃喜,亦早知华歆本为曹公心腹,特效伊尹之间而为表所用也,故每有机密,则必使其代传。表阴遣人候之,见姜维c马岱营中不尝有嫌疑出入,则意亦弛。先是,维尝从容谓岱曰:“伯约以为公有济世之智,今观之更添曲直之韧。得有复国之念乎?此间无人,敢布腹心;使得其会,伯约必赞之。”岱多智而亦多疑,意维乃操指使也,故虽怀异志而不敢言;且其言雌伏之论,以维性直耳,岱以为辱之,乃旋其面目,悼然曰:“父兄皆丧,子嗣不存,岱以从族之身,岂敢谮越。以其孤胤,惟哀毁而保身而后已,何得念它乎?”维以纯意问之,见岱意兴萧索,意其无大志,乃绝此念。 却说袁谭居于邺城,闻曹军势盛,乃召诸谋士问策。审配曰:“今主公所念,料与臣同。刘表虽为害一方,然今曹魏如日中天,表亡则必来伐吾。今可两路出兵,侵其腹背,如是则操不得不退矣。”谭对曰:“先父在日,无一时未以天下为己任。今岂可废其业哉!” 庞德越级而出,长揖壮言曰:“主公所言极是。今操悬师江上,兵力空虚,会其战时也。”谭乃令张郃为右都督,自青州出兵,攻略豫衮;令审配为左都督,司马懿为监军,出兵雍州。操闻讯顿足曰:“竖子坏孤大事。今两路夹攻,恐孤死无葬身之地也。”时次子曹丕侍坐在侧,笑曰:“父王何必多虑?袁谭孺子,长于妇人之手,空得名门之誉,而无统辖之才;且曹仁大军具在豫州,须臾回防,何须忧之!”操乃对曰:“子孝镇守许昌,东邻青州张郃,北接冀州袁谭,西扼雍州钟繇,南慑荆州刘表,四战之地,其任已危。今孤悬师襄樊,直入刘贼腹地,不可轻退。且袁谭虽无能之主,其臣张郃c沮授等皆不可小觑,必得戮力以应。” 且说曹仁闻张郃引军东来,乃进东郡以备。族子曹纯请曰:“张郃远来,利在速战,吾等何不退守许昌,坚壁清野?”仁对曰:“此固孺子之见也!兵法云战守之道,用以中人。今张郃智勇无双,徒婴一城以守,必然气馁,其不利有加焉。况死守之道,是以备援来而应合。主公悬师江上,援军莫可期之!不利而退,未迟也。”郃闻曹仁出兵,乃太息曰:“曹子孝果然名将!吾预取其钜c鄄以绝之,今不意其出城以战,诚然高妙!”辛毗乃献策曰:“曹仁善守不善攻,将军若直于之合,恐不利也。不若佯攻白马,以诱其师。”郃乃令分军为三,使张辽持其旝而进东郡,颜良引偏师涉河攻乌巢,自居中以应。复请袁谭自冀州出兵,夹击乌巢。 仁闻其讯,乃诫众将出城东进。曹洪曰:“乌巢乃两国交分之地,若海中之岛,墟中之池,何可以弃之?虽知其诱也,亦不可弃。”荀彧劝曰:“乌巢坚城,且两面临水,易守难攻。偏师必单,今但以调略绝其北援,则可以守矣。吾闻袁尚阴怀异谋,司马孚不同其兄,此皆可以用之,何足劳兵哉?”遂遣人备之。仁乃出城,与张辽峙于汶水之滨。部将侯成语曹仁曰:“张郃以将军善守不善攻,今必反以应之。成尝为吕氏之将,谙熟此地。吾等今夜二更饱餐,乘黑而涉,比天明而傅其翼,将军自引军涉水,可期大胜。”仁诺之。 时张辽部将尹楷直其宿,夜观曹军营中有烟火,乃驰报张辽。辽闻之,乃对曰:“彼必欲攻也。汝等善备营寨,少点灯火;若彼来攻,非吾令不得出,但以弓弩退之。”左右接依言而行。移时,见水上遥有人影闪动,知曹军之临也。侯成见袁营中火光希落,寨外亦无巡骑,以为得计;待去其二百步,忽闻彼本阵中一支响箭,破空而起;袁阵中列炬如芒,光耀非凡。成乃谓三军曰:“今箭在弦上,岂可反哉!诸公且勉!”乃薄其营。袁军阵中箭矢齐发,如若取禾刈麦,射倒曹军无数。成进退维谷,勉强冲至营下,砍开鹿角,杀入营中。 且说曹仁于对岸观战,见袁营中火光陡见,知谋必不遂也。俄而传骑曰侯成不退反进,仁捶髀曰:“有勇无谋,必殆大事也!”乃亲披挂上马,引本部两千金钺骑杀出救之。曹洪闻之,乃驰往中军,谏军师荀彧曰:“侯成与张辽有旧,心怀叵测,犹未可知。日皆无谋,而能议策,不亦惑乎?都督何必惜之!军师何不阻之!”彧乃对曰:“非也。汝忘故乎?昔日彼二人俱为吕布之俦,辽以刚正而闻,利国者虽苛责不避,祸国殃民者虽重利不趋。而成与宋宪魏续朋比,党乱其主,两者皆不往来。”洪复问曰:“成唯庸才耳,独用其武也。都督亲往救之,而止引本部军马,不亦单乎?”彧对曰:“夜战者麾指不便,令难下达,故宜用精不用众。为名将者,知己知彼,且亦知士卒之心方可。暗惑昏黑之中,心智迷离;若非百炼之兵,恐堕慌乱。故而都督引其本部,可谓知之甚也!”洪拜服而退。 且说曹仁涉水而过,遥见侯成困于营南,则令部将牛金引数百骑救侯成,诫之曰:“暂不可入营;待鸣金而后进。”金疑曰:“都督岂惧哉?不入其营,焉能致之?”仁对曰:“吾自有妙策。”乃绕营外急趋,去数里留百余人,期曰:“人执三炬,闻金而进。”凡此,留七八处伏兵,仁亲引其余者,鸣金而发。袁军只见营外七八路伏笔并起,火光灼灼,不知多少,心中惧恐,或有弃守而逃者。仁亲引其众,砍开栅栏,冲入袁阵中。牛金早已等得焦躁,闻得金声响动,催动座马,冲入营中。正遇尹楷。两马相交,方战了十余合,楷已然气力不继,催马而逃,为牛金赶上,一枪刺下马来。 曹仁左冲右突,望见侯成为众兵环围,大喝一声,拎马跃入,杀散袁军。火光中却见张辽纵马而出,横云掩刀截住去路,对曰:“区区一侯成,劳都督大驾至此,彼当不胜誉哉!”曹仁举黑陨刀抵敌,两刀相交,火光四射。二人战了百余合,曹仁稍落下风,虚晃一刀,拨马而走。侯成紧随其后,自袁营中溃逃而出,辽终不能扼之。荀彧与诸葛亮逆之于滨,交捷曰:“将军舍身救下士,真可谓古名将之风哉!”侯成闻而大惭,众乃劝曰:“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今之战,尚斩其将乎!”仁遂宴众将,以豫其气。 操闻北路袁军长驱直入,钟繇领兵,已出五丈原矣,心焦如火。乃谓诸谋士曰:“今孤欲退也,然表屯兵在即,必不交绥。如是,计将安出?”诸谋莫衷一是,惟陈群出众,叩首谏曰:“必一战而后可!”操微愠,问曰:“师老兵疲,不习水战,何以必战乎?”群对曰:“郭丞相所造奇巧之物,足以用之。况今伏谋在必,岂可委之!《春秋》言臣乃治烦去惑者也,今公姑一听之!”操拍几曰:“今袁军虎视,居孤腰背也!岂可不顾乎?固非汝土,汝得不重之;汝亦非从于矢石之间,不知其珍。腐儒之见!”起而欲出。群赶上数步,伏倒在地,扯住曹操裳摆,厉声吼曰:“公宁欲效豺狼乎!其亦有侪也!天下虽大,所域皆亘,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可也。然士之存也,死生决诸天,亦县于人主也。臣闻死易而生难。今彼忍以辱,服以间,曲折不挠,可谓士之大也!”操进退不得,恼怒更甚,喝曰:“释!汝斜卧横攀,欲侮孤于殿上乎?触怒之威,其意难测!”群面无惧色,以手捶地,喝曰:“主公尚不明哉!既乡野狂徒,期而不会,亦见遣望于闾中。今主公舍众而去,不惧天下寒心乎?公遇群亦厚哉,然今日不言,反为其不职也!臣闻解扬曰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今上制乱命,臣虽死不从!群宁血溅营门,亦不肯苟合而贪生也!”操无可奈何,怒意少减,喝曰:“汝欲言则起!安有卧地而谏者!”群略不一动,对曰:“公未闻群之所言,群亦不知公之所命!魏国起于归c定之间,群当与焉,可谓艰之。今主公欲弃之,不知天下强敌在侧,而欲脱身辟难,群为下臣,南冠未远,今不言,明为阶下之囚,不亦迟矣!川北之塞,极峻之胜,古人谓一夫当关也。虽失之,尚能归。既豫衮益雍四州皆不在,以人和应战,岂无得一立锥之地哉!然若委弃而走,是则折二人之命不足道,失三军将士之心可谓危。楚有伍子胥而不能用,诛其父兄,遂荡其国;秦有章邯c董翳c司马欣,足以安乱济浊,然其主弃之,乃失其疆。夫古之上君言必称孤寡,诫心也。今主公实其言辞而虚其衷意,可谓悲哉!群犯上无礼,死罪也;明日灭国而不能独全,亦死也。等死,何惧自速之!”操醒悟,起身扶起陈群,慰曰:“班师之念,实乃乱命。微吾子,则孤危也!君臣皆人也,孰能无过。子能不惧斧锧,足以与古之比干龙逢也。”乃加封其食邑三千户,绢五百匹。时曹植在侧,乃谏父曰:“长文性刚直,不免触怒。父王百年之后,焉知新君能容之?不若效古制,造铁券以免之。”操苦笑曰:“刘邦谓非刘氏不王,信乎?功臣不杀,信乎?孤死,则言必废。铁券,欺臣之物也,勿铸。”直之可见也。遂定决战之备。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决江上魏延扬武 用反间姜维呈威 操既意决,乃升帐号令曰:“今欲与刘贼决胜江上,以短攻长,非奇谋不克胜。汝等有佳策,俱有其赏;虽言而不能用,亦得次赏。”文臣武将皆退而沉思。移时,吕虔起身曰:“昔韩信之破龙且也,豫阻其流,猝而发之。今彼居下游,非战不登舟,可效之。”众将大笑曰:“江之湍湍且浩渺,岂可以阻乎!”虔惭然垂首,操正色对曰:“安知其不可用乎?惟今迫于时,特不得耳。”令左右赐之。司马韩浩曰:“可置铁钩于舟上,多载步卒,俟其相交,可趋而上。”骠骑将军于禁曰:“船之迭载,亦能不沉,以其实外而虚内。今若熔铜铁筑于其表,则若被铠,弓矢之所不透,炽炎之所不侵,足以为用。”御史诸葛亮曰:“可结原木为巨筏,上置霹雳车,以为后援。以万钧冲之,则虽石垣所不能当,况舟乎!”操皆意同。 遂定诸策,使工匠日夜交工,如是者数日,以候时机。复遣细作谓姜维曰:“莫可轻出。汝等不识水军,且料刘表必不俱信;汝等佯作避嫌,不战可也。强之,则出,列于锋则先溃以沮其气,缀于尾则夹击以迫其形。使能居守,则待两军战殷,可焚彼营寨,以陆路攻之。”将发,郭嘉阻曰:“主公此举,恐陷彼于不利。刘营戒备森严,料必不易。今当多做数书,广遗其众将。尽称其武与德,而以隐晦闪烁只之辞,无及军务。见执则发之,未执则弃之,足以成命。至于敕令,言辞足以传之,何劳授诸尺素!”操称善。细作既报与姜维,乃弃其信于晦处,或以火焚其一角,或特扯去其姓名,佯为守秘而疏。士卒拾得,交于刘表。蒯越曰:“此料必反间之计,莫可信之!用将之道,在于不疑,主公慎无忘乎?”蒋琬对曰:“曹贼诡诈非常,欲内通必秘不可见,焉有此疏?其情不可考矣。虽然,临战在即,主公以安将士之心为要,不若焚之。”表乃上高台,召众将,焚其书信。众将皆安,而表阴有私也。 移数日夜,风气陡变。月出东岸,俄为天狗所噬。操视若无睹,使三军出阵,顺流而攻。刘晔疑曰:“古之帝王闻日月之食也,必躬身自省,以远干戈;今主公何以反其道而行之?”荀攸对曰:“日月之食,天也,居则必见。况汝未知晋魏琦之梦乎?琦初梦射月而中,再仆于洼,占者曰日者同宗,月者异宗,故射月乃射楚王耳。其征立见,楚军颠败。何以视之不吉乎?”会鱼腹浦上潮水猛涨,侵入两岸之营,滨堤溃迸,阴风怒号。操先令霹雳车投石,千磐并发,横扫半空,势若流星卷地;万钧齐落,山地撼动,威胜神鼓鬼槌。刘表早已寝卧,周泰闯身入帐,推醒之,对曰:“主公,今事急矣,三军奋死之时也!”表仓促而起,以号炮速三军。刘军将士慌忙被铠而登舟,以备迎战。表谓左右曰:“曹贼长于陆战,亦好分兵窃袭,不得不防。”乃留数偏将留守。众人报曰姜维等居于尾寨,不曾出兵。侍郎傅干曰:“其欲避嫌乎?其舟亦鲜,不习水战。使其临阵而败,不免妨害士气;若有贰而倒戈,必搅乱阵势也。留之为上!”表令留守偏将,严防死守。曹军之势,艨艟居前,狼锤居中,门船c楼船以鲜而居后,列为锋矢之阵以进。刘军以楼船居前,小船居后,为雁行之阵。锋矢之阵,中突而侧滞;雁行之阵,乃首后而翼先;两军相交,正若榫卯之合也,始即至于鏖然。操持马槊,立于船头,望见表滞于岸上,登高台擂鼓助阵,谓左右曰:“刘景升败矣!将帅不肯死命于士卒,士卒安肯死命于将帅!” 江中垓心处,刘军先锋,乃勇将太史慈也。然则先锋之前,尚有数艘飞舸,光耀非凡,乃锦帆甘宁之乘也。宁虽贵为大将,亦不改旧日习气,先于三军而出,意在雪袭关之耻也。望见曹军先锋艨艟之上乃是降将魏延,叹服曰:“曹贼胆大,选贤任能无避忌,竟有山河之气!”先此临发,魏延请为先锋。众将虑其降将也,料操必不敢用为前部。操乃对曰:“微此,尚欲召汝矣!”夏侯惇等宿将皆不服,操乃正色斥曰:“今日战于水上,出没波涛,汝等胡以为常哉?先锋之任,非魏文长莫属。”乃亲下座,褪其锦袍被之,延入上座。延大喜过望,对曰:“延蒙主公重信,感怀莫可自胜!延死则葬身鱼腹,生则必为头筹,无它路也!”言讫,俯身欲叩。操双手拦之,对曰:“慎自珍之!急袭宜早,汝可速发,凯旋而拜犹未迟也!” 两军战于江心,如胶似黏,难分胜负。江上虽无月色,然火焰滔天,炽矢如雨,光如白昼。曹军以枭水飞龙先发,如彗星奔月,刘军舟船,遇之则付以祝融;刘军乃遣其采珠兵,匿踪水下,以斧凿摧其舟腹,舟中士卒乃尽飨于鱼。曹军恃其艨艟皆被铁壳,刘军弓弩不得透,辄撞之;刘军恃其门船高若重楼,曹军箭石居势之末,辄以狼锤船傅而舂之。一时杀声震天,鼓点起落,士不知有生,而将不知有存。文聘见“曹”字大旗,招展江心,而刘表只于岸上擂鼓,太息曰:“何以畏事如此焉?非致之无以成事!”费祎劝曰:“主公春秋方盛,鳞莫可逆抚。其怒,必致其反也。臣往必以巧谏,可致之。”遂登岸劝刘表曰:“管子曰:明于机术者,用兵之势也。今可以发矣!古之贤主,操持者有二,恩与威也。恩出于亲c赏c擢c吊四者;而威出自令c诫c罚c决四者。大佞不佞,常假善型。其或曰亲赏者人所趋,令罚者人所恶,使主司亲赏,臣司令罚。姜齐之所以失在于此也。而今日主公置身事外,危哉乎!”刘表虽钝,并非无慧;闻言乃登其龙船,驰入江心,升起“刘”字大纛。士卒见之,心中莫不振奋。 曹军毕竟不谙水战,渐落下风。更兼阊阖风骤,刘军乘势杀来,更绝曹军顺水之利。忽见岸上火光大作,操大喜曰:“此必姜维也!”令左右登岸视之,果见刘表营中,旌旗皆靡倒而落,为首两将,着绿袍者居先,着白袍者居后,正是马岱c姜维二人也。刘表望见营内乱作一团,切齿顿足曰:“悔不尝引此二贼上舟!”蒯良急劝曰:“主公不必担忧,营中戍将,足以平之。若使其上舟,临阵反水,其殆更甚;今截之于岸,不亦妙哉?”不待其发号施令,只见岸上冲出两支彪军,左边贺齐,右边徐盛,一齐攻过去;犹恐不能胜,复令朱桓引本部舟师退回岸上夹攻。 曹操见姜维势单,急令许褚c典韦二人,上岸各引其本部五百,驰往救之。荀攸谓操曰:“胜矣。”操太息曰:“止焚其营,安可谓之胜乎?且偏师虽发,危在旦夕,恐不能解心也。”荀攸曰:“公达之言,非此意也。岸上刘军旗帜乃‘贺’与‘徐’,此二人皆总军之名将,未能出为先锋,领百二十舟出没水中,而留守岸上,若伐檀木为爨材,取雪露作濯足,此刘景升之不识人也。而许褚c典韦者,好勇擅猛,主公使之救应,若以猛鹞助田,足金制钺,尽其材也。用才者胜,不识才者败,古今之道皆然。”二人方言语间,只觉一阵振动,顾问水兵曰:“何解?”众人不能知,而船渐沉,攸大惊曰:“彼必潜于水底,凿穿舟腹!”遣人下视,果然如其所言。操笑曰:“公达何以惊惶?王者龙也,水者龙之所出;孤岂能死于水上乎!”乃令左右往水中倒石灰;只见江水翻沸,灼气腾腾,俄而见尸浮于水面,皆作采珠人打扮,持斧凿之物。操谓荀攸曰:“此必昔日于文则之筏攻所以败也。”遂登旁舟,犹立于船首,以见身于将士。 刘军顾其营寨皆焚,不觉惧恐;更兼战了半夜,气力已衰。先锋太史慈遣人禀表曰:“士卒不能复支矣!”表怒曰:“先锋者岂可言辞乎!汝等既疲,曹兵未疲乎!”言辞虽怒,却恐太史慈士气衰竭,坏了大事;乃令程普c黄盖二将,替下太史慈。复闻岸上杀声震天,刘军将姜维与马岱围住。马岱见兵少,乃谓姜维曰:“汝亦擎天之柱乎!当勿死此。岱亡国之后,不足存焉。”言讫,催马杀出,抵住朱桓,两枪相交,战了七八十合,桓一枪将马岱刺下马去。那边姜维以一敌二,勉力支撑,顾马岱身死,太息曰:“今当死此!”乃掼其兜于地,欲授首于此。忽闻群蹄攒动,驱驰之声,那边或喝道:“典韦在此,不下马弃兵者死!”徐盛c贺齐回身欲战,两枪刺去;典韦双持开山戟,左右开弓,左手攥住两枪,右手一挥,将贺齐拦腰砍断。徐盛大惊,弃枪而逃。刘表见岸上阵势大乱,长啸一声,太息曰:“今日之失,可谓惜哉!”镇军将军黄祖遣人禀刘表曰:“士卒皆不听号令,各自夺小舟溃散。臣齿已高,死此不足惜,庶几主公勿江东自弃,以图来日!”表急遣人召还,回禀曰黄祖引军殿后,冲入曹军阵中;魏延傅上其舟,斗而杀之。表垂泪曰:“黄卿耿介,忠而不友,故多蒙望。孤不及赏之而没,不亦痛哉!”庞统近前曰:“今主公若不速退,必使其苦心东流矣。整顿三军,速归荆州为要。曹贼虽称胜,而其折损更甚,必不能追。”卫将军周泰抗辞曰:“曹贼亦力穷矣!且其舟寡于主公,兵皆不习水战;今若能奋死一战,胜败犹未可知!”表沉思片刻,乃与二人出舱,登船头而视。欲知所见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急旋踵胜兵转千里 借善谋偏师克万仞 刘表极目而眺,见麾下无数小舟,顺水东逃;落水者攀附不得,指皆斩落。观彼西侧,门船c楼船虽不及刘军半数,江上亦浮尸累累,然无有溃逃者。沉舟无数,断桅交织;曹军喊杀声c擂鼓声,略无一停;刘军舟众而兵寡,旗多而声微,眼见二三门船为曹军攀上,而无一兵一卒迎战者,知其逃散一空也。表乃太息曰:“此命也,焉可违!”乃数鸣其金,旋舟而退。 刘军将士闻金声响,复望见刘表当先而逃,战心全无,纷纷逃窜。表亦不复颁殿后之令。周瑜c黄忠c文聘三将,勒众尚整,乃以长索连舟,断后而徐退。余者不辨上下之序,顺水溃逃。魏延引前部死伤惨重,身被十余矢,幸甲厚而未贯,然战意犹酣,请战追击曰:“臣闻项王释刘邦而隐其患;楚王失熊蹯而绝其谋。今请追之!”操对曰:“昔晋楚之争锋也,荀罃曰大劳未艾,不可暴骨以逞。况天下非此一敌手哉!袁谭虎视北境,欲乘利而动,不可不防。且将士死伤,不足胜数,必先吊抚而后可行!”其时朝光甫见。曹军计其折损,将士殒身者两万余人,伤者不计其数;舟船皆废,虽以俘获者抵其沉沦,余者亦不过二百余只。而刘军有甚于此也,士卒亡去者多,舟船毁颓者少。传骑禀曰武都守将王平c上邦守将李通告急。操苦笑曰:“欲逸者常不得闲,孤今日知之矣!武都c上邦,入川之门户也;门户若不能阖,不胜祇畏!今若率军救之,必然不及。可遣散士卒,发其饷费,使其自归蜀中领赏;将帅之徒,当轻装急趋,以逢其时。”众将皆称善。鱼腹浦一役,可谓惨且烈也!后人有诗证曰: 三缕西风鳞亦寒,九州玉带涛光澜。 铁丁顺水击浮屑,鸡犬嚣声飞弹丸。 此间皆呈天神目,一点星火千夫残。 稀疏青冢应不复,接踵望乡挤断栏。 且说钟繇帅师先发于长安,长驱西进,去上邦四十里下寨。其子钟会语其父曰:“上邦坚城,非谋不可下。儿闻孙子曰必死可杀,必生可虏,乃因其道以攻也;且守将李通以义烈闻。故儿有一计,旬日之内,必可破城。如此如此。”钟繇闻之,大喜过望。 比明,钟繇引兵将上邦城团团围住,然略不进犯。李通于城上视之,乃哂曰:“此坚城也,囤半年之粮,水道亦不可绝。若欲困克,无异妄想。”令左右严加防备。旦日钟会亲引千余兵卒,叠云梯以攻。李通待彼傅近,引死士数百人,出城焚之;城上炮弩齐发,隳其攻械。钟会拨马而逃,士卒不及遁逃者,弃枪而降。通置其间,使善待之。士卒相谈,察其乃禀曰:“钟会处于纨绔之家,虽有小诡,然不爱士卒,驱于必死之地,吾等莫不嫉之!”乃去其服,出示其笞痕。通乃信不疑。士卒复曰:“会之初临,谓此城坚,且未阻于逵道,当不攻之;复驱使吾等,轻来攻之,窃以为有它意。将军必察其谋!” 自钟会兵败,每夜皆举火于望楼之上,日则焚狼烟于城下,数日接连。城中往来,不甚严禁,盖其亦知城中粮水未竭也。通乃生疑,自度曰:“如此围城,简直儿戏;其实情必非如此也。城中有贰心者乎?乃以火光为号,以速其行?非然。城中士卒,皆见信诚,受吾重恩,彼轻装远来,而城中粮草丰用,无反叛之理,虽然而早当发也。”复酌曰:“其欲禀军情于上乎?非然。此雍州也,诚鄙,然亦汉土;且去长安未远,传骑兼程,往来数日亦可期,无为用此也。”三思之,乃惊惧曰:“士卒曰城非当于衢,不足攻之;今围之非欲破此一城,乃欲诱吾援军,以攻其于野!”其心忧之,及天明,乃遣一精细老卒化为樵人装扮,出城窥伺,果见城外山麓,新设一集;往来熙攘,充盈不迭。其中或为商旅c猎户,或为樵夫c药农,然则鹰容虎步,其衣皆僵,其容皆肃。乃入城禀告李通。通对曰:“此必袁军之伏兵,欲败吾援师于途也。衣僵者,衷甲也。容肃者,备战也。钟会乳臭未干,使此庸谋,可谓无耻。今夜必出城袭其本营!”老卒曰:“将军岂不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乎!今吾等兵少粮多,止当坚守,不败既胜;彼欲围城,复不敢强攻,不胜既败。守土之业不可缪失,退敌者职不在此也。”通愠曰:“汝从吾多年,曾不知义字为何物,窃当耻之!此腐儒之见也。通以义贯力,兼辅以智,则无往不胜也。坐视同僚受害,其心犹自得,非人哉!况彼既设伏,则精兵强将,系集于麓,本阵必虚。上将避实就虚,可谓通道,焉有不妥乎?今多杀一贼,则世少一贼,每劳必效。士贞子曰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上古遗风之道也。桓灵二帝,碌碌无为,卖官鬻爵;其臣皆下效,是以乱滋而民苦。天下人皆有为则大治,人皆无为则大乱。何谓在位乎!攘除奸雄,义不容辞!”乃择精兵千余人,二更蓐食而发。 李通引兵出城,见袁军本阵中灯火通明,士卒莫不惶恐。李通乃慰之曰:“此适见其虚也!使其有计,则必重兵埋伏,而佯作不查。今光耀滔天,是其心虚而壮胆色者也,何必疑虑!”砍开鹿角,冲入营中,果然袁军兵众未多。李通大喜,策马迫近中军大帐,见门外一老者席地而坐,被甲而未执兵刃。李通厉声喝曰:“反贼还不速降!”彼视若无睹,通挺枪便刺,那老者不避不闪,单手一攥,竟而将李通拖下马来,遂起身践其胸。李通虽着铁铠,犹觉如锤凿斧斫,口吐鲜血;老者大喝曰:“吾乃关西华雄,候汝多时矣!”脚上稍一发力,李通登时脏腑皆碎而死。其从者见华雄如此猛壮,一脚踏死勇将李通,吓得面目失色,魂飞魄散,皆作了袁军刀下之鬼。 李通既死,城中斗志全无,亦陷。钟会见其首级,闻其左右之言,面有得色,谓左右曰:“李通莽夫,粗知兵略,而不深究。今士季反其道而特发其形,果然授首。得非识心之功哉?”钟繇闻之,面有悯然之色,谓左右曰:“求仁得仁,求义得义,死何悲夫?居高者不害其邻,足以称之,况能推揣相救乎!李文达不愧义士之名也。”命厚葬之。 王平闻李通中计战死,乃太息曰:“人皆谋诡,通反用直,安能胜世人哉!”复闻审配引大军,合于钟繇之先锋,乃令左右多备檑木滚石,以备守城。平亲引掘子军出城,探查地势,预寻善下寨处,使记其方位,掘地道以备奇袭。越数日,袁军围住城池,直如铁桶一般,虽飞鸟尚不敢过,无论人马。审配指挥士卒,挖断城中水道数处。曹军上下每日汲水于井,见井水渐枯,知水道受害,亦无计可施。时虽早春,然北地之处,寒气方深,可谓滴水成冰也。平心生一计,乃令曰:“抬水上城,趁夜释之,以冰固垣!”士卒皆有忧色;赖其平素治军甚严,士卒乃浇水为冰,一夜之内,土墙生辉。及明,审配望见城垣皆挂坚冰一层,遂太息曰:“恐其地下有泉,城中水不可断哉?”不复令士卒断水道。 徐晃谓审配曰:“区区武都小城,若欲平之,不过杀蝼蚁也。都督何不力攻之?”蒋济对曰:“将军所言固非无理。然今日之战,意欲诱杀其主;至于一二城池之得,何足置心乎?且小城胜不足为荣,败则为笑。”徐晃驳曰:“不然。天下如龙凤,则城池如鳞羽;一鳞一羽,支则微,聚则盛,攒而后用,足以重之。且大军既发,未有无功而返之理。若待彼至此,与城内两面夹击,不免殆也。不若先引兵破城,以绝后患。”沮授乃附和曰:“公明言之有理。今宜速落城,以为后援。”遂架起云梯引军猛攻。王平亲上城死战,然众寡不敌,一日之内,城垣崩毁者四处;袁军力疲,乃鸣金而退。平乃谓左右曰:“不可守矣;高墙之陷,军心之崩。死者人皆不可免也,惟以非常之谋,决死异攻,杀伤倍众,方能无愧于魏王也。”令士卒积木郛中,上浇火油,列为九曲盘蛇之形;使士卒成群,隐匿民居中,持连弩以备。复令掘子军挖空垣基,以立木杖其上。 次日袁军见曹军城上,无一人设防,大喜过望,相对曰:“彼战心已失,可不战而胜也!”争相攀附上城,以夺头功。待袁军纷纷上城,王平乃令死士砍断下撑之立木,登时百垣皆塌,山崩地动,城上袁军大多摔死,蚁付城外c猬集城下者,亦多见埋。然则袁军士气甚高,虽死无惧,迭代而入。王平立于内城门楼,将赤旗一摇,郛中火光大作,只遗一道入口。审配冷笑曰:“汝力不足,欲假祝融为兵,以列阵乎?”乃令士卒各携湿土一包,掷于火上,乘势杀入。曹军倚于残垣屋舍之中,隐见莫定,以强弓劲弩射之。袁军腹背受敌,屡进屡挫。王平于门楼上观之,只见袁军横尸累累,相去不过数步。终乃袁军以众克寡,抵于内城之下。王平令左右抵垛口放箭,殊死抵挡。城上箭若飞蝗,目不暇接。战至昏黑,袁军鸣金而退。平计其左右从者,能战者不过三百余人,乃擎剑抚鞘,太息曰:“明日当死此矣!子均所恨,非乃就死;恨不能见天下归一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蒋子翼巧救孤城 邓士载崭露头角 王平困守内城,夜不能寐。五更时分,起身上城巡查。只见城外袁军营中一片寂寥,殊无焦躁之色,乃自哂曰:“人皆畏死,尔明知将死;反不可待乎?”有顷东方之既白,极目眺之,乃大惊;城外丘陵之上,原皆被草木深丛,目不可贯;今皆倒伏靡地,其后旌旗招展,乃曹军援军至也。审配等一夜之间,为曹军环围,不由惊慌失措,顿足骂曰:“曹军何以速之甚也?”黄门令杨阜乃语之曰:“今日两面夹击,必然不利;城中曹军,不过风中残烛,使吾等猛攻城池,则克日可下;而后负隅而战,则必胜也。”右将军徐晃对曰:“义山谬矣!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使上邦城池如故,则杨公所言,至诚至善。然今上邦外城化为火灰,内城狭隘,不足用大兵。况曹军远道而来,必然轻劲,其数亦寡,无论或为疑兵也!以数百弩手备城中反扑,余众力攻城外之军,可期完胜也!”沮授亦以为善。审配乃令徐晃为先锋,往曹军营中冲杀而去。 王平见袁军塞灶夷井,物幡往来,知其欲进,乃招呼士卒,上城以待。俄而见袁军去城而退,乃谓左右曰:“袁军必欲攻主公之大军也!吾等速速下城,腹背夹击!”左右皆劝曰:“将军以区区三百之众,无异于羊入虎口,不复杀伤,而城池亦落,何加乎?不若静观其变。”移时,平见袁军渐去,烟尘四起,正欲下城,忽见一骑手持白旗,急驱城下。平方疑惑间,忽然望见暗处冲出六七百弩手,上前截住那人。平大惊曰:“昔日成得臣授命自尽,伏剑旋踵之间,赦使驰救未及,以其性急也;為贾县而未死,岂非天乎!倘平轻出,非只失城,亦复无益于战局也。” 且说城下袁军截住来人,见其身不被甲,头不加盔,复见其面生,乃呵曰:“汝何人也?沙场岂乃文人自专之所与?汝冠冕袍服,欲寻死哉?”那人面无异色,对曰:“吾乃主簿李孚者也!特受审都督令,入城劝降,汝等还不让路!”士卒欲察其实,厉声喝问。李孚示以印信c令箭,遂愠然曰:“此乃上谋,非汝等可以与!且意其仓促,安有暇傅纸笔乎!”为首一都尉心有疑虑,斥曰:“印信c令箭皆可伪,安能验身!誓也!”李孚抬手指白旗之上,对天誓曰:“军令如火,安得迟滞?孚指天而誓,若有绐言,则当绝嗣!”都尉诘曰:“此城残破至此,何必劝降?使吾等数万人皆以一指戳之,亦当倾倒,况加兵乎!汝必乃敌军奸贼,速速拿下!”左右皆以弩拟之;李孚面色不变,愤愤然曰:“汝等莽夫,但知用武,不知用智!审都督曰曹贼迫于吾等之后,是以一兵一卒,皆当爱用;强攻虽能胜,亦不免伤亡,岂为善着乎?汝等若欲求死,则可攻城也,孚不敢抢汝等之功!”那都尉将手一挥,十余枪兵将长枪挥出,抵住李孚脖颈,吓之曰:“汝焉以为吾不识李孚乎!上无二命,军无再行。汝言辞闪烁,必有诈也!速速下马,吾等饶汝不死!”李孚大怒曰:“竖子敢耳!使非军令疾如飞火,必使汝等死无葬身之地也!待吾回去报与都督得知,必教尔等好看!”都尉再三吓之不倒,乃拱手曰:“先生勿怪!疆场多异谋,恐曹贼间入,不得不防。鄙陋之人,有眼无珠,不识主簿方家;智力短浅,非使诈不得求实也。先生幸勿罪也!”令士卒闪开一条去路,纵其薄城。 王平见其于城外呼喝,心下一动,乃谓众军曰:“彼若欲诛吾等,直如碾死蝼蚁无二。今既有言,姑妄听之!”令士卒放下吊桥。那人入城,见王平便拜,谓曰:“子均无恙乎!魏王特遣蒋子翼来救应也!”所谓李孚者,乃蒋干伪作也。王平于宛城之战中随大军而发,与蒋干期一面之缘,故而识得,又惊又喜,问曰:“城外袁军,密布重围,先生何以入城乎?”干具述其从来,平叹曰:“出没三围之阵,悬身且破之孤城,虽豪侠猛将亦难,况文士乎!”王平出身武卒,以勇健闻,粗通文辞耳,识字不踰二百。平素居处,亦轻文才而重武略;今日见蒋干凭三寸之舌,纵横无阻,震慑不已。干对曰:“将军可卸甲弃兵,随吾穿涉袁军阵线。山上皆是疑兵,干以金帛所募之土人也,不堪一击。若待袁军大队折返,此计必败。将军宜速!”王平疑虑曰:“甲胄者,将士之腹背也;兵戈者,将士之手足也。今若捐之,岂不被逃夫之辱名哉!子均敢请辞!”蒋干宿备,乃对曰:“名者,虚士所以自高也。死此无益,不若全有用之躯,以助魏王大业!死固易也,虽庸夫白首,亦可为之;然谋生之难,方显智勇,将军岂为懦乎?抑或子均之不欲同往,疑干之无能乎?”王平受此一激,扬声对曰:“死且不辟,复有何畏哉!”乃着麻葛,步行随蒋干出城。 袁军士卒只道李孚兵不血刃,得此大功,愤愤然讥曰:“凭口舌之便,夺血汗之功,不亦劳乎?”蒋干于马上闻之,顾曰:“岂不劳乎!”众人转出弩阵,拔足狂奔,往南便窜。蒋干阻之曰:“不可!欲脱生天,须北折数里,西往冀城而去。”众人瞠目结舌,蒋干曰:“彼骑吾步,岂能逃脱?惟出其不意,行险而后得生。”王平会意,乃与众人从蒋干吩咐而退。 且说袁军既发,冲至曹军营前,见曹军中鼓声虽众,却无兵卒出寨抵挡。徐晃一马当先,砍断辕门,驰入营中;忽觉座马前蹄一陷,急拎马而起。晃所乘马名唤骅骝,神骏非凡,见势腾空而起,跃起数步之外。晃顾而下视,见尘土飞扬,俄而陷坑既见。其内斜插刀枪,人马若坠,皆不能免。众人心怀怯畏,晃乃高声曰:“人假于物,非物假于人也。彼藉此壮胆,足以证公明所测也。”杀入营中,果见空无一人,金鼓满地,旗帜乱堆。众人皆喜,沮授独忧曰:“谬矣!吾等中其调虎离山之计也。”速遣郝昭c郭淮二将各引三千轻骑,返城下查验;复恐二人不力,亦亲纵马驰往。郝昭见那弩兵都尉撤去重围,知事已不妙,上前斥曰:“汝等何以擅离职守!欲求罪乎?”都尉对曰:“主簿李孚入城劝降,得功而返。是以城既下,何必设伏乎?”郝昭大怒,挺枪便刺,那都尉怔然无措,忽见眼前火光四射,捡得性命。乃郭淮横枪挡住,劝郝昭曰:“事已至此,杀此下卒何益?彼智力不足,但以军法责之可也,何必血溅斯地乎!”淮请南向追之,沮授太息曰:“必北!上邦入川,一条路耳。彼赤手南向,接战立死;欲逃生,必反其道而行之。然此间北向,歧路错综,岂得遂心乎?” 袁军既取上邦,遂下祁山山道,欲攻武都。却闻斥候报曰:“夏侯渊出兵斜谷,欲攻斜谷关,截吾军归路;曹老贼亲自屯兵下辨,欲救武都。都督可速作定夺。”审配曰:“斜谷关城高池深,守将史涣,侠忠而谋才,足以坚守,此欲离乱士卒之心也,不足为道。今日大兵远来,若不能枭曹贼之首,何功可论!”遂令士卒造叶轮以备攻城。叶轮者,高逾城垣,形如立轮,而其轴立于高架之上;下设驷马,以巨维束之。轮分八辏,每辏若一小室,诸间皆镶石板,前可开合,内以屯兵。士卒自轮后入小室,迭升而出,矢石不能破之。少保杜畿长于文史,尝为袁谭之傅,今日遂贵。其闻之,劝审配曰:“今大战在即,先折兵力强攻,未免不妥。况得此一城,未必加益,岂与破军斩将克比肩乎?”贾诩出列对曰:“杜伯侯以沙场之争若治民乎?今日破城,不在一城一池之得;欲杀其气也。彼之所必救,吾之所必得,是以曹军皆丧气,不信其上。将帅所以苴茅分虎c悬棍立囊者,求下之信也。士卒不信,则危亡不远也。” 武都守将张嶷,亦乃悍勇之将。闻袁军来攻,乃召集大小将校,励之曰:“袁贼远来,连克吾二城,虽挟先威,亦处强弩之末也。今夜吾等当出城夜袭,志在破其锐气。且吾闻夏侯将军攻斜谷关甚急,料彼定若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也!何足惮之!”众人皆拱手高呼,忽闻廷外一人谏曰:“不可!”张嶷大怒,厉声喝曰:“吾鼓舞士气,孰窃窃私语,以专逆之乎?”廷下转入一人,众人视之,乃典农纲纪邓艾也。邓艾病口吃,常无言;左右乃哂嘲曰:“汝小小典农,不知兵务,安敢与大事乎?不畏见短于众乎?”艾乃对曰:“此事重,故必言,非欲苟活,亦非沮军也。”嶷遂问之。艾曰:“武都虽不足论为天下坚城,然挟山带水,亦足以守。袁军若下此城,吾身死事小,三军将士心寒事大。袁贼特欲攻此城,以折吾军心也;譬欲囚勇士,辄可当面断其剑;欲辱士人,则当面践其冠。如是者心气可丧;丧心之军,不容复战也。艾自知至贱至微,本不当言;然此乃存亡攸关,岂可以缄口以对!伏惟太守三思而后行哉!”张嶷闻之一笑,对曰:“汝靖言庸违,言辞诡正,徒以王泽不浃,欲出异论求名也。三军将发而言败,当斩;然念汝从老夫多年,素无大咎,今日可饶汝性命,充军前立功自赎。”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张伯岐浪战身死 于文则绝处逢生 是夜三更,张嶷率众出城,人衔枚,马勒口,士卒接踵,略无兵戈相击之声。邓艾自疑曰:“吾只道张嶷一勇夫耳,不意其治军甚严。今日之战,或可侥胜哉?”及近,张嶷亲下马,与众士卒砍倒寨栅,方欲闯入袁营中,邓艾勒其辔,谏曰:“夜袭以威不以众,以惑不以实。子何不分兵数路,教袁贼不察吾等之众寡乎?暗夜无光,彼当以数路连锋,势不可挡,则必溃乱也。”张嶷摇首曰:“不然。众者宜分,寡者宜合。吾等兵寡,不可分兵。”邓艾乃再劝曰:“子若恐兵寡,则令八面分兵,以火弩焚其营寨,鼓噪而不进,袁军惊慌之下,必然自相践踏而溃。虽不能溃,疲其羸体,衰其哀思,亦足以为胜。”张嶷曰:“汝本农家子,何以啖清谈高论之恶俗乎?吾等势孤,若计不成,徒耗兵力。今日之出,但知杀一人则少一人耳。”大吼进攻,放起火来。袁军前营哨将焦触c张南自梦中听得杀声震天,翻身下床,仓促披甲,与士卒杀出迎战。张南撞见邓艾,两人战了八九合,艾一刀将其砍倒。焦触与张嶷斗了十余合,肩头先中了一枪,力不能支,带伤拨马而逃。火借风势,渐已罩住前营。监军司马懿见了,见士卒挖沟阻隔火势,乃斥曰:“蠢材!火势即刻而至,掘壑岂能及之?”令从卒砍倒两旁栅栏,堆作一条女墙;而后以油淋诸木上,点起火来。那边火势卷挟而来,与火墙向交,其势遂停。 邓艾见袁军虽慌不乱,乃劝张嶷曰:“胜可止矣!南山可穷,功不可穷也。今汝已有备,若轻进必受害也。”张嶷放声大笑,对曰:“汝终乃农家子,虽每日论兵,上阵则破胆矣。汝不见其以火塞途乎?此亡兆也!”邓艾急驳曰:“子谬矣!此非欲退,乃以火拒火之计也。士载宁归受责,无意子见害于此也。”张嶷杀得兴起,不与搭话,双腿一夹,飞马窜出。邓艾长叹一声,只得紧随而进。那火墙炽热难当,嶷令士卒掘土覆之,岂料墙后袁军弓弩齐发,人马不得近。张嶷引军自左翼绕炎而走,两旁袁军叠盾坚守,攻之不入。移时曹军死伤枕籍,张嶷长叹一声,回身欲退。却见火光中杀出一员袁将,手持巨斧,坐跨骅骝,截断曹军后路,喝曰:“徐公明在此,但诛首恶,胁从释恨!”张嶷纵马挺枪,杀出迎战,与徐晃交手八九合,为晃所一斧战于马下。张嶷治军,重膂而轻谋,躬以勇力,耀武三军;众人见徐晃如此神勇,不由拜服,战意陡虚。且曹军力战疲敝,后路皆断,本无战心;更兼主将殒命,顿时群龙无首,大半逃散,小半归降。审配核点三军,独不见徐晃与其本部,方自惊诧,恐徐晃追击过甚,至于闪失。监军司马懿曰:“徐晃智勇兼备,非寻常莽夫可比。以吾观之,彼必欲乘胜落城也,都督可速往城下追击。”审配引数百轻骑,追至城下,见城头“袁”字大旗招展,心意稍定,遣人喝问,城上乃徐晃部将徐商c吕建也。配乃问曰:“汝主将安在?”徐商对曰:“右将军令吾等偃旗撤甲,蹑败军之后夺城;然其自引轻骑,往南而走,不知所趋,然去势甚急。”配引军欲入城,副将陈式阻曰:“徐晃本乃归降之将;所向未明,若有未轨之心,则都督恐蒙不测也。今宜辞暗夜勿入。”审配笑曰:“徐晃岂乃怀贰之臣乎?汝多虑也。”引军入城,相安无事。 待次日天明,徐晃入城,谒见审配。配见其汗流浃背,灰尘满面,乃问曰:“汝何以不告而走?且胡往?”晃乃叩首对曰:“晃有克城之功,当偿私发之罪。吾之所往,乃欲求才,惜哉未遂!”审配奇之,下座扶起徐晃,问曰:“夺城功大,荐贤功小。公明何不亲入城而使副将延之?”晃乃对曰:“末将讯问降卒,知彼有邓艾者,慧而无族望,使能以高位诱之,必可为天下之柱石;若为曹操所擢,必为荧惑天下之大贼。料必往曹军大营逃窜,乃亲往追之。发约四五十里,眼见追及,岂料撞见曹将许褚来截。汹汹而来,战之未久而退,料曹贼遣之救邓艾也。迟矣!”遂悉述邓艾“破城折心”c“八面虚袭”c“以火据火”之谋。审配叹曰:“真李左车再世也!若张嶷听彼计策,今日吾等殆矣!今日失此良才,他日为吾等腹心之患!” 且说邓艾逃回曹操阵前,具述前情。操闻之,大喜曰:“今日虽失一武都,然可得一邓士载,可谓快哉!”即欲擢其为左将军;后恐升阶过速,至傲其情,乃拔为破虏将军,以期效用。操先诏责张嶷莽战之罪,复诏彰其忠烈而厚赏之。邓艾感激涕零,对曰:“曹公不以艾苟活逃命为责,反加恩宠,艾可谓幸甚也,虽九死安足报!”遂北进一舍,与袁军对峙。审配望见曹操大军压境,乃问于沮授。授曰:“吾等统军七万有余;操当统十万。曹军士气,料必低下。然操善用奇正之数,不可小觑。可令徐晃出兵搦战,诈败诱敌,以抑其气。”操见徐晃搦阵,乃谓左右曰:“袁军兵少而先出,必有计也。”令众将勿出。及暮,操遣曹休c韩浩引军间道出左右翼,使于禁出战,令其佯败。晃与于禁各怀鬼胎,战数合而交绥,两方伏兵,皆不得出。 贾诩闻之,抚髯而笑,谓众将曰:“今计定矣!曹操心意,吾了如指掌也。可令郝昭c郭淮二将各领轻骑,假意劫营;而以重兵屯于武都城内。操料吾等知其兵劳无备,必然反道而用,夜袭城池;吾等复反之,可教其授首今日也!”乃令贾逵c朱灵二人引虚兵设伏城外,令麴义埋伏城内,窥击彼大将。另使淳于琼引本部先登死士奔袭曹军后路,绝其粮道。复令武都望族苏方,修书一封,谓曹操曰:“袁贼侵攻吾土,辱吾子民,方日夜延首,惟盼魏王。今城中上下,皆有去国之心,兼同袍之气。魏王驾临,则必引父老揭竿而起,里应外合,逐杀寇土之贼。谨望至诚,敢冀至速!” 且说操见于禁归营,乃语众将曰:“武都山路,险不可胜,首尾不可相顾。今若能出其不意,直逼城下,必有裨益;且吾观彼不入城而屯兵城下,汝等必以为其怀决死之心,攻而不守;然以孟德观之,其貌勇而实怯也。然沮授c司马懿皆万全之人,赫闻智略;必遣一名将守粮道,免乱军心;遣一名将守本阵,以备异动。”遂使夏侯惇坐镇中军,使于禁守粮道,自引精兵出战。夏侯惇劝曰:“亲冒矢石,至于死伤之地,非魏公当为也。不若孟德守本阵,而以元让代往。”操摆手曰:“不可。近日连失三城,军心浮动,必亲出振气而后可胜。” 是夜始发,传骑禀曰:“敌将淳于琼袭吾粮道,为于骠骑所逆!”操大笑曰:“如何?方如孤所料也。”先锋乐进杀入袁军营中,对阵朱灵c陈式横刀抵敌,战了数合,诈败而走,往城中躲避。操大声呼喝,亲执青釭,与左右杀入城中。复有传令报曰:“敌将郭淮c郝昭欲袭吾中军,已为夏侯将军逐走矣!”操益悦。乐进扯其座马曰:“郭淮c郝昭c陈式c朱灵,皆袁军中偏裨之将,不知其锐者安在焉?主公当慎!”操略一思酌,对曰:“不足惧也。城中尚有内应,何必多虑!”忽见城内杀出一将,身被凤冠银甲,手持玄石连弩,正是麴义。朱灵c陈式溃军,亦反身杀来,将曹操围在垓心。 却说于禁一处,方与淳于琼战了六七十合,不分胜负,忽闻袁军大叫曰:“曹贼中计,死城中矣!”禁惊怒,谓左右曰:“此彼诡言,不足信!”然左右军士亦有亡去者。禁统本部黑铠死士,挡住淳于琼。俄而曹军侧翼杀声大作,于禁大惊,遥见两支袁军自侧翼杀来,将曹军截为两段;复有一支袁军自于禁腹背处杀至。禁视之,居前者乃淳于琼,居左者宋宪,居右者魏续,居后者韩遂,四面夹击。禁高呼曰:“吾等关扼要冲,重任非凡,惟死命而已!”令左右列为圆阵,居中固守。于禁游战四将,左支右绌,勉力战了百余合,座马为韩遂刺倒,只得步行接战。顾四下士卒,死伤殆尽,杖而能植者不过三百。禁太息曰:“从戎数十载,魏王大业未成,不幸难睹;然死国之壮,匹夫亦知,恨哉!快哉!”诚乃穷途末路之际,壮志难酬之时。后人有诗证曰: 两峦重锁锢烽烟,千层铁围笼关山。 折戟空坐意沉郁,横枪四顾心茫然。 穷途凛气应犹在,遥望赤心亦无言。 日轮渐沉唳声疾,郭公鸣处血泪弹。 矢士凭目望天下,化虚独步上云巅。 闻仲捐躯生同恨,纪信忠骨传八边。 骨驹血染傲尝迅,铁鳞逆折愧未坚。 英烈岂能折死地,文则无愧问苍天。 禁眼见袁将步步趋近,乃长啸一声,叹曰:“天邪!今将效楚霸乎?”忽闻两旁鼓声大作,只听一声大喝曰:“于文则休慌,泰山臧霸在此!”左边臧霸,截住淳于琼;右边李典,挡住韩遂。宋宪纵马杀上,曹军中夏侯霸飞马而出,截住厮杀;魏续大喝一声,挺枪欲刺,于禁挥剑欲格;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一箭飞来,正中魏续咽喉,续大吼一声,坠马而死。禁视之,乃夏侯霸部将马忠也。夏侯霸打退宋宪,扶起于禁曰:“郭丞相卧病汉中,闻主公轻进,急遣吾等前来援之;会逢将军,可谓天幸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钟士继贪功败策 沮公予鏖战王佐 于禁这边捡得性命,城中曹操已入危局;乐进挡住麴义,许褚拦住庞德,操自持金马槊截住陈式。溃军有缒城而走者,回大营禀告夏侯惇。惇闻之,大惊上马,亲引众兵将往武都杀去。自本阵去武都十余里,夹山之径,钟会引兵于山上埋伏。会遥见夏侯惇满面怒色,一马当先,令左右引弦勿发,语之曰:“兵法云归师莫截,盖以其志坚,不可直挠;况夏侯惇刚猛无双,逆则必速辱也。”左右恐其不遵审配号令,面有忧色。会乃谓左右曰:“吾宿备十余曹军之旗,自去夺其营寨,功当甚于此也。”及夏侯惇已去,指挥三军,打起曹魏之旗,往曹军本阵而去。 守将夏侯懋意惇去而倏返,乃纵马出寨,候曰:“父何以折归乎?”钟会一马当先,窜出阵外,大笑曰:“汝材力短薄,不齿为汝父也!今日必诛之。”挺枪便战。夏侯懋哪是钟会对手,战了七八合,为之一枪搠于马下。曹军见主将身死,顿时大乱,主簿杨修,乃故太尉杨彪之后也,见左右溃乱,乃登高台呼曰:“覆旗!覆旗!”监军夏侯威亦登台指挥。钟会闻杨修言覆旗,心中一惊,恐怕曹军乃是佯溃也,喝令左右,以弓弩乱射,不敢入内。曹军猝袭而乱,然毕竟九战之师,各自镇定,结阵自护。会懊恼不已,乃令左右强攻入内。夏侯威毕竟兵少,仓促战了一阵,领左右自后营退却。 钟会清点粮秣兵仗,令传骑白审配曰:“钟会以奇谋夺曹军本阵,冀都督能坚执以战,必能前后夹击,诛此丧家之犬。”传骑方发,不及两刻,钟会闻寨外鼓声震天,急领众兵将出营备战。北视而锱铢弗见;南侧反却烟尘滚滚。俄而山林中冲出一将,手持银枪,喝曰:“竖子安得造次!”正是臧霸c于禁一支。钟会见于禁生还,知韩遂c淳于琼必败,乃切齿怒骂曰:“老匹夫坏吾大事!”纵马而出,与臧霸战了十余合,顾四下里曹军漫山遍野,心中惶恐,虚刺一枪,反身便逃,令左右放起火来。火借风势,曹军大营登时化作火海,袁军乘臧霸等滞留救火之隙而走。 武都城内,沮授眼见麴义得势,眼见左右士卒拿下曹操可望,忽闻南门外一阵大乱,正乃夏侯惇攻城甚急。守将贾逵曰:“夏侯惇轻骑长驱,无攻城之械。汝等善加防备,勿令其蚁傅!”却见夏侯惇亲下马,持斧砍倒巨木,令数十碎浪骑束于马上,急趋而来;及近,猛然勒马,那巨木余威未消,正撞城门。门楼上士卒只觉天地震动,竟尔立足不稳;台下夏侯惇已然一马当先,杀入城内。授见功败垂成,不由得仰天长叹。麴义方刺倒乐进座马,见夏侯惇纵马直突而来,大惊失色,倒拖盘龙逆鳞枪,回马便逃。曹操见夏侯惇临危来救,吓退麴义,不由得放声大笑。乐进跌倒于地,左腿断折,顾不得痛,大声谓曹操曰:“麴义诡计多端,主公不可不防!”话音未落,只见麴义猝然旋身,抬手便是一弩。乐进不及多言,拔出剑鞘,望操座马爪黄飞电掷去。操亦醒悟,俯身躲闪,一勒缰绳;爪黄飞电前身耸立,马颈中箭;那箭去势未停,贯颈而出,透介而入,正中曹操左肩,没镞一寸有余,将曹倒下马,旋而立起,左右残兵重重围住。麴义见不曾射死曹操,亦太息一声,恨然曰:“天不亡彼,三军愤恨!”转身退却。沮授等预先迁出城中士女,今见势不利,亦鸣金而退,令士卒四下放火,烧毁武都,以遏曹军。 操跌坐于地,左肩血流如注,然恍惚若不察。军医救走乐进,操自折箭杆,使许褚c夏侯惇上前扶之,乃语二人曰:“左传云斗越椒汰辀及鼓跗,著于丁宁;太史公又云李广中石没镞。孤始不信,今日观彼麴义,可知其为真也!匪用其良,复俾我悖!”忽又放声大哭,抚爪黄飞电曰:“卿与孟德征讨天下,屡立功勋;虽无五大夫之封,亦不得黍豆之享,以终天命乎!悲哉!”乃整顿兵马,退回本阵,葬治死伤。是役也,虽保曹操c于禁c乐进等皆不死,然大军死伤四万,夏侯懋以下将官战死者三十余人,粮草辎重,大半见焚,操亦身受一矢,士气大衰。操悔曰:“孤不听元让忠言,以致此失。幸奉孝遥知于百里之外,文则忘身于生死之间,元让c文谦拼死一战,侥幸得脱,岂敢忘之!”操赐于禁c夏侯惇c乐进等蜀锦五百匹,食邑各加一千户;时郭嘉沉疴婴体,留驻阳平,操亦遥馈以蜀锦一千匹,加大功田之赏;麾下将士奋战者皆有赏。 审配闻沮授c韩遂c钟会皆败,乃唤入众将,怒目而不言。众人皆惶恐。配曰:“如此好计,止杀一夏侯懋,直如暴殄天物!若钟会舍出性命,停夏侯惇一刻之时,则曹贼焉有命在!不遵将令,擅自移师,致曹贼夺路逃生;复谎报冒功,有欺上之罪。论败军之责,皆在汝一身!”令左右将钟会推出去斩了,众将纷纷上前求情。会亦叩首曰:“若非韩遂抵敌不住,会据守曹军营寨,两面夹击;山道惟直,则非独曹贼授首,夏侯惇等亦无幸理;麴义畏敌如虎,当归同罪。”贾诩曰:“韩遂之败,乃军师不能预察之罪。诩请自罪!”审配怒气少减,重责钟会而退。钟繇闻之,面色赭然,谓左右曰:“会小慧过人,而无大方,是非正道也!” 旦日夏侯惇引军至武都城下,见城内风烟具静,不见兵卒,四门大开;心中惶惑,不敢入城。参军满宠曰:“城内必无伏,可入。”惇信不疑,之城果如其言。惇乃问曰:“伯宁何以察之?”满宠曰:“沮授c贾诩c司马懿,皆好奇而不好正也,自念胜兵不复,故而不敢守;城中纵火烧毁,狼藉遍地,故而不宜守;袁军兵寡,吾等兵众,困守孤城,非为上策,故而不能守。有此三者,可知一二也。”惇拜服曰:“伯宁果然神算也!”惇遣人视察,见仓廪具空,略无烧毁之烬,可知尽已移走;复查彼民居之中,无有焦尸,知彼迁民之速也,乃叹服曰:“袁氏虽然纨绔,幸有如此部属翼助,虽痴顽者尚可盛,无论常人哉!” 武都既克,曹军一路北上,闻袁军望风而逃,直弃了上邦。袁军既退,夏侯渊亦自斜谷撤兵,与本队汇合。杨修谓曹操曰:“袁谭竖子,毕竟怯懦;今日主公若能长驱直入,则破军斩将,易如反掌也。”荀攸在侧,闻言而冷笑曰:“杨公大才,只可赋文,不可统兵。那审配岂是易与之辈!彼退而示弱,孙子所谓让威是也。”操欲渡河而攻陈仓,令曹彰征船。彰回禀曰:“两岸船只,俱为袁军拘拿,无船可渡。”操略一思度,谓众将曰:“西去未远,乃散关也;不克散关,则譬如盗贼抵刃于肋,无以为渡。”操令荀攸假节,携中军大纛,出大道缓攻;自引骑兵自小道夹击。偏将杜袭曰:“贾诩c司马懿等皆鬼谋名士,岂不知专防小径之理?”荀攸笑曰:“彼料定吾等知其谋乎?况吾等兵力充盈,虽有伏,亦不足惧也!” 贾诩令沮授与徐晃伏于关前大路两侧,引重兵设防;令杨阜c高堂隆伏于小径,诫其慎勿擅战;司马懿背城列阵,专待曹军抵达,合力交攻。荀攸引兵既出,斥候报大道两侧,隐有旗角之状,不可细察;攸乃谓左右曰:“彼必有伏焉!然攸之行也,志在迷乱彼谋,后手齐备,何足惧之!”走出十余里,只听道旁战鼓擂动,沮授引大兵杀出。荀攸厉声斥曰:“来者沮公予乎?既知孤大军驻跸,还不早降,以期肆眚!”沮授曰:“汝安敢谮越乎!以授观之,汝双目有神,可谓才气自盈,然霸气不足,更无戾心,有人主之才,何苦屈居人下乎?今郭奉孝病卧川中,汝非程仲德即荀公达也!”顾谓三军曰:“此虽非曹操,然亦乃名谋也,能擒杀者赏千金,进爵三级!”徐晃大喝一声,挥动豪巨斧,直扑荀攸;只见其身后一员虎将飞马杀出,乃典韦也。二人斧若疾风,戟似猛虎,或拎骅骝,或驰越影,两旁军士看得眼花缭乱。后人有诗证曰: 河阴铁蹄竞流星,散关文曲伏重兵。 两将悍魂阎罗畏,万边卷迸鬼神聆。 驱日挥戟终天向,开山裂土分暗明。 绝尘湮影龙虎斗,四海云低岁月停。 二人战了一百余合,典韦稍居上风,然亦不能胜。两旁军卒,亦皆精锐。徐晃将大斧一挥,袁阵中冲出驷冲车百余驾,马皆介胄,前支长枪,轮翼亦有旋刃,势不可挡。雍州之地,皆平阔无垠,战车到处,所向披靡。荀攸等抵敌不住,往谷地退却。晃令驷冲车退,自引本部金斧骑,追杀而去。俄而忽见散关升起黑烟,沮授急鸣金而退;徐晃亲引军殿后,步步不乱,荀攸亦不敢追击。 那边小径上司马懿见四下肃静,令左右慎重坚守。参军许攸曰:“昔山中喧鸣,司徒无备,今俱寂矣,何以惧之如斯?”懿掩声而笑曰:“彼来袭必喑,而虫鸟惊走;故欲自恪,弄巧成拙矣!”俄而果有曹军结队而来,为首一人持金马槊,懿遥指之曰:“彼乃曹操也!故人云本性难移,非谬也!操起家任侠蜉蝣之子,终究不能改轻险之性,今可使汝受教矣!”麴义引弩在手,一箭射去,曹操当即中箭落马。袁军大喜,引左右一起自高阜上冲出。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瞒天过海兵家用奇策 李代桃僵纵横殒自身 袁军见曹操落马,纷纷杀下山来,曹军作鸟兽散。麴义以为首恶既诛,不足追击;然移目四望,竟见地下落无数草人,足有数千之众,大愕不解。士卒割其首级,递与淳于琼视之。琼尝为西园八校尉,与操熟识,视其首级,乃无名小卒冒之耳。司马懿见状乃顿足曰:“事败矣!”众皆不解其意。懿乃对曰:“此乃瞒天过海之计也。料曹贼佯攻散关,而实欲济河;陈仓危矣!”须臾传骑白曰:“曹贼欲夏侯惇新造舟船,渡河而攻,连破三寨!”懿大愤恨,令少留部众,引大军北渡而去。 曹操与荀攸素有秘计,特言“军力充盈”“虽伏无惧”之言,以乱袁军细作之心;复遣死士扮作曹操模样,引数百人,捆草人于马上;待袁军伏发而退,却以精兵趁夜偷渡。北岸杨阜c高堂隆c陈震高枕无忧,猝然为曹军攻破,杨阜c高堂隆侥幸逃脱,陈震欲走不迭,为夏侯霸一刀砍死。袁军仓促赶至陈仓城下,坚守不战;操亦安立不动。袁军部将韩德本乃雍州之人,深得士民敬仰,今闻曹操渡河,接踵迎门,求其退敌。德亦以为守土未能,遂谓沮授c贾诩等曰:“夫兵法云食敌一粟,胜夺十粟;今日列公纵彼争掠于吾土,膏锋于吾民,何忍直视?先主重托,德虽外出为守土之臣,亦有耳闻。今日列公裹足不前,岂不令赵王寒心!”沮授斥曰:“汝一介武夫,不知兵法,岂敢妄悖!”德大怒,旋自制而退,归谓其三子韩琪c韩瑶c韩瑛曰:“老夫年过六十,上不能成功立业,下不能保境安民,反受辱于斯,可谓奇耻!文臣昏坐,武将唯唯,天下岂可垂手而致乎?然念狼瞫怒不做乱之道,饮恨不发耳。”遂引本部军马出阵。 操见韩德左右兵马不满一千,不由壮其气,遂令李典先出。典横枪出阵,喝曰:“汝须发皆白,不图归享天伦,承恩膝下,何苦殒身阵上!”韩德亲绰大斧来迎,二人战了四五十合,德卖个破绽,待李典一枪刺来,仰面便倒,藏身蹬侧。李典求功心切,策马追上;方出三十余步,韩德一声大喝,自马上翻身而起,一箭射去,正中李典盔缨,典惊愕而退。许褚大怒,飞马杀出,厉声曰:“汝等四人,以吾观之,与土鸡瓦狗无异也!俱前!”四骑夹击许褚,褚犹攻多守少。战了一百余合,褚右手抵住三将,左手一伸,乘隙拎其韩琪,掼于地下,俄而一刀将韩瑛劈为两段,韩瑶回身欲逃,座马亦不敌许褚金爪骑迅捷,为其赶上斩杀。韩德三子皆丧,悲愤万分,为许褚生擒过马。 既至营中,操乃下座亲迎,解其缚。韩德大喝曰:“德但求速死!”操见其心坚,乃令士卒绞死韩德,厚葬其尸。审配甫闻韩德出战,左右皆劝其鸣金,配吁然太息而后曰:“德乃欲致死也。其欲求死,焉能害其志乎?必不听,反蒙逆令之名。”待德战死,配乃谓贾诩曰:“今日曹贼之兵,胜吾一倍。以残击盈,莫若斗阵。文和意下如何?”贾诩抚掌曰:“公言极是。”遂立钩矢翔鹰阵,使徐晃c华雄二猛将居前阵,作锋刃之势;诸副将居中,连纬而列,如若龙脊;沮授等登望车,于后阵指挥,士卒辏然叠绕,如若八卦。会郭嘉疾瘳而至军中,谓操曰:“此乃钩矢翔鹰阵也。其锋如矢,其旋如钩,疾如翔鹰,故名。此既彼乏兵之兆也;然若不以阵破之,不免损折兵将。当效晋夷井塞灶而阵,而后出战。”遂立九星玄禳之阵,诸营如辏,猬集本阵,徐徐而进。操令旗官挥动军阵,诸锋翼合而前。贾诩亦令阵势辄变,以当其势。真鏖战也!后人有诗称曰: 两阵嚣尘遮浮云,鹰扬虎踞各雄逡。 旗开犹胜盘古气,势卷倘若共工魂。 剧斗中夏侯渊遥见袁军司旗立于高台,手持青红两旗,大喜过望,一箭射去,正中那司旗额头;却见彼指挥若定,曾无血色,细察之,乃木人也,大为惊叹。两阵旋势变化,若吞若吐,分合交替,可谓惨烈。间有猛将锐卒,欲逞武突阵而出,辄陷大阵之中,若猛虎陷流沙,鼍龙厄弱水,须臾不见;时见阵中机弩发作,陷坑显形,风沙过处,死伤枕藉。二阵或变为方圆天鉴之阵,或变八门金锁之阵,动则气冲云天,声震天地;静则不闻金戈相交,纤尘悚然。攻则百武偕奋,守则万盾同心,然其外变而内恒,两旁曹操c审配所处垓心,盖无波及。阵势之妙,非一二贲c育克败之,无论他乎!两方战至日暮,死伤数万,不分胜败,各自鸣金而归。 既退,沮授曰:“曹军势大,只可智取。且秋收在即,必以议和退之!后使张郃徐图西侵,以期却敌。”司马朗亦曰:“刘表知唇亡齿寒之道,必能同心以应。”计议甫定,乃星夜使温恢往说荆州吕蒙;使李孚往说扬州周瑜;使许攸引十余从者,说曹操退兵。郭嘉谓操曰:“连年疲兵,暂应息肩矣!且劳师远征,不可久持;今新麦且熟,彼有退兵之意,当诺。况袁家竖子虽庸,东路张郃c西路审配,俱文武兼备之材也,不可轻取。或当先摧刘表,以保无忧。”操遂见攸,危坐台上,问曰:“子远此来,公邪?私邪?”攸乃对曰:“具备。古君子云兵者不违农时;私以为至道也。今日新麦且当折颈自奉乎?曹公恩威广布,荒服亦平,麦岂敢不断首以敬也!”操大笑,乃约以河为界,河南归魏所有,然自散关c斜谷东去,直至潼关c函谷,本赵所据,亦不外让。公论既毕,操乃延入内室,二人对坐相斟。酒过三巡,操乃问曰:“小女曹节,顽劣不堪,既聘汝主,有逆行乎?”许攸大笑,乃对曰:“令爱出而不归,可以略知矣。料孟德不尝教汝织绣之道乎?”操乃佯正色对曰:“彼之聘也,孟德乃咛,夫若反侧,可以诛之。夫若无才,可以拒之。今不闻汝主授首,料非反侧者也;然亦不闻添璋,料亦无才也。”许攸长叹曰:“安有不知者乎!然天日方悬,月不可代;是以既定,不可改也。”操复问曰:“若汝主与孤共灭刘表,二分天下,如何?”许攸大笑仰面,对曰:“孟德老矣?醉矣?子与袁谭,皆非雌伏之辈,若灭刘表,少不得阵上交兵!”操亦笑曰:“操戏言耳。子远未改本心也!”宴毕,许攸既退。 攸之既归,俱陈审配,慰劳而去;旦日两军皆退。袁军方至咸阳,安营扎寨;许攸引轻骑巡视诸营,忽见四五士卒厮斗,乃进欲止之。忽见数人奋剑而起,将许攸曳下马来,一剑刺倒。从者大惊怒,救起许攸;一拥而上,捆住数人,送至审配面前。配乃问曰:“汝何许人也?安敢刺杀重臣!”众人皆垂头不敢言,独有一人应曰:“在下乃冯翊张既也,居骑都尉。今日诛许攸,非挟私恨,乃报国也!”审配命抬首观之,其人身形修伟,年不满三十,双目炯炯。配素与许攸不相善,然亦公私分明,乃喝问曰:“汝欲报国,何以诛国之重臣乎?非欲报彼国乎?”张既乃对曰:“吾闻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那许攸公私混淆,本乃曹贼心腹,丧权辱国,直如猪狗无异;吾从他出使曹贼,见得真切!若不斩其项上人头,祭于赵王龙柩之前,吾等安有面目苟活于世哉!”说得审配既恼且赞;审配性刚且烈,素怨众人苟意求和;然张既私杀大臣,罪不容诛。配朗朗君子,毕竟以大局为重,乃骂曰:“汝空谈何用!其何以辱国,汝当细论之!”张既曰:“夫宛城之战,既方童稚,然闻赵王长驱直入,曹贼如陷缧绁,断无生理;那许攸两旁媾和,使今上屈迎贼女,此足以族之也!昨往和谈,许攸言辞谄媚,失吾大国之风;且与曹贼内室密谋,足以为奸也。冯此二罪足以诛之,无论彼交通内外,徇私枉法!”沮授大怒曰:“竖子,国之大事,岂为汝所俱知?今日吾等危若累卵,屡战屡退,和谈乃众帅衷意,岂干许攸一人!汝枉为骑都尉,倒行逆施,使亲痛仇快;推出去斩了!”却见账外闯入数从者,头带白围,正乃许攸从者也,见审配便拜。张既自度曰:“料彼伤重归西;既壮志得酬,死亦何恨!”却闻那从者递上一信,曰:“子远公临没也,使吾等劝都督恕彼之罪。”配展信而视,朗声诵曰:“具疏都督明鉴!彼亦志诚君子,道不同,然忠心一也,何苦自断臂膀?凡躯既腐,魂魄不灭,上化三清,永游天地,尘缚得脱,岂不幸甚!盖庄子丧而不哭,可谓大成;攸无老庄圣人之道行,然岂与不瞰三界之俗子同乎?庶免其死,勿殉加罪,失一得一,盖无极之恒也。”原乃许攸笃信老庄,超然物外;众人寻常观之,自不能及。张既闻之,不觉羞愧自惭,以头抢地,曰:“吾受腐儒之唆也深,乃忘以德报怨之道!今日若不自绝折罪,安有面目为人哉?”抢过殿卫之剑,便欲自刎;贾诩手快,取冠提之,骂曰:“汝若自绝,岂非辜负子远一片寸心乎?”审配念昔日成见,亦觉自惭,乃诫张既慎勿自害,贬为徒士,使持戟立功。许攸以德报怨,不亦大乎!后人有诗赞曰: 中世大隐老庄祠,身家欲付光禄昵。 忠心一片别日月,英魂两屡划公私。 曹操闻许攸受害,不禁潸然而泣,悼曰:“早知今日,何苦与子远内殿对斟乎!使彼为竖子所害!”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小世子腹谋定策斗 老具臣怀私劝迁都 曹操c刘表c袁谭三家,烽火连绵,大伤元气;刘表受说客之谋,乃与袁谭结为同盟,乃使张郃进驻下蔡c汝阴,共当曹军。三方各自忌惮,是岁遂无兵锋。操偕四子曹昂c曹丕c曹植c曹冲闲坐饮酒,孑然太息曰:“汝父戎马半生,三分天下,可谓功败垂成。昔年许子将曰吾乃治世能臣,乱世奸雄;吾初以为吾欲治天下则能,欲乱天下则亦能;今日观之,大谬非然!许先生所谓,乃生治世则生佐,生乱世则兴乱。人之不如天也,由此可以观之。”曹昂忠厚端重,然无长略;曹丕文武兼备,心怀野望;曹植长于文略;曹冲虽少,然亦有才名。冲乃谓操曰:“袁谭固然昏聩;刘表暗弱,在其右也。今若能谋一计,教刘表退守扬州;复离间两国,教其自相残杀,乘隙进军,则天下可定。”操苦笑曰:“知易行难也!刘表虽然年迈昏庸,亦戎马半生,岂易欺之!”曹丕乃对曰:“始皇衰而妄求瀛洲,武帝老而乱访丹药。刘表齿高,齿高者惮死,信爱玄道;刘氏一族又绝好女色。不若使人言迁都之利;使方士言于外,使嫔妃言于内,则彼必趋从。”操闻之,乃遣密使咨诸华歆。越数日,行李既返,禀告曰:“子鱼公回曰:世子神妙,材质非凡,可见端倪。刘表果已不复当年锐气矣!溺心仙道,日夜访求灵丹;且刘琦蠢钝,刘琮乖悖,皆不合意;蔡夫人又善妒,昭穆且尽矣!臣闻伪给事中步骘有一族妹名练师,妍容而慧,芳龄亦少;步骘本临淮人也,与陆逊c顾雍c张温c朱桓皆乃淮扬人,见刘表但宠荆人,早已势同水火,表不自知矣!彼结为同党,欲争高下;且待步骘献了此女,再教有名方士劝之,不愁刘表不迁都!且今张郃协防江北,若刘表迁都,必为其所疑;如是则一石二鸟也。”操大喜。 且说华歆既得此旨,乃着意求善于顾雍c步骘一党;昔日华歆与王朗c邴原之属交游,名满天下,人皆谓华歆曰“龙头”;且华歆博古通今,又善参易,步骘官居给事中亦不高,见华歆加意,自倾心以对。日则游于四境,射猎嬉娱;夜则秉烛观书,共究古今。未出一月,已若至交。一日猎毕,歆与步骘c陆逊获一窝獐子,乃趁机叹曰:“盖古人云,狡兔三窟,诚不欺人!若无居处之凭,为彼所根除,岂不可悲!”陆逊等皆佯应而内恐,延入内室,乃求教曰:“主公受彼荆臣蛊惑,亲佞远贤,吾等亦忧之久已;吾等虽若比干剖心报国,九死不辞;然功而无果,不亦可悲!”华歆乃教以献女之计,复曰:“待令妹受宠,必请主公迁都;吾善望气,见彼建邺之地,有龙气拔地而起,直冲九霄;若欲百世昌平,必居于此也;诸公亦当进奏,以旌臣德。”众人心照不宣,连连称善。 那步练师虽非妲己c褒姒一般绝色,然亦独具一格,刘表既见,心中垂爱;蔡夫人年老色弛,表受拘已久,如鸟上青天,于步练师言听计从。步骘乃阴遣人教之曰:“妹可教主公东迁建邺,光耀吾等淮扬之门;且建邺暗蕴龙气,深有裨益,非尔女流可知。”步练师诘曰:“荆州坚如磐石,若锜支鼎足;建邺偏安东隅,不足为恃。襄阳居久,府幕具备;若迁建邺,必兴土木,苦劳百姓。且妹闻齐姜劝重耳出行,杜九娘送百里奚仕秦,遂其大志,人皆目为贤;妲己劝帝辛修鹿台,赵飞燕争宠后宫,荧惑君王,人皆目为害。妹虽女流,亦知如此。迁都之事,断不可为。”从人报与步骘,骘摔杯而骂曰:“今适而忘昨,亲夫而远父,妇人之毒,胜于蛇蝎!”乃使人强之曰:“不从,则废汝容。”练师无奈,辄曰:“诺。然汝曹当先启奏,免使妹蒙祸水之名;不然,有死而已。”步骘闻之,心中懊恼,具禀华歆。华歆心头窃喜,不动声色,复谓曰:“迁都事大,必占吉凶而后行。子鱼识得一道士,名唤于吉;若得其助,必可得之。然于吉性甚倨傲,非常礼可以致之。且待子鱼诚心请之。”华歆遂斋戒沐浴,秘往见于吉,陈其真意。于吉既闻,垂首思虑良久,对曰:“吉本化外之人,不闻周兴,不闻商衰,可谓久矣。今若欲于吉伪心相助,恐怕不妥。”华歆乃对曰:“余言善望气,本非全谬;夫建邺前带长江,后笼秦淮,西凭巢湖,东踞太湖,亦可谓一方胜地矣!”于吉自卜一卦,谓华歆曰:“建邺阴蕴龙气,四水包带,可以延寿,汝言非虚;然杂气交薄,都此之朝,必然祚微。刘表虽然昏聩,并非暴虐,吉何忍欺之?”华歆叩首曰:“先生且一思万民!三龙厮距,虽幸皆有爱民之心,然兵锋一日未熄,终究黎民涂炭!先生今日助吾一臂之力,歆必教吾主曹孟德独尊黄老,以荣道教!”于吉下座扶起华歆,对曰:“何必独尊?老子云为天下溪,常德不离;为天下式,常德不忒;为天下谷,常德乃足。独尊必滋失轨,失轨必滋自祸。汝起!吾助汝便是!日后曹孟德执掌天下,庶几儒道墨法,勿其禁绝,则可谓治。万钟之禄,不如逆鳞;千石之粟,不如放言。” 于吉遂谒见刘表,陈建邺有龙气,可以延寿,刘表大喜。却闻诸臣中走出一人,厉声极谏曰:“荆州乃天下之锋,扬州乃天下之镡;今弃锋守镡,乃开门揖盗,断不可为!”刘表视之,乃御史大夫诸葛瑾也;表厌其无礼,佯为不见。于吉复曰:“太常顾雍,总司祀卜;主公不妨问吉凶与彼,以观虚实;余一道士耳,安敢欺君?”顾雍乃近前,禀刘表曰:“建邺诚有王气;子瑜若不信,可自推算。伏羲c文王作六十四卦,盖皆有常;虽卜者凶德贤庸,相不以改。”大将军文聘出武官之列而进曰:“主公岂可由此方士诡言!彼江东之人,欲荣其族,乃特欺于主公也。荆州虎踞天下,衡扼要冲,非主公龙威不可镇守;若捐委诸人臣,则可谓殆极!况今日与袁谭交好,共抗强曹;若主公迁都,直抵彼腰腹,彼若生疑,则天下危矣!汉家危矣!”华歆c陆逊之属淮扬人士,力陈迁都有理;庞统c二蒯之属皆荆州人士,力陈不可迁都。刘表心中愤懑,拂袖而退。既入后宫,宣步练师来见。练师见刘表面有怒色,知迁都之事发;遂禀曰:“妾少居扬州,郊祭之时,足览胜景。今适荆州,水土不服;独保微恙,有污夫君清鉴,请辞!”一连数日,朝中两派吵作一团,宫中练师等亦坚不肯见,刘表怏然。近臣见其天颜不展,乃劝曰:“主公乃汉家真嗣,可谓龙也。彼群臣不过从龙之鱼也。焉有龙欲行而鱼不肯乎?况贵胄当运筹帷幄,指点三军,方得王者之气;亲冒矢石,居于前锋,一下大夫足矣;焉有君王自轻自贱若此,为天下笑!”表思度再三,乃下诏曰:“建邺龙兴之地,此乃天道,不可违抗。着吉日迁都建邺,留太子刘琦为荆州牧,总统军事,以资励练。”司空蒋琬闻之,乃愤然曰:“此等近臣,与谷阳无二!”太尉费祎闻之,乃摇首叹曰:“天日且落,挥戈岂能复明乎?” 居十余日,刘表点起文武群臣,水路并进,浩浩汤汤,自襄阳东门而出,往建邺进发。真可谓胜景也!车骑塞道,舟舸连江;彩旗招展,锦幡扶摇。轻骑开道,洒水净路;牛车殿后,碌碌不停。轩车高昂,华盖似岳;百骏嘶鸣,落蹄如鼓。万戟朝天,光耀似炬;百桅林立,气势如虹。雕弓翠羽,不过敝帚;锦瑟琵琶,石钟盖同。襄阳胥吏士女,皆流泪出城,跪于道旁,拦架上书,劝刘表勿迁都,言辞恳切,声泪俱下;表一一接见,善慰而去,然皆充耳不闻。蒯越c庞统之流,心怀郁闷;顾雍c张温之属,扬眉吐气。太子刘琦c留守都督吕蒙等人直送出七十里去。欲谏不敢,只好洒泪而归。 且说张郃与刘表攻守同盟,驻扎寿春,闻刘表大举出动,迁都建邺,不以为意。谋士郭图乃问曰:“刘表浩浩汤汤,出二十万人随行;倘有异心,吾等危矣。若溯淮北上,围攻寿春,断吾东西之往来,则光州c固始c安丰之属,皆若丧家之犬也,都督不可不防。”张郃大笑曰:“公则多虑也。刘表若欲偷袭,断不敢亲来,且不必众兵,亦不至一日止行三十里路。细作禀其迁都,非虚也。”奋武将军韩猛亦劝曰:“刘表虽然无能,精兵猛将,所据非少。今日移都建邺,若以刃抵吾腰肋;而淮c徐之地,沃野千里,地皆平旷,易攻难守。若一二猛将变心,殆害甚大。”军师逢纪曰:“必不至此。刘表东迁,意在偏安;或信方士之说,欲延年益寿耳。吾等加意提防,足以应对。”讯息日见曹操所闻;待刘表入主建邺已定,乃叩几曰:“刘景升自甘放纵,天予不取;孤得天下有望矣!”乃与众谋士商议,再伐荆州。以益州久战,亟待修整;乃令曹仁出兵,再度南攻。传令一往一反,十余日也;既归,乃禀操曰:“曹将军宿知战机已至,主公发令次日,已点兵出征;微臣此去,徒然无用。”操喜笑重赏之,谓左右曰:“曹子孝见机而动,不拘典署,有古名将风范;且知机而动,与孤暗合。”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捐前嫌张隽乂结盟挽狂澜 凭攻心诸葛亮离间夺坚城 且说曹仁出兵南下,声势具张;刘琦恐惧,乃问策于向朗,朗乃对曰欲求援张郃。刘琦大惊,乃问曰:“张郃智谋,举世无双;此岂非引狼入室乎?”向朗乃对曰:“今袁刘两家,势如悬秤之物与衡;此一坠,彼必落。张郃知唇亡齿寒之道,不敢鸠占鹊巢。彼既不入城,料无大害。况主公胁其腹背,岂敢妄动!此既迁都之利也。吾本荆人;然彼隅于门户之别,争相廷中,岂不可笑!君王一言,如掷金石,岂容它议!况曹仁亦可谓古今名将,旬月之内,连破四城;太子自视当之乎?张郃数挫曹仁,可以为用。”张郃闻讯,留郭图留守寿春,嘱曰:“冀刘表能慎守其言,则相安无事;使其心有叵测,若后路不存,则郃必将困死矣。”郭图叩首曰:“都督放心。公则一日不死,都督一日可无忧。”遂沿淮西进。参军崔琰问曰:“刘表狼子野心。此乃驱虎吞狼之计,都督如何不知?”张郃乃对曰:“刘表虽天下英才,其子皆无能,日后张郃虽死,汝等制之亦不难。然曹操数子,皆腹含甲兵,主公仁厚,恐不能胜彼诡诈。今日刘表若势败,则天下均势分崩,曹贼以西攻东,势如怒涛,不可止之。”曹军留守义阳c枣阳之将,闻张郃大军到来,纷纷作鸟兽散,不足为虑。 荀彧谓曹仁曰:“出师之道,贵在有名。先日主公与袁谭相期,互不交兵;今日张郃横加干涉,不若遣人往邺城诘之。”仁遂修书一封,痛斥袁谭背约。袁谭不知如何应对,示与群臣;司马孚对曰:“乱世结盟,本不足倚;曹仁追责,固无事生非也。主公勿忧。臣有一言可以拒之。”乃谓使臣曰:“汝且不闻尾大不掉乎?张郃久居异处,吾主年少,不可调度。且语汝家主将:曹公主教其替夫饬下也!”曹仁既闻应对,无话可说。 且说那襄阳城乃南国第一坚城;城高千仞,迭有三层女墙,护城河乃引襄水环绕,深不可测,足行走舸;宽且七八十步。城上五步一堞,十步一台;远有床弩,近有连弩,百步之外,曾不可近。栊枞高耸入云,磨寔危不可观。技机捷轻奔马,藉车劲胜九牛。城南有一军港,设二重瓮城,与襄水通联。城中存粮无数,足可支撑期年有余;城垣皆乃巨石米灰所铸,外敷软泥数层,刚柔俱不可摧;更兼张郃屯兵新野,与襄阳成掎角之势,仁亦不敢擅进。曹洪欲劝兄长围城而攻,却愁锁不住襄水,兵马粮秣,往来不绝,大为困扰。曹仁闻之,乃谓曹洪曰:“古人云围师必缺;今日汝岂可必禁止?吾等不妨放开一条去路,使彼行李往来,交通不绝。”曹洪乃太息曰:“吾方愁襄水不能绝,任彼舟船往来;都督劝放其使者,不知作何计议?”诸葛亮乃对曰:“坚城之难破也,在于其外;若能自内而攻,则与土丘无异。”曹洪不明其意。亮复曰:“刘琦妇人之胆,见吾等大兵压境,必然胆寒而求援。滞者不可为,流者必有隙。”洪恍然而悟,直呼曹仁c诸葛亮名谋也。刘琦见围城不坚,三遣使者求援;吕蒙乃劝曰:“襄阳城高池深,又有襄水如带,兼张郃控遏彼侧翼,定可坚守。太子宜自重,免为群小所谮,谬为不勇。”刘琦驳曰:“襄阳乃吾父龙兴之地,不可稍有差池;不然,身死事小,误国事大。”刘表闻之,乃征调山越士卒,乘舟往襄阳助守。曹仁遣士卒,潜入张郃营中,诈作刘军士卒投诚,劝张郃曰:“刘琦与曹仁一个不肯出城迎战,只屯兵备战;一个不肯加意进攻,每日逡巡不前;盖有阴谋,欲图将军。”张郃乃令左右勿信,语三军曰:“刘琦未慧而仁,必无鬼谋。汝等慎勿信流言,妨害两国之交。”又有士卒扮作渔夫打扮,偷入荆州城,劝刘琦曰:“张郃与曹仁两相对峙,不发一矢,恐有暗通;太子虽圣明,可谓君子朗朗矣;恐仁厚不知小人之心。”刘琦不做应对。曹仁见计不成,再生一计,乃令细作访查援兵之将。细作禀曰:“主将乃征北将军朱然也。”仁抚掌而笑曰:“计可成也。朱然有勇无谋,重贵胄而轻士卒;今可如此如此。”诸葛亮曰:“都督所思甚妙;然孔明有一计,可更胜之,如此如此。”曹仁闻之,眉飞色舞,即令施行。曹仁乃择千余精细军士,着异色衣甲,自江边等候;待朱然下舟过夜,乃求谒曰:“吾等乃沿岸之民,素慕朱将军武勇过人;疏通文策,知天下归汉,不可篡夺。今日特来相助。”朱然大喜过望,既编入诸队,一并送入襄阳。曹仁大会众将,谓曰:“襄阳坚城,不可既破;当先斩其羽翼,绝其后援,则当易耳。吾闻公安守将刘磐乃刘表族子,料必因亲而立,无大谋略;武陵守将金璇c长沙守将韩玄,皆乃刘表昔日手下败将,久居篱下,反心昭昭。吾可引兵自巫峡南渡,攻其后路;汝等坚守营寨,切勿出战。”言讫,竖起都督之旃,西进而去。细作报与刘琦,琦心中大喜,然面作忧色,谓左右曰:“襄阳百年坚城,曹仁能自知,亦可谓中人之上也。然琦不能为中流砥柱,心实不甘!可速遣传骑禀告此数处,谨防遇袭。”刘表麾下长坂守将陈到闻讯,急遣使于刘琦,言此乃暗度陈仓之计;刘琦但诺而退,心下不以为然。 张郃闻之,乃太息曰:“曹仁用兵慎重,岂敢悬师远征乎?况吾在此,彼虽有长驱之心,亦无舍营之胆。此顾左右而言他也!欲惑刘琦,而攻其不备。”颜良乃问曰:“以都督之意,当入城诫彼小子乎?”张郃曰:“此隽z私度,不敢曰必然。若曹贼当真奇袭荆南之地,则吾等必受假盟之诟!”众人再请,郃乃太息曰:“如若今番议论为刘表所知,郃知情不报,叛盟之罪坐实矣。”良复问曰:“然则袭其阵营,若何?”郃亦不准,谓曰:“曹仁善守,天下闻名;彼驻留多日,营寨严密,强犯自取其辱。暂观其变,不可妄为。”乃遣使入城劝诫刘琦。琦见张郃亲笔告诫,大为意动。 是夜三更,襄阳城中忽然火起。吕蒙大惊失色,急忙指麾士卒,一边救火,一边上城戒备。只见城外曹军营中,死气沉沉,并无进军之貌;直止火灭,并无异状。刘琦满面倦容,谓左右曰:“人云张郃智谋如何,今日观之,不过尔尔。”待天明,观城外曹军营中,多添旌旗,乃谓众人曰:“此必乃曹贼远去,余众藉此自壮胆色。”欲下城冲杀。吕蒙苦劝曰:“曹仁诡诈多端,太子当心中计!”方止。 众人初若惊弓之鸟,居数日,见相安无事,则戒备之心亦除。张郃见曹军并不乘势攻城,心中惊诧,乃自疑曰:“彼当真远去乎?”复居数日,城中又火起,灭之如故。有近臣谓刘琦曰:“或恐袁军装神,专疲吾兵矣。曹军恐皆远去,若主公出战,识破实相,郃隐匿不得;乃城中举火,以移太子之目。明日当下城一战,以观曹军虚实。”刘琦允诺。既明,乃欲亲出交战。向朗又苦劝曰:“曹仁诡诈万分,太子实不宜出战。”朱然大怒曰:“向朗!汝腐儒尝为彼所破;汝畏如蛇蝎,吾却不怕!”乃点起三千军马,鸣炮出战。曹阵中牛金列队出营。二马相交,战了二十余合,牛金弃刀而逃。朱然乘势掩杀,斩获旌旗金角无数。刘琦见曹军良虚,心中懊恼:“吾若不听向朗之阻,今日阵上之功,亦可得之。”旦日刘琦亲自披挂,令吕蒙c朱然为前部,出城迎战。待三将杀至曹军故营,却见空无一人,止有旗帜飘摇,不觉骇恐;然候了一阵,并无伏兵。询问郊外土民,乃对曰:“昨夜贼众连夜溃返,往北退了十余里。”吕蒙乃劝曰:“恐怕此乃彼诱敌之计;太子不可不察。今若获其旗号而返,亦足以荣;倘过深入,虽不敢云必有伏,然去城太远,恐怕不利。”刘琦志得意满,与朱然共讥之曰:“吕子明何尝这般胆怯,与女侍无二?曹贼调兵远征,营中空虚,昨日战了一阵,恐怕为吾等窥破,故而夜遁;今既出兵,焉有不胜而返之理?”引兵便追。方出十里,闻听斥候来报:“殿下速速回城,张郃老贼,已乘虚夺了襄阳了!”刘琦惊得魂飞天外,大骂曰:“老匹夫!吾今日必教汝死无葬身之地!”回兵便追。走出数里,只听道旁三声炮响,当先一将,跃马而出,胯下一匹连苇马,手中一柄黑陨刀,正是曹仁。仁虚拟刘琦,大声喝曰:“张都督已替吾夺了城池,吾若不能留贤侄入城一叙,何以见礼?且末着慌,明日汝父面前,吾自有说辞;侄不必惧责。”刘琦大骂一声,喝曰:“老贼!吾恨不得生啖汝肉,径引汝血耳!执曹仁者,赏邑三千户,爵进三级,死生不论!”左边朱然,右边吕蒙,应声而出;曹洪横刀挡住吕蒙,曹仁亲自挥刀,截住朱然厮杀。刘琦麾下虽兵多,然皆乃襄阳之人,闻城陷,皆丧了战意,纷纷溃逃;曹军挟威而至,又占地利,自然以一当十。刘琦身后,又闪出一员老将,须发皆白,手持一柄三尖两刃刀,正乃曹将纪灵;直扑刘琦而去。刘琦不知利害,欲在三军面前显其手段,挺枪便刺;哪里是纪灵对手,战了一合,便为纪灵一把扯过生擒。刘琦大惊失色,连连求饶。刘军部众见主将被擒,愈逃愈多。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刘景升变卦困猛虎 吕子明一言锁千军 且说张郃闻斥候曰刘琦出城,心中担忧,恐刘琦年少,非曹仁对手,欲遣人传意。部将朱灵曰:“刘琦为人,好逞而刚愎;前日城中失火,而曹军不攻,恐其真勒兵远去矣。吾闻细作曰城中或有谣言,谓失火之策,乃都督所为。今再警之,彼必不听,且两相得罪;若彼得胜,自然以为吾等与曹贼相护;彼若败还,又罪吾等不肯同进,幸灾乐祸。然若提兵共随,刘琦小子以为欲争功;而其部众以为吾等有二心。不如佯作不知。”张郃闻其言之有理,乃令士卒静候。 须臾城中杀声震天,张郃吃了一惊,便欲遣张辽出寨堠之。张辽遥见城头“袁”字大旗高悬,不禁啐地而骂曰:“曹贼使得好毒计!”归禀张郃,劝其速退。张郃亦闻刘琦战败,叫苦不迭。太息曰:“好曹子孝!阵上不能破吾,便使如此手段,郃自叹莫及!此去扬州七八百里,尺素自辩,本不可行。然蒙此诟,怎可销受?背盟事大,不可自匿。”遂修书一封,上自辩白;分誊数份,遣使者送与袁谭c刘表。 且说曹仁与朱然厮杀,战了八九十合,朱然气力衰竭,枪法散乱;仁爱其才武,乃曰:“刘表昏庸无能,公有如此大才,何苦明珠暗投?若顺天归义,可保王侯之位!”朱然骂曰:“吾乃汉室直臣,岂有左官外附之理!”仁见其性烈,不足以降;复战了二三十合,将其一刀砍于马下,令左右以上卿之礼厚葬。吕蒙与曹洪虽勉力可支,然左右皆丧,又观朱然身死;遂大呼曰:“愿降!愿降!”随即下马。曹洪大喜,令左右赐予铠甲宝剑。吕蒙不受,反脱其铠甲,弃其佩剑,对曰:“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洪更无备,使数士卒持枪看守,免其禁锢。 曹军既列队之襄阳,曹仁与诸葛亮并驾而行,拱手曰:“军师高策,一石二鸟。吾初欲以诱敌内应之法,专破一城;然军师能使士卒备袁军之旗,以行离间,可谓妙策!”孔明微笑对曰:“用兵之法,气合者胜,气馁者败,贵在折气。主一者,虽寡气合;主多者,虽众气分。刘表c袁谭情势所迫,本皆仇敌,故而欲行离间,不足为难。”诚妙计也!后人有诗赞曰: 苴穰不复重,吴起未离冢。 怀古襄城下,盛感神策功。 三军无所损,坚城作内空。 更兼旗号变,豺狼自仇同。 素绢未沾湿,青锋尚鞘中。 引敌趋彀里,贯日见长虹。 忽然听得后军士卒来禀曰:“吕蒙投水而死。”仁吃了一惊,问其详状;士卒对以吕蒙欲私,乃使四五士卒,押至道旁;吕蒙乘人不备,跳入汉水,自沉而死。仁哀悼曰:“吕蒙勇且有智,如此死命,可谓惜哉!” 襄阳失守,而城头不曾发一弩一檑,纯系破之于内,天下震动,无论刘表君臣。张温力主迁都,不意新都甫至,便遭此祸,乃劝刘表曰:“张郃大军,背信弃义,困在荆州;既荆州不能守,不若夺了淮c徐,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张郃不能立反,其与曹仁分赃不均,必生争执;徒若守门之犬,为吾等拒敌也。日后可徐图收复。”周瑜却曰:“臣观之,必乃曹贼离间之计也。张郃自寿春之襄阳,长途跋涉,进退一途;为眼前小利,不惜后路为之一断,以彼之慧,不至如此。况皆道听途说,未得实情;倘有疏忽,悔之晚矣。”廷中方喧嚣之际,却闻黄门报曰:“吕蒙求见。”众人大吃一惊,吕蒙投水而死,岂可复生?表不疑有它,宣吕蒙上殿。蒙衣不蔽体,身带数伤,上殿据陈其情。其自幼嬉戏江中,谙熟水性;曹洪赐其铠甲,蒙专不受,实则早怀佯死之心。蒙以苇管通气,待曹军去得远了,方寻一民家,借舟顺江而下,至建邺禀报刘表。蒙惧降罪,又不敢言刘琦刚愎自用,乃辞曰:“张郃背盟,委实无讹;非其反侧,亦无今日之败。蒙未死于战阵,非欲苟全性命,乃恐主公不知翔实也。今日心愿得酬,岂敢苟活!”言讫,身拟铜柱,一头撞去;柱旁吕岱,慌忙将其一脚绊倒。刘表私刘琮而轻刘琦久矣,闻吕蒙言刘琦哀嚎求饶,意更不满;乃劝慰曰:“今日之罪,非卿之过,不可轻生。但以有用之身,日后阵上杀敌,岂不助国!”复诏曰:“彼既不仁,孤亦不义。汝贪眼前小利,则必摧汝根基!”既令文聘为都督,关羽为先锋,引一干众将,往新野截断张郃归路;令周瑜领偏师,北上攻广陵c盱眙。文聘c周瑜二将不喜反忧,劝刘表曰:“张郃并非急功近利之人,臣等深恐嫌隙一生,不可逆也。主公不闻齐墙坏则压鲁垣之道乎?吾等与袁谭,唇齿相依;倘自相残杀,恐为曹贼窃笑。”刘表大怒曰:“袁贼侮孤储嗣,夺孤根基,焚孤七庙,戮孤子民;有此四罪,虽匹夫亦不能忍,孤不加怒,有何面目生于世上乎?”文聘等皆无可奈何,引兵出征。临行,张郃信使驰至。刘表闻之,令左右扯书斩使。众皆劝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彼徒一下役耳,杀之不武。”乃令侍从乱棍打出。 张郃闻刘表出兵,乃怒曰:“郃以彼晦中转明耳;今日观之,不过如故。”面西而太息曰:“郃本欲由此西进,诛杀曹贼,祭彼首级,以告慰先主在天之灵;独痛恨今日一退,何年方可复叩川陇之门哉!”逢纪以面北掩面曰:“天下分崩,吾等辅少主不利,日后身死,有何面目从先主于地下乎!今日进退无路,只得退返;人神勿怨!”张郃收拾大军,方欲退返寿春,却闻寨外闯入一人,大声呼曰:“都督且慢!今日班师,虽然万全,然坐失良机,岂可忍之?末将不才,愿提乌合之众,直断曹操后路,过涪陵,上江阳,逆袭川南交北,刲彼留守,敢不令其举国辟易!沥心誓请,请效荆卿;然合千人之力,无一失掷之理!”张郃旋面顾之,那人须发皆白,面目中犹有壮色,乃淳于琼也,乃对曰:“仲简又酒醉乎!如此自悬轻进,何异自寻死路。”琼曰:“仲简好酒,世所共闻;然今日滴酒未沾,此乃至诚之言也!吾从赵王出征,三终有余;宁死阵上,不愿病没!且吾寻方士卜易,得《蛊》之卦;内贞为风,外悔为山,乃得胜俘帅之兆也。隽z老乎?”张郃横下面目,斥曰:“仲简年亦高矣,如何犹是少年心性!天下若弈棋,今日曹贼执红,吾等执黑,势所不利。若轻进死斗,至于终焉,吾死而彼残,不免一败;慎无擅战求死!”琼诺诺而退,心中不服,散财养死士。张郃登台谓三军曰:“今吾孤军受困,乃隽z之失策也。伏惟诸公用命,溃围而动;此去寿春,不过数日之程,欲得生者,先须求死!”郃雅爱士卒,部众皆奋然请命。 曹仁闻刘表起兵征讨张郃,心中大喜,亦出兵追击张郃后路;文聘引大军,与张郃会于淮水之畔。是时也,日始西薄;郃令大军突袭,数十里内,步骑并起,喊声震天。庞德一骑当先,引本部双戟骑自重围最密处杀入,先行搦战,以身护众,奋起双戟,力敌数将。文聘急使黄忠引军堵住。那边太史慈引本部军马,冲入袁军左翼;左翼乃逢纪c辛评众谋士所在之地,郃特令慎守。太史慈左冲右突,所到之处,一片血光;危急中只听一声大喝曰:“汝专捡文士拼杀,简直无耻!”众人视之,乃朱灵也。灵与太史慈力战了二十余合,毕竟不敌,为太史慈一枪刺下马去。右翼韩猛,为丁奉c徐盛二骁将困住,冲不出去;见张辽在侧,大声呼救。张辽引本部逍遥重骑,杀出一条血路,双战丁奉c徐盛,二人犹不能当。战了三四十合,张辽大喝一声,一刀砍断徐盛枪杆;待丁奉一枪刺来,猿臂轻舒,扯住那枪。丁奉自知膂力不如,弃枪而逃。中军王门,方指挥辎重,一道溃围,不防撞见关羽,战了三四合,为羽一刀斩于马下。颜良见关羽引众抢夺辎重,大喝一声,纵马冲来,兜头便是一刀,震得关羽虎口流血,拨马便走。方出一程,羽暗取弓绰弦,一箭射去;颜良稍一偏斜,躲过暗箭。两刀相交,势如熊罴;战了七八十合,关羽汗流浃背,已然不支。颜良猛然一刀,势如开山;羽横刀相架,怎奈久战力疲,乌金刀刀杆为颜良巨刃斩断,余势未竭,羽当即裂颅而死。左右刘军震恐不已,纷纷下马拜服。 那边曹仁虽然兵多,见袁军势如龙虎,不敢穷追;袁军自知陷入绝地,非生即死,故而以一当十,足不旋踵。高顺追其后殿,遇见淳于琼族子淳于丹,二人战了六七合,为顺刺死。复进时,遇见庞德;两人枪戟相交,战了百余合;高顺虽然骁勇,亦非庞德对手。曹纯连发数箭,德恃铠厚,未受重伤。忽见曹军南侧大乱,原是淳于琼本欲西伐,引死士暗中遁去;今箭庞德受困,不忍委之,故而折返。当时已近二更,然举炬如星,野火如麻,杀声震天,混战与白昼无二。真壮阔也!后人有诗赞曰: 铁锁连城杀机藏,远驱今复困笼殇。 暮边龙虎锋刃起,岂不誓死固疆防。 万势雄壮长围断,千骑戾啼夜雾茫。 挥戈薄日恨天矮,欲奋伏尸扫八方。 庞德幸喜与淳于琼合兵一处,冲出豁口;然漫山遍野,具乃曹刘两军,不禁抚膺长叹。欲知袁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隽乂背水夺归路 仲简分兵谋奇章 庞德冲出一条血路,赶上张郃本部。曹仁见庞德英勇无匹,吁叹谓左右曰:“穷寇莫追!刘表引大军亦至;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张郃恐不能生还彼属地矣。吾等若罄力于此,刘贼大军杀来,吾等不能抵敌。宜速返襄阳,修缮防备。”太史慈闻已折了关羽,锐气尽丧,复见曹仁不复追杀,亦恐势单力孤,乃劝文聘曰:“《三略》曰敌陵待之,敌暴绥之。张郃后有追兵,前有险阻,诚可谓插翅难飞,欲背水一战耳。吾等何不待其久驻兵疲而后进,以顿师凯旋乎?且彼既欲破釜沉舟,殊死一战,吾等迎锋而上,勇且无谋;不如暂退。其既复求生之念,则易与也。”文聘点首称善,整兵退出数里之外。张郃本有决死之心,见两旁仓促退却,不明所以;急令安营扎寨,掘灶而食,兼整治死伤。锅灶方成,张郃清点死伤,闻太史慈杀了朱灵,又为关羽折了王门,高顺取了淳于丹首级,淳于琼下落不明,士卒战死者八千余人,心中惨痛;复闻颜良败中取胜,力劈刘军上将关羽,勉得如常。锅灶方成,忽闻营外战鼓急擂,近臣报曰刘军勇将,专搦颜良出阵,欲为关羽报仇。颜良抽身欲起,却见对座文丑起身曰:“兄斩将刈旗,居功至伟。弟不才,愿往一会,以鬻三军进膳之时!”言讫,披挂上马,出营应战。刘军都督文聘,银盔银甲,手持蘸银枪,胯下一匹名骏千帆,白如碧玉,通体无一根杂毛;文丑黑盔黑甲,手持苍雳枪,胯下乌骓马,恰如一团黑风一般。一黑一白,搅斗一处,两旁军士,看得眼花缭乱。二人战了一百余合,文聘佯败而走,欲行掩杀,丑无心恋战,亦不追之。长坂太守陈到见都督不胜而归,面上无光;喝曰:“文丑一介匹夫,都督何以畏敌如虎?”拍马舞枪而出。文丑方圈马欲归,见对阵冲出一员副将,且欲返战;部将焦触阻曰:“杀鸡焉用牛刀!文聘乃三军总帅,尚劳将军大驾;此乃无名副将,且待焦触擒来!”策马而出,截住陈到,刀枪相交,战了十余合,自觉不敌,转马便逃;陈到一声大喝,手中掷出一柄短矛,声若雷震,正中焦触后心,撞下马来死了。文丑大怒,催马杀出,与陈到战在一处;战了四十余合,陈到诈败而走,文丑催马便追;陈到回身投矛,文聘挥枪扫过一旁。到三提而不中,心中着慌;怎奈文丑胯下乌骓马快,为彼一枪挑于马下。 袁军膳毕,出营而走,文聘急忙挥动三军,截杀过来。程普c韩当二人遥指张郃,相与议曰:“擒贼擒王,若可致张郃,则袁军不攻自溃也。彼虽骁勇,久战力疲,不足忌也。”二人并骑斗之。战了三十余合,张郃欲速决突,卖个破绽;韩当大喜,一枪刺中其左肋,郃左夺其枪,右手直刺程普。普见其中枪,一时疏忽,肩头为其所刺,几乎落马。韩当急反身抽夺,张郃抽出佩剑,一剑斩断枪杆,当怯然弃枪而走。郃以锦袍裹伤,大声语左右曰:“今日之势,若悬衡之物,轻者必倾,郃敢不舍命乎!”袁军士气大振,合力进军。袁军中张辽委任先锋,左右冲突,如若一支铁楔,冲裂刘军阵势,众军皆辟易不敢撄锋;忽有轻骑报曰:“少将军张虎为贼将朱桓所附,危矣!”张辽厉声曰:“先锋之任固重,岂可以一子而辞之乎?辽若救一子,则千万人之子殆死耳!”力战不退。对阵太史慈见张辽来去如风,上前捉对厮杀。好一场恶战!后人有诗证曰: 云偃绕元戎,逆刃诡无踪。 寒光分朱影,澹气拂游虹。 墨鉴摧天助,凤冠扫星从。 夺雄一何壮,四海睹战功。 那边朱桓恶战张虎,斗了三四十合,一枪刺倒虎坐骑;正欲了其性命,乱军中冲出颜良;朱桓大惊,不敢与战,拨马既走。张辽与太史慈战了一百余合,慈稍不支,回身佯败,张辽亦不追之。文聘见袁军皆怀背水之心,阻挡不住,心中焦躁;参军马良乃谏曰:“归师莫遏。天下之势,曹强而袁刘皆弱;都督与彼死战,可谓正中曹贼下怀。然既欲灭之,不必藉刀剑;张郃悬军远征,后勤不继,三日之内,必可断粮。吾有一计,可以完胜。”文聘奇其才,乃问之。马良曰:“淮阴山路,险峻莫测,其间有一处孔狭者曰天绝谷,宽止十余丈,两侧夹山,险不可为。都督可积焚于此,阻其去路,若彼下马灭火,辄以弓弩应之。伺彼穷寇力竭,自可取胜。”聘大喜,乃征募百姓,进献禾木c又使士卒四处樵苏,积于诸路。各处草木,叠其二人多高,前后交错,如若炎阵。 张郃见道路皆为火焰所断,恐惧莫测,乃令数百士卒上前灭火。火焰后落下一阵乱箭,射死大半袁军;那薪堆高二人有余,欲以沙土灭之,譬如以刀笔杀虎,不可想象。两旁皆山路,险不可攀。郃太息曰:“吾欲轻装疾进,乃尽弃轒辒c撞锤;不意自掘坟墓哉!如此炎山,安以应对!”后边文聘顿军,缓缓而进,皆以巨盾长枪居前;前边流矢乱飞,士卒亦皆疲不可战。两旁山上,亦有刘军投下巨石,杀伤甚众。猝然间天昏地暗,浓云遮天;俄而一声响雷,暴雨如瀑,弓弩弦索湿靡得张,两旁士卒目难直开。移时雨势稍止,数座炎山皆熄。张郃大喜曰:“天不绝吾也!”率领众将,直突过去,刘军既失祝融之屏,不可抵敌,纷纷溃散。文聘怒曰:“苍天无眼,毁吾妙计!今若纵其插翅而飞,吾等有何面目苟活焉!”甩下大军,独引千余精骑,追杀袁军后路。谷口甚狭,袁军求生心切,壅作一团,步骑争道,叫骂纷纷。张郃虽为名将,数加敕令,然众人求生心切,岂可遏之!部将韩猛见状,谓本部大戟士曰:“众且皆却,岂可无殿军!汝等若有独子者,可速退,余者且勉从!”大喝一声,回身往刘军杀去。文聘见对阵杀来一将,挺点金枪迎战,韩猛绰一柄大戟来迎。二人力战了三十余合,猛力不能支。聘惜韩猛义烈,拱手曰:“将军忠义若此,聘虽为敌国之将,亦怀敬矣!”韩猛喝曰:“汝不明大势,逞强逆天,岂有得胜之理?休得多费口舌,猛但求一死而已!”聘知其不肯降,一枪将韩猛挑落马下。众大戟士舍命殿后,横尸满地,然张郃已然引大军冲出天绝谷矣。文聘怏然而退,黄忠太息曰:“袁贼虽损兵折将,然首恶犹在;正如鱼归北海,鸟放西山,恐羽翼渐丰,不可复制也!” 却说淳于琼宿怀决死之心,又为大军冲散,不尝踵及张郃,乃谓众死士曰:“琼蒙主上恩怀已久,奈樗栎之才,无可薄报。吾等若能西折而上,直入川中,讨汝腹地,不亦盖世奇功乎?若天命无蔽,死且陨国,不亦壮哉!”众人皆诺。琼乃令众人结为数队,佯为流民c商贾;欲避耳目,故舍舟取陆,南向汉寿,西折武陵,乃至于涪陵c巴郡。众人每至城池,必入城留宿,有左右谏琼曰:“吾等浩荡数千人,虽分数队,各不逾五百;然终究甚众,恐为其所察。而将军每入城投宿,恐彼将生疑也!伏惟舍一时之享,免遭不测。”琼正色曰:“汝岂以为欲贪安乎?商贾出行,流民寻机,岂有过城而不入,甘风餐露宿者乎?”既至巴郡,部将牵招语之曰:“风闻川中之军,北压雍凉,东集陇汉,然居其南者,概不慎防。吾观巴郡士卒皆嬉游无度,何不夺之?”琼对曰:“不然。用兵之道,在正非奇;奇谋可一不可再。巴郡虽为要冲之地,然拟诸cd辄若日月之别。今暂事隐忍,潜入cd,乘势发难,则彼必丧胆也。”岂料初至江阳,麾下一校尉酒后失言,为胥吏所闻,禀与江阳太守高翔。高翔闻之震恐,即引数百士卒,围住逆旅放火。琼既惊且怒,只得杀出;高翔与之战了十余合,为琼一刀砍下马来;袁军乘势进攻,守军久居太平,且无墙垣之屏,纷纷溃散。琼方夺城,即刻令左右放火,隳其内城,而后列队而出,往东驱驰。城中士卒有侥幸未死者,火速禀告cd。时曹昂留守cd,闻士卒曰淳于琼既去,乃对曰:“彼小贼阴谋败露,故而逃窜,不必追击。汝等可修缮防务,严加巡查,切勿复前日之罪。”侍中廖立在侧,乃谏曰:“殿下心仁思厚,不知老贼鬼谋。淳于琼远道而来,岂肯甘休!彼欲效杞梁c荆轲之属,则宜速做防备,免失cd。”曹昂大笑曰:“cd守军一万有余,青壮者且有数万。上下齐心,无有外附;粮秣千百万石,何足惧之!”廖立力谏曰:“夫用兵之道,在将之韬略,不在兵之多寡。且尉缭子曰一贼仗剑于市,万人无不避之者;淳于琼身经百战,老奸巨猾,又怀死志无所惮,非寻常莽夫可比;川中承平已久,士卒不堪任用,殿下慎勿轻之!”曹昂宿无主见,乃遣人斥候,果闻袁军出城一舍而北进,乃特欲惑之夜。昂遂调绵阳太守夏侯威c阳平关太守费诗,各引五千兵马,共守cd。复闻淳于琼所到之处,皆烧栈道;士卒自携十日之粮,且进且掳。曹昂大怒曰:“暴哉此贼!欺吾川中无人乎?”曹丕劝之曰:“彼横征暴掠,专欲怒兄长耳。若弃城出战,恐正中下怀。夏侯威c费诗指日可待,冀其来而议战守未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莽太子出战身死 贤君臣不曲亲疏 曹昂无其父之多谋,而同其父之多疑。闻曹丕忠言,反做思虑,自度曰:“曹丕c曹彰,皆以武略闻;曹植c曹冲则以文才。吾寸功未立,且生母丁氏亦没,若不能立功战阵,储嗣不稳。曹丕此言,乃专欲害吾也!”众人知昂无大才,不敢直言,乃苦劝曰:“储君且贵,不可轻出。”昂乃斥曰:“贵者任重,安可辞!”夏侯威乃劝之曰:“彼荼毒子民,殿下不忍视之,可谓至仁;然杀鸡焉用牛刀乎!且待末将出城一战,胜愿为殿下之功,败可为自身之罪。” 曹昂上城观战,见袁军数千人,交错城郊,衣甲不整,兵刃参差,乃自悔曰:“何以使彼立功乎!”近臣亦曰:“袁贼远道而来,兵力必寡;如此数千,可谓全矣。夏侯将军必一战而胜。”只见夏侯威一马当先,冲入袁军阵中,淳于琼截住厮杀;二人斗了十七八合,琼倒拖长刀而走。夏侯威乘势掩杀,袁军纷纷做鸟兽散。威心中生疑,不敢穷追,班师入城。曹昂怨色立见,乃谓众人曰:“千里奔袭,吾未闻有逾万之众;吾等复以逸待劳,岂有不胜之理!淳于琼须发皆白,老而将死,何以畏之若斯?汝等力阻吾建功沙场,居心何在!”夏侯威c费诗c曹丕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出言以对。昂复曰:“淳于琼方败,必然无备。吾连夜劫营,可枭其首。”众人苦劝无用。 是夜一更,曹昂引轻骑三千,步卒八千,出城劫营,人马皆衔枚勒口,蹄裹棉絮,悄无声息;见袁军营中灯火通明,而守备稀疏。曹军猝然杀入,淳于琼等人不敢接战,策马奔逃。昂四下诛杀,斩获无数,然不见袁军将校。昂审问降卒,乃对曰:“淳于琼分兵两路,余众皆在城西,南门者止乃佯攻耳。待明日城中内应发作,则强攻西门,以夺cd。”曹昂乃谓众将曰:“好枭贼!若非吾今夜劫营,探得虚实,明日cd危矣。吾当乘势追杀,以尽诛余孽。”夏侯威劝曰:“cd士民同心,岂有内应?彼不过虚言恫吓,殿下不可全信。且吾闻淳于琼善养死士,昼日彼一败既溃;是夜一困则降,非彼常道。不若乘胜收兵,方为万全。”费诗驳曰:“兵者贵气,能一鼓而作者胜。既窥彼谋,何以纵之?况今日两相悬殊,阴谋又败;彼斗志尽丧,亦非偶然。”曹昂催动三军,急追过去。过十数里,见数曹军斥候,乃问曰:“汝可见袁军大队经此?”斥候对曰:“大队军卒未尝见之;只遥见千余人骑马自此急掠,行色仓促。待往探查,已去远矣。”曹昂大喜曰:“此乃彼之精锐也。暗夜之中,安有无故骑马疾行之众乎?”令夏侯威统御步卒。夏侯威复谏曰:“那斥候言辞不明,殿下不可轻信。如若中计,悔之晚矣。”曹昂不听,自引三千精骑,直追过去。 复出十余里,前军数骑忽然坠入陷坑。曹昂方惊诧间,两旁一声擂鼓,数百只箭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曹军心惊胆战,只等敌军来攻;移时风平浪静,不见其发。昂乃使数骑至道旁探查,既归,乃对曰:“树上系留弩机数百,其机括皆以丝线属连。陷坑中亦有丝,悬槌鼓上;陷发而槌落,故而只闻一声擂鼓。”曹昂转惧为喜,仰天大笑曰:“老贼无路矣!今欲以此吓退吾等。”一路穷追,至于青城山。斥候禀以山麓草木杂乱,见新践之痕;泥泞中可见蹄印。昂更不多想,摧马而进,果见数十名袁军持刀杀来,为昂左右悉数诛杀。众人曰:“此乃彼老弱疲力者,不堪逃遁,故而以死殿后也。”忽见东方似有亮光,昂以为旭日初升,乃叹曰:“吾等一更出城,一夜而未灭之乎?”俄而四下里皆有亮光,劈暴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始觉山上火起;不由大恐,急忙折返,早有淳于琼引兵伏于故道,令众军齐射。曹昂见其左右兵多,心中惊疑曰:“前日夏侯威一阵杀伤足有两千,今夜营中诛杀亦甚众。淳于琼长途跋涉,避人耳目,岂敢众行乎?殊无道理!”曹军惊慌失措,有近者辄为乱箭所杀,四下溃散,曹昂喝止不住。近侍皆劝曰:“今无它法,唯有先至山顶,静候夏侯将军。山火方盛,不可冒进。”曹昂只得依言而行。岂止淳于琼早遣人佯作曹军使者,谓夏侯威曰:“袁贼为殿下追击不迭,不明地理,逃上青城山;殿下放火烧山,自当绝其噍类。然山中多洞,恐遗漏网者,故而暂驻于斯。将军可先行班师,以备庆功之宴。”言辞礼而藏锋,颇肖曹昂口谕;夏侯威不敢怠慢,仓促回城筹备而去。 曹昂于山上等了半日,火势未销,欲溃围而出,则座马为其射倒,昂太息曰:“今日之败,皆以不从公渊c季权之谏也!吾欲求功,不意困死于此,岂非天命哉!彼大军从何而来,不可胜筹;昂以必胜之师,剿必败之匪,竟而失利,死不瞑目!”与从者百余人徒步溃围,为淳于琼一阵乱箭,射死当场。淳于琼见曹昂已死,志得意满,谓左右曰:“吾之妙计,彼必不查。且纨绔公子,恃一时之勇耳,岂堪一用!”原是淳于琼缉拿乡中百姓,令其斩竹为兵,缀藤为盾,结队佯作攻城之貌,而暗伏精兵于山下;又使死士守营投降c伪扮曹军斥候c拟为殿军之士。夏侯威不察,过午而不见曹昂班师,急披挂上马,令侦骑四出;惊闻曹昂战死,顿足痛哭曰:“古人云主辱臣死;今日少主不幸,有个面目苟活于世哉!”当即除其袍服,令左右将其押入囚车,三木禁锢,送往汉中。费诗尝劝曹昂追击,自觉罪更甚之,惶惑不可复加,便欲拔剑自杀。廖立急忙劝曰:“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劝谏而不见从,恃勇出战,但可禀明魏王,以待正典;上大夫袒身被发,身辱事小,国辱事大。使罪刑不当,无可弥补,徒然增诟于主耳。” 却说曹操坐镇汉中,尚不知情,与郭嘉筹划战策。嘉曰:“天下三方,若倚木为支;斩其一者,则均势可破也。吾闻刘表重用扬州士人;恰可以因以为用,引蛇出洞。彼主战者多将士,今将相同心,必然出动。”曹亦裨之曰:“奉孝所言甚是。新晋之臣,好大喜功,故有晁错c主父偃之乱也。”乃阴遣人禀与华歆,使其与诸人交游。会传骑禀曰曹昂战死,操愕然无语。待传骑俱述其实,操捶几而立,厉斥曰:“夏侯威c费诗皆无能之辈,何不代死!”满宠上前扶其入座,谏曰:“君子不迁怒,不贰过;况主君哉?夏侯威c费诗皆尝劝其勿出,太子不听,固有此祸。其固有失,然罪不至死。”操悲怒之心阶之而却,乃问刑于毛玠,乃对曰:“着费诗不查敌情,怂恿冒进,然止以智略不足,无本恶,当贬官一级,削邑三百户;夏侯威止乃谏意不坚,无罪。”操令颁行。夏侯渊闻之,乃面谒曹操,叩首曰:“昔韩厥斩卻氏家仆,襄苴坏国君之车,以正刑法。费诗为川中旧臣,获罪而罚;犬子乃旧部,宽而免之,则世人不免论主公亲亲远外之嫌也。请加罪于费诗同。”毛玠太息曰:“妙才年且耄耋乎?晋史曰‘刑以正邪’者,祁奚者‘内举不避亲’者,在此中矣。夏侯威劝阻有功,何以欲避嫌之故,专意罪之?法者主直,外曲者加罪无辜,乃谓曰滥;内曲者以亲信立威,乃谓曰弱;明君固能不外曲;然不内曲者少。”遂正行不阿。川中果有论者不知内情,目夏侯威乃王亲之故而减刑,意皆愤恨。独有隐士刘巴曰:“曹孟德王且不霸,欲致天下未远矣!”费诗亦私谓亲信曰:“太子谢世,诗有怂恿之罪;今只减爵一级,可谓恩宠俱荣哉!彼流言者皆无能求仕,心怀不满耳。” 且说周瑜一路猛攻,直至淮阴而后止,白马湖以东之地,尽归刘表所有。中常侍顾雍趁势谒表奏曰:“主公新得江北扬州之地,可谓一喜;然襄阳陷落,可谓一忧。襄阳百姓,沉浸水火;上下将士,同仇一心。庶几主公眕制内情,冯陵乱贼,收复故郡,成千古之功,以安天下。况襄阳虽失,荆南四郡犹在,而乱贼连年侵攻,居于强弩之末也。”刘表乃令庞统为都督,顾雍为监军c张昭为军师成行。庞统等憎扬州众人久矣,亦知事恐不可为,极力抗言。表乃善言劝之。统三辞不可,乃曰:“必欲行,则臣有三请,主公恩准,而后敢为。黄忠悍勇无匹,请调为先锋,水陆并进。军发于外,不宜遥控,敢请便宜。三军数众,当决于一。”刘表乃对曰:“黄忠精勇,准。大军出征,自当随机应变,准。惟其三者不可。合力劲盛,合智谋威,丞相岂自忘之乎?冀卿能常保睦气,以求极策。”庞统不敢再陈,只得出兵。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缚朋党庞士元统军治乱 受交讦黄汉升弃暗投明 庞统方引军出阵,乃见扬州承平日久,士卒无备。方至武昌,士卒以亏饷哗变,统斩首千余,方得弹压。张温主管粮饷,统乃厉责之,欲将其问斩;诸人苦告曰:“刑不上大夫,惠恕兢兢业业,不敢克扣,此乃下卒无知,受贼蛊惑而反。”统自不信之;然见麾下众臣,十有七八皆与之,亦觉暴怒,改为责打二十军棍。军师虞翻上前,附耳谏曰:“张温之罪,足以治死;都督若爱才,则可免罪。责而不杀,乃生反之道也。”庞统苦笑曰:“有罪不罚安以服众?若欲杀之,必激百官之愤。”细作报与曹操,操乃与郭嘉曰:“内忧未谢,外虑亦生。孤当先伐淳于琼乎?先拒庞统乎?”嘉对曰:“淳于琼癣疥之疾,投机一中,侥成大业;实不足虑也,一偏将足以平之。庞统大军陈境,不可不防。”操遂亲点三军,令夏侯渊为先锋,出兵对阵。复使杨修,秘会张温。温甫见之,乃责曰:“公乃故太尉杨彪麟嗣,何以屈身侍敌?两国交兵,不宜私见来使。”修何等聪明,闻彼言意虽斥,辞情反敬,乃知事可为,对曰:“纣王无道,任用费仲c尤浑之属;贤才何不去之?成汤百年大业,终不能与天命相衡。”张温亦对曰:“汝居身事外,无所牵挂。温羁于妻子,岂可亟脱?”杨修乃对曰:“是则可效伊尹之劳矣。掣肘可成,功劳非小。” 庞统引军驻于江夏,欲使公安太守刘磐c长沙太守韩玄c桂阳太守赵范c武陵太守金旋c零陵太守刘度,皆舍其城,聚兵来汇。顾雍与张温乃为姻亲,代之而阻统曰:“都督谬为!焉有不战而先失五城之理!”庞统乃对曰:“公安毗邻襄阳,危若悬卵,不可施救。至于荆南四郡,皆偏鄙之地,莫居要冲,曹贼未必欲争之;且民心不稳,若令其太守来,实为软禁,则彼不敢作乱。势合则方有可胜之机。”张温怒曰:“都督此言无理!凡用兵者步步为营,以耗敌力,岂有自舍城防而抵矢石者!”庞统乃对曰:“此四人偏安自重,战心不坚,方围而立降贼;虽握众兵,与无有同。不若弃城保师,犹有胜算;困守孤城,必无幸理。”但发受令使其往来。然则监军顾雍扣押其使,秘换书信。刘磐困守公安,为曹操大队所围;只消一阵猛攻,城池便落,刘磐亦为中郎将徐质所杀。荆南四郡太守闻刘表舍荆就扬,心怀怨望;复闻襄阳陷落,知刘表日薄西山,不足为恃。今日见信令其死守,乃相与计曰:“昔年刘表入荆州,以重兵强压,不得不服。吾等非其直臣,以见凌而隐忍也;今日刘表既失鼎,何必助之!”纷纷呈递降表,称臣于曹操。庞统知事败,可谓怒极;然顾雍等江东一党,羽布朝野,如日中天,岂敢发作。操既受降表,遂至江夏城外,连围而不攻。庞统见状,急修守备之务。居月有余,两皆松懈,间有百姓出入往来,亦无禁止。张昭见状大喜,乃令士卒佯扮黔首,出城运粮,以身携之。曹军察而不阻,禀告曹操。郭嘉乃语之曰:“今可以破城也。”乃令细作入城,夜中放火,三面鼓噪佯攻,发流矢而不附城。庞统急麾众将登城。黄忠指城外曹军,谓庞统曰:“彼灯火晦暗,乃佯攻也。曹贼兵力充沛,若欲下城,必集于一点,加其炬炽,以壮声威。彼若遮遮掩掩,必未尽全力,特以此虚吓也。”遂引本部军马,下城救火。庞统见黄忠不听号令,擅自下城,乃厉声令曰:“岂有无故起火之理!将士有敢下城者,与通敌同罪!”众将皆不敢动,独有黄忠抗之曰:“兵者所以济民,见百姓翻腾火海之中,岂有坐视之理!”遂下城救火。忽见北门无故而开,守门士卒,横尸当地;曹军遍布城中。复闻对面一人呼曰:“汉升新建大功,曹公必不吝赏赐。然故主之处,不好交代。速与吾假战三百回合,以全令誉!”军民闻之,皆觉谙熟;乃刘表旧将魏延也。黄忠暗暗叫苦曰:“垢名一负,不可复清!”眼见魏延杀至马前,不知当战当走;魏延已然一刀砍来,只好催马招架。早有士卒报与庞统,众将皆怒曰:“无怪黄忠急欲下城,原欲暗开城门,里应外合也!”城中曹军旗帜飘扬,火光中更看得真切;统知已不可守,令众人自城墙上赶赴西门,溃退出城而去。独有黄忠困在垓心,与魏延苦战了一百余合,不分胜负。魏延拨马跳出圈子,回身便走;黄忠只拟擒住魏延,洗刷污名,遂纵马急追,未出一箭之地,数十名钩镰枪兵自垣后冲出,绊倒黄忠座马,将其捆了。延高声大笑,劝黄忠曰:“刘表所用非人,汉升何苦为之效命乎?豫让曰路人遇之,则路人报之;国士遇之,则国士报之。彼之用人,乃薪松柏而梁樗栎。吾二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与韩信c周亚夫比肩;表独知吾等之武,而不知统军之才;至于周泰c关羽c太史慈云者,皆有勇无谋之匹夫,常受方面之重任。不亦可恨!曹公求贤若渴,为得汉升,苦思此计,逗留城外,一月有余;又知公贤良忠勇,特命吾来救应。如此明主,可遇而不可求,汉升复何迟疑哉!”黄忠闭目不言。延复曰:“汉升既入吾手,虽去而复返,刘表亦不信尔。且彼如日在西,且将沦落,何苦受二执之苦哉?念昔日旧情,絮言至此。”黄忠乃对曰:“士之道岂有弃弱而助强者乎?使吾二人易位,则忠必倒戈;今日未可!”魏延闻之,乃令左右解开束缚,令其自去。黄忠摇首曰:“汉升既入汝手,有死而已;汝莫以私废公,至殆身家!”延仰天大笑曰:“汝岂以为此乃私情之至乎?曹公假吾便宜,汉升可速去,决一雌雄!”黄忠直归而去,谒庞统,具禀实情。庞统方欲好言劝慰,却闻监军顾雍曰:“黄忠通逆之状,已然无讹,都督何不速斩之?一国先锋,岂有擒而不杀之理!定乃反贼魏延定下诡词,以此荧惑吾三军将士。黄忠既有如此盖世之胆,以行彼计,则都督可杀之以全其志!”张温之属,莫不附和。庞统不肯杀之,然惧江东诸族势大,乃暂劝和曰:“今详机未明,不宜轻动。待吾按得其实,用刑不迟。可先将黄忠押入天牢,以候后讯。”统阴谕狱卒,令其勿辱黄忠。而张温等令狱卒不可善待之。黄忠下在狱中,念魏延前言,果然无讹,百感交集。 忠困居狱中,日夜难寐。一夜中忽有一人,撬开铁窗,谓黄忠曰:“老将军何苦为此昏君卖命!速与吾来,必得善遇。”忠闻之谙熟,视之乃杨龄也。昔年刘表入荆,收降韩玄之属;而黄忠c杨龄具为韩玄直臣。表以黄忠弓马娴熟,乃拔为近用,而杨龄犹守长沙,黯然数十年。黄忠乃问曰:“汝欲为曹操做说客乎?”杨龄曰:“非也。今荆南四郡,皆拜服曹公马下。刘表既视公若敝履,何足复效命哉?”忠摇首曰:“忠亦知刘表不尝重用,然士无弃弱侍强之理。汝可速去!料庞统不敢杀吾。”杨龄劝曰:“公欲助弱,韩玄可谓弱之甚矣。何以当日蒙受刘表拔擢,而不辞留长沙邪?”忠无所对,龄冷笑而走。 统自思江夏失守,罪责重大,若不委罪黄忠,亦无它法,乃上疏刘表,历陈黄忠通贼而至陷城。表闻之大怒,谓左右曰:“孤待黄忠不薄,今日复萌反心,岂可轻饶!着庞统军中斩贼,以明号令!”众人苦劝无果。表令黄门马谡携谕至军中施令。谡兄马良闻之,阴谓之曰:“夫刘表倒行逆施,大势且去。吾兄弟二人宜分主而侍,虽有一疏,不使族没。黄忠本乃一员勇将,今受此诬,必有缘由。汝可矫诏自由,驻留军中,若曹军来攻,既可倒戈。”马谡称善。 马谡既至军中,按下诏令不颁。庞统自揣刘表欲杀黄忠,而心怀不忍,特欲迟其死期,亦不急用刑,每日设宴鄉谡等。越二日,魏延见杨龄说服不成,乃劝操曰:“刘表春秋方盛,喜怒非常。使其诛黄忠,或释之,皆与主公不利。兵贵神速,冀主公能一举进军,区区庞统何足道哉?吾久居其侧,知彼相互攻讦,上下不能同心,实不足为惧。”操乃令三军夜袭。刘军本无战心,甫遇劫营,纷纷溃败。马谡见机,趁势出寨投降,指引曹军冲至军牢,救出黄忠。忠面有愧色,不愿见操。郭嘉谓操曰:“主公知鲁侯厚遇海鸟之故事不?好士之德,不在必重,在于勿强。黄忠不肯用命,不若赐其田舍食邑,放还乡里,以示主公之雅量。”操深然之,乃封黄忠为南阳侯,食邑三千。忠极辞曰:“败军之将,岂可受赏?忠年逾七十,若古之冯唐,垂垂老矣,不复堪用。况尚事二主,恐污世之清听。”夏侯渊在侧,跨上一步,朗声对曰:“汉升谬哉!汝不见古之廉颇c王翦c百里奚c姜太公乎?天下未定,生灵涂炭,岂可以清誉而辞!况若无汉升,则吾当为一之神射也!汉升肯坐视哉?”黄忠受此一教一激,乃拜服曰:“忠既遇明主,敢不奉命!”操下座扶起之,见黄忠鹤发而矍然;夏侯渊年稍轻之,然须发亦斑驳而二色也。操乃著诗一首曰: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滕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刘表闻庞统兵败c马谡c黄忠皆失踪,不由火冒三丈。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老太傅临危受命 飞将军首战告捷 表会聚群臣,咨询良策,众皆默然,乃太息曰:“此皆孤误信诡言,迁都速祸之故!”令左右将步骘推出斩首。众人皆苦劝曰:“步骘侍君侧十余年,虽无功劳,亦有苦劳,冀主公能念其前业,免其死罪。”表余怒未消,谪步骘为庶民,逐出朝堂。步骘惊怒之下,乃谓刘表曰:“子山无罪!迁都之策,皆出于华歆之口,非臣本心也!”刘表怒气沉沉,目属华歆。歆略无异色,乃上前叩首曰:“主公知荀巨伯乎?”诸葛瑾c鲁肃早察华歆有异,乃上前拜服曰:“华歆两面三刀,阴险非常,譬如痈不得发,夙夜所虑。主公若能诛此一人,可安三军之心。”华歆不惧反笑,对曰:“歆荐此谋,乃为荣其宗族,贵其府第,岂料子山反加攻讦!先所云荀巨伯遇虏而不弃友者,盖无足加焉。周有羊左,秦有陈吴,可知同患难易;既无可捐,何足复病乎?然汉有张耳c陈余,意为殊惜;乃今始知共富贵难。臣请先下黄泉,以候子山!”庞统既引兵在外,刘表乃瞩目蒋琬。琬性慈和,仁恕以待人,乃谏曰:“若华歆有反心,岂敢如此?恐乃步骘见贬狂悖也。”王朗亦固请之,表乃不疑。步骘既出,口中骂声不止。表乃太息曰:“今奸诈既除,塞路当通。家国有难,而诸公清谈,无一人敢应命乎?”诸葛瑾c鲁肃皆文质,不堪领兵;余者周泰c黄盖等一将之勇,亦不能统领三军。 却见殿上转出二人,叩首曰:“臣等不才,愿领兵以拒敌!”众人视之,乃蒯越c蒯良也。二蒯本荆州人士,病刘表喜怒非常,使荆州百官,一日破败;江东群臣,一日具盛。是故常托疾不出,然国有覆灭之危,不忍弃之,特而出列。表喜问其策,越对曰:“惟死守武昌耳。曹贼势大,宜守而不宜攻;此诚真言也。敢有妄陈者当若樊哙灭匈之言!”表乃令蒯越为步军都督,蒯良为水军都督c周瑜为参军,引兵拒敌。蒯良未发,先谓刘表曰:“今日主公之不利,不在于兵寡将微,而在耳目混杂,令不能秘。臣请先扫四合,而后可以发。”遂令士卒多设哨卡,戒备往来,令乡党结为连坐,以肃细作。一时曹军细作无处遁形,死伤累累。 曹操闻之,乃叹曰:“蒯良诚阴戾多谋之士也!大军未动,先蔽孤耳目,断孤视听。江夏以东,止有武昌为屏;彼必守此。当调曹仁与孤同进退,免遭不利。”韩浩曰:“刘表连遭溃败,军心不稳,有形无实。臣有一计,可以尽知之。可伐巨木,凿去其中,以士卒潜伏于内,顺江流下,彼当不察。及夜上岸,以飞鸟报信。”操择善水之士卒百余人,依计而行。不知蒯越宿令士卒以绳绝江面,浮木皆不能进,木中伏兵,趁夜上岸,辄为捕杀。 操大怒,一路进军,去武昌城外四十里下寨。庞统预先入城,知越性暴躁而良性仁厚,乃具见蒯良,痛哭陈词。良善言劝慰之。蒯越闻曹操薄城而驻,乃与部将朱绩登城而视,遥指城外一处高埠曰:“汝可引兵三千,于此立营。曹军既临,可出寨搦阵,不得求胜,但弃寨而归,足以受赏。”朱绩不明其意,越怒曰:“吾自有计策,何必多问!若不能胜,主帅之位当授汝!”绩遂喏喏而退。 旦日曹操进军武昌城下,遮额而眺,见城外朱绩扎营所在,乃太息曰:“蒯越果然名将!遮山带水,乃立营之佳处也。”遂令乐进引兵搦战,谓之曰:“吾众彼寡,必不肯出。汝可放纵士卒,显露骄气;待日暮而归,彼必出寨截杀。适时孤当令于禁援汝。”另使于禁引兵埋伏在侧。岂料朱绩即时出寨,与乐进交手战了二三十合,拨马便逃。乐进催马紧追,杀入寨中。曹军乘势掩杀,杀至城下,蒯越令士卒箭石齐发,打退曹军。操以天色已暮,入朱绩故营驻扎。营小不得具入,乃令夏侯渊引偏师驻扎城南,为掎角之势。 是夜三更,故营中曹军忽闻数声巨响,俄而天旋地转,如坠深谷。曹操自梦中而醒,只见营外山石皆变,草木具埋,不知蒯越有何等神力。方恍惚间,闻营外杀声震天,乃蒯越率军出城,浩荡劫营,不及被铠,跣足出营,急令许褚c典韦各引五百亲军殿后,亲领大军,奔赴城南。曹军大多赤膊出逃,铠甲军备,遗散各处。蒯越胜了一阵,亦不穷追,指当地谓朱绩曰:“此乃善攻之道也。兵家云善守藏九地,善攻上九天,不过虚言耳;吾蒯越今日实之!”原是蒯越先令士卒于城外以三千木柱,叠起高台,而后两旁堆土为丘,其下留一条暗道,直通城内,可谓浑然天成。复令朱绩下寨于此。待曹军入驻,越令士卒烧毁木柱,营寨支撑不住,坍落下来,趁曹军不明就里,出城劫杀,斩获首级无数,无论盔甲兵刃之物。夜央始明之时,操始知蒯越如此计策,抚掌曰:“蒯越真不愧名士之号也!”夏侯渊劝曰:“何足惧之!越虽有谋,亦技穷矣!” 越乃谓良曰:“奇谋可一不可再。吾见曹操虽溃不乱,尚有殿军;知彼不可轻取也。兄可以围魏救赵之策,引水军佯攻江夏。若曹贼折返,吾必追之;若彼不返,可化虚为实,夺下江夏,断其归途,两面夹击。”蒯良会意而发。时部将骆统,来谒蒯良,献策曰:“曹贼志得意满,可谓骄兵。末将请以诈降之谋破之。待彼攻城,则可于其后营放火,都督当乘势出城相助。惟曹贼奸诈,不宜轻绐。请都督重责,以促其心。”良以为善策,乃劝曰:“何必籍此?欲欺人者,需先欺己。弄巧成拙,反而不美。”使其提家眷往曹营而去。周瑜闻之,惊怒曰:“都督轻信也!骆统一介匹夫,摇摆不定,此乃彼欲反水而不敢,乃来请也。”良苦笑曰:“彼心志不坚,良岂不知?然今三军人人自危,若此拒之,不免使献策者寒心。况彼若一心谋反,虽不肯又能奈何?终不能以心萌异向,而擅杀之。留诸营中,隐患难言;且用人在即,不宜多疑。良属以其家眷,冀彼能感于恩义,悔过建功。”周瑜摇手曰:“都督太善矣。而今乱世,无攻讦不能活,无自厚不能存。如此行事,反助乱臣气焰。”良无言而退。 且说蒯良引水师浩浩荡荡,一路西进,去江夏数十里外,遥见夹江林中有曹军旗号无数,士卒皆惊异不已。前军都督程普谏蒯良曰:“如是,曹军已收以逸待劳之利,吾等孤军深入,反遭不测。不若就此而归,以保见功。”周瑜略一思酌,驳曰:“德谋所议,不免太慎。曹操用兵神速,善攻不守,岂不知皆备而皆虚之理乎?此皆疑兵耳。吾等善能勿罔,则必有功焉!”复出数里,只见岸边一队车驾,浩浩荡荡,皆插曹军旗号而来,倏忽皆不见。蒯越令士卒乘走舸登岸视之,归报曰:“辙深入土,且道旁偶有遗粟,其必为粮秣也。”周瑜大喜,乃令太史慈率军上岸,追索敌军。卫将军周泰不甘坐视太史慈抢功,亦谓蒯良曰:“曹贼细慎,既见敌痕,恐有埋伏。吾愿同往上岸,以翼蔽太史慈。”良劝数句而泰执意弗听。众人皆知周泰方受刘表赏识,更兼性如烈火,纷纷劝蒯良允诺。良无奈而从,令周泰不可恋战。 两将方上岸,只见丛林中推出数百辆大车,为首一将,大笑曰:“汝等竖子,今日合当丧身此地!”正是曹纯。纯一挥大刀,士卒纷纷扯下车上罩布,只见车上架设木匣,其上万点寒光,乃元戎连弩也。日光之下,弩矢熠熠生辉,晃得刘军目不得张。太史慈等大惊失色,急令士卒叠盾为版,中填土泥。曹纯一声令下,万弩齐发,穿垣破盾,刘军死伤者不计其数,所乘百余只走舸,亦皆为硬弩发尖石凿破,沉入江底。周泰所部皆刘军精兵,水性练熟,纷纷泅水上岸;太史慈挥动残部,亦冲杀上前。机弩易发而难再,曹纯令众人速退,大喝一声,便欲出马。两旁士卒扯住辔头,劝曰:“子孝都督令将军慎无浪战,今不记否?”曹纯怒曰:“子孝亦令吾等阻敌。况为将者进则先发,退则亲殿,岂有见阵而走之理!”催动座马,与周泰战在一处。两刀相交,战了十七八合,周泰奋起神威,一刀将曹纯砍于马下。曹军大队已退出一箭之地,追之不及。 泰取了曹纯首级,返见蒯良邀功。太史慈引军行陆,两相策应。蒯良见杀了曹纯,乃嘉奖曰:“尔力战有功,不愧主上厚望。然曹纯乃曹仁属部,今日见诸此地,可期彼来也。”俄而楼船上士卒禀告西去十五里外,有船队浩浩荡荡,顺水而下。及近,良亲自出舱远望,为首一将青袍白冠,正是荀彧。周泰大笑曰:“曹贼无人矣?竟使一腐儒为主帅。吾虽赤手,能当其十!”周瑜诫之曰:“不可冒进。方才诛曹纯,全假侥幸耳,岂可再之?况不见曹仁,不知其谋,吾明彼暗,恐怕不妥。”周泰曰:“何必过谦!吾观彼舟师,虽声势浩大,实则不堪。料彼新袭荆州,窃吾舟楫。然水师精锐,具与主上同迁,荀彧率此小舟讨战,无异以卵击石也!至于曹仁,一匹夫耳,与泰陆上相合,不知鹿死谁手;若战于江心,恐其尚不得徒立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荀文若设计擒骄虎 曹子孝带伤斩孤狼 荀彧亲登船首,谓刘军将士曰:“汝主自居危阁,酒池肉林,不问下事。尔等出没箭雨,劳苦功高,食无菽麦之足,寝无稻麻之蓄,无论得寸封,不亦寒心哉?况天下分崩,肇始皆是刘表割据自主也。今王师塞道,解民倒悬,尔等若能倒戈来迎,可报宿有之位。”对阵周瑜骂曰:“老匹夫,汝妖言惑众,侮吾视听,岂可容汝!”拈弓搭箭,一箭射去;荀彧左右慌忙抢上前以盾相蔽,只见周瑜一箭,穿盾而出,没入舟中,止可见其尾羽。 周泰叱令士卒速进,自拔一条船桅,当长枪使,隔数丈之遥远,力劈横扫,曹军数十人欲擎制其桅而不得,纷纷为其打落水中。曹军士气衰退,士卒皆欲辟易,然逆水行舟,艰苦莫测,泰驾驭轻舟,若一条水龙,出没波涛,将曹军水师尽皆杀败。只见荀彧舍了门船,引数百亲兵,脱逃上岸。周泰大喝曰:“反贼哪里走!”亦与众人舍舟上岸,追击荀彧。众人仓促登岸,坐骑未足;泰左右有乘者不过百余人。时天降大雨,路途泥泞,荀彧一行人蹄印历历,泰乃指地曰:“汝见之乎?彼之驱驰,一跃或数步,足以见其惊慌失措,不足为惧。”泰令数人留守,自引骑兵追击过去。移时周瑜登岸,闻士卒陈周泰前言,乃太息曰:“荀彧鬼谋,幼平不查。若彼无备登岸,何以马匹齐备?”复闻周泰左右只有百余骑,愈惊,既点起三千士卒,沿途追赶。 却说周泰追了十数里,人困马乏,登高而望;遥见荀彧率众兵分两路,兵少者不过百余人,转入一处夹谷;兵多者不满千人,沿大路溃退。泰谓左右曰:“荀彧此计,真与三岁童稚无异!彼欲使吾等追入谷道,断绝两端,从中夹击。吾偏追其大队,能奈吾何!”周泰追上大路,见曹军士卒倒拖枪矛,丢盔弃甲,心中暗喜。忽然一声巨响,追入陷坑中,只跌得头晕眼花。左右曹军以钩镰枪扯住周泰,拉上来绑了。荀彧策马缓至其前,问曰:“汝今知汝所以败乎?”泰强项视天,啐而对曰:“力不济,士不齐,友军弗应,战神莫福,如是而已!”彧笑曰:“真匹夫也。一人之勇,弗可敌千军;一策之威,足以动天神。”左右既将周泰收押,彧乃令曰:“汝等慎勿轻慢,刘军援军必至。”遂分军为二,遣其半于道旁埋伏。须臾周瑜引兵追至,荀彧佯败而退。周泰虽在囚车,用力挣动,三木颠覆;彧大惊,乃语众人曰:“猛虎出笼,殆害甚于居于野。况泰深受刘表亲信,必不肯降,汝等速杀之!”令左右刺死周泰。泰双手被束,力敌数十人,终不免屈于乱枪之下,临终乃太息曰:“猛士常死小人之手,今日盖足以观之矣!” 周瑜眼见周泰殒命,不能救应,心如刀割。复闻后路聒噪,曹军伏兵杀出,一时不知多少,困在垓心,正欲夺路而走,只见乱军中冲出一员大将,手持棹刀,正是曹洪。瑜挺枪迎战,与曹洪战了八九十合,稍占上风。然则左右士卒,宿无训练,临阵胆怯,纷纷倒伏。周瑜厉声斥呵,犹不能制之。曹洪拨马跳出圈外,拟瑜大笑曰:“刘表无识人之能,将军明珠暗投,何不来归?”周瑜心中恼怒,方欲抢身死战,忽闻远处哨声c铃声连响,顾之只见数百骑飞马杀来,众人皆金银包被,头插凤翎,脚踩金靴,马匹亦挂银甲,日光之下,如若一条白练,须臾杀至。为首一骑手持双铁锤,腰间系着一条铁链,乃甘宁也。曹洪见敌援且至,手起一刀,往周瑜兜头砍下。待瑜横枪去迎时,说时迟,那时快,甘宁锤交左手,右手抽出铁链,一把掷出,正缠在曹洪刀柄上,洪手上陡沉,一刀砍空。荀彧见势不利,急忙鸣金。甘宁亦不甚追。既见周瑜,瑜于马上施礼曰:“数蒙兴霸搭救,公瑾感激涕零,不知何以盛报!”宁乃拱手曰:“友难则援,义之归也。然刘表待兄,不过泛泛;兄何必出生入死,以身冒险哉!”瑜正色曰:“扶危济困,正乃士之本色;岂有趋强避弱之理乎!”宁乃送瑜徐归本阵。蒯良闻周泰身死,不觉落泪曰:“泰乃主公爱将,今日殒命,吾安有面目见主公哉?”周瑜乃劝曰:“周泰一意强战,不听忠言,至于死命;岂干都督罪过!”良心中沉郁,无言以对。 且说太史慈自上岸,每出数里,皆设岗哨。然左右皆茂林,更兼云霭低沉,澹雾弥漫,不知处在。部将宋谦乃劝曰:“不若寻访土民,以问地势。”烽烟之下,十室九空,慈遍寻而不得,独于一渔家中见一老者。彼患足疾,故未逃难走。慈乃具问之地形。老者怨刘表舍众迁都,乃绐曰:“翁耄耋且终也,日不履于乡闾之外,何以知之?列公可西而南向,去数里之地可见小丘,列公自可登高远望,一览形胜。”慈喜。西而南者,至于汉阳也。 太史慈方登上一座小丘,只见丛林密布,不见人烟。参军周舫贴近慈耳边,低声语之曰:“将军危矣。”慈意不解,舫乃对曰:“林中寂无鸟语,必有伏也。”慈乃令弩车放箭,果然见林中冲出曹军骑兵,成群,溃退而走。慈大笑曰:“如此伏兵,岂成体统!吾拥兵万余人,何必惧之!彼虽十倍,待都督水师杀至,里外夹击,亦如风扫落叶一般。”周舫乃诫曰:“吾等轻师深入,当虑粮秣不济之危。”慈笑而弗应。 须臾曹军尽从林中冲出,约有四五百人。为首一员小将,刘军亦识得,乃尝诈降之姜维也。维横枪指山上,骂曰:“汝等酒囊饭袋,屡战屡败,与猪狗何异?还不速速肉袒出降,免遭斧锧之灾!”宋谦当先恼怒,骂曰:“竖子乳臭未干,若非当年主公容情,使汝侥幸逃脱,焉有今日!敢复来送死乎!”催动座马杀出,姜维亦拍马迎战。二人斗了三十余合,宋谦气力不支,为姜维一枪搠下马去,曹军这边,吼声雷动。太史慈见宋谦战死,心头火起,亦欲杀下山;周舫急阻之曰:“将军不可鲁莽。姜维虽兵寡,敢来讨战,定非无备。今吾等居高临下,此利不可自失;宜坚守以待援军,方可反败为胜。”太史慈强压怒火,留守山上。曹军亦不速攻,只于山下破口大骂。 天色且暮,慈令士卒伐木立栅,以防曹军夜袭。忽见曹军中转出一骑,推出一架巢车;巢车上悬一人,作文官打扮,略不一动,想已死去多时。巢车下曹仁大喊曰:“汝等欲待援军乎?汝都督蒯良,已于江中受死矣。为公计,莫若早日下马出降,免遭屠戮。”太史慈闻言,大吃一惊。周舫抱住慈衣袖,劝曰:“暗夜无光,岂辨真假?且吾等后援无路,利于速战,而曹军利于久峙。今乃特激吾等出战,适得其反,恐其为伪也。”曹仁又令士卒放箭,刘军纷纷躲避,及落,始觉乃无镞之箭也,上皆缚书信。仁乃呼曰:“太史慈孤军深入,是自寻死路者耳。汝等本无罪之民,何苦与之殉死?汝等粮道皆断,后援不济,覆灭危在旦夕,何不趁夜脱出,以保性命?”三军连日奔波,不得休息,又教太史慈驱使警戒,本无战心,顿萌退念。慈大声喝止。仁又令投石车将数十厚棉袋投上山,刘军拆视之,乃太史慈先所设岗哨之首级也,密密麻麻,血肉模糊,可辨者十之一二,然有令牌为证。仁复大喝曰:“汝等若乖辟执拗,必葬身异地,休怪吾等无情!”刘军士卒大惊,纷纷缒下山去。太史慈亲手斩了数逃兵,仍喝止不住c周舫曰:“曹仁最擅蛊惑人心,若能杀之,则亦有胜机。”慈催动座马,引本部军马冲杀过去。曹仁挥刀招架。二人战了一百余合,慈暗思曰:“曹仁勇猛,只可智取。”遂诈败而走,仁策马紧追。俄而太史慈引弓取箭,银光闪处,曹仁左手擎住一支,右手挥刀格开一支,然额头亦中一箭,血流如注。原是太史慈自知射术不如黄忠,故每发必三矢。慈见曹仁中箭,反身挺枪交战;仁不顾伤痛,奋力死战。又斗了数十合,慈气力断绝,欲战不支,欲走不脱,为曹仁一刀斩于马下。周舫遥见太史慈战死,大惊失色,指挥军士各自逃散,而后自刎归天。曹仁以大纛裹伤,引军杀上山去,刘军无路可走,纷纷投降。曹仁闻周舫自杀殉国,甚悼惜然,令左右厚敛之。 蒯良实未尝死,仁先所悬者,一死囚耳。良遥见山头“太史”旗倒,耳“曹”字旗立,怅然曰:“恐不利也。”忧愤国难不济,怨责将帅无功,急火攻心,昏阙倒地。士卒慌忙救醒,乃推周瑜代为都督,星夜西撤。荀彧方引军来见,闻曹仁带伤杀太史慈,笑曰:“曹子孝真乃勇将c智将c福将也!”后人记二人之功,有诗赞曰: 江滩云涌隔荆扬,舟师雨集混浊芳。 激矢千叠纷清冽,震檑两旁各徨彷。 悬军轻进恃孤勇,高下重围唤奇章。 血面刃敌亦劲猛,文武皆能撼莽苍。 曹操闻之大喜,谓左右曰:“蒯越c蒯良,乃刘表身侧一龙一凤耳。此二人皆败,刘表灭国,当在不远矣。”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蒋公奕舍身锄奸 蒯异度受谮暴亡 且说传骑禀蒯良周泰之后太史慈复战死,良失色顿足,瞠目无言。甘宁见蒯良面目枯槁,只道惧刘表降责,乃劝曰:“都督何必神伤?此二人专断刚愎,自取死路,并非都督之罪。他日主公问起,宁必仗义执言,不敢有它。”良惨笑曰:“卿本化外之臣,出没江湖,自立旗号,虽天下倾覆,亦无足道。然吾食君之禄,岂能不分忧哉!栋梁中折,无咎亦过,岂容推辞!”遂退入内室。宁目移周瑜曰:“如此弟敢请缨,争先一战。吾有私船八百艘,丁壮数千人,出没风波,如臂使指。”瑜感激涕零,伏地曰:“今吾主式微,人皆背去;若以直言,可谓危亡。兴霸能执意相助,汉家子民,岂有不壮之理!”良遂令甘宁为先锋,逆水而上,逆曹仁于江夏。 蒯越坚守武昌,调度有方,曹军强攻数次,皆不能胜,士气渐下。夜间传骑忽禀曹操,蒯良部将骆统来降。操令延入,见骆统跪伏在地,乃问曰:“汝弃暗投明,不惧刘表加罪乎?”统据实对曰:“统此来先骗得蒯良信用,已遣人提出家眷了。况统父母早亡,统年且少,是可谓妻可再续,子可再得,何足屏归义之途焉?”操令左右领入官驿安歇。毛玠闻之,乃谒见曹操,附耳曰:“骆统本乃武将,今日对答如流,必有宿备,恐乃诈降。不若推出去斩了,以戒三军。”满宠乃驳曰:“骆统三心二意,今日归降,未必非出自真心。况刘表弱而主公强,若能厚遇之,虽诈亦可改其心也。”操乃抚掌曰:“伯宁之见,正合吾意。”乃加封骆统为偏将军c关内侯,赐蜀锦五百匹,金珠一斛。统深感激,乃谓操曰:“吾本系蒯良部将,近日来归,蒯越恐不知。若能入城为内应,则武昌虽城高池深,亦不足惧。然蒯越深通兵法,统不在时,伏惟主公莫信三人成虎之语。”操既许诺。统乃入城,谒见蒯越,言与周泰同行,幸得甘宁赶至,侥幸逃得性命,却与大队失散。沿江漂流,至于武昌。蒯越本不大信;然曹军声势浩大,城防吃紧,乃令其协守北门,命亲兵严加监视。曹军不见骆统遣人来报,众人或有意其必欺,心怀恼怒;或有怨其失信,不敢来报。满宠乃问曹操曰:“骆统入城不出,不知意念如何。今当遣人窥之乎?促之乎?”操对曰:“慎勿。统小人耳,两旁委蛇,必择欲胜者。孤欲致其助,则必凌天威,以展军容炽盛;则彼心中惶恐,定来投奔。若遣人催促,其必自重而不发。若遣人窥之,其自以攻城全凭其力,反水犹未可知。”满宠乃对曰:“主公此言甚妙。”操乃令大军撇开东西南三面,并力攻打北门;三更蓐食,而后金鼓齐鸣,射出数百只神火飞鸢,皆系松明,照的亮如白昼;城下以轒辒车载士卒,拖曳数十座攻城塔,士卒迭次而入。骆统方在门楼当差,见曹军来势汹汹,急欲下城逃生,只见城下射来一支响箭,夏侯渊引弓上拟,喝曰:“骆统!今若能践前约,开门迎义师,轻慢之罪,尚可不问;若忤逆顽抗,汝身家难保!”言未讫,一箭射去,正中骆统头上铁兜,射个对穿;统伸手抚头顶时,不见血迹,吓得面无人色,急忙喝令守门士卒,放下吊桥。蒯越直隶之都尉抗辞逆之,早教骆统一刀斫倒。刘军士卒本无战心,见骆统开城,哪敢不从。 蒯越闻北门失陷,捶胸顿足,痛恨所识非人。部将蒋钦曰:“如此叛徒,岂可纵容!都督可先走一步,待公奕诛了此贼,复来同行。千金易得,一将难求,都督慎当自爱。”蒯越引数百亲兵,纵马自西门杀出。蒋钦单骑往北门去,骆统见其势如飞虹,急令左右放箭,却闻蒋钦大喊曰:“骆公弃暗投明,可谓妙哉,然安忍独弃钦于涂中乎!吾特来投奔,望能引见。”骆统放下心来。蒋钦驰至城下,拴好座马,并步上城,见骆统便拜。统方欲还礼,蒋钦豁然抽出剑来,抢上两步,趁统错愕之际,一剑砍开其咽喉。左右临变陡惊,大半上前抢救主将,小半追杀蒋钦。钦大吼曰:“为人臣者三心二意,岂足为主将乎!上尚可弃如敝帚,汝等性命,岂足其一哂乎!汝等若不怕死,可近前来!”钦乘势夺路下城,飞马便逃。其时操方入城,骆统亲信赶来,具禀其实。众人请追之。操乃太息曰:“勿追!此勇士也,不足死此。” 蒯良闻武昌城破,大吃一惊,急令三军顺水而退。周瑜面有痛悼之色,太息曰:“今日一退,恐他日不复能返也。恨吾沃土千里,就此终焉!”良察其弦外之音,乃对曰:“良岂有苟活偷生之念乎?独以兵势日微,欲为主公全此一军耳。若孤注一掷,良一人身死事小,三军殒身事大。况用兵之道,在合不在分;今日分兵,必教其各个击破。”操见城北江面上旗帜高悬,心中着慌。郭嘉曰:“此必退兵也。料蒯良慎重,不敢攻城。兵法云归师勿遏。主公可勿遣兵出城,定然无害。”诚如郭嘉所料。武昌既入曹军之手,刘表止剩扬州一地也。大鸿胪刘晔念同宗之谊,乃请于操曰:“今两家交兵,生灵涂炭。刘表若有好生之德,当自降旗帜,肉袒来降。请主公修书一封,劝其归顺。”操因使三子曹植著劝降信一封,呈递刘表。 且说蒯越先行一步,退回建邺,刘表于殿中阳抚之,而以其不能就功,心中阴望。蒋钦诛叛有功,加赏食邑五百户,钦辞曰:“主公不必加赏,但求勿罪将士,钦足以为荣焉。”适其信来,严畯c薛综二人本中原人士,不见刘表厚爱,乃乘势进言曰:“古来兴替皆天时,恐不可违。主公只剩江东弹丸之地,此乃天灾也;不若暂效勾践,以待复兴。”蒯越心中郁郁,乃大骂曰:“竖子安敢乱吾军心!江东父老百万,带羽千员,宁不及秦末群雄逐鹿之际乎?汝等各谋己利,名为惠国,实为利家。复兴之言,足以欺众,焉不知今昔皆无乎!”张昭欲掩其内虚,乃出列辩曰:“老子云兵者凶器,既有玉帛在前,虽神兵圣将亦有所不用,公何以坚执哉?”越复谇曰:“汝早有屈膝降贼之意,以为人不知之乎?虎狼在前,先某自卫,此乃天之常也,一味退避,必阶其祸!”庞统在旁,叹息曰:“败军之将何足复言勇兮!折吾股肱,害吾子民,罪莫大焉。以其昏昏,岂足以使人昭昭兮?”蒯越顿足曰:“丞相与吾相识多年,何以落井下石,反与宵小而同谋!军将不力,不余服信,自致其辱。爱重生骄,骄生自矜,矜生亡败,虽古人曾不能免。越何德何能,手无尚方,敢调度卫将军乎!”乃进前叩首,语刘表曰:“今朝上之人,畏敌如虎。曹贼岂不可胜哉?臣敢求主公奋立自志,则胜天助多矣。” 顾雍上前曰:“蒯公之策,一味行险,无异驱羊入虎穴。今之善策,莫若陈兵江东,外保威武,与曹操画地而治,承平养性,消其锐气,以图徐进。且观袁绍威风八面,身死而国势衰矣。主公颐养天年,以待复兴,诚未可知也。一味争锋于时下,恐难料也。”蒯越见刘表微有喜色,乃痛哭流涕曰:“彼不见秦之灭六国乎?图享偏安,妄寄非分,不知贼心之死,无异天河逆流也!”步骘曰:“然则彼强吾弱,计将安出?诈降之谋,众皆誉为忍辱负重,独市井之徒不齿耳。若不肯为,议和亦不失中策。惟有死战,恐有弊处。”越怒其不忠也久,厉声斥曰:“真腐儒之见!勾践伪降之谋,外有伯嚭策应,内有士民齐心,兼之夫差妇人之仁,又麻痹不查。今日曹营外中无倾心与吾等者;主公新迁吴地,内则民心不齐;曹操虎步鹰扬,心狠手辣。有此三者,岂可循古!况曹贼延军千百里,横跨天下,粮秣不继。吾等士民诚挚,兼得地利,安有不可胜之理哉!”王朗上前问曰:“蒯公积劳成病,冥顽不化,不可理喻。蒯良今尚不至,恐有内通敌国之嫌;而蒯越于此慷慨高论,特掩其心虚也。”蒯越怒不可遏,一声怒号,口喷鲜血倒在地下。刘表大惊失色,亲下座扶之,见蒯越气息断绝,已气死于廷中矣。蒯越本乃一片忠心,然如此见蔑,本复带病,故而陨难。刘表见蒯越尸首颤动,如若死不瞑目。悲夫!后人有诗悼之曰: 一世清廉梗比干,半生包国效子反。 功名荣辱随烟过,临危受命挽狂澜。 从来刚正无贰意,沥心尝为诬功谗。 中庐节在传千古,孤心忍将黍离弹。 众人皆错愕见,只见一人越级而出,乃虞翻也。翻虽江东士人,然生性骨鲠,傲而不群;今见蒯越一气而死,心中悲痛,劝刘表曰:“蒯太保忠心耿耿,无意交宵小之诟;恳请主公勿罪其无礼也。”刘表见党争之祸,心中愈寒,乃令左右厚葬蒯越,恤其遗孤,复加封蒯良食邑一千户,以资劝勉。良闻蒯越气死廷中,只觉兔死狐悲;乃休书一封乞骸骨。刘表不敢强留,只得任其自去。徐庶既死,如若枢梁溃散;二蒯既亡,亦如砥柱分崩。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报前仇张郃起三军 就敌计文聘拟十围 却说张郃逃得性命,退回寿春,怒不可遏;乃上疏袁谭,求攻刘表。时曹军三战三捷,声震天下;袁谭受疏,不知如何应对,乃召沮授入见。袁谭问曰:“今天下所趋,恐不可制;公予所见如何?”授乃对曰:“臣夜观天象,三星交会,旋有一噬;此刘表败亡之兆也。表偏听谗言,笃信玄术;迁都江东,是为一失。背信弃义,不辨真伪,举措必自专,臣谏皆不察,是为二失。用人而不能无疑,信人而不能尽释,是为三失也。孔丘曰如有周公之才美而骄矜者无足用,况中人之才焉!有此三者,必败无讹。”却闻贾诩从旁冷笑。谭心异之,乃问曰:“文和何故发笑?”贾诩对曰:“不出十日,刘表必来求援。是时必复言唇亡齿寒之道;吾等可尽雪前辱也!”荀谌疑曰:“刘表逐吾军使,杀吾大将,乃决裂之兆;战隙甫开,不过一月,岂有觍颜求和之理?”贾诩曰:“鱼之将涸,人之将溺,无理可言耳。”越数日,果闻刘表遣蒋琬为使,谒谭求盟。琬膝行而入,叩首而曰:“今曹贼顺流而下,叩吾国门,杀戮无数。吾主素问赵王乃大义之师,群贤皆高妙之士;汉家大将捐躯,文士陨国,储君殉难,不得不收此板筑,以防江东之地;召其义勇,以卫濒危之国。赵王诚能来救,非惟解民倒悬,亦乃顺天承义。今两家联盟,前可威慑贼胆,后可交秦晋之好,萌发商贾之利,交通有无之需,实为两利。他日共扫六合,当效尧舜之禅。赵王若措手而坐视,则曹贼既兴,难独存也。”袁谭嘴生冷笑,一拍几案,怒对曰:“汝主杀孤将士,截孤归路,掠孤城池;无异于断孤臂膀也。今日求盟,诚可谓痴心妄想!”蒋琬再叩而对曰:“先日之事,皆乃受曹仁蒙蔽,误信非实。吾主特备薄礼,以为抵偿。”令左右抬入金银绢帛,不可胜数。贾诩曰:“人死不可复生,金帛何用之有!汝欲结盟,无须繁礼,只一事便可。”琬对曰:“琬愚钝,幸能明示。”贾诩曰:“汝主亲临邺都,肉袒称臣,而后可以盟。”蒋琬颜色陡变,起身骂曰:“欺人太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汝等以为扬州父老,不足一用乎!”袁谭曰:“张郃大军,指日可至。汝可速归,教汝主小心防备!”蒋琬满面倦容,悻悻而返。 张郃既受袁谭手谕,出兵南下,直指合肥。合肥守将徐盛告急于刘表。群臣知恐不可为,欲弃合肥。周瑜驳曰:“合肥虽非天险,然经年之造,亦足以守。岂有拱手相让之理?”朱桓曰:“两害相权取其轻;张郃不过提一旅偏师,先遭重创;曹操挟威而来,势不可挡。今务在合力退曹,余者不足虑。”众人或与周瑜,或同朱桓,吵作一团。刘表见伊籍独立在侧,大喜过望,唤过近前,命其卜卦。伊籍辞曰:“臣不敢有虚,恐致众恶。”表慰之曰:“何畏之有!”乃占,为离卦。籍太息曰:“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耄之嗟,凶。”闻者无不变色,独刘表如常,叹曰:“腹背受兵,其势也险!此天衰吾汉祚,非人之罪也。一处不救,天下寒心;故而合肥安容弃之!”乃令文聘为都督,潘璋为先锋,引兵救合肥;令周瑜为都督,甘宁为先锋,往柴桑据曹军。 张郃方至城外,先修劝降书一封,遣使送入城内。军师逢纪曰:“徐盛骨鲠之将,必不肯降,此乃空费心力耳。”郃微笑曰:“吾亦知之。然兵者忌骄;吾书中言辞无礼,使彼以为吾有小觑之心;或可激彼出城来斗。移时相合于野,坚城之利殆尽耳。”遂扬言曰:“合肥守兵不满八千,将老兵衰,尚不足一瞥耳。吾等自取道临淮,十日内当获刘表项上人头!”徐盛谓左右曰:“张郃非狂妄之将,如此放眼,欲激吾等出战耳;是乃有所忌。合肥坚城可恃,吾等岂有自轻之理!”旦日文聘遣使来,语之曰:“张郃自寻死路,吾等求之不得。公可将计就计,明夜以七炬为号,自西夹击;临淮太守徐盛自东,吾自南,三路夹击,必获张郃!” 张郃见徐盛无出战之意,遂移师南下,留郭图引兵五千,令其乘虚夺合肥。郭图年老胆怯,不肯受任,又数请增兵。张郃乃拒曰:“徐盛有后顾之忧,汝何必惧之?待彼出城蹑吾后尘,汝当引兵攻城,断其归路。”图顾左右而言他。郃厉声曰:“三军性命,决于一掷。若能夺合肥,则敌军必丧心,吾等先守后攻,可以完胜。不能夺合肥,则势如悬军,危殆莫大!”图诺而退,阴谓亲信曰:“吾侍先主数十年,较张郃资历尚久。彼每颐指气使,当众驳吾,辱吾不止。今复行此险兵,岂非借刀杀人哉!”郃去合肥东二舍下寨,令左右严加防备。丁奉c徐盛与士卒暮中饱食,趁暗出城,各自埋伏。二更十分,见南侧亮起七支火炬,如若七星坠地。丁奉c徐盛c文聘三路进军,大吼劫营。张郃乃谕三军曰:“各守营寨,薄者以弓弩拒之,敢乱走动喧嚣者斩!”然则四下草木丰茂,刘军去其寨,不过二三里耳,稍杀入其内,放起火来。张郃披挂上马,令张辽权领左路,庞德权领右路,自引中军杀出迎战。文聘于马上拱手,谓张郃曰:“汝主意气用事,不知江东既灭,汝等亦不可免也。”郃对曰:“吾等跨连河北,纵横青c徐,与曹贼互为阴阳,势力相当,岂可与汝等偏安之辈苟同!”文聘大怒,绰其金枪,与张郃银枪战在一处。潘璋拍马舞刀,袁阵中麴义催马抵敌。张辽亦催马而出,丁奉欲战之际,闻帐下一人曰:“杀鸡焉用牛刀!兄有守土之责,不可轻出,且待末将分忧!”众人视之,乃奉族弟丁封也。张辽见其年少,乃斥曰:“汝非吾敌手,何苦领死!可令汝主将出战,或可一斗。”丁封大怒,挺枪来战,与张辽战了三合,为辽一刀斩于马下。 张郃左右兵少,念郭图攻城,刘军必乱,数瞥西方;然入目之处,一片死寂,亦心生畏惧,遂一面与文聘厮斗,一面谓徐盛曰:“蠢材!汝之城池,早为吾所得,今尚在此迟疑乎?”众人见袁军非无备而来,心生怯意,纷纷劝文聘鸣金。老将朱治曰:“张郃虚言恫吓,适见其心虚也。合肥之于袁军,不可不夺。是以张郃分兵必寡,乃强弩之末。”催马而出,与潘璋双战麴义。麴义方与潘璋战了七八十合,又添朱治,渐渐不敌,卖个破绽,拨马而反。潘璋马快,紧追不退;麴义倒伏鞍中,暗取连弩,回身便是一箭,潘璋急躲时,左腿仍不免中箭,只得舍下麴义,退回后边疗伤。麴义亦不敢逞能,甩开士卒,退回本阵。朱治方欲掩杀,只见对阵中一将飞马而出,截住麴义败军,喝曰:“庞令明在此,何必慌乱!”德遂令本部军马结为盾阵,迭次而退;张郃亦亲殿后而返。文聘见袁军虽少,列为三条盘蛇一般,左右遮护,丝毫不乱;阵中金声起落,幡旗起伏,如进军然,亦不敢穷追,乃嗟曰:“吴子曰鼙鼓金铎,所以威耳;旌旗麾帜,所以威目,诚不虚也!张郃治军,盖与上古名将比肩也。” 徐盛引军猛赶,直至合肥城下。其临发之际,城中只遗千余人,故而惶恐不安,不敢与文聘明言。既至,见城门大开,城上刘军旗帜高悬而无人影,不由倒吸冷气,恐是袁军诱敌之计,逡巡不敢进,遣十余轻骑,入城查验。须臾见城中走出一骑,头戴武弁,身披银甲,拱手谓徐盛曰:“太守何故匆忙?虽有千军万马,陆伯言亦不惧也。”徐盛大喜入城,问其详实。 陆逊乃对曰:“城外袁军,殊无斗志。闻彼主将郭图,与张郃不睦,贪利而惜命;其麾下有兵卒五千,攻械齐备。吾见其列出阵势,欲来攻城,遂令士卒大开四门,于城内放起火来。”徐盛疑虑不解,乃问其意。陆逊曰:“郭图有小智而无大谋。城中士卒皆老弱,若闭门死守,彼定可察其异状,舍命来攻,则合肥恐不免也。吾开门迎敌,复于城中放火,为内乱之状。郭图见之,必以为城中伏得重兵,不敢近前耳。图素无战心,今伯言略施小计,彼自然不敢冒进耳。” 却说张郃引军归寨,见合肥城头刘军旗号高悬如故,怒气上涌,几乎一头撞下马来。众人慌忙扶住,郃捶胸顿足,骂曰:“郭图老贼,毁吾大事!”飞马独进,众人急追之。时郭图方在主帅大寨品酒,忽听得寨外人声马嘶,大惊失色,不由落杯于地,惊惧然曰:“张郃何以归之甚速!”言方讫,郃早已闯入寨中,令左右捆住郭图,拉出大帐,便要斩首。郭图连连叩头,口称无罪。张郃胼指其鼻,骂曰:“汝眼见徐盛引大军出城,知城中必虚,何故裹足!汝定与贼勾结!”郭图身如筛糠,兢然对曰:“城中另有玄妙,擅进不免膏其槀也。”张郃怒不可遏,顿足骂曰:“吾临行之际,早教汝乘虚夺城;汝亦应许。今日诺而无信,安得服三军!拥重兵而不敢前,至陷三军于危殆,汝有何面目见主上哉!”郭图连称饶命。张郃曰:“军令如山,岂有宽恕之理!汝一言既出,与立军令状无二;今日怯战,几没吾师!试问军尉,按律如何?”军尉曰:“郭图之状有三:受令未遂,当罚俸十日;抗令不为,当杖二十;无故怯战,当斩!”张郃乃令推出去斩了。郭图毕竟老奸巨猾,略一镇定,喝曰:“且慢!图罪行昭昭,死而无怨;然吾纂有兵书五册,若从入土中,不免含恨。容图苟活一夜以校之;明日日曦之时,受死不迟。”欲知张郃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奸诡徒金蝉脱壳 逞武将出师不利 且说张郃闻郭图这一番说辞,埋首不语。郃雅好兵道,亦不忍典籍散失,乃对曰:“准汝续命一夜。明日日出之时,按律受斩,不得有误。使其云重而无曦,则以更鼓为号。”令士卒将郭图拖入牢中。郃心中焦躁,四更而起,闻帐外有人求见,及令延入,乃主簿李孚也。孚拱手曰:“都督之意,吾已了然。郭图毕竟两朝老臣,念往日功劳,不当就死;明朝令其戴罪立功,不亦欣然?今乃用人之际,自折股肱,恐怕不美。况先主已去,都督独揽一方大权,不免为宵小所污。郭图虽乃咎由自取,然若杀之,众必以为都督公报私仇,排挤旧臣,清誉受损。”张郃拍髀曰:“能为赵王守闭门户,郃心足矣;名节身外之物,百年之后,俱化浮灰,何必挂怀!郭图罪状确凿,不可饶之。此乃私不废公,吾问心无愧足矣,岂干他人流言耳!待天明之际,公可往牢中提人。” 东方既白,李孚受命而出行;须臾,急走入内,伏地白曰:“孚无能,竟使郭图使金蝉脱壳之计而逃矣!”张郃大惊,乃令左右唤过狱卒,乃报曰狱卒多不见;独有一老狱吏,手足受缚。郃乃使其陈情,乃对曰:“一更之际,有二三家人登临,言送典籍于郭图;启奁视之,诚然皆书也,吾等乃令其入。二更之际,吾见狱卒三两成群,纷纷聚首于郭图牢前,与图窃窃私语。吾疑之,乃上前诘喝,图乃诱曰:‘尔等多年苦劳,只受此潦涝之苦,不见天日,与囚徒无二。图虽受殊荣,然亦起身贫贱之家,知蓝缕之辛也。’众人点头称是;图复曰:‘先主礼贤下士,既义且仁,实为明君。奈何壮年崩故,驾鹤而西。张郃诩托孤之名,行窃国之实,专断自行,自恃兵权在握,生杀予夺,皆出一人之心,少主敢怒而不敢言。图稍有诤言,即受攻讦,无端遭此三木之灾。然图身死事小,纵彼跋扈事大,此仇不报,有何面目见先主于地下?’图且言,揭其书簿示于众人,页中金光闪闪,皆金箔也。吾欲阻其妖言,上前呵斥,岂料众人皆心动,将吾乱棍打晕,弃在墙角,余事概不知之;恐郭图买通众人,已逃遁也。”郃具闻其奏,乃嘉奖曰:“尔能克己奉公,实难得也。”令众人查其宗族,免其三年劳役,复赐其绢布十匹。 却说郭图一路仓皇南窜,至曹军营前喊话。操闻是郭图,心中疑虑曰:“郭图两朝元老,私自来寻,恐有蹊跷。”乃令左右请入;图言张郃迫害,不得不来。操乃令人先遣其至馆驿歇息,召诸谋士问策。诸葛亮曰:“主公与袁谭,必有一战;郭图身为宿老,知其虚实,宜为可用。不若加以高官厚禄,以诱彼将相来投。”众人皆同其言。却闻一人曰:“孔明谬矣!居安思危,故为可敬;乱世思治,愈为难得。以末将之见,郭图宜逐不宜留。”众人视之,乃邓艾也。操疑问曰:“敌国重臣,欲致不得,汝何以言逐之?”邓艾呈上一封奏表。表中曰:“圣者因时而动,贤者顺机而为;今乃霁晴之际也,不可不慎。主公若欲争天下,则兵者诡道,无所不用其极;然欲治天下,则堂堂正正,不可偏失。郭图悖乱人臣之节,士所共耻,且害明朝风气。若留为重任,清士见辱而去;留而不用,必招怨恨。此一不可留也;吾闻郭图重利轻义,常为损公肥私之事,且俸禄千钟,家无徒士,皆铸为金箔,遍镶路寝,气量之狭,可以见之矣。须知财者为表,材者为里;如此小人,何必用之?此二不可留也。郭图之逃也,非出于张郃之戾,皆出自身贪堕,今日反加诬蔑,可谓朝秦暮楚,不可委心,此三不可留也。郭图纵然宗族,贪赃枉法,横行乡闾,未有不患之者。主公留用之,则河北布衣,必捶地而唾,以一人心,失千人心,窃以为不可为;此四不可留也。孙子曰杀一人而三军振者可杀,奖一人儿三军悦者可赏。今日逐之,承应天人之意;幸主公勿自乱!”操熟虑之,乃召郭图曰:“汝欺下媚上,颠倒黑白,全无人臣之节,本当受死;念汝能弃暗投明,且免汝罪。当受食邑五十户,削职蠲位,但为一富家翁耳。”郭图亦闻邓艾上书之事,恐不能全活;今日见曹操宽大,喜出望外,叩首谢恩。 那边周瑜引兵至柴桑,与甘宁相议曰:“蒯越c庞统,皆多智之人,尚不能胜;瑜才识浅薄,安以为继?”甘宁乃对曰:“曹贼深入吾腹地,粮草未济。蒯公之败,在于分兵奇袭,见彼乘虚而入。今吾等用正不用奇,待彼粱尽气竭,或可大胜。”瑜太息曰:“兄无为虚言宽吾心也!彼强吾弱,败而不崩,足以为功,岂敢求大胜哉?” 曹军诸将见柴桑小城,皆不以为意,纷纷请战,独姜维未同。操微愠而问之曰:“四海且平,烽烟将静;伯约今日不肯用命,恐明日策勋,抱恨终生矣!”姜维对曰:“孙膑曰兵者不恃恒势;柴桑虽小,亦乃坚城。一则守土皆吴人,退则祸延其家,不敢不奋战;二则柴桑城外低湿泥泞,是为孙子所云潢井,虽蓬错杂管,不能发威。”众将纷纷恼怒,夏侯渊部将蔡阳曰:“汝黄口孺子,只知纸上谈兵!吾从军之时,汝尚居襁褓耳!使吾提三千兵马,趁夜两面夹攻,柴桑一战可定。”操壮其胆色,遂拨三千精兵,使其夜袭。姜维复阻之曰:“用兵之道,在于临机,不可践墨。况夜袭贵秘,将军宣之于众,恐不利也。”蔡阳愈怒。 是夜二更,阳引三千军士,以蓝草涂额为记,出兵夜袭。阳亦恐日间隔墙有耳,乃令士卒合于一处,不复分兵。阳遥见城内灯火昏暗,城上守兵稀疏,暗自得意;遂令士卒各割木枝一抱,积于城下。顷刻得道一条;阳亲挥一柄紫金刀,冲上城头,见刘军士卒,略不一动,心中生疑;及近,一刀砍去,那人应声而倒,却是草人。阳大惊,便欲退兵;四下早点起无数火把,火光中为首一人,银甲白袍,手持练银枪,乃周瑜也。阳欲退时,见木枝皆已被火,只得勉强来斗;二人战了三十余合,阳心慌手乱,为周瑜一枪刺下城去,摔死当场。曹军进退不得,或死或降。 众将闻蔡阳战死,皆悔悟前言,服姜维之神算。夏侯惇闻之,乃谓曹操曰:“周瑜用兵,每能奇正相生,故而扬名天下。今日只守不攻,必乃兵少力竭。主公不可硬攻。不若引兵迂回,截其腹背。刘表泥于淮洲,必不能来救;则士心不攻自破也。”操遂令曹仁引军取道庐陵,东折而进。夏侯惇曰:“是可不秘。今攻心折气为上,用兵用策为下;是以不若主公引大军出击,留子孝围城。且今乃决绝之势,非寻常可比;主公必须卜择吉日,而后出师。主公且主天下,不可不规仪仗,请从斯起。”操以为惇素不信鬼神,不用缛节,今日闻其言卜与仪,心下生疑,然知其必非妄为,遂欣然允之。越数日,师始发,旌旗连绵百二十里,驷骖齐色,未有物杂。操坐金轼之车,坐镇军心,夏侯渊领前队,于禁领后队,巍峨万方。 细作报与周瑜,瑜未哂之。部将关平曰:“曹贼既败而骄,是外实而内虚也。今其大队远去,将军可出城劫营,可保必胜。”周瑜曰:“曹贼狡诈,焉知其实!若出城浪战,不免步蒯公之后尘。”老将韩当曰:“吾有一计。曹贼东去,必且济鄱阳之南;吾等具缉其舟船于东岸,若彼无策往来,适见其虚。若另有应对,则可传讯建邺,教主公小心防备。”众人皆以为可,瑜遂令韩当往鄱水收缴船只。韩当令众人饵以重利,勿强征;果悉数收其船只。未数日,见曹军浩浩荡荡,临水扎营,士卒分头而出,伐木造船;斧凿之声,日夜不绝。每朝曹军中出营三四千人,迭次而进,迅捷如电,连日不绝。营中戒备森严,三遣传骑而不能归。当遂畏,乃禀周瑜。关平曰:“是足以见曹军大队悉在鄱水;都督若乘虚出城劫营,必大胜而归。”瑜犹不肯,对曰:“彼狡诈多谋,岂能爰一叶而猜巨木哉?”关兴曰:“某可出城搦阵,若彼畏缩不前,自可攻之。请以便宜。”众人固请,瑜乃与其千五百人出城。 时郭嘉总司守备,闻敌军出城搦阵,乃召文武,问其应对。曹洪曰:“彼以轻兵搦战,自寻死路。今当佯败合围,斩其首级,奠于蔡将军墓前!”韩浩曰:“鱼虾虽鲜,不及熊掌。今日杀一关兴,固不足为功;打草惊蛇,令周瑜死守不出,妨害东征大计,岂不痛心?况偏师功成在即,何必急于一时!吾等不若示弱不出,待彼懈怠再临之际,一举剿之,岂不加美焉?”文武各执一词,不知高下。却闻郭嘉笑曰:“周瑜何等英雄,岂有求败之理。然则此二计策,于汝视之同水火,于吾视之如一同。吾有一计,必可破敌。”众人皆伸颈以候。欲知计策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郭奉孝智取柴桑 司马孚巧说马良 郭嘉唤过韩浩,附耳曰如此如此。韩浩面目始愕终悦,拱手曰:“奉孝妙计如此,岂有不胜之理!”遂引兵一千,出寨迎战。韩浩身披犀甲,手持长枪,两不答话,直冲过来。关兴欺韩浩年老,催马交战。二人刀枪相交,战了一百余合,难分胜负。忽闻曹阵中鼓声震天,战场两翼,尘烟四起;关兴策马跳出圈子,急令本军擂鼓进战;却见韩浩引曹兵就鼓声退回寨中去了。兴见天色已晚,不便追击,只得就此归城。 兴拜服周瑜面前曰:“曹军果然不可小觑。以寡兵之备,尚能两翼伏兵,从容而退,诚劲敌也!”祖茂看出蹊跷,伸手阻之曰:“贤侄年少,不免高看螽贼。以吾观之,此恰乃彼不力之兆。”众人问曰:“大荣何以知之?”祖茂曰:“曹贼贪婪,若有重兵,安国今日岂能全身而退哉?聒噪而不进,埋伏而不发,乃虚兵之计也。今日弄巧成拙,适见其可攻也。”众人闻之,沉思不语。周瑜闻之,乃叹曰:“虎符之合,一何难哉!汝二人言语,各有道理;恨城中兵少,不能尽兴。”乃令坚守不战。 旦日拂晓,戍卒唤醒周瑜,禀曰:“东门有二人求入,自称汉家重臣。”周瑜令请入,乃华歆c王朗也。瑜不胜惊异,乃问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各司所职。二公安居建邺,何必干冒矢石,居于垂堂?”王朗大笑曰:“公瑾轻老夫乎?吾虽文质,尚能披十斤之甲,开一石之弓。守土有责,岂干老少?”华歆曰:“吾二人今奉主公诰命而来,事本非常;公瑾见疑,亦无不可。”乃取刘表手谕视之。王朗复曰:“公瑾坚守不战,颇滋非议;朝中流言,蝗然而起。赖有骨鲠之臣,力保公于堂上。今日城外曹军不堪一击,公坐视不出,有养虎自重之嫌。”周瑜慌忙跪伏曰:“瑜秉心而为,若有二心,天人共罪!”华歆急忙扶起。甘宁在侧,走上一步,附耳周瑜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刘表既已生疑,公瑾何苦徒劳?”周瑜摇手令其退下。华歆曰:“曹军大队,早已涉渡鄱水,长驱东侵。主公特令公瑾出城,扫灭城外偏师;而后引兵折返,两面夹击。”周瑜且待争辩,华歆暗指刘表手谕,只得拱手称诺。歆复问曰:“吾闻城外曹兵,不过临江之枳,外华而内虚;公瑾何必畏惧?”瑜乃具白关兴之战。华歆大笑曰:“祖茂之言,金玉难匹。汝不听忠言,致生闲语,岂不令后人齿冷?亡羊补牢,今未晚矣。”既退,韩当谓周瑜曰:“华歆虽备才名,却盛祸命;作乱当朝,诽毁群臣,不足为人臣之范。今日来督战,事有蹊跷。不若托词华歆有反心,拘而杀之。”周瑜曰:“华歆乃江东龙头,投身顾雍c步鸾一党,亦人之常情也。如此则谋反之名,岂不坐实?今国难当头理当上下一心,未有先内斗而取胜者。”遂罢。 周瑜遂令祖茂c甘宁为先锋,自与关平c关兴引中军,令韩当殿后;留华歆c王朗守城。二更时分,出城劫营。众人撞开曹军营寨,闯入寨中,见营中空无一人,情知中计,欲退已迟。一时间灯火通明,左边夏侯惇,右边曹洪,各领铁骑,冲杀过来。左翼关平见势不妙,不待周瑜下令,当先便退。乱军亡命彘突,将刘军阵势冲垮。曹阵中冲出马忠,拈弓搭箭,喝曰:“贼将哪里走!”一箭射去,正中关平后脑,撞下马来死了。瑜令后队作前队,火速撤兵;士卒皆新募,素无训练,早已四散奔逃,尊令者十三四耳。祖茂以手抢头,大骂曰:“今日之罪,在吾一身!都督可速退,茂无颜见三军也!”领百余骑,往曹军垓心出冲去;撞见姜维,二人战了六七十合,为维一枪刺下马去。韩当令士卒先走,自与亲兵往乱军丛中救周瑜。周瑜方与曹洪缠斗,难分胜负;厮斗见只闻破空之声,一只飞锤,呼啸而来,曹洪急跳出圈子,见来将正是甘宁。宁牵曳周瑜坐骑,抽身而退。众人护周瑜收拾数千残兵,往柴桑城下急走。夏侯惇追出数里,便令士卒退回。众人皆问曰:“何不乘胜进军,夺了柴桑?”惇乃笑曰:“柴桑已为吾军囊中之物,何劳诸位远征!” 那周瑜退至城下,见城门紧闭,即令士卒叫门。城上转出华歆c王朗,将刘军旗帜堆于一处,烧而掷之,喝曰:“吾等早降了曹公!念往日情分,汝可速退,归隐山林,前罪不问;若执迷不悟,乱箭伺候!”城上复闪出千余连弩手,弩矢皆带火,城上骤亮。周瑜大怒不已,令左右攻城。甘宁劝曰:“吾等左右只有数千士卒,且新败力疲,岂有取胜之理?不若退隐山林,徐图后计。”周瑜含恨而罢,指城头骂曰:“华歆竖子!汝反复无常,悖乱臣节;天地有知,必罪汝族!”华歆怒曰:“吾华歆生为魏臣,死为魏鬼,坚贞若素石。所以自侮名节,屈居昏君之下,皆策耳。汝主亡国在即,安有闲心逞口舌之威!”周瑜怏怏而去,与甘宁等人走了数里,太息曰:“今日损兵折将,吾有何面目见主公邪?”韩当乃劝曰:“吾等皆孙氏遗民,所以逗寄刘表,不过权宜之计也。公瑾食禄忠事,亦足以偿。况军中多为江东部属,不若寻访孙氏旁孤,相机自立。”周瑜扣额对曰:“残兵败将,岂有胜机!况天下将定,不忍再以一家乱之。吾欲暂借兴霸水寨,以安黎民。若曹贼来扰,则奋死一战,鱼死网破。”甘宁即对曰:“如此甚好。不朝不仪,持锋自立,此乃古大夫遗风也。焉有受叔孙通之辱者!” 众人原道华歆变节;今日城头一番话,乃知华歆隐忍十年,为曹军苦劳,可谓丰功至伟。隐身敌营,而不自害,可谓巧矣!后人有诗赞之曰: 入世一隐翁,预知三分成。 归身风浪里,未与孤岚融。 功高比伊尹,孤胆胜荆卿。 寸心矢志在,蒙辱反扬名。 曹军缓步抵柴桑城下,华歆开门迎接。操使歆同车而入,抚其肩曰:“龙首之功,莫与加焉!”华歆诚惶诚恐,不敢多言。夏侯霸乃问曰:“先日关兴讨战,军师附耳韩浩之言,今可以公之于众乎?南翼之师,可以休乎?”操遂对曰:“焉有南师之务!元让令多备仪仗,独欺贼耳。偏师只有五千兵众,其余人数,皆沿途百姓所扮,既驻辄散。每日出营,趁夜退回;如是往复,便似有千万大军也。至于韩浩不败不胜,汝想周瑜何等人物?若轻易落败,自知吾等乃欲诱敌;若轻胜,则恐畏其将士之心而弗敢来。不败不胜,乃教其以为此乃强弩之末。如是里应外合,更兼子鱼坚其心志,吾等取柴桑自然若摧枯拉朽耳。”众人莫不拜服。 却说逢纪华歆c王朗之故,心念转动,乃谏张郃曰:“刘表无节,士民多怨。今若能诱其臣属,则彼大军,一战可定。”郃以为然,遂细问之。逢纪曰:“吾闻宜城马良,心怀不轨,阴遣其弟马谡投曹;今日若能诱之,或可一用。况刘表用人,后来居上;扬州群士如日中天,不可胜拟;荆州士人虽无愤恨,亦有自忧。先主在日,败贼于宛城,获其兵符;今可令其行伪报之策,假传退兵,吾等从后追击。士卒皆闻其故土不复,哀而无战心,众不足畏。” 张郃乃令司马孚往说之。司马孚遂扬言出游,秘遣人告诸马氏。孚海内知名,马良c马谡诸昆仲闻其远来,盛备宴席,令家宰向宠候之,自旦至暮,孚形影不见。良忿然不平,却闻向宠曰:“今日门外有一皮商叫卖,贵而不肯损,访者甚鲜,呼喝终日不绝。仆窃怪之。”向宠与马良皆宜城人,乃向朗之族子也,年少而锐;朗欲炼之,遂荐为用。马良亦以为有异,而不知其详;乃命驾访王粲。粲乃天下大才,既闻之而笑,谓马良曰:“此乃以形为字。皮者韦也,呼者言也;言而且韦,是乃‘讳’也。”马良拜服,令左右呈上玉玦一对,敬然曰:“此本俗务,不足误外人之视听。”王粲不见刘表重用,与马良同病相怜,乃对曰:“世事纷浊,匏瓜徒悬,岂止有兄一人乎?”马良遂令家仆四出,夜见司马孚。孚遂太息曰:“刘表用人如其宗,可谓后来居上。季常明珠暗投,岂不可惜!”良虚辞曰:“马氏起家荆州,与吾主相随多年;才德短浅,是以俸禄微薄;然不足尤之。有所不避,是为臣节。”孚乃直言曰:“吾初闻马氏宗族,以季常为冠魁;今日观之,真可谓幽恨也。百年之后,人必以为公不如幼常也。然今日之机,尚足隆誉;微此,则二人高下定矣!”马良面目不变,问曰:“人各有才,不足以长幼相辨。叔达之言,何以为凭?”司马孚曰:“智者审时度势而不二过。局势可危,而季常无所为,若隔岸观火;不免为后人所笑。且人云一失其节,尤谓失察;二失之,则可谓钝也。汝兄弟欲全其宗族,必以良谋立身!”马良避席叩首曰:“先生之教,诚惶诚恐!良才疏学浅,尚冀指教!”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夹石道一退而溃 建邺城三反补牢 司马孚见马良貌肃而心荡,知事可成,遂出其兵符,佯戚然而谓马良曰:“圣人老子云,师之所居,楚棘生之;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刘表劳师远征,两路分师,首尾不能兼顾。四野皆荒,田中耕耘童翁之属;士卒疲敝,累岁无倚木之息。可谓悲矣!汝欲尽节,不若汇其一处,合力以备曹贼。况吾闻周瑜受困,不能自拔;非以文聘劲旅,不能解之。”马良知其所讽,亦佯戚戚然而对曰:“任之所加,上受于天,下惠于众;良岂敢辞焉!”乃受其兵符。司马孚复曰:“君子委身天下,常无立锥之地,高节大德,每害自身。此计虽妙,不免受刘表猜忌。”马良会意,佯慷慨曰:“以一身救千百万者,何愁无处容身哉?若事不可为,则良愿效冯谖,为叔达门下一客;勿怨无才!”司马孚始会心而笑,敬然曰:“季常有经纬之才,怀社稷之志;岂有屈居檐下之理!孚当引车避道,以尊大贤。”二人心照不宣,遂告晚而退。移时日始东升,良乃令向宠修书呈禀刘表,言其足疾复发,不能朝会;表优渥以对,准其免朝。良遂令向宠安居,爨烟不绝,钟鼎如故,而阴携兵符夜出,至文聘军中。聘不知有上变,而马良曰:“主公欲与袁谭议和矣;而周瑜偏师,久困柴桑。都督可速回兵,以拒曹贼。”文聘曰:“张郃新近受扼,且其智囊郭图叛逃,军心不稳,岂能纵之!稍假二十日,聘足以破其兵锋;而后挥军西进,救国未迟。”马良驳曰:“今之形势,譬如猎者,前受孑孓之扰,后见虎狼之袭;岂有不顾虎狼而一心治孑孓之理哉?合肥虽居要冲,岂能与建邺相比!张郃纵能一路南下,吾等坐拥长江天险,彼亦无计可施耳。然曹贼沿江而下,无险可守,可谓危若累卵!”文聘拙于口舌,不知安对,乃诘曰:“既乃退兵,当有圣诏;今日凭汝空谈,若主公降罪,聘岂能心甘?”马良曰:“此事极秘。况士卒人人思乡,若明言退兵,恐皆逃散。故而主公特口咐于吾。尔若不信,有兵符在此。”聘见兵符,信然无误;副将吕岱闻之,遂进言曰:“马公之言,未尝无理;况今兵符在此,不好违拗。”文聘遂令士卒入城,令太守徐盛弃城。徐盛闻命,怒谓左右曰:“此乃乱命。绛侯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吾守合肥,保境安民,有死而已。合肥若失,江南沃野千里,皆无屏障;岂非亲痛仇快也!”陆逊曰:“文向何必意气用事?用兵之道,势合者胜。公死守孤城,不过问心无愧;然不顾身后,岂为大勇所为?”徐盛凭几而坐,谓陆逊曰:“大事去矣,何必偷生?汝可引重兵自去。吾死此城中,庶了吾愿。”陆逊亦不多言,拣三千精兵,出城汇合。文聘与部下佯称巡江,北望合肥,洒泪而去,捶胸曰:“寸土之失,何时能复!寸土之得,一何其艰!” 大军方出三十里,士卒交头接耳,神色诡变;当夜露宿,遂有潜逃者。旦日启程,文聘见前方草木蓬茂,山路险峻,遂问向导曰:“此为何处?”对曰:“此乃夹石也。”聘太息曰:“此间若有一支伏兵,则三军将士,死无葬身之地也!”副将吕公曰:“此乃汉家之土,贼众虽有通天之能,岂容置喙!都督何必长他人志气!若有伏兵,则鸟兽惊惧,盘桓不敢落;吾观林中鸟兽走动不休,此必无伏之兆也。某愿领一千军马,前出探路。”文聘见林中万籁俱寂,只鸟兽呼鸣,心下稍安。吕公催马而出,既至林中,斩木斫竹,略无异状,遂语三军过道。行至半途,吕公嗅得有尸气,心生疑惑;令士卒寻觅,见有一深坑,内置死鹿数十头。左右怪之,吕公鲁莽无知,喜然斥曰:“此天生一堑,深足一人余;鹿硕而寡智,又好从行,坠其内虽不筋断骨折,亦无以为出,冻馁而死,复何怪哉?”令士卒放下钩镰枪,拖出鹿来。 只听一声脆响,鹿身下牵出一根弦来,林中火光暴起。吕公大喝中计,急往林外便奔。林中枯木正多,火借风势,烧得无处不燃,座马惊慌失措,不听号令。吕公岂能冲得出去,叫大火困住,烧死当地。刘军士气低落,见林中火起,不待文聘下令,纷纷四散溃逃;聘恨然曰:“如此不训之兵,上下不能齐心,岂非驱羊入虎口乎!”幸得夹石道中无袁军埋伏,然文聘整顿败军,亦只有八九千人,无力救应柴桑,只得退回江南。此皆逢纪c司马孚之策也,募土民c猎户埋设火油,安布机括。若乃整训之师,伐木救火,本不足道;今恰遇际会,未焚其躯,先炙其心,故而一计功成。后人有诗赞曰: 古今恣虐推丙丁,一寸赤炎百万霆。 灼身胜似斧凿过,摧心更胜败讯凭。 冯虚大破惊弓雁,藉实退却氓隶兵。 易老何尝祝融愁,难封不必功成悻。 徐盛困守孤城,左右皆老弱之兵。张郃令温恢入城劝降曰:“君择臣,臣亦择君。汝主弃尔如敝帚,撤兵而逃,何必为其效命哉?不若出城相见,欲隐欲仕,皆从汝便;一人名分虽贵,何苦连累全城百姓!”徐盛骂曰:“人之无节,莫甚于此。汝鬻舌求荣,可以休矣!”令左右乱棍打出。张郃大怒,令士卒掘开地道,震塌城池;徐盛与众人死守巷战,为张郃大军一扫,尽皆死难。 文聘退至建邺,谒见刘表。聘悉述败军之事,而不提马良。表大怒,骂曰:“两路溃败,无能之至!汝从戎数十年,尚受如此溃败,有何颜面来见孤也?”喝令左右推出斩首。大将程普曰:“主公且慢!今日之罪,堂上列位,皆当受责;岂只仲业一人乎!”陆逊曰:“今日之败,皆因令之反复也。征师心齐,归军心乱;马良矫主公急诏,命三军退却,而士卒新募,一溃而散,实属必然。吕公身为堠将,不识机括,罪有应得;殆害三军,死不足偿。大将军兢兢业业,无辜受责,主公不畏将士寒心乎?”刘表悔悟,亲下座解文聘束缚,握其手曰:“孤一时怒起,几害天下股肱!”众文臣皆劝刘表出城投降。表乃对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孤若不肯领兵出阵,甘心出降,置列祖于何地焉!”张昭曰:“烽烟所至,生灵涂炭!主公为汉家真嗣,臣等鄙陋,窃不敢赞词;然方乱荆州,今日又且见扬州士民流离,痛心疾首矣!”刘表捶几而唾曰:“孤一生胜败交加,皆以用人不道。马良叛逃,华歆诱贼,皆以汝等乱臣,妖言惑众;今未追汝前罪,已为厚慈;尚不知退省,敢来阻挠,孤岂能容之!”堂上顾雍c陆逊c张温c步骘c薛综c陈珪c陈登众人无不变色,独有诸葛瑾c鲁肃二人大喜,双双拜服曰:“主公昭考弘烈,光于王德,今日拨云见日,臣等之欣悦无以言表。上正则下随,克复汉室,庶几有望!”刘表遂对曰:“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汝等不必加辞,孤已自知迟矣。兵者凶事,不可无备;君王出征,宜立太子监国。”遂召见少子刘琮,欲授其服玺。刘琮每日醉生梦死,只知声色犬马;自刘琦兵败受辱,乃萌易位之念,遂日夜勤修,为至勉然。其舅蔡瑁遍贿群臣,以翼其言。刘表方召其上殿,却见武将丛中转出一人,拜而白曰:“祖宗之法,当立嫡立长。主公何不召国之首储,反欲授天下于少子乎?”众人视之,乃吕蒙也。刘表怒曰:“刘琦莽而好逞,勇而无谋;遇敌而不能自绝,屈膝受辱,不配为天下率!”吕蒙叩首曰:“宗族之法,岂容专断?刘琮暗弱,治世守成有余,乱世逐鹿不足。首储虽有小咎,尚因年少;假以时日,必可大成。”不待刘表搭话,蔡瑁当即变色,抽鞭抢地,怒曰:“为人君者岂有反覆之理!刘琦贪生怯懦,小勇而大拙,岂有践祚之资!”纷争未止,刘琮已至。表取其节钺c玉玺c玉带授之,淳淳嘱曰:“孤当出城一战,以观天意。汝慎守城池,勿置险地。成败皆定数矣,虽项王有千人之力,亦无可奈何,况汝常人哉!”刘琮跪泣授之,表令其坐于正座,辞弗受;强之乃肯。表令亲将潘璋为先锋,文聘c程普统左右军,出城西进,于庐江迎敌。 曹操引兵下柴桑,如刃抵刘表腹心,横槊立船首,呼曰:“天下之宁,在此一战中矣!惜张郃乱中牟利。若与之力战,乃不智之举;坐视不管,则鼎足双垂,他日终不能免。止戈之衡,不亦难乎!”夏侯惇在侧,对曰:“循天者兴,逆天者亡。张郃虽负盛名,亦累于战守之间;刘表宁谓困兽,不若为刑徒。”细作报曰刘表大举出兵,亲驻庐江,以备死战。典韦曰:“刘表贪生畏死,宛城便滋退心。更复迁都,一避再避,今日何以出战?恐受下人蛊惑,欲寻死也。”细作复禀刘琮摄政,于禁遂曰:“刘表虽怯,然好虚名,死固可畏,辱更甚之。今日鱼死网破之谋,恐出刘表自身。非然,无复计替位者也。彼既不肯为亡国之君,则矢心且坚,不可轻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伪龙雌伏谋妙计 真武不屈上九霄 且说刘表出兵庐江,兵微将寡。文聘献策曰:“今强弱之势,非比寻常;臣有一奇谋,或可转败为胜。”刘表问之,聘乃对曰:“班固曰骄兵必败;曹贼连胜数阵,志得意满。若因而用之,希求余胜。且袁曹二家,貌合神离,所惮者实相衡也。主公与曹则曹强,与袁则袁盛。若能卑辞厚币以诱之,假托携击张郃,曹操必然应允。是时一举反袭,则大事可为也。”表问众人,以事干重大,皆不敢对。独有鲁肃对曰:“仲业之策虽妙,然主公出身贵胄,一贯不尝卑辞;今日骤反,恐不能瞒过老贼。不若请封主公为越王,偏安一隅。”众人皆对曰:“子敬所言甚是!”鲁肃复对曰:“窃以为如此重任,须得忠智两全,方可遂意。臣出此意,本当亲往;然臣性直,不擅为谋,恐为曹贼看破,弄巧成拙。”表瞩目众谋臣,皆垂头不语。忽见左首一人出列对曰:“臣费祎愿往!”诸葛瑾喜曰:“文伟请缨,必可一举成功也。文伟性清淡,常效大树,世人不知其经纬之大才;而居高位,亦足以为信。” 刘表遂命拟一书,令费祎送往曹操处。其曰:“无豫哉!汉家祚薄,刘氏才微;天下乱流,横行滋长。虽景升戮力相挟,若童稚援溺,力不能完。时人云沛国有王气,是其信然;乃魏王故郡也。此天之授意,不可违也。独袁谭抗逆,割据一方;鱼肉子民,仆台君子,岂有观而不痛者乎!王侯更迭,古今皆然,景升无能,致汉廷一落,有辱宗族,所以不肯就死赎罪者,欲保绥宗庙c诛戮贰臣矣。景升不敢希冀非份,庶明公宽仁,以出吴越偏敝之处,以收宗室;抑或蒙赐漠北一隅,以全家族。庶明公有好生之德,则景升不才,愿为千金之骨。”曹操见之,令左右将费祎送去馆驿休息,自与群臣商议对策。操以为刘表穷途末路,诚心请降。程昱驳曰:“刘表性刚傲,宁折不弯,断不肯屈。只怕此乃借刀杀人之计耳,欲待主公与张郃相斗,两败俱伤之际,起兵发难。”荀彧c毛玠c韩浩众人皆不以为然,对曰:“刘表今遭两路夹击,且失江水之截;大将死亡,士卒逃叛,可谓穷途末路矣。今日尚有余威而出降,如成汤之败夏,姬发之溃商,其嗣可以余命;割地封侯,居一小处耳。若待主公既灭袁谭,则锋芒所向,童稚无余,全活尚可自幸,岂敢奢公候耳?”操不能既断,乃阴遣下人候费祎曰:“文伟之言,真与?假与?”费祎面目无变,对曰:“今日之事,何足谓真假乎?但言利耳。刘景升与曹公联手,名为同盟,实为隶属;然两家获利,何乐而不为乎?若有不信,请斩文伟。”操遂谓诸谋士曰:“刘表力尽矣,焉敢欺孤?”程昱对曰:“困兽犹斗,不可不防。险道未央,何以懈为?”操与众人皆面有不悦之色,皆对曰:“仲德多虑也!虽为伪降,人皆好逸;诈降而久,亦与诚降者无二也。况孤今欲斩草除根,未必难于杀蝼蚁;反待之以荣,其感激不杀尚无暇矣,岂敢复反!”操遂令费祎归。刘表撤兵两岸,列席以要,并请曹军移兵居巢,以抗张郃。操欲亲往,程昱阻之曰:“大国之臣,不拜小国之君,况君乎?受降者小事,主公遣一大将足矣,何必自贬身份?”操不忍驳其言,遂命骠骑将军于禁引亲军一千,往刘军营中受宴。上将军曹洪引兵三万,出兵居巢,操三子曹彰引兵三万,出兵横江,作掎角之势。 却说于禁与费祎入寨,刘表亲执其辔,躬身行礼。于禁急下马还礼。表请于禁入上首之座曰:“今日虽有高下之别,他日恐尚冀将军提携,文则何必自谦乎!”俄而表辞腹痛而出。表秘召费祎,问曰:“饵布而位虚,何以应之?”费祎对曰:“但行如故。此若马邑之谋;既欲绝之,始不可废。”刘表乃归宴,以目示宋谦c太史亨二人。谦c亨皆坐下首,各奉酒一杯,递予于禁。禁方欲起身接之,忽觉右首一人,轻蹴其足,侧目视之,乃蔡瑁也。禁知有异,辄辞曰:“二公好意,于禁心领。然禁乡野村夫,不胜酒力;恐醉后失态,有辱观瞻。”宋谦跨上一步,递其面前,殷然敬曰:“丈夫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此皆名工所酿,有益无害,幸勿辞之。”于禁连连摆手,坚不肯饮。太史亨直将酒觚递于于禁胸前,二人推搡之间,酒溅落地,地上烟气蒸腾。于禁脸上变色;会刘表绰起面前之爵,掼碎于地。于禁左边潘璋,右边蔡瑁,一齐来扭于禁两肩。禁吃了一惊,俄而稍觉蔡瑁手中稍松,双臂猛然一抖,挣脱右手,抽剑出怀,一剑刺中宋谦心口;谦不知蔡瑁心怀不轨,全无防备,胸口血如泉涌,一阵战栗,倒地而死。众人无不惊愕,太史亨抛了酒樽,与潘c蔡共将于禁按在几上;于禁头拧一侧,双手反剪,犹骂曰:“贼杀才,死到临头,焉敢使诈乎!”刘表举起铜豆,往于禁头上掷去。禁双目圆睁,便欲就死。忽见蔡瑁伸出左手,接住铜豆,劝曰:“主公且慢!今若杀了于禁,不过一时之快;何不留作权衡,以挟曹贼?”刘表骂曰:“今日一诀,便与曹贼势同水火,何必留寰转之机乎?”顾雍亦劝曰:“于禁天下闻名,今日受束,恰如猛虎入笼,不复能伤人矣。盖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主公欲牧天下,宜稍示仁德;何必杀之乎!”关平亦请曰:“于禁治军有方,勇冠三军,诚不易生致之才。若能假以时日,磨其锐气,入主公麾下,可谓更添爪牙,望主公三司。”刘表怒气方盛,遣散左右,只留文臣武将,乃对曰:“看三卿面上,可免其死;然孤为行此计,数受侮辱;若不报之,岂不含恨九泉!”陈珪附耳其侧,对曰:“国语曰君忧臣劳,君辱臣死之道,臣等岂不闻乎!于禁同来一千士卒,皆捆在后营,不尝脱走一人;可以俱杀之,以泄君愤。”韩当闻之,变其辞色,怒曰:“杀俘不祥。且主公将执天下,无故诛杀赤手下民,作何道理?宁若迁回江东,贬做奴仆,胜过夺其性命。”陈登辩曰:“岂曰无故?乱民不识真命,依附叛贼,合当灭族;今死一人,可谓厚也。”刘表遂令众人带上一千曹兵,命亲兵一一屠戮。陈登专令左右牵出于禁,跪于一旁,以观诛杀。 刘军方欲动手,却闻于禁大喝曰:“住手!”潘璋抬脚践其背,骂曰:“贼猱!汝侥幸不死,安敢多言!”于禁曰:“若蒙士卒免死,禁情愿一死代之。”刘表乃对曰:“汝既肯就死,孤不阻之。”遂解其佩剑,割开于禁背上绳索,劝曰:“文则若肯为孤效力,非但免众人死罪,更可保王侯之禄,岂不美哉?”于禁摇首曰:“一臣不事二主,禁虽蒙公厚爱,然节不容改!禁知公欲求秘,断不肯放众人;然若得亲口之许,禁可无念矣!”表见无望,遂递过剑去,对曰:“十日之后,孤当放还众士卒。”禁点首接剑,陈珪急忙上前,以身护住刘表。表推开陈珪,斥曰:“于文则君子也,岂有鬼祟之理?尔多虑矣!”于禁接过剑来,更不多话,往西边一拜,剑拟当心。两旁曹军纷纷哭求于禁勿自害。禁充耳不闻,手上发力,一剑穿心而死;死而不倒,双目不瞑。曹军哭声如浪,不绝于耳;刘表亦哀其忠烈,贷其辱己之罪,令左右厚葬之。后人有诗赞曰: 澹雾横浮青烟沦,铸剑尚藉方寸魂。 忠深代主危池践,仁志常刻矢心蕴。 百万生灵归常僚,一缕英魂上凌霄。 风停尘落黯影定,钟鸣已忘烽烟悄。 且说曹洪c曹彰一路出兵,至居巢c横江,各有刘将黄盖c朱桓接应,各自引入本营。曹洪见刘军营寨皆列水边,遂谓黄盖曰:“尔等置营于此,岂非自居险处?”盖等皆衍曰:“张郃既临,士卒有守土之责,欲保其家;此乃背水列阵,效淮阴耳。”洪复见水边列木筏数十个,问曰:“筏行不及舟便,何故用之?”黄盖曰:“士卒多出粗鄙,惯用此物。”见刘军士卒杂处其内,遂无大异;然阴遣心腹士卒,暗报曹操。当夜风雷涌动,曹洪夜不敢寐。俄而狂风骤起,吹落帐中灯烛。洪欲俯身拾之,听得账外一片喧嚣,急披铠甲,冲出营外。只见江边波涛滚滚,土坝溃崩,千万条水龙如练,冲入营中。洪不及招呼众人,闯出寨外,唤过亲兵催马便逃。曹彰胆大心粗,亦遇水攻,仓皇逃出。曹军多不善水者,溺死无算;或有侥幸抱木欲逃者,程普c黄盖宿备木筏,出没浪涛,如履平地;各持长矛,将曹军尽皆刺死。 洪先遣信使,报与曹操,操笑其多虑。程昱闻之,乃掩面曰:“刘军士无斗志,岂有背水之理?江中行军,无舍舟取筏之理,特欲求其逐浪耳。此必欲以水攻之!主公宜速召回,迟则生变。”操斥为无由之辩。比次日天明,曹洪与数十亲兵狼狈而归,具禀其实,如程昱所言。操大悔悟,令众人将曹洪延入后营休息,辄下座,谓程昱曰:“孤不听卿言,致有此败。刘向曰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孤始知其不虚也!”昱亦避席以对。操遂加封程昱食邑五百户,以旌其才。俄而闻营外喧嚣,操遂出帐视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步妃振气激懦子 吕蒙凭江拒大敌 操骑绝影,手持青釭剑,立于辕门之下;见对阵刘表坐驷车上,身后华盖纵横。刘表将手一挥,关兴应声而出,乘一广车,手挥白旗而徐进。曹军不知其意欲何为,皆凝神不敢动。及兴去曹军阵前百五十步,羁其车而呼曰:“曹贼怯懦,不敢亲临,只教偏将于禁,前来授首!禁知乱命而不敢违,勇哉!愚哉!此等贼君,尔等何必效力!”话音未落,夏侯渊拈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左首之马。那马哀鸣一声,往下便倒,俄而起身;众人视之,见那箭镞正中当卢,马遂不死。关兴愕其神射,一时无言。夏侯渊大喝曰:“汝等谋诡既败,害吾大将,岂有善罢甘休之理!今日一战,当使汝七庙不存;然既来归尸,权饶汝性命。非然,虽有天助,亦难活命!”兴战栗,抛下于禁尸首,圈马而回。操令曹休冲出寨外,夺回于禁尸首;刘军万箭齐发,休为流矢中肩,落荒回寨。操营中只有两万余人,表拥兵五万,并力攻打。时曹洪c曹彰方去,营帐尚在,满宠乃劝曰:“寡兵守众处,乃求败也。今西风正劲,不若烧了前寨,以为火障,而使精兵专守中营。且刘表环围,恐不得脱;不若就此放火。子孝屯守上游,望见火光,必然来救。”操以为善,遂放火烧了前营。刘表大呼曰:“曹贼欲逃矣!”乃令文聘c朱桓各领五千轻骑,绕至曹军后路,以助围兵。虞翻劝曰:“主公谬矣!吾等重重深锁,曹贼若弃营逃脱,犹如虎之落爪,鹰之去翼,岂非自寻死路乎?”表不肯从。翻太息曰:“意以为乃公性变,知其不信也!”上游斥候望见火起,飞马禀告曹仁。仁即刻发兵,亲领本部金钺骑,兼程杀至。吕范见形势不利,急谏刘表曰:“敌众吾寡,强敌在侧,不宜逞勇。”刘表遂收兵而归;操以守兵力战已久,而曹仁远道而来,遂不复追。 却说张郃屯兵江北,闻刘表大军,浩荡出师,心中窃喜。众人皆以为刘军拥长江天险,当坐视曹刘交兵,坐收渔翁之利。张郃叹曰:“吾等白发已生,今不能速胜,更待何时?刘表纵然一世枭雄,尚无纳谏之德,致奸臣纵横,上下失仪;今刘琮监国,一黄口孺子耳,虽有江水为带,不能成事。”众人皆曰:“刘氏日薄西山,疥癣之疾耳;何不并力以斗曹氏?”张郃曰:“结盟虽亲,不如直隶;此若废疾之人,虽善以耳代目,终不如常人所见之明也。”郃调集船舰两千余艘,命颜良为先锋,趁夜渡江。 刘琮闻张郃屯兵江阳,心中畏惧,问吕蒙曰:“何以应之?”吕蒙知其心意,乃专绝曰:“殿下欲求和乎?张郃此来,必决雌雄;非战不可以止戈。伏惟殿下驻跸江滨,以振三军勇士之气,而抑贼众非分之心。”刘琮生长妇人中,虽稍习弓马,亦以文质见长;初无夺嫡之念,猝蒙改易,自主冲和。吕蒙谓刘琮曰:“殿下何必畏敌乎?圣驾方去,乃备神机在此,以拒张郃。尚请殿下出游,必胜之心,自然倍坚。”琮唯唯诺诺。严峻为张郃所贿,乃讽曰:“主公出师,京中不稳。轻率出巡,偶有失措,事关重大,恐遭主公怪罪。庶守勿蹈前人覆辙,免滋祸端。”言辞直刺刘琦之过。薛综则曰:“天子主天下,凭笔不凭剑。盖守此坚城天险,矢石云集,固然小端;然则协调上下,经络士民,乃要务也。将士司斗,不劳殿下忧心。”琮不知安对,乃遣黄门问于蔡夫人,须臾而反,答曰不可出。蒙大怒,而不敢发,既归,不知所言。 刘琮罢朝而归,却闻步夫人求见。琮惊曰:“步夫人乃吾父之妃,法同吾母;有事差遣足矣,何必私见?若父王得知,恐滋褒姒c骊姬之变。”拒而不见。步夫人坚请,琮不得已,乃见于堂。步练师既见刘琮,先候曰:“闻殿下不豫,推参勿怪。”刘琮叩拜曰:“此皆小人流言,无根无据,何劳母忧之!”步练师乃诘曰:“既非抱恙,何不肯出城?三军将士,面目蒙尘,舍命守土;尔安居城内,尚不肯赐见玉颜,欲绝士气乎?包绕侍卫,猬被重铠,无性命之虞,尔何躑蹰为!”刘琮三拜而谢曰:“微此言,汉祚危也。”遂召见吕蒙等,命驾出城。蒙闻步夫人言行,肃然起敬曰:“真女中丈夫也!姿而不媚,贵而不骄,可谓范也!” 五更时分,刘琮身披金袍,坐驷马广车,前呼后拥而出建邺北门。辛评于对岸看得真切,遂谓张郃曰:“刘琮亲征,于吾等不利。”郃大笑对曰:“此稚自寻死路,免吾远劳。正可以此阵仗威吓,以杀其气!”挺剑一挥,令颜良为先锋,引军出击。江上鼓声雷动,舳舻竞速。刘琮见袁军大举渡江,手足无措,急谓左右曰:“水师何在?盍不迎击?”吕蒙以戟指江滨,语刘琮曰:“殿下勿惊,且看机括之威。”亦把戟杆一挥,左右推出数十台巨弩,以马曳弦,以合抱之木c躯长之石为矢;一时间江上若流星竞坠,每中者木屑横飞,打得袁军艨艟c斗舰,皆化为烂木沉柯。颜良所乘艨艟,亦为飞石所中,迫得退入小舸,逆渡而反。张郃退归本阵,太息曰:“天生长江,专欲分割水陆乎?”监军司马懿见状,上前劝曰:“都督何必忧心。仲达有一策,必可全胜。”张郃遂问之。司马懿曰:“此去西南百二十里,有一大泽,曰濡须,其形若囊,可以一用。此恰若伏兵诱入山口耳。”副将蒋济疑曰:“刘军水师,训练有素,虽遇夹击,未必慌乱。而濡须甚广,恐不易胜。”司马懿曰:“此事易耳。吾以土石填塞濡须口,贼军大船欲进,必遭搁浅。且吾等专以轻舟诱敌,门船迟缓,追击不迭。若其只可入小舟,则以艨艟击之,势如破竹;此譬如田忌赛马,以中马胜齐王下马也。”张郃大喜。蒋济复曰:“此计虽妙,然刘军精通水战,不可力取。若使其挟威而来,纵有天网,不免困兽犹斗,两败俱伤。不若以死士惊扰刘琮,则其必恐;待其归入,士气必衰,则胜负可定矣。”郃出账环顾众将,问愿往夜袭者。颜良c文丑等皆踊跃欲往。郃托言大将不宜轻出。只见下首一员偏将应声而出,对曰:“刘琮小儿,何足惧之。末将愿领数百精兵,趁夜奇袭,必斩犬豸之首,以敬三军!”众人视之,乃眭元进也。郃乃令其饱食,三更渡江。 一更方过,司马懿择一精细亲兵,交与刘军衣甲一套,语曰:“汝可速渡,面见刘琮,示警与之。”那军士满面惊惧,对曰:“公欲背都督邪?”司马懿指天誓曰:“汝往有利无害,仲达矢志,天地为鉴。”军士面色少安,问曰:“何以误眭将军之谋乎?”懿微愠,恐其不能应计,乃对曰:“死诛之功,安比生致?但将彼瓦狗吓退入城,懿少施调略,必教其拱手出降。运用之妙,岂是汝小卒可以识得?速出!”士卒不敢有违,洇过江去,自言拾得信件,呈递刘琮。别驾韩嵩候之,示于琮。书曰: 公悌别来无恙!刘氏小贼,指日可擒。先日之退,足骄之乎?明夜三更,兄当以本部发作,吾于营外有援。但枭小贼之首,而后投入建邺城中,宿伏亲信,当协夺城。事成之后,当授前将军c当阳侯之位。此事极秘,速办不可有违! 刘琮见信,大惊失色,急令士卒将傅巽擒住,呈递帐下。韩嵩劝曰:“傅巽老奸巨猾,若引兵提拿,恐遭疑心。不若请以一议,乘虚拿下。”谋士虞翻曰:“单凭一信,便既定罪,未免偏颇。傅巽一介文士,麾下士卒,不满三百,安有谋逆之理?”刘琮持中而对曰:“吾有一策,可试虚实。吾等可安插重兵,挟住傅巽,而勿教其知;二更佯烧本阵。彼若有外应,必先发作。”傅巽性颇耿烈,每言辄直,众人所不喜;兼侍从皆善奉迎,俱云妙策。翻怒而退曰:“如此行事,不叛亦叛。” 二更时分,眭元进方涉过长江,遥见刘军营中,火光冲天而起,不知所措。众人皆劝元进勿动,元进乃嗤曰:“汝等懦夫。此必刘琮畏惧,烧营而退也。知谋不进,坐失良机。”催动军马,掩杀过去。刘琮见果有伏兵,令士卒抢入傅巽营中,乱枪刺死。可怜傅巽空卧梦中,猝然殒命,死而不知其故,岂不悲夫!元进命士卒齐声大吼:“刘琮狗贼,已讨杀矣!”随手斩杀一刘军士卒,命侍从穿其首级于槊,高举而进。吕蒙见火起,慌乱中披挂上马,往见刘琮。琮拂手归之曰:“子明勿惊,此乃策也。事起非常,无暇禀告。”蒙怏然而退,见琮亲信将士营寨皆未乱,辄太息曰:“主公受吾教傅之责,而殿下行事自专,策不与闻,岂非欲殊远吾乎?”俄而闻眭元进引兵闯破鹿角,杀入营中。蒙倒拖铁戟,截住眭元进,战了十余合,将元进挑落马下。袁军失其主将,纷纷溃散。刘琮心有余悸,左右多乃优游晏饮之臣,难受营垒之苦,兼受张郃贿赂,遂白曰:“圣人垂拱而治,殿下何劳自相轻贱。且上与殿下皆出外,甸服无主,奸佞屡兴,社稷则望。何如安居建邺,遥控三军,胜则为殿下之略,败则为将士之疏,可免主上呵责。”琮以为然,乃谓吕蒙曰:“吾闻建邺城中有通敌者,非自镇不足以慑之。将军受命上方,阃外皆可自制。”蒙方待劝阻,琮已命驾,连夜拔营而走。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运筹帷幄张隽乂传捷 损兵折将吕子明覆灭 众将见刘琮去意坚决,知士气必为之委顿,莫不伤心垂泪。忽然冲出丁奉,叩首曰:“殿下锐意既定,末将不敢有微词。恳请仪仗留驻,使吕将军假殿下之旗号,以惑袁贼。”琮不应。虞翻佯斥丁奉曰:“无知下将,亦来献芹!如此行事,世人未必言子明心怀有二,而必妄诬殿下悭吝自持。加诟于上,罪一何重!”言辞恳切,琮充耳不闻。旦日刘军士卒见太子仪仗皆不在,恐破败不免,相继逃亡。蒙急欲提振士气,乃亲引水师,出江迎战。 刘军弃守取攻,正中张郃下怀。郃与司马懿出寨,见万里无云,江面风平浪静,抚栏曰:“好天色!根绝汉祚,是为吉日。”懿微笑曰:“此天欲cd督大功。恶战难免,勿以轻心。”郃命人击鼓升帐,传列文武;先唤过麴义c贾逵二人,语曰:“汝二人各领三千轻骑,多带旗号,驰围巢c横江两地;既至不可急攻,当伐木取苏,为长久计。”义面有难色,问曰:“兵书曰什者围一,三千军马,恐力不逮。且都督欲困贼于巢湖,宜早取此二地。策行在即,时亦不足。”未待张郃多言,贾逵大笑曰:“吾二人但去无妨。那吕蒙诡计多端,若闻此二地受围,安敢追入巢湖?非以如此险策,不可取胜。兵贵神速,迟则计败,宜速发。”又唤过郭淮,语曰:“汝领三千轻骑,各人自备碎石c泥土各二包,埋伏于濡须口;待贼舟入内,则以土石投入湖口,壅塞水路。”郭淮领命去了。唤过颜良c文丑,命其各领本部千余巨刃骑c千钧骑,伏于两岸,嘱曰:“贼军欲退不得,必舍舟上陆。尔等趁机杀出,一雪前耻。”颜c文皆踊跃称诺。郃唤过张辽,嘱曰:“文远水陆娴熟,可领五百飞舸,当先接战。战则佯败,退入巢湖。”辽反驳曰:“吕蒙势在必战,吾等以逸待劳,不必急于出击。午日在正南,舟行水上,必然眩目。不若待日稍沉沦,申时而后动;亦令众将足时以用。”郃略一思度,乃对曰:“善。当依汝言。”郃复唤过逢纪,嘱曰:“请元图总掌三军,持吾大旗。两军鏖战江心,刘军必发石弩。弩发而门船必没,元图可佯作慌乱,倒伏帅旗,退回岸上。”逢纪遵命。郃终令曰:“令庞德引军五千,司马懿副之,自曲阿渡江,以候调度。”庞德只道自己病体沉重,不堪重用,故而调离,心中戚然。司马懿见德面有不悦,抚其肩曰:“令明当建世之奇功,喜尚不逮,何必悲然?”德会意,方欲反问,懿黠笑而请张郃曰:“臣斗胆,借都督龙牙枪一用。”郃允之曰:“昔年吾初阵用此枪杀程远志c邓茂;今日荡平天下,求为末用。” 众将各自出兵,吕蒙犹自挑战。越数刻,日少西却,张辽c逢纪各领大小船只出战。吕蒙见袁军应战,大喜过望,亲立楼船之上,摇动红旗。南岸刘军见之,纷纷操纵石弩,一阵急射。张辽不退反进,闯入刘军之中;弩者惧中己舟,乃止。那楼船数丈之高,走舸四下游动,若蚍蜉撼树,哪里能胜。蒙指挥士卒,自舷侧投下滚石c铁锥,袁军哀嚎连连。战了片刻,张辽火速西退,诸小舟如翼随行。逢纪引门船c楼船,皆为北制,不堪大用。纪退回岸上,命士卒放火,烧掉大船。众人痛心之至,然未有敢不服命者。吕蒙见状,大喜曰:“袁贼窘迫丧胆,竟而自烧营寨,仓皇北退。”焚舟塞港,一时不得进,蒙遂令调转船头,西进追击张辽。 却说麴义c贾逵早已奔至巢c横江,依张郃所命,不急攻城,只令士卒下马伐木,安营扎寨;于林木茂盛处多数旗号。巢县太守关兴登城而望,只见城外旌旗如林,而士卒往来,人数稀落,乃谓左右曰:“张郃用兵,最好故布疑阵。横江非天构之城,其若诚欲攻城,自然早备云梯,岂有久困之理。其士卒不多,乃诱吾等若出城截击,令布伏兵也。汝等慎无自扰,免遂其心。”士卒闻命,各不出城。 郭淮驰至湖口,令士卒就地掘泥,伏于密林之中。有顷,张辽引走舸急如飞电,划入湖口之内。吕蒙从后追击见之,疑惑不定,自酌曰:“贼众舍江取湖,是何道理?其宿有伏兵焉?”部将朱桓曰:“横江太守关兴,不尝有报。且主上驻跸庐江,行在未远,有变必闻。贼若埋伏,必制巢;巢未有报,料必无事。”陆逊复对曰:“贼众此举,亦非难解。荆东之地,尽落曹贼之手,袁曹各不相能,张辽无投敌之理;且巢湖水浅不足以通门船,其欲消吾等之长,而平手相对。”朱桓曰:“虽皆用小舟,彼弱吾强,亦为定知,何足惧之!拨与休穆五百飞舟,都督可先往庐江报捷也!” 朱桓跳下门船,与其子朱异当先冲出。吕蒙恐其有失,遂令吕岱等为后继。时天色已暮,刘军飞舟两侧,皆插火炬一支,如若荧龙游水,冲入巢湖。蒙犹不肯安心,乃驻于湖口,以观其变。郭淮待刘军入内,令士卒各灭火光,暗中投下乱石c泥土,塞住湖口,又令士卒取下枪矛,倒插浅滩之内。张辽深入湖内,令士卒回身交战,颜良c文丑亦从旁杀出,自两侧放箭。朱桓大呼中计,急忙倒退,令士卒射响箭,以为讯号。吕蒙隐隐闻得濡须口内有厮杀之声,催动艨艟,往里硬闯;待至湖口,底多搁浅,或为枪矛所穿,或有倾覆,郭淮点亮火把,与士卒执短刃杀出。刘军猝不及防,又兼久追力疲,心力交瘁,不知四下有多少袁军。郭淮一阵冲杀,随既北退。 朱桓舍舟上岸,四下蒹葭高可没顶,不辨南北;又闻四面皆有袁军喊杀声,不觉心灰意冷。朱异劝曰:“父何必失意。此去东北数十里之外,巢县尚在。若退入城中,再行坚守,何尝不可转败为胜乎!”朱桓太息曰:“逞勇贪功,致今日之祸!”只得领军北进。贾逵见渚南火光明灭,似有来兵,遂喝令士卒,将巢城西门c南门围住,而不即攻。关兴梦中为士卒唤醒,登城探视,见城下火光虽盛,士卒却少,乃谓众人曰:“何自劳为!此疲兵之计也。汝等皆不脱甲,各自睡于城下,谅小贼亦不敢来强攻。”未久朱桓引残兵杀至,袁军略一交战,便既闪开一条去路。刘军饥疲惊馁,亦不恋战。袁军绰其后二三百步,却不交锋。朱桓冲至门下,大呼曰:“速开门!吾乃朱桓,中贼计策,饮恨濡须。且与士卒稍加歇息,出城反战!”关兴不知虚实,犹忆当年曹仁假称王威援军,奇袭义阳之故,心中胆寒,哪敢开门。兴且待上城,亲随劝曰:“昔年逢大夫授赵旃绥而尸其子,盖以恐后怨之故也;今日倘真乃朱桓,恐怕日后不利于将军。只托不敢开门,待天明复作定夺。”关兴称善,只教副将于城头对曰:“夜色混黑,不知虚实。且将军后蹑贼众,恐为其所乘而失城池。吾只知道守土之责,不知有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军恕罪!”朱桓三番苦求,声泪俱下,守兵只是不肯。 刘军士卒饿了半夜,忽嗅得身后有肉羹之气,却见贾逵架起十余只土灶,竖起白旗,喊曰:“立此旗下者,前罪不问!”士卒纷纷逃散,叛于袁军去了。朱桓太息一声,便要自刎,为朱异截下手中剑。二人换上士卒服色,往东溃走;见贾逵并不追击,心中窃喜。行不出十里,见麴义领数百士卒,当涂截住。义大吼曰:“朱休穆还不归顺,更待何时?”朱桓逃遁不及,又无力再战,只得降了袁军。吕蒙久不见湖中动静,不敢出兵,只令左右乱射火箭,照得光如白日;见岸边踪迹全无,料郭淮等早已退却,不敢去见刘表,退回建邺。袁军一番调略,以弱胜强,一何伟哉!刘军死伤累累,一何惨也!后人有诗证之曰: 渚中渔隐垂钓竿,每获断兵若等闲。 当年鏖兵巢水赤,断残丰腴虾蟹拈。 蒙遁回城下,入城请罪,候于庭下。须臾轩门微开,使者出列,令曰:“吕蒙乃败军之将,岂敢自高!汝宜速除履c剑,跣足入见。”蒙欲带入侍从,使者呵曰:“损兵折将,尚有余裕显荣乎?”蒙忽有所感,暗念不妙,佯为腹痛而请辞。使者乃易为和颜曰:“公不必惊,少主虽怒,然天性慈厚;何苦怯弱不前,致生疑隙乎?”吕蒙战战兢兢,膝行上殿,见刘琮端坐座中,喝曰:“夫吕蒙者害孤壮士,误孤子民,罪当抵死。念往日苦劳,先送入牢中,另行候讯。”左右走出数名力士。吕蒙闻其言,大惊失色,抢过庭中烛台,大吼曰:“吕子明与东宫朝夕相处,一言一行,皆若铭心;岂有为人所绐之理!”奈何左右众人一拥而上,将吕蒙拖下去捆了。那刘琮站起身来,视吕蒙曰:“汝耳目虽锐,智谋不及之;智虽在中人之上,然日夜所思,在于保身,故而兵事逊色。今日受执,不即就死,可谓幸甚至哉。复有何言?”众人填住吕蒙口舌,拖下去了。众将如吕岱c太史亨c向宠者,皆一一骗入殿来,生擒活捉。待行事毕,力士中一人大笑,除其差役之服色;乃庞德也。欲知庞德何以入城,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刘景升丧国庐江 徐公明力战潼关 且说庞德于司马懿领张郃饬命,乘虚渡江,伏于山麓。司马懿令士卒安营扎寨,令士卒绕营中跑动不歇,不许生火造饭,亦不准休息。直挨至亥时,士卒个个饥肠辘辘,满脸风尘之色,懿遂令众人换上刘军服饰,架起十余面残旗,往建邺进发。庞德面有忧色,对曰:“士卒疲敝,恐非坚城对手。”司马懿微笑曰:“此计固难瞒住吕蒙,然刘琮小儿,不知计策。汝自可安心。” 懿令一精细士卒居前列,叫门曰:“吾等乃朱桓将军麾下。吕都督鏖战得胜,杀了贼魁张郃。只以士卒疲劳过甚,就地息肩,使吾等先归报捷。”守门士卒曰:“汝等可有文书?”司马懿对曰:“吾等往来仓促,马上焉有凭几就章之机乎?但凭都督口谕耳。然有物证在此!”令士卒抬出张郃龙牙枪,缒上城去。龙牙枪重四十斤,虽有伤痕,仍遍体生辉,城中不少老兵识得。又见众人满面倦气,料想无虚,刘琮遂令放入。琮令设酒席,以犒三军。袁军士卒纷纷抛下刀枪,入内受宴。司马懿看得刘琮无误,发一声喊,众人从怀中取出短刀,挟住刘琮。琮吓得屎尿齐流,哭号饶命。懿曰:“吾杀一竖子,若碾死蝼蚁一般。若可质建邺与吾,或可免罪。”刘琮嚎啕大哭,既允其言。江东群臣如步陟c薛综之伦,亦无斗志,见刘表日渐式微,刘琮令众人各弃刀兵,自书降表,呈递司马懿。懿又矫刘表之诏,遣兵捉拿废太子刘琦;琦闲居在家,以为其所获。懿遂令众人看押四门,严锁消息;而后择容貌与刘琮相肖者,筹备计策。过不多时,吕蒙果自投罗网而来。 旦日天明,张郃亲入城,嘉奖三军。郃令刘琮自陈降状,送往会稽c吴郡c巢c广陵c庐江,以期传檄而定。各地郡守,望风而降。止有刘表受信于庐江,如遭晴天霹雳,欲哭无泪。诸谋臣为宽其心,乃劝曰:“此乃张郃攻心之计也,主公何必伤神?待破了曹操,重夺荆州,三足鼎立,岂不壮哉!”表木然良久,对曰:“勿欺孤短知耳!犬子暗弱,不堪重托,孤岂有不知?先诛无罪之臣,后弃悬命之军;外无安邦之器,内有宴游之贪。此皆命数,非战之罪也。”众人曰:“主公尚拥数万精兵在手,但可令诛杀信使,消息密不外传,反攻建邺,并非癔言。”表苦笑曰:“休提矣!张郃只消立于城头,不待多言,士卒尽散耳。且孤敢加一矢于建邺,恐二子之命无存。为人君而败,何颜为人父而再败哉?”众人诺诺而退,相耳语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使公能早有此度,料不至今日知势也。”表既令主簿吕据修降表一封,命蒋钦呈递曹操;又一封,命朱桓从弟朱据递交吕蒙,令其挟同来降。 曹操受了降表,又喜又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表麾下人才济济,故而得喜;怒则本欲一统江南,却为张郃抢先,天下二分,恐怕难治。操细审视之,复疑虑曰:“兵法曰胜兵不复。刘表先以诈降之法,害孤大将,今日复降,得无专违兵法而行,以使诈乎?”荀攸劝曰:“料无此谋。张郃用兵如神,而刘琮黯弱无能,袭夺之事,恐为信然。”曹军先允诺刘表降书,静候二日,果有细作来报曰:“张郃夺了建邺,紧锁四门,却传檄于江东。各地慑其威势,望风而降。”操遂命使往见刘表,期入庐江受降。荀彧谏曰:“刘表世代公侯,人心或有所向。虽尝为欺害之故事,然主公不宜加辱,免寒士心。”操既允诺,命免刘表肉袒之礼。 旦日刘表领文武候于庐江西门,垂泪曰:“荣华如梦,俱往西归!”近臣颜色皆不变,或有翘首企立而盼者。独有司徒鲁肃c御史大夫诸葛瑾二人亦落泪。遥见城外尘烟起出,车骑沓来,刘表早拟为曹操迁辔驾车,为首者却非曹操,乃卫将军夏侯渊也。刘表方手足无措间,夏侯渊乃慰曰:“兵数者其决于天,非人可逆。景升不必多礼。”命左右让出一匹黄马,供刘表骑乘。表感激不胜,与夏侯渊入城,设宴接风。表留主座之位,以候曹操。众人等至午时,操方入宴,径取首座。主宾各欢,绝口不提归降一事。宴毕,操乃谓刘表曰:“今景升弃暗投明,孤可谓幸甚!归义之功,足以抵过。”表以宴饮至欢故,恍惚犹忘前事。操复语之曰:“公可为钜平侯,以养宗族。”刘表叩首谢恩。宴毕,许褚微醺而面有愠色,谓曹操曰:“刘表冥顽不灵,流毒天下,坑公部属,害吾兄弟;一朝来降,位在宿将之上。孟德安以优遇之,岂忘蓝缕之艰乎!”操对曰:“直哉仲康!非也。仲康知钜平之处乎?”对曰:“褚不知。”操太息曰:“钜平乃于文则之故郡也。孤封刘表于彼,乃令其为文则世代守墓耳。不免过厚,竟速众怨哉?”许褚跪地谢曰:“褚一介莽夫,酒后失言,主公勿怪。”操抚其肩而升之,嘉奖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孤今日不亦醉乎?直言之功,胜取首级。仲康言无所讳,足以慰心,何罪之有!” 曹军锐气已竭,遂留乐进守庐江,自班师返汉中。张郃见曹刘汇同,亦恐兵力单薄,不敢追击。两家对峙,各不出兵。越明年二月,审配上表谏曰:“盖汉家失德,九牧分崩,天地零落,已不知日久矣。先主履力治民,独叹井渫不食。盘桓苦战,终不及目见。赖将士用命,首恶刘表已除。然天亘二日,矛戈虽息,民各怖恻。隽秀之才,流离首阳,而臣等皆老,若不能一统天下,有何面目见先主哉!项王挥戈,子婴倒伏。光武出师,隗嚣惧亡。主公众望所归,安忍坐而不出!”谭无主见,以目沮授。授对曰:“正南之见有理。曹贼拥州毗连,内外相继,假以时日必不可制。且故时直取宛城,以刘表拥荆州之兵,扶摇不定故也。宜速出兵,先夺洛阳,再夺许昌,蚕食其土。”谭对曰:“诸事皆由公予一任可也。” 沮授乃使安胡将军牵招携重金,求援于南安羌王迷当,使钟会为都督,领钟繇c华雄出陈仓,佯攻武都,而使徐晃领精骑五千,攻打潼关。陈琳讥曰:“以下驭上,以子驭父,是倒悬之兆也。”沮授驳曰:“夫上不必慧于下,父不必贤于子。鲧不能克,禹毕其功,岂以生之先后而论哉?先轸受帅而胜于楚,卫青持节而击于胡,此皆以少驭长也。钟繇至诚君子,钟会诡计百出,用兵之道,父不如子也。”临发,钟繇问徐晃曰:“潼关乃天下之咽塞,坚固异常,守将张飞又兼万夫之勇;不知将军安以致之?”徐晃略一沉思,谓钟繇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岂有先期后战之理?张飞有勇无谋,不足为虑。然晃求先支两月粮草。”言毕而却。钟繇自度曰:“徐晃用兵谨慎,有智将之风;今日鲁莽若甚,全无道理。且潼关背后便与洛阳相通,粮道不能断,宜速决,岂有围两月者?”钟会对曰:“公明自有打算,父可不必挂虑。当谋何以夺武都!”繇遂曰:“沮授三令五申,武都乃佯攻耳,何必劳神?”钟会附耳其侧,语繇曰:“此正惑敌之壸道;吾等并力克之,功不可测。” 徐晃引兵到潼关城下,单搦张飞出战。军师陈矫劝住张飞曰:“吾等拥潼关天险,关上炮石齐备,何必轻出!”飞令众人举弩备战。徐晃只管骂阵,却驻马于一箭之外。待日暮之际,张飞见袁军或坐或卧,倦气已生,决意出关。陈矫苦劝曰:“袁军诡诈,恐有伏兵。”张飞摇手曰:“必不曾有。此去长安,骑兵驱驰,二日既到;晃要诱吾出战,必不肯携大兵。且潼关艰险,虽众不能破;彼必知之。”点起三千士卒,呐喊杀出关外。时徐晃亦下马坐息,急切间上马,与张飞斗了三十余合,拨马便逃。张飞追杀一阵,亦恐有计,遂掳掠旗角,退回关内,谓陈矫曰:“人皆谓徐晃有天般本事,以吾观之,不过尔尔。”陈矫曰:“此乃示弱之计,不可入彀。” 旦日张飞登门楼,见袁军营中木屑翻飞,皆造云梯c冲车之物,而皆甚小,遂大笑曰:“如此攻具,直如儿戏。若加诸平城,或足一用;然此瓮城尚不能破,况潼关天险哉!”张飞亲出城讨战,袁军免战牌高悬,日夜斧凿绳锯之声不止,如是者一连七日。细作报张飞曰徐晃殴击士卒,勒令其夜以继日,军中怨声载道。俄而张飞见城下有一骑,手擎白旗,立于城门下叫唤;乃是袁将吕建。飞打开城门,放吕建入内。 吕建先递上一书,其中曰:“城中曹军小儿且鉴:潼关势如漏也,威在于守关内。以内据外,无往不利,是以六国不足以破秦,而沛公不敢由此而直入。然以外据内,无有可胜之理。譬如盍内御贼,坚不可摧,而欲自出外,举手之劳耳。若不早早归降,城破之际,诛汝三族,屠戮百姓,勿谓言之不预也!今万械齐备,三日之内,若不开城来降,斧刃加颈,悔之已迟!”张飞看毕,扯碎书信,骂曰:“徐晃竖子,要攻便攻,吾张益德岂为懦夫哉!”令人乱棍打出吕建。陈矫劝住,问吕建曰:“吾观将军面有菜色,骨皆披露,莫非粮不足哉?君子相战,以戈不以粮;若有不足,可言于吾。”吕建低头不语,太息曰:“非也。吾堂堂征师,岂有断粮之理?只以夙夜苦劳故耳。此非要务,何劳下问。”陈矫不便多问,遂将其送出关外,谓张飞曰:“孙膑云义者兵首,仁者兵腹;袁贼俱失之,则败象不可免矣。且待明日攻城,挫其锐气。”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张益德入彀惊失天险 李曼成设伏弄巧成拙 徐晃等候两日,见关内静寂无声,遂令士卒扎起火把,连夜攻城。曹军不知夜袭,急切上城,见城下长梯如云,冲车如雨,各尽其速,望城下蚁附而来。曹军弓弩齐发,檑木滚石,一齐投下,袁军哀嚎遍野。一通箭方毕,袁军却将火把纷纷丢在地下,刀枪乱弃,各自回身溃逃,口呼愿降。张飞大喜,点起士卒,冲下关去;所到之处,不待交锋,袁军纷纷伏地投降。徐晃所领五千余人,逃遁者不过百余人,余众皆降。张飞遍寻不见徐晃,遂召吕建,问其缘故,吕建面有难色,太息曰:“徐晃身先士卒,居于前列,却首当其冲,中矢石而死。吾等本不肯为袁家卖命,今日既败,更何苦搭进命来?是以愿投诚,望无加罪。”张飞允诺曰:“汝可宽心!既除己刃,与民无二。可先入城,再做打算。然若不能辨汝言真伪,则不足信汝。且领吾去观徐晃尸首!”吕建命左右续明火炬,往城下走去,指一尸曰:“此既徐晃也。”张飞见那人身长八尺,膀大腰圆,穿一件铜头狮子甲,疑为徐晃;惟首级为檑木所中,血肉模糊,不可辨矣。吕建上前,解开徐晃袍带,谓张飞曰:“将军试看此为何物。”飞近前,见乃是一支虎符,遂信其为真,令众人退入潼关,修葺城墙。陈矫劝张飞曰:“徐晃治军有素,岂有首死辄溃之理?不若尽数关入天牢,免遭祸事。”张飞对曰:“城中尚有三千士卒,此众皆除兵戈,焉能兴风作浪。曹公取天下在即,不可冷落民心。” 旦日袁军修葺城墙,皆甚出力。张飞大喜,令其与士卒同灶而餐。岂料夜中三更,袁军偷出宿地,分兵两路;一支吕建亲领,往司库处,强夺兵刃铠甲;一支徐商所率,往城门下放火。张飞闻报,急披挂上马,领亲兵去救城门,教陈矫来讨吕建。那府库外有高墙,内有深壕,实为易守难攻之地;而曹军兵器甲胄,皆除而储,仓促赶来,多不被甲。吕建坚守一阵,火箭齐发,关内房舍,多为火所及;而城内多储存火油,以备附城,亦助火势。曹军不能破敌,亦无暇救火。待张飞赶至瓮城,城门早已烧得木石崩裂;徐商上前阻拦,只斗了一合,为张飞一蛇矛刺倒。飞瞥城外光耀不可言,抬头而望,不觉大惊失色;山野里灯火如麻,草算足有六七万之众,阵如杂管,迭次而来,前后绵延十余里。忽听得城外一声大喝:“张飞休走,徐公明来也!”只见徐晃左右领着一百余骑,高举豪巨斧,直扑张飞。飞惊惧交加,纵马来斗,战了一百余合,不分胜负。好一场恶斗!后人有诗证曰: 攒蹄催动月光拘,寒光闪烁鼓声趋。 斧若开山仇盘古,矛欲裂天效颛顼。 麟云震碎眠龙醒,三军辟易骤风停。 势压山河无颜色,气震寰宇顾伶仃。 剧斗间曹兵自关内闯出,禀张飞曰:“陈主簿不敌袁贼,请将军速往救应!”张飞卖个破绽,拨马跳出圈外,冲入城中。飞驱驰火海中,胯下登云豹略无惧色。徐晃太息曰:“真虎将也!”亦不穷追。飞救出陈矫,见火不可制,乃相与计曰:“如此大火,岂能立救?彼虽得之,不过一墟耳。”自东门溃围而出,投洛阳去了。俄而城下聚百姓十余万,皆荷筐携担,内装沙土。晃乃谓曰:“汝等各将泥沙投入城中灭火,量力携粮而去。”众人往来火中,泥沙纷飞,一刻之内,便将祝融灭尽。时袁谭遣近臣司马朗来监军,见关中众人往来,络绎不绝,犹胜邺中商市,愕然而讶曰:“公明岂有道法,撒豆成兵哉?”晃大笑曰:“伯达所言不虚!吾先传讯于冯翊c渭南c华阴三地,教各地百姓,各携泥土一担,四更之际,于潼关城下相合,各人准取军粮,量如其担。又选一雄壮之棺士,被吾铠甲,持吾虎符,教曰:‘汝能代死,养汝宗族。’往城下受死。吾故作严苛,而后诈死,众人辄降,彼亦无疑心于此。夜间发难,以百姓为虚兵,吓退守将;而后从容救火,得保此关。故而此计之妙,以粮易民;若以撒豆成兵言之,当无谬言!”司马朗拱手曰:“主佯丧而部署不乱,下见禁而不逆气,以区区五千之众,夺潼关之天险;将军真智将也!” 却说武都守将李典,闻钟繇领兵寇境,令士卒严加防备,不可出战。部将张翼曰:“武都非易守之城;而告急川中,恐不及矣。伯恭谙熟地势,今有一计,可以安将士之心。”李典问之,翼乃对曰:“此去西五十里,有铁笼山,山势极险;三面具为陡崖,东边上下一条道耳。其上惟有一泉,止够百人之饮。吾往山顶驻扎,西边架起长索,待贼众上山,翼引军缒下,俄而烧索。太守从后夹击,将贼人困在山顶,则必可成功。只恐贼无心外顾,不来进犯。且城中兵少,若教贼人决死而出,不免不妙。”典扣几曰:“妙计也!钟会有豺狼之气,贪功成性;昔年杀降冒功,又以贪功擅进,败于徐荣之手。但列阵山上,不愁不来。孙膑曰知将不以众卒几功;吾今请上邦太守许仪c下辨太守典满来助,可保无虞。不知伯恭何以算得此计?”翼对曰:“吾与药农c猎户相熟,故而料得此山。早有运筹之心,苦无践墨之机。” 张翼领兵一千,攀上铁笼山,遣士卒往钟繇军中下战书。华雄谓钟繇曰:“吾等取城要紧,何必理会这等下人!”钟会驳曰:“不然。铁笼山去武都不远,进可要击吾粮道,退可惊扰吾士卒,不可不防。汝宜先领铁骑三千人,夺下铁笼山。” 张翼见华雄引兵冲来,与士卒自山后绳索缒下,而后放火烧断绳索。华雄始知中计,急忙往山下冲击,哪里下得去?李典c典满c许仪三路兵马,围得铁桶一般。华雄就山上摇动大纛,以示山下;却见钟会营中人马寂静,无出救之意。雄数突围,曹军以乱箭应对,亦不敢下;曹军惧华雄勇武,亦不强攻。铁笼山上草木不生,自朝至暮,袁军口焦舌燥。钟繇见状,问钟会曰:“不意曹军险辣,出如此妙计!”钟会大笑曰:“吾早知曹贼设下这般计谋;所以不谕华雄者,恐其有恃也。昔淮阴侯背水而营,今日雄受困山顶,岂有异哉?”钟繇自感心寒,乃数促曰:“何不速出之?彼众度日如年,安忍坐视!”钟会曰:“父何太慈邪!以士季观之,士卒皆如注筹耳,折不必惜,加不必悦。待夜间曹军师老兵疲之际,吾等复出,可以一战而胜。”繇夜不能寐,数起出巡,入钟会帐;见其酣睡不醒,不觉大怒,以杖笞之。会避而出,口谢曰:“沮公授权于士季,父一何躁也?且静候!” 如是者一夜,钟会不动如山。李典等人不敢懈怠,于山下各自扎营,火烛密如繁星,照的山路上如白昼一般。华雄恐兵少,亦未下山夜袭。旦日天明,钟繇令本部军马披挂齐备,令家宰谓钟会曰:“吾不能见死不救!汝若不来,吾自领兵去救,生死无尤。”钟会令戍卒紧锁营门,不准钟繇出战。家宰三反而会避不见,托言曰:“华雄麾下皆有素之师,而山三面皆绝地,无溃逃之理。今夜会必出兵,几父克耐!会以善忍垢之名,特受此位,岂有舍名之数邪?”斯夜一更,钟会令钟繇领兵三千,往攻武都;军各持三炬,以惑曹军。自引精兵,往山脚下埋伏。 李典望见袁军若一条火龙,浩浩荡荡,往武都去了,数可万计,乃惊谓典满c许仪曰:“武都若失,典有何颜见主公乎!”仪辄对曰:“华雄勇猛无比,若不除之,终为心腹之患。吾可引兵救城,曼成留守,勿为其所乱。”言讫,引军欲发。钟会见曹营中往来纷乱,令士卒分为两队,左右包抄,一队射火箭,一队射暗箭;时值风气干燥,曹营登时就火。李典早有防备,令士卒掘土灭火;钟会趁机呐喊杀出,山上华雄见援军既来,大喜过望,亦领士卒冲下。众人苦等已久,自酌受弃,今日死里逃生,皆以一当十。曹军以必胜之心,遇不测之战,更兼两面接敌,溃乱不已。华雄遇见李典,挥刀便斗。二人战了二三十合,典力不能支,为华雄一刀斩断左臂,跌下马来。幸得典满c许仪在侧,拖入后军裹伤,得以不死。钟会乘势冲杀,与华雄合兵一处,将曹军截为两段。许c典二将裹挟数百亲兵,冲出一条去路,往城内便走。李典伤重不能乘马,遂以两马并辔,置网其间而卧入。典强忍苦痛,谓二人曰:“不可入城。钟会诡诈非常,必有伏兵在城侧。若为其乘入,曼成死不足谢。”许仪大吼曰:“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曹公岂以触蛮小事而罪公邪?”许仪令士卒抛下兵刃铠甲,以滞敌军;言而后顾,见钟会去己二三里之地,追势不甚急,心中暗喜。待去城下百步,仪急出前叫门曰:“速开门!太守已被伤矣!”张翼急忙令士卒放下吊桥,半开城门。曹军如惊弓之鸟,纷纷狂奔入城;不防右翼杀出一直彪军,为首一人正乃钟繇。李典闭目太息曰:“吾命休矣!”欲知李典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 程仲德计杀猛将 刘子阳离间君臣 钟繇领兵堵住城门,杀散戍卒。许仪虽亦为虎体猿班之将,然左右士卒尽散,困与重兵之中,数番冲突,皆不得脱,眼见钟会领兵迫近,便欲拔剑自杀。忽闻袁军南边阵势大乱,一员曹将领兵冲出,直取钟繇,乃张翼也。钟繇文质之将,哪是张翼对手,不敢应战,拨马便走。张翼亦不追击,只往李典喊曰:“太守速退!伯恭献策有失,理当效死。”典太息曰:“此皆曼成寡智之故,干公何事?”翼对曰:“今若未有拒阵者,吾等皆无生理。死且一洗前耻,而生尚蒙莫测之劳形,且请为其易者!”许仪c典满保着李典,自城外往南退却。钟会见曹将走脱,怒不可遏,催马与张翼战在一处。二人斗了五六十合,会一枪将张翼搠下马来。会余怒未消,令左右将张翼首级取下,悬于城门示众。钟繇劝曰:“彼各为其主,何加辱为?不若善加安葬,以皈士民之心。”会允诺。 败报传至汉中;时曹操病头风而卧,闻讯起身,大惊曰:“徐晃智勇兼备,夺了潼关,固非虞外之变。钟会引虚兵,尚能夺孤城池,杀孤大将,诡诈若此,谁敢去战?”时夏侯惇c夏侯渊等皆往许昌c洛阳协防,曹仁c曹洪在荆州,于禁已死,蜀中空虚,并无大将。左首程昱出列,对曰:“钟会黄口孺子,何劳大驾!臣愿往!”操应曰:“仲德智可通神,孤可无虑也。然华雄勇猛若斯,宜无轻之!”程昱曰:“匹夫之勇,何足道哉。”操大喜,遂令臧霸为先锋,李严为参军,出兵北向。 临行,李严问程昱曰:“武都既失,则入川之道,可见其三。一则出兵阴平,改道江油,奇袭cd,此既昔年夏侯将军入蜀之道也。一则走箕谷,出定军山,先抵汉中,后取cd,此既昔年主公入蜀之道也。一则破阳平关,再取剑阁,顺内水而下。不知以都督之见,钟会计将安出?”程昱曰:“必取阳平关。”李严问曰:“都督何以知之?阳平c剑阁,皆为雄关,最难进取。阴平道恃胜兵不复之心,汉中道取其坦途,皆为上选也!”程昱笑曰:“正方以川人故,但以地势论之,取阳平关诚非上选。然用兵之谋,不尽于此。钟会兵不过万余,将不过华雄一人,是虚兵者也,主不意其成功,而必罪其折损。若入阴平,吾等与江油守军前后夹击,则彼死无葬身之地;若攻汉中,主公驻跸所在,必速众怒;其不敢也。故而其欲佯叩阳平,而阴求援于袁谭。”李严复问曰:“华雄虽老,正方自酌不能胜之。不知都督何以取胜?”程昱曰:“武都之南,山道狭长。吾等但占住地利,为孙膑庞涓之戏,华雄虽勇,止一莽夫耳,岂得抗于天邪?” 程昱方领兵北上两舍之地,果然遥见山谷中旗帜飘扬,钟会便欲进犯阳平关,众人皆服其神算。昱令臧霸领兵拒敌,许败不许胜。临发,复嘱曰:“华雄勇猛非常,宣高慎无遗自害。”臧霸苦笑曰:“霸为善败之将,何劳都督告诫。”昱令李严假都督大纛,立营于山脚,而自引精兵,往山腰两侧扎寨。臧霸与袁军战了片刻,拖枪而走,钟会恐有伏兵,亦不穷追。华雄谓左右曰:“程昱老迈,所用非人!臧霸昔年尝为吕布所败,后降曹操,又为太史慈所伤;又以奇兵之故,殆害钟都督之谋。今日必杀之!”钟会止之曰:“善胜者诚难,而善败者亦难。败而不乱,退而不溃,伤而不死;此所以成名之道也。今日臧霸并非全力,程昱欲止吾进军也。”会令士卒报与袁谭,以求援军。程昱每日高悬免战牌。众人皆劝曰:“川中之险,如刃抵喉;都督何不速战,免负主公重托?”程昱对曰:“国使勿来,军使勿往,此名将之用兵也。昔周亚夫平七国之乱而不受上谕,今日老夫自策,汝等不准多言!” 钟会日夜讨战,见程昱不出,心中轻之。袁谭以韩遂为都督,领兵一万,出长安来援。程昱令斥候每日往返,计日以战。左右哂曰:“鬲中食尚不尽,老卒尚冀釜中之食哉?”昱闻之,亦不恼怒。待韩遂抵武都,昱乃谓众人曰:“可矣!”令山腰诸营,偃旗息鼓,勿做声息;而令山下诸营,多插旌旗。又命臧霸押足支五月之粮。霸面有不悦之色,讥曰:“吾乃先锋,都督何以小事劳吾?且去本据未远,数日之内,足克往返。何足预支五月之粮哉?”程昱附耳其旁,霸遂伏退。李严复疑曰:“都督欲用计于谷内,理应示以虚;今反示实,不知何意?”程昱抚须而对曰:“钟会故以其狡诈多谋而闻,今吾反其道行之,彼彼信不疑。”钟会闻之,果与众人曰:“程昱聚军谷内,吾专攻其实地!”令华雄为先锋,三更蓐食而发,嘱曰:“程昱必然堵谷口以设伏。汝勿惊慌,吾必来救!” 四更时分,华雄领三千精骑,衔枚勒口,往山下曹营杀去,见曹营中灯火昏暗,一举杀入,却见四下里皆数草人,不由大惊。两旁山上亮起无数火光,为首一人乃程昱也,望华雄呼曰:“汝为钟会所欺,已非首次。且会残暴不仁,视下入草芥。何不早降!”华雄怒骂曰:“尔有何能,敢来说吾!今吾虽中计,取汝性命,如屠猪杀狗耳!曹军中安有肯战者乎!速出!”程昱太息一声,摇动手中火把,曹军推下数百捆干草,而后推下山石,堵住两边去路。程昱遥指谷口,谕华雄曰:“钟会若为良将,今日岂有捐汝之理?何不早降!”华雄怒曰:“都督自有妙策,汝老且将死,岂能识得!”程昱知其意坚,遂火箭齐发。曹营之下,早浇火油;登时山谷里烧的如烈狱一般。华雄且待突围,无寸土可立足者,且遍体被火,乃怒吼曰:“诡贼!吾虽化鬼,不能饶汝!”言讫,挥剑自杀。 钟会教华雄往谷中待死,己却引重兵攻略阳城。守将杜袭无备,勉强登城迎战,为钟会斩于阵上。钟会立于城头,望见山谷中火光冲天,知华雄断无生理,乃令后营作前队,往武都退走,却不敢据实禀报,乃上书袁谭曰:“臣破武都,攻阳平,破略阳,屡战屡胜,贼将张翼c李典c杜袭授首。曹贼使程昱为都督,拒臣于阳平关前,自酌不能取胜,焚毁栈道,塞绝臣路。臣以为劳师修复,退必资敌,不若效秦王伐蜀之计,令其自葺之,而期后进。惟先锋华雄,老迈不堪用,先为贼困于铁笼山,幸臣预知之,转败为胜;后为曹贼所伤,病发而死。”会买通袁谭左右,谭不知虚实,乃优厚赏之,士卒皆愤愤不平,敢怒而不敢言。 却说徐晃夺了潼关,欲往洛阳进军。守将夏侯渊欲出城迎战,参军刘晔谏曰:“潼关乃洛阳之门户,门户既失,人心惶惶;且袁军士气正盛。彼盈吾竭,不宜出战。”夏侯渊乃问曰:“以子阳之见,安以胜之?”刘晔曰:“袁谭为人胸无大志,且无主见。吾等若重金贿其左右,言徐晃有反心,则可不攻自破矣。”夏侯渊曰:“徐晃为袁氏宿将,此计安可成?”刘晔曰:“此事易耳。吾闻太傅满宠与徐晃有故,可假其名草拟一信;却使瞒天过海之术,教彼得知。袁谭多疑,不由不信。”晔遂书信曰:“公明兄钧鉴!吾二人各择一主,以待勃兴,料今乃归日矣。曹公麾下能臣如云,猛将如雨,若伯宁之属,不胜枚举耳。袁谭暗弱,兄亦数叹其智力短浅,奈久寄篱下,不忍亟去故耳。前以此言,理固谓足也;今刘表灭国,天下将定,兄若不速来投,恐他日曹公见怪,伯宁亦无力救应。且曹公出让潼关,兄亦足有功于袁氏,前后相抵,问心何愧邪?且弟闻袁谭虽无疑惑,其臣僚司马懿c审配等已隐知吾二人之约;慎无迟疑,久必生变。弟满伯宁敬上。”刘晔寻一死囚,加诸信于其身内;命数精细军士善水者以小筏载之,溯河而上,溺毙其于首阳山下,撞碎木筏,跳水逃生。不出数日,渔人见其尸首,乃禀于郡守,遂呈其书于袁谭。谭视之,不知真伪,遂示之于侍中陈琳。琳见事大,不敢妄断,乃对曰:“徐晃战功赫赫,理应无反心。然其与满宠有旧,亦天下所耳闻。主公宜慎断,勿为人所矫。”谭归后宫,女官辛宪英闻之,求代为一阅。视毕,乃跪而进曰:“妾有可知其真伪之法,恐迟耳。”谭遂问之,乃对曰:“彼若诚为细作,失事而死,则沉水抗挣,口腹必淤泥。若为计,则为人执而溺杀,其肺必清。”谭呼为妙策,令近臣往访查之。牧守辄对曰:“斯地民性也厚,已为渔家所葬,不可复查也。”谭不置可否,而心实疑之。兼近臣尝言张郃功高震主,尾大不掉;谭心中畏惧,遂下旨令徐晃班师。徐晃尚不知内情,见袁谭乱命,不肯奉诏,乃修书抗旨曰:“臣闻古明君授符,一任将帅自制,故而中外平和,师克其功,主无忧而大治;今洛阳指日可下,胡班师为?臣叩请多驻一旬,定取东都于主公。”袁谭大怒,意其必反,欲起兵征讨;又恐晃反心未实,反迫于无路。女官辛宪英劝曰:“徐晃忠心耿耿,其意昭矣。若怀反心,必不告而别,焉有抗书之理?”谭遂问曰:“孤欲遣使往见,不知温恢如何?”宪英对曰:“不可。温恢才高而傲物,不宜为使。”谭复问曰:“卿弟辛敞如何?”宪英对曰:“敞有小才而无大慧,不可。”谭沉思良久,问曰:“崔琰如何?”宪英叩首曰:“主公得其人矣。”谭遂命崔琰持节促徐晃班师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 凭智勇棋逢对手 战攻守将遇良才 崔琰既见徐晃,具述往来;徐晃恨然拍髀曰:“吾侍赵王数十年,出生入死,诚然古人云援枹而忘身也。奈何其情之薄,曾不如一离间之信哉?”琰善慰之曰:“离间之道,古已见之。主上年幼无知,宠信近臣,其道有失,然尚能遣吾来查,不亦足乎?”晃乃太息问曰:“闻季珪闲居已旧,何以复用?”琰乃据实告曰:“此女官辛宪英之功也。”晃苦笑曰:“满朝须眉,不如一女官耳。吾且致仕,免速嫌怨。”晃便星夜退回河阴,夏侯渊闻细作言袁军退兵,抚掌谓刘晔曰:“公策信矣!”刘晔乃谏曰:“其信然哉?吾使此策,料彼存疑耳。恐彼贼心不死,将军不可轻敌。”渊笑曰:“公岂待贼自毙耳?勿过谦也!”遂领轻骑五千人,追至河滨,闻徐晃已将船只具缉于北岸,乃谓左右曰:“刘晔之言,恐非虚谈;然箭在弦上,岂有不发之理!”乃令士卒伐木为筏,得十数众。渊恐徐晃半渡而击,乃自褪下将官服色,令士卒分作十数队,一一渡河。副将或曰:“如此分兵,恐力不济。”渊辄对曰:“徐晃天下闻名,何必以区区数千士卒博功耳?其所欲者,妙才项上人头也。既不知吾所在,何必惧之?”曹军具济,果无伏兵。众军士夜宿大阳。旦日清晨,渊复欲出兵追击。 众人劝曰:“轻师深入,非兵法之道也。”夏侯渊亦知晃不可获,遂折回河阳之津;却见来时木筏皆不见,方欲退时,只听三声炮响,徐晃勒马杀出,大喝曰:“夏侯渊速速下马受死!”左右袁军且万人,将曹军团团围住。渊引兵抢上一处矮丘,凭险据守,亲拈弓搭箭以射袁军,箭无虚发,顷刻间杀数十人,袁军为之气沮。晃勒兵稍退,语崔琰曰:“料夏侯渊轻骑追击,粮秣未足,吾何苦置士卒于镞下邪?”遂围而不攻。渊亦不下山溃围,只语左右曰:“吾等出而不归,必有后援。”旦日拂晓,徐晃闻河下数十只快船,浩荡而来,恐为曹军援兵,急令偏将士仁引兵巡视。士仁至下游,望天射响箭,令军士齐声大呼,命来船归泊。船上走出一人,披青袍,佩白冠,腰悬长剑。士仁呵问其谁,遂对曰:“某乃冀州商客,欲往长安贩粮也。”士仁不信,领数十人上船,拆视箱篋,见皆为米粮无讹。仁心稍安;而其心亦素贪,遂令曰:“右将军徐晃奉诏讨贼,截屏河面。汝等就此等候,至期而可发。”商乃告饶曰:“吾等安分之民,官长稍抬贵手!恐一船新谷,皆为虫蚁之食矣!”仁心有自得焉,乃对曰:“吾为民牧守,上有从令之职,下有爱民之理;汝若欲同行,宜稍加提点,免吾他日为赵王缉问,无所应对。”商遂延入内舱,请曰:“舟中未有预备,尚请将军饮浊酒一杯,聊慰军旅之困顿。”士仁方上舟,只听一声喝令,左右冲出十数壮士,将士仁团团围住。仁大惊,破口大骂,吓其曰:“吾官居列侯,汝一介匹夫,犯上作乱,不惧三族之诛乎!”商遂冷笑曰:“害民贼!汝横行有恃,为祸河北,今可终焉!吾乃魏王麾下虎牢关太守魏延者也!”令左右捆住士仁,投入河中;仁本不通水性,兼铁铠在身,片刻既没。袁军惊慌间,魏延指挥士卒飞橹而进。 夏侯渊望见河心处一支彪军,如电之疾,心中暗喜,令士卒溃围而出,杀至河滨。兵法云归师勿遏,况曹军皆怀决死之心,徐晃虽勇,不能既止之,眼见夏侯渊杀上舟中,渡归南岸,杖斧而立于马下,太息曰:“天既生真龙,安降猛虎以妨之哉!”遂班师回朝。崔琰具禀徐晃前后所为,谭见悲色而慰之曰:“孤误信妖言,置疑于公明,此诚无道之为也。卿反凭为计,以痹贼众,外拒强敌,内慎宵小,虽韩信之于高祖c周亚夫之于景帝不能及也。孤宜加勉,而自请罪己,以为天下范。”谭遂斋戒七日,而封徐晃为杨县侯,赐其彤弓c节钺。晃请辞曰:“晃何德何能,敢受此赐?今陛下所倚,外为张郃,内为沮授,臣惟一猎狗耳。”谭遂赐其足金五百镒,玉璧二十对。晃以其半劳军。 且说张郃闻钟会冒进战败,而徐晃功败垂成,乃谓贾诩曰:“曹仁兵少而地众,易取之也。”方欲出兵,却闻魏使徐邈求见。张郃乃斥曰:“两国交兵,何必私见?”徐邈冷笑曰:“公危矣!邈知公死生无畏,然麾下二十万军亦命在旦夕,吾岂可见死不救?”张郃骂曰:“谬言儒生!汝等虽有移天覆日之能,岂可一日败吾乎?”邈乃对曰:“盖非吾主之能;险自公背后而来。”张郃乃斥曰:“吾等上下一心,岂为汝等孑蛭之徒可扰乎?”对曰:“汝主袁谭,恐公功高盖主,欲效公于韩信c蒙恬也。若不早行大事,恐悔之无及。公知徐晃乎?徐晃之劳,在公之下,领兵之权,亦不如公;先日袁谭以其远征无功,急诏敕还,欲行诛戮。”张郃驳曰:“此无稽之谈也。蒙恬c韩信,皆功成而后见诛,今天下未定,无有鸟尽弓藏之理。郃虽多疑,亦不必虑此。汝可速出,免污吾刃!”徐邈乃太息曰:“公之辖土,横贯海滨,北抵青州,南及百越,皆盐铁富庶之地;麾下带戟二十万,不在袁谭小子之下;用兵之精,与袁谭直若云泥之别。公以一言而起,三军必应,割据一方,进可争天下,退可据三分,岂不妙哉?若幸得一统天下,继万世之功,天地之间,孰可匹焉?”郃掼砚于地,大怒曰:“汝竖子休为蒯通之谋!吾受赵王大恩,死不足报,岂有叛立之理乎?少主年幼,或为奸邪所惑,然此非悖逆之由。速出!”徐邈神色不变,揖而退,且曰:“公意袁谭尚少,此固成见;其春秋已三十余,岂一言年幼可脱其罪乎?公不肯坐视,何不起兵北上清君侧?” 张郃赶走徐邈,遂命驾出征,溯江而上,以攻乐进于庐江。乐进见援军势大,不敢出城。张郃围而不攻,于城外掘开两重深壕,以绝往来。时曹仁驻守荆州,遂命曹真为都督,姜维c邓艾为左右先锋,领兵四万,自襄阳出击。姜维乃谏曰:“程途遥远,恐不可为。况庐江小城,张郃围而不攻,意在其外。不若击其腹背,围魏救赵。”曹仁对曰:“汝言亦有理;然乐进为吾军宿将,不可不救。庐江城中粮秣丰沛,无需多虑。张郃诡诈多谋,兵众又广;两家相持,后发制人。汝等切莫出战,只待张郃粮尽退兵,方可出击。”曹真领命而发,去城七十里处,择一高丘下寨。张郃换了民服,领亲随四五骑往探查,只见曹营两面背倚绝壁,而山泉自间过;营垒重叠交错,陷坑如石壁,鹿角如犬牙,太息曰:“曹军少壮之徒有虎将如此,吾主添一劲敌!”既归,贾诩闻之,乃对曰:“文和有一计,可以破之。”当夜既有使者来谒曹营,白曹真曰:“乐太守苦等已久!今夜二更,城上当以点火为号,出城夹击,望将军呼应。”曹真允诺,令左右带使者至后堂用饭。邓艾疑惑,问真曰:“将军诚于允之乎?”真大笑曰:“张郃围城两寰,飞鸟尚不得过,如何使一信使得脱?此必诈也。吾当一更出击,袭彼伏兵侧翼。”艾劝阻曰:“都督识其为诈,与艾见略同。然大都督刻申勿战,公何不遵之乎?”曹真乃对曰:“用兵指阵,无遥控之理。机转瞬而逝,不可得哉!” 且说使者归营,具陈曹真应对。颜良大喜曰:“今日二更点火,三更必斩此小贼之首,以告三军。”贾诩拒之曰:“将军以为曹真易与之辈乎?真侍曹操十数年,历经战阵,且智在中人之上,吾早知其必不信吾谋。”颜良怒曰:“既算定彼不肯信,何必出此下策?不如各自回营,免空费心力。”贾诩微笑而对曰:“将军梗烈之性,老且不移。曹真一心求功,今夜必然早来,欲攻吾军伏兵。将军可于日方落之际,于城下架起高塔,务需高大,使彼夜中能见之。塔下摆草人两千余只,并伏兵百人,多树旌旗。曹真去城数十里,旅途劳顿;吾料曹真当早约期一刻而来,来必交攻塔下伏兵。将军不待其立足少息,一举进攻,必可大胜。”颜良得令而去。 却说曹真果如贾诩所料,不待一更,便引兵至城外。斥候传报城下似有一塔,下多袁军旗号;真大喜曰:“信然!”乃传令三军,就地稍息,不得喧哗,不得举火。曹军皆坐卧各地,方欲安歇,忽听四下鼓声如雷,杀出不知多少袁军。真急上马,令部下勿慌乱,以火箭射住阵脚,见来将白须齐胸,手提一口巨刃刀,胯下鈞骈马,老态龙钟,大笑曰:“袁军无人矣!吾意大军来袭,却教汝老革当阵,子丹不屑汝都督一视哉?”拍马舞刀,与颜良战在一处。战无三合,颜良一刀砍落曹真手中刀,真倒伏马背,往阵中便逃。姜维c邓艾与亲兵数十骑各拈弓搭箭,往颜良射去;良以刀尖拨开,然曹军连珠箭发,兼夜间昏暗,良左踝中了一箭,不敢穷追,挥动巨刃,袁军纷纷冲上来。曹军长途奔袭,气力匮乏,教颜良一冲,死伤殆尽,曹真与姜c邓二将引着百余名亲兵,左冲右突,见四下皆为袁军火光,不知往何处脱身。欲知曹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8章 一只香饵诱骁将 三条威权见隆尊 曹真战了片刻,猛然醒悟,顾谓二将曰:“城下高塔,下必虚兵。吾等往城下冲杀,出袁军不意,定可得脱。”大计既定,真纠集左右残兵,留死士殿后,自领兵直奔城下而去。既近,曹真见地下皆草人也,大喜,杀散袁军,推倒高塔,放起火来。一时火光冲天,截断追兵后路。真与二将分头溃围,逃回本阵,计其死伤足五六千之数。真大哀曰:“吾初领兵,便遭此厄,天丧吾与!”邓艾劝曰:“张郃身经百战,纵横天下,虽子孝亲来,未必定胜,且胜败固常事也,公何必气馁?”真遂坚守不动。张郃恐为夹击,亦不来强攻,四处抄掠粮秣,以益其备。张郃闻曹真逃脱,恨然嗟曰:“吾闻曹操嘉曹子丹曰千里之驹,今日知其非虚也。其初领大兵,虽中吾计,尚能镇定自持,果然不同凡响。”贾诩对曰:“不必惧之矣!曹真所以去城远驻,不敢进前,以赌都督粮尽退兵也。吾等可选一人往诈降,伺机断其粮道,则大事可为也。”郃对曰:“孰宜往?”诩对曰:“诸宿将皆不宜,可使戴陵去投。陵本刘表旧将,战败被擒,蛰降于吾等,今日阵前反水,其理可通也。” 戴陵见了曹真,历数袁军百般折辱,终不肯降。后闻刘琮见执,刘表灭国,不得已而归安,今闻曹军来攻,乘隙得脱。曹真半信半疑,遂问曰:“汝必详知袁营虚实。今本帅借汝三千兵马,可敢往劫营否?”戴陵略一思度,对曰:“此不可行。张郃智计过人,知吾来投,必改易虚实,岂有轻胜之理。”曹真复问曰:“汝为旧主守节,忠心可嘉。然若复见之,不知安应?”戴陵对曰:“君臣更迭,古今之常。陵与刘景升进同殿为臣,自宜执同僚法度,无违卑亢。退则侍以谒长者之礼,免速流言。”真令戴陵往营中候命,与姜维曰:“戴陵不倨不谄,诚然君子也。且吾魏据川中c荆州与中原,力在袁氏之上,戴陵来降,可谓顺天知命也。”姜维对曰:“不然。都督甚善,然吾观张郃治军甚严,兼备识人之能,戴陵恐诈降也。”维秘令亲信,监视戴陵往来。陵亦察觉,十日不出营,其亲随皆裹足不动。陵复诫诸亲随曰:“吾等初反正,彼不能悉信,此乃人之常也。汝等不可胡乱走动,闯入别营;亦不准点灯烧蜡,避举火为号,瓜李之嫌。稍有疏忽,众人必目吾等怀害而来。”众人谨遵之,日间营门紧闭,夜里星火不升。维乃自疑曰:“张郃诸军粮少,度日如年;若陵为诈降,必早举事。恐都督所言,自有道理。维岂以多疑之故,而妨害忠烈之士乎?”深不自安。会张郃令麴义来讨战,义遂大骂曰:“无信戴陵,三面反水,与禽兽何异!若吾生擒,必食其骨肉,绝其皮毛!”曹真闻之,遂问戴陵曰:“麴义讨战甚急,不知将军欲战否?”陵叩首曰:“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麴义勇猛绝伦,虽老亦壮,陵非其对手;然将军必欲陵出战,则安足辞焉!”曹真急下座扶起,善言宽慰,命邓艾引兵去战。邓艾见了麴义,更不搭话,挥刀便砍。二人刀枪相交,战了一百余合,义佯装不敌,诈败而走;邓艾便欲乘势掩杀。忽听望楼上戴陵大喊曰:“此中有诈,将军勿追!”邓艾方疑惑见,只见麴义拨马回身,取过机弩,连发三矢。艾躲闪不及,猛将座马一拎,挡住那箭,座马中箭而死,艾步行退回阵中。麴义见计不能行,悻悻而退。既归,邓艾拜于戴陵面前曰:“微公之言,艾今死矣!”戴陵曰:“吾早知麴义善射,今日故伎重演耳。”复语曹真曰:“张郃派人搦战,恐兵粮见绰也。吾闻张郃屯粮合肥,都督可遣人截其粮道,则彼不攻自溃也。”曹真允诺,阴教细作探查;果报曰合肥城下有铁仓十余,士卒携荷麻袋,出入其内,而监察甚严。曹真大喜,令戴陵出兵;陵推辞曰:“贤士不夺人之功;陵本贰臣,已据讯报之功,天下得定,封一列侯足矣;岂敢妄为,以招众怨?”真激赏之,亦不勉强,令邓艾领兵八千往舒城c石亭埋伏。 邓艾领兵抵达,令士卒各自安歇,隐匿声息。月升半空之际,果见一支车队,碌碌而来,两侧皆插“袁”字旗号。艾不敢轻举妄动,令斥候潜近察之,报曰车辙甚深,知有重荷。艾射出响箭,曹军一齐举火,冲下山去。袁军略作抵抗,一哄而散。邓艾亦不穷追。指挥士卒,欲将粮草运回;见一袋上尚悬一矢,遂近前拔之;岂料袋中黝黑一片,以手触之,皆泥土也。艾大惊失色,急令士卒将粮车连寰,居中固守。片刻间南方声如雷震,一支袁军浩荡杀来。为首一将黑盔黑甲,手持苍雳枪,胯下乌骓马,胸前白须飘飘,乃文丑也。曹军四面受围,士气大减;邓艾欺文丑年老,挥刀来战;二人斗了三十余回,丑一枪将邓艾大刀挑飞。艾唬得魂飞天外,拨马而逃,混入乱军丛中,除了大将服色,不敢回营,往汝南逃去了。 且说营中曹真闻亲随报曰戴陵有请。真欣然往,见戴陵早已候于营门,灯火通明,摆下一席酒宴。陵亲扶曹真入主座,曰:“军中不宜铺张,聊备薄酒,预为邓将军庆功。他日曹公面前,尚望子丹提携。”曹真甚喜,二人觥筹往来。酒过三巡,忽听帐外鼓声如雷,四下里火光密如繁星,不知有多少袁军,已杀入营中,于曹军短兵相接。曹真目瞪口呆,急抢过一匹马,便欲逃遁。戴陵大呼曰:“都督岂忍委三军而自去邪?”真大吼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戴陵亦上马,紧追曹真,大呼曰:“都督且慢!吾新近归义,亦往荆州去,若与都督失散,空口无凭,恐怕戍卒见疑;望都督授吾一信物!”曹真不肯勒马,卸下背上金袍,揉作一团,掷过身去。戴陵接了金袍,仍不远去,只与曹真马后数十步相随。真见左右袁军接连不竭,料乃见戴陵追随之故也,乃怒曰:“勿随吾!”戴陵飞马上前,喝曰:“都督勿慌,且看戴陵驱散此贼!”待两马相近,陵骤然跃起身,扑在曹真身上,两人纷纷落马。真始知戴陵诈降,二人扭作一团,而不及拔剑。曹真力大,将戴陵打得口鼻出血,左右袁军冲上前,以枪拟曹真,陵犹大吼曰:“不可!此乃曹真也,务需生擒!”真眼见袁军围上来,闭目欲就死;忽听弓弦连响,只觉为人拎起,放于马上。顾之,乃姜维也。曹真死里逃生,喜不自胜。姜维引数百亲兵,射退袁军,一枪将戴陵刺死,保着曹真,退回柴桑。曹兵大半为张郃所杀,小半逃散。郃闻曹真逃走,捶胸曰:“竖子命如此,可恨!可恨!”又见戴陵战死,下马亲抬其尸,嗟然语左右曰:“此计成功,全赖戴陵之劳;今竟殉国,不亦悲夫!”郃论功行赏,贾诩功为第一,颜良c文丑等在其下。诩对曰:“诩稍动喉舌,功列前茅;戴陵地下有知,如何得释!”郃遂割自食邑一千户,送与戴陵家眷养老。袁谭闻之,命郃取回,另辟食邑一千户,并追赠陵为清河侯c安南将军。退,谋士成公英问贾诩曰:“兄设此谋,弟五体投地。不知戴陵坚守不出,如何与公联络,而报曹真之谋也?此件数务庞杂,遣行李尚不能即就。”贾诩曰:“圣人老子教曰,大行至简,大道无言。戴陵营中每夜绝无灯火;一夕举烛,知事就矣。待曹真欲走,陵亲追之,则昭昭然也。”英拜服。 曹操闻曹真兵败,大惊失色,口吐鲜血。时夏侯惇闻之,急入见。操太息曰:“天下未定,而孤且随本初去。”夏侯惇附耳曰:“孟德何出此言乎?昔年入川之际,奉孝定下妙策。今日其虽已病故,然策尚可用。如此如此。”操以目示可,又召太子曹丕,赐予冕c剑,嘱曰:“孤且不久矣。百年之后,汝可代孤之位;战事宜托元让c妙才c子孝;政务可托文若c公达c仲德。”丕涕泣而出,旋登台拜将,命夏侯惇为大都督,起兵攻袁谭。夏侯惇带剑上殿,揖而不拜,傲然曰:“臣戎马一生,老亦无暇息肩。敢请僭越,主公莫怪!”左右百官皆变色,独曹丕辞色不变,蔼然应曰:“大将军劳苦功高,有所意往,本乃常情。况以长幼秩序,亲疏之别,子桓安敢不尊叔父?”夏侯惇曰:“靖国讨逆,本非难事也。然老臣所欲者三。一曰总统节制。古之拜将,悉典天下兵权,畿内以外,司于一人。袁谭虽暗弱,然麾下能臣猛将,不可胜数。欲胜非一处之功,必集天下之力。此譬如苏秦兼六国之相,而乐毅曹五国之帅,故交则捷,战则胜。二曰尊隆所加。凡古今之将相成大业者,其主必诚心荣之,以得举世之仰。齐桓公称管仲为父,名至实归,由是齐国则大治;项羽亦尊称范增,然貌合而神离,束之高阁,计所不用,谋所不听,是有其败。三曰优恤宿老。臣未有子嗣,尝得一夏侯楙,而死于钟会之手。业且无嗣,不宜悲夫!臣请领家眷随行,并特诏采才之权,以充帝业之栋。”曹丕左右,无不咬牙切齿,相继低声骂曰:“老贼跋扈之极!主公未薨,而敢指使少主,目中太无人矣!惜曹仁c程昱诸老臣皆不在,无可杀其气焰!”曹丕大笑曰:“此用将之律,子桓如何不识?皆准!大将军但能克定河北,虽割百万户食邑,子桓又何爱邪?”遂赐夏侯惇车马c衮冕c乐县c朱户c纳陛c虎贲c斧钺c弓矢c秬鬯之九锡,命择吉日出师。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9章 夏侯惇奇谋百出 庞令明殒身塞北 夏侯惇虽谢恩而退,却不即刻出兵,每夜置酒高会。曹丕数促之,惇乃点兵三万,携带妻妾十余人,自汉中出兵,取道上庸,怨言愤懑。中郎将徐质入大营问曰:“都督何不取道岐山c斜谷之中,偏往上庸而来,岂不知兵贵神速乎?如此逡巡,恐非主公所欲!”夏侯惇大怒,骂曰:“汝乳臭未干,敢来诘吾,乱吾军心!”既令左右将徐质拖出帐外,打二十军棍。惇又数遣轻骑,查采四近民女,民声鼎沸。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平南将军夏侯威以渊子故,斗胆进谏曰:“主公平素教谕,以爱护民力为上。伯父若愁无子嗣,何不就吾兄弟四人中过继;何苦广采民女,至众之怨?”夏侯惇沉下脸色,又命左右将夏侯威叉出帐外,斥曰:“主公赐吾九锡,吾之所为,主公以下,未敢有人指点。若不看汝父面上,军棍难饶!”夏侯惇又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命雍凉往川中输粮,川中往衮州输粮,荆州往豫州输粮,一时天下车尘滚滚,民夫碌碌。 先是,夏侯惇殿上讨三事,袁谭闻之,谓众人曰:“夏侯惇年老昏聩,不复当年之智勇也。”众人皆称善,沮授c审配c辛评数人曰:“夏侯惇非易与之辈,此番做作,恰如王翦讨宅邸以痹始皇杀功臣之心,而萧何强购田产以赎高祖猜旧部之意。主公慎勿信之。”后夏侯惇杖责徐质c斥退夏侯威,谭复曰:“如何?徐质乃少壮勇将,夏侯威乃夏侯惇同血子侄,言尚不用,足见矣!”众无言,沮授等尚抗言曰:“此如前之伎俩,主公不可信。”始闻夏侯惇筹调天下粮草,审配等亦退而自酌曰:“主公所言无虚,夏侯惇果然老矣。攻者宜凭一阵之锋,未有经略往来如此者。集半壁之力,支百万之伕,以压均势之敌,劳民伤财,先手者败。”遂不复惧。夏侯惇又命洛阳夏侯渊c襄阳曹仁c许昌荀彧等各地太守,召辟民夫,集于黄河南岸。惇调略各地,文书往来,若飞雪一般,自得曰:“如此倾天下之力,毕其功于一役,不亦伟哉!刘向所谓举袂成云,挥汗成雨,尚不足纳今日之盛状也!”是时袁军巡河,见对岸营若天市,旗若密林,各地相算,足有三十万之兵,无不战栗。审配闻之,乃哂曰:“用兵之道,贵精而不贵多,集锋破寡,若猛鹰衔长蛇之侧,每击必中。夏侯老贼置兵若此,东西属连,欲窥伺吾等懈怠,岂能取胜?又恐吾等半渡而击,不敢渡河,尚具自知之明矣。”士卒每日见此情貌,日渐安心,不复为念。 只贾诩于张郃军中闻之,大惊失色,急与张郃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夏侯惇定有暗策,是以大张疑阵,以麻痹吾君臣。”急修书一封,送与袁谭。谭见之,心不大信,示与左右。近臣皆曰:“边军苦劳,欲以惊骇之言邀功矣。主公亦善加优遇,免生流言。”袁谭遂加封贾诩食邑一百户c赐张郃绢三百匹。贾诩见之,大失所望,太息曰:“吾岂欲以奇言讨赏乎?策而不见信,主公殆也。”张郃乃谓贾诩曰:“今可弃围庐江,径攻汝南,动摇曹贼根基。其虽有奇略,不可不防于此。” 且说渭南袁军,见有流民且万人,自南而来。守将张既疑之,诘其首老。乃对曰:“曹军所至之处,男丁皆为兵役c夫役,秀女皆为夏侯惇所掳。吾等乃南乡c房陵之民,不堪其扰,故而来投。”张既见青壮者多,而老c少c女子极少;兵戈亦多,辄心疑之,乃问之。老者曰:“南乡之地近山,野兽丛生,故而人多习武;吾等皆顺民也,不敢怀二心。至于老弱妇孺,不便走动,吾等已置其于山中矣。待夏侯惇兵退,归而纳之。”张既遂不疑。居数日,老者复请曰:“吾等人数冗杂,徒添太守之扰。恳往河东之地,以垦荒田,并助军资。”张既方愁粮秣不足,又恐流民滋事,闻言甚喜,遂命士卒备大舟五十只,以备其用。既送其上舟,溯河而西。时程昱出兵陈仓,袁谭令徐晃据敌;曹洪出兵东郡,张辽引兵应对;曹仁出兵江夏,钳张郃于三江口。诸地曹军,攻而不进。袁军亦不敢轻敌,两相对峙,久而不出。 越数日,有斥候急驱邺城,求见袁谭。谭遂命司马朗接见。朗既归谒,叩首曰:“危矣!夏侯惇c夏侯渊二人,已破寿阳也!”原乃夏侯惇故示跋扈于廷,见骄矜于军,以痹细作之视听;又命部将夏侯德假己旗号,屯于洛阳c许昌之间,自率锐兵万余人,假扮流民,奔于北地。惇左右皆持短兵,不被铠,流入寿阳,一举起事,获铠甲兵刃无数。袁谭大惊失色,问曰:“寿阳远在北境,晋阳尚在,贼断不能长驱直入;何以失陷?”司马朗曰:“斥候亦不知之。盖以夜间突袭,兵士无备,当即溃败。以臣观之,夏侯惇劳师远征,必不能众,主公不必畏惧。”袁谭遂召集文武,商议对策。时诸能臣猛将,皆守边在外,邺内止余司马朗一干文臣,无可统军。虽命其星夜救驾,然远不济急耳;且闻程昱引兵攻咸阳,牵制钟繇c徐晃一支军;曹仁攻彭城截断张郃c贾诩一支军。却闻一人且咳且呼曰:“臣愿往!”众人视之,乃后将军庞德,时病肺痨已重,留驻邺。袁谭见庞德病体虚弱,本欲留之养病。德乃凛然对曰:“卫君者,臣职也,病痨安足辞?且臣勉出,战神必福,愈亦有望。”谭感激之至,乃唤其子庞会,加为散骑常侍,语庞德曰:“卿子如孤子,可不必忧。贼人远道而来,利在速战;卿宜坚守,勿相自扰。”庞德谨诺而出,领兵北上,去邯郸北三十里下寨,结为新月之阵。 夏侯惇既来,闻庞德病重,大喜曰:“庞德昔日虽勇若猛虎,今不过一病猫耳。”亲引兵上阵,于寨前搦战。德旅途劳顿,沉疴且厉,众皆劝其勿战。德曰:“贼以区区万人,寇吾京畿,袭吾子民;令明手握三万余众,犹自怯弱,岂不令父老寒心邪?”勉强而出。夏侯惇横枪问曰:“宛城一役,足证勇武。今公不顾病体,强自出阵,不惧一朝失策,遗恨百年乎?”德奋声曰:“大丈夫马革裹尸,职所应当,胜败皆在天数,无论生死。休说吾兵多将广,兼备民心地利;纵敌强吾弱,奋战而败,岂不胜畏缩多矣?汝速来战,免多赘言!”夏侯惇欲亲出,夏侯渊阻之曰:“德虽为名将,然病已重;吾二人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可令仲权先出,一探虚实。”夏侯霸遂拍马舞刀,出阵搦斗。德怒曰:“非吾以大欺小,实汝自寻死路也!”挥动双崩戟,策马应战。二人战了三十余合,庞德奋起神威,一戟杆敲在夏侯霸后心,霸弃刀归阵。德却不追,鸣金收兵。司马赵俨曰:“庞德力不从心,否则必追。都督可进战,必胜。”夏侯惇曰:“吾亦知之。庞德病若槁木,又强出阵,命不久矣。吾爱其忠烈,欲全其名节耳。” 庞德方至辕门,不及入内,辄呕血坠马,左右急抬入后营,令士卒死守,不可出战。夏侯惇见庞德兵倍于己,遂挖地道一条,通北十里外密林中。每夜曹军三千人自地道而出,日出则擂鼓摇旗,自林中返营。袁军不知虚实,只道曹军后援,接踵而来,人心惶惶。或报与庞德,德太息曰:“汝等勿畏。吾不死,夏侯惇必不敢攻;吾可为诈死之计,以诱贼进。” 庞德伤重难眠,恍惚见一老者,奉玉圭c玉斧而前曰:“天帝欲延公为天将,将兵且至于云间,荣华富贵,不可胜言。”德怒持烛台斫之,坠地,不能复起。左右闻声,急入账视之。德曰:“呜呼!吾言诈死之计,今成谶矣!吾死之后,汝等秘不发丧,不可进退;待雍州c青州援兵来,方可复出。”遂不禄。后人有诗赞曰: 朔风拂带节杖牦,北海饮雪志亦豪。 矢志未可辞惜命,大业足堪狂澜淘。 树死身在犹挺立,将没魂留旗莫倒。 空恨民忘长城故,骁将陵前野莠摇。 庞德既死,副将陈式与左右议曰:“夏侯惇智略非常,都督殉国,恐不能瞒。邯郸地低平无险不便守,不若退至魏郡,凭水拒敌。”参军伦直曰:“此大不妥。两军相争,不在地利,贵于守气也。将军忘荀林父之渡乎?一意据利处,苦心亦佳,然士卒必以为怯战,将溃乱不能治。且坚守二三旬,张都督必自南而来,则曹军必无噍类矣。”陈式素傲,怨恨伦直出言顶撞,乃怒曰:“汝言荀氏,吾反又思。其所以败,在于上不能御下。汝等文官略不知兵,而妄言弹涉。吾为副将,主帅既去,有总军之理。汝等安敢争邪?”不听其言,定意南下。其言甫出,左近之人各自收拾行装,而伦直不动。众疑曰:“公知军令如山,发不可改。何不早作打算,免临事慌乱哉?”直对曰:“吾且将丧,安用行装为!” 细作早报与夏侯惇,遂大喜曰:“庞德死矣!今吾进军,料无阻碍。”夏侯霸曰:“吾闻庞德非惟勇力越人,智计亦然;若以退兵诱敌,安应?”渊曰:“汝无复忧。庞德性烈,宁折不弯。且吾料袁军本久安之众,一退必乱,吾等乘势掩杀,无取败之理。”陈式命曰次日退军,然是夜三更,袁营中火光骤起。曹军皆喜曰:“欲退兵者,先烧营寨,以塞绝道路。大将军何不速出!”夏侯惇催动军马,呐喊杀出,望见袁军旗帜倒伏,枪戟犁地,语左右曰:“无诈也!昔曹刿言旗靡辄乱之言,今日可与同也。”中郎将徐质望见火光中犹立一营,四面皆掘泥坑绝火,旗帜高扬,心中讶然;催马上前,却见营中冲出一骑,着庞德之铠,马鞍上挂双崩戟,大喝曰:“狗贼!吾庞令明尚在,汝安敢谋巧乎?”徐质惊慌失措,拨马便逃,倒冲入曹军阵中。夏侯渊大怒,截住乱势,斥曰:“何故惊惶?”徐质惊魂未定,对曰:“庞德未死矣!”渊见左右袁军退散且尽,而不来攻,心中疑惑;又见那庞德勒马逡巡于营前,却不来战;手中又只持一支短马槊,两戟斜挂鞍上,稍一思酌,怒曰:“蠢材!此伪托也,何必自乱!”纵马上前,厉声喝曰:“庞德安在!”那人纵马来斗,应曰:“令明在此!”二人交手一合,夏侯渊便将其砍于马下。众人揭其兜,使俘卒视之,对曰:“此参军伦直也。”曹军追出十余里,获铠甲仪仗无数。夏侯渊命礼葬庞德c伦直二人。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0章 薨曹操大星陨落 降袁谭三国归一 却说曹操病重,迷而复苏;自觉命将且尽,遂召见太子曹丕。重臣猛将各戍边,多不在,又令尚书令陈群c太仆华歆c大司农毛玠c太傅满宠四人受其遗诏。操遂语众人曰:“孤自弱冠辞故旧于洛阳,纵横逐鹿,凡四五十余年,今日寿终,亦天之定数,非药石可为也。自天下三分,魏取其中,南抵刘表,北抗袁绍,实乃四战之地。幸将士用命,后土增益而贤士来朝,此皆列位之功,操不可等闲而据之也。孤扫平刘表,可谓三分天下而取其二;今遣夏侯惇远征,料可遂功乎?”众人满面流泪,叩首不能言,陈群强忍悲痛,膝前而对曰:“闻袁谭使庞德拒吾军,而其病没;元让成功,指日可待也。”操对曰:“善。四地兵乱,恐复兴乎?长文宜据实而报,不可妄言。”群泣而对曰:“未有。自淳于琼粮尽而见剿,郊鄙未有乱窃贼盗之大事。”操抚胸曰:“如是,则孤可以瞑目矣。兵者国之大事,应从权度,不可以丧亡兴废;切勿令元让班师。公事已毕,权以家事相托。长子曹昂,勇而多疑,已殁于郊外。其虽有勇略,奈何多疑刚愎,虽生亦不衬人君之嗣。卞氏所生,其具能者,只曹丕c曹彰c曹植三人也。曹彰勇而无谋,可为三军上将,而不可为一国之主;曹植与庶子曹冲相仿,虽以文才扬名,然性好虚华,不宜择立。长子曹丕勇不如曹彰,思不如曹植,然慎肃爱才,堪为守成之君。今天下且定,料亦善也。劳卿等善加辅佐,免失教化,堕于虐c怠。” 众人涕泣领命。操拾曹丕之手,淳然教曰:“天下之本,不在明君,而在贤臣。一人之思,必有疏漏。周之失在于慕虚而忘实,秦之失在于急功而贼民,前汉之失在于分封而尾大,后汉之失在于信佞而远贤。儿宜效古可尚之制,而摒虚冗之过;慎勿广封宗族,疏远贤臣。”又顾群臣曰:“魏之邦也宜行郡县,却分封。诸功臣食邑,若古大功田,可延三代。三代之后,代减其半,下至五百户而止。公室之侯,一代而止,采不逾五百户,爵不越亭侯;若有大功,可另众议。”众人拜服闻命。操又召卞氏曰:“吾死,卿董宫室,可无忧矣。宫娥妃嫔,愿留者宜加供养,愿走者可与护送。吾私府之金帛珠玉,尽散于诸女,勿有偏疏。卿仁厚慈善,事可自为;丕若不孝,群臣可付。”卞夫人垂泪而应。操召将作大匠陈矫曰:“治军当用诡,理民当用诚;孤死可既发丧,勿秘而不出,徒增猜度。孤讨战四方,仇雠不可胜数,死后宜设十六棺椁,择忠信之士,各出于都内四门,勿令众人知其所在。然人死化灰,圣贤不免。且汉帝所葬隆厚,则暴棺扬尸,反招其祸。孤死不可厚葬,着常服已足,禁丝毫金帛玉器之类陪葬。后世王侯,宜当从俭,敢妄论厚葬者贬爵一级,敢以一人殉葬者,断其嗣,毁其宗庙。”言讫,以手掩额,闭目而不能言。小眠而后苏,顾见陈群在榻侧,乃握其手曰:“昔高祖约白马之盟,尸骨未寒,而吕雉悖之。威随身退,凡古今贵贱皆同。吾之将死,何言絮絮,使群卿见笑哉?”俄闭其目。至日暮,操遂薨。众遂推曹丕继位,追谥操为武帝。 却说陈式退至魏郡,众多逃散者;清点士卒,不过七千余人。式大惊失色,悔不听伦直之言;又恐袁谭降罪,欲降曹军;顾左右皆面有怒色,乃将军士遣入城内,借故出城,单骑投夏侯惇去了。夏侯惇闻陈式具述其实,唾其面曰:“乱臣!汝食君之禄,而不忠君之事;欺下媚上,合当处死;念汝自加悔过,杀汝恐惊骇士心。”令左右将陈式乱棍打出。陈式惊慌失色,踉跄逃出帐外,欲北投匈奴;却教一支逃兵望见,乱刀分尸。会使者通告诸将曹操已薨。众人皆大哭曰:“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岂料主公撒手而去矣!”哭毕,遂问川中谁主;对曰曹丕。惇祝曰:“吾必奋身破敌,以慰孟德于地下。” 袁谭闻陈式失其所向,心中愤恨;又闻曹操陨落,复兴生机。谭遂召近臣高堂隆曰:“孤闻项王之穷也,常遣武涉说韩信以鸟尽弓藏之道;今事急,成与不成,足以一用。”高堂隆允诺而出。谭退入内室,觉心惊肉跳,乃召女官辛宪英同坐。宪英闻之,遂谏曰:“非妾狂言邀功;此必不成矣。”谭问其故,对曰:“淮阴侯酷好名利,夏侯惇淡泊高远,此一不同也。淮阴侯久不得志,少而受辱,长而见疑,是故拥权必不放,夏侯惇与曹操出生入死,称兄道弟,恩宠足倚,无私爱之心,此二不同也。淮阴侯割据一方,城池吏民具备,进则搏天下,退则守一方;夏侯惇威望虽隆,食邑却寡,只不过统数万见兵耳,此三不同也。据此三不同,知计不可遂也。”果然高堂隆见了夏侯惇,劝曰:“今曹操已死,闻其临终,言莫封国;封侯食邑,三代而去其半。此暴虐也!将军功高盖世,窃为将军恨之。且不闻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道乎?曹丕猜忌刻薄,甚于其父,将军岂不自忧?”夏侯惇大笑曰:“此吾所以贤孟德也。分封之制,乱之源也;此治世之善政,焉以一人喜怒可改之乎?”高堂隆大惊失色,自谓性命之忧。却见夏侯惇下座抚其肩曰:“卿仪表堂堂,何必与袁谭为僚乎?吾故主与汝家老主公尝为至友,不绝袁氏之后嗣;入城不妄杀一人。天下之民苦乱久矣;使一人能平之,则自卿始。回见袁谭,言汝叔欲城外一晤。”堂隆瑟瑟不敢对。惇旋身而去。堂隆逃回城中,据实以告。谭忧虑而不形于色,不知宜降宜战,遂褒之曰:“尔去而复返,忠心可嘉。”令左右奉金一镒而退。 袁谭将魏郡守军,悉召还邺。中涂逃亡,至城内者与守军,计不过五千人也;更兼无将。谭欲自典兵,又思非夏侯惇敌手;欲据城死守,却恐守备久不修葺,辗转反侧。群臣劝其战守速定,不可躑蹰,谭亦无计。越明日,斥候报曹军去城不过五十里也。众人彷徨见,侍中陈琳上前谏曰:“孔璋知一计,可使主公东山再起。”谭喜问之,琳辄曰:“此存亡之大计,岂可闲散所与闻?”谭醒悟,屏退左右,复请之,陈琳遂对曰:“昔高祖为项王所围,纪信假其旗号出降,而高祖自间道走。吾尝与曹操相善,愿出城诈降,二夏侯念故情,必不杀吾。主公可投东平,往徐州寻张都督。”众人皆称善。琳请速行,谭佯托曰:“白昼日耀,恐其察伪。日暮行之!”其实欲与诸妻妾相辞也。方日暮时,陈琳坐驷驾之车,引百二十羽林骑,开北门,往曹军阵中去;先命一使者,告曰乞降。袁谭却与幽州侯袁熙c并州侯袁尚二人,领近臣温恢c辛敞等数十人,偷开南门,往南奔逃。陈琳驾至曹军营前,却见止夏侯霸来迎。琳疑惑,问曰:“尔伯父二人安在邪?”夏侯霸笑曰:“知公非诚心来,往城南候显思也。”陈琳大惊,几乎撞下车来。 却说袁谭等人走出十里,方自庆幸,忽然见夹道林木中转出千余人,截住前后去路。为首二人,正乃夏侯惇c夏侯渊者也。惇笑曰:“侄何必惊惶,而不尽地主之谊?吾言一晤,不可免也。”谭左右并无兵马,垂头丧气,下马归降。须臾众人至曹军营中,琳见袁谭,羞不敢直视。夏侯渊劝曰:“此非孔璋之罪,何必怀疚?不伤一人,是为不败。”夏侯惇遂入邺城,出榜安民,命袁谭就降书,呈递四地守将。审配屯兵临淄,览袁谭劝降表,太息曰:“居其位而降,是为不义;穷兵力而害民,是为不仁。求仁保义,惟一死耳!”遂遣散兵马,自刎而死。钟繇为程昱困于长安,闻表,自恨无力回天,投河而死;其子钟会典军投降。崔琰闲居河东,闻报自刎身亡。时沮授引兵攻洛阳,为陈宫等困于河内c虎牢,不能回救,遂欲自杀。监军司马懿将其捆缚,引军来降。张郃为曹仁c曹洪之属截于颍上,闻讯大怒;不肯归降。诸葛亮来劝曰:“今天下已定,将军若一意孤行,必重燃烽火。望将军以苍生为重!”张郃无奈,亦领兵归降。自此三国一统,天下太平。后人有诗一篇,以叙其事曰: 汉业倾颓无人起,钜鹿黄巾乱兵兴。 袁曹倡义清君侧,群贼挟帝乱无凭。 青州扬踞存吕布,淮泗袁术怀雄情。 踏入葭萌君朗土,北出阴平寿成城。 壶关但看张燕死,界桥惟闻瓒亡声。 泰岳闻得两雄鼓,江东漫弥烧杀风。 青州沃野终易主,东都献帝新驾崩。 踏破汉中五斗地,行穿剑阁尝鏖兵。 巴蜀良田既归曹,南中蛮荒血气腥。 焦土南阳三雄斗,西出宛城烈火汹。 磅礴涪水吕布血,雄浑上庸魏延横。 白龙升遐黄龙壮,偏居一隅遗祚萌。 分列河阳与山阴,号声泣绝降景升。 大漠风沙夏侯印,邯郸雄棺眠令明。 泰山犹有真才气,大星陨落时已平。 回溯中原逐鹿迹,坟冢虽故草尚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