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宋》 正文 第1章:翻版鱼玄机 看到乐天扑嗵一声倒在地上,尺七先是一怔,随即笑出口来:“二郎莫怕,你家姐丈己然打点过衙门,说你昨日醒来后变的痴痴傻傻,县衙己经将此事压了下来!” 倒在地上的乐天松了口气,面色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 “二郎,你家姐丈李都头还让我传话与你,快些回家,没事不要在外晃悠,若是被那吕家人看到,少不了再去衙门告你!”尺七又说道。 点了点头,乐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着尺七向家中走去。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又没有什么娱乐节目,这日子可怎么过?适应眼下身份的乐天不免长吁短叹,这才穿越不到一天,就感觉自己无聊到了极点。 行走间,乐天看到不少百姓聚集在一座建筑门口看热闹,严重缺乏娱乐活动的乐天停下脚步,好奇道:“尺七,这些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看着那人口聚集之处,尺七说道:“每月适逢三、六、九日,知县大老爷坐堂审案,有人来县衙打官司,街上无所事事的闲汉便来看热闹!” “在这里做甚?”就在这时,乐天的耳边传来一声低叱,抬头望去却见一年近三旬、身着箭袖皂衣的捕快冷目望着自己,随即又低声对自己说道:“午时去我家一趟,有事说与你听!” 说完,那捕快转身向县衙内走去。 望着此人背影,乐天搜索着融合的记忆,随即想了起来,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双亲早逝,一直靠姐姐照顾,这对自己说话的捕快正是自己的姐丈,仗着头脑灵活又会使些拳脚棍棒,做了县衙里的快班都头。 闻言,乐天也不在县衙外看热闹,顾不得在一旁看热闹的尺七,径直向姐姐家走去,眼下己至午时,自己又不会生火做饭,倒不如去姐姐家蹭吃蹭喝来的方便。 未时刚至,李都头才带着几分酒意回到家中,显然是有人吃请,看眉间喜意显然是收了好处。 见夫君回家,乐家娘子免不的唠叨几句,端些茶水上来与丈夫醒酒。李都头喝了口茶水对乐天说道:“二郎,泰山泰水大人过世后,为兄与你阿姊一直照看于你,供你在塾馆读书,你念书不成也便罢了,居然蹴鞠蹴的险些丢了性命惹上官司!” 见丈夫训斥弟弟,乐氏不满的白了眼自家男人。22ff爱书网 没有理会自家娘子,李都头接着说道:“我看二郎也不是走科举仕途的料,倒不如为二郎在县衙里谋个差事做做,赚取些好处将来也好娶妻生子,总比游手好闲的强!” “二郎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何苦与胥吏为伍?”乐氏撇嘴。 “你懂甚么?”李都头罕见的训斥自家娘子:“你当走科举仕途又是那般容易的,这平舆县自我大宋开国至今,莫说是中过进士,就是中过举人的也是寥寥,倒不如与二郎谋个差事早做打算,免的蹉跎了年纪!” 乐氏语塞,李都头又说道:“今日那吕家告了官,说二郎蹴鞠将他家三郎撞伤,想要讹诈些好处?” “我家二郎也是受了伤的!”乐氏忙说道。 “你家官人我在衙门里做事,又怎会让自家舅弟吃亏!”李都头得意,又对乐天说道:“二郎,这吕家在平舆虽不是有权势的豪门却是大门大户,况且县衙里也有吕姓族人做书吏,二郎且先回老家避避风头,过些时日再回县城!” “二郎,你姐丈说的对,还是出去躲下的好,这钱你且拿在身上!”姐姐乐氏也是赞同,拿出些银钱递与乐天。 把钱揣入怀中,乐天又寒暄几句,便回家收拾衣物出城而去。 刚刚出了县城,乐天先是吃了一惊,只见各处道路都有差伇看守,检查来往车辆盘查过往行人,似乎发生什么事情。略做打听,乐天才清楚其中原由,近来平舆走失了几个小娘子,眼下官府正在大力缉察案件。 乐天乡间老家在李屯镇,距离平舆县城不过三十余里的路程,只是乐天幼时就住在县城,这乡间老家倒没回过几次。眼下当值早春三月,处处柳绿花红,乐天走走停停倒也自在快活。 行了一个多时辰,大片乌云飘来,几乎将整个天空遮住,更有零星雨水不时落下。眼见暴雨将至,乐天四下张望,见里许外有座道观院落,忙加快脚步赶去。 行至观前叩门,没过多久观门吱吜一声开启,见得一个道姑开门与自己对视,这道姑不过二十几岁,身材胖瘦适中,皮肤白皙细腻,生的倒也有几分姿色。然而乐天注意到,这道姑一袭道袍下却有粉色小衣露了出来,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 稍做打量这道姑,乐天突然想起在唐代曾有鱼玄机这样半娼半道的女伎,可以肯定这道姑定不是什么正经来路,心下不免来了几分兴致。m.woqugeco m 这道姑也在打量着乐天,随即面色一沉:“此处是女观,你一男人家来这里成何体统?” “原来是女道长在这里修行!”乐天忙拱手一揖:“大雨将至,学生想借贵观避……” “既知是女观,还不速速离去!”那道姑沉声叱道。 “学生……”乐天有些吃不准这道姑的想法。 咔嚓…… 就在乐天尴尬之际,一道雷电刺破天穹,将天地照的透亮,瓢泼般的雨水随之倾泄而下。倾盆大雨,瞬间将乐天淋个通透,乐天再也顾不得言语,身形一闪,擦着女道姑的身形挤进了观门。 看到乐天挤进观门,那道姑怒道:“你这书生怎恁般无礼!” 抹去脸上的雨水,乐天赔笑道:“还请女道长怜悯一下学生,这暴雨突至,道长又怎么忍心将学生赶出观外,若学生淋雨受了风寒,怎好去参加府试考取功名?”说话间,乐天自怀中摸出一吊钱递与这道姑。 这道姑见了钱,眼底闪出喜色,伸手接过:“小官人且在门口避雨,雨歇了,小官人就离去罢,若是被人见到,难免不会有人生观中的口舌事非!” “学生知晓!”乐天道,只是心中有些疼起那一吊钱,一碗汤面才三个钱,这一吊钱着实够自己十多天的伙食。 “啊……嚏!”春寒衣湿,乐天打了个喷嚏,忙道:“道长,贵观可有地方容学生换下衣衫,学生怕这一身湿衣受了风寒!” “也罢,贫道就好事做到底,与你间门房休息!”那道姑把乐天引到门首的屋子里:“这客房都是供上香女眷留宿之用,今日就让与你来歇息!” 在屋内,乐天擦去脸上水渍换身衣服又梳拢了下发髻。却见这春雨久不停歇,天色也开始阴暗入暮,无聊之下在观中走动,权当消遣。 “你这小官人不好好在房内休息,在女观内四处走动成何体统?”突然间,那道姑的叱声在观中响起。 乐天一惊,忙向那道姑望去,却与那道姑四目相对,只见那道姑神色一滞,脸上的厉色登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眉眼间倒闪烁出几分羞涩的春意。 此时的乐天己不复之前风尘仆仆的狼狈之态,又换了一身装扮,显露出一身好皮囊,难怪这道姑一脸花痴相。22ff 前世花丛老手的乐天看出道姑眼中的春意,更加确认自己之前的断定,这道姑绝不是什么正经来路,心底的风流性子随之荡漾起来,便去捉那道姑的手。 那道姑拂开乐天的手,嘻笑道:“想来小官人淋雨受了风寒,贫道这里还有些烧热的汤水,小官人不如洗浴一番,免的身体生恙!” “道长不如与学生一起洗浴,也不负这雨夜雅意!”乐天调笑道。 那道姑见乐天相貎堂堂神丰韵朗,身形更是雄健,春心荡漾起来,把一双手抚向乐天的胸膛:“贫道也是识些字的,你们这些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骨子里透着酸气! 乐天这副身体正值青春年少,哪里经的起这般撩弄,立时感觉难以忍受,心中暗道好个婬货,今日误打误撞来到这里,遇到这姿色不错的道姑可以享用,也算不虚此行了,想到这里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片刻后,那道姑拨开乐天在自己身上捏、弄的手,道:“小官人先随去贫道浴洗再行事!” 说话间,带着乐天向偏堂走去。 “这观中就道长一人?”见观中只有这道姑一人,欲 火横生的乐天试探着问道。 那道姑说道:“贫道的师姐几日前去了府城,只留贫道一人在家!” 灯烛下,水雾气氤氲迷离,乐天除去长衫露出精壮的胸膛,惹的那道姑情动,伸手在乐天的身上抚弄着,立时将乐天的火头挑弄起来,便来扯这道姑衣上道袍:“道长不来与学生一起共浴么?” 说话间,那道姑身上的道袍被乐天扯了下去,露出里边粉色衾衣,随之苗条柔软的身段出现在乐天的面前。那道姑也不顾忌,伸手替乐天除去身上的内衫剥了个赤条条,将乐天按坐在浴盆里:“奴家己然浴洗过了,先伺候小官人洗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桃园深处桃花郎 这与道姑结伙拐卖人口的汉子名唤许九,平舆本地人氏,早年常出门在外做些买卖,时间久了嫌做买卖来钱的慢,便将主意打到了拐卖人口上。这道姑遁入道门后守不得寂寞,便做起半娼半道的营生。 许九与这道姑二人的露水情份,早己不是一天两天,随后更是一拍即合,许九将有些姿色的落单姑娘掳来,藏匿于青云观中,待风声平息后再偷偷转到外地卖与伎家,为了能卖个好价钱,这些被掳来的小娘子必须都是完壁之身。 案情审个水落石出,知县拿了画押的供状,提笔写了判词,命人抄录两份,一份上报州府提刑司,另一份上报大理寺,此案影响政绩考评,声势自然要做的足些。 人口失踪案的告破,足以让自己在考绩上加分不少,使的这位年轻的县太爷心中高兴非常。 “大人,此案能破多亏小人手下的一个帮伇,若不然这案子恐怕还要耽搁些时间!”看到知县大人高兴非常,李捕头趁机指着乐天,说道。 目光投向乐天,知县老爷轻轻点了点头:“能破此案,你立功甚大,赏钱两贯,当任为快伇!” 知县老爷心中有些愧疚,昨日李捕头被自己打了板子几乎行动不得,这些时日四下派出的差伇更是一无所获,眼下破了案,让这小帮伇成为衙役也好让人知道自己这个大老爷赏罚分明,若不然谁敢肯用心办事。 就两贯钱?也忒小气了些!乐天在心中腹诽,依旧叩谢了知县。 以往左邻右舍见到乐天,或是不理或是称呼一声乐二郎,如今乐天头戴平的刁钻狠毒,引的一众儒生心头生怒,却又无话可说。张了张口却又不想再与乐天辩驳下去,毕竟二者间身份相差悬殊,便是辩赢了这个小吏也无甚光彩还自降了身份。biquge5200 有读过书的百姓,闻乐天所言,也是暗中竖了一下大拇指。 花船上一个儒生为自己几人解围:“方才我几人说好是要泊船靠岸赏花吟诗的,何苦与一胥伇斗嘴!” “好好的一个风景,生生被贱伇败坏了!”有女伎附和道。 呵呵狂笑了几声,乐天不再理会那花船上的儒生,酒意上头后的步履有些蹒跚,转身行走在桃林间,且走且吟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吟罢,乐天又是狂笑了数声向县城走去,只留着花船上一众儒生目瞪口呆。这桃花庵诗又是几个儒生所能做的,纵是之前故做风雅打了几首腹稿,此时怕也是无法拿出来卖弄与这桃花庵歌相比。 这些儒生自命不凡,自然花船上召来的女伎也是有些才名,听乐天所吟的桃花庵歌,登时有些入迷,见入了桃园深处的那袭皂衣仿若有了几分魏晋名士风采,诗中风范更是直追竹林七贤与酒仙太白,又想这年轻差伇也生的俊俏,心底又不知起了几波涟漪。 “粗卑贱伇不过是从哪里抄来的诗句,在这里胡乱卖弄罢了!”自知诗才比之不过,一儒生藉口说道,暗中催船家快些离去。 到家乐天倒头便睡,醒时怕是连自己曾做过什么也记不大清。却不知这首被乐天随口吟出的桃花庵歌为乐差爷日后赢的一个桃花郎君的雅号,流传在平舆继又传到蔡州以外,只是这首桃花庵歌诗句太长,当日里一众人只记的七八分而残缺不全。 一觉睡了两个时辰,中午与几个差伇只顾喝酒吹牛却未吃得多少饭菜,觉的腹饥,乐天起身洗了把脸便去姐姐家蹭饭。 来到姐姐家,却是姐夫李都头坐在椅上眉头紧锁,不住唉声叹气,姐姐乐氏也是低头不语。 “姐丈,出了何事?”看到姐姐与姐夫都这般模样,乐天不解。woqugeco m 没有回答乐天,李都头沉声道:“二郎,明日你便随我辞了差事,迁往他地居住几年再回平舆!” “为何?”乐天越发的不解起来。要知道这差伇虽然薪水菲薄,但每月脚鞋钱、酒饭钱之类的好处可不少拿,何况自己这姐丈身为快班都头收入更是丰厚,又怎么舍的弃职去往他乡。 “你姐丈恶了顶头上司霍县尉,怕那霍县尉寻个由头报复,故要与你辞了差事出门躲避!”乐氏开口,又道:“如此也好,你郎舅二人都在衙门里做事,姐姐也是为你俩担惊受怕,生怕你们遇到比上次打板子更重的祸事,你二人去职反倒让姐姐安心许多!” 原来今日清晨李都头带人下乡公干,却不想路上遇一神色慌张行迹可疑之人,身上更是沾染了些许血渍,命人拿将下来。起初此人还驳辩身上的血渍是杀鸡时所留,李都头做了十多年的差伇又岂分不出鸡血与人血,再说此人身着长衫,显然出身富户又岂会做去做那疱厨之事,遂押到县衙命手下差伇严加拷问。 未至中午,李都头便听闻县衙外有人投状词,状纸上言称乡邻姚四用棒杀吕二郎逃逸。很快那被押到县衙牢中之人受刑不住,供称自己名为姚四,因与邻里宅基纠纷用棍棒杀了邻家吕二郎,在逃逸途中被差伇拿住。 “不过是一桩寻常命案,却又怎会恶了那霍县尉?”乐天不解。 “你可知道那这姚四是何人?”李都头面上恼意愈重:“这姚四是县尉大人新纳小妾的兄长。” 按大宋官场规矩,不许本地官员在本土任职,这霍县尉正值壮年来平舆赴任,长夜漫漫难免耐不住寂寞,前些天刚在本地纳了一房如花似玉的小妾,那小妾得知自家兄长被拿入县衙,更是对霍县尉哭啼吵闹个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填上一笔 知道事情前后原由,乐天无奈之至,自家姐丈的点子也是忒背了点,这案子虽说是公事公办有理有节,但做为直属上司的霍县尉与家中小妾又岂会甘心,日后难免不会被寻个由头报复。 “我在公门当差多年,衙门里的这些门道又怎不清楚!眼下我恶了霍县尉,不要那霍县尉来整治于我,手下这些差伇就会为了讨好县尉而给我使绊子,与其被这些小人陷害,倒不如早些远遁他乡为妙!”李都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你且回去收拾,明日与我去县衙辞差远离平舆!” 乐天问道:“姚四这桩命案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 交谈中,乐天才知道这被姚四用棍棒杀的苦主,与几日前向官府状问自己撞伤吕三郎、试图讹诈自己田产的吕家是近房,故而没甚么好感。这吕家在平舆虽不是豪门但却家族繁大,地头蛇般的恶户。 “吕家告官,姚四招供,己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免不了落得秋后问斩的下场!”李都头无奈。 思默了片刻,乐天说道:“方才听姐丈说,这吕家告官的讼词上写的是姚四用棍棒杀了吕二郎?” “不错!”李都头点头。 看了一眼自家姐丈,乐天说道:“依姐丈所说的供词,此案未必没有回旋余地!” “你说什么?”从乐天的言语中李都头寻到了一丝生机,如同溺水之人奋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时间两眼冒光:“此话当真?” 远走他乡不过是无奈之举,李都头如何舍的在衙门里当差的好处。 双眼微眯片刻,乐天点头道:“小弟自有办法,还请姐丈带小弟去县尉大人那里一趟!” 当下郎舅二人立即赶往霍县尉官舍却扑了空,被下人告之县尉大人去了他处。乐天揣测此时霍县尉一定会为姚四案奔走,无非是去寻找县尊或是去了主簿大人那里。 “霍大人,你岂不清楚大宋的律令,大人内兄棒杀人命,知县大人与我便是有心偏袒也是力有不逮!” 来到严主簿廨所前,乐天便听到屋内传来的话音,又听另一人道:“我那内兄失手伤了人命,若逃也就逃了,偏偏不巧昨日遇到了这帮下乡的贱伇,被抓个正着!”此人话音中充斥着怒意,随即又软语相求:“霍某是个只知舞枪弄棒的粗人,主簿大人精通文墨律法,定能寻出刑统中的空子,救我那内兄一命!”22ff 乐天虽初入公门,却是识的衙内几个老爷的,听这说话的声音便知道是衙里的二老爷严主簿与三老爷霍县尉。这严主簿四十有余,霍县尉才不过三十出头。 随后只听得屋内严主簿又说道:“霍大人请看,这是你那内兄昨日在县衙大堂招供画押的供状,供词上写的清清楚楚,承认自己用棍棒杀了吕氏族人!”随后又道:“霍大人再看,这一张是今日苦主递来的讼状,讼状上更是明明白白的写着自家子弟吕二郎被凶徒姚四用棍棒杀,明日县尊大人便要开审此案,本官着实无能为力!” 听到两位上官间对话,李都头额上尽是冷汗,乐天故意将步子迈的重些,上前敲严主簿的房门。 房门开启,严主簿向外扫视了一眼,见是乐天与李都头二人。 看到门前的乐天与李都头,两个官老爷对视了一眼,严主簿声色未动,身后的霍县尉开口怒骂道:“你这些活该棒杀的贱伇刁胥,居然敢在这里偷听老爷议事?” “见过二位大人!”面对霍县尉的斥骂,乐天躬身一礼,沉声道:“二位老爷,小人正是为此事前来,若是相信小人,不妨将手中的状纸拿与小人看看,小人或许可保县尉老爷内兄没有性命之虞!” “哼!”霍县尉视差伇如粪土,更是心中恼怒,对乐天骂道:“滚出去!如敢对外泄露今晚本官所议之事,本官定取你这贱伇狗命!” 听到县尉老爷叫骂发火,平日颇为威风的李都头噤若寒蝉,身子骨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见自家姐夫这般模样,乐天暗中撇嘴,小人物就是小人物,见了官自然就矮了一截。不过被骂得狗血淋头,本在乐天意料之中,为了自己与自家姐夫的前程,眼下只能杵在这里。 “慢着!”文人出身的严主簿自是不如霍县尉那般鲁莽,伸手止住霍县尉,望着被吓的几乎发抖的李都头又看了眼乐天,眼底带着颇感兴趣的神色:“本官倒要看看,你这小小的一个差伇会有什么手段,能令这证据确凿的死案,生出扭转乾坤的余地!” “多谢主簿老爷!”乐天带着姐丈李都头走入廨所随即关门,步入正题道:“二位老爷若是信的过小人,还请将那供词与讼状拿与小人一观!” 霍县尉眼中尽是不屑,严主簿将尽将疑,但还是将供词与讼状递与乐天。乐天将两张讼词展开,逐字逐句的对比斟酌半响,一双眉头舒展了开来:“虽说被告己经招供画押,但可以翻供,只需说是畏惧差伇如虎狼,再加上身子羸弱受不了酷刑被屈打成招。然后将供词改成,事发时受吕家人挑衅辱骂,怒急下棍棒脱手而出,不料落在原告头上,使其不治身亡!”ewenxue.net “说的倒是简单!”霍县尉又是一声冷哼:“被告翻供简单,但那原告一口咬死是被告蓄意伤人,又当怎样?严大人与本官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又岂是你一贱伇可以信口开河的?” 微笑间,乐天提笔蘸墨在吕家的那张状纸上填了一笔。 “你这大胆贱伇,竟敢涂抹状纸!”见乐天这般举动,霍县尉勃然大怒。 一旁的李都头如同被雷击过一般,没想到乐天会有这般动作。 这一幕令严主簿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差伇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肆意涂抹状纸,上前两步将目光落在那状纸之上,双眼微眯了片刻,陡然间闪现出兴奋的光芒:“如此甚妙!” “严大人,您说什么?”看到严主簿的神色,霍县尉止住口中斥骂,神色间尽是不解。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严主簿手抚胡须:“这一笔果然妙哉,虽说不能免除被告罪责,但至少能保住那姚四的一条性命!” 霍县尉越发迷惑起来。 乐天轻轻一笑:“小人能想出的办法只有这些,所余之事便要看县尉大人的手段了!” 听到严主簿都这般说话,做为事情的相关者、眼下却如打酱油般的李都头虽一头雾水,却也不如方才那般紧张了。 看到严主簿点头,乐天面色不变,心底却是暗笑,这一招还是自己在前世看杂书时学来的,更是后世师爷曾用过的,自己只不过是拿来借用而己。 见严主薄明白其中原由,乐天又上前低语了几句才带着自家姐丈告退,至于霍县尉与严主簿如何操做具体事宜,就毋须自己操心了。 平舆县只能算做中上之县,治下也比较安宁,寻常不过出些偷鸡摸狗、打架殴斗的小案,如今出了人命官司,未待开堂,县衙外便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一大早,做为苦主的吕家人抬着死者吕二的尸首早早到了县衙,吕家所请的讼师先是让家吕女眷们呼天抢地的放声恸哭一番,先声夺人来博取乡邻的同情。 啪! 衙伇们手持水火棍肃穆而立,惊堂木响起在大堂上,县尊大老爷上堂不怒自威:“传唤苦主带人犯到堂!”ewenxue.net “大老爷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那苦主未曾上堂,哭天抢地的声音从堂下传了过来,随即苦主随着讼师来到大堂上,连连叩头。 片刻之后,随着镣铐声传来,披枷戴锁身上尽是伤口的姚四被差伇架到了堂上,扑嗵一声硊倒在地,张口哭诉道:“父母大老爷,小人冤枉的啊!” 人犯姚四哭啼的腔调,似乎比死了亲人的苦主还要悲慽几分,立时让不少围观者心中好奇起来,本以为此案证据确凿,棒杀吕二郎的姚四少不了落个秋后问斩的下场,怎么突然间喊起冤来。 就在那姚四硊地喊冤枉,民众议论纷纷之际,李都头走上堂来对知县施礼道:“禀大老爷,属下有事禀报!” 知县挑了挑眉头:“何事快说,本官还要断案!” “禀大老爷,前日属下去乡间公干,这姚四见到属下慌忙硊地,开口便说自己误伤乡邻来投案自首,求属下将其缚至县衙问官,当日属下忙于公事无暇分身,便着手下的差伇将其押到县衙!”话说到这里,李都头扑嗵一声硊在地上,面色惴惴道:“谁知手下皂吏蛮横,却对这姚四施以重刑!” 显然,李都头这番话都受过乐天指点。 闻言,知县大老双目圆睁,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你这惫懒衙伇,此事怎不早些上报,险些影响了本官判断!”随即又斥道:“本官若不是念你平日公事勤勉且是初犯,定将你开革打将出去,今罚你三月薪资以示儆僦!” “谢大老爷开恩!”李都头起身又施了一礼,方才退下。 李都头的一番话,令苦主吕家与那讼师立时感到不妙,心中自然清楚方才这一幕的份量,却又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只能怒视李都头两眼别无它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一字乾坤 “将供状呈与被告!”知县老爷吩咐旁边皂伇,又猛然一拍惊堂木,对堂下喝道:“大胆刁民姚四,你昨日招供自己伤了死者吕二性命,还在供状上按下指印画押,为何今日在公堂之上突然喊冤翻供?” “回父母大老爷的话!”姚四把头磕的山响,随后撩起血渍斑驳的破烂衣衫,指着身上伤口哭诉道:“那吕二郎侵占小人田基,且肆意辱骂小人,小人气急不过失手甩出棍棒,哪知竟落在吕二郎头上,小的自知犯下罪过前来县衙投案,却被牢中差爷严刑拷打,小人被打的几番死去活来后,便违心招供了!” 闻言,大堂外围观的民众哗然声一片,看着衣衫破烂遍体鳞伤的姚四,目光中多出了几分同情。 见状,乐天心中冷笑,据姐丈说昨日这姚四没挨几鞭子便一五一十的招了,眼下看受了这么多的伤,显然是霍都尉昨夜在这姚四的身上又加了料,若不然如何能做出严刑逼供的假像,天下间若是论黑,又有什么地方能黑的过衙门。 “牢子可恶,竟如此伤我治下百姓!”看姚四身上的伤口,知县大老爷怆然,又敛了敛神色看了一遍吕家呈上的讼词,点头说道:“吕家讼状中的讼词,与人犯姚四方才供称倒是一致,人犯姚四甩棍棒杀死者吕二郎,这一点原告倒是没有牵强诬告!” 闻言,吕家人愕然,所有在县衙外围观之人也是愕然,自是明白甩棍棒与用棍棒杀的区别。 “大人!”吕家所请的讼师上前一步,施礼道:“请父母大老爷明察,草民的状子上分明写着死者吕二郎是被告姚四用棍棒杀身亡,并不是大人口中所说的甩棍棒杀!”爱书网 知县老爷面露恚怒,吩咐旁边皂伇将状词递与那讼师,厉声斥责道:“你这挑词架讼、出尔反尔的刁民,且睁大眼睛看看,你呈与本官的讼词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被告姚四甩棍棒杀吕二郎,眼下却矢口否认,难道是在戏弄本官不成?” 接过皂伇递来的状纸,那讼师仔细扫视,赫然发现讼词上那用棍打杀的“用”字不知为何多出一笔,生生的变成了“甩”字。用是有心之举,甩是无意为之,虽说只是一笔之差,却完全变了性质。 原来昨夜乐天在状纸上加的一笔,正是落在了这用字之下,化“用”字为“甩”字,正所谓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这讼师常年架词挑讼行走于公门之中,片刻间便清楚其间的猫腻与利害,深明白灯下黑的道理,又岂敢再开口辩驳,老老实实立在一旁。 见那讼师不再多言,知县大老爷将惊堂木一拍,立时做了判断,姚四失手伤人性命,被判杖责八十流两千里,便宣布退堂。 一桩命案除了吕家外被乐天搅弄得皆大欢喜,不仅救了姚四一条性命,使得自家姐丈摆脱干系,更令两位大人对自己青眼有加,攀附上了交情。 心颇有几分自得,然而几天来乐天却从县衙中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氛,每个人看到自己脸上都挂着笑意,却又有一种疏离感。这种感觉令乐天心中有些不安,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敏感了。 捕快的地位远比不上衙中吏员,却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不需像吏员那般坐班到黄昏后,敲响梆子才能下差。见衙中无事,乐天便找个由头上街闲逛打发时间。woquge.co m 茶楼间听曲正在妙际,尺七寻了过来:“二哥,你家姐丈让我来唤你回家!” “何事?”小曲刚听出几分味道来,乐天有些不耐,却转念一想尺七又怎会知道什么事,应声后便付了茶钱离去。 “二哥……”尺七跟在乐天身后唤道。 “何事?”乐天转身,见尺七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些不好意思开口。 干笑几声,尺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哥现在是衙门里的人,小弟我现在也没甚营生,想在二哥的手下讨些事做!” 衙门里哪个捕快的手下没有几个帮伇,自己初进公门,远没有老捕快那样的人脉关系,手下还真没有称手使唤的人,这尺七从小与自己一块长大,人也算是聪明伶俐,只要稍加磨炼,倒也是个不错的帮手,便应承下来。 见乐天答应,尺七欢天喜地的离去。 “姐丈,唤我何事?”匆匆到家,乐天见到李都头问道。 “唤你来自是有事的!”李都头面容上带着几分得意:“二郎在学堂的这几年书没有白念,县尉大人私下里对你颇为赞赏,更视我为心腹!” “小弟只是卖弄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却是初涉世道,哪里知道多少险恶!”乐天谦虚道。 “知道就好!”李都头收起笑容,语气意味深长:“衙门里黑暗且关系错综复杂,要学会明哲保身,更要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ewenxue.net 乐天点头称是,心底却是彻底鄙视了自家姐丈一番,你惹下祸事还是我替你擦的屁股,如今倒好意思教训起我来了。 见自家娘子不在屋内,李都头压低了声音:“今晚,霍县尉在杏花楼摆酒致谢严主簿,命我坐陪,特地叮嘱为兄带你一同前往,你初到衙门做事,席间要少言少语,免的语多有失得罪了两位大人!” 乐天连声应喏,心底不由冷笑,自己年纪不过十七,又有谁会知道在十七岁的躯壳里装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灵魂。 就在这时,李都头的话音一转:“不过事情总是福祸相依,你我都要小心了!” “姐丈又何出此言?”乐天吃惊,又有些不解:“两个老爷都视姐丈为心腹,只要小心做事,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初入公门,自是不懂世道上的弯弯绕绕!”李都头面色变的凝重:“这一次让姚四活的性命,然而为兄却是得罪了吕家,这吕家乃本地大姓,衙中吏员哪个不与吕家有些亲缘关连,日后这些人少不得暗中为你我郎舅下些绊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无故丢了桩姻缘 酒务限量出售米酒的消息,半日间便在平舆拍户间传扬开来,平舆通往其他州县的关卡路口更是突然多出了许多差伇乡勇,严加盘查挟带私酒的力度。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几日间平舆的米酒价格上扬起来。 剽窃的完整桃花庵歌,自几日前的晚筵后便在平舆传扬开来,整个县城的人也开始知道这首令人叫好的诗句作者竟然是本县身为县衙小吏的乐差爷(某抄袭者瀑布汗中),使的乐天每次上街都被崇拜的目光所包围。 一时间乐天的声名在平舆甚嚣,为乐天博得一个小名士的雅号。 “乐先生!” 午时出了酒务刚进城走到街头,正待去姐家蹭饭,一声莺啼便将乐天唤住,随即一道:“你从小到大要阿姊操多少心才能算成人?你难道想气死姐姐不成?”说到这里,乐莲儿对自家夫婿道:“你与他说个明白!” 看着姐姐手中的竹鞭,乐天不由苦笑,自己外甥才四岁,这执行家法的竹鞭显然不是为外甥准备的。 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家内弟,李都头苦笑道:“你阿姊托媒人为你说了桩姻缘,未想到你方才在街上与风尘女子攀扯,被那小娘子的父亲看在眼中,来到家里退掉亲事!”摇了摇头又道:“方才出门与你对面而过的老叟就是那小娘子的父亲秦员外,这秦员外育有一子一女,家资颇丰,儿子继承父业在本县经商,这秦家小娘子你阿姊也是打听过的,更是秀外慧中,好好的一桩姻缘,就被你不知自爱搅没了!” 心中连叫冤枉,乐天没想到与盈盈姑娘搭了两句话,便毁了自己的姻缘。 姻缘泡了汤,乐天倒也没在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连面都会见过,只说那秦家小娘子生的秀外慧中,谁知又是生的什么模样,再说依自己胥伇的身份,大户人家的小姐又岂能看上自己,说不定会是生的一副夜叉相貌。 只不过乐天身上免不了挨上几鞭子,让姐姐出出怨气。 这日下午忽有门子来寻,道是主簿大人传唤。乐天忙打起精神,向主簿廨所赶去。 不出意料,严主簿见到乐天的第一句就问道:“讨要酒债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尚需要些时日才能看到结果!”乐天回道。 严主簿面色一正:“你不要以为可以抬高酒价,靠中间赚取的利润来补上这五千贯的亏空,若事情如此容易解决,本官还需要求计?” “小人知晓大宋刑统律令!”乐天躬身道。 严主簿点了点头,又道:“酒务之事暂且放在一旁,本官还有桩事情要与你来做!” 这县里究竟怎么了,哪来的这么多事情,乐天在心中嘀咕。22ff爱书网 “听说你在本地楚馆中颇有名声,且在街上相会风尘女子,被人退了亲事?”严主簿低声道。 咳咳……乐天很不满意的咳,这二老爷怎这般的八卦。 “老夫也是听人说起!”严主簿面色尴尬,随即切入正题:“县尊大人与本官来平舆上任不过数月,对这平舆情况并不大了解,你在平舆土生土长,与酒楼伎家又相熟的很……” 呃……乐天心底再次大呼冤枉,只不过那晚酒后与几个伎家见个面,又于街头偶遇盈盈姑娘,直接导致自己被退了亲事,怎么在这些人的嘴里,就成了自己与本城伎家相熟。 无视乐天表情变化,严主薄接着说道:“几日前在签押房你也听到一些,那负责采办花石纲的转运使路过平舆,县尊大人与本官好好招待了一番,谁知这转运使到现在未曾离去,近日更言称要在平舆采办花石。” “我平舆无山少水,又无奇花异草,何来此说!”乐天想了想又道:“莫不是大人送的程仪少了?” “想来是的!”严主簿点了点头,面容上升起几分怒色:“这转运使冯保,是在苏州主持供奉局朱勔的走狗,县尊大人与本官去见他己经是给足面子,不料这厮还想借机在本县搜刮地皮!” 等等……花石纲?朱勔?北宋六贼?乐天心下一惊,穿越以来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北宋的某个安稳时代,没想到自己居然穿越到即将天下大乱的北宋末年。 未顾及乐天出神,严主簿接着说道:“本官曾打听过,这转运使酒色财气均沾,更是喜好在色艺俱佳的女伎家出入,县尊大人与本官俱出身清流,与那杂流出身的冯保交往本就有损士林清名,倘若再带其出入伎家岂不斯文扫地,你吟得诗作的词,且年少风流,又熟悉本地青楼楚馆,由你出应酬这冯转运使倒也才尽其用!” 什么?乐天在心中连叫冤枉,自己穿越到现在还是童子之身,怎么到这些人的嘴里便成了好色浪荡子! 见乐天神色犹豫,严主薄语气有些不满:“此事你能胜任否?” 又到了抱紧大腿的时候,乐天不计个人荣辱忙应承道:“能,属下能办到!” “你且寻些合适的伎家定下,至于所需的银钱尽管来本官这里提取便是!”严主簿点头,又道:“你只需应酬好这转运使,便是造福平舆百姓了!” 公款吃喝僄伎,这差事落在谁身上都是桩美差,可落在自己身上,名声却要被毁了去,乐天不免长吁短叹。m.woqugeco m 离开严主簿廨所,乐天心中越想越是窝火,虽说平日里收门摊银税,但青楼楚馆这一片却不在自己的收取范围。眼下自己无故落的一身风流名声还被退了亲事,可自己却连本地的青楼伎馆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才是天大的冤枉。 隐隐记得盈盈姑娘说自己住在清水巷,乐天来到清水巷附近打听了一番,见一门面装饰颇显阔绰的宅院,门外便能听到里面传来有人练琴的声音,乐天敲门却见一个丫头走了出来。 这开门的丫头见有客人来自是客气,将光天引入院中,随即又见到个面熟的婢女,正是那盈盈姑娘的婢女翠枝,翠枝见是乐天道:“今日是哪阵风将乐差爷吹来了!” 无心与这丫头闲扯,乐天道:“我寻盈盈姑娘有些事情!” “听是乐先生的声音,快些请进来!”说话间,自凉亭的珠帘里传来盈盈姑娘的声音。 来到凉亭,乐天开门见山:“乐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向姑娘请教些事情!” “乐差爷有事情请教我家姑娘,谈银钱显的俗气,不如写首词送与我家姑娘!”婢女翠枝伶牙利齿。 “讨打!”轻叱翠枝一声,盈盈姑娘惊讶道:“能令先生为难的事,妾身又如何帮得了!” 面带拘束之态,乐天开口将严主簿交待的事情说了一番,只是略去老爷们的身份。 “我家姑娘虽沦落风尘,却是洁身自好的青倌人,乐差爷向我家姑娘这里打听这些腌臜事是何居心?”婢女翠枝横眉冷视乐天。 “翠枝,不得对乐先生无礼!”盈盈姑娘白了一眼自家婢女,面色微红道:“妾身沦落风尘,自是知晓平舆风尘之事,不过先生若肯送词一首,妾身便将平舆青楼楚馆的事情说与先生听!” “成交!”乐天心中大喜,又道:“这词能否先欠着,乐某着实有要事在身,待闲暇时再还与姑娘!” 一旁的翠枝说道:“做生意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乐差爷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罢?” 盈盈姑娘一笑,却未斥责自家婢女:“乐先生是风雅之人,自是不会赖账!”话音落下,羞红着面孔将平舆青楼楚馆的行市说与乐天听了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越描越黑的名声 “这是什么风将乐差爷吹来了!” 刚刚跨进怡春阁的宅院,乐天向龟奴寻找老鸨,传入耳中的声音令乐天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妖妖娆娆的小妇人迎了过来,脂粉香气随着丰韵的身形扑面而来,一双杏目勾魂摄魄又带着几分装出来的嗔怨,胸前两团白白花花的肉几乎冲破了那大红对襟缎子袄,走起路来更是颤颤巍巍,同色的缎子绸裙,荷风莲步间露出纤细的红色鞋头,宛若即将出闺的嫁女。 这小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乐天夜间见过名唤兰姐儿的女伎。这怡春阁在平舆青楼楚馆中可以说是翘楚般的存在,这兰姐儿在怡春阁正是当红的红牌,更是红鸾帐中的好手。 见兰姐这般装束,乐天暗暗的吞咽下口水,笑道:“最近差事忙了些,倒未来及见姑娘!” “奴家想先生想的都快害了相思病!”兰姐儿捥住乐天的胳膊撒娇,用一对肉圆子在乐天手臂上蹭弄:“那盈盈姑娘只是弹唱几支小曲儿,自先生赠了词后,原本一次一贯的身价现己涨成了两贯,奴家这般辛苦,先生也是不是赠奴家首词怜悯一番!”说话间,柔软的身段几乎钻进乐天的怀里,撩弄的乐天心神不宁。 “兰姐儿,这位俊俏的公子爷是谁?”一个打扮的如花蝴蝶般的半老肥婆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见自家兰姐儿主动投怀送抱开口问道。 兰姐儿笑道:“王妈妈,这位就是作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桃花郎君乐差爷!” 风月场中讨生活的王老鸨自然知晓桃花庵歌,脸上堆笑:“乐差爷大驾光临,让这院子蓬荜生辉,婆子我抖胆代身边的女儿向先生求上几首词!”脸上厚厚的脂粉随着笑容挤起的褶子扑簌簌掉渣。 听这话音,显然这肥婆子就是这怡春阁的老鸨。 “你当诗词是地里的萝卜白菜?想送就送!”听老鸨索词乐天心中不悦,心道都像你这样讨要,我有多少词才够抄,接着说道:“乐某来这里是来谈生意的,请几位姑娘伺候位相公!” 听到生意上门,这老鸨倒不在乎乐天的脸色,笑道:“敢问差爷要请何方的老爷,要什么样的姑娘做陪?” “先且定下这里最好的房间,姿色最上等的两个姑娘,至于那位老爷的身份么,乐某不希望你们问起,只需要将那位老爷伺候舒服了便是,至于银钱不成问题!”乐天说道。 “这可是大生意上门!”老鸨心里笑开了花,眯着眼睛说道:“差爷是不是先下了几贯的定钱?婆子我也好早做安排!”woquge.co m 定钱!闻言,乐天心下一惊,来时忘了问主簿大人讨要定钱,自家腰间慎袋里最多几吊钱,如何付的了定钱。随即乐天道:“今日身上未曾带得银钱,待明日送来!” “没有银钱就想定下姑娘!”先前吃了乐天的脸色,这老鸨依仗自家颇有靠山手一叉腰,嗤笑道:“差爷,婆子我开门做的可是买卖,你当是施粥的粥棚不成?” 哄! 几个进出怡春阁的客人望着乐天哄笑起来。 “王妈妈……”一心想在乐天这里求得诗词的兰姐儿不由心急,心中埋怨自家妈妈太不晓的道理,想上前拦住老鸨,这老鸨依旧对乐天奚落个不停。 受人嗤笑,乐天心头怒火上冲,口中冷冷一哼气冲冲的出门而去。 “真以为做的几句歪词就当自己是才子了,依仗身上青狗儿皮就想吃老娘,做你娘个春秋大梦!”望着乐天的背影,这王老鸨口依旧叫骂个不停。 坏了!那兰姐儿心叫不好,却止不住自家妈妈张狂,这老鸨自恃身后有些靠山,岂将差伇身份的乐天放在眼里。 出了怡春阁,乐天急冲冲的来到衙里,现在衙里都知晓乐天是县尊与主薄大人面前的红人,自然是恭敬无比。乐天先支取了些银钱去另一家名唤畅月亭的楚馆定下姑娘,这家最出名的姑娘便那晚乐天曾见过的月茹姑娘,色艺在平舆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回来时想起在怡春阁受了羞辱,乐天心中愈发恼怒,差了尺七传话与酒务,严格限量供应怡春阁酒水,更是令些帮伇守着怡春阁外,防止其从外面买入私酒。 一切准备妥当,乐天回去汇报,对于乐天的办事效率严主簿提出表扬,立即赶往驿站公馆拜会那冯转运使,约定了时间,也就是明日晚上在畅月亭宴请。 次日一天无事,到了斜阳西沉的时候,乐天随着严主簿差了道。 于若琢,乐天的脑海飞快的搜索着记忆,似乎自己还有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并不识的眼前之人,又思索了片刻才想了起来,平舆东南有于姓族人,似乎出了个富户,只是那家老爷记不得唤做什么,莫非就是此人。 “原来是于官人!”乐天客气的再次拱手:“于官人寻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那于官人道:“不知乐差爷是否方便,于某做东小酌一番?” 就二人寒喧之际,一个看装扮似大户人家的仆伇径直走到乐天面前,施礼道:“敢问这位可是乐差爷?” 乐天点头。 那仆伇自怀中掏出一封烫金请柬双手奉上:“我家主事请乐差爷明日午时在怡春阁一聚,还请乐差爷介时赏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巧设连环坑 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冯保本就是贪婪之辈,虽转运使是七品官员,但押送花石纲说的明白些不过是跑腿的差事,又能有多少油水,看到乐天塞来的交子立时双眼放光,不动声色的将交子纳入袖中,随即眉头一皱,摆出一付清廉模样:“竟有此事?” 转运使本就不具采办花石的权力,冯保只不过借个由头搜刮钱财而己,既然好处到手,这冯保还管这吴阿大的死活。 本以为自己可以借机算计一把于官人,没想到事情会变的这般模样,吴阿大连连叩头:“大老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 “冯老爷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有青天之美誉,岂能听信你这泼皮无赖挑拨,毁去清誉!”一番话说的连乐天自己也觉的恶心,但戏还要演下去,愤而站起:“今日我将你拿到县衙,看你还敢胡乱搬弄事非!” 吴阿大吓颤栗不止,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原以为凭借举报于官人可以捞桩功劳,在这位转运使冯老爷手下讨个差事,可惜这吴阿大对官府的阴暗面还是不够了解。 被尺七唤来的帮伇候在屋外,听乐天怒斥,快步走了进来,将这无赖押去县衙。 五百贯对于七品官来说着实是笔不小的数字,冯保心中大好,拥着身边两个貎美女伎又吃酒调笑一阵,与乐天正色说道:“本官公务在身,后日便打算离开平舆!” 乐天双眼微眯片刻,借着两个女伎离席时,凑前压低声音:“冯老爷莫不是在这里耍的腻了,若是如此的话,小人还有一个好去处,冯老爷要不要去耍乐一番,也不耽误后日的行程!” 在这畅月阁接连数日盘桓,这冯保自然耍的有些腻了,闻言立时眉开眼笑:“真的?” “不如老爷这就随小人前去!”乐天又笑道。 冯保喜滋滋点头,随即乐天付了银钱,命尺七出门叫了学逗唱,很快这冯保又被灌个醉眼迷离。只是乐天虽是一脸笑意,眉眼间却不免偶露有几分忐忑。 就在酒酣耳热之际,乐天只听得一阵噪杂的脚步伴随着的吵嚷声自门外涌入到怡春阁,吓的怡春阁里的女伎惊叫连连。 “姓乐的那小子在哪?”有人愤怒的叫道,乐天听得出是这黄管家的声音。 “乐差爷就在楼上!”王老鸨不明就里的说道。 “去把那小子弄出来!”黄管家愤怒的说道,随后只听着这群人噔噔噔的上楼,显然是冲着自己这间屋子狂奔而来。 终于来了!乐天双眼不由眯了起来,神经高度集中,一双手更是暗暗的摸向桌上的碟子。 正与女伎吃酒嬉戏的冯保正在兴致上,听到有人吵嚷,不免面起怒意:“什么人在闹事?” 嘭! 巨响声中,房门被踹的奄奄一息,吓的月茹与莲香两个女伎惊叫着缩成一团,五、六个身着青衣的恶仆一拥而入,随后进来的正是昨日请乐天吃酒的管家黄旺。 “你们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扰了老子的兴致!”未待乐天张口,醉眼迷离的冯保心中大怒,双目圆睁拍案而起。 “好大的口气!”依仗黄家权势,黄旺在平舆自是浑无半点畏惧,伸手一指冯保,不屑的冷笑起来:“且滚到一边去,若再口放厥词,老子连你一起打!” 身为朱勔手下,冯保在东南一带做威做福惯了,便是寻常的知府也不放在眼里,今日居然被人如同猪狗般呼喝斥骂,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眼中厉芒一闪:“混账东西,你敢……”mwoquge “怎么回事?” 随着斥责声,几个衙伇闯了过来。 见衙门里来人,几个黄家恶仆心下一惊,纷纷住手。 看着这些衙伇,管家黄旺依旧是一脸的冷笑:“你们这些贱伇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怡春阁是谁家的产业你们也敢乱闯?” “给我打,给老子狠狠的打!”冯转运使被乐天从地上扶了起来,伸手指着黄旺与几个恶仆大声叫骂道。 这几个闯进来的差伇只是碰巧路过,听到有人在怡春阁里闹事才跑了进来,以为有些好处可拿,立时认出了交战双方,谁知道与黄管家战做一团的居然是主簿大人近前的红人,李都头的小舅子乐天,另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倒不知道是谁,只是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本想捞点好处的差伇心中立时犯了难,这两头哪个自己也吃罪不起,早知道自己就不这么贱了。 见几个衙伇不敢乱动,黄旺越发的得意,手下几个恶仆又开始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乐天与冯保,跃跃欲试。 杂花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了怡春阁内,然而这一次动静比之前明显大了许多,随着脚步的临近,只见尺七带着一群手持钢手棍棒的兵丁、还有装束与县衙皂伇完全不同的差伇赶了过来。 看到这些兵丁与差伇,黄旺心中咯噔一下,隐隐间感觉到几分不妙。 援兵到来,乐天心中这才长出了口气,自己的计划还算周全,若是再迟一步自己免不了被打个半死。 一个武官装扮的头目看到鼻青脸肿的冯保,面色大惊忙单腿硊在地上:“属下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给我打,狠狠的打!”一张脸己经青肿起来,冯保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是!”那武官应了一声,冷冷的望着黄旺,将手一挥:“为大人报仇,只要不打死留口气就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得理不饶人 “慢着!”黄旺心下虽有些惶恐,但依旧仗着自家老爷的权势将手一摆,语气中尽是威胁之意:“你们这些刁胥贱伇,也不打听打听这怡春阁的背景,就敢在这里闹事!” “少他娘的废话,老子管你什么是背景,再大能大的过天!”看黄旺在自己面前依旧不可一世,恼怒异常的冯保面容几近扭曲,伸手一指黄旺咆哮道:“给老子往他娘的死里打!” “是!”那都头装扮的武官应了一声,手下几十个兵丁差伇一拥而上,立时将黄旺与几个恶仆打翻在地,一时间哭叫连天,直到渐渐没了声息半死不活。 看到黄旺被打个半死,乐天只是冷笑。 “黄管家,您怎么被伤成了这个样子!”王老鸨抖着肥胖的身子把几个差伇中挤到一边,看到黄管家被打的奄奄一息,这王老鸨也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叉腰伸手指一冯保,尖着嗓子叫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么,今日伤了黄管家,明日我家老爷就将你们拿到州府的大牢去治罪!” “瞎死肥婆子,得罪了我们转运使老爷,谁家的产业也得砸!”正打在兴头上的一个兵丁,上去一巴掌抽打在王老鸨的脸上,王老鸨口中唉哟一声,那肥胖的身子像个皮球一般的在地上滚动,又是一口夹带着几颗牙齿的鲜血喷吐出来,整个人被打的连哭叫也忘了。 打了黄旺与几个恶仆,又怎么能出了冯保胸中这口恶气,劈手夺过一个兵丁手中钢刀,发疯般将房间内的摆设砸个稀巴烂,紧接着又咆哮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将这怡春阁从里到外砸了个遍,若是留下一件完整器物,本官便让他不完整!” “是!”手下这些兵丁与差伇齐齐的应了一声,挥起手里的钢刀棍棒,稀里哗啦的砸了起来。 那武官都头一边指挥手下打砸,一边嗤笑道:“我们老爷身转运使,便是为官家办事,咱不管你们东家是谁,殴伤转运吏老爷便是殴伤皇差,与犯上谋逆有何不同!” 被打得半死的管家黄旺,迷迷糊糊间听得这一句,吓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听到这都头的笑声,那王老鸨吓的连哭叫都不停了下来,只有机灵的龟奴偷偷的钻出人群去家主那里通风报信。 一阵暴风骤雨过后,怡春阁被砸的千疮百孔,在乐天的搀扶下,走路一瘸一拐的冯保犹不解恨,吩咐手下道:“把地上这几个恶奴拿到县衙,本官要去治他们个殴打皇差之罪!” 谁挨打,谁占理! 换谁凭白无故被打了一顿,也咽不下这口气。 貎似这次玩的有点大,乐天这个始做俑者看着被押走的黄旺与恶仆,冷笑着撇了撇嘴。mwoquge 正觉着自己有理的冯保止住身形,诧道:“此言何意?” 乐天语气冗重:“冯老爷本为官身皇差,却砸了花街柳巷,若传扬出去始终有损大老爷清誉,终归是不大好听的!” “难道本官就该无故被人殴打?”冯保一脸怒意,平日做威做福惯了,打人向来不问道理,如何受得了半点窝囊气。 “便是冯老爷咽下这口气,小人也为老爷鸣不平,当然不能便宜了这些恶奴与这恶奴的主人!”乐天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又低声道:“小人认为冯老爷应该先在平舆博取名声,然后再治那恶仆与其家主之罪,如此来才顺理成章,让百姓称道!” “若本官没听错的话,那老鸨说他家伎院与府衙有些瓜葛?”冯保突然想了起来。 “正是,这怡春阁东家姓黄,据说是蔡州黄通判胞弟!”乐天说道。 冯保话音中不屑:“一个通判而己,纵是官级大于本官,见到本官也是客客气气!” “冯老爷是京官,是官家近臣,通判怎能与冯老爷相比!”乐天忙拍马赔笑,又说道:“所以小人劝冯老爷要将此事办的顺理成章,才无懈可击!” 事关朝廷官员,冯保自然不是傻瓜,嘴上虽说满不在乎但也不想被人拿了把柄上书弹劾,目光环视左右:“你们退的远些!”又对乐天道:“你且细细道来!” 见周围兵丁差伇退去,乐天压底声音道:“昨日不是拿个借冯老爷名声招摇撞骗的无赖么,正好可以拿此事做些文章,惩治此人定能为大人赢的青天美誉!”说到这里,乐天一笑:“冯青天被黄家恶奴伤成这般模样,百姓又有何感想,那黄通判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冯保眯起了眼睛。 怡春阁被砸,黄旺几人又被拿到县衙,据说是黄管家殴打皇差,这样的事情莫说在平舆,便是在大宋朝也是百年不遇,引的半个平舆县的百姓都围在县衙大堂外看热闹。 堂中知县老爷、主簿、县尉听得门里禀报,忙来到前堂,见到转运使被黄家家奴成这般模样,心里也是幸灾乐祸,不过官场之人沉稳上,忙命人搬来坐椅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 冯保坐下,望着陈知县冷哼一声:“陈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却不料治下的平舆居然乱成这种地步,昨日有闲汉无赖打着本官旗号讹诈平舆乡绅,败坏本官名声;今日更有恶奴于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本官出言阻拦竟围殴本官!” 直到现在,乐天才知道这位县尊大人姓陈,只是不知道唤做什么名字。眼下在县衙大堂,似乐天这种小人物自是识趣退到差伇中间。22ff爱书网 能做官的,无论好官坏官清官清官,智商都是不低的。这冯保自知在窑子里喝花酒上不得台面,平舆百姓又围在县衙外,开口便扬长避短。又说道:“那昨日败坏本官声名泼皮被拿到县衙,不知陈知县如何处置?” 这般说词,引的堂上三位老爷暗中发笑,你冯保的名声臭的不能再臭,居然还会在乎名声。 原以为冯保因此事会咄咄逼人,不料却开口却避重就轻不提被黄家殴伤之事,令陈知县摸不清这位转运使大人是什么意思,只好说道:“昨日确实拿了以大人名声招摇撞骗的泼皮,只是尚待核实,未想今日大人前来问询,那下官正好开堂问审!” 点了点头,冯保道:“这等招摇撞骗的奸诈小人,败坏本官清誉事小,为祸乡里事大,陈大人你看着办罢!” 说话间,知县老爷命皂伇将昨日被乐天拿到县衙的吴阿大带到大堂。大堂外围观的百姓自是识的这泼皮无赖,只是这吴阿大寻常只做些偷鸡摸狗、讹诈乡邻小勾当,连做奸犯科都算不上,官府自是没有捉拿的理由,更便懒的过问,百姓只好避之如瘟神,眼下心中好奇吴啊大是如何犯到了这位冯老爷手里的。 不由吴阿大分说,先被知县老爷命人掌嘴三十,脸被打的开花,牙齿更是被打掉一半,便是连否认罪名的声音也说不出来,然后又定了个招摇撞骗罪杖责八十大板,再然后被生生打的没了气息。 为何姚四挨了八十大板能活的一条性命,这吴阿大便死翘翘了,其中可谓大有学问。姚四的妹子是县尉小妾,勉强算霍县尉半个舅兄,哪个皂伇敢真打,说是八十大板负责报数的皂伇数的快些,恐怕至多也只有五十下。这吴阿大倒楣就倒在二位大人的气头上,八十大板一下不少,而且还都是重的,寻常人能挺这这八十大板的少到极点。 围观的百姓见杖毙吴阿大,不知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我等草民感恩转运使冯老爷与知县大老爷为民除害!” “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人群里又是不知哪个喊了一声。 听得有人呼起,曾受过吴阿大讹许的民众也纷纷开口在县衙外高呼青天大老爷。 堂下看守秩序的皂伇张三多事,故意看了眼那最先高喊大老爷为民除害之人,立时认了出来,此人是乐天手下的帮伇尺七,另一人是李都头手下的帮役涂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不留后患 听得县衙外的百姓称呼自己青大老爷,冯保这挨过打的身子骨似中都轻松了几分,心中好不得意,忙挺直了身子向衙外百姓拱手,虽说动下身体会扯动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心中颇为受用。 陈知县自然不是糊涂人,知道这吴阿大虽有民怨却没犯过大罪,不知怎么被冯保扣个冒用官府招摇撞骗的罪名,按宋刑统免不了判个秋后问斩。 判决死刑上报州府提刑司及大理寺等待核准,免不了一番周折。为官者心思玲珑,陈知县知道这位冯转运使现在正在气头上,倒不如将这吴阿大杖毙了事,也能让冯保消消火气。 何况杖毙人犯只需一句承受不住刑罚而死便可以一笔勾消,反倒省了许多麻烦。 为官者心思玲珑,陈知县打死吴阿大也是有意让冯保释放一些怒意。 见吴阿大被活活打死,黄旺与手下几个恶仆吓的周身发抖,胆小些的竟湿了裤子。 杖毙吴阿大,接下来的事情更让陈知县头大如斗,之前便在后堂得到属下禀报,这冯保在怡春阁中吃酒,不知何故被黄家奴仆殴打,黄家与冯转运使两边自己都不好开罪,立时觉的头如斗。 看到黄旺与几个恶仆身上俱是伤痕累累,陈知县知道不能再打,若再打定然会没了性命,不好向黄家交待,又见冯保同样也是鼻眼青紫,思虑一番后陈县令吩咐道:“来人,且将这几个殴打皇差的大胆贼奴拿下大牢!” 听到陈县令这般处置,冯保立时愤怒的站起身来,由手下搀扶着来到陈县令近前,怒道:“陈大人,这是何意” “下官也是禀公办事!”陈知县无奈,又赔笑道:“眼下冯大人有伤在身,下官认为当前首要之事应先请郎中为大人验伤诊治,之后下官才好按律惩处这几个贱奴,追察其主人失纵奴行凶的责任!” 混迹于官场,冯保也是又岂是庸人,立时听出了陈知县话音中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由手下搀扶着离开县衙回到公馆。 散堂后,乐天听有门子来唤,道是大老爷唤自己前去。 “你这杀才,本官让你好好招呼冯大人,你怎又惹出了这等祸事?” 刚刚迈进签押房,乐天还未待施礼,立即迎来陈知县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脸上丝毫没有乐天为其讨回酒钱的喜意。 难道又在给小爷我玩领导艺术,乐天耐着性子杵在门口听知县老爷发泄训斥。 直到陈知县发泄完怒火,一旁做沉思状的严主簿才有了举动,开口道:“县尊大人,如此来甚妙!” 闻言,陈知县有些不解:“主簿先生何意?”ewenxue.net 乐天不由愕然,心道小爷如此一手巧妙的算计,这知县老爷居然没看出来? 严主簿神色越发的淡然:“冯大人挨打也是县尊的一个契机,县尊讨要酒钱,左右也免不了得罪黄家,眼下不仅讨要回酒钱,还令黄家无意间得罪了冯转运使,想来眼下这黄家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定会求上县尊大人在冯转运使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来将消弥此事!” 说到这里,严主簿手指乐天佯怒道:“你这混账东西,日后少做这做这卖乖弄险之事,徒为上官凭添烦恼!” 话虽说的严厉,但严主簿却将自己的功劳全说了出来。立时间乐天的目光祈祈艾艾,心中暗道自己这个吏员身份,眼下终是要被定了下来。 就在乐天期待大老爷开金口提拨自己之际,只见门子来到房口施礼道:“启禀老爷,黄员外求见!” 乐天心中不由的有些恼怒,这是谁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小爷正等着大老爷开口加职呢。 “哪个黄员外?”陈知县挑眉道。 “本县的黄达黄员外!”说话间,那门子上前递上拜贴。 正主来了,乐天心中微惊,同时又注意到这门子的眼中闪烁着喜意,想来拿了这黄达不少的门钱。 陈知县挑了挑眉毛,将目光投向严主簿,显然是在询问要不要见这黄达。 严主簿不可觉察的点了点头,陈知县才吩咐那门子道:“让他去花厅等候本官!” 那门子应了声,乐得屁颠的跑了出去。 “大老爷见客,小人暂且先回避了!”乐天忙说道。 “你且留在这里!”严主簿唤住乐天,又道:“处理这冯转运使之事,少不得由你出面!” 身为官员,自然是要拿捏些架子的,陈知县与严主簿又商议了一阵,才起身向花厅走去。 随在二位老爷的身后,乐天向花厅走去,只见在花厅里,一位看年纪不过四十余岁,身着锦衣面黄少须之人坐在那里,想来这位就是蔡州通判的胞弟黄达,乐天从这黄达眼中目光便可以看出,这黄达绝对是个颇有心机之人。 见到陈知县与严主簿走了出来,黄达忙起身拱手道:“黄达拜见陈父台!” “黄员外毋需多礼!”陈知县与严主簿都未达礼,坐在位子上。 虚以委蛇的客套一番,这黄达才说到此来的目的:“黄某疏于约束家奴,不料今日家奴在怡春阁冒犯了转运使大人,黄某想请陈父台出面,在转运使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做个和事佬将此事化解!”爱书网 陈知县冷笑一声:“黄员外想来也清楚,府上奴才所做之事何止是冒犯!”说到这里陈知县拱手向天:“冯大人是为官家办事可谓为皇差,你家奴殴打冯大人与捅破天有何区别!” 黄达一脸赔笑:“所以黄某前来正为此事,希望可以大事化小!”又压低了姿态:“听人说,这冯转运使酒色财气均沾,近日便要离开平舆上路,黄某愿多资助些仪程,还请陈父台从中多多周旋!” 说话间,黄达从怀中掏出两张官钞,放在陈知县的面前,上面的墨字几乎闪着光芒,特别是那个千字。 陈知县略做思虑,极亲切的说道:“本官身为平舆交母,自应有照顾乡梓的情份!”随后又道:“只是本官不知那冯老爷的怒气是不是能平的息!” 显然,陈知县的意思是答应了,但能不能办得成还未可知。 立在一旁的乐天在旁边观察,心中在为自己计算着,寻得三人话音落下的空档,上前施礼道:“大老爷,以小人这几日间对冯老爷的了解,这位转运使冯大人绝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况且冯老爷身为押送花石的皇差,家奴犯下了殴打皇差的大罪,黄老爷自然撇不清其中干系!” 见乐天年纪不大却能立在这花厅中,话又说在理,似乎对冯保颇为熟稔,黄达好奇开口问道:“陈父台,此人是谁?” 不知乐天言出所为何意,但陈知县也知道乐天不是无的放矢,道:“此人是本官派去伺候冯大人的吏员,倒讨得了那冯大人几分欢心!” 听得乐天有这等机缘,还是县尊的心腹,黄达倒不敢小瞧乐天,试着问道:“那依小兄弟的意思是?” 将目光投向两位老爷,见二位老爷未曾反对自己说话,乐天才开口道:“为了几个家奴,黄老爷何必将自己牵扯其中,倒不如舍车保帅来的利落!” “何意?”黄达眯起了眼睛。 “家奴死了,冯大人收了银钱,心中的恶气自然便消了!”乐天道。 家奴惹下这等祸事,黄达本就积了一肚子怒气,思虑了片刻,眼中目光渐渐冷厉起来,点了点头。 乐天心中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算计,眼下这管家黄旺被自己骗了酒钱,估计还未曾来的及请示黄达,若此时灭了黄旺的口,自己也便撇清了酒债的干系,全身而退置身事外。 送走黄旺,陈知县眼底露出几分的笑意。 严主簿眼中也是笑意连连:“县尊,下官认为现在县官该去瞧瞧冯大人的伤势了!”说话间又瞟了眼乐天,道:“你也随县尊大人一起去!”m.woqugeco m 来到县公馆,陈知县与冯转运使公事般的客套了几句,又嘘寒问暖了一番,屏退左右闲杂人等,将黄达送来的官钞奉上,又说明了官府对黄家家奴的处置,令冯保满意的眉开眼笑,只是还未曾笑出声来,便牵扯着脸颊的伤处,痛的倒吸冷气。 见事情处理妥当,陈知县将乐天唤到近前,开口骂道:“你这活该棒杀的胥伇,本官让你这些时日好生照顾冯大人,你却将冯大人照顾成这般模样,还不向冯大爷磕头请罪!” “看来陈大人似乎瞧这小吏不大顺眼!”见陈知县怒责乐天,冯保止住乐天磕头,又说道:“做县衙小吏有什么出息,不如你跟随在本官身边,只好办事得力或许还能获个官身!” 闻言,不只是乐天吃惊,便是陈知县与严主簿也是惊讶,没想到这冯保对乐天也是格外垂青。 跟在冯保的身边,可比呆在平舆这种小地方可有前途的多,乐天心中暗道。只是很快否决掉这个念头,跟在冯保身边自己就成了朱勔的党羽,虽说可以钻营些好处,难免不会落得个奸贼的骂名,特别六赋倒台后,自己的前途更加难以预料,弄不好在后世的奸佞传,自己的姓命也会被史学家着些笔墨,书写乐贼云云什么之类的。 这点乐天倒有些多虑了,史书奸佞传中只对佞臣大书特书,又何曾对奸臣身边狗腿子花贯笔墨。 上哪里寻得似乐天这般,既知道大人心思又使唤得称手的属下,严主薄自然舍不得,忙起身拱手说道:“冯大人莫怪,下官斗胆留人,这乐天虽为小吏办事却深得县尊大人信任,方才在县衙,县尊大人还与本官商议,县衙正有一贴司空缺,己经商议好由这小吏补任!” 严主簿这般说话,等于直接替乐天回绝了。 陈知县心中更是清楚乐天办事的效率,讨要酒债之事困扰自己与严主薄数月,没想到前后不过数日的时间便被乐天解决,还顺手坑了黄达一把。 “原来这小吏是陈大人得力手下,冯某便不夺人所爱了!”冯保笑道,闭口不再提及此事,心中美滋滋的,毕竟今日收了两千贯的好处。 听了冯保的话,乐天险些当面翻了几个白眼,小爷我的取向正常,而且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小爷没有什么断袖的爱好,与陈知县更是清清白白。 冯保你不学无术小爷不怪你,但要告诫你,夺人所爱这四个字是不可以用在男人身上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阿姊惩家法(上) 在平舆几位老爷送别的目光中,冯转运使挥一挥衣袖,带走了几千贯钱的好处。 次日,便逢衙参之日。 有书友想来要问,何谓衙参? 所谓衙参便是倾全县官员主簿、县尉、教谕、巡检、驿丞、税监之流,虽说尽都是些八至九品乃至不入流的芝麻绿豆官,不过倒也是一人一话之时,脆响声中,背后一阵剧痛。乐天面带怒色转过头来,却见是自家阿姊乐氏手中正手拿家法竹鞭,一脸凶恶的望着自己。 “你这妇人好不晓的道理,为何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伤人!”许官人也是读书人,张口说话自然是文绉绉的。 “你是何人?”乐氏望着许如琢问道。 许如琢如实答道:“许某是乐兄弟的朋友……” “怪不得二郎这阵子穿花街过柳巷,原来是被你这等狐朋狗友带坏了!”未待许如琢把话说完,乐氏张口怒斥,手中竹鞭一指乐天,说道:“外人阿姊教训不得,但阿姊不信教训不了你!” 说完,乐氏手中竹鞭再次向乐天落了过来。 “阿姊别打,你听我说!”乐天躲着姐姐手中舞来的家法,说道。 乐氏哪肯听乐天解释,手中家法追着乐天狂舞,一边打一边说道:“我听你花言巧语的狡辩么,现在整个平舆有几人不知道你乐二郎穿花街过柳巷出入伎家,把我乐家的脸面都丢光了!”m22ff.co m 县衙门前人来人往,乐氏这一闹,立时间引来不少人来看热闹,衙中的差伇自然是识得李都头家内人的,心中好笑又好奇,乐二郎刚刚当上贴司怎么就无端惹来自家姐姐一顿胖揍,当听清了乐天挨揍的原由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这次许如琢傻眼了,姐姐教训弟弟,自己这个外人当真劝不得管不得,貎似人家姐姐还把自己当成了反面教材。 执行家法的竹鞭落在身上便是一条红肿的印记,更是疼的乐天呲牙咧嘴,刚刚升做帖司就在大庭广众面前失了面子,面对姐姐凌厉无比的家法,乐天只好选择保命狂奔,见乐天逃走,乐氏岂能甘心,手拿家法追的乐天鸡飞狗跳,一路杀将过去。 被追的急些,乐天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钻,一不留神钻进了一条死胡同中。 这条胡同宽不过五尺余,三面都是两人高的围墙,一个人就能将出口堵的死死的。姐姐杀在后边,乐天无路可逃,面色怆然悲慽。 乐某至穿越至今,虽曾招惹过伎家,却是货真价实撒泡尿都能入药的童男子,就怎么在别人的口中成了眠花宿柳的风流浪荡子! 无语问苍天,惟有泪千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阿姊惩家法(下) “你倒是跑啊!”手拿家法乐氏追的气喘吁吁,见乐天被自己追入到了死胡同,眉眼中带着几分冷笑,下一刻手中竹鞭在破空声响亮的落在了乐天身上,疼的乐天一阵大呼小叫。 “梅红,外面出了何事,怎这般吵闹?”绣楼闺阁内,一二八年华闺中小姐,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声,轻挑眉头开口问道。 站在楼边的丫头,透过窗缝正蛮有兴致的望着楼下某人被执行家法的一幕,笑嘻嘻的转过头来:“小姐,有人被堵到了咱家楼下的巷子里,正在被人拿着竹鞭打呢!” “打人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丫头还能笑出口!”那闺阁小姐白了一眼婢女。 梅红轻笑了一声,道:“那挨打之人,小姐应是曾听得过姓名的!” “你这丫头不许胡说!”那小姐斥道,面容上犹带着怒意:“闻听挨打之人的声音是个年轻男子,我终年守在深闺,如何识的哪个陌生男子!” 梅红凑到小姐的面前,神秘的说道:“小姐还记的半月前,老爷差些曾为小姐订了门亲事么?” 闻言,这小姐慽眉:“父亲说过,那人身为差伇倒也罢了,且品性不端,当不得良配!” 原来这坐在楼上的小姐,就是差些与乐天结成姻缘的秦家小娘子秦芷。 梅红再次笑嘻嘻的说道:“小姐不认的那人,奴婢却是识得此人的,这在楼下挨打之人正是那个乐二郎,打人的就是他家阿姊乐氏!” “原来是他!”秦芷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走,去看看去!” 说话间,秦小娘子走到绣楼窗前,将窗子开了个缝,将目光向下投去。 挨了十多下家法,乐天又不敢反抗,只得求饶道:“阿姊,小弟是去过花街柳巷应酬,但真的没有碰过那些莺莺燕燕!” “去花街柳巷不是眠花宿柳,难道是去学柳下惠么?”乐氏冷哼一声,手中的家法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向乐天身上招呼下去。 “乐家姐姐且先住手,听于某一言,令弟的品行着实可以与古之大贤柳下惠相提并论!”于若琢赶了过来,在一旁劝道。biquge5200 乐氏闻言,看着于若琢冷笑了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家二郎就是做了衙伇,才会与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起,堕落到这如今这般地步!”说话间,乐氏却是鼻子一酸掉下泪来,慽然:“说起来都怪我疏于管束二郎,才令二郎堕落到这般模样,真是愧对逝去的爹娘!” “活该挨打!”绣楼上,梅红朝着乐天轻啐了一声:“幸好老爷撞见这乐二郎行为不端,才看清真实面目,不然小姐嫁过去可就真如跳入了火坑!” 秦家小娘子面色不悦,转身说道:“关上门窗图个清净,省的被这些腌臜事污了耳朵!” “你凭白无故打二郎做甚?”就在乐氏哭泣之际,得到手下通知的李都头忙追了过来厉声喝道。 “都是你这坏了良心的!”看到自家夫婿,乐氏掩去悲慽面色又是一厉:“奴家说过二郎是读过圣贤书的,可你偏偏让二郎来做这差伇,不过才月余的光景,二郎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奴家也是今日才听到邻里们的议论,现下街谈巷议里都是二郎的那些腌臜事!” “妇人之见!”见自家娘子这般说话,李都头从嘴中挤出四个字,又道:“你不见,二郎现在多受大老爷的待见,处理衙门公事时,便是为夫也要唤二郎一声乐贴司!” “依你这般说话,二郎还是个知上进的人了?”乐氏看着夫婿冷笑,并不相信。 “那是自然!”李都头仰首道:“二郎深得知县大老爷器重,如今己被擢升为贴司,你不见今日二郎穿的是青衣斕衫、头词!” 惊艳后的乐天很快恢复了演技,扮做疼痛的模样,被阿姊拉着向巷外走去,却又不住的回头向那座绣楼望去,心中惊讶这是谁家宅子,又是哪家小娘子生的这般标致端庄,回去定要着尺七仔细打听个清楚。 “莫非老爷错怪了这乐二郎?”丫头梅红疑惑的对自家小姐说道。 “你说什么?”秦家小娘子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没听清梅红的话,被梅红搅醒后问道。 梅红又说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奴婢是说,是不是老爷错怪了这乐二郎!” “讨打!”对着自家丫头轻叱了一声,秦家小娘子又说道:“小心老爷听到责罚你!” 丫头梅红吐着舌头做下鬼脸,忙借口有事逃似的下了楼。 “嗯,真可能是爹爹错怪了他呢!”丫头梅头刚刚下楼,秦家小娘子也轻声道,随即走到窗前,轻轻开启一道窗缝,只见巷口内空空,人早己经去的远了,眉宇间蔓上几分失望与惆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贴司更无聊 初入内衙的乐天尚不熟悉公务,上头自然也不会分派什么具体差事,只是让乐天学习熟悉文案公函章法账目之类,眼下距离夏收还有数十日的光景,正值一年中最为的清闲时间,衙中无甚事务,乐天也自然乐的消遥自在,日升梆响上差,无事寻人闲聊一番,到了日落时梆响下差,所有人对他倒也是客客气气。 这日,乐天正在衙中闲极无聊,有门子从外走了进来,奉上一张大红的请柬。 原来这张请柬是于若琢着于官人家仆送来的,近日于官人有昔年在太学的一位同窗路过平舆,于官人自然要做东陪伴,特请乐天前去坐陪。 自打擢升贴司在内衙上差,过了头几天的新鲜劲后,乐天立时感觉到沉闷无聊起来,吏员的名声地位虽高于差伇,但做吏员却没做衙伇时那般自在。 做捕快那阵儿,乐天点过卯后觉的无聊,便寻个由头跑出去耍乐厮混,眼下在内衙中无事可做清闲的,却要守在内衙一整天,一份邸报被翻来复去的看个无数遍,一杯茶泡到如白水般无味,只有等得下差的梆声敲响才能落得自在,与坐牢没什么两样。 幸亏上官老爷没有勒令自己搬入县衙居住,若不然乐天非得被这种生活逼疯不可。 既然于若琢请自己去吃酒,穷极无聊的乐天也乐得偷懒图个清闲自在。 以往闲聊中,乐天只知道这于官人的宅子坐落在平舆东南,却从未曾去过。这日天色刚近黄昏,乐天告假早遁了一会,便猴急般的出城而去,行走数里见有处庄园,略做打听,乐天才知道此处便是于若琢的宅院。 候在门前的小厮识的乐天,见到乐天远远的便跑过来行礼,带着乐天向宅内走去。 进了于府,乐天立时有了刘姥姥进了大观圆的感觉,宅院内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却格局建筑布置却是巧妙精致,堂前有园,园中有榭,榭边有水,布局丝毫不弱于乐天前世所见的园林。 “乐先生,今晚的筵席就摆在这榭边亭中!”那小厮倒是十分讨喜,一边引着乐天参观庭院,一边介绍晚间的筵席。 水边亭榭己经摆好桌席,桌面上己经摆上了各类干果、点心蜜饯,在亭榭一旁的下首,更有十几个歌女乐伎,各自手持着诸般乐器候着。爱书网 偌大的亭院、这排场,让乐天吃惊不己,自己当了一月衙伇辛辛苦苦才一贯银钱,眼下做了贴司也不过三贯钱的薪酬,心中立时生出许多自卑。 看这般场面,显然于官人所请的陪客不下于十数人,乐天心中揣测于官人所请的同窗又是何人。 夕阳洒下的余辉将亭榭间染的金红,陪客们陆续到来,多是本地的士绅名流,只不过这些士绅乐天大多不识的,其间有几本本县的末流官乐天倒是认的,乃是本县的几个教谕学官。随后又是一阵莺莺燕燕的声音传来,乐天遁声望去,见是一众女伎到来,其间还有几个自己识的风月场熟人,莺莺姑娘、还有畅月亭的月茹姑娘、怡春阁的兰姐儿赫然都在其中。 莺莺姑娘来到后,身边有丫头翠枝伺候,便与一众拿着乐器的女伎聚在一起,做为清倌人自然要有清倌人的样子,而月茹姑娘与其她几名青楼女伎聚成一堆说着闲话,显然青楼中的女伎与乐伎是分成两个圈子的。 陆陆续续的又来结伴来了几人,乐天见这几人莫不都是都斕衫唐巾装扮,想来都是本县的儒生。 那怡春阁的兰姐儿正与些女伎闲聊中,眼角中无似中看到了乐天,似发现了宝贝一般,不时的向乐天眉来眼去,一旁的月茹姑娘顺着兰姐的目光,也发现了坐于亭中的乐天,同样抛着媚眼对乐天勾勾搭搭。 一众姿色美艳的女伎自然引人注目,这些来到的客人立时发现兰姐儿几个女伎的神色不对,正向着一个年轻人眉来眼去,羡煞了不少人。 未过多久,于官人陪着一位与其年龄相仿的男子走了出来,亭榭间立时平静下来。 “今日在下昔日同窗路过平舆,于某特遍邀平舆绅宦名流做陪,在此于某感谢诸位赏脸光临!”于官人露出一脸笑容,忙连连拱手,随后为众人介绍身旁之人:“这位便是于某的同窗好友赵明诚赵官人!” 众所周知,于官人是本地名流,年少时曾在东京汴梁国子监念过太学,自是交游广阔,所结识之人又岂是寻常之辈,众人连忙客套了一番。 那赵官人也是拱手见礼:“赵某本一介布衣,恰巧路过平舆来见好友,却搅扰了诸位,心中抱歉之至!” 众人客套了一番,宾主各自入席,做为陪客乐天也随之纷纷落座,每人身前都置着一张桌子,各有一名女伎服伺在身旁。乐天神游太虚,对赵明诚这个名字颇有些耳熟,似乎上辈子曾在哪本书上见到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biquge5200 “乐郎君的心思被哪个狐媚子勾走了,莫非奴家的蒲柳之姿,在身边服伺入不得先生的眼?”直到耳边传来埋怨的娇嗔,乐天才醒转过来,却见兰姐儿侍在自己的身边,正满面嗔怒的望着自己。 除此外,乐天依旧感觉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抬眼望去,只见于官人正面带苦笑的望着自己。 什么情况?乐天又是一脸的不明所以。兰姐儿在耳边吐气如兰,咯咯笑道:“于官人让奴家去陪坐在那赵相公身边,奴家又哪里肯放过与先生同席的机会,偏偏坐在了这里!”说话间,身子偎得乐天更紧了些。 做为主客那赵挺之点了几只曲子,莺莺姑娘素手抚琴,在管弦丝竹声中筵席开始。下人开始上菜。 席间开场,主要还是于官人与赵官人叙话,赵官人除问起平舆风土习俗外,又探讨些金石方面的学问。 交谈间,这赵官人话音一转:“前日在蔡州,赵某听闻坊间有人传唱桃花庵歌,据说是平舆的一位先生所作,不知这位先生今日可曾来否?” 闻言,于官人哈哈一笑:“于某心知赵兄必会问及此事,特意将我那位贤弟请来坐陪赵兄!” “喁!”赵官人微惊,笑道:“还请若琢为赵某引见!” “县衙小吏见过赵官人!”乐天自知自己书吏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不待于官人开口,便起身而立,拱手道。 于若琢对乐天笑道:“我这位赵学长当年在太学念书时,诗词可是冠绝同窗,贤弟趁今日正好请教一番!” 闻听此言,赵官人面露苦笑:“说起来诗词一道,吾不及拙荆也,早不做矣!” 听这赵官人自称做词不及内人,乐天突然想了起来,眼前这赵官人莫非就是那位在徽宗初年,曾居相位首辅大臣赵挺之的儿子,娶了女词家李清照的赵明诚不成? “老爷!”就在这时,有家仆奔来禀报:“宅外来了两顶官轿,看仪仗是知县大老爷与主簿老爷!” 闻知陈知县驾临,于若琢微惊,又看了眼赵明诚,低声道:“这陈知县莫非是赵兄的故旧?” 闻言赵官人也有些茫然:“家父过世后,家道中落,赵某被勒令退仕多年,与朝中官员更断了往来!”woquge.co m 说话间,于若琢与赵官人带着诸位宾客忙了门迎接。 众人刚至于府门口,乐天在人群后远远看到自家县太爷一改从前那副矜持模样,见到那赵官人迎上前来,拱手陪笑道:“末学后进陈凌元见过赵官人!” 赵明诚快行几步,忙上前扶住:“陈父台何需如此,赵某不过一介布衣,哪受得起父台大礼!” 原来陈知县的名字唤做陈凌元,直到今日乐天才知道。看眼前这般场面,乐天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眼前这位赵大官人便是那位赵明诚,若不然陈知县怎会屈尊不请自到,而且来口称自己末学后进。 二人见过礼,陈知县又是一笑:“赵兄怕是不识的在下了,十几年前在下年少时,赵兄去拜见我家伯父,恰好在下在场,昔日赵兄还曾考校过下官尚书、论语!” 赵明诚显然早己忘却此事,迟疑道:“不知陈父台尊伯父是哪位?” “下官伯父讳字一个瓘字,赵兄读太学时曾任在太学任太常博士,后迁至礼部贡院检点官!”陈知县极为恭敬的说道。 “原来是陈博士子侄!”赵明诚肃然起敬,拱手道:“家父在世时曾称赞陈博士,谏疏似陆贽,刚方似狄仁杰,明道似韩愈,当为国之肱股,只可惜……”说到这里赵明诚一声长叹,便不再说下去,又说道:“赵某自离京后与朝中官员早无往来不通消息,不知陈博士今在何处任职?” 陈知县忙说道:“近日曾有书信往来,闻知伯父迁至台州!” 说话间,严主簿也上来与赵明诚见礼,随后在于官人的引导下诸人移步到亭榭间,纷纷落座,就在迎接陈知县二人的空档,于官人早己命人为二位老爷摆上桌椅,陈知县与赵明诚均坐于主宾之位,那严主簿的位置被安置在乐天旁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宜将剩勇追穷寇 曲乐声再次响起,不过席间的气氛比之先前显的拘谨了许多。 特别是坐在席间的那几个儒生,听得这位赵官人在太学时便是诗词冠绝同窗,便是赴宴之前先打过腹稿,也不敢出来卖弄,而本县陈父台更是进士出身,文采经义更是不必多说。 “见过主簿老爷!”严主簿刚刚坐定,乐天忙施礼道。 “你倒是先县尊与本官一步来到!”严主簿的语气中并不显得奇怪,似乎早便知道乐天与于官人交好一般。 与陈知县吃酒叙谈片刻,赵明诚明显感到这些儒生士绅神色越发拘谨,随即将目光投向乐天,对陈知县笑道:“为兄几日前在蔡州,便听闻平舆县衙出了位被冠为桃花郎君的文雅吏员!” 陈知县轻笑道:“赵兄过抬爱过甚,衙中书吏只不过做了首不求上进的怠惫愤懑之词,何来佳句之说!” 知县老爷说话时难免不敲打自己,乐天倒不在意,但从陈知县的话音中乐天却明显可以听到对自己的呵护,大老爷口称自己为书吏,不以衙伇称呼之,话音中寓褒于贬,分明就是抬举自己是半个读书人。 听得陈知县这般说词,立时有儒生在席间拱手说道:“学生只是听传闻说这桃花庵歌是本县皂伇所作,毕竟耳听为虚,今日学生斗胆,不如让这位皂伇即席赋词一首,也好眼见为实。” 见这儒生揭居然在席间揭自己做差伇的老底,乐天心中不禁怒然,这明显是在戏耍贬低自己。 怪不得秦始皇当年焚书坑儒,隋文帝削减官学普及文盲,果然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二位执行的欠缺力度,坑杀的不够干净,文盲普及的不够彻底,不然何至于今日有人在这里为自己拆台揭短,乐天恨然想。 这儒生话音落下后,其余的几个儒生也是连连点头。原因无它,都说这传唱州府的桃花庵歌为衙中小吏所作,使的平舆儒生在其他州县读书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今天恰好遇到这作者,自然要存心戏耍一番。 严主簿自是知道乐天有些词才的,说道:“乐贴司,你且做首词句,与赵官人陈县尊品评!” “老爷吩咐,属下敢不从命!”乐天起身,挑眉思虑着剽窃哪首词应景,原来自从上次乐天剽窃过那首浣溪沙后,便开始搜肠枯肚的在脑子里搜集北宋之后的诗词,心中清楚自己除了踢球外就有这点优势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眼下果然到了用上的时候。 陪坐在身边的兰姐儿,笑着向乐天抛个媚眼不失时机说道:“奴家陪侍先生倒酒挟菜,手臂都麻木了,不如乐先生就怜惜奴家,赠首词罢!”这兰姐儿说话间先是抛了个媚眼,又扮做一副楚楚之态,让人不忍。i.woquge. 听于官人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细品一番之后,一众人将目光投向乐天,眼中目光变的暧昧起来,最后这一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莫非乐贴司对这盈盈姑娘有意。 盈盈姑娘也是面色微红,再次福了一福:“谢乐先生词!” 乐天点头致意,回到座位上。 一众人还在品咂乐天的两首新作,心中知道自明日起这两首词又要在平舆传唱开来,免不得像上次一般再次传唱州府。随即那一众乐伎也开始抚琴助兴,唱起乐天新“作”的两首词来。 管弦丝竹声停下的空隙,一道声音在席间传来:“在下以为,乐贴司的这首相见欢应是事先早便为盈盈姑娘准备好的,故算不得即席之作!” 乐天闻言遁声望去,见是一年近三旬的儒生,却不识的此人。随即心中冷笑,准备好的又如何,你还不知道小爷的这些词都是抄的,你又能奈我何? “乐先生想来不记得了,那日乐先生在清河岸边做桃花庵歌,戏谑的便是这个吕姓的儒生!”见乐天一脸茫,坐于身边的兰姐凑到乐天耳边说道。 对于此人所言,乐天不予理会,且让他说去。 那吕儒生又是一笑:“听得乐贴司所做的诗词,吕某从中只嗅出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席间有人捧哏道。 “诗中有一字曰‘酒’,词中有一字曰‘色’,二者合称酒色,莫非乐贴司己向诸位言明自己是酒色之徒?”说到这里,那吕姓儒生话音又是一转,带着笑意说道:“听闻前些时日在县衙外,乐贴司因眠花宿柳,曾被自家阿姊当街家法伺候,引来观者无数……” 这吕儒生话音落下,又是引来一阵哄笑声,只笑的乐天面皮发青。 笑声落下后,这吕儒生又接着说道:“乐贴司词句虽佳,却不习圣人学问,显然是平日圣贤书读的少,所作之词有如用词藻堆砌出的空中楼阁,终是缺少根基,缺乏磅礴大气难至大乘,此为小吏之胸襟也!” 这是评论么,这是赤祼祼的拆台辱骂! 赵明诚与陈知县对视了一言,二人的目光落在乐天的身上,想知道乐天会如何还击对方。 思虑片刻,乐天站起身来对那吕儒生道:“这位仁兄说在乐某不习圣人学问,乐某心中惭愧,更多谢阁下提醒乐某,乐某当引以为戒,日后多读圣贤书多研经义学问,不负先生好言相劝!” 所有人听得乐天此言,神色微怔,不知受对方如此戏谑,乐天如何会说出这番话。m22ff.co m “对于先生的提点,乐某无以为报,便以物为题赠诗一首与这位先生,以表乐某受教之心,只是乐某习圣贤书少,诗句间难免不会有些粗鄙!”乐天面容上的表情写满了恳切,之后轻轻一笑,随口念道:“咏针!” 听得乐天这次做诗不做词,一众人又好奇起来,竖起耳朵巴巴的听着。 那吕儒生起先不知乐天何意,听得乐天说诗名中难免有些粗鄙,立时感觉到几分不妙来。 只听乐天轻咳了一声,抑扬顿挫的念道:“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哈哈…… 乐天四句诗念完之后,席间立时笑成一团,女伎们为了顾及形像以袖掩口,也是笑的花枝招展,在座乡绅雅士们此时己经酒过三巡,仗着些酒意己经顾不上斯文,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吕儒生一听,满面尽是羞怒,碍于几位老爷在场又不敢发怒,想要做些诗词还击,一时间却搜肠枯肚挤不出几句,又比不得乐天吟出的这首咏针尖酸刻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赵明诚与陈知县俱身为读书人,自然乐得看二人间打打嘴架看得热闹,甚至在读书人间这种嘴架,反倒成了筵席上喝酒助兴的乐趣。只是二人没有想到,乐天这首咏针会做的这般刁钻狠毒,将这吕秀才骂的斯文扫地,毫无反抗之力。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这次乐天要打的这吕儒生毫无招架之力,日后见到自己都会绕着走。 冷冷一笑,乐天紧盯着这吕秀才,自然没有轻意放过的打算,又笑道:“若仁兄嫌这咏针有些粗俗,入不得仁兄的眼目,那乐某再送仁兄副楹联,是咏颂风骨的,想来仁兄听了会更加喜欢的!” 听得乐天再次出言,赵明诚与陈知县更起了几分偿兴趣,看这次乐天会如何出言,是否比起那咏针还要刻簿。 这世间从不缺看热闹的人,只要你不惹到他,这些人也乐意瞧的热闹,正所谓看牌的不嫌局大是也。 丝毫不顾面色被气的发青的吕秀才,乐天又是一笑,朗口念道:“墙上芦苇头重脚轻跟底浅,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春风难渡玉门关 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冷气,这乐贴司好敏捷的思绪,脱口而出的这副楹联更是做的尖酸犀利刻薄之至。 再见那吕儒生被气的全身颤抖,伸手指着乐天,口中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什么叫自取其辱?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眼前这吕儒生就是血淋的榜样! 之前还有几个与吕儒生交好的读书人想上来助阵,与乐天再斗上一斗,眼下却没有人敢再出头了,试问天下有几个能将诗词楹联做的如此尖酸刻薄的,自知上去怕去也落得和吕儒生一般狼狈模样。 片刻后众人才明白过来,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斯文,乐天在衙中为吏就算读过书也只能算半个读书人,哪里需要与你讲什么的规矩。 见乐天占了上风,陈知县开口斥道:“吟诗做赋,何至如此尖酸刻薄,岂不有辱斯文!” 被乐天骂的面红耳赤,吕儒生恼怒交加又无地自容,本县大老爷二老爷俱在席间,自己又不敢起身离去,只得蜷缩着身子坐了下去。 又有不少人心中暗自发笑,眼睛长在屁股上这个骂名,恐这吕儒生恐怕要背上一辈子。 见那吕儒生坐下,乐天也是神色自若坐了下来。 “你好厉害哦!”刚刚坐在下,兰姐儿向乐天抛个媚眼,手中的酒杯递到嘴边。 喝下美人送到唇边的酒水,乐天脸上现出一抹霪笑,凑到兰姐儿耳边:“乐某还是头一次听到有女人在床事以外的地方夸奖乐某!” 兰姐儿饶是红鸾帐中身经百战的女将军,听了乐天的这番话后,也是不由的羞红了面孔,将脸背过去,又偷偷的瞄了乐天一眼,面色绯红了半响道:“今夜先生喝了不少的酒,想来明日难免头痛难受,恰好奴家那有个醒酒的方子,待酒席散后,不如先生随奴家那里坐坐,奴家按那方子为先生醒酒,包准先生明日醒后没有头痛口干的症状!”mwoquge 宴饮一直持续到深夜天凉,赵明诚叹道:“今日喜逢故旧陈大人,可谓他乡遇故知,又闻得两首妙词,果不虚平舆此行。自十余年前赵某去仕归乡,只潜心研究金石,鲜有今日之乐也!” 听话听音,陈知县知道将散席之际,也起身道:“今日得再见赵兄实乃快乐之事,夜近子时露浓寒重,小弟也该告退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见赵官人与陈知县起身,众人也彼此作别。乐天正与人拱手之际,却见那吕儒生,悄悄的离席而去,跑的比兔子还快,简直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嗤笑一声,乐天牵着兰姐的手就向外走去,心中不知起了几多波澜,香艳艳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送上门来让自己怜爱,貎似还没提出向自己索要僄资。酒撩人心,乐天心中那个高兴,恨不能马上一亲芳泽。 然而出得于家宅院,乐天才发现一件令自己颇为尴尬的事情,于官人所请的宾客在平舆非绅即宦,再不然也是颇有身家的读书人,所有人中只有自己一人是步行而来,甚至借着于府门前的灯光,乐天可以看到有几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鄙夷戏谑。 在那几人戏谑的目光中,只见方才席间陪酒的女伎自于府中纷纷走出,见到乐天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望着乐天眉眼含春。 瞧得这般模样,乐天倒没觉的怎样,跟在身边的兰姐儿却是紧张了起来,生怕即将乐天被哪个女伎拐走。 霎那间,乐天成为众人的焦点,不少人向乐天投来的目光中尽是艳羡。 贴司才子名,红袖酥手招! “二郎!” 就在暗自得意之际,乐天听有人呼唤自己。biquge5200 遁声望去,灯光下乐天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上前去才看清这身影正是自家姐丈李都头,身边带着一群差伇护卫在陈知县与严主簿轿子左右。 “姐丈怎在此处?”撇下身旁女伎,乐天摇晃着身形不得不上前见礼。 “二位老爷出城夜归,我等当尽守护之责!”鼻间闻得乐天一身脂粉气息,又见那兰姐儿等拿眼光扫着内弟,李都眼中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又说道:“不是为兄寻你,是主簿老爷唤你有事!” 闻言,乐天也不多说,忙来到严主簿轿前施礼道:“不知主簿大人唤属下何事?” 令乐天免礼,严主簿话音中带着几分笑意:“且先随本官回衙,有些事情要与你计较!” 显然严主簿话音中没有责惫之意,乐天也不紧张。只是主簿老爷有事相召,自己敢不从命,只得随在严主簿轿边向城里走去,心中不断揣测,这主薄大人深夜唤自己所为何事。 听得乐天被主薄老爷唤去,一众女伎望着兰姐儿不由捂嘴而笑,便纷纷散去。兰姐儿也听得到方才那一番言语,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钻入自家小轿向回赶去。 随行在轿边的乐天郁闷非常,原本今夜欲与那兰姐儿红纱帐中倒鸾凤,却不料春风难渡玉门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翻旧案老爷图清誉 心中有些惴惴,乐天心道今日席间自己不过是与女伎喝酒嬉戏、做诗骂了那吕儒生几句,又没犯甚大错,难道严老爷因此便要训斥与我。 乐天回头又一想,貎似这年头狎戏女伎对于士子来说是风流韵事,再者说自己逞口舌之利时,县令大人也训斥过自己,难道是衙里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揣测了一路,好不容易挨到县衙门口,恭身送陈知县回后衙。严主簿带着乐天来办公的主簿廨所。 乐天有些狐疑的问道:“主簿大人深夜唤属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看着乐天,严主簿笑道:“乐贴司方才年少风流,平舆女伎投怀送抱,老夫到是眼热的紧呐!” 呃……乐天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弯,这严主簿如此发问是为何意。不过乐天心中暗暗鄙视了这老色酒一番,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是个不入流的八品杂官。 这严主簿也是酒意上头,才有方才那般话语,随后又说道:“那赵明诚的诗才虽为一般,但其夫人的词才却是我朝一绝,乐贴司这两道词作的县尊大人面上有光啊!” 乐天作出愧色:“主簿老爷说笑了!”心中又道,有事说事,大半夜把小爷唤到这,就为说这些无聊的话么? 随后严主簿将话间切入正题:“本官深夜唤你前来,自然是为了公务!” 真麻烦,刚过了几天清静日子,衙门里哪来的这么多公务,还非要大半夜的处理,乐天心中腹诽。 “你可知做官事体当如何?”严主簿向乐天发问道。 我非官身,问我这些做什么,乐天心中无奈,只得老调重弹,无非是掌总治民政,劝课桑农,平决讼狱,当不负官家所望云云。 乐天说话严主簿只是笑了笑,随后又摇头打断道:“曾有人曰:一年要清,二年半清,三年便混!” “大人何出此言?”乐天大惊目光都有些变了,心道这严主簿难道要当混官不成。 严主簿年近四十,衙中主官自是历经世事洞悉人心。见乐天这副模样,立时明白乐天心中所想,骂道:“你这杀材,心中净在胡乱想些什么,本官出身清流,自是要效仿本朝包龙图!” 被骂的一头雾水发懵,乐天也不知道这主簿老爷倒底要说些什么,便不再发一言。woquge 严主簿接着说道:“按本朝惯制,民间田地房屋买卖过户、更改户藉、申请开业的呈书都需备案官府,并且缴纳一定的银钱才能够批准备,获得官府的承认!” 这些事不要主簿老爷你教,小爷我虽初入公门忝任贴司,如何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小爷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过在上官面前,乐天还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中却不断腹诽。 “这一年清,二年半混,三年便混的道理就在这里!”说到这里,严主簿把话音一转:“像本官先前所说的房产过户,寻常百姓都觉的和官府打交道会吃亏,故而先且写好了契书放着不做交易,等到衙门里大老爷即将卸印时,按照惯例会有些差伇放出风来,那时办理契税一律减半!” 好劲爆的消息,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转念乐天一想,这主簿老爷与自己说这些事又所图什么,毕竟知县、主簿二位老爷刚上任不过数月,自然不会去做这等事,毋需自己去当什么传话筒。 这些时日来在衙门里厮混,乐天对衙门里的黑幕也是多有耳闻。突然间,“缠讼”二字突然从乐天的脑门里跳了出来。依以往惯制很多县老爷在即将卸任之际,本有着权不使过期做废的原则,会疯狂敛财,小到田赋的折扣大到久拖不决的讼案都会胡乱的做个了断,一般新官上任之后,又将有不少的案件翻案重来,这便是所谓的“缠讼”。 揣测严主簿话音中的意思,乐天小心翼翼的问道:“主簿老爷的意思是说,上任知县有些案件为胡乱结讼,大老爷现在要推倒重来?” 闻乐天所言,严主簿点头一笑:“你果然事事机灵!”又道:“换一任县官翻一回官司,弊病大多都出来这新旧交替时的‘结费’与‘税契’之上,搞到最后,最终还是百姓倒霉,县尊大人乃本朝忠良陈瓘陈老大人子侄,又怎会做这伤民之事!” “二位老爷高义也,我平舆有如此父母,真乃前世修来的福份!”乐天连忙高呼口号。该抱大腿时得抱大腿,该拍马屁时得拍马屁,这也是为官之道。随即又不解,这主簿老爷说了半天,岂不是又等于没说。 “牵扯前任知县,事关官员体面,这些事情一张翻过去便罢!”手捋胡须,严主簿点了点头又道:“只是近日县尊大人在翻阅之前的案件时,却发现一桩命案,其中疑点蹊跷颇多,令县尊大人不能安然?” 乐天心中突然明白过来,陈知县年纪轻轻且是进士出身,正所谓日后前途无量,此番翻阅旧案不为求财只为求名,忙开口问道:“不知是何案件?”22ff “去年初秋李文远被害一案!”严主簿道。 原来,在平舆有一位唤做李文远的殷实富户,家有数百亩良田平日里往来附近州县做些买卖,妻殁后又续弦朱氏,去岁夏时李文远外出做生意数月未归,后被人发现时,却死在本县某地的树林中,身上财物悉数不见。 前任知县老爷在卸任前胡乱结案,判为李文远的续弦因丈夫出门在外,忍不住寂寞与本县的驿卒张彪有了私情,二人为达到长久苟合的目的,张彪便谋害了李文远。由于结案时临近元旦,上报提刑司报备大理寺,按本朝律例是要秋后问斩的。 搜索这具躯体前任主人留下的记忆,乐天对这李文远被害一案也是有几分印像的,开口说道:“去岁小人还未进公门为差,对此案并不了解,不过是听了些坊间传闻!” “不错!”严主簿点了点头,又道:“县尊大人曾反复翻阅此案,发现其中疑点多多,近日牢子来报,那张彪与朱氏听闻换了县太爷,现下在牢中叫起了冤!” 自己不在刑房,再者说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也不想做,乐天只得说道:“属下现不在刑房!” “你说的是甚混账话!”听乐天所言,严主簿开口骂道:“县尊大人与本官提携于你,视尔为心腹,不料尔却偷懒滑耍如此推诿,心下不觉愧对我等二位老爷?” 被骂的冷汗淋漓,乐天忙紧抱大腿:“二老爷息怒,属下是说卑职不在刑房做事,若插手此案,岂不僭越职权?” 严主簿瞟了眼乐天,说道:“在这县衙中,你觉的县尊大人与本官能信的过谁?” 不知道严主簿这句话对于自己来说,是褒奖还是拿自己当冤大头,乐天依旧咬牙抱起了大腿:“既然县尊大人与主簿老爷信任属下,卑职当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点了点头,主簿老爷表示对乐天的表态非常满意,又低声道:“此案虽疑点颇多,但却没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疑犯无罪,眼下只需私下查访便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切不可对外声张!” 乐天连忙点头,严主簿又吩咐了几句,才打发乐天离去。 “二郎!” 刚迈出县衙,有声音喊住了自己,乐天侧身望去,见是自家姐丈李都头忙应了一声。 “主簿老爷唤你何事?”见自家内弟半夜被严主簿唤去,李都头特意在门口等候。m.woquge.co m 四下张望了一番,整条街上只有自己与自家姐丈二人,乐天压低声音说道:“去岁深秋李文远被害一案,姐丈可还曾记的清楚?” 黑夜中看不清姐丈的面容,停顿了片刻后才听到自家姐丈说道:“主簿大人寻你便为此事?” 乐天嗯了一声。 “走罢,回到家中为兄再与你细谈!”轻叹了口气,李都头起身向家中行去。 随姐丈回到家中,李都头点灯取出坛酒为自己与乐天斟上,才缓缓说道:“李文远一案中的嫌犯张彪,想来你也是曾见过的,本是为兄手下的一个帮伇,为人性子耿直,这样的性子自是不适合做帮伇,后来便去做了驿卒!” 将碗里的酒一口干尽,李都头抹了抹嘴又说道:“张彪与那李文远续弦朱氏本是同乡,从小更是青梅竹马,只是张彪家境贫寒,那朱氏的父母嫌贫爱富,将朱氏许配给了家资颇丰的李文远!” 这李文远除了将家中田地佃与家户外,常年行走在附近州县做些买卖,去岁仲秋,恰逢张彪当值出去送信,行至本县西关一处树林,听得树林中有惨叫声传来,便去林中察看,却见那李文远身中数刀不治身亡。 出于好心,这张彪雇车将李文远的尸身送至县衙,起初前任知县老爷倒也没在意,但不知其间是哪个知情人在前任知县老爷面前提起张彪与朱氏旧事,那前任县太爷便认定是张彪与朱氏合谋害死了李文远,立即派人将张彪拿来严刑逼问,这张彪一直咬紧牙关不肯承认。 听到这里,乐天撇了撇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好人可不是随便做的!” “前任县太爷见一时撬不开张彪的嘴,随即将主意打在了李文远续弦朱氏身上,派人拿到县衙一番拷打,那朱氏一个柔弱女子,哪里能承受得了牢中的酷刑,只能屈打成招。既然朱氏招供了,前任县太爷的目标自然再次放在了张彪的身上!” 灌了口酒,李都头瞟了眼乐天,问道:“二郎,你也曾做过几日差伇,可曾听说过牢中有一种名唤杏花雨的酷刑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