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潇洒女生》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温暖的太阳】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书名:我不是潇洒女生 作者:潇洒宝贝 文案 一段暖而伤、甜而虐的久别重逢 午夜梦回,你是否会想起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你是否还在羡慕着别人家的青春? 这一次不留遗憾,呆萌小学霸林沐沐和傻白甜校草木南乔带我们一同走进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走进那段最中国式的青春。 马志伟说过,木南乔最听我话。 所以我让他滚,他就真的滚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潇洒转身,心却失落在原地。原来,我不是潇洒女生。 当我下定决心开始等的时候,主动权便不在我的手中了。等待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期限。 后来的后来: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没变?” “我变了很多,我是因为见到你才回到从前的。” 微博:@阿闪是颗星星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沐沐,木南乔 ┃ 配角:马志伟,宋耀群,严妍,马八一 ┃ 其它:欢喜冤家,青春校园 ================== ☆、林沐沐(1) 我叫林沐沐。 亲戚们都说,这是个好名儿,“有水有木,木能成才”,叫起来顺嘴又好听。 我不喜欢,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我的外号格外好起,像什么“林二木”“林木头”……就一直在我的学生时代yīn魂不散。架不住我爸妈喜欢呀,我爸姓林,我妈也姓林,作为他们爱情的结晶,我上户口前的第一个名字就叫“林林”,可我妈是谁呀!我妈当时可是我们县小学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呢,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有这样一个普通的名字呢?于是普通的“林林”就变成了不普通的“林沐沐”。 老实说,我不服气为什么杨幂的父母都姓杨,她就叫杨幂,我父母都姓林,我却叫林沐沐? 可是,自打我有了记忆,被我唤作妈妈的那个人,其实姓杨。而我的亲妈,留给我的只有“林沐沐”这样一个名字。 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里,我们小县城经济不发达,科技不进步,风景不优美,如果非要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一定是“普通”;如果非要说哪个方面不普通的话,那一定是“八卦”的传播速度。 有人说,那些闲言碎语是让孩子成长最温和的方式。我相信,所以我不讨厌。 她们说,我的亲妈把我生下来后不久就死了。我信了。 她们说,我现在的妈妈是我的后妈。我信了。 她们说,我的后妈会虐待我。我不信。 我的后妈像亲妈对我一样好,这样说有点不合逻辑,因为我不知道亲妈会怎么对我。小时候读白雪公主的故事,别人同情白雪公主的时候,我却总在想:如果白雪公主像对亲妈一样对后妈,后妈会不会也很疼白雪公主呢? 我不是白雪公主,我是林沐沐,我爱我的后妈,巧的是,后妈也爱我。从小到大,我所能感受到的和母爱有关的东西,都是她给的。 听说,后妈的爱都是很疏离客气的。然而我丝毫没有感觉到我妈对我客气到哪里去,每每做错了事,□□脸的都是我爸,唱白脸的反而是我妈。我妈倒是没有打过我,可她有比打我更可怕的武器小黑屋。一旦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我妈就把我请进“小黑屋”面壁思过,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一个小时。所谓大逆不道的事情,比如和同学打架,不按时完成作业,考试成绩退步,顶撞长辈等。所谓小黑屋其实就是一个没有安装电灯的楼梯屋,小小一间房里,却承载着我幼时满满的噩梦。在我的记忆中,把我关进去的人,总是我妈,放我出来的,总是我爸。可当我真把我爸爸惹毛了,我爸真要教训我的时候,紧紧地护着我的,又是我妈。就这样,在红脸和白脸之间,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个动态平衡,而我,就在这个左右晃动的平衡下健-康-成-长。 那一年,我十六岁,考上了汉城五中。 提起这个学校,那可真是太不怎么样了。汉城的所有高中里,汉城一中是汉城最好的高中,汉城二中也不错,一中和二中都是省重点高中。汉城八中是汉城最烂的高中,在汉城烂得令人发指。而在汉城,五中仅强于八中,稳稳地名列倒数第二。 作为一个叱咤考场十五年的学霸,我为什么居然沦落到要上汉城五中的地步?这件事说来话长,非要概括一下的话,那就是“跌宕起伏”。 我的初中是在我们县中学上的,我们县可以拿得出手的特产微乎其微,除了马宝玉牛ròu,就数我们县实验中学了。我们县实验中学在周边县的众多中学中居领头羊的地位,周边县的学生也是挤破了头要进我们学校。也许是因为越传越玄乎的名声,也许是因为越来越好的口碑,恒城至臻中学开始在我们学校自主招生。提起恒城的高中教育,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存在,在那时流行“南有黄冈,北有恒城”的说法。 至于恒城至臻中学,在我们的整个中学时代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在那几年,恒城的教育事业逆流而上异军突起,恒城至臻中学几乎包揽了省所有的清北生(清华北大生),包揽省文理科前十名,一本上线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不过,比起这所学校牛逼到人神共愤的成绩,那些回dàng在中学时代的关于恒城至臻中学的传说更令我们瞠目结舌: 听说,那所学校号称“军事化管理,魔鬼化教育”; 听说,那所学校要求学生“闭上眼就睡,睁开眼就学” 听说,那所学校奉行的口号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听说,那所学校的学生“三天不洗脸,七天不洗头,十天不洗澡”; 听说,那里的学生“两眼一睁,开始竞争;两眼一睁,学到熄灯”; …… 还有人说,那个学校就是人间炼狱真实版,那里的学生压力山大不堪重负,有跳楼的,也有割腕的。 我承认,我被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吓倒了,所以九年级那年,当学校尖子生都摩拳擦掌向至臻冲刺的时候,我暗暗下了个决心“珍爱生命,远离至臻。” 初三那年,学校正式发布了至臻中学会在我们学校提前录取十名尖子生的喜讯。这个消息对于有心上至臻的同学来讲的确是一个特大的喜讯,我们县隶属于汉城市,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至臻的自主招生,将来中考成绩再高,也只能上汉城的高中。至臻的自主招生无疑为我们跨市区上高中提供了一条新路。 我们一个年级一共14个班大约九百来人,至于我的成绩,我只能用“稳如泰山”来形容。在班里,我是铁打的第二名,在年级里,我从来都是三十名开外。当然,如果前十名的宝座是“风水轮流转,下次轮我坐”的情况,我或许还不至于心如死灰得这么理所当然,偏偏我们年级的前十名好像从初二开始就没有变过,每次考试的前十名几乎都是在那几张熟面孔之间随机分配。 至臻离我太过遥远,所以我放弃的很甘心,但朱琳和我不一样。 我跟朱琳是好朋友,至少在大家眼中是这样子的。我只能说,一开始其实我也这样认为。忘了是从初一什么时候开始,朱琳会时不时地邀请我一起打个水吃个饭上个厕所什么的,我又是那种坐不住的人,遇到这种美好而温馨的邀约,我自然乐于前往,其实中学时代女生的友谊就是从这样的小邀约中开始的。渐渐地我们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不少,她成绩不好但很努力,每节课下课后,她都会跑着追出去问老师问题,有时候我也在,不得不说她问的问题有好多都是很低级的。偏偏朱琳又是个拧死理钻牛角尖的人,她没有听懂就会一直追着问,也因此被她追着问的老师时常面有愠色又不好发作,我看了都觉得尴尬。 每个中学时代的少女都有一种玛丽苏情结,尽管后来多次被证明,所谓的玛丽苏情结就是自作多情加异想天开。我也不例外,认为我,林沐沐,有义务拯救这一段岌岌可危的师生关系。 于是我自告奋勇帮助朱琳的学习,我没有午睡的习惯,而朱琳也舍不得把时间用来午睡,午休的那段时间就成了我为朱琳开小灶的最佳时间。我甚至还在生物课堂上研究了一套教学方案,在地理课堂上总结了一套学习方法。那段时间里,我几乎将朱琳作为我的事业来经营。 后来想想,其实不过是一个优等生对一个差等生的同情心泛滥罢了。同情应该是个褒义词吧,可谁也不想成为被同情的对象。同情,本质上应该是善意的吧,可这种善意并不好表达,稍稍不慎便会刺伤他人。 每次考完试,我都会下意识的问一句“感觉怎么样?”而她的回答也是万年不变的“我又考砸了。”第一次开展这样的对话的时候,看着朱琳有些红肿的眼睛和略显落寞的神情,我当真以为她考砸了,一边手足无措的安慰她,一边诚惶诚恐地反思自己的教学计划。结果成绩出来,她在班里前进了两名,在年级里前进了三十几名。之后的考试中也是这样,每个“我考砸了”的背后都是或多或少地进步一点,后来我才意识到原来她口中的“考砸了”只是进步得不够多。 朱琳的进步我是感觉得到的,她问我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少,问的问题也越来越深,而且也不再是那种“我什么都不会”的姿态,相反有一种“我现在还不错”的自信。整个年级才九百多人,以朱琳每次进步三五十名的速度,到初二那年她在我们班已经名列前茅了。 似乎是习惯了她的自卑和无措,面对自信和沉着的她我倒有几分失落和无措。我知道,这样的感觉哪怕不表现出来,可即使心里想想也是挺自私的,每个人都有选择变得美好的权利。 ☆、林沐沐(二) 初二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那一天老师拿到成绩单后,对着成绩单研究了半天才缓缓说道: “我刚才看了看成绩单,有些同学真的让老师很吃惊,进步特别大,知道咱们班这次的第一名是谁吗?” 同学们面面相觑,在讲台下议论纷纷: “凌天逸吧,还能有谁?” “你傻啊,是凌天逸的话老师这么兴师动众地卖关子啊?” “对啊,这么说咱们班终于要改朝换代了?有好戏。” “难道是,老二?” “嗯,林同学还是很有戏的,也该逆袭一次了” “是啊是啊,哈哈。” 说着,前后左右的目光向我扫shè过来,盯得我值发怵。看什么看?没见过“准”第一名啊?然而我可是谦虚的林沐沐啊,所以我还是作出一副“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的娇羞状。 “行了行了,大家别猜了,下面我读一下前五名:第一名:朱琳,第二名:林沐沐,第三名……”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脸上还未褪去的娇羞也默默地变成了不由衷的祝贺。同学们闻言也都议论纷纷,有的人还忍不住用眼睛偷偷瞄我,那些目光里的安慰和怜悯让我手足无措,一时竟有些委屈。然而我可是乐观大度的林沐沐,所以我还是用力地扯着嘴角保持微笑瞧!我林沐沐大度得很,I don’t care。如果不是前桌那个没有眼力见的男同志回过头把我盯到发毛,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林沐沐,别笑了,我得慌”,我应该能笑得更灿烂。 那次的考试结果在我们班简直算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考试了,用历史课本上我们经常背诵烂熟于耳的调调来形容就是“此次考试是我十班历史上惊天动地的大事,开创了我十班历史的新纪元,从此我十班的面貌焕然一新了”。 科普一下,凌天逸是我们班的常胜将军,入班时他便是我们班高我两分的第一名,一直到初二,他总是稳稳地坐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几乎每次考完试后看排名榜时,我都会恶狠狠地盯着我名字上面的那个凌天逸在心里喊一句:“你等着,等我下次秒了你!”尴尬的是,这句话一直被我喊了两年,结果每次被秒的都是我。 为了摆脱“万年老二”的称号,为了报压迫之仇雪夺分之耻,为了推翻压迫我的凌氏大山,我开始了漫漫模仿之路:我模仿他在语文课上写物理作业,不幸的是,被语文老师当场抓包;我模仿他上课不记笔记,不幸的是,考试复习的时候焦头烂额;我模仿他用两根手指写字,不幸的是,直到现在写出来的字还那么难看……更不幸的是,凌天逸特么用的笔记本都比我的要别致,他那浅色调的笔记本上赫然印着几个非主流的灰色大字“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我偶然看到,差点气吐血! 气归气,可每次听到同学们小声谈论“第一名凌天逸和第二名林沐沐”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好像抹了蜜偷偷地甜。后来我意识到,原来那个时候,我暗恋他。确切来说,我最先看到的是他的名字,最先喜欢上的也是他的名字,毕竟“凌天逸”三个字在一堆儿“某超”“某强”“某博”中尤为显眼。 后来看到他本人,我很庆幸。庆幸他没有辜负这样一个好名字。有的人五官单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凑到一张脸上却生生别有一番韵味,凌天逸就是这样一副长相。他有一双狭长的单眼皮的眼睛,看人时习惯微微眯眼,带着几分迷离几分慵懒。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俨然一副泼墨的山水画。这幅山水画是我中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时代的一个梦,我永远在追逐,却永远追不上。 可是那次,“山水画”考砸了,从第一一下子滑到了第九。之后的考试中,凌天逸的成绩有回升,却很少拿第一。而我们十班也算是正式由凌氏王朝变成了朱氏王朝。听说是因为早恋,我不禁感叹:暗恋使人进步,早恋使人落后!十六岁的我严肃地认识到,原来想要在学习上超过一个男生,最快的方法不是努力学习,而是给他一个女人。 正所谓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如果说之前的朱琳是十分努力,那么考过第一的朱琳便是十二分地努力。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三年来,朱琳身边的朋友一直在变,她的朋友都是她认为领先于她的人。那次考试之后,她便很少来找我了,她的新朋友是年级里那几个赫赫有名的考霸。有时候我不经意间从她身旁经过,她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做的习题合上或者用手捂住练习册的封面。那个时候,我的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原来我终究还是成了她左右提防的人。过去那么久,往事在我的脑海里渐渐褪色,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竟会对这些女孩子之间的细枝末节耿耿于怀。 年级前十名再难进,朱琳也进去过几次。人就是这样,差得很多,得不到会很淡定;差得不多,得不到就会很不甘。我差很多,所以我淡定;她差不多,所以她不甘。那个时候,人人都知至臻中学会在我们学校提前录取十名同学,可谁也不知道会怎样考核。老师曾召集那些个在年级里综合实力排名前二十名的尖子生们开过一个会,他们纷纷猜测至臻会自命题考核,题目类型极有可能更加偏向竞赛类型。那些被通知的尖子生中,就有朱琳,没有我。于是他们埋头钻研老师给打印的那些难死人不偿命的竞赛题的时候,我还是优哉游哉地写着《中考46天》。 如果按照计划,至臻的选拔考核如期而至,考霸们顺利应考得偿所愿岂不万事大吉?然而,上帝怎么想的,我们永远猜不到。 最终的结果很尴尬在老师的带领下,那些终日捧着竞赛题目的考霸们栽了跟头,像我这样整日悠然啃课本的半吊子却撞了狗屎运。 谁也不会料到,至臻会根据初三下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来录取预备生。初三下学期期中考试是我们中考前最后一次考试,而那些考霸们一心扑在了准备至臻的选拔考核上,对那次期中考试不甚上心,没怎么复习不说,竟纷纷争先恐后地提前jiāo卷。于是,那些常胜将军果不其然考砸了,当然,他们所谓的考砸也不过是没进前十罢了。我就比较幸运了,那次考试是我初中三年来考得最好的一次,在班里摆脱了第二名,终于考了个第一名,在年级里考了第十名,险险地挤进了至臻的预备生行列。 在那段时间里,我前所未有地“被重视”,学校的表彰大会上特地表彰了我们十个至臻预备生,不仅如此,学校还给我们每人拍了一张七寸的彩色照片贴在板报中央的“光荣榜”上,照片旁边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今天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路过那里,抬眼望去,一张张小脸上流转着大同小异的情绪,兴奋、自豪、激动、期许……然而板报下的林沐沐和板报上的林沐沐一样,脸上流转着相同的尴尬和迷茫。 至臻中学或许是别人眼中的“名校”,可我着实不稀罕。这样说显得有些矫情,就好像我抢了别人垂涎的果子,嘴里却恬不知耻地叫唤着“这果子一看就很酸”似的。但从一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不去至臻中学,这也是事实。在少女林沐沐的观念里,读书是自己的事,读好或者读不好都只是个人喜好而已,与在哪里读没有关系。 那段时间里,我被父母轮番轰zhà,要是意志薄弱的孩子可能就妥协了,可偏偏处于青春叛逆期的林沐沐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处于叛逆期的人,是永远不会自省到自己是叛逆的。不同的人在叛逆期的时候会做不同的事情,而少女时代的林沐沐做的其实只是向别人证明,我才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我也能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于是,16岁的我,在中考考场上做了一件简单粗暴又有些愚蠢的事考好不容易,考糊还不简单吗?当年是怎么放水的,我已有些记不清了,唯一有点印象的是考我最喜欢的语文时,我是下了决心认真对待的,无奈水放多了是会影响智商的。我们的作文部分要求以《**初三》为题目写一篇半命题作文,我灵光一现,大笔一挥,便在试卷上写了四个字《大年初三》,下了考场,我才意识到大家写的都是《热血初三》《最美初三》《难忘初三》…… 我平时都是玩命争第一的人,第一次放水把握不好尺度很正常。于是我华丽丽地考了个507分回来,我们学校的十个预备生中一般都被录取了,我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那个不一般。然后,我就开始在家里备受摧残,再然后,我就上了汉城五中。 李佳禾问我,那你后悔了吗? 我想,我后悔了。 我也曾问过自己,如果有机会我是否愿意回到过去?我的第一反应是愿意。可仔细想想,如果把一切都抹掉,把我放回时间的原点,我也不过是把曾经做过的选择重复一遍罢了。因为在那个遥远的过去,我做过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那一刻我真正想要的。就像十七岁的林沐沐对十八岁的木南乔说过的那样“也许他们说得对,也许将来我会后悔,但在这一刻,我深思熟虑后还是想这么做。” 所以,所谓的时光倒流都是没有意义的,除非让我保留能够影响选择的记忆。如果不能,那我不要回去同样的遗憾,经历一次就够了,哪怕我已没了记忆。 ☆、木南乔(一) 一个新的邂逅发生时,我们一般不会马上认为那就是缘分,当我们追忆着承认它是一个缘分的时候,往往已是多年之后。如果说当初的邂逅是一个点,那么多年之后的彼时必然早已从那个点引出了一条线。那条线不一定很长,却已然深入骨髓。 纳兰才子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即使多年之后只能孑然一身悲画扇,可那初见毕竟是美好的。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纳兰才子的初见情结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匆匆吃过午饭,逛了逛汉城颇负盛名的丛台公园,我和父母开车向学校驶去。 还未进校,我便感受到了学校溢出来的热情我们的车子行到学校百米之外便再也开不进去了。爸爸把车停好就把我的铺盖卷儿扛在了肩上。 一进校园,写着“欢迎新同学”的大红条幅便映入眼帘。梧桐道一侧是临时支起的小黑板,十五个小黑板从左到右一字排开,每个小黑板上似乎还贴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方知那小黑板上贴着的是新生的分班情况。我让父母在一旁的树荫里稍做休息,自己挤进人墙里找自己的名字,那刺鼻的汗臭味儿令人作呕,我心里暗暗不爽:学校也太抠了,提前发个短信哪还有这么多麻烦? 就在我不知道自己还要顽强地挤过几个人墙时,我终于在第五个小黑板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十六年来,我第一次如此渴望看到自己的名字: “林沐沐,五班,8号楼214。” 我拎着一个小包儿走在前面,不一会儿就和父母拉开了距离。我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好奇与惊叹隐隐藏起,却不知四处流转的目光早已暴露了自己的初来乍到。置身于人群里,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我不禁心里闪过淡淡的失落。 “嘶看着点儿车好吗!”一辆红色的山地自行车和我擦肩而过,我平衡平衡再平衡,还是俎趔了一下,抬头望去,只看见了一个白色T恤的背影。此时地上静静躺着一张饭卡,拿在手里,似乎还有主人的余温,饭卡上赫然写着“姓名:木南乔”。我捡起饭卡,思量到:算了,没礼貌的人也是要吃饭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个白T恤的少年悠悠地单手骑着山地车,几分慵懒几分洒脱,生生与乌泱泱的人群隔了开来。 我跑上去,喊道:“嗨,同学!”我自认为嗓门挺大的,然而他丝毫不认为我是在喊他,人群中倒是很多人不吝向我投以殷切而热烈的目光,我讪讪地冲他们笑了笑,接着深呼一口气,抑扬顿挫地喊道: “木南乔!” 闻言,红色的山地车往右轻拐猛地刹住,却不料恰恰撞到了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子。那个女孩有一双狭长迷离的桃花眼,面对突来的祸事,她眉头蹙了蹙,透出几分愤怒几分无措,然而当她望向木南乔的时候,眼神里又多出了几分朦胧的醉意和惊艳。 看到她的这般反应,我不禁把目光转向木南乔,小伙子长得挺好看。 此时的木南乔早没了之前的恣然姿态,整个人显得有些无措。 “同学你没事吧?抱歉。”木南乔蹙起眉头对那个女生说道。 “啊……没事儿”那个女孩子站了起来说道,声音甜糯糯软绵绵的。 “喂!你叫什么啊你?”他转过头来冲我喊道,声音生生高了几个分贝,表情毫不掩饰流露出几分不耐几分厌恶。后来,木南乔告诉我,开学第一天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而我一个女生那么饱含感情不顾一切地喊他,以至于他把我当成了过来表白的烂桃花。 这是要碰瓷儿吗? “我叫林沐沐。怎么啦?”我抬起头,强迫自己对上他的眼睛别想讹我,最多一人一半。 他轻轻蹙起了眉头,微愣了一下,旋而扬起一抹艳绝的微笑,如冰雪初消融,如春水印梨花,几分无语几分玩味。 “真是见鬼了,”他不经意地斜睨了我一眼“我是问你,冲我叫唤什么呢?” 你才叫唤呢,你们全家都叫唤!你行,跟你的饭卡道别吧,喝西北风去吧! “没事儿,再见。”再也不见。我攒紧了手中的饭卡,转身走开。依稀听见后面有人喊道: “神经病啊你!” 我攒着木南乔的饭卡往回走,越想越气。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我顺手扔了进去,手中的饭卡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完美进桶。我拍拍手,潇洒转身。然而那份潇洒转过身去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忐忑和自责。思量再三,我还是转过身去,捡了出来为何让我生得如此善良? “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和你爸都跟不上了!怎么了刚才,遇到老同学了?”妈妈将我耳边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问道。 “没有,就是遇到了个很帅很帅的人。” “哈哈,有多帅?” “很帅很帅。” 可惜,是个二百五。太可惜了!怎么偏偏是个二百五? ☆、木南乔(二) 不得不说,人生这个东西邪xìng得很。越回头越有这样的感觉。 每一个“再见”的背后更多的是一段未完待续,而真正的就此别过相忘于江湖是没有“再见”的。 所以,在这个邪xìng的人生里,我和他邪xìng地“再见”,又邪xìng地再见。 直到今天,我一闭上眼睛仍然可以回忆起,我们在五班相遇时,他眼睛里的诧异与惊讶。他的眼睫毛很长,微微闭眼,睫毛下隐隐约约的影影绰绰,似乎为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挑上了一层薄纱,让人想看清又看不清。 “我靠,真见鬼!”他挑眉,说道。 “我去,真倒霉!”我蹙眉,说道。 他径直走到靠近后黑板的东南角,坐下;我径直走到靠近前黑板的西北角的位置,坐下。中学时代,教室里最遥远的距离,正是一个对角线的距离。 正值开学伊始,我们的座位就是先来后到,自主选择。 木南乔有一副好皮囊,我一开始就是承认了的。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让人不能忽视。他坐在那里,不说话,就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尤其是女生眼中的风景。所以五班的座位分布较其他班级而言,要个xìng很多小个子的女生都聚集在以木南乔为轴的后半部分,而那些大个儿的男生都被挤到了前面。以至于我们的班主任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咱们五班学生就是不一样,第一天就给我“坐”出了一个八卦阵哈!” 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教物理的男教师,他大约三十几岁,很有明星范儿,协调地拥有了潘长江的身高和郭德纲的体型,完美地复制了郭达的脑门和郭冬临的聪明绝顶。这本来没什么,可是他叫程英。不错,就是金庸老爷子笔下“肤光如雪,人淡如菊,吐气若兰”的“程英”。当他在黑板上写下“程英”二字时,台下早已窃窃私语开了: “这名字,霸气!哈哈哈” “受不了了,反差萌啊。” “我猜吧,肯定是我们老师他爸的女神就是程英,那一代人啊,可都是读着金庸的神雕长大的。” “杨过!杨过你在哪里?程姑娘找你呢。” …… 我旁边坐着一个留着板寸的男生,个子不高,脸颊黝黑,两颗眼睛格外地炯炯有神。我猜,他应该是个极腼腆的男孩子,因为在别人热火朝天地窃窃讨论时,他把头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 “太搞笑了,哎你说,他老婆会不会叫杨过啊?那可就巧bào了!”我用胳膊推了推他,笑嘻嘻地说道。 “不……会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搭讪,他有点意外有点兴奋还有点无措。 “同学你真有意思!我叫林沐沐,你叫啥名字?”我继续说道。 “我……我……”他的脸颊黑中透出一抹可疑的红色,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我叫杨过。” “哈哈哈!同学你真有意思,这不是挺幽默的吗?”我笑得伏到了桌子上,原来这丫也挺有喜剧天赋的。 “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是杨过啊,”我故意贼兮兮地凑近他“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林沐沐是我小名,我大名叫小龙女,哈哈哈” 意识到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我忙改口说:“不行不行,我又不想做小龙女了,小龙女被尹志平□□了,太惨了……”我还没说完,他就转过头去,不理我了。 接下来老师让我们挨个上台作自我介绍,轮到我旁边那个男生时,他站在讲台上,憋红了脸,就是一言不发。程英以为他是紧张,便安慰道:“不用紧张,有啥好紧张的,放松点做个自我介绍就行。大方点。” “我,我叫杨过。”那个男生喊出这四个字后,就冲下了讲台。 几秒钟短暂的平静之后,全班bào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只有我呆在了原地真叫杨过啊。后来我们和程英谈起这件事儿时,程英还在抱怨:“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为这把火准备了这么久,结果被你们这么一笑,还没来得及放就灭了!” 这样的小chā曲,使我的心瞬间温暖了起来学习很无聊,要遇到有趣的人。幸运的是,第一天就出现了这样有趣老师和同学。不幸的是,此时别人是你眼中的笑料,风顺轮流转,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料。尴尬的是,一天不到,我就应验了这句话,不仅如此,我还间接地使木南乔同学-艳-名-远-播。 当我们还穿着校服时,中学时代更像一部枯燥无味的黑白纪录片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快进;当我们终于脱下校服时,中学时代又像一部遥远而美好的青春电影我们又力不从心地想要倒带。 那部名叫“青春”的大电影里,有你、有我、也有他,我们都穿着相同式样肥大的校服,用着同样的课桌,分不清谁是主角谁是配角。每个人的故事里都有不同的主角和配角,可惜的是,有时候,你是我故事里的主角,而我,可能只是你故事中的路人甲。 主角也好,路人甲也罢,好在那些潺潺流走的青春片段里,总有一个瞬间,你忘不了,因为在那个瞬间,所有人似乎都在为你配戏。 那个瞬间,你还记得吗? 反正我还记得。也不是我想记得,而是我实在忘不了。 概率再小的事件,只要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它还是会发生。 如果你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到了错的人,又恰好被错的人撞见,那么不用多想,这一定是一场悲剧。 那天程英开完班会后,接下来就是一个师生见面会。我们高一语数外物化生史地政,九个老师联袂出席。各科老师都会走到讲台上做一番自我介绍,再展示一番自己教学的光辉历史,最后再来个殷切期待和展望未来。他们在台上激情满满斗志昂扬,我在台下也很激动你们讲这么久,难道不想去厕所吗?反正我想。 我举手示了个意,就走出了教室。出了教室之后,我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厕所在哪儿?踌躇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体型修长,走起路来自带一种忧郁的颓感,远远望去,宛如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凌天逸。我的心瞬间漏跳了几拍,一时间汹涌的欣喜涌上心头。 “凌天逸?!”我大声喊道,不可置信一直蔓延到尾音。以凌天逸的成绩,上个汉城一中或汉城二中绝对没问题,他怎么会来汉城五中?少女时代的女生面对自己暗恋的男孩子,都习惯努力地搜集他也喜欢自己的证据。我也不例外,从初一时就开始搜集,一直到初三。但可悲的是,我搜集到的证据证明力小到都说服不了我自己。我们初中三年都是同班同学,我可以和别的男生谈天说地,却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初中三年,我们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其实我们并不熟。 然而喊出口我才发现,那一刻我忘了,忘了原来我们不熟。 “嗨,你也在这里啊?”他转过身来,微笑着,很礼貌地回答道。 “对。”我干巴巴地回答道,那一刻,我好嫌弃自己平时伶牙俐齿的林沐沐哪儿去了? 然后,我们两个就站在那里相对无言,一种尴尬的气氛渐渐弥漫在我们之间。我急于从这咬人的尴尬中脱身,急于找到一个安全而又不突兀的话题,于是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厕所在哪?” “直走,转个弯就是了。”他还是温和地微笑着,礼貌地回答着。 林沐沐,你还能再丢人点儿吗?你能不能不那么怂?一路思量着,我拐进了女厕所。一进厕所,我便看到一个剪着毛刺儿,身穿一件黑色T恤的“男生”在洗手台那里照镜子,顿时,我的脊背发凉,立毛肌收缩天哪!我明明看了牌子的,怎么会走错厕所。那个时候,男厕所和女厕所门口正对着,我忍住尖叫跑进了对门的厕所,心里想着:希望那哥们儿没看见我,不然就丢人丢到家了。 那个时间正好是上课时间,所以厕所没有什么人,我走到一个隔间的门前,伸出的手指刚碰到扶手,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我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懵懂、惊讶、羞愤的双眸,那双眼睛盯着我,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呆在原地,尖叫声破吼而出。 “叫够了没有?叫够了赶紧滚啊!”木南乔嫌弃地拨开我,大声地吼道。 ☆、木南乔(三)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不知所措地愣愣地看着他。 从来没有人这样吼过我,我想说点什么辩解一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下课铃声响起,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转身冲了出去,却正好和一坨ròu撞了个满怀。那坨ròu就是马志伟,我的前桌。马志伟瞪着他那双米粒大的小眼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木南乔,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喊道: “林沐沐同学,你是有多饥渴啊!居然敢偷窥木南乔!” 马志伟身后那些下课过来上厕所的男生们显然听到了马志伟自以为声音很小的“悄悄话”,纷纷前俯后仰地笑了起来。 “好看吗?哈哈哈” “窥到了啥?哈哈哈” 窥你妹啊!我拨开人群跑了出来。迎面吹来的风,带走了我脸颊上的热度,却没有吹散我心头的不解与尴尬为什么?为什么有两个男厕所?这样的设计也太不合理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的那个“男生”其实是个帅气的女孩子。我想,这件事可能就是我在之后的日子里如此排斥女孩子留短发的源头。 我又在楼道里逛了一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进班里,同学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男生眼里的不怀好意和女生眼里的嘲讽奚落让我不禁一阵恍惚。我下意识地看向木南乔的方向,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睛斜睨着窗外,看不清什么情绪。似乎感应到我殷切而充满歉意的目光,他猛地抬起头来,迎上了我的目光,这下我看清了,他的眼睛里几分烦躁几分厌恶。 我苦笑了一下,收回了目光。回到座位上,我小声问杨过: “是不是马志伟在班里说什么了?” 他的脸又冷不丁地红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你……你看一下咱们学校的贴吧和论坛。” 我打开手机,里面的内容让我有种摔手机的冲动:高一某姓林的女生,追求木南乔未果,竟去厕所偷窥(ps:据知情人透露,此女生是木南乔同班同学林沐沐)。配图有两张,一张是我跑出厕所时的背影,拍得什么呀!我哪有这么丝?;另一张是木南乔走在楼道里的抓拍照,拍的可真好!不过他哪有这么帅? 于是下边的评论,清一色地捧木南乔,贬林沐沐。 “咱们高中还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啊!” “这个男生长得好像少年柏原崇有没有?” “不对不对,我感觉像工藤新一哎!” “这届高一也太疯狂了吧!” “这女生也忒那个了吧!” “变态!以后上厕所可得当心点儿!” “这女生怎么没有正脸啊?是不是只恐龙啊!哈哈哈” 我气不过,拿起手机也评论了一句: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她追求木南乔了?哪只眼睛看到她偷窥了?可能她只是走错厕所了呢!(ps:她也不是恐龙)”结果,我的评论被一帮野蛮的人给围歼了。 我yù哭无泪,拿起手机默默写道: “这女生,真他娘的可怜!!![哭][哭][哭]” 那些让你下不来台的尴尬瞬间,总有一天你可以笑着说出来,而在那时,你便会庆幸以前做过这样一件傻事你的回忆里又多了一抹颜色。 第二天就开始军训了,那个时候,我小心翼翼地躲在大片大片的军绿色中,只期盼着那件事的热度能快些消散,只可惜,那件事的余温持续的时间比我想象得要长得多。 有时候走在路上,会突然蹿出来一个男生,一脸严肃地拍拍我的肩膀说: “同学,你是林沐沐对吗?” “是的,我就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的心砰砰地猛跳了几下。 “我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让你知道。”他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是什么情况?要表白吗?不行不行,我是个传统的好学生,我拒绝早恋。 “同学,你还是不要说了,我……”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说,”他凑近我,大声说道:“我就是过来通知你一声,木南乔又去厕所了!哈哈哈” …… 有时候坐在食堂里,会突然听到邻桌的女生在谈论木南乔,当然捎带脚地也会谈论起我。 “我今天看见木南乔了,他是五排的副排长,今天还带着他们排和我们排拉歌呢!”一个女生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木南乔。 “听说很帅。”另一个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女生便往嘴里塞馒头边问道。 “还行吧,就那样。没有传得那么玄乎,就比普通的男生好看一点。”那个女生说道,眼里却笑意盈盈,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哦,那个林沐沐呢?我更想知道林沐沐长啥样?是不是很……哈哈哈。”我把自己的饭盆往一边儿挪了挪,老实说,我很担心眼镜妹一个激动把馒头喷出来。 “我没看见,不过我们宿舍的女生都说她恐龙,呵呵。”另一个女生说道。 …… 上帝作证,林沐沐是个低调的姑娘。但几个月后,当我以全校第二名的身份出席表彰大会的时候,我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并全程将头抬得高高的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姐是不是恐龙。我领奖回来,木南乔特地戳了戳我,yīn阳怪气地说道:“就没见过你这么瑟的!”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想道:还不是因为你。 每一件事情都有两面xìng,这件事也不例外。这件事,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我找到马八一了,确切来说,是马八一找到我了。 马八一是我的初中同学,也是我的高中同学。女生的友谊往往开始于相同的喜好或相同的厌恶,而我和她的友谊就开始于我俩对自己名字相似的嫌弃。和我嫌弃我的“林沐沐”一样,她也无限嫌弃她的“马八一”。可是我总喜欢喊她的名字,因为每次喊完她的名字,我都忍不住更爱自己的名字一点。 记得初中的时候我俩有过这样的对话: “林沐沐,你知道我为啥叫马八一吗?”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你八月一号出生的呗!” “我爷爷是一个退休的老军人,老爱□□了!一看我八一建军节出生,可把我爷爷给激动坏了!谁拦着也不听,非得给我起名儿叫马八一。” “那你应该谢谢你爷爷,真的。” “我也这样觉得,幸亏我爷爷没给我起名叫马建军。” “对对对,常怀感恩之心!你也要感谢你妈,没把你生在三月八号,不然就叫马三八了;你也要感谢你爸,没有让你姓王,不然就叫王八一了!是吧?” “林沐沐!去死吧你。” …… 我真没想到会在汉城五中见到她(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我中考考得是有多差),所以那天她来找我的时候我格外兴奋。后来我才知道,与其说这丫是来找我,倒不如说是来参观木南乔的。 军训时,从一班到十五班依次被编为一到十五排,顾名思义,我们五班就是五排,木南乔担任副排长。别看木南乔长着一副高冷兮兮的欠扁脸,成天一副“非诚勿扰”的欠揍样,其实他本人和“高冷”二字八竿子打不着。 军训的时候,他会带领着我们班八卦教官,带领着我们去抢那些抢手的yīn凉地,带领着我们扯着嗓子和别的排拉歌。他的嗓子很好听,用马八一的话说就是“低沉而富有磁xìng,慵懒中又带有一点xìng感,听到他的声音就跟触了电似的”。 那天晚上,我们五排六排在cāo场上热火朝天地拉歌,六排的副排长看起来憨憨的,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乍一看和他们班的教官长得很像。他是个很活跃很开朗的人,带头向我们班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一二三”“来一个!”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 “一二三四五六七□□”“你们到底有没有?” 木南乔听了,唇边勾起一抹笑,轻轻挑眉,扭头向我们班儿喊道:“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看把他们班儿给能的!大家跟着我喊!” “六排拉歌土,实在太落伍!” “不如打背包,回家啃红薯!” “地球人知道知道什么?” 我们班便配合地扯着嗓子大喊“六排就是土!真土!”。拉歌的时候,马八一路过,正好看见了正在拉歌的木南乔,惊鸿一瞥后,就被人家勾了魂儿。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一) 有时候,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却着实被人讨厌了。 而我之所以感到可悲,并不是因为有人讨厌我,而是因为对讨厌我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其实讨厌不起来。更要命的是,我甚至是喜欢他们或者她们的。 马八一说,这种洋气的心理叫犯贱。 我当即就怒了这不是对我博大胸襟的侮辱吗?在那时,16岁的我相信,只要付出真心就一定会收获真心,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喜欢每一个喜欢我的人,“感化”每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不幸的是,实践过后我才意识到,不喜欢你的人你取悦不了,因为他们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你不用取悦,因为他们喜欢你。 军训期间,我洗衣服的时候发现木南乔的饭卡还在我这里呢,想想还是送过去比较好,明明是做好事,我却跟做贼似的。 午休的时候教室里空空dàngdàng的,木南乔桌子上的书散散地摆放着,散发着丝丝慵懒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它的主人。和煦的阳光从窗户懒懒地洒进来,打在最上面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上,泛出一层柔和的光。诺大的教室里,空空dàngdàng的,那种少有的静谧气氛让我一时恍惚。我把饭卡轻轻放到那本笔记本上,又不禁想到,放在这样的位置是否太过显眼?我想,还是夹在笔记本里,更安全些。于是我轻轻翻开笔记本,“木南乔”三个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再想想自己的“狗扒字”,我的心便不平静了这丫写字怎么这样好看?我暗恋了凌天逸这么多年,仔细想想,他留给我的,竟然只是一□□扒字。唉!我这暗恋得也忒不划算了…… 正想着,“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击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我猛地抬起头,隔着玻璃看到了窗外那双盈着恼怒和探寻的眼睛,木南乔站在窗外与我相视而立,那双修长洁白的手还在原处保持着敲打窗户的姿势。 他大步走进教室,随意地站在我面前,可那种迫人的气场并没有消失在这随意中,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却很轻易地使我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动作,伶俐如我,当下却不知所措,心砰砰直跳,倒真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木南乔,我捡到了你的饭卡……”我迎上他的目光,故作理直气壮地说道。 “什么时候捡到的?”他打断我,轻声问道。 “开学那天,九月一号”我不假思索地说。 “那现在才还不感觉有点晚吗?”他笑得有点讽刺。 “我……”好像确实有点晚了,木南乔还真有两下子,三言两语就把我唬住了。“行,那我不还了!”我撇了撇嘴,准备走开。 “喂!把饭卡放下我可不想把信息泄漏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木南乔上前一步随意地从我手中将饭卡抽走。“同学你姓林是吧?”他露出一抹笑,不经意地轻轻舔了舔上唇,随意地说道:“以后别乱动我东西。” 他随手拿起我小心夹在他笔记本中的饭卡,却不肯分给它一瞬的目光,仿佛那是多么肮脏的东西,他手腕微扣,作出一个标准的投篮动作。那个饭卡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入桶。一如初见时,我也曾做过的那样,不同的时,我还有下文的动作,但他没有。做完这个动作,他又淡淡地笑了,似乎在庆幸自己流畅而标准的投篮动作,他又抬头瞥了我一眼,眼角盈着挑衅的笑意好像在礼貌地说“同学,请滚远点儿。”此时,他唇角的笑有多灿烂,眉间的不耐就有多刺眼。 以我的脾气,当时真想上去骂他个狗血淋头!可是我没有。 对于木南乔,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丝歉意,因为那个让我想起来就想撞墙的误会,木南乔艳名远播,从那之后,木南乔时不时会被人指指点点、评头品足,有的时候我和马八一从篮球场经过,那些打篮球的男生们会骤然起哄: “嘿!木南乔,该去厕所了!” “呦,这不是林妹妹吗?来找木南乔啊?” …… 看得出来,木南乔对这种谈论尤其厌恶,每当这时,木南乔就摔下篮球扬长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瞪我一眼,那小眼神毫不客气,简直要把我瞪出几个窟窿来。渐渐地,不仅仅木南乔拿我当女色魔似的防着,就连班上的女生都对我冷冷的。 我严肃地意识到,虽然本人也有一定的魅力和吸引力,但和木南乔这块大磁铁比起来,显然小巫见大巫了。班里那些对木南乔有点念想的女同学都不肯和我走得很近,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不就是怕木南乔恨屋及乌吗? 我想,我应该避避风头了,长此以往我会被孤立的。可是我的计划还没开始进行就被程英彻彻底底地摧毁了。我们班一共51个人,程英将我们班分成了八个组,之后的收发作业、打扫卫生、布置考场等工作都以小组为单位开展。荣幸的是,林沐沐成了二组的组长;不幸的是,木南乔成了二组组员。我的其他组员还有严妍、马志伟、杨过和路子强。 往事渐渐在心头褪色,那些曾经很鲜活的记忆也被那个叫“岁月”的神偷给悄悄偷去了,我想,留下的应该都是自己有意刻在心头藏在心里的。所以我仍记得木南乔当时的表情,几分不耐几分不甘。 座位表排好后,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教室里的喧闹声差点把楼顶给掀起来。程英站在讲台上看着笑着闹着来回搬东西的同学们,眉头拧成了麻花,最后可能是实在受不了了,摇了摇头出去了。见状,木南乔把书立随手往桌上一扔,也尾随着出去了。我东西不多,早早地就收拾好了东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木南乔皱着眉头、一脸不耐地跟程英说着什么,程英嘴巴一张一合满脸严肃。看到这样的画面,我也已经猜到了木南乔在做什么,无非是想调个座位。老实说,我对这个座位才是十万分的不满意呢!我真怀疑程英排座位时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就想到让一米八的木南乔坐在一米六的我的前面呢? 木南乔从外面回来,我满怀希望地等着他特大爷地扔给我一句:“我滚了!”然后特拽地扬长而去。可惜的是,这丫进来后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安静地坐下来开始收拾东西了很明显,铩羽而归了。 盯着木南乔的后脑勺,我暗暗叹了口气:真是“冤家路窄”啊,而且还是个连程英都斗不过的冤家。突然,木南乔像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似的,猛地转过头来,在我的殷切目光下,了然地扯了扯嘴角扭过头去,一副良家少年郎被轻薄的模样。 “你俩的互动好好玩啊!哈哈哈”我的新晋同桌严妍凑过来,憋着笑说道。 “好玩?呵呵”我干笑着说。 如果你讨厌一个人,你会用怎样的方式去表达呢? 16岁的我,如果讨厌一个人,就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表现给他看我讨厌你。可是17岁的木南乔和我不一样,他不动声色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我不说讨厌你,但是我漠视你。 木南乔和我们组的其他成员一有时间就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唯独对我总是一副欠扁的高冷模样,我们两个的jiāo流几乎为零。木南乔的抽屉里总是备着大量的零食,一到课间就用零食腐蚀我可爱的组员们的幼小心灵。眼看着我的组员们和木南乔越来越亲近,整天一口一个“乔哥”地叫着,我的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有时竟会泛起一种淡淡的孤独感。我想,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不然我在我们组的地位难保啊。我盯着木南乔的后脑勺暗想:木南乔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有种别抄我作业!结果人木南乔还真没抄过我作业,人家总是等马志伟抄完我的再抄马志伟的;有种别问我问题!结果人木南乔从不亲自问我题,人家总是先问马志伟,再让马志伟问我;有种别把作业jiāo给我!结果人木南乔从不亲手把作业jiāo给我,人家总是先jiāo给马志伟再让马志伟转jiāo给我。……行!你有种别来打扫卫生,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姐姐怎么玩儿你!结果人木南乔在我们值日的那一天从来都是生病请假,偶尔没病也是让马志伟把他那一份也做了,在我们组十指不沾春水。总之,木南乔整天一副“我就在这里,你能奈我何”的姿态在我面前晃悠。 漠视是最折磨人的冷暴力,因为对方没有做什么,所以你无从反抗,也无力反抗,只能在心里憋屈着。 老实说,木南乔老这么玩儿,非常影响我的生活质量和身心健康每次看到木南乔在我面前故作高冷的装逼模样,我心里就来气,一来气就想吃卫龙。于是,短短一个月,我的体重就从九十斤飙到了九十五斤。试问,对于一个花季少女而言,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木南乔越是对我避之不及,我就越是大摇大摆地靠近他;木南乔越是待我如空气,我就越是故意惹他生气。每当看到木南乔皱着眉头冲我龇牙咧嘴,我就特有成就感,当然我坚决否认我心理变态。针对我明目张胆的挑衅,大多时候木南乔总能轻轻松松地化解,然后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有一次路过cāo场,正好看到木南乔在打篮球,路过时我故意大声喊道:“呀!木南乔打球真帅呀!”,然后顺其自然地引得木南乔的一众三八球友在一旁起哄,看到木南乔铁青的脸,我挑衅地扯出一个张扬的笑脸。我原以为木南乔又会拿出自己的拿手招式:扔下篮球,扬长而去。谁料我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尾。木南乔扔下篮球,冷着脸就冲我大步走来,球友们起哄声更甚,我心想: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二)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心里虽这么想着,人却像定在那里一样。转眼间木南乔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他双手随意地环在胸前,懒懒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微微眯着,那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他深呼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某种压制的情绪,低头睨着我喊道:“林沐沐你在cāo场上瞎叫唤什么呀?” “哎呀!我不就是说了句大实话吗?”我笑得很无辜,心里却十分忐忑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行,你真行!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我到底是哪儿惹着你了?我改还不行么?”木南乔极怒反笑,几分无力几分无奈。木南乔用一种探索的眼光盯着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你是不是……” “别说话!”今天风和日丽、天高云淡,你感觉你要说的话对得起这么好的天气吗?还是让我来说吧,这些话不说我都快憋死了。“木南乔,我们谈谈,不,我说你听着就行。”我抬起头认真地盯着木南乔说道,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迫切。 木南乔愣了愣,看到我一脸的视死如归、一脸的肃穆庄重、一脸迫不及待,最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说白了都是误会,我跟你讲啊,就是开学那一天吧,我捡到了你的饭卡,不过我追上去还你饭卡的时候你怎么这么凶啊?然后,然后我一气之下没给你就扔垃圾桶了,不过我还是没忍住又捡了回来……”我仰着头喋喋不休绘声绘色地讲着,时而愤怒时而不解时而委屈。木南乔低着头静静地听着,脸上挂着莫名的揶揄的笑意,我停下来的时候他还不忘问一句:“然后呢”,我思维混乱的时候他还会贴心地提醒我讲到哪儿了。四目对视,他总会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细细看去脸上似乎还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红晕。 “哎,怎么了?怎么不讲了?”见我低下头,一阵沉默,木南乔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脖子酸、嗓子疼。”我蔫蔫地说。你仰头仰上半个小时,看你脖子酸不酸?你喋喋不休半个小时,看你嗓子疼不疼?这孩子太没眼力见儿了! “呀!可是我还没听够呢。”木南乔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我猛然抬头,迎上一双衔着笑意的眼睛。 “可是我已经讲完了呀,”什么饭卡事件,男厕所事件,我都讲过了,你还让我讲什么?对了,我必须为自己的名誉讨个公道,女色魔我可做够了!“木南乔,你不就以为我花痴你吗?其实真没必要,我花痴你还不如对着镜子花痴自己呢!”闻言,木南乔的嘴角的肌ròu不自觉地抽了抽,我以为他不信,又忙说:“真的,我有喜欢的人了。其他人就算帅得惊天地泣鬼神惊动党中央,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可是,要真有这样的人,多看一眼够吗?显然是不够的。 “哦。”他说。 然后伸了个懒腰,转身而去。 “所以,没-误-会-啦!”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心里一阵轻松。 我对木南乔说的差不多都是实话,除了那一句“我有喜欢的人。” 谁说暗恋就不会失恋了?我就失恋了。 谁说失恋一定会很难过?我就不难过。 当我兴高采烈地向马八一分享凌天逸和我们在同一个学校的消息的时候,马八一一脸淡定且一脸鄙夷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我早就知道了好不好。从马八一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我听到了凌天逸的故事: 凌天逸中考并没有考差,相反,那年中考凌天逸超常发挥考了我们学校年级第一。理所应当的,汉城一中、汉城二中都向凌天逸伸出了橄榄枝。凌天逸的父母都想让凌天逸去读汉城一中,可是凌天逸不乐意啊,因为他初中谈的那个小女朋友是个学渣,家里掏了些钱才勉强被五中录取。在为了爱情经历了一系列玛丽苏式的抗争后,凌天逸毅然地撕了汉城一中、汉城二中的录取通知书,坚决选择和自己的小女朋友一起在五中读书。据马八一回忆,九月一号报到那天,人山人海中,凌天逸一个人背着书包、拎着暖瓶、扛着铺盖卷来报道,面目狰狞汗流浃背,整个人有些狼狈,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质却没有被磨灭分毫。 马八一讲得热火朝天热血沸腾,我也在一旁听得热泪盈眶,感动得一塌糊涂为什么这么玛丽苏的情节不发生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我身上?为什么故事里的女主角不是我?可虽然这样想着,我心里却并没有堵堵的感觉,相反几分释然几分感动。 我一向反感那种不厌其烦地在人群里不停地表示着“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很难过”的二百五姿态,在我心里,这样的行为除了可以昭告天下你弱bào了之外,没有任何作用。我庆幸我是个潇洒女生,你若喜欢我,我便风风火火地来;你若不喜欢我,我便潇潇洒洒地走。 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对凌天逸是崇拜,不是喜欢。 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的我是真的喜欢凌天逸,我还能不能那么潇洒。 凌天逸的小女朋友的身份也渐渐浮上了水面。说来也真是巧得很,我和木南乔在开学第一天就把人小妞给撞了不错,就是那个极漂亮、声音甜糯糯软绵绵的小姑娘。那个女生叫杨丹青,更巧的是,她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室友。我们的住宿条件实在不怎么样,小小一间房里,生生住下了八个人,杨丹青就是其中一个。无论是看长相,还是听声音,杨丹青都是不折不扣的软萌妹子的标配,可相处下来,我渐渐发现,其实杨丹青骨子里住着一位女汉子。宿舍里动不动就会传来她的魔xìng的笑声。有时候听着她那魔xìng的笑声,我会很认真地感慨:凌天逸的口味有点重啊。 高中时候的恋爱不叫恋爱,大家都习惯把它叫做“早恋”。“恋爱”本是一个美好明媚的词语,可一在前面加上一个“早”字,再讲出来便生生变了味儿美好还是有的,但明媚却少了几分。 凌天逸和杨丹青淡淡地恋着,远远看着,就十分美好。因为杨丹青的缘故,凌天逸经常扒我们班窗户,有时候是过来送饭,有时候是过来送零食,不过凌天逸最喜欢的还是课间找杨丹青一起上厕所。从教室到厕所不过二十米左右,距离不长,但能和你一起走,就很好。久而久之,凌天逸一出现在我们班门口,就有同学扯着嗓子冲杨丹青喊:“杨丹青,有人找你上厕所了!”一开始杨丹青还表现得略带娇羞,有点扭捏;后来干脆豪迈地回一句:“这就去!这就去!”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出去。 我喜欢看着窗外凌天逸和杨丹青的小互动,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清新的荷尔蒙气息。嗅够了荷尔蒙气息,我伸伸懒腰,重新投身于茫茫题海中。我被地理虐得有点惨,语数外物化生对我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在语数外物化生课上我总是元气满满精神气十足,可一到史地政课上,我就不受控制地昏昏yù睡。我方向感不强,记忆力一般,地理老师在上边讲得天花乱坠,我在下边直打瞌睡。和我不同,丫木南乔一上地理课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老师讲得与我而言犹如天书的东西,他照样听得津津有味,时常当堂举一反三。有一次我收作业的时候,木南乔头也不抬,我偷偷扫了一眼,发现这家伙竟然在画中国地图! 但木南乔也有短板,木南乔的短板是物理和化学,尤其是化学,一个在我看来十分简单的化学方程式配平,他能配上十五六分钟。我想,要是我和木南乔能优势互补一下就好了。然而这种念头也只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才不会傻呵呵地自找壁碰。原以为经过上次如此开诚布公的灵魂对话,木南乔和我会冰释前嫌,一同dàng起友谊的小船。可是这丫虽不像之前那般刻意漠视我,却依旧时不时地对我横眉冷对,鬼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三) “林沐沐,出来一下。” 地理老师朝我招招手,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看着老师拧成川字的眉头,我暗暗咽了口唾沫。“你这个题又错了,怎么回事啊?这不就是考了一下地球公转过程中,两分两至点的判断依据。” “额……这个……”我不知道啊,怎么办? “你这基础有点差呀,老师在课堂上讲得再多,你们课下不用功也不行啊!”地理老师作出一副“哎呀愁死我了”的表情,想了想又向教室走了几步,冲木南乔喊道“南乔啊!过来一下!”木南乔闻言,先是轻轻蹙了蹙眉,然后一副了然的模样。 木南乔可是地理老师的得意门生啊,一见木南乔,地理老师立马笑成了一朵花:“南乔,你地理成绩好,把这道题给林沐沐讲讲。”说罢,又把头转向我说道:“南乔就坐在你前面,不会可要主动问啊。” 闻言,木南乔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接过老师的话说道:“对呀对呀,我从来不嫌别人笨。走吧,回座位我教你。”说着忙不迭地把我推回了座位。坐在座位上,我瞪了木南乔一眼:你说谁笨!? “就说你呢!别瞪了,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还说什么呢?”木南乔扭过身子,和我面对面坐着,一只手压着我的地理试卷,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碳素笔。木南乔cāo着碳素笔正要往我卷子上画,我迅速把那支碳素笔换成了一支自动铅笔,抬头讪笑着说道:“用碳素笔画图太脏了。” “穷讲究!”木南乔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道题其实考的知识点就是地球公转过程中两分两至点的判断依据:看日地球心连线和赤道的位置关系,连线在赤道以北说明太阳直shè……” 木南乔讲得很认真,很有条理,我们的脸离得很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打在我的脸颊上,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睛的小yīn影。阳光从窗外倾洒下来,将对面的这个人包裹起来,我只觉刺眼,一时竟不知那光是太阳发出的,还是他发出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其实,他认真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懂了没?”木南乔挑眉问道。 “懂了懂了。”我笑得很真诚:“木南乔,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尽管问我!” “有,”他顿了顿,微眯着眼睛说道:“那个……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 什么?木南乔同学,你这思维跳跃得挺厉害啊!我给你机会让你问问题,你就问这个?你对得起语数外物化生吗? “不是你让我尽管问吗?”他有些无辜地说道。 “不说拉倒!”他的眼睛里是隐不住的八卦和期待,“真不说?” “喂!喂喂!你笑是什么意思啊?”木南乔有些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你别多想!我就是看看是谁这么倒霉被你喜欢。”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喊道:“木南乔,你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木南乔渐渐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协议他教我地理,我教他化学。 闲聊的时候,马志伟提到他小姑嫁到了大连,记忆中,大连好像是东北的,于是我随口问了一句:“大连是东北的对吧?” 木南乔听了,随意地边转着书边说道:“大连明明是辽宁省的!为什么非要强调东北呢?” 我微微有些不解:“哦,难道东北属于辽宁省?大连和东北是并列的?” 闻言,木南乔手上稳稳转动的书猛地甩了出去,我捂着被砸的脑袋,似乎听到了木南乔吐血的声音。他愣愣地睨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然后深呼一口气说道:“受不了了!林沐沐,你可以去死了!” 后来,我百度了一下,终于知道:东北包括东三省辽宁省、吉林省、黑龙江省。我严肃地意识到:东北挺大的。 木南乔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地理会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我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他的化学会这么差:一是遗传,基因的选择xìng表达我无可否认;二是老师,化学老师的讲课水平我不敢恭维。 化学老师余敏是一个端庄温婉的女教师,也是程英媳fù儿。程英的讲课水平在物理组是公认的,余敏的讲课水平在化学组也是公认的,不同的是,一个是正面模范,一个是负面典型。 余敏就是那种脑子里有墨水,但就是倒不出来的那种。余敏是个慢xìng子,写字慢语速也慢,化学组布置的授课内容她就没有讲完过,不过即使这样,余敏也从来不拖堂,即使正讲题讲到兴头上,也会停下来让我们下课。就凭这一点,我们班同学对余敏宠爱有加善解人意的老师讲课可以差点儿。余敏每次下课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是:今天的内容有点多,讲不完了,剩下的自己看一下。 程英就和他媳fù儿一点也不一样,程英讲课特有激情,程英讲课看似随意,其实特有条理。他可以由一个简单的知识点延伸出一个庞大的知识体系,对我们循循善诱,教我们举一反三。不仅如此,程英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段子手,上程英的课就像是在看戏。 有时候,程英会突然冷不丁地指着木南乔,严肃地说道:别扭着脑袋看他了,他没我长得好看!。我们也十分配合作出“君美甚,南乔何能及君也”的表情。 有时候,程英会箭步飞身地冲到一名冤大头身后迅速掏出一本漫画书,然后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演技不行啊,我讲课讲得都想哭,你居然在那笑,表情不对啊!于是,下边正读龙族、读者、意林的同志们经程英提醒,纷纷挂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继续读。 有时候,程英喝了点小酒,整个人都泛着一股浓浓的酒气,我们就在下边小声地讨论:程英是不是喝醉了?程英听到后,微微一笑特自豪地说:我是喝了点小酒,但我没醉呀!刚刚我没讲错吧?好,看下面一道菜。笑过之后,我们也会十分配合地说: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吃菜吃菜,继续吃菜。 …… 读高中时,各科习题卷一张接着一张,有时候一个课间会发好几张卷子,都来不及整理就塞进了抽屉里。也因此,老师讲卷子时还没翻到的情况时有发生。 “马志伟你别刨了”程英本来正讲得唾沫横飞,却突然停下来,小眼斜睨着马志伟笃定地说道,“别刨了,马志伟你找不着了。” 程英把物理课本合上,清了清嗓子,拿出开班会的架势,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大家读书都挺不容易的,虽然我平时提倡勤俭,但手纸大家还是应该买的。” 台下的我们面面相觑一脸懵逼,只能暗暗感叹:不愧是教物理的,这跳跃xìng思维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哈,你们什么时候没手纸了,就揣上一张物理卷子去厕所了。”闻言,全班bào笑着议论纷纷: “这也太丝了!” “怎么可能,反正我没干过。” “老师逗我们玩呢吧!” “哈哈哈,还别说,我还真在厕所纸篓里见过几张物理卷。” …… 马志伟也使劲儿笑着,但总觉得那笑里有那么几分心虚。果不其然,程英转向马志伟“是不是啊?马志伟?”见状全班又掀起一阵笑声,马志伟也低下头干笑着。 下课后,严妍“采访”了马志伟,让其讲一下“丝感言”。丫马志伟特严肃地说: “以后再用的时候一定得把自己的名字涂了。” 高中时候的自习课很宝贵,几乎每个学科的老师都对那几节自习课虎视眈眈。程英作为我们班的班主任,堂而皇之地大力鼓励我们在自习课上学习化学,美其名曰“攻克短板。”有时候,物理课上到一半,程英会突然放下课本说道:今天我要讲的就这么多,剩下的时间大家可以看看化学,不懂的题可以拿来问。 每每到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会感觉暖暖的,这又何尝不是程英对余敏的一种爱的表达方式呢?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惊天动地,有的只是潺潺流年里的相扶相伴。 ☆、胸无大志?就你胸大! 五中是全封闭式的高中,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住校,两周放一次假。 父母平时工作也挺忙的,每次上下学我都要一个人挤一个多小时的公jiāo车,回到家身心俱疲,可又乐此不彼。两周不见,爸妈待我那叫一个好!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利用怎么行呢? 晚上做饭前妈妈在厨房里洗菜,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我轻轻走过去体贴地说:“妈,我帮你洗菜吧!” 我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肯定有事求我。” 我气得腮帮鼓鼓的: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懂事乖巧的女儿呢?过分了啊! 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行,那你给我拍根黄瓜吧。” 我扯出一个灿烂地笑脸说:“没问题!不过我想先和您商量一件事,我想买个MP3。” 我妈听了,头也没抬:“还好我没买黄瓜。” 行吧!您狠。 “妈,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过分,每次返校后手机都要jiāo给班主任,我想买个MP3听听音……英语。”我语气真诚得滴水不漏,差点都把我自己感动哭了。 “看你成绩吧!”我妈扔给我这么一句。我刚想反驳些什么,我妈又扔给我一句:“沐沐,我想让耀群也转你们学校去,你看怎么样?” 我怎么看? 您都这么说了,想来便都已经决定了,我怎么看还有意义吗? 所以我用特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挺好的呀,反正我们五中到底是比八中要好得多。”听到我这么说,妈妈暗暗地舒了口气。总是这样,但凡涉及到宋耀群的话题,妈妈在我面前就格外地小心谨慎,我们两个之间就会少有地出现几分距离感。 宋耀群是我妈的儿子。 但我从没张口叫过他哥哥。 宋耀群是我妈和宋天豪的儿子,宋天豪和我妈本来都是我们县的,后来宋天豪去汉城倒腾家具,没过几年居然咸鱼翻身成了暴发户。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宋暴发户养了二nǎi,就和我妈离婚了,再后来,我妈就嫁给了我爸。而宋耀群一直跟着他爸生活,但每年夏天都会来我们家住上几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我们两个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对方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排斥我认为他在抢我妈妈,而他认为我抢了他妈妈。 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儿,不是我被他揍得灰头土脸,就是他被我抓得血ròu模糊。可是每次我被揍哭后找爸爸或nǎinǎi诉苦的时候,爸爸或nǎinǎi都会再训我一顿,尤其是当着我妈的面的时候。小时候,我不理解,为什么爸爸和nǎinǎi都那么喜欢宋耀群?后来,我终于明白,爸爸喜欢宋耀群是因为他爱妈妈;nǎinǎi喜欢宋耀群是因为她爱我。 小时候我曾哭着问nǎinǎi:是不是nǎinǎi就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 nǎinǎi把我抱在怀里,无限怜爱地说:nǎinǎi最喜欢沐沐了,但nǎinǎi必须也对小群好一点,这样妈妈才会对沐沐更好。说着nǎinǎi老泪纵横,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哼着“小白菜,没人爱”的旋律。那个时候我什么都还不懂,却在nǎinǎi怀里哭成了一个没人爱的小白菜。 再长大一点,我发现nǎinǎi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宋耀群,她常常跟我说:耀群这孩子越长越随他爸,流里流气的。别看平时不爱说话,这孩子贼得很。 我对nǎinǎi的话深信不疑,宋耀群确实贼得很,动不动就把我耍得团团转。 去街上买了辣条,他会问我吃卫龙还是唐僧ròu,我说吃卫龙他就给我唐僧ròu,我说吃唐僧ròu他就给我卫龙。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收集一些小玩意儿,我的小抽屉了攒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贝壳和奇形怪状的石头。有一年寒假,宋耀群趁大人不在,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贼兮兮地说“你想不想要小贝壳?特别小特别可爱的那种?”我一听,特兴奋地说: “想呀想呀!在哪里?” 结果他竟真的从口袋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些细小精致的白色贝壳状的东西,他捧着这些贝壳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吊足了我的胃口,最后告诉我:“这些小贝壳都是我爸在大城市买的,你要买的话一块钱一个怎么样?”他一脸慈悲像地看着我,仿佛做了多么可歌可泣的事情。 那一刻,我对宋耀群感恩戴德,就差痛哭流涕磕头作揖了。我心想:他对我真好。于是为了得到那一捧小贝壳,我几乎奉上了我所有的压岁钱。 之后的日子里,我时不时地拿出我的小贝壳轻轻摩挲,细细欣赏。每当这时,宋耀群就会在一旁莫名其妙地憋着笑,我问他怎么了,他总回答:“我看见,你们家的小猫怎么这么笨啊!” 我点点头:“它确实有点笨,但是挺可爱的呀。” 我一直不知道宋耀群为什么那样笑,直到三年级时爸爸给我买了一袋开心果回来所谓的小贝壳就是开心果的果壳!那个时候,我气得想要杀人。 所以一直以来,每次想起开心果,我都会变得很不开心。 不过上初中之后,宋耀群就不怎么来我家了,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几面。只是感觉宋耀群和小时候不太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变得更不爱和人jiāo际、整个人像是上了一层yīn郁的气息。每每和他在一起,都会给我一种挥之不去的压迫感,即使看着他的眼睛,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我会想,这样一个yīn郁内向的少年,可能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他,包括宋天豪和我妈妈。 说宋耀群是个学渣,那都侮辱“学渣”两个字儿了,宋耀群从来不学习,不学习怎么算是学渣呢?充其量就是一个“渣”。所以宋耀群在汉城最差的高中八中读书,其实以宋天豪的经济实力,只要赞助点钱,各大高中还不任丫挑! 可能是感觉自己的风格和八中比较像吧。我想。 返校前,我忙着收拾行李,我妈特兴奋地拿给我一双鞋子:“沐沐,我昨天逛街看到了一双挺好看的鞋子,就给你买了,你穿上试试。” 我接过一看,是一双亮黄色的方口帆布鞋,上边还缀着几颗小碎花。 瞧瞧!多小文艺啊!多小清新啊!但就是不适合林沐沐。看着我妈满怀期许的模样,我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多希望这双鞋子不合脚。 “额……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鞋带啊,而且鞋子有点大,我一跑准掉鞋。”我挤出一个笑说道。 我妈瞥了我一眼说道:“都那么大的女孩子了,没事老跑什么?淑女点儿。这双鞋就穿走吧!多好看。” 我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幸亏我学校里还有两双运动鞋。 下了公jiāo车,我还要走大约半个小时才能到学校。 我背着书包,踏着明黄色的方口帆布鞋,静静地走在车水马龙的汉城街头。我特认真地想,此情此景,如果此时给我配段音乐的话,多像在拍MV。不,应该还差一点儿,人家MV里的忧郁女主角不都喜欢45度角仰望天空吗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以45度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我也做了个45度仰望天空的动作,虽然我真心感觉挺傻逼的。 第一次月考就这样悄悄地来了。 为了我的MP3,奋斗吧,林沐沐!我想。 我们的考场座位是按姓氏排的,然后很不巧的,我是“L”的最后一个,木南乔是“M”的第一个木南乔的考试座位排在我的后面。 “好巧啊!加油!”我笑着和木南乔打了个招呼,径直坐下。 “你......吃错yào啦?”木南乔皱了皱眉。 考试前几分钟我在座位上翻着语文课本,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木南乔长腿一伸,在我的凳子下面有节奏地晃来晃去。我一个没留神踢了他一脚,刚想道歉,丫又踹了我一脚。我气极又踹了回去,他自然又礼尚往来地踹了回来。 “你没完了是吧!?” “有完没完!?” 想想这样踹来踹去真挺傻逼的,于是我俩难得异口同声地喊道。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扫来,我忙低下头去摆弄铅笔盒好丢人。 木南乔用手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背,我扭头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笑眯眯的样子让我直起鸡皮疙瘩。他定定地看着我,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好像在对我说“你懂的!” 别看我平时二五八万的,但被一个异xìng这样盯着,我的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片红晕。 可是,我到底懂什么?你TM能不能爽快点儿? 终于他说:“咱们要不要相互帮助?” 相互帮助?我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不确定地指了指铅笔盒。没带文具吗? “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身体深深地往后仰了一下,又迅速坐直,笑着说道:“你上初中时,考试就没和别人互相帮助过?” 我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互相帮助”是什么意思,我暗暗惊奇,原来作弊还有这样文艺的说法?原来作弊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讲出来?原来作弊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拉盟友? “no way.”我嫌弃地摆摆手。 “喂,拉倒吧你!相互帮助也是我吃亏好吗?!”看到我嫌弃的表情,木南乔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冲我喊道。木南乔的嗓门有点大,闻言监考老师迅速往我们这里扫视了一下。 考试的时候,木南乔的脚随着他做题的心情在我的凳子底下有规律地晃来晃去,弄得我心里很烦,我突然有点感激老班程英把木南乔放到了我前面,而不是后面。 我扭过头去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他老实点儿。木南乔听了故意特夸张地把试卷捂上,大幅度的动作顺利地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于是理所当然地,我被监考老师特严肃地警告了。 我有苦说不出,只能心里暗骂这小子混蛋。一下考场,我把揉成一团的草稿纸扔向木南乔气冲冲地出来了。 来高中以前,我总会想上了高中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我渐渐发现,只要你还在读书,只要还有考试,有些东西总归是不会变的,比如总有一波人考后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对答案,又比如总有一群人考后比着哭成绩: “哎呀,这次作文呢好难写呀,你知道吗?我根本没什么思路,丫的,最后只好又把司马迁、鲁迅、孙膑刨出来写了一遍!” 说得跟谁能写出点儿什么新花样似的!高中的议论文不都这么写吗?一个凤头一个豹尾,中间把历史名人拉出来走个过场,所以这个同学你这样讲有意思吗? “哎呀,太坑了,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加速度居然给算错了,还好最后检查出来了!气死我了。” 最后不是检查出来了吗?人家哪里坑到你了?所以这个同学你在这里瞎叫唤什么呀? “哎呀,我数学做选择题用的时间太多了,后面的大题差点儿没做完,吓死我了!” 差点儿没做完?最后不是做完了吗?所以这位同学你到底在抱怨什么呢? …… 虽然不喜欢,但是我理解。 当排名榜出来的那一刻,如果自己成绩不够好,这样便不会特别跌份看吧,我早就说过我发挥失常了;如果成绩足够好,这样就会特别出彩看吧,我即使发挥失常了也照样考得不错。 成绩好的学生也好,成绩差的学生也罢,谁也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样子,所以他们宁愿一开始就让别人相信自己是在谷底的。 但是,那些哭成绩哭得越厉害的人往往考得不差,那些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人往往考得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是自己人,给姐们评论一个呗 ☆、胸无大志?就你胸大! 我考得不错,我想。 但出成绩那天我心里还是很紧张。 那天程英在前黑板旁边贴了两张成绩单,一张是我们班学生的成绩表,另一张是高一年级前50名的学生的排名榜。程英刚一贴好,下边的同学便都一股脑地冲了上去,前讲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得出来木南乔也很紧张,在座位上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待讲台上人微微少了些,木南乔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我在座位上静静地坐着,想看又有点不敢看,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 “怪不得不和我相互帮助呢!全校第二名。”木南乔从前面看完成绩回来,挑着眉yīn阳怪气地对我说道。 “真的呀?我去看看。”我的心里渗进一种淡淡的喜悦和安心。 我拿了纸和笔正要冲过去,木南乔长臂一伸拽住了我的手腕:“喂,没你考得好,你敢看我成绩,你给我等着!”语气有点任xìng,有点野蛮,似乎还有一点……撒娇的感觉。心情好了,看到这样的木南乔竟然有点可爱。 我们各有所思,在那里僵持了几秒钟,直到马志伟在一旁大喊:“啧啧啧,有情况啊!”马志伟一嗓子把周围同学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那一道道目光里闪过探寻、羡慕和不可置信。我才意识到,我们的动作着实有点暧昧,我忙把手从木南乔手中抽出来,木南乔亦有些局促地把手收回去。 “有你妹的情况!”他喊道。 “哪凉快哪待着去!”我喊道。 马志伟冲我俩摆摆手,憋着笑小声说道:“错了错了,哥们儿错了。” 我撇了撇嘴,拿着纸和笔走上讲台把自己的各科成绩都抄了下来。从初中开始,我就有这个习惯,每次考试的成绩都被我记下来我喜欢看着自己成绩起起伏伏的那个趋势。我盯着年级前五十名的排名榜,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我和凌天逸来到学校里的经历和这里的大部分同学毕竟是不同的,所以我们的成绩在成绩单中显得格外突兀凌天逸全校第一,我全校第二。作为第二名,我比第三名王文茜整整高了三十分。 几乎每个人都做过鸡头还是做凤尾的选择题,而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我是不是真的选错了?鸡头做久了,会不会有一天连做凤尾的资格都没有了? 本来真没想看木南乔成绩,不过既然他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不想让我看了,那我怎么也得看两眼表示表示吧。于是我快速扫了一眼木南乔的成绩班级15名,年级120名。 化学那么差还能考成这样,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我一回去木南乔就从我手中抽过纸条开始看,嘴里还念念有词说道:“我看看,我是哪科比你差。”闻言,我不觉在心里默默翻了两个白眼。我心说,咱俩一个第二,一个一百二,正常来讲是哪科都比我差啦。当然除了地理。 “唉,除了地理哪科都比你差!”他十分配合地说。 严妍是我同桌,她的眼睛很美,一上课就像蒙了一层雾气恍惚而又迷离。 课堂上的大部分时间,严妍都直勾勾地盯着老师或黑板,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可是我知道,她这会儿正神游太虚呢。神游太虚的结果就是严妍的成绩很不尽如人意。 成绩出来后,严妍坚决不闻不问不听不看。可考过的卷子总是要发下来的呀,我每喊道严妍的名字,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夺过来胡乱地塞进抽屉。看着她手里那一张张饱受蹂躏的试卷,我抚着自己的试卷暗暗叹了口气:选择不仅对人很重要,即使是一张纸,也要选好主人啊。 最后发的是物理卷子,我一拿过来,木南乔就扭过头来随手抽出一张,边看边摇头说道:“54分!真是服了。”闻言,严妍突然冲过来从木南乔手中把那张卷子抽走、揉成一团、塞进抽屉,动作流畅得如行云流水,干脆得不容半点迟疑。我和木南乔面面相觑,木南乔反应过来后,几分不解几分生气,说道: “人马志伟没招你吧?” 严妍愣了愣,从抽屉里慢慢掏出那团卷子,目之所及是“马志伟”三个大字。 正巧马志伟拎着个水杯晃晃悠悠地走进来,看我们三个神情异样地戳在那里感到好笑,便冲我们“嘿嘿”笑了两声,算是打了个招呼。马志伟把水杯放在严妍桌子上,随手拿起那个“纸团子”在手里一上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来扔去,玩儿得不亦乐乎。我和木南乔在一旁看呆了。 “额……马志伟,我……”严妍支支吾吾地说。 “有话快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嗦了!”马志伟有些不耐烦,把手中的“纸团子”扔进了纸篓里,边扔还特瑟地喊:“去吧!皮卡丘。” 扔完还冲木南乔挑了挑眉,我猜是这样,因为他的眉毛实在是太淡了。看到马志伟呆呆的样子,我和木南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件事最后以严妍撒娇赔笑说好话请吃饭而画上了一个重重的感叹号。 星期天是表彰大会,那天我特兴奋,不仅仅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要被表彰,更因为我林沐沐终于有机会为自己正名了恐龙女色魔到学霸的距离等于一场考试和一个表彰大会。那天我特地好好打扮了一下,说是好好打扮了一下,实际上也就是在水龙头那儿使劲洗了把脸,又把在脖子上甩来甩去的马尾辫重新扎高了一番。 表彰大会那天,我们在程英一声令下,纷纷搬起凳子走进了大礼堂,大礼堂一直单曲循环地播放着《喜洋洋》,整的跟过年似的。台下的学生不管有奖没奖,也都个个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其实我理解,这样的活动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心安理得不学习的机会。 作为“先进班级”的班主任和“优秀物理老师”,程英那天红光满面的,像是喝了点小酒似的。但我可以保证他那天没有喝酒,因为那天我问他物理题的时候只有猪ròu大葱的味道,没有青岛雪花的味道。程英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西装,不停地用手拨弄着挂在脖子上的红领带。 颁奖时,我和凌天逸还有王文茜站在领奖台上,凌天逸还有王文茜站在那里显得有几分拘谨,冷着脸时而低头看脚时而仰头看天,只有我全程把头抬得高高的,脸上绽着一抹灿烂的笑容。杨丹青和木南乔是跟在校领导们屁股后边拿奖品的人,洋气点的说法叫礼仪。杨丹青穿着一条红色的旗袍,木南乔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挺直了腰板敛起了表情,往那一站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我强烈反对这种华而不实喧宾夺主的形式,因为这俩人儿一出场,台下的目光便都齐刷刷地扫了过去,眼底里一片惊艳。可是,我们才是主角好吗? 木南乔揣着奖品从我身边经过,在接过年级主任杨晓峰手中的奖状之后,我伸出手准备接过木南乔手中的奖品,结果木南乔死活不撒手。 我使劲,他也使劲。 这人有病吧!我想,有点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他猛地一撒手,我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两步,见状,木南乔条件反shè般地上前扶了我一把,凑近我小声说道:“让你瑟!” 然后,我的耳边唏嘘声一片。 五中的考试特别多,两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每次考试同学们都跟上战场似的,一个个苦大仇深慷慨赴义的模样。 我就不一样,我的成绩稳定得很从来都是年级第二名。 王文茜是我们宿舍的一小姑娘,这小姑娘学习特认真,那个时候我们早上六点要跑早cāo,其他人都是提前五分钟才骂骂咧咧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而王文茜总是提前一个小时就起床拿着小台灯去教室学习了;我们学校的宿舍晚上十点统一熄灯,一般人一熄灯就瘫到床上了,而王文茜总是打着小台灯再坚持学习一个小时。杨丹青的睡眠质量很差,一点小动静就能让她醒来。杨丹青对王文茜很不满意,一开始温柔提醒,发现没有用后开始指桑骂槐,我们宿舍的局势一度剑拔弩张。 我不得不说,王文茜真的很顽强,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她学习的热情一点没打折扣。在后来的几次考试中,王文茜后来居上,渐渐成了和凌天逸平分秋色的人,全校第一名不是王文茜就是凌天逸。可是不管他们谁是第一名,我都是紧紧地跟在第一名的后面妥妥的第二名。长此以往,我夹在他们中间反倒更像一个观众。不过,我倒很享受这种感觉,每次考完试心里都美滋滋的。 某天上课的时候我正做地理题做得晕头转向之时,突然听到我的前桌木南乔和马志伟在那里贼兮兮地讨论着什么,隐隐约约听见木南乔喊我。 “什么?”我下意识戳了戳木南乔“你刚刚是不是喊我了?” “自恋了啊,谁喊你了?”木南乔瞥了我一眼,悠悠说道。 马志伟憋着笑看着木南乔说:“我说我喜欢赵灵儿,他说他喜欢林月如,他说灵儿经看不经吃,还是月如好玩儿。哈哈哈” 老实说,老马的眼神有点猥琐。 “组长又考了年级第二?你这成绩也忒稳定了吧!”马志伟笑嘻嘻地说道。 “没办法,量身定做的名次,神奇吧?”我美滋滋地说道。 “第二名,你成绩可真够稳定的,”木南乔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随口说道“考个第二名还得瑟个没完了是吧?有种考个第一去。” “你丫有病吧?我考第二名招你惹你了?我就喜欢考第二。”嘿!这不是乞丐嘲笑富翁钱少吗? “世界上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玛峰,世界上第二高峰是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嘛……”我眯着眼睛拄着脑袋佯装思索。我知道你期待我什么反应,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对我说什么。不过不好意思,我就不让你说出来,我就让你憋在心里头!于是我仰起头故作惊讶:“乔戈里峰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木南乔到嘴边的话被我噎了回去,心里自然不爽。 “胸无大志!”他说。 “就你胸大!”我说。 我发誓,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嗓门并不大,但不幸的是,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程英刚好从后门进来,于是那些连载死神来了、讨论篮球赛的背景音刹那间消失,只剩我清晰而又婉转的声音飘dàng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就你胸大!” 几秒钟的平静之后,全班bào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而伴随那笑声的是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和木南乔那张冷得结霜的俊脸。 事后严妍一本正经地问我“是不是木南乔嫌你胸小?” ☆、是!女体委 木南乔篮球打得不错,开学第一天就毛遂自荐做了我们班的体育委员。 那个时候我们高中的体育课上得相当随意。一上体育课,先在cāo场上跑两圈,然后男生们都去篮球场打篮球,女生们都坐在草坪上晒太阳聊天。当然也有一些人蹲在一边吃零食,比如马志伟;也有一些人夹着写满英语单词或者知识点的小条或者干脆揣着作业,比如王文茜;还有一些人忙着眉目传情卿卿我我,比如杨丹青和凌天逸。 我们班的体育课和凌天逸班的体育课是一块儿上的,这可把杨丹青给乐坏了。比起课间挤出来的那一点点相约上厕所的时间,一整节课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珍贵、太奢侈了。 我坐在草坪上看着不远处那两个年轻的身影,女孩美艳而不失清纯,男孩稳重而不失阳光,宛如一对璧人。在我眼中,他们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他们就是我心中的初恋的样子单纯而又美好。凌天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他的五官中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眼睛,他的眼神迷离,总透着透着隐隐的颓感和淡淡的忧郁。 杨丹青挺喜欢在宿舍里有意无意地提起凌天逸,虽说这样撒狗粮的做法不太道德,但我并不反感,我有时还会拿出凌天逸老同学的身份和她聊上几句。有一次我没忍住终于问了一直困扰我的那个问题: “那个,为什么凌天逸的眼神总是那么的……迷离?” “唉,那是因为天逸的眼睛散光挺严重的,眼睛找不到焦距。”杨丹青回答道。 这样一个答案让我有些苦笑不得原来这样一个被我迷恋了许久的眼神竟然只是因为眼睛散光 我坐在草坪上发呆,几个三班的女生在我不远处玩儿真心话大冒险的土鳖游戏。我像一个观众,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们自我编排的戏码。 这些女孩子们面向篮球场坐着,眼波时不时地向篮球场方向流转,眼睛里是掩不住的兴奋和期待。第一个执行冒险任务的是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子,长得高高的瘦瘦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小眼镜,这个女孩子虽然嘴上说着“哎呀,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可眼睛里却是掩不住的期待和跃跃yù试。那姑娘抽到的题目是“从一数到十,最后篮球场上谁正拿着篮球,就冲谁表白,表白之后不管对方什么反应都要说一句:我认错人了。” 这边女孩子们兴奋地拖着长腔齐声喊着:“一,二,三,四……”木南乔本来跑起、转身、跳跃……正要来个一大灌篮,突然听到了这样整齐响亮的喊声,动作一下子垮了下来,篮球从手中滑落,“咚咚咚”滚到了蹲在一旁吃薯片的老马身边。 马志伟皱了皱眉,特好心地给木南乔捡起了球。与此同时女孩子们的声音亦戛然而止。几秒钟的平静之后,女孩子中间又bào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纷纷督促着那个目瞪口呆的女孩子执行那个冒险任务。在那帮女孩子的拥簇下,那个小姑娘慢吞吞地走向了马志伟。 “我喜欢你。”那姑娘面无表情。 “啊?”马志伟的脸红彤彤的,一脸的受宠若惊,那样子似乎还在等着人姑娘再说一遍。“请问……”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那姑娘打断马志伟,微微有些歉意。闻言,周围看热闹的男生女生们纷纷大笑起来,看马志伟的眼神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马志伟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垮掉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几分无措几分无奈甚至还有几分自嘲。 虽然马志伟平时臭毛病是挺多的,有点懒有点作还有点色,但是当下看到马志伟在人群中落寞无助的模样,我的心头涌起一股淡淡的怜惜和一股浅浅的愤怒。我正要说点什么,一个冷冽的声音率先在我耳边响起: “喂,你们玩儿够了没?玩够了麻烦让个地儿,我们还要打篮球呢!”木南乔冲那些女孩们抬了抬下巴,轻轻说道,语气微凉。 闻言,女孩们纷纷看了看木南乔,眼睛里的惊艳一闪而过,转而代之是一种故作矜持的高姿态,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我想,这就是高中女生和初中女生的不同高中的女孩学会了掩饰和矜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木南乔从马志伟手里自然地接过篮球轻轻道了声谢,转身招呼着那帮男生又开始热火朝天地打起了篮球,自然得似乎什么不快都不曾发生过。 我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我一直以为,木南乔大大咧咧有点自我,可事实证明,木南乔比我想象的要细腻得多。虽然平时木南乔经常拿马志伟开涮,经常把老马欺负得一愣一愣的,可是,他不允许别人欺负老马。 我坐在马志伟旁边,一边抢他的薯片吃,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还不时瞄了两眼木南乔他们打篮球,忙得不亦乐乎。 “她们其实也没啥意思,她们只是在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我可以作证,所以不用在意!”我拍拍马志伟的肩膀说道。 “组长,我决定了。”马志伟放下薯片,严肃地跟我说。 “你,决定啥了?”我一脸疑惑。 “我想追那个妹子。”他一脸认真。 “咳咳咳”我被薯片呛得直咳嗽,“有志向!”我说。 估计是打累了,篮球场上的男生们纷纷停了下来。那天闷闷得很热,木南乔的脸像是水洗过一样,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光泽。木南乔眯着眼睛使劲甩了甩头发,又用手随意地往后撩了几把,那动作中有几分野xìng,还有几分洒脱。木南乔随手捡起地上的篮球,轻轻往上一抛,那篮球便在他的右手中指上转了起来。仿佛感应到我在盯着他看,木南乔扭过头来,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得意冲我挑了一下下巴。 “哈哈哈”一个男生飞奔过来把木南乔手边的篮球给打掉了,木南乔愣了一下,表情几分无辜几分懵懂,反应过来后,木南乔笑骂着冲上去对那个男生一顿“胖揍”。他们两个扭在一起,也不知那个男生对他说了些什么,木南乔的脸竟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青春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可看着眼前毫无顾忌扭在一起笑闹着的少年,我却又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青春的脉动…… “今天天儿挺热哈!”正想着,木南乔抱着篮球走到我跟前,眯着眼睛说道。 “嗯。”废话!我特么都快自燃了。 “你肯定渴了吧?要不要喝点水?”他突然蹲到我面前,轻轻说道,那声音、那语调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 “要啊要啊!”我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大声说道。心想:啊啊啊,木南乔终于良心发现了,以后对他好点。 “正好我也渴了,你去买水吧!” 木南乔一本正经地说道,语气诚恳、认真且无辜,边说还十分慷慨地递给我两块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木南乔这小子怎么会这么体贴? 我笑眯眯地接过两块钱立马跑到小卖部买了一个甜筒,我啃着甜筒美滋滋地回到教室,一想到木南乔还在cāo场上巴巴地等着我送水过去,我心里那叫一个爽等着吧您勒! 回到教室我从严妍的桌子上抽出本《疯狂阅读》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不久马志伟也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一进来就喊道: “组长你怎么这么慢啊,木南乔叫我过来看看,他说你是不是去火星买水了!” 我冲他指了指那支甜筒“哦,这就是啊!”看到我这副模样,马志伟突然冲我嗤嗤地笑了两声,笑得我直起鸡皮疙瘩,他靠近我贼兮兮地说道: “组长,知道木南乔为啥老调戏你吗?” “为什么?”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满怀希望又有点害羞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我想:无非就是些“你很可爱、漂亮、聪明……”这类的。哎呀好庸俗呀!不过我喜欢。 “因为你会反抗,而且反抗得特有意思!”马志伟并不知道我丰富的内心戏,一本正经地说道。 “切”我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不过马志伟看不到。 “真的,没有反抗的调戏就像jiān尸一样,就俩字“想吐”。真的,你就不一样,每次木南乔调戏你,你的反抗就特有意思!” “我呸!说的真恶心。本来就是一条件反shè好吗?我调戏你们的时候,你们跑得比谁都快。”马志伟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作为他的组长,瞬间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 “真的,那不一样。比如王文茜,你看咱们班男生谁敢调戏她?整天只知道学习,一副苦行僧的样子,看人的时候恶狠狠的……光吓人就行了,谁敢调戏她?”马志伟那张肥腻腻的脸凑过来贼兮兮地说,说着还不忘拍了拍我胳膊。听了这样的话,我心里有点生气,也有点难过,不知是为我还是为王文茜。 ☆、是!女体委 “光天化日干啥呢这是?” 木南乔抱着篮球一进教室就冲着马志伟喊道。马志伟赶紧把手抽回来,扭头前还不忘冲我挑了挑眉。 “喂,大姐我水呢?”木南乔转向我问道。我眼波流转,有些无辜地看着他,轻轻指了指马志伟:“被老马喝光了。” 然后我的脑袋就吃了木南乔一记bào栗,他睨着我:“唬谁呢你!现在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能不能当一下女体委啊。”似乎看我面露难色,木南乔又忙说:“你只需要早上带个cāo就行了,别的什么清点人数、借还器材都我来干。怎么样?” “为什么非要再找个女体委呢?你一个人不是干得挺好吗?”做女体委?那我宁愿现在就冲下去给他买两吨水! 闻言,木南乔挑了挑眉,有些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一旁的马志伟迫不及待地说道:“组长,这还不简单吗?体委是带队的,哪能逃cāo啊?南乔就是想逃个早cāo,是吧南乔?” “就你废话多啊!”木南乔瞪了他一眼,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 我心下大悟:木南乔这小子算盘打得真不错。堂堂体委居然想逃cāo?我不能纵容这种不良风气吧,所以我很坚决地拒绝了。 然而,即使我心里一万个不乐意,我最后还是做了我们班的女体委专职带早cāo的女体委。这件事说来话长,非要长话短说的话,我只能说是因为王文茜。 王文茜是个xìng格很冷淡的人,或者说她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学习。 王文茜喜欢独来独往,其实一开学的时候,王文茜曾经有意向我发出邀约,去食堂或者回寝室都喜欢喊着我,我自然也乐意跟着。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其实我们的生活节奏不在一个频道上。无论是吃饭还是回宿舍甚至是上个厕所,王文茜都是一路小跑,而我更喜欢“轻轻地来轻轻地走”。王文茜是一个不会掩饰情绪的姑娘,每次看到王文茜等我时那种不耐烦的表情,我的心里就慌慌的,而且越慌越乱。或许是王文茜感觉我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后来干脆也不叫我了,或许我应该伤感一番的,但是很意外的,我在心里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王文茜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在她心里,似乎除了学习做什么都是浪费时间。王文茜对人很有礼貌却始终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她的眼神有些凌厉,加上她平时不苟言笑,所以班里很多人都以为她人很凶很不好相处。但我知道,这个有些执拗的姑娘并不是不想和大家好好相处,而是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和大家相处。 有时候,看到整日绷着脸埋头读书的王文茜,我会突然想:王文茜会不会早恋呢?王文茜会喜欢上一个人吗?王文茜恋爱时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我有些想象不出来。 那一天是王文茜组值日,和往常一样,王文茜负责扫我们组。王文茜拿着扫把弓着腰轻轻地扫着,动作轻缓得有些不自然。王文茜的个子不高,体型微胖,背微微有些驼,但王文茜的上围格外丰满。即使身着肥大的中国式校服,王文茜的体型还是显得有些不太协调。王文茜冲我礼貌地笑了一下,又冲木南乔匆匆点了一下头忙红着脸低头扫地。 马志伟一对小眼儿贼溜溜地盯着王文茜,老实说,老马的眼神是不加隐藏的猥琐。 “行了啊伟哥,别看了,人都走了!”一旁的路子强笑嘻嘻地说道。 老马其实最受不了别人喊他伟哥,当时的我想不明白,还傻乎乎地问过他为什么,老马告诉我说“伟哥”是中国某驰名商标,他不想冲撞了这个商标。后来我特地问了问度娘,发现老马并没有说谎。马志伟一开始的确是激动得不得了,似乎拼上命也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可在认识到即使拼上命也维护不了的现实之后,老马也懒得拼命了,默默承认了这个外号。 “身材真好!”马志伟冲路子强挑了挑眉。 “哪里好?伟哥给讲讲呗!”路子强一脸坏笑。 “滚滚滚,过分了啊。”马志伟冲路子强喊道。 “伟哥又猥琐了,哈哈哈”路子强一只手搭在马志伟的肩膀上,一只手指着马志伟说道。闻言,我有些生气,不自觉地把手中的物理卷卷成筒状,轻轻敲了马志伟一下,示意他闭嘴。木南乔在座位上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轻扬,手中的碳素笔在修长的五指间随意地转着,那悠然恣意的样子像是在看戏。 突然,王文茜把手中的扫把重重地扔在地上,她满脸通红扭过头来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瞪着马志伟和路子强,眼睛里犀利的不屑和愤怒像一团火焰一样喷了过来,让人有些无力招架。她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场。 别看马志伟和路子强平时咋咋呼呼的,他们也就打打口水仗还行,一旦遇到了真对手,俩丫一个比一个怂。看到这样的情况,马志伟和路子强当即没了言语,只是面面相觑尴尬地戳在原地。 王文茜扭头看向木南乔,她的眼圈红红的,眼泪从涨红的脸颊上不断滑落。她望向木南乔的眼神有些复杂,那眼神里夹杂着一股无声的控诉、一丝浅浅的委屈、一腔浅浅的幽怨…… 那一刻我意识到,这样复杂的眼神其实对应着一个不能再简单的答案她喜欢他。 原来,她喜欢他。 原来,青春期对于每一个女孩都是公平的,每一个女孩都会遇到一个让自己的心悸动起来的某个人。只是我没想到,王文茜的某个人会是木南乔。 在王文茜幽怨的目光里,木南乔有些不自然、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些莫名其妙,木南乔将自己手中的碳素笔随意地甩在桌子上,抬起头有些无辜地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回瞪了木南乔一眼,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王文茜怎么喜欢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倒霉孩子? 见状,王文茜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用手背抹了一把脸,转身捡起了扫把默默地离开。 看着这个有些执拗的女生,我的心里一阵酸涩。透过她倔强孤单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初中时代的自己,不同的是,我比她更早地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暗恋,就是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喜欢,那个时候的林沐沐的确做到了。 可是,暗恋真的应该是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喜欢吗?我一时没了答案。 “木南乔,你到底去不去?”我又锲而不舍地戳了戳木南乔,一下午我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这是第几次了,我只记得每次都被木南乔面无表情地拒绝。 “林沐沐,你再敢烦我信不信我揍你?!”闻言,木南乔把手中的课本随手摔在课桌上,扭过头站起来冲我恶声恶气地喊道。那一刻,我真想抓住他,扭头冲全班人大喊:快来看快来看,千万别被这小子骗了,这才是木南乔的真面目! “我就不明白了,我有做什么吗?我什么都没做我道哪门子的歉?你找马志伟去啊!就会欺负我是吧?”木南乔睨着我继续喊道,喊到最后,声音里居然夹着一丝委屈的意味。 我心说,你要是真做点什么,王文茜也不会伤心成这样了。 整个下午,王文茜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几乎不怎么与老师互动。谁都知道王文茜之前可不是这样,王文茜是高中时代每个老师都欣赏的那种类型的学生,讲台上老师不时地抛出一些梗,讲台下王文茜接得那叫一个起劲儿: 老师问“这道题是不是这样想?”,王文茜一准儿干脆地喊道“是的!” 老师说“这道题其实应该这样想!”,王文茜一准儿在下面喊道“对的!” 老师喊“这类题不能一错再错,错题重错!”,王文茜一准儿笃定地喊道“好的!” …… 有时候遇到历史啊、地理啊、政治啊这类自带催眠作用的课,全班人都忙着在现实与梦境中来回穿梭,眼神渐渐涣散,记忆渐渐模糊,但“是的、对的、好的”几个字却像一道古老的咒语,在耳边久久地回响、萦绕。马志伟曾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怀疑,王文茜是老师们雇来的托儿。”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您消消气!”我冲木南乔扯出一个十分狗腿的笑,我忍痛下定决心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做一个jiāo易!” “jiāo易?”木南乔斜睨着我,忽而轻笑一声:“你......有什么?先说好,以身相许想都别想!” “我呸!你能要点脸么?还以身相许?你想得倒美。”我抄起课桌上的卷子卷成筒状就向木南乔敲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木南乔一闪身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挑着眉得意洋洋地说道:“不好意思,你那点伎俩我已经看清了。” 我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二百五生气,不然外人往往会把我也当成二百五。 “体委,你去道个歉,我立马跟程英自荐做女体委。”我一脸悲壮,像一个要上战场的女战士。 “成jiāo。那个谁……马志伟你做个证人。”木南乔扯住一旁的马志伟,又转头冲我说道:“我道完歉你就去找程英,马志伟作证!” “幼稚,我说到做到好不好!”我撇了撇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赚了吧?我知道你这会儿正瑟着呢,别装了。木南乔站起来正要向王文茜走过去,上课铃响了突然冷不丁地响了起来。无奈之下,我随手写了个纸条传给了王文茜。“木南乔,放学后道完歉再走!” “是,女体委!”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想说,林沐沐的做法或许并不是最理xìng的,林沐沐的善良对于王文茜而言,或许是另一种变相的施舍。 ☆、是!女体委 那个时候我们每天6点就要出早cāo,无论盛夏,无论严冬。 我们班一共51个人,像商量好似的,每天总有几个人轮流逃cāo,不过好在我们班早cāo出勤的人数总能稳稳地控制在四十五个左右,学校干事倒也不会一眼就发现。作为五班带cāo的体委,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可总有意外的时候,比如那一天。那一天我们班只来了三十多个人,这下不得了了,跑完cāo要解散的时候,那小干事拿着个小喇叭在cāo场中央喊了起来: “点名批评五班!五班出勤率太低,罚跑五圈再上早读!” 我们班都解散一半了,队形都散了,闻言纷纷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平时不都好好的吗?尼玛是谁打破这个动态平衡的?” “就是,怎么今天逃cāo的都赶一块儿去了?” “唉,一看就来这么点儿人,我就知道要出事儿!” “那我们到底跑不跑啊?” “是啊,跑不跑?看小干事那架势,咱不跑都要抄家伙了!” “体委,林沐沐,怎么办呐现在?” 闻言,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充满期待。我抬起头,在人群中搜索着木南乔的身影,想征求一下这位男体委的意见,却十分无奈地发现,丫男体委早就没节cāo地加入了逃cāo大军。一腔怒火油然而生,于是,我看着这三十几个像我一样辛苦出cāo的同胞们,心一横,特豪迈地说道: “跑什么跑?谁没来找谁跑去!咱们早读的走起。回教室把那些逃cāo的押过来跑圈去。” 于是大家笑闹着一哄而散,cāo场上只剩下小干事那把小喇叭里的呵斥声。 一回到教室,我就看到了顶着两只熊猫眼的木南乔和马志伟。 “晚上偷人家的去啦?瞧你俩那样儿。”我边掏语文课本边说。 “林沐沐,闭嘴!”木南乔面无表情。 “可不是吗组长,你都不知道我们昨天晚上有多……” “马志伟,你丫也给我闭嘴!”木南乔冲马志伟喊道。马志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木南乔,大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不过我知道,只要找着个机会,马志伟就会迫不及待地告诉我。因为以马志伟的大嘴巴,即使我能忍住不问,他也忍不住不说。果然,木南乔上个厕所的功夫,马志伟就全盘托出了。从马志伟的口中,我大概了解了大致情况,那真是一个激情飞扬跌宕起伏的夜晚 事情是这样的:前一天晚上,老马同志喝了两桶老坛酸菜又灌了两大杯水后就十分惬意地上床睡觉了,合眼前还不忘伸出脑袋冲下铺的木南乔调侃道:“乔哥呀!我今天喝了这么水,你在我下铺可要当心了!哈哈哈”木南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试试呀!你丫敢尿床我非把你踹下来不行。” 木南乔那天晚上还失眠了,十二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马志伟朦朦胧胧的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语传来: “终于到了……到厕所了。” “我靠!马志伟你给我醒醒!”闻言,木南乔打了个激灵,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一扫而光,抬脚就向上铺踹了几脚。 高一男生寝室楼是五中的旧寝室楼,许多硬件设施已经是老胳膊老腿了,所以木南乔这么一踢,马志伟醒了,床也塌了上铺整个面板呈斜面放置,而马球就从这个斜面上稳稳地滚了下来。 听到了这里,我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的第一反应是在想木南乔有没有事。正想问,却又突然反应过来,木南乔刚刚不还生龙活虎地叫我闭嘴呢吗!想来是没事的。我又问马志伟“摔得疼不疼?”,马志伟摇了摇头,敛起了笑容,认真地说:“不疼,不疼,说实话吧,我感觉挺幸运的,不为我,为乔哥啊!” 我也点了点头,就您这体格,要真压下来木南乔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不由自主地说道:“还好木南乔没事,刚刚听你讲的时候,我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是真担心啊!那你们接下来……”我还在这边一脸担心地讲着,却突然看见马志伟眼神瞟向一旁坏笑起来。 我住了嘴,扭头迎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木南乔的眼睛衔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深不见底,却又莫名闪着光。那双眼睛,在那一刻,就好像一个隐着光的黑洞。我扭过头来,把头埋在课本里,心不在焉地读了起来。 我本来是要冲回教室把逃cāo大军押回cāo场的,结果光顾着听马志伟讲故事了,倒把这茬儿给忘了。我心想,这下玩儿完了,丫小干事官不大,官谱可不小,我就这么带头回教室然后没有下文了,想来,前面是有一个不那么好吃的果子等着我呢。不过没想到的是,马志伟木南乔的传奇经历,引起了学校领导对寝室硬件设施安全问题的高度重视,连续一周学校都忙着开会、策划、整顿。于是学校对于我们的缺勤小事件反倒无暇顾及了。 那年冬天,当我们放完寒假回来的时候,我们五中的宿舍里是全新的上下铺。我认真地对马志伟和木南乔说道:“党和人民永远爱你们,学弟学妹们永远记得你们!”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作为我们班新晋的女体委,我怎么也得放两把吧。可不幸的是,我还没来得及放火整个人就开始上火了。 我原以为带cāo是一个很简单的体力活,可是做起来我才发现它其实是一项技术活。我们早cāo要绕cāo场跑两圈,在这八百米的距离里,我大概要喊五百三十多声高亢嘹亮的“一二一”,还有若干声撕心裂肺的“一二三四”。我这细皮嫩ròu的小嗓子哪经得起这样的摧残呀,于是不出几日,我的嗓子就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中午我和马八一起去食堂吃饭,丫一看见我就喊:“林沐沐你被揍了?脸都肿起来了。”我熟稔地从马八一的兜里摸出一面小圆镜,照了照,然后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还真是肿了。 “你等等,不会是痄腮吧?”马八一特夸张地后退一步捂住嘴巴喊道:“痄腮可是会传染的呢!”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痄腮你妹呀!你见过我这么大的腮腺炎患者吗?我轻咳了两声,一字一顿地说道:“扁桃体发炎。” 因为我懒得说话,所以那顿午饭我俩吃得特安静,这种安静放在别人身上再正常不过了,但放在我俩身上却极为诡异。 “啊!”我正沉浸在番茄炒蛋的世界里,脑袋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一下,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果不其然,我抬起头便撞见木南乔那双盈着款款笑意的眼睛。 木南乔你丫手贱是吧! 要是平时的话,我绝对站起来敲回去,但考虑到我当时的身体状况和战斗力可能随时会被木南乔秒成渣,所以我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硬碰硬。我转过头去冲木南乔点了点头,并甩了一个温婉的甜笑。 “我靠……林沐沐你能不能正常点儿?”木南乔的笑不自然地僵在了脸上,转向马八一指着我说道:“她怎么了?” “哦,她扁桃体发炎,嗓子疼。”马八一盯着木南乔,眼睛里都能闪出星星来,忙不迭放下筷子抹了把嘴地说道:“应该是喊口号喊的,人家班的体委带cāo喊口号都吹哨子,谁像林沐沐啊,带着一副嗓子在那干吼,嗓子能不坏嘛。” 闻言,木南乔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看我的眼神也镀上了一层怜惜的柔光。我心里偷偷乐了几秒钟木南乔还是关心我的,快来嘱咐我平时多休息、多吃饭、多喝水呀!谁知这丫忽而敛起了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终于可以清静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情节微微有点甜哦,信物ing. 欢迎评论哦。 ☆、不许弄丢! 我们年级主任杨晓峰自从去了趟至臻中学,回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从至臻中学回来,晓峰主任开会的内容就没有变过,概括一下就是不遗余力向至臻中学学习。那几年,至臻中学的势头很猛,网上铺天盖地全是至臻中学的新闻和视频,对于晓峰主任而言,这无疑是最现成最励志的开会素材。 平时我们的早cāo跑得很随意,同学们晃晃悠悠地走到cāo场上来,迷迷糊糊地跟着班级大流跑,跑累了还可以临时跳出队伍蹲着“系个鞋带”啥的。这本来并没有什么,但自从晓峰从至臻中学参观回来,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可饶恕了。 大课间的时候,集体做完眼保健cāo后,程英给我们放了一段在网上被吹嘘为“天下第一cāo”的至臻中学跑cāo视频,点开视频后程英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扔给我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程英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们自卑一下,可程英没想到是,看着这段视频我们差点把房顶给掀起来。 视频中,几千号学生从宿舍里鱼贯而出,手里拿着一张纸状的东西拼了命地往cāo场上跑,几分钟之内就齐齐地站在自己班的队伍里举起手中的小条大声地读了起来,我想,他们吼的力气应该不小,一张张小脸都涨得通红。 我们在下边坐着,看着视频兴致勃勃地议论纷纷: “我靠……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愧是至臻中学,太魔鬼了。” “要我,肯定坚持不了,还是五中适合我啊。” “话说难道只有我觉得这样跑有点傻逼吗?哈哈哈” …… 突然马志伟像发现什么似的,突然冲上讲台,大脸凑近屏幕,指着一个男同学笑得前俯后仰说道:“笑死我了,这儿发现一滥竽充数的,你们看他cāo前小读读的是什么?” 闻言,我们纷纷伸着脖子看过去,意外地发现,和别人手里举着一张小条不同,那孩子手里赫然举着一张五块的人民币。一阵哄笑声后,我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新玩儿法似的,又把视频倒回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感觉有点像小时候玩的那种“找不同”的游戏。我心想,要是我们学习能拿出这样的专注度,程英应该早就乐坏了吧。 当然,我们这样的专注也还是有收获的: “哎,我也发现了一个,这家伙手里拿的是一张卫生纸!” “哈哈哈,这是刚从厕所出来吧!” “这还有一个呢,这姑娘的校服怎么跟别人的不一样啊!” “还真是不一样,我以为只有咱五中的学生会私改校服呢,原来至臻中学的学生也一样。” “改的太过了,都成紧身裤了!” “啧啧啧,还有这里,看看人家,鞋都掉了还在继续跑!” 就这样,在一片玩闹声中,我们成功地避开了重点。 我在一片喧闹声中偶然回头,只看见王文茜做得笔直,一只手伏在试卷上,一只手拿着笔,眼睛却定定地看着屏幕,眼底是一层不加隐藏的憧憬和羡慕。阳光柔柔地打在她的身上,似乎将她与这个喧闹的世界隔了开来。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羡慕她。王文茜是一个理xìng而成熟的女生,至少她十分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我自己呢?一直以来,我只知道任xìng地往前横冲直撞,可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我的心里仿佛起了一场大雾,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迷茫。 “想什么呢?回神了!”木南乔扭过头来,手随意地搭在我的书立上,一支碳素笔在指间灵活地转动着:“嗓子还疼吗?”我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出声音。木南乔很随意地叹了口气,扭过头去。 再转过头来时,木南乔的手中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木南乔一掏出来,马志伟和严妍就迫不及待地把脸凑过去,马志伟小眼贼溜溜地在我和木南乔之间打转,那小眼神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严妍一把抓过去,眼底是一片□□luǒ的羡慕。我清了清嗓子,心砰砰跳了几下,故作镇静面无表情地挤出几个字: “这个……是给谁的呀?”快说是给我的,哎呀呀!这可是我第一次受到男同学的礼物啊。 “给你的呀!”木南乔轻轻蹙了蹙眉头,语气里没有一丝迟疑。闻言严妍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我和马志伟也纷纷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见到礼品盒里所盛之物后,我、马志伟和严妍不禁面面相觑目瞪口呆里面赫然装着一个亮晶晶的小哨子。 没错,就是体委带cāo时嘴上叼的那种! 机智如我,早已看穿了木南乔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林沐沐,嗓子疼吹着哨子也要去带cāo。可马志伟和严妍俩傻丫居然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以哨子作为礼物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马志伟说:男生送女生哨子的意思就是暗示“我是你的骑士”,无论什么时候,你一吹哨子我就在你的身边。 严妍说:啧啧啧,真浪漫。 说完马志伟和严妍还难得默契地相视一笑,木南乔本来在一旁喝着可乐,闻言猛地呛得咳嗽了起来,满脸通红,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被他们的话给刺激的。木南乔缓了缓,憋着笑说道:“你们想象力要不要这么丰富?” “所以,我明天得叼着这玩意儿继续带cāo?”我嫌弃地盯着那把明黄色的哨子,一副了然的模样。木南乔,你妹的!一把哨子你用得着包装的那么夸张吗?害我白高兴一场。 “还是咱俩有默契。”木南乔不自觉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笑意浅浅地在脸上晕开,最后在眼底凝聚。木南乔抓起那个哨子,拎起栓着哨子的黑色绳索,长臂一伸小心翼翼地挂在我的脖子上。“你说,我这么体贴的前桌上哪找去?我告诉你啊,这个哨子我可是托何天心从学校外边买的,那傻丫可坑了我不少钱。”讲到这里,木南乔不觉有几分愤慨。 说起何天心,我可再认识不过了。这妹子就是在开学第一天间接使我闯进男厕所那个帅气的姑娘。何天心剪着一个短短的毛刺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眼睛不大却始终泛着一层犀利的光,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何天心举止粗狂,在她的身上找不到半点女生的样子。 和很多追求个xìng而故意中xìng打扮的女孩不同,何天心的男生气质是由内而外的,何天心一大家子一起住在一个大院里,从小和叔叔伯伯家的哥哥们一起长大,我想这样的xìng格与她的生活环境定是分不开的。何天心酷爱打篮球,是木南乔一众球友中唯一的一个女生。她混迹在其中,同他们打球欢呼、勾肩搭背,竟无半分不搭。 高中的女生,不会光明正大地对她指指点点,但眼神里的异样却是如何也掩不住的。这样的眼神,何天心那样伶俐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可她毫不在乎,整日想和谁玩儿和谁玩儿,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看着她,我只想到两个字“洒脱”。 何天心洒脱归洒脱,就是心太“黑”了。何天心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她完美地遗传了家族的商业基因,极有商业头脑。何天心很聪明,平时玩儿得比谁都疯,考试的时候照样能排在她们班前十。第二次月考前,何天心私下里在她们班开了一个“成绩保险”,每个学生可以为自己的考试成绩投保,成绩进步的同学不退钱,成绩退步50名以上双倍返现。只可惜只实施了一次,何天心就把自己下一个月的生活费赔光了,第二个月就开始缠着木南乔四处蹭饭。 何天心是五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走读的学生,五中的食堂就那么几道菜,吃不了几天就腻味了。于是很多同学纷纷找到何天心,托她从外面买些吃的过来,所以那个时候经常看到何天心一手提着凉皮和ròu夹馍,一手提着汉堡。不久,何天心又嗅到了商机,她在学校里发布了一个不成文的通知帮买校外东西需支付10%的提成。 于是乎大家一边骂着何天心黑心,一边忙着给何天心送钱。 丫何天心趁着机会赚了个盆满钵满。熟人总该优惠点吧?可是人何天心说了,做生意最忌讳谈什么亲疏远近,人家要一视同仁。 我又瞅了瞅桌上的那个包装得十分夸张的礼品盒,心里渐渐明了起来何天心仗着木南乔不差钱,肯定死命往贵里买,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小哨子要包装成这幅德行了。我默默地看了冤大头一眼:你可长点心吧! “你要不要这么残忍啊木南乔,我不会吹这玩意儿,我不管,明天你带cāo!”我清了清嗓子,委屈兮兮地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笨死算了!”话音刚落,木南乔用手轻轻拿起挂在我胸口的那个玲珑的小哨子,头轻轻地凑过来,“一二一”节奏的哨声稳稳地响起。木南乔靠的很近,他那乌黑蓬松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层柔柔的光泽,轻轻颤动的头发不时扫过我来。微微有些痒,下巴和心。我的心跳得毫无章法,明明想抽身离开,却受蛊惑般地只能定定地僵在那里,嗅着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乔头发上隐隐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洗发水的清香。 哨声响起的那一霎,周围的同学便纷纷投来了探寻的目光,当下早已唏嘘声一片。木南乔反应过来,立即坐直了身体,放下哨子故作云淡地说道:“就……就这样吹,学会了吧。” 我抬起头撞上他有些无措有些探寻的目光,脑中一片空白,只愣愣地点了点头。见状,周围的唏嘘声更甚,我和木南乔面面相觑这些同学到底在无聊地唏嘘些什么? “等一下,你们确定要共用一个哨子?” ☆、不许弄丢! “等一下,你们确定要共用一个哨子?” 马志伟凑过来,夸张地捂起嘴说道。严妍也在一旁不可置信地故作捂嘴状。 “我……木南乔你故意的吧?不想送就直说嘛!”我反应过来,忙不跌把哨子从脖子上摘下来冲木南乔喊道。 后来我想,或许那个时候的我之所以冲木南乔喊,只是因为我想要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与无措。但不经大脑的动作毕竟是有些伤人的。闻言,木南乔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伸手过来从我手中将那把哨子轻轻抽走,动作轻缓得让我感受不到一分一毫的重量,他转过头随手将那把哨子甩在桌子上。看到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木南乔脸上竟有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无措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受伤,我的心也不禁跟着轻轻抽疼了一下。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察觉到我俩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周围的同学纷纷结束了围观,一片熟悉的喧闹声再次响起。 “还吵吵呢?没听见打上课铃啊!?”英语老师候爱君气冲冲地走进教室,侯爱君是个暴脾气,同学们暗地里叫她“灭绝师太”,她将手中的教案狠狠地摔在讲桌上,冲我们喊道。就像是一场流畅的电影突然被按了暂停,演员们一个个都尴尬地定格在那里。那些热火朝天谈论泷谷源治和死神来了的声音戛然而止,老师冷着脸站在那里,但是一句话也不说。教室里静得可怕,前一秒钟的喧嚣似乎从未有过,又似乎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里。 “哪次打下课铃你听见了?”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从我前方响起,声音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足以让在座的每一个人听到,并目瞪口呆。 “木南乔你说什么?你给我出去!”候爱君向前走了几步,指着木南乔吼道。 “别指我。”木南乔将手中的课本随意的甩在课桌上,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似是生气,又似是懒得生气。木南乔向来不是很喜欢侯爱君,但他向来会隐藏,今天的木南乔着实有些不像他。 那节英语课我上得索然无味,满脑子都是木南乔那双隐着些许受伤的眼睛。木南乔虽然平时爱抢我作业,爱喊我外号,爱和我斗嘴,不爱打扫卫生……但总体上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比如……比如……好吧,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他怎么对我好过。 “林沐沐,你来背一下第二段。”英语老师打断了我的思绪,走到我面前说道。我清清嗓子正准备背诵,又听见老师说道:“我们语言类的科目要想学好就得多读多背,这个背诵任务我布置一个星期了,要是还背不会,就拎着课本出去背,什么时候背会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不会背就出去。 闻言,我立马刹住了舌头,故意低下头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还不会背。” “瞧瞧你们班的学习状态,后面的学生不努力,前面的学生也不带头,”英语老师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林沐沐,你上次是年级第二吧,这就是你的学习积极xìng啊?出去背吧,什么时候背会什么时候进来。”我无比愧疚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教室,心里却悄悄乐开了花。我忍不住在心里悄悄揣测木南乔见到我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惊喜?疑惑?高兴?嘲笑?…… 然而我走出教室才发现,这里哪还有木南乔的影子?楼道里空无一人,唯有偶尔一缕秋风拂过。也对,木南乔要真安安静静地在走廊里面壁思过,那才真的是不正常呢。没有看到木南乔,我有些挫败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高一教学楼下面是一个小型的篮球场,彼时有三五个人正在那里热火朝天地打着篮球。忽然其中一个人好像向我挥了挥手,我定睛一看,那不是木南乔是谁?本来我追出来就是想道个歉的,所以我也忙不迭地格外用力地冲他招了招手。不一会儿,木南乔就大汗淋漓地跑过来了。 “你叫我干嘛?”他问。 我心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叫你了? “对不起,木南乔。”我舔了舔嘴唇,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闻言,木南乔轻轻挑了挑眉,一抹随意的笑在嘴角绽开,他微眯着眼睛说道:“说吧,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是呀,我怎么对不起他了,我该怎么说呢。 “这个……这个很难说出来,但是你知道!”我涨红了脸还是没能说清楚:“不然你为什么英语课上那副德行?你敢说不是因为我?” “哈哈哈,笑死我了,林沐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木南乔笑得花枝乱颤,用手轻轻往我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上着课专门跑出来就是为了给我道歉?” “你想得倒美,怎么可能?”我故意嫌弃地撇了撇嘴,心想:其实还真被你给猜中了。“那你上英语课的时候为什么突然抽风顶撞灭绝师太?” “打游戏快赢的时候被人打扰了,能不着急吗?!”木南乔说起来语气里还有几分愤慨几分惋惜。 哎?我明明记得程英要求大家上jiāo手机的时候,木南乔可是第一个冲上讲台jiāo上去的,那正气凛然大公无私的表情差点把我感动哭了。看着我眼底里的不解与疑惑,木南乔深深地叹了口气,头轻轻后仰,又迅速站直,说道:“咳咳,提示一下,我有两只手机。” “所以jiāo给程英那支是备胎喽?”我一脸服气地点了点头。 下课铃声响起,我俩一前一后地向教室走去。 “送人家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呢?木南乔。”我说。 “所以呢?”他扭头笑道。 “还给我吧!”我厚着脸皮向木南乔伸出手。木南乔和我难得默契地相视一笑,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哨子,无视我的手,直接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能弄丢,我想。 “不许弄丢!”他说。 我们快走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英语老师铁着脸从教室里走出来,我辛苦挤出的一个甜笑也被人家无情地忽视了。我的笑僵在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还不让你贴!”木南乔揶揄道。 “你懂什么,大姨妈来了。”我轻轻推了木南乔一把,径直向前走去。回头却见木南乔站在原地一脸深思,木南乔走过来认真地说:“不对吧。你生物怎么学的?目测师太老人家得快五十了吧?这岁数还会有大姨妈?” 我斜睨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嫌弃:你个死变态。 推开门走进教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流露着疲惫和不满的小脸,一个个有气无力地趴在课桌上,那样子像是从刑场上溜了一圈回来。 “怎么了这是?”我回到座位上忙不迭地问道。从马志伟和严妍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我大致了解了那堂课的情况,当然,我听的时候自动屏蔽了马志伟严妍犀利尖锐的十九禁的主观评论。 英语老师边讲卷子边提问,因为我和木南乔的缘故,英语老师上课的时候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当提问到“freeze”(结冰)的过去式和过去分词的时候,马志伟撞qiāng口上了,站起来扯着嗓子就喊“freezed”。听到这里,我心说“freeze-froze-frozen”这个知识点,英语老师强调多少遍了,我要是英语老师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你。果然,英语老师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不过那个时候为止,英语老师也只是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搭理马志伟直接又叫起了路子强。 路子强站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特理直气壮地说道:“I don’t know.” 英语老师一把将手中的课本摔在讲台桌上,喊道:“我就问你这个知识点我讲过没有?”路子强一脸懵懂地看了看马志伟,马志伟挤眉弄眼地冲路子强点点头讲过讲过。路子强忙不迭转头向老师说道:“讲过讲过。” “我既然讲过,那就不应该是I don’t know.你应该回答I forgot it.”闻言,全班人面面相觑,英语老师坐在椅子里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班物理、数学甚至是史地政,在年级里面都是排在前边的,就咱们英语老是垫底。我也纳闷呀,我寻思着,别的英语老师给他们班讲得知识点我一点儿没少讲给你们,咱咋就那么差呢?!今天我算是明白了,我讲的再多你们愣是不往心里去,有什么用啊?freeze-froze-frozen你们说说这个知识点我强调多少遍了?” “行了,我也不急着往前讲了,从路子强开始,每个人站起来重复I forgot it。什么时候记住了,什么时候坐下。”侯老师盯着讲台下的同学说道。 于是,讲台下面是一个个站起来的同学,和一声声隐着不满情绪的“I forgot it.” “当时大家都在那站着,谁也不想第一个坐下,省的再撞qiāng口上了,所以我们就这样站了一节课。”严妍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指了指木南乔说道:“你俩可真有先见之明,林沐沐你知道吗?你出去的时候我心里还笑你来着,没想到你丫因祸得福哇!” 我们班在程英的带领下每次都是年级前三,英语是我们班的一大难。侯爱君带五班和四班两个班,我们五班的英语成绩稳稳地倒数第一,四班比我们班要强一些,却也从未进过前十。其实平心而论,侯爱君讲课质量不差,她知识储备很丰富,讲课时时常旁征博引,认真听的话,你会发现她的授课其实很有技巧,一道题她可以延伸出多个知识点。但问题是,她的课很难让同学们愿意认真听。 更大的问题是,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只是一味地抓得更紧了。时常前一节课的老师还没喊下课她就在门口等着了,前一节课的老师一出来她就迫不及待地进去了,最要命的是,她超爱拖堂,不仅频率高,而且时间长。时常她前脚出去,后脚就打上课铃了,这时那些早就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准备上厕所的人纷纷脚底抹油般地冲向厕所…… 长此以往,同学们纷纷对英语产生了一种由内而外、由心理到生理的厌烦,我们的英语成绩还是没有多大起色。 ☆、命运变成复数 晚上吃饭的时候,马八一不停地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几根青菜,一副心不在焉yù言又止的样子。我戳了戳她,说道,唉,你这一副幽怨的样子吓到我了。马八一微微叹了口气,凑近我说道:“林沐沐,我明天请你吃麦当劳吧!” “好”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马八一微愠。 “不问。”为什么?笑话!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殷勤”我留下了,坏事你自己做。 “太不够意思了吧,你都不问问我有什么事情找你?”马八一顿了顿,又是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马八一一向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看到她这幅怂样,我心里反倒有点好奇了,我说,到底什么事啊?你不说我走了。马八一又酝酿了许久,才委婉地说道:“看你和木南乔挺熟的对吧?你有他QQ吗?” “这个......”我顿了顿:“还真没有。” “不是吧林沐沐,你俩一个组的,你还是他的组长,连QQ都没有加?”马八一一脸不可置信:“怪不得我们班女生都说他高冷。” “哈哈,一伸手就够着了,加什么QQ呀?他的联系方式我都没有。”我笑着摆摆手,说道“再说了,我跟他又不是真的很熟,他之前有多烦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问木南乔要QQ,以木南乔那个自恋劲儿,绝对又以为我对他有意思。” 至于木南乔高冷,这是我在五中最常听到的冷笑话。木南乔这个人远看很高冷,近看其实有点傻白甜。明明是个小白,还老是故作深沉地装情圣。正如女生之间会说些谈论男生的悄悄话,其实男生也会说些谈论女生的悄悄话,我亲耳作证: 马志伟一脸虔诚:木南乔,如果一个女生喜欢你,你看得出来不? 木南乔一脸笃定:废话。一个女生,她看我一眼,我就知道她喜欢我。 马志伟一脸羡慕:真的?那你什么感觉? 木南乔一脸嫌弃:感觉她们很庸俗啊! 马志伟一脸挑衅:那肯定也有一看就不喜欢你的吧? 木南乔一脸无奈:当然有啊! 马志伟一脸窃喜:那你又是啥感觉呢? 木南乔一脸惋惜:没什么,只是可怜她们眼瞎。 我坐在他们后面,听着这俩SB在前面一唱一和,真想一口老血喷过去!我想,我的理解能力和概括能力还是不错的,木南乔同学的中心思想简单明了谁喜欢我谁庸俗,谁不喜欢我谁眼瞎!我强忍住笑,轻轻戳了戳木南乔:“木半仙儿,也给我算算呗?”木南乔听了倒是难得配合,微眯了眯眼睛,又做了个掐指一算的动作,然后悠悠说道: “以前以为你庸俗,现在发现你眼瞎!” 想到这里,我赶忙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再说了,作为组长,我怎么可以因为一份麦当劳就把自己的组员卖了呢?我可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那两份麦当劳呢?” “好。” 马八一说,木南乔是她的男神。 但我想说,如果你开始喜欢一个人,千万不要叫他男神。因为神是用来供养的,不是用来恋爱的。一个人,当你把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当成男神的时候,那么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是配不上他的。 木南乔于马八一,就好比初中时代的凌天逸于我,在我们所谓的男神面前,我们都低到了尘埃里,他们不经意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们的喜怒哀乐。 马八一说,她喜欢木南乔,或许仅仅是因为木南乔的一句“嗨。” 那个时候学校的卫生是由学生全权打扫的,学生除了要打扫教室,还需要打扫自己班的卫生区。所谓卫生区,就是教学楼下的cāo场,每个班都有自己负责打扫的区域。每值大扫除,各班的值日生便纷纷扛着大扫帚来到了自己的“地盘”,同学们在cāo场上且扫且闹,有时候甚至会因为边界上的垃圾是你们班的还是我们班的理论一番,那情景不甚壮观!而现在的学校大都雇佣了专门的清洁人员来打扫卫生,而现在的学生需要做的,只是学习。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我不太清楚。 马八一是三班的劳动委员,每值大扫除,马八一就带着自己班的值日生打扫卫生区。马八一班的卫生区旁边就是篮球场,篮球场上一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马八一她们边打扫卫生,边小声地议论着,眼神里是缥缈的惊艳。人群里,马八一其实第一眼就看到了木南乔,可是,那又怎样呢? 马八一没有想到的是,木南乔打完篮球,穿过三班卫生区的时候,会主动冲她挥手说“嗨。”马八一愣了愣,忙不迭冲木南乔挥了挥手,心,仿佛浸在了蜜里。马八一说,她永远忘不了逆着光的木南乔挥手说嗨的样子像一颗从天而降的星星。 面对其他女孩子掺杂着些许八卦些许羡慕的眼神,马八一感到一阵晕眩,这种掺杂着些许虚荣和些许满足的情绪让她有些窒息,她在心里重复着他认识我!他居然认识我!马八一说,她是个虚荣的人,她生活里很大比例的快乐都来源于虚荣被满足。不可否认的是,其他女孩羡慕的眼神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那一天马八一的心仿佛浸在了酒中,整个人醉醉的。 这一点我是可以证明的 那天我拉着她去超市买冰淇淋,丫马八一随手从冰柜里拿出一支小布丁就鬼使神差地撕开了包装,然后放进了嘴里。 你见过空气静止的样子吗?我见过。 超市里嘈杂的背景声戛然而止,大家纷纷睁大了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俩。马八一浑然不觉,还眉角带笑地吃着小布丁,一旁的我那个窘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姑娘,先别吃呢,付了钱再吃!”收银员阿姨撇了撇嘴,冲我们喊道。 马八一反应过来,脸骤然成了红灯,这会儿她反应倒快,将小布丁一把塞给我就跑了出去。我哭笑不得揣着那支罪恶的小布丁向柜台走去,刚付完钱木南乔就进来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我手中的小布丁,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我去,林沐沐你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既然答应了麦当劳,不对,马八一,我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木南乔,你......”的QQ号是什么?“化学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 “木南乔,你......”的QQ号是什么?“离骚背会了吗?” “没有。” “木南乔,你......”的QQ号是什么?“喝水了吗?” “没有。” “木南乔,你......”的QQ号是什么?“吃yào了吗?” “没......你才该去吃yào了!林沐沐有病吧你?” 不行不行,我还是说不出口嘛!哪有女孩子主动向男孩子要QQ号的,关键这个男孩子还是自恋狂木南乔。据我所知,马志伟也有木南乔的QQ,可马志伟可是个大嘴巴,我前脚问他要了木南乔的QQ,他后脚就给我来个大宣传,所以坚决不能找马志伟。 “林沐沐,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啊?”木南乔突然放下手中的碳素笔,扭过头来,冲我挑眉说道。我刚要开口说话,他又忙不迭抢在我前面说了句:“说了我也不会帮你。” 神经病! “今天下午的拔河比赛你也得去啊,别忘了!”木南乔敲了敲我的书立,接着说道:“你们女生虽然不用参加,但必须在一边给我们加油,壮壮士气懂不懂?......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哎呀,听到了听到了,请你闭嘴。”面对木南乔间歇xìng抽风,我承认我有些无力招架。 至于那天下午的拔河比赛,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混乱。与高二高三相比,学校为我们高一举办了一系列的趣味运动,拔河比赛就是其中一项。 比赛的时候,不少年轻班主任也兴致勃勃地到场观看,为自己的班级加油。程英可不爱凑这种热闹,木南乔邀请程英的时候,他只说了句:“这种小活动,你们玩玩就行了,你和林沐沐负责吧。” 前几轮比赛得很顺利,男生们咬着牙拔河,女生们在一旁扯着嗓子喊加油,成绩不错,画面倒也和谐。但和八班比赛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些意外。我们班的实力和八班实力相当,比赛的时候双方都使出了吃nǎi的劲儿,男生们的脸上淌满了汗,当体育老师宣布五班赢的时候,木南乔他们都欢呼了起来,透过人墙,木南乔冲我扬了扬下巴不错吧?我也笑了笑,点了点头,比了个耶。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正是血气方刚、争强好胜的年纪,八班的男生输了比赛一脸不服气,满脸戾气地找体育老师理论,有的说我们班擅自加人了,有的说绳子一开始的位置就有问题......我们班男生哪受得了这个啊,也纷纷走上前去找体育老师理论,双方都在气头上,推推搡搡差点儿打起来。八班的班主任是个毕业没多久的男老师,按照常理,发生这样的状况,经验丰富的班主任首先做的应该是及时安抚一下自己班学生的情绪吧?可这位老师很个xìng,他比他们班学生表现得更义愤填膺。 这位班主任把体育老师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体育老师,扭过头来说道:“我们五班哈,八班既然怀疑我们,那就再比一场,这一次你们再赢了,他们可就无话可说了哈!”说的好听,意思无非就是取消我们第一次的成绩,让我们再重新比一次。 闻言,八班男生马上随声附和道:“对呀,有种再比一次!你们再赢了,我们就心服口服!”我班男生气得够呛: “凭什么呀?你们想玩儿,老子还就不陪你们了!” “一群傻缺!” ...... 木南乔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极怒反笑,嘴角隐隐扬起的弧度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仰起头灌了自己一瓶矿泉水,把空瓶子扔在一旁,冲人群喊道:“比就比!看谁玩儿得过谁?五班男生过来一下,我们开个会!” 木南乔带着一拨男生往外走了几米,围起来说着些什么,队伍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不知是不是幻觉,我从这样阳光爽朗的笑声中生生听到了危险的讯号。 ☆、命运变成复数 “比赛开始吧!我们准备好了!”木南乔带着他们走过去,微笑着说道。经过我旁边时,木南乔又轻声说道:“你们女生往边上去,别影响我们发挥。” “木南乔?”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们别瞎搞。可看着他那双隐着浅浅笑意的眼睛,话到嘴边脱口而出“你们加油。” 我又看了看八班的孩子们,心想:你们自求多福吧,能欺负木南乔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比赛开始了,和第一局一样,双方实力相当僵持不下,两个班的女生也较着劲儿喊口号为自己班男生加油。 “兄弟们加把劲儿,一二三”木南乔冷不丁喊道:“放!”说时迟那时快,五班的男生迅速调整好姿势,放开了绳索。绳子这一端五班男生肆无忌惮地笑着,而绳子另一端八班男生纷纷摔在了地上。小班主任和体育老师纷纷傻了眼,反应过来后,急忙去看看有没有学生伤到。 我反应过来后,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幼稚死了,木南乔玩得有点过了,怎么不知道轻重啊?万一有人骨折了怎么办? 八班虽然没有人受伤,可众愤难平,这件事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那几天程英忙得跟只陀螺似的跑东跑西,当事人却依旧优哉游哉,跟没事人似的,木南乔这心态我是服气的。 木南乔的处分下来了家教一周,外加一篇5000字的检讨。其他男生不需要家教,但要写一篇5000字的检讨。 这下木南乔可笑不出来了:“这处分有点过了啊!处分怎么这么重啊?” 家教一周确实挺严重的,这得耽误多少课呀。我想。 “5000字的检讨?我从来没被罚过这么重的!气死我了。”木南乔补充道,“不过好在我还有一周的家教时间可以构思一下,其他哥们比我更惨啊!哈哈。”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我们俩的思维果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次玩儿过了吧,”我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木南乔,你顺利地躲过了下周三的月考,咱们二组的平均分一下子被你拉下来了,我还想争一回优秀小组做做呢,现在没戏了。所以,你在家给我好好学习,下次月考给我考好点儿!” “我都回去了,还怎么学啊?”木南乔扭过头来一只手搭在我的书立上说道:“我一会问各科老师要下一周的卷子,我在家里做了,你用手机把答案发给我,怎么样。” “行行行,没问题!”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伏在了桌子上。 “哎林沐沐,你......”木南乔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响起,一向大大咧咧的木南乔,语气里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犹豫和yù言又止,“你用手机发给我知不知道?” “知道呀,怎么了?”我把头埋在臂弯里,问得有些敷衍。 “你是不是傻呀?猪一样。”木南乔又冷不丁地冲我一番狂轰乱zhà,zhà得我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这个神经病! “林沐沐。”他喊道。 “干嘛?”我一抬起头,眼睛就被闪光灯闪了一下,木南乔拿着手机一脸挑衅看着我。“啊!你居然敢偷拍我,快删了。”我条件反shè般站起来伸手去拿木南乔的手机,木南乔身体微微后仰,一只手把手机举得高高的,边躲边说:“拍得挺好,我手机像素很好,口水都拍得一清二楚,需不需要我发给你呀?” 我趁木南乔不注意,跳上凳子抓住了他的胳膊,拉扯之间,只听见“砰”的一声,木南乔的手机掉到了地上。我们两个像被上了发条似的静止在那里,木南乔皱着眉头捡起手机,脸冷得像只大冰块。我默默在心里吐了吐舌头:木南乔有两只手机,如果摔的是他上jiāo给程英的那个备胎,他绝对不是这幅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偷拍我了,报......报应!” “把你手机拿出来,快点儿!”木南乔用手敲了敲我的桌子,黑着脸冲我喊道。 什么意思?我摔了你的手机,难不成你还要摔回去啊?别人我不敢说,但这种事儿木南乔绝对干得出来。 “我可没你这么拽,我,我早就jiāo给程英了。”我无辜地说道。 “别废话!快点儿,你抽屉里某袋子里,别以为我不知道。”木南乔又敲了敲我桌子。上次程英收手机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我把手机放在了抽屉里的一个卫生巾袋子里(其实我们班女生都这么干),然后谎称忘家里了。不过这么秘密的动作,木南乔是怎么知道的?哎呀呀,木南乔个死变态! “给你给你,摔吧摔吧!小心眼。你摔了我正好再买一个!”我拿出来扔给了他。木南乔接过手机,一脸嫌弃,嘴角却隐隐勾起一抹清浅的笑。他轻轻拨弄着我的手机,随意地说道: “你想多了,你不存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和QQ号的话,我怎么把你的丑照发给你啊?” 他低着头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QQ输了进去,输完后,轻轻吁了一口气扔给了我。我接过手机,立马一脸嫌弃地给手机设了个密码,然后意识到一件事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木南乔被家教了,我们组突然安静得让人不适应,木南乔在的时候,马志伟爱闹腾,木南乔走了,马志伟也收敛了不少。有时候,偶然抬起头,盯着眼前空落落的位置,我会突然想起他;有时候,早上带cāo,吹着脖子上挂的那支口哨,我会突然想起他;有时候,写着作业,配着复杂的化学方程式,我会突然想起他......可是,他才回去两天而已,不是吗? 那天英语课上,侯老师正兴致勃勃地讲着卷子,我突然收到了一条木南乔发来的QQ消息。我正上课呢好吗?木南乔你没有一点眼力见,哼,我就不回你! 木南乔:[微笑][微笑][微笑] 哎呀,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是回一条吧! 我:??? 木南乔:我把你的照片发给你哈,好生接着! 木南乔:[猪头][猪头][猪头] 木南乔:怎么样?拍得不错吧? 我:滚! 木南乔:有事问你。有一个网名叫“飞翔的金针菇”的人要加我,备注是你同学,你认识吗? 飞翔的金针菇?这么中二的网名,一听就是马八一。 我:对对对,我同学,你加上吧。 木南乔:林木头,别把我QQ随便给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气zhà][气zhà][气zhà] 木南乔:是经常跟你吃饭的那个女生吗? 我:对对对,就是她。 木南乔:怎么备注?她叫什么? 我:她姓马,八一建军节出生,他爷爷是个军人。所以,你猜她叫什么? 木南乔:马建军?一个女生怎么叫这样的名字,可真够土的。 我:对对对,是够土的。 马建军,哈哈哈!我把手机塞进抽屉里,伏在桌子上轻轻笑了起来。 “林沐沐,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侯老师浑厚的声音传来,把我的思绪拉到了课堂上,我忙不迭站了起来,盯着黑板却一脸茫然话说讲到哪里了? 英语老师用板擦敲了敲黑板,我抬头,看见黑板上的那个单词“destiny(命运,宿命)”,台下的同学见我不说话,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林沐沐今天怎么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destiny,意思是命运。”我大声说道。在我心里,说错了不尴尬,尴尬的是不说话,所以,我豁出去了。 “我知道destiny是命运的意思,”老师又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在这里,命运,怎么改?” 她问,命运,怎么改? 我愣愣地看着老师,心里直犯嘀咕:老师,您确定要在英语课上和我探讨哲学话题?命运怎么改?我好像也不太清楚吧,我要是能回答这么深奥的东西还会在这里苦逼地读高中?虽然我在学校里每天都看起来很努力,可那只是看起来而已。真正努力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目标做基点,可惜我没有,其实我很迷茫。老师向我抛出这个问题,莫不是看到了我迷茫的处境,想要给我指点迷津吧?我心里闪过一丝感动,想了想,我说: “knowledge change destiny.”讲台下的同学和讲台上的老师都面面相觑,我以为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又忙不迭地加了一句“就是‘知识改变命运’。” “哈哈哈”讲台下被一阵排上倒海的笑声淹没,讲台上英语老师黑着脸把课本甩在讲台桌上,我以为老师又要发飙了,结果老师一低头没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似乎感觉这样的表情有辱威严,又忙敛起了表情扔给了我一句:“林沐沐,下课到办公室找我一趟。” 我站在那里一头雾水,下课后我气冲冲地问马志伟和严妍:“笑什么呀?那你们说说,命运要怎么改变?” “变成复数。”他们说。 命运变成复数,‘destiny’变成‘destinies’ ☆、原来,我这么混蛋 晚上回到宿舍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宋耀群打来的,他问我是哪个班的。我说,我是五班的。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说道,以后就是同学了。我说,哦。他说,他讨厌被别人乱议论。我说,我明白,我也是。 在那些懵懂而短暂的岁月里,我们逆着光仰望着chéng rén的世界飘渺而模糊。我们读不懂成年人委婉曲折的言不由衷,也看不透成年人缠绵复杂的人际关系,更不懂得去在意那些不时出现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那个时候我和宋耀群的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看彼此不顺眼会立刻冲上去将对方痛扁一番,然后随便找个台阶握手言和野蛮却快乐。 长大后的我们,一边唾弃着那些荒唐无聊的世俗眼光,一边又不自觉地作出迎合的姿态,那些原本溺在旧时光里的议论声以另一种更加成熟的形式走进我们的生活。于是我们从旧时光里一路走来,在青春里分道扬镳。 曾几何时,再回首,我和宋耀群之间多了一层透明玻璃,透过这层玻璃,我看到的是一双疏离淡漠又有几分不甘的双眼。在宋耀群心里,我终究是那个夺走他母爱的那个人,他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可仔细想想,这于我又有什么影响呢?反正大家都长大了,心里再不喜欢,面上也照样可以打着哈哈挥手说嗨看看吧,比起小时候可不是文明得多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宋耀群就转来了我们班,后面跟着宋天豪。宋耀群一脸淡漠一言不发,倒是宋天豪主动和程英打了个招呼,拉着程英出去说了几句话。程英走进来,指了指第一排靠近讲台桌的那个位置:“耀群是吧,先坐这个位置吧,咱们班的位置会不定期做一些调整。” 宋耀群,拎起书包,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那个单独的座位上。见状,程英微愠,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宋天豪赶紧赔着笑脸对程英说好话。我静静地看着宋叔叔,看着他笑起来眼角深深的细纹。我突然意识到,岁月不饶人,与岁月有关,与人无关。 似是察觉到我在看他,宋叔叔猛地回过头来,他看着我,微愣了一下,似是在深思什么。他冲我淡淡地摆了摆手,露出一副慈父的表情说道:“沐沐也在这个班呢?”我忙挤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在那个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当成八卦议论一番的高中时代,作为一个转学生,宋耀群也被同学们从头发丝到指甲盖议论了一个遍。八卦之心人人都有,但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八卦点: 王文茜旁敲侧击:宋耀群成绩怎么样啊? 马八一开门见山:宋耀群有对象吗? 马志伟直截了当:全身名牌,宋耀群一定很有钱吧? ...... 我们五中虽然不是什么重点高中,可这里的学生却依旧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高材生,看待八中时强行戴上了一层有色眼镜。当然,站在他们的角度,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面对至臻时我们是自卑的,所以面对八中时我们必须是自信的,这样似乎才算公平。虽然这种自信表现出来就成了自大。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在他们心里,八中的学生就是整天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泡网吧的一群人。所以当他们知道宋耀群是八中转来的学生后,他们的眼神里便不动声色地染上了一层不屑。虽然不屑,可他们可都是一群善良的好孩子,所以他们很努力地想要把这层不屑隐在眼睛的最深处。他们隐得很深,一般人不会注意,可惜的是,宋耀群不是一般人,他的敏感不允许他不发现。 宋耀群坐在最后一排那个单独的座位上,用一双淡漠的眼睛将其他人从自己的世界驱逐出去,他和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玻璃。 在他转学来的第一天,我们孤立了他,他也孤立了我们。 宋耀群是个不安分的人,他会不时溜出去泡网吧,会跑去教学楼顶楼抽烟,会在宿舍里喝酒,甚至会在课堂上泡面.......以宋耀群的成绩,他是进不来五中的,可他既然有本事进来,便也有本事留下来。毕竟,哪个学校会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呢? 一开始,程英和晓峰主任还会冲他呵斥几句,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好在宋耀群也不搞什么大动静,程英和晓峰主任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宋耀群的日子看起来无拘无束很自在,但我知道,他不快乐。宋耀群在这里没有朋友,有时候我在想,或许他的高调宣泄,只是对孤独的控诉。可惜的是,这里的人都把这种控诉当成了无理取闹,然后不动声色地嗤之以鼻。 他像一只孤独的刺猬,或许我了解他,但是我靠近不了他。 周三的那场月考,对我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因为在那次考试中,我超过了凌天逸和王文茜,考了全校第一。我心里无比激动,但至少表面上我还是很淡定的。马志伟和严妍却比我还要激动,几乎见了人就帮我宣传我组长林沐沐知道不?全校第一!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我心里还是暖暖的。 曾经听到这样一句台词:“我们可以在彼此落难的时候两肋chā刀,却见不得彼此成功。” 我越来越倾向于相信,那些在你困难的时候帮你一把的人,可能只是因为他们可怜你他们不想你那么惨;而那些愿意为你的成功卖力欢呼的人,却是因为他们爱你他们真的想要你好。 成绩一出来,我就美滋滋地给爸妈发了条短信。刚发完短信,就收到了木南乔的QQ消息。 木南乔: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木南乔:恭喜。[嫌弃][嫌弃]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明明是想祝贺我的,好好说话怎么了?我正要把手机塞进抽屉,突然注意到了木南乔的个xìng签名:knowledge change destiny.我矜持了一下,然后没忍住迅速打了几个字。 我:你的个xìng签名挺个xìng的呀![微笑][微笑][微笑] 木南乔:嗯,一傻丫在英语课上喊的。 我:你消息怪灵通的,谁告诉你的?! 木南乔:我不能说。 木南乔:我不能出卖我的好兄弟马志伟。 我:马志伟这个大嘴巴,他给我等着。[气zhà][气zhà][气zhà] 木南乔:听说我们班来了一个小白脸? 木南乔:长得帅吗? 木南乔:你感觉。 我惊得一头黑线木南乔你作为一个身长一米八的大男生,居然关心人转学生长得帅不帅。 宋耀群长得帅不帅,其实我还真没什么概念。他还穿着开裆裤玩土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多少年了,一提起宋耀群,我想起的还是那个灰头土脸刨土玩泥的小屁孩。十几年的时光,足以模糊掉我们对于彼此的审美。不过平心而论,宋耀群也算得上五官端正一表人才了。我想了想,打了三个字:还行吧。 木南乔:还行?那和我比呢? 我惊得两头黑线木南乔你对自己那张脸到底是有多自信啊? 我:。。。。。。 木南乔:我明天就回去。 我惊得三头黑线木南乔你还真是任xìng啊! 我:不是后天吗?你的七天小长假不是还没结束吗?[疑问][疑问] 那头的木南乔没了动静,我正准备把手机塞进抽屉,木南乔悠悠发来三个字:我乐意。 那个时候,我们上午有五节课,前四节正常上课,第五节是自习。按照学校官方的说法,第五节课的作用就是根据个人情况查漏补缺,物理不好的学物理,数学不好的学数学。 第五节课是没有老师的,因为没有老师盯着,整个班都拢着一层懒散的气息,经常有学生在第五节课下课前十分钟,就已经开始用保温杯里的热水泡面了,再过分点儿的,把辣条和泡面搭档也撕开放了进去。懒散的气息掺杂着熟悉的味道,那个被称为“教室”的地方,在第五节课的最后五分钟彻底沦为食堂。不过于我而言,这种放羊式的课堂反而更合我意,没有老师盯着,我学习的效率和兴致甚至更高。 那一天,第五节课已经上课十分钟了,宋耀群才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普通的透明的水杯。宋耀群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脸颊微红,目光游离,一副醉酒的模样。他静静地走着,步伐混乱而慵懒,一路走来和正在分发作业的张晓冬撞了个满怀,他手中的水杯从手中滑落,杯中的液体在淡黄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晕开,浓烈而嚣张的酒气放肆地弥漫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那看不到却闻得到的乙醇分子刺激着我们的味蕾和神经。 张晓冬是我们班的纪律委员,长得很干净的一个男生。见状,他皱了皱眉,冲我们喊道:“别看了,低下头写作业”,又转而面无表情地向宋耀群说道:“把地板弄干净了。”原以为这个小chā曲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纷纷低下头去准备写作业,却不料宋耀群一把抓住张晓冬吐出两个字:“道歉”。声音冷冽,语气微凉。 “对不起。”张晓冬说。在我的印象里,无论什么时候,张晓冬总是一副谦和有礼、温润如玉的样子,他这样的人,是宁愿自己受点气,也不屑与人争辩的。有人说,这就是怂。可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在和他人争辩时,总想证明对方是个傻逼,但事实上,唾沫横飞的争辩中我们和对方在别人眼中都是傻逼。 张晓冬的“对不起”生冷的像一块没有缝隙的冰,他的道歉与家教有关,与歉意无关。宋耀群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憋屈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宋耀群忽而笑了笑,把书包一把摔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摇摇晃晃地上了讲台。 他拿起板擦用力地敲了敲讲台桌,喊道: “都他妈别写了!抬头!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宋耀群上线了。欢迎评论哦。 ☆、原来,我这么混蛋 “一个个的,都感觉自己很拽是吧?上个五中真感觉自己是高材生了是不是?感觉自己是高材生就和一中二中比呀?老和八中比有什么劲儿呢?你们为什么不肯和一中二中比?说句实话,因为你们比不了!你们和八中比就比得了吗?我告诉你们,也比不了!说句实在的,八中的学生就是整天混日子,将来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这点你们比得了?没有人不喜欢混日子,只是有的人混的起,有的人混不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dàng。” 宋耀群在讲台上边讲话边比划着,涣散的眼神里却凝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稚气,游离的目光里却聚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戾气,整个人被一种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yīn郁笼罩着,使人不敢靠近,唯恐惊扰了这一头危险的兽物。 我坐在座位上,慵懒随意地盯着他,说实话,这个时候的宋耀群在我眼中更像一只黔驴技穷的跳梁小丑。可怜、可笑又可悲。 人家既然乐意表演,就让人家尽兴好了。但是,你可以表演,我不捧你的场就是了。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埋下头来继续伏在数学卷子上,打算和导数函数约会。 “你们班第一名是谁?请你站起来一下。”宋耀群喊道。 对于十六七岁的男生而言,你成绩好,他们不一定看得起你,你做事雷厉风行处事特立独行,他们反而会把你当成大哥来崇拜。那些年,小栗旬主演的日本电影《热血高校》系列风靡一时,“泷谷源治”在男生中有很高的地位。yīn差阳错的,男生们看待宋耀群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扭曲的敬意。 听了宋耀群的话,班里的人不自觉地向我的方向看过来。见状,严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怎么这么倒霉呀?好不容易考一次第一名吧,还摊上这样的事。”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我想考第一,又怕考第一,因为每次考第一,我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会倒霉一阵子。我初中时考过两回第一,第一回是我暗恋的人和别人跑了;第二回是我最好的闺蜜劈腿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了想,然后我干了一件看起来很怂的事情我坐得笔直,端端正正地举起了手。 “哦,我忘了,第一名是你。”宋耀群似是在看我,又似是懒得看我,嘴角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悠悠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考个第一名很了不起呀?我问你,这个很值得炫耀吗?” 等一下,有没有搞错啊你,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什么时候炫耀了?我一直很低调的好吧!我有些气愤,正准备反驳,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无话可说,直冒冷汗。他说:“你考个第一名跟我妈炫耀什么?!很拽是吧?” 讲台下的同学们紧紧地咬住重点不放,眼睛里流转着五光十色的情绪惊讶、探寻、玩味、八卦......严妍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胳膊,有些愤怒地说道:“林沐沐,你很恶劣哎,你说你考得好就考得好呗,你跟人宋耀群妈妈炫耀什么?宋耀群只是骂你两句,我要是宋耀群,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你!” 我皱着眉头干笑了两声,如果可以,我选择消失。我的神啊,谁能救救我? 我没想到的是,马志伟突然深呼一口气,特大义凛然地将手中的物理课本重重的摔在课桌上,然后站起来仰头瞪着宋耀群。我的心里暖暖的,教室里的这么些人,平时和我都是蜜里调油得好,可在我受到欺负的时候,马志伟是唯一一个肯站起来为我出头的人。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马志伟格外伟岸,格外英勇。 宋耀群见了,轻笑一声,忽然大步走到马志伟面前狠狠地踢了马志伟桌子一脚,马志伟的桌子被踢得斜斜的,桌子上的书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书,散落一地。马志伟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宋耀群又走近了几步,睨着马志伟,吼道:“谁让你站起来的?坐下!” 哎呀呀,欺人太甚!马志伟,上去揍他! 见状,马志伟拿起物理卷子,狠狠地甩在桌子上,愤愤说道:“物理卷子,真他妈难!”然后忙不迭坐下。讲台下的人低声轻笑的频率透过我的耳膜传到我的心里,我的心被那磨人的震动搅得麻麻的有些痛。这就是我们自己班的同学们啊?一个宋耀群,就暴露了我们的离心离德。 “宋耀群,你有病吧?你.......”不等我说完,教室前门被猛然踹开,木南乔把书包随手扔在一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冷得叫人害怕,眼睛里弥漫着的一汪戾气叫人难以招架。没有前戏,木南乔上来就给了宋耀群一拳,宋耀群的鼻子里顿时血流如注。宋耀群一开始是或许有些懵逼的,但没有细想,便条件反shè地和木南乔厮打在了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讲台下的男生纷纷跳上讲台拉架,女生们则惊叫一声纷纷后退,打架声、劝架声、尖叫声......应有尽有,教室里乱作一团。 架是拉开了,可他们脸上都挂了彩。 木南乔坐在座位上,冷着脸一言不发,似是感觉有异,用手摸了摸鼻子,血,便染在了他的手上。我忙掏出纸巾,递过去给他。他看了一眼,赌气似的扭过头去,又用手抹了把鼻子。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或许是被打了心情不好,便又上前一步把纸巾塞到了他手里。 他用力攒了攒那个纸巾,随手甩在桌子上,扭过头来冲我喊道:“林沐沐你是不是傻?他骂你,你就在那听着是不是?不会找老师去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怂过?猪一样!” 我被他骂得一头雾水,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委屈的感觉,喉咙里像哽了一团棉花,鼻子酸酸的。木南乔神经大条,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倒是马志伟用胳膊推了推木南乔:“别说了别说了,消消气。” “马志伟,还有你!她都被欺负成那孙子样儿了,你干嘛去了?”看到马志伟,木南乔又将矛头指向了马志伟,似是感觉那样说有点不妥,木南乔又补充道:“大家都是一个组的,团结懂不懂?” 我十分怀疑,打架的时候,木南乔的某根神经线被打残了,所以他才这么抓狂这么反常。木南乔就是木南乔,我和马志伟被他骂成了孙子。骂了许久,木大爷才算消了气。我偶然回头,看见平时坐在后几排的男生纷纷围在宋耀群身边,有的递纸巾,有的递矿泉水......原来友谊,竟真的可以通过这样一种野蛮到荒诞的方式得到。我想,在这些少年的眼中,宋耀群做的事就是他们想过但不敢做的事,在宋耀群身上,他们看到了另一个被刻意压抑的自己。 对于宋耀群而言,打架的副产物远比打架本身有意义得多。虽然,这个架打得没有预谋,相当偶然,或者说,只是一场预料之外的发酒疯。宋耀群酒醒之后,听着别人讲起的他的光荣事迹,只说道:原来,我这么混蛋。 看到木南乔鼻青脸肿的样子,我执意说服他去医务室看看,木南乔嫌远不肯去。 “我真没事儿!就是看着吓人。”木南乔低头写着化学作业说道。 “我不信,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我皱了皱眉头说道:“万一是隐xìng的呢?” “算了算了,傻不了,机灵着呢!”木南乔抬头故意猛眨了几下眼睛说道。 “不信”我想了想,接着说道:“那我考考你啊,高铁酸钾净水的化学方程式怎么写?” 闻言,木南乔皱着眉头咧了咧嘴:“。。。。。。” “哈哈,我说的没错吧?别写了别写了,磨刀不误砍柴工!乖乖去医务室。” 木南乔这个伤员不太配合,一路上连拖带拽的赚足了回头率。我在前面走得很轻快,木南乔在后面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着,那架势跟个遛鸟的老大爷似的。我扭过来,边倒着走边问他,哎,你不会是害怕吧?我原以为,木南乔会嗤之以鼻地否认,不想他竟意外地没有反驳。在我的再三追问和循循善诱之下,木南乔告诉我,他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一到医院这种地方他心里就不舒服。他说,他现在还不知道将来会干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将来绝对不当医生。 到了医务室,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大叔,他用酒精棉给木南乔擦了擦伤口,上了些yào。我在一旁仔细地看着,不时和大叔聊上几句。 “他的伤口不会发炎吧?我记得有一种yào,消炎特管用.......哎呀,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我随口说道。 “小姑娘啊,我在这里工作快十年了,不是我吹牛!但凡你能叫出两个字,我就能知道是什么yào。”大叔听了,竟饶有兴趣地和我聊了起来。 “真的吗?”我顿了顿,说:“其实我还真记得俩字。” “哪俩字?”大叔问道。 “额......胶囊。”我说。 “哈哈哈”一旁的木南乔笑得伏在了桌子上,转头向大叔说道:“您别理她,猪一样。” 可惜的是,大叔没有理他,而是转头对我说道:“啊,是阿莫西林胶囊!”我听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望着医务室大叔这样也行啊?这个大叔太给我面子了,我忙不迭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冲木南乔挑衅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评论坐等[乖巧][乖巧][乖巧] ☆、田螺姑娘 教室里,宋耀群懒懒地坐着,侧着脸看着窗外,眼睛里雾气弥漫,迷离的眼神里隐着淡淡的茫然。他的脸上有伤,淡淡的血迹凝在脸上,看上去微微有些狼狈。我将消炎yào和几张创可贴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正yù走开,他蓦地扭过头来面无表情道了句:“我不用,你拿走。” 他声音不大,却仿佛是故意讲给教室里的人听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几分,一道道探寻的目光扫shè过来,似是在期待着什么。平日里我们或许会对所谓的吃瓜群众表示不屑,可真要有这么个机会做一回吃瓜群众,又不大有人会拒绝。此时周围的同学于我而言就是一群吃瓜群众,眼神里是□□luǒ的八卦和看好戏。 “不用就扔了吧......”不等我说完,那包yào便离开了宋耀群的手,就着万有引力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垃圾箱里。那个时候的我,莫名有一种横冲直撞不过大脑的勇气和任xìng,也总有本事将自己扔在一个尴尬的境地里。 见状,同学们面面相觑,他们看宋耀群的眼神是一种责备夹杂着不动声色的“干得漂亮”,他们看我的眼神是一种同情夹杂着难以启齿的幸灾乐祸。 我知道我心理素质一贯很好,抗打击能力一贯很强,可是你这样做还是让我很下不来台好吗?我微愣了几秒钟,然后深呼一口气,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木南乔突然凑过来小声问道:“你对那个家伙有意思啊?”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仰起头认真问道:“我看起来很瞎吗?” 闻言,木南乔愣了愣,嘴角随意dàng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说道:“你就是真喜欢这小白脸,我也不会吃惊,反正你眼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气急,正要反驳两句,他又接着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不过看样子,你的小青梅竹马对你可不怎么样哦。” “青梅竹马?”这应该是对青梅竹马这四个字侮辱得最彻底的一次了吧。你的青梅竹马会动不动把你揍得灰头土脸?你的青梅竹马会时不时对你恶语相向?你的青梅竹马会让你当众下不来台?......笑话。严妍和马志伟纷纷低着头不怀好意地笑着,不用说,肯定又是这俩大嘴说的。 木南乔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他一八卦起来就不是人。 木南乔和马志伟严妍像是商量好似的,木南乔主攻,严妍马志伟助攻,一同向我那点儿苍白的小秘密发起攻击。我有些无奈地低着头,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学校没有白打的架,那么,这次木南乔他们的处分是什么呢? 我突然兴奋了起来,轻轻推了推木南乔,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以为,架是白打的呀?木南乔听了,倒是淡定得很,无所谓地说道,多大点儿事,再说了,我刚从家回来,晓峰主任难不成再把我开回家?不可能的。 马志伟也在一旁随声附和着,对,不可能的。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马志伟拍拍木南乔的肩膀,凑近木南乔贼兮兮地说道,再说了,让你爸跟校长打声招呼,什么事都没了。木南乔好像极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他脸上原本生动的表情忽而敛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和马志伟拉开距离,然后薄唇微启,淡淡道了句: 滚。 上课的时候,我的耳边还是会不时响起木南乔那一句胸有成竹的“晓峰主任难不成再把我开回家?不可能的。” 可事实上呢?前面空落落的座位说明了一切。第二天晓峰主任就做了那件“难不成”的事情:把宋耀群和木南乔双双开回了家。 严妍说,木南乔不在的日子,你其实挺淑女的。 我心说,你丫废话!斗嘴的人都走了,我跟谁不淑女去啊? 木南乔在的时候,时不时将我的计划打乱,动不动给我制造麻烦,因为他,我生活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木南乔不在学校的这些日子,我的生活平静得一塌糊涂,每天跑cāo、学习、吃饭、睡觉按部就班毫无波澜,曾经追求的有规律的校园生活终于摆在我的面前时,我只尝了一口,便觉单调苦涩。 更夸张的是,木南乔不在的日子里,连空气似乎都变了味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怪怪的臭臭的味道。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偏偏又真实得可怕,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对鼻子的摧残。我忍无可忍戳了戳马志伟,委婉地问道:“你......是不是”我本来想问他是不是没洗脚,想想还是委婉一些比较好,“吃臭豆腐了?” 马志伟一脸无辜,忙不迭地否认着,夸张地做出一副我若不相信他就以死明志的表情。我忙摆摆手:我信了我信了。马志伟皱着眉说道:“这两天我也一直问道这股怪味,”顿了顿,他突然凑过来说道:“我还以为是你俩这两天没洗脚呢,就没好意思问,哈哈哈,等严妍回来问问她!” 不久,严妍从外面打水回来,放下书包,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后皱着眉头冲马志伟喊道:“马志伟,你丫几天没洗脚了?怎么这么臭啊?”马志伟似乎把这看作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又是一副以死明志的表情。 “马志伟,你嗅觉最灵敏了,闻闻污染源在哪里呗。”严妍推了推马志伟说道,马志伟抬头看了看我俩,点了点头,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表情。许久,他指着木南乔的桌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吧,别告诉乔哥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盯着木南乔的抽屉,当下有些了然,对马志伟说道,没错,肯定是他抽屉里散出来的味,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闻言,马志伟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道,乔哥最受不了别人乱翻他的东西,还是组长你来吧,木南乔最听你话,他不敢跟你计较。 木南乔最听我话,他说。 作为“木南乔最听话”的那个人,我一本正经地矜持了三秒钟,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木南乔的抽屉里。 木南乔的抽屉里堆满了零食......袋子。我感觉自己的纤纤五指划过一个又一个沾着碎屑的垃圾袋,我嫌弃地把脸扭向一边,看着马志伟憋笑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我被这傻丫给耍了。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做下去,突然我的手碰到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我抓住它,微微一使劲里面粘稠的汁液流了我一手。我吓得大叫一声把手拿了出来,放眼望去,我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中是一只已被我捏碎的淌着黄色粘稠汁液的茶叶蛋。 如果说,之前空气中是含蓄的淡淡的臭味的话,那么此时,则是一种掩盖不住的浓烈的恶臭。如果说,之前臭味的辐shè区域只是我们二组的话,那么此时,则是至少半个教室。 见状,马志伟和严妍纷纷躲得远远的,仿佛我手里拿的不是茶叶蛋,而是手榴弹。 “哎呦,我的组长哎,别捧着了,赶紧扔了吧!” “林沐沐,搞的什么东西,臭死了。” ...... 公愤是可怕的,光天化日之下,我和茶叶蛋被五班同学赶出了教室。我跑到厕所,忙不迭把那枚罪恶的茶叶蛋扔了,又狠狠地洗了洗手。 于是。我的手。干净且臭。倒霉催的。 我恨茶叶蛋。 我恨木南乔。 严妍闲着没事干,曾在我们班女生中做过一个调查问卷“五班男生谁最爱干净?” ,答案是木南乔,并且是以压倒xìng的优势胜出。 对于这个答案,我只想说“呵呵”。 诚然,木南乔的衣服仿佛是尘土绝缘体,从来都干干净净的,从他身旁经过,甚至可以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洗衣粉的清香;他的头发也仿佛自带控油功能,从来都是干干爽爽的,走在起路来,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头发也随着他走路的节奏轻轻颠动。但是,作为他的组长兼后桌,我必须揭发他似乎也只是在衣服和头发上讲究一点。 马志伟和木南乔并肩坐在我们前面,严妍曾指着这俩脑袋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往老马头上拔几根头发放锅里,炒菜都不用放油了!” 马志伟听到后,转过头来十分委屈地说:“我洗头洗得可勤了,两天一洗,别看木南乔那样,这丫有时候四五天不洗头,还有啊,你们不知道,他……” “马志伟,就你话多是吧!”木南乔把手中的生物课本往桌上随手一扔,轻声说道。他说得不紧不慢,语气随意而轻松,却生生有一种气场让马志伟赔笑着闭了嘴。 可是,马志伟这个出了名的大嘴巴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说话说到一半儿呢?严妍这个八卦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听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呢?于是在木南乔魔爪伸不到的地方,这俩人一拍即合,把木南乔在寝室里那点事儿翻了个底朝天。 “你知道木南乔醒来的招牌动作是什么吗?” “不好意思,我不住男生寝室。”严妍翻了个白眼。 “哦。”马志伟讨了个没趣,接着说道:“一手拎着袜子一手拿着空气清新剂往上边儿喷。木南乔从来不洗袜子,每次来都带一摞袜子,一天一换,一换一扔,换到后面几天没有了,就开始用空气清新剂喷!” “哈哈,乔哥这么。” “不是,是丝。” …… 总的来讲,木南乔又是个很没有原则的吃货,他的抽屉里总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三成是和他妹妹抢的,七成是他的暗恋者送的。不得不说,当时木南乔同学的行情很好,几乎每天下了早cāo回来,都能看到他桌子上零零散散的零食。 木南乔倒也是个慷慨的人,他的零食最终都会变成了我们二组的共有财产。木南乔以此为傲,曾公开调侃此妹子就是他的“田螺姑娘”。有好几次,我都好奇地撺掇木南乔埋伏一下,看看他的“田螺姑娘”到底是谁。结果都被他态度强硬地拒绝了,理由是“林沐沐我告诉你,吓跑了姑娘不要紧,要是以后没零食吃了,你给我买!”。 好吧,我选择闭嘴。 木南乔在我们二组本来就端着大爷的架子,这样一来,这架子端得更加理直气壮了,时不时来一句“跟着乔哥有ròu吃!” 常言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这些我忍了。可有一点我忍不了木南乔吃过的零食袋子都扔在他的抽屉里。坐在他的后面,我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如果是夏天,甚至可以闻到各种混杂在一起的零食味薯片味,虾条味,酒鬼花生味……当然还有辣条味。前一秒,我还在虔诚地思考着“氢氦锂铍硼”,后一秒,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卫龙、老干妈”了。 木南乔的零食老马随便吃,作为回报,木南乔抽屉里的垃圾也都是老马负责收拾。思绪回到木南乔被家教的那个早上 那天早上木南乔拿着马志伟给买的包子和茶叶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吐槽道:“五中的食堂做饭跟闹着玩儿似的,你看看这包子!一口咬不着陷,两口咬不着陷,第三口咬下去馅特么就没了!馅这么小,包子还能这么咸也是神奇了......” 正说着,晓峰主任就腆着啤酒肚慢慢地度进了教室,冲木南乔和宋耀群招了招手。木南乔从教室外面回来,光顾着想自己的七天小长假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啊,就随手就把那颗茶叶蛋塞进了抽屉。 ☆、田螺姑娘 木南乔是一个控制yù很强的人,这体现在他心情好想要送你零食的时候,无论你喜不喜欢吃想不想吃,都要感恩戴德地接受。 一开始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有这样变态的小心理,他曾经企图给我一袋猕猴桃干,我说,我不喜欢吃,你自己留着吧。结果木南乔竟像受了多大屈辱似的冲我喊道:“给你就拿着,怎么这么各色!”我心想,人孩子也是一番好意,虽然表达得有点智障,我就勉为其难收了吧。结果我刚拿过来,木南乔就在一旁瑟地喊道:“林沐沐,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以后别老想着法的跟我作对。”闻言,我真想把手中的猕猴桃干甩在他身上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之后,木大爷悬赏的所有零食,我都感恩戴德地收下了我不吃,可以拿回寝室给杨丹青她们吃呀! 木南乔不在的那几天正是我们寝室局势最紧张的几天,宿舍里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们宿舍内部的矛盾其实并不复杂,概括来说,其实就是杨丹青看王文茜不顺眼,王文茜看杨丹青不顺眼,范如梦看我们大家都不顺眼。 杨丹青和王文茜积怨由来已久,杨丹青一开始或许只是讨厌王文茜挑灯学习影响了自己的睡眠,王文茜一开始或许只是讨厌杨丹青在宿舍里咋咋呼呼嬉笑打闹影响了自己的学习,总之,一开始她们讨厌的都只是彼此的某些行为,但是后来,她们讨厌的是彼此。 有时候,我在想,杨丹青看不惯的其实是王文茜的刻苦,之所以看不惯,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刻苦的毅力,她做不到;王文茜看不惯的其实是杨丹青的玩逸,之所以看不惯,是因为她自己没有玩逸的资本,她同样做不到。她们对于彼此的讨厌,或许只是源于一种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羡慕,又或许是源于一种“因为得不到,所以我不要”的嫉妒。 那一天杨丹青生日,回寝室的时候拎了一个大大的nǎi油,身后还拥着三五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们在寝室里且笑且闹,热火朝天地张罗着切蛋糕。蛋糕一切好,杨丹青就忙不迭递给我一块,递过来的时候还大大咧咧地喊着:“小沐沐!平时老是吃你家木南乔的零食,今天请你吃蛋糕!” “蛋糕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呀,小青青。”我在心里翻了一记白眼,忍着恶心学着杨丹青的语气说道。 “不会吧?她就是林沐沐?说她是恐龙的人眼瞎了吧。”一个女生随意地瞥了我一眼,眼神轻佻,又转向杨丹青问了一句:“不过木南乔什么时候成她的了?”杨丹青往嘴里塞着蛋糕,忽而贼兮兮地瞟了我一眼,口齿不清地接了句:“早晚。” 那个女孩子有些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用一只精致的小汤勺挖了些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旁边的几个女生倒像听了笑话似的,哈哈笑了起来,似乎感觉不太好,便也敛起了表情开始吃蛋糕。 有没有搞错啊?从头到尾我说什么了吗?木南乔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重点是,退一万步讲,就算木南乔那个笨蛋对我有意思,这很好笑吗?!算了,看在你们审美观姑且还算健全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端起我的小蛋糕,用小汤勺挖着默默地吃着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 杨丹青又张罗着给寝室里的其他人每人切了一块蛋糕除了王文茜和范如梦。杨丹青只冲王文茜和范如梦敷衍地喊了一句:“文茜和如梦,我这边沾着手呢,你们要是想吃,就过来自己切。” 在我看来,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对于王文茜而言,就算杨丹青真的切好了递过去,她也不一定会吃,更何况是这样一句敷衍的“自己切”;而对于范如梦而言,就算杨丹青不说这一句有邀约意味的“自己切”,范如梦也一定会腆着脸自己切,更何况杨丹青说了这样一句“自己切”。所以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整个宿舍只有王文茜一个人没有蛋糕吃。 一群人都托着蛋糕盘围在一起唱生日歌,而不远处的王文茜默默地把头地埋在课本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心里堵堵的。蛋糕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我的,所以主动权也不是我的。我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也没有勇气说些什么。纵使我心里清楚,杨丹青的做法有失妥当,我也不能生硬地表示出不快。因为此时我想保护的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孤独可耻,被孤立同样可耻。 王文茜也好,杨丹青也好,说到底她们都比我洒脱。她们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她们会明目张胆地讨厌一个人。但是我不一样,我虚荣地想和每一个人打好关系,虚荣地在意着每一个人的看法,所以我不会明目张胆地讨厌一个人,至少表面是这样。或者说,我其实没有她们真实。 我不动声色地放下蛋糕,说了句:“有点,我去刷个牙。” 那天之后,杨丹青和王文茜的关系冷到了冰点。之前,面对杨丹青“你不睡弄得我也睡不着。”的指责,王文茜会假装没听到,然后一言不发。而那天过后,王文茜会理直气壮地接一句“你不学习,还不让别人学习了?”,语气平静、淡定且无所谓。 为了躲避宿舍里的低气压,我尽量缩短自己留在寝室的时间。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是我们的午休时间,我有时会偷偷溜回教室。诺大的教室里,就我一个,那种空旷的感觉很好。当然,我得默默祈祷着小干事没事儿别过来查教室,万一被查到,两千字的检讨还是有的。 我一个人在教室里,有时候会伏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有时会拿出做过的卷子改改错,有时强迫症突然发作还会去擦擦黑板、摆摆桌子、扫扫地......总之,那两个小时忙得不亦乐乎就对了。 那一天我摆弄桌子的时候,不小心将王文茜桌子上的一个手袋蹭到了地上,袋子里的零食散落一地。我忙蹲下来手忙脚乱地将那些零食捡了起来,看着这些零食,我微微有些疑惑:王文茜明明存了这么多零食,为什么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不吃呢? 不仅如此,这些零食的种类好熟悉,和木南乔抽屉里的零食种类相差无几,我突然联想起,我把木南乔送的零食揣回寝室拿给王文茜时,她眼睛里转瞬即逝的讽刺和落寞......我的心猛然颤了一下,心里木木的麻麻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太傻了,傻得有些残忍。 我拿出一支笔,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的几样零食的袋子上做了些简单的标记。 如果,王文茜就是一直以来默默将零食送给木南乔的人,而我,居然心安理得地吃着木南乔给的零食,腆着脸拿着木南乔给的零食四处挥霍,那该有多讽刺。 几天后当我小心翼翼地拨开木南乔桌上的零食袋子的时候,那一个个标记却仿佛一个个烧红的烙印一般印在了我的心里。 心疼别人和心疼自己毕竟是不同的,我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却也知道有人的心正比我更疼。 王文茜身上始终隐着一股化不开的浓浓的自卑感,哪怕她头上顶着人人艳羡的“全校第一名”、“学霸”的光环。 那个时候,我想不明白,王文茜何以把自己看得这么低?何以卑微到这种地步? 后来,我意识到,卑微,只是因为她的眼中全是他,而他的眼中没有她。 再来说说范如梦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往日的影像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模糊,那些影影绰绰的回忆里,范如梦的影子显得格外清晰。虽然在我看来,我们的jiāo集甚少。 往事,是种在过去的一棵树,我忘记了一些自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大枝大叶,却记着那些自以为不会记得的细枝末节。我曾经也问过为什么。后来我发现,岁月在留下疑问的同时,便已经写下答案了 回忆是一本书,不知不觉中,我已把某个人放在了主角的位置,大枝大叶也好,细枝末节也罢,但凡与他有关,我便记下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傻,不知道。 ☆、班花与搬花的 毫不夸张地讲,我和范如梦是我们班成绩最稳定的两个人,确切来说,范如梦的成绩比我还要稳定些:十次考试,九次都是倒数第一。没考倒数第一的那一次,是因为木南乔缺考。 第一次听到范如梦的名字,是军训的第二天,那是范如梦还没有搬到我们宿舍的时候。马八一是个消息灵通的人,范如梦明明是我的同班同学,可马八一却是那个比我先认识范如梦的人。那天吃完饭走回教室的时候,我和马八一一道走着,马八一突然问我说,咱们学校开学第一天就火了两个人,一个是木南乔,另一个也是你们班的,你猜是谁?我轻咳一声,凑过去有些娇羞地拍了拍她说道,哎呀,低调低调。马八一扔给我一记白眼,嫌弃地说道,你想多了,你充其量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就给木南乔打了个酱油。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是范如梦,你见过吗? 我用力地在记忆里刨了刨,然后摇了摇头,不过范如梦是因为什么火起来的?马八一想了想说道,你见到她就明白了,她看起来很特别......反正,长得很奇特。 突然,马八一狠狠地拍了我一把,那力度差点把我拍吐血,指着教学楼二楼的地方大喊了一声“范如梦!”她喊得很急,语气里还隐着“快看,那就是范如梦!”的意味。 我抬头,看到二楼栏杆处正趴着一个女生,那女生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喊她,像受了刺激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头跑了下来,跑到马八一面前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低声咒骂着。马八一平时咋咋呼呼的,当下却蹲坐在地上一副受惊的模样。 范如梦离开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只微微打了个冷颤。范如梦黑黑的瘦瘦的,自然卷的头发用一个黑色的发圈胡乱地扎着,看起来有些乱。可能是人太瘦了,她的校服穿在身上,活像套了个麻袋。她的眼睛很特别,细长且小,肿胀的单眼皮像是被蚊子叮过似的。她的眼神呆滞且凶狠,令人不自觉感到一股隐隐的寒意。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那样的一双眼睛,我上一次见到相似的眼神是《午夜凶铃》中贞子出现的那个瞬间。 见到范如梦,我第一次觉得马八一的“长得很奇特”的措辞很准确。 范如梦和班里的同学关系普遍不太好,我似乎从来没有看见她冲谁笑过,似乎在她眼中,班里所有人的存在都只是为了嘲笑她,当然不排除真的有这样的人。马志伟就是其中之一。在我们班,有两个女生被马志伟纳入了黑名单,一个是王文茜,另一个便是范如梦。王文茜和马志伟积怨已久,大体是因为上次马志伟被王文茜当众摔了扫把、甩了脸子,马志伟感觉失了面子。但我一直想不通范如梦和马志伟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 马志伟对我其实挺不错的,他的大部分臭毛病我也勉强可以忍受,但马志伟动不动就对我们班女生的相貌评头品足这点让我很不能接受。一看到马志伟和路子强凑在一起有些猥琐地小声议论着,我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他们谈论范如梦的时候,我曾很委婉地对马志伟说:马志伟,你知道吗?每一个女孩都是天使。 马志伟敷衍地点了点头,憋着笑说道:每一个女孩都是天使,只不过范天使下凡的时候脸先着地。 马志伟刚说完这句话,范如梦就从原座位上跳了起来,嘴里骂了一句“傻逼!”,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就向马志伟扔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马志伟猛地把头埋在了课桌下面,于此同时,刚刚结束了七天小长假的木南乔同学兴冲冲地推开了教室的门。 那支骄傲的碳素笔从人群上空划过一道潇洒的抛物线,然后很准确地打在木南乔的额头上正中红心。 教室里,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冷气,毕竟,任谁看,木南乔都不是肯吃亏的主。 果不其然,木南乔捂着额头,黑着脸低声问道:“谁啊?”闻言,马志伟故意动作夸张地向范如梦的方向看过去,眼神里溢满了幸灾乐祸。底下的学生,也纷纷盯着范如梦,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正当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场免费好戏的开场时,木南乔皱着眉头瞪了马志伟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微眯着眼睛扫了范如梦一眼,淡淡说道: “自己捡。”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木南乔好帅。但是不像他。 下午体育课上,我和木南乔一起去器材室拿器材,闲聊之中,我感慨道,你额头都肿了,你早上竟然没生气?木南乔听了,放下手里的器材,回过头来说,其实范如梦真的很可怜。他的语气淡淡的,里面却隐着满满的怜悯和惋惜。 木南乔说:“范如梦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倒数第一的。” 木南乔和马志伟,还有范如梦都是初中的同班同学。那个时候的范如梦和现在的王文茜有点像,甚至比王文茜要更刻苦些。范如梦的父母是汉城菜市场摆摊卖菜的,虽然家境不好,可她的父母都很注重教育,咬紧牙关四处托人找关系把她送到了汉城最好的初中读书。而范如梦也很争气,始终是班里前三,年级前十的水平。范如梦的竞争意识很强,有人向她请教问题,她总是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正在做自己买的练习册,看见有同学走过来立马捂住。久而久之,范如梦在班里的人缘很差。 范如梦觉得自己和这个班有些格格不入,面对和同学们的日渐疏离,范如梦想的不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想的不是怎么样缓和和同学们的关系,她只是固执地信仰着,我还是不够优秀,所以才会被你们看不起。 木南乔说:“我不知道,女生是为什么讨厌范如梦,但是我知道男生为什么讨厌范如梦,男生都受不了范如梦整天端着优等生的架子,受不了范如梦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最重要是,丑。” 闻言,我猛地抬起头看了木南乔一眼,木南乔似乎也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低声补充道:“真不是我埋汰范如梦,范如梦那时候长得真不好看,有点像......老鼠,现在长开了,变得好看了点儿,”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用什么措辞,半天,他接着说“现在像......袋鼠。” 木南乔说,其实,被同学不喜欢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范如梦不在乎。可是,好像连老天爷都不太喜欢范如梦。 初一下学期,范如梦从上铺摔了下来,摔成了脑震dàng。 范如梦休学半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考了一个倒数第一。 同学们只当她是课落得太多了,便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渐渐地,他们发现范如梦和之前有点不一样。范如梦看人的眼神和之前很不一样,那种凌厉和聪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呆滞和木讷。后来他们才意识到,范如梦的脑子摔坏了。在连续考过几次倒数第一之后,范如梦似乎也认了,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在学校里吃吃喝喝地混日子,上课会睡觉会吃东西会不jiāo作业......做各种她之前所不屑的那些差等生才会做的事,这在之前是不能想象的。 范如梦的成绩越来越差,偏偏她还有一个读书很厉害考上清华的哥哥。原本对两个孩子寄予了同样厚重的希望,一个出人头地,一个日渐消沉,范如梦的父母对范如梦的不理解和偏见也越来越深,时不时带着一篮子新鲜的菜蔬找老师询问情况。 木南乔说,他忘不了初二下学期那个下午的英语课。 英语课,本来就带着催眠的效果,范如梦强撑了半节课后,终于伏在桌子上睡了起来。范如梦的父亲手里提着一个果篮,估计是正准备送给老师的。或许是刚从菜市场上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范如梦的父亲一脸疲惫,裤子上还沾着几粒泥巴。他透过窗户往教室里面张望,一眼便看见了在课堂上酣睡的范如梦。一时之间,夹杂着无奈、失望和痛苦的愤怒一股脑涌上心头,不多想,他便闯进了教室。 范如梦的父亲两眼通红,将手中那个果篮重重地摔在地上,走到范如梦的座位上一把拎起了范如梦,范如梦懵懵懂懂地醒来,还没有站稳,就被她父亲一脚踹到了地上。英语老师急忙上去把她父亲拉了开,把范如梦从地上扶了起来。 木南乔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父亲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他说,他当时真想冲上去把那男的揍一顿,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他打不过。木南乔其实也不大喜欢范如梦,但是,在那一刻,他突然很想保护她,至少以后永远不会欺负她。 打在身上的伤是可以愈合的,但深入骨髓的痛却是消失不了的。那一天,在周围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的议论声中,范如梦丢掉的,还有自己的尊严。从那一天起,连范如梦丢掉了原来那个高高在上有点刻薄的自己,在她心里,她没了尊严,没了成绩,便也就没了高高在上的资本。 或许,对于范如梦而言,从上铺掉下去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已经被残酷而决绝地改写了。原本,她紧紧握着那个叫前途的东西,可命运之神向她索取的时候,纵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乖乖地双手奉上。 或许是,讲得话题有些沉重了,我们俩坐在器材室一时没了言语,陷入一片有些诡异的沉默之中。 “话题好像太沉重了,对不起啊。”木南乔扭过头,轻轻说道。 我静静地看着他,有些吃惊他会因为这个跟我说对不起,“木南乔,你跟我想得不太一样。”他轻笑了一声,挑眉看了看我哪里不一样? 我原以为木南乔以自我为中心,可我渐渐发现木南乔总是不动声色地用一种最巧妙的方式顾全别人;我原以为木南乔神经大条,可我渐渐发现木南乔其实心思细腻,总能察觉到那些不易察觉的细节。总之,和我印象里的那个自恋自大自我的家伙很不一样。 “不如我们说点轻松点的话题吧,”木南乔用胳膊轻轻推了推我,“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马志伟和范如梦这么不对付?” 我使劲点了点头简直太合我意了。 ☆、班花与搬花的 初中时代,几乎每个班上都有一个受气包,那件事之后,范如梦就扮演了班上受气包的角色。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毕竟是幼稚的,他们做事不问对错大家都做的一定是对的。于是,在那些日子里,班上总有一些人有意无意地找范如梦的麻烦。马志伟就是其中一个。 经过那次事故之后,范如梦无论是做什么,反应都特别迟钝。马志伟吃饱了撑的,经常走到范如梦面前,问范如梦“0.5除以2”之类的白痴问题,当范如梦思考过后认真地回答“0.25”的时候,马志伟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秒表,向班里大肆宣扬范如梦回答这样一个问题用了多长的时间,以此论证范如梦的反应速度在常人之下。 范如梦虽没有之前机灵,但好赖话是听得出来的。范如梦和马志伟彻底闹掰,是源于一次“买花事件”。 初中时,学校提倡班级绿化。所谓的班级绿化,就是各班买些花、草或者其他植物来装扮教室。那个时候的木南乔是他们班的生活委员,买花的任务便落到了他的头上。一般而言,班级绿化买的都是很好养很接地气的植物,比如仙人掌、吊兰、三七什么的。 木南乔讲到这里,冲我眨了眨眼睛,卖了个关子问道:“你猜我买的什么花?” 我把仙人掌、仙人球、吊兰、三七之类的猜了一个遍,结果他一副“就知道你这么庸俗”的表情,薄唇微启道:“玫瑰!”我听了差点吐血你在教室里养玫瑰?你行。 曾经读过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面有一段经典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两个女子,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粘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即使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大懂里面的深意,但我仍十分好奇木南乔“娶”的红玫瑰还是白玫瑰:“那你最后买的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呀?” 木南乔挑眉说道:“反正不差钱,我就红的白的都买了。”这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 果不其然,木南乔的红白玫瑰从一众仙人掌、仙人球中脱颖而出,木南乔班的同学们都纷纷调侃道:“这两束玫瑰就是我们班的班花。”闻言班里同学们均顺势调侃起来: “我们班班花居然是玫瑰花?太好笑了!” “我们班真正的班花,应该是杨橙程吧?” “没错没错,绝对是的。” ...... 马志伟个偏偏喊了句:“明明是杨橙程和范如梦啊!班花和搬花的!哈哈哈。” 彼时范如梦正低着头喝着小米粥,听到后二话没说,上去就把不锈钢饭盆里的大半碗小米粥扣到了马志伟头上。一时间马志伟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沾满了小米粥,浑身散发着香浓诱人的小米粥的清香......见状,周围的同学都笑得前俯后仰。 讲到这里,我和木南乔也忍不住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 “太逗了,原来范如梦和马志伟的梁子是这么结下的。不过我想说,马志伟活该!哈哈” “就是活该,丫老欠抽了!” “话说,那个杨橙程,现在在哪里?在五中吗?” “在.....在的吧。在的” 木南乔的语气突然有些不自然,我的心冷不丁地漏跳了一拍。 有的时候只是随意听到了一个名字,便下意识地将名字的主人和讲出这个名字的人联系在一起,然后被证明,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 杨橙程,对我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名字。 我和木南乔各有所思,一时没了言语。 “哐当”一声,马志伟推开了器材室的门,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安静。 “哎呦,体委们!体育老师等得都发飙了,你俩......居然在这里约会?!快点吧!”马志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喘着气说道。 “是,小米......”粥字未出口,木南乔一把扭过头来捂住了我的嘴巴,又冲马志伟嚷了句:“看什么看?这就走。” 我和木南乔靠得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洗衣粉的清香。他五指微凉,我的脸却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条件反shè似的,我的一把抓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然后还煞有介事地在心里喊了句:男女授受不亲。反应过来我突然“扑哧”一声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了出来会有这样的条件反shè,看来是狗血古装剧看多了。 马志伟和木南乔盯着我面面相觑,马志伟眼里的不怀好意和木南乔眼里的莫名其妙jiāo织在一起,竟十分和谐。我轻咳一声说道:“女士优先,我先走了,你们推器材吧!” 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女生们在yīn凉地里坐着聊天、写作业或是看男生打篮球。不料体育老师突然走过来冲着女生们说道,咱们女生也要多运动运动,别老在那干坐着。女生们听了,不住地点头称是,却依旧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不愿起来。 体育老师从男生那边拿了一个篮球过来,对我们说道:“女生们排好队,我给你们示范一遍,然后咱们大家挨个投,投中了就传给下一个。”说完,体育老师美滋滋地腆着肚子做了一个花哨耍帅的投篮动作,体育老师的动作那叫一个干脆漂亮,唯一的缺点是......球没投进去。 面对底下的女生的低声浅笑,体育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又捡起球,站在篮筐下面,中规中矩地投了一把,说实话动作真有点怂,但是球进了。做完示范,老师心满意足地将篮球传给了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 我排在中间的位置,当下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要怎么溜出队伍篮球简直是我的噩梦啊。说来惭愧,我的记忆虔诚地告诉我:那个时候为止,投篮我还从来没有中过呢。前面的女生有经验的一投就中,技术稍差点的再投便也中了,技术最差的也只是投了五个球就中了。我看着前面的女生,眼里闪过一片艳羡。作为五班的体委,如果被人看到了自己的投篮水平,那对于我们班都将是一件尴尬的事情。我暗暗告诉自己:为了班级荣誉,牺牲掉这次的投篮机会是值得的。 在我前面还有三个姑娘的时候,我向体育老师举了举手:“老师,我肚子不舒服去下厕所。”体育老师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了句:“快去快回。” 我跑到厕所,慢吞吞地洗了把脸,伸了个懒腰,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篮球应该已经传到后边去了,才从厕所里慢慢踱了出来。一出厕所就看到了从对面厕所出来的木南乔。在学生时代,我曾无数次吐槽过男厕所和女厕所或相邻或对门的设计,在我看来,异xìng在厕所门口相遇是一件莫名尴尬的事情。 “你来上厕所啊?”我随口问了句,其实通过这句话我只是想表达“嗨”的意思,但木南乔似乎不这么想,用一副“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表情看着我。一看到他这副欠揍的样子我就来气,想了想,我接着说道:“你别这副表情,一般人来厕所当然是上厕所,但我可不是一般人,”我凑近他,低声说道:“你猜猜我为什么来厕所?” “来厕所不上厕所难不成□□啊?” 说罢,木南乔不顾形象地大笑着跑开,回过神来,我的肺都要气zhà了,追上去作势要打他。木南乔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在我面前跑跑停停,偶尔还做出逗狗的小动作。我停下来暗暗呼了一口气,猛地跑上去扯住了木南乔的袖子。木南乔的校服被我扯得变形,拉链也被拉开了一大截,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子和纤细的少年的锁骨。我不相信我是个很色的女生,所以我不太理解自己冷不丁咽了口口水是几个意思。 我有些木讷地抬起头,撞上了一双盈着款款笑意的眼睛,他的嘴角绽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从那抹清浅如纱的笑里我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反应过来,我忙不迭把手缩回来,见状,木南乔扯着嗓子喊道:“非礼啊!林沐沐非......” 闻言,我条件反shè走上前去,踮起脚用手紧紧地捂住木南乔的嘴巴。我们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木南乔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愣愣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掌心上,感觉痒痒的。木南乔眼神迷离,那眼神里透着些许了然,又似乎透着些许疑惑。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那一刻,时光仿佛被静止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只剩下了我们俩。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又慌又乱,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我轻轻收回手,道了句:“对不起。” 我慌忙地跑回了篮球场,回头却见木南乔还在原地站着。 后来,我想,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木南乔有了“觊觎”的想法。当然,也许更早。 ☆、初见杨橙程 回到篮球场,那边的男生还在热火朝天地围着篮球跑,这边的女生还在小心翼翼地举着篮球跳,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十几分钟之前一样,我甚至怀疑我是否从未离开过。 可是,我又着实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我心里乱乱的,正准备走到yīn凉地冷静冷静,体育老师突然将篮球扔给了我,说道:“别的女生都投过了,林沐沐到你了!”我哭笑不得地接过篮球,硬着头皮投了起来。我知道我的投篮技术差,只是没想到,竟然差到了引起围观的地步。 我手捧着篮球,却满脑子都是木南乔。我心不在焉地投了一个,又一个。篮球也一如既往地不往篮筐里钻。渐渐地,我感觉不大对劲四周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抬眼望去,一张张旁观的小脸上毫不避讳地写着“看好戏”三个大字,他们嘴里似乎还默数着“20、21、22.......”。开始我还一头雾水,后来我才意识到,他们数的是我投而未中的次数。 一旁的体育老师看我在这里卖力投篮,并没有上前指导的意思,反而和那些个吃瓜群众一般站在一旁悠哉地看戏。我每次煞有介事地调整好状态、作出投篮的姿势,他们就用一种炙热而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原以为他们是在期待着篮球完美入筐的那个瞬间,可来不及感动我便意识到,他们期待的其实是我的再一次投不中,他们好奇地想知道,我究竟会投上多少次才会投中我的第一个球。 不知过了多久,体育老师无奈地笑着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林沐沐啊,再给你三个球,要是再投不中,就歇会儿去吧。”周围的同学看着我,都不自觉哄笑了起来。 信心,已经不存在了,彼时我考虑的只是怎么把那三个球敷衍过去。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呼吸,再一次把那只罪恶的篮球举了起来。正准备投,突然一股大力,将我手中的篮球拍了下来,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扭过头去,看见木南乔正若无其事地运着篮球。木南乔抱起篮球,大大咧咧地说道: “就你刚才举着篮球的那个怂样,你信不信这个球你照样投不进!” 这个,其实我真信。 木南乔的突然横chā一脚,是吃瓜群众们预料之外的。一道道探寻、疑惑、难以置信、不怀好意的目光扫shè过来,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木南乔却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木南乔后退了几步,运着球跑上来,将手中的篮球朝着篮筐一扔,篮球便像长了眼睛似的钻到了篮筐里。木南乔的动作干脆漂亮,举手投足之中还带着些炫耀的意味。周围适时响起一阵淡淡的欢呼声,木南乔故作姿态地抿着嘴一副清隽沉郁的样子,但不自觉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把“受用”两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体育老师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木南乔,眼神里几分狡黠几分促狭,沉声道了句:“木南乔,你指导一下你们班小女体委。这家伙,看着她投球我都累!”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人男体委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闻言,我忙不迭地摆摆手大声说道。 笑话!我可不敢相信木南乔的指导会对我有什么正面作用。再说了,没有人指导投不进去最多被人说“笨”;被人指导了再投不进去那估计要被说“蠢”了吧!虽说笨和蠢都和我的气质明显不太相符,但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见状,木南乔不以为然地冷“切”一声,忿忿地将篮球甩了过来,那只篮球蹭着我的头皮从我的头顶飞过,落地,直至滚到几米开外蹲在yīn凉处狂补物理作业的马八一的脚下。我瞪大了眼睛愤愤地盯着木南乔你丫想砸死我啊?木南乔愣了愣,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马八一挣扎着从各种受力分解图中抽离出来,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来。木南乔似是掩饰尴尬一般,轻咳一声,然后转向马八一礼貌地说道: “额,马建军同学,不好意思。” 马建军同学?三班同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人群里bào发出一阵恐怖的大笑,嘴里纷纷重复着马八一这个沐浴党的光辉集正能量与年代感于一体的新名字。 看着木南乔一脸懵懂的样子,我蹲在原地,把脸埋在臂弯里,笑得不能自已。 多年之后,当马八一终于如愿以偿改了名字的时候,我心里莫名伤感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一如我们曾经自顾自设定好的青春。 托“马建军”同志的福,马八一同学差不多一周没理我。木南乔就更别提了,他坐在我前面,隔着书立我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味,随便一件小事都能成为我俩干一仗的□□。 “饿死我了,马八一,你说我是要宫保鸡丁呢?还是要鱼香ròu丝呢?”我纠结地问。 “切,反正每次纠结完你最后买的都是番茄炒蛋!”马八一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道。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你一次吧。 “师傅,我要个番茄炒……” “师傅,给我来一个排骨炖土豆和一个清蒸鲈鱼!”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木南乔长臂一伸,将自己的饭卡放在POS机上,并将自己的盘子递了过去。我抬头,正好撞上了那一双盈满了挑衅的双眼。 “喂!你干嘛□□队啊!?” 我气急,皱着眉头冲他喊道。木南乔绝对是故意的,旁边窗口都没人,干嘛非要chā在我前面?你难道不知道chā队是一件很没素质的事情吗?没素质!木南乔接过食堂小哥递过来的饭菜,转头挑眉看着我,唇边勾起一抹笑,慵懒而又随意地说: “不好意思,我没素质。” 这样也行?想了想,我从窗口旁的筷子架上取出一双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木南乔的盘子里夹了一块土豆放在嘴里。味道还不错。 “喂!你干嘛吃我东西啊!?” 木南乔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做,愣了愣,冲我喊道。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勾起一抹笑,学着他的语气说道: “不好意思,我有病。”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说出这样违心的话真有点对不住自己。不过看着木南乔吃瘪的样子,我心里泛起一阵得意玩儿去把他给我!正在我得意之时,木南乔无辜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看出来了。”然后趁我不注意一把将饭卡从我手中抽走,接着把我的饭卡按在POS机上,冲食堂小哥说道: “师傅,麻烦再来份一样的!” 于是,食堂小哥憋着笑很配合地刷了卡,盛了饭。木南乔从食堂小哥手中接过那份新盛的饭菜轻轻道了声谢,又把原来的那份推给了我,微眯着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不经意地停在某处,认真地说: “好好补补。” 他说完,不给我发作的时间,就转身离去。我的脸应该很红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烫呢? “木南乔,你……”混蛋!色狼!神经病!考虑到来来往往的同学,考虑到我辛苦经营的淑女形象,话到嘴边就成了“我不喜欢吃鱼ròu!” “那就吃鱼刺。”木南乔转身,挑着眉说道。 回头见丫食堂小哥一幅见怪不怪的幸灾乐祸样,“一物降一物啊,小妹妹”食堂小哥笑着说,“小伙子挺精神的。” 精神?我想,您说反了是神精(经)!或者,您说漏了是精神病! 其实刚开学的时候,我就经常来这个窗口打饭,我还记得我在这里买的第一道菜就是番茄炒蛋。我们五中食堂的番茄炒蛋卖相超好,菜盆里是金灿灿的鸡蛋和着红彤彤的番茄,看上去就有食yù。可是,轮到这师傅给我舀菜的时候,他舀了一大勺……番茄,其实菜勺里本来是有一大块鸡蛋的,可是这丫手偏偏抖了一下,番茄静静地躺在菜勺里安然无事,那鸡蛋却重新回到了盆里。我拿起盘子,盯着盘子里的清一色的番茄,有感而发:无商不jiān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清清嗓子,礼貌地说道: “这位小哥,我要的是番茄炒蛋,不是清炒番茄呀!” 排在我身后的同学听到我的话,也伸着脖子往前看。他尴尬了一下,看了看我身后的长队,干笑着又加了一勺鸡蛋。我原以为,这个师傅会不高兴,结果他把盘子递给我的时候反而笑着说了句:“行啊!这小姑娘以后可吃不了亏!”。 “这位大哥,您可真记仇!”想到这里,我瞪了他一眼,端起盘子走开了。 我和马八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见盘子里的菜我就没了胃口,忍不住跟马八一吐槽道:看见没,木南乔平时就是这个样子,高冷什么的全是装的!你看看你看看,一顿饭又是排骨又是鱼的,吃这么多他腻不腻啊?...... 马八一忍无可忍戳了戳我说,林沐沐,你丫说了这么久嘴都不酸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闻言,我有些委屈地闭上了嘴开始在心里骂木南乔。 忽然,马八一凑过来偷偷指着斜对面一张桌子说,你看,那个是不是经常考全校第一那位?刚才开始,她就老看你,盯得我心里直发怵。我疑惑地扭过头去,王文茜冲我淡淡地笑了笑,我也下意识地冲她咧了咧嘴。 我们吃过饭正准备回教室的时候,马八一拍了拍脑袋说道:哎呀,差点忘了,我的校花同桌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我帮她买一包纸巾,我去下超市,你先回吧! 校花同桌?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年头,学校里所谓的校花一抓一大把,动不动就“校花级别的美女”,谁能告诉我,“校花级别”究竟是个什么级别?你说你是校花,经过我投票了吗? “你别那副表情,人家那是真校花!不跟你说话,你见了就知道了。” “敢问校花芳名呀?” “杨橙程。”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校花杨橙程已上线,欢迎评论...... ☆、初见杨橙程 尽管上次木南乔将“杨橙程”三个字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可我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不经意间的刻意与不自然。 一般来说,因为在乎,所以敏感。 我不认为我在乎,可我又是为什么这样敏感呢? 回想起我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校花,其实还是与木南乔有关因为她是过来帮老师传唤木南乔的。 那个时候,自己班的老师如果有事请了假,为了不耽误自己班的教学进度,便会找其他班的老师帮忙代课。代课老师上课就像执行公事似的(实际上也确实是在执行公事),把课题组布置的任务一股脑倒给我们就走了。考虑到代课老师谁也不认识,所以在代课老师的课上,同学们不自觉变得格外懒散。 那节课是语文课,上课前我们班一反常态,每个人都端着语文课本在哪里哇哇地背。因为在上一节语文课下课之前,语文老师说过下节课要提问《离骚》。话说这个《离骚》真的是困扰了我整个高中时代,我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难背的篇章。我不得不抱怨一句:同为千古绝唱,《长恨歌》就好背得不是一星半点。 上课铃响之后,未见语文老师匆匆踏门而进的身影,又过了几分钟,三班语文老师才姗姗走了进来,三班语文老师是一个温婉的年轻女老师,她走到讲台上轻声说道:“你们语文老师有点事儿,今天由我来给大家上一节课。” 闻言,同学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课本,不约而同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哦”地欢呼了起来,三班语文老师抬头意味不明地挑眉扫了我们一眼,底下欢呼意味的四声“哦”立马转化成了惋惜意味的三声“哦”。反应速度之快,转变之流畅,令人叹为观止。 正当为不用被提问离骚而长吁一口气之时,三班语文老师突然来了句:“你们语文老师布置了离骚的背诵任务了吧,上课之前我们先提问一下。”然后自动屏蔽了我们的小声抗议,开始提问。 提问过程中,班里气压很低,大家一面诚惶诚恐地低头看书一面默默祈祷着老师不要提问到自己。我不幸中qiāng,好在磕磕绊绊地背了下来。提问的效果果然很不理想,在我之前只有王文茜很流利地背下来了。凡是提问没有通过的,均被记下了名字,想来这串名字终究是要到我们班语文老师手中的。 我刚坐下,老师说道:“大家还得加把劲啊!你们班的提问效果比三班还要差。拿出月考卷来,再提问最后一个人,我们就开始讲讲科技文。” 那一刻,台下的四五十名同胞纷纷凝神屏住了呼吸千万不要是我呀。 三班语文老师拿着点名册,微微一笑,朱唇微启,道:“这个名字好!南有乔木,木南乔。” 闻言,台下同学们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彻底地安下了心来,纷纷幸灾乐祸地朝着木南乔的方向看过来。那天马志伟请了病假(实际上是参加他表哥的婚礼去了),所以木南乔和马志伟那一桌上,只有木南乔一人在那里懒懒地坐着。 见状,木南乔并没有立即站起来,只是清了清嗓子,指着身旁的空位慵懒而随意地说道:“木南乔请假回家了。”我们都愣了愣,反应过来,均在台下窃窃地轻笑了起来。 语文老师淡淡地冲台下扫了一眼,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哦?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木南乔顿了顿,说道:“我叫马志伟。”说完还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这个名字,真土! “行,那马志伟你来背一下吧。”顿了顿,抬起头看了木南乔一眼,接着说道:“还有,木南乔回来了,请他到语文办公室找我一趟。” 木南乔站在那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们没忍住纷纷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老师静静地看着我们,眼神清澈而恬静。 “组长,我在考虑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呀?” “你拍着良心说,我是不是和木南乔长得有点像?说实话!” 马志伟同志!你是要笑死我,好不被我逼着jiāo作业是吗?幸亏当时没喝水,不然非得呛死不行! “告诉我,是哪个坏孩子这么误导你的审美?”我努力敛了敛情绪,义愤填膺地说道。 “真的,今天下午我来上学的时候,好多人在我后面笑着喊我木南乔。”马志伟有些得意地说道:“其实从一些角度看,我们俩长得还真有点像,以前不太好意思说,今天居然都发现了......” 可怜的傻孩子,都被老jiān巨猾的木南乔给卖了,还帮着他数钱呢。 我一本正经地问木南乔,是打算自己去找三班语文老师,还是让“山寨木南乔”去找三班语文老师?木南乔轻轻摇了摇头道,老师闲得慌啊?她就是那么一说,我们也就是这么一听,要真去了,那才叫冒傻气呢! 第二天早上下了早cāo,刚上语文早读没多久,前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极优雅漂亮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标准的瓜子脸,聪明的杏仁眼,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松松地扎成一个带着几分俏皮的马尾辫。一颦一笑都透着优雅端庄的气息,再调皮的人在她面前都不禁小心翼翼起来,唯恐扰了这样的气质。看到这个女孩子,我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大家闺秀。 她似乎不急着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挂着淡淡的清浅的微笑。班上的人可没这么淡定,纷纷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这位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眼底一片惊艳。认识她的人忙不迭自豪地冲她打招呼:“杨橙程?” 马志伟更是不淡定了,贼兮兮地笑着拍打着木南乔的肩膀喊道:“杨橙程哎!乔哥,乔哥!”木南乔有些不耐烦地虚推了马志伟一把,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杨橙程软软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班里的读书声却十分配合地停了下来,她露出一个完美的甜笑,接着说道:“语文老师在办公室里,请木南乔同学过去一趟。” 闻言,班里起哄似的拖着长长的声音“哦”了一声,杨橙程又淡淡地笑了笑,把脸转向木南乔的方向,动作流畅而又熟络。木南乔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脸上始终淡淡地没有什么表情,可又好像刻意隐着什么表情似的。这种不经意的刻意,让我心里猛地颤了一下有点失落有点空。走到杨橙程身边,木南乔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是哪个语文老师?” 他用了“请问”,这说明他们两个其实并不算很熟,对不对? 对!一定是这样! 杨橙程伸出手比了个“耶”的手势在木南乔眼前轻轻晃了晃,有些调皮地说道:“是两个语文老师都在找你!”闻言,木南乔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离开了教室,杨橙程也跟在木南乔后面离开了我们班。 二就二呗,你比什么耶呀?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动作很作哎!有一种装可爱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不禁用手狠狠地拍了拍脸我怎么可以这样想?这不就是□□luǒ的嫉妒吗?天哪,林沐沐你太可怕了,你居然嫉妒人家! 我瘪着嘴,偶然抬头,看见严妍、马志伟、路子强和杨过都在看我,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离骚背会了吗? 见状,严妍和马志伟严肃地问道:“组长,你没事干嘛抽自己啊?” 额......好吧,没控制好力度。 “我和杨橙程差很多吗?”这句话我原本是打算留在心里说的,没想到一不留神竟神使鬼差地讲了出来。话一出口,我双颊上都可以摊荷包蛋了。严妍、马志伟他们愣了一下,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毕竟这样的话一般人是不会说出来的。 马志伟小眼贼溜溜地看着我,又不动声色地瞟了瞟木南乔的座位,笑了笑:“组长,你要听真话假话?” “假话。” “那你和杨橙程可差得多了!” “啊?那就真话吧。” “说实话,你不比杨橙程差,杨橙程大家闺秀,你还小家碧玉呢!你们类型不同,综合排名的话,组长你绝对榜上有名。你的名字和杨校花的名字在我们男寝出现的频率是一样的,哈哈。” 闻言,我心里美滋滋的马志伟这孩子太有前途了。 可是,木南乔是喜欢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呢? ☆、我跟你很熟吗? 一盘猫粮,放在猫咪面前,她可能感觉不到它的好,当另一只猫咪过来吃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盘猫粮有多好。 女孩子,想来多少是有一些猫xìng的。至少我是。 我对木南乔是怎么一种感觉,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马八一曾经偷偷问过我,你喜欢木南乔吗? 我说,我喜欢和木南乔一起玩,两个人一起疯玩的时候,谁比谁傻,可是很开心。 马八一说,如果有一天,木南乔开始和别的女孩子玩了,你会难过吗? 当时我说,不会啊,因为连接我和木南乔的纽带只是“二组”、“前后桌”、“五班”这样的标签,但这样的标签其实是很容易撕下来的,一旦撕下来,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如果,如果在纽带中断之前,我们可以变成朋友的话,那就已经很好了。 马八一看着我,有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怎么办?我也开始怀疑我自己了。 我曾经喜欢凌天逸,却不喜欢面对凌天逸时的自己扭扭捏捏、矫揉造作;我以为自己不喜欢木南乔,却喜欢面对木南乔时的自己明媚鲜活、伶牙俐齿。 电影《如果爱》里面有一句台词:最爱你的人永远是你自己。想来我也是一样,所以,比起凌天逸,我更喜欢和木南乔在一起。或许,我喜欢木南乔,只是喜欢面对木南乔时的我自己。 那么,这样的喜欢,算不算喜欢呢?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凌天逸的时候,喜欢好像很简单,随随便便地就可以在心里暗示着自己是喜欢他的,可面对木南乔的时候,喜欢又好像变得很复杂,我似乎不愿意随随便便就认定自己喜欢他。 后来,我才意识到,我之所以敢毫无顾忌地认定自己喜欢凌天逸,是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其实并不害怕凌天逸不喜欢我,甚至他的不喜欢我是水到渠成预料之中的事情;而我之所以不敢随随便便认定自己喜欢木南乔,是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真的害怕木南乔不喜欢我。 芸芸众生,我们在混沌中前行,我们真正能看清的,不是脚下的路,不是未来的路,而是回过头去,那一段段走过的路。人,总是这样,只有经历过一些东西,才能看清另一些东西。 这些,便是我后来才悟到的。 冥冥之中,有些事情就像一根线引子,轻轻一拉,就没完没了地延伸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那天“五班传唤”事件发生后,我就经常可以看到杨橙程,或许是杨校花太亮眼了,走在人群里我都不用找,第一眼看到的绝对是她。这样的状况让我无比惶恐,我想,我要是个男生,估计会怀疑自己喜欢上她了。 上早cāo的时候,五班是三班同学回到自己班队伍的必经之地,正如马八一每次路过我们班都要跟我打声招呼一样,杨橙程每次路过我们班都会跟木南乔打声招呼,举止优雅,笑靥如花。每当这时,木南乔就会陡然立正,微笑点头,恨不得再冲上去敬个礼。 老实说,看到木南乔那副矫情的样子我心里就不舒服:她可能比我长得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但你有必要区别对待得这么明显吗?用得着在我面前那么不遗余力地表演缺点,在她面前那么小心翼翼地展示优点吗?..... 这样想着,我心里有点酸酸的,跑cāo过程中,口号也喊得心不在焉有气无力。好几次喊错了点,队伍里顿时又踩又跳,乱作一团,最后木南乔忍无可忍从队伍里跳了出来。 “林沐沐,还没睡醒吧你!想什么呢?”木南乔跑到我一侧小声说道。不待我有所反应,木南乔转过头去冲队伍大声喊起了口号,短暂的磨合后,我们的队伍终于恢复了平静。我默默地跑在队伍后面,心里涌过一股淡淡的惆怅和自责。 想什么呢? 想你。 “提臀提臀!这个凳子好晃啊,绝对不是我的。马志伟你丫又坐我凳子了是不是?”一下地理课,严妍就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马志伟气吼吼地说道。 马志伟屁股像是粘在了凳子上,任凭严妍怎么推搡,就是不起来。 木南乔拎着地理课本站起来敲了敲马志伟的桌子,说道,让一让,我去问个题。马志伟回瞪了严妍一眼,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待木南乔一过去,严妍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马志伟的凳子搬了过来,一屁股坐下后,又将自己那只病歪歪的凳子踢了过去。 “行行行,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作为你的前桌,我提醒你,你老这个样子小心嫁不出去!”马志伟有些无奈地摆摆手,指着严妍说道。 “滚犊子,我怎么嫁不出去了?!” “咳咳,至少我现在是一点苗头都没见着,哈哈哈。” “你丫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不搞对象,是因为我要求高。” “你错了大姐,是别人要求高。” “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这朵鲜花可不能随便chā在牛粪上,”严妍向班里男生扫视了一个遍,或许是看到了那些终日顶着啤酒瓶底般的厚厚眼镜,只知道攻题的胡茬邋遢的苦学男们;或许是望见了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眼神萎靡涣散,只想着吃喝睡觉逃课打游戏的play boy;又或许是想到了那些终日油光满面身上汗味厚重,自以为很幽默整天把粗口和黄色笑话挂在嘴上的邋遢男生......严妍恶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生无可恋地说道:“坚决不能把初恋浪费在高中!” 闻言,马志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俯后仰 ,恨不得捶胸顿足。笑得差不多了,他忽而认真地敛了起情绪,一本正经地说道:“严妍同学,你要是鲜花的话,世界上的牛非得憋死不行。” 我和严妍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严妍要是鲜花的话,牛都不敢拉屎了!哈哈哈”马志伟笑得花枝乱颤伏到了桌子上,然后被严鲜花胖揍了一顿。 看着前面这对儿活宝,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练习册,练习册上是密密麻麻的习题,那些形态各异的习题懒懒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一口一口地吞噬着我们最珍贵的芳华、我们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或许是痛苦的,但不至于难过,因为我知道还有千千万万的学子陪着我同样的痛苦,放在个别人身上,和放在普遍人身上,所带来的感知是不同的。而于我而言,更幸运的是,在那段苦涩乏味的高中岁月里,我遇到了这样一群有趣的人,给我单调的高中生活生生注入了一股珍贵而灵动的生气。 无间抬头,却看见窗外两抹影子,熟悉里夹杂着些许陌生。女生怀里抱着一摞厚重的语文作业,轻轻地走着,步伐不稳却又不失优雅。男生一只手托着地理课本,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碳素笔随意地写写画画,神态自若中透着几分恍然几分慵懒。男生无意间抬起头,浅浅地皱了皱眉头,合上课本走过去随意地说道:“这么重啊,送到语文办公室是吗?我帮你吧。”语气真诚且自然,不动声色中却又透着些许不容拒绝的霸道。女孩呆呆地看着男孩从自己的怀中接过作业本,脸颊上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朱唇微启只道了句:“谢谢。”阳光下,男生英气逼人、阳光潇洒,女生优雅迷人、大家闺秀,画面说不出的协调和养眼。 男生是木南乔,女生是杨橙程。 我脸上的笑冷不丁地僵在原处,有些狼狈;我的眼睛冷不丁地被刺痛,有些酸涩;我的心冷不丁麻麻的,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 马志伟不怀好意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两个人,促狭的眼神里透着淡淡的了然。看着马志伟生动的表情,想了想,我努力扯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故意用八卦的语气贼兮兮地说道:“哎,木南乔和杨橙程看起来关系不错呦!有故事?”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原来,有了喜欢的人,我们都可以是演员。 在马志伟眼中,我似乎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他有些局促地看着我,眼睛里浅浅的同情一闪而过。顿了顿,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很熟吗? 我从小怕打针,于我而言,最让我不安恐惧的是打针前的那几秒,针头真正扎下来以后痛还是有的,却不会再害怕了。之前无休无止的猜测便是悬在我心上的一根针,马志伟的话无疑使这根针深深地扎在了我的心头,但痛过之后反而是一种拨云见月的释然。 那又怎样呢? “讲讲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笑着冲马志伟说道,心里却忍不住冲自己翻了一记白眼:林沐沐你个虚伪的家伙,乐?乐个鬼!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出卖自个儿的好兄弟呢?”马志伟一本正经地摆摆手说道,语气里满满的决心和义愤填膺,“我像是那种会出卖兄弟的人吗?” 闻言,我忙不迭狗腿地笑了笑:“不像不像!” 马志伟满意地冲我挑了挑眉,然后很愉快地把他的好兄弟卖给了我。 “木南乔初中时追过杨橙程,追了一年多,你不知道当时......”马志伟刚兴致勃勃地开了个头,我正听得津津有味,这丫忽而有些紧张地敛起了表情,提高嗓门喊道:“组长,虽然咱俩关系好,但我绝对不能出卖木南乔!” 我心说,马志伟你有病吧!要不要这么能演? 回头果然看到木南乔黑着脸站在我后面,微眯的眼睛里闪着淡淡的不悦。四目对视,他那漆黑深邃的眼睛里竟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辜和慌乱。我扭过头去,在心里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窥探别人的秘密本身就是一件尴尬的事,更要命的是,还被人家发现了。 我冲木南乔歉意地笑了笑,木南乔望着我一时有些愣怔。杨橙程和木南乔之前在教室门口同框的画面不适时地闪进我的脑海中,我的心不禁紧了紧,一阵酸涩,嘴角的笑意淡了淡,有些委屈地瘪着嘴瞪了他一眼。见状,木南乔皱了皱眉,眼底里的无辜和慌乱深了几分,一脸的莫名其妙。 “别扭!”木南乔经过我的座位时不动声色地将脸凑了过来冲我小声说道。我下意识地一脸微愠想要反驳,可反驳的话哽在嗓子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很别扭。 明明期待着和木南乔平心静气地讲讲话,却总是在木南乔靠近的时候故意对他恶言相向;明明想要更了解木南乔一些,却总是在木南乔准备敞开心扉的时候矫揉造作地作出漠不关心的姿态;明明心里是喜欢他的,却偏偏有本事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喜欢。 我,还真是别扭。别扭,是因为我喜欢得没有底气我不确定他是否喜欢我,所以我不敢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就这样,或许存在的真心便默默浸在了愚蠢的伪装里,一如那本该绚丽张扬的青春。 放学前十几分钟,我便做完了作业,在□□味道的教室里,我深呼一口气餍足地伸了个懒腰把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扔给了马志伟。平日里,小纸条就是我和木南乔在课堂上的通讯工具,木南乔习惯将他不懂的地方写在小纸条上传给我,我也乐于把解题思路写在上面扔给他。偶尔手滑误扔到老马的座位上,老马会自觉地把小纸条推给木南乔,再回过头来冲我邀功似的露齿一笑。惯xìng使然,老马接到小纸条,拆也没拆便信手推给了木南乔,回过头来冲我露齿......没笑出来想来,是我惊恐的表情吓到了他。 我的心极速悬了起来,伸手便去拿木南乔桌上的那个小纸条,说时迟那时快,木南乔一把抓起了那个小纸条,嘴角衔着一抹玩味的笑,挑衅似的冲我抬了抬下巴,小声说道:“抢什么?写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我看看。” “别别别,这个不是给你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写个十张八张的,你把这个给老马!”我伸手拽了拽木南乔的校服,故作淡定地说道。老马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脸的受宠若惊。 木南乔嘴角的笑深了几分,漆黑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回头冲我点点头道:“行,你不让我打开我就不打开。”我来不及感动,便看见木南乔突然站起来冲张晓冬说道,“纪委,林沐沐同学和马志伟上课传纸条你怎么不管啊?”语气认真又诚恳。 闻言,张晓冬走过来拿走了木南乔手中的小纸条,嘴里说道:“没收!” 还好还好,只要不在木南乔手中就好! “纪委,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课堂是多么神圣的地方,林沐沐同学居然挑战班威、违反班规、无视班委.....”木南乔站起来故作义愤填膺地细数我的罪名,那表情差点让我相信自己真做了罪大恶极大逆不道的事情。 “打住!那木南乔同学你说怎么办?”张晓冬及时打断了木南乔,探寻的目光在我和木南乔之间漫不经心地游离着,我一脸生无可恋,木南乔满脸义愤填膺。 “我认为纪委应该把林同学纸条上的东西读一读,让大家开心开......不是,让大家警示一下!”木南乔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满是挑衅,他懒懒地坐下,语气随意却隐着淡淡的不容拒绝。 张晓冬有些歉意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张小纸条,他看那张纸条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张晓冬的脸仿佛成了一个五彩的画板,上面画满了好奇、八卦、了然、犹豫......看着张晓冬丰富饱满的面部表情,班里的人早已按捺不住了,纷纷催着张晓冬赶紧读出来。于是,在一个个期待的眼神里,张晓冬同志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地读道: “下午体育课上扒了木南乔的老底!话说木南乔最后到底有没有追上?” “哦” “谁呀?木南乔在追谁呀?” “杨橙程吗?” “切,不管是谁,追上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吧!” “哈哈,有道理!” ...... 预料之中的唏嘘声、哄笑声、议论声如约而至,一道道探索的目光向木南乔的方向shè了过来,我把头埋得低低的,头顶那道刀子般锋利的目光闪着迫人的冷意,使我在心里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我悄悄收拾好东西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放学铃声的救赎。一个棘手的考验劈头盖脸地扔过来时,在没有想好应对策略之前,我习惯逃避。逃避,是可耻的。但,有用。 然而,一出“惊世大逃亡”的戏码生生被我演成了“越狱未遂”。放学铃一响,我立即站起来从抽屉里把书包拽了出来,仿佛早有准备一般,与此同时木南乔也站起来一把拽住了我。我下意识地把手往外挣了挣,我手腕上的力道也默契地随着紧了紧。我下意识地往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脚,桌子下面那双白色的耐克再次快我一步躲开。我们一时在原地僵持着,四目对视,各有所思。 “你什么时候能够不按照我意料之中的反应搞小动作?”木南乔突然很突兀扔给我一句话。 他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不经意地颤动着,睫毛下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既不轻易给人看懂的机会,又有着让人忍不住探索的魔力。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微仰的下巴给他增添了一丝不羁,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又柔和了脸上强硬的棱角,似是生气,又似是懒得生气。我一时拿不准木南乔莫测的情绪,蹙眉站在那里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到我茫然失措的表情,木南乔似乎很是满意,他有些嫌弃扔开了我的手腕,双手环在胸前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懒懒地靠着桌子,挑眉问道:“不是说要扒了我......的老底吗?你想怎么扒?” “额.....”饶了我吧,想了想,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前两天老班不是把各组组长叫出去开了个会吗?老班的意思就是说,作为组长要关心组员的学习生活,所以呀,我们组我第一个关心的就是你。” 木南乔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微蹙的眉头只写了三个字接着编。 “木南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学习,我从老马那边打听消息其实是为了更了解你一点,为了防止你早恋。”好吧,确切来说是为了防止你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早恋。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淡淡的不爽和酸涩,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恶狠狠:“所以,你和杨橙程到底什么关系啊?!” “马志伟说话跟放屁似的,你丫问他?!我不管马志伟跟你讲了多少,我告诉你啊,统统给我忘了!”木南乔冷着脸喊道,满脸不爽。我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不问他,你跟我讲啊?“你想知道你问我啊!我讲给你!” 他说,我讲给你。 看着木南乔似笑非笑的模样,我默默收起了自己那副受宠若惊目瞪口呆的表情。因为,我太了解木南乔了。果不其然 “明天轮到我值日了。” “行,我帮你值!” “我抽屉里垃圾都堆满了。” “行,我帮你收拾!” “我水杯里没水了。” “行,我帮你打!” “那个化学作业......” “行,我帮......不行!这个没商量,我说木南乔,你差不多得了啊,没完了还?!”我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冲木南乔喊道。木南乔一脸无辜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开始动作浮夸地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我双手环在胸前,冷冷地看着木南乔:切!你以为我会吃你这套? 眼看着木南乔背着书包起身离开,我矜持了几秒钟后还是一把拽住了木南乔:好奇害死猫,我吃这套! “成jiāo?”他挑眉。 “成jiāo!”我点头。 那个时候,那颗稚嫩青涩未经风霜的心除了丝丝甜蜜的悸动,并没有其他的感受。但多年之后,当我忍不住回忆起这一幕时,那种世事无常的无奈感、那种身不由已的无力感、那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无一不让我窒息。我像一株被弃在深海里的水草,在冰冷咸涩的海水里飘摇,而那颗曾经温暖过我的太阳,我将它弄丢了。 后来,我意识到,生活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是一场随编随演的戏码。 那么我们在这场戏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许是导演,但我们能控制的演员只有我们自己;或许是编剧,但我们自顾自编写的精妙绝lún的剧本却往往沦为自欺欺人的摆设。思来想去,我们都是演员罢了,在不确定地剧目里没有逻辑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自己,却又在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中迷失了自己。 ☆、我跟你很熟吗? 木南乔说的没错,老马说话时而跟炒菜似的,添油加醋;时而跟唱戏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关于杨橙程和木南乔,马志伟只开了个头,说了两句话,但两句话都是实话:一句是木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乔追过杨橙程;另一句是木南乔追了杨橙程一年多。 我一时不知应该欣慰马志伟对我讲了实话,还是应该难过马志伟对我讲的是实话。 木南乔和杨橙程初中三年都是同班同学,杨橙程是校花,木南乔是校草。而初一初二那两年,杨校花在木校草眼里就是一个小透明。 木南乔说,“初一初二时候的我,那叫一个清心寡yù。杨橙程那么漂亮,我看都不看一眼。” 我笑了笑,心里暗暗揶揄道:不是清心寡yù,只是你还没有发育。 说起来,木南乔喜欢上杨橙程,有两个人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一个是木南乔初二的同桌王羽洁,另一个便是范如梦。 用木南乔的话说,王羽洁成绩不错,长得还可以,就是浑身透着一股市侩味。 初二那一年,木南乔班里实行“一对一互助小组”,王羽洁被调到了木南乔身边。那个时候木南乔正沉迷一款打魔兽的网络游戏,在他心里,他宁愿抱着魔兽通宵也不愿分出一丝精力去欣赏欣赏自己班里的女生。木南乔晚上睡眠不足,白天自然没有精神,眼神沉静而迷离(实际上是呆滞且睁不开眼),走在路上从不和人打招呼(实际上是眼睛轻微近视看不清)。这样的状态却歪打正着的,为木南乔赢得了一个“高冷忧郁”的帽子。 木南乔说,“我真没想高冷,没想忧郁。但别人都以为那就是我,或者说在她们眼里,我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只要我一表现得有点欢脱,她们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受不了那种眼神,所以我硬着头皮演了两年的“高冷忧郁”。现在想起来......去你妈的高冷忧郁!” 从幼儿园起,木南乔便再没有和女生做过同桌了,王羽洁坐在木南乔旁边,冷不丁刻意的靠近使木南乔很不舒服。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只是使木南乔心里不舒服,而真正让木南乔心生反感的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市侩气。 杨橙程坐在王羽洁前面,一接过新发的教材,便餍足地嗅了嗅纸间的墨香,从抽屉里拿出薄薄的一沓彩纸和一把明晃晃的小剪刀。她纤细修长的五指灵活地cāo着剪刀在彩纸上小心翼翼地裁着,神情专注到有些虔诚。不多久,杨橙程把裁好的彩纸折了几折,轻轻套在了课本上。木南乔愣愣地看着杨橙程包书皮的样子,心里一动:怪不得被评为校花,长得还真挺好看的。包好书皮后,杨橙程试着翻了翻自己的课本,书皮套在课本上有些松动。想了想,杨橙程扭过头来冲王羽洁笑了笑,礼貌地说道:“羽洁,你有透明胶带吗?可以借我一下吗?” 王羽洁犹豫了一下,拿起笔筒里的半卷透明胶带支支吾吾地说道:“就剩这么点了......橙程你省着点用。”杨橙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接着说道:“羽洁,我今天正好急着用,可不可以你把你这卷胶带卖给我,我给你钱你再买一卷新的?” 旧换新,杨橙程的提议于王羽洁而言显然没有坏处,王羽洁欣然同意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精光一闪说道:“橙程,估计下午我才能买一卷新的,一会儿我写错字了可能要用到透明胶带,我能不能先往笔上缠一点来用?” “当然可以。”杨橙程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将手中地半卷透明胶带递了过去。 王羽洁接过那半卷透明胶带往自己的笔上一圈一圈地缠,孜孜不倦、无休不止.......杨橙程显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不禁目瞪口呆僵在原地。木南乔冷冷地看着王羽洁手中的动作,嗤之以鼻却没有很吃惊,毕竟,这个同桌自己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木南乔暗暗冷哼一声,拿起自己桌上的透明胶带扔给了杨橙程,淡淡说了句:“算了,用我的吧。”顿了顿,又睨了王羽洁一眼说了句“别缠了,您自个儿留着用吧。” 木南乔抬眼看了看杨橙程,又看了看王羽洁,心里暗暗想到,两个人差的恐怕不只是一张脸。 木南乔对王羽洁礼貌而疏离,王羽洁却偏偏乐意在人群里作出“我和木南乔很熟”的姿态。讲到这里木南乔敛起了表情,严肃认真地问道:“我长得帅么?” 我想了想,严肃认真地回答道:“你长得挺好看的。” 木南乔似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这样回答,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也挺好看的。” 王羽洁下课放学都喜欢和一群女生聚在一起聊天,叽叽喳喳的声音灌入木南乔的耳朵里已经让他很无语了,更要命的是,王羽洁最喜欢在其他女生谈论木南乔的时候手舞足蹈表情浮夸地大喊一句:“完全没有办法理解!木南乔哪里帅了?没感觉。”这样说着,却又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含情脉脉面带红光把木南乔盯到发毛。总之王羽洁一边摇头晃脑地否认着木南乔长得很帅的事实,一边又情不自禁地对着木南乔犯花痴。 一次,木南乔输了篮球赛心情不好,在王羽洁又一次大声嚷嚷着“开玩笑,木南乔也就那样,哪有这么夸张?”时,木南乔yīn着脸默默走到她的身边,沉声说道: “我帅不帅跟你有关系吗?请问我跟你很熟吗?” 闻言,王羽洁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狼狈而小心翼翼地干笑着。周围的女生对王羽洁抱以同情的目光,可眼角眉梢里却溢满了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木南乔冷冷瞥了她们一眼,抱着篮球转身离开,心里淡淡地闪过两个字虚伪。 对于他们班的女生,出现在木南乔口中频率最高的一个词便是“虚伪”。那个时候,女生们那些口是心非的小心思在木南乔眼中都被归纳为“虚伪”二字。他不理解,为什么女生可以很轻松自然地对一个心里明明不喜欢的人作出亲密友好的姿态?为什么女生总是喜欢用漂亮的嘴巴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为什么女生们可以在前一秒里蜜里调油,又在后一秒里相见如仇? 在木南乔心里,杨橙程是惟一一个不那么虚伪的一个人。杨橙程自然不会与班上那些麻雀般吵闹乏味的女生深jiāo,但她的教养又让她不得不与人为善。她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可那清冷的双眸却总染上一层淡淡的疏离。 范如梦在班里的日子不是很好过,男生们总喜欢有意无意地调侃范如梦,调侃她的相貌、智商、穿衣打扮......而一到这个时候,便有三五个女生不动声色地凑上去,一边津津有味乐此不彼地听着,一边又一本正经故作姿态地为范如梦辩护和反驳着: “真的吗?怎么这样说啊?人家范如梦怎么招你们了?” “不是吗?我哪点说错了?范如梦就是这样。” “哪有,你们不要乱说啦。” ...... 木南乔抬眼看着那一张张青涩娇嫩的小脸,只觉得上面写满了与脸上那浓浓的稚气不符合的惺惺作态,只觉得一张张素面朝天未施粉黛的脸上过早地挂上了一张世故的面具。木南乔这样的人,早已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生活态度,范如梦对他而言,终究是个外人,他可以在心里为范如梦打抱不平,却没有决心真正站出来做些什么。 “不好意思,现在是自习时间,你们不要讲话了好吗?”杨橙程默默停下了默写英语单词的笔,抬头淡淡地说道,声音礼貌而疏离,语气微凉却诚恳。闻言,那些同学面面相觑,纷纷噤了声。木南乔坐在座位上,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杨橙程,似是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杨橙程有些懵懂地扭过头来。四目对视,杨橙程的双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着杨橙程微红的脸颊,木南乔有些慌乱有些怔然。 平静下来,木南乔心里第一次冒出一个想法:那么无聊的日子里谈谈恋爱好像也不错。 ☆、她很漂亮我很帅 那天做完课间cāo,同学们纷纷往教室走的时候,人群里一阵骚动。男生们不怀好意地看着范如梦,女生们则面红耳赤地在范如梦后面指指点点。见状,木南乔也不动声色地往范如梦的方向扫了一眼,顿时了然。 讲到这里的时候木南乔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说话吞吞吐吐扭扭捏捏,“我们初中校服是淡蓝色的,范如梦......那什么了。你知道吧?”见我一脸懵懂的样子,木南乔脸微微有些红,不耐烦地说道:“这段跳过,不讲了不讲了!真是猪一样。是不是女生啊你?!” 我反应过来,在心里冲木南乔翻了几个大大的白眼:你可得了吧,明明是只大灰狼,现在装什么纯情的小白兔? 这样想着,嘴上却忍不住说着,“懂了懂了,您接着说。” 身边不自觉围过来的同学越来越多,范如梦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只当又是同学们在想办法捉弄自己,便扭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围观的同学一眼。见状,周围报复xìng地又掀起一阵不怀好意的议论声。范如梦身后的女生夸张地作出惊恐尴尬的表情,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哪怕只是提醒她一句。 看着范如梦浅蓝色校服上那抹张扬到刺眼的血渍,木南乔不禁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木南乔竟不自觉地想看看杨橙程的反应。杨橙程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看范如梦,那双清明的眼睛里陡然像蒙了一层纱,眼睛里隐着些许纠结和些许犹豫,看在木南乔眼中有些陌生又有些神秘。杨橙程扭头向人群里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木南乔心里亦有几分疑惑,淡淡地看着杨橙程。忽然,杨橙程向木南乔的方向看过来,目光在木南乔身上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流传开来,那眼睛里隐着的纠结和犹豫也似大雾般渐渐散开。 木南乔心跳陡然快了几分,暗暗想道:杨橙程刚刚是在找我吗? 杨橙程把校服褂子脱下来,走到范如梦身边,轻轻凑到范如梦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把自己的校服褂子小心翼翼地围到了范如梦的身上。范如梦的脸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愣愣地盯着杨橙程,仿佛在看着一位从天而降坠入凡尘的仙子。不久,围观的人纷纷散去,范如梦也不急着离开,拖着沉重的步子默默地走着,杨橙程拍拍范如梦的肩膀默默地跟在后面,这样走着,范如梦竟突然啜泣起来,肩膀不停地剧烈地抖着。 见状,木南乔走了过去,想说些安慰的话,手不自然地抓抓脑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暗暗地骂自己嘴笨。杨橙程淡淡地瞥了木南乔一眼,眼神清明得像一汪水,木南乔期待中的吃惊、兴奋、感动、惊艳......一概没有。看惯了炙热迷恋的眼神,这种淡漠到极致的眼神,一面冲击着木南乔的虚荣心,一面又对木南乔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时正值秋季,天高气爽,秋风萧瑟,凉凉的空气裹在身上,微微有些冷。范如梦从厕所出来,便把杨橙程的校服褂子还了过来,杨橙程看着校服背面的几滴血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不应该先洗好再还过来吗?杨橙程微愠,有些嫌弃地把校服褂子塞进了抽屉里。木南乔看着杨橙程微愠的小脸,暗暗想到:知道洗好了再送过来,那就不是范如梦了。 没了校服褂子,杨橙程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校服T恤,一阵秋风拂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见状,木南乔长臂一伸,便把窗户关上了。 木南乔说,对于楚楚可怜的女生,尤其是楚楚可怜长得还有点好看的女生,男生是没有抵抗力的。 想了想,木南乔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递给了杨橙程,杨橙程有些意外,推辞了一番,木南乔大大咧咧地塞给了杨橙程:“别嫌大,先穿上御御寒,我宿舍还有好几套呢。” 听到这里,我不禁问木南乔到底买了几套校服,木南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六套。 “那你可真爱校服啊!”我说。 “不是,我只是真不爱洗校服!”他说。 木南乔说,他不讨厌杨橙程,杨橙程不喜欢他,所以从那天起,他开始追杨橙程。 木南乔说,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那个时候的自己,打个隔都能被自己的荷尔蒙给呛到。为了追杨橙程,他做了很多傻事。幸亏追的人是身经百“追”的杨橙程,换个人估计会被吓跑。 那个时候,木南乔坚持每天描字帖练字,生生把一手潦草不羁的狗爬字练成了一手娟秀工整的好字。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老师在给全班公放电影时,当镜头里闪过男主写的一篇漂亮的亲笔书信时,他偶然听到杨橙程惊叹到,好漂亮啊。 那个时候,木南乔整天抱着地球仪研究世界地图,在心里默记地理名称。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杨橙程是地理课代表,对地理有着浓厚的兴趣,听着那些陌生新奇的地理名称从杨橙程漂亮的嘴巴里说出来,木南乔觉得很可爱。对于木南乔而言,一开始苦学地理或许动机不纯,但时间长了,木南乔竟真的对地理这门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个时候,木南乔忍痛割爱放下了游戏机,开始尝试着按时作息好好学习,偶尔还会主动拿着不懂的问题问问老师。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某一次课间闲聊时,杨橙程说了句“我喜欢成绩好的男生。”木南乔说,之前的他对成绩好的学生莫名有一种不屑和怜悯度过青春的方式千千万万种,他们偏偏选择了最无聊的哪一种。可后来他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原来他们自有他们的乐趣。 木南乔说:“说起来,真要好好谢谢杨橙程,要不是当时好好学习了一年多,这会儿连五中都上不了。” 那个时候,木南乔会在cāo场上苦练篮球,看着杨橙程走过来了,就忙不迭地做一套耍帅的投篮动作,但每次都因为心里紧张而投不中。木南乔不是一个话多嗓门大的人,却总是在杨橙程靠近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故意扯着嗓门讲些俏皮话,好像故意要让杨橙程听到似的。那段时间,木南乔身边的哥们都说木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乔间歇xìng羊癫疯发作。 那个时候,木南乔想请杨橙程看电影,自己却总也张不开嘴,便托自己的好哥们马志伟代替自己每天按时给杨橙程发一条短信“这周日有时间吗?木南乔同学想请你看电影。”马志伟倒是恪尽职守每天发短信,但杨橙程从来不回。木南乔感觉自己的魅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便告诉马志伟说,只要我不通知你,就一直发。 ...... 渐渐地全班人都知道木南乔在追杨橙程,再这样强大的舆论倾向下,杨橙程不理不睬也不反感。杨橙程面对木南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平静的双眸里像染了一片浅浅的雾气,木南乔不会雾中视物,自然看不透那眼神里的深意。 或许,她也是有点喜欢我的,至少,她不讨厌我。这样的认知,让木南乔心里有些窃喜。 木南乔一直说那个时候的自己傻,可在我看来,那个时候的木南乔,傻得很聪明。同样是追一个人,别人只是盲目地迎合对方,木南乔却是选择xìng地投资自己。追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其实是把自己变得更好。这样,即使追不到对方,也追到了更好的自己。 情窦初开的岁月,像一抹转瞬即逝的流星,猝不及防地以最张扬的姿态从我们生命里划过。我们都曾在流星划过的短暂瞬间,无比虔诚地许过愿,愿望里是被我们小心翼翼珍藏在心里的那个名字。岁月可以消磨青春,可以洗刷记忆,可那存在过的悸动和情感却不会消失,只会在岁月的陈酿里褪去几分浓烈,散发出愈发令人沉醉的清浅淡薄的酒香。 毋庸置疑的说,木南乔心底最初的悸动,是杨橙程给的。 这样的认知,让我心里微微有点酸。 可转念一想,我吃醋,又是以什么资格呢? 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古语有云“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但据我观察,现实却往往是男追女天经地义,女追男惊世骇俗。 至少木南乔这样认为。典型的直男心理。 以至于当王羽洁鼓起勇气对木南乔吐出“同桌,我喜欢你”这几个字时,木南乔一脸惊恐,下意识接了句:“我靠......谁让你喜欢我的?!” “明明知道”和“亲耳听到”的效果毕竟是不同的,前者是确然的猜测,还留有自欺欺人的余地,后者却是直截了当的一锤定音,不能否认更无力反驳。所以,即使王羽洁心里明明知道木南乔会拒绝自己,可亲耳听到木南乔的拒绝后心里却比想象中还要痛上几分。更让王羽洁介怀的是,即使是拒绝,木南乔选择的也是最玩世不恭的那种语气。 ☆、她很漂亮我很帅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话一出口,王羽洁就自嘲地笑了笑:人人都知道木南乔在追杨橙程,他当然是喜欢杨橙程这样的女生了。王羽洁抬起头看了杨橙程一眼,像是对木南乔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杨橙程那样的吧。不过,她不一定跟你想象中的一样。” 木南乔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王羽洁一眼,脑中突然想起杨橙程的那句“我喜欢成绩好的男生。”,便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我喜欢成绩好的女生。”闻言,王羽洁蓦然抬起头看着木南乔,炙热的眼神打在木南乔身上,他心里突然很烦。看着王羽洁眼睛里蓦然升起的小火苗,木南乔心里似乎也没来由地冒出一团火气。一想到初三就要调座位了,木南乔才压住了心里的烦躁和不耐烦就勉强再被你觊觎一个月吧。 “我喜欢成绩好的女生。”这只不过是木南乔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不想被王羽洁放在了心里,当了真。那个时候的木南乔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竟有这样大的影响力。王羽洁成绩本就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远达不到出类拔萃脱颖而出的程度。 从那天起,王羽洁安静了不少,把和同学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的时间腾出来放在了学习上,把买高仿名牌衣服、运动鞋的钱节约下来花在了补习和练习册上,把因为五毛钱和小卖铺的小商小贩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jiāo的精力留下来放在了攻题上......甚至,去食堂吃饭,王羽洁都会带上英语单词,边吃边背。那段时间,王羽洁本就聪明,又肯使出全身的力气努力学习,不到一年的时间,王羽洁的成绩就稳稳地处于班级前三的位置。木南乔说,那段时候,王羽洁浑身透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学霸气质,竟将身上的市侩气冲淡了不少。当时,木南乔只看到了王羽洁突飞猛进的成绩,却根本没把王羽洁的这一变化和自己联系起来。 初三下半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中,王羽洁考了一个年级第一。放学后,木南乔懒懒地坐在座位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王羽洁突然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木南乔旁边。初三的时候,木南乔和马志伟同桌。见状,木南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抬眼扫了王羽洁一眼,眼里隐着若有若无的不耐烦。王羽洁坐在马志伟的座位上,随意地把玩着马志伟的碳素笔,下定决心似的浅浅地呼了一口气,说道:“年级第一,算不算成绩好呢?” 闻言,木南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王羽洁一眼还用说吗?年级第一当然算好成绩了! “同桌,看来你真忘了。”王羽洁的左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右手上,左手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在右手的皮肤里。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木南乔皱着看着那只被她摧残得有些红肿的手背,在心里微微打了个冷颤总感觉她心里想摧残的其实是自己。王羽洁盯着木南乔,忽然敛了敛情绪莞尔一笑道:“你是汉光校草,我是汉光学霸,现在的我是配得上你的对不对?我是年级第一,木南乔。” 我靠......这是什么逻辑?!你年级第一我就得喜欢你么?木南乔暗暗腹诽道:从始至终,我对你可不算好吧?我没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吧?用得着这么死心塌地吗? 木南乔抬头看了看王羽洁那副幽怨中又含着些许期待的面孔,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淡定淡定,什么话都不要说,木南乔暗暗告诉自己。因为木南乔知道,自己想说的话并不会是王羽洁愿意听的,再过一个月就要中考了,实在没必要拿别人的前途开玩笑。 木南乔站起来静静地睨着王羽洁,示意她让开座位。王羽洁抬头用一种倔强而执拗的眼神望着木南乔,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和木南乔僵持着。看着王羽洁微红的脸颊,和微微湿润的眼眶,木南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背起书包,站上凳子从桌子上跳了出去......身姿矫健。 “考年级第一真的很棒,中考加油吧。”木南乔走到教室门口处,随意地扔下一句话,潇洒离开。木南乔不清楚王羽洁当时是怎样的表情,一个人在座位上坐了多久,只记得下午回到座位上便看见自己的课桌上用雪白的涂改液写着: “同桌,我喜欢你。” 说实话,纯粹站在听故事的角度,王羽洁把我感动了。当我激动地问木南乔,当时看到这几个字,是什么感受,有没有一瞬间的悸动时,木南乔皱着眉头淡淡答了句:涂改液怎么能涂在桌子上呢?脏不脏啊! 后来,我意识到,再真挚的情谊表错了对象,也廉价得一文不值。 王羽洁没有错,她只是喜欢他;木南乔也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她。 十五六岁的迷恋和喜欢如烟花般绚烂,也如流星般短暂,来时如潮水般汹涌,去时如春雨般无声。 那悸动,注定身不由己走,一如身不由己地来。 上了初三后,或许是久久得不到回应,或许是学习压力变大了,或许是课业任务加重了,木南乔同学竟意外地将自己原本分泌过剩的荷尔蒙控制在了一个正常的水平,有时竟会突然忘了自己“杨橙程的追求者”这一特定身份。 不知不觉中,木南乔的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上,那个张扬不羁、一心追求杨橙程的木南乔仿佛沉睡在了另一个时空里。有时候听着课不小心瞥到杨橙程的背影,木南乔竟会冷不丁地产生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有时候,木南乔埋着头学习,会骤然感觉到一道似有若无的炙热的目光,抬起头,便看到杨橙程慌张流转的目光,转瞬即逝的目光里是淡淡的落寞,似乎还隐着浅浅的不解。那样不加掩饰的眼神,木南乔这样灵秀的人怎会不懂?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兴高采烈、喜不自禁,短暂的虚荣过后,是一片有些荒芜的空虚。 反正,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差不多都是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杨橙程也从来没有回应过。就这样吧,悄悄退场,只当自己没有追上。木南乔这样想着,心里一阵轻松。 那天早上木南乔一进教室,便看见马志伟坐在座位上美滋滋地冲着木南乔挤眉弄眼,见状,木南乔忙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才勉强没有吐出来。木南乔走到座位上还没有坐下来,马志伟就凑上去拿出手机点了两下放到木南乔面前,木南乔皱着眉头盯着马志伟的手机淡淡说了句:一大早,你就这么刺激我,真的.....好吗? 闻言,马志伟有些疑惑地拿过手机,一张身材玲珑有致的内衣模特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马志伟的脸像充了血似的,有些尴尬有些慌乱地点开了短信放到木南乔眼前:“哎呦喂,点错了点错了。” 木南乔接过手机,看着短信内容,眉头愈皱愈深。只见,那二百多条密密麻麻的“这周日有时间吗?木南乔同学想请你看电影。”的短信后面,是一条最新的简短的回应“好呀,看什么电影呀?” 木南乔早就忘了,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个嘱托!更可气的是,平时嘱咐给马志伟的事他总是能推就推、缺斤少两,怎么偏偏就这次出乎意料地尽职尽责?! “乔哥淡定淡定,看看你,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哈哈哈。”马志伟看到木南乔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样子,只当是他是太激动了,接着邀功似的说道:“哥们儿知道这件事儿对你来说特别特别地重要,你看我,就算不记得写作业,也单单记得给杨校花发短信呢!” 木南乔下意识地向杨橙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杨橙程也正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试探与期盼,温柔得像一汪水。木南乔有些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这个回应来得太晚了些,要是提前个一年半载,估计自己得乐疯,木南乔想。 不就是跟女生一起看场电影吗?而且是个漂亮的女生,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想着,木南乔回家后特地跑到电影院买了两张票。 木南乔说,那场电影选的很失败,看电影还不如看杨橙程呢。木南乔假装无意地看了眼杨橙程,只见杨橙程眼睛直直地盯着电影屏幕,脸上却做着和荧屏上电影情节全然无关的表情,木南乔不觉在心里暗笑道:果然,她也看不下去。 木南乔不想看电影,又不敢盯着杨橙程,想找杨橙程聊聊天,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话题,或许,我们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她很漂亮我很帅。” “你......”真不要脸“接着说。” 木南乔突然意识到,一年来的大多数时候,都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追的只是“杨橙程”这三个字,而不是杨橙程这个人。以至于当提起“杨橙程”这三个字时,自己会条件反shè般地想起很多形容词:漂亮、善良、礼貌.....可偏偏面对这个活生生的人时,自己反而会感到一种淡淡的陌生。 我问木南乔,你们那次看的电影叫什么名字?我改天也搜着看看去。 木南乔冷笑一声,淡淡说道:那场电影的名字叫“尴尬。” 呵呵,听到这样的回答,我也很尴尬。 电影放映结束后,木南乔送杨橙程回家,两个人在林荫道上,走得很慢。杨橙程突然靠过来轻轻扯住了木南乔的袖子,木南乔微微低头,便看见杨橙程双颊微红柔柔地看着自己。四目对视,各有所思,木南乔知道她期待什么,却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要是表白的话,她一定会答应的。所以我没有表白。”他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这是什么逻辑?毕竟追了这么久,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因为我正好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可能并不喜欢她。我追她,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为数不多我不讨厌的女生,也可能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又有气质,也可能是因为别的男生都追她......”木南乔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我。” 那一瞬间,眼前的木南乔变得有些陌生这个男生,他喜欢过一个女孩,他喜欢她的不喜欢他。 ☆、默契的恶作剧 初三最后的一个月,木南乔过得格外平静,格外充实闭眼睡觉,睁眼学习。木南乔说,自己学习的兴趣和潜力大都是那个时候发掘出来的。 其实我挺理解的,对于成绩,当我们不停地自欺欺人地强调着自己不在乎的时候,或许我们只是在害怕,哪怕在乎了也同样做不好。而一旦偶然发现自己原来是可以做好的,便会尝试着撕下“不在乎”的伪装。我想,那个时候的木南乔也是这样。 对于杨橙程,木南乔心里有一股浅浅的歉意虽然自己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但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做些什么。 木南乔没有想到,在距离中考不到一个月的时候,还会有人抽出时间来八卦别人: “木南乔好像不追杨橙程了吧?” “怪不得杨橙程最近老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时候,杨橙程那叫一个作哟,正眼都不看人木南乔一眼的。现在后悔了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 木南乔听着这样的议论声,那原本清淡似水的歉意在心头晕开,又就着沸腾的议论声升腾成氤氲的雾气,弥漫在自己的胸口,有点闷、有点堵、又有点喘不过气来。原来,自己自私的任xìng给一个无辜的女生带来了这样的误解和困扰。 那么,木南乔在杨橙程面前有些刻意的小心翼翼和礼貌友好会不会也只是歉意使然呢?想到这里,我心里不自觉闪过一丝有些罪恶的窃喜。 初三毕业后,木南乔的班里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女生们脱去了那款肥大平淡的初中校服,纷纷换上了自己最心仪的便服,那股隐在校服下面的青春气息陡然洋溢起来;男生们也一本正经地端起成熟的架子,把手中的饮料换成了啤酒,略带生疏的觥筹jiāo错间涌动着一股蠢蠢yù动的意气风发。那悠然自足的样子,仿佛自己真的解放了,真的自由了。 初中的老师总是倾向于在初三的时候告诉我们“初中就剩这一年了,大家要学会忍耐。”,一如高中的老师总是倾向于在高三的时候告诉我们“高中就剩这一年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忍耐的。”,但当我们真的如愿离开了这一年后,我们只会失望地发现,我们需要忍耐的东西其实变得更多。 所谓解放,不过是一种规则到另一种规则罢了;所谓自由,不过是一种安排到另一种安排罢了。 木南乔静静地坐在暗处,目光透过厚重的人群在杨橙程的脸上停了下来,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淡淡地说了句:“对不起。”初中结束了,有些事也应该画上一个句号。 那天的王羽洁在人群里很是活跃,一边端着酒杯咋咋呼呼地和男生们斗酒,一边不停地说着ròu麻的话和女生们拍照留念依依惜别。或许是酒精的缘故,王羽洁愈发激动,开始挨个拥抱着班里的每一个人。木南乔无意间看到王羽洁在人群里有些失态摇摇晃晃的身影,不自觉扯了扯嘴角。 末了,王羽洁有些迟疑地走到木南乔身边,以一种假装淡定却有些哽咽的语气说道:“同桌,到你了。”王羽洁柔柔地看着木南乔,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双颊微红眼泛泪光。这样的目光让木南乔不自觉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退开,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王羽洁眼中汹涌着一股有些复杂的情绪,失望中似乎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愤怒。不等木南乔反应,王羽洁便走上前去主动抱住了木南乔,浅浅说了句:“谢谢你。” 木南乔说,聚会那天,王羽洁表现得有点莫名其妙,动不动就煽情。 木南乔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又怎么会懂女孩子的那点小心思呢? 对于王羽洁而言,全班人的拥抱里,只有一个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其他的都是无足轻重的陪衬。 对于王羽洁而言,那句三个字的“谢谢你”的背后其实是,“谢谢你,让我变成了更好的我。” 木南乔提起王羽洁的时候,语气云淡风轻中总夹杂着些嗤之以鼻。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的爱意,男生们无非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洋洋自得暗自庆幸,一种是如遇虎蛇避之不及。木南乔显然属于后者,想想木南乔一开始对我避之不及的样子就可见一斑。 “你别老这种语气呀,那我问你,初中女同学中,你印象最深的几个人是谁?” “范如梦、杨橙程、王羽洁......” “那就得了,我要是王羽洁,我也不后悔追过你。”闻言,木南乔突然挑眉看了我一眼,我顿了顿,轻轻拍了拍木南乔的胳膊,认真地说道:“你们初中喜欢你的女生肯定不少,她们只是没有王羽洁这么豁得出去。虽然王羽洁没有追上,还老是莫名其妙地被你嫌弃,但至少被你记住了,至于其他人,谁是谁啊!” “哪听来的歪理。现在几点了?”木南乔从座位上站起来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手抓住我的手腕看了一眼我腕中那只rǔ白色的电子表。他修长洁白的五指将我的手腕轻轻抬起,眯着眼睛一丝不苟地看着,那神情虔诚得过了头显得有些……智障。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几个白眼大哥,这是手表不是地图,你到底在找什么?!保持着这个姿势我胳膊很酸好不好?! “都一点了,我说我怎么饿了。”木南乔甩开我的手,顿了顿,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凑过来用一种近乎无辜的语气说道:“林木头,这么晚了,你饿吗?” 切,你上次就用这招诓我给你买水,你以为我还会上钩吗?我要是说饿,木南乔指不定又掏出几块钱打着请我吃饭的幌子让我跑腿呢。我不上勾。 “不好意思,我不饿。”我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故意特夸张地伸了伸懒腰,特应景地打了个饱嗝。 见状,木南乔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漆黑的瞳孔里隐着星星点点的玩味和笑意,冲我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掏出两个新鲜精致的nǎi油面包,“哎,真不巧呢,本来想请你吃来着,你看你都饱了,我也不能让你撑着是吧?” 木南乔无视我灼灼的目光和渴望的眼神,自顾自扯开了包装,有滋有味地啃着面包,一脸餍足的模样,边吃边抽风似的做着点评:“这家的面包特别软特别嫩,入口即化,这个nǎi油也挺新鲜的......” 喂,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 木南乔吃东西的样子斯文得像只优雅的波斯猫,一只普通的大面包也能被他吃得这么香。看着木南乔吃得这么香,我的饿意也没骨气得被激发了出来,眼睛巴巴地盯着木南乔手中的另一只面包。我本是个矜持的人,奈何“食色,xìng也”,饥饿毕竟是人的天xìng。眼看着另一只面包的包装被木南乔撕开,我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虎口夺食”。木南乔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惊,一脸懵懂地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长臂一伸向我伸出了魔爪。 到手的面包还能被你抢去不行?我不假思索地在面包上咬了一口,一脸无害地冲木南乔笑了笑,然后有些挑衅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吃过了。”以木南乔的xìng格,他会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就怪了玩儿去吧你给我! 木南乔看着不小心蹭到自己手上的nǎi油,极怒反笑。他缓缓地靠近我,校服上散发的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让我有一瞬间的恍神,恍惚之间木南乔已从我手中将面包接了过去。他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抬头有些调皮地冲我挑了挑眉:“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行吗?!我恶狠狠地瞪了木南乔一眼,恶狠狠地趴在课桌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 一点到两点本是我们的午休时间,现在都一点多了,宿舍肯定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在教室里休憩一会吧。我侧过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桌子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阳光柔柔地洒在脸上,很舒服。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懵懵懂懂地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看见原本放在我课桌上的书立不知何时被移到了木南乔桌上,而木南乔正伏在我的课桌上,安静地睡着。我伸出手准备将他推醒,看了看腕中的手表,时间还早。 算了,就让你再睡一会儿吧。 木南乔侧着脸伏在胳膊上静静地睡着,他睡得很稳,呼吸没有声音,长长的睫毛偶尔微微颤动,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恬淡的笑。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他安静美好的睡颜,那张脸上少了几分嚣张的凌厉,多了几分恬淡的温柔。 窗外的阳光柔柔地打在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晕着淡淡的光泽,他整个人融在阳光里,竟让人怀疑那光是阳光发出的,还是他发出的。 我一直以为所谓“岁月静好”只是一种抽象的意境,可此时此景,看着他便觉已然岁月静好。 ☆、默契的恶作剧 我随手拿起一个演草本准备默写英语单词,手上不住地写着,却始终静不下心来。我停了笔随意翻了下手中的那本薄薄的演草本,看着后面那几个配得一塌糊涂的化学方程式,突然意识到,这个演草本并不是我的。 哎?仔细看上去,那几个化学方程式下面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凹下去的笔印,“林”“头”“虫”......这是什么鬼?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从笔袋里掏出一只涂卡笔,用那只涂卡笔在有笔印的地方轻轻地涂画着,不多时,几个娟秀小字赫然映入眼帘:“蠢货林木头”。 看着那行霸气的小字,我气到无语。恶作剧也讲究技术含量的好不好。我轻轻笑了笑,蹑手蹑脚地拿起木南乔桌上放着的那块吃剩下的面包,用手指沾了些nǎi油。盯着这张干净清秀的脸,我有一瞬间竟不忍下手。闭眼如仙睁眼如魔的家伙,别想用自己的无辜脸来迷惑我!我把手指上的nǎi油均匀地涂在木南乔浓浓的眉毛上,乌黑浓密的眉毛顿时像染上了一层霜。涂完之后,我的手指上还沾着一些黏黏的nǎi油,找了一圈餐巾纸也没找到,便把自己手上残留的nǎi油在木南乔左侧的脸颊上擦了擦。 那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同学们午休过后不需回教室,直接去cāo场集合即可。我撕了张纸轻轻擦了擦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把木南乔推醒了“快点,别睡了,我们下去上体育课,”木南乔坐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地就要揉眼睛,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别动!别揉眼睛......额,据说刚睡醒就揉眼睛对眼睛不好。” 木南乔抬头看着我,竟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看着木南乔那张配着nǎi油的笑脸,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看到我笑了,木南乔竟像受了刺激似的笑得更厉害了。我心说,被人耍了还跟着别人笑,可怜的木南乔。 我手上黏黏的,便提议让木南乔先下去组队,我去厕所洗个手再下去。谁知木南乔竟坚决反对我的提议,还主动拿出一瓶农夫山泉让我洗手。看着nǎi油脸的木南乔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我洗手,我心里隐隐有些愧疚,但一想到一会儿木南乔抓狂的反应,那种恶作剧实现的快感很快将这种隐隐的愧疚给冲散了。 我和木南乔并肩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同学看到平日里拽兮兮的木南乔居然顶着一张nǎi油脸大摇大摆地走着,捧腹大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不热闹!我憋着笑偷偷地看了看木南乔的反应,木南乔不愧为木南乔,面对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还有心情云淡风轻地冲我笑,而且那笑里还隐着莫名其妙的安抚的意味?仔细回忆了一番,我确实只在他脸上动了点小小的手脚,这脑子也跟着坏掉是怎么回事啊? 由于一路上回头率过高,我和木南乔同学走到cāo场的时候,同学们已经站好队了。 我努力克制住内心汹涌着的幸灾乐祸的情绪,故作镇静地走在木南乔旁边,满怀激动地准备迎接期待中的哄笑声。果然,我们两个一走近,队伍里立马bào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假装淡定了一路,此时我再也忍不住指着木南乔的nǎi油脸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可言。不想,木南乔也正指着我笑得差点抽过去。见状,队伍里的同学们笑得更厉害了,有的同学笑得肚子疼得蹲到了地上。 “林沐沐,你丫别笑了,是不是蠢啊?!”他说。 “木南乔,你反应要不要这么慢啊,你也跟着瞎笑个什么劲儿啊?”我说。 “指我干嘛?是你啊!”“没病吧?是你啊!”我和他不约而同道。 闻言,我敛起了几分笑意,轻轻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杨丹青不知从哪弄来两面小镜子,强忍着笑走上前来把镜子分别伸到了我和木南乔面前。我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nǎi油的女生,忍不住叫到:“啊!木南乔个你混蛋!什么时候弄我脸上去的?!” “我靠......林沐沐你居然往我脸上抹nǎi油?!”与此同时,木南乔也zhà了毛似的冲我喊道。 “哼!”“哼!”我们不约而同地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向cāo场边上的一排水龙头走去。我们的身后,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想来是木南乔亦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涂的,可笑的是,我们两个人居然还傻呵呵地顶着nǎi油脸在校园里美滋滋地招摇!脸都丢光了。 一排大致有十几个水龙头,我在最左侧,他在最右侧。水龙头里的水捧在掌心里,溅在皮肤上,冷冷的触感晕开,倒是将我胸口的怒火平息了下去。我细细地洗着脸,脸上的nǎi油越来越少,手与脸间的摩擦力渐渐恢复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往木南乔的方向看过去,似是感觉到我灼灼的目光,木南乔猛地扭头看过来,晶莹的水珠顺着木南乔的脸颊一滴一滴流下来,滑过细长白皙的脖颈。 木南乔直起腰来使劲甩了甩手,冲我说道:“哎,你不会生气了吧?你又不是没抹我!” 我回过神来,抹你不应该吗?要不是我临时起兴留了一手,现在丢人的就是我一个! 我看着木南乔,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轻轻冲他招了招手。见状,木南乔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深呼一口气,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用掌心接了些水向木南乔狠狠地甩了过去。见状,木南乔慌张地后退一步也用手接了些水向我甩过来,凉凉的水溅了我一脸。我们两个都感觉自己吃了亏,像打了鸡血似的往对方身上洒水。 “混蛋木南乔,居然敢算计我?!” “彼此彼此......我靠,你有完没完?!” “泼死你个二百五!” “你丫差不多得了……我内裤都湿了!” “死变态!” ...... 暖秋的下午,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cāo场上不顾形象地张牙舞爪地向对方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水。 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得很。在我的心里,幼稚这个词时常晕着一层过去的光泽,当我们脱口而出幼稚二字时,时常一厢情愿地将自己从那幼稚的过去中摘出来。 我们路过青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时光中沦陷却束手无策,这真是一件让人伤感的事情。 ☆、做贼心虚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我属于易寒体质,一进冬天就要温度不顾风度了,整天穿得跟只树袋熊似的。 周五是放假回家的日子,上午十一点就可以离校了。我背着书包拖着箱子,走出教室准备去车站等车。见状严妍和马志伟不觉调侃我“像个逃难的”,逃难就逃难吧,反正在学校的每一天我都盼着“逃难日”的到来。 正走着冷不丁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是面无表情的宋耀群。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叫我干嘛?宋耀群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说道:我妈想我了不行啊?我在心里吃了一惊,一为他主动给我拉箱子,二为他竟然想去我家了,仔细想想他有多久没来过我家了,至少两年了吧。这两年妈妈倒是时不时地到汉城去看他,他倒是一次也没来过我家。我自然没什么感觉,他不来正好,倒是nǎinǎi偶尔会念叨两句。 出了校门,宋耀群自顾自托着箱子走在我前面,我疾跑两步追上去正准备道谢,他突然把箱子递了过来。我接过箱子有些无语有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一出校园就原形毕露了吧。一路上,我和宋耀群各走各的,谁也没有理谁。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邻居家的一个nǎinǎi坐在街边晒太阳,我停下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李nǎinǎi,您歇着呢?”李nǎinǎi眯着眼睛看了看我,慈祥地说道:“沐沐放学了?”李nǎinǎi热情地招呼着我,突然看到戳在我身后的宋耀群,不禁问道:“......哎?沐沐,你身后这小伙子是谁呀?” 宋耀群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地冲李nǎinǎi笑了笑,我看着宋耀群不自然地样子,想了想,凑近李nǎinǎi大声说道:“李nǎinǎi,您不记得他了呀?您还记得吗,有一年我们去您家玩,他钻到您家鸡窝里掏鸡蛋,结果鸡受了惊把鸡窝都给撞坏了......”听到这里,宋耀群黑着脸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李nǎinǎi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喃道:“哎呦,是小群。这孩子长这么高了,小伙子真排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李nǎinǎi冲我俩说道:“沐沐、小群,我蒸了些绿豆糕,你们一会儿过来拿,别忘了哈?” 闻言,我满口答应向李nǎinǎi道了谢,拎着箱子回了家。路上,宋耀群有些吃惊地感叹道,你还真不知道客气。闻言,我挑眉看了他一眼,随意说道,如果人家只是跟我客气客气,我自然知道客气,但如果我可以肯定人家是真心想要请我吃的,我为什么要客气?宋耀群有些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跟你客气客气? 在宋耀群的认知里,难道就没有“邻居之谊”这个词吗?想想,对于一个在汉城住着城郊大别墅的人而言,这种东西或许还真没有。 “周围的这些老邻居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来说,他们更像家人。哎,你知道吗,我们县城一直搞城建,估计再过个两三年就拆迁到我们家了,烦死了,一点都不好!舍不得我们家的院子,舍不得这些老邻居......”我一路走,一路喋喋不休地讲着话,宋耀群默默地听着,没有什么言语,些许羡慕的情绪在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爱彼此却让彼此感觉不到爱,是我们家里人的共同点。平日里宋耀群不在我妈身边时,我妈倒是老念叨着这个儿子,眼角眉梢里是藏不住的慈爱,但只要宋耀群一出现在跟前,超不过三分钟我妈就开启了唠叨模式,时常把这个儿子从指甲盖到头发丝损得体无完肤。我想,如果宋耀群能多理解妈妈一些,妈妈能多包容宋耀群一些,两个人不会疏离到这个程度。 傍晚时分,我去厨房里倒水,看见厨房里青翠诱人的黄瓜,便洗了一根放在嘴里吃了起来。宋耀群坐在客厅里拿着游戏机打游戏,一旁的妈妈边拖地边冲着宋耀群说教:还有一个多月就期末考试了,别整天打游戏,多看看书,不会的习题让妹妹教教你,你妹妹成绩多好啊,多学习着点儿...... 我愣了愣,然后意识到妈妈口中的“妹妹”是我,隔着门我都能感受到宋耀群向我投来的yīn冷的眼神。 妈妈喋喋不休地讲着,宋耀群不反驳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埋着头打游戏。忽然,在听到妈妈说“现在你们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我告诉你啊,你在学校里可不能给我搞对象!”的时候忽然抬起头,将手中的游戏机扔在沙发上,似有若无地朝我的方向扫了一眼,忿忿地说道,“妈!我是什么坏事都干,但就是不搞对象!如果想因为这个教训教训人,您最好去问问......” “妈!您的土豆都糊了。”我大叫着从厨房里冲出来,见状,妈妈放下拖把转身进了厨房。我狠狠地把宋耀群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拖到了阳台上:“你瞎嚷嚷什么呢?谁搞对象了?” “我说你了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林沐沐这三个字了?”宋耀群不耐烦地甩开我,顿了顿,冷着脸说道:“做贼心虚!” 他说我做贼心虚。 我不会承认,但我确实是。 “你才做贼心虚,恶人先告状呢。你最近和何天心走得挺近的嘛,班里人都说......” “谁说的?放屁!”宋耀群冷冷地瞪着我,不耐烦地打断我,漆黑的眸中迸出一股迫人的恼意。老实说,宋耀群说话的语气和调调让我很反感,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宋耀群,你能好好说话吗?” 闻言,宋耀群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淡淡说道:“糙人一个,跟你们这些好学生当然不一样,我说话就这样,不爱听就滚。” 简直不可理喻。 滚就滚! 我气冲冲地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我家,我就这样走了,会不会显得太怂了?宋耀群凭什么在我家这么硬气?这样想着,我猛地扭过头来,走到宋耀群面前指了指门用一种近乎挑衅般的语气说道:“这是在我家,你凭什么让我滚?要滚也是你滚!” 待我反应过来,宋耀群已经摔门离开了。我从阳台里出来,走到客厅里,正巧妈妈从厨房里探出身子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弄得什么呀,吓我一跳......哎?小群呢?”看着妈妈眼角浅浅的皱纹和嘴角淡淡的笑意,我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不自觉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方向。见状,妈妈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围裙扯下来,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眼神里满满的担心、慌乱、心疼......都是给宋耀群的。 偌大的客厅里,我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慢慢咀嚼着突如其来的委屈、懊悔.....甚至还有害怕。 宋耀群最后还是自己乘车回了汉城。 晚上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氛围很压抑,妈妈面上淡淡的,无意中散发出的似有若无的疏离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爸爸和nǎinǎi也在一边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我。他们不在乎过程到底是什么样的,只知道结果是我把宋耀群气走了。 因为他走了,所以他有理。 因为我走不了,所以只能骂我。 可是,这对我真的公平吗? 我的喉咙哽得发疼,眼睛里滚烫的液体恨不得夺目而出,我慌忙把头深深地埋进碗里,眼泪被氤氲的热气蒸干。人在难过的时候,可以忍住哭,却忍不住对食物的抵触。我敷衍地扒了两口饭,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被锁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毫无防备地流了出来。 悲伤是一种特别容易蔓延的情绪,当这种情绪来临的时候,我们往往会不自觉联想起很多其他的事情。以至于悲伤到最后,我们时常忘记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悲伤,只知道一味地悲伤。所以,面对悲伤,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想。 庆幸的是,这些道理我都知道;不幸的是,我根本做不到。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躲在被子里,一边悲伤,一边胡思乱想,然后更加悲伤。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身心俱疲,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那是我过得最堵心的一个假期。返校那天,nǎinǎi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活,和面、调馅、擀皮、包饺子,嘴里哼着小曲忙得不亦乐乎。nǎinǎi知道我最爱吃饺子,估计是想给我包些饺子带到学校去吃。想到这里,我心里暖暖的,心里的yīn翳不觉散了些。 “nǎinǎi,我来帮你了......”我兴冲冲地冲进厨房,迎面飘来一种芹菜的味道,芹菜特有的那种味道让我不自觉深深地蹙了蹙眉:“nǎinǎi,我不吃芹菜不吃猪ròu,您干嘛要包芹菜猪ròu馅的饺子啊?反正我不吃。” nǎinǎi小心翼翼地包着手里的饺子,头也没抬喋喋不休地说道:“本来也不是给你包的,你在咱们家吃饺子的时候多了去了,小群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被你这孩子给气跑了。哎呦,你说你哎。小群不是最爱吃芹菜猪ròu的饺子吗,昨天跟你李nǎinǎi逛超市,见芹菜很新鲜......” “行,nǎinǎi,那您最好在饺子馅里多放点防腐剂,不然寄到我们学校就馊了。”闻言,nǎinǎi抬头瞪了我一眼,我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反正我跟他闹掰了,别想让我拿给他。” nǎinǎi边包饺子边语重心长说:“沐沐啊,小群怎么说也是你哥哥,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啊?兄妹就是这样,在自个儿家里拌拌嘴吵吵架很正常,在外边啊,你要是受了欺负,小群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你上劲儿的。” 闻言,我在心里默默翻了十万个白眼,差点把胃给吐出来:“在外边没人欺负我,除了你的小群。” nǎinǎi张了张嘴,发现无言以对,然后低下头继续包饺子。 反抗是激烈的,抗议是无效的,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揣着那盒饺子回到了学校。 宋耀群看到这盒饺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受宠若惊然后狼吞虎咽?感激涕零然后与我冰释前嫌?不屑一顾然后对我不理不睬?......后来,我才意识到,无论是哪种反应,都是建立在开学可以见到宋耀群的基础上的。而事实却是,开学后宋耀群并没有来上学。 宋耀群逃课在我们班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那一次,宋耀群整整一周没去学校。 我不认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心里却莫名闪过几分歉意。可能是善良吧,我想。 ☆、这算约会吗? 那年元旦,响应学校的号召,高一年级每个班都要举行一场元旦联欢晚会。与其说是一场联欢晚会,倒不如说是一场家长见面会和一场期末考试冲刺鼓励会。那个时候,办点什么活动都是非常简陋的。倒不是我们崇尚什么简约风,而是我们实在是经费有限,说得再直接点就是没钱。 常言道:“巧fù难为无米之炊”。以至于老班程英捧着二百块钱的班费在班里吆喝着:“下午哪位同学愿意负责五班元旦联欢晚会布置道具以及奖品的采购?”时,讲台下的学生纷纷把脑袋埋在了课本中,拒绝与程英对视。 王文茜是我们班的生活委员,当程英满怀希望的把炙热的目光投向王文茜时,王文茜不情愿地站起来皱了皱眉慢吞吞地说道:“不好意思老师,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程英嘴角的笑有些尴尬地凝在脸上,摆摆手让王文茜坐下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经费不足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大家谁也不想把期末考试前宝贵的备考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讨价还价上。 买得好了,理所应当;买得不好,人人讨伐。这注定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任务。可当程英殷切炙热的目光向我扫过来得时候,我还是神使鬼差地举起了手。学会拒绝,是一门学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 “非常好,那我们的采购任务就jiāo给林沐沐同学吧。”看着我,程英眼前一亮,兴奋得恨不得立马冲过来和我握个手。 木南乔本来正心不在焉地懒懒地伏在桌子上,闻言,立马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扭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淡扫过我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他扭过头,立马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眼神灼灼地盯着程英。看着前面那只干净修长高高举起的手,我的心骤然猛跳了几下,心里像是洒进了阳光,暖洋洋的。 “老师,我也去吧。一个女孩子单独出去很危险的。”木南乔见程英的眼神没有瞟过来的意思,便迫不及待站起来说道。闻言,我的心又要悸动一翻,木南乔冷不丁补了句:“虽然我们组长有时候是挺剽悍的。” 我狠狠地剜了木南乔一眼,程英思量片刻,似乎觉得木南乔的话有几分道理,便轻轻点了点头。木南乔如负释重地吁了一口气,美滋滋地坐了下来,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直碳素笔在指尖转了起来。 “老师,我也去吧。我力气大,可以帮忙拎东西。”马志伟也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向程英表忠心。 不等程英有所表示,我和木南乔不约而同冲马志伟恶声恶气地小声说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闻言,马志伟故意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委屈得恨不得掩面而泣。程英看了马志伟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深深地看了我和木南乔一眼,若有所思,当即批准了马志伟的凑热闹。我心里把马志伟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照样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看我身边这仨人:木南乔一脸怒色,马志伟一脸喜色,严妍一脸妒色,很是生动。 最后严妍演技bào发搞了张病假条和我们一同出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一路上木南乔赌气似的不搭理马志伟,每次马志伟热情洋溢地想要靠近木南乔,都被木南乔冷冷的眼神给杀了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放放风,一路上我和严妍兴奋得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老马有时候也忍不住chā上两句,木南乔在一旁看着我们一脸无奈。饰品店对于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我和严妍见了饰品店就进。虽然并没有买什么东西,但对我们而言逛饰品店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大姐,就你们这个逛法,我们天黑也买不齐!”木南乔忍无可忍冲我和严妍说道。 “这才几点啊,我们有一下午呢,急什么?”我不以为然地看了木南乔一眼。 “喂!你还想花一下午?我们先花上一个小时把老班让我们买的东西都买齐了,然后敞开了玩儿不好么?像你们这样,买也买不好,玩也玩不尽兴!”木南乔皱着眉头冲我们喊道。我和严妍面面相觑:其实我们玩得挺尽兴的,玩得不尽兴的就你自己。 我们需要采购的物品无非两种,一是布置晚会用的道具,一是发给班里优秀学生的奖品。经过短暂的协商,我们达成了共识:把钱花在实用的地方。把大部分的钱花在奖品上,至于道具,买几根彩带几颗气球就可以了。 一进文具,木南乔就指着几个精致的笔记本说道:“我感觉笔记本就很不错啊,看看这做工,多好啊。就它吧?” 木南乔不是随便的人,他一随便起来就不是人。 “不行!”我走到木南乔身边,拿起笔记本看了看又放下,“这年头,大家笔记都记书上了,根本用不着笔记本。” 好吧,其实是我习惯将笔记写在书上,根本用不着笔记本。 木南乔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又转身指着几个笔袋说道:“笔袋也不错,要不就笔袋吧?” “不行!”我凑过去,随意地扫了一眼“你看看咱们班,大家都有笔袋啊,干嘛要买笔袋?” 好吧,其实是我有笔袋,根本用不着换笔袋。 “林沐沐,你管人家怎么用呢?我是该夸你尽职尽责呢,还是该骂你多管闲事呢?人家怎么用跟你有关系吗?”木南乔懒懒地靠着一个文具架,皱着眉头睨着我喊道。 “买什么东西跟你确实没什么关系,但跟我可是有大大的关系。”我抬头盯着木南乔有些得意地说道:“什么叫优秀学生奖品?你买的东西里到时候肯定有我一份,怎么和我没关系了?” “瑟!”木南乔盯着我,眼底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他随意地舔了舔嘴唇,轻笑一声“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我扭头环视一圈,眼神停留在一排小型热水瓶上。自从来到五中,我已经bào掉三只热水瓶了,我目前真心需要一只暖水瓶。 “暖水瓶?”木南乔匆忙站直了身体,一脸无语:“你见过哪个学校会把暖水瓶当成奖品发下去?”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滑稽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老班拎着几个热水瓶郑重地发给学生,怎么想怎么不像话。再说了,五六只暖水瓶我们怎么拿回去啊?” “变通懂不懂?谁规定奖品必须是笔记本文具盒了,老土。” “热水瓶就不老土吗?一句话,不行!” 我和木南乔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在老马和严妍的协调下,双方各退一步,买了低配版的“热水瓶”保温杯。 后来,我发现,每个面红耳赤的争执,都是以木南乔不动声色的迁就和退让而告终。 后来,我意识到,我的坚持都用在了无关紧要的地方,在最应该坚持的时候,我很自以为是地没有坚持。 ☆、这算约会吗? 200元的采购经费在一个小时内被我们花得一分不剩,文具店阿姨显然十分高兴,作为回馈,笑眯眯地拿起一张海报塞到了木南乔手中。老马、严妍和我面面相觑满脸妒色,木南乔有些诧异地挑挑眉,接过海报,冲阿姨笑了笑轻轻道了声谢。后来,木南乔告诉我,要不是看到海报上是自己的偶像詹姆斯,自己应该不会接受这张海报。 木南乔接过海报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不久之后,那样一张不起眼的海报竟会在五中引领一场时尚、掀起一阵风潮。 那个时候,五中的硬体设施并不算太好,我们用的课桌还是那种古朴到有些寒酸的笨重的木头桌子。那些桌子静静地卧在那里,安然地在时光里闭目养神,悲悯地仰视着一代又一代身不由己的青春的过客们,任由那些张扬在青春里的不同面孔在自己身上刻下千奇百怪的印记。 桌面的大小与海报的大小无异。后来回到学校后,木南乔随手把那张海报贴在了桌面上,将桌面上的斑驳与沧桑严严实实地遮了去。那张古朴得有些过分的课桌因为有了“詹姆斯”坐镇,竟浅浅地生出一种时尚的韵味。于是,我们五班纷纷效仿,整个五中都蠢蠢yù动,买海报贴海报一时间竟成了一种谈资一种时尚。走在校园里,时常看到一个同学一手拿着海报,一手拿着透明胶带美滋滋喜盈盈地走过去。 青春期里的我们,骨子里张扬着一股蠢蠢yù动的个xìng,这种个xìng被裹在肥大的校服里,被压在沉重的作业里,被关在四面环墙的校园里......于是,我们只能在枷锁中卑微地作出宣泄的姿态不放过任何一种形式。校服下不同式样的鞋子是这样、张扬高调的行为举止是这样、与众不同的海报亦是这样。 总之,那一年,将海报贴在桌面上是一件很时髦的事。 青春,好像就是不停地赶时髦,然后把时髦变成不时髦。 后来,那些年赶过的时髦,都变成了沉甸甸的情怀和回忆。 所以,为什么不呢?反正没有什么损失。 走出文具店,我们都不禁欢脱了起来。严妍提议去照大头贴,我提议去看电影。木南乔立马长臂一挥搭在我的肩上表示站队,老马凑过来乐呵呵地说道:“其实我也想......”还没说完,就被严妍和木南乔的眼神给凌迟了,老马委屈兮兮地吞了口唾沫,顿了顿接着说道:“照大头贴。” “二比二!”严妍很应景地比了个“二”,美滋滋地说道。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必要扫了大家的兴。”木南乔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我们兵分两路,你们俩去照大头贴,我们俩去看电影。” “啊?!”闻言,我和严妍、马志伟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啊什么啊,就这么说定了!”老马还想说什么,木南乔一把揽住老马的肩,笑眯眯地看着老马:“马志伟你有意见?”木南乔唇边那抹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仿佛长了刺,刺得我心里直发毛。未等老马发表意见,严妍就走上前来张牙舞爪地把他拖走了“你们好好玩!五点就在这里集合。” 就剩我和木南乔两个人了,空气里骤然弥漫着些许尴尬的味道。平日里张牙舞爪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居然也会有相顾无言的时候。 我在木南乔前面默默走着,老是感觉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眼神盯着我。我用自己的余光快速地打量了自己一番,心里不禁暗骂自己:林沐沐,天儿有这么冷吗?你至于把自己裹得跟只狗熊似的吗?你的形象呢?这样想着,我对自己的背影很不满意,连带着开始嫌弃自己走路的姿势。 “喂,你走前面去。”我停下来,扭头冲木南乔招了招手。 闻言,木南乔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我,眼底里隐着星星点点的玩味的笑意,“为什么?” 因为我习惯走在你的后面。 我害怕走在你的前面,会不知道应该怎么走路。 “不为什么。不应该男生走在前面带路吗?”我顿了顿,有些敷衍地说道。木南乔倒是没细究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走到我的一侧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 “既然都不愿意走在前面,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木南乔的话说得很表面,或许他想表达的也只是那个很表面的意思,我却早已在心里开始了天花乱坠、五彩缤纷、咕嘟咕嘟直冒粉红泡泡的无限联想。 那一天我们聊了很多,虽说平日里我俩说的话也不少,可那些都是没个正形的嬉笑怒骂。对比之下,那一天我们聊天的话题就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比如很矫情的那两个字“迷茫”、比如很俗气的那两个字“梦想”、再比如很虚无的两个字“未来”。 “木南乔,下学期分班,你选文选理啊?”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却忐忑地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木南乔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用一种近乎戏谑的语气说道:“我选文选理我们两个都不可能是一个班,以你的成绩肯定是要进理科实验班的。所以剩下的日子里,好好珍惜你的好前桌、好组员吧。” 好前桌、好组员?我在他的心里只是这两个标签吗?下学期一分班,这两个标签便会被撕下来,没了这两个标签,我们又是什么呢? “不管以后我在哪个班,以后还是会去烦你,找你问题、找你借作业、找你借东西......”木南乔故意贱兮兮地挑衅般说道。 我故意夸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失落却暗暗消散了我第一次对木南乔挑衅的话这样认同和期待。 关于梦想,木南乔说,梦想就是想要得不到只能在梦里想想。 听了这句话,我莫名感觉很有道理,便掏出手机想要记在备忘录里。木南乔凑过来看了看不以为然地说道,什么叫备忘录?备忘录就是写下来然后准备忘记。我说的话,你最好记在心里。 后来,那句话竟真的刻在了我的心里。 因为之后的很多年,木南乔就是我的梦想那个想要得不到只能在梦里想想的人。 在梦里很暖很美,可醒来之后那种在心里挣扎的翻江倒海的空虚感让我不知所措,宁愿溺死在那虚幻的梦里。 电影院在一个大型的商场里,那个时候,商场里除了电影院,还有鬼屋。 我和木南乔凑到一起,和谐的氛围是超不过半小时的。快游dàng到电影院的时候,我们又因为看什么电影争得面红耳赤。木南乔想看《Fast & Furious》(《速度与激情4》),而我想看《麦兜响当当》,我嫌弃他选的电影打打杀杀太暴力,他吐槽我选的电影吵吵闹闹孩子气。 “林沐沐你几岁了?一只蠢猪有什么好看的?我妹妹都不会看这么幼稚的电影。”木南乔一脸无语,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指着《速度与激情4》的海报说道:“我强烈推荐这个系列的电影,前三部我都看过,特好看。” “麦兜怎么就蠢了?人家那叫稚拙可爱!我们出来就应该放松放松,干嘛要看那种节奏那么紧张的电影啊?不行,反正我就想看这个。”我也不甘示弱地说道,说完还不忘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着木南乔的表情。 后来,回忆起这一幕,我曾无数次问自己:看什么电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答案是否定的。我本对电影没什么研究,对我来说,看什么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看。可确定了身边和我一起看电影的人之后,我却又贪心地想知道,身边这个人会不会在看什么电影上迁就我。女孩子,大抵都是这样天真又贪心。至少我是。 “你敢进鬼屋吗?”木南乔突然很突兀地说道,面对我疑惑的眼神,木南乔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三个大字“鬼门关”。 “当然敢进了。”虽然我从来没进去过。 “哎呦,不得了了!这样吧,你要能面不改色地从鬼屋里走出来,你说看什么电影咱就看什么电影,我请了。”木南乔嘴角掖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把胳膊随意地搭在我的肩上,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你要是吓哭了或者是走不下去了......” “去就去,谁怕谁啊?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什么,外号‘林大胆’。”我一把推开木南乔迫不及待地打断他走到柜台处买了一张票,拿到票后我随口问道:“叔叔,我听说鬼屋售票处不是都会有一个禁止揍鬼的标识语吗?这里怎么没有呀?”售票的大叔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鬼屋主要是机械道具和灯光效果营造气氛,并没有zhēn rén扮鬼。” 闻言,我和木南乔面面相觑大失所望。 “切,大胆啊,便宜你了!”木南乔说。 木南乔大失所望是因为他感觉好不容易哄我进一次鬼屋,结果只跟道具玩太便宜我了。可木南乔不知道的是,在我心里,没有zhēn rén扮鬼的鬼屋其实比有zhēn rén扮鬼的鬼屋更可怕。在一个陌生的黑漆漆的空间里,有人总比没人更能让人安心,哪怕这些人青面獠牙、装神弄鬼。 “林大胆,你不会是害怕了吧?”木南乔看我战战兢兢地迈着碎花步小心翼翼向鬼屋靠近的样子,轻笑一声,用一种揶揄的语气说道,“害怕了?” 闻言,我回头瞪了木南乔一眼,咬了咬牙,抬脚向着“鬼门关”三个大字迈进。 ☆、但是我想抱抱你 初进鬼屋,我就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凉风拂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后来想想,其实早在那个瞬间我心里就已经在打退堂鼓了。但一想到木南乔嘲笑揶揄的表情,我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你要坚定地相信科学,坚定地维护唯物主义和无神论。 鬼屋由若干个蜿蜒曲折的长廊和封闭的小房间组成,在这些长廊和小房间里布置着各种各样或静或动的的鬼形道具,播放着各种各样诡异恐怖的音效,并配合着忽亮忽暗的灯光,虽然我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怕什么?都是套路。可真正置身其中,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充斥在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上。 我咬着牙哆哆嗦嗦地穿过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道布满尸体(平静下来,我想那应该就是几个沾了染料的布娃娃)的长廊后,我进入了第一个小房间,看着前面一个个血腥诡异的场景,听着一阵阵刺耳的音乐,我心里就已经崩溃了,我实在走不下去了,我想原路返回,却又实在没有勇气再踩着“尸体”走一遍。我就那样被困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任凭那些刺耳诡异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渗入我的心里,更让我崩溃的是,我心里无比清醒地知道: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在这个黑漆漆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个时候可能是我最无助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慌乱之中隐隐约约一个念头闪过要是木南乔也在就好了。 我轻轻扶着墙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脊背上冷汗直流。忽然,我感觉脚下有异,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破破烂烂浑身是血的洋娃娃。那是一只很丑的洋娃娃,在昏黄的灯光下脸上泛着一层诡异的笑意,和我之前看过的那部日本经典恐怖电影《轮回》里缠上女主的那只洋娃娃竟有几分相似。与此同时,头上昏黄的灯光骤然熄灭。 “啊!”我再也没忍住叫出声来,慌乱之中扭头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喂!请问有人吗?工作人员有吗?我不玩了,带我出去!......有摄像头吗?摄像头在哪?能看见我吗?我在这里,快带我出去!我不玩了!我要死了!” 我扭过头去,双手放在墙上,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耳边聒噪诡异的音效此起彼伏,在我耳边痴缠萦绕,生生将我心底那股莫名的恐惧提了上来。忽然有人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打了个激灵正要大叫一声,那只修长洁白的手却快一步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抬头正撞上一双清明澄澈的漆黑的眼睛。木南乔看到我愣愣地盯着他的那双有些呆滞的双眼,眼神里浅浅的担忧和悔意一闪而过,他拿出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摸了摸我的头:“对不起。” 木南乔说,对不起。 闻言我忍不住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他淡淡地看着我脸上浅浅的泪痕,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有些笨拙地伸出手轻轻抱住了我。 那一瞬间,似乎所有怪诞诡异的声音都消失了,似乎所有奇怪狰狞的道具都不见了,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只剩下他和我。我愣愣地被他轻轻环着,感受着他胸口有力的心跳,鼻息里满是他校服里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脸颊不觉有些发烫我的小心脏哟!不要这样不顾形象地跳了,再跳要被人家发现了。 “我......没打算投怀送抱。”话一出口,我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知道,”木南乔轻笑一声,手却没有松开,“但是我想抱抱你。”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心里想被蜜浸过一般他,好像也喜欢我。 后来,也牵手过,也拥抱过,那种青涩而纯净的悸动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咱们原路返回吧,木南乔。”许久,我吸吸鼻子,咽着哭腔说道。反正我已经怂了,那我就不介意再怂点儿了。典型的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木南乔定定地看着我,忽然玩味地笑了笑,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幅耳机和一个MP3。他熟练地chā好耳机,转身将耳机轻轻给我戴上,抓起我的袖子说道: “打开MP3,闭上眼睛,跟我走。” 我愣愣地看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打开MP3,我听到了曼陀林曲和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任凭他拽着我的袖子,眼睛却不忍闭上,只看着他的背影,就十分美好。在那样一条条yīn冷诡异的长廊里,在那样一间间荒诞恐怖的小屋里,我竟萌生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很好”的想法。 后来,我才知道,我进鬼屋不久,木南乔便也跟着进去了。本来准备好的“落井下石”的戏码未来得及表演,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被他暗自改成了“英雄救美”。(姑且臭不要脸地这么说吧。) 快出“鬼门关”的时候,我竟然很变态地有一丝舍不得。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扯了扯木南乔的校服袖子,说道:“木南乔,下学期我们一起去理科实验班吧。” “好。” 他说得云淡风轻,说得轻描淡写,清浅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在“好”字脱口而出的前一秒他其实是打算学文的。 “虽然我这个人的确挺聪明的,但我的成绩毕竟在那摆着呢,上理科实验班还是有难度的,”木南乔顿了顿,认真地说道:“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闻言,我仰脸笑了笑没问题! 木南乔在年级里能排个一百来名,但理科实验班却只要五十个人,愿望是美好的,希望是渺茫的。 那个时候的我很天真,认为我们的人生就像电视剧一样,几个努力、奋斗、流汗的慢镜头后,一定是功成名就愿望达成。后来,我意识到,人生就是人生,我们也没有主角光环加持,我们能做的只是认认真真地选择、踏踏实实地生活,然后去迎接结果的不确定。 木南乔去排队买票,我一个长椅上一边抱着bào米花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甜筒。 “给!”木南乔有些嫌弃地塞给我两张电影票,然后顺手将我怀中那桶bào米花掳了去,“你的蠢猪。” 蠢猪?我低头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木南乔口中的蠢猪是麦兜。原以为将买电影票的权利jiāo给木南乔,木南乔一定会买《速度与激情4》的,眼下看他居然买了《麦兜响当当》,我心里闪过一丝感动。 入场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撞了木南乔一下,木南乔顺势撞了我一下,而我顺势撞了小甜筒一下,白色的nǎi油顺势爬了我一脸。 “木南乔!”我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冲木南乔喊道。木南乔看着我脸上的nǎi油,没有形象地大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周围人有些异样的眼光。周围一道道探寻的目光扫shè过来,我有些难为情轻轻踹了木南乔一脚别特么笑了大哥!木南乔向后跳了一下,轻轻躲开了我的警告,与此同时还有些得意地冲我做了个鬼脸。不等我有所反应,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南乔,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好,姐姐最近有点懒,以至于老底快啃没了......所以珍惜现在的准时准点更新吧!这学期要准备一个重要的考试,一周之后可能会不定期更新!欢迎留言评论,之后更精彩哦 ☆、亲密的回首间&疏离的对角线 循声望去是一个四十来岁很有气质的阿姨,手上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很可爱的小女孩。 闻言,木南乔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不动声色地敛起了原本鲜活生动的笑脸,一脸错愕与惊骇。在我的印象里,那是木南乔为数不多几次有些失态的时候。看到木南乔有些反常的无措与尴尬,我隐隐猜到了二人的身份。果不其然 “哥哥!”那个扎着苹果头的小女孩见到木南乔一脸惊喜,稚气地冲木南乔挥舞着自己的小手臂。看到这样的情况,我也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木南乔妈妈探寻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木南乔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看了看我,伸出手,想要用手背将我脸上未来得及擦拭的nǎi油抹了去。在木南乔妈妈清明凌厉的目光里,我不禁偏了偏头躲开了木南乔的接触,木南乔愣了愣,未及收回的手有些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我摸了摸口袋,想要找出点卫生纸擦一擦脸,谁知我的裤兜比自己的脸还干净!我用手胡乱地抹了抹脸,诚惶诚恐地冲木南乔妈妈挤出一个甜笑:“阿姨好!” 众所周知,第一印象实在是重要。我之前便设想过自己见到木南乔妈妈应有的样子:乖巧可人、礼貌懂事、谈吐优雅......可计划毕竟赶不上变化,我和她就这样相遇了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 后来,我想,或许从第一次见面起,阿姨便在心里给我打了个不及格的分数。也对,满脸nǎi油、举止粗鲁,怎么可能讨人喜欢? “妈,这是带着月月来看电影?”木南乔冷静了下来,笑着走过去轻轻地抱起地上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宠溺地说道:“告诉哥哥,你看的什么电影?” “麦兜”那只可爱的小苹果托着小nǎi音回答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木南乔,呆萌的样子简直要把人萌化了。闻言,木南乔回头看了看我,又转头对小苹果说:“那个姐姐和你一样大,也喜欢麦兜。乖,告诉姐姐你几岁了?” 小苹果这才把目光分给了我一分,认真地用粉嫩的小手伸出四个手指。 啊!太可爱了,怪不得木南乔长这么好看,基因太强大了。哎?4岁?他刚刚是在嘲笑我吗? “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你们不用上课的吗?”木南乔妈妈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转头冲木南乔说道,语气微凉。 “妈,这就是我们组长林沐沐。这丫头学习可牛了,还考过年级第一呢!”木南乔笑得有些牵强,“我们学校的学霸呢!” 木南乔在介绍我的时候,不住地强调“年级第一”“学霸”“组长”这样的标签,无非是害怕阿姨不喜欢我,想要为我刷一刷好感,可是木南乔这样有些yù盖弥彰的强调,却只会适得其反。 “阿姨好,过几天我们学校会举办一个元旦联欢晚会,老班让我们二组成员出来采购一些奖品和道具。”顿了顿,我接着说道:“其他组员应该还在其他地方采购呢,我们一会儿就集合回学校了。” 说了这么多,我无非是想要强调几点:一,我和木南乔没有逃课,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二,我和木南乔不是两个人出来的,我们小组成员是一起出来的。三,我和木南乔不会在外面待太久,我们马上就回学校去。 木南乔妈妈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有些迟疑地看了我们一眼,淡淡说了句:“早点回去吧。”闻言,我如遇大赦,不动声色地把那两张电影票收了起来,敛起了表情冲木南乔说道:“老马他们应该已经在老地方等我们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木南乔点了点头,轻轻地放下小苹果,扭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是明目张胆的揶揄,“妈,那我们就先走了。月月,跟哥哥再见。”见状,阿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小苹果静静地看着木南乔轻轻挥了挥手。 走出电影院,我和木南乔不约而同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一见我妈就怂了?”回去的路上,与我的闷闷不乐形成鲜明对比,木南乔心情似乎挺好,“我妈其实挺温柔的,你怕什么呀?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丑.......”也不知木南乔又联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忽而噤了声,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啊?” 他挑眉挠了挠脑袋,很含蓄地笑了笑没什么。 见惯了木南乔的花枝乱颤,忽然看到木南乔这样含蓄婉约的笑法,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木南乔你能好好笑吗?我得慌。 我们的生活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在时光的驱动下有条不紊地运作着,而我们就像仪器里不值一提的小齿轮,身不由已毫无新意地转动着。 那次商场的偶遇仿佛一粒偶然落入水底的小小石子,只溅起一层浅浅的转瞬即逝的水花。回头看,却见我们的生活已起波澜。 回来没几天,程英就兴冲冲地走上讲台,说给我们微调一下座位。事实证明,程英没有说谎果然是微调,微调到只动了木南乔和宋耀群两个人。 回头想想,其实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没有预兆的,如果那个时候的我和木南乔稍稍留心一下老班冷不丁若有所思的目光、委婉含蓄的暗示、隐晦善意的提醒,那么我们在听到这一消息时便不至于如此震惊。 那一天木南乔和宋耀群的反应格外默契,在程英宣布“木南乔搬到七组,宋耀群搬到木南乔原来的座位”时,这俩哥们同时站了起来喊道:“为什么?!”异口同声且中气十足。 “老师,再过一个月这学期就过完了,而且下学期一回来就文理分班了,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调座位呢?”木南乔眉头紧蹙,语气里夹杂着不加掩饰的不满。闻言,程英别有深意地扫了我一眼,轻咳一声说道:“南乔啊,咱们刚调座位的时候可就数你最不满意了,三天两头往我办公室里跑,这会儿好不容易给你调了,怎么还不满意?” 程英这只老狐狸挑拨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想提醒我木南乔之前是有多讨厌我。可程英应该不会想到,我一点都不生气,因为木南乔讨厌我的时候,我也正讨厌着他。换句话说,我一点也不吃亏。 “我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呀!我很喜欢我们小组的学习氛围。”木南乔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忙不迭表了个忠心。与此同时,宋耀群也沉声喊道:“调座位我无所谓,但我不喜欢二组。” 见状,程英扯出一个尴尬而又慈祥的微笑,依次将木南乔和宋耀群叫了出去。老班就是老班,也不知道他跟木南乔和宋耀群说了些什么,这俩哥们回来后一个面色yīn冷一言不发,一个面无表情只字不提,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件事上程英也只是个傀儡皇帝,后边垂帘听政出谋划策的是木南乔妈妈,以及我和宋耀群的妈妈。 顷刻之间,“前桌”、“组员”这样的标签就被揭了去。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失落。 就这样,我和木南乔的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从亲密的一回首变成了疏离的对角线,一如初见的那天。 ☆、高冷傲娇&耍赖撒娇 不愿意走的走了,不愿意来的来了。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我们组安静了许多;这样做的坏处在于,马志伟差点憋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老马心里,对宋耀群总有一股甩不掉的忌惮,哪怕此时的宋耀群在别人眼里只是一条将自己高高悬起的井绳。 宋耀群是一个寡言的人,上课的时候要么埋头睡觉,要么低头打游戏,下课铃一响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去,总是上课铃响了老半天了才晃晃悠悠地回来,日复一日,乐此不彼。 他是我们班最闲适的一个人,却也是我们班过得最辛苦的人。我们不过是在时光里庸庸碌碌,咀嚼着空虚的边角料;他却在时光里煎熬着自己,把自己熬酿进空虚的苦酿里。 上次在商场看见木南乔和小苹果自然有爱的互动,我在心里羡慕得直流口水我做梦都想有一个那样的哥哥,个子高、长得帅、还是个妹控!看着前面宋耀群的背影,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天上掉下个林哥哥是不可能了,把前面那位改造改造凑合有一个宋哥哥好像也不错。宋耀群吧,个子,够高;长得,够帅;重点是最后一条! 想到这个,我忍不住兴奋起来,开始在心里偷偷地想象着宋耀群一口一个妹妹地喊我、在我饿的时候给我买吃的、在我渴的时候给我买喝的、在我惹妈生气的时候替我背黑锅、在我做错事的时候给我说好话....... 说实话,这样的画面......简直太......太吓人了。 “傻乐什么呢?讲题讲题!”木南乔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凳子放在我旁边,堂而皇之地和我并肩坐下,那种熟悉的淡淡的清香瞬间袭来,让人不觉有一种晕眩的感觉。我扭头撞上他深邃的笑眼,心跳不由自主顿了一顿。 严妍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撇了撇嘴偷偷地冲我们翻了个白眼,被发现后挤出一个真诚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忙不迭拎着水杯出去了。木南乔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丝毫不理会四周探寻的目光,修长洁白的五指在光洁的试卷上滑过,一脸人畜无害:“这个,额......还有这个。没听懂。” 我从木南乔手中接过那张化学试卷,有些笨拙地讲解着。我绞尽脑汁尽可能选择一种最容易理解的方式,不时写写画画,不久满头大汗。反观木南乔倒听得优哉游哉,将一只胳膊柱在桌子上懒懒地托着下巴,腾出另一只手在试卷上随意地勾勾画画记些笔记。木南乔听得很认真,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漆黑的瞳孔中不时闪过疑惑、恍然的情绪。 “嘿!木南乔你坐在这个地方也忒不顺眼了,这个过道本来就这么窄,你在这里一坐把过道都堵满了好吗?”杨丹青冷不丁走过来敲了敲我的桌子,眼角眉梢都隐着挑衅的笑意。木南乔有些不耐地抬起头,皱着眉头说道:“少废话!是你太胖了,赶紧减肥去!” “我才不胖呢!你往里坐点儿不就得了?快点儿快点儿!”杨丹青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木南乔骤然将凳子又向我拉近了一些,转头向杨丹青不耐烦地说道:“赶紧走!烦人!” “我是凡人,就你仙儿!”杨丹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哄哄地扭头走了。莫名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 木南乔靠得更近了,鼻息里全是木南乔身上那股淡淡的熟悉的清香,木南乔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震动的频率透过耳膜传入我的心里,心,亦不由随之一动。他讲话的时候习惯xìng地转头睨着我,离得太近以至于我有些不敢抬头,于是那浅浅的温热的呼吸便打在了我的眉角,那原本淡薄的温热在接触到我眉角的一霎变得滚烫,并迅速在我的脸上晕开...... 上课铃响起,我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木南乔同志,你坐在我身边我的心好累啊! 原以为木南乔该卷试卷走人了,却不料他稳稳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回自己座位的意思。宋耀群从教室外面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木南乔,他不动声色地扫了木南乔一眼,目光冷冷地锁在我的脸上,眼睛里的不满、生气、警告一闪而过。严妍拎着水杯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一看木南乔还大模大样堂而皇之地腻在我旁边,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哎,上课铃响了。”我拍了拍木南乔的肩膀,含蓄地暗示道。 我想,如果木南乔这孩子脑子够好使的话,就应该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你丫从哪来的滚哪去! 事实证明,我还真是高估了木南乔。 闻言,木南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淡淡说了句:“听见了,我又不聋。” “南乔,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化学老师余敏一上讲台就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低头又不经意地瞥见我前面的宋耀群,顿了顿,继而问道:“咱们班调座位了?” 此言一出,像是触到了木南乔的bào点一般,木南乔冷切一声,yīn阳怪气地说道:“可不是么,老班说,这叫微调。”木南乔说的时候还特地强调了“微”字,木南乔也是个戏多不嫌事大的人,顿了顿继而委屈兮兮地冲余敏说道:“老师,说实话我真不太理解我是做错了什么,竟然冷不丁地被老班发配到最后一排。我有点近视,在那里根本看不清啊!老师您回家帮我问问老班,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我改还不行吗?”木南乔一脸无辜,语气诚恳、委屈且幽怨。 余敏是个心软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呀?于是当庭便允诺给木南乔:“只要在我的课上,你可以像现在这样搬着凳子到前面来听课。”木南乔听了,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低头炫耀似的冲我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明媚而调皮。 我时而抬头看黑板,时而低头做笔记,可无论干什么,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那道炙热的目光。在我扭过头去的前一秒,那道目光却又总是不动声色地流传开来,目之所及只剩一张好看的侧颜。木南乔微微低着头,一只手懒懒地搭在试卷上,另一只手随意地夹着一支碳素笔。木南乔于我,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那股魅力又像一个不知名的黑洞,将我拽向一个未知的方向。期待、惶恐、还有莫名的恐惧。 我盯着木南乔好看的侧颜,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本来是想在学习上拽木南乔一把的,这样下去,拽不动木南乔不说,自己还得被这小子拽沟里去。我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老师家长们一提起早恋,便如临大敌如遇虎蛇了。或许,十六七岁的我们真的高估了自己,“我们在一起并不会影响学习啊,我们可以互帮互助一起进步呀!”这种话在荷尔蒙面前是多么地苍白和不堪一击。 “喂,你丫看够了吗?保持着这个苦逼的姿势我脖子都酸了!”木南乔蓦然转过头来,沉声说道。 看着木南乔眼睛里星星点点的笑意,我有些恼羞成怒地悄悄给了木南乔一拳,木南乔故意有些夸张地皱了皱眉,薄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我忙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闭嘴。 “最后一个林沐沐来回答一下吧,所以这个题是Cu 还是Fe?”化学老师柔柔地看着我说道。 我站起来,匆匆扫了一眼题目,题目看起来很简单,我未多加以思考便不假思索回答道:“Cu。” 班里人普遍认同地轻轻点了点头,化学老师抬头扫了我们一眼,眼睛里是不加隐藏的失望:“有没有不同意见?”在七组的那个方向,一只手缓缓地举了起来,手的主人眼神坚定灼灼地盯着老师。见状,余敏微笑着向王文茜示了个意:“文茜来说一下吧!” “这道题明显是一道陷阱题,”王文茜淡淡地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莫名的鄙弃和挑衅一闪而过,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因为Cu和盐酸反应根本不产生氢气。”闻言,同学们一片恍然,老师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越是简单的题越是要细心,出题老师都不傻,分都不是白给的。”说罢,老师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别有深意地说道:“加把劲了,啃老底也是不行的。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吧。” “这节课听得太爽了!”木南乔懒洋洋地伸了个饱满的懒腰。 爽?我一点都不爽! “木南乔,回你座位去,你在这里很影响我好吗?”我随手从严妍桌子上抽出一条编星星用的塑料细管,敲了木南乔一下。木南乔轻巧地躲开,悠悠地说道:“眼睛长在你身上,你老忍不住往我这边瞟关我什么事?”木南乔想了想,恍然大悟似的一本正经地说道:“哦,原来你是在怪我长得太帅了,那这个没办法呀,我妈我妹你都见过,这是我们家的传统......”木南乔这个傻丫喋喋不休地白话着,自顾自炫耀着自家强大的家族基因。 宋耀群本来正在喝可乐,听到这些话呛得直咳嗽,老马憋着笑好心地问道,哟,群哥怎么了?宋耀群冷冷答了句,没事儿,恶心到了。 “给你。”我把手中编了一半的星星递给木南乔。 “干什么?”木南乔一脸懵懂。 “接着编。”我面无表情,狠狠地强调着“编”字。 我想,如果木南乔这孩子脑子够好使的话,就应该听出我言语中挖苦和警告的意味你丫该闭嘴了! 事实证明,我再一次高估了木南乔。 闻言,木南乔一把接过我手中那个半成品,有些惊喜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编这玩意儿?以前哄我妹妹玩,经常编这个。” ☆、她要是有什么事,你等着 说话间,那条半成品的星星在木南乔修长灵巧的五指间变戏法似的成了一颗精致的小星星。我接过那颗玲珑的小星星,不禁说道:“你这双手可真巧,将来不做医生就可惜了。” 这句话木南乔显然很受用,说道:“我舅舅是医生,可能随我舅舅吧。不过我是不会做医生的。”他柔柔地看着我一脸满足地把玩着手中的星星,又接着说道:“哎,什么兔子、蛤蟆、小狗我都会编,以后编只小狗给你。” 我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为什么是小狗? 后来,有人告诉我,小狗是“puppy”,初恋是“puppy’s love”。 真的很巧,对吧? “木南乔,回你座位去,下节课是英语课。”眼观着快上课了,我又推了木南乔一把。 “喂,林沐沐,做人就要诚信一点。”我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什么意思?木南乔接着说道:“你不会忘了吧,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 “滚!”我看着宋耀群有些yīn冷的侧脸,不禁倒抽了口凉气万一宋耀群在我妈面前说点什么的话,我想我可以去死了。 闻言,木南乔不动声色地扫了我一眼,转头向纪委张晓冬喊道:“纪委,林沐沐骂我。” 张晓冬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林沐沐骂你?不会吧?她骂你什么?” 木南乔一本正经道:“她骂我滚。”,语气无辜、忿忿且委屈。 笑话,滚怎么能算骂人呢?要是“滚”算骂人的话,那大多数人都是骂着人长大的。 张晓冬思考片刻,冲班里人大声喊道:“林沐沐,骂人一次,扣五分。” “纪委,有没有搞错啊?这怎么能算骂人呢?”我在心里想着自己应该要怎么为无辜的“滚”字辨白一下,想了想,我比划着说道:“在新华字典里,滚只是一个动作呀,只是后来被人中词贬用了!” 闻言,张晓冬再次沉思片刻,认真的说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如果非要表达那个意思的话,你可以用‘骨碌’代替。”张晓冬似乎对自己的解释很满意,于是又大着嗓子在班上喊道:“林沐沐,骂人一次,扣五分!” 我的气愤严重影响了我的表达能力,愣愣地瞪着张晓冬和木南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见状,木南乔使劲拍了拍我:“淡定淡定,反正这种分存在的价值本就是用来扣的。扣了分老班也不能怎么样你,无非就是罚你打扫个卫生、擦个黑板啥的,为人民服务嘛!这不正是你追求的吗?对了,你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其他人只是没有碰到像我这样举报的而已。”我瞪了木南乔一眼,手覆在胸口顺了顺气,冲木南乔喊道: “你丫从哪来的骨碌到哪去!” “不要这样嘛,你这样不念旧情我很伤心的好吗?” ...... 虽说我早就知道木南乔有些表里不一长着一张高冷脸,内心住着一个傻白甜,可接触下来,木南乔的真面目还是刷新了我的三观。 有时候,我和马八一在食堂吃饭,木南乔会突然闯出来,一只手端着自己的盘子,另一只手大大咧咧地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睛贼溜溜地往我的盘子里转,只要相中了我盘子里的菜,便张牙舞爪地掳过去举得高高的,任由我在下面踮着脚拽他的袖子。不过,巧的是,他每次jiāo换给我的菜,也都是我爱吃的。 有时候,我和马八一从超市回来路过cāo场,冷不丁地会被突然飘过来的篮球吓到,抬头望去,便是木南乔那张挑衅的脸,在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木南乔则在一旁特大爷地冲我喊,喂,捡球捡球! 老实说,木南乔在我面前这么精分的作风,我早就习惯了,可马八一不这样认为,非说是我把她家男神带沟里去的,吵着要脱粉。 他时常前一秒高冷傲娇,后一秒耍赖撒娇; 他时常前一秒正色庄容,后一秒嬉皮笑脸; 他时常在别人面前故作深沉忧郁,然后转头在我面前中二又精分;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木南乔。 他怎么能这样呢?真的是......真的是......太好玩了。 我和木南乔吵吵闹闹斗智斗勇的生活整体上还是很美好的,若非要说哪里不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话,还真有两点:一个是定时zhà弹宋耀群,一看见这颗定时zhà弹我的心里就发怵,万一哪天这颗定时zhà弹心情不好自燃了,我非得被zhà得粉身碎骨不可。二是我们紧张的寝室关系,非常不幸的是,我终于结束了自己在寝室做和事佬的日子,成功被她们拉入了寝室混战当中。 宋耀群最喜欢在自习课上肆无忌惮地泡面,每每那个时候,五班的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咸腻的康师傅的味道。班里人一边做着题一边被迫嗅着康师傅的味道,大多敢怒不敢言。在课堂上泡面似乎只是宋耀群带着些挑衅意味的习惯,每次大张旗鼓泡好的面,他都不怎么吃,有时候甚至只喝一口汤就扔了。对于宋耀群而言,似乎他只是愿意看到班里人心有不满而口不敢言的样子。 木南乔本就对宋耀群有一种莫名的敌意,眼睛扫过宋耀群时,眼神里总隐着些许不屑和挑衅。在我的记忆里,木南乔和宋耀群就曾因为一桶泡面大打出手,这俩家伙倒是没事,遭殃的是我的桌子油光满“面”。从那之后,宋耀群和木南乔一靠近,我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打小鼓。 宋耀群或许是我的克星,前面坐着克星,可想而知我的日子并不好过。 宋耀群不喜欢侯爱君,英语课上经常会在老师眼皮底下打游戏。那一次,侯爱君心情不好,看到宋耀群低头打游戏的样子怒从中来,抓起手边的板擦就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我的额角上。镶在板擦边缘的银晃晃的铁皮打过来,额角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严妍有些慌乱地大叫一声站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砸的是严妍呢。严妍这一嗓子倒生生将我哽在嗓子里的尖叫堵了回去,也罢,反正有人替我叫过了。 见状,侯爱君皱了皱眉,眼睛里隐着浅浅的歉意和懊悔,毕竟,之前用的都是杀伤力没这么大的粉笔头。这点儿廉价的歉意和老师眼中珍贵的“师之威严”相比,显然太微不足道了,所以我低着头并没有等来哪怕一句道歉。老师只是匆匆扫了我一眼,转而扯着嗓子冲宋耀群吼道:“宋耀群,不听课就滚出去!” 宋耀群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低着头打着游戏,不仅如此,挑衅般的,他故意将原本chā在游戏机上的耳机拔了下来,于是,那游戏机里聒噪的声音便如困兽一般,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侯爱君气得脸色铁青,站在讲台上指着宋耀群说不出话来。讲台下的同学纷纷面面相觑,看着僵持在那里的两个人。 有完没完?! 我不耐烦地低下头看书,额角尖锐的疼痛袭来,让我有些静不下心。头上温热的液体滑过我的脸颊,滴在我的英语书上,轻轻晕开,浸染着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字母。单调的黑白间,那一抹鲜艳的红显得如此刺眼。 “严妍,你有纸巾吗?”我轻声说道。 “你怎么了?”严妍看着我不自觉喊道,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为我擦拭,血,却像流不尽似的从额角源源地渗出来。一道道目光向我扫了过来,好奇的目光在触到我的脸的那一霎便染上了一层惊恐想来,我的样子是相当狼狈了。 “cāo!”宋耀群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扔下手中的游戏机猛然转过头来,将手掌轻轻覆在了我的额角。他紧紧地蹙着眉,眼角眉梢里满满的担忧之色让我心头一暖很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我了。 但是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担心。 小时候宋耀群经常住在我家,那个时候的宋耀群就是我们那个小胡同里的孩子王,而我就是他身边一个不听话的跟屁虫,他总是千方百计地甩下我,而我总是想方设法地跟着他。 有一次,他在前边跑,我在后边追,我跟着他七拐八拐跑到一块闲置的宅基地上,那块宅基地上只有几簇杂草和几只没教养的鸡。为什么说它们没教养呢?因为我一踏进那个院子就被一只相貌极丑的红冠大公鸡给强“吻”了。我哭喊着蹲在那里捂着头,殷红的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滑过白皙的脸颊。 见状,宋耀群慌里慌张地捡起一根秸秆将公鸡赶走了。他将小手小心翼翼地覆在我的额头上,但血像是流不尽似的,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渐渐地,宋耀群也跟着哭起来,他紧紧地抱着我,嘴里念念有词:“你不要死,我以后不欺负你了,呜呜呜......” 一听到这个,我嚎啕得更厉害了原来我要死了。 嚎啕得久了,我哽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到我还没有说遗言呢,于是我拽着宋耀群一字一句地嘱托道:“我......不行了,我要死了,你的小饼干其实不是猫偷吃的,是......我。照顾好爸爸妈妈......我......不行了。” 说完,我的手有些浮夸地垂了下去,有些刻意得蹬了蹬腿,最后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可见中国的电视剧对我的荼dú有多深。)然后,和我期待中的一样,耳边响起了宋耀群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宋耀群怀里,伴着宋耀群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竟混混沌沌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宋耀群吓得一把推开了我,用沙哑的嗓子喊道:“鬼!你是鬼吗?”我动了动身体,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隐约感到温热的液体还在不休不止地流着,我动了动嘴唇,认真地说道:“我,不是鬼,我,复活了。带我回家。” 宋耀群背着我跌跌撞撞地走回家,我伏在宋耀群背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那个时候,家里人才知道我有遗传xìng的凝血功能障碍。 或许,他们早该知道的。不然,我的亲妈也不会生下我就走了。 所以此时,我的额角,血流不止。 “哎呦,怎么回事?去医务室看看吧,这......”侯爱君有些局促有些尴尬地说道。 “她要是有什么事,你等着!”宋耀群冷冷地看了侯爱君一眼,一只手揽住我,一只手捂着我的额角,不顾我的挣扎,很强硬地将我从座位上扯了起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家长会 一路上,宋耀群走得很快,我也不得不拖着步子赶上去。似乎是察觉到我走得有些吃力,宋耀群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却把我揽得更紧了,这样的姿势在外人眼里显然有几分暧昧。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巧的是,迎面遇到了刚下了微机课的马八一她们班人,一片探究、八卦的眼神扫过来,我下意识地往外挣了挣,宋耀群赌气似的又紧紧地揽了我一下,低头看着我有些嘲讽地冷哼一声:“你管那群三八怎么看呢?!” 马八一张牙舞爪地向我飞奔过来,见我满脸是血,差点哭出来,忙不迭跟在后边陪着我去了医务室。 我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打着点滴,宋耀群静静地坐在一旁面容清隽一言不发,棱角分明的脸上隐着一丝浅浅的担忧和关心。 “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啊?兄妹就是这样,在自个儿家里拌拌嘴吵吵架很正常,在外边啊,你要是受了欺负,小群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你上劲儿的......” nǎinǎi的话冷不丁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静静地看着宋耀群的脸好像是这样。 虽然,我的不幸的确是宋耀群引起的。 马八一看着宋耀群离开的背影,眼神痴滞,面色绯红,活托托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刚刚那个是宋耀群是吧?”马八一转头问道:“你不感觉他很有气场吗?好拉风的一个男生。” “你认识他啊?”我有些疑惑,宋耀群知名度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当然了,我们班女生老是聊起他。”顿了顿,马八一突然很突兀地扔给我一句:“你喜欢他吗?” 马八一这句话差点儿把我气得跑针,我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和范如梦两个女生,那宋耀群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奔向范如梦的怀抱;如果世界上只剩下宋耀群和马志伟两个男生,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好吧,那我可以选择去死了。” 马八一笑得花枝乱颤,笑够了敛起表情认真地说道:“你不喜欢就好,因为我好像喜欢他。” 闻言,没多想,我随口说道:“你不是喜欢木南乔吗?怎么又变成宋耀群了?” 马八一看了我一眼,有些自嘲地说道:“为什么你真不知道吗?林沐沐说实话你其实挺自私的。” 第一次,我和马八一之间有一股莫名化不开的尴尬氛围。有时候,我会突然对自己特别失望,因为在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自私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我习惯了马八一在我面前的宽容退让和毫无保留,却忽视了马八一作为自己的小女生的心思。 “哎呀,刚刚逗你玩呢,别这副表情,”反应过来马八一率先打破了我们无声的僵局,“唉?奇了怪了!木南乔怎么没来?你俩平时不最铁了吗?” “哦,木南乔那个妹控,一听说妹妹感冒了,立马哄老班给开了张请假条回家了。现在啊,估计正在家哄孩子呢!”我抚额有些无语地笑了笑。 “天之骄子。”马八一边划着手机边喃喃道,“我现在不是喜欢木南乔,我是从心眼里羡慕他,家境富足,家庭和睦,关键自己还长得那么帅.....哎,对了,你知道木南乔爸爸是谁吗?就是汉城文化局副局长。人家还是个高干呢!”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在我的印象中,木南乔从来没有跟我讲过这些。有一次我们小组成员聚在一起聊天时,无意间谈到这个话题,他好像极不喜欢谈论这些,只有些敷衍地说自己的父母从事公务员之类的工作。 “你怎么知道的?”撞上我有些疑惑的目光,马八一接着说道:“橙程说的,她和木南乔以前初中同学,以前好像还挺熟的。她说木南乔和他爸关系好像不太好,初中时木南乔唯一一次逃课就是因为他们初中的开学典礼上邀请了他爸......哎呀,橙程不让我告诉别人的,拜托别讲出去。” 橙程?别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杨橙程变成了“橙程”,而我变成了“别人”。 “哎呦,这些人真讨厌,你看看,贴吧里都是你和宋耀群的照片。”马八一看着贴吧里那些无聊的八卦不满地抱怨道。我盯着一条条毫无新意的八卦若有所思在校园里公然打打闹闹简直就是我和木南乔的日常,为什么贴吧里从来不写呢?! 我把自己的疑惑开玩笑似的讲给了马八一,马八一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林沐沐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磁场,你和木南乔的磁场太接近了,你们走在一起太自然了。就像我们班女生讲得那样,你们两个更像哥们儿。 哥们儿?谁要做他哥们儿了?!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一个男生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不应该面红耳赤、脸红心跳吗? “也是无语了!林沐沐!我就回一趟家的功夫你就被人传成这样?”木南乔一回来就拎着化学试卷来到了我的课桌旁,木南乔脸上那股兴师问罪的表情异常刺眼这位“哥们儿”,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资格来兴师问罪呢? 木南乔用手轻轻碰了碰我头上的创可贴,皱着眉头小声说道:“看在你破了相的份儿上,我就不落井下石了。但是!”他猛然低着头狠狠地盯着我,就在我深呼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来迎接他接下来的转折的时候,他忽而笑了笑,挑眉接着说道:“但是,帮我把化学卷子做了。” “有病!木南乔你回来!”反应过来,我站起来冲木南乔喊道。 “拜托啦谢谢,我要上厕所。哎呦,忍不住了。”木南乔回头嬉笑着嚷嚷道。 我靠,在我面前这么不顾形象真的好吗?说好的面红耳赤、脸红心跳呢? 周围的同学愣愣地看着木南乔放飞自我的背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毕竟,平日里这小子在人前还是很注意自己形象的。 “木南乔!”吃完午饭回寝室的路上,远远地看着木南乔的背影,我大声喊道。 木南乔回过头来,一抹浅浅的笑意在脸上晕开:“快打铃了,你怎么这么淡定?”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故作玄虚地冲木南乔轻轻招了招手。见状,木南乔不自觉挑了挑眉,懒懒地走了过来。我特大爷地伸出胳膊打算搭在木南乔的肩膀上,尴尬的是......没够着。 我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抬头便撞见木南乔隐着揶揄的笑眼,他不自觉舔了舔唇角,然后随意地半蹲了下来。 我顺势如愿以偿地将胳膊一把搭在木南乔的肩膀上,扭头便是木南乔一张放大的俊脸:高挺秀气的鼻梁、漆黑深邃的笑眼、乌黑浓密的长睫毛......我的心不由漏跳一拍。 淡定!淡定!淡定! 我敛起了自己隐着浅浅迷恋的痴态,有些刻意地严肃认真地看着木南乔。 “喂,你玩变脸呢?”沐浴在我炙热的目光里,木南乔轻轻蹙了蹙眉。我们离得很近,呼吸jiāo错间,我严肃地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你想好再回答。”见我说得如此严肃,木南乔亦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在木南乔同学殷切的目光中,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朱唇微启道:“你就告诉我,我这样看着你,你会害羞吗?” 闻言,木南乔看着我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上忽而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像被针扎了一般甩开我的胳膊向后退了一大步:“你......你有病吧?” “喂!这是什么鬼答案?都让你想好再回答了!”看着木南乔仓皇跑开的背影,我心里暗暗想到:他......这是在害羞吗? 后来,木南乔恶狠狠地告诉我,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女生耍得这么狼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吧,作为第一个把木南乔同学耍得这么狼狈的女同学,我深感荣幸。 宋耀群就是那种打一巴掌给颗糖然后反手再给你一巴掌的人。 之后的日子里,宋耀群在课堂上依旧我行我素,面对我时依旧是鼻孔冲人,只不过偶尔会不动声色地蹙着眉冲着我的额头盯上老半天,若是不小心撞上我的目光,便忙不迭嫌弃地转过脸去。 看着宋耀群别扭的样子,我故意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别瞧了别瞧了,我额头早结痂了。” “神经病!”宋耀群有些不屑地耸了耸肩,“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不然我管你是死是活啊!还有,别在我妈面前乱说话。” “宋耀群你有点良心没有?你什么态度啊?还有,那天你居然把我扔在医务室就走了......好歹把输液的医yào费jiāo了呀!我连钱包都没带,最后还是问马八一借的......” “闭嘴。”宋耀群扭过头来甩给我几张毛爷爷,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喋喋不休。 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侮辱人吗? 我气冲冲地抓起那几张人民币恶狠狠地......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如果这是侮辱,那请再猛烈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每天早上九点更新!后面的情节会越来越精彩哦,欢迎评论、留言。 ☆、家长会 “明天下午的元旦联欢会,谁会来啊?”宋耀群随口问道,他面无表情得有些刻意,那云淡风轻的语气里分明隐着一丝期待。 “我爸。”他关心这个干吗?不多想,我随口答道。 “哦。”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平时张扬不羁的脸上分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失望。 “宋叔叔明天会来吗?”这样的位置安排真够尴尬的,宋叔叔要是也来了......那画面怎么想怎么尴尬,想到这里,我静静地盯着宋耀群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忙着赚钱呢,不然家里那两个蠢货谁养!”他尖削的下巴微微扬起,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再说了,我跟你们这些好学生又不一样,来了也是给自己找难堪,没人愿意来。” 宋耀群口中的“蠢货”,其实是宋耀群年轻的继母和他年幼的弟弟。那个家里,除了宋耀群,还有一个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以宋耀群的xìng格,他不仅不会试着融入那个家庭,而且还会用尽全力去排斥他们。他在那里,一定很没有归属感吧? 我突然有些理解宋耀群对我的排斥和不喜欢了。作为妈妈的亲生儿子,宋耀群并没有得到自己应得的母爱和陪伴,而我,在宋耀群眼中只是一个外人,却得到了妈妈完整的爱和陪伴。我想,如果我是宋耀群,我也会讨厌林沐沐。 宋耀群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在我的印象里,宋耀群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着实鲜少看到他这般温顺沉静的模样。 “七八年了吧。”他抬起头,有些突兀地说道,“七八年没人给我开过家长会了,我都习惯了。”他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笑里没有一丝温度。看着他笑,我有点想哭:每一个过分骄傲的人,都有其不为人知的自卑的一面。宋耀群又何尝不是?他一边渴望得到爱,一边又打心眼里认为自己不配得到爱。他过得,很辛苦吧? “哎,宋耀群,其实我刚刚逗你呢!哈哈”我笑着拍了拍宋耀群的肩膀:“我爸现在人在北京呢,哪有时间过来开家长会啊?明天其实是咱妈过来。怎么样?激不激动?高不高兴?” “滚!”宋耀群愣了愣,扭头不耐烦地骂了我一句,眼睛里星星点点的惊喜一闪而过。 好吧,其实我撒谎了:我爸并没有去北京出差。但是我有信心让妈妈过来,给我和宋耀群开一个家长会。 第二天放学铃一响,整个高一年级就被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给包围了,排放桌子、打扫卫生、写板报......大家忙得不亦乐乎,一张张略显疲惫的小脸上洋溢着鲜活的喜悦与期待。毕竟,我们又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用上课了。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家长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场了,木南乔拿着一个花名册在门口负责签到、引座。其余同学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巴巴地往外看,每来一位家长,都会引起一阵骚动。 第一位家长穿着一条薄薄的打底裤和一件超短的红色小皮裙,肩上还挎着一个精致的小皮包,一进门就用志玲姐姐般的娃娃音喊道:“球球?在哪呢?” 球球?讲台下的我们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个名字的主人。 “哎,这儿呢!妈!”在众目睽睽之下,老马美滋滋地迎了上去,见状,班里人都把头埋在桌子上低声笑了起来和“马球球”这三个字比起来,“伟哥”简直弱bào了。作为一个班的一把手,程英怎么能跟着我们一起笑呢?所以他憋得脸都红了。 家长们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我和宋耀群也时不时地往窗外瞟。不多时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向教室里张望的妈妈,看得出来,妈妈那天特地打扮了一番,还换上了新买的那件酒红色大衣。 “妈!” “妈。” 我和宋耀群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招手喊道。在一道道炙热的目光里,我们又不约而同地把手收了回去。 你见过时间静止的样子吗?我见过。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拧上了发条,周围那些喧闹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当然仅仅一秒钟不到,教室里就又被另一种喧闹声填满。 马志伟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我说:“到底是谁妈呀?连自个儿妈都能认错?哈哈哈” 程英也有些纳闷,走上前去礼貌而又含蓄地问:“请问您是……?” 妈妈柔柔地看了我和宋耀群一眼,一脸慈爱,轻声说道:“您好,我是林沐沐和宋耀群的妈妈。”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班里除了我和宋耀群,其他人动作惊人地一致目瞪口呆。一张张小脸仿佛一张张五彩斑斓的油画,上面画满了好奇、诧异、惊喜、羡慕……家长们都入了座,坐在我们原来的位置上,而我们,被程英赶鸭子似的赶到了后黑板那里,里里外外站了好几层。 毕竟是元旦联欢会嘛,第一个环节当然是表演节目了,木南乔是程英钦点的主持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像模像样地在那里致辞、报幕。 老实说,作为新世纪的高中生,我们的文艺素质真的应该加强一些。 马志伟第一个走上讲台,特自豪地说道:“那我就先来,抛砖引玉哈。”我怀疑,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着像老马这样实诚的人了,我们差点被老马抛出来的砖给砸晕,只能说,老马的街舞跳得很夯实,我们的地板很结实。 接着杨丹青走上讲台,特爽朗地说道:“我献丑了!”,事实证明,杨丹青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的确是献“丑”了,杨丹青的歌既不靠谱,也不着调,我们听的是勇气。 ...... 看着讲台下一个个用力捧场的家长们,我甚是感动。 或许是,讲台上的表演实在没什么看点了,于是身边的同学们便又将焦点转移到了我和宋耀群身上: “太神奇了,你和宋耀群居然是兄妹!” “你们平时嘴巴也太紧了吧,居然瞒得这么久!” “可是你们关系好像不怎么好哎,都不怎么讲话的。” “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呵呵呵。” “为什么你们一个姓宋,一个姓林呢?” 终于有人问了,我想。 我其实特讨厌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有资格八卦的人不八卦,没资格八卦的人乱八卦。在她们低声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的时候,只有严妍静静的看着我,眼睛里写着些许关心。 看着这么一张张扬得让人厌烦的笑脸,听着一句句虚伪得让人难过的安慰,我想,有谁是真正关心我的人吗?她们只是在无聊的学习中嗅到了一点八卦的气味,于是为什么不刨一刨找点乐子呢?反正是别人的新闻,我看看热闹怎么了?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随我爸姓,他随他爸姓。”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默默走出人群从后门走了出去,走出教室,我用力地呼吸着外面蓄满阳光的新鲜空气,心情似乎也随着好了起来。我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路过三班,发现他们班居然还在打扫卫生、布置场地。马八一和杨橙程在走廊上正仰着脸冲着一块玻璃发愁。 “你们班怎么还没开始啊?我们班都开始半个小时了。”我拽住马八一有些好奇地问道。 “急什么呀,我们班三点开始,八班还四点开始呢。这有什么的。”马八一撇了撇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见状,杨橙程看了过来,这是我和杨橙程第一次对视,她的眼睛很漂亮。四目对视,她冲我温婉地笑了笑。我抬头看了看她们两个要擦的那扇窗,其实只要站到窗台上面就可以擦得到了。 “站到窗台上就可以擦了呀,或者你们可以从里面搬一张桌子过来踩到桌子上。”我站在窗台前用手比划着说道,闻言,马八一和杨橙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里隐隐的嫌弃很是刺眼。看着杨橙程和马八一默契的笑脸、相似的表情,我心里微微有些酸:杨橙程就算了,人家可能本来就是淑女,可是马八一,你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后来,我才知道,一个人,真的可以影响另一个人。从生活习惯到脾气秉xìng。 我看了马八一一眼,赌气似的轻而易举地爬上窗台,抓起抹布小心翼翼地擦了起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就帮你们擦了这两块玻璃吧。” “哎呦,林沐沐你小心点儿!”马八一在下边仰着脸喊道。 “谢谢你哦。”杨橙程微笑着说道,礼貌又疏离,弯弯的笑眼里隐着一丝莫名复杂的情绪。 不多时,马志伟悠悠地走过来,见我跟只八爪鱼似的挂在窗户上不觉大吃一惊,脱口而出:“组长唉,你怎么在这里啊?木南乔正抱着孩子找你呢!” ☆、家长会 马志伟说,木南乔正抱着孩子找我呢。 闻言,我差点从窗户上掉下来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马志伟同志的话,成功引起了三班同学们的注意,他们纷纷抬头,向挂在窗户上的我行注目礼。我尴尬地笑了笑,用手轻轻挥了挥手中白色的抹布:“嗨!” 我弯下身子正要下来,背后突然有一只手扶住了我:“喂,你慢点儿!林沐沐你又搞什么鬼啊?爬在人三班窗户上干什么?” “嗨,南乔。”杨橙程站在旁边不自觉用手抚了抚刘海儿,笑着说道。 “嗨!”木南乔一手抱着小苹果,腾出另一只手冲杨橙程打了声招呼。 居然叫他南乔?我还叫他乔乔呢! “你怎么半道跑出来了?奖品还是我帮你领的,早就说不要买保温杯的,你知不知道拎着保温杯在那照相有多土?”木南乔转头冲我说道,闻言,我漫不经心地脱口而出:“知道了,乔乔。” 话一出口,我心道:不好。 杨橙程呆呆地看着我,嘴角淡淡的笑意一点点褪去,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清冷。马八一不动声色地偷瞄着木南乔的反应,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儿大的表情。木南乔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说:我看你这次怎么解释? 我的脸颊迅速红了起来,烫得可以摊荷包蛋了。我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小苹果:她的头上用一个粉红色的发圈绑着一个可爱的苹果头,小脸红扑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你,简直萌化了。我轻轻捏了捏她红彤彤的小脸蛋,柔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闻言,木南乔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好吧,我承认,这个话题转移得挺没技术含量的。杨橙程笑得很善良,以一种近乎戏谑的语气转头向木南乔调侃道:“那我们就先回教室了,乔乔!”,说罢便忙不迭地拉着马八一进了教室,看着杨橙程清丽窈窕的背影,我一时有些愣怔。木南乔倒是一副很受用的表情,笑着冲杨橙程摆了摆手。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用手轻轻捏了捏小苹果红彤彤的脸颊,柔声问道。 “我叫木南月。”小苹果一字一顿地答道。我从口袋里翻出一支草莓味的阿尔卑斯,小心翼翼地剥开,微笑着递给小苹果。我温柔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姐姐好美。”小苹果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小nǎi音把我都萌化了。 “她……她哪里美了?”见我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木南乔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反驳道,语气傲娇。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于是我得便宜卖乖,又亲了小苹果一口说道: “你哥哥眼神不太好,你告诉哥哥,姐姐哪里美?” 小苹果用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看了我一眼,认真地说道:“心灵美。” 重点是这小丫头的语气天真且无邪,无辜且诚恳。我心说,这对儿兄妹商量好的吧。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妹妹。”木南乔笑得花枝乱颤,晃得小苹果直咧嘴。 我轻轻从小苹果手中抽出那支阿尔卑斯,甜甜地笑着说:“那姐姐除了心灵美,还有哪里美呢?” 小苹果瘪着嘴,委屈兮兮地说:“眼睛、鼻子、嘴巴……” 小苹果她哥哥看不过去了,从我手中抽走那颗糖递给小苹果,冲我喊道:“林沐沐,有你这么欺负我妹妹的吗?” 我冲木南乔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一把从木南乔怀里将小苹果抱了起来。不过,好沉啊!一时没站稳,我不小心俎趔了一下,木南乔用手虚扶了我一下,笑道:“你慢点儿,你摔倒了没事儿,可别把我妹妹摔了!” 闻言,我小心翼翼地把小苹果还给了木南乔,“还好小苹果没事儿,要真有什么事,我会难过一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子。” “不是吧,开个玩笑而已,哪有这么严重。”木南乔随口说道。 “你可能没有办法理解,在我这里,伤害别人比被别人伤害感觉更糟。如果别人伤害了我,我也会难过,但难过得理直气壮;如果我伤害了别人,我可能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堵一辈子。”我看着木南乔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行,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什么了? “到时候我不说就是了。” 那一天,我和木南乔,带着小苹果在校园里玩儿了好久,曾有一瞬间,我偷偷地想:像不像一对年轻的父母,带着一个可爱的女儿呀? 这样的画面太美,想想就脸红。 可是,我们真的有想象中的未来吗? “原来宋耀群是你哥哥啊?”木南乔的反shè弧不是一般的长,新闻都冷下来了,他才开始兴奋,“你怎么不早说啊?白让我揍了你哥这么多次。” 我哥?木南乔入戏倒快。 我们走回教室的时候,家长会已经结束了,让我有些吃惊的是,木南乔妈妈和我妈妈相对而站正说些什么。她们脸上的笑,与礼貌有关,与心情无关,眼角眉梢里都写着担忧和不满。她们回过头来,看到我和木南乔一并走过来,脸又冷了几分。 我将妈妈送出校门,妈妈一路无言,临走时轻轻抚了抚我额前的碎发,语重深长地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其他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吗?我装傻,反问道,所以您是在嫌弃我成绩不够好吗?闻言,妈妈朱唇微启,却无言以对,只默默叹了口气。 家长会,就像我们枯燥绵长的学习剧场里chā播的一节广告,广告过后,无聊继续。 家长会除了破坏家庭和睦,其实还是有点正面作用的,家长会过后,我明显地感觉到我们班高涨的学习氛围。毕竟,一周后的文理分班考试,是我们在五班的最后一次考试。 马八一平时有事没事爱到我们寝室逛一逛,有时候给我带点小饼干,有时候给我送只大苹果,哪怕在疯狂阅读上读到一则笑话,也会跑来跟我讲一遍,然后逼着我和她傻笑一番。那天马八一端着饭盆过来找我,笑嘻嘻地刺探着和宋耀群有关的一切。自从知道了我和宋耀群的关系,马八一这个傻丫经常贱兮兮地喊我“小姑子。” 马八一坐在我的床边喋喋不休地分享着她们班的趣事,像什么老班牙齿上不小心塞了片韭菜啊、英语老师读着课文突然打了个嗝啊、又有几个男生向杨橙程暗送秋波了......我静静地听着,时不时chā嘴问上几句。 马八一兴致很高,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讲着,丝毫没有意识到我们寝室女生冷冷的夹杂着不满的目光。王文茜冷着脸,故意大幅度地翻书,以发出很大的声音来提醒我们打扰到她了。马八一是个思想单纯(头脑简单)的姑娘,自然不会想到其中的深意,事后她告诉我说:我还以为那个王文茜是遇到不会做的题了呢,因为我做题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 王文茜在我们寝室动不动就一副“你们都欠了我”的苦情模样,总是在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之前,就用冷冰冰的眼神将我们凌迟处死。老实说,我不喜欢这样,比起王文茜在那里一言不发翻书提醒,我宁愿她张牙舞爪地让我们闭嘴。在我心里,生气的意义在于让对方知道,任何不让对方知道的生气,都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原以为,在最后一个月里,即使做不到相亲相爱,也应该可以做到冰释前嫌吧,毕竟,我们一同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度过了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可是事实并非如此,甚至恰恰相反,那些平日里被小心翼翼隐匿在心里的不满和怨气,都bào发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之前不bào发,是因为还要住在一起;现在不忍让,是因为马上各奔东西。 在那个遥远的青春期里,我们总是敏感又幼稚,时不时感怀一番,仿佛别人真欠了我们一个天堂。那个时候,在我们寝室,每个人似乎都是被亏欠的那一方,每个人的心里都隐着一团或大或小的怨气,每团匿在心里有些稚气的怨气,都可以成为一条易燃的□□,引bào一场不值一提的恩恩怨怨。 她们用力翻书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我在一道又一道冰冷的目光里瑟瑟发抖,有些尴尬地看着马八一一张一合的嘴巴。 “马八一。”我拍了拍马八一的肩膀,马八一停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要不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聊?”我抬头,有些尴尬地冲马八一笑了笑。闻言,马八一的笑垮在脸上,表情骤然有些难堪,她拿起饭盆站起来,淡淡说了句:“看来我打扰你学习了,对不起啊!” 我知道马八一误会了,便追上去说道:“马八一,你怎么这样想啊?我没别的意思,刚刚在我们寝室......”,马八一转过头来,笑得很善良,“我没有误会什么啊?本来,能和你这个学霸做朋友,我已经算高攀了。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聊。”我看着马八一匆匆离去的身影,第一次觉得有些陌生马八一,什么时候学会了用那种语气说话?那么委婉、那么善良、那么言不由衷...... 回到寝室,刚刚端着课本大肆翻书的那些人不知何时早已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吃饭的继续吃饭、洗脸的继续洗脸、聊天的继续聊天......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心里不由有些光火:怎么?现在不嚷嚷着影响你们学习了? 我坐在床上,从书包里掏出练习册重重地扔在床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小声点儿,我要开始写作业了!”那几个女生仿佛没听见似的,没有半点儿收敛。杨丹青不屑地看着那几个女生,一脚将面前的小板凳踹开,喊道:“都他妈闭嘴,没听见啊!” ☆、分班风波 “寝室又不是你家的,我们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你们影响到我了!傻逼!” ...... 杨丹青像老鹰抓小鸡里的那只大母鸡一样,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后面,然后和她们大战了几个回合。那一天,她们用最恶dú的语言咒骂着彼此,平日里积攒在心里的怨气与不满都在那场荒诞不经的骂战里得到了宣泄,当然,代价是那段千疮百孔不能修复的友谊。 事后,杨丹青有些愤慨地告诉我说,我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虚伪、jiān诈、爱挑拨。看着杨丹青义愤填膺的脸,我忽然油然而生出一种无力感。 为什么?我问,一直以来我还傻呵呵地认为自己很受欢迎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但是为什么?她们借我东西我会借给她们,她们有了麻烦我也会二话不说帮助她们,我想不起来,我到底是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让她们这样讨厌。其实她们要是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或许我可以改的。 闻言,杨丹青有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改不了! 见我一脸疑惑,杨丹青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能学习差点儿吗?你能变得丑点儿吗?你能让木南乔不喜欢你吗?怎么样?还改吗? 之后的日子里,毫无悬念地,我和杨丹青被孤立了。 李佳禾说,你那个时候比现在还蠢。 我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为了讨好一些不相干的人伤害了最亲密的朋友,然后再回过头和自己想要讨好的人撕破脸。还有比这更蠢的行为吗? 李佳禾说,丫头,你能不能别这么嗦,我就是想知道,你和那个家伙文理分班到底有没有在一个班? 我低头笑了笑,没有。 我和木南乔就像沿着两条相jiāo直线前进的点,从无限远的地方一路走来向对方靠近,短暂相jiāo后,再渐行渐远。离开jiāo点后的我们,最远的距离,永远是下一秒。 我们的文理分班考试语文、数学、英语、文综科目(史地政)和理综科目(物化生)分开考,一共九门。考完后,会根据语数外三科加文综科目的成绩计算一下文科成绩,在年级排一个文科排名,同时以相同方法计算一下理科成绩,在年级排一个理科排名。最后,每个人手头都有一个文科成绩排名和一个理科成绩排名,作为填报志愿的参考。 文理分班考试之前,看着木南乔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很是欣慰。 考试那天,我表现得比木南乔还要紧张,又是补习讲题开小灶,又是加油打气请吃饭。考地理的时候,不到一个小时木南乔就写完了,他将胳膊拄在桌子上,拿起一只黑色的晨光碳素笔在修长的五指间转来转去,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早就写完了似的,可劲儿瑟着。似乎感应到我镀着嫌弃光芒的炽热眼神,他也朝我看了过来,很随意地冲我挑了挑眉。 切!我低下头继续啃地理题,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考地理,我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忽然,“啪”一个小纸团应声落在我的课桌上。 这傻丫什么意思?不会想不开要作弊吧?我一边暗骂木南乔,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那个小纸团,它像是一个□□,放在哪里也不合适。 “拿出来。”监考老师走过来冷着脸说道。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想了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对策打死不承认?或者学小燕子把纸吞了?……这样想着,却最终小心翼翼地将纸条递给了老师。我不安地低着头,等待着老师杀鸡儆猴般的大发雷霆。 监考老师看着那张纸条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低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朱唇微启说道: “现在是考试时间,请注意考场秩序。” what这就完了? 我有些纳闷,拿起纸条打开一看,木南乔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中午吃什么?” 如果,当时不是在考试,我想,我会忍不住冲过去给木南乔几拳。吃,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我心里,我不知不觉间给木南乔挂上了无所不能的人设,以至于我看到成绩的时候大失所望,心灰意冷。 回头想想,或许从木南乔那个有些吊儿郎当的态度里,我就应该猜到会是那样的结果。但是我太天真了,我天真地相信奇迹,相信运气,相信木南乔。有别于我的心情低落,木南乔依旧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而此时,那份闲适的慵懒,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甚至在想,“一起去理科实验班”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那句话,对于木南乔而言,不过是一个脱口而出的允诺,而我却将其当成一个承诺,然后置若珍宝。 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出现单独的文科排名和理科排名,说来惭愧,我的理科排名年级第一,文科排名年级......四十五。我看过木南乔的成绩,和我不一样,木南乔文科偏好,文科成绩是年级第十八名,而他的理科成绩,因为没了文科成绩拽着,居然排到了快二百名。 成绩出来后,接着就开始填志愿、分班了。大概是看着我们五班没几天就散伙了,程英也没有以前管我们管得紧了,一到课间,班里的同学就聚在一起照相的照相、写通讯录的写通讯录、还有的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闹哄哄地乱作一团。我远远地看着木南乔被几个女生围着,张罗着让木南乔写通讯录,或者是凑上前和木南乔合影,或者是问木南乔要大头贴。木南乔眉头微蹙,有些无助地抬起头,他的目光透过厚厚的人墙直勾勾地向我shè过来。见状,我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看什么看?反正我们以后不会是一个班,不是每次都可以找我做挡箭牌的。 “组长,”杨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我抬头,以为他是要jiāo作业。他脸颊微红,眼睛微闪,小声说道:“组长,帮我写个通讯录吧。”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张口的?杨过真是个腼腆的孩子。我想。 我接过杨过手中的通讯录,瞧了瞧居然还是个新的呢!我心里不觉一阵欢呼:我可是第一个玷污它的人呢。我也不想这么说的,可是我对我的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的字,哪怕放到手纸上,称“玷污”都不为过。 写之前,我抬头冲杨过礼貌地笑了笑,又小心翼翼地从笔筒里挑出那支我珍藏已久的笔,拿出来后在草纸上划拉了两下,确定其笔迹通畅之后,深呼一口气埋头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这样写字,真的好累。杨过在我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以至于写留言的时候我也不好意思让他躲开点,只能故意将头低下去,用另一只手捂住小心翼翼地写了起来。隐隐中,我似乎听到头顶上杨过低声浅笑的声音,我猛地抬头,杨过那孩子像被捉了个现行的小贼一样,不知所措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我心说,哎,要是男生都像杨过这么简单就好了。 画完最后一个句号,我心满意足地递给了杨过。杨过接过去,忙不迭地道了声谢。我笑了笑,低下头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头顶的那方yīn影还是没有消失,杨过还在那里戳着呢。 “杨过,你......”挡着我晒太阳了。“还有别的事吗?” “我......”杨过话未出口脸先红,我静静地盯着他的脸,耐心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顿了顿,仿佛突然下了决心一般,继续说道:“组长,可以送给我一张你的大头贴吗?”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桌上的那一沓大头贴,各式各样、各种各类......但没有一张是我的,都是其他人送的。看着杨过真诚期待的眼神,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还真没照过大头贴。”想了想,我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借书证,有些粗暴地将上面的一寸照片揭了下来,“这个可以吗?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看着杨过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我脑中有些突兀闪过一句话:有时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我继续低下头......思考人生,不多时,我感觉到我头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的那方阳光又被挡住了。难道又是杨过?如果真的是杨过,那我可要说说他了,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的。我微笑着扬起脸,一看是木南乔那张欠扁的脸,立马把微笑撤了回去。 “喂,我有话问你。”我变脸的速度严重刺激到了木南乔,木南乔冷着脸盯着我说道。见我依旧一副能奈我何的样子,木南乔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我想跟你谈谈。”木南乔眼睛里隐着一股莫名的怒火。 你想跟我谈谈,我就得配合着和你谈谈吗?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除了恋爱...... 这样的想法让我无比羞耻、无比震惊,我不自觉捂了捂嘴好在这次没有说出来。 其实,我的行为要结合着我丰富的心理活动来评价,木南乔不知道我百转回肠的心理活动,所以直接将我当成了一个智障。他有些无力地仰起头,淡淡地叹了口气,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拖了出去。 ☆、分班风波 “哎!木南乔,你们干什么去?还有一节自习课呢!”张晓冬站起来,在后面大声喊道。 闻言,木南乔停了下来,回头扬起一抹浅笑,将我的手腕拽起来随意地晃了晃:“没看见啊?逃课!” 说完,木南乔便拽着我大步走了出来。教室里的同学是什么表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骤然静默了,几秒钟过后,bào发出一阵热烈的喧闹声...... 看在木南乔将我拉到食堂边吃边谈的份上,我姑且不计较木南乔的粗鲁无礼了。毕竟还没有放学,食堂里空空dàngdàng的,很荣幸的,我和木南乔是第一个吃上午饭的。我和木南乔买好饭后,相对而坐,我静静地坐着,等着木南乔同志出招。只见木南乔同志,微微一笑,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MP3,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放音乐。是的,放音乐。 “你别让我猜/我猜不明白 /什么话说不出来/什么事不能坦白/你别让我猜/我猜不出来/就让我继续等待/等你想好了以后/说出来” 听第一遍的时候,我优哉游哉心满意足:有美食有帅哥还有音乐美哉美哉! 听第二遍的时候,我随着音乐摇头光脑,这首歌的旋律好洗脑啊! 听第三遍的时候,我有些无语得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这首歌好腻呀! 听第四遍的时候,我有些不耐地撇了撇嘴,木南乔咱能换首吗?! ...... 听到第n遍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抬头盯着木南乔说道:“木南乔,你丫什么意思啊?有话你就直说!弄首歌出来让我猜个什么劲儿啊?这是什么歌啊?一点都不好听!” “猜。”木南乔盯着我,认真的说道。 猜你妹!我一把将木南乔的MP3关了,气冲冲地一字一顿地喊道:“我-不-猜!” “我是说,这首歌的名字叫《猜》。”木南乔扶额笑了笑,不顾形象地哼唱道:“你别让我猜/我猜不明白/什么话不说出来/什么事不能坦白......”木南乔的歌唱的,那叫一个烂。见我皱着眉恨不得捂耳朵的样子,木南乔忍不住笑了笑停了下来,看着我说道:“学霸,咱们有什么事儿说什么事儿。我傻,猜不出来。” 木南乔说,我傻,猜不出来,然后就眼神灼灼地盯着我,等待着我接下来的jiāo代。沐浴在木南乔灼灼的眼神里,我想,我确实应该说些什么。问题是,我也傻,猜不出来木南乔在等着我jiāo代什么。于是,两个傻子在那里面带微笑、面面相觑。 尴尬地僵持几秒钟后,木南乔忍无可忍,说道:“林沐沐,这两天你怎么对我不yīn不阳的?我考得不好,我也很伤心的好吗?” 瞧瞧,说人话的木南乔多么可爱! “我怎么对你不yīn不阳了?”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哎,这半年就这么过去了,我真没想到我会和你关系会这么好,过得真快啊!以后到了新班级里,别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对别人热情点儿,说实话,别老压抑你傻白甜的一面,其实,还挺可爱的......”我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喉咙里像哽了一团棉花,鼻子也开始酸酸的。 “哎呀,林沐沐,你能别用这种生离死别的语气说话吗?”木南乔深深地蹙了蹙眉,似乎是我的幻觉,木南乔的语气里还隐着一股无可奈何的宠溺,“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就算以后我们不是一个班了,我还是会有事没事过去找你。” 那怎么能一样呢?一个班里,离得再远,一回首便看得见。不在一个班了,你高兴,我看不到;你不高兴,我也看不到;你喜欢上了别的女生,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害怕,我们的联系,就这么断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眼睛竟然陡然变得湿漉漉的,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哎呀,林沐沐你哭什么呀!你好丢人啊! 见状,木南乔有些无措地蹲下来,笨拙地用手给我抹了脸,他不擦倒还好,他一个不小心还戳了我眼睛一下,我一吃痛,生理眼泪汹涌而至。木南乔更慌了,皱着眉头安抚似的抚了抚我的脑袋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在家经常带孩子的人。 “别哭了,别哭了,”我心说,那点心理眼泪早没了,现在我之所以流泪完全是被你戳到后的条件反shè。不过难得看到木南乔这样笨拙、耐心的样子,所以我脸上配合着流泪作出纠结痛苦的表情,木南乔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网上有个段子你听过吗?说,爱哭的女生是废物。” 闻言,我不动声色地止住哭泣,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其实一点都不爱哭,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没再哭过了,今天是个意外,我其实是个不爱哭的女生。” “额......其实那个段子还有下半句,说,不爱哭的女生是怪物。”木南乔挑眉说道,不时偷瞄着我的反应,“所以林沐沐啊,你到底是废物,还是怪物......” “滚!”反应过来,我气不过推了木南乔一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说好的怜香惜玉、温柔体贴呢? “哎,我问你,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跟我一个班啊?”我小声问道,木南乔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委屈地说道:“我倒是想啊,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你考前明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啊。”我有些忿忿地问道。木南乔后退了几步,扯了扯嘴角,说道“知道自己一定考不上,可不就是胸有成竹嘛?” 我原以为,纵使心不甘情不愿,这件事也画上了一个句号。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晚上,我正在寝室洗脚,我们的寝室电话突然响了,我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继续洗脚不会是找我的。虽然学校规定,在校期间学生的手机要jiāo给班主任保管,杨丹青和木南乔一样jiāo给了程英一支备胎,自己手里还存着一个。平时我打电话都用杨丹青的手机,久而久之,我爸妈将杨丹青的电话号码存了起来,有事喜欢直接打到杨丹青手机上。我一开始还怕杨丹青不乐意,结果每次杨丹青接到我妈的电话都会乐滋滋地先跟我妈聊一通再把手机递给我,我妈更高兴了,有事没事就打杨丹青的手机找我。既然这个电话不是找我的,那我为什么要接呢?冷战,就要有冷战的样子。 果不其然,电话一响王文茜就穿上拖鞋冲了过去,接起了电话。我无意间扭头,正撞上王文茜有些复杂的眼神,我莫名其妙地低下头,继续看脚。 “林沐沐,找你的。”她把电话横放在桌子上,淡淡地说道,我有些吃惊,穿上拖鞋慢慢走了过去。 “喂?请问......” “林沐沐你搞什么鬼?怎么这么慢?”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可我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木南乔的声音隐着戾气、冒着傻气,“喂,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事吗?” “林沐沐,我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事,你支持我吗?”隔着电话线,我都能感受到木南乔同志的激动。 “什么事啊?”我淡淡地说道,企图用我淡定的语气冷却一下木南乔不正常的亢奋。 “你不要管了,你支持我对不对?”木南乔同志更激动了,冲着电话喊道。 我都不知道什么事儿,你丫让我支持什么呀?这样想着,我还是忍着ròu麻,甜甜地说了句:“我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们男生,不就喜欢这个吗?说完之后,那边没了声音,我心想:不行,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看来一会儿还得刷个牙。 “等我。”木南乔的声音有些沙哑,认真地吐出这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等我?怎么等你?想到木南乔有些反常的样子,我不自觉耸了耸肩。 ☆、分班风波 到了第二天,我才隐隐约约明白木南乔那句“等我”是什么意思。 早晨,我在等他,他没有来;上午,我在等他,他没有来;下午,我在等他,他妈妈来了。木南乔妈妈来的时候,我们正在上物理课,程英出去和她讲话的时候,我心里莫名有些忐忑。不多时,我便被程英叫了出去。 木南乔妈妈面色隐隐有些担忧,扯出一个温婉的微笑问道,沐沐是吧,南乔今天有没有联系过你?你知道他在哪吗?我心里闪过一丝担忧,想起木南乔电话里那句笃定的“等我”才稍稍定了定神,想了想,我说,木南乔同学怎么了吗?我不知道啊? 我的确不知道木南乔在哪里,而且,木南乔那天确实没有联系过我。我想,或许我自以为是地突然介入,反而会坏了木南乔的事,虽然我也说不清楚木南乔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我相信他。 或许是我表现得太过坦dàng,或许是他们觉得从我这里真的得不到什么消息,便让我回了教室。关于木南乔的无故缺课,程英回到教室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木南乔和家长闹了点矛盾,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听到这四个字,我的第一反应是,木南乔身上带了多少钱? 记得初中的一个假期,我跟我妈拌了嘴,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身上一分钱没带,最后在大街上冻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家,我妈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家的钱你不是知道在哪里吗?以后再离家出走记得多带点钱......”我妈还没说完,就被我爸冷冷的眼神给凌迟了。 晚上回到寝室,我借了杨丹青的手机到外面给木南乔打了个电话。我之前还担心木南乔关机来着,没想到他接得倒是爽快。我说,木南乔,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你居然离家出走?快别闹了,赶紧回来填文理分班志愿。你妈都找到学校来了,挺担心你的。木南乔问我,我妈有没有问你什么?我坦言,问了,但我什么都没说。话音刚落,电话另一端便传来木南乔猛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木南乔说:“你现在在哪?没在寝室吧?在的话,出来一下。我想跟你聊聊天。” 我漫步在星空下的cāo场上,木南乔有些失真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我的耳中。 那一天,木南乔跟我讲了一箩筐的话,那是木南乔第一次跟我提起他的家庭、他的爸爸。和马八一之前说的一样,木南乔爸爸是汉城文化局副局长,某种程度上,木南乔的确是个高干子弟。但木南乔这个高干子弟,做得不是很成功。 木南乔说:“林沐沐,我要是跟你说,其实我爸不是个好官,你会不会特失望?” 我轻轻摇了摇头,这年头,两袖清风只是一个传说。意识到我摇头木南乔是看不见的,我忙不迭说道:“不会,你如果跟我吹嘘你爸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我可能会失望。” “其实很小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爸就是包青天那样的,我那时候特崇拜我爸。大概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吧,我和一帮同学一块玩儿,其中有一个特漂亮的小女孩......哎呀,那个时候想法很纯洁,就是想和她一起玩儿。当我拿着从家里带来的小点心给她吃的时候,她特别冷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当着一群人的面大声说道:我爸爸说,你爸爸是个大贪官!我不要和贪官的孩子一起玩!她把我的小点心扔给我说,这个饼干就是我爸爸送给你家的!小时候嘛,你也知道,一个说什么,剩下的人就都跟着说什么。那个时候,我睡着觉都会梦到一群人追在我后面喊我,贪官的儿子......”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说到这里的时候木南乔还是有些激动、有些委屈。想想也是,那个时候的木南乔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明明是一腔好意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称之为童年yīn影,一点不为过。当然,这件事同时揭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撩妹有风险,殷勤需谨慎。 “从那之后,我千方百计地想要证明他们是错的,我爸爸不是个贪官。可是,我越证明,就越失望。逢年过节,我们家都不用关门的,送礼的送礼,塞红包的塞红包。你可能不太能理解那种感觉,就是你一直信仰、崇拜的东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笑话。” 木南乔有些刻意地试图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讲给我,语气里隐隐的酸涩让我心疼。那一刻,我才真的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了理解木南乔看似完美得让人艳羡的生活里,原来也压抑着这样的不堪。 我静静地听着木南乔说话,想安慰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许,在木南乔那里,也不需要我说什么,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那些消极的负面情绪,像是绵绵的时光里覆在他心上的一层薄薄的尘埃。他终于想要打扫了,我愿意帮他,哪怕站在垃圾桶的位置。 “林沐沐,你知道吗?我其实特恶心我爸使用特权,我甚至不愿意别人知道我爸是局长,我害怕他们像小时候那样追在我后边说我爸是贪官……初中升高中的时候,我爸想把我直接塞到一中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当时我特恶心我爸的行为,偏偏依着自己的成绩读了五中,当初跟我爸闹得挺僵的。” 说到这里,木南乔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喂!我说出来你别鄙视我,这次我居然想要动用我爸的关系把我直接安排到理科实验班去,我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我爸挺高兴的,但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死活不同意,然后一气之下我就出来了……” 电话的另一端,木南乔有些失真的声音透过我的耳膜,一直穿到我的心里。我的心,不觉颤了颤。这,就是木南乔离家出走的原因吗?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异样,木南乔有些着急地冲着电话“喂”了几声,我稳了稳情绪,轻声说道“唉,我在。” “我现在居然有些理解我爸了,老实说,我爸这么做,可能也是因为我们,为了让我、我妈我妹过上更好的生活。”木南乔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能,有了想要保护、想要靠近的人,就会忍不住做一些违心的事吧。” 想要保护、想要靠近的人?是在说我吗? “等一下,你是在跟我表白吗?”我脱口而出。 “啊?你是从哪句话听出我想跟你表白来着?我怎么不知道?”木南乔笑得放肆,在木南乔爽朗的笑声里,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木南乔揶揄的表情笑波微漾、睫毛微闪、嘴角微扬......我有些难为情地咬了咬嘴唇林沐沐!咱能矜持点儿吗? 等木南乔笑够了,我刚想开口解释一番,木南乔忽而轻笑一声,认真地说道:“你想听吗?你要是想听,我现在就可以说。” “不要!你先忍着吧,我想听的时候告诉你。”我不自觉把手放在了胸口,我怀疑,电话那头的木南乔都可以听得到我心跳的声音。 “好。”他说。木南乔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绵绵的宠溺渗到了我的心里。 许久,电话两端的我和木南乔一时无言,只静静地握着手机听着彼此若隐若现的呼吸声。 “木南乔,你还在汉城吧?你身上带了多少钱?”我说,木南乔笑了笑,含糊地说道:“反正饿不着,你就别管了。乖乖上你的课,说不定我俩还能一个班的......真是的,我妈这次较什么针啊?平时巴不得我上进一点,这次我好不容易想去实验班吧,居然给我泼冷水。” 他不懂,但是我懂。在大多数父母的心里,“早恋”是一个道德问题、一个品行问题。在“早恋”二字面前,成绩反倒不这么重要了。 “木南乔,回来吧,我突然想到,理科实验班其实并不一定适合你。”木南乔的理科成绩在学校将近二百多名,而理科实验班里都是年级前五十的学生,木南乔闲散惯了,不一定能接受得了理科实验班的快节奏。更重要的,作为一名空降兵,哪怕同学们不说什么,木南乔那样骄傲的人,心里肯定不会好过。木南乔可以作出放下骄傲的姿态,但在我心里,他不可以放下骄傲。 “喂!为什么?怕我跟不上课还是怎样啊?”木南乔故意忿忿说道。闻言,我也故意敛了敛情绪,认真地说道:“说实话,你的智商还真不太适合我们理科实验班。” “哎呦喂,这还没分班呢,就开始你们理科实验班了?酸不酸啊?” “你快回来吧,没跟你开玩笑。” “看在你这么想我的份上,我考虑考虑。” “滚!” ...... 第二天上午快放学的时候,宋耀群突然将扭过头来将手机递给了我。我有些纳闷地接过来,眼睛便再也不忍移开了。 看得出来,那张照片是在一家网吧拍的,昏黄的灯光下,奇装异服的女男少女们坐在一台台陈旧的电脑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疲惫而亢奋。在那一方烟雾缭绕、yīn暗逼仄的的空间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木南乔伏在一台电脑前,沉沉地睡着,沉静的睡颜活脱脱将他与周围的杂乱和不堪隔了开。在他的不远处,是一桶冒着白腾腾热气的康师傅和一袋撕开的薯片。 原来,木南乔口中的“饿不着”竟是这般光景。 ☆、分班风波 “我也挺佩服这姓木的,为了能跟你一个班也是拼了。”宋耀群从我手中将手机抽了过去,冷笑着说道。 人心,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有时候躲得开华丽的甜言蜜语,却感动于不经意不起眼的一个动作。想着木南乔疲惫颓然的睡颜,我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谁又能想到这就是平日里那个张扬骄傲、强势不羁的少年。 从宋耀群的冷嘲热讽中,我了解到,因为出来带的钱不多,所以这两天,木南乔一直在网吧里泡着。宋耀群说,他之所以能注意到木南乔,就是因为木南乔是唯一一个在网吧里看书的人。 唉,我其实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居然被一张照片弄得想哭。如果不是我知道宋耀群和木南乔打不对眼,我真以为是这俩人串通好的。晚上洗漱完,我托着杨丹青的手机酝酿了好久的情绪,然后虔诚地给木南乔打了过去。不幸的是,他没接。 杨丹青是一个“不羁的奇女子”,时常晚上和另外几个“奇女子”趁着月黑风高翻墙去网吧。 “杨丹青,你们今天还出去吗?”我压低了声音,有些难为情地问道。杨丹青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而贼兮兮地说道:“不过你要是想出去,姐们儿可以带带你!怎么样?怎么样?” “唉,那你知道宋耀群平时都去哪个网吧吗?我问了,他不告诉我。” 闻言,杨丹青皱了皱眉,说道:“不是吧林沐沐,你要去网吧抓你哥啊?劝你一句哈,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哎呀,是因为木南乔在那里!”我脱口而出。杨丹青看着我,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道:“这个我还真知道!你要是去,我就告诉你,你要是不去,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你说是不是?” 见我点了点头,杨丹青特激动地喊道:“开心!” 我们寝室里一道道yīn冷的目光扫shè过来,我不觉轻轻扯了扯杨丹青淡定点儿。 五中的最南边是一堵矮矮的有些陈旧的老墙,老墙的北侧是我们的cāo场,老墙的南侧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建筑工地。我们早上起床跑cāo的时候,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也纷纷爬上高架开始工作了,cāo后班会的时候,总会听到班主任们用手指着高架上的大叔们有些不屑地说道,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挂在上面的那个人就是你!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矮矮的一面墙,隔开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墙的这一侧是青春,墙的那一侧是过活。 在我们学校,那堵矮矮的老墙是某些人的第二个校门。一想到我也即将成为“某些人”中的一个,我心里不觉闪过一丝迟疑这样做真的对吗? 黑漆漆的夜里,我和杨丹青翻过墙,并肩穿过那片建筑工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杨丹青口中的“开心”是指开心网吧。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一点都不开心在我离开心网吧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我接到了木南乔的电话。 一接到木南乔的电话,我心里那叫一个兴奋啊!开口就冲木南乔喊道:“喂!一会儿给你个惊喜!”那头的木南乔同志也很兴奋,喊道:“这么巧?我正想给你个惊喜呢。我回来了,刚到寝室!” 如果可以,我真想从电话里将木南乔揪出来痛扁一番! “喂,林沐沐,你在哪呢?怎么乱哄哄的?”木南乔有些疑惑的说道。想了想,我认真地说道:“你先坐到床上去。” “坐了坐了!你到底在哪?!”木南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深呼一口气,说道:“我在开心网吧。” “我靠......林沐沐才几天不见啊,就学会逃课去网吧了?赶紧回来......” “喂!木南乔你讲不讲道理啊?她要不是为了找你,她会来这种地方吗?真是的,什么人嘛?”杨丹青气不过,从我手中抽走手机冲木南乔喊道,我皱了皱眉,安抚地看了杨丹青一眼,轻轻从她手中拿过了那只手机。 短暂的沉默过后,木南乔刚想说些什么,杨丹青的手机像是故意和木南乔作对似的,突然罢工了没电了。 “哈哈哈,活该!”杨丹青一把将手机塞进包里,转头冲我说道:“来都来了,玩会儿再走嘛?”于是,我就硬着头皮在那里陪她打了几牌斗地主。 果然,逃课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是我从墙上翻下来,落地的那一瞬间,得到的血的感悟。 “啊!”我不知道我踩到了什么,只觉得一阵突如其来的大力将我的脚夹到变形,那种没有缓冲的剧烈的痛感让我有些窒息。泪眼朦胧中,我突然意识到,人,在疼痛面前果然都是脆弱的。我这样怕疼的人,放在革命年代肯定对不起组织。 “怎么了?” “怎么了?!” 杨丹青从墙上跳下来,与此同时木南乔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不约而同冲我喊道。我痛得不想说话,低头便看见我的脚上赫然一个老鼠夹。见状,木南乔蹲了下来,眉头紧蹙,轻轻地将我脚上的老鼠夹摘了下来,鲜红的血瞬间浸湿了那只雪白的帆布鞋。 木南乔皱着眉头盯着我的脚,嘴里骂道“该死!”,他轻轻地背起我快步走向医务室,杨丹青一拍脑袋说道,医务室这个点早关门了,先去寝室吧,然后给老班打电话去医院。这俩人慌里慌张火急火燎的样子,一时让我有一种我要死了的错觉。或许是痛得麻木了,又或许是我已经适应了那个程度的痛感了,我反而淡定了起来。我静静地伏在木南乔温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木南乔,悠悠说道:“哎呀,被夹子夹了一下而已,皮外伤......” “可是,那是老鼠夹。”杨丹青说。 “那,老鼠身上可能会带什么病dú吗?”我弱弱地问道。 “狂犬病dú。”杨丹青接着说道。 一想到,夹我的那只夹子有可能夹过老鼠,那只老鼠又可能正好是狂犬病dú携带者,我不觉乖乖噤了声。 那个时候差不多十点来钟,正是快要熄灯的时候,也是女生们纷纷踩着点去水房洗漱的时间。女生们纷纷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走在楼道里,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洗好的内衣内裤、女生用品......虽然不想承认,但木南乔同志一进女寝看到的便是这样“香艳”的场景。女生们看到木南乔火急火燎地闯进来纷纷条件反shè般地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将私密的衣物收了起来。 “哎呀,都淡定点,被这么个帅哥看看你们不吃亏啊!”闻言,我挣扎着瞪了杨丹青一眼我都快疼死了,你丫还在那说风凉话。 我盯着木南乔发红的耳朵根,将手轻轻覆在了木南乔的眼睛上。木南乔长长的睫毛扫过我温热的掌心,痒痒的。意识到我的小动作,木南乔唇角微扬,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一声浅浅的轻笑。 “哎呦,受不了了,林沐沐你是想让木南乔背着你往墙上撞吗?”见我皱着眉头痛苦地伏在木南乔背上,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捂住木南乔的眼睛,杨丹青有些哭笑不得。围观的女生越来越多,眼神灼灼地盯着木南乔小声议论着: “哎呀,男生怎么进来了?” “吓死人了?” “宿管阿姨哪去了?怎么放男生进来呢?” 我静静地伏在木南乔的背上,很累很困,不知不觉意识渐渐抽离,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淡了下去...... “天哪,那个女生的脚......怎么流这么多血?” “啊,好吓人啊,怎么回事?” ...... 我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我爸、我妈和宋耀群都在。他们皱着眉头,一脸倦容,见我醒来,脸上的担忧才稍稍淡了些。 宋耀群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划拨着手机。我妈眼圈红红的,走过来轻轻给我掖了掖被角,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却没忍住又流起眼泪来,我爸坐在床头一言不发,面色冷峻。我小心翼翼地看了我爸一眼,直觉告诉我,我爸心情不好。 “爸......” “昨天晚上出去干什么了?”我爸盯着我,沉声问道。 “我......没干什么,我晚上去cāo场散了会步,没想到被老鼠夹夹到了......” “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闻言,爸爸眸中的失望又浓了几分,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厉声说道:“学会糊弄人了啊?是不是拿大人当傻子?啊?从小到大你一直让我和你妈省心,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 在我的记忆里,爸爸平时虽然古板严肃,但他很少骂我。我愣愣地看着爸爸,心里一阵酸涩:在爸爸心里,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乖孩子,作为一个“乖孩子”,我昨天居然逃课去了网吧。可是,爸爸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讨厌别人都夸我是个乖孩子,因为那样活着,非我所愿。 “沐沐,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妈妈盯着我哽咽地问道,眼神里的痛苦和失望像针一样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里。 “我......” “网吧!”宋耀群随意地将手机放进口袋,走了过来,边说着还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我愤愤地瞪了宋耀群一眼,可转念一想,他并没有说谎。宋耀群讨厌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一个机会,他怎么不落井下石一番? “我让她去的。”宋耀群面无表情地盯着妈妈,眼睛里闪过一抹试探,那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却又隐着浅浅的虔诚,仿佛不觉间下了一个不知名的赌注,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昨天和一哥们在网吧打了一架,被老板扣下了,我让她给我送钱。” “啪!”妈妈抬手打了宋耀群一巴掌,冲宋耀群生气地喊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啊?你自己不学好现在还要拉上你妹妹是吧?你给我滚!滚!” 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耀群像是没听见似的,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冲我莞尔一笑。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宋耀群颓然转身的背影。后来,我细细地回忆起这一幕,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抹清浅如纱的笑里化不开的自嘲与失望,才意识到那个凉薄似水的眼神里挣扎着的无助与寂寥。 宋耀群出了病房,态度强硬的妈妈却陡然像个孩子一样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爸爸站在一旁yù言又止,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妈妈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百感jiāo集:对于两个同样不善于表达的人而言,这样的试探,注定两败俱伤。 宋耀群总是一副恨不得我去死的模样,又总是在我最无助最狼狈的时候捞我一把。这就是哥哥吗? 一上午,我满脑子都是宋耀群受伤的表情、颓然的背影和那抹自嘲的笑。我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宋耀群,打是打通了,但是被宋耀群给挂断了。我再打,他又挂断。我继续打,他继续挂断,来来回回持续了将近三十次额……我之所以表现得这么锲而不舍并不是因为我没吃饭饿的,或者是吃太饱撑的,只是宋耀群的行为告诉我,他其实挺想接我电话的,他只是在纠结。 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呢?因为他要是真的不想理我,完全可以关机啊。 这样想着,我深呼一口气又打了过去,然后我听见“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想。 不多时,宋耀群倒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 “喂,宋耀群,谢谢你,我......”我受宠若惊地接起电话,正打算将那些在我肚子里打了一万遍草稿的致谢宋耀群的话倒出来,不想才开了个头就被他粗暴地打断了,“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 宋耀群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语气里灌着一股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沧桑与颓然,“林沐沐,看到了吧?犯混的人要是你,我妈就会失望会伤心;犯混的人要是我,我妈只会发火生气。我已经够让我妈失望的了,所以你能不能别让我妈失望?你在学校给我老实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接下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考试,所以可能做不到日更了.......但是,后面很精彩哦,亲们继续支持我哦! ☆、赵灵儿和林月如 我静静地听着宋耀群颓然得有些夸张的声音,突然觉得有些刺耳:“其实每个人活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自找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和宋耀群都不自觉噤了声,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宋耀群yīn冷的目光,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鼓起勇气接着说道:“从小到大,你一直骂我脸皮厚、嘴巴甜、动不动就讨好咱妈,你说的是实话,可是我不感觉有什么不对。爸、妈还有nǎinǎi,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们喜欢我什么样子,我就什么样子。” “那你可辛苦了。”宋耀群冷笑一声,语气里浓浓的讥讽不言而喻。 “是,很辛苦。你逃课的时候,我在写作业;你打架的时候,我在写作业;你去网吧的时候,我还在写作业。你以为我天生喜欢读书?天生喜欢写作业?神经病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宁愿去洗碗、扫地都不愿意写作业。我也想像你一样风风火火地玩儿一场,可爸妈不喜欢啊,所以我只能这么乖。你不想因为别人委屈自己一丁点,玩儿够了还想着回过头来让别人理解你,说白了,这不是自私是什么?你......”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放下手机轻轻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哦,才想起来我打这个电话的初衷是想向宋耀群同志道声谢的,再怎么说人家也算是为我背了次黑锅。不过很认真地讲,怼完宋耀群我心情好多了。 “沐沐,你想不想回学校啊?”返校那天,我妈随口问道。 当然想了!话到嘴边我刹住了舌头以我对我妈的了解,越是简单的问题,越是要谨慎回答。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委屈兮兮地说道:“在家多好啊,妈,我能不能在家多养几天啊?” 我妈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是满意,她有些刻意地嗔怒道:“快半月了,怎么能老在家待着呢?该上学的时候就得去上学!行了,别墨迹了,收拾收拾东西去吧。”见我一脸愣怔地呆在原地,我妈忍不住轻笑一声,接着说道:“我就是在网上看到一段话,说什么孩子要是突然特别想上学了,一定是在学校里谈恋爱了......” “所以您刚刚是在试探我?”我忍住窃喜,佯装生气道。 “妈妈也就那么一说。”妈妈用手轻轻抚了抚我耳边的碎发,语重心长地说道:“从小到大你最乖了,没让我和你爸cāo过心,高中是最关键的时期,这段时间除了学习什么都别想,什么时候你考上个好大学了,我们就不管你了,听见没?”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是这一套,句式都不带换的。 后来,我意识到,父母口中的“等你怎么怎么样了,我们就不管你了”是不算数的,他们永远做不到真的对你放手。他们的放手,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管你。 并不是每一个结束,都有一个完整的仪式。就像我们五班,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它已经不在了。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路过五班门口,看着教室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我心里还是有些伤感。 曾经,我有些矫情地冲木南乔感叹道:我们的生活就是一个圈子,有人进来,有人离开,这是规律,谁也阻止不了。但如果离开的那个人是你,我会舍不得。闻言,木南乔笑着随口接了句,那是因为我们没到那个份儿上,到那个份儿上了就没有舍得舍不得了。 仔细想想,其实他说的没错。时光,是一把软刀子,最喜欢以一种近乎不疼不痒的力度将我们雕琢成陌生的模样,待我们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的时候,往往什么都做不了。在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改变里,亲密无间到形同陌路,其实水到渠成。 我至今想不明白,木南乔口中的“那个份上”究竟是哪个份上。 那个时候,各个高中普遍重理偏文,五中也不例外。一班是理科实验班,二班到十班是普通理科班,十一班到十五班是文科班。我在一班,木南乔在二班。有时候,上着课我会不自觉直勾勾地盯着前黑板发愣如果我长了双透视眼,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木南乔的背影了?每每此时,程英手中的粉笔头便像长了眼睛一般冷不丁飞过来给我一个吻。对了,程英还是我老班。 老班没有变,不同的是身边的人。严妍、马八一和马志伟都读了文科班,杨丹青和木南乔一个班。一个文理分班,毫不留情地拉开了我们的地理距离。普通班和实验班的区别在于,普通班里有学霸,实验班里全是学霸。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原来班级里的前几名,每一个人身上都卯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冲劲儿,这股浓浓的冲劲儿聚到一起形成了一股汹涌的巨浪。身处巨浪之中的每个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拿出全部力气挤出全部时间拼命学习,仿佛多睡一秒都不对,一停下来就该死。 和实验班里的竞争比起来,普通班里的竞争根本不叫竞争。普通班里学霸、学民和学渣层级分明且分布稳定,普通班里的竞争温和而没有攻击力,大部分人都乐于在自己的舒适区里浅浅地起起伏伏;而实验班里的竞争之所以可怕,是因为里面的竞争者势均力敌。 实验班里的成绩起伏特别大,我们一周一小测,一月一大考,有时候一周前还是十几名,一周后一不留神就落到了三十几名。那个时候我有一个女同桌,典型的文静优雅的莲花型女生只可远观,否则她亵玩你。 说实话,这姑娘其实不算特别聪明,但她对自己特别“下得了手”。一次,我聚精会神地跟着化学老师计算硫酸根离子,眼前突然闪过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吓得我差点儿把化学卷子扔了。 “掐我胳膊一下,快点儿,”她有些焦虑地说道,“我困得不行了,快掐我一下!” 我抬眼看到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不自觉皱了皱眉。 “求求你了,我不会怪你的,”困意使然,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她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自己掐的不疼才找你帮忙的,快点儿!”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翻了几个白眼,象征xìng地掐了她一下。 “哎呀,你用点力气不要紧的,我就是自己下不去手才找你的!”她咬着嘴唇小声说道。闻言,我在心里默默吐了口老血,深呼一口气,狠狠地掐了下去可能,带着一点点报复的意味。 “啊”她当堂叫了出来,眼泛泪光。 我们的化学老师林福国是一个暴脾气的女教师,正讲到兴头上被打扰心里自然不爽,看了看楚楚动人、眼泛泪光的我的女同桌,又看了看一脸尴尬、还没来得及将手收回来的我,冲我特潇洒地扔了个粉笔头说道:“出去!”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我特怂地拎着化学课本走出了教室。 背靠着教室外的栏杆,透过二班窗户上那层厚厚的透明玻璃,木南乔的背影依稀可见。木南乔一只手懒懒地托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地做着笔记。木南乔身后的杨橙程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也不知是在看黑板,还是在看他。 那个位置,也曾属于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否也曾流露过这样的痴态而不自知? 老实说,我也说不清楚我和杨橙程到底算不算朋友,比起之前,我们两个应该是更熟悉了才对毕竟,她是我的室友之一。理科班明显yīn盛阳衰,我们班只有十九个女生,六个人一个宿舍,我们一班有三个宿舍,这就意味着必须有一个人要住混合宿舍。程英分宿舍那阵儿,还怒气未消,一狠心就把我分到了混合宿舍,和杨橙程等其他几个二班的女生住在一起。 那个时候,理科实验班的同学普遍自视清高,自带一种清冷的书卷气。这种清冷的气质到普通班学生的眼中便变了质,成了一种自诩学霸的优越感。所以,普通班的学生对不太熟悉的实验班的学生,一般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我们宿舍的其他小姑娘便是如此,她们对我礼貌又疏离,有时候她们本来正在宿舍里热火朝天地聊着八卦,只要我背着书包一进去,杨橙程便率先压低了声音对其他女生轻轻说道:“我们不要讲话这么大声,会影响到别人的。”于是,那些鲜活的高谈阔论便成了压抑着的窃窃私语。 说这些话的时候,杨橙程笑得很善良。 可是,正是杨橙程这样善良的做法,让我在宿舍里只能做一个外人。 我和杨橙程时常被人拿来比较,曾经有一个帖子在年级里流传了许久,大概意思就是杨橙程优雅漂亮,是赵灵儿型的女生,我机灵狡黠,是林月如型的女生。当时,我心里还挺高兴我看仙剑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敢爱敢恨的林月如了。 马八一偶尔会来我们宿舍,但我不再能确定她是来找我,还是来找杨橙程。我和马八一的班级离得有些远,平时不经常见面,偶尔一起去食堂吃个饭,马八一还会主动叫上杨橙程,我们三个人走在一起,杨橙程永远是站在中间的那一个,走路的时候她喜欢一边亲昵地挽着马八一的手,一边和马八一聊着那些我不知道的属于她们的共同话题。我的落单和尴尬,马八一是神经大条不太能发觉,杨橙程是心思细腻假装没有发觉。 杨橙程似乎什么都爱和我比,什么都爱和我抢。我在宿舍里和哪个孩子关系表现得稍微好一点,她便如临大敌,接下来的几天一准和那个女生走得很近,又是约饭,又是约厕所,偶尔还会请吃零食什么的。 杨橙程本xìng不坏,她的做法在我看来只是有些幼稚,或者是缺少安全感生活在光环中央的人,每一次的闪烁都会让她不安。 分班后木南乔倒是说话算话,经常一下课就拎着几张试卷从他们班后门走出来,站到我们班前门那里冲我招手,我和木南乔倚着栏杆旁若无人地讨论着习题,一开始来来往往的学生还会朝我们这边不怀好意地看上几眼,但没过多久,他们也见怪不怪了。有时候,杨橙程路过会笑着停下来随意地挽住我的胳膊,亲昵得有些刻意。她喜欢用一种促狭的眼光看着我和木南乔,然后有些调皮眨眨眼睛说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吧,就不打扰了!” 木南乔对杨橙程这种促狭的眼神、八卦的语气很受用,面对这样的杨橙程,他眼睛里的那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一闪而过。 “杨橙程人挺不错的。”他说。 “啊,是挺不错的。”我说。 木南乔可能不知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大三明显感觉学习任务重了。我终于回来了,加班加点地赶稿呢!之后的情节会更紧凑更精彩哦。 ☆、胖大海和香烟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下课铃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无意间抬眼便看到,杨橙程站起来伸着胳膊拿木南乔桌上的试卷,木南乔回过头微微蹙眉,也不知杨橙程跟木南乔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杨橙程脸颊绯红,那小眼神里溢满了娇羞。 我靠! “木南乔!”我站在二班后门口冲木南乔喊道,语气中浓浓的委屈和愤怒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闻言,在二班男生不怀好意的哄笑声中,木南乔唇角微扬脸颊微红,站起来柔柔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杨橙程的笑有些难堪地僵在脸上,轻轻松开了木南乔的衣角。 “木南乔你出来一下,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我冲木南乔挥了挥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有些咬牙切齿地强调着“请教你一下”这几个字。木南乔冲我挑了挑眉,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眉头微蹙似乎在向我暗示着什么。我正纳闷,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用手轻轻拍了我两下。我有些不耐烦地扭过头去,程英那张泛着油光的大脸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那个心脏呦! “哟!木南乔什么时候学习这么好了,能让你揣着试卷向他请教问题?” 闻言,二班里面又传来一阵哄笑声。我才意识到我手中还拿着一张化学卷子,我才意识到我刚刚又说了一句有歧义的话,我正寻思着要不要解释一下的时候,程英不动声色地将我的试卷抽了过去,眯着眼睛瞧了瞧抬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师是个教物理的没错,但化学水平绝对比木南乔高,林沐沐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好好讲讲!” 我有些委屈地望向木南乔,发现丫木南乔正在那憋着笑假装看书。见状,我叹了口气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我低头默默走在程英后面,刚一离开二班的后门口,便听见二班传来一阵汹涌的笑声。 到了办公室,程英把卷子递给我,问道:“说说吧,哪个题没弄清楚?” 不是吧?您还真要给我讲题啊?! 闻言,我随手指了一个题,程英一拿到题目就迫不及待地作出“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的表情,特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做草稿纸。五分钟过去了,程英同志算的满头大汗,终于把算出了一个答案。 程英清了清嗓子就准备讲给我听,我凑过去朝着程英的演草纸瞟了一眼果然......算错了。看着程英同志真诚的眼睛,我想了想,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有些狗腿地说道:“老师,您步骤列得可真清楚啊,一目了然,我一看您的演草纸就全懂了!” “嗯。”程英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正思索着开口和程英同志说再见,结果程英先发制人说道:“沐沐啊,最近学习是不是有点不踏实啊?” 我正想说“你丫放屁!”,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我老班,不是老马、不是杨丹青、不是木南乔......于是我刹住了舌头,乖巧地站在一边。 “沐沐啊,你是个挺聪明又肯用功的学生,是颗好苗子,实话告诉你哈,你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你们现在快高二了,还有两年,熬过了这两年,到了大学你可以尽情地玩了。那个时候,谈个恋爱算什么?咳咳......但是这个时候可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听懂我什么意思了吗?”见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程英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现在还小,可能还不太理解,以后的变数多着呢。你们现在的早恋,和小孩子的过家家没什么两样儿。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岁数过来的,有点别的想法很正常,但要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知道吗?......”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英同志依次跟我讲了他的高中时代、大学时代以及工作之后的恋爱观和婚姻史。许久,程英的嗓子透着一股疲惫的沙哑,他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包胖大海和一包香烟。我以为他要拿胖大海,结果他的手在胖大海和香烟之间游离了几个来回最终抓起了香烟。 看着程英这个小动作,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每个人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是两套规则。对程英而言,胖大海和香烟之间,他又何尝不知道胖大海对自己身体更好一些,可犹疑过后他还是选择了香烟。程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离木南乔远一点,可木南乔又何尝不是我的香烟?对我来说,学习好比胖大海,木南乔好比香烟,我要先吃了胖大海,再抽了香烟。当然,前提是我吃完胖大海后,那支香烟还在那里。 “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程英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却问出这么没意思的问题我介意吗?好吧,我介意!但是我好意思说我介意吗?我能说我介意吗? “啊,不介意。”我乖巧地笑了笑,“老师,我还有课,我先回去上课吧?” 程英冲我摆了摆手:“回去吧,记得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啊!......哎,别忘了把我给你算题那个演草纸带走!” 回到教室,我同桌正在那里埋着头写练习册,我回到座位上,我同桌连头都没抬一下。似乎感应到我灼灼的目光,我同桌终于从练习册中伸出头分给了我一个淡漠的眼神,她抬头冲我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埋下头继续做题。 等一下!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应该稍微向我道个歉呢?不想道歉你稍稍表达一下歉意我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下次可别让我掐你了,掐你一次代价太大了。”我幽幽说道。 “哦,不好意思啊。”她又抬头冲我笑了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将手伸到课桌的抽屉里,摸出一个泡面里的那种酸菜包递给我说:“给你。” 我用手托着那个小小的紫色的酸菜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算是对我被赶出教室、被二班群嘲、被程英教训的补偿吗?你可真大方。虽然我对酸菜实在没有什么兴趣,虽然这个东西作为一个补偿xìng的礼物略显寒酸,但看在这是我同桌第一次对我有所表示的份上,我还是笑眯眯地说道:“谢谢,正好晚上不想去食堂了,晚上让张晓东帮我带个馒头回来,就着这个酸菜吃。还可以多做会儿题呢。” 说罢,我将那个小小的酸菜包随手扔在了抽屉里,开始上自习写作业。 我写着作业,却老是感觉到有人时不时地偷瞄我。我抬头,便看到我同桌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我皱着眉头轻轻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她静静地看着我,仿佛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笑着说道:“我只是让你看看。” 让我看看?什么意思? 见我一脸疑惑,她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包酸菜,我只是让你看看。”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想给你,就是让你看看。 闻言,我那叫一个窘啊!我恨不得将那包该死的酸菜扔到她脸上你玩儿我呢姐姐!我都这么委屈了,你居然还拿着老坛酸菜牛ròu面里的酸菜包来堵心我?! 我从抽屉里把那包酸菜拿出来递给她,“下次!别让我看了。” 老实说,我能被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女生搞得这么抓狂,也真是不容易了。我真的没有想到,高中居然会有这样“纯粹”的人,她的心xìng、情商和行为让我无言以对。接下来的很多天里,她都是早上去吃饭的时候买一桶老坛酸菜牛ròu面回来,中午泡面不加酸菜包,晚上让张晓东带两个馒头回来就着酸菜包吃。按理说,她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告诉了她一个这么节约时间的吃饭方法? 她学习很拼,却总是徘徊在我们班的四十几名。虽然嘴上不说,但谈起成绩她总不自觉透着一种有些别扭的“带着骄傲的自卑感”。 她有一个习惯,就是考后必哭。大大小小的考试,jiāo了试卷成绩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哭了,嘴里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完蛋了,这次死定了!”。我最怕看她对答案的样子,她的眼泪随着她做错题的数量呈指数增长。 她还有一个习惯,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总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试卷折了又折然后夹进书里,然后迫不及待地将我的试卷抽过去细细地研究一番每每此时,我都要心疼一番:我的试卷做错了什么,你要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着它? 理科实验班上课的节奏很快,课下的时候她会拿出一些上课没听懂的题目问我。作为一个经常给木南乔同志讲题的人,我自认为我的讲题技巧已经炉火纯青了。可是在她面前,我的骄傲,遍体鳞伤。她从来不肯给我完完整整讲一道题的机会,总是在我讲到一半的时候将我手中的卷子抽了走,拍着脑袋说道“哎,刚刚我忘了一个条件。”却又总是在自己苦思冥想无果后再折回来继续问我。 “你刚刚是不是讲错了?为什么跟老师讲得不一样?”她最喜欢这样问。 我心说,你要是真记得老师讲得什么,还用跑来问我吗? 我笑着摇摇头,耐心地回答:“我没讲错,你看,答案就是这个。” “不是啊,有时候结果对,过程不一定对啊。你看你列的步骤和我记的笔记一点都不像......”她皱着眉头不依不饶。 我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其实你如果直截了当地跟我说“我其实还是没听懂”,我会很乐意再跟你讲一遍的,我们两个也不至于把这么多宝贵的时间花在没有意义的争论上。 “咱俩也别在这儿争了,你直接问问老师去吧。”我无奈。 “可是,你明明会这道题,为什么让我去问老师呢?”她不解。 “同学,我教不会你,行了吧!”我忍无可忍,有些不耐地说道。 回头想想,我当时的那句话若是放在一个普通的同学身上,杀伤力恐怕不及一句三字经,但对于对成绩格外敏感自卑的她而言,我这句话说得实在残忍。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试卷,怔怔地盯着我,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眼睛里是不加隐藏的委屈和控诉,仿佛我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的眼神极具感染力,在她灼灼的眼神里,我竟真的相信自己做了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后的最后,总是以我诚惶诚恐、手足无措的道歉画上一个不太圆满的......问号。 青春,是一次浴火重生的历练。有时候,我会很认真地想,我的那位女同桌可能是老天爷特地派下来历练我的。 高中时代,这位女同桌给我留下的印象挺深的,或者说,是她做的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能想起她的脸、她说的话、她做过的事,却唯独想不起她的名字,王文佳?还是王佳文?还是王佳佳?实在是记不得了。 ☆、林沐沐 VS. 杨橙程 李佳禾有些突兀地打断我,是王佳文吧。 我抿嘴轻轻笑了笑,我都忘了,你怎么知道? 李佳禾挑眉笑了笑,随口说道,我猜的,比较顺口。 他懒懒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许久,有些试探地轻轻问道,那你读高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男生? 我想了想,笑着说,其实还真有一个,一个高高瘦瘦满脸青春痘的男生。 闻言,李佳禾有些不自然地啜了口咖啡,皱着眉头重复道:高高瘦瘦满脸青春痘?讲讲呗? 高二上学期秋冬jiāo接的时候,天气渐渐转凉,我妈特地给我和宋耀群做了两条小被子,以至于返校那天,我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拎着那两条小被子、后面还背着一个重重的背包,活脱脱一个逃难的。 下了车,看着我小山似的行李,我正纠结着要不要打个车回学校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骑着那辆红色的山地车在车站周围晃悠的木南乔同志。 “林沐沐,你搬家呀,怎么这么多东西?”木南乔皱着眉头喊道,一脸揶揄。 “哎呦喂,我妈非让我带的,累死我了,赶紧帮我载一下。”我想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扯着木南乔的衣角喊道。木南乔一开始嫌丑死活不肯装后座,后来被我央烦了才装上了后座。闻言,木南乔夸张地后退一步,大声说道:“不行不行,上个月载了你一次,我腰疼了一个星期。还有,林沐沐这还没到冬天呢,你就裹得跟只狗熊似的了,我看到了冬天你穿什么?......” “打住!木南乔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接我吗?你丫废什么话?快点儿。”我轻轻拍了拍木南乔的肩膀,淡定得有些过分。见状,木南乔一脸嫌弃地将我扔在放在后架上的被子塞进我的怀里:“自恋。谁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接你?我......”木南乔抬头看了看,微眯着眼睛指着不远处的菜市场说道:“看见没?我是出来买菜的!” 你家住在城西,你丫来城东菜市场买菜?呵呵。 “喂,林沐沐你什么意思?不信是不是?”木南乔见我一副“你接着编”的模样,白净的脸颊上顿时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他跨上车子,回过头来挑眉说道:“买菜去喽!你自己想办法吧,加油!”唇角微扬,语气傲娇。说罢,不等我有所反应便骑着车子扬长而去。 竟然......就这样走了? 我托着行李走到路边招呼了一辆出租车,我坐上车摇下车窗懒懒地看着倒退的街景。远远地,一个穿着五中校服的男生朝我们这辆出租车挥了挥手,看着男生手中的大包小包,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叔叔,那个同学也是五中的,载他一程吧。”我扯出一个甜笑,对司机叔叔说道。 那个男生高高瘦瘦的,很有青春的感觉脸上长满了青春痘。那个男生一上车就盯着我看了好久,看得我挺不好意思的我知道我长得挺标致的,可你要不要这么......不加掩饰。 “同学,我认识你。你是林沐沐对吧?”他说。 哦?原来,我在五中的知名度这么高呀!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窃喜。 “是吧,可能我长得辨识度比较高啦。”说着,我故作矜持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不是,是因为你每次大考都是第二名。”他认真地回答道,“高一的时候,我每次都押你是第二名,结果就没输过。” 无聊,我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额......林沐沐同学,你可以选择面无表情,但你做的每一个表情我都可以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模仿着律政剧里法官的语气说道。 好吧,我忙不迭整理表情冲后视镜扯出一个甜笑。 “哈哈,林沐沐同学你真有意思。”那个男生笑得花枝乱颤,和前一秒那个一本正经模仿着法官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认真地担心,他笑成这样,脸上的青春痘会不会突然bào开?我在脑海中想象着青春痘bào开的画面,不多时便有种反胃的感觉。我赶忙扭过头去,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突然,一个穿着红色夹克,骑着一辆红色山地的少年从我眼前略过,向相反的方向驶去那不是木南乔是谁? 现在知道回来找我了?玩儿去吧你给我!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却骤然暖暖的,像洒进了阳光。 “叔叔,不用找了!”心情好了,人都变得慷慨了。到站后,我特豪爽地从钱包里掏出20块钱递给司机叔叔。 “小姑娘,做人要厚道,一共24块。”那位大叔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哈,我来吧我来吧。”坐在副驾驶座上那个男生笑得不能自已,随手付了钱。 下了车,我拿出准备好的钱想要给那个男生,结果那个男生的脑袋摇得跟只拨浪鼓似的,死活不收,看到他这副坚决的样子,我有些无奈,正想着把手收回去,结果这哥们儿来了句:“同学,真的不用了,要不,改天你请我吃个饭吧。” 请你吃饭?那我还是还钱吧。于是,我义正言辞、不容拒绝地还了钱给他。 “林沐沐,我们还会再见的。”这是他跟我喊的最后一句话。 并不是每一个承诺,都有一个对应的结果。我和那个男生,还真就那么一面之缘,自始至终,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他脸上的青春痘。 下了晚自习,我还没走到宿舍,远远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好浪漫哦,早就感觉你俩不对劲了!” “橙程,你们可真低调!” “怎么样?怎么样?木南乔的单车坐着舒服吗?” “咱们上初中的时候,木南乔追你那才叫疯狂呢!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忘了你,突然好感动有没有?” “等一下!什么意思?你们初中和木南乔就一个学校吗?” “是呀,我和橙程还有木南乔,我们都是一个班的,木南乔初中整整追了橙程三年!” ...... 她们聊得越发激动,以至于我走进去的时候第一次她们没有发现。杨橙程坐在站在人群的中央,小脸红扑扑的,嘴上嗔怒着“不是那样的,你们误会了。”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娇羞与兴奋。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兴奋?”我卸下书包,不动声色地问道。 一个女生忙不迭打开手机,指着贴吧里的几张照片让我看:木南乔骑着那辆红色的山地车,一脸冷酷;杨橙程静静地坐在那辆山地的后座上,一脸娇羞。画面和谐,色调鲜明,不太高清的照片上涌动着青春的气息。 初见这张照片我心里的确闪过一丝慌乱和愤怒,但不多时我便冷静了下来,我和木南乔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那我们可以直接散伙了。 “你别误会啊,沐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杨橙程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亲昵地挽住我的手笑着说道。杨橙程脸上的笑,灿烂得有些刺眼。我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距离,笑着说道:“哦?我没怎么想啊,同班同学就应该互帮互助啊。我以前就和木南乔一个班啊,木南乔就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对了,上次我脚不小心受了伤,木南乔二话没说就把我背回了宿舍,他人真的挺好的。” 被木南乔载一下就找不着北了?木南乔还背过我呢! 闻言,宿舍里的女生纷纷面面相觑,八卦、探寻、兴奋、期待的目光绕着我和杨橙程打转。杨橙程的脸色陡然变得有些不好看,笑着看了我一眼,从我身旁挤了过去。曾有一瞬间,我看到杨橙程眼睛里的愤恨和嫉妒。那抹愤恨和嫉妒转瞬即逝,快得让我怀疑那只是我的幻觉。杨橙程背对着我,待她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戴上了那个完美的面具真诚、善良又无辜。 “沐沐,你不要误会,我跟木南乔真的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好哥们儿。”杨橙程又回过头,冲其他女生调侃道:“不要再起哄了姐妹们,不是我。” 好哥们儿?杨橙程你是对自己的xìng别有什么误解吗?男女生之间哪来的好哥们儿? 不是你?杨橙程你移祸江东的用意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我回过头来,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轻声说道:“不用看我,也不是我。” “大家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洗漱去,一会儿要熄灯了哦!”杨橙程冲我们喊道,语调轻快,似乎什么不快都没有发生过。女生们回过神来,纷纷拿起牙膏牙刷笑着闹着往水房里跑。宿舍里只剩下我和杨橙程两个人了,空气里弥漫着些许尴尬的气氛。 我踩着凳子往柜子里翻东西,杨橙程突然拿着一罐杏仁露走了过来,她仰着脸笑着说道:“沐沐,给你一罐杏仁露。” 闻言,我顿时百感jiāo集:杨橙程同学,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三儿完了我闺蜜,又来三儿我准男朋友,现在又给我零食冲我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麻烦你拿出一个情敌该有的姿态好不好?! “我正忙着找东西呢,就不喝了,谢谢啊。”我继续把头伸进柜子里找东西,许久,我一低头发现杨橙程还站在那里保持着举着杏仁露的姿势,似乎我若是不接这罐杏仁露,她就会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抓起那罐杏仁露扔进了柜子里。 “沐沐......” “我晚上不想喝,我明天再喝。”我打断杨橙程的话,耐心说道。 “不是啊,沐沐,我给你的杏仁露是打开的。”杨橙程慢吞吞地说道,一脸无辜。 “什么?!”我赶紧把头伸进柜子里,拿出了那个空罐子和我那个布满杏仁露的清香的小被子。我手忙脚乱地找卫生纸擦被子,杨橙程则跟在我身后一个劲地向我道歉。 呵呵,有趣。 ☆、乐极生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第一次更文,不会强行狗血强行撕逼,更不会无病呻吟瞎矫情,另外,男女主都不蠢哦。我只是,想把流年写给你。 其实那个贴吧上不是只有木南乔骑单车载着杨橙程的照片,还有我和那个高高瘦瘦满脸青春痘的男生在校门口因为还钱拉拉扯扯的照片。我原以为,木南乔会zhà了毛似的跑过来兴师问罪(想想其实蛮期待的),结果见了面木南乔连提都没提。木南乔这样大度的做法,让我竟然产生一种若有若无的失落感要不怎么说,人xìng本贱呢。 “昨天贴吧上的照片你看到没有啊?”我旁敲侧击地问木南乔,木南乔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骑车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杨橙程了,她说脚抽筋了让我捎她一段,就这样。” 谁要听你解释了?我想听你充满感情的质问。 “哎,你没看到我和一个男生那张照片吗?你怎么不问我啊?就这么放心?”就这么不在乎? 闻言,木南乔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认真地问道:“吃过佛跳墙的人,会回去啃咸菜吗?”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木南乔的意思:丫木南乔把自己比作了佛跳墙,把人那哥们儿比作了咸菜,言下之意就是放着我这么好的男生在这里,你还去找别人,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你怎么就佛跳墙了?人家怎么就咸菜了?不就是脸上长了一层青春痘吗? 我有些无语地冲木南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见过自恋的,但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杨橙程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嘴上说着不介意,可想起那张色彩鲜活、画面协调、充满荷尔蒙气息的照片,我心里还是酸酸的,我盯着木南乔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闻言,木南乔敛起了嬉笑的表情,眉头微蹙,道:“哦?不会吧?她说,我像她闺蜜。” 杨橙程还真是多变哈,一会儿一个哥们儿,一会儿一个闺蜜! “闺蜜?这种话你也信?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哪来的闺蜜啊?”我极怒反笑,静静地盯着木南乔,继续说道:“木南乔,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就会一直相信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你一定要亲口告诉我。只要不是你说的,我统统不信。我挺潇洒的,只要你不喜欢我了,我就不会缠着你......” 木南乔猛然将我扯进他的怀中,有些笨拙地环住了我,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额头上,喉咙里发出一声有些沙哑的浅笑,轻轻说道:“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你不喜欢我和杨橙程接触,那我就和她少接触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英说,你们还小,以后的变数多着呢。如果有一天,这个温暖的拥抱不再属于我,我该怎么办?之前的我,混混沌沌地生活,从未考虑过未来。但在这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我的未来里有没有一个他。 “木南乔,我想在北京读大学,因为离家近。”想了想,我接着说道:“我想读北京师范大学,因为我爸妈最希望我当老师。”木南乔笑了笑,随口说道:“我想去上海,因为离家远。北京离家太近了,在北京读大学还得被我爸我妈管着。” 闻言,我从木南乔的怀抱中轻轻挣了出来:“啊?我不要异地恋!” “哈哈,我们还有一年多呢,说不定到时候你又变卦了。”木南乔双手懒懒地环在胸前,挑眉说道:“我赌你会追随我的脚步。” “切,谁要追随你啊!以我的成绩,我冲一冲北京师范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我故意仰起头,有些挑衅地说道。木南乔低着头微眯着眼睛柔柔地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在心里默默嘀咕道:这是几个意思?是想要亲我吗?我不动声色地向cāo场四周瞟了一眼,忽然意识到我和木南乔正站在一个男厕所的旁边。我心说,还是算了,木南乔你不能在这里亲我,试想,将来抱着我的孙子给我孙子讲故事,一开口就是,nǎinǎi给你讲个故事吧,nǎinǎi的初吻啊是在一个男厕所旁边没有的......不行不行!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作出嫌弃的表情摇了摇头。 见状,木南乔轻笑一声,忽而俯下身来揶揄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的脸涨得通红,刚想开口否认些什么,木南乔突然冷不丁地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那个吻很轻、很薄,却让我的心跳狂飙了起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无辜地看着木南乔,木南乔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耳根红红的。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跟我孙子jiāo代。” “啊?亲傻了?要不要我再亲回来?” “滚!” ...... 那一天,仿佛是个节点,从那一天起,杨橙程便再没冲我笑过。在我面前,她终于褪去了那层虚假的面具。 我们寝室,不仅仅是杨橙程,其他女生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360度大转弯。有时候,她们原本正在热火朝天地聊天,只要我一进去,她们便不约而同地噤了声,冷着脸做自己的事。有时候,午休时间我睡不着会在床上写会儿作业,每到这个时候她们便会故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各种信号来提醒我打扰到她们了。可是,在床上玩手机打游戏的难道就不影响你们休息吗?我们的宿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在里面多呆一秒,我的心便更冷一分。我也需要友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 那一次,我进宿舍的时候发现自己忘带钥匙,我知道她们都在里面,可任凭我怎么敲,里面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帮我开一下门。我站在那扇门前,心里是翻江倒海的委屈和失望,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多,到头来,连一个开门的动作她们都不肯施舍给我。林沐沐,你真失败! 我们班的女生从我身边走过,关切地问道,没带钥匙啊?你们宿舍没有人吗? 我干笑着说道,可能她们聊得太开心了,没听到吧。 不然呢?告诉人家,我林沐沐在宿舍里混得太差,室友都不愿意给我开门?我还真丢不起那个脸。 即便我拿着从宿管阿姨那里借来的钥匙打开门走进宿舍的时候,她们都不肯分给我哪怕一个目光。杨橙程拿了牙刷牙膏,想要从我身边挤过去,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猛然擒住她的手腕,关上门轻轻说道:“咱们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谈一谈怎么样?” “放开我!”杨橙程用力地甩开我的手腕,厌恶地说道:“不要脸!”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有意见,今天我骂不还口,我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不满请直接说出来,别在心里憋坏了。”我搬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懒懒地说道:“来吧,我洗耳恭听。”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一班的了不起吗?我们二班的人不是好欺负的!”一女生冲我喊道,分贝太大震得我耳朵发疼,我轻轻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好,下一个。” “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橙程?她那么善良那么好,你凭什么欺负她?” “之前就感觉你对木南乔不一样,还装得跟什么似的!你凭什么挑拨离间,让木南乔不理橙程?” “这是我们二班的宿舍,一句话,我们想让你滚!” ...... 人不可貌相,是真的。漂亮的嘴巴里,往往说出最不堪的话。好在,她们的话足以使我难堪,但不至于伤到我,能伤到我的,只有自己人。 看着她们一张一合的嘴巴,听着她们滔滔不绝的控诉,在这样有些滑稽的喧嚣里,我有些害怕,因为此时,我是一个人。 “吵吵什么呢你们?!在我们寝室都听到了!”杨丹青洗漱完路过我们宿舍的时候,没忍住闯了进来,一进来就加入了骂战:“欺负人是吧?我告诉你们啊!这是我姐们儿,谁他妈欺负我姐们儿,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杨丹青,在我们学校逃课、打架、去网吧那是出了名的,女生们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于杨丹青这样的女生表面上敬而远之,心里却暗骂她们行为不检点。当下杨丹青站出来为我出头,跟加深了她们的信念看吧,我们没有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林沐沐和杨丹青是一丘之貉。 看着杨丹青因为我愤慨的模样,我的眼睛酸酸的。 那次bào发之后,或许是杨丹青的缘故,她们不再找我麻烦,只当我是空气。 一次,马八一来我们寝室找杨橙程玩,我一回寝室,马八一便凑上来贼兮兮地冲我喊道:“林沐沐,如实招来!跟木南乔去哪里厮混了?” 马八一显然还没有摸清我们宿舍的状况,此言一出,我们宿舍的氛围马上变得微妙了起来,一双双眼睛重新布满了不屑和厌恶。看着她们有些扭曲的嘴脸,我有些反胃。我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没有厮混”,顿了顿接着说道:“是约会。” 看着杨橙程骤然苍白的脸颊,我心里闪过一丝空虚的快意:找虐!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关了灯,一回头便看见杨橙程穿着一件rǔ白色的睡衣站在我身后。她淡淡地笑着,将脸凑轻轻凑过来,不动声色地说道:“乐极生悲。” 后来这一幕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一个人,以各种各样的口吻跟我说“乐极生悲”,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让我乐极生悲。 ☆、惊变(1)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吧,已经发展到高潮阶段了,我会继续用心更文的,为我加油吧! 第二天的第五节自习课上,我正聚精会神地写数学作业,程英突然走过来轻轻敲了敲我的桌子,摆摆手示意我出来。程英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从来没有在程英脸上看到过那样浓重的失望、无奈和担忧。 眼前的老班严肃到有些陌生,在我惴惴不安地反思着自己的时候,老班突然回过头来冲我喊道:“我前几天跟你讲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知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心里没点数啊?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英吼的声音太大,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二班学生纷纷好奇地伸着脖子往外看,一班的学生则一脸不耐地将窗户拉上继续学习。程英顿了顿,指着我说道:“林沐沐你以为我上次找你谈话闲的是吧?知不知道咱们班有多少人跟我反应你有早恋倾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挺懂事的小孩,跟你摆摆道理你应该听得进去,心里就这么没数啊?行了,这次人家直接举报到杨主任那里了!......走吧,你父母在办公室里等着你呢。” 闻言,我的心像是突然坠到了冰窖里,那种突如其来的寒冷和恐惧让我一时有些窒息。 我不敢想象我爸我妈的表情,我害怕看到他们。从教室到办公室,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我却走得分外艰难。每靠近那里一步,我心里便多难过一分,我甚至希望这条路可以无限长,长到能让我一直走下去,永远不用面对爸妈失望的脸。 “你爸妈挺生气的,待会儿见到他们别犯倔知道吗?”或许是我表现得太过恐惧和不安,临近办公室的时候,程英停下来微微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拍拍我的肩膀,“在杨主任那里,早恋是条高压线,待会儿好好表现,千万别犯倔,听到没?” 我回过神来,胡乱地点了点头。 我跟在程英后面进了办公室,爸妈冷着脸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的嗓子哽得厉害,张张嘴没发出一个音节,眼泪像断了线地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每个人,都有弱点,而我的弱点就是,我的父母。 木南乔妈妈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木南乔站在他妈妈身边,还是那副漫不经心、桀骜不驯的模样,他的目光在触及我的那一瞬缓和了些,疼惜中夹杂着些许安抚的意味。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因为我知道我哭泣的样子很丑。即使处在相同的境遇里,我还是注定要比他更狼狈。 杨主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木南乔,将一叠薄薄的照片摔在了我和木南乔面前。那些照片里,有我和木南乔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有我倚着栏杆给木南乔讲题的、有我和木南乔嬉笑打闹的......也有木南乔在cāo场上轻轻抱着我的那张。看着画面上那两张鲜活张扬的笑脸,看着镜头下我和木南乔盈满笑意的眼睛,我竟不知,原来,我们已经表现得这样明显。 我看着桌子上那几张照片,心里泛起一种淡淡的无力感:那些单纯美好的瞬间,顷刻间被扭曲成苟且一般的存在。那些简单鲜活的画面,顷刻间被击碎,飞溅着的碎片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chā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痛到麻木,痛到窒息。 “当着你们父母的面,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杨主任沉声问道。 木南乔有些不耐地瞥了杨主任一眼,随口说道:“不都看见了吗?就是那么回事儿。”面对木南乔倨傲的态度,杨主任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了,他不自觉朝木南乔妈妈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我爸脸色铁青,拿着那叠薄薄的照片,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仰头狠狠地瞪着木南乔,骤然将手中的照片甩在了木南乔的脸上。木南乔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去,照片一张一张地从木南乔身上滑落。 “这位先生麻烦你冷静点儿!”木南乔妈妈有些生气地一把扯过木南乔,强压着怒火冲爸爸说道。她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眼睛里地不屑和厌恶有些刺眼。“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是先管管你们家女儿吧......” “妈!”木南乔有些不满地打断了他妈妈的话,回头用一种关切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可是此时,我已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去回应他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短短七个字狠狠地chā进了我爸妈的心里。我爸我妈在这几个字面前突然没话说了,他们颓然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眼睛里写满了痛心和失望,还有那一缕不易察觉的耻辱。第一次,我让他们感到耻辱了。 那是我学生时代唯一一次被家教,理由是早恋。 还记得从学校回家的那天,我红着眼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父母的后面,面对街坊关心的询问,我爸妈只讪讪笑道:“没事,孩子感冒了,回来在家养几天。” 看着他们唇角苦涩的笑,我突然很想哭。 我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抽着烟,我妈亦在一旁轻轻地叹着气。我从他们身旁经过,他们都不肯分给我哪怕一个目光。沉默,是一种无形的凌迟,消耗的是对彼此的信任和宽容。在这样压抑的灰色的沉默中,他们对我很失望,我又何尝不是?此时此刻,他们只记得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却全然忘了我曾有些迎合地做了十几年的乖孩子。 “回来!谁让你走了?”我正要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爸爸突然挥手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摔到地上冲我吼道,“长能耐了是吧?才多大啊就学会搞对象了?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啊?你都读高中了,心里怎么连这点谱都没有?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你可后悔去吧!上次逃课去网吧的事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居然因为搞对象被人家直接举报了,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一个女孩子,你在外面不要脸面,丢人的是你爸爸啊!......” “行了!你别说了!”我妈站起来轻轻拉了我爸一把,哽咽道,“孩子心里也不好受......” ......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巴,再听不进去一个字。 从小到大,我爸在我面前一直是老好人的模样,这一次,他冲我摔了东西发了火。 从小到大,我爸都舍不得跟我说一句重话,这一次,他一开口就是“不要脸”。 晚上,我关了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弥漫着的漆黑一片。 人,总是在歇斯底里的喧嚣过后,才知道,孤独也可以是一种享受。 此时此刻,我的心,安放在这万籁俱寂的静默里,刚刚好。 床头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我低头贪婪地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那三个字,我的心像是突然走失在茫茫大雾里无措、不安又渴望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床头,用手轻轻地拨开了我被泪水沾湿贴在额前的刘海,“别哭了,你爸也是为你好,怕你走上歪路。骂了你,你爸爸心里也不好受,站在阳台上抽了半天烟了。” 妈妈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和你爸是高中同学,那时候你爸成绩很好,那时候的大学可不像现在的大学这么好考,一个县里能考上三五个就不错了,你爸当年是最有希望考上的。你爸学习很用功,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你爸每次从家里回来都会用罐头瓶子盛些咸菜带到学校去,一到饭点,别的同学都拿着饭票去食堂打饭了,他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凉馒头就着咸菜边吃边看书,那时候,经常有人指着他骂乡巴佬、书呆子。那年高考,你爸爸本来是可以考好的,但是......可能也是命吧。考语文的时候,作文题目是《坑》,你爸太紧张了,看成了《炕》,结果没考上。这件事对你爸的打击特别大。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你爸也不会就读个小中专,在咱们这个小县城里当一辈子公务员。” “这些事,你爸嘴上不说,都堵在心里呢。你就是你爸全部的希望,机会没有了就再也没有了,他自己因为没有抓住机会遗憾了一辈子,他是真的害怕你也走他的老路啊。”妈妈柔柔地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孩子,家庭条件不一般吧?沐沐,我和你爸没什么本事,你爸在机关上个班,我在学校教个书,咱们家就这么个条件。我们和人家比不了,人家玩得起,可我们玩得起吗?” “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改了就是好孩子。以后把心收回来,好不好?”妈妈柔柔地看着我,灼灼的目光将我逼到了一个没有退路的死胡同里。我不想回答好,也不能回答不好。 “我......”成绩没有受影响,也不会受影响,这样可以吗? 我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在妈妈殷切的目光的牵引下,木讷地说道“好。” 一个“好”字,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这样一个简单的字,讲它出来,会这样难。 在外人面前,我可以强势、可以泼辣、可以狡黠、可以无所顾忌......可以要多潇洒就多潇洒;但在父母这里,我只可以是林沐沐那个乖巧、听话的林沐沐。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能自私一点,就好了。 ☆、惊变(2) 我回学校了,带着一份五千字的检查。 纵使来学校之前,我已有心理准备。可那一道道不加掩饰的目光向我shè来时,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有的目光里,是一种单纯的八卦、探寻;有的目光里,是一种用怜悯和同情伪装起来的幸灾乐祸;还有的目光里,写满了触目惊心的“罪有应得”。 她们认为,我罪有应得。 可是,我何罪之有? 回到宿舍,杨橙程她们一如既往地一唱一和地对我冷嘲热讽: “橙程,怎么办呀?咱们宿舍出了个违纪的,看来这个月的流动红旗是没有了!” “哎呀,没关系的啦。” “怎么能没关系呢?真是的,好好打扫了一个月......” “有本事你也谈一个,哈哈哈” “我才不要呢,恶心!” ...... 我将书包放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叠着床上被扯得七扭八歪地被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随便她们说什么,我不在乎。她们的话,横竖伤不了我。 “啊,”一女生大叫一声,循声望去,桌子上那桶冒着白茫茫热气的泡面被打翻,我的书包上沾满了酱汁和油渍,见状,我放下手中的被子匆匆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拉链将里面的课本拿了出来。 “对不起哦。”那个女生软糯糯地说道,说罢不动声色地冲其他几个女生眨了眨眼睛。 哦?现在是谁都要踩我几脚吗?之前我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可我这会儿心情不好你没看见啊? “你刚刚说什么?”我盯着她轻轻问道。 “对不起。”她笑了笑,有恃无恐地重复了一遍。 “可惜,有关系!”我随手拿起倒在凳子上的那半桶泡面朝那个女生扔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女生大叫着闪身一躲,那半桶泡面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杨橙程的胸前。 “啊!”杨橙程这样娇贵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咧着嘴大叫了起来。她皱着眉头,表情活像吃了只苍蝇,“恶心!林沐沐你故意的!我跟你拼了。” 我伸出手拽住杨橙程挥过来的手臂,“杨橙程,我知道是你。” 闻言,杨橙程愣了愣,突然将手臂挣了回去,瞪着我狠狠说道:“有病!” 我将那只沾满泡面的书包放在阳台上,抱起那堆课本走出了寝室。我前脚刚踏出了寝室,杨橙程后脚就追了过来,她狠狠地扯了我一把,课本从我怀中滑落,散落一地。我皱着眉静静地盯着杨橙程,心里百感jiāo集:她或许有点小心机、有点小虚伪、有点小幼稚,但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杨橙程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课本,一时有些恍神。她忽然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课本来,或许是怕校服上的油渍沾在我的书上,她特地将校服脱了下来随手扔在一旁。我静静地看着杨橙程的动作,却很意外地,没有感觉到意外。 末了,她将捡好的课本重重地推给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以为五中讨厌你的人就我一个吗?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她这样说着,可我分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转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即逝的懊悔与落寞,还有一抹我读不太懂的委屈与控诉。 我抱着课本往教室的方向走去,远远地便看见,栏杆处那抹修长的身影。木南乔懒懒地伏在栏杆处,他微低着头,额前细碎的刘海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若隐若现。 他看着远方,而我看着他。 远方是他的风景,而他,是我的风景。 如果可以,我宁愿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我们不远不近,天荒地老。 他似乎有些疲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随意地转过身去,抬眼便看到了正在看着他的我。四目对视,相视一笑,似乎再没有更好的语言了。有一种错觉,仿佛之前的种种都是幻觉,仿佛之前的种种都是噩梦。 木南乔于我如罂粟,千万次下定决心要戒掉他,却总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忘记所有。 “喂,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木南乔忽而敛起了笑容,微愠道,不等我回答,木南乔继续说道:“你饿不饿?去食堂吃个饭怎么样?反正时间还早......” “木南乔,你不害怕吗?”我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害怕什么?”他挑眉问道,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不会是说那个举报吧?多大点事儿啊!他们看不顺眼就闭上眼,你管他们呢” “你爸妈不管你吗?”我的心麻麻的,接着问道。 “我爸没时间管我,我妈懒得管我,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还觉得蛮刺激的。”木南乔用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接着说道:“杨主任愿意管就让他管呗,我们反抗就是了。”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木南乔的手,心里泛起一丝凉意:原来,我们果然不一样。 反抗,于木南乔而言,不过是恋爱游戏中有些刺激的小波澜,但于我而言,却是一件需要透支亲情才买得起的奢侈品。明明是同样的处境,当我痛苦纠结、茫然不安的时候,他却在漫不经心、优哉游哉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戏码。 “木南乔,你不了解我的处境,咱俩不一样,你不害怕,我害怕。我爸我妈真的很生气,我真的......” “林沐沐你什么意思,就因为这点破事儿你就缩成这样了?” “破事儿?你不知道我因为这些破事儿多难受!”我突然有些委屈,顿了顿,我接着说道:“木南乔,你别闹了,别让我为难。别想着什么反抗好吗?你反抗没人会拿你怎么着,但倒霉的人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大难临头各自飞?林沐沐你太让我失望了。”木南乔的眼睛里的嘲讽和不理解张扬得有些刺眼。失望?我又何尝不失望?我原以为,木南乔会是那个最懂我的人,但我可能错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不能不那么幼稚?你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处境好不好?” “我幼稚?”木南乔极怒反笑,“对,我就是这么幼稚!” 看着木南乔决绝转身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我最相信会毫不迟疑和我站在一起的那个人,也不懂我。 后来,回头想想,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木南乔幼稚呢?我自己还不是一样的蠢且幼稚。 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没得选择,只能蠢且幼稚地活着。 那个时候,每个周一的早晨,我们学校都会升国旗,召开全体大会。所谓全体大会,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大会。挨□□的,都是违反校规校纪的反动分子。 那一天的挨□□的反动分子,是我,还有木南乔。 那是惟一一次,我站在主席台上不为讲演、不为领奖,只是为了手中那张五千字的检讨。 那也是唯一一次,我和木南乔并肩站在主席台上。我和木南乔分别站在主席台的两侧,面对着主席台下几千号的观众。看着主席台下那一张张莫名兴奋的小脸,我不觉有些自嘲地想到:这一幕多么像古装剧中斩首示众的戏码台下的人兴奋地喊着“罪有应得”,台上的人惴惴不安地等着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校长站在主席台中央指着我和木南乔愤慨够了之后,便示意我们将手中的检讨当众宣读一番。那种做法,在我看来,残忍又无奈。明明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却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作出疏远对方的姿态。对于在乎的人而言,哪怕只是做做姿态,都足够伤人。 木南乔拿着检讨走到主席台中间的位置,他走得随意自然,他似乎天生有一种特殊的气场,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去做检讨,倒像是去做演讲。他随手调了调话筒的高度,清了清嗓子,待台下有些聒噪的窃窃私语停了下来,他开口道:“大家好,我是二班的木南乔,今天我来给大家做一个检讨。” 他顿了顿,忽而扭头看向我接着说道:“我喜欢你,林沐沐。” 台下一片哗然,短暂的平静过后,整个校园陷入一片有些荒诞的沸腾之中。我有些错愕地看着木南乔,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说喜欢我了,以一种反抗的方式;又或者说,他最终选择了反抗,只是以一种说喜欢我的方式。 “木南乔,干什么呢你?!”杨主任急忙赶到主席台上将木南乔扯了下去。“安静!大家安静!下面......林沐沐先讲。” 有了木南乔的教训,杨主任那似乎对我也不放心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是不加隐藏的威胁,这样的威胁对我很有用。因为我再清楚不过:如果我做了和木南乔相同的事情,我可能会被开除。 讲台下,木南乔将手中的稿子揉成一团,满脸不耐地听着杨主任的喋喋不休。他的眼神死死地定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但我做不到。 “大家好,我是一班的林沐沐。在这里,我向大家做一个检讨。作为一名高中生,我们的任务是学习。而我在上学期间产生了早恋倾向,我的行为严重影响了班级的学习氛围,对学校、对同学产生了恶劣的影响......最后,我向老师、同学们保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主动规范自己的行为,接受老师同学们的监督。” 我和木南乔隔着茫茫人海静静地看着彼此,然后,对彼此失望。木南乔失望于我的懦弱与胆怯,我失望于木南乔的幼稚与莽撞。 ☆、惊变(3) 从cāo场上回来,我像生过一场大病似的。为什么我的生活会骤然变成这样?这样糟糕的生活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我静静地伏在课桌上,心里一片茫然。 快要上第一节课的时候,门外突然涌起一阵骚动。我抬头,便看见木南乔站在我们班前门的位置,木南乔一只手拎着早餐,腾出另一只手轻轻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出来。木南乔周围是二班三班跟出来围观的人,他们围在木南乔身边小声起着哄,木南乔也不理会,只是淡淡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我读不懂的复杂情愫。 因为早上的事情,我和木南乔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这种情况下,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可能掀起一场不可预料的“腥风血雨”。我真的有些累了,我不想再应付这些事情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这样辛苦。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若无其事地拿出课本,淡定得有些过分。见状,门外的起哄声更甚,木南乔有些执拗地站在那里,似乎,他等的不是我,而是一个答案。 “麻烦你出去一下好吗?他们在外面吵死了!” “就是就是,你还是出去一下吧。”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自习了?” ...... 不知是谁带头说了这么一句,我们班其他人也随口附和了起来。我叹了口气,站起来径直走出了教室。从座位到门口,六七米的距离中,我意识到,可能我亦是愿意出去的。 “你爱喝的豆浆,和你爱吃的小笼包。”木南乔笑着,眼睛里却隐着一丝浅浅的忧伤,他说话的语气,卑微到让我心疼。 “木南乔,方便过来一下吗?”我没有伸手去接木南乔递过来的豆浆和小笼包,径直从木南乔一侧走了过去。木南乔有些尴尬地收回紧紧握着豆浆和小笼包的手。这一次,他没有不顾一切地跟上来,只是有些颓然地走在我的身后,始终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cāo场,我停下来回过头,木南乔也随着停了下来。 无言的僵持,消磨着我们对彼此最后的期待和信任。 “你到底怎么了?”木南乔眉头微蹙,大步走上前来,低头睨着我有些不耐地喊道,“有必要这样嘛?” “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处境?”我有些无力地抬起头,语气里灌满了疲惫,“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的事让我多难堪?我的生活已经够糟了木南乔!” “难堪?我让你难堪了?”木南乔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自嘲和失望,“那真是对不住你了,让你难堪了这么长时间。”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木南乔会用这样一种冷冰冰地眼神看着我,那眼神像把锋利的尖刀,生生地往我的心窝上戳。我突然很委屈,心头泛起一股浓浓的酸涩,那股汹涌的酸涩随着眼泪夺眶而出,我哭着冲木南乔大喊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别人不理解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跟着误解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度过的?在家里我爸我妈骂我、在学校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现在甚至老班都不愿意搭理我......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往日郁结在心底的委屈让我有些失去理智,我盯着木南乔,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我妈说的没错,木南乔我和你不一样!你在学校里怎么样都可以,没人拿你怎么样,最多让你回家待上两天,可我呢?同样的事情放到我身上就可能会被开除!你有个局长爸爸,我没有!” 后来我意识到,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是真的不可以说。因为它远比你想象得还要伤人。 曾经,木南乔将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毫无防备地给我看,如今,我却回过头来朝着他的弱点狠狠地刺了下去。卑鄙且残忍。 木南乔愣了愣,他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双原本漆黑深邃的双眸失去了光泽,染上了一层让人心疼的黯然。他的眼睛里,一片荒芜。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一股大力扭到变形,此起彼伏的酸痛让我有些窒息。 木南乔,可不可以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宁愿你伸手打我一顿。 他猛然抬起手,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闭上了眼睛。见状,木南乔忽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颓然将手伸进了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有些随意地拿出两张汉城艺术中心一场漫展的票。看着这两张票,我的眼睛酸酸的,之前我不过随口一提,他竟记下了。 “我本来打算等寒假你过生日的时候带你去的。”他低头淡淡地看着我,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我脸上的泪痕,淡淡说道,“但是,你不配。” 他说的没错,我不配。 木南乔有些决绝地转身离开,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到一个垃圾桶前,将那两张票连同着那份早餐一起扔了进去。 在这场以青春之名打响的战役里,我和木南乔败得一塌涂地。在对手出招之前,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和对方厮杀在一起,然后两败俱伤、缴械投降。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变成了一潭死水,我的心静静地淌在水中,感受着一股没有生气的平静与安宁。有时候,我会冷不丁地盯着教室的前门走神,想象着木南乔拎着课本一脸坏笑地倚着栏杆的样子;有时候,我会突然直直地盯着前黑板,想象着那堵墙的后面木南乔的身影......这样的状态下,寒假前的那个期末考试,我考得很糟糕史无前例的糟糕。 某种程度上,我这样的成绩正是校长、主任喜闻乐见的毕竟,他们又成功地培养了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不久的将来,他们一脸痛心、一脸愤慨地援引着我的故事,然后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告诫我的学弟学妹们:看见没有?这就是早恋的后果。 我轻轻地将那张有些狼狈的成绩单折了起来,心里有点酸、有点麻。我那个女同桌考得不错,她有些做作地故意绷着脸,眼角眉梢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和往常一样,她很自然地伸过手来想要拿我的成绩单看,见状,我不动声色地用胳膊压在上面没有人,慷慨到愿意将自己狼狈的一面拿给别人看。 一般人面对这样明显的暗示会马上停下来的吧?可是我忘了,我同桌可不是一般人,我同桌是那个会把一个酸菜包送给我,然后再要回去的二般人。 她有些无辜地看着我,示意我将胳膊抬起来。见我没有反应,她皱着眉头有些用力地将我的成绩单猛地往外一扯,只听见“嘶”的一声,那张成绩单被扯成了两段。见状,她的眼睛里写满了错愕与不解,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段成绩单,眼泪静静地顺着我的脸颊滑了下来为什么?我招谁惹谁了要遇到这样的奇葩? “哎,你怎么了?考差一次没有什么的。你是不是那个来了?”她说。 “滚。”我站起来,将两段成绩单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潇洒地走出教室,留她一人在座位上楚楚可怜、泪眼汪汪、错愕震惊......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寒风刮在脸上,微微有些疼。 我安静地走在雨中,在心里哼唱着张韶涵《淋雨一直走》的旋律。如果淋雨不会生病,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但总有人,淋雨,是为了生病。 雨,弄湿了我,我的心也变得湿漉漉的。 下课铃响起,一把又一把五颜六色的雨伞一股脑冲进了茫茫雨幕中。看着身旁飘过的一把把漂亮的小雨伞,我才意识到,我所谓的诗意不过是旁人眼中的怪异。 那把红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伞,我认得。 伞的主人有些迟疑地在我身旁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我静静地看着木南乔修长的背影,不觉有些自嘲:林沐沐,你还在期待什么呢?是你自己把他推开的。 木南乔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疾步向我走来。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待我反应过来时,那把红色的伞已经在我的手中了。看着木南乔在雨中奔走的身影,我的心被拧得生疼,脸上滑过一股浅浅的温热...... 我一直以为,时间还长,我们总有机会和好。 可是生活,永远不会迁就那些所谓的你以为。 我生日那天是元宵节,同样是个雨天。 我站在汉城街头拿着手机,那串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被我拨了又删,删了又拨。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拨了出去。电话在通的那一瞬被接起,仿佛电话另一端的那个人等的就是我的电话。 “生日快乐。”木南乔有些急促地抢白道。 木南乔有些失真的声音传来,我心里暖暖的街头下着雨,我的心里却骤然放晴了。 “你在家里吗?出来一下好吗?我们去看电影吧,就在我们第一次去的那个地方,我等你。”我有些刻意地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似乎之前的不快从来不曾发生。 电话另一端有些突兀的沉默让我不觉有几分失落他是在想怎么拒绝我吗?或许,他还是做不到真的原谅我。 “我这会儿不太方便,我......” “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对不对?”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可悲的惊弓之鸟,对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让我止不住地惊慌失措。我伸出手有些不安地想要用力抓住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用力。我有些任xìng地打断木南乔,执拗地说道,“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说完,我有些幼稚地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关了机我突然好害怕他的回答。 那一天,我一个人撑着伞在电影院门前走了一天,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里,唯独没有我要等的那一个。宋耀群来接我的时候,第一次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心疼和同情。 ☆、别离(1) 开学后,一连两周,木南乔都没有出现在学校。 有人说,为了让木南乔来年在北京参加高考,木南乔的爸爸将他的户口迁到了北京,木南乔转学去了北京读书。 那个时候,我真的慌了。 我疯狂地给木南乔打电话,疯狂地给木南乔发短信,却从来没有得到回应。 我找到老马,向老马打听有关木南乔的消息。可老马似乎并不愿意见我,更不愿意向我提起有关木南乔的一切。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一丝浅浅的同情、一缕淡淡的惋惜、甚至还有一股我读不懂的埋怨...... 想想,人生能经历几个死也忘不了的场景呢?我最后一次见木南乔,应该算一个。 那一天,我们正上自习课,二班冷不丁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喧闹声。隐隐听见有人说,木南乔回来了。闻言,我放下手中的笔,在一片或八卦或不屑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有一种感觉,那个时候如果我不出去的话,我一定会后悔。 我站在二班门口,呆呆地看着木南乔修长的身影。木南乔最喜红色,可是那一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周身散发着一股yīn冷迫人的气息。木南乔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桌上的课本,杨橙程也皱着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帮着忙。 木南乔抱着课本转过身来,他的目光随意地打在我的身上,未作停留便淡淡地移开。 他真的要走了,我竟真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呵!还真是够讽刺! 在他从我身旁略过的那一瞬间,我忍不住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胳膊。我抬头,看到木南乔的样子,不觉吓了一跳:木南乔憔悴得让人心疼,他微微扬起的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若隐若现,微微红肿的眼睛里隐着一股沧桑的苦涩、一缕压抑的忧伤。那双蓄满阳光的眼睛不见了,透过他的眼睛,我看到了一个荒芜到令人窒息的世界。 我的心疼得厉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木南乔会有这样的眼神? 木南乔低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将我的手拿开,眼睛里那抹浓浓的恨意让我不知所错他恨我? 二班的同学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和木南乔的僵持,一张张青涩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兴奋与幸灾乐祸。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死死地拽着木南乔的袖子,等待着木南乔的答案你让我离开,我绝不纠缠,但是,为什么? 木南乔不耐烦地挣开我的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杨橙程的旁边,在杨橙程错愕的表情中,轻轻地牵起她的手,转头冲我说道:“非让我说出来吗?我不喜欢你了,”他低头淡淡看了杨橙程一眼,“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杨橙程呆呆地看着木南乔,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 周围的学生早已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纷纷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拍了起来。我理解,毕竟这样画面感十足的bàozhàxìng新闻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我几乎可以想象到,论坛、贴吧里挂满了清一色的“林沐沐被甩”的新闻。 无所谓,一年以来我丢人丢得够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了。 “都他妈别拍了!”木南乔忽而抬头冲周围的同学喊道,见状,那些同学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有些尴尬地收回拍照的动作。 对于饱受凌迟的人而言,斩立决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仁慈呢? 我的心早已被凌迟得千疮百孔,谢谢你,让它终于死了。 我淡淡地看了木南乔一眼,想要记住他的脸这个短暂属于过我的人,以后不再属于我了。木南乔刚刚的话,我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哪怕言不由衷,可他既然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我便没有理由不相信。 不然呢?哭哭啼啼地问为什么?矫揉造作地求他别离开?追在他后面死缠烂打?我做不到。 我脸皮厚,可以不要面子。但我不能没有尊严。 我的潇洒转身,是我最后的骄傲与尊严。 曾经,我问木南乔,我有没有什么行为是你特别接受不了的? 木南乔想了想,开玩笑似的说道,林沐沐你特别爱让别人“滚”,说实话我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回头想想,对于木南乔,我好像确实喜欢将“滚”字挂在嘴边。也曾想过要改,但习惯养成了,哪有这么容易改? 马志伟说过,木南乔最听我话。 所以,我让他滚,他就真的滚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果然,哪怕和林月如经历再多,李逍遥最终选择的还是赵灵儿。 我猜得没错,木南乔走后的那些天,学校贴吧论坛里,铺天盖地全是“林沐沐被甩”的话题。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同学们这么容易同情心泛滥。食堂、超市、cāo场甚至是厕所,无论我走到哪里,总有一堆同情、怜悯的目光追随着我,我恨不得一出门就举个牌子写上我没事。老师们挨个找我谈话,同学们一见面就拿着这件破事儿安慰我,我只能跟祥林嫂似的咧着嘴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没事儿,我真没事儿!”。 那一道道同情、怜悯的目光让我恨不得去死为什么你们要残忍到,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撕开我的伤疤?很好玩吗? 那一天,我妈跟我说,你宋叔叔想把小群送到至臻去,问你要不要一起? 我静静地看着妈妈,我知道她期待什么答案,然后我轻轻点了点头反正,我对五中已经没有什么眷恋了。 美梦的真相是被叫醒。 我已经醒了。 当我站在至臻中学门口的时候,我心里泛起一种别样的情绪:我以为逃掉了,结果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里。 明明是同一个省的高中,至臻和五中却完全两种风格。五中是把大段大段的时间jiāo给学生,让学生自己安排;而在至臻,时间是以分钟计算的,老师布置的任务精确到每一分钟,比如早上5:30响完起床铃后必须在5:37分集合完毕,在5:42分站好队开始cāo前小读、比如早饭时间不能超过15分钟......迟到的后果是面壁思过,很长一段时间,在我们班,我总是站在黑板旁面壁思过的那一个。 至臻时半军事化管理,几乎每天都会检查内务,如果被子没有叠成标准的豆腐块或者是褥子上有褶子,便会被扣分。如果连着两次扣分,老班或者年级主任便会让你搬着被子和褥子到教室门前的楼道上叠。 把被子铺在楼道上难道不脏吗?脏,但是你要叠。 在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叠被子难道不丢人吗?丢人,但是你要叠。 初到至臻的那些日子,一到课间,我便被老师督促着出去叠军被。 还记得那一天,当我满头大汗地叠着豆腐块的时候,我的室友们却纷纷老练地将床上的被子胡乱地弄成一团塞进柜子,然后淡定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没有一丝褶皱的标准的豆腐块。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的神cāo作,她们告诉我,那个叫“样品被”。 果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放到哪里都不会过时。 至臻的早cāo在网上被称为“天下第一cāo”,校长、主任对早cāo抓得很严。在班级跑cāo的队伍里,要求学生和学生之间要前胸贴后背,这样的距离,就意味着我们跑步的时候不能踩错了点,否则轻则掉鞋、重则踩踏。学生不小心被踩掉的鞋子会被小干事拎到cāo场中央,年级主任开cāo后班会的时候,便会将话筒递给这些上来穿鞋的同学,让他们发表“掉鞋感言”。所谓“掉鞋感言”的标准句式便是“我是某某班的某某某,我跑cāo时注意力不集中,给班级丢人了。” 很荣幸的,在我到至臻的第二天就发表了“掉鞋感言”。 至臻的每一秒似乎都被设定了规矩,我终日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担心每个下一秒的日子。对木南乔的怨与念倒渐渐淡了些,我的心在繁重的课业任务中渐渐变得有些麻木了,偶尔竟会忘记疼是怎样一种感觉。 所谓学霸,不过是比较的产物。我在五中是名副其实的学霸,但那只是在五中。 我在至臻第一次的考试成绩就彻彻底底地纠正了我对“学霸”二字的误解,原来在这里,我只是个渣。 高三年级一共五十个班,其中有三十个应届班和二十个往届班。至臻中学每年都会招收两千多的复读生,因为这批复读生有潜力考上一本,为学校提高一本上线率。我在的那个班有九十个人,而在那次考试中,我排到了第四十九名,而在年级里,我排到了两千多名。 看着这样的成绩,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下午一下课,宋耀群就在我们班门前堵着了,他把手中盛着一个煎饼的保鲜袋塞到我的手里,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这次在我们班倒数第二,年级四千多。”我不奇怪他的成绩,我奇怪的是他说话的语气:自然、真诚且骄傲。 “你......是在跟我炫耀吗?”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笨!”他轻笑一声,用手轻轻敲了敲我的头,“我是在等你向我炫耀。在我这里,你还是个学霸。” 看着宋耀群的背影,我有些无语地笑了笑这家伙是在安慰我吗? 在至臻,我们吃饭不叫吃饭,叫“跑饭”。因为吃饭时间只有十五分钟,而我们高三的教学楼和食堂之间,还隔着cāo场,为了节约时间,同学们都跑着去打饭。放学前的那两分钟,同学们便准备好保鲜袋,蓄势待发。放学铃响起,他们便一窝蜂地挤出教室。去得晚了,就没饭了;跑得慢了,就迟到了。所以“跑饭”真的是个技术活,我技术不行,所以老挨饿。 在至臻,快到饭点的时候,最好别在校园里乱走,因为,真的很危险。那一次,我从超市里买了笔穿过cāo场,准备走回教室,放学铃声响起,不远处的教学楼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顷刻之间,几千名学生迎面向我奔了过来,犹如丧尸。我来不及反应,心想:完蛋了。 忽然,一股大力猛然将我拉开了,宋耀群有些生气地将我甩在一旁,冲我吼道:“你想死是不是?被撞到了怎么办?被踩到了怎么办?有脑子吗你?!” “宋耀群,我感觉我活不下去了。”这里太压抑了,这里的生活让人害怕。 “理由?”宋耀群淡淡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没有理由就给我好好活着,明天见。”宋耀群不再理我,转身离开。 他一定以为我没话找话,吃饱了撑的瞎矫情吧?可是,他一定不知道,有一瞬间,我真的是那样想的。 ☆、别离(2)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忙好忙好忙呀,不过我会加油的,把林沐沐和木南乔的故事讲给你们听。其实,小说中很多场景都是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我所能想起的画面,包括我写的那个跳楼的女同学,她是我高一时候的同学,平时其实挺活泼的,实在让人伤心。记得有一次,我在人群里摔了一跤,她是唯一一个停下来扶我一把的人。 至臻的压力很大,来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那些传闻,不全是假的。 那天上午,我们正在教室里上语文课,快要下课的时候,小干事突然急匆匆地闯进来说“关门关窗,继续上课。”,然后我们很听话地关门关窗,继续上课。大约二十几分钟后,我们才下课。一切都平静得很,老师、主任的脸上自始至终未起半点波澜。 第二天,父母们纷纷将电话打到寝室询问自己孩子的情况,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在那短短的二十几分钟之内,一个女生跳了楼;在那短短的二十几分钟之内,清洁工将教学楼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血渍清扫得一干二净。至臻的效率,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张张青涩的小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他们只是有些不解地追问:“为什么要死呢?明明只剩下一年了,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呢?” 为什么要死呢?他们问。 可是,为什么要活呢? 我越来越相信,世界上,没有自杀的人,只有被世界抛弃的人。 宋耀群的破门而入着实将我们化学老师吓了一跳,他的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脸微微有些红,眼睛里衔着满满的担忧与恐惧,他的目光在触及我的那一刻变得柔软,他看着我释然地笑了笑。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有事吗?”化学老师语气不善地问道。 “不好意思,走错了。”宋耀群转身走出了教室。 一下课,宋耀群就将我拽了出去,他看着我有些急促地说道:“咱不上了,这里确实不是人待的地儿!” “不上了?”我忙不迭摇了摇头,“咱妈非打断我的腿不行。再说了,现在不读书,将来喝西北风去啊?” “我养你啊,等我接手了我爸的公司,你就给我打工,怎么样?”我看着宋耀群有些幼稚的样子,不自觉笑了笑,见状,宋耀群忙不迭接着说道:“你笑什么?我说真的,我爸当初连高中都没毕业,公司里雇的不都是大学生?文凭就是一张废纸!到时候我不问你要文凭就是了!怎么样?” “宋耀群,我是个胆小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安抚似的拍拍宋耀群的肩膀,“我还是要好好读书,去读个好大学。” 看着宋耀群的背影,我突然有些感动,一不留神轻声喊道:“哥哥。” 啊呸!真他娘的别扭。 闻言,宋耀群的身体僵了一下,停下来淡淡说道“我不是你哥哥”,然后径直离开。 老实说,至臻的体育课其实就是一个摆设,不过是把自习的场所由教室转移到cāo场。朱琳喊我的时候,我正坐在草坪上抱着物理卷子走神。 朱琳把头发剪得很短,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她比初三那年更瘦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干练的气质。 “嗨,好久不见。”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朱琳?你怎么在这里?”和朱琳的淡定比起来,我就显得激动多了。 闻言,朱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淡淡说道:“还不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放弃了至臻的名额,哪轮得到我啊?” “朱琳,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太激动了。 “我早就知道你来了,”朱琳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那天早□□去cāo场中央穿鞋的时候我就看着像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一开口说话我才确定是你。”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朱琳一点没变,讲话还是这么“锋利”。 朱琳在至臻的“骐骥班”,有“骐骥一跃,志在千里”之意。至臻的骐骥班是一个传奇,清华北大每年在我们省招收的学生名额不到九十人,而至臻的骐骥班就包揽了将近四十个。骐骥班的标语曾在网上流传甚广,被称为“年度最牛标语”“进清华,与主席总理称兄道弟;入北大,同大家巨匠论道谈经。” 提起自己的班级时,朱琳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与自豪,她告诉我说,她的目标是清华大学。朱琳讲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是闪着光的。 或许,中考那年就是一道看不见的分界线,不知不觉中,我和朱琳站在了这条线的两侧,走上了不同于彼此的人生。 “朱琳!”一个女生走过来拍了拍朱琳的肩膀说道:“老班带着照相机过来了,要我们班过去拍张合照。” “等一下啊,”朱琳将手中的作业本轻轻递给我,笑着说道:“沐沐,有点风,我怕作业本被刮散了,你帮我拿一下好吗?我去拍个合照就回来。” 我笑着点点头,接过了朱琳的作业本,见状,那个女生也凑过来将一个练习册递给我笑着说道:“同学,也帮我拿一下好吗?谢谢哦。” 我坐在草坪上,随手将朱琳的作业本和那个女生的练习册放在膝盖上,将头轻轻压在上面懒懒地闭目养神。和煦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有点暖。 朦朦胧胧中,朱琳轻轻拍了我两下,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下意识将放在膝盖上的作业本和练习册递了过去。微风拂来,那本薄薄的被风吹开的练习册中陡然掉下一张照片,见状,我有些歉意地冲那个女生笑了笑,从地上将那张照片轻轻捡了起来准备递给她。 然而,我的目光,在触到那张照片的那一瞬,便再也流转不开了。照片上那个少年,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一条黑色的哈lún裤和一双咖啡色的马丁靴,懒懒地站在汉光中学门口,低着头随意地划拨着手机。他的眉头,习惯xìng微蹙;他的唇角,浅浅地扬起,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远远的,他在发光。 我有些贪婪地盯着那张照片,心像骤然被狠狠地拧了一下,绞痛起来。 “你怎么哭了?”那个女生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照片从我手中抽走,“你不舒服啊?” 我扯了扯嘴角想冲她笑一下,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愣愣地盯着那个女孩手中的照片,有些懊恼有些害怕:会不会有一天,木南乔会将我忘了?毕竟我们之间,连张可以留念的照片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我说。 “我叫王羽洁。”她说。 地球是圆的这是我在那一瞬间的唯一一个念头。 或许,那些以不同方式离开我们的生活的人,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李佳禾淡淡地叹了口气,“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等?” 我低头浅啜了一口冰美式,口腔里灌满了苦涩,我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没那么傻。” 李佳禾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或许是看我情绪有些低落,李佳禾转而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哄你讲个初恋吧,你看看你还动真格的了,至于吗?初恋都那样,说句实在话,就算你们高中那会儿没分手,你能保证你们大学不分手吗?能保证你们工作后不分手吗?” 我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说道:“李佳禾,毕业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你跟你客户也这么说话啊?” “你又不是我客户。”李佳禾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大老远的从上海跑到北京,总不是专门过来找我喝咖啡的吧?......哎?不会吧?你不会撞上什么官司了吧?” 我有些无语地看了李佳禾一眼你嘴巴还能再损一点吗? “前两天我侄女儿两周岁生日,我回了趟汉城,最近在北京办点事儿,顺便过来看看你。”我笑着说道,“过得真快啊,我哥都当爸爸了,现在整个一女儿奴,小家伙特可爱。” “你看看,你看看,林沐沐你哥都当爹了,你也该考虑考虑你自己了吧?你二十六了吧?......” “没有没有,差几个月呢,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这次回来我妈还想让我相亲来着。”我打断李佳禾,有些无奈地说道:“弄得我一回家就提心吊胆的。” “相亲?”闻言,李佳禾比我还激动,“林沐沐我发现,你越来越往庸俗女青年的方向发展了啊,你在外面相亲还不如直接找我呢?你说对不对?我这么个极品,是不是?” 李佳禾的嗓门有点大,引得一旁的一对情侣不怀好意地冲我们笑了笑。 我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伸出三个手指冲李佳禾比划了一下,“三草定律,知道吗?” 李佳禾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没听过。” “好马不吃回头草,兔子不吃窝边草,”我静静地看了李佳禾一眼,顿了顿,继续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李佳禾(1) 哦,忘了介绍,李佳禾同志是我的前男友兼男闺蜜。之前是我男朋友,后来是我男闺蜜。 到了大学,我们往往会发现高中时伸着脖子苦苦仰望的天堂也不过如此。大一憧憬、期待;大二失望、麻木;大三迷茫、无措;大四后悔、不安,然后,用一生去怀念和遗憾。 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少年对我说,林沐沐,我想去上海读大学,我赌你会追随我的脚步。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高考志愿单上,我不顾父母的反对,清一色报考了上海的大学。 还记得大学开学那一天,我惴惴不安地到处搜寻新生名单,可是我始终没有找到木南乔的名字。一学期下来,我终于绝望了。 他,没在这里。或者说,是果然没在这里。 那一刻起,我的大学便成了一部单调的默片,再容不下其他颜色。 在大学里,我曾一度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没有理想又看不到希望,没有目标亦找不到方向。我将自己流放在世界的边缘,任由自己行尸走ròu般地浪费资源苟延残喘,任由自己在无聊乏味虚无荒唐的生活里漂泊沉沦...... 有时候,我会突然问自己:我为什么活着? 然后残忍地说服自己:我存在的价值在于,我只是一段回忆的载体。 最后在不厌其烦的自伤中意识到:我还活着。 杨丹青后来告诉我,那个时候的我有些吓人,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崩溃似的。 后来,我想,若不是杨丹青和李佳禾及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或许有一天,那个叫林沐沐的女生真的会消失。 说起来,真的挺巧。在我们学校,我没能找到木南乔的名字,却看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凌天逸。我原以为只是重名而已,那种他乡遇故人的喜悦感在我的心头没作停留一闪而过,直到迎头撞见在校园里悠闲漫步的凌天逸和杨丹青二人。 夕阳中,我们三个人均有些吃惊地望着彼此,反应过来,我冲他们淡淡地笑了笑。杨丹青定定地看着我,想冲我笑笑,却没忍住眼中的泪水,她哭着上前抱住了我,咽着哭腔含糊不清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怎么这样啊?!不告而别很好玩是吗?电话打不通,QQ也不挂,你怎么这样啊?林沐沐你怎么这样啊?” 原来,还有人这样惦念着我。 人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一个yù言又止的口型、一个微小细腻的动作、一句直白简单的话语,都能让人忍不住感动和忧伤。 “对不起。”在那个夕阳下,在杨丹青温暖的怀抱里我哭得像个孩子。多日来郁积在心头的委屈、无措、不安、惶恐亦随着决堤的泪水宣泄了出来。 平静下来后,杨丹青才告诉我,她就在我们学校隔壁的一所职业技术学院读书。杨丹青虽然学习有点渣,但因其少数民族的身份高考加了些分,上个本科是没有问题的。为了离凌天逸更近一些,她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了离我们学校最近的这所专科学校。 杨丹青说,她永远忘不了读高中时,凌天逸为了能和她一起读五中,有些傻气地撕掉一中二中录取通知书时的样子。这样的选择,她不后悔。凌天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杨丹青,一言不发,凌天逸脸上的尴尬和杨丹青脸上的甜蜜比起来显得格外刺眼。 没多想,我贪婪地听着杨丹青浸着甜蜜的喋喋不休多好啊!他们的爱情里,没有逃兵,亦无人退场。 之后的日子里,杨丹青时不时地来我们学校找我,有时候懒得回去便直接不客气地睡我床上。她会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哪怕偶尔我不太想说话;她会时不时地给我讲一些不知何处搜集来的冷笑话,哪怕我经常找不到笑点;她会动不动就拖着我去旅行,哪怕我其实更想宅在寝室里睡个懒觉...... 渐渐地,我意识到,这个女孩,其实在帮我疗伤。 她在我面前什么都说,却唯独对“木南乔”三个字绝口不提。 因为她知道,伤口,越少触碰,好得越快。 回头想想,伤我至深的,是爱情;为我疗伤的,是友情。而我,却因为一份虚无缥缈的暧昧,忽视了身边最纯粹的友情。我真混。 之后的一年里,我想了很多,亦成熟了很多。 虽然,我并不喜欢别人说我成熟。 因为变成这样,非我所愿。如果可以,我宁愿天真一辈子。 我们总是在此一时里刻骨铭心,在彼一时里念念不忘,却终究在时光里如愿以偿两相忘。开头是难忘,结局是忘记。我自欺欺人地跳过了开头,在绵绵的时光里等待着一个结局。 如是而已。 20岁生日应该是杨丹青过得最不爽的一个生日,那天她一反常态得很低调,只邀请了我和凌天逸。 “喂!杨丹青你别喝了行吗?”看着杨丹青有些反常地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我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 “哎,从初二到大二,七年了。你说,恋爱谈得时间长了,是不是就没有感觉了?”她忽然转头看过来,很认真地问我。杨丹青染着醉意的双眸里,我看到了一丝清醒的意味,我柔柔地看着她隐着痛苦和纠结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只拙拙地说了句:“杨丹青你醉了。” “你不信是吗?可我相信我的感觉。”杨丹青苦笑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应该说,是相信我的眼睛。我亲眼看见的!他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他看她的眼神很温柔。林沐沐你知道吗?他好久好久都没有那样看过我了......” “杨丹青!你冷静点儿,凌天逸不是那样的人。”可看着生日蛋糕洁白的nǎi油上的鲜红的“杨丹青生日快乐”的字样,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凌天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今天做不可呢? 或许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是杨丹青,也不能替她判断她的感觉是否可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与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没有感觉了就是没有感觉了。你知不知道看着他在我面前敷衍的样子,我心里多难过!我宁愿他爽快点儿直接跟我挑明了!我受不了他看我的眼神,怜悯又歉疚!我受不了了!”杨丹青边说边哭,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说道:“我不想被他甩了,所以我必须甩了他。” 杨丹青点开凌天逸的对话框,发过去了一行字: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未尝不能试探一下真心,这样想着,我并没有阻止她。当时我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试探放在一份有信心的爱情上才会皆大欢喜,反之,稍稍不慎便会溃不成军。 杨丹青醉醺醺地盯着手机屏幕,娇嫩的鼻尖上渗着一层薄汗,紧张归紧张,杨丹青最终没能抵挡住那股汹涌的醉意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我执拗地盯着杨丹青的手机屏幕,等待一个与我不相关的结果他们的爱情一直是我向往的,无论初中,抑或高中,他们的故事不应该是那样子的。 不知过了多久,凌天逸悠悠发来几个字:好。你永远是我的亲人。 亲人?亲你妹! 我拿起杨丹青的手机忿忿写到:为什么? 凌天逸很快发来一个问号。一个有些无辜的问号。 “凌天逸,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你能当面和杨丹青讲清楚。”挂掉电话后,我默默删掉了杨丹青对话框里那个不标准的答案,真正的结局,我希望在杨丹青清醒的时候,她自己书写。 我低头看了看瘫坐在沙发上的杨丹青,心里像下了一场大雾是不是所有校服时代的爱情都注定有一个夭折的结局? 或许是的,因为校服和婚纱之间还隔着一条长长的难以跨越的青春。 时间,越来越晚,夜,越来越深。 我和杨丹青在那个逼仄的KTV包间里自始至终没有唱一首歌。想想,其实蛮亏的。 我架着杨丹青从KTV里出来,杨丹青一喝醉跟只死猪似的几乎将全身的力量压在我身上。我将背包挎在肩上,架着杨丹青七扭八歪地往回走,走几步,歇一歇。 那个时候大约十一点多,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静谧,凉风袭来,我不觉打了个冷颤,咬着牙加快了脚步。两个女孩子这个点还在外面着实不太安全。 “美女,需要搭把手吗?”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我微愣之间,只觉身上一轻,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杨丹青已经被一个染着黄毛、左耳戴着耳钉的醉醺醺的家伙揽了过去,我心头一紧完了,遇到流氓了。 我强压住内心的恐惧,故作镇静地抬头盯着他:这个人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身材修长,五官端正,若是没有那一头扎眼的黄毛,想来也是帅哥一枚。 见我看过来,他不觉微眯着眼睛看向我,他的目光在触到我的那一瞬变得有些炙热惊喜中还染着些许的不确定。他渐渐地向我靠近,口中有些酸腥的酒气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反胃。 “流氓!”我猛地推开他,或许是酒精的缘故,他一个没站稳倒了下去,不等他起来,我又拿起手边的背包劈头盖脸地揍了他一顿,慌里慌张地架起杨丹青走了。 以我和杨丹青的蜗牛速度,小流氓要是追我们,我们肯定是跑不掉的。但他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呆呆地坐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李佳禾(2) 回到宿舍,我惊魂未定,想想甚是后怕。 原以为那晚不过是水过无痕的虚惊一场,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又见到他,并且以一种极其尴尬的方式。 在大学里,我喜欢上了演话剧。那些闲散的时光里,我要么泡在图书馆里,要么泡在话剧社里。我很享受演话剧的感觉:在别人的故事里不用伪装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或喜或悲、哪怕歇斯底里,只因有了“演戏”二字的伪装,都变得合理。 大二那年,我们学校话剧社要参加一个话剧比赛,作为一个大二的学姐,我带着一群新生们准备比赛。 在大学女生圈里,其实存在一种有些怪诞却又不难理解的现象:女生们都对“学妹”二字情有独钟,低年级的学妹在高年级的学姐面前或多或少有一种荒谬的优越感。走在校园里,我时常听到有小学妹特自豪地说“我们是大一的!”每每这时我都忍不住在心里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请问这有什么好自豪的?说得跟谁没大一过似的! 女生与女生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很微妙的,可能前一秒还好得蜜里调油,后一秒就因为对方的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无意间的话语而产生隔阂。我是个反shè弧挺长的人,如果不是发现她们在另一个没有我的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然后在原来的群里一言不发散漫敷衍,或许我还在天真地认为其实她们都很喜欢我。毕竟,她们面对着我时,都是微笑着的。 “学姐,这出戏的主角特别重要,我感觉,首先颜值必须得高,没有颜值谁会看演技啊?所以我感觉你之前选的人不太合适。学姐,我联系到了法学院的李佳禾学长。”一个叫蒋莹的小学妹说道,提到李佳禾的名字时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李佳禾?是我们话剧社的吗?怎么没听说过呢?”想了想,我接着说道:“确实,颜值挺重要的,但你们不感觉还是演技更重要一些吗?演技好了,场子才能撑起来呀。再说了,咱们话剧社的男演员质量很次吗?要不,我们可以先......”让你说的李佳禾学长过来试试戏。 “可是学姐,我已经找好主角了,” 蒋莹打断我有些不满地说道:“学姐,我希望您能相信我们,像选角这样的小事我们大一的可以做好,我们真的希望您能给我们绝对的自主权。” 您?呵! 明明是不放心才给予的提点建议,在她们眼中竟是惹人嫌的指手画脚;明明是干净透明的想帮忙,在她们眼中竟是复杂难堪的□□□□;哪怕自己在他们面前从来不曾端过学姐的架子,到头来也要被她们口中的“您”羞辱一番。我心里突然很酸涩,林沐沐啊,你真失败。 我淡淡地笑了笑,“好呀,剧本我已经给你们写好了,你们可以适当改一改,绝对的自主权是吧?没问题。你们早说嘛,早说我早给你们了,拐弯抹角的多没意思。” 她们静静地看着我,写满不屑和厌恶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友好的微笑。我早说过的,大学里的人更加委婉,即使讨厌你,她们也会忍着恶心冲你微笑。你可以恶心但不能不忍受,因为揭穿,便是你的不善解人意。 我推门正要离开,门外突然传来两个男生的声音,其中一个,甚是耳熟: “李佳禾,你头怎么了这是?” “唉,甭提了,昨晚喝酒回来遇到一女流氓,估计是想劫色,结果我宁死不屈,丫就把我打了。” “哈哈哈,吹吧你就。要劫你色那女流氓长得不好看吧?不然你会宁死不屈?” “特别是我的菜,我告诉你!这不正后悔呢吗?!要是再让我看见她,我非得……” 闻言,我不觉想起了前一天晚上那个小流氓,恍惚间,一小学妹兴奋地打开了门:“李佳禾学长,你怎么才来呀?迟到了呦!” 我和那个叫李佳禾的黄毛家伙面面相觑他怎么会在我们学校?反应过来,我一把抓住门把手想要从这咬死人的尴尬中逃离出去,说时迟那时快,李佳禾一把拍住了我拉开一半的门,低头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我。 “你干什么?我不认识你!让我出去。”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李佳禾。 李佳禾用手碰了碰头上的绷带,夸张地作出疼死人的狰狞表情,“打了人就想跑是不是?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他说,你要对我负责。 曾经有一个人,以同样的语气对我说了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去,杳无音信。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我原以为自己心上的那个伤口已经在时光里渐渐愈合了,可当我不自觉因为别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而难过的时候,我会突然发现,原来那个看似已经愈合的伤口下面仍是一堆腐ròu。 原来,时光,不会抚平伤口,只会让人习惯伤口。 “学.......学姐,你们认识啊?”蒋莹冷冷地看着我和李佳禾,莫名一副受欺骗的委屈模样。 周围一道道八卦、探寻的目光向刀子一样向我扫了过来。 于是,我的骄傲,遍体鳞伤。 “对不起。”我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淡淡说道。 “喂!就凭你昨天差点把我打成脑震dàng,我完全可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以故意伤害罪指控你……” 听着李佳禾喋喋不休地拽法条,我不禁皱了皱眉不好,遇到一二百五。 这就是她们口中法学院的系草?这法学院是不是没人了?突然想起我们学校的法学院是一个男女比三比七的袖珍学院,我恍然大悟般地笑了笑。 “喂喂喂!你刚刚是在笑我吗?”李佳禾皱着眉头喊道。 怎么会有这么二的人? “打住!这位同学,我为我昨天的行为向你道歉。不过奉劝你一句,染发是一种影响智商的自虐行为,那种苯环较多的化学试剂,脑子本来就不太好使的人最好离得远一点儿。”我敛起了表情真诚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还算你有良心!”听了我的话,李佳禾同志似乎心情很好,挑着眉有些傲娇地说道。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如果你想用一种较为隐晦的方式去“侮辱”一个人的智商,你首先要保证他有基本的能听懂的智商。 看着我们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李佳禾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转而低头笑眯眯地看着我,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他,用了疑问的语气,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期待的忐忑,眼神一派笃定的清明。 “这是化学院大二的林沐沐学姐。”蒋莹见我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善解人意地回答道。 “哦,原来你读的化学。怪不得什么苯环苯环的,哈哈”李佳禾旁若无人地喃喃道,眼睛笑得弯弯的,语气熟络又自然。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李佳禾会在校园里各种各样的地方“偶遇”。 有时候,我刚从厕所里出来,李佳禾同志会冷不丁突然冒出来热情地冲我打招呼“嗨,好巧啊!”; 有时候,我到图书馆选好位置刚坐下,李佳禾也揣着几本法条坐在了我旁边,小声说道:“哇,好有缘!”; 有时候,我和室友刚走到食堂,李佳禾便大老远地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喂!你来这里吃饭啊?真巧。” 我心说,来这里不吃饭难不成洗碗啊?李佳禾走后,我室友忍不住吐槽道,这人长得挺帅的,怎么傻里傻气的。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兀自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我前两天拿快递的时候也遇到一个二货,就是突然冲出来要加我微信,我抬头看了看,长得还行,就很矜持地让他加了微信。结果你猜怎么着? 闻言,我十分配合地说道,怎么着? 她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第二天那孩子居然给我发来一条微信,让我帮他拿快递!我靠,这是什么智障撩法?所以当场拉黑。说罢,她指着李佳禾的背影笑道,没有最烂只有更烂,这哥们也是够了! 李佳禾三天两头地换造型,前两天还是金毛狮王呢,过两天不见就又成了银发魔王。 “你们法学院的学生这么变着法儿玩杀马特,真的好吗?”我盯着李佳禾同志那头银灿灿的nǎinǎi灰有些无语地说道。 “就是因为将来工作了就不能这么折腾了,现在才要可劲儿地折腾。这叫什么?fashion!林沐沐你个土鳖。”边说着,李佳禾还使劲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是的,您的时尚我这个土鳖还真是理解不了。 李佳禾虽然人有点二,审美观也不太健全,但他逗比的xìng格着实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些许鲜活的色彩。 ☆、李佳禾(3) 李佳禾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在某些时候,他比别的男生还要细腻许多。 有一次,他冷不丁地问我:“话剧社那几个女生是不是不太喜欢你?” 我淡淡地笑了笑:有这么明显吗?她们明明在冲着我笑,李佳禾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在微信群里从来不说话,我就想@你来着,结果发现你根本没在群里。每次排练我都问她们你怎么不来,她们说你没时间,结果你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排练。说实话,这样,我心里挺不爽的。”李佳禾用一种安抚的眼神看着我。 李佳禾的话中,我听到了他对我的维护,心里不觉暖暖的,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我是幕后工作者吧,我确实没有时间陪着她们排练。剧本还是我写的呢,怎么样?够跌宕起伏吧?” 闻言,李佳禾紧紧地蹙着眉,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道:“你……看宣传海报了吗?” “还没,怎么了?”我随口问道。 “海报上编剧一栏写的明明是蒋莹啊,”他定定地看着我,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不用我辞演你一句话的事儿!”李佳禾靠近我贱兮兮地说道,语气虽然玩世不恭,但我知道,他并没有说笑。 我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拉开一个距离,淡淡说道:“别闹了,毕竟是我们话剧社大半年的心血。我就是有点气不过,剧本明明是自己呕心沥血地熬夜写的,最后连署个名的权利都没有。在我心里,那个剧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她们领着我的孩子整了个容回来,就否认这孩子是我生的,你说气不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嘛?!” 闻言,李佳禾笑得前俯后仰,大大咧咧地将胳膊搭在我的肩上,说道:“这个比喻好!” 我有些嫌弃地把李佳禾的爪子扔开,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有些鸡血地说道:“算了,一群小丫头,不跟她们计较!怀才如怀孕,大不了以后再生几个!” “需不需要我帮忙?”李佳禾朝我抛了个媚眼,轻声说道。我微愣几秒,反应过来后,抿唇一笑,然后朱唇微启,道:“滚!” 李佳禾是一个完美的朋友,没有城府重情重义,但在我眼中,他绝对不适合做恋人。他幼稚又自恋,经常在话剧社嚷嚷着“就凭着我这张脸,别说演戏了,就是我坐着嗑瓜子都有人看。”;他张扬又轻浮,见到男生便勾肩搭背地喊帅哥,见到女生便大大咧咧地喊美女;他玩逸不专一,大一jiāo过的女朋友能组一支足球队。当然,最让我不能接受的还是他那一言难尽的审美观…… 既然一开始便认定了不可能,就应该痛快点儿说明白让人家死心。这是我的原则。 那一天我刚从实验室回来,远远地就看见李佳禾揣着一大包零食走了过来。李佳禾这个二货时不时厚着脸皮去我们班蹭课,时常在我们课堂上闹一些啼笑皆非的笑话,时间长了竟在我们班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当然,所谓知名度,其实就是李佳禾同志“二”名远播罢了。班里人看到李佳禾后纷纷促狭地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道:“哎呦,我们也想吃!” 看着李佳禾脸上恬淡纯净的浅笑,我有些心酸。 但有些话,不能不说。 我跑过去拦住李佳禾,在李佳禾惊喜错愕的眼神里拽住他的袖子走到了cāo场上。 “李佳禾,对不起。”我看着李佳禾纯净的笑眼,狠着心说道:“我们两个做朋友可以,但……” “唉,林沐沐你说什么呢?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李佳禾红着脸打断我。 你丫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居然还否认? 李佳禾装蒜的行为成功地将我冥思苦想的说辞给噎了回去,明明应该是我主导的一出“郎有情,妹无意”的戏码,生生被李佳禾搞成了“他一本正经,我自作多情!” “真没那个意思,咱俩还是老乡呢,我也汉城的,老乡之间相互照顾照顾不是应该的吗?……”李佳禾一脸无辜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无耻,但有用生生将我的拒绝怼了回去。 行,你就接着装吧。 “我……”李佳禾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不自然地左右飘忽,朱唇微启又yù言又止。看着这家伙吞吞吐吐的窝囊样子,我心里有些光火:你丫脸皮有多厚我又不是不知道,在那里扭扭捏捏个什么劲儿啊?! “我……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说罢,李佳禾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和紧张,我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见状,李佳禾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那种落寞的表情放在一张习惯了玩世不恭的脸上比放在一张习惯了苦大仇深的脸上,更能让人心疼和心伤。我终究于心不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最近脸上长痘痘,别点火锅!” 闻言,李佳禾忽然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我,反应过来后,眼睛里骤然闪起星星点点的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一头银发,说道:“行,行,不吃火锅!” 李佳禾没什么心眼,当下欢喜得跟个孩子似的。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我忽然有些心酸明明是我占了便宜,到最后却像是我皇恩浩dàng一样。我真感觉自己挺不是人的。 杨丹青和凌天逸分手了。所谓的和平分手。 凌天逸说,我们……以后见了面还是可以打招呼的对不对? 杨丹青说,当然,装不认识太俗气了。 凌天逸说,以后,你都是我的亲人。 杨丹青说,亲人?好吧,那就亲人。 他们分手那天,我比两个当事人都难过。这么无波无澜的一段感情,怎么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呢?为什么? 杨丹青苦笑着,可能就是因为太过于无波无澜,所以才走不下去。她说,当两个人在一起只是因为习惯了彼此的时候,就离分手不远了。chéng rén们的婚姻都有七年之痒,更何况是我们那不值一提的恋爱。那些年太小,回头想想,真像是玩了一场七年的过家家。 杨丹青再坚强,说道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说,其实一开始我更难过,但是你知道吗?我看到凌天逸和另一个女生走得很近的时候,我竟然不是在难过他不喜欢我了,而是在难过他居然也不喜欢我了。哈哈,很无语吧?我一直相信,即使我不喜欢凌天逸了,他还是会继续喜欢我的,可我没想到,他原来和我一样,并没有比我多喜欢多少。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她突然笑着拍了拍我,说道:“咱俩一样了,谁也别同情谁,好吗?这叫什么?那个殊途什么来着?一个成语?” 是殊途同归。 杨丹青说得没错,无论过程怎样,我和木南乔,她和凌天逸,我们殊途同归。 木南乔曾经说过,我们是一路人。 可是,真正让人心寒的不在于我们不是一路人,而在于一路人的我们居然这么快就分道扬镳。 晚上和李佳禾吃饭,杨丹青的话魔咒一般在我耳边回环萦绕,搅得我的心乱乱的。我和李佳禾叫了几罐啤酒,别看我平时装的挺拽的,其实我是真的不会喝酒。想起那年我们五班的聚会上,我喝了一罐啤酒当时还吐了木南乔一身。 木南乔?你在哪啊? 都说一醉解千愁,可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酒,以前的那些记忆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我脑子里钻。 木南乔?你在干什么?不会谈恋爱了吧? 一想到木南乔可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抱着一个不知名的女生,冲她笑,陪她闹……我心里就像针扎一样。本来可以是我的。 似乎意识到我有些不对劲儿,李佳禾轻轻推了推我:“唉,不是吧,这么快就醉了?太没劲了吧你!” 看着眼前李佳禾的重影,我心里一酸至少在这一刻,我们俩同样可怜。 “先说好,我们可能是没有未来的,”毕竟,学生时代的爱情有几个是有未来的?再说了,未来是什么时候来?未来?虚无的屁话而已!“还有,万一咱俩相看两厌了,好聚好散,不能闹得那么难堪。” “你……你说什么呢?”李佳禾同志有些接受不了我这么直白坦dàng的告白,脸红得跟只柿子似的。这是李佳禾身上为数不多称得上可爱的地方表面很□□,内心很小白……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李佳禾的重影,轻笑一声:李佳禾啊李佳禾,你丫还装什么呢?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我了。 “咱俩谈吧。”我说。 李佳禾有些不可置信地皱着眉头看着我,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我冲他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就说这么一次,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之前的话都发酒疯!” “一。” “我愿意!”李佳禾忙不迭地抢白道。 呦,我的新男朋友! 我含情脉脉地盯着我新男朋友那头亮闪闪的银发,一个没控制住......吐了他一身,再然后,我就记不清了。朦朦胧胧中,只记得有一个人轻轻将我环在怀里,轻声说道:心疼你。 心疼我吗?我有什么好心疼的?我过得这么好! ☆、久别,重逢(1) 大学四年,我和李佳禾吃吃喝喝,东逛西逛,小日子过得倒也潇洒。上海好玩的地方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于是在我的带领下,四年间我和李佳禾几乎逛遍了上海所有的大学。 李佳禾其实是一个顶着学渣脸的学霸,曾连续两次获得国家奖学金。瞧瞧,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世界!大学毕业后,李佳禾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的研究生,而我进了上海一家化妆品生产公司。 分手是李佳禾提出来的,比起他要跟我分手这个事实,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他给我的理由。丫李佳禾的分手理由是标准的琼瑶式,原话是:“林沐沐,我们分手吧,你不爱我。”当时我正吃麻辣烫,要不是顾及到我苦心经营的淑女形象,估计我得吐他一身。 那天,李佳禾有些浅浅的醉意,脸微微有些红,他静静地看着我,顿了顿接着说道,林沐沐,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愣头青。四年里你拉着我东跑西跑,一个大学一个大学地逛,不就是为了找你那个佛跳墙吗?其实我都知道。有时候我真挺气的,真想骂你一顿,但一见到你,你一冲我笑,我就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你看咱们毕竟相亲相爱这么多年了,哈哈,分了就分了,好聚好散,以后有什么事哥们儿罩着你!那个缺德的小子,等我哪天见到他了非揍他一顿不行...... “什么时候回上海?”李佳禾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轻轻摇了摇头,抬眼看着李佳禾轻声说道:“其实,我......辞职了。” 那天从医院探望宋叔叔回来,我唏嘘不已。在我的印象中,宋叔叔总是一派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有一天会突然被告知胃癌晚期呢? 得知宋叔叔病情的时候,我妈嘴上没说什么,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父母隐于发间的白发,心里一阵钝痛父母,在以我们成长的速度迅速变老。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可笑:这么些年,为了一个自欺欺人的执念,不管不顾幼稚任xìng地飘摇于千里之外,我是有多自私啊? 或许,我并不是在等谁,我只是想在流浪中将曾经的自己流放。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我的心已经倦了。 或许是习惯了我说风就是雨的xìng格,李佳禾倒是没有很吃惊,只皱眉问道,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越长大越恋家,以后我要回汉城工作了,我说。闻言,李佳禾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哎,这就对了,小沐沐啊,以后找你喝酒也方便了。李佳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定定地看着我,笑得灿烂得有些过分,他说,林沐沐,咱俩是好哥们不?哥们儿想请你帮个小忙你不能拒绝吧?明天陪我参加一个婚礼。 第二天一早李佳禾过来接我的时候,一看见我就大声嚷嚷着:“林沐沐,你会不会化妆啊?怎么化完妆还是一清水挂面?” 我心里那个恼啊! “你才清水挂面呢,这叫淡妆,我们是去赶着参加别人的婚礼又不是自个儿结婚,这是一种最基本的礼貌你懂吗?” “说的跟你参加过婚礼似的,你参加过?”李佳禾笑着揶揄道。 “当然参加过了,想当年我哥结婚的时候我还是伴娘呢!当时我连妆都没化,照样美得很!”回想起来,我不禁有些瑟。 闻言,李佳禾笑得花枝乱颤,“你也不想想你那时候几岁现在几岁?我听我们律所的小姑娘都说什么过了25岁的女人啊......” “李佳禾你再给我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立马回汉城去!”说着,我抓起包作出撒丫子走人的姿态。李佳禾悻悻地瞥了我一眼,满脸不甘地闭上了嘴。 李佳禾审美观不健全,这点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发现了。不仅如此,李佳禾还是个死心眼的人,就算嘴上服了软,也会变着法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当李佳禾径直将车停在一家美容院门前时,我一点都不吃惊。 我十分淡定地坐在化妆间,眯着眼任由造型师在我脸上勾勾画画涂涂抹抹,造型师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最后用卷发棒给我卷了一个一次xìng的大波浪。我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心中感慨万千:姐平时就是不喜欢饬,姐饬起来还有那些女明星什么事啊?走出化妆间,李佳禾看着我愣了一下。我故意轻咳一声,幽幽说道:“惊艳了吧?” 李佳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化妆真的可以化腐朽为神奇!长见识了!” 后来,我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场婚礼像一块巨大的电磁铁,接通电源便猝不及防地将失落在不同地方的我们短暂地拢在了一起,拔下电源便毫不犹豫地将我们扔回原点。 婚礼现场布置得很精致,看着周遭有些奢华的公主风蕾丝装饰品,我在心里不觉暗暗感叹道:新娘子一定是个少女心泛滥的人。不知怎么,我竟突然想到了马八一,我和马八一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木南乔走后,我曾大半年没有挂QQ,后来想登陆的时候却怎么也登不上了。其实,只要想联系,无论如何是可以联系上的。那个时候的我太过自私太过幼稚,自顾自认为我可以将所有过往都封锁在那个永远不会跳动的灰色头像之中。 “新娘子叫什么名字啊?”我转头问李佳禾。 “她叫马伊琪,”李佳禾很随意地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道,“她先生和我是一个律所的,平时关系不错,这两个人都挺逗的,两个人是通过一次‘改名委托’认识的。对了,新娘子和我们还是老乡呢......” 我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幸福地依偎在新郎怀中笑靥如花的新娘,鼻子酸酸的。 马伊琪、马八一,或许我早该猜到的。她说过,我长大后一定要改个特洋气的名字;她说过,我长大后一定要嫁一个特爱我的老公;她说过,我长大后一定要有一个特梦幻的婚礼;她说过,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你做我的伴娘。除了最后一项,她全做到了。 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马八一猛然转过头来。再见到我的那一刻,她的身体顿了顿,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转而被一种淡淡的疏离代替。马八一挽着新郎走了过来,她静静地看着我,淡淡地说道:“好久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原来,再深厚的友谊经过时间的稀释,最后也不过变成一句不痛不痒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说道,“好想你,我......可以抱抱你吗?” 闻言,马八一不自觉将头偏向一边,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了下来,她忽而狠狠地打了我手一下,冲我喊道:“林沐沐你丫有病吧!我大婚的日子你在这瞎矫情什么呢?现在才过来矫情,你早干嘛去了?什么人啊这是......”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马八一不顾别人的目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将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我眼圈红红的,心里暖暖的倒不是我找虐,只是比起先前那个冷冰冰的“好久不见”,马八一骂我的声音简直太好听了。 “马八一赶紧的,去补个妆吧,脸都要哭花了......”在那个新郎可怜巴巴的目光中,我轻轻抱住马八一,哄孩子似的说道,“我真错了,改天给你负荆请罪,您看成吗?” “什么马八一?人家改名字了!”马八一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愤愤地打断我。 “好好好,马伊琪公主,别哭了,”说着,我凑到马八一的耳边轻声说道,“姑nǎinǎi,你别哭了,再哭你老公非把我撕了不行!” 闻言,马八一扑哧笑了出来,马八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目瞪口呆一脸茫然的李佳禾,眼神里很快燃起了八卦的小火苗,“林沐沐你丫行啊,把这么快把李大帅哥拿下了?啧啧啧,我刚刚还担心来着。” 李佳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见状,马八一更兴奋了,拽着李佳禾要李佳禾讲怎么泡到我的。李佳禾看着我皱眉跳脚的模样,恶作剧似的拿出了开讲的姿态。我警告似的瞪了李佳禾一眼,转而拽着马八一向化妆间的方向走去。 “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差点没认出来,瞧这小脸漂亮的,还好没找你当伴娘,不然非把我风头抢光不成!”说着,马八一竟比划着要捏我的脸,我一脸嫌弃地将她的手拍了下去。 “林沐沐,我真挺高兴的,看得出来,李佳禾是真喜欢你。”马八一定定地看着我,若有所思,顿了顿接着说道:“林沐沐,该忘的就忘了吧。这样挺好的,我现在相信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哎呦,我跟李佳禾真没什么,他是我大学同学,特要好一哥们。”我弯腰给马八一理了理拖地的婚纱,顿了顿接着说道:“真好,你幸福,真好。伴娘是谁啊?” 马八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也认识。” 有了马八一这句话,我见到杨橙程的时候,并没有太吃惊。不过,杨橙程见到我时一脸惊恐的样子倒着实将我吓了一跳。杨橙程脸上画着浅浅的淡妆,身着一件白色的小礼服,长长的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站在那里有一种温婉大方的气质。看着杨橙程素雅清纯的装扮,我暗暗有些懊悔:顶着被造型师刻意打造出来的风情万种在别人的婚礼上招摇,实在有些尴尬。 我淡淡地冲杨橙程笑了笑便借口离开了化妆间。从化妆间走出来,凉风袭来,我不觉打了个冷颤。不远处,几个七八岁的小孩蹲在地上贼兮兮地讨论着什么,看着一张张红扑扑的小脸,我内心母爱泛滥,好奇地凑了过去。 “姐姐姐姐,你可以走过来一下吗?”一特可爱的男娃娃nǎi声nǎi气地喊道,其余几个娃娃也纷纷期待地看着我。闻言,我笑得跟只向日葵似的踩着十厘米的小高跟就走了过去,快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我像是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我的鞋子竟然被粘住了。 我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低头愣愣地看着地板上那一汪水一样的东西。见状,那些个娃娃恶作剧得逞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这群熊孩子! “你们在地板上洒的什么东西啊?姐姐要生气了!”我气得腮帮鼓鼓的,指着他们说道。 “我爸爸说,我刚刚挤出来的东西叫五零二,可以粘东西。”一娃娃低声说道,“我们只是想试一试。” “所以你们就粘姐姐的鞋?”我双手叉腰,故意作出生气的样子接着说道:“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知道了吗?” “我妈妈跟我讲过灰姑娘的故事,我妈妈说,王子把胶水洒在了台阶上,找到了灰姑娘的鞋子。”一小姑娘仰着脸认真地说道。 “可姐姐不是灰姑娘啊。”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姐姐好美,和灰姑娘一样美丽。”那小姑娘接着说道。不得了了,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会讲话?别说,我还挺吃这套。闻言,我特豪迈地冲这帮小鬼们挥了挥手,说道:“嗯,姐姐不生气了,但是下次不可以了哦!” 闻言,那群小鬼像是突然被豁免一般,笑着一哄而散,只剩我一人呆呆地被粘在原地。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与地板亲密拥吻的鞋子,卯足了劲用力地向上提起自己的脚。几次试下来,我暗暗感叹道:五零二胶水黏xìng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呵!”我的背后冷不丁传来一声轻笑,有一个人轻轻地将一把椅子放在了我的身后,他说:“你先坐到这把椅子上,把脚先拿出来,我可以帮你把鞋子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帅帅的木南乔同学终于要上线了,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我会一鼓作气将林沐沐和木南乔的故事讲完,争取每日一更,每天上午八点钟吧,大约一周就可以完结了,哈哈?。 ☆、久别,重逢(2) 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有些无措地僵立在原地,我的心跳得很快,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人就在我的身后,我却突然没有了回头的勇气。我有多希望见到他,就有多害怕一回头,那个人不是他。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你刚才的样子特别像我一个同学。”他又轻轻拉了拉椅子,淡淡说道:“婚礼要开始了。” 我想笑笑你看,他还记得我呢,下一秒,眼泪却汹涌地流了出来。我哭得身体有些颤,我低下头试着将脚抽出来,却不料重心不稳向一侧倒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木南乔从背后一把揽住了我。毫无防备地,我跌入了一个熟悉、温暖、又陌生的怀抱。记忆中那股浅浅的洗衣粉的清香淡了几分,木南乔的身上,多了一股隐隐的消dú水的味道。 我抬头迎上木南乔那双深邃清冷的双眸,四目对视,木南乔的身体猛然僵住了,他痴痴地看着我,我的胳膊,被他捏得生疼。木南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神中浓浓的思念和惊喜一闪而过,忽而有些突兀地换成了一种有些刻意的疏离。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扶到那把椅子上,蹲下来细细地揉着我的脚腕处,他的动作,轻缓得不像话,仿佛一用力我就会碎掉一般。我静静地坐在那把白色的椅子上,低头贪婪地看着木南乔越发成熟清隽的脸。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木南乔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我,淡淡说道,“以后不要穿这么高的鞋子,对脚踝不好,你走路不稳,容易摔跤。” 谁......谁说我走路不稳的? 木南乔抬头看着我,眼神落到我细长白皙的脖颈处,他的脸颊不自觉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还有,以后不要穿这样的衣服出门。”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淡紫色一字肩的及膝长裙好像确实有点露。说着,木南乔忽而站起来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不由分说披在了我的肩上。 “为什么要把自己画成这副鬼样子?”他定定地看着我,忽而伸出手细细地抚了抚我的双眼,许久,他放下手静静地端详着我,忽而轻笑出来:“这样才好。” 我们在没有彼此的岁月里各自长大,岁月,给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yīn郁。记忆中那个张扬明媚的少年哪去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最像记忆中我爱的那个少年。看着他笑,我也淡淡地笑了。 “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没变?”他淡淡说道。 “我变了很多,我是见到你才回到从前的。”我定定地看着他,眼睛涩涩的。 比起眼神中汹涌的情愫,任何语言都苍白得不堪一击。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融成嘴边一句不痛不痒的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木南乔习惯xìng地笑了笑,薄唇微启道:“好。” 他说,好。可是木南乔,你知道你唇角的笑有多苦吗? “你呢?”木南乔轻声问道。 “不好!”我定定地盯着木南乔,有些执拗地答道:“你知道我这些年在哪吗?上海。因为以前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跟我说,他要去上海。结果我去了,他没去。木南乔,这么多年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吗?我不相信是因为杨橙程,我......” “南乔?”杨橙程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熟稔地挽住了木南乔的胳膊,木南乔的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将杨橙程推开。 曾经,我一直相信,木南乔移情杨橙程只是为了离开我。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固执地笃定了这么久的答案,不过是一场荒谬的自以为是。 杨橙程愣愣地盯着我肩上的木南乔的外套,眼睛里的慌乱不安转瞬即逝,她淡淡地冲我笑了一下,朱唇微启道:“沐沐,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男朋友找你快找疯了。” 木南乔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隐着痛苦的释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他在释然什么?是在释然我有人接手了?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李佳禾径直走了过来,走到我的面前,指着我的脸笑得花枝乱颤。“姑nǎinǎi,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穿上戏服都能登台唱戏了!来来来我们自拍一个!”边说着,李佳禾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龇牙咧嘴比着剪刀手凑到了我身边,我盯着屏幕里那个脸上五彩缤纷的“女鬼”,脸微微有些发烫。 木南乔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和李佳禾,清冷漆黑的双眸里写满了疏离与落寞。李佳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木南乔,转而勾唇一笑,挑衅似的一把揽住了我。我抬头看着李佳禾欠扁的样子,心里不觉有些恼意,抬脚狠狠地踹了李佳禾一下。李佳禾不为所动,继续笑嘻嘻地盯着木南乔,yīn阳怪气地说道:“让你们见笑了,我女朋友有点野蛮。” “谢谢你的外套。”李佳禾把我肩上的外套拿下来递给了木南乔,木南乔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只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的落寞和疏离让人心碎。见状,杨橙程礼貌地冲李佳禾笑了笑,将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轻轻接了过去。李佳禾挑眉看了看我,然后大张旗鼓地开始解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 我多希望,木南乔能骂我一顿,损我一番像从前一样。但木南乔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不管李佳禾怎么折腾,他的脸上始终未起半点波澜。旧人重逢,云淡风轻最伤人。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一只黔驴技穷的跳梁小丑。 “行了!李佳禾你有完没完?你别脱了我不穿!”我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失陪了。”见状,李佳禾忙不迭跟了过来。 我在洗手间胡乱地洗了把脸,凉凉的触感打散了脸上的温度。当初木南乔转身离开,短暂伤心之后,我照样可以做回那个大大咧咧的潇洒女生。不是因为我没心没肺,而是因为我一直坚信,有些人,永远不会真正离开。只要我在原地等待,某个瞬间,我一抬头他便会重新出现。 事实证明,他的确出现了带着女朋友。 我原以为,等待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期限。可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等待不可怕,哪怕没有期限。漫长的等待再苦涩,一点卑微的期待便足以支撑我们满血复活。真正可怕的,其实是,漫漫的等待过后,是一个破碎的结局从此,再也没有等待的理由和资格。 “手这么冰!你没事吧?”我从洗手间一出来,李佳禾就迎了过来。 “哎,他真没那么喜欢你,”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忿忿说道:“要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和一个野男人厮混在一起,我非得走过去撕了那对儿狗男女!” “骂你自个儿得了,别带上我。”我有些无力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阿闪是颗星星 有兴趣可以互关一下呀???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我原以为,久别重逢拉开的是一个崭新的序幕。不成想,久别重逢的瞬间,我和他的故事便黯然闭幕了。 婚礼上,马八一转身将捧花扔向杨橙程,杨橙程淡淡地笑着,一脸娇羞地望向木南乔的方向,在一片起哄声中,我狼狈地借口离开了婚礼现场,我害怕看到木南乔的反应。走出婚礼现场,我的心里空空的。 南有乔木,木南乔。大学时我问李佳禾,“南有乔木”的下一句是什么?李佳禾戏谑着答道,“南有乔木,北有佳禾呀!”后来,我才知道,“南有乔木”的下一句,其实是,“不可休思”。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相信宿命的人,但在那一刻,那种厚重的宿命感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所以我还纠结什么呢? 回到汉城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我有些刻意地强迫自己不去回忆过往。很多时候,我们或许不是想念一个人,而是想念那些美好的旧时光。人都是后知后觉的动物,我们总倾向于相信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在未来,却往往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候,便已草草渡完了那段时光。就像有些人,你们已经见过这辈子最后一面了,只是你还没有发觉。 我想,我便是如此,我最幸福的那段时光已经被我挥霍掉了,从此不会再有。 有人说,少时最好不要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到过分惊艳的人,否则余生不得安宁。或许是,又或许不是,毕竟未来还很长,我们那么辛苦地活着,谁也不能自私到将爱情作为生活的全部意义。 我看着镜中那个微微有些憔悴的自己,如果十七岁的林沐沐看到二十五岁的林沐沐,一定会气急败坏地骂她“窝囊废”,那个鲜活明媚、张扬活泼的潇洒女生哪去了? 当初,木南乔决绝转身的时候,那个张扬的潇洒女生也跟着离开了。又或许,在木南乔面前,我其实从来都不是潇洒女生。 这些年,马志伟是唯一一个一直和我保持联系的人。老马打电话邀请我去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我本来去意萧瑟,不料老马自以为是地加了句:“组长啊,过来聚一聚吧,多少年没见了,大家可想你了。那个,乔哥今天不会来的。” 我一听,心里一阵光火,冲着手机大声嚷嚷着:“我不想去和木南乔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老马你听着,就算木南乔去了,今天我也会去的!行了,准备好迎接姐们儿吧!” 事实证明,话还真不能说得太满了。一进包间,我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木南乔和杨橙程两口子,我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聚个会么?有必要形影不离拖家带口的吗?一看到我,老马便慌里慌张地迎了过来,他凑到我身边有些歉意地说道:“哎呦,我真没唬你,乔哥昨天明明说不来的。” 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来就不兴别人来了?我没那么霸道。” 那一天,我有些反常地在人群里和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老同学大声调笑、大口喝酒,木南乔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席间杨橙程静静地坐在木南乔一侧,熟稔地婉言谢绝那些向木南乔劝酒的人,宛然一派女主人的作风。我冷笑一声,心想:木南乔又不是琉璃做的宝贝,别人碰一下就碎了?喝口酒就坏了? “这么些年跑哪去了?同学们可想死你了!罚酒罚酒!”一群男生端着两杯啤酒冲我喊道这帮孙子!抓住个机会就可劲儿灌我。我接过那杯酒,放在唇边正准备一饮而尽,忽而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从我手中将那杯酒接了过去,木南乔冷冷地盯着我,薄唇微启道:“我替她喝。” 他说,我替她喝。 可是木南乔,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喝?老同学还是前男友? “南乔,你不能......”杨橙程急冲冲地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轻轻拉住木南乔。 “不关你的事。”木南乔冲杨橙程喊道,他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面对杨橙程愤恨的目光,我冲她淡淡地笑了笑,幽幽说道:“同学一场的,替我喝杯酒不过分吧?” 他们郎情妾意的戏码,像一根刺,狠狠地chā在了我的心口。在他们面前,我像一头走投无路、失去理智的困兽,凶猛而脆弱。我们三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声的对峙中,我有些自嘲地想到: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啊。众目睽睽之下,我又开了两瓶酒,递给木南乔一瓶,笑着说道:“我跟以前可不一样了,现在我酒量好得很。最后陪我喝一杯吧,”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喝了这杯酒,我就祝你们幸福。” 我累了,祝你们幸福。 闻言,木南乔脸陡然苍白得像一张纸,他看着我,眼神荒芜到让人窒息。他从我手中接过那两瓶啤酒,冲我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这第一瓶酒,祝你幸福。”旋即,木南乔举起其中一瓶一饮而尽,他的眉微微蹙起,仿佛隐忍着巨大的痛楚。 “南乔,我求求你了,别喝了!”杨橙程咽着哭腔冲木南乔喊道。 木南乔转头定定地看着我,眸似琉璃,黑白分明,“第二瓶酒,你一定要幸福。”我浅浅地笑了笑,转身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你别喝了。” “别的酒可以不喝。这杯,一定要喝。”他一字一顿说道。 这杯,一定要喝,几个字搅得我心里翻江倒海的痛。 木南乔,谁允许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幸不幸福关你什么事?我求求你不要一边和别人郎情妾意地腻歪着,一边回过头来对我做出深情的样子可以吗?你不嫌烦,我都嫌恶心! 说完,木南乔又仰头将那瓶酒喝了下去,速度快得我来不及阻止。 纵使千方百计地假装潇洒,他随意的一个动作便足以让我落荒而逃。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包厢外走去。忽而,我听到身后“哗”的一声脆响,转身便看见木南乔倒在了桌上,手中的酒瓶落在暗黄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几瓣。 我大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木南乔身边,杨橙程狠狠地将我推到一边,眼中是刺骨的厌恶和愤恨。老马他们反应过来,纷纷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将木南乔送到了医院。 “杨姐姐,木医生怎么了这是?”一小护士看到杨橙程和木南乔,慌忙走了过来。杨橙程面色凝重地附在那个小护士耳边嘱咐了几句,小护士频频点头,嘴里说道:“嗯,好。不过这会儿木阿姨出去散步了。” 杨橙程熟稔地联系医生,忙里忙外,不让我靠近木南乔一步。安顿好后,杨橙程走出病房,关好门后转身给了我一耳光。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狠狠地盯着我说道:“林沐沐,你这种人就该去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吗?跟我去一个地方。”杨橙程冷冷地说。 “杨橙程你疯了!”一路上杨橙程失去理智一般开车开得飞快,我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杨橙程,她的身上透着一股丧心病狂的暴戾,我紧紧地抓住安全带冲她喊道:“我死了不要紧,你死了木南乔怎么办?他还在医院呢!” 闻言,杨橙程渐渐冷静了下来。杨橙程径直将车停在了一个墓园里,将我一把从车上拽了下来,我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翻滚着一股汹涌的恐惧和无措。不久,杨橙程一把将我甩在一块冰冷的墓碑前,她蹲下来狠狠地扯着我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冲我喊道:“都是因为你!你怎么不去死?” ☆、绝情深处,是情深 那块冰冷的墓碑上,小苹果静静地看着我,笑靥如花,一如初见。我的心,像是被骤然撕开,血ròu模糊。那股冰冷的痛感狠狠地将我拖进了万丈深渊。曾几何时,这个扎着苹果头的小姑娘还在冲我暖暖地笑、nǎi声nǎi气地问我要糖、向我索抱......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像只被抽光灵魂的破破烂烂的布娃娃,我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停地用口型念叨着为什么。杨橙程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拽到小苹果的照片前,强迫我和小苹果对视。 “都是因为你啊林沐沐!你怎么不去死?林沐沐,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身上那股自私的清高气!好像谁在你面前都得低你一等,木南乔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结果呢?被你训得跟条狗似的,你一个没带伞就能让木南乔把妹妹一个人扔在家里,夹着伞在电影院门前站了四个小时!你知不知道这四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杨橙程歇斯底里地冲我哭喊道:“你能想象到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家的时候自己的妹妹就躺在太平间里了什么感觉吗?自己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啊!你能想象到木南乔心里有多绝望吗?” “那会儿你人呢?”杨橙程冷笑着说道:“估计正躲在哪里偷着乐呢,看看,木南乔多听我的话啊,我一叫他就出来了!这样的考验很好玩是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残忍?!” “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听着杨橙程触目惊心的控诉,哭得泣不成声,我使劲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你闭嘴!”杨橙程气急又甩了我一巴掌,“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告诉你!你拍拍屁股到上海潇洒去了,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再看看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因为你,他喝酒喝到胃出血,你可倒好,一回来就一副被亏欠的模样,一上来就可劲儿地灌他!你的良心呢林沐沐?” 杨橙程哭着,语气里是化不开的委屈和心疼,“你知道木南乔这几年过得多辛苦吗?妹妹的死对木阿姨的打击很大,从那以后木阿姨一直不肯和木南乔亲近。大一那年,木叔叔又因为贪污被抓,木阿姨受不住打击,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木南乔跟你说过吧?他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医院,最讨厌的味道就是消dú水的味道,可他最后还是做了医生。生离,死别,他是真的怕了!你能想象吗?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为了生活为了学业,到处看人脸色兼职打工!” “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会这样?”我哭得眼睛发涩,生活,为什么要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惩罚我们? “你闭嘴!你为什么现在回来?!”杨橙程扯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狠狠地甩到墓碑上,冰冷的痛感过后,我的额头上覆上了一层浅浅的温热,杨橙程站起来睨着我大声喊道:“他说他要读北京师范大学,我就玩命学习考北京师范大学,他要重新报考北京医科大学,要当医生,我就不顾家人反对做了护士。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我啊!没名没分的,我不在乎啊,我一直相信,这样耗着,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可是林沐沐,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你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在某一刻,带着豁然开朗的理解重新记起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初的云淡风轻,竟隐着这般沧桑。 原来,当初木南乔眼中隐忍的恨意,并不是我的错觉杨橙程骂的没错,如果那一天我没有那么任xìng,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对不起......” 杨橙程走后,我静静地靠在小苹果yīn冷的墓碑上,头上温热的液体不停地流着,从不曾有一刻给我这般漆黑的绝望。我呆呆地蜷缩在那块冰冷的墓碑前,杨橙程说得没错,我这种人就不该活着。如果我死了,便能让一切回到原点的话,那该多好。 我曾无数次埋怨木南乔的绝情,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错得有多离谱。 他用自己的绝情,将我流放到一个远离喧嚣的真空世界,然后独自迎接最惨烈的过往。 原来,木南乔的绝情,竟是对我最后的深情。 不知过了多久,墓园里巡夜的人发现了我。看见我披头散发,满脸血渍地靠着一块墓碑上,倒着实将那位大叔吓得不轻。那位大叔见我哭得讲不出话来,便拿起我放在一旁的手机在我的指示下给宋耀群打了个电话。 宋耀群见到我的样子,脸色yīn郁,沉声问道:“谁打的?”看他一副恨不得冲出去兴师问罪的模样,我使劲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带我回家。” 一连几天,我不停地做梦,过去、现在,各种画面在我的梦中jiāo错出现,有时我会梦到木南乔坐在我前面,仿佛我们又回到了那些年;有时我会梦到那天木南乔离开我时的场景,他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恨意。有时我会梦到小苹果nǎi声nǎi气地问我要糖吃,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向我索抱;有时我会梦到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床头,冷冷地看着我......一次又一次,我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冷汗浸湿了我的衣襟。 我没有胃口,我不想家人担心,哥哥嫂嫂端来的饭菜,我总是趁他们不注意悄悄倒掉。我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任何人,我甚至不想看到太阳。我浑身没有一点力气,额头上的伤口有些发炎,几天来一直发着低烧。哥哥一直劝我去医院,可是我不想,因为我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木南乔。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就这样死了,那么我身上的罪孽是不是可以轻一点? 下了计程车,我拖着绵软无力的脚步向那片墓园走去那样的地方,小苹果怎么呆得惯?以后姐姐每天过来陪你好不好?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墓园门口,一抬头便看到了木南乔。木南乔一身黑衣,从墓园中走了出来。四目对视,他眼底的那一汪未及收回的凄寒让人心痛。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底是金属般冰冷的漠然,他疏离地冲我点了点头,径直向汽车方向走去。擦肩而过,他的身上再嗅不到一点熟悉的气息,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决绝的陌生。 木南乔坐到车上,将脸深深地埋在方向盘里,许久他chā上钥匙,发动车子。鬼使神差的,我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以一种近乎执拗的姿态站在车前。木南乔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静静地看着我,他礼貌地冲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让开。无声地僵持中,木南乔忽而用手狠狠地锤了方向盘一把,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木南乔冲我大声喊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对你?像以前一样跟只哈巴狗一样粘着你?整天没心没肺地跟你贫嘴?成天想着怎么逗你开心怎么陪你闹?林沐沐你怎么这么自私啊?我们回不去了!” 木南乔说得没错,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明明知道和亲耳听到毕竟是不同的,这样的话,从木南乔的口中讲出来,尤其伤人。我的心像被骤然撕碎,血ròu模糊且痛。 “你是不是特恨我。”我呆呆地立在那里,淡淡说道。 “我不恨你,”木南乔的眸中一片荒芜,“我只是不能原谅,我们。” “我明白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静静地飘在空中俯视着地上这具狼狈的躯壳。 “林沐沐,”木南乔清冽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我真的喜欢过你。” 这是我听过,最让人绝望的话了我喜欢你,而你喜欢过我。 我一脸茫然地拖着步子向前走去,置身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车来车往之中。耳边似乎传来jiāo警呵斥的声音、汽车鸣笛的声音、司机咒骂的声音,心如死灰,便无可畏惧。忽而一股大力将我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木南乔气急败坏地将我拉到车旁,面无表情沉声说道:“上车,我送你回家。”我将木南乔的手轻轻拨开,惨然笑道:“不用?你是我什么人啊?不是当我是陌生人吗?你管我死活干嘛?我这种人就该死,躺在里面那个人应该是我!” 木南乔被我这种死缠烂打的调调激怒了,一把将我甩开冲我大声吼道:“你想死别在我面前!爱怎么死怎么死!”我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淡淡地看了木南乔一眼,转而有些执拗地踉踉跄跄地向车流中走去如果,这个时候有一辆车将我撞死,多好。 我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呼吸,似乎已经花光我的所有力气。木南乔快走几步,紧紧地将我揽在怀中,一脸痛心地望着我。我在木南乔地怀中用力挣扎着,用嘶哑的声音哭喊着:“管我干嘛?你不是让我去死吗?别管我......” ☆、转眼,青春散场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一个人轻轻抚着我的额角,千言万语皆化作一缕浅浅的叹息。我用力地睁开眼,便见哥哥静静地坐在床头皱眉看着我。 “木南乔呢?”他,果然没在这里。 闻言,宋耀群忽而站起来冲我大声喊道:“林沐沐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你的脑子里除了木南乔还有别的东西吗?” “他在哪里?”我静静地看着宋耀群,喃喃道。 宋耀群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忽而冷冷地说道:“他这会儿可顾不上你,昨天他抱着你来医院的时候正好撞上他妈,你也知道他妈对你是个什么想法,一看到你就跟见到仇人似的,在医院里又哭又闹的......”或许是我的脸色吓到了他,他走过来将我拥在怀里淡淡说道:“林沐沐,你醒醒吧。” 当我抱着一康乃馨走进木阿姨病房的时候,木阿姨陡然像受了刺激一般冲过来歇斯底里地冲我喊道:“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想看见你!你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我女儿!南乔你快让她走!”木阿姨死死地抱着床头小苹果的照片,大声哭喊着,声音里浓浓的悲痛和愤恨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戳在我的心头,“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我......” “赶紧走啊!谁让你来这里的?!”木南乔安抚似的将木阿姨抱在怀里,转头冲我吼道。见状,杨橙程一把将我拽出病房。 她说,他忘不掉你,但你明白,他现在爱的人是我,语气笃定而淡然。末了,她盯着我面无表情道了句,求求你,放过木南乔吧。 这世界上,再找不到一个人,像木南乔这样待我。可我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地让木南乔不幸。我呆呆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淡淡地点了点头。杨橙程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病房。 见到杨橙程,木阿姨的眼睛里像是重新点起了星星点点的希望,有些依赖地抓住了杨橙程的手。杨橙程笑着,熟稔地拿出血压计给木阿姨量血压。她匆匆走到木南乔身旁,熟稔地附在木南乔耳边说了几句话,木南乔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晕着一层柔柔的感激。 病房里,杨橙程和木南乔有默契地配合着,阿姨一脸宠溺地看着杨橙程。 我转过身,有些无措地站在医院楼道里,鼻息间浓浓的消dú水的味道让我有些窒息。医院、护士、病人家属......他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块碍眼的背景板。我低下头,怀中娇艳的康乃馨红得有些刺眼。 许久,木南乔匆匆地走出病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痴痴地望着木南乔的背影,恨不得将木南乔的身影刻在脑中。那个曾经信誓旦旦,扬言不做医生的少年,最终还是做了医生。木南乔身形硕长,一身制服,白衣胜雪,像一个偶然坠入凡尘的天使。 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木南乔停下了脚步。在我茫然的目光中,他忽而回过头快步走过来,然后不由分说紧紧抱住了我。他抱得很紧,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骨子里。 拥抱,其实是最疏离的姿势,拥抱的时候我们永远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我傻傻地抱着那捧红得刺眼的康乃馨,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拥抱有多残忍,那个温暖的拥抱里,分明有一股决绝的意味。 “照顾好自己,好好的。”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声音温柔地不像话,却让我忍不住潸然泪下,“当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妈怨的不是你,只是恨我太辛苦,所以她只能恨你。”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怕橙程不高兴。橙程这些年一直跟着我,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从他的怀抱里轻轻挣了出来,想最后冲他笑一笑,他说过,最喜欢看我笑。我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却瞬间泪如泉涌。见状,木南乔走上前来想要扶住我,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木南乔的手,狼狈转身,仓皇而逃。 有时候我在想,我和木南乔之间要是有误会就好了。这样,解开误会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可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现实,一段无法跨越的血淋淋的现实。 那个雨天,我没有中途退场,他也没有爽约,可我们终究没有遇见。 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日我们早早地遇见了,结局是否会有不同? 可惜,没有如果,那就这样吧。 我只希望他能记得我,然后过得很好很好。 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S城,我只知道,我的父母和哥哥他们都是极赞成的。 昔日甘若蜜糖般的过往,在岁月里发酵成一剂没有解yào的dú。而汉城就像是盛着那剂□□的器皿,我一置身其中,那抹dú便均匀地涂抹在我的心口,我的心便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下烂。 离开这座伤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 爱情的难忘之处不仅仅在于它带给我们的感动与欣喜,还有那随之而来的痛苦与忧伤。我很少忆起过去种种,包括我深埋在心底那股清冽的美好,因为无论多么温暖的回忆,最后的落脚点都是那场yīn冷的别离。我深惧那场别离带给我的痛苦和忧伤,所以我干脆也放弃了那些美好带给我的感动与欣喜。 抛掉了感动与欣喜、痛苦与忧伤,我的生活变得淡淡的。从那段惨烈的旧时光中走来,我并不感觉这样淡淡地活着有什么不好。 青春,好像就是从轰轰烈烈到平平淡淡。我看着镜子中略显憔悴的自己,看着薄薄的粉底下眼角浅浅的细纹,千言万语,百转回肠,皆化作一抹无声的叹息。 上帝一时兴起,在我二十五岁的那个节点上chā了面旗子。从此,我的青春与生活,泾渭分明。二十五岁之前是轰轰烈烈、张牙舞爪的青春,二十五岁之后是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生活。 在S城的这三年里,我着实成熟了许多。某些时候,我还是会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在听到有关他的某些消息时忍不住流泪,好在我的心再不会矫情着要死要活地痛了。 那日马八一打电话来说,木南乔结婚了,和杨橙程。 马八一喋喋不休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细细碎碎的频率通过耳膜传到了我的心里,震碎了我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下电话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记不得自己在出租屋的阳台上站了多久,只知道最后体力不支摔在地上时,我的脚踝,真的很痛。 后来,我反倒释然了:杨橙程是个好姑娘,他们值得幸福。如果可以,我愿意倾尽我余生所有的好运,帮他挡掉下辈子所有的厄运。 余生还很长,我不想卖惨活下去。生活待我不薄了,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少我的。我每天用力地笑着,努力地结识新朋友,努力地尝试曾经想做但不敢做的,日子倒也充实。对了,在S城,我还遇到了一个老同学。 遇到杨过的时候,我正在一家便利店买泡面。杨过和高中时候没有太多变化,眉眼间那汪浅浅的憨厚一如初见,举手投足间还是透着一股中规中矩的气质。 高中时代,杨过一直是我的组员,他不像木南乔那样成天找我麻烦和我死贫,不像老马那样成天叽叽歪歪要抄我作业,平日里很腼腆很听话,甚至和女生讲话都会脸红。也因为他的听话,其实高中那些年我们的jiāo集并不多。所以见到杨过的时候,我也只是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杨过见到我,倒是一脸的惊喜和不可置信,短暂寒暄过后,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 杨过走的时候,看到我购物筐中大包大包的方便面,皱眉说道,你就吃这个啊?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平时有点懒,有时候下班不想做饭。杨过冲我浅浅地笑了笑,老吃泡面可不行,这几年我一个人在S城,别的没学会,做饭倒做得越来越好了,有时间做给你尝尝。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杨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见状我随口说道,好哇,那我可有口福了。 我以为杨过只是礼貌地客套两句而已,以至于那天杨过提着食材出现在我出租屋时,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出租屋厨房太小,杨过干脆让我在外面待着,一个人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煮饭,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肩头,显得格外温馨。 我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杨过忙里忙外的身影,心里又不自觉汹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酸涩。我曾无数次偷偷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只不过,此时画面上的主角不是我心底的那个人。他或许也会出现在相似的画面上,但画面上的另一个人一定不是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杨过的关系会有什么发展,杨过在我的心里,似乎永远都是多年前那个一笑会脸红的小男生。所以当杨过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愣愣地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二十五岁之前,我曾很认真地想过,如果不能和最爱的那个人在一起,那我就孑然一身孤独终老。可后来,我发现孑然一身孤独终老需要勇气,而这勇气,二十七岁的我,不再拥有。既然一定要找一个人搭伙过日子,那么这个人是杨过,我没有意见。毕竟,我和杨过相识多年,知根知底,实在没有什么不好。 之后的日子,杨过时不时到我出租屋给我做做饭、修修水管或是换换灯泡,人生地不熟的,有这样一个相互帮衬的人,的确不错。时间长了,杨过干脆退了他本来租的那间房子,搬到了隔壁。 我原以为,杨过和我一样,结婚不过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罢了。 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不是。我呆呆地看着杨过夹在钱包里的那张一寸证件照,那张证件照是分班那天杨过问我要的,没想到他还留着。我随手翻过来,背面赫然“杨林非晚,过沐不忘”八个小字,看着这几张小字,我心里酸酸的。原来,这个不善言辞的少年,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我了。这样的发现,让我不知该喜该悲。 结婚请柬是杨过亲手设计的。看着那张结婚请柬上“杨林非晚,过沐不忘。”八个烫金小字,我在心里凄然地笑了笑如果将这本请柬拿给十七岁的林沐沐看,她一定会笑骂道“好扯!”,的确,谁又能想到十年后的林沐沐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呢? 可是,我们都低估了时间的力量,曾经看似荒诞的不可能可以变成现实,曾经看似笃定的美好亦可以变成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在温水煮青蛙式的改变里,我们都认了命。 结婚那天,李佳禾如约到场,那天他有些刻意地笑得很开心,似乎席间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成为他的笑点。我远远地望着他,我从来不知道有的人,可以笑得这么伤心。 李佳禾收到请柬的时候,曾呐呐问了句:“既然不是他,为什么不能是我?” 因为你想要的是爱情,我想要的是生活。你的爱太过热烈,我害怕我无力回应伤害了你,更害怕回应不当两败俱伤。 曾经,我盯着木南乔安静的侧颜没头没脑地随口问道,木南乔,我结婚的时候,你会来的吧?闻言,木南乔不假思索冲我喊道:废话不是?我不来你跟谁结?....... 而此刻,我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脸色红润在席间敬酒的那个男人,心里淡淡答了句:和他。 青春于我而言,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战争。 最后,我们丢盔弃甲,狼狈退场。 ☆、王文茜番外(大结局下):暗恋,是一个路人甲的独白 No.1 王文茜其实对篮球赛并不感兴趣,可是室友邀请她的时候,她还是去了。 或许是为了显得更合群一些吧,她想,要是林沐沐在的话,遇到这样的活动她一定会参加的。这样的念头让王文茜不禁在心里自嘲了一番,即使林沐沐这个人早早地退出了自己的生活,她留在自己生活里的yīn影却依旧若隐若现。 一早上,王文茜的室友们都忙着在寝室里试衣服、化妆,王文茜放下手中的眼线笔,冲她们调侃道:“看个篮球赛又不是去相亲,真是服了。” “那可不一定啊,说不定这一去还真能拐回来一个男朋友呢!”子璇放下手中的口红,扭头说道。闻言,王文茜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陈晨和子璇见了,凑过来贼兮兮地说道:“我们和你可不一样,王杉菜,你可以守着你的道明寺的回忆过完这四年,我们可啥都没有!” “哪有什么道明寺呀?恶俗吧你们俩就。”王文茜哭笑不得,虽然作出反驳的样子,可一如既往的,王文茜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若有若无飘渺恍惚的甜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她们口中的道明寺就是木南乔。 林沐沐和木南乔都是王文茜的高中同学,其实王文茜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和木南乔的jiāo集在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高中生活中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她不忍心忽略不计,她的高中生活本就像一张苍白的纸,如果把这唯一的颜色忽略不计的话,那么她的回忆未免也太荒芜了些。 王文茜把那些本可以忽略不计的jiāo集在想象中扩展延伸,编织成一个美丽飘渺的梦。把自己编织的梦讲给不知情的人听,那就成了故事;把故事当成回忆来讲,到最后连自己都会相信那不是一个梦,而是一个故事,我和他的故事。 王文茜就是这样,她有些佩服自己,竟将自己和木南乔的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木南乔那些看似随意而又平常的举止都能被她赋予特殊的含义。王文茜从未谈过恋爱,可那并不代表她不会幻想。于是大学里,在她讲给室友听的那个故事里,她是一个高冷单纯的学霸,木南乔是一个霸道张扬的校草,她讨厌他的霸道张扬,他却喜欢她的高冷单纯。渐渐地,室友开始相信,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渐渐地,室友开始羡慕,她的青涩的光yīn里有过一个木南乔。 这样的认知使她有一种卑微的满足感,可是夜深人静,她会猛然想起,在另一个故事里,女孩并不高冷,男孩也不霸道,可是他喜欢她,一如她喜欢他。而在那个故事里,女孩是林沐沐,男孩是木南乔,而她王文茜只是一个路人甲。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王文茜都是班级里的佼佼者。在王文茜心里,自己家境不好长得不漂亮,成绩就是自己唯一的光环。成绩似乎是王文茜衡量一切的标准,包括友谊和爱情。王文茜的朋友都是和她一样的学霸,她们一起埋头读书,一起对那些吊儿郎当的差生敬而远之,一起对校园那些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嗤之以鼻。在王文茜心里,这些人太过幼稚,在十几岁的年纪里,最重要的事情只有学习。对于那些因为早恋而被叫家长的同学,她有些同情,有些不理解,亦有些幸灾乐祸看吧,我早就说过这么做是不对的。 这样的观念一直持续到高中遇到木南乔。 遇到木南乔的那一刻起,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原来自己也有一颗悸动的心,原来自己的眼中不是没有风景,只是之前遇到的风景都不够好。在她眼中,木南乔就是这样一处风景,美好得让淡然如王文茜都不得不为之驻足。 NO.2 从小学到初中,王文茜从未做过任何形式的班干部,因为她怕耽误时间。可当老班要在班上分组选组长的时候,她竟也受蛊惑似的举起了手。这一切,只是因为在离她不远的那个靠窗的位置上,那个少年也悠然举着手。 虽然自己最后如愿被选作了组长,但她并不开心,因为木南乔没有被选中,而是去了林沐沐小组。那个时候,林沐沐和木南乔还不熟,可敏感的王文茜就是知道,或许某些故事已经开始了,又或许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王文茜的座位在中间那一排靠后的位置,她总喜欢走靠近木南乔的那个过道。那个时候,她会刻意地整理好表情,目不斜视地经过,仅用余光偷偷看一下想见的那个人。她想,她的演技应该是不错的吧,因为整整第一学期,木南乔从未发现自己的目光,也从未回过自己一个眼神。 她细心贪婪地回味着木南乔的每一个动作,她要把这些动作刻在心里她怕自己忘了。她也想过要写本日记,可是她不敢,因为她不相信日记本。日记本在自己手中是最亲密的朋友,你可以随心所yù地倾吐自己的秘密;可一旦沦落到别人的手中,它便成了最致命的利器,朝着你最虚弱的地方刺去。她想,自己的记忆才是最可靠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会忘记,木南乔同她讲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从初中时起,王文茜就有一个苦恼胸太大了。六年级的时候,在同龄人都还只是穿着小背心的时候,王文茜就已经要穿文胸了。王文茜一米五几的个子,身材微胖,加之胸部发育太好了,所以整个人显得格外臃肿。从初中时起,王文茜就有些自卑,她总习惯低着头佝偻着背走路,长此以往,她的背便微微有些驼。所以即使穿着肥大的校服,她的身材也显得很不协调。 那天,王文茜小组值日,和往常一样,王文茜特地选择扫二组的那个过道。那一天打扫的时候,林沐沐木南乔小组的成员都没有走,好像是林沐沐在给他们开小灶讲题,打扫到那里的时候,王文茜格外紧张,她轻轻地扫着,既不敢用大力显得粗鲁,又害怕不用力扫不干净。 经过的时候,在和林沐沐打完招呼之后,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冲木南乔笑了一下。木南乔淡淡地抿着嘴,似是在看她,又似是懒得看她。她扭过头去,自嘲般地扯出一个苦笑别做梦了,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呀!正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的议论声,听着那两个男生不怀好意地对自己的身材指指点点,王文茜的脸涨得通红。 她猛地转过头去,瞪着讲话的那两个男生。王文茜想,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吧。因为那两个男生当下便不说话了,看着她一副受惊的模样。她忍不住看了木南乔一眼,木南乔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的笑意,悠然地坐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林沐沐看到王文茜盯着木南乔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当下心中有些了然,便转头瞪了木南乔一眼。木南乔见了,冲着林沐沐皱了皱眉,眼神有些无辜。 王文茜肆无忌惮、不管不顾地站在那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从初中时起,她就没再哭过了。是因为那两个男生嘲笑自己的身材吗?还是因为木南乔事不关己的漠然?还是因为木南乔和林沐沐自然又默契的互动?她不知道。 王文茜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她发现,她第一次对身材、外貌这些她曾以为极其肤浅的东西有了一种不一样的热烈的渴望。 上课的时候,传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赫然写着“放学后留一下”,落款是木南乔。那一刻,她刚刚跌落谷底的心似乎又猛然被人抛向了云端,物理课上,她第一次有些心不在焉,即使可以猜到木南乔要说什么,可她还是有一丝幻想。可能是太过兴奋了吧,王文茜竟然没有注意到,那纸条上不是专属木南乔的娟秀小字,而是林沐沐标志的“狗扒字”。 放学后,王文茜在座位上坐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翻书显得太作了,干坐着似乎又显得太呆板了。和王文茜的局促不安形成鲜明对比,木南乔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收拾完东西,他背着书包走过来,冲王文茜很随意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歉意,却又让你感觉不到没有诚意,似乎仅仅在对你说“你好啊。” 不等王文茜说话,木南乔接着说道:“那俩傻丫就那副德行,你别在意。你身材不差呀,比林沐沐那个柴火妞强多了。总之,我道歉,你别生气了。”说完,木南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认真地补了一句“虽然我真感觉我没错。” 王文茜第一次看到这样鲜活的木南乔,有些认真,有些调皮,甚至有些可爱。有的人看上去美好,相处之后会发现他更美好,在王文茜心里,木南乔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说,那天之前王文茜还可以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的话,那么那天过后,王文茜已经没有能力说服自己了。 木南乔就像王文茜心里的一缕阳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她想。 NO.3 王文茜嫉妒林沐沐。她心里清楚,即使她从来没有承认过。 和自己一天到晚埋头读书不同,林沐沐兴趣广泛,读的书多而且杂,中外名著、娱乐杂志、读者意林,没有她不看的。也因此,林沐沐的涉猎面要广得多,她可以和女生们谈论各路明星的八卦,可以和男生们谈论各种日漫和音乐,可以和老师们谈论各种名著阅读心得......反倒和自己就只能谈论函数导数对数这样的话题了,也难怪林沐沐会对自己敬而远之,她自嘲地想。 林沐沐是课堂上的活宝,她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即使这样,老师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她也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引得同学老师忍俊不禁。厉害的是,全程竟无一丝矫揉造作的感觉,自然流畅得叫人感觉林沐沐就是那个样子。王文茜心里清楚,实际上的林沐沐也确实就是那个样子。可王文茜不喜欢这样,在她心里,课堂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是一个老师讲、学生听的地方,可林沐沐生生将这样的一个地方变成了自己的舞台、个人的秀场,其他人似乎都成了为林沐沐配戏的人,这种认知使王文茜很不舒服她不喜欢林沐沐的主角光环,似乎别人生来就是为她配戏的。 有些时候,王文茜也会试着模仿一下林沐沐,故意在老师提问文言文背诵的时候装作背不下来,脱口而出一堆翻译过的白话文。不同的是,同学们会投以疑惑的眼神王文茜居然背不下来?怎么可能呢?;而老师会更直接地讲“王文茜最近学习可有些不踏实呀,当心了啊!”王文茜苦笑着:无论做什么,反正最终是会把自己放到一个更加尬尴的位置上。 班里的女生表面上与林沐沐个个都是蜜里调油的好,可私下里却时常对林沐沐不怀好意地议论纷纷,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木南乔。可是从来没有人承认,她们宁愿给林沐沐扣上“作”的帽子。王文茜从不参与这样的议论,在她的心里她对这种做法是不屑的。但是她愿意听,自己心里难以言明的不光彩的念头,通过别人的嘴巴讲出来,王文茜觉得,很舒服。 王文茜家境不好,学校每次评选贫困生时,父母都会要她参加。只有王文茜心里清楚,这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煎熬。她不想让同学们知道自己来自乡下,不想让同学们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农民,不想让同学们知道自己家里是怎样的拮据……当然,所有的这些,她尤其不想让木南乔知道。 所以当她知道林沐沐也申请贫困生的时候,她的心里竟泛起一种近乎扭曲的平衡感。看吧,林沐沐,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要把自己的自尊心忍痛剖开,拿给别人看。 有时候她会刻意地看看林沐沐的反应,可让她吃惊的是,林沐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一样,有时候,从二组经过,甚至会听到林沐沐冲着木南乔大喊:“木南乔你滚远点,我正写贫困申请呢,没空理你!” 王文茜哑然,自己躲躲藏藏不让木南乔看到的东西,林沐沐就这么坦然地讲给木南乔听。于自己而言石头一般重量的事,在林沐沐那里甚至比鸿毛还轻。 那一天正是二组值日,放学后王文茜又留在教室里写贫困申请、准备申请材料。木南乔倒完垃圾路过王文茜身边时,好奇之下看了一眼。王文茜抬头见是木南乔便不由自主涨红了脸,下意识地拿出一本书想要盖住,却不料一不小心碰倒了同桌的AD钙nǎi,rǔ白色的液体洒出来,木南乔避让不及被溅了一袖子。 木南乔一脸懵懂:我就这么可怕吗?我就想看看,至于吗?王文茜更加不知所措,抽出纸巾递过去“对……对不起,我刚刚吓了一跳。”王文茜对自己的说法很满意我慌张不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写的是什么,只是因为被你吓了一跳。 “没事了,你这么激动干嘛?”木南乔看着眼前这个笨拙的姑娘,竟意外地没有生气。“唉?你也在写贫困申请啊?” 王文茜木木地点了点头,任凭他随意地翻了翻,她不知道木南乔看到这些写在纸上的贫穷会怎么想,因为木南乔那随意的表情从始至终未起过一丝波澜。 NO.4 “你写的比林沐沐强多了,那傻丫头哭穷都不会哭,一共不过一千字,其中三百都是我写的。”木南乔笑着说,几分无奈几分宠溺甚至还有几分自豪,“那你写吧,我回寝室了。” 望着木南乔的身影,王文茜心里皱皱的这么好看的背影,这么优秀的男孩,他不属于我。 王文茜第一次有了一个念头,或许自己与木南乔和林沐沐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的确努力地尝试过想要进入他们的世界,为了可以让木南乔注意到自己,她拼命学习,连续三次全校第一;为了接近木南乔,可以像林沐沐那样成为木南乔的朋友,光明正大地和他嬉笑打闹,她甚至刻意和林沐沐走得很近。可她还是做不到,他们的世界里有了彼此便已经圆满了,再容不下其它人了。 王文茜曾和林沐沐一起去食堂吃饭,林沐沐一心扑到了午饭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几米开外有一双衔着款款笑意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王文茜看着他,他又看着她,眼里温柔得像一汪水。当饿鬼似的林沐沐正要点菜的时候,木南乔却突然冲上了chā在林沐沐前面点了菜,收起了前一秒不经意间透出的款款柔情,在林沐沐面前表现得像个野蛮的大男孩。 “喂!你干嘛□□队啊?”她说。 “不好意思,我没素质。”他说。 林沐沐气急,眼神微闪,计上心头,忙从木南乔盘子里舀了土豆放在嘴里。 “喂!你干嘛吃我东西啊?”他说。 “不好意思,我有病。”她说。 王文茜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就像是在欣赏一场流畅的电影,女孩清秀可人,男孩英气逼人,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她王文茜再努力地为自己加戏,也终究只是个没有台词的路人甲罢了。 没有人知道,木南乔课桌上每天早上定时出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那些零食是王文茜送的。王文茜每天都要去超市买零食,送给木南乔的零食她不敢一次采购,因为她怕被别人发现。因此,王文茜只能一天去好几次,每次买一些,然后头天晚上偷偷塞进书包里。第二天早上六点跑cāo,她总是提前半个小时去教室,把那些零食放在木南乔的课桌上。送给木南乔的零食都是王文茜自己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可她并不感到委屈或是不值,尤其是,当她听到木南乔大大咧咧地调侃道:“看到没,我田螺姑娘送的。”的时候。 林沐沐晚上回寝室总会带几包零食,送给王文茜她们,说道:“人木南乔的田螺姑娘送的,不吃白不吃。”每当这个时候,宿舍里的其他女生总会贼兮兮地调侃林沐沐几句,林沐沐恶声恶气的反驳听在王文茜的耳中,却是一种恼人的娇嗔和炫耀。 王文茜抓起一包薯片,撕开,塞进嘴里,用力地嚼着,不知是何滋味送出去的薯片又回来了,以这样一种讽刺的姿态。之后的日子里,王文茜学会了为自己疗伤,有时候王文茜也会佩服自己真坚强。 高中文理分班后,王文茜去了文科班,林沐沐和木南乔去了理科班。故事中的男主和女主总是不能无波无澜地在一起的。高二那年,林沐沐和木南乔因为早恋被举报到教务处,在汹涌的流言蜚语中,木南乔和林沐沐先后转了学,他们的故事画上了一个不圆满的句号。 王文茜一直认为,对自己而言,幸福不是自己能得到,而是林沐沐得不到。可是真的如愿了,她却发现自己得到了并不幸福。王文茜意识到,原来高中岁月里,偷走自己心的不仅仅是木南乔,还有林沐沐。 那个男生没有给她爱情,那个女孩却给了她友情。 主角已经散场了,可路人甲依旧不愿离去,她想。 NO.5 大家都说,大学是座整形院。这句话放到王文茜身上一点没错。 上大学之前,她暗暗下了决心新的开始,她做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思前想后,王文茜发现自己最想做的还是林沐沐。上了大学的王文茜努力地活跃起来,参加健身,参加社团,做她认为林沐沐会做的所有事情。她也开始和闺蜜们议论着彩妆和衣服,她也开始攒着钱买口红和眼线笔,她也开始了解明星八卦阅读杂志。渐渐地,她发现,原来做林沐沐也不难,现在的她真的很开心。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她想。 篮球场上,王文茜痴痴地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她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会在大学里以这样一种姿态与他重逢。三年不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一刻,她的心猛然漏跳了几拍新的剧本里,我可不可以做一次主角? 木南乔褪去了稚气,褪去了青涩,整个人有了一种成熟的感觉。她静静地看着他,嘴里喃喃道,木南乔。 “原来真的有木南乔这一号人,我前两天还寻思,你是不是逗我们玩儿呢!现在看来是真的,行动吧,王杉菜,你不行动,我可要行动了!”陈晨反应过来,兴奋地冲王文茜喊道。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木南乔这号人是真的,可我们所谓的故事都是假的,王文茜有些自嘲,有些心虚。王文茜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既欢喜见到了他,又忧心见到了他。 寻思之间,木南乔和他的队友已经走到了她们跟前,子璇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对木南乔说道:“你就是木南乔啊?我们王文茜可天天提起你!” “是呀是呀,有什么误会解不开啊?”陈晨也随声附和到。 看着木南乔一脸疑惑的样子。王文茜叹了口气,大不了被揭穿。王文茜咬了咬嘴唇,走上前去冲木南乔扯出一个温婉的笑地说道:“木南乔,原来你在隔壁大学读书啊?真巧,我呀,王文茜!” 王文茜活泼得有些刻意,说这话的时候,她在庆幸自己来之前涂了个口红,画了个眼线。闻言,木南乔扭过头来,淡淡地看着她,眼神更加疑惑,似乎正在脑中搜索着关于眼前莫名搭讪的这群人的信息。 那种疑惑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王文茜,她原以为,最不济就是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木南乔压根不记得他的生活里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原来,在木南乔的世界里,她千方百计,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原来,在她的故事里,木南乔是百分之百的主角;而在木南乔的故事里,她不过是个连正面镜头都没有的路人甲。 她不怪别人,并不是所有的暗恋都有回应。因为暗恋,本就是一个路人甲的内心独白。 或许,青春里,每个女孩都做过路人甲。好在,每一个做过路人甲的女孩在别人的故事中摸爬滚打之后,都能成为自己故事中的主角。 王文茜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那年春节期间,王文茜曾远远地见过林沐沐木南乔一面。木南乔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林沐沐,一只手拎着林沐沐的手提包,两个人不时低声耳语,脸上挂着淡然甜蜜的笑。 王文茜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受着他们举手投足间的默契,眼睛不觉有些湿润。那些年,你们的爱情寄托了我少女时代的所有幻想。看着你们打打闹闹,就好像我自己也谈了一场恋爱。如果你们都没能在一起,我还怎么相信爱情啊?还好,你们在一起了。 林沐沐木南乔,祝你们幸福。 ------------------------------------------------------- 访问小说分享者(温暖的太阳)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57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