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生》 正文 第一章 门的大小姐(上) 如果让余生形容一下这个世界,她会毫不犹豫的丢出两个字:活着。对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仅仅是活着的证明,或者是她依旧还活着的证明。 她在这个世界里经历了很多,却忘了很多,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不过她却有一个梦,一个关于往世的梦。 梦里的人已经死,一身着灰袍的光头少年跪在青莲上为岸上的女子悔唱往生咒。 云雾缭绕间,佛走了出来。 清影的水面任由他走过,未曾激起一片波光。 少年抬头,姿态虔诚:“愿为皈依,替她洗刷一世业障。” 佛说:“非她发愿。” 少年说:“求得与她来世再遇。” 佛说:“她已舍今生弃来世,轮回六世不与你再遇。” 少年说:“愿弃舍利子,弗为男女,百亿须弥山世界,六世相随。” 佛说:“即为千山走兽,也愿?” 少年答:“我愿。” 这场梦很短,短得省去了前因后果。 余生总是在这个时候醒来,无论她多么想看清少年的长相,无论她多想走近听清他们后面的话,她的脚就像是被灌了水泥塑了铅一般,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分毫。 今天和以往没有任何的不同,梦依然结束在这里。她躺在床上没有动,目光呆滞的盯着只有一盏节能灯的天花板。人们总说,人是记不住梦里的东西的,那些梦只是造梦着编织的谎言,为了摄取人类的灵魂。余生却不同,她牢牢的记着梦里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就连青莲上的露珠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场梦跟了她六年,从那场灾难开始。 就像是为了惩罚她遗忘了自己的记忆一般,这段梦开始追随着她。她晃了晃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光脚进了厕所。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哇,真像鬼”她默默的说了一句,拿起架子上的橡皮筋,把头发束在了头顶,顺便把水龙头拧开了。 余生有一头又长又漂亮的头发,倒不是为了遮挡那本来就不大的小脸,而是为了挡住那条从肩膀一直滑倒后背的伤疤。镜子里的那道疤丑恶的像条扭曲的巨蛇,一直绕到了她的心里。其实余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少,唯独这条疤痕让她厌恶。它明确的告诉了余生曾今发生在她身上的背叛和离弃,有些东西无论你如何遮挡,发生过,才是永远抹不去的伤。 而那些伤疤即使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却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她伸手抚摸着镜子里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即使如此面对着自己,她也无法感觉到你熟悉。她知道自己忘了些什么,好像是一些事情,又好像是一个人。 她好像在镜子上摸到了什么,凸起的异物让她掌心传来撕裂的疼痛:“啊!”失措的叫声伴随着镜面滑出的血迹。 原本映射出她自己的镜子上多了一道叫嚣的血痕,她这才注意到镜面上有一道极深的口子,锋利的边缘毫不费力的将她的皮肤划开,暴露出猩红的血液。 她急忙打开水龙头冲洗伤口,却被水温吓了一跳,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溅起的血液染满了洗漱台,那些活跃的的血液竟然像有回路一般,快速的飞进了她的眼里,多余的血也顺着脖子一直流到了内衣里。 “啧。”她发出不爽的咂舌声,责怪那些不听话的血,自己得吃几百个鸡蛋才能把这些血给补回来。 突然,她有种被人注视的错觉。 而那道目光来自 她猛地看向镜子,里面的人正用一双眼眶凹陷的双眼盯着她! 余生头皮一阵发麻,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里面的人却没有动,依然是用那双眼睛看着她。那个人和余生有着一模一样的皮囊,雪白的连衣裙被染上了红色,说不上来那是颜料还是血。 余生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去,嘴里默念着:“这是梦,这是梦” 啪嗒! 余生瞪大了双眼,看着镜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条鞭子,而那条鞭子正一下下的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又多了一道红色。 “救我!”哭喊的声音就像是余生自己发出来的一般,而那一条条的鞭子仿佛也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让她痛不欲生。 “让我出去!”那人突然朝她扑了过来,力量大到震动了整面镜子。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孔扭曲的嘶喊着:“让我出去!”她不断的拍打着镜面,眼里除了惊恐还有对余生的怒意。 对于起床气眼中的余生而言,这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悄悄地将右手伸到了后背,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和勃朗宁乖巧的躲在她裤腰上。 镜子里人看着她的举动,渐渐的往黑暗中退了几步下一秒却以最快的速度向镜子撞了过来! 镜面的晃动比上一次更大,里面的人怒吼着,仿佛把她关在镜子里的人就是余生:“北余生!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突然,一个身影跳进了她的脑海里。那个人带着无数的画面走了进去,朝着余生的方向奔跑过来,直到他的样子快要变得清晰,他突然朝余生呐喊:“快走!” 余生瞬间清醒。 镜子里的人依然邋遢的像个鬼,而那只流血的手此时正乖巧的握着牙刷。 “见鬼了!”她给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快速将所有的情绪收了回来。 她重新洗了一遍脸,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 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温度控制器,红色警报的数字偶尔会跳出来,北歌市清早36°的高温把地下水都煮了个一遍。 暖的,让人烦躁。 从厕所退了出来她才决定还是去上班,因为她直觉今天不是个很好的开头。 余生有一家画廊,叫六世弗。 大学毕业后她家老祖宗出钱又出力把一切都归置妥当了,就连店里最能干的伙计也是老人家选好的人,她只管接手当老板。 画廊的位置稍微有些偏远,已经抵在了五环边缘处,不过生意不错。这年头,不管懂不懂艺术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是艺术家,买上一两件作品回家是通病。没有几个人真的在乎真品或者是赝品,或者原创是谁,只要你在标价台上多放上几个零就可以了。越贵,就说明艺术价值越高。 出门,热气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朝她扑面而来。反而是一阵暖风拂面而来。头顶上密集的枝叶簌簌作响,伴着阳光如同一缦纱帘。她抬手挡在了眼睛上,指缝里是夏季的阳光穿过酸角,穿过云杉,穿过冬青,满满的溢出来,照在她的身上。 这是南苑,余生住的地方。 出了大门她就能感到室外极高的温度,眨眼的功夫她就钻进了自己那辆已经烂得底盘都已经下沉的甲壳虫里,踩了一脚油门就往画廊开。这辆甲壳虫是她人生的第一辆车,攒了整个大学才买了辆二手车,她也不嫌弃,一直就开着,很少有过要换的想法。 当然,那也只是它能够正常运作下的情况。 她家离画廊其实不远,最多就二十分钟的路程,门口的警卫躲在开足空调小屋里朝她敬了一个礼,她礼貌的回应了下,这才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 一进画廊她就瘫在了沙发上,嘴里说着混话:“真他妈的热,老子都能赶上蒸屉里的小笼包了。” “大小姐,您又说这些混话,被七爷听到又得挨骂了。”苏诺一脸笑意的凑了过去,又接了一句:“心静自然凉。” 她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过去:“滚!”那都是前人留给后人的高尚,姑奶奶我是拿着遥控板,吹着海尔空调,吃着荤,看着帅哥长大的,这心,静不下来。苏诺接过抱枕,屁颠颠的跑到门口把中央空调调到17°,这下就等老板喊冷了。 温度调下来余生也安静了下来,苏诺也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最近画廊的生意淡了许多,据说是跑马场那边也开了一家画廊,面向的都是些高端客户,价钱贵的吓死人,把好多的熟客都拉了过去。余生倒不在乎,依旧该吃吃该玩玩,偶尔翘掉两天班,看起来就没太在乎生意上的事儿。 说到底余生就不是块儿做生意的料,除了到点拿钱她也没起到多少作用。不过论智商她倒是数一数二的,不敢称大智慧,小聪明还是有的。在这圈子里摸爬打滚了几年她也总结出了心得,现在的人有种通病叫做:喜新厌旧,倒不是说旧的不好,而是少了创新,这种局面其实就是一场心理战,坚持下去的人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可以从新得到客人的青睐,放弃的人就会百分之百的被客人遗弃。 说老实话,余生这几年没少在画廊里赚钱,她把老祖宗给出的本金连本带息的还了以后还有不少的积蓄,兜里的几张银行卡里怎么说也有好几位数,即使坐吃山空她也能撑好长一段时间。反倒是苏诺着急,忙着重新联系一些艺术家,想改变一些风格,也做了和以往不同的销售方案。 苏诺原是她爸的下属,一直跟在她爸身边处理账面上的事情,能干的很,天生就是块儿做生意的料。老祖宗当时点名指姓的要了苏诺送给她,把人送来就落了一句话:多跟苏诺学。 话当初是这么说的,余生也听了,只是事实证明她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砰!” 门突然被踢开,她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右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到了后腰。 “苏哥,快来帮忙。” 安心率先发出了声音,手臂上挎着两个大包,手里还抱着几红酒,唯一能够帮她开门的也只有她的脚了。 见到是自家店里的伙计余生才松了一口气,也没说起身帮忙,只是看了一眼,又把自己缩进了沙发里。 苏诺的眼睛毒,刚才余生的动作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留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他也知道余生腰间是一把手枪。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梅竹马,所以他知道常人不知道的余生。 余生是养在大户人家的闺秀,有表面光鲜亮丽的外表和端庄,也有驭生门大小姐的狠毒,那张好看的外表下隐藏着多年训练后的成果,她见过血,杀过人,学得一身防卫术。 她是驭生门七爷的女儿,被绑架,被下毒,被暗杀,这些都已经是家常便饭。六年前,远在伦敦读书的她被的仇家找上门,连捆带绑的把她带到了香港,对方要用她来威胁七爷。七爷给了钱也给了堂口那边却依旧不放人,原来那人是要亲手杀她的。却被一路追踪过来的苏诺一群人救了下来,那是他这么多年来见过余生最惨的样子,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被扔在冰窖里,等他们赶去的时候余生已经被冻僵了,没了气息也没有心跳,把人抬出来的时候还有冰渣掉下来。她全身各处大小骨折刀伤,解冻的伤口又霍刺刺的流着血,要不是她动了动,苏诺肯定以为七爷家的大小姐就此见了阎罗王了。 到了医院以后,北歌市最好的几位主任医师会诊了三十四个小时,最后摇了摇头,说没救了,让他们准备后事。老祖宗就此把人带回了本家,没想到昏迷了七个月的余生居然活了过来。 那场绑架里死的还有一个人,那是和伴随余生成大的人,也曾今被余生当成信仰的人。醒来后,余生忘了那个她原本离不开的人,仿佛那个死去的人不止带走了他活过得记忆,还带走了余生的情感。 苏诺一直觉得,现在活着的余生其实和死了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她依然会有表情,可是她的每一个表情伴随着那双没有一丝生气的双眼。 在余生醒来后的两个月后,香港传来消息说钟家老大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就连脊椎也被刺穿了,活着犹死。 这件事情过后苏诺才感觉到余生的可怕,也意识到,余生即使活着也相当于死了。 当然,想要活下去必然会付出代价,余生的代价很小,只需要每天喝一碗中药就可以。药总是本家的人亲手配,亲手熬,若是余生需要出远门,本家的人也会将中药烘焙成药丸方便携带。不过汤药总归是更好,所以本家的人每天总会定时送来汤药。 余生也曾今试过自己若是一日不吃它又会是如何,答案很直接,第二日不过第九个小时她就有了症状,先是生生的咳出了血,随后身体痛如刀绞,最后便是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余生不傻,自己也偷偷的去过医院检查,医生拿着片子除了一脸诧异就是一脸无知的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科学,这也让她放弃幻想有被治愈的那一天。 “苏哥!”安心被压得看不见前面的路,急的直跺脚,嘴里又开始喊。 苏诺笑嘻嘻的把东西接了过来:“你把东西都取回来了?” 安心的小脸通红,甩了甩空出来的右手,扯起胸口湿了一片的t恤抖了抖,一副极好的美景就这么被苏诺瞧了去。不过他还算是有底线,不吃窝边草。 “好凉快,好凉快,外面简直要热死了,大清早就这么热没法活了。”小姑娘倒是没有发现自己这春光乍泄,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不过苏诺倒是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快去喝点水,免得中暑了。” “苏哥,你把空调开得这么大不怕老板骂你烧钱吗?” “老板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主。”苏诺把东西放在吧台上,一叠的宣传海报和邀请帖散了出来:“广告公司的人怎么没送你回来。” 把一杯凉水灌下肚小姑娘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听了苏诺的话小脸有些不高兴:“那位安娜大老板说了,要是我们老板自己去她一定亲自接送免费接单,其他人一概免谈。”她根本就没有看见沙发上的余生,阴阳怪气的说了接下来的话:“我总觉得那人对老板有企图,每次来画廊噌噌的往老板身上贴,你说”她稍微停顿了一下:“那人是不是看上老板了?” “哈哈哈”苏诺一时没忍住,就这么笑了出来,他斜睨了一眼沙发上的人,笑的更加的放肆。 余生蹙眉瞪了苏诺一眼,苏诺也知趣的把笑吞进了肚子,可是身体还是一抖一抖的笑着,看着十足的别扭。 “苏哥,你别这样笑啊,我我我只是说说而已。”小姑娘被她的笑搞得有些慌,毕竟苏诺和安娜也是熟透的人,她一个刚从大学毕业出来的小丫头片子这样议论别人多少有些不好。 苏诺摆手说了“别在意,去忙手里的活”就晃到了沙发前,一屁股在余生脚边坐了下来:“小姑娘火眼精金啊。” 余生抬脚就朝苏诺小腿踢了过去:“滚开。” “老板,你这是恼羞成怒啊!” 这不大不小的圈里,安娜这位从英国漂洋过海来做生意的大美女的为人众所周知,全凭自己一手起家,二十九岁的年纪就是上亿的身家,这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做到的。不过这人的为人有问题,没什么下限,只要她看上的基本就会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余生这枚圈子里出了名的美少女她也敢动歪心思。不过依着她没有一丝道德底线的本性,对余生却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礼貌的像脑子出了问题。 不过,这也是余生没有和她直接翻脸的原因,懂得进退,审时度势的人不容易利用却可以成为朋友。 “什么?”安心从吧台后面探出半个身子,以为苏诺在和她说话。 “没什么,我在和老板开玩笑。” “老板?”小姑娘一惊,握在手里的玻璃杯滑出了手,在大理石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还好,质量过关。 “滚开,让我静静,等会儿还要回老宅。”余生又是一脚给了苏诺。 “还要回去?那你大清早跑来做什么。” 余生懒得回答,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苏诺一怔,脑子转的飞快,想起今儿初七,是每个月到本家聚餐的日子。 这是驭生门的规矩。 平常分家之间素来少有往来,这初七表面上是聚餐的日子,实际上就是分家上账的日子。苏诺捻起神色识趣的走开了,余生总算能够稳稳当当的躺一会儿了。 在这个世界上,余生信任的人不多。不过,苏诺能够算得上一个,两人除了是一起长大的之外,还是从同一家孤儿院出来的孤儿。当然,这也是他们之间的最重要的羁绊。 苏诺没有什么坏习惯,除了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勤劳之外,余生对他是没有什么挑剔的。余生不止一次劝他好好谈次恋爱,真心的对一个女人,苏诺会听,会做,却从来都不曾成功过。 突然,一阵警铃声大作,安心吓得全身一抖,下意识的去捂住了耳朵,紧张的朝四周望去,没理由大白天就招贼了吧。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双腿,从裤兜了掏出了手机,一脸淡定的拿出了电话。 宽屏上显示着几个刺眼的大字:未知号码。 余生不乐意的滑到接听键:“喂。” “北公子,我是姚管家。” 听到对面自报家门的人是他们家的大管家时,余生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姚叔。” “劳烦您去接下客人。” “好的,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她已经站了起来,朝苏诺挥了挥手就出了画廊。 “哎呀,你说老板这鬼铃声每次响起都能吓死人,她敢不敢换个啊。”苏诺说了一句闲话就继续忙自己手里的事情了。 地下停车场是很凉快的,余生发动了车又走了下来,等着空调开始工作。她也趁着空挡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就握在了手里,倚在车旁等它燃完。 余生从来都不是一个言听计从的人,也不是一个心甘情愿为谁效力的人。唯独对老祖宗和七爷,一个是她祖奶奶,一个是她爸,这两个人给她的,或者说赋予她的是一个家和一个她原本不敢想象的奢侈生活。 她是七爷领养的孤儿,七爷没有孩子,把她当亲生的养,虽然不亲,供她读书教她做人,大伙儿打小就一声一个大小姐,她也应得理所当然。 小的时候她听老一辈的人提过,老祖宗生了七个儿子,到了现在只剩下五爷和七爷,其他几位爷走得早,也没留下后人,五爷还算争气,生了一个儿子。自己算不上和小五爷平起平坐,但是好歹众人给了七爷面子,把她当成大小姐。 大学毕业后七爷就把她送到了老祖宗身边,说是照顾老人家。余生是多么聪明的人,十八岁就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常春藤大学,她用脚趾头思考都能想明白七爷的举动。老祖宗虽然只有他们两个儿子了,可是总归掌门人的位置只有一个。 七爷有私心,也有贪心。 不过,到本家八年,余生倒是对老祖宗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都说驭生门第十六代掌门人是个凶神恶煞嗜血如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人,可是老太太平常就吃吃素念念佛,半天待在图书楼,偶尔会在牟定厅待上几个小时。 兴许是老太太真的是老了。 不过她对余生是真的好,出门到哪儿都会带上,只是在本家大院里的行动多少被限制了些。毕竟下面的人再怎么叫的欢,她终究是个外人。 唯独这一点上,余生从来没有忘记。 那个时候整个宅子里,除了老人们,她就是最闲的。老祖宗只需要陪她散散步说说话而已,大多时间都是随她自己安排。 也就从那几年开始,她才重新拿起了笔开始画画,她原本是学过的,底子足,没练上几幅就熟练的很,尤其是临摹。她不是道德过盛的老好人,自然也干过见不得光的事情,画廊里最有价值的画都在她自己的手里,卖给那些冤大头的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哎呀妈!”她突然吼了一声,空旷的停车场里也跟着吼了几句“哎呀妈”。右手一甩,她急忙把到底的烟头扔了出去,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居然被烫伤了一大片,她拿在嘴边吹了两下才钻进车内。 手机正好收到姚叔发过来的地址,她踩了一脚油门开出了停车场。 顺着导航仪的路线她一直开到了郊区,心想着姚叔是不是给错了地址了。又开了十多分钟后导航仪上的终点才到,她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建筑物,铁网高围的墙壁连成一片,右侧大门前白底黑字的牌匾上只写了七个字。 北歌市第一监狱。 余生头大:“我去,不会是个杀人犯吧。”她把车掉了一个头,做好了随时走的准备。 这种天气,这种地方,对于余生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半个小时候依旧没有人出来她才拿出电话,准备通知姚叔。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铁门的角落里,灰暗一片的角落里好像有个人影,她有种感觉,那个人此时正看着自己。 余生先下了车,走了过去。 灰暗里的人动了动,也走了出来。 两个人同时暴露在阳光底下。 是个少年!这是余生脑子里居然最先想到的形容词,说是少年而不是男人是因为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一张小脸干净洁白,没有一丁点胡茬,皮肤嫩的可以挤出水了。要知道现在这种社会里,从监狱出来的人打眼就能看个准,只是这个少年十足是看不出是在监狱里待过的人,说是刚从大山里修行出来的倒是靠谱一些。一张小脸比女人还漂亮,一件洗的发黄的白色体恤,一条破烂的九分裤,还有一双黑色帆布鞋,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是活在现在这个社会的人。 比起余生的上下打量,少年倒是十分专一,从一开始就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当余生对上那双棕色眼睛的时候,只是一眼,就定在原地。阳光下那双眼睛散发着骇人的冰冷,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要将眼神错开的打算,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我认识他!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条件发射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一瞬间,余生仿佛回到了梦里,就连梦里青莲上的冰冷也能感觉得到,也不知道是她透过了青莲还是青莲透过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门的大小姐{下} 两人的对视就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余生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她在寻找自己和少年认识的证据。 然而,事实是她的头已经承受不住回忆而反抗时,她都不记得自己认识眼前的人,那荒谬的想法给她曾今受过伤的大脑重重的一击。 余生躲开了那刺人的目光,快步上前,礼貌的伸出了右手:“我是余生,老祖宗让我来接你的。” 走近,少年身上淡淡的肥皂味也透过微风飘了过来,没有多余的味道,就连余生极为熟悉的血腥味都没有。这样一个干净的一个人实在是不像是在监狱里待过的人。 “十七。”少年的声音和他一样,冷的让人发怵:“我的名字。” 他并没有伸出右手,反而是越过余生,径直坐在了副驾驶上。 余生忘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并不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也坐回了自己的车。 “热。” “什么?”余生正好关车门没有听清少年在说什么,只是看见他的嘴似乎动了一下。 “外面很热。”四个字里依旧没有多加任何情绪,余生却听出了他似乎是在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余生嘴角拉出了一个深度的弧形,发动了车。 突然。 一道身影映在了驾驶旁的玻璃窗前,敲响了车窗。 余生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是个彪形大汉,满脸的胡子和凶狠的神情像是个恶贯满盈的罪犯。 余生摇下车窗,礼貌的送上了微笑:“你好,有什么事吗?” 少年伸手拽了她一把,小声的说:“这位是陆猫,姚管家让你接的人。” 大汉扯了一把被汗水浸湿的上衣,有些不耐烦了:“你不是叫来接我的吗?”他一把扯开锈迹斑斑的车门坐了进去,车身显然不受重力控制沉了下去:“走吧。” 余生看了一眼叫十七的少年,又看了看叫陆猫的大汉,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老实的启动了车子。 车才开进老宅,余生就看到姚管家站在大门口候着,见他们到了快步走了过来,十足礼貌的对着他们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北公子。” 在驭生门里,余生狠是出了名的,不然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好端端的被架上了“公子”的称号。她杀人留命,伤人无痕的本事让江湖上的人好不恐惧,更甚有人说,她是被当做下一任掌门人培养的。 余生嗯了一声,礼貌的朝姚管家点了点头,刚准备抬脚往里走就听见姚管家对着大汉喊了一声猫爷。这一声倒勾住了她的脚步,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的人。 这个叫陆猫的男人块头很大,足有一米九的大个,加上一身的肌肉,虽然一脸凶相,确是不像是了不得的人物,反倒是一脸憨容,看着和驭生门的打手像极了。 不过在这档口,老祖宗派了她这个驭生门的大小姐亲自去接的人,还够得上姚管家叫一声爷的人,来头自然小不了。 陆猫从鼻腔里说了声“嗯”算是应下了。 直到十七从姚管家身旁经过,他才直接腰:“老祖宗请你们到大汇厅。”姚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了前头,陆猫跟在其后,余生和十七并肩走在后面。 他们跟在姚青拐过了几处庭院,越过的风景也逐渐落在了他们的身后。这宅子是驭生门的本家大院,一百多年前的祖宗留下来的,饱经风霜。时间久了东西自然也就旧了破了,管事的人总是随时打理着。不过宅子无论是如何翻整维修却总是照着原本的样子。 颇有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的味道。 到了大汇厅门口老祖宗的声音正好传了出来:“阿猫今天出狱,我让迦杞去接了,差不多也该到了。” “稍等。”姚青丢下一句话就走了进去。 余生自然是老实不下来的,她悄悄的把头探了出去。 大汇厅本来就是几位当家聚首的地方,除了上堂的掌门人位置以外,还有十把交椅,分别是:庆,蓝,鼎,湘,越,里,墨,椿,琮,樯。十字代表十主分家。 除了多年来没有管事人的樯之外,今天座无虚席,就连一直分在外家的五爷,七爷和小五爷也在。 “我怎么记得陆猫判的可是无期?”余生跟着声音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七爷。 这话一出,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老祖宗端着茶盏的手晃了一下,拂了拂茶面,随后才看向七爷:“得是多亏了我们的呈烨,阿猫在监狱里已经受了六年的苦。” 六年。 正是余生出事的那年。 余生跟着七爷的目光扫了一遍众人,将目光放在左侧第二主位上的男人,那人四十有余的样子,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实在是不像是驭生门的人。 “夏大检察官可真厉害,不止让陆猫躲过境外的服刑,还让他直接从监狱里出来了。”这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讽刺。 躲在门口偷听的余生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大汉,此人确实像是能犯下恶行的人。可是没想到陆猫此刻居然眯着眼,一脸养精蓄神的表情,见他没反应余生顺势看向其他人,几位当家神色各异,互相交头接耳起来,道不出的诡异。 “哪里,原本境外犯罪引渡回国后多少都会出现证据上的漏洞,我只是钻了法律的空子而已。”被唤作夏大检察官的男人说的不急不躁,不缓不慢,听不出情绪。 “你还真不怕哪天就东窗事发,你们这些吃天家皇粮的人果真厉害。” 夏呈烨看向七爷,眼里透着笑意:“七爷在玩笑了,我是驭生门的一员,坐上这个位置也是老祖宗的意思,尽心尽力为驭生门办事才是我的做事宗旨。” 七爷自然也看到了他眼里的笑,一下就来了气:“夏呈烨你也别说的冠冕堂皇,这么多年老子也没见你为驭生门做什么事,我们进监狱的人还少么,怎么没见你把他们给弄出来,尽说屁话!” “我办事向来都是听从老祖宗的话,七爷不会是忘了吧。” 一句话顶的他没了话,反倒是躲在门外的余生看出来他因为这位猫爷回来的事情气昏了头,竟然在老祖宗面前说起了混话,不免有些担心。从今天的场面看来,这位猫爷出狱是老祖宗的意思,不说其他,光是让自己亲自去接就说明老祖宗有多重视。 “你不疼吗?” 余生被突然开口的十七吓了一哆嗦,直接就撞在了他身上。余生抬头揉了揉被撞疼的后脑勺,这一身子的排骨架子撞得真疼! “什么?” 他指了指被余生用力抓住的门沿,大概是因为太过紧张,太过用力,指尖居然流血了。 余生此时才感觉到疼,举着手指放在嘴巴吹了起来。 屋内又是一阵躁动,余生错过了些什么,等她探头出去看见的是七爷的茶盅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地上,一副作势就要起身的样子。 “老七,少说话。”五爷这时候搭了腔,神色淡然的嘬了一口大红袍。 七爷被五爷一句话拉了回来,神色难堪的看了看老祖宗,不过这位老祖宗一味的低头喝茶根本就没有把他刚才的举动放在眼里。 “夏二哥,有劳了。”五爷话是得体,可是却听不出感情。 夏呈烨笑了笑,与他对视了一番,半响才说话:“哪里,应当的。” “老祖宗你可得想清楚。”七爷的话又冒了出来,余生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一次抵到了嗓子眼着,七爷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老祖宗抬头瞧了他一眼,问:“想清楚什么?” “他身上可是背的人命可” 啪! 木桌上的声响是老祖宗茶盏传出来的。七爷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祖宗就将她把手中的茶盏摔得老远:“老七!你是忘了阿猫是为何犯下事情的!”话里的怒意任谁都能听出。 七爷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一些,脸色有些泛白,众人面色同样紧张,丝毫声音不敢发出,大厅内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老祖宗,老七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实,加上我们贸然将陆猫接走,其他人该如何作想?”五爷少有的搭了腔。 老祖宗没有说话,间隙里朝姚管家使了个眼色。 姚管家适时的打断了众人:“老祖宗,猫爷和北公子在门口候着。”话虽然不轻不重,不过在场的人后能够听见,气氛也多了些尴尬。 “让他们进来吧。” 三人相继走了出去,自然引来了所有人的诧异和目光。 在场余生熟悉的人并不多,她走到五爷和七爷跟前鞠躬:“五爷,七爷。”随后又走到小五爷跟前:“小五爷。” 五爷和小五爷笑着回应,反倒是七爷一脸不爽的表情盯着她,大概是非常不满意她去接这位猫爷的举动。 老祖宗摆手示意她过去,她顺势就走过去,躲在了后面,众人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既然大家都在场,认识一下吧,这位就是余生。” 众人顿时因为老祖宗的一句话热闹了起来。 整个驭生门有谁不知道北余生,亲自被老祖宗选上的人,被北家七爷收养的独女,更被道上的尊称一声公子爷。这样有名有头的人却被老祖宗一直护着,没几个人见过她,就连这些当家大部分也是第一次见。 余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愣是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老祖宗历来疼她,所以有些空穴来风的传言也跟着飘进了这些当家的耳朵里。他们为驭生门奋斗一生可不是为了让一个小姑娘唾手可得这所有人贪望的位置。 就连陆猫都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余生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突然感到右手被人撞了一下,是十七。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两人的距离近的只能容下一个手掌。他的声音依然没有感情,只是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打招呼。” 躲在后面的人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弯腰就朝一群人90°的鞠躬:“各位当家好。” 没人回答她,愣是让她在原地傻站着。 余生心里一阵悲哀,老祖宗今天这一出倒是真真切切的在为难她。老祖宗是多聪明的人,在驭生门里待了这么多年,除了老宅子里的亲信和直系亲属外,她从来不向外人说明余生的来历。 因为在这个老人家眼里,心里,北余生是个外人。 放在以前余生其实还是庆幸自己没有被拉进驭生门的这趟浑水里,不过今天开始,她是不得不在这趟浑水里搅一趟了。 本就在她身边的十七伸手就将人拉了起来:“站直了。” 这话就像是一粒镇静剂,把余生脑子里的想法铲得一干二净。瞬间,她的眼中又恢复了原本的冰冷还有那张脸上挂出的没心没肺的笑容:“余生还小,劳烦各位当家多多关照。” 她斜睨了一眼身侧的老人家,此时正悠闲自得的吹着手中的茶面。小酌一口以后才开了金口:“中午是给阿猫的接风宴,其他的事情下午再办。” “阿猫这也出来了,正好可以让迦杞跟着去学学本事。”随后才看向余生:“你猫叔这才出来,有几年没有接触过这外面了,今后你就多去照顾照顾。” 安静的大厅里余生的诧异显得格外明显,让她跟这个糙大汉学习,学习杀人放火还是走私贩毒! 原本就还拉着余生的人再次发出了声音,用了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了句:“应下,陆猫是樯字当家。” 余生一怔,不免往右侧看了去。 十七笃定的点了点头。 “是。” 后面的话余生也没有听进去,反而是一直用余光去观察十七。 这个人明明看着比自己年轻许多,可是却懂得比她多很多,就连驭生门的事情他都知道的清楚。而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说话的方式和话语里的老城确实自己无比熟悉的,而她也居然能够轻易的相信。 十七似乎也注意到余生在观察他,扭头过来直接和她对视:“什么事情?”冰冷的声音倒也听不出对余生肆无忌惮的观察讨厌还是喜欢。 “我们以前见过?” “你以前见过我?”原本是余生的问题反倒是被他四两拨千斤的堵了回来。 “好了,都散了,阿猫留下。”老祖宗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才开始的对话。 原本站在老祖宗身旁的姚管家率先走到了门口:“老祖宗布了家宴,请各位当家移步。”众人识趣的随着姚叔往外走,五爷和小五爷也跟在最后面。 七爷走在最后面,出门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余生,余生赶紧又往后缩了一些。 大厅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老祖宗,余生,十七,还有陆猫。 余生看了一眼这画面,自己实在是不适合,侧身就打算开溜:“老祖宗,我先退下了。” “余生。” 还未走到门口余生就被老祖宗的声音给拉了回来:“老祖宗,还有事?” “去帮老姚招呼客人吧。” “是。” 走出大汇厅,余生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她虽然在驭生门待了这么多年,可是能认识她的人也是极少,多少都和透明人相差无几。今天让她出面去接陆猫,进大汇厅,包括向众位当家表明她的身份,这一些列的动作都透着不平常,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到餐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往里走的时候她没敢太张扬,余光能瞥见几位当家聊的甚欢,原本大汇厅内的剑拔弩张也缓和了不少,她往姚管家的方向看去,他正在煮茶,急忙走过去帮忙。 姚管家抬头见是她,也没有太多表情,指了指一旁已经煮好的茶示意她端过去。 “姚叔”余生为难的喊了一声。 这也太难为她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驭生门当家们的辈分高低,她去端茶不是让她开罪这些爷吗?在老宅待了这么年,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可也被姚管家教育得懂拾礼仪,这种场面老祖宗表面上是让她来帮姚管家,其实只是让她来看姚管家如何伺候这些爷的。 “你端上,我来奉茶。” “好!”听他这么一说,余生急忙举起端子,屁颠颠的跟在他的身后。 桌子是十二人的八卦仙桌,几位爷相继而坐,唯独在东面留出了几个空位。余生跟在姚管家的后面,见他依次在五爷面前放下茶盏,五爷左右都是空位,姚管家往左移了一小步,轻声递上一句:“这是七爷的位置。” 她这才发现七爷不在屋内,大概是出去了。 然后就是夏呈烨。 夏呈烨此时正隔着七爷的空位和五爷说话。 最后的茶是递在小五爷的手中,小五爷和五爷两人中间也隔两个空位,余生有些不解,奉完茶就在姚管家跟前要答案。 姚管家将一壶新茶放在了炉上,随后才说:“今天奉茶的顺序和座位的顺序就是当家辈分的顺序,记好了。” 余生恍然大悟:“小五爷的辈分最低?” “当然,小五爷和你一样是迦字辈,辈分最小,权利也是最小,但是他是五爷的儿子,所以才能够上八卦仙桌。” “喔,原来是这样,那我这辈子有可能坐上这里吗?”余生玩笑。 姚管家扬嘴一笑,直直的盯着余生。 余生被看的有些发毛,咧嘴尴尬的笑了起来:“开玩笑的,我一个外人哪里有资格坐那里。” “北公子,你记住,你是老祖宗承认过的孙女,你是有资格坐上去的,可是现在位置已满,你若想坐,便是杀了其中一人顶迎而上。”大管家一脸正经的说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虽然说的小声可毕竟是对余生说的,她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老姚,这姑娘不是大名鼎鼎的驭生门北公子吗?怎么一直跟在你身边。” 坐在小五爷身侧的男人突然发话,余生也抬头看了过去。直到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她,她才意识到,这一桌子的人,除了小五爷和五爷以外,眼睛里都透着对自己的不友善。 余生在姚管家说话之前开了口:“余生既然是小辈就有必要照顾好每一位当家。” 姚管家在一旁微微扬起了嘴角,似乎非常满意余生的这个答案。 “话说,虽然早有耳闻,可是我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大小姐呢。”这次说话的是夏呈烨,听他的口气倒像是早就听过余生的。 “是。”姚管家回答的干脆利落。 “看来老祖宗真心实意的喜欢她,连大汇厅都让她进了。”夏呈烨面上很正直,不容易让人误会是下流的人,可他话里那阴阳怪气的调调让余生十分不爽。 “是。” “和传闻中一般?不记事?” “是。” 余生想着这话应该说的是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夏呈烨没再说话,其他人却接了话:“如此说来,老祖宗是做好打算了?” “是。” 余生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姚叔你有本事多说两个字吗?老说一个字会变傻的。 “这姑娘看着和七爷的性子不太相像,怪说老祖宗喜欢她。” 七爷本来就是在几位哥哥极度宠溺下长大的,为人处世上并不擅长,可是他领导的蓝字却着实让人信服,所以他虽然脾气不好却能一直稳坐当家的位置。 “本来就是养来的,性子自然是不一样。” 余生从来对于自己是养来的这回事有自知之明,不过话若是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什么都能够忍,偏偏就这事忍不了,眼看就要发作。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稍微的用力就把她拽到了一旁:“冷静。”冰冷的声音还带着他身上独有的肥皂味:“他们等着你出丑。”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过还好被他阻止了刚才的行为,她今天如果在这个场合下做出一点过激的新行为都能让这些人抓住把柄,别说八卦仙桌上没有她的位置,驭生门她以后都会待得不顺意吧。 她感激的朝十七点了点头。 不过这份感激只维持了一秒就被眼前的美少年打破了:“老祖宗让我今后就跟着你,多少可以得个照顾。” 余生都能感到自己头顶的乌云已经漫过了额头,惊的她说不出话。 “放心,只有我而已,陆猫自然是回樯字了。” 还好。 这居然是她最先的感觉。 见她没有任何动作,坐在那人左侧的人突然接了话:“确是,养的终归是养的怕也没几个好日子了。” 那人说话也是难听的,她原本想着当时放屁得了,结果倒是被他后面的那句话吸引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晟四爷,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姚管家突然发话,断了那人继续的话,最后发言的那位晟四爷闭了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当讲的话。 余生看向那位晟四爷,他已经低了头,手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是那句话在余生心里落下了病根。 日后 怕也没几个好日子了? 她心底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不安,她看了一眼十七,那人又恢复了冰冷的摸样。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说开了话,没有之前的拘谨,直到老祖宗进来才安静了下来。 陆猫跟在最后,进来后就直接坐到了夏呈烨的旁边,完全没有畏缩,这样看来还真有几分当家的豪气。 “怎么呢?这是什么表情,这群家伙欺负你了?”老祖宗一进来就看见在一旁眉头紧锁发呆的余生,小步走过去让她搀着自己,不咸不淡的丢了一句话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传进在座所有人的耳朵里。 余生赶紧摇头,收起刚才涌出的不安:“没有,这表情多半表示我饿了。” 老祖宗笑着将余生的手握在掌心,缓步朝其中一个空位坐下。 按照姚管家的说法,余生原本以为老祖宗会坐在小五爷的身边,却没料到她居然在五爷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空出了小五爷和她之间的位置。 “来,坐下。”老祖宗突然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一脸慈祥带着微笑:“不是饿了吗?就在这里吃了。” 不用抬头余生都能感觉到周围诧异的眼神,心虚了:“好奇怪,我不饿了。” 摇头,果断的摇头! 余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脑袋可以转这么快,不能反驳也不能拒绝,更不能坐上去。坐上去就是自不量力,不坐上去就是妄自菲薄。众人也不说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底却是看好戏的神情。 啊,疯了! 余生多希望这个时候有谁来救救她。 “坐下吧,老祖宗都开口了,只是一顿饭而已。”小五爷从侧面站了起来,将已经愣住的余生摁在了椅子上。 余生朝他看了过去,一脸感激。 “别担心,坐吧。”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算不上青梅都够得上竹马。小五爷打小就疼她,生活在蜜罐里的小五爷只比余生大两岁,所以当才七岁就一身伤的余生闯进他的生活,几乎占满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疼爱。 小学的时候,小五爷可以把一个月的生活费留下来,就为了在放月假的时候带上这个妹妹去吃整整一条街的美食。 初中的时候,小五爷为了常常见到这个妹妹,每天来回的在长达十公里的路上来回奔跑。 高中的时候,小五爷打遍了所有欺负这个妹妹的人。 大学的时候,小五爷一副家长的样子替这个妹妹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 直到小五爷真正意义上进入驭生门,接管大小事务后他才发现,这个妹妹成长的比他想象的要快,几乎长成了一个比他还要优秀的人。 所以在余生留学的那段日子里,小五爷几乎是迅速崛起,成为了驭生门里最年轻有为的当家。然而,六年前的那场事故,虽然他最爱的妹妹还活着,他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她。 那个人只是一个穿着她妹妹壳的死人。 “哥 ”原本让余生满心期待的座椅此时如芒刺在背,当家的位置果真不是正常人想坐就坐的。她垂着眼,右手下意识就去扯小五爷的裤腿。 小五爷一愣,诧异的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她紧张的样子和不安的样子,瞬间让他以为那个六年前的人回来了。 他的手有些微微抖:“余生?” “恩?” 仅仅是一瞬间,余生又恢复了冰冷的瞳孔,右手也悄无声息的收了回来。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吧,小五爷摇了摇头,回应了余生一个惨淡的笑容。 一旁的少年也移动了身体,在她身边做了下来。余生瞪着本来就大的双眼,差点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个暧昧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性,比老祖宗的权利都大,要不就是比小五爷权力小。 “老七,你们这么长时间不见,要不要换个位置。”五爷一句话把震惊的人拉了回来,她抬起头,感激的看过去,却不想七爷送来一道冷眼,使的余生原本抬起的头又再一次缩了回来。 “不用了,她能待在老祖宗身边是她的福气。” 低着头,余生默默的为自己哀悼了一番。 她突然有些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唯一深刻在脑海的事情就是七爷像个真正的父亲一般,那个时候她还叫七爷爸爸。再后来突然有一天七爷把刚放学回家的余生教导书房,让她改口同其他人一样称自己为七爷,他也不再关心余生的学习,关心余生的健康,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老宅子里最近有什么动静,老祖宗见了什么人,又有谁来拜会。 余生一直都尽可能的忽略这些改变,她宁愿一开始就感觉不到关心,而不是越发的冷漠。 姚管家开始报菜名余生这才抬起头,桌上已有十六道主菜了,色香具备,让人看着便引出了食欲。驭生门的厨头是不知名的老厨,跟在驭生门三十多年了,一手菜却做的堪比五星级厨师长。 老祖宗拾余生跟前的筷子递给她,慈祥的真的就像是一般的奶奶:“吃吧。” 接过筷子,余生就近在眼前的盘子里动了动,一道狮子头原本美味却让她食不知味。 今天的一些列“惊吓”显然已经压迫得她失去了味觉。 饭后五爷和七爷还有小五爷走在一道,余生自然也跟了过去,她原本是想和七爷道个别,可她出门就被姚管家拽了回去,身后的保镖手里还端着一碗药:“北公子,该吃药了。” 余生看着七爷已经走远,半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她接过药,一口就喝了下去。 药很苦,苦的撕心裂肺,即使她已经喝了这么多年,这种苦涩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水。”姚管家把另一碗清水递了过去,她猛灌了两口才压下那股恶心:“姚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的语气不像是询问,不过却是询问。 “那得看您想活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长命百岁了。” “那您可得喝到百岁了。”姚管家在笑,也不知道这话说的是真是假。 “岂不是想拿我的命也简单?” “您的命金贵着呢,若是有人想要您的命老祖宗可不答应。”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余生,她是怎么活过来的,也没人告诉她为何要用那碗黄连汤吊命,姚管家这话里有话的语气让余生一时没忍住:“为什么?” 姚管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我的大小姐啊,您说为什么!您可是老祖宗唯一的孙女,她当然不能答应。” “也对。”以着余生的聪明自然是不会追根问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门家宴(上)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画廊。 余生原本是打算带这位精贵的十七去趟自己家的,不过才出门就接到了苏诺的电话,说是有人要卖画,让她去看看。这种事原本只要苏诺自己决定就可以的,不过苏诺却再三强调来人只把画卖给她本人。 两人是一前一后进门的,余生回头居然看见花痴的安心看到十七这种绝顶美少年居然视若无物。 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也懒得介绍,直接进屋去找苏诺。 十七爷也没有看一眼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声不吭的跟在余生身后。 苏诺还在接待室里招呼人,透过玻璃余生正好能够看见接待室里的情景。里面坐着一个穿的脏兮兮的姑娘,手里死拽着一幅画,小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因为被苏诺迷住变得通红通红的。 眼尖的苏诺侧头正好看见余生,赶紧走了出来:“老板,进去看看吧,人家姑娘点名指姓的让您去接待呢。” 余生白了一眼苏诺:“也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苏诺一下子不乐意了,指着里面的人:“您可瞧仔细了,人家那还是含苞待放的祖国花朵好吧?” 里面的姑娘看着确实不大,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肮脏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的宽敞。 “她哪来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从进来到现在,就说了一句:这画是卖给北余生的。” 余生突然看了一眼十七,打趣道:“这不会是你的妹妹吧?”多说一句话会死啊。 没想到对方居然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 “苏诺,十七。”余生极其简单的报了两人的名字,算是认识了。 苏诺打眼,稍微一怔,没有说话。 “好吧,让你北公子见识见识这个小姑娘。”对着苏诺调侃完她才对十七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十七望了一眼接待室,又望了一眼她,像是憋足了劲儿一般,说了一句小心。 余生一愣,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小心搅得莫名其妙。 不就是买幅画么? 小姑娘眼睛毒,她一进门就发现了,丝毫没有疑惑起身就冲余生喊了一声:“老板。” 较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大老板的气场,不用介绍对方都可以知道,余生乐呵的和对方问好。 “姑娘找我?” “这个。”姑娘已经把画举到了她的跟前。 画不难看出是卷亦或是轴,多半为国画之类,虽被破布盖着的,不过圆轴上的青玉麒麟纹是上好的东西。余生没去接,反而是退后了两步仔细打量跟前的人。衣服极脏,透着的酸臭足以说明她是个长时间流浪的人,干枯的头发几乎搅在了一起,唯独那张脸干净利索。 这样看来余生觉得自己估摸错了,这姑娘看着年轻,不过至少也有二十七八岁的摸样,只是身板瘦弱单薄容易让人出现错觉。如若是一般的人来卖画余生也不会思考如此之久,给点钱打发了就是,反倒是她那一双透着恶意的眼睛让余生有些不寒而栗。 小心。 瞬间,她便想起了十七刚才的话。 “姑娘,多大了?” 大概是觉得剧情发展没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姑娘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老实的交代了:“二十八。” “那我接下来便是想问你,这东西你又是怎么得来的?北歌市这么大,你这东西随便拿到黑市上也能卖出去,怎么偏偏拿到了我这里?最后便是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那人霎时愣住,半响没了话。 “若是你答对了这三个问题,这东西我就要了。”她说的是答对了而非答上了。 依旧是沉默。 余生逮住空隙往外看,十七正好坐在她长年拿来躺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有一杯水,眼睛正好盯着余生,余生也不觉得吃亏,往他多瞧了几眼。回头见那姑娘还愣着不说话,余生耐性不大,开口就要撵人:“不如这样,这画我也不要了,你到柜台那里去拿二百块钱,给自己买点吃的。”起身她就离开。 “等一下!”见人要走,那人突然就上前,手一伸,就把玻璃门狠狠的关上了,余生完全没有缝隙的被圈在了她两只手臂中。 这样一来余生突然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比自己还高,自己一百七厘米的身高在她面前都要矮小半个头。而且她的手臂十分有力,余生计算着自己至少要使出三分力气才可以挣脱开。当然这还必须忽略掉对方两只手托关节处都有相当严重的老茧,这显然是长期使用武器类刀具造成的,从她宽松的衣服里看来,藏几件武器是没有问题的。 余生看向她,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小姑娘把背后的画往桌上一撂,盖在上面的破布就滑了下来:“这不是我偷的,是有人叫我拿来给你,说你定会给我拿些钱花,他还给了我地址。”说完便翻看自己的兜,最后在裤兜里找到了一张旧得发黄的纸。 接过纸,余生自然能看出这纸少说也在这姑娘兜里待了一个月以上,纸上的字是用原子笔写的,纸虽然有些绒了,不过字却依旧清晰:魏郊落世区12号六世弗,背面还有今天的日期。 想来是对方专门叮嘱过的。 余生是不信的,没有经过她自己证实的事情她都不信。 “他还说,你若是不要,这画便随我自己处置。”姑娘又接了一句话。 余生不说话,上前了一步,解开了画上的红绳。 瞬间,画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飞速落下,将自己的容貌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余生的面前。经历了岁月的碾压使得它亮丽光滑,墨香四溢,虽旧却非熟,看着就是旧物以往被所有者爱惜着。 胶矾浸染过得纸绢上仅一光头沙弥的背影,工笔描勒,线条柔美,无多一笔停顿,无多一分墨,无多一分彩,也未少一笔线。 画上并没有落款,手法也并不像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倒是日子应该不短,不论是画技的娴熟程度和绘画的材料都已经变得的足够成熟,余生凭着感觉此画应该是工笔当时盛行唐朝。 却仅在一瞬间余生将梦里的少年与这画上的沙弥重合在了一起。 “这画我要了,你觉得多少合适?” 姑娘稍微一愣,大概是没有料到对方会让她开价,不过也只是稍微:“两万。”她比出两根手指头,一口就说出了一个天价。 “好。”余生没一点犹豫,点头就算是交易了。 姑娘侧头疑惑,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价钱给低了,也许再加个一万也行。 不过她还没有开口余生就打断了她:“这画在市面上撑死了就值个几千块,你若是不想卖或者加价我也就是错过一个喜爱罢了。” 见她没有反应,余生又问了一句:“卖吗?” 对方瞪着双眼,像是要确定余生话里的真假一般。 余生眼里少有的真诚,小姑娘这才点头答应。 两人先后走出去,苏诺一眼就瞧见余生手里拿着东西,笑着过去接过。 “去开一张两万的支票给她。” “什么!”苏诺二话不说就打开了画,左瞧又瞧也没开看出这幅国画就能值个两万。 “瞧什么瞧,再瞧能开出一朵花啊!”余生好笑的打趣他。 苏诺可是六世弗经营者,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做:“老板你没事儿吧,这破玩意儿也值得上两万块钱,几千块钱就能打发了。” “少说屁话,滚过去开支票。” “不去,赔本生意也不能这么做。”苏诺有点来气了,这几个月画廊本来就一直在赔本,这下好了,自家老板这还赶着给人送钱。 “哟,翅膀硬了,我的话成了屁了。” “这回我还真想当成个屁,听不见。” “那这画就算是我自己买的,我待会儿转两万给你,这样可好,二老板?” 苏诺翻了一个白眼:“毛病!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店,自己的钱!”嘴上虽然不情愿,不过他还是起身去了办公室。 苏诺抽出支票刷刷就在上面写了几个零,十足不愿意的走了出来,将支票递给余生。 余生举起支票在那姑娘面前晃了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在我手里拿到钱。” 对方应了声余生才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字。 “苏诺你就累点,陪她去取钱。” “不干,让我看着别人去取这钱还不是我的,我心会淌血,让安心去。” 余生没办法,笑着朝吧台后面的安心摆了摆手:“小安安,你陪她去?” 画廊大厅本来就是全通的,没有阻碍,只要没聋,刚才他们的话安心应该全部听了进去。 安心板着脸,看样子也不乐意,不过她一个小职员也没本事像苏诺那样甩手不干,只能十万个不愿意的接过支票:“喔。” 两人一走,大厅里立马安静了。 大概是在大厅里呆久了,余生突然觉得有些冷,凑到苏诺跟前问:“你把空调调的多大啊,怎么有点冷啊?” 苏诺起身躲过她伸过来的手:“两万都给出去了,怎么开始心疼电费了?”话落就回了办公室。 余生好笑,没想到苏诺的反应这么大,怪自己多嘴了。转身,她又蹭到了苏诺的跟前。 苏诺抬头看跟前的人,语气比先前淡了一些:“行了,赶紧去工作,捞点外快也成。” “最近太平着,哪有那么多活。” “那您老没事儿去画两幅画也行啊。” “反正最近也没有生意,画好了还不是放在那里落灰尘么。” “那行,反正也没有生意,哪天得空了,我带上安心去跑马场那边去面试得了。” 虽然知道对方是玩笑,余生依旧不乐意,一掌就落在了苏诺的后脑勺:“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小爷我缺你吃穿了,敢有这种想法,小心爷把你就地正法了。”话落还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动作,一掌劈了下去。 苏诺揉着后脑勺,小有不甘心:“您老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折腾,保不齐我就丢了饭碗,还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别啊,你可别考虑,我不舍你,你也别舍我。” 苏诺仰面傻笑起来,这话多少也宽了他的心。 你不舍我,我便不舍你。 “喔,对了!”苏诺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捣鼓出来了一封信。这是几天前就收到的,他最近忙的要命,也就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余生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办公桌的一角,她拿过信,是传统的牛皮纸封面。封面上只有她的地址,不过邮戳上印着余生熟悉极了的伦敦。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连律师函都直接发到邮箱了”苏诺在一旁嘟嘟嚷嚷着,余生倒是挺赞同他的话,现在罚款都直接收短信了,信,确实是越来越少见了。 信封很薄,余生也怕把里面的东西给弄坏了,撕得格外小心。 拿出里面的东西,余生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有些不可思议的将东西递给苏诺:“哇塞!谁说天上不会掉钱了。” 苏诺凑上去一看,居然是一张十万块的支票! 不过他倒不觉得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他没接过支票反而是拿着信封又检查了一遍。 果然,信封里还有一张名牌大小的纸片,纸上只有一句话:thank y一u。 瞬间,苏诺就反应过来,这十万块钱是上次事件付的尾款。 “是什么?” 苏诺叹了一口气,把纸条递了过去:“我就说嘛,世界又没有疯,怎么可能掉钱。” 余生接过纸条,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笑着说要请客,吃火锅。 苏诺不乐意了:“十万块钱就请我们吃火锅你也太抠了。” “安心不是一直嚷着要吃吗?满足一下人家小姑娘。” 苏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门家宴(中) 他们终究没有去吃火锅,十七淡淡的一句:“我不吃辣椒”就让余生妥协了。 余生开着她的破车领着一群人进了烟雨楼,这是他们常来的地儿。楚翔一见余生那辆甲壳虫就屁颠颠的从楼上跑了下来,亲自给人打开了车门:“哟,北公子今儿得空来光顾我,十分荣幸。”一脸狗腿的样子实在是和那一身意大利西装不符。 苏诺在后窗也伸出了头,笑着喊了一声大哥。 余生把头撑在车窗上,笑的开心:“少糊弄人,前两天才来过,不过你倒是不在。” 楚翔伸手为她把门打开,还细心的把钥匙递给了自家的服务员手里:“把车停好咯。” 服务员是老人了,知道这车主的来头不小,连自己老板都要巴结的人,态度自然好,大声的声应着:“诶。” “前两天正巧是我和你小丽姐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带着她出去玩儿了玩儿。” 余生一愣,小有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不给我说声,好歹也得给你们准备礼物不是。” 楚翔伸手就拉过余生,右手还不忘攀着苏诺,一行人勾肩搭背的往里走:“得得得,您老的心我们收下了,礼物就别送了,老夫老妻不讲究。” “那怎么行,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我是说真的,有你这份心哥哥就满足了。” “心意顶屁用,赶紧的。” “就是,人家北老板钱多着呢。”苏诺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句。 余生隔着楚翔一脚就踢了过去:“没良心的东西,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都喂狗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三楼走,十七跟在他们身后依旧没有表情, 烟雨楼六层,每层专享不同菜系,一楼川菜,二楼湘菜,三楼粤菜,四楼豫菜,五楼鲁菜,六楼闽菜。和大多数高档餐馆一样,想要在这里吃上一顿饭必定是要提前预定的,唯一不同的是,烟雨楼的真正的幕后大老板正是余生。 楚翔,苏诺,余生,三人是同一家孤儿院的走出来的孩子,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被领养以后,楚翔都做到了一个身为哥哥的责任和义务。而成长大足够强大的余生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让她的两个哥哥过得更好。 这顿饭虽然多了一个人倒也没什么见外。不过余生发现这位十七和自己的口味差不了不少,吃不了辣,吃不了麻,连小酒都不沾上一口。 楚翔也蹭到一起,算是把晚饭给解决了。 “最近跑马场那边好像不安生啊。”饭到一般,楚翔突然来了一口,立马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余生嚼着里脊肉,嘴里含糊着话:“怎么,他们除了最近数钱数的手软外还有心思干别的?” 楚翔神色严肃,摇了摇头:“说是出人命了。” 干他们这一行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艺术文艺,其实里面脏得勒,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出人命,正常着。 余生又扒了一口大肉扔进嘴里,没有接话。 话是苏诺接了:“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倒是不清楚,上次跑马场那边的人过来吃饭,我听老萧头说的。”老萧头是跑马场艺术馆的安保头头,地道的湖南人,烟雨楼的湘菜自然是他最中意的,所以常常往这头跑,一来二往和楚翔就熟了。 楚翔也正好借着他打听消息。 “据说是他们最近刚收了一副画,专门做修复的画师修复完就魔怔了。成交过两次都被退了回来,这不,画回了跑马场第二天画师就死了,邪乎着呢。” 苏诺来了兴趣:“知道是什么画吗?” “老萧头也没说是什么名画,好像就是一副自画像还是女人像什么的。”他本来就不了解这一行,老萧头酒后那么一说,他也就那么一听:“不过那幅画好像又被卖了出去。” “这么邪乎的东西还有人敢要啊?” “越是邪乎的东西越能够吸引人。”余生酒足饭饱后用纸巾擦了嘴,倒在椅子上幽幽的飘来了这么一句:“越是有灵魂的东西越能勾引生者。” “买这画的人虽然都退了回去,不过他们也没事啊。”安心在旁边插了一句。 苏诺看了余生一眼,只有他们知道,附上十怨方物的东西刚出土往往都是最弱的,他们没有能力去伤害人。不过在这期间有人浇灌喂食野心,杀戮,悲怆,或者是物体本身就是邪恶的话,他们一旦成长就会为了强大吃更多的灵魂,杀更多的人。 他期盼着这仅仅是个意外,而不是十怨方物:“管他呢,反正我们这边没事就好。” 安心笑颜:“就是。” 吃晚饭才八点过一点,桌上剩的菜还多,余生让人打包带走。她是从小苦过来的孩子,有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 服务员打完包匆匆的跑了出来,把东西递给余生。苏诺傻眼,指着她手里提着高高的几盒食物:“多吃些吧,胖不死你。” 余生朝楚翔使了一个眼色,对方董意,一掌就拍在了苏诺的后脑勺,手顺带就攀在了他肩上:“少说两句会死,让她提前体验一下怀孕的感觉。”一席话惹得在场人的都哄笑起来。 “自己滚回去吧。”余生白了两人一眼,拉着十七就钻进了自己的车里,还不忘摇下车窗:“肾不好就不要去酒吧招摇了,回家多喝点参鸡汤。” 说完扔下一群人,开着她的破车潇潇洒洒的走了。 余生家其实很大,不在乎多来几个人,不过她却是喜欢独处的。一栋两层小别墅只有她一个人住,不,现在的话应该是两个人住。 她扔了一双干净的拖鞋给十七,指了指偌大的房子:“想住哪个屋子随便挑吧。” 屋里的温度是临走前的自动记忆,早晨的28°。这个温度有些热了,她又调低了几度,20°刚合适。余生是那种喜欢吹着空调裹被子睡觉的人。 环顾了一圈,十七伸手指了指二楼,上楼左转的第一个房间:“我要那个。” 余生颇有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有眼光喔,那是我的房间,驳回!” “那就旁边的吧。” 余生一怔,那个房间她几乎都不进去的,她总觉得那个房间会让自己涌出各种消极的想法。这么多年唯一进去的一次是被抬着出来的,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并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她发病了。 “随便吧。” 接下来她大致的向自己的合住人介绍了整个屋子,最后客厅里敞式厨房,虽然看起来非常高端,大气,并且上档次,可是余生发誓,她从来没有用过。 十七不是小孩,余生自然也不用处处都为他考虑得当,把该说的说了她也迫不及待得回了自己的房间。 带着她今天所有经历的“惊喜”沉沉的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门家宴(下)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稍微的用力就把她拽到了一旁:“冷静。”冰冷的声音还带着他身上独有的肥皂味:“他们等着你出丑。”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过还好被他阻止了刚才的行为,她今天如果在这个场合下做出一点过激的新行为都能让这些人抓住把柄,别说八卦仙桌上没有她的位置,驭生门她以后都会待得不顺意吧。 她感激的朝十七点了点头。 不过这份感激只维持了一秒就被眼前的美少年打破了:“老祖宗让我今后就跟着你,多少可以得个照顾。” 余生都能感到自己头顶的乌云已经漫过了额头,惊的她说不出话。 “放心,只有我而已,陆猫自然是回樯字了。” 还好。 这居然是她最先的感觉。 见她没有任何动作,坐在那人左侧的人突然接了话:“确是,养的终归是养的怕也没几个好日子了。” 那人说话也是难听的,她原本想着当时放屁得了,结果倒是被他后面的那句话吸引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晟四爷,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姚管家突然发话,断了那人继续的话,最后发言的那位晟四爷闭了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当讲的话。 余生看向那位晟四爷,他已经低了头,手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是那句话在余生心里落下了病根。 日后 怕也没几个好日子了? 她心底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不安,她看了一眼十七,那人又恢复了冰冷的摸样。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说开了话,没有之前的拘谨,直到老祖宗进来才安静了下来。 陆猫跟在最后,进来后就直接坐到了夏呈烨的旁边,完全没有畏缩,这样看来还真有几分当家的豪气。 “怎么呢?这是什么表情,这群家伙欺负你了?”老祖宗一进来就看见在一旁眉头紧锁发呆的余生,小步走过去让她搀着自己,不咸不淡的丢了一句话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传进在座所有人的耳朵里。 余生赶紧摇头,收起刚才涌出的不安:“没有,这表情多半表示我饿了。” 老祖宗笑着将余生的手握在掌心,缓步朝其中一个空位坐下。 按照姚管家的说法,余生原本以为老祖宗会坐在小五爷的身边,却没料到她居然在五爷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空出了小五爷和她之间的位置。 “来,坐下。”老祖宗突然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一脸慈祥带着微笑:“不是饿了吗?就在这里吃了。” 不用抬头余生都能感觉到周围诧异的眼神,心虚了:“好奇怪,我不饿了。” 摇头,果断的摇头! 余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脑袋可以转这么快,不能反驳也不能拒绝,更不能坐上去。坐上去就是自不量力,不坐上去就是妄自菲薄。众人也不说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底却是看好戏的神情。 啊,疯了! 余生多希望这个时候有谁来救救她。 “坐下吧,老祖宗都开口了,只是一顿饭而已。”小五爷从侧面站了起来,将已经愣住的余生摁在了椅子上。 余生朝他看了过去,一脸感激。 “别担心,坐吧。”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算不上青梅都够得上竹马。小五爷打小就疼她,生活在蜜罐里的小五爷只比余生大两岁,所以当才七岁就一身伤的余生闯进他的生活,几乎占满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疼爱。 他太喜欢这个漂亮的妹妹了,把能给的爱都给了她。十岁的小五爷在生如宴会上,许下了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愿望:他想要娶余生做他的小新娘。 当然,这个愿望在他长大以后逐渐就成了一个玩笑,被他深深的藏进了回忆里。 承担了北家所有宠爱的小五爷,却和那些二世主不同,没有目中无人,没有专横跋扈,没有盛气凌人,更没有目空一切。他的母亲把他教的很好,谦逊好学,诚实可靠。 小学的时候,小五爷可以把一个月的生活费留下来,就为了在放月假的时候带上这个妹妹去吃整整一条街的美食。 初中的时候,小五爷为了常常见到这个妹妹,每天来回的在长达十公里的路上来回奔跑。 高中的时候,小五爷打遍了所有欺负这个妹妹的人。 大学的时候,小五爷一副家长的样子替这个妹妹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 直到小五爷真正意义上进入驭生门,接管大小事务后他才发现,这个妹妹成长的比他想象的要快,几乎长成了一个比他还要优秀的人。 所以在余生留学的那段日子里,小五爷几乎是迅速崛起,成为了驭生门里最年轻有为的当家。然而,六年前的那场事故,虽然他最爱的妹妹还活着,他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她。 那个人只是一个穿着她妹妹壳的死人。 “哥 ”原本让余生满心期待的座椅此时如芒刺在背,当家的位置果真不是正常人想坐就坐的。她垂着眼,右手下意识就去扯小五爷的裤腿。 小五爷一愣,诧异的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她紧张的样子和不安的样子,瞬间让他以为那个六年前的人回来了。 他的手有些微微抖:“余生?” “恩?” 仅仅是一瞬间,余生又恢复了冰冷的瞳孔,右手也悄无声息的收了回来。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吧,小五爷摇了摇头,回应了余生一个惨淡的笑容。 一旁的少年也移动了身体,在她身边做了下来。余生瞪着本来就大的双眼,差点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个暧昧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性,比老祖宗的权利都大,要不就是比小五爷权力小。 “老七,你们这么长时间不见,要不要换个位置。”五爷一句话把震惊的人拉了回来,她抬起头,感激的看过去,却不想七爷送来一道冷眼,使的余生原本抬起的头又再一次缩了回来。 “不用了,她能待在老祖宗身边是她的福气。” 低着头,余生默默的为自己哀悼了一番。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了,她第一次被姚管家带进那座又大又冷清的房子。那里很美,可是到处却挂着白色和黑色的布帘,家里来往的人神色也非常的凝重。姚管家牵着她的小手穿过了很多的小楼道才出现在一个格外整洁的房间里。 房子里坐了一个男人,他怀里抱着一张照片,无声的哭泣着。 这就是余生和她父亲第一次的见面。 “那是你的爸爸。”姚管家蹲下来为她整理衣服,并且小声的告诉她:“今天你妈妈下葬。” 她朝姚管家点了点头,然后踩着她刚痊愈却还有还有些发疼的腿走了过去,在男人后背上轻轻地,一下一下的安抚着:“爸爸。” 你那个时候她的出现对于七爷而言,就是一个精神寄托。他仿佛成了一个真正的父亲,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礼拜天也会带她去买衣服,去游乐园玩。 再后来突然有一天七爷把刚放学回家的余生教导书房,让她改口同其他人一样称自己为七爷,他也不再关心余生的学习,关心余生的健康,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老宅子里最近有什么动静,老祖宗见了什么人,又有谁来拜会。 余生一直都尽可能的忽略这些改变,她宁愿一开始就感觉不到关心,而不是越发的冷漠。 姚管家开始报菜名余生这才抬起头,桌上已有十六道主菜了,色香具备,让人看着便引出了食欲。驭生门的厨头是不知名的老厨,跟在驭生门三十多年了,一手菜却做的堪比五星级厨师长。 老祖宗拾余生跟前的筷子递给她,慈祥的真的就像是一般的奶奶:“吃吧。” 接过筷子,余生就近在眼前的盘子里动了动,一道狮子头原本美味却让她食不知味。 今天的一些列“惊吓”显然已经压迫得她失去了味觉。 饭后五爷和七爷还有小五爷走在一道,余生自然也跟了过去,她原本是想和七爷道个别,可她出门就被姚管家拽了回去,身后的保镖手里还端着一碗药:“北公子,该吃药了。” 余生看着七爷已经走远,半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她接过药,一口就喝了下去。 药很苦,苦的撕心裂肺,即使她已经喝了这么多年,这种苦涩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水。”姚管家把另一碗清水递了过去,她猛灌了两口才压下那股恶心:“姚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的语气不像是询问,不过却是询问。 “那得看您想活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长命百岁了。” “那您可得喝到百岁了。”姚管家在笑,也不知道这话说的是真是假。 “岂不是想拿我的命也简单?” “您的命金贵着呢,若是有人想要您的命老祖宗可不答应。”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余生,她是怎么活过来的,也没人告诉她为何要用那碗黄连汤吊命,姚管家这话里有话的语气让余生一时没忍住:“为什么?” 姚管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我的大小姐啊,您说为什么!您可是老祖宗唯一的孙女,她当然不能答应。” “也对。”以着余生的聪明自然是不会追根问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日常交易 余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画廊。 她原本是打算带这位精贵的十七去趟自己家的,不过才出门就接到了苏诺的电话,说是有人要卖画,让她去看看。这种事原本只要苏诺自己决定就可以的,不过苏诺却再三强调来人只把画卖给她本人。 两人是一前一后进门的,余生回头居然看见花痴的安心看到十七这种绝顶美少年居然视若无物。 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也懒得介绍,直接进屋去找苏诺。 十七爷也没有看一眼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声不吭的跟在余生身后。 苏诺还在接待室里招呼人,透过玻璃余生正好能够看见接待室里的情景。 苏诺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身后坐着一个姑娘,身上穿着宽大的外套,整个身体的身形被完美的包裹在里面,看不出一丝破绽。她手里死拽着一幅画,小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因为被苏诺迷住变得通红通红的。 眼尖的苏诺侧头正好看见余生,赶紧走了出来:“老板,进去看看吧,人家姑娘点名指姓的让您去接待呢。” 余生白了一眼苏诺:“也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苏诺一下子不乐意了,指着里面的人:“您可瞧仔细了,人家那还是含苞待放的祖国花朵好吧?” 余生没有说话。 年龄这种东西,说藏就能藏得住。 “她哪来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从进来到现在,就说了一句:这画是卖给北余生的。” 余生突然看了一眼十七,打趣道:“这不会是你的妹妹吧?”多说一句话会死啊。 没想到对方居然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 苏诺一脸茫然:“说什么傻话呢,我妹妹不是你吗?” 余生好笑,指着一旁的十七:“问他呢?” 苏诺瞪着她,脸色有些难看。 “苏诺,十七。”余生极其简单的报了两人的名字,算是认识了。 苏诺依然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吧,让你家北公子好好见识见识这个小姑娘。”对着苏诺调侃完她才对十七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十七望了一眼接待室,又望了一眼她,像是憋足了劲儿一般,说了一句小心。 余生一愣,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小心搅得莫名其妙。 不就是买幅画么? 小姑娘眼睛毒,她一进门就发现了,丝毫没有疑惑起身就冲余生喊了一声:“老板。” 较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大老板的气场,不用介绍对方都可以知道,余生乐呵的和对方问好。 “姑娘找我?” “这个。”姑娘已经把画举到了她的跟前。 画不难看出是卷亦或是轴,多半为国画之类,虽被破布盖着的,不过圆轴上的青玉麒麟纹是上好的东西。余生没去接,反而是退后了两步仔细打量跟前的人。衣服极脏,透着的酸臭足以说明她是个长时间流浪的人,干枯的头发几乎搅在了一起,唯独那张脸干净利索。 这样看来苏诺真把别个姑娘的年纪给估摸错了,这姑娘看着年轻,不过至少也有二十七八岁的摸样,只是身板瘦弱单薄容易让人出现错觉。如若是一般的人来卖画余生也不会思考如此之久,给点钱打发了就是,反倒是她那一双透着恶意的眼睛让余生有些不寒而栗。 小心。 瞬间,她便想起了十七刚才的话。 “姑娘,多大了?” 大概是觉得剧情发展没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姑娘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老实的交代了:“二十八。” “那我接下来便是想问你,这东西你又是怎么得来的?北歌市这么大,你这东西随便拿到黑市上也能卖出去,怎么偏偏拿到了我这里?最后便是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那人霎时愣住,半响没了话。 “若是你答对了这三个问题,这东西我就要了。”她说的是答对了而非答上了。 依旧是沉默。 余生逮住空隙往外看,十七正好坐在她长年拿来躺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有一杯水,眼睛正好盯着余生,余生也不觉得吃亏,往他多瞧了几眼。回头见那姑娘还愣着不说话,余生耐性不大,开口就要撵人:“不如这样,这画我也不要了,你到柜台那里去拿二百块钱,给自己买点吃的。”起身她就离开。 “等一下!”见人要走,那人突然就上前,手一伸,就把玻璃门狠狠的关上了,余生完全没有缝隙的被圈在了她两只手臂中。 这样一来余生突然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比自己还高,自己一百七厘米的身高在她面前都要矮小半个头。而且她的手臂十分有力,余生计算着自己至少要使出三分力气才可以挣脱开。当然这还必须忽略掉对方两只手托关节处都有相当严重的老茧,这显然是长期使用武器类刀具造成的,从她宽松的衣服里看来,藏几件武器是没有问题的。 余生看向她,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小姑娘把背后的画往桌上一撂,盖在上面的破布就滑了下来:“这不是我偷的,是有人叫我拿来给你,说你定会给我拿些钱花,他还给了我地址。”说完便翻看自己的兜,最后在裤兜里找到了一张旧得发黄的纸。 接过纸,余生自然能看出这纸少说也在这姑娘兜里待了一个月以上,纸上的字是用原子笔写的,纸虽然有些绒了,不过字却依旧清晰:魏郊落世区12号六世弗,背面还有今天的日期。 想来是对方专门叮嘱过的。 余生是不信的,没有经过她自己证实的事情她都不信。 “他还说,你若是不要,这画便随我自己处置。”姑娘又接了一句话。 余生不说话,上前了一步,解开了画上的红绳。 瞬间,画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飞速落下,将自己的容貌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余生的面前。经历了岁月的碾压使得它亮丽光滑,墨香四溢,虽旧却非熟,看着就是旧物以往被所有者爱惜着。 胶矾浸染过得纸绢上仅一光头沙弥的背影,工笔描勒,线条柔美,无多一笔停顿,无多一分墨,无多一分彩,也未少一笔线。 画上并没有落款,手法也并不像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倒是日子应该不短,不论是画技的娴熟程度和绘画的材料都已经变得的足够成熟,余生凭着感觉此画应该是工笔当时盛行唐朝。 却仅在一瞬间余生将梦里的少年与这画上的沙弥重合在了一起。 “这画我要了,你觉得多少合适?” 姑娘稍微一愣,大概是没有料到对方会让她开价,不过也只是稍微:“两万。”她比出两根手指头,一口就说出了一个天价。 “好。”余生没一点犹豫,点头就算是交易了。 姑娘侧头疑惑,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价钱给低了,也许再加个一万也行。 不过她还没有开口余生就打断了她:“这画在市面上撑死了就值个几千块,你若是不想卖或者加价我也就是错过一个喜爱罢了。” 见她没有反应,余生又问了一句:“卖吗?” 对方瞪着双眼,像是要确定余生话里的真假一般。 余生眼里少有的真诚,小姑娘这才点头答应。 两人先后走出去,苏诺一眼就瞧见余生手里拿着东西,笑着过去接过。 “去开一张两万的支票给她。” “什么!”苏诺二话不说就打开了画,左瞧又瞧也没开看出这幅国画就能值个两万。 “瞧什么瞧,再瞧能开出一朵花啊!”余生好笑的打趣他。 苏诺可是六世弗经营者,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做:“老板你没事儿吧,这破玩意儿也值得上两万块钱,几千块钱就能打发了。” “少说屁话,滚过去开支票。” “不去,赔本生意也不能这么做。”苏诺有点来气了,这几个月画廊本来就一直在赔本,这下好了,自家老板这还赶着给人送钱。 “哟,翅膀硬了,我的话成了屁了。” “这回我还真想当成个屁,听不见。” “那这画就算是我自己买的,我待会儿转两万给你,这样可好,二老板?” 苏诺翻了一个白眼:“毛病!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店,自己的钱!”嘴上虽然不情愿,不过他还是起身去了办公室。 苏诺抽出支票刷刷就在上面写了几个零,十足不愿意的走了出来,将支票递给余生。 余生举起支票在那姑娘面前晃了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在我手里拿到钱。” 对方应了声余生才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字。 “苏诺你就累点,陪她去取钱。” “不干,让我看着别人去取这钱还不是我的,我心会淌血,让安心去。” 余生没办法,笑着朝吧台后面的安心摆了摆手:“小安安,你陪她去?” 画廊大厅本来就是全通的,没有阻碍,只要没聋,刚才他们的话安心应该全部听了进去。 安心板着脸,看样子也不乐意,不过她一个小职员也没本事像苏诺那样甩手不干,只能十万个不愿意的接过支票:“喔。” 两人一走,大厅里立马安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和十七同居开始(上) 大概是在大厅里呆久了,余生突然觉得有些冷,凑到苏诺跟前问:“你把空调调的多大啊,怎么有点冷啊?” 苏诺起身躲过她伸过来的手:“两万都给出去了,怎么开始心疼电费了?”话落就回了办公室。 余生好笑,没想到苏诺的反应这么大,怪自己多嘴了。转身,她又蹭到了苏诺的跟前。 苏诺抬头看跟前的人,语气比先前淡了一些:“行了,赶紧去工作,捞点外快也成。” “最近太平着,哪有那么多活。” “那您老没事儿去画两幅画也行啊。” “反正最近也没有生意,画好了还不是放在那里落灰尘么。” “那行,反正也没有生意,哪天得空了,我带上安心去跑马场那边去面试得了。” 虽然知道对方是玩笑,余生依旧不乐意,一掌就落在了苏诺的后脑勺:“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小爷我缺你吃穿了,敢有这种想法,小心爷把你就地正法了。”话落还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动作,一掌劈了下去。 苏诺揉着后脑勺,小有不甘心:“您老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折腾,保不齐我就丢了饭碗,还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别啊,你可别考虑,我不舍你,你也别舍我。” 苏诺仰面傻笑起来,这话多少也宽了他的心。 你不舍我,我便不舍你。 “喔,对了!”苏诺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捣鼓出来了一封信。这是几天前就收到的,他最近忙的要命,也就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余生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办公桌的一角,她拿过信,是传统的牛皮纸封面。封面上只有她的地址,不过邮戳上印着余生熟悉极了的伦敦。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连律师函都直接发到邮箱了”苏诺在一旁嘟嘟嚷嚷着,余生倒是挺赞同他的话,现在罚款都直接收短信了,信,确实是越来越少见了。 信封很薄,余生也怕把里面的东西给弄坏了,撕得格外小心。 拿出里面的东西,余生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有些不可思议的将东西递给苏诺:“哇塞!谁说天上不会掉钱了。” 苏诺凑上去一看,居然是一张十万块的支票! 不过他倒不觉得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他没接过支票反而是拿着信封又检查了一遍。 果然,信封里还有一张名牌大小的纸片,纸上只有一句话:thank y一u。 瞬间,苏诺就反应过来,这十万块钱是上次事件付的尾款。 “是什么?” 苏诺叹了一口气,把纸条递了过去:“我就说嘛,世界又没有疯,怎么可能掉钱。” 余生接过纸条,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笑着说要请客,吃火锅。 苏诺不乐意了:“十万块钱就请我们吃火锅你也太抠了。” “安心不是一直嚷着要吃吗?满足一下人家小姑娘。” 苏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他们终究没有去吃火锅,十七淡淡的一句:“我不吃辣椒”就让余生妥协了。 余生开着她的破车领着一群人进了烟雨楼,这是他们常来的地儿。楚翔一见余生那辆甲壳虫就屁颠颠的从楼上跑了下来,亲自给人打开了车门:“哟,北公子今儿得空来光顾我,十分荣幸。”一脸狗腿的样子实在是和那一身意大利西装不符。 苏诺在后窗也伸出了头,笑着喊了一声大哥。 余生把头撑在车窗上,笑的开心:“少糊弄人,前两天才来过,不过你倒是不在。” 楚翔伸手为她把门打开,还细心的把钥匙递给了自家的服务员手里:“把车停好咯。” 服务员是老人了,知道这车主的来头不小,连自己老板都要巴结的人,态度自然好,大声的声应着:“诶。” “前两天正巧是我和你小丽姐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带着她出去玩儿了玩儿。” 余生一愣,小有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不给我说声,好歹也得给你们准备礼物不是。” 楚翔伸手就拉过余生,右手还不忘攀着苏诺,一行人勾肩搭背的往里走:“得得得,您老的心我们收下了,礼物就别送了,老夫老妻不讲究。” “那怎么行,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我是说真的,有你这份心哥哥就满足了。” “心意顶屁用,赶紧的。” “就是,人家北老板钱多着呢。”苏诺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句。 余生隔着楚翔一脚就踢了过去:“没良心的东西,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都喂狗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三楼走,十七跟在他们身后依旧没有表情, 烟雨楼六层,每层专享不同菜系,一楼川菜,二楼湘菜,三楼粤菜,四楼豫菜,五楼鲁菜,六楼闽菜。和大多数高档餐馆一样,想要在这里吃上一顿饭必定是要提前预定的,唯一不同的是,烟雨楼的真正的幕后大老板正是余生。 楚翔,苏诺,余生,三人是同一家孤儿院的走出来的孩子,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被领养以后,楚翔都做到了一个身为哥哥的责任和义务。而成长大足够强大的余生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让她的两个哥哥过得更好。 这顿饭虽然多了一个人倒也没什么见外。不过余生发现这位十七和自己的口味差不了不少,吃不了辣,吃不了麻,连小酒都不沾上一口。 楚翔也蹭到一起,算是把晚饭给解决了。 “最近跑马场那边好像不安生啊。”饭到一般,楚翔突然来了一口,立马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余生嚼着里脊肉,嘴里含糊着话:“怎么,他们除了最近数钱数的手软外还有心思干别的?” 楚翔神色严肃,摇了摇头:“说是出人命了。” 干他们这一行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艺术文艺,其实里面脏得勒,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出人命,正常着。 余生又扒了一口大肉扔进嘴里,没有接话。 话是苏诺接了:“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倒是不清楚,上次跑马场那边的人过来吃饭,我听老萧头说的。”老萧头是跑马场艺术馆的安保头头,地道的湖南人,烟雨楼的湘菜自然是他最中意的,所以常常往这头跑,一来二往和楚翔就熟了。 楚翔也正好借着他打听消息。 “据说是他们最近刚收了一副画,专门做修复的画师修复完就魔怔了。成交过两次都被退了回来,这不,画回了跑马场第二天画师就死了,邪乎着呢。” 苏诺来了兴趣:“知道是什么画吗?” “老萧头也没说是什么名画,好像就是一副自画像还是女人像什么的。”他本来就不了解这一行,老萧头酒后那么一说,他也就那么一听:“不过那幅画好像又被卖了出去。” “这么邪乎的东西还有人敢要啊?” “越是邪乎的东西越能够吸引人。”余生酒足饭饱后用纸巾擦了嘴,倒在椅子上幽幽的飘来了这么一句:“越是有灵魂的东西越能勾引生者。” “买这画的人虽然都退了回去,不过他们也没事啊。”安心在旁边插了一句。 苏诺看了余生一眼,只有他们知道,附上十怨方物的东西刚出土往往都是最弱的,他们没有能力去伤害人。不过在这期间有人浇灌喂食野心,杀戮,悲怆,或者是物体本身就是邪恶的话,他们一旦成长就会为了强大吃更多的灵魂,杀更多的人。 他期盼着这仅仅是个意外,而不是十怨方物:“管他呢,反正我们这边没事就好。” 安心笑颜:“就是。” 吃晚饭才八点过一点,桌上剩的菜还多,余生让人打包带走。她是从小苦过来的孩子,有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 服务员打完包匆匆的跑了出来,把东西递给余生。苏诺傻眼,指着她手里提着高高的几盒食物:“多吃些吧,胖不死你。” 余生朝楚翔使了一个眼色,对方董意,一掌就拍在了苏诺的后脑勺,手顺带就攀在了他肩上:“少说两句会死,让她提前体验一下怀孕的感觉。”一席话惹得在场人的都哄笑起来。 “自己滚回去吧。”余生白了两人一眼,拉着十七就钻进了自己的车里,还不忘摇下车窗:“肾不好就不要去酒吧招摇了,回家多喝点参鸡汤。” 说完扔下一群人,开着她的破车潇潇洒洒的走了。 余生家其实很大,不在乎多来几个人,不过她却是喜欢独处的。一栋两层小别墅只有她一个人住,不,现在的话应该是两个人住。 她扔了一双干净的拖鞋给十七,指了指偌大的房子:“想住哪个屋子随便挑吧。” 屋里的温度是临走前的自动记忆,早晨的28°。这个温度有些热了,她又调低了几度,20°刚合适。余生是那种喜欢吹着空调裹被子睡觉的人。 环顾了一圈,十七伸手指了指二楼,上楼左转的第一个房间:“我要那个。” 余生颇有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有眼光喔,那是我的房间,驳回!” “那就旁边的吧。” 余生一怔,那个房间她几乎都不进去的,她总觉得那个房间会让自己涌出各种消极的想法。这么多年唯一进去的一次是被抬着出来的,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并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她发病了。 “随便吧。” 接下来她大致的向自己的合住人介绍了整个屋子,最后客厅里敞式厨房,虽然看起来非常高端,大气,并且上档次,可是余生发誓,她从来没有用过。 十七不是小孩,余生自然也不用处处都为他考虑得当,把该说的说了她也迫不及待得回了自己的房间。 带着她今天所有经历的“惊喜”沉沉的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和十七同居开始(下) 余生的睡眠质量很差,所以她如果能够睡着一般都是会睡到日上三竿的那种。 所以,当电话铃声响起,她看到墙上的时钟才走到七点钟方向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自己疯了。昨晚她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长期缠绕的梦魇没有追随她。 铃声依然是她那要命的警报铃声。 原本就安静的房子里回响着刺耳的声音。 声音很远,并没有在卧室里。她在床头四处摸着自己的眼镜,现在还早,她还没来得及带上隐形眼镜。不过离上次戴眼镜已经有段时间了,她不得不花了大把时间去找,不,应该说是去摸。眼镜被她压在枕头底下变了形,不过在家里带带还是不影响美观的。 铃声还在响,没完没了的像是在催命,余生披了件外套就走了出去。冰凉的地板在这种烈夏格外能够沁人心脾,她懒得穿鞋,裸脚走了出去。她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在这么早就来扰了她的清梦。 客厅里的窗户是打开的,有人已经比她更早的起来了。十七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余生并没有深究这么早起的人在什么食物都没有的厨房干什么。 铃声突然断了,余生寻找手机的线索突也断了,她停在客厅中央等着电话再次响起。 果然,几秒钟后,电话又响了,回荡在整栋房子里。 手机落在了沙发底下,她趴在地上半天才掏出来,还弄了一身灰尘。手机和她的右手都沾上了灰尘,她自己都有些嫌弃,接听了电话按了扩音器。 电话是苏诺打来的,一来就是火急火燎的声音:“那个买家也死了。” 不难猜苏诺的说的应该就是昨晚楚翔说的事情:“死了几个人?” “一家四口,只剩下一个儿子和保姆。” “他们状况如何?” “小孩儿还在昏迷中,保姆昨天录了口供就被送回家了。” “查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我查了一下,是李照允的《梦中仙》。” 李照允是宋朝著名画家,大量的画都是以历史背景和忧郁人物相关。大概是和他小时候的成长有关,青年时期屡次朝试都落了榜,使的才华横溢的他不得不靠出卖劳力才能获得生存。他在贫困潦倒的环境下没有放弃作画,反而因为这种压迫,这种不甘创造了让他成名的作品《丘山游程图》,这以后他相继创作了《清水》《邙山夜景》《百佛图》《四季河岸》,而这幅《梦中仙》更是他在改变画风后的第一幅作品。 “画在哪里?” “死者家里挂着呢。” “死者是谁?” “山海集团的人力资源部经理齐方。” “你去过现场了吗?” “现在在维亚区这边,不过现场被封锁了,进不去。” “维亚区?富人区?” “没错,是这地儿。” “什么时候一个人力资源部经理的工资都能住上维亚区了。” “这个齐方自己倒没什么钱,就是拿着死工资过日子的的人,不过他的老婆你肯定猜不出来是谁。”他的话里带着笑,像是知道了多大的秘密一样。 “谁?”听苏诺这意思,对方肯定是非常有趣的人了。 “世界著名珠宝鉴定专家安贝尔。” 余生推了推已经滑到鼻尖上的眼镜,若有所思,起身进厨房打算把手上的灰尘洗了:“你先把那个保姆的资料发给我。” “行,待会儿就发给你。” 十七正好站在水池边,侧身给她让了一个位置。 余生回头指了指桌上一桌子菜还有两碗小米粥,用嘴型询问:你弄的? 十七在垃圾桶里比划了几下,余生立马就明白了,垃圾桶里是昨天外带的盒子,还有一袋刚拆开的小米。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早餐了,起来的太早让她根本抵抗不了这些诱惑力,伸手就把一坨糖醋里脊肉扔进了嘴里,还不忘回头给对方比了比大拇指。 十七噙着笑,递了一双筷子过去。 就在苏诺以为她已经不在电话旁了,对面有传来了声音:“跑马场那边呢?” “没有动静。”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动静?” “我也寻思过不太可能,我晚点在过去瞧瞧。” “行吧。” 苏诺刚要挂电话对面有急急的传来了声音:“你给罗痞联系一下,看他有课没有,没课的话就把他带上。” “好。” 挂了电话余生迫不及待的对着昨晚的剩菜和尽早的小米粥一顿狂袭。 吃完早饭,十七去洗碗了,余生正好收到苏诺的消息。 是分很完整的人事资料。 艾袁,四十七岁,单身,有一个儿子,住在蒲扇老巷187号。在齐方家做保姆做了四年,正好是小孩出生那一年去的。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仇家,前夫早在十年前去世了,是自己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貌似也没有要再婚的打算。 能了解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地址,余生决定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去拜访了解一下。 关了消息页面她顺便点开了网页,输入了梦中仙三个字。 除了一些完全无关紧要的搜索回答外,只有非常小的一则关于这幅画的介绍,而且也只有一张清晰度并不高的照片。 李照允擅长山水,鲜有画过人物,然而这幅《梦中仙》的画风和绘画功底让人拍手叫绝。一望无垠的天空和翻滚的云涌。这让余生想到了秋天,这是一张盛唐时期的画,她觉得这应该就是某个秋天。穿着道袍的女子站在悬崖顶上,一脸不屑的凝视着画中的世界,衣袂飞舞像是要从她的身上飞出去一般。不过因为挖掘的时候这幅画已经被氧化的厉害,女子的脸修复过很多次也不能恢复原貌。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余生是真心能从李照允的笔下感觉到画中的女子是美极的。 她仿佛能够感觉到李照允面对这么美得景致,笔尖的每一份触动和颤抖。 和盛唐时期的服装相较而言,女子的一身道袍遮盖了她的肌肤和身材。她轻轻上扬着浅色的嘴唇,和她头上那支桃木的钗子相互呼应。脖子上的还有些被风吹散的发丝,还有一条银色的项链,坠子上镶嵌着一颗橙色的宝石,即使在画中,余生也能感觉到那条项链的价值不菲。 却又不合理! 一个唐朝时期的东方女子怎么会带上这么一条西式的项链。 她轻轻用手触碰着屏幕,为什么她总感觉这条项链偏偏不属于这幅画,像是被后人加上去的一般。 在女人的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一座长亭,和她看起来并不搭。李照允细致到把房子里正走出来的人也画了出来,不过这些人和这个女子比起来,没有一点吸引力,只能沦为她的背景。 李照允早就死在几百年前的一次疫病中,没有人能知道这个女子是谁,或者她正是如画名那么简单,是李照允的梦中仙子。 六月的炎热里余生忽然感到了有些些冷,不知道何时灌进的冷风充斥了整个屋子。冷风打在身上仿佛有种被鞭笞的错觉,她从来都没有开窗户的习惯,90的防弹玻璃本来就是起保护作用,那种一打开就会有生命危险的东西余生从来都不会碰。 这个屋子里除了她自己还多了一个人,她当然知道窗户是这位十七打开的。 改不了的自我保护让她走到窗前将打开的窗户一扇一扇的关上,再关最后一扇窗户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低沉晦暗的天空,手有些抖,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卧室里好好待着,这种鬼天气不适合出门,连出房间都不太适合。 一道雷电突然响起,才走到楼梯口的人突然蹲了下来,以一种缩蜷的姿势抱着自己。 余生哆嗦得更厉害,牙齿的撞击声仿佛就连在厨房的十七都能够听到一清二楚。 闪电似乎打定主意要折腾这个年轻人,雷电不但没有远去消失,反而越来越近,到最后声音沸腾得仿佛要把这栋房子掀了。余生的额头已经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脸色也不好,就连原本挂在鼻子上的眼镜也不见了。 余生不是不喜欢打雷下雨的天气,而是害怕,不过归咎到底为什么怕她自己却不记得。她忘了很多东西,所以,为什么害怕她也忘记了。 就在她被折磨的无法行走一步的时候,一段重节奏的音乐结束了一切。 十七蹲在她的面前,握着耳机的手合在她的耳朵上,没有一丝其他的声音。 余生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带着奇怪的微笑,用她根本没有办法听到的口型说:别怕。 有很多东西像走马灯一样飞速的在余生的大脑里运行,模糊的时间,模糊的地点,模糊的身影。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它们朝着余生叫嚣,沉寂了太久的它们抓着突如其来的一丝希望要涌出来。 不过,一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雷雨过后的晴天来得太快,余生耳朵里还响着音乐,双手明明还在颤抖。而此刻,阳光已经潇洒的跑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与记忆重合的小巷 临近十点,两人去了趟老宅子。 给老祖宗请了安姚管家就在外面端着药候着了。 其实这就是余生每天都要例行的公务,人家一生是吃饭,睡觉,工作,玩,她倒是好,加了一项:喝药。 余生苦的难受,抓着胸口的衣服就是一顿乱拽。 姚管家笑了笑,收了碗就下去了。 临走前老祖宗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今儿去趟樯字,给陆猫好好打个招呼。 余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想昨天的话不过是老祖宗的客套话,过了就忘了。这下好,老祖宗一开始就落在心上,她想自己是逃不过的:“是,午饭后就去。” 老祖宗拈着神,半天说了话:“从这儿出去就去吧。” 好吧,早上她才经历了一场切切实实的雷电风暴,好来不来立马又是一场风雪交加。 今天看来不适合出门,她想。 余生坐在车里和后视镜大眼瞪小眼,隔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要发动车的痕迹。 十七觉得这样子的她和小孩子极像,掩了眼底的笑意:“陆猫看上去是粗人,人可是常春藤的高材生,祖辈也都是文人,曾祖父还是个状元郎。” “什么?”余生一副打死不信的样子:“哪所大学?” “耶鲁。” “唬我的吧?耶鲁出来的高材生跑到驭生门来找差事?” “驭生门又不是什么街头帮派,光说十位当家里至少也有半数的人是出国留学,拿着学士学位归国的。” 余生原本就对驭生门内的结构不熟,也就是昨天才能把十位当家的脸给认齐了:“既然这些人的能耐大抵都如此出众,为何心甘情愿在老祖宗手底下做事。” “你以为驭生门在这世上存了几百年光靠杀人放火就能立足的吗?”十七说话的时候依然没有表情,不过话里却多了份语重心长:“既然老祖宗都开口让你去找陆猫,那陆猫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余生怔了怔,终于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她确实是出发了,不过方向却不是六区,是相反的方向。 副座上的人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决定,所以当车停在二区的蒲扇老巷前他并没有诧异,老实的跟在她身后。 今天早上下了暴雨,市区里的路倒是两三下就被蒸干了,不过小弄堂本来就阴冷潮湿,大雨过后堆在路中间的水半响也没能流进下水道。 余生的破车开不进去,只能用走的。 两人都穿着干净的帆布鞋,脚底湿不了,可脚面上去很快就浸了水。 巷子很窄,只能容下他们并排走着,多一个人都得需要错开才行。时不时还有瓦片上的水漏下来,正好就砸在了余生头顶,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些屋顶,真是低的可怕,怕是来个一米的高个除了走正中间的空巷,稍往旁边移动一点都得把头给刮伤了。 “哟,小姑娘怎么跑到这疙瘩来了。”旁边小二楼的床沿上爬上一个老妇人,嘴里一遍磕着瓜子儿,一遍笑着和余生打招呼。 这蒲扇老巷向来都只住着些老人,年轻的人早就出去了,过光鲜亮丽的生活,住时尚高耸的电梯公寓,就算有年轻人也是熟透的脸。 “你好,我是来找人的。” 老妇人忙着把嘴里的瓜子仁吞了下去,接了她的话:“找谁啊,我领你去,这蒲扇老巷里就没有我陈婆不认识的人。” “不用了,找得到的。”余生仰着头朝楼上挥了挥手:“谢谢陈婆婆。” “呀,这小姑娘真有礼貌。”他们走的不快,老妇人在后面的话他们也听见了。 陈婆的声音在巷子里分外大了些,把屋子里的人引了不少出来。在漆黑的屋子里若有若无的探出了脑袋,目送他们走进了巷子的深处。 “小心!”一直靠在里面走的十七忽然拽着余生往身后一拉。 正好错过了一盆从左边屋里泼出来的水。 泼水的人显然也吓了一跳,她可没注意看有人从门前经过,照着往常的习惯把洗完菜的水往巷子的石板上一泼,等着它流进下水道就可以了。 水也没有真的泼到余生身上,她也没有心眼小到去计较,绕过了那些脏水继续往里走。 余生是经历过肮脏饥饿的,她现在的一切总有人忘了她其实是从最可悲的底层爬出来的。 她现在是个有钱有权的成年人,面对这世界的诱惑,朝她卑躬屈膝的人太多,大多都是因为她有钱。不过她清晰的记得初期的她曾今为了活下来,不得不去偷窃,有时候是一把被随意放在桌上的零钱,有时候超市里一袋即将过期的面包,有时候顶楼无人管理的衣服。她曾今被一次又一次的抓住,大人和小孩拳脚并用的用在她的身上,嘴里骂着肮脏的字句,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松开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利品。 十七岁的楚翔翻过了生日的门槛他即将是个成年人了,余生想在哪天给他一个惊喜,一个属于成年人的纪念品。 即使那个时候的余生才七岁。 她偷偷的跑到了古玩铺子,趁着人多的时候把那条看上了很久的佛珠给偷了。那串珠子其实并不值钱,只是北歌市的古玩铺子基本上都是有黑道背景的,被一个破要饭的小娃偷了东西,老板面上挂不住,捉了余生吊着打了一晚上。 当她带着满脸血迹,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到楚翔和苏诺跟前,笑着把佛珠递给楚翔,嘴里还念着:哥,生日快乐。 大她十一岁的楚翔和一岁的苏诺背着她去找医生。 那也是楚翔第一次决定要将余生带出这条臭水沟,绝对不能让弟弟和妹妹这样生活下去,他觉得这样的余生迟早会死在这群肮脏的人中间。 那也是苏诺第一次决定要用功读书扛起照顾哥哥和妹妹的责任。 七岁的余生断了一条腿,额头上留下了疤。 楚翔和苏诺偷了一整条街邻里的钱,拽成了团放在了长期救助他们的老郎中面前。 老郎中把钱一张一张的拈齐,又把钱放回了他们手中,一脸愁容。 两人当场跪了下来,声音大得老郎中以为自家二楼都快被戳穿了。 老郎中把人拉了起来,说了句:这是让你去想法弄麻药的,他这里确实可以动手术,却没有医院那种麻药,硬把腿接起小姑娘怕会痛死。 半昏半醒的余生扯着老郎中的衣角,说了句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我能忍。 他行医四十六年,头一回遇上这么坚强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和他曾今认识的某个人像极了。鬼使神差的,他拿钢笔在处方上写了一个地址和他自己的名字。 楚翔脚本来就有问题,没办法走那么远的路,苏诺抢过处方就冲了出去。 或许那就是一个契机,一个命运重新转动的齿轮。 余生望了一眼躲在老巷子里最里面的房子,门牌上写着蒲扇老巷178号。 对照着手机里苏诺发来的地址相同。 房子旧的很。 余生拽着生锈的门环轻砸上去,实木的回声显得沉闷却极有震动力。 里面半天也没有动静,她才收了脚在门口端正的站着。只是站着,累了她才甩甩双腿,动动胳膊,然后继续站着。十七也耐着性子陪她等,靠着身后的墙壁,两手兜在裤包里,像极了小开。 “怕是今天是没法见到里面的人了。”十七见她确实累了,开了口。 “在等等吧,在这里耗了这么久了。” 屋内一个身影透过木门上的缝隙一直盯着他们,她惊恐的眼神像是要把两人看穿一般。 接受过训练的人本能的就发现了门里的人,不过他们是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需要用二十一世纪文明的办法。 僵持了快一个小时门也没有开,倒是从巷子里走来了一个俊俏少年郎,见着门外居然有人显然有些诧异:“请问,你是?” 余生耸了耸腿,端着笑脸:“我们是保险公司的。”眼不红气不喘的胡说:“请问你认识这家主人吗?” 余生很聪明也很厉害,她借着自己一张善意的脸和善意的语气提出了问题。想要得到别人的帮助,想要让对方感到被需要,提问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 “有事吗?” “我们只是来询问一下昨晚的情况,方便保险公司做出赔偿。” “我不确定你能问出什么。”少年郎推开门,引着她往里走:“或许我比你更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我妈变成现在的样子。” 房子里基本上没有光,少年郎在墙角摸索了半天才把刺眼的白炽灯打开。 这种下沉式建筑很容易让人产生房屋矮小的错觉,事实上相反,屋内的空间会更宽敞。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叫我妈出来。”少年郎提着东西熟练的穿梭在黑暗的房间里。 在回来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杯清水,他应该是去厨房,放了手里的东西。 余生接过水握在手心里:“谢谢。”视线也跟着少年郎的背影看了过去。 少年郎穿着西德学院的校服,余生当年也是从那个地方毕业的,高昂的学费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进去的。以少年郎家里的情况看起来,应该是学习拔尖儿的高材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疯女人 即使开着灯,整个房子也给人一种被黑暗笼罩的感觉。白炽灯的星光点点不足以照亮这个房间。房子里很潮,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让人反感的霉味。 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破旧的沙发,角落里还有一张饭桌和几张椅子,饭桌旁边是一台正在运作的冰箱,强大的嗡鸣声几乎撑起了整个房子的声音。 “妈?”少年的声音回荡在冷清的房间里。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诶?难道出去了?”无功而返的少年略有些歉意的回到了客厅:“抱歉啊,我妈可能出去了,只能麻烦你们下次再来了。” 余生用余光看向他身后的冰箱后,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少年郎,他的母亲就躲在那后面呢。 “今天先离开。”十七突然站了起来,拉着她准备离开。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用口型问他:“怎么呢?” “先离开”十七似乎很着急,拽着她的手加重了不少力气,又说了一次。 虽然疑惑,余生却也乖巧的听了话,对少年郎说了话:“那我们明天再过来。” “恩。”少年略微有些过意不去。 余生点着头,顺着他的力气往门口移动。 屋子里的门栓只要一关门就自动会锁上了,这是老式的磁挂锁,余生没有见过,动手掰弄了几下也没能打开,反而自己右手粘上了一层锈渍。 她一脸无辜的看向十七,十七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来吧。” “麻烦你了。”余生往后退了几步,给少年郎让出了位置。 就在他们三人都专注的对着那把门栓的时候,一道身影瞬间就扑了过来。 滴。 滴滴。 滴滴滴。 灰暗的地板上快速的留下了一滩血迹。 血迹的来源正是余生的右手。 在余生根本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一把刀已经狠狠的砍在了她的手臂上。 很疼。 她闷哼了一声,差点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直接晕了过去。但是也因为肾上腺素的急速分泌过后的兴奋让她心跳加速。她并不害怕,这些都是她早已经历过得事情,她愤怒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举着刀,目露凶光,倒流下来的血滴在了她的脸上,画面看起来诡异又可怕。 是那个保姆! 她想起了资料上的那张寸照,是又几分相似的。 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她一步一步朝余生挪去,嘴里叫嚣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余生几乎站不住脚,还好一旁的十七一把就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她有些喘不过气了,右手也开始抖了起来。她侧过头,冷静的观察发狂的女人。她的眼睛浑浊,眼白里全是泛着浓重的红血丝,嘴里碎叨的词没有变过。 女人挥起菜刀又劈了过来,不过这一次余生却先一步拽住了她的手。 朝着一旁吓懵的少年大喊:“还不快过来帮忙!” 少年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朝他母亲大喊:“妈!你怎么呢妈?” “鬼,鬼,她是鬼!” “妈!你在说什么呢?” 少年用尽力权利才从自己母亲手中夺取那把锋利的菜刀,侧身扔向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只是现在他的母亲早就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即使失去了凶器,她向下挥刀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杀了她” 余生因为疼痛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嗓子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把我当成谁了?” 女人扭动着身体企图摆脱来自余生的力量:“画,画” “画里的女人?” “你是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两人扭成了一团,余生的血早就染满了对方的衣服,她只能顶起膝盖朝女人小腹踢去。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杀害对方,适当的力气只能让女人往后退了几步。 这正好让她挣脱了余生的钳制。 她竟然捡起了地上的菜刀又扑了过去,似乎是铁了心思要让余生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生体内的肾上腺素也逐渐消失掉,那些兴奋也变成了伤口原本的疼痛。她只能感觉到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了下去。 死定了! 这是她脑子里最后的想法。 然而有一个人已经冲到了她的跟前,稳稳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那把刀已经落了下来。 “不要。”余生怒不可竭的大声呐喊着。 女人的刀在离自己孩子还有一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十七已经跑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她的后背和后脑勺被撞得很痛,加上手上的伤,她根本没有办法站稳,摇摇晃晃的像是又要倒下去。 刚才那一刻,若是那把刀落在了那张温顺的脸上,余生想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拔出枪的。 趁着女人发愣的时候十七拾起一旁的凳子拍了过去。 女人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空气里只剩下喘气声和浓厚的血腥味。 十七轻轻地将余生扶了起来,她已经是遍体鳞伤了,浑身的血。他仔细翻查着她的伤口,血肉模糊的里隐约还能见到骨头,他心痛极了,看着晕过去的疯女人,他恨不得再打晕她一次。 “先去医院吧,你的伤很严重。” “好。” 狂风过后的整个房间安静极了,所以当她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突兀:“可以借我一件衣服吗?” 少年埋着头,并没有对她的请求做出回应。 他伸手探了一下母亲逐步稳定的心跳节奏才安心下来。 他从一开始的惊吓,恐惧,害怕,迟疑,紧张,到现在的放松和疑惑。对面的女人此时浑身是血,可以看出被自己母亲砍伤的手非常的严重。 老实说,少年根本就不信任余生,他有太多的疑惑了。这个女人不是应该大喊着救命,恐惧的发着抖,也会因为流了过多的血液而昏厥过去吗?然而她居然能够扬着惨白的笑容,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 他不知道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大致的在警局里知道,母亲当保姆的雇主突然都死了,只留下了母亲和一个孩子。他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母亲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是害怕母亲被牵扯进什么恐怖的事情。 昨天晚上从警察局把母亲接回来开始,母亲嘴里含糊不清的词语和害怕的状态,他可以很肯定自己她经历了些什么恐怖的事情。他向学校提出了暂时休学申请,原本今天下午他是打算带母亲去医院做检查的。他已经意识到母亲的精神上受到了创伤,直到这个声称是保险公司的女人出现,母亲原本的失常变成了暴戾和疯狂,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让人接受。 余生看出来少年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打算,微笑着作罢:“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的话和我联系。”余生靠着十七站了起来。 “你是谁?”少年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过来。 “名片上有我的名字。” 少年从地上拾起了余生的名片,上面明确的写着:ki保险公司客服经理北余生。 少年很聪明,他不相信这张名片上的信息。 他当着余生的面将名片撕成了碎片:“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照成的。”他看向余生的手臂:“我并不会因此而会为你感到抱歉。” 余生看出他的怀疑,并没有决定解释,只是收起了她上扬的嘴角,冷冷的说:“不需要感到抱歉,不过你该庆幸你救了我一命。” 驭生门北公子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的人轻易放过,不去追究。原因很简单,少年刚才救了他。 所以,这一刀挨了。 就挨了吧。 少年往后退了一步,他在那句话里听到一丝威胁。 临走前,余生又说了一句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打电话给我把。”她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碎片:“就是你撕碎的那张名片上的电话。” 原本阴暗的小巷子里洒进了不少阳光,刺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了。稍微往旁边移动一些,屋檐就能挡住阳光,遮住剩下带来的燥热。血滴在暗黑色的石板上有些明显,不过几秒种后就被地面的热气吸收的一干二净,成功的融入在黑色的石板中。 “等一下。”十七突然停了下来。 余生侧头就看到他脱去了身上的白色t恤,十七上半身就这么裸露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余生看着这幅身体有些吃惊,原来他身上也不是只有骨头和皮的啊,还有肌肉。她倒是被这美景吸引住了目光,没注意到少年已经用自己干净的衣服包扎了她的伤口。 她有些慌神,感觉十七背后一道金色的光芒,很耀眼,也很美丽。 “走吧。”十七伸手将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牵起,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他们缓缓的走出了老巷子。 而巷子外是苏诺担心的模样。 余生看了一眼十七:“是你联系他的?” “没有办法,我不会开车。” 余生满心的被一种安全感包围着,虽然她不清楚这份安全感是来自苏诺,还是十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进医院 高档的贵宾等候室里,墙上的时针已经走到了的11:00提醒着苏诺今天上午即将走完,也提醒他耗了一大半无谓的时间在这里。苏子求就是跑马场里新开的一家最大的画廊,也是六世弗最大的竞争对手,同时还是《梦中仙》卖方。 或者是中间商。 他大概的浏览了一遍整个画廊里的东西,多数以后现代为主的绘画风格,色彩主题都偏暗。 是现代年轻人喜欢的风格。 看来多数针对的卖家是年轻的富二代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来自余生的短信。 “受伤了,蒲扇老巷187号。” 他一惊,这不是早上才发给她的地址吗。 瞬间他就没有心思继续等下去了,走出等候室,朝前台的小妹走过去:“看来黎老板很忙,那我就先离开了?” 他离小姑娘很近,还不忘朝小姑娘眨眼挥手:“再见。” 小姑娘被他撩了一把,笑脸顿时就红了。 “再见。” 罗痞早就在跑马场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赶紧着把车开了过去。 “怎么样了?” 罗痞一脸的自信的举着手里的电脑:“放心,已经黑进去了。”他们本来就是做了两手准备,明上苏诺是到苏子求见他们老板,问清楚《画中仙》的出处来源,还有其他几个卖家。暗地里苏诺携带这微型发射器进了苏子求,方便罗痞黑进苏子求的系统。 “查到什么了吗?” “没呢。” “做的这么干净?”显然他还是不太相信。 “做的干不干净我不知道,但是我也得需要那两条使用单独网络线路的电脑开机才能进去啊。” 苏诺白了他一眼,钻进了他的皮卡车。 “现在去蒲扇老巷178号。” “去那地方干嘛?” “接你姐。” “好勒,有段时间没见着了。” 一路上苏诺再没有说过话,罗痞原本兴奋的笑脸也逐渐沉了下去。 怕是他姐出事了。 果然。 车才停在老巷子口他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出来。 余生的一身血太刺眼,罗痞觉得流了这么多血的人肯定会死的,他拼了命的踩着油门往医院奔。 一辆皮卡车硬生生开出了跑车的速度。 急症室里的医生替余生处理完伤口以后就将她送到了普通病房。苏诺跟在医生护士忙前忙后,等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样的画面。 落日的余晖还暂时的停留在病房内,余生逆着光,纤瘦的身影躲在窗帘下。她的长发因为黏上了太多的血而不得不剪掉了一截,而刚好过肩的头发顺着她仰头的弧度正服服帖帖的垂在脖子上。 此刻的她安静极了,像极了一个容易破碎的瓷娃娃。 “其实我是可以回家的。”病床上的人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不行。” “我讨厌医院。” “现在不行。” “那得什么时候?我真的讨厌医院。”余生又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话。 苏诺极轻的将她抱起来,让她变成了躺着的姿势:“乖,至少也要等所有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才行。” 余生的内心恐惧着医院,不是因为她总是受伤的缘故,而是六年前她忘掉的那些事情让她对医院产生了害怕。苏诺知道,所以身为哥哥的他会在她最软弱的时刻把她当做最宠爱的妹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医生。 不认识。 苏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脸上堆着笑:“北公子可好?”他是在问苏诺。 听他的话便是知道此人也是驭生门的人了。 “还好,检查报告一出来,我们就会出院。”苏诺的声调很沉稳,让人有种错觉,他是余生的保护者:“你是?” “我是棕字门下的门生付悦。”还不忘继续解释:“我也是两年前在驭生门有幸见过北公子一面,正巧听急症室的人说有位叫北余生的患者,才知道是北公子,我们怠慢了。” “大家都是各司其职,一个小意外没有必要去打扰到你们。” 两人寒暄几句就没了话,苏诺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假寐的人。 余生不动声色的皱着眉头,想来是吵到她了。 “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到北公子休息了。” “好的,如果有任何事情,找我就可以了。” 直到他离开余生才睁开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盯着那扇即将关上的门。 这人年纪虽轻,说话却有着一股老城。 她不喜欢。 “吵到你了?” “嗯。” “你是不是应该说说这是谁干的?”苏诺半蹲在她跟前,正好可以和躺在床上的人对视。 “那个保姆。” “你连一个保姆都搞不定?”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是以前认识的仇人?” “不认识。” “不认识把你的手当肘子砍人。” 余生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苏诺忍着笑,没有半点对伤员的同情心:“问出什么了吗?” “疯了,问不出来了。”女人疯癫的的模样顿时就出现在了她脑海里:“你那边儿呢?” “警察局的人都还没有撤,加上这大白天的,进不去。” “你今天还是得去一趟齐方家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证物组给现场拍完所有照片之后保险公司应该会去处理那副画。” 余生想了想又否决了自己的决定:“算了,如果到了保险公司的话我们应该会更方便你” “好了,我知道了,你给我好好休息。”苏诺直接打断了余生的话:“这些事情难道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余生恍然,自己这是受伤变糊涂了。这么多年来,六世弗的生意几乎都是苏诺一个人顶着的,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他的能力是没有问题。 “嗯。” “休息吧,不会吵到你了。” “好。” 想是液体里的镇静剂起了作用,转眼间人就睡了过去。苏诺给她紧了紧被子就走了出去。 其实苏诺见过余生太多次的重伤,原是早该习惯了才对,可是刚才在那蒲扇老巷子里见到她一身的血他吓出了一声冷汗,嗓子里像被一只手使劲的拽着,他喘不过气,呼吸不了。 余生是他的妹妹,是他和大哥说好要护一辈子的人,结果这个妹妹成为撑起他们天空的人,用着自己的血肉替他们换来了安稳太平的日子。他逐渐习惯了依赖这个妹妹,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这个妹妹是需要她好好照顾的。 罗痞从药房拿了一堆的药回来,看苏诺坐在门口,他在玻璃窗上望了一眼睡下的人,然后挨着苏诺坐了下来。 “苏哥,我姐咋样?” “能咋样,被人砍了一刀。” “哟呵,谁敢在北歌市动我姐,是活腻了吧,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去做了他。” “这话被你姐听到你就等着死吧!”话完,还特别认真的对他说:“你就消停一会吧,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你姐就欣慰了。” “严重不?”罗痞虽说偶尔会帮余生跑跑腿,做做事,不过确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 他能记得余生的好。 “反正那只手短时间内怕是动不了了。” “啧。”罗痞本名叫罗安,五年前一场车祸要了他们一家子人的命,只剩下他和他奶奶。高中还没有读完的他被逼着辍学,跟着社会上的人混,成天在外干些偷摸的勾当。他成了那些堕落的人,活在阴暗和发臭的人生里,他不愿意往外爬,也爬不出来。时间久了,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德性,见到他恨不能绕道而过。 而把他从那条臭水沟里拉出来的人就是余生。 苏诺侧身拍了他一掌:“行了,你姐什么时候让自己吃过亏。” 罗痞沉默了一秒,随即笑了:“也对。” “不早了,差不多就回学校吧,我可不想在你姐醒来的时候看到你在这里,我得被她骂死。” “知道了,进去看看她就走。” “去吧。” 罗痞动作轻巧得很,丝毫没有吵到病床上人。 “姐,早点好。” 他拉上窗帘,为余生盖好被子,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对于他而言,余生就是他的亲姐姐,半个母亲,她不止拯救了自己,还供他读书,替他照顾奶奶,他想着用一辈子回报的。 “苏哥,我走了。” “嗯,开车注意安全。” “好。” 罗痞走后他打电话叫了外卖,清粥小菜。 并不丰盛,只是让病房里的人填饱肚子而已。 剩下的时间他只能无聊的坐在僵硬的板凳上等着。 护士站的小姑娘们时不时的探出脑袋偷看他,偶尔也会有胆子大一点的姑娘过来搭讪,他都能温柔,并且饱含笑意的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从厕所里出来的人正好从门上的玻璃看到这一幕,实在让人佩服。 “他这是要守着你到出院?” 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睛,却回了他的话:“嗯,应该吧。” “他挺招女人喜欢的。” “确实,那张脸走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 十七摸了摸自己的脸,反倒是好奇了:“我这张脸不好看?” 余生睁开了眼睛,侧头朝他看了去:“好看。” “那我好看还是苏诺好看?” “你好看。”她向来对自己审美的欣赏能力是非常肯定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你摆着一张全世界所有人都欠你钱的脸女人不喜欢。” 余生挺想看到他听了这话的反应的。 结果,十七想了一会,抿着嘴朝她笑着说:“那就好。”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世界哪里还有人不希望被人喜欢的:“为什么?” “这样挺好的。” 难道不寂寞吗?余生一直觉得即使自己有苏诺,有楚翔,有七爷,有老祖宗,有小五爷可是她依然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少了很多东西。 这样子的十七,突然让余生有些心疼:“今天晚上陪我吧”那个对于余生都觉得空旷陌生的家,对于十七会更加的寂寞吧。 她想。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双生 苏诺会时不时的进病房看看余生的状况,他会准时的提醒护士换掉已经见底的液体。楼道里的尽头有个少女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再次从病房里出来她才走了过去。 楼道里的窗户也不知道是被谁打开了,少女伴着冷风走到了他面前。 她很漂亮,就这么安静的站在苏诺面前,注视着他。 少女像是从什么地方匆匆赶来的,雪白的连衣裙上有些灰尘,一双浅色的帆布鞋上也沾上了泥土。她就这么轻轻地蹲在了苏诺跟前,用那双盛着星空的双眼。 “你好。”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熟悉。 苏诺仰着头,保持着这个45°角度。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和余生长得这么像的人。 “你还好吗?”少女伸出细长的手,轻轻地摇了摇他。 他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让原本蹲在他面前的人因为突然的冲击摔倒在了地上。 少女惨白的朝他笑了笑,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苏诺抱歉的朝她看去,目光落在了她的左眼,那里有颗漂亮的泪痣。 不是余生。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少女温柔的声线更加的轻,眼里是满满的歉意。 “不不不!是我的错,你没事吧。” “我没事。”少女微微一顿,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你刚才去那边的时候东西掉了,我只是给你送过来而已。” 他接过钱包,确实是他的:“谢谢。”应该是刚才去吸烟室抽烟的时候掉的。 苏诺看向吸烟室的病区,他想起那是重症监护区,一般都是即将死去的人才会被送到那边。少女的脸色虽然很苍白,不过却不相识即将接受死亡判决的人。 他小心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是来照顾亲人的吗?” 少女从容的坐在了他身边:“嗯。” “很辛苦吧。”苏诺觉得自己说这话挺多余的,照顾重症病患的家属要比照顾其他病人更辛苦,更悲哀。因为他们明明知道,即使在医院里待着,医院也不会从死亡的手中抢过亲人的生命。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以外,他们别无选择。 “还行,睡着了就好了。”轻松的语气不禁让苏诺有些佩服她,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已经很晚了,你不打算回去休息?” 苏诺指了指身后的病房:“不了,我还要照顾她。” “她也应该睡着了把,里不是有专门的休息室吗?” “不了,我怕吵到她。” “你对女朋友真好。”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知道吗?医院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少女兀自说起了话:“它能见证人性的善意和丑恶,它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也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你的守候是一种善意,而那间病房里却只剩下子女剥夺遗产的丑恶。”她指着隔壁的另一间病房:“我总能在深夜里听到从那里面传来老人的悲鸣声。” 她用着那张和余生相似的脸,说着分不清正义的话,苏诺有些迷惘。他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呢?他站起来,望向病房里的人,昏暗的灯光下挡不住余生清晰苍白的脸。 他又回过头看向身侧的人,确实是两个人。 “怎么呢?”少女有些好奇他突然怎么呢。 “你们很像。”苏诺重新坐了下来。 “谁?” “她。”他指了指身后的病房。 少女恍然大悟:“你女朋友。” 他摇了摇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妹妹。” 少女笑得灿烂,眼睛弯成了一道柔和的弧度:“是性格吗?还是感觉?”她曲解了对方的意思。 “不,是你们长得很像。” 少女凝住了笑脸,站了起来。 学着苏诺刚才的样子往病房里看去。 虽然只有一个侧脸,少女也发现了她们之间的相似。 苏诺看着她,竟盲目的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或许有姐妹之类的?” 少女摇头:“没有吧,从来没有听爸妈说过。” 苏诺一直有一个愿望,他可以为余生找到亲身父母,少女的出现给他极大的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你介意回家问问你的父母吗?” “好。”少女这次很快的理解了他的意思,愉快的答应了他:“你对你妹妹真好。” 苏诺没有说话,他沉醉在这片笑容里。 这个笑容仿佛让他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余生,那个没心没肺却比任何人都重情重义的姑娘。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余生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笑容了,那样的笑容早就在她担起驭生门大小姐的名号后泯灭在回忆中。他知道余生其实并不快乐,权利,金钱从来不是余生追求的东西,她向往着爱情,向往着自由,向往着亲情和友谊。只是这些东西对平常人触手可及的东西,对于驭生门大小姐却足够奢侈。 在一个姑娘最应该无忧无虑,谈情说爱,撒娇拜金的年纪,她却拿着刀和枪沉陷在阴谋和权利仇恨的沼泽里。她在驭生门从没有开口要过任何东西,因为她知道她要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给得了她。而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真正护得了她,她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强大起来。她现在的地位是靠着她用自己的血和泪铺出来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就是驭生门这盘大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是可以随时被替换掉,也随时都可能被扔掉。所以她要让自己看起来比其他所有的棋子更有价值,更强大。 “呀!这么晚了。”少女的目光落在医院走廊的时钟上,绿色的显示屏上亮着04:44。 确实已经很晚了,或者说已经太早了。 “我该回去了,再见。”她起身整理着自己有些发皱的连衣裙。 “嗯,再见。”苏诺微笑着和她告别。 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苏诺觉得这就像是一场美丽却又诡异的邂逅。 少女突然跑了回来,带着腼腆的笑容。 “怎么呢?”苏诺以为她忘了什么。 “我叫小白,你呢?”少女确实忘了什么,忘了问他的名字。 “我叫苏诺。”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小白的举动让她自己羞红了脸,发抖的双手可以看出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串电话号码递给苏诺。 苏诺是意外的,若是随便换一张脸他想他都可以随意应对,绝不会浪费他情场高手的名号,只是这张脸偏偏和余生像极了,他没有办法把她当成其他的女人。 僵持了几秒,小白一开始羞红的脸渐渐变成了眉头紧锁。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一定是让她觉得难堪了。最终苏诺还是选择接过了那张纸条,娟秀的字体和少女一样漂亮。 小白如释重负的跑开了,最后依旧留给了他那温柔的微笑。 “小白。”他看着手中的纸条,喃喃的哼着少女的名字。从裤兜掏出手机,他打算把号码存到通讯录。 却没想到手机屏显示着14个未接来电和2条短信,它们全部来自于同一个人:罗痞。 楼道里又刮来一阵凉风,将有些昏沉的苏诺浇醒了些。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手机调成静音的,怎么这么多的来电和消息他都没有听到。 他赶紧给罗痞回了电话,对面才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苏哥!” 苏诺被罗痞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轻点儿,我没聋。” “出什么事了吗?” “没啊。” “没出事我打电话你不接,我还想着再联系不上你我就得来医院了。” 他确实是着急了,原本是苏子求那边的电脑启动了,里面关于《梦中仙》的财务和出入买卖记录都找到了。结果他打死苏诺的电话都没人接,发短信也没有人回。 “我的手机出了点问题,我也是才看到你的消息,赶紧给你回了电话。” “那么有钱的人换个手机吧。”罗痞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行,说吧,什么事?” “我姐怎么样了?”罗痞挂念着余生。 “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要我来接你们吗?” “不用了,老实待学校里边,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就成。” “可你也没车啊。” 被罗痞一提醒,苏诺才记得自己是被罗痞送过去的,车还在六世弗的地下室:“叫个车就行,你们学校在三环去外,万一堵上就糟心了。” “那行吧。” 苏诺突然反应过来,朝电话里的人大吼一声:“你大半夜的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个,你个小兔崽子!” 罗痞不干了,声音也跟着上去了:“你少来!瞧瞧我第一个电话是几点,是十二点好吧,我查到东西就立马给你来了电话,你倒好,死都通不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这会儿知道吼我了,苏哥您得勒” “错了错了!”苏诺赶紧道歉,断了罗痞后面的酸话:“少爷我错了,下次苏哥请你吃大餐。” “哼,再说吧,我把截图也发给你了,你看看。” 挂了电话他赶紧看了罗痞的消息。 财务表上的交易金额差点没让他把手机给吓扔了。 第一笔的成交金额为43万。 第二笔的成交金额为26万。 反而是最后的成交记录是200万! 苏诺皱眉,他完全看不出这价格的波动幅度。 《梦中仙》固然是出自大家之手,可是怎么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再看出入手记录,苏子求果然只是一个中间人而已,出手人一栏赫然写着:李照允。 这是在搞笑吗?难不成死了几百年的人从坟墓里爬出来卖自己的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医院里的鬼 “滴。” “滴。” “滴。” 午夜的医院安静的令人感到可怕,偏偏从厕所里传来的滴水声吵醒了余生。 她现在是个病人,她需要休息。 “该死的!”她实在忍不了了,都快被这该死的声音给折磨透了。她连续唤了好几声十七,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空旷的夜里除了她自己的声音外就是逐渐扩大的水滴声。 实在没有办法,她决定自己爬起来。她用左侧肩膀撑着身体,一点点的往床边挪,是左腿先落在了地上。地上很凉,她在伸着腿在床下晃了一圈才找到拖鞋。接着她用左手撑起发沉的上半身,即使她已经尽量避开了右手用力,不过身体的互力还是扯到了她右手的伤口。 “嘶。” 她倒吸了一口气,真疼。 从床上下来她已经弄得一身的汗,在床头摸到了开关,灯泡的光线刺痛了她的双眼。她捂着眼睛慢慢的适应着夜里的光芒,等她能够看清楚四周她才发现,原本睡在沙发上的家伙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没意气的家伙。”她小声的嘀咕着打开了厕所的门。 她一眼就看见了洗舆台上漏水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她往里走了两步,顺势观察了一下整个厕所的环境。 厕所很宽敞很干净,至少还是符合房间的档次,镜子旁边还摆了一盆新鲜的盆栽,绿色的植物免尽职的让人能感到放松。 镜子里的女人已经和漂亮搭不上边了,发青的面色还有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头发。 真的像极了鬼。 她很不满意这样的自己,对着镜子揉了揉发肿的脸颊。 滴水声还在继续。 她低头就能欣赏到面前的洗舆台上,水龙头此刻就像是便秘的女人,正费力的一点点把肚子里的东西给拉出来。 她稍稍把水龙头往左侧拧了些,滴水声立马就消失了。 就在她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继续躺着的时候,水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原本还是一滴一滴往外跑得水竟然形成了一条细小的线,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往外涌。 “什么破玩意儿。”她想着明天一定要去投诉一下,还是病房,连个水龙头都是坏的。她返回洗舆台,把水龙头拧得更紧了些。眼看就关上了,可是她一撒手自来水反倒是更大的涌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她总算是放弃了。 还是出去找人求助吧。 手才放到门上,她却愣在了原地,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门给关上了。 厕所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空气里也飘散着一股酸锈味。她太熟悉这个状况了,看来是被十怨方物给缠上了。 真够倒霉的。 她转身面向这狭小的空间,观察着,左手却费力的想要打开厕所的门。然而她太高估自己的力气了,也太低估了对方的力量。 松开右手,她放弃了从这里逃出去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紧张感,静静等待的接下来将要放生的事情。 不管是十怨方物伤害她还是有人来救她,她需要做的都是等着对方的出现。 水声越来越大,仿佛有人将它拧到了最大的限度。流水的速度很快,洗舆盆里的漏水已经完全来不及将它们及时的送进下水道。多余的水只能顺着洗舆台流了出来,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流水的速度很快,就连厕所里的下水道管也没能将那些水带走,余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水渐渐的堆积在了一起,漫过了她的拖鞋。 冰冷的水不能让余生清醒,因为她现在足够清醒,也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 她此时无处可逃。 水位逐渐上升,开始漫过她的身体,她很坦然的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不然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被淹死的。 “把你给我吧。”声音很温柔,透着无尽的诱惑力:“你可以得到一切。” 伴着声音,一颗脑袋从水里升了起来,正好和余生对视。 余生只能看到一颗被自己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的脑袋,她不确定这颗脑袋下有没有身体,也不确定这些头发下面是张倾国倾城的脸还是满是疮痍的脸。 “啊!”余生表现的很害怕,用颤抖着声音大喊着:“救命啊!” “给我!”那颗脑袋又近了几分,两人的距离几乎只有一个指缝的宽度。 余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酸锈味刺激的一阵眩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只是水里的脚步太飘,反而让她身体倾斜,稳稳的喝了几口厕所里的水。 水里一双手拽住了她,稍微将她提了起来,正好可以避免她再去喝水。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之间的距离就更加的近了。 “把你给我,我要你!” 余生想笑,怎么现在连个鬼都要上演霸道总裁的戏码了? “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她娇弱的朝对方祈求着。极为符合她的长相,却和她自己的性格完全相反。 水底那双枯骨的双手突然用力,直接将余生拽进了水底。对方将自己完全展现在了她的面前,看到她有一副完整的身体余生略微有些欣慰,她还是挺害怕碎尸的。 宽松的病服里一把匕首缓缓的滑道落进了余生的手里,她用自己完好的左手腕一扭,将匕首藏在了手背后。 几秒种后她再一次被送到了水面,只是这一次水已经完全漫过了她的身体,她只能在水下踢着腿才能确保自己可以正常在水面呼吸。 “说!你愿意给我,说你愿意把自己给你。”声音的主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十怨方物就是怎么奇怪的物种,它们明明就死了很久,可是偏偏不愿意离开人世,总想着再做一次人。 “那你又是为什么想要做人呢?”余生突然收起了那些害怕和全身的颤抖,低沉的声线让女鬼诧异。 两人僵持在水面。 余生能感觉到女鬼加重的力气,她赶紧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她再次被拉近了水下。 只是这一次余生没有给她淹死自己的机会,左手腕往前一送,匕首稳稳的刺在了女鬼的右臂。早就感觉不到疼痛的女鬼被突如其来的痛觉吓得退了好几步,惊恐的看着她。 余生举着匕首微笑着朝她游了过去,稳准的朝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女鬼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逼得只能往后,快速的水压逼得女鬼身体的重力只能往余生的方向移动,那些又黑又长的头发顿时就缠了过去。余生费力的想要从那些头发中逃开 可是她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目光跟随着一道橙色的光看去。此时一条项链从女鬼的脖子上滑了出来,银色的链子,坠子上镶嵌着一颗橙色的宝石。 余生突然收回了匕首,她想,自己是知道她是谁了。 女鬼也趁着空隙快速的逃走了。 随着女鬼的离开,厕所里的水也快速的流进了下水道。 厕所里的门也被人打开了。 十七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全身都湿透了,脸色发青。右手的伤口早就裂开了,染红一片衣袖,左手还握着到,狼狈极了。 他弯腰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动作野蛮的将余生扔在了床上:“衣服脱了。” 余生看着他一点没有要转过身的样子:“十七爷,你好歹也把我当个女人行吧。” 十七白了她一眼,显然是对她的身材没有太大兴趣,不过体谅她还是个病人,大发慈悲的给她拉上了帘子:“解决了?” “没,给她逃了。” “是你放跑的吧。” “真聪明,我”余生突然住了口,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这一身的本事可是只有苏诺和驭生门里极少数的人知道。 “别多想,我在驭生门待的时间不比你短,该知道的我自然都是知道的。”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帘子后面的人先开了口。 驭生门明面是集团性的组织,虽说以往被人叫着黑手党,可是这几年也逐步把不合法的生意合法化,当起了名副其实的生意人。只是驭生门的弟子在几百年前还有一个名号,叫做降魔师。到了现在,驭生门里面能做降魔师的人少之又少,偏偏余生就是其中一个,她自然也靠着降魔师的本事赚了不少的钱。 “十七,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话落她就打了一个喷嚏,这下好,又扯得伤口一阵疼。 十七听见动静一把就拉开了帘子,见她还穿着湿透的衣服,眉头顿时就拧在了一起。也不管余生愿不愿意,直接动手开始帮她脱衣服。 “喂喂喂,我可是女的。”她好心的提醒着。 “喔。” “那你还脱!” “你是让我帮你脱还是我打晕你以后再帮你脱?” 余生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一热,直接给了十七一脚:“我自己脱!” 十七被这一脚踢的结实,连着退了好几步。 余生完全顾不得右手的伤,忍着痛把全身的衣服拖得一干二净,最后扯过凉被盖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样行了吧。” 十七看了她一眼,微笑示意,他还算满意。 “现在可以借你的手扶我躺下吗?” “等一下,我去拿吹风把头发给你吹干,免得感冒了。”他的贴心让余生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十七坐在她身后,姿势有些暧昧的将人半搂在怀中。余生裸露的后背一览无余的落在了他的怀里,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件极薄的t恤,余生能够感觉到十七身上的温度和浅浅的心跳声。 吹风的声音很大。 余生想着这么大的声音是可以掩盖住自己的心跳声吧。 余生很好奇,就连苏诺都给不了的安全感和依赖感,在这个才认识几天的人身上满满的得到了。他们没有说话,只有十七漂亮的手指穿梭在余生的头发里,暖暖的微风给她带来了沉沉的睡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医院里吹起的风(下) 北歌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还没有开始巡房,一行人已经声势浩大的踏进了外科大楼。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老人,头发鬓白,身着藏青色的长衫,手里提着保温盒,看着格外的和蔼。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穿西装的男人,各个都带着墨镜,面无表情的样子。 护士站的小乔正好到了换班的时候,打着哈欠,露着睡意准备随时开溜。眼前的阵势倒是吓得她清醒了不少。 她其实在区待了一年多了,可是这种阵势倒也是第一次见到,很像平时她看得黑帮电影里的情结。可是老人的样子实在是和蔼,她没有办法把电影里的人物和他结合起来。 她太好奇了,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护士站旁的墙后面,只探出了半个脑袋,想看个究竟。 她又看到了那个很帅的男人,他没什么精神,右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养神。那群人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停在了614房间门口。 是那个被砍伤后送过来的女人。 非常的漂亮也非常的苍白。 她可以想象那个女人家应该很有钱,一进来就住进了最贵的那间病房。就连外科的主任医师,医院里公认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付悦,也堆着一脸的微笑进了那间病房。 不过她比较在意的是一直陪在那个女人身边的男人。 她很少有机会见到那么好看的人,拥有着她对未来丈夫幻想的所有特征。 好看,温柔,痴情。 那个男人一直守在病房外,总是时不时的起身,透过那张手掌大小的玻璃窗看里面的情况。他明明就在门外,可是动作轻的像是这样的动静也能吵到里面的人。有时候他也会进去进去,过不了几分钟他又会走出来,然后到护士站让她去换下液体。 她换液体的时候他会跟在她身后,目光紧紧的落在病床上的人。所以她会不自觉的把动作放得很慢很轻,这样子的话她就能多看他一眼。 这群人的到访貌似让那个男人吓了一跳,她挺好奇的,想着老人可能是那个被砍伤的女人的爷爷。 可是马上那个男人就非常恭敬的朝老人鞠了一躬,脸色极其难看的和对方说了些什么。老年人听得仔细,脸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几分钟后才从嘴里说了句什么。他便和老人身后的那群人待在了病房外。 换完衣服的裴瑶西出来正好就看见自己的同事正鬼鬼祟祟的往走廊里打探。 “小乔。”她脚步很轻,生怕吓到了自己的同事。 小乔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往走廊里看。 “走吧,你不困啊。”她并没有小乔的好奇心,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一下对方。 “看看呗。”小乔可不舍得错过些什么。 “那我走了。” 裴瑶西斜睨了走廊里的那群人一眼,嘴里发出极小的轻蔑声。 裴瑶西和小乔不一样,她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拼了命的学习就是为了摆脱她那可悲可恨的命运。她是见不得那些有钱人家的,那些人除了挥霍自己父母的金钱和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双眼外,没有什么优点。 她加班加点的才能为自己自己新买的方子和新买的车子月供,而那些有钱人人家的孩子只需要对自己的父母撒撒娇就能轻松的得到她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仇富。 她确实是这样的人。 而在她眼中,余生正好就是这样的人。 “诶,你等等我。”小乔赶紧追上了她,和她并肩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夏日的太阳总是能在最开始的清晨就把人逼疯。 小乔从包里拿出伞,举在了两人的头顶。 “你把昨天的事故给维修部说了没有?”裴瑶突然看向她,问。 “喔,说了。”小乔想起昨天晚上下半夜六楼走廊里突然闪烁的灯,背脊突然有些发凉。说实话,她来医院上班早就做好了会碰到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准备。只是她工作了三年多,别说碰见鬼,连个医闹纠纷都没有碰到过。 昨晚她专心的偷看着帅哥,却被一阵凉风给惊醒了,走廊的风口处的窗户也不知道是被谁打开了,她望了一眼空旷的走廊里,喃喃自语着:“我明明记得关上的啊。” 裴瑶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没舍得打扰,自己起身去关窗户。只是没想到窗户貌似坏了,正好卡在原处,任她怎么弄都没法关上。 她琢磨着只能明天让维修部的来看看了。往回走却看到一个小姑娘正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对方原是一直低着头,像是感觉到有人盯着她,猛地抬起头,正好与她对视。 小乔一怔,顿时愣在原地。 走廊里的灯就在这时突然闪烁不停,任她如何努力都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唯独那双眼睛,在闪烁的灯光里直直的跌进了小乔的眼睛里。 背后的冷风和正面的突如其来的注视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能确定自己遇到的是人是鬼,却也没有那个勇气把目光落在走廊里。 直到天明。 这一夜算是安稳的度过了。 余生睡觉并不安生,梦里有着让她害怕让她逃避的东西。她时而会发着冷汗,时而整个身体会颤抖起来,时而还会梦呓。这个时候十七就会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不厌其烦的轻抚着她的额头,他发现这个动作总能让余生安稳下来,仿佛十七能为她驱赶掉梦里一切的不好。他的动作非常的轻柔,表情更是无比的宠溺,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照顾心爱之人的少年。 折腾了一宿,余生睡得格外的沉,反而是十七看着憔悴,没什么精神。他寸步不离的守了一个晚上,怕她泡了冷水会发烧,又担心她裂开的伤口发炎,还要安慰沉睡的人。 门外的吵闹声虽然不大,不过十七听得清楚,他赶紧叫醒了病床上的人。 “嗯?”睡意还浓的驭生门大小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奶音,格外的悦耳。 “姚管家过来了。”他替她揉了揉眉心,轻声回答。 “好。”余生想要坐起来。 十七却先一步按住了她:“你现在是裸的。” 一向没皮没脸的余生顿时觉得一股热流直串头顶,她的脸已经不受控制的红了,反而给原本发青的脸色增加了不少色彩。 她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你你你” 十七嘴角噙着笑,举起此时还被她握在手中手:“耍流氓的可不是我。” 她感觉自己有些太不要脸了,是没见过美少年吗?睡觉都能对别人耍起流氓。赶紧松了手,缩手回了被子里:“把衣服递给我。” 十七笑得灿烂,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那样的笑容感觉可以融化一湘的冬雪。他的手很细很白,乍一看还有人以为那是女人的人,那双手拾起了沙发上的衣服,递给了余生。 “谢谢。”这声谢谢很小声,几乎是余生嘟囔出来的。 十七听清楚了,笑意更浓,把她扶了起来,最后替她拉上了帘子。 因为伤口的原因,穿衣服总会不小心碰到,帘子里的人痛的龇牙咧嘴:“嘶!”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真他妈没用。 换完衣服的余生起身在病房里伸胳膊甩腿,当然她尽量避免了碰到自己受伤的手,她这躺了一天,感觉自己要废了。 “北公子。” 正好,姚管家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保温桶。 “姚叔。” 余生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她默默的看着姚管家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将保温桶里的东西倒进了杯子里。熟悉的臭味飘进了她的鼻腔,这是她的吊命药。 算来,是到了喝药的点儿了。 “把药喝了吧。”姚管家双手端着药递给她。 忘了那一潭的深色,余生其实蛮可怜她自己的,自己的命自己都做不了主。 监督她把药喝完,姚管家依然是那副表情:“好,那我就回老宅了。”他是驭生门的老管事,不管这些当家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只要老祖宗没有发话,他自然是不会管,也不会追问到底。 他家大小姐怎么会被砍,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这些,他不会过问。 姚管家才走,苏诺就走了进来,眼睛上挂着和十七相同的黑眼圈。看她已经穿上自己的衣服,还在病房里乱串,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多了?” “嗯。” “我去给你买些早饭,想吃什么?”苏诺走到病床旁,直接越过了十七,低头检查余生的情况。 才靠近,余生就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强烈的酸锈味。 “姚管家可是给我送了一大桶好吃的,胃可没有多余的地方装下早饭了。” 苏诺看了那一桶黑漆漆的药,心下明了:“那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检查结果昨天晚上他就拿到手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回家是没有问题的。 “砰!”苏诺还没出去,病房的门就被人踹开了,来人一脸悲痛的朝余生扑了过去。 苏诺眼尖,赶紧挡在了余生跟前,对方只好和苏诺来了一个无比亲密的接触。 “呀!”那人大叫了一声,委屈的看向余生:“宝贝儿,你家伙计占我便宜。” 余生头疼,斜睨了她一眼:“我更加心疼苏诺,明明是你占了他的便宜。” “安娜,她身上有伤。”苏诺一把将怀里的人推开,指着他身后的当事人。 被他这一提醒,安娜立马换了一张脸,样子虽然有些生气,但是还是被更多的担心取代了:“使劲儿玩儿命吧。” “没多大点儿事,苏诺这不正要去给我办出院手续吗?”她给苏诺使了个眼色。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兄妹,自然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安娜越过余生一把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北公子这是又见血了啊。”顺手拿出包里的烟,为自己点上。 余生靠她坐了下来,也没太在意她抽烟的行为:“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昨天到医院之前她就给安娜打了电话,让她帮忙看着那个保姆。 安娜斜睨了他一眼,半响才说:“确实疯了,没差。” “那个小的呢?”她指的是艾袁的儿子。 “小的着实让人喜欢。” “怎么呢?”余生很清楚安娜说的喜欢是什么,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对余生纠缠不清了。 “一声不吭的把屋子里的收拾干净,还把走廊里的血迹清洗了。”安娜赶紧趁说话空档又抽了一口:“然后把他那疯了的老母送到了医院。” 余生若有所思:“暂时还是看着他们吧” “我知道,到这事弄清楚之前我的人都会盯着的。” “那另一个小的呢?”这一次她说的是齐方那个孩子。 “才四岁,问得出来个屁。”安娜吐出一口烟,朵朵晕圈飘在两人头顶。 余生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她,安娜叹了一口,心下骂了一句自己真贱,恨自己总是败在这张妖娆的脸上:“我已经和保险公司的人联系好了,到时候你先去看看那副画再说。” 余生依旧不说话,双手戳着手机,若有所思。 安娜突然靠了过去,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尽量避开了手受伤的位置:“放心,我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是多聪明的人,自己为了这么个女人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学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建起了一条强大的地下网络。大智慧虽不敢担当,小聪明还是敢承认的,眼前的北公子可不是个善良的主,还没有大方到被人白白砍了一刀还不做声的人。 她能放那个女人一码多半是因为那个女人已经疯了。 安娜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所以有时候挺为自己不值的,之前在伦敦她得不到余生是应为有那个人,但是那个人死了,她在她身边陪了六年,她却还是只把她当朋友。 对于那位早就死了的人,她争不过抢不过,所以她不争不抢,她只能用好朋友的身份,不埋怨,一心一意的付出,一心一意的护她周全,说到底她就是太爱余生了,所以她心甘情愿的守着她。 余生不留痕迹的从安娜怀里滑出来:“是你的话,我放心。” 安娜看着自己悬空的手,有些失落也有些难过:“人家为你办点事情还牺牲了色相,你还不让我搂搂?” 她们之间从来都是点到为止,有些话从来都不能提及,也不能说开,隐晦的说法也可以让两人不用觉得知道太多。 余生突然夺过她手中的烟,安娜一惊,看向她的动作,余生将烟头扔进装满水的烟灰缸内,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烧到头了,你不痛?” 安娜才发现烟头早已烧到了尽头,她居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她突然笑了:“不错,宝贝儿还是会关心我的。”即使是一点点,她是感觉得到余生也会关心她,这才是让她更安心留在这个人身边的理由。 有时候,得到不一定最完美,守护不一定最难过。 “你毒蛇安娜姐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信息网,你这尊大佛我可是要好好供起的。” “宝贝儿说笑了,我安娜可是一心一意跟着你,至死不渝的,不用供我,跟在你身边就满足了。” “少恶心人。”余生被她一席话恶心到了,一脸嫌弃的站了起来:“这些事情你可是直接在电话里说就行了,怎么劳烦您跑了一趟。” 安娜见她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又不要脸的贴了过去:“就允许你找我做事,还不准我来见见你。”说完就在余生身上蹭蹭蹭。 苏诺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挺辣眼睛的,他觉得。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也不觉得尴尬:“办好了,走吧。” 安娜不满的瞪了苏诺一眼:“又破坏我的好事儿!” 苏诺回了她一个白眼:“这也没你什么好事儿,一天到晚痴人说梦话。” 安娜不乐意,一把就余生抱的更紧,扬嘴就要亲上去。 “滚蛋!老子出去了。”余生毫不客气的抓起安娜一把头发,安娜才顺势抬起了头,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苏诺笑得猖狂,捂着肚子嘲笑对方。 安娜也不客气,走过去对着苏诺的腿就踢了过去,随后揉了揉鼻尖,一副满足的样,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安娜.克里曼斯 市区内,一辆红色雪佛兰克尔维特和其他车辆有着相同的命运,都被堵在了曹阳道。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连环车祸的事故发生地点正是曹阳道。 安娜有些烦躁,顺手拿起车门内的烟点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咳咳!” 豪跑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她连窗户都没有打开,余生被呛得咳出了声。 她举着烟,抽也不是扔也不是。 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人,脸色真心难看,苍白得和a4的打印纸差不了多少。 不过那张脸配上这幅样子,偏生有种让人觉得变态的病态美。 这样子的余生让她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当时大概就是这个鬼样子的。 进入冬季的伦敦格外的冷,泰晤士河上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那天晚上她因为听了一堂关于心理变态的讲座,结果完美的错过了最后一辆班车。她的脚步不快,但是有些着急,她需要赶在麦卡特夫人关掉门口的路灯之前回家。 她有想过拦下一辆出租车,不过口袋里的仅剩的几个硬币是支付不了车费的,她只能独自一人在这寂寞空冷的大街上。偶尔有车子缓慢的从她身旁经过,对她吹着口哨,并且露出贪婪的眼色。 她埋着头,不敢和那些人对视。 突然,几辆摩托车从对面风驰而来。 被改造过的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把头埋得更低,心里乞求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是上帝往往在有时候喜欢和别人开玩笑,比如说现在。 已经开过的摩托车突然停了下来,清冷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赶紧走! 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双腿接受到大脑的讯号,已经在冬季里奔跑起来。 顶着寒风奔跑让她的眼镜迷上了一层白雾,她有些快看不到眼前的路了。 可是她不敢停下来,因为她能够清楚的听到后面有追来的脚步声。 最终,她还是没能够躲过。 那群人将她牢牢的围在了一个人肉做的圈子里。 她绝望极了,挣扎着想要逃离那些人肮脏的手。 那些嘴里散发着肮脏恶臭的口气在她身上肆掠着,她想吐,可是有张嘴此时正堵着她的嘴巴,她根本阻止不了那恶心的东西进入自己的口腔。 她的四肢被那些人无情的按压着,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闭着眼睛,请求这一切快点结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砸在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上,随后才滚到了路边。 男人闷哼了一声,显然那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他受伤了。 他撑着被砸痛的背部,十分的离开了安娜的身体,朝那团落下的东西看去。 那团东西在路灯下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看住这个女人!”男人朝雪地里猝了一口口水。 走得近了些,男人才发现那团东西好像是个人,此时还在挪动,正一点一点的往他的方向过来。 “什么鬼东西?”他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那一小步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团黑色的东西一跃而起,稳稳的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被一股粘稠的液体裹住了口鼻,这使得他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他奋力的想要逃脱这样的束缚,然而下一刻他便再没有机会挣扎,因为那团东西已经一口咬掉了他的头颅。 失去头颅的身体在地上颤抖了许久,终于停止了,成为了一具不完整的尸体。 黑团缓缓的站了起来,巨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了他们所有人,它满意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其他人。嘴里享受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骨头与牙齿碰撞的声音很大,它丝毫舍不得直接将那颗头颅直接吞下。 在它满足的吞下了口中剩余的东西后,它将目光落在了剩下的人身上。 身后的一行人终于看清楚了那团东西是什么了! 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安娜,他们早就在惊恐中四处逃窜。狼狈不堪的安娜瘫软在地,心脏和四肢早就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她也想逃,可是口腔里是那个男人带给安娜的恶臭,她迫不及待的在一旁吐了起来。当那股恶臭终于随着胃液和胃里的食物呕出来的时候,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酸锈的气味。 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这股酸锈味,她已经害怕的连呼救都喊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东西把身材健硕的那些男人一个个的生吞了,亲耳听着那些害怕恐惧的尖叫声逐渐消失。 最后,那团东西终于走近了她。 漆黑的夜里,那双恐怖的瞳孔散发着绿光,早已糜烂的血肉之躯的身躯只能靠着粘液和腐朽的肌肉支撑着。夜里很静,它走近的每一步都伴随着粘液低落的声响。 她的脑海突然想起圣经里面的一句话:儿女既同有血肉之体,他也照样亲自成了血肉之体。特要借着死,败坏那掌死权的,就是恶魔。 她虔诚的掏出来了十字架,捧在手心上,颤抖的祈祷着:撒旦退去 然而恶魔的讽刺的发出低沉的嘲笑声:“你的上帝可救不了你。”随着它的靠近,酸锈的臭味也逐步的被扩大,安娜的双腿早就失去了力气,滑倒在冰冷的地面。 她不会天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有美女与野兽这种奇迹发生,她也更加不会妄想着这恐怖的东西是救她的王子。 她闭着眼睛,乞求着死亡快点降临吧。 她想,这一次真的死定了。 “啧,还打算放你一马的。”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安娜听到了来自天堂的声音,响彻在她耳畔。 余生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冰冷的冬季里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美丽的就像是天使一般。 “凭你?”那只怪物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屑。 “我还以为你是来英雄救美的。”余生指着周围血肉模糊的人:“难不成你最后还要把美女给吃了?” “这些无脑的东西只能当开胃菜,有脑子的美女当然才能作为主菜留在后面。”它有意识的将安娜拽在了手里。 “嗯,看来吃了几个人恢复了不少力气。” “如果吃了你的话,我想我会更加有力气的。” 余生顿时觉得好笑,朝着黑暗的巷子里委屈的喊了一声:“它说它要吃了我,怎么办?” 安娜就这样看到了另一个天使,他穿着剪裁十分合身的灰料西装和棕色的皮鞋,好看极了。他走到余生的身边,冷冷的将一把匕首递了过去:“那你就把它杀了。” “好。”余生握着匕首。 却在转瞬。 一道银光闪过,那把匕首瞬间变成了一把短剑。 “降魔师?”安娜听到身旁的恶魔说。 她能感觉到恶魔握住她的手居然有些发抖,刚才那肆意吞食人的恶魔此刻竟然在害怕。 安娜突然之间找到了依靠,眼里燃起了希望,她朝余生大喊:“救我。” 恶魔的脚抵在安娜身后的墙壁上,就在余生冲过来的瞬间,它反身就爬了上去,飞快的想要离开。然而更加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余生的动作更快,她的动作流利潇洒,熟练的像是经历过无数这样的场景。踏着路灯的电线杆飞身而起,那把短剑竟然快速的刺进了怪物的体内。 动作快的她几乎没有看清刚才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怪物撕裂痛苦的叫喊声几乎挣破了安娜的耳膜。 短剑稳稳的刺穿了恶魔心脏,原本嚣张的模样已经变成了一道灰尘,随着空气中的冷风飘散而去。 “叮!” 短剑轻巧的落在了地上,恢复了原本的形状。 一直站在远处的少年走了过来,拾起了地上的匕首,用手帕细心的擦干净以后放回了自己的怀中。 终于得救了。 她想。 余生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她想站起来,想说一句谢谢,可是发软的双腿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起自己,她又滑倒在地上。 余生听见声音才走了回来,伸手把吓得不知所措的她扶了起来,替她整理好被撕扯坏掉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出来走夜路了,女孩子一个人挺危险的就把这些当做是一个梦就好了,明天醒了就都过去了。” 余生笑着朝远处的少年走了过去,眼里是无尽的爱意。 少年拉过余生,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块手帕,细心的为她把手里的灰层和脏东西抹掉,最后还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她裹在温暖里。 就在那个时候,那一瞬间。 安娜讨厌那个少年。 那个同样一脸爱意对着余生的少年。 “咳咳!” 陷入回忆的安娜被余生的咳嗽声拉了回来。 “少抽点。”余生捂着嘴,每咳嗽一次都扯得她伤口发狠的疼。窝在她一旁的十七斜睨了安娜一眼,没说什么,抬手在余生的背上顺了顺气。 安娜听话的掐了烟头,顺带还把窗户都打开了。 出了医院她称职的做了一回专职司机,先把苏诺送了回家。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和余生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她就太天真了。 余生淡淡的说出了目的地点:保险公司。 “那副画就那么重要?” “我可是为了它才会被砍的。” “也不用这么急吧?” “夜长梦多。” 原本这梦中仙和余生也没太大关系,大不了就是好奇心来了,让她想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只是这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把她自己也给牵扯进去了。 现在她就算不想管,怕是也撒不了手了。 将近一个小时,前面的车终于开始移动起来。 车祸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只留下了两个交警在指挥交通。余生看着平坦的地面出现了两道很深的裂印,一只手正费力的从那道裂缝中爬出来。 她摇了摇头,看来刚才的车祸有人死了。 “天灾,躲不过的。”十七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似在安慰她。 余生回头看向他,他的目光还在那只费力从地狱往上爬的手上。 她突然意识到,十七和她能看到同样的东西:“你能看见?” 十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列出了最好看的弧度,然后朝她点头:“能看见。” 余生就这样笑了,带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色,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找到了同伴。 一直以为自己会孤独的看着这个世界另一面的自己,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旧识 十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咧出了最好看的弧度,然后朝她点头:“能看见。” 后座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十七的声音格外清晰。 余生第一个反应想到的是他也是个降魔师:“你是” 十七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否决了她的想法:“我不是降魔师,只是看得见,仅此而已。” 余生没有说话,虽然她知道,世界很大,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可是,她总觉得十七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他好像知道知道很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又好像对自己隐瞒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她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或许和他之间有奇妙的关系连接着彼此,脑子里有什么在东西一直在记忆的门口徘徊着。 可是她越努力,那些东西却越来越模糊。 直到头疼掩盖了所有的影像。 十七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她的思考,直到她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才叹了一口气,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车内总算安静了下来,三人各有所思的保持着自己的姿势。 交通已经顺畅的曹阳道上少了其他车辆的阻碍,安娜的克尔维特顺利的进入了ki公司的停车场。 电梯旁的工作人员友善的为他们打开了电梯,并且按下了他们只能到达的楼层,一楼。 电梯四面都是反光玻璃,正好可以把他们的动作印在上面,余生抬眼就能看见安娜在自己身后对着反光玻璃整理自己的仪容。 不过说她在整理仪容,还不如说她在弄乱自己的服装更加的贴切。衬衣的扣子已经被她直接扯到了第四颗,里面的黑色蕾丝边内衣若隐若现,丰满的身材顿时就暴露无遗。这,她还不满意,就连那原本就短的迷你裙也被她拉的更短。 余生一脸的疑惑,扭头就问:“你这是干嘛呢?”她突然有些怀疑他们等儿进的不是保险公司,是夜店吧。抬手就去把衬衣扣子给她系上,顺便把迷你裙扯到了原本合适的位置。 安娜觉得她的动作挺搞笑的,像是个老妈子:“不是给你说过吗?美人计” 余生没理她,把她搞地乱七八糟的头发也给弄顺了。 “你这哪里是美人计,你是去去夜店吧?” “你不知道,这马丁是个大色鬼。” “马丁?ki的老板不是个女的吗?好你这口?”六世弗的保险一直由苏诺在办,她也很少有机会接触那些人。只是偶尔听苏诺说过ki的老板是一个非常有魄力的女人。 安娜在一旁咂舌,白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不闻窗外事啊,这ki在年初就大换血了。” “为什么?” “这我还真没有查不来,保密工作做的太紧了。” “北歌市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你可高看我了,我不知道的岂止是一两件”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余生。 你的事情,你们驭生门的事情。 我就是一无所知。 “行了,走吧。”安娜的手不老实的又开始解扣子。 余生急了,一巴掌就拍了上去:“你有完没完了,扣上!” 安娜抬手吹了吹被余生打疼的手,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可宁愿他对我动手动脚也不愿意他来占你一丝便宜。”她可舍不得。 余生一愣,安娜的语气虽然开着玩笑,但是她知道,那句话是真的。 “回去吧,突然对那副画没有兴趣了。” 余生狠,可是她还没有到没有心的地步。 这么多年来,安娜为她做的那些事,从一个正常的大学生,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世界,也走到了危险的边缘。即使做不到和她在一起,余生也办不到利用她做那些恶心的事情。 安娜一怔,心里十足的甜,像是被人倒了一罐蜜糖一般:“说什么傻话呢!你还真以为我会让那些人占了便宜去啊。”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ki保险公司的大厅。 她那双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走动,被她踩出了有节奏的声响。她的自信和美丽牢牢的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走吧,有你在,你还怕她吃亏啊。”十七轻巧的推了他一把。 余生无奈,快速的跟了上去。 前台小姐十分的有礼貌:“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找马丁先生,谢谢。” “请问有预约吗?” “有,安娜克里曼斯。” “请稍等” 前台小姐在接受了电话的确认后,非常礼貌的将他们带上了顶层。 四面被玻璃环绕的顶层就像是一座水晶宫殿,可以俯瞰一切,无论是下面的人潮拥挤还是车水马龙,在这里看来都只不过是蝼蚁一般。余生的恐高挺严重的,所以她站在这里倒不像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人,反而感觉自己是被关在鸟笼里的飞兽。 她有些耳鸣,听不太清楚安娜对她说了什么,只能靠唇形猜测,应该说的是等我一下。 她断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感觉到她的不舒服,十七轻轻的握住了那只有些轻微发抖的手:“还好吧?” 温柔的关心和温暖的触觉总算让她结束了那恐怖又难受的感觉:“谢谢。” 回过头她才发现安娜不见了:“人呢?” 十七朝隔壁紧闭的房间抬了抬下巴:“那里。” 余生顿时升起了一股邪火,冲过去就是一脚,把门给踢开了。 不过里面的两人此时正衣冠整齐的坐在沙发上说事情,反倒是被她这一脚给吓了一跳。 余生打眼去瞧安娜对面的人。 不是说叫马丁吗?怎么是个中国人,还是一胖子? “咋了?”男人似乎对她破门而入的进入方式十分的不满,却在下一刻露出了笑脸,并且给了余生一个活生生的熊抱。这不是一个形容词,是真正意义上的熊抱!余生能感觉自己突然被一头巨大的胖熊给抱住了。 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住了墙她才能够站稳! 余生抬手就给了对方一拐:“什么玩意儿,给我起开!” 胖子松开她,率先发出了声音:“姐!我是培培啊。” “谁?”余生嫌弃的将他往后推了些:“你不是游培吧?”脑子闪过一个小少年的脸,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的瘦小孩儿,总是拿着棒棒糖到驭生门来玩儿。 再看看眼前这位肥硕的大哥,余生不免些许的感叹人生真是世事无常啊。 “是啊。”游培开心得很,拉着她坐在了上发上:“姐,真的好久不见了。” 余生抖了抖刚才被他压扁的衣服,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吃什么长成了这样:“我不认识你,把我家那个小号的游培还给我。” 游培这几年早就习惯别人说他胖了,对于余生的话他早就产生了抵抗力:“说啥呢,肉嘟嘟的不是挺可爱的。” 余生蒙眼不去看他,内心完全是拒绝的:“可爱没有发现,倒是挺油腻的。” “姐,你可不能这么嫌弃我,好歹我也是专门从京城过来的贵宾啊。” 余生半眯着眼,也不仔细打眼他:“贵宾没见着,到是发福过度的贵宾犬见到一只。” 游培不与他计较,人凑了过去:“姐又变漂亮了。”小时候因为身材特别矮小的原因总是被欺负,这个时候余生就会站出来,把他护在身后。 “那是当然”余生突然想起一旁的安娜,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扯住游培的衣领就要暴脾气:“你现在不得了啊,哪来的色胆!” 游培一怔,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安娜:“这这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安娜在旁边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倒是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马丁,没想到你和余生还有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游培还来不及说话,余生就一掌拍了过去,正好落在他的后脑勺:“哟!啥时候还给自己起了一个老外的名字。” “叫着玩儿的,和户口籍上我保证还是游家的人!” 余生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不能崇洋媚外。” “那可不,我可是我们大中国的好男儿。” 游培虽然和以前的样子出入大了些,不过看久了还是能看到以前的影子,余生实在是太好奇他怎么可以变得这么胖,手指戳了戳他隆起的肚子:“你一天到晚都吃了些啥,怎么会变成这样。” 游培神色暗了些,他可没有办法告诉他姐他是因为戒毒以后才变成这样的:“谁叫小妹弄得东西太好吃了。”这几年他也不好过,沾染上了那些二世祖的毛病,赌博吸毒他样样都碰,就连游家都放弃他这个逆子的时候,小妹陪他戒毒戒赌,伺候的极好。 后来这毒和赌倒是戒了,却被小妹养成了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 “那你不打算把这一身膘给减了吗?” 游培难得的害起臊来:“得减啊,小妹让我减肥。” 她难得听到了久违的名字:“没想到啊,小妹还和你在一起。”她用眼光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你现在是配不上小妹的。”小妹和有游培是青梅竹马,游培就交过这么一个女朋友,没想到这十多年了,两人还能在一起。 “他奶奶的,小妹说结婚以后就要考虑小孩的问题,我这一身膘碍事。” 余生一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朝游培就是一顿白眼:“真不要脸,这种事回家自己说,别在我面前恶心人。” “姐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对吧。” 游培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张喜帖,余生轻巧接过,眼神落在那道金色的喜字上,她的手顺着每笔每划将它写完。 很漂亮。 她第一次觉得这么简单的一个喜字可以承载着两个相爱的走过的艰辛和对未来的憧憬。而自己,注定没有这么一天。 “喂!喂!喂!”游培挥着他那如狗掌般肉球球的右手:“姐,你在吗?应个话呗。” 余生突然伸手逮了上去,反手就是一拧。 “哎哟我的妈呀,安娜快来帮忙,我姐杀人啦!”游培大吼,一张肥脸被痛的绯红。安娜憋着笑,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淡定的余生:“余生,马丁先生都要结婚了,留个全尸啊。”说完就埋头继续喝茶。 游培一听不淡定了:“好你个安娜,卸磨杀驴的女人!”转头又看向余生:“姐,别闹,真疼!” 余生扬起笑,总算收回了手:“给小妹个面子,小爷放你一马。” 游培揉着细皮嫩肉的“小手”,又是摸摸又是吹吹:“小妹又该心疼了。” 余生算是彻底无语了。 其实她是为游培庆幸的,在他们这条道上的人,走上了就是一条不归,想要找到爱情,那是天方夜谭。他却一直有个单纯的女人不离不弃的等着他,对他好。 “下个月17号,早点来。” “好。” 余生轻易的应下让游培稍微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余生至少还会揶揄他几句。 两人突然没了话,游培瞧了她一眼,这么多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他明白她失去了什么,也知道她这些年怎么活着的。 他怪心疼这个姐姐的。 “你们俩要缅怀过去,拜托重新找个时间可否。”两人的沉默被一旁的安娜给打断了:“今天的正事不干了?” 游培反应过来,指了指余生:“你说的朋友就是我姐?” “对啊,就是她想要看画。” 游培盯着余生,神情有些奇怪:“姐,若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说完他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后面的保险箱跟前,直接把里面的东西拿给了余生,手上也未带任何保护画卷的措施。 余生稍微皱眉,没有徒手你去接那副画,这种上了几百年的画最忌讳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导致氧化。这种最基础的知识,游培作为一个保险公司的老板不会不不知道。 “放心,你直接看就可以了。”游培大概明白了她的犹豫,简单直白的给了解释。 余生还是格外小心,两只手顶在端子的两侧,害怕自己的皮肤和画直接接触会伤害到它。画滑了下来,光鲜明艳打的色彩将画中的女子衬托的倾国倾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旧识(下) 安娜看着画中的女子,大概明白了游培之前说的那句话。 画中的女子偏生和余生长得极为相似。 然而余生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画中女子的长相上,她用手轻抚着画面。 指腹上传来轻微的轻微的顿挫感。 那是因为这是一幅用绢做的画。 一般的绢都是由粗细不一的单丝制作出来的,宋朝初期一开始使用绢布的时候因为工艺的不成熟,只能选用较为粗的单丝制作。不过随着宋朝文人雅士对画布精良要求,绢的制作也推出了更多的方式,他们不止用细丝取代以前的单丝,还将制作的过程中选用了不同的纹路,增加绢的韧性。 单丝错制作出来的画布对保存的要求特别的高,即使选用最好的绢,最多的保存时间也只能达到一两百年,最终会因为缺少韧性而被自然腐蚀。 它的脆弱使得很多大家的手绘都因为年代久远失修而永远的消失。 也正因为这样,绢布制作的画很容易辨别出年代。 若是这画出自宋代,无论是宋代初期还是宋代末期,这接近千年的画怎么还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余生低头询问了一声:“假的?” “真的,我这边已经检测过了。”游培顿了一下:“而且今天这幅画的色彩更加的艳丽了。” 余生抬起头,正好对上游培疑惑的眼神:“怎么说?” 游培点了点头,从一开始说起。 他其实刚到北歌市不久,虽然ki被游家收购以后全公司进行了大换血,但是总裁的位置却是最近才定下来由他担任。除了北京以外,北歌市算是他第二家乡,所以他对这个职位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就在他上任的第二个星期就收到了警局的电话,需要他们保险公司去齐方家盘点一下现场的东西。因为大部分的藏品和艺术品都设有专项物品设保,东西没有任何损毁的情况下,为了避免任何风险,继承人在得到合法继承权之前都需要将所保物品保存在保险公司以确保安全。 齐方家的收藏品大部分都是后现代艺术的作品,当然其中还包括了很多的宝石收藏,这对于有一个世界级珠宝鉴定师的老婆来说是非常正常而且是很合理的一件事情。可是偏偏在一众现代艺术作品里居然有一副中国的国画,也唯独只有这幅画没有投保,恰巧就是这幅《梦中仙》。 说实话,游培在古玩字画上并不是太在行,况且当时拿到手的时候,这幅画都已经遭脆得不成形状了,绢也破坏到随时都会被氧化的地步。他也看不出来这幅画到底值多少钱,虽然是一起被收进了ki,但是却不在受保范围内,所以他就直接扔进了自己办公室里的保险箱内。 昨天晚上他需要签一份文件,需要私章。 这些东西一直都是被锁在保险柜里的,他当时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碰到了这幅画,鬼使神差的又把那副画打开来看看。 只是这一看不得了。 他很确定自己当时拿到这幅画是什么样子,更清楚的明白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画就像是有自我修复功能,原本遭脆的绢布恢复了韧性,就连色彩和画中的身影也变得逐渐的清晰。 当他的目光落在画中的女子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余生,他不可能认错。 事情有些诡异,他翻看了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监视器内只有他一直忙碌的身影,偶尔会起身活动一下身体,或者是喝杯咖啡。唯一进过这间办公室的人也只有给他送文件的秘书,但是秘书除了放下文件就离开以外没有任何的奇怪的动作。 画面一直到了晚上他下班,依然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他似乎已经无从下手来了解这件事。 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后,处于对这幅画的好奇,他让人把画送到了修复室,让人进行评估。 结果并不是很意外,但是却也正好证明这件物品的诡异。 这幅画确实是出自宋朝著名画家李照允的画,只是那群修复师也无法告诉他这幅画是如何做到将近千年依旧保持了如此美艳的色彩和高清晰度,而且还没有一丝损毁。 这并不科学。 他把画带回了办公室,依然放在了他的保险箱内。 他决定,最近需要去拜访一下许久未见的姐姐了。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一早,他接到了安娜的电话,她的朋友对那副画很有兴趣,想看一下。他本来就好奇这幅画的来历,安娜既然想带人来看看,他自然就答应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安娜居然带来了他想要见的人。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可以这么巧合。 余生看着画里的人,如出一辙的脸和那冷漠的神情与她相似极了,但是她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反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焦灼感。 还有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分明就是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女鬼脖子上带的那条。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不过是画中的女子化为十怨方物企图得以实体之躯。这画中的色彩的饱和度越接近人类,说明吸食的精血越多,而她离关押她的这幅画卷的时间就越短。 一旦找到合适的人类让她附身,那么她能伤害的人将不胜其数。 只是余生总觉得还有什么被她忘了一般,事情不会像她想象中这般简单。 从进来以后就沉默的十七走了过去,手指轻轻的指在了那条宝石项链上。 余生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十七别扭的看了一眼安娜和游培,倾身附在了她的耳边,用只够他们彼此听到的音量说:“齐方的妻子安贝尔。” 余生顿时大悟! 就是十七说的这个,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齐方家的艺术品既然全部都是以后现代为主的作品,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副中国画,唯一说得通的就是与这幅画完全不搭调的项链。 画上的项链怎么看都和宋代没有什么关系,如此西方的造型是的项链挂在画中佳人的脖子上,实在是令人费解。她虽然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但是齐方买这幅画的初衷应该是为了这条项链才对。 和之前在网上搜索的图片相比,眼前的画更能体现出项链的特别。黄色的宝石晶莹剔透,没有掺杂一丝的杂质,它的色彩并不是传统的金黄色,而是带着一丝橙色的光泽。每颗宝石都有它的故事和意义,然而余生却在这宝石上感受到了无限闪耀的光环,似乎孕育着热烈的生命。 作为世界级的珠宝鉴定专家,应该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条价值意义不菲的项链。 可是余生总感觉这颗宝石太过真实,真实到不像是画上去的,就像是画外的人亲手为画内的女子带上的一般。她的指腹来回的在宝石的位置摩擦着,明明和其他地方一样平坦,可是为什么她偏偏就觉得宝石就画里的这一颗。 “培培,齐方家投保的清单可以给我看看吗?” 游培起身给她拿了一本册子:“都在这。” 她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双方签订的协议和合同,后面的图册才是投保清单的详情简介。每一项投保物品后面都有相关的资料和评测结果。大多都是安贝尔的收藏的各类珠宝,然而这些珠宝里却没有一条黄色的宝石项链。 昨天来袭击她的女鬼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项链和画里的一模一样,看来女鬼就是画上的人了。 “姐,你怎么不好奇画上的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呢?” 余生斜睨了他一眼:“世界上几十亿的人,你还不允许几个人长得像啊。” “可是这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啊” “为什么几百年前的人不可以长成我这样子?” 游培有些无语了:“姐,你抓的重点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余生看了他一眼,淡定的合上了册子:“是吗?”不是她抓错了重点,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抓住这幅画的重点。 “培培,这幅画可以借给我用用吗?” 游培想都没有想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别说借,送你也行。” 余生没想到他这么大方,赶紧接了话:“那就谢谢咯” “千金可是难买我姐的心头喜,不用跟我客气。”游培不缺这点钱,而他也知道余生更不缺这点钱。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情是需要有东西维护的,小时候的羁绊只适用于煽情,而真正能维系交情的,说白了也就是相互之间的牵制。 游家到底是京城的势力,到了北歌市多少还是需要驭生门的庇护。与其去从头培养关系网,还不如把早就存在的关系利用起来。 再说余生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她一开始就打了这幅画的主意的,只是现在她把画改成了画里的项链,她虽然还没有头绪怎么得到项链,不过这幅画或许还是能够给她些提示的。既然游培开了口,她就没有拒绝的必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起风了 黑暗的小巷里,男人痛苦的在地上的扭曲着。 几米开外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他期望着那里还有出行的人,那些人可以伸出手救救她。 他抱着这样的期待,努力的朝那微秒的希望爬着。 他的腿已经没有办法行走,只能靠着双手和上半身的力量往前爬,这样的行动太慢了,双腿拖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深色的粘稠物,那是他的血,止不住的创口正奋力的喷洒着腥甜的鲜血。 他实在是太痛了,但是却一点也不敢停下来去关心他那要命的伤口。 现在是凌晨三点,漆黑的夜晚里他痛苦的喘气声似乎格外的响亮。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连呼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靠着自己还剩下的理智去争夺自己活下去的主动权。 眼看就要爬出这条阴暗的小巷,接近主干道的路灯了。 她想 自己这凄惨的模样终于可以暴露在别人的可视范围下了。 昏暗的余光下,笼清了他无法行走的腿。 那条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剩下白骨的右腿连接在他的身体上,那些正喷洒着鲜血的创口上是被啃食得印记。 他每往前爬行一步,那条腿就会在地上发出“咯咯”的诡异声,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此时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冰冷的身体,也感觉不到因为恐惧和害怕失禁的下体,更感觉不到此时已经被眼泪和鼻涕模糊的脸。 人为了生存下去爆发出的能力往往都是巨大的,就像此时的他,想要活下去的希望占据了他的大脑。 而他身后,一道影子正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他的嘴里此时正发出着咀嚼的声音,声音很响,在这安静的小巷里更加的突出。 他的眼睛透着笑,并不着急将前面爬行的人抓回来,而是饶有趣味的跟在他身后。 这就像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猫已经将老鼠咬的遍体鳞伤,可是他偏偏不想就就么轻易的把老鼠吃掉,而是看着它想逃却逃不了的样子。 终于,站在黑暗中的人将嘴里最后一口食物吞咽进了自己的食道。不过那一条腿似乎满足不了他的食欲,他还要更多。 男人冰冷的身体终于爬到了路口,周围的光亮和人群为他燃起了希望。 而他身后的人也暴露在灯光下 居然是个少女! 她裸脚站在路灯下,洁白的连衣裙上几乎被献血染红,仿佛她原本穿的就是一条红色的连衣裙一般。 她的嘴上和手上的血很浓,比衣服上看起来更加的新鲜,粘稠的红色使得她完美的五官显得扭曲极了。她就这么冷漠的看着前面不断爬行的人,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怜悯。 地上的人往前爬一小步,她才缓缓的往前移动一步,地上的人停下了动作,她也会停下来,并且较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她沉浸在这场势在必得的游戏里。 终于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是个漂亮的女人,轻快的踩着高跟鞋朝这边走来。她的脸上挂着笑,连夜加班后终于可以回家睡觉的高兴。 男人终于有机会呼喊救命了。 他有些费力的张开了干涩发疼的嘴,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反而因为他张嘴的动作使得不少的腥甜涌了出来,还来不及阻止就吐了一口血。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他怎么可能放弃,他加快了往前爬的速度,想让自己的身影暴露出来。 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少女终于挪动了一下位置,走到了他的跟前,用温柔的声音说话:“好漂亮的姐姐,你说我把她也吃了怎么样。” 人类有时候是非常残忍的物种,可是有时候又偏偏是如此的多愁善感,他们永远都会因为当下的情感做出一个问题的答案。男人原本扬起的右手颓然落在了地上,他全身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再挣扎努力。 少女满意的笑了,走过去,拖住他的左腿回到了黑暗的小巷里。男人的体重在她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的阻力,她轻松的像是拖着一条不足两公斤的小白兔一般。 而男人好不容易才从小巷里爬出来留下的痕迹却被他自己重新盖住了。 小巷的深处,少女总算停了下来,将男人扔在了附近居民休憩的石板台上:“乖,躺在这儿。” 男人已经无力挣扎了,他已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睁着眼睛看着死亡一点点的朝他逼近。 他明明只是一个下班准备回家的男人,家里还有孩子和老婆正等着他。这条他走了十多年的路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就连陌生人都很少出现的地方。 “你好,请问这里是北歌市吗?”少女青涩的声音里还有些颤抖。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对啊。”有些心疼她一身的灰尘和的双脚:“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少女极尽委屈的眼眶里生气了一缕水汽。 他大概是明白她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我带你去警察局吧。” 少女一直缓缓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完全走进这条巷子,再回头,少女早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姑娘?”他跟随者路灯下的光芒寻找着刚才那瘦肉的身形,他有些埋怨自己是不是走得太快了。却在这个时候,少女闪到了他跟前,他还来不及惊讶,脖子就被利齿狠狠的撕碎了。 那些温热的血和肉前一刻还深深的与他骨血相连,他能够听到少女用那对锋利的牙齿撕扯他肉的声音,和他血的声音,还有她咀嚼的声音。 他的嗓子早就喊不出声音了,已经被血糊住的脖子上多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咬痕。他能感到自己身体逐渐流失的血和逐渐下降的体温,他挣扎不了,摆脱不了,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躺在这里亲眼看见自己被眼前这个疯子吃掉。 终于,他无神的双眼最后一刻停在了黑暗的天空里。 “啧啧啧”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你真是恶趣味。” 少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猎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在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就放弃了继续进食的。 “我并不介意你吃剩下的。”他们似乎认识,少女对突然到来的人没有提高警惕,口气里还有少不了的轻蔑。 “我还没有低级到以吃人为乐趣。”他是看不起少女的这种行为的,即使身为一个十怨方物,他都觉得恶心。 “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看我吃东西?”少女捡起地上散落的碎布把嘴边和手上沾上的血大概的擦了一下。 “我可没有你这么恶趣味。”对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尸体,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了。 “是吗?”少女反问,能看着自己做完这一切才是真正的恶趣味吧。 “你来北歌市做什么?” “当然是来做客的,我可是受邀来这里吃人的”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北歌市会有那么一位大人物请她来饱餐一顿。 “谁?” “这可算是商业机密了,怎么能告诉你了?” 对方听出她的敌意,委婉的降低了声线:“我只是来给你一些忠告。” “谢谢,不用。”少女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转身就要离去。 “这里是北歌市,不是南京。” 少女停下脚步,等着他继续说话:“所以呢?” “敢在北歌市这样肆无忌惮杀人,你活不久的。” 少女退了回去,与黑暗中的人对视,似乎即使是黑夜里,他们也能看到彼此:“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歌桐居然这么胆小怕事。” “那是你太小看北歌市,也太小看北歌市的驭生门了。” “一个黑手党组织,还能把我怎么呢?”少女狂妄的口气与她年轻的长相极为不服。她转过身,朝背后的人挥了挥手,潇洒的走出了小巷。 “黑手党不可怕,可怕的是北歌市里有两位降魔师”他默默的在小巷中低语。 直到少女完全离开了他的视线,歌桐才走了回去。 石板上的尸体早已冰冷,他体内已经干涸的血液正顺着石板下的排水沟流进了下水道,混着肮脏污水慢慢流向遥远的河流。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模样,被掏空的身体和被啃食的手脚,被撕裂的脖子,凄惨的模样让人惨不忍睹。即使是歌桐,他都觉得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恶心。 他走过去,轻轻将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望你转世为人,千万不要憎恶。” 沦为十怨方物的人都是最后对生命的绝望,怨恨来得以重生。这个男人到最后是亲眼看着自己被活活啃食而死的,他得有多恨啊。 歌桐的手心突然燃起了一团银色的火焰,黑暗里显得极为诡异。他将那团火焰抛向了天空,然而它像是有生命一般,绚丽的散开,碎成点点星光,稳稳的落在了尸体上。 “安息吧”这是雪狼之火,拥有着净化灵魂的力量。而身为一头千年雪狼,这也是歌桐最后能够为他做的事情。 “哎,北歌市看来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了。”他们躲在北歌市里平静安稳的度过了几十年,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然而他自己也清楚,没有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这安稳的26年,看来是到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小白 对于一个正直21岁青春激情高昂的姑娘来说,每天准时为老板开门并且准备一切准备营业的事宜,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在高温预警的夏季,安心顶着烈日,在76号公交车上站了半个小时,还得沿着郊区先走十分钟后,她总算到了六世弗。 然而当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了。 “苏哥?”她只伸了一个头进去,大喊了声。 “安心来了啊。”回应她的是熟悉的声音,她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苏诺正侧躺在沙发上,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这平时明明是老板才有的姿势。 “咋了,昨晚又泡夜店了?”小姑娘揶揄了他一句,开始手里的工作。 “没,好久都没去过了。”昨天他在医院里通宵守着余生,连一点空闲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太困了。 “那你这么困的样子是去偷人了?” 苏诺起身看了一眼安心,一脸心寒的样子:“世风日下啊连你这种小姑娘都会说出这种话,以后少和你家老板走太近了,容易被带坏!” 安心乐了:“你说的是大老板还是二老板呢?” 二老板从来都是余生胡乱喊的名号,不过自从余生叫出了口以后,每每安心揶揄苏诺的时候就会把这名头拿出来。 “我觉得以后画廊换伙计我考虑第一个就要把你换了。” “我们六世弗的大老板和二老板可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才舍不得把我这种不畏艰辛,不计酬劳的伙计给开了。” “得,那这位不畏艰辛,不计酬劳的伙计,给你二老板煮杯咖啡行吗?” 安心被他这么一提醒,正好想起店里的咖啡豆几天前就用光了:“苏哥,还真不是我不想给你弄。” “那是什么?” “咖啡豆前两天没有了,我一直忘了给你说。” “” “不然我给你弄杯速溶的吧?”安心自己从来都只喝速溶的咖啡,有奶有糖,一杯开水就解决了。 简单,快捷。 “我还是去买些回来吧。”苏诺从裤兜里寻摸出车钥匙,在手里甩了甩:“速溶的还是留着你自己喝吧。” 安心不乐意了:“你可不能瞧不起速溶的。” 苏诺笑意满满:“我可没有喔,好东西我当然是希望留着你自己多喝一点。” 安心抽了抽嘴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诺走出了六世弗。 上车之前苏诺又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给熏了出来。 “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不过就在医院里熬了一个晚上而已,他整个身体都快要散架了。不免吐槽自己这接近三十岁的年龄果然是个坎儿,看来得补点钙补点维生素了。 六世弗的咖啡从来都是在黑色咖啡铺拿货,里面的员工和老板自然和他熟络的很。 一见他都格外的热情:“苏哥,今天喝点儿什么?” 他现在继续提神,指了指店里的招牌:“黑咖啡。” 为他服务的小姑娘回到了收营台,是不是会抬起头偷看一下他,一旦苏诺看向她,她立马就羞红了脸,低下头。等他移开目光,小姑娘又将目光落了过去。 若是平时苏诺肯定会去调戏,发扬一下他自身的魅力,不过今天真的是一点点的心思都没有,他侧身靠在沙发背椅上,闭眼小憩一会儿。 咖啡店来回的客人很多,门口的铃声总是隔一会儿就会响起,吵得他越发的头疼。 “你好,一杯拿铁。” 一道熟悉的声音闯了进来。 这个声音的主人,苏诺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你是谁,除了他家的大老板还有谁。 他在人群中寻找到那道身影,他倒是想要问问她不在家养伤,居然跑到市区里来喝咖啡。 “余生,你丫的疯了吧!不在”只是后面的话被他生生的吞了回去。 对方看到他又惊又喜的表情,随后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又把我当成你妹妹了?” 眼前的少女穿着白色体恤短牛仔,长发也被她裹在了头顶,看起来活泼极了。 唯独眼下的那颗特别的泪痣叫嚣着她与余生的区别:“小白?” “你好啊,苏诺。” “你好”他并没有想过两人还能见面,那天的号码他还没来得及存进手机里,那张小纸条还乖巧的躺在自己的裤兜里。 “我听说你妹妹已经出院了,不要紧吗?” “没什么大问题,回家养着就行了。”或许是阳光的效果,苏诺总觉得和昨天晚上相比,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脸色红润,就连身体上的皮肤也泛着令人心动的淡粉色。 明明都是通宵的两人,这样一比较,苏诺一个大男人显得格外的虚弱。 “你呢?昨晚那么晚才回去休息,不困吗?” “困啊”她指了指背后正在煮咖啡的服务员:“所以偷偷跑出来买杯咖啡啊。” “喔,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今天早上回家换衣服的时候,问过我爸妈,我没有姐妹。” 苏诺没想到她真把这个事情放到了心上,感激的说了声谢谢。对于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他们,如果有一丝机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都会不惜一切。余生从来没有透露出对亲生父母的依恋,更没有想去找到他们的想法她的仇恨一直持续到现在。他和楚翔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记事了,记得父母带给她的伤害,也记得来自至亲的抛弃。 而他想要替余生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因为他太想知道究竟是多么狠心的人会抛弃余生这么乖巧的孩子。他也想让余生得到救赎,让她心里堆积的恨少些,就算只有那么一点点她都可以不用活得这么累。 “其实我觉得长得一样不一定就会有血缘关系的。” “或许吧”苏诺稍微有些失望。 “很失望吗?”小白看透了他的表情。 “有点。”苏诺用两根手指比划出了半厘米的距离,透着玩笑的回到。 “小姐,你的咖啡。”服务员已经快速的将煮好的咖啡递了过来。 “谢谢。”小白有礼貌的接过了咖啡,侧身和苏诺告别:“再见。” “再见。”苏诺想了想,或许待会把她的号码存下来也不错。 他看着青春的少女踩着轻松的步伐,举着浓香的咖啡就这么朝咖啡店透明的玻璃门撞了去! 砰! 他还没有来的急阻止,少女已经撞了上去。 身体和玻璃的撞击,碰撞出的声音巨大到让整个咖啡厅的目光都聚向了她。 “啊!”紧接着就是她疼痛的叫唤声。 撒了一地的咖啡和红肿的额头让她狼狈极了,周围原本安静的声音转变成了小声的讨论和嘲笑。小白羞红的脸透露着她此时此刻有多么的无措,苏诺赶紧走了上去,半搂着将她带回了卡座。 “还好吧?”他极力的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小白鼓起腮帮子,眉头委屈的拧在了一起,盯着他半响,弱弱的说了两个字:“不好”她的额头已经鼓起了一坨。 这是余生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的表情,他脑子里想着若是余生做这个表情是什么效果呢?不过很遗憾,他想不出一点点余生会做这个表情的样子。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点冰块敷一敷。” 直到苏诺起身离开,一直躲在咖啡馆外的人走了进去。 小白揉着发疼的额头,目送苏诺的短暂离开。然而一道身影却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视线里,她一怔,慌乱的起身打算离开。 不过已经有人早一步预料到了她的动机,早早的守候在她逃离的一侧,一把将她抓回了卡座。 “跑什么?”余生潇洒的坐在了她对面,对上她略有些慌乱的神色。 “你是谁?” “既然都不知道我是谁,你跑什么啊?”余生上下打量着自己面前的人,和自己相似的五官和身形。虽然在画中看到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她正用着和自己一样的人形,顶着这张脸,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倾身上千牵住了对方的手。 这样一双美手,指如葱根手如柔夷。 和自己这双因为长时间喔武器而变得粗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呢,其实一直不介意十怨方物的接近。”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想要撤回的手。不过她稍稍用力,对方就因为疼痛而停止了挣扎:“毕竟作为降魔师,注定是这样的体质。” 降魔师! 小白一惊,原本停止挣扎的手多了些力气,她迫切的想要从余生的禁锢中脱离出来。 作为一个游荡在世间的十怨方物,最怕不是地狱使者而是这世间已经濒临灭绝的降魔师。 世人天真的以为降魔师就是消灭怨魂恶鬼的方士,仅是世人的天真美化了降魔师,将他当做人类的守护神。也正是因为如此,魔道众说纷纭:得以食得降魔师成神。 这也是降魔师历代都是招惹十怨方物的体质。 然而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真正的降魔师能驭生死,掌凶控灵,以恶为食。他们不止能护世人一方平安,也能徒手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偏生,小白就是知道这件事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梦开始了(上) 余生的卧室非常的宽敞,除了休息用的房间和独立卫生间外,她的书房也在其中。她喜欢把自己收藏的东西放在她最容易看到的地方,以此来满足她的虚荣心。 或者说是 占有欲。 她看了一眼前挂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弥背影图,这幅画她喜欢极了,虽然和一众藏品相较而言,这幅画的价值不高,却是她真正花钱买下的物件。 每次看到这幅画她总感到自己恍然中他踩在了软糯的云彩上,望着那道孤寂的背影,难以抑制的悲哀。 她把刚得的项链随手扔在了架子上,靠着沙发躺了下来。 目光正好落在画上。 渐渐地,她居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宸星是春墨国的大贵族,身带开国功名,世代承袭爵位为国家所用。优戚已经是第四代爵爷,到了他这一代贵族的名号已只是徒有虚名,免帝收回了兵符,削减了封地,给他留下的只是一个爵位而已。 优戚生性骄傲,自是不满被剥权利,利益熏心下竟在平市结交了不少术士,竟然企图以此种岐术之说改变命运。其中一人被称之为祈月的女子甚是得他器重,就连娶妻生子他也会去询问一番。优戚原本只有一位糟糠之妻,名为挽宵,是灵山守护神之女,虽有灵力护体却一直不得子嗣。祈月道是家里人口凋零才让宸星落至如此,定要广纳妾嫔开枝散叶。优戚听其言,相继娶得八位妾侍,诞得四女六子。 此时临国来犯,皇帝一心求和,便要遣一位公主前去和亲。不过皇帝膝下只有三子,优戚便将自己的长女大方的奉上,此举便让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经年六月挽宵夫人突然怀孕,优戚大喜,到底他最爱的终究只有挽宵一人。不料挽宵怀胎五月便降下女婴。可是婴孩体型不足女子掌宽,颈脖之处更甚有一道裂痕,甚是骇人。幸得上天庇护身体良好,算得上是健康。挽宵却因为难产而去,至死未曾见到亲身骨肉。 优戚痛不欲生,祈月此时却言:此胎为妖孽转世,若不处之宸星定会衰败,不可留。 优戚捱受失妻之痛竟受昧言轻信,命管家将出生不过时辰的婴儿掐死。老管家心生怜悯,将婴儿丢弃在森林任她生死。若她命大定能活下去,若是命浅她也只能进入轮回继续转世。 至开天辟地以来,世间犯下灭世重罪的生灵必将遣入四国之森,历经黄泉炼狱,众生禁地,森罗万象,创世之源,方可赎尽灭世重罪得以重生。 女婴初未面世,只待亡故再次投入转世井即可,未曾想她却被押卸重犯的囚灵所救。至此踏进四国之森,被森主余火所养,取名无神,与小殿下无晗一同成长。出生的缺失却在四国之森余裕的补了回来,余火不止将她做女儿养大,更是授予灭世法术,教她人间事物,世间道理。无晗视她如亲人,如爱人,尽力宠她爱她,恨不能在短短的人寿之年将千年的爱都给她。 余火从未隐瞒她是人的事实,也清楚的告知她一旦成年便会回到人界。岂料她命运多揣,十七岁那年一病不起,数日之内就已丧命。 无晗经历失去之痛,悲痛欲绝之下竟然坏了四国之森的规矩用自己的灭世之力救活了无神。触犯禁忌,乃是重罪,四国之森无法容得下他,他便领着无神出了禁地。自此挥地建了天下无双,两人相依为命。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宁桥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下人们已经上前扶起了他。 他不是娇惯的少爷千金,拂了侍儿的好意,自顾的跳下了马车。 侍儿并不在意,微笑着示意他往内:“先生,里面请” 内院与外院相隔并不远,侍儿领着他到了内院入口便离了去。 他已是这“天下无双”的常客,更是座上宾,知道规矩:侍者不准踏入无双楼,就连他也只能在前亭与这天下无双的主人相见。 无双楼乃四国之森灭世之力所造,内力乾坤不凡,别有洞天。是无晗为无神创造的府邸,他们一旦消失,这天下无双便也将不复存世。也曾今有人无视了规矩闯进无双楼,直到他们没有再一次出现才让这条规矩成为了其他人的警示。 宁桥听过传言,他只是一笑了之。 他是医者,这种神妖之术在他眼中不过是无稽之谈。可这是主人的规矩,他自当遵循。 此刻他已到了前亭却未见两人,甚是觉得奇怪,往日总是他们早早的在此候着。 正想着就感到头顶传来一阵窸窣之声,抬头,心却一惊! 居然是无神与无晗从天而降 他一时居然慌了神,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神。 两人落地仿若轻风残叶,无声无息。无晗将怀中的无神才放置在亭内的长椅上就听见无神的声音响起:“先生让你久等了” 几日未见,无神的气色不错了许多,脸颊居然出现了一抹本不该出现的绯色。只是眼神涣散了不少,露在白衣外的双手清晰可见骨骼。宁桥至心底传来一声叹息,看来无神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姑娘最近身体怎样?” 无神撑着身体,笑着看向身边的少年:“嗯,好多了,对吧。” 少年蹲了下来,仔细帮她整理衣裳:“这几日她的精神很好,人也清爽了些,看来先生上次调理的药剂起了很大的作用。”他这话说的很淡,仿若是说给宁桥却又似在安慰自己。 宁桥没有回答他,只是上前坐了下来,伸手便握住了长椅上无神的手。脉搏虚无缥缈,似有似无这根本就已经是死相,哪里是自己的药剂起到了什么作用,分明就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可这话难说,难道。 “我冷了,无晗。” 无神突然伸出右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男子的衣角。 少年神色一沉,看向她,也不言语。 片刻后才转身:“我去拿件衣裳,无神就劳烦先生照看一下。”未等宁桥回答,他已经消失在两人面前。 见无晗已经走远,无神才小声说道:“病痨随我多年,从降世以来便是如此,每多过活一日便是我离世近一日我这肺脏经已全部溃烂,自是知道也就这几日光景可留。靠的是先生这三年来为我配制药剂才得以延缓气数,我是必须谢谢您的,不然我早已不留于世。” “我的身体对我直说便可,可还劳烦先生瞒着无晗才好。” 宁桥并不惊讶,他一早便知此人是知道自己的状况,从那一脸泰然若定便可得知。 可他是医者,哪能说出那样明了的话。 “姑娘怎会如此做想,是好了不少,我又调制了几剂药,能缓下姑娘这股子的怨想。” 躺在长椅上的人倒是笑了,虽是小声却也有着不接气的缓急。 “先生玩笑了,我早就是黄泉路上的人,我还能活着是因为无晗。可眼下时日将近,我着实担心他会随我去了。” “” 停顿片刻,宁桥似明白她话中话:“姑娘是让在下作甚?” “烦劳先生应我两件事。” “姑娘请讲?” “让我多活几日。” 宁桥知道无神是明白人,她也不再劝说,点头算是应下。 “另一件事?” “先生不只是医术了得,易容之术在这天下也是无人能及” 轮到宁桥无话可说了,他这一身本领甚少有人知晓,眼前的女子万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柔弱。 “先生与我们交好也有六年之久,你本是女儿身我早就知道,你对无晗那份情我亦是了解不求其它,你愿意的话换上我的皮随他隐世。” 无神话语过半宁桥神色已是煞白,他不曾想过自己从未被看透的心思居然在这个将死之人前看破。更何况多年来自己一直女扮男装活动,且动作语气均与男子无异。 宁桥思酌了半响突然站了起来:“姑娘为何能破解我这易容之术?” “这个感觉吧。”无神淡淡的笑了。 感觉! 宁桥眉头紧皱,他的易容之术怎么可能凭感觉就能够被识破。 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在聊些什么?”无晗的声音响起,让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渐渐走进的人手中拿着浅色薄衫,挂在嘴角处的微笑始终如一。 “怎样先生,刚才为无神诊脉有什么吗?”走近,他把薄衫小心翼翼的给无神披上。 宁桥在一旁看着,有些出神。 “先生?”无晗喊道。 “小姐已是病入膏肓,亦非在下力所能及。”。宁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些话。 无神的眼神一沉,看向宁桥。 仅仅一瞬间,宁桥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杀气。他竟被那道杀气震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先生这话倒是与往日极为不同,无神这身子眼瞧着已开始复原,哪里来的病入膏肓之说。”无晗静静地话语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无神收回眼神:“这也只是我与先生的顽话,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确是确是,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语毕,宁桥已经起身,下细整理自己的衣襟。 “先生哪里话,有人陪无神说会儿顽话是好的,就怕她闷在屋头落下其它病根子。” 这次宁桥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处看向两人。这两人是她自二十一岁行医来遇见最神奇的一对男女。那年她早早过了该出嫁的年龄,却依仗家室尊贵迟迟不愿成婚。父母眼下着急,求了赐婚,皇帝将她许配给了当世状元。却不料宁桥当夜逃婚,正好遇见了这对奇人。 第一次相见之时宁桥便觉着他们不似常人,举止怪异,相貌亦是世间少有的绝世之容。那时的无神双腿还有知觉,外观身体也并无异恙。比起活泼更贴近于强势,胆子奇大无比,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想尝试。无论她闯下何种祸端无晗都不曾生气,尽力保她周全,更似放纵,宠得令人发指。只是相识久了,宁桥自然注意到无神的身体开始出现症状。先是双腿失去知觉无法再行走,可是那时的她依旧活得开心。直到她开始不断晕厥,气色渐不如以往,也愈发的少言寡语,直到现在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梦开始了(中) “无晗,给先生安排厢房长住吧!近日还得劳烦先生了。”无神忽然道,又转身看向宁桥:“先生,如此安排可以吗?” 宁桥无奈的笑了,这根本就没有她拒绝的余地:“当然,我正想为姑娘试一下新研制的药。” 和以往一样,宁桥依旧住在外院的西厢房内,只是这一次无晗照无神的要求吩咐了侍儿为宁桥准备长住的住行。 侍儿换上了被褥新具就准备离去:“先生,我先下去了,有什么吩咐只需要到外面找家奴喊我便可。” “嗯。” 宁桥坐下,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这是上好的大红袍,虽苦却不涩。 她脑海中漂流着的是炙无神的一席话,字字珠玑,不论是与她与自己,炙无神将一切都看的太透太明了。对于宁桥而言,取代无神陪在无晗身边是她愿意的,可是却要一辈子躲在另一张面具下生活一辈子便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即使自己心甘情愿,可无晗会难察觉么?她想着这是行不通的。 “公子。” “你们都先行下去。” “是。” 门外传来主人和家奴的对话,还未待无晗敲门,门里的人已经迎了出来。 宁桥没有请无晗进屋的打算:“公子,是有事?” “我有一事需要劳烦先生” 宁桥叹了一口气,心知无晗所求必定是和无神有关:“公子所求之事和姑娘有关?” “无关” “那或许在下能帮上忙。” “想劳先生为我开一帖药。” “什么药?” “断心散。”还是那抹微笑,可是那张嘴里却说出了让宁桥大惊的词汇。断心散乃十大毒方之一,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没有任何感觉中将五脏六腑均腐蚀,毒性之烈,无药可救。 “公子说笑了,你开这毒物何用。” “先生只管开便是。”或许这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一种拒绝方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着决绝。决绝的让宁桥明白,他永远不可能替代那个女人。只是她下不了手,就如炙无神所言,她爱他。 宁桥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往前行了几步,与无晗相背立。 许久才道:“你是知道姑娘已经是这几日光景了吧!” “那傻瓜想尽办法瞒我,可是她的身体我比先生更为清楚。她啊活到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一种无尽的折磨,为了我她已经撑的够辛苦了。我们是庆幸遇见先生的,你让我们多了不少时日了可是就现在看来,先生也没办法了。” 宁桥觉得四肢不断的增加重量,就连自己的心脏也开始发疼,可是他却说不上原因:“既使如此你都不放手?” “如何放手,她死了我便也死了。” 原来如此,一句话让他豁然开朗,宁桥终于找到了自己心痛的原因:“好,这事我应了。” “先生已是尽力,我们本就是听天由命了,告辞。” 宁桥第一次认真的看无晗的背影,也是第一次觉得这道背影是如此的沉重又悲哀。 这种时候宁桥居然想笑,她自明事以来就不曾知晓甚么是爱,自遇了无晗更是无人能容得进她的眼里。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得不到爱不了就成全他。她也是恨老天的,既然容得下世间有着如此的两个人存世,为何又那般残忍的去夺走。 第二日早起。 宁桥应了无神换上她的脸继续陪无晗活下去。 他也应了无晗用致命的毒药增加他寿命的终结。 而他自己,做着一个有奇迹的梦,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 清晨,无晗醒低头不见怀中的人,他吓得顿时一身冷汗,慌张的下床却险些滚落在地。 四处寻找后在楼下的窗沿瞧见了那人,心里本是憋着一股气,见着那人气竟消得无影无踪。 原来外面下起了小雨。 无晗知道她是不喜欢这天的,下雨她总是很容易惊醒。 他微叹。 走了过去。 轻轻地蹲在了她跟前。 “怎么呢?这下雨天又睡不下?” 半响无神才收回晾在外面的手,转过身。可见他一身薄衣皱起了眉头:“怎么没添衣裳就下来了,你身体近年也差了许多。”一边说着一边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为他裹上。 她知道,无晗的这副身体是被自己拖累的,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想着和自己一起走,一起病。 “你自己的身体任谁没你清楚,为何还是用灭世之力?” 无神双腿无法行力,换做往时她一挥手,自是走得了飞得起,行走如常人般。可这能力已是她续命的唯一筹码,哪是随意动得。 “太久没用这养来的灭世之力,以为自己真是常人了。”她在笑,可苍白无力的笑容像是在哭。无晗没了埋怨的力气,将她拥在怀中:“我以为你走了”他的话语是哽咽的,他在哭,心里未曾停止过。 两人相识无神才月大,无神是人的孩子,恰巧活在了四国之森,无晗是四国之森的孩子,恰巧遇上了无神。她曾今是四国之森的混世魔王,他是四国之森的天之骄子。 “我哪里舍得,已经撑了这么多年,没那么容易放弃的。”她从来都不想放弃,只是有些东西是被注定的。 “回屋吧!你在这雨中定会胡思乱想。” “嗯。” 唯独躺在他的怀中她才是安心的,与卧房不过相差百步之余无神竟睡下了。见她睡下他也是不安的,怕她不再睁开双眼。便脱了靴子爬上了床,侧身在她身旁,一刻也不离眼的盯着已经睡下的人。 突然,无晗下了床,顾不得鞋子就跑到了无双楼外。 雨中,他积攒在胸腔的恶气被咳了出来,雨声盖过了他不绝的撕咳之声,整个身体被自己的咳嗽震得发痛,刚要缓和一些便又是一阵咳嗽此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一片鲜红,滴落在地就随雨水散开了去。 上次咳嗽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差便越发开心,他是铁了心和无神一起死。抬了头,望向楼内,微微的笑了,自是不医这一身顽疾定能赶上同她一起赴死。 感觉好了许多,他一挥袖,园子里,手上,衣裳上面的血迹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屋。 他也不懒得去换了这一身的湿衣,只是坐在桌前瞧着床上的人。 午时过后,侍儿领着宁桥到无双楼下。 “公子,先生已经熬好了汤药。” 无晗没有出声回应,只是起身打算下楼,床上的人也醒了。 “醒了?”他把枕头靠在那人的身后。 “是有谁来了?” “是先生端药来了,我下去拿。” “好。” 无晗才起身却被拽住了。 “怎么呢?” “你身上一股子的雨水味道,你去淋雨了?” “对,刚才出去了一下,淋了一点雨,你看这衣服都没有湿。”一身湿透的衣裳已是被他自己烘干。 “去换了吧!”只需要一句话无晗顺从的在衣柜里拿了衣服换上,缓缓的走出了无双楼。 六年了,六年来无晗是怎样对待自己的身体无神明白,他的决心是无神割舍不掉的。 瞧着一屋子的水气,夹杂着血的味道,这一切她都明白不过。可是她整日昏睡哪里能无时无刻的看着无晗,即使她拼命的想让自己清醒久一点,可一天下来终究只有三四个时辰是醒着的。 侍儿见着从无双楼内出来的主子,便退了下去,只留下无晗和宁桥。 “公子,药已熬好了。”宁桥手中的端子上有两碗药。 无晗伸手端起了颜色偏红的汤药,毫不犹豫的灌了下去。 “我一直想问公子,为何知晓你喝下的就是毒药,而非姑娘的汤药?”她是不解的,见着无晗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喝下了药。 “先生为无神配制的药总是颜色偏重却有股奇香,那是为了缓解苦味专门放置的植物,而我的毒药就显得单一了许多,谁的汤药自然就容易分别了。” 他说的是对的,宁桥也不便再多言,就说了句好自为之就离开了。 有些时候人总显得局外,并非自己不属于这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的索引都指向了没有结局的人。 无晗最近的苍白尽在无神的眼中,这几日下来她也寻不了缘由。日渐着他和自己相似的状态她慌不可竭,每每在她醒来的时候无晗竟睡着,呼吸与脉搏更是同自己相差不远,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这日,无神醒来,可他依旧睡着,她摇了摇却得到的是微微咽音之声,似是梦话又似在回答一般。她本想唤了宁桥前来看看却奈何这无双楼是无人能进。她屏息行力,将最后一丝灭世之力至于双腿,出无双楼。 可是眼下才走了几步她便跌倒了几次,已经太久没有行走的她和刚学会走路的孩童相差无几。 在她行至庭院已花了半个时辰。 “无云”她极为虚弱的喊着不远处侍儿的名字。 侍儿回头见到主子是呆吓住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接住无神虚弱的身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梦开始了(下) “姑娘,你”被唤作无云的侍儿搀着自家的主子。 她到这天下无晗五年多从未见到过主子行走,一直知道女主子是有重疾,就连行走也是难事。这也是她第一次见着女主子的全样,往日都是由男主子抱着或者是躺在长椅上,很难见到如此的面容。 两位主子确实是世间仅有的一对容颜!她不禁在心中低叹。 “让人找先生过来!”无神喘着气,透着事情的轻重急缓。 侍儿将主子扶到了亭内坐了下来就吩咐了家奴去请宁桥。 无云掏出了怀里的手帕帮无神擦那一脸的汗。 她竟不自觉中多眼的瞧着自家的主子,心中有些奇怪。从来都是男主子出来吩咐事情或是其它,从未见过女主子单独出来她猛地盯向无双楼,怕是公子出事了。 才一会子家奴就领着宁桥到了亭内,无神慌忙起身相迎。宁桥见了无神惊讶程度不小于这家里的奴才,那双本是没有丝毫知觉的双腿居然就这般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多少的不可思议宁桥都未曾想过。 见着宁桥到了,无神遣了所有的家奴离开。 “姑娘,你这是?” “先生可知无晗最近有何怪异之处?”无神话问出口宁桥便知晓无晗已经有了征兆,必是这几日的事了。 “” “先生,我早前已将无晗托付与你,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我我只是帮你们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已。” 无神盯着眼前之人,突然大笑起来。 她和无晗的心愿 “你已在府上多日,怕耽误了先生,还是请先生随无云领了钱走吧!” 逐客令。 无神留给宁桥一道悲哀到极致的身影,宁桥想,自己或许就再也见不到这两个人了。 两个月后 高恒城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他们的到来抑制住了这本该繁闹的街巷。 他们每走一步就如同行云疾风般迅速,所有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已经消失,仿若不曾出现。 天下无双。 在樱木的牌匾下,一行人停了下来。 一行众人身着白衣,头戴纱笠,一尘不染,让所有人好奇的想要知道他们的长相。 少有热闹的街尾也因为他们的到来聚集了不少围观之人。 云儿在大门口等候多时,见他们来,急忙上前迎接。 “里面请,主子在无双楼前候着各位。”云儿在前领路,一直到无双楼前,众人也未曾一语。 “奴才告退”云儿小心的退了下去。 “谢谢你们一直照顾这两个孩子。” 纱笠下是个老者的声音,云儿稍微抬头,送上微笑离开了无双楼。 自那以后,再无人从无双楼出入。天下无双依旧在,可无双楼去消失在那日。 宁桥回了自己的家,她不止是位行便天下的神医,还是八王爷康崇之女。她是天之骄女,有一身羡煞人的本领,她也恢复了自己的女儿之身,偶尔闲暇之余便上街逛逛。 只是她已不是独自一人,她也嫁了人家,依旧是那原来的状元郎。那日回府后,她只对父亲应了一句话:我嫁人。没了脑海里那些爱的不切实际,幸福原来比她想象中的简单许多,只要放下就能伸手触及到另一个现实意义里的爱情。 她的腿总是不经意间就去了天下无双的大门,可枫红色的木门总是紧闭。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去猜测,只是希望这个世间奇迹终究会有。 巡游在街道,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她下意识的追了上去,紧张的盯着那人。那人也看见了她,却是不认识的。 “无云。”她没忍住,喊出了口。 无云回过身,是自己不认识的女人。 “夫人怎知道我的名字。” 宁桥赫然记得自己这般女儿样是她不曾知晓:“我我以前在天下无双待过,我想问问公子和姑娘可好?” 无云虽有些怀疑,可还是淡淡的说:“公子和姑娘月前已经被家人接走了,你不知道?” 家人? 宁桥疑惑,他们交好多年,从未听其提及过家人。 不过未闻得他们的死讯,她也是宽慰的。 她只是祈祷,那两人还能和她再次相遇。 “余生余生醒醒,醒醒” 远处,有谁在叫她,很熟悉却又很遥远。 寂静的南苑里,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此时已经人去楼空,而它的主人此时正躲在曹阳道路口旁的电话亭里。 夜色渐渐降低了周围的可见度,温度也慢慢的降了下来。余生脸色惨白,额头上也因为身体的不适冒出了一层细汗,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难受的靠在冰凉的玻璃上。她的身体很乏,大概是躺了两天的缘故。 十七看了一眼她,眼睛里是担心。 他们靠的太近了,所以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异于正常的体温。原本以为高烧两天的余生在自己的照顾下已经安全的退烧,看来是他想多了。 两天前他原本是做好了晚餐去楼上叫人吃饭的,只是没想到躺在沙发上的人居然睡发着高烧昏睡了过去。 而这一觉就是整整两天。 醒来的余生目光呆滞,久久反应不过来,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十七的身上,终于才松了一口气。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腕上还挂着液体,冰凉的液体正一点一点的流进她的血管中。 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怎么呢?” 十七轻抚着她的额头,给了她一些真实感:“好些了吗?” 余生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 那场梦真实的让她几乎分不清是梦还是谁的记忆 故事看起来好像已经结束了,可是又像是才刚刚开始一般。这次的梦不再像伴随了她六年的短篇,而是一个长长的故事,有始有因有果。 “怎么呢?”十七发现她还在走神。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 “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个叫无晗的少年和无神的少女。”她清晰的记得梦里人的名字。 十七悄然的松开了她的手,原本温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褪去柔和的十七整个人看起来冷冽了些,散发着菱角分明的距离感。 只是还恍惚的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完美的错过了这样的十七。 “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什么?”她身体往前一仰就坐了起来,快的连十七的没有来得及阻止。不过,下一刻她的身体就不听话的重新倒回了床上。她能感到自己四肢没有办法一丝多余的力气来支撑她的身体,就连头也莫名的发胀。 “昏睡?”她置信的看向身旁的人:“两天?” 十七把她的身体扯回了被窝里:“高烧两天。” 余生有些发懵,她不太相信自己会生病,自从六年前的事情后,她的身体变得格外的结实,堪成国防楷模,别说发烧,她连个小感冒都难得患上。 “见鬼了。”她瞥了一眼已经见底的液体:“我居然能生病。” 十七送给了她一记白眼:“你是个人,生老病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他也看到马上就要见底的液体,这是最后一退烧药了,他起身在办公桌上的医药箱里拿出了消毒棉签,顺便也给自己的手消了毒。 “可我打小就没怎么生过病。”刚走回她身边的十七听了她的话稍微一怔,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你可记得真清楚。”十七专注着手里的事情,话落就将十七手里的针给拔了出来,随后将一条干棉花按在了皮肤慕的针孔上:“摁住。” 余生是没有想到十七还有这样的才能,虚弱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不错嘛,这些都会。” “熟能生巧。” “以前也经常照顾人?” “嗯,她总是生病,又不喜欢去医院,所以只能把这些技能都学了。” “我也不喜欢医院”余生突然有些羡慕十七口中的人了:“要是我以后生病了,就由你照顾了。”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有多暧昧。 也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把安全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嗯,好。”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最近我的药”她没有想过隐瞒关于她每天回老宅子喝那吊命药的事情,因为她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知道的事情远比她这个驭生门大小姐还要多。 “我给姚管家发了消息,你最近要出远门,暂时就用了药丸给你代替了。”十七侧头示意她看向床头的桌子。 桌子上除了凌乱的摆放着各类的药剂和水杯外,还有一袋包装粗劣的小药丸儿。 余生看着他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 余生动了动身体,乏得很,就连翻身都觉得累。她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她这一身毫无体力,元气精力也因为这场梦给耗得一干二净。 “今晚得出去一趟了。”十七一怔,想着她的身体:“你这样子出去干嘛?” 余生从枕头底下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半举在手中:“找些猎物。”想来也只有用最快捷的办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狩猎(上) 她原本就是降魔师,以恶为食自然能够更加快速的恢复体能消失的元气精力。但是这个方法真的实在是太恶心了,作为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来说,这简直就能要了她的命。 十七“噗呲”就笑出了声:“还在北歌市飘荡的十怨方物有谁不认识你,出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曹阳道前几日不是死了人吗?” 十七回想起当时去保险公司遇到的车祸,虽然那些家伙才变成了鬼没什么威胁,不过余生但凡出了南苑,周围能闻着她味儿寻来的十怨方物只怕能轻松把她解决了:“你现在的身体怕是找到十怨方物也只能被它们吃了吧” 他走过去把那危险的东西收回了鞘中:“你就消停会儿,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 “它们又不知道我的状况。” “大姐,你这鬼样子,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你虚弱的厉害。”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谁还有空管我的样子。”她举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一刀一个,五分钟就解决了。” 十七扬着笑,坐回了她身边:“我陪你去。”他意识到自己的劝阻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妥协。 再回头看向电话亭里的人,十七直觉她的高烧并不是因为受伤的右手引起的。 “出来了!”余生惊喜的声音拉回了十七的担忧,回头就能看到马路中央出现的人。僵直的身躯在马路上有规律的左右摆动着,像是没有思想,也没有目的。他们正是几天前那场车祸的受害人,被碾碎的肢体在此时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辆现代此时正快速的开了过来,而那两道身影竟扭动着身躯,跌跌撞撞的冲向了那辆车。 “砰!” 撞击的声音很响,随后就是一阵紧急刹车声。 司机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惊恐的看向此时正挂在挡风玻璃上的身体。 天啦!我撞了人。 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想法。 他看不清挡风玻璃上的人,但是顺着留下的血染红了他的视线。 仿佛是下意识的,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退档上,一脚油门就往后退了许多。然而引擎盖上的人完全不受物理反应掉下去,依旧稳稳的挂在上面。 突然! 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了玻璃上,稳稳的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手印。他被这一掌吓得不轻,动也不动的坐在位置上不敢再有任何移动。 他太害怕了,完全忘记是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狩猎(下) “再说了,他们俩本来就是被超速开车的人撞死的,你自己不遵守交通规则怪谁。” “再说说那俩鬼,他们又没招谁惹谁,出门遭车撞,成了鬼还要被你撞,该是有多委屈啊说到底他们也没把你怎么着不是,就毁了你一辆车,你这捡了一条命,得是多值啊。” “看你吓成这样子。”她蹲下来瞥了一眼眼前的人:“以前肯定没有遇到过鬼吧,其实吧,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们也被吓得不轻,你想想,一九岁小姑娘被扔在墓地里,那得看到多少你看我现在不似照样活得好好的。” “而且你想,你人生现在可是丰富多了,你看你的简历上特长上不是还可以写上:见过鬼,胆子大。万一哪天投简历,人家就看上你这一点呢,是吧。” “你瞧瞧。”她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了一截很明显的疤痕:“我还被他们咬过喔” 余生生动的表情和搞笑的对话总算让坐在地上的人放松了不少,略带嫌弃的说了整个晚上的第一句话:“谢谢。” “走吧,送你回去。” 他动了动双腿,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司机身体发软,大部分的力气都是来自于余生的支撑。这种来自于陌生男女的接触让她十分失望抵触,她求助的看向十七。 不过十七现在的注意力显然没有在她的身上,他谨慎的环顾四周,那种被周围窥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大概是他得表情太过严肃,余生没敢打扰,只是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伸手推开惊魂未定的司机,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神色格外严肃:“如果不想让别人把你当做疯子的话,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噩梦吧。”她从来不是善良的人,今晚救下他或许只是一个意外,或者只是一个举手之劳。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今晚上的善举成了祸端的导火线。 “不希望他乱说,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杀了他吗?”夜空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显得很突兀。 余生只感觉到一阵烈风扫了过来,顺来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生疼。再看司机,已经被烈风刮到了几步之外,稳妥的昏了过去。 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强壮的体魄撑起了黑色的长袍,余生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两个男人。 “啧啧啧,你瞧你这下手重得,小姑娘脸都红了。” “真是误会了,我这一掌过去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北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许久未见,哥(上) “余生?真难得你给我打电话。”北迦杞有些意外,六年前重生的余生变得很难主动联系他,除了每个月初六的日子会见到以外,两人的见面次数真的少的可怜。即使见了,两人也是客套上的说上一两句话,真正意义上两人好好说话应该是几年以前了吧。 “小五爷。”一句没有多余情感的话,也浇熄了北迦杞的热情。 突然的安静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怎么呢吗?”他想了想,最后吐出了几个字。 “我用不了杀生了。” 杀生原本就理应该由北迦杞继承的,自小也是由他带着杀生进行训练,关于杀生的用法她只能询问这个哥哥。 “什么叫用不了杀生?”北迦杞似乎没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怎么用不了杀生的?”余生阴阳怪气的一句反问。 “余生你别这么说话行么,我们这么久没联系,你劈头就一句没头没尾的,让我怎么回答你。”他有些心寒,从小到大,自己从来都是愿意守护余生的,一句妹妹他藏了六年,为她当下驭生门的肮脏,为他摆平那些破事儿,为她放弃杀生,这一切的初衷都只是为了她。 余生也软了下来,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话,随后走到隔壁的的卧室,顺手就将门带上了。她身体一斜,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跌坐在床上:“哥,对不起我,我”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她清楚的知道小五爷对自己的情感,也清楚小五爷为她做的事,为她挡的祸。自己这辈子欠下了不少债,小花是最最最大的债主,可是即使欠下了,她也没有办法还。 北迦杞叹了一口气,连对面的余生听了都觉得有些心酸:“见面再说吧,我也不知道你那边说的是什么情况我知道杀生对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别担心。”北迦杞说的语重心长,说的关怀备至,也说得伤心伤肺。 语重心长是对余生,关怀备至也是对余生,只有伤心伤肺是为了自己。 余生这边没了声音,北迦杞以为他不在了,小声的说了一句:“要挂也不说一声,别让我在这边傻等啊” “不, 我没有挂,你说,我听,说说你最近的情况吧。”余生的嗓子有些哑,说不上来的酸涩。 “最近我这边太平了许多,不用操心我。”北迦杞并没有理解余生这句:说说你最近的情况。 小五爷北迦杞可是驭生门唯一一条独脉,他要承受是余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的。五爷现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许久未见,哥(中) 凤凰接到电话的时候十分兴奋,赶紧放下手里的文件走了出去。 不过刚按下电梯,他又走了回去,直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现在是一场常规的董事会,ys所有核心成员都会参加。凤凰尽量放轻动作,可是他的突然到来还是迎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北迦杞微微皱眉,瞪了他一眼。 凤凰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走到他跟前,附耳:“前台刚才来电话,和你约好的人已经到了。” 北迦杞一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概他的反应太过平淡又正常,凤凰有些失望的走了出去。 从四十七楼到一楼,他抱着对北迦杞的失望和即将见到陌生人的好奇心走出了电梯。老远的,他就能看到一个小姑娘无所事事的站在前台和礼仪小姐姐聊天。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明明非常柔和的五官,却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一身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搭配,长袖衬衣加短牛仔裤,一双经典款帆布白鞋,加上一只小巧的鱼皮挎包。但是高挑的身材即使穿着这么简单的服饰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他走上去,打断了正在聊天的两人:“您好,我是凤凰,董事长的助理。” 没有唯唯诺诺的小心,也没有谨小慎微的测观,而是十分大方得体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 两只手接触在一起,凤凰就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掌心和指腹上的老茧明显是因为长时间接触枪支和匕首留下来的,但是手背和其他的地方却被保养的很好,白皙和柔软的触觉正好应正了这点。包括她对自己的态度,显然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 “请跟我来。”凤凰的皮鞋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悦耳的声音,声音一直到电梯门口才停了下来。 他按下了上升的按钮,但是几部电梯似乎都没有正好停在一楼,他们只能在等一会。 余生发现电梯门口的指示牌上标注着每一层的办公区域,唯独上了三十楼以后就没有明确的标注了,她想,那里肯定就是管理层了。 “叮” 左侧的电梯门打开了,凤凰侧手引导余生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不少人,应该是公司里的员工,见到凤凰非常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余生本来就漂亮,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本身就非常的显眼,加上凤凰恭敬的态度,更加的显眼。让电梯里的人不得不把目光落了过去,同时也适当的为她留出了空间。 凤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许久未见,哥(下) 反复几次,余生颓然的看向北迦杞。 “你知道我为什么无法使用杀生吗?” 余生摇头,她从来没有追问过这件事情。 “杀生的战斗状态是由灵力催动的。”他看了余生一眼,稍微顿了一下:“就像是你能看到没有实体的十怨方物一样,需要你的灵力。” 从四岁开始,老祖宗就把世代相传的“杀生”送给了他,并且把他作为降魔师训练。可是这把他无比珍惜的匕首却始终没有办法变成老祖宗说的样子,他能看到老祖宗和父亲眼中的失望,他不甘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一遍的联系,到后来他都开始怀疑老祖宗说的话了,这把匕首真的能够变成她说的短剑吗? 直到十五岁的余生轻松的将这把匕首变成了那把美的让人窒息的短剑,他才知道,有些东西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和成为的,比如说“杀生”,比如说降魔师。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灵力了?”余生不可置信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可是我明明感觉得到体内有很强的灵力”她突然停了下来,隐约的记得最近每次使用“杀生”都不能催动成站东状态,就连灵力也像和她躲迷藏一般时有时无。 看出她的不安,北迦杞轻声询问:“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余生大脑细细的过了一遍最近的事情。 可是,好像没有一件事情能和灵力沾上关系,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抑制灵力。除了前两天莫名其妙的高烧昏迷了两天之外,其他事情几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没有吧”她摇了摇头:“如果非得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前两天因为高烧昏睡了两天。” 北迦杞一惊,显然是被她口里的昏睡两天吓到了:“好些了?怎么会突然发烧?”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手掌放在她的额头,测试温度。 “昨晚上出去打猎了,吃了两颗就好了。”余生一副好恶心的样子,用手比划着大小。 两人都心知肚明彼此说的什么,没有深究去问。 “也就是说昨晚知道没有办法使用杀生的?” 余生摇头,想起最开始在出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上次在医院遇上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白。当时匕首没有转化成短剑她仅仅以为是在水下的缘故,所以也没有太在乎:“应该是好几天前了吧。”不过她自己很快就否决了所有的异常,毕竟这么多年来她都是这样度过的:“对我而言遇见十怨方物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有什么奇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扬风(上) 老祖宗从牟定厅出来正好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儿孙女有说有笑的倚在门外。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和谐的画面了,自己仅剩的儿子早就在私下较劲儿,为了这个家主位置早就撕破了兄弟这层关系。 她也早就看破了这些,还好到了迦字辈独剩下北迦杞一人,不管怎么争,到最后这个位置也是他的。后头出了一个余生,她也担心过这孩子最后会成了北迦杞的绊脚石,不过这将近二十年下来,才发现她压根儿就没有真正把自己当做过驭生门的大小姐,更像是只被放养的野狼。 孤傲却向往自由。 像极了年轻的自己,难以掌控。 她期望着余生能够这样一辈子下去,不要和北迦杞成为对手。 “嗯嗯。”她清了清嗓子,好心的提醒着眼前的两人。 两人顿时严肃了起来,恭敬的迎上90度的鞠躬:“老祖宗。” 老祖宗看了他们一眼,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他们进去说话。 桌上的茶一直放在酒精炉上煮着,余生快步走过去将茶壶拿了下来,替老祖宗倒上。 上好的大红袍历来是老祖宗的最爱,溢出的茶水飘出了令人心醉的香气:“说吧,什么事?” 余生退到她跟前,将杀生拿了出来,半跪着递了上去。 老祖宗的眼神一抖,却也只是一瞬间:“这是干什么?” “请老祖宗收回杀生吧,余生没用,用不了杀生了。” “起来说话。” 余生虽然站了起来,手上的姿势却没有改变。 “杀生给了你便是你的,哪有收回来的理。”老祖宗伸手拉过她,右手稍微用力,一股刺痛直接贯穿了她的身体。余生根本站不稳,身体一斜就倒在了地上。杀生落在地上响起了清脆的声音,诡异的回荡在整个牟定厅。 北迦杞皱眉看着这一幕,他虽然看不出老祖宗用了多少力气,但却能感到余生这一刻的痛苦。 然而老祖宗似乎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余生,抬起右手朝她心脏处拍去,余生双眼一闭,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可是最后心脏处接触到的却是一只温暖的掌心。 余生以为刚才这一掌铁定会挨得结结实实的。 “灵力被阻隔了。” 北迦杞不敢有丝毫动作,握紧的双手也总算松开了些。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刚才老祖宗那一掌实实在在的落下来,自己会不会上去阻拦。 还好 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扬风(下) 不等南右茗回答,七爷先说了话:“南少想要女人何须在这里找,北京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二少爷玩遍了娱乐圈的女人,想要出名,想要钱,找南少自是不会亏的,她一个乡野村姑哪里入得了你的眼。”他一脸不屑,这人的名声极烂,他又是自恃清高的主,不论长短来说,余生终归是他的女儿,他是瞧不上这样的人。 大概是没料到七爷突然出来为余生挡枪,南右茗挑眉看了过去:“七爷这是好精神头,这事儿怎么就让您给跳出来了 。” 七爷指了指余生,硬生生的吐出了三个字:“我女儿。” 眼睛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心里五味陈杂。 南右茗一惊,原本轻佻的神情立即变了,伸手就来拽住余生的手:“你就是北余生?” 余生一惊,往后退了几步:“嗯。” “知道我是谁吗?” “南少爷。” “其他的呢?” 余生不解的看向他:“其他的什么?” “真有趣”南右茗嘴里发出奇怪的笑声,一脸轻蔑的看向老祖宗:“好!老祖宗,我应下了” 老祖宗噙着笑:“那剩下的事情就由南少自己解决,我可不想惹来商朝墨家这个大麻烦。” 南右茗点头,算是应下了:“不管和谁,最后都只会给我惹上麻烦,您老大可放心。” 这一桌子的人,听不懂他们对话的人怕是只有七爷和余生,还有北迦杞三个人了。 当天晚上,北迦杞带着极度的不安踏上了去往法国的飞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离开,余生从此走上了一条满是荆棘的路。 或许,他没有离开余生也会走向毁灭,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孤身一人。 饭后,老祖宗以想念余生为由,要求她再次住进了老宅子。 在姚管家的陪同下,余生回家简单的收拾一些行李。 家里的时候格外清冷,找遍整栋房子也没有十七的痕迹。 “北公子,在找什么?” 她摇了摇头,理所当然的撒着谎:“我瞧瞧家里的门窗关好没有。” “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收拾好行李赶回老宅子。” 余生识趣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几件换洗的衣服扔进了行李箱,又从厕所里拿了一堆洗漱,保养,化妆产品扔了进去。只有这种时候她就会嫌弃自己是个女人,出趟门太麻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订婚(上) 小姑娘是老崔婆的孙女崔沐,比余生小一岁,自小就住在大宅里,大概是因为宅子的女孩本来就少,所以她们格外的合得来。崔沐脑子好用的很,平时余生也没见她怎么用功读书人家就考上了医科大学,每年还能拿到高额的奖学金,毕业以后就去了美国留学,两人虽说也有三四年没见过了,不过偶尔还是会电话联系的。 她突然反应过来,崔沐这个时间是不应该在国内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回来的。”崔沐挣扎的从他手夺回自己的衣袖,费力的想要把弄皱的喜欢扯平。 余生这才注意到她居然穿着西装,脚底还有一双十厘米高的恨天高。左眉一挑,这幅驭生门标准配备是要闹哪样:“你穿成这样要干什么啊?” 她转头看着余生打量着她这一身,眼神流出惊讶:“我还好奇你穿成这样干什么?”背心牛仔裤外加一双人字拖:“难道国内订婚现在流行穿这个?” 余生敏锐的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订婚?谁订婚?” 崔沐指了指她:“你!” 余生一愣,半响才回过神,一脚就踢了过去:“去你的,说什么胡话,我订婚我自己不知道。” “奶奶专门打电话让我回来参加你的订婚宴,没理由是骗我的啊”她的样子格外认真,崔沐也不得愣了一下:“你不知道?” 空气瞬间凝固。 余生死死的盯着崔沐,想从她刚才的话里找到一些破绽,希望得到一个来自崔沐的答案,告诉她,刚才不过是一个玩笑。 崔沐尴尬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她现在可以确定余生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是她订婚的日子。 “大小姐。”一个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余生看了来人一眼,是老祖宗身边的人,经常过来传话:“老祖宗让你去趟大汇厅。” “什么事?”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又催了一遍,自顾的走了。 余生蹙眉,被引起的不安逐渐变成了沉重快速的心跳声 一旁是摆好的画架,乳白色的画纸飘散了一地,纸上只有树叶的倒影,她抬起头,感到自己每走一步都变得无比的吃力,她盯着四周,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麻木的双腿像是被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无法在继续完成支撑她的使命。 到崔沐反应过来的时候,余生已经倒在地上。 崔沐吓得不轻,冲过去将已经昏厥的人放平,她不了解余生的身体状况,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订婚(下) 一身黑夜星空系列的钻石礼服穿在余生身上别样的好看,齐膝的长度完美的展现了她极美的小腿和脚踝。南右茗随后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他原本是给她准备了两双鞋子,一双黑色水晶高跟鞋,另一双就是她脚上这双平底的黑色水晶小皮鞋。他了解到她懒散的性格,特意准备了两双,就是避免她到时候穿双人字拖。 他很满意,从崔沐手中牵过她的手,走进了祠堂。 仪式很简单,不过就是跪在驭生门的祖宗面前上了两炷香。南家似乎并不太在乎这场订婚,除了上次来过的那几位南家人外,也没有多余的人到场。两人在布置好的宴会厅里扬着假笑,接受着那些根本就不熟悉的人的祝福。 不过遗憾的是七爷和五爷称病没有到场,余生倒是不在乎,这本来就是一场虚假的交易,他们的到场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场饭局下来将近三个小时,余生累极了,躲在角落里敲打着发疼的腿。南右茗也不轻松,跟着她躲了过去。 余生好笑的瞥了一眼他们身上的礼服,确实好看,奢侈品唯一的好处就是看着贵。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南右茗说了话:“我选的。”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身份变了,余生也不顾及他南家少爷的身份,揶揄道:“南少破费了。” “这个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右茗?” “可以,这个称呼我挺喜欢。” 余生轻哼了一声:“得了吧,这得被你床上多少个女人叫过。” 南右茗侧头看向她:“你在乎?” 余生也不否认:“当然,我可不想成为那些女人。”害怕他误会,赶紧解释:“南少放心,你尽全力去找女人吧,希望你找到真爱,到时候我保证献上祝福和成全。” “心真大。” “我的心不大,若是我的男人,他的眼里心里便是只能容我一个。” “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男人了。” “不,你是南家二少爷而已,而我却不是南家的二少奶奶。”这话说的很隐晦。 “我现在非常期待你能成为南家的二少奶奶。” 余生看了他一眼,笑睑如风:“我们都不傻。”话落,她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商墨蓝那种女人。” 南右茗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对她提及的人有些敏感,一直谈不上喜欢那个女人,作为商朝墨家最小的女儿,理所当然的得到了所有人的爱。在遇到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见鬼 她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什么恶心的东西。 突然! 一股浓烈的酸锈味涌进了她的鼻腔,发痒的鼻腔因为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打了一个喷嚏。 这成功的引起了南右茗的注意力,他停了下来,善意的提醒着她:“你想上演一段人鬼情未了?” 余生的注意力此时并没有在他身上,而是周围秘籍的石碑和墓穴上,他们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片墓地。坟包上在早就长满了草,完美的形成了一个弧形,老式的墓碑是最原始的雕刻工艺,这里的坟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离余生最近的坟墓就在她的右手侧,她小心的走了过去,扒开了茂盛的杂草。 凿刻的字早就在年久的风吹雨淋下变得模糊,余生的手指轻轻地划过那些模糊的痕迹。 整块石碑上只有三个字:无名碑。 余生一惊,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 她快速的起身,扒开了那些过盛的草丛 周围都立着相同的石碑,而上面刻着相同的字。 冠上无名碑的习俗只维持在清世祖年间,那些冤死却不知道身份的人都会被冠上无名碑,这些人大的怨气会比一般的十怨方物更加的凶狠。也有着比其他十怨方物更加迫切想要人类身体的,以不断的抢占人类的身体得到自身的延续。 南右茗已经走了回来,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干嘛呢?” 余生神色一冽,认真的看向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南右茗指了指远处林子深处,此时已经能看到一个若隐如现的房屋屋顶了:“不是说了吗?回家啊。” “南少真的好趣味,竟然把房子修在这个鬼地方。”她不确定南右茗是不是像她一样接触过十怨方物,虽然三大世家原本的职责就是消除十怨方物,守护世人,不过这已经是好多年的屁话了。 到了他们这一代,能知道十怨方物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南右茗一脸的天真:“不觉得这里很好吗?我挺喜欢安静的地方。” 余生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请问你是谁?把那个一天只知道泡酒吧,开派对,参加聚会的花花公子南家二少爷还回来。” 这些名号都是事实,南右茗早就欣然接受了,可是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却莫名的有些烦躁:“走吧,还有一会” 他突然闭了嘴,惊恐的看着余生。 倒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有婚约的人(上)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她不太敢动,意识模糊的开始回忆晕倒前的事情。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依旧有那熟悉的画面,反反复复从未有过改变,她依旧看不到那人的脸,依旧看不到最后的结果。 唯一记得的就是昏倒之前被撕扯的脖子和酸锈的恶臭。 “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难怪这么黑,枉我年纪轻轻,正是挥霍大好青春的年纪就命送黄泉,真不甘心”她在黑暗中自言自语。 啪。 一个细小清脆的声音。 余生一惊,周围突然就亮了起来,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急忙闭上眼。 “醒了?” 居然是南右茗的声音,余生急忙睁开眼,环顾四周,是一间卧室,摆设简单风格低调。而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张大的离谱的床上,挪了一下身体,她想坐起来。 “啊!”全身一个激灵,疼痛直接让与余生吼出了声。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疼,胃在疼,头在疼,手在疼,脚在疼,腰也在疼,微微坐起还伴着晕眩。 对了,脖子! 她急忙掀开被子,身上是一套丝绸的女士睡衣,也顾不得是谁换上的,扯开领口检查。 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摸着光滑无痕的脖子,她明明记得被咬了,那疼痛感不假:“南少,我的伤”她看向南右茗,满脸的疑惑,还有隐隐约约的不安。 “睡糊涂了吧,一早就被小鬼给吓晕了,哪里来的伤你做梦了吧” 余生看着南右茗,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只有对她完全不了解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被小鬼吓晕了? 简直就是笑话,她堂堂一个降魔师会被鬼吓晕? 不过南右茗似乎没有要说的意思,余生也只能闭了嘴。自己身上虽然没有伤,可是刚才经历的一切和真切的痛觉可不是幻想得出来的。她疑惑的看了南右茗一眼,脖子上的伤到底去哪儿了。 南右茗把手里的粥递了过去,声线一直保持在淡淡的音调:“把粥喝了。” 感受到身体超负荷的难受,余生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吃不下。” 南右茗似乎也没有要给他拒绝的机会,端着粥亲手喂了过来:“多少吃点儿。” 余生确实吃不下,心里泛着恶心:“我不吃,想休息一下。” 南右茗稍微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有婚约的人(中) 余生疼的咬牙切齿,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一脸委屈。 南右茗一愣,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以为真的是自己下手重了:“对对不起,很疼吗?” 余生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明明是为了救你才成了这样子” “你等一等,我去拿药箱。”一般女人要是这样,以南右茗的性格直接搂在怀里哄一哄就完事了。可是她偏偏不是一般的女人,他没有碰到过,所以才会想现在如此无措。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余生抬起腿,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膝盖上。这让完全没有防备的南右茗一下就失去了重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无可奈何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扬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她可是道上大名鼎鼎的北公子,怎么可能会表现出那么柔弱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昨天订婚之前她说过的话:我可是很会演戏的。 果然。 真的很会演戏。 他平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看来有精神多了。”走过去搀扶着格外得意的人。 不过他靠近余生才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在发抖,偏高的体温烫着他的手。 原本松开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 “要我抱你下去吗?” 余生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不但没有生气,还主动要抱她?她严重怀疑南右茗会在抱起她的那一瞬间把她从楼梯上扔下去。 “不用了,谢谢。”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礼貌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余生下楼的每一步都有些颤抖,南右茗跟在她身后,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晃神,眼前的人就会从楼梯上滚下去。 直到他们顺利到达大厅,他才放了心,吩咐女人去把早饭端出来。 女人是不乐意的,余生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自己,每次两人不小心对视,她都会狠狠的瞪自己一眼。 “她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余生坐到南右茗身边小声的问。 “她是瑞丽塔,我的助理。” 余生乖巧的点了点头:“嗯嗯,然后呢?” 南右茗撑着下巴,认真的向她解释:“她以前是很喜欢商墨蓝的,应该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吧。” 余生恍然大悟:“明白了,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呗。” 南右茗摇了摇头:“配不配得上不是他们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有婚约的人(下) 韩硕也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落在余光身上的目光变成了同情:“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 南右茗摇了摇头,他其实对余生真的了解不多。 韩硕把平板递给他,上面是他刚才替她拍的x光。 黑色的背景上,是一句白骨组成的身体:“全身三处枪伤,十四道利刃刺伤,六根肋骨一根锁骨一块髋骨有重组再生现象我不知道一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南右茗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握着平板的手指此时因为过分用力变得惨白。 韩硕看了看他,继续说:“这次的伤我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但是她的发烧和脑震荡应该都是头上的伤引起的。” 南右茗淡淡的问了一句:“会不会留下疤?” 韩硕点头,有些可惜:“会的,看来她身上又多了一道疤痕。” 一旁的人也因为这句话皱了一下眉头:“没办法吗?” “没办法,当时没来得及做美容缝合就注定会留下疤痕,不是很大,姑娘一般画点妆就盖上了。” “真可惜” “什么真可惜?” “和商墨蓝比起来她是不够爱自己啊”南右茗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商墨蓝身上连磕到的痕迹都没有,干净的就像初生的婴儿。” 他的话明明是在嫌弃余生,韩硕却觉得他有一分的心疼。 “你觉得她和商墨蓝比起来,谁更漂亮。” 韩硕白了他一眼,真是恶趣味的人,拿自己的两个未婚妻做比较,也只有南右茗这种人做的出来。 南右茗看向他,又问了一遍:“嗯?你觉得呢?” 韩硕在脑海里找到了商墨蓝的样子,将她放在了余生的旁边,略微认真的比较起来。商墨蓝很美,美的让人无可挑剔,她的眼里总是盛着星空,让接近她的男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余生同样很美,只是她的美很锋利又扑朔迷离,这样的美即使再倾国倾城,也没有人愿意想要靠近。 南右茗笑了笑:“既然你会认真的考虑,说明余生没有什么地方比商墨蓝差所以,不用对她这么抱有敌意。” 韩硕一愣。 刚才他是在替这个女人不平? 等余生挂完所有点滴已经是下午了,韩硕也回去了。 因为睡得太久,余生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她隐约听到南右茗说了句什么,不过没听真切。她嘟囔了一句:“好饿啊。” 南右茗走到门口又倒了回去,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扔了过去。余生摇头把苹果还了回去,顺便说了一句不喜欢。南右茗又从冰箱里拿了一支巧克力,她才满意的接了过去。 “走吧。” “去哪儿?”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回老宅子,去收拾你的行李。”南右茗指了指她身上的睡衣,他这里没有她能穿的换洗的衣服,加上当时走的太冲忙,余生几乎是什么都没有拿。 “喔。” 余生跟着他上了车。 她半躺在后座上,左手按着针扎的位置,大概是因为输的太快血管胀得发疼。车子在高速路上狂飙,是瑞丽塔在开车,速度非常快,还是那一脸冰冷的表情,感觉满世界的人都欠了她几十万一样。她没有那个趣味去讨好一个助理,也不愿意花大把的时间用在这种没用的事情上。既然她不喜欢自己,自己自然也没有那个必要去喜欢她。 她把头一扭,看着玻璃窗,黑色的车窗倒映着南右茗一言不发的样子。 车子轻车熟路的开进了老宅子里的停车场,跑过来为他们开门的保镖看到余生的样子愣了一下:“大小姐,南少爷。”接下来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会朝他们投来相同的目光,余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身上的淤青,大概是因为这一身的伤吧。 两人先去拜见老祖宗。 一进屋,老祖宗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眼神就沉了一些,看着余生的目光也多了一些心疼。她直接越过南右茗将余生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余生很喜欢被老祖宗牵着的感觉,那双手和以前一样,温暖粗糙却始终能够让她找到安全感。 “疼吗?”她问。 余生摇了摇头,现在确实没有太大的感觉,想来是之前的药起了作用。 老祖宗这才看向南右茗,眼中虽然没有太大的情绪,余生还是能感到她有一丝的怒意:“右茗,你要记住了,你虽然是南家少爷,可余生也是我驭生门的大小姐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啊。” 余生还在想这南右茗什么时候得罪了老祖宗,要解释什么?就听到老祖宗接着说:“连我都舍不得动她一下”余生一愣,总算想起了自己这一身的狼狈,怕是误会了什么。 她赶紧解释:“不是的,老祖宗,这是” 然而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挡住了她要说的话。 余生不解的看向南右茗,怕是这一路过来,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现在的样子是被他打成这样的吧,不解释不就成了默认了。 “南右茗”余生微微蹙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南右茗语调放低了些,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去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收拾好,等会儿就回去。” 余生叹了一口气,既然不想让自己管,她便不管,朝老祖宗鞠了一躬,就退了下去。临走前她还不忘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女人的直觉,总觉得他和老祖宗有种奇怪的联系,并不友好也非敌对,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老宅里的路余生轻车驾熟,这次她挑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回房间。 “大小姐?”正巧从小院儿出来的崔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她又不太敢确认,疑惑的喊了一声。 没想到那人居然真的是余生,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用脑:“哟,林夕。” 余生冲过去之前崔沐就看到她一身的伤,小心的将人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仔细的检查着:“这是怎么回事?”她低沉着嗓子,从头到脚都不放过。 最后确认有好好的处理了每一个伤口她才放心。 “别担心,不下心弄伤的。” 崔沐没说话,怎么可能!不小心就可以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正好,进来帮我。”余生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指了指鞋柜上的行李箱:“帮我拿下来。” 崔沐倒是听话,从一旁拖过一把凳子,站上去把箱子给她取了下来。 余生打开箱子,依次把衣柜里的东西折好,放进箱子,鞋柜里也只有两双鞋子,一双跑步鞋一双拖鞋,放在箱子里还是显得很空。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大堆的护肤化妆用品,扔进箱子的时候,总算把箱子填满了。 崔沐一直没有说话,样子有些不开心,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做完一切。 “是不是南少”沉默了半响的人总算开口。 余生看向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站在她面前非常认真的说:“崔沐,看着我,我不会骗你。”指了指头上的伤:“这,绝对不是南右茗爷打的,你和我认识这么久觉得我是一个被人打了还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崔沐淡淡的摇了摇头,她的余生姐可是大名鼎鼎的北公子,怎么回事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之后她又陪余生去了趟武器库,领了几盒子弹,两把军刀,又额外领了一把手枪。 回去的时候南右茗和瑞丽塔正站在门口,看来是和老祖宗谈完了。 崔沐人的南右茗,那副长相她是忘不了的,不过一想到余生和他在一起不过一天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多少有些气他。 一双大眼睛瞪着南右茗,透着怒意。 余生轻轻的推了她一把:“这位就是南少。” 崔沐皱起眉头淡淡的喊了一声南少爷。 南右茗没有理会崔沐,直接走到了余生跟前:“可以进去吗?” 余生看了一眼他,点头,侧身让他走了进去。他一副巡视工作的样子,四下打量着房间,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地上的箱子上:“你只有这些东西。”那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大概是觉得哪有姑娘家的东西这么少的。 “怎么呢?嫌少?” “是挺少的。” “我的东西都在自己家。” “自己家?这里不是你家?” 余生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看向眼前的人:“你的情报做的不到位啊。” 南右茗想起瑞丽塔给他的那几张纸,看来自己确实做的不到位:“那要去你家吗?” 余生摇了摇头,既然南右茗还没有查到自己的家在哪里,她又何必自找烦恼:“不用,缺什么你就给我买吧。”再说,那个家里,也没有人在等着她回去。 “你倒是不客气。” “南少在别的女人身上花钱大方得很,怎么到了未婚妻这儿就不行了?” “行,怎么都行。”看她也收拾得也差不多了:“走吧。” 余生一愣:“这么快,不用吃了晚餐再走吗?” “你想吃了晚餐再走?”原本是余生的问题,他倒是四两拨千斤的扔给了回来。 余生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顾念(上) 事实上,余生根本就不在乎一顿晚餐,她只是需要去找姚管家一趟,怕是这一去,一个星期的剂量是不够的。 半天得不到回答,余生以为是他否决了,蹲下身就把箱子合上了,牵着就要往外走:“走吧。” 南右茗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用手探了探她身上的体温,才放心的松开手:“那就吃了晚餐再走,你也去给你的老祖宗好好告别。”说完,他就走到了余生的床边,双腿在床弦边来回蹬了几下,高档的手工皮鞋就被他踢到了一旁。 这动作实在是不太雅观,余生上前两步,将相隔甚远的两只鞋子踢在了一块儿:“谢谢。”看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打算睡觉还是在闭目养神,余生动作小心的推开门,退了出去,顺带将门关上了。 走出小院儿余生才把刚拿到手上的手机掏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消息,还有各种手机应用的新消息。她划开手机,众多的未接来电中找到了十七的名字,打了过去。 对方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没有睡醒一般:“终于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了?” 她脑中突然出现了十七微笑的样子,身穿白色衬衣的少年在躺椅上朝她微笑。脑子里明明没有过的画面却凭空出现,带着光的笑容,可以融化余生的冰冷。 余生觉得自己是想他了:“回来了吗?” “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才行。” “你回来看到我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对于已经订婚的消息她并没有打断隐瞒:“我订婚了了。” 电话对面稍微沉默了一下,语调并未有什么变化:“我知道。” 十七总能有办法知道很多事情,包括那些余生都不知道的事情,所有十七的回答她并不惊讶,只是涌出了一丝的失望。 为什么失望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一直分不太清楚自己和十七的关系,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同居人,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偏偏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是的关系,余生竟然能够轻易的给出关系和信任。 “不好奇?” “你又不是愿意的,我为什么要好奇。” 余生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十七也笑出了声:“因为你是北余生啊。” 余生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这是什么烂理由。” “现在的北余生没有心,所以不会把精力放在这种多余的感情上。” “这话说的真难听。” 余生没有否认,或许这是事实,不过从他嘴里听到却有些难过。 电话对面的人仿佛真的很了解她,沉默了几秒钟:“那你需要我安慰你吗?” 余生摇头:“不用,这场婚约并不会维持很久。” 十七笑了:“我知道。” 余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似乎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或许就是他们只是站在对方身旁,都能带给彼此无言以表的信任。他们之间有种默契,就是什么都不说都能达成对方想要的羁绊。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三十秒过后自动锁屏,两人刚才对话的温度也渐渐的消失。 余生看向走廊里的时钟正好是下午四刻,是老祖宗在图书搂的时间。那么照常理,姚管家也应该在图书楼,想了想,她还是抬脚去了图书馆的方向。 远远的,她就看见老祖宗在顶阁的阳台上,躺在那把跟了她接近五十年的紫藤竹椅。那是一把老祖宗最珍爱的物什,就连打扫清理都从不假人之手。椅子的每一个棱角都已经被岁月抹平,那些深浅不一的雕刻痕迹早已看不出纹路,可是老祖宗却总是用她的手指轻柔的去抚摸那些痕迹,就像是是在抚摸深爱的人一般温柔。 关于那把椅子背后的故事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了解,但是大家都能够看出来,她透过这把椅子在缅怀着某个人。 能够走到她的位置她需要牺牲的太多,她的爱,她的命,就连她的孩子也是注定成为牺牲品的。有些人 牺牲了爱来得到一切,又有一些人牺牲了一切只为得到爱。到最后,得到一切的孤独终老,得到爱的人却穷困一生。这样的选择题不是正常人能够判断的,牺牲了自我,看透了一切才有看题的权利,而老祖宗做到了,余生着憧憬她,也尊敬着她,她妄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那样的女人,却又害怕自己真的成为那样的人。 老祖宗是对她好的,不论她的好里隐藏了什么目的。独自矛盾的她,将那些明目张胆的利用选择原谅所有人。 她并没有进去,朝着老祖宗的方向九十度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算是告别吧。 抬头的时候正巧碰到姚管家的目光。 两人颇有默契的指了指对方的位置,最后余生点了点的头,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在原地等一下。 “北公子。”姚管家总是能够在余生的称谓面前来回自如的转换,若有旁人的时候他才会难得的叫她一声“大小姐。” “又要麻烦姚叔了。” 姚管家一副千年不变的表情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不麻烦,这里是两个月的量。” 余生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确实比以往多了很多,透明的小盒子透过阳光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滚动的小药丸儿。 “谢谢。”余生转身就要离开。 姚管家却突然拽住了她的手:“北公子。” 余生一愣:“怎么呢?姚叔。” 姚管家见她停下才松了手:“药,总归是现熬的更好,不能和长时间用烘焙的药丸替代,最多两个月。” “两个月过后呢?”她其实已经很淡然的接受依靠药物活着的事实。 “药物会产生抵抗力,失去效果。” 余生笑了笑,姚管家的意思很简单,也就是说,两个月过后如果不回老宅子的话,她就只有一条路了。 看吧,自己的生死到底还是被掌握在老祖宗的手里。 她点了点头:“谢谢姚叔,我知道了。”然后一个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想了想,其实姚管家是关心她的。 回去的时候瑞丽塔倚在门口斜睨了余生一眼,侧身给她让了点空间回自己的屋子。 南右茗还躺在床上,没想到他真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余生背对着他,小心的将药盒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走吧。” 南右茗原本还想揶揄她两句,结果就看到余生脸上又浮上了不正常的红色。他赶紧坐了起来,抬手附在余生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最后翻身就跳下了床。 余生看着他,他已经走了出去,说话让瑞丽塔准备一下,要离开了,随后又退了回来,把地上的箱子合上。 “走吧,你又发烧了。”他左手牵起箱子,右手朝余生伸了过去。 余生的目光落在了那只右手上,那是一只白嫩修长的手,五指纤纤玉如葱,这并不像是一只男人的手。但是却符合南右茗纨绔子弟的身份。 她并没有握上去,而是侧身避开了那只手。 南右茗一怔,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这应该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对他吧。从小到大,因为先天的优势,他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女性的眼球,就连商墨蓝都可以轻易的爱上他。偏偏这个北余生从一开始就在拒绝他,这让他的自尊心很受伤。 他强忍着想要冲过去狠狠拽住余生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 瑞丽塔坐在驾驶位置上看着他们,并没有要过去帮忙的打算,只是打开了后备箱的门。 南右茗并不是很温柔的把余生摁进了后座,又拖着行李箱扔进了后备箱,最后才坐了进来。他掏出手机翻了翻,最后拨了一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接了。 “再带些药过来,她又发烧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余生也猜出肯定是上午的那个医生了。 她记得,那个人好像叫韩硕。 和来得时候一样,余生依旧盯着窗外,看着回程的景色。 道路两旁的白杨树直挺挺的立在两旁,上半截长得茂盛,下半身却被涂着白色的颜料。余生觉得好笑,就连这树都和城里人一样。 突然,她的余光里一辆黑色的吉普越野正快速的跟上来。越野车开得很快,眼看就跟上来。瑞丽塔似乎也发现后面的车,降低了速度打算让越野先离开。可是没想到的是前面的车居然横在了他们面前,猝然停车。 宽敞的公路上发出了两道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余生的头已经重重的撞在了副驾座上。额头一疼,就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冒。 糟了! 伤口多半是又裂开了。 他看了一眼护着自己的南右茗,有些愣神。 刚才明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南右茗已经伸出手,快速的护了过来,避免她受更重的伤。 比起突然横在他们前面的车,南右茗似乎更关心她的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余生轻轻的推开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没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顾念(中) 南右茗似乎还在确定,目光直接代替了手检查,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额头。余生急忙伸就去遮住,肯定是血浸了出来,却被他挡住了,一副要发火的样子。 趁他还没说话她先开了口:“不就是点小伤,南少觉得我有那么矫情。” 南右茗瞪了她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余生移到了左边的座位上,趴在车窗上看了过去。越野车里的人已经站在了车门前,一副焦灼的表情,居然是上午才见过的那人。 南右茗冷着眼看向那人:“杨扇青,我得好好听听你的解释。” 这样的口气是余生没有听过的,冷冷的,脸上却挂着笑,她想他是在生气,或者说不爽。 杨扇青面色铁青,也顾不得他的神情:“二少爷,出大事了”他半鞠着腰,不敢起身。 “说吧。”南右茗蹙眉,虽说自己还在气头上,但杨扇青毕竟一把年纪了,伸手拉了一把,让那人直起身:“什么事。” 杨扇青虽然直起身体,下巴却一直垂着,不敢直视南右茗:“雷老爹走了。” “去哪了?” “这个” “他雷家的势力也只在北歌市,能去哪儿。” “这这这” 南右茗神色一凝,男色难看了不少:“说!” 杨扇青被他这一吼吓得一哆嗦:“是!潜伏在雷家的人两个小时前通知我,雷老爹带着一支队伍乘军用机离开了北歌市,怕是怕是”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抬头看向南右茗。 余生也跟在看了过去,他的神情远比刚才恐怖许多,冰冷的眸子散着让人恐惧的光。 他,是真的生气了! “二少爷” “他身边还有我们的人吗?” “没有了,登机之前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就连雷老二也跟了去。” “混账东西,竟然敢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这一次开口的居然是瑞丽塔,她也下了车,和南右茗站在一起。 “二少爷,眼下该怎么办?”杨扇青看着眼前这座大神,小心的问。 “马上调一队你的人马过来,我要亲自”他突然怔住,回头看向余生。 被他这么一看,余生有些心虚,往右移了些,把自己的脑袋收了回来。 “你把自己信得过的人选出来,手脚利索的更好,拿笔钱出来安抚家人,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若是怯了就不可勉强。潜水和登山的装备还有防身的装备都备好,等我的通知。” “是!”杨扇青神色好不到哪里去,进了自己的车就飞快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回别墅的时候韩硕已经在门口等着,和上次一样,身边带着同一个护士。 余生朝他点了点头,自讽道:“韩医生,又见面了。” 韩硕扬了扬嘴角,手已经伸了过去,大概是要检查伤口:“可不能小看这伤口,反复裂开加上发炎可是大事。” 余生指了指头上分明夸张过头的包扎。“哪有这么娇气,回头喷点消毒水,贴张一k邦就可以了,你看这都包成粽子了。” “你怎么不在泥里滚一圈,过段时间就能自行康复了。”南右茗拖着余生的行李箱,斜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 余生张口就要反驳。 结果一只手就伸了过来,半拖着她就往屋里拽。 余生原本就头昏脑涨,被他这一拽,直接就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个场景怎么看都是温柔浪漫的戏码,可是南右茗的胸口全是骨头,咯得她难受,仿佛右侧的脸被扇了一耳光:“南右茗,我好歹也是个伤员,下手不用这么重吧。” 南右茗看了她一眼:“占了便宜还卖乖,这么一个绝世美男抱你还委屈你了。” 余生白了他一眼:“你这哪里是抱我,分明就是拽着我撞了一扇墙。” 南右茗挑眉一笑:“那这样呢?”话落就把人抱了起来。 一行人在门口看着他们大闹,也没有人出声阻止。直到韩硕看见余生的脸色已经从原本不正常的绯红变成了苍白,他才开口制止:“还是让我赶紧检查一下,她脸色白的吓人。” 余生感到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紧了一些,抬头正好抓住南右茗一闪而过的担心。 南右茗没有回答韩硕,只是进了屋。 余生原本以为他还是会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没想到他径直上了楼,把自己轻放在床上,动作轻的让余生都以为他脑子短路了。 韩硕把挡在床边的南右茗推到了一旁,吩咐自己身后的护士:“先把纱布解开,伤口若是裂开了又得重新缝了。” 护士动作很轻,一圈一圈的把纱布往外放,只是到了后面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大概是血已经凝在了纱布上,她每扯一下余生就痛的抖一下。到了最后,余生实在是痛到不行才抓住了她的手:“护士姐姐,麻烦你动作快点,一次性扯了。” 护士稍微一怔,接着又开始面无表情一圈一圈的扯,根本就没有听她的话。 余生疼的冷汗直冒,又拽住了她的手:“给我一把剪刀,我自己来!” “我来。”南右茗看得出来,护士那样弄确实挺疼的,稍微有些看不过去了,从医药箱取了剪刀走过去。左手推了护士一把,自己站在了护士刚才的位置,他的动作利索,直接剪了周围一圈多余的纱布,只留下额头那一块。 余生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来吧!” 南右茗好笑的伸出右手,在纱布上摁了一下:“来什么来,一副硬汉的样子,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说完就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张毛巾,轻轻的附在了余生的额头。 是热的。 余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南右茗笑着接受了她的感激,随后看向韩硕:“我先出去了,你给她弄好就出来一趟。”又指了指护士:“让她也一起出来,让她好好休息。” 韩硕笑的奸诈,点头表示知道了。 南右茗走了出去韩硕才看向余生:“觉得怎么样?” 余生把温度计取出来递给了过去:“没事儿!比起上午好太多了,南右茗有些大惊小怪了。” 韩硕看着水银停止的位置,401°。 作为医生,他很好的隐藏了眼中的惊讶:“还在发烧,怪我上午太轻心了,我会再给你输一些消炎止痛和退烧的药,明天早上之前你还没有退烧就必须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了。” 余生耸了耸肩膀,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我没太大感觉,只是没力气而已。” 韩硕挑眉:“伤口不疼?”照她现在的状况,头应该非常的疼才对。 “还好,忍得了就不算疼。”余生的笑容在苍白的面容下显得有些诡异。 韩硕显然被她的话怔住了。 余生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于韩硕的理解而言是有些矛盾的,赶紧解释:“我是这么觉得,大概是我承受能力比较强吧。”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在驭生门里,她都意识到一件事,不要轻易表现出软弱,因为没有可以倾诉依赖的对象。 韩硕安顿好余生才走出去。 南右茗正在门外等着他,他打发了护士下楼等他,两人靠着楼梯口的护栏说话:“里面的话你听到了?” 南右茗点头,他一直在门口,刚才的话自然听到了:“怎么样了?” “这种不说实话的病人是医生最头痛的。” “什么意思?” “她能承受住比常人高很多的疼痛,正因为这样她根本就没法表达自己,当她会自己说疼说痛的时候多半就晚了。” “那,她现在的状况适合出远门吗?” 韩硕看向他,似乎没太抓住这句话的重点:“你的意思是她能出远门还是她可以出远门?” “都是。” “以一个医生的判断来说,她现在不适合出远门,可是以你问这话的态度而言她是需要出这趟远门,所以我也给你可以的答案。” 韩硕顿住,南右茗已经帮他补充了后面的话:“你还有可是。” 他笑着说:“但是!”强调道:“但是!必须在她退烧二十四个小时后才能出发,直觉告诉我她反复发烧不仅仅是因为头上的伤,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他作为医生是顶尖的,持有怀疑的态度也是他的专业。 “最晚明天中午,我们必须出发。” 韩硕神色凝重,想了想才说:“好,药和针剂我会大量给你备好,如果不想她死得太快就随时关注她的身体状况。” 两人突然沉默,过了很久南右茗才说话:“再备上几只强心针。” “好。”韩硕应道,他突然有些心浮气躁,拿出上衣的烟盒,自己抽了一支,给十七爷也递了一支。两人都不是爱抽烟的人,此时的韩硕是为了缓解压力,而南右茗是因为心里莫名其妙的焦灼。 “你是做好让这姑娘去死的准备啊。” 南右茗猛的吸了一口,把烟全部都咽了下去:“不,我只是需要她而已,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把她带回来。” “她是谁?”韩硕摇了摇头:“让你不惜取消和商墨蓝的婚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顾念(下) 南右茗嘴角扬着笑,是他典型诱惑的表情:“别说的我好像已经爱上了商墨蓝一样。” “至少你得承认,对于你而言,商墨蓝是特别存在的。” “在我眼里,每一个跟过我的女人都是特别的。” “那这个北余生有什么特别的?” “北余生,驭生门唯一的大小姐这个身份够特别吧。” 韩硕一怔,侧头看向了他。 虽然他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但是在南右茗身边待久了,多少还是知道鼎立的三大家族:北歌市驭生门,京城南家,商朝墨家。尤其是驭生门,一直为首于三大家族,当家人也是三大家族里唯一的一个女性人物。 其他两大家族多少都有重男轻女的传统,然而在完全没有男女之差的驭生门里,这位大小姐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比起商墨蓝商朝墨家的六小姐这个称号,驭生门唯一的大小姐这个称号确实更特别。 “既然如此,你更不能如此草率的带她离开。”韩硕稍微停顿了依稀:“你真的会害死她的。” 南右茗看向紧闭的房门:“我相信她,她不是命薄的人。” “是吗?”韩硕是医生,他不信命,他相信科学数据。而余生的身体数据告诉他,她是经不住接下来发生的事的。 他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女人了,单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余生作为一个年轻的女人,拥有着很多人都羡慕的东西:漂亮的脸蛋,高挑的身材,还有大概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钱。 然而,她注定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爱情。 只有相互利用。 他曾今替南右茗感到可惜,替商墨蓝感到委屈,然而这个女人,让他觉得心疼。 “如果是这样,南少可愿意听我一句。” “什么?” “别对她这么好,到最后你会舍不得的。” 南右茗像是听到什么好像的事情一般,笑出了声:“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韩硕看着他,格外的严肃:“正是因为认识你这么多年才提醒你。” 这样的女人是你从未遇见过的,所以你容易爱上。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 韩硕掐断了已经燃到头的烟头,扔掉,又点了一支:“你没有想过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吗?毕竟有个医生会方便很多。” 南右茗的人看了他一眼:“你是个医生,想玩儿刺激的去游乐场。” “我是说真的。” 南右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呢只适合在众人景仰中,韩大医生。” “她的状况是真的需要一个医生。” “放心吧,我们随行的队伍里大多都是一些懂得医理的家伙,你一个专业的医生就算有一身的本事,到了那种地方也没有用武之地。” 两人不再说话,原本不喜好抽烟的两人一支接着一支,到护士上来换液体的时候看到两人脚边已经堆满了烟头。 护士两秒后就走了出来,神色慌张:“人不见了!” 沉默的两人对视一眼跟了进去。 空旷的卧室里早就没有病人,床头上的液体正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人呢?”三人各自发出疑问。 事实却是他们都不知道。 韩硕和南右茗一直守在门口,护士也是才进来的,厕所里没人,衣帽间没人,一个大活人在他们眼皮子地下不见了。窗口刮起的风吹醒了他们,在韩硕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南右茗已经从窗户跳了下去,他一惊,这是二楼啊二楼!那人速度极快,待他望去的时候那人正好单膝落地,身形没有一丝顿足,起身就进入了森林中。 他看了一下高度,实在是有些害怕,放弃了跳下去的冲动,老实的从门口下楼。 听见动静的瑞丽塔正好走到楼梯口,迎面就是韩硕担心的神色。 她微微皱眉,开口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韩硕见到她如同见了救星,一把抓着她就往外跑:“那姑娘不见了,右茗已经去森林找了,他太快我跟不,你快跟过去看看!” 瑞丽塔咂嘴发出“啧”的声音,她是嫌麻烦。 韩硕见她如此,急忙解释:“我和右茗一直守在门外,进去的时候人就突然不见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这一句话才搅起了瑞丽塔的反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凝重。 “是发生了什么?”他小心的开口。 瑞丽塔摇头,凝重不减:“我去看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们不用出去,免得到时候还要去找你们。” 韩硕被他一句话堵在原地,尴尬的点了点头。 此时已经接近八点,外面一片漆黑,宁逸担心的站在门口。这里不比市区,黑灯瞎火的,除了屋内的灯和屋外一里路开外的路灯,什么都没有,他若是跟出去找人,怕最后也只能走丢。 瑞丽塔的速度很快,身影早就隐没在黑暗里。 她熟练的避开了所有的陷阱和障碍物,一步一步冲向森林的深处。她的鼻子非常的灵敏,主人熟悉的气味透过风向飘了过来,味道来自于森林的更深处。她微微蹙眉,逐渐放慢了脚步,将身体靠在一旁的树干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速的移动过了,人类的身体逐渐到了一个极限。她的嗓子在发痒,嘴唇也出现了干裂的情况,四肢也快因为疲乏而支撑不了了。 她的喘息声很重,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难以下咽。 黑夜中的树干与树叶因为她的变化瑟瑟发抖,偶尔才会有一丝的月光透过缝隙跑进来。 “该死的!” 也不知道她骂的是消失不见的余生还是鲁莽行事的主人。 她依然能够感受到南右茗的气味,只是气味越来越远,越来越淡。披着人类的皮囊,她根本没有办法追上去。 “唉”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举起自己的右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咬得太狠,最下的那一块手臂几乎被她自己活活的咬了下来。不过还好,她没有将那块肉吞进去,而是把溢出的血全数喝了下去。 当香甜的液体流入她的体内,她能感到身体兴奋的接受着原始的欲望。体内沉睡很久的东西渐渐苏醒,贪婪的将她自己的血液吸入腹中。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绿色的光周围的一切都照亮了,下一刻她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态。 一只巨大的雪狼代替她出现在森林之中。 周遭的动物早就因为她的到来作鸟兽散,她带给其他动物的危机感,让它们本能的逃走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此时的她是令人恐惧害怕的巨兽。 “啊呜”难得恢复自己原本的体态,瑞丽塔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轻松的跃上了树顶,接受着来自于月光的洗礼。 而此时正在盲目寻找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蓦然驻足,朝漆黑的天空大喊了一声:“瑞丽塔!” 即使南右茗已经隔她很远了,不过野狼形态的瑞丽塔能够清晰的抓住自己主人的声音。也使得正处于兴奋状态的她冷静了下来。 她快速的奔跑起来,巨大的体型和灵敏度完全相反,她更加灵敏的穿梭在森林里。 几分钟后,她稳稳的停在了南右茗的面前。 南右茗对她的新形态并不惊讶,只是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向了黑暗中。 “闻得到余生的味道吗?”他的身上全是汗,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他喘着气,有些力不从心。 瑞丽塔仰着头,对着空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飘洒着各种味道,动物的,植物的,还有南右茗的,唯独一抹带着血腥的草莓味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西边!” 南右茗听到她的答案似乎才放了心,朝她点了点头:“追上。” 瑞丽塔身子一斜,前腿跪在了地上。 南右茗拽着那些银色的皮毛爬了上去。 “抓紧了。”瑞丽塔友善的提醒道。 下一刻,他们已经冲了出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南右茗只能用力的拽住瑞丽塔才能确保自己不会从上面掉下来。冷冽的风刮在他脸上很疼,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无数的耳光。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就不该独自留余生一个人在房间。她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好,就算他在她身边他都不能确定她能不能够好好的活着。那么现在,离开他的余生,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那么他所有的计划 只能化为泡影了。 瑞丽塔停在了南山北洞的公路入口,没有再往前迈上一步。 “找到了?” 她摆了摆头部。 走到这里,和余生相关的气味居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感受到来自南右茗的愤怒,她的洁白如银雪的皮毛此时正北南右茗狠狠的拽着,她一动都不敢动。 她觉得自己只要稍微动作一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扯掉他手中那美丽的皮毛 “没用的东西!” 接近晨晓,进入森林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两道身影被拉的很长,他们看起来狼狈极了,沾满土尘的五官和被树枝划破的衣服,孤独而且疲惫。 南右茗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驻足:“把韩医生送回去。”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韩硕皱眉,看来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绑架(上) 火车行驶在蜿蜒的轨道上,它每一次摇晃都让坐在里面的乘客统一摆动一下。 余生被这晃动的感觉摇的想吐。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被整齐划开的区域,硬质铁皮组成的高低床架,形成两列高低床铺。屋顶很窄,她稍微坐直就撞了上去,其他床位上零散的做了几个人,或是在看书,或是像她一样在睡觉。倒是地上聚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在一起打牌,旁边还站了两个人观看。 她有些懵,从刚才自己观察的结果来看,她确定自己现在在一列火车上。 她的头很疼,隐约记得睡着之前是韩硕在给自己清理伤口的画面。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居然在一列火车上。 不会又是梦吧? 她想。 伸手摸了摸受伤的额头。 还在。 又伸出手摁了摁受伤的位置。 “嘶” 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好吧,她至少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的位置在最里侧的上铺,巧妙的躲过了别人的注视,有恰巧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整节车厢的情况。车内的环境并不好,车子的内部已经很老久了,连最基础的空调设备和电子设备也没有。地上堆满了垃圾和胡乱摆放的行李,车厢内的还有难闻的气味。那味道像是酸锈的味道,又像是地上那堆垃圾只是没有处理的味道。 不过她还是非常警觉地环顾了一圈四周,飘在他们头顶的灵魂都是白色和灰色。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呀!我要下车!”她突然大喊了一声,引来了整个车厢的注意力。 一直倚在车门口的女人猛地回头瞪了她一眼,非常不友善的朝她走了过来。女人大概三十出头,脸上有淡淡的妆容,一袭黑色连衣裙紧紧的贴在她身上,很是漂亮。在这一截儿车厢里,余生觉得就算是叫她美女姐姐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身上带着微微的茉莉花的味道,走过来的时候为余生驱赶了不少鼻腔里的恶臭。她一直走到余生的跟前才停下,余生此时才发现,她的脚上踩着一双至少有八厘米的细高跟鞋,在这晃动的如此厉害的车内,她居然可以来去自如。 女人的声音并不友善:“吵什么吵!” 余生堆着笑脸,降低了音调:“抱歉抱歉,刚才睡糊涂了,还以为自己到了美女姐姐,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女人对她的态度很受用,指了指车窗外:“你若真敢在这虎口山下车,我倒是介意” 她的话引来了一车人的哄笑声。 余生不解的看向窗外。 她这才注意到,这是一条极窄的环山铁路,左侧是开闸出来的石壁,右侧则是陡峭的悬崖。蜿蜒的道路扭曲的开发在整座大山上。周围除了一望无垠的树林山坡,看不见任何符合城市铁路的设施设备。 她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有一瞬间窒息:“算了,太危险了,我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女人扬着笑就走了回去。 余生在她背后做了一个鬼脸,没有继续追问。 反倒是躺在隔壁床铺的人开口说话:“这虎口山上啊,满山的虎子,你若是真在这里下车,怕是骨头都会被啃了去。” 余生看向她,是个老婆子,手里还搂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这样啊得亏我没下去。” 在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所有物。手机在,可是完全没有任何信号,下铺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机是相同的状况。也就是说手机相当于没有。 钱,有。 一叠从小到大顺序排列的钞票。 车票,有。 出发地是丰阳镇到沉水镇。 天知道这两个地名在什么地方。为了把她送到这个沉水镇的地方,对方也是煞费苦心的把她转站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出发。 而她的续命药也在。 不止能够从南右茗手中将自己掳走,还知道自己需要靠药物才能延续生命。 对方是谁? 他们有什么目的? 余生不想去猜,也不敢去猜。反正不管是谁把她扔在这里,对方都没有想过要她去死。 不然她早就死了。 她揉了揉自己干燥的头发,慵懒的合上自己的双眼,重新躺回了铺上。 为了生存,人类是需要改变的。 余生从一开始的学习改变,到最后的适应改变。 她早就学会了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是还能活着,改变是必须的。 因为有个人对她说过:“余生,别害怕,别害怕改变。”虽然,她根本就不记得那个人是谁。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轻佻的语气含着酸锈味猝然朝她袭来,余生本能的后腿缩了一些。 恶臭的味道和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已经失去灵力和杀生的她此刻什么都没有看见,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对方比她强大。 认识到这个事实的余生,脸色有一瞬的难堪,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她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右手在空中驱散着臭味:“担心什么?担心我会被你熏死?” “哥,让我把这家伙的嘴给缝上怎么样?” 熟悉的语调和声音,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语气多了些挑衅:“脚踝好了?” 对方一惊,伸手在她面前来回的晃动:“不是说她现在没有灵力,根本就看不到我们吗?” “废话!她要是有灵力还能被我们绑架了?” “那她怎么知道是我们?” “肯定是你刚才叫我哥,她发现了。” “有这么厉害吗?就说了两句话就被她戳穿了。” 余生有些头大的盯着眼前的空气:“够了吗?既然是你们,直接现身得了,省的我和空气说话,很尴尬的。” “你真能看得到我们?” 余生无语:“我有耳朵的好不好,你们一直在我面前说话,我当然知道你们在那个位置!” 两人对视了一眼,选择来一场看得见的对话。 两人依旧是一身黑衣,装扮和上次差不多。 不过,上次漆黑的环境里她也没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现在倒是一清二楚了。居然是一对双胞胎,高鼻梁,蓝眼睛,齐耳的长发,耳朵上还挂着蓝色的宝石,在车厢里的白炽灯下,格外的耀眼。 是典型的欧洲人。 因为上铺空间的位置,他们此刻只能蜷在余生的床铺上。 余生指了指其中一个正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虽然你们没啥重量,可是拜托不要这么坐在一个女人的腿上。” 那人抖了抖黑西装,尴尬的往里面移动了几分。 而原本就不足一米二的小床硬生生的挤了三个成年人。 “既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自我介绍一下吧。” “哼,大爷的名字可不是你想知道就知道的。”说话的是弟弟,性格并不沉稳,对于上次余生伤了他,他还耿耿于怀。 余生好笑的看向他:“那我以后叫你们黑衣人一号,黑衣人二号?” “你!” “我叫欧尼尔,这是我的弟弟海瑟。” 海瑟有些抓狂的看向自己的兄长:“哥!” 欧尼尔笑着打断了他:“你已经知道是我们绑架了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余生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如果我说放了我,你们会听吗?” 海瑟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的话:“想什么呢,不可能!” 余生笑了笑:“看吧,说了等于白说。” 海瑟见不得她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你的未婚夫可是疯了一样在到处找你。”他是故意在找余生的不痛快。 未婚夫? 谁啊。 五秒钟以后,余生终于在脑子里对号找到了那个被称之为“未婚夫”的人。 她突然笑了:“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欧尼尔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好奇什么?” “到底是谁冒着得罪驭生门和京城南家的风险,要抓我。” “你会意外的。” “我想你不会告诉我,对吧?” “不用我告诉你,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了。” 余生有些意外:“幕后大b一ss这么容易就出现了?” 欧尼尔笑了:“是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因为他们心知肚明。 “看来你们的老板很有把握,这一趟我是有去无回了。” 欧尼尔没有回答她,依然保持着微笑。 倒是海瑟抓住机会讽刺她:“不过可惜了那南右茗,你俩这婚才定了几天。” 余生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我可惜,我才二十六岁!” “你一天到晚除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事干,这段时间唯一干过的正事大概也就是和南右茗订婚了。” “我一天到晚怎么活着,你们倒是清楚看来你们一直在跟踪我?” 能知道自己已经订婚,并且能从南山北洞把人掳出来,想来是早就周围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海瑟并没有否认的意思,耸肩,承认了:“嗯。” “那我在南山北洞遇到十怨方物你们也是看到的了?” 这件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那么清晰的痛觉和酸锈味,怎么可能是梦。 她是不信的。 两人突然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避开了她的目光,隐去了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绑架(下) “既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自我介绍一下吧。” “哼,大爷的名字可不是你想知道就知道的。”说话的是弟弟,性格并不沉稳,对于上次余生伤了他,他还耿耿于怀。 余生好笑的看向他:“那我以后叫你们黑衣人一号,黑衣人二号?” “你!” “我叫欧尼尔,这是我的弟弟海瑟。” 海瑟有些抓狂的看向自己的兄长:“哥!” 欧尼尔笑着打断了他:“你已经知道是我们绑架了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余生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如果我说放了我,你们会听吗?” 海瑟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的话:“想什么呢,不可能!” 余生笑了笑:“看吧,说了等于白说。” 海瑟见不得她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你的未婚夫可是疯了一样在到处找你。”他是故意在找余生的不痛快。 未婚夫? 谁啊。 五秒钟以后,余生终于在脑子里对号找到了那个被称之为“未婚夫”的人。 “那你们把我送回去得了。” “怎么可能,你是不知道为了抓住你,我们可是心惊胆战的过了一个月。” 余生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人了,想抓我,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海瑟听她这么一说,脸色瞬间变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你是没什么可怕的了,但是你身边的那群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身边的人? 如果是一个月时间期限的话,那么这一个月里身边好像也只有十七和南右茗。虽然十七有时候非常神秘却是一个十足的人类,再说南右茗,除了一身二世祖的臭脾气和骄傲自大,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凭他们,怎么可能对这两兄弟造成威胁。 “我身边的人?你说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小鬼。” 余生一怔。 小鬼? 她隐约记得上次遇上这两兄弟的时候,他们也这样叫过十七。 余生突然意识到,见过十七,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而这一个月里,她竟然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你们最近见过他吗?” 海瑟摇了摇头:“从你和南右茗订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也就是说,在我住在老宅子的那段时间,你们还见过他?在哪儿见到的?” “不是和你一起,待在那老透了的宅子里吗?” 余生愣住,也就是说自己在老宅子的那段时间,他其实也是在老宅子里。 可是没有道理他不告诉自己啊 不过,他好像之前也说过,他要出门一段时间,只是没有说要去哪里而已。 那为什么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既然都在老宅子,为什么连面都没有见过? 就在余生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坐在对面的海瑟像是看神经一样看着她:“你倒是不关心一下你的那个未婚夫?” 余生被他的话拉了回来,神色一凛,突然就笑了:“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欧尼尔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好奇什么?” “到底是谁冒着得罪驭生门和京城南家的风险,要抓我。” “你会意外的。” “我想你不会告诉我,对吧?” “不用我告诉你,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了。” 余生有些意外:“幕后大b一ss这么容易就出现了?” 欧尼尔笑了:“是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因为他们心知肚明。 “看来你们的老板很有把握,这一趟我是有去无回了。” 欧尼尔没有回答她,依然保持着微笑。 倒是海瑟抓住机会讽刺她:“不过可惜了那南右茗,你俩这婚才定了几天。” 余生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我可惜,我才二十六岁!” “你一天到晚除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事干,这段时间唯一干过的正事大概也就是和南右茗订婚了。” “我一天到晚怎么活着,你们倒是清楚看来你们一直在跟踪我?” 能知道自己已经订婚,并且能从南山北洞把人掳出来,想来是早就周围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海瑟并没有否认的意思,耸肩,承认了:“嗯。” “那我在南山北洞遇到十怨方物你们也是看到的了?” 这件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那么清晰的痛觉和酸锈味,怎么可能是梦。 她是不信的。 两人突然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避开了她的目光,隐去了身影。 啧! 余生咂舌,有些不爽。 他们的表情已经告诉她,那天确实发生了什么。 酸锈味逐渐消失了,余生也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跟着车厢的节奏沉沉的睡了过去。 身着制服的列车员看了一眼即将达到的目的地,起身往其中一节车厢走去。 车厢里的人以为她是来检票的,自觉的拿出了自己的车票,她微笑的摇了摇头,然后指着上铺的角落。 “诶,你该下车了。”她轻轻的推了推睡着的人,声音很温柔。 余生的警觉性很高,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嗯?” 列车员笑着解释:“你马上就到了,赶紧收拾一下行李。” “沉水镇?” “对啊,赶紧的。”说完就离开了。 余生在床铺上愣了两秒钟才有了动作,翻身就从上铺跳了下来,动作流利的让车厢里的人都看傻了眼。落地的时候她还是没有醒透,脚上缺了一点力,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一点都不影响这个侧翻动作的漂亮程度。 “拜拜咯。”她朝车厢里的人挥了挥手,就走了出去。 “诶!你的箱子!” 余生前脚才踏出车厢,就听见了声音,走了回去,指了指自己:“我?”是来自之前那个漂亮女人的提醒。 女人白了她一眼:“废话,不然是我的?” 余生四处看了一圈,好像也没有她说的箱子。 女人一副看傻儿子的表情:“床底下。” 余生弯腰蹲了下去,发现床底下有不少东西,箱子的话却只有两个。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个属于自己,干脆就把两个箱子都拖了出来:“漂亮姐姐,那个是我的?” 女人指着她右侧一个28寸大的黑色箱子:“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知道啊?” 余生扬着笑,把另一个箱子推了进去:“睡糊涂了,睡糊涂了”自己提着黑色的箱子走了出去。 她突然注意到行李箱上居然有一把锁,不是箱子上的密码锁,而是一般锁门用的挂锁。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在裤兜里躺着一把被她体温捂热的钥匙。 一时间,车厢里的人都扬起了脑袋,把目光投向了同一个地方。 他们都非常的好奇她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余生掏出钥匙,打开了锁。 直到看清了箱子里的东西,有人突然笑了起来。 里面居然是一箱子的钱,不过是一箱烧给死人的纸钱。 接着又有人笑了起来,玩笑着和身旁的人说笑,也就没有人注意列车员突然变得恐惧显得扭曲的脸。 北杞皱眉,这到底是谁在和自己开玩笑!这样的闹剧有些严重了。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漂亮女人:“漂亮姐姐,这不是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女人也愣了,急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这种玩笑怎么能随便开啊,这确实是你的箱子,之前你进来的时候自己提进来的,这也能忘?” 自己? 从南山北洞被欧尼尔两兄弟掳走了以后,这才醒了不过几个小时,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拖着箱子自己上了火车。 那么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 她被十怨方物给附身了! 她沉着气,重新锁上了箱子,反手拖着箱子走了出去。 这一站只有北杞一个人下,所以火车停留的时间极短,短到她刚站到这篇荒芜的土地上火车就开走了。她目送着火车离开,最后她终于看见车窗里漂亮女人阴鹭的表情。 她笑了笑,没有太在意。 和她一同下车的还有一个人。 是自己隔壁床的那个老婆子。 老婆子侧头盯着她,笑容满面:“姑娘不是我们小镇上的人吧。” 余生点了点头:“婆婆眼睛真厉害。” “我们小镇上的人就那么多,一辈子都在一个地方过活,前后都能照面,都是熟脸。” “难怪,难怪。” “你这是去寻故人还是找亲戚啊?” 余生看了一眼陌生的地方是啊,她也想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寻故人的,还是找亲戚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清晰干净的空气的涌进了她的鼻腔。周围并没有酸锈的味道,她站在原地咂舌:“啧!”偏偏需要他们带路的时候,两兄弟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婆子看她在原地出神,轻巧的推了一下她:“怎么呢?” 余生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朝她开了口:“都不是,就是出来走走。”她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婆婆,这里有宾馆吗?” 老婆子顿时就笑了:“这里就是一个小的不得了的小村镇,没有那些的,如果你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只能去镇里的蓝旗客家了。我们这里啊,有时候也有像你这样的外来游客,都是住在那里的。虽然啊是比不上你们城里的宾馆酒店啥的,不过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老婆子拉着她就踏上了小镇上唯一一条水泥路上:“你这样啊,肯定是不知道那蓝旗客家在哪儿了,我带你去吧” 这来自于陌生人的热情,让余生有些无法适应,她只能乖巧的任老婆子拉着她,听着她嘴里的唠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初现 凌晨的a安机场内,此刻人潮拥挤,由于暴雨天气的缘故各次航班都被延误或者取消。 凤凰望了一眼机场外的天气。 漆黑的夜里除了连夜的暴雨和闪电,偶尔还会传来刺耳的雷鸣声。 “该死的天气!” 他很烦躁,侧身收回了目光,仰头半躺在候等厅的椅子上。大厅里全是滞留的乘客,拥挤的空间和吵闹的环境,这几乎要了他的命。 其实,他的烦躁不仅仅是因为天气,还有他手机里那份文件。都怪自己多嘴,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的事情。 事情还要说回昨天晚上。 北迦杞虽然远在法国休假,不过每天都要听他的工作汇报。 他昨晚像往常一样,打通了越洋的国际电话。 汇报完所有工作以后,他想起了白天一个叫六世弗的画廊送来的一幅画。 “今天有人给你送了一幅画。” “画?” “对,我看包装外面写的是六世弗画廊,你定的画?” 北迦杞在电话那头立时就知道是谁送来的画,当然里面的内容他也知道是什么:“是余生自己送过来的?” “余生?”凤凰迅速的回忆起来,一个月前见到的那个姑娘:“不,是一个小姑娘。” “喔。”北迦杞应了一声,一点也没有因为不是余生送过来而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当时五爷也在。” 北迦杞一愣,嘴角的笑容收了不少:“他看到画了?” 凤凰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你的允许谁都不会去拆的。” 北迦杞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挂了。” 凤凰却先一步阻止了他:“等一下!” “怎么呢?” “五爷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驭生门的大小姐和南家二少爷已经订婚了。” 之后,凤凰就感到了沉沉的安静。 直到一分多钟后,他听到北迦杞冰冷的语气:“立刻给我定回北歌市的机票!”紧接着就是长时间的忙音。 接下来,他做了一个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举动:拿起电话,给门下一直搜集情报的老肖打了电话。 而当他三个小时前收到这份文件的时候,他足足看了五遍才敢确定驭生门的大小姐和余生是同一个人。他在驭生门待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小姐,虽然偶尔能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她的传闻,可是真的与自己见过的那个姑娘看来,和传闻一点都不符的。 即使只接触过一次,他也能清楚的知道,他家的小五爷对余生绝对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或者小五爷的那点儿小心思早就是众人皆知的事了,不然五爷不会特意让自己带那样一句话。而且照五爷的态度来看和小五爷的反应,这订婚这么大的事情,身为驭生门的直系少爷,小五爷也是全然不知道的。 看来是所有人有意瞒着小五爷。 凤凰实在是坐不住了,把身影移到了出口处,他现在处在极度的烦躁和不安当中。 出口处突然走出了一群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法国的班机到了,只能伸直了脖子,眼睛盯着这些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北迦杞的身影。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那群拥挤的人群里,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北迦杞也看到了他,冷淡的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凤凰赶紧跑了过去,把他手里的行李箱接了过去。两人也再没对话,安静的走出了机场,只是凤凰知道,这样的安静怕是比暴风雨还要可怕。 一直到坐上车,凤凰才开口:“老板,现在我们去哪?” 北迦杞看起来疲惫极了,他把帽沿压的很低,声音透着沙哑:“画在哪里?” 凤凰没想到他开口就问了这个:“在公司。” “那就去公司。” 凤凰应了声就往公司的开。 外面的暴雨丝毫没有要转小的痕迹,南右茗撑着下巴,对着窗外默默的说了一句:“她最怕这种天气了。” 当然,凤凰大概也猜到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的车稳稳的停在了ys的大楼前。正在值夜班的保全人员眼尖的看到了门外的车,赶紧跑了过去,为北迦杞打开了车门:“董事长!” 北迦杞现在没什么心情理会其他人的心情,看了一眼对方他就踏进了大楼。凤凰也赶紧下了车,把钥匙扔给了保全人员就跟了上去。 电梯屏幕上缓慢的更新着数字。 叮 电梯门开了。 原本应该漆黑的楼层竟然灯火通明。 凤凰下意识的就将北迦杞护在了身后,神色紧张的环顾四周。这里是ys的管理层,是不应该还有人在下班时间出现这层楼的。 “你先等一下,我看看。” 一直被他藏在裤腿里的枪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他走出电梯,警惕的看向四处的办公室,他一间一间的确认里面的安全隐患。北迦杞也不着急,斜靠在电梯门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他突然停下了动作,端着枪的手也再次举了起来。办公室里的门开着,里面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的,隐约中可以看到一道身影正坐在沙发上。 这里是北迦杞的办公室,四道安全锁的房间只有他们有钥匙,但是这个人竟然毫不避讳的坐在里面。 “把北迦杞叫进来吧。”里面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有些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来由的,凤凰感到一阵冰冷,心底也冒出了一股恶寒。 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声音和侧影,让他感到了害怕。但是作为北迦杞的保护人,他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枪,准备冲进去。 然而,一只手已经阻止了他的动作。 一道纤瘦的身影蹙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快到他连对方是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更加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时候把枪夺了过去,并且扔在了地上。 他心里警钟大响! 这样的人要伤害北迦杞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北迦杞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迦杞”来人抬头看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人:“你养了一条好狗。” 直到看清对方,北迦杞已经愣在了原地。 凤凰明显感觉到他的惊诧,眼神里是不可置信的动摇。 “怎么呢?这是许久未见给长辈该有的表情?” 北迦杞谨慎的打量着对方,最后小心翼翼的选择了措辞:“您是十七爷?” 十七笑着回答了他:“当然。” 北迦杞朝后挪了一步,取下了一直带在头上的帽子,弯腰朝对方鞠了一个90°的躬:“十七爷。” 凤凰在一旁皱起了眉头,以着北迦杞的地位,驭生门除了那位老祖宗以外,还没有人受得住这一大礼的。 十七抬手拍了怕北迦杞的肩膀:“走吧,进你的办公室里说。” 北迦杞点了点头,跟着十七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关门前,他特意吩咐了凤凰可以回家了。 “快瞧瞧吧,这可是那傻姑娘特意给你画的。”十七指了指此刻正立在墙角的一幅画。 北迦杞看了过去,交错条纹的包装纸上还系着浅绿色的绸带,搭配的十分好看:“是她的风格。”他拆得很小心,尽量保证了包装纸的完整性。 一副长款120乘以140的画落进了他的眼中,还是那熟悉的画面,熟悉的人,却有了陌生的表现方式。是油画,仿佛还没有干透的气味和尺度还留在画上一般。 只是一眼,北迦杞就决定了它的价值。 无价。 “真好,她记得你。”十七的神情是失落的,她记得所有人,偏偏忘记了自己。 北迦杞没有说话,将画挂在了墙壁上以后回到了十七的身旁,恭敬的站在了他身边。 他们之间有了一瞬间的停滞,都同时回忆起那个人。 然而他们知道,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不过是他们向命运挑衅的结果。 “你好像已经接受了我这样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事实。” 北迦杞点了点头,并不惊讶:“我一直觉得您会更早就出现”他突然想起另一个事情:“她面前呢?您也出现了吗?” 十七嘴角扬着笑:“实际上我一直在,只是陆猫出狱那天她才看到我。” 北迦杞有些诧异,如果是他,他自己都不确定可不可以在一个自己深爱的人面前装作空气六年:“您没有想过自己现身吗?为什么一定要等她看到你。” 十七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下巴,看向画里的人:“我在看着她,如果她内心需要我出现我便出现,如果她已经可以过上离开我的生活,我是不会出现的。” “那您觉得这六年她过得好吗?” “很好,远离了我们,她过得其实不错的。”他口中的“我们”当然包括了自己和北迦杞。 “是吗?”只是北迦杞不喜欢看到余生那个身体活着,灵魂却死了的样子。 十七瞧了一眼他疲惫的样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是因为什么赶回来的?” 北迦杞才抬脚的步子一下就停了下来,他没有说话,拘谨的姿态更重。 “是因为傻姑娘和南右茗订婚了吧。”十七瞧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这孩子对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恐怖。 他起身走了过去,将他的背拉直了:“记住!你现在已经是驭生门的小五爷了,没必要对其他人这般。” 北迦杞看着他,眼里却是执着:“您不是其他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死人 十七当然不是其他人。 在他离开之前,他可是驭生门的教父,一直站在比老祖宗还要高的位置。驭生门的新局面和三大世家为首的地位几乎都是由他开创出来的,他推翻了古旧陈腐的黑手党,逐步将分化的内部结构聚拢,成为一个个独立的管理方式却又相互牵制的组织。 他曾今一直都是北迦杞崇敬的对象。 “余生的事情,您是知道的。” 这句话里没有疑问,只是一句单纯的叙事。 “嗯。” “那您”北迦杞是想要说:那您可以忍受将自己最爱的人送到别人手上吗? “你知道余生已经失去了降魔师的能力了,对吧。” 北迦杞点了点:“知道。” “比起现在失去自我保护能力的她,南右茗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北迦杞瞪大了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二世祖,整日沉浸于美色,贪图享乐的人,这样子的人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 十七却摇了摇头:“你知道别人口中的自己嘛?” 在外界人眼中,北迦杞同样,不过是个二世祖而已,挥霍着祖辈和父母留给他的金钱。即使他再努力的把ys建设更好更强大,那些人也会说,这不过是因为他家的资源丰厚,他坐享其成而已。谁也没有去了解过他为自己想在有的一切付出了什么,他们能够看到的只是一副空挡的表面皮囊而已。 更有难听的说,他是一个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的同性恋。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装着一个女人,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其他人进去了。 人类的恶语相向有时候就是一种利器,割伤别人思想,加深别人的误解。 北迦杞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他依然是不理解的:“我们不是也可以保护她的吗?” 十七看向他,反问道::“是吗?你对于她而言只能是哥哥,而我”他发出一声嘲笑,脸上写满了苦涩:“是个她根本就忘记了的死人还偏偏就只有南右茗这种全身都是光环的人来保护她。” “即使是老祖宗也不行?” “余生的身上,有他们所有人都想知道想要得到的秘密,而你的老祖宗也是其中一个。比起已经开始行动的所有人,南右茗是唯一一个明目张胆的接近了余生,也正是因为她的明目张胆和大张旗鼓的野心,让他不得不把余生护好,护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安全。” 北迦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发现周围的变化:“什么秘密?” 空旷的楼层,他们安静的听着彼此的话,许久十七淡淡的语调说出了惊天的秘密:“长生。” 伴随着他的话,一道闪电巨雷划破了夜空。 长生,这一直是他们三大家族之间唯一相互牵绊的一个原因。不论世界怎么进步,人类想要长生不死的贪念却从未消失过,而守护这个秘密的三大家族分别是北歌市驭生门,京城南家,商朝墨家。这原本也只是流传在他们三大家族之间的传说而已,有时候也会有家族里的老人把它拿出来当故事。 十七看了一脸身旁受惊样子的人,有些好笑:“你难道没有想过,已经被医生宣布死亡的余生,怎么会在老宅子里躺了几个月就醒了。” 北迦杞摇头,想来自己真的是未曾怀疑过什么。 当年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他从来不愿意去回忆。 “六年前死的人,从来不是我一个” 一瞬间,仿佛一切都乱了套。 一场华丽的聚会,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序幕。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许久,北迦杞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十七沉默了几秒钟:“或许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对余生的人了。我现在的样子并没有那么方便,我即使能够时时刻刻的出现在余生的面前,却无法替她阻挡所有的危险如果余生离开了我的可视控制范围内,我也没有办法找到她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余生失踪了。” 十七并不想承认这一点,然而这确实事实。 那天晚上,他只不过是离开了几个小时而已,再回到南山北洞,迎接他的只剩下空旷的房间,冰冷的床,还有南右茗暴怒的脾气。 “嗯。” “谁做的?”十七摇了摇头,如果他知道是谁做的,他怎么还可能有时间在这里。 “南右茗呢?” “人就是在南右茗的家里失踪的,他现在也是疯了一样在找人。” “驭生门得到消息了吗?” “南右茗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怕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所以连你和南右茗都无法找到的人,你居然把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 “不,我是让你去找另一个人,有可能现在也只有她才可以找到余生了。” “谁?” “安娜克里曼斯。” 北迦杞脑海里浮起了一张欧洲女人的脸。在余生身边的人他都是调查过的,而这个人曾今是余生在英国留学认识的人,聪明,能干,漂亮再无其他。 “她是毒蛇。” 不过,十七接下来的话让他一怔,再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毒蛇可是北歌市最大的情报网络人,掌控着北歌市整个地下网络和暗网。靠着贩卖情报,短短几年之内快速的涌上,收拢了所有情报,稳稳的成为掌控人。 “她居然是毒蛇。” “她可是一条凶猛的毒蛇,一旦碰到和余生有关的事情,她绝对会露出毒牙,把对方撕咬得一干二净。” 北迦杞一愣,道上的传闻他也听到过:“她喜欢余生。” 十七并不避讳,点了点头:“大概是八九年前的样子,余生曾今救过她一命。” 俗套的情结让北迦杞皱起了眉头:“就这样?” 十七笑了,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那倒霉的小姐先是遇到流氓差点被强暴,接着又遇到了十怨方物差点被吃掉而我们的大小姐像是英雄一般出场,将她解救出水火之中。试问,哪个女人可以抵抗这样的震撼和命运的撮合。” “而且,最搞笑的是我们后来租的麦卡特夫人的房子,另一位租客就是这位安娜克里曼斯小姐。就连她们两个就读的大学都是同一所” “那个时候她就对余生展开了强烈的追求,但是那个时候一直都有一个我在余生的身边,这一度让她恨透了我。” “她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过来敲响我们的房门,并且对我递上一个厌烦的白眼,她可以完全视若无睹的将我当成空气和余生交谈。这种生活模式我们延续了很久,而余生一点都不讨厌她,不管她如何的表白,都会用最真诚的笑容面对她,并且对她大声的说:我已经有十七了。十七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希望,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朋友,你也知道,对于一直缺乏友谊的余生而言,安娜是一个多么特殊的存在。” “她们两个唯一一次吵过架却是因为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是也只有那件事,是余生最无法接受和理解的。” “什么事情?”北迦杞难得的提出了问题。 “安娜原本就比余生高两级,已经到了面临工作的阶段,可是令人好奇的是,成绩优异的安娜总是会被所有面试的公司拒绝。余生就会开始不厌其烦的安慰她,开导她,并陪着她进行各种面试和练习。可是结果却还是和之前相同,她们最后得到的回到是:抱歉,你并不符合我们公司需要的要求。” “在安娜的工作计划表上,最后的一家公司也被她划掉以后,余生彻底怒了,她找到了那些拒绝安娜的公司,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如此拒绝同一个女孩。在她眼中,漂亮聪明的安娜绝对会是他们的首选才对啊。” “然而,让余生感到诧异的却是他们共同给她的回答:安娜小姐非常优秀,给我们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是她亲自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余生似乎立马就明白了安娜的小动作,她的目的简单明了,让余生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她身上,她极度的享受着这种关心。最后,她们大吵了一架,差一点就断绝了关系不过,最终还是安娜承认了错误,并且回到了其中一家公司上班为代价得到了余生的原谅。” “直到我们出事,她也是第一个报警的人。知道我死了以后,她毫不犹豫的抛下了他父母留给她的一切和早已习惯的生活,踏上了中国的领土,进入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而且她为了追上余生的脚步,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一条让人害怕的毒蛇。” 北迦杞非常认真的听着,这是他曾今错过的几年。 他或许认识了一个新的毒蛇,那个爱得并不比他少的女人。 许久,他轻轻的问了一句:“她知道余生已经订婚了吗?”他也不知道问这句话期待着什么答案。 “没有。” 十七的两个字让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有些害怕,余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却不选择告诉自己。 看吧,人就是这么愚蠢有钻牛角尖的动物。 十七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还不忘默默说了一句:小孩子。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纸笔,快速的写下了一串地址和号码递了过去:“你让凤凰去查的时间不如现在回去休息一会儿,明天直接去这里找人吧。” 北迦杞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就准备起身,一把被十七摁住了:“现在回去休息,即使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人家也要睡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住客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七月的天里,空气中竟然多了一些阴冷和潮湿,像是在排斥着余生这个陌生人一般。 老婆子早就离开了,朝她指了最近的路。 倒在一旁的路标牌上写着沉水镇。 说是一个小镇,可是余生这一路走来,她几乎没看到什么人,连住家户都少的可怜。她以为,这里至少应该有公共汽车,公用电话亭或者超市之类的。然而她真的想太多了,闯进她眼中的除了一望无垠的绿色就是大片相连的山峰。 不一会儿,她终于到达了老婆子口中的蓝旗客家。 她看着眼前的房子,多少有些意外,五层的独栋小楼立在这里,倒真还有些像是旅行人常住的小宾馆。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年代感,除了整个承重墙以外,整栋小楼似乎都是由木头搭建而成。门前放着两尊石像,凶狠的瞪着它们眼里的一切。她没有见过这种动物,大概是远古时期的神兽之类的。石像旁立着几两面印着“蓝旗客家”的蓝色旗帜,在风里费力的飘扬着。 她推开了那扇半掩的木门。 年长的木门因为她的动作发出了“嘎斯”的声音。 屋子中央只有一盏暗沉的灯光,即使是在大白天,余生也看不清屋子里的情况。 “住店?” 角落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余生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她这才注意到,声音的主人就站在木门的后面,仔细看才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收银的服务台,一个中年女人正站在里面,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嗯。” 中年女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串钥匙,在众多的钥匙里面接下了一把钥匙,扔在了柜台上:“四楼四号间。” 余生一愣,这是什么服务态度?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就算了,还给了一个这么倒霉的房号。 她是拒绝的:“还有其他房间吗?” 中年女人斜看了她一眼,将那把钥匙收回了手中:“只有这一间了,要住就住,不住拉到。” 对方的客气实在是太恶劣了,余生真的有种转身就离开的冲动。不过冲动往往都是魔鬼,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我住。” 中年女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回到,轻微的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100块钱一天,包含所有食宿,可以提前给,也可以每天给。” 余生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价格还好:“我每天给吧。” “那好,先把今天的钱付了,明天十二点以后开始计算第二天的费用。” 余生从兜里掏出仅有的家当,从里面抽了一张红色的毛爷爷递了过去。 女人满意的收下了钱,把钥匙重新扔给了她。 “老陈,把客人带上去,四楼四号房!”她突然朝大厅喊了一句,又吓了余生一跳。 一个身影快速的从大厅里跑了过来,走近,她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少年。少年抬眼打量了她一番,大概是寻思着该怎么称呼她:“姑娘,这边儿。”听到这个称呼,她差点儿没有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古老的叫法。 余生跟在他身后。 “这里,生意很好?”一直走到了转交,余生才说话。 少年看着她,眼里是与中年女人相反的友善:“最近挺好的。” “现在是旅行的旺季?” 少年笑得很好看,他非常有礼貌的在每一次回答余生问题的时候都会转过身,并且送上微笑:“不是的,最近只是多了好多来这里挖宝藏的人,所以这里也早就住满了人,四楼四号这房间大概是都觉得不太吉利,所以都空出来不愿意用。” 余生一愣,瞬间抓住了整句话的重点:“宝藏?” 少年把她的惊讶看在眼中,对此表示理解:“我也是才听说我们这旮沓居然有宝藏。而且啊,这大老板老有钱了来的那天,可是直接做的直升飞机过来的呢。我们这儿好多人都跑去帮他挖宝藏,每天可以挣好几百呢。” 余生附和着他的笑,想起自己来的时候几乎没怎么看到人:“难怪不得,这一路过来很少看见什么人。” “当然了,这么好的挣钱机会,谁还愿意埋在地里做农活啊。” “那你怎么不去?” 少年指了指自己单薄的身体,有些不好意思:“我去过,人家说我太瘦了,那些活儿是干不了的。” 余生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真的是太瘦了,单薄的衣服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具全是骨头的身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儿才行。” 少年没有说话,神色暗了一些。 余生大概猜到了什么,急忙转移了话题:“那他们来这儿多久了?” 少年想了想:“三天了。” “那他们挖到什么了吗?” 少年摇头:“每天一早就出门了,大晚上也都是空着手回来的,我觉得没挖到什么吧。” 他们说这话,终于走到了四楼。 “姑娘,到了,有事就叫我。” “谢谢。” 少年转身离开,不过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身走了回来:“姑娘!其实房间都是一样的,没出过啥事,就是这人都觉得四四的,都不是吉祥数,不愿意住而已。” 余生也搭上了话:“没事儿的,我不太在乎这个,只是最开始听到的时候稍微有点纠结而已。”她到不觉得光一个数字就可以让人不详。 少年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想,有些诧异:“其实这四楼四号房虽然数字不咋的,可是房间从来没有住过人,里面什么东西都是新的,你大可放心的住着。” 余生突然有了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原本就有精神洁癖的她,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放心了不少。 “那我下去了。” “等一下。”余生却开口叫住了他。 “怎么呢?” “我叫余生,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别姑娘姑娘的叫,有点奇怪。” 少年垂着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淡淡的回了一个:“嗯。” 直到少年离开,余生才摊开手心,将那只脱锈厉害的钥匙拿起,打开了这间四楼四号房。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次被绑和这所谓的宝藏有着关系。 果然,房门才打开,一股浓烈的酸锈朝她袭来。 她有些恼,冲着房间吼了一句:“滚!”她对于自己现在看不见十怨方物这件事情是非常生气的,那种原本可以轻松对付,现在却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心情让她恼火。 她环顾了一圈整个房间,宽敞明亮,窗户正好是朝南的方向,一旦有阳光就可以满满的溢进来。房间里的家具很简单,一张桌子两张长椅,一个衣柜,一张床虽然都是木质的,看着却别有一番味道。她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家具最后是床,直到确认它们的干净,她才放心。 而一旁的海瑟原本就是带着玩笑的心情想整一下她的,反而被她这一生怒吼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立马就扯着嗓子喊了回去“你才要滚呢!” 余生无所谓的将自己摔在床上:“我倒是想滚,让我滚回北歌市怎么样?” “继续做梦吧。” 欧尼尔拽了一把海瑟,示意他闭嘴。 “以后不现身就不要和我说话,我可不想被人当做神经病。”她这没来由的火气来的邪乎,单纯的只是因为那每次都可以让她想吐的酸锈味,那种感觉,仿佛是自己身处在一堆腐烂发霉的垃圾里。如果说的严重一点的话,更像是掉进了粪坑里。 这种味道,说实话,不管多少年,都没有人能够习惯的吧。 欧尼尔很快就妥协了,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她面前:“这样总可以了吧。” 余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你们是要在这里和我叙旧呢,还是离开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其实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海瑟白了她一眼,也出现在她面前。 “既然你已经到了沉水镇,其他的我们也不用瞒你了,接下来就需要看你了。” 余生觉得好笑:“看我?看我干嘛?看着我就能帮你们找到宝藏?” 欧尼尔错愕,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 “别那种表情看着我,这沉水镇最近唯一的大事件恐怕就是你们这群来挖宝藏的了吧,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猜到了。”她顿了一下:“不过我确实也挺好奇的,我有什么特别的,挖个宝藏还需要我?” 欧尼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这些我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今天晚上自然有人会来告诉你。” 余生大概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了,除了那个幕后大老板她想不出来还有谁。 不过,她是北余生,哪里是那么容易妥协的:“虽然接下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想想要让我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事情,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欧尼尔眉头一皱:“什么条件?” 余生扬起眉角,久久的,才说了一句话:“到南山北洞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