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戚》 正文 第1章 选个好人家 “您看这家,这家人行善积德,与人为善,乃是十足十的积福人家,后辈福报定然深远,子孙中就算想出一个官员亦非难事,不如少侠您就投在这一家?”一个青面鬼差陪着小心,半佝着腰,低声的对着身前正观察着云下人家的青年说到。 青年仔细的观察着这户人家,半晌后,把握在胸前的双手一抖,施施然的背在身后,睨了一眼青面鬼差,不紧不慢的说道:“劳烦老哥再费费心,这户人家虽说积福,却是离群索居,方圆数里杳无人烟,而且这是一户牧民,整日里爬山涉水,风雨奔波,打交道的都是牛羊啊,犬马啊,说不定还有狼,危险的紧啊,小弟我若投身这一家,怕是自小就要随父放牧,风吹雨打,小弟实实不愿呐。” 青面鬼差听罢,眉头一紧,心底暗恨这小子事多,手中拘魂束轻摆,沉吟片刻,与另一侧的胖大鬼差略一商量,便对青年拱拱手,道:“既然少侠不中意这户,便是这户人家福报未到,失了大机缘,少侠且少待片刻,容我俩回去查查簿子,看看是否还有合适的人家供您选择。” 青年闻言便对两鬼差做了一揖,恭声道谢,俩鬼差还了礼,道声告辞,转身便走了。见鬼差已走,青年便于云中选了处地方,卧了上去,想了想这两天匪夷所思的遭遇,不禁笑出了声。 青年名叫杨林,是一名见习警察,刚刚考入警察系统,实习期还未过,前两天下班回家时路过小区里的商店,商店老板是个有些秃顶的大叔,姓王,方脸上的两条浓眉如小指般粗重,眉下两颗眯缝眼平日里恍若无神,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清楚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是何等的精明。见到杨林喜出望外,忙招呼杨林来帮他搬矿泉水,杨林闻其声而惊走,边跑边喊:“王大叔,我现在房屋一间地无一垄的,工作都还是实习呢,您闺女嫁给我可没有好日子过,您还是另择佳婿吧。”王大叔腿脚没有年轻人利索,追了半天看追不上,便惋惜的放弃了。杨林跑了半天,见王大叔没有追上来,暗自庆幸。这王大叔有一女儿,人都说生女肖父,王大叔的女儿偏偏没有继承王大叔的特点,长的是如花似玉,貌若天仙,柳叶弯眉搭配黑葡萄样的大眼睛,像极了她母亲,一副鹅蛋脸也是招人怜爱,杨林刚刚搬到这里时也曾打过人家的主意,只是见过了王大叔与街坊因蝇头小利骂的街坊面红耳赤两眼泛白几欲昏厥的阵势后,想想以后可能有这么彪悍的老丈人便背后生风,心惊胆战,便打消了这个主意,奈何王大叔倒是很喜欢这个本分后生,得知杨林是警察后便更加的上心了,这年头有个正经的铁饭碗不容易啊,竟放出话来要招杨林为上门女婿,吓得杨林自那以后买个方便面都要多走二里地。 杨林正庆幸逃过一劫,哼着小曲走进楼道,忽觉身子一轻,脑子一空,竟飘了起来,顿时吓了一跳,左右一看发现身边有两个“人”,这两“人”俱着一身青衫,腰间束着皂带,样式十分的复古且普通,只是脚下一双阴阳履,手中执着拘魂束显着有些另类,两人一胖一瘦,那胖子手中掐着决,念念有词,似在推算着什么,那瘦子脸色青中泛红,摇摇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时辰地点都对,正是此人无疑,你我宜速归,莫要误了时辰。”胖子闻言便不再推算,掐着杨林便走。杨林受制于人动弹不得,高声呼救却无人相应,只道自己被劫持了,便不再呼救,对两“人”谄媚一笑,闭着眼睛说道:“大哥,俺是个穷人,还是个孤儿,没家没业的,俺没看清您两位长啥样,这小区也没有监控,不如您两位放了我,咱们相安无事您两位看可好?”那瘦子嫌杨林啰嗦,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杨林昏了过去。 等杨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劫持自己的两人就在旁边合计事情,杨林左右看看不知此处是哪里,不禁慌了起来,连连求饶,那两人见他醒了便不再合计,齐齐转头盯着杨林,盯了片刻,瘦子便对杨林说:“我二人乃拘魂鬼差,前日赴判官宴席多贪了几杯,算错了时辰,错把你当作他人拘了过来,实在对不住,本来无甚大事,只要将你送回躯壳即可,谁知你那躯壳竟找不见了,怕是已经被火化了。我二人合计一番,不若送你转世,你看如何。” 杨林一听大惊,自己莫名其妙的替别人死了?就这么白白死了?还没结婚,没生子,大好的日子还没开始呢就这么结束了?便恨恨的说道:“我要投诉你们渎职!你们草菅人命!”胖大鬼差一听连忙捂住杨林的嘴,左右看看,小声说道:“少侠莫急,莫急,一切好商量,莫要叫嚷,此处乃是地府,若是被上官听到我兄弟二人可要遭殃了。”杨林一听顿时乐了,咱也是逛过地府的人了,虽不如大圣那般痛快,咱也没大圣的本事不是。 青面瘦鬼差叹了口气:“少侠,不如这样吧,我二人送你转世投胎,却也不会让你喝那碗孟婆汤,让你带着记忆轮回,重走一番人生的繁华,至于我兄弟二人渎职之说莫要再提了,你看如何。” 杨林咀嚼了一番青面鬼差的话,看了一眼两个鬼差,青面鬼差面色平常,只是手中的拘魂束绷得笔直,至于胖大鬼差则上身不动,右脚不停起伏,杨林有了决断,将手叉在腰间,眼皮一抬,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要我转世也可以,转到哪家我得先看看再决定” 青面鬼差闻言松了口气,忙说使得。 两个鬼差假借查簿子为名,避开了杨林,合计了一番,觉得杨林要求实在太高,又要条件好,又要父母漂亮,又要生活自由,最过分的是还要有兄弟姐妹,一连看了十多户还是不满意,实在是难伺候。胖大鬼差气的双拳紧握,互相砸了两下,恶狠狠地低吼道:“这么难伺候的主,真恨不得一脚给他踢娘肚子里。”青面鬼差叹口气:“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只有一条路走到黑,到底是你我的过失,死簿上无他的名字,孟婆的汤也喂不到他的嘴里,若是真的把他踢进去,他可是带着记忆呢,待他百年之后重回地府,于判官面前告你我的黑状,更是难缠。”胖大鬼差砸了砸头:“贪杯误事,一步行差踏错,步步难行,恨不能时光倒流,不去碰那杯中物。”青面鬼差闻言眼前一亮,细细低吟一番,哈哈大笑,拍打着胖大鬼差的肚皮,收声道:“闻兄一句话,顿解弟烦忧,此事有办法了。”胖大鬼差也高兴道:“你素来比我机灵,妙点子多,速速道来,你我二人从长计议如何破解此事。”青面鬼差道:“若是你我二人将他投到你我任鬼差之前,待他百年之后你我二人还未成鬼差,他奈我何?”胖大鬼差抚掌大笑:“此计甚妙,妙不可言” 二鬼差回去后见杨林已熟睡,便轻咳一声。看着应声而起的杨林,青面鬼差向胖大鬼差递了一个眼色,又瞧了瞧杨林,将拘魂束向身后一摆,说:“我二人费尽辛苦,查到了一个好去处,定能使少侠满意,烦请少侠且随我二人前去一观。”杨林闻言面露喜色,连称不敢。待杨林走近后,胖大鬼差大喝一声“起”,右手拘魂束一抽,拴在杨林脖子上,左手向杨林脑前一推,重重击在杨林额头,杨林顿觉眼前金星闪闪。随着胖大鬼差右手一收,杨林便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封闭的世界。 望着手中的纳魂壶,青面鬼差微微一笑,对胖大鬼差说:“此事定矣!你我速速寻一佳处,将这麻烦早早送去转世投胎,脱去这一身的束缚。”胖大鬼差叹口气:“终是你我二人对他不住,且寻一富贵人家送他转世,也算有个交代。”青面鬼差闻言忙道:“正是此理。” 俩鬼差端坐云端,看着云下忙碌的人家,院中立着一青年,看上去二十岁上下,身高不突出,却也不显得矮小,身着燕居常服,相貌不甚美观,,脚下踱步不停,双手时而紧绞时而紧扣,口中念念有词,若是离近了则能听清不外乎是母子平安,上天保佑等等祈祷的话,青年旁边随立着一个中年奴仆,弯着腰侍候左右,不停地指挥着忙碌的丫鬟进进出出,见青年惴惴不安的样子,忙安慰道:“老爷且放宽心,夫人临产不过片刻,想来夫人一向身体强健,定能顺利诞下麟儿,续我田家香火。”青年闻言不为所动,仍是念念不停。 青面鬼差指着青年对胖大鬼差笑道:“就这家吧,保他二十余年富贵不成问题。” 胖大鬼差掐算片刻,沉吟道:“二十年余富贵自是得享,若是无力挽狂澜之势,难免落个英年早逝。” 青面鬼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后路如何且看他如何施为。” 胖大鬼差不再言语,将手中纳魂壶打开,对着屋中待产妇人念念有词。 忽闻一声啼哭,青年双手死死扣住,指甲压得手掌留下道道深痕,屋内冲出一个丫鬟,跪拜在青年脚下失声道:“母子平安,是个男丁。” 青年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中年男仆扑通一声跪下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青年闻言哈哈大笑,指着中年男仆:“速去报与王夫人与王美人知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吓死人的亲戚 杨林醒来就知道自己被坑了,说好了自己选择的,那两个该死的鬼差怎么就弄晕了自己,替自己做主了。原本想要的衣食无忧混吃等死,年少时靠父母,成年了靠兄弟的寄生虫生活也不知能不能达到,现在这幅小身体软塌塌的,自己还不能完美操控,翻个身都需要别人帮助,便溺也不受控,胯下经常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母亲整天躺在一种没有见过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不洗头不梳,看不出个人样,也不知平日里是个什么摸样,屋子里围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杨林知道这是因为母亲在坐月子,可是窗子没有打开过,门也是即开即关,屋子里的气味浓重得可以熏死一头牛,至少杨林觉得每次奶妈子喂完奶后自己吐出的奶渍就是被熏出来的。杨林不想再待在这个屋子里,起码除了睡觉时母亲必须握着自己的手外其它的时间不想待在这个屋子里,可是现在的这幅身体别说说话,连摆手都困难,杨林又不能发出脑电波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只好慢慢忍受着。 六月的天还不是很热,但蚊蝇一定很多,醒来后看到榻前燃烧的薰艾,杨林就能确认这一点,艾草是能驱蚊的。 刚刚睡醒,没有闻到月子房里难闻而又熟悉的味道,多少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可是这场景真的来临时杨林却更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拐走了。惴惴不安的杨林看着面前缓缓飘过的烟雾,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打散,却发现手臂不听使唤,使了使劲才发现手臂被束缚了,同样被束缚的还有两条腿,动弹不得,杨林感到很奇怪,把孩子绑起来的习惯杨林知道,据说是为了防止孩子手脚不直,只是母亲从来没有绑过自己,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偷孩子的还怕一个没出月子的孩子会自己跑掉?歪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一群妇孺,一个都没见过,又看了看屋内的陈设,确定自己没有被拐走,家里的陈设不是一般的拍花子置办得起的,大眼睛转了一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把自己抱了起来,伸手探探被底,没发现潮湿,又捏了捏杨林的肚子,肯定的对着旁边稍小一点的女人说:“饿了”。旁边一个健壮的奶妈子闻言弓着身子,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快速走来,恭敬地接过自己。杨林见奶妈子是平日里给自己喂奶的那个,便放了心。奶妈子将杨林带到外室旁若无人的撩开衣服,托着一只肥硕的玉碗粗暴的塞进杨林的嘴里,杨林狠狠地用还没有长出牙的牙床咬了几下那只玉碗,奶妈子只道抱的不舒服,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喂奶。 见奶妈子抱走了婴孩,年长妇人牵着另一妇人的手,分坐于案几两侧,低声道:“妹妹,切莫惹怒了栗夫人,她如今母凭子贵,脾气愈发的乖戾了,你身子不好,切莫让她寻到由头折磨于你。” “姐姐且放宽心,妹妹如今带着越儿和寄儿,哪里有空闲去惹怒栗夫人。” “正是因为有了越儿和寄儿,我才怕栗夫人不能容你,陛下日渐宠你,你又连生了两个皇子,现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皇家骨血,陛下春秋正盛,山陵稳固,若是你能独得圣宠,诞下众多麟儿,我朝皇子成年后各归封国,栗夫人就不怕他儿子的太子做的不安稳?” 杨林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只想借着机会把身上的束缚打开,并不是肚子饿,谁料这个女人喂奶也不解开襁褓,也不怕自己吃的不舒服。忽然下身传来一阵压迫感,好像有好几只手在翻弄自己的襁褓,襁褓下端越来越松,压迫感也越来越大,不一会襁褓便被翻开,腿上的束缚也随之消失了,逃脱樊笼的一双小腿也随之被人分开了,一只小手怯生生地摆弄着自己的小虫虫,杨林吐出嘴里的异物,推开抱着自己的奶妈子往下身一瞧,只见一个小萝莉带着一个鼻涕娃娃看着自己发笑,小萝莉的手里还捏着自己的小虫虫。奶妈子似乎不敢阻止这两个小恶魔,只是将杨林吐出的异物又塞回杨林口中,气的杨林使劲的咬了一口,奶妈子吃不住痛惊呼一声,打断了室内的交谈。 内室中年长妇人悠悠问道:“何故喧哗”,奶妈子急应:“奴婢该死,惊扰了夫人。”身旁一小萝莉笑嘻嘻的问道:“阿娘阿娘,弟弟身上长了小虫虫,咬着弟弟的肚子不松口,女儿可以掐死它吗?”杨林一听吓得惊慌失措,只觉一股电流从脊椎直击头皮,一双小手挣脱束缚在空中胡乱挥舞,被小萝莉揪着的小虫虫也跳了两下,一股清泉便自小虫虫尾巴尖摇摇晃晃的喷出,正浇在鼻涕娃娃脸上,鼻涕娃娃先是吓了一跳,摸了一把脸,暖暖的,伸舌头舔一舔,咸咸的,便咧开嘴嘿嘿傻笑。小萝莉见鼻涕娃娃幼童脸上全是骚骚的尿水一脸嫌弃,叫侍女带鼻涕娃娃下去清理干净。 年长妇人牵着一个脸蛋红红的半大丫头从内室缓缓走出,瞥了一眼惊恐的奶妈子,又看了看外室的乱状,似是心中了然,板着脸对奶妈子冷冷说道:“你且退下”。奶妈子忙用麻布将杨林的小虫虫擦净,换了个布包将杨林紧紧扎住,交于旁边侍女怀中,双手互叠举于额前,缓缓拜下,退着离开了。杨林看着好不容易松快起来的双腿又被紧紧束缚深感不快,踢蹋着想要挣脱束缚,年长妇人令侍女将杨林束紧,杨林才知道将自己束紧必定是这年长妇人的主意,便朝着年长妇人张开小嘴,鼓起腮帮子吐泡泡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内室里,年轻妇人左手牵着一个男娃,右手扶着腰身,身边的侍女抱着一个还不会走的男娃,慢悠悠的踱进外室。瞧着杨林满是口水的一张一合的小嘴,侍女怀中的小男孩也学着吐起了泡泡。 年长妇人对杨林的举动视若无睹,从侍女手中接过杨林,对着杨林的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照着屁股拍了两下,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哼唧声,便对身后带着两个娃娃的妇人说:“亏得你我将这小子抱来看看,手脚都不上束,还是个懒家伙,若是手脚长弯了,人也不勤快,以后可怎么办。” 杨林本着能偷懒自然要偷懒的原则伏在年长妇人的肩膀上,见年轻妇人将怀里的娃娃交给侍女,拿过一条麻布要给自己擦口水,刚要冲人家笑一笑,背后就被巴掌拍了,杨林恼怒的想要转身,却发现巴掌没有停,一下接一下地拍着自己,拍得自己腹中似有一股气在翻动,便伸长了脖子,长长地打了一个嗝。 年长妇人拿起一块新的麻布,擦擦杨林嘴角说不上是口水还是奶渍的一片污物,将杨林交给年轻妇人,推开门:“今日晴暖,都出来晒晒吧。”众侍女搬着案几,蒲团,茶果,点心,鱼贯而出,在院子里布置妥当,两妇人带着众孩童落座,唤过一侍女:“将我弟弟唤来。” 少顷一青衫青年快步走来,行至案前也不拘束,提起一枚青果三两口吃下,踢过一个蒲团坐下,并未将年轻妇人怀里的杨林抱回,只是宠溺的看了两眼,又揉了揉半大丫头的脑袋,将丫头抱在怀里,对年长妇人道:“二位姐姐难得出宫,不如在弟弟家多待几日,也与恬儿多亲近亲近。”年长妇人道:“宫规森严,我二人此番出宫已是不易,岂敢逾日,近来栗夫人愈发严酷,若是被她发现告到太后处,我等受罚不打紧,只恐连累了孩子们。”青年闻语便不再强留。 被杨林浇了一脸甘霖的鼻涕娃娃净了面,换了衣裳,扭着屁股跑到青年跟前,挤走了半大丫头,一屁股坐在青年怀里,举着果子要舅舅喂,青年抱起幼童咬了咬鼻涕娃娃的脸蛋,惹得幼童一阵尖叫。 青年将鼻涕娃娃重新放在怀里,掰开一个青果递给他半个,抬起头对两妇人说:“我田蚡虽是外戚,自问还是有些本事的,不想一辈子做个郎官,两位姐姐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弟弟得见天颜,一舒胸中之志。” 杨林傻了,被父亲的一句话吓傻了。 有两个皇妃姐姐的田蚡是谁?汉武安侯田蚡是也。 知道自己被坑了,知道自己被投到古代了,却没想到投到了汉朝这么远,这也太远了! 我现在的爹是田蚡,那这两个妇人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年长的是自己的大姑姑王娡,年轻的必然就是自己的二姑姑王皃姁,那么这几个小的呢,半大丫头是平阳公主,小萝莉是南宫公主,两个娃娃王皃姁的两个儿子广川惠王刘越和胶东康王刘寄,至于王皃姁肚子里正怀的那个应该就是清河哀王刘乘吧,如此说来,那个被自己尿了一脸现在正坐在父亲怀里吃果子的鼻涕娃娃岂不就是汉武帝刘彻。我只想靠着关系混吃等死,没想直接被吓死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聪明的爹 历史证明了做刘彻的亲戚是很有风险的,估计刘彻自己都不知道杀了自己多少亲眷,一个“巫蛊之祸”就把自己的家庭拆的支离破碎,逼得亲儿子自缢身亡。杨林,现在叫田恬,不觉得自己跟刘彻的关系比他亲儿子还亲。事实上现在的田恬有这种担忧说明他并不了解历史上的田恬,如果了解的话,他现在就不会担忧了,直接就死心了。 历史上的田恬在承袭了父亲武安侯的爵位没几年后,又被刘彻以“坐衣襜褕,入宫,不敬”给弄死了,说白了就是入宫穿的衣服不庄重,对皇帝不敬。天呐,衣服没穿对会被表哥弄死,说出去谁敢信?难道人家不会说是皇帝为了抑制外戚?或者是因为老武安侯旧部遍布朝野,皇帝不放心,才弄死小武安侯的?至于小武安侯曾在陛下脸上便溺过这种小事想必是连史官都不会记录的。 小田恬看了看父亲怀里的鼻涕娃娃,实在无法将这个握着果子往嘴里塞,时不时还吐出嚼不动的渣滓的鼻涕娃娃与传奇般的汉武帝结合在一起。 田恬对两位姑姑姓王而自己父亲姓田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三个人都是随的父亲的姓。 田恬的奶奶臧儿是个生活经历很丰富的女人,她的爷爷是西汉开国异姓王之一燕王臧荼,臧荼谋反被刘邦诛杀后,臧儿沦为平民,先是嫁给了王仲,生下了两女一子,分别是老大王娡,老二王皃姁和老三王信。王仲死后,臧儿又嫁到了长陵田氏,生了两子分别是田蚡和天胜,也就是说田恬除了两个姑姑外,还有一个伯伯和一个叔叔。与奶奶一样,姑姑王娡也嫁了两次,臧儿先是把王娡许配给了金王孙,听说还生了个女儿,后来听算命先生说王娡和王皃姁都是贵人命,便强行将王娡从金家接回,要求与金家和离,金王孙觉得丈母娘可能是疯了,没有理会,于是臧儿便将王娡送入当时还是太子的刘启府中,借势强迫金王孙同意和离了。王娡入太子府没多久就深受刘启宠爱,被封为美人,臧儿见王娡果然成了贵人,便将王皃姁也送入了太子府 王娡将王皃姁怀里的小田恬提起,转身放在蒲团上,三两下拆开襁褓,将小田恬暴露在阳光下,仅在小田恬肚子上留下一角被襟防止肚子着凉,又命侍女持扇遮挡住照在小田恬脸上的阳光,见小田恬并未抗拒,便拍拍双手对田蚡说:“想要陛下见你不易,如今七国作乱,陛下整日忙碌,长居于未央宫,我们也有几日未见陛下了。况且你是个儒生,我朝崇尚黄老之说,太后又是个守旧的人,陛下仁孝,怎敢用你。” “那晁错” “休提晁错,正是有晁错这个儒生搬弄是非,妄言削藩,才有了今日的七国之乱,晁错虽死,七国却未休兵,太后正埋怨陛下轻信儒生,累得梁王也束甲持兵不得安宁。此时效法晁错你是嫌自己命长了?” “姐姐不必惊慌,弟弟没想学晁错,晁错虽死有余辜,削藩却是对的,我大汉城池半数握于藩王之手,藩王手握铸币,冶铁,煮盐之权,自开国来积累了无数财富,明里暗里不知私蓄了多少死士,若是没有这些死士,此番七国也不敢做乱。若不削藩,将来开枝散叶,不停分封,三代以后朝廷手中还有多少城池?多少兵士?五代以后岂不又是个被问鼎的周天子。所以,藩王是一定要削的,只是晁错过于着急,现今的藩王们身上尚存高祖遗风,岂肯受这般窝囊气,晁盖见事不明,眼高手低,活该落个身死族灭。弟弟虽是儒生,却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只是差了个进身之阶。” “你且消了这个念头,如今七国之乱未平,太后心忧梁王,对陷梁王于险地的儒生也是恨之入骨,若是你任了官职,入了朝廷,进了窦家的视线,太后岂能容你。” “太后的亲侄儿窦婴也是个学儒的,不也好好的做着太子太傅。” “窦婴前几日被太后除了窦氏宗籍” “” 田恬听罢来了精神,我一个穿越者掌握着你们不清楚的历史脉络,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七国之乱就是个持续了三个月的闹剧,连一个梁国都没打下来的七个酒囊饭袋也蹦达不了几天了。何况还有周亚夫,李广,韩安国这些猛人镇压,任谁也翻不起浪花。倒是刘彻这个小子不好糊弄,别看这家伙现在流着鼻涕滑稽极了,日后这家伙可是个狠人,那双正捧着果子的嫩白小手会粘上多少鲜血自己可是清楚的,看来很有必要跟这家伙打好关系基础 王娡右手拈起一块糕点,左手虚托着喂进南宫口中,看了一眼田蚡,又看了看王皃姁:“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心思全放在功利上,都不知帮我分忧,栗夫人仗着太子生母的身份,加之太子已近成年,竟觊觎起皇后之位,幸好薄皇后虽不得宠,却无大过,陛下不愿轻易废后,否则栗夫人做了皇后,以她容不得她人的性子,只怕我等日后性命堪忧,你们就没有想过?” 田蚡不以为然,摆摆手对王娡说道:“姐姐,当今太子之所以能成为太子,乃是因其为陛下长子,陛下刚登大宝时欲固江山,加之当时栗夫人得宠。遂被立为太子。栗夫人为人向来刻薄,与人不善,听说就连皇后也曾受过她的顶撞,受辱于她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谓积怨颇广。陛下如今甚为宠爱二姐,必然会冷落栗夫人,待些时日栗夫人不再受宠,欲寻她晦气的怕是大有人在,届时以栗夫人的脾性,哪肯受得一点委屈,只怕要闹得宫中不得安宁,陛下虽仁慈,却也容不得后宫乌烟瘴气的。岂能轻饶她。至于太子,太子向来不喜读书,听说窦婴苦于太子顽劣,不习文教,无可奈何只得明禀陛下,陛下动怒,屡次斥责太子,若是太子再受了栗夫人牵连,这皇位最后会不会落在太子头上尚不可知,姐姐不必过于忧虑。” 王娡闻言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却又担忧道:“即便栗夫人做不成皇后,若有一日山陵崩,你我一样要吃尽苦头。” 田蚡将怀里的刘彻举起,冲着王娡摇了摇:“我这外甥一脸福相,姐姐何不做那皇后,让我这外甥继承大统。” 王娡大吃一惊:“切不可胡说,姐姐可是嫁过人的,怎能做皇后。” 田蚡满不在乎的对王娡说道:“薄太后跟随高祖皇帝前还是魏豹的王妃呢,不也一样做了太后。” 王娡若有所思,两只手在案几下翻来覆去,目中时时闪过精光,呼吸也没有了规律,脖子两侧立起了大筋,也不知纠结些什么。 田蚡见王娡似乎听进去了,继续说道:“陛下向来孝顺,若是废立皇后,必听太后的意见,而太后的意见满长安只有一人能影响,姐姐若能交好此人,则大事可成。” 王娡眼睛一亮,双手从案几下抽出,猛地按于案几上,撑起身子跪起,盯着田蚡问道:“此人是谁?” 田蚡不慌不忙的对王娡说道:“馆陶长公主,刘嫖。” “长公主素来爱财,我与妹妹虽能时时得到陛下赏赐,却也不足以讨得长公主欢心,如何交好长公主,还得劳烦弟弟费心。” 田蚡扶了扶额头,想了片刻:“大哥为人老实本分,此事不宜让大哥知道,我自知没有陶朱本事,聚不来万千金银,不如两位姐姐将陛下的赏赐交于我,我转投于三弟手中,三弟向来精明,若是投于商贾事,万千财富积年可得,手中有了钱财,万事好做。” 王娡看了看王皃姁,见王皃姁点点头表示同意,便紧紧握住田蚡的手:“姐姐愚钝,万事有劳弟弟了。” 王皃姁见田恬看着刘越和刘寄发呆,便将刘越和刘寄从侍女怀中抱起,放在田恬身边,也用蒲团垫在身下,学着王娡的样子将刘越和刘寄也脱光光晒太阳,转身问田蚡:“你夫人如今可好?” 田蚡歪着头沉思道:“妇人家的事我也不懂得,如今还未出月子里,整日里困在屋中,连点阳光也不曾见,想来不会很好。” 王皃姁笑道:“月子里可大意不得,不见阳光便不见阳光吧,若是一时大意落下了毛病,一辈子都治不好,我知弟媳是个困不住的性子,只消熬过这一阵子便好了。” 田恬瞧瞧左右的两个表哥,见刘越正费力的捧着一只肥硕的小脚丫努力的往嘴里塞,咿咿呀呀的给自己加油,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个不是自己的脚,而是一只卤好了酱汁的美味猪蹄;而刘寄还在努力的学自己嘟着嘴吐泡泡,小嘴一张一合的半天吐不出一个泡泡。 田恬觉得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自己如今还是一个新生儿,还没有必要想那么长远的事情,还是做一些新生儿该做的事情,抓紧时间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比较好,于是也开始左摇右晃的练翻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来了个先生 田恬非常喜欢母亲,他觉得母亲给他的不只是这次转生的机会,更给了他走在大街上敢抬头的自信。四岁的田恬已经能看出模样了,除了脸型和耳型与父亲一样外,其他部位长得都随了母亲,这也能证明人类的基因继承完全是择优继承。 田恬当初完全没有想到坐月子时看起来毫无人样的母亲赵氏在出了产房后竟像是换了个人,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性子也很温柔,说起话来总是和声细语,只是也不知赵氏是原本性子就这样,还是坐月子时实在憋得难受,赵氏出了月子便经常带着田恬逛街,这导致了四岁的田恬已经对长安城北的东西两市熟稔无比,小孩子的通病,觉得母亲和商贩讨价还价十分的无聊,随着性子拉着母亲的手要离开,田恬也有这种问题,虽然没有发脾气,却也左摇右晃的烦躁不堪,时间久了母亲也嫌田恬累赘,便不再带着田恬逛街。 田家的宅子并不大,在长安这个遍地权贵的地方,两进的院子甚至有点小,小到了四岁的田恬想要架秋千都只能架在大门口。田恬其实不喜欢玩秋千,总觉得秋千是一种非常女性的器具,只是想玩其它的东西汉朝还不具备,只得用秋千打发时间。 田家家宅不大,仆人也很少,只有一个中年的管家,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一个厨子,曾经还有个奶妈子,自从田恬忌了奶,便被辞退了。整个田宅人气最旺的时候就是两个姑姑来看还未满月的田恬的时候,带来了一众的宫女。 母亲的丫鬟环儿是个荡秋千的好手,常常抱着田恬荡秋千,尽管环儿身上倚起来软软的,闻起来香香的,摸起来滑滑的,田恬还是不喜欢和环儿一起玩。简直是在开玩笑,我还是个娃娃呢,环儿再软能有我软?再滑能有我滑?想闻香味往丫鬟房里一钻,满屋子香味能把人熏晕。 田恬其实很理解环儿,这是个懒丫头,不想陪夫人逛街,还总想着要荡秋千,恰好少爷也喜欢荡秋千,多好的借口,多好的掩护啊。但是田恬不想成全环儿,每次环儿都要显摆自己的荡秋千技术,将秋千荡得又快又高,吓得田恬心惊胆战。傻子才跟你一起玩呢。田恬不想做傻子,但是没有不做傻子的力气——他扭不过环儿。 田恬不敢告诉母亲这件事,正是有了环儿陪着,母亲才允许他玩秋千,要是没有环儿陪着,母亲能让他碰秋千才怪,好不容易有点娱乐,田恬可不想放弃。 环儿刚抱着田恬跳下秋千,田恬便晕乎乎的抱着环儿的腿不动弹,小脑袋靠在环儿的腿上,迷迷糊糊中看到父亲引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长得风流倜傥,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面如冠玉,神采飘逸,一双桃花眼总是不经意间射出精光,一身戎装却看着像个书生,田蚡指着田恬对那人道:“这便是犬子田恬,今后有劳长卿了,田恬,还不过来见过先生!” 环儿见老爷回来了,忙把田恬推上前去,向田蚡行了礼,便退开了。 田恬此刻脚下还不稳当,又受了环儿轻推,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脑中眩晕感还未过去,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那人一见哈哈大笑,指着田恬对田蚡道:“此子如此尊师重道,小弟甚慰,只是你我交情归交情,孩子乖巧归乖巧,答应我的束脩可是万万不能少的。” 田蚡捶了那人一下:“断少不了你的。” 田恬看着面前用右手捧着竹简看得津津有味的先生,恨恨地问:“先生还未用膳?” “用过了” “那您为何将小子的零食吃光了” 先生停住了悬在空中的左手,探了探左手边的空盘,脸色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那个,哈哈,先生我放浪形骸惯了,从未教过学生,一时还不适应做先生,没有以身作则的概念,你切不可学我这般轻浮。” 田恬拱拱手:“学生受教,不知先生与家父是何关系,竟屈尊来教小子读书。” 先生摸了摸田恬的脑袋:“多聪明的孩子啊,还知道探我的底,我叫司马长卿,与你父亲是同僚,不过你父亲的官位是勋戚带来的,我的官位是花钱买来的,可是大大的不同。” “买来的?”田恬一脸蒙圈,官职还能买? “是啊,我本是蜀郡一寒士,不想一辈子困在蜀郡,便花钱买了个武骑常侍。” “先生大才,不知何以教我?” 司马长卿伸出右手,掐起田恬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你真的是个四岁娃娃?” 田恬也不挣脱,直直的看着司马长卿:“我说我有八十岁,先生可信?” 司马长卿松开右手,抚案大笑:“有趣有趣,做你的先生确实不亏。” 田恬腹议:“请你做先生便要抢我的零食,我可是亏大了。” 与此同时,刘彻觉得自己应该摆出一副还没有睡醒的姿态,回床上再睡一觉比较好,省得母亲拉着表姐一遍遍的强调这是自己以后的妻子,姑姑还在一边笑呵呵的要自己不要忘了。 可怜见的,不就是自己曾说过要用盖一座金屋子来娶表姐么,至于一遍遍的提醒么,我又不是不记得,何必一遍遍的絮叨? 刘彻觉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这句话简直是太欠考虑了,自己确实很喜欢表姐,确实想给表姐盖一座金屋子,也确实说过要娶表姐为妻。但是,自己还说过要娶姐姐为妻呢,母亲怎么不拉着姐姐提醒自己别忘了呢,一个四岁的孩子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娶回来和一个六岁的孩子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娶回来是一个意思么? 王娡见刘彻小脸涨的通红,憋着嘴一句话也不说,便笑着对长公主刘嫖道:“这孩子脸皮薄,见了阿娇竟欢喜的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欢喜道:“我是个命苦的,却生了个好命的阿娇,只盼着这两个孩子和和美美的,便遂了我一个大心愿。” 王娡笑道:“这是一定的,你这姑姑做不了几年便要变成丈母娘了。” 长公主笑的弯了腰,又扶着肚子喘了口气:“这一双小人儿若是成了亲,我这女婿又与儿子何异。” 王娡目中精光一闪,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田恬对于自己正学的启蒙读物不以为然。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我连《三字经》c《百家姓》c《千字文》都不肯学,哪里会看得起什么《六甲》c《九九》c《急就》,简直是在逗我。 不过看不起归看不起,学还是要学的,如果先生见我连启蒙教材都不认真学却有一定的文化素养,要我解释一下可怎么办。再说我学的一身本事都是建立在简体字上的,如今身在汉朝,若是写出一手简体字,谁能看懂?还不如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学习学习小篆,隶书。 抬头看看司马先生,仍是捧着竹简吃着点心,津津有味的沉浸在黄金屋中,摇头晃脑的仿佛听到了什么绝妙的琴音,一副浑身通达,怡然其中的恶心模样。 一个月了,自从做了自己的先生,司马长卿这厮下了差便来到家里督促自己学习,臭不要脸的,他哪里是为了督促自己学习,分明是喜欢吃母亲给自己做的点心 田恬敲了敲案几上的竹简,见司马长卿并未理睬自己,便咳了一声,朝司马长卿拱了拱手,问道:“先生,学生曾听人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敢问先生此言何解?” 司马长卿放下手中的竹简,赞赏道:“你能从他人言语中寻到问题,如此甚好,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是父母给的,只有做到了珍惜自己,爱护自己,才算是尽孝的开始。” 田恬闻言拱了拱手道:“既然身体是父母给的,子女就应该爱护身体,那么父母给的其它东西子女是否也应该爱惜呢,若是被人抢了去是否应该夺回来呢?” “这是自然,父母所授,乃是传家之物,若遭人强夺,自不与其干休,不过我吃你的点心不算,这事你爹知道,他同意了。” 田恬强咽下这口气,对着司马长卿躬身道:“学生鬼蜮心思,思虑不正,请先生责罚。” 司马长卿摆摆手:“你能有这番见识着实不易,但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四岁娃娃,贪食好动乃是天性,先生怎么会与你一般见识,不过有件事我若对你父亲直言恐伤了感情,你且对你父亲说一说,我教你这个奇苗自会尽力,不必遣下人督促。” 田恬看了看屋外立着的眼冒精光的两个丫鬟,叹了口气:“先生明鉴,未觉这两个丫鬟有何不妥之处?” 司马长卿看了看屋外的下人,奇怪的说道:“有何不妥?” 田恬瞟了一眼屋外一脸花痴的两个丫鬟,顿了顿,高声问司马长卿道:“未知先生婚否?” 司马长卿奇道:“这与此事何干,贱内姓卓,名文君,现在老家蜀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我有一个想法 【求推荐 求收藏】 田恬觉得卓文君这个名字很熟悉,低头思索片刻也没想到什么熟人叫这个名字,抬起头又看到了屋外依然逡巡着不肯离去的两个丫鬟,对司马长卿递了个眼神:“师母名字如此文雅,想必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脾气秉性定是极为柔和的,不知介不介意先生纳妾啊?” 司马长卿见田恬对自己有所暗示,又将话中“纳妾”两字咬得极重,还如何不知自己竟成了招蜂引蝶的花,当下惊恐连连,摆摆手:“我本家境贫寒,蒙内子不嫌弃下嫁于我,随我吃了不少的苦,我这买官的钱还是老丈人给出的,我怎可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田恬当即冲着两个丫鬟吼道:“都听见了还不滚开,若是我爹知道了你们敢耽误我读书,看我爹怎么打折你们的腿。” 环儿本是不怕田恬的,她知道整日里对自己绷着脸不假辞色的少爷其实心很软,不会跟老爷告状的,但是另一个丫鬟佩儿整日随着夫人,对少爷没那么了解,当下便吓得拉着环儿掩面奔走。田恬觉得气顺了很多,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吼环儿,出一口被环儿秀操作的恶气,顿觉神清气爽。 司马长卿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丫鬟逃窜的样子,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田恬说:“我与文君卖酒时,文君时时引人围观却也不恼,当时我还不理解,而今自身经受了这番境遇,才知其中确有趣味。” 田恬很想给自己两个耳光,想想这一个月来对先生丝毫没有什么恭敬态度就恨自己鼠目寸光,听到了这里如果还不知道面前这个司马长卿就是大名鼎鼎的司马相如的话,田恬觉得上一辈子真的算是白活了,司马相如吃了自己几块糕点那是多大的荣幸啊,自己居然还唧唧歪歪的,简直是混账 田恬问过田蚡是如何把司马长卿聘做先生的,按照田蚡的话来说,司马长卿自觉颇有文采,不愿一辈子困在蜀郡,便花钱买了个官,想着若是能得陛下赏识,便可平步青云甚至一步登天,哪里料想到至今还未曾见过陛下。田蚡与司马长卿同病相怜,一个守门的郎官,一个巡逻的常侍,常常碰面,寒暄之下竟生出知己的味道。田蚡不愿田恬与自己一样为求学四处拜读,吃尽苦头,正好田胜做了商人后,赚到的钱除了打通关系外,自家也分了一些红利,虽然不多,也算是有些积蓄。见司马长卿确有大才,便起了延请为西席教授田恬的心思,正好司马长卿苦于长安米贵,手头拮据,也有心赚一些外快贴补家用,攒一些积蓄后也好早日将卓文君接来京城。两人一拍即合,田恬便有了先生。 自从田恬吼过了环儿与佩儿之后,司马长卿恐染上什么流言蜚语,便不再有事没事常待在田家了,每次授完了课便告辞,田恬便也不再需要整日里坐在案几前装乖宝宝,较之前一个月自由了许多。 田恬实在不想继续和环儿玩秋千了,这丫头疯了,自从田恬吼过她,玩秋千就没有不把田恬玩晕的时候。田恬本着我不玩也不让你玩的报复心理,做了一个简易的沙漏,又找了一个木板,上书八个大字:“秋千出租,一漏一钱”,田恬觉得看别人玩秋千,再收点零花钱可能比自己玩秋千还要有趣。 事实证明田恬做告示牌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满大汉能认识字的人并没有多少,田恬看着站在告示牌前一遍遍问自己木牌上写的是什么的人群觉得识字真是件奢侈的事。田蚡觉得在自家门口做生意有碍瞻观,但是儿子的想法却是不错的,便让仆人将秋千挪到了院墙根,只要每天的课业不耽误,也就由着儿子胡闹了。 田恬每日跟着司马长卿上了课,完成了司马长卿留下的课业,便守着秋千收零花钱。玩秋千的人并不少,大部分都是周围邻居家里的孩子,许多邻居觉得虽然玩一会要收一枚五铢钱有些不合算,但是自家每日谋生计,带着孩子是个累赘,田家墙角下孩子多,一天轮下来有三枚钱也够了,再说还有田家少爷在,没看田家那个叫环儿的丫头总是跟着自家少爷么,自家孩子跟着一起玩也不担心会出意外,一天下来没有孩子拖累也能多赚几个钱,两相比较还是很合适的。 田恬看着口袋里成堆的铜钱,和排着队等着坐秋千的一堆孩子,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赚更多的钱。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田恬十分乖巧的洗了手,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不论爱不爱吃,每个菜都吃了一些,偷偷瞟了母亲一眼,见母亲果然十分开心,便搓了搓双手,十分扭捏的说道:“母亲,孩儿每日里事情太多,做起来有些力不从心,您看不如让环儿姐姐帮我分担些怎么样?” 赵氏若有深意的看着田恬:“不如我让环儿以后就做你的丫鬟怎么样?” 田恬没有注意到母亲的揶揄语气,一听母亲这话正中下怀:“若能如此最好。” 佩儿没有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环儿一张脸变成了大红布,想跑却又不敢跑,羞得直跺脚。 赵氏拍了一下田恬的脑袋:“你表哥金屋藏娇珠玉在前,我儿子是想效仿一下喽?” 田恬吓得碗都差点扔了,这帮女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我才四岁啊,她们也下得去手戏弄,而且站在成人的角度看,十五岁的环儿该凸的不凸,该翘的不翘,一点都没有料 赵氏还是把环儿送给田恬做丫鬟了,而且还给田恬分了一个屋子,理由是既然有了丫鬟就不用和母亲一起睡了,田恬知道其实母亲是想接着要孩子了,自己睡在母亲房里确实不方便。 田恬盘腿坐在自己房间的案几后,小大人一样的将手伏在膝头,让环儿坐在自己对面,盯着环儿局促的双眼,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有说服力:“我有一个想法。” 环儿吓了一跳,瞬间低下了头,红着脸小声回道:“少爷,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呢” 田恬暗暗翻了个白眼,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说到:“我有一个赚钱的想法。” 环儿一听自己想错了,脸更红了,抬起头看着田恬等下文。 “你也见到了,我胡闹的那个秋千下每日都站满了孩童,听说都是因为父母忙着做活计没空拉扯,每日花三四个铜钱,便能将孩子放在秋千下玩乐,不用担心危险,再给孩子一两个铜钱便能打发午饭,只需傍晚时将孩子接回家便可。” 环儿点点头:“是啊是啊,所以少爷每日能得百多铜钱,确实很赚钱。” 田恬摇摇头:“我还想赚更多的钱。” 环儿拍着手笑道:“少爷想架更多的秋千么?” 田恬如看着白痴一样盯着环儿,想不明白这个姑娘为何会想到这么个馊主意:“人家父母之所以能把孩子放在咱们这,就是因为每日只需花三四个铜钱,你把秋千架多了,人家要花的钱就多了,谁还会来给少爷我送钱。” 环儿嘿嘿傻笑:“那少爷的想法是什么呢?” 田恬将手背在脑后,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我们能从早到晚照顾这些孩子,直到他们的父母把他们接回家,并给他们提供午饭,每个孩子每天我们收他四个铜钱,你觉得这些父母会把孩子交给我们照看吗。” 环儿点点头:“和现在差不多,那些父母会同意的。” 田恬接着说:“如果我们说有先生教他们读书,每人每天再多收四个铜钱,你觉得怎么样呢。” “可是我不会教书”环儿觉得少爷不能用这个幌子来骗人。 田恬失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教书,我也没指望让你教书,我们可以把孩子组织在西墙外,以后我就在挨着西墙的那个房子里跟司马先生读书,只要把窗子打开,墙外的孩子就能听到了,都是些泥腿子,能听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每天四文钱的先生怕是这辈子都寻不到。” 环儿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少爷,有的父母会觉得相比让孩子读书,每日四个铜钱负担会很重,这些父母不会把孩子送到我们这里来的;也会有一些父母觉得能让孩子读书就好,四个铜钱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太大的负担,为了让孩子读书也要送到我们这里。这样的话有来有往的,会有多少孩子实在不好说。” 田恬将案几上的点心分成两堆,对环儿道:“那我们就分两块,想读书的去西墙下读书,不想读书的你领着玩秋千,这样不就两边的钱都赚了么。” 环儿站起来踱了两步,思考了一会,眉毛忽然扭在一起,对田恬说:“少爷,如今是夏日,一切都好说,若是到了冬日,天寒地冻的,西墙外可是待不了人的。” 田恬将点心拢在一起,挥挥手示意环儿坐下:“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将就着,你也知如今是夏日,距离变冷还有几月时间,这几月我们把钱先赚着,待到天气变冷,我们便或租或买一个房子,再聘个差不多的先生继续做,到时再多招些孩子,那时可就不是如今这种赚零花钱的规模了,说不定你还能做个院长当当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环儿丢了【求推荐 求收藏】 田恬没想到环儿这个傻丫头居然真的认为这是个完美计划,尤其是听到了自己有机会做院长,整个人都飘了。 田恬觉得自己毕竟只是个四岁幼童,不想过份表现自己,便拉来了环儿这个可靠的丫头做执行人,为了调动环儿的积极性,便给环儿画了个饼,只是这个饼画的不太好,用的是没发开的面,还擀得不均匀,还等着环儿有了疑问再慢慢解答,一步步给她树立起成功的信心。谁知环儿竟只想到了季节问题,田恬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做到坐地收钱了,起码得把环儿带成一个合格的院长,自己才能彻底放手。 田恬给环儿画的这个“饼”具体实施起来是有很多弊病的。家里连主子带仆役一共九个人,就一个厨子,正常供应饭食还勉强,要是再要求厨子给一堆孩子做午饭,估计厨子会以为少爷是在找借口开除他。孩子们刚开始偷听司马先生授课可能还觉得新奇,刺激,时间久了家长们就会发现其实孩子们并没有学到什么东西,毕竟偷听就是偷听,当个游戏还算是有趣,真要是认真学的话,连个教材都没有,孩子们能学到东西就奇怪了,到时候家长们知道了自己辛辛苦苦赚了钱,本想着给孩子找了个好出路,谁知竟被田家给“骗”了去,不闹得长安人尽皆知估计是消不了气的。至于赚几个月钱就能买个房子这件事田恬自己都不信。 其实这些都还只能算是小问题,家长们只是时间紧张,又不是非送到这里托管不可,如果这些孩子家长知道了这件事是由一个四岁的娃娃指挥,一个十五岁的丫鬟执行,能把孩子送来才怪,估计到时田恬就连出租秋千都赚不到零花钱了。 田恬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这些问题,这些问题说到底就是没资本,没信誉,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田恬觉得让三叔介入进来就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少爷要去三老爷家玩,这事交给少爷的丫鬟环儿可不成,那丫头傻不愣登的,再把少爷丢了可怎么办,管家田忠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护送少爷去三老爷家,怎么也得亲眼见着少爷进了三老爷家的大门才能放心,天刚亮便将自家的牛车牵出来,就等着拉少爷出门呢。 田恬觉得有田忠跟着也挺好,正是要用环儿出力的时候,给了环儿点钱,等自己到了三叔家,就让田忠拉着环儿去西市买点环儿喜欢的东西,就当是犒劳环儿了 田恬与田胜关系极好,田胜没有儿子,对田恬这个侄儿十分喜爱,每次来田蚡家总会给田恬带礼物。田恬到了田胜家,也不要下人通禀,直接就奔后宅跑去,身后田胜家的下人忙呼到:“小郎君慢着点,我家老爷现在书房”,田恬话没听完就拐了个弯朝书房跑去,那下人见田恬步下生风,吓了一跳,楞了一下又蹦出两个字“待客”,也不知田恬听没听到,刚要追上去拦住田恬,又想到小郎君深得自家老爷宠溺,就算惊扰了客人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去了。 田恬跑到田胜的书房,也不敲门,左手叠在右手上合力一推便闪进房里,人未进屋话先到了:“三叔,侄儿来看你了。”进了屋才发现屋内还有个没见过的陌生人,与田胜分据案几两侧。那人双手收于袖内,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三叔原本严肃的面孔在见到自己后便不见了踪影,换上来的是一副惊喜的面容,原本按在膝头的手朝着那个陌生人迅速拱起,那陌生人一见田胜如此举动,眉头瞬间便扭了起来,见田胜仿佛没有理会到自己的举动,便也拱起手,道:“既然田兄有客至,我便先告辞了。”田胜啊了一声,口中虽说着:“既然如此,恕田某怠慢了,恕罪恕罪。”脸上却看不出一点请求恕罪的意思。那人起身朝田胜又拱了拱手,又朝田恬笑了笑,便出了书房,田恬眼尖,看到那人走的方向是田胜家的后门。 田恬没有像平时一样坐在田胜怀里,而是在那人方才的位置坐下:“三叔,刚才那是什么人?怎么还走的你家后门。” 田胜叹口气:“三叔最近从官府那里拿到了贩卖牛筋牛角的权利,这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便来寻我,要我除官府允许的数量外多购买一些转售于他,价格照市价多四成,只是需我送至他指定的地方。” 田恬闻言忙对田胜道:“三叔,做不得啊,这些东西受官府严控,若是被查出私售,恐怕姑姑也保不了你。” 田胜嘿嘿笑道:“你三叔不糊涂,原本就没想答应他,不过敢买这些弓箭原料的人,谁知道他来头有多大,三叔也不敢贸然拒绝,刚好你闯了进来解了三叔的困局。” 田恬心内松了口气,又问田胜:“三叔,不知您现在手中还有多少没用的铜钱?” 田胜奇道:“你小子年纪不大,遇到了什么急用钱的事情?三叔能给你支个百钱,多了可就不行了,你两个姑姑要打点的人可不少,三叔手里的钱可是一直紧张的很。” 田恬笑嘻嘻道:“三叔,侄儿有个赚钱的方案,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田胜听了田恬的方案,思忖了片刻:“请认得字的人做先生便可了,都是些穷困人家,能识字不被骗就可以了,咱们也能省下点钱。按照你的方案来看,若是咱们在长安各个弄里(胡同)都开上一个,真可谓日进斗金。只是能否赚钱不能只靠想的,还需验证,你这方案所需投入太多,三叔可不敢陪你赌。” 田恬一听三叔有在全长安开遍上幼儿园的想法,眼睛就亮了,还得是生意人啊,眼界就是高,咱这老实本分的小警察怎么就没想到呢,开遍长安的连锁幼儿园股东,那可真是躺着花钱都花不完呐。 田恬让田胜给自己倒点水,润了润喉:“三叔,那就在我家附近先开一个试试呗,若是真的赚钱了,咱们再接着开,若是不赚钱咱们便及时收手,亏得也不多。” 田胜摸着田恬的脑袋:“为何要开在你家附近呢?” 田恬抬起头,让田胜摸得更舒服些:“因为我觉得我能看出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田蚡和田胜都是勋戚,家中一日可以三餐,而平民一日却只能两餐。田恬原本约好了田忠和环儿中午以前来接自己回家,不能耽误了下午司马先生的课,谁知在三叔家吃完了午饭后才等到家中的两个小厮牵着牛车来接自己。 田恬有些奇怪:“忠伯和环儿呢,没接我便直接回家了?” 两个小厮互相看了一眼,小声回答到:“忠伯被人打伤了,现在家中养伤。环儿被人掳走,如今也不知道在哪。” 田恬一听急了,忙问两个小厮是怎么回事,俩小厮摇摇头,谁也说不清楚,田恬见问不出什么信息,便催着小厮快快回家。 回到家里田恬发现父亲还没有下差,忠伯是一个人摇摇晃晃的牵着牛车回家的,母亲知道环儿被掳走后第一反应便是遣两个小厮将自己接回来,然后便坐在屋内和佩儿相拥着垂泪,厨子听说环儿被掳走了拿着切菜的家伙就要去西市,田恬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选择报官,后来才知道良人被掳了官府是会管的,至于像环儿这种卖身为奴的贱人,每天出事的太多,官府既不管也管不过来。 田恬毕竟上辈子是个警察,就算还在实习期,也具备了一般人所没有的镇定。田恬先是遣一个小厮去告诉父亲家里的事情,并嘱咐了那个小厮一定要当着父亲同僚的面告诉父亲环儿丢了,是在西市被人掳走。随后便找到了忠伯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忠伯,你和环儿离开我三叔家后都发生了什么,你好好想想,不要忘了任何细节。” “少爷,老奴和环儿看着您进了三老爷府里后,便让环儿坐进车里,老奴牵着牛,便去了西市,环儿在西市买了一堆女人用的东西,老奴没敢跟着,就在牛车上等环儿,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老奴不知道,后来环儿又买了香炉,钗子,针线,还有一堆吃食,老奴一直都跟着环儿呢,这一路也没有什么问题,后来环儿说还想买个活物,最好是兔子,小狗什么的,老奴就带着环儿去了卖活物的地方,半路上便遇到了强人,那强人蒙着脸,也不说话,上来一脚踹翻了老奴,扛起环儿便跑了。” “忠伯,那强人掳走环儿的地方行人可多?” “西市人少的地方不多,那里可算一处。” “环儿买的东西都还在吗?” “除了香炉和钗子,其他的东西都在。嗯?少爷,您是说那强人是求财?” 田恬点点头,又问道:“有人知道环儿买香炉和钗子吗?” 田忠想了想:“有的,这两个东西比较贵重,环儿买完后是被人送出来的,看见的人应该不少。” 田恬闭上眼睛:“等我父亲回来吧。” 田蚡在司马门当差,此刻刚刚下差,正与同僚们告别,忽见自家一小厮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便招招手让他过来。那小厮一见田蚡下了差喜出望外,隔着老远便喊:“老爷,咳,老爷啊,少爷的丫鬟环儿被人掳走了,在西市丢的,您快回家看看吧。” 田蚡还没反应过来环儿是谁,那群刚刚下了差的守门郎官呼啦一下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叫嚷个不停。 “田兄,此事不能忍啊,都欺负到咱们勋戚头上了,定要找出这个混账来。” “贤弟啊,为兄正好闲来无事,恰能帮你寻人。” “此事官府不管,正好轮到咱们勋戚大显身手,且去会一会这天杀的贱种。” 田蚡看着周围这群平日里闲得混吃等死的勋戚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他们家里也丢了人似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方二牛的一天【求推荐 求收藏】 方二牛觉得刚才偷来的环佩可能是卖的少了,虽然出手的时候那个买主嫌弃得不像样子,但是方二牛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他是一个眼观六路的贼偷,虽然在这个销赃的黑市里交易双方都是蒙着脸带着斗笠的,方二牛还是注意到了那人嫌弃环佩时眼里闪过了贪婪目光,从那个目光中方二牛知道如果自己有耐心的话,一定能找到一个愿意出高价买这个环佩的人。不过方二牛不在乎少赚点钱,反正又不是只卖一次 方二牛啃着刚刚买来的烀狗腿,躺在一颗树下哼着小曲,觉得自己这一身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比起传说中孟尝君的鸡鸣狗盗门客应该也不遑多让了吧,毕竟刚刚卖出去的东西转眼又偷了回来,方二牛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致富的道路。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方二牛觉得如果每天都能卖出去一次的话,日子过得得有多舒坦呐。多了可不卖,一天一次就好,万一被人发现了给活活打死可犯不上。方二牛觉得今天发了一笔横财,还找到了一条光明大路,运气确实不错,应该去和乐居玩玩,借着这股子运气还没散,再赢上一笔,想想都觉得激动。 和乐居是一家开在西市的大赌坊,方二牛已经很久没去过和乐居了,自从上次在和乐居下手被人抓到打折了手臂,方二牛在赌坊间就出了名了,每次去都有赌坊的小厮跟着自己,看到肥羊了也不好下手,索性就不去了。这一次方二牛大大方方的迈进和乐居,斜眼看着小厮又跟上了自己,下意识的就要退出去,脚刚退了一步就想起来这次不是来“牵羊”的,尴尬得红了脸,急急忙忙的蹲下装模作样地正了正鞋子,站起来挺直了腰板,昂起了头颅,一步三晃的走了进去,随手还给小厮扔了几枚铜钱过去。那小厮拾起了铜钱,也不离开,仍是直直地跟着方二牛,一步不离,方二牛见了也不恼怒,由着他了。 方二牛并不着急下注,只等着每一次桌子上大小两方上的筹码差异悬殊的时候往少的那方压一点筹码。今日的运气那么好,一定不能让别人沾了去,没看我现在赢得多输得少么,就是老天看我是个惜福的人,庇护着我呢。 许是输的太惨了一些,赌桌旁有个光着膀子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双目瞪得溜圆的大汉猛地揪起方二牛,一拳便砸得方二牛满面桃花开,脑子里嗡嗡的响个不停,迷迷糊糊的听着那大汉冲着自己叫喊道:“你个地不养天不收的死贼偷,定是做了什么手脚,害得你爷爷我赢的钱都跑去你怀里了,老子揍死你个克死老娘的厌世鬼。”嘴里骂着,手中也不停,伸到方二牛怀里摸索着,摸到了金子c铜钱便往怀里装。众人一见方二牛已近昏迷,便一哄而上将方二牛放置在赌桌上的筹码也哄抢一空,有胆子大的还踹了方二牛两脚。 跟着方二牛的小厮只是看着,并不阻止。不过是个贼偷,就算被打死了官府也不会管的,自己何苦从一群抢红了眼的人手里救人呢。不过看到了那个大汉从方二牛怀里翻出一个环佩后,定睛瞧了瞧,一脚踹开大汉,拾起环佩仔细看了看,揣在怀里便去寻管事了,任由身后的赌徒们抢夺方二牛的财物,那大汉被小厮踹翻却不敢恼怒,嘿嘿笑了一声,继续翻方二牛的衣服 方二牛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和乐居门外,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胡乱裹着身子,左袖已经被撕扯烂了。摸一摸怀里,钱财丢了没关系,环佩可不能没,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方二牛冲着和乐居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拍拍屁股走了。 方二牛原本觉得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不受外物侵染的豪杰,有钱了便享受,没钱了就去街上摸一些,烂命一条无拘无束,活得逍遥自由,直到环佩丢了才发觉自己也是个受外力支配的凡夫俗子,摸了摸已经被打歪了的鼻子,使使劲自己又给扳正了,鼻涕眼泪一起流,也不知是因为丢了环佩还是因为那股子难忍的酸痛感。 为丢失了的环佩悲伤了一会,方二牛又打起精神,钱财乃外物,丢了就丢了,再摸一些回来就可以了,没准还能再摸个环佩之类的东西呢。 被人送出首饰阁的环儿被方二牛瞧见了,方二牛仔细打量了环儿的穿着,身上穿着带有简单纹路的素色新麻衣,头上插着根单调的没有造型的铜钗子,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是权贵人家的贴身丫鬟。眼看着田忠接过环儿买的东西塞进牛车里,又扶着环儿登上了牛车,方二牛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没见过丫鬟出门能坐牛车配老仆的,这必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无疑。方二牛吐出嘴里嚼了半天已经扎嘴的嫩树枝子跟上了。 方二牛见环儿进了布匹行,便装着要买布也跟了进去,伙计拍着手招呼方二牛:“客官有什么需要,小店的布匹针线是整个西市最全的,定能让客官满意。” 方二牛随便扯过一匹布拉开摸了摸,眼角一直瞟着环儿:“你这布太糙,且去换一匹细致的来。” 伙计口中说了句“客官您且少待”,将方二牛刚刚拉开的布匹重新卷好,又去了后堂取布。 方二牛装着翻看布匹,脚下却向着环儿挪去,眼睛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便一顿身隐到环儿身后挂满样布的架子后,左右一晃便藏了起来,只留着一只手撑在一截样布后,准备着瞧准了时机将环儿头上的钗子顺下,便听得环儿与伙计交谈。 “你家的针看着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锐利不锐利,能用得了多久。” “姑娘放心,我家的针质地如何您且看好了。” 伙计说完右手握拳,在三条指缝间各塞进去一根针,针尖朝外,左手抚着针摇晃两下试试是否握住,便朝着身后的样布狠狠刺去,选得正是方二牛藏手的那一块,环儿看得仔细,三根针初时入布还如鱼儿入水无丝毫阻碍,待到刺入一半便突然顿住了,便道:“你这针针尖确实锐利,只是身子不甚光滑,连样布都穿不透。” 伙计将针拉出,又找了块样布刺入,这一次没了阻碍,一刺到底。 “姑娘且看,我家的针是没问题的,只是这块样布怕是挂的时间长了,有些板结,不是针的问题。” 方二牛用力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左手死死握拳,右手依然撑在样布后不敢动弹,整张脸憋得发紫,憋住了一口气不敢散开,从缝隙见瞧见环儿付了铜钱买了些针线,出了布匹行拉着等在门口的田忠回了牛车,这才从布架后跳出,捂着右手蹲在地上直哼哼,正碰着取布的伙计出来,那伙计看着方二牛吓了一跳:“客官,您这嘴怎么流血了?” 方二牛舔了舔嘴唇,尝到一股血腥气,恶狠狠的说道:“近日天气热,嘴皮裂开了,不碍事。” 方二牛又跟上那辆牛车了,环儿在车里探出脑袋不时地张望着,不多时便寻到一个卖吃食的地方,唤着田忠停下车,一蹦一跳地窜去买零食,方二牛用余光死死地盯着环儿,缓缓地随着人流靠上去,冷不防环儿昂起头问田忠要不要吃一点,方二牛心中有鬼,眼睛虽瞟着环儿不动,身子却转向一个摊子,装着买东西的样子胡乱挑拣着,却不防这个摊主是卖鸡雏的,方二牛右手刚刚受了伤,手下没个轻重,一把便捏死了几个鸡雏,摊主一见火冒三丈,拽着方二牛的衣襟便要钱,方二牛这时也吓了一跳,拱着手向摊主告罪:“老哥息怒,今日出门匆忙,小弟并未带钱,捏死您的鸡雏确实是无心之失,求老哥宽恕。”摊主哪里肯信,伸手便从方二牛身上掏钱,掏了半天没摸到半块铜币,便将方二牛按在地上锤了一顿,又狠狠地踹了两脚,朝着方二牛吐了口痰便让他滚了。 方二牛怕惊到环儿不敢反抗,起身后看着牛车离去的背影,摸了摸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吐了一口血痰,将一肚子的愤恨都安到了环儿身上:你若是老老实实让我偷,我怎么会受这么多苦。方二牛撕下早就烂了的左袖藏在手中,打算贼偷这个职业暂时不做了,先寻个没人的地方蒙了脸客串一回强盗再说 方二牛撬开一间破旧屋子的门,这房子是方二牛早早就踩过点的,知道白日里家中没人,原打算着哪天有空来光顾一番,如今正好用来盘问这个小丫头。 方二牛稍微松了松蒙在脸上的衣服袖子,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看着被自己劫来一脸惊恐的环儿,努力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会写字不?” “会” 方二牛撕下还算完整的右袖,捡一根一半烧成了碳的木棍一股脑扔给环儿:“给你爹写信,就说你很安全,让你爹准备十斤金子来救你,十斤金子你家有吧?” “十斤金子我家倒是有,只是我没有爹。” “胡说,你没有爹怎么成人家小姐的。” 环儿一脸蒙蔽:“我哪里是小姐了,我是个丫鬟。” “小姑娘真不老实,你不是小姐,怎么能坐牛车。你不是小姐,怎么有个老仆伺候你。你不是小姐,怎么戴得起钗子,用得起香炉”方二牛指着地上摆着的钗子和香炉问到。 “牛车是少爷借我坐的。那个老仆是我们家管家,是少爷让他陪着我的。钗子和香炉据少爷说是为了撑场面才让我买来用的。” 方二牛满怀期待地问:“这么说你家少爷很宠着你喽。” 环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家少爷总说我迟早会把他玩坏了,让我没事离他远一点。” 方二牛露出一个“我懂”的贱兮兮表情:“你是你家少爷的枕边人?” 环儿脸瞬间涨得通红:“别胡说,我家少爷才四岁。” 方二牛一愣:“你家少爷挺年轻啊,你家老爷是干什么的?” “我家老爷是皇帝陛下的小舅子。”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这事不简单【求推荐 求收藏】 武骑侍从原本是在皇帝狩猎时负责将猎物合围的官吏,今上崇尚节俭,自登基以来仅在梁王殿下入长安探望太后与陛下时曾与梁王会猎上林苑,如今梁王已多年未入长安,武骑侍从们无一显身手的机会,便由骑士变成了步卒,负责巡逻未央宫,保卫大汉权力中枢的安全。 未央宫的正门便是司马门,武骑侍从与守门郎官一样,上朝时需全员待命保卫大汉大佬们的安全,待到朝会结束便仅留当值人员留守,未轮到当值的便该干嘛干嘛去。今日朝会开的久了些,到了午后方才结束,司马长卿交卸了差事,刚刚走出司马门,便见着田蚡被一众守门郎官团团围住。 司马长卿大喝一声:“那个谁你昨日又与哪座楼里的姑娘厮混了,人家的贴身衣物都从你袖子里露出来了。”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郎官退出圈子,低头摆弄自己的袍袖,司马长卿从人群让出的缝隙中挤到田蚡身边,对田蚡笑道:“今日朝会开得长,怕是要耽误你儿子的课业,你我速速回家吧,莫让你儿子久等了。” 田蚡苦笑一声,将环儿被掳一事向司马长卿简单复述一下,对司马长卿拱拱手:“今日家中不幸,授课便先停了吧,长卿且自便。” 司马长卿摸摸下巴:“左右我也无事了,便随着去西市一寻也好,这群人里没有见过你家丫鬟的,若是找着了我也好辨认一下,你且回家稳住嫂夫人便好。” 田蚡冲司马长卿做了一揖:“如此有劳长卿了。” 众郎官都是在家横行惯了的二世主,精力旺盛的二三十岁青年,平日里下了差独自一人带着家仆逛逛东西二市也不敢过于张扬,若是被廷尉揪着告到父兄面前,难免吃一顿排头,如今身边还有一众同僚,人多了胆子自然也大了许多,又加之有了解救被掳丫鬟这一大义在身,此时若不把威风抖起来更待何时。 郎官们一路风风火火的冲到了西市,身上的戎装还未换下,正衬得身上透出一股子傲气,逢人便揪着问是否曾看到过一个大汉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若是知情不报当心吃家伙。 郎官们如篦子一般梳理着西市,一路问一路逛,遇到哪个摊子上卖的东西可心了便塞进怀里,摊主一见这帮家伙俱着戎装,耀武扬威的横冲直撞,也不敢要钱,只当是孝敬了大爷,却不防一把铜钱洒在摊子上,一张强忍着不敢露出怒容的苦瓜脸瞬间绽放出自以为最灿烂的笑容,狡黠的目光盯着拿走东西的郎官转了一转,口中喊着:“谢大爷赏,谢大爷赏。”手底下飞快地将铜钱一枚枚捡起,也不数,一股脑扔进怀里。 郎官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摊主想占便宜的心理,也不道破,嘻嘻哈哈的继续往前梳理着。开玩笑一样,大汉的勋戚们什么时候差过泥腿子的钱了,就算要差,也不是这么个差法 与此同时,西市醉仙酒舍内,前堂里客人与伙计讨价还价声,伙计拍着酒坛子夸耀声,伙计为了渲染效果耍弄着酒坛子的呼啸声杂糅在一起,震耳欲聋,酒舍后堂有一间密室,也不知是建造时夹杂了什么材料,前堂的声音竟一点也传不进来。 密室是按着卧房布置的,内里一张雕工复杂的坐榻,坐榻两侧各燃着一架多枝灯。坐榻上并无案几,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慵懒的侧卧在榻上,身下垫着一张兽皮,也不知是虎皮还是豹皮。左手撑着身子,右手背在身后揉捏着一块环佩,如果方二牛在的话就会发现这块环佩正是自己在和乐居被抢的那一块。 坐榻右侧立着一个壮汉,两脚开立,双手背于身后,腰杆挺得笔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直的穿过坐榻前的绣着山水图的屏风,落在屏风后跪坐在蒲团上的人身上。 蒲团上的那人朝着屏风叩了个头,小心翼翼地说到:“翁主,长安城内有资格做牛筋牛角生意的商人老奴现已接触过多半了,情况很不好,答应私售给我们的仅有寥寥几人,照着咱们需要的分量差的太多了。” 坐榻上的少女思虑片刻:“咱们需要的物资太多,长安城虽说商贾最多,却也难以凑全,且长安乃天子脚下,北军平日里搜查甚细,如今肯给咱们提供物资的商贾切不能洞悉咱们的底细,若是哪家走漏了马脚,便要当机立断,迅速断了联系,若是情况严重便下杀手。定要锁死了风声。” 蒲团上的人恭声称诺,便要告辞。 “你且等一下,今日一早我叫一个贼偷窃去了些东西,和乐居对那贼偷了解一二,你且去和乐居寻管事一问,寻到那贼偷替我处理了。” 那人与和乐居掌柜也是极为熟稔,作为翁主设在长安的暗棋,两人也是互相了解的,便诺了一声,稍等了片刻,见少女并未又吩咐些什么,便叩了个头退出了密室。 坐榻右侧立着的大汉盯着那人出了密室,疑惑的问道:“不过是杀个贼偷,若是我去,片刻即可取他狗命,何必差李希如此大费周章。” 少女右手捏着手中的环佩,左手探入身下的兽皮内摸出一方绢布,递给大汉,沉声道:“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我本在长安城蓄了些死士,原本打算举大事时给长安城内制造些混乱,调动这些人的信物便是我这随身的环佩,如今这环佩虽失而复得,却不知当中是否经过人手,若不处理恐不稳妥,你且持着这环佩按着图中所记走一趟,告诉他们来此处更换信物。” 那大汉听了双手抱于胸前,身子微微一屈简单行了个礼便出了密室。 少女待大汉出了密室便侧躺在坐榻上,眼睛微闭假寐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密室门被猛地推开,一蹬身坐起,正要怒斥是何人如此莽撞,却听得来人急切地问道:“翁主,今日您可是与只与周先生一人来的西市?” 少女听出来的是刚刚离去的李希,皱着眉头问道:“李希,何事如此惊慌。” 李希刚刚一路跑回,上气不接下气,拂着胸口喘着粗气回道:“翁主,如今西市来了一群兵丁,正挨门挨户的搜查,说是要找两个人,一个是有擎人之力的壮汉,另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却不知是不是在寻翁主与周先生。” 少女一听略有慌神,心内暗忖:且不管是不是寻我与周桐,藩王及子女无诏不得入京,若是被人发现我现在长安,父王恐无法向皇帝交代。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按着他们是寻我处理。 少女快步越过屏风,冲着李希低声吩咐道:“你速速护送我出长安。” 李希又问:“那周先生” 少女打断道:“他回来不见我自会知晓出了岔子,不必管他,待我出城后自会有人接应,届时你速回长安,将今早偷窃于我的贼偷尽快处理了,不可逾日。” 李希闻言轻诺一声,熄了多枝灯,引着少女快步走出酒舍的后门,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郎官们打听到曾有一个壮汉带着一个少女进入了醉仙酒舍,便呼喝着找到了醉仙酒舍,司马长卿见醉仙酒舍前堂乱七八糟,伙计们叫卖的声音夸张得厉害,酒坛摆得虽整齐,却隐隐遮掩着通往后堂的门,掌柜的见来了一帮军士,身子居然有些发抖,便觉此处恐怕确是个藏污纳垢的所在,便一马当先地闯进后堂,仔细地查验着。反正有这帮二世主顶缸,出了事自有这群人兜着。 众郎官见司马长卿甩开众人独自闯了后堂,哪里肯落于人后,一股脑地随着司马长卿入了后堂,哄笑着随意翻弄着。酒舍掌柜见这群军汉来了也不言语一声,直接就奔后堂闯入,却不知出了何事,慌得急急跟上。众郎官挨个屋子搜查一番,不知哪位触碰了什么东西,原本好好地一堵墙竟左右分开闪出一个漆黑入口,众郎官顿时收起了嬉笑的面孔,有机灵的将酒舍掌柜揪到入口,一脚踢进去,没听到惨叫,又将酒舍内的客人赶走,将伙计尽数唤来,喝令伙计们找了几个蜡烛引燃了引着众人陆续进入密室。 多枝灯被重新点燃,司马长卿摸了摸,灯架上余热还未散透,室内还有一股子油烟味,也不声张,只问掌柜的这密室是干什么的。 掌柜的对着众郎官都快把额头磕烂了,口中语无伦次,不过是说些求众军爷饶命,愿意孝敬众军爷钱财,酒舍是本分买卖当不得众军爷折腾之类的话。听到司马长卿发问,又对着司马长卿连磕了几个响头,说:“这密室是给夜间守店的伙计用的,若是真有歹人,也好有个藏匿的所在。” 司马长卿看了看绣着山水图的屏风,仔细嗅了嗅空气中还未散去的油烟,一脚将掌柜的踹翻,还未等再动手,便见着密室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一看掌柜的被一群军汉控制着,众伙计如一只只受惊的鹌鹑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一声不吭转身就跑,却被一个郎官拾起地上的蒲团狠狠掷在脑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刚刚挣扎着站起,又被两个郎官扭着胳膊强按在地上。 守了不过半个时辰,司马长卿发现郎官们已经扭住十多个汉子了。一间酒舍里的密室,一扇在田蚡家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屏风,一张普通人家买不起的坐榻,榻上还铺着一层兽皮,还有十多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汉子,司马长卿觉得这事可能并不简单,还是转给负责长安治安问题的北军接手比较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当街行凶【求推荐 求收藏】 田蚡回到家,先是安慰了悲伤过度的夫人,打发佩儿侍候夫人休息,接着便将田忠唤来,详细问了事情的原委,从田忠这里听出了歹人是为求财,并不是与田家有何仇隙,内心已是大定,遂转问田恬:“你让小厮当着众勋戚的面嚷出这事是为何意?” “父亲,孩儿平日里听您与司马先生聊起这帮勋戚时说过,这帮子勋戚虽平日里纨绔了些,却少有品性不端之辈,又多是家中少子,家中事自有父兄操持,平日里无所事事寻欢作乐,如今一听有这般事故定然按耐不住,欲帮着往西市一寻的人只怕是不少吧。且这帮勋戚虽无什么大本事,家中父兄却是手握实权的,父亲正好借此事与之亲近结交一番也是好的。” 田蚡听完哈哈大笑,摸着田恬的小脑袋赞道:“我儿聪慧,合该我田家兴盛了。” 田恬左右瞧了瞧,拉着田蚡的手问:“父亲,司马先生为何没与您一同回来?” 田蚡牵着田恬边走边说:“为父见家中出了变故,恐你无心读书,便放了司马先生的假,司马先生无事可做,便随着一同往西市寻人去了。” 田忠见这父子二人似是对环儿被掳一事不甚着急,便小心地问道:“老爷,那环儿怎么办?” 田蚡停下脚步,看着田恬笑问道:“你可知为父为何不急着找环儿?” 田恬跟着笑了一下:“既知那歹人是为求财掳走了环儿,那么定会与我们联系索取财物,到时在做计较便可。” 田忠闻言恍然大悟,对着田蚡深深一拜:“少爷见识不凡,老奴拜服,田家振兴在望,老奴为老爷贺。” 田蚡挥挥手,田忠会意退了出去,只留下这父子二人在房中,田蚡将田恬抱起,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嘱咐道:“我儿聪慧切忌展露人前,切忌过于倚仗,否则便又是一个郦食其,对这郦食其你可知道?” 田恬见田蚡一脸严肃,心知父亲这是见自己过于聪慧担心惹人妒忌,遭了人家的黑手,便重重一点头:“孩儿知道,定不效那遭了自己人黑手的郦食其。” 郦食其原是陈留高阳人,汉高祖刘邦兵临陈留时投于刘邦账下,为刘邦献了许多奇谋,又凭着一张能说死人的巧嘴为刘邦不战而克了许多城池,韩信嫉妒郦食其的功绩,在郦食其作为使者为刘邦说降了齐国后发兵袭击齐国,齐王田广觉得郦食其玩弄了他的智商,便将郦食其烹了。 父子俩这边刚刚聊完,就听着田忠冲进了后宅,边跑边喊:“环儿回来了!环儿回来了!环儿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佩儿搀着赵氏出了屋子,迎面便见着环儿进了院子,三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子,待得夫人哭过后,田蚡将环儿唤来,细问怎么回事。 环儿将方二牛掳走自己后与自己的对答复述了一遍,又说:“那歹人听闻了老爷您是皇帝陛下的小舅子后,揪着头发朝门板上撞了好几下,起身便出去了,不一会又回来将婢子也带走,随便找了个地方将婢子丢下,那歹人便三窜两窜地不见了,婢子怕那歹人再回来,便寻着路回来了。” 田蚡一脸的不可思议:“那歹人就这么把你放了?你可记得那歹人的相貌?” 环儿努力想了想:“那歹人脸上一直蒙着个奇怪的东西,婢子未曾见过歹人的相貌。想是那歹人得知老爷身份不凡起了畏惧之心,这才放了婢子吧。” 田蚡左思右想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比较靠谱,道:“你方离险境,且好好休息吧。” 环儿刚刚退去,田恬便对田蚡说:“父亲,如今环儿已平安回家,可司马先生与您的一众同僚未必知道,您看” 田蚡“啊”了一声,匆匆起身,对田恬道:“为父当亲往西市一行,今晚便不在家中用膳了,你且与田忠说一声。”说完便唤过小厮给自己更衣。 田恬知道父亲今晚要宴请同僚,出了房间向田忠嘱咐过了,便进了环儿的房间,也不敲门,推开便进去了,惊得环儿大叫。 “叫什么叫,你又没关门,定是方便的,再说我一个四岁娃娃你怕什么。” 环儿见是少爷,便放了心,将门又推上:“今日可吓死我了,如今也是心里后怕的很。” 田恬嘿嘿一笑:“你刚脱大难,如此也是正常,这几日多休息休息便好了。你刚才说你会写字?” 环儿神色一愣:“会写字怎么了,我还会下厨呢,很奇怪吗。” 田恬闻言也一愣:“你在哪学的写字?” 环儿哈哈笑道:“我的少爷啊,我虽是奴仆,却也是读过几天书的奴仆,像我这样的奴仆才能卖给贵人家呀。” 田恬怒道:“奴仆都知道学过习了才能被卖到好人家,良人却大字不识几个,岂有此理,看来我这计划推行得很要必要,嗯,很有必要” 司马长卿请一个郎官将醉仙酒舍内的情况报于北军,请北军派人维持西市治安,北军中尉听闻西市内竟有如此一处盗贼窝点也是一惊,派了一队士兵(汉朝军制,一队五十人)由队率领着随报信的郎官去醉仙酒舍将一干人带回北军。此时司马长卿与众人继续守着醉仙酒舍等着自投罗网的呆鱼儿,却始终未见还有人来,直等到田蚡寻来。田蚡向众同僚道了谢,声称自家的侍女已找到,有劳众位同僚了,今晚在妙语阁设了宴,请众同僚务必赏脸,酬谢众位一日的辛苦,待得来日再一一拜谢,好生亲近一番。田蚡听司马长卿讲述了醉仙酒舍的异常也觉此事诡异,非北军插手不可,便与众人一同等候北军。 周桐按着绢布上的地图一一转告后便直接回了醉仙酒舍,刚走到门口便知不好,酒舍前堂竟一个人都没有,这说明一定是出事了,装着只是路过,向前又行了段路,便又折回拦在路上,将方才刚拜会过的如今正往醉仙酒舍赶的死士们拦下集合在一暗处,清点一下人数,大约有四五十人。令这群死士暂且不要走动,待在此处待命,自己则在醉仙酒舍门外支了个摊子,胡乱摆上些从死士们身上集来的物件装着摆摊贩卖的样子,暗暗观察着酒居内的情况。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周桐发现有一队的军士披甲执械快步跑入醉仙酒舍,看着衣甲样式当属北军,不一会又有一群与方才军士所着军服有些不同的军士从酒舍内散出,周桐没近过宫边,不知这群军士属于卫尉治下守卫宫城的守门郎官,只见这群军士嬉皮笑脸勾肩搭背的走出,却不见刚才执械的军士们出来。周桐正合计着要不要冒险入酒舍内再打探一番,便见着那群军士每二人压着一人从酒舍内出来,被押的人中有酒舍掌柜与伙计,还有自己联系的一部分死士。周桐一见如此情况惊慌失色,不知翁主在酒舍内情况如何,瞪大了眼睛仔细验看,却不见人群中有翁主身影,又见落后的军士将酒舍封起,便知翁主当无大碍,当下弃摊子于不顾,寻集合起来的死士去了。 周桐将死士们召集,将怀里的环佩掏出给总死士验看一遍,又将环佩揣进怀里,对众死士道:“如今便有一件大事需我等去做,醉仙酒舍已被北军军士查封,还捉了些活口,此刻还未出西市,我等速速寻些兵刃,蒙了脸面,人虽是救不得了,却也不能让朝廷拿住活口。” 众死士闻言各自散去,不一会便又集合了,匆忙间寻不到什么趁手的兵刃,有拿着棍棒的,有拿着锄头的,还有不知闯入了谁家的屋子抢的菜刀,刀上还有残留的肉渍,周桐一见如此心便凉了半截,只是事情急迫如箭在弦上,已是不能再等了,便令众死士从衣裳上撕下一块,蒙住脸面。这举动对将要战死的人并没有什么用,却能保证活着的人不暴露。 周桐领着众人风风火火地追着北军军士赶去,路上也不避人,路人一见这队蒙着脸的壮汉下意识地就躲,后来看着手上拿着的各式各样的家伙,还以为是聚众打架,竟有胆大的生出了看戏的念头,随在身后也跟上了,不一会便追上了那队军士。 托武器杂乱的福,北军军士注意到这群人之后也没太当一回事,没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队率只是出于谨慎令没有押人的十多个军士保持警惕,组成防御的阵型,却不防这群人竟真的对军阵发起冲击。 周桐见队率如此谨慎便知突袭难以奏效,幸好带来的都是死士,既是死士就要时刻做好被牺牲的准备,周桐身形一顿让过身后的一个死士,待那死士被阵中军士砍倒,瞧准那军士收刀的空隙上前一把握住刀柄,同时飞起一脚将那军士踹飞,夺下了那口刀。此时死士与军士们已全面接触,双方都出现了伤亡,死士们仗着人多,硬是将军阵冲开,也不恋战,冲过军阵便玩命的冲着押人的军士杀去。周桐见军阵已被破开,有些死士还拾到了兵刃,便不再理会死士们,只是不停地砍杀着被俘的死士。身为死士,又被人见过了面容,那便留不得了。北军经历的最近一次战争便是四年前的七王之乱,汉制兵役役期两年,这群军士中除了队率一个老兵都没有,一见来人凶猛,且目标明确,只盯着犯人砍杀,并不招惹军士,顿时一散而空,只留下一群被缚了双手穿成一串的犯人留在原地傻不愣登地被周桐一一砍杀。队率气的直跺脚,抽出刀将周桐拦下,也不言语,刀身一横向着周桐腰间挥去,周桐将刀竖起硬硬的接了这一记挥砍,直震得手掌发麻,队率见周桐拦下了这一击,也不与周桐硬持,手腕一转持刀由挥变砍向着周桐手指斩下,看这情势是要逼得周桐弃了武器再做计较。周桐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刀客,刀身向外一推,一脚为轴转了个身让过了队率斩下的一刀,顺势将手中刀抡圆了向队率脖颈砍去。队率没料到这人如此凶猛,宁可卖出个破绽也要与自己搏命,当下不敢小觑,身子一矮借着挥刀的余势一蹲。周桐见逼开了这军汉,也不迟疑,朝着被串在一起逃脱不得的犯人杀去。队率重新站起身,正要重新捉着周桐厮杀,却被跟上的死士缠住不得脱身,只得呼喊着军士们鼓起勇气结成军阵反击,好不容易将缠住自己的死士斩杀,北军军士们也稀稀拉拉地集结起来,却发现暴徒们杀光了犯人一哄而散了。 队率骂了这群不争气的军士一会,清点了损伤,除了押着的犯人无一生存外,军士死了四人,重伤两人,轻伤十二人,暴徒方面留下的都是尸体,一共十三具,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有那受了重伤跑不掉的也被断后的周桐给补了刀。队率叹口气,令军士们寻了车架,将尸体尽数运回北军营地。 中尉听了队率汇报,尤其是一队军士面对一群持着棍棒锄头的暴徒居然还死了四个人,已被押送的犯人被屠戮一空,勃然大怒,罚了队率三十军棍。待队率被拉出去受罚后,中尉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原以为只是端了个盗贼窝点,却不防被人当街袭杀了军士,犯人也全被灭了口。明日朝会上御史提起此事,我该怎么跟陛下交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善良的方二牛【求推荐 求收藏】 方二牛在听环儿说自家老爷是皇帝陛下的小舅子后就放弃了,方二牛敢勒索富商,敢绑架士绅,因为人家的报复力量有限,最终还是要报官的,而官府是个什么德行,方二牛通过自己盗窃十多年却从来没被官府抓过就有所了解了。而权贵却是惹不起的,这种人都不用报复,只需向长安令嘱咐几句,估计自己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大牢里看老鼠捉蟑螂解闷了。 方二牛当时转身就走了,这买卖做不成了,趁着自己还没暴露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否则真要是把人家得罪狠了撒下心来抓自己可怎么办,方二牛不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起码自己当日在西市制造的小混乱在公门老手眼里就是一条明晃晃的破绽,想必做着抱上权贵的大腿从而一步登天这种梦的人还不少呢,方二牛可不愿做人家的垫脚石。刚刚走出院子,方二牛却又迟疑了,毕竟自己掳来的只是个小丫头,一开始就没想过伤害她,只是想借她“小姐”的身份揽些财物,填补一下失去生财之路的空虚感,如今既已收手,若是将她一人扔在这里,却遭了他人的毒手,自己良心也过不去。这其实并不可笑,方二牛平日里干的虽是偷些财物这类伤天害理的买卖,却从不伤人,被人捉了现行也是抱起脑袋挨一份狠打了事,从来没有反抗过。思虑至此,方二牛又折回屋中,将环儿带出屋外,将环儿买的钗子和香炉揣进怀里,虽然不做掳人的生意了,掳一些财物还是可以的。又仔细地将屋内被人闯入过的痕迹一一抹去,锁好了屋门,便扛起环儿头也不回地走了,直走出弄里便将环儿搁在大街上往前一推,自己撒丫子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方二牛将钗子和香炉换了铜钱,顿时觉得自己又阔绰了起来,见衣服左右两袖都没了,两条胳膊裸的在空气中游荡,便又去置办了一身新衣裳,旧衣虽破,裳却还完好,方二牛舍不得扔,收拾收拾带在身上,又觉得今日做了这得多事,身体确实不堪重负了,便打算回家休息算了。 方二牛为了每日来西市“做生意”方便,将家设在离西市不远的雍门附近,此刻摇摇晃晃的回到家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却发现家里有些不对劲,门边墙头上平日里时时打理铺得细细的一层石灰上有一个明显的手印,手印边还有一趟刮痕,看样子是有人翻墙入宅了。作为一个老贼偷,方二牛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来寻自己麻烦的,所以对于自己的家方二牛可谓是布下了重重机关,就是不知道这些机关有没有捉住“老鼠”,方二牛不敢大意,将带在身上的旧衣裳铺开,从墙头小心地刮了些石灰粉裹在衣裳里,将衣裳团起握在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诡异的韩安国【求推荐 求收藏】 妙语阁坐落于明光宫北侧,距离东西二市不远也不近,约有三四里左右,步行大约需要两刻钟,是一家主要面向权贵与富人的高档酒楼,田蚡在去西市前曾来这里,使了大价钱将正座酒楼包下,如今楼里除了打扫卫生的伙计和躲在屏风后等着贵人来临再献上歌舞的乐师c舞姬外,再无一人。田蚡引着众人来到妙语阁门口,向众人做了个请势,便率先步入妙语阁。众郎官也不见外,一个个把着臂勾着肩笑嘻嘻地随着田蚡走了进去。店内的伙计见贵客已至,忙收起慵懒的倦态,打起精神撤下左右肩膀上抹布,勤快地用左肩上的抹布擦拭案几,右肩上的抹布擦拭蒲团,殷勤地请贵客入座。 妙语阁有两层,一层是大堂,地上铺设的地板,客人用餐时须在门口脱了鞋,换了店内提供的软鞋入内。平日里用屏风隔断成一块块小区域供人的散客使用,若是有豪客欲大肆宴请,则将屏风撤下,地上铺满竹席,整个大堂便可布置为一个巨大的宴厅。如今田蚡身为宴请者坐于上首,众人依着次序寻着案几坐下,田蚡向身后屏风微微颔首示意,便有一众舞姬鱼贯而出立于厅中,身后跟着的乐师坐于堂下,已是歌舞起来,随之便有一众侍女捧着菜肴酒壶奉于案几上,也不离开,屈身委于案几侧为贵人夹菜布酒,一时间宾主怡然,其乐融融。 方二牛扛着被卷成了卷饼的李希奔着最近的医舍走去,若是平日里这两人的组合虽说怪异,却也不会引人注目,如今西市里刚刚发生暴徒袭击军士的事情,长安令也得知了这事,此时若不有所动作的话,难保明日不上达天听,到时候一个渎职是跑不了了,便将长安县内的三班衙役全撵到街上巡逻去,休沐的只要没离开长安也都召回,起码也得应付了这几日,等这事逐渐被上面淡忘了再说。如今街面上到处都是受了牵扯满腹牢骚的差役,见着方二牛扛着个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的汉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受了伤的,若这汉子是参与了袭击军士的暴徒,抓住了可是大功一件呐。当下大喝一声:“那扛着人的汉子,你且站住。”方二牛满心盘算着如何逃跑,受这一喝吓了一跳,一见朝着自己大喊的是穿着制服的差役,下意识就要跑,刚挪了两步忽地想起最近也没偷什么东西,只有今早偷的那个环佩看起来还是个见不得官的,再说如今也没了,便一脸谄笑:“各位差大哥,我是方二牛啊,嘿嘿,各位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差役们见是方二牛,知方二牛胆子小,干不出那当街杀人的勾当,大失所望,便有那忍不住气的一脚踢在方二牛腿上:“你这贼偷,若不是没有苦主告你,早就被爷爷们弄进大牢吃牢饭去了,那还有这逍遥日子过,爷爷且问你,你肩上这汉子是怎么回事。” 人家想当爷爷,方二牛不敢不认,眼睛左右一晃,肩上扛着这人本是要杀我的,谅他自己也不敢道破:“诸位爷爷,这汉子本是要盗我东西的小贼,却不想技不如人被我拿了,小人手重,将他打伤了,这便要带他寻医去,省得他捱不过死了不打紧,倒连累了小人跟着吃官司。” “那你将他嘴堵上了又是为何?” 方二牛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怕他咬我屁股。” 众差役哈哈大笑,将堵在李希嘴里的衣裳拽出:“你这汉子且说说,果是如此?” 李希嘴里脱了困,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直吸得喉头发出了回声,又吐了口淤血,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正是如此。” 众差役笑得直打跌:“你也不打听打听扛着你的是谁,竟偷到贼祖宗头上了,活该你受此罪,你二人速去寻医吧,爷爷们如今有要事,没空寻你们晦气。” “诸位差爷,不知出了什么事,竟劳得各位爷如此奔忙。” “爷爷们知道的也不清楚,据说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在西市掳了勋戚家的丫鬟,惹得一众勋戚寻到西市找人,竟发现了醉仙酒舍是个贼窝,便通报了北军,北军军士们押了犯人还未出西市便被一群暴徒袭击了,据说押着的犯人没一个活着的,北军军士也死伤了些,县尊大惊,便斥我等巡街搜捕那些暴徒” 李希闻言大惊:“可曾殃及了妇孺?” 差役们相互交流一番:“据说死伤的都是壮汉,倒是没听说伤及了路人,更别提妇孺了。” 李希又急急问道:“那犯人里可有妇孺?” 差役们笑骂道:“你这汉子可是被方二牛打昏了头,那醉仙酒舍是贼窝又不是淫窝,哪来的妇孺。” 李希闻言放下心来,却没发现方二牛盯着他若有所思,恐李希又问些什么不该问的惹怒了众差役,忙将衣裳又塞进李希嘴里:“各位差爷,小人不敢耽搁各位的大事,这便走了。” 众差役挥挥手:“走吧走吧,以后切记走些好路数,莫要犯在爷爷们手里。” 方二牛哎哎两声,扛起李希匆匆的走了,却不是奔医舍而去,而是又回了家,将李希放下,又撤下堵嘴的衣裳,一巴掌又拍在李希脑袋上:“你与方才差役口中说的死光了的犯人是何关系?何以绕着妇孺问个不停,休得诓骗爷爷。” 李希刚被放在地上便咳嗽起来,方二牛为李希顺了顺胸口,李希想了想便道:“我见你也是个心善之人,便实话告诉你罢了,我家主人乃是齐国翁主刘婧,七国之乱时我齐国受胶西c淄川c济南三国围攻,我国向朝廷求援未得,便与七国私下媾和,后栾布将军解了我齐国之围,听闻我国与叛军媾和便向我王问罪,我王惊惧欲自戕以谢陛下,被我主拦下,我主料定当时叛军未定,陛下定不会惩治我王,其后果真如此。只是近来有传言陛下重掀旧事欲对我王不利,我主带我等来长安探听消息,醉仙酒舍便是我等汇聚之处,不知哪个天杀的掳了人家的侍女,让我等遭了连累,幸得我主无事,真万幸也。至于杀你之事乃是因为你窃到了我主身上,我主身份何其高贵,岂可受你这泥腿子轻辱,便有了今日之事。为今之计不若你便投到我主门下,还可搏个富贵,你待如何。” 方二牛听得一脸尴尬,恼怒地拍了拍李希的脑袋:“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把你送到衙门去领赏?” “你是个贼偷,便是领了赏赐,没几日也败光了,如今我主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跟着我主搏个前程,将来也能惠及子孙。” 方二牛左手捏着下巴,右手扶在膝上,沉吟片刻:“我若是投奔了你主,当真能不追究我冒犯之罪?” 李希摇摇头道:“我不知你窃得是何物,不敢代主人给你保证,只能告诉你我主虽杀伐果断,却不是个滥杀之人。” 方二牛笑道:“若是我真个投了你主,反倒被杀了,岂不冤枉。” 李希想了想又道:“我见你于机关一道有些本事,若是让你以此道投效我主,你可有信心?” 方二牛闻言傲然起身,迈着步子踱来踱去,左手想着李希一挥,右手朝自己胸膛重重敲击道:“不是我吹,我设计的机关能让你这种蠢人自己玩死自己。” 酒为色之媒,更何况还有佳人侍酒,钟乐调情,妙语阁内众勋戚已有那平日里浪荡惯了的放开了手脚,怀中抱着侍酒佳人上下其手,也有那不胜酒力的被佳人揽在怀中抚背推胸,田蚡见众人玩得尽兴,端起钟(汉朝酒具)来,双手托着向众人一一示意正要劝酒,忽听门外传来“啪”的一声,十分清脆,听起来像是有人被打了一耳光,听声音的响度田蚡觉得如果这一巴掌实实的打在自己脸上想必东南西北自己是肯定分不清了。正要唤来伙计要外边莫扰了众人饮酒,便看到一个伙计撞破了妙语阁的大门倒飞进屋子,躺在地上挣扎半天起不来,众侍女有那吓得一惊的已被身边的勋戚揽在怀中用大袖将身体覆住安抚,至于袖内怀中是何种情况外人便不知晓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模样的人,那汉子走到门口,规规矩矩的换了鞋子,走进厅中,对着众勋戚转圈做了一遍揖,用带着方言的口音沉声道:“我本无意惊扰诸位,只是欲来此处用些饭食,这伙计说整座楼已被诸位包下,一楼如今正在宴饮。我便劳烦那伙计来问问诸位借二楼给我一用可还使得,谁知这伙计出言不逊,称我乃蝼蚁之人,安可惊扰了贵人,我这随从脾气火爆,出手教训了这伙计一番,惊扰了诸位,还请海涵。”说完对着站在上首的田蚡又做了一揖。 田蚡原本正恼这汉子惊扰了众人,正欲与这汉子计较,听了这汉子一番陈述便觉此人不俗,便还了一礼:“我闻先生一番言语不似俗人,不知先生从何而来,可愿与我等共饮。” 那人对田蚡拱拱手道:“我乃梁王中大夫韩安国,此番受梁王所遣入京为太后献礼,承蒙邀请固不敢辞,愿与诸位共饮。”说罢也不拘束,将那躺在地上的伙计一脚踢起,令他再添副案几酒具来,回头令随从先回“群郗”,不必管他。 田蚡与司马长卿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一丝疑虑,当下不便发问,便唤了舞姬乐师继续舞乐,酒宴继续。韩安国也是个妙人,将自己率兵抵挡七国叛军的旧事拿来说与众人下酒,不一会便与众人打成一片,一时间酒宴气氛更浓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家中谋【求推荐 求收藏】 日头渐渐西沉,天色已近昏暗,宴席也到了尾声,席间已是一片狼藉,已有那不胜酒力的向田蚡告了声罪便要辞去,田蚡也知今日已然尽兴,宴席也该散了,便吩咐了伙计好生伺候着众勋戚,凡是起身困难的,头晕目眩的,走路不直的都要雇了车马送回家中去,不必顾虑银钱。 韩安国此刻眼清目明,见田蚡安排了众勋戚离去,便撑着案几缓缓起身,右手托起酒钟向田蚡走去,脚下竟是十分稳健。韩安国上前探出左手一把握住田蚡手腕,将右手的酒钟朝田蚡敬了一敬,脑袋微微前倾,探到田蚡胸前轻声道:“我观国舅尚未尽兴,不若你我换个私密之处继续如何?” 自韩安国自报了姓名后,田蚡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他韩安国一个外臣凑近我一个小小郎官的宴席所为何来?如今听韩安国称自己为国舅,心内一惊,酒意已散了大半。 国舅这个称呼只有太后与皇后的兄弟才能用,自己的两个姐姐都只是夫人,哪里敢冒领国舅之称,当下连连摆手,对着韩安国苦笑道:“韩大夫言重了,田蚡仅是郎官,担不得韩大夫如此称呼” “嗳嗳嗳,皇后至今尚无所出,且不得陛下喜爱,这皇后之位也是托了当年薄太后的余荫得来的,陛下早有废后之意,此意安国虽为外臣也是知晓的,陛下如今虽宠爱栗夫人,然两位王夫人比之栗夫人也不遑多让,日后这皇后之位多半也要落在你王家,安国称您为国舅只是早了些,确无不妥,国舅爷何故推辞啊,啊哈哈哈。” “不知韩大夫此番大费周章与我田蚡一晤,所为何事?” 韩安国将手中的酒钟朝着四周晃晃,低声道:“此处人多,你我何不寻一僻静之所。” 田蚡向韩安国拱拱手:“既如此,便去田某家中,大夫以为如何。” 韩安国将手中的酒钟放下,牵着田蚡的袖子往外走,边走边说:“如此甚好,甚好。” 司马长卿见田蚡被韩安国拉走,还不忘回头示意自己安排勋戚离开,便知两人定有要事相商,便接下田蚡的残局安排车马仆从事宜。 田蚡随韩安国走了一段路,便见着一辆牛车,似是专等着二人一般,车夫一见二人走来便打开车门伏在地上请二人登车,田蚡见此情形便知韩安国必是打探到了今日自己会在此宴客,却不知自己临时选的妙语阁是如何被韩安国得知的,当下按耐住疑惑随韩安国登车,指挥着车夫奔自己家驶去。 田蚡引韩安国正欲入书房,忽见田恬也在园中,便唤了田恬上前,向韩安国解释道:“此乃犬子田恬,素来聪颖,大夫有话不必避他。”说完也不待韩安国回答,牵着田恬便入了书房。韩安国也不客气,入了书房直接席地而坐,双手朝着膝上一撑,支起身子对田蚡解释道:“郎官今日于妙语阁宴客之事乃是有一贵人述与我知道,教我寻你商讨一件大事。” 田蚡一听韩安国说的神秘,当下也来了精神,朝韩安国拱拱手道:“不知大夫屈尊相就所为何事,可是那位贵人有事要我田蚡效劳。” “说起来这事与郎官也是息息相关,教我来寻郎官的乃是馆陶长公主,长公主欲助郎官的外甥皇十子刘彘取太子刘荣而代之,特命我前来寻郎官相助。” 田蚡一听韩安国说出这番话惊得跳起来,一把捂住韩安国的嘴:“大夫慎言,太子一向勤勉,并无大错,吾辈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妄言废立,慎言,慎言。” 韩安国听田蚡似并无参与夺储君的胆子,便嘿嘿笑道:“郎官休要诓我,郎官今日种种分明便是为了废立之事,如今为何却说出这番话来。” 田蚡将两肘支于案上,双手交叠,拇指探出支于颌下,眯着眼睛盯着韩安国,缓缓问道:“不知大夫何时与馆陶长公主有旧,长公主又为何对废立起了心思。” 韩安国听田蚡有此一问,一侧嘴角便微微翘起,捏着颌下并不长的胡须笑眯眯说道:“当年陛下以梁王殿下依仗过盛堪比帝王见责于梁王,我为梁王使者,走了长公主的门路向太后陈情,终使得陛下宽宥了梁王,自此便与长公主有了交情。长公主当年替女儿向栗夫人提亲,欲将陈阿娇许给皇三子,却受栗夫人折辱,听说栗夫人辱骂长公主是克夫的命,生的女儿定然也是个克夫的祸害,不老老实实享受皇家奉养,竟还斗胆欲与皇室结亲,乃是胆大妄为的狂徒。长公主受辱不过,便起了报复的心思。如今长公主与王夫人结了亲,有了援助,恰逢我进京为太后献礼,长公主遂托我拜会郎官,共谋栗夫人。” 田恬听这人曾替梁王向太后求情,便知他是韩安国,插话道:“大夫本为梁王臣下,为何对皇家事如此上心。” 韩安国颜色一暗,对着东方遥拜一下,对着田恬解释道:“我蒙梁王殿下知遇之恩,自当肝脑涂地以报梁王,只是梁王虽信我,世子却与我有隙,待得来日世子即位,我恐难逃颈上一刀,如今既与长公主有旧,便存了入朝为官的念头,又怎敢不为长公主劳心。” “家父仅为一守门郎将,长公主欲谋栗夫人家父岂能出得上力,况且长公主何不直接召唤家父,反而托大夫代为奔走。” 韩安国瞧了瞧田恬,对田蚡赞道:“令郎聪慧异常,委实难得”,又转向田恬继续道:“太后近来头疾发作,长公主如今整日在宫中陪着太后,我也是拜谒太后时与长公主交谈了片刻而已。郎官久居闲职,就没有过动一动的想法?” 田蚡闻言心中一动,正要细问如何一动,田恬却忽然问道:“陛下素来仁孝,长公主又是太后最喜爱的孩子,若是能说动太后对栗夫人起了厌意,岂不更是简单,何须我父参与这掉脑袋的事情。”田蚡听得点点头,瞧着韩安国看他怎么说。 韩安国却不回答,对着田蚡拱拱手问道:“令郎可曾拜了师?” 田蚡还礼:“已延请了西席,今日也与你我一同饮宴来着。” 韩安国遗憾的摇摇头:“如此便罢了。听长公主言,太后虽也恼栗夫人搅得宫中不宁,却十分喜爱太子刘荣,对栗夫人便也多了几分容忍,此事行不得。” 田恬敲着桌子笑嘻嘻地对韩安国说:“也就是说你们打算从太子身上下手喽。” 韩安国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果然聪慧,竟惹得老夫起了夺人弟子的心思,若有一日你师父教不了你了,你可愿转投老夫门下?” 田恬不置可否并不接话,只是继续问道:“韩大夫,谋划太子与我父升官可有关联?” “大有关联,如今的太子太师魏其候窦婴曾与我共讨叛军,有一段同袍之谊,魏其候素喜贤才,广召贤士,郎官可托我名义拜在魏其候门下,且郎官本为勋戚,身份比之旁人便高了许多,有此便利加官进爵自不待言,我尝闻太子不喜读书,常惹得魏其候动怒,郎官若是能于此事上有所施为,再有长公主向陛下进些栗夫人的骄横事,时日久了陛下难免便起了易储的心思,届时以两位王夫人的能力,必能助皇十子荣登大位,届时母凭子贵,加之陛下久有废后的心思,郎官这个国舅便算是做定了。” 一番话说的田蚡面红耳赤,田恬却听出了问题:“韩大夫,栗夫人素来受宠,便是我两位姑姑也难与栗夫人抗衡,若要陛下生了厌恶感怕是非长年累月不能成;太子虽顽劣,却是太后的心头肉,若要动太子,太后岂能坐视不理;况且魏其候虽为太后亲侄儿,却素来不受太后喜爱,前几年更是被太后革除了窦氏宗籍,若魏其候向陛下说太子的坏话,只怕太后那一关便过不去,大夫所言虽妙,却难以实现。” 韩安国赧然一笑:“小郎君大才,不妨设想若是以栗夫人的脾性,一旦山陵崩,太子继承大统,两位王夫人可是为陛下生了五个王子,栗夫人岂能容得你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抢占先机,此谋虽不完美,却能掌握主动,届时不妨随机而变,慢慢修正便是了。” 田恬向田蚡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田蚡便对韩安国道:“大夫能有此谋已是难得,又怎敢苛求完美,大夫尽可回禀长公主,田家不才,愿助长公主一吐胸中恶气。” 韩安国闻言笑呵呵的起身,对着田蚡拱拱手,又摸摸田恬的脑袋告辞了。 待送韩安国出了家门,田恬朝着田蚡拱了下身子:“父亲可有法子让孩儿得以时时出入宫闱。” 田蚡知田恬已认可了韩安国的话,思索片刻道:“为父可让你姑姑召你做你表哥的伴读,这样你便能时时出入皇宫了。” 田恬闻言又对田蚡说道:“明日里父亲可带孩儿入宫探望二位姑姑,我想让司马先生去做太子少师,您看怎样。” 田蚡闻言眼睛一亮,嘿嘿一笑:“我儿素来聪慧,尽可放手施为。司马先生若是能做太子少师,谋算栗夫人便又多了一分胜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小孩子的游戏【求推荐 求收藏】 翌日一早,田恬随田蚡入宫探望王娡及王皃姁,由一个宦官引着穿行于宫中,田恬仔细观察了传说中的宦官,却发现这个宦官说话中气十足,身上也没有传说中的尿骚味或是浓重的香味,更奇怪的是这个宦官还有一部大胡子,田恬紧跟在田蚡身后拽拽田蚡的衣袖低声道:“爹爹,这个宦官为何贴了一部大胡子?” 田蚡诧异道:“李内侍的胡子乃是他自己的,何须领贴。” 田恬被田蚡的回答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来:“不是说阉人没有胡子的么。” 前头带路的李内侍听了笑眯眯的转过身来:“若是别人说了这话老奴定将他赶出宫去,既是小郎君发问,老奴可不敢得罪,老奴虽自幼入宫,却不是阉人,乃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小郎君切记以后不可在其他内侍面前说这话,宫中人心理多少有些扭曲,若因一句无心之言惹了他人惦记可不好。” 田恬闻言向李内侍行了一礼:“多谢李内侍提醒,小子受教了。” 李内侍也不还礼,转过身继续带路。田蚡将田恬抱起,凑在田恬耳边小声道:“宫中内侍并非全是阉人,我儿切不可被民间谣传误导。李内侍是你姑姑宫中的总管,是你姑姑的心腹,自然不会与你计较,我儿不必担心。” 田恬有些迷茫了,内侍不是阉人?难道后世总所周知的太监是阉人是不对的?田恬并不知道其实在东汉以后内侍才全部由阉人组成,先秦和西汉的内侍群体里还是有一部分正常人的。 李内侍引着田蚡与田恬到了王娡居住的椒风宫,田蚡按着规定抱着田恬站在宫门外,等李内侍向王娡禀报过得了许可才进入椒风宫,王娡一见田恬便抢过来,朝着田恬的脑袋上胡乱的亲起来,直亲的田恬脑袋发晕。王娡见田恬一直拿小手推自己,便将田恬放下,唤来平阳c南宫和刘彘,叫平阳带着仨孩子去外边玩,隆虑如今才两岁,自然不能随哥哥姐姐出去玩。见几个侍女跟着孩子们出去了,王娡拉着田蚡坐下,笑呵呵地问道:“阿弟今日怎有空来看我。” 田蚡抬起左手朝宫内的侍女抖了抖,边抖边说:“我与王夫人有事商议,你们都且先出去,未得吩咐不得入内。”田蚡盯着众侍女离开了椒风宫,又里外翻看一遍见确实无人了,便将刚才握在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朝地上一丢,搓了搓双手对王夫人说道:“姐姐,如今有人欲与我联手整治栗夫人” 王娡一听大惊,忙拾起个果子堵住田蚡的嘴,下意识的左右看看:“休得胡言,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这般放肆。” 田蚡将口中果子一口咬碎,嚼也不嚼全部吐出,笑嘻嘻地将昨日韩安国所说的话尽数道于王娡 平阳站在一边看南宫领着刘彘与田恬在宫院内放风筝,自己却不参与,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哪里会和一帮孩子抢着玩。田恬觉得很无聊,南宫和刘彘却玩得开心,南宫牵着线在前边跑,刘彘张开双臂在后边追,田恬看着这两个孩子就像看到了平日里憋在家中的自己,什么玩的都没有,拿个风筝都当宝贝。 田恬觉得表姐和表哥这么可怜,自己很有必要帮帮他们,田恬在地上聚了一小堆土,又让随侍的侍女折一小节细树枝来,将树枝插在土堆上,将南宫与刘彘唤来,指着土堆说道:“表姐c表哥,咱们几个人轮流在土堆上刮下一层土,谁将这树枝弄倒了便算谁输,输的人学狗叫,你们看怎么样。” 刘彘觉得这游戏应该很有趣,立刻就从土堆上刮下厚厚的一层土,拿沾满灰的手揉揉鼻子嘿嘿一笑,等着南宫和田恬动手。南宫觉得自己是公主,应该像大姐一样端庄一些,正想着如何拒绝才合适的时候,站在一旁看着弟妹的平阳大吼一声冲过来一屁股挤飞了刘彘,小心翼翼地从土堆上刮下薄薄的一层土。田恬和南宫对视一眼,觉得此刻土堆已然所剩不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当下也不谦让,嗷的一声一齐从土堆上刮下一层土,树枝受两人左右夹击摇摇晃晃了几下,骇得南宫心惊胆战,田恬却不担心,不过是学两声狗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树枝摇摆了一会斜在土堆上,却也没倒,刘彘刚才见着树枝摇晃已然沉不住气,拍着手哈哈大笑,如今一见树枝没倒,自己却危险了,方才还笑逐颜开的一张脸瞬间换上了愁容,伸出小手哆哆嗦嗦地从土堆上捏了一撮土丢在一旁。平阳正等着刘彘弄倒了树枝学狗叫,一见刘彘如此小心心中不满,从后边踢了一脚刘彘的屁股,刘彘正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不妨被大姐从身后下了黑手,那只还未完全撤回的手一把扑在土堆上,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树枝一掌拍倒。刘彘愤怒的跳起身指责大姐耍赖,平阳却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指责刘彘是为了逃避学狗叫在找借口,南宫和田恬闭着嘴明哲保身,最终在平阳的绝对武力面前刘彘违心的学了几声狗叫后,田恬又将土堆堆起开始了第二轮。 玩了半晌田恬似无意问道:“表哥,你们平时是如何进学的?” 刘彘头也不抬随口答道:“我还小,还未开蒙,父皇并未给我安排王傅。” 田恬有些无语,嘟囔道:“那我爹怎么给我找了个先生。” 平阳拍了一下田恬的脑袋:“我这几个舅舅中就属你爹最聪明,他这么早给你请先生一定是有道理的,再说你这么聪明,早点进学有什么不好,说不定还能早一些入朝为官担待大任呢。” 田恬揉揉脑袋继续嘟囔:“太子都没我进学得早,人家还是储君呢,责任不比我大?” 平阳朝田恬屁股狠狠踢一脚:“这话以后不要说了,太子素来不喜读书,却又最恼别人说他不读书,你方才的话若是被太子听去,必然以为你在讥讽他,届时阿娘也维护不得你。” 田恬装模作样瞧了瞧四周,低声问道:“大姐,既然太子不喜读书,想必陛下也是头疼得很吧。” 平阳将三人拢在一起,四人围成一个圈继续玩土,边玩边说:“何止是父皇头疼,前几日魏其候向父皇禀报太子过于顽劣,父皇震怒之下斥责栗夫人过于宠溺太子,这事闹得太后都知道了。太后果真偏向太子,明明是太子的错,太后愣是召魏其候大骂一通,斥责魏其候敷衍太子,致使太子学无所进。” 田恬心底暗笑,窦婴这个老顽固做什么事都苛求完美,就连当太傅都要尽心尽力,唯恐太子学无所成,却遇到这么个滚刀肉学生和护犊子学生奶奶,若再无皇帝撑腰只怕非要气出病来不可。如今看来太子应该是不得皇帝喜爱的,只是因其为皇长子,又有栗夫人庇护,才坐了这么多年的安稳太子,若是能引得太子小错不断,再让栗夫人失了圣心,则大事可成。 方二牛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请别人来自己家绑了自己,只是保命要紧,如今这个时代人离乡贱,能不走那沦落天涯的一步方二牛便不想走。方二牛被缚了全身绑在桩子上已经好一会了,对自己能挺过这一关方二牛充满了信心,可是腿肚子还是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又等了片刻李希终于陪着那人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了,那人站在方二牛面前对李希说:“你确定屋子里那些机关都是这个贼偷设计的?” 李希弯着腰陪着笑说道:“周先生,小人确定,那些机关的用法还是这个贼偷告诉我的呢,不然我也不敢贸然进这个屋子。” 周桐斜了李希一眼:“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劳周先生动问,小人这一身伤便是贸然闯入这房子,被这贼偷的机关打伤的,如今已请医者处理过,不碍事的。” 周桐将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李希说:“我在西市参与了一件大事,近来不便出现在长安,以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便不要留记号召我了,有需要时我自会来找你。” 李希跟在周桐身后恭诺一声。 周桐转过身子盯着方二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本事我是认可的,只是翁主能不能留你的命我却不敢妄断,我只能将我看到的如实禀报翁主。如今你便先随李希做事吧,若是翁主不能容你,我也能做主让你多活两天。不要想着跑,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便不会让你有逃跑的机会,何去何从你自己把握。” 方二牛连称不敢,周桐也不理会,直直的朝着门外走去,心里一直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行为会不会对方二牛产生威慑,能不能将方二牛的敬畏之心吓出来,毕竟方二牛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翁主若是见识了方二牛的本事只怕也会起了惜才的念头,此时若能镇住方二牛,以后用起来才能如臂使指。周桐满腹的心思,却没注意到身后方二牛的喊叫,一脚踩在一颗有些松动的地砖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地面忽然倾斜起来,周桐立足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干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袋面粉落在地上。李希先是一呆,忽然嗷了一声转身跑进屋子将门关起来,方二牛看李希跑的跟个被狼撵了的兔子似的很不理解,正要嘲笑李希胆小,能被一声巨响吓得落荒而逃,忽然肚子上吃了一记重击。方二牛被困在桩子上,不能弯下腰缓解痛感,正疼得咯咯发声,周桐那暴风雨般的拳头便不停地落在方二牛身上,方二牛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带李希治伤时多买了几副创伤药真是太明智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贪玩是通病【求推荐 求收藏】 田胜办事的效率确实快,没几日便在田蚡家附近买下了一处宅子,不是很大,做幼儿园足够了,还配套弄收拾好了厨房,茅厕,秋千等设施,田胜觉得学字的孩子如果太多,竹简供应将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便一口气给田恬配了百十个沙盆,装上沙子就能写字,还能重复利用,一本万利。田胜还给了田恬一笔启动资金,说是半年之后看收益,若是收益好再追加,若是收益不好,就当是陪着田恬玩闹了。田恬觉得三叔真是太惯着自己了。 田恬又给了环儿一笔钱,要求环儿雇佣人手回来,先雇佣一个做饭和打扫卫生的老妈子,月俸五百钱;两个二三十岁的最好已经嫁了人的妇女,这样的妇女雇佣起来没什么后患,平日里负责陪孩子玩耍,照顾孩子饮食,月俸八百钱;还有一个能教孩子认字的先生,月俸八百钱,不需要有什么学问,会写字就行,像街边巷口摆摊算命的算命先生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件事田恬不经手,完全交给环儿去办,只是最后这些人需要自己检验一遍,合格了才能雇佣,不合格就再招。 至于采买器具这种事田恬便交给田忠了,要买的东西很多,孩子与先生用的案几c竹笔c蒲团c竹席,厨房要用的厨具,调节教室气味的香炉等等,再给环儿买一个钗子戴在头上,没有一点首饰装饰着说这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是院长谁能信。 田恬现在没有督造幼儿园的精力,自那日田蚡对王娡说了韩安国的计划后,王娡有意开始培养刘彘的羽翼,便张罗着给刘彘寻一个王傅,恰好中尉卫绾因治军不力被皇帝罢了官,王娡便向刘启(汉景帝)要了卫绾给刘彘做王傅,又召韩王信的曾孙韩嫣与田恬为刘彘的伴读。 别看卫绾是被罢了官才做了刘彘的王傅,实际上刘启很看重卫绾,卫绾素有贤名,文帝临终前曾嘱咐刘启说卫绾是个忠厚老实的贤者,要好好对待卫绾。卫绾也对得起文帝对他的评价,皇帝赐给别人的剑大多都被拿去换钱了,只有卫绾将剑摆在家里供奉起来时时擦拭。这一次北军临机不力在西市被暴徒杀了四个军士,按刘启的意思根本不算个事儿,可是架不住御史说话阴损,说什么陛下过于仁慈致使武官认为陛下可欺,平日里懈于治军,致使军队战力一降再降,就连镇压暴徒都做不到,正是看到了朝廷军队软弱不堪,七国方才敢于作乱,若不严惩卫绾恐军队还将糜烂下去云云。刘启扛不住御史的嘴炮轰击,只好先委屈卫绾了,正好王娡跟自己要人,刘启便顺水推舟将卫绾安排做了胶东王刘彘的王傅。 田恬被王夫人召去做了胶东王的伴读,司马长卿便做不成田恬的启蒙老师了,不过田蚡却私下里要司马长卿先别急着另寻雇主,这让司马长卿很奇怪。 田恬觉得卫绾一定是很喜欢教书这个工作,从上了卫绾的课开始就没见过卫绾换下那副笑呵呵的表情,完全不像一个参与过平叛统领过军队的大汉顶级武官,倒像一个不得罪人的好好先生。“好好先生”的课实在枯燥无味,田恬已经随司马长卿学习过一段时间了,卫绾的启蒙课程与司马长卿别无二致,田恬实在没有耐心再听一遍,案几上正襟危坐盯着卫绾似在仔细聆听,案几下一双小手对来对去玩得津津有味。 “田恬,我看你听得入迷,可是有所感悟了?你将刚刚我讲过的东西复述一遍,再说说自己的感悟,我且看你掌握了多少。”卫绾一张笑呵呵的面孔不变,光看那张脸田恬会觉得卫绾似在鼓励自己一般,可是听声音田恬可以肯定卫绾一定是发现自己溜号了。 “王傅刚刚讲了《六甲》,由天干阴阳,地支纪时组成,共组六十纪元,其中与甲相配共六元,为甲子c甲戌c甲申c甲午c甲辰c甲寅,故名六甲。小子觉得六甲纪元谙合天理,能对四时,能记年岁,能切政理,乃是知晓万物的开端。”田恬站起身子,将小手收在袖子里垂在身子两侧,抬起头对着卫绾一字一句答道。 刘彘刚刚听的认真,却理解的不多,只觉得表弟的对答很高大上,立即将手撑在案几上将身体向前倾去装着陶醉其中的模样,韩嫣则摇头晃脑的鼓掌,就像他也听懂了一样。 卫绾捋着颌下的胡须保持着笑呵呵的模样不变,点点头示意田恬坐下:“果然有些小聪明,乍一听似是道出了高深的蕴理,仔细一想说的尽是些似是而非的废话,这次便算了,若再有下次,当心戒尺加身。” 田恬脸上浮出一副惊恐地模样,嘴里连称不敢,卫绾对田恬的反应很满意,敲了敲案几继续往下讲 今日下了学,韩嫣扯着田恬的袖子低声问:“你比我还小了几岁,怎么知道那么多,我都没听懂王傅讲的是什么。”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那么多,我的学法不适合你,你学去了也没什么用。你没听懂是因为你都没有认真听,你当我没看见你偷偷地在案几上刻东西吗,刻下来的木屑都不知道藏好了,王傅都发现了。” “啊!我藏得很好啊,都夹在竹简里了,怎么会被发现。” 田恬宛如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看着韩嫣,韩嫣摸摸脸上没有东西,不放心又用袖子擦了一遍,见田恬还是那么看着自己,便捶了田恬一下:“快说快说,我下次好注意。” “王傅今日讲的又不是竹简上的东西,你把那竹简翻来倒去得摆弄了好几遍,王傅岂能不注意你。” 韩嫣小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说:“你都看到了怎么不提醒我。” “因为我也在学你刻东西” “” 刘彘打断两人:“好不容易捱到下了学,你我三人快去玩耍吧,我让侍女备了些细沙,就玩上次玩的扒沙子游戏,韩嫣,我跟你说,这游戏虽有趣,输了却是要学狗叫的。” 田恬背着小手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咱们三个玩有些无趣,再找几个人吧,不过别找你姐姐,她们总耍赖。” 韩嫣接口说道:“不如找广川王怎么样。” 广川王刘越是王皃姁的第一个儿子,与刘彘同岁,只比刘彘小了几个月,平日里与刘彘关系也很好,刘彘一听自然同意:“刘越平日里没什么事,定在姨娘殿中,咱们这便去吧。”说罢也不理二人是否同意,叫侍女去取了细沙便往王皃姁殿中奔去,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刘越正带着弟弟刘寄和刘乘玩鱼,王皃姁在殿中养了许多鱼,平日里无聊便喂喂鱼,养养花打发时间,刘越带着弟弟们将池子里的鱼捞出来又放回去,刘寄和刘乘捏着鱼尾巴拽来拽去,激得鱼击起串串水花打在几人脸上,也能惹的哈哈大笑。 刘彘常来王皃姁殿中,出入不用侍从禀报,田恬和韩嫣可不行,只能立在殿外等候传召。刘彘示意侍者不要声张,蹑手蹑脚走到三人身后,猛地嗷一声吓了三人一跳,手里的鱼也摔在地上啪啪乱跳,刘越三人也不恼怒,刘寄和刘乘反而捅捅地上挣扎的鱼嘿嘿傻笑,刘越将鱼拾起送回水中便问刘彘来意,刘彘将田恬与韩嫣唤进来,让田恬将游戏给几人介绍一遍,便急不可耐地要侍女将细沙堆好,插上一根筷子,便要动起手来。 刘越几人一听眼前一亮,觉得这个游戏确实不错,当下以年龄长幼排出顺序,刘彘最大,其次分别是刘越c韩嫣c刘寄c田恬c刘乘。玩了一会田恬就不干了,前面四个人扒完了沙堆倒是安全了,到了自己这就剩下小小的一团,田恬觉得自己怎么扒都不安全,怀着侥幸的心思扒了两次,每次都把筷子弄倒了,田恬觉得自己被这个游戏针对了。刘越觉得土堆不大,这种情况难以避免,正好按着顺序自己兄弟三人被分隔开,便提议改变规则,改成团队赛,自己三兄弟一队,刘彘c田恬c韩嫣一队,哪一队的人将筷子弄倒,便全队一起学狗叫。这个提议不但成功解决了田恬的尴尬,还得到了性子腼腆的刘乘赞同,万一输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学狗叫多尴尬,若是能拉着别人一起便好了,都学了狗叫谁也别笑话谁。几人玩得兴起,也不管时间过得如何,一个个撅着小屁股围着沙堆玩得不亦乐乎。 王皃姁此刻在殿内逗弄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刘舜,听到外室里几个孩子的叫嚷声也不排斥,每过一段时间便有几个孩子学几声狗叫也让王皃姁忍俊不禁,好奇之下抱着刘舜走出内室坐在几个孩子身边看他们玩,刘舜已经是两岁的娃娃了,正是好奇心旺盛,学习接触世界的时候,随着母亲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看几个哥哥玩得高兴便也想凑合凑合,趁着王皃姁不注意挣脱出去迈着小步子一脚便将沙堆踢翻,也不管哥哥们惊愕的目光,抻着脖子看着母亲得意洋洋地喊出两声清脆的“汪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推测 田恬抱头鼠窜,灵活地绕开地上撅着的小伙伴c身后侍立的侍女c地上摆放的物件,小小的人支愣着膀子挥舞着双臂一阵风一样略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殿外不见了,看得王皃姁错愕无比。田恬没想到这个游戏玩得这么刺激,开什么玩笑,让这帮五六岁的小皇子玩玩游戏学学狗叫没什么,都是有了自主意识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是玩闹什么是认真,刘舜才两岁,哪里知道好赖,平时在老娘身边转来转去的没接触什么外人,今儿见几个哥哥扒沙子学狗叫可能就是他出生以来见过的最有趣的事情了,两岁的学话娃娃觉得汪汪的声音好听,抓着王皃姁没完没了的叫,还手舞足蹈得跟王皃姁显摆自己又学会一个技能。别人看在眼中可能只会觉得好玩,王皃姁看在眼中就不这么想了,田恬不觉得如果自己被别人逗弄着学了狗叫的话父亲会轻易的饶过那个人,推己及人,没看二姑脸都绿了么,此时还不跑难道留下来挨打不成。 虽然这个游戏是刘彘提议玩的,虽然输了学狗叫的主意也是刘彘出的,可是王皃姁没听见啊,田恬可不相信刘彘会把这事扛下来,这小子绝对会一脸无辜地把这事推到田恬头上,让田恬顶缸,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狠踩一脚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若不趁着二姑母还没发怒抓紧时间逃出来,等刘彘卖了自己就晚了。事实也确实如田恬所料,刘彘刚听见刘舜学狗叫也是浑身一颤,正想着把事情推到谁的身上才能将自己摘出来,忽见田恬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三两下窜出去当下面色一喜,两只手互相搓了搓,又在衣裳上随便蹭一蹭,挺起身子指着田恬的背影向王皃姁告状:“姨娘,表弟真是太坏了,非要输了的人学狗叫,不叫还不让,弄得十四弟都学会了,我一定把他捉回来让您发落。”说完也不等王皃姁答话,一脚将韩嫣踢起拎着韩嫣便跑了。刘越慢慢站起来伸展了身子,又将弟弟们抱起,给弟弟们擦拭了双手,又抖抖衣裳,顺着王皃姁已经乐得眯起来的目光望着门外自言自语:“都是猴精”。 田恬出了殿门就跑不动了,扶着墙壁半蹲着直喘气,一抬头看到刘彘拽着韩嫣跑出来,便喘着粗气指着殿门断断续续问道:“表表哥,你是不是把把我卖了”。 刘彘将拽在韩嫣腰间的手收回,不好意思地瞧了田恬一眼,又连忙将目光收回,脸蛋变得微红:“也没怎么卖,就是说主意是你出的,祸也是你闯的,我出来抓你回去。” 田恬稳住了气息,懒懒地瞥了刘彘一眼,直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呢,咱们一会儿还去哪?” 刘彘大咧咧的一挥手:“我没有你鬼点子多,你说去哪就去哪。” 田恬白了刘彘一眼,轻哼一声:“我说去哪就去哪,我想回家,你们俩能去吗?” 田恬回到家已经是午后了,还没吃过午饭,刚进门便嚷嚷着要环儿给自己弄碗粥,至于这粥是环儿做的还是厨子做的田恬不管,田恬边喝粥边觉得一上午的时间都用来陪着刘彘读书玩耍简直是浪费生命,刘彘现在学的自己虽然没学过,但是自己也不需要学这些启蒙教材啊,满脑子的本科生知识,只是差一个表达媒介,就是小篆。有这时间还不如学学小篆,学会了字才是王道的开始。 生命还得继续浪费,那就尽量少浪费些,卫绾讲课归讲课,田恬一门心思学写字,卫绾老眼昏花没看出田恬是在练字,还以为这孩子在记自己的讲解,高兴得直夸田恬有出息。 看孩子的妇人和做饭的老妈子环儿都找好了,田胜抽空面试过,据田胜的评价是是手脚还算勤快,人也挺耿直,能听吩咐。田恬觉得田胜的评价翻译过来就是这几个人不怎么偷懒,但是脑子是死笨死笨的,不给她们指明了她们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田恬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不会为了偷懒虐待孩子。教书的先生很难招,说这时代识字的人不多是不严谨的,严谨点说应该是识字的人非常非常少,少到了官府里的人都有一大部分不识字,这就导致了识字的人要么是社会精英,要么是官宦子弟,要么就不差钱,既然不差钱,八百钱的月俸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有点吸引力,对于识字的人来说就一般了。 没有便没有,幼儿院又不是靠着先生才能开起来,没规定一定要有教书先生。田恬让田忠向田胜汇报一声,开办幼儿院的条件已经完备,剩下的东西可以以后慢慢加,现在可以开业了,先招些孩子将名声打出了再说,有了名声便有了生源,有了生源便有了收益,再慢慢的增设些设施和项目,一个一个的往外亮,还怕不能越做越大么。 田恬认为自己还小,既没有掌管幼儿院的能力,又没有处理应急情况的经验,不适合直接管理幼儿院,便请田胜先帮着管理一段时间,同时让环儿跟着田胜学一学,等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就是环儿接任院长的时候了。 幼儿院开业田恬没有掺和,由着田胜折腾,田胜毕竟是商人,这种情况应对起来毫无压力,自己只需等幼儿院运行稳定了再慢慢调整一些问题,之后完全交给环儿管理,三叔运营,自己坐享其成就可以了,三叔那么宠着自己,这么做完全没有负担。 田蚡持着韩安国开具的荐书入了窦婴的宅子,一路上目不斜视,紧盯着自己的鞋尖随在引路的仆从身后,窦婴此刻正坐在堂中,仆从引田蚡入堂后便退下了,田蚡见窦婴双眉紧蹙,双目斜视盯着堂中一角毫无神色,连自己已入堂中都没有注意到,便知窦婴此刻已魂游天外,于那飘忽的境界中思索着什么,田蚡不敢打搅,只是双手互插袖中举于胸前,弓着腰屏气敛声侍立一旁。 窦婴思索良久忽地缓过神来,惊觉堂中有人轻啊一声,见田蚡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听自己啊了一声还往后退了两步,便轻笑一声指着身侧一块蒲团示意田蚡坐下,眉头舒展瞧着田蚡笑道:“安国向我举荐你,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嘱咐我要知人善任,给你一个一展所长的机会,恰好今日正有一件没名堂的事,你且替我看看应如何处置。” 田蚡一听将双手由膝上抬起,互叠后举于额前,将身子伏低,恭声道:“学生不敢当魏其侯谬赞,请侯爷考校”。 窦婴见田蚡身子伏得极低,对自己恭谨得很,心中很是欢喜,将嗓音放得轻柔些对田蚡说:“不必如此拘谨,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你且坐直了听吧。” 田蚡缓缓直起身子,头仍是沉着,双手放回膝上,侧着耳朵等着窦婴问话。 窦婴咳了两下嗓子,又捏了捏喉结:“近日西市发生一起暴徒袭击军士,将已押解的犯人袭杀一空的案件,暴徒手中持得是各式农械,据说还有把切肉的刀,因为这事中尉卫绾已经被陛下以治军不力撤了官,因暴徒无一活口被捕,此案无迹可寻,你怎么看。” 田蚡听罢心头一紧,嘴唇抖了抖试探着问道:“敢问魏其侯,押解的犯人可是从醉仙酒舍捉到的?” 窦婴闻言眉头一挑,屁股稍稍抬起,盯着田蚡:“你知道些什么” 田蚡心知被杀的犯人定是司马长卿他们捉到的那些人,暗自后怕,忙将身子直起:“魏其侯,那些犯人原是被我等捉到,见其窝点似有隐秘,故而将那些犯人转交北军,却不想半途被人袭杀,依小人看必是杀人灭口无疑,既然没有捉到活口,何不搜一搜醉仙酒舍,许能有所发现。” 窦婴又缓缓坐下,双目蕴含的精光也散了大半,双手重新搁在膝上,惋惜道:“事发不久,醉仙酒舍便失了火,烧得一干二净了。” 田蚡昂起头,小心问道:“毁灭证据?” 窦婴点点头,右手向着膝头一砸,叹息一声:“无从下手啊” 田蚡见窦婴神情落寞,似有些悲伤,便宽慰道:“魏其侯不必悲伤,陛下既已撤了中尉,便是对此事有了定论,魏其侯不宜追查过甚,恐伤了陛下颜面。” 窦婴摇摇头,对着田蚡缓缓说道:“我担心的是此案虽毫无头绪,却不似寻常案件,如今七国之乱刚刚平息不久,若是长安中再有一股暗流,恐民心不稳,诸王又生些不该有的心思呐。” 田蚡闻言怵然一惊,右手在蒲团上轻轻点了几下,思虑片刻沉声问道:“这是魏其侯的推测?” 窦婴瞟了一眼田蚡,朝着空拱手:“这是我的推测,你也可以认为这是陛下的推测” 田蚡坐直了身子思考片刻,将右手触在地上画着圈,边画边说:“既如此,何不制造些乱象,引这暗流自己流出,若真是诸王手笔,便聚雷霆之力一击斩之呢。” 窦婴目中精光一闪,拍拍田蚡的肩膀低声问道:“你有何主意” 田蚡向窦婴拱拱手,垂下头:“此事需细细谋划,一时之间恐难有妙策,且容小人谋划一番再报与侯爷知晓。” 窦婴微微一笑,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肩膀,又敲敲田蚡的大腿:“也好,事关诸王,当慎之又慎,你且慢慢谋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简单的道理 田恬将司马长卿的《凤求凰》一笔一划抄在竹简上,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待墨迹干透了卷起来装进锦囊袋揣在怀中,抱着鼓鼓囊囊的胸襟,由王娡的宫奴领着入宫陪刘彘读书,小小的身子胸前支出一块硬物,走路都只能一摇一摆的,宛如一只小熊罴,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学堂里只有韩嫣一人,正蹲在蒲团上上下比划着竹简搭房子,见了田恬滑稽的模样没忍住,嘿嘿嘿的笑开了:“田恬,你今儿装了什么好吃的。” 田恬没理会韩嫣,费力地捧着胸襟一摇一晃的行至案几后,将手探入怀中抽了半天才将锦囊袋抽出,用力地向案几上一扔,顺势躺在竹席上抚着胸口喘粗气,任由韩嫣拾起一卷竹简捅自己大腿,说什么也不起来。 韩嫣见田恬没什么反应,转向案几研究锦囊袋,三两下解开带子将竹简摊在案几上左看右看没看懂,以为是什么新的教材,便又将竹简卷起来装进锦囊袋拿到自己案几上留着搭房子用。 房子还没搭好,刘彘便晃着膀子拎着一小篮鸡蛋进来了,从刘彘说话时嘴里喷出的黄白色碎渣田恬能判断出那一篮子鸡蛋应该是煮熟的:“你们来得真早,快给我倒点水,我有点噎着了。” 韩嫣很守规矩,虽然看着鸡蛋眼睛发亮,却也没有伸手去拿,翻起身子取了一壶水回来。田恬可不在乎,一骨碌从竹席上翻起来,三两步窜到篮子边伸手探入篮子摸出两个鸡蛋,比量了大小后将比较大的递给了韩嫣,留下小的向案几上一磕,剥开皮就吃了。 刘彘将篮子放在地上,回身轻踢了田恬一脚,竖起眉毛恐吓道:“真没规矩,敢抢本王的东西,一会本王就让侍卫打你屁股。” 田恬冲着刘彘翻个白眼,就地坐下,瞄着鸡蛋黄狠狠地咬了一口:“表哥,以后你再这么吓唬我我就天天冲你翻白眼,翻得你见了我就犯嘀咕” 刘彘就地坐下给吃噎着的田恬拍拍背,指着韩嫣对田恬道:“你看人家韩嫣多懂规矩,不要不抢的,这样的人我给他吃鸡蛋我都高兴,哪像你,简直就是个土匪,没等给你你就抢,这篮鸡蛋你不许吃了。” 田恬站起身将挂在衣裳上的残屑抖掉,又倒了一碗水顺了顺喉中的噎意,歪着脑袋对刘彘说:“表哥,我教你个技巧,就当是抢你鸡蛋的补偿” 刘彘扑哧一笑:“你才多大,你教我?你有什么能教我的” 田恬想了想指着椒风殿:“表哥,你家房子那么多那么大,你也住不过来,你看我每日陪你读书这么辛苦,不如给我几个房子怎么样,也省的我天天宫里家里的来回跑。” 刘彘一脚将田恬踹趴,冲着惊愕的韩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提着后领将田恬拎起来:“你怎么敢说这话,若是被人听到了告到我父皇那里,你就得担个犯上的罪名,你还年幼父皇不会怪罪,我舅舅却要替你受罚,以后说话多考虑考虑” 田恬嘿嘿一笑,笑得有点发傻:“犯上啊,这罪名真大,那我不要房子了,你给我一篮鸡蛋吧” 刘彘点点头:“嗯,这个要求还合理,那就给你一篮鸡蛋” 田恬指着鸡蛋篮子对刘彘说:“表哥,你看,现在这篮子鸡蛋归我了,我现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说完又拿出两个鸡蛋,自己吃一个,给韩嫣递一个,就是没给刘彘。 刘彘一愣,低着头若有所思,也没在意田恬故意忽略自己,一会看看鸡蛋篮子,一会又瞧瞧椒风殿,神情慢慢变得困惑起来。 韩嫣没吃鸡蛋,将鸡蛋剥好了放在刘彘手里,又将几人剥下的蛋壳收拾到一处,擦擦手又开始搭房子。 田恬挤一挤韩嫣,将嘴里的鸡蛋硬咽下,指着韩嫣搭了一半的房子哦哦了半天没说出来话,韩嫣一看就知道田恬又噎着了,给田恬倒了一碗水,拍着田恬的背给田恬顺下。 田恬缓解了噎意,指着韩嫣的房子笑嘻嘻道:“韩嫣,把你从我这儿拿去的竹简替出来吧,我一会儿可是要用呢。” 韩嫣看看快要完工的房子,又看看田恬,摇摇头:“你且等一会,等我搭完了过了瘾的,你若是有工夫就帮我看看我这房顶该怎么搭,房顶是斜的,这竹简太滑总是往下掉” “这还不简单,拿块麻布盖在上边当房顶不就行了” 韩嫣摇摇头:“房顶是要遮风挡雨的,弄个麻布算怎么回事。“ 田恬撇撇嘴,迈着小方步嘚嘚瑟瑟的准备穿过刘彘回自己的案几,忽地被刘彘一把死死抓住手臂,疼得田恬龇牙咧嘴:“表哥,有话好好说,能吵吵千万别动手。” 刘彘一脑门子问号,眼睛里全是迷茫困惑,仰起脸问田恬:“什么叫’吵吵’?” “那个,呃,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抓我是有什么事?” 刘彘见田恬没回答,低下头继续发呆。田恬挣扎半天都没挣脱刘彘的黑手,便顺势坐在竹席上,将一双小腿盘起,撑着膝盖端着肩膀注视着刘彘仍然茫然的眼睛。 刘彘的目光停滞在角落里,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田恬的手臂,田恬吃痛不过,嘶嘶的倒抽冷气,推又推不开,忍又忍不住,田恬觉得再挺一会可能手臂就肿了。 手臂到底还是没肿,刘彘捏了一会就放手了,可是眼珠却没动,还是盯着角落,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田恬陡然脱了控制一蹦高跳起便要跑,刘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了:“如果你直接管我要鸡蛋,我是不会给你的。可是你先管我要椒风殿的房子,后管我要鸡蛋,我却毫不犹豫的给你了,这是什么道理。” 韩嫣的房子搭成了。因为竹简太滑不能做房顶,韩嫣便将田恬的锦囊袋放在大梁的位置上边,摊开一个竹简铺在上边当房顶,用锦囊袋提供摩擦力撑住竹简。 田恬指着韩嫣的房子笑嘻嘻的说:“表哥你看,这道理就跟韩嫣搭房子一样,直接做肯定做不成的事情,换个方法就能做成了。我其实只是想要你的鸡蛋,可是我管你要鸡蛋你肯定不会给我,于是我把鸡蛋和椒风殿放在一起让你做个比较,你下意识就会选择把你不太在意的东西给我,完全忘了其实你可以一个都不给我。韩嫣搭房子直接用竹简当房顶是放不住的,可是他把锦囊袋塞到大梁上之后就能放住了。同样的事情换个方法可能会走些弯路,但是却更容易成功,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套路 刘彘想了想,一会儿觉得懂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懂,只觉得这个道理说简单确实简单,但想要灵活运用却有些困难,就好像黑暗中的一缕光,看得见摸不着,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田恬坐在刘彘身边,眼睛却斜视着窗子上的影子,心内暗道该说的都说了,引子已经做好,卫绾怎么还不进来 卫绾背着手挺着胸,悠哉悠哉的迈着方步跨进学堂,也不理会各行各事的三人,将地上的鸡蛋篮子拾起,轻轻放在角落里,又将韩嫣整理过的鸡蛋皮扔出屋去,这才缓缓地坐在堂前的案几后,抬起头冲着田恬扬一扬:“你与胶东王的谈话我在窗外都听到了,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可是自己悟出来的?” 田恬见卫绾冲自己扬扬头便知有话要对自己说,连忙抖抖衣裳理理袖子垂手站起来,低着头聆听教诲,待卫绾问完了立刻回答:“回禀王傅,小子还年幼,哪有这般心思,都是随着之前的先生学的。” 卫绾一听来了兴致,抬起手捋捋胡须笑道:“哦?不知你原来的先生是怎么教你的,竟能把你教成一个小小的人精。” 田恬脸色一红,一只脚蹭着地,一只手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原本不喜欢随先生学知识,觉得枯燥无味,听得人只想打瞌睡,先生见我实在不能集中精神,便总是给我讲故事,在故事中给我传授知识,我刚才给表哥说的都是我从先生给我举的例子中活用过来的。” 卫绾边听边点头,笑眯眯的问:“不知你原来的先生是哪位贤才,竟有点化顽劣之能。” 田恬见卫绾果然起了兴趣,便扭扭捏捏的说:“容小子买个关子,小子带来一卷先生做的文,原想着给表哥看看,如今便请王傅品鉴一番。” 卫绾一听来了兴致,将缩在袖内的双手抖出,放在香炉上熏了熏,等着田恬呈上竹简。 田恬指着韩嫣搭好的房子示意要竹简,韩嫣会意,三两下将房子拆毁,动作干脆利落,将田恬的竹简调出与锦囊袋放在一起递还给田恬,田恬将竹简散开看了看,确实是自己誊抄的《凤求凰》,便又将竹简仔细卷起,举在头顶恭恭敬敬的递给卫绾,又弓着身子缓缓退回去。 卫绾见田恬对待竹简甚是恭敬,心内对田恬便有了好感,自己也不敢孟浪,恭恭敬敬的双手捧过竹简,同样小心翼翼地双手撑开细细拜读。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卫绾读了三遍,表情一遍比一遍夸张,读完后将竹简对折缓缓放下,闭上眼睛昂起头细细回味了一番,眉头渐渐弯曲,嘴角缓缓翘起,脸上的肌肉也拉得紧致,显得本就苍老的一张脸皱纹更深了。不多时竟摇晃着头颅扭动着手臂似要起舞。 田恬吓了一跳,这老头难道看得太代入,沉浸在意境中不可自拔了?忙前行几步走到卫绾案前,重重咳嗽两声。 卫绾身子一激灵,豁然省悟,睁开眼睛冲着田恬坦然一笑,拍着手道:“这文让人读着神思相随,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老夫也不能免俗,一时无法自拔,有些失态了。” 卫绾又闭上眼睛,将刚刚沉浸在《凤求凰》中的感觉度一遍,睁开眼睛问道:“你这先生年岁几何?现在何处?叫什么名字?” 田恬眼睛左右扫扫思虑片刻答道:“回禀王傅,我这先生约三十岁左右,本是蜀郡人,现在长安任武骑侍从,与家父私交甚笃,便做了小子的先生,名叫司马长卿。” 卫绾笑呵呵点点头,指着竹简又问道:“这位司马先生有大才,仅这诗辞一道我便自愧不如,如今你做了胶东王的伴读,不能继续随他习文,你可心有不甘呐。” 田恬挠挠头,有些赧然:“小子顽劣,本就不爱习文,见了这竹简上的字就觉得头疼,司马先生费尽辛苦才让小子勉强能提起些兴趣,若是让小子浸淫辞道做个遣词排句的大家,小子非活活烦躁死不可,再说辞赋用来铭志抒情尚可,若是用来治国理政便不妥了,小子宁学治国经文也不想学辞赋。” 卫绾深以为然,捻着胡须笑道:“你说的确有道理,只是这位司马先生毕竟是你的启蒙之师,你说他的辞赋只能用来铭志抒情,岂不是对他不敬。” 田恬将头摇得想拨浪鼓一般:“小子说辞赋用来治国理政不妥,没说只能用于铭志抒情,小子觉得辞赋之道推崇文笔雍容,辞藻华丽,可当推传文教的大任,只是小子性子跳脱,耐不下性子专研,辞赋之道实在不是小子想走的路。况且司马先生不仅诗辞做得好,更能因材施教,对小子这种顽劣之人也能循序善诱,实在是个教书育人的模范,小子怎敢对贤达不敬。” 如果司马长卿在的话,恐怕早就羞得面红耳赤了,恨不能堵住田恬的嘴省得他给自己大吹法螺,田恬在司马长卿面前是个乖的不能再乖的好学生,平日里学点东西举一反三都是少的,恨不得通一窍而百窍皆通,司马长卿常跟田蚡说田恬是个天生的奇才,这也是为什么田蚡有事都跟田恬商量的原因,这俩人谁都没把田恬当普通孩子。 如今司马长卿不在,田恬尽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原本对文字深恶痛绝,受了司马长卿的调教才变得能接受教育的问题幼儿,将司马长卿吹得宛如教育界不世出的天才。 卫绾哈哈大笑,将《凤求凰》重新卷好递给田恬,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田恬:“听你这么说,这位司马先生确有一身的本事,如此人才如今只是一个武骑侍从却是不妥,待得来日我向陛下引荐一番,看看陛下能给这位司马先生委个什么职务,也算是对你费尽心思引我入毂的回报,遂了你这番荐师的孝心” 田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傅慧眼如炬,小子拜服,谢王傅宽宏大量,小子代师拜谢王傅知遇之恩。” 卫绾一脸欣慰,站起身走至田恬身前弯下腰摸摸田恬的脑袋:“你可要记住,今后我也是你的恩师。” 田恬将小脑袋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下:“恩师在上,田恬记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机会 卫绾是个老实人,同时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卫绾觉得既然答应了田恬要引荐司马长卿,那就要保证陛下会接纳司马长卿。田恬知道辞赋不足以治国,卫绾也知道,刘启更知道,更何况刘启还是个务实的皇帝,虽然看在卫绾的面子上一定会给司马长卿安排一个官位,但也一定是可有可无混吃等死的闲职,没准还不如现在的武骑侍从呢。 卫绾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司马长卿扬名天下的机会,卫绾确信以司马长卿能做出《凤求凰》的文采,只消有一个机会,司马长卿便能做出一篇艳惊世人的文章。 司马长卿觉得从田蚡口中得知自己会有一个得谒天颜展示才华的机会时,自己的表现应该是很深沉c很坦然的,但田蚡不这么认为。田蚡觉得如果一个人呼吸急促c瞳孔放大都不能证明这个人很兴奋的话,那么身体打摆子就一定能证明了。 司马长卿做了大量的准备,比如对着铜镜练说话,观察自己有没有失仪的地方;比如每日用火斗熨几遍衣裳,保持衣裳没有褶皱;再比如时刻提醒自己要有文人的傲气,免得见了皇帝紧张的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出。至于抓紧时间读读经看看史什么的,司马大才子才不屑呢,大半辈子都研究那玩意了,几日不看还能忘了不成。 当机会来临时,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如果机会迟迟不肯到来,再有准备的人也须一直准备着。 司马大才子准备了近一个月,熨衣服的火斗都用黑了好几个,却迟迟没有等到陛下的召见,司马大才子已经等的有些着急了。司马长卿虽急,好在身体却还正常,每日里吃得下c睡得着,比起已经急得失眠多梦c茶饭不思c嘴角起泡的田蚡要好上太多了。 距离田蚡在魏其侯那里夸下海口,说要制定一个引蛇出洞的方案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魏其侯可能也知道这事线索已断,骤然拾起比较困难,倒是没有催促田蚡。但是海口已经夸下,时至今日却毫无办法,田蚡觉得自己颜面无光。 田恬耷拉着脸没精打采的跨进大门,看见田蚡坐在台基上两腿分开,盯着地上的蚂蚁发呆,便凑过去蹲在田蚡面前跟着观察那群忙碌的蚂蚁。 “父亲,今日王傅又对我提引荐司马先生的事了,王傅说朝堂上近来没有什么盛典,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司马先生,让我跟司马先生打个招呼,再等些时日。” “等就等吧,长卿来长安本就是为了谋个出身,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了。” 田恬撇撇嘴,胡乱的摆弄地上的蚂蚁:“王傅总是说要等机会,要等机会,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来啊,我本来就没想让司马先生当个有实权的官,之所以在王傅面前说那一番话就是想让王傅觉得司马先生是个教学奇才,完全可以应付太子不喜读书的问题,谁知王傅居然真的起了爱才的心思,我可真是作茧自缚。” 田蚡指着被田恬摆弄得七零八落的蚁群:“就像这小小的蚁群,你虽用外力使他们脱离了轨迹,但是整体的结构并没有被打乱,该是什么样子,最终还会回到什么样子。” 田恬将逐渐恢复队形的蚁群一次次打散,蚁群却总是能恢复队形,田恬觉得可能无论是谋划让司马长卿做太子少傅,还是打乱蚂蚁的队形,自己真的是在白费力气。 田蚡见田恬契而不舍的干扰蚂蚁却总是不能成功,笑呵呵的摸摸田恬的脑袋,制止田恬继续祸害蚂蚁,又从田恬怀里掏出一块糕点,掰下一小块放在蚁群旁边,没一会蚁群便包围了糕点,原来的路上一只蚂蚁都不见了。 田蚡将剩下的糕点塞进田恬嘴里:“你看,对于蚁群来说,这块糕点就是个机会,一个储存食物的机会,对于你来说这块糕点也是个机会,一个改变蚁群路线的机会。当今陛下英明睿智,自然知晓司马先生只适合做个博士,卫绾便是现在就向陛下引荐长卿,长卿也会做个少傅,只是是哪位王爷的少傅便说不定了,至于做太子少傅那是不用想了,事关储君,陛下岂能大意。若是长卿有了个一鸣惊人的机会则又不然,咱们这位陛下啊,一旦入了他的眼,万般条件便任你开了。” 田恬若有所思:“前段时间我管表哥要椒风殿的几座房子表哥没给我,还踹了我一脚,如果我把陛下哄高兴了,他能把椒风殿的房子给我几个吗?” 田蚡噗嗤一笑,虚踹了田恬一脚:“别跟你爹抬杠,陛下就是再仁慈也容不得你拿皇家开玩笑,以后这种话别提了。” 田恬“哦”了一声,起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父亲,您今天怎么这么空闲有空看蚂蚁。” 田蚡皱皱眉,撮了个牙花子,歪着嘴道:“你爹我在魏其侯面前夸下海口,说能给他解决一件事,如今过了快一个月了,你爹我还是毫无办法,闹心啊。” 田恬嘿嘿一笑,一蹦一跳的窜到田蚡身后,给田蚡揉着肩:“父亲,跟孩儿说说,没准孩儿能有办法呢。” 田蚡将肩膀放松由着田恬的小手轻轻揉捏:“我儿聪慧,没准真能解这一难题。”当下将西市发生的命案和窦婴的顾虑说给田恬听。 “为父虽有韩安国的荐书,已投到魏其侯门下,却不能靠着这个荐书混一辈子,原想着为魏其侯解了困扰可令魏其侯高看我一眼,谁知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主意,魏其侯虽不恼我,我却不想弃了这个机会,我儿可有什么主意?” 田恬觉得窦婴的脑洞真的很大,暴徒袭击军士跟刘姓诸侯都能被窦婴联系在一起,那是不是以后有个支持削藩的大臣英年早逝了都要怀疑一下是不是诸王下的手呢,田恬觉得窦婴有点过分解读了。 但是父亲现在托庇于窦婴门下,田恬虽觉得窦婴有些大惊小怪,却还是要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田恬思虑良久,手下的力道也重了几分,所幸年纪小,力气不足,捏在田蚡身上也不觉得疼。 “父亲,既然魏其侯觉得这事与诸王有关,那就仔细查查与陛下有隔阂的诸王不就行了。” 田蚡摇摇头:“自陛下决定削藩以来,各路诸侯都对陛下起了隔阂,这又如何去查。” 父子二人俱都沉默了,这事儿硬要往诸王身上扯是在是难,田恬都觉得是不是刘启想借着这个机会再对诸王下一遍手,所以才要身边的近臣给想一个合理的借口,这才有了窦婴的难题。 田家的大门没有关,父子二人一个坐在台基上,一个站在台基上,从大门外往里一眼就能看着。此时韩安国正带着随从站在门外,笑呵呵的冲着田蚡高呼:“哈哈,田郎官,我韩安国又来叨扰了。” 田蚡听着有人高呼下意识的抬起头,一见是韩安国,匆忙起身将韩安国迎进门:“韩兄,算着时间的话,你是刚回梁国便又折返长安,可是有了什么事啊?” 韩安国屏退了随从,随田蚡进了书房,田恬也跟着溜进去。进了书房韩安国对田蚡道:“韩某此番来长安是做个先行使者,不日梁王殿下便要来长安探望太后与陛下,特差韩某来向陛下说明此事,顺便提前为殿下打理好宿处。”韩安国又将声音压低,嘴角咧出一个坏笑:“此番梁王进京,陛下必令太子作陪,田郎官可有什么想法?” 田蚡露出一个会意的眼神:“不知韩大夫可有什么主意?” 韩安国微微一笑:“梁王觐见,长公主必然也是要作陪的,如此天赐良机自然不容错过,若是届时太子失仪,想必陛下不会高兴吧。” 田蚡双目微眯,正要答话,田恬拽拽田蚡袖子,让田蚡附耳过来说到:“父亲,梁王进京,不就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挖坑 梁王进京,前有骏马骑士开路,后有披甲力士压阵,旌旗蔽日,车马如云。梁王车驾用的是四匹白马,毛色并不纯,其间还夹杂着些许杂毛,但是在这个皇帝的车驾都凑不齐同色马的年代,梁王殿下的仪仗可谓极尽奢华。 几年前有御史弹劾梁王在封国内穷奢极欲,排场堪比帝王,刘启心里有些不舒服,对梁王这个同母的亲弟弟便有了些芥蒂,惹得窦太后也对梁王有了怨言。那时韩安国通过馆陶长公主向窦太后陈情:“梁王殿下的父亲是皇帝,哥哥也是皇帝,从小就在这种尊荣中长大,待得成年到了封国,又时时受兄长的赏赐,车马旗帜都是兄长赐予的。梁王好面子,总想着把哥哥对自己的宠爱展现在世人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炫耀受宠一样。昔日吴楚七国之乱时,梁王殿下枕戈待旦,披甲持锐保卫长安,这才使得七国不得寸进。梁王若因此获罪实实不该呀。”一番话说得窦太后垂泪不止,将刘启唤来转述一遍,刘启听完陪着母亲哭了一会,便下旨厚赏了韩安国,日后也愈发的宠爱梁王。 长安中央有一条驰道,除了皇帝之外谁的车驾都不能走,太子也不例外,但是梁王能走。 皇帝平日里不怎么出巡,驰道平日里也是冷冷清清,今日梁王入京走的便是驰道,久久没有见过驰道盛况的长安居民围在驰道两侧瞻仰梁王的气势,整个长安如过节一般热闹无比,维持秩序的北军军士守着驰道不让行人冲击梁王,守得可谓异常辛苦。 梁王依仗从驰道一路行至未央宫司马门,入司马门不得持械,不得驱车的规矩对梁王不适用,皇帝特意下旨若梁王到了司马门,司马门须全门大开迎梁王车驾入内,只是梁王的随行侍从,护卫军士却不能入司马门。 未央宫前殿,因汉人尚右,故窦太后稳坐高台右侧,下首跪坐着馆陶长公主刘嫖,刘启与窦太后相对坐在左侧,下首虚着一席,想来是给梁王刘武留着的,虚席之下还有一席,坐的是太子刘荣。一众臣子俱都跪坐于堂中,因今日是为迎梁王入朝,并不仅仅是为上朝,故而平日里没有资格上朝的低级官员也都身着袍服c捧着笏板,跪坐在蒲团上等着恭迎梁王。 殿外黄门高呼一声:“梁王觐见”,殿内有那已经等得疲惫不堪,偷偷栽倒在蒲团上的官员忙坐直了身子,重新摆正了袍袖,再随着众人一齐将身子伏下恭迎梁王。 梁王刘武在殿门口将一只脚微微抬起,便有一个小黄门跪在地上将刘武的鞋褪下,又拾起一只软鞋给刘武换上,然后便是另一只脚。刘武在殿门口跺跺脚试试软鞋还算合脚,将双臂端起抖抖,把手从袖中探出,握着袖口端着手臂趋向台前,对伏在两侧的官员们是看也不看一眼。 有那没见过梁王,对这位传奇王爷充满好奇的官员,偷偷抬起头看看梁王,见梁王长得浪目剑眉,不怒自威,唇上探出两条剑锋般的横髭,颌下飘着三寸长短的胡须,从殿门口到高台的这一段路被他走得虎虎生威,宽大的王袍也掩不住那壮硕的身躯。一双虎目直直的盯着高台,目中偶尔漏出的精光总是能惊得那些好奇的官员下意识的一哆嗦,那是从尸山血海中拼出来的杀气,对于平日里连杀鸡都没见过的官员们来说不蒂于兔子被老虎盯了一眼,虽然明知道不是针对自己,却还是不能制止心中涌出的惧意。 刘武行至台下,将袍袖一松,伏在地上拜道:“儿臣拜见母后,臣弟拜见皇兄,皇姊。”说罢也不等人叫起,自己便撑着地站起来了,这时候从群臣中跳起一个御史,指着梁王吼道:“梁王逾矩了,太后与陛下并未传话下来,您擅自起身是对太后与陛下不敬。” 刘武觉得这个御史可能是太年轻了,自己和太后是什么关系,和皇帝是什么关系,那是血肉至亲呐,你没看着现在太后和皇帝看我都笑眯眯的吗,哪有一丝怪罪的意思,虽然你们御史干的是咬人的差事,但是御史队伍里也很少有傻子吧,这个二百五是怎么混到朝堂上的。 刘武瞧都没瞧那个御史,刘启笑哈哈的对这那个御史做了个轰赶的手势,那御史见状涨红了脸,被身边将身子伏得极低的同僚拽着裳角重新伏在地上,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嘴角轻轻翘了一下,脸上也闪过一丝轻松的模样。 刘启走下御台拉起刘武的手,牵着刘武走上御台,指了指自己下首的虚席示意刘武坐过去,又转过身瞧了瞧台下伏着的群臣,将手往上一挥,淡淡说了一声:“都起来吧,今日迎梁王入京,你们都辛苦了,朕这个弟弟平时有点奢靡,听说你们私下里没少议论,是吧?啊?就连我弟弟给我请个安都有人挑毛病,你们是真的没事干了是吧,啊?都起来吧,我大汉的脊梁们。” 刘武刚刚坐稳了身子,一听皇帝说了这话吓得又要站起,却被刘启按着肩膀死死的按在座位上。刘启看着台下稀稀拉拉站起的群臣,又淡淡说到:“今日朝会开始吧,有什么要议一议的事都提出来吧。”说罢转身绕过案几,回到上首又坐下了。 窦婴在蒲团上跪坐良久,静静听着众大臣向刘启汇报各种各样的事情,有关于税收的,有关于民生的,还有关于边境与匈奴人的摩擦,这都是一个国家每日必须要处理好的事情,虽说偶尔一两个没处理好还捅不出什么大篓子,但是积少成多,若不认真对待难免国家会出大问题。 窦婴等到这些政事议论的差不多了,揉揉已经跪坐的有些发麻的双腿站起身,走到堂中央向着台上一拜,捧着笏板道:“启禀陛下,梁王殿下英武不凡,于平定七国之乱立有大功,素受太后及陛下宠爱,虽偶有骄横事,也总得陛下宽宥,陛下宠溺梁王天下皆知,只是臣近来听闻一些风言。臣闻梁王殿下于封国守军外另设新军,招纳各国勇士入军,现已有些规模了,臣为梁王声誉考虑不得不问梁王,您私蓄新军所谓何事?” 刘武知道自己这个大哥为人宽容,但他毕竟是皇帝,他可以容忍自己奢靡,容忍自己招摇,却不能容忍自己私蓄军队,可是这事真怪不得刘武,这支军队是抵抗七国联军时招募的,七国之乱虽除,军队却不能立即裁撤,毕竟当时招募的不是雇佣军,不是自己封国内的子民,人家为了勤王跋山涉水来参军,你用完了人家就把人家踢出去了,这么干丧良心呐,再说这支军队人数也不少,一旦哗变他这个梁王便是主要责任人,这事两头堵,刘武自己也很闹心。本来想着这支军队不再招纳新卒,慢慢的一点一点就裁撤了,如此最为稳妥,却不想今日被窦婴拎出来说嘴。 刘武正要辩解,窦太后却忍不住了,拾起身下的蒲团便向着窦婴掷去,口中还叫骂不停:“早就知道你这小子心术不正,如今我儿刚刚入朝,身子还未坐热,便要受你这竖子诘问,你当老身死了不成,还想当着老身的面挑拨老身的两个儿子反目,老身打死你这个没有心肝的烂肠人。” 窦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躲避,刘启却有些不高兴了,指着窦婴喝道:“梁王若有歹意,七国之乱时便做了,何须等到今日,你如此见事不明,如何能堪当重任,便去梁国做个中尉,随梁王学习几年吧。“ 刘武闻言怵然一惊,中尉是什么官职,那是统领一国军队的人呐,看来皇兄还是对自己不放心。刘武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没有反意,正好窦婴做了自己的中尉,新军的事便交给窦婴去做,从此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窦婴唯唯诺诺的退回自己的位置,抬头和刘启对视一眼又缓缓垂下。这一幕做的非常大方,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与陛下这样交流过一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再挖个坑 太子刘荣觉得自己就是个摆设,从梁王入殿至今,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围绕着梁王,虽说名份上自己是君,梁王是臣,但是如今自己这个君反而不如梁王这个臣,刘荣有些不高兴,一张脸板得紧紧的,如果这幅面孔被人看到了一定会知道太子不开心,但是刘荣不怕,环顾一下下面这些坐着的人,每一个都在关注梁王,又有谁会多看自己一眼呢。 刘荣的想法并没有错,他观察到了台下坐着的每一个人,但是他忘了关注台上的人,尤其是被他母亲得罪的狠了的长公主刘嫖。 刘嫖一直在观察刘荣,连刘荣看刘武时脸上闪过的嫉妒都没有放过。见刘荣此刻板着脸盯着身前的案几发呆,眼睛直直的如同魂游天外,刘嫖轻轻咳嗽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引导到自己身上,缓缓站起身,面对众大臣道:“今上仁慈,乃是一代明主,太子孝顺,日后必然也是一位明君,真乃天佑我大汉。” 大臣们随着长公主的话看看皇帝,觉得皇帝确实是位仁主,不禁点点头,又随着长公主的话看看太子,却发现太子阴着脸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岸几,不由得一怔,有那谨慎的人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定了定神又看看太子,发现并不是自己看错,惊讶者有之,困惑者有之,失望者有之,朝臣中起了一阵骚动,众大臣交头接耳,一时十分混乱。 刘嫖站得高,自然看得远,见群臣果然见到了太子失仪,心内一阵痛快,转身又装模作样对着太子说:“太子一向孝顺,不知觉得我这姑姑说的可对啊?” 刘荣正暗恨梁王风头太盛,正琢磨日后继承了大统该如何压制梁王,对方才长公主的话并没有在意,甚至根本没注意到长公主将群臣的目光引导到自己身上,此刻正臆想着日后梁王匍匐在自己脚下祈求宽恕的画面,冷不防听到姑姑在问自己话,下意识一抬头:“啊?哦,姑姑说的极是,极是。” 刘嫖呵呵一笑,又扬声道:“咱们这位陛下啊,性子最是仁慈,对梁王这个弟弟和我这个姐姐总是那么宽容,每每念及此处我都惭愧的无地自容啊,陛下如此仁慈,我与弟弟却总是给陛下惹麻烦,而陛下却从未苛责过我们俩,真是让人汗颜。陛下也是个孝子,对太后晨醒昏定从未断绝,太后脾气不好时也是任打任骂的,就像那个,那个郑庄公一样,对家人总是那么宽容,对臣子也很包容,太子一定要多向你父皇学学,日后做个像你父皇一样的明君。” 刘荣这回听的清楚:郑庄公我知道啊,太傅给我讲过这人的故事,记得这是个明君典范呐,姑姑拿郑庄公比父皇,还要我向父皇学做明君,这是好事啊。忙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姑姑放心,咱家和郑庄公家何其相似,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日后也定能重现郑庄公旧事,扬我大汉国威。” 这话还没说完,台下群臣一片哗然,倒抽气的嘶嘶声听起来仿佛要将殿内的空气抽干,梁王一骨碌从案几后翻出,顾不得台阶一下子扑到高台下,对着刘启便跪下了,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不一会就肿起来,嘴里惶恐地反复高喊:“臣弟对陛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日月可鉴呐陛下。” 刘荣虽不学无术,却不是傻子,一见梁王这般反应便知一定是自己说错话了,一张脸吓得毫无血色,一只手握着案角,身子吓得瑟瑟发抖,乍一看显得可怜兮兮的。 郑庄公是明君,是一个载入史册的君王典范,是一个历代君王都想效仿的睿智君王,但是郑庄公的家人很不好,那是载入史册的乱臣贼子。 郑庄公的母亲武姜喜欢小儿子共叔段,向郑庄公要了很多地盘给小儿子,郑庄公给了。贤臣祭仲跟郑庄公说如果再这么惯着共叔段,恐怕郑国要内乱,郑庄公还是惯着共叔段。后来武姜和共叔段合谋造反,要杀了郑庄公立共叔段为国君,郑庄公这次没有忍,提兵平叛不战而胜,将共叔段赶出了郑国,却没有驱逐母亲,一气之下对母亲说了句不到黄泉不相见,后来还发生了掘地为泉的佳话。 刘启做一个像郑庄公一样孝敬母亲,宠爱弟弟的君主这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说皇家与郑庄公家一样的话,岂不是说窦太后和梁王耀造反? 刘启面色很不好,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睁得要渗出血来,一双大手捏得案几快要断开了,狠狠地剜了一眼刘嫖,剜得刘嫖背后阵阵凉意。刘启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帝王,如何还不知道刘荣着了刘嫖的道,只是刘嫖这个挖坑的人固然可恶,刘荣这个看不出陷阱的白痴却更是可恨,刘启强迫自己不去看刘荣,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冲动,会当着众臣工的面暴打刘荣,那样的话刘荣这个太子也算是坐到头了。 窦婴刚刚把屁股坐暖,一听太子说的话吓得魂儿都飞了,连爬带滚冲到梁王身边跟梁王一样跪在阶下以头抢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太子尚年幼,都是臣这个太子太傅没有尽到责任,此事不怪太子,都是臣的错,是臣没有教好太子,陛下息怒啊。” 窦太后正心疼孙子,怕日后孙子受这事影响,一见窦婴爬出来主动顶缸,心内一喜,对窦婴也不那么厌烦了,只是该做的工夫还是要做到,又伸手将侍者刚刚拾回的蒲团再次从身下抽出,瞄准窦婴又掷了出去:“你这个奸滑小人是如何做的太子太傅,平日里是如何教导我孙儿的,看看我孙儿如此聪慧的孩子被你误成什么样子,此事皆是因你不堪重任所致,还不滚出殿外自己受罚,等我请你出去么。” 窦婴见太后果然将责任安在自己身上,心内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后既然已经定了性,陛下就不会追究太子的责任,忙胡乱叩了几个头,退出殿外才发现背后已经湿透了。 刘启缓步走下高台,将额头已经磕得红肿的梁王扶起,扶上高台重新落座,又冷冷瞥了刘嫖一眼,刘嫖知刘启已然动怒,却并不怕,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最多就是罚自己一年俸禄而已,公主府家大业大,又有田胜时时孝敬,还真不在乎这一年的俸禄。 刘启此刻心情不好,被刘嫖这么一闹突然发现太子不仅是不喜欢读书,简直就是不学无术,日后又如何能放心的将整个帝国交给他,当下也是头疼不已,朝着殿中的群臣无力地挥挥手:“众卿可还有事” 卫绾自从被免了北军中尉的职务便没有了上朝的资格,只是今日为迎接梁王才入了未央宫正殿,坐在一群小官吏中间,一听刘启有退朝的意思便站起了身,未等刘启说完便高声喊道:“臣有事要报与陛下。”喊完也不急着走至阶前,抻着步子慢慢悠悠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阶前,也不下拜,捧着笏板对刘启鞠个躬,缓缓说道:“臣近日于陛下的近侍中发现一人才,此人大有文采,更有点化顽愚之能。臣乞陛下召这人一试,免使明珠蒙尘,更彰陛下爱才之心。” 刘启一见说话的是卫绾便来了精神,这老倌素来正直,平日里从不说没根据的话,卫绾说是人才,那便一定是人才,更妙的是卫绾说这人有点化顽愚之能,刘启看看还未缓过神的刘荣,觉得这孩子可能还是有救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我想和你谋个富贵 刘启由跪坐改为盘膝,右臂拄着右膝,右手掌心朝天拖着下颌,左手搭着案几,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案面,对着卫绾微微咧咧嘴,和声道:“哦?朕的近侍中还有这样的人才?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卫绾朝刘启抱拳一拜,右脚横跨一步肃然道:“此人名为司马长卿,蜀郡人,现为陛下的武骑侍从,老臣近日新得此人一篇大作,读之不能释手,特请陛下一览。”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双手托于头上,被殿前侍者双手接过,捧着奉到刘启案前。 刘启一听来了兴致,打开竹简匆匆浏览一遍,转过头将竹简交与刘武,眯着眼睛对着刘武笑到:“你且看看此人文采如何。” 刘武将竹简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嗯?”了一声,又匆匆将竹简细细看了一遍,将身子向刘启倾了倾:“皇兄,此人我认得,此人昔日曾游历天下,也曾路过我梁国,轩丘豹曾向我举荐此人,说此人有大才,可为我做一妙文,我便传唤了此人,此人果真不负轩丘豹所望,为我做了一篇《子虚赋》,借古言尽,极言我大汉山河秀美,物阜民丰,深得我喜爱,我也将绿绮琴赠予此人,此人大才,当得皇兄一见。只是此人自称司马相如,不知今在皇兄殿前却又为何叫司马长卿,想来其中定有一番缘故。” 刘启威然一笑:“你既对此人赞不绝口,卫绾这个实在人也觉得此人大才,那定是可当一用的,如今窦婴即将离朝,太子还不成熟,不可一日无师,且先放在太子宫中做个少傅吧,先用一段时间再说。” 卫绾眉头一皱,向前一步劝到:“陛下,不如且召此人一试为好。” 刘启摆手笑道:“先帝在时便常说你卫绾是老实人,梁王又是个允文允武的帝王之材,你二人举荐的人,断然是不会错的,不必试了。” 刘武听了刘启说的“帝王之材”感觉有些不对,正想说些什么,刘启又说话了:“今日迎梁王入朝,朝会开得久了些,若无别的事便散朝吧。”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起身扶着窦太后便离开了。 卫绾站在堂中央很尴尬,还想着借此良机给司马长卿争取个展露头脚,扬名立万的机会,却不知为何一向慎重的皇帝连见都不见,直接便征用了司马长卿,卫绾觉得这不像皇帝的风格,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没什么头绪,跺跺脚找人去给田家报喜了。 田恬此刻就在家中,因今日梁王入朝,朝会后皇帝要摆家宴,众皇子都要列席,故而今日没有课程,不必入宫伴读。田恬听了卫绾的随从报了喜并不惊讶,吩咐田忠给了几个赏钱将他打发了,又吩咐田忠多备酒肉,待田蚡携了司马先生回家后饮用。 司马长卿虽与众同僚巡视未央宫,一颗心却早已系在前殿,抻着脖子瞧着前殿侍从进进出出,就是没有来召自己入殿的,从上朝等到散朝,司马长卿的一颗热心已经等得凉了,交了差事刚出司马门便见着一脸期待的田蚡。司马长卿远远的冲田蚡摇摇头,田蚡见状一愣,冲司马长卿苦笑一下,迎过司马长卿安慰道:“长卿不必灰心,此时不成更有下次,长卿大才,总用出头之日,且随我回家饮酒,忘却这些烦恼事。”说罢也不待司马长卿开口,拽着司马长卿的胳膊便走。 回到家发现堂中摆好了三个案几,案几上摆满了酒肉菜肴,田恬正走来走去挨个案几轰苍蝇,田蚡有些不解,指着案几问田恬:“你怎知司马先生会来?家中可有什么喜事?” 田恬讶然:“司马先生得授太子少傅不算是喜事?孩儿今日听闻此事便嘱咐忠伯备酒设宴,就等着父亲与司马先生回来饮用。” 田蚡瞅瞅田恬,又回头看看司马长卿,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长卿说今日未得陛下召见,你却说长卿已然做了太子少傅,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田恬挠挠头:“方才王傅差人来道喜,说是陛下在朝上亲口说的召司马先生做太子少傅,司马先生说今日未得陛下召见,想来是陛下未得空闲,不方便召见先生吧,王傅特意差人报喜,想来不会出错吧。” 田蚡摇摇头,目视远方悠悠道:“陛下性子沉稳,容不得似是而非,断不会只因卫绾一家之言便不加检验而骤然启用长卿,这里面若没有别的原因,便是有他人为长卿助力,长卿于朝中可有能使得上力的人?”田蚡边说边拉着司马长卿落座,为司马长卿斟了一钟酒。 司马长卿接过酒并未饮用,放在案几上细细思索半天后缓缓摇头道:“我自入长安以来,只与你田家交往过密,若说于朝中有其他助力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说完后又思索片刻,怵然抬头忧心忡忡道:“会不会有人欲借此事有所谋划,才顺力推了我一把。” 田恬将自己案几上的食物选几样爱吃的塞进嘴里狂嚼,听了片刻没忍住,喷着渣滓插嘴道:“先生与我说过早年曾游历天下,可有什么能有臂助的奇遇?” 司马长卿挠挠头,尴尬道:“昔年我曾得梁王赏识,还被梁王赠了一部琴,只是那时我不叫司马长卿,想来今日梁王不会认为卫公举荐的是我,为我助言吧。” 田恬赧然一笑,羞涩地说到:“那个,先生啊,我曾将先生的《凤求凰》交予王傅,想来王傅为了引荐先生,定会将先生大作交予陛下一观吧,不知梁王可知《凤求凰》乃先生大作?” 司马长卿也有点不好意思:“当年轩丘豹便是以《凤求凰》说得梁王见我,梁王自是知道的。” 田蚡将钟内酒一饮而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是梁王甚得陛下信赖,长卿有此奥援,何故做了个武骑侍从。” 司马长卿黯然,给自己斟满了一钟酒遥敬田蚡,左手一遮一饮而尽,擦擦嘴角的酒渍缓缓道:“梁王受太后宠爱,有自选国内两千石以下官员之权,那时梁王想征我为属官,我却自负才华不愿相就,一心想入朝廷为官,便婉拒了梁王,花钱买了个武骑侍从,想着长安贵人多,若是得一两人引荐便可平步青云,谁知长安一待便至了今日。” 田恬又塞了满嘴的食物努力咀嚼,心内却合计:“原来如此,我还奇怪,司马大才子就算是再落魄,也不至于为了一份束脩做了别人的先生,看来自家也是他司马长卿心里的一部梯子。” 田恬觉得这样更好,以情驭人终不如以利驭人更让人放心。田恬冲着田蚡递了个眼色,对着司马长卿努努嘴。田蚡会意一笑,右手端着酒钟,走到司马长卿案前盘膝坐下,左手勾着司马长卿肩膀:“长卿啊,我田家想和你一起谋个富贵,你看如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说服 司马长卿将酒钟端起,对着田蚡稍稍一晃,掩面一饮而尽,又将酒钟重重的磕在案几上,沉声道:“劳田兄挂念,有好事也不忘我,长卿铭记在心,田兄但请吩咐,若有什么需要我的,我自当尽力而为。” 田恬见司马长卿虽举止颇为豪迈,却并未把话说死,知司马长卿不知自己父子二人要做什么事,担心受了牵连,不敢轻易允诺。田恬从案几后站起,给司马长卿案上的酒钟斟满了酒,又为司马长卿布了菜,端坐一边沉声道:“我田家人丁稀薄,便连我这四岁孩童也要担负任责,且我叔伯又无意于政事,家父一人独木难支,若有风波起,仅靠家父恐难支撑我田家不倒,故乞司马先生看在与我父相交莫逆,与我也有香火之情的份上,今后能庇护我田家,使我田家免受清算,家宅平安。”说完又朝着司马长卿拜下。 司马长卿见田恬俯身拜下吓了一跳,撑着身子就要起身将田恬扶起,却被田蚡按下,田蚡将司马长卿的酒钟塞进司马上卿手中,又将自己的酒钟举起,满不在乎的笑道:“这孩子本就是你的学生,你受他一拜合情合理,长卿切莫见外。”说罢将酒钟一饮而尽,也磕在案几上,右手拇指与食指互立捏着下巴道:“我这儿子虽年幼,赖长卿教导,已是异常懂事了,方才所言也是我的心声,不知长卿可愿与我田家守望相助,互利共存呐?” 司马长卿将田蚡的酒钟也斟满,将酒勺向瓮中一掷,马上握着田蚡的手一脸的诚恳,若是双目中在噙满泪水就更完美了:“长安久居不易,若无田兄照拂长卿恐早已回了蜀郡老家,更何况今日蒙令公子疏通,长卿又升了官职,做了太子太傅,今日种种俱是田家所赐,长卿非忘恩负义之人,又怎会做那过河拆桥之事。只是田兄说要与我一起谋个富贵,不知此话怎解,还请田兄明言,长卿无意推脱,只恐能力有限不能胜任,恐坏了田兄大事。” 田恬听得司马长卿此言,暗叹一代文豪司马长卿怎也如此奸滑,一番话让人听得句句诚恳,字字真心,却还是没打算轻易将自己绑死在田家的战车上。田恬抬起头瞧一瞧田蚡,见田蚡对自己点点头,便从地上爬起,掸掸衣服坐在自己案后,扶着额头,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盯着案几上的肉说:“这几日随表哥出入椒风殿总能听到两位姑姑闲聊,说栗夫人近来愈发张扬,便是皇后的宫人她栗夫人也要管一管,前两日宫中更有流言,说皇后至今无所出,实难当得大位,看样子栗夫人这是要对皇后下手了。本来太子就是栗夫人所出,若是再由栗夫人做了皇后,以栗夫人的性子,我们这些外戚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司马长卿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听田恬叙述,然后又换上疑惑的表情问道:“栗夫人如何我也常听人谈起,只是事涉宫闱,我又能帮什么忙呢?” 田恬痛心疾首道:“陛下精于外事而拙于内事,后宫之事一直又窦太后主持,太后宠爱太子,对栗夫人的所作所为虽也不满,却看在太子的份上并不过问,若栗夫人真要对我们下手简直易如反掌。所幸栗夫人为人莽撞,但有所谋并不避人,尤其是太子,栗夫人对太子无话不说,且太子为人单纯,并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所以田家想请先生帮忙关注太子,若太子有何反常,我田家也好及时自保,我田家只求能平安撑到我几位表哥表弟各归封国,届时定报先生的大恩大德。” 司马长卿将酒钟握在手中揉捏,看着田蚡笑呵呵的说:“你这儿子啊,完全不像一个四岁幼童,也不知你是怎么养的。” 田恬挠挠脑袋陪笑道:“都是先生启蒙的好。” 司马长卿摇摇头,不再接田恬的话,收回目光眺着门外问田蚡:“若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只是你田家虽非大富大贵,却也并非一般外戚,两位王夫人在宫中也是尊荣无比,宫人门下遍布深宫,若想防范着栗夫人也不是难事,何必又另托我。田兄有话尽管直言,不必试探我,你不肯实言相告,我又怎敢贸然应允。” 田蚡向司马长卿深鞠一躬,愧然道:“长卿磊落,田某敬服,只是事关身家,容不得田某大意,长卿高才,想必也能猜得出,今日我田蚡代表的不是田家,而是王家。” 司马长卿没有收回目光,轻叹一口气,悠悠道:“今上即位未久便立了太子,太子至今无大错,陛下也无另立之心,你王家欲谋此事实难成功。” 田恬轻咳一声将司马长卿目光吸引来,摇摇头反驳道:“太子虽无大错,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听说陛下为此没少斥责太子。今太子属官仅一窦婴堪称大才,却也不见容于窦太后。太子若继大统,一无执政之才,二无外力之助,平衡朝中各方倾轧尚嫌不足,若再有边关告急,诸王作乱,天灾人祸,则我大汉危矣。” 司马长卿乍一听田恬的话觉得有道理,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左手点了点田恬哈哈笑道:“你这小子与你父亲一样善辩,我这师傅也差点被你蒙蔽了,太子尚有母族可用,用母族平衡朝堂即可,今上继位之初便是用的窦家控制朝堂,前事可师,太子萧规曹随不就行了,哪有你小子说的那么严重。” 田恬听了也哈哈大笑,笑得极为夸张,双手捧腹躺在地上打滚,惹得田蚡朝着田恬的小屁股踢了一脚这才作罢,田恬强撑着坐直了身子,强忍了笑意对司马长卿道:“先生大才,竟也千虑一失,今上母族窦家有窦太后坐镇,窦太后何等英明,窦家虽少英杰,却也无昏聩之辈,自可辅佐陛下执掌大权。先生再看太子母族可比得上窦家?栗夫人可比得窦太后?” 司马长卿闻言不语,眼神却有了些许闪烁,盘算片刻又道:“虽如此,如今栗夫人受宠,听说朝中也有大臣为栗家所用,且太子身负大义,朝臣多心向太子,栗夫人可谓树大根深,你王家又如何与栗夫人相争。” 田恬用手拈起一块切好的熟肉丢进嘴里,边嚼边道:“朝臣之心向的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不是刘荣,若是刘荣的太子之位有所动摇,能站出来为刘荣摇旗呐喊的只怕没有几人。且栗夫人为人刻薄,出口即伤人,若不是仗着得宠于陛下,哪里还会有人依附于她,这种人得势时有人依附,若是失势了,只怕依附于她 的人反而要反踩她一脚表明立场了。” 司马长卿还是摇摇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毕竟陛下宠爱栗夫人胜于两位王夫人,此事实在难为。” 田蚡又抬起一钟酒递给司马长卿:“若仅靠家姐确实难与栗夫人抗衡,只是栗夫人平日里树敌太多,长卿焉知栗夫人的这些敌人中没有比栗夫人更让陛下看重的呢?” 司马长卿怵然一惊,接过酒钟的手都有些颤抖,正要问些什么,田蚡冲着司马长卿摇摇头:“休问,休问,我王家虽欲扳倒栗夫人,却不是最想要扳倒栗夫人的人,长卿现在只需知道这一点就好了,其他的你以后会知道的。此事若成,长卿一想要个出身只是那位一句话的事,长卿意下如何” 司马长卿走了,走时喝得醉醺醺的,田蚡让田忠牵着牛车载司马长卿回家。田蚡站在门口注视着渐渐远去的牛车问身边的田恬:“恬儿,若是司马先生今日执意不答应为我们谋算太子,你打算怎么办。” 田恬也盯着牛车:“父亲,我田家既然能送司马先生升官,自然也能送他回蜀郡。”停了片刻,田恬叹了口气:“司马先生于我田家有旧,又于我有授业之恩,能不走那步,孩儿实在不想走那步。” 田蚡身子不转,翻手摸摸田恬额头:“我儿早成,行为举止不弱成人,做事亦留三分,可堪大任呐。” 田恬心内腹议不止:我本是要混吃等死的,哪知你们一个个的都如此的不省心,累得我四岁的身躯还要为你们出谋划策,也不知这辈子是来享福的还是受罪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籍福 刘武本打算探望了母后与皇兄,逗留日便回梁国,孰料接风晚宴上与刘启交谈甚欢,两兄弟多年不见也是极为想念,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后,刘启当着众皇室成员的面重提当年要传位于刘武的话。 刘武也是喝得有些麻木了,踉踉跄跄扑在刘启身上指着一众皇子大着舌头说道:“皇皇兄,我我这班侄儿皆皆为俊俊才,堪堪当大大任,往往事便休休提了。” 刘启强睁着一双喝得通红的眼睛,将大袖一挥扶着直往案下滑的刘武,哈哈笑道:“那便先不提了,你难得来长安一趟,母后也极为挂念你,便不要着急回梁国了,多陪陪母后吧。” 这一陪,就过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里,窦婴被皇帝贬去梁国做了中尉,梁国国相轩丘豹因治理梁国成效斐然擢升为大行令,替代他出任梁国国相的是做过吴国国相c楚国国相,后因病赋闲在家的袁盎。 政治嗅觉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梁王被陛下软禁了,梁国被陛下接管了,梁王要完蛋了。只是有那对梁国有所了解的不免担心陛下太过大意,梁国两千石以下的官员俱是梁王自己任命的,陛下只派了一个国相一个中尉这两个军政一把手去接管梁国,就不担心被架空吗? 对于长安中流传的梁王被软禁的说法田恬没空理会,田恬正忙着自己的发财计划,幼儿院的日常运作已经步入正轨,田恬要着手对幼儿园进行改进了。 长安城里有钱人多,想赚钱的人也多,既有钱又想赚钱的人同样的多。在偷偷观察过田家的幼儿院后,很多有远见的商人认定幼儿院确实是个赚钱的好买卖,虽然需要托管孩子的家庭不多,但是幼儿院的投资也不多,有个院子雇两个工人便能撑起来,只消带二十个孩子就能赚出本钱,多出来的孩子便是纯利润,这买卖划算着呢。抱着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在田家幼儿园开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长安各个弄里如雨后春笋般不停的冒出数不清的幼儿院,行业竞争之剧烈从平均每个幼儿园接收的孩子数量为六人就能看出来。 从田胜决定先开一家试试水田恬便知道这个市场不可能被自己独占了,所以刚开业的时候除了一些基础的东西外,田恬没有增设任何附加产品,包袱要一个一个抖,亮点要一个一个出,一早就把底牌打光了以后吃什么呀。 作为整个长安第一家幼儿院,虽然有众多竞争者瓜分市场,但是首家的优势还是有的,院内的孩子能维持在五十人左右,维持运行不说,略有盈利也是能做到的。其他的幼儿院便难了,每天都有收的孩子不多,财力也跟不上的幼儿院关门,实力稍强一些的还在不断兼并,整个幼儿院市场经过初期的一波优胜劣汰已经趋向于平衡了。 既然自家的幼儿院已经步入正轨,田恬不打算给其他的幼儿院成长的机会,正好手里还有田胜给的一笔钱没有动,田恬让田忠买了一批厚木板放在幼儿院,让田忠和环儿帮着在木板上按自己的指示做了标记,又找了木匠按着标记加工木板,最后还刮掉木刺上了漆,放在背阴处晾了几天后,田恬指挥家中的两个小厮拼木板钉楔子,忙活了一下午拼出了两部滑梯,四部跷跷板,滑梯不高,仅到成年男子胸口,滑梯两侧还连有木箱,既用来装沙配重固定滑梯,又可供成人站立照顾幼童。滑梯斜面与护栏均由兽皮包裹,以防幼童擦伤。跷跷板两端架设了木质座椅,也是由兽皮包裹。田恬觉得若是别的幼儿院想仿制这几个室外玩具的话,光是研究就要不少的经费,若是不仿制的话,每个月花的钱都差不多,人家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没有玩具的幼儿院呢。 家长都希望孩子能得到最好的照顾,拥有最好的成长,以及玩上最好的玩具,所以田家的幼儿院迎来了一大批转院娃娃,原有的工作人员已经不足以维持幼儿院的日常运转,所以环儿又一次招人了。 这次招人比上一次要顺利,毕竟近几日不少幼儿院关门,正好有一批刚刚失业的幼儿院工作者,环儿头一天放出招人的消息,第二天门口就堆了一堆人,看样子全是来求职的。 幼儿院的一间偏室里,环儿正埋头在案几上记录应聘人员的信息,屋外排着一条长队,老老实实的等着环儿传唤。来应聘的都是女人,虽然招人时没做明确要求,但是大男人带孩子没得让人笑话,所以这工作虽然工钱好,男人们还是不屑做的。队伍太长,干等着实在无聊,有那喜欢闲聊的前前后后聊得正热,却也不忘了时不时的数数自己前边还有几人,别光顾着唠嗑被人插了队,那可就犯不上了。 忽然队伍后传来一阵哄笑,前方听得笑声好奇的人抻着脖子往后看,就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还未长出胡须的男人被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围住,那男人头沉在胸前,面色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尖上,弓着身子,两只胳膊端在胸前就像一个受惊的鹌鹑,看他站在队尾,应该也是个应聘者。 排队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如果能找点乐子就好了,尤其是当排队的都是女人,却发现队伍里出现一个男人的时候。 “这位小哥,田家招工是为了带孩子,小哥也能带孩子?” “嗳嗳嗳,看这小哥腼腆的样子,怕是连女子都没碰过,更别提孩子了,若说这小哥能带得了孩子,我是不信的。” “李家阿姐这话说的偏颇了,我们也没嫁过男人,不也能带孩子么。” “要我看呐,小哥是个聪明人,今日来应工的多是些未曾婚配的女子,小哥不是来应工,而是来寻良配的。” 籍福觉得自己不应该来的,被一群女人围观已经够让人难为情的了,居然还有几个女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有说有笑,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只是如今自己一身的麻烦,急于找一个容身之所,些许尴尬也只能忍忍了。 环儿在屋内听得外边热闹异常,一颗好奇心已经按耐不住了,匆匆记录了案前应聘者的信息,便随着这个应聘者一同出了屋子,见院子里一群女子围着一个畏首畏尾的男人打转,骇得那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了,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招着手冲着院中大喊:“那蹲着的汉子,你是来做什么的?” 籍福听得屋门口传来问话声,如蒙大赦,腿上一用力跳将起来冲着环儿高呼:“我是来应工的,我是来应工的!”籍福尴尬的环顾一遍四周,急切地对着环儿招手:“姑娘可否解救于我?” 环儿掩口笑了一阵,冲籍福招招手让他上前来:“我这招的是带孩子的人,小哥你能带孩子么?” 籍福听罢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猛地点头,惹得环儿又一阵娇笑。 籍福本不是个腼腆之人,院内只有自己一个男人,群雌粥粥下阳刚之气便散了五分,又被一群颇为大胆的女子围着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再刚硬的汉子也架不住。如今既脱了困境,身上的窘迫感便渐渐散去了,籍福慢慢调整了状态,退了两步,大大方方的对着环儿做了一揖,用浑厚的嗓音沉声说道:“带孩子我自觉做不成,不过我读过书,阅过史,想来能在贵处某份差事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调皮的环儿 田家院子里,田恬卷起袖子赤着胳膊摆弄着一块木板,嘴里叼着一只已经用得飞了头的毛笔,右耳上别着一个备用的毛笔,右手在木板上比比划划,不时的取下嘴上的毛笔在木板上画出一道细细的线,目光专注,神态肃穆,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也不知田恬花了多久,木板已经墨迹斑斑,远远看去将好似被砚台翻在板上一样,杂乱无章,田恬却也不甚在意,依然左右观察着木板,时不时再画上一笔,也不知田恬到底想要画些什么。 环儿兴奋的冲进家门,见少爷正在院中忙碌,也顾不得缓口气,远远便嚷嚷开了:“少爷少爷,今儿招到一个能读会写的人,模样长得也不错,做个教书先生正合适,少爷要不要亲自看看?” 田恬拎起木板前后看看,不满意的摇摇头,顺手将木板丢在一旁,摊开满是墨痕的手,咧着染上墨迹的小嘴对环儿笑道:“你看看你家少爷这幅面孔,还能见人吗。” 环儿见了田恬的容貌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又憋不住笑了,身子一扭去给田恬打来一盆水,就在院子里给田恬大致洗了一遍,边洗边说:“谁家的娃娃读书时不是弄得一身墨,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少爷你还小,别总把自己当大人看待。” 田恬歪着脑袋想想也是,身体展开又让环儿给自己换了身衣服:“那人你带来了?” 环儿摇摇头,为田恬拉紧了右衽,勒紧了腰带,勒得田恬大呼小叫,忙又将腰带松开些,又为田恬正了正衣裳,笑着回答道:“没带来,我让他在幼儿院等着了。” 田恬点点头,小手扯扯腰带试试松紧,看着手上未完全洗净的墨痕也不管了,抽了抽鼻子带着环儿去了幼儿院。 籍福在幼儿院随意逛了逛,看着两个妇人带着一群孩子玩几个奇怪的木箱子觉得很有趣,正看得津津有味,忽听得院门被推开,忙整理整理衣裳,顺了顺头发,自觉没什么失仪的地方后,转身朝着大门迎上去,却发现刚刚招人的女人领着一个孩子走进来,籍福一看有些着急,迎着环儿急道:“这位姑娘,籍某确实求份差事,姑娘既做不了主,便请快快报于院长知晓,休要消遣籍某。” 环儿看看田恬,又看看籍福,心里起了促狭的心思,拍拍胸脯睨着籍福傲然道:“方才人多,不便考校于你,现在却没有干扰,你且说说你有什么本事,再做取舍。” 籍福苦笑一声急道:“方才不是说了吗,我能读书会写字,是个读书人,我看你这里都是妇孺,定有许多事情不好做,我这个读书人为你们充个门面啊,做个账房啊,迎来送往啊,实在不行做个门房也行啊,我可是读书人呐,读书人做门房说出去多有面子。” 环儿静静地等籍福吹嘘完,撅撅嘴不屑的说:“你说你是读书人我便要信了?你怎么证明你是读书人,我看你就是个趁着我田家招工来揩油的无赖儿,被人捉了现形这才胡诌自己是读书人。” 籍福一张脸刷的红了,忙摆着手急声道:“姑娘慎言,我可不是无赖儿,我是真真正正读过书的读书人,姑娘切莫污我清白。” 环儿围着籍福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一遍,嘴里发出呲呲声:“你怎么证明你是读书人。” 籍福搓搓手商量道:“我给你写一篇字怎么样?” 环儿白了籍福一眼,悠悠说道:“我若是想骗不识字的孩子,也说给他写一篇字,反正他也看不懂,哪里知道我胡乱画的东西是不是字。” 籍福闻言一窒:“要不,我给你说一段经。” 环儿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斜视着籍福:“我又不是读书人,听不懂那些晦涩拗口的经文,哪里知道你是不是胡诌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糊弄我,我这人精明着呢,你休想骗我。” 籍福气得直跺脚:“姑娘,你既然不懂,便快请你家院长来吧,休要再戏弄我了。” 环儿装模作眼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附在籍福耳边小声说:“我跟你说啊,你不要在外边乱讲,我们院长脾气很坏,如果我把院长请来,你却并不是个读书人,他会打死我的,所以啊,为了我的安全,你得向我证明你是个读书人。” 籍福呆了,撑大了眼睛瞪着环儿,压着心中的怒气一字一字问道:“姑娘,你要我怎么证明。” 环儿见籍福气得鼓鼓的模样心中暗笑,脸上却不表现,将一双大眼睛向着籍福忽闪忽闪,右手食指按着下唇,脆生生道:“我总听人说读书人是最聪明的,你如果真的是读书人就一定有办法证明自己,如果你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读书人你就一定不是读书人。” 籍福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环儿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给环儿印上一副黑眼圈,只是如今有求于人,借籍福几个胆子籍福也不敢造次。籍福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用颤巍巍的声音向环儿告饶:“姑娘您饶了在下吧,您就给在下一个痛快话,要怎么才能请院长见我。” 环儿见田恬站在自己脚边,抱着膀子看得津津有味,没有一丝不耐的神色,心中大定,蹲在籍福身边捅捅籍福肩膀,疑惑道:“我也没难为你呀,只要你向我证明了你是个读书人,我二话不说立即将院长请来见你,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籍福抬起头看着环儿,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强忍着用和蔼的语气道:“姑娘貌似齐姜,身若骊女,性子像极了古之南子,俱是名动一时的大美人,怎能屈尊为难我这一个小小的蝼蚁呢。“ 环儿听了籍福的恭维笑得更开心了,心想也捉弄够了,便起了放过籍福的心思:”你这人挺有趣的,我也不难为,哎哎哎,不对不对,你骂我,你这人太可恶了,你居然骂我。” 环儿气冲冲的跳起来,指着籍福一阵怒吼,吼完觉得不解气,又抬起右脚朝着籍福踹去,将蹲在地上的籍福一脚踹翻。 籍福从地上爬起,拍拍身子,一脸谄笑的绕着环儿:“姑娘误会了,在下是夸你貌若天仙,性如流水,姑娘莫要错怪好人。” 环儿听罢又愤愤地踹了籍福一脚:“你骗傻子呢?你当我没读过书,不知道你说的都是祸水?你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实在可恶,看我不踹死你。” 籍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姑娘,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如今怎么又读过书了。” 环儿一愣,指着籍福半晌说不出话,气得奋力一甩手,将身边的田恬往前一推,冲着籍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不是要见我家院长吗,这便是我家院长,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籍福瞧瞧田恬,又瞧瞧环儿,又换上谄笑:“姑娘,姑娘,休要戏弄我了,我是真的想谋个事做,快去将你家院长请出来吧。” 田恬抖抖袖子,朝着籍福淡然道:“我就是院长,有事跟我说吧。” 籍福惊讶地看看田恬,伸出右手按在田恬头上,顺势一转,田恬受力随着转了个身,籍福拍拍田恬的后脑勺,轻轻向前一推,又抬起腿在田恬屁股上轻踢一脚:“小屁孩一边玩去,别耽误大人正事,叔叔要是谋到了差事便给你买饴糖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试探 田恬皱起眉头瞪了咯咯咯笑个不停的环儿一眼,揉揉屁股,转过身瞪着籍福一板一眼的说:“我就是院长。” 籍福瞧着田恬嘿嘿一笑,抱起两个胳膊瞟了一眼环儿,又低下头对田恬道:“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院长。” 田恬牵着环儿的手站到一旁,给籍福让开一条路:“信不信由你,你若是想走,路已经给你让开了,大门就在你面前,没人拦着你。” 籍福抬头瞧瞧大门,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就好像门外有人要抓他一样。田恬瞧在眼里并不言语,牵着环儿往屋里走,迈上台基后身子一顿,一句话悠悠的飘进籍福耳中:“你若是想在这谋个差事,就进屋来与我聊聊。” 籍福又抬头朝门外瞧了一眼,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飘忽的眼睛渐渐聚起了神,一双垂在身侧绵软无力的手臂也渐渐弯起,用力跺跺右脚给自己下了份决心,荡开袖子也跟进了屋子。 屋内陈列是按着学堂的样子布置的,正前方有一张被漆得发亮的柞木案几正对房门,案几上左侧摆放着一个小香炉,右侧摆放着木质牛形笔架,铜质山水砚台。案几右端又置着一个放竹简的木箱,木箱里没有竹简,只放着些收纳竹简用的锦囊,案几后斜立着一块方木板,被漆得黝黑,木板下有一个小箩筐,里面装着一块块的白垩。柞木案几对面整齐排列着数十张小一些的案几,看着朝向与中央的大案几相反,每张小案几后备有一个蒲团,一个沙盆,几根短竹竿。屋子两侧各有三扇直棂窗,此刻已悉数支起,窗子由云母片封成,采光还不错。 田恬此刻盘膝坐在柞木案几后,怀里捧着一个小箩筐,里面装着一个桃子,一个梨,还有一堆枣,环儿跪坐在田恬身侧,伸手从田恬怀里抢枣吃。 田恬见籍福犹豫了一会跟了进来,便向堂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籍福随便找个位置坐,待籍福坐下了后,田恬吐出嘴里的枣核,将怀里的小箩筐放在环儿手里,站起身拍拍屁股,又从小箩筐里拣出个桃子,向籍福缓缓走去,一边抛桃子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想聘个什么差事?” 籍福看着小小的田恬,还是难以接受他就是院长,籍福揉揉喉咙,轻咳一声,既舒张了声道,又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将双手撑在膝头,微微用力撑着上身向前微倾:“呃,院院长,我叫籍福,河北永年人,已虚度十九春秋,做个什么差事倒无所谓,只要能维持生计便好。” 田恬走至籍福面前,右手一抬,将桃子悬在籍福胸前:“喏,这个桃子给你了。” 籍福执礼甚恭,嗳嗳一声弯下腰陪了个笑,向着田恬将头微微低下,高抬双手将桃子托起,也不吃,双手托在腹前等着田恬继续问话。 田恬见籍福如此守礼,嘿嘿一笑,回到案几后坐下,继续问道:“你是第一次来长安?” 籍福点点头:“是啊,第一次来长安,却没料到长安物价比之河北高太多,我带的银钱撑不了几日,这才急着找个差事做。” 田恬右眉一挑,右手划着案几问道:“为何要来长安?若只是想谋个差事,河北不行么?” 籍福笑着摇摇头,冲着田恬连连摆手:“若只是谋个差事,我自是不必出河北,我想着长安乃天子脚下,权贵云集,正是一展抱负之所在,河北虽大,却非能容我谋个富贵出身的良处。” “你既要谋个富贵出身,何不去权贵们下做个门客,何必来我这里做个勉强糊口的杂役。” 籍福耷拉着脑袋嗡声道:”刚来长安那几天我也想着投到一权贵门下做个门客,只是接连投了几家,却连门房这关也过不去,那些门房不是说府中不养闲人,便说我是个骗子,连门都不让我进就将我赶出来。后来我琢磨了半天,才想明白是因为我没有给门房赏钱,人家懒得给我通报,只是那时我连维持生计都难,又哪有银钱赏给门房,不得已只好走街串巷谋个户口的差事,便巧遇到贵院招人了。” “所以说如果你日后能拜到哪位权贵门下的话,就不会留在这里喽。”田恬两手托腮,拄在案几上,懒洋洋地问道。 籍福笑了,笑得眼睛都弯了,拍着大腿冲田恬笑道:“方才我打听过了,这院子是田胜的产业,你田家虽非大富大贵,却有几个王爷外甥,我跟随你田家还愁赚不到个富贵?” 田恬耸耸肩不置可否:“听你方才在屋外说的意思,你想做个门房?若按你所说我田家日后若是得势了,让你做个门房也不算亏待你吧?” 籍福面露尬色,嘿嘿嘿的尬笑起来:“方才心内急迫,说的都是玩笑话,切勿当真,嘿嘿,切勿当真。” 田恬不耐道:“既然不愿做门房,那便与外边的婶婶们一起带孩子如何?” 籍福讪笑道:“那是女子的活计,我堂堂男子汉岂能与女子争差事,不知可还有别的我能做差事?” 田恬强忍不耐,没好气地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你想干什么。” 籍福思忖片刻,指着环儿试探道:“我看你这院子规模也不小,仅靠你自己带着一女子恐也打理不过来。”籍福瞟了田恬一眼,见田恬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壮着胆子继续道:“不如将这院子交由我来打理,你只需每月净收利润便可,你看如何。” 田恬冷冷的瞟着籍福,接口道:“然后便由你接管这幼儿院,慢慢将我排挤出去,最后你鸠占鹊巢,把持幼儿院大小事宜,进而成为主家的座上宾?我为何要太阿倒持,给你一个取代我的机会?” 环儿不太理解田恬为何说出这番话,就算籍福真的成了幼儿院的院长,也是在给田家打工,田恬身为田家主人又怎会受籍福排挤。不过环儿深信少爷是个聪明人,做出这番举动必有深意,所以待田恬将话说完,环儿便将手中的小箩筐放在案几上,站起身来,冷面竖眉的瞪着籍福,仿佛只要田恬一声令下,环儿便会将籍福赶出去。 籍福连连摆手,慌张道:“不不不,我岂敢又取而代之的意思,既然你信不过我,那我也可以做个采买,管理每日的吃喝用度,你看怎么样。” 田恬猛的一拍案几,强忍怒火道:“采买之事平日里都是由我与环儿去做,其内门道岂是你一个刚入行的人能懂的,不该伸得手不要乱伸,当心陷得太深拔不出来。我看你虽年长我不少,却是个一无所知,不知天高地厚的白丁,便从个门房干起吧,若能接受便留下,不能接受便算了,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说罢不再理睬籍福,牵着环儿的手便要出屋。 环儿不明白,好不容易遇到个识字的肯在幼儿院工作的人,少爷为何只安排做个门房。不过环儿知道此刻不容自己多嘴,老老实实跟着少爷往外走。 两人刚刚行至门口,便听着身后一阵衣裳摩擦的声音,环儿刚刚回过头,便看到籍福面色狰狞,眼睛睁的硕大,喘着粗气低吼道:“行,我干了。” 田恬看着籍福,笑得很开心,拍着双手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籍福的来历 籍福充满愤懑的表情随着田恬一问顿时一僵,缓缓收起夸张的表情,一脸平静的注视着田恬:“院长何意?”田恬眨眨眼,将双手向两侧摊开,撅了下嘴答道:“我的意思很明显呐,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籍福抬起左手拍着后脑勺,又将左手挂在脖颈上,歪着脑袋轻笑道:“院长怀疑我的身份?” 田恬努努嘴:“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有怀疑,而且我认为你身上带着麻烦,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我可不想成为你的挡箭牌,最后被某个不可抗拒的势力捏个死去活来。” 籍福放下左手,拿起怀里的桃子,轻轻咬了一口,边吃边问:“院长为何认为我有麻烦?” 田恬从怀里掏出一个李子,抛给籍福,又在门口找了个案几一屁股坐在上边:“咱们两个都是聪明人,也不必拐弯抹角相互试探,你身上有一份傲气,我激了你几次,你本想转身就走,可是看了看外边的大门又强忍下了,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此刻外边应该有人在寻你吧,看你不愿出门的样子,想必不会是好事,你今日来我这里应工,想必是想借我田家的名头避祸吧。” 籍福指着田恬哈哈大笑:“你这娃娃真有趣,我现在有点相信你就是院长了,你既知道我惹了麻烦,怎么还敢离我如此之近,就不怕我挟持了你?” 田恬悄悄翻个白眼,心道若不是司马迁笔下的籍福是个目光长远,古道热肠的贤者,鬼才跟你墨迹这么长时间呢,早就打发幼儿院的雇工将你打出去了。 这话不能说,田恬换上一副睿智的面孔扯皮道:“我观你眼中有神韵,眉骨略凸起,印堂开阔,鼻肉厚重,乃是个十足十的老实人,故而才敢与你接触。” 籍福摸摸自己的脸,与田恬说的一一对照,发现田恬简直是在信口胡诌,却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院长睿智,我确实惹了一件麻烦,我原是一权贵门下食客,因无意间撞破了主人家的不法事,被主人家追缉,无奈之下见你田家招工,便生了来此避祸的心思。” 田恬有些好奇,搓搓鼻子凑上去问道:“你撞破了何等不法事,竟使得主家连门客都信不过,反要追缉门客。” 籍福皱起眉头思虑再三,猛地一捶腿,一脸肃穆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我在主家本负责盘点商队收支,只因前几天一本账目对不上,我便去仓库里走了一遭,发现仓库内存了大量的牛角牛筋,当时没甚在意。只是第二日那些牛角牛筋却不见了,而我却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贩卖牛角牛筋的记录,便知其内必有蹊跷。” 籍福说得口干,又捧起桃子狠咬了一口,恨恨道:“我怕是仓库管事公器私用,恐连累了主家,便向主家禀告了此事,谁知主家明里谢我洞察了此事,暗里却派了家将欲致我于死地,所幸那家将与我私交甚笃,提前给我传了信儿。” 田恬捏着下巴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何一开始不说,反要编个假话哄骗我。” 籍福三两口将桃子吃干净,手里握着桃核把玩:“我担心若是你们知道我带着麻烦,恐你们不肯收留我,这是其一;我主家颇有些来头,比之你田家也不遑多让,恐你田家虑我主家之势不肯收留我,这是其二。而一旦我在这谋到了差事,日后若我主家寻来,向你们索要我,为了田家的脸面,你们也不会轻易放弃我了。” 田恬听罢点点头,觉得这才像是个稍稍聪明点的人能干的事儿:“你主家是何方神圣?” 籍福摇摇头,淡然道:“我若说出来,你畏惧我主家势力不肯收留我,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田恬失笑道:“你若不说,我更不敢收留你。” 籍福摆摆手反驳道:“不然不然,我主家之势比之田家还要大上几分,我不知你与田家是何关系,这事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主的,你既知晓了我来投奔田家的缘由,便报由田家主人来定夺吧。” 田恬面露不愉,一甩袍袖愤然道:“既知招揽你对我田家有害无益,我便能做主驱逐了你。” 籍福挑挑眉毛,做出个古怪神情,调侃道:“你这娃娃虽然聪慧,却只看重一时之得失,谁说招揽了我对你田家有害无益,你且报于田家主人知道,待田家主人见了我,自会知道我的价值。” 田恬一听来了兴致,甩开胯几步掠到籍福身前,伸出小手搭在籍福肩膀上,又重重的拍了两下,堆出一幅乖巧伶俐的模样捏着嗓子道:“我就是田家人,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是一样的。” 籍福有些不信,肩膀一抖震下田恬的手,目光绕过田恬看着环儿,目光中带着询问。环儿轻咳一声,伸出右手摆向田恬,对着籍福严肃道:“这是我家大少爷,大少爷的话在我家老爷面前很有份量,你有什么话对大少爷说也一样。” 籍福扑哧笑出声,抱着肚子指着田恬和环儿笑个不停,半晌才缓过气:“你俩当当我是傻子不不成,据我所知田胜没有儿子,田家哪来的大少,嗯?你是田蚡的儿子?” 田恬左手抱着右肩冷视籍福,右手从怀里掏出个熟透了的枣,捏得枣身裂开了纹路,寒声道:“你对我们家很是了解啊?” 籍福拱拱手,语气变得极为缓和:“不知田大少爷当面,籍福孟浪了,籍福主家与你田家势不能相容,籍福身为主家门客,自是要对你田家了解一二的。” 田恬故作姿态坦然一笑,将手里捏着的枣扔进嘴里,将小嘴塞得满满的,双手抱着膀子,喷着唾沫问道:“我田家向来与人为善,我怎不知谁家与我田家势不能相容,你如此说法,可是故作惊人之语以博进身之阶?” 籍福眯起眼睛向着田恬挑下头,做出一副我知你想的是什么的面容,嘿嘿笑道:“田大少爷,咱俩试探来试探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把话说明了,我主家姓栗,可能与你田家相容?” 田恬摇摇头:“我田家何时与姓栗的结了仇了?” 籍福撇撇嘴,耸耸肩,站起身直直腿:“得嘞,就当我说错了,你田家和栗家关系好着呢,您就把我交还给栗家得了。” 田恬抬起右手拽拽耳垂,满不在乎道:“长安姓栗的不少,你主家是哪家?” 籍福伸个懒腰,慵懒的回道:“与你田家势力相差无几的还有哪个栗家,自然是栗夫人的本家喽。” 田恬点点头,一张小脸充满了傲气,背过身愤愤道:“若是寻常人家,我也懒得参合这龌龊事,既然是栗夫人本家,我田恬虽年幼,却也不敢弱了田家名头,叫人以为我田家怕了栗家。如今我这院中还差个教书的先生,你便留在此处好了,断不会叫你被栗家拿了去。” 籍福撅起嘴撇了一眼田恬,为田恬的无耻精神深感不屑。见田恬又转身看向自己,立时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弓下身子对着田恬媚笑道:“小郎君心底宽仁,救籍福于危难,籍福定当知恩图报,为小郎君效犬马之劳。” 田恬面色红润,一双眼睛微微弯曲,嘴角也扬起了些弧度,看上去极为满意,点点头对籍福吩咐道:“我虽是院长,却不常来院中,院中之事皆有环儿决断,以后你也当遵从环儿支配,至于你的月俸,你和环儿商量着来吧。” 籍福听罢朝着环儿弯下腰行了一礼,脸色极为肃穆:“乡间粗人籍福,劳环儿管事提点,今后但有吩咐,籍福必当遵从。” 话刚说完,一脸正经的籍福马上又换上一副不正经的谄笑:“环儿管事,方才籍福无理,多有得罪,还请环儿管事切勿放在心上。那个,管事您可曾婚配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欲谋栗家 田恬伸出一只手拦住环儿,制止了环儿要踹籍福的冲动,笑呵呵问籍福:“你在长安可有居处?” 籍福弯弯腰冲着田恬低声道:“没有,小郎君为我备一间仆役房就可。”说完还朝着环儿挤挤眉毛,气得环儿直跳脚。 田恬点点头,冲环儿招招手:“你先带籍福回家找田忠,让田忠给他安排个居处,再跟我娘说一声,我晚上不在家吃了,让田忠将牛车牵来,我要去三叔家走一趟。” 田忠在前边牵着牛车,田恬坐在车里闲的无聊,卧在车内昏昏欲睡,忽觉牛车一偏,惯性之下田恬一头撞在内壁上,撞得田恬晕头转向,田恬扯开遮布正欲问田忠出了什么事,便见着一队骑士策马从路中奔腾而过,惊得路人连连闪避,街上已是有些混乱了。 田忠将牛车拉至街边,挽住了拉车的犍牛,急急回头要看看田恬如何,却看见田恬盯着渐渐远去的骑士若有所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脑门上顶着个包。田忠将手中的缰绳往地上一扔,两步跑到车边,伸出手用手掌轻揉田恬头上的包,心疼道:“是老奴疏忽,让少爷受了伤,少爷可觉得疼吗?” 田恬自己也伸手摸摸,并不觉得疼,便握住田忠的手缓缓放下,又冲着骑士离去的方向看去,问道:“忠伯,您可知刚才策马的是何人?” 田忠随着田恬的目光远远望去,目光所及已见不到那队骑士,摇摇头:“方才避得急,老奴并未留神,不过老奴依稀见着他们身上穿着军铠,想来不是某位将军,便是哪家侯爷吧。” 田恬摇摇头,冲着骑士离去的方向咂舌:“策马纵长安,看尽一城花。也不知是谁如此得意,真是逍遥啊。” 韩安国为刘武包下了一所群郗,刘武从梁国带来的一众随员都住在群郗里,此刻刘武一身戎服,在群郗门口勒了马,翻身一跃跳下马背,自有人上前牵着马去了马厩。刘武看着站在群郗门口等着自己的韩安国吐了口气,右手一掷,将马鞭扔进韩安国怀里。 韩安国接过马鞭,向前迈出一步,苦笑一声:“大王,大王今日在长安城内策马,只怕明日便有御史在御前告您的黑状,大王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啊。” 刘武嘿嘿一笑,向身后一众骑士摆摆手示意散去,满不在乎道:“不过是策马而已,那班整日没什么正经事做,只知道寻人把柄的御史想告便让他们去告,不碍事。” 韩安国上前一把拉住刘武的左袖,痛心疾首道:“大王,大王啊,今时不比往日,如今大王困居长安,前途不明,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刘武扯扯左袖,发现扯不动,便拉起韩安国的胳膊往里走:“安国无忧,本王心里有数,本王今日在上林苑打到一头鹿,这便让厨下烹了,你且陪本王品尝一番如何啊,哈哈哈哈。” 韩安国正欲再劝,却被刘武拉着直奔内院疾行而去,摇摇头暂且作罢。 田恬到田胜家时正赶上田胜用晚膳,田恬也不客气,吩咐一个仆役给自己也上一份,又指挥其他仆役再收拾出来一张食案供自己用膳,这才冲着田胜笑道:“三叔,侄儿来混饭吃了。” 田胜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指挥仆役们将收拾出来的食案放在自己身边,田恬见状行至天胜身边坐下,田胜摸摸田恬脑袋笑道:“今儿怎么有时间来三叔这儿混饭了,可是你那幼儿院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三叔帮你解决了?” 田恬摇摇头,从食案上捧起饭碗往嘴里刨了一口饭,边吃边说:“今儿确实有事找三叔,也确实跟幼儿院有点关系,只是侄儿如今腹中饥饿得紧,咱们还是吃完再说吧。” 田胜见田恬吃得着急,吩咐厨下再做一份蛋汤给田恬,爷俩谁也不说话,都朝着食案上的食物较劲。 吃饱喝足后,田胜半倚在坐榻上,左手揉着肚子右手一下一下剔着牙,怡然道:“说吧,今儿找你三叔有什么事儿。” 田恬吃得有点多,找了两个席子往地上一拼,一翻身就躺在地上,学着田胜的样子揉肚子,边揉边说:“三叔,你对栗夫人家了解多少?” 田胜一听田恬问的话,右手捏着牙签朝门外一挥:“都出去。” 屋内正收拾餐具的仆役们闻言不再挑拣餐具,而是合力将食案搬出屋,看样子是要在外边清理了。 田胜等仆役们出了屋子将门带上,站起身溜达两步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田恬边揉肚子边回答:“幼儿院刚招到个教书的,原是栗家的门客,我看他对咱田家挺了解的,便想问问咱田家对栗家了解多少。” 田胜没有回答田恬的话,继续问道:“栗家的门客?既是栗家的门客,那又为何来我田家谋事?恬儿啊,你切莫大意了,三叔怕他是栗家不怀好意派来的。” 田恬摇摇头:“三叔,我听他说他之所以离开栗家,是因为发现了栗家有大量的不在账簿上的牛角牛筋流通而被栗家追杀,这才投到咱们田家。我将他安排在幼儿院教书便存了考察一番的念头,我田家的机密事是不会让他触碰的。” 田胜闻言脸上的慵懒一扫而空,一双有些涣散的双眼猛地射出精光,只是过了息却又重新涣散下去,摇头道:“没用的,若这消息是真的,栗家定然已经有所防范了,官府就算去搜也搜不到;若这个消息是栗家主动想让我们知道的,嘿嘿,他们怕是想让我们担个诬告的罪名吧。” 田恬揉揉脑袋叹息道:“唉,吃得太多了,脑子不好用了。三叔,咱们和栗家已经图穷匕见了吗?” 田胜低下头看着田恬嘿嘿一笑,笑得田恬有些发毛:“恬儿,陛下一共十四子,你两个姑姑为陛下生了五个儿子,栗夫人为陛下生了三个儿子,可以说整个后宫能与栗夫人一较高下的只有我田家,你说他栗家能任我田家成长下去么?” 田恬点点头:“嗯,确实不能,我们谋算栗家,栗家也谋算我们,这事儿有意思了。” 田胜拍着坐塌叹口气,悠悠道:“我田家与长公主只能在宫内谋算栗夫人与太子,这宫外的栗卿却是无处下手,这栗卿是栗夫人结交大臣的棋子,若是能将栗卿扳倒,再谋算栗夫人便又容易许多。” 田恬一骨碌从地上翻起,走到门口放了两个屁,舒服得呻吟一声,又对着田胜道:“三叔,你还记得那个要你走私牛角牛筋的人吗?会不会和栗家这事儿有关系?” 田胜点点头:“记得啊,只是就算是栗家真的走私禁物,咱们也没证据啊。” 田恬摆摆手,冲着田胜摇头,脸上露出阵阵坏笑:“三叔啊,你这人就是太正直了,你还记得前些日子西市的血案吗,陛下不是认为可能和藩王有关么,你想,若是栗家真的走私了禁物,而禁物却流向了藩王,你猜陛下若是知道了会如何呢?” 田胜想想觉得不妥,反驳道:“这事儿毕竟是陷害,风险太大,反正咱们有长公主做先锋,慢慢图谋栗家便可,犯不着铤而走险。” 田恬不以为然,继续道:“这事儿用不着咱家出面,现在朝廷还在追查西市血案,若是真的查到了与藩王有关,这时再爆出栗家可能有不法事,嘿嘿,届时自会有人主动接手玩命咬下去,到时候栗家这个肉包子会被咬出什么馅料来,可就不好说了。” 田胜扣着手指又问道:“那若是西市血案与藩王无关呢?” 田恬嘿嘿一笑:“无关?嘿嘿,三叔啊,梁王都被陛下扣在长安了,若西市血案真的与藩王无关,我想陛下也会让它有关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一个骗子 田家幼儿院有了教书先生,自家的孩子若是想读书习字可以送到田家幼儿院去,每个月连托儿费带习字费只要三百个钱。这个消息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就像是风带来的鸟鸣,听个音也就过去了,家里有些闲钱,请个西席先生不是难事。可是对于整日里奔波劳碌的普通人家就不一样了,这是天降甘露啊。劳动人民不在乎自己是个劳碌命,却不想儿孙跟着自己一起受苦,如今就有个变成读书人的机会,傻子才放过呢,三百钱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相比于能读书识字,这个价钱简直太良心了。 籍福很累,要教的孩子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本来院里就有五十多个孩子,如今田家幼儿园开了识字班,送来的孩子就更多了。田恬本以为一个识字班,一个托儿班,两个班互不干扰,挺好的。可是现在不是互不干扰的问题,而是托儿班被识字班吞并了。籍福看看屋内围着的百十个孩子,好几个孩子共用一个书案,再看看屋外闲得无聊坐成个圈闲唠嗑的妇人,觉得长安人比河北人有钱多了。 刘武也很忙,东市有一座久负盛名的戏楼,名唤百戏楼,此刻刘武由韩安国陪着坐在二楼的高台上,眼望着楼下戏台子上翩翩起舞的舞女出神。戏台上的舞女身着曲裾,通身狭窄,下摆呈喇叭状,衣袖宽大,袖口镶着青边,随着手臂飘摇,如彩云流转,柳絮随风。领口很低,露出三层领子,最外一层交汇处正在胸间,三层领子相互包裹,如包笋般层层叠压,将胸前本就丰硕的软肉挤得浑圆平滑,如深秋硕果,叶尖垂珠,观之华美,思之入魂。 刘武观舞观得兴起,韩安国却看不下去了,韩安国左手抬起遮在嘴侧,俯在刘武耳边悄声道:“此处歌舞确是优美,大王既有雅兴,何不唤回群郗慢慢观赏,大王千金之躯,实不该出入这等杂乱之处。” 刘武观舞观的投入,听了韩安国的话并未回头,仍直直的盯着戏台上的舞女,胡乱应付道:“安国少坐,如今困居长安,出入皆受人看管,如何还能再招歌舞,且在此处观赏便是了。” 韩安国听了暗暗翻个白眼:你还知道如今困居长安,轻易张扬不得,怎就纵马越长安了,那可比招纳歌舞张扬多了,也没见你少干。 韩安国悻悻落座,看着刘武兴致勃勃的面孔微微叹口气。梁王也不容易啊,来长安探个亲而已,谁料就被困在长安了,当年多英武的一个大王啊,杀伐利落,英武果敢,以一国之力硬抗吴楚联军愣是不落下风,战至酣时亲披矢石直冲军阵,自己把马屁股都抽烂了还差点没跟上。如今就困在长安看看歌舞打打猎,还要被那些闲出屁的御史隔三差五弹劾一番,要是没有我家大王,哪还有长安的歌舞升平啊,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韩安国越想越气,双眼通红差点哭出来。 刘武注意到韩安国的反常,看看韩安国红的如白兔一般的眼睛,心知韩安国又在为自己不平,轻轻笑一声,提足了中气朗声道:“寡人知安国心忧寡人,只是事已至此,伤心也无甚用处,况且安国既能死灰复燃,安知寡人不能呢。” 韩安国越听越不对,刘武虽是梁王,平日里却不怎么称孤道寡,与臣下交谈一直是自称我的,今日怎么突然自称“寡人”了,这是怕人不知道他是王爷怎么着? 未待韩安国答话,旁边走来一个大汉,昂藏七尺,浓眉大眼,方脸挺鼻,身型虽不壮硕,却也不显单薄,手中托着一盘瓜果,左右瞧瞧似没有空座了,便走到韩安国身边轻轻一撞,大咧咧嚷道:“兄台,可否赏脸让我在这儿挤挤。” 韩安国受他一撞打个趔趄,本就心中不满,暗恼这人走路不戴眼睛,又听这人想挤个位置,立刻就火了,将那人拦下冷声道:“长安贵人多,走路千万带着眼睛,莫要冲撞了贵人,平白挨一顿板子。” 那汉子受韩安国抢白也不恼,笑呵呵打个哈哈,依然大大咧咧道:“我看二位贵人在这儿坐了半天,案上瓜果空了也不添置,像是有家不能回,有气无处发,嘿嘿,小人干的就是替人解忧的买卖,不瞒您二位说,跟你二位有一样困扰的贵人小人也接触过,没准儿小人能给贵人解解忧呢。” 韩安国觉得这汉子话里有话,不像是一个莽撞人,当下也不言语,躬身退到刘武身后,等刘武定夺。 刘武抬抬眼皮,目中若有深意的射出杀气,将这汉子盯出一身冷汗,这才微微笑一笑,指着身前的案几轻声道:“看你也是个伶俐人,且先坐吧。”言罢收回目光继续观赏歌舞,不再理睬那汉子。 那汉子受刘武目光一扫吓得心惊胆战,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头刚刚吃饱的雄狮,强按下跳得猛烈的心脏,咽口唾沫战战兢兢的坐下,又发觉韩安国虽垂着手站在刘武身后,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扫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稍有异动便会抢先下手一样。 那汉子受压力不过,尴尬的笑一声,将手里托着的果盘放在案几上,强拉开嗓子套近乎:“贵人可是有烦恼?” 刘武将头一转又扫了他一眼,没答话,又将头转回去看歌舞。 那汉子见刘武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讪讪一笑,又说道:“我听二位口音不似长安人,倒似梁人,二位可是从梁国来的?” 刘武头也不回,淡淡道:“怎么,难不成这间戏楼子对梁人打折扣?” 那汉子哈哈一笑:“贵人说笑了,我看贵人眉间有郁色,当是有烦恼未去,小人虽不才,却擅为人解忧,贵人可要一试?” 底下戏台子上一众舞女正陆续退台,戏楼伙计正打扫戏台子。刘武见状回过身子,面对了那汉子依旧虎着脸道:“你且说说看,若是说得准了自有赏钱。” 那汉子听罢来了兴致,仔细看了看刘武的面相,沉吟半晌开口道:“我观贵人面相,当是虎踞一方之色,眉间藏有郁色,目中略有浊光,当是龙困渊底,虎落孤丘,然鼻息浑厚,嘴正唇光,印堂开阔,脸颊红润,近日当否极泰来,得大臂助,成龙游天际,虎啸山林之势。” 刘武听完心情甚好,冷峻的脸庞也缓和了许多,指着那汉子对韩安国道:“这汉子有些意思,安国觉得他说的如何?” 韩安国看着那汉子笑了两声,对刘武恭声道:“安国觉得这汉子是个骗子,似是知道了主上的身份,这才来这里故弄玄虚,行蒙骗之事。” 刘武点点头,由韩安国扶着站起身,捶一捶有些发麻的腿,踉踉跄跄走下楼,对韩安国吩咐道:“打个半死,带回群郗,待我有了时间亲自审问他。” 韩安国轻笑一声:“不过是个骗子,何须大王亲自操劳,安国这便处理了他。” 刘武摇摇头,捉住韩安国的手使劲握了握,沉声道:“休得莽撞,此人我有大用。” 韩安国闻言心内一动,忙躬身应道:“遵命。” 刘武踩着马夫的背登上马车,推开车窗又吩咐道:“安国且回群郗吧,我去长乐宫探望母后,今夜就不回群郗了。” 韩安国俯身恭送刘武离去,回头看看已经被侍卫打得气若游丝的汉子,咂咂舌摇摇头:“可怜呐,骗谁不好,非要骗王爷,你这是自寻死路。带走!” 韩安国离去不久,百戏楼内又踱出一个汉子,看着韩安国离去的方向叹口气,从身后拎出一个斗笠戴在头上,匆匆混入人群,眨眼间又不见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骗中骗 刘武先是去了长乐宫探望窦太后,恰巧刘启也在太后宫中,母子三人寒暄一阵,刘启说要与弟弟同榻而眠,留刘武宿在宫中,刘武也不推脱,一口答应随刘启一同回未央宫。 窦太后原还担心这兄弟二人如外人所说,已经撕破了面皮,如今见二人感情尚好,一颗心便放下了,趁机又替窦婴说话:“皇帝啊,窦婴那孩子虽说平日里不太听话,总是惹我生气,不过到底还是个好孩子,如今也在梁国磨砺了段日子,也算惩治过了,把他调回来吧。” 刘启尚未答话,刘武便拦下了话茬,笑道:“母后,皇兄将表弟派到我梁国乃是为了大事,可不仅仅是惩治表弟呢,就说我梁国那支新军,怎么裁撤那支新军儿臣也是头疼不已啊,若如今有了表弟帮我,我也能少操点心,多享享福。” 窦太后嗨了一声,探出左手朝刘武虚打一下,埋怨道:“母后明里为窦婴说项,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好,母后虽不出宫门,却知外边有人说你兄弟二人已反目,你哥哥派窦婴去你梁国是为了夺你兵权,母后怕这外人说着说着啊,就将你兄弟俩说生份了,反倒要生出些龌龊事,母后心里担着怕呢。” 刘启打个哈哈,上前握住窦太后的手,笑道:“母后勿忧,如今外边又不太平了,儿子与弟弟商量着演了出戏,正要让外人觉得我兄弟起了龃龉,好找出那些乱臣贼子,若是因此让母后担忧了,儿子真真该罚。” 窦太后闻言不太放心,又转向刘武问道:“武儿,果真如此?” 刘武将身子向前挪挪,同样握着窦太后的手,笑答道:“果真如此,儿臣这几日装委屈装的着实辛苦呢。” 窦太后将刘武握着的手抽出,向着刘武额头重重一点,佯怒道:“你还辛苦,我听人说你这几日在长安玩的可是真辛苦啊。” 刘武像个孩子一样嘿嘿一笑:“母后啊,儿臣若不玩的辛苦点,哪里能找出那些乱臣贼子呢。” 窦太后闻言放下心来,将身体坐直,又问道:“如今可找着那帮子贼人了?” 刘武点点头:“有了一些眉目,今日留宿宫中正是要与皇兄商讨呢。” 窦太后点点头,将手抬起做了个驱赶状:“那便去商讨吧,你们正事要紧,不必在我这老太婆这儿浪费时间。” 刘启和刘武拜别了窦太后,天色未黑,刘启坐着舆架,刘武骑着一匹黑马如护卫般随在刘启后边,一路先是出了长乐宫西阙,又穿过武库,取道北阙入未央宫,一路上旌旗猎猎,仪仗威严,自有那侍卫拉起人墙,将驻足观望的长安居民与皇帝仪仗隔离开。 刘启和刘武入了未央宫中的甘泉宫,刘启张开双臂,由侍女服侍着宽去外衣,向站在一边自己脱衣服的刘武问道:“有眉目了?” 刘武将自己脱下的外衣递给侍女,点点头道:“嗯,今日在东市看曲时,有个汉子无故与我搭话,我没理他,他还不放弃,想来应该是那边开始接触我了。” 刘启点点头,并指如戟磕了磕案几上的地图,在除了梁国外的藩国上画了个圈,又在上边点了点,朝着刘武说道:“七国之乱刚刚平息不过几年,又有藩王蠢蠢欲动,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不思北拒匈奴,反而一门心思琢磨作乱,真真是瞎了高祖的血脉。” 刘武自己也是藩王,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小尴尬,没往下接,右手握拳拦在嘴边轻咳一声,又向刘启汇报:“那汉子被我打个半死,丢在我现住的群郗里,待我明日回去了再去盘问。” 刘启点点头,吩咐侍女取来一盘棋,又把着刘武胳膊笑道:“许久未与你下过棋了,难得今日有空,你我兄弟且杀上几盘如何。” 刘武抢先落了坐,同样笑道:“皇兄既起了兴致,我自当奉陪。” 刘启执黑,将围棋壶抱在怀里,从中拈起一子,当先落于天元:“窦婴接了你的兵权,你可有什么想法?” 刘武抬头瞅瞅刘启,歪歪嘴道:“左右不过是做戏给其他王爷看,让他们觉得我就是下一个倒霉王爷罢了。” 刘启追问道:“就这些?” 刘武两手一摊,做个无奈状:“还要怎样?我这人没什么大野心,你是我哥哥,又是我的君王,你给我我就要,就当你宠着我,你脸上好看,我也能显摆显摆。你不给我我也不抢你的,我又不想造反,想那么多干嘛,有那时间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好么。” 刘启听罢哈哈大笑:“你这话说的可不像那个威名赫赫的梁王啊。” 刘武一听有些气愤,将棋子狠狠按在棋盘上抱怨道:“不说这个还好,要不是你听了晁错那个混蛋的谗言没事瞎折腾,哪里还要我亲临险境帮你平叛,你当我不想做个逍遥王爷么。” 刘启笑着捶了刘武一拳:“幸亏当初窦婴拦着没让朕立你为继承人,就你这耽于享乐的性子,就不是个做皇帝的料。” 刘武摇摇头:“往事不必再提了,我也早就消了继承大统的念头。现如今老老实实做个太平王爷,跟你说话也没了负担,你不称孤,我也不道寡,挺好的。” 刘启叹口气,又布下一子:“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这大汉就太平喽。” 刘武将刘启的一条大龙围住,冲刘启嘿嘿一笑:“话说回来,皇兄你怎肯定西市的血案是藩王的手笔?” “我不确定。” 刘武眉头一紧,诧异道:“不确定?皇兄你搞了如此阵势,我也陪你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若是明日审那汉子牵不出个藩王来,皇兄你如何收场?” 刘启将手伸进棋壶搅了搅,半天摸出一个棋子,将被刘武围住的大龙点活,反手又将刘武的大龙困住,这才淡淡道:“明日一定会审出一个藩王。” “皇兄的意思是?” “无论那个汉子是不是某个藩王下属,明日巳时都会有禁军去你宿处提人,经廷尉审讯后会公布那汉子的供词,届时从淮南王与衡山王中选一个给他安上。” “皇兄要对这两个藩王下手?且不说这两位藩王素有贤名,只凭一个庶人的供词便处置藩王,是不是太草率了?” “正是因为这两位王爷素有贤名才要如此,届时我自有安排,这个戏你还得陪我演下去。” 刘武觉得陪刘启演戏倒没什么,只是如今已看不清这个戏会唱出个什么结局,这个感觉让人很迷茫。 长安东城某弄里口,方二牛隐在斗笠里的脑袋小心的环顾左右,半晌没发现异常,这才急步行至某民居前,三长一短的叩了两遍门,门开了一个小缝,李希探出头左右看看,见只有方二牛一人,这才将门打开放方二牛入内。 方二牛顾不得与李希寒暄,匆匆穿过院子站在一个屋门口,深呼了几口气,放低姿态叫道:“方二牛求见。”这一声叫得极为别扭,好似强捏着嗓子喊出来一样。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美人榻,三四个花瓶,一地竹席和两个柜子,刘婧卧在美人榻上,周桐席地而坐,正向刘婧做汇报,对于方二牛的喊声两人充耳不闻。 “翁主,这几日物资收购情况尚可,只是栗家的牛角牛筋出了问题,栗家说还没找到那个发现了禁物的门客,这几日不便与我们交易,翁主您看用不用我们出手帮他处理了那个门客?” “不许,我们在长安的人手本就不足,还被你自作主张杀了一批,更是引起了朝廷的注意,若是再漏出什么踪迹被朝廷注意了,岂不是毁了我在长安的根基。” 周桐知翁主不恼自己擅作主张,反而对自己当机立断很是赞赏,只是这几日情况不是很好,翁主心里不舒服,这才拿自己撒撒气。当下也不反驳,继续问道:“翁主,本来咱们要的东西就没有几家敢卖的,若是栗家再迟迟不跟我们交易,咱们要的东西凑不齐,岂不坏了大事?” 刘婧摇摇头,并不解释,只是吩咐道:“若是实在买不到便不买了,如今风声紧,又有那件大事要做,还是谨慎些为好。” 刘婧见周桐不再言语,便提高了声音喊道:“滚进来。” 方二牛听到翁主叫自己的声音,甩甩泡袖跺跺脚昂首挺胸便迈进屋内。周桐一见方二牛心中便有怒火滋生,恶狠狠地吼道:“反了你了,翁主面前哪有你挺胸的份儿,真是个不知礼数的混账。” 方二牛心知周桐因栽在自己的陷阱上自觉丢脸,一直对自己有气,如今被周桐骂了也不恼,反向着周桐陪了笑,这才冲着刘婧眨眨眼禀报道:“翁主啊,您给小人的任务小人已经完成了,如今特来复命,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刘婧见了方二牛莽撞的样子只觉好笑,掩口笑问道:“你怎么做的?” 方二牛一拍胸脯吹嘘道:“我见那人进了百戏楼,便灵机一动去了昔日做贼偷时常去销赃的黑市,掏出个镯子叫卖,只说见着一个梁国来的肥羊,因不知长安行情,做生意赔了钱,欠了一屁股债,被人堵在长安出不了城,今日遣回梁国取银钱回来赎身的家人刚到,这是刚刚从那商人身上顺来的梁国物件,就在百戏楼下的手,那商人虽看着精明,实则是个呆头呆脑的蠢货,我着急出手,若那商人未离开百戏楼,还能扮个异人骗他一遭。” 刘婧听完掩着口忍不住笑了,又问道:“然后便有人去骗他了?” 方二牛点点头:“是啊,我还在百戏楼听了一阵呢,后来那骗子被打个半死带走了。” 刘婧急问道:“你可知带去哪里了?” 方二牛又点点头:“我跟去看了,带去的地方是那人的宿处。” 刘婧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你且先下去吧。” 方二牛躬身行了一礼,又对着周桐拜下,这才退出屋。 刘婧目视方二牛走远,转过头对周桐吩咐道:“明日出去探探消息,看看他有没有跟我们接触的意愿。” 周桐担忧的问道:“这事儿做的如此隐秘,他能看出来这是我们想跟他联系的敲门砖吗?” 刘婧呵呵一笑,胸有成竹道:“我这个族叔啊,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张狂的模样,其实啊,精明着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耿直的张汤 如今已是初秋,长安的早晨已有了丝丝凉意,韩安国在院子里舞了两趟剑,收剑时身上已有汗意,接过侍者捧上来的汗巾擦擦脸,随口问道:“昨日捉来的那个骗子可还安稳?” 侍者接过韩安国用过的汗巾,躬身回道:“回韩大夫,小人听说那个骗子昨晚极不安稳,嚎叫个不停,巡院的军士嫌他吵闹,直接将他打晕了。” 韩安国不明白梁王要这个骗子有什么用,只是梁王既然嘱咐了,韩安国也不敢大意,朝着侍者摆摆手:“带我去看看。” 后院马厩里,韩安国见那骗子被捆在食槽边仍昏迷不醒,裤裆下黄白之物污秽不堪,也不知是没憋住还是被打的失了禁,阵阵恶臭熏得人头疼,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提到梁王面前,韩安国吩咐侍者将他泼醒,给他一桶水,让他自己清洗干净,再给他换一套粗衣等候梁王提审。 刘武是卯时回的群郗,刚下车便见着韩安国等在门口,刘武虎着脸绷着眉,一脸怒容的向四周扫扫,袖子猛的一甩,朝着未央宫的方向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声向韩安国问道:“昨日捉到那人现在何处?” 韩安国见刘武面色冷峻,心内也是一紧,将身子又向下躬了躬:“回大王,那人如今被押在后院,大王若有雅兴,随时可提审他。” 刘武闻言面色稍霁,抬步向群郗里走去,边走边说:“本王如今气郁胸腑,心如煅炉,一身的火气无处发泄,便拿那骗子泄泄火气也好,将他提来吧。” 韩安国向身后的梁王侍者递个眼色,示意让他去将那骗子带来,自己则亦步亦趋的跟在梁王身侧,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咱们还得困在长安多久?” “难说啊!” 韩安国以为梁王指的是皇帝心意难以更改,胸有成竹道:“大王勿忧,太后最宠大王,陛下又是个极孝顺的人,大王若能请动太后说说话,再有长公主进些好话,大王何愁不能归国?” 刘武满脑子都在想皇兄将西市之事硬安在两位贤王身上有何深意,没听清韩安国说的话,胡乱回道:“啊?哦!你说的对,说的对。” 韩安国一听兴奋莫名,趁热打铁道:“那不如这样,大王您午后入宫求见太后,臣下则去长公主府上为殿下说项,咱们早日行动便能早日回国,大王以为如何?” “莫不是这次是皇兄要对藩王下手?” 韩安国闻言失笑道:“大王过虑了,现如今梁国是天下最大的诸侯国,大王您不仅是陛下的亲弟弟,还是平定七国之乱的有功之臣,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您下手的,依臣下之见,陛下这次只是想让您有所收敛,绝不会对您下手的。” “嗯,皇兄若是想对藩王下手,就不必对我说这么多,想来就是怕我误会。” “是啊,陛下素来宠爱大王,大王的车马随从俱是陛下所赐,诸侯国中唯有我梁国的封地年年增多,足见陛下对大王是如何的偏爱,又怎会因为些许小事处置大王呢。大王不必有所顾虑,为今之计宜早做准备,抢占主动啊!” 刘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听清韩安国说什么,只听得最后两句,吃了一惊,急忙反驳道:“早做准备?抢占主动?不不不,不可不可,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韩安国还待劝谏,见捆在马厩里的那个骗子被侍从架上来,便不再多言,于屋内寻了个僻静处坐下了。 刘武思来想去觉得刘启没有任何必要对藩王下手,势力较大的诸侯国只剩下淮南国c衡山国和自己的梁国,把淮南国和衡山国算作大国也是因为这两国原为一国,国主还是亲兄弟,这才勉勉强强算是个大国。其余的大国分的分撤的撤,只余下一堆城不过十余座,民不过二三十万的小国,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不谋反,朝廷没有必要刻意针对谁。 刘武不觉得刘启会对自己下手,这么多年的亲兄弟了,刘武对刘启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刘启重亲情,只要自己没有明目张胆的竖起反旗让皇帝在天下人面前下不来台,刘启就不会收拾自己,甚至就算是自己真的谋反了,可能落在刘启手里也只是圈禁于长乐宫了此残生而已。 刘武看着堂下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汉子,完全看不出昨日对自己故弄玄虚时的飞扬神采,不由得心生怒火,朝着那汉子踹了一脚,恶声问道:“你这贼子好生可恶,竟骗到本王头上,若不好生整治你一番,你倒真要以为本王倒了霉了。”说罢从腰间解下一根鞭子没头没脑的朝那汉子抽去。 那汉子本以为只是碰到个扎手的点子,挨几顿揍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居然是个王爷,根本不是什么梁国商人,心内便知被人家利用了,悲愤交加之下抱着头向刘武哭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不知您是王爷,小人也是被人利用了,以为您只是个梁国商人,求王爷饶命啊。” 刘武一听便知这人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个被人利用来当敲门砖的城狐社鼠,便停下手问道:“你说是受了人家的利用,那你且说说是谁利用的你。” 那汉子闻言痛哭流涕,抱着刘武的脚不撒手:“王爷明鉴,王爷明鉴呐,小人是在黑市上听人说的,说您是个梁国大商人,人傻钱多很好骗,小人这才黑了心冒犯了您,至于说这话的人,小人实在是没注意看他呀,求王爷明鉴呐。” 刘武听罢狠狠一抬脚将那汉子甩开,有一脚将他踢飞,冲门外的侍卫吩咐道:“将他带下去细细盘问,只要不弄死随你们折腾。” 那汉子刚被带下,便有侍卫通报说有廷尉府的人求见,刘武心道来的好快,吩咐侍卫引他们进来,自己则端坐高台不为所动。 韩安国疑惑道:“大王,廷尉府的人不请自来,怕不是什么好事。” 刘武心知廷尉府所为何事,只是不便明说,便捋着胡须轻哼道:“招来一问便知。” 侍卫引着一众差官到了堂下,刘武抬眼扫了一圈便收回目光,把玩着手里的皮鞭不言。差官中领头的青年见梁王殿下似不想理会自己这帮人,便站出一步朝着刘武行了礼,高声自报家门:“大理太中大夫张汤拜见梁王。” 刘武撇撇嘴冲着韩安国问道:“大理是什么东西?” 韩安国笑答道:“大王旧居藩国,想来不知,大理就是廷尉府。” 刘武闻言哦了一声,转头对张汤道:“廷尉府就廷尉府,说什么大理,我皇兄闲的没事给你们改个名字叫着玩,你们还给当真了?” 张汤朝着未央宫的方向遥拜一下,肃然道:“陛下钦赐的大理,臣下自当领用,哪里能不当真,梁王虽是陛下的弟弟,却也是陛下的臣子,还请梁王自重。” 刘武掏掏耳朵满不在乎道:“你们是我皇兄的臣子,理当忠于我皇兄,本王不是个小气人,就不追究你的不敬之罪了,说吧,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儿?” 张汤拱手道:“今早有人报案,说梁王昨日私自捉了一人藏于府内,大理受陛下以律法相托,不敢不忠于王事,故来请梁王将那人交出。” 刘武将鞭子往案上一扔,应付道:“那是个贼子,昨日欲蒙骗于本王,被本王捉了个现行,你大理既要此人,那便带走吧,安国啊,将那人提来交予张大夫。” 韩安国领命,将那骗子提来交给了张汤,张汤身后自有差官接手。张汤领了人,又朝刘武拱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梁王既知法度,便与我等走一遭吧。” 刘武闻言大怒:“你们廷尉府来本王这儿要人,本王给了,怎么还要本王随你们走一遭,你们这是何意?” 张汤摊手回道:“廷尉府接的案子是梁王掳人,如今既在您这儿拿到了证据,您便跟我们走一遭吧。” 刘武大怒,召堂下侍卫将众差官缴了械,按在地上扒下裤子打了二十个板子,又将那骗子连同众差官赶出去。 刘武坐在堂上犹生闷气,冲着韩安国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如今连这小小的廷尉府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至极。” 韩安国顾不得宽慰刘武,急言道:“大王,事已至此,您现在应速速入宫将此事述于太后知道。” 刘武不屑道:“嗳,区区小事,皇兄不会见怪的。” 韩安国摇摇头:“大王,廷尉府都是什么人?那是一群玩笔杆子,贯会颠倒黑白的人,大王如今惩治了廷尉府的人,若是廷尉府一心护短,不经过陛下擅自定了您个罪名,陛下也不好维护您啊。” 刘武一听却是这么个理儿,匆匆起身冲韩安国吩咐道:“速速备车,本王且往宫中一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朝堂上的乱子 周桐身着一袭青色道服,一大早在梁王下榻的群郗附近铺了张席子,摆上一面龟甲,一摞铜钱,几块羊膝骨,身后立起一个竖幡,右侧写着尽知前事,左侧写掌断未知,中间印着一轮阴阳鱼,俨然是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 大清早的街上人很多,大多数都是早起去上工的,来来往往人流涌动,周桐的摊子却没什么人气,周桐也不甚在意,本就是为了方便打探消息,有没有生意无关紧要。 周桐没见过梁王,却不妨碍他知道哪位是梁王,整所群郗里都是梁王的下属,那么身份最高的那位必是梁王无疑了。 周桐见着了梁王怒气冲冲的回府;见了廷尉府属官耀武扬威的进群郗,又揉着屁股相互扶持着押着人离开群郗;还见着了梁王急匆匆地摆了车驾离开,看着方向像是奔长乐宫去了。 周桐摆了一天,没见着其它情况,抬头看看,见太阳已偏了西,匆匆收了摊子,将铜钱和羊膝骨扔进龟甲,一股脑揣进怀里,竖幡胡乱卷卷,用席子包起来夹在腋下,迈着小方步悠悠然的走了。 刘婧听了周桐的汇报笑得很开心,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端着酒碗问周桐:“你亲眼见着廷尉府的人是带着人离开的?” 周桐重重点点头:“是的,那人似受了重伤,根本行不得路,是廷尉府的人架着离开的。” 刘婧又问道:“你说廷尉府的人被梁王打了?” “嗯,我见着廷尉府的人进去时还挺神气,出来时是被梁王的侍卫扔出来的,个个身上都有伤,看着走路的姿势,应该是被打了板子。” “你觉得我这位王叔近况如何?” 周桐将头抬起,很肯定的说道:“据小人观察,梁王今日朝着未央宫方向横眉竖目,似是受了什么窝囊气无处发泄。再有,梁王一向受皇帝宠溺,若是圣眷未衰,借廷尉府几个胆子也不敢管梁王要人,今日廷尉府大张旗鼓带走了人,若说不是出自皇帝的授意,小人实在是不能相信。” “那依你之见,我这王叔是确确实实被皇帝针对喽?” 周桐思索片刻,困惑道:“皇帝向来宠溺梁王,如今却突然之间要拿梁王下手,小人觉得很不合情理。” 刘婧微微摇头道:“皇帝之所以惯着梁王,一是因梁国为天下第一大诸侯国,且有拱卫京师之责,梁国若乱则长安危矣;二是因太后偏爱梁王,若是梁王出了意外,皇帝必不能见容于太后。如今势力稍大些的诸侯国灭的灭拆的拆,如我齐国更是被一分为七,如今大汉境内除了梁国,再无一国能威胁朝廷,此时正是兔死狗烹,拿梁国开刀的好时机。此事关乎朝廷安定,皇帝就是再惯着梁王,这件事上也容不得留情,大不了手段温和点罢了。” 周桐还是觉得不甚稳妥,为刘婧又斟了一碗酒,小心说道:“此事还是稳妥些好,要不然派那个方二牛再去探探情况,毕竟长安的城狐社鼠他比较熟悉。” 刘婧抬起酒碗小口啜饮,面色已然微醺,摇摇头拒绝道:“方二牛?呵呵,此人是否可靠尚不得知,若是临阵反戈,出卖了我们怎么办?” 周桐诧异道:“翁主,既然您觉得方二牛不可靠,为何还要招揽他?” “此时不可靠并不意味着以后也不可靠,这个方二牛不是擅长制作陷阱吗,正好用来给咱们布置退路,等他将退路布置完了,也就能放心用了。” 周桐点点头,接着问道:“翁主,那我们什么时候接触梁王?” 刘婧踱了两步,细细思索片刻答道:“不急,且看看廷尉府如何处理这事儿再说。” 翌日,早朝上,廷尉上奏弹劾梁王擅用私刑将一条汉子活活打死,皇帝大怒,召梁王入宫询问,派去召梁王的使者回报说梁王昨日入了长乐宫,至今未回。皇帝又派使者去长乐宫召梁王,却将窦太后也惊动了。 窦太后右手拄着一根拐杖,左手由梁王刘武扶着,一步一步的走进未央宫正殿,刘启见状忙从御座上跳下来,接过拐杖扶着窦太后右手登上御座,伺候着窦太后落了座这才重新坐下,刘武因被弹劾并未落座,而是站在台下等候诘问。 廷尉见梁王来了,便又将话对着梁王又说了一遍:“梁王,昨日我大理接着举报,说梁王您掳了一个人,昨日我大理属官在您官邸搜出了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可有此事?” 刘武撇撇嘴回道:“前日我在东市观舞,有个骗子欲欺骗于我,被我识破打了一顿,昨日你廷尉府遣人来要人,我也给了,你们还要怎么着?” 廷尉面对刘武,上身扭向刘启拱拱手:“蒙陛下赐名,我廷尉府如今更名为大理,还请梁王费心记实了。昨日那人未等到我大理便死于重伤,梁王对此作何解释?” 刘武斜着眼瞄着廷尉:“那人离开时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落着你们手里就死了?这事儿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怎么你们廷尉,哦,大理,你们大理手里死了个人反要问我怎么解释?我解释个屁,人死在你们手里,又不是死在我府上,我如何知道是怎么回事?” 廷尉瞅瞅刘武冷笑一声,森然道:“好叫梁王知道,此处是长安未央宫,不是你梁国,如今陛下安坐高台执掌天下,容不得臣子放肆,梁王还是将身上的匪气收收,老老实实回答得好。” 刘武闻言大怒,冲过去按着廷尉就是一顿组合拳,边打边叫道:“你个不分是非的瞎眼汉,颠倒黑白的黑心贼,本王遭人骗了你不管,如今自家手里死了人倒要往本王身上赖,真是个讨打的贱骨头。” 刘启见刘武居然动了手,握着拳头重重的砸在桌案上,厉声吼道:“休得放肆,刘武,你给朕收敛些。” 刘武打廷尉打得正欢,听了刘启的话悻悻的收了手,走了两步觉得不解气,回身又朝着廷尉踢了一脚,这才迈着步子踏上御阶往刘启身边走。 刘启瞪着刘武厉声道:“谁让你上来的,有没有点规矩?退下去!” 刘武闻言一愣,迷惑的瞅瞅刘启,见刘启没什么反应,将袖子奋力一甩怒气冲冲的走下御阶,到了廷尉身边又补了一脚,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未央宫正殿,从殿外传来的声音来看是要出宫了。 刘启一张脸气的铁青,盯着刘武离去的方向半晌不言语。窦太后指着躺在地上直哼哼的廷尉,气冲冲的道:“若非是这小人颠倒黑白,哪里能离间得皇帝与梁王翻了脸。” 刘启拦下窦太后的话,冷冷说道:“廷尉执掌律法,干的就是这差事,若是律法约束不得藩王,这朝廷岂不是乱了套,此事廷尉做的没错,梁王若觉冤枉,朕又没堵着他的嘴,说出来就是了,何必打闹朝堂,梁王如此无礼,也该管教管教了。” 窦太后闻言面色不愉,却也没说什么。 周桐将打听到的朝堂上的事汇报给刘婧后,刘婧非常高兴,正要安排周桐找机会接触梁王,却发现周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呵呵问道:“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出来吧。” 周桐苦着脸回道:“翁主,栗家传来的消息,那个逃跑的门客有消息了。” 刘婧闻言皱眉道:“看你这表情,莫不是落在朝廷手里了?” 周桐摇摇头:“不是,栗家说那门客如今转投到了王夫人的本家,田家,李希说当初也和田家接触过,田家没做咱家的生意,如今那门客转投了田家,会不会对咱们的计划有影响?” 刘婧捏着下巴思考片刻,问道:“若是让你去杀了这个门客,你可能做到?” 周桐面露难色:“若只是杀人,我确实能做到,只是据说那门客就住在田家,田家大小也算是个勋戚,若是我潜入田家杀人,影响会不会太大了,引得北军介入?” 刘婧又问道:“栗家怎么说?” “栗家不知咱们的底细,以为咱们只是一般的走私商人,栗家说他们试试能不能处理了那个门客,至于与我们的交易是无论如何都要断了。” 刘婧想了想,点点头道:“就让他们先处理着,等这事处理完了,再稍稍透漏些咱们的身份给他们。呵呵,既然上了咱们的贼船,想要轻易的退出可没那么容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籍福的毛病 田家幼儿院里,此刻是籍福授课的时间,因为院里没有不学字的孩子,几个妇人闲得无事围坐在滑梯周围聊天打发时间,等着籍福那边下了课,再带着孩子们做游戏,还有几个妇人带着几个家长模样的人在院内参观。 田家幼儿院现在是半开放的状态,每日里都有家长慕名而来,想要考察考察幼儿院,以此来决定是否将孩子送到这里来,所以园中时常有由环儿雇佣的妇人领着参观的家长。原本环儿的意思是既然人家是慕名而来的,就放开了院子任人家参观,不必派人陪同着,这个想法刚出口就被田恬和籍福合声否定了。 环儿见两人都不赞同,温声细语劝道:“咱们既然是做生意的,就要大气一些,有人上门来参观就不要派人跟着了,幼儿院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能被人偷去了不成?着人跟着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籍福摇摇头反驳道:“环儿啊,咱们幼儿院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有孩子呀,万一有那心术不正的想来院里对孩子下黑手,或是绑个票,或是将孩子拐了,这责任咱们院里担不起呀。” 环儿听罢吓出一身冷汗,一边将籍福摸向自己脑袋的手打掉,一边点头道:“说的对,说的对啊,是我考虑不周。” 籍福将被环儿打开的手缩回,也不觉尴尬,笑嘻嘻说道:“你还小,考虑不周也很正常,以后多跟我学学就好了。” 环儿白了籍福一眼,也不搭理他。田恬背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思考片刻后拍拍环儿的手吩咐道:“以后若是再有人要来院里参观的话,除了要有人陪同外,每个人入院之前都要记下姓名留下手印,出院时也要留下手印,否则不许入院。” 原本环儿还担心这么做会惹得来参观的家长不高兴,没成想知道了这个规矩后来参观的家长反而更放心了,直夸田家幼儿院管理严格,是个能放心将孩子送来的好地方。 此刻籍福正教孩子们学习《六甲》,籍福在黑板上写下十个字,又在下边写下了十二个字,耐心的给孩子们讲解:“我在上边这一行写下的十个字就是天干,下边这行的十二个字就是地支,咱们的纪年法就是用天干地支搭配着记的,第一个就是甲子” 籍福在前边讲得唾液横飞,下边的孩子摇头晃脑也不知有几个认真听的,有几个听着听着脑袋便不由自主转向窗外的,想来是惦记着下了课之后出去玩。 籍福注意到了那几个溜号的孩子,本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敬业精神点了点那几个孩子:“王小毛,李牛牛,陈三柱,外边有什么好看的呀,跟先生我说说,我也看看呗。” 籍福说完下意识的朝着三个孩子看的方向扫去,这一扫便收不回眼睛了,只见窗外站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眉若细柳脸似半梭,高挺的鼻子细窄的薄唇,一双勾人的大眼睛柔柔的盯着籍福,籍福只一扫便魂游天际,迷迷离离不知今昔身在何处了。 籍福一脸贱像正痴傻地望着少女流口水,被少女吃吃的笑声惊醒,三两下揉开脸,将嘴角的涎水擦干,换上一副自认为英俊潇洒的模样卖力地讲解《六甲》,一边讲一边巡视课堂,遇到溜号的孩子便敲敲桌案,走到墙边便将衣袖抡圆了向后一甩,顺势转身显出气势不俗,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瞄窗外的少女,见那少女逡巡着不肯离去,只道是被自己的风采所迷,内心得意之下动作更夸张了。 好不容易讲完了干支纪年法,籍福喊了一声“下课”,孩子们便呼啦一下子全都冲出去玩了,籍福坐下来整理整理书案,抬起头见那少女还在窗边未曾离去,便招招手示意少女进来,带着一副阳关灿烂的微笑柔声问道:“我见姑娘在窗外站了许久,可是有事?” 少女扭捏得揉着身上的襦裙,揉得腰带上挂着的环佩左右摇晃,正好将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反在籍福眼睛上,刺得籍福眼睛生疼。少女见籍福抬手护着眼睛,手上还有一道左右摇晃的亮斑,知是自己的不是,忙按下环佩,将双手合拢放在胸前,微微屈膝颔首朝着籍福致了歉,红着脸答道:“小女子听闻田家幼儿院大名,听说送到这里的孩子能学字,若是聪颖些的还能随着先生读书,小女子家境贫寒,父母早丧,家中只有我与幼弟,我本想着将幼弟送来这里随先生习字,这便是来探看情况来的。方才游览院子时一时为先生风姿所迷,妨碍了先生授课,小女子向先生赔罪了。”说罢又向籍福赔了一礼。 籍福笑呵呵的受了一礼,伸出手将少女扶起,又笑眯眯问道:“我院中有规定,似你这种来参观的人是要有人陪同的,可是我院中哪个妇人偷懒不曾招待于你?” 少女轻笑着摆摆手:“贵院中的妇人都是热心肠的,方才确实有人招待我来着,喏,这不就在屋外么。”籍福向屋外瞧去,确见一个妇人坐在屋外屋檐下纳凉,便点点头笑问道:“姑娘一人抚养幼弟,想来日子定是难捱得紧,可能担负起这入院习字的束脩?” 少女点点头,微笑道:“小女子虽与幼弟相依为命,却还有些银钱,这束脩还是拿得起的。” 籍福闻言呵呵笑道:“想来令尊令堂给你二人留下了一笔银钱吧。” 少女摇摇头:“我一介女子,舍弟尚且年幼,便是真有些银钱也守不住,我如今在东市有个摊子,平日里以收菜卖菜维持生计,还能略有些盈余,用来充作束脩还是足够的。” 籍福点点头:“既如此,我这院子可还能入得姑娘法眼?” 少女掩口娇笑道:“先生说笑了,您这院子怕是在长安城内都是独一份的,小女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舍弟腿脚有些残疾,行动不甚便利,也不知贵院能不能收。” 籍福被少女掩口时露出的媚态弄的心神一荡,痴痴地望着少女道:“既如此,姑娘何不自己教导令弟呢?” 少女轻笑着伸出手虚打籍福一下:“先生真会开玩笑,小女子寒苦出身,哪里像先生这般识文断字,如何能教导舍弟。” 籍福猛地捉住少女的手,双手握紧,凑到少女身边问道:“那姑娘想怎样呢?” 少女伸出另一只手在籍福脑袋上一点,朝籍福抛个媚眼道:“不如先生随我回家为舍弟开开蒙,若是舍弟真是那读书的苗子,小女子便是卖身也要供他读书,大不了每日辛苦些将他背过来;若舍弟不是块能读书的料,小女子也好早早死了这份心。” 籍福接了少女的媚眼身子便软了几分,看到少女说到卖身时还朝自己挤了两下,整个身子便坐不直了,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好,好好,好” 少女拉着魂不守舍的籍福出了屋子,籍福对妇人们说了声要出去家访便任由少女牵着出了幼儿院。 少女引着籍福走街窜巷,直走的籍福晕头转向,籍福走得有些头晕,扶着墙压制了腹内的呕吐感,晕乎乎的问道:“姑娘,你家住在哪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少女转过身扶着籍福,胸脯有意无意的蹭着肌肤的胳膊,娇笑道:“先生走累了吧,小女子家就在前方不远处,先生在坚持些便到了,若是走不动了,可用小女子背您?” 籍福一张脸刷的红了,连忙摆手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需要女人背,只是姑娘你带着一个孩子住在这么荒僻的地方,平日里可还安全?” 少女撑起籍福的胳膊笑道:“劳先生动问,此处虽看着荒僻,却也有不少人家,只是白日里需上工,先生见不到人罢了。” 籍福听罢点点头,扶着墙撑起身子豪迈的对少女说道:“你且带路吧,不过是一次家访而已,我还能走得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两个冤家 日头偏西,天色渐暗,田忠提着个还未点燃的灯笼,逐个屋子的巡视家宅,行至田恬房前,见田恬还在门口摆弄着木板子,田忠轻咳一声柔声问道:“少爷,您礼聘的那个籍福先生还没回来,要不要吩咐下去给他留门呐?” 田恬没抬头,用满是墨迹的小手擦擦额头的汗水问道:“籍福还没回来?他干嘛去了?” 田忠摊开手摇摇头:“老奴不知啊,籍福先生自早间去了幼儿院便再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还在幼儿院?” 田恬抬起头,一脸的墨痕吓了田忠一跳,田恬又擦擦脸道:“没事,我脸上都是些墨痕,别大惊小怪的。” 田恬又回过头,朝着屋内喊道:“环儿!环儿!先别收拾了,过来问你个事儿” 环儿左手拎着田恬的枕头,右手拿着个棒槌不停的敲打,走到堂间便不再走了:“少爷,你这枕头也太多灰了,你今日拿它做什么了?” 田恬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今日午睡时嫌窗外吵闹,懒得动弹,拿它关窗户来着,我这枕头只是有点灰,不用怎么收拾,擦一擦就好了。你再走近点儿,隔着这么远说话太费劲。” 环儿连连摇头:“不行的少爷,枕头不能拿出屋外的,会招厄运的。” 田恬笑道:“你胡诌些什么呢,枕头不能出屋子?难不成所有的枕头都是在屋子里缝制的?那店铺里卖枕头的难不cd是害人的?” 田忠呵呵一笑:“少爷,确有这个规矩,从哪里来的已是不知了,就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枕头不能出屋见光。” 环儿又摇摇头:“不是胡诌的,枕头拿出屋外时要包起来不能见光的,少爷我正给你收拾枕头呢,没法包呀。要不少爷你进来?” 田恬痛苦的捂着脑袋闭紧眼睛,过了半天才缓过劲儿:“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跟你说话简直能把人气死,你不会把枕头放下先过来,等我问完了话你再收拾?算了算了,这个枕头不要收拾了。” “啊?啊!哦。” 田恬瞧了眼田忠向环儿问道:“方才忠伯说籍福去了幼儿院便没再回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么?” 环儿翻个白眼,小嘴一翘一脸不屑道:“我知道啊,我听院里的大姐说,今日有个贱兮兮的女娃子来幼儿院,不知怎么盯上籍福了,说是想请他做个家访什么的,籍福这厮本就是个老色鬼,哪里扛得住人家勾引,听说跟人家走的时候魂儿都没了,那丢人的模样,呲呲呲,院里的大姐都不好意思说,我呸,真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哎呦,环儿姑娘嘴下留人呐,我籍福虽有点小毛病,却也是个才华横溢卓尔不群的读书人,可不是什么扶不上墙的烂泥。”籍福左手扶着腰,右手捶着肩,脸上布满汗珠也顾不得擦,喘着粗气跑到田忠面前:“忠伯啊,我刚捉到个歹人,现在已经被我打晕了,就扔在前院,劳烦您老人家帮忙拾掇个房子出来暂时关押着可好?” 田忠闻言踢了籍福一脚:“小子,咱田家可是良善人家,不干那押人的勾当,你若是真捉着个歹人,还是赶紧送到官府去吧,省的给咱田家惹来一身不是来。” 籍福捂着被田忠踢了一脚的屁股,嘴里哎呦哎呦个不停,大喘一口气又道:“忠伯,籍福知道咱田家不干那违法的勾当,只是我说的这歹人是个女子,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若是送到了官府,天知道那帮丧尽天良的差役们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再者说了,这歹人没准儿对咱田家还有点用处,待到她醒了,咱们审她一审,看看有用无用再做打算,不是更好么?” 籍福这话虽是对着田忠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田恬,毕竟这里现在只有田恬是主人。田忠听完也是有点犹豫不决,同样将目光放在能做决定的田恬身上。田恬似笑非笑的瞅瞅籍福:“你审还是我审?” 籍福满脸堆笑冲着田恬弯下腰:“自然是少爷审!” 田恬将手里的板子往前一推,捶捶腰站起身笑问道:“可是我连此事的来因去果都不知道,怎么审?” 籍福捶捶自己胸口:“少爷放心,籍福怎么能让少爷独自面对歹人?少爷尽管放心审,籍福愿做少爷的嘴,替少爷问话。” 田恬满脸笑意的拍拍籍福的肩膀,籍福为了让田恬拍的舒服些,满脸谄笑直接蹲在地上。 田恬转头对田忠吩咐道:“忠伯,劳您费心,将那歹人捆起来吧。” 田忠领命走后,田恬又问籍福:“听环儿说你随一个二八佳人去做家访了,怎么回事儿啊?” 籍福将身子斜倚在廊柱上,吐口唾沫恶狠狠说道:“那小贱人是个骗子,以为我真的着了她的道,想将我骗到个僻静处下手,却不知我籍福虽性子跳脱了些,却也是个聪明绝顶的读书人,岂能被她那拙劣的扮相给骗了,哼哼,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探探她的来路,看看是谁要对我下手,这才随她到了个僻静之处,哼哼,她能在僻静处设个陷阱擒我,却不知我也能在进入陷阱前擒了她,真是个自不量力的蠢货。” 田恬眯着眼缩紧了目光问道:“探出什么来路了?” 籍福点点头:“有点头绪,但还不确定,她引我去的地方很偏僻,据我所知那附近是长安城内一处货物集散地,如果那小骗子真是冲着我来的话,想来是出自栗家授意,如果是冲着你田家来的,那便不好说了。” “你方才对忠伯说你将那女子打晕了?那你是怎么将她带回来的?” “嘿嘿,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骗子会骗人,我先将她打晕,背到巷子口,又雇了个赶车的,就说是我媳妇儿中了暑,想找个医舍给看看,顺便来咱家幼儿院接孩子,正好咱家幼儿院附近就有医舍,直奔这儿来就成了。那赶车的只要给他钱,他也不在乎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这便坐了牛车回来了。” 田恬脑补一下画面,又问道:“你打人时可曾被人看见,这一路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籍福挠挠头嘿嘿笑道:“我打她前特意问过了,那地方白日里没什么人,想来应该没人见着我打她,不过我听那小骗子说家中还有个弟弟,想来今日那小骗子不回去的话,她那个弟弟会来咱们幼儿院闹吧。” 田恬点点头:“田家虽也与人起过龃龉,却不至于到骗绑这个地步,想来应该是栗家对你下手了,如果这女子果真是受了栗家的指派,想来明日里就会有栗家的人打上门来。” 环儿瞧着籍福吊儿郎当的样子不顺眼,撇撇嘴不屑的说道:“少爷不必担忧,依我看呐,那女子没准儿就是个好人家的孩子,是籍福见了人家长得标致,起了龌龊心思,这才将人掳了来,反过来污人家是个小骗子。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强掳妇孺的歹人,少爷可要将眼睛擦亮了些,莫被这坏痞蒙蔽了去,没得坏了咱田家的名声。” 籍福白了环儿一眼,噙着笑意朝环儿拱拱手道:“环儿姑娘天真纯朴,思虑无邪,所思所想都透着率真,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良善,有着一颗纯净无暇的善心,想来是不知人心险恶,难免看不破恶人的面目,籍福可以保证,那女子就是个骗子。” 环儿笑嘻嘻道:“你也觉得我人很好吧,嘻嘻嘻,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是个骗子的。” 田恬很想告诉环儿,籍福不是在夸她,而是在骂她傻,可是看看环儿开心的样子,觉得还是让她当个听不出弦外之音的傻姑娘比较好。 籍福见环儿果然没听出来自己的暗讽,心内已是窃笑开了,暗笑这姑娘简直傻得可爱,当下抬起手横撑着廊柱直起身,满面春/风的向环儿笑道:“环儿姑娘若是想知道原因,不妨听听少爷是怎么审问那小骗子的,想来少爷不会拒绝吧。” 还未待田恬说话,环儿便一把将田恬抱起摇来晃去道:“少爷少爷,我听说那女子长得确实挺漂亮的,少爷能让我也见见她吗?” 籍福将田恬从环儿手中抢下放在地上,没好气的冲了环儿一句:“我若是少爷,有你这么个傻丫鬟,早就将你赶出家门了,免得被你晃傻了。” 环儿左手掐着腰,右手对着籍福指指点点,如同挑萝卜般对籍福品头论足道:“呦呦呦,瞧你那穷酸相,还嫌我傻,少爷都没嫌我傻,你算哪颗葱,敢嫌你姑奶奶傻,哼哼,活该你不是个少爷命。” 田恬按住被环儿摇的晕晕乎乎的脑袋,低声说道:“籍福说那姑娘是被他打晕的,恐怕已经被打得满脸青肿了吧,哪里还看得出漂不漂亮。” 环儿一听直咂舌,摇头晃脑道:“真是个蛮子,那么如花似玉的美女子也下得去手,呲呲,蛮子呦。” 籍福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说你傻你真傻,我若是把她打个鼻青脸肿的,还哪里能说她是中暑才晕的,哈哈哈,你不知道只要在脑后找准了位置,只要这么一小下就能让人昏迷么。”说完右手如刀向着环儿虚劈了一下。 环儿闻言大囧,扯着田恬说道:“少爷也没想到,你这么说我傻就是说少爷傻,你完了,你对少爷不敬,忠伯会打死你的。” 田恬脸色也是一红,抬起头瞧瞧这俩冤家吵得火热,仔细想想,这俩人一旦遇到一起就没有不掐架的时候,吵吵闹闹好不热闹,田恬忽然觉得有这俩活宝在身边挺有意思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有恃无恐的骗子 夜色如墨,华灯已燃了大半,环儿刚伺候着田恬洗了脚,门外便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田忠的声音也随之传进来:“少爷,少爷,可是歇下了?” 环儿给田恬擦了脚,瞄着田恬屁股一巴掌将田恬拍上塌,又端着水盆开了门,对田忠道:“忠伯,少爷刚洗了脚,还没睡,您有事儿进去说吧。”说完端着水盆去墙角倒水了。 田忠哎哎的应付两声,猫着腰进了田恬卧室:“少爷,籍福说的那个歹人刚刚醒了,少爷可要提她过来一问?” 田恬推着下了榻,站在榻脚上三两下套上鞋,边套边问:“忠伯,您将她关在哪了?” 田忠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咱家也没个空屋子关她,我想着一个女娃子也不能捆在外边,若是着了凉可不好,便自作主张将她捆在厨下了。”田忠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少爷放心,我困得结实着呢,她断然跑不了。” 田恬披上件衣服点点头:“忠伯做事我放心,一会我带着籍福和环儿去看看就好了,忠伯您还是先歇息了吧。” 田忠不放心道:“少爷,那女子虽说看着柔柔弱弱的,可也是个歹人,老奴怕籍福和环儿这两个小娃子护不得您周全,要不还是老奴陪着您?” 田恬摇摇头:“不必了,我又不解开她的束缚,就是问她几句话,不碍事的,您年纪大了,早点歇着吧。” 田忠见田恬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了,转身抓住刚刚回来的环儿的胳膊叮嘱道:“千万护住少爷周全。”说罢提着灯笼离去了。 田恬领着环儿到了籍福房前,未等田恬说话,环儿便高声喊道:“姓籍的,用着你的时候到了,快给你家姑奶奶我爬出来,迟了便扣你工钱。” 籍福房中一片漆黑,也不见掌灯,只听得里面希希索索一阵子忙碌声,过了一会又没了声音,环儿刚要叫喊,便看着籍福顶着如同鸡窝一般的乱发,披了件外衣,趿拉着鞋子,蓬头垢面的推开门,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嚷嚷道:“喊什么喊什么,你籍福哥哥出来了,环儿妹子,你籍福哥哥不是个坏痞子么,大晚上的你找坏痞子,你想干嘛?” 籍福等了半天没听见回话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田恬抱着小膀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环儿一脸挑衅的站在田恬身后笑的很险恶,吓了一跳,胡乱整理整理仪容道:“少爷,都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差环儿过来唤我一声也就是了,何必亲自来找我,夜间天寒,您别着了凉。”说完还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田恬身上,让过身子示意请田恬进屋。 田恬抬起手拒绝了籍福的邀请,指着厨房的位置对籍福道:“忠伯说你抓的骗子醒了,就在厨下,咱们去看看。” 籍福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好嘞” 马伶伶刚刚醒来时见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躺在一堆菜叶子上,手被反绑在身后,两只脚各拴着一个大冬瓜,马伶伶费尽力气想翻个身却没有成功,憋着力气时发出的嗯嗯声却招来一个老头,那老头看了马伶伶一眼便又退出去了,马伶伶见状便不再挣扎,既然被人发现了,想必一会就会有人来,到时候就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绑了。 马伶伶等了许久,直到小腹因长时间不动而变得燥热难耐才盼来籍福,籍福笑眯眯盯着马伶伶,手上也不闲着,拽过马伶伶的双腿,为马伶伶卸下了大冬瓜。 马伶伶见来的是籍福便笑了,向着籍福抛个媚眼柔声道:“小女子本以为先生是个正人君子,却不想您竟是个人面兽心的坏人儿,竟也能做出这等强抢人的龌龊事,先生若是看中了小女子,那是小女子的福气,哪里需要做这违法的勾当呢。” 籍福哼哼两声,勾起马伶伶的下巴,冷着脸寒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真是个认真的小骗子,说吧,谁让你来引我去那僻静处的?” 马伶伶将双腿缩回,朝着籍福扭扭身子:“先生,您这么说可是冤枉了小女子了,您看小女子如今被您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哪里敢欺骗您呢。” 籍福站起身朝着门外说道:“少爷,看来这小骗子是不打算老老实实交代了,您看要不要您来审?” 马伶伶一听外边还有人,心内便是一动,向着门外娇声喘息道:“这位少爷,小女子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不知因何故被先生给绑了来,小女子身娇体弱受不得惊吓,还请少爷为小女子做主呀,小女子感激不尽愿为少爷做牛做马。” 籍福听着马伶伶勾魂一般的媚音心底暗笑,心想田恬能被迷惑才怪。 田恬一脸黑线的走进厨房,指着马伶伶对身后跟进来的环儿道:“别的先不说,光凭这个声音我就觉得她不是好人。” 环儿重重的点点头,冲着马伶伶轻啐一口,牵着田恬的手道:“少爷,既然知道她不是好人了,咱们还审么?” 马伶伶一见所谓的少爷竟是个小男孩,一双眼睛都瞪直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怎么是个小鸡崽?” 籍福听了嘿嘿嘿的笑出声,环儿捂着田恬的耳朵又朝马伶伶踹了一脚,田恬翻个白眼挡开环儿的手,朝马伶伶道:“怎么,你想要个大公鸡?” 马伶伶回过神,朝着田恬扭过去,却被环儿一脚给踹了回去,田恬甩甩袖子问道:“听籍福说,你是个骗子,你骗籍福干什么?” 马伶伶大呼冤枉:“冤枉啊少爷,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菜贩,是为了送弟弟进学这才求见的籍福先生,我也不知怎么得罪了籍福先生,竟被绑到了这里,小少爷您要给我做主啊。” 籍福重重的呸了一声,指着马伶伶质问道:“你说你是个菜贩,整日里以买菜贩菜为生,那我且问你,你这手为何摸起来细腻无比,丝毫没有劳作人的粗糙感。” 环儿撇撇嘴,对田恬道:“少爷您听,我就说这厮是个老色鬼,您听听您听听,他连人家的手都摸过了。” 籍福闻言一窒,指着马伶伶的手都抖了一下,又恶狠狠的问道:“你既然说你父母早丧,家里全靠你一人操持,那我且问你,你腰间这环佩是怎么回事,这玉是一个菜贩能买得起的?” 马伶伶眼睛一转正想着怎么解释,籍福又发问道:“你又说你不会写字,那我且问你,幼儿院里不签了姓名按了手印是不能入院的,今日院中仅我一个会写字的,你的名字又是哪个人写上去的?” 马伶伶瘫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籍福又竖起眉毛恶声问道:“你一个菜贩,从哪里习来的妇人礼,这又作何解释?嗯?” 马伶伶沉默片刻突然笑起来:“原来我的破绽这么多啊,谢谢你提醒我喽,不过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菜贩,我弟弟知道我今日去了你家幼儿院,他见我今晚没回家,明日一定会报官,嘿嘿,反正你们家现在也没什么损失,明日里若是官府来了找到我,但凡我身上有一点伤,你田家动用私刑的名头就戴定了,嘿嘿,介时可容不得你们抵赖。” 田恬摇摇头:“也不知你哪里来的底气,简直愚蠢。” 马伶伶笑嘻嘻的对田恬道:“小少爷,你要是不信尽管对我用刑,嘿嘿,我若是能说出一个字,便算你们本事大。” 环儿早就看不惯马伶伶一副媚态,撸起衣袖就要揍马伶伶,却被田恬一把拉住。马伶伶见了咯咯咯笑个不停,扭扭身子让自己坐的舒服点:“我劝你们放弃吧,你们放了我,我也不再找你们麻烦,怎么样?” 田恬摇摇头,平静道:“你想走可以,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田家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子。” 马伶伶吃吃笑起来:“小少爷,这世上的事儿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我干这一行是要信誉的,失败可以,信誉不能丢,我总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吧。” 田恬奇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马伶伶挑挑眉:“首先你对我没有杀心,我能感觉到的;其次你杀我也没什么用,被官府知道了倒是个麻烦;最后!”马伶伶喘口气,冲田恬抛个媚眼:“姐姐这么美丽,你舍得杀了姐姐么?” 田恬想想觉得自己还真没想过杀了她,刚想反驳几句,却见着环儿像护崽子的雌虎一般冲上去,一脚踹在马伶伶额头,将马伶伶踹出去一身远,骇得籍福打了个哆嗦。 田恬将暴怒的环儿扯回来,在环儿耳边嘱咐几句,环儿双眼一亮点点头出去了。 田恬让籍福将磕得头晕目眩的马伶伶扶起,又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马伶伶咬紧嘴唇摇摇头,田恬拍拍手:“很好,但愿你一会儿也能撑住。” 没一会儿环儿拿来一个鸡毛掸子,田恬吩咐籍福将大冬瓜再给马伶伶拴上,再把马伶伶的鞋和足衣脱下,漏出一双白皙的小脚,又让籍福压住马伶伶双腿,环儿拿着鸡毛掸子挠马伶伶双脚,直挠得马伶伶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嘴里哈哈哈哈得笑个不停,只是在冬瓜和籍福的双重压力下,两只脚完全躲不开,只能嘶喊着缓解痒意。 田恬看着马伶伶的脚一会儿崩得紧紧的,压得脚掌上一层层全是皱皮;一会儿又大张开,五只脚趾分得远远的,只是无论怎么努力都逃不开环儿手中的鸡毛掸子。没多久马伶伶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人心里慎得慌。 田忠听到异声,披着外衣左手持灯笼右手握着根粗木棍,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一把推开厨房门吼道:“少爷,少爷在哪?” 田恬被田忠吓了一跳,见了田忠这幅装扮便知田忠是担心自己,对着田忠笑道:“忠伯不必担忧,这小贼嘴紧的很,我让环儿和籍福折腾她呢,忠伯先回去吧。” 田忠毕竟年纪大了,眼睛还没从黑暗中适应过来,眯着眼看起了屋内的情况后点点头:“少爷也早些休息吧,这等小贼交由官府处理就好,免得脏了少爷的手。” 田恬点点头,推着田忠出了屋子,回过头就看见籍福一脸不忍的看着自己,田恬叹口气,拍拍挠得兴起的环儿示意先停一停,朝着马伶伶问道:“说是不说?” 马伶伶大口大口喘气,身上还在不停扭动着,就是不说话。田恬等了半天不见马伶伶说话,摇摇头对环儿道:“继续吧,我还想过消停日子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招供 折腾了半天,马伶伶哭得梨花带雨,身子一抽一抽的竟是哭不出来了,下唇被自己咬的红肿,头发被汗水粘黏在脖颈上,眼睛肿得发青,缚在背后的手臂挣出一道道红印,浑身如落了水般满是汗水,身上的衣衫也快湿透了。籍福回头尴尬的看着田恬,支支吾吾道:“少少爷,这不好了吧,您看是不是先停了?” 田恬皱紧了眉头拍拍累得胳膊酸痛的环儿:“算了算了,先停停吧。” 环儿抬起头看看田恬和籍福,又抻着脑袋瞧瞧马伶伶,被马伶伶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将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扔,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着:“太吓人了,怎么会这样。” 田恬走到马伶伶面前蹲下身子,强挤出冷声问道:“你还是不说吗?” 马伶伶将头缓缓转向田恬,原本迷人的大眼睛此刻已没有了神韵,随着身体一抽一抽的动弹,口中流出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一地。呆滞的表情看得田恬也有些于心不忍。 马伶伶动了动下巴,咽下口水哽咽着说道:“我我我说,呜呜呜,我说,我我都告告诉你,别别挠我我了,呜呜” 田恬松了口气,挠挠头道:“早说不就好了嘛,何必这样呢,弄得大家都不好。” 田恬让籍福给马伶伶松了绑,又让环儿带着马伶伶去简单洗洗换身衣服,反正马伶伶已经脱力了,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肯定是跑不了了。 田恬和籍福回了后院,去了田恬房中,田恬给籍福搬了个蒲团示意籍福坐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桌案上,颠着腿问籍福:“你觉得她一会儿能说实话么。” 籍福撇撇嘴摇摇头:“难说。” 田恬拄着下巴点点头:“我也不抱什么希望,聊胜于无罢了,待得一会环儿将她带来问问再说吧。” 等人是很无聊的,尤其是等女人的时候,天知道她们会忙活多久,田恬和籍福等得都快睡着了,环儿才扶着连走路都费劲的马伶伶进了屋子。刚刚出浴的马伶伶面色白皙,朱唇皓齿,嫩肤似水,长发披肩,远远便能嗅到一股子香味。马伶伶身上穿的是环儿的齐腰襦裙,上身是一件交领上襦,腰上系着条青色腰带,下身是一条粉色长裙。环儿身材与马伶伶相差无几,所以也不显得突兀,只是马伶伶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丝恐惧,看上去有一股子怯生生的模样,更添了一股子柔意,看得籍福不知不觉又迷失了。 环儿最先注意到籍福失态,见咳嗽了两声都没叫醒籍福,便松开了扶着马伶伶的手,揪着籍福的耳朵狠拧了一圈,疼的籍福龇牙咧嘴,环儿这才松开手,嘴里还不依不饶的:“活脱脱一个大色狼,见着漂亮姑娘穷形尽相,也不知少爷看上了你哪点好,竟招了你这么个混蛋。” 籍福自知理亏,也不争辩,笑呵呵的任由环儿说嘴。田恬右手握拳放在嘴前轻咳一声,打断了环儿,瞧着马伶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今日为何要骗籍福出去?” 马伶伶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了田恬一眼道:“我叫马伶伶,楚国人,前几日刚刚进长安,有个人找到我,说如果我能将籍福先生骗到他定的地方去,就给我钱。” 田恬点点头又问道:“那个找你骗籍福的人是谁?” 马伶伶摇摇头:“我没问他叫什么。” 田恬看着马伶伶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我再问你一遍,你之前的话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接下来的回答,你要仔仔细细想清楚了再回答。” 马伶伶打了个寒战,朝着田恬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田恬从桌案上跳下来,背着手走到马伶伶身边,扯起裙角将马伶伶的脚面盖住,漠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伶伶” “哪里人?” “楚国人” “为什么骗籍福?” “为了钱,有人给我钱让我将他带到指定的地方去,只要带去了就给我钱。” “那人是谁?” 马伶伶将头埋进胸口不肯说,田恬见状又接着问:“那人只要籍福吗?” 马伶伶点点头:“是的,他说只要将田家幼儿院的教书先生带去就行,别人他不要。” “他给你多少钱?” “五贯。” 籍福突然插嘴道:“你就为了五贯钱就把命卖了?” 马伶伶仰起头,露出雪白粉嫩的脖颈,梗着脖子道:“五贯钱很少吗,他们说就是要找你问些事情,几句话而已,谁知道落在你们手里竟受了这般折磨。再说了他们还答应等事成了再给我二十贯,这么大方的主顾可不多见。” 田恬饶有兴致的围着马伶伶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马伶伶道:“既然你说你是前几日刚刚到长安的,那么你所说的那个弟弟是虚构的啰。” 马伶伶垂下了扬起的头颅,心虚的冲着田恬低声答道:“嗯嗯嗯,我刚刚到长安,在长安没有熟人。” 田恬在马伶伶身后站定,挺了半晌突然问道:你的雇主是怎么找上你的?” 马伶伶脱口答道:“这几日手头紧,我便在街上逛了,寻思着寻个呆头呆脑的骗些钱来花花,不知怎的被人识破了,那人说只要我帮他办件事就将我送官,还会给我报酬,我便答应他了。” “你真的不知道雇主是谁?” 马伶伶转过身子,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问田恬:“我若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还会折磨我吗?” “你说呢。” 马伶伶见田恬一脸的冷峻,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凶狠,似一头择人而噬的小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颤巍巍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是听得别人叫他什么雷爷。” 籍福闻言挺直了身子,急声问道:“可是个方脸挺额,双耳贴颅,身材粗短,健硕如熊,满脸络腮胡子,说起话来如打雷,走路左摇右摆的近四旬壮汉?” 籍福说一句马伶伶便点一点头,说到最后马伶伶已将头点得如啄木鸟治树:“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人。” 田恬向籍福虚推一下,示意籍福稍安勿躁,又接着问马伶伶:“方才你不是说不能砸了自己饭碗,不肯将雇主是谁说出来么,怎么现在倒不讲究信誉了?” 马伶伶低眉臊眼地瞥了下田恬,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你们一点都不怜惜人家,真个对我用了刑。” 田恬对着马伶伶冷笑一声:“你既招了,就不怕那个什么雷爷日后找你麻烦?” 马伶伶坦然一笑,挺起胸脯傲然道:“大不了不在长安混了呗,我又不是一定要在长安才能活下去,待我离了长安,他又能奈我何!”马伶伶说完,又将身子塌下冲着田恬陪笑道:“小少爷您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还请小少爷看在您折磨我也折磨过了,我又老老实实向您招供的份儿上,放了我呗?” 田恬点点头:“放了你不是不可以,不过不是今晚,你且暂时受点罪,在我这儿多待些时日吧。” 田恬说完,吩咐环儿和籍福将马伶伶带回厨下接着绑起来。 待得籍福和环儿回来服了命,田恬摇着脑袋对籍福道:“我还是感觉那个马伶伶所言不实,我看她不像是个能轻易招供的人。” 籍福不以为然,摇摇头笑道:“少爷,依籍福看是您多心了,那马伶伶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有那么点心机已是不易了,哪里还能短时间内想出个毫无漏洞的遁词来,少爷且放宽心,且看明日如何,若是有官差找上门来,便说明那马伶伶所言不实,我们就说马伶伶是个小贼,报官的必是她的同伙,且与他们扯皮便是了;若是三两日内没人来找她,便说明她方才说的是真的,她不过是个受命于人的小骗子,既然已经失了手,便没有了搭救的必要,像这种没有靠山的小贼好打发得很。” 田恬想想也是,点点头又问道:“那个什么雷爷是谁?” 籍福撇撇嘴,不屑道:“不过是栗家的一条狗,栗家平日里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儿都交由他来做,我也曾吩咐他做过些事情。” 田恬点点头:“那么就是说,这事儿确实是栗家下的手喽,籍福,栗家一计不成,怕是还会有后续手段,你且小心一点为妙,没事儿便不要乱逛了。” 籍福大咧咧回道:“少爷不必过于担心,栗家虽欲致我于死地,却也不敢做得太明显,籍福只要小心一点也就是了,他们家大业大的,犯不着和我死磕到底。” 田恬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案,若有所思道:“但愿吧,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司马长卿的情报 翌日午后,田恬刚刚从椒风殿陪着刘彘读书回来,左脚刚跨进门还未站稳,便见着家中一个小厮捧着一大束干香草直奔后宅,田恬将那小厮唤来,抓过一束香草深深的闻了下去,一脸舒坦的问小厮:“今日家中可来了什么人?” 那小厮将头摇的如拨浪鼓,矮下身子垂着头答道:“少爷,今日一大早环儿姑娘便要我去买香草,我这才刚回来,还不知家中什么情况呢。” 田恬指着香草笑问道:“从没见环儿佩戴过什么香囊c荷包之类的物件,也不知要这香草有什么用。” 那小厮笑着答道:“许是环儿姑娘准备给少爷您做的呢。” 田恬心内暗喜,脸上却不表示,淡淡道:“你家少爷我天生便带着香气,何须这等外物的烘托,环儿怕是要白费心思了。” 小小的人儿如此夸耀自己难免惹人发笑,那小厮双手捧着干香草,不方便掩嘴窃笑,只得死死咬住上下唇,原本宽厚的双唇隐在嘴里不见踪影,只剩下一条弯曲的细缝留在原处,脸上的肌肉紧绷,就是不敢笑出声。只是弯起的眉毛和眯起的眼睛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田恬见小厮憋的难受,脸上一红,朝小厮膝弯处虚踢一脚道:“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惹少爷我心烦。” 小厮闻言朝着田恬弯了下腰,迈开步子朝后院逃去,香草掉了一地也顾不得捡了。 田恬跟在后边捡拾着地上的干香草,干香草捡干净了,田恬也到了自己房门前。田恬直起身里里外外望望,不见那小厮的踪影,便知那小厮定是跑了,田恬笑呵呵的跨进屋子对忙着修理干香草的环儿道:“如今幼儿院有了籍福,你也不怎么常去了。” 环儿回头见是田恬,也不起身,继续搓弄香草:“有籍福在就够了,他比我聪明,还比我会说话,再说少爷您给他的工钱也不少,他也应该多干一点。” 田恬捧起一捧干香草靠近鼻尖,轻轻地嗅着:“今儿没人来家里要人吧?” 环儿从搓好的香草堆里挑着硬杆,边挑边答道:“到现在还没有,少爷,他们会不会直接去幼儿院了?” 田恬将手中的香草放回原处,又闻了闻手上的余香:“有这个可能,不过幼儿院离咱家不远,有什么动静家里也能听见,不用担心。” “少爷,那个马伶伶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捆着吧。” “再等两日,若是还没人找上门来,便将她放了吧。” “放了?少爷,她可是个骗子,就这么放了?” “不放还能怎么办,送官的话,咱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是个骗子,若是再因为这事儿扯起皮来,怕是三两个月也扯不清。对了,你要这么多香草干什么?” 环儿拍拍香草,挤出一阵香气:“少爷,这味道好闻吧,我看你的枕头都变形了,摸起来硬邦邦的,许是里面填充的麦子受了潮,全都粘在一起了,我想给重新做个枕头。” 田恬脸色一变,抓着环儿胳膊问道:“我原来那个枕头呢?” 环儿受田恬一抓疼的变了脸色:“少爷轻点,你那个枕头我还没动呢,我也不知这个枕头什么时候能做好,总不能让你没有枕头用吧。” 田恬闻言松了口气,又给环儿揉揉胳膊:“嘿嘿,我这个人吧,比较恋旧,那个枕头是我用惯了的东西,我怕离了它我会睡不着觉,嘿嘿。” 环儿点点头道:“那好,少爷,那我把你那个枕头拆开换一批麦子吧,你看怎么样?” 田恬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就这样挺好的,这样我用得习惯。” 环儿指着桌案上的香草泄气道:“那这些香草怎么办?很难收集的呢。” 田恬眨巴眨巴眼睛:“接着做枕头吧,等你做完了我给表哥送去也好。” 田恬从卧榻下抽出一块木板,又找来一只毛笔,坐在门口在木板上涂来画去,不一会又将木板画得乌漆麻黑,环儿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少爷到底在画什么,想了想发现籍福平时也是一个人做一些自己看不明白的事,想来聪明人就是这样吧,环儿觉得少爷和籍福都是聪明人,行事异于常人也是应该的,自己看不懂就没有必要继续看了,还是老老实实按着少爷的安排做比较好。 田恬正准备再换一块木板,抬头发现田蚡刚进后宅,身后还随着好久未见的司马长卿,田恬将木板一扔,小手在衣服上胡乱蹭蹭,抖了抖衣袖便迎了上去。 “见过司马先生。”田恬离着老远便站定了身子,向着司马长卿做了个揖,沉声道。 司马长卿见了田恬面色一喜,快走几步将田恬扶起,点着田恬的鼻子道:“你这孩子,怎的弄了一身的墨水。” 田恬笑嘻嘻也不回答,引司马长卿与田蚡入堂,问道:“先生今日怎有空来我家。”司马长卿朝屋外瞧了瞧,确认无人了,这才低着声音说道:“这不是受了你的托付,帮你们探听消息么,如今有了点收获,便来你家商讨商讨。” 田恬从一旁端来一盘子水果,挑了个好的擦了擦递给司马长卿,又给田蚡挑了一个:“先生,如今您已经是太子少傅,已经是太子属官,若是再与我田家频繁走动,不会惹的太子与栗夫人生疑么?” 田蚡哂然一笑,轻轻咬了口果子,细嚼慢咽一番,悠悠道:“她栗夫人若是有那个见识,早就做了皇后了,咱田家也就没了窥伺大位的机会。” 司马长卿点点头接过话茬:“我也与栗夫人接触过,这栗夫人确实是个见事不明的愚人,若无陛下宠爱,怕是连在宫中活下去都困难。那日我正教太子习《道原》,隐隐约约听得一阵吵闹声,因怕吵到太子读书,我便着人去处理一下,孰料宫人回报,竟是栗夫人游园,见唐夫人的宫女年轻貌美,便嘲笑唐夫人为了邀宠竟将主意都打到了宫女身上,实在是下贱的很。唐夫人本不欲理会栗夫人的嘲讽,却不料栗夫人竟要划烂那宫女的脸,说是见不得那宫女的样子。唐夫人就算是再好说话,也容不得栗夫人如此行事,便替那宫女求了个情,可栗夫人倒好,竟说什么只有贱人才看重贱人,既然唐夫人如此维护那贱人,便只打那宫女几巴掌算了。” 司马长卿轻叹一声,摇摇头道:“我听到宫人回报时还不信栗夫人能如此行事,后来听其他宫人说,栗夫人平时行事就是如此,还说栗夫人一旦使起了性子,便是见了皇后也敢顶撞几句。” 田蚡抚着手掌大笑几声:“长卿,当日我儿说栗夫人当不得的大任时你还不肯相信,如今可该信了吧。” 司马长卿苦笑两声摇摇头,另起话茬道:“自魏其侯去了梁国后,太子的课便大都由我教了,今日上午太子问我私藏或私自贩卖禁物是什么罪名,你们知道太子这话是从何问起吗?” 田恬与田蚡对视一眼,田蚡冲司马长卿道:“恬儿前一阵子招了个门客,据说原是栗家的门客,因撞破了栗家私售牛筋牛角而被栗家追杀,因走投无路这才投到我田家。” 司马长卿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如此便说得通了,只是你们有了这等利器,为何又去勒索栗家呢?” 田蚡闻言愣住了,转过头瞧瞧田恬,田恬见田蚡瞧向自己,连忙摇头:“孩儿没跟栗家接触过,籍福整日待在幼儿院,幼儿院又有出入登记,若是籍福与栗家接触了,孩儿与三叔那儿不会不知道的。” 田蚡点点头,向司马长卿回道:“长卿何出此言?” 司马长卿也是一愣:“不是你们?今日太子还问我,若是被人那住了把柄相要挟该如何化解,我不知他因何如此问,答他应先销毁证据,而后先下手为强。想来以太子的秉性,他的这两个问题应该是密不可分的吧。” 田恬挠挠头向司马长卿问道:“也就是说,从太子哪儿得来的消息看,栗家说我们田家要挟了他们?先生,太子为何会向您表露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不怕您泄密?” 田蚡拍拍田恬肩膀:“为父估计这是出自栗夫人的授意,以栗夫人的为人,她一定认为长卿已经是太子属官,便一定会忠于太子,栗夫人借太子的口向长卿请教解法,乃是替栗卿那个大草包问的。” 田恬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又将马伶伶的事说出来:“父亲,司马先生,难道说栗家是因一计不成,恐咱们对栗家反击,为了防止受咱们要挟做准备?本来这事儿是他栗家在暗,我田家在明,如今有了司马先生的情报,他栗家等于将主动权交给我田家,这也太愚蠢了。” 田蚡闭上眼睛掐着眼眶沉思半晌,又缓缓睁开眼睛道:“以我对栗卿的了解,这事儿他栗卿干的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风欲起 此刻未央宫中,栗卿面色焦急,神态困窘,垂着脑袋埋头跟着身前引路的内侍,由内侍引着入了栗夫人所居的常宁殿,栗卿顾不得让内侍先去通报,右手一挥拨开内侍径直上了台基,走到门前也不报名,直直的推开殿门闯入其内。 栗夫人此刻正在内室,侧卧在床榻上由一众侍女服侍着,有捶肩的,有捏腿的,还有揉脚的。栗夫人听得殿门猛地一声响,却无内侍进来汇报情况,便差了一个侍女去看看情况。 栗卿虽敢擅闯常宁殿,却不敢入内室,只是跪坐在外室等待着,见内室门被人轻轻拉开,忙站起身和声问道:“栗夫人可在?” 那侍女见是栗卿,站定了身子对着栗卿行了一礼:“郎官稍待,且容婢子为您通报一声。” 栗夫人听得侍女回报,知是栗卿到了,慵懒的坐直了身子,由侍女服侍着更了衣着了履,慢悠悠一步三摇的晃到外室。栗卿等得心内焦急,一见了栗夫人便撑起双手哄赶众侍女:“都出去都出去,我有要事要与栗夫人商量,你们在外边守好了,但有人来必须通报。” 栗夫人摇摇手示意众侍女先出去,自寻了一个卧榻躺上去,抬起右手指着栗卿笑道:“都快四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家里又出什么事儿了?” 栗卿三两步冲到栗夫人榻前,抱着榻尾坐在地上,一脸期待地问道:“姐姐,那事儿你可替我问了?” 栗夫人点点头,撑着榻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让太子给你问了,那个什么司马少傅的看法和你姐姐我一样,都是先销毁证据,而后先发制人。” 栗卿点点头,等了半晌不见栗夫人继续说下去,一脸诧异道:“然后呢,怎么先发制人?” “怎么先发制人?这还用问么,带着家丁护院找上门去呗,他们既然都勒索你了,你还打算忍气吞声不成?” “我的好姐姐,我干的可是私售禁物啊,这事儿没法往外说,你让我拿什么理由去找他们田家的晦气?” “你啊,就是胆子小,那门客跟你提及禁物的时候你就应该将他当场格杀,也就省得如今这般麻烦了。明日你便带着人去找田家,就说那门客偷了你的藏物,要田家将那门客交出来,至于禁物之事不要提,若是他们田家再拿禁物之事做要挟,介时你已将证据毁去了,便说他们乃是意欲包庇贼人,反口诬陷于你不就得了。” “我的姐姐啊,这事儿扯起皮来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若是日后再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栗夫人哼出一口气,翻身平躺在榻上,双目直视屋顶,盯着梁上的彩绘悠悠道:“你若是不贪图那点小利,不去做那违禁之事,不就没了今日的困境。” 栗卿苦笑道:“姐姐啊,就算没有这事儿,咱栗家与他们王家也是不能相容的,如今便不要说这些无用话了,那司马先生也不给个好方案来参考参考,也不知是不是个靠谱的人。” 栗夫人冷哼一声,不屑道:“他王家仅是诞下的皇子多而已,若说能窥伺皇位,哼哼,当你姐姐死了不成。你姐姐我如今在宫里还是无人敢惹的,别说那两个王夫人,就算是皇后,哼哼,你姐姐我也不是没骂过。至于那个司马少傅,你不必担心,既已成了荣儿的属官,便只有辅佐荣儿这一条路好走了,断不会有什么差错。” 栗卿将手在卧榻上一拍,将声音提高了两分:“姐姐许是不知,那个司马少傅与王夫人的弟弟田蚡走的很近,会不会对荣儿不利?” “你过虑了,她们王家诞下的皇子最大的才六岁,哪比得上荣儿济得上事,若非是担心日后他王家的封王过多,不利于荣儿执掌大汉,我都懒得正眼瞧她们。我不找她们晦气已是不易了,她们哪里还有胆子跟荣儿抢皇位。” 栗卿咂巴咂巴嘴,表情有些困惑:“姐姐,若是如此的话,田家哪里来的胆子敢勒索我?” 栗夫人表情一窒:“田家是怎么要挟你的?” 栗卿转过头对着屋外狠狠的吐了一口:“我呸,他们田家倒是敞亮得很,直接派人来我府上,说什么蒙栗家大度,赐了个贤才给他们田家,田家深感于怀,为不负咱栗家的厚爱,愿替咱栗家将私售禁物的事儿遮过去,只是打点关节的钱却须咱栗家出。姐姐,你听听,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勒索么。” 栗夫人挺起身子怒气冲冲道:“哼哼,我看她王家姐妹素来老实,没怎么寻过她们的晦气,哼哼,看来她们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待我明日寻些由头会会她们姐妹俩。” 栗卿待栗夫人渐渐消了气,又开口问道:“姐姐,原本我还想着慢慢将那门客处理掉,如今田家先下了手,定然会将那背主的杂碎保护起来,我这反倒不好下手了,您看这事儿怎么办好。与田家扯皮是不行的,田家扯得起,我可扯不起呀。” “哎呦我的傻弟弟,你若是将私售禁物的证据都销毁得一干二净,还理会那投奔田家而去的门客做甚,就算他真的告举了你,朝廷还能再搜出什么证据不成?” 栗卿颔首略带羞愧道:“姐姐,不瞒你说,我干的违禁事儿不止这一个,我也不知道那门客知道多少,万一” 栗夫人一个爆栗敲在栗卿头上:“真是个冤家,老老实实做个郎官,等你外甥做了皇帝,还能少了你的钱财不成,何苦冒着风险贪图那微薄小利,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长安郊外,上林苑内,梁王刘武率着十余个骑士逐猎物而走,不多时逐至一个山丘下,刘武勒住马仔细看了看山形,吩咐随行骑士在四周猎些野物,只留下两个骑士下了马,三人将马拴在树上,顺着弯曲的小路一步步登山而上。 山顶有一处密林,密林中设有两张桌案,几条竹席,桌案上备有酒肉吃食,刘婧跪坐于一张桌案后,周桐侍立在刘婧身后。刘婧见刘武只带了两个随从上山,对周桐赞道:“素闻梁王英武果敢,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凭一帛信筏便敢带着两个侍从赴约,这般胆色不是一般的藩王能有的。” 周桐应声赞道:“梁王大名天下无人不知,只凭这份单色便不愧为第一大国的国主,翁主,若得梁王相助,再召集我齐国旧部,朝廷便不足为虑了。” 刘武龙行虎步,未用多时便寻到了刘婧,大咧咧的径直坐在空闲的桌案后,将马鞭往桌案上一掷,高声问道:“本王案上的布帛是你留下的?” 刘婧掩口笑道:“久闻梁王乃是一等一的好汉,今日一见方知世人传言不虚,不错,是我留下的。” 刘武上下打量打量刘婧,哼哼两声:“你这女娃是谁家的孩子,找本王有何事?” 刘婧向着刘武按下手:“此事不急,我有一事想问梁王,不知梁王觉得如今皇帝将您梁王扣在长安,还排了大臣替您管理梁国,安的是什么心?” 刘武双目一瞪,抢起马鞭指着刘婧喝到:“小丫头年幼,口中没有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你家长辈没教你谨言慎行么。” 刘婧盯着刘武的马鞭笑道:“梁王息怒,此事世人皆知,都道是梁王如今功劳盖世,惹得皇帝不喜,这便要拿您开刀震慑诸侯了,梁王您认为然否?冤否?怨否?” 刘武眼皮一垂,没好气到:“本王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评论,本王今日便当没见过你,速速回家寻长辈庇佑去吧,长安险恶,不是你这等小丫头能适应得了的。” 刘婧站起身子向刘武行了个礼:“侄女儿多谢王叔关爱,只是此间事尚未了结,侄女儿实在不便离开。” 刘武双目精光爆射,盯着刘婧问道:“你是哪家王爷家的闺女,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刘婧走到刘武案前,为刘武布了酒夹了菜:“王叔且饮此酒,此酒原是西市醉仙酒舍所售,因一时之乱断了供应,如今长安城里可喝不到这酒了。” 刘武眯起眼睛:“西市血案出自你的手笔?” 刘婧撩起垂在额前的头发,淡淡道:“是,也不是,这都是小事了,王叔,您就任凭皇帝将您拿捏在股掌之上吗?” 刘武将刘婧递来的酒一饮而尽,抹抹嘴巴道:“你什么意思,清清楚楚道来。” 刘婧又斟满一钟酒:“王叔,如今各地藩王均知朝廷削藩之心,群心慌慌之下只求保住性命,不走七国旧路,您梁国已是各诸侯国之首,又受着朝廷压制最烈,难道不该为咱们诸侯国表个态么。” 刘武捉住刘婧的手:“你到底是何人?” “齐国翁主,刘婧。”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齐国曾与吴楚媾和,惹得栾布向你父亲问罪,而今你又做出这等事来,莫非你齐国真有反心?” 刘婧哈哈大笑,反握住刘武的手笑道:“王叔明鉴,如今朝廷势大,各地藩王哪个敢有反心,便是你梁王坐拥两支军队,可敢对朝廷表露半分反意?我此来长安只欲寻得庇护,保我齐国不受刀兵之苦,安敢为我父王惹上杀身之祸。” 刘武皱着眉头问道:“你既是寻庇护而来,总不会只找了我这么一个靠山吧?” “自是不会,只是其内有些秘密不便述与王叔知道,还祈王叔海涵。” 刘武点点头:“你既能瞒过我的侍卫将布帛置于我的桌案上,便也能瞒过朝廷耳目联系于我,诸侯王抱团取暖我没什么意见,只是如今我自身尚且难保,这事儿还是等等再说吧。若再有什么事儿,书帛联系吧。”说完也不理会刘婧,起身便走了。 待刘武远去后,周桐问道:“翁主,不是要说服梁王与我齐国联手反了朝廷吗,为何只说是要求得梁王庇护?” 刘婧盯着刘武远去的方向:“梁王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如今这个程度他梁王还不至于反了朝廷,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如今梁王虽知我的身份,我却没给他留下什么证据,就算他梁王临时反悔,将我的事儿告诉给了皇帝,皇帝总不能拿不出证据便惩治我父王,嘿嘿,未虑胜先虑败,谋国这事儿可急不得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碰瓷 大清早的,田恬猛然睁开眼睛,将被子一蹬跳起身子,将一旁整忙着烫衣服的环儿吓了一跳,还以为田恬受了什么惊吓,将火斗扔下跑来摸摸田恬的额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嘟嘟噜噜的似是什么天神保佑c百邪不侵之类的。 田恬推开环儿的手,从卧榻边的雕木衣架上扯过衣裳胡乱一披,支开双臂等着环儿给自己穿衣服。 环儿见田恬并非是受了惊吓,便将火斗熄了,又给田恬穿衣服。 “那个马伶伶怎么样了?” 环儿将田恬腰间的便巾束紧,又扯扯田恬的下裳:“少爷你又长高了,这套衣裳有些小了,夫人又要带你做衣裳去了。那个马伶伶还算安分,虽整日被束缚着,这几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居然还有些胖了。” 田恬扯扯衣袖,发现还能掩住手腕:“算了算了,衣裳有的是,若是我娘问起来就说我会向姑姑讨要衣裳的,不用她费心了。” 环儿掩口轻笑:“少爷是怕夫人趁着带你做衣裳的机会,拿你出去炫耀吧。” 田恬苦着脸塌着眉,揉揉还肥嘟嘟的脸蛋:“炫耀倒没什么,我就怕那些夫人们一个个的排着队抱着孩子捏我脸,还说什么要沾点聪明劲儿,真疼啊。” 环儿点点头:“少爷的聪明是随了老爷的,是天赐的,若说沾沾就能得去,怎么没见我变聪明。” 田恬将环儿的铜镜放在桌案上,对着铜镜整理整理碎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一会儿将你做好的枕头给我备上,等我入宫了再去将那个马伶伶放了。” 环儿点点头应道:“好的,只是那个马伶伶就这么放了?需不需要找人跟着她?” 田恬抬起头诧异的看着环儿,眼睛瞪得溜圆:“其实你也不是很笨,多用用脑子也会变聪明的。” 环儿双手握成拳头仰头大笑三声,震得田恬耳朵生疼:“哈哈哈,少爷都说我会变聪明,欠揍的籍福,让你欺负我现在笨,等我变聪明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田恬捂着脑袋垂下头,觉得环儿可能是没救了。 田恬背着香草枕头到了椒风殿学堂,韩嫣早已等在学堂里,见了田恬的枕头眼睛一亮,挪揄道:“我知道你聪明些,比我和胶东王学东西快,可是带着枕头来学堂睡觉也太招摇了吧,你就不怕王傅修理你?” 田恬三两下踢掉鞋子,顺手将枕头扔在竹席上,指着韩嫣的桌案打趣:“我看你这几日总是犯困,王傅一旦开始讲经你便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脑袋点得如同鼓槌,我怕你磕坏了桌案闪了脖子,便给你带个枕头,让你睡得舒服些。” 韩嫣摸摸鼻子赧然一笑:“这几日陪着胶东王疯,确实有些缺觉,你这枕头带着清香,里面填的是香草吧,香草枕头最是安神助眠,给我用正合适。”说罢猛的扑上去保住枕头不撒手,似是怕田恬抢回去一般。 田恬没理会韩嫣,在砚台里兑了点水,左手持着墨锭在砚台里磨墨,墨锭垂直立在砚台上,随着田恬手腕缓慢移动,不快也不慢,顺着一个方向画圈,慢慢的便将墨化开了。 田恬磨了半晌仍不见刘彘与卫绾,心内起了嘀咕,将墨锭放下,轻推了一下躺在枕头上已经睡着了的韩嫣,小声问道:“你与表哥一向形影不离,如今表哥迟迟未到,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韩嫣揉揉眼睛坐起身,迷迷糊糊的观望四周,嘟囔道:“胶东王说要去膳房取些吃食,想来快回来了。王傅不是也没来么,着什么急。”说罢身子一挺又躺在席子上打瞌睡。 田恬一听更加觉得不对了,若说刘彘迟到还有可能,卫绾可是守时得很,断不会无缘无故迟到。 田恬抬脚在韩嫣腰眼处轻踢一下:“先别睡了,你什么时候见过王傅迟到了,快起来跟我出去看看,若是迎不到王傅,还是早些向我姑姑汇报一下较好。” 韩嫣一骨碌爬起,从研磨用的水罐里撩出一捧水胡乱拍在脸上,趿了鞋也不提,慌慌张张跑出去,还嘟囔着:“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儿被他们赶上了,咱俩也去看看去,免得迟了捞不到好处。” 田恬长叹口气,不放心韩嫣一个人跑出去,急急忙忙穿了鞋跟上去。 椒风殿外,刘彘贴着宫墙站定,脚边放着一篮子米糕,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眼眶通红似是要哭出来一样,卫绾站在刘彘身前,双臂大张用袍袖遮住刘彘,看着就像护着鸡崽子的老母鸡,与面前带着一众雌鹰的鹰王栗夫人对峙。卫绾狠狠盯了一遍栗夫人身后的侍女,癫狂的目光吓得一众侍女有些惊惧。 栗夫人咯咯咯的笑出声,指着卫绾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卫绾,陛下受你蒙蔽,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委你重任,你却负了陛下的信赖,陛下可怜你,给你一个教导皇子的破差事,你倒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这小犊子目无尊长,抓破我的裳裙,我教训教训他也是应该的,你一个垂死老倌儿不回家等死,瞎掺合个什么劲儿?莫不是嫌自己不够讨人厌烦不成?” 卫绾受两代帝王敬重,刘启做太子时遍邀群臣,卫绾称病不给刘启面子,当众打了刘启的脸,刘启事后都没惩治卫绾,前事如此,卫绾又如何能受得栗夫人辱骂。卫绾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的倔脾气一旦上来了,那可就真是不管不顾了,卫绾越过栗夫人,随便挑了个侍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脸上,指着那侍女指桑骂槐道:“没教养的东西,上不能护主,下不能修身,靠着媚上取宠,不思为子孙修德,你主子要你何用。” 那侍女被卫绾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一脸呆滞的望着栗夫人,栗夫人勃然大怒,指着卫绾吼道:“好你个狂徒,你你你敢打我侍女,你敢暗讽本夫人,你怕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还当你自己是北军中尉不成?你如今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教书匠,哪里来的狗胆敢冲撞本夫人。” 栗夫人本是来找王娡的麻烦,不意见到了刘彘拎着篮子跑的飞快,当下便决定从刘彘身上下手,匆匆的撕坏了裳裙,又将隐在裙下的脚垫在刘彘落脚点,成功栽赃了刘彘。栗夫人提着刘彘正一顿污言秽语之时,卫绾慢悠悠的走到了椒风殿外,见了栗夫人欺负刘彘便不干了,抢在刘彘身前护下刘彘,这便有了方才的架势。 栗夫人越说思路越清晰,指着卫绾和刘彘冷笑道:“我本以为这小犊子只是无心之下扯坏了我的裳裙,本想着教训两句也就罢了,怎地你卫绾偏偏好巧不巧的拦上来,怕是你们俩个是受了她王娡的授意,在这等着给我难堪吧,我倒要问问她王娡,这事儿该怎么个论法。” 田恬和韩嫣早就到了,看到栗夫人的架势不敢出头,两个小人儿蹲在门后听动静。田恬听得这位夫人如此跋扈,对卫绾和刘彘丝毫不留情面,心内已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又听到这夫人故意往姑姑身上引,再也忍不住了,从门后跳出,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捂着脸的侍女身边,指着那侍女对卫绾道:“王傅,我看得清楚,是这侍女向胶东王索要吃食不成,恼羞成怒推了胶东王一把,幸得胶东王扑到这位夫人怀中,并未受伤,还请王傅秉明陛下,这宫中有人对胶东王不怀好意,想来事关皇子安危,陛下不会置之不理吧。” 栗夫人提着田恬两只手将田恬拎起,一脸厌恶道:“哪儿来的癞蛤蟆,敢在本夫人面前颠倒黑白,你家大人死绝了没人管你么,可要本夫人代你家死人管教你一番。” 田恬闻言大怒,涨红了脸道:“你这人嘴下不留阴德,说话刻薄阴毒,可是要包庇这反上的婢女,莫不是胶东王遇险乃是出自你的授意?胶东王如今惊魂未定,若是真的受了惊吓,你定然难辞其咎。” 刘彘本就是个机灵鬼,只是被栗夫人吓破了胆,如今受了卫绾和田恬维护,惊魂已然定了七分,听了田恬的话便又作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惊容,嘴角也慢慢渗出涎水,看起来有点痴傻。 栗夫人虽自觉受刘启宠爱,但若是只因一件衣裳便弄傻了一位皇子,只怕就算是刘启也容不下自己了,更况且还有一个把众孙儿们看作命一样的窦太后。栗夫人越想越心惊,将田恬往地下一丢,指着刘彘说了一声“今日便宜了你这小犊子”,反身带着一众侍女回了常宁殿。 刘彘等得栗夫人渐行渐远,将嘴角的涎水一擦,拎起一揽子米糕恨恨道:“也不知这女人抽的什么疯,平日里从不见她来椒风殿附近,今日怎就来这儿找茬,也不怕椒风殿风大将她吹了去。” 田恬朝韩嫣招招手将他唤来,两人一起给刘彘整整衣裳,田恬抽空问道:“表哥,这女人是谁?你怎么惹着她了。” 刘彘从篮子里掏出米糕与田恬韩嫣分了,边吃边道:“她是栗夫人,平素在宫里霸道惯了,母亲也叮嘱过我不要惹她,我平日见了她都是绕着走的,今日不知怎的她竟来了椒风殿。我并没有招惹她,是她将我绊倒了,还反咬我一口,简直就是条疯狗,晦气晦气。” 刘彘说者无心,田恬听着确实怵然一惊:“我也听说过栗夫人大名,她今日怎来寻表哥你的晦气?可是两位姑姑近日来招惹着她了?” 刘彘摇摇头:“阿娘与姨娘向来不与人相争,殿中的下人也是时时约束着的,与她栗夫人也无交往,如何能得罪得到她。” 田恬还欲再问,韩嫣吃完了米糕拍拍手拉着卫绾道:“王傅,时候不早了,咱们开讲吧。” 卫绾瞄着田恬若有所思,摸着刘彘的脑袋若有深意道:“今日突发波澜,胶东王受惊,恐是开不了课了,你们俩扶着胶东王回殿中歇息吧,老夫也要往前殿一行。” 田恬知卫绾是怕栗夫人不依不饶,想让刘彘装病,卫绾自己再去向刘启说明情况,省得栗夫人颠倒黑白先给刘启构造一个坏印象。田恬朝着卫绾点点头:“王傅说的是,胶东王惊热不退,恐这几日都不能下榻了。” 刘彘本不觉自己有什么不适,正欲反驳卫绾,一听田恬所说似是几日都不用上课了,乐得心花怒放,原本直直的腰杆瞬间塌下去,气若游丝地道:“王傅且先行,本王要回殿中歇息,不能恭送王傅了。” 卫绾哈哈笑着摸摸刘彘的脑袋,捋着胡子一步三晃的朝前殿走去,刘启此时还未下朝,他老卫绾还有的是时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雨将至 田恬与韩嫣随在刘彘身后晃晃悠悠地迈进椒风殿,王娡见刘彘眼睛红肿似是哭过一般当下便升起一股怒气,一把将刘彘抱起问道:“我儿可是受了什么伤?” 刘彘摇摇头:“阿娘,孩儿没受伤,只是方才去膳房取些吃食,回来时撞见了栗夫人,被栗夫人坑了一把,受了些惊吓而已。” 王娡将刘彘抱紧,脸贴在刘彘额上探了探:“还好还好,我儿没发热,栗夫人怎会无缘无故坑你,可是你不识礼数冲撞了栗夫人?” 刘彘满脸涨的通红,恼怒道:“阿娘怎会如此想,孩儿不是不识礼数之人,只是记着阿娘曾说过遇到栗夫人要绕开走,便没有理会栗夫人,是栗夫人绊倒了我,又诬陷我撕扯她衣裳的。” 王娡将信将疑,转过头看看田恬与韩嫣,韩嫣摇着头道:“夫人明鉴,韩嫣与小恬儿并未见着此事起因为何,只是左右等不来胶东王,寻出殿去才见着栗夫人欺压胶东王。” 田恬揉揉双臂,一脸委屈的向王娡告状:“姑姑,那栗夫人着实可恶,表哥好歹也是皇子,就算是真的扯破了她的衣裳,大不了赔她几条新的也就是了,堂堂皇子被她逼得贴上了墙壁,这是打皇家自己的脸呐。” 韩嫣闻言反应过来,添油加醋道:“就是就是,夫人,这栗夫人如此欺压胶东王,怕是陛下脸上也不好看,夫人应请陛下为胶东王做主哇。” 王娡抱着刘彘心内一阵酸楚,垂着眼泪悲伤道:“我儿受苦了,阿娘恨不能代你受罪,我儿且先睡下,阿娘定要求你父皇为你做主。” 田恬拽拽王娡衣袖,将脑袋向长乐宫的方向点了点:“姑姑,陛下尚未下朝,姑姑此时也见不到陛下,何不抱着表哥去东宫找太后,请太后为表哥做主?” 田恬又压低了声音:“姑姑,今日栗夫人来椒风殿恐是不怀好意,姑姑还是要小心为妙。” 王娡恨得牙咯咯作响,眼睛眯缝起来,满目凶光:“我与她不死不休。” 王娡派人唤来了王皃姁,因刘舜还小,离不开母亲,王皃呴便抱着刘舜一起来了,王娡让田恬与韩嫣将早上的事向王皃呴又复述一遍。 王皃呴这便听得青筋暴跳,王娡又道:“小恬儿建议我现在带着彘儿去找太后,请太后为彘儿做主,此事你怎么看。” 王皃呴点点头:“如此甚好,姐姐可要我陪你同往?” 王娡摇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刘彘:“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栗夫人许是要找你我的麻烦,让你这些日子看好孩子们,别让栗夫人钻了空子。至于长乐宫那边我带着彘儿去便可,你便不要去了,若是你我同去恐惹得太后生疑,以为你我姐妹二人设局坑害栗夫人,如此反倒不美。” 王娡抱着刘彘到了长乐宫,由内侍通报了,在太后寝殿长信殿外等着窦太后召见。此刻长信殿中除了窦太后外,还有刘嫖和刘武,窦太后拉着刘武的手语重心长道:“吾儿心胸开阔,莫与你那不成器的皇兄一般见识,你皇兄斥责你几句便受着吧,莫往心里去,这几日总听说你郁郁寡欢,隔三差五便纵马长安城,这可不好,若是惹得你那小心眼的皇兄不喜,你这孩子又要受苦了。” 刘武陪着笑宽慰道:“前些日子不是对母后说了嘛,孩儿这是配合皇兄布局呢,皇兄对孩儿宽厚得紧,孩儿心里都清楚,母后就不要疑神疑鬼的了。” 窦太后长叹口气:“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啊,若是有一日母后不在了,你们兄弟也要如此维护着才好。” 刘嫖呸呸呸了几声,插口道:“晦气晦气,母后怎生凭白说出这番晦气话,母后身体硬朗,春秋鼎盛,怎生了这般丧气心思。” 窦太后笑笑并未回应,正巧内侍来报,说是王夫人抱着胶东王来求见太后,刘嫖和刘武闻言起身告退,窦太后拦住自己的两个孩子:“王夫人隔三差五便来我这儿请安,乃是我这长乐宫的常客,没什么可见外的,再说了,闺女,那小刘彘不还是你定下的小女婿么,不用回避不用回避,都见见,都见见!一家人别弄的那么生份。” 窦太后拉着刘嫖和刘武落了座,抬臂向内侍一扬:“去请王夫人进来吧。” 王娡抱了刘彘低着头垂着脸步入长信殿,抬头见上首坐着三人,先是一愣,待看清是刘嫖和刘武后定下心神,将刘彘放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爬到窦太后跟前,抱着窦太后的脚哭诉道:“太后救命!今日彘儿这孩子不知怎的得罪了栗夫人,被栗夫人好一顿修理,如今吓得魂不附体,也不知失了几魂几魄,听闻栗夫人还不肯罢休,求太后开恩,救救这孩子。” 窦太后招招手将刘彘唤来身旁,伸手将刘彘揽在怀里,慈眉善目的看着刘彘:“我听闻栗夫人平日里是有些专横,不过刘彘这孩子毕竟是皇子,如今也已封了王,她既已修理过了,想必不会再寻这孩子短处了。” 王娡抬手抹了把眼泪,一抽一抽的哭述:“太后心善,听不得宫中的肮脏事,媳妇也不敢说出来污了太后的耳,只求能让彘儿在太后宫中待上一段时间,等栗夫人消了气,媳妇再将这孩子接回去,求太后成全。” 刘嫖冷眼旁观,见窦太后有些犹豫,遂帮腔道:“儿也曾听闻栗夫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对非己出的皇子也是冷淡得很。再者母后一人居于这长信殿忒也孤寂,不如就将这孩子留下,母后也有个说话的人儿。” 窦太后抚着刘彘的脑袋笑眯眯道:“长乐宫太大,我这老太婆孤单惯了,有你们时不时的来看看也是个乐趣,就不必委屈这孩子陪我受罪了。” 刘嫖与王娡对视一眼又欲进言,见着窦太后向着刘武招招手便又忍住了。 “武儿,你看看你这侄儿,小胳膊小腿的,柔柔弱弱不像个男子汉,你这几日不是行猎么,带着你这侄儿一起去吧,这皇宫里长大的皇子总是少了几分男儿气魄,你把这孩子带的如你一般英武些也好。” 刘武一听急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母后不知,孩儿策马行猎危险得紧,骏马奔腾之下哪里还能分出神来照看娃娃。再说方才母后不是还要我不要违逆皇兄么,皇兄的家事我怎敢跟着掺合,这事儿实实行不得。” 窦太后唉声叹气道:“我知你心中顾虑,不肯掺合这后宫的纷争,如今先不论这纷争如何,单是你这小侄儿已是危如累卵,你这做叔叔的便不该袖手旁观,况且王夫人对你母后恭敬得很,时时来这长乐宫陪我说说话,你便代母还了这份人情又如何。” 刘武推脱不得,从窦太后怀里接过刘彘,拍着刘彘屁股嘟囔道:“这孩子小胳膊小腿的,我生怕一个不慎弄折了可怎生是好。” 刘彘伸出小手绕着刘武的胡须,咯咯咯的笑道:“王叔,我还有两个伴读,平日里也是形影不离的,我可不可以一起带去呀。” 刘武把眼睛一瞪,故作威严道:“想得美,你这么一个娃娃我都看管不过来,再来两个岂不是要了你王叔的命,不成不成不成。” 王娡怕刘彘撅着嘴惹了刘武不喜,忙爬起身子向着刘武拜下:“梁王宽厚,这浑小子便有劳梁王费心了。” 田恬到家找了一圈儿没见环儿,便知环儿去了幼儿院,田恬也不用家人送,捧了个梨子溜达溜达的晃悠到幼儿院,见环儿独自在一个屋子里执着笔涂涂写写也不知忙些什么。田恬高呼一声,蹦蹦跳跳的溜进屋子。 “你不是说有了籍福不用白不用么,今日怎想着来这儿了?” “少爷你糊涂了?今日是收学费的日子呀,我是来盘账的。” 田恬一拍脑袋:“是了是了,我说你平日里懒得很,今日怎突然勤快起来了。那个马伶伶放了?” “放了,我提前去三老爷家请了个仆役跟着她,想来晚点便能回来了。” “你快些盘,我有点事要与你和籍福商量。” 田恬四仰八叉的躺在院中的滑梯上,看着天上的浮云随风飘动,慢慢聚拢又缓缓散去,纠缠杂糅中已分不清彼此,田恬长长的出了口气,想想这几日遇到的事,若说栗家对籍福下手是为了掩盖私售禁物这件事,那么宫内栗夫人去椒风殿寻衅滋事又是为了什么?田恬对此毫无头绪。 田恬思来想去没个头绪,却听着院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田恬扶着护栏站起身,就见着几个壮汉踹开院门,这几个壮汉身形魁梧,肥头大耳,身着短褐,头束短巾,手中持着短棒镰刀,为首一人大腹便便一脸怒容,扯着嗓子大呼小叫:“这院子里还有管事儿的人没有,出来个能做主的答话,否则爷爷拆了你这破院子。” 田恬眼珠滚了滚,一蹦一跳的跑到壮汉跟前,堆出一个可爱的面容冲着大汉说道:“大叔,你长得真壮实,能教教我怎么长身体吗?” 壮汉只听得稚嫩的童音,低头却未见着人,知是自己的大肚子挡了视线,壮汉往后退了两步将田恬让出,堆出一副笑脸冲田恬柔声道:“小娃娃,这院子马上就要乱了,你待在这儿不安全,速速回家去吧。” 田恬努力地点点头,捏出一副萌音:“谢谢叔叔,叔叔您忙,我先回家了。” 壮汉给田恬让开一条路,看着田恬离去的背影对其他汉子笑道:“记住了,咱们来是找那个叫籍福的人麻烦的,切莫伤了孩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掳人 一众汉子不管不顾的往院子里冲,挥舞着镰刀棒子胡乱劈砍,一阵阵破空的声音骇得婆子妇人们心惊胆战,缩在屋里不敢露头。 环儿已将账目盘了个七七八八,正往布帛上做记录,冷不丁被那群汉子高吼一声吓了个激灵,手一抖,一笔涂在已经记好的账目上,布帛上原本书写得工工整整的小字被一道粗痕掠过,如初春积雪,深秋树冠,不但美感被破坏殆尽,就连辨认也做不到了。 环儿怒上心头,将划秃了头的毛笔向着桌案上用力一掷,毛笔如坠星般重重击在布帛上,又弹在地板上打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环儿恼这叫声毁了自己半晌的劳动,怒气冲冲的冲到门边将满身的怒气化作一脚之力猛踹在门上,那门没有如环儿所想大敞开来,开到一半似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又弹回来,吱吱嘎嘎的又严丝合缝得合上了。 领头的肥硕汉子在院里乱砸了半天不见有人出来,正与挨屋看看,就听到院右侧一个关了门的厢房里传来一阵物什撞击声,汉子抬起左臂将哨棍往肋下一夹,蹑手蹑脚的溜到厢房门口,将头慢慢探到门缝,正欲推开一丝缝隙略作观察,却不防门嘭的一声敞开,两扇门板重重的击在汉子脸上,汉子如置身于雨夜,只觉眼前一片白光,似是一道惊雷炸于眼前,转瞬又黑了下去,目不能视一物。 汉子下意识后退两步,小心翼翼的取下左肋下夹着的哨棍,双手持着横于身前,提足中气大喝一声:“屋内何人装神弄鬼,是条汉子的话出来与你爷爷用家伙说话,莫做个藏头露尾的胆小鬼。” 环儿又是一脚踹开屋门,双目圆瞪盯着肥硕汉子,左手掐腰右手平抬指着汉子吼道:“你这莽撞汉子如此不识礼数,这是什么地方?其实你这浑人能乱闯的,也不怕惊了孩子,惹得家长寻你麻烦。” 汉子一见出来的是个女子,右手一翻将哨棒轮了个圆扛在肩上,左手指着院中央的学堂哈哈大笑,笑声刺耳,刺得环儿捂着耳朵连连怒骂。汉子笑够了,左手一上一下的抚着肚皮,一摇一晃得走到环儿面前:“嗤嗤,这幼儿院也不怎么样啊,爷爷们叫人叫了这么久,只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招呼爷爷们,不是说你们这院子里有个籍福先生很是不凡嘛,怎不见他出来陪爷爷们说说话。” 环儿站在汉子身前就如一只小白兔面对一头大笨熊,环儿仰着脖子冷冷道:“这儿是田家的产业,田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们这么无法无天的擅闯,可想过了后果?” 汉子环顾四周不见其他人,眨巴眨巴眼睛轻笑一声道:“爷爷们可不是擅闯,乃是来这儿讲道理的。” 环儿指着一地残骸怒道:“你们就是这么讲道理的?” 汉子装模作眼四周看看,不屑道:“爷爷们是粗人,行事没个章法,难免碰着些花花草草,你们田家家大业大的,哪里还在乎这点东西。” 汉子伸出一只胳膊拦住环儿,大手一挥,身后的汉子们四散开来挨个屋子踹开门搜查。籍福推开学堂门,施施然站在屋檐下,双手向身后一甩,背起手平静地望着肥硕汉子:“我就是籍福,你们找我何事?” 肥硕汉子鼓掌赞道:“爷爷们人多势众,本以为你这麻秆一样的瘦猴子必会躲着爷爷们,却不想你居然敢出来,倒也有些胆色,也省了爷爷们浪费时间去搜你。” 汉子脸色一变,横眉竖目戟指籍福怒道:“我且问你,你这人有些本事,模样也算得上俊俏,什么样的良家女找不到,为何偏要勾搭内子,行那为人不齿之事。” 籍福有些愣住了,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说我勾搭你老婆?哈哈哈,你这人怕是脑子被牛顶了吧,我何时勾搭了你老婆?你且道来。” 汉子将手里的哨棒攥紧,啪地一声击在院内一颗胳膊粗的小树上,那小树被击得落叶纷纷,树干慢慢折断,树冠垂在空中摇摇欲坠。汉子冷笑一声收起哨棒站直身子,朝籍福扬扬下巴:“你若不像落得如此树一般的下场便速速从实招来,爷爷看在田家的面子上还能放你一马,若是敢诓骗你爷爷,哼哼,爷爷手中的家伙可不懂得留情。” 籍福怒极反笑,指着小树冷笑道:“你这汉子好生无礼,仗着几分蛮力便随意污人清白,你当谁人都似你这般不要面皮吗?” 汉子平举哨棒指着籍福,一脸的横肉颤得飞快:“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爷爷好心给你个台阶,你却不识抬举,那便休怪爷爷用强了,弟兄们,随我将这敢做不敢当的奸夫拿了,好生整治一番,让他长长记性。” 众汉子一拥而上,一把推飞了环儿,将籍福按在地上倒攒猪蹄捆了,有那事先准备了的核桃塞在籍福两腮,又找了个破布将籍福的嘴堵住,不一会儿破布便被籍福的涎水打湿了。 学堂里的孩子们事先受了籍福嘱咐,老老实实的在屋内习字,有那好奇心重的想透过窗子看看外边情况的也被看孩子的妇人们拦下,所以外边闹得虽凶,孩子们却不受影响。 肥硕汉子脱了草鞋,将那腥臭的大脚踩在籍福脸上,熏得籍福直翻白眼。汉子用脚将籍福的脸扒拉来扒拉去看了半天,对旁边的一众汉子点点头:“就是他,没错,咱们走吧。” 众人用哨棒将籍福架起,分出两个人扛着籍福晃晃悠悠的往外走,环儿躺在地上浑身酸痛站不起身,伸出胳膊指着汉子咒骂不停,汉子只当没听见,自顾与同伴聊天:“原还担心吓着这儿的孩子,若是真吓坏了一个两个的可就麻烦了,不成想这籍福倒是个胆大的,居然敢跟咱们对峙,嗤嗤,这钱赚的真容易。” 众汉子一通吹捧,有的说全仗着老大英明,有的说是因为老大武力惊人震慑了籍福,还有的说是因为老大乃是福星,做事无往不利。一众人抗了籍福刚刚出了院子,便见着几个巡街步快抽出腰刀缓步走来,步快身后还有个娃娃举着糖人舔得开心,看模样正是方才放回家的那个小娃娃。 肥硕汉子堆起笑脸快步迎向差官,从怀里掏出一个绣袋掂量掂量,不动声色的递进步快头手中:“大人辛苦,小人带着族中兄弟来此寻与内子不清不楚的奸夫,若是给大人添了麻烦,还请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步快头暗恨这汉子不懂事,没见着身后有人么,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贿。步快头嘴角抽了抽,将眼睛一瞪,抬手将递来的绣袋推回去:“少来这套!本差接着举告,说田家幼儿院遭了强盗,如今看来你们便是那伙强盗了?” 肥硕汉子满脸谄笑摇头摆手道:“不不不,差大哥误会了,误会了,小人是良善人,不是强盗,是这田家幼儿院里的教书先生污了内子清白,我是来讨公道的,可没在这幼儿院里抢夺财物,差大哥您可得明察呀。” 步快头回头看看田恬,田恬将缩在袖内的手探出,晃了晃手里的一块方形铜质令牌,这铜牌翻来覆去并无什么亮眼的地方,只是正中间的硕大的“胶东”二字显得略有扎眼。 步快头见了令牌神情一窒,对肥硕汉子恶声言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将人放下,咱们回院儿里将这事儿说清楚,你也不用怕,有咱们几个官差做主,断不会冤枉了好人;这二嘛,你也不用将人放下,直接扛去长安衙门,自有官老爷主持公道,只是官老爷如今忙得很,若是只因一点狗屁倒灶的屁事儿劳烦得官老爷分了神,哼哼,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肥硕汉子苦着脸又掏出一把绣袋,步快头冷着脸就是不收,逼得急了还抽出腰刀在汉子背后狠砸几刀把,砸得肥硕汉子嗷嗷直叫,不得不带着一众小弟退回幼儿院院内。 田恬见众人都回了院内,知道这事儿已在可控范围内,小手一翻将令牌收到袖袋内,偷偷摸摸笑了两声。原本一直以为表哥给自己的令牌没什么用,饥不能食渴不能饮,也就垫个桌腿还能用一用。今日遇到这几个步快,田恬费劲了口舌,无奈人家就是不信田恬这个小孩子的话,田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掏出令牌,那步快头子马上就变了态度,但有所求无不应允,田恬这才知道这东西确实好用。如今既已知道这东西还有点用处,为免使明珠蒙尘,田恬决定还是多多发挥它的价值为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强抢 那肥硕汉子退至院内,苦着脸扔下哨棒,蹲在地上垂头丧气,只是趁人不备时朝着背后匆匆做了几个手势,而后又抬手抱头,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状。 步快头子将刀缓缓插回腰间,两脚开立站在肥硕汉子跟前,把脸一板冷笑一声:“嗤嗤,都不用爷们儿教,你自己个儿就知道抱头蹲下,看这样子,你没少受咱官差盘查呐,识趣点儿,自己说说怎么回事儿吧。” 肥硕汉子低眉臊眼,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步快头子等得不耐烦,将刀鞘举起朝着肥硕汉子头上一砸,嚷嚷道:“你这浑人好不识趣,既然强入民宅被大爷们捉了现行,就不要想着蒙混过关,如今西市血案还没个头绪,官老爷隔三差五就赏爷们儿们一顿板子,嘿嘿,你可莫要自误。” 肥硕汉子一听这步快头子似要将自己等人往西市血案上靠,一张脸顿时吓得煞白,扑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差爷勿恼,非是小的有意欺瞒差爷,实在是这事儿难说,别看我这样子五大三粗的,可这事儿若说说出来,那可是字字扎心,句句断肠呐。” 肥硕汉子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偷偷抬眼见着步快头子一脸的不耐,急忙苦着脸又说道:“内子本是这田家幼儿院的雇婆,每日早出晚归甚是辛苦,小人觉着咱穷苦人干的就是糊口的营生,辛苦点是应该的,也没多心。前日有义士报信于我,说这田家幼儿院的活计不甚辛苦,每日申时便能下工,内子归家晚乃是在外有了个姘头。小人本不信,只是这事儿若不探明白了,这日子便过不安稳了,昨日小人将内子打了一顿,内子这才招认与这田家幼儿院的籍福私通。今日这事儿便是小人请了族内兄弟和为小人抱不平的义士找那籍福理论,差爷您说,这事儿怨我吗?” 步快头子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将腰刀解下抱在怀里:“你说私通便是私通?本差今儿接的是苦主告你擅入民宅,如今更是亲眼见了你掳人,本差捉人只讲证据,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哼,休怪本差拿你问罪。” 肥硕汉子见步快头子动了刀,知道这是暗示自己已没了耐心,肥硕汉子双手合十抬过头顶讨饶道:“差爷息怒,我有证据,我有证据,内子如今也在这院中,差爷可招她问话,一问便知。” 肥硕汉子言罢站起身子,一口气沉在丹田,抻直了脖子吼道:“不要脸的贱人,差爷有话问你,还不速速出来。” 原本风平浪静的学堂忽的开了门,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相一般的妇人掂着小碎步快步走到肥硕汉子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僵硬,双臂如颤抖如簸糠,口中讷讷不能言,被肥硕汉子照着脖颈儿拍了一巴掌才稍稍镇定,仍是低着头惶恐道:“民民妇被被籍福先生勾勾引,与籍福先生行行了苟且之之事。” 肥硕汉子一脚将那妇人踹翻,苦着脸对步快头子拱手道:“差爷,如今有了证据,小的可以将这籍福带走发落了吧。” 步快头子面露难色,对肥硕汉子冷冷说了声“候着”,走到冷眼旁观的田恬身边,对着田恬拱拱手:“这位,呃,小兄弟,你既有宫中的腰牌,老哥也给你这个面子,奈何这死胖子证据确凿,这个什么籍福先生又是与人私通的罪状,搁在高祖时候那是打死勿论的,饶是先帝仁慈,也只是改作肉刑,就算老哥厚颜给求求情,想来也只是不至于让人家去了势,不过人家要带走惩治一番是拦不住了,要不小兄弟就让他们把人带走算了。” 田恬觉得自己管这个步快头子叫老哥很是别扭,只是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别的叫法,便还了礼,笑呵呵说道:“劳老哥费心,小子先行谢过了。老哥身在局内,被这胖子三言两语绕了进去,不似小子置身局外,看出了这胖子的许多破绽。劳烦老哥多费费心,带着小子将这二人分开一一审问,便知这二人说的是真是假了。” 步快头子一拍脑门:“确该如此,是我疏忽了,险些受了这死胖子蒙蔽。” 田恬指指环儿方才记账的屋子:“老哥且看,这屋子四面封闭,这好用来盘查。” 田恬又指指躺在地上哼哼的环儿:“老哥你看,那边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子是这院子的管事,看这样子是受了这帮恶人的狠手,劳烦老哥派人照看着点。” 步快头子点点头:“这倒没什么。齐成,齐成!你去找个医者来,李峰,杨力,你二人将那躺在地上的姑娘抬进屋子去。马方,你来盘问这个汉子,地上跪着的那妇人,你且随我来。” 厢房里,田恬和步快头子分坐席上,步快头子指着贵在席上的妇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丈夫又叫什么名字,你二人操持何业,年龄几何,籍贯何处,可有子女,你与籍福又是怎么回事儿,从实道来。” 妇人战战兢兢汗如雨下,颤着音答道:“我我叫张兰,外子姓郭名名亮,我是这幼儿院里带带孩子的,外子是是个脚夫,我今年二十五,外子三十二,我二人都都是长安人,并并无子女。我我因外子常不在家,又因因籍福先生长得俊俏,便便与他苟合了。” 步快头子又问了些琐事,与马方一一对照,发现并无不同,步快头子尴尬的望着田恬,露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表示这事儿确实是帮不上忙了。 田恬含笑摇头,出屋走到肥硕汉子跟前:“郭亮,将上衣与鞋脱下。” 郭亮朝田恬脚下啐一口:“你这娃娃好生大胆,我怜你幼小,特意提醒你离这是非之地远点,你却恩将仇报阻我报仇,我为何要听你的。” 步快头子一脚踩在郭亮脚背用力一碾:“让你脱你便脱,废什么话,如今还没洗脱你入室掳人的嫌疑,你便还是个罪徒,猖狂个什么劲儿。” 郭亮愤愤的将上衣与鞋子脱下,露出雪白的膘子肉和肥厚细腻的大脚丫子,此时天也渐冷,郭亮打个冷颤,两团胸肉便如浪潮般翻涌开,带着腰腹的肥肉一齐颤动,相互击打发出啪啪的声音。 田恬围着郭亮绕了一圈,回到步快头子身边低声道:“老哥,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郭亮是个脚夫对吧?” 步快头子点点头:“没错,两边盘问来都是这么说的。” 田恬压低声音疑惑道:“那可就奇怪了,脚夫每日行路无数,手提肩扛,恨不得将自己当牛使,为何这郭亮脚边无茧,肩上无痂,一身肥肉细腻光滑,这不合情理呀。” 步快头子眼睛一亮:“撒谎!串供!这两人有问题。” 田恬点点头:“若是串供,将自己的职业交代一下不就行了,为何要撒谎呢。” “要么不方便说,要么不能说。” “老哥,看来这里边有隐情呐,您看有没有可能与西市沾边?” 步快头子眼睛都快笑没了:“哎哎哎,这就不是咱们这等小人物能操心的了,老哥只管将这几人交到府尊大人手上,府尊大人自有定夺。” 田恬笑嘻嘻的拱拱手:“若是能查出什么来,老哥必得赏赐,若是真与西市有关,老哥升迁指日可待,小子先为老哥道贺了。” 步快头子嘴角咧的老大,笑得面目全非:“过奖过奖,哪里哪里,只要能逃脱府尊大人催促破案的板子就好,老哥就心满意足了。” 步快头子笑够了,大手一挥,指着郭亮道:“兄弟们,先将这几个浑人带回去,咱爷们与他们慢慢理论。” 郭亮大急,瞪圆了眼珠子嚷道:“差爷明鉴,我等无罪呀。” 步快头子阴阴一笑:“你自己瞧瞧自己,你这白花花的身子,棉絮样的大脚。哪一样是做脚夫的人能有的,还想诓骗你差爷,废话少说,跟着你差爷走吧。” 郭亮一愣,瞧着自己的身子有些呆滞,恍过神来偷偷朝着背后伸了两指,身后的汉子得了指令,将棍棒握紧,猛的朝步快们打去。步快们没想到这群汉子居然敢袭击官差,一时间措手不及,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只是棍棒杀伤有限,步快们忍着挨打匆忙拔出腰刀应战,慢慢倒也稳住了阵势。步快头子一把抱起田恬扔到一边,找个空隙瞄着郭亮便是一刀,这一刀用尽了全力,去势凌厉,虎虎生风,若是砍在郭亮身上不死也残,却不防被一个汉子用镰刀勾开,步快头子收刀不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身子一蹲躲过砍向脖子的镰刀,匆匆站直欲再战郭亮,又被那用镰刀的汉子缠住,用镰刀的汉子不再进攻,身子一挤挡在步快头与郭亮之间,只是挡在路上招架闪躲,硬挡着不让步快头子过去。 郭亮趁着乱局拎起籍福,也顾不得穿鞋,用两根哨棒将捆籍福的绳子穿起,扛在肩上跑出院子,路过“老婆”时嫌她挡路,一脚将她踹开,大摇大摆的置同伴于不顾,左拐右拐的转瞬不见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烧鸡 步快们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中却是有刀的,与只持棍棒镰刀的壮汉们不可同日而语,慢慢的将壮汉们压制住,逐个制服。步快头子打定精神应付持镰刀的汉子,暂时没空理会逃去的郭亮,待得其他步快腾出手来,郭亮已经没了踪影。 步快头子瞧准个破绽,一脚将持镰刀的汉子踹翻,自有人拥上将其按在地上,步快头子撇头吐口吐沫,将刀收回鞘中,抡圆了刀鞘拍在持镰刀汉子的脸上,打得那汉子吐出一口浓血,血中还混着几颗黄牙。 步快头子薅着那汉子的头发将头拽起,侧阴阴狞笑一声:“方才那郭亮往哪去了,说!” 那汉子倒也倔强,抿住了嘴就是不说,步快头子反手摸向那汉子的后脑,使劲一按砸在地上,磕得那汉子满脸血迹,步快头子不再理他,又挑了下一个盘问。 田恬被步快头子扔出去时并不慌张,还知道落地滚两圈卸去余力,此刻见着籍福被掳走却有些慌了,且不说籍福是扳倒栗家的利器,单是这几日接触来看,籍福是一个执行力很强,头脑也很聪明的人,田恬倚仗籍福处甚多,可舍不得就这么失去了籍福。 田恬红着眼拎着张兰的衣襟,不理会张兰已被郭亮踢成重伤,喘着粗气质问道:“我田家给你的工钱可少?平时可怠慢了你?为何串通外人坑害籍福?” 张兰被郭亮踢中了肺,呼吸不甚顺畅,又被田恬拎着衣襟撅着喉咙,憋红了脸咳起来,张兰挣扎着松开衣襟让自己舒服些,大大呼吸了一口气又刺激了肺,又咳了半天。 田恬等得不耐烦,将张兰往地上一怼,跺了跺脚找步快头子询问情况。 步快头子将所有汉子问了个遍,居然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嘴硬的什么都不说,嘴不硬的居然自尽了,把步快头子搞得好生郁闷。 步快头子与田恬一碰头,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不禁大为挠头。田恬心忧籍福,握着步快头子的手恳求道:“劳烦老哥多费费心,多寻些步快兄弟帮着找找,田家虽非富贵,也不会让兄弟们白出力气。” 步快头子哈哈一笑:“别急别急,这事儿已经不是你田家的事儿了,待我禀明内史大人,请出马快班子与我步快同搜,定要找出这抗捕的贼人,寻回你家先生,你且放心好了。” 田恬闻言心中稍定,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饼子递于步快头子手中:“老哥有心了,还未请教老哥姓名。” 步快头子不动声色的接过金饼子,掂在拇指与食指间用力一搓,满脸堆笑:“我叫胡生,左内史座下步快班头,你虽年幼,咱们却不以年纪论交了,你叫我一声胡老哥便好。” 田恬点点头:“那好,胡老哥,事不宜迟,还请胡老哥快快报于内史大人。”言罢又递上一把金饼子。 胡生笑眯眯的接过,朝着众步快一摆手:“不等齐成了,将这些暴徒捆了押回去,蒙田家少爷赏,下了差老哥请你们喝酒。” 众步快哄笑一声掏出绳子捆人,田恬则返身要去看看环儿如何了,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襜褕,头戴青巾,背着个药囊,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吊着嗓子高呼:“这儿可是有人受伤了?” 胡生捏着下巴从上到下打量这人一遍:“你怎知道这儿有人受伤了?” 那人将药囊卸下拎在手里:“方才有人找我说这儿有人受伤了,找我来看一看。” 田恬闻言大喜,连蹦带跳吆喝着:“这儿,这儿,医者,快来这里。” 那人拎着药囊快步走向田恬,却被胡生拦住,胡生半抽出腰刀,虎着脸问道:“我且问你,找你来这儿疗伤的那人为何没跟你一起回来。” 医者一拍脑袋:“啊,老了老了,都开始忘事儿了,那人本是领我来这儿的,路上见着一群奇怪的人,其中有个胖子赤脚裸身,肩上还扛了个人。领我来那人喊了句‘坏了’,给我指了方向便追着那群人去了,我看这架势不像什么好事儿,那人是不是你们朋友?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胡生朝着医者一抱拳:“多谢先生,敢问先生我那兄弟朝哪边追去了。” 医者朝东一指:“看着方向是奔清明门去了。” “马廷,方米,你二人随我去追齐成,其他人将这几个暴徒押回去,等候内史大人发落。” 田恬没理会院内嘈乱的众人,先是引着医者去给环儿把脉,又进了学堂,将躲在屋内观察情况的大人孩子集中起来,满脸轻松的解释道:“你们都知道外边吵闹了一阵子吧,没什么事儿,吵吵闹闹而已,如今已经结束了,不用担心。籍福先生有点事儿要出门几天,一会儿回了家跟你们父母说一声,这个月的习字钱不收了,咱院子不会乱收钱不做事的。” 屋里都是一群小孩子,说什么信什么,好糊弄得很,麻烦的是他们的父母和屋子里的妇人,田恬又将妇人们召在一起:“咱院子对大家不薄吧,工钱也没拖欠过吧,若是觉得这儿不好,谁也没拦着你们,自管走就是了,为何还会有人勾结外人坑害自家人?” 几个妇人互相打量两眼,谁也没说话。田恬又问道:“那个张兰平日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等了片刻还是没人说话,田恬叹口气:“算了,等孩子父母来接人,都跟着解释两句,就说是因为不收有劣迹人家的孩子,惹得人家不快,来咱这儿闹了,如今已经打发了。” 几个妇人有些惊讶,一脸茫然的看着田恬,田恬乾纲独断,一言而决:“就这么说,热情点,勤打点招呼,事后每人多发五百钱赏钱。” 几个妇人喜上心头,齐齐点头应道:“小郎君放心,俺们省得了。” 田恬答对了这几人,出了学堂不见院中有人,沉吟片刻去了偏房,医者刚刚净了手,见着田恬笑呵呵问道:“小娃娃,将你家大人唤来吧。” 田恬堆出笑脸应道:“老先生,有什么情况跟我说便好,我家大人不在家,等回来了我再转述。” 医者略一思忖,点点头道:“也好,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跌伤了腿,手臂有些青肿,都没伤着骨头,休养几天也就好了,这几日能不动便不要动了,若是想好得快些,可以服些活血化淤的药。” 田恬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颗金豆子:“小子记下了,这是先生的诊金,还请先生告知居所何在,若是再有什么情况,也有个去处去寻先生。” 医者一见金豆子吓了一跳,推辞着不收:“太多了太多了,一次出诊而已用不到这么多,若是没有便不用给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 田恬将金豆子丢进药囊:“先生不必推辞,小子还想请先生帮个忙,小子这几日夜不能眠,想是心神不稳,还请先生帮忙配些安神助眠的汤药。” 医者目光一转,低声问道:“药效可有要求?” 田恬点点头:“小子左近无事,但求能睡个三天三夜,药效自是越大越好。” 医者含笑点头:“好说好说,我给你留个地址,明日你托个信得过的人去取药便好,届时会将用法一同给你。” 田恬送走了医者,回家找人将环儿抬回家,环儿瘪着嘴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田恬瞧着环儿没出息的样子也有些伤感,强颜欢笑打趣道:“籍福没事儿的,胡生带着几个步快追过去了,没准儿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环儿脸上一红,费力的抬起胳膊擦擦眼泪,强声辩解道:“少爷莫要取笑我,我只是单纯的担心籍福,没有旁的心思。” “我没说你有旁的心思,你这人呐,总是胡思乱想,籍福聪明着呢,没准儿自己就能脱险,咱们可犯不上为他瞎担心。” “少爷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比籍福都聪明,少爷说没事我便信了没事,可是少爷,我是真的疼啊,疼得眼泪止不住的流。” 田恬撮着牙花子翻个白眼,觉得高估了籍福在环儿心目中的地位。 田恬到家没多久,宫里便来了人,来人是椒风殿的李内侍,李内侍带来王娡的口信,说是胶东王要跟随梁王一段时间,明日起田恬便不需入宫伴读了,至于胶东王什么时候回宫会有内侍另行通知。 田恬得了信儿很开心,早上又能睡懒觉了,从身上摸出两个金豆子递在李内侍袖中:“劳李内侍跑一趟,小子一点心意,请李内侍笑纳。” 李内侍一改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面孔,笑呵呵对田恬做了个揖:“蒙小郎君赏赐,小人不敢推辞,这便愧受了,小人先行告辞,不敢劳小郎君玉趾,请留步。” 田恬笑着目送李内侍离开,正欲回房,又见着田忠带着一人走来。田忠将那人往前一推:“少爷,这是三老爷的家人,说是有事儿要向您禀报。” 田恬朝田忠点点头,挥挥手让田忠先下去,朝那人问道:“她去哪了?” 那人微微弯下腰,双手抱拳置于腹前:“小少爷,小人跟着那人走了一天,那人先是买了一身新衣裳换上,又找了个酒家吃了顿饭,之后去了东市逛了一圈,偷了不少钱财,最后去了一所群郗。” 田恬点点头:“这一路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那人仔细思考一阵:“有,她吃饭没给钱。” 田恬噗嗤一笑:“没给钱?她吃了饭偷偷跑了?” “不是的,她不但吃饭没给钱,吃完后还让活计给包了只烧鸡,她是啃着烧鸡走的,烧鸡啃了一小半就被她扔了。” 那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田恬:“小人留了个心眼儿,将那烧鸡从一个乞儿手里夺了回来。” 田恬拆开油纸包,里面躺着一只被啃的面目全非,但还能看出轮廓的烧鸡,田恬隔着油纸包前后左右观察半天没看出什么东西,让那人将烧鸡掰开看看内里,也是空无一物,只是一块白一块黑的,也不知是哪个黑心厨子将这个烤糊了的烧鸡给人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马伶伶的报复 "田恬将烧鸡重新包好随手一丢:“不愧是没要钱的烧鸡,鸡肚子里都烤糊了,卖出去也是砸招牌。” 田胜家的侍从将烧鸡捡回来,拆开油纸包轻笑一声:“小郎君真会说笑,做烧鸡是要将两条鸡腿塞进肚子里的,小郎君您看,这烧鸡的外皮和两腿都没糊,肚子里怎么会糊。” 田恬指着鸡腹内的黑痕笑道:“道理我都懂,那你说说这块糊痕是怎么回事?” 侍从随便挑了块黑痕撕下,扔进嘴里尝了尝:“没糊,不是烤糊了的苦味儿,但味道确实很怪,嗯,有点像像墨味。” 田恬心头一动,也撕下一块黑痕,放在鼻前嗅了嗅:“嗯,确实像是墨臭味,做烧鸡我不懂,需要加墨吗?” 侍从将烧鸡重新拼起来:“小郎君又说笑了,这烧鸡哪里需要用到墨?而且小郎君您看,小的将这烧鸡带回来时还是整鸡,这一路也没淋过墨,您看这烧鸡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田恬点点头:“这样,你先去找田忠领赏,然后继续给我盯着那个马伶伶,记住了,不要被发现,不要轻举妄动,若是再有什么发现,少爷我还有赏赐。去吧。” 那侍从将烧鸡放下,眉开眼笑的朝田恬道了声“诺”,兴高采烈的退了下去。 田恬去了田蚡房中,将今日的事向田蚡报了一遍:“爹,您看如今如何是好。” 田蚡哑然失笑:“栗家反应如此迅速倒是出乎为父意料,这栗卿如今也有些本事了。既然籍福的事儿有步快跟着,恬儿你就不要着急了,那个马伶伶也让人跟着就好,若是能有什么发现最好,不过依为父看来,对那个马伶伶最好别报什么希望,至于栗家,恬儿不必忧虑,为父自有计较。” 田恬思来想去不甚放心,坐在田蚡身边小声道:“爹,按着您对栗卿的了解,他像是有这种胆魄的人吗?” 田蚡呵呵笑道:“以我对栗卿的了解,这人贪财好利,目光浅薄,至于他的胆魄如何,我却不甚了解。恬儿你有什么要说的?” 田恬搓着双手嘟囔道:“若是马伶伶与那郭亮均是出自栗家手笔,那张兰被我雇佣不过才几个月,她是何时被栗家收买的?莫非她是栗家提前布在咱家的暗子?若是如此的话,咱家应该不会只有这一个暗子吧?难道在咱们图谋栗家之前,栗家便打算算计咱们了?按着父亲您与司马先生所说,栗家根本就是一群二百五,那又是谁给栗卿出的这主意呢?” 田恬越说田蚡便越严肃,等到田恬问完,田蚡阴着脸道:“栗卿没这个心眼儿,定是有高人指点于他。” 田恬摇摇头:“我不这么看,栗家能干出追杀籍福这个忠心耿耿的门客的事儿,还会有哪个高人愿意给栗家出主意?” 田蚡摸着田恬脑袋:“恬儿,这世上事并不都是讲义的,还有那贪图名利之辈,攀附权贵之徒,只要栗卿肯出钱,还是会有人愿意为他卖命的。” 田恬抬手握住田蚡手腕,目视远方,眼神中露出深邃:“父亲,孩儿在想,若是这些事不是出自栗家之手,而是有人欲挑拨得我田家与栗家明争,那又会怎样?父亲您想,若是栗家说受了咱家勒索这事儿是真的,那便是有人冒着咱家的名去勒索栗家,那可怎么办。” 田蚡不以为然:“我儿多虑了,若真是如此,那人得对咱家和栗家的事儿了如指掌,对那个籍福的事情更是知之甚详,谁会没事儿闲的研究咱们两家” 田蚡说到这儿忽然定住了,全身颤抖,双目圆睁,握着田恬的手急道:“恬儿,你是说有人欲隔岸观火,坐视我田家与栗家相争,从而坐收渔利!” “正是如此。” 田蚡霍然站起,沉着头背着手踱来踱去,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越走越焦急,越走越不安,走来走去直至原地转圈,田恬知田蚡此刻思虑甚多,不敢出声打扰,只是捧着水杯轻轻啜饮着。 过了半晌田蚡渐渐缓下脚步,坐回原处摊开一卷的竹简,写下几个人的名字,而后又涂涂改改,直至剩下两个名字,这才抬起头对田恬道:“若说希望咱田家与栗家两败俱伤,又有实力将咱们两家的事查个一清二楚的,为父只想到这两人,一是程夫人,一是薄皇后的弟弟薄合。这程夫人与栗夫人一样,为陛下育有三子,若是栗夫人与太子被废,有希望继任太子的除了咱们家,就属她程夫人机会最大了。至于薄合嘛,因薄皇后无子,且不受陛下宠爱,所以近来已有风言,说陛下有意废后,对皇后有威胁的就数你两位姑姑和栗夫人了,所以若说这薄合希望咱两家斗个两败俱伤也是说得通的。” “爹,这只是推测,按着现在的情形看,这事儿还是栗家的嫌疑最大,依我看咱们还是攒住了劲儿怼栗家,至于是不是有人坐收渔利,还是等着郭亮与马伶伶那边有了信儿再做计较吧。” “怼栗家准没错,但是不能缺了籍福,若是籍福遭了黑手,咱们就没了将栗家一击致命的手段了。” 田恬挠挠头:“但愿籍福吉人天相,此番有惊无险,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郭亮扛着籍福如同黑熊扛着羊羔,行走跨越均无不妥,胡生三人按着齐成留下的印记追上齐成,却碍于人少不敢轻举妄动,四人一起蹑在郭亮等人身后远远缀着。郭亮等人到了清明门前将籍福装在一口大布袋子里,又向北转去,一路兜兜转转绕得人有些发晕,终于到了一处宅院,几人先是合力将籍福抛进院子,又置大门于不顾,一个个扒着墙翻进院子,最后一人又坐在墙头将翻墙的痕迹细细擦去。胡生见几人不走院门心内便生了嘀咕,因不知院内情况,恐自己四人贸然入院反遭了包围,便派了方米去叫增援,余下的三人则分别藏在暗处监视这座宅院。 未几,蹲在角落里,身上扣着一口大箩筐,从箩筐缝隙中监视正门的齐成见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从巷口走来,一蹦一跳的行至这处宅院,前后左右瞧了好几遍,确认没人后在门口三长四短敲了几遍门,便见着院内扔出一部梯子,小姑娘将梯子搭在墙上爬墙入了院,又有一大汉骑上墙头将梯子收回,整条巷子又重归于平静。 籍福先是被装在袋子里绕了个头晕目眩,又被几个汉子抛过墙摔了个七荤八素,没等压下胃里的呕吐感,又被人拽起吊在空中,晃晃荡荡不着地面,籍福被悬得缩成了一个球,籍福心知应是到了地方,原本忐忑的心更加惊惧,碍于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只得挣扎着扭动身躯缓解内心的不安。 籍福也不知自己扭动了多久,只知道实在扭不动时歇了八次,还未待第九次缓过乏来,便被松开了吊绳跌在地上,又有人解开了扎布袋的绳子。籍福躺在地上慢慢眯起眼睛适应着光线,双眼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就听着一阵熟悉的咯咯笑声,一个听起来很清脆的声音传来:“籍福先生,如今您也落在我手里了,您说我应该如何报答您呢。” 籍福缓缓睁开双眼,就看着马伶伶绞着双手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籍福下意识啊了一下,却碍于嘴里的异物发不出声音,只是又流出一大摊涎水,顺着右唇角流在脸上,又慢慢在脸上汇成滴状滴落地面。 马伶伶伸出小手将籍福口中的破布拽下,籍福想要活动活动下巴却发现不受控制,想来是两腮肌肉已经拉伤了,籍福努力的将嘴里的核桃吐出,转了转与脚捆在一起的双手,发现还能控制,这才放下心来,合上嘴呆呆地看着马伶伶不说话。 马伶伶见籍福一副老实样子很满意,拍拍手笑眯眯道:“籍福先生且放宽心,我家主人对您没有恶意,只是希望先生消失一段时间,等到我家主人想做的事儿做完了,先生您也就自由了。” 这句话说完,马伶伶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写了字的绢布扔在籍福面前:“籍福先生,本来方才的话并不应该是我告诉您的,只是我今日得到的消息,说您今日便会被“请”来,伶伶受您“服侍”铭记在心,这才向主人请了差,来这儿好好回报您的恩情。” 籍福从马伶伶一脚踢在自己腿上时便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过一顿殴打了,本想着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硬挨过去,反正马伶伶瘦瘦小小的没什么力气,只要一口气不散,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只是面前的绢布散发出混合了少女体香与烧鸡香味的奇妙异香,籍福本就知色慕艾,又饿了许久,实在是无法抵挡这味道不去呼吸,而憋在体内的气一散,籍福便抑制不住随着马伶伶的攻击呻吟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栗家的反应 籍福这一口气散出去就没再憋回来,手脚被捆在一起宛如一只大虾,被马伶伶揍得嗷嗷直叫,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教书育人的翩翩风度。 马伶伶折腾籍福折腾得兴起,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剪子剪下籍福一缕头发扎成束,逗弄籍福的鼻孔。看着籍福被自己逗弄得想躲却躲不开,一个劲儿的打喷嚏,马伶伶笑得花枝乱颤:“籍福先生,前些日子小女子劳您伺候得舒坦,一心想着找机会回报您的恩情,如今既有了机会,还望籍福先生好好享受呀。” 籍福被刺激得喷嚏不断,双目已然红肿,满脸的液体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涎水。马伶伶撩起籍福的衣裳给籍福擦擦脸:“呦,先生,看样子您是对小女子这么服侍不满意呀,喏喏喏,都哭出来了,真是个可怜的人儿呦,先生放心,小女子惯会伺候人,只是多日不曾练习,手有些生了,待小女子适应适应,找到了感觉,定会让您满意。” 马伶伶将籍福脚上的绳子推到小腿上,给籍福脱了鞋,褪了足衣,用籍福的足衣轻轻刮着籍福的脚板:“先生您看,小女子已经伺候着您脱了鞋,当初您给小女子脱鞋时,小女子可是紧张得很呢,今日先生又是什么感受呢。” 籍福想到当日马伶伶被折磨的惨相,心里便打了个激灵,死命的往回缩脚,无奈手脚被捆在一处,籍福除了将自己勒出一道道红印外,什么也没做到。 马伶伶将头发在籍福面前晃一晃,蹲下身子将头发慢慢探向籍福的双脚,眼睛却一直关注着籍福的表情变化,看着籍福变得越来越惊恐,马伶伶如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孙悟空掀开五指山,浑身通透着一股子舒坦。 头发离得越近,籍福就越紧张,慢慢的籍福的十根脚趾抓紧了脚掌,脚心处也挤出了道道沟壑,马伶伶狞笑着将头发在籍福脚掌上轻轻一刷,未待籍福做出反应,门外边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马伶伶正玩的兴致勃勃,不想错过这个美妙的感觉,高声朝着门外喊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别来烦我,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成。” 门外来人并未离开,反而敲的更急了。马伶伶在籍福下巴上捏了一下:“先生稍安勿躁,待小女子处理完了琐事再来伺候先生。” 马伶伶推开屋门,郭亮低声问道:“你来这儿时可被人跟上了?” 马伶伶摇摇头:“应该不会,怎么了?” 郭亮捏着下巴思索道:“现在外边有个鬼头鬼脑的干巴汉子,在这院子外做了些标记,看样子应该是跟着你来的。” “放屁,怎么不是跟着你们来的,少往姑奶奶身上泼脏水。” 郭亮尴尬一笑:“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问嘛,你想啊,我们都是个顶个的壮汉,外边那干巴汉子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跟着我们,倒是你,如此如花似玉的一个美娇娘,莫不是被人惦记上了?” 马伶伶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么说倒有几分道理,这人你随便派个人去将他收拾了不就成了,找我干嘛。” 郭亮摇摇头:“不成不成,还是谨慎些为好,主人的计划即将成功,此时容不得半点闪失,你先跟着我们转移吧。”马伶伶略一思索:“如此也好,只是这里三面墙一面门,出去就会被发现,咱们怎么转移。” 郭亮指指屋内一脸神秘道:“一会儿就叫你看看,咱们的力气可不是只用来打架的。” 齐成躲在筐里看得清楚,那少女入院不久又有一人蹑手蹑脚从巷口走来,时不时的贴在墙垛上隐匿身形,直至走到齐成正对的院子前,那人探头探脑打量许久,时不时的在院墙上做些标记,而后转身离开,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齐成初时以为那人也是歹人同伙,直至见了那人在墙上做标记,这才省得其与歹人并非一路,甚至可能还有些恩怨,不过身处步快的角度,但凡与歹人有所关联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只是如今齐成身负监视之责,不敢轻易现身,故而只能将那人容貌记在心里,任那人自由离去了。 齐成等了不知多久,就见着负责监视巷口的胡生领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走来,来人有的持锁链,有的持杖矛,也有的单配一把腰刀,齐成见状也不隐藏,将筐一推跳将出来,拔出腰刀将锁门的木板挑开,朝着大门狠狠撞去,大门纹丝不动,齐成却倒飞出来,摔了个头晕眼花,半晌找不着方向。 胡生指着齐成哈哈大笑:“方才那几人有门不走,非要翻墙入院你也不是没见着,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大门一定有问题,哎,你平日里精得跟个猴似的,今日怎如此蠢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胡生朝着一处墙垛一指,方米将腰刀紧了紧纵身上墙,朝着院内扫了一遍,低声道:“院中无人。” 胡生低吼了一声“上”,众步快如溯流之鲤般纷纷翻上墙跳入园中,三三两两结成小组,将武器握在手中细细搜查起来。 胡生将齐成拽起,两人是最后翻进院子的,齐成入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大门,这大门的门道简单得很,只是用一大堆泥土石块将门堵住,齐成见状感觉脑子比身子更疼。 步快们将屋院翻了个遍,别说是人,就连一件衣服也没见着,只有屋内留着的还未被灰尘覆盖的一双鞋和一副足衣证明了这屋子曾经待过人。 胡生阴着脸看看齐成,齐成顾不得疼痛,将身体站得笔直,信誓旦旦道:“老大,我看得真切,这院子只进过一个少女,之后又来了一个瘦猴,做了几个标记又走了,从院子里出来的人一个都没有。” 胡生点点头:“自家兄弟我老胡信得过,你说没人出去那定是没人出去,继续搜,我就不信这几个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翌日,田恬与田蚡刚刚用过早餐还未撤席,田忠禀报说栗家遣使求见,现在院内恭候,问田蚡是否召见。田蚡与田恬对视一眼,不知栗家遣使是为何意,田蚡斜卧席上,将桌案往前一推:“且召他进来吧。” 栗家使者向田蚡恭恭敬敬拜下,身后又跟了两个壮硕力士合力拎着一口箱子,栗家使者将手垫着额头沉声道:“栗家栗支拜见田家家主。” 田蚡保持着侧卧不变,令人将身前的桌案撤下,对着栗支道:“你是栗家亲眷?” 栗支伏着身子一动不动:“劳田家家主动问,小人只不过是栗家一个小小的家奴,并非栗家主人。” 田恬厌声道:“去休去休,栗家辱我田家甚矣,竟遣一家奴使我田家,可恶至极。” 栗支保持姿势不动,腿下勤挪转身拜向田恬:“未知阁下何人?敢请赐教。” 田恬冷着脸将右腿搭在还未撤去的桌案上,左腿搭在右腿上轻颠:“我的姓名还不是你这个家奴能知道的,若想知道我是谁,回去换你栗家能说得上话的人来问。” 栗支又转向田蚡道:“鄙家主遣我来” 田恬粗暴打断栗支,皱着眉头恶声道:“不是让你滚了么,还杵在这儿叨叨什么,你栗家若想与我田家沟通,先遣个身份差不多的人来。” 田蚡见栗支并未因田恬的话起身离去,便坐直了身子朝田恬一拦道:“我儿不可无礼,栗家既遣使而来,定有要是欲与我田家商量,且先听听再说。” 栗支又转向田恬:“未知是田家少主当面,栗支失礼了,还乞小郎君海涵。”栗支言罢又转向田蚡道:“鄙家主知籍福先生田家器重,委以重任,心内十分欢喜,又知田家有意为我栗家解忧,自是喜不自胜,特遣栗支送来一份礼物,一是酬籍福先生多年来对栗家的功劳,贺籍福先生觅得良主,二是有劳田家为我栗家解除后顾之忧,些许酬仪不足尽道栗家谢意,还请笑纳。” 栗支说完仍是伏在地上不动,伸出一只手朝身后两个力士摇一摇,两个力士将箱子打开,露出箱内之物,竟是一箱子黄金。田恬好奇心重,冷着脸踮着脚走到箱子边,伸手在箱子里豁弄半天,拎起一块金饼子咬了一口,发现是真正的黄金,不是民间流通的被称为金的黄铜,这才将一张冷若冰霜的小脸稍稍变得柔和些。 田蚡让栗支站起身,和颜悦色的对栗支道:“多谢栗家如此厚礼,田家并非不近人情之辈,蒙栗家敬重已是殊为惶恐,安敢轻易推辞栗家之礼,烦请回报尊家主,就说田家蒙栗家厚爱感怀于心,田蚡不日自当携子登门拜访,以谢栗家情谊。” 栗支走后,田恬收起装出来的孤傲的面孔,对田蚡道:“爹,若籍福真的是被栗家捉去的,栗家今日不会如此吧。” “嗯,若栗家想羞辱于我的话,你对栗支冷言冷语时他便该走了,断不会容你欺辱于他,看来果如我儿所料,有人欲坐视我田家与栗家相争啊。” “爹,若说栗家向咱们田家服软了,您可信?会不会是栗家故意做出这个姿态来迷惑咱们,让咱们疑神疑鬼?此中乱象众多,迷点无数,孩儿实在不敢妄下断言。” 田蚡盯着屋内的那箱黄金,悠悠道:“唉,咱们所谋甚大,人家想要的也不小,哪里会让咱们轻易成功,我儿说的也有道理,为父也不敢妄下断言,且再走走看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各自心思 "田恬端着一碗搅拌均匀的肉粥,哼着小曲儿送到环儿房中。环儿的胳膊相对较好,只是有点肿,至于腿上的伤却不甚乐观,据环儿自己说,都不用碰,稍稍用力就能疼上半天。 环儿泪眼婆娑的端起粥,带着哭腔嘟囔道:“少爷,环儿只是个丫鬟,哪里能让少爷伺候我吃东西,少爷真是把环儿惯坏了。” 田恬在环儿伤腿上轻轻一拍,疼得环儿尖叫一声,捂着腿叫唤个不停,田恬抱着膀子哼哼笑道:“少来这套,你家少爷不是傻子,不会上你的当,少爷给你送饭仅此一次,以后你的饭归佩儿姐姐管,你家少爷忙得很,你还是抓紧时间把伤养好,给你家少爷分分忧才好。” 环儿噙着眼泪瞪了田恬一眼,田恬见状又将手高高抬起,吓得环儿捂着腿喊道:“不敢了不敢了,少爷我错了,少爷,您自忙去,不用理会我了。” 田恬将环儿用过了空碗汤匙收拾在一起,双手捧着走出门去,又回头对环儿嘱咐道:“我让忠伯给你煎了药,你先别睡,等服了药再睡不迟。”说完给环儿关上门,将餐具往侍在门口的佩儿手里一推,拍拍屁股大摇大摆的走到厨下,高声喊道:“忠伯!忠伯!” 田忠一溜小跑出了屋子,一边抬手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应道:“少爷,老奴在呢。环儿的药马上就煎好了,少爷莫急。” 田恬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签道:“不是这事儿,忠伯,我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着医者给开了些凝神汤药,地址就在这竹签上,一会儿有空了劳您给我取回来。” 田忠双手接过竹签点头道:“少爷放心,老奴省得了,待老奴给环儿煎好了药便去给少爷取药。” 栗家宅院中的一条廊道里,栗卿左手扶着一根廊柱,,右手撒出一把把鱼食,冷着脸看着池中游鱼,也不知是对群鱼争食感到不快,还是被其它烦心事儿扰了心神。栗支侍立在栗卿身侧,垂着头向栗卿禀报道:“家主,田家收了金子,田蚡还说不日会带着他儿子来咱家拜访您。” 栗卿冷冷的哼了一声:“哼哼,他田蚡没有丝毫推辞,直接就收了那箱金子?” “是,田蚡没有推辞,看样子还很满意。” “这人呐,就像这鱼,明明吃不下,还非要抢那一口食,也不怕那口食后边跟着个鱼钩。田蚡说带着他儿子来?” “是,田蚡就是这么说的。” “你见过他儿子吗?” “见过,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不知田蚡是怎么管教的,那娃娃对我说话狂傲得很,也不见田蚡管教,想来是被田家惯坏了。” 栗卿又向池中撒了一把鱼食,寒声道:“从田蚡说要带着那小东西来拜会我就能看出来,田蚡很惯着他那儿子,如今我已向他田蚡服了软,田蚡应该会松了警惕,你也借着机会将田家里外看了个通透吧。找个机会将那小东西弄来,我要让他田蚡也尝尝受制于人的滋味。” 栗卿说完,紧紧握起一把鱼食朝着池中狠狠砸去,砸得鱼群摇头摆尾四散逃开,不一会儿又重新聚集起来抢夺鱼食,栗卿指着鱼群哈哈大笑:“见利而忘命,谁能除外?” 长安郊外,刘彘坐在刘武怀里,又被刘武用一条软袋缠着腰捆在身上,由刘武握着缰绳,骑在一匹纯色母马背上缓步前行,刘彘探出小手费力地揪起一绺马鬃,却总也揪不住,重复再三后赌气起来一巴掌拍在马脖子上,拍得母马悉律律直叫,刘武伸手在马脖子上轻抚几下让母马平静下来,反手一巴掌拍在刘彘头上:“臭小子,你要出长安玩也出了,你要骑马也骑了,怎么还这么调皮,竟敢欺负马,你也不怕把马惹毛了将你摔下去。” 刘彘支楞着双手大呼小叫,一脸的兴奋样,完全没把刘武的话听到心里去,一双小脚胡乱踢蹬,竟慢慢朝着马腹踹去。刘武提膝将刘彘的小脚顶起,恐吓道:“这匹马可是通人性的,你若是将它惹毛了,小心它将你颠下身去,再朝你身上补一脚。” 刘彘满不在乎的哎哎两声:“王叔您就吓唬我,父皇都跟我说过,说王叔您是当世豪杰,提笔能文上马能武,又怎么会连一匹马都治不服,我才不信呢。” 刘武闻言哈哈大笑,将满是胡须的下巴凑近刘彘的后脖颈,刺得刘彘摇头晃脑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又走了不知多久,刘武遮着眼四处张望片刻,见前方有一条小溪,溪上一架木桥,桥边有几颗枯死的柳树,刘武把将刘彘与自己系在一起的软带解开,先将刘彘递给马夫,又扶着马鞍跳下马,朝刘彘屁股上轻拍一下:“王叔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先跟着这些侍卫四处玩耍,待王叔做完了事,回来带你去捉兔子。” 刘彘牵着刘武的手道:“还有鹿,王叔快些,我还想捉一头鹿。” 刘武笑道:“好说好说,若是今日没捉到鹿,明日王叔带你去上林苑捉,定给你活捉一头鹿。” 刘武带着两个侍卫过了桥,顺着桥东一条荒僻的小路走了片刻,见着一座荒废的凉亭,亭里铺了两条竹席,刘婧坐在一条竹席上,另一条显然是个刘武留着的。 见到刘武已至,刘婧起身站在一旁,身子微蹲请刘武落席,刘武朝着刘婧微微颔首,又瞟了一眼站在刘婧身后的周桐,迈着大步走进了凉亭,也不脱鞋,直接盘膝坐在竹席上,指着另一张竹席道了一声“坐”,将双手按在膝上等着刘婧说话。 刘婧跪坐在竹席上,轻咳一声清清嗓子笑道:“几日不见王叔,王叔精气神更佳了,呵呵呵,若是不知王叔近况,侄女没准儿会以为王叔在长安过得很滋润呢。” 刘武双眼微合苦笑一声摇头道:“贤侄女休要取笑我,如今王叔困居长安,行走坐卧皆有人监视,与个寓公何异。” 刘婧掩口轻笑:“王叔说笑了,若是连您梁王都生了颓废心思,其他诸侯王岂不是不得生路了。王叔寓居长安已久,可知梁国近况?” 刘武长叹口气:“初来长安时,我儿刘买尚时时遣使将梁国近况汇报于我,而今不知刘买可是出了什么状况,王叔已月余不曾收到梁国来信了。” 刘婧瞳孔一缩,沉声道:“此事不怪我那刘买哥哥,王叔定然不知,那袁盎将梁王府的守将换了个遍,窦婴又在您梁王招募新军中下了一令,改新军为义兵,主煅兵造械,织服纳衣,粮草押运,兵权交归朝廷,受太尉直辖,不日移驻地至霸下。窦婴又与袁盎商定,义兵中若有思乡欲归者,由梁王府配发盘缠,另送猪一口羊一只,布绢两匹,以酬平定七国之乱的功勋。如此看来,梁王府对梁国的掌控越来越弱,我刘买哥哥怕是连睢阳都掌控不了了。” 刘武闻言心里乐开了花,只要能将新军这个大包袱甩掉,他才不在乎会花多少钱呢,反正梁国土地广袤,子民无数,重聚财富不过是几年的事儿,再说就窦婴和袁盎这么个花法,怕是比平日里刘武赏赐刘买的钱财都不如。 刘武心头虽喜,却是满脸怒容,右手死死握拳朝着膝头狠狠砸去:“果真如此?他袁盎欺人太甚,我刘武乃是皇亲,又为朝廷平定七国叛军立下大功,一身功绩都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朝廷如此对我,我不服,我不服!” 刘婧婉言劝道:“王叔息怒,朝廷削藩之心已定,我等诸侯国除了束手待毙又有什么办法,王叔英雄一世,又是陛下的亲弟弟,想来就算封国被削,朝廷上也定会给您留个位置,不像我等,传了几世,与陛下的血脉也淡了,除了抱着两三座城池终老,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刘武并未因刘婧的话而平静下来,面目狰狞道:“不成,分封诸侯是高祖定下的规矩,我等皇亲不能让朝廷里的小人更改了高祖遗命,离间了皇族情份。此事你怎么看。” 刘婧笑道:“梁国乃天下第一大诸侯国,您梁王又是当世第一豪杰,我齐国愿随梁国尾骥,共护祖宗遗命。” 刘武听了刘婧的话面露笑意,俄尔又皱眉道:“若是你齐国被分割前,你我两国联名进谏倒有些分量,只是如今你齐国又分出去六国,国力已是大不如前,如今你我两国再说什么,恐怕也没人会听了吧。” 刘婧朝刘武拱拱手道:“不知王叔有何高见,侄女愿闻其详。” 刘武挺直了腰杆,指着长安城不屑道:“若说如今朝廷上尽是一帮蝇营狗苟之徒也不尽然,只是凡事不问对错只问利益之风甚盛,如今咱们虽占着理,若无足够的势力压制,只怕那些目光短浅之辈倒要反咬咱们一口。依我之见,当遍邀诸侯,再尽寻朝中心向我等诸侯的大臣,联名上书请陛下慎思慎行,不要轻易更改高祖遗命,如此方能挟裹首鼠两端之辈,震慑心怀不轨之徒,让陛下重新重视咱们刘姓王爷。” 刘婧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刘武,好似刘武脸上长出花儿来了一般,将刘武瞧得浑身不适,刘武朝着刘婧的脸摆摆手:“贤侄女儿,你觉得王叔的想法怎么样。” “啊?啊!哦,王叔高见,侄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呃,此事交通甚广,非一朝一夕所能成,王叔万勿心急。” 刘武左手掌右手拳狠狠一撞:“如今朝廷已架空了我梁国,我如何能不急,如何敢不急。王叔久居藩国,在朝中没什么熟人,这交通群臣联系诸侯的事儿就拜托贤侄女了,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提,王叔定竭力助你。” 刘婧目送刘武离去,捋着一绺头发背对周桐道:“原以为梁王豪杰非常,如今怎被人欺负到了家里还抱着幻想,这胆子也太小了。” 周桐抱着膀子低声道:“梁王昔日斗的都是诸侯国,背后又有朝廷这么个庞然大物支持,自然是不会畏惧的。如今欺负梁王的就是朝廷,别说是梁王,就算是昔日的齐国也抵不过朝廷的倾轧,梁王胆子小点也是正常的。” 刘婧将那绺头发又打了个弯儿盘进发簪里:“既如此,那咱们便再加把火,帮他梁王下这个决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跟丢了 田忠取药回来,随着田忠一起回来的还有胡生。 田忠引着胡生到了前院,寻了个石墩请胡生少坐,自去向田恬复命。胡生虽见田忠客气,自己却不敢放肆,搓着手一脸拘束站在石墩边上东瞧瞧西望望,时不时还牵牵手里的绳子,绳子另一端拴着一个缚了手脚,身着麻布青衣,仆役打扮的人。 田忠将药送至田恬房中,见田恬还在屋里抱着个板子忙活着,田忠轻咳一声:“少爷,药已经取来了,有个叫胡生的差爷说有事找您,现在院中候着,您看要不要见他。” 田恬接过田忠手中的药包,蹙着眉问道:“胡生?他不是追籍福去了么,籍福回来了么?” 田忠摇摇头:“未见着籍福,只是那胡生牵了个人来,老奴看着面熟,像是三老爷家的仆役。” 田恬奇道:“奇了怪了,这是什么路数?我去见他一见,看看他所为何来。” 田恬在前田忠在后,二人左拐右拐行至前院,田恬双臂一展满脸笑意高声道:“胡老哥可是追到了歹人?今日怎有空来我这儿消遣?” 胡生满目羞愧朝着田恬拱拱手道:“小郎君休要消遣胡某,当日不知小郎君身份,以为小郎君只是胶东王身边伴差,怠慢了小郎君,胡某惭愧得很,还望小郎君勿要折煞胡某了,若蒙小郎君不弃,称我一声胡六也就是了。” 田恬吓了一跳,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怎不知我自己是何身份?” 胡生脸抽抽得都快哭出来了:“我的小郎君呐,您可是有三位藩王表兄,以后至少还会有两位藩王表弟,您可是贵人呐,没事儿拿我们这种泥腿子消遣消遣也就罢了,咱们可不敢和您称兄道弟,没得折福。” 田恬想想也是,自己表兄弟多,还都是王爷,这么算算也能在长安抖抖威风:“那个,胡老哥?” 胡生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道:“不敢当小郎君如此称呼,还是叫我胡六得好。” “那好,胡六,你押着我三叔家的仆役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儿?” 胡生匆匆给仆役解了手脚:“小郎君勿怪,这人是在歹人窝点附近捉着的,当时这人绕着歹人窝点鬼鬼祟祟的,小人不敢大意,便将他捉了,后听他说是受了小郎君差遣去跟踪一个女娃,小人这便带着他来向小郎君求证,胡六职责所在,厚颜乞小郎君勿怪。” 田恬指着那仆役道:“我让你跟着马伶伶,怎又和歹人扯在一起了?” “回小少爷,小人确是跟着那马伶伶来的,小人跟着那马伶伶进了柳枝弄,亲眼见着马伶伶搭梯进了一宅,小人在那宅墙上刻了标记后便守在巷口等着那马伶伶出来,谁知没等到马伶伶,却被这差爷带了一票人给绑了。” 田恬转向胡生:“这又是为何?” 胡生面露尴尬道:“他说的那处宅子就是歹人窝点,因院中歹人多,我未敢轻举妄动,恐剿贼不成反害了籍福先生,便请了增援,后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不似好人,便连他一起捉了。” 田恬轻笑一声:“这么说都是误会喽,那歹人可清剿了?籍福可救出来了?” 胡生闻此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歹人狡猾,竟在屋里挖了地道,待我领着众兄弟杀入宅中时,宅中已空无一人。” 田恬面色一变:“那籍福呢?” 胡生讪讪道:“也也不见了,不过小郎君,我在屋内寻到了些东西,有劳小郎君看看是不是籍福先生的东西。” 胡生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双鞋一副足衣放在田恬面前,田恬掩着鼻子惊道:“你,你竟放在怀里?” “嗨,拎着费劲,揣在怀里带着方便,小郎君您看看,是不是籍福先生的东西?” “你见过哪家的少爷没事儿盯着门客的鞋看,更别说足衣了,籍福若是女子,你这么问我还能理解,他一大老爷们,我哪里知道他穿什么鞋?” 胡生讷讷道:“籍福先生应是无恙,我带人走了一遍地道,出口在柳根弄,咱兄弟搜得仔细,这一路别说尸体,连一滴血渍也不见,想来籍福先生是被带走了。” 田恬又问道:“胡六,方才说的那个少女你可见着了?” “我没见着,不过齐成见着了,与这位兄弟所述别无二致,应是同一人。” 田恬从怀里掏出两块金饼子放在胡生手中:“有劳了,这事儿可曾报与内使大人知道?” “只说了有歹人掳人,具体的事情还未上报。” 田恬又摸出两块金饼子递给胡生:“回去跟其他人说一声,这事儿先别往外说,若有人问起,只说田家丢了个仆役,找不找着都无所谓了,不过你们自己可不能松懈,再跟他们说一声,谁能把籍福平安带回来,田家愿出五十金酬谢。” 胡生抖了个激灵,将手里的金饼子胡乱踹进怀里,抱拳恭声道:“小郎君为人仗义,出手不凡,胡六敢不从命?” 田恬让田忠送走了胡生,对站在一边的仆役道:“既然跟丢了你就不用再跟了,一会儿去忠伯那里将马伶伶拿烧鸡的馆子记下来,再领了赏就回去吧,这事儿若是从你这里泄了出去,休怪我不讲情面。” 田恬回后宅寻着田蚡,将事情复述一遍:“爹,如此看来那个马伶伶确是说谎了,她不是栗家随意雇来的,这么说她当日招认栗家也是有的放矢,意图嫁祸。” 田蚡揉揉田恬脑袋:“我儿聪慧,所料不错,如此看来掳走籍福,欲使我田家与栗家相争的不是薄合便是程夫人,此事当知会栗卿,切莫做了那被人渔利的鹬与蚌。” “爹,栗卿此人刚愎自用,又岂会信你,没准儿倒会以为你打算祸水东引呢,似这等莽夫,不让他自己吃了亏是不会长记性的。如今看来那股势力主要针对的就是咱田家,不如咱们因势利导,让栗家做那代桃而僵的李树,咱们也好得些喘息之机,好好盘算盘算如何浑水摸鱼。” 田蚡扶案而起:“我儿聪慧,计将安出?” “既然他们对咱们和栗家如此了解,定然也会知道栗家遣使送金的事儿,若咱们认定了是栗家掳去了籍福,自是不会因一箱金子便于栗家甘休。而今不如父亲亲往栗家一行,不谈籍福,只说咱们田栗两家均是外戚,自当守望相助,同进共退。栗家只会觉得咱们已心满意足,不再拿籍福说项,而那股外势则会认为咱们田家怂了栗家,既然撩拨田家不成,想必他们会将主力转至栗家身上,反正咱们与栗家已是撕破了脸,若能让栗家家宅不宁,便背些黑锅又如何,没准儿这一番折腾之下,还能在栗家身上翻出些其它不法事。” “此计虽好,若是栗家真的倒了,咱们还不知是谁放的暗箭,岂不是坐等挨打。” 田恬挠挠头:“孩儿如今只能想到这一步,至于以后如何,非短时所能铺就,孩儿真是束手无策了。” “罢了罢了,范增谋尽天下事,还不是被项羽三两句话毁个干干净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嗜食蟹螯 天还没黑,栗卿正在家中休息,得下人禀报说是田家遣人送来拜帖,栗卿微微颔首说了声书房见客,当先一步入书房,等着下人将来人带进书房。 田忠从没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宅院,栗家占地极广,整座院子坐北朝南,首进院落东南西北具是房屋,东西两侧屋子更是起了二层,屋檐上悬挂着灯笼,仔细看去悬挂处并无黑痕,想来应是时时更换的。 田忠由人引着入了二院,二院也是四面房屋,不过房门前修了一圈廊道,廊道内侧环水,养了许多游鱼,四个方位各架了一座拱桥,通向院中,院中养了众多桃树,如今已近深秋,池水中却无落叶,足见栗家仆役在这绕宅池水上没少费心。桃林最中心有一座由竹席做隔断,四面通风的凉亭,由四条石子路铺设连通拱桥。 田忠没过拱桥,随人在廊道上绕到东北角,引路的仆役推开房门向田忠做了个请势,田忠顿顿脚将拜帖从怀里掏出,双手捧着走进屋中。 屋内只有一人,正叉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抱着个刚刚熄灭,尚有余温的香炉。田忠没像栗支一样行叩拜礼,只是弯下腰,双手将拜帖托出,道了声:“田家仆役拜见栗氏家主。” 拜帖是一块绢布,栗卿单手抽过拜帖,右手一抖将拜帖散开,匆匆浏览一遍道:“回复田蚡,就说栗家恭候。” 田忠双手抱拳道了声诺,仍是弯着腰退出屋去。栗卿又叫人唤来栗支:“方才田蚡叫人送来拜帖,说是明日一早要带他儿子来回拜我,我应了,今日他田家必然松懈,你便于今晚潜入他家将他那儿子带来,如何?” 栗支想了想摇头道:“家主,愚以为不妥,咱栗家与田家不睦已是世人尽知,田家今日遣人送来拜贴,当日便丢了少爷,任谁都会认为是咱栗家下的手,再说咱们还不知他田蚡此来何意,不若待到明日田蚡来了再做计较。” 栗卿想想也是:“那便如此,先看看他田蚡此来何意也好。” 长安城北毗邻章台街处某一宅院内的厢房里,籍福端坐榻上小心地擦拭脚踝,脚踝上有几处擦伤,如今已经结了一层薄痂,只是因长时间得不到治疗,伤口染了些灰,如今已流出脓,籍福不想日后留疤,只得忍着疼痛将脓擦出。 籍福刚刚将脚上的伤口伺弄好,郭亮便推门而入,大咧咧的搬个蒲团往籍福身前一扔,一把将籍福抓起往蒲团上一掼,自己转身坐在榻上,两脚开立上身往膝头一拄,朝籍福昂了下头:“俺坨大,昂头说话不舒服,先委屈您在低处将就一下。” 籍福瞧瞧郭亮抽抽鼻子不敢表达不满:“你们不是栗家人吧。” 郭亮将胸襟敞开,露出黑乎乎长满了胸毛的胸膛,一边用衣襟一边道:“先生莫怕,俺只是奉了俺家主人之命,请您来此处做客,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向门口伺候着的小厮吩咐,若是小厮怠慢了先生,先生可随时找俺,俺来替先生出气。” 籍福被郭亮浓重的体味熏得眼晕,又不敢掩鼻,将蒲团缓缓后撤,慢慢拉开与郭亮的距离:“那个马伶伶也是你们的人?” “先生说的不错,马伶伶也是俺们的人,先生可是要马伶伶伺候?”郭亮说完朝着籍福暧昧一笑,眨眨眼道:“马伶伶那妮子长得确实水灵,咱都是男人,俺老郭也不瞒先生,俺看着马伶伶也直流口水,只是马伶伶一向看不起咱粗汉,先生模样长得俊俏,又是个读书人,没准儿马伶伶也有意于先生。” 籍福双目精光一闪,面露喜色,一把抓住郭亮的大手:“当真?” 郭亮推下籍福的手,浇了盆冷水:“俺与她马伶伶都是主人的奴仆,不过马伶伶身份要比俺高一些,这些俺咱可不敢保证。” 郭亮目光一转,又给籍福打气道:“不过若是先生能转投到俺主人门下,必能得主人厚待,便是向主人索要马伶伶也使得,先生不妨考虑考虑。” 籍福垂头丧气道:“你们为了抓我煞费苦心,想来也知道我的底细,我已背了栗家,若是再背了田家,你们还敢用我?” “嗳,先生说的哪里话,非是先生背离栗家,是他栗家对不起先生,再说他田家,田家自先生被俺们掳走,既没有张贴告示寻人,也没报官找寻先生,想来也是不甚重视先生,先生若不寻一良主,岂不是空耗了这一身本事。” 籍福轻叹口气:“即便是籍福有这个心思,若是日后被田家和栗家知道了我转投你家主人,田家和栗家岂能与你家主人轻易干休,你家主人有何本事能抵挡这两家外戚的报复。” 郭亮抚膝笑得前仰后合,笑罢指着籍福道:“先生果然大才,如此情景竟还想着试探俺家主人身份,哈哈哈,先生莫要空费心思了,俺虽愚钝,却也是个嘴严之人。罢了罢了,先生若能投到俺家主人门下最好,若是不能,俺家主人也吩咐了,只要先生在此稳居些时日,待俺家主人大计得售,自会平平安安送先生离开。” 郭亮言罢脸色一变,虎着脸道:“先生是聪明人,俺郭亮言尽于此,此间好吃好喝供应先生,若是先生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莫怪俺翻脸。好了,俺不扰先生清静,这便告退了。” 郭亮离开籍福所在厢房,直奔中院而去,中院廊道内有一人,端坐边栏之上,边栏上还放着两盘小菜,脚边座着个酒壶,左手持酒钟,右手捏着筷子,自酌自饮好不痛快,见郭亮来了将筷子放下,把酒钟向郭亮一推,又指指酒壶,示意郭亮将酒钟斟满。 “郭亮,那个什么,什么籍福,嗝,可愿可愿投到我门下?” “主人,籍福谨慎得很,看样子是不会轻易表态了。” “无无妨,不愿便便不愿,不不强求。” “˙主人,那籍福贪色好欲,对马伶伶也是垂涎得很,要不要试试用马伶伶招揽籍福?” “嗯,也也好,若能得这籍籍福,不管栗家和和田家倒了谁剩剩了谁,我都有办办法用籍福弄弄倒他。” “主人今日如此兴致,可是有了什么喜事?” “哈哈,如今既拿拿了籍福,大计便成成了大半,自是高兴事儿。” 郭亮顺着笑声也笑了两下:“主人说的是,俺也替主人高兴。” 田恬去了幼儿院,幼儿院里虽发生了掳人的恐怖事,却没迎来田恬预计的退学潮,想来是信了田恬编造的闹事之说,也与长安城内其它幼儿院质量不高收费却奇贵有关。只是籍福迟迟未回,这几日已耽误了许多课,总是有学生家长询问先生何时归来,这让田恬头疼不已。 田恬此来是为了发钱,毕竟答应了雇工们,只要糊弄了学生家长便给赏钱,如今掳人风波已渐渐散去,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田恬在幼儿院里并未见到多少孩子,不禁吓了一跳,将妇人们集合到偏屋里,早有田家小厮将钱币摞成一堆堆,田恬指着钱堆对众妇人道:“这几日出了些意外,你们为咱幼儿院的稳定出了大力,很是辛苦了,田家都看在眼里,不会让你们白白受累,这里已经堆好了钱币,除了答应你们的五百钱外,田家又给你们加了二百钱。田家知道有许多幼儿院子花大价钱挖你们过去,你们顶住了诱惑,这二百钱就是对你们不离不弃的奖赏。” 田恬顿了顿,缓了口气又道:“我知道,这七百钱太重,你们家又远,让你们自己搬的话只怕搬到明日也搬不完,无妨,我让田忠牵了牛车来,一会儿挨个儿给你们送到家里去。” 众妇人一阵欢呼,叽叽喳喳叫嚷着。会说话的直说找了个好东家,以后定会尽心竭力为东家分忧。也有那不会说话的说今后再也不偷懒了,一定老老实实干活。把本来挺开心的田恬狠狠的恶心了一把。 田恬待得众妇人冷静下来,又问道:“不是说咱们院子没受影响么,怎么今日院中孩童不怎么多?” 有那快嘴妇人呵呵笑道:“小郎君不知?今日听的消息,说是匈奴人遣了使节,今日便进长安了,许多孩童被家长领着去看匈奴人了,所以今日孩童不多。” 田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田恬回到家没多久,胡生一路小跑寻上门来,胡生将腰刀往地上一扔,叉开脚半蹲,双手扶着肺部猛喘气,喘了半天又捂着火辣辣的嗓子道:“小郎君,招了,全招了。” 田恬朝胡生小腿踹了一脚:“放屁,本少爷又不是犯人,招个屁。” 胡生又大喘几口气:“不不不,小郎君,那个张兰和当日在贵院中捉的那几个汉子,受邢不过,嘿嘿,招了。” 田恬一听来了精神:“都招了些什么?” “大同小异,他们都是听令于那个郭亮,郭亮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便干什么,至于郭亮是什么身份,郭亮又听令于何人,他们都不知。” “那张兰呢,招没招为何隐于我家院子?” “说了,张兰说也是受了郭亮指派,令她去您的院子里应工,做一枚暗子。” “你可问了他们识不识得马伶伶?” “小人偷偷问过了,没一个认识的。” 田恬朝着胡生狠踹一脚:“什么也没问出来,你来报的哪门子功。” 胡生受了田恬一踹竟嘿嘿嘿的笑起来:“小郎君莫急,这些虽没问出来,我却问出来了另一件事,想来小郎君应感兴趣。” “你这汉子也学坏了,竟学会了吊人胃口,快说快说,少爷被你逗得心痒痒。” 胡生弯下腰凑到田恬耳边,神神秘秘道:“小郎君,我问出来,那郭亮饭量极大,且嗜食海物,凡饮酒必食蟹螯。” “这算什么好消息,本少爷怎么觉得你是在糊弄我。” 胡生微微笑道:“小郎君不是公门中人,自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小郎君您想想,长安远离海边,寻常湖蟹又没多少肉,若是没点门道,以他郭亮的身份,哪里食得起海蟹,更别提只以蟹螯佐酒。” “你是说” “小郎君且住,我什么都没说,嘿嘿,我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田恬目送胡生离去,转身又去找田蚡。田恬对长安的海物贸易并不了解,这些事还是交给田蚡处理得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初入栗家 "田蚡左手领着田恬,右手拎了一篮瓜果,也不坐牛车,径直从田家一路走到栗家。到了栗家门口,栗家早已敞开了大门,四个仆役侍立门两侧,有个衣饰略有纹章的管事模样的中年汉子朝田蚡拱拱手:“可是田郎官当面?” 田蚡松开牵着田恬的手,将瓜果递给田恬,双手抱拳回礼道:“正是田某。” 田恬一脸不忿,指着那管事阴阳怪气道:“先是那栗支,如今又有这么个不通姓名的管事,怎么栗家尽出这般以貌取人的蠢材,都不知向本少爷问安。” 那管事堆起千般笑脸对着田恬深鞠一躬:“啊呀呀,久闻田家少爷非同常人,如今一见确是名不虚传,小郎君未曾言语时自有一番深沉,并未露出少年英雄的锐气,小人不幸,未曾识得小郎君英姿,一时不敢冒认,是小人的不是。今既闻得小郎君教诲,如疾风迫浪,骤雨催生,让小人识得如此少年英雄,乃是小人几代人修来的福份,小人一时失态,还乞小郎君勿要怪罪。” 田恬闻言脸上的忿色一扫而空,眉开眼笑的竖起大拇指:“你这人会说话,比那栗支强多了,哈哈哈,本少爷喜欢你,来来来,这是我爹带来的手信,你先接着。” 管事凑到田恬身边接过瓜果篮子,又点头哈腰道:“能得小郎君夸赞,那是栗丙的荣耀。” 田恬还待再夸两句,却被田蚡一脚轻轻踢在屁股上:“休得胡闹。” 田蚡和田恬随着栗丙入了中院,田恬指着环绕中院的鱼池对田蚡道:“爹,您看您看,忠伯说了我还不信,如今亲眼见了,栗家是真有钱,这里有好几种鱼我在姑姑那里都没见过,您再看这院子修的,四面环水,中有桃林,嗤嗤,这宅子比咱家可强上太多了。” 栗丙回过身笑眯眯道:“小郎君若是喜欢,可网几尾鱼带回去。” “算了算了,我家又没有鱼池,可养不了这么金贵的鱼。” 这边田恬与栗丙正打趣,那边栗卿已带着栗支迎出门来,栗卿满面笑容,边迎边拱手:“哈哈,稀客稀客,田老弟,我这院子简陋,奴仆愚钝,难待贵客,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田蚡也拱起手还礼道:“栗兄说笑了,贵宅景致独特,造工精奇,比之皇家也不遑多让,府上门人也是谈吐得体,灵秀非常,倒让愚父子自惭形秽。” “嗳嗳嗳,田老弟年轻有为,行事全无顾忌,懂得把握时机,单这一点便让愚兄大大的长了番见识,又何必自谦。” 栗卿闪过身子让出书房,朝田蚡做了个请势:“如今秋意已浓,这院中又不必寻常人家,愚兄喜鱼,修的曲水绕宅,最是冻人,咱们先且入内叙话,若是喜这院中光景,待愚兄着仆役备些袍服,切莫受了风寒。” 田蚡和田恬随栗卿入了书房各自落座,栗支也入书房作陪,自有仆役奉上瓜果吃食,田恬也不客气,抓起一只梨子用衣袖擦了擦,按在嘴上吭哧吭哧啃起来。 栗卿从仆役手中接过一杯热水,吹了吹啜饮一口,抬起眼皮扫了一下田蚡道:“门下不肖,闹出了些笑话,还要劳烦田老弟帮愚兄收尾,此事愚兄记在心里,些许钱财不足以酬谢贤弟义举,此恩愚兄定然铭记于心。” 田蚡起身朝栗卿一拜:“栗兄胸怀广阔,度量非常,小弟佩服得紧,小弟昏悖,做了些荒唐事,蒙栗兄不计较,小弟已是喜出望外,又如何敢居功。小弟久慕栗兄风采,一直无缘拜会,如今得了契机,安敢白白放弃,这便携犬子拜见栗兄,只求两家时时通好,共谋前程。” 栗卿将手中杯轻轻放在桌案上,用一只手轻抚杯口冒出的热气,翘起嘴角笑道:“贤弟能有如此想法,那真是栗家之福,不过” 栗卿瞟了田蚡一眼,朝身侧侍女招招手,那侍女跪坐在栗卿身后,双手垂在身侧,栗卿身子向后躺去,倚在那侍女身上,后脑正贴在侍女胸前:“不过啊,籍福这厮惯会背主,若是日后寻个机会,再背了你田家,殊为不美,不若愚兄替你承了恶名,贤弟将籍福交还我栗家,由愚兄寻个由头处理了他,既成了咱们俩的兄弟之义,也脱去了许多麻烦,贤弟以为如何?” 田蚡指着田恬道:“栗兄所言大善,小弟本应遵从,只是那籍福早已被小弟送与犬子,是去是留早已不归小弟做主,若是栗兄想要回籍福,还是同犬子商议吧。” 栗卿大手按在侍女腿上,一使劲儿撑起身子,疼得那侍女闷哼一声。栗卿朝田蚡挑了挑眉毛道:“贤弟将此事推到一个娃娃身上,可是要推辞愚兄?” “栗兄多虑了,犬子顽劣,搞了个什么幼儿院,舍弟又一向惯着他,给了他些钱财由着他去玩,听说那个籍福已被犬子礼聘为教书先生,还签了契约,所以啊,这籍福是去是留还真得由犬子决定,我虽是他爹,却也插手不得。” 栗卿饶有兴致的转向正啃果子啃得满脸汁水的田恬:“贤侄,那籍福背主成性,早晚是个祸害,不如将他交给我,你看如何。” 田恬将啃了一半的果子朝屋外一丢,起身走到栗卿身边,抓着栗卿身后侍女的衣袖胡乱擦擦嘴,惹得那侍女一阵惊呼,忙不迭的站起身将衣袖扯回。田恬被侍女扯了一个趔趄,愤愤的又抓起那侍女的裙角又擦擦手,白了那侍女一眼:“不过是用你衣裳擦擦嘴,你若是少爷我的侍女,敢这么对待主子,本少爷早就揍你八百遍了,哼,岂容你这般无礼。” 田恬骂骂咧咧的回到田蚡身边,一屁股坐在田蚡身侧,正了正衣裳对栗卿道:“非是小子包庇那籍福,不肯将籍福归还栗家,只因小子那幼儿院如今全靠教书先生撑着,若是没了教书先生,只怕幼儿院关张只在顷刻间,若是能找到合适的教书先生,小子立刻便将他籍福赶出幼儿院,这籍福是死是活再不与小子有任何关系,届时栗家要揉他扁他小子全当看不见,您看如何?” 栗卿双眉紧锁,额间挤出道道沟壑,压着火气问道:“什么样的教书先生算是合适?你且道来,若是我栗家能给你找着,也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对你的关爱。” 田恬掰着手指头细数到:“学问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只要能教孩子识字就成,主要是月俸,我田家穷,比不得栗家富裕,要不然我堂堂田家少爷也不至于靠着开幼儿院赚钱用,我给籍福开出的月俸是每月一百钱,不供食宿。不知栗家能否找出这样的教书先生。” 栗卿哈哈笑道:“此事简单,贤侄给出的月俸确实不高,不过我栗家既打算帮贤侄这个忙,便要说到做到,这教书先生栗家给你出了,月俸什么的也不用贤侄操心,栗家一并给他补了,贤侄以为如何?” 田恬一跃而起,拍着手笑道:“早就看那籍福不顺眼,好吃懒做不说,还总撩弄我的侍女,若不是缺个教书先生,本少爷定不会忍他到如今。只是那籍福虽小毛病不断,却无什么大的过错,我若是无缘无故将他赶出去,知道的是因为田家与栗家的约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田家胆小如鼠,被你栗家欺负得死死的,不仅是田家脸上无光,恐日后再招揽不得良才,便连你栗家也因此坏了名声,岂非是因小失大?” 栗卿耐着性子笑问道:“那依贤侄之见呢?” 田恬眨眨眼面露笑意:“不若给我些时间,待我慢慢寻些由头斥他几次,待得积少成多之日,我便痛下狠手驱逐了他,届时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栗卿摇摇头道:“贤侄所虑不然,那籍福本不是个良善之人,便是因错被逐也不会自省,反而会怨恨于你,不若趁他在你田家立足未稳,即便心生歹意也动摇不得你田家根基之时,由我栗家替你背负恶名除了此害,届时谁人不称赞你田家磊落,岂不妙哉。” 田恬面色犹豫,脸色一会红一会白,踯躅半晌恨恨道:“如此也好,既出了我这口恶气,又博了个名声,至于日后怎样便由它去了。” 田蚡见状起身欲言,却被田恬一把拦住:“爹爹勿复多言,失一不忠之仆而得栗家帮协,此事做得。” 田蚡目光一转思虑再三,点点头又坐下,田恬略一思忖又道:“籍福前几日跟我请了假,说是要回河北探望老娘,需月余方得回长安,因此事我还免了幼儿院一个月的习字费,费了无数口舌才求得众家长包涵。如今便是我将他逐出幼儿院,你栗家也寻他不得,没准儿他得了消息便不出河北了,反倒坏了事儿。且待他回了长安,我便二话不说逐了他,届时我会提前遣人来知会一声,你们可要做好了捉人的准备,也别忘了给我找个教书先生。” 栗卿点点头:“使得。” 田家父子走后,栗卿对栗支笑道:“世上竟有如此蠢人,竟被我一番话交出了依仗,真是蠢得厉害,哼哼,待我捉回了籍福,再慢慢拿他父子消遣。” 栗支面带忧色道:“主人,我看那田恬所言不尽不实,会不会是在拖延您?” 栗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道:“原本就没指望仅凭一番话将那籍福说回,只是想看看他田家如今是何态度,他父子还便还,不还便罢了。如今看来田家也只是想敲诈一笔横财,并未想着用籍福作法,哼哼,这便好,待到籍福重回我手,便轮到我来整治他田家了。” 栗支眯起眼睛寒声道:“主人,不若届时直接将他田家抹除,也省得以后麻烦。” 栗卿轻笑一声摇摇头,将侍女招来抱在怀里,将手探入怀中一边揉捏一边笑道:“不可不可,姐姐的敌人可不止一个王家,我还要用田家这条狗给我咬人呢,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另起一谋 "大街上人来人往,田蚡牵着田恬出了栗家大门悠哉悠哉的往家走,父子俩刚刚走了没几步,田蚡扯扯田恬的小手小声问道:“你真打算把籍福交出去?” 田恬摇头摆尾的瞅着路边卖饴糖的佝偻老头直流口水,指着那老头朝田蚡撒娇道:“爹,我想吃糖。” 田蚡宠溺的搓搓田恬的头发,从怀中摸出几个铜钱在手里掂了掂,领着田恬去买糖。 田恬伸出手指在摊子上摆放整齐的饴糖上捅了捅,又握起一块饴糖咬了一小口:“好吃,爹,多买点吧。” 田蚡笑呵呵的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田恬见那老头笑眯眯的接过铜钱,大手一张就要抓饴糖,田恬忙不迭的朝他摆手道:“少来少来,少爷我要自己挑。” 田恬从摊子上扯过一张油纸平铺好,在摊子上挑挑拣拣起来,形状不好的不要,质地不均匀的不要,有硬边硬角的也不要,田恬边挑边对田蚡道:“爹,既然籍福已经被栗家捉回去了,咱们手里没了依仗,也犯不上跟栗家硬磕,不如偃旗息鼓,如他栗卿所言与他栗家讲和算了。” 田蚡不知田恬何出此言,正欲问个究竟,却被田恬轻轻一脚踩在脚尖上,又稍稍碾了碾,田蚡心内一动,摆出一副不甘心的面孔,朝栗家斜了一眼皱皱眉道:“罢了罢了,既失了依仗,便奈何不得他栗家,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田恬两手拍拍指着挑好的饴糖对老头道:“挑好了,劳烦老丈帮我包起来。” 那老头嗓音沙哑,仿佛钝斧伐木般滞硬,使人听起来如穿不破鲁缟的那只利弩,颇为不舒坦:“小郎君再挑些吧,这些饴糖可不值您付的那些钱。” 田恬笑得很开心,满脸绽出的笑容如捉到了鸡的小狐狸:“不必了,多出来的就当赏你了。” 那老头道了声谢,三两下将饴糖包好,又抽出根麻绳包扎妥当,单手拎着交到田恬手里,田恬接过饴糖,向老头点点头,拽着田蚡一蹦一跳的走远了。 待得快到家时,田蚡忍不住问道:“恬儿,方才为何说出那番话。” 田恬将饴糖拎起朝田蚡晃晃:“爹,您见过哪个会做生意的不将摊子摆在闹市,反要去人家家门口做买卖的?” “你是说那老头有问题?” “爹啊,您想嘛,那黑手既然对咱家和栗家知之甚详,又哪里会少了监视。方才我就见那老头可疑,所以就去试他一试,爹您回想一下那老头的声音,像不像舌下垫了什么东西硬装的苍老?” 田蚡摇摇头叹息道:“所以你就说了那番话来迷惑他?恬儿,如果那黑手单凭监视的话是不能知道这么多隐秘的,栗家也必然有似那张兰一般的内鬼,你说的那番话和咱们与栗卿所说不符,只要两相对照便知真伪,不但迷惑不了他们,反倒暴漏了咱们知道有黑手的事儿,唉,殊为不智呀。” 田恬歪着脑袋笑道:“爹,您若是与人定下了什么约定,可会向咱家那俩小厮说明?” 田蚡摇头笑道:“说个屁。” “那若是他俩向您问起呢?” “反了他俩了,不过是两个伺候人的下人,哪来的狗胆探听我的事儿,若真如此,你爹我就送他俩去见你爷爷。” “这就是喽,栗卿跟咱们说的话,寻常栗家仆从是探听不到的,而能陪着栗卿一起接待咱俩的必然是他的心腹,若是连他的心腹都有问题,那栗家也不用咱们出手,自己就垮了。” 田蚡想了想又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若是那老头只是腿脚不便远走不得,便在哪支了摊子,你岂不是白费力气?” 田恬扯着捆饴糖的绳子将饴糖抡圆了转着圈:“那老头有问题最好,若是没有问题,咱们也不吃亏,再说这饴糖确实挺好吃的。” 薄家宅子里,郭亮大步流星的朝中院疾走,一路上横冲直撞,顶飞仆从侍女无数,闹得整个宅子鸡飞狗跳,郭亮置众人的抱怨于不顾,急急寻到薄合:“主人,刚刚得来的消息,情况不妙啊。”薄合今日并未饮酒,而是带着女眷丫鬟玩投壶,见郭亮面色潮红满头大汗,心知必有大事,两手在左右姬妾屁股上拍拍:“你们先玩儿着,老爷我去处理些事情,去去就来。” 郭亮跟着薄合走到院中僻静处,郭亮不待薄合问话,抢先说道:“主人,刚刚得来的消息,田蚡去了栗家,似是与栗卿讲和了。” 薄合噗嗤笑出声:“你在哪儿得来的消息,哈哈哈,不可能不可能,且不说栗田两家本就有竞争,单单是这几日的仇怨便难以化解,不可能不可能,哈哈哈。” 郭亮拽着薄合袖子摇了摇:“是真的,主人,小人派了手下扮作摊贩,分别潜在栗田两家附近,今日潜在栗家的手下来报,说是亲眼见了田蚡带着他儿子去了栗家,出来时还在他那里买了糖,听田蚡与他儿子对话的意思,似是田家认为栗家既夺回了籍福,田家便没了依仗,似是要向栗家服软了。” 薄合哑然失笑,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郭亮又问道:“潜入栗家的暗子可送了消息来?” 郭亮撅鼻歪嘴应声道:“有消息是有消息,只是” “只是什么?” 郭亮搓了搓肥硕的胸脯,又挠挠脑袋道:“潜入栗家的暗子身份不高,只是隐隐听得栗卿与田蚡相谈甚欢,至于具体说了些什么,二人神态如何,受限于身份,他都不知道。” 薄合拍拍郭亮肩膀询问道:“莫非咱们撩拨田家撩拨得狠了,竟让田家起了惧意。” 郭亮低头垂首瓮声回道:“郭亮一介粗汉,只知按着主人吩咐做事,至于主人的命令是对是错却不在郭亮考虑范围内。” 薄合拍拍郭亮胸口,满意道:“如此最好,既然田家没了斗志,那便转过来冒田家的名撩拨栗家吧,只是不知田蚡与栗卿说了些什么,又达成了那些共识,茫然之下无从下手,唉,难呐。” 郭亮将衣袖一甩缠在臂上,右手虚握捂着嘴趴在薄合耳边轻声道:“主人勿忧,想哪栗田两家素来没什么交情,即便是因田家示弱,两家如今有了关联,想来也是不能互信的,且不管栗卿与田蚡说了什么,咱们只管下手就是,若是咱们做的与他们说的无关则罢,若正好是他们约定过的,他栗卿还能找田蚡询问不成?怕是直接便会认为是田蚡诓骗于他,嘿嘿,届时便是田家再示弱再求和,想来栗家也断不能相容了。” 薄合迈出几步想了想,摇头摆手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了,还是不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栗卿真的问了,田蚡真的答了,两家一对岂不是直接就把咱们揪出来了,如今栗家与田家尚未伤着元气,咱们不宜过早暴露。” 郭亮闻言思虑片刻:“主人,小人觉着要不要用籍福搞点事儿?” 薄合右手一挥拦在郭亮身前,厉声否决道:“不可,如今栗家以为籍福尚在田家,田家以为籍福已被掳回栗家,既然暗子说栗卿与田蚡相谈甚欢,那必是绕过籍福未谈的,否则两相争执之下必会赤面相对,哪里还会有好话。既然如此咱们便不要没事惹事,别刺激两家论起籍福。” 薄合背手昂头踱了许久,反手指着郭亮吩咐道:“如今胶东王随着梁王整日游猎长安城郊,这样,你吩咐潜入栗家的暗子一声,要他鼓动栗家少爷出城游玩,伺机与胶东王起些纠纷,不要怕事儿大,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若是能给胶东王造些伤势那便更好了,届时什么籍福,什么共识,都无关轻重了,就算田蚡还是不敢得罪栗家,两位王夫人也会逼着他寻栗家的麻烦的。” 郭亮点头称是,甩甩袖子正欲退下,薄合又问道:“那籍福如今可还安稳?” 此言不出尚好,郭亮本就肥硕的身子听得此言笑得上翻下涌,一双大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主人放心,那籍福安稳得很,整日不出院墙,最多只在院中散步,只是今早因调戏马伶伶不成,被马伶伶提着根棒子撵得慌不择路,一头扎进牛棚,抢了老牛的草料遮盖身型,惹得老牛不快,被老牛顶伤了屁股,如今趴在榻上动弹不得,已是安稳得不能再安稳了。” 薄合莞尔一笑:“家中自有伤药,吩咐下人给他用些,莫坏了筋骨。” 郭亮笑答道:“伤药已给籍福用了,是马伶伶亲手给他敷上的,不过呀,嗤嗤,日后我若是受了伤,就算忍着不用药,也不敢劳马伶伶之手,想想籍福的样子,那可真叫一个惨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初生牛犊 "籍福露出屁股趴在榻上,屁股上涂了一层草药碎末,黑的黑绿的绿,宛如一滩烂泥,一看便知是将草药研磨后直接敷上的,籍福趴在榻上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时不时还转过脸偷偷瞧瞧正给他上药的马伶伶。 马伶伶左手托着个臼,内里盛着已被捣得碎烂的草药,右手从臼里一把把抓出草药涂抹在籍福的屁股上,身边还放置着一把装在鞘里的切肉小刀。籍福屁股被牛角顶出两个创口,此刻已经有些化脓了,在草药的作用下,脓血已被新血顶出,籍福的下裳一片污痕,花花绿绿也分不清哪里是脓血,哪里是药汁。 籍福哎呦了半天未见马伶伶心生怜悯,便苦着脸求绕:“马姑娘,我知道错了,要打要罚全随你心意,只是先等我伤好了再论成不成?你如今这么个折磨法很容易把我玩死的,我若是被你折磨死了,你还怎么拿我出气?” 马伶伶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冲籍福眨了好几眼,装出一副无辜懵懂的面容:“先生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籍福受制于人不敢乱动,将双手从胸下抽出双手合十讨饶道:“姑娘莫要戏弄我了,你给我敷的是活血化淤的药,我如今身受创伤,再受你这么放血,可不是快要死了。” 马伶伶咬着手指笑问道:“那先生应该用些什么药?” “止血药,姑娘,快快给我用些止血药吧。” 马伶伶从地上拎起一包药:“先生说的可是这包创伤药?” “对对对,就是这药,就是这药。” “可是先生,您是先受瘀伤,后受创伤,理应是先用活血药后用止血药的。” 籍福知马伶伶故意捉弄自己,一时气结,耷拉着脸垂头丧气,扭扭屁股表示不满,又被马伶伶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疼得籍福龇牙咧嘴面目扭曲,支起胳膊便要起身。马伶伶慢悠悠的将小刀拾起,手指一扣按下卡簧,小刀咻的一声弹起半寸。 籍福面露尴尬之色,嘿嘿两声:“趴得久了,腹中有些燥热,动弹动弹而已,姑娘莫急,莫急。”言罢又老老实实趴下身子。 马伶伶笑嘻嘻的将臼里的药全部涂在籍福的屁股上,将拍散的药重新聚拢,又扯过一块麻布将籍福的屁股盖住,搬了个蒲团坐在籍福面前。 籍福抽抽着脸觑着马伶伶,颤巍巍道:“马马姑娘,既然药已经上完了,就不劳烦姑娘照顾了,姑娘若有什么事儿急着做便去吧,不必守着籍福。” 马伶伶轻快的摇摇头:“不成不成,我家主人吩咐了,要伶伶好生伺候先生,先生如今用着药,行动不便,若伶伶走了,先生便连个吩咐的人都没有了,再说一会儿还要给先生换创伤药,伶伶走不得的。” 籍福嘿嘿尬笑了两声,心内腹议:“你若不走,我怎敢将药换下,你这小贱人是要活活折腾死你籍福大爷呀。” 籍福心内虽不忿,嘴上却不敢说,陪着笑脸谄媚问道:“马姑娘,这活血药要用多久呀,我觉得用一用意思意思,差不多撤了药得了。” 马伶伶掰着手指数道:“医者说若有瘀伤者,每次敷用两刻,先生被郭亮他们打了四次,这么算来先生应敷用一个时辰。先生莫急,伶伶给您记着时辰呢。” 籍福吓了一跳,单手伸到背后一把扯下麻布,马伶伶将小刀抽出,刀鞘扔到籍福面前:“医者特意嘱咐了,用这药确实会有些不适,即便忍不住了也不可提前撤药,否则便前功尽弃了。为了先生的伤势着想,伶伶怕是要得罪了。” 籍福被面前晃来晃去的小刀晃得眼晕,讪讪道:“确实有些不适,劳烦马姑娘帮我盖严,我还能忍得住。” 栗卿的儿子栗芳已十六七岁了,长得朗目重眉,口阔面方,平素里无所事事,又不愿执掌些家事,整日驾鹰遛犬,游手好闲,偏偏栗卿还特宠着这个长子,但有所求无不应允。许是怕栗芳胡闹的性子惹着麻烦,被人欺负,又派了三个家仆与他,这三个家谱毋需守家护院,只要整日随着栗芳胡闹,不使栗芳受人欺负即可。 栗芳在长安浪荡惯了,西市赌一手,东市嫖一天,时不时再驱鹰赶犬吓唬吓唬百姓,寻衅找茬欺负欺负路人,慢慢的也觉得厌烦。 这一日栗芳懒得出门,带着三个家仆绕着栗卿的鱼池打转,栗芳指着池中不时露头的最肥的一条鱼狞笑道:“少爷我这几日正愁没点乐子,便拿你喂狗喂鹰,也瞧瞧鹰犬相争是个什么场面。” 栗芳着人兜出个鱼网,又令那三个家仆跳入水中将那肥鱼网出。那三个家奴扑通通挨个下水,惊得游鱼摇头摆尾四散而开,栗芳指定的那条肥鱼也潜入鱼群不见了踪影。 栗芳急得跳脚:“没用的蠢货,也不知分开下水,将那鱼儿包围住,如今可好,鱼群都散了,去哪儿找那肥鱼。” 三家奴唯唯诺诺,支棱着膀子缓缓趟水移动,遇到块巨石便敲敲,碰着个花盆便踹踹,惊出了大群游鱼,唯独没有那条大肥鱼。 栗芳觉得这样也挺有趣,指挥着三个家仆前后跋涉驱赶鱼群玩得不亦乐乎,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马屁声。 “少爷好兴致,恐怕满长安也只有少爷这样的不世之材才能将鱼池玩出这般花样,难怪老爷总是夸耀少爷,说少爷满腹锦绣,假以时日必成长安俊彦。” 栗芳听着声音不熟,本不欲搭理这仆从,怎奈这人把栗芳吹得肉麻入骨,栗芳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赧然道:“嗳嗳,本少爷不过是觉得无聊,随意找些乐子而已,休要吹捧,休要吹捧。” 栗芳虽口中说得谦虚,那一脸的得色确是掩不住的。那仆从继续吹捧道:“少爷随意找些乐子便如此有趣,日后定然也是急智之人。只是少爷。”那人话风一转,喘口气又道:“小人听说如今长安城内的贵子鲜有不好田猎者,少爷既觉无聊,何不带着家仆,策马出长安,狩些狐兔来,既可自娱,如今已近冬日,也能得些毛皮献与老爷,表一表少爷您的孝心。” 栗芳抬手拍拍这人肩膀夸赞道:“你这人心中能想着主人,不错不错,你可知哪里的狐兔毛皮好些?” “回少爷,这个季节并非获取毛皮的好季节,不过少爷主要是为了寻乐,便无所谓了,据小人所知,龙首原外围野物不少,又都是些兔子啊,狐狸啊,鹿啊之类的不甚危险的野物,正适合少爷取乐。” 栗芳听了喜出望外,既能寻乐子,有没有危险,这龙首原简直就是块宝地,当下兴致勃勃问道:“少爷我不识得路,你可知这龙首原如何去?” “少爷莫急,小人识得路” “识得路便好,哎!你们三个上来吧,换身衣服随少爷我寻乐子去了!那个谁,对了,你叫什么?手里的活先别干了,给少爷我引路要紧,回头我跟栗丙说一声也就得了。” “回少爷,栗丙管家给小人赐名栗平。” 待三个家仆换了身衣裳,栗芳领着四人去库房取了弓矢箭袋,又去马厩牵了马,由栗平引着呼呼哈哈的出了长安城。 龙首原很大,比长安城要大得多得多,栗芳等人在龙首原外围射了不少野兔,却没见着狐狸和鹿,栗芳玩心已起,当先一人一骑冲向一座山中,随从的四人恐栗芳有失,也呼喝着跟了上去。 入了山,野物便大了许多,不但有鹿,还有时不时能听到野猪,狼,熊等猛兽的吼声,栗芳心中起了惧意,拨转马头正欲逃离,却看到几个骑士驱赶着一群野兽慢慢何围,又有一个壮年汉子抱着个娃娃骑在马上,手中一张雕纹劲弓反转张合,随着声声破空之声,总有野兽应声哀嚎,不一会儿便射死了几头野猪。 剩下的野兽急红了眼,左右寻着个缝隙猛钻去,有那体积大显眼的被合围的骑士一一射杀,也有那身形小些的逃出包围圈,也不知是没被发现,还是骑士们有意放生。 栗芳见此处还有旁人便安下心来,拍拍马屁股向前靠靠,饶有兴致的看人家狩猎,只觉手握生杀大权十分过瘾,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 栗芳早已被人发现,只是方才正合围野兽,没人搭理他,如今狩猎已尽尾声,便有一骑士策马而来,朝栗芳厉声喝道:“贵人行猎,速速离去,莫找不自在。” 栗芳听来人口气不善本已有些动怒,又见来人身着军甲,腰携长刀,心知惹不起,正要拨马离去,身后栗平四人已赶上来,栗平指着那军汉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家主子是贵人,我家主人便不是贵人了?速速让你主人上前答话,我家主人身份高贵,你还不配劳我主人开口。” 栗芳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又记起栗平拍马屁时自己的傲色,也不愿堕了身份教栗平嘲笑,把头一梗壮着胆子斜视那军汉哼了一声。 那军汉暧昧的笑了笑,也不言语,勒过马头两腿朝马腹轻轻一磕,策马离开了。 栗芳被那军汉笑得心里发毛,骑在马上两腿战战,弯下腰抱在马脖子上扶着栗平的肩膀问道:“你观那汉子可是个军汉?莫非他家主子是位列侯不成?咱们可能惹得起?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先退出去?” 栗平握紧了栗芳的手宽慰道:“少爷勿忧,列侯又如何,您姑姑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夫人,说不定日后便是皇后了,届时老爷也是位列侯,少爷也就成了小侯爷,怕他何来。”栗芳听罢心中大定,挺直了腰板豪气干云的笑道:“你说的对,本少爷日后也是列侯,怕他何来,哈哈哈,且让本少爷会他一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亲戚打亲戚 栗芳左手轻捋胯下骏马的鬃毛,右手执鞭指着逐渐被围猎一空的野兽,神态淡然,目露赞许,咳咳两声夸赞道:“你们看看这群人,分工明确,杂而不乱,俨然是配合多年的老伙伴了,嗤嗤,能驱使这么多老兵做部曲,恐怕这位列侯也有些来头。” 栗平知栗芳心内仍有惧意,说出这番话来是想从自己四人口中听到些鼓气话,正寻思着如何能让栗芳鼓起勇气惹毛这群人,下意识的拿眼左右一扫余下三人,见得那三人不言不语,只是绷紧了身子缓缓散开,呈品字形将栗芳护在中间,那一脸的冷漠肃穆将三人忠心护主的形象彰显的淋漓尽致。栗平抬头见着数骑策马临近,忙凑向栗芳耳边悄悄道:“少爷莫怕,不管那列侯如何张狂,马前部曲如何精锐,您只需记得,您身后站的可是咱老爷,是栗夫人,甚至是皇帝陛下,您和陛下是亲戚,论起来您还要叫陛下一声姑父,还是亲的,岂不比区区一个列侯尊贵多了。” 栗芳受栗平一通鼓舞不但散了惧胆,更生出一股子傲意,马鞭一抖收回袖内,抱着膀子哼着小曲颤悠着双腿得瑟起来。 刘武左手环抱怀中的刘彘,右手紧握策马缰绳,身后跟随了七八个全服武装的轻骑,一阵风般冲到栗芳马前,策马带来的疾风卷起沙尘轰向栗芳马前三人。那三个家仆先是被刘武策马的气势所慑,后又被沙石尘土所袭,手忙脚乱掩面护鼻退回栗芳身前,揉眼的揉眼,掏鼻的掏鼻,咳嗽的咳嗽,已不复方才忠心护主的那股子气势。 刘武左手揽紧了刘彘,右手轻轻一拽勒紧了缰绳,胯下奔马受刘武一拉并未急停,而是都个圈子绕过栗芳缓缓住了脚,刘武身后轻骑左右散开将栗芳等人围住,任由住了脚的战马原地食草,目光却是盯在栗平等人身上不曾放松。 刘武揉揉兴奋莫名大呼小叫的刘彘的脑袋,示意刘彘稍微安静些,右手撒开缰绳遥指栗芳,冷目寒面道:“就是你这干巴瘦的小鸡崽子遣人辱我军士?” 栗芳原还盘算着见了正主自己应如何责问才能不堕气势,如何咄咄逼人才能给栗家长脸,如何狂妄才能将对方压制,孰料只是一个照面还未对话,自己刚刚鼓起的勇气便在刘武冷峻的目光c凌厉的气势压制下不见了踪影。栗芳被刘武一句话吓了个哆嗦,缩在马背上颤颤巍巍应声道:“非非是如此,是是你那军汉无无理在先的。” 刘武见栗芳畏畏缩缩的模样便先厌了三分,又被栗芳透出的怕得要死的应答声恶心的够呛,策马转身缓缓离去,边走边吩咐道:“抽他几鞭子,扔出山去。” 栗芳虽胆小,却也受不了被人如此轻视,一怒之下忘记了惧怕,抽出马鞭奋力一掷甩向刘武:“本本少爷难得与人讲道理,不成想你这人却给脸不要脸,竟敢对本少爷动粗,好大的狗狗胆,瞎了你的眼,也不看看本少爷是何人。” 刘武本不欲与他纠缠,不意反倒受了番辱骂,刘武是何等的身份,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敢骂刘武。刘武受了这番骂有些气恼,缰绳一拨又转回马身,刘彘也是瞪大了眼珠子想看看这个胆敢辱骂藩王的狂徒到底是何人,不料空中飞来一鞭,正抽在刘彘左脸上。刘彘被这一鞭子抽得头昏脑胀,迷迷糊糊晃晃悠悠歪来倒去,若不是被刘武抱得紧,只怕就要坠下马去。 刘武大怒,身子一扭右手探向身边一名骑士腰间,握紧了那名骑士的佩刀,用力一拔锵得一声抽出那把百炼精刀,刀把儿朝马屁股一磕便要朝栗芳砍杀去。栗芳的三个家仆吓出一身冷汗,若是被人当面伤了少爷,只怕老爷能拿自己全家撒气。三人蹭蹭两步拦在刘武马前,硬拼着被马撞个七荤八素也要为少爷争取时间逃跑。 众骑士见这三个一看就是仆从模样的人敢拦梁王的路,不待吩咐纷纷抽出佩刀,一时间锵锵的拔刀声此起彼伏,将栗芳吓得心惊肉跳胸腔阵痛差点哭出声。 栗芳哭丧着脸满脸如丧考妣,哆哆嗦嗦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被拦下的刘武,整条右臂抖得如簸糠:“你你竟然敢杀我?你知知道我是何人么你,你把刀放放下,别以为有有这些军汉给给你撑腰,你便能为为所欲为。” 刘武懒得答话,侧过马身一人一脚将那三个家仆一一踹飞,又有骑士持刀将那三个家仆牢牢困住。刘武手腕一翻挽个花又瞄着栗芳比划两下,双腿微抬正要轻磕马腹策马向前,一刀将那狂徒枭首,却被刘彘一声“且慢”拦住。 刘彘双手抱头慢慢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听行凶之人操着吓破胆的语气说着异想天开的话,不禁嘿嘿嘿笑出声,揶揄道:“呦呦呦,你是何人呐,说出来听听,没准儿咱们还是亲戚呢。” 栗芳瞧见刘彘脸上被自己抽出来的一道瘀痕,心知这事儿恐怕很难善了,哆哆嗦嗦的将手抚在胸前,连带着胸腔一齐颤抖道:“尔等粗野之人也也敢高攀,说说出来怕吓吓着你们,竖竖起” 刘彘小心翼翼的轻揉自己的瘀伤,噗嗤一声打断栗芳:“得得得,少来少来,现在明明是你自己怕得要死,少在这儿大言不惭。” 栗芳窒了窒,定了定心神又道:“黄口小儿休要逞口舌之利,趁早抱紧了马脖子,免得被本少爷吓得追了马,竖起你的驴耳朵听好了,当今的皇帝陛下乃是我姑父,哼哼,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就冲你们意欲对本少爷行凶,本少爷便要请陛下将你们扔进牢狱里整治一番。不过本少爷也不是心狠之人,若是你们在本少爷马前连磕三个呃,十个不,三十个,三十个响头,本少爷心情好了,便可轻些惩治你们。” 刘武宛如看智障一样瞥瞥栗芳,手中的刀却丢还给原主人,刘彘则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栗芳半晌没缓过气来。 栗平恐两方结怨不深,一纵身跳出来一拳击在刘武座马的脖子上,将那马惊得人立而起,差点将刘彘与刘武摔下来。栗平叉着腰骂骂咧咧道:“怕不是一群傻子,知了我家主人身份还敢如此放肆,若不给你们些教训,你们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给爷爷们记牢了,皇室亲眷可不是你们这帮子蛮汉惹得起的。” 栗平这番耀武扬威的话说完,转过脸对栗芳谄媚笑道:“少爷勿忧,这群蛮汉恐怕就是群兵痞,对王法少了些敬畏,方敢如此放肆,如今给他们一些教训,便知不能冲撞贵人了。” 栗平言罢大袖一挥傲然而立,怒视四周跃跃欲试的轻骑喝声道:“尔等本为军士,当恪守军规,怎置军纪于不顾,带着一孩童嬉耍。如今既被我等撞破,静思己过暗自反省尚嫌不足,怎又敢公然恐吓贵人。北军中尉前事在前,你们也不怕此事层层上报,害得你们上官丢官罢职,连带着你们也一起遭殃?” 刘武费了好大力气稳住了马,狠狠一鞭子抽在栗平脸上,将栗平本就不甚得看的一张脸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你家少爷胆小如鼠,倒是你这下人有几分胆色,就冲你这护主的劲儿,我今日也不过多难为你,你滚吧,速速回家禀报你家主子,叫他点齐了人手来找我麻烦去吧。” 刘武说完挥挥手,自有两名轻骑上前挟住栗平策马出山,寻着条路一扔,不再管他了。 刘武轻轻拍拍惊魂未定的刘彘的脑袋,给他定定神:“确如你所说,这一问还真问出个亲戚来,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刘彘拍拍胸脯后怕道:“王叔看着办吧,我可不插话了,方才差点活生生吓死我,如今我还未缓过神来。” 刘武在刘彘身上捏捏:“这不行啊,你王叔我像你这么大时都不知从树上摔下来多少回了,那时可没人这么贴身护着我,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比你王叔可差远了,胆子也差得多,日后若是执掌一国,岂不是要被国相欺负得死死的。” 栗芳见刘武和刘彘聊着天并未关注自己,栗平也不知被人扔到哪儿去,主心骨已失,拨转马头便要逃去,却被四周轻骑围住。栗芳壮着胆子说道:“那个,咳,本少爷还有事儿,今日便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各自散去,该干嘛干嘛去吧。” 刘武看都没看栗芳,冷笑一声吩咐道:“腿打折,再把马缴了,丢在长安门外,至于这三个家奴,送去廷尉府,就说是谋刺本王与胶东王的刺客。” 栗芳原还愤愤不平,觉得自己很冤,待听到这儿居然有两位王爷,浑身激灵灵似受雷亟,四肢颤抖如坠冰窟,胯下褥垫湿漉漉,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刘武离栗芳较近,忽地嗅到一股子尿骚味,又见到栗芳的马背上不住地往地上流水,面色厌恶地捂住口鼻,对着刘彘嘟囔道:“我又不要他的命,似这般没骨气的家伙,竟还与我有些亲戚,晦气,实在是晦气。你日后当以他为戒,伤可受,委屈可吃,骨气不能丢。” 刘彘同样捂嘴捏鼻,用尖细的嗓音应道:“侄儿牢记王叔教诲,今世不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栽赃 "栗平慢慢悠悠的向着长安行去,完全不在意已经被打开了花的一张脸,心里琢磨着是先去栗家报信呢,还是先向郭亮汇报呢,一路思索再三也没拿定个主意,遥遥望到了长安城门,觉得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抛个铜钱做决定算了。栗平这边刚刚摸出一枚铜钱,攥在手里准备抛掷,忽听到身后一阵稀沥沥的马蹄声渐渐迫近。 栗平将已经攥在手里的铜钱一松,垂首侧身让开道路,让身后的几个骑士先行,却见那几个骑士驰至城门不入,当中一人伸手一推从马背上推下一个人,而后几人将马头一拨,纵马又从原路返回了。 栗平见路上行人呼啦一下子将那坠落马下的倒霉蛋围起,心内也起了好奇之心,三两步冲至人群外,左拱右拱慢慢朝中心挤去,忽听到中间有一人带着哭腔恳求道:“求求你们,谁有空给本少爷报个信儿,本少爷愿出金五斤相酬,求求哪位好心人帮帮忙吧。” 栗平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似是在哪儿听到过,双腿教力肩头紧绷用力一顶将身前那人顶飞出去,右脚一迈卡住位置,身子一拱顶上去,定睛朝着中间伏在地上的那个倒霉蛋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中间那人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伏在地上,双腿各呈一条极不规则的折线,一瞧便知双腿已断,整个人靠着双臂缓缓向前挪动,脸上泪痕带着尘土混成道道泥污,瞧起来落魄之极。 栗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腿膝行上前将栗芳抱住,哭嚎道:“少爷,少爷,因何至此呀。” 栗芳想看看是何人将自己抱住,却因双腿已断调不开方向,咬紧了牙使劲儿翻身也使不上力气,只好哀叹一声:“你是何人?本少爷如今挪不得身子,见不到你面貌。” 栗平蹭蹭蹭膝行至栗芳面前,抱着栗芳的脑袋哭道:“少爷,我是栗平啊,少爷,都怪我没能及时叫来援手,不过我也没料到那军汉真敢对你下重手,少爷,这口气咱不能忍呐。” 栗芳费力的昂起头,面前便是栗平那张被抽的皮开肉绽的恐怖面容,栗芳想想这一切皆是出自栗平的怂恿,有心一个大嘴巴子将栗平抽个天旋地转,又想到如今还要倚仗栗平回家,便硬咽下这口气,死死握住栗平的手道:“这些以后再说,少爷我双腿已断,行不得路了,快去租一辆车来载本少爷回家。”栗芳说完将另一只手插入怀中,费尽力气掏出一块金饼子,颤抖着交到栗平手里。 栗平握住金饼子朝栗芳重重的点点头,转身便离去了,半晌才拖来一辆牛车,愧然道:“少爷,小的虽租来一辆牛车,却没雇着赶车的,小的车技差得很,若是颠簸了少爷,请少爷暂且忍耐些。” 栗芳如今只求早些回家,哪里还顾得上颠簸不颠簸:“无妨无妨,你能寻着个牛车便是大功一件,只管驱车便是,待到回了家本少爷自有重赏。” 栗平将栗芳抱上牛车,又扯下双袖卷成一个圆筒,垫在栗芳脑下充做枕头,既能让栗芳躺得舒适些,又能防止颠簸着栗芳的头。待得栗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栗平便将车帘放下,在牛屁股上轻轻一拍驱车离开了。 栗平边驱车边与栗芳聊天:“少爷,那群军汉如此残暴,竟弄伤了少爷,此事待老爷知晓后定不会与他们干休,少爷且放宽心,此仇定然报得。” 栗芳幽幽叹口气:“罢了罢了,栗平,忘了此事吧,就当少爷我是骑马摔断的腿,此事以后休要再提了。” 栗平愤愤不平道:“少爷何故说此丧气话,少爷您是咱栗家未来的家主,更何况还有栗夫人与陛下为您撑腰,怎能怕了那群蛮横无理的贼杀才。” 栗芳目眦尽裂嘶声吼道:“狗奴才,本少爷要你别提此事你听不到吗,你道本少爷不想复仇?本少爷若是惹得起那帮人,那里能落得如此下场,需要你这蠢货送本少爷回家。” 栗平双目猛缩,知栗芳已知方才惹的是梁王刘武。栗平唯唯诺诺应了几声是,又小心翼翼问道:“少爷,您带的那几个家仆为何不随着您一同回来,可是可是被人害了?” 栗芳半晌未说话,弄得栗平心里十分忐忑,正考虑要不要旁敲侧击再问一问,栗芳忽然答道:“那些军汉有些来头,栗树他们三个被当作刺客扭到大理去了,想来吃几番苦头也就能放出来了。” 栗平闻言心内狂喜,驱车拐向一条僻静小道,脱下自己的两只足衣,解开缠在腰间的便巾,一脸狞笑钻进车厢,将两只足衣团了团胡乱塞进栗芳嘴里。 栗芳被牛车悠来悠去已有了几分倦意,合上眼已近假寐,却不防嘴里突然进了异物,酸酸臭臭还有点咸,恶心得栗芳头皮都炸开了,栗芳猛的睁眼正见到栗平一脸狞笑的看着自己,那一脸的带血筋肉猛烈蠕动衬得栗平如一个食人饿鬼,骇得栗芳几欲昏厥。栗芳双手猛推栗平,却因身受重伤没甚力气,想要高呼求救却被堵住了嘴,一番挣扎却逃不脱栗平的摆布,反倒方便了栗平将他双手捆住。 栗平看着栗芳满脸怒容,恨不能活活咬死自己的模样,嘿嘿嘿的笑出声,摸摸自己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脸阴阴一笑:“少爷,小的知道您心里想不明白,您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小人,不过啊,小人就是这么个喜欢折磨人的性格,虽然少爷您现在说不出话来,不过小人知道少爷您想问什么,嘿嘿嘿,小人就是不说,我气死你,嘿嘿,我气死你。” 栗平说完不再理会栗芳那气得鼓鼓的胸膛和欲喷出火的双目,赶着牛车慢慢悠悠沿着原路又出了长安城。 郭亮兴高采烈的穿行于薄家宅院,见了薄合后猛地一拍自己肥厚的胸脯,将浑身的肥肉拍得左右乱颤,兴冲冲给薄合报信:“主人,郭亮幸不辱命,栗家和田家这回结仇结得瓷实了。” 薄合跨坐在廊道栏杆上,怀中正抱着一个美姬,见了郭亮的高兴模样便知有好消息,薄合将怀里的美姬推开,抖抖衣裳站起身,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幸好被郭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薄合不甚在意,挣脱郭亮的手笑问道:“结果如何?” 郭亮又一拍胸脯夸耀道:“主人放心,俺郭亮办事稳妥地很,定不教主人失望。栗卿的儿子栗芳被俺的人引诱着与梁王和胶东王起了纠葛,被两位王爷打断了腿,又被俺派去的暗子偷偷弄死了扔在长安城外显眼的地方,估摸着栗卿很快便会收到自己儿子的死讯了。” 薄合笑骂道:“好个让我放心的蠢材,你把栗芳弄死便弄死了,又如何能让栗卿以为栗芳是死在胶东王手里。” 郭亮讪讪道:“主人莫急,都怪俺说的不全,栗芳还有三个家仆跟着,这三个家仆也被两位王爷以刺客的名义送到了大理,不过以大理的办案手段来看,多半也就是整治几日便放出来了,介时栗卿得知儿子死前被两位王爷打断了腿,梁王他栗卿动不得也不敢动,胶东王总能下手吧,届时若栗家不找田家和王家的麻烦,嘿嘿,我便再弄死他几个儿子给他看看。” 薄合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甚好。对了,那籍福如何了?” 郭亮嘿嘿嘿笑起来:“马伶伶整日吓唬籍福,随便寻了些不对症的草药捣碎了冒充活血药给籍福用,籍福受得本是创伤,哪敢用活血药,这一日日的惊吓之下,整个人都瘦脱了相了。” 籍福趴在榻上又进气儿没出气儿的向马伶伶讨饶:“马姑娘,马奶奶,马神仙,您就可怜可怜我,赏我一口肉吃吧,您看看我,简直就是个皮包骨头,您就算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我,也得将我养胖了,好多剐几刀解解恨吧。” 马伶伶一边当当当地捣药一边道:“先生说得哪里话,伶伶受先生精心照料,心存感激尚嫌不足,又怎会苛待先生,更不会打算剐了先生,先生勿要冤枉了好人。要先生节食食素是医者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先生如今食不得油腻之物,更不要吃得太多,那样不利于将养身子,医者所言俱是为了先生好,还请先生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少些任性吧。” 马伶伶说完将臼放下,扒开籍福的下裳笑道:“先生,活血药已颠好了,伶伶这就给您敷上,待一个时辰后伶伶再给您换创伤药。” 籍福用头邦邦邦的朝着榻板猛磕,直磕得头晕目眩,马伶伶见状蹲在籍福眼前:“先生可是头痛?可要伶伶再为您寻些草药?” 籍福吓了个哆嗦,连连摇头摆手一脸绝望的讪笑道:“不必了不必了,些许小事不劳姑娘费心了,哎呦,我屁股有些不适,还请姑娘快快用药,嗯,快快用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丧子之痛 "栗卿已经两天没见过栗芳了,平日里栗芳虽荒唐些,常常流连花丛,醉伏赌案,却从不在外过夜,若是兴致未尽,便携美而归,宅侧设赌,栗宅旁边有一个别致小巧的宅院就是栗芳买下来与一众狐朋狗友荒唐用的,栗芳从不在外过夜的这个习惯栗卿知之甚详。 栗卿心忧爱子,唯恐栗芳钱财露白遭了歹人惦记,被人绑了去,已打发了好几波家仆分别去栗芳常去的妓家赌坊打探,栗卿端坐家中也是忧心忡忡,完全没有听清坐在下首处滔滔不绝陈述厉害的李希到底说了些什么。 李希双腿虽跪坐在席上,身子却已探出老远,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讲得口干舌燥,趁着喘气的功夫端起水碗猛灌了一口,一抹嘴巴又说道:“栗郎官,您这家宅不可谓不华丽,奴仆不可谓不庞杂,饮食不可为不奢靡,若只依仗您郎官的俸禄和栗夫人的赏赐,恐怕维持不了这么一大笔开销,说到底还是需要另寻财路的,如今的商贾哪还有老老实实做买卖发家的,您若是循规蹈矩本本分分做个老实商人,怕是没几天便会被人家挤兑得灰头土脸,本钱尽失。所以啊,老实人做不得,老实商人更是做不得,我给您的价格比起市面上通行的价格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买卖虽说不合律法,却实实在在是个捞钱行当,再说如今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家被朝廷查了,栗郎官,小心谨慎是好事儿,可若是因为这小心谨慎,反而把家过垮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栗卿魂不守舍,双目直直的盯着屋门,只待能回来个家仆带回些讯息,对李希费心巴力的一番劝言也没听进去,只是朝着李希上下摆动手掌:“此事容我再想想,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李希只当栗卿已无心贩卖牛筋牛角,拿遁词敷衍自己,心内微微动怒,双手握拳重重砸在桌案上,将恍若无神的栗卿吓了一跳。 李希面容微冷目中露煞,冷哼一声正要将翁主抬出来恫吓栗卿,忽地屋门被一个四旬左右家仆模样的汉子撞开,李希正要嘲弄栗卿管教不严,忽见栗卿一脸殷切冲上前,一把将那家仆扶起,满脸期待地盯着那人,脑袋一点又一点,引诱那人说些话出来。 那家仆面色惊恐,神态慌张,被栗卿扶起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下了,任栗卿如何摇晃,只是盯着李希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说话。 栗卿此刻心急如焚,朝李希一抱拳,面露歉意道:“今日家中事多,怠慢了李老弟,还请李老弟多多包涵。” 李希见栗卿已下逐客令,瞧着模样也像是真有要事,便收起不耐,回抱一拳:“既然栗郎官家中有事,李某便不叨扰了,栗郎官且留步,李某告辞了。” 待李希走后,栗卿急不可耐地朝那家仆身上踹一脚:“人已经走了,快说快说,芳儿现在何处?” 那家仆身子抖得如簸糠,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栗卿,支支吾吾答道:“老老爷,大少爷如今在在长安城外白白杨庄的义庄。” 栗卿一抚胸襟长出口气,面带微笑将那家仆扶起:“芳儿实在有些孟浪了,竟跑到长安城外去玩,还去了义” 栗卿说到这儿脸色一变,一把死死抓住那家仆的胳膊,颤声问道:“芳儿去义义庄做什么?” 那家仆又是扑通一声伏在地上,紧紧抱住栗卿的脚嚎啕大哭:“老爷,大少爷教人给害了。” 栗卿脑子嗡一下炸了,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双目不能视物,脚下不能立稳,踉踉跄跄未及两步便倒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吼了声:“天杀我也,天杀我也。”而后双目一闭身子一栽,竟是昏厥过去了。 栗卿醒来时已是次日,一众家人围在榻前,见他醒了均都松了口气。栗卿想到栗芳心内悲痛,戚戚然问道:“我儿尸首今在何处?” 栗支满面愁容躬身上前答话:“老爷,大少爷现在前厅,唉,大少爷走得不安稳呐,身上全是创伤,双腿也被人打断,小人已着人清洗过了,没有一块好皮肉啊。” 栗卿越听越伤心,狠狠一拳捶在榻上,将那雕花嵌玉的红木卧榻捶出一个窟窿,又恶狠狠问道:“我给芳儿指派的那三个家仆如今何在。” 栗支犹犹豫豫答道:“那三个家仆现便被押在大理,据说这几日大理还要来咱家问罪。” 栗卿勃然大怒,捶榻而起,青筋暴跳满目凶光地咆哮道:“来咱家问罪?我栗卿好歹也算是皇亲,如今长子教人害了,他大理不琢磨如何破案,反要来难为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栗卿一通咆哮未平心中怨气,一脚将栗支踹翻:“话说明白些,那三个家仆为何被收押,大理又为何来问罪,问的什么罪。” 栗支手忙脚乱的爬起,垂着头极速答道:“据小人买通的大理小吏所说,那三个家奴是被梁王的下属送进大理的,罪名是意图行刺梁王和胶东王,大理要问的也是谋刺王爷的罪名。” “放屁,芳儿与那两位王爷无冤无仇,为何要纵仆行凶,那小吏可提及芳儿了?” “小人问过了,那小吏并不知少爷,大理也没接着与少爷有关的案子。” “使些钱财,将那三个杀才捞回来,我要亲自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栗卿言罢又悲怆心酸道:“再去备好棺椁灵堂,木马纸钱,好生将芳儿装扮好。” 又过了几日,栗支押在大理的三个栗家家仆领回栗家,刚入宅便被早已安排妥当的一众家仆打了个半死,又拖到中原鱼池边,栗卿一脸戚容身着孝服,孝服是由粗生麻布所制,因栗芳是栗卿长子,又是早已定下的栗家继承人,顾栗卿也须为栗芳戴孝,执“五服”中最重的斩衰。 栗卿双手环抱于身前,背对三人冷冷问道:“三个狗东西,我教你们护着少爷,你们是怎么护的,为何少爷遇害,你们三个却无事,还不细细道来。” 三人唯唯诺诺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栗卿大怒,转身指着一人怒道:“都是没用的废物!你来说。” 那人被栗卿一指有些慌乱,哆哆嗦嗦应到:“回老爷,那日少爷带着我等去龙首原狩猎,还从库房里取了弓箭,马厩里牵了匹马” 栗卿一挥手打断此人,朝站在一旁的栗支问道:“可有这事儿?” 栗支面色一窒:“老爷,因籍福私逃,原来掌管库房和牛马的管事调取管理商队了,如今这一块没人管,小人也不知。” 栗卿摆摆手不置可否,又指着那人:“继续说。”那人应了声:“大少爷嫌龙首原外没什么猛兽,一人骑马驰进龙首原,待我等追上大少爷时,大少爷已与梁王座下军汉起了纠纷,据小人听得,似是那军汉要驱大少爷离开,只是当时不识是梁王在那儿,那军汉被栗平给骂了回去,之后梁王要抽大少爷鞭子,栗平为护大少爷与梁王也起了口角,更是惊了梁王的马,险些伤着梁王与胶东王,之后梁王将栗平抽了个满脸开花,让军汉将栗平扔回长安,说是等着栗平寻来帮手再做计较,然后又打断了大少爷的腿,让军汉也将少爷扔在长安门外,又把我等三人扭到了大理。” “栗平是何人?” 栗支躬身应道:“栗平是家中负责洒扫搬运的仆役,小喽啰一个,不值得老爷费心。” “栗平既有护主之心,自该奖赏,如今栗平在何处?” 栗支又应道:“栗平也不曾回来,因这几日忙着大少爷的事儿,小人也没管他。” “栗平被人带走时,伤得可重?有无性命之忧?” 那回话的家仆仔细回想一番:“脸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而且栗平骂得很凶,说不定半路便被军汉下了黑手。” 栗卿点点头,指着那三人对栗支道:“我儿一人孤独,虽有栗平相随,却不知黄泉路上这主仆二人能否相遇,这三个狗东西既不能护主,便给芳儿殉了吧,也省得芳儿在那边没个使唤人。” 三人惊恐疾呼饶命,却被人缚住手脚塞住嘴扛了下去。栗卿一拳砸在廊柱上狠狠道:“梁王,哼哼,如今藩王日子不好过,看你能猖狂到几时;胶东王,待太子继承大统,便是你给我儿陪葬之时。” 栗支摇头晃脑凑到栗卿身畔狐疑道:“老爷,田家方与我栗家和解,应不会坑害大少爷吧。方才那三人说了,梁王只是打断了大少爷的腿,并未说要大少爷的命,又何必多此一举到了长安城外再害死大少爷。而且那个栗平受的伤不重,断不至于死在外边,小人觉得那个栗平可疑地很,会不会” 栗卿目光一缩寒声道:“你是说害死芳儿的另有其人,还嫁祸给梁王和胶东王,想坐视我栗家与他们相斗?那个栗平就是执行者?” 栗支点头道:“正是如此。” 栗卿抚摸身上的斩衰寒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梁王和胶东王那边小心应对,派人去请罪,再将芳儿的死讯转告他们,看看他们的反应。另外你这几日便将田家那小崽子给我掳来。” 栗支不解道:“既已另疑他人,为何又招惹田家?” 栗卿冷哼一声:“若是田家不曾撩拨于我,又怎会被人瞧着机会害死芳儿趁机嫁祸,芳儿虽不是死在田家手里,却是因田家而死,我既失了儿子,他田蚡的儿子也别想活着。” 栗支觉得栗卿可能是因丧子之痛疯了心智,只是栗卿如今明显已经癫狂,此刻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便道了声诺,俯身告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防备 栗支并未假手他人,带了几个家中闲仆长跪在梁王下榻的群郗门外,几个人头缠孝带,身着丧服,垂头丧气满面愁容,惹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那胆大的行人遥遥问栗支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报官,栗支充耳不闻,只是跪着不说话。 韩安国得了把门军士禀报,撩起袍裾一路小跑急急忙忙出了门,一见门外果然跪着几个人。韩安国不敢代梁王受礼,斜站在领头的栗支身侧昂首问道:“此处是梁王居所,尔等若有冤屈,当去府衙申述,梁王可管不到内史的头上。” 栗支缓缓抬起头,脖子嘎吱嘎吱响,木然的望着韩安国:“你是何人?” 韩安国微微一笑:“我乃梁王座下臣子韩安国,乃是朝廷外臣,照样与内史通话不得。” 栗支调转身子朝韩安国一拜:“韩大夫受礼,我等此来并非欲申冤屈,而是有事求见梁王,劳烦韩大夫代为通禀。” 韩安国见栗支执礼甚恭,也兜起双手还了一礼:“韩某还礼了,你等来的不巧,梁王早间带人行猎去了,此刻不在群郗,你等若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待梁王回来了,我自会转告梁王。” 栗支起身顿首:“如此有劳韩大夫了,劳韩大夫代为禀告梁王,就说前几日栗家长男冒犯了梁王与胶东王,栗家家主本欲亲来谢罪,只因长男逝世,家主悲痛欲绝,已是下不得榻,特遣管家栗支代为谢罪,请梁王看在我家大少爷已逝的份儿上,宽恕我栗家冒犯之罪。” 韩安国闻言大惊,抓住栗支手臂急道:“此事梁王也与我说起过,梁王殿下看在与你栗家也有些亲戚的份儿上,只是略做小惩,断不至危及性命。你可知你家大少爷因何丢了性命?” 栗支细看韩安国面容,见韩安国问得急切,表情惊讶,不似做伪,叹口气道:“我等寻到大少爷时,大少爷已经去了,大少爷身上遍布创伤,非刀劈斧砍不能及,唉,我家老爷本以为是因大少爷冒犯了梁王,被梁王打杀了,今看韩大夫如此失态,莫不是其中另有缘故?” “梁王素来快意,若真打杀了你家大少爷,断不致欺瞒我,我也不至于蒙骗你,你家大少爷之死确与梁王无关,具体因何遭了毒手,确非我所能知了。” 栗支朝韩安国抱了拳:“多谢韩大夫据实以告,劳烦韩大夫将我栗家请罪之意转告梁王,我等告退。” 刘武带着刘彘回群郗时已是午后,身后骑士马上挂着锦鸡野兔无数,更有狐鹿獐麝,刘武抱起刘彘,踩在马夫背上刚刚下马,便被早已迎在一旁的韩安国拉开,附在刘武耳畔小声道:“梁王,今儿栗家来了人,明里说是来谢罪,实则是为了打探虚实。” 刘武眉头一扬:“栗家哪个栗家?我与他们有何瓜葛,为何来我这儿打探虚实。” “哎呀呀,就是前几日被您打断腿的那个少年。他们说那少年是他们家的大少爷,被他们寻时已经死了,看模样他们是来打探那少年之死是否与您有关的。” “哦哦哦,就是那个仗势欺人的小磕巴嘛,我只是打断了他的腿,再说了,他竟敢对我和小刘彘动手,便是打死了也不为过,死了便死了呗。” “哎呦我的梁王呀,他死不死不要紧,他姑母可是栗夫人呐,您想想,胶东王是因何来咱这儿的呀,还不是因为惹不起栗夫人。栗夫人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若是她因这事儿对您和胶东王起了坏心,在陛下面前讲足了您的坏话,您就不怕日子比现在还难过?” 刘武对栗夫人不甚在意,将刘彘放在地上拍拍屁股道:“随她去吧,不过是个仗着与皇家有些关系,横行霸道的无赖子,死便死了,休说不是我打死的,即便真是出自我的授意,将那无赖子活活打杀了,我就不信了,我可是皇帝的一母同胞亲弟弟,她儿子还没做皇帝呢,除非她脑子有毛病,否则哪里敢与我为敌。” 韩安国闻言眼前一亮,心想若是能将梁王也拉进皇储之争,与栗夫人做了对头,岂不更好。思罢呵呵笑起来:“梁王说的是,安国多心了,那栗夫人若非心智缺失,否则安抚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轻易得罪您。” 刘武颔首轻笑:“安国,一会儿我去长乐宫探望母后,顺便送些獐鹿与母后常常鲜。小刘彘便交由你照看了。”言罢一马当先入内净面更衣,拭下一脸尘泥。刘彘落在身后轻轻拽拽韩安国衣袖:“韩大夫,听闻您与我舅舅有些交情,劳您将这事儿告知我舅舅一声,好叫我阿娘与姨娘多些防备,免得遭了栗夫人迁怒。” 韩安国慌忙拜下:“不敢当,胶东王既有吩咐,安国自当奉行。” 田蚡得韩安国相告,并未立即入宫,而是将田恬唤来,指着大门对田恬和声道:“从今儿起,这大门你就不要出了,若是闲来无事,多陪陪你母亲,再不然继续摆弄你的木板子,晚上也不要一人独宿,我让田忠宿在你的外间,晚上睡觉时也要精神些,若听到了有什么响动,不必走门,翻窗直奔我这儿来。” 田恬一脸困惑:“爹,出什么事儿了,有人要对我下手?” 田蚡后怕道:“你想的不错,咱们向栗家求和后,薄合果然对栗家下手了,栗卿的长子栗芳已经遇害,还栽赃嫁祸给你表哥。幸亏薄合选的栗家下手,若是继续让他撩拨咱家,只怕你这小命已被人惦记了去。不过爹觉得薄合应该不会只针对栗家,恐怕你如今也已经被人盯上了,这几日除了我与你母亲,还有田忠和那两个丫头,任何人你都不要接触了。要不然你干脆日夜随在我身边,片刻不离算了。” 田恬莞尔一笑:“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爹爹勿忧,孩儿可是很怕死的,就让忠伯和环儿均宿在我房中吧,也好有个照应。” 田蚡点点头:“如此也好,待爹爹将这事儿诉与你两个姑母知道,便去你三叔家要几个健仆来护院。” “爹爹,您将三叔家的健仆要来不打紧,若是歹人去了三叔家可怎生是好。再说这事儿本是人栽赃到咱头上的,若是咱家贸然加强了戒备,栗卿那个莽夫岂不会认定这事儿就是咱们干的。” “无妨,你三叔没有孩子,爹跟他说一声,让他这几日不要宿在家中,这样谁也找不到他。至于栗卿,你不必担心,薄合将栗芳之死嫁祸给你表哥,不是咱们家,他不会起疑心的,再说就算他起疑心又如何,与他栗卿相比爹更在意你的安危。” 田恬闻言心中一暖:“爹,您打算什么时候让栗卿知道这事儿是薄合干的?” 田蚡笑眯眯道:“待他将栗芳发了丧,腾出手来时,爹再将这事儿告诉他。” “爹,您为何不现在便告诉他,也省得这蠢人迁怒于咱们家。” 田蚡摇摇头:“以爹对栗卿的了解,栗卿这人刻薄寡恩,自私成性。若是让他知道了是栗芳是因为薄合为了嫁祸于咱们而死,只怕他会怨为死的是栗芳而不是你感到不公,更加怨恨咱们家。他如今定然偏激的很,此时告诉他适得其反,不如等他有了空闲冷静下来,再给他指明目标。” 长乐宫中,窦太后坐于上首,案前刘启和刘武分坐两旁,案几上置了一壶茶,三个杯,母子三人边饮边聊。为了避免窦太后疑神疑鬼,总是认为两兄弟起了龃龉,刘启和刘武也不避着窦太后,就在长信殿内聊开了。 刘启给窦太后奉了茶,又自己端了一杯小饮一口润润喉:“刘婧那边还没消息吗?” 刘武摇摇头:“没有,自上次她激臣弟反了朝廷未果后,便没再与臣弟联系,也不知是不是放弃了。” 刘启一脸惋惜道:“唉,天下好不容易安稳了些,如今手中没有证据,若是贸然动了齐王,又不能给诸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天下又要震动了。” 窦太后轻笑一声宽慰刘启:“震动便震动,想当年高祖皇帝诛灭异姓王,用的理由也是破绽百出,不一样将异姓王剿了个遍,只余下一个长沙王吴芮,也没见着天下大乱。如今七国旧事在前,又有哪路藩王敢在你们哥俩眼皮子底下捣乱,若是真有敢动弹的,那也是早就有了反心,正好趁机剪除了,省得给后世子孙留祸害。” 刘启和刘武相视苦笑,由刘武向窦太后解释道:“母后,前几日匈奴遣使来,说是想求得咱们一个公主去和亲,又跟咱们讨要了许多粮食,又是狮子大张口。若是此时咱们自己乱了,岂不是给了匈奴可趁之机。” 窦太后眼珠滴溜溜一转:“那不正好么,你们说的那个刘婧不就是一个翁主么,便派她去和亲,既答对了匈奴,又除了个祸害,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刘武闻言眼前一亮,觉得可行,刘启却摇头道:“此事不可,母后忘了中行说吗,如今匈奴已经有了一个一心颠覆大汉的中行说,若在给他们送去一个心怀不轨的刘婧,岂不是授人刀柄。” 窦太后及刘武默不作声,刘启叹息一声:“再耐下心等等吧,她既暗伏长安,必有所谋,总会有动弹的时候。”三人相对无言,场面略有尴尬,刘武瞅瞅刘启,轻咳一声:“皇兄,前几日臣弟带着胶东王行猎,被一人惊了座马,险些跌伤了我俩,臣弟命人打断了那人主子的双腿,又着人将他扔回长安,后听闻那断腿之人死了,臣弟不知那人之死是否与臣弟有关,请皇兄责罚。” 窦太后朝刘武一扬手:“罚什么罚,那人既纵仆险些伤了你与小刘彘,便是当场打死都不为过,况且你只是将那人双腿打断,那人死了乃是因为福薄,或是另有他故,与你何干,莫要擅自认责。” 刘武尴尬一笑:“母后,那人与皇兄有些关系。” 刘启从案几上捧起茶杯:“休要说笑,你我亲兄弟,与我有关便是与你有关,既与你有关你会不认得?说吧,那人是谁?” “栗夫人的侄儿,听说叫什么栗芳。” 刘启将刚刚入口的茶水一口喷出,只觉得两个耳根生疼,看样子恐怕要疼上一段时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习惯性偏执 栗夫人得了消息,带着太子刘荣及其他两个儿子匆匆忙忙赶到栗卿家中,只见栗家上下俱着孝服,满院素幡,栗芳停灵在前院厅中,棺椁前摆放着一应祭品,栗卿身着斩衰呆呆地立在灵前,神色木然满面沧桑,满头的乌发也已花白了一片。 栗夫人因是长辈,又身份尊贵,故不须披麻戴孝,栗卿见栗夫人及三个外甥已至,心内戚戚,木然说了声:“家中人已齐至,先将芳儿安置了吧。” 栗支带了几个仆从捧着几个木盘上前,栗卿亲自操持,先是拈了片贝在手中,捏开栗芳的嘴轻轻塞进去,又缓缓将栗芳的嘴合上,这叫“饭”,又用帛将栗芳的头裹起,在栗芳脸上盖上方巾,塞了两粒珍珠在栗芳耳内,又用带子将栗芳脚上的履缚紧,在脚背上打了结,再给栗芳穿上一身帛衣,取丝带在腰上扎紧。这一番做法乃是为了保住栗芳灵魂,护栗芳平平安安转世。 栗卿做完已是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扶在棺椁泣不成声,栗夫人上前一把拍醒栗卿,满面肃杀问道:“你遣来报信的人说的不甚明白,你来告诉我,芳儿好好地为何糟了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栗卿开口正欲言明,栗支身形一闪近身上前忽地插口:“老爷,此处吊谒的人多,人杂得很,不宜细说此事,不如先回后宅择一僻静处如何。” 栗夫人点头赞许:“所言有理,你家老爷如今已失了魂,你且引路吧。”又转头对自己的三个儿子道:“我有事与你们舅舅细说,你三人便在此处护丧,未得我吩咐不得轻易走动。” 栗支引二人至书房,栗卿将栗芳招惹梁王,被梁王打断腿丢回长安之事细述一遍,栗夫人定声道:“梁王这个人我也曾接触过,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既然他说只是打断了芳儿的腿,并未取芳儿性命,那芳儿便一定不是他害死的。” 栗卿想了想又道:“那会不会是胶东王派人追上芳儿,趁着芳儿双腿已断,身边又没人照应,趁机下了杀手。” 栗夫人轻蔑一哼,呲声言道:“你那三个家仆说梁王身边俱是军卒,他刘彘虽已封王,却还未掌藩国,带不得兵,梁王的军卒也不会听他的命令,他能指派的了谁?” 栗夫人略一停顿,又道:“再说那刘彘之所以在梁王哪里,还不是因为被我吓坏了,他娘求到太后身上,才寻得梁王庇护。这刘彘当初被我吓得几近痴傻,战战兢兢不敢发一言,距今不过几日,他又怎敢杀人,更何况是我侄儿,呵呵,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 栗卿从栗支手中接过帛巾擦了一把涕泪:“若真如此,那便确如栗支所言,是有人意图栽赃,将芳儿害死,嫁祸于梁王和胶东王,芳儿死得冤呐,死的本不该是他,不该是他呀。” 栗夫人略有诧异:“栽赃嫁祸?此话怎讲?” 栗卿想到栗芳死得憋屈,悲上心头,怆然不能言,一把将栗支推至身前:“你来说。” 栗支躬身道:“回夫人,前几日大少爷被一家中杂役说动,去龙首原行猎,后来又是因这杂役擅主,这才得罪了梁王,害得少爷被梁王打断了腿,之后这杂役也不见了,老爷认为这杂役应是被梁王座下杀了泄愤,但栗支不这么想,这些日子发生的非常之事甚多,由不得栗支不多想,前些日子因籍福私逃之事,咱们栗家与田家起了纠纷,若是那时便被有心人得知,私下里做了手脚,后来咱们与田家和解,未能遂了那有心人的心意,便指示那杂役害死大少爷,嫁祸于胶东王,引起咱们栗家与田家再起纠纷,这可如何是好。” 栗夫人听罢不以为然:“那人何德何能,能指使咱家的杂役。若果真如你所言,那你可知这有心人是谁?” “敌暗我明,骤然之间栗支不得而知。” 栗卿咬牙切齿低吼道:“那人既是为了挑拨我栗家与田家结仇,怎不去杀他田蚡的儿子,反要害死我的芳儿。如今我找不着那有心之人,我只识得我儿因梁王与胶东王而死,便真是有人意图嫁祸,那也是因为田家确与我有纠纷,这才给了他人可趁之机,哼哼,我儿既已故去,我不介意给我儿多找些陪葬。” 栗支惶然拜劝:“不可啊,老爷三思,若真有人意图挑拨咱们与田家相争,老爷如此做岂不是正遂了仇人心愿,想来咱们与田家两败俱伤之日,便是那人图穷匕见,将我们与田家一网打尽之时。” 栗夫人面露鄙夷,指着栗支斥道:“瞻前顾后,成得什么大事,既然田家跟咱们不对付,又与芳儿之死脱不开关系,那便拿田家开刀又有何妨,只要我在一日,他田家就要被咱们死死地踩在脚下,何来的两败俱伤,就算那有心之人不跳出来,我也要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又哪里会怕他来个图穷匕见。” 栗卿点点头:“姐姐说的是,如今既寻不到那仇人,我便只想着让田家也尝尝我的痛苦,待到那有心人漏出头尾,便是我倾尽全力为芳儿复仇之时。” 栗支觉得两位主子想得有些简单了,田家毕竟有好几个外甥已经封王,岂是易于之辈,若真的与田家斗个两败俱伤,再被人从中渔利,只怕栗家覆亡也只在顷刻之间。只是这两位主子都是刚愎自用的性子,如今又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满脑子俱是暴戾,栗支可不敢再阻拦这两位,替他人承受那无尽的怒火。 田蚡将从韩安国那里得来的消息尽数述与王娡与王皃姁,王皃呴胆子较小,拉起田蚡的手忧心忡忡一脸顾虑道:“你既知家中不安全,不若就将恬儿送到我宫里来,也省得咱们担惊受怕,连个日子也过不好。” 王皃呴近来身子不大好,田蚡怕王皃呴心中忧虑拖垮了身子,宽慰道:“二姐,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多些小心,免得栗夫人发起疯来,伤到你们母子。至于恬儿,你不用担心,等过了这几日,我便给栗卿指个目标,让他与那黑手撕咬起来,届时咱们置身事外,坐收渔利,更是高枕无忧了。” 王娡担忧刘彘,拽着田蚡问道:“阿弟,姐姐已有几日不见彘儿,你既说那栗芳纵仆惊了彘儿的马,那彘儿可受了惊?有没有伤到分毫?” “据韩安国所说,彘儿谈吐连贯,行止随心,坐卧食宿与往常无异,应是无碍。” 王娡得知儿子无恙,一颗心已放下大半,又扯扯田蚡:“听你方才所说,你已知那黑手是何人?” 田蚡略带些愧然,低眉臊眼瞅瞅王娡:“其实吧,也不是我找出来的,是恬儿从一个步快领头嘴里听到了些线索,由着这个线索,我和恬儿才将那黑手推断出来,想来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王娡心生怒意,咬牙切齿横眉竖问道:“是何人生出这般恶毒心思,使出这等卑劣手段离间咱们与栗家,害得咱们莫名其妙背上黑锅,如今过日子都要小心翼翼的。” 田蚡嘿嘿一笑:“是一个本应光耀人前,如今却已经被大家遗忘了的人。” 王娡双手对撑思索片刻:“莫不是薄皇后?” 田蚡朝王娡笑了笑:“姐姐高才,猜得只差分毫,那人是薄皇后的弟弟,行人令薄合。” 田蚡从田胜家回来时,除了带回十几名健仆,又牵回三条护院猛犬,田恬对田蚡牵狗一事很不理解:“爹,这狗又不是咱家养的,您这么牵回来,若是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养不熟,如今便是见了自家人也吠个不停,可别贼人防不到,咱们自己人先被它们吵个不得安宁,岂不是自讨苦吃。” 田蚡指着健仆中的一人道:“爹知道,爹将养犬之人也带来了,爹寻思着咱家也就后门防备少些,弄来几条猛犬看着后门,没准儿能少些麻烦。” 田恬扯着田蚡的袖子,将田蚡拽得俯下头,趴在田蚡耳边轻问:“爹,这些健仆可靠吗?咱可别请回来一个两个贼人回来当护院。” 田蚡双眉飞挑一脸肯定的对田恬道:“绝对可靠,都是你三叔用了许多年的老人了,爹都是让你三叔挑本分老实,用够了年头的人送来的,要不然的话,你爹能带回来几十个人来,若是那几十个人都可靠,不说将咱家守得固若金汤,也能保得你万无一失。” 田恬瞧着院中站着的那几个呆呆傻傻,一脸拘束,手不知往哪儿放,一会儿抱在身前,一会儿背在身后,一会儿又垂在身侧,自己将在自己搞得晕头转向的内向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些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憨厚人,田恬一把捂住自己眼睛小声嘟囔道:“老实是老实,就是看起来有些蠢,也不知真的遇事儿了能不能起作用,但愿别都是些送人头的猪队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夜猫子进宅 夜已过半,诺大的长安城在月光笼罩下却不黑暗,只是静谧无声,就连巡街的更夫也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重复巡弋着自己的辖区。 田家后院院外一垛院墙后,有四个身着黑衣,面系方巾,脚下平底软鞋,手持匕首长绳的健壮汉子紧贴在墙上,把头一人以墙边废弃物为掩护,微微探出脑袋紧紧盯着巡夜的更夫,待那更夫提起酒葫芦猛灌了一口,提着灯笼步履蹒跚的渐渐远去,这才捅捅身后之人,示意可以开工了。 几人踮着脚猫着腰缓缓朝田家后门移去,一路小心翼翼,并未发出声响,待到了田家后门,为首一人蹲下身子朝身后之人招手,看那样子似是要做那垫脚石,将余下几人驼过墙。 四人中有一微胖汉子一把扯起为首之人,又要余下两人稍安勿躁,从地上寻了一把砂石泥土握在手里,又顺着院墙往前走了十余步,猛地向院里一扬,将手中之物纷纷乱乱抛进院中。 其他三人不解其意,却也没阻止,忽地听闻院中响起猛烈地犬吠,又有木门开合,守卫呵斥的声音相伴,几人暗自庆幸,那微胖之人又蹑手蹑脚行来,对三人低声道:“此处不安全,你我宜暂退,另寻佳处,静待良机。” 三人不以为然,只是因着方才之事心中有了忐忑,再加上临来时已定了那微胖之人做头领,便未多言,顺着那微胖之人退至另一拐角,安排一人窥看后门,余下三人蹲伏休整,暂做歇息。 未待多久,田家后门忽地开了,从中出来两个一手持棍棒,一手提灯笼的汉子,把着门左右探看许久,不见一丝人影,当中一人抱怨道:“这几条破狗许是换了地方,还不太习惯,有个蛇虫鼠蚁都能叫唤半天,害得咱俩一趟趟的白跑,真是气人。” 另一人轻轻撞了那人的肩:“白跑便白跑吧,总要确认了平安无事才好,要不然下次狗再叫时你便不要出来了,我一人巡查便可。” “休说这般话,我不过是抱怨两声而已,你说的对,总要确认了平安无事才好,不过是动动脚的事儿,总要对得起田老爷给的赏钱才是。” 两人打着哈欠相互扶持着返回宅内,反身将门叉上,整个田家又恢复了寂静。 盯梢之人将所见所闻详详细细述与三人,那微胖汉子捏着手中匕首冷声道:“如此看来田家防备甚严,今日想要悄无声息的掳走那田家小崽子恐怕是困难了,说不得咱们今日便要沾上几条人命,咱们四人素昧平生,都是应了人家的差事,匆匆忙忙集合的队伍,彼此间也没个默契,所以该下死手时便要下死手,莫要依仗身后之人为你善后。” 三人纷纷点头称是,那微胖汉子领着三人兜了一大圈,绕过田家的左右毗邻,绕到田家前院,又故技重施向院内抛了一把砂石,静待片刻未听到响动,便安排一人踩在自己身上,将头探过墙仔细查看一番。那人回报并未看到任何巡夜之人,那微胖之人暗道一声“不合情理”,领着几人跳入田家隔壁邻家,在院中横行无忌,却也未曾惊动主人。 微胖汉子估摸着到了田家中院的位置,又安排人攀上墙查看一番,确认是中院,那微胖汉子一马当先翻进田家,接引三人平安落地,抽出早已别在腰间的匕首,走走藏藏奔着后宅行去。 四人拍成一列方出了廊道,便见着前方屋檐下坐着一人,已然抱着廊柱起了瞌睡,微胖汉子比划了个等待的手势,自提了匕首轻飘飘慢悠悠的摸上去,因那人抱廊柱抱得紧,既不能抹脖子,又不能扭脖子,只得从怀里取出长绳,小心翼翼地冲脖颈与廊柱间的缝隙穿过,猛地勒紧死死缚住,一把将那正在睡梦中的汉子的喉咙累断,累得那汉子双手抠着绳子死死挣扎,腿下踢蹬不断,不一会儿动作变得若了几分,再过一阵便双目突出,面色惨白,长舌远探,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四人合力将尸体抛入邻家,又将地上的挣扎痕迹抹去,刚刚探入后宅,便见着两个手持棍棒面对面靠在门上的汉子在轻声聊天。四人分成两拨,各自分工明确左右分开,待听到微胖汉子将长绳抽在墙上啪地一声后,四人一拥而上,一人捂嘴割喉,另一人抱住双脚将人放倒在地,四人合力将两人按死,将尸体掩在院门后,又将一具尸体的外衣脱下,擦干地上的血迹,然后按着栗支之前指定的方位朝田恬的屋子摸去。 四人分两侧伏在田恬屋前,将糊窗子的油纸捅破,借着月光明亮,看清内室里睡着一个娃娃和一个少女,那娃娃定是目标无疑,四人小心翼翼行至门前,为防门闩落地发出声响,将他人吵醒,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由一人将匕首插入门中缝,缓缓找到门闩位置,又在同一高度门边缝里插入一把匕首,由插入中缝的匕首不断挪动门闩,直至门边缝的匕首也受了力,这才将一侧门板推开。微胖汉子探出一只手将门闩卸下,四人满脸狞笑扑入房中,满心欢喜的奔着田恬而去,田恬是主顾指定的目标,那是一定要交给主顾的,但房中另一个少女却不在主顾的要求之内,若是顺道能将这少女也掳去,岂不是额外赚出的饶头。 四人眼见目标就在眼前,却未注意到外室之中另有一人,更未注意到这间屋子布满了诡秘之物。 田忠年事已高,睡眠质量差得很,在门闩稍有异动之时便已经醒了,提了根棍子藏在门后,在四人冲进来时瞄准一人后颈便狠狠砸去,只一棍便将那人砸得昏死过去。 余下三人并未料到屋内还有埋伏,因不知屋内埋伏着几人,匆忙之下出于本能四散而开,虽见着地上散布着一块块五寸长三寸宽不甚厚实,上布着铁丝铁片的木板,只道是小孩子的玩具,并未放在心上,只等着稳住了架势看清了形势再做打算,却完全没又想到那不起眼的木板才是要了命的阎王,那木板不碰则已,一旦稍有触碰,那板上原本静静躺在另一侧的铁片便猛地砸过来,更可怕的是铁片并不光滑,反倒如锯子办犬牙差互,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细微如发的铁针,如一只只恶狗将人死死咬住,一击之下半个身子都麻了,还道什么稳住架势。 田忠毕竟年纪大了,那全力一击已然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如今撑着棍子气喘吁吁,已是无力进攻了。田忠虽不能进攻,那余下三人也不好过,借着月光看清了只有一人埋伏,还是个老头,本想着迅速将那老头解决掉,免得拖得久了让那老头得了空闲唤了人来,只是想法虽好,身子却不受控制,地上的小木板太多,每落一步都会被夹个痛不欲生,三人为了抑制自己不喊出声,已经将嘴唇咬得红中泛紫,紫上添青。 微胖汉子见事有不逮,不敢久留,当下心内一横,一把将身边两人放倒,充作垫脚的踏板,飞起一脚将田忠踹飞,顾不得上前补刀,翻身将那两个躺在地上哎呦哎呦惨叫不停的肉垫向内室方向一踹,飞身踏上直奔内室而去。 田恬早已被外室的杂乱之声惊醒,小手三两下将枕头拆开,倒出里面的填充物,从中翻出一条牛筋,一方木块,还有一根木条,三两下将这些东西组装起来,竟是拼成了一部袖珍手弩,田恬刚刚给手弩上了一根牙签大小的特质弩箭,那便内室门便被一个微胖汉子撞破,田恬一见着人面生的很,心知不是好人,照面二话不说就是一弩摄取,正射在那微胖汉子胸前。 那微胖汉子忽觉身前一痛,只当自己中了箭,低头看看见着胸前钉着个小铁针,情不自禁哈哈大笑,也不将那铁针拔出,张手便奔着田恬捉去。 田恬将手弩遗弃翻身滚下榻,拽着惊慌失措的环儿奔向窗子,在窗下的柜子上用力蹬了一脚,背朝窗子一撞便出了屋。但环儿反应慢些,再加上腿伤未愈,登不得柜床跳不得窗,手还紧紧握住了田恬,在身后大汉一喝之下已吓坏了胆,下意识的将田恬紧紧握住,于是田恬整个身子已出了屋,只余下一条手臂被环儿隔窗牢牢握住,整个人挂在窗上进不去出不来,宛如一条吊在树上的皮猴子,晃晃悠悠荡来荡去好不滑稽。 微胖汉子见不但喝住了少女,还拴上了娃娃,大喜过望,正要捉了二人逃出田家,不料方才闹得霹雳啪啦的声音已将整个田家惊起,田恬屋外此刻已经围满了提着灯笼举着火把全副武装的汉子,有那临时找不着趁手家伙的将马桶都提来了,看得那微胖汉子冷汗直流,飞来的马桶他自忖还是能挡住的,但是若有什么东西破桶而出,想想都刺激。 微胖汉子一见田家人多势众,人群后还有阵阵狗叫声,己方四人只余下自己还能动,情知是闯不出去了,情急之下一把将环儿和田恬揽在怀里,掏出匕首不时在两人脖颈上晃来晃去:“爷爷今日认栽,不过你们也别得意,识相的放爷爷几人出去,咱们只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如若不然,爷爷几人贱命一条丢了也不可惜,你们家少爷可金贵得很,若是跟爷爷几人换了命,你们自己想想值是不值。” 田蚡披了件衣服从赵氏房中急急赶来,一件田恬已然落于歹人只手,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都把家伙给我放下,壮士,只要你将我儿放了,休说今日之事莫提,田某更可赠壮士金百斤,你看如何。” 微胖汉子话虽说的硬气,心里也是忐忑得很,一听田蚡服软的话喜上眉梢,一把将环儿推出,只余下田恬在怀里:“你既如此上道,我也不难为你,这丫头先还与你做个信物,待得我四人平安出了你家宅子,再将你儿子归还于你。” 田蚡接过环儿松了口气,令人让开一条路,那微胖汉子朝地上躺着的踢两脚:“别装死了,快快将那被打得昏死过去的废物抬着,咱们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汉子动也不动,似是死了一般,微胖汉子见势不对,不再照管他人,挟着田恬便向田宅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便觉头晕眼花,未出五步便一头载在地上昏睡过去。 田蚡见状大吃一惊,上前一把将那汉子推开,将被压在身下的田恬抱起:“恬儿,你可有哪里不适的地方?方才那大汉昏得蹊跷,莫不是他们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殃及了自己?你可曾中了招?” 田恬一脸坏笑指指地上的捕鼠机和大汉胸前的铁针,之间这些凶器在月光照射与灯火的照耀下映出道道幽光,一瞧便知是涂了药了。 本书后续需要一些龙套,各位读者大大若有什么好的名字想写入本书的,可以在留言中写下来,并注明性别,善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驱栗斗薄 "今日是栗芳出殡的日子,栗家满堂缟素,亲朋满堂,栗家亲眷神情肃穆,面带哀容,有那与栗家有仇,巴不得栗家倒台的这时候也神态哀婉的在栗芳灵前进了香,言一声好走,道一声节哀,至于私下里是不是幸灾乐祸那便不得而知了。 栗芳生前混迹长安时因出手阔绰,打赏丰厚,博得了个赛孟尝的诨号,狐朋狗友无数,今日也来了不少,聚在一块儿唉声叹气唏嘘不已,也不知是为栗芳的英年早逝而悲叹,还是为失了个出手阔绰的散财童子而惋惜。 来往的亲朋好友自有栗支应对,栗卿独自一人跪坐在栗芳灵前,抚棺悲叹:“儿啊,爹怕你路上寂寞,给你送了几个奴仆过去,也好让你到了那边也能有人伺候,不至太过辛苦,儿啊,你放心,爹不会忘了你的仇,待爹查明了是谁坑害了你,爹定要为你报仇。” 栗卿这边对着栗芳赌咒发誓要复仇,那边田蚡领着几个健仆,押着四个赤裸了上身,用麻布堵死了嘴,被五花大绑的汉子,在众人异样的目光和嘈杂的议论声中迈入栗家大门。 栗支正接待一个前来吊丧的客人,忽闻院内原本压抑的气氛忽地变得急躁起来,忙告了个罪,匆匆穿过人群赶到门前,打眼见着田蚡等人的架势,尤其是被田蚡押着的四人,栗支吓了一跳,又见田蚡脸色并无哀伤,就连担忧之色也不见半分,便知那四人并未伤着田恬,栗卿指派的任务功亏一篑了。 栗支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庆幸并未与田家结成不死不休的仇怨。只是田蚡既捉着这四人,既不送官,又不私自处理,反而带来栗家,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这四人是栗家派遣,特来栗家兴师问罪。栗支前一步拉住田蚡衣袖,俯在田蚡耳边忐忑不安试探道:“鄙少主逝世,今日出殡,田郎官可是为了吊谒而来?” 田蚡面露戚容,双手一握抓紧栗支的手悲愤莫名:“惊闻贤侄逝世,我也伤感难当,本想着早些来吊谒一番,谁料家中出了件大事,拖到今日方得空闲。栗兄何在,今日除送贤侄出殡外,田某另有件大事要与栗兄道个明白。” 栗支心内有鬼,不敢放田蚡与栗卿见面,恐两人言语激揶之下道出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如今栗家亲朋满院,好友群集,若是将谋算田家少爷的事儿抖出来可怎生是好,田家丢不丢脸栗支不关心,栗家可还是要面子的。 栗支不着痕迹的将田蚡拦住,擦了两下并不存在的眼泪,悲声应道:“我家老爷痛失爱子,伤了心神,如今恐是不能接待田郎官了。栗支不才,受老爷重托,今日栗家之事便由栗支擅主了,田郎官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在下,如今栗田两家守望相助,田郎官但又吩咐,栗支敢不遵行?” 田蚡搓搓双手似笑非笑睨着栗支:“若是寻常之事,便是述与你知道也无妨,只是这事儿关乎犬子,更是关乎你们栗家的将来,田某为栗家计,不得不谨慎,还请栗管家速速请了栗兄出来一唔。” 栗支见田蚡说的严重,笑容更是若有深意,只道田蚡已经撬开了那四个蠢货的嘴,知道田家遭了歹人之事是栗家做的手脚,心中暗自埋怨栗卿鲁莽,无端将本已化解了的旧怨变成新仇。只是栗支埋怨归埋怨,却也不敢不给栗卿擦屁股。 栗支换上一脸怒容,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与田蚡拉开了距离,提高了声调怒道:“田郎官请自重,今日是我家大少爷出殡的日子,田郎官今日摆出这份架势,可是要趁我栗家惊变未息,行那落井下石之事?我栗家自问未有对不起田家的地方,即便有哪里对不住田郎官,想来也非是什么大事,还请容栗家将大少爷送走后,亲往田家谢罪,如今院中俱是有头有脸的高雅之士,若是田郎官执意要在大少爷灵前妄为,恐惹人非议,白白伤了田家的名声,田郎官且三思。” 栗支着重点出“若有对不住田郎官的地方,请容日后亲往田家谢罪。”已是暗暗点出今日不想生事,既然田恬并无大碍,那便还有缓和的余地,待得栗芳出了殡,便会给田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栗支那边暗示得隐晦,田蚡已然推断出这四人是出自栗家授意,只是今日给栗家指明对头要紧,相比之下寻仇已经是小事了。田蚡打个哈哈朝栗支招招手,自行上去贴在栗支耳边轻道:“栗管家切莫误会,田某此来并非为了捣乱,田某这几日遇到些事情,仔细想想可能与你家大少爷遇害之事有关,这便是来给栗兄报信的。” 栗支斜眼窥见田蚡面色得意,神态自得,摆明了一副炫耀的神情,并非是兴师问罪的嘴脸,那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果真如此?” 田蚡指指周围围上来的人轻声道:“此处人多嘴杂,田某得来的消息断不能让无关的人听去,还请栗管家速速请了栗兄,再安排一处私密之处,容田某将前因后果尽数道与栗兄知道。” 栗支给田蚡深深做了个揖:“栗支先前多有冒犯,得罪了田郎官,请郎官勿怪。”栗支又指指田蚡身后被堵住了嘴五花大绑的四个大汉:“田郎官既是送消息来的,那这四人又是怎么回事?还请田郎官说个明白。” 田蚡“啊”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栗管家是因此事才起了误会,都怪田某未曾言明,这四人与田某要说之事息息相关,是能为田某佐证的人证,不能不带来呀。” 栗支深深看了四人一言:“田郎官稍待,栗支这便请主人与郎官一唔。” 栗支朝围在四周的人拱拱手:“栗支莽撞,不识田郎官好意,冤枉了好人,倒叫各位亲友高朋见笑了,栗支蒙田郎官大度,不与栗支一般计较,还请诸位勿要误会好人,栗支这边代老爷谢过诸位了。”言罢朝人群鞠了一躬,挤开人群寻栗卿报信去了。 栗卿正在栗芳灵前喋喋不休的与儿子说话,忽听到栗支俯在耳边说了声:“老爷,田蚡说有要事要告诉您,说是与大少爷的死有关,老爷要不要见一见?” 栗卿一听来的是田蚡,没好气的嘟囔一声:“他来干什么,我没了儿子,他也没了儿子,不在家老老实实办丧事,来找我谈心得聊体会?” 栗支听到“他也没了儿子”那一句时下意识回头瞅瞅田蚡,却见田蚡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笑眯眯的盯着栗卿,栗支满面涨红恨不得抽栗卿一个打耳光,忙插嘴打断栗卿:“老爷,田郎官说这事儿与大少爷的死因有关,老爷宜见一见。”说完低眉垂首掩盖尴尬,也不知田蚡听清了多少,有没有听到关键话语。 田蚡并未理会栗卿,抖抖手给栗芳进了炷香,又诚心实意的拜了拜,这才走到栗卿面前:“栗兄,小弟近日得了些消息,许是与令郎遇害一事有关,小弟不敢私藏,特来献与栗兄。” 栗卿冷冷言道:“不敢劳田郎官挂念,犬子之死皆是咎由自取,得罪了梁王与你外甥胶东王,受刑不过这才故去,何来的遇害只说。” 田蚡不理会栗卿含枪夹棒的挤兑,俯下身子蹲在栗卿身前轻声道:“栗兄勿要恼怒,你我皆知此事乃是有人暗中操控,欲挑拨你我两家不得安宁,如今贤侄已然被那奸人害死,栗兄勿要再中了奸计,白白成全了那奸人,不如提紧了心神,思虑如何为贤侄报仇方为正理。” 栗卿斜视田蚡一眼,又垂下眼睑:“便是真有奸人,我又不知那是何人,如何为我儿报仇。” 田蚡挑了挑眉毛:“我知栗兄不知奸人是谁,所以今日我来了。” 栗卿霍地站起身,一把将田蚡拽起,赤红了双眼咬碎了牙根,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迸出:“那,人,是,谁?” 田蚡左右探探头:“此处非说话的地方,烦请栗兄择一僻静处,容我为你细细道来。” 栗家中院凉亭中,田蚡施施然朝栗卿一抱拳:“栗兄容禀,不单单是贤侄遭了歹人,犬子前几日也被人盯上了,所幸犬子当时与一群公门步快相近,那些歹人被步快们擒住,单单走脱了领头之人,小弟得了消息便上了心,托步快代为追查,确得了些线索,昨晚又有这四个歹人抢入家中,逞凶害死了家中三个仆役,又拿了犬子。天幸犬子顽劣,摆弄了些麻药,这四人慌乱之中被麻药所擒,犬子这才无恙。小弟连夜审问这四人,这四人竟说是出自栗兄授意要取我儿,更是生死无论。” 田蚡说到这儿喘了口气,暗暗瞥了栗卿与栗支一眼,眼见栗卿面色恼怒,略带惋惜;栗支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俱是异常得很,更加印证了心中所想。田蚡长长出口气又道:“简直是在放屁,栗兄,咱们两家刚刚握手言和,定下了同心协力,守望相助的约定,又岂会自扇耳光做那不仁不义,猪狗不如的缺德事儿,就不怕如此无耻惹得天神震怒,殃及子孙?小弟转念一想,四个大汉本已闯入我儿房中,将我儿擒在怀中,已是要杀要剐全凭一己心意了,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好,怎地好巧不巧地就被麻翻了。小弟又想到贤侄之死被安在梁王与我外甥胶东王身上之后,遂断定这四人定是故意失手被擒,目的正是攀咬栽赃栗兄,为的就是离间我栗田两家,好叫那幕后奸人收渔翁之利。” 栗卿尚未有所反映,侍立一旁的栗支鼓掌赞道:“田郎官所说有理有据,依栗支来看,应是与事实不差分毫。” 田蚡朝栗支点头示意,回身一脚踹在一个遍体鳞伤畏畏缩缩的赤身大汉腹上,又将他嘴里的塞口布撤下:“我再问你一次,是何人指派你来谋害我儿的。” 那大汉呸呸两声,冲着栗支扬起下巴:“就是他,就是他,是他安排我们四个去绑你儿子的。” 栗支面红耳赤正欲反驳,田蚡已用塞口布重新将那人的嘴堵上:“听听,听听,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还不忘攀咬,其心可诛呀。” 栗卿不为所动,上前一步将脸贴在田蚡脸前:“你还没说害死我儿的是谁?” 田蚡收紧了面容一脸严肃道:“从步快那儿得来的消息,袭击犬子的那个歹人嗜食蟹螯,由爱以蟹螯佐酒。栗兄想想,蟹螯这种东西就连你我都不能肆意挥霍,那歹人不过是个麻衣赤足的泥腿子,何德何能享用那稀奇物。” 田蚡说到这儿昂首收声卖了个关子,见栗卿并未有所悟,反而面色渐渐不耐,又接着说道:“若非出自他人授意,那领头歹人何故聚起一群人对一个娃娃下手?那领头歹人必是幕后主使之人的心腹,栗兄且想想,这诺大的长安城中,谁家做的海物生意,谁家给一个最高不过管事之位的人供起数不尽的蟹螯。又是谁巴不得你我两家相斗,他又能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栗卿越听越怒,右手死死握拳嘭的一声砸在凉亭边柱上,目眦尽裂撕心裂肺喊道:“薄!合!我与你仇深似海,挫骨扬灰不能解我恨,食肉寝皮不能慰我心,此生但有一口气在,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车马生意 "田忠虽然受人奋力一踹,倒飞出丈远,砸飞瓶瓶罐罐无数,撞倒箱箱柜柜一堆,却未伤着筋骨,仅仅卧床休息一晚,天明起身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健壮老汉,精气神儿那叫一个足。相比之下环儿就差了许多,环儿身子虽未受伤,精神却被自己敲了个支离破碎,明明少爷都已经逃出险境,却被自己蠢蠢地给硬拽了回来,重新落入虎口,所幸那歹人最后被少爷的小手段麻翻了,否则若是少爷受了什么伤,环儿自觉百死不解其罪。 田恬倒不觉有什么,环儿毕竟还是个心智未坚的年轻少女,在那般危机时刻中未抱着脑袋屈膝深蹲紧闭双眼鬼哭狼嚎,做个自欺欺人的鸵鸟,那已是殊为不易了。她又不像自己,小小的身体里装的是一个受过训练,临危不惧的人民警察的灵魂。 因田恬劝阻的缘故,田蚡并未苛责环儿,环儿自己却不肯原谅自己,收拾个屋子都唉声叹气的,自怨自艾的模样让人瞧着就烦心。 田恬觉得环儿需要忙起来,忙起来就没时间回想那些糟心事儿,而且随着做的事儿越来越多,慢慢的也能重新找回自信,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 “这几日家里事儿多,好久没去幼儿院看看了,我爹又给我下了禁足令,不许我出家门,一会儿有空了你去幼儿院看看,籍福不在,幼儿院还得由你管起来。” 环儿怯生生地应了声,听着语气似是紧张得很,田恬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应该早点将籍福救回来,有籍福和环儿斗嘴,环儿也能早点精神起来。 田恬不能出门,只得托田忠跑一趟将胡生请来,待到胡生将田忠抛下,独自一人气喘吁吁跑到田家,田恬给胡生倒了一碗凉茶:“原是我请你,你慢慢踱来便是了,何必跑得这般累。” 胡生双手托过茶碗,嘿嘿笑了一声,掫起茶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抹抹嘴巴笑嘻嘻道:“小郎君客气了,既得小郎君传唤,胡某岂敢拖延,正应急急赶来,嘿嘿,那才对得起小郎君的赏。” 田恬笑骂一声“奸滑”,乐呵呵从怀里摸出一枚金豆子丢进胡生怀里:“让你们帮着查看籍福的事儿,如今可有了线索?” 胡生兴高采烈的将金豆子揣进怀里:“小郎君不许将这事儿摆上台面,我手下的兄弟只能私下巡查,如今尚无消息,实在愧对小郎君。” 胡生话说的惭愧,表情却无半分愧色,话锋一转又挤眉弄眼道:“小郎君,您家昨日可是遭了贼?” 田恬睨了胡生一眼,小嘴一撅故作姿态道:“呦,你们这帮公门胥吏呀,旁的本事没见,这市井上的风吹草动,你们倒是知道得清楚,既有这般本事,怎不见你们把我的籍福寻回来。” 胡生尴尬一笑:“小郎君说笑了,我们哪有这般本事,若是事事皆由我等操劳,不借助他人之力,这长安城岂能看管得过来,早就乱了套了。” 胡生右手握拳,深处拇指朝隔壁晃了晃:“今早您家隔壁报官,说是院子里出了个尸体,瞧着装扮似是您家的仆役,已被您家索要了回去,这家人因怕摊上官司,这才报官的,我由此推断您家昨儿应是遭了贼人。” 田恬恍然大悟,眼神暧昧指着胡生嘿嘿笑,又试探胡生道:“长安城中贵人多,似你这般会做人的,定然不少受贵人差遣,得的赏钱应是不少,怎还如此邋邋遢遢,没个干净模样。” 胡生抻抻皱皱巴巴的差服,抖抖布满污泥浊水的衣袖:“咱就是个受气的命,上边有内史大人得孝敬,下边又有一众兄弟要吃饭,咱做个小头目也不安心,既要哄的内史大人乐呵,又得让弟兄们能吃上肉,哪能攒得下钱。再说了,不瞒小郎君说,长安城内的贵人虽多,却大多看不起咱这种小喽啰,吩咐咱办事给个三瓜俩枣就打发了,咱也不敢讨赏,似小郎君这般出手阔绰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田恬听得胡生确实与其他权贵有些交集,心里的盘算便不敢明说了,右手食指扣扣桌案道:“我这儿有份差事,既不耽误你们巡街执勤,又能给你手下的弟兄们赚些闲钱,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胡生眼睛一亮,眼巴巴望着田恬拍马屁道:“小郎君高义,比之那帮子明面上豪气大方,暗地里锱铢必较的所谓贵人强上太多,我就没见过哪个贵人有好事儿还能想着咱这帮苦命人儿的,胡生代弟兄们先行谢过小郎君了。” 田恬只当没听见胡生吹捧:“你也知道我弄了个幼儿院,因着籍福失踪,收不得教书那部分的钱,赚头已是越来越少了,我想着再出一些噱头。你也知道咱长安城里的普通人整日奔波的紧,若是能省下每日接送孩子的时间,由我幼儿院差人驾车代为接送,想来应该能大赚一笔。” 胡生单手撑着下巴,摇头晃脑仔细想想:“这主意确实不错,若是我家有孩子要送到幼儿院,我也愿意选个能让我省下心的送去,只是小郎君欲在这接送上收去多少钱财?若是收的多了,恐大部分人负担不起,若是收的少了,只怕连投入的那部分钱都收不回来。” 田恬呵呵笑道:“我既要组建车驾,自不能每日只接送两回孩子,长安城内每日耗费吃穿用度无数,俱是各个店家自行从城外运回来,若是我与店家商定,我替他们运输物资,他们付我薪酬,这样他们省了维持车马雇佣脚夫的钱,我也能赚得相当一部分钱财,如此两相得利的事儿,你看如何。” 胡生面露赞叹:“小郎君这主意好,依我看凭着幼儿院和车马运输,不出两年小郎君便能成为长安城内闻名遐迩的大豪商,只是我不太明白,小郎君这计划中关我们什么事儿?小郎君总不会是要从这部分盈利中拿出一部分接济我等吧。先说好,我等虽爱财,毕竟还是要吃公门饭的,不能做这无功受禄的事儿,免得被人说我们勒索于您,无端被人戳了脊梁骨,丢了这碗公门饭。” 田恬待胡生说完,摇摇头解释道:“你想多了,若是这事儿你们不曾参与,一分力都不曾出,我还不愿意将利益分给你们呢。我是这么想的,若是接送孩子没有你们护送着,别说孩子的父母,便连我都不能放心,担心半路被歹人将孩子劫了去,届时我也要受牵连,所以我打算请你们护送着孩子来往,反正你们都要巡街,怎么巡不是巡,你说是吧。” 胡生点点头:“这倒没什么,小郎君仅是要我们护送孩子而已,不但能赚些钱财,还能博个忧民的好名声,便是内史大人都脸上有光,这辛苦吃得。” 田恬插口道:“我还没说完呢,除了每日护送孩子外,我还有事要托付给你们。我既做了给人输送物资的买卖,难免会有城狐社鼠刁难于我,今日索点钱,明日勒点物,日积月累之下也是一大笔开销。我想着若是你们能将那些城狐社鼠打发了,保我的车马一路平安,我愿出车马上全部盈利的两成与你们平分,你看如何。” 胡生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襟危坐,神态专注道:“小郎君,若只是于接送孩子的路上照拂一二,这没什么说的,小郎君待胡生如何胡生心里清楚,自是要替小郎君分忧。只是这为车马保驾之事,胡生不敢擅自答应,小郎君高才,但终归是年幼,想得并不全面,这其中不仅仅是打发了城狐社鼠的事儿,更是会碍着一部分贵人的利益。小郎君,咱们长安的公门老吏对这帮子城狐社鼠知之甚详,却一直没有将这帮混帐东西一网打尽,小郎君可知这是为何?” 田恬瞳孔微缩,惊疑道:“莫非这帮子城狐社鼠,市井顽疾背后竟与贵人有关?” 胡生点点头:“小郎君,此中水深得很,轻易不要擅涉,我也是个小人物,知不得太多的事情,我只给你说一人,小郎君听听就好,勿要挂在心上。” 胡生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轻饮一口润润喉:“小郎君可知平定七国之乱中战功卓著,被魏其侯举荐升了官的灌夫灌将军?” 田恬缓缓摇头:“七国之乱时我刚刚出生,哪里记得事,这灌夫耳生得紧,我不识得他。” “小郎君,这灌夫作战勇猛,每逢苦战必冲锋在前,奋勇争先绝不惜命,确是一员虎将,但我大汉壮士似鲫,猛将如云,在七国之乱中战功不下于灌夫者不知几何,为何单单一个灌夫为人熟知。” 胡生微微卖个关子,饮一口凉茶接着说道:“灌夫之所以为人所熟知,并非因其战功,而是因其身份。灌夫本为灌婴家臣之子,随父从军抵御七国乱军,而这父子明为灌婴家臣,实则是颖川豪强,横暴颍川郡,欺男霸女勒财索物无恶不作,只因灌婴的关系,这些恶事并未传到君前,估计这天下不知灌夫本质的也就只有皇帝一家人了,而要说灌夫索来的财物并未分与灌婴,恐怕也没几个人会信吧。” 田恬愁眉苦脸道:“如此说来,这帮子勒索财物的混帐东西还动不得喽,那我这车马营生岂不是要白白受这帮渣滓的盘剥了。” 胡生话锋一转,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其实也不然,我将这些事儿告诉小郎君,并非是不赞成小郎君做这个营生。这帮子豪强再猖狂,也狂不上天去,小郎君虽年幼,却也是皇家的亲戚,若是小郎君能挂个阵得住这帮混账的名头,嘿嘿,咱们还是敢给小郎君压阵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过犹不及 待到刘启下了朝,乘了御辇晃晃悠悠回了甘泉宫暂做歇息,屁股还未坐热,便有内侍来报,说是栗夫人此刻正在殿外求见。刘启心知栗夫人定是为了栗芳一事而来,愁眉苦脸说了声“宣”,抓紧时间揉揉脸捏捏嘴,捶捶胸顿顿足,做好了承受无休止的唠叨的准备。 栗夫人人还未至,那哭哭啼啼的声音便如刺耳魔音般穿堂过室,轰击着刘启的耳膜,刘启下意识想要堵住耳朵,转念一想若是被栗夫人见着了自己不耐烦的样子,只怕今日的这番唠叨一时半晌是停不下来了。 栗夫人入殿见着刘启,一句话未说,直接扑到刘启膝上号啕大哭。刘启被栗夫人这番夺人之势吓了一跳,却又不敢先开口,恐惹上无尽麻烦,只得抚摸栗夫人头发,一言不发。 栗夫人直哭得嗓子有些哑了也不见刘启问话,一抽一抽地收了声,抬头望望刘启,见刘启也在望着她,原还哭声雷动的甘泉宫随着两人四目相对也变得静谧无声,场面一时十分尴尬。栗夫人朝刘启眨眨眼,刘启也对着栗夫人眨眨眼,就是不说话。 栗夫人愤愤起身,心道既然你不问我,那我便自己说,抬手抹抹眼泪:“陛下,陛下啊,我那侄儿栗芳您可还记得,他小时候您还抱过他呢,那孩子命苦哇,前几日闲来无事去龙首原行猎,谁知这一去便与臣妾天人两隔,不复相见了呀。” 刘启拍拍大腿,长叹一声:“唉!都是命啊,他既去行猎,自当提防着些凶禽猛兽,或多备人手,或小心谨慎,如今既因狩猎而亡,也不知能否留下全尸以供家人收殓,唉,天命如此,人何以争。栗芳死的壮烈,我且写下‘壮烈’二字,你拿去赠与栗芳一同下葬吧。” 刘启说完起身便要逃离,却被栗夫人一把抓住了衣袖,栗夫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刘启有些发呆:“不不不,陛下,我那侄儿并非丧于猛兽之口,而是死于人祸,求陛下做主哇。” 刘启“哦”了一声:“如此更是可惜了,这孩子也是的,追击猎物时也不打探打探四周,看看可否另有人在,似他这般死于他人猎兽的弓箭之下,依着律法,那射箭之人乃是过失杀人,只勾得上罚金,因栗芳算作贵子,依律罚铜五十斤,咂咂,一条命换来五十斤铜,亏呀,还不如死在猛兽爪下,也能留个壮烈的名声。那‘壮烈’二字赠不得了,你且去内库支几百斤铜,熔做俑像,就当是皇家赠的殉葬之物。”说罢扯扯衣袖又要逃离。 栗夫人跪下身子死死抱住刘启大腿,直拽的刘启寸步难行:“陛下勿要乱猜,我那侄儿非是被人误伤致死,是被人害死的呀。陛下且听我说,我那侄儿不知怎的招惹了梁王与胶东王,被这两位王爷活活打死了,这两位王爷虽说都是陛下的血亲,却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臣妾不求陛下重责这两位王爷,只求两位王爷能够在我侄儿灵前祭拜一番,也算对逝者有了交代,对生者有了慰藉。” 刘启笑眯眯扶起栗夫人,又笑眯眯握住栗夫人的手:“昨日听母后谈起,说刘武和刘彘行猎时被一莽撞人惊了马,险些伤了性命,母后心疼的饭都吃不下,莫非那人就是你侄儿?听母后说,刘武只是将他双腿打断,并未取他性命,怎地就死了。” 栗夫人连连摆手矢口否认:“陛下勿要偏听偏信,我那侄儿胆小怕事,又怎会招惹两位王爷,想来必是有那好事之人蒙蔽了太后,再说我那侄儿被人寻着时已然身亡,即便不是两位王爷下的手,那两位王爷也脱不得干系,陛下要明察呀。” 刘启颇为挠头:“此事众说纷纭,各自有理,朕实在不好评判,左右栗芳已死,无论如何惩治刘武刘彘都已于事无补,不如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栗夫人不依不饶道:“若如此我侄儿岂不是白死了,陛下,这例子不能开呀,若是开了此例,以后皇族中人杀了人尽皆不受惩处,这天下还不知要被祸害成什么样子,陛下三思呀。” 刘启闷闷不乐,颇为烦躁:“不惩治他俩你不满意,惩治了他俩太后又不满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你让朕怎么办。” 栗夫人原就没指望刘启能惩治两个王爷,牵起刘启的手规劝道:“臣妾也不想陛下为难,只是若不给天下人一个说法,恐怕天下人还道皇家可以擅自杀人,不教而诛。臣妾满不满意不重要,若是使得天下人因此对皇家失了心,生了怨,那便是因小失大了。陛下不若令梁王为我侄儿扶一段柩,这也算对天下人有了交代。至于胶东王,前些日子臣妾也曾见过了,这孩子被王夫人惯的着实有些不像话,不如就交到臣妾手里,臣妾定会如教导太子般教导胶东王,让他重返正途,若是能借由此机会令胶东王与太子多多亲近,对于我大汉的长治久安也是有些好处的,陛下以为如何。” 刘启不觉得这主意很好,又不愿听栗夫人唠叨,挥挥手应付一下:“你这主意尚可,只是终究绕不过梁王去,太后那边不好交代,此事另议吧。” 栗夫人不情不愿的松开手,嘟囔道:“既然梁王劳动不得,那胶东王总要给臣妾些交代吧。” 刘启忽地想起卫绾曾告过栗夫人的状,正是与刘彘有关,顿时起了小心,猛地往栗夫人脸上一瞥,正瞥见那一脸饱含怨恨的期待之色。刘启豁然开朗,情知栗夫人方才说的一切都只是铺垫,栗夫人真正想要的正是刘彘。 刘启收回目光冷言冷语道:“刘彘尚且年幼,若有顽劣之处正该其王傅教导,卫绾此人博学睿智,正直忠勇,正是个好师傅,比起你来不知强了几许,又何必舍本逐末,假手于你。这天下人呐本该各司其职,若是不肯安守本分的多了,这天下也就乱了,你说是吧。” 栗夫人又强言道:“臣妾本是夫人,教导皇子也是尽了本分,哪里算得上不安分,卫绾毕竟是个男人,不及臣妾心细,有垂垂老矣,恐精神有所不济,臣妾自认为还是将胶东王交由臣妾教导的为好。” 刘启听罢心中已有怒意:“教导诸皇子乃是皇后之责,你虽受宠,却还不是皇后,莫要失了本份。你若真是闲得紧,便将太子管教好,省得他在外给朕丢人。” 刘启见栗夫人将脖子一梗又待言语,猛地拂袖而起:“朕要去长乐宫看望太后,你若有心便随朕通往,若是无暇,这便回去吧。” 田蚡从栗家回来,正见着胡生离去,田蚡饶有兴致地将田恬唤来:“这便是那个与你有些交情的步快吧,今日又是因何事登门?” 田恬将开车马生意的事儿向田蚡细述一遍,田蚡颇为不解:“你那幼儿院不过是胡闹的营生,咱家又不缺那点钱,爹不过是看你闲着无事,这才同意你胡乱闹闹打发时间,你怎越陷越深了,你迟早是要随父入仕的,商贾事还是交由你三叔打理算了。” 田恬笑嘻嘻地牵着田蚡入室,眉开眼笑地对田蚡解释道:“爹,您不能否认这行当前景广阔吧,咱田家毕竟根基浅,与他们薄家c栗家相比,底子薄得很,若有赚钱的法子可不能弃之不顾,若是没了钱财,如何能拉拢英豪为我所用,如何与豪门大户相比肩。再说这车马行当可不仅仅是赚钱而已,爹,咱们如今是实力最弱的一方,栗家与薄家根深蒂固,咱们若是没了籍福在手,就算他们两家斗个两败俱伤,咱们也没有能力按死他们两家,所以籍福是关键。我打算凭着车马生意与公门搭上脉络,待到栗家打上薄家门时,将这班快役调至薄家左近,届时由不得他们不出手介入,这样一来薄c栗两家已然图穷匕现却未拼个胜负,定不会善罢甘休,待到下一次碰撞之时必将互下死手,这是其一;二来籍福万万不能落入栗家手中,若是籍福仍在薄家未转移,正好这帮子快役能从薄家将籍福救出给咱们送回来,既有公门快役护送,谅薄c栗两家胆子再大也不敢半路劫人,嘿嘿,如此一石二鸟之计,爹爹觉得如何。” 田蚡捏着下巴思虑片刻觉得可行,却又带些疑惑问道:“你与那步快头子有些交情,便明托此事不就得了,何苦要用车马生意相引诱,还要分出些利益与他们。” 田恬耐着性子答道:“爹,方才我试探过那胡生了,他与长安中的多数豪门大户均有交情,若是明托此事,他能不能c敢不敢答应暂且不说,若是私下给薄c栗二家通了声报了信,咱们岂不是作茧自缚了。反不如让出部分利益求个稳妥,届时我寻些由头请他们集聚薄家附近,但凡出些乱子,便由不得他们不出手,届时孩儿还会安排人给他们弄些不得不搜查薄家的窘境,嘿嘿,届时若是真的找着了籍福,栗家与薄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定是不能善罢甘休,咱们就算是暴漏也无妨了。” 田蚡对田恬赞不绝口:“我儿虽年幼,却是智计百出,比之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张子房也不遑多让,出得端得是好计谋。” 田恬面露赧色:“计谋好是好,却也有些难处需爹爹帮着处理,爹您能不能去问问大姑姑,能不能将这车马生意挂在我表哥名下,咱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杀鱼儆三王 父子二人说完车马的事儿,田恬摇头晃脑反问田蚡道:“爹,您今儿在栗家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儿了?我怎没见你将那四个歹人带回来。” 田蚡捏着下巴嘿嘿一笑:“有用的信儿倒是不少,栗卿得知栗芳应是死于薄合之手后果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生了血洗薄家的念头,还好被栗支拦住了,否则今日怕是要乱了套了。栗卿约我共击薄家,我托言咱家人少出不得什么力气,本想着远离这两家的争斗,谁料那栗支竟说哪怕只是派个人远远观望着做个压阵之人也好,你爹我推脱不得,只好应下了。至于那四人,我已确认必是栗家招揽的无疑,不妨给栗卿留下,也能给薄合多添些麻烦。” 田恬学着田蚡的模样同样捏着下巴道:“如此看来栗卿不足为虑,那个栗支倒是个难缠的对手,他这是想把咱田家绑死在栗家的战车上哇。” “是啊,栗卿不足为虑,这个栗支却不容小觑,爹现在想着要不要寻个法子将那栗支除去,免得日后是个心腹之患。” 田恬不甚赞同:“爹,栗支确是个祸害,却不能现在除去,否则单凭栗卿那个莽夫,怕是奈何不得薄合,反要咱们多多受累,再说除去栗支不消劳动咱们动手,自有薄合这杆枪呢。” 田蚡点头称是,调转话题道:“今日栗支提议,既然薄合一心想要挑拨咱两家相斗,那不妨将计就计,咱们两家先不声张,也不要有异动,薄合久不见咱们相斗必不会安然不动,早晚还会另有行动,届时咱们顺势反击,一举打上薄家去,正好打他个人赃并获。” 田恬呸了一声:“这栗支好算计,如今他栗家吃了大亏,正是占了大理的时候,只需随便寻个心腹之人攀咬薄家,倾全力打上薄家去,不管成与不cd可反守为攻,扭转局势。这栗支偏偏还要隐忍,哼哼,他这是算定薄家接下来将放过栗家转而对咱家下毒手了,都是成了精的老泥鳅,这一手驱虎吞狼用的熟哇。” 田蚡原以为栗支只是为求稳妥,并未想到这一层,如今听来确有道理:“三家都非易于之辈,若是如此忍来忍去都指望着他人先动手,自己坐收渔利,那岂不是永远都斗不起来了。” “爹,您工于把握大势,却不擅长小谋,这事儿还是交给我慢慢谋划吧,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替我将车马生意挂在表哥名下,如此咱们才好左右局势。” 挂名之事很顺利,王娡对弟弟宠得简直不像话,再说还能给儿子增些势,王娡自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田蚡的椒风殿之行顺畅无比,只是出宫时遇着些麻烦。 田蚡这边刚刚迈出椒风殿大门,转眼便见着栗夫人领了一众爪牙气势汹汹奔着王皃呴殿中行去,田蚡见势不好不敢露头,调转了屁股重返王娡宫中报信去了。 王皃姁性子恬淡,整日围着四个儿子转,如今正抱着小儿子看三个大些的儿子捞鱼,刘越牢牢揪着一尾鲤鱼的尾巴不放手,两个弟弟趁机在鲤鱼滑不溜丢的身子上摸个不停,两双小手摸得滑腻腻的,那尾鲤鱼左摇右摆激起的水花溅得几人满脸如挂珠,三个孩子也不在乎,玩的不亦乐乎。 栗夫人制止宫仆禀报,自带了一群人行入殿内,见着几人玩得痛快,心中顿生怒意,轻咳一声朗声道:“妹妹此处好热闹呀,姐姐今日闲来无事,到妹妹这儿叨扰片刻,想来应不会碍了妹妹雅兴吧。” 王皃姁见是栗夫人到了,抱着刘舜起身相迎,刘越三人玩鱼玩得兴起,却未起身,惹得栗夫人老大的不快:“人言广川王任性妄为,目无长幼,我原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本夫人在广川王眼中竟还不如一条鱼,呵呵,妹妹好教导哇。” 王皃姁听得栗夫人这般讲话,便知她今日是来找茬的,转身在三个儿子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你们三个虽年幼了些,也该知些礼数了,还不快给栗夫人见安。” 刘越三人不情不愿地松开鲤鱼,给栗夫人见了礼,栗夫人冷笑着避过身:“不敢当不敢当,本夫人福薄,担不起三位王爷的礼,三位王爷还请便吧。” 刘越听着栗夫人所说不似好话,牵着两个弟弟便要走,却被栗夫人喊住:“广川王慢走,本夫人还有事相求,本夫人近来嘴有些刁,就喜欢吃些水里的东西,尤其好食鲤鱼,不知能否厚颜从广川王这儿讨几尾鱼吃?” 刘越微怔,还未说出话来,王皃姁上前一步拦在刘越身前,笑呵呵对栗夫人答道:“姐姐既想食鱼,妹妹自当奉送,只是我这宫中一时之间寻不到食鱼,不如待到晚些时候,我另差人给姐姐送去如何。” 栗夫人噗嗤笑出声:“妹妹可是舍近求远了,你这宫中处处都是鱼,何来的寻不到食鱼只说,莫不是妹妹搪塞于我,如此可真是失了姐妹情分。” 王皃姁正要辩解自己宫中都是些观赏鱼,若是用来吃了可真是暴遣天物,只是又怕栗夫人不依不饶吓着孩子,便打算让她几尾锦鲤图个太平:“我这池中死水养大的鱼肉柴味惺,若是姐姐不嫌弃,捞走几尾也就是了。” 栗夫人眉开眼笑点头道:“这就是了,姐姐怎会嫌弃妹妹赠的鱼。”言罢拔下身后侍女头上的簪子,对那侍女言道:“你去,挑几尾鱼来,就用这簪子在这池中杀了,剖下的内脏正好喂鱼,也算没浪费。” 王皃姁闻言一惊:“姐姐不可,孩子们还小,见不得这血腥,况且这鱼最好宰杀后即刻烹制,若是搁得久了便不香了,姐姐何不差人送至厨舍处理了。” 栗夫人上前几步将王皃姁拦住,朝着身后侍女点点头,又转过身对王皃姁道:“姐姐可不是吃独食的人,既得了妹妹赠鱼,自要与妹妹同食,我这侍女中不乏精通易牙之术的,最善炙鱼,一会儿着人拾些树枝柴火来将这几尾鱼炙了,正好你我与孩子们分食。” 未待王皃姁复言,那便已经捉起一尾锦鲤剖开了膛,扯出了肚肠。王皃姁见不得血腥,已然捂着自己与刘舜的眼睛避开了,栗夫人见了王皃姁的模样哼哼冷笑两声,想着三个小王爷吓成一只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的模样便心中暗爽,强忍着嗅到血腥气的不适,屏住呼吸朝刘越三人望去,这一望不打紧,直把栗夫人自己气个七窍生烟,口歪眼斜。只见三人蹲在一条已经收拾了一半的锦鲤旁伸出小手捅来捅去,刘越嘴里还嘟囔着:“玩了这么久的鱼,却不知鱼肚子里竟是这副光景,有趣有趣,哎哎哎我且问你,这个被分成两瓣,一头尖一头圆的泡泡是什么东西?鱼鳔?能吃?哎哎哎咱们商量商量,本王将这鱼鳔赏你了,下一条鱼归我杀怎么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合谋 "刘越剖鱼剖得正过瘾,完全没顾忌那便栗夫人已然吐的稀里哗啦,刘越边剖鱼嘴里边嘟嘟囔囔说个不停:“这鱼肚子里竟有这么大的空间,难怪典籍里说专诸以剑藏于鱼腹,以炙鱼为名刺杀吴王姬僚,嘿嘿,栗夫人莫急,待我再剖几条鱼与你炙了,权当是为方才的无理之举赔罪了。” 刘越边说边用染满了鱼血的小手握着鱼内脏朝栗夫人挥舞,将栗夫人恶心得弯腰便吐,直吐得胆汁都要呕出来了。 栗夫人这厢呕了个七荤八素,还未直起身,宫门外田蚡扶着王娡走了进来,王娡捂鼻咽口一脸嫌弃的嚷道:“妹妹,你宫中的仆役也忒懒了些,竟不能好生打扫宫殿,以致生了一股子恶臭,可如何待得了人。”待行至栗夫人身边,王娡又向栗夫人笑到:“毕竟是贫贱出身,小门小户过日子惯了,约束不得宫人,教栗夫人见笑了。” 栗夫人从袖中掏出手帕拭了口,将手帕往身后侍女怀中一丢:“你不用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本夫人不过是嗅不得这等污秽气,一时有些失态,用不着你嘲讽。” “哎呦呦,姐姐可是冤枉妹妹啰,妹妹又没患了癔症,怎敢对您堂堂一位夫人不敬,更遑论嘲讽姐姐了。” 栗夫人见王家姐妹齐至,知是讨不到好了,把袖子一甩朝身后众人吩咐一声便要离开,刘越见状朝栗夫人招招手道:“栗夫人且慢走,这鱼马上就收拾完了,栗夫人不是想吃鱼么,带两条走吧。” 王娡见池边堆着几条已收拾好的锦鲤,气得朝刘越吼道:“你这孩子胆子忒大了,那一池锦鲤是陛下赐予你阿娘的,你怎敢私自处治了,听说那锦鲤还颇值些银钱,你父皇一向节俭,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你私剖了这么多锦鲤,还不知要怎生惩治你。” 刘越吐吐舌头刚要辩解,王皃姁一把将刘越扯起:“剖便剖了,不过是些银钱,从我月银里扣就是了,难得栗夫人开回口,权当是妹妹妄为了些孝敬栗夫人了。” 栗夫人本是找茬来的,谁料王皃姁的麻烦没找着,倒被这姐妹俩含枪夹棒挤兑够呛,栗夫人强忍怒意恨恨道:“这鱼本是姐姐朝你讨要来吃的,哪能让妹妹替姐姐受过,要罚也应罚我才是。” 王娡满面和煦接口道:“原来是栗夫人想吃这锦鲤,嗨,我还以为是这孩子脑袋被门框子掩了才生出这般馊主意呢,既使如此那栗夫人便不要走了,咱们一起把鱼炙了,还能给陛下送一些过去,毕竟是陛下赐的鱼,若是食鱼之时将陛下忘了,那可不太好。” 栗夫人听王娡还有去刘启面前告状的心,再一想方才刘启对自己颇为不耐,心中便是一紧:“不必了,方才不识这鱼珍贵,有些孟浪了,如今既已知晓,自不能令陛下难做,食鱼之事还是算了吧。” 栗夫人说完领着喽罗们出了王皃姁宫中,刘越见栗夫人已走远,把手探入鱼池洗了洗,瞄着栗夫人离去的方向嘟囔道:“想看我笑话?哼哼,莫说我不怕杀鱼,即便是怕,也要拉着你一起怕。” 王娡摸摸刘越脑袋对王皃姁道:“你呀,就是性子太软,今日若不是二弟见势不妙将我唤来,你还不知道要被栗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王皃姁奇道:“怪了怪了,栗夫人一向是吃不得亏的性子,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容忍她,今日受了咱们一顿讽刺,怎没见她撒泼。” 田蚡笑嘻嘻答道:“方才大姐将陛下搬出来,若是栗夫人再敢撒泼,那便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栗夫人虽张狂,却也不是个愚蠢透顶的人,她在这宫内树敌无数,若是再失了陛下宠爱,那便是离死不远了。” 王娡指着地上的死鱼对王皃姁道:“着人将这些鱼炙了,你亲自给陛下送些去,总要叫陛下也知道今日之事才好。” 田蚡将王娡同意将车马生意挂在刘彘名下的事儿告知了田恬,田恬大喜过望,让环儿抓紧时间招赶车师傅,另购些车驾挽马,草料鞍鞯,再雇人将幼儿院后院清理清理,暂做马厩车棚使用。 田恬刚刚给环儿安排了任务,就见院中田忠引着栗支入了田蚡书房,田恬见状也跟着入了书房。 栗支朝端坐上首的田蚡致了礼:“田郎官请了,我家主人差我来问一声,我栗家叛仆籍福可曾回来了。” 田恬笑呵呵行至栗支身前:“栗管家且放宽心,我田家既说了待籍福从河北回来必将籍福送还给栗家,那便不会食言,只是籍福如今尚未回长安,请栗管家回禀尊家主,再耐下心来等些时日。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倒想问问栗管家,栗家答应给我田家提供的教书先生,可已准备妥当了?” 栗卿同样笑呵呵答道:“小郎君勿急,教书先生我栗家倒是能寻着几个,只是这几人或性烈如火,脾性暴躁,或古怪刁钻,思非常人,都不是做启蒙的好人选,小郎君且在容些时日,栗家定给小郎君寻来一个合适的教书先生。” 田蚡和田恬相视一笑,知栗支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也不道破。田蚡笑呵呵问道:“栗管家今日登门仅是为了问问籍福的事儿吗?” 栗支捧起田家仆人新奉上的热茶吹了吹:“自不会是只因这等小事,田郎官,我家主人自我家大少爷逝世至今,无一日不恨上心头,恨不能亲手为大少爷报了仇,我家老爷遣我恳请田郎官,可否卖个破绽与他薄合,届时咱们两家齐齐发作,顺藤摸瓜反击薄家,若能将薄家抹去最好,若是不能,也可让薄家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田蚡轻轻啜一口热茶,抬眼瞟了一下栗支:“这本没什么说的,不过是卖个破绽而已,使得使得,只是不知栗兄可曾定下了什么计策,若是没有什么万全之策,那请恕田家势单力薄,恐有覆灭之忧,不敢尽全力呀。” 栗支双手托杯嘿嘿一笑:“自是谋划妥当方敢请田郎官涉险,薄家若是朝田郎官家中下手,必绕不开田小郎君,若是田小郎君时时出没于市井,久之薄家必会冒充我栗家下手,咱们可以暗伏丁壮于左右,只消薄家一下手便行合围,届时若能捉着活口便好,自可借官府之手收拾薄家。若是不能,咱们自可另遣死士扮作薄家人,栽赃于薄家,哼哼,既然他薄家可以两面栽赃,没道理咱们不能学着。” 田恬轻哼一声:“放屁,你这厮没安好心,我不过是叱责过你,你却要置我于险境,若是你们搭救不及时,本少爷岂不是要死在薄家手里,不干不干,本少爷凭什么听你安排,不干不干,你们另寻他人吧。” 栗支陪笑道:“田小郎君息怒,您只需前几日常在市井晃悠晃悠便成了,待到留下了些规律,咱们便只遣一马夫牵着马车,领着您身边一个贴身之人游荡,对外便说您在车中了,届时即便薄家之人照面便下死手,也伤不到您分毫。” 田恬面色稍霁:“只要我不亲涉险境便使得,只是我觉得咱们还应该一面报官一面托言追凶闯入薄家搜查一番,免得薄家得了消息做些手脚,反诉咱们一个诬告。” 栗支细细思量一阵:“田小郎君说的是,既要打蛇便要一击打死。不过我栗家总归不是苦主,届时搜查薄家之时,还应田家主持大局。” 田蚡笑应道:“那是自然,我田家与他薄家也是仇深似海,既有机会亲眼见着薄家倒霉,我又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再下手 栗支对田蚡的回答很满意,起身便要告辞,田蚡却将栗支拦住:“栗管家且慢走,田某还有一事想请栗管家转告栗兄,今日田某入宫探望家姐,却发现栗夫人似是对家姐有所误会,如今咱们两家同心合力共谋薄家,可不要起了内讧哇,若是家姐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栗夫人能以大局为重,勿要计较。” 栗支刚刚走出门,田恬就跑到院子里掏出小雀雀朝着栗支的方向撒起尿来,边晃悠着撒尿边嘟囔:“怎不派你去做诱饵,怎不让你坐在车里,怎不让你赶车,尽出得馊主意,我田家的人都金贵着呢,哪能白白涉险。就冲你这般损人利己,哪天本少爷心情不好了,招呼你喝一顿童子尿,哼。” 田蚡瞧瞧田恬义愤填膺的小模样仰头大笑:“哪能什么便宜都被你占去了,栗支又不是傻子,哪能白白损耗自家实力养肥了你。” 田恬抖抖身子打理好衣裳,愤懑道:“道理我都懂,只是咱田家本就人少,主仆加一起不过十人左右,个个都有些感情了,如今硬要送环儿与忠伯入险境,我可是狠不下这个心。” 田蚡不以为然:“惊还是有的,险却不会,若按栗支所说,薄家的目标在你,若是真的出了事,他二人弃车奔逃就是了,薄家还能舍本逐末去追他二人不成,等到他们发现车里没人,栗家暗伏的丁壮也就到了,哪有什么危险可言。” 田恬想了想又道:“爹,栗家不可尽信呐,如若真随着他们栗家走,若是他们栗家故意拖延,或是另有祸心,那咱们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田蚡哈哈笑了笑:“你啊你,关心则乱。你放心,你急,栗卿更急。栗卿报仇心切,能被栗支劝着隐忍这么久已经然很不易了,只要薄家稍露马脚,就算是栗支死命拦着,栗卿也不会再忍了。” 郭亮身前置着两个大碗,一缸淡酒,还有一陶盆蒸熟的虾蟹,个佐酒小菜。郭亮捉起一只螃蟹拧下两只大钳子,又将八条蟹腿卸下,将整个蟹身子丢在籍福身前,自举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又用剪刀将蟹螯剪做两段,用最小的那条蟹腿尖挖出蟹螯肉,边吃边对籍福道:“先生也吃,俺郭亮大老粗一个,没什么喜好,唯独爱吃海物,尤其是这螃蟹,如今正是螃蟹肥美之时,蟹肉鲜滑肥美,蟹黄都流油,实在是美味至极,先生不可不尝尝。” 籍福见郭亮吃得满嘴流油,腹中顿生饥饿感,轻咳两声左右晃晃坐直了身子,伸手捉起身前的螃蟹正要掰开,却被马伶伶一巴掌拍在手上,籍福被马伶伶冷不丁一巴掌吓得手一抖胆一缩,手中那无腿无螯的螃蟹掉到地上滚了几圈,正对着籍福缓缓稳住,一双死不瞑目的小眼睛正对着籍福,似在嘲笑籍福活得憋屈,还不如一只煮熟了的螃蟹快意。 郭亮怒视马伶伶一眼,一口咬碎一只蟹脚,指着盆里的一只螃蟹指桑骂槐道:“先生别看这螃蟹平时看着威武,一双大螯挺唬人的,其实啊,它也就是吓唬吓唬人,咱真要收拾它也不过就是一巴掌的事儿,你只要将它打服了c打怕了,再将它吓唬人的大螯掰了,你再看它,比虾都老实,比鱼都胆怯。籍福先生,这螃蟹如今已然属于你了,你用不着怕它,该怎么拆就怎么拆,你挺大一个老爷们还能让螃蟹欺负了?” 马伶伶没理会郭亮,走到地上的那只螃蟹身边一脚将那螃蟹踩碎,脚下又用力拧了拧,盯着籍福哼哼冷笑,籍福吓了个哆嗦,把盆往郭亮身前一推:“我不喜吃螃蟹,你都吃了吧,不用管我。” 郭亮受薄合嘱咐招揽籍福,已说出了只要籍福倾心相投,便可以马伶伶相赠的话,却一直未得籍福表态,还道消息出了岔子,这籍福并非是个好色之人。如今见籍福被马伶伶欺负得死死的,才知非是籍福不好色,实是马伶伶太凶悍,籍福不敢要。 郭亮仰头又饮下一碗酒,抹抹嘴巴打个嗝,冲马伶伶嚷道:“主人有意将你赠与籍福先生,让你跟着个有本事的读书人,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倒好,不但不知感激,反如此刁难先生,真是不识抬举。” 郭亮说完一把揽过籍福:“女娃子嘛,总是面皮薄一些,先生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待到慢慢的熟稔了,她也就不再欺负您了,再说了,先生如今也没个安身之所,也难过马伶伶犹豫不决。” 郭亮给籍福端起一碗酒递到籍福手里:“不过无妨,我家主人早知先生困顿,已然备好了华屋美厦,只待先生屈身相就了。” 籍福股伤结痂,还未痊愈,不敢饮酒,端着酒正要婉拒,门外便传来敲门声:“郭爷c郭爷在吗?” 郭亮从盆里掏出一只大虾,拔头去尾朝嘴里一丢,没好气地吼道:“你郭爷爷酒兴正盛,没大事儿不要烦我,去休去休。” 门外人听得郭亮确在屋内,敲得更急了:“郭爷少饮,主人传话,有事要问郭爷。” 郭亮闻言站起身,对籍福歉声道:“俺原打算与先生痛饮一番,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谁料离不得我的事儿太多,先生且先饮着,待俺答对了主人,再来与先生续饮。” 郭亮走到马伶伶身旁时暗暗朝马伶伶使了个眼色,马伶伶鼻子一挺小嘴一翘轻哼一声,扬着脑袋全当没看见,郭亮暗暗摇摇头推门出去了。 郭亮走后,马伶伶抓着籍福的脖领子向上一提。籍福早已坐得不适,接着马伶伶的手劲儿顺势起身,轻轻揉揉屁股。马伶伶将地上的虾蟹盆子与酒缸酒碗收拾掉,又将郭亮吐出的虾蟹壳扔出屋,笑眯眯的对籍福道:“该上药了,你是自己把裤子脱了,还是我给你脱?” 籍福陪着小心谄笑连连:“我都结痂了,不用上药了吧。” “别废话,要不你自己趴下,要不我把你打趴下,自己选吧。” 薄合一改往日惬意悠然的模样,面露迟疑地问郭亮:“栗卿什么时候这么能忍了,儿子死了都不报仇,栗田两家这几天这么消停,莫不是咱们暴露了?” 郭亮挠挠大脑袋嘿嘿笑道:“栗卿其实反击过了,前些日子他派了几个人去夜袭田家,不过那几人不甚牢靠,反被田家捉了,栗芳下葬那天,田蚡还带着那几个刺客去恶心栗卿,因那天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俺就没向主人禀报。虽然这几天栗田两家相安无事,俺估摸着其实这两家已然憋出了火气,正准备大干一场呢吧。” 薄合斜倚了身子对郭亮道:“不能让他们准备下去,他们准备得越多,就越是收放自如,一定要让他们乱起来,只要一乱,再要收手就难了,咱们才能浑水摸鱼,坐享其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马市行 寒风乍起,柳叶纷飞,盛夏遗留的燥热已然抵挡不住秋的侵袭,再加上早间的一场秋雨,长安城中已鲜见只着单衣一副夏日打扮的行人了。 田恬本还想如昨日一般穿着,出了门才觉已变了天,身上的单薄衣裳可御不得秋日的寒风。田恬被一阵秋风吹得直打颤,那寒风并不猛烈,却能刺入骨髓,吹得人肉疼。田恬抖个寒战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还未待将鼻涕擦干,便被环儿连推带攘的怼回房,手忙脚乱的换了厚衣物,这才放心大胆的重新出门。 大门外田忠早已备好了牛车,见着田恬与环儿出了门,田忠那边忙拉开车门,抱起田恬一把塞入车厢,车厢内还有一个燃得正旺的火盆,田恬见状大喜,将虽缩在袖内仍冻得通红的小手靠在火苗上,那一阵热浪直暖的田恬通身舒泰,从骨缝里透出一股子暖意。 牛车走得很随意,田忠牵着牛在前边晃晃悠悠的走,环儿抱着田恬支开车窗饶有兴致的观风望景,一路上落叶翩卷,柳枝随风,吹来的一股股袭人寒风时不时的送来凉意,抵掉了车厢内烘烤出的干热,相较街上缩脖抱肩的匆匆行人,田恬也可称得上惬意安然了。 今天是田恬游荡的最后一天,所以要将车窗撑开,让行人都能见着田恬在车里,待到明日田恬便不再以身犯险,车窗也不再撑开。正好今日来了一场秋雨,以后不开车窗也说得过去,只是平素不甚外出的田家大少爷这几天频频乘车出门,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会觉得异样,所以要找一个合理的,能让人相信的由头,正好田恬这几日要组建车马队伍,拿来做借口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公事私事两不误,堪称完美。 前几日购了些车驾,现货并不多,只有寥寥三四架,完全不够田恬所用,但这事儿急也没用,卖车的也得现造,所幸造车并不麻烦,田恬交了订金下了订单,估摸着半个月左右就能拿到全部车驾了。 买马很麻烦,所以留在了最后,牛车走得很稳,也很慢,晃晃悠悠费了近半个时辰才走到马市,田恬不懂马,环儿也不懂,只有田忠稍稍懂一些,却也只是知道要看看马齿是否整齐,其它的也是一窍不通,三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都有些麻爪。 田恬干咳一声:“咳咳,那什么,咱们先挨个看看,先看一圈儿,然后再商量商量,总能比较出个高下来。” 田恬骑坐在田忠脖颈上,三人从左手边第一摊开始看,先挑一匹马掰开嘴看看牙,又摸摸马鬃,拍拍马腹,敲敲马胸,若不是怕伤着,田恬还想拽拽马尾巴,三人从头看到尾,又换到另一侧从尾看到头,愣是没看出个一二三来。 田恬摸摸鼻子尴尬问道:“我没怎么看懂,你们可看出了什么门道?” 田忠抖抖肩将田恬往上窜一窜,让田恬做得更稳些:“老奴也就是看个热闹,看了这么多马,老奴觉着牙口都差不多,实在看不出来良劣。” 田恬又转向环儿:“你呢?”环儿仍未从那日的阴影里走出来,捏着衣角扭扭身子不说话,田恬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屁大点事儿你还走不出来了,你家少爷睿智无双,那日发生的一切都在少爷我的掌控之中,你还糟心个什么劲儿,你若是不信,且问问忠伯。” 田恬说完偷偷蹬了田忠一脚,田忠会意苦口婆心劝道:“环儿啊,少爷说的都是真的,少爷提前跟我说过,咱们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是饵,能不能从歹人手中逃脱不打紧,反正只要他们进了屋入了室,便被少爷握在掌中了。” 环儿闻言心情稍好,却还是嘟囔道:“就骗人,忠伯您说的若是真的,怎么少爷不曾提前对我说过。” 田恬不耐烦道:“你那么蠢,若是装的不像,被歹人看出了破绽,本少爷岂不是白费力气,别纠结这些小事儿了,快说快说,你看出来这马应该怎么相了没。” 环儿想想自己跟少爷一比确实挺蠢的,又想想这几日压抑着自己真是不值,噗嗤一笑将负担抛下,又恢复了往日调皮捣蛋的样子:“我觉得可以看马腿是否健壮有力,或者看眼睛是否明亮有神,再不然看看脖子是否修长挺直,别的想不到了。” 田恬回过头去遥望一眼,没见着腿瘸眼瞎脖子塌的残疾马,暗叹环儿果然是恢复了,跟以前一样的不靠谱。 田恬略一思忖,环顾一圈四周囔囔道:“算了,咱就凭感觉选,看着差不多就行,又不是买来骑的,不过是拉个车,能使上力气就得,听天由命撞大运吧。” 三人商量半天没个好办法,正准备再重头筛一遍,旁边走来一个衣衫破旧,面黄肌瘦,脸上有瘀伤,手脚略僵硬,却将手脸打理得干净利索,发髻盘得端正整洁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凑在三人跟前,抬手做了个揖:“几位可是要买马?我观几位在这马市逡巡许久,良马劣马都看了个遍,仍是犹豫不决,可是不懂得辨马之术?在下不才,于相马一道略有心得,若是三位需要,在下可替三位辨上一辨。” 环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围着那男子前后转了几圈,上下打量几遍:“你这人没事儿盯着我们看干嘛,这儿是马市,不是人市,你若是对我们起了歹心,那可是打错算盘了。” 男子连连摆手:“姑娘误会了,这马市上人来人往,并非都是懂得相马的,似几位这等并不懂马的也着实不少,我就是个替人相马以赚些佣金的闲汉,自是要多多注意买马之人,从中搜寻主顾。” 环儿仍是将信将疑,斜眼上下打量男子几下,却未发现不妥之处,田恬从怀里掏出一粒金豆子抛给那男子:“正如你所言,我们三人不懂马,却想买几匹好马,你既说你能帮我们相马,那便使出本事给我们看看,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拉车能驼物,年岁不高身无暗疾就好,我先把丑话说在前边,若是你相得好,日后我们再买马还来找你,若是相得不好,我就将你当作骗子收拾,你可敢应下来?” 那男子接过金豆子又退还给田恬:“我相马都是先干活后收钱,若是相得不好却信口胡诌,被人当面戳穿,不用贵人动手,我自己从市东跪行到市西,遇人钻跨遇马穿腹,泥水屎尿不避,总要叫贵人出了气才罢了。” 田恬左右看了看,马市东西长约二百米,因刚刚下过一场秋雨,又被人踩马踏的,地上泥浆翻涌屎尿污浊,若是那男子真如方才所说膝行一遍,恐怕三天都洗不下那股子恶臭味儿,田恬点点头:“成,就按你说的办,你有没有真本事,咱边相边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信里存疑 那男子随便寻了一家当先闯入,从拴马桩前走了一圈,挑了两匹马,掰开嘴仔细瞧一遍,绕着马缓缓看了两圈,又在马肋马腹马腿上摸了许久,冲田恬三人摇摇头,一语不发离开了。 马主初见那男子时恶狠狠地站起身,从身边抽出一根木棍就要将他打出去,后见到田恬三人时便不再理会那男子,将木棍一丢转身招呼田恬去了,待发觉田恬雇了那男子代为相马,便意兴阑珊地坐回原处,连田恬问话也懒得理,只当没见着这几个人。 田恬觉得有些蹊跷,离开时特意回头看看那马主人,见那马主人朝自己等人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满脸凶恶地比比划划似在咒骂些什么,见着田恬回头也是一愣,把脸一转装着收拾东西,以此掩饰尴尬。 田恬不由得一乐,问那男子:“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方才那卖马的似不太待见咱们,你可知其中缘由?” 那男子泯然一笑:“我姓李,单名一个泽字,方才那卖马的见你们雇了我,自知生意做不成了,自然不会高兴,这事儿我都见惯了。” 几人说着进入第二家,李泽又是围着几匹马绕了半天,其余的马一眼没看,半晌指着一匹颇为高大的黑马对田恬三人道:“几位且看这匹,这匹马虎胸麟腹,台骨分明,颇能吃些力气,只是腿细如竹,旋毛腹脊,若只是拉车挽驾自是不在话下,若是急奔涉远便差了些,几位觉得如何。” 田恬点点头,转向卖马之人问道:“这马作价几何?” 卖马之人斜白了李泽一眼,对着田恬满脸堆笑道:“这马也是我这几人淘来的,本想用做拉客的招牌,既然各位都是识货之人,我便不乱开价了,此马不二价,作钱五百缗。” 田恬觉得这个价钱不算离谱,点点头道:“你将这马牵到” 田恬话还没说完,李泽忽高喝一声:“东主且慢,卖马的,你这马已十三四岁了,又没有驾笼搭辕的痕迹,完全不像是咱关中人养的马,你这马不会是从匈奴人那里偷运来的人家不用的驽马吧。” 那卖马的瞅着李泽气不打一出来:“就你话多,就你话多,老子招你惹你了,隔三差五的就来搅合老子生意,你给说个数,能出多少钱。” 李泽嘿嘿笑道:“我如今受了东主雇佣,自是要将这一身本事卖与东主的,哪里算得上话多,我看你这马呀,也就值个三百缗。” 李泽边说边打量那卖马之人,眼见那卖马之人面色不渝,似觉得三百缗太少,又加价道:“再算你一路上周转,损耗,代饲等所耗,再给你加个二十”李泽又偷偷瞄了瞄卖马之人“嗯三十缗也就够了,总价三百三十缗,你卖不卖。” 那卖马之人摇摇头:“不行不行,太少了,这马虽说是匈奴人不要的,在我汉地却也算得上是宝马了,此马我得来不易,少于四百三十缗不卖。” 李泽朝田恬递个眼色,朝卖马人拱拱手:“既如此,恕李某叨扰了。”言罢转身离去,不带一丝不舍。田恬三人有样学样,跟着李泽往外走。 四人刚刚走到门口,那卖马人跺跺脚高喊到:“成成成,三百三十缗便三百三十缗,不过我不要五铢钱,你得给我对应的金子才成。” 李泽闻言站定脚步,面对田恬朝里做了个请势,田恬会意一笑,因是跨坐在田忠脖颈上,弯下腰拍拍环儿肩膀,环儿走到卖马人身前,从怀里掏出一根写了字的竹签和一粒金豆子,递给那卖马人道:“这是给你的定金,余下部分给你金子也可,你若是不识字就找个识字的人给你念,明日给我送到竹签上写的这个地方,届时以马换金,断不会少了你的。” 那卖马的接过竹签,丝毫没有避讳田恬三人,阴着脸斜视李泽,目光中透出一股子阴翳,李泽此时早已迈开步子往第三家走去,完全没注意到已被人记恨上了,田恬三人装着没看见,也随着李泽走了。 一连走了十多家,仗着李泽的相马手段,田恬三人定了约有二十匹马,田恬很满意,从怀里摸出三枚金豆子抛给李泽:“你推荐的这些马我都看不出好赖,不过看你介绍每匹马的优缺点时卖马的都没反驳,想来应该是有些真本事,不过本少爷还不能完全信任你,待我回去找个识得马的人再好好辨一辨,如果确都是好马,本少爷会遣人来再给你三枚金豆子,若是这马中有哪怕一匹是以次充好滥竽充数的,你就等着膝行过市吧。” 李泽信誓旦旦答道:“小兄弟放心,我李泽既是吃的这碗饭,便不会做出自砸饭碗的事儿来,我每日都在这儿揽生意,小兄弟无论何时都能在这儿找着我,跑不了。” 田恬三人辞别李泽,回到了寄存牛车的地方,环儿笑嘻嘻的对田恬和田忠道:“有个懂行的人真好,那李泽精通相马之术,又能尽心竭力的替咱们省钱,这二十匹马买下来咱们剩了约嗯一千六百缗钱,合成金子有嗯十斤左右,真不少呢。” 田恬捂嘴偷笑,却被环儿发现了,环儿红着脸问:“少爷,我又说错什么了?没有哇,一千六百缗钱确和十斤金呐。” 田恬被田忠从脖颈上抱下来,田忠也笑着对环儿道:“若说那李泽与相马一道有些本事,那应是不假,但若说那李泽替咱们省钱了,那可未必,我看呐,那李泽八成与那些卖马的有约定,相互配合唱个双簧,明里是替咱们省钱,实际上却是大大的坑咱们一把。” 环儿半信半疑,喃喃嘟囔道:“不会吧,那些卖马的时候暗恨李泽的模样咱们都见着了,若是他们是一伙的,又何必如此呢。” “傻丫头,做戏要做真,那些卖马的若是不做出怨恨的姿态,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戳穿了。” “那为何咱们取得第一家,李泽没给咱们推荐哪怕一匹马呢?” “那就有两个可能了,其一是这李泽也有些操守,坑钱归坑钱,却不会举荐劣马;至于其二嘛,可能那家没有和李泽达成协议呗。” 环儿还是不能尽信,田恬见状道:“反正时间还早,咱们再返回去看看,没准儿还能见着那些卖马的给李泽付佣金呢。” 环儿一听眉开眼笑:“成,不过就这么回去,就算见着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看来你还是不信呐,那行,你说赌什么。” 环儿叉着腰哈哈笑道:“我脑子笨,恐做不得维持车马行当和幼儿院的重任,若那李泽并未与那些卖马的坑咱们,少爷您须得另请高明打理车马行当和幼儿院;若那李泽确实坑了咱们,我便拼个不眠不休也要给少爷打理好这两个财路,怎么样。” “成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马市殴 田恬三人折返马市,在初遇李泽处c方才买过马的那几个摊子前c与李泽分别处都寻了个遍,非但没见着李泽,就连贩马的人也不见了许多。田恬挺起胸昂起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对环儿道:“刚刚定下了那么大一笔生意,换作是我的话也会寻个没人的地方坐地分钱,傻子才拖延呢。” 环儿不以为然:“除非让我亲眼见着,或是那李泽亲口承认,否则少爷你说什么都没用。” “这就是你跟聪明人的差别,像少爷我这样的聪明人会根据蛛丝马迹果断地判断出正确答案,而你这种小笨蛋只会固执的相信眼见为实,像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古人都玩烂了,再说了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看看方才那李泽为了给咱们省钱下了多大的功夫,任谁看了都会觉着没白雇用他,如今看来还不是骗人的。” 环儿白了田恬一眼,撇撇嘴不屑道:“少爷尽吹牛,你既然早就知道,何不早早戳穿他,非要等到现在才说出来,以我看呐,你就是冤枉好人,如今李泽不在这儿,无法辩言,可不就任由你随意抹黑了。” “你还别不信,少爷我自是早就知道的,不过咱的目的是买好马,至于花的多不多,是不是让人给蒙了价,我却是不在意的,否则少爷早就戳穿他了。” 环儿将信将疑:“少爷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这种小笨蛋干嘛,你自己好好想想,少爷下的判断有出错的时候吗,不是本少爷吹,本少爷这辈子都不可能错在你这种小笨蛋手里。” 环儿想了想,觉得田恬说的有道理,聪明人就是应该比笨人强,转念一想到方才那个看起来尽心竭力,恨不能掏心窝子给田恬卖命的李泽居然是个骗子,自己居然信错了人,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 这时旁边忽地有人喊道:“打人啦打人啦,西边打人啦。” 田忠本乐呵呵地看两人斗嘴,一听西边出了乱子,忙一把抱起田恬往脖颈上一丢,右手扶稳了田恬的腰,左手扯起环儿,急向马市外行去:“快些走,这马市乱七八糟的,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误伤了可真是憋屈死了。” 三人行色匆匆地往外赶,又听着左侧有人高声问道:“谁啊谁啊,打人的是谁,被打的又是谁啊。” 那喊打人的人应道:“打人的比较多,约有七八个人的模样,被打的是那个多事的李泽,嘿嘿,早看他不顺眼,如今果真被人教训了,还不快去看看。” 田恬听着被打的是李泽,扯扯田忠耳朵:“忠伯且慢行,您听着方才那人说什么了吗。” 田忠昂起头答道:“老奴听着了,好像说被打的是李泽,少爷,会不会是重名的?” 环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怂恿道:“去看看呗,万一就是那个李泽呢,岂不说明我说的是对的,那李泽果真是个好人,若不去看看岂不是便宜了少爷。” 田恬冷笑道:“你既不死心,那咱就去看看,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据我估计啊,他们八成是因为利益分配起了纠纷才打起来的,看完了也是你输。” 三人顺着奔涌的人流往西走,走到马市最西头,见着一群人围了一个圈子,圈子内斥骂声c叫好声c鼓气声乱作一团,震耳欲聋。田恬三人硬挤过人群进入圈内,见着躺在地上抱着脑袋被打的嗷嗷叫的果真就是李泽,而那几个打人的三人也认识,正是方才卖了马给田恬的马贩子中的几人。 那几个马贩子持着马鞭c棍棒等物没头没脑地朝着李泽招呼,还有几人边打边骂,田恬支起耳朵以手拢音听了个清楚。 “整个马市识得马的又不是只你一个,偏你话多,害得大爷们卖不上好价钱,着实欠打。” “看破莫说破,爷爷们赚的就是不懂行的钱,偏有你这天厌的杀才搅局,今日若不好生修理你一番,只怕这马市都要被你搅合黄了。” “你他娘的贱骨头,咱们可怜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在这马市给你留了个赚钱的营生,你他娘的不思回报,反倒坑害爷爷们,老子今日非活活抽死你个贱种不可。” 田恬听到这儿便知自己确实误会了李泽,环儿此时也顾不得与少爷的赌是自己赢了,扯着田恬的手恳求道:“少爷,这李泽确实是个好人,少爷您点子多,快救救他吧。” 田恬边摇头边叹气:“我也知道他确实是个好人,只是一个行当有一个行当的规矩,他既吃的是马市的饭,就要受马市管。你看看周围这些围观的马贩子,有替他抱不平,有为他诉冤屈的吗?没有!他们都在看热闹,甚至都在叫好,这说明整个马市都认为他错了,咱们救了他不打紧,只怕若他今日没能让马市的人出了气,来日便再不能在这马市混下去了。” 环儿听了田恬的话略有不解,田恬摇摇头叹息道:“不理解便不理解吧,你只需知道,今日这顿打他是跑不了了,你若是有心,来日多给他些金豆子也就是了,罢了,咱们走吧。” 田忠方转身,场中一个马贩子揪着李泽的头发将他的头薅起来:“咱们今日打你不是不让你相马,只是提醒你,这马市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你若想继续吃相马这个饭,就得按着爷爷们给你立的规矩办,否则,哼哼。” 李泽朝着那马贩子身前吐口血痰:“我呸,我李泽凭本事吃饭,吃得安心,吃得踏实。若是按着你们所说,与你们勾搭起来坑蒙外行人,我怕日后被天雷轰顶,暴雨淹身,嘿嘿,李泽从小没被师傅教过丧良心,这等不要面皮的龌龊事我宁死不为!” 田恬长长叹口气,李泽既当众说出这些马贩子有坑蒙外行的打算,今日若是不救他一救,恐怕他今晚便会被马贩子们呛死在阴沟里。 田恬从怀里摸出刘彘给他的令牌递给环儿,又附在环儿耳边一阵叮嘱,叮嘱完便指挥田忠带着自己回到牛车处。环儿听完田恬的叮嘱眼睛一亮,冲田恬点点头,推开站在身前挡路的人,一步跨进场中。 环儿冲着场中脸上一阵黑一阵白的马贩子们喝道:“一群目无法纪的刁民,反了你们了,光天化日竟敢当街行凶,你们又一个算一个都别走,随姑奶奶往衙门走一趟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强出头 马贩们没想到还有人多管闲事,抬头一望见是方才买马的小姑娘,有那年岁大些的马贩遥遥对着环儿抱了一拳:“小姑娘,咱们马市处理内务,还不需劳动府衙出面,小姑娘家家的若是没有旁的事儿,还请自便吧。” 环儿冷哼一声直指李泽道:“这人颇受我家主人赏识,你等若不想惹得一身麻烦,就将这人放了,我可以前事不咎,否则若是吃了亏受了罪,休怪本姑娘没把话说在前边。” 一个流里流气的马贩子出着口哨揶揄道:“你这个小姑娘年岁不大口气却不小,你家主人再高的身份还能管着马市内务不成?以我看呐,莫不是你这个小姑娘看上他李泽,来这儿胡吹大气救情郎来啦,哈哈哈。” 这话惹的四周围观之人一阵哄笑,环儿被这话挤兑的恼羞成怒,从怀里掏出田恬给的令牌冲着几个马贩晃了晃:“睁大你们的狗眼看个仔细,免得死到临头还不知犯了什么罪过。” 几个不识得字的马贩子见了令牌先是一怔,睁大了眼珠子仔细看了看,发现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种令牌,不由得乐了起来:“小姑娘没见过世面,伪造个差役腰牌还被人给糊弄了,咱实话告诉你,你这腰牌与差役腰牌无半分相似之处,糊弄糊弄愚夫蠢妇还成,若想糊弄咱们这些常与官差打交道的,还是嫩了些。” 马贩中有个识得字的,并未如其他马贩那般嘲笑环儿,反而恭恭敬敬朝环儿鞠了一躬:“未知这位姑娘所持可是胶东王令牌?” 环儿冷笑一声:“这马市确非人人都是睁眼瞎,倒也有见多识广的。” 那几个嘲笑环儿的马贩子吓了一跳,其中有脑子稍灵活点的嚷嚷道:“马老大,您识得字,可要看仔细了,这姑娘的主子明明是个孩子,怎就成了胶东王爷了。” 马老大未理他,旁边有人悄悄捅捅他:“你忘了?前几年平定七国之乱后,陛下将几位年幼的皇子都封了王,其中好像确有胶东王。” 那人听罢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又将怀中的竹签抽出来递给马老大:“劳您费费神给看看,这上边写的地址可是未央宫?” 马老大会意,将自己怀中的竹签也抽出来,两相对照看了一遍:“这两根签上的地址是一样的,不过是个寻常弄里,并非皇家宫殿。” 那人哈哈大笑:“姑娘,你这谎话说得有破绽呐,你若是胶东王下属,怎不将马置在皇家院内,反置在民间,哈哈,你还有什么话说。” 环儿心内有些发慌,强作镇定冷冷瞥了他一眼:“贵人的事儿莫打听,小心命不由己。” 马老大恭恭敬敬对环儿道:“姑娘,无论您是不是胶东王下属,今儿这事儿都脱不开是咱们马市的内务,姑娘与此事无关,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环儿心中忐忑,脸上却不怂,指指李泽道:“怎地与我无关,方才不是说了,我家主人甚是赏识李泽,欲召李泽一唔。再者说了,方才我听得仔细,这李泽之所以挨揍,正是因为替我家主人相得了好马还省了钱,你说与我有关无关。” “姑娘既如此说,是铁了心要包庇这李泽了?” 环儿受他一激,口不择言道:“包庇又如何,你们马市乱用私刑,还有理了不成?” 马老大阴笑着眯起眼:“姑娘不必动怒,如今我马市要清理门户,你一个外人却又有异议,还搬出胶东王来压咱们马市,胶东王分量重,我马市得罪不起,却也不敢私乱了祖辈定下的规矩,既然此事僵持不下,不如咱们烦请公门做个公断如何?” 环儿一听要请公门,情知公门定是与这帮人有所瓜葛,心里有些发慌,有心退缩,又想着既已搬出了胶东王,若是就这么认了怂,只怕对田家,对胶东王都不好交代,只得寄希望于公门能给胶东王些面子,让这事儿不至于太难看。 环儿硬着头皮应道:“成,咱们这便去衙门请断。” 马老大笑眯眯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姑娘且稍待,我自差人去请官人来此相断,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有一事得和姑娘说清楚,姑娘您这么大张旗鼓的插手马市内务,可是大大的羞辱了马市,若是官人认定了姑娘此举乃是无理取闹,姑娘您可得给我们马市些赔偿哇。” 环儿皱紧了眉头,不敢替田恬做主,一时间默不作声。马老大见状哈哈大笑:“姑娘若是不愿,便请离去吧,劳烦转呈胶东王殿下,马市蒙胶东王垂青,自是感激,只是马市自有马市的规矩,虽帝王不可擅夺,请胶东王安心等着咱们送马上门便是了。” 环儿虽蠢笨了些,还是能听出这番话是在暗嘲胶东王,环儿恐今日之事落在胶东王耳中会连累了田家,硬张嘴回道:“哼,你倒是够贪得无厌,那若是官人认为你们确实滥用私刑,你又怎么说。” 马老大噗嗤笑出声:“姑娘好自信。不如这样吧,若是官人认为我马市有理,咱们卖个胶东王的那批马须按着原价交易;若是官人认为姑娘您有理,那咱们在马的定价上每匹再让价” 马老大环顾四周的马贩子,商量道:“今日我做个主,让价五十缗,你们看怎么样。” “这价随您定,俺没说的。” “反正是输不掉的官司,您就是说一百缗我也没意见。” “五十缗太小气,要不咱白送她怎么样,哈哈哈哈。” 马老大双手向下一按制止了嘈杂,转向环儿道:“那就每匹五十缗,您看成不成?” 马老大越是让的狠,环儿便越是认定马市与官府有勾结,如今再也绷不住面孔,哭丧着脸道:“使使得。” 马老大见环儿已然发慌,心里得意至极,在周围马贩的叫好声中吩咐一人去请官人,又朝着躺在地上耗尽了力气的李泽猛踹了一脚,自寻个木桩坐了上去。 环儿站在场中略有尴尬,左右扫一圈没见着田恬,心里越来越慌。又想着人没救下来,反倒给少爷多花了一千六百多缗钱,自己真如少爷所言,是个蠢到了家的小傻子。 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李泽已能撑着坐起身,强撑着爬到环儿身边席地而坐,悄悄对环儿道:“姑娘好意在下领了,今日这事儿有赖姑娘仗义,李某方知世上尚有良心,至于拖累了姑娘,李某实在是过意不去,一会儿若是官人有所偏颇,姑娘便将过错尽皆推到李某身上,能推的了多少便算多少。” 环儿苦着脸闷闷不乐,瞅着李泽嘟囔道:“往你身上推?那叫一千六百缗钱,二斤金子呢,你能给我承担多少?你就别添乱了,大不了我挨少爷一顿说也就是了,这些钱我家少爷出得起,你不用担心。” 李泽苦笑道:“姑娘莫要宽慰我了,你家少爷若是出得起,你还苦着脸做甚。” “我不是怕输钱,我是怕输了官司,到时候丢了胶东王的脸,我家少爷可怎么跟胶东王交代呀。” 李泽瞪大了眼珠子紧盯环儿:“你果真是冒了胶东王的名?我的祖宗啊,钱不钱的事儿小,冒充皇族可是灭族的大罪,姑娘你哪来的胆子敢干这事儿?” 环儿眨眨眼一脸无辜:“冒充皇族?我没呀,我只是拎出了胶东王的令牌,可没说我主人就是胶东王,是他们理解错了,关我何事?” 李泽回想半天,确实没听到环儿自称是胶东王属下,也没说自己主人就是胶东王,李泽讷讷道:“就算如此,你拿出的总是胶东王的令牌没错吧,这也是个不小的罪名哇。” “这令牌是我家少爷的,我家少爷与胶东王关系好得很,令牌是胶东王亲手交给我家少爷的,我又是得了我家少爷授意搭救于你,哪里来的罪过。” 李泽脑子有些晕,觉得胶东王的属下借胶东王的名和胶东王属下的属下借胶东王的名是两回事儿,只是具体这事儿该怎么论,李泽没有半点头绪,只能任由公门的人肆意独断了。 本书成绩太惨淡了点,也没几个人看,各项指标均不如他人,想来确是我的水平太差,再加之近来工作忙得很,搞得我一点动力都没有,我决定再坚持一阵子,若是没有什么转变的话,那便要果断弃坑了,望诸位大大届时能够谅解,抱歉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作茧自缚 李泽这边暗自替环儿担心,环儿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担心坏了胶东王的名声,余者并未放在心上。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散去了不少,环儿由此稍稍放了心,只要亲眼见着自己丢丑的人少一些,对胶东王的影响便不会很大,没准儿都不会传到胶东王耳中。只要不影响胶东王的名声,自己丢多大的丑都无所谓。 环儿这边暗暗庆幸,那边却有人高喝一声:“公门的人来了!”,只见原本散去的人群呼啦一下子又聚了起来,将场中间围了个水泄不通,瞧这情形似是比方才还多出不少人,有那早早占了位置的居然还捧着一把南瓜子,屁股下支着一个小马扎,俨然是一副将热闹看到底的模样。 马老大领着几个马贩子重新返回场中,几人似有了主心骨,脸上挂满了傲慢之色,马老大朝着李泽吐口唾沫,转过脸瞅着环儿皮笑肉不笑:“方才给你台阶你不下,如今公门来了人,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给你这个面子。” 眼瞧着右边的人群渐渐分开,环儿越来越紧张,额头的汗水津津直流,天气本就寒凉,再受风一吹,环儿觉得头越来越疼了。 终于人群分到了场内,从人群中走出四个人,一前两后,最后边还有个点头哈腰谄笑陪同的马贩子。当前的公人面孔朝天大摇大摆地走到场中央,左手叉腰右手挖鼻,只用下巴颏对人,极不耐烦地问道:“那报案的蠢材说不明白话,此处有哪个能说得清的,上前来跟本大爷说说,因何劳烦本大爷哇,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参事儿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跟大爷回去细细计较。” 那人一直昂着头,环儿个矮,见不着真面容。马老大陪着笑快步迎上去,指着环儿和李泽:“胡头儿,是小老儿差人请您来此的,胡头儿您看那边,那坐在地上的汉子是靠咱马市吃饭的,却不守马市的规矩,被咱马市管教了一番。旁边那丫头替他强出头,说咱马市是滥用私刑,胡头儿您给评评理,有这么蛮横无理插手他人行内事儿的道理吗?” 马老大留了个心眼儿,恐胡头儿听了胶东王的事儿生了畏惧,故意没说环儿和李泽与胶东王有些关系的话。胡头儿用鼻子哼了一声,顺着马老大手指的方向看去,忽地觉得那丫头似有些眼熟,一时半晌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手指着环儿摇头晃脑想了许久,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环儿看清了胡头儿的容貌也是吓了一跳,前行两步小心翼翼问道:“来的可是胡生?” 马老大一听,这小丫头似乎认识胡头儿,心内更是一喜,那小丫头若真是胶东王的人,长年居于深宫,又怎会认识这个小小的班头。 马老大上前一步附在胡生身侧高声道:“胡头儿,这小丫头非但硬要插手咱们马市的内务,更是拿着块刻着胶东的牌子冒充胶东王下属,咱们不懂得汉律,敢问胡头儿,伪造皇族腰牌,借皇族之势骗人是个什么罪名。” 李泽一听这话如何还不知道这马老大与这班头儿关系非比寻常,强撑着身子往前爬,边爬便嚷嚷:“不关这姑娘的事儿,今日所论乃是马市擅用私刑,与各人身份无关,马老大你莫要转移话题妄加罪名,绕过了你们自己的罪状。” 胡生听着胶东王的令牌时便已想起这丫头是谁了,这不是田家少爷的贴身丫鬟嘛,田家少爷甚是重视这丫鬟,如今这丫鬟独自一人在这儿,想必田家少爷离这儿也不远,没准儿正在某个僻静处看着这儿呢。 胡生越想越开心,田家少爷是个好人呐,身份高贵却不拿咱们当狗使,有了好事儿还不忘带着咱们一起赚钱,如今有了机会在田家少爷面前表现表现,胡生开心得眼角都要挤出褶子了。 马老大扯扯胡生的袖子还要说话,却不防被胡生转身抽出刀鞘抡圆了扇在脸上,直打的马老大原地转圈,待到马老大被身后几个马贩子扶住了身子,又迷迷糊糊地吐出一口浊血,血里还掺着一颗后槽牙。 马老大被抽的有些发懵,捂着脸直勾勾瞅着胡生。胡生又是一脚将马老大踹出半丈远:“谁许你们乱用私刑的,还恬不知耻地反咬一口,今日若不好好地整治你们一番,日后长安各行各业还不有样学样,那还要咱们衙门有什么用。” 马老大爬起身惨叫连连:“胡头儿,咱们不是乱用私刑啊,他李泽恶意压低马价,被他相过的马若是不及时售出去,那便再也卖不上价了,咱们这是为了稳定马市,保护马市的前途哇。” “我呸,少在爷爷面前装相,你当爷爷不知道你们这群刁民奸商肆意抬价骗人么,平日里没有苦主追打上门,爷爷也不多事,由着你们瞎折腾。如今既酿成了祸端,那便休怪爷爷下手整治了。” 胡生将腰刀重新别回腰间:“齐成,李峰,将这些伤人的奸商捆了带回去,正好这几天没捉着什么小毛贼,咱们慢慢盘问着,权当消遣了。” 马老大吓了一跳,拽着胡生袖子哀求:“胡头儿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捉了我们呐,这小丫头片子才是罪人,我们冤枉啊。” “你们冤?你们冤个屁!人都被你们打得站不起来了,你们还有脸叫屈,废话少说,跟爷爷们走一趟吧。” 马老大抱着胡生大腿号啕大哭:“胡头儿,咱们平时没少孝” 胡生听着马老大要说出些不该说的话,脚下一拧转身一巴掌又扇在胡老大脸上:“少说没用的,先跟爷爷回去,有什么冤屈回头你再跟爷爷细细说。” 马老大并非蠢人,听胡生这话便知事情还有缓,只是不方便此时细说。马老大不死心,指着环儿又道:“胡头儿,这丫头冒充宫中人物,也是犯了事儿的,胡头儿也应将她一并拿下了。” 胡生嘿嘿一笑:“这事儿我可管不了,那丫头若真是冒充的宫里人,也应由御史弹劾,大理拿人,可轮不到咱动手,你就安下心来跟爷爷走一趟吧。” 胡生偷偷给环儿抛个眼神,环儿笑嘻嘻拦住胡生:“胡头儿且慢,劳烦胡头儿给做个证,我与这马贩子打了个赌,若是今日之事确是马贩子乱用私刑,我今日买的马每匹降价五十缗,此事在场众人大多知道,烦请胡头儿费费心,帮忙监督着呗。” 胡生听罢来了精神,这马必然是田家少爷买来用作车马生意的,田家少爷在这事儿上省了钱,那便是自己赚了钱。再说了,这事儿办好了,田家少爷那儿还能少了自己的赏金不成?胡生满目惊喜:“竟有这事儿?好好好,我平日里就爱参合些稀奇事儿,这事儿我给你监督着,若是他们敢食言,那便是证据确凿的欺压买主,咱照样还能整治他们。” 几个马贩子闻言如丧考妣,看着马老大的眼神略有不善。马老大眼神灰败,同意减免五十缗的只是参与打李泽的马贩子,还有不少卖给田恬马的马贩子未参与这事儿,如今看来那部分钱怕是要自己掏腰包了。马老大有心赖账,却不知胡生为何突然转了立场,竟不为自己说一句话,恐其中水深,只得硬咬了牙冲着胡生堆出笑脸点点头,示意一定照办。 环儿扶起李泽往外走,李泽一脸不敢置信望着环儿:“你与那班头儿相熟?” 环儿附在李泽耳边嘿嘿一笑:“熟倒说不上,只是我家少爷召见过他几回,我与他见过几面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你有没有被我迷住 "环儿掺着李泽将将走出人群,就见着远处田恬骑在田忠脖颈上朝着自己笑,环儿脸色一红,迈着小碎步紧赶几步,将腰牌还给田恬:“少爷,你都看到了?” “等了半晌不见你回来,我和忠伯不放心,又回来看看,和胡生差不多同时到,看得不全,一会详细与我说说。” 田恬又转向李泽:“这马市的人被你得罪得狠了,你日后怕是吃不了这碗饭了,可有什么打算?” 李泽挣脱了环儿,踉踉跄跄站稳了身子:“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本就是个无牵无挂之人,小兄弟给的金豆子也够我用一阵子了,待我养好了伤便离开长安,我自问凭着自己这身本事,再换个地方也能讨活,不消小兄弟费心了。” 田恬搓着下巴颏上下打量李泽:“你不是长安人?” 李泽讶然:“小兄弟可是看差了,我是地地道道的长安人。” “人离乡贱,你既是长安人,轻离了故地,还能活出个人样吗?” 李泽惨笑一声耸耸肩:“我就这么一身相马的本事能拿得出手,如今又得罪了长安的马市,一身本事不得施展,长安已无我立锥之地,不走岂不是等死?” “你这话可说差了,你这一身相马的本事若是只用在马市,那才真是施展不得本事。你替人相马每月能得多少银钱?” 李泽掰着手指细数半天,面色倨傲道:“长安买得起马的人不多,能雇人相马的很少,似小兄弟这般出手阔绰的更是少得可怜。不过我的相马本事在马市也是出了名的,再加上有些信誉,所以赚的比他人多一些,均算一下每月能得银钱千二左右,堪比普通人家一户的收入了。” 田恬若有所思:“这样啊,我看你这人有些良心,又是个有真本事的,正好我买了这么多马,少了个饲马之人,不如你给我养马,我每月付你两千钱,你看如何。” 李泽摇摇头:“小兄弟好意抬举,李泽怎敢推辞,只是我如今是重伤之身,行走坐卧尚且不便,如何能照顾得了二十余匹马,恐辜负了小兄弟重托呀。” 环儿一旁帮腔道:“少爷,李泽是个尽职尽责的人,他既有这番顾虑,要不然等李泽养好了伤,咱再招揽他?” 田恬微白环儿一眼没做声,又盯着李泽道:“两千五百钱。” 李泽还是摇头:“小兄弟,这不是钱的事儿,李某也是个要面子” “三千。” 李泽满脸苦笑,连连摆手:“不不不,李某” “三千五。” 环儿有些不开心了,心道少爷这不是拿钱砸人么:“少爷” 环儿话刚出口,只听扑通一声,李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地。环儿被李泽的迅雷之势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李泽,道是李泽暗伤发作,忙架开手要去搀扶。却见着李泽双手合十立于头顶:“少爷在上,李泽这身本事今后就卖与少爷了。” 环儿架着的手僵在半空,先看看骑在田忠脖颈上笑容满面的田恬,又望望趴在地上姿态谦卑的李泽,环儿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复杂c太复杂了。 环儿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尴尬异常,又见李泽昂起头,满脸谄笑:“少爷,不知咱家供不供食宿哇?” 午后光线很足,晒得大地也不是那么冷了,籍福将窗子大开,窗后置了一张斜塌,马伶伶懒洋洋的躺在窗子后边晒太阳,边晒边指使籍福:“去,把那篮子果儿给我取来,给我小心点儿,若是你的脏手碰着了果儿,你就把那果核儿给我吃了。” 籍福弯着腰谄笑着给马伶伶捧来果儿,又很狗腿地给马伶伶捶肩揉腿,给马伶伶伺候的舒坦极了,至于籍福是不是趁机揩油,那可就见仁见智了。 籍福待得马伶伶舒坦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马姑娘,我虽说得罪过你,却并非主谋哇,您看您也折磨我这么久了,也该消了气了吧。” 马伶伶微微闭合的一双大眼睛霍地睁开,睫毛眨眨歪向籍福:“我折磨你了?” 籍福嘿嘿笑出声:“没有没有,是我口误,姑娘您从来没折磨过我。” “嗯,你这么想就好,我跟你说啊,你这人呢,就是贱皮子,天生就该打,不过我心地善良,不忍对你下狠手,你有没有发现,经过我这几日的调教,你这人有种脱胎换骨的转变?” 籍福猛点头:“变了变了,确实变了。” “那你说说,都哪里变了。” 籍福苦着脸,上下打量打量自己:“嗯,哪里变了?我,我变得能吃了,我变得正经了,我整个人都净化了。” 马伶伶瞧着籍福搜肠刮肚却说不出个明白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轻捶了籍福一拳:“算了算了,答不上便答不上吧,我再问你一件事儿,你可得据实答话。” 籍福趁着马伶伶没注意,偷偷对着马伶伶比了比拳,嘴唇上下翻飞,却没发出声音,料来应是没说话好。待到马伶伶又转过身,籍福立刻换上乖宝宝的表情:“您问您问,我一定实话实说。” 马伶伶伸出手指在籍福脑门上一点:“你说,当初我在幼儿院骗你时,你有没有被我迷住?” 籍福闻言出了一身冷汗,这话什么答?说迷住了,那不是自己心怀不轨?说没迷住,那不是看不上她?这祖宗玩自己玩上瘾了,竟想出这么个两面堵的问题靠自己,这是要把自己活活玩死呀。 籍福战战兢兢不敢言,却见着马伶伶的目光越来越冷,籍福又吓得打个寒颤,支支吾吾道:“若若说当初,我一一心想的都是你你说的那个弟弟,没没怎么特别关关注你。” 籍福偷瞄马伶伶,见马伶伶目中寒意未变,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也偷偷看了一眼,只那一眼便惊为天人,不能自拔了。” 马伶伶闻言心中得意,抬抬手捋捋头发,却不料手刚刚移动半点,就将籍福吓了个半死:“我当时转念一想,这姑娘美艳绝伦,不可名状,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窥伺的,便硬沉下念,静下心,不曾妄动寸心。” 马伶伶冷笑着瞟了籍福一眼:“所以说你还是没被我迷住喽。” 籍福听着马伶伶语气不善,又急急补充道:“只是姑娘蕙兰之质,未施脂粉不掩貌,粗衣麻布反衬馨,我虽尽力克制,亦是难抵心魔。” “所以说你起了妄念喽。” 籍福擦擦额头冷汗,已是打湿了衣袖:“幸赖我灵台清明,以莫大的毅力克欲守礼,所思所为没有丝毫孟浪之处。” 马伶伶握着个果儿猛咬一口:“那么你到底是被我迷住了,还是没迷住呢?” 籍福跪坐马伶伶塌边,哭丧着脸带着颤腔哀问:“马姑娘,我是应该被您迷住,还是不应该被您迷住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两个好消息 田恬买的马第二天就到了,全都暂放在幼儿院的后院,后院已经划成了禁区,除李泽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有马车接送孩子这个信儿也早早的放了出去,大汉刚刚恢复元气,普通人连牛车都没怎么坐过,更遑论马车了。这消息一出,无论是家远不方便接送的,还是想让孩子有些吹嘘资本的,一窝蜂的都来报名,环儿粗略统计一下,要用马车接送的孩子占了总数的六成,所幸现在幼儿院孩子少,若是再多一些,恐怕二十匹马也不够用。 这边刚说人少,那边就迎来了转学潮,一上午的功夫幼儿院的大门已经被推倒了两次,报名的队伍从幼儿院大门排到了弄口,幸亏田恬见机不好将胡生唤来维持秩序,才让这帮子家长老老实实排队,要不然就凭那股子推攘劲儿,一上午出现五起打架事件都算少的。 胡生看着排队的家长有些发懵,转过身子挠挠头问田恬:“小郎君,你这幼儿院怎地突然就这么抢手了,毫无道理呀。” 田恬也觉得不太正常,同样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要不你去问问?” 胡生打量打量如一条长龙的队伍,寻摸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比较机灵的,一脚将他踹出队伍,又一把拉了出来。 那人被胡生一踹十分恼怒,骂骂咧咧的爬起身子,转身见是胡生,便不敢再骂了,以为胡生对自己排在这儿有所不满,暗呼一声晦气,拍拍身子便要去后边重新排队。一步还未迈出便被胡生拽出来,胡生拍拍他的肩膀指指队首和声道:“大爷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回答,回答完了你就不用在这儿排队了,大爷亲自给你送到前边去,你看成不?” 那人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忙把头点的如捣蒜,口中连连称是。 “我且问你,你可知为何今日有这么多人都要将孩子转送到田家幼儿院?” “嗨,我当是什么难题呢,费了半天劲就是这事儿啊。别人我不知道,要不是因为这儿离我家远,我早就将孩子送这儿来了,如今听说这儿能用马车代我们接送孩子,正好解决了我的难处,我就来报名了。” 田恬又问道:“这儿的教书先生离开有一阵子了,再说车马接送也是要花钱的,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离开一阵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别的幼儿院都没有教书先生,也只有将孩子送这儿来才能学得字。至于车马接送的花销”那人左右瞧瞧,没见着幼儿院的人在这儿,蹲下身子悄悄对田恬道:“娃娃,咱说句不好听的话,田家管事儿的莫不是脑子让驴踢了,车马接送每日不过十个钱,都不够叔叔要俩小菜喝顿酒的,那可是马车呀,满长安的小百姓有几个人坐过,田家既定了这么个蠢价钱,就别怪咱占便宜啦,哈哈哈。” 田恬原还觉得每日十钱的价定的有些高了,如今看来,自己黑了心定的价居然被人家瞧不起了,田恬气得腮帮子发酸,恨不得举起小拳头对着那人眼窝擂几拳。 胡生将那人送到队首,回来见着田恬堵气囊腮的模样直发笑:“小郎君觉得钱收少了?” “籍福曾说过一句话,我原来还不信,如今看来那句话是对的。长安的百姓真他娘的有钱。” 待到田恬和环儿忙活完,天色已经微微昏暗了,两人在田忠的陪同下晃晃悠悠回了家,发现司马相如的车驾就停在大门口。司马长卿自做了太子少傅,俸禄提升了不止一两个档次,又以梁王故人的身份受了梁王不少赏赐,如今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房无一间仆无半个的小侍从了。也不知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好消息,今日竟逗留至天黑也没离开。 田恬令二人各自散去,独自一人去了正厅,果然见着田蚡与司马长卿正饮着酒。二人见了田恬忙招呼落座,田蚡已然微醺,一把拽过田恬哈哈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哇,为父听着两个好消息,田儿,你说你想先听哪个?” 田恬把田蚡满是酒气的大嘴推开:“爹你喝多了吧,我又不知道这两个好消息都是什么,你让我怎么选?我说我先选这个后选那个,你知道这个是哪个,那个是哪个吗?” 田蚡被田恬绕得有些发晕:“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就说你想先听司马先生的好消息,还是爹的好消息。” 田恬对司马长卿拱拱手:“我爹喝多了就这德行,辞不达意语不随心的,教先生见笑了。” 司马长卿用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废话少说,你先选,是先听我的,还是先听你爹的。” 田恬抻着脖子往桌案下瞧了瞧,果然这俩人都没少喝,田蚡桌案下已经歪倒了两个空酒盆,司马长卿桌案下的空酒盆倒是放的整齐,居然是三个摞在了一起。 “得得得,我选,我选还不成吗,我先听我爹的。” “哈哈哈,小司马呀,我就说我儿子会先选我的吧,你还不信,来来来,一大碗,不能歇,一气儿给我干了吧。” 司马长卿探出身子在田恬后脑勺上微微用力一拍,骂骂咧咧的又灌下一大碗酒,捋了捋舌头:“孩子都选了,你嗝你快告诉他吧。” 田蚡哈哈大笑,一拍大腿直起身子:“哈哈哈,儿子,你还记得栗支说想用你作饵勾引薄家么?” “记得啊,怎么啦?” “嘿嘿,薄家下手了。” 田恬豁然一惊,转念一想不对,忙问道:“不对啊爹,今日幼儿院事儿多,我没让环儿和忠伯上街,薄家怎么下的手?” 田蚡嘿嘿嘿笑个不停:“没冲咱家下手,栗卿的小儿子栗敏今儿被人掳了,还是在家掳的,听说那孩子直接就被一闷棍拍得晕了过去,也不知会不会被打成个傻子。那帮歹人也没跑了,也不知是栗家发现得早还是歹人太笨,竟被发现了,还捉了活口。栗卿自是大怒,说是要连夜审问,约我明日同去薄家问个清楚,只消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了。” 田恬脸色颇为精彩,眉开眼笑喜上心头:“该,活该,让他们没事儿乱打我的主意,还让我去当饵,嘿嘿,活该遭此报应。” 田恬兴奋了半天,又问道:“这是一喜,另一个好消息呢?” 田蚡朝司马长卿耸耸头,司马长卿接口道:“我这儿还有个好消息,今日给太子授课时得到的好消息,栗夫人被陛下禁足了,明面里的说法是因为教导太子无方,据知道些内情的人说,真正原因是妄论梁王与胶东王,和横行后宫惹是生非,惹得陛下不快了。” 田恬朝二人耸耸肩:“确实是两个好消息,值得饮酒相庆,不过爹,高兴归高兴,可别喝多了误了明天的大事才好。” 田蚡摆摆手:“且去且去,为父心中自有分寸,你就等着瞧好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自觉顶缸 翌日一早,田蚡领了一帮从田胜家借来的仆役寻上栗家门,栗家大门洞开,栗支早早候在门前,见了田蚡忙笑脸相迎,另安排了人将田蚡带来的人领到后院暂待,自引着田蚡去寻栗卿。 栗支在前边领路,田蚡在后边打量栗支,见栗支步伐稳健,从容不迫,便料得栗卿的小儿子应是无恙:“敢问栗管家,小公子可醒了?” 栗支侧过身子站定,微微弯弯腰笑应道:“托您动问,我家小公子并无大碍,昨日后半夜便醒了,只是头上还是有些不适,休养几日也就好了。” 田蚡善意一笑,并未再问,抛下栗支在后,当先朝栗卿书房寻去。 书房中栗卿已然穿戴整齐,双手相扣握于身前,脚下不停绕着梁柱转圈,呼吸虽悠长,却抑不住满脸的焦急,瞧着模样似是就等着田蚡上门了。 田蚡身还未至书房门前,声音已经到了:“栗兄!栗兄!小弟带人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栗卿听得田蚡的声音顿时喜上眉梢,双手解扣行至门前,一脚将门踹开,挎着大步迎上田蚡,一把捞起田蚡双手紧紧扣住:“哈哈哈,愚兄已等老弟多时了,此事宜速行,咱们不可拖延,这便去吧。” 栗卿侧过头吩咐田蚡身后的栗支:“你去派发家伙,将人集合在大门口,待我与田老弟寒暄几句便出发。” 田蚡反扣住栗卿的手,笑眯眯问道:“栗兄,按说这事儿是你栗家与薄家的冲突,我手上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薄家也对我下手了,若是我与你同去,岂不惹得薄家生疑?”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那怎么办?哎,算了算了,生疑便生疑,反正都撕破了脸,怕他做甚。” 田蚡有些愣了,合着栗卿只想着打上门去,连一个计划都没想过:“这不行啊,栗兄你有理由打上门去,我却没有理由啊,届时若是惹到的台面上,官府出面询问因由,我说不出个道理来,岂不反倒会被薄家反咬个擅生是非?”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若是如此反倒得不偿失,那你便不要去了,我自己去便可。” 田蚡觉得栗卿能撑起这么大一个家简直是个奇迹:“咳咳,那个,栗兄,你昨日捉到的歹人可招认了什么?” “没,那几人嘴硬得很,什么都没问出来,气得我脑袋疼,若不是栗支拦着,我都想直接将他们打杀了。” 田蚡明白了,撑起栗家的并不是他栗卿,而是那个默默付出任劳任怨的栗支啊。 田蚡引诱道:“你什么都没问出来,拿什么理由去大闹薄家?” “我本也为这事儿头疼,后来栗支说不必非要他们招认,只要咱们有人在手,咱们就能指鹿为马,先去他薄家闯闹一番,若是真能拿着罪证最好,如若拿不着罪证,官府又出面调停,便将那几人弄死,就说是薄家杀人灭口,反正我栗家与他薄家共为皇亲,这事儿扯来扯去也就不了了之。矛盾已然挑明,咱们两家再合力怼薄家也就好下手得多了。” “这就是了,既然咱们能指鹿为马,那便再指一次,就说那几个歹人招认薄家也对我田家下了手,你便又邀我助阵,这样我出面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栗卿咧嘴哈哈大笑:“说的对说的对,还能这样搞,田老弟大才呀。” 田蚡暗暗白了栗卿一眼,心道若是日后连这蠢人都搞不定,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薄合听得郭亮回报,说是事情搞砸了,非但没成功嫁祸给田家,反而还被人拿了活口,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心里惊惧万分,一遍遍地向郭亮求证。虽得了郭亮所说那几人绝对可靠,断不会透漏半点消息的保证,薄合还是心里没底。 此时前夜的寒意尚未散去,薄合心忧胆惧,早饭用得晚了些,刚刚在左右佳丽的侍候下喝了一碗稀米粥,食案尚未撤下,便有家仆来报,说是门口有一帮人持械打上门来,点名要薄合出门应话。 薄合心中有鬼,一惊之下肺腑阵痛,将左右俩美人儿一推,抚着胸腹站起身:“大门给我守住了,速将郭亮唤来!” 未及那家仆寻着郭亮,郭亮已然自己寻来了,见着薄合扑通一声跪下:“主人,郭亮隐在墙头偷偷看了,来的是栗卿和田蚡。” 薄合扑通一声跌坐地上,揪着头发喃喃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他俩怎会合作一处。” 郭亮膝行至薄合身前,将薄合搀起:“主人莫慌,如今还不知他二人来意,咱们切莫乱了阵脚。” 薄合一脚踹在郭亮肚子上,却把自己弹了个跟头,猛地爬起身:“你不是说那几人嘴硬得很么,如今栗卿找上门来,还带了田蚡同来,你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郭亮给薄合些面子,装作受薄合一踹失了平衡,自己往后仰了仰:“事已至此,主人切莫惊慌啊,那几人我了解,定不会透漏只言片语。主人,当务之急应速速将籍福藏起来,即便他们打进门来,只要没发现我和籍福,咱们便没有任何破绽,到时有麻烦的就是他们了,若是籍福被人发现,那可就全完了。” 薄合逐渐冷静,拍拍郭亮道:“你这愚笨之人何时能有这番见识了?” “嘿嘿,我自是想不出,是马伶伶告诉我的。” “嗯,你现在带着马伶伶和籍福从后门出府,今后一切都听马伶伶安排,告诉马伶伶,时不时的去咱家铺子里领令。” 薄合稳了稳心境,唤来仆人给自己正正衣衫,两手一挥将衣袖甩在身后,又将手朝身后一背,迈着方步朝前院行去。 薄合刚刚踏入前院院中,郭亮已带着马伶伶和籍福从后院跑了,正巧着栗卿和田蚡领着人冲破了薄家大门,栗卿一马当先冲进院里,将手中的家伙朝一个急急避开的薄家仆从砸去,正击在那人后脑,将那人打翻在地惨叫惊呼。 栗卿上前一脚踩在那人背上,昂头大喝一声:“薄合在哪,速来接你栗爷爷大驾。” 薄合腿有些发软,背在身后的双手也颤抖不停,脸上强作出镇定之色,抽回右手戟指栗卿:“好你个栗卿,竟敢聚众强闯我薄家,你姐姐还不是皇后呢,你哪来的狗胆?” 栗卿见着薄合目眦尽裂,青筋暴起,若不是担忧惹下祸事,恨不得立刻砍下薄合的狗头祭奠自己的儿子。栗卿大手一挥:“坑害我儿的栗平就藏在这儿,你们去给我搜,哪个搜出栗平来,老爷赏他黄金十斤,布帛十匹,都给我搜!” 田蚡见着栗卿与薄合对峙,把头一沉就要混入人群去搜人,却被栗卿叫住:“田老弟,你身份尊贵,就不要与下人争功了,来与我看着薄合,莫让他得了机会做手脚。” 田蚡心内暗骂:“除了你这蠢货,还能有谁在乎那栗平,我还巴不得你找不着呢,我要寻的是籍福,哪有空陪你看人。” 心中虽如此想,田蚡却还是站到薄合身前,满目冷峻厉声喝道:“我与你向来并无仇怨,若非栗老哥仗义相告,我做梦都不会想到竟是你这恶贼从中作梗,坑害于我。” 栗卿一听不对呀,这事儿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什么时候变成我告诉你了。不过略一动动那并不发达的脑子想想也“懂”了,这田蚡是在给插手这事儿找理由哇,如今两家合力,还分什么你我。 思虑至此栗卿接口道:“薄合作恶多端,既被我发现,便容不得他继续害人,田老弟莫客气,这都是老哥该做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转角遇步快 田忠赶了一辆马车,车上坐着胡生和田恬,车后跟着一票步快,个个俱配着腰刀哨棒,若是前边再有几人打着依仗,那便是一副内史巡街的景象了。 车厢里胡生埋怨田恬:“小郎君也太辛苦了些,这事儿交由胡某去办就是了,何劳小郎君玉趾亲往。” 田恬双腿互盘坐定了身子,双目微合,两手抱膝,一副调神养息的模样,淡淡回道:“交给你?你还不得把人家店拆了?我只想去催催进度,好让你我早日赚上钱,你只需带着人为我掠阵就好,不必多说一句话。” 胡生搓搓手略有尴尬,嘿嘿嘿干笑两声,又挠挠头不在言语。 田忠早得田恬吩咐,将马车赶得极慢,明面上说是要去城北车行催促造车进度,实际上左拐右拐离着薄家是越来越近了,胡生坐在车里不辨方向,车后的步快只知随着马车走,竟是没有一人发觉异常。 田忠拐来拐去,离着薄家尚有些距离,就见着前方有三人行色匆匆,一路撞倒行人无数也不稍加停留。这三人组合也是怪异,竟是一个胖子和一个少女挟持着中间的书生疾走,田忠略一留神,定睛一看,倒把自己吓了一跳,一把拽开车门冲田恬嚷道:“少爷,许是老奴眼花了,您来看看,前方那三人中是不是有籍福?” 田恬闻言一把跳起,再不复方才从容不迫的模样,小手一扯拽的胡生也跟出来,二人定睛一看,可不正是籍福么。 田恬回身一把掌拍在胡生屁股上:“还愣着干嘛,看着籍福旁边那胖子没,那不就是你没搜到的郭亮嘛,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你还不带人快上?” 胡生一把扯回田恬,面色如便秘,眼中带犹豫,嘀嘀咕咕小声道:“小郎君,我不是跟你说过那郭亮的后台是谁嘛,那人别说我了,就连你父亲都不敢轻惹呀,咱还是当没见着算了。” 田恬指指车后的步快对胡生小声道:“这帮步快不都是你的心腹吧?就算是你的心腹,难保其中没有想取你而代之的吧,今日见了歹人,你却没有捉人,你猜这事儿能瞒住不?薄家你惹不起,包庇歹人这罪名你就担得起了?” 胡生一张脸扭出数道包子褶,脸色变了又变,考虑半晌才跳下马车,一把抽出腰刀:“弟兄们,随我捉贼!” 郭亮和马伶伶架着籍福逃得飞快,不逃不行啊,刚出了后门就被栗支带人给堵住了,幸亏马伶伶多个心眼儿,从后门出来时多带了几人,若非那几人舍命抵挡了一阵,郭亮三人早就被拿下了。 栗支堵在后门原是为了守株待栗平,若是只走脱了三个无关紧要之人,栗支也懒得追,不过这三人中有籍福那就另当别论了,先不说这籍福为何从薄家出来尚存疑处,单是凭着不知籍福知晓栗家多少隐秘事,栗支便不能让籍福走脱了。 对于籍福来说,后门有人蹲守郭亮本是好事,两边人混战刚起时籍福还想趁机给郭亮来一记阴的呢,不过待看清了来人是栗家,为首的还是栗支时,籍福当机立断改了主意,开玩笑,落在薄家手里还能得个礼遇,落在栗家手里只能得个礼葬了。 三人慌不择路,见弯就拐,遇店便钻,匆匆忙忙间与田恬等人来了个顶头碰。三人光顾着躲避身后栗支等人追赶,不知不觉间已闯入步快们的包围圈。 还是郭亮先反应过来,见这群步快缓缓抽刀,对着自己三人已成合围之势,如何还不知是冲着自己三人来的。大手一挥搂住籍福二人,左右看看欲寻个出路却不得,也不打算束手就擒,身子一矮扎了个马步便要动手。 籍福眼尖,见着步快身后便是田恬,心内早已乐开了花,脚下一晃站到郭亮身后,对着郭亮那肥硕的大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又转身将马伶伶打横抱起,三两步穿过步快的合围,直奔田恬奔去。 步快们不知籍福底细,还道籍福也是歹人,有那手快的将刀一翻,使刀柄朝籍福砸去,却被胡生拦住:“这是田小郎君府上的贵人,休得无礼。” 郭亮全神贯注盯着步快们,没料到危险来自身后,被籍福一脚踹个马前扑,趴在地上正要起身,便有两口钢刀架着脖子将郭亮死死卡在地上,胡生蹲下身子细细打量郭亮两眼:“正是此人,你二人,不,再来三人,你五人将他押回去,定要看严实了。” 胡生刚刚处理了郭亮,栗支便带人追来了,见了郭亮被步快缉拿了先是一愣,又见着籍福站在田恬身前,栗支让身后众人将家伙收了,独自一人迎上去:“哈哈哈,田少爷,方才见着籍福从薄家出来,我还道是眼花了,如今看来,这籍福不但叛了我栗家,更是连你田家也一起叛了,既如此,田少爷也不必心有顾虑,便按着约定将籍福交给我栗家,由我栗家代你惩治了这叛奴,也免得脏了您的手,您看可好。” 今日已让栗家和薄家撕破了脸,田家便不再需要装怂,田恬偷偷踢了踢籍福后脚跟,装模作样问道:“籍福,他是谁?” 籍福会意,故意大声嚷嚷道:“回少爷,他是栗卿家的管家栗支,方才听那郭亮所说,栗卿带了人去薄合家惹事,着栗支见了郭亮也是一言不发便动手,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田恬又用话点胡生:“哎呀,我看这帮人俱都将手背在身后,也不知是不是持了械,这要是当街持械伤了人,那可是大事儿啊,胡头儿,这事儿您可得管管呐。” 胡生心似油煎,方才拿了薄皇后的人,如今又得拿栗夫人的人,只是逼着自己给王夫人卖命啊,只是如今街上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不作为实在是说不过去。胡生把心一横,反正都已经上了田小郎君的贼船,也不在乎这海上的风是一道还是两道了,将刚刚回了鞘的刀再次抽出:“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乖乖跟咱们回去受查,若有迟疑的顽抗的,休怪爷爷的刀无情。” 栗支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真正在幕后兴风作浪的不是薄家,而是他田家呀,这一连串的事儿可能不是田家一手策划,但定也没少推波助澜。栗支现在恨不得飞到栗卿身边,提醒栗卿小心田蚡。心中刚起了拒捕逃离,将这事儿禀告栗卿的念头,忽地瞧见田恬一脸期待,甚至有些鼓励的模样,栗支脑袋一震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这小畜生方才那番话定是故意说的,为的就是乱我心智,让我生出拒捕的念头,从而坐实栗家的罪过,没罪也变得有罪了。” 栗支恶狠狠盯住田恬,若双目似弩,田恬已不知被射透多少回了。栗支不甘地收回目光,半回头朝着身后众人说了声:“弃械就捕。”当先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田恬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竟被栗支过分解读,见栗支已束手就擒,又对胡生道:“胡头儿,看来薄家今日有些热闹啊,您不去看看?这两家可都通着天呢,无论哪家出了人命,恐怕内史大人都得受牵连,更遑论你们这些小吏了吧。” 田恬说完又偷偷往胡生靴里扔了一块金锭,胡生一张脸本就抽抽得如同沙皮狗,待感受到了靴内的硬物,那张脸更是拧成了麻花,哆哆嗦嗦都快哭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啥都没搜到 胡生哆哆嗦嗦回过头,硬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颤着腔道:“小郎君,神仙打架咱们小鬼就别掺合了,您不是还要去催车” “没事儿没事儿,那些车迟个一两日不打紧,倒是栗薄两家若是打出火气出了人命,你这本已知了情却袖手旁观的步快头子恐怕就要被内史大人拿去顶缸了,与你的事儿相比我的事儿不值一提,你还是先去薄家看看吧。” “内史大人怎会知道” 田恬轻怼胡生一下,环顾一下四周,胡生顺着田恬的目光看到了四周神色迷茫的步快,目露凶光的栗支,眼神飘忽的籍福,放眼望去没一个省心的! 胡生犹犹豫豫还不肯去,田恬脸色一变一脚踢在胡生小腿上:“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你还想回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瞒你,事儿成了少不了你的功,若是不成,人家想捏死你这么个小喽罗都不用自己伸手,富贵险中求,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胡生哭丧着脸求道:“小郎君,你这是硬拉我入伙呀,小的胆小,要不您陪我去一趟?” “滚你的蛋,下面的事儿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带人去就成。可给我记住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要说,只要将栗薄两家分开,暂时压住了场面就好,等大事成了,钱财自不必说,少不得还要赏你个快班头子当当。” 胡生原还忐忑不安,恐惹了两家皇亲后,田家也护不得自己周全,届时反而要将自己舍出去做了替罪的羔羊。而今一听日后还有赏赐,就连可能一辈子动弹不得的步快头子这位置都有可能再升一升,一颗心便有些活泛了,把心一横,管他娘的结果如何,而今机会就在眼前,统辖马步二快总比窝窝囊囊做个步快头子强,当狗也得当个吃得上肉的狗不是? 胡生又着人将栗支等人押回去与郭亮分开羁押,因栗支心有顾虑,有所牵绊,故而这次没派出去多少人,胡生拜别了田恬,带着余下的步快朝薄家奔去。 薄家院里,三方人已打出了火气,栗田两家的人硬要搜,薄家的人非不让,一来二去叫骂推攘之下,早有憋不住火气的悍然出手向对方打去,有例在前,三方便绕着院子打起了群架。 见此情景,薄合不急,田蚡略急,却不迫切,倒是栗卿急的直跳脚。田蚡是给自己助拳,真出了事儿没什么大责任,倒是自己,若是真搜不出什么,等到衙门介入了,那就真的只有撒泼打滚硬咬薄家这么个下策可行了。 因栗田两家并未将所有人都带来,栗家还分出一部分人去堵后门,故而人没有薄家多,打来打去渐渐撑不住架势,急得栗卿恨不得亲自下场,刚把袖子挽起,却被薄合笑呵呵拦住,薄合估摸着郭亮已带着籍福走远了,心已渐渐定下,虽说不知何时被这两家知道了是自己暗中操控,不过思来想去没留下什么破绽,那还怕个球。 薄合拦在栗卿身前,微微弯腰做个请势:“两位登门给薄合带来这么一场好戏,薄合甚迷其中,竟忘了招待两位,失礼失礼,两位且移步,容薄某唤来家妓舞姬招待一番,两位看可好,啊哈哈哈哈哈。” 薄合正笑的猖狂,却有几个栗家的家仆忍着挨上几家伙于不顾,冲出战圈朝后院奔去,栗卿大喜,指着那几人吼道:“给我拦住薄家人!你们几个快跑快跑,挨个屋子给我搜,哪个搜出栗平来就是大功,人人有赏!” 栗家众家仆抖擞精神,竟渐渐有了反击之势,有几个薄家家仆欲将那几个跑出战圈的栗家家仆追回来,却被发了狂的栗家家仆生拉硬拽,哪怕被打个浑身青肿也不撒手。 薄合初见有人突围,着实吓了一跳,如方才的栗卿一般撸起袖子就要去阻拦,反倒被栗卿一把拉住了,待听了这几人是去找一个叫什么栗平的,不禁犯了糊涂,栗平是谁?他在我家?我怎不知道? 那几人挨个屋子找了半天,连女眷屋子都没放过,被人尖叫着挠了个满脸开花也不恼,胸襟里藏着偷偷顺来的小物件,乐不得的继续搜,直到被随后赶来的几个步快拿刀架在脖子上给踢出来,才悻悻罢手。 前院众家仆不分薄家栗家还是田家,统统被步快们持刀围在一处,一个个蹲在地上不言不语,有那被打成狗脑子的蹲着蹲着还晕了,便有步快拎着那人双腿拖出人群,往空处一扔了事。 胡生将腰刀抱在怀里,在人群里挑一个受伤较轻,身体也算健壮的,摆摆手让他出来。那人一见还道胡生要问话,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对着胡生便要弯腰,却被胡生一脚踢在腿弯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胡生又朝他背后狠狠踹一脚,那人双手撑在地上呈叩拜状。胡生喊了一声“别动”,大咧咧的坐在那人背上,俨然是将他做了坐墩用。 胡生抱着膀子望望薄合三人,强装着镇定喝道:“你仨都是何人?因何聚众闹事?一个一个说个清楚。”胡生挨个点了点,指着薄合道:“你先说!” 薄合冷冷笑了声,并未回答,而是走到胡生面前,手也不抬,眼睛望下一扫,冷冷道了声:“滚开。” 胡生那副问罪的架势一扫而空,跳起身子冲薄合弯下腰,不住谄笑道:“好嘞。” 薄合见地上跪着的汉子应是栗卿带来的,一屁股坐上去,指着栗卿和田蚡对胡生道:“这儿是我家,他们两个带人来我这儿闹事,你看着办吧。” 栗卿见了胡生那副谄媚样本就不满,又听了薄合先告状,恐这事儿于己不利,急忙往前迈一步,冲着薄合吼了声:“你放屁!”,又转向胡生道:“我大儿子被他害死了,小儿子也差点折在他手里,他派的凶手如今就被我捆在家中,我是来与他理论的,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胡生被这两位大佬震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做看看薄合,右看看栗卿,脚下发软心里发虚,支支吾吾震不住场子。田蚡见状心里暗叹这人不靠谱,走到栗卿身后小声道:“如今什么也没搜到,想来已是被薄合早早转移了,你抓的那几人也嘴硬得很,根本对质不得,现在衙门的人也来了,咱们还是先撤了,给衙门个台阶下,日后再做计较吧。” 栗卿不依不饶:“那怎成,若是就这么退了,岂不显得咱们没理,再说了,今日若是没抓着薄合丝毫的把柄,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嗨,不是还有栗支嘛,咱们这边搜不到,没准儿就是被栗支给堵住了呢,咱们先撤,回去慢慢谋划,免得惹怒了衙门,将这事儿弄大了。” “羞刀已难入鞘,我可说不出退却的话。” “放心,我来说。” 田蚡指着薄合嚷嚷道:“好你个薄合,你若是心中没鬼,衙门的人怎会来的这么早,定是你早早便请了衙门的人。今日算你棋高一着,咱们走着瞧。”说罢用肩膀撞开胡生,拽着栗卿的衣袖便往外走。 栗卿一想也是,衙门的人怎会来的这么快,衙门的人为何对薄合那么谄媚,这里边有事儿啊,这儿不能待了,再待下去衙门的人容易拉偏架呀。 胡生受田蚡一撞,略有会意,挥挥手示意步快们散开,栗田两家的家仆见家主已然走了,有那胆子大的站起身跟出去,见步快们没有阻拦,其他人登时一跃而起,一窝蜂地涌出薄家。 薄合心里有鬼,并未追究二人,随便摸出点钱将胡生打发了,自去后院清点损失,顺理脉络。 胡生掂量着薄合扔过来的荷包,嘟囔了一声:“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转身冲着众步快道:“收工收工,薄老爷给了赏钱,咱们饮酒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过于镇定 栗卿回到家,直等到下午也没等到栗支回来,心里犯了嘀咕:栗支一行人莫不是被薄家给拿了?不能够哇,十好几个人呢,薄家哪来的那么多人,能将这十几人一网打尽? 栗支可不能出事,本来今天大闹一场却没什么收获已经够丢人的了,再把栗支给弄没了,这不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么,栗卿不敢大意,忙差人出去打听情况。 薄家的损失统计出来了,打碎锅碗瓢盆无数,丢了细小物件一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若不是衙门的人来得早,后宅都要被人翻乱了。 这结果薄合能接受,本来就是自己谋算着阴人,既然被人发现了打上门来,没当场让自己偿命已经算是好的了。再说栗卿和田蚡什么也没找着,光知道是我干的也没办法,手上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得自己,想到这儿薄合还有些小得意。只是毕竟没了主动,日后就要和薄田两家明刀明枪拼个死活,这对于一向擅居幕后薄合来说,确实挺头疼的。 薄合不知道栗平是谁,这种事都是由郭亮负责,薄合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对于郭亮手里还有没有暗子,暗子都是谁,薄合一概不问。只是对于郭亮三人薄合有些担忧,马伶伶那妮子一向是无论走到哪都会找着自家离得最近的铺子,给家里留个信儿,今日也不知怎地了,到现在还没个消息传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事了。 这一天下来栗c薄两家都丢了人,田家却多出来一个,籍福将马伶伶打横抱到田恬身边时,便托田忠将马伶伶双手反绑了扔进马车,待田恬驱使了胡生,几人坐着马车往家走,田恬瞧瞧被扔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眼珠子不错位地盯着籍福的马伶伶,又瞧瞧臊眉搭眼扭扭捏捏的籍福,觉得场面有些不对劲,轻轻怼怼籍福试探着问道:“你俩有事儿?” 籍福略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田恬又瞧瞧马伶伶,马伶伶虽被缚了手堵了嘴,还是能看出脖颈微红媚眼如丝,柔柔的盯着籍福。田恬越看越不对,又怼怼籍福:“老实交代,你踹翻了郭亮,为何不将这马伶伶一起交给衙门,反要将她抱回来。”田恬又压低了声音嘿嘿笑道:“我看她瞧你的眼神儿不太对啊,你是不是在薄家没干好事儿,跟她做了什么羞羞的事情?” 田恬问得声音虽小,奈何车厢内非常静,马伶伶还是听见了,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抖个不停,也不知是笑的还是气的。 籍福越听越脸红,越听越羞,积羞成怒,下意识地一脚将田恬踹开,待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上的时候,就见着田恬不怀好意地看看自己,又看看马伶伶,一张小脸上挂满了猥琐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憋着坏呢。 几人到了家,环儿从门口迎上来,先是扶了田恬下车,又将籍福掺了下来,刚刚转过身子要入院,又被籍福喊住帮忙。环儿有些不解,家里人都下来了,老爷是带着一群人出去的,不可能和少爷一起回来,就算马车里还有其他人,也就是那个胡生了,他敢让我扶他? 待看到籍福从马车里抱出了马伶伶,环儿瞬间炸毛了,张牙舞爪要去撕扯马伶伶的脸,却被籍福一屁股拱开。籍福将马伶伶放在地上,对环儿道:“别闹,咱家要她有用,你帮我看着她点。” 环儿没理会籍福,转过头疑惑地看向田恬,田恬吓了一跳:“别看我,不是我让他把马伶伶捉来的,是籍福自作主张,与我无关。”田恬想了想,这是个报复籍福的好机会呀,又补充道:“不过据我观察,籍福和马伶伶好像c也许c大概c可能有些不清不白的,不敢保证,我瞎猜的。”说完撒丫子就跑,就好像被狗撵了一样。 田忠乐呵呵的看着这几人吵吵闹闹,只觉这几个小年轻挺有趣的,待见了田恬逃得飞快,立时恍然,牵着马车三步并作两步往幼儿院赶,看着似是要将车还与李泽,实际上也是如田恬一样逃离这是非之地。 环儿瞄着籍福的屁股就是一脚,差点将籍福踹进院子里去,又扯着马伶伶的胳膊往院子里拽。马伶伶脚上没有束缚,却也不挣扎,颇为顺从的随着环儿折腾,脸上不急不躁,完全看不出受制于人的窘迫。籍福抬头见环儿未再难为马伶伶,左右看看尴尬地笑了笑,抖抖袖子跟了上去。 讲道理在田恬的小院子里,籍福是田恬招揽的门客,环儿是田恬的大管家,再加上籍福本就住在田家,所以籍福是要归环儿管的。环儿将马伶伶拽进院子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待籍福也扭扭捏捏地跟着环儿去了田恬房内,四人一坐三立,情景样式与前些日子在厨下审问马伶伶相差无多。 田恬端坐上位,率先打破相顾无言的尴尬,指指籍福道:“本来应该置办些酒菜,一是庆贺你脱离虎口,二是为你压压惊,只是你带回来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酒菜只得压后了,你且给我说说,为何不将马伶伶交给衙门?” 籍福想拽下堵在马伶伶嘴里的麻布,被环儿一个白眼震慑得怔了一下,又硬着头皮将麻布拽下,环儿面色不渝,却没再表示什么。 汉人不兴叩头跪拜,籍福按着马伶伶的肩膀让她跪坐在田恬身前,马伶伶略有挣扎,最后也顺从了。籍福叹口气对田恬应道:“我在薄家这段日子里,薄合和郭亮要我转投薄家。幸得马伶伶不断折腾我,未待我旧伤痊愈便又给我弄出些新伤来,薄合和郭亮看我一直大伤小伤不断,这才没过度逼迫。若不然只要我说出个不字,怕是早就烟消云散,尸骨无存了。” 马伶伶讶然失声:“你知道?” “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就算有些冒犯,你折腾我两回也够了。我又不傻,你行事如此不合情理,我又怎会不琢磨琢磨。” 田恬奇道:“这么说马伶伶于你有恩喽?那你想我怎么处置她?” 籍福神态一囧挠挠头:“我也没个主意,若说放了吧,难保她不会回薄家跟咱们作对,若是不放吧,留在家里也是个麻烦,我也不知怎么办好。” 环儿撅着嘴抱着臂哼哼道:“好办,正好李泽一人养马辛苦得很,就让籍福去帮帮他,顺便将这马伶伶安置在幼儿院后院,既没放了她,也没安置在家里,不是挺好么。” 籍福一脸蒙:“李泽是谁?我可是个受人敬仰的教书先生,为什么要我跟他去养马?” 环儿不耐烦道:“少废话,李泽是谁?那是我怕你死在外边,专门找来顶替你的人,如今暂时给咱养马。你看看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只一拳便被那郭亮放倒了,若再不做点粗活,我怕你活不过三十岁。再说教书和养马不冲突,你自己安排出时间来就好了。” 籍福还待言语,却被环儿一个眼神将话硬憋回去。环儿拍拍马伶伶肩膀对籍福道:“马伶伶可是你为了报恩带回来的,咱们田家还得管她吃穿用度,这些钱都得记在你身上,你为报恩,帮着李泽养养马,给恩人赚些花销,不过份吧。” 田恬冷眼旁观,在马伶伶身上并未见着半分忧虑,甚至还有兴致看环儿欺负籍福,与落于敌手相比,她更像是来田家游玩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下黑手 因恐栗家索要籍福,田恬并未安排籍福即刻重执教鞭,而是让他安心随着李泽养马,这两人都是田恬当做心腹来培养的,能有机会多亲近亲近对他二人c对田恬都是好事。 马伶伶还是被安置在李泽那里,薄家一日不倒,马伶伶便一日不能放。至于马伶伶和籍福的事儿,田恬相信暧昧可能是有的,但肌肤之亲却不可能,田恬还算了解籍福,别看这人平时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见着个略有姿色的女子便恨不得贴上去,其实骨子里是个有心无胆的怂货,恪守底线的君子。要不然也不会在初来田家自荐时被一群妇人臊得个无地自容了。 胡生这几天过得很忙很忙,原以为搭上了田家少爷这么个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是走了大运,能时不时的得些赏,还不用出大力,谁料那田家少爷虽看着年幼,散财也大方,却是一步一步将自己钓上了钩,一点一点断了自己的后路,如今薄家和栗家的人都抓了,这三方大战自己是不想参合也参合了,而今除了抱着田家的大腿一条路走到黑,再无其他生路可走。 胡生这几天按着田恬的吩咐做了很多事,因并无苦主报案,郭亮与栗支等人都是按着街边无赖子关押的,并不需升堂问案,甚至都不需要禀告内史与大理知道,对于这等人胡生的处置权限极大,想关就关,想放就放,至于闲来没事儿提审一番,抽两鞭子给几个嘴巴那就更不用说了,反正都是些市井间的蛀虫,就算是死在狱中也没人会问一声。方二牛之所以见了差役如耗子见了猫般老实就是这个道理,人家要弄死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候给身子上裹个草席子往阴沟里一扔都算是发了善心了。 郭亮和栗支等人并不是无赖子,胡生知道的很清楚,但是既已入了牢狱,哪个能与你讲道理,若是没有强援在外,没有地位在身,说你是无赖子你便是无赖子,想要申辩,等你有命活着出去再说吧。 郭亮早有案底,早在籍福被掳时便入了胡生的眼,所以处理起来比较方便,胡生只问一点,掳走籍福是不是出自薄合的授意,只要将这一点击破,拿到了足够拿捏薄合的供词,下边的事儿便好做得很了。 不过郭亮倒是个硬汉子,纵使胡生串通狱卒,让他受尽百般酷刑千般折磨,硬是没吐出一个对薄合不利的字,胡生没了手段,这好按着田恬吩咐,将郭亮的案子递到内史案上,将这件事推到台前。 至于栗支等人便好办得很了,栗支与郭亮一般嘴严,半点消息都问不出,既如此田恬便绝不允许栗支等人能活着走出牢狱,就算出去了也要是个废人,所以胡生的任务很简单,寻个由头将栗支等人弄死弄残在牢狱里就成,至于办法田恬都替胡生想好了,小喽啰命不值钱,呛死噎死被狱友打死摔墙上碰死,怎么死都成,栗支便要稍麻烦些了。 栗支原是单独一间囚室的,因这几日长安严打,众多城狐社鼠都来牢狱里度了圈假,牢房有些不够用,除一些罪大恶极或是身份重要犯人外,普通的待罪之囚便三三两两混入一间牢房,栗支运气不好,被重新分配到郭亮的囚室。 栗支不识得郭亮,郭亮却调查过栗支,知他是栗家智囊,堪称栗卿的臂膀,如今有缘分在一个囚室,郭亮岂有不与栗支亲近亲近的道理。 郭亮饭量大,但牢狱里的饭食都是定量的,郭亮顿顿吃不饱,幸好在郭亮即将饿晕的时候,栗支来了。栗兄弟是好人呐,看郭亮吃不饱,“主动”将自己的那份赠与郭亮,自己只是捡拾些挂在碗边筷上的残余饭粒果腹,郭亮感激在心,主动担起照顾栗支的责任,恐栗支在这潮湿的环境下中了风,日日替栗支“推肩揉背”。栗支被郭亮伺候的无微不至,都不用起身走动,每日只需躺在草堆上等饭吃就成,甚至懒得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郭亮的解释得到了狱卒的认可,再看看倒在草堆里哼唧哼唧,半天不动弹一下的栗支,可不就跟吃饱了的肥猪一个模样嘛,似这等你谦我让c相互扶持的狱友情应该当作模范多多传颂才是。 栗家终究还是知道了栗支等人被拿进大狱,栗卿亲往衙门一行,内史虽管着长安政事,却不常在衙门办公,栗支只找着内史的佐贰官。那佐贰官一听手下拿了栗夫人的家人,未有 丝毫惧色,反倒欣喜异常。牢狱是什么地方?甭管你有理没理,捉了便捉了,就算真是冤枉的,人家也能给你审出来个罪名来。今上圣明,就算是护着人也不拉偏架,如今自己手底下捉了皇亲的家人,若是能说得出理最好,即便说不出理来,也能东拉西拽个理由搪塞过去,博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若是再走走运以铁面无私c不畏强权入了陛下的眼,那可是前途无量呀。 那佐贰官对栗卿的态度极为和善,瞧着栗卿就如同瞧着厚厚的一本功劳簿,无论栗卿如何的咆哮c如何的斥骂均不改笑意,着人将快班近日拿人的记录取来,耐着性子一卷一卷翻看,翻了三个竹简终于查到了记录,那佐贰官将竹简递到栗卿身前,笑眯眯道:“记录在此,栗郎官且看,当日贵府管家带了一众丁壮当街持械闹事,被巡街的快役捉了个正着,此事人证无数,物证已入了证库,栗郎官可要查看?” “不必了,我那管家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关着吧,你且说说如何才能放人。” “若是能证得无罪,我等自然放人。”“那日是因我家中遭了贼,我命他带人上街捉贼去了,这个解释可能证他无罪?” 佐贰官笑眯眯卷起竹简,重新塞回锦囊里,摇摇头道:“哪能如此草率,栗郎官既如此说,那便要说出个时间地点,起因结果来,若是能与当事快役所述相符,那才可证得无罪。” 栗卿被佐贰官应付得烦了,瞧瞧左右无人,从怀里掏出个锦袋塞入佐贰官袖中:“近日事多,已记不得那日情景了,烦请阁下代为回忆回忆。” 佐贰官发觉袖子一沉,心内也是动了一下,只是与官声前途相比,些许小钱便不够看了,手腕一翻将锦袋从袖内退回栗卿手里,面色微凛道:“栗郎官且自重,国法关乎社稷,由不得我等轻视。” 栗卿恼这小官不识抬举,正打算祭出栗夫人以势相压,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佐贰官若有笑意地朝栗卿拱拱手,对门外喊了声:“进来。” 一个小吏推门而入,见了栗卿先是一愣,附在佐贰官耳边耳语几句,佐贰官越听脸色越难看,待那小吏说完了,佐贰官挥挥手将那小吏赶出去,面色尴尬对栗卿道:“正好栗郎官在这儿,也省得再派人另通知了,方才狱中来了信儿,有一批新捉来的恶徒在狱中作乱,死伤了一部分犯人,劳栗郎官差人看看其中有没有您家的人。” 佐贰官缓口气,挂上更难看的面容继续道:“不过您的那位管家着实被人折腾得够呛,您若是腿脚快些,没准儿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