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美人》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建行股份】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山河美人》卿洱 文案: 这万里河山是他的责任, 那人却是他的心之所向, 然二者终不可兼得。 王爷攻X杀手受 全文总体甜甜甜,大虐没有,小虐也是为了促进感情升温。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绍安,徐卿 ┃ 配角:芜想,风轻寒 ┃ 其它: 第1章 谋权篡位 北弄皇宫帝王寝殿。 “皇上,印玺吧。”丞相将圣旨摊置于仁宗帝面前。 “姜放,假传圣旨可是死罪。”仁宗帝喘着气,双目怒睁。 “皇上,怎能是假传圣旨呢,微臣不过是遵照圣意率先拟了圣旨,微臣可是在为皇上分忧啊。”帝王塌前身着丞相官服的人随意翻弄着圣旨,语气没有丝毫恭敬。 “皇上,大皇子作为您的嫡子,身份高贵,才智过人,可是太子的不二人选,难道皇上另有中意之人?”姜放凉凉道。 这时站在姜放身边的大皇子沈绍钰也开口道:“父皇,您不是说儿臣是您最疼爱的儿子吗?难道您不想立儿臣为太子吗?” “你这个逆子,你居然dú害朕!”仁宗帝挣扎着想要抓住沈绍钰的衣摆,然而对方后退了一步,将他的半个身子甩出了床。仁宗帝此时身体早已虚弱至极,单靠自己根本不可能躺回床上,但是身边的太监总管俞纶并没有上前扶他,只是站在一边揣着手看着。 仁宗帝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看着面前这些所谓的忠臣,孝子,心腹,心底冰凉一片。 呵,说得好听他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然而谁会想他这个皇帝比个下人还可悲,自己不过是姜家的傀儡罢了,凡事都要看别人眼色行事。为此他赐死了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流放”于西北荒凉之地…… “皇上,时间不多了,您就快点印玺吧。”姜放拿过一边的玉玺,放进仁宗帝的手中,不顾他的反抗,在那立储遗诏盖上了印。 沈绍钰看到玉玺终于落印,心下一松,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的手帕,上前将仁宗帝扶回床上。 “父皇,您累了,该休息了,这天下就jiāo给儿臣吧。”面上的笑容纯良,手上蒙住仁宗帝口鼻的动作却毫不迟疑。 仁宗帝双手早已无力动弹,竭力挣扎了许久却如何也逃脱不了,终于许久之后双脚停止了挣动。 沈绍钰拿开手帕让俞纶拿去烧掉,看到大睁着眼,死相狰狞的父皇,嫌弃啧舌,右手一抚,将他的双眼阖上。 “哼!老东西,到死都不肯立太子!若是当初识相点早立我为太子,我也不会让你死得这么难看。不识好歹!”沈绍钰狠狠咒骂道。 “殿下,虽说这皇帝之位已是唾手可得,但也不能松懈,要知道西北可还有个沈绍安。”姜放收好圣旨提醒道。 “外公您就放心吧,我可是时时刻刻都记着还有这么一人呢,等坐上帝位,我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沈绍祁眼底满是冰凉的杀意。 元年二十三年,北弄第一任帝王仁宗帝驾崩,举国哀痛,国丧三日。国丧后遵先皇遗诏,大皇子沈绍钰以太子之位登基,改国号为康廉。 北弄国最西北的一座城池名叫汉关城,因地处内陆风沙肆虐,偏远干燥,此地人烟稀少,不似江南地区繁华热闹。虽比不上江南,然汉关城民风淳朴,自给自足,生活倒也算安逸。 汉关城祁王府。 虽说是王府,但也只是房子比普通人家大了些而已,较于王城的贵族王侯府邸却是寒酸了几分。唯一能看出这是王府的恐怕也只有日日从里传出的丝竹管乐之声罢了。 百姓说起祁王沈绍安大多也是今日又有歌姬送进了王府,昨日王爷又纳了哪位小妾。 袅袅琴声传出,百姓们路过王府纷纷驻足聆听一二,直到护卫出来赶人了才匆匆离去。 在王府大堂中,数名模样娇艳,身形窈窕的舞姬缓歌缦舞,而在上位坐着的男子面容俊朗,气质华贵,神态疏离。那人低垂着眼看着手中的酒杯,对面前的美色视若无睹。 此时从门外匆匆走进一人,将手里的信函呈给他。 男子接过信,挥退其他人,缓缓拆开。片刻后男子原本慵懒的神态渐渐变得严肃。 “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管家春福小心问道。 沈绍安将信纸放到烛火旁点燃,等烧成灰烬了才开口道:“父皇驾崩了。” “什么!”春福一惊,“怎会如此突然,皇上正值壮年怎会说驾崩就驾崩?” 沈绍安脸上不见悲痛之色,冷笑道:“这就要问问丞相了。” 春福神色一凛,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低声道:“王爷的意思是丞相……” “父皇在世时不见立太子,怎么仙逝前突然就立了沈绍钰为太子,估计明眼人一看就了然了。” “姜丞相未免也太过大胆了。”春福心有余悸道。 “哼,”沈绍安冷笑一声,“他有何好怕的?这天下都快姓姜了。” 春福yù言又止,神色担忧。 沈绍安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春福这才犹豫着说道:“如今大皇子坐上了那位子,今后王爷可务必要小心谨慎。” “无妨,想杀我沈绍钰还没那本事。”沈绍安不屑道。 “啪!”奏折被狠狠摔在龙案上,沈绍钰神情yīn仄:“呵,想回京?他倒是心大。” 俞纶候在一旁低垂着头问道:“陛下,若想除掉祁王为何不直接给他安个罪名?” 沈绍钰斜睨他一眼,嗤笑道:“你以为朝中果真就没有他的人了?沈默可不是吃素的。” “那何不连着沈大人一起……”俞纶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眼神中的狠意却能知道他接下去想说的话。 沈绍钰斜靠在龙榻上低垂着眼,神色讳莫如深:“沈默那一派势力过大现在还不能轻易动他,就容他再蹦几天。至于沈绍安,想除他朕自有办法。” 俞纶见他神色狠厉也不敢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候着。 在江南一众的低山丘陵中,高耸入云的北微山显得鹤立鸡群。北微山坐落于松江城北部,林中枝叶扶疏,百花丛生,如此盛景理应是被世人称颂不绝。然而事实上此处却是令人谈虎色变的存在,平时人迹罕至,只有三两樵夫提着柴刀心有戚戚从山脚匆匆行过。 北微山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隐于其中的那些修罗鬼刹。 索魂阁,作为北弄头号杀手组织,手段狠辣,行事向来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付得起定金,即使是王孙贵族不出三日也会变成刀下鬼。 世人对这个组织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们身处北微群山中,平日不见下山,下山必见血。 离北微山最近的城镇叫做芙蓉镇,镇子不大但因此处与多座城池接壤,平时往来商人络绎不绝,倒也连带着将镇子发展了起来。城镇里酒楼林立,人群熙攘,十分热闹。 芙蓉镇中最常见的便是衣着罗裳的各地商人,当地人看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只是今日这位锦衣玉带的公子举手投足皆显气质,与平常见到的那些都不大一样,因此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 路过一间茶棚时,身旁护卫走近躬身道:“公子,此地离北微山还有一段路程,可要先歇一会儿?” 日头正烈,沈绍钰擦去额头处的薄汗,点点头同意了护卫的提议。 见他点头,身后的七八个护卫加紧步伐走进茶棚,将中间那张空桌仔细擦了一遍,等主子坐下后便守在四周不准旁人靠近。 小二怀里紧抱着茶壶,看着那些人手上都提着剑一时不敢走过去。 沈绍钰朝他温和一笑:“小兄弟别怕,我们只想讨口水喝,他们不会伤人。” 小二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挪走了过去,由于太紧张倒茶时还洒出了一些,他吓得一直赔不是,然而沈绍钰也只是笑着安抚他。 面前的公子淡雅如风也不似凶恶之人,小二渐渐放下了戒心,给客人续上茶后双唇嚅嗫半晌才小心问道:“公子可是要去北微山?” “正是。”沈绍钰放下茶碗看面前小二一脸难色便问道,“小兄弟可有何顾忌?” 小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公子,那山去不得。” “哦?此话怎讲?” “公子可曾听说过索魂阁?” 沈绍钰剑眉一扬:“略有耳闻。” 小二继续道:“索魂阁是个杀手窝,里面的人各个杀人不眨眼,危险的很。而这北微山便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不止是人神秘就连山也邪乎呐。就在前不久对街米铺掌柜的儿子误进了山中,结果倒在山脚被人背了回来,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嘴里只念叨着美人,至今还没清醒过来。” “还有这种事?”沈绍钰皮笑ròu不笑。 “可不嘛,所以呀,我劝公子还是别进山了,太危险了。” 沈绍钰扯了下嘴角,站起身往外走,转身时眼神yīn仄:“这山必去不可。” 小二还想再劝几句然而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只在桌上留下一锭金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头一次写古耽,紧脏啊啊啊,希望不会太垃圾……我古耽和现耽文风可能有点不一样,大家可别失望啊。 求收藏,求留言~~ 嘤 第2章 索魂之阁 索魂阁坐落于北微山半山腰,占据了山中大半的地域,檐角高墙,飞阁流丹,在云雾的缭绕下宛如仙境。 众屋中间议事堂中身穿烈焰红衣的美人懒懒躺在软榻上,额前一绺青丝从肩头滑落附着在略显苍白的面颊上,然而美人似无所觉依旧以手抵额,双眼古井无波。 身边立着一名紫衣青年,双手抱剑,面容冷肃。青年剑眉星目,本也算得上潘安之貌,然而右眼睑上那一道一指长的疤痕硬生生将其变成了凶狠之相。 榻上的人动了动身子,看了眼身边人。 “芜想……” “阁主。”门外进来一人,说话的瞬间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 风轻寒因被人打断了话面色有些yīn沉,秀眉一皱道:“何事?” “门外有人求见。”跪在下方的人一直低着头。 风轻寒与紫衣青年对视一眼,然后才道:“放进来。” 那人得令小跑离去。 “芜想,你猜那人来干嘛?”风轻寒身子朝紫衣人方向前倾,笑意妍妍,左眼角的朱砂痣透着风情。 被唤作芜想的男子望着前方,面无表情道:“来我索魂阁的必是yù索魂之人。” 风轻寒低低笑着,笑声如林籁泉韵,沁人心脾。 半盏茶后,刚刚离去的手下又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沈绍钰面容含笑走到风轻寒面前站定,朝他微微拱手道:“想必阁下就是风阁主,久仰大名。” 风轻寒摩挲着下巴打量跟前的人:“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沈钰。” “沈公子请坐吧。”风轻寒手指轻点右侧下方的座椅,态度傲慢。 沈绍钰也不恼道了声谢落座。 下人端上了茶水,风轻寒接过放在一边看向沈绍钰:“沈公子,来我索魂阁之人并定不会只是来讨口水喝而已,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沈绍钰轻笑:“风阁主果真是爽快之人,那在下也不忸怩了。”沈绍钰收起调笑,恢复了一贯的狠厉之色,“我想请诸位帮忙杀个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何人?” 来之前沈绍钰也粗粗了解过索魂阁的行事规则,从怀中掏出片玉简手腕发力扔至风轻寒面前,风轻寒依旧低垂着眼,在玉简飞至眼前时伸出两指稳稳接住。 “祁王沈绍安。”语气波澜不惊到就像是提起了一个寻常人。 一直充当雕像的芜想终于有了反应,再次看向沈绍钰的目光多了几分戒备。 “听闻只要出得起银子就没有索魂阁杀不了的人,我想阁主应该不会怯步吧。” “那是当然,”风轻寒把玉简放在一旁,“只是所杀之人可不是蝼蚁小辈,不知沈公子愿付多少银子?” “三十万两。” 风轻寒不屑。 沈邵钰不疾不徐接下去:“黄金。” 风轻寒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正待开口,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来人面容清俊,一袭白衣与这沉闷凶恶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今儿可真热闹,”那人熟门熟路坐到沈绍钰对面,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番后笑道,“看来是笔大生意。” “这位是?”沈绍钰看向风轻寒。 风轻寒敷衍道:“索魂阁左使徐卿。” “原来是徐左使,失敬失敬。”沈邵钰虚虚拱了下手。 徐卿淡淡点了点头算做回应,而后转问风轻寒:“这次又要杀谁?” 风轻寒直接把玉简扔给他。 徐卿的眼神有一瞬间覆上了一层杀气,然而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仍然挂着笑道:“皇亲国戚,有意思。” “这么说索魂阁接下这单生意了?”沈绍钰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了真实的喜悦。 索魂阁拿钱办事,面前摆着的是整整三十万两黄金,即使目标是牛鬼蛇神风轻寒也会眼睛不眨就接下,于是他爽快道:“这单生意索魂阁接下了,沈公子静候佳音便可。” 沈邵钰抚掌大笑:“阁主果真爽快,既然如此,那沈某为表示诚意先预付一半订金,事成之后余下银两必将双手奉上。” 他拍了几下手掌,不多时数名随从抬上来七八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码着一锭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金子,风轻寒甚是满意,赠与沈绍钰索魂阁信物,直言道今后公子便是我索魂阁贵客,来之必将以礼相待。 送走沈邵钰后,徐卿把玩着玉简道:“那人什么来头?” 风轻寒冷笑:“敢买凶杀皇族必定不会是碌碌之辈。” 这时芜想开口道:“当今圣上名叫沈绍钰。” 徐卿并不知道那位雇主的名字,因此没什么反应,但是风轻寒经他这么一提醒便了然了:“呵,当今天子杀个人居然要靠我们索魂阁,当真是个笑话。” “你说那人是皇上?”徐卿心下一惊。 “沈钰,沈绍钰,他倒是君子坦dàngdàng。”风轻寒不屑一笑。 “买凶杀手足,有意思。”徐卿摸着下巴一脸玩味。 “兄弟阋墙多常见的事,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据说那位祁王因不受宠刚及冠就被先皇赶到了西北蛮荒之地,沈绍钰为何还紧咬着千里之外的兄弟不放?” 对当今天子直呼其名可谓是大不敬,然而其余两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风轻寒虽身为索魂阁阁主,但为人乖张任xìng,除了杀人与银子其他的概不关心,而徐卿位居索魂阁左使也只是一心浸yín在武学修为上连阁中事务都不管更别说是朝堂之事了,于是两人齐齐望向芜想。 芜想虽只是索魂阁右使,但事实上阁内一切事务都由他亲自过手,为确保消息的准确xìng他也时刻关注着江湖甚至是朝堂上的风云变化。此时那闲散二人都看着自己,芜想嘴角有些抽搐,但还是跟他们解释道:“据闻祁王沈绍安聪慧仁德,先皇曾yù立其为太子。然而在元年十七年,祁王生母淑妃因dú害皇后致其小产被赐dú酒,而祁王也因此受牵连被先皇冷落,及冠后赐西北封地,并命其不得诏令不可回京。” 风轻寒与徐卿二人对于这场宫闱争斗似乎很感兴趣,听到兴致处风轻寒还chā嘴提问道:“沈绍钰既已登上帝位,沈绍安早已没有了威胁,他为何不惜暗派杀手也要赶尽杀绝?” 芜想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但仍是给出了自己的猜想:“或许是心里有鬼,除之以绝后患。” 徐卿与风轻寒对视一眼后笑道:“什么时候我们的右使也学会了藏话?” 风轻寒也不满芜想的态度,皱着眉:“芜想,把话说清楚。” 芜想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弑父夺位。” 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是徐卿与风轻寒皆是一震,他们都清楚这只是芜想的猜测,然而这又似乎就是事实,正值壮年的先皇突然暴毙,而一直空缺的太子之位也在驾崩前夕浮出水面,似乎一切都指向了那一种可能。 然而皇家之事他们也不便多议,于是话题点到即止。 徐卿指指摆在面前的箱子:“那这单生意……” 风轻寒知道他要说什么,叫来下人把箱子抬进库房,笑眯眯道:“他们争他们的位,我们赚我们的钱,两不相干。” 徐卿早了解了他那嗜钱如命的xìng子,了然点点头,把玉简扔进怀里:“既然如此,这单子我接手。” 风轻寒有些意外,就连芜想也看向了他。 如今索魂阁底下杀手众多,且都武艺高强,平日里的任务就连四位堂主也不太出手,更别说是左右使了,然而这次,徐卿却主动请命,风轻寒自然是要多问几句:“只是个闲散王爷还用得着徐左使亲自出马?” 徐卿解下腰间的九节银鞭放在手上把玩,眼底隐藏着愤恨:“谁让他姓沈。” 索魂阁之人都身负各种血海深仇,但是风轻寒并没有兴趣一一了解,就连徐卿他也知之甚少,如今看他不愿多说风轻寒也便没有继续往下问。 既然接下了单子,徐卿也不磨蹭,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趁着夜色下了山。 徐卿快马加鞭从江南昼夜不歇一路往西北赶,终于在半个月后达到了汉关城。 然而王府不比普通人家,戒备较之森严了许多,随处可见手拿武器的护卫。徐卿曾在到达的当晚便偷偷潜进去查看了一番,发现府中有不少高手,即使武功高强如他也险些被发现。 更令他感到气愤的是而他连沈绍安的面都没见到。 由于现实与自己先前所想出路稍大,徐卿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而当初曾想着速战速决,在两天内解决沈绍安如今也只能往后推迟。 沈绍安似乎很惜命,无论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七八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徐卿一连几晚潜进王府,然而还没等他近身,那群护卫便已有所发觉。 徐卿心下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城中找了间离王府最近的客栈住下,准备伺机而动。 第3章 本王喜欢 这日,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众多护卫的护送下从侧门进入了王府,动静之大使得过往百姓纷纷驻足,然而在看清是祁王府的人后又齐齐摇头叹息。 “这是这个月第五个了吧。”客栈里有人在低声讨论,虽说已特意放低了声音但是大堂里的人仍是听了个真切。 有人是恰巧路过汉关城进来歇脚的,对于那人说的话一头雾水便请教他:“敢问这位兄台第五个是何意思?” 那人也不端架子,热心解释道:“这些都是祁王府的人,这马车里坐的便是要送进王府的舞姬。” 旁边那桌的人也嗑着瓜子凑了过来:“这祁王府平日里不见动静,只要有一丁点响动,那肯定就是哪家姑娘,哪方头牌又被送进去当了小妾,舞姬。” 那位外来客摇头叹息:“荒yín无度,可悲,可悲。” “多少也是位皇子,若是贤明又怎会被先帝流放至此处?” “话说回来诸位兄台可知马车里的是何人?” 这话倒是把他们问住了,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求助掌柜。 原本靠在柜台边昏昏yù睡的掌柜被这么一吵,一激灵清醒了,打着哈欠回答他们:“那是沁香楼的花舞姑娘,今日刚被买进王府。” “居然是花舞姑娘!” “竟然能说动那位冰美人,那祁王倒是有几分能耐。” “呵,瞧你说的,那可是王爷,哪还用得着说,估计人家早就巴巴扑上去了。” “哎,今后可就无缘再赏花舞姑娘的舞姿了,那沁香楼以后不去也罢。” ”不错,没有花舞姑娘的沁香楼,还去他作甚?” …… 沈绍安正坐在后花园的望星亭里擦拭自己的佩剑,春福从前厅朝这边走来。等到春福行至跟前,沈绍安率先开口问道:“都安排好了?” “回王爷,都安排好了,花舞姑娘此时正在寻芳楼休息。” 沈绍安继续擦拭剑身:“你去转告明方,明日子时必将人送到他跟前。” “是。”春福领命后却没有立即离去。 “还有事?”沈绍安问他。 春福先观察了下他的神色才开口,“外界关于王爷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奴才担心若是听之任之……”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随他们去吧。”沈绍安不甚在意。 “可是那都是些诋毁王爷的污言秽语,多了恐怕对您不利。” “春福,你还不懂吗,”沈绍安放下剑,“若那都是褒语那才真是对我不利。” 经沈绍安一提醒春福了然了,连连点头:“是奴才糊涂了。” 弱冠那年他被父皇扔到了离京千里之外的西北荒漠,明面上是抛弃,实则是在保护他。 如今的天下被姜家控制,仁宗帝手无实权,皇后姜氏心肠歹dú,设计逼迫仁宗帝赐死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之后为保护最疼爱的儿子免遭迫害,他只能把沈绍安远放西北。 沈绍安也知如今局势只靠自己一人之力是绝无胜算的,于是便索xìng韬光养晦,对外界便用沉溺声色掩人耳目。 临行前仁宗帝曾秘密赐予他众多兵法书谱以及治国为君之道的书籍,对他的期望不言而喻。于是当他听说父皇驾崩甚至还立了沈绍钰为太子后,他立马就明白了父皇已惨遭姜氏一族的dú手。 然而如今的他仍旧不能与沈绍钰正面相抗,于是他只能继续隐忍,但是这天下终究还是会回到他手上! 晚饭后,沈绍安正准备四处走走消消食,却被春福叫住了。 “献舞?”沈绍安不明所以。 春福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如实禀报:“花舞姑娘确实是这么说的,说是为感谢王爷的相助,希望能献舞一曲以做报答。” 沈绍安摸着下巴,一脸趣味:“既然如此,就让她下去准备吧。” 春福也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便下去告知了。 晚间,因为花舞的临时献舞,沈绍安便没有去书房,而是又回到了望星亭,西北的夜晚风沙猎猎,狂风卷着亭子四周的红幔凌乱飘散着,有好几次纱幔因风势过大吹到了沈绍安脸上,他也没恼,只是随手拨了下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远处头戴面纱的红衣女子缓步过来,脚尖轻点,身姿袅娜,裙袂被猎猎狂风吹起露出纤细瓷白的脚腕,女子似无所觉,目光依旧在沈绍安身上流连,坚定朝着他走来。 “花舞见过王爷。”花舞微微屈膝向沈绍安行礼。 “起来吧。”沈绍安盯着她的脸看,语气波澜不惊。 花舞见沈绍安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羞恼,反而大大方方与他对视,虽然带着面纱,但只是一双含笑的眼瞳已是摄人心魄。 身后没有伴乐,不算宽敞的亭子里花舞的每一次旋转拂袖轻薄的衣衫都会碰到沈绍安,鼻尖萦绕着清香,沈绍安闭上眼深吸一口。 而就在他闭眼的瞬间,花舞眼中的笑意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藏在袖中的手渐渐露出,掌心下的锋利匕首也随之露出一点尖锐。沈绍安却在此时睁开了眼,花舞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又迅速将匕首收回袖中。 沈绍安靠在石桌上单手抵额,神情很是享受,花舞在心里哼笑一声,转了个圈离他近了些。而就在要靠近时,沈绍安突然长臂一伸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舞蹈被迫中止,沈绍安右手还紧紧搭在腰上,花舞动弹不得索xìng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娇声抱怨道:“王爷,您这样花舞可跳不了舞了。” 沈绍安右手在腰间温柔摩挲,轻笑道:“只怕再让你跳下去,本王就要没命了。” 怀中的身体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用更加娇柔yù滴的声音问道:“王爷说的是什么话,花舞怎么听不懂?” 沈绍安冷笑,左手迅速一动,只一眨眼的功夫花舞的右手已经被他紧紧攥在了手里。手被提高后,衣袖只能盖到手腕处,露出了手掌下的匕首。 “这下可懂了?”手指用力一捏,怀中人吃痛闷哼一声匕首咣当掉在了地上。 “花舞姑娘,啊,不对,应该是”沈绍安凑在花舞耳边轻声道,“公子。不知在下哪里惹恼了公子,公子要对在下痛下杀手?” 既已被识破身份徐卿也不再扮娇滴滴的女子,恢复了本音冷冷道:“收人钱财,□□。” 徐卿对于自己跟个女子一样被人揽在怀里很是反感,挣扎着想要逃开,奈何沈绍安力气出奇的的大,两只手也都被抓着不能动弹,他只能试图用眼神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 沈绍安根本不将他的反抗放在眼里,只是看着那层薄纱有些好奇他的长相,但是自己两只手都不得空,思考片刻后,笑眯眯向他靠近。 徐卿在沈绍安往前凑的那瞬就开始往后仰,但是很快便到了极致,腰肢再不能下去半分,面前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却越来越近,眼见就要鼻贴鼻了,徐卿顾不得其他大喊道:“沈绍安!你放开老子!有本事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沈绍安只当没听到,距离近到彼此呼吸都jiāo错了,徐卿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沈绍安突然低笑出声,鼻尖滑过顺滑的面纱停在耳根下。徐卿不明所以一时忘记了挣扎,突然耳垂处传来了一丝温热,身体一阵轻颤,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等再睁眼时只觉面上一凉,原本附在脸上的白纱已被沈绍安轻咬在唇间。 对于如同女子般被轻薄这一认知让徐卿勃然大怒,趁着沈绍安手下放松之际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禁锢,用轻功飞离他一尺后立即取下缠在腰间的九节银鞭紧握在手中。 沈绍安依旧稳坐亭中,嘴唇微张,白纱掉落在地:“原来还是位美人,公子之貌只怕比花舞姑娘还要美上几分。” 之前是被当成女子轻薄,此时又拿自己与女子相比,徐卿早已耐心告罄,愤怒道:“无耻之徒!今天非取你xìng命不可!” 话音刚落,银鞭直直指向沈绍安面门,然而却被他闪身躲过,徐卿见势迅速收回鞭子,脑后有一丝剑气,他心中一紧后仰下身子躲过偷袭。 他往前几步与沈绍安拉开距离,沈绍安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剑,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杀意。徐卿心里一沉:“你早有防备!” 他一开口沈绍安又笑了起来:“这种事情遇得多了,草木皆兵罢了。” 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声,明亮的火光越来越近,徐卿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但是沈绍安就站在他面前此时不杀他只怕以后更困难,思及此,他又再次把鞭子举至身前。 沈绍安似乎早已知道他会如此,也不惊讶,却也不防备,剑尖依旧指着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你要放我走?”徐卿惊讶。 沈绍安挑眉:“怎么,还不准备走?今晚你是无论如何也杀不掉我的,你确定要白白丢了xìng命?”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徐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银鞭,离去前他扔下话:“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下次见面必取你首级!” 红色身影倏忽窜入了身后的黑暗中,沈绍安笑道:“下次见面时再给本王跳支舞吧,本王喜欢。”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悉索声,片刻后一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枝繁叶茂的云松轰然倒下,一半树干倒在了亭子里。 沈绍安笑意更浓。 第4章 再次失手 西北刮起了狂风,猎风卷起沙石在风中盘旋,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割般生疼生疼。风沙肆虐得太严重,人们都不敢在街上走,家家户户紧闭着门窗,又怕门窗不够牢固在后面抵上了桌子板凳。 漠北客栈也因这场风沙没了生意,掌柜和店里唯一的小二呆在空旷的大堂里头一点一点昏昏yù睡。 突然从楼上传来陶瓷碎裂的声音,二人吓了一跳,一个激灵齐齐跳了起来,搞清楚声源处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缩了缩脖子,彼此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害怕。 楼上摔东西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二人在楼梯处听了一会儿后又回到了柜台边,小二拍拍有些被震聋的耳朵问自家掌柜:“掌柜的,你说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啊?在我们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也不见走。” “谁知道呢,”掌柜的正在拨着算盘算这几天亏损了多少钱,算到一半又想起刚刚楼上的动静,算盘一抖开始算起了该让那位客人赔多少钱,算到一半想起那些被摔掉的宝贝又心疼道:“他都摔了三天了,可惜了我那些宝贝,可都是我托人从江南运过来的稀罕货,一眨眼就被砸个稀八烂了,哎哟,心疼死我了。” 小二很有眼色的给自家掌柜倒了杯茶:“掌柜你也别伤心了,那位客官不是刚赔给你恁大一颗夜明珠吗,我看那颗珠子比你那些宝贝可值钱多了。” 掌柜想起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心情立马就好了,嘻嘻笑道:“那倒也是,那些宝贝看了这么多年也看腻了,趁着这个机会换一批也不错。” 楼下二人想着宝贝想得开心,可楼上的人都快把整个客栈砸了,但依旧气愤难消。 徐卿自十五岁出师,开始独自接任务后从未失手,即使是当年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大恶人独孤意他也是十招之内便取下首级。然而此次,目标只是沉溺于犬马声色的闲散王爷他却屡次失手,这简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屈辱。 自那日之后,徐卿又暗中潜进王府几次,然而沈绍安似乎永远都能预先得知他的行动,他不但得不了手还次次都被他调戏一番。想起那人玩世不恭的模样,徐卿就气得想要咬碎一口银牙。 来到汉关城已将近一个月,这早已大大超出了他平常出任务所需时间,此时不免有些心急。而今日又恰逢风沙肆虐,外头天昏地暗,别说是走路了,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徐卿只能呆在房间里干着急。 青石地板上满是瓷器碎片,徐卿手上还紧握着银鞭,他恨恨道:“沈绍安,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银鞭狠狠一甩,房间里最后一只花瓶也砰然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徐卿发泄完后心情总算有所好转,吐出口浊气朗声喊道:“小二!” 楼下正在算账的二人又是吓了一跳,掌柜的推推小二:“快去,该换房间了。” 小二苦着脸:“掌柜的上房已经换了个遍了,只剩下通铺了。” 通铺当然是万万不可的,掌柜考虑片刻沉吟道:“那就再重新住一遍。” “可是那些房间里已经没有东西可摔了。” “你先上去,我这就去把我房里的宝贝搬过去!” 见掌柜的坚持,小二只好胆战心惊上了楼。 楼上那位客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脸色yīn沉的吓人,真的很可怕啊! 又过了几日,风沙终于消停了下来,人们打开了沙粒沉积的门窗,日子恢复如从前。漠北客栈开门掌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将要启程去往江南的商队托他们帮自己捎几样稀罕宝贝回来。 小二拿着刚烧好的茶水上楼敲响了房门:“客官,小的给您送水来了。” 房间里没动静,小二加大力度又敲了一遍:“客官?” 三遍之后还是没动静,小二挠着头下了楼:“奇怪,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而此时的徐卿又去了祁王府,通过这么久的观察他早已发现了王府中护卫换班的规律,他想瞒过重重守卫进入王府已是轻而易举,只是他在此之前从未在白天出现过因此不敢掉以轻心。 徐卿选定了一次在午时的换班,趁着守卫最松懈时进入了王府,白天行动不便,他将自己乔装成了下人的模样,这次为了不被沈绍安发现他甚至易了容,样貌也是照着王府里的下人来的。 沈绍安已用完午膳正在卧房休息,徐卿抢了另一人的活跟着其他人进了房间。 沈绍安午后有小憩的习惯因此每到这时候都会叫下人来帮他宽衣。他不喜欢丫鬟伺候,因此做这些事的都是他的贴身小厮。 徐卿从一进门便低着头,因此没看到沈绍安看着他时那饶有兴趣的眼神。 沈绍安阻止了身旁人要帮自己宽衣的举动,反而对离自己最远的那人道:“福安,你过来。” 徐卿心猛地一提,他现在所易容之人就叫福安,他不知沈绍安是不是认出他来了,但是这是近他身的好时机,身旁又没有护卫,得手的几率很大,于是他压下心底即将bào发的杀意,慢慢朝他走去。 屋里的人不知何时都离开了,走至他跟前徐卿微微抬起头,沈绍安正双手大张着一副等着他宽衣的架势,他抬起双手解开腰带挂在一边,在脱外袍时他正想趁着衣服的宽大作掩护取武器就听耳边响起了轻笑:“你还真不死心,这么执着本王都有点不忍心了。” 徐卿一惊,瞬间往后一退,推开后果然就见沈绍安右手拿着把短刀,而那位置若是再往里一点便能刺进他的侧腰。 沈绍安对于他能如此迅捷的反应眼神里流露出赞赏,但是随后又叹气道:“以后也别费心机易容了,反正无论你化成何种样子本王都能一眼认出。” 既然已被认出,徐卿索xìng撕掉了有些憋闷的面具,解下腰间的银鞭道:“我乐意。” 说话间银鞭已经朝着沈绍安的脖子甩去,原本柔软无骨的九节鞭此刻却像一把剑笔直而有力。鞭子伸至颈侧后徐卿手腕一抖银鞭瞬间弯成半弧直往沈绍安脖子上钻。 沈绍安感觉到如果这鞭子扣到了脖子上那自己这头估计也就飞出去了,于是急急退了几步,扔掉短刀抽过床头的佩剑横在胸前一挡,将银鞭挡了回去。 徐卿见没得手继续往前攻,银鞭在他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起一落间都透着杀意。 眼见徐卿的攻势愈发狠厉,沈绍安也不单纯防守,在银鞭再一次挥至身前时,他挽了个剑花,让剑身紧紧贴着鞭子,继而手腕一抖鞭子便牢牢缠在了剑上。徐卿见势不妙立马想收回鞭子,然而沈绍安快他一步,右手一扯九节鞭被拉成一条银线,徐卿施力,鞭子没撤回来,而沈绍安依旧单手执剑,气定神闲。 徐卿气急,索xìng扔下鞭子,从怀中掏出匕首上前近身攻击。 “居然还有两手准备?”沈绍安一甩剑将鞭子甩落在地,上前回击。 屋子不够大,极大地限制了招式动作,沈绍安边打边退至外屋,徐卿在经历过前几次的失手后,早已被满腔的恨意激红了眼,此时除了杀了眼前的人他想不到其他。 退无可退,对面的人又越逼越近,沈绍安一时疏于防备,手臂被刺伤,殷红的血瞬间顺着胳膊留下,染红了手掌。徐卿见沈绍安受伤心中一喜,决定趁胜追击,一刀毙命,然而,即使受伤沈绍安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在他靠近的时滴着血的上臂猛地一抬,往前一送,利剑刺进了肩头。 徐卿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后退几步,硬生生将剑拔出。这一剑几乎刺穿他的整个肩膀,即使按着伤口血依旧汩汩流出,脸上瞬间血色全消,额间的冷汗不停冒出,顺着脸颊流下。 这边徐卿身受重伤,那厢的沈绍安也没好到哪去。伤口深可见骨,血不停往下流,沈绍安手开始发抖,但还是强撑着握紧剑柄。 “久闻索魂阁左使武功高强,今日一战本王可是深有体会。”沈绍安语气平稳得就像毫发无伤,但是那颤抖的手却无法掩盖真相。 徐卿缓缓抬起眼,有些力不从心道:“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沈绍安不作回答,而是用剑指着他:“如今这形势本王要杀你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徐卿捡起银鞭强撑着站起来:“那你尽管来试试,看看是你的剑更快还是我的鞭子更长。” 沈绍安却不再动,静静观察了他半晌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完又摇摇头自嘲道:“我向来怜香惜玉,这么张脸对着我我还真下不去手,如果你不是要来杀我我还真想把你关在王府。” 徐卿一愣,反应过来后一脸嫌弃:“没想到祁王爷居然好这口,果真是风流浪子。” “古话不是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绍安走近几步想去碰徐卿的脸,结果被他的鞭子挡住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执起银鞭在鞭身上落下轻吻。 “你你你,”徐卿胸口快速起伏,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浪dàng,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绍安依旧笑着:“先别我我我了,要不要想帮你处理一下伤?” “哼!不用!”徐卿恶狠狠回绝。 如今得形势双方都讨不到好处,徐卿不yù久留,离开前他扔下一句话:“我们索魂阁之人从不懂得感恩,今日你放我一命,来日我依旧会取你xìng命。” 沈绍安笑而不语。 第5章 共赴生死 自那日之后徐卿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沈绍安眼前,那日一剑他没有手下留情,如此深的伤口估计是要好些日子养了。而沈绍安的状况也算不上多好,伤口在右手,深可见骨,大夫让他尽量不要活动右手。 “王爷,您真是太乱来了,遇到刺客您怎能独自迎上去?若是有点好歹可如何是好?”春福对于那日的情景仍旧心有余悸。等到他们赶到时,刺客已经跑了,只有地上还留着两滩血迹,而沈绍安坐在椅子上右手还在不停流着血。 春福是沈绍安刚出生就开始照顾他的公公,当初听说他要来这西北也是主动请命跟来照顾他,因此对于他来说春福不仅仅是下人,更像是长辈一样的存在,因此对于他刚才略带抱怨的语气沈绍安也没有恼,而是笑笑道:“放心吧,本王心里有数。” 春福照顾他这么多年也自然知道他那不听劝的xìng子,只能暗暗叹了口气,仔细帮他换yào。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后,他才继续问道:“王爷,那杀手真有那么厉害吗?居然能伤到您。” 沈绍安失笑:“索魂阁左使,你说厉不厉害。” “您是说那刺客是索魂阁的人?!”春福大惊。 沈绍安点点头。 “那可咋办啊,”春福担忧极了,“那可是索魂阁啊,可是王爷身份尊贵怎会惹到江湖人士呢?” “谁说一定是江湖人了?索魂阁拿钱办事,只要钱给得够多即使是妖魔鬼怪也给你勾了魂去。” 春福沉默片刻后道:“难道那位找上了索魂阁?” 沈绍安嗤笑:“我倒挺想知道我的命值多少钱。” “那我们今后怎么办,那杀手一天不得手就一天不会善罢甘休,难道要一直这么耗下去?”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了。” 三日后一队祁王府的护卫包围了北漠客栈,进去搜寻片刻后带出来一名面色苍白的白衣男子。 徐卿觉得他肯定是跟这汉关城犯冲,自从踏入这座城后他就没遇上一件顺心事,暗杀屡遭失败,甚至为此身负重伤,现在更是居然被关进了牢里。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因沈绍安而起,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会如此狼狈。当初担心会败露行迹未敢找人医治,伤口在肩膀自己又不好包扎导致伤口久久未能痊愈,与一众人缠斗落了下风,结果就落得了如此下场。当初一众护卫从王府出来后便径直来了北漠客栈,如今看来沈绍安是早就知道自己就在那里了。徐卿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听说的那些关于沈绍安的传闻是否是真实的。在这几次的jiāo手中,首先沈绍安武功高强甚至不在自己之下这是可以肯定的,其次徐卿一向对于自己的伪装技术很有自信而沈绍安却每次都能快速发现,观察如此细致之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庸碌之辈。 肩膀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反抗又开始流血,然而徐卿正想得认真便没有管它。 门外响起锁链声,徐卿看了眼来人又垂下了眼。 沈绍安走到他身边衣摆一掀也坐到了地上,看到肩上渗透出来的血迹,不着痕迹叹了口气:“就猜到你肯定没有好好养伤。”说着便伸手想去脱他衣服。 “你干什么!”徐卿一把抓住他的手怒视他。 沈绍安轻声安抚道:“我帮你上yào,放心,我要害你早动手了哪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哼,不需要你在这里假好心。”徐卿丝毫不领情,“沈绍安我告诉你,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别妄想能一直关着我。等我出去了,我立马就杀了你!” 沈绍安被吵得头疼,索xìng给他点了穴,见他又要开口又立马点了哑穴,耳根终于清净了,他也不在意徐卿那睚眦yù裂的疯狂模样,径自解开他的衣服。 上衣被完全脱下挂在腰间,沈绍安只觉得那副身躯白的晃眼,但看徐卿那yīn沉得可怕的脸色他很识趣得没再继续看下去,只是专心致志上yào包扎,弄好又眼观鼻,鼻观心帮他将衣服穿了回去。保证穿戴整齐后这才帮他解开穴道,而他自己也在解完穴后站在了离他数步远的地方。 而徐卿在穴道解开后果真握紧了九节鞭,眼神带着杀意。 沈绍安也不怯步,坦然道:“以你现在的样子也杀不了我,倒不如先乖乖养好伤。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他便出了牢笼,锁好门后又不忘jiāo代了一句,“别想着逃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徐卿冷哼一声不作答。 之后几日沈绍安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换yào,最开始他还会抵抗,但总是被镇压,之后几日他也学聪明了,不抵抗也不做回应。 不过沈绍安的金疮yào确实有奇效,没过几日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了,只留下一道粉嫩的疤。 沈绍安计算着日子,今日伤势也该痊愈了,正准备去地牢看一看,守卫便神色慌乱的跑了进来,进来后还没说话便以头抢地惶恐道:“王爷,属下看管不力让地牢那小子跑了,请王爷责罚。” 沈绍安听闻又坐了回去,手中把玩着yào瓶,不在意地摆摆手:“算了,那人想走你们也拦不住,下去吧。” 守卫道过谢后便离去了。 沈绍安转了会儿yào瓶觉得无趣又把他扔回了盒子,刚准备出去,春福拿着封信匆匆跑进来。 远远看见那明黄色的信纸,沈绍安眼睛微微眯着,从春福手中接过信拆开,匆匆扫了一遍便把信合了起来,嘴角扯起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对春福说道:“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回京。” “回京?”春福意外。 “不错,回京,与我那位皇兄叙叙旧。”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沈绍钰正在御书房批折子,宰相姜放匆匆进来。 沈绍钰疑惑道:“外公怎得这时辰进宫了?”虽说宫里有明确的禁制但姜放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即使现在已是酉时依旧坐着轿子赶了过来。 “皇上准备让沈绍安回京?”姜放也不行礼一进门就问道。 沈绍钰点点头:“没错,朕准备让他回来。” “皇上可是糊涂了!让沈绍安回来那便是放虎归山!陈默那老家伙可一心等着他那宝贝外孙回来!” “外公您别太担心,现在我才是一国之君,谁能耐我何?至于沈绍安,我自然不会让他活着回京。”沈绍钰冷笑。 姜放看他一脸胜券在握,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皇上已经有了主意那臣也不说什么了。微臣先告退了。” “外公,“沈绍钰叫住正yù离开的姜放。 “陛下还有何事?”姜放停步。 沈绍钰递给他一份奏折:“礼部尚书孙毓之父前段时间病逝,母亲悲痛yù绝一病不起,昨日孙毓上奏说想辞官回乡照顾老母亲。” “辞官?” “朕还没给他答复。” “孙毓是出了名的孝子,他提出辞官的请求倒也不稀奇。再则孙毓为人清高最看不得朝中有人拉帮结派,这人终究不能为我们所用,尽早除去倒也算件好事。” “如此也好。” 隔日沈绍钰便批准了孙毓的辞官请呈。 尚书府中,下人忙忙碌碌正在往车上装一个又一个箱子,孙毓站在院中看着忙碌的下人眉头紧皱着。 老夫人由丫鬟扶着从里屋走出来。 “毓儿。” “娘。”孙毓挥退丫鬟自己上前搀扶母亲。 “都准备好了?”老fù人问道。 “都差不多了,马上就能启程。” 老夫人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你怎么好端端定要辞官,还非得走得这么急。” 孙毓含糊带过:“娘,您就别问了,您再等会儿,我们即刻就走。” 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孙毓遣散下人后只带着老管家和照顾老夫人的nǎi妈匆匆离开了京城。孙家祖宅在江南,众人达到江南后,孙毓在老宅呆了几日后某夜趁着夜色只背个小包袱一路往西北而去。 而沈绍安此时也正从西北动身准备回京,由于这次只是回去祭祖,他只选了几位亲信跟着他一起回去。然而众人都没想到他们刚离开汉关城没多久,就遇上了暗杀。 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五六倍,即使这次跟随他的都是武艺最上乘之人,但双拳难敌四手在消灭第二波人马后便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身上的刀口也越来越多。 沈绍安被他们围在了中间受的伤最少,但是此时他也早已杀敌杀到疲软,第三拨人马正在逐渐靠近,他们的马匹早在混战时不知去向。沈绍安吐出嘴里血沫,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肃杀。 敌人已来到跟前,此时除了拼死一搏别无他法,众人只能奋起斩杀。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加入混战中,沈绍安定睛一看,居然是徐卿!但很快沈绍安便反应过来,这人可不是帮手,只怕他比任何人都想自己死。果然就见徐卿穿过混乱的人群站在了他面前,手中的银鞭熠熠生辉。 沈绍安苦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捣乱。” 徐卿嗤笑:“什么时候?自然是取你xìng命的的时候。我说过下次再见你必会取你xìng命。” 原本以为从天而降的白衣人是救兵,没想到确实一位强劲的敌人,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亲信们除了要抵挡对面敌人的靠近还要时刻警惕白衣人的举动,简直苦不堪言。 两人对视良久,手上武器都已呈备战姿态,但谁都没有率先行动,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喊:“王爷!又来了一批人!属下们怕是抵挡不住,王爷还是先走为好。” 沈绍安和徐卿皆是一愣,然后一同看向不远方,果然就见另外一批朝这边策马而来。 此时再待下去就是送死,沈绍安暗骂一声趁人不备一把抓住徐卿的手腕,又转头朝他们道:“记住,不许硬拼,找到机会便逃,知不知道。” “属下遵命!” 时间紧迫,沈绍安也顾不得更多,随即拉着人往身后逃,徐卿莫名其妙就被人拉着跑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于是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甚至无数次想要挣开桎梏却都失败了。 “沈绍安你放开我!” “信不信不用麻烦他们,老子现在就能杀了你!” “沈绍安……” “你给我安静点!”沈绍安终于耐心告罄,厉声喝道。 徐卿被他这么一吼倒是忘记了反抗,但是两条腿总归跑不过四条腿,此时两人也已被追上。沈绍安拉着人躲过身后人的一刀,抬腿一脚连人带马踢翻在地。追兵越来越多,徐卿一开始还想着能在混战中偷袭沈绍安,但此时面前那批人竟然试图连他也一起杀了,他意料之中怒了,手中银鞭向前一挥,手腕轻轻一抖面前人的头颅便飞了出去,霎时间血浆飞溅,其余人也被这一幕震住了,一时忘了动作。 趁着对方愣怔的片刻,徐卿又如法pào制扫飞了五六个人头,很快地上血流如注,然而他手上的银鞭却依旧银亮洁净。 沈绍安想着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可真想好好观赏观赏身边这人杀人时的肃杀模样。只是现在他无暇顾及,虽然他们两人武功高强,但在对面敌人的车轮战下也渐渐竭了力,两人且战且退,最后退到悬崖边时退无可退了。 徐卿看着前追兵后悬崖的危急形势,气恼不已,发狠又甩飞了最前面一层的人头,嘴上还朝沈绍安骂道:“沈绍安,老子遇到你就没好事!他们杀的是你凭什么拉老子来垫背!” 沈绍安玩笑道:“你可以试着跟他们解释一下,说不定他们就放你走了。” 这种事情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徐卿不再理他,只能把对方的人都当成成沈绍安狠狠虐他们,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狠厉,一时间敌人也不敢轻易上前,两人终于有人片刻的喘息机会。 然而突变只发生在一瞬间,徐卿隐隐听到了破空声从远处传来,还没等他回身,就被沈绍安拉到了怀里,紧随其后的便是利剑穿破皮ròu的声音。徐卿有一瞬间愣怔,但立马反应过来是沈绍安帮自己挡了箭,急忙想推开人帮他看看伤势,但是沈绍安抱得太紧他挣脱不开。 而不远处的追兵看有人受伤又恢复之前的勇猛之势,沈绍安见状冷笑一声,拔出肩上的箭拉着徐卿向后退了几步。 “沈绍钰,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沈绍安仰天吼道,话音一落便抱着徐卿旋身跳下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众人面面相觑,空dàng的山崖里只回dàng着惊怒jiāo加的吼声。 “沈绍安,你要死也别拉上我!” “沈绍安,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6章 意外失忆 沈绍安从一阵剧痛中清醒过来,他捂着不能动弹的右肩费力坐直,等他好不容易挪动到身旁的树干上靠坐起就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他喘着粗气闭上眼调息,顺便尝试理清脑中混乱的思绪。 那日他右肩中箭再加上身后追兵步步紧逼,无奈之下只能跳下悬崖,原以为必死无疑,结果如今除了受了点皮ròu伤他竟然还好好地活着!跳下悬崖的那一刻,耳侧的疾风如利刃般割得生疼,沈绍安看着四周飞逝而过的岩石峭壁,苦笑一声认命闭上了眼。感觉离崖底越来越近,沈绍安不自觉搂紧了双臂。然而就在即将触底时,一阵狂风吹过,身旁的参天巨树剧烈摇晃,沈绍安躲闪不及直接被斜伸出来的树枝拍到了崖壁上,恰好这时崖壁已带了点坡度,他心一横护好怀中人顺势滚了下去。一阵翻天覆地后沈绍安只感觉后脑砰地一声重击,接着便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此时一想估计是滚落崖底时后脑磕到石块了。 这时沈绍安也恢复了力气,抬手摸了下后脑,发现没有伤口,肿块也快消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两人都安然无恙……两人? 沈绍安猛地站起来,他怎么把被自己拖下水的倒霉蛋给忘了呢!无奈之下他只好拖着不太利落的身躯四处找人。当时徐卿一直吵吵嚷嚷吵得他脑仁疼,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一个手刀把人打晕了,身体在空中失衡,沈绍安没掌握好力度似乎下手还挺重,因此在他不小心脱手将人摔下时他也没醒,只是当时他还没看清人滚到哪里就晕了过去。沈绍安凭着依稀的记忆朝徐卿滚落的方向找去,终于在一条溪涧中找到了人,溪水不深堪堪没过徐卿的半个身子,沈绍安费力把人拖上岸。 沈绍安把人小心翼翼放到干草上,安置好人他准备帮人脱下湿衣裳,结果一抬手却发现双手沾满了血。沈绍安心下一沉将人小心翻了个身,果不其然后脑一片殷红,足有一拳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在发冷打颤。 沈绍安也知情况危急,迅速给人点穴止血,幸好他一直随身带着伤yào,立马给人喂下一颗救命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如今以他这副残躯再拖着一人想来也是走不出这片茂密丛林,沈绍安决定先在这里过一夜。生好篝火后,他先把徐卿身上的湿衣服扒拉下来烘干。 在火光的映衬下那张脸苍白的吓人,沈绍安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愧疚,虽说人家是来杀自己的,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甚至看他有趣一直在像逗猫逗狗般把人耍的团团转,最后竟然还被自己拉下了万丈悬崖,虽然大难不死但却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这般羞辱,估计等他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用鞭子取自己首级吧。 衣服也已经烘干了,沈绍安重新把衣服给人穿上,每次举起右臂都会牵扯到伤口,等把衣服给人穿好,伤口也完全裂开了,额头具是疼出来的冷汗。沈绍安也给自己喂了颗丹yào靠在树上修整,这天他也耗费了太多体力等到后来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肩上的伤已经止了血开始慢慢愈合,右手也能够轻微活动。躺在身侧的人脸色也比昨日好了许多,虽然后脑的伤口还是触目惊心,但已经不会危及xìng命了。沈绍安刚准备将人扶起来再敷次yào,就见地上的人眉头轻皱,似要转醒。沈绍安沉思片刻出手封住了他的武功,倒不是真的怕他会取自己xìng命,只是如今的形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人要醒过来了,沈绍安也就放弃了帮他上yào的想法,退至了离他三尺远的地方,神情冷漠得看着他。 他一退后地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爬起来的时候有些吃力但沈绍安依旧信手站着,目光冰冷。 徐卿只觉得脑袋快zhà开了,后脑很疼,想伸手摸摸却抬不起手,四周皆是半人高的杂草,他分不清这是哪里,茫然环顾了眼四周这才发现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人。 徐卿皱眉看了他半晌,最后歪着头问道:“你是谁?” 沈绍安讶然,看着徐卿望着他时一脸无害的表情有些弄不懂,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不过徐卿全然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什么,爬起来朝他走去:“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沈绍安试探道:“你……不记得了?” 徐卿摇摇头。 这是失忆了?沈绍安心里一乐:“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徐卿皱着眉想了片刻,但仍旧失落摇头。 沈绍安终于确认他是失忆了,忍不住想笑,但是又觉得这种时候不太道德,于是扭过脸咳了几声。 “喂,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徐卿拉拉他衣袖。 “啊?”沈绍安回身,看他一脸懵懂的样子突然想捉弄他一把,于是正色道,“你叫柳青杨,江南人士,原是要上京赶考没想到半路上遇到劫匪,逃命途中失足跌落了悬崖。” 徐卿半分怀疑也无又问他:“那你又是谁?” “我叫邵安,本是与你一同赴京考生,出事那刻我在远处小解,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你就掉下了悬崖,等劫匪离开后我便下来寻你,万幸终于让我找到了。” “是我连累了你。”徐卿听完很过意不去。 沈绍安摇头:“你掉下来时磕到了后脑,估计因此才会失忆。” “那我还能恢复吗,如今这副样子还怎么考试。”徐卿焦急道。 沈绍安尽力忍着笑:“放宽心,我们先出去,之后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也只能这样了。” 徐卿还有些力竭,由于已经骗说两人是好友沈绍安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于是上前扶住人缓缓往前走去。然而此处杂草丛生,且株株都有半人高,两人难以摸清方向,兜兜转转走了数次,次次都碰上死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在原地转了数圈之后,徐卿已经有些气喘了,只能尽量靠在沈绍安身上,平复好呼吸后开口道:“邵兄,你当初是怎么从崖上爬下来的?” 沈绍安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神色淡然继续扯谎:“那条道在西侧,不过前不久下了场雨那条道已经塌了,只能另寻它路。” “原来如此。”徐卿了然。 沈绍安看着身边人如此信任的模样实在是想笑,失忆后的他似乎比之前更好糊弄。 在碰了数次壁后两人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两人打起精神扶持着慢慢往前走,日头到了正中时两人终于走出了丛林深处,然而面前依旧是一望无垠的荒地,两人休息了半晌,吃了些从林中带出的野果果腹,恢复了些精力便又继续往前走了。时候已经不早他们必须尽快走出这里,否则到了夜间dú蛇野兽出没,危险重重。 若是只有沈绍安一人,凭他的脚程一个时辰不到便能走出,但是此时还拖着伤患,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等两人走出荒原已是日暮之时。 此处依旧没有人烟,但所幸还有一间小茅屋,门上的锁虚挂着,一推便开了。 “这应该是砍柴人的歇脚处,我们先在这住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床铺还是干净的,沈绍安把徐卿扶到床上,“你先休息片刻,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赶了一天的路,徐卿后脑的伤口早已在隐隐作痛,侧躺在床上缓缓眨了眨眼睛当做回应。 厨房不在屋内,而是在外面另建了间小茅屋。山间夜晚风大,沈绍安出门后随手带上了门独自去了厨房。厨房中,碗筷齐全,土灶上搭了口大锅,沈绍安舀了勺清水简单清洗了一下准备自己动手烧火做饭,然而等到点上火了才反应过来没食材…… 门外山风猎猎,风声如同野兽的怒吼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徐卿却一点不受影响依旧睡得香甜,直到鼻尖传来呛人的烟味,他才骤然惊醒。源源不断的浓烟从门窗缝隙中钻入,徐卿此时也顾不得后脑上的疼痛了,用衣袖捂住口鼻快速逃离了屋子。 等出了屋子他这才发现浓烟都是从厨房蹿出来的,里面似乎还有人咳嗽的声音。 “邵兄!”徐卿一惊,顾不得危险,用衣袖挥开浓烟跑进了厨房。 “邵兄!你怎么样!” “咳咳,我还好,你快出去,这里烟太多呛人。” 听到沈绍安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徐卿这才放心,但也没有出去,继续往里走。 徐卿用衣袖挥散面前的浓烟寻着浓烟飘散的方向往里走,走至灶台前他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 一口烧到冒烟的大锅。锅边恰巧有一瓢水,徐卿把水悉数倒进了锅里,随着“呲”的一声响,锅里的白烟终于消失了。 之后又把窗子打开通风,夜晚风大,不出片刻就把厨房的烟吹散了,徐卿这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沈绍安。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徐卿不解。 “咳。”沈绍安难得尴尬,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再不出来你就要烧房子了。”徐卿哭笑不得。 地上躺着一只山鸡,毛已经被拔了一半,徐卿径直走过去帮着把另一半毛拔了:“这是你打来的?” “恩,这里没什么吃的,想着熬锅鸡汤帮你补补身子。” 徐卿心下感激,只是看对方的架势明显是不会这些的,思索片刻觉得还是得靠自己。 “把火烧得旺一点。”徐卿指挥着两手背后的闲人干活。 沈绍安也知这顿饭是要靠面前的人,因此乖乖去添火。 徐卿把鸡洗净填满佐料放入锅中盖上了盖子,沈绍安也从土灶后出来:“手法挺娴熟。” 徐卿笑笑,他对于自己会不会烧火做饭完全没记忆,然而当他走进厨房后身体就像是自己有了意识,引着他一步步做下去。 多亏了徐卿两人最终喝上了鲜香浓郁的鸡汤,饭后徐卿去洗碗筷,沈绍安大喇喇躺在床上咂嘴回味刚才的鸡汤。隔壁响起水声,他恍惚感觉两人像对夫妻,妻子尽心伺候着,丈夫只管享受,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7章 逃出荒原 翌日,沈绍安起来时徐卿还熟睡着,似乎是后脑伤口又开始作痛,睡梦中他也一直皱着眉。沈绍安放轻动作将他的头侧到一边观察了片刻,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完全愈合。这种时刻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小心翼翼让徐卿侧躺着,尽量不压着伤口。果然,换了个姿势之后徐卿终于松开了眉头,甚至难得了微微嘟起了嘴,看着他孩童般的睡容,沈绍安轻笑了声,帮他盖好被子准备出门做早饭。 基于昨晚差点酿成大祸,这次沈绍安识趣得没进厨房,转身进入山林摘了一些野果,准备先应付一顿,等到走出这里再说。他回来时徐卿已经醒了,此时正在厨房烧水,看到沈绍安怀里的野果,了然一笑,对于这顿简餐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乖乖将面前的野果吃了个干净。 “头还疼吗?若是不舒服就再多休息一日,明日再动身也可。”吃过早饭,沈绍安再为徐卿敷了次yào。 “无妨,不碍事,我们还是尽早出去为好。” 徐卿片刻犹豫也无便拒绝了,自从知道自己失忆后他便一直陷在茫然与不安中,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自己是何许人,这种无助感就如同坠入无尽黑暗中,无依无靠,亦不知出路。 见徐卿坚持沈绍安也没再说什么。两人掉下山崖时都是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行李,因此简单打理了下屋子便离开了。 休息了一晚后,徐卿不再像昨日那般虚弱,再者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毕竟武功底子还是有的,两人的脚程较之昨日快了许多。两人赶了半日的路,中途只停下喝了口水,沈绍安有些担心徐卿的身体,便提议先歇息片刻。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莫说是人了,连个会动会跑的活物都看不到一个。六月天的正午日头正值dú辣,即便是沈绍安徐卿这般的高手在烈日下的荒原中穿行半日也有些竭力,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地面的黄土被烤晒许久即使穿着鞋也能感受到脚底的灼烫,沈绍安便将人带至树荫下。 “感觉如何?可会犯晕?”沈绍安将水壶递给他。 赶了半日的路徐卿后脑已经隐隐作痛了,但是尚在能忍受范围之内,因此即使此刻他早已嘴唇泛白但仍旧只是摇摇头,微微扯了下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歇了一会儿,徐卿便起身准备继续赶路。他们已经走了三四个时辰却依旧看不到出路,这片安危难测的荒原还是尽早出去为好。然而沈绍安还是有些不放心,无论徐卿怎么宽慰,他也严肃着脸压着徐卿小憩了半个时辰。 徐卿见拗不过他便只好如他愿再次坐了下来侧靠在树干上闭目休养,原本只是想浅睡小会儿,结果由于身体还太虚弱,没想到刚一阖眼便沉沉睡了过去。见人睡着了沈绍安索xìng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帮他调整姿势避免压到伤口。 若是换做旁人他必定不会如此关心只有几面之缘的一人,更甚者那人还是时时刻刻想要取自己xìng命的敌人。但是对于徐卿他却是愧疚多于仇视,毕竟原本人鬼畏之的堂堂索魂阁左使,如今不仅被自己连累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掉下山崖,甚至还因此失去了记忆。本应是无所畏惧的如豺狼般狠厉之人,如今却沦落成了笼中困兽。如今的徐卿毫无威胁,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因此于情于理沈绍安也不能狠心把人抛在这处荒野。 徐卿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等他醒来时,日头已经往西斜了几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睡了这么久有些自责,但沈绍安却只是笑着帮他整理睡乱的头发,确定人已无大碍后又再次赶起了路。 自觉耽误了行程生怕不能在日暮之前走出此地的徐卿接下来的路途一直不敢流露出半分的不适,努力追随着沈绍安的脚步,不敢给人拖后腿。 或许是老天垂帘,竟然真的在日暮之前被他们走出了这片无人之地。 荒原的另一头紧挨着一处小村庄,村子是真的很小,拢共不到百余户人家。他们从后山走进村子时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正好没入丛山间,家家户户点上了灯,每户门口都挂着一盏红灯笼,隐没在山岭间的村庄瞬间晕染上一层烁烁红光。 “咯吱-”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李瘸子打着哈欠提着灯笼走出来,右手紧紧抓着裤腰,微微弓着身朝着不远处的茅房走去。他家紧紧挨着后山,伸个手便能摸到崖壁间的山石。李瘸子由于腿脚不便走路时都要拄着根棍子或是靠着墙壁,这晚他也如同往常般靠着山石一瘸一拐往前走,然而眼见就要到茅房了,李瘸子抬手想要抚上前面那一块石头,然而并没有触碰到预想中的坚硬,手下的触感软软的滑滑的。李瘸子“咦”了一声,将不甚明亮的灯笼往上抬了抬,只见入眼的是一片白,再往上移便有一张神情可怖的脸撞入了视线。李瘸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愣怔了片刻突然尖声惊叫起来,紧接着便晕倒在了地上。 “喂……”沈绍安没想到这人会有这么大反应,还未等他开口解释已经被吓晕了过去,刚想上前把人扶起来徐卿便在上头问他:“怎么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 沈绍安只好先把地上的人抛在一边,回身先把徐卿接下来。然而两人刚站定,身旁便陆陆续续围上来几十个手拿棍棒的壮年,个个脸色严肃,周身戒备着,似乎他们只要一动那些棍棒便会落在他们身上。 沈绍安急忙抬手解释道:“诸位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上京赶考的考生,无奈途中遇上土匪,慌不择路中失足摔下了悬崖,今日才从荒野走出来,而后寻至此地,叨扰了各位还望见谅。”说罢抚手作揖赔礼。 面前众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信,突然有人恶狠狠问道:“倘若你们说的是真的,那瘸子为何会倒在地上!” 此话一出,众人又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沈绍安只好继续解释道:“我们并未伤他分毫,我们从这山头下来时天色昏暗,或许是被我们吓到了。” 众人思索片刻觉得此话有些道理,李瘸子原本便胆小如鼠,被吓晕过去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时从后面走来一位老者,身后跟着一名青年帮着提灯照明。老者走至众人面前,压手示意众人收回武器,自己接过灯笼在两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沈绍安心知此人是在这处有威望之人,坦然任由他打量自己。 许久之后老者终于开口道:“两位是从荒原寻至此处?” “正是。” “两位可知那片荒原叫甚?” “不知。” 老者先命人把李瘸子扶回家,自己带着两人往自己家走去。路上继续跟他们道:“那片荒原名叫鬼泣城,五百多年前那里曾是一处繁华的城池,那时这座城还不叫这个名字,据说当时这座城富可敌国。” 那时的鬼泣城还叫做荀夜城,是前朝西北的边城,虽说地处荒漠却民殷财阜。若真要说此处与其他城镇不同的便是荀夜城中人人擅使巫dú之术,这正因如此,荀夜城才能地处边疆却免于外敌侵扰。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暴雨之夜,天降灾祸于荀夜,短短一夜之间荀夜城毁于一旦,只留下一片废墟,而数千荀夜百姓也在那夜之后消失于世,杳无音信。 自此之后荀夜城逐渐变成一片荒原,残存的废墟也在数百年的风沙侵蚀中被永久掩埋了在地下。后世也逐渐淡忘了这座名叫荀夜的城镇,只剩下每晚子时犹如鬼怪的鸣呖呜咽声在提醒着世人数百年前的荀夜城的繁华昌盛。 渐渐地,荀夜城开始变得邪门恐怖,时至今日踏入这片荒原便意味着死亡。死亡绝境与子夜的呜咽风声最终成就了今日的鬼泣之城。 “能在短短一日安然无恙穿过鬼泣城也是福大命大。”老者再一次感叹两人的好运气,“十年前,我们村一个小伙子,从小就胆大,争着吵着要去闯那地方,结果一日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了进去,之后再没出来。” 沈绍安听完老者说的故事也暗自庆幸,没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黄沙荒地却暗藏重重险境,他忍不住偏头看了眼徐卿,没想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庆幸。 ”今日也晚了,二位若不嫌弃先在村子里歇一晚,等明日一早我再派人送二位出村子。” 两人齐齐道谢。 后来沈绍安才得知这位老者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村长家也并不富足,只能收拾出一间用来堆杂物的空房,跟他们说明难处时老人还有些窘迫,但是早已在山间同床共枕过的两人倒是丝毫不觉得勉强,匆匆洗漱了一把便相对睡了过去。 晚间惊雷震天,狂风吹得未关严的门窗哐哐作响,不出片刻,瓢泼大雨轰然而至,豆粒大的雨珠重重砸在屋顶似乎是要将它击穿。 远处狭窄的山道时不时有巨石滚落,峭壁边坍塌的泥水也顺流而下,紧紧覆盖在巨石之上。随着最后一块巨石滚下,这条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8章 暂留村庄 索魂阁。 大堂静谧无声,风轻寒如同往常般软若无骨倚靠在塌上,然而脸色却一扫往日的风情,周身散发着yīn郁之气。芜想依旧无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如同一尊凶神恶煞的石像。 偌大的议事堂安静的令人胆寒。 直到跪在门外的手下喊了一声“阁主。” 风轻寒这才抬眼一扫,勾勾手指让人进来。 “可有找到人?” “属下无能,还未能找到徐左使。” 风轻寒一时之间没再说话,那名手下心里打鼓,忍不住偷偷抬头观察了眼自家阁主的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情,结果一看那张看不出悲喜的姣好容貌直接心里一紧,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属下办事不力,请阁主责罚!” “啧,”风轻寒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我有说什么么,起来起来。” “谢阁主。”手下轻呼了口气,依言起身。 “祁王府可有动静?”站在一旁充当石像的芜想突然问道。 索魂阁上下无人不怵这位堪比修罗的右使,因此对于他的问话不敢无视,回答得愈加恭敬:“回右使,属下赶至汉关城时听闻祁王已带着随从奉旨回京。” “回京?” “正是。”手下观察了会儿芜想的脸色这才继续道:“然而意料之外的是等属下追至京城时却没发现祁王的行踪,之后几天也未听说祁王已回京。” “未回京?”风轻寒坐正,右手把玩着前额的一绺头发也问道:“难道他们还在路上?” 手下摇摇头:“这不太可能,从汉关城回京只有那一条路,属下一路上并未看见祁王的身影,再者距离祁王动身赶往京城已半月有余,照理说无论如何也该到了。” 风轻寒点头了然,刚想挥退手下却听芜想问道:“京城里可有关于祁王回京的消息?” “半丝也无,百姓似乎并不知道祁王回京一事。” 芜想沉吟道:“下去吧,继续派人沿路寻找徐左使。” “属下领命。” 手下离去后,大堂中又只剩下风轻寒与芜想两人,芜想正垂着头沉思,风轻寒便倾着身子去扯他的衣摆。 芜想回过神来,侧头询问他:“怎了?” “你在想什么?”风轻寒又露出了那副摄人心魄的盈盈笑意。 然而芜想却早习以为常,依旧岿然不动,目不斜视回答他:“沈绍安……” “他怎么?” 芜想停顿了片刻看了风轻寒一眼最终摇头道:“没什么。” 风轻寒知道芜想不会有事瞒着他,此时突然yù言又止或许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于是也没再逼问他,转而问他:“你说徐卿会不会有危险?” “徐卿武功深得师父真传,今日江湖上能伤他之人少之又少,更何况世人皆不知索魂阁左使真面目,倒也不存在仇人一说。” “那为何还不回来,甚至连沈绍安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罢风轻寒又嗤笑道:“半个多月了,连个闲散王爷的命都取不下来,徐卿看样子也是废了。” 芜想倒是不认同:“沈绍安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风轻寒看着他,知道他还会接着说便只是安静听着。 “我估计徐卿是失手了。” “就算是失手了徐卿难道还会因为无脸面回阁玩失踪?”风轻寒笑道,“况且失手了总不可能连带着沈绍安也失踪。” 芜想没再说话,风轻寒也只是但笑不语,一时之间大堂恢复了寂静,许久之后风轻寒又重新靠回了软榻上,淡淡道:“快满月了。” “柳公子,柳公子。”门扉半开着,王大婶在门外喊了两声便径直推门进去。 徐卿听到喊声从厨房出来:“王婶,你怎么来了?” 王大婶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几个鸡蛋还有半只鸡,边拿边说道:“家里杀了只鸡,想着给你拿半只来,这几个鸡蛋也是今早刚下的,还热乎着呢。” 徐卿闻言连连推辞:“王婶,这可使不得,你们家难得杀只鸡怎么还给我们半只。” “嗨,这有啥,我家啥都没有就鸡多,杀一只两只不碍事,你也别推辞了,拿去拿去。”王大婶豪气一摆手,直接连篮子往徐卿怀里一塞,压着他的手不准他退回来。 徐卿心里一暖,只好笑着点点头收下了:“那就多谢王婶了。”徐卿把那半只鸡和那几个放进厨房,又道,“王婶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沏壶茶。” 王婶摆手,跟着徐卿进了厨房:“你别忙了,家里老头子还等我回去烧饭呢,我就回去了。” “再坐会儿也不晚,现在时辰还早。”徐卿往锅里倒了些水。 “真别忙了,我家老头子啥事都不急,就这吃饭,晚一会儿他都跟我急眼,你瞧就出来这么一会儿我再不回去,他就该开始闹了。” 徐卿失笑,倒也不再坚持挽留:“那王婶就快回家吧,可别让王叔等久了,明日我再登门道谢。” “好嘞好嘞,有啥缺的就跟王婶说,别跟我客气。” “好,多谢王婶。”徐卿把王大婶送出门。 外面还下着雨,徐卿帮着王婶把蓑衣披上。王婶带上蓑帽刚想离去突然回过身:“对了,怎么不见你家大哥?这天气他还出门呐。” 徐卿笑道:“他出去看路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那日走出荒原后,两人原本在这村子住一晚,第二日便离开。然而没想到当天夜里下了一场暴雨把村子与外界连通的唯一出路给堵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在村子里暂时住了下来。原本以为过个几天道路便能清出来,结果这雨一下就没个停,清路一事也便一日日往后推了。 王大婶知道兄弟两着急出去,便宽慰道:“我们这每到这时候都要下个个把月的雨,一下雨这路必定要堵上个几天,你们急也急不来,倒不如安安心心住下来等雨停了再说。” “好,我们不急,大哥只是听说有山石滚落,帮着大伙去清理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村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来,你们能多住几日我们也开心。” “没麻烦到大伙就好。” “不麻烦不麻烦,”雨越下越大,王大婶也不再久留,“快进屋吧,外面风大,我也回去了,明天再给你们送点吃食。” “多谢王婶,回去要当心。” “会的。” 看着王大婶的身影消失在雨幕后徐卿才回了屋,估算着沈绍安也快回来了,便开始准备午饭。 由于道路闭塞两人被迫滞留在了这里,村长想着一直委屈两人睡一起也不是很合适,便发动村民一同为他们收拾出了一间荒废已久的屋子给两人住,屋子虽算不上有多大,但两人至少是不用挤一张床了。 这是他们在这村子的第十日,徐卿脑袋上的伤早已痊愈了。沈绍安这几日一直帮着村民一起清理挡路的巨石,徐卿原本也想去帮忙,但被沈绍安拦住了,说什么也不准他出门。徐卿只好每日呆在家里烧火做饭顺便等沈绍安回家。 锅里熬着的鸡汤开始从无法盖严的锅盖缝隙里飘散出来,徐卿深吸口气,闻到浓郁的香味满意一笑。 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徐卿放下柴火出去,见沈绍安正在脱蓑衣。 “回来了,山路怎么样了?石头清干净了没?”徐卿接过蓑衣挂到墙上,又帮着解下帽带。 “雨太大,山路被泥石堵着,一时之间也清不出来。”虽然穿着蓑衣但奈何雨势太大,沈绍安还是被淋了个湿透。 脸颊上不断有水珠往下淌,徐卿回屋拿了块手巾帮他一点点擦拭雨水。对于徐卿突然的靠近沈绍安一怔,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徐卿皱眉,抓着沈绍安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后退,就着这个姿势抬手继续给他擦头发。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能够清晰感受到jiāo错的呼吸。沈绍安对于过近的距离有些抗拒,极力屏息,身子也努力往后仰。徐卿比他要矮半个头,一低头便能看见那人灿若星辰的眼瞳,沈绍安喉咙有些发紧,不敢再看身前的人,眼睛不自然得转向一侧。 徐卿倒是专注于沈绍安身上的水珠,并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 等到徐卿擦干最后一束发,沈绍安终于松了口气,在他松手的那一刻立马又往后退了一步。 “今日烧什么好菜了?怎么这么香。”沈绍安闻着香味摸进厨房。 徐卿跟着他进去:“方才王婶拿了半只鸡和几个鸡蛋过来,我顺势熬了锅鸡汤。” “王婶又送吃的来了?家里还有一堆他们送来没吃完的,下次别让他们破费了。” “我知道。你先出去,我把鸡汤出锅就好开饭了。”厨房不大,两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往中间一站就有些难走动,徐卿只好先把只能在厨房添乱的人赶出去。 然而今日沈绍安却没有那么听话,站在一旁不走:“盛饭我还是会的。” 徐卿知道他仍旧对他当初笑他只会在厨房添乱那事耿耿于怀,忍不住笑了半晌,倒也不再赶他,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碗让人去盛饭。 第9章 雨夜dú发 每逢满月之日,芙蓉镇个个人心惶惶,明明还是白日青天的却都早早大门紧闭,一家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从清早开始便陆续有身着黑色短打的男子骑着骏马飞驰而过,急促的马蹄越过平坦道路扬起层层黄沙一路往前直至隐没在北微山的苍翠中。 每一声短促的马鸣都会引起阵阵心悸。 每个月的今日芙蓉镇中的百姓都能见到身着统一黑服,凶神恶煞的持刀的江湖人士从四面八方赶往北微山。虽然这群人从来没有伤过人,甚至连正眼也没看过他们一眼,但是他们还是怕的不敢出门走动。 于是渐渐地,每到这日,外人不会进芙蓉镇,镇中人也不会在这日出门晃dàng。只有空dàng的道路依旧静静躺在原地,任由一群又一群的人在自己身上飞驰越过。 日暮时分,索魂阁中平日里空dàng的大堂这日难得的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堂中虽然人头攒动,但没有一丝声响,更甚者这群人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了无生气,若不是还有胸膛在微微起伏着,或许都会被误认为已经断了呼吸。 屋外圆月已缓缓挂至半空,黑云也开始四散,皎洁皓月渐渐露出了弧圆轮廓。堂中开始有人忍受不住体内百虫噬心的痛苦跪倒在了地上,然而此时人人都是自顾不暇,并没有人上前帮扶一把。 随着满月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忍受不住痛楚躺倒在地上,一时之间呻、吟声不绝于耳。 许久之后,一袭红衣的风轻寒终于姗姗来迟,一见高堂之上的人,所有人忍着痛艰难单膝跪地恭迎:“参见阁主。” 声势比起以往要小了许多,间或还夹杂着些许溢出嘴边的忍痛声。 风轻寒就这么站在众人面前,扫视一圈后朝身边的人摆了摆手。身旁的人得到命令端着早就拿在手中的木盘缓缓走至大堂中间,经过一人身边便将盘中的丹yào分出一粒。等一圈走下来盘中的yào丸也正好分完。服下解yào后,体内几yù肝肠寸断的可怖痛感这才终于消失,众人齐齐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再次跪地:“谢阁主赐yào!” 这次声势大了许多。 窗外风声怒吼,雨声嘈杂,沈绍安再一次翻身,显然他被雨声吵得无法入睡。 不知为何,今夜他的心里异常慌乱,似乎有什么不安呼之yù出。此时已临近子夜,明日一早他还要跟着村里人继续清理山路,为养精蓄锐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然而眼睛失去视觉后听觉便更加敏锐,于是在黑夜中他清楚地听见了隔壁屋子传来的刻意压抑过的呻、吟声。 沈绍安警觉得坐起来,外袍也顾不上穿,就这么直接闯进了徐卿的屋子。 屋里没有点灯,但屋外时不时劈过一道雷光,趁着余光也能将屋子中的情形看得个一二。 只见徐卿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在地上四处翻滚,神色痛苦不堪。沈绍安箭步上前将人扶进自己怀里,焦急道:“青杨!青杨!你怎么了!青杨!” 徐卿只觉得遍体生寒,然而更难忍受的是体内五脏六腑针扎般的锥心之痛,感受到身后的体温忍不住往里靠了靠,他听到了沈绍安在叫他,但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想张嘴,但是耳边只能依稀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体内针扎的痛感愈发剧烈,徐卿的下唇早已被自己咬的血ròu模糊,沈绍安怕他会伤到自己,情急之下直接递上了自己的手腕让他咬。他不知道徐卿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此时的他很痛苦,因此忍着手腕上钻心的痛楚,用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没事的,马上就好了。” 徐卿如今只有一丝意识尚存着,听到沈绍安的安抚有气无力点点头。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黑暗,他终于生生疼晕了过去。 西北正是雷雨jiāo加夜,而远在彼端的江南此时却是圆月高悬,万点繁星。 此刻的北微山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寥寥几声虫鸣会倏忽突兀响起。索魂阁的夜晚除了各间卧房其余各处一律不允许点灯,白日里昂首云天的索魂阁在夜晚也只剩下最后一丝荧荧火光。 索魂阁的最里侧,一幢精致小楼算是索魂阁里最亮堂之处。 二楼的卧房此刻正是一派春、色,甜腻勾人的吟、哦声通过尚未关严的门扉泄露而出。 卧房内室中厚重的纱帘遮住了所有春、色,只有倒映在帘上的两副紧密相贴的身躯显示着深刻销魂的雨露之欢。 “呃”又一次猛烈的撞击后风轻寒难耐得高扬起头,眉目似是由于痛楚而微微皱着:“芜想,芜想。” 风轻寒被迫跪趴在锦被上,右手往后摸索着探那双紧握在腰侧的手,嘴里不断叫着身后那人的名字。 芜想没有理会身下人的呼喊,只是俯下身与他双手相扣,动作急切而又猛烈。过于密集的快感惹得风轻寒也顾不得身份忘情呻、吟叫喊着,唇边未来得及吞咽的涎水混着泪水一起滴落在身下的白色锦缎上,晕染出片片深色。 一阵天翻地覆,眼前再次恢复清明时两人已相对而视,即使是在此时,芜想也依旧面无表情,若不是下、身仍旧在疯狂撞击着,风轻寒都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错觉。 “芜想……嗯……你……你说句话。”风轻寒手指深深嵌入腰侧的手臂上,话语早已破碎不堪。 然而芜想置若罔闻,只是愈发加大了力度。 风轻寒也早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轻笑一声,双臂往脖颈间一搭顺势坐了起来,两人紧密贴合着。 由于深度猛然加深,风轻寒全身轻颤着,但即便这样他依旧紧紧抱着身前的人,红唇寻着面颊一路吻过最终停留在了那道狰狞的伤疤上。 芜想闷哼出声,动作有一瞬间停滞,他想把人推开,然而风轻寒却早已预料到他的意图,不但抱得愈发紧,甚至还伸出了舌头细细舔、吻着。 芜想呼吸猛然加粗,终于舍弃了最后一点克制,压着人狠狠动作着。 等这场情、事偃旗息鼓已是月落乌啼。风轻寒无力趴在床上,脸上还有春、潮未消的余韵。背上青青紫紫的的痕迹与下、身早已干涸的污渍他也无心理会,只是半阖着眼昏昏yù睡。 芜想早已穿好衣裳下了地,静静站在风轻寒右方,依旧是一言不发。 风轻寒歪过头看他,眉眼间还残留着风情,看了半晌后才喘息着开口道:“今日满月,没有解yào徐卿怕是要被折磨去半条命。” 房间里无人回应,风轻寒也不恼继续道:“牵命引的dú无yào可解,而我向来不允许你吃解yào,这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 风轻寒停顿片刻才接着道:“这意味着,每逢月圆你都要与我jiāo欢。”说出这话,语气已没了温度,“任何解yào都比不上我来得有效。芜想,你这辈子别想逃离我。” 风轻寒目光灼灼,说罢又恢复成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遍,芜想也听过很多遍,这次他依旧道:“属下生死皆由阁主定夺,何来逃离一说。” 风轻寒这才满意一笑,懒懒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睡了过去,这一场情、事耗了他不少体力,一倒头便睡得很熟,连被芜想抱着去浴池清理他也毫无察觉。 等收拾好一切后,芜想再次将人抱回床上,帮着人仔细掖好被角后便坐在床侧一动不动看着面前人安静的睡颜,一向无悲无喜的脸此时却意外得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满目温柔。 芜想就这么在床边守了一夜,直至天至微明才起身离开。而在芜想离开后原本该沉睡的人也缓缓醒转过来,眼神清明。 而在西北的两人这夜注定也是无法安睡,沈绍安试着探过徐卿的脉,然而脉象平稳有力完全找不出任何受伤或是中dú的迹象。 沈绍安无计可施只能紧紧抱着徐卿不停安抚着。这一夜徐卿醒了晕,晕了醒,反反复复直至天明。沈绍安不知道徐卿承受的痛苦有多大,但是看着那早已被咬的血ròu模糊的下唇以及自己面目全非的右手,他多少能感受到若不是痛到极致,徐卿不可能因此而丧失理智。 天光大亮时,徐卿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窝在沈绍安怀里安静睡了过去。感受着徐卿平缓的呼吸,沈绍安也忍不住松了口气,此时也顾不上还在流血的手,下床拿了块湿帕子帮着擦拭身子。折腾了一夜,两人此刻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没有一处干爽,沈绍安帮人换了套里衣这才将人塞进被窝。经过这一番折腾,沈绍安也是眼底一片青黑,精神有些萎靡,草草包扎了伤口也准备回屋再睡一会儿,然而他刚走了几步,徐卿又开始发抖,被折腾地草木皆兵的他又立马折返了回去,生怕又要闹上一番。所幸这次似乎只是单纯发冷,脸上表情并不痛苦。徐卿似乎是很冷,不断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沈绍安思忖片刻回屋换了身衣服便又回来,爬上床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帮人取暖。 身边有了热源,徐卿终于安静睡了过去,沈绍安见怀中人终于安分了下来也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依旧风雨未歇,木门被狂风吹得哐哐响,然而无论外头如何嘈杂,屋里的两人依旧睡得安稳平和。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不会锁…… 第10章 “靠谱”王爷 翌日,骤雨初歇,有人在门外轻扣门扉,沈绍安瞬间清醒了过来,门外的人或许也是被屋内的安静感染,说话时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邵兄弟,邵兄弟。”声音确实很轻,以至于徐卿依旧窝在沈绍安怀里熟睡,丝毫不见醒转。 沈绍安将人轻轻放回枕侧,起身出去开门。来人是前村的阿牛,为人憨厚老实,据说母亲在怀他时曾因受惊差点小产,之后虽命大胎儿保了下来,但也因那场意外导致阿牛出生后便比其他孩子稍显愚钝。村里人也因着阿牛傻乎乎的时常捉弄他,命人帮忙跑腿。 今日亦是如此,沈绍安他们暂居的房子在村子最后方,离村口还有很长一段路。众人左等右等不见沈绍安来,便想着派个人来看看情况,然而他们皆嫌路远,于是便让一无所知的阿牛去了。果然这小子二话不说呆愣愣得找来了。 外头还有些牛毛细雨,一路从村口走过来,阿牛发丝上早已挂满了水珠,脸颊上两边也有滑落的水痕,但他毫无所觉,只是站在门外对着沈绍安呵呵笑着。 “阿牛?你怎么过来了?”沈绍安意外到,看到他脸上的水渍又赶忙把人拉进屋,“快进来,下着雨怎么也不撑把伞?” 阿牛进屋后有些局促得站在沈绍安面前,低着头腼腆道:“你今天没去村口,他们让我来看看。” 沈绍安恍然大悟,昨晚只顾着安抚徐卿,此刻早已忘了今日还要去帮忙清理山路,于是他面含愧色道:“抱歉,昨晚舍弟受了点风寒,今日得在家照顾,恐怕不能去帮忙了。拜托阿牛替我转告一声了。” 阿牛重重点了点头,难得严肃着脸道:“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不然就会变成我这样!我跟村长说你要照顾弟弟,不能来了。” “那就多谢了。” 沈绍安把人送出门,看着人影消失在弯道处才回了屋。 外面雨势眼见着又要转大,沈绍安又重新将门扉紧闭。他们已在这里呆了大半个月,据昨日村长所说这雨再下几日差不多就能停了,只要雨一停疏通道路也就只是一两日的事。 自那日跳下悬崖到如今已过了一月余,也不知他的那几名手下那日有没有突出重围。这座村子过于隐蔽,估摸着他们也是找不到此处的。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便无从得知沈邵钰的动作。但沈绍安知道,自己那位疑心甚重的大哥即使知道自己已掉下万丈深渊依旧是死要见尸的。 沈绍安想得不错,远在千里的皇宫中,沈绍钰摔杯子的次数已不知凡几,御书房也是凌乱不堪。沈绍钰双手撑在龙案上,弓着背,因震怒而急喘不止。 龙颜大怒的帝王是毫无理智可言的,因此即使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俞纶此刻也不敢贸然往前凑,只能小心翼翼伴在君王身侧,沉默不言。 姜放推门进来时看到满地的书籍与碎瓷片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面前的杂乱仿若不存在般径直选了张凳子坐下。 没有通报,没有问安,姜丞相就如再逛自家后花园般随意,指指俞纶让他过来帮自己倒茶,品了一口后才气定神闲道:“陛下在为何事所恼。” 原本就怒火中烧的沈绍钰在目睹了姜放的所作所为后,有一瞬间脸色更加yīn沉,然而眼中的那抹不满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放缓了语气道:“只是一些琐屑小事,无需劳烦丞相。” 姜放也没再追问,又抿了口茶道:“沈绍安如何了?” 原本才稍稍好转的心情,此刻又被搅得一团乱,沈邵钰黑着脸道:“还在找。” 姜放了然,随即又问道:“陛下认为沈绍安还活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绍钰这句话说得颇为咬牙切齿。 从影卫禀告沈绍安已摔下悬崖伊始,沈绍钰半刻犹豫也无便命人下到崖底搜寻。 沈绍安从幼时起便表现出了高于同龄人的聪慧早熟。儿时沈绍钰无数次见父皇欣喜得抱着这个比自己年幼的弟弟,亲着他的脸蛋笑着说要把皇位传给他。初时还能安慰自己这只是父皇的玩笑话,但听得多了,心中的愤恨与不满便愈来愈多,胸中那团妒火几yù将自己吞没。因此他开始处处与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弟弟作对,数次设计陷害却都让他全身而退。于是他自那时便明白,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温润皇子远没有众人所想这般纯良,他工于心计,心狠手辣。这样一人怎么可能甘心屈服于命运,在未得到自己所想所要前他怎会轻易寻死? 沈绍钰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一直坚定着沈绍安还活着这一想法。因此无论姜放如何道跌入万丈深渊必死无疑时,他依旧从未停止过派人搜寻。 姜放不yù理会外孙对于沈绍安近乎疯魔的执着,与他谈起来了此次的来意。 “近日,城中百姓对于陛下广征徭役之事颇有微词。” 沈绍钰皱眉示意姜放继续说下去。 “陛下刚登基不久,根基尚不稳固,当务之急是安民心。而如今陛下却大肆征收徭役,此做法百害而无一利。” 沈绍钰轻笑,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北弄自古以来西贫东富,北弄以西由于道路崎岖,土地贫瘠历来得不到重视,久而久之,愈加贫苦,成了百姓口中的蛮荒之地。而与之相反的东侧,由于地势平坦,景致优美,向来受历代君王喜爱,凡事率先想到此处。渐渐地,东侧虽只有寥寥数座城池,却成就了北弄最繁华的江南盛景。近几年江南百姓骤增,已出现不堪重负的征兆,而西侧地广人稀恰好能与东侧进行调和。 以岐罔山为界,在两者之间开凿一条贯通南北的运河,便能方便东西间的往来。若能以东侧带动西侧,沈绍钰坚信不出十年,北弄的国力将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北弄国幅员辽阔,开凿一条贯通南北,连结东西的运河并不是件易事,耗时耗力,迫不得已沈绍钰只得强征徭役。 往日便有文臣为此事多次上奏,更有甚者长跪殿中以示反对。然而沈绍钰皆不理会,任由他们斥之责之,修建之事依旧提上了日程。 朝中群臣皆是迂腐之辈,沈绍钰也不yù与他们多谈。姜放虽颇有谋略,但也难逃老辈人的鼠目寸光,因此沈绍钰只是淡淡道:“此事丞相无须cāo心,朕自有主张。” 姜放定定看着面前神色倨傲的外孙,良久之后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好,陛下有这魄力便好。” 沈绍钰也轻笑:“若朕没这魄力,这皇位恐怕也坐不久了。” 之后姜放在御书房又呆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地上的册子早已收拾妥当,沈绍钰敛容抬手翻看了本奏折,果不其然又是反对他开凿运河一事,沈绍钰被他们闹得心烦,随手扔在一旁甩袖离开了御书房。 徐卿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刚清醒时他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脚提不起半点劲,费了好半天他才爬起来半靠着床平复呼吸。 沈绍安听到动静走进屋子:“你醒了,身上还疼不疼?” 徐卿脸色还有些苍白,有气无力道:“不疼,只是提不起劲。” “昨晚是怎么回事?”确定他已无大碍后沈绍安这才问起昨晚的经过。 谁知徐卿只是无奈摇头:“我也不知,昨晚正准备睡结果身体里就跟被千百只虫子啃咬般疼痛难忍,一开始疼痛还不明显,但之后便越来越疼,疼到无法出声,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沈绍安单手撑着下颌沉思。 徐卿观察了他半晌,见他一动不动便道:“你可知我得了什么病?” 沈绍安被唤回思绪,思索了片刻才道:“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生病一事,昨晚大概也是因为先前伤了脑袋才会受到影响,应该并无大碍。” 然而徐卿脸上担忧并未因此而消,依旧微皱着眉,沈绍安轻叹口气,抬手轻柔抚过眉间温声道:“别太担心,过几日雨便能停,出去后我们便去找个大夫帮你看看,现在先把身子养好,其他日后再说。” 或许是沈绍安的温柔话语起了作用,徐卿果真安心了下来,看着沈绍安含笑答应。 “可要吃点东西?还是继续睡?” 被沈绍安一问徐卿这才感觉到空瘪的胃正在疯狂叫嚣着,但是想到面前这人的手艺又不放心道:“你做的?” 看着徐卿这怀疑的小眼神,沈绍安简直要被气笑了:“有的吃还敢嫌弃,那你别吃了,我自己去吃。”说罢假意起身离开。 徐卿立马把人拉回来,给人赔礼认错:“好好好,我的错,我吃,就算烧成碳我也吃。” 沈绍安失笑,抬手作势要敲头,看到他缩着脑袋闭紧双眼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这才心满意足去厨房端来了饭菜。 菜品样式倒是简单,只有一盘青菜一碗鸡汤,看着挺像模像样的,徐卿先夹了一小片菜叶子尝了一口,发现味道很不错这才安心吃了起来。 中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真是你做的?” 沈绍安认了输,笑着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这是我方才去王婶家讨来的。” “果然如此。”徐卿倒是毫不意外,事实上若这真是出自沈绍安手笔他才会不敢置信。 “臭小子,”沈绍安气急,用力按了按徐卿的后颈侧,直骂人没良心,又逼着人把所有饭菜都扫下了肚这才放过他,压着人继续在床上躺着。 屋门大敞着,徐卿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洗碗声渐渐露出了个清浅的笑。昏昏yù睡间,瓷碗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响起,徐卿又瞬间清醒,紧张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沈绍安在厨房喊道,“就是摔了个碗,你继续睡,这里马上就好。” 确认人没事后徐卿这才松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睡梦中他迷迷糊糊道:“祁王殿下果真靠不住”。 第11章 怕你失落 又过了三日,果真就如村民所说雨势渐小,直至最后雨消云散。然而由于下了一个月雨,山路坍塌了大半,一时之间也难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理出来,两人只好继续在这住着。 这日沈绍安照常赶往村口去帮着清楚路障,徐卿一个月基本上就呆在屋子里早就坐不住了,之前因着下雨沈绍安一直不让他出门,这次雨停了他便软磨硬泡要跟着一起去。 沈绍安一开始还坚持着,后来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得带着他一起出了门。 除开两人走出荒原那晚的粗粗一瞥,这还是徐卿头一次在大白天看到这村子的全貌。平常下着雨他最多也只是在门口转转,村子的其他地方他一点也不清楚。 两人住的地方离村口远,一路走下去徐卿东看看西摸摸,对什么都兴趣盎然。瞅着他这副模样,沈绍安忍不住在心里自省是不是把人看得更严了?堂堂索魂阁左使,平常恨不得一个眼神就能杀人,此刻却像个孩童般,对一切充满着好奇。 两人也因此在路上多耽误了些时辰,等他们走到村口时村民已经开始动工了。 沈绍安人高马大,又练过武,因此他一直以来便是跟着村子里其他几位壮汉处理狭窄山道最上方那些巨石。见他往前徐卿也立马跟了上去。 沈绍安把人拦着:“你身体虚弱去一旁歇着。这里人手也够了。” 徐卿对于沈绍安如同护女子的做法很不满,抗议道:“我是男人,搬几块石头的力气还是有的。” 沈绍安一愣,他倒是忘了,即使失去了记忆面前的人依旧是心高气傲的索魂阁左使,怎么可能忍受被当成柔弱女子般对待? 沈绍安淡淡一笑,服了软:“也好,那你就帮着清理这里流泥碎石吧。” 徐卿脸色这才有所好转,从阿牛手上接过锄头去了山脚装碎石。 巨大滚石卡在狭窄的山道上进退不得,由于清理不及一个月里滚落下来的山石愈来愈多,层层叠加,到现在已有半山之高。换做平时这点高度沈绍安能用轻功轻易上去,然而此处皆是淳朴村民,若是贸然使用武功众人必定会陷入恐慌,更何况今日徐卿还在底下看着,他便更不能露出马脚,因此他只能如其他人般靠双手双脚往上攀爬。 最顶上的石块过于庞大,纵使有十几个壮汉在后面推着也没有挪动半分。众人思索片刻决定用绳索套住石块,索xìng直接拉回至山间。 然而在这之前需要有人爬至山顶将绳索一段绑在树干上,虽说山石此时已在山腰处,但离山顶还是有着不短的距离。再加上刚下过雨,山间路滑,徒手从峭壁攀上去困难重重,稍有不慎便会直接摔下,非死即伤。众人对视片刻,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退怯之意。片刻之后众人不约而同还傻呵呵跟在沈绍安身后帮着清理其他小山石的阿牛。 “阿牛过来一下。”几人中看起来最年长最有威信的留着小撮山羊胡的男子喊道。 阿牛回头看了一眼,放下石头乖乖过去了。 众人便是仗着阿牛傻头傻脑,好欺负才会处处做弄他,此时也是料想到他不会拒绝便二话不说直接将绳子塞进他手中,命令他爬上山找棵粗壮点树绑上。 阿牛果真傻傻答应了,把绳子套上脖子便手脚并用往上爬。 等沈绍安回身时他已经爬了有一段距离,这处山壁原本就没有多少能落脚的突石,再加上刚下过雨石面光滑,稍不留神便会踩空。沈绍安心下一惊,但此刻也不敢大声说话让阿牛分心,只好问身旁几人:“阿牛这是?” 山羊胡往上瞅了瞅,半分担忧也无,不在意道:“我们让他爬上去找棵树绑绳子。” 沈绍安不认同:“石面湿滑,徒手攀爬太危险。” 山羊胡笑着摆手:“没事,阿牛是我们几个中身手最好的,别担心。” 沈绍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神色讳莫如深,但终究没再说什么。他有心想过去顾着点阿牛,但是又有人在叫自己,他只好先过去,时不时分心去关注一下阿牛那边的状况。 然而终究是鞭长莫及,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沈绍安只听到一声惊叫,阿牛便急速往下坠落。他想立马飞身赶去,然而眼前却有众人阻挡着,在众人的惊呼中阿牛即将着落地面,这一摔必定是要受伤了。沈绍安正准备动用轻功,一条麻绳却从眼前直直穿过,在阿牛即将触地的前一刻缠绕至他身上,将人拉落,稳稳站立在地面上。 众人松了口气,沈绍安也是心道一声万幸,然而当他看到站在一颗巨石上的徐卿时他又心底一沉。 缠在阿牛腰间的绳索另一端此刻正牢牢攥在徐卿手中,众人看他的眼神解释惊恐,难以置信。而徐卿此刻却无暇顾及他人感受,只是呆呆看着仍握在手上的绳子。 沈绍安是众人中最先回过神来的,他在众人还处在惊讶中时便把人拉了下去,在一众的探究的眼神中拉着人回了家。 沈绍安此刻的表情算不上有多好看,但是他仍旧心平气和给徐卿倒了杯茶。 徐卿还在怔愣中,沈绍安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坐在他身边等着。许久之后徐卿终于动了,迷茫得看着沈绍安:“刚才……” “刚才怎么了?” 思忖了片刻,徐卿无力摇头:“我也不知,等我回过神来绳子便已经在我手上。” 沈绍安了然,徐卿擅使长鞭,恐怕当时是在他还未来得及动作身体便先行做出了反应。他自己本人此刻估计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先前可会武功?”徐卿突然问他。 “为何这么问?”沈绍安警觉。 “若是寻常人又怎么能cāo纵柔软的麻绳去救在急速下坠的成年男子?且不说绳子,光是一个男人的重量便不是能靠单手轻松支撑住的。” 沈绍安心里赞赏了一番,这位徐左使看样子并不是只会用拳头的武痴,但即使这样,他依旧不可能把实情坦然相告,于是只能继续扯谎。 “据说你幼时身体虚弱,你父母便找了位师父教了你些拳脚功夫。” “既然会武功当初怎还会被山贼偷袭?” “我这不还没说完嘛,”沈绍安老神在在,“然而你并不喜爱舞刀弄qiāng,因此学艺不精。当初也是因为对方人数众多,你又是个半吊子被人偷袭失足摔下了悬崖。” “原来如此。”自从失忆后徐卿便十分依赖信任沈绍安,此时依旧是深信不疑。 “别再纠结了,方才有没有受伤?”沈绍安拉过徐卿的右手观察。 手掌心有一片红痕,估计便是方才拉人时太过用力磨红的。看到这片红痕沈绍安才恍然记起徐卿的内力还被自己封着,如若不然凭他的功力他万万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受伤。 沈绍安低头看得仔细,因此错过了徐卿看着自己时眼里的那抹愉悦与眷恋。 以防再发生意外,午后沈绍安便没再带着徐卿去村口,两人本就是贵客,因此众人也没有对此有不满。 沈绍安也难得有一日不是在日暮之后才回得家中。天光雨霁,烈日又开始变得灼热,趁着天色好,徐卿索xìng拉着沈绍安在屋外的空地上种菜苗。 这些菜苗还是几日前王大婶送过来的,说是自家种着才好吃,让他们也试着种种。徐卿挺有兴趣的便收下了,今日正好两人都有空便拿出来准备试着种种。 两人顶着烈日,在屋前一块小空地上头碰头蹲着挖土。徐卿觉得碍事便把袖子卷了上去,露出一对纤白皓腕。沈绍安看着一双玉臂在自己眼前晃着,思绪一下子就飞远了。 初识面前这人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手一对足如同汉白玉般白皙通透,那时他便在心底暗讶世上怎会有男子比女子还要肤白胜雪。再见时为了给人疗伤,他被迫点了穴,扒了衣,更加曜目的白,若不是当初这人眼神杀意太甚,沈绍安估计自己就要如登徒子般挪不开眼了。 如今再次见识到这份白皙沈绍安纳闷了,分明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为何却貌若好女,肤如霜雪?正想得入神,脸上突然被人轻轻一拍,沈绍安一惊,回过神来便见徐卿眉眼含着笑。 “怎么了?”沈绍安问道。 “我说你知不知道怎么种?”徐卿晃晃手上的小菜苗,原本一切都准备妥当,结果等到挖好土才猛然想到自己并不会种…… 沈绍安也难得语塞,自己堂堂一王爷,自小养尊处优,别说是种菜了连个菜都没洗过,他也爱莫能助啊。但是看着徐卿那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大致懂一些。” 徐卿一喜,把菜苗递给他,双手抱膝乖乖待在一旁看着。 沈绍安只觉得这可菜苗有千斤重,面对只有半掌高的小苗他也无从下手,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扔进了刚刚挖好的土坑里。 徐卿:…… 沈绍安:…… 或许是沈绍安扔菜苗时的动作太悲壮,徐卿愣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他:“然后呢?” “然后……”沈绍安很想从脑海中找出任何一点关于种菜的记忆,然而无果,他只能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乱来,“接下去把土填回去就好。” 徐卿了然,跟着他一起把那颗横躺在土坑中的翠绿小苗苗一点一点盖上土。沈绍安看着渐渐被埋没的绿色身影,又看着他们两人宛如下葬般的举动,心里竟然生出一丝罪恶感。 这是院门口突然响起了喊声,两人放下手中的土,起身去迎。 门外一位佝偻fù人正被阿牛扶着迈进门槛。 “牛婶,阿牛,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两人后,牛大婶二话不说便要拉着儿子跪下,沈绍安和徐卿眼疾手快在他们还未跪下前把人拉了起来。 “牛婶,使不得,这可折煞我们了。”沈绍安扶住牛大婶。 “使得使得,你们是阿牛的救命恩人,这个磕头当得起。”知道自家儿子差点丢了小命后心有余悸的牛大婶立马拉着儿子来找两位恩公磕头道谢。 “阿牛他爹走得早,我就阿牛这么一个儿子,今日若不是你们,就怕此时我已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牛大婶哽咽道,“你们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呐。” 沈绍安扶着人在石凳上坐下,轻声安慰道:“牛婶,当时得情形换成任何一人都会这么做的,不必太过挂心。莫担心,阿牛为人和善,将来一定会长命百岁。” 阿牛听到有人夸他挠挠头羞涩一笑。 此时牛大婶也平静了下来,看看自家憨头憨脑的儿子,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结果再回头时看到面前两人脸上衣摆上皆是泥土又是一愣:“两位恩公这是在?” 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笑着解释道:“前几日王婶给了几颗菜苗,我们就想着把它种起来。” 牛婶看了眼不远处,又起身走近了几步仔细看看了,然后哭笑不得道:“这哪是在种菜啊,哪有这么种菜的?哈哈哈哈哈。” 沈绍安被这么一说,难得尴尬,假意四处看着没听到这句话。 牛大婶把土重新挖开,把菜苗小心翼翼拿出来:“这菜呀得这么种,要先把苗根朝地立着,把根放进去再用土给盖上,然后给它浇点水,这样菜叶才会长大。像你们那样全埋进去叶子哪还会大?” “原来如此。”徐卿恍然大悟,笑着道,“我们今日也是头一次种,啥都不懂,让婶子见笑了。” 牛大婶又叮嘱了要注意之处便带着儿子回去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沈绍安轻咳了一声,重新挪回徐卿身旁。然而对方正在按着牛婶说的要领试着自己种,压根不理他。 沈绍安见人不搭理自己也跟着蹲了下来。知道步骤后种菜苗一事便变得异常简单,徐卿种完一颗后,继续种着,不过不再忽视沈绍安,手上继续着动作道:“不会就不会 ,这有什么好逞能的?” 沈绍安不自在道:“看你那期待的神色,我哪敢让你失落。” 徐卿手下一顿,抬起头看他,脸上笑意妍妍:“我怎会失落?只要是你我便不会失落。” 第12章 略吃小醋 几日之后山石清理完毕,山路也经过烈日烤晒重新变得焦黄干硬。 徐卿最后看了一眼小茅屋,带上了门扉。在这里也快呆了个把月了,虽然被困在此处时一心想着能够尽快离开,然而真等到这一天了却又舍不得。 沈绍安同他一样心中也有不舍,但外面还有更重要的是在等着他,现实不容许他随xìng而为。 “走吧,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看。”沈绍安站在他身后道。 徐卿颔首,给大门落好锁便跟着沈绍安离开了。 “那几株菜苗没了人浇水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徐卿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前几日刚种下的菜苗,这几日经过他的精心照料刚长大了一些,结果就要走了。 沈绍安笑道:“我早料到你会在意这个,昨日已经拜托王婶多加照料,你就别担心了,肯定比我们俩照顾得好。” 听他这么一说徐卿才放心,脚步也轻松了不少:“下次回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是啊,何年何月呢?沈绍安侧目看了他一眼,心思百转千回。 村口早早得聚集了一群人,村长柱着拐站在最前头,看到他们过来便招手叫了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站到在他身边。 两人刚在众人面前站定,村长就把刚才那人推了出来:“他叫二黑子,我们村去外面采买的事都由他来办,这几日他正好要去附近镇上办事,你们就跟着他走吧。” 二黑子挠挠头,憨笑道:“我们赶牛车去,总归比两条腿要快的,今晚之前就能赶到镇上。” “如此便多谢了。”沈绍安正愁出去之后也找不着路,一听有人带着,还不用自己走路,瞬间便舒心了。 六月过后白天越来越短,众人也不敢多做挽留生怕误了他们赶路的时辰,只好争先恐后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些东西一股脑塞进两人怀里。 沈绍安与徐卿还未来得及推辞,一眨眼的功夫,两人手上便堆了座小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有自家种的蔬菜瓜果,特地为两人缝制的外裳,还有一根摇摇yù坠的大腊肠。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无奈,只好双手紧紧环着不住得道谢。 二黑子把牛车赶过来,又在堆满蔬果的班车上开辟出一小块空地让两人放东西。 三人并排坐在车辕上,最后跟众人道了声别,二黑子手握牛鞭在牛身上一挥,前头的老黄牛便哒哒走了起来。 两侧的山石峭壁缓缓往后略去,沈绍安回身最后看了一眼逐渐变小的村子,心里越发不舍。 在这里的一个多月是他这半生中最轻松最舒坦的一个月,没有皇位,没有明争暗斗,日子总是那么悠闲自得。在那一瞬间,沈绍安甚至想过若是能一直留在此处也无不可。 然而这也只能是幻想,他的身上还寄托着父皇的期望,肩上还背负着收复河山的重担,终究是没有资格任xìng妄为。 牛车虽说比不上马车,但好歹也是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要走的快。如二黑子所说,三人赶到镇上时天还未黑。 镇子不大,也算不上富足,街道泥泞不平,房子也是老墙斑驳,显得镇子很是清贫。 但是这几日正逢集市,车道上满是小摊子,人来人往,倒也挺热闹。 二黑子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看到大道走不了就赶着牛钻进了一旁的小巷道里。举着鞭子指挥着老黄牛东拐西拐绕着,眼见就要把身边两人绕晕了,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沈绍安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子,抬头一瞧,竟是间客栈,虽然客栈也很小很落魄,但在这镇子上来说还算是不错的。 二黑子看两人都在打量面前的客栈,担心他们嫌弃,率先解释道:“这是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破是破了点,不过打扫得很干净,今日晚了,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一夜了。” 沈绍安了然,并未多少嫌弃:“这儿也挺好的,倘若没有二黑兄弟,我们两个今晚还得风餐露宿呢。” 二黑子安心了,跳下车帮两人的东西打包后递给沈绍安:“既然把你们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沈绍安问他。 二黑子笑着摇摇头:“我住姑母家,他们家就在这镇上。我每回过来都是住他们家的。” “原来如此,”沈绍安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这银子就当是我们的谢礼了。” 二黑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钱接了过来,朝他们不好意思笑笑:“那我就走了,你们今后多保重。” “后会有期。” 目送二黑子再次赶着牛车离开后,沈绍安拎着塞满瓜果蔬菜和衣服的包袱进了客栈,徐卿就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东摸摸西瞧瞧。这是他失忆之后头一次看见这么多在那个小村子里看不到的事物,对什么都是好奇得要命。看到门口的栓马柱他也忍不住上手摸了又摸。 沈绍安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便回身找他,结果看到这人一脸惊奇地把玩着栓马柱顿时哭笑不得,也不想催他了,就站在台阶上看他。等到看他摸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叫人上来。 徐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太丢脸了,鼓着脸狠狠瞪了跟前憋笑憋红脸的人一眼。 两人刚踏进门槛,小二就迎了上来,显然是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客官里边请,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好嘞,客官这边请。”小二把白抹布往肩上一甩,领着两人往柜台走。 原本歪靠在柜台前闲闲拨弄着算盘的客栈掌柜一看有客人立马直起身,抖着两撇胡子呵呵笑着道:“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两间上房。”沈绍安放下一锭银子。 谁知看到钱掌柜的非但没有欣喜之情,甚至还皱起了眉:“真不巧,小店只剩下一间上房了?要不二位凑活着挤挤?” 沈绍安怀疑的盯着掌柜看。 掌柜的也是见惯了世面之人,很上道的主动解惑:“这几日我们镇上不是有集市嘛,外地来的也有不少,镇上就我们一家客栈可不都往我们这儿挤了嘛。就在你们进来前,最后一个通铺也没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一间就一间吧。” 掌柜的这才高高兴兴收了钱,又把刚跑上楼的小二叫了下来:“阿猴!带两位客官上楼。” “好嘞。”话音刚落人便站在了两人面前,果zhēn rén如其名,就跟个猴子似的。 小二把两人带到房里,在换茶时沈绍安向他打听镇上的郎中。 “我们镇子小,郎中也就一个,东街挂着胡郎中招牌的那一家就是。胡郎中医术可好了,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客官可是受伤了?” “不是我,是我朋友。前段时间伤到了头,想带他去看看。”沈绍安先给徐卿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二也是个嘴巴闲不住的,聊着聊着便来了兴致,也不管对面的是不是客人了,一屁股坐了下来,继续与他们唠嗑:“伤到头那可是大事,得早点去看啊。胡郎中前几日带着媳fù回了趟娘家,关了几日门,明日便会重新开张了。客官可以明日上门。” “如此便好。” 小二偷偷瞄了眼从进门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徐卿,暗道这位客官长得可真好看,比女子都要漂亮。这么好看一人怎么会伤了头呢,真可怜,看他眉头皱着肯定是在担心。 于是看美人看呆了的小二,对着徐卿傻乎乎道:“客官你也别担心,胡郎中医术高明得很肯定能把你治好。” 徐卿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安慰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淡淡一笑。 这一笑可把小二激动坏了,捧着脸对着美人呵呵傻笑。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沈绍安对于小二的举动十分不满,刚准备开口把人赶走,楼下的掌柜就很体贴得率先把人叫走了。 听到掌柜的声音才如梦初醒的小二不甘不愿的离开了,下楼前很是不舍,又看了徐卿一眼。 沈绍安脸上依旧平静如常,然而手上的茶盏却在小二离开的那一刻被捏了个粉碎,茶水流了一桌子。 徐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沈绍安手上的碎片,心下讶然,立马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拿掉瓷片:“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杯子就碎了?” “谁知道呢?”沈绍安笑得风轻云淡,“可能是杯子太薄了,我就轻轻一捏他就碎了。” “是吗?我感觉这杯子挺好的,换做是我我估计捏不碎。”确认手上没有碎片后徐卿又拿过一旁的帕子给他擦手。 “大概是我力气大。”沈绍安继续说瞎话,眼神一刻没离开过面前正认认真真帮自己擦手的徐卿。 “下次小心点。”徐卿抬眼看他,神情无奈又有些担忧。 沈绍安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轻声道:“好,我都听你的。” 说这话时,沈绍安声音是温柔的,眼神也是温柔的。 第13章 中意之人 这日的客栈格外热闹。大堂里摆着的十几张桌子全都坐着满满当当的人,一时间jiāo谈声,酒杯相碰声不绝于耳。 胖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手指快速拨动着算盘噼啪作响,他正在算今日的入账情况,越算越开心,脸上的褶子也越堆越多。 “嘿嘿嘿,不错不错。”胖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 然而此时的阿猴可完全体会不到自家掌柜的喜悦。他们家客栈小,当初为了省钱,抠门的掌柜就找了他一个跑堂的。平时客人不多,阿猴一个人倒也能顾得过来,但是像这几日这种情况,他就有些顾不过来了。 这边他刚把烧鸡端上桌,那边就闹了起来:“小二,我叫的酒怎么还没端上来!” “哎,这就来!”阿猴喊道。 结果那边刚安静下来,其他人又坐不住了。 “小二,我的菜呢!这都多久了!还让不让人吃了!” “还有我的!我在这里坐了半天了,连根葱都没看到!” …… 阿猴跑完这家跑那家,一桌一桌安抚过去,等到好不容易都消停了,他也快没了半条命。 去厨房之前,阿猴苦着脸去找自家掌柜:“掌柜的,求你了,再招个人吧!” 掌柜敷衍道:“好好好,明日就招,快去招呼客人。”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阿猴深深叹了口气,认命了,耷拉着脑袋去厨房端菜。 掌柜的虽说抠门,但至少还是有些良心,当然也有可能是怕阿猴真的累倒了,还要自己掏医yào费,因此后来也亲自出来招呼客人。 沈绍安下楼时便看到掌柜和小二忙得脚不沾地的场景,他们今日还没出过门,看到突然来了这么多吃饭的有些意外,站在楼梯上看了底下一会儿。 阿猴端着托盘路过停了下来:“客官可是要出门?” “不是,我下来看看yào煎好了没。” 阿猴一跺脚,这才想起今早沈绍安命他煎yào来着,结果忙过头就给忘了:“瞧我这脑子,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客官稍等片刻,等我送完这桌菜就去帮你看看。” “算了,看你这样子估计也腾不开手,我自己去就好,你继续忙吧。” 阿猴也确实脱不开身,朝他感激一笑:“多谢客官,那您自便。” 客人催得急,阿猴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在这里住了也有三日了,这间客栈也已经被摸得门儿清,沈绍安熟门熟路进了厨房。yào也煎得差不多了,沈绍安从碗柜里拿了个碗来盛yào。 沈绍安端着yào重新上楼,上去前又拉住小二让他送些饭菜上来。 沈绍安下楼时没关门,此时徐卿正背对着门趴在窗边。窗户开着,外面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清晰可闻。 “想出去了?”沈绍安把碗放在桌上,转身去关门。 徐卿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哀怨。 沈绍安没忍住笑了出来:“知道你待闷了,喝完yào就让你出去逛逛。” 徐卿眼神一亮,但是看到面前这碗黑乎乎的东西又拉下了脸,这东西难喝到了一个新境界,一碗下去会要人命。 “不准不喝,”沈绍安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把碗递到了他嘴边。 “又酸又苦,难喝。”徐卿看着他,那表情委屈极了。 沈绍安不为所动:“良yào苦口利于病,你不喝那我就喂你了。” 徐卿撇撇嘴,眼见已成定局,只好认命端过了碗,闭上眼硬生生灌了下去。yào汁进入嘴的一瞬间,他的脸便皱成了一团,神情痛苦无比。 徐卿的这副样子沈绍安已经见识了很多次,但是每每还是忍不住想笑。好不容易灌下了一大碗,还未等睁开眼嘴里就被塞进了两颗蜜饯,总算是把嘴里的怪味道冲散了一些。 吃完yào,徐卿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生龙活虎,恹恹趴在桌上,神色忧郁。 “只是一副yào,哪有你这么夸张。”沈绍安继续给他喂蜜饯。 徐卿不答,反而问他:“这yào还要喝几天?” “三天。” 话音刚落,徐卿便“砰”的一声脑袋砸在了桌上,闷着声道:“庸医,那人肯定是庸医!” 沈绍安失笑:“你这话若是让胡大夫听到,还得让你多吃三天这yào。” 徐卿脑袋抵着桌子不说话。 自那日问过小二后,沈绍安便带着徐卿去找了那所谓医术很高明的胡郎中。 原本他们以为那胡郎中应是仙风道骨,须眉皓然的老者,然而没想到却是位二十多岁的清秀小伙子。一瞬间,沈绍安对于小二所说的医术高明产生了怀疑。 胡郎中正在帮人看诊,看到他们进来也只是淡淡道:“二位稍等片刻。” 铺子不大,两人也不好意思站着堵人道便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坐下后也没人来伺候,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只能干巴巴等着。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前面看诊的人拎着yào离开了,胡郎中这才朝徐卿招招手:“你过来。” 沈绍安讶然,也跟过去,问道:“大夫怎知是他瞧病而不是我?” 胡郎中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就你这人高马大恨不得能打死一只虎的架势,能得什么病。” 徐卿噗嗤笑出声,沈绍安也尴尬得摸摸鼻子。 胡郎中给徐卿把脉,之后又观察了一番,这才道:“之前头受过伤?” “正是,之前摔下悬崖磕到了脑袋,失了忆。”徐卿道。 “怪不得。” “胡大夫,他的失忆之症可能治好?”沈绍安问他。 “公子之所以会失忆乃是因为脑中有淤血,只要把淤血清除,记忆自然就恢复了。”胡郎中提笔写yào方,又对他们道,“我开个yào方先吃着,五日之后再回来。” “还要回诊?”两人对视一眼,沈绍安为难道,“我们原本只是过路歇一晚,久住怕是……” “还有何事能比身体重要?”胡郎中抬头瞪他,别看他年纪轻轻的,行事倒是一派老者作风,这一瞪便让沈绍安止住了话头,“你们若是对此不在意,去留便随你们,总归死活与我无关。” 这话都甩出来,两人也只有乖乖听话了。 于是原本准备第二日一早便离开的,如今只能往后延了。而胡大夫又叮嘱要静心休养,因此这几日沈绍安也不准徐卿往外跑,两人就整日呆在房间里对坐着干瞪眼。 然而最让徐卿无法忍受的还是那一言难尽的yào。 “你说胡大夫是不是为了报复我们,偷偷在yào里加入了些难吃的东西?”徐卿还在怨念刚才下肚的那碗yào。 沈绍安失笑,把人扶正:“怎么会,胡大夫也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又抬手给他正了正衣襟,“再坚持三天就好。” 徐卿有气无力应了声。 这时小二也将饭菜送了上来,徐卿现在肚子里还装着那一大碗的水,此时一点胃口也没有,沈绍安哄了半天,直说吃晚饭就带他出去逛逛,这才勉勉强强吃了小半碗。 吃完后便催着沈绍安出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 沈绍安被闹得没了脾气,只好带着人出门了。 两人都还没好好逛过这座镇子,对这里也不熟,出了客栈门也不知该往哪儿走,索xìng就跟着人群走了。 街边小摊上多是些小玩意,由于摆摊的都是些周边村子的百姓,这些小玩意大多都是他们手工做的,虽不比汉关城卖的那些精致,但有些闻所未闻的小东西倒也是挺有趣的。 徐卿自从受伤后基本上就是被关在屋子里养伤,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东瞧瞧西看看,对什么都感兴趣,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许多。 沈绍安倒是没什么兴趣,但是看徐卿这么高兴,自己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一路过去,直到天幕降下,街上点上了灯笼,把一整条道照得亮堂堂。 徐卿走了一天,兴奋劲过了后终于感觉到了饿,看前面有卖馄饨的,便拉着沈绍安过去了。 “还不回去?”沈绍安还以为这人已经玩够准备回去了,结果又被拉着吃起了馄饨。 “吃完这个再回去也不迟,吃了这么多天的饭菜也该换换口味了。” 馄饨熟的很快,两人等了没多久就端上桌了。其实这味道说不上有多好,但看徐卿吃得高兴,沈绍安也陪着他吃完了。 此时人群开始攒动,所有人都往同一个方向挪动。 馄饨铺老板看两人一脸不解便道:“两位客官是外地人吧,你们有所不知,这些人呐都是去拜姻缘树的。” “姻缘树?” “对的,我们镇上有一颗百年老树,原本也只是棵普普通通的树,结果也不知谁往上挂了根红绳,说是求什么姻缘。之后大家也都跟着往上挂红绳,渐渐地就成姻缘树了。你可别说,这树啊,可灵了!求姻缘得姻缘,我们这儿的小伙子小姑娘都喜欢去那求良缘。尤其是这天去求,那就特别灵了,两位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说不好就求到了呢。“ 沈绍安笑笑,不以为意,他向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是徐卿却来了兴致,结了账后便拉着他跟着人群走。 沈绍安被徐卿抓着手腕,跟在离他半步远的身后,看着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苦恼的揉揉眉头:“我可不信这些东西。” “不信便不信,就当去凑凑热闹。”徐卿也不信这些东西,但是这也不妨碍他去瞧瞧。 等他们到时,那颗姻缘树下已围满了年轻的姑娘小伙,各个手上绑着条红绳,双手合十虔诚祈祈祷,之后又拿出一根红绳挂在垂下来的树枝上。 两人远远站在一旁看着,也不准备挤进去凑热闹。 两人正看得起劲,大腿被人一撞,两人齐齐低头,就看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手一条腿抱着,抬头露出ròu呼呼的小脸,咯咯笑着,nǎi声nǎi气道:“大哥哥,送你们两条红绳。”说着举起右手,小ròu拳果真攥着两条一指宽的红绳。 徐卿弯腰捏捏小娃娃的脸蛋接过绳子,笑着道:“谢谢。” 小娃娃看绳子送出去了笑嘻嘻得跑远了。 徐卿晃晃手里的红绳,对沈绍安道:“小娃娃的好意不好辜负,帮你系上?” 说完也不管沈绍安是否同意拽过他的右手便把绳子系在了手腕上,系好后依旧低着头,轻声问道:“你,可有意中人?” 沈绍安一顿,没有回他,取过另一根给他系上,凑近反问他:“那你呢?你可有?” 也是没有作答,徐卿抬头看他,眼神清澈明丽,其中又似乎含着一丝深情。 沈绍安一瞬不瞬盯着他,姻缘树下依旧人群熙攘,人声嘈杂,然而他们周围却像是被割划出了方圆之地,里面静谧无声。 许久后,沈绍安开口了:“我有。” 徐卿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然而唇上却覆上了一层温热,再入眼的是那人眼眸里那一抹如水柔情。 第14章 两情相悦 这一吻,很轻很柔,一触即分。 浅浅一吻,薄如蝉翼,却又甜似枫糖。 沈绍安缓缓站直,对于自己刚才的举动不辩解,就这么安安静静站着,温柔看着徐卿。 他忘了从何时起,自己的视线便再也离不开这人,明明本应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明知面前这个徐卿只是失忆后假象,明知这人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然而终究还是陷进去了。 世人皆道祁王沈绍安风流多情,坐拥美人无数,却也是只是位见异思迁的情场浪子罢了。既然是浪子又怎能奢求他有一丝所谓的真心呢?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姬妾?红颜?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哪一位不是前脚送进王府后脚就被暗中送出?他不过是借此帮那些可怜的女子逃离水火罢了。 自小目睹了妃嫔间的明争暗斗,见惯了女子间为了那一点恩宠争得头破血流,尊贵尽失,世间情爱在沈绍安这里早已不复存在。 掉下悬崖后,初时对徐卿多加照顾也仅仅出于他被自己连累受了伤失了忆的愧疚,然而渐渐地这种情感却变了。满月那个雨夜,看着他痛不yù生的模样,他没来由的万分心疼,恨不得所有苦楚都能由他承受。也是在那个夜晚,他把生生疼晕过去的人轻柔拥进怀里时他才意识到,他对于徐卿早已不再仅限当初的愧疚。 那日,沈绍安从外面回来,由于没穿蓑衣,到家时雨水已打湿了全身,衣摆还在往下滴水。徐卿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握着锅铲:“回来了,怎么这么湿?”说着放下铲子拿过帕子帮他擦脸上的雨水,又说道,“先去换身衣服,不然得受凉。” 沈绍安微微俯身方便他擦水,随意应了声,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白皙的脸上此刻却画上了四五道黑乎乎的污渍,沈绍安笑道:“你这是又做了什么佳肴?” 这语气并不像是在正经问他,更像是在调笑,徐卿便没回他,只是疑惑看着他。 看样子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小花猫了,沈绍安笑了,右手抚上他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拭去了一道黑痕。 徐卿这才有所悟,把帕子递给沈绍安让他自己擦,自己则两手在脸上一抹。然而他忘了出来时并没有洗手,于是小花猫瞬间又添了几道花纹。 沈绍安目睹了一切,终于大笑了起来,心里却是一阵悸动,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感觉在胸口蠢蠢yù动。那或许就是他第一次对徐卿产生心动的感觉。 自那之后这种感觉便愈来愈强烈,直到方才,徐卿问他可有意中人,看着手腕上那条象征的姻缘的红绳,他有一瞬间恍惚,突然也想去那棵树下祈祷一番,祈祷面前这人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人在恍惚时最易冲动,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吻住了那张肖想已久的薄唇。他心里一阵发紧,心知不妙,想着之后该不该想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在看到徐卿的表情时,他就放弃了。一吻之后,他放开人,温柔看着他,不说话,等着徐卿的反应。他在那双眼瞳里分明看到了喜悦与意外。 这一切太过突然,徐卿完全没料到沈绍安的意外之举,而且还是在这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的熙攘之地,因此很没出息得愣住了。他怔怔看着沈绍安,失了言语,忘了举动,然而左心口愈发强烈的悸动却提醒着他内心的波涛汹涌。许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自然道:“你,你这是,这是,我……我……”然而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绍安听着他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的话突然就笑了,结果还没笑几下,看到徐卿正怒瞪着他,轻咳一声憋了回去。事已至此,也没了继续遮遮掩掩的必要。沈绍安有心想要跟他坦言一切,然而此地明显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于是他只好在徐卿凶狠的怒视下把人带离了此地。 夜色深沉,圆月高悬于空,两人并肩走在沿河的小道上。此时众人大多都挤在姻缘树下,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人。 河对岸挂着一排红灯笼,与月光jiāo汇着在河面撒下了或红或白的盈盈波光。徐卿走在外侧,莹亮的月光附着在他的脸颊上,仿若被拢上一层薄纱,给原本凌厉的侧面增添了几分柔和。 两人走了一路,沈绍安也光明正大的侧头看了他一路。初时徐卿心中仍有尴尬,便假装没瞧见,看着河面装作看风景。然而谁知一路下来,沈绍安非但没收敛,反而看得越发大胆专注,徐卿终于装不下去,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绍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着实像个登徒子,摸摸鼻子识趣收回了视线。 经过这么一闹徐卿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兴师问罪:“你刚才是何意。” 沈绍安理所当然道:“亲意中人。” 徐卿没料想他会如此直白,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接过话头。 沈绍安驻足,走到他跟前正色道:“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意中人么,我说有,那人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徐卿低垂着眼,神色复杂难辨,低声道:“你我同为男子。” “那又如何?”沈绍安不屑道,“我向来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我只问你,你心里可曾有我。” 面前的人眼神温柔而又坚定,徐卿望进他眸中那一汪清潭,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真切情意,有些释然,露出了一抹浅笑,执起他的手缓缓放置左侧胸前:“这里都是你。” 对岸上空适时升起了pào竹,升至半空后猛然zhà开,天地一瞬间亮如白昼。两人相对而立,徐卿分明看见了沈绍安脸上的欣喜之色,忍不住把手心里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对岸噼里啪啦的pào竹声响了好半晌,许久之后天地回归沉寂,黑暗重新回拢至两人身边。徐卿这才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神色尴尬得把还握着的手松开。然而下一刻沈绍安便反客为主,强势得拉了回来,手指缓缓从掌心滑过,最后与他十指相扣。 徐卿被这调情般的动作羞红了耳朵,抿着嘴想把人甩开,然而沈绍安又怎会让他如愿,暧昧得捏捏他的掌心,温柔道:“乖,没人瞧得见。” 这哪是有没有人瞧的问题?徐卿无奈至极,不过眼见这手是甩不开了也就随他去了,任由他拉着行走在静谧的沿河小道上。 行过一处石桥时,徐卿借着远处灯笼的余光,不动声色地瞄了沈绍安一眼,那张略显严肃的俊颜此刻却噙着抹温柔的笑意,心里一阵柔软,嘴角也勾起了微笑。 自从醒来后,他第一个见到的便是沈绍安。发觉自己失忆后,心里茫然无助时,陪在自己身边也只有他。对于沈绍安他无条件的信任依赖。 失忆后一无所知的徐卿便渐渐沉溺于沈绍安的温柔体贴中,等到他发觉时眼中的爱意已经无法掩藏了。然而即使是失去了记忆,他也知男子相恋有多惊世骇俗,这种有违lún理的事情终归是不容于世的。他怕日后沈绍安若是知道自己居然对他抱着这种心思会厌恶,会远离他。因此他极力掩藏自己的心意,不让沈绍安发觉一丝异样。 他原以为这必定是场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却没想竟是两情相悦。 直到回到客栈时两人才不舍得松了手。 此时夜色已深,客栈里不见客人,只有小二百无聊赖得趴在桌上,手指敲得桌面哒哒响,见到两人回来立马站了起来,笑着道:“两位客官回来啦。玩得可好?” “恩,不错。”沈绍安心情很好,跟小二说话时都带着笑,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天出了一身汗,便招呼小二送些热水上来。 “好嘞,两位先上楼歇会,这就给你们送来来。” 小二也是个坐不住的,听到有事干立马生龙活虎了起来,风风火火跑去了厨房。 沈绍安笑笑,带着徐卿上楼等着。 走了一天也确实累了,一进屋徐卿便找了椅子坐下,给两人倒了杯水。 “累了?”沈绍安走到他身边,帮他揉肩,舒展筋骨。 一双手不疾不徐得在肩膀上游走,按揉的力道适中,徐卿放松得闭上眼,有些昏昏yù睡,听到问话嗯了一声。 “洗漱过后便能睡了。”沈绍安索xìng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小二水送得很快,离去前沈绍安赏了他一锭银子,小二把银子揣进怀里,笑眯眯道了谢这才掩上门离开了。 屏风后响起哗哗水声,沈绍安背对着屏风,正襟危坐喝着茶,面上一本正经,然而耳朵却直挺挺竖着听着后面的一举一动。终归不是登徒子,虽有心一阅美人沐浴图,但还是作罢了,就这么坐到了美人出浴。 身上还带着水汽,头发也有些被沾湿了,徐卿就穿着单薄的里衣拿了块帕子擦头发,脸上还有些被水汽蒸出的粉嫩。 沈绍安揉揉鼻子,觉得有些痒,视线却依旧停留在他身上。未免继续看下去会出现一些无法控制的场面,沈绍安忍痛舍弃了难得一见的美色,转身进了屏风后。 等到沈绍安出来,徐卿已经躺在了床上,双眼轻阖似乎已经睡着了。沈绍安心中一动,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刚想俯身偷个香结果原本该沉睡的人却睁开了眼。沈绍安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又重新俯身在紧抿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徐卿瞬间红了脸,手忙脚乱把人推开,抱着被子坐起来,指着地面:“今晚你睡那。” 沈绍安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顺着徐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一片光溜溜的青石板砖终于不可思议道:“你,让我睡地上?” 徐卿点点头,又瞪了他一眼:“省得你动手动脚。” 沈绍安哭笑不得,投降道:“好好好,我保证不动手动脚,以前也是这么睡的,怎么今天还特殊了起来。” 虽然这么说着他也懂徐卿的顾虑,从柜子里抱出褥子铺在了地上:“我今晚就睡这,你安心睡吧。” 这般的顺从倒是显得徐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有些忸怩了,他想让人回到床上睡,结果沈绍安就把烛火灭了,他只能悻悻作罢。 深夜,屋里漆黑一片,沈绍安缓缓睁开眼,静静观察了一番,确认床上的人已经熟睡后,轻手轻脚从地上爬了起来,放轻动作重新回到了床上。等了一会儿,发现身边人没有醒转的迹象又把人拥进了怀里,在额头上轻轻一吻,轻声呢喃道:“徐卿,但愿你今后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嘤,我居然卡感情线了!这一章我写了两天,删删改改,最后写出这bi样,都快哭了。 这章真的写得好辣鸡,但是我现在真的一点思路也没有,就先这样凑活着看吧,日后有灵感了再回头改。 不过至少是终于在一起了,这也说明离搞事情已经不远啦!哈哈哈哈 今晚还有一更哟。么哒! 打滚求留言呀! 嘤 第15章 强征徭役 翌日,徐卿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枕在沈绍安胸口时还有些迷糊,呆呆看了一眼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清晨的男人原本便不经撩,徐卿这一蹭瞬间绷断了沈绍安的最后一丝理智,猛地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狠狠吻了下去。 不同于昨晚那一触即分的轻吻,这次深刻而猛烈。徐卿大脑还混沌着,感觉到唇上的舔、舐研磨便下意识张开了嘴。沈绍安趁机长驱直入,唇舌舔、舐过每一处角落,之后又在唇上温柔辗转。 徐卿终于在这极尽深情的一吻中逐渐清醒了过来,唇舌相jiāo的触感太过美好,双手搭在沈绍安肩上,缓缓闭上了眼,生涩回应着。 沈绍安的攻势又猛烈了几分,徐卿有些承受不住但依旧努力回应着。这个人是他的爱,就算是他给的痛苦他也乐意接受。 许久之后,唇分。徐卿双手抵在沈绍安胸膛上大口喘着气。两人的衣服早已在猛烈的动作下散了开来,徐卿此刻手就搭在沈绍安失去遮蔽物的光、luǒ、ròu、体上,手掌下是紧实滑腻的美好触感,双手无意识在他胸前游移着。 沈绍安双手撑在他的耳侧,任由徐卿吃自己豆腐,甚至为了彰显自己的好身材特意绷紧了全身肌ròu。更加坚硬的触感果真让徐卿更为欣喜,抚摸得更加入迷。 沈绍安心中一阵得意,想着自己也不能吃亏,于是也将手伸进了徐卿的腰侧温柔摩挲着。 掌心下的肌肤细腻如水,沈绍安爱不释手,动作也越发大胆,一路从腰侧摸到小腹,直到在覆上胸前两点前,被徐卿抓住了双手。 沈绍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闭眼深吸一口翻身下了床,穿好衣服后坐回床边,轻抚徐卿的脸颊:“是我心急了,我等你。” 徐卿此番也顾不上什么面不面子了,刷拉把被子盖过头,不让他沈绍安看到他此刻的窘态。 沈绍安失笑,知道他此刻肯定是不好意思见人,便体贴下了楼。 听到房间被开起又合上,徐卿这才拉下被子,拍拍烫红的的脸颊,坐起来拢好挂至臂间的里衣下床穿戴。 下楼时,沈绍安已经叫好了一桌饭菜,正在等他。见他下来也只是温柔一笑,决口不提刚才的事情。 集市在昨晚便已结束,街上安安静静,鲜少能看到人。客栈里的房客也都在今早离开了,大堂里安安静静,除了他们也只有掌柜的靠在柜台上打盹,连小二都不知去向。 “等会儿可要出去走走?”沈绍安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徐卿往外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也没啥可逛的,便道:“不了,今日就在客栈吧。” 沈绍安便没再说什么。 吃到一半时,小二突然神色匆匆跑了进来,嘴里还大喊着:“掌柜的,掌柜的,来了,他们来了!”由于跑得太急,在门口摔了一跤,直接摔了进来,然而他也没在意,立马爬了起来继续跑。 掌柜的早就被这大动静吵醒了,听清了小二口中的话时,瞬间变了脸色,急急道:“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千真万确。”小二重重点头,“现在正在胖婶家里抓人呢!估计等会儿就要到我们这儿了。” 掌柜的一听立马跑过去把门一关,急得团团转。 沈绍安和徐卿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样子应是件很棘手的事便问道:“掌柜的,发生了什么事?” 胖掌柜一拍脑袋这才想到这里还有俩活人呢!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跑过去把两人拉了起来,推着他们往楼上走,嘴里还直念道:“快快快,快躲起来,被他们抓到就坏了!” 两人一头雾水,就在疑惑间已经被推回了房间。 沈绍安也没了什么耐心,皱着眉厉声问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胖掌柜和小二吓得身子一颤,偷偷瞧了眼沈绍安的脸色,终于说出了实情。 胖掌柜走出去瞧了眼,确保外面没人这才回了屋,清出口浊气道:“是朝廷,朝廷又来抓人了。” 沈绍安心里一提:“朝廷?抓人?” “没错,每个月朝廷都会来抓人。” “抓什么人?”沈绍安心绪万千,难道是沈绍钰已经知道他在这里? 然而掌柜的却说:“来抓年轻小伙子,说是征收徭役。” 这时小二chā了句嘴,气哼哼道:“这哪是征收,分明就是强掳!不愿去的就揍一顿,揍晕了拖去。李叔家的儿子自小跛足,哪做得了这些重活苦活,李叔苦苦央求,说是让自己去替儿子,谁成想那些人竟然连儿带父一起掳了过去。李叔可都六十岁了啊。这哪是朝廷,分明就是强盗!” “哎哟,你快闭嘴吧,是嫌自己活得太久是不是!”掌柜的一把捂住自家伙计的嘴,心有余悸道,“你这话若是被他们听到,有九条命都不够活。” 小二呜呜着,看样子是还想说什么,掌柜的生怕他又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敢放手。 沈绍安此刻也没心情看两人扯犊子,拉着掌柜问他:“朝廷为何会征收这么多徭役?” 掌柜的也不甚清楚,只好把自己道听途说的全部如实相告:“据说是皇上下令要修劳什子的运河,在全国广征徭役。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镇子上没钱没势的青壮年大多都被拉了去,之前我都是给他们塞了点钱这才幸免,这次也不知还是否可行。” 正说着楼下便响起咣咣砸门声,胖掌柜和小二具是一抖,显然是害怕不已。楼下的敲门声还未停止,两人不敢装聋作哑,战战兢兢下楼去开门,离去前一再叮嘱两人不要出来。 掌柜的看着摇摇yù坠的大门咽了咽口水,拍拍自己那张大肥脸,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抖着手开了门。 “哟,不知是各位官爷驾到,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为首的人腰间横跨长刀,不耐烦的摆摆手:“别给老子来这套虚的,都知道我们的来意吧。” “知道知道。”掌柜哈着腰,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递过去,“各位官爷辛苦了,这些银子拿去喝酒。” 那人掂了掂重量,满意得把钱塞进了怀中,又重新摆起了脸,冷冷道:“郝掌柜,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这般通融已是坏了规矩,若是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掌柜又压低了腰,又拿出一袋银子双手奉上,谄笑道,“小的一定不会让各位官爷难做。” 官爷这才满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你心里有数就好,那我们就不打扰掌柜的做生意了。”说罢带着人离开了。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抹脑袋上的冷汗,正在庆幸躲过了一劫,那些官兵又停了下来,官爷又转回身随口问了句:“郝掌柜,楼上没藏着人吧。” 掌柜心里咯噔一跳,强装镇定道:“怎么会,我哪敢在官爷眼皮底下藏人啊。再说您看我这小破客栈一年见不到几个客人的,哪会有人给我藏。就算有我也是万万不敢跟官爷您作对啊,要是不相信,官爷您亲自上去看一看?” “那倒不用,郝掌柜我还是信得过的。”说罢重新离去。 等到确认人已经走远了,掌柜的才鬼鬼祟祟关上门,刚才一直在旁边充当哑巴的小二这时才敢舒口气。掌柜的看着他那怂样嫌弃道:“在楼上不说得起劲得很吗?怎么刚才连屁都不敢响一声了?” 小二摸了一脑门子汗,也不生气:“掌柜的你就别挤兑我了,那些可都是拿刀的,我哪敢说话,就怕说错了一句我脑袋就搬家啦。” “你也就这点出息。”掌柜的满脸嫌弃。 沈绍安与徐卿躲在房间里不清楚楼下的情况,离得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遵照掌柜的叮嘱安安静静呆着。 沈绍安自从刚才便一直神色不郁,对于征收徭役的事掌柜的虽然知之甚少,但他已能从他的话中大致了解事情原委。沈绍钰心狠手辣他向来是知道的,然而他发现自己还是看轻了那人的狠dú程度。仁宗帝在位时,虽然手上实权不多,但却爱民如子,也向来教导自己的儿子民本之道。若不是这一出,沈绍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沈绍钰竟然会打起百姓的主意。 他正在气愤沈绍钰的所作所为,一只手便覆上了自己的手背,沈绍安收回心思,抬头看向徐卿。 “你怎了?”徐卿问他。 沈绍安笑笑,回握住他的手:“没事,想事想入神了。”见他眉头深锁着便用空出的手帮他揉平,“在担心什么?” 徐卿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些被掳走的百姓。” “担心他们?” “当然,”徐卿反问他,“难道你不担心?” 沈绍安温柔望着他笑而不答,见他依旧不依不挠看着自己便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轻抚后背安慰道:“放心吧,很快便会过去了。” 那时的徐卿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只当是一句普通的宽慰话语,便没往深处想,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 第16章 蛊虫缠身 徐卿醒来没瞧见沈绍安,床上早已没有余温,看样子是离开有一会儿了。洗漱穿戴好后下楼去寻人,结果大堂里只有小二在擦桌子,看到他下来,把帕子一扔过来了,笑嘻嘻道:“客官起了?要不要给你准备些吃的?” 此时已不算早,再过一两个时辰便可以吃中饭了,徐卿便索xìng拒绝了,又问他:“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客人去哪了?” “哦,那位客官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办点事,至于去做些什么他也没提,要不我去找找?” “算了,我也是随口一提,你继续干活吧,我出去走走。”徐卿道。 “好嘞,客官慢走。”小二把人送出门,又给他指了几个好去处,这才回去继续干活。 结果不一会儿沈绍安便回来。 “咦,客官回来啦,另外那位客官刚出去没一会儿呢。” 沈绍安停下脚步,问他:“出去?去哪?” “往东边去了,见你不在说是出去走走。” “多谢。”说罢复又转身离去,朝着小二说的方向去寻人。 徐卿没定去处,也不急着赶路,只是沿着河慢慢走着,因此没过多久就被沈绍安追上了。 见徐卿靠在树上垂眸似是在思索着,他放轻动作缓缓靠近,不动声色的握住垂在身侧的手。徐卿觉察到手心的温热下意识想要甩开,结果回头一看来人,便又安静了下来,朝他笑笑:“你怎么找来了?” “刚回客栈小二就跟我说你来这了,方才在想什么?”沈绍安捏捏他的掌心。 “也没什么,”徐卿不yù多说,侧头看了沈绍安片刻,脸色有些严肃道,“我失忆前是什么样的?” 沈绍安心里一紧,笑容有一瞬间僵硬,但很快便又故作自然问道:“怎么问起这个了?可是想起了一些事?” “没有,什么都没想起,只是心里好奇,随便问问。” 沈绍安松了口气,沉默半晌,换做之前他早就能编造十几种谎言搪塞过去,然而此刻他却不想这么做。徐卿的记忆总有恢复的一天,到那时徐卿会如何看待两人间关系尚且无法预料,若是再让他得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心xìng高傲的他必定会认为自己是在戏弄他。他不奢求徐卿记忆恢复后还会留在他身边,但也不希望他误以为这期间的种种都是在戏弄他。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于是他含糊道:“跟现在没有两样,别担心,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明天我们再去找胡大夫瞧瞧,现在先回去喝yào,若是让他知道你没有乖乖喝yào,又该配些难喝至极的来折磨你了。” 徐卿一听要喝yào果真就把其他事情抛在了一边,跟在沈绍安身后往回走,委屈得皱起了脸,反驳道:“我有好好喝yào。” “是是是,你有好好喝yào。”沈绍安哄他,“你看前几天都喝了,最后一天的更要好好喝了。” “若是明天胡大夫又配了副yào呢?”徐卿做着最坏的打算。 “那我就陪你一起喝。”沈绍安想也不想便答。 徐卿撇撇嘴,明知这人是在哄他,心情却好了不少。这人比自己还怕喝yào,平时只是帮着递个yào,闻到那味那眉头都皱得比他还深,若是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喝,那估计得要他半条命。 一碗难喝到令人发指的yào灌下肚,徐卿接过沈绍安喂过来的两颗蜜饯,又嫌不够似的又往嘴里扔了几颗,两颊塞得鼓鼓的,颇有几分可爱。 沈绍安宠溺一笑,帮他抹去嘴角残留的yào汁。 嘴里的苦味散去后,徐卿砸吧几下把蜜饯吞下:“你今早去办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去马商那里看了几匹马。”沈绍安如实相告。 “马?”徐卿不解得看着他。 “恩,在这里呆了也有段时日了,是时候离开了。” “那倒也是,再待下去恐怕要赶不上考试了。” 沈绍安一愣,一下子没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过来什么考试,后来才想到当初自己编的那些假话,没想到徐卿如此当真,想笑却只能辛苦忍着。嘴角轻微抖动了几下,又很快一脸赞同得点头:“不错,尽早动身为好。”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起身去了胡郎中那里。 这几日经官府征徭役这事一闹,众人皆人心惶惶,不敢轻易出门,因此街上冷冷清清,半天见不到几个人影。 铺子大门敞着,胡郎中此时正埋头写yào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了头:“来了,坐吧。” 徐卿乖乖过去坐下,沈绍安站在他身后陪着。 胡郎中放下笔伸手把脉,盯着徐卿的脸看了半晌,然后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看着沈绍安。沈绍安一脸茫然,也不解得看向他。一番对视下来,胡郎中终于脸色不郁道:“你,挡光了。”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沈绍安恍然大悟,干笑几声,赶忙往旁边挪了挪,抬手示意他继续。 胡大夫这才重新看向徐卿。把完脉后收回手重新拿过一张纸,提笔写下方子,边写边说:“淤血有所减少,看样子是有好好喝yào。” 两人松了口气,结果就听胡大夫继续说道:“不过yào还是要继续吃,我再给你配几帖yào,再喝个十天半月差不多就能恢复记忆。” “还要喝啊,”徐卿一听还要继续喝yào,瞬间苦了脸,看向胡大夫时那委屈的眼神就像是被他欺负了一顿似的。 胡大夫不为所动,看了他一眼,一脸坦然得在yào方最后添上了黄连。这一举动光明正大的其他两人想装没看见都不行,徐卿气哼哼回头看着沈绍安,那眼神明显在说,看吧,就说是故意的! 沈绍安失笑,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胡大夫又继续道:“刚才替你把脉,发现你的体内有些异样。你可是被人下过蛊?” “下蛊?”沈绍安心中一凛,追问道,“你是说他被人种了蛊?” “应该不会错,不过具体是什么蛊我也不清楚,那蛊虫很隐秘,极难被发现。”胡郎中原想问问徐卿知道些什么,结果又想到他还失着忆,便作罢了。 沈绍安自从知道徐卿体内被种了蛊后便一直沉着脸,自己对于蛊虫知之甚少,想必那晚徐卿突然会痛苦难耐便是由于蛊虫发作了。思及此,忍着滔天怒火问道:“大夫可能解蛊?” 胡大夫遗憾叹气道:“我对蛊虫只知一二,这几日翻遍医术也未能找到一丝线索,恕在下爱莫能助。” 沈绍安不甘心又问道:“大夫可知有谁能解?” 胡大夫摇头:“若是早几年dú医圣手或许尚能一试,可惜他老人家三年前已经仙逝。如今这世上恐怕是无人可解了。” 徐卿闻言一僵,脸色有些发白,这么说自己必死无疑了? 沈绍安也察觉了他的异样,也不管胡大夫在不在当场,伸手把人搂紧怀里,轻声安慰:“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解yào。” 胡大夫叹了口气,提笔又写下一张方子:“这个方子虽说不能彻底解掉蛊dú,但也能有所缓解。” “多谢大夫。”沈绍安哑声道。 离开时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没走几步胡郎中又把人叫住了。 “若是能找到荀夜后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荀夜?”徐卿把玩着杯子,想着离开前胡郎中说的最后一句话,“荀夜不是在几百年前就没了么?” 沈绍安把yào渣撇出去:“或许是当初有人死里逃生活了下来,如今正隐姓埋名躲在哪个角落也说不定。” “即便是有,天地之大,找个人谈何容易。只是我身体中为何会有蛊虫?又是谁要害我?我们家可有仇人?“徐卿问他,过了这么久心情也已经平静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沈绍安苦笑,他哪会知道这些,此时此刻,他倒宁愿徐卿是没有失忆的,至少他自己肯定是知道一些的。 “你在担心我?”见他许久不说话徐卿索xìng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你说呢?”沈绍安无奈一笑,“你倒好,竟然还笑得出来。” “那要如何?以泪洗面也改变不了结果,何不活得轻松点,至少不是现在就要死。” 听到这句话,沈绍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把人佣进怀里低头狠狠吻了下去,动作无比狠厉,直到徐卿难以忍受发出了呜咽声这才把人放开。 徐卿的嘴唇被吻得水光通红,沈绍安又轻轻贴回唇上摩挲,低声道:“不准再说这个字。” “好。”徐卿轻声应道。 “就算是倾覆天下,我也会为你找到荀夜后人。”沈绍安低头轻吻他的耳垂。 徐卿懒懒躺在他怀里,笑道:“你又不是皇帝,动辄倾覆天下,这天下哪是这么好动的?” 刚喝完两碗yào徐卿有些昏昏yù睡,索xìng找个了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闭上眼假寐。沈绍安伸手拨拨那小扇子般的睫毛,见他入睡了这才开口:“即便是为了你,这天下也是非动不可。” 第17章 路遇手下 “哎,又亏了,又亏了,我这客栈还是早点关掉回去种地得了。”胖掌柜算着这几天的账,越算越心寒。 自从沈绍安和徐卿走后,这客栈又回到了半个月不见一人的状态。没了客人厨子也不呆在厨房了,天天坐在院子里磕着瓜子晒着太阳。小二也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一不注意就偷溜出去,半柱香前才被掌柜抓回来赶到楼上去打扫屋子去了。 门口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听声音那马不下十匹,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客栈前。片刻后进来十几位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子,各个腰间别着刀,一看就是江湖人士。 掌柜的在这里呆了大半辈子,除了官爷还没见过带着兵器的人,一时之间也不敢出去迎接,甚至还想躲到桌子底下去。 那几人目不斜视,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等了半晌不见人来伺候,这才狠狠道:“人呢。” 掌柜的猛地一跳,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哆哆嗦嗦小跑过去:“来,来了。几,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抖着手给他们倒完茶,又偷偷往楼上瞄了眼,这死阿猴,怎么还不下来! “随便烧几样菜,再来壶酒。”十几把明晃晃的刀咣咣放在了桌上。掌柜觉得自己腿更软了,忙不迭应道:“好,好的,几位稍等片刻。”说完逃命似跑进了厨房。 带头的黑衣男子见状嗤笑一声,继续低头喝茶。坐在他身边的男子说道:“西北各地只有这处没找了,若是还找不到可如何是好。” 有人看了眼自家老大,谨慎开口道:“你们说徐左使会不会已经……” “砰!”带头的黑衣男子把茶碗重重一放,响声打断了那人的话语。黑衣男子缓缓扫了一圈,这才重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幽幽道:“是生是死不是我们能谈论的事,我们的任务只是找人,听明白了?” “是,属下明白。”众人齐声回道。 所幸胖掌柜没有瞧见这番场景,否则只怕是要当场吓昏过去了。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后院,把正在打盹的厨子拉起来:“哎哟,爷,爷,都啥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睡觉,快,快去烧几个菜,快!” 厨子正迷瞪着就被拉进了厨房,手上还被塞了把菜铲。 “哎哟,快醒醒!”掌柜的生怕菜上得晚了,惹得那几位爷生气,因此朝着厨子胡子拉碴的脸啪啪打了好几下,“外面来了十几个拿刀的黑衣人,若是菜上晚了,保不定我们就没命了。” 一听会没命,厨子终于清醒了过来,顶着两个巴掌印颠锅抡勺,那专注的模样怕是此生难得一见。 掌柜端着刚出锅的菜出去前,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厨子重重舒了口气,狠狠揉了把自己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把酒和菜送上桌,见他们没有其他吩咐,掌柜便自觉回到了柜台,一动不动充当着石像,就怕自己一点小动静都会扰了他们的兴致。结果还没站多久,楼上便噔噔噔一阵响,就见小二手上拿着根明晃晃的东西咋咋呼呼往下跑:“掌柜的,掌柜的,那两位客人落东西了!” 掌柜拼命朝他使眼色,然而小二根本没注意,继续道:“我在那两位客官屋里发现了这根鞭子,估计是没注意从包袱里掉出来了。”说着把鞭子递给掌柜,“还别说,这鞭子可真特别,居然是银的,还挺沉。” 掌柜一听也来了兴趣,刚想接过来瞧瞧,就感觉眼前一晃,再睁眼时原本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位黑衣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跟前,手上还拿着那根鞭子,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它看。 “是徐左使的银尘!”有人惊喜道。 “不错,这确实是徐左使的银尘,”为首的男子转身去问小二,“你说这条银鞭是之前的客人落下的?” 小二这才注意这群人,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应,应该,不,不会错,那间屋子只有他们住过。” “他们人在哪里?”一直面无表情的人,脸色头一次有了变化,激动得抓着小二的肩膀问道。 习武之人的力道那可真不是常人能比的,小二只觉得骨头要被捏碎了,带着哭腔道:“往西边走了,听他们说好像是要去寒江城。” 话音刚落,那群人便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马蹄声便已哒哒跑远了。小二瘫坐在地上看着门口扬起的沙尘呆呆道:“钱,还没给钱。” “还要啥钱哟,还有命就谢天谢地了。”掌柜回到柜台后,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上稳稳放着一锭银子。 赶了一夜的路,徐卿动了动略微僵硬的身体,紧接着便感觉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沈绍安让人靠在自己怀里,伸手拽拽马缰,让马跑慢点,低头轻吻他耳朵问道:“累了?” 徐卿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你收敛点,还有人呢。” 沈绍安回首瞥了眼身后的人,众人识趣得撇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沈绍安满意点点头,重新转回身:“过了这个村子就到寒江城了,再坚持一会儿,午时之前便能赶到。” “我没事。”徐卿也回身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仰头问他,“你这些手下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沈绍安帮他盖上斗篷帽子,解释道:“我在镇上留了记号” 他们离开客栈后便买了匹马,往东朝着寒江城而去。沈绍安一路上留下了暗号,但是他也没多大指望会被手下看到,结果当天下午便有一批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正是当初跟随沈绍安一同上京的那批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尽数逃脱了敌人的围剿,而且还一路追寻着暗号找了过来。 这些人是知道那日场景的,那名从天而降的白衣男子手握银鞭口口声声说要自家王爷的xìng命,怎么看都应该是他们的敌人。然而再次见面时,那人却安安静静跟在王爷身边,脸上笑容温和无害,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众人一脸不解,但在自家王爷冰冷的视线下也不敢多看,恭恭敬敬喊了声公子。 徐卿见有这么多持剑之人,不自觉又靠近沈绍安一些。沈绍安安慰道:“这些都是我的手下,别怕。” “你的手下?”徐卿意外道,“你的手下看着好像很厉害。” “家里担心我路上会遇到危险,便让我带着了。之前遇上土匪时分散了,现在才找过来。”沈绍安面上从容不迫。 徐卿一向对沈绍安的话深信不疑,因此也没有多做深究,朝他们友好一笑。 众人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自家王爷的话,但是主人的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无权追问,因此只好僵着张脸接受来自敌人的友好问候。 未免夜长梦多,众人马不停蹄赶路,夜里也不多做休息。 沈绍安和徐卿同骑一匹,跑在最前方,其余众人分散在两侧保护。他们虽然对于自家王爷跟别人同骑一匹马有些不解,但也只当是马匹不够,两人只能合骑。于是在路过一个镇子时,手下又去马商处重新买了一匹。结果自家王爷只是淡淡扫了眼,面无表情说了句“不用”后便带着人走了。 既然如此众人也不再纠结,安安静静跟在自家王爷身后。 自家王爷跟这位白衣男子的关系似乎非同寻常,但是不寻常在哪里众人又说不上来,直到刚才看见自家王爷在那人耳垂上那一下轻吻,众人瞬间明了了,然后又陷入了无尽的诧异中。习武之人眼力耳力都要比常人高上不少,因此即使他沈绍安他们离得有些距离,还是讲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人面面相觑。 自家王爷与那人竟然是这种关系…… 赶到寒江城时刚好是午时,有几名手下先行进城去找客栈,等沈绍安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能直接上楼。 既然已得知自家王爷同那名男子的关系,手下便识趣得知要了一间上房,果然在得知只有一间上房时沈绍安难得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手下心情激动,只觉得自己终于得知该如何讨王爷欢心了,很想亲手烧一桶水现在就给人送上去,最好还能带点膏脂啥的。 思及此,手下目送王爷上楼后抱着剑撞撞身边的人:“诶,你说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身边人饶有兴趣得看了他一眼,一脸深意得问他:“想要了?” 那人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给了他一肘子:“呸!你他娘才想要!” “别急,等到晚上就给你。”那人继续暧昧说道。 “滚滚滚!鹰扬你给老子滚!”那人气急败坏得伸手推开他。 被唤作鹰扬的人轻笑一声,抬手捏了捏那双红透的耳朵。有人下来说主子要见他,他这才放过羞得就快钻到地下的人,重新冷着张脸上楼了。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回来告诫道:“多余的事别做,主子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等人走远了朝他吐了吐舌头:“哼,老子凭什么要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你的?老子就要做!”说着抱着剑跑出了客栈。 第18章 转下江南 “怎么说了这么久?”沈绍安刚进屋子,徐卿便问道。 “了解了些这几日发生的事,不注意就晚了,等久了?”沈绍安坐在他身边,手下把洗澡水抬进屋后便识趣离开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还好,也不是很久。”徐卿摇头,脸色正常并无任何不满。 沈绍安观察了他片刻,确定他确实没生气这才放心。他并是有意背着徐卿跟手下谈事,但是有些事情他现在确实无法对他说起,所幸徐卿也并未在意他这一举动,沈绍安让他先进屋时也是乖乖进屋,一句话也没问。 沈绍安舒眉一笑,刚想把人抱进怀里结果就见桌上那一碗满满当当的yào,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怎么没喝yào?” 徐卿心里一紧,暗道一声大意了,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他:“我忘了。” 沈绍安叹气,深知根本不是什么忘了,只是单纯的不想喝,于是端过yào碗准备亲自喂他。 徐卿一个劲的后仰,不让他靠近,讨饶道:“我等一会儿再喝好不好。” “迟早都要喝,现在就喝了,喝完就给你喂蜜饯。” “不要!真的会死人!”见讨饶没用,徐卿直接站起来逃到床边。 沈绍安直接气笑了,他自诩自己并不什么有耐心之人,但是面对徐卿他耐心却出奇的好,就像此刻,他心里虽无奈但也仍旧笑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别闹,快过来。” 徐卿拼命摇头:“那大夫肯定是想害我,这次的比上次的还难喝!”或许是真的被这yào给吓怕了,他难得不讲理了起来。 沈绍安扶额,看看徐卿又看看手上那碗yào,犹豫了片刻突然仰头喝了满满一口。徐卿也愣住了,急忙跑过来:“我就是说说而已啊,谁让你真喝了,快吐出来。你没病没痛,好好的乱喝什么yào,唔……” 沈绍安单手抱住徐卿,趁着他愣怔轻轻抵开他的双唇,将yào缓缓渡了进去。之后又故伎重演,终于将一碗yào尽数喂了进去。 “早知道这样能让你乖乖喝yào,之前也不必千般哄万般劝了。”沈绍安给他喂了几颗蜜饯,自己也含了一颗。 “滚。”徐卿瞪了他一眼,想起刚才那番喂yào面上有些热,又细细回味了一遍后,疑惑道:“今日这yào怎么跟前几天喝得不太一样?” 沈绍安笑容一僵,不自然道:“是不是这几日赶路太累了?出现了错觉?” “可能吧。”徐卿也只是随口一提,于是也没深究,“我困了,先睡了。” “嗯,我先洗漱。”沈绍安见他躺上了床便洗了烛火,自己借着窗外的月色胡乱擦了把脸后也躺上了床。 身边人呼吸平稳,已陷入了沉睡。沈绍安小心翼翼把人拥进怀里,在额头上轻柔一吻,良久后在黑暗中叹息一声:“别怪我。” 翌日,徐卿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一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沈绍安早就醒了,但是也没起身就躺在他身边撑着头看着他,此刻见他醒了这才满足得把人抱进怀里:“这几日只顾着赶路,都没正经休息过几回,估计是太累了。” “今日还要赶路吗?”徐卿在被窝里抱着腰仰着头看他,但是也只能看到下巴。 卷翘的眼睫忽闪忽闪得刷过沈绍安的下巴,惹得他一阵心痒,索xìng便低头按着人一顿吻,吻得身下人晕晕乎乎了才放开他,沙哑着声音道:“今日先休息一日,明日再走。” 听说今日不赶路,徐卿又重新那脸贴回沈绍安的脖颈处,闷闷嗯了一声,有些昏昏yù睡道:“那我再睡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感觉很累。” 沈绍安把额前的头发别回他耳后,轻抚着后背:“睡吧,睡醒就不累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又消失,随即门上便出现一道身影,沈绍安看了眼徐卿,轻声下床,穿戴整齐后开门出去了。 鹰扬见自家王爷开门了,刚想抬手喊人,就被制止了,见主子示意自己别出声,他点点头,放轻脚步跟着下了楼。 “通知下去,今日修整一天明日再动身回汉关城。”沈绍安背着手轻声吩咐手下。 客栈人多嘴杂,鹰扬也不想搞出大动静,只好低头应了声是。 “京城可有什么动静?”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沈绍安给自己倒了杯茶。 “风平浪静。”鹰扬恭敬回道,“京城一点动静也无,不过我们曾在良关镇遇到过一群人,应该和那日追击我们的那些是同批人马,他们像是在暗中搜寻什么人。” “估计是沈绍钰派来找我的,他们有没有发现你们?” “没有,我们易了容分头寻找公子,他们并未发觉。”鹰扬重新给沈绍安添满茶,“此处去往汉关只有一条道,估计他们已在路上设好了埋伏。” “无妨,我们往下走,绕道江南再回西北。” “江南?”鹰扬意外,“此处离江南少说也有个把月的路程。” 沈绍安不在意道:“我了解那人,心思重的很,若我未料错此时西北各处只怕他都已设下了眼神,只等我一出现便来个瓮中捉鳖。” “既然如此,那属下先去准备。”鹰扬抱拳准备离去。 “等等,”沈绍安叫住他,“此行不宜张扬,现在我们人数过多,你让鹰厉带着他的人先行离开。” 鹰扬又一瞬愣怔,垂眸抿嘴。 沈绍安侧目看他:“你有异议?” “属下不敢。”鹰扬低头请罪。 “那就去吧,对了让鹰厉把秋童留下,以后就让秋童归到你部下吧。”沈绍安促狭笑道。 “多谢王爷。”鹰扬心里一喜,感叹道果真什么都瞒不了自家王爷的眼。 沈绍安看看时辰估摸着徐卿也快醒了便起身上了楼,鹰扬也准备离开去找鹰厉,结果背上一重,一双手瞬间攀上了自己的肩,两侧腰也被两条腿紧紧箍着。 秋童整个人挂在鹰扬身上,右手伸到他面前左右晃动,咋咋呼呼道:“鹰扬鹰扬,你看你看,这是我刚在摊上买的,好不好看。” 原本光洁的细弱手腕上此刻正挂着跟编织精美的红绳,鹰扬头疼道:“这是女孩子戴的玩意。” “屁!”秋童大声反驳,收回手掐住脖子恶狠狠道,“男摊主明明说男女都能戴。” 鹰扬永远拿他没法子,只好妥协道:“好好好,能戴能戴,你先下来,大庭广众下成何体统。” 秋童撇撇嘴,倒是听话得跳了下来:“刚刚王爷跟你说什么了?”话音刚落见鹰扬皱眉盯着自己后知后觉吐舌纠正道,“公子,我们公子。” 鹰扬满意点头,这才回答他:“鹰厉带着他的人先回汉关,其余人跟着王爷先绕道去江南。” 秋童听完,突然垮了肩,闷闷不乐道:“这么说我要跟着他们回汉关了?” 鹰扬抿唇一笑,脸上难得温情:“不用,我刚向王爷把你要了过来。” “什么!”秋童一脸惊悚,”王爷知道我们的事了?” “你真当能有什么事能瞒过我们主子?” “也是,”秋童挠挠头,一想到要去江南又一脸惊喜,“我们要去江南?我还从来没去过江南。鹰扬鹰扬,你去过江南吗?” “没有。” 秋童还在滔滔不绝讲着,鹰扬就静静看着他,眉目温柔。 “江南?”此时徐卿也已经醒了,听说要去江南有些意外,“我们不去京城了?” “不去了,我们回江南,回家。”沈绍安帮他系好腰带,又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也好,就我现在这样也考不了试,”徐卿倒是没意见,但是想到沈绍安也因此错失考试又内疚道:“可这就要连累你也考不了了。” “没事,你如今这样我哪还有这心思。”沈绍安巴不得离京城越远越好,”我们明日就动身回江南。” “我对江南一点印象都没有。”徐卿闷闷道。 沈绍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抱着人抚背安慰:“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 “恩,”徐卿把头埋在脖颈间轻应一声。 “青杨。” “恩?” “若是……” “什么?”徐卿抬头,看他yù言又止好奇问道。 “没事。”沈绍安淡淡一笑,“饿不饿,我让人送点饭菜上来。” “下去吃吧,整日呆在屋里也呆烦了,等会儿我们出去走走?” “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今晚可能更不了了,以后再补上哈,抱歉抱歉 第19章 记忆恢复 这几日刮起了狂风,沙尘被肆意卷至半空,几匹骏马在风沙中飞速而过。 “累不累?”沈绍安单手拽马缰另一只手护在徐卿面前为他挡风沙。 徐卿往他怀里靠了靠,想说话但是一张嘴就能吃进沙土,只好眯着眼摇头。 他们已经连着赶了半个月的路,一路上只顾着赶路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徐卿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沈绍安心疼得蹭蹭他的侧脸:“前面就是万华城,今晚就能进城好好歇息一晚。” “快到家了吗?”徐卿侧过头问他。 “快了,到了万华城再过个四五日就能到松江城。” “松江城?” “恩,有没有印象?” 徐卿皱眉思索了片刻:“这名字有些熟悉。” 沈绍安轻笑一声,抬手帮他整理头发:“没事,总能想起来的。” “好。”徐卿对他温柔一笑。 万花城已隶属江南,较之西北繁华热闹了许多。众人赶到万花城时先行探路的鹰扬已在城门口等着了,由于第二日一早就要离开鹰扬并没有在客栈上多下功夫,只随便找了间安静的小客栈。 “这里跟西北完全不一样。”徐卿推开窗远眺前方的青山。 此时虽已是九月份,但万华城中群山依旧苍翠,间或夹杂着几株火红枫叶,比起西北一望无垠的黄沙荒丘,确实娇艳了许多。 “我们来的也赶巧,听说今晚城中有万花节,想不想去看看?”沈绍安把他拉回桌边坐下。 “万花节?现在都九月份了哪来的万花争艳?”徐卿不解。 沈绍安笑着给他解释:“万花城中藏有绝技,据说是能改变花开的时节。这万花节说到底就是给他们比较谁更技高一筹准备的。” “原来如此,听起来挺有趣的,到时候去看看?”徐卿颇有兴致道。 “好,不过现在也不急。”沈绍安笑容有些促狭,举起桌上的yào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如同前几日那般揽过徐卿低头贴着唇喂了过去。 自从那日他在喂yào上尝到了甜头后便不许徐卿自己喝,都是由自己亲嘴喂过去,喂完yào还能一品芳泽,何乐不为? 徐卿显然是早已习惯了他的这一举动,被揽进怀里时也不挣扎,一脸平静得任由沈绍安给自己渡yào。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经他过过嘴的yào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酸苦难喝,甚至破天荒的居然还能从中尝到了一丝甜。 喂完yào后自然得有深情一吻,唇舌相缠的感觉太过美好,徐卿舒服得轻叹口气,攀着沈绍安的后背温柔回应。手下的触感坚硬如铁,他知道这是沈绍安绷紧的肌ròu。两人这几日夜夜同床而眠,徐卿其实一直了然每晚睡前的温存缠绵,沈绍安都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对自己承诺过不会勉强自己。 沈绍安只当徐卿还未做好准备,于是一再克制。殊不知徐卿也不是什么圣人,对于他的触碰亲吻并不是没有感觉,就像此刻其实他早已心跳如雷,全身发热,然而只是他实在说不出让沈绍安继续这样的话。于是两人只好在事态不可收拾前堪堪停手。一吻终了徐卿靠在沈绍安怀里喘息不止,心思却飘远了。 有些事情也该水到渠成了。 万华城的夜晚比西北来得更早,他们吃完饭后不久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上灯火通明,各家门前的石阶上都摆放着一盆芙蕖。远处传来袅袅鼓乐声,众人手提一盏花灯朝着乐声处走去。徐卿也入乡随俗从小摊上买了一盏小小的莲花灯跟着他们往前走。 秋童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看着小摊上有好玩的小玩意都要去瞧一瞧摸一摸。徐卿已经离他们有些距离了,然而秋童还是蹲在小摊前撑着头看老板拉糖丝,完全不见走,其他人比了比距离扭头往前追去,离开前还不忘踢了他一脚:“别看了,公子已经走了!” 秋童头都不抬朝他们摆摆手:“你们先跟着,我马上就过来。”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不再管他,加紧速度朝前追去。 沈绍安原本是要跟徐卿一起出门的,但是临出门前却突然被要务缠身,无奈之下只好派秋童先陪着去看看,自己完事之后再赶过去。 原本沈绍安只是派了秋童一人跟着,毕竟就这么一会儿想来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不过鹰扬太了解他了,知道这人天xìng跳脱,粗枝大叶的不太可靠,于是又派了几个人跟着,想着这样总该万无一失了,然而他终究还是太信任那群手下了。 秋童看完了拉糖丝终于心满意足得起身,嘴里含着块糖哼着歌往前走,结果刚走没几步其他几人又急惶惶找了回来,神色紧张道:“人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人?”秋童一头雾水。 “公子!公子不见了!刚刚人群中有些骚动,就一眨眼的功夫公子就不见了。” 嘴里的糖啪嗒掉到了地上,秋童呆呆站了许久才尖声吼道:“人不见了!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看不劳,快去找啊!还傻站着干嘛!” 众人这才恢复了冷静,忙不迭应着分散开来四处找人。 秋童在人流中快速穿行,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他只知道如果找不到人他的小命都要玩完了。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垂头丧气窝在一个yīn暗的角落里,郁郁不乐。 “秋哥,你说我们把人看丢了,王爷会不会把我们大卸八块?”有人哭丧着脸问道。 这不一定的嘛!秋童瘪着嘴在心里吼道,就自家王爷对那人的宠爱程度,若是让他知道他们把他的心头ròu给弄丢了,那下场恐怕就不止大卸八块这么简单了。一想到自家王爷那满脸震怒的样子他就胆颤,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你们在干嘛?”黑暗中突然响起毫无温度的声音,所有人皆是一抖,一脸惊恐得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那群人。结果这一看脸上的惊恐更甚。 众人战战兢兢站起来,抖着声音道:“公……公子。” 沈绍安看了一圈没看到徐卿,冷着脸问道:“柳公子呢?” 真是怕啥来啥,众人心里绝望,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说话。 沈绍安没这耐心等,脸色又冷了几分,厉声喝道:“我问你们他人呢?” “不……不见了。”秋童气若游丝,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自家王爷的脸色。 沈绍安此时确实没有什么好脸色,整张脸yīn沉着可怕,冷冷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属下有罪,属下把人跟丢了。” “跟丢了?”沈绍安怒气冲冲,“出来前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绝不能把人看丢。”秋童如实回答,“是属下的错,请公子责罚。” 沈绍安还想再骂他,鹰扬及时制止道:“公子,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柳公子,其他事情容后再议也可。” 沈绍安闭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愣着干嘛,都去找人!找不到人都别回来见我!” 众人领命争先恐后离开,生怕再呆下去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人直接血溅当场。 鹰扬也被派去找人了,沈绍安独自一人呆在角落里,垂眸不语,脸上怒容未消。 “你怎么在这?”面前突然响起徐卿的声音,沈绍安一惊,抬眼只见徐卿站在自己跟前,面色有些苍白。他终于松了口气,上前把人拥进怀里:“你去哪了?他们说你不见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徐卿的身子微微一僵,但是沈绍安正处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并未察觉他的异常。 “刚刚有个小孩走丢了,我带着他去找父母了。”徐卿双手垂在身侧,语气有些不自然。 沈绍安不满抱怨:“那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啊,小孩走丢了有你带着找父母,你走丢了谁带你来找我?” 徐卿失笑,踢了他一脚:“我又不是小孩,难不成还能被人贩子拐了去?真走丢了我不是还能自己回客栈嘛。有什么可担心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沈绍安反驳道,依旧抱着他不松手。 “好了,好了,我这不回来了嘛。你先松手,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两人身边已经有两三人路过,经过他们时都是一脸探究。 沈绍安这才不甘不愿放开人:“还想不想继续逛?” “算了,我有些累,回去歇着吧。”徐卿有气无力道。 沈绍安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想着大概是赶路赶累了,也就没说什么带着人回了客栈。 而另一边一群人还在苦苦寻找,秋童跟在鹰扬身后,瘪着嘴,泫然yù泣:“鹰扬,若是公子遭遇什么不测我是不是也没命了。” “别乱说。”这里人太多,鹰扬生怕身边这人也走丢了,索xìng牵着他的手一起找人,眼睛四处扫望还要安慰人:“柳公子虽说失忆了也不至于找不回客栈。说不好他见跟你们走散了就先回客栈了。” “真的吗?”秋童一脸期待问道。 “恩,我们这里找完先回客栈看看。” 秋童吸鼻子,点头道:“好。” 回到客栈一问掌柜的,得知自家王爷已经带着人回来后终于松了口气。秋童一抹额头上的冷汗,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生气:“幸好回来了,我的小命保住了,嘿嘿。” 鹰扬也笑了,看秋童蹬蹬往楼上跑又跟了上去:“你要干嘛?” “我去负荆请罪啊。”秋童一脸坦然道。 鹰扬早就习惯了自家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回路,想着自己也确实是有事情要禀报便没把人拉住。结果耳聪目明的他在刚上楼时就听到了一些动静,心下了然,急忙把准备敲门的人拦住重新把人带下了楼。 “怎么了?我还要去找公子呢,你拉我下来干嘛。”秋童一脸茫然。 鹰扬一脸平静:“公子他们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哦。”既然已经睡下了,那也不能去打扰,秋童乖乖答应了。 未点灯的屋子里春、潮涌动,幽暗中几丝从齿缝间溢出的喘息呻、吟清晰可闻。床幔摇晃,沈绍安不知餍足得在身下这具光luǒ的躯体上烙上一个又一个的红痕。外面月光皎洁明亮,透过未关严的窗子洒在两人紧密贴合的身体上。 徐卿面色潮红,呼吸破碎不堪,眉头也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快感微微皱着。身下的撞击一下一下密集而又疯狂,他紧紧咬着双唇不发出一丝声音,下唇因为咬得太用力而有些出血。 沈绍安停了下来,俯身轻柔的吻住他的唇,舔、舐掉血丝,沙哑着声音道:“别咬,叫出来,没事,没人能听见。” 徐卿脑子里晕晕乎乎,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就乖顺得答应了。体内的快感再次回笼,甚至比之前更加密集,他终于忍受不住启唇低吟了起来。 这番情、事直到半夜才云消雨散,累及的两人只简单擦拭了一把便睡了过去。耳边的呼吸声沉稳有力,徐卿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轻手轻脚离开沈绍安的怀抱,借着月光手指悬在脸庞上空细细描摹了片刻,突然左手轻动在他身上点了两下,床上的人瞬间僵直了身体。 徐卿这才翻身下床拿过衣裳一件件穿好,又坐回床侧,轻声叹息:“沈绍安,这一晚就当是还你的救命之恩。”说罢夺窗而出。 此时的万华城万籁俱静,徐卿踏着屋檐飞速掠过,衣袂翻动间片刻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城门外。徐卿敛容站立树下,冷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人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徐卿身后,单膝跪地道:“见过徐左使。” “起来吧。”徐卿转过身,脸色冰冷,此刻他又是人鬼怵之的索魂阁左使,“人都在这里了?” “回禀左使都在这里。” “那走吧。”徐卿不yù多言飞身上马,然而刚坐下时脸色却有些不自然,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上了几分。 “徐左使,”见他要走,手下急忙叫住他,跑到他跟前,双手恭敬地举至头顶,一条银鞭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徐卿放松了下微僵的手指,这才接过银鞭,右手轻微翻动,银鞭就牢牢缠在了他的腰间,随即轻喝一声策马前行。夜色中阵阵马蹄声响彻苍穹,一路往东去往松江城。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昨晚突然有事没有更新 第20章 终难如愿 回到汉关城已有月余,祁王府依旧如同往日一般丝竹管乐不休,歌姬舞姬不断。在外人眼里,这落魄王爷依旧风流多情,浪dàng成xìng。然而祁王确实是变了,这种变化或许只有他身边的几个亲信能觉察到。 鹰扬回到王府时正好看见春福从书房出来,见他过来顺手拦住他,朝他摇摇头,放轻声音道:“先别进去。” 鹰扬了然点头,准备站在门口等一会儿,结果就被春福拉到了拐角,就见春福一脸严肃得盯着他:“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上京的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由于沈绍安回府前严禁他们不准对任何人提起一点那几日的事情,因此春福一直只当他们去了一趟京城,其他的一概不知。 “没发生什么。”鹰扬扯起谎眼都不眨。 “没发生什么,那为何王爷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鹰扬你别骗我。”春福不依不挠。 “确实没发生意外。”鹰扬面无表情,很是坦然。 “既然没发生什么事,那王爷也没道理只是出了趟门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春福突然面色一肃,“难不成是因为京城的那位?” “属下不知。” 两人在外面的动静不小,沈绍安从一开始就听见了,他知道若是继续任由春福问下去,鹰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难得好心的将他喊了进来。 鹰扬被叫走了,春福什么也没问出来,有些不甘心,气哼哼离开了。 书房一片狼藉,案上的书册笔墨被尽数挥到了地上,青石砖上覆上了点点墨迹。鹰扬不动声色绕过所有障碍物,在沈绍安面前站定。 沈绍安斜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一片玉简把玩,脸上神情莫测。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沈绍安头也不抬,开口问道。 “已尽数处理,没留一个活口。”鹰扬从怀中掏出一个挂坠,呈上,“这是在那伙人身上搜到的。” 沈绍安终于有了反应,接过玉坠翻看了会儿,随即冷笑一声,丢了回去,“皇家影卫,呵,沈绍钰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连影卫都派出来了。” “王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鹰扬问道。 “如今沈绍钰肯定已经得知我回府的消息,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了,我们先静观其变。”沈绍安右手摩挲着玉简,看向玉简时的神情难得带了几分温柔。 鹰扬虽心里不解,但也未多言,只是沉默站着。 “还有事?”沈绍安抬眼看他。 鹰扬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可要属下派人继续搜寻柳公子的下落?” 说罢鹰扬便后悔了,因为沈绍安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yīn沉,他立马跪下请罪:“是属下多嘴了。” 沈绍安脸色这才有所好转,淡淡道:“此事以后谁都不许再提,没其他事就出去吧。” “是,属下告退。”鹰扬出去,又随手关上了书房门。 沈绍安垂眸,在写有自己名字的玉简上落下一吻,自嘲一笑:“你终究只是索魂阁的徐卿,不是我的柳青杨。” 风轻寒依旧穿着他的那件红衣穿行在索魂阁中。路过的手下一一垂首相迎,他随手抓了一人出来,问他:“可有看见徐左使?” “回阁主,徐左使在武元堂。”手下恭敬回道。 风轻寒放了人往武元堂走去,结果还未走到演武场就在庭院中发现了那抹隐藏在树丛间的白色。 “我们徐左使居然也有偷闲的时候,真难得。”风轻寒拢衣靠在树干上仰头看他。 徐卿没睁眼,直接躺在树枝上回答他:“我们阁主居然会屈尊亲自找人,也很难得。” 风轻寒早就习惯了他说话的语气,也不恼,扶摇而上落在了他身边,单手撑着下颌一脸趣味得问他:“你怎了,总觉得你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风大阁主还能觉察到别人的心情好坏?”徐卿笑着打趣他。 风轻寒眉头一皱,作势要打他:“给我好好说话,你我自小便一同长大,至少你的心情好坏我还是能看出来。” 徐卿终于睁开了眼,双眼无神得看着上方的树叶:“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风轻寒更加奇怪,看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就不爽,强硬得把人拉起来,与自己面对面坐着:“别给我扯什么累啊乏的,你可骗不了我。难不成跟沈绍安有关。” 徐卿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还是被风轻寒抓了个正着,于是他狡黠笑道:“果真跟他有关。难不成是因为屡次失手,你觉得他让你颜面扫地,郁郁不得志?” 徐卿闭口不谈,见他一直啵着不见停,索xìng点了人哑穴,自己跳了下来只留他一人一动也不能动得挂在树上。 正yù离开芜想又找了过来,徐卿指指上头便走了。 芜想一见这情形大致也了然了,过去一看,果真就见人坐在树上一动不动,显然是被点了穴。他不着痕迹得轻叹了口气,把人抱下来又给解了穴。 穴道一解开,风轻寒就一脸气愤的准备撸袖子冲上去打人,芜想死死抱住腰。 “又来这套,每次都来这套!芜想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得揍他一顿。”风轻寒在芜想怀里不停地扭动。 “明知每次都是这一招,你还次次都中?”芜想反问他。 “呸!老子那是太信他!你放开!”风轻寒反驳他。 单手还有些箍不住人,芜想索xìng两只手都用上,把人转向自己,抱着腰,耐心哄道:“这几日你先别去扰他,让他一个人静静。” 风轻寒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定定看着他:“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不过你也不要多嘴问。”芜想道。 “什么叫多嘴,我明明是关心他。”风轻寒瞪他,又一扫两人现在的动作,一把把人推开,冷冷道,“芜想,你逾矩了。” “属下知错。”芜想把人放开,站回他面前,垂着眸,面无表情。 风轻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冷哼一声,甩袖愤然离去。芜想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红消失在了视线中才走进了演武场。 “王爷。”春福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什么事?”沈绍安没抬头,随口应了。 “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叫孙毓。” “孙毓?”沈绍安停笔,若有所思,不过还是示意春福把人带了过来。 “微臣孙毓见过祁王殿下。”孙毓背上背着个小包袱,双膝着地跪拜。 “起来吧,”沈绍安道。 得了首肯,孙毓这才站起来坐下,春福给他倒了茶水,见他背着包袱便想替他暂时看管,谁知他却连连摆手,又把包袱攥紧了几分。春福只好随着他了,见两人有事相谈便知趣退到门口守着了。 “孙大人此次来西北是为何事?”沈绍安清啄一口茶,缓缓开口。 “不瞒王爷,下官此次来西北是先皇的意思。”孙毓刻意压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声音。 沈绍安放下杯子,审视着他:“父皇让你来西北?为何事?” “自然是储君一事。”孙毓毫不怯步,与他对视。 “呵,”沈绍安轻笑一声,“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有些不明白。” 孙毓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低头在包袱里找了片刻,取出一封明黄信纸的书信:“王爷一看便知。” 沈绍安接过信,信封上的字确实是他父皇的字迹,他这才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孙毓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等着他读完。 书信不长,沈绍安浏览了一遍后便伸到烛台边点燃,扔进铜盆里任由它烧成灰烬。 “父皇仙逝那晚你可在场?”沈绍安问道。 “臣在场,但是在姜丞相他们进宫之前,陛下令我拟好圣旨后便离开了。” “可有人知道那晚的事?” “不曾有,那晚陛下驱退了所有人,我和沈大人从密道进的寝殿。” “那便好,听闻孙大人已辞官?”沈绍安突然转了话题。 “正是,”孙毓未料沈绍安会问及自己,因此愣怔了片刻才回道,“为避人耳目,下官只得借故辞官回家。” “孙大人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春福。”沈绍安笑着喊道。 春福应声而入。 “先带孙大人下去歇息。” “可……”孙毓攥着包袱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绍安打断了:“其他事容后再议,孙大人就先在本王这住下吧。” “多谢王爷。”孙毓见沈绍安不愿再继续谈论,只好先跟着春福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鹰扬便轻巧得落在了沈绍安身后。 “去趟江南,”沈绍安没转身,直接吩咐他,“去孙毓老家看看。” “属下领命。”话音刚落,身后的人又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 而在不远处的北漠客栈,一道白色的身影正透过微启的窗子观察着王府的一举一动。 第21章 不曾骗你 深夜时分,御书房依旧灯火通明,俞纶将烛火挑亮一些,站在沈绍钰身后轻声道:“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 沈绍钰随口一应继续批奏折,批到一半停下笔,抬头问道:“之前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俞纶摇头:“没有。都过了大半个月了,照理说无论得没得手也是时候通禀一声才是,太不像话了。” 沈绍钰倒是不在意,意味不明得一笑:“他们怕是没这个命通禀了。” “陛下的意思是他们已遭人dú手?”夜风四起,俞纶拿过大氅给沈绍钰披上。 “沈绍安既已回了汉关城,以他的脾气,你觉得他会放过他们?”沈绍钰用朱笔在沈绍安的名字上画下一笔。 “那接下去如何是好?如此一来想杀祁王不是更加困难?” “那倒不一定,”沈绍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又问俞纶,“沈默这几日如何了?” “老样子,据说病重卧床,从昨日起便没下过地。”夜风肆虐更甚,俞纶索xìng把窗子关上了。 “夜也深了,摆驾回景阳宫吧。”沈绍钰起身拢了拢大氅,之前坐着还不觉,如今这一下动倒还真觉得冷了,看了眼月色,呵出一口白雾,“看样子要变天啊。” 俞纶提着灯跟在身后,附和道:“估计不远了。” 沈绍安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俞纶伺候,狭长的过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两人脚下才露着昏暗的光亮。 沈绍钰背着手,明黄衣摆猎猎作响,淡淡道:“明天请姜丞相进趟宫,沈默也是时候动了。” “。” 孙毓已在王府住了三日,这几日他每每想去找沈绍安都会被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的下人借口王爷正在处理要事拦住。他也不傻,心知沈绍安必定是有心不想见他,身边的下人明面上说是派来伺候自己的,事实上却是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进进出出,就连出个恭都有人候在外面,任谁被如此对待都会气恼。然而孙毓也知沈绍安的顾虑,因此也没吵没闹,安安静静呆在房中耐心等候,极少出门。 这日王府人来人往,格外热闹,孙毓从窗子里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皆是穿着铠甲垮着刀的武将,随即把窗子关上了。此刻他应身处江南老家,万不可能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西北,那些人虽不至于会认识自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谨慎为好。 书房中进进出出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拨,沈绍安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处理了一堆事情,此时也有些撑不住。这几日原本便没怎么休息好,今日又废了太多心神,此时脑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他揉揉眉骨,脸上疲态尽显,春福见状立马递过茶,自己站到他身后帮着揉按额头:“王爷,您已经忙了一天了,先歇歇吧。可要叫人送些糕点过来。” 沈绍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摆手:“算了,没胃口。” 春福皱眉,担忧道:“王爷,您这样可不行,这几日都没见你怎么吃过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会累垮的。” “无需担心,本王自有分寸。”沈绍安全然不在意。 您有什么分寸哟!春福又恼又气,但也只敢在肚子里反驳他,面上依旧恭敬:“王爷有分寸便好。” “贺将军是不是来了?” “正在前厅候着,可要请他过来?”春福探出头观察沈绍安的反应,见他点头了便收了手出门去请人。 不多时身着藏青长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清隽面庞带着笑,走至沈绍安面前站定,右手轻轻一抖,便见金丝描边的玉骨扇落入手掌中,也不展开直接放在手上把玩。 沈绍安随意扫了他一眼,嗤笑道:“又去装文人哄骗小姑娘了?” 贺骁爽朗一笑,扇子一收径直找了把椅子坐下,那豪爽的坐姿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文人风骨,单手捧茶喝了一口才回道:“准确的说是正要去哄人家小姑娘就被你叫来了,这急吼吼的阵势我哪敢耽误,这不连衣服都没换就赶来了嘛。” 沈绍安深知这人扯皮的功力,用笔杆敲敲桌子:“先谈正事。” 话音一落贺骁就同如变脸般一脸正色,虽说早已见惯了这番场景,沈绍安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人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这几日城中外邦人频现,这事想必你也是知情的,可有其他发现?” “倒真有件趣事。”贺骁摸着下巴一脸玩味。 沈绍安看向他:“何事。” “乌兰老头儿前几日曾暗中潜入京城,再回兰庭时没过多久就派了一队人马驻扎在了离疆界百里开外的鸣沙山。” “鸣沙山?”沈绍安不解,“这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像是要开战。” “只怕不是冲着北弄,是冲着你来了。”贺骁意有所指。 沈绍安了然一笑:“看样子是坐不住了。” “快闹起来吧,”贺骁把脖子扭得咔咔响,“这天下太平久了都没我的用武之地。”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太平,你倒好就喜欢打打杀杀。”沈绍安斜睨他一眼。 “谁会不喜欢太平盛世?只是如今能算得上是盛世?”贺骁反问,“徭役征收据说已经到陵江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要到汉关了。你说沈绍钰会不会从中为难你?”贺骁饶有兴致问他。 “不趁着这个机会给我下点绊子他就不是沈绍钰。”沈绍安显然也是对沈绍钰极为了解。 “来吧来吧,正好让爷爷我练练手。”贺骁跃跃yù试。 “这是准备公然违抗皇命?”沈绍安玩笑道。 “皇命?就他?”贺骁满脸不屑,“我贺家世代只效忠真命天子,当初先皇把你送到此处便已是了然其中意味,我贺骁今生今世誓死追随王爷。” “好,既然如此,本王也是时候拿回自己的江山了。”沈绍安面上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凌厉肃杀。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夜幕深沉贺骁才欣然而归,离去前还不忘随手顺走了一坛沈绍安珍藏多年的好酒。 沈绍安早已习惯了这人随xìng的作风,也未不满,只道:“下次记得还我两坛。” 贺骁不作答,大笑三声,抱着就隐入了夜色中。 两人从正午谈到晚上,中途也未停下用膳,春福还惦记着自家王爷的身体,早早命人做好饭菜一直放在锅里热着,只等谈完事便能立马吃上热乎的饭菜。然而他正准备命人去布菜却被拦住了,沈绍安说了句没胃口便回了房。 春福急得团团转,恨不得大逆不道一棍把自家王爷打晕了,扒开嘴硬喂进去。不过他也只敢想想,最后还是跺了跺脚一脸不情愿得跟了上去。 伺候着自家王爷躺下后,春福吹熄了烛火出去,正要关门就听沈绍安说:“把院子里的人都遣了吧。” “可是……”春福急了。 “无碍,外面动静太大睡不着。”沈绍安坚持。 春福带着护卫离开了院子,又将最后一盏灯笼吹灭,院子瞬间陷入了寂静。 突然院墙外的树丛中响起一阵声,两名蒙面的黑衣男子鹞鹰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围墙上,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短刃正yù跳入院中,一条银鞭便无声得横亘在他们眼前,两人瞬间将短刃举止胸前,做出防备之态,但在看清来人后又收起了武器,压低声音道:“见过徐左使。” 徐卿收了鞭负手站在高墙之上,夜风吹起他的发丝,身后是一弯弦月,宛若屹立于九天之上。黑夜中,他冷冷道:“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犹豫着对视一眼,如实相告:“是阁主,派属下们来助您一臂之力。” 徐卿冷笑:“我不需要,你们回去吧。” “可……”两人未动。 “听不懂我的话?”徐卿又加重了语气,厉声质问。 两人这才罢手,说了声“属下告退”便离开了。 见两人离开,徐卿重新把鞭子缠回腰间,跳入院中,熟门熟路得来到一间屋前。他先是往屋中散了些迷烟这才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床上的人,睡颜安静平和,徐卿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才抬脚往里走,然而走至离床还有五步的距离时却又停住了,右手数次搭在了腰间鞭子上又数次放下,最终还是决定转身离去。 “为何来了又要走?”原本该是沉睡的人却突然出了声,徐卿停住脚步瞬间回神,这次终于利落地抽出了银鞭,他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人,沉声道:“你没中迷yào。” 沈绍安轻笑:“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这东西对我没用?” 烛火已经被点起,沈绍安眼睛一刻不离得看着徐卿,眼神温柔而又迷恋。 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太过热忱,徐卿移开视线,握紧了鞭子:“那又如何,我照样能取你xìng命。” 沈绍安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笑着,温柔说道:”好,这条命你想要就拿去吧。我就站在这里不动。” 徐卿心头一颤,右手几yù握不住银鞭,但还是狠下心,一甩鞭子指着他:“你真当我不敢?”说话间鞭子已直直送向了沈绍安的胸口。眼见却要chā入皮ròu中,沈绍安却依旧没挪动一步,只是定定看着徐卿。 徐卿一惊立即停住脚步想要收回鞭子,谁知眼前的人却突然向前一步,不等他收手自己直直撞了上来,胸前瞬间染上一片血红。 徐卿万万没想到沈绍安会自己迎上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气急骂道:“你为什么不躲,你是傻子吗,为什么凑上来!”如今的情形徐卿不敢大意松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鞭子chā入胸口的深度不浅,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范围逐渐扩大,沈绍安额头有冷汗渗出,他咬着牙艰难道:“我说过,你想要我这条命我就给你。” “沈绍安,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徐卿终于克制不住情绪怒吼道,握着鞭子的手微微发抖,“你骗我骗得还不够吗?你真当我还会跟个傻子似的再任你戏弄?” “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徐卿右手往前一送鞭子又里进了些深度。 沈绍安因为突如其来的痛楚有一瞬间踉跄,唇角也开始溢出血,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不去理会那根还留在自己胸膛的银鞭缓缓朝徐卿走去。 “我若说我从未想过要戏弄你,你会信么?”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你,如今终于见到了,让我抱抱可好?” 徐卿早已松开了手,银鞭也在沈绍安的走动中滑落在地。 徐卿的大脑早已混沌一片,等再次回过神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浓郁的血腥味混着淡淡冷香,很温暖。有湿热的吻从额头一路缓缓辗转至双唇,轻缓的摩挲,温柔的辗转,徐卿终究是闭上了眼。 第22章 片刻温情 此时天光微亮,祁王府却人影攒动,那忙碌的情形丝毫不像是清晨时分该有的景象。屋子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端着盆清水进屋,片刻后便又端出一盆血水出去。 沈绍安赤、luǒ着上身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床侧坐着不久之前刚被侍卫从床上拉起被拖过来的大夫。可怜人家大夫还未全然清醒便被迫强打起精神为这副金贵的身体包扎伤口。 春福在一旁候着,面色是前所未有的焦急,直到现在一想起不久前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 由于心里一直挂念着王爷,春福一夜都没睡好,天色刚有些亮堂便急不可耐起床匆匆赶至沈绍安住的院子里守着。结果一进院门便远远瞧见屋子里点着烛火,窗子上倒映着两个人影。春福心里一惊急忙奔至门口敲门,不停唤道:“王爷,王爷。” 然而屋中没有回应,春福生怕会遇到什么不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撞开了门。进屋一瞧情形瞬间失声尖叫,愣愣看着面前神色冰冷的白衣男子以及靠在他怀里胸口流血,双目紧闭的自家王爷,许久才找回声音,高声喊道:“抓刺客!有人行刺王爷!” 话音刚落,眼前便扬起了浓烟,春福被呛得直咳嗽,捂住口鼻单手用衣袖扇烟雾。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不容易等到烟雾散去那名白衣男子早已没了踪影,自家王爷却已经被妥当放回了床上。 大夫给沈绍安包扎好伤口后开了服yào,又不放心叮嘱了几句。春福一一记下,派了个下人送大夫出去顺便跟去抓yào。 春福轻手轻脚帮沈绍安穿好里衣后便站在一旁守着,看着床上人毫无血色的面容心疼得直摇头叹息。屋外的侍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各个精神紧绷,生怕再出纰漏。 鹰扬悄无声息进了屋,手上的刀还未收回刀鞘,明显是刚去追人回来。春福把人拉到外间,压低声音问他:“有没有追到人。” 鹰扬摇头,眼神却有些犹豫。 春福讶然:“竟然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难不成那人身手在你之上?” “不清楚,我没追上他,没机会jiāo手。” 春福遗憾,回身看了眼里屋,叮嘱道:“这几天你多加注意,那刺客说不好还会出现。” 即使春福不说,鹰扬也会更加留意,于是确认自家王爷没有xìng命之忧后他便出去安排人手了。 沈绍安一连昏迷了三日,却依旧不见醒转。春福一直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稍有点动静就派人去请大夫。每天被拽着两头跑的大夫也是苦不堪言,面对管家第六遍问他王爷为何还不醒,他第六遍回答他王爷身体太虚弱,不能cāo之过急,先给人喂yào,把伤养好了自己就醒了。 春福早就对这句话麻木了,面无表情唤来下人把人送出去,自己继续发愁叹气。 若是真如大夫说得这么简单他也不用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伤养好人就能醒,可问题是床上的人根本连yào都喂不进去啊。春福心知他家王爷最闻不得yào味,从出生到现在连yào都没喝过几次,幼年时生一次病贵妃娘娘要哄上大半天才能骗这位爷喝下一口yào,执拗的不行。然而他没想到自家王爷现在都昏睡不止了,竟然还这么抗拒,双唇紧闭着,一点都喂不进去。正因为如此,直到今日沈绍安一次yào都没喝过,那伤自然也就好不起来了。 前几日喂yào都是鹰扬大逆不道硬生生掰开沈绍安的嘴,春福再一点点喂进去,然而即使如此,也收效甚微。今日鹰扬出门办事了,春福只能自食其力,又是掰嘴又是喂yào,然而他终究不是练武之人,力道不大根本掰不开,几次三番后,yào没喂进一口,倒是把自己折腾出了一头汗。 春福终于认了输,把碗往旁边一放叉着腰瞪着床上的人生闷气,想着等人醒后管他是王爷还是主子的都要好好说他一顿!想到那景象春福嘿嘿笑了起来,气也消了个干净,准备重新喂yào,结果刚动一下只感觉背后如同被石子投掷了一下有些疼,而后身子一软陷入了黑暗。 随后有一道白影从后窗倏然跳入屋中。徐卿走到床边先把趴在地上的春福扶到一旁这才重新坐回了床边。 只是三日未见,沈绍安消瘦了许多,两颊有些凹陷,眉眼间有难掩的憔悴虚弱。徐卿轻叹口气俯身将微皱的双眉抚平。看了眼放在一旁的yào,又看了眼沈绍安,唇角露出一个轻巧的笑,端过碗自己喝了一口,俯身贴上那双了无血色的薄唇,舌头在唇缝间轻巧一划,身下的双唇便微微张开,徐卿满意一笑,缓缓将yào渡了过去。 “这样不就喝了吗。”一碗yào尽数喂下后,徐卿拭去沈绍安唇边的yào渣,自语着,“你这yào可比我的好喝多了,你就知足吧。”说完又给人整理好乱发,动作轻柔,眉目皆显温情。 然而这份温情没持续太久就被打断了。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履沉稳,明显是习武之人,徐卿不敢久留,最后看了一眼沈绍安便夺窗而出。鹰扬进屋时只看到一阵白影闪动,心下了然,只当未觉径直进走了床边。而原本该昏睡的人也适时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带着笑意。看到来人缓缓靠坐起来,问道:“那日追出去,你看见他了?” “是。”鹰扬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没有什么想问的?”沈绍安还有些虚弱,说话声音不大。 “事关王爷的私事,属下无权多问。” 沈绍安满意点头:“你日后自会明白,你只需记住从今以后无论何种情形都不许伤他半分。” “属下谨记。”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春福哆嗦了一下,清醒了过来,茫然得四处望望,看了眼面前的鹰扬,又看了看自己,不解道:“我怎么坐地上了?”结果一转头见到床上坐着的人,瞬间把所有疑惑都抛到了脑后,惊喜地连跪带爬过去,“王爷,你可算醒了,老奴这命都被你吓去了半条。”说着竟呜咽了起来。 沈绍安失笑,命鹰扬把人扶起来:“本王又没死,怎么还哭起来了。” “呸呸呸,王爷可不能自己咒自己。”春福红着眼瞪他,显然很不满意沈绍安刚才的话。 沈绍安也知这么咒自己不吉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见春福脸色也有些苍白,想着必是没日没夜照顾自己也没好好休息,心下感动,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本王这里也不用人守着了。” “那可不行。”春福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他还记得那晚他也是这么说,结果就被刺杀了,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由着他的xìng子来,“老奴在王爷痊愈前是不会离开的。” 沈绍安无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再三保证不会乱来,又劝说鹰扬会寸步不离跟在自己身边这才不甘不愿的被鹰扬半拉半拽送出门。 自那日之后徐卿便再没有现身,事实上从王府出来后他便连夜回了索魂阁。夜空的弦月正在慢慢变化,从状似弯刀逐渐向着圆盘变化。徐卿看了一眼残月,心事重重,虽放不下西北的人,却又不得不尽早赶回阁中。身后的汉关城逐渐被裹挟进了风沙中,虽消失在了视线里,但那座城以及城中的那人却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不过可能会比较晚,等不到就明天早上再来刷吧。么哒! 第23章 违抗皇命 沈绍安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被春福压着在床上躺了五六日后,终于在这日被允许下床走动。虽然身后依旧是跟着七八个随从,但是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沈绍安还是由衷感到开心,连眉头都舒展了几分,难得带了几分孩子气。春福在一旁看着,自我反省了一番难道自己把人看得太紧了?王爷的这副表情自从束发后就再没见到过了。 沈绍安可不理会身后人的想法,裹紧了裘皮大衣信步来到望星亭。十一月的西北已是彻骨的寒冷,风沙干燥猛烈,望星亭四周垂挂下来的红幔已被换成了屏风,隔绝住了风沙的侵扰。屏风中间是由薄纱而制,因此也不至于将外面的景致也隔绝在外。亭子里只留下了春福,其他人都在亭外守着。他将茶点摆上桌后偷偷观察了下沈绍安的神情,见他唇角微扬起,心情似乎是很好,于是道:“王爷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沈绍安笑得更欢,眼睛依旧看着前面的那棵青松。 见他不说话,春福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而除了树还是树,他实在不懂看棵树有什么值得这么开心的,于是撇撇嘴收回视线继续往炉子里添炭。 围墙边那一丛树皆是长了五六十年的,只有最中间那一棵稍显青嫩。之前那棵青松早已被徐卿拦腰截断,这棵是沈绍安后来命人重新种的,原本还期待着等哪一日那人会再气汹汹断棵树,结果之后却一点动静也无,于是这株青松就安安稳稳长到了现在,甚至还被照料得挺好,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春福不允许他在外面待太久,于是坐着看了会儿树后就被残忍地押回了房中。沈绍安看着那碗浓的发黑的yào长吁短叹,终于明白了徐卿为何一听到喝yào就万分抗拒。摒着气把yào灌下肚,他又有些辛酸地想徐卿喝完yào好歹还有自己给他个吻,喂他颗蜜饯,让他甜蜜甜蜜,而自己呢?思及此他看了眼面前这位笑得一脸欣慰的老管家,无奈了,连颗蜜饯也没有,悲哀,悲哀。 由于养伤期间被看得太紧了,于是沈绍安伤势一恢复,他立时把春福赶去处理府中事务,自己则带着鹰扬溜出了府。 春福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沉默了半晌,然后抱着账本气哼哼走了。 一点都不听话,气人! 这日西北也难得是个好天气,没有风沙席卷,连太阳也暖哄哄,温暖舒适。汉关城在萧索了半个月后终于重新热闹了起来,摆摊的,晒太阳的,赶路的纷纷从屋子走了出来。 沈绍安走在街上看着身边的路人各个都是面容无忧,也舒心一笑。虽说如今这天下因为沈绍钰昏庸无道的苛税重赋,肆意征收徭役而弄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但至少他的汉关城依旧安稳无事。 日头已近正午,沈绍安索xìng带着人去了酒楼,准备吃过饭再回府。 沈绍安平日鲜少出府,城中百姓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压根不会想到面前这位俊美无俦的儒雅公子便是他们口中的风流王爷。 于是小二只当面前的男子只是一般的富家公子,热情得把人引到了二楼的雅座,推荐了几样招牌菜皆被应允了后便开开心心离开了。 小二口中的雅座靠着窗,每张桌子之间都用雕花檀木隔开,各自形成一个私密的空间。小隔间里只有沈绍安和鹰扬,其他人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大堂中,以便能观察四周的风吹草动。 鹰扬原本是站在沈绍安身后为他添酒的,后来被嫌弃长得太高大挡了他看风景后就被拉着坐下了。 “你自小跟着我,你该明白你既是我的得力手下也是我最信任的好兄弟,今日不谈身份地位,就做为兄弟好友我们喝一杯。”沈绍安给他倒满酒,率先举杯。 鹰扬有些拘谨,但还是举起了杯:“鹰扬谢王爷当年的救命之恩。” 沈绍安淡然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鹰扬是他在前往西北赴任的路上救下的。那时鹰扬才十一二岁,自小被父母卖给了人贩子。当时的西北由于荒凉贫瘠,贩卖小孩女子的事频现。那些可怜的人或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当奴仆,或是被卖进秦馆青楼,但更多的却是被卖到千里之外的胡人窝中。那些胡人身形健硕,黑发蓝眸,凶残成xìng,卖过去的皆是十一二岁的男童,被他们当成娈童豢养把玩。因此在那些等着贩卖的人群中,最绝望的便是被胡人买去,若是被带到了胡人那里便意味着生不如死。 沈绍安路过时鹰扬正在遭受人贩子的残忍鞭笞,他在得知自己要被卖到胡人窝后便逃跑了,然而还未跑多远就被抓了回来,之后便是不间断的惩罚鞭笞。瘦弱的小身躯全然不像是十一二岁的样子,瘦可见骨的后背早已血ròu模糊,那鞭子落下时皮开ròu绽的声音即使是旁人也听得心惊,可他却只是紧咬着牙,黝黑的双瞳满是不甘和愤恨。 原本因为被流放西北而郁郁不乐的沈绍安突然就被那不屈的眼神感染,出手买下了这个小孩,一同带去了汉关城。后来又专门派人教他武功,教他读书写字。而那孩子也终究不负众望成为了他最得力的手下,最锋利的那把刀。 鹰扬不爱说话,沈绍安也不逼他,两人便继续喝酒,直到雅间外又出现一人。 “哟,这么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祁王殿下。”贺骁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进来,无比自然地坐在了沈绍安身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绍安上下打量了一眼,了然问道:“又去调戏哪家小姐了?” 贺骁浅酌一口,摇头,笑得一脸dàng漾:“这次可不是小姐,而是位小公子。” 沈绍安挑眉,意味不明一笑:“原来贺大将军还有如此雅兴,失敬失敬。” 贺骁抿唇,眼睛却在鹰扬身上扫视:“那位小公子说起来还与你们祁王府有些关系。” 沈绍安举杯的手一顿,用眼神询问他。 贺骁神秘一笑:“先前我也不知,后来他自称是祁王府的侍卫,还说他的男人可是祁王殿下的贴身影卫,身手特别厉害。” “咳咳,”沈绍安一口酒被呛着了,咳了好久才停下,哭笑不得,看了眼鹰扬的脸色,无比想笑。 鹰扬额头青筋凸显,狠狠盯着贺骁,若不是顾忌着这人和自家王爷关系jiāo好,此刻自己的刀就已经架在他脑袋上了。 贺骁倒也知趣,率先赔礼:“我先前是真不知那是鹰少侠的人,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我自罚三杯如何?”说罢便自行干了三杯酒。 贺骁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鹰扬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略微僵硬得点头接受了他的赔礼道歉,脸色却依旧难看。 沈绍安也不掺和两人的事,自顾自捧着酒在一旁乐乐呵呵看戏。 有了贺骁的加入,雅间顿时热闹了起来了,既然有了人陪自家王爷聊天,鹰扬也就更加沉默不言。 两人正聊得起劲,街上却突然喧闹了起来,贺骁和沈绍安停下jiāo谈齐齐往窗外看,只见一群身穿官服的官兵凶神恶煞得一间接一间冲进屋里抓人,一时间怒骂声,痛哭声四起。贺骁见状冷笑道:“总算是来了。这沈绍钰对你可是真上心。” 沈绍安不解,贺骁便继续道:“这些都是沈绍钰的人,不属于官府。” “看来确实是上了心。”沈绍安笑道,眼神却是毫无温度,“他都这么上心了,我若是不配合着点岂不是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贺骁耸肩,翻了个白眼:“早该如此了,不给他点下马威他真当你好欺负。” “说的也是。”那群人已然来到他们的底下,正在抓捕对门的一名男子,男子刚被带出门,就有一名女子哭着跟出来。那女子头上还绑着布条,怀里的孩子也很小,看样子是刚生完孩子不久还在坐月子。见丈夫被抓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女子也顾不得嗷嗷哭嚎的孩子,跪在带头的那人脚边痛哭流涕,不停地磕头求饶。然而那人只是一脸不耐烦的一脚把人踢开,见她还想爬过来便拔出了刀。 而一直没反应的沈绍安也终于在这刻动了,淡淡叫了声鹰扬。话音刚落鹰扬就已消失在了雅间,眨眼间已来到对街,刀尖指着被踹翻在地的人,冷冷看着他。 其余手下一见老大被人打了,也纷纷拔出了刀,将鹰扬围了起来,然而一瞬间的功夫,又有一群人从酒楼蹿了出来,顷刻间便将他们缴了械。 局面被单方面压制着。 沈绍安也喝完了最后一口酒,缓缓站了起来:“好戏该开始了。” 贺骁不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不便出面,就在这里看这场好戏了。” 沈绍安下楼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手下见他下来,便过来辟开一条道,把人迎进来。 对面为首的那人见他过来,脸色一沉,被鹰扬压着跪在地上生硬得喊了声:“属下见过祁王殿下。” 一时间四下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拜见祁王殿下”,之后所有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跪下磕头。沈绍安神色不变,平静得让他们起身,然后转身质问那名头目。 “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那人经他一问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奉皇命办事,于是便有了底气,挺起胸膛:“属下奉皇命征收徭役。” “呵,征收徭役?”沈绍安嗤笑,“你管这强盗行为叫征收?” 那人也冷下了脸,不冷不热道:“属下只是听命行事,祁王莫不是在质疑陛下的决策?” 这话若是回答不好便是无视皇权,众人都替沈绍安捏了把汗,谁知他只是淡淡道:“是又如何?” “你!”那人也未料到这祁王殿下会如此语出惊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许久之后才幸灾乐祸道,“王爷这般作为若是让皇上知道怕是不妥。” “还有更不妥的,想不想见识见识?”沈绍安笑意更甚。 “什……什么?”那名头目看着这个笑容有些胆寒,不自觉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沈绍安笑而不语,右手轻轻一抬,身后的侍从便手起刀落,头目看着身边接连倒下的手下,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指着他骂道:“沈绍安,你这是公然违抗皇命,这是大逆不道!” “哦?那到时候记得把这话原封不动再对你那主子说一遍,顺便告诉他,别想打汉关城的主意!”说完便甩袖离去,只留下吓瘫的头目和一群还未从震惊中回神的百姓。 一声闷雷在空中zhà开,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将艳阳遮挡,yīn沉沉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落雨,地面狂风呼啸而至,飞沙走石。 终究是变天了。 第24章 暴风前夜 “呵,终于坐不住了么?”沈绍钰听说了沈绍安公然违抗皇命的事后,非但没有勃然大怒,甚至少见的大笑了起来,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们也该动手了。”姜放泰然地捧起杯子品茶。 沈绍钰止了笑,赞同地点头,问道:“沈默一派的那些人如何了?” “大部分都已倒戈,至于其他顽固不化的都已随便安了个罪名下放到地方了。” “恩,”沈绍钰沉吟,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外公,你说那晚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去过进过宫?” 姜放迟疑得看着他:“皇上为何会这么问?” 沈绍钰淡笑着摇头:“朕也不知,却总觉得父皇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说完又自嘲道,“或许是朕多心了。” 姜放低声应了一声,虽听沈绍钰如是说,但却忍不住上了心,思索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神情严肃道:“孙毓。” “孙毓?”沈绍钰原本不解,然而一联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便了然了姜放的意思,虽也有片刻怀疑,但很快就消除了疑虑:“孙毓虽身为礼部尚书但一直未受父皇重用,不太可能是他。” 姜放虽对他的话不甚苟同,但这些时日来,他也知悉自己这位外孙,这位北弄的帝王与他父皇不同,他不甘心只做姜家的傀儡,他有野心,有计谋,并不喜欢被别人左右想法,于是便识趣得没有多嘴,适时转移了话题:“兰庭那头皇上谈得可还顺利?” “恩,听说乌兰已经派兵驻扎在了鸣沙山。” “也是时候该有些动作了。” “这倒不急,当务之急是沈绍安。”见姜放看着他沈绍钰便继续吩咐道:“先派个人去西北吧,如今把人带回京想必是易如反掌。” “若沈绍安反抗呢?” 沈绍钰转头看着他,看不出情绪反问道:“如此不正是遂了我们的意?” 姜放有一瞬间愣怔,看着面前桀骜不训的外孙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助沈绍钰上位的做法或许存在偏颇。他原本只是想要一只乖巧听话,能任由自己摆布的丧家犬,然而如今他才醒悟,面前这人从来不是好任人差遣的,他分明是条狼,是凶残冷酷的草原之王,或许抬手之间就能把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将姜家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姜放越想越心悸,再次看向沈绍钰的眼神也添上了几分惊惧。 沈绍钰也发觉了他的异样,关切问道:“丞相,可有异议?” 姜放倏然回神,连连摆手:“没,没。” 沈绍钰也未在意:“如此,丞相便下去准备吧。” 听他这么说,姜放竟是松了口气,忙不迭起身作揖:“微臣告退。” 走至门口时又突然被叫住,沈绍安不看他,提起朱笔在沈默的名字上画了个叉,淡淡道:“沈默那头也望丞相多费心了,有徐孝义在前面,想必丞相对此事是极为得心应手了。” 听到徐孝义的名字,姜放瞳孔一缩,稳声道:“微臣必定不辱使命。” 沈绍钰这才满意放人。 俞纶一直守在一旁,等到姜放离去后便上前站到沈绍钰身后,多次yù言又止。 “有话就说。”沈绍钰头也没回道。 俞纶暗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于是注意着措辞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奴才听了方才皇上所言,心里有些纳闷,难道说当年徐孝义的事都是出自姜丞相之手?” 沈绍钰有些意外俞纶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后来才意识到那时他还是个小太监,于是难得解释了几句:“当年我们那忠君爱国的徐将军最终落得那个下场可都拜他所赐。” “原来如此,当时奴才还在奇怪徐大人怎会平白被安上这么个罪名。”俞纶对徐孝义的事也并不上心,就如大多数人一样只当成一台戏在围观,于是即使如今知道了真相,他也依旧面色平静,不曾有半分唏嘘。 然而一想到当年徐孝义一家的悲惨下场,再一想如今姜放又将在沈默身上故伎重演,一时间也不说不上是感慨亦或是等着看热闹,内心竟有些波动。 京中已是动静频现,而沈绍安却依旧坦然自得,甚至还好心情得听起了小曲儿,看起了美人。 琴声悠扬,沈绍安斜靠在软榻上单手撑额,闭目听曲,右手食指随着琴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春福可没有这般闲情逸致,那低缓的琴音扰的他只打呵欠,站在沈绍安旁边耷拉着眼皮昏昏yù睡。 那时不时响起的哈欠声虽然已经被春福用手刻意掩盖住,但架不住沈绍安离得近,因此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又一个哈欠打完,沈绍安终于睁开了眼,抬起眼皮嫌弃得看了春福一眼,懒懒道:“一听曲就打瞌睡,怕是那些五大三粗的草莽村夫都比你风雅。” 春福显然习惯了沈绍安的嫌弃,对于他的话不为所动,又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泪,吸吸鼻子道:“老奴一把年纪也不追求风雅不风雅的了,况且这琴声着实是太缓了,老奴一听就想打瞌睡。”说完眼珠子转了一转,带着小心思道,“老奴在这里也扰了王爷听曲的雅兴,要不我去外面呆着?王爷有事再唤奴才便是。” 沈绍安哪里不知他打的小主意,不答应也不拒绝,继续阖眼听曲。 春福瘪瘪嘴,又失败了。不知从何时起,沈绍安听曲便会把春福叫到自己身边,也不用他伺候,只需站在身边一同欣赏便可。原本能被王爷惦念着应是件高兴的事,但是春福却宁愿能干点活。据说那琴声悠扬,笛声婉转,是世间难得的正声雅音,可在春福听来只觉得昏昏yù睡。 沈绍安也是觉得春福实在是太不懂得欣赏,为了帮自家管家培养起一点涵养于是便次次把人拉到身边跟着自己一起听,但是很明显收效甚微。 一曲终了,春福已经头一点一点得靠着柱子睡着了,沈绍安看着他也不知是何种心情,也没了听曲的兴致,摆手让人下去。 众人离去后,春福迷迷糊糊觉得没了乐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头就见沈绍安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春福干笑一声,凑过去问道:“王爷可要用餐?我让厨子去准备。” “不用了。”沈绍安拒绝。 既然如此,春福便也不急着准备膳食,见自家王爷一副悠闲之派,又想到前几日在城中发生的事,不无忧虑道:“王爷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那日您那般作为必定是惹恼了京城那位,您该有所防备才是。” 沈绍安笑笑,不作答,而是问他:“城中如何?” “一切如常,自那日过后再没见人来征徭,而且周边一些城镇的年轻男子再听说了这件事后纷纷涌进城以求庇护。百姓对王爷的评价也好了不少,长此以往,想必再过不久众人就能对王爷您改观了。”春福乐观想着。 沈绍安不以为然:“就怕沈绍钰等不起。” 春福还在疑惑着,门外却突然一阵喧闹,随后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圣旨到” 沈绍安丝毫不意外,甚至还笑了笑:“看,这不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好几天没更新,今天写得各种不顺手(哭),写得有点烂,先凑活着看吧…… 我现在所有心思都挂在了搞事情上面2333333 可能再有个四五章将会搞一件大事吧,哈哈哈哈哈,激动! 徐小卿不在的第……不知道多少天,想他…… 第25章 押送回京 西北大漠风沙四起,广阔荒原上人迹罕见,官道上只有一队人马一个囚车在风沙间缓缓逆行。 沈绍安背靠在囚车的木头上,由于背着风宽大的衣袖被吹得鼓胀起来,越发显得身形瘦削。自从坐上这回京的囚车,押送他的那群人除了递饭递水外便没说过一句话,一路上冷着脸,看着他的眼神也鄙夷不屑。沈绍安自不在意,虽说囚车是万万算不上华丽,但是也总比自己徒步走回京要来的轻松,因此即使如今成为了阶下囚,心情却也没差到哪去,甚至嘴角还挂着个清浅的笑。 风沙小了下去,沈绍安动动坐麻的双腿,敲了敲车辕:“来人。” 不多时便有人靠近,语气没多少敬意道:“王爷有何吩咐?” 沈绍安也不在意,面色平静道:“本王渴了。” 那人骑着马与囚车并行,听到沈绍安的话看了他片刻,这才解下腰间的水囊随手扔进了车中,之后也不再看他轻蔑一笑,双腿一夹马肚跑到了队伍前列。 沈绍安这些时日来早已习惯了这些人对他的态度,耸耸肩,心情颇好的拔下塞子,仰头往嘴里灌下满满一口水。 那人回到队伍最前头时,身边的手下便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大人,你说这祁王是缺心眼还是怎的,都沦为阶下囚了还吃得香睡得好的。这罪状又是违抗皇命又是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的,无论是哪一条可都是死罪,他难道还以为自己抵京后还有命活?” 为首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们只负责把人押送回京,其他事便不是我们该cāo心的,”说完又回头戒备得看了一眼沈绍安,叮嘱道,“这一路山遥水远,难保不会有变故,都给我打起精神,把人给我盯紧了。” 手下低头抱拳:“属下遵命。” 不怪那人疑心多虑,实在是因为那日宣布完圣旨,点明来意后,沈绍安半分反抗也无就自愿跟着他们回京的做法,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生疑。 况且沈绍安一路上不吵不闹,安安静静,那如同出游的悠闲姿态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背后留了一手。 沈绍安自然不会知晓那人的想法,依旧安静呆在囚车中,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困了睡觉,确实有一番出游的闲适意味。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心情依旧很好的估计也就他一个了。自从他被带走后,祁王府就开始乱了,试问一家之主不在了,谁还不会人心惶惶? 春福看着自家王爷被带上那破落的囚车,心里又急又心疼,红着眼就想跟着一起回京,却被拦下了。沈绍安朝他安抚一笑,让他打理好王府便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春福红了眼眶,看着王爷依旧挺拔的背影,眼泪倏然落下,心里是满满的心疼。 本该是天之骄子,前途无限,却因jiān人陷害,落得如此境地,如今那些人更是妄想赶尽杀绝,竟然无耻得编造了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他家王爷,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们王爷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春福也不管身后还有下人,直接在门口痛哭流涕。过了好久才堪堪平静下来,如今王府没了主心骨,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想去找鹰扬,然而却得知他在几日前就被派出去了,如今的王府是真的谁都指望不上了。 “对了,贺将军!”春福福至心灵,擦干眼泪脚一跺就往将军府跑。 所幸贺骁今日在府中,见春福行色匆匆,他便已了原委,率先开口:“管家莫急,我已知你的来意,先坐下来喝口茶。” “这情形哪还有心思喝茶。”春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也管不得其他,直接反驳他,见贺骁一点也不担心,又不满道,“将军怎么还笑得出来?老奴都快急死了!” “放宽心,”贺骁不疾不徐道,“我知王爷被押送回了京,事实上这也是我们的计划。” “计划?”春福看他的态度,便知晓这件事情是他家王爷意料之中的,因此也不似一开始那么六神无主。 “没错,计划。沈大人前段时日也因通敌卖国的罪名被扣押了,王爷已派了鹰扬去解救,于是我们便计划将计就计由王爷来分散沈绍钰的注意。当然王爷最后自然不会被带回京城,等到鹰扬把人救下,自然会有人里应外合安全护送王爷回汉关。所以说万事无需担忧,王爷做事自有分寸。” 听了贺骁的一番解释,春福也放心了,对于自家王爷的他也是全身心信任,他说会安然无恙回来便必定会安然无恙。于是他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朝贺骁道了谢后便赶回府安抚下人。 春福走后,贺骁坐回位子上继续喝茶,有人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普普通通的白袍,背后背着个略显破旧的黑色小包袱,来人正是孙毓。 沈绍安像是早已料到沈绍钰会派人来捉自己,几日前便把他悄悄送到了贺骁这里,也因此在今日躲过了一劫。 孙毓双手抓着包袱的袋子,略微不安得问道:“我们何时行动?” “现在还不急,”贺骁放下茶盏,看着他道,“孙大人,我们现在做的是谋反的死罪,若是败了下场只有一个死,你当真要跟我们冒这个险?据我所知您还有老母亲要侍奉,这一个不慎若是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就罪过了。” 孙毓淡淡一笑:“承蒙先皇错爱,临危受命。毓自当遵照皇命,为天下谋一位明君。” 贺骁打量了他一眼,虽没说话,眼神中却透露着满意。 “你说什么?”话音刚落,杯子一个不慎被打落在地,发生一声脆响,瞬间四分五裂,然而此刻在堂中的几人却无人关心。徐卿盯着跪在正中央前来禀报事情的手下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手下吓得身子一颤,抖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据说祁王违抗皇命,通敌叛国,皇上大怒下旨派人前去西北捉拿,此时大致已出了汉关。” “通敌叛国?”徐卿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勾结外敌。” 风轻寒对于此事却是不甚在意,只是看徐卿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揶揄道:“如此关心他?” 徐卿这才发觉自己失了态,低着头沉默不语。 风轻寒也没有继续逼问他,挥手让手下退下。等堂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后,他才缓缓道:“徐卿,自从西北回来后你似乎很关心那位祁王啊。” 徐卿瞳孔一缩,强装镇定道:“你的错觉罢了。” “是吗?”风轻寒轻笑,“是了是了,是不是错觉你说了算。” 见徐卿不接话,他也嫌无趣,撇撇嘴,换了个话题:“你说那祁王这次还会不会依旧命大不死?我看沈绍钰那架势是不把人弄死不会罢休了。沈绍安这次被押送回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怕是凶多吉少了。” 风轻寒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谁知却让徐卿的情绪再次波动了起来,听到最后凶多吉少四个字终于坐不住,拿上银鞭便如风般离开了。片刻后便又马鸣声响起,马蹄哒哒朝远处而去。 风轻寒了然一笑,眼底有精光闪过,又懒懒靠回了塌上,轻声哼着小曲。 芜想悄无声息来到他身侧,风轻寒抬眼看他,又缓缓坐了起来,拢了拢红衣,缓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盈盈笑着。 “刚才问过手下,他说你下山了。”风轻寒语气如同寒暄般正常无异,“这几日你好像天天往山下跑呢,怎么想离开这里了?” 芜想垂眸不语。 风轻寒面上依旧笑着,眼底却是覆上了一层冰霜,突然扬手狠狠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充斥着空旷的大堂,芜想头歪向一侧,嘴角流血,右颊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火红巴掌印。 打完后风轻寒便转身离开。 “我说过,这辈子你别想逃开。” 声音冷彻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明天两人就能甜甜蜜蜜了!期不期待! 第26章 互诉深情 连续赶了十日的路,押送的队伍在这日到达了最后一座城镇,经过这座城便能回到京城。 夜色渐沉,覆盖着积雪的竹林弥漫着令人压抑的幽静yīn森。为首的那人抬手命令队伍停下,叫过身旁的手下:“传令下去,今晚就在这林中歇脚,未免夜长梦多,明日一早不在城中停留直接回京。” 手下领命骑马去队伍后方告知。 沈绍安也从囚车中下来,然后双手双脚依旧有铁链束缚着,难于挣脱。 其他手下安置好车马又捡了些树枝升起了几堆篝火,沈绍安独自守着一堆,其余人不远不近的分布在他四周。所幸他们倒是还有些顾忌着他的身份,没有完全不管他。冬日夜间天寒地冻,即使是有篝火,那寒风吹在脸上依旧刀割般生疼。以免被冻死,那些人难得好心的扔给他一壶酒,一只烤熟的山鸡。 沈绍安大方接过便毫无顾忌得吃了起来,全然不理会周围那些人鄙夷不屑的眼光。这些日子下来,他虽然没有挨饿,但是顿顿清粥小菜,嘴里早就淡出鸟了,此刻难得能沾点荤喝点酒,他自然顾不得其他。 吃饱喝足他又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居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也算是件奇闻了。 四周安静极了,众人都在凝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谁都没说话,一时广阔天地间只剩下柴火跳动的噼啪声。 沈绍安可没有其他人那么紧张,吃饱了,身子也暖和了他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准备入睡。 一路下来虽然众人早已对于他的淡然处之的态度习以为常,但每每看到还是会忍不住感叹一句“不愧是无能王爷,死到临头还睡得着”。 此时夜色正浓,有些人也是劳累了这么些天终于熬不住耷拉下了眼皮,随即响起不小的鼾声,渐渐地鼾声四起,此起彼伏。为首的人看着四周睡得四仰八叉的手下,不满地皱起了眉,正准备把人都叫起来,脑后突然响起破空声。他耳朵一动,感觉那声音越来越近,急忙右手撑地一个侧翻躲过,而就在他翻转的瞬间一支利剑穿破他的衣摆,稳稳钉在了对面的树上。 他急忙拔出了刀,喊了一声:“有人劫狱!” 众人瞬间被惊醒,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便下意识拔出了刀,做出应对之姿,警惕得望着四周。 然而许久却再无动静。 沈绍安也在这时悠悠转醒,似乎对于刚才的情形一无所知,不太文雅的伸了下腰,靠在树上曲起一条腿饶有兴致得看着众人。 为首的那人见他醒了,戒备得看了他一眼,率先往他这边跑,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看住了。然而还未等他跑到,第二支箭又朝着他飞来,那人无法只得先停下脚步侧身躲过箭矢。 变故就在他躲箭的瞬间发生了,等他将箭矢砍断再次朝沈绍安跑去时,沈绍安却突然被人拽着快速消失在他们视线中。所有人皆是一惊,愣怔的片刻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为首的率先反应过来,压抑着怒气咬牙切齿道:“给我追!” 众人立即骑上马朝着竹林深处追去。 沈绍安原本以为来救他的人是他的影卫,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这不是他的人,而且对方只有一人。正在他凝神思考是何人时一条银鞭便轻柔的缠上了他的腰,沈绍安一惊,内心抑制不住得欣喜,于是在那条鞭子在拉着他往后退时他毫无抵抗得就被带走了。 身旁的竹林飞速而过,沈绍安直直看着面前的银鞭,鞭子一点点被收回,他终于看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徐卿为了隐藏踪迹换下了他常穿的白衣,穿上了夜行服,面巾已经在刚才的行动中掉落不见了,那张清俊的面庞在月色下白皙的通透如玉。 身后的马蹄声越追越近,徐卿不敢停下,只得带着人继续往深处跑,他没有看沈绍安但是能感觉到那人从刚才开始便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而且那眼神越来越热切。他不敢回头去看,只能装得心无旁骛,右手转变了一下姿势绕过沈绍安的后背轻轻搭在他腰上,又将鞭子收回,两人一下子失去了阻碍亲密靠在了一起。 两人并肩在竹林中穿行了许久,徐卿已经有些竭力,额头开始浸出细汗,沈绍安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挣断铁链,把人抱进怀里,带着人继续前行。 徐卿将他刚才的举动尽收眼底,瞪着双美目,气愤道:“你根本没被拷住!” 沈绍安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安抚道:“乖,现在逃出去要紧,其他事以后再说。” 徐卿也知如今情势危急,只能不甘心得扭头哼了一声,闭了嘴。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一时之间难以摆脱,眼见就快追上,徐卿突然灵光一闪,拍拍沈绍安的后背道:“往那边去,那里是悬崖。” “悬崖?”沈绍安看着他指的方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你都说是悬崖了还要过去?难不成你还想跟我殉次情?”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徐卿气恼不已,打了他一下,“让你过去就过去,他们人马多,我们硬拼得不到好处,一直逃下去也不见得是好计策,听我的去悬崖那里。” 沈绍安自然是要听他的,别说是悬崖,即便是地狱只要他发话,自己也是片刻犹豫也无便会随他去了。他对这里不熟悉只能照着徐卿的指挥走,中途还不忘调侃调侃怀中人:“既然知道只有我们两人是拼不过他们,那你还来?担心我?” 徐卿把头转向前方,不回答他的问题,然而借着月光沈绍安还是瞧见了他的双耳微微泛红,心里一暖,忍不住低头在那微微发烫的耳垂上落下一吻:“多谢。” 徐卿一阵瑟缩,更加不敢回头,只是一双耳朵发烫得更加厉害。 悬崖离得很近,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徐卿从沈绍安的怀中挣脱出来,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追兵没有跟来这才回到悬崖边。 “我们究竟来这里做什么?”沈绍安生怕跟前的人一个不慎便会跌落悬崖,于是不顾对方的挣扎伸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腰。 徐卿此刻也没心思跟人别扭,半伸出身子往底下瞧了瞧便又回来,看沈绍安一脸不解,眼底突然显现一丝捉弄,二话不说便拉着人跳了下去。 沈绍安未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一举动心都飞到了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但仍是不忘把徐卿护进了怀里。 这是他第二次体验掉落悬崖的感觉,熟悉的猎猎风声,脸上被风刃刮过的痛楚,沈绍安把人紧紧护在怀里做好了猛然从高空跌落的失重准备,然而没过一会儿,双脚便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 沈绍安缓缓睁开眼,就见徐卿一脸戏谑得看着自己。他又看了眼四周,这才发现他们身后是一个山洞,而他们此时正处在悬崖半空一块凸起的巨石上。 沈绍安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想来徐卿方才的缄默怕是就等着此时戏耍一下自己,等着看自己的洋相了。思及此,他无奈一笑,伸手刮了下他挺翘的鼻子:“你呀,真要被你吓死了。” 或许是对于沈绍安方才的反应很满意,徐卿难得好心情得玩笑道:“当初你不也是这么把我拉下来的么,如今就当扯平了。” 沈绍安失笑,却也没反驳。 他们此时正处于山谷,夜风比上头大了不少,沈绍安担心把人冻着便把人带进了山洞。幸好山洞里有不少枯枝,聚拢起来生了堆火洞穴立时明亮了起来。沈绍安这才得以窥见这个洞穴的全貌。山洞不大,像是被人刻意开凿出来的,最里侧还有一张石床,然而因为年代久远,早已蛛网遍结。 “看样子今晚只能先凑合着睡一晚了。”说着准备去收拾那张石床,然而等走近看到石床全貌时他又停住了,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回来,故作镇定道:“还是就在这里坐一晚吧,你若是累了便靠在我身上睡一觉。” 徐卿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如今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与他坐在一起,戏谑道:“怎么,有床不睡偏要坐着?” 沈绍安倒是完全没有尴尬,坦然嫌弃道:“太脏了。” 徐卿靠在他身上笑得不停:“我们祁王殿下果真是身娇ròu贵。” 沈绍安也不介意他的调侃,双手搂住肩膀,让人直接躺在自己腿上,把玩着那头青丝:“那床一看就十几年没人睡过,又是蛛网又是蛛卵的,分明就是蜘蛛的巢。” 徐卿枕在他腿上阖眼听他说着,嘴角挂着笑。 两人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看徐卿似乎是累了沈绍安便没有说话,把人又抱紧了些。 许久后,徐卿睁开眼,看着沈绍安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问什么?”沈绍安低头看他。 徐卿抿唇不语。 “问你为什么来救我?”沈绍安依旧笑着,见他不语,便自顾自继续说着,“问你是不是很恨我?” 说完沈绍安抬起头,看着前方的火堆叹息道:“是啊,为什么呢?” 徐卿靠在他怀里,垂眸不语,嘴唇嚅嗫几次却都没说任何话。接着便听见沈绍安轻声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来救我是因为心里有我,担心我?” 徐卿抬眸与他对视,那双眼睛深情而又认真,那双唇分分合合,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你心里有我,是不是?你担心我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沈绍安寸步不让得逼问着,然而徐卿却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怔怔观察着眼前的人,那人在喊他的名字,“阿卿,阿卿”,语气温柔深情。 最终那双唇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双唇,柔软温热,温柔辗转间缓缓抵开了双唇,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在唇齿间攻城略地,那触感如此温暖熟悉。 徐卿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双手轻柔的攀上上去,终于认了输:“我心里始终有你。” 洞外寒风四起,有几股强烈的山风穿过洞口直直朝里袭来,火焰被风吹得摇晃不停,洞穴里一下子被冷风灌溉得冷了不少,然而山风再冷也熄不灭两人间逐渐升温的热情。 石壁映着火光倒影着两人的身影,疯狂,迷乱。 徐卿躺在沈绍安铺就的衣袍上,胸膛剧烈起伏,眉头紧紧皱着,眉眼间春、色尽显。双眼却一刻不离得注视着身上的人。 那人泛着水光的脖颈,意乱情迷的神情,低沉沙哑的声音,无一不牵动着自己的目光。 这人给过他温情,给过他欢愉,给过他今生从未奢望过的深刻爱意。 “阿卿,以后别再离开我。”情动中,沈绍安虔诚得吻过他的身体各处,患得患失得叫着他的名字。 一声甜腻的呻、吟从齿缝间溢出,徐卿紧紧攀着身上的人,承受着那人带给他的痛楚与快感,在失去意识之前,缓缓启唇,带着喘息道:“好……再也不……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一起了!先让他们甜几章再搞事情! 无比执着于搞事情!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狠dú后母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27章 有我疼你 徐卿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沈绍安怀里,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袍。面前的篝火烧了一夜此时仍在噼啪作响。 沈绍安早就醒了,醒来后便直直看着怀里的人,似乎怎么都看不够。此时见他醒了,便抬手帮他将颊边的落发挽到耳后,俯身温柔亲了他一口:“醒了?身上难不难受?” 当时两人都被情、yù冲昏了头脑,也顾不得四周环境疯狂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才堪堪消停。此时清醒过来沈绍安才恍然意识到地面碎石遍布,粗粝不堪,即使是铺了衣服怕也是不舒服的,但是方才怕把人吵醒便没有观察他的后背。 徐卿刚醒来,还未全然清醒,双眼惺忪着往他怀里蹭了蹭,带着鼻音,如同撒娇般的抱怨了一句“背疼”。 沈绍安被他那撒娇的话语冲击地心猿意马,只想按着人再深入探讨一番,然而他也未将那句背疼抛却脑后,把人扶起来侧靠在自己身上,自己动手解开衣服仔细观察了一番伤势。原本白皙的背上如今印上了几道浅浅的划痕,并不算有多严重,但沈绍安还是好一番心疼,小心翼翼涂好yào又在背上轻柔一吻。 徐卿轻吟一声,现在的姿势有些别扭他索xìng正对着沈绍安整个人都懒懒的挂在了他身上。 沈绍安右手揽住腰肢,单手帮他穿衣服,侧首亲了亲耳廓,反省道:“是我的不是,没顾到你,还有没有哪里疼?” 徐卿被他一顿折腾总算是清醒了,山风有些冷他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取暖,声音沙哑道:“没了。” 沈绍安见他冷又重新把衣服给他披上,结果刚展开却被徐卿拦住了:“你自己穿着,外面这么冷,你就这么点衣服准定得受寒。” “我没事,还是你要紧。”沈绍安不以为意,很是坚持。 徐卿从他怀里出来,站在他跟前瞪了他一眼,佯怒道:“你是不是就等着生点病好让我心疼?给我穿上!” 虽然语气未见得有多好,但沈绍安却喜不自胜,整个人如同浸在枫糖里一般甜煞心头,乖乖穿好衣服,见徐卿舒了眉头便把人重新抱进怀里,笑着道:“原来有人疼的感觉这般好。” 徐卿心中一痛,面前的人自从母亲去世后变成了众矢之的,莫说是雪中送炭,只怕他人没有落井下石便已是谢天谢地,他那父皇有心想要保他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远离亲人,被迫去往萧索的西北蛮荒地,想来从那时起便再无人关怀了。思及此徐卿心里疼得发紧,初时从芜想那里听说他的际遇,也只是感慨一番他的多舛命途,直到此刻他才得以体会到他这一路的艰辛无助。不自觉把人拥得更紧,如同哄孩子般抚摸着他的背,安慰道:“以后有我疼你。” 沈绍安鼻头一酸,眼眶一阵发热,自觉即将有热泪从眼眶滑落急忙闭上眼抵在了徐卿的脖颈上,许久之后心绪平静了他才喑哑道:“好,你疼我,我也疼你。” 听到这句话,徐卿趴在他的肩膀上笑了,笑容生动明媚。 两人在洞中温存了许久终于记起了还在逃亡的事实,确认了下外头没动静后便离开了山洞,顺着藤蔓回到了地面。 “若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是回京禀报沈绍钰了,我们要趁着他们行动之前赶回汉关城。”竹林里已没有追兵,两人也不用施展轻功躲避,于是便牵着手徒步穿行。 “如此一来,你们便真正撕破脸了,只怕再过不久就会传出你要造反的传言。”徐卿虽生在江湖,但也知沈绍安现在的做法除了造反夺位没有其他选择余地,不免有些担心。 沈绍安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担忧,捏了捏掌心,安抚他:“无妨,如此倒正合我意,我自然会让这位夺得名正言顺。” 徐卿不免就想到芜想当初跟他们说的沈绍钰弑父夺位的事,于是斟酌道:“先皇真的立了沈绍钰做太子?” 沈绍安一笑:“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究竟,如今只怕只有沈绍钰还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了。” “这么说来,他真的是弑父夺位?”虽然已有猜测,但真正被证实时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为了一个皇位,竟然能六亲不认。” “沈绍钰自小便妒心急重,处处与我作对,对于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都会不择手段得到。而这种妒心随着年纪的增长日益加重,父皇便是怕他终有一日会对我不利才会把我送离京城。只是万万没想到我确实躲过了一劫,父皇却惨遭他的dú手。” 徐卿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刚想安慰他几句,结果他自己先恢复了,朝他温柔一笑:“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终有一日我会拿沈绍钰的头颅来祭奠父皇。” “恩,我相信你。”徐卿坚信道。 “阿卿。” “嗯?”徐卿侧头看他。 “日后……”沈绍安难得有些犹豫,“日后你恐怕会见到一个与以往全然不同的我,或许会残酷无情,和沈绍钰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 “你怕我会因此就离开你?”徐卿打断他,好笑得看着他。 沈绍安沉默不语。 徐卿觉得他大概是魔怔了,不然为何会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委屈,于是忍着笑清咳一声问道:“我是谁?” “徐卿。”沈绍安不明所以。 徐卿纠正他:“是索魂阁左使徐卿。你就算再残忍,再狠dú能有我残忍?能有我狠dú?我你都敢要,我哪还会嫌弃你?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沈绍安今日被感动了无数次,心脏也被冲击了无数次。 他此时无比庆幸徐卿不是柔弱女子,他与自己同为男子,他懂得自己的一切想法,他能给予自己安慰理解,他能在自己危急时刻舍身救自己,也能与自己并肩面对前方的一切艰难困苦。这人是他最坚强的后盾,最温暖的归宿。 两人走出竹林后先进城买了两匹马,又准备了些干粮便片刻不停往汉关城赶。各城镇已陆陆续续加派了巡查,显然是得到了上头的命令。沈绍安为掩人耳目不得不乔装了一番。所幸他平时不常出门,百姓对于他这个祁王也都只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一路上风平浪静,未惹人怀疑。 眼看着就要到达汉关城,天上却飘起了大雪,柳絮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下,不一会儿便在地上积了半膝高。天气如此恶劣想来也是赶不了路,两人只好先进了离得最近的镇子避风雪,等着雪小了再动身。 “这里……”徐卿看着熟悉的街景,心中讶然。 沈绍安也笑了,他们只是准备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晚,结果没想到竟然找到了这里。 两人寻着记忆找到客栈,沈绍安把马拴好后,过去拉徐卿:“走吧,就当故地重游了。” 徐卿轻笑一声,抖落肩上的落雪跟着他一同进了客栈。 情源于此,情定于此,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甜的一章! 第28章 天命所归 天上依旧飘着雪,胖掌柜裹着肥大的棉衣,双手缩进袖子里,佝偻着身子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客栈大堂里觥筹jiāo错,人声鼎沸,一派热闹盛景。胖掌柜看着那些客人就像是看见是看见了钱,嘻嘻偷笑着。 这场雪下得太突然,阵仗又大,阻拦了行路人前行的脚步,无奈之下只得就近找了个客栈暂时歇歇脚。这家偏远小镇上的落魄客栈也因此因祸得福,迎来了一年中难得几次的门庭若市。 小二已经忙活了一早上了,送完饭菜送酒水,从睁眼后便一刻没有停歇,每每看到收着手靠在柜台上看热闹的自家掌柜,便忍不住投去一个满含委屈与怨念的眼神。自家那抠门的掌柜,果真没有再招人,偌大的客栈他冷眼看着自己跑这跑那,毫无愧疚之意。 小二认命得叹了口气,送完最后一桌酒,正要往回走,就见楼上下来两人,立马脸上堆着笑守在了楼梯口:“两位客官起了?可要准备些饭菜?” 沈绍安与徐卿并肩而下,先看了眼依旧大雪纷飞的屋外,这才找了个冷风吹不到的角落坐着,吩咐小二:“准备些暖身的酒水饭菜。” 小二中气十足得应了一声,先给两人倒了杯热水便蹬蹬跑到后厨,离去前又忍不住自以为隐蔽得偷偷看了徐卿一眼,嘿嘿傻笑着跑远了。边跑边想着:几个月没见那位客官更加好看了,也不知谁这么好福气能嫁给他呀。 沈绍安适时的打了个喷嚏,徐卿放下茶盏,担忧道:“受凉了?” 沈绍安摇头,挠挠鼻子道:“没有,就是鼻子有点痒。” 徐卿这才放心,调侃他:“估计是哪家小姑娘在念着你吧。” 沈绍安笑着凑近他,对他耳语:“难道不是你在想我?” 徐卿被他逗笑了,斜睨了他一眼,把人推回去坐好。沈绍安也不再逗他,回到位子上坐好便托腮看着徐卿。徐卿这几日下来早已习惯这人不同寻常的黏糊劲,也没说什么,任由他看着,自己自顾自喝茶。 饭菜上得很快,端上来时都还冒着热气。沈绍安先替徐卿盛了碗羊ròu汤:“先喝点这个,御寒。” 徐卿也没反对,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喝了几口,看了眼外面又道:“今日也不知能不能走,还是尽早回到汉关城为好,拖得越晚对我们越不利。” 沈绍安倒是不太担心,宽慰道:“别太担心,看样子再下半日便能停了,这里离汉关不远,三四日便能到。” “但愿如此。” 大堂里还有其他客人,比两人来得稍早,此时大都吃完了,坐在位子上喝茶消食,又嫌单单喝茶消食太安静又三三两两聊了起来。 这种时日还在西北来往的大多是去往江南的商队或是去塞外贩售的商人,他们不入江湖,不知江湖事,谈论的事情除了生意经也只有天下事了。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原本还算和睦得说说自家生意的,结果不知为何说起了如今被推向风口浪尖的祁王。原本和平的谈话也渐渐夹杂了□□味,矛盾一触即发。 “呵,祁王,就他?”有人大声嗤笑,满脸不屑道,“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无能王爷罢了,居然也想篡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此话一出,众说纷纭,有人附和有人不满,于是有人站出来,斥责刚才那人:“这么说来这位兄台很清楚祁王有几斤几两了?恕我直言,当今圣上大兴土木,大肆征收徭役,百姓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也是万万称不上明君。在我看来,祁王虽说无能了些,但至少还是爱民如子,就算是真的篡位了也未尝不可。” 坐在角落里的两人,一直安安静静坐着听他们高谈阔论,此时却终于有了反应。徐卿正喝着茶,一时没憋住笑,被茶水呛了去,止不住得咳,边咳便轻微抖动着肩膀,看样子一时半会这笑是停不下来了。 所幸其他人正吵得面红耳赤没注意到他们两人。沈绍安无奈得看着他,朝他坐近了些,抬手轻拍着背:“有这么好笑么?”说是这么说着,但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感染也笑了起来。 徐卿好不容易止了咳,抬起头时脸都憋红了,眼角微微泛红,看样子是咳红的,听沈绍安这么问,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重复起了那人刚才的话:“祁王虽说无能了些,”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在旁人眼中我们祁王殿下居然是个无能之辈。是该说你伪装的太好还是世人太愚钝?” 沈绍安不甚在意,轻声解释道:“当初为让沈绍钰消除戒心便掩人耳目,当起了游手好闲,软弱无能的闲散王爷。之后,对于外界的名声我也没去在意,渐渐地众人便都以为祁王沈绍安便是他们听说的那样。” “这样一来,只怕即使日后坐上皇位,也难以服众。”徐卿不无担忧道。 沈绍安却笑了,看向徐卿时带着暖意,这人原本是个杀伐果决,不问天下事的自由侠客,如今却会担忧起自己日后的情形,会在意起天下的局势,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思及此心中柔软至极,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挲:“无需太过担心,这些事情我自然会妥善处理好。” 徐卿自然是相信他的,见他成竹在胸便也不去担心那些还未到来的事了。 此时堂中又有人说道:“诶,你们听说了没?说是先皇原本是要将位子传给祁王的,结果现在坐在位子上的那位弑父夺位,把那位子抢了过来,现在又想把祁王也给……”因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说的是大逆不道的事,那人说得极轻,说到最后没说下去,而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众人哗然,有人站出来破口大骂:“一派胡言!胆敢污蔑圣上,你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人也不怯步,振振有词道:“我可没胡说,现在汉关城都传遍了!祁王可都祭出先皇遗诏了,这还能有假?” “先皇遗诏?怎么又来个遗诏,皇上不就是遵诏继的位么?” “哎哟,你怎么这么傻,若皇上真的弑父夺位那他便是假传圣旨了,祁王手里的想必就是真的了。” 有人反驳道:“哼,你就知道祁王手上的不是自己假造的?” “那倒也是,说句大不敬的,先皇都已经作古了,事实究竟如何如今也难以推断了。” “皇家的事也轮不到我们chā嘴,谁坐上位子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只希望是位明君罢了。” 一时之间众人静默。 两人坐在角落里将众人的话都听了个仔仔细细,徐卿更是竖着耳朵,扒拉着饭听得津津有味。见他们不继续说了,沈绍安才收回心思,问身边的人:“吃好了?” 徐卿点点头,打了个小声的饱嗝。 沈绍安失笑,帮他擦去嘴边的茶渍便拉着人回了房间。 走在楼梯上徐卿跟在他后方拉拉他的衣袖,沈绍安回头,握住手问道:“有事?” “他们说的遗诏……” “是真的。”沈绍安如实相告,“是父皇偷偷命礼部尚书撰写的。” 徐卿沉默不语。 沈绍安见他不说话便把人拉到身边:“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称帝是天命所归,这场战必定是你取胜。” 沈绍安自信一笑:“这是自然。” 徐卿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容中又有着些许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昨天看动漫看魔怔了,忘记了更新…… 跪地求饶 OTL 第29章 顺利回城 正如沈绍安所言,大雪在当天夜里便小了下去。虽然积雪依旧深厚,但也不会妨碍行路。于是第二日天色微亮,两人便离开了客栈。 路上畅通无阻,得利于那场大雪,他们被困在客栈的那几日,沈绍钰派出来的人也都被风雪挡在了他们后头,一时之间难以追赶上,直到抵达汉关城,沈绍安也没见着半点对方的身影。 两人低调进了城直接奔向了祁王府。由于祁王造反的传闻已弄得人尽皆知,处于事发地的汉关城百姓生怕殃及池鱼,皆胆战心惊,不敢踏出家门半步。原本热闹的汉关城此刻门可罗雀。 祁王府的大门倒是大敞着,门口的守卫见到自家王爷回来,惊喜万分,一窝蜂涌上,齐声喊道:“王爷!” 沈绍安沉稳地点头回应了一声,把自己和徐卿的马缰扔给守卫后便进了门。 徐卿跟着沈绍安进了王府,看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一时感慨颇多。 沈绍安一直注意着他的情绪,一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心里所想,扯唇微笑着牵过人,又坏心眼逗他:“这祁王府来了这么多趟,光明正大从大门进去还是第一次吧,是不是比你翻墙轻松多了?” 徐卿一听笑了,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顺着他的话道:“那可不,以前你多贪生怕死啊,整座王府都是人,我翻个墙都要看看周围有没有正巧经过的巡夜护卫。” 沈绍安当然知道他的那句贪生怕死只是玩笑话,但还是拉下了脸,佯装生气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啊。” 徐卿讨好地晃晃两人相扣的手,稍稍软了语气:“那不是以前么,现在你在我心里就是大英雄,有没有开心点?” 沈绍安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装作无所谓道:“就那样。” 徐卿笑着说了句蹬鼻子上脸。 两人穿过前院,正准备进屋,春福匆匆从侧屋出来,见着他,远远便喊道:“王爷,你可算回来了,老奴都要担心死了。” 沈绍安停下脚步等他过来,徐卿便也在他身后等着,见人就要过来,不动声色松开了相握的手。沈绍安不解得看着他,正想重新牵回去,徐卿却摇摇头,轻声提醒道:“不宜高调。” 沈绍安只好作罢,退而求其次摸了一把手背才转回身,徐卿哭笑不得,借着衣袖的遮挡狠狠掐了一把腰。此时春福已跑到跟前,沈绍安为了不丢面,只能咬紧牙关,装得一脸平静。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路上可有遇到危险?”春福上下打量着沈绍安,正在观察有没有明显的伤口。 沈绍安摇头,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没事,鹰扬回来了没?” “回了回了,三天前就回了,沈大人也已安顿好,只是沈大人舟车劳顿,一到汉关城就病倒了。” “病了?”沈绍安讶然,“严重么?” “还好还好,大夫开了几帖yào,喝了几天已好转了许多。”春福说完往旁边扫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跟在沈绍安身后的徐卿,看着他问道:“这位是?” 沈绍安把人拉到跟前,跟春福介绍:“这位是徐公子,以后当待我一般待他,不得有懈怠之处,听明白了?” 春福心下一惊,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对待一人如此上心,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几眼。 徐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大方朝他点头一笑。 被当场抓包的春福有些尴尬,立马收回视线,低着头对自家王爷道:“是,老奴明白。” “以后徐公子便住我边上,你先下去安排吧。”沈绍安吩咐道 春福有一瞬间犹豫,因为沈绍安一直便是单独住在东院,他喜静,那个院子里除了他自己再无其他人,府里来客人了也是一概安排到西院去。虽说对王爷的做法很是不解,但春福也未说什么,领命下去给客人收拾房间。 徐卿不了解情况,因此对于沈绍安把自己安排在他旁边也没有异议。 沈绍安原本准备直接带着人回东院,此时却听说沈默病了,于情于理都是要先去瞧瞧的。 徐卿王府也进过几次了,对整座宅子的构造也摸得一清二楚,他们现在走的这条道明显不是去东院的,于是扯扯沈绍安问他:“我们不回房么?” “先带你见见长辈。”沈绍安眨眨眼,笑得一脸深意。 徐卿觉得沈绍安是等不及想把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心里有些无奈却又觉得甜蜜。徐卿当然知道沈绍安口中的长辈便是他们方才提到的沈默沈大人,也是沈绍安的外公。 然而等到了西院,徐卿终究是没有跟着沈绍安一起进去,只说如今并不是个好时机,要介绍日后有的是机会。沈绍安虽说心里百般不愿意,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独自一人进了屋。 沈默正靠坐在床上看书,见沈绍安进来,瞬间扔了书,被子一掀就想下床行礼,便道:“臣参见祁王……” 沈绍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按回了床上,笑道:“外公,我们爷孙两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了。您还生着病,快躺好,别受凉了。” “好好好。”沈默自从沈绍安出宫后便再没见过他,一别多年再次见到,忍不住红了眼眶,紧紧握住外孙的手,怜惜道,“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沈绍安也坐到床侧,回握住老人苍老的手:“是孙儿不好,因孙儿的缘故让您遭受了牢狱之灾。” 沈绍安在得知沈绍钰趁沈默病重之时设计陷害,把人关进牢里时,恨不得当场手刃仇敌。沈默已年逾古稀,孱弱身躯必然承受不住地牢的yīn暗潮气,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命丧地牢,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夜命鹰扬潜进京城去救人。 沈默也只是淡淡一笑,地牢里的种种遭遇并不想再提起,于是转移了话题:“你真当决定起兵了?” 沈绍安道:“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时机已然成熟,此时不起更待何时?” “如此也好。”沈默也赞同道,“既然要打,便来个趁其不备,如今沈绍钰还未全然戒备,我们可以速战速决。” “好,”沈绍安没有异议,之后又道,“外公如今先把病养好,这些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沈默点头答应,真正见到了沈绍安他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安安心心睡下了。 沈绍安等人睡着后放轻脚步出门。 徐卿就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等着,那里正好是风口,寒风尽数朝他身上吹。他衣裳原本便单薄,此时冷风一吹,白色棉袍紧紧服帖在身上,更显得他身形瘦削。 沈绍安瞬间心疼了,快步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挡住寒风,略带着怒气责备他:“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就呆愣愣的站在这里吹风,你说你傻不傻。” 徐卿丝毫不介意,甚至还低低轻笑了起来:“是挺傻的,我都这么傻了那你还要不要我?” 沈绍安低头与他对蹭鼻子,也笑了,温柔道:“要,再傻我也要。” 第30章 仙子?罗刹! 自沈绍安回来后,进出祁王府的人明显增多了不少,特别是贺骁几乎天天往这里跑。孙毓也在几天前重新回到了祁王府。沈默的病情也渐渐好转,如今已能下地。于是一群人便天天在书房里呆上大半天。 徐卿不便参与他们的谈话,于是便呆在后院练武,或是钻进沈绍安设在东院的私人小书房看上一天书,虽说无趣了点,但他也并未有怨言。 等沈绍安与众人谈完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见今日难得人都齐了便命人下去准备酒菜。贺骁见有好酒喝也不急着回府,半点不见生得留了下来。 沈绍安向春福问起了徐卿。 春福早知他会问起这个,于是在半柱香前便先去东院看了一眼,此时不急不缓道:“徐公子正在小书房,可要派人去请?” 这么多天下来,春福已了然自家王爷对那位客人的在意程度,于是丝毫不敢怠慢。 沈绍安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起身准备自己过去找人。春福自然是准备跟着他一起去的,结果在出门前却被拦住了:“本王自己去就好,你留在这里好好照呼几位客人。” 贺骁翘着腿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得看着沈绍安离去的背影。连续几日出入王府,贺骁也是见过那位沈绍安口中的徐公子,容貌姣好,温润如玉,他对那人的印象挺好的。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没能从沈绍安口中套出那人的身份,每每问起,总是被沈绍安不咸不淡的一句“一位朋友”带过,但是即便沈绍安如是说,贺骁却依旧觉得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思及此他伸出左手用食指在桌上敲了敲,引过孙毓的注意,然后道:“有没有发觉王爷似乎很关心那位徐公子?” 那几日的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已亲密了许多,加之贺骁原本便有些自来熟,于是没过多久两人成了好友。 孙毓手一顿也看了眼正在走远的沈绍安,或许也是被贺骁的话激起了好奇,此时也忽略了沈绍安的身份,附和道:“确实如此。” 见他搭腔,贺骁更加有了兴致,与他脑袋凑脑袋,说着悄悄话:“这几日你在王府与那位公子可有jiāo集?” 孙毓摇头:“只匆匆见过几次面,话都没说上几句,而且他跟王爷住在东院,平时不常能见到。” “他住东院?”贺骁意外,他与沈绍安认识已有五年,自认也算是了解他的,自然知道沈绍安对于私人领地的看重程度,平常下人在东院待太久他都有意见,如今却堂而皇之得把人安排在了自己身边,怎么想都是不寻常的。 沈默从一开始便坐在首位,对于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方面不满他们不巡礼节肆意谈论沈绍安,一方面听了他们的话却也意外沈绍安对那位客人竟如此上心。 徐卿他是昨日才见到的,只觉得是个温和,守礼数之人,基于他跟沈绍安年龄相仿,也便把他当成了普通晚辈看待。那日沈绍安介绍完人后便被叫走了,而他正好因为这几日太过劳累,没撑住又倒了下去便在房里休息,沈绍安担心他一个人呆着太闷便把徐卿留了下来,陪他说话解闷。 徐卿对他也是恭敬有加,陪着他聊了一晚上,直到离去前也未有半分不耐,沈默很是喜欢这个低调有礼的孩子。 虽然贺骁没有特别意指什么,但他却放在了心上,内心有些在意。不远处的两人已经换了话题,沈默也没再关心,低头喝着茶,若有所思。 书房离东院不远,沈绍安思人心切,步伐比平时大了许多,脚步也比平时急切。 小书房里亮着灯,为了抵挡寒风,大门虚虚掩着。屋子里安静无声,沈绍安也放轻脚步轻轻推开一条不算大的门缝侧身钻了进去。 徐卿正背着他整个人蜷缩在铺着狐裘的摇椅上,由于被椅背挡着,看不见他此时的动作。 沈绍安过去一看,就见徐卿身上裹着今早自己亲手给人披上的大氅,两只手都缩了进去,侧着头沉沉睡着。身上还有盖着一本翻开的兵书,显然是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沈绍安宠溺一笑,帮他拿掉身上的书便坐在一旁守着。 不远处的火盆里炭火烧得正烈,火光映在徐卿的脸上照出一片浅淡的红色。沈绍安看着面前恬静的睡颜心中一动,缓缓俯下身。 然而就在两唇即将贴近之时,原本熟睡的人却悠悠醒了过来,眼神清明,唇角似笑非笑。 沈绍安只停顿了一瞬,便继续俯身吻住了那双微抿的唇,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只是浅浅的一吻,双唇贴着摩挲了片刻沈绍安便离开了,捏了捏徐卿被热气烘的有些热烫的脸,笑着抱怨道:“合着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呢。” 徐卿大方承认:“嗯,你在外面时我就醒了,就想看看你在我睡着时会对我干些什么。” 沈绍安轻笑出声,低头与他额头相抵,暧昧道:“还能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什么,当然是偷香了。” 徐卿笑容无奈,抬起上半身,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他:“没个正形。” 沈绍安但笑不语,这才想起了正事,把人从摇椅上拉了起来,帮他整理衣服:“饿不饿?其他人都在等我们,我们也快过去吧。” “其他人?”徐卿疑惑得看着他。 “贺骁,孙毓还有外公。” “我去合适么。”徐卿有些犹豫,“还是你们自己吃吧,我自己在屋子吃就好。” “不行。”沈绍安一口拒绝,知道他心里有顾忌,宽慰道,“只是寻常吃个饭,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如何?” 徐卿低头思索,还是踌躇。 沈绍安轻叹口气,蹲在他面前,严肃道:“阿卿,我迟早有一天会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我不可能一直让你就这样默默跟在我身后,我想与你并肩而立。” 徐卿诧异得看着他,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沈绍安能说出这句话自然是让他大受感动的,但他也心知现实必然不可能如他所愿。只是如今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与沈绍安出现歧义,于是淡笑着敷衍道:“这些事日后再说可好,至少现在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好。”沈绍安心思一转,面上答应了,然而是不是真能这么做却难说了。 徐卿最终还是跟着沈绍安去了前厅,贺骁早已等得前胸贴后背,见人齐了便往饭桌前一座,直接吃了起来。 沈绍安坐在上位,沈默和徐卿分别坐在一边,虽说人数不算多,但是只要有贺骁在倒也不怕会冷场,毕竟就他一人便能给大家唱上一段。 席间基本上都是贺骁在谈天说地,沈绍安和孙毓时不时附和几句,徐卿由于跟其他人都不熟便安安静静坐一旁吃着。 此时贺骁正说到兴致处,比手画脚得吸引着众人视线,沈绍安便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徐卿碗里,凑近他低声叮嘱道:“多吃点ròu,身上没多少ròu抱着太硌手了,我要把你养胖点才行。” 徐卿笑了,见其他人都在各做各的便也兴致颇好得与沈绍安唱反调:“吃太胖连墙都翻不过去,况且我也不爱吃这些油腻的。”这么说着,但还是乖乖把ròu吃了下去。 沈绍安一脸担忧道:“这可咋办呀,我家娘子竟然不爱吃ròu,怕是找了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啊。” 徐卿似笑非笑得看着他,沈绍安也不怕他,笑嘻嘻与他对视。 徐卿拿他没辙,坏心眼得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菜给他:“你家娘子可不是仙子,是罗刹。” 沈绍安一听徐卿自称娘子笑得更开了,也没了立场,立马改口道:“娘子是罗刹就罗刹吧,谁让我喜欢呢。” 徐卿没再接话,转过头继续吃饭,只是嘴角却渐渐上扬,勾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剧情有点慢,因为我想让他们再甜甜蜜蜜几章。毕竟搞事情之后何时再能甜甜甜,我自己也不知道,嘿嘿嘿 脱纲的作者就是如此任xìng! 第31章 那位美人 春福一早便候在了门外,缩着手看着亮堂堂的天色纳闷不已:往常这时候王爷早该起了,今日怎还不见动静。又扭头看了眼依旧紧闭的房门,撇撇嘴,赖床,哼! 等到房间里传出动静时,春福都快靠着门框睡着了。屋子里传来细微咳嗽,春福一激灵,立马站直身子,轻叩三下门:“王爷,起了?可要奴才进来伺候您洗漱?” 屋子里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先响起了絮絮轻语,春福心里纳闷,王爷啥时还有了这自语的毛病了? 直到沈绍安轻唤了声进来,春福才推门进去。 衣服在春福进来前已经穿好了,此时沈绍安正准备扣腰带,春福见状立马接过手。 “王爷今日起得有些晚呐,是不是近来太累了?”春福扣着腰带的间隙问起了今日的异样。 由于低着头,春福没瞧见沈绍安先看了眼身后垂挂着的床幔,之后才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春福便继续道:“那王爷可得注意着些,莫要累倒了。奴才得命人给王爷炖些补身汤yào才好。”说完又看到床幔没挂起,便准备上前去挂,结果沈绍安却说话了,他只好先停下动作。 “汤yào就算了。”沈绍安自己拧干了帕子擦了把脸,说完又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改口道,“炖一些润嗓子的吧。” “润嗓子?王爷嗓子不舒服了?”春福一向对沈绍安的身体很是伤心,此时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 沈绍安摇头,刚想解释,身后便响了细细的咳嗽。 春福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咳嗽吓得僵在了原地,如同见鬼般得看着那纱幔紧闭的床,又僵着脖子转过头来看自家王爷。 沈绍安此时可没心思管他,快步走到床边掀开一边的床幔坐了下来,微微俯下身,轻声道:“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春福站得比较远,又加之有床幔的遮挡,看不见床上人的样貌,只能从掀起的一角瞧见一只白皙细瘦的手臂,还依稀带着一些红痕。 今日的场景,只怕是春福活了大半辈子以来最受冲击的一次了。自家向来清心寡yù的王爷居然也会有怀拥美人的时候,只怕任谁瞧见都是不敢相信的。对于那位能爬上他家王爷的床的美人他也是好奇得紧,只想走近点好仔细瞧瞧,但是又碍于沈绍安的威慑不敢贸然上前。此时听见了王爷的问话,心思一动立马倒了杯水递过去。 沈绍安先接过茶盏喝了口试了试水温,这才喂给床上的人。 春福看得啧啧称奇,直感叹原来他家王爷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那美人也是好福气。感叹完春福终于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自认为很隐蔽得往里瞅了眼,结果这一瞅就瞅出事了。 床上那位确实是美人,青丝散乱,香肩luǒ、露,眉头微皱,那模样着实惹人怜。但是再惹人怜也改变不了那美人是名男子的事实啊!而且那男子不正是他们府中的贵客,他们王爷的好友么?好友就能爬上他家王爷的床了? 春福动动嘴,下意识想说什么,然而沈绍安却像是预料到般适时转头飞了他一眼刀,春福便识相噤了言。 喂下一杯茶,见徐卿明显还未清醒,便又扶着人躺回床上,帮着掖了掖被角,温声哄道:“再接着睡吧,我谈完事便过来陪你,春福会在门外守着,有事叫他就好。” 徐卿闭着眼轻哼了声,那随意的表情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哼吟声迷迷糊糊,带着孩童的软糯,沈绍安心一痒,直接低头凑上一吻。 春福心咯噔一跳,立马反应过来,低下头,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徐卿被他折腾了一晚上,此时腰酸无力得紧,推也推不开身上的人索xìng由着他去了,自己闭眼继续补眠。 沈绍安最后在那已经泛红的下唇上轻咬一口这才依依不舍放开了人。起身看了眼一旁的春福便出去了,春福知趣跟上,出门时还不忘带上了门。 沈绍安背对着他,放低了声音嘱咐道:“今日你不用跟着了,留在这里守着便可。等他醒了便准备些温软的稀粥。” “奴才明白。”春福低头恭敬应道,脸色如常,仿佛方才满脸诧异的人根本不是他。 沈绍安满意点头,拂袖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脚步,回身叮嘱道:“不该说的话莫多说。” “是。” 徐卿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时腰上依旧有些微的无力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放缓动作慢慢挪下了床。 门外响起敲门声:“徐公子起了?” 徐卿听出这是春福的声音,依稀记起今早沈绍安离开前把春福留了下来照顾自己,于是便回复了他一声。 春福在外面说了声老奴进来了便推开了门,见徐卿已站在床边穿衣便过去道:“公子,让老奴来吧。” 徐卿眼角一抽,抿唇笑着摇头:“我自己来便可,我不习惯被人伺候。” 春福便没坚持转身帮着准备了青盐与湿帕子。徐卿这次没再反对,从他手中接过青盐漱口,拿过湿帕子擦脸,之后又由他伺候着为自己束发。 徐卿也知这是沈绍安的意思,怕春福不好jiāo代便没拒绝,但是像他这种的江湖游子啥时候被人如此体贴照顾过,于是感觉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了,等到春福结束伺候他都忍不住暗暗舒了口气。 结果刚庆幸完便听春福又道:“公子是否饿了?王爷离开前叮嘱我为公子准备些清粥小菜,可要端上来?” 不说还不觉得,这一提起倒真觉得饿了,于是点头同意了。 春福便颠颠出门去厨房端粥。徐卿见人出去便垮了肩,下巴搭在桌上唉声叹气:“这种日子有什么好的?事事不用自己动手,这跟残废又有何区别?” “哎,你以后可是要跟着我享福,大鱼大ròu的,可得适应这种富贵生活。”沈绍安悠悠走进来,单手抵着额头,做无奈状。 徐卿依旧趴在桌上,懒懒抬眼看他,撇撇嘴不回话。 沈绍安坐在他对面,也学他趴着:“以后跟着我你就等着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便可。” 徐卿用鼻子哼哼几声,偏过头去。沈绍安便跟着挪到他转头的方向,与他脸对脸嘻嘻笑着。 春福进来时便看到这么一副如同孩童游戏般的场面愣怔了片刻才走进去,叫了声王爷。 沈绍安若无其事得坐直,接过碗准备亲自动手喂。徐卿可不想让春福看到更多丢人的场面,于是紧闭着嘴恶狠狠瞪着他让他收敛些。 沈绍安直接装作无视,勺子不依不挠凑到嘴边。 春福正看得起劲,就觉得有道视线往自己身上扫,他低头瞧了一圈才发现自家王爷正凉凉盯着自己,瞬间恍然大悟,干笑着退出房。 “好了,就我们两人了,现在可以乖乖吃了吧。”沈绍安一脸得意。 徐卿觉得他如今的举动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无奈摇摇头,只能认命接受他的喂食。 沈绍安把粥吹凉喂进他嘴里,见他吃了又凑过去吮掉留在唇边的汤水:“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家相公的总是不能拒绝的。” 自从昨晚过后,沈绍安就时不时相公娘子的瞎叫。幸好他也只在两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徐卿就没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先跟大伙儿道个歉,由于临近毕业,又是上课又是毕业论文又是找实习的,并不能完全保证日更,时常断更造成大家困扰,实在是很抱歉。现在论文还未改完,实习工作也没有找到,今后能不能恢复日更我也不敢打包票,只能是尽自己最大努力。 然而呢,这剧情真的发展得太慢了,可是不自觉又写起他们谈恋爱了,我也很无奈啊!如果大家急着看后面的剧情就跟我说一下,我尽量加快节奏。 给各位老铁抱拳了,么么哒! 第32章 兰庭突袭 在一场大雪之后沈绍安正式起兵讨伐。 远在京城的沈绍钰听闻此事之后雷霆震怒,立刻下旨命令西北各城举兵镇压叛乱,然而传回的消息却是西北各城公然违抗皇命,投入沈绍安麾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沈绍安与弓着背双目怒睁,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 与此同时关于他弑父夺位的传闻也甚嚣尘上,百姓议论纷纷,由于沈绍安早已祭出了真正的遗诏,沈绍钰瞬间便成为了众矢之的,最终失去了民心,拥护沈绍安的呼声越来越高。 “老不死的,死了都要yīn我一把!”沈绍钰用力锤了一下桌子,茶盏因为震dàng翻倒在了桌上,流了一地的茶水。俞纶此时也不敢上前去触虎须,只能惴惴不安守在一旁。 然而沈绍钰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施施然坐回椅子上,神情倨傲道:“去把左叫来。” 俞纶先给沈绍钰擦了手这才出门去寻人。 “京城那边有行动了。”贺骁一早便跑来了祁王府,见众人正在吃早饭他也不见外直接坐了下来。 春福转眼便递上了碗筷,贺骁自己舀了满满一碗粥,唏哩呼噜几口下去便没了大半碗。 沈绍安对于他那粗鲁的吃相好一番嫌弃之后才开口道:“谁带兵?” “左,”贺骁咽下最后一口粥,“不过想想也是,沈绍钰手下还能派上点用场的除了他也没其他人了。” 沈绍安赞同得点点头,北弄的兵力多分布在西北边防处,江南一带向来重视商贾,布下的兵力并不多。 姜家的势力在北弄建朝初期便已不容小觑,到姜放这一代时更是手握北弄的绝大部分兵权,世人皆道只要姜放动动手指,这北弄就该变为姜家王朝了。然而众人皆不知,看似软弱无能的仁宗帝却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得一点一点暗中收回了西北的部分兵权,直到贺家被“贬”至西北后,经过几年的暗中斡旋,终于将西北的兵权重新收于掌中。由于仁宗帝的动作很隐蔽,又加之京城与西北相距甚远,鞭长莫及,姜放愣是没有发觉一丝异样。 于是在得知西北各处都已拥护沈绍安时,他们才会措手不及,只能匆匆召回在东北方戍守的左。然而单靠东北的一队兵马是万万抵不过沈绍安的一众精锐骁骑,沈绍钰虽说心里憋屈但也不敢妄动。 另一边,沈绍安却是率领一众将士朝着京城一路高歌。 然而就在距离京城只有两座城池时却突发变故。 随着号角声响起,边城传来厮杀,随即一颗颗pào火从大漠边疆被投掷进城中,一时之间沉闷的bàozhà声,将士的哀嚎声,远处的厮杀声不绝于耳。 “兰庭。”沈绍安手握缰绳,冷冷看着攻破城门堂而皇之闯进来的异族敌人。 敌人来势汹汹,沈绍安见众人难敌便也加入了作战,手起刀落间一个个敌人被斩于马下,徐卿也骑马跟在他身旁,银鞭一挥一收,瞬间扫下一排头颅。贺骁在不远处瞧见此景心中暗暗吃惊,看向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目光也变得审视了起来。 敌人一波接一波得来,众人也杀敌杀疲软了,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沈绍安看着部下一个个倒下,心里有些焦虑,从汉关城出发他只带了一小部分的兵力,他的兵马大部分都在离这里百里外的咏玉城,此时即使命令前来支援一时半会也是到不了。 沈绍安也是大意了,未料到兰庭会在这时候出兵。 贺骁跑过来,绷紧着神经,一边杀敌一边与他说话:“我们人马不够,再这样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沈绍安抹了把飞溅到脸上的血渍,对于他们如今的劣势心知肚明,然而除了浴血奋战毫无办法。他将面前的小兵砍倒在地快速扫了眼徐卿,肃杀的神情,凌厉的身手,素白的衣摆在血雾间翻飞,所过之处敌人皆已身首异处。沈绍安不合时宜的感叹了一番,这几日的温柔相待都快让他忘了眼前的人可是真真正正的修罗鬼刹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喜欢那人喜欢得紧。 徐卿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身与他四目相对,收回穿刺在敌人胸口的鞭子,几下腾跃回到了他的身边,两人见彼此都是毫发无伤齐齐松了口气,然而未过多久心又被这紧张的局势提了起来。 徐卿担忧道:“大家支撑不了多久了。” 沈绍安苦笑,但还是捏了捏他的掌心宽慰他。 城外再次响起了齐天彻地的厮杀声,众人心中一紧,齐齐望向城门口,只当是敌方又派了一波援手。直到黑色玄甲逼近眼前,众人才恍然发觉原来是援军!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策马厮杀在最前方的人,高声喊道:“是离王!是离王!” 众人一听,脸上都浮现了喜悦之情,与新到来的援军一起加入了奋战。 沈绍安见到战马上的人终于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隐隐的笑意。 沈绍晖一路杀敌来到沈绍安跟前,见到兄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展开了一个张扬的笑,跳下马蹿到沈绍安面前,愉悦喊道:“哥。” 沈绍安拍了拍弟弟的肩,皱眉斥责道:“多大了还一点都不稳重。”然而语气中却是带着笑意。 沈绍晖被兄长说教了一番也只是嘿嘿一笑,低下头吐了下舌头。 沈绍安看不见自家弟弟的那一番举动,徐卿在一旁倒是看得真切,一个不注意笑出了声,反应过来后立马以拳抵唇掩饰自己的失态。 沈绍晖见有个生面孔便问他哥:“这位是?” 沈绍安只淡淡说了句一个朋友便让他先解决面前的问题。沈绍晖便没过多纠结,重新回到了战斗中。 有了沈绍晖的支援,这场突袭很快便被镇压了下来,兰庭军见已讨不到便宜便及时收了手,丢盔卸甲仓皇而逃。 贺骁的铠甲早已被血染透,他嫌太脏便直接脱了下来,揉着酸痛的肩膀走过来撞撞沈绍晖道:“好小子,来得可真及时。” 虽说沈绍晖贵为王爷但自小便与贺骁一同长大,因此两人也不在意对方身份一直便已兄弟相称。 沈绍晖xìng子活泛,见贺骁夸自己便笑嘻嘻道:“那可不,我可是一直在注意兰庭的动向,一见他们行动我便猜到是来阻截你们便连日率军赶来了。” 沈绍安也难得夸奖了一句:“这次多亏有你。” 被兄长夸了沈绍晖可是高兴了一番。 喝退敌军后为免兰庭卷土重来众人在原地停留了几日,之后才率大军前往咏玉城。离王府便在咏玉城,安顿好将士后,沈绍安等人便住进了离王府。 沈绍晖走在最前方与贺骁勾肩搭背谈笑着,沈绍安与徐卿并肩走在身后,头疼得看着面前这个一点也不稳重的弟弟,跟徐卿解释道:“晖儿的生母不受宠,生下他后便被打入了冷宫,晖儿便jiāo给了我母妃看养,我们自小一同长大,关系很好。当初父皇怕他会被我拖累便也被送来了西北,让我们兄弟两互相能有个照应。” “嗯?”徐卿打量着沈绍晖,虽说面容与沈绍安有几分相似,但xìng子却是大相径庭,于是他道,“兄弟两这xìng子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沈绍安笑笑:“母妃向来疼他,事事宠着他才把他惯成了这种xìng子。” “那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xìng子?”徐卿扯扯他衣袖,饶有兴趣问他。 “我啊,”沈绍安抬头想了想,“大概就是不苟言笑,不会撒娇,只知道死读书的沉闷xìng子。” “噗,”徐卿失笑,“好歹也是位皇子怎么说得跟个老夫子似的。” “这可都是我母妃说得,”说起这事沈绍安也是既无奈又好笑,“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这么宠晖儿吧,毕竟哪位母亲不喜欢儿子粘着自己?” “说起来。”沈绍安挠挠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记得小时候倒是有个小孩居然说过我有趣,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哦?”徐卿斜眼看他,皮笑ròu不笑,“小孩?合着还有青梅竹马呢。” 沈绍安憋着笑,凑过去作势皱着鼻子四处闻,边闻边说:“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 徐卿哼了声,扭头不看他,心里气不过又暗暗掐了一把腰。 沈绍安怕前面两人发现异常只好强忍着不发出声。徐卿消气了这才转过头一脸得意得看着他,沈绍安宠溺一笑,与他蹭了一下额头。 进了屋后两人便收起了各种小动作。 离王府的仆人先是恭恭敬敬朝沈绍安问安后才上前伺候众人脱下了大氅。入冬后屋子里便烧起了地龙,因此即使衣裳单薄点也不觉得冷。 下人刚送上茶点屋外便想起轻微的脚步声,踉踉跄跄,步伐不稳似乎是个小孩。脚步声越来越近,徐卿扭头往外看,就见一玉雪可爱的孩童带着顶虎头帽,身上裹得臃肿,正摇摇晃晃往屋里跑,见到众人便咯咯笑着,稚嫩得叫着:“爹爹,爹爹。” 徐卿瞬间了然这位恐怕便是小世子了。 rǔ娘跟在身后双手虚虚拢在两侧,生怕一个不注意磕了摔了这位尊贵的小爷,结果人家还不领情一个劲地拍掉rǔ娘的手。 小胖手扶着门框,抬起一条小短腿颤巍巍跨进来,然后停下来朝众人甜甜一笑又抬起另一条,结果由于抬得太低被门框绊了去,整个人眼见就要摔进来了。rǔ娘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一个劲捂嘴尖叫。 徐卿坐得离门最近,见状立马移步过去将人稳稳接在了怀里。 原本以为怀里的小胖墩会吓哭,结果人家不但没被吓着,还一脸意犹未尽得笑嘻嘻看着自己,吭哧着从怀里钻出来,转而去抱徐卿的双腿,仰着头,软软糯糯叫道:“美人爹爹。”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的场面我是真的不会写,大家凑活着看看,毕竟这章的重点也不在这(大概……也许……) 第33章 又缝圆月 “噗”沈绍晖一口茶很不雅得喷了出来,嘴边的茶渍也顾不上擦就把自家小胖子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双手揉着ròu嘟嘟的脸蛋,不满抱怨道:“臭小子,我才是你爹!能不能别看别人长得好就乱叫爹!” 小胖子哪听得懂自家父亲说的话,就觉得他爹这咬牙切齿的表情挺好玩的,也伸出小胖手啪啪拍了几下,没心没肺得咯咯笑着。 沈绍晖顿时没了脾气,气哼哼轻咬了一口儿子的小脸蛋便让rǔ娘抱下去了。结果那小子趴在rǔ娘怀里还一直盯着徐卿咯咯笑个不停。 沈绍晖觉得脑袋突突跳着,隐隐有些疼。沈绍安也是哭笑不得,先是一脸戏谑得朝徐卿笑了一番,随后才开口道:“渊儿如今都这般大了,看样子也认不得我这个伯父了。” 沈绍晖也不忘落井下石:“孩子忘xìng大,有几天不在他跟前转着了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了,你也是的,汉关和咏玉离得也不远,连来看个侄子的日子都挑不出来么?” 沈绍安但笑不语。 贺骁也附和道:“就是,你这做伯父的还没我一外人跑得勤。” 沈绍安从小便说不过这个弟弟,这次贺骁也来凑热闹他是更没有还嘴的余地,于是只能无奈笑着。徐卿难得见沈绍安吃瘪,看热闹看得兴致颇浓,倒是把方才的小乌龙忘到了脑后。 沈绍安听着两人对着自己从头数落到脚,有些坐不住了,借口累了便拽着徐卿逃了出来,徒留两人对着空dàngdàng的大厅干瞪眼。许久之后沈绍晖疑惑问道:“他累了为何把徐公子也给带下去了?” 此话一问出口,两人都低头沉默了。 另一边的两人可不知道那边正纳闷着。离王府沈绍安也是来过几次,拉着徐卿熟门熟路进了自己常住的那间客房。 “把我拉进来干嘛?难不成祁王殿下还要在下侍寝?”徐卿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翘着二郎腿看着沈绍安换衣服。原本是有下人准备跟进来伺候,结果都被挥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沈绍安可不舍得让徐卿伺候自己,于是只能自力更生了。 换好衣服沈绍安坐在了徐卿身边,就着他的手低头喝了一口茶,喝完又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略带着撒娇的语气道:“不把你也带走,难道留你在那里听他们两人侃大山么?那两个人废话多了去了,无关紧要的事能谈上一晚呢,我可不忍心让你受他们摧残。” 徐卿对于他的撒娇感到一阵恶寒,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拍了拍他的脑袋:“给我正经点,这种小女子姿态放在你身上真的有碍瞻观。” 沈绍安气哼哼在他颈侧咬了一口,感觉到怀中人微微瑟缩了这才满意放人。 两人打闹够了徐卿才说起正事:“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先按兵不动吧,沈绍钰已有防备,强行攻城显然是不行的,况且边塞还有个兰庭蠢蠢yù动贸然行动只怕会落得个腹背受敌的下场。”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确实,所以还需要再做商讨。这场战只怕是个持久战了。” “打战哪有容易的。”徐卿宽慰他。 “那倒也是。”沈绍安笑笑。 西北冬日天黑得很快,两人又在房中坐了一会儿便有下人来请他们去饭厅。 两人到饭厅时,沈绍晖和贺骁已经坐下喝了起来,小世子也被抱了过来乖乖窝在父亲怀里,仰头看他们喝酒,见两人进来,小胖墩双眼瞬间放亮,伸着两节藕臂眼巴巴看着徐卿。 虽说没有再叫什么美人爹爹的,但是那巴巴的表情还是让徐卿应付不过来,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然而沈绍晖和贺骁正拼酒拼得起劲压根没注意儿子的举动,小胖墩便一直举着双手看着徐卿进来又坐下。 沈绍安看得有趣,伸手把人接过来,让沉甸甸的小胖墩坐在自己腿上,还特地让他侧着身子好能更加方便地看徐卿。 虽然美人没有抱自己,但至少伸手就能摸到他,因此小胖墩很满意,前倾着身子笑嘻嘻抱着徐卿的一只手蹭脸蛋。 手背上是小孩子特有的软糯滑腻的触感,徐卿僵着身子瞬间不敢动,结果便便宜了小胖墩,见美人没有推开自己便大着胆子张着湿漉漉的小嘴在那纤长的手背上吧唧一口,于是徐卿连脸也变得僵硬了。 沈绍安看得有趣,大笑起来,两只大手不停地揉搓着怀里敦实的小身体。 在喝酒的两人也被笑声吸引了过来,结果沈绍晖便看到自家那小色狼居然光天化日轻薄别人,瞬间黑了眼,作势就要把人抱过来教训一顿,却被自家大哥阻止了。 “渊儿才多大,你跟他较什么真。”沈绍安喂侄子喝了一口温水,神情很是慈爱。 沈绍晖却不以为然:“这么小就敢调戏别人,这长大还不得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 调……调戏?徐卿嘴角微微抽搐。 沈绍晖赔着笑朝他赔不是:“小儿顽劣,还望徐公子海涵。” 徐卿自然不会与一个孩童较真,于是便顺势淡笑着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小胖子在自家父亲的威吓后终于乖乖安静了下来,只是坐在自家伯父腿上静静看着徐卿,不再索抱索吻。然而徐卿却更加坐立不安,连菜也没吃几口只是一个劲低头喝茶。 沈绍安也发现再让小胖墩这么看下去徐卿这饭怕是吃不成了,于是便让rǔ娘把孩子抱了下去。 徐卿这才轻吁口气,沈绍安看着好笑,偏过头轻声调侃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个一小孩子有多大仇多大恨呢。” “我是真的应付不来这种小屁孩。”徐卿苦笑。 沈绍安失笑,双手在桌下与他相握,凑到耳边道:“幸好我们不会有孩子,否则你还不得被逼疯?” 虽说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闻言徐卿心里一沉,笑容有些勉强。只是灯光有些昏暗,沈绍安没有看清,继续与他调笑着。 此时的沈绍晖与贺骁已然是醉了,贺骁看了眼屋外,含糊道:“哟,今儿月亮够大够圆。” 沈绍晖同样醉醺醺道:“今日月半,能不圆么。” 沈绍安对于月圆月缺的毫不关心,只是懒懒扫了一眼便又继续喝酒,却没瞧见身旁的人刷白了脸。 “为何不跟我睡同一屋?”沈绍安右手挡在门板上不让徐卿关门,一脸委屈得兴师问罪。 散席后,其他两人喝得烂醉如泥,被下人扶回了房间,沈绍安就准备拐人回房,结果却被人一口回绝了,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蹿进了隔壁的客房。 “这是在别人家里,你好歹有点分寸。”徐卿耐心解释道,面上平静无常,然而挡在门后的手却因抓的太用力泛了白。 “那又如何,我的屋子没人敢随便闯进来,你害怕别人瞧见什么?”沈绍安不屈不挠,甚至很想耍赖直接把人背回自己的房间。 “不行,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徐卿努力压抑着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吟,尽量心平气和得与沈绍安解释,然而对方却摆出一副我不听的无赖姿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身体的折磨和沈绍安的纠缠终于让他失了耐心,沉着脸道:“别任xìng,你是王爷,是未来的君王,能不能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 说完也不看沈绍安的表情重重关上了门。 沈绍安呆立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阿卿……” “抱歉,今晚能让我一个人呆着么?”屋子的人重新软下了声音,说话有气无力。 沈绍安苦笑一下,强装无事回了房。 直到门外脚步声响起又消失,徐卿终于忍受不住跪倒在地上,脸上已血色全无,整个人被冷汗浸湿。 牵命引的dúxìng霸道至极,每次dú发都如同经历一次炼狱的折磨,不服用解yào单凭意志硬撑着,即使是熬过来了也能把人折腾掉大半条命。而且牵命引的dúxìng一次比一次强烈,直至最后被折磨致死。先前失忆时他已经强撑过一次,这次若是再强撑那令人心悸的痛苦折磨只怕比那次还要强上几倍。 锥心蚀骨,体内如同有百虫啃噬,千针刺体,那滋味并不比刀山火海来得好受。 徐卿知道凭沈绍安的功力自己这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紧紧咬着下唇在地上疼得左右翻滚。然而痛楚无法从口中宣泄却加剧了这极致的痛感,徐卿只觉得眼前发白,大脑渐渐陷入了混沌,最终思考不能。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下意识叫出声,但是沈绍安却仍旧出现在了他的屋里。他双眼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瞧见那人推门时那焦急的神情,自己很快被抱进了怀里。徐卿双手紧紧抓着沈绍安的衣襟,用力之大直接把面前的人拉了下来,与自己紧紧相贴。他想呼痛,然而每次发出的只有微弱的气音。他看见沈绍安的嘴唇一开一合,似乎是在叫自己,然而他什么也听不见。失去意识前他似乎看到沈绍安红了眼,随后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了自己血迹斑斑的唇上。 带着血腥的苦涩。 第34章 牵命之蛊 沈绍安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无助,心爱的人正经受着非常人所能及的痛苦折磨,而自己除了把人紧紧抱进怀里之外别无他法。 那场雨夜的动魄惊心似乎又一次上演,然而那次徐卿至少意识尚存,这次却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生生晕了过去。沈绍安从未体会过心痛的滋味,然而如今为了眼前的人心脏数次被狠狠揪起,心疼到极致呼吸之间都是牵动心脏的疼。他至今不知道徐卿身上的蛊dú究竟是什么,就连何时会dú发他也一无所知,然而一次次见证dú发时的触目惊心,他也知那滋味必定不好受。 徐卿已经疼晕了过去,头一歪倒在了沈绍安怀里,脸色苍白如纸,然而下唇尚未止住的血却艳红醒目,眉头还紧紧皱着,身体因为痉挛仍会时不时的抽搐。沈绍安一遍遍叫着徐卿的名字,然而除此之外他不知还能再说什么。心爱之人已在自己怀里沉睡,沈绍安低垂着头与徐卿额头相贴,肩膀微微颤动,屋子里依稀还能听见细若未闻的呜咽声。许久之后沈绍安才轻轻动了动身体,身子缓缓下移小心翼翼舔、舐尽了徐卿唇上的血迹。 沈绍晖和贺骁听到动静后匆忙赶过来,一只脚刚踏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然而此时他们也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很明显此时倒在地上的徐卿才是重点。 沈绍晖和贺骁一左一右蹲在沈绍安身边,沈绍晖放低声音道:“哥,徐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沈绍安摇头不说话,只是抬手温柔弗掉了黏在徐卿脸上的乱发。 沈绍晖和贺骁对视一眼便又转回视线一同看着徐卿。三人一同沉默了良久,沈绍晖率先耐心告尽,清了清嗓子准备再次发问结果地上的人又有了动静。 徐卿没有睁眼,然而全身开始痛苦地扭动了起来,牙齿又不自觉得想去咬下唇,沈绍安见状立马伸出手腕,徐卿凭着直觉狠狠咬了上去,用力之大让沈绍安的手腕眨眼间便见了血。 沈绍晖心里一惊,尖叫着准备把他哥的手抽出来,结果沈绍安只是冷静摇摇头,紧咬着牙不肯挪动半分。 沈绍晖终于沉不住气,急切问道:“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啊!” “阿卿……蛊dú发作了。”沈绍安略显艰难得开口道。 “蛊dú!”两人皆是一惊,“什么蛊?” 沈绍安摇头。 徐卿的动作越来越大,眼见就要伤到自己,两人便帮着按住手脚,然而限制住动作只能让痛楚更加尖锐,徐卿又硬生生被痛醒了过来。 “阿卿,”沈绍安见徐卿睁开眼立马重新把人抱进怀里。 徐卿扯起一个虚弱的笑,想要跟他说别这么紧张,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痛不yù生的感觉,然而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痛楚没有消减一丝一毫,甚至愈发强烈。 沈绍晖也明白了情况紧急,慌乱之中突然一拍脑袋道:“对了,府中有一处温泉,虽说解不了dú,但至少能缓解疼痛!” 话音刚落沈绍安便抱着人跑了出去,沈绍晖立马追出去帮着指路。 温泉在府中最东侧,众人过去花了好一会儿,一到地沈绍安也顾不得脱衣服,直接抱着人入了池子。 沈绍晖幼时生过场大病,虽说捡回了条命却因此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便羸弱不堪。出宫后先皇怜惜之便命人建了这处池子,引山涧清泉,终年浸以珍贵yào材,人久泡其中舒筋活血,延年益寿。但这温泉水对于蛊dú有没有作用众人皆不知,然而总归聊胜于无。 或许是周身被温热的泉水包裹着,驱散了体内的寒气,徐卿竟渐渐安静了下来,虽然痛喊声依旧不绝,但神色却是清明了许多,甚至还能开口宽慰沈绍安几句。 沈绍安此时如何能安心,却也不想在此时问他什么只能紧紧着怀里的人,一刻也不舍得松开。 沈绍晖和贺骁齐齐挠挠鼻子,此时再傻也能看出那两人之间别样的氛围,互相用眼神示意对方后便默契得离开了。 蛊虫安静了下来,徐卿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折腾了一晚上他早已没了力气懒懒靠在了沈绍安身上。 沈绍安顺势靠坐在池壁边,让徐卿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单手揽过肩膀,右手缓缓抚摸着后背,哑声问道:“你体内的蛊dú……” “是牵命引。”徐卿如实回答,脸贴在沈绍安的胸膛上蹭了蹭,依旧有些虚弱道,“索魂阁的人在入阁那日都得服下牵命引。” “牵命引,”沈绍安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蛊?”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老阁主自己炼制的,每月的月圆之夜便会发作,dú发时体内如同百虫噬骨,千针刺体,反正那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肩上的手臂似乎收紧了些,徐卿抬头亲了一下唇,宽慰他,“别担心,也就疼一夜,第二日便没事了。” “没有解yào么,每次都只能这么硬撑着?”沈绍安心疼得看着他。 “解yào有是有,但只能缓解痛楚,并不能彻底解dú,而且解yào只有在每月的这日发放,因此索魂阁弟子无论身在何处在这日都得回阁。” “那你,你是因为我才不回去……” 徐卿一早便猜测到自己说出实情后沈绍安必定会自责,于是补充道:“这不怪你,来之前曾向阁主多讨了几粒,只是这段时日太忙忘了解yào早就吃完了,此时回去也赶不及索xìng硬撑了。” 这明显只是宽慰自己的假说辞,沈绍安无奈叹了口气,也不yù追问,只是紧紧拥着怀里的人。 徐卿趴在肩头学着沈绍安动作也轻抚着后背,说话时还是恬淡的笑容此时却只剩下了苦笑。 其实他没有悉数吐露实情,牵命引的可怕之处并不单单仅限于dú发时的生不如死,它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无yào可解,而且每次dú发都会损耗中dú之人的精气,所以身中牵命引者皆是短命鬼,就如他自己,长此以往只怕活不过三年…… “在想什么?”沈绍安见他许久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没想什么,”徐卿摇头,隐藏好心绪抬头看他。 沈绍安以为他在担心牵命引便道:“别担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到解yào。” 徐卿只是笑笑,重新趴回他身上,无论如何还能再陪他三年,这就足够了。 之后这一夜里又断断续续dú发了几次,刚开始温泉水还能压制点dúxìng,但越往后便收效甚微。痛到至极时徐卿甚至用头去撞池壁,幸好被沈绍安及时拦住。 一整夜,空旷的浴室里不断得响彻着痛苦的呻、吟声,或轻或重,或缓或急,每一声都牵动着沈绍安的心。 直到日出东方,浴室才恢复了安静,徐卿再一次力竭晕倒在了沈绍安怀里。沈绍安眼底青黑,脸色也有些发白,但是看到怀里人终于安睡了之后终于舒眉一笑,将人抱回房间,轻吻眉心道:“安心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码到日出东方时想到我家李叔叔傻笑了半天,嘿嘿 日粗东荒,唯我不败!哈哈哈,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懂这个梗。 对了,我总感觉搞事情遥遥无期啊!好气哦<( ̄  ̄)> 第35章 两难抉择 徐卿再一次推掉递过来的勺子,瘪瘪嘴委屈道:“真的喝不下了。” 沈绍安闻言放下勺子怜爱得摸了摸还略显苍白的脸,然后又丝毫不见退让重新舀了一勺汤yào喂到他嘴边,嘴里也不忘温声哄道:“最后一口。” 徐卿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张开了嘴,喝下后又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沈绍安失笑,把碗放在一旁,帮他擦去嘴边的水渍,又朝他摊开双手:“你看,跟你说是最后一口吧。你现在身体太虚弱吃点补身的对你有好处。” “那也不能喂猪似的一天喂上四五顿吧。”徐卿很是气愤。自从醒来后,沈绍安便以身体虚弱为由不准他下床,之后又连哄带骗给他喂了四五碗据说是补身子的奇怪汤yào。直到现在,徐卿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骨头都快躺散架了。照他自己的意思虽然蛊dú发作过,但现在早已无大碍,身子也不虚弱,身体强健的甚至还能与他过上几百招。 然而沈绍安不为所动,只是温柔亲了亲额头便压着人躺回了床上,自己就坐在一旁守着他。徐卿只能盯着床顶生闷气。 “我是为你好,虽说我不清楚牵命引到底厉害到何种程度,但就算是普通dú发也是极其损耗身子的,我可不敢拿你身体开玩笑。”沈绍安苦笑道。 徐卿如何会不知他的心思,侧过身子看着他,哼哼几声:“我知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肯定不会乱来。”说完讨好地拉过他的手在脸上蹭了蹭。 沈绍安终于被他逗笑了,俯身虚虚环着他,与他蹭鼻子:“好,我相信你。” 徐卿与他相视一笑,温存片刻后,突然目光灼灼看着他,巴巴道:“所以,我现在能出去走走了?” 沈绍安:…… 最后徐卿终于是赢得了半个时辰的出门机会,不过沈绍安依旧不肯把人放太远,只准他在前面的小院子里走走。徐卿也只是想借机活动一下躺软的骨头,对于地方也没有什么要求,于是便爽快答应了。 院子风有些大,沈绍安站在上风口帮他挡风,徐卿伸伸懒腰,转转脖子,动作难得有些多。 亭子底下是一方鲤鱼池,徐卿心情颇好得趴在栏杆上看着,嘴角微微扬起。沈绍安也受到感染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他对于那些呆头呆脑的小肥鱼可没有兴趣,于是便坐在旁边歪头看他。 不远处的树丛中突然响起响动,沈绍安脸色一凛 ,将视线转向了树丛深处,刚想出声便听昏暗处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你别蹲墙头挡道啊,快下去。”是贺骁的声音,伴随着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 沈绍安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神情也早已从肃穆变成了无奈。果然不一会儿就见沈绍晖揉着腰干笑着走出yīn暗处,后面还跟着不明情况的贺骁。 贺骁见到两人先是愣了,之后也脸色尴尬地干笑起来:“这么巧啊,两位这么晚还有兴致在院中赏月啊。”说完就被沈绍晖从背后踹了一脚,顿时止住话头。 沈绍晖拉着贺骁一边往院外走一边跟他们解释道:“我们出去谈了点事,估摸着走大门绕路就翻墙了,呵呵,我们这就回屋睡了,你们随意随意。”说完生怕被沈绍安抓住,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徐卿目睹完一切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一脸迷茫,于是转头看向沈绍安。 沈绍安揉揉额头,有些头疼道:“真不该让那两人凑一块,从小便如此,那两人凑一块便准定有一番折腾。” 徐卿倒是觉得有趣:“这样不是挺好的,若是都像你一样沉闷的xìng子那还得了。” “哦,现在就开始嫌弃起我来了。”沈绍安撇嘴,故作不满。 徐卿讨好地扯扯他衣袖,想起刚才两人若有所思道:“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关系了?” “恩,他们两个知道轻重,不会到处乱说。”风渐渐变大,沈绍安怕他再受凉就带人回了屋。 “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他们两个一个是你弟弟,一个是你好友,知道你同一男子在一起不知会作何感想。” 沈绍安倒是一点也担心,笑道:“若是看不惯,照他们两那xìng子还能等到现在?你别担心,我自然会处理好一切。” “可你……” “什么?” 徐卿把人拉住,抬头看着他,神情严肃:“你今后是要做帝王的人,我呆在你身边只会惹人诟病,我……”我终究只能是你帝王道路上的污点。 沈绍安笑容隐了下去,他何尝不懂这个道理,或许他们两人对于今后渺茫的未来心知肚明,只是假意不明,毕竟这个问题太过沉重,只要微微戳破,便不可收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他们已走到今天这一步,想放手太难,想厮守终身却是难上加难。沈绍安也曾想过等到自己君临天下时,该如何安置身边的人,若如同女子般将人锁在深宫内苑,心xìng高傲的他必然不会妥协,而他自己也不忍心。但若是让他重回江湖,只怕今生两人都再无机会重逢。他想让人能堂堂正正陪在自己身边,以一个男子的身份与他并肩而立,然而纵使万人之上他也无法给予心爱的人一个合适的身份。 徐卿也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便收起心思,故作轻松得撞撞他:“好了,现在谈这个也为时尚早,这仗只怕都得打上一两年呢,我累了,回去睡吧。” 沈绍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好,你先把身子养好,其他日后再说也不迟。” 徐卿这次没再反驳他,跟着他进了屋。 之后一切似乎又都恢复如前,两人都没有再提起那晚的话题,然而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几日沈绍安一直在与沈绍晖、贺骁商讨兵力部署,徐卿又回复到了之前在祁王府的状态,无事练练剑,看看书,自觉不去过问其他事。 只是两相比较离王府可远远不及祁王府来得安静。至少在祁王府自己练剑时不会有人蹲在一旁看着,边看边不忘拍手顺便啊啊叫着好,看书时也不会有人不顾劝阻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爬,最后弄得自己看不成书。 徐卿把怀里的小胖墩放在桌子上,与自己平视着。面前的小胖墩仍旧朝自己憨憨笑着,嘴里还时不时会流下几道口水。 徐卿头疼无比,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这么招小孩子惦记,天天往自己这里跑上八、九回也从不见腻。 徐卿轻叹口气还是认命地拿出帕子帮着小胖墩擦掉了嘴角的口水,无奈道:“别人怕我还来不及,你这小子倒好就爱往我身上黏。” 小胖墩听不太懂他的话,便只是咯咯笑着,伸着手要他抱。徐卿只好又把他抱了下来,小胖墩心满意足地窝在他的脖颈间不动了。 离王妃自从生下小世子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大多数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小世子一生下来就jiāo给了rǔ娘照顾。所幸沈绍晖对这个儿子很是宠爱,平日无事都会亲自带在身边,因此这小世子虽说没怎么感受过母爱,倒是一直被父爱宠着。 只是这些时日沈绍晖太忙顾不上儿子,便把儿子扔给了rǔ娘。原本以为多日不见父亲这小世子多少也会有些不开心,结果这位小爷自从一日路过花园看见正在练武的徐卿便瞬间把他的王爷爹爹抛在了脑后,迈着两条小短腿蹬蹬跑了过去,带着ròu窝的小胖手往脸颊两边一撑,蹲在一旁乖乖看着了。 之后几日更是一睁眼便吵着要去找徐卿,徐卿去哪里他便跟到哪里,整个一小跟屁虫。 虽说小世子的黏人功力徐卿有些招架不住,但有了这小胖墩自己也不像往常那般无聊,便也任由他这么跟着了,几日的相处下来,他也渐渐习惯了身后跟个小尾巴了。 徐卿正略显笨拙的轻轻拍着小胖墩的背,跟着自己走了一天,这小子终于是累了竟然就这么趴在他肩上睡了过去。rǔ娘又恰好去拿米汤了还没回来,徐卿只好自己折腾着把人抱进怀里,又学着rǔ娘的动作轻轻拍着后背。 沈默过来时见到这副场景不知为何有些触动,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轻轻扣响门扉。 房门没开,沈默自己走了进来。徐卿看到来人有些意外刚想站起来迎接就被制止了。 ”沈大人是来找我的?”怀里还有孩子在睡觉,徐卿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沈默是两日前由鹰扬护送过来,到来之后便一直与沈绍安他们共同商讨,徐卿一直没见过他,没想到今日他居然会主动找自己,微微有些讶异。 沈默没有马上回他,而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徐公子,或许这是由我来说有些冒昧,但是为了安儿,我不得不这么做。” 徐卿心下一沉,心里暗自苦笑,终于是有人找来了。 果然就听沈默继续道:“徐公子,安儿自小聪慧过人,备受先帝宠爱,原本应是天之骄子却因jiān人所害不得不远放西北韬光养晦。如今正是成败与否的关键时刻,安儿成为帝王的道路必定不能有任何污点,你可明白?” 当从沈绍晖口中知道孙子与他的关系的那刻他是勃然大怒的,但是气过后他也知道沈绍安的脾气,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是万万没有更改的可能,于是他没有立即去找他,转而瞒着众人去找了徐卿。 他来之前便想好了若是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那自己即使是以死相逼也必定得让人离开。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徐卿只是垂着头,苦涩笑道:“我明白,沈大人放心,我也不想他身上背负着污点。待他大业一成徐某自然会离开。只是如今……如今至少让我陪在他身边。” 沈默叹了口气,若没有与沈绍安的那层关系,他是挺喜欢这个少年的,只是如今一想面前这人或许会断了孙子的大业,甚至会为此背负上骂名,他便很难再有什么好感,只是如今看着那人黯淡的目光,他却狠不下心拒绝,只能沉默着离开。 徐卿抱着孩子呆坐了许久,久到孩子都自己饿醒了他才回过神,看着面前与沈绍安稍显相似的眉眼,逗弄道:“这江山可比我重要多了,是不是?” 第36章 雪夜之欢 “你肯定那人就是索魂阁的徐卿?”沈绍钰单手摩挲着下巴,眼睛微眯着看着跪在面前的黑衣男子。 “属下肯定。”跪在地上的人一丝犹豫也无便回答道。当初沈绍钰亲赴北微山时他也跟去过,是为数不多见过索魂阁左使真面目的人,因此万分肯定。 得到明确的回答沈绍钰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我怎么没早点知道沈绍安居然还喜欢男人呢,哈哈哈哈。” 自从沈绍安开始动作后他便派人时刻监视着西北的一举一动,之前几天手下禀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原本今天也只是例行公事听听罢了,却没想到却在今天有了别样的好消息。 沈绍钰笑够了才停下来,自言自语道:“沈绍安啊沈绍安,没想像你这般精明的人也会犯糊涂。“说完意味不明一笑,“不过那徐卿倒确实长得是比一般女子都要标致,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左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索魂阁他是听说过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那位祁王会跟索魂阁的人扯上关系,于是他谨慎开口道:“末将听闻索魂阁只知道杀人,未有半点常人感情,这样的人怎么会和祁王不清不楚?” 沈绍钰淡淡摇头:“这便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了,不过这倒提醒我是时候上门问罪了。” “问罪?”左更加云里雾里,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皱得看不见眼。 沈绍钰却不再多言,背着手踱步到窗前看窗外的飘雪。 自从徐卿离开索魂阁后风轻寒没了拌嘴的人更加无所事事,加之天气愈加寒冷他便索xìng整日抱着暖炉窝在书房里。 这书房虽说是他的但一般都是芜想在用,风轻寒自小便不爱读书,看着蝇头小字便犯困。但是如今阁中实在是无趣至极,他便凑热闹跟进了书房,芜想在一旁看书他便窝在摇椅中呼呼大睡。 屋外风雪jiāo加,风轻寒被树枝断裂的声音惊醒,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披风滑落在地。有冷风从未关严实的窗缝中灌进来,风轻寒打了个冷颤捡起披风盖回身上,迷迷糊糊叫了声芜想,然而无人回应。 风轻寒手一顿,这才想起今日芜想没来这书房,冷笑一声又重新躺了回去。 房门被推开,随后有人走了进来。风轻寒眼都没睁继续躺着,那人关上门后缓缓走进来,身上裹挟的寒意远远便能感觉到。 芜想走近看到依旧熟睡的人也不觉得意外,先是放轻脚步走到窗边将窗子关紧随后才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过一本书翻看着。 “又下山了?”风轻寒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 芜想翻页的手一顿,没回身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风轻寒突然冷笑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盯着面前人宽厚肩背,不着痕迹得叹息了一声:“你就这么想离开么?” 芜想终于转回了身,走到他面前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郑重道:“我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风轻寒撞进那人的幽深双瞳,如同溺于波澜不惊的幽蓝湖底,周身被温柔包裹,他情不自禁抚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嘴里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寻上那双微抿的唇。 “芜想,芜想,”风轻寒着魔般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嘴唇一下一下啄吻着芜想,“别离开我。” 芜想心头微颤,眼眶一阵发热,压抑许久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濒临崩溃,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急切的覆上风轻寒的唇。这唇他品尝了多次,但总觉得怎么也尝不够,他总是想要索求更多更多。 风轻寒双手熟练地攀上芜想的肩膀,闭上眼忘情回应。衣裳一件一件从肩头剥落,屋子里明明冷得彻骨,然而皮肤相贴的地方却是烫得灼人,体内似乎有团火呼之yù出。 他们的欢爱向来疯狂深刻,两个人就如同在较劲般都想把对方融进骨血之中。然而疯狂平息后却又瞬间回归平静,一个面色深沉,一个眼神似刀,就如同方才的热情只是南柯一梦。 一个幼时的舍身相救,一个少时的以身解dú,明明已是不惜舍身的深情,却屡屡被掩饰在冷漠之后。一个隐忍不语,一个假意无情。 然而此时一切似乎却有些变化,窄小的软榻上,意乱情迷的两人耳鬓厮磨着,爱语轻诉着,如同世间最寻常的爱侣,相jiāo相缠。 云雨平息后两人相拥并躺在塌上,身上皆是不着寸缕,只虚虚盖着被子。风轻寒头抵在芜想胸口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不愿挪动。 芜想并未像往常一样欢好过后便一走了之,他低头吻吻风轻寒汗湿的额头,右手在他后背轻轻安抚。 风轻寒感受到后背的手掌,微微一笑,这是芜想从未显露过的温情,他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 芜想见风轻寒一直仰头看着自己以为他冷便又把人拥紧了些,柔声问道:“冷么?要不要抱你回房?” 风轻寒有些恍惚,记忆之中面前的人与他说话的语气从未这么温柔过,温柔到没有一丝真实。 “这道疤就这么消不了了。”风轻寒又一次抚上那道伤疤,语气又心疼又歉疚,“当初爹爹说若是那把剑再偏一点你就瞎了。” 芜想一贯不擅长安慰人,于是只能拥着沉默安慰他。 风轻寒闷闷趴在芜想身上,脑海里又一次浮现起了那时的画面。对于儿时的记忆风轻寒早已记不清晰,然而唯有那一幕时至今日依然如同梦魇般时不时提醒着他。 那时尚显幼小的风轻寒被仇家从索魂阁掠走,他被倒抗在肩上只能瞧见身后父亲焦急的神色,父亲身后还跟着一小小的少年,清秀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惊惶无措。 后来他只觉得身体凌空了,再回神时他已经在父亲怀里,尚不知形势凶险的他依旧朝父亲咯咯笑着。然而下一瞬父亲就把jiāo给了身后的少年。 小小的风轻寒乖乖趴在少年肩头,因为少年不让自己看父亲他只能背对着他们闷闷吃着手指。身后的刀剑声越来越激烈,风轻寒耐不住好奇偷偷转回了身,然而却见一把利剑直直朝着这边飞来。之后他只觉得自己被猛地翻转了过来,再入眼满目猩红,以及跟前的少年被鲜血染红的半张脸。 风轻寒从回忆中回神,抬头亲吻覆盖在眼睑上的伤痕,满目深情。 芜想有一瞬间失神,积压心底的话脱口而出:“小寒。” 风轻寒鼻头微酸,有点想要喜极而泣。 是有多久没听到这个人这么叫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风大阁主和他家忠犬的场合,毕竟再搞事情前总得让他们甜一甜,对吧。 心心念念的搞事情终于要来了,炒鸡激动! 最后说个题外话,在码这一章的时候我又一次把风轻寒打成了徐卿,于是便看到满屏的徐卿和芜想的恩恩爱爱,以及酱酱酿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刺激 第37章 阁中危机 沈绍安进屋时正好有只信鸽落在窗沿上。徐卿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把视线转回了信鸽身上,右手轻轻一抬,鸽子便飞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徐卿解开它脚上的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张小字条。 沈绍安见得不到人的注意无趣撇撇嘴,从后面揽住腰整个脑袋枕在他肩上,问道:“哪里传来的?” 徐卿也不藏着掖着大方把纸条置于两人眼前,回答他道:“索魂阁。” “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 沈绍安见状便没继续问,自己从纸条上找答案。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字,然而两人看完脸色皆是一沉。 “索魂阁出什么事了?” 徐卿垂眸沉吟半晌才道:“我出来前并未有任何异样。”说完又将字条展开细细浏览了一遍,摩挲着右下角火焰红纹道,“可这确实是我们阁的急召令。” 沈绍安也知事态严峻,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看着他问道:“那你的决定呢?” 徐卿有些犹豫,一方面他已答应了沈绍安不会再离开他,然而另一方面虽然如今还不知索魂阁到底陷入哪般危急境地但让他不管不顾那也是万万不可能。 沈绍安如今是一见他神情便知他心里所想,因此虽说心里是万般不舍他还是妥协了:“回去看看吧,虽说我不想让你涉险但也不想看你终日为此郁郁不乐。” “你真舍得放我回去?”闻言,徐卿心中的忧虑消散不少,至少还有心思揶揄他,“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你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敢不回来?”沈绍安作势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最多放你回去呆两月,时间一到我立马过去把你抓回来。” 徐卿笑着主动抱抱他,在他耳边郑重承诺:“我保证两个月之后就回来。” “恩。”虽说人是自己亲手放回去的,但沈绍安依旧闷闷不乐,“若不是西北离不开人我也不舍让你孤身回去。” 徐卿不满抗议:“别这么担心,在没遇见你之前我也是一人一骑闯过天南海北的,也没有那么弱。” 沈绍安很敷衍得应了一声,明显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徐卿也觉察出了他的态度气得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直逼得人倒抽冷气嗷嗷求饶。 然而事态紧急并不容许两人打闹太久,过了晌午徐卿便简单收拾了些行李道别众人上路了。 沈绍安站在城门口看着徐卿的背影一点点远离视线,心中的不舍愈发浓重。忽然有冷风吹过卷起了细碎沙石,前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沈绍晖推推兄长:“人都走没影了,回去吧。” 沈绍安淡淡应了一声,又看了眼早已被风沙覆盖的远方这才转身往回走。 沈绍晖拢紧身上的狐裘,斜睨了兄长一眼,嫌弃道:“人也就离开两月,搁你这非得弄得跟个生离死别似的。” 沈绍安没接话,只是趁着弟弟不注意狠狠打了一下后脑勺。 沈绍晖嗷叫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回敬过去又慑于兄长的威严认了怂。 沈绍安轻叹了口气,按了按有些发闷胸口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 此时的索魂阁气氛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便会刀剑相向。 沈绍钰在万军之中负手而立,明黄龙袍在猎猎寒风中沙沙作响。神情倨傲地看着不远处衣袍艳红的明丽男子:“风阁主,朕也无意刁难众位,只是你们收了朕的银子,却没办好事,朕总该来讨个说法不是?” 风轻寒与芜想并肩站在最前方,后面是提刀持剑的索魂阁众人。自三日前沈绍钰带着一队人马包围了索魂阁伊始,他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沈绍钰身为帝王桀骜不训实属寻常,然而他堂堂索魂阁阁主也并不时能任人拿捏的,于是即使是在沈绍钰的威压下他依旧目空一切,不屑冷笑道:“受人钱财,□□,这确实是我们索魂阁的过失,照规矩我们索魂阁将尽数归还定金,此外将另外赔付三十万两。”说完轻拍下手掌,不多时便有几名黑衣短打男子抬着几个红漆木箱出来,将几个木箱整齐摆在两方中间。 沈绍钰看也不看一眼那些银子,嗤笑道:“这天下都是朕的,阁主以为朕会缺这点银子?” “那你待如何?”风轻寒见他屡次挑衅也不禁冷下了脸。 闻言沈绍钰赞许一笑,直截了当道:“把徐卿jiāo出来,这笔账便一笔勾销。 “呵。”风轻寒冷笑道,“皇上可果真是慧眼识人,这一来便要我们阁的左使,若我们不jiāo呢?” 沈绍钰毫不介意风轻寒的态度,甚至从始至终脸上一直带着带着温和的笑,若是不了解的人怕是就要被这人畜无害的表面给骗了去。 沈绍钰状若不经意地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的铁骑玄甲:“风阁主也应是识时务者,即使你们索魂阁各个身手不凡但也只怕是抵不过这支精锐骁骑吧。” 话音一落,身后的众将士便齐齐刷的亮出了刀剑,蓄势待发。 见状索魂阁众人也做出了防备之态。然而风轻寒却依旧泰然处之,轻笑道:“让我背叛同伴来求得苟且机会?风某只怕恕难从命。或许就如皇上所言,我们索魂阁是比不上久经沙场的铁骑,但我索魂阁男儿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沈绍钰终于撕开了温和面具,不耐烦的轻啧一声:“不识好歹。”说完懒懒摆摆手,身后的铁骑瞬间喊叫着冲向前去。 沈绍钰为了捉拿徐卿是下了好一番功夫,不惜从原本便匮乏的兵马中抽取一支精锐部队,又瞒着众人亲自南下,只盼着在开战之前能手握沈绍安的软肋。 风轻寒一开始便已猜到了沈绍钰的来意,于是并不显慌乱,冷静得下令,冷静得杀敌。索魂阁众人也都是经历过刀口舔血的,因此即使对方是皇家将士也毫不畏惧,上前便是一刀毙命。 众人皆知这是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因此也不敢怠慢,纷纷绷紧着神经应战。 一时间刀剑声,喊杀声jiāo杂着,人群间血雾弥漫着,不多时便伏尸遍地。 风轻寒与芜想背靠着,一人提剑一人手缠金丝,行动如风,幻若魅影,所过之处惨叫不绝,鲜血飞溅。 沈绍钰被包围在护阵中央,看着面前的血腥惨象面色如霜。 虽说风轻寒与芜想以一当十是不在话下,但也耐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即使他们还能轻松迎敌,其余众人却是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然而对方却是越战越勇,眼见局势即将一边倒,只见一袭白衣从从中而降,加入了混战中。 风轻寒看见来人脸色一变,大吼道:“你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么!” 徐卿手一顿,快速解决完一人飞身道风轻寒身边,不解道:“不是你让我回来的么。” 话音一落两人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 满屏的 flag,啧啧,心疼 第38章 火海诀别 “你说我叫你回来的?”风轻寒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让你留在西北。” 有了两人的这一番对话便能很容易便得知徐卿是中了计,而始作俑者是谁也了然,然而此时再讨论这些也于事无补。 沈绍钰适时打断了他们的话,笑道:“徐左使别来无恙?不知朕那兄弟有没有亏待你呢?” 徐卿沉下脸走到他面前:“你要抓的人是我,与旁人五关。” 沈绍钰也点头:“确实如此,朕一开始便说过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不会为难任何人。” 徐卿心思百转,照沈绍钰今日的态度来看对于自己和沈绍安的关系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而他又如此执着于自己怕也是想以此来威胁沈绍安。徐卿自然是不yù让他成事,然而若是自己反抗,那阁中上上下下便都会因为自己而遭受无妄之灾,一时之间倒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风轻寒倒没有想这么多,见徐卿在犹豫便把人拉回身边重重拍了一下后背:“别乱想些有的没的,我们不需要你来做牺牲。” 徐卿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阁中兄弟低落道:“可这事总归因我而起。” 风轻寒不以为意,用帕子擦拭掉软丝上的血迹:“即便没有你索魂阁也终有一日要面临这番景象。你只不过是让这一天提前罢了。” 从接手索魂阁那天起,风轻寒便已预想过索魂阁最终的下场。树大招风,索魂阁从刚创立伊始便已惹人眼红,到风轻寒的父亲风冽接手时更是仇家遍布,这些仇人中不乏名门正派,却也有朝廷涉及。 风轻寒几乎从未迟疑便断定了沈绍钰从许久之前便对索魂阁虎视眈眈,而徐卿与沈绍安的事只是让他有了个灭阁的正当理由罢了。 因此索魂阁今后的生死存亡便寄于今日一战中。 索魂阁弟子也皆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杀敌杀得愈发勇猛。 沈绍钰见迟迟攻不下一个小小的索魂阁,有些不耐烦,招手叫过领头人:“朕没耐心陪他们在这里耗,速战速决。” 领头人得令后也不敢再做耽搁果断下令让弓箭手准备。 随着一声令下尖利箭矢如雨点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索魂阁众人破空而去。 众人抵挡不及瞬间倒下一片。 箭矢飞来时风轻寒正好背对着敌人大杀特杀,而徐卿此时也是自顾不暇,眼见箭矢就要朝风轻寒而来,芜想心脏狠狠一缩,也不顾不得漫天箭雨朝风轻寒飞身跑去。 “小寒!” 风轻寒听到芜想在叫他下意识回头,结果就闻见一股冷香扑面而来,随后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被人紧紧护在了怀里。 风轻寒整张脸被按在了芜想胸膛,看不见外面的情形,然而他却清楚听见了利箭穿破皮ròu的声音,以及芜想细微的闷哼声。他一下子就急了,挣脱离怀抱紧张得去观察芜想的状况。 箭矢过来时芜想下意识侧了下身子,因此避开了要害,箭只shè中他的肩胛处。 芜想拔掉肩头的箭抚摸了下他的脸颊安慰他:“我没事,没伤到要害。” 风轻寒这才放心一些,然而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心有余悸。 此时索魂阁只剩下极少数人,然而如雨箭矢依旧来势汹汹,人数仍然在逐渐减少。 沈绍钰见局势已定便下了新的命令,冷声道:“火烧索魂阁。” 瞬间原本泛着冷光的箭头头被带着浓重火油味油布包裹的替代。 箭矢带着火光落在索魂阁中,原本只是点点星火,然而不多会儿便如星火燎原般迅速扩散。恢宏大气的索魂阁瞬间被火舌吞没。 风轻寒看着逐渐被碾为灰烬的索魂阁怒火中烧,瞬间丧失了理智,红着眼攥紧了手中的全是便冲进了敌军深处,意yù生擒沈绍钰。 芜想想拦住他,却被他轻巧躲过。眼看着那红色身影穿过众人就要到沈绍钰面前,然而沈绍钰却岿然不动,没有惧色也没做防备。芜想猜测他必定还有后手,怕风轻寒会中计忍着肩头的疼痛紧追了上去。 “小寒,冷静点!”芜想在他身后吼道,昔日的冷静之色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惊惶担忧。 然而此时的风轻寒除了杀敌再听不进任何。 随着风轻寒的逼近,沈绍钰也终于有了动作,身后数十个黑衣武士渐渐露出真面目,脸上倒映着剑身凛冽寒光。 芜想暗道不好,想把人抓回来却抓了个空,正在暗自焦急余光瞥见徐卿正在侧后方立马喊道:“徐卿!” 徐卿立即会意挥出银鞭将暴走的风轻寒拉了回来。 芜想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回头看一眼风轻寒,却见他看着自己一脸惊惶,嘴里急切叫着自己。 同时芜想也听到了背后的动静,神色一凛倏然一个侧身躲过了背后的偷袭。然而就在同时又有如风箭矢朝他袭来,这次他躲闪不及,正中胸口。 “芜想!”风轻寒失声大喊,就想立马过去救人。 然而芜想却率先喊道:“别过来!” 如果贸然过来搭救只怕不但不能救出自己,很有可能还要把风轻寒也搭进来,因此他是万万不敢让风轻寒来冒险。 徐卿也知如今形势,在风轻寒想冲出去时就把人紧紧拉住,任他如何挣扎也不敢放手。 芜想胸口、肩膀中箭,极大的影响了他的行动,而对方又人数众多渐渐落了下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很快将素淡衣袍染成了红色。 芜想心知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就要丧命于此,于是拼尽全力斩杀掉最前面的敌人,扶摇而上轻巧落在他肩上借力往外一跃脱离了战圈。 风轻寒见状挣开徐卿的桎梏飞身迎上去接人。 芜想刚想伸手却见身后的人又紧跟了上来,瞬时脸色一变,加速上前揽过风轻寒,而后又将人甩给了徐卿。 徐卿上前去接,然而强大的惯力却把两人一起远远带了出去。 身旁的一切从两人眼前飞速掠过,然而他们却无心去在意,眼睛紧紧盯着离得越来越远的芜想。 风轻寒只觉得周围一切都失了色,消了音,眼前只有芜想依旧鲜艳夺人。那人稳立于火海间,眉眼熟悉,看着自己的眼神爱怜温柔。 他微微启了唇,然而风轻寒什么都听不见,似乎是很短的话,他双唇只开合了两三次便紧紧闭上了,而后露出了微笑,那笑容是如此温柔,似乎能将冰雪都消融。 风轻寒也想回他一个笑,唇角却怎么也不扯不出一个弧度。 他想说话,然而面前的人已直直倒向了火海,话语戛然而止。 许久以后,一声悲切的呼喊响彻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我要去杭州参加一个面试,所以更新的话可能不及时,也不稳定,我尽量挤出时间多更点。 么么哒^3^ 第39章 山河,美人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直到翌日旭日初升时这场烈火才熄灭了最后一点火星,昔日恢宏磅礴的索魂阁最终只剩下一堆废墟。 沈绍钰负手立于废墟前,看着焦黑的残垣断壁,脸色没有丝毫好转,甚至比起初来时更加yīn郁了几分,或许是周身散发的寒气太过摄人,以至于身旁的侍卫竟都不约而同离远了几步,在确保他的安危的同时极力隐藏着气息,以免一个不留神殃及池鱼。 然而进展的禀报也是刻不容缓,负责禀报的人最终还是战战兢兢上了前,还未说话,沈绍钰便先开口问道:“人可有找到?” 那人心里一咯噔,抖着声音小声回答他:“还……还没……” 沈绍钰闻言沉默许久,那人也不敢擅自离去只好惴惴不安站在跟前,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然而沈绍钰只是平静地让他继续找。 意外的逃过了一劫,那人大舒了口气忙不得领命跑开了,重新钻入了林中找人。 俞纶由于要照顾沈绍钰便跟着一起来了江南,昨晚人逃了之后他就陪着沈绍钰一起在这里呆了一夜,如今眼见人彻夜未眠,难免有些担心,但是顾忌着沈绍钰此时的心情一直不敢开口。然而如今见他方才的态度倒也并没有大怒便也趁势跟过去,抖落开一早便备着了的大氅帮他披上,又道:“皇上起风了,山里风大不如咱们下山等吧。再说皇上您都一宿没睡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番吧,龙体要紧啊。” 从京城昼夜奔波来到江南后便片刻不停上了山,此时沈绍钰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于是便同意了,又把刚才那人叫回来叮嘱了几句就先下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沈绍钰简单了睡了一觉后便唤了俞纶进来伺候,又听闻寻人的事有进展了立马把人宣了进来。 “人找到了?” 那人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一间血衣回答道:“回皇上,找到了,只是等属下们找到时两人已经死了。” 沈绍钰接过血衣,衣服已被血染红,只有一摆一角唯一的一点白色能看出衣裳原本的颜色。沈绍钰仔细观察了一番,最终确认这是徐卿的,心下刚一松,结果就听说人死了,瞬间皱起了眉:“居然死了?” “属下仔细检查过,确实是死了。人是在一处山谷找到的,估计应该是从高处落下时摔死的,脸上也被树枝划得血ròu模糊。” 人若是死了便也没了用处,沈绍钰有些烦躁,但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尸体已经被搬到了营帐附近,脸上却是就如手下所说一般被划得血ròu模糊,但依稀还是能看出是徐卿和风轻寒。沈绍钰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突然玩味一笑,叫过两个人,指着徐卿的尸体道:“回去时把这个也带上。” “那另外一个呢?”有人小心问道。 “另外一个,丢了喂狼。”沈绍钰不屑道。 两人不再多言,把不需要的那具尸体扔进竹林后又去找了辆板车把另外一具尸体装了上去,跟在了大军最后方。 西北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骤降,沈绍安被春福逼着穿上了肥厚的棉袍,又披上了一条狐裘,整个人臃肿得如同一个圆球。 沈绍安试着举起胳膊,结果举到一半便再也升不上半分,他苦着脸扯了扯狐皮领子,对还在试图往他身上加衣服的春福抗议道:“穿太多手都举不起来!” 春福笑嘻嘻得递过去一个暖壶:“王爷您自小便畏寒,这寒冬腊月一生病没个把月是怎么也好不了的,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您可不能现在倒下咯。”说完又准备去衣柜拿衣服:“要不再穿一件?” 沈绍安连连摆手,生怕他会真的再给自己套上一件,若是那样只怕自己是走都走不动了,于是随口给他派了个活。 春福乐呵呵出了屋子,离去前又扒着门框一脸不怀好意道:“王爷可要好好顾着身子,不然等徐公子回来只怕得找老奴算账了。” 沈绍安哑然失笑,被下人调侃了也不生气,只是扬手作势要打他,春福见状嘿嘿笑着跑远了。沈绍安看着屋外瞬间跑没影的人一脸无奈,轻笑道:“没大没小。” 笑完又陷入了沉思,前几日一直在忙着战前准备,没什么时间睡觉,就连徐卿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浅浅想起,然而如今一下子空了下来,又被春福这么一提,思念的潮水便如同决堤般倾泻而下,来势汹汹,影响幽远。 此时距离徐卿离开已经过去了半余月,短短十几日却如同十几年那般漫长。沈绍安苦笑着,再一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给他两个月的时间,若是可以他是一刻也不想让人离开自己身边。 胸口突然有些发闷,沈绍安右手搭上胸口,心口在急速跳动,心中的空虚和不安紧随而来,瞬间漫延至四肢百骸。 “阿卿。”沈绍安低声唤着。 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不安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就想到了徐卿,越想越不安。胸口闷涨的感觉却不消反增,沈绍安终于坐不住了,扔下了暖壶跑出了房。 跑到书房时,他还未说话,就见沈绍辉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将手中的信函jiāo给了他:“江南传来消息,索魂阁……被灭门了……” 沈绍安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只脚还留在门外,问道:“你……说什么?” 沈绍辉没有重复,只是走过去把信jiāo给了他。 沈绍安低头看了那张薄薄的纸许久才终于僵硬地伸手接过,面无表情地看着信纸最后“无一生还”的字眼看了许久,突然一把抓住沈绍辉的领子,红着眼问道:“阿卿呢!阿卿呢!” 沈绍辉任他抓着,垂着眼缄默不语。 “无一生还是什么意思,阿卿怎么可能……”沈绍安神情激动得质问着沈绍安,脸上毫无血色,那疯狂的表情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崩溃。 突然他一把把人甩开,头也不回便往外面跑。沈绍辉暗道一声糟立马追了上去。追到王府门口时,果不其然就见沈绍安上了马,沈绍辉跑上前在他离开前把人拦了下来。 “哥,你这是要做什么!”沈绍辉紧紧攥着马缰。 “我要去江南。”沈绍安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此时那冰冷的表情并不比刚才好多少。 沈绍辉也是头一次见到兄长的这副表情,心里有些打鼓,但是为了大局依旧不依不挠拦着人:“哥,你冷静点,现在形势这么紧张你怎么去江南,你想找人我派人便是。” 沈绍安如今听不进任何话,但理智依稀尚存,因此没有冲动到伤害沈绍辉,他尽量缓和下语气:“绍辉,你让开,江南我是非去不可。” 两人争执的动静越来越大,最终惊动了府里其他人。 沈默拄着竹杖颤颤巍巍走出来,后面还跟着贺骁,两人皆是严肃着脸。 见两人出来,兄弟两这才停了下来,沈绍安也下了马。 “外公。” 沈默走到他们跟前,先看了眼沈绍辉然后才转向了沈绍安,叹了口气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闻言沈绍安便索xìng直截了当道:“我要去江南。” 沈默直视着他的双眼,对于外孙的决定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道:“那这天下呢,你不要了?” 沈绍安身子一僵,哑口无言。 沈默继续道:“我知道徐公子对你很重要,只是再重要能有整个天下重要?我们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你一走便都前功尽弃,你舍得么?” “可是阿卿……” “安儿,”沈默打断他,残忍点破道,“你要知道这天下与徐公子必定是不可兼得、。” 沈绍安一怔,咬紧着牙关,神色悲痛。 见他此番模样沈默终究还是心软了,轻拍外孙手臂:“如今这局势你是万万离开不得的,先派一队人马去江南找着。” 沈绍辉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哥你也别太担心,徐公子福大命大肯定没事,我现在就派人去江南,准定能把人找回来。” 虽然这么说的,但是众人其实也了然找到人的希望渺茫。 沈绍安很是不甘,可是他也深知自己身上背负着苍生的使命,寄托着众人的期望,在决定走上这条路时他便注定不能随心而活。 然而徐卿也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让他舍弃心爱之人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一面是江山责任,一面是心爱之人,这两难的抉择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然而事事不如人意,在他还在犹豫不决时,上天却为他做出了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废话不多说,我先跪下OTL 好久没更新了,你们会不会都不爱我了呀,嘤嘤嘤 在外省读书真的就这点不好,回家乡面试太麻烦了!这几天真的累惨我了,我现在在家里,用一台淘汰了好几年的破电脑码的这一章……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原谅我呗,嘿嘿 我周二才能回校,这几日更新依旧不稳定啊,不过这几天我在家里应该会好点,大概……也许…… 第40章 南下借兵 一声急促的号角声突兀想起,众人神色一凛,齐齐望向了远处依稀可见的城墙。有士兵跌跌撞撞从城门口向离王府跑来,见到众人后未作休息便跪下禀报道:“启禀王爷,兰庭军突然发难,此时已行至城下,形势危急,请王爷定夺!” 众人脸色骤变,沈绍安叫人把沈默送回府后便与沈绍辉、贺骁一起往城外急奔。 路上沈绍辉问道:“兰庭为何会在这时行动?” 贺骁嗤笑道:“乌兰老头行事向来随心,选在这时发难也不算稀奇。” 等到三人到达城墙时兰庭军已摆上了登云梯,士兵正在一个接一个往上爬。沈绍安立即下令命令城墙上的将士往下投掷石块。 而同一时刻,城门出也正在遭受巨木的撞击,城门开开合合,挡在门后的将士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而兰庭军却越战越勇,似乎下一刻就会破城而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绍辉与沈绍安站在城墙上,纵观局势,深知两方对战他们明显处于劣势。 留在此处的只有一半兵力,另外一半还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凤鸣山上与沈绍钰的人马对峙着,此时是不可能前来支援的。 虽说局势紧张但沈绍安却依旧镇定自若,沉稳得叫来守城将领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贺骁早在抵达时便披上玄甲加入了混战,此时城门已被破开,他骑着战马手握尖qiāng率领着众人一路朝着敌营深处驰骋。 这些将士皆是跟着贺骁出生入死多年的精锐,以一当十,骁勇善战,在一番厮杀下竟真将局势翻转了。贺骁更是一路杀敌,层层突围直接将敌方将领斩于马下。乌兰此次突袭并没有一同前来,群龙无首的兰庭军瞬间陷入了混乱。 贺骁一手高举敌人首级,朝兰庭军朗声喊道:“缴械不杀!” 此话一出兰庭军中便出现了骚动,有人立马丢下了兵器,也有人誓死不投诚,依旧提qiāng杀敌。 一时之间厮杀再次四起,广袤黄土上鲜血漫布。 眼见敌军就要被尽数消灭,却突然从远方跑出一群身着兰庭将服的人,浩浩dàngdàng来势汹汹。 贺骁心知不妙,料到自己是着了他们的道,于是立马勒住马缰掉头回去,便将跟随他一同而来的将士也一同召回。 然而他们一路向敌营深入,此时离城门上有些距离,加之将士们经过那一番厮杀,早已力竭回城的速度并不快,眼看着紧咬不放的兰庭军在逐渐逼近,贺骁有些焦急。 沈绍安见形势不妙立即派人前去支援,然而他玩玩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刚派出去没多久,又有敌军从另一侧突入,竟是沈绍钰的人马。 那原本应在离京城不远的人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 而此时负责抵御沈绍钰人马的那队兵马也出现在了城里。沈绍安下了城墙抓过领头的人便质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身上有数十出刀伤,面容虚弱,但看到沈绍安还是立马跪下,中气十足:“属下无能,敌人三日前突袭营地,我们抵抗不力,且战且退被逼到了此处。” 沈绍安粗粗看了一眼便明白对方人数明显在他们之上因此也没有过多责备,命人把人扶下去包扎,自己则是回去找沈绍辉商量对策。 “局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我们只能先撤退。”沈绍辉不甘得说道。 沈绍安没有立刻同意,逃避退缩向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然而此刻自己腹背受敌,突出重围实属不易,况且对方人数明显多于自己,他也不能让底下众人跟着自己冒险。 几番思索下他最终同意了沈绍辉的提议:“先全部退到榕城。” 恰好此时贺骁与他的兵马也终于抵达了城下,沈绍安没多做犹豫便下了命令。 索xìng榕城与咏玉城相隔不远,众人且战且退退至榕城,又将城门紧闭,这才得以有片刻喘息。 榕城不似咏玉城四方开阔,四通八达,它坐落于高山峻岭之间,高大的深山峡谷为他提供了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历来是兵家的必争之地。 而其城门也是由百年巨木制成,坚固异常,不易被摧毁。 滞留在城外的两方军队在登云梯和圆木柱纷纷无法后,只好现在城外不远处驻扎了下来,双方陷入了僵持。 “此时硬拼绝不是上策,但是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贺骁之前受了点伤,沈绍辉正在帮他包扎伤口。 “却是如此。”沈绍辉在伤口上撒上yào粉又拿过干净的白布包裹上,听到他的话便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沈绍钰已经和兰庭联手,外面人马是我们的两三倍,这局势怎么看都是对我们不利。” “不能在人数上赢过对方我们便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赢。”贺骁也说出自己的观点。 两人谈的热切,然而沈绍安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双眼望着灰暗苍穹明显没听到两人的话。 沈绍辉发觉了他的异样打断了贺骁的说话,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在想什么?” 沈绍安回过身,摇摇头道:“没事。” 沈绍辉也便没有问,此时能让他担忧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贺骁也适时吸引了沈绍安的注意,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沈绍安依稀听到些他们的谈话,微微思索后道:“如今的情形单单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万万不可行,我们只能借助外援。” “找谁?”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沈绍安却只是摇摇头,他也不甚清楚。 “要找就南下去找。”沈默突然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孙毓。 两人一早就被沈绍安送来了榕城,原本只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让他们先暂时躲避在此处,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连他们也躲了进来。 沈绍辉过去扶沈默,听到他的话不解道:“南下?可北弄素来与南洋各国不jiāo好,只怕这兵不好借。” 沈默不以为然:“要的就是不jiāo好,想必沈绍钰也是顾忌这一点这才没有与南洋联手。” 沈绍安在沈默身边坐了下来,问他:“外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沈默微微一笑。赞赏地看了外孙一眼:“确实,南洋有个小国叫邬别,君主原是位暴力成xìng之人,不过几日前一位流落在外多年的先皇遗子突然现身逼宫夺位,现在邬别的君主正是那位民间皇子。” “若是如此借兵或许也不是不可能。”贺骁摩挲着下巴道。 沈绍辉却有些担忧:“只是个小国,怕是也借不了多少兵力?” 沈默微微一笑:“此言差矣。” 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别虽是个小国,但在南洋却是众人不敢轻易得罪的。而他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兵马的强壮,而是因为邬别拥有一独门绝技,制蛊布dú。邬别众人皆擅使蛊dú,即便是三岁孩童也敢徒手捕dú虫。而邬别的蛊dú又都霸道至极,邬别人施dú时又悄无声息,因此众人都不敢近身,深怕一个不甚就会dú发身亡。 “所有人都会?这可有趣了。”沈绍辉饶有兴趣道。 “之前在宫中翻阅过一本古籍,书中提到邬别人似乎是什么荀夜后人。”沈默道。 “荀夜!”沈绍安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沈默急切问道,“邬别是荀夜的后人?” 沈默不明白沈绍安为何会这么激动但还是点头:“若我没记错确实如此。” 沈绍安得到肯定的回答突然笑了出来,立即拍板道:“我们就去邬别借兵。” “当真?” 沈绍安点头。 见他坚持众人也便没再说什么,沈绍辉自告奋勇:“那就由我去吧。” “不,”沈绍安拒绝道,“我亲自去。”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赞同。 “你要留在这里坐阵,南洋就让辉儿去吧。”沈默道。 “不。我主意已定,只有我自己去才能显出诚意,这里就jiāo给辉儿和贺骁。” 见他们还想说什么,沈绍安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用再劝我,事不宜迟,我今晚便走。”说完便出了屋子。 第41章 海边小镇 此次南下时间紧迫,沈绍安来不及多做准备,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只带了鹰扬便趁着夜色从暗道离开了榕城。刻意乔装打扮一番低调的混入了西北南下的商队中悄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从西北到南洋少则也有半个月路程,然而如今两军相对,形势紧张,并没有这么多时间能让他搬救兵因此两人日夜奔波马不停蹄一路南下,竟果真在十日内到了北弄最南边的一个小城镇。 去邬别国需从这里乘上船渡海而往,然而不巧的是这几日海上正好刮着疾风巨浪,船家都不敢贸然出海。两人只好现在城中住下等着风浪平息了再动身。 风浪已经刮了四五天了,海上的情势丝毫不见好转,甚至还演变得愈加猛烈,沈绍安不禁有些着急。 这几日他日日前往码头询问,却次次失望而归。 这日他刚踏进客栈,小二见到他便迎了上来:“客官又去码头了?” “恩”沈绍安应了一声,在大堂坐了下来,小二立马有眼力见的沏上了一杯茶,知道他心里急便宽慰他道:“客官,你也别太着急了,海上本就不必陆上来得平静,这段时间正是海上风浪最严重的时候,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停不下来的,急也急不来。” 沈绍安微微苦笑道:“你以为我想急?实在是如今的情势不等人啊。” 小二一头雾水,心道啥时候下海经商的都这么惊心动魄了?心里纳闷不已,但看了一眼沈绍安不太好看的脸色还是识趣得没有多说话,帮他添满茶后便离开了。 小二前脚刚离开,鹰扬后脚就走了进来,为免引人注目便也在沈绍安对面坐了下来。 “可有查到什么消息?”沈绍安清啄一口茶,问道。 鹰扬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问过附近一些跟南洋走得近的商人,不过他们对于邬别国都不甚了解,也没有与他们做过生意。据说邬别国向来神秘,不yù与外人jiāo流。” “可真有意思,”沈绍安摇头轻笑,“之前竟不知道南洋还有如此神秘的地方。” 鹰扬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色,这才问道:“王爷,您说此次我们能借到兵么?” 沈绍安却只是一笑,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谁知道呢,事到如今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鹰扬听他这么说便也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个城镇南北狭长,中间被一条贯穿南北的河道分隔开来,若想从这端到那头去,除了架在河上的寥寥几座木桥,便只能坐船了。沈绍安到达这里后去了趟码头便直接找了家离码头最近的客栈,其他地方都未曾踏足。 今日河对岸吹吹打打,pào竹不断格外热闹,即便是在这一头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沈绍安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决定顺着天意,竟还有心思关心起了其他事来。 沈绍安起身走到客栈门口看着远处,问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掌柜:“掌柜,你可知对面何事这么热闹?” 掌柜听见有人叫他,停下手中拨弄算盘的动作,往外瞅了一眼才道:“哦,那是刘员外家嫁女儿呢,新郎官是我们这里商贾之子,阵仗可大咯,客官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凑凑热闹,那富商可是出了名的好客,只要说上几句好话就能吃到一顿白来的酒席。” 沈绍安笑着拒绝了:“我就算了,别人成亲我去凑什么热闹。”说完又坐了回去。 鹰扬早已没了踪影,沈绍安推开窗子,外面是辽阔无际的海,此时海面上空仍旧是yīn云密布,时不时闪过几道亮光,响过几声响雷。沈绍安双手缓缓摩挲着茶盏,眼睛依旧看着海面然而思绪却飘远了。 而在一江之隔的对岸,就在红绸满挂,喜乐不断的喜事人家不远处,一间破旧的茅屋里,红衣男子凌乱着头发,拍开泥封灌下一坛又一坛的酒,十几个空酒坛横七竖八静静躺在脚边,男子有时动作一大便会踢到,空坛子便咕噜咕噜滚了几圈之后在墙角停下。 然而红衣男子却是一概不顾,只是不断的增加空酒坛的数量,直到最后一坛也喝完了,他倒立起酒坛,拍拍坛底发现一滴酒也滴不下后才嗤了一声随手扔在了地上,想再去拿一坛时才发现原来酒已经都被他喝完了。 醉醺醺地站起来想去寻酒,却被脚下的酒坛子绊住了脚直直摔在了床上,他也不爬起来顺势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含含糊糊叫着:“徐卿,徐卿!”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听见有人回应,他便换了个人叫着:“芜想,芜想。” 依旧是无人应答。 床上的人终于被惹恼了,怒声喊道:“芜想!芜想!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应!” 喊完又低下声音自语着:“对哦,芜想死了,他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却又猛地坐了起来,赤红着双眼四处翻找着,许久之后突然躺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对了,芜想死了!芜想他,死了!他就这么死了。” 狭小的屋子里充斥悲戚的哭喊声,压抑的低泣声,直到许久之后才因为力竭与醉酒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屋门被人推开,借着外面的余光看了眼屋里的情形后,来人先是轻叹了口气这才走进屋点上了烛火。 徐卿先将满地的空酒坛捡起来堆到一边,然后才过去把风轻寒抱到床上。 因为芜想的死令风轻寒大受刺激,在逃出索魂阁后他便一直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听不进任何的话,也吃不进任何食物,整天以酒买醉,短短几日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惨白得毫无血色,若不是风轻寒内力极强,就照他如此自残着,只怕不到三日便咽气了。 那日芜想一掌把他们推到竹林里后,两人便一直往山外逃,然而沈绍钰的人马追得太紧,而风轻寒也因为亲眼看着芜想葬身火海大受刺激,整个都失去了冷静,一心想要回去找他,最后徐卿无法只能打晕了他把人抗在肩上一路往山下跑,然而面对敌人人数众多的包围式搜山,即便是他一人也是极难逃出去更别说还背上还背着一个了。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先暂时躲进了一处山谷,之后他又杀了两个身形跟他们差不多的士兵,将他们易容成两人的样子扔下了山谷,造成失足跌落的假象以蒙混过关。沈绍钰果真没有怀疑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北微山,等他们离去后徐卿这才带着人一路南下逃到了此处。 风轻寒此时也被他的轻微动静吵醒了,费力得从床上爬起来揉揉胀痛的脑袋,咬着牙忍痛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此时的风轻寒早已没了白日里的歇斯底里,冷静得一如从前,然而徐卿知道这只是假象。 “王婶家屋顶前几日破了,我去帮着修了修。”徐卿拆开带回来的油纸包,又拿了几个碗把菜倒了出来,对风轻寒道,“吃饭吧。” 风轻寒穿好鞋子下床,却没有走到桌边,随意拢了拢头发便朝门外走:“我没胃口,你吃吧,我去买几坛酒。” 徐卿脸色平静,然而就在风轻寒要踏出屋门时他突然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冷冷道:“风轻寒,你还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风轻寒停下了脚步,但也没有转身,没反驳,没应话。两人就这么背对背僵持了片刻,风轻寒突然动了,继续往外走。 徐卿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动静,终于坐不住,起身跨步向前把人拉了回来,风轻寒一个不防备被狠狠摔在了床上。 然而徐卿压根不给他回嘴的机会,紧紧捏着他的下巴,咄咄逼人道:“芜想已经死了,他为了救我们已经丧生火海了。” “没有,他没有。”风轻寒神色慌乱,低声否认。 徐卿继续道:“你给我清醒点,他死了!你现在就算是日日买醉,不吃不喝把自己弄垮了他也不会回来了。你这条命是他以命换命救回来了,你就是这么糟蹋了他拼死救回来的xìng命么?” “我没有,没有。”风轻寒痛苦得抱着自己的头,哀求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他没死,芜想没死!” 说到后来,风轻寒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把把徐卿推开,恶狠狠盯着他:“他没死!我说了他没死!你是不是就盼着他死!啊?你想害他是不是!”说着竟然一把掐住了徐卿的脖子,双眼似乎能滴出血,赤红得可怕。 徐卿一个没防备没能挡下他的偷袭,原本想要抬手抵挡,然而身体却一阵发软,紧接着是熟悉至极的可怖痛感,他心下一惊,体内的剧痛折磨得他弯下了腰,然而脖子上风轻寒的手仍旧紧紧禁锢着,他呼吸开始不顺畅,整个身子也开始颤抖,痛苦的呻、吟声从嘴角缓缓溢出。 风轻寒此时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发现徐卿的异常立马松开了手,身体没了支撑,徐卿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然而此时他也没有力气再爬起来,顺势躺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着不住抽搐。 “徐卿徐卿,”风轻寒立时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把人抱进怀里,急切问道,“你怎么了,徐卿!你说话!” 徐卿牙齿在打颤,吃力地用气音说道:“牵……牵命……引……呃……” 风轻寒这才了然大悟,暗叫一声糟:“我怎么给忘了今日满月,”说完又连忙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你再坚持一下,我去帮你拿解yào。” 然而等到起身了他才记起来两人逃出来时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带,解yào自然是没有的,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徐卿,风轻寒急得团团转,焦急中突然灵光一闪,把人重新抱进怀里,拿过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白皙的手腕瞬间有鲜血流下,他把手腕凑到徐卿嘴边:“你快喝,喝了我的血就没事了。” 徐卿用仅存的意识咬上了风轻寒的手腕,或许是自小在yào材dú物里浸泡着,风轻寒的血带着点淡淡的香甜,徐卿几乎没做抵触便急切得吞饮了起来。 等到徐卿松开嘴,风轻寒面色比方才还要憔悴许多,而且由于失血过多,他双眼开始发晕,整个人也摇摇yù坠。然而他依旧强撑着把已经陷入沉睡的徐卿抱到床上,又草草包扎了一下手腕的伤口,这才双眼一黑,直直倒在徐卿身边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让各位久等了,之后就能恢复日更了!嘿嘿 话说在码这章时发现风X徐的CP好像也挺甜的喂,竹马神马的……好吧,顶锅盖遁了 第42章 兄弟情深 翌日,天色还昏沉着徐卿便醒了过来,由于前一晚dú发的后遗症的影响,刚起床时身体还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四肢也无力。徐卿索xìng又在床上睁眼多躺了一会儿,等着身上的酸痛感消失。风轻寒依旧沉沉睡在他身边,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徐卿观察了片刻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费力地抬起手探了下额头,发现额头滚烫,此时他也顾不得身体的不便了,强撑着坐起来,随手拢了拢头发便下床把帕子浸湿敷在了风轻寒的额头上降温。等帕子变温了便拿下来重新用冷水浸湿再次盖上,如此几番之后温度终于有所下降。 然而徐卿却不敢大意,他与风轻寒自小便一同长大,对于风轻寒异于常人的体质自然是熟知的,自他有记忆以来他便从来没见风轻寒得过什么病,就连个风寒也是从未见过,因此此时见他烧得这么严重自然是担心不已。 温度已经降下了许多但是风轻寒却依旧没有清醒,徐卿本想喂他喝点热粥,但他却双唇紧闭,根本喂不进半点。等到午时见人还未好转,徐卿终于坐不住了,拜托了邻居帮着照顾风轻寒后便去了对岸请郎中。 这座小镇不大,整个城中只有一个郎中,平时镇上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找他,因此不论何时来医馆瞧病的都不会少,所幸今日没什么人,郎中为最后一位瞧完病后便跟着徐卿去了。 沈绍安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身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巷弄。 鹰扬也跟着停了下来,见他一直看着空巷弄出神,轻声唤了一声:“王爷?” 沈绍安回过神,看了眼鹰扬,又回身看了眼身后,微微皱着眉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闻言鹰扬屏息观察了一番周围,却什么也没发现,于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沈绍安轻笑一声,自嘲道:“那大概是我听岔了,”说完复又往前走,“走吧,今日再去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头瞧瞧。” 鹰扬应了一声跟着沈绍安继续走着,但是总归是将沈绍安方才的话放在了心上,走着走着便会时不时往后瞧一眼,然而却依旧什么也没瞧见。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发热,待会儿我配些yào,你熬了喂他喝下去不出三日便能好。”郎中为风轻寒诊断了一番之后下了结论。 徐卿却没有因为郎中的话而放下心,担忧问道:“那他何时能醒?” 郎中这次却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才是症结所在,他最严重的还是心病,病由心生,他悲痛过甚,郁结于心,长此以往必定积郁成疾,到那时若想治好便难咯。” “那该如何是好?”徐卿看了眼风轻寒,神色担忧。 郎中继续摇头:“无法,心病还需心yào医,这便不是我能治的了。” 徐卿其实也有所预感,但真当听到郎中的回答时还是忍不住失落。他笑着道谢,付了诊金送人回了医馆顺便去抓yào。 从对岸回来时风轻寒已经醒了,正准备下床,徐卿立马上前把人按回了床上:“你病还没好,快点躺回去。” 风轻寒挣扎着想要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酒,给我酒,我要喝酒。” 徐卿闻言气急,把人死死按在床上,没好气得吼道:“都快死了还想着喝酒,喝死你得了!” 风轻寒一愣,之后却突然释然一笑,终于没再反抗躺在床上淡淡道:“这样不是挺好的,死了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就像那人,抛下他自己跑到下面快活去了。 徐卿不着痕迹得叹了口气,给他盖好被子便拿着yào材去煎yào了。 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徐卿自小便看在眼里,在他看来明明是相互倾心,却偏偏一个装作无情,一个状若无心,纠纠缠缠数十载,最终落得天人两隔了才来后悔,只是事到如今,就算风轻寒再如何悲痛,那人也是看不到了。 思及此徐卿忍不住唏嘘,然而思绪却忍不住飘向了远在西北的那人,想到自己又苦笑道:“还说别人,自己又好到哪去了。” 风轻寒与芜想是yīn阳两隔,而他跟沈绍安,只怕还不如他们呢。 在沈绍钰不择手段也要把自己捉到手时他便知晓自己若是继续留在沈绍安身边只能成为他的软肋,自己才是他称帝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只要自己依旧在他身边,沈绍安便终究会有顾忌,而他们的关系也必定会被有心人利用。若是因为自己而害得沈绍安落败,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在逃出北微山后,他并没有回西北,而是一路南下,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镇,隐姓埋名成为这个小镇上一名普通的外乡人。 自己终有一天是要离开沈绍安的,如今只是将那日子提前了罢了,虽说在知道自己失踪了之后沈绍安必定会紧张,甚至是疯狂,但时间会带走一切,终有一日会释怀,而那时自己也早已病死在了某个荒野角落,无人关心,亦无人在意。 想得太久,等他回过神时yào都有些糊了,徐卿急忙把他倒进碗里,端进屋喂给风轻寒喝了下去。 这次风轻寒倒是很配合,没吵着要喝酒,也没闹着要找芜想,他安安静静任由徐卿喂yào,喝完又乖乖躺回了床上。 风轻寒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徐卿忙进忙出,突然出声问道:“身上的牵命引如何了?” 徐卿身子微微一僵,整理好桌子便坐到了床边:“没事,已经蛰伏回去了,昨晚多亏了你的血,没怎么受苦。” 风轻寒突然拉过徐卿的左手,挽起袖子轻轻摩挲着手腕中央一条细细的黑线:“这条线快到底了。” 徐卿无所谓的应了一声:“看样子也快到时候了。”他笑了笑,“从入阁那日起我便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听他这么说,风轻寒一怔,突然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坚定道:“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我们去找解yào,天下这么大一定有能解牵命引的办法。” 徐卿却是不在意:“你应该比我清楚,这牵命引是老阁主亲手制成的,他当初制这蛊虫便是为了让阁中众人永远效忠于他,不得逃离,既然如此他又怎会制出解yào?” 风轻寒垂眸,神色失落,闷闷道:“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芜想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徐卿,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别丢下我。” 徐卿鼻尖一酸,几yù落泪。风轻寒自从接手索魂阁后便由于阁主的威严一直隐藏着心绪,这些话即便是两人相识二十余年他都是从未说出口。可是即便这样,他们三人一直是最亲密的存在,从幼年相逢伊始便一同习武,一同行动,共同进退,虽然言语不多,但却都对彼此了解至深。 如今芜想已经死了,只剩下他们两人相依为命,风轻寒是三人中最小的,从小便一直很依赖他们两人,芜想的死已然让他陷入疯狂,若是连徐卿也不在了只怕他会真的从此一蹶不振。 徐卿眼眶微红,微微俯下身,如同儿时哄他入睡般把人抱进怀里轻抚着后背,安慰他:“好,我不丢下你。” 或许是徐卿的安抚太温柔,亦或是悲伤达到了极点,风轻寒紧紧抱住徐卿,脸埋在他胸口低声啜泣了起来,一开始只是细微的抽泣声,之后却渐渐放大,最终失声痛哭。 失去芜想的绝望,以及对徐卿随时死去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在徐卿的安抚中尽数发泄了出来,一如最初芜想为救他毁了半张脸时,他躲在徐卿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没人会误会,但还是打个预防针好了,风X徐只有兄弟情啊,没其他的。 我还是喜翻我家王爷哒,明天就把王爷拉出来遛遛,不过两人肯定是还没有见面的啦,嘿嘿 第43章 抵达邬别 刮了几日的大风后,海面终于在这一日恢复了平静,沈绍安几乎是在疾风巨浪停下来的一瞬间便赶到了码头,获得船家首肯后便催促着人开船了。 邬别国在南洋东边的一处小岛上,乘船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需得花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抵达。商船由于中途还要时不时靠岸去贩售,花费的时间会无限期延长,因此沈绍安当机立断选了一艘小船,小船除了在特定时刻要进行物品补给才会停船靠岸,其余时候都不会停歇。值得庆幸的是风浪前不久刚平息,此时正是顺风顺水的时节,众人抵达邬别国时比预计时间短了不少。 船家把两人送上岸后便急匆匆离开了,走之前小心翼翼看了眼面前巨大的黑石城门,心有余悸,低声jiāo代了两人一句“多加小心”便划着浆离开了。 沈绍安与鹰扬对视一眼,方才船家的反应明显是很畏惧这邬别国,两人看了一眼身后的城门,神情戒备。 邬别国整个国家都在一个小岛上,小岛不算小,沈绍安粗粗估计大概与北弄整个西北地界差不多大。小岛四周用黑礁石砌成了五丈高城墙,整个小岛被礁石围绕着,密不透风,只在北边开了一处城门,平时邬别人进进出出皆需经过此处。 沈绍安带着鹰扬从城门进去,令他意外地是偌大的城池,城门处竟无一人看守,城门大开着,城墙上没有巡视兵驻守,这不禁让沈绍安怀疑这邬别的君主是太相信自己的实力了还是对外人太放心。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得进去。 入城后眼前的景象瞬间热闹了起来,两旁酒楼林立,街上小摊遍布,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沈绍安看着眼前盛景不禁微微挑眉,邬别虽小,倒也算得上是国富民殷。 邬别人穿着与北弄无异,就连说话也与北弄出入不大,不过若是这个邬别真的是荀夜城的后人,那他们也算是北弄人了,因此沈绍安也未觉得奇怪。 两人就在街上走着便陆陆续续有人招着手朝两人吆喝着:“两位客官可要进来喝杯茶?” 沈绍安驻足看了眼面前丹楹刻桷的建筑,满意得点点头,饶有兴致地走了进去。小二见人真的过来了,立马热情得跑上去迎接,为两人寻了处视野最好的角落。 “两位是外地人吧,看着眼生的很。”小二在给两人倒茶的间隙与他们jiāo谈。 沈绍安半真半假得赞叹道:“小哥好眼力。” 小二连连摆手:“哪是什么眼力,我们邬别就这么点大,邻里间都极为相熟,猛地来一个眼生的可不就是外地的了。” 沈绍安笑笑,有心与他多聊:“你们这里时常会来外地人?” “倒也不是,事实上外面的人都不敢来我们这。” “哦?” 小二见他们有兴趣听便简单给他们讲了讲:“能找来这里想必两位也是对邬别有所耳闻的,我们这的人都擅使dú,其他人就指望着能离我们越远越好,哪还会主动上门?不瞒两位,你们二位还是这一年来首次出现在邬别的外地人呐。” “是吗,”沈绍安故作惊讶,“那可是我们的荣幸。” 小二又继续问道:“对了,不知二位来我们邬别所为何事?” 沈绍安淡淡一笑,随口道:“一点私事罢了。” 小二也识趣得没有继续问下去,给两人续满了茶便离开了。 这间客栈没有隔间,虽然两人坐在角落里,但还是清楚地听见了大堂中央有人高声喊着“小二,给我上壶五dú茶”。沈绍安噗嗤一笑,摇摇头笑道:“果真是非同常人啊,”说完见鹰扬依旧木着脸不禁起了捉弄之心,笑眯眯问道,“要不要给你也叫一壶?” 鹰扬依旧面无表情,但嘴角却微不可查得抽动了一下,不动声色道:“谢公子美意,鹰扬喝茶便可。” 难得见他能说这么多字,沈绍安也没继续为难他,自顾自喝起了茶。 两人从酒楼出来后先是找了一家客栈修整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才赶往王城。 王城在小岛的最南端,邬别王宫便在王城的正中间。王宫比起北弄的富丽堂皇是朴素了许多,宫墙一周刻画着百虫图,只是细细勾勒了数笔,却已是传神阿堵。朱漆宫门两侧分别摆立着一人高的青铜巨蟒像,显然邬别以蟒为尊。 两人刚靠近宫门便被拦住了。沈绍安气定神闲道:“我们二人从北弄而来,但求一见贵国君上。” 守城士兵一听是从北弄来的,态度立马软了下来:“你们来自北弄?” “正是。”沈绍安点头。 “既然如此便随我进宫吧。”守城士兵放下武器,带着两人进了宫门。 沈绍安挑挑眉,仍然不解这人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甚至没有通传便带着他们进了宫。走了一段路后他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问道:“不用先行通传?” “陛下下令,若是有北弄来的人来直接带过去便可,无需通传。” 沈绍安这次是实实在在意外了,竟没想到邬别君主竟一早便知道会有人来找他,如此看来那位民间皇子也是有几分手段的。 士兵把人带到大殿后便有人在门口等着了,对沈绍安微微施礼后便带着人进了正殿。 大殿空无一人,只有正上方的王座上一人端坐着,面容冷肃,眼神锐利。 沈绍安在玉阶前站定,微微俯身行半礼:“冒昧求见,还望见谅。”虽说面前的人是一国之君,但北弄身为大国,作为北弄的王爷,沈绍安自然不用过分阿谀奉承,因此说话也只是恭敬得体,并未自降身份。 王座上的男子对于他的态度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淡淡颔首,道:“祁王大驾光临,是我们招待不周。” 沈绍安一笑,果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既然如此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想必王上也已知悉本王的来意,那便不多做赘述,本王此行yù来借兵,还望贵国能助本王一臂之力。” 对方一脸淡然,看了沈绍安一会儿没有应允亦没有拒绝,而是道:“殿下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今日便先不谈正事,修整一番再谈也不迟。” 说完也不等沈绍安同意便叫过内侍命人带他们下去休息。沈绍安如今是有求于人,虽说心里也是不甚愿意,但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先跟着人离开了。 踏出正殿时,他又看了眼依旧稳坐于上方的冷肃男子,不着痕迹轻叹口气,看来借兵路漫漫呐。 第44章 应允出兵 “邬别?”徐卿放下手中的yào碗,看向风轻寒。 风轻寒点点头,面带喜色道:“我之前听爹爹说起过,牵命引的炼制方法是由一个邬别人教给他的,或许我们可以去邬别碰碰运气。” 自从那日宣泄过内心的悲痛后,风轻寒的情况大有好转,至少不再日日想着借酒买酒,也不再过分执着于芜想,如今的他心态平稳,xìng格柔和,只是越发的依赖徐卿。徐卿知道他还是在惧怕自己会随时死去,因此一心想要寻得牵命引的解yào。 这日喂完yào后,风轻寒突然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或许能找到解yào。 “只是这邬别又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先前闻所未闻。”徐卿见风轻寒找得如此认真也不忍心打击他的信心,只是这邬别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风轻寒也有些苦恼:“我也不太清楚,听爹爹说是南洋的一个小国。”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去码头问问,那些人终年往来于南洋应该会有所了解。”徐卿提议道。 风轻寒也点点头同意了。 “邬别啊,知道。”头戴斗笠,皮肤黝黑的男子撑着竹篙,听到风轻寒的问话,一拍胸脯,自信满满道,“邬别国我最熟悉不过,两位客官可是要去那里?” “对,”风轻寒未作犹豫地点头,“船家可能送我们去?” “能是能,只是……”船家微做停顿。 “只是?” “只是那邬别国向来是凶险之地,若是要去那里那价钱只怕得……”船家别有深意得看了他们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两人立即了然,风轻寒解下腰间的钱袋尽数扔过去,“够了吧。” 船家解开袋子瞧了眼,眉开眼笑道:“够够够。” 船家上了岸殷情地把两人送上船,竹篙在岸边的石壁上一杵,船只稳稳离开了码头。船家一边撑着船一边与他们搭话:“说来也怪了,平时这去邬别的人是一年见不到一个,不过这最近却都往那里赶了,就在你们之前,我刚送了两位公子过去。真不知道那种dú窝有什么好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往那里去。” 风轻寒与徐卿都不是擅聊的主,因此谁也没有搭话,对于他口中的那两位公子也是毫无兴趣。 船家见无人应话,也觉得无趣,嘴一闭不说话了。 沈绍安已经在邬别王宫住了三日,除了刚来时见过一面邬别王,其余几日是半片衣袍角都没见到,每回问内侍也是被含糊敷衍过去。 “公公,已经三日了,难道你们王上依旧无暇顾及本王?”沈绍安拉住前来给他送膳食的内侍总管,语气温和地问道,然而眼底却覆盖着霜雪。 内侍总管身子不自觉一抖,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慑于沈绍安自发的威严,恭敬回答道:“王上如今正在闭关,奴才也不知何时出来。” “闭关?”沈绍安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闭关?他要见的人是一国之君,并不是什么魔教教主吧,何来闭关这一说?他被气笑了,“公公,下次若想忽悠本王烦请编得可信点。”说到后来,声音已染上了冷意。 那人yù哭无泪,只能一个劲解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怎敢欺瞒王爷。王上确实是在闭关,我们王上每个月的这几日都会如此,把自己关在寝殿,任何人也不见。据说是因为王上先前曾中过一种剧dú,如今dú虽已解,却留下了这么一病根,一直未见好转。” 见对方说的头头是道,也不像是胡编乱造的,沈绍安虽说有些不解倒也是信了,挥退众人,回想着那人方才的一番说辞。 “民间皇子,弑君夺位,剧dú缠身,这邬别王倒是比这邬别国还要神秘。”沈绍安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可要属下去暗探一番?”鹰扬在他身后道。 沈绍安摇头:“如今在别人地盘上不可轻举妄动,我们是来借兵的,至于其他事情便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了。” “属下明白。” 又过了两日,内侍总管又过来了说是王上已出关,请沈绍安过去商谈。 这次是在御书房,沈绍安进来后,邬别王便挥退了众人,只剩下他们两人。沈绍安寻了个位子坐下,喝了口茶观察起了龙案后的人。 那人比那日见时脸颊消瘦了些许,面色也有些苍白,但神色依旧严肃,一张脸不苟言笑,如同覆盖着一层霜雪。说话也是言简意赅,听不出情绪:“邬别可以出兵相助,只是不知王也能许诺什么好处?” 沈绍安轻笑,也爽快道:“待本王大业一成便许诺栗山以南的西南地区赠予邬别,并保证北弄永世不会进犯邬别。” 栗山以南的西南地区已是块不小的封地,几乎占了西南的一半,又加只许诺永生不得进犯,沈绍安此行明显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既如此对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无理取闹,因此没有过多商谈便爽快应下了。 直到此时沈绍安才彻底松了口气,真诚道谢。 “只是。”对方又道。 沈绍安心又是一提,等着他的下文。 “只是我邬别将士此时皆在东南,只怕并不能及时出兵,况且若是声势过于浩大只怕太过引人注目。” 沈绍安自然想到这一点:“如今只能迂回前行,沈绍钰兵力都在西北,东南如今是个盲点,可从东南上岸再绕过西南北上。” “既然殿下已有决策那便如此吧。不知殿下是同我们一同北上还是先行回去?” 沈绍安微微犹豫,并未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转问道:“其实本王此次前来除了借兵还有一事想请教陛下,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牵命引?” 龙案后的人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审视了沈绍安一番后问道:“王爷如何会知道这个?” 沈绍安苦笑:“实不相瞒,本王的心爱之人正是中了此种蛊dú。” 对面的人眼微微一眯,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不含感情道:“牵命引乃是天下至dú至烈之蛊,无yào可解,无人可救,身中此蛊只能等死,还望王爷节哀。” 沈绍安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抖,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不甘心问道:“就连你们邬别人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沈绍安紧紧抓着衣摆,一言不发站起来往外走,面前的人也不做挽留。沈绍安的身形有些踉跄,出门时扶了下门框,迈出一只脚却又停了下来:“最多能活几年?” “最多二十五年。” 话音刚落门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再抬头时门口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第45章 夜探王宫 沈绍安最终没有率先回北弄。若是频繁进出于两地太过引人注目,他便索xìng准备跟着邬别的援兵一同北上,至于西北有沈默,沈绍晖与贺骁坐阵他自然是放心的。 这几日沈绍安一直呆在邬别王宫,邬别王自那日之后再次消失不见了,内侍总管穆鄂却被派来伺候他,而穆鄂对于自家王上的行踪却是三缄其口。 沈绍安倒也不在意这些,如今援兵已借到手,至于这个神秘小国的其他事情他并不好奇。而这几日他也没闲着,虽说那日邬别王已说过牵命引无yào可解,但他依旧不死心,去了几次太医院,问了几位御医,但得到的回答虽说五花八门,但却都是一个意思,无能为力。 “王爷,实不相瞒,我们邬别国虽说人人都会施dú解蛊,但与吾王一比那都是班门弄斧,若王上也没法子那着世间只怕再找不出一人能解此dú了。”这日再去太医院时,院使在送他出门时不忍见他次次失望而归,终于道出了实情。 沈绍安这几日早已被打击了数次,如今早已习以为常,此刻见他这么说也只是微微扯了下嘴角便告辞了。 其实对于牵命引能不能解他已心知肚明,但每每想起徐卿dú发时的痛苦模样他便心如刀绞,又不甘心得继续问,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有哪位高人正好能解呢。 鹰扬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这几日自家王爷不知疲倦得往太医院跑,每回问的都是相同的问题,那紧张的神色,不甘心的执着,为了谁他已然知晓,却一直默不作声。然而今日他却不得不开口提醒道:“王爷,沈公子已经……” “鹰扬!”话还未说完就被沈绍安狠狠打断了,就见沈绍安回过身,冷冷看着他厉声道,“别说无谓的话。” 鹰扬沉默了半晌才紧抿双唇低低回了声“属下知错”。 沈绍安不再看他回身继续走着,然而表情却依旧yīn沉着。 他知道鹰扬想说什么,不外乎徐卿已经死了,让他认清现实,莫要继续自欺欺人。可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也不想接受,在没见到他的尸骨之前他不许任何人妄自猜测。 沈绍晖早已派了人去江南,消息也隔几日便会传回西北和南洋,虽说仍然是一筹莫展,但对于当前的情形而言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夜晚,把众人都挥退后沈绍安拿了壶酒坐在窗台边借着月光自斟自饮,没有风雅之姿,也没有诗情画意,只有开怀豪饮,多日来的种种忧思愁虑终于在今夜借着醉意尽数宣泄了出来。 喝到后来,沈绍安扔掉了酒杯直接抱着酒坛大口牛饮,躲藏在夜幕星河间的那一轮残月逐渐变得模糊,到最后只能瞧见淡淡的银色光晕。 沈绍安抱着酒倚在窗前,醉眼朦胧的看了会儿夜幕突然吃吃笑了起来:“阿卿,两个月期限快到了,可别忘了如约回来。” “阿嚏。” “受凉了?”风轻寒听到动静跟了过来关切问道。 “没事,只是鼻子有些痒。”徐卿挠挠鼻子,不在意笑笑。 风轻寒了然点头,却依旧关上了窗子,拉着人往里走:“夜深了,快歇息吧,明晚我们便潜进宫。” 徐卿被按回了床上,听到风情寒的话大为意外道:“进宫?我们为何要进宫?况且邬别虽说是个小国,但总归是个王宫怎么可能轻易就能进去。” 风轻寒很自信:“这你就无需担心,爹爹之前提起过牵命引是当年王宫里的一位yào师教他炼制的,那位yào师只怕如今早已化为一堆白骨,但宫中应该会有记载。” “你有多少把握?”徐卿仍旧不放心。 风轻寒神秘一笑,没有回答他,只是让他闭眼睡觉。 自那次dú发后徐卿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开始有所变化,精力不似以往充沛,以往就算熬上个几天几夜不睡也半分不受影响,然而最近即使白日里什么都不做也是入夜便犯困。风轻寒自然也是发现了他的异常,他曾趁着徐卿入睡后偷偷观察过他的脉息,发现他的脉象极为虚弱,而且异常紊乱。 徐卿入睡得很快,而且睡得很沉,这若是放在以前是万万不会出现的事情。作为杀手,便注定要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因此无论身处何地都不可能会放任自己沉睡。徐卿也不例外,虽说最近这几年他早已不用再亲自动手杀人,但是多年的习惯依旧让他即使是在索魂阁也不敢熟睡。然而如今他却在异国他乡安静沉睡着。 风轻寒轻叹口气,帮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屋子。 翌日,入夜后两人换了身夜行服悄无声息来到王宫一角。宫墙很高,但对于两人而言却并无难度,两人翻过墙隐在了墙角树木的茂密枝叶间,确认四周没人后才跳下来,快速跑进了不远处的寝殿。 这是处冷宫,寝殿早已废置多年,如今蛛网丛生,脏乱不堪,也正因如此此处防守最为薄弱,两人这才能轻松进来。 进入屋子后风轻寒先是回头观察了一番徐卿,确定他并无异样才回头在殿中四处摸索。 徐卿怎会不知道他的担忧,会心一笑,上前拍拍他的肩,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机关。”由于蒙着脸风轻寒的声音有些闷,回答徐卿的同时头也没抬继续认真摸索着。屋子里很黑,但为了不引人注意,无法点灯,风轻寒只能按照脑海中仅存的一些模糊记忆找着。 徐卿并不知道机关长什么,因此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到窗边帮他望风。 不知多了多久,窗外拐角处突然出现了细微亮光,徐卿心中一紧,立时隐在黑暗处紧紧盯着那处,随后火光越来越亮,最后有明亮的火把从拐角出来朝这边而来。 是巡逻军,看他们的路线应该是要来冷宫,徐卿神色一凛,猫着腰,收着脚步来到风轻寒身边,轻声提醒道:“来了。” 风轻寒看了他一眼,手上依旧动作着,机关已经被他找到,但是由于年代久远有些生锈,难以转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冷宫的宫门已经被打开,眼看着就要推门而入,徐卿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正准备解下银鞭,只听身后的门板发出轻微的闷响,然后缓缓移开了一道足以够一人通过的缝隙。两人相视一笑,快速闪身进入。 进入后木板开始缓缓闭合,最后闭合时的一声轻响也被推门的声音掩盖,一切恢复了寂静。巡逻军举着火把粗粗扫了一圈没发现异样便关门离开了。 而在进入暗道后的两人此时也正朝着深处往里走。从冷宫进来后,入眼的便是一条狭长的石道,风轻寒点燃火把,微弱的火光只能照出前方一小片区域,再前方便是幽深的,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整个石道幽静无声,只有两人哒哒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两人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谨慎,其实徐卿很想问问风轻寒他怎么会知道邬别王宫中会有暗道,而这暗道又究竟通向哪里。但是如今危险莫测,他们都不知道这黑暗中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因此只能压下所有的疑问,提高警惕,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两人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人,也未触到什么机关,一直相安无事,一路从黑暗中走到了明亮处。 走过狭长的石道后,便是空阔的一个岔路口,从这里开始石道被一分为四,每一条岔路两旁都点着油灯。 风轻寒灭了手中的火把,走到一盏油灯前观察了片刻道:“这是无尽火。” “无尽火?”徐卿也走过去,无尽火他是第一次听说。 风轻寒便给他解释道:“相传是一位邬别的巫师所制,无尽之火,永世不灭。但早已过了几百年,原本以为无尽火早已消失,没想到竟全部藏在了邬别王宫。” “这世上竟然还有火能不熄不灭,倒真有趣。”徐卿似乎对这无尽火很有兴趣,听完风轻寒的解释之后看得更加认真。 风轻寒等他看够了才继续前进,走到岔路口时,皱着眉纠结道:“我只幼年时跟着爹爹走过一回,我记得那时还没有这么多岔路。” 徐卿每条岔路都观察了一番,最后到:“只有最东边那条道的烛火晃动,显然是有风,其他几条道应该都是死路。” 风轻寒闻言便道:“那边走最东边那条,再不济也能回到此处。” 徐卿赞同地点点头,如今已确认了此处暂时是安全的,两人的威胁也小了很多,即使到时未能走出去,再回此处也无不可。 由于石壁两边都点着无尽火,整条路变得通彻明亮,两人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风,两人便更加坚信找对了路。 然而再往前却没看到意料之内的石门,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石室,两人齐齐停下脚步,对视一眼,皆神情凝重,两人皆是听力卓绝,自然都听到了石室里微弱的呼吸声。 两人用目光jiāo流了一番便屏息闪进了石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幸好石室中石柱遍布,两人以石柱做掩体逐渐靠近正中间那张宽大的石床,石床四周皆被垂挂下的黑色纱幔遮挡着,看不清里面的场景,但透过烛光隐隐能看到石床中间正坐着一人,那人双腿盘绕着,双目闭合,应是在调息打坐。 躲在石柱后的两人皆缓缓拿出了兵器,然而正准备攻上去时,突然一阵风吹过,掀起了黑色纱幔的一角,露出了床上的人。 风轻寒站的位置正对着那被风吹起的一角,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人的样貌,只一眼,便让他如遭重击,怔怔得呆在了原地。双唇微微颤抖着,双眼泛红,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似有不敢置信,却又像是欣喜若狂。 “芜想……”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芜想”再次上线!鼓掌! 第46章 穆涯?芜想? 听到动静,石床上的人瞬间睁开眼,在纱幔即将落下的瞬间朝着风轻寒在的位置扔出一只飞镖。然而风轻寒此时除了眼前的人再察觉不到其他,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依旧朝着那人走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徐卿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自己,迅速抽出银鞭将风轻寒卷了回来。 风轻寒被拉了回来,却未意识到此刻的危险形势,紧紧抓着徐卿的手腕,激动到语无lún次:“是芜想,徐卿,是芜想,他没死,我就知道他不会死,他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石床上的人也下了地,朝着他们走来,徐卿观察了来人片刻不动声色地把风轻寒拉到了自己身后,戒备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还未开口风轻寒却先道:“徐卿,你这问的是什么话,他是芜想啊,你连芜想都不认识了吗。”说着就想挣开他的桎梏到“芜想”身边去。 徐卿看着面前这张与芜想如出一辙的脸却不敢掉以轻心,甚至眼神也越来越凌厉,他感受到了风轻寒的挣扎,越发抓紧了他,耐心道:“轻寒,你清醒点,这人不是芜想,他只是与芜想长得相似罢了,他眼角没有疤。” 风轻寒浑身一震,不再挣扎,眼睛怔怔看着那人的眼角,果然没有那条狰狞的伤疤,然而他却依旧坚信这人便是芜想,用力挣脱开徐卿的禁锢,飞扑到那人面前,右手轻抚着光滑的眼角,不解道:‘芜想,你的疤呢?怎么消失了?” 那人垂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在风轻寒扑过来时没闪没躲,就让人紧紧靠在自己怀里,然而对于他的问话不作回答。 风轻寒早已习惯了“芜想”沉默寡言的xìng子,见他不说话也为生气,心满意足得将脸贴在他胸膛,听着那人胸口沉稳的心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喃喃道:“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以后可不准再离开我了。” 徐卿看着风轻寒这副模样只觉得无比心疼,想将人带回来,一直未说话的那人却开口了,无视了风轻寒在自己身上又蹭又摸,转而问徐卿:“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个地方?”语气很平静,却又不怒自威。 徐卿猜测此人身份应该不简单,但还是沉着脸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冷笑一声,并未作答,把胸前的人扶起来,往徐卿怀里一扔便转身朝另一处洞口走去。 风轻寒见人离开便急了,不停喊着芜想的名字追了过去。 风轻寒的速度太快,徐卿只觉得怀里一空,就见风轻寒已经追了过去,等他想要跟上去时,却已是来不及,洞口的石门缓缓下降,最终在徐卿进入之前紧紧闭合。 “轻寒,轻寒!”将周围都翻找了一遍都未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他担心风轻寒会遭遇不测只好采取最原始方法,身子贴在石门上,边敲边喊。 然而石门十分厚重,一点声音都穿不进去,徐卿心里急得不行,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继续在石室中翻找机关。 那人走得不快,风轻寒很快便追上了他,上前拉住他的手一脸紧张得说道:“芜想,你又想把我丢下是不是。” 那人静静看了他一阵子,终于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芜想,我也不认识他。”语气依旧冷冷,毫无感情。 风轻寒闻言一僵,不自然一笑,道:“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把芜想认错,虽然你眼角的疤没了,可你就是他,你就是芜想。” 无数次的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对于芜想,风轻寒早已不需要用眼睛,只单凭感觉就能在万人之中找到他。他的呼吸声,他的声音,他怀里的温度,所有的一切都早已了然于心,他又怎会认错。 那人即使再无动于衷,此时面对风轻寒的再三纠缠也终究是失了耐心,再开口时语气比起方才多了几分不耐:“说了我不是芜想!”语气不自觉就加重了。 风轻寒也显然被他的语气吓到了,一时之间忘了反驳,白了一张脸愣怔在原地。 见他这副模样,那人没来由有些不忍,缓和下态度,用了平生最柔和的语气耐心道:“我叫穆涯,真不是你口中的芜想,还有这里是邬别王宫,不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最好都快点离开,否则别怪我下令抓人。” 被这么一吼风轻寒终于恢复了理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反问道:“那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穆涯不回答他,转身转动了石壁上的烛台,石门缓缓打开。 徐卿在石门开启的瞬间便朝两人冲了过来,见风轻寒完好无伤才终于松了口气。 穆涯早已不见了踪影。 徐卿见风轻寒的神情明显不对劲,担忧道:“怎么了?那人伤了你?” 风轻寒摇头,苦笑一声,对徐卿倾诉道:“他说他叫穆涯,不是芜想,可是他明明就是芜想啊。”他抬头看着徐卿,坚定道,“徐卿,你信我他真是芜想,我太了解他了,就算把所有人都认错了,我也不可能把他认错。” 徐卿拍拍他的后背,不知该说什么,他并不认为那人是芜想,即使容貌相同,那两人的气质却是南辕北辙,方才在石洞里见到的那人,城府深沉,身上明显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他只当风轻寒是因为太想念芜想了,才会在出现一个与芜想如此相似的人后如此坚定得以为那人便是他。然而此时见风轻寒状态明显不对他也不敢再反驳什么来刺激他,因此只是默默听着。 书柜从中间缓缓向两边移开,露出一个开阔明亮的石洞。穆涯从石洞中出来,又转动书柜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铜制青蟒,书柜便又缓缓闭合。 除了邬别王室中人,无人知道这王宫底下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是邬别第一任国王所建,原本是准备作为他的陵墓,后来却因为一系列的意外最终将这出地下宫殿遗弃,而这宫殿也就被搁置了数百年。直到穆涯继位才重新打开了这处尘封多年的地宫。 未免被人打扰,穆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地宫调息养伤,他原以为如今除了他已没人知道这处地方,今日却没想会在那里遇到那两人,而且照他们两人的样子来看,并不像是误打误撞闯入,只是他们又怎么知道?还有那个人为何一直喊自己芜想?明明之前从未见过,但是见那人失落自己又为何心里也会跟着难受? 然而未等他想通,寝殿的大门便被打开了,内侍见到他显然十分意外:“王上今日回来得怎如此早?” 穆涯随口应了一声,原想让内侍替自己宽衣,却又突然改了主意,道:“去宣大巫进宫。” 内侍领命离去。 大巫很快便进了宫,整个人被隐藏在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兜帽斗篷中,他弓身行礼,用低哑的声音道:“参见吾王。” 穆涯点头赐座。 在邬别,大巫并不是官职,然而却是除君王外最为尊贵的存在,百官见之尚行半礼。每一任大巫辅佐一位君王,协助君王治理邬别。穆涯最终能将自己那位残暴无能的叔父推翻上位,也是得利于面前这人,因此对于大巫他是一直报以敬重之意。然而今日他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孤近日身体总感不适,也不知是不是体内蛊虫的缘故。” 大巫整张脸被宽大的兜帽遮挡,只能见到几绺滑落的银发,依旧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王上敬请宽心,那蛊虫xìng情温和断然不会有损圣体。” “大巫先前说过,孤是因为中了dú才需要用这只万蛊之王解dú,只是不知是不是dúxìng并未除净的缘故,孤这几日脑子里时常蹦出一个名字。”说到这里穆涯停下来看了一眼大巫,这才继续道,“不知大巫可曾听说过芜想这个名字?” 穆涯看到不远处的人双手明显一抖,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未曾听闻。” 穆涯便没再问,看着面前的人淡淡一笑,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明天放出来,会不会跟徐小受见面就……emmmmmm 听天由命吧! 第47章 久违之欢 那晚徐卿与风轻寒终究未能进入藏书阁,在地宫遇到那个名叫穆涯的神秘男子后两人怕会打草惊蛇便原路折返离开了。 两人在城中找了家客栈先暂时住了下来。风轻寒的情绪再那夜之后再次回复到了往日失魂落魄的状态,然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夜夜买醉来作践自己,只是时不时失神望着远处的宫墙。 这晚,徐卿起了次夜,隐隐听到隔壁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他放心不下便披了衣准备去隔壁看看,结果刚打开房门便看到风轻寒穿着一身黑衣正准备往自己房间走。 “你去哪了?”徐卿叫住他。 风轻寒脚步一顿,对于他的问话也只是敷衍一答:“出去走了走。” 徐卿自然不相信他的说辞,走到他身边指了指他身上的夜行服,悠悠道:“随便走走需要穿成这样?” 风轻寒抿着双唇不作答。 徐卿无奈地轻叹一声,柔声问道:“你又去王宫了,是不是?” 风轻寒低着头轻应了一声。 这几日一到夜深人静隔壁的人便会消失一段时间,直到天月将白才回来,这期间去了哪里,徐卿从一开始便心知肚明。虽说他也担心风轻寒屡次夜闯王宫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丢了xìng命,但他也知道即使强行把人留在客栈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由着他去了。别人说上一万遍,也比不上自己亲眼所见一番,徐卿在等着风轻寒自己死心。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几次下来风轻寒非但没死心,反而越发坚定了那人就是芜想的信念。 徐卿见他这副模样还想劝上几句,风轻寒却借口累了把门一关,堵住了他的谆谆教诲。吃了闭门羹,徐卿轻叹口气,悻悻回了房,准备等人醒了再说。 结果等到第二天他再去敲门时,却是半天没人应,刚好有小二送菜路过,热心解释道:“这间房的客人天一亮就离开了,说是出去办点事,还说客官您也无须去找他,到了晚上自然会回来。” 既然如此,徐卿也无可奈何,道了谢便又回了房。让小二端了些饭菜上来,吃完又接着睡了。这段时日他变得越来越嗜睡,身上也一直提不起劲,曾经想试着打坐调息一番,却发现内力正在逐渐流失,如今只怕已流失了三成。思及此徐卿不禁苦笑,如此下去,只怕临死之前自己就会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想着想着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徐卿一见自己竟睡了这么久,也是一惊,强打起精神,洗漱一番便去了隔壁。然而风轻寒依旧还没回来,下楼问了小二也说没见到人回来。徐卿坐在大堂里等了一两个时辰,还不见回来,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他终于坐不住,上楼换了身衣服,直接翻窗离开了客栈。 风轻寒在地宫里呆了一整天,依旧是在那间石室里。身着黑色华服的清冷男子盘坐在石床上一动不动,风轻寒便站在不远处直直看着他。这次石床四周的纱幔没有挂下来,风轻寒便站在那人面前,痴迷看着他的眉眼。 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风轻寒心神一动,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并没有看见那人不带一丝温度的脸色。 “芜想。”风轻寒轻声叫道。 穆涯听见这名字便皱起了眉,但也没有出口纠正,反正如论他怎么解释面前这人依旧会如此叫他。 “你为何又来了?”问这句话时,穆涯的语气没有不耐,很是平常。 风轻寒低低笑着,坐到石床边,小心翼翼抓住穆涯垂在两侧的手,大大方方道:“我想见你。” 即使是听见这么直白的话语穆涯依旧眉头都不动一下,因为他知道,他口中的“你”不是自己。他收回自己的手,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那人同你究竟是何关系,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私闯王宫禁地,真当我不敢抓你?” 然而风轻寒却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威胁,只是单手抚上他的眼角低落道:“芜想,你竟真的不认识我了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出现在邬别?你眼角的疤又为何不见了?”说完一顿,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过他的手腕,一番试探过后,不敢置信道,“牵命引……你的牵命引竟然解了!” 说完便笑了起来,神色激动道:“你身上的牵命引竟然被解开了!对了,你会忘记我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牵命引?又是牵命引。”穆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对于他口中的牵命引却有了反应,这是他这段时日来第二次听人提起,不禁疑惑道,“为何你会知道牵命引。” “我怎么会不知道?”风轻寒失笑,“你体内的牵命引还是爹爹亲手种下去的。”说到后来语气越来越低落。 穆涯却不顾他的失落,一把抓着他手腕,严肃问道:“牵命引早在百年前就已被禁止炼制,你爹爹又是从何得知?” 从未见过“芜想”如此严肃的神态,风轻寒一时失神,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实说道:“是一位邬别的yào师教他的,这条地道也是他透露的。” 穆涯放开人,微眯着双眼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突然起身朝石门走去。 风轻寒见状立马跟上去。 穆涯停下脚步回身,淡淡一瞥,道:“你还跟着我干嘛?难不成真想被抓?” 风轻寒摇摇头,却还是坚定地跟了上去:“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你是我的芜想,我说过若是你还活着我便不会再离开你一步。” 穆涯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没有多少温度却还是让风轻寒看得入了迷。 穆涯看着他痴迷的目光,心中突然一滞,停下笑,突然把人往自己这边一带,两人瞬间紧紧贴合在一起。穆涯食指缓缓滑过他的脸颊,眼角眉梢,最后停留在了那双薄唇上,暧昧摩挲着,微微俯下身,对着他的耳鬓轻轻呵气,用诱惑的语气道:“不再离开我一步?” 风轻寒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顺着他的话乖顺点头:“再也不会离开你,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哦?”穆涯挑眉,“任何事?” “任何事。” 话音刚落风轻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是被人抱了起来,等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身处一张精致的白玉床上,周围灯火通明,显然已经离开了地宫。他还来不及好好看看这个房间,“芜想”高大的身躯便压了下来。他只怔愣了片刻便放松了下来,在身上的人缓缓俯下身的时候便自然地将双手环了上去。这倒是让穆涯意外了,手上解腰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犹豫了半晌,才略带不确定道:“你可要想清楚,我不是你的芜想。” 风轻寒却笑了,笑得明媚生动,他把人又抱紧了些,笑着摇摇头:“你是我的芜想,即使你不记得了我也确定你就是他,我的……芜想。”最后两个字在两张相贴的唇间缓缓溢出,之后除了唇舌相jiāo的声音再无其他。 屋里烛火明媚,宽大的白玉床上明黄床幔被缓缓放下,与此同时有衣裳不断从床边掉落,从外袍到里衣,最后是贴身衣物…… 不多时便有低喘声断断续续响起,间或夹杂着浅浅低吟。 床幔摇晃间春情涌动,床上的人被刻意压抑的欢愉声在如此静谧的氛围下被无限放大,到最后竟如同空dàng山谷间的悠远回声,响彻不绝。 风轻寒紧紧攀着身上的人,双颊绯红,泪盈于睫。欢愉中夹杂着细微的痛楚,说不清是难受亦或是舒爽,眉头微微皱起,然而嘴角却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无数次的水rǔjiāo融中,他早已对身上的人了如指掌,略带沙哑的低喘,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看着自己时的温情凝视。这人是他的芜想,是他爱了十几年的人,他终究是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计算失误,王爷下章再出来…… 第48章 邬别重逢 徐卿已在这处地宫转悠了大半天却依旧未能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上次遇到穆涯的那处石室如今石门紧闭,徐卿几乎是立即便断定风轻寒就在这处石室里,但是若是不能找到开门的方法依旧无济于事。将石室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未能找到任何线索,他不得不放弃把门打开的念头,把视线转移到了其他几个石室中。 由于是地下陵寝,这处地宫规模宏大,洞穴众多,每处洞穴都是寝宫一般大,只是这所陵墓在竣工之前便被废止了,因此地宫中除了纵横jiāo错的洞穴并无其他。 比起之前那处石室,其他石室可以说得上是一贫如洗,除了石壁四周的无尽火,再无其他。这也让徐卿能在一瞬间便看清整个石室,将周围石室看了遍也没看到有任何机关石门,徐卿犹豫了半晌,也知这么干等下去不是办法,因此随便选了个石室便进去了,准备碰碰运气。 说来也巧,徐卿选中的石室竟真的别有洞天。这处石室并不同其他一般三面闭合,而是相通的,石室的最东边连接着一条地道,地道中并未点上烛火,徐卿从墙上取下一盏油灯,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石道幽深寂静,漆黑幽暗,即使是徐卿,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憷,右手搭在腰间,紧紧握着鞭柄。石道很长,又加之由于不了解情况,徐卿走得十分缓慢,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走完。 石道尽头又是一间石室,室内空无一物,徐卿粗粗看了一眼,并未发现异样,发现四周密不通风,他苦恼得皱起了眉,看样子是走进死路了。正这么想着却觉得面前石墙上的石块有些怪异,不自觉上手摸了一把,没想到石块竟被推了进去。徐卿有些意外,但警惕心却让他抽出了银鞭,做出了防御之姿。然而意想中的漫天箭雨并未出现,整个石室也并未发生任何变化,正准备松口气,背后的石墙却开始缓缓上升,有亮光从空隙间透过来,徐卿快速闪到一旁隐藏起来,等石门开启后准备伺机而动。 随着石门的缓缓升高,徐卿清楚得看见被烛光照印着的地上有个人影,他心知门外有人,于是不动声色得走到石门边,在石门上升到能够一个成年男子通过的高度时,他立时甩开银鞭,在石门离开的一刹那将银鞭往前一推,朝着门外的人直直而去。 然而银鞭还未绕上那人的脖子便被牢牢抓住了,徐卿心下一惊,想将鞭子收回,却不能动寸步,而他又是单手执鞭,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觉得鞭子一沉,自己连同鞭子被一并拉了过去。突然被带到亮堂处,徐卿眼睛下意识一闭,而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冰冷的剑锋已搭上了自己的脖子,然而在这之后对方却没了动作。 徐卿适应了之后立即睁开眼,手上鞭子一甩,正准备还击,却猛然见到一个此刻不应该会出现在此处的人,一时间呆滞了,不敢置信得看着面前的人。 沈绍安心绪激动地不能自已,握剑的手也在微微发抖,锋利的剑刃只是在脖间轻轻一贴,白皙的脖颈间便瞬间划出一条红线。沈绍安瞬间回神,立马扔了剑,大步上前把人紧紧抱在了怀里,急切叫着:“阿卿,阿卿。” 徐卿此时的心情也并没有比他平静,在沈绍安抱上来的瞬间,他下意识便回抱住了对方,听对方叫着自己,他想回应,然而还未开口,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虽然当初离开的时候很果决,但又有谁知他内心的悲痛。每每夜深人静时,孤身躺在冰冷的床上便越发思念那人的怀抱,无数次他都冲动得想立马回到西北,但之后却又都极力忍住了,他怕自己一回去便再也不舍得离开,他怕自己沉溺在那人的温柔中会贪婪地想索要更多。 以为此生已不会再见,然而如今却在异国他乡,在如此出人意料的情况之下重逢了,一时之间徐卿除了喜悦再无法思考更多。 他微微离开沈绍安的怀抱,抬手缓缓抚摸着他的眼角,不敢置信道:“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沈绍安宠溺一笑,拉过他的手轻轻一吻:“不是在做梦。”说完又在唇上落下一吻,“感觉到了么?” 徐卿睫毛轻颤,却也真的意识到了沈绍安就在自己眼前,安心一笑,又重新投入了沈绍安的怀抱,果真是自己熟悉的怀抱,他温存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抬头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绍安带着人在床边坐下,解释道:“我来借兵,沈绍钰联合了兰庭一齐发难,我们腹背受敌,形势不乐观,无奈之下只能南下借兵。” “那借到了么?”徐卿担忧问道。 “恩,借到了,过段时间便能出兵。” 徐卿这才稍微放心。 之后沈绍安也问了他相同的问题。 徐卿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回答:“轻寒带我来邬别找牵命引的解yào。” “那结果呢?找到了没?”沈绍安急切问道。 徐卿摇摇头:“如今轻寒也失踪了,我今夜本来是来找他的,结果却找到你这里来了。” 沈绍安这才记起他是从暗道里出来的,不解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暗道中?” 徐卿便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提到风轻寒又不免担心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是被抓起来了?” “应该不会。”沈绍安安慰他,“今夜王宫中并没有什么大动静,若是抓到刺客不可能还是这么安静。” “希望如此,只是也不知轻寒的失踪是不是跟之前我们在地宫中见到的男子有关。” “地宫中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 “恩。”徐卿点头,“说来也奇怪那人和芜想长得异常相像,而且似乎对王宫很熟悉。” 沈绍安对于索魂阁其余众人并不了解,至于风轻寒和索魂阁右使芜想也都只是知道个名字,对于长相一无所知,而这个芜想据他得到的消息已丧命索魂阁那场灭门惨案中。之后便又听徐卿说:“对了,那人好像是叫穆涯。” “穆涯?”沈绍安意外,追问道,“你说那个与索魂阁右使相像的人叫穆涯?” 徐卿回想了会,肯定道:“应该是这个名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沈绍安一脸深意地一笑,右手把玩着徐卿的鬓发:“这问题看样子还不小,你口中的穆涯就是邬别王。一个是南洋的一国之君,一个是索魂阁右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竟有相同的长相,你说奇不奇怪。” “我一开始也怀疑那人会不会就是芜想,但是那人气质与芜想大相径庭,而且也不认识我们,我便猜想会不会只是碰巧长得相似而已。不过轻寒却坚持认定那人就是芜想。”说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今日又是翻墙又是钻地道耗费了他不少精力,比起前几日更觉得疲乏,此时跟沈绍安谈着话竟有点昏昏yù睡。 沈绍安也看到他面容困倦,抱进怀里轻拍了几下后背便把人放到了床上,轻声哄道:“其他事容后再说,你也累了先睡一觉。” “我睡这里合适吗?”徐卿有些犹豫,沈绍安是邬别的座上宾,而自己是个偷偷潜入的盗贼,若是被人发现只怕还会连累到他。 沈绍安却不以为意,把人按回床上,故作失落道:“难道此时你还想再离开我?两个月期限早就过了,我可不允许你再离开半步。”对于之前徐卿的失踪却是闭口不提。 徐卿也便识趣没多说什么,轻笑出声,抬起身子吻了他一下权当安慰,之后便放松身体任由沈绍安为自己宽衣解带,双手抱着他的衣袖沉沉睡了过去。 沈绍安就坐在床边安静陪着,眉目温柔,眼中的爱意呼之yù出,心爱之人失而复得,积郁许久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尽数放下,手心的切实触感竟让他双手不自觉颤抖,深呼吸几口,压下内心的激动,缓缓俯身轻轻环抱住床上的人,双唇一处不落得吻过眉骨,眼角,鼻尖最后驻足在了微抿的薄唇上,流连忘返。双唇相贴摩挲,静谧之中满足的叹息与呢喃清晰可闻。 “还能见到你,真好……” 第49章 冬日温情 第二天徐卿直到晌午才醒来,醒来时并没有看到沈绍安,正准备下床自行梳洗,房间门便被推开了,鹰扬抱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到他恭敬喊了声“徐公子”。 “鹰扬?”徐卿意外地看着鹰扬手上的那盆热水,看样子这热水明显是为自己准备的,只是以鹰扬的身份哪用得着他来干这些事。 鹰扬也看出了他的不解主动解释道:“是王爷吩咐属下伺候公子。” 想来也是怕被邬别的人看到又生事端,徐卿理解得点点头,又问道:“他人呢?” “王爷在御书房与邬别王商讨出兵之事,应该也快回来了,公子可要先用膳?” 徐卿先从鹰扬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把脸,这才回答他:“既然快回来了就再等等吧。你也不用在这守着我,忙你的去吧。” 徐卿并不喜欢被人伺候,之前在西北也是如此,对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奴才敬谢不敏,沈绍安因此不知嘲笑了他多少回,都说他天生劳碌命,不懂得享受。 鹰扬脸色难得有些犹豫,想来是沈绍安一再叮嘱要他寸步不离跟在徐卿身边。 徐卿也看出了他的难处,笑着宽慰他:“王爷那里我自会跟他说,我就待在屋子里,你也不用一直跟着我。” 鹰扬见徐卿坚持便只好妥协离开了,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敢走太远,就在对面的屋顶上呆着。 沈绍安回来时一眼便看到坐在高处吹冷风的鹰扬,不解道:“你坐那里作甚?” 鹰扬提着剑落到沈绍安身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不知该怎么说。然而沈绍安却了然一笑,挥手命人退下,自己推门而入。 徐卿正在擦拭自己的银鞭,见门打开了,抬头看了一眼:“回来了?” “恩,”沈绍安脱下裘皮大衣放在椅背上,坐到徐卿身边伸手一揽,整个人都懒懒趴在了他背上。 徐卿被压得微弯了腰,却也没把人推开,用侧脸蹭了蹭沈绍安被风吹的冰凉的脸颊,问道:“谈什么了?” “今日定下了动身的日子。”沈绍安抱着浑身暖烘烘的徐卿,满足得闭上了眼,又恶趣味的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来回蹭了好几下,想要以此把脸搓热。 徐卿一开始还任由他在自己脖子上蹭来蹭去,后来实在痒得受不来只得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沈绍安立刻停了下来了,脸搭在徐卿肩膀上,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吃饭了么?” 徐卿摇头:“想等你回来。” 沈绍安心里一暖,抬起左手扣住徐卿的后脑往自己这边侧了侧,两人jiāo换了个缠绵的亲吻。 一吻结束后,沈绍安又在徐卿微红的唇上蹭了蹭,调侃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出意料的换来了徐卿的一个嫌弃的白眼。 闹完了,沈绍安也不舍得让心上人挨饿,唤来内侍上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 内侍动作很快,不出片刻便将菜肴整齐摆在了圆桌上,做完所有事又悄无声息离开了,期间一眼未看徐卿,似乎就像是从未见有此人一般。 徐卿自从精力不济之后,就连胃口都变小了不少,平常即使是被风轻寒压着,也是费尽极大力气也吃不下一整碗,然而今日为了不让沈绍安发现异样,他硬是逼着自己吃下了一碗半。 “不吃了?”见他碗里还留着半碗,沈绍安想再喂他吃一点,但是徐卿却说什么都不肯再吃:“已经很饱了,真的吃不下了。” 见他如此抗拒,沈绍安只好放弃,把他碗里的半碗饭倒到自己碗里,又给他舀了一小碗汤:“那再喝碗汤,暖暖胃。” 徐卿淡定接过,但心里却是不断得仰天长叹,只是不忍弗了他好意只好一点一点慢慢喝着。 沈绍安一边吃着,一边不断看他:“怎么感觉你胃口变差了。” 徐卿笑笑,镇定道:“大概是这几日太累了,休养几天便好。” “真的?”沈绍安不太相信。 “真的,这种事有什么值得骗你的。”徐卿喝下最后一口,依旧泰然自若。 沈绍安也释然一笑:“那可能是我多心了。” 徐卿不置可否。 饭后,沈绍安拉着他在院中散步消食,徐卿裹着沈绍安的裘皮大衣,整张脸都埋进了厚重的毛里,说话声音有些闷。他问沈绍安:“你今日去见邬别王可曾听说有抓到什么刺客?” “未曾听说。” 徐卿有些失落,风轻寒已经失踪两日,他有些担心,观察了一番沈绍安的脸色才提议道:“我想回趟客栈,说不定轻寒已经回去了,我怕他找不到我会担心。” 一听要离开,沈绍安的脸色果然一下子便沉了下来,不满道:“轻寒轻寒,叫得可真亲切。他也不是小孩子,还怕被坏人拐了不成?” 徐卿佯怒掐了他一把,好笑道:“瞎说什么呢,轻寒自幼便同我一起长大,如今索魂阁已不复存在,芜想也尸骨无存,他只剩下我这么一个亲人,况且他由于芜想的死大受刺激,情绪很不稳定,我怕他会出什么意外。”虽然他这么说但沈绍安脸色依旧没好转多少,他只好讨好地抓着他的手晃晃,好声好气哄道,“我就去看一眼,天黑之前一定回来,好不好?” 沈绍安其实原本也没多生气,只是装样子逗逗徐卿,如今见他一脸讨好地朝自己眨眨眼,心里发痒,恨不得抓着人吻上一遍,这么想着,实际上也真这么做了。 两人还在外面,不过这里除了他们并无其他人,徐卿想让他消气,便没有拒绝,闭上眼任他亲了。 直到两人气息都开始不稳沈绍安才心满意足得放开人,见徐卿还晕乎着,满意一笑,霸道要求道:“想要出去也行,不过我要跟你一起。” 徐卿此时是只要能出去便谢天谢地了,哪还管其他,于是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两人到客栈后一问小二才知道风轻寒依然没有回来,徐卿心里越来越不安。 沈绍安陪着人在客栈等到晚上还未见人回来便先带人回了宫。 “你也别太担心,明天一早我去问问穆涯,照你所言,风轻寒只怕是来找穆涯了,即使是真出了什么事,此时最有可能便是在他手上。”沈绍安见徐卿一直皱着眉头,索xìng把人揽进怀里轻拍着被轻声宽慰他。 “你说那人会不会对轻寒不利?”徐卿趴在沈绍安怀里闷闷道。 “穆涯虽说身上确实有诸多神秘之处,但为人一向磊落大方,既然上次见到你们放过了,便说明他对你们并没有敌意。” “希望如此。”徐卿叹了口气,在沈绍安怀里趴了一会儿,突然坐了起来,“不然我去夜探一番。” 说着竟越发蠢蠢yù动,似乎下一刻便要冲出门去。沈绍安觉得有些头痛,把人重新按回怀里,耐心劝道:“别妄想了,这王宫戒备森严,夜探不可取。” 徐卿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绍安眼疾手快打断了:“今日晚了,先睡一觉,明天我再带你去找穆涯。” 此话一出徐卿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我也要去?” “自然。”沈绍安理所当然道。 “可那人见过我,到时候你要如何介绍?” “自然是如实介绍你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嘶,疼疼疼!”祁王殿下疼得龇牙咧嘴,只得讨饶,“好好好,我胡说,我胡说,先松手,耳朵要被你拧下来了。” 徐卿这才气汹汹收回了手,但依旧怒视着他,再三威吓:“明天你若是敢乱说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沈绍安连连点头称是,讨好地把人抱进怀里揉了揉,心里却想着即便如此,明日本王也是要这么说的,想着狡黠一笑。 第50章 夜袭客栈 翌日一早,穆涯刚起床便有内侍来通报说祁王有要事相商。他侧目看了一眼趴伏在床上依旧熟睡的人,心不在焉回应了一声,由着内侍伺候着洗漱完毕后便离开了寝宫,离去前又叮嘱道:“别去吵他,等人醒了端碗清淡小粥过来。” 内侍轻声应道,对于两日前突然出现在陛下龙床上的丽男子他们从不曾多嘴去问。只是表面上虽然依旧如往常般平静伺候着那位神秘男子,但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好奇,毕竟自从王上继位以来,未曾纳妃,也从未宠幸过谁。他们实在好奇这位男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他们清心寡yù的君主都把持不住。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个胆子多嘴一句,要知道虽说现在的这位王虽不似他那位皇叔一般暴虐,但脾xìng也不见得温和,因此伴在君王侧的他们一直谨言慎行,安分守己。 穆涯离开后没多久床上的人便轻哼了一声,随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一阵蠕动,许久后才伸着懒腰爬出来。 内侍见状立马放轻脚步走过去,候在一旁,见人已然清醒这才轻声问道:“公子醒了?可要奴才伺候洗漱?” 风轻寒原本还惺忪着睡眼,听见有人说话立马清醒了过来,眼神瞬间清明,警惕了看了眼四周,然后后知后觉这是在邬别王宫。他抬手掀开纱帐,此时见到床边整齐站成一排的内侍他已不再如昨日般无所适从,神色依旧平静,任由他们为自己更衣,伺候洗漱。 洗漱完毕后,内侍又立刻端上来一碗清粥,见面前的人一脸不愿又多嘴说了句:“是王上特命奴才准备的。” 此话一出脸色果真便好转了,没再嫌弃,坐下来安静喝了起来。喝完后风轻寒接过帕子擦了擦嘴,问他们:“你们王呢?” “王上在御书房与邻国上宾商讨要事,公子若是觉得无聊奴才陪你到御花园逛逛可好?” 风轻寒托腮思索了片刻,正准备应下突然便想起了徐卿,一拍脑袋,暗叫一声糟,随即起身往门外跑。 内侍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见他突然拔腿便跑下意识便把人拦了下来。 风轻寒眉头一皱,不悦道:“让开,我还有事。” 内侍见他脸色不悦,内心有些不安,但还是拦在面前不挪步,诚惶诚恐道:“公子恕罪,只是王上离开前一再叮嘱不能让你离开……”内侍话还未说完但是瞧着风轻寒越来越yīn沉的脸色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风轻寒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快让开!” “公子!”一众内侍突然跪了下来,怆然yù泣道:“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您这一走奴才可怎么跟王上jiāo代。” 风轻寒心里急得不行,但面前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也不可能动用武力,一时之间僵持不下。而就在此时,穆涯带着一众人朝这边走来,看到门口的骚乱,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上。”内侍心中一紧,以头抢地不敢多说一句话。 风轻寒见他回来,脸色好转了不少,耐着xìng子解释道:“我想出宫,两天没回去,徐卿该着急了。” 穆涯直直看着他,没表态,许久之后他才微微侧了侧身,露出了身后的两人。 “徐卿?你怎么会在这里?”风轻寒不可置信看着穆涯身后的人。 徐卿走出来,上上下下观察了一番,见他毫发无伤这才安心,基于此地闲杂人太多,他只能简单解释道:“来找你的途中碰到了祁王,多亏有他相助。” 风轻寒闻言这才注意到徐卿身边的沈绍安,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停留在了两人相扣的十指上,了然一笑。 见他们有话要说,穆涯将闲杂人等挥退,又大方地贡献了自己的寝宫。 把人安顿好后,他没进去,反而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风轻寒心里一空,未加思索便追上去把人拉住:“你去哪里?” 穆涯看着他的眼睛,依旧面无表情:“他们是来找你的,如今人也找到了,你该跟他们走了。”说完挣脱开风轻寒的手。 “我……我没想离开你。”风轻寒立即解释,然而对方并未有任何表示,还是离开了。 徐卿走上前见他一脸失落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先回去吧。” 风轻寒低落得垂着头,任由徐卿拉自己离开。 然而沈绍安却有意见了,上前跨了一步,走到两人面前,不满质问徐卿:“你们还想回客栈?” “不然呢,如今人也找到了,我们总不可能一直留在王宫。”徐卿耐心劝解道。 “那我怎么办?”沈绍安气急,哀怨的看着徐卿,就宛如在看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徐卿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捏捏他的手心:“我们只是回客栈又不是要逃走,你想过来随时都可以。” 基于风轻寒还在这里,徐卿不好与沈绍安表现得太亲密。 沈绍安听他这么说,虽说还有些不高兴但也并未再反对,把人送到客栈后,又逗留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才依依不舍得离开。 徐卿站在客栈门口,看着马车消失于黑夜这才收回视线,一回身便看到风轻寒一脸嫌弃得看着自己,自知失态的他有些尴尬得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下来了?” 风轻寒找了张桌子坐下,晃晃手上的酒坛:“喝酒。” 知他心情不好,徐卿也没有上楼,转而坐在他身边,准备舍命陪君子。 风轻寒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给自己倒满一碗又给他也倒上了,只是顾忌着他现在的身体只倒了小半碗。 徐卿原本酒量便不是很好,对于风轻寒的举动倒也没有异议。 不同于徐卿的小口浅酌,风轻寒每次都是一口干,不出片刻便半坛酒喝下去了,双颊开始泛红,人也开始犯晕。然而这次徐卿并未阻止他,见他双眼迷离,便自己接过酒坛给他倒酒,风轻寒眨着没有焦距的双眼朝他一笑。 知他心里不郁,徐卿轻抚着后背,安慰道:“今夜只管喝,醉了也没什么不好,无论是穆涯还是芜想今夜全都不管。” 风轻寒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但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将碗里最后一口酒喝下去,醉醺醺开口道:“不是穆涯,是芜想!”他抱着酒坛严肃着脸纠正徐卿,然后又边笑边道,“我说了他是芜想,不是穆涯,他是我的芜想,才不是什么穆涯。” 徐卿叹了口气,用手指梳理好风轻寒略显凌乱的鬓发,随口附和道:“好好好,他是芜想,不是穆涯。” 或许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敷衍,风轻寒不满地皱起了眉,瘪瘪嘴,一脸委屈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可是他真的就是芜想啊!”说着突然吃吃笑了起来,轻声道,“我自从十六岁就为他以身解dú,他的气息没人比我更熟悉,这两日欢好时我也仔细观察过,那人动情时的样子跟芜想一模一样,就连喜欢的姿势也……唔……”还未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风轻寒很是不满,摇着头想甩开捂在自己脸上的手。 只是徐卿此时哪敢放手啊,生怕他一松手这人又要说出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床笫秘语了。他无语得看着风轻寒,心道果真是醉了,不然照他的孤傲xìng子怎会说出这种话。想着又不禁啧舌,十六岁,自己竟不知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暗度陈仓这么多年!每缝满月dú发,阁中都会派发解yào,此yào无论身份高低人手一粒,但徐卿知道这yào却是从未发到过芜想手里,他当时虽说不解但也未有过多留意,如今想来竟是风轻寒每每月圆之夜以身解dú。思及此徐卿不禁看向风轻寒。 风轻寒此时早已安分了下来,许是挣扎累了,如今也不管脸上的手了,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徐卿松开手,他便立即嚅嗫了下双唇,即使睡着了嘴里也不忘絮絮念着芜想。 徐卿失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自言自语道:“竟不知你也是痴情种。” 把人扶回房间后,他又在一旁守了一会儿,见他睡得安稳这才放心,帮他盖好被子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黑暗中,徐卿双手枕在脑后,大睁着双眼出神。风轻寒既然如此坚信穆涯便是芜想,那自己是不是也该试着相信他? 只是还未等他做出决定,窗户却轻微一声响动,徐卿立马坐了起来,从一旁拿过银鞭,神情戒备。 徐卿的动作不算小,甚至还有些大,意yù偷袭的人明显是听到了,但他却并没做出反应,依旧不紧不慢翻窗而入,进来后还不忘随手带上了窗子。 徐卿:…… 偷袭的如此光明正大,徐卿显然也是知道了来人是谁,把鞭子放回床边又睡了回去。 黑暗中那人低声轻笑,随后便摸着黑爬上了床,鞋子也未脱便整个人压在了徐卿身上。 徐卿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推了推他,抱怨道:“起开,重死了。” 沈绍安不动不动,甚至变本加厉得把脸埋进了他脖颈间四处乱蹭,身体愈发与之紧贴。 见推不开人,徐卿索xìng随他去,任由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在自己身上,扯过被子盖住两人,嘴里不忘问他:“怎么又过来了?” 沈绍安蹬掉鞋子,缩进被子里与他双足相抵,听见他的问话闷闷道:“想你了,没你在身边睡不着。” 徐卿失笑,嘴上嫌弃着:“你是小孩么?睡觉还要人陪?”但双手却是紧紧环上了他的背。 沈绍安对于他的调侃也没有还嘴,抬起上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身下的人,温柔得看着身下人灿若星子的双眸,心中一动,低头在眼角轻轻一吻,随后一路往下衔住双唇温柔研磨,最后用舌头顶开微抿的唇瓣,缓缓深入,勾住软舌,温柔相缠。 一吻终了,沈绍安暂时离开了他的双唇,转而往下在脖颈间,胸膛处流连。徐卿的里衣早已在沈绍安的磨磨蹭蹭中四散开来。 然而沈绍安却没有继续往下,只是抬起身子看着他。 明明周身昏暗一片,眼睛并不能看得真切,但徐卿却能感觉到沈绍安看着自己的热切眼神,一时之间全身竟都微微发热。他知道沈绍安此时的不动作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但是让他主动开口要求他也是如何也说不出,因此他索xìng微微侧着头,双手轻柔环上了他的脖子。 而就在他环上的一瞬间,沈绍安便有了行动。 衣裳被一件件剥落四散在地,肌肤紧密相贴的触感让两人不禁齐齐轻哼一声。 之后,轻微的痛楚不适夹杂着巨大的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徐卿双手紧紧攀附着沈绍安,久违的欢愉让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情呻、吟着。 窗外,万籁俱静,夜风乍起,冷冽寒风吹着枝头落叶簌簌作响。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消磨不灭窗内肆意涌动的春情。 第51章 身份成谜 “早。”沈绍安与徐卿落座,坦然接受对面打量的眼神,大方地回了一个微笑。 风轻寒在沈绍安身上打量了许久,之后又将视线转向徐卿。徐卿不如沈绍安那般厚脸皮,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低着头假装喝茶。 风轻寒瞧够了这才收回视线,朝沈绍安微微点头当做回应。 小二很快送上了菜,正yù离去沈绍安却将他叫住了,同他耳语了几句,随后小二连连点头重新回了厨房。 “怎么了?”徐卿问他。 沈绍安却是笑而不语,舀了碗汤递给他。 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徐卿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一会儿小二又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粥,过来后径直放在了徐卿面前。 徐卿原是不解,但转头一看沈绍安的表情便了然了,淡淡一笑。 两人许久不曾欢爱,昨日沈绍安有些激动,不能自已,没有注意有些伤到了徐卿。今早起床时,徐卿的脸色便有些白,行动也有些僵硬不便,因此沈绍安刚才才会让小二去煮一碗清淡点的粥。 两人这厢眉目传着情,风轻寒也没闲着,不时看看沈绍安,不时眼睛又在徐卿身上上下扫视,表情促狭。 徐卿原本是不知道他的小动作,但奈何他的眼神着实是太过明显,想要忽视都难,因此压下心中的尴尬转头用眼神询问他。 然而风轻寒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看着他笑得愈发灿烂,笑容人畜无害。但徐卿却觉得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未免到时他会说出什么话来调侃自己,他只能低头喝粥,想着早点吃完早点离开这里。 幸而一顿饭下来风轻寒什么都没说,之后便安安静静低头吃饭了。 沈绍安之后还有事,不能一直留在客栈,对徐卿一顿叮嘱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沈绍安离开后风轻寒问他今日要做些什么,徐卿捂着嘴打了个小哈欠,无精打采道:“今日就不出门了,你有什么要办的就自己去吧。”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宫里先别去了,绍安说他会帮着打听一下那位王的事。” 风轻寒不置可否,原本今天他也不准备再闯王宫,看着徐卿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作为过来人,他又怎会不知这副样子代表什么,因此坏心眼地抬手在他腰上一拍。 力度不算小,徐卿立时捂着腰倒抽了口凉气,怒气冲冲瞪着他。风轻寒呲牙一笑,在徐卿回击之前逃出了客栈。 徐卿重重一哼,在心里把风轻寒骂了几遍这才扶着羸弱不堪的伤腰回了房。 而在不远处的邬别王宫,沈绍安刚踏进宫门,便见鹰扬已在一旁候着。两人并未回住处,而是往大殿走去。 此时早朝已散,群臣早已退下,偌大的殿中只有穆涯与一名内侍。见到两人穆涯并未意外,好似特意在此处等着他们一般。 两人进来后众人便转移到了殿后的书房,内侍给两人沏好茶后便离开去了门外候着,鹰扬也在沈绍安的示意下去了外面。 等到书房中只剩下两人,穆涯率先开门见山道:“王爷今日前来应是为了那两名男子吧。” 沈绍安抿唇一笑,见状也直截了当道:“邬别王也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忸怩,本王今日确实为了他们而来。” 穆涯神情依旧平静,兀自敛眸沉思片刻后突然道:“芜想……王爷可认得?” 沈绍安摇头:“只听说过,未曾见过。”说着便给穆涯简单介绍了下,“在北弄有一杀手组织名叫索魂阁,而芜想便是索魂阁的右使。而那日王上见到的那两人,红衣男子便是索魂阁阁主风轻寒,另一人是左使徐卿。他们与芜想自幼一同长大,关系亲厚。不久前,索魂阁惨遭灭门,右使芜想为救两人葬身火海。而恰恰就在此时让他们发现与芜想容貌一般无二的邬别国君主,也就是王上您。” 穆涯单手抵额,平静道:“于是你们便认为孤便是那人?” 沈绍安淡淡一笑:“我未曾见过芜想,没有立场认定是与不是,至于其他两人,他们自幼便在一起,相信对于芜想是极为了解的,若是他们坚定这么认为,或许真是这样也不是不可能。” 穆涯不以为然,观察了会沈绍安突然道:“祁王殿下可不是好管闲事之人,今日怎还有心思探起孤的身份了?” 沈绍安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先喝了口茶,这才缓缓开口:“芜想是阿卿的兄弟,于情于理我也该帮一把。而且……” 穆涯看着他。 沈绍安继续道:“而且,据我说知芜想也身中牵命引,若王上果真便是他那便意味着这牵命引并不是无yào可解。” 穆涯听到这回答终于大笑了起来,声音愉悦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沈绍安笑笑,正色道:“王上对于芜想这个名字可有印象?” 穆涯摇头:“一点也无,若不是最近你们一直提起,我压根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人。” 沈绍安有些失望。 谁知穆涯继续道:“不过,孤身体里确实种着一种蛊,万蛊之王,是当初为了解身上的蛊dú种进去的,至于是什么蛊dú便不得而知。” “王上也中过蛊dú?”沈绍安意外。 穆涯点头,抬起手腕让他看了一眼,只见苍白的手腕间有一条极淡极淡的灰线,若不仔细看并不能看清。穆涯继续道:“这条线便是那蛊dú留下的,如今颜色已淡了很多。” 沈绍安心里一惊,他曾经在徐卿的手腕处见过相似的,但是他又不敢肯定,因为徐卿手腕上的那条他当初见时只有一指长,而穆涯这一条却是蔓延到了整条手臂。 他试探问道:“王上可知自己中的是何种蛊dú?” 谁知穆涯确实摇摇头,自嘲一笑,眼底有些苦涩:“我不记得了。” 沈绍安意料之中对他的这句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穆涯并未留意他的表情,右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自顾自道:“这里没有记忆。” “失忆?”沈绍安给出自己的猜测。 “或许吧,也可能是因为蛊dú的缘故。但奇怪的是我对于儿时的记忆甚是清晰,但在那之后直到坐上这个位子之前的记忆却很是模糊。”穆涯神色已经平静,“我虽对你们口中的芜想并无印象,但也不排除我与那人有关系,你们想弄清楚我是不是他,我自己也想知道。” “那王上意yù如何?” 穆涯却突然没再说下去,沈绍安便也没继续问下去。今日了解得也差不多了,索xìng便告辞离开。穆涯似乎还有事也未留他,爽快放人。 沈绍安走后穆涯并未离开御书房,没过多久内侍便在门口禀报说大巫求见。穆涯轻笑道:“来得倒是凑巧。” “王。”大巫依旧穿着他的那件宽大的黑色斗篷,站在穆涯面前,躬身沙哑问候。 穆涯一如往常赐了坐,又命人进来看了茶 ,态度温和得与他聊了些平常琐碎之事。 大巫虽说地位崇高,但对于穆涯一直恭敬有加,即便是他还未继位之前,他也是尽心辅佐。因此对于他对于自己的忠诚穆涯从未怀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便不会在自己身上做手脚。 聊得差不多,穆涯眸中笑意稍减,突然转了话题:“大巫,今日孤查阅了些关于牵命引的记载。” 大巫明显身子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温和问道:“王上怎想起看这个了?” 穆涯却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这牵命引dúxìng极为霸道,孤原本以为自从百年前先祖下令禁止后应是没人会再炼制此蛊,却没想到依旧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大巫一时之间摸不透他话中的意思,因此没有接话。 “虽说牵命引已成邬别禁制,但据孤所知这解蛊之法是一直便有流传下来,而世间唯一会解此蛊的便是世代大巫了。不知大巫能否教授孤此解蛊之法?” 大巫惶恐道:“王若想知道老朽哪有拒绝之理?” 穆涯满意得点点头,状若不经意道:“如此看来孤体内那只蛊王便是为解牵命引而放入的了。” 穆涯看似在自语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大巫,自然也没错过大巫双手一抖的画面,眼底笑意愈加明显。 大巫极力镇定,正yù开口解释,却见穆涯一摆手,皱着眉揉了揉眉骨,疲累道:“孤乏了,其他事择日再谈。”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书房,任由大巫依旧失神坐在原位,皱眉深思。 第52章 对峙盘问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穆涯却未有反应,依旧批奏折,直到脚步声停下他才缓缓道:“你为何又回来?” 风轻寒抿唇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整个人都趴在了书案上,对于他的问话未做回答,自顾自说道:“沈绍安跟我说了你的事。” 穆涯批改的手一顿,奏折上瞬间染上了指甲大小的朱砂圆点,抬头看了眼,不做回答,但表情明显在说那又如何? 风轻寒神色轻松得拿起一张空白宣纸,又挑了支笔,在纸上随意画着,自信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来问我,这世界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穆涯似笑非笑看着他,纠正他的话:“你了解的是芜想,不是我。” “可你就是芜想。”风轻寒依旧是这句话。 穆涯已经无数次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早已麻木,因此表情未变化分毫,随即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风轻寒看出了他的敷衍之意,不满地撇撇嘴,随手将笔一扔,上身谈过桌子双手强硬得捧着他的脸,与自己对视。 穆涯倒也没有反抗,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见风轻寒朝自己盈盈一笑,然后便低下头在自己唇上轻柔一吻。柔软的舌尖缓缓滑过唇缝,穆涯眸色一沉,正想加深这一吻,对方却已爽快离开了,一如开始悠悠趴在对面,微笑看着他。 “这是何意?”穆涯也立马恢复常态,擦去嘴角残留的一些水渍,平静质问着。 风轻寒耸耸肩:“自然是帮你找回记忆。一个人即便失了记忆,潜意识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刚才那一吻你可有感觉到熟悉?” 穆涯摇摇头:“没有感觉。” 风轻寒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就被掩饰掉了。 “不过……”穆涯却又道,“这个吻虽没感觉到熟悉,但前几日的熟悉感却是很明显。” 前几日?风轻寒一时不解,直到看见对方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眼神还有些不怀好意他才后知后觉,双耳微微泛红,但一想到穆涯说有熟悉感又有些激动。也顾不上羞恼,急忙追问道:“真的?你真的觉得熟悉?” 穆涯笑着点点头,其实那都是他乱说的,一开始只是想要逗弄逗弄他,但未想到一句玩笑话会让他如此激动,如此一来他又不好跟他明说是骗他的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为了更有可信度,他又补充道:“分明是第一次碰你但掌心的触感却好似抚摸了无数次。” 风轻寒未料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双耳也越来越红,甚至还蔓延到了双颊。又见穆涯依旧一副正经模样,不禁恼羞成怒,轻锤了下他的肩膀,许久才骂出一句:“不正经。” 穆涯却眉眼舒展,明显是心情极好。 风轻寒仍旧还恼着,气哼哼离开了书案,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想喝口茶却没找着茶盏,便又起身直接抢过了穆涯的杯子,灌下一大口。 穆涯瞧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暗自发笑,开口叫来内侍。 内侍一直守在门口,听到穆涯的叫唤后便推门进入,结果看到乍然出现在御书房的神秘男子,一时忘了礼节,眼睛直直盯着他。一边看一边纳闷之前进来时明明没有这人,如今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自己明明一直守在门口也没见有人进来…… 内侍打量的目光很是明显,但风轻寒仍在气头上因此并没有发现,穆涯倒是先沉不住气,轻咳了一声,冷冷道:“茶水冷了,重新换一杯。” 内侍猛然回神,立即垂下眼低着头唯唯诺诺应着,接过茶盏迅速出了门。不久便端着两杯重新沏好的茶回来了,先是恭恭敬敬将穆涯的那一杯端上,然后才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另一杯放在风轻寒面前。虽然不清楚这人的身份,但以礼相待必定不会错。 风轻寒接过茶朝他微微一笑,道了声谢,谦和有礼。风轻寒原本便容貌丽,如今一笑愈发明艳动人,内侍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一时之间被这明丽笑容迷得找不着北,傻笑几声,晕晕乎乎出了门。 目睹了一切的穆涯从一开始便yīn沉了脸,但是却无人关心。内侍出门后书房里又只剩下两人,风轻寒捧着茶盏在书房里四处走着。 穆涯仍有些怒气,语气不善道:“你为何还不走?” 许是他的语气太差了,风轻寒浑身一僵,许久才故作轻松道:“我就在这看看书,不吵你。” 穆涯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不好,软化了下来:“你那朋友呢?不用去陪他?” 风轻寒闻言笑道:“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需要我寸步不离陪着,况且就算要陪也轮不到我。” 穆涯便没继续问。 风轻寒也没继续说,看他在批阅奏折便自己去了书架旁取下一本书随意翻看着。 屋子里除了沙沙翻书声再无其他,然而两人间的氛围却难得温馨平和。而这温馨的氛围直到日暮时分才被内侍的禀告声打破。 “王上,大巫求见。” 穆涯放下笔,皱眉道:“这时候进宫?”虽然很是不解但依旧让人带了进来。 风轻寒在内侍通禀后便将书放回了远处,识趣道:“那我就先走了,明日……”说到一半却又yù言又止,最后笑笑道,“算了。” 穆涯张了张嘴,却没说话,直到眼见他便要跃窗离去,他才开口挽留到:“留下也无妨。” 风轻寒停下脚步,意外道:“没关系吗,让其他人看到我。” 穆涯不在意道:“没事,况且我的失忆或许与他有关。” 风轻寒便留下了,又坐回了位子上,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穆涯刚才的那句话。 书房门被人推开,内侍把人迎进屋后便离开,顺便带上了门。 风轻寒听到动静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然而在看到来人后却突然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正在朝里走的人。 大巫走到屋里后先是对穆涯行礼,正准备坐到一边却感觉左侧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自己,于是他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结果却直接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得看着面前的人。 此时风轻寒的情绪也没比他好到哪去,深呼吸了无数次他才勉强镇定下来,压下心头泛起的万千思绪哑声道:“居然是你。” 大巫一双眼浑浊无神,看到风轻寒微愣了片刻便恢复了常态,朝他微微颔首,缓缓道:“风阁主,别来无恙。” 风轻寒却未回答,只是紧握着拳手,似乎在极力隐藏气愤。 穆涯看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轻笑一声,朝风轻寒柔声道:“轻寒过来。”语气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然而风轻寒却并未注意,听到穆涯的话便乖乖过去了。 大巫明显也是听到了穆涯方才的话,意外之余却又无奈叹息,见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后更是连连摇头,却是没有斥责穆涯一句。 穆涯特意在他面前与风轻寒表现亲密,就是为了试探大巫的态度,以他的秉xìng应是勃然大怒,厉声怒喝,然而如今他却只是暗自叹息,不显怒色,倒像是在自责。 经过这几日的试探再加之今日他见到风轻寒之后的态度穆涯更加坚信自己与那芜想之间有关系,于是他笑道:“大巫,事到如今你也该说实话了。”语气风轻云淡,却又不容抗拒。 大巫自知事已至此自己已不可能在继续瞒下去,重重叹息一声,认了命。 “芜想究竟是谁?”穆涯问他。 “芜想……便是王上您。”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基本上都是芜想X风美人的戏份,毕竟这个问题不解决他们也离不开南洋,徐小卿身上的dú也解不了啊,所以节奏有些慢,最多两章这一部分就能结束了,之后打仗就很快了,然后就没了…… 恩,也就是说这一篇可能大概快完结了…… 第53章 水落石出 明明应是个震撼无比的惊天秘密,然而其余两人面容却都无比平静。风轻寒是从始至终便如此认为,因此大巫所说的话对他而言只是给他的认定附加了一个有力的佐证。而穆涯是对自己的身份一事早已有所怀疑,多方试探下来也大致有所了解,因此在大巫道出实情后,他没有一丝讶异,甚至还表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两人都没有接话,安安静静听大巫继续讲着。 穆涯是邬别先皇最小的皇子,自小天资聪颖深得邬别王的宠爱。然而还未等他传位于穆涯,其弟永裕王便造反夺了位。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邬别王只来得及命令大巫带着小皇子穆涯逃离王宫便被弟弟亲手斩杀于正殿前。 而另一边大巫带着小皇子逃离王宫后便趁夜离开了邬别,一路北上逃到了北弄。与此同时新帝继位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逃走的侄子,于是派人四处搜寻,却都徒劳而返。然而永裕王却没有因此收手,反而扩大了搜寻范围。 虽说已远离邬别,但一老一小的组合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再三思索后大巫决定先把小皇子暂存于一户农户家中,自己只身返回邬别。 辅佐君主历来是大巫的天职,即使此任君主是弑兄夺位的无耻之徒,他们也必须无条件服从,衷心辅佐。而为了不让永裕王起疑心,他一直未敢回北弄寻找皇子,也不敢派人去北弄。而在搜寻了一年无果后,永裕王最终放弃了寻找。而事实上此时的他已沉溺于犬马声色之中,对于其余一切漠不关心。 大巫这才得以出宫暗中赶往北弄。然而等他再次寻至那家收留了小皇子的农户家中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多方打听下来才得知在他离开不久后村子里便遭到土匪洗劫,农户全家也都丧命于了匪寇的大刀之下。但被问及孩子的情况却皆道土匪扫dàng那日并未看见孩子。 虽说这回答也并未好到哪去,但大巫还是松了口气,既然没有人确切看到孩子的尸体那存活的几率便又大了几分。 之后几日大巫在这附近的村庄城镇中搜寻了一番,但都未能找到人。然而此时他已出来太久,若是在呆下去只怕会惹永裕王生疑,于是只好先回了邬别。之后又派了几拨人去往北弄暗中搜寻,这一寻便是十余年。多年搜寻无果,就在大巫准备放弃时却得知已在江南找到当年的小皇子。激动之余大巫决定即刻动身前往江南松江城。 虽说当年离宫时皇子年岁还小,但对于儿时的记忆却是一直清楚记得,因此大巫没怎么解释便让当时已改名为芜想的皇子接受了真相。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大巫留在城中与芜想jiāo谈了几次,芜想似乎也一直记着皇叔永裕王当年的杀父之仇,于是他便趁机提议一道回邬别讨伐乱臣贼子,夺回王位。然而这次芜想却犹豫了,一再推脱,就是不愿答应。 大巫虽说心里失落但也不能强迫他,只能不停苦劝。他能看出芜想也想回邬别手刃仇人,但是心里却有顾虑,只是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在牵绊着他。 直到那日,千军围困北微山。大巫自出事伊始便一直躲在一旁的树丛间,但由于身份特殊不便出面。也就在那时他才明白一直囚困着芜想步伐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名比女子还要艳丽精致的男子,一袭红衣衬着胜雪肌肤,明艳动人,让人心向往之。然而杀敌时却又如鬼魅,残忍嗜血。这是个极为矛盾的男子,这是大巫在见到那人时的第一想法。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却让他们皇子惦记于心。平时淡漠疏离的眼眸只有在望向那人时才会有温度,眼中冰雪消融,如沐春风。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伴随着凄厉的呼喊,大巫只见他们未来的君主直直倒向了火海,而在最后一刻被他扔出战圈的两名男子此时已没了踪影。 众人心里都开始焦急,眼下情势不容乐观,稍有不慎他们的王便真要丧命于火海,然而沈绍钰的人马还未撤离,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好不容易等到人马离去,所有人后背竟都紧张出了一层薄汗。不敢再耽误,十几名侍卫在军队离去的一瞬间便鹞鹰般落在了芜想倒下的那片地方。所幸由于倒下时由石块遮挡,火势并未蔓延全身,然而却依旧面目全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伤势过重但终究还有微弱呼吸。 众人把人从火海中救出后便悄悄带回了邬别。回到邬别后大巫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将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顺便还为他解了牵命引。而就在芜想即将清醒的前一夜,大巫犹豫许久后最终还是把噬情蛊种在了他身上。 芜想,或者说是穆涯注定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人,他会成为万民之主,为邬别带来国泰民安。而到那时,那位名叫风轻寒的红衣男子便将会成为他明君道路上不可磨灭的污点。 事关江山社稷,大巫不敢冒险。他不断说服自己,芜想已死在那场大火中,如今躺在那里的人是穆涯,是他们邬别今后的王,此前的所有种种都应随着芜想一起埋葬在那场火海中,包括那人。 醒来后的芜想果真将在北弄的一切忘记得一干二净,而且对于大巫的话深信不疑,因此也从未去怀疑自己之前的经历。之后的一切便如大巫所想一般,讨伐永裕王,登帝称王。穆涯是天生的君王,邬别在他的治理下日益繁盛,国富民安。 大巫为此很是满意,也满心以为这种状态会一直延续下去,然而孰料,那人竟从北弄追到了邬别……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缘分这种东西,由天不由人。 冗长的故事讲完,众人皆陷入了沉默。风轻寒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穆涯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情绪不太好便悄悄握住他的手,捏捏了手心,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想了一会突然道:“既然如此便把我身上的噬情蛊拿了吧,事到如今这东西也没了意义。” 大巫未有异议,服从应道。 “你先下去吧,晚上再进宫替孤取蛊。” 大巫也知此时两人有些话是要谈的,便识相先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穆涯把人拉到自己腿上,抱着他柔声问道:“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风轻寒依旧低着头,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靠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双手搭在他脸上缓缓摩挲,想要说话却发现声音已然喑哑:“他说面目全非,当初……当初是不是伤得很重。” 穆涯对于大巫所说的伤势倒是没有什么想法,难得一笑:“只要还活着便好,其他事都不重要。”说着下巴在他额头上亲呢蹭了蹭,语气略带愉悦道,“如今总算得知我就是芜想,怎么不见你高兴。” 风轻寒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意:“从一开始便知道的事,有什么好意外高兴的。” 话音刚落,穆涯突然把人转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便是他?” “我说了,这世上没人会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自己。” 穆涯心中一动,眉目柔和了下来,唇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浅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跟我说,今晚之后便能让你说个痛快了。” 风轻寒笑着点点头,重新靠回了他的肩膀。 今夜之后一切便又能恢复如常,他的芜想也终于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徐小卿和王爷就上线了!别着急! 第54章 一同演戏 然而风轻寒的心愿并没能立即实现,在大巫取出噬情蛊后穆涯便陷入了昏迷。风轻寒担心不已,大巫却说噬情蛊虽xìng情温和但毕竟需要依靠寄主的血才能存活,此番骤然离体自然便会吸食大量精血,会陷入昏迷实属正常。 “那他何时会醒?”虽说如此,但风轻寒依旧有些担心。 “三日之后便会清醒。”大巫道。 有了具体的时日总归又多了几分可信度,风轻寒心中的忧虑也随之减少了些许。 之后的三日果真就如大巫所言,穆涯一直昏睡着,但脉息平稳有力,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好。穆涯就这么睡了三日,风轻寒也便寸步不离在他身边守了三日。 期间徐卿和沈绍安曾来看望过一次,确认两人都相安无事之后便离开了。 穆涯再次清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他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情,因此对于此时自己的情况并未惊讶,猜想是睡久了的缘故。重新闭上眼适应了片刻后又再次睁开,动了动手,已不似刚开始般无力,于是双肘撑着床准备坐起来,结果右手移动时却摸到一丝温软,他这才感觉到腰间似乎有双手环绕着。 穆涯了然笑笑,也不急着起身,将被子缓缓下拉至腰间,果真便见双颊贴在自己腰间睡得正熟的风轻寒,因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双颊有些红,嘴角微微上扬着,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好梦。 穆涯右手回抱住身边的人,左手轻轻抚摸过眼底淡淡的青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这副模样便知自己昏迷时只怕他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本想重新盖回被子让他好好睡,谁知浅眠的风轻寒却已经被这小小的动静吵醒了,只见他先是把脸埋进穆涯腰间如小猫般蹭了蹭,嘴里还嘟哝着,明显还没睡醒,然而下一刻原本还一脸慵懒的人却突然清醒,猛地抬头,错愕得看着面前的人。 “你终于醒了。”风轻寒惊喜地抱住穆涯,双手在他脸上一通乱摸,“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穆涯含笑看着他,任由人在自己脸上不停的摸,等摸够了才把手拉下来,放在唇边一吻:“没有不舒服,就是睡得有点久身上有些乏。” “这是自然,你都睡了三天了,能不乏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风轻寒脸贴在穆涯胸膛上,又再次确认道,“你都想起来了,对吧。” “恩,都记起来了。”穆涯把人往上抱了抱,让他与自己额头贴额头,“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忘了。” “这可是你说的。”风轻寒笑眯眯道,“若是以后再敢把我忘了我就……” “就什么?”穆涯问道。 风轻寒想不出惩罚的法子,撇撇嘴:“你明知我不舍得打你还问。” 穆涯笑得更加开怀,把人搂得更加紧。 “以后不许再擅作主张冒险救我。”即便如今人已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但风轻寒依旧对于那日的场景心有余悸,在重新遇到他之前,每晚都会噩梦缠身,难以入眠。 穆涯虽未亲眼见到但也能猜到在自己“死”后面前这人该是何种悲痛yù绝,有些心疼得吻吻额头,承诺道:“以后不会了,我要好好珍惜这条命,与你执手百年。” 风轻寒耳根微红,但眼底笑意妍妍,低头咬咬穆涯的下唇,揶揄道:“这张嘴倒是比以前会说情话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那你是更喜欢那个呢?”穆涯也顺着他的话问道。 “当然是,”风轻寒拖长音故作神秘,然后重重亲上了穆涯的双唇,迫不及待与他唇舌相jiāo。 穆涯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他亲密的机会,在他亲上来的一瞬间便夺回主动权,激烈拥吻。 喘息之余只听风轻寒气息不稳道:“当然是两个都喜欢。” 穆涯醒来后并未能休息多久便又重新开始处理这几日堆积的事务。风轻寒也就此在王宫久住了下来。虽然穆涯并未正式向众人介绍他,但也并未刻意隐瞒两人的关系,因此宫中上下对于两人同进同出的亲密关系也都了然,直接以妃嫔规制待之。 这几日除了上朝其余时候穆涯都呆在御书房,风轻寒也便呆在御书房陪他,守在一旁研磨温书,倒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 内侍端上来几盆点心,风轻寒帮着摆上桌后,见人要离开了,便抓着人,笑着问道:“你刚才原本准备叫我什么?”表情很是友善温和。 但是小内侍却心惊胆战,说话也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 平常跟其余人打趣曾以娘娘称呼风轻寒,今日一时嘴快竟就这么叫了出来,幸好及时止住,原本以为自己声音这么小应该没人听见,只是此时见对方的态度只怕是听得一清二楚了。虽说以他与自家王上的关系,叫娘娘无可厚非,但怎么说也是男子,又怎能容忍被别人视如女子?不用想也知道如果真将那句未说完的话重复一遍,只怕自己也没命活了,于是愈加不敢说话,只能一个劲跪地求饶。 穆涯坐在上方饶有兴致看了许久才大发慈悲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小内侍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多留,刺溜跑得飞快。 风轻寒却依旧气得咬牙,由于貌若好女,自小便常常被人调戏,甚至有大言不惭的直接叫他姑娘,因此他向来最痛恨别人把他看作女子,今日那个小内侍自己撞了上来,原本也只是想吓吓他,没想到胆子竟如此小,自己还未说什么就快吓哭了。但即便如此,依旧气愤不已。 穆涯如何会不知他的想法,把人拉进怀里,开导他:“他也是无心的,跟他置什么气,况且他也没说错,你是我邬别的王后,自然是该叫娘娘,不过我知你不喜欢这种称呼,以后下令不让他们这般称呼你就是。” 风轻寒震惊于他的那句王后,对于后面的话倒是没怎么听到,心中虽然悸动不已但仍顾虑道:“我是男子,朝堂上下甚至是整个邬别没人会允许他们的君王与一名男子纠缠不清。” “那又如何,难道你还想离开我?”穆涯反问他。 风轻寒摇头,他从来没想要离开,只是也不奢望能有光明正大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即便是永远不被人所知,只要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已知足。 穆涯对于风轻寒早已了解至极,只是一个简单表情便能知他的想法,于是愈加心疼,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眼角,郑重道:“别想太多,其他事我会妥善处理,你只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便好。” 风轻寒笑着答应。 屋子里气氛温馨静谧,穆涯看着风轻寒眉眼温顺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无比满足,心神一动刚想再做些亲密的事,窗边便一阵响动,等两人寻着动静望过去时只见徐卿正一袭白衣倚在窗边,淡淡一笑,丝毫没有打破别人好事的内疚。 虽说对方早已知晓两人关系,但骤然被看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风轻寒还是有些羞恼,耳根也微微泛红,强装镇定从穆涯怀中离开。 徐卿无比自然地寻了张椅子坐下,不含诚意得赔礼道:“打扰了两位好事,还望恕罪。” 穆涯苦恼道:“如今你也算是邬别的座上宾,好好的大门不走为何还要跳窗。” 一提起这个徐卿又一次感慨:“昔日同伴一夕之间竟成了一国之君,这般稀奇的事只怕小话本里也不多见。” 穆涯对于他的打趣罔若未闻,面色冷静得喝了一口茶。 见他没反应,徐卿便又把目光转向了风轻寒:“客人都在这坐这么久也不见你倒杯茶,这主人翁做得可真差劲。” 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徐卿早已不再把风轻寒当做索魂阁阁主,只当是一同长大的弟弟,说话方式也亲近了不少。 风轻寒瞪了他一眼,明知他在打趣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击只好凶神恶煞给他倒了杯茶,又坐到他身边没好气问道:“你究竟来做什么?出来太久只怕你家王爷该着急了。” 提到沈绍安徐卿便敛了笑,双眼盯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低低道:“我是瞒着他偷偷出来的。” 见他情绪不太对,风轻寒与穆涯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穆涯也起身与他们坐在一起。 “芜想,”叫完名突然意识到不对于是又改口道,“穆涯。” 穆涯倒是不在意:“还是叫我芜想吧,我们三人认识这么久也不用在意这么无关紧要的。” 徐卿答应了,便也不刻意改口,继续道:“芜想,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明日绍安应该就会来拜托你替我解牵命引,到时还请你同我演一场戏。” 其他两人皆是不解。风轻寒问道:“牵命引确实能解,还要演什么戏?” 徐卿眼底涩然:“再过几日邬别的兵马便能北上了,战争一触即发,我想陪着他打完这场战。” 此话一出,穆涯便了然了:“牵命引虽然能解,但解dú之时需要废其武功,你是担心若是此时解dú你便不能同他一起战斗。” 徐卿点头:“我并未同他仔细说起过解dú之法,只说与其余解dú之法相同。到时他若是问起也请你们替我圆个谎。” 穆涯却是不同意:“你该清楚你自己现在的情况,蛊dú已在你体内蛰伏了近二十年,随时都有毙命的危险,这种情形下,自然是越早解dú越好,你竟然还想着推迟。” 风轻寒也是不赞同道:“你现在身体越来越虚弱,不能再拖延了。至于战事,你就更加不用担心,即便没有你,有邬别的助力依然胜券在握。” “你们不懂。”徐卿轻叹口气,缓缓道,“我自然知道这场战必定会胜利,只是我能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天了,我想在我还在他身边的时候能尽我所能去帮他。” “你想离开他?”风轻寒问他。 徐卿笑笑,但笑容有些苦涩:“战争胜利之时自然是他称帝之日,今后他要做他的明君,我自然不能做他的污点。” “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并非一定要如此决绝。况且若你就这么离开,沈绍安又该如何,你不会不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 如何会不知道,但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徐卿在心里暗自叹息,见面前两人眉头皱得比自己还深有些哭笑不得:“我都还没说什么,你们两这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其他事情以后再谈也不晚,当务之急还是要拜托你们与我一道演场戏。” 三人中看似徐卿最与世无争,一番淡然之态,但实际上却是最执拗之人,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便再无更改的余地,于是即便再不赞同,两人也只能无奈应下。 第55章 假意解dú 第二日,沈绍安果真一早便来找了穆涯。 “王爷是为牵命引的解yào而来吧。”穆涯问道。 “不错,还请陛下救徐卿一命。”沈绍安语气恳切。 穆涯笑笑:“我与徐卿情同手足,即使王爷不说也定当相救。事实上我已派人去请了大巫,若不出意外,今晚便能给徐卿解掉牵命引之dú。” 沈绍安稍稍放心,又道:“我对牵命引知之甚少,不知解dú之法会不会对他有伤害?” 由于先前答应了徐卿先瞒着他,因此穆涯只好搬出早已想好的说辞:“自然不会有影响,只是牵命引蛊虫死去后并不能从体内取出,因而手腕处的灰线只怕要跟随一辈子,不过无需担心,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任何影响。” 邬别人向来对蛊dú了解至极,而穆涯更是其中翘楚,因此对于他的话,沈绍安还是深信不疑的,此时被他一解惑也终于安心。又再次诚恳道了谢便离去了。 书房门开起又关上,风轻寒从一旁开着的窗子中跳进来,头发有些乱,衣摆处也有些泥印。 穆涯无奈摇头,伸手接住往他怀里倒的人,替他拿掉头上的枯叶,问道:“怎么不走门?好的不学偏学坏,跟着徐卿学跳窗。” 风轻寒不在意笑笑:“门哪有跳窗方便。”说完调整了下姿势便窝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经历过一连串变故之后,风轻寒现在的脾气比起在索魂阁时温和了不少。或许是当初穆涯假死之事让他受的刺激颇深,如今的他有事没事便喜欢粘着穆涯,也不再刻意隐藏心绪,面对穆涯时眼底的浓烈爱意,不遮不掩,大方直白。 穆涯自然是乐于接受他的这种转变,每每与之对视,撞进他饱含爱意的双眸时,心中便喜爱更甚,只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人拥进怀中,以此弥补之前相互伤害,相互掩饰而错失的二十余年时光。 风轻寒窝在怀里打了个哈欠,昨晚由于某种原因原本便没有休息好,今日又一早便陪着穆涯一同起来,此时已有些困倦,闭着眼含糊道:“沈绍安来见你是为了徐卿吧。” “恩,”穆涯拿过一旁的披风给他盖上,“我照着徐卿的要求没跟他说解dú后武功尽失一事。” 风轻寒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心疼徐卿:“徐卿自小命不好,难得遇到个钟情之人却又无法相守一生,只愿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这也不是我们能chā手干预的,只能看他们两人的造化了。不过这段时日的接触下来,我看祁王也不似无能之辈,我想他应该也早想到了这个问题,或许早已有了解决之策。” “希望如此。”睡意越来越浓,风轻寒把整张脸都买进了怀里,借着最后一丝清明提醒道:“我先睡会儿,到时记得叫我。” 穆涯应下,原本还想继续批改奏折,只是如今美人在怀哪还看得下去,索xìng将折子一扔,把人抱回寝宫陪着一同补眠。 偷得浮生半日闲,貌似也不错。 晚间,大巫如约进宫,与穆涯一同前往沈绍安住所。 沈绍安早已恭候多时,见到他们也顾不得寒暄,直接把人带进屋。徐卿早已被他赶到了床上,事实上,这一日除了如厕沈绍安便一直不允许他下地。 徐卿知道他是在担心,但仍旧哭笑不得,也因此取笑过他:“只是解个蛊dú,硬生生被你弄得像是即将临盆的孕fù,就是那些守着娘子生产的丈夫只怕也不会像你这般紧张。” “我这不是怕出意外么,”沈绍安弱弱反驳,“眼见就能解了这害人不浅的蛊dú,不想横生枝节。” 徐卿握住他的手,反过来安慰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芜想不就是生龙活虎的?” 沈绍安闻言一想,好像确实如此,终于稍稍安心。 大巫进屋后先是为徐卿把了脉,又撩起衣袖观察了下手腕处的灰线印记,期间神情凝重,未说一句话。其余众人也不敢贸然开口,因此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做完一切先行准备后,一直跟在大巫身后的小侍从递上了一个偌大的yào箱,里头摆满了白瓷瓶,小木盒。 许久之后大巫说了第一句话:“解dú之时不能被打扰,还请诸位移步屋外等候。” 众人便出了屋子。沈绍安面色犹豫,离开的步伐极为缓慢,徐卿朝他安抚一笑,摆摆手让他去屋外等着,他这才不甘不愿出了屋子。 等人都离开后,徐卿的笑容便隐了下去,见大巫看着自己便打起精神道:“此番多谢大巫。” 大巫重重叹了口气,仍不死心劝道:“蛊dú已入心肺,若是再拖下去到时只怕回天无力。” 徐卿却不为所动,只是平静问道:“我最多还能拖多久。” “半年已是极限。”大巫面色沉重。 徐卿却笑了:“半年足够了。” 大巫大致也从穆涯口中了解一些他的情况,也知多说无益也便不再劝他,从yào箱里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他:“这个虽不能解牵命引,但也能抑制dúxìng发作,切记每日服用。” 徐卿接过yào,感激道谢。 给完yào后,大巫又命令他躺回床上,在床边摊开一捆金针:“解dú后会昏迷两三日,为瞒过他们我现在要为你种入嗜睡蛊,此蛊对人无害只会让你睡上三日,醒后蛊虫便会自行死亡而后溶于骨血。” 徐卿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指着一排的金针问道:“那这些是要做什么?” “你脉象太过虚弱,未免惹人生疑只能用金针刺激穴位以此强化脉象。” 徐卿未料到他会想得如此周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一时感动不已,诚恳道:“多谢大巫此番相助,徐卿必谨记于心。” 闻言大巫竟淡淡一笑:“阁下是我王的好友,自然也是我邬别的贵客,这些实乃本分。” 徐卿还想再说什么但只觉大脑昏沉,片刻便陷入了沉睡。 等到再次醒来,屋里却已是敞亮一片。大脑也是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像是沉睡多时。 正在他活动四肢时屋门被推开了,沈绍安端着yào碗进来,见他醒了惊喜不已,把碗随便往边上一放便跑到床前,二话不说紧紧搂住人:“总算是醒了,大巫说解完dú后你会昏睡个两三天,原本也并不担心,可眼见都睡了四天还不醒快急死我了。” 徐卿只以为自己睡了三天,听他一说有些意外,问道:“我睡了多久?” “今天第五天,昨天大巫来看过说你身体太虚弱,睡得久一点也不稀奇,不过还是配了些yào,先不说这些了,先把yào喝了。” 沈绍安扶人坐起来,又起身端过碗,吹凉了才一勺一勺喂他喝下去。徐卿也知他这几日想必也是一直担惊受怕因此即便那yào着实是又酸又苦但还是一句怨言也无,乖乖喝下了。 “大巫说你体内的牵命引已经完全解了,以后都不会再发作了,如此一来也便了了一件心事。”沈绍安喂他喝完后又提起了牵命引,自从知道蛊dú解了后他便很是欣喜,眉眼也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徐卿淡淡一笑实在不知用何种表情面对他于是转了话头:“邬别何时出兵?” “如今军队已集结完毕,全部驻扎在城外,只等着发号施令便能渡海北上,两日后穆涯便亲自率兵前往北弄。” “他亲自去?”徐卿意外,“若他离开了,那邬别怎么办?” “这倒无需担心,如今邬别天下太平,即便君王离开了也不会乱,况且还有大巫在,想乱也乱不起来。”沈绍安扶着他躺回床上,自己也脱去鞋袜陪着他一同躺着,“回去之后只怕我也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有穆涯和风轻寒在你也能有个伴。” 徐卿把脸埋在他腰间闷笑:“这是去打战又不是小孩玩过家家,我哪需要什么玩伴。”笑够了他抬起头认真看着沈绍安,“我想陪着你,尽我所能去帮你。” 沈绍安只觉心口泛甜,低头在他唇上一吻,紧紧抱着他道:“你只要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第56章 坦白身世 两日后,夜晚,月光黯淡。 南洋海面上升起浓雾,数万邬别大军趁着夜色乘船穿过海雾向北行驶。天将明时海面上刮起了季风,船只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摇摆不定,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巨浪掀翻。 船只晃动得太过剧烈,平日不常坐船的风轻寒和沈绍安都有些晕船。风轻寒吐了几次后再也支撑不住回了房间休息,穆涯便也跟过去守着。 沈绍安要比风轻寒好上许多,除了脸色有些青白,精神不济,倒没其他不适,但是即便如此也是不太好受。反观徐卿却是一点未受影响,甚至还有精力跑上跑下为沈绍安拿yào煎yào。 风浪渐渐小了下去,沈绍安刚喝下yào,此时正因那股酸苦味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徐卿喂他吃下一颗蜜饯,收拾好yào碗后便也爬上了床。昨晚出发没多久便起了风浪,众人都是一夜未睡,此时风浪也已稍稍平息,徐卿也开始有些困顿,况且沈绍安情况也已好了许多,索xìng便也放松片刻准备先睡上一觉。 船只依旧有些摇晃,船上的床向来不会很宽,沈绍安怕人会掉下去便紧紧抱住了腰,胸膛与他的后背紧紧相贴。四下很安静,只有远处的海浪声依稀可闻。忽远忽近的海浪声犹如安眠曲,配合着晃晃悠悠的船只一起催人入睡。徐卿原本便已累到极致,此时更是昏昏yù睡,眼睛一下一下缓缓眨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沉沉睡去。 朦朦胧胧之间只觉得有温热的唇在自己后颈处一下一下细细啄吻,徐卿挣动了下,皱着眉嘟囔道:“别吵,我要睡觉。” 沈绍安觉得他现在这样迷迷糊糊的模样很是可爱,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双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一番豆腐吃下来徐卿也终于被他吵清醒了,睁开眼怒视着他。然而沈绍安脸皮厚,也不觉得愧疚,顺势又把人转过来大大方方偷了个香。 徐卿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如今也睡不着了便索xìng与他大眼瞪小眼。 沈绍安捏捏他鼻子,问出了疑惑许久的问题:“穆涯说这次的风浪不算小,若不是久居海边的人只怕都会受不住颠簸而晕船,可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原本以为只是个寻常无比的问题,可是没想到徐卿在听到他的问话后神色却变得不自然,眼神中有些悲痛。沈绍安心知可能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刚想说不想说也没事,徐卿却已经开口解释了:“在进入索魂阁之前父亲因为身份原因经常带我出海,儿时我基本上都是呆在海上。” 沈绍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认识到现在他从未主动问起过他的身世,不是不想,而是不忍心。会进入索魂阁的大多都是对人世已无留恋的绝望之人,或是出身悲惨,或是遭受过天灾人祸。在两人平时的jiāo谈中沈绍安也大致了解到徐卿进索魂阁时也只有八九岁,会在这么小的年岁便进索魂阁想来幼年必定是遭受过巨大磨难。这必定也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痛,定然不愿提及,既然如此沈绍安便也不会强迫徐卿去剖开陈年伤口。 他把人紧紧拥入怀中,单手轻抚着后背,故作轻松道:“累了吧,睡吧。” 徐卿却没有回应,抬起头看着他道:“你想听吗?我的身世?” 语气虽然依旧平静,但沈绍安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悲痛,正想拒绝,徐卿却看出了他的想法,抢先说道:“让我说吧,我想告诉你,我的一切。” 沈绍安心中一热,内心又酸又甜,他吻吻徐卿的额头,哑声道:“好,你说,我听着。” 徐卿淡淡一笑,闭上眼,将脸贴在他的脖颈间缓缓说起了那段已经被自己刻意遗忘许久的惨痛回忆。 “我本名叫徐云旗,是镇南将军徐孝义的幼子。” 徐卿说得无比平静,但沈绍安脑中早已轰然zhà开,急忙把人拉出来再一次确认问道:“你是徐孝义的儿子?” “恩。”徐卿点头,“关于我爹的事我想你应该也都清楚了,原本我们一家都住在离霜城,父亲的军队也都驻扎在城外十里处,由于他的职责就是驻守东南海域,因此经常会在海上练兵,我和哥哥也就会经常随父亲出海,母亲便在家里做好一桌子好菜等我们回去。日子原本一直平平静静,直到有一日,我还在睡梦中却被母亲突然叫了起来,迷迷糊糊间只看到母亲神色凝重把我和哥哥jiāo给了一位父亲的亲信。后来那名亲信便带着我们连夜离开了将军府。我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直到有一天听见哥哥和那人的谈话才知道皇上派了人来抓父亲,说父亲通敌叛国,株连九族。” 沈绍安双眼微红,喉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徐孝义出事时他才十岁,对此事不甚了解,但当时父皇每日上朝都在讨论此事,他也知此事事关重大,只是自幼见惯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当时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却是追悔莫及。 徐卿不知他的想法继续道:“我们逃出来后,朝廷很快下了通缉令捉拿我和哥哥。父亲的亲信带着我们兄弟两人东躲西藏了两个多月,最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踪迹,那人为了保护我们便让哥哥带着我先逃走,自己做诱饵引开追兵。直到最后他也没再回来找我们,据说在分别后没多久就被抓了,被活活折磨而死。” “那你呢,你和你哥哥后来如何了?”沈绍安无比困难才说出一句话,因为若不刻意忍着他会立马落下泪来,到时只怕泣不成声。 “我和哥哥一路逃到了松江城,路上遇到了劫匪,哥哥也因为保护我被他们杀了,抛尸荒野。他们没有立即杀我而是把我带回了山寨,夜里,我趁着他们都睡着了偷偷跑了出来,本想去找回哥哥的尸体,结果哥哥已被豺狼咬得只剩了几根头发。之后我便一直流浪,直到快要饿死之前被上一任阁主带回了索魂阁。之后的事情也就是改了名字,忘了过去,一心习武,只求有朝一日能为父母和哥哥报仇。” 徐卿虽然全程一直很冷静,但在说起报仇时沈绍安明显听出了他话中的恨意。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换做是谁都不可能轻易放下。 沈绍安舒了口气,整理好心情,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恨我父皇对么?” “自然,若不是他我家人怎么会死。”徐卿毫不犹豫承认。 沈绍安对此并不意外,他又问:“那我呢,你恨我么?” 这次徐卿并没有立刻作答,他看了他许久突然倾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曾经恨过,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恨所有的沈家人。只是后来渐渐明白所有的一切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与你们并无关系,即便我再恨我也不该迁怒于你。” 沈绍安闻言又差点落泪,强忍住泪意道:“他人都是父债子偿,你却把父亲和儿子分地明明确确,世间怎会有你这般善良这人。” “我一点都不善良,”徐卿低声反驳,“手上沾了数百条无辜人命,此种凶残之徒只怕也只有你说是善良了。我不过是不想失去你,既然认定是你了便不想让我们之间隔着一道血海深仇。” 沈绍安侧过头吻他耳垂。 “若真要说来恐怕世间上再没有比我还要自私之人,爱上仇人的儿子,之后又为了不失去他刻意遗忘自己的冤仇,让父亲一直蒙受冤屈,令家人含恨而去。” 沈绍安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一直轻抚着后背,沉默拥抱着。许久之后他终于道:“关于你父亲的事确实是父皇的过错。” 徐卿抬头看他,父亲出事时他还很小,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只知道父母都被赐死了,至于其他一直到大了他才了解,但是当时距离事发早已过了十几年,书册上记载也并不详细,他也无从知道更多。 “你应该也知道了,父皇在位时虽是一国之君但却是一直听命于姜家,当时徐将军骁勇善战,忠心报国,东海百姓都称他为战神,足可见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之高。姜放怕他会威胁到自己因此便编造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父皇虽说手无实权却也不是昏庸之人,他自然不相信徐将军会做这种事,但是这个天下是姜放说了算,即便他有心护人,却也仍然斗不过姜放,只能忍痛下旨。这些事情都是在我成年后父皇对我说的,不过我依旧记得那日赐死徐氏一家后他在书房哭了整整一夜。” “真相竟然是这样。”徐卿不敢置信。 “虽说害死你一家的罪魁祸首是姜放,但我父皇也不是全无过错,若不是太过软弱无能,徐将军或许也就不会落得此种下场。” “事情都过去了,多说无益。”徐卿拍拍他胸口,从沈绍安口中知道真相之后他心情轻松了许多。 沈绍安点头,严肃道:“等到战事终了我自然不会轻饶姜放,也定会为你父亲恢复清白。” 徐卿朝他感激一笑:“若是如此,父亲也能安息了。” “之前的一切便让他过去,今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再受任何一点委屈。”沈绍安道,“说了这么多你也累了,先睡一觉,其他等醒了再说。” 徐卿也应景得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往沈绍安怀里钻了钻,带着鼻音哼唧着:“那我睡了,你也累了,一起睡。” 沈绍安答应,看着他宠溺一笑,见他睡着了,手指轻轻抚摸过脸庞,轻声道:“幸好你还在,我的小兔子馒头。” 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上一个轻吻,凑近时似乎还能闻见淡淡的nǎi香,这是他白白嫩嫩的小白兔子馒头,他的小媳fù…… 作者有话要说: 把自己写哭的一章…… 徐小卿好可怜啊,然而这不是终点啊,想想都虐23333333 第57章 率军回城 众人在海上漂了四五日,风浪逐渐减小,但雾气却依旧不见消散。 “海上雾气太浓,恐怕我们的船只容易迷失方向。”徐卿曾在一日对众人提起过他的担忧。 穆涯却是摇摇头道:“不尽然,这次跟着一起出来的舵手皆是技术在整个南洋都排的上号之人,这点小雾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事。况且这个季节南洋天气会越来越糟糕,没人会料想到我们会选在这种时候出海,加之有浓雾的遮掩,没人会注意到海面上的动静。” “不错,”沈绍安也附和道,“如今越不引人注目对我们而言才越安全。” 见他们已有计划徐卿便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两日后,大军在后半夜到达北弄最南边的一处城镇,分批次连夜上了岸。 这个城的守城官是沈绍安的人,接到消息后便一早在码头恭候着,见他们上了岸,立即单膝跪地,恭敬道:“末将参见王爷。” “起来吧。”沈绍安自己上前将人扶起来,“此番多谢李将军相助。” 李驰神情严肃道:“能为王爷排忧解劳,末将万死不辞。” 由于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李驰未带一兵一卒孤身前来码头迎接。 邬别大军已尽数登岸,此时正整齐划一列队在不远处等着。如今形势紧急沈绍安也没心思寒暄,便对李驰道:“此地不宜久留,事成之后再盛请李将军。” 李驰理解点点头,道:“城门口守卫都是我的人,一早便打过招呼。城西有座山,虽说人迹罕至,道路崎岖,却是前往西北最便捷之路,而且那一片都是深山密林,一般人都不会进去,相对要隐蔽许多。” 沈绍安之前与穆涯商议时定的也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这条路,此时听李驰一说更加确认了,道过谢后便一路朝着城西而去。 邬别大军虽说人数众多,但纪律严明,从上岸开始就一声未吭,然而动作却很是麻利。 此时虽已是后半夜,但月光皎洁,林中倒也不似先前所想一般伸手不见五指。长龙般的队伍秩序井然进入林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整齐划一的沙沙脚步声。 这条山路就如李驰所说崎岖艰难,换做是普通人只怕是走不出去。不过队伍中的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而且穆涯很是看重这场战役,亲自前去挑选的数千士兵皆是武功上佳,经验丰富之人,这些小磨小难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因此行军速度比预想的快了许多。 十日后大军抵达距离榕城一百里外的阳关镇。由于还不清楚当前的状况,沈绍安不敢再让大军前进,便暂时驻扎了下来。安顿好将士后,留下鹰扬在此处看管,沈绍安便带着其余人从暗道回了榕城城中。 沈绍晖等人此时都在书房,见到他们回来都很是惊喜。 “哥,”沈绍晖率先跑出去,激动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绍安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战况如何?” “老样子,一直僵持不下,”外头有些冷,沈绍晖带着众人进了屋,“先前兰庭军强攻过几回,但都未能得逞,这段时日倒是安静下来了,除了每日来城下示示威便没其他动作了。” 进入屋子后只见贺骁孙毓以及榕城的守城官都在,唯独不见沈默,于是沈绍安又问道:“外公呢?” “外公这几日受了点风寒,我便让他回去歇着了。”沈绍晖坐到沈绍安身边,jiāo代完一切之后才有空去看跟着他哥一同回来的几人。 看到徐卿时他有些意外,很是不解为何会跟他哥一起回来,但是此时明显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于是他只好压下满心疑惑,只是点点头,简单问候了几句。 “给你们介绍。”沈绍安指指坐在自己身旁的穆涯,“这位便是邬别国君主。” 众人先是打量了一番,都在微微讶异这邬别王竟然如此年轻,而后又意识到这位是来帮他们的贵客,于是又纷纷行礼道谢。 “各位无须客气,我与祁王殿下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穆涯依旧面无表情。 众人未料他会说的如此直白,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有沈绍安轻笑道:“今日也晚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做商讨。” 榕城的府衙不大,府中也不算富裕,沈绍安之前住的便是一般的客房,没有绸缎锦被,很是朴素。下人皆知祁王带回来的人中有别国君王,生怕贵客会住不惯,正准备重新布置一间,谁知却被阻止了。 “特殊时期,只能委屈邬别王住在这里,招待不周,还望见谅。”沈绍安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却并无多少愧疚之意。 穆涯也向来不计较这些,摆摆手便拉着风轻寒进了沈绍安隔壁那一间。 众人面面相觑,看看紧闭的屋门,又看了看沈绍安与他身后的徐卿,一时沉默,原来邬别王竟也同他们王爷一般,喜欢男子…… 众人回屋后,沈绍安先去看望了沈默,回来时徐卿已经沐浴完毕,爬上了床,此时正靠着床头看着一本兵书。见他进来放下书,问道:“沈大人如何?病的严重吗?” “只是有些受凉,”沈绍安脱下外袍,坐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这几年外公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前段时间又经受了牢狱之灾,身体大不如前,不过也不算严重,等事情了了,多加调养便可。” “如此便好。”徐卿放心不少,又见沈绍安穿着单薄,皱眉催促道,“先去沐浴吧,不要到时候连你也病倒了。” 沈绍安听话去了屏风后,一边脱衣服一边笑着调侃道:“夫人可要来伺候为夫沐浴?” 说完没听见动静便自己动手把衣服搭在屏风上,抬脚跨进了浴桶。然而他刚进入,徐卿便进来了。沈绍安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又担心又意外:“我只是说句玩笑话,你怎么还真的下床了,穿这么少别冻着了,快回床上去。” 徐卿却不听他的,挽起衣袖拿过帕子为他擦背:“真的不想让我伺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可得想清楚了。” 沈绍安失笑,拉过他的一只手低头亲了一口,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拒绝,双手搭在桶边享受着心上人的伺候。 不过虽然心上人伺候着实是极为舒爽,但他也终归没有忘记屋里的习习冷意,等人给自己擦完背后便叫了停,然后不等徐卿离开又伸手把人抱进了桶里。 桶中发出扑通一声响,由于徐卿未有防备,掉进桶中时略显狼狈,周身也飞溅起无数小水珠,噼里啪啦尽数落在了两人脸上。 徐卿艰难得从桶里爬起来,头发散乱着,衣裳也被浸湿,整个人无比狼狈,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怒道:“发什么疯!” 沈绍安依旧嬉皮笑脸的,边帮他剥衣裳边严肃道:“冻了这么久得好好泡泡,暖暖身子,来,为夫帮夫人宽衣。” 徐卿早已被他磨得没了脾气,翻了个白眼,拍掉他的手自己脱下了湿漉漉的衣服。两人间也不是头一次luǒ裎相待,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徐卿把自己剥了个干净后便寻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窝在了沈绍安怀里。 美人在怀又怎么可能坐怀不乱?沈绍安一开始还是规规矩矩给他擦擦手臂,后背,后来便控制不住手四处蹭蹭摸摸。徐卿打过几次手见阻止不了人后便不去管他了,水有些烫,泡久了人便有些昏昏yù睡,大脑开始昏沉,他也就没了心思去管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双手。 而这一切举动在沈绍安看来便是没有阻止就是默认了,于是动作愈加放肆。 半晌后徐卿皱着眉,脸色有些潮红,牙齿紧咬着上唇,低低呻、吟出声,气息不稳得抱怨道:“赶了十多天的路你怎么还有精力。” 沈绍安埋在他胸前含糊道:“鱼水之欢这种事,即便是再累再苦也是有精力的。” 之后的话语便尽数隐没在了缱绻拥吻中。冒着热气的温水随着两人的动作起伏震dàng,撞到桶壁时便发出哗哗水声。 直到热气消散水面才恢复平静,沈绍安把人清洗干净后便抱上了床。连续十日的奔波再加上刚才的那一番折腾,徐卿在结束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沈绍安把人抱上床后,又帮着穿好衣裤,做好一切之后才熄灭烛火躺上了床。黑暗中他把徐卿搂进怀里,低头在额头上一吻,在他耳边温柔喃喃道:“好好睡吧,小媳fù。” 第58章 战前商议 第二日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一声急促号角声突然划破长空,从城门一路向城中传递。 众人还处于酣睡之际,听到号角声猛地坐了起来,未作犹豫迅速穿好衣服出门。 徐卿也想起来,然而昨夜折腾得有些过火,如今只是微微抬个腰都吃力。沈绍安心疼他,自己穿戴好后便把他按回了床上:“你继续睡,我去瞧瞧。” 徐卿坚持起来:“我没事,我跟你一道去。” 沈绍安皱着眉头,不赞同道:“你这样哪还起得来,听我话,留在府中,想来又是兰庭前来示威了,他们做不出什么大动静,别太担心。” 见沈绍安一再坚持,徐卿也只好妥协,不敢拖着他脚步便又躺下了,催着他快线过去。 沈绍安这才安心,低头吻了他一下便出门了。 等他到城门口时贺骁与沈绍晖已经在了,见到他来便给他让出位子。沈绍安走上城墙,城门外兰庭军正抱着一根巨大圆木一下一下撞击着城门,然而城门却纹丝不动。墙上也架起了数十张登云梯,然而还未等他们爬上去,城墙上的将士便不慌不忙两人合力往下投掷滚石,巨大的圆石如同雨点般砸向地面,使得兰庭军寸步难移。 沈绍安看到情况也没了来时的担忧,甚至心情有些愉悦。 而沈绍晖和贺骁也是一脸平静,似乎这场景早已见过无数回。 沈绍晖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底下的兰庭军,无奈道:“每天都来这么一回也不见烦。” 贺骁先是示意众人放箭,然后才附和着沈绍晖道:“每天天不亮就来这么一出,这么久以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自他们开始放箭,兰庭军便开始撤退了,此时城墙下的兰庭军已撤退得七七八八。 沈绍安见敌人已走便下了城墙,路过城门时就见一群人正围着那扇原木巨门议论纷纷,于是走过去随手抓过一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参见王爷。”众人听到声音便齐齐跪下。 “起来吧。”沈绍安道。 众人起身后,之前被问到的那人便主动解释道:“回王爷,属下们今日发现城门不知何时一裂了一条缝。” “裂了?”沈绍安一惊,越过众人走到最前方,果真就见朱红城门上如今增添了一条约有一人高的裂缝。 沈绍晖与贺骁也挤了过来,见到后都有些讶然。 “还当兰庭每日只是来做无用功,没想到竟真被他们破了门。”贺骁用手比了下间距,发现裂缝竟足有一指宽。 “只怕总有一日会被他们破开门。”沈绍晖有些担忧。 沈绍安也赞同道:“如今看来只能尽早出击了,先回去,与众人商量过再做打算。” 其他两人点头同意。叮嘱完一切事宜后,三人便匆忙赶回了城中。 沈默与孙毓早已在书房等着了,穆涯也在下人的带领中过来,身后还跟着风轻寒与徐卿。徐卿起来后便去找了两人,下人过来通报时他正好也在,心里放心不下便一起过来了。 沈绍安见徐卿进来便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柔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身上还难不难受?” 徐卿摇摇头,拍拍他的手道:“我没事,先说正事。” 沈绍安也知轻重缓急,只好让下人给他泡了杯参茶,先与众人商议正事了。 照如今的情势来看,城门随时都有可能被撞开,到那时兰庭军与沈绍钰的军队便能长驱直入,而被困在城中的军队就如同瓮中之鳖,只能任人宰割。于是为了避免真到那一日,他们只能在城门被破之前主动出击。 “不知邬别军何时能够行动?”沈绍安问穆涯。 “随时都可以。”穆涯道。 沈绍安了解得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索xìng攻他个措手不及,今晚就行动。” 众人没有异议,虽然有些仓促,但这是如今最有效的办法。 孙毓对天象稍有涉猎,推断了一番后对众人道:“今夜云yīn,且有大雾,是个突袭的好时机。” 既已决定,穆涯便先行回了邬别军驻地,贺骁也一同跟了过去。等三人一走,孙毓便回去继续研究天象,沈绍安与沈绍晖也前去整顿士兵。 徐卿原本也想跟去,但沈绍安说什么也不肯,把人哄回了房间休息。 两人走得很急,徐卿还来不及说什么,沈绍安就已经没影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回房歇着。然而没过多久沈默却出现在了房门前。 “沈大人?你怎么过来了?”徐卿意外道,外面有些冷,他想把人请进屋子里说话,然而沈默却拒绝了,看了他许久才道:“徐公子平安无事便是万幸。” 徐卿笑笑:“让大人挂心了。” 沈默摇摇头,又看了他许久yù言又止。 徐卿终于了然了,主动道:“我知道沈大人在担心什么,徐某之前说过的话自会遵守,等到战事一了便会离开,沈大人无需担心。” 沈默低着头沉默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拍拍徐卿的肩膀道:“你是个好孩子。”说罢便离开了,离去的步伐有些沉重。 徐卿自嘲一笑,目送着沈默离开院子后才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一动不动,笑容也在关门的瞬间尽数隐去,许久之后颓然得滑落在,双手抱膝,目光空洞。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个过渡章,字数有点少,先凑活凑活吧233333 第59章 肃清乱党 兰庭军驻扎在离榕城不远处的一片荒原上。 夜色昏沉,大片乌云缓缓流动,遮住了原本便不太亮的残月,霎时,天地一色。狂风席卷着黄沙倏忽而过,吹得帐篷沙沙作响。狂风过后,荒原上又弥漫起了浓雾,将整个驻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此时已是后半夜,所有人都陷入了酣睡,时不时便有如雷鼾声响起。巡逻军在四周巡查着,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然而夜深雾浓,所见之处也只有极小的一片范围,因此无人发觉离他们不远处正有一大批人马在朝他们无声靠近。 邬别军在贺骁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逼近,在离兰庭只有一里时停了下来。贺骁派了一小队人马先去勘察情况,其余人留在原地等着与沈绍安等人会合。 勘察兵很快便回来了,并带回消息兰庭军毫无察觉。而在这时沈绍安也带着一万精兵抵达了,合议过后决定趁其不备,直捣黄龙。 这是片平坦宽阔的荒原,沈绍安便把人马分成四路,从四面包抄。数万精兵悄无声息得编好队,便由穆涯、贺骁、沈绍晖与沈绍安各带一队人马分头行动。 沈绍安一队到时直接朝前冲便可,因此便留在原地等其他三队到达后一同围剿。估量着时辰差不多他便下令一举进攻。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其余几队听到声音后便也行动开来。 兰庭众人皆被这动静惊醒,立即得从床上爬起来,衣服也顾不得穿便拿上了武器。然而终究是来不及,等他们跑出帐篷时对方早已闯入了驻地。此时此刻也来不及整顿队伍,所有人在面对死亡的恐惧下,不等上面发号施令便展开了搏斗。 然而没有主心骨的兰庭军哪是训练有素的邬别军与西北军可比拟的,不到一个时辰便兵败如山倒了。 兰亭王乌兰若贺见反攻无望早早便带着亲信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其余将士后知后觉也放弃了抵抗,仓惶往回逃。而在兰庭军撤军后留下的沈绍钰的人马愈发显得势单力薄,不出片刻便溃不成军。无奈之下也只能一路往京城方向且战且退。 兰庭军此时已经逃出了不远的路,邬别军正紧紧追在后头,终于在不远处的山道上追上了,一时间兵刃相接,双方又陷入了激战。 穆涯由于没有了武功,风轻寒不允许他亲自上场便只能远远观望着。沈绍安走过来道:“这里就jiāo给邬别王了。” 以如今的情势看来,取胜是早晚的事,有邬别军在这里收拾残局沈绍安自然是放心的,因此便决定离开此地,带着自己的人马乘胜追击直接攻去京城。 穆涯自然也知悉他的想法,于是爽快得答应了,又问:“可要再调些人马给你?” 沈绍安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之后便是我和沈绍钰间的私事了,就不劳烦邬别王了。” 穆涯闻言便没再坚持。 事不宜迟,沈绍安jiāo代完事情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徐卿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然而在经过穆涯与风轻寒身边时却被拉住了。 徐卿不解得看着两人。 身边还有其余人,穆涯便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可别忘了,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没多少时间了。” 徐卿笑笑:“我知道,我有分寸。” 穆涯皱眉看他明显不相信。风轻寒也不放心道:“你如今的身子大不如前,切不可轻举妄动,若是稍有差池,不管你愿不愿我直接将你打晕带回邬别。” 徐卿哭笑不得,也知他们是在关心自己,心下感动,于是保证道:“放心吧,我必定不会拿自己的xìng命开玩笑,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便跟你们回邬别。” 穆涯与风轻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只是他们也只徐卿的倔脾气,于是只能点头放行。 这时沈绍安也发现了徐卿没跟上来,于是回头来找。徐卿怕被沈绍安发现异常于是匆匆辞别两人,追了上去。 沈绍安见徐卿正在往前追便停了下来,等他追上来后便跟他一起往前赶,间隙问道:“跟他们说什么?说了这么久。” “没有,就一些平常话,今日一别今后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不免便说得多了。”徐卿敷衍他。 沈绍安知他们三人感情好,如今一别心里难免不舍,于是安慰道:“以后若是想见他们了,我便陪你去邬别。” 徐卿笑着点头。 沈绍钰的数千残兵日夜未歇的拼命逃回京城,却还是在城门口时被尽数斩杀。 城门守卫在见到沈绍安带着兵马雄赳赳气昂昂朝着京城进发时便觉察出了事态危急,手忙脚乱地关闭城门,并一路奔逃回皇宫,前去禀报。 然而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城门早已被他们撞开,大军鱼贯而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准备一战,然而京城中的卫兵多是常年处于安稳状态下之人,哪里是经年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西北军的对手,往往还未拔出刀便已倒下。 守城军不多,不多时便已尽数被灭,沈绍安带着众将士一路朝着皇宫进发。 城中百姓早已得到消息,躲在了家中不敢出门。大街上空无一人,向来繁华的京城难得的萧索荒凉。 到达皇宫时,左带着他的人早已在宫门口候着。 “左将军,别来无恙?”沈绍安骑马走在最前头,见到人时淡淡寒暄道。 左冷哼一声,不屑道:“祁王沈绍安,勾结乱党,举兵造反,其罪当诛。末将奉命捉拿叛贼,王爷,若是识相,速速束手就擒才是。” 沈绍安轻笑一声:“左将军怕是说笑了,本王只是遵先皇遗诏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何来叛贼一说?要说叛贼只怕是另有其人。”说罢收了笑,冷冷道,“永王沈绍钰,弑父杀君,假传圣旨,谋朝篡位,实属大逆不道,本王今日便要替父皇捉拿沈绍钰,肃清乱党!” “一派胡言!”左突然大声怒骂道,“若祁王仍旧不知悔改,那便恕末将无礼了。” 说罢,他朝着众将士高声喊道:“祁王沈绍安逆谋造反,奉皇命捉拿乱党,若反抗就地正、法!” 将士们齐声高吼,争先恐后朝着沈绍安而来。 还不等沈绍安下令,西北便已在贺骁的带领下杀进了敌方。 左见状便自己策马直奔沈绍安而去。左擅使长、qiāng,人还在十步之外时红缨尖qiāng便已朝着沈绍安的胸口直直刺去。沈绍安往后一仰,qiāng头贴着面颊滑过。 左见被躲过了便迅速收回qiāng,沈绍安也立即起身,拔出佩剑攻了过去。然而左的长、qiāng比他的剑要长许多,往往他的剑还没碰到人,左的长、qiāng便已从侧面扫了过来,沈绍安只能狼狈躲过。 几番缠斗下来,两人皆是没得到好处,在马上动作施展不开便索xìng双双下马。 然而左刚下马便觉得脑后一阵寒风袭来,下意识朝旁边一闪,一条银鞭直直穿过他方才站的地方,将前面的小兵捅了个对穿。 左心下一惊,回身看了一眼偷袭他的人,只见那人一袭染血白衣,并未穿铠甲,手上拿着一条银鞭,正冷冷看着他。左并未见过此人,但见状也知他是沈绍安的人,于是愈加戒备。 而此时对方又收回银鞭再次扫了过来,左拿出长、qiāng抵挡,却没想到长、qiāng瞬间被拦腰截断。左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只是刚刚的一番jiāo手他便知此人武功甚高,不禁更加好奇此人的身份。 而正是观察得太过仔细,他没注意到背后的沈绍安正朝他而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手臂上已被划了一剑。左瞬间回身,拿过断掉的长、qiāng挡过了沈绍安的第二次偷袭,而后只觉得脑后有比方才更加迅疾的风刃袭来,之后感觉脖子上一凉便失去了意识。 沈绍安收回剑,接住朝他飞来的头颅,头颅上还带着血,在空中划过时血珠尽数落在了脸上,脸上瞬间血迹斑斑,好不狼狈。沈绍安抱着左的头颅,抹了一把脸无奈得看着徐卿。 脸上的血点被沈绍安一抹大片大片地晕染了开来,显得更加狼狈,徐卿觉得好笑,又有点心虚,忍着笑过去,拿出帕子帮他把脸上的血擦尽。 此时敌军也已死伤过半,沈绍安提着左的头颅,高声喊道:“左已死,缴械不杀!” 首领一死,即使人数再多那也只是一盘散沙。队伍中一时没有了主心骨,众人纷纷仓惶无助,举着刀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半晌后终于陆陆续续扔下了武器。 沈绍安留下一小队人马在此处看管着这些俘虏,自己带着其余人一路朝着皇宫进发。 中途时不时便有人前来阻挠,但却都被轻易制服。西北军势如破竹,一路来到了大殿前。 沈绍钰穿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沉稳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俞纶站在一旁,听着外面的刀剑声,心里焦虑不安。 沈绍钰看着他道:“你怎么不走?” 自从听说沈绍安举兵闯进皇宫后侍女太监便裹着包袱四处逃散了,皇宫里早已乱成了一团。 俞纶听到沈绍钰的问话,稳下心神道:“奴才誓死追随陛下。” 沈绍钰轻笑一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临到头只有你最衷心。” 俞纶低着头不语。 姜放早早得到消息说是沈绍安与邬别联合击退了兰庭,又一路打到了京城。因此心知胜败已成定局的他,今日一早便带着家当逃离了京城。 外面不知何时已安静了下来,随后便有沉重的脚步声迈上台阶,朝着殿中走来。俞纶心中一颤,不安得看向大殿门口。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见沈绍安穿着黑色玄甲,带着一众人走进了大殿。 将御林军解决完毕后,沈绍安便将其余人留在了殿外,自己带着徐卿、沈绍晖与贺骁进来。 “大皇兄,许久不见。这位子不知坐的可还舒服?”沈绍安悠悠道。 沈绍钰即使到了如今的地步也依旧面不改色,笑着道:“皇位自然是舒服的,更何况还是从你手中夺来的位子,那就更舒服了。” “如此便好。”沈绍安点点头,又不紧不慢道,“只是如今这位子也该还回来了,皇兄。” 沈绍安面色一僵,倏然握紧拳头:“沈绍安我只恨当年没能将你同你那短命的娘一齐弄死。” 话音刚落,还未见沈绍安有何反应,沈绍晖便已经冲上去将人拎了起来,咬着牙恨声道:“沈绍钰今日我便用你的血来祭奠父皇和母妃!” 沈绍钰整个人都被他拎了起来,但还是大笑道:“七皇弟啊,从小到大你就一直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如今眼看着他就要坐上皇位了,你就甘心一直被他踩在脚下?以你的才能如何会配不上这个位子?” 沈绍晖却只是嗤笑一声,把人扔到了沈绍安面前:“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离间,沈绍钰这世间怕是没人再比你卑鄙无耻了。” 沈绍钰闻言大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才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沈绍安,又转过视线去看他身后的徐卿:“徐左使,你果真没死啊。” 徐卿冷冷道:“是啊,我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未能如你所愿很失望吧。” 沈绍钰低下头:“失望倒谈不上,不过也没好到哪去了,当初还当找到你尸体了,想着做不了人质,能够用你的尸体刺激刺激沈绍安也未尝不可,谁知还未到京城却发现尸体是假的,啧,晦气。” 沈绍安原本还能心平气和面对沈绍钰,然而在听到他与徐卿的对话后却怒气陡生,压抑不住怒火,狠狠踢了沈绍钰一脚,在他捂着肚子痛得咳嗽的时候又把人拎了起来,怒火腾腾道:“我早该想到索魂阁突生变故与你有关。” 当初他也对索魂阁一夜之间被灭门一事有过怀疑,但当时徐卿不知踪迹,他心里焦急便没有细细想过这件事,之后又是南下借兵,又是与徐卿重遇,激动之余也便忘了这件事。却不知道当初一切都由沈绍钰一手造成。 “我只恨没能弄死他,也没能弄死你!”沈绍钰突然恶狠狠道。 沈绍安把他扔回地上,从怀中掏出一粒yào强硬塞进了沈绍钰嘴里。 沈绍钰双手卡着脖子干呕,想把yào给吐出来,但是yào丸早已进了肚子,于是急忙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dú、yào而已。”沈绍安淡淡道,“你放心,不会马上就死,但也是生不如死了。” 沈绍安终于感到了恐惧,想再说什么体内的dú、yào便发作了起来,瞬间便疼得满地打滚说不出一句话。 沈绍安叫来手下,把沈绍钰与早已吓得瘫软在了地上的俞纶收押天牢,又派了重兵把守。 被拖走前,沈绍钰依旧不死心,费力喊道:“徐卿,你倒是痴心一片,一心为他,不过你以为等他坐上皇位后还容得下你么?你是他的污点,留你在身边他便永远都会遭人唾弃!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傻!” 沈绍安闻言就想上前把人抓回来dú打一顿,却被徐卿拉住了。 “你以为我会听信他的胡言乱语?我又不傻。”徐卿安慰他道。 沈绍安松了口气,贺骁与沈绍晖未免半路出差错便一同跟过去了,此时大殿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沈绍安便直接把人揽进怀里:“今后无论是谁说这话都别信,你在我心里永远最重要。” 徐卿抿唇一笑,心中无比满足,回抱住他点头道:“我知道。” 第60章 完结章(上) 皇宫中一夜的血战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城中百姓,虽说前一日还躲在家中战战兢兢不敢出,但在街上重新恢复平静后却都不约而同从家中出来,纷纷状若不经意地转悠到宫门附近溜达着。有眼尖的已经看出了今日宫门前的守卫换了人,于是心下了然。 “看样子是祁王胜了。”一些人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 有家离皇宫比较近的人立马道:“你们是没听见啊,昨晚宫里可是打了一夜,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刀剑声。” 一场惨烈的兄弟反目的夺位之争从他们口中说出却有如只是在谈论再普通不过的家长里短。其间也不乏心怀天下的文人墨客皱眉担忧着:“只盼这祁王莫要像那一位一般……”到后来许是说到了伤心处便只是长吁短叹,未再说下去。 一时之间众人皆沉默。对于沈绍钰的□□酷刑世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就盼望着能迎来一位明君,只是当听说先皇下旨命沈绍安继承大统时却又没了声响。 先皇子嗣众多,皇子便有七位,而这其中最不为外人熟知,也最不为众人看好的便是三皇子沈绍安。只因他及冠之后便被先皇派去了西北荒漠,世人不了解其中真相自然只当他不受宠。然而恰恰是这不受宠的祁王殿下最终却成为了继承大统之人,初时众人自然是意外,而之后想打听些这位祁王的事迹,却多是说他荒yín无度,薄情薄幸…… 如此一人真当能够堪当重任?这大概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了。 不知是谁打破了沉默,突然语气轻快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即便是再担忧也无济于事。或许那祁王也没世人说的那般差,先皇既然选了他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拭目以待便是。” 此话一出便有人附和道:“此言甚是。”说完此话又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句大逆不道的,若是这祁王果真没什么作为自然有其他兄弟来推翻。” 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而皇宫中的氛围却是没有这般轻松。 沈绍安负手立于正殿前,身上的玄甲还留着斑驳血迹。头盔早已取下,高高束起的长发有些凌乱,发梢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与如墨青丝融为一体。 不远处有三三两两身着官服的人缓缓朝殿中走来,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望一望跟在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后的玄甲军。终于用极缓的步子走至殿前时,身后的将士突然分成两列立在了两旁。没了人在后面守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未吐尽,看到台阶上的人又是心中一紧,立马跪下道:“见过祁王殿下。” 沈绍安笑着抬了抬手:“众位大人请起,本王以如此无礼的方式邀各位大人入宫,还望见谅。” 所有人连连摆手,面上纷纷带着笑道不在意,实则心里都在叫苦不迭。他们对于昨晚皇宫的动乱是早有耳闻的,也都从各自的消息渠道中知道了沈绍钰已经被沈绍安关入了天牢,于是大清早便开始纠结今日要不要进宫,结果还未等他们作出决定便有一群手持武器的将士凶神恶煞闯入府中,语气不善地说是祁王殿下有请。于是众人便战战兢兢得在将士的半压迫下进了宫。 沈绍安背着手在台阶上来回踱着步:“各位大人可知本王请诸位入宫所为何事?” 此话一出,台阶下的众人纷纷面露难色,yù言又止,虽各个都已心知肚明却是无人敢回答。 沈绍安等了半晌没见人说话,也不恼,只是拍了拍手。片刻之后沈绍晖和贺骁便亲自押着沈绍钰走了过来。经过一夜dú发的折磨,如今的沈绍钰早已不见平日的尊贵华气,披头散发,面容枯槁,一下子便老了十几岁。 见人都来齐了沈绍安便淡淡道:“宣读先皇遗诏吧。” 群臣讶然,纷纷抬起头,只见孙毓从沈绍安身后走出来,双手高举着,祭出先皇遗诏,朗声道:“先皇遗诏在此,众人跪拜听旨。” 话音一落所有人便齐齐双膝下跪,恭听旨意。 孙毓缓缓展开诏书,终于到了这一刻双手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闭上眼稳定心神后他才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祁王皇三子沈绍安,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诏书宣读完毕,全场静默,沈绍安沉默接过诏书,眼眶微红,许久之后才低声道:“儿臣遵旨。” 春福扶着沈绍安站起来面对众人,百官再次叩首,恭敬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绍安接受完群臣的跪拜后便走到沈绍钰身边。沈绍钰被扔到大殿后便瘫软在地上,挪动半分的力气也没有。 沈绍安居高临下看着他,当众宣读他的罪状:“永王沈绍钰弑父杀君,假传圣旨,谋权篡位,罪无可恕。今日朕便要用你的血以慰父皇的在天之灵。” 众人皆面色严肃,谁知沈绍钰却无声笑了出来,他的舌头早在忍受dú发的痛苦时咬烂了,此时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恶狠狠盯着沈绍安,那凶狠的表情似yù啖其ròu饮其血。 沈绍安却是不再瞧他一眼,接过贺骁递过来的剑便是利落一划。就见沈绍钰依旧保持着那个扭曲的笑容缓缓倒下,双瞳涣散,最终死不瞑目。 目睹了一切的众人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多瞧沈绍安一眼。 沈绍钰继位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换下了一大批位高权重的老臣,补上了自己的人。那些人皆是年轻一辈,对于这位早年便远走西北的祁王殿下只是略有耳闻,对他的认知也只局限于一心沉溺于犬马声色的好色之徒,因此今日目睹了一番他雷厉果敢的作为后一时之间吓得说不出话,也深刻明白了这位新帝王的手段、作为只怕远在沈绍钰之上。而依照他对于沈绍钰的仇恨程度他们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的下场,然而沈绍安对此却是只字未提。 沈绍安提着剑站在沈绍钰尸体边下了第一道圣旨:永王沈绍钰除宗籍,尸首不得入皇陵。 两日后,新皇登基,改号景初,大赦天下。 登基之日沈绍安一身金黄色衮服端坐于大殿之上,接受百官跪拜。之后对于勤王有功的沈绍晖沈默等人悉数封官授爵。 与此同时对于叛逃在外的乱臣贼子姜放也派了贺骁亲自追捕,然而由于姜放行踪隐蔽一时难以抓获。 自登基之后沈绍安果断地处理了一批沈绍钰一党的余孽,又亲自去请回了一干之前被沈绍钰以各种莫须有罪名罢黜流放的老臣。等到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已是登基后的第三日。 这日下了早朝沈绍安挥退众人并未回寝宫也未去御书房,而是偷偷摸摸出了宫,去了离王宫不远处的宗亲王府。 沈绍晖已被封为宗亲王,赏赐了府邸,因此便举家搬回了京城。见到沈绍安时,沈绍晖正在喝水,惊讶之余被呛了去不停地咳,瞪大着眼问道:“哥,你怎么过来了?” “在宫里也是闲着,索xìng过来看看。”沈绍安手上拿着把扇子,一番悠闲之态。 沈绍晖不明含义得笑了笑,揶揄道:“恐怕不是来看我吧。” 沈绍安失笑,倒也不掩饰,直白问道:”人呢?“ “在西院的客房,之前听下人说好像还没起。” 沈绍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近正午,竟然还未起?不禁有些担心,也不再与弟弟寒暄熟门熟路的穿过前院往西院去。 屋子里安安静静,沈绍安轻轻推开门,就听里面传来清咳声,有些着急,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里面的人快速走了进去。 结果进来一看,就见徐卿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不住地咳嗽,面色有些苍白。 沈绍安快步走到床前,担忧道:“怎么回事?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徐卿靠在他怀里休息了片刻才回答他:“没事,就是有些受凉了,过几日就好了。”说完又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沈绍安摸摸他的脸,有些愧疚:“这几日太忙都没顾得上你。” 徐卿不在意地笑笑:“这有什么,如今你是一国之君自然不可能同以往那般清闲。” 沈绍安叹了口气:“若是可能真希望你能不那么知书达理,偶尔跟我使使xìng子也好。” 徐卿哭笑不得,转过脸看着他:“你喜欢这样的?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给你演上一两回。” 沈绍安也被他逗笑了,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他,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上:“真的只是风寒?可让大夫来看过?要不我再宣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徐卿拍拍他胸口:“你也太小题大做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就一点风寒自己就好了,哪还需要看大夫。你也别担心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沈绍安知他不听劝,只好放弃,又小声抱怨着:“当初让你住在宫里偏是不肯,我早该想到就凭绍晖那xìng子怎么可能会照顾人。” “喂喂,”徐卿不满打断他,“这话若是让他听到我可就成挑拨你们兄弟关系的罪人了。” 沈绍安失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原本顾虑着徐卿还着着凉便只是想着浅浅亲一下,结果没料分开前却被徐卿紧紧拉住了,甚至还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沈绍安一挑眉,心情愉悦得顺势便打蛇随棍上,换了个姿势直接把人压在了床上。 徐卿被压在床上后也没挣扎,甚至迫不及待地去解沈绍安的衣物。 “今日怎的这么主动?”沈绍安配合着退下身上的衣物,自己也动手去解徐卿的。 徐卿对于他的问话轻哼了一声,抬起身子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主动还不好?” “好,甚好。”沈绍安放下床帐,轻轻压了上去。 不多时床帐便轻轻晃动了起来,间或夹杂着暧昧低语与喘息吟哦。 意乱情迷间沈绍安只觉得今日的徐卿无比主动大胆。于是稍不注意便激动过头,等这场□□结束时已是夜幕低垂,房间由于未掌灯也陷入了昏暗。 沈绍安下床点上烛火,又倒了杯茶端回去给徐卿喂下。 徐卿面颊还微微泛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整个人显得无比脆弱。沈绍安看着徐卿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摸摸鼻子,在心里反省了一番:这次似乎是有些过火了。 然而徐卿对此却没有任何不满,喝完茶后便窝在沈绍安怀里不动弹了,许久之后才问道:“今晚还回去么?” 沈绍安把被子往上拉,盖住了他光luǒ的肩头:“今夜不回了,留在这里陪你。” “这样可以么?皇帝夜宿宫外,若是让那些老臣知道只怕又是一顿说。” “那便不让他们不知道就是。”沈绍安拍着背安慰他,“不用担心,我早有应对之策。”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徐卿也就不再问,靠在他胸膛安心闭上了眼。沈绍安知他累了,便一下一下缓缓轻抚着后背,如同哄婴儿般哄他入睡。许久之后,他以为人已经睡着了,却听他声音清明得问自己:“姜放找到了么?” “已经有消息了,也算他有本事居然让他逃到了东北,我已派贺骁明日前去捉拿。”沈绍安道。 徐卿睁开眼盯着前方跳动的烛火看了许久这才低声道:“我也随贺将军一起去,行么?” 沈绍安手一顿,睁开眼,不解问道:“怎么突然想跟去了?” 徐卿拉过沈绍安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前,淡淡道:“你不是说我父亲是被他陷害而降罪的么,我想亲自抓住他。” 沈绍安许久不说话,徐卿也不催他,只是抓着他的手静静把玩。沈绍安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依旧不放心:“自己多加小心,我派鹰扬跟着你。” 徐卿笑道:“只是抓一个柔弱老人,难道我还能吃亏不成。” “那我不管,不让鹰扬跟我就不让你去。”沈绍安耍无赖道。 徐卿哭笑不得,无奈之余只能妥协。 第二日,徐卿便随贺骁一同前往东北。沈绍安即使再不舍也只能目送着人离去。 沈绍晖凑热闹也跟着他哥一起出来送行,等人走没影后他拍拍沈绍安的肩:“别不舍了,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回来了。” 然而终究是算错了。 沈绍晖当时无论如何都不会预料到那日的那场分别竟会成为永别……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着一章搞定的,但是我真的冷的受不了了!!手冻僵了,打字都不灵活!而且还很困…… 所以完结章分成两次更新,明天就真的能完结了! 再次保证本文HE! 抱拳啦!么么哒 第61章 完结章(下) 御书房里传来一声杯子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门外的内侍与侍卫不禁内心一颤,心下好奇可是谁也不敢往里偷瞄一眼。 紧接着便传出沈绍安带着怒意的声音,像是在质问:“人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沈绍安虽说一直面无表情,为人冷淡,但也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火,更何况在屋子里的人还是宗亲王沈绍安和镇国大将军贺骁,这可都是最为信赖的两人啊,对着他们竟然都会发怒,可想而知事态是多么严重了,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又往外站了几步,生怕殃及池鱼。 书房里,只见贺骁跪在地上头垂得不能再低,说话时没有了平时的散漫:“末将追上姜放时,他正巧被卷进了洪水中,徐公子见状立即下了水救人,谁知那水流前方是处瀑布,徐公子一时不慎被湍急的流水带下了瀑布。末将带人在周围找了三天依旧没有找到人。” 沈绍安听完他的话竟怒极反笑:“没找到?既没有活着见人也没有死了见尸……”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发颤,“连根头发都没找到那还回来干嘛!” 沈绍晖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心里有些发憷,但今日春福不在这里他只能上前帮着安抚:“皇兄,先冷静点,贺骁已经留了一批人继续在那里搜寻,估计再过不久就有消息了。”他重新端了杯茶递上去,“徐公子都能从索魂阁灭门中逃出来哪会被这小瀑布难住,说不定正在回京的路上呢。” 沈绍安也知自己是关心则乱,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见贺骁还跪在地上,便道:“先起来吧。多派些人继续找,务必把人找到!” 之后京中百姓便时常能看到一批一批的军队往东北而去,然而也未听说东北有战事,一时之间对于这突然的派兵一事众说纷纭。 不止是他们,就连朝臣也无人知晓其中原因,而唯二的知情人也是三缄其口,众人对于此事全然摸不着头脑。但是几个月之后见东北平静如常,众人也就渐渐将此事淡忘了。毕竟新皇登基,而北弄被沈绍钰的一系列暴行弄得是民不聊生,百废待兴,这些事都还等着沈绍安来善后。 沈绍钰之前修的运河已完成大半只剩了一个尾巴,沈绍安觉得就这么放弃有些可惜,况且虽然之前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不可否认沈绍钰的初衷是对北弄百利而无一害的,因此他力排众议,令工部继续了此工程。 不过他也有了沈绍钰的前车之鉴,不再征用贫苦百姓而是派遣了大量官兵去修缮。官兵都是小伙子,年轻力壮自然是比普通百姓要有用许多,也大大加快了工程的进度。 等到运河全部修完已是半年后,这半年里沈绍安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终于扭转了北弄满目疮痍的局面。如今的北弄虽依旧比不上□□时的太平盛世,但至少也能国泰民安。 百姓也终于认可了这位新帝王,平时闲聊中也时不时便会提起,脸上的表情也是感恩愉悦。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的圣上却不愉悦…… 如今的沈绍安再提起时已经能够神色平静了,但是语气里的悲痛却显而易见:“还是没有找到?” 贺骁跪在地上,面色凝重:“末将无能,请陛下降罪。” 今日沈绍晖没有在场,贺骁说完话后沈绍安并未立即说话,屋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沈绍安才抬手让他起来,痛苦地闭上了眼:“算了,都这么多次了,要是真降罪朕早就降了。”说完突然睁开眼,看着贺骁,“安排下去,朕要亲自去东北。” “陛下!”贺骁闻言大惊,“还请陛下三思。”皇帝御驾亲征非同小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况且沈绍安刚继位不久难保外面没有乱党余孽,因此贺骁自然不会赞同他轻易离宫,只是他一介武夫嘴笨也不知该如何劝,因此此时此刻无比希望沈绍安能在此处,至少还有个帮手。 沈绍安很是坚持,甚至情绪有些激动:“朕已经等了半年了,还要等多久?无须再言,朕意已决。” 贺骁张张嘴还想说话,然而沈绍安却挥手让他退下了。 然而东北终究是没能去成。 不久后昔日落败的兰庭联合周边小国卷土重来,大肆侵犯北弄西北边境。沈绍安立即派贺骁前去支援,随后又御驾亲征。 上次的惨败让兰庭咽不下这口气,这一次可谓是动了真格,竟然派出了兰庭半数以上的兵力,并且联合了周围十数个小国,阵仗浩大,气焰嚣张。 这一战之艰难堪称北弄之最,激战一年双方陷入僵持。又用了一年将兰庭军赶至辉山附近,但众人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这场西北之战最终历时三年才将兰庭军彻底击溃。最后一战沈绍安亲自上阵,单qiāng匹马闯入敌方阵营亲手砍下了兰庭王乌兰若贺的头颅。至此兰庭军再无反击之力。其他周边小国也被一举歼灭,北弄大获全胜。 此战之后再无人敢犯北弄,北弄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太平盛世。 天下安定后立后也被提上了日程。 沈绍安看着底下一群忠心爱国的老臣只觉得头疼无比,对于选妃立后之事他们比谁都关心,若是放到民间只怕媒婆看见他们也要自惭形秽。 对于立后一事最为执着的便是礼部尚书,自从西北战乱平息后这位尚书大人可谓是每日上朝都要提上一遍,日复一日,不辞辛劳。 “此时容后再议。”沈绍安依旧是用这句话打发。 然而今日尚书大人明显是不接受这个说辞,不依不饶道:“陛下,此事不可再拖了,皇后之位空缺,后宫难以安宁啊。” 尚书大人言辞恳切,然而众人的表情却是一言难尽,只因为这位大人许是心里太过着急忘了这几年来他们的圣上未纳过一位妃子,何来的后宫难安? 沈绍安对于这套说辞早已听腻了,依旧不为所动,见他还想继续说立马打断道:“朕乏了,今日就到这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不给尚书大人拦住的机会。 群臣恭送后陆陆续续出了殿,见尚书大人垂着头都上前拍拍肩七嘴八舌安慰道:“皇上也还年轻若实在不想立后就先不立,你这么着急作甚?” “就是就是,你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尚书大人瞪了说话的两人一眼:“皇上可二十又九了,平常人这年纪孩子都快娶妻生子了。” 其他人被噎得说不出话,这时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若是沈大人还在朝中就好了,皇上至少还会听进去几句。” 沈默两年前便因身体年迈告老还乡,沈绍安体恤,封其为武阳侯。 沈绍晖与贺骁一向不参与这些人的谈话,因此远远走在最后方。 沈绍晖问道:“还没找到么?” 贺骁摇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沈绍安叹了口气:“都四年了,就算是个尸体也早该找到了,你说一个人怎能消失得如此彻底?” “谁知道呢?”贺骁背着手,“据说陛下前几日已派了人去南洋寻找。” 这几年来北弄全国上下都已被翻过一遍,但依旧无果,后来沈绍安便扩大了搜寻范围,前几年东北,西北,西南周边的小国都已派人去找过,依旧没有找到人,如今只剩下南洋没找。 两人正说着话,贺骁就觉衣摆被人往后一来,于是回过头一看,就见一唇红齿白的少年正拉着自己的衣摆。贺骁突然就笑了,停下脚步弹了下那人的额头:“小呆子,找我有事?” 沈绍晖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也是一笑,拍拍贺骁的肩膀便走了,离开时笑得一脸深意。 少年名叫江柳麟,是今年的探花,小小年纪学识渊博,见识深远,深受沈绍安喜爱,如今已是礼部侍郎。 江柳麟见沈绍晖走了才开口问贺骁:“皇上为何一直不立后?” 说来也怪,江柳麟出生东北,然而无论是身形还是长相却都活脱脱是个江南书生,就连说话声音也如江南春雨,轻声细语,平缓温和。 贺骁每每见到他总得啧啧称奇一番。今日也是,他听江柳麟说完话先是笑了一番才挑眉,故作神秘道:“小呆子这可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 江柳麟眼睛一亮,看着他:“这么说你果真知道原因?” 贺骁笑而不语,江柳麟只到贺骁胸口,于是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伸手一揽勾着脖子把人往外带:“不可说不可说,走走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还是想让哥哥带你去怡红院逛逛?” 江柳麟红着脸道:“我不去,”说完又不满地指责贺骁,“身为朝廷官员居然去这种烟花之地,有失身份。” 贺骁见他一脸认真,大笑了起来。 五个月后,前往南洋的人马失落而返,当夜鹰扬呈上一封密函。 三年后,突然传出圣上突染恶疾,xìng命危在旦夕的噩耗,全国上下忧心忡忡。 之后更是一病不起,下旨由宗亲王代理国政,又拟旨立宗亲王之子沈倾渊为皇太子,在其故去后继承大统,又因太子尚且年幼特封其父沈绍晖为摄政王,辅佐太子直至亲政。 圣旨甫一立成,大薨。 景初七年,帝崩,国丧。 国丧之后年仅十岁的皇太子沈倾渊登基,由生父沈绍晖辅佐之。 三个月后,西北。 一辆马车疾驰于官道上。此时已是初春,然而西北的风沙并未减小,马车在沙石地上碾过时便会扬起一地黄沙,瞬间黄沙弥漫,让人睁不开眼。 此时的西北正是众商队跑商之时,所有队伍都从西北朝着江南而去,只有这一辆马车与之相反,因此一时之间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然而身着黑衣的男子却是马鞭一扬,马车跑得越来越快,瞬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马车终于在一处狭窄的山谷前停了下来,面前是一道一人宽的山道,马车过不去。 车夫停了车,跳下车辕站在一旁对马车中的人恭敬说了一声:“公子,到了。” 马车中的人这才起身下了车,看着面前泥泞的山道突然一笑。 车夫跟在身后道:“可要属下陪公子进去?” 那人摆摆手:“不用,你回去吧。”说完便抬脚往里走。 车夫看着那人的背影许久,突然单膝跪了下来,高声道:“属下拜别公子。” 那人脚步一顿,淡淡一笑,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继续朝前走。 穿过狭窄的山道后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两侧的田里种着高粱,站在此处便能看见远处的幢幢屋舍。有人扛着锄头从村子里出来,见到来人时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道:“又回来啦,你兄弟可在家等着你了。” 那人笑着点点头,由于他聊了两句便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又有许多人与他寒暄,他便挂着笑耐心等他们说完了才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屋子时终于停下了脚步,院门虚虚掩着,旁边围着半人高的篱笆,从外面可以看到不小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菜,每一株都长势喜人。 屋子里有些细微响动,那人在门外站了许久终于抬手推开走了进去。 这时恰好屋门也从里面被打开了,出来一名白衣男子,见到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回来啦,刚好可以吃饭了。” 男子淡淡笑着应了一声:“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长出一口气,人生第一篇古耽终于完成了。感慨颇多,也知自己文笔拙劣,文章还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承蒙各位不弃一路陪我至此。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感谢! 番外呢会有,应该会不少,不过就不能保证日更了,大家也不用天天刷,看更新提示吧。 然后厚着脸皮来推新文:《沉睡七年的老婆终于醒了》,搞笑现耽,我知道名字很俗2333333,可是通俗易懂,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文案,我也把文案发在这篇文的文案栏里了,打滚求收藏!求各种收藏! 最后,再次表白大家:么么哒(づ ̄ 3 ̄)づ 第62章 番外一 年少初相见 元年八年,此时距离前朝覆灭,仁宗帝在姜放的拥护下自立为王,建立北弄已过去了八年。前朝皇帝昏庸无道,残暴成xìng,导致全国上下民不聊生。仁宗帝不忍心看着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毅然揭竿起义。而之后又有了姜氏一族的助益,士气大涨,最终生擒昏君,登上帝位。继位后,仁宗帝又花了五年时间将百废待兴的北弄焕然一新。 这年开春,天子出巡江南,百官跟随,千军护送,阵仗浩大。 队伍所过之处必然是万人相迎,众人站于车道两旁,对着队伍正中间的明黄龙撵叩首相迎。 而此时的龙撵上除了端坐的君王还有一玉雪可爱的小孩。小孩年纪大约只有五六岁,穿着尊贵典雅的皇子服,正坐在仁宗帝身旁不安得扭动着。 仁宗帝一开始也并未在意,毕竟小孩子喜动,动一动是在所难免的,然而到后来小孩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嘴里还时不时哼唧几声,仁宗帝此时也不能再当做看不见他的动静,放下手中的书册,侧首无奈看了一眼,然而语气却很是温柔慈爱:“这是怎了?怎么一直动来动去?” 小孩一听父皇问自己话,再也坐不住,站起来扑进了父皇怀里,撅着嘴哭诉道:“父皇,儿臣屁股疼。” 仁宗帝先是一愣,之后便哈哈大笑,大手在儿子屁股上轻轻拍了拍,宠溺道:“当初让你不要跟来,偏跟来,终于受不了了吧。” 小孩撇撇嘴,反驳道:“在宫里更无聊,就算屁股疼我还是要跟父皇出来。” 仁宗帝失笑,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小孩这几日一直坐在撵车上,也没怎么睡,此时窝在父皇宽厚踏实的胸膛上也有些昏昏yù睡,于是小手握成圈,搭在父皇胸口安心睡了过去。 仁宗帝拿过一旁的大氅给他盖上,看着怀里的孩子,神情慈爱。 这小孩便是仁宗帝的三子沈绍安,年仅六岁却天资聪颖,才能初显,深受仁宗帝喜爱。此番出巡,也是因为儿子吵着闹着要跟来,仁宗帝一向宠他,便把他带来了。 又过了几日队伍到了离霜城。镇南将军徐孝义一早便带领众官员在城外候着。仁宗帝亲自下撵车接见。沈绍安虽只是个六岁孩童,但已稍显稳重,面无表情跟在仁宗帝身边,背着手,肃着容,与仁宗帝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孝义看到沈绍安微微一愣,随后便笑道:“想必这位便是三皇子了,属下家里也有两个顽劣小儿,正好能给殿下作伴。” 沈绍安一听有伙伴,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到底还是小孩子心xìng,此时一听也绷不住脸了,拉着仁宗帝的衣摆雀跃道:“父皇,父皇,我们去徐将军府上吧。” 仁宗帝笑着点点头,此番来离霜城,本来也是来看徐孝义,便直接答应了。 徐孝义是仁宗帝的称帝道路上除开姜放对他帮助最大的人,两人自小相识,感情深厚,亲如兄弟。在战乱平息后,仁宗帝本想将徐孝义留在京城,然而徐孝义却谢绝了各种封赏,带着部下回了离霜城,替仁宗帝守着东南海域。 将其余官员安排好后,仁宗帝带着几名亲信跟着徐孝义回了将军府。府里众人一早便听说皇上亲临,早早便备好了一切。 众人甫一踏入府中,便听到清脆的孩童笑闹声。沈绍安听见声音便急匆匆跑进院子,只见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正往一座石像上爬,石像不高,然而小孩太小了,脚短手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上去。爬上去后便趴在石像上咯咯笑着,笑声清脆动听,犹如清晨黄鹂。 沈绍安立马被吸引了视线,只觉得那个小孩长得白白胖胖,好看极了,于是挣开父皇的手便跑了过去。小孩也不怕生,见有人过来便朝他甜甜一笑,然后看了看此时离地面的高度,小眉头微微一皱,双出胖嘟嘟的双手,朝他软软糯糯道:“抱。” 沈绍安虽然也有兄弟,但是并不亲密,因此从来未与比他小的孩子亲密接触过,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小孩却不知道他的心思,伸着手就把身子往他这边探,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眼见就要摔下来了,沈绍安心中一惊立马往前跨了一步将人稳稳接在了怀里。 小孩全然不知方才的惊险,此刻正咯咯笑着,窝在小哥哥怀里玩着ròu嘟嘟的手指。 这边两小孩的举动众人都看在眼里,不由得都哈哈一笑。 徐孝义真是哭笑不得向众人解释:“这是幼子徐云旗,刚满三岁,还不懂事,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都摆摆手,纷纷道小公子纯挚可爱,着实讨人喜爱。 大人还有要事相谈,徐孝义便派了几名亲信去看顾两位小孩。 rǔ娘把两个孩子带回了后院。 徐云旗似乎很是喜欢这个今日初见的小哥哥,一直赖在他身上不下来,rǔ娘伸手去抱,结果小孩头一转,双手紧紧抱着沈绍安的脖子不松手。 rǔ娘面露难色,若是换成别人,小少年这般任xìng也就由着他了,可是面前这位可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身份尊贵,若是有半点闪失,她的小命可就玩完了。然而这一切刚满三岁的徐小少爷哪里懂,他只知道这位小哥哥身体暖暖的,被他抱着很舒服。 所幸沈绍安也很喜欢这个小家伙,见他这么粘着自己,破天荒地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笑,朝rǔ娘摇摇头道:“算了,我抱着吧,他也不重。” rǔ娘唯唯诺诺点头,只好紧跟在后面小心翼翼护着。 沈绍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虽只有六岁,但因为三岁开始习武,力量还是挺大的,抱着一个圆球似的小孩子也丝毫不见累。等到了屋里徐云旗才不舍得从他身上下来。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又凑了过来。 沈绍安此时正盘膝坐在地毯上看着被零散仍在地上的一些木制小玩意,这些都是徐孝义亲手为两个儿子雕刻的小玩具,每一件都很是精致美观,足可见拳拳父爱。地上铺着地毯,屋子里除了一个rǔ娘再无其他人,沈绍安终归还是个孩子,因此便直接趴在地上把玩着一批小木马,正玩得起劲,就感觉背上一重,把他压的差点喘不过气。沈绍安惊呼一声,因为猝不及防的重击痛苦地咳了几声,回过头却瞧见裹成球的小胖墩竟然整个人都压在了背上,看他看着自己又朝他咯咯一笑,一双小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见他这么可人的模样,沈绍安即使有气也生不起来了,翻过身子让他坐在自己肚子上,捏了捏那软绵绵的脸颊,耐心问道:“你叫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谁知小孩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nǎi声nǎi气道:“徐云旗。” “徐云旗?”沈绍安重复着,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驾龙兮乘累,载云旗兮委蛇。” 小孩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歪头看着他傻笑。 沈绍安也知对一个三岁孩童而言此诗句太过晦涩难懂,于是也没继续抓着他的名字不放,转而向他开始介绍自己:“我叫沈绍安。” 小孩学他说话,小小年纪,沈绍安三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沈绍安满意的同时又不忘纠正他:“我比你大,你不能直接叫我名字,你要叫我哥哥。” “哥哥?”徐云旗的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哥哥一直便是他的大哥徐云临,而面前这个明显不是他大哥。不过由于他对面前这位好看的哥哥分外有好感,于是还是乖乖叫了一声哥哥。 沈绍安满意极了,揉揉徐云旗的小脸蛋,眉开眼笑。 此时rǔ娘为他们端上了点心。徐云旗一见到盘子里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兔子面点便高兴得直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去拿点心。结果由于面点刚出锅没太久,一心急便烫到了了,皱着一张小脸,撅着嘴在那里吹被烫到的手指,也不哭也不闹,无比乖巧。 沈绍安见他被烫去了立马跟了过去,拉过手指观察了一下,发现只是有些发红才放心,又见他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盘子里的兔子馒头,便自己拿了一个,撕下一小块,吹凉了喂给他。 徐云旗知道他是在喂自己,于是乖乖坐在他面前,双手放在他的腿上身子往前一凑将面点吃了进去,小嘴巴吧唧吧唧动着,小眼眯着,显然很是享受。 兔子馒头不算小,一个吃下去徐云旗便饱了,吃饱了便又窝进沈绍安的怀里,跟他一起玩着小木马。 沈绍安抱着小小软软的人,心情很好,特别是每次听见小孩nǎi声nǎi气的笑声他也忍不住便跟着笑了出来。若是让其余人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毕竟三皇子自小沉稳,除了最亲近的父皇母妃还从未见他在谁面前如此有耐心,如此亲近。 两人一直在屋子里呆到暮色昏沉,一天的相处下来,两人越发亲密,徐云旗早已哥哥,哥哥甜甜叫着。 等到徐孝义带着仁宗帝找过来时两人已经玩累了,此刻正脸对脸睡得正香,沈绍安的手还搭在徐云旗身上,估计是学着rǔ娘的动作轻拍着哄人入睡。 仁宗帝对于儿子的举动有些讶异,但是又无比欣慰,见儿子睡得香也不忍心把他吵醒,就让他留了下来。rǔ娘会一直在外间守着,倒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仁宗帝在将军府住了两日便要继续南巡,只是临走前却发生了点小意外。这几日下来沈绍安与徐云旗兄弟两早已混熟了,此时一听要离开自然是各种不舍,难得的露出小孩子耍赖的举动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仁宗帝头疼无比,只好把人先留在将军府,等回京时再来接他。毕竟这里有徐孝义帮忙看管,他是十分放心的。 沈绍安一听能留下来立马就不闹了,高高兴兴蹦着回去找人。 仁宗帝无奈笑笑,留下一队亲信在这里保护便率领百官继续南行。 徐孝义原本还担心离开父亲的沈绍安会不舍,结果几日过去了,沈绍安日日与自己的两个儿子腻在一起,对于父皇是不闻不问,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 虽然沈绍安对于徐府的两位公子都很是亲近,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徐云旗,这让众人都很是不解。照理说长子徐云临年龄与沈绍安相仿,应该更能玩到一块去才是,可是他就是喜欢陪着徐云旗玩一些小玩意,晚上睡觉也是一直与徐云旗睡在一块。 之后有一日,徐孝义特地问过他为何这么喜欢自家小儿子。沈绍安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看坐在他怀里玩九连环的徐云旗,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小兔子馒头。” 徐孝义一头雾水,一旁的徐夫人也是一脸不解,直到看到小儿子拿起一个兔子面点啃才了然,随后哭笑不得。 沈绍安倒是不理会大人的心思,抱着怀里的小胖子,捏捏那ròu嘟嘟的小腰,又凑近闻了闻那淡淡的nǎi香。他的小兔子馒头因为兔子面点吃多了,身上也带了淡淡的nǎi香,好闻极了。 沈绍安在将军府呆了近三个月,三个月里在徐夫人的精心照料下胖了不少,原本略显尖锐的小脸也终于有了些ròuròu的感觉。徐云旗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爬到他身上捏他的脸玩。 沈绍安对于徐云旗的称呼也从一开始旗儿变成了小媳fù…… …… 徐氏夫fù最开始听到这个称呼时一口茶喷了出来,当时是在大堂里,四周还有些下人,所有人听到他的叫法都是哭笑不得。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一日府外有一疯人闹事,见人就喊小媳fù,正好那时沈绍安带着徐云旗在门口玩,听见那人的叫唤,觉得好玩便学着叫了。 之后徐夫人无数次跟他说媳fù是不能乱叫的,想让改回来,可是沈绍安偏不听,越叫越来劲,到最后连自家小儿子也凑热闹,沈绍安一叫他便傻呵呵应一声。 徐夫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不过见他们自己叫得开心也就随他们去了,毕竟童言无忌,谁会与一个孩童较真。 三个月后仁宗帝南巡返程,这次不管沈绍安如何闹还是被带回了京城。离开前看着被徐孝义抱着一起来送行的徐云旗,沈绍安满心不舍,抱着他不撒手,甚至还想把人一起带回京城。徐云旗也不知两人即将面临分别,依旧如往日一般开心得捏他脸玩。 然而即便再不舍终究还是分别了。 回到京城后沈绍安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毕竟再也看不见香香软软的小兔子馒头了,心情自然不会好。不过小孩子忘xìng大,日子久了便也没那么执着了。恰好那时候父皇的一位妃子产下皇子之后被打入了冷宫,孩子jiāo给了他的母妃抚育,他便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这个新来的弟弟身上。 直到有一日母妃给他换衣服时发现他自小戴在身上的白玉吊坠不见了,于是便追问他。被这么一问他才记起来那位被他抛到脑后了的小白兔馒头,于是道:“我把它给小媳fù啦。” 丽妃娘娘只觉得头晕目眩,许久之后才艰难问道:“小媳fù是谁?” “小媳fù就是小兔子馒头啊。”沈绍安理所当然回答道。 丽妃仍旧一头雾水,不过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那坠子怕是送人了,于是告诫道:“那个坠子怎么能随便送人,那可是以后要留给你的王妃的。” 沈绍安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才给小媳fù的嘛。” “小媳fù是谁?”丽妃又一次问儿子。 这次沈绍安终于没再说什么兔子馒头,他道:“小媳fù就是旗儿呀,云旗,徐云旗。” 这一次丽妃愣了,徐云旗是镇南将军的小儿子他是知道的。只是儿子竟然把坠子送给了一个男娃娃!哭笑不得之余他只得告诉儿子:“你怎么能叫他是小媳fù呢,他与你都是男孩子,不能这么叫,知不知道。” 沈绍安不服气:“我不,他就是我的小媳fù,我以后要娶他的。” 丽妃简直是快被他气死了,可是又忍不住发笑,涂着丹蔻的食指轻点儿子的额头,所有想说的话最终化成一句:“你呀。”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天色还不算早,屋子里窗门紧闭,光线昏暗,靠墙处的木雕床上床帐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然而却时不时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响起。 沈绍安把劳累了一夜的人搂进怀里,将被子拉到肩背处,轻轻拍着背,与怀里的人絮絮低语:“话说回来我当年给你的吊坠怎么没见你戴过?” 徐卿靠在他怀里昏昏yù睡,他本就劳累了一夜已经疲累了,谁知□□结束之后沈绍安竟仍不让他睡觉,居然拉着他说起了儿时的事情。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我哪知道,或许是逃亡路上掉了吧。” 事实上徐卿对于沈绍安说的事情全无印象,毕竟那时候他才三岁,哪记得这么多的事,加之之后又遭受了如此惨痛的遭遇,他更是下意识遗忘了儿时的一切。 沈绍安也感觉出了他的敷衍,于是幽怨道:“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徐卿瞬间清醒了许多,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讨好地在唇上一吻:“我那时才多小啊,哪记得这么多。” 虽说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沈绍安还是很失落,整个人都yīn郁了起来。徐卿看着他的表情没来由的有些愧疚,于是拼命回想,竟然真的被他记起了一些事情。 “我记起来了,”徐卿看着他,脸色有些怪异,“当初你欺我年幼骗我亲了你好几次。”而且还都是嘴对嘴! 沈绍安厚颜无耻笑笑,那神色倒是颇为自豪:“总归是我的小媳fù,还不让人亲啊。” 自从陪着徐卿隐居后,沈绍安原本的沉稳斯文dàng然无存,天天只想着吃个豆腐,偷个香,行迹愈发像个浪dàng子。脸皮也是越来越厚,刀qiāng不入,徐卿打他骂他,他也嬉皮笑脸。徐卿时不时便会怀疑这人是不是个披着沈绍安的皮的无赖。 两人又继续说起了儿时的事情,当然基本上都是沈绍安在说,徐卿在听。 窗外的小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色也越来越亮。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显然是撑不住终于睡着了。沈绍安动作轻柔地把他调整成舒服的姿势,又凑过去亲了一口还有些泪痕的眼角,终于满足地闭上了眼,与他相拥而眠。就如同儿时一般。 第63章 番外二 余生永相随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春风拂面。 堤岸边的柳树,枝桠嫩绿,微风一吹,柳絮纷纷扬扬四处飞散,掠过湖面,穿过街巷,慢慢悠悠落入了高墙之中。 院中有一孩童正骑在木马上摇着,忽然瞧见一大片白色绒球在空中飞舞瞬间引去了视线,伸着小手想要去够即将掉落在地的一片柳絮,奈何人小手短,不仅没抓到,反而把自己带下了木马。虽说木马也并不高,但小孩实在是太小了,这一摔必定得受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极,有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拐角,见到院中情形,惊呼一声,立马丢下碗,疾步跑过去,终于在孩子着地之前把人接到了怀里。 小孩压根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此刻正窝在男子怀里,依旧伸着手对着远处的柳絮团呀呀叫着。 徐卿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刚才因惊吓而过快的心跳,结果一看怀里人却依旧呵呵乐着,不禁又气又觉得好笑,轻轻捏了把那ròu嘟嘟的脸蛋,无奈叹气道:“你呀,居然还笑得出来。” 小孩抓住徐卿的手指把玩着,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朝他咯咯笑着。 徐卿没了辙,此时正好刮起了风,落在院中的柳絮越积越多,他便索xìng把孩子带回了屋。 江南的三月虽说温暖和煦,但天色变化也很是无常。两人前脚刚进了屋,后脚天上就响起了闷雷,原本还万里无云的天此刻已是乌云密布。 徐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了想又给孩子添了件衣服。 外面黑云压城,风雨yù来,徐卿频频看向门口,有些心不在焉。 小孩倒是一点未受影响,没了白绒绒的柳絮团看,他便抓着一把小木剑比划着。脚步有些踉跄,但姿势却是有模有样。终于在他耍完一套“剑法”后,大门口有了动静。 徐卿瞬间从屋里跑了出来,就见沈绍安正往屋里走,这才放下心来。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木盒,边道:“幸好在落雨前赶回来了。” 沈绍安笑笑,与他一同朝屋里走:“我估算着时间呢,自然不会淋湿。” 话音刚落,外面顷刻间下起了倾盆大雨,像是在应和着他的话。徐卿也是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 两人刚进屋,原本在舞剑的小胖墩便蹬蹬朝着他们跑了过来,随后一把抱住沈绍安的双腿,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爬。 沈绍安低头看着小胖墩那吭哧吭哧的辛苦模样,宠溺一笑,单手在他的后领处一抓把人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胖墩满意一笑两腿岔开放在沈绍安肩膀上,双手抱着头,小脸也贴着后脑蹭了蹭,半眯着眼,显然对这高度很是满意。 徐卿把饭菜拿出来正准备叫两人吃饭,结果一转头就见父子两正玩得起劲,也跟着淡淡一笑。 “先吃饭吧。”徐卿招呼道。 沈绍安点头,等小胖墩玩够了便把人抱下来,抱在怀里往桌边走去。 小孩还小,吃饭还要人喂,沈绍安便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亲自喂他吃饭。徐卿本想接过他来喂,却被沈绍安阻止了:“你吃你的,我来喂就好。你病刚好可不能再累着了。” 当初由于牵命引在体内蛰伏太久,而后又一再延缓解dú的日子,虽说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来也顺利解了dú,但从那之后徐卿的身子便一直不太好,虽说没有xìng命之忧,但却是小灾小病不断,因此沈绍安自从寻到人后便一直用各种名贵yào材给他补着,更加不允许他劳累。就连像此时简单的给孩子喂食一事,他也不让他经手。 徐卿也知他的担忧,便不再坚持,只好在沈绍安给孩子喂饭时给他们夹点菜。 看着沈绍安给孩子喂食的细致模样,徐卿淡淡一笑,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里温暖满足。 这个小孩是去年冬日时沈绍安在溪边捡的。那日他去山林间采一株yào材,结果在经过一条小溪时听见细微的婴儿哭声。当时刚下过雪,天地皆是白茫茫一片,沈绍安找了许久才在一块岩石后面找到已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的婴儿。 婴儿头上戴着厚厚的老虎帽,身上也穿着暖和厚实的小袄,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然而由于在雪地里躺了太久,小孩的嘴唇已冻得发紫,脸色苍白。 沈绍安一看便知这是个弃婴,又见孩子呼吸微弱,赶忙抱起来,把他裹紧自己狐裘大衣里,快速回了城中。 孩子冻得太久,xìng命垂危,大夫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把人救活。沈绍安和徐卿也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一直守在一旁。 徐卿从沈绍安口中知道了孩子的遭遇,心疼不已,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直到孩子情况稳定了才终于安心。结果自己又病倒了,沈绍安这下更是手忙脚乱,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徐卿。 所幸休养了一两日徐卿便好了,孩子也醒了。 之后小孩在两人的照顾下也终于相安无事,甚至比起刚抱回来之前壮了不少。两人在照顾小孩的同时,也渐渐有了感情,沈绍安合计着总归是个弃儿,与其让他继续孤苦无依,无处为家,倒不如他们自己收养了。与徐卿一商量,徐卿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孩,于是便把这孩子留了下来。 此后看着孩子一日日长大,长得一日比一日可爱漂亮,两人都是无比庆幸当初的决定。 小孩胃小吃一点就饱了,沈绍安见他不吃了便把他放到木马上让他自己玩,自己开始吃饭。 徐卿给他盛了碗汤,想了想突然问道:“今日回来怎么比以往晚了?” 沈绍安经他一问这才想起之前在街上听到的消息,迫不及待与他分享道:“今日在街上听到一些传闻,据说邬别王要成亲了。” 徐卿惊喜道:“真的?” 沈绍安点头:“应该是真的,日子好像就定在十月。” “那可真是太好了。”徐卿很是开心,毕竟要成亲的两人都是自己的好兄弟,见他们终成眷属自然是高兴的。 沈绍安知他心里高兴,自己的心情也越发好,摸摸他的脸颊问道:“想不想去瞧瞧?” 徐卿从喜悦中回过神,一时有些不解:“去瞧瞧?” “恩”沈绍安点头,“你若想去,我们便去凑个热闹。” 徐卿有些心动,但也有顾虑:“芜想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既然成亲,请的自然都是王公大臣,哪轮得到我们?况且虽说邬别离北弄相距甚远,但难保不会有人认出你,还是算了。” 沈绍安倒是不在意道:“认出就认出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若你想去就去,他们两人若是看到你来想必也会高兴。” 徐卿有些犹豫,说实话他确实很想去,但又担心沈绍安会被别人认出,因此又有些担心。 沈绍安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很想去的,于是擅自为他拍板决定了:“去吧,你也好久没出过门了,此番就当是去散心。你们兄弟三人也有几年未见了,去见见又有何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徐卿也只好答应,瞥了眼不远处的儿子又道:“那溪儿怎么办?” 由于孩子是在溪边捡到的两人索xìng便给他取名“徐溪”。 沈绍安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一块儿带去。此番离家我还盘算着带你到其他地方走走,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离开儿子这么久你也必定舍不得,倒不如带着。况且他从出生到现在估计都还没出过远门,带着见见世面也好。” 徐卿这才放心,而且对于沈绍安说的四处走走自己也有些动心。 当初在邬别解完dú后他便辞别了众人回了北弄。回到北弄后他先是回了趟老家离霜城,原本是想再去看一眼儿时的家,然而昔日将军府此刻早已夷为了平地。之后他便前往西北,回到了当初失忆那段日子与沈绍安一同呆过的偏僻村子。这一住便是三四年,直到沈绍安只身找来。 然而徐卿身子虚弱,西北风沙肆虐着实不是个能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于是在那里呆了一段日子后沈绍安便带着人离开了西北,回到了江南离霜城。 沈绍安知道将军府不复存在徐卿心里必定不好受,于是瞒着他命人按着将军府的样子在旧址上重新盖了一座,里面的摆设也按照原来的样子摆放着。虽说不是真正的将军府,但总归也算是一点慰藉。 沈绍安上位后不久便为前镇南将军徐孝义翻了案,洗清了他的冤屈,又特意命人在徐孝义的祖籍离霜城立了墓。然而,十几年过去了,尸骨早已无处可寻,于是只能为徐氏夫fù,以及徐家长子徐云临立了衣冠冢。 此后两人便在离霜城住了下来,然而沈绍安担心徐卿的身体,回到江南后也不让他出远门,一直呆在城中也有些腻了,听说能去外面走走看看,自然是期待的。 此时虽只是三月,但北弄到邬别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于是他们准备过几天就出发。 临行前三人先去徐卿父母和兄长的坟前祭拜,之后才前往渡口。 小胖墩徐溪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于外面的一切都很是好奇,常常路过一个摊子便要拽住两个爹爹驻足看上许久。 所幸他们也不急着赶路,于是也便由着儿子停停走走,四处瞧瞧看看。 去往邬别的船只有小船也有大船。小船虽然快但摇晃得厉害,两人担心小孩子会晕船便没有坐这个,而是选择了大船。 大船都是商船,走走停停,路过一个岛屿便要靠岸逗留个两三日。沈绍安也就趁着这几日带着徐卿和儿子四处看看。南洋诸岛远离北弄,人文风俗与穿着都与北弄有异,于是每到一处他们便都会买一些极具地方特色的小物件留做纪念。 船只在南洋海面上漂了近两个月才到达邬别。 此时的邬别似乎是沉浸在他们的王上即将成亲的喜悦中,早早便挂上了红绸。三人一路往王城走,只见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绸,每个人谈论最多的便是自家王上的亲事。 到了京城这种氛围更浓,而且常年见不到外人的邬别难得的出现了数量不算少的外邦人,想必都是周边各国前来贺喜的使臣。 两人也不急着进宫,于是找了间客栈住下,结果到了傍晚宫里就派了人来请。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到了?”徐卿抱着儿子坐在马车上,问一旁闲闲翻着杂记的沈绍安。 徐溪已经在徐卿怀里昏昏yù睡了,沈绍安凑过去捏捏他的小鼻子,右手搂着徐卿道:“毕竟是一国之君,有外邦人出入自然得知晓。” 两人下车后就见内侍总管穆鄂早已在一旁等候着,见到两人便迎了上来:“见过沈公子,徐公子。” 两人也朝他点头示意。 穆鄂带着两人进了寝殿,边走边道:“风公子已等候多时。” 两人对视一眼,结果还未进屋,远远便瞧见门框上懒懒倚着一人,依旧穿着那件显眼的红衣。 “可算是来了。”风轻寒朝他们远远喊道。 徐卿笑笑,加快了步子走过去:“一路上过来都在谈论你们要成亲,怎么看你很闲的样子。” 风轻寒撇撇嘴:“所有事穆鄂自然会安排妥当,我想帮也帮不上忙,只盼着你们能早点来陪我解解闷。” 徐卿走到他跟前,问道:“芜想呢,怎么没见到他。” “他这几日忙着接见各国使臣,估计得等到晚上才能回来。”风轻寒说这话神情幽怨。 徐卿忍不住一笑:“难怪你看着很无聊。” 风轻寒挥退穆鄂,亲自带着他们进了屋子。等进了屋沈绍安才小心翼翼拿掉盖在儿子身上的披风,风轻寒也这才看清他怀里的那个小人,瞬间喷出了一口茶,罕见得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沈绍安怀中,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许久之后颤颤巍巍指着沈绍安,对徐卿艰难道:“别告诉我这孩子是你为他生的。” 徐卿脚步踉跄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忍无可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觉得可能吗?” 之后又详细为他解释了一番徐溪的来历。 “原来如此,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爱他爱到寻了什么奇门秘术甘愿为他生孩子。”风轻寒松了口气。 沈绍安微微抖着肩膀,忍笑。徐卿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羞恼得不行。 此时小孩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原本惺忪着小睡眼,一脸没精神,结果看到面前从未见过的红衣美人,瞬间睁大了双眼,扒着桌子站在沈绍安腿上,颤颤巍巍朝着美人走去。 风轻寒见他朝着自己来,轻笑着把孩子抱进了怀里,见他长得白白胖胖,无比可爱,喜爱得捏捏红扑扑的小脸蛋,笑道:“这娃娃长得可真讨喜。” 徐卿与沈绍安相视一笑。 众人一直在屋里呆到日落,风轻寒很喜欢这个孩子,抱在怀里不撒手。 等到内侍端上了晚膳,穆涯才匆匆赶回来,见到风轻寒怀里的孩子也是一愣,然后问其余两人:“这孩子是徐卿生的?” 风轻寒一阵大笑。 徐卿又是一番窘迫,只得又解释了一遍。 众人用过晚膳后又聊了一阵,徐溪早已在徐卿怀里呼呼大睡。众人许久未见,心里的喜悦自是不言而喻,这一聊便聊到了深夜。直到沈绍安顾忌着徐卿的身体准备回去,才堪堪止住。只是风轻寒与穆涯都不许两人回客栈,于是只好在宫中住了下来。 之后两人便留在了邬别王宫中,一直到穆涯与风轻寒成亲之后才辞别两人继续南下,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 十一月寒风乍起,南洋海面也因风浪而波涛四起,船只出不了海,沈绍安和徐卿只能先在离邬别不远的一个小国溯雪国住了下来。 虽然名叫溯雪,但这里一年四季炎热异常,压根见不到落雪。 徐溪又长大了不少,脸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ròu嘟嘟的,双颊消减了不少,已隐隐能看出轮廓。沈绍安不止一次对徐卿感叹道:“瞧这模样,咱们儿子以后肯定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徐卿听后,但笑不语。 这日,风和日丽,徐卿带着徐溪来到海边。 徐溪在他身边四处跑着,地上铺着细软的白沙,即使摔倒也不会受伤,因此徐卿也就由着他去了。 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徐卿随意束在身后的头发,他正想动手拿下吹到唇边的鬓发,却有人先他一步替他拿了下来。 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徐卿笑了笑,微微后仰,靠在了他的身上:“怎么找过来了,不是说好过会儿就回去么。” 沈绍安把人紧紧箍在怀里,亲了亲鬓角:“想你了。” 徐卿闭上眼睛不在说话,嘴角上扬着,安心靠在他的怀里。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再说话,两人相伴了这么多年,早已是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便能敢知对方的心思,很多时候话语都显得多余。 四周只剩下海浪的起伏声,以及风吹枝叶的沙沙声。天地融为一色,寰宇陷入寂静。 许久之后才有稚嫩的童声幽幽传来…… “爹……阿……阿爹!”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到此就完结啦。感谢各位的陪伴,么么哒。 希望下一本书还能有你们的相伴呐 笔芯~ ------------------------------------------------------- 访问小说分享者(建行股份)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60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