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饮》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樱花】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书籍介绍: 一本经书,名曰玉虚,传为长生法门,得者羽化登仙。 一门佛法,不拘百态,源自百年圣僧,通者神通盖世。 一个道士,心xìng混沌,辗转红尘,然忘不掉那女子倩影。 一个和尚,豪意盖天,佛祖难驯,可独为伊人入魔成尊。 青山空冥,古禅见心,不得凡尘,幽谷旧世,四大高手并列于世。 吐蕃密宗,南柯几梦,烛家九尊,隋杨遗子,四家隐客神通独步。 我和你说一个故事吧,故事里没有侠义,只有足下的道路红尘中渐渐老去的人儿,他们曾经在这彼此的心中饮下岁月,十五年前,西州城北,赌坊后街,让我们从一个胆小鬼身上开始诉说… ------- 正文 漠北孤寒 唐645年,太宗当位,大漠西行,天色茫茫,茶客依旧。 玉门关向西千里乃是大唐屯兵重地,安西都护府。此处没有东边的西州那般商贾云流,贵客登门,却多了些朝廷官员来往。 一酒楼三层,小二正在打杂,忽然一yīn沉人言响起,“小二…你在安西都护府见过此人么?”小儿抬头看去,一道士白须凤眼,面色yīn暗,沉眉冷冷看着自己。 小二只和他对视一眼,便觉背脊发凉,心头突突,当下随意扫了一眼画像中人,白须浓眉,似五十左右,额间一道疤痕引人注目,“没…没有…” “是么?”凤眼道士摇了摇头,yīn冷笑道“大师兄,你可真难找啊。二十年了…当初真该先得了经书再下手…”言罢寻了坐,饮起茶来。 这道士名为公治长,乃是百年大派“不得道门”的传人,二十年前,朝廷颁布天下大同的国策,招安江湖各门各派,可不知原因为何,这不得道门却神秘的消失了。 那公治长饮了两口,片刻闻见不远几人谈话,似有熟悉的感觉,这道士武功高深,耳力不弱,纵然身处几丈之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 “白坊主,今日大喜啊!”一浓眉汉子恭贺道。 那姓白的男子一愣,抬头看了看“诶!是石震石门主!怎的今日也来这漠北都护府饮酒?你刚刚所言恭喜是?” 石震笑了笑“白坊主上月才获了将军府的任命,总领长安大大小小江湖实务,你当老石我不知道么?白坊主不愧是七窍玲珑,九面通达。” “过奖过奖了。”那人摇了摇头“白长风也是沾了朝廷的光,要说当年我长歌坊还是个秦州的小门小派,幸得李承乾李将军栽培,这才得以到那长安建坊收徒。” 石震笑了笑,饮了两口“我福镖门这两年在通州也是一帆风顺…大家都是托朝廷的福。不过…”他说着语声转低“这事不仅是沾了朝廷的光,也是沾了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大门大派的光。” “不错!”忽然另一言又响起,二人侧目看去,一和尚披着紫金袈裟行了过来,此人白眉长脸,面生佛像,颇有富贵之态。 “原来是白马寺的了空大师,失敬失敬!”白长风赶忙起身行了一礼,石震瞧到心中冷笑“这厮倒是会做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得到将军府重用。”想罢,起身随了一礼。 “阿弥陀佛,刚刚二位说的不错。”了空沉眉正声道“当年圣上登基,设天下大同之策,九州商道尽归万家,可江湖各大门派却抗旨不尊,既不选武林盟主,也不奉旨止武,真是不识抬举!” “说的对!”石震拍桌朗声笑道“便是这帮不识好歹的老旧门派,自持资质颇深,就敢和朝廷对着干。” 白长风也点了点头,沉言道“这才有了后来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通州独剑岭,苏州龙牙寺山门被屠…还有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被灭…就连几百年的大派青山派也…”说罢叹了口气“算起来怕是有上万条人命…” 了空闻言冷笑道“别说这些普通的门派,青山派几百年的传承又如何?不顺应天命跟随朝廷,便是死路一条。” 石震点了点头“不错,顺应天命才是红尘大道,古禅寺佛法精深,还不是得看着皇上面色行事?不过石某听闻那不得道门的灭门之案也有些蹊跷,恐怕…” 白长风赶忙摆了摆手,左右望了望“此间人多嘴杂,石老大不要言些无趣之事。” 石震一愣,赶忙闭口,左右观望片刻。 “青山派,不得道门都已不存,而古禅寺也仅是靠久禅苦苦支撑。不过…不过老衲听闻幽谷尚存,却是奇怪的紧…”了空摇了摇头。 “怎么说?”石震不解。 白长风解释道“幽谷历来都是接纳每朝每代的权贵旧人,无论争权夺利,战事更迭,只要入了幽谷,便如进了空门,不再追究前生罪事。当年独孤氏创下幽谷曾言,世间多一黄泉地,纳去旧人不问世。” 了空点了点头“听闻隋朝罪人几十年前大部入了幽谷,为何朝廷不去捉拿?” 白长风也是摇了摇头“这…这幽谷的确是个特殊之地,听闻前朝人入了谷,都不会再现世,也算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朝廷既然灭了如此多江湖门派,为何一个小小幽谷离长安如此近,却能逃过一劫?” 一语置出,座上沉默片刻,这三人所领门派,皆是攀附朝廷而起的新势力,他们聊着江湖旧事,心里有些没有着落之感。 白长风看了二人一眼,笑道“罢了,都是我提着旧事,败了酒兴!二位也不必在乎这小小幽谷,如今石老大的福镖门,了空大师的白马寺都随了朝廷,哪个不是门徒过千,玉食锦衣,所行之事皆是朝廷下令,所踏之地都是皇旨铺路?那幽谷便是个弹丸之地,论它作何?来!喝!”白长风一语说罢,三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大笑几声,举杯畅饮。 “是么?青山派自以为是?幽谷也是个弹丸之地?”忽然不远处传来冷笑,“要不是朝廷昏庸无道,屠戮江湖旧派,你们这些鼠辈能有出头之日?” 三人眉色一变,侧目看去,只见一年轻男子背靠窗栏,提着酒壶,面色慵懒般打量着他们。 “臭小子,江湖之事,多嘴可是会丢命的。”白长风冷冷回道。 “阿弥陀佛,白坊主,这人不知听了多少,不如…”说完了空眉色转冷,杀意涌起。 “诶,不劳大师出手!”石震笑了笑,对那少年道“小子,你接我一杯酒,如若没事,老子放你走。” “呵!一杯?小爷从来都是论壶饮的,一杯可是太小气。”慵懒少年打了个哈气,嘲笑道。 “是么?”石震此刻面色转黑,心有不悦,“好大的口气,先能喝的了这杯再说!接好了!”言罢右掌抬出,手腕一转,劲力虽意而发,酒杯沉沉般向那少年飞去。 白长风和了空瞧见也是冷笑不语,“石老大的内功精进不少啊。” 只见那慵懒少年淡淡靠着窗栏,也不抬头,只等酒杯至前,左手一托,木刀轻出,足尖点地而起,身形在空中翻了一圈,衣带飘摇,刀背扫中酒杯,片刻落在地上。三人瞧得一惊,只见那酒杯端端立在木刀之上,劲力已然被尽皆化去。 慵懒少年笑了笑,“这也叫功夫?还瞧不起江湖的各门各派?你们这些蝼蚁,哪个不是借助朝廷起家,浪得虚名。” “臭小子!找死!”石震大怒,拍案而起。 “急什么?你送我酒杯,我还没回礼呢!”少年言罢,双目一转,看见身前木桌,忽然嘿嘿一笑,左步前出取力于腰,大袖长舞扫起木桌,继而身形转后,云靴一摆踢中,眨眼那木桌疾驰般向石震而去。 “哼,臭小子。”石震冷笑片刻,摧山分海拳使了开来,只见他脚步踏地入印,周身转了两圈,拳劲沉沉击中木桌,片刻碎片横飞,忽然桌后现出一人,却是那少年紧随而至。 “小心!”了空看的大惊,心知这石震要吃亏,赶忙一步抢上,右手拍出两掌。 “来得好!”少年笑了笑,木剑握于掌中,淡淡点向那和尚的玉池穴。 “嗯?”白长风也是不解“这少年虽然内功平平,剑招却是诡异难料。”想罢,他不免起了疑心“莫非是江湖旧门派的余孽?留他活口,怕是把我三人今日这话传了出去…”白长风心中一定,当下拔出软剑扫去。 “三个打一个么?”来人也不退却,一剑逼退了空,单足似苍鹰般点在石震腕上,借力再起,继而身形几转,剑花舞的铺天盖地,只把三人都困入其中。 “什么剑法?”石震瞧得面色发白。 “青山派的碧水百花剑?”了空不解道。 “不是…”白长风摇了摇头“碧水百花剑白某倒是见过,不似这路剑法…”他三人被少年几招逼到步步退却,片刻到了死角。 “白老大!你那金叶软剑也是宝剑,他那剑花再多却只是木剑。”石震一语点破僵局。 白长风闻言回过神来“多谢提醒!”当下运起轻功,抢了几招入了剑花中,过了十余招,白长风大喝一声“断!”他故意中了木剑三招,偏偏又用剑锋来接,终于逼得少年木剑应声而断。 “哎…”少年瞧得直摇头“依然不济,怎么的也是木剑,不堪,不堪。”片刻又皱起眉头“是我功夫不到家…” “臭小子,看你现在如何?”石震冷笑道,三人此刻也知这少年只不过仗着剑招出奇,内功却是普通的紧。 少年却似闻未闻,看着木剑直摇头。 “还有空发呆?”白长风也被他激起不悦,只见他左手悄悄绕到身后,似拿出什么。 “天行,当心,那人会使断魂针!”忽然一人声传至,似远似近,却是内劲而发。 “嗯?”了空一愣,“还有高手?” 白长风虽然知道对方帮手已到,却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掏出十余根银针,大袖一摆,偷袭而去。 “断魂针?”那少年摇了摇头,心头不屑道“现在的江湖宵小十个九个使暗器,忒的没出息。”言罢端端立在原地,也不迈足。 “臭小子,吓傻了么!?”石震看这少年也不躲闪,只觉对方怕是吓得呆住。 片刻,银针顺风而至,却见那少年右手多了一柄短刃,比起那断木剑还短了两分。 “短刃?”白长风笑了笑“此时拿出来又有何用。”须知刀剑均是一寸长一寸强,这短刃使出的剑招自然不比长剑管用。 话音刚落,少年右掌短刃似活了过来,周游手腕,护住前胸,只听“噼噼啪啪”十几声后,银针尽皆落地,少年却一步未动,只凭气劲御起短刃,便破了对方的断魂针。 “天行…你怎么偷偷把轩辕带出谷了…”三人还在吃惊之时,一黑袍人都戴斗笠,飘然而至。 “嘿嘿…我想试试御剑…”少年见了来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哎…罢了…你这xìng子以后也难留在谷中…不如…”黑袍人想了片刻“你回去和烛天烛心比试比试,如若胜了,我便传你剑意。” “多谢师父!”那少年一跃而起,大笑道。 “我不是你师父,不能乱喊。”黑袍人摇了摇头,点地而起,眨眼出了楼去,此一进一出皆如鬼魅现世,好不惹人瞠目结舌。 “好!知道了!”少年点了点头,也不搭理此间三人,运起轻功随黑袍人而去。 “你!”石震似有不甘,刚要抬腿追去,忽然面前一手拦出,“罢了,石老大。” “阿弥陀佛,白坊主说的不错。”了空也摇了摇头“且不说那少年,只说刚刚那黑袍人身法,我三人谁能取胜?” 一言问出,三人均是闭口不语… “有趣有趣,想不到十余年后,李世民的天下大同之策灭去各大门派不说,还让这些宵小得了好处。”那叫公治长的道士暗中听着楼中的动静,却丝毫不被自己师门的旧怨所困惑,“不过这几个帮主掌门所言不虚,若是要在这大同国策下有些作为,朝廷违背不得。青山派、古禅寺、幽谷,无论是何大门大派,怕都难以善终。” 公治长冷笑一声,扔下茶钱,也不与这几位武林好汉打半个照面,似心中决意几分,抬腿便出了楼去,“我不得道门到底还是迂腐,如今的路怎么走,还得看这日头上了几竿啊…” 大唐初年,天下太平,红尘茫茫,众人醒世。李世民经玄武变后,登基皇位,余年遂下令统一商道,平复江湖,掀起风波不断,不知多少江湖门派惨遭屠戮,家破者绝东海之流,殒命人罄南山之竹,数年间十大门派相继被灭,无一幸免,可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皇帝膝下十四子,皆暗运筹幄,意在苍穹,yīn谋渐现难料…而这般九州之中,又有多少人心正气可言呢?让我们从四年前的红尘中慢慢谈起… 正文 西州新事(上) 唐641年,西州城北,赌坊后街,三个少年围坐茶坊后。西州位属玉门关西北,来来往往几乎都是繁忙的客商,茶坊内外皆有三五桌,好不热闹。 “小爷买大!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说话的少年看似十四五岁,布衣短发,右手杵着一个木棍,皱眉瘪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嘿嘿,余腿子,你想好了,这输了你可就连下个月的工钱都预支了。”朱文揉了揉鼻子笑道,一脸横ròu不禁让人生厌。 “我说腿子哥,咱还是不赌了,这要是输了,荀先生又该罚你了,再说我…我…我想去城南听书,我看不如…”最后说话的这位圆头圆脑,浓眉目清,论外人见着了也招喜爱,不过语气透着软弱似乎胆子不大。 “放屁,小爷哪能天天输,开开开。”余腿子愤愤地用木棍敲着地板。 “好,老朱让你有去无回,开了,一二三,六点小,哈哈,余腿子你小子知道厉害了吧。”姓朱的胖子晒了晒手中的塞子。 “你…你…连续五盘都是小,肯定是出千!你这个猪瘟,猪骗子!”杵棍少年左手指着胖子破口大骂。 “出千?我怎么出啊?是不是没钱输想反悔?下月的帐老子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下了,余炕可别忘了,老子是西州官府主簿的亲戚,你小子敢不给钱,老子再断你另外一条腿,让你连狗腿子的都当不成。”姓朱的少年说罢轻蔑的看了看对方,扬长而去。 “你…你…分明是有假!”胆小少年似乎害怕同伴被罚,起身要追那人。 “认赌服输,小衍子,如果这点气量都输了,我还怎么回赌坊见荀先生”余腿子坐在原地许久,铁青着脸“这次是老子赌艺不精,这个死胖子,不过上月赢了他几两碎银子,这次居然连本带利都给他赚回去了,也不知道是拜了哪路神仙,忒的好运气。” “腿子哥,其实,他…他是出千了。”小衍喃喃道。 “哦?你这么确定?不过你在赌坊跟着马叔学了这么久,但是我怎么没发觉,是袖里乾坤?不不不可能,这小子那胖手怎么可能逃过我的眼睛。偷梁换柱就更不可能了,难道这小子会了上乘的赌术?”余腿子眉头紧锁,嘴巴碎碎念了一会,似乎对于钱更关心胜负。 “其实,我觉得是塞子本身的问题。”后者喃喃道。 “什么?萧衍,你破了这个法?讲与我听听”余炕转身盯着萧衍,心头却有些不信。 “你看,朱文开了五盘小,每次摇完总会从新让你观塞。”萧衍说着。 “每逢新局,赌客观塞,这是常识,有什么问题。”余炕不解道。 “观塞是没问题,但是他每次都用的是“食”“中”“无”三指夹塞,可是第四局观塞时,食中两指间,分明有木炭般的黑色痕迹。我想是那塞子的重量做了手脚。”萧衍端着下巴,有模有样的解释道“不过我是个小打杂的,在赌场十赌九输。虽然我觉得事有蹊跷可是我…我也不确定我说的对不对。”说罢,萧衍挠了挠头,脸皮有些犯热。 话完,余炕陡然瞪圆双眼“是了是了,我太小看这胖子了,论赌术,我在他之上,可惜对于赌具我却少了心眼。否者也不会这么轻敌。”话虽如此,余炕还是盯着萧衍许久,心说这个跟班的小打杂,什么时候已经能看破他看不破的局了,不免有些妒意。 “也罢,不就一个月的工钱么,知道了原由以后总能找回来。”余炕杵着棍子起身。 “腿子哥,咱们…咱们不去要回来么,明明是他出千…”萧衍有些不解。 “小衍子,赌坊规矩,离桌两清。我如不能当桌识破,也只能让他拿钱走人。”话罢,余炕叹了一口气“我余炕打小在赌坊干活,什么局没见过,再过两年也是加冠之岁,论眼力我不如你,你小子才来不到半年却已能破局。萧衍,也许这赌坊的下一个掌柜的会是你吧。” “我…我也是瞎蒙的,跟着马叔学了一点观局的法子,起初没什么感觉,不过最近经常能留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喂,腿子哥,你等等我。”萧衍望着已经起身的余炕,快步追了上去。 “小衍子,你说要去城南听书?”余炕杵着木棍走了一会,回头看见另一少年撅着嘴,笑道。 萧衍听了来了兴趣,赶忙拍了拍手“嗯嗯!我想去听书,今天是白爷爷说那江湖趣事,里面还有法术般的武功招式,听说还有道家长生的故事…”少年自顾自的说着,不免搬起指头数起究竟又几个故事。 “嗯,也罢,左右工钱也输完了,晚上还得找荀先生预支下个月的…”余炕想了想,“反正也得挨骂,不如先去听听书解解闷。”当下决定回头对萧衍道“走吧,小衍子,带你听书去!” 那位圆头圆脑姓萧的少年闻声大喜,使劲拍手道“还是腿子哥好!” “笨小子,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为何每次都要拉上我?”余炕杵着木棍和少年边走边说。 “那…那儿是城南…人来人往的…我不会说西州方言…”萧衍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你是怕生吧。”余炕笑了笑。 “嘿嘿。”后者也是傻笑两声。 “你这小子,便是胆小。罢了,走吧,不知今日有什么好听的。”二人向城南行去。 正文 西州新事(下) 西州城南,商铺云集,车水马龙,杂言笑语。 “要说这圣上,天下大同之策,可是好之又好!”城南边上,槐树影前,一个白发老者朗声说道,字字铿锵有力,语调跌宕起伏,引得几十位驻足倾听。 “的确,这下剿灭了如此多的江湖门派,世上倒是太平许多!”众人纷纷附和,也有的摇头不语。“白老头!这天下大同,统商道,灭江湖的故事我们听的太多了,不如和我们说说,这当今武林高手的书!”一人起哄道。 “不错!比如大内七大高手!”另一人接道。 “七大高手?那也算厉害么?非也!其实这世上有五大绝世高人!一人身在吐谷,一人隐居幽谷,还有那古寺的久禅和吐蕃赞普…”城南大道上,白发老者说到这里忽然停下。 “还有个高手是谁?”人群中不免传来问话。 “问得好!”白发老者双眉一扬,朗声“最后一人却是少有人耳闻了…” “腿子哥,白爷爷说到哪了了?”萧衍个子小,此间听客众多,又是城南集市大道,人声嘈杂,实在听不清说书人言语是何。 余炕仔细听了会,也不知所以,忽然瞧出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背影,赶忙拉着萧衍低头藏躲“别说话…” “怎么了?”萧衍一愣。 “别卖关子了!老头!赶紧说啊!前两人我们都知道,分别是广凉师和幽谷鬼主。”一个江湖客打扮的年轻人朗声道。 “说道不错!便是那广凉师和幽谷鬼主!”白发老者笑道,“要说最后一人啊,却是不寻常啊,不寻常的紧。” “快说啊!”围观听客颇为心急,“是啊,你倒是快说啊!” “好!老夫今日就斗胆道出他的名字了!他姓烛,本名云,武功大成之后改了称呼,自号九尊。”姓白的老者高声回道,字字透着中气。 “什么?烛九尊?什么劳|什|子高人,老子听都没听说过。”那江湖客打扮的年轻人起哄道。 “不错不错!小爷也没听说!”话刚说完,那年轻人的同伴也附和道。 “怎么了腿子哥,我们在躲谁?”萧衍和他蹲在地上,路上车马行人,别说那说书的声音,就连余炕张着嘴巴言得什么都听不清。 “荀先生在附近!”余炕使劲拍了萧衍脑袋一下“别说话,臭老头就在五步之内,他耳力甚好,别被他发现了!” “啊!”萧衍闻言一惊,心知二人此番出来赌博听书,都是借着买那赌坊杂货的功夫偷懒而得。他叫了声,赶忙捂住自己嘴巴,再也不敢说话。 “二位年轻尚轻,没听过也是正常!”老者扶须笑道,颇有点得意的样子。 “好啊!那你说说这烛九尊的来历,让我二人长长见识!”众听客闻言也还是赞同般叫喊起来,“不错,说说来历!” “这人可不得了,他们烛家本就是前朝的贵族,烛云还有两位弟弟,分别名叫烛天和烛心,是前朝的参政大臣,可是因为出了那修运河的国策而被世人唾骂,后来官职被贬,归隐山林而去。”老者笑道。 “骂得好!”众听客也是拍手叫好。 “贬的更好!运河劳民伤财,要不是前朝佞臣jiān贼如此多,也不会亡的这么快啊!”一商贾高声道。 “不错,不错。”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只有少主客商缓缓摇头似有难言之意。 “好!再说这烛云,他乃三人中最为年长之兄,可却不似两个弟弟有治国安民之心,而是喜那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的生活,所以他在加冠后便周游列国而去。二十年前,玄武之变,他又忽然重出江湖,出现在了中原,自号九尊…”说书老者扶须缓缓道来。 “好不自大!”那江湖客笑道,“九五之尊么?他也配?” “是也,是也,治国不行还取个如此自负的名字。老头,这第五个高手,我们可是不认啊!”另一人也跟着附和。 二人刚刚说完,忽然人群中传出两声尖叫,众看客一愣,回头看去,两个起哄的年轻江湖客如中了邪般,向后飞去,沉沉砸在了集市店铺之内。 萧衍此刻心惊胆战,也不再顾得上那说书人到底言的什么,只是担心这偷懒出来玩耍被荀先生抓住。 “你俩在躲谁啊?莫非是躲老夫?”忽然二人身边传来沉沉问话。 “荀先生…”余炕抬头看去,一老者立在他们身旁,此人眉目疏朗,须长四尺。 “偷懒还偷到城南来了…”老者摇了摇头,笑道。 “我…”余炕起身刚要说完,老者伸手一点,后者呆呆僵住“便罚你不能说话,老老实实走回楼中,到时候再收拾你。”老者说完,回头打量萧衍,“小衍子,这偷懒的主意谁出的?” 萧衍吓得面色发白,知道回去之后难免不被责罚,赌博的主意是余炕,可是这来城南听书却是自己想的。他想到这里不知如何是好,刚要如实答出,忽然见到余炕对自己努力挤眉弄眼,似叫自己不要说话。 “这…”萧衍不知如何是好,整张脸憋得通红。 老者瞧了片刻,心中已然明朗,“罢了回去再说吧。”他知道这少年胆小怕事,恐怕偷懒的主意还是余炕出的。 余炕见状也长舒一口气,乖乖跟在老者身后和萧衍一同行着,后者不时偷偷打量余炕,心有愧疚之意。可见对方对自己咧嘴一笑,也知道这是为了不让自己受罚,萧衍不免双目发红,心存感动。 “嗯?”那叫荀先生的老者刚刚走出听客人群,便见一蓝色布袍胖子乐呵呵的喃喃道“叫你们俩小畜生胡言乱语。”,此人浓眉小眼,腰圆体胖,邋邋遢遢,看似四十好几。荀先生看了他一眼,似想起什么,却又不太记得,当下也不再作停留,缓缓行去…… 不远处,西州街道,一家茶铺之内,两个僧人打扮迥异,好不有趣。 “久禅大师,这西州当真是天高皇帝远。”黑脸喇嘛笑道。 “阿弥陀佛,赞普,你怎的也来这西州?”说话这僧人白眉长须,神态自容。 “西州是大唐关外通商第一要地,老衲来瞧瞧热闹有何不可?不知久禅大师却是何为?”赞普双手合十,淡淡道。 “老衲来找我徒儿。”久禅如是答道。 “原来如此。”赞普点了点头“你那徒儿便是贪食酒ròu的小徒弟么?” 久禅无奈点了点头“劣徒心xìng单纯,没想到入了酒ròu困境。” “哈哈,所以老衲说这西州天高皇帝远,没想到还是个佛祖远的地方的!”赞普笑道。 “如何远之?”久禅不解。 “此处说书都敢言那皇帝的天地大同之策了,擅论朝廷,还能言之于闹市,不是天高皇帝远是什么?”赞普解释道。 “阿弥陀佛,天地大同…”久禅似有难言之事。 “敢问久禅大师,天地大同本是儒家古学,崇尚理想之境,为何成了治国之策?”赞普不懂便问,也是心xìng宽广之辈。 “此天下大同非儒家的天下大同。”久禅淡淡道。 “愿闻其详。”赞普恭敬问道。久禅望着西州街道,来来往往车水马龙,“这天地大同却是指万物归一。” “和万家统一商道相似?也是归一之策?”赞普再问。 “不错,如今大唐商道尽归万家,也是皇上的策略。”久禅答道。 “可我怎么瞧着这西州不似十年前的那般热闹?”赞普笑道,后者叹气摇了摇头,“凡是入商道者,均须缴万家三分利钱。” “那江湖的大同又是?”赞普又问。 “灭不服,纳招安。”久禅苦笑道。 “哦?如此这般…”赞普不免点了点头“怪不得二十年间,中原如此多的门派消失踪迹…就连覃昭子的不得道门也…” “不错。”久禅点了点头“这事做的倒是过头了。” 赞普眉色一沉“李世民好大的手笔…统了九州还要统江湖?”他想了片刻“不知此策从何而起?” “要说从何而起?却是皇上心中而起,不过直接引出这策的人,怕是你我的故人。”久禅淡淡道。 “故人?你我的?”赞普一愣,想了片刻,恍然大悟“莫非是当年怪道士闯入…” “不错,虽因广师一怒而起,可论到根底,怕是皇上早有所思,否则也不会归了商道为一。”久禅解释道。 “原来如此,阿弥陀佛…孽障孽障…大唐也不过如此…如今这中原江湖忒的没趣。”赞普摇头说道。 “是啊…大唐啊大唐…堂堂九州,竟容不下几门几派…如今这武林…又有何人心可言?”久禅也叹了口气… 正文 不得凡尘(上) 西州城虽属关外,然客商之流自初唐开始,云流不绝,近十年虽显萧条可城内也不乏快活寻乐的之处。最有名的,要数这香消楼和鹤归坊,香消楼是男人们寻乐的胭脂场,而这鹤归坊便是萧衍打杂的赌坊。 要说这鹤归坊,之所以取名鹤归,不单单因为这是唐朝西北边境。传说黄鹤到了这儿也该回返,更因在赌坊进进出出的商客,千金一掷,万贯散尽,经商半辈难免落到穷困归乡。 萧衍本是生于中原,唐贞观二年,关内饥。萧衍当年只是襁褓中的婴儿,随着父母从朗州一路讨饭到了和州。饥荒年间,瘟疫肆虐,萧衍父母到了和州第二年开春就病死了,幸得住在屋对面马家收养。他后随着马家迁至玉门关外的西州,一路上停停走走,常为了筹备盘缠驻足小半年,这一走就是十余个年头。到了西州鹤归坊,萧衍已经十三岁有余,之后便跟随着赌坊内马家远亲打杂。 “听说余炕那小子输了?”赌坊后院屋内,一个白须老者端着书问道,这老者青衣长发,额间一道疤痕犹在,却双目有神肩平身正,端坐在破屋中竟让屋内多了几分英气。 “其实,是朱文使诈,算不得腿子哥…”一少年怯声答道。 “输了就是输了,为何你萧衍看得出来,他却看不出来,怪得了谁。”不等萧衍答完,老者回道“也难怪一进楼就看见余炕这小子被荀先生责罚。”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萧衍挠了挠头,心头却是愧疚难言,“余炕也是帮我受的罚…” “运气?的确是有些运气,姓朱的小子玩乾坤塞不干净自己落了痕迹,不过为何余炕没有运气,你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想知道么?”老者放下书示意萧衍沏一壶茶。 萧衍匆匆出了屋外,提着热水回来“我不知,这观局的法子,我跟你学了才两个月,什么眼取意,意于心,心观局。这些都是口诀我会背不会用。” “小子,除了这些,我不是还喊你早晚练习观物么,今日早上院门口几条红绳几个结,晚上几条几个结,观物的路子背熟了么”老者抬头扫了少年一眼,笑道。 “早上看了,我是按您老的要求,站在屋内看的,红绳一共三十有七,结…结…每个绳子的结不一样,有些被树枝挡住了,看不见…晚上就更看不清了”少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是了是了,两个月前,你不是还看不清有几条红绳么,这观局十条的第一条你虽然不理解,可剩下九条都是些吐纳的套路,你小子如果不是蠢才再过半年自然就明白了。” 说着说着老者抿了口茶,“至于晚上观物,你现在火候不够,起码等个三五年,不用心急。这观局十条源自我道家心法,我道派规矩只传入道之人。可你小子眉清目秀以后怕是少不了红尘趣事,这门就不逼你入了,不过为了你以后的生计,这赌坊内如果你会了我推演的观局十法,也能小有作为,也不枉家兄之托。”说着说着老者放下茶碗,凝视着屋外漆黑的院子。 “道门?马叔是道士?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萧衍闻言一愣。 “小衍子,我兄长一家无后,抚养你长大,也算尽了养父的义务,他病死在来西州的路上,每年的清明你还是去给他烧烧香吧,我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去见家兄去了。”老者话里透着凉意。 萧衍抿了抿嘴, “我知道,我萧衍算马伯父的半个儿子,以后如果马叔你也走了,我也一定去给您烧香的。”话一出口,萧衍立马觉得不妥,“不不不,我没有咒您老…我是说我不会不给您烧香…不不…烧香不是咒你死…我……”他说到这里,不免抓耳挠腮,心里嫌自己嘴笨。 老者闻言朗声大笑“好小子,这话我记住了以后如果真的我死了,你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说罢他淡淡扫了眼门外,沉声道“屋外的朋友为何驻足甚久,不妨入室一叙。” 萧衍一惊,赶忙抬头向黑漆漆的门外大量开去,可除了前院几盏灯火稀稀落落,哪有什么活物? “马叔在说谁?”他不禁挠起头来。 “马老,是我。”片刻,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荀先生?”老者闻声而起,门外站着一位约七尺高的黑影,待进屋才见此人清秀通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危重。 “马老,明日十年之约就到了,吐谷浑三皇子慕容柯请你去南柯堂论道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荀先生落座,捧起一碗热茶。 “论道…怕是为了那《玉虚真经》吧?这二十年来,我不得道门还是没有躲过此劫。明日么?也好,陈年旧事,也好有个结果。”马叔长叹一口气,双目微闭,喃喃自语。 原来,这马老头乃是当年中原第一大道派不得道门的传人,额间一道疤痕似在诉说往日的旧事。十年前,吐谷浑第一高手广凉师差人送信,以论道断门派存亡。而恰巧,今日就是期限的最后一日。 “不得道门起自覃昭子zhēn rén,与青山派、古禅寺鼎力中原。”荀先生叹了口气,“千百年前,道家祖师李耳zhēn rén西出函谷关成了大道,临别之际,他对众徒说道:吾之西去,大道所成,逍遥世间,自得其乐。汝仕途红尘中人不可学亦不可不学。” 马晋风接口道,“之后十年有余,老子小徒覃昭子参透道法,不以得道成尊为止,反逆其章法而行之,创立不得道门。可是,传到家师琅琊子这一代,却是落得个山门被灭的下场…” “七十三口人命,除了你马晋风活了下来,无一幸免。”荀先生饮了口茶,说道。 “唐朝皇帝设大同国策,灭江湖,统招安,逼走了弟子大半不说,留下来七十多人也是居心叵测,除了炼丹求仙,便是给朝廷卖命,哪还有道门之风。”马晋风望着门外长夜,不禁感叹,“不过,要说起我不得道门那灭顶之劫,却是你弟弟广凉师所为。” 原来,这二十年前,广凉师以论道为由,闯入了不得道门,破了掌门琅琊子的玉虚两仪功,杀了道门七十三条人命。而十年前,广凉师明明知道马晋风躲在这鹤归楼,却不来寻他,只是派人送了封书信,名曰论道以断门派的存灭,实乃是个怪人。 “论道断存灭?我弟弟便是个怪人,便是我也摸不透他的心思。”荀先生摇头苦笑。 “你弟弟是个怪人,你就不是了么?”马晋风扶须大笑,“二十年了,我也知道你在鹤归楼隐姓埋名的打算。” “我隐姓埋名,是为了报二十年前的大仇。”荀先生面色一沉,冷冷道。 “二十年多前的吐谷浑么?”马晋风笑了笑“我听家师说过一二。” 二十年多前,吐谷浑权贵造反,先王慕容止被叛军逼宫,求援大唐不得。琅琊子念在苍生于水火,带着徒弟五人下山相助。可力单势薄,慕容垂还是落了个自刎的下场,辅政大臣慕容凉德被迫出逃漠北,隐姓埋名,到了这鹤归楼做着账房,这一做便是二十年。 “尊师琅琊子心地仁慈的,独自违抗大唐禁令下山相助,我慕容一族感激不尽!”荀先生感叹道。 “哎…要说你吐谷浑的慕容一族和我不得道门,也是渊源极深。”马晋风缓缓摇头,“慕容一族的武功名曰混元两极功,出自战国先天古碑。而我不得道门的秘法却名玉虚两仪功,也是出自同一脉。” 马晋风说着说着不免长叹,“可不得道门,却是被你弟弟慕容凉师灭的,真是天意,天意难违!” “也并非如此。”荀先生(慕容凉德)摆了摆手,“这事有些蹊跷,尊师琅琊子曾在吐谷浑内乱之时下山相助,我弟弟恩怨分明,不像是那般嗜杀之人。” “不是嗜杀之人?”马晋风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 不得道门?还有那《玉虚真经》是个什么道道,炼丹又是什么?萧衍此刻心有两用,不免茶壶一晃,洒出不少。 马老似乎察觉到萧衍所虑,伸手在萧衍右手处一挥。突然萧衍双腿麻木将要跌倒,马老左手一偏,萧衍又安安稳稳的坐在板凳上。 等萧衍回过神来,不禁开始挠脸抓腮,“这什么灭门惨案和二十年前吐谷浑的内乱,为什么说给我听…真是奇怪的紧…” 慕容凉德淡淡饮了口茶,起身向马晋风拱了拱手,“也罢,是非天命,自有定论。明日还望马老保重。”转身之际又回头道“马老,这小子就是你选中玉虚一脉的传人么?模样还不错,做个道士搓搓有余,不过我观他紧手舌颤,恐怕胆子不大。” “我自有分寸,要说人无完人,这小子能在玉虚心法中自学凌燕十观,我还是颇为满意的。”马晋风说着露出一抹笑意,似颇为得意。 话罢,荀先生已迈出屋门,大步远去。留下萧衍和马晋风坐在桌前,此时的萧衍不禁头大脑热:什么玉虚一脉,什么凌燕十观,我学的不是赌坊才有的观局十法么?正当萧衍捉摸不透之时。马晋风大袖一挥,萧衍整个人侧身飞出门外,老老实实站在了水井旁 正文 不得凡尘(下) “这…马叔你会的什么法术?”萧衍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不是什么法术,这是武学,我玉虚一脉一共五位传人,手,掌,腿,拳,剑。我是大师兄,师傅传我玉虚散手一共九式。” 说罢,马晋风叹了口气“哎,萧衍,我本不想收你做传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也未遇见一位我道中人。不过明日怕是有些劫难,你与我马家缘份不浅,我今日破例收你这不入室的弟子。不望你传承我不得道门一脉,但愿你以后行走天下多行道义,如有机缘让玉虚一脉流传后世。也不枉师傅对我的礼遇之恩。” 萧衍迷迷糊糊的听了个大概,应该这个马老头是要教自己武功,不过既然那观局十法让他能识破赌局,以后安身立命总要门手艺活,学学无妨。 萧衍挠了挠头,想了想后,扑通一下跪倒在马晋风面前“马叔,我萧衍虽然不明白你们道家的大大小小是什么意思,不过马伯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您又教我安生立命之法,我萧衍纵然孤苦伶仃,也不会忘记马家对我的恩情。”说罢,萧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马晋风拂须一笑“知恩不忘报,好小子。看来老头我没看走眼,明日就是那吐谷浑皇子上门论道之日,先今只有一晚上的功夫,我本意是让你背好心法,学点把式,不求你在武功上有何精进,只望不违家兄临终所托,让你有点行走江湖的本事。” 话罢,马晋风板起脸“玉虚五门,师傅虽只传我九式散手,然道法之中,一通百通,这二十年来,我苦心修炼玉虚两仪功,掌法和腿法也无师自通,看来我虽无学道之本领,这练武也算颇有小成。” 说着马晋风单步向前,双手微曲,一掌内吞,一掌外吐。“玉虚散手一共九式,你看好了。这一式叫清潭揽月。” 话罢,马晋风身形斗转,双手前后jiāo错,收放自如。“这一式,名清潭揽月,是故水中之月无影无形,重在身法飘逸,以速治敌。出手之际可占得先机,也可避敌自保。要诀是在快。” “第二式叫,望兰撼山。”马晋风一招使罢,脚步陡然变慢,一步跨出,前手后叠,后手慢推。“这一式,慢如青云当空,重似泰山于顶。其要诀却不在力,在望,所谓望乃观敌之策,如不能料敌先机,此一招实为败手。” “为什么?既然是败手干嘛还创出来?”萧衍不解道。 “臭小子,这招虽慢虽笨却能以一当十,武学精髓都在随机应变,什么样的好招式,拿给蠢才来用都是白费力气。相反什么样的普通拳脚在高手用来也能临机制敌。好了,少废话,看好了接下来的几招。” “这招叫三尺三清,是为虚招,此招要诀在于藏,三尺三清,九天银河,此招大开大合却不失刚中带柔,一般敌人遇见此招多为防多于攻,不敢冒进。配合下一式坐忘难赋。” 马晋风一招三尺三清大开大合使罢,在空中腾挪一转,双腿稳稳立于石桌上,两掌护于胸前。“所谓坐忘难赋,此坐非比坐,其意在以静制动,要诀为守。” “接下来几式:仗剑玄门,饮酣狂醉,棹舞涟漪,仙霖萧瑟。这几式皆是攻守兼备,我们道门剑法取自拂尘,后蕴于掌法和拳法中,这玉虚散手自然也有参悟,仗剑玄门,进如利剑出销,退如奇门遁甲。饮酣狂醉,棹舞涟漪,仙霖萧瑟,此三式好似一门三子,同宗同脉,推,擒,挑。三式攻防变化,可生万物。”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式,这一式没有名字,亦没有招式。我只知道家师有言,玉虚散手九式,其最后一式在意不在形。所以每每学这散手之人都没有第九式,可当年覃昭子祖师爷创下这门武学不可能为了天地大同硬是添上了第九招。九,万数成九,九九归一。师傅也只是悟到这里罢了。” 萧衍边看边依葫芦画瓢,可是初学武功的他总是意到而形不到,虽然已经了解每招的要诀可是却不能融会贯通,可谓知其意,不通其形。萧衍心里不禁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适合做个赌坊的小账房,练武行走江湖我不是那块料。 殊不知对于这玉虚散手意大于形,萧衍先前学了玉虚真经的凌燕十视,这凌燕十观乃修炼眼力的道家妙诀,萧衍虽不觉,但是粗略的观看了这八式之后,他已经把玉虚散手过目不忘的全部记了下来。如果换是普通人就算看上个十年八载也只是形到意不到。 萧衍学到这里,只觉颇为无聊,自己孩童心xìng,难以静心细究,“马叔…那论道是什么?”他想起之前二人谈话,低声试探般问道。 “论道?”马晋风背过手去伫立不语,过了片刻才回头对着萧衍道“小衍子,你今年多大了?” 萧衍挠了挠头,“我问你论道,你问我几岁?马叔今天怎么了?”想罢,只能老实答道“阿母说我是在贞观二年时候养我的,那是我仅一两岁。” “贞观二年么?”马晋风面露萧瑟,笑了笑“那你今年也有十三岁了,以后可是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萧衍一愣,却被问的面红耳赤“莫非马叔在考我?”他想起平日学字练眼时,马晋风都会问些事态常理考察自己,如若答不对,怕是要被罚个单脚站立,半夜观物了,“我…” “结结巴巴,你这小子,胆子就如此小么?”马晋风眉头沉沉,摇了摇头“我便是随便问问,不是考你。” “哦…”萧衍终于松了口气,过了片刻脱口道“在鹤归楼做个小伙计,以后如若能会点赌术,赚点闲钱买些贪嘴的吃食更好…”他说着开始设想起来“如若可以每天只干两个时辰的活,还能去听听白老头说故事,那便是神仙的日子,哎哟!”刚说完,自己头上被来人用力拍了一下。 “没出息!”马晋风摇头叹气“我传你这九式玉虚散手,你只要勤加练习,别说十年,过个三五年,整个鹤归楼没人可以小瞧你,倒是别说做伙计,便是自己开山立派也未尝不可!” “没人小瞧我?”萧衍不解摸着痛处“谁说没人小瞧我,那些个护楼的武师平日里就欺负我和余炕欺负的紧。” 过了片刻,马晋风又问道“萧衍,你说红尘又是什么?” 萧衍挠了挠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这马叔不似拷问自己,随意答答也罢“红尘便是活着,我从小到大颠沛流离,什么都不如安定下来,好好活着来的重要。” “是么?”马晋风听了却是扶须大笑“安定活着自然最好,可有时却怎能由着你呢?” 萧衍却是不懂,“这老头今晚莫非喝酒了?尽说些有的没的。” “好了,萧衍,这几式你先练着,然后把这本《冲虚经》背下来。”说话马晋风丢了一本厚厚的道经给了萧衍,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练不会就别睡觉,明天再不会就滚蛋吧。” 萧衍挠了挠头,“练会”是个什么意思,我现在也能来个假把式算会么,可是那个什么腾空翻转和法术一样,我怎么学得会。 “小衍子…”马叔门口忽然转过头来,对着男子笑了笑,“若你能这般简单的活着,也自得其所。”话罢,深深的望了萧衍一眼,目光中充满慈祥和关切,而且缓缓合上了房门。 “自得其所?这老头莫非喝醉和?哎…”无奈之下,萧衍也不去管什么八式还是九式,索xìng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看起了那本《冲虚经》。 “是故,修道者,不修心难以齐道,然修心者必修其气…反正今晚恐怕是睡不踏实了,不如在外面看一宿书。” 打了个哈气,萧衍张望了黑漆漆的四周,自从学了凌燕十观,他的眼力着实好了许多。忽然,萧衍发现马叔屋外的拐角处丢了一铺干草,不禁咧嘴偷笑。 “小爷运气不错,今晚不睡屋里也无妨。”萧衍乐呵呵的偷喜不已。 “哎呦”,一颗石子飞了过来砸到了他的脑门。 “臭小子,明早考你这冲虚经,背不出来,早饭也别吃了。” 萧衍无奈之下,叹了口气,然后老老实实端坐起来,拿起那本经本继续晃脑袋了… 。…… 第二日,等萧衍醒来的时候,草铺旁却多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 “马叔虽然嘴上厉害,可是对我还是不错的。”说着萧衍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心中愉悦不已。 “出…出人命!!!”萧衍刚刚喝下一口粥,前院传来伙计的喊声。他不禁探起头来,“出人命了?这赌坊是西州第一大赌场,不仅有官府撑腰,还有武师护卫,是谁来找麻烦了吗?莫非…昨日听闻马叔说今天有个劳|什|子皇子要来找他麻烦,难道是马叔出事了?” 萧衍虽然胆小怕事,但是恩怨分明,马叔对他恩情甚重,马家也是养育他十余年,想罢他起身飞奔前院赌坊而去… 正文 土谷慕容(上) 西州赌坊的鹤归楼是关外第一大赌坊也是大商豪贾的通货盘口,此楼高九层,一至五层皆为寻常赌坊,六层之上设有雅座,为一般达官贵人富贾豪商议事之地,所以这鹤归楼不仅为赌坊亦为酒楼。 日头三竿刚过,赌坊又热闹起来,十七八桌,赌者不少,观者更多。 “开元通宝,老子这辈子就和钱有缘,还怕输不成,五百两买大,贾狗熊,您要是怕了就说,给个服字,我放你回关内好好做生意。哈哈哈哈,余炕给老子开!”说话一人,尖嘴猴腮,鼻下一抹八字须,腰佩玉带,头领方巾,虽身着锦衣却让人看不上眼。 余炕瞥了贾姓商人一眼似乎在等待下注的决定,然后又打量了下这位八字须的主,摇了摇头。 “侯四,我贾岳也算在玉门关外跑了二十年的商,你这个rǔ臭未干臭小子想吓唬我,不如去问问你老子!”答话这位,大腹便便,十指浑圆,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砸吧砸吧嘴一脸横ròu的打量着那位瘦猴。 “哟,贾狗熊,你还认识家父?”候四似乎对自己的家势颇有自信,不禁抬起了下巴,傲慢起来。 “你候四的老子是谁我还不知道么,你叫四他就叫三,父子一三一四,你全家就是不三不四了嘛。哈哈哈哈哈”贾姓商人扶了扶帽子,大声嘲笑道,引来众位观客一顿热闹。 “你…你…好啊,我舅父是西州府司户,你胆敢侮辱我,就是侮辱我们侯家…” 话未说完,赌坊一楼传来一声大喝:赌坊规矩,凡配刀具兵器者不得入内! 众赌客大部神游赌桌,对于赌场闹事习以为常,无人分神顾之。唯有余炕觉得奇怪,玉门关外的西州乃屯兵要地,平日里赌坊前都设有武师护卫,可这喊声分明已入门口是从楼下传来,“莫非有人闯楼?”他心下思量着。 一声大喝以后,楼下传来厚重的脚步声,可二楼的众位赌客依然醉心胜负,余炕此时已觉有变,探头向楼口打量,不多时一位大汉出现在赌坊二楼处,此人长八尺余,身体洪大,面鼻雄异,虎目透寒。两双环眼打量四周,突然看到了余炕这边的赌台人最多,阔步迎面走来。 “余炕你小子是聋了么,老子说了五百两…哎呦!”候四话未说完被人伸手一拨飞到了老远处,拖带着周围几个赌客也摔的七七八八。 这时余炕才发现,所来之人并非只有那个大汉。此人身旁跟着四位护卫似打扮的人,四人长相颇为相似,均容貌粗甚,身形魁梧。伸手拨开候四之人便是那护卫中的一个,余炕还未细思打量,那护卫对着余炕高声道“吐谷浑南柯堂拜访鹤归楼马晋风道长,还望通报一声。”来者开口似钟鼎洪音,威严摄人。 “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马晋风的道长,你们要找牛鼻子,怎么不去道观?”余炕虽才十五不足,但平生傲气,不愿折了自己的面子,深吸一口气,大声答道。 “我家主人特来拜访,那马晋风不出来相迎就算了,还敢闭门不见?”话罢,那护卫右手一抬向余炕伸去。 “余小子当心!”刹时见另一只手闻风而至,握住了那护卫的手腕。 “张磐师傅!”余炕见到武师头头张磐,背上的虚汗总算少了两成,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胆敢来鹤归楼找茬!”张磐乃鹤归楼武师领头,长八尺馀,腰大十围,容貌雄毅。一声大喝,众人见势不妙,望风散开。 “我家主人拜访马……”话未说完,那虎目的领头汉子道“轲比能,多说无益,动手逼他现身。” 话音刚了,那叫轲比能护卫,右手忽一动,震开张磐。左腿隔着赌桌横扫而去。 张磐原想对方身处赌桌旁,自己又在其身后。不料来人竟不顾身前赌桌抬腿便攻了过来。赌桌应声碎成数块,腿风之力道却刚劲不止。张磐不禁大喝一声身形左移,马步立稳,一拳至扑轲比能面门。 轲比能一招未得手也是稍有惊讶,回身右手轻轻一拨。张磐陡然觉得手腕发软,五指发麻。 “好家伙,来者不善。”张磐还未细想。轲比能右手刚刚拨完,突得向前推来,化掌为拳。 张磐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前脚蹬地起身回撤。怎料轲比能左脚抢前一步,左手忽出,右手化爪,张磐闪躲不及,轲比能左手一掌击中张磐腰间,右手扣住张磐左臂,借着一掌之力,只听咔嚓一声,张攀左臂软绵绵的拢拉了下来。 “老张!”轲比能刚卸下张磐一只胳膊,脑后一阵劲风袭来。轲比能顺势右爪一收,左手一提,将张磐整个人抡向身后。来者见张磐飞来不得不收起力道,双手托稳来人,怎料刚一接手,虎口发热,好似张磐身上有无穷力道层层不绝。当下连退三步借着身后赌桌勉强停了下来。 “长恭,对手架子硬,只怕今儿要jiāo了底。”张磐喘着气道。众人再看,来人正是鹤归楼楼主何长恭。 “原来是南柯堂高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我鹤归楼是否招呼不周,惹得几位动起手来?”何长恭拱了拱手,笑道。 “何楼主客气了,二十年前我吐谷浑南柯堂广凉师东行中原论道,不得道门道浅山低,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你父收留不得道门大弟子马晋风,南柯堂已是给足了面子。我家三皇子约十年为期,再行不得道门论道,如若马道长取胜,我吐谷浑愿拜其为国师。如今十年之期已到,还望何楼主行个方便,让马晋风出来相见。”领头的虎目大汉也抬手回礼,但语中威严不减。 “你主子是三皇子,那么你就是南柯堂第一高手慕容涉归了?”何长恭淡淡道。 “正是在下。”虎目男子笑道 “也罢,你们道门之争,我不想多管。”何长恭话罢,双手微曲,凝眉冷对。 “不想多管?呵!不想多管你收留马晋风为何?难道不是为了炼丹秘籍《玉虚真经》?”慕容涉归冷笑道。 何长恭听得眉色骤变,狡辩道“不说这个了,但是今日你砸了我鹤归楼的赌坊,轰走了我的客人,却又怎么jiāo代?” “怎么jiāo代?何楼主,恕我直言,你父亲当年论手上功夫也只是二流,在我南柯堂看来,你何家只有一门长天流云步还看得上眼。也罢,今日我就见识见识这一路身法。”话音一落,慕容涉归抬起左手“请了!” 刹时,身形斗转,几步逼近对方,左手翻掌外吐。 何长恭皱了皱眉,左脚划出半圈身形左偏,身法急转,此时已经出现在慕容涉归的身后几步开外。 “青冥长天,波澜流云。何家的长天流云步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这门功夫火候恐怕不足。”话罢,慕容涉归转身双手急出,一手如dú蛇吐信直取对方腰际,一手似断金举鼎化手为刀横劈了下来。 何长恭微微一笑,似乎看破对手套路,身形后侧,轻出右脚,身法飘摇,打算以长天流云步绕其身后赚他个便宜。 怎料,慕容涉归双手一收,左脚一停,右步跨出竟和何长恭取靠背之势,接着右手呈爪,扣住何长恭右肩。“哪里走?!”慕容涉归大喝一声右爪力道一沉,何长恭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眨眼被丢到了赌坊死角之中。 何长恭不由他想,急转内力稳住身法,可是对手这一送力能扛鼎,他不免踉跄一下。眼下一看,自己已被对手逼入死角。 “何楼主,你这长天流云步,也是学的狗屁。青冥长天,波澜流云,你只有长天的大开大合,却无流云的变化莫测。如果你有你老子一半的功力,至少能在我手上躲十招。”慕容涉归轻笑道。 听了对头挑衅,自己父亲也只能躲上几招。何长恭自从继任这鹤归楼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下内火攻心,也不施展步伐,双掌齐出,似要讨回脸面。 慕容涉归冷笑一声,一手负后,一手推出,只见几道黑影划过,最后一掌打中何长恭胸口。 后者倒地不起,闷哼几声,众人再看,何长恭双腕已断,口吐鲜血,怕是难以再战。 顿时整个鹤归楼的看客无不张嘴瞪眼,要知这鹤归楼是玉门关外第一大赌坊,人传楼内高手无数,纵横关外几十年的鹤归楼能屹立不倒,和这武学渊源甚有关系。 “出…出人命了!!”赌坊打杂伙计见楼主重伤倒地,吓得转身就跑,还未下这二楼,轲比能右手顺势拍出一张八仙桌朝那伙计飞了过去,只见闷声一响,那伙计已化为死物,瘫软的倒在地上。剩下的赌客伙计,不是腿脚发软拜倒于地,就是龟缩捂口,生怕发出一声而丢了xìng命。 “哼,素雪绮罗掌,你父亲师承青山派长孙一脉。除了这身法还能瞧得上眼,其他的武功也是糟蹋了自家祖师,长孙无极要是活到现在恐怕得气死。”慕容涉归冷眼说道。 “你这手法还不是学那广凉师的魔心连环手,却又学得几层?”众人又一眨眼,只见一位青衣长发的老者立于两者之间,额头一道疤痕引人注目。 慕容涉归吃了一惊,还未答话,青衣老者一掌内吞一掌外吐,向前拍来,双掌层层变化,来来往往,好似无穷无尽,让人无法着眼。慕容涉归不敢轻敌身形急退,双手齐出,在场众武师和赌客无不瞠目结舌。 两人四手变化莫测,掌风之声甚是激烈,外行雾里看花,内行一览无遗。萧衍此时已上楼,马晋风这一式清潭揽月看的分明,论两人这三步身法竟然已出十余招。手法之快令萧衍瞪大了眼睛。 “你这魔心连环手学了第几式?”马晋风对过几掌后飘然后移,抚须笑道。 慕容涉归只觉马晋风这几掌力虚而意实,初始觉得对手内力不足,第一章绵绵掌力,到了第二掌对手内劲由柔转刚,层层逼近,到了第五掌,刚柔之劲循环反复,刚劲犹胜前几掌数倍。慕容涉归不觉后退半步,运转内力化解掌力。 “这路手法一共十七式,我学会了十三式,还有四式,家师说我行似而意不全,让我不用也罢。”慕容涉归,调整内息,张口答道。 “知道就好。”马晋风双手背后傲然说道“广凉师不愧是武学奇才,也是道家一绝。这意不到的招式用了也是败招,光学个假把式有个甚用?” 来者双目一沉,冷冷道“你师父广凉师虽论道灭门,屠我道门几十口,但是总算念在道家香火之情,让我道门延续香火。我偷生十余年,论恩仇亦将一分为二。也罢,我今日可以点播你一次,你这魔心连环手,虽然只学了十三式可这用起来为何有只有九式?” 慕容涉归闻言一愣,不解道“既然有四式不能用,剩下几式多少和那四式有些瓜葛,要使出来除非时机正好,否则有些唐突。” “小子不笨,说得好!你刚刚那九式变来变去都脱不出樊笼,而我只用了清潭揽月一招,就逼得你手忙脚乱。你这九式虽说已经炉火纯青,但是衔接之处多有停滞,魔心连环手一共十七式,招招相连,手手诛心。你这学了一半就出来闯dàng,也是自大。也罢,老道送你一句,你既然已通十三招的招意何不融这十三招与一意,这样无论你使出几式手法就有千变万化之能。” 慕容涉归如醍醐灌顶,如梦方醒,不禁拱手道“道长说的是,涉归知道了,难怪家师曾言:不得道门一门七十几个道士,只有琅琊子和马晋风算得上人物。马道长心胸之宽,晚辈佩服。” “臭小子别拍我马屁,我这是恩怨分明,还你师父的礼,再说你年纪轻轻三十不到就把令师的混元两极功练到大成,也是当时奇才,要不我那五掌下去,你怎么化解的了。混元两极,玉虚两仪。哎,说起来这两门内功实在渊源甚多,否则也不会互相克制。”话罢,马晋风正了正神道“怎么样,还打吗?” 慕容涉归摇了摇头“既然马道长已经现身,还请遵循十年之约随我回吐谷浑。这动起手嘛,晚辈恐怕过不得道长五十招。” 轲比能听了这话不就吃了一惊,心想“家师一心想与这马晋风论道,如今虽然难以得手,但是如果不战而退恐怕折了我南柯堂的威风。” 想到此处,回头给了剩下三名大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一个眼色,四人同时运起内劲,疾步围向马晋风。 马晋风稍一愣神,没想到折了对手的大将,来人居然还有一战之心,不觉豪气顿生。见对方四人以合围之势向马晋风袭来,到了三步之内,忽而身形一换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前两人见马晋风稍有迟疑,立马拳劲生风,大开大合,上虚下实,直取马晋风下三路。身后两人如有协同,提气逼近,掌风呼啸,奔着马晋风上三路而去。 “臭小子,还有些章法。”马晋风既然已有迟疑,等对手已出杀招之势,双足不动,两掌护于胸前。” “坐忘难赋!”萧衍心中大喊,这招要诀是守以静制动。可是对方四人上下袭来,马叔这样站着不动如何守的过来? 刹那,只见前方两人双拳一到,马晋风忽的退后一步,双手急出卸开拳劲,反手扣腕。这一招电光火石,观者无不惊讶,只有慕容涉归反应过来,急呼“踢他下盘!” 那两人听到同伴呼喊,同时起腿弹出,横扫对方下盘,势要逼马晋风露出破绽,好让后面两人得手。 眨眼,只见马晋风身形一晃,一步抢上前去,双肩一沉,顶了二人一个踉跄,然后双手扣死来者手臂大喝一声“起!”。两人被抛至空中,与后面两人相叠。 后两人见状,急忙收起内劲,大呼不妙。 马晋风一招得手,身形腾起,大开大合正是一招三尺三清,一路玉虚散手掌风呼啸惊得四人赶紧双手护于胸前,怎料,这一招实为虚招,等的就是对手自乱阵脚。 马晋风忽化掌为指,这仗剑玄门一式分别点前两人膻中穴,然后双掌后叠,接而前推,一路望兰撼山结结实实的打在二人身上,后二人闪躲不及只能出手接住同伴,谁料想这一式玉虚散手名曰撼山,劲力无穷四人皆在空中无处卸力。只听众赌徒一阵惊呼四人如摧枯拉朽般飞出了五丈开外。 “南柯堂,哼,也不过如此。”马晋风四招击退四人,在场观者无不拍手叫好,众赌徒本以为今日鹤归楼恐怕难逃此劫,谁知道马晋风以一敌五,尚有谈笑风生的本事。“慕容涉归,我本不愿动手,但是你们要想打架,老道奉陪到底!”话音刚落。 “你陪我打打试试!”一声洪音钟鼎,一个黑影从窗外一跃而入,一掌拍向马晋风… 正文 土谷慕容(下) “你陪我打打试试!”一声洪音钟鼎,一个黑影从窗外一跃而入,一掌拍向马晋风,马晋风也是一惊似乎没料到还有人身法在他之上。赶紧一步跨出,再使出一式望兰撼山,这一招曾经击退南柯堂四位好手,在场均认为来人必不是马老道的对手。 谁知,那来人冷哼一声,也不收掌,反而于望兰撼山对个正着,双掌一触,那黑影单脚平平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马晋风也是大吃一惊,要知道他修炼玉虚两仪功几十寒暑,少有人在内力上可以与他一拼,更何况来人还在空中,自己一式望兰撼山在玉虚散手中能将掌力催到极致。可来人不仅能与他拼得掌力,更能纹丝不动的落于地上。更不解的是,那人既还是单脚落地,另一只足轻依在桌旁的太师椅上。 刚刚沉思片刻,马晋风顿觉掌力有变内息顿空。玉虚两仪功是道家至上的内功心法,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玉虚两仪功练到化境亦可内息相生,无穷无尽,可怎么如今既然有枯竭之势。 顿时马晋风如梦初醒,大呼不好,这样下去自己要气尽人亡!他赶忙左手画圈使出三式,饮酣狂醉,棹舞涟漪,仙霖萧瑟,招式多变可谓百花缭乱。 马晋风本想以此逼退来人,可怎知对掌之后,内力渐落下风,招式也随之慢了下来,来人根本不躲,平平挨了三掌,接着那人撤去掌力,向前一步,起手对着马晋风肩头点了三下。然后一声闷哼,马晋风倒退五步,坐倒于地。众人这才回身看那来人,只见那人长八尺有余,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面纱遮脸,不见来人容貌。 “哼,马老道,我南柯堂不是耳耳吗,你怎么见到我就趴下了?”黑衣怪人沉声道。 “哈哈哈,好啊,我还说是哪个劳|什|子的好手来了,敢情是你这个怪物,广凉师!你我十余年不见,你的混元两极功已至化境,轮当年一战,我自视已经超过家师,谁想到在你手上还是过不了三招。”话罢,马晋风口吐鲜血,急忙运功调伤。 “马老道,二十年前我和你师父拼过两掌,那时我没有脱得这混元之境,也能灭你一门。不过论道中,唯你视长生与无物,这点颇得我意,故放你一条生路。现在二十年已过,你不得道门是否已有传人?”广凉师语气平淡,似乎刚刚发生那场争斗和他无关。 “有,有。”马晋风回头一指,目光掠过萧衍,指尖停在了余炕身上“就是这小子了!” 余炕闻言愕然,不禁一愣,随后起身大叫“马叔,我…我怎么变成你的传人了?”话未说完,广凉师目光瞥到了余炕的左腿上“后天残废,似有伤于车马,马老道你难道是为了医他的腿,才想要收他为徒么?” “是又怎么样,我马晋风武功不如你,这收徒的气量难道还要你教么?”马晋风运功之中,不禁轻蔑一笑。 “也罢,你们不得道门的事你们自己定,不过这小子再过十年是否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就看他的造化了。”广凉师目视窗外,淡淡道。 “你这人也是奇人,我道家香火传了上千年,所向往无不以李耳祖师爷西行修道为终极,你偏偏要自己寻那人间大道,把不上眼的道家分支屠戮殆尽。”马晋风喘着粗气,显然刚刚那三招之下,受伤不轻。 “哼,论今日道家,无不以炼丹为荣,谄媚求上,修道长生,通通狗屁。梁州那甄云观的一帮牛鼻子还那小孩炼丹,说什么可以成仙,老夫让他们全部脑袋搬家还算便宜了他们,还有那个凤眼道士…”说到这,广凉师似乎动了怒。 “哎,道心不纯,道心不纯,这帮道士亏得天天修道养xìng。也罢也罢,杀得好,是我,我也杀了这帮妖道。”马晋风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什么“你家三皇子莫非也是为了《玉虚真经》?” 广凉师也不抬眼“什么三皇子?” “今日论道不是你们吐谷浑三皇子…”马晋风想了片刻,忽然心中明朗来“原来如此…广凉师啊广凉师,看来你们吐谷浑想炼丹的人也不少啊!” 广凉师淡淡扫了他一眼“慕容柯说过要《玉虚真经》?”言罢回头看了眼慕容涉归,“有这事?” 后者点了点头,“三皇子的确jiāo代过,若是找到那经书,一并带回。” “哼,整日不忙于政事,却想着长生不老。”广凉师冷冷道。 马晋风叹了口气,笑道“贵国慕容一氏,武功取自战国先天古碑。先天古碑源自道家经文,算起来我们两系也算取自同宗。南柯堂到了你慕容凉师这一代,可算是发扬光大,几百年来你慕容一族练习着先天古碑上的武功者,多数是草包窝囊废,学其形不通其意,使其招不得其髓。就是因为道法不足,道心不通,谁知道却出了你这个是个怪人,未修道先学武,居然在先天古碑上悟出道家精髓所指,之后武功精进之快,令家师都不得不佩服三分。” “是么?”广凉师眉色转沉,也冷笑道“我的武功的确是从那先天古碑而来,不过这道心却还是游了九州才成的。” 马晋风笑了笑,也不答话。 广凉师说完扫了一眼众人,问道“怎么闹到如此大动静?” “师傅,徒儿无能,请不动马道长。还望师傅降罪。”慕容涉归,上前一步,拜倒在地。 过了片刻,广凉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看你今日一战收获颇丰,况且念你内功精进甚快,来日必大有可为。今日虽然先动了武,按规矩也要问一句,你可知你们覃昭子祖师所谓红尘大道为何物?”话罢挥手大袖一挥,座上四锭碎银,飞向轲比能四人,片刻之后四人这才坐了起来。 “都动手了,还问个屁的道,老夫对道一窍不通,不过如果为了什么劳|什|子长生去炼丹害人,老道还是醉心武学罢了。”马晋风咳嗽几声,缓缓说道。 “我毕竟还欠你师父些人情…既然你已经选了传人,不如带他和你一同回我吐谷浑,十年后我再与他论道,如若还不能得出答案,你们不得道门,灭了也罢!”广凉师横眉一竖,冷声道。 萧衍此时心里七上八下,捉摸不透,“马叔除了教我难道还收了余炕做徒弟?不可能,没有听老头子提起过,余炕也没有说过什么。”他想着,心中疑虑重重“不对,马叔为了让我躲过此劫,不得不假意收了余炕!”萧衍此刻明白一些,可又听见马晋风要离开,他心头一急“不行,如果马叔走了,我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立马飞奔而去,想拦住前者。 谁料,马晋风似乎料到这一步,缓缓起身道“我不得道门,自覃昭子祖师以来,历代参悟红尘道法,怎么料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天意,不得道,不得道已。”话罢似疯癫一般,双袖齐出扫的附近桌椅七零八落,观者闻而变色纷纷跑下楼去。萧衍被挤得进不得身,嘶声大喊也淹没在这人群之中。 “余炕,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我念你有些胆量,为人不坏,愿收你为徒,治好你的腿疾,今后随我修道学武,你可愿意?”马晋风回身对余炕说道。 余炕沉思半刻“也罢,是福是祸我也躲不过,能治好我的腿也是造化,那吐谷浑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小爷走一着又何妨”当下跪地磕头,行了拜师礼。 “行了别再废话了”广凉师大手一挥,身形一转已出了鹤归楼。 “这…道长请把。”慕容涉归拱手道。 “哼哼,这老怪物好气魄就不怕我跑么,好!一报还一报,你再给我不得道十年光景,我跟你走就是了。”话罢,全身一震,气海皆散,身子几乎跌到。 “道长,你这多年修为来之不易啊!”慕容涉归叹了口气。 “修为有何用,也参不破这红尘,今后就看这小子的了。”话语间,拍了拍余炕,“走吧,余小子!” “是,师傅。”余炕搀扶着马晋风从前楼而下,忽然他似瞧见了萧衍身影“小衍子…”他心中沉沉“你要好好活下去,以后胆子可不能如此小,尽被人欺负…”想罢摇头而去。 等到后楼人群散开时,萧衍早已找不到马老道和余炕的身影。唯有何长恭,失神般坐在地上。 “马…马叔…”萧衍突逢大变,有些不知所措,过了片刻,他双目泛红,有些害怕起来“马叔被抓了…我…我该如何是好…余炕也走了…以后我在鹤归楼…又怎么活下去…”他平日里在楼中只做些打杂小事,却又不会起早贪黑,皆是拜马晋风的面子,何长恭的父亲当年收留马晋风也是为了学会道家炼丹秘技,所以这才给了他许多方便。 此刻萧衍不免双足发软,见着周围人来人往,或走或逃,模糊般不知所处何地,“我该如何是好…”他便是个胆小的孩子,此刻失了至亲之人,又丢了好友,心中突突跳跳,却是捂着嘴偷偷哭了起来,“马…马叔…” 正文 青山之缘(一) 萧衍此刻心乱如麻,泪水落满脸颊,过了片刻,不远处传来人声唤他“小衍子,小衍子!” 。… 萧衍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赌桌旁,瑟瑟发抖,口中喃喃不停。 “小衍子…”忽然萧衍只觉肩膀被人扣住,他赶忙丢开那人手臂,踢蹬几步,爬到角落转身惊恐般瞧了那人。 仔细定睛看去,却是张磐靠着墙在向他招手,“萧衍,我受伤太重…过不去了…来你来…我和你jiāo代些事情…” 萧衍的养父养母皆在来西州的路上去世,如今唯一一个亲人马叔也被贼人掳走,他此刻仿佛失了魂魄,木讷的看着张磐,也不答话。 “小衍子,你快过来,我有事托付你,如若这事办不成,别说鹤归楼,你也难以再见马晋风道长了。”张磐似乎瞧出萧衍心事,咳嗽两声缓缓道来。 “见马叔?”萧衍仿佛只听见这两只,他赶忙挣扎起身,拖着双腿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挪到张磐身边。 “小衍子,鹤归楼着此大变,我虽断了臂膀,调养个三五月却也无妨,可楼主…”张磐顿了顿,“楼主平生傲气,哪受得了这般委屈,当年老太爷临终前把这赌坊托于我二人,就是望我能助少楼主一臂之力。今日长恭双手尽废不说,胸前那一掌让他武功去了大半,今后不知再习武还能不能有所成,恐怕这对他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张磐叹了口气,接着道,“小衍子,鹤归楼并非小赌坊,老太爷师从青山派长孙无岳。鹤归楼平日仇家不少,我和楼主皆受了重伤,事不宜迟,你拿着老楼主的信物乾坤玉和我几个徒弟南下,去寻青山派。不求青山派帮我赌坊报仇,只望能借他们的威名保住鹤归楼一时。否则在关外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旦长恭振作不起来,只怕这几十年的家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萧衍模模糊糊听见张磐的嘱咐,心里却还是想着被抓走的马晋风,“现今自己四下无亲,往后的路怎么走?”正当萧衍发楞之时“小衍子!” 萧衍正了正神,只见张磐接着道“我说的你可听清楚了,马老待你不薄,我鹤归楼对他有恩,还望你看在马老的面子上…” 话未说完,他听见“马老”二字回过神来,赶忙脱口道“我非要去么?张师傅,我还是个不出世的小子。鹤归楼武师也有不少,我去有何用?” “不,你必须去,你是马家养子,算起来这不得道门除了余炕这个传人,还有你这个后人,你以后极可能和余炕做个师兄弟。这样以鹤归楼和不得道门两家情谊,恐怕才请得动青山派的人。咳咳”张磐摇着头解释道。 萧衍木讷思索,忽然想起马晋风对自己的教诲和余炕的话,“我这般胆小,倒是让马叔和余炕都为我担心了…如今劫走马叔余炕的人武功高强…我也无能为力…可…可我还得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鹤归楼生活下去…”他心中稍定,缓缓站起身来“张师傅,我去的话…当真有用?” 张磐点了点头“当真。”言罢拍了拍自己肩膀“我瞧你平日和余炕都是个机灵的孩子,此番鹤归楼有难,还望你念在往日的情面上,帮我和长恭一个忙。” “这张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非也是为了救鹤归楼一场,自己以后还要仰仗鹤归楼这个盘口生活…”萧衍稍微恢复神智,他仔细一思量,只能沉声回道道“好,张磐师傅,我答应你,不过自我长大以来从未入过关,恐怕寻不到青山派所在。” “无妨无妨,我叫徒儿张凯和罗游带几个好手随你一同去。青山派位处秦州和泷州jiāo界处,到了当地你去打听青山派肯定无人不知。”张磐话罢,支撑起来走到楼边喊了一声,过了片刻才有人奔上楼来,来者皆是赌坊武师,大部分都是张磐的徒弟。 “你们几个小子平时狐假虎威,此着赌坊有难你们都躲的远远地。”张磐望着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一顿数落。 “师傅教训的是,但是我观楼主不敌对头,我们再上去也是送死,不如去通知官府,才好抓住贼人。”带头一个十七八岁男子,白脸长发,有些风|流之气却无威仪之严,双手一拱对张磐道。 “报官?哼,如果是三五个小毛贼我赌坊自己就打发了,如果连楼主都败了,那官老爷还敢来人么?!”张磐重咳几声,怒气上涌牵动内伤,嘴角渗出血丝。 “师傅,师兄也是好意,这不,我们听见师傅的号令立马奔了上来,如果师傅要罚还是罚我吧!”接话之人,黑面小目,宽额塌鼻,一双眼睛在盯着张磐打转。 “罢了罢了,你们这群胆小怕事的小子,今儿个jiāo给你们一份差事,如果办不好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咳咳”张磐把事情对众人jiāo代一番,又喊了大夫照料了何长恭的伤势,这才松了口气。 “听好了,这位是萧衍,你们认识,算是不得道门的后人,如今托你们护他南下,往秦州jiāo界处拜访青山派。记住,玉门关外常年凶险,一定要保护好他。”张磐回头对萧衍接着说“事不宜迟,鹤归楼平时结下的梁子不少,此事办的越快越好,你们午时过后就出发吧。”说罢,张磐叫了账房支了一些银两,然后回内院照看何长恭去了。 “你叫萧衍?你来这有大半年了吧!”白面郎面带微笑说道“我姓张名凯是师傅的侄儿,也是赌坊武师的大师兄,这番南下凡事我会安排好,定护你周全。”说话笑嘻嘻的转身离去。 “萧衍,你最好知道,赌坊中打杂之人地位最低,你虽是马叔远亲,但是也坏不得规矩,路上听好吩咐,不得有半点差池。我乃罗游,这次南下除了大师兄的话,你就得听我的吩咐。”白面郎走后,那个小眼黑脸之人,冲着萧衍傲慢道。 “还望几位师傅多照顾。”萧衍知道这几位都不是什么善主,也只能拱了拱手,他此刻心中烦闷不堪,希望这趟差事跑完以后赌坊实务井水不犯河水。 “我以后便要独自在这鹤归楼生活了么?”萧衍忽然喃喃自问,心中却不知所以,只能摇了摇头,随众人行去… 午时过后,张凯罗游等人用过午饭,张磐又叮嘱一番后,众人收拾好行头牵了马准备离开鹤归楼,可唯独不见萧衍。 “那臭小子人呢?”罗游颇有不悦“说好午时用饭之后出发,他莫非是个聋子?呵!怪不得只能打杂,天生的下人命。”这黑脸之人说话尖酸刻薄,处处现出挖苦意图。 “好了,罗游,萧小子第一次出远门,怕是还在收拾。”张凯摆了摆手“你去找找他,我料他还在后院收拾行装。” “大师兄所言极是!”罗游赶忙拍起马屁“我马上就去,大师兄稍安勿躁。”黑脸之人言罢,转过头去,面露不屑表情向后院而去。 却说萧衍自从马晋风被抓之后,少有言语,连午饭都没有吃,便独自回了屋子发着呆。他瞧着院中旧事物,瞧着门口的干草,瞧着树上挂的红绳,不免双目又红了起来“马叔啊马叔…你怎么还不回来…”论寻常这个点,该是马晋风和萧衍吃饭的时候了。 萧衍如行尸走ròu般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着圈“马叔的茶杯…马叔的围棋…马叔的经书…”他忽然一愣“经书?”想着他翻过书面一看“《玉虚真经》?”片刻又忆起广凉师和马晋风的对话“他说吐谷浑的三皇子也想得到这经书,才把马叔抓走的?”他心中似燃起希望“我带着经书去那什么南柯堂是不是就可以换回马叔和余炕?” 他想着似疯癫般欢喜,“有办法了,有办法了!”他开心般跑出院子,大喊两声,只把这沉闷之气和欢喜之气都尽皆发泄出来,“换回来…换…”忽然他又有些失落“换的回来么?那打伤马叔的老头也知道这经书,可不也无动于衷么?”他想到这里,心头又悲凉起来,可却多了几分怒火“没用的经书!没用!马叔都换不回来!没用!” 他大骂两句,双手用力撕扯起来,只把这书撕成七八份,尽皆丢在空中,此刻的萧衍心中空空,本以为有了希望,可不到片刻又被扑灭,“现在除了苟且偷生,还能救回马叔么?给他磕了头,拜了师,也算不得道门的后人…如今见着灭门的仇人抓走马叔,却只能自顾自的偷生活着…” 萧衍还在发愣,忽然一道劲风袭来,腰间剧痛难忍,疼的他却是嘴角都咬出血来。他回头看去,只见罗游双眼冷冷的看着自己“臭小子,还要老子来请你么?都说了午饭后出发,你便是个蠢猪笨驴么?还是瞎眼聋儿的货儿?听不懂人话?” “我…”萧衍从未被如此骂过,不免双目发红,好不委屈“我想…”他想回答“找些办法寻回马叔”,却也知道面前这人对马晋风的死活是无动于衷的。 “你想做什么?”罗游见他还不起身,又一脚踢去,只把萧衍踢的捂腹流汗,“你还想让老子扶你起来?还不给我滚起来,大师兄可是等的不耐烦了!” “嗯…”萧衍疼的头冒冷汗,呼吸不畅,“知道了,罗师傅稍等,我这就来!” “还等?”罗游不悦,又出一脚踢来,此刻身后人声想起“罗游、萧衍,你们人呢?” 前者赶忙收了腿脚,回头看去,张凯拍了拍身上尘土,缓缓行了进来。罗游立马笑脸翻出,打趣道“这小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弄的如此之慢。” “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慢些也是自然。”张凯见到萧衍跪倒在地,也是好奇“小衍子,你怎么了?” “我…”萧衍本想告这罗游一状,可见对方双目寒寒,死死盯着自己,到底不敢开口“我…我肚子疼…不过现在不碍事了。”他单手撑地,缓缓站起“我…我去拿行头。” “嗯,快些吧,师弟们都在等你呢。”张凯点了点头。 “知道了。”萧衍赶忙转头向屋内行去,期间经过罗游身边,后者冷笑般看着自己,萧衍不敢抬眼看他,只能低头悄悄走过。 到了屋内,萧衍想着一路定然颠簸,可是自己平日邋邋遢遢又没爹没娘,想来想去也就带了那本冲虚经和几个馒头。 “好了,我准备好了,张师傅、罗师傅久候了。”萧衍行了一礼,不敢得罪二人。 “知道便好。”罗游轻蔑般打量他一眼,回头对张凯笑嘻嘻的道“走吧,大师兄,此番南下还得只望大师兄带路。” “嗯。”张凯点了点头,三人向楼外行去。 不出盏茶的功夫,众人已经全部到齐,片刻只闻张凯发号施令,上马扬鞭,向城外而去。众人渐行渐远,此刻的萧衍心里一突不禁回头望了望这鹤归楼,虽然才半年光景,自己和马叔,余炕在西州的日子也算快活,哪知道却突逢大变…今后回西州的日子,恐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想着想着萧衍叹了口气。 “萧衍!你小子快点跟上,懂点规矩好吗!?”不远处的罗游扯着嗓子对萧衍喊道。 “来了,罗师傅。”萧衍拍马赶上,不一会就出了西州城大门,再一回头除了能看见城门的影子,哪还有什么楼哪还有什么余炕和马叔… 正文 青山之缘(二) 出了西州后,众人一路向东南而去。大漠白昼似个火炉般烤人,晚上又像冰窖样刺骨。张凯和罗游为领头,两人好吃懒做,平常日过五竿才启程,午饭过后还要小睡几个时辰,到了晚上常常饮酒到子时之后。这样一路慢慢悠悠,第二个月才出了西州三百里不足。 这两个月来,沙漠行程十分艰苦。罗游好拍马屁,凡是张凯说的,罗游立马就去置办,不过这可苦了萧衍,在武师队伍中,本来跑腿的最年轻的武师,可是萧衍一来这活就落到了他的头上。早上萧衍要早起生火热饭,晚上要给众人添柴放风,遇到十分闷热的天气还要拿着竹扇给罗游等人纳凉。萧衍从小生活艰苦,这点倒也无所谓,然而最可气的是那罗游常常在他面前卖弄身份,时而指指点点,轻着调笑谩骂,重着拳脚相加。 萧衍一旦早饭烧晚了,亦或是晚上端茶倒水的活没做好,就是一顿dú言。更有时候,罗游等人喝的烂醉如泥还拿萧衍做个假人,比划点拳脚,没摔断几根骨头,也是他的造化。这两月时光,萧衍被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恨不得有了马晋风那样武功一掌把罗游的打出几丈远方才出气,之后转头一想如果把武师都得罪了今后还如何回鹤归楼,他到底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想着想着萧衍叹了口气,默默忍耐了下来。 这日众人到了沙州,李凯行在前头,折扇轻摇,罗游屁颠颠紧随其后,拍马溜须。 “哟!有趣事!大师兄快看!”罗游赶忙殷勤般抬手指去。 “什么趣事啊?”张凯闻言笑了笑,侧头看去,不免一愣,“怎么回事?” “怕又是欠债的老戏路了!”罗游咧嘴一笑,颇显滑稽。 萧衍扛着行李走在最后,眼见张凯罗游停了下来,也终于松了口气,暂且放下沉重的行囊,得了歇息,“累…累死我了…”他擦着汗,却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挡住了面前视线,“发生了什么事?”萧衍一愣,好奇起来,赶忙找了个土台爬了上去,向前望去。 只见道旁酒楼中,一个玉冠锦服的胖子提着鸟笼傲然而立,身前几个侍卫般的灰衣人紧紧围着一个老叟,目露欺凌之色,后者唯唯诺诺,双手颤抖。酒楼内多多少少七八桌,也有不少江湖打扮的剑客、武者。 “怎么了?罗游,你去打探一番。”张凯眉色轻扬,似有不解。 后者赶忙点了点头,一溜小跑的入了人群,左询右问,不多时回道张凯身边,恭敬道“回大师兄,确实是这欠债的原由。” “哦?仔细说来我听。”张凯傲气道。 “是!”罗游点了点头,殷勤般说道“这老头姓王,本是沙州阳门楼的掌柜,可去年开始便没有缴那入商道的银子,得罪了万家商庄的人,今日人家上门来收这酒楼了。” “原来如此。”张凯点了点头“早年圣上定下的天下大同之策,统商道,灭江湖。如今商道尽归万家,这入商道的银子也是该缴,在理。” “可不是么?”罗游嬉皮笑脸,附和道“这老头拖欠两年的利钱,如今白纸黑字,万家手里可是有凭有据,这也算他倒霉。” 二人说着,那酒楼旁的老叟已然爬起身来,跪地磕头,“龙老爷,这些年关外商客渐少,酒楼的生意不好做啊!而且我也才差了八百多两,再容些日子,老夫定然如数上缴!” 那姓龙的胖子得意般上前几步,轻蔑的打量着老叟“王掌柜,你要是欠个五两八两的,还用我亲自来?这可是八百两雪花银啊!” “老夫知道,这八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可这些年,沙州的生意的确一年不如一年啊,你这利钱还按往年的收,老夫真是…真是缴不起啊!”那王掌柜面露无奈,双手拱起,乞求道。 “什么?”龙姓胖子闻言眉色一变,“那按你的意思,倒是我不该来收这酒楼了?倒是我成恶人了?莫非你是说这万家不该统这商道,你是说当今圣上国策有误?害了你酒楼生意不好?” “不不不。”王掌柜闻言面色发白,“我怎么敢说圣上的不是,我怎么敢…我…”话未说完,只听噗通一声,那龙姓胖子一脚踹翻对方,冷冷道“今日你jiāo便jiāo了,如若jiāo不足,你这酒楼老子收定了!” “你!!!”王掌柜双手颤抖,指着对方,口齿难言。 “我怎么了?你看看这还是什么!”龙姓胖子伸手掏出一张字据,却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阳门楼每年须缴入门利钱三成,三千两整。 “我…”王掌柜看了一愣,不免灰心丧气,坐倒在地。 “爹!”忽然楼中行出一个女子,似二十出头,素面秀眉,有些姿色。 “哟,女儿倒是生的不错!”龙老爷笑了笑,引得周围侍卫热闹片刻。 “你们这群强盗!如今的沙州还能与五年前相比么?商队客者早就少了大半,这利钱却还是一分都不减!”女子愤愤道。 “呵!怎的?我这可有字据,不服?咱们见官?”龙老爷冷笑道。 “我…”女子听得一愣,也答不出话。 “来人,去楼里面那地契搜出来,然后喊着俩父女卷铺盖滚蛋!”龙老爷冷哼一声,喝道。 “遵命!”几个侍卫应声后推开那父女二人,入了酒楼。 “求…求各位好心人,谁能帮帮我,老夫的确就差八百两,再过两月定然能还上。”王掌柜此刻又沉沉跪下,向四周磕着头,“这小酒楼是孩子他娘花了全部嫁妆才建来的,若是没了,我父女可如何活下去啊!求求你们了,老夫求求你们了!”他说着声泪俱下,哀嚎动人,只把额头的磕出了血。 众人立在酒楼旁,均是木然而视,除了叹气摇头,都是不言不语。 女子似乎想起什么,赶忙奔到楼中,“这位大侠,我刚刚听闻你说曾在中原行侠仗义,小女子今日有一事相求,还望帮我劝动万家的人,多宽限几…” “慢!”那剑客摆了摆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这是你们的家事,在下不能chā手,再说白纸黑字,人家可是有凭有据。” “可…”女子也是急的昏了头,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这是刚刚欠你的酒钱。”那侠客此刻扫了眼,不好意思掏出一些碎银子。 “你不是刚刚说没有银子么?”女子一愣,原来这侠客入楼前说想讨些酒水,可又道自己银两不足。王掌柜平日施善不求报,也是允他入内,上了一壶酒。谁知这侠客为了不惹上这祸事,居然不惜丢下脸面,从怀中掏出酒钱,提着酒壶就往外行去。 “慢!”忽然一个江湖人士起了身,喝道“好个忘恩负义的贼厮!” “我忘恩负义又如何?怎么?想管闲事?”出楼的侠士冷冷道,“万家的字据可是有圣旨可依,你想作甚?” “你!”那江湖人士一愣,又沉沉坐下。 女子见有人为酒楼出头,赶忙几步抢了上去,跪倒在地,“求求大侠,帮帮小女子和老父,求求大侠。” “姑娘…”江湖人士赶忙避开,“我…我也不敢和万家作对,和万家作对,便是何朝廷作对…” “不…不…”女子连连摆手,“我就是求大侠出面,帮劝劝万家多宽限两月就好…” 那江湖人士连连摆手“我哪有如此大的面子,你还是问问这些人把。”他抬手一指,在座武林人士皆是低眉不语,或而避身躲开,有的更是携着行囊离楼而去,也不顾桌上还有酒菜未食。 “你…你们…”女子连连磕头,四处乞求可也无人回应,不免停了哭泣,厉声笑了起来,直叫闻着生寒,视者垂目“你们也算侠客?!也算江湖义士?刚刚还在酒间说自己多么多么威风,做了多少侠义之事,我瞧都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缩头乌龟!哈哈哈哈哈…” “丫头,你怎么了。”王掌柜赶忙奔了上去,却是见着自己女儿有些失了心志,大笑不止,“龙老爷,求求你了,老夫求求你了!” “哼。”龙老爷冷眼旁观,只觉这对父女是逢场作戏,当下喝道“怎么了,还不动手?”周围侍卫闻言,赶忙几步奔了进去,大肆查抄起来,不多时寻了地契jiāo给龙老爷,后者点了点头,淡淡道“明日午时前,你们父女就得滚蛋,否则,咱们官府见!”说完,带着一并侍卫打手,扬长而去。 “爹…”女子神情木讷“我们…我们的酒楼…” “罢了,罢了,苍穹荒唐啊!世间无心…”王掌柜抱着女儿嚎哭起来,众人听了也是缓缓摇头,不多时,渐渐散去。 “呵!这老头,装什么可怜!”罗游不屑道,“假惺惺。” “也不能这么说。”张凯摇了摇头,“虽然那龙老爷占了理,可这对父女如今没有酒楼,怕是日子不好过。”张凯说着,目光不离那女子脸庞“还是个清秀的女子…哎…” 萧衍看的却是有些痴了,“我一路随养父养母从中原行来,这般情景见了没有一千,也不下八百,世界便是如此,人情谈何冷暖…”他缓缓摇头,忽然又想起自己“我也算颠沛流离才到了西州,谁知道如今马叔还被贼人劫走了,不过听那人说,这也是马叔十年前答应过的事…这老头答应过万家,马上答应过那贼人,是不是那贼人也占理?” 他想着,却有一股莫名的矛盾涌上心头,“可事情不该是这样,人世间…真的如此绝情么?西州城南的白老头说书不是说江湖人士侠义为重吗?为什么却没人出手相助?莫非真的是书中才有侠义么?就算如此,这龙老爷为何不能多宽限两月…”他叹了口气,也想不出原由,忽然听见罗游向自己恶狠狠说着什么,才知道自己落下众人已有十余丈的距离,萧衍刚忙背起行囊赶了上去… 正文 青山之缘(三) 十余天后,众人终于行至了玉门关前,可把萧衍折腾的疲惫不堪。 只见张凯把行李往萧衍身上一丢,找了个茶铺坐了下来“小二,给爷上茶!” “来了~~客官…几位客官里面请…请请”小二熟练地擦拭了几个凳子,迎众人坐下。 罗游拍桌喊道“小二,你听好了,我们是西州鹤归楼的人,鹤归楼知道么,还不好好招待着” “是是是,几位爷,茶马上就来,马上就来!”玉门关外的茶铺小二也算见过世面,这些年来来来往往过关的人什么样的都有,达官贵人,地痞流|氓,土匪强盗,江湖刀客。小二立马陪了个笑脸,转身沏茶去了。 “一二三四五六”萧衍数了下,一共才六个位置可是一共有七个人,萧衍也是在累得够呛,虽然知道坐下要被臭骂一番,可是却实在站立不动。他心一沉准备坐下来,刚刚屁股还没落稳,罗游一脚蹬开木凳“没看少个凳子么?你小子站在就好,你这打杂的伙计和我们坐在一起成何体统!”说罢嘻嘻一笑,接过小二的茶壶给张凯倒上了满满一杯。 萧衍被踢去板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心中怒意早已磨平,众武师也是知道他胆小怕事好欺负,皆冷眼看着却不扶他。萧衍只能就这地上,歇息起来,“不知道还有走多远的…行头都给我一人拿…哎…”他苦闷摇头,却也无计可施。 “听说这玉门关可是有些年头了,你说是不是啊罗游!”张凯美滋滋的喝着茶问道。 “是是是,大师兄果然有见识,这玉门关啊有年头了,你们说大师兄说的对吗?”罗游转脸问众人。 “那是那是,还是大师兄有见地啊!”众人纷纷附和道。 “是啊,要不怎么张磐师傅的功夫大师兄学的最快呢”一人脱口赞道。 “就是!大师兄的功夫,可是全西州数一数二的好!”另一人接口。 “我说就是如果让大师兄练上几年啊,那些什么南柯堂的狗屁好手统统不是对手。”众人一通马屁说罢,罗游小眼一眯似讨赏般望着张凯,谁知张凯却像没听见一般。 罗游不觉啧啧两声,顺着张凯的目光看去。原来不远一边的小桌上坐着一男一女,身边还有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乖乖原来大师兄是看上这女人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罗游本着讨好张凯的想法和三个师弟讨论一番,四人起身向那桌行去。 行近时才发现,桌前那女子看似不到双十年华,香脸轻匀,眼同水杏,素齿朱唇,眉画如兰。此女偶然轻颦一笑,仪态倩倩,已有倾国之势。 罗游等人不禁痴了,随后几人等看清女子模样皆停在原地。片刻,桌上那男子似有所觉,面色不善对罗游等人说道“几位有和贵干?”问话男子,长相儒雅,身披鹤氅,却略显瘦削。 罗游等人这才如梦方醒,抹了抹嘴上失态之处,拱手道“在下罗游,呈家师张磐之命和师兄张凯南下拜访青山派,谁知途中我师兄害了病只怕难以医治。” “哦?你师兄害了什么病?又与我们何干?”儒雅男子面色轻笑,不由问道。 “哎呀哎呀,这位先生可是说对了,就是于你们有莫大关系了啊,我家师兄可是害了相思病啊!”话罢身后人跟着起哄笑闹起来。 “是吗,那你这师兄是相思了哪家香闺小姐了?”儒雅男子品茶问道。 “这不见面及是缘么,我家师兄刚落脚这玉门关啊,谁想就遇见仙女了,这位姑娘有礼了,罗某人斗胆请教姑娘芳名。”罗游说着两只眼睛贼溜溜的打量着那位少女。 “哦?这么说你师兄是看上我家是师妹了?哈哈,师妹你听见了么,对面那劳什子师兄对你害了相思病。”儒雅男子不怒反喜,调侃那女子道。 “是么,我倒想看看是哪家君郎这么痴情。”女子朱唇轻开,那声音娇媚柔美,如涓涓细流,沁人心脾。 “咳咳,罗游你怎能对这位姑娘这么无礼,还不退下!”此时张凯已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在下西州鹤归楼张凯,敢问姑娘芳名。” “哦?你问我么,呵呵,我姓武名珍春,公子可记牢了。”说罢,女子掩面轻笑。 “记下了记下了,武珍春,武珍春,我一定不会忘。”张凯点了点头,大喜道。 “噗嗤,那是那是,你这个白脸鬼自然是真蠢,真蠢,哈哈哈哈”一阵笑声清脆嘹亮,在一旁的小丫头呢喃软语道。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小丫头粉雕玉琢,樱桃小口,脑后梳着两个小辫甚是可爱。 “我真蠢?我为何…啊?!”张凯这才反应过来,这武珍春说白了不就是骂吾真蠢么!张凯顿时脸皮发热,心有不悦,可是佳人当前又不想折了风度,回头对罗游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定你是唐突了佳人,现在这位姑娘生气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罗游马上会意,欠身给那姑娘行了一礼“刚刚多有冒昧,还望姑娘海涵,我家公子也是好意,想结jiāo姑娘这位朋友。” 那位女子听完小丫头的嘲闹后,摸了摸她的头,佯怒道“你这小鬼头,又害我要给人家赔不是了么,咯咯。”女子虽然装着板起脸来,可言语间毫无责怪之意。 “谁叫那白面鬼盯着姐姐瞎看,今儿要不是离凡哥哥心情好,否则肯定要这群登浪之徒好看。”小丫脆生生的说道。 “你这丫头啊,就是吃不得亏。”女子虽口中这样说,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对自己妹妹越加喜爱。 罗游抱拳又道“那么敢问姑娘芳名?” “没看见我家两位师妹正在打趣么,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滚吧。”那位嬉笑的儒雅男子淡淡道。 “你说什么?!”罗游心一沉骂道“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师兄好心以礼相待,你这狗东西却不识好歹!” “这年头猪狗也会教人行礼了,可笑可笑。”儒雅男子轻蔑一视看着罗游等人。 “好啊,看我今天不废了你小子!”罗游一副黑脸激起了怒火,脸上由黑转自紫,好不有趣。 话罢四位武师把男子团团围住。 “罗游,教训教训那个男的就行了,可千万别伤到那位姑娘。”张凯虽看不惯那男子的无礼,可是也不想在那美人眼前动手。 “哦?就凭你们几个废物,想动手了么?”儒雅男子转过身来,却依然落座不起,接着道“好啊,你们几个一起上,我倒看看鹤归楼的废物有什么手段?” 罗游眼看对方实在瞧人不起,一马当先起掌拍出。只见那男子还是左手品茶,岿然不动。罗游见此心里更是怒火中烧,脚步下沉提起内力,掌风只奔那男子额头而去,就在距男子不到半尺之时,儒雅男子头往右偏,将将躲开一掌,左脚伸出足尖一点在罗游的小腿之上,罗游只觉下身突地失去了重心,往男子身上摔去。儒雅男子左手忽出,轻轻一推。罗游立马倒在了地上,只见他双眼乱转,嘴唇哆嗦,却不说一句话。 “罗师兄,你怎么了?罗师兄!?”众位武师赶忙扶起罗游,怎奈,罗游被治住了穴道,口中吟吟哑哑,吐不得字。 张凯在身后也看的出神,心说罗游武功虽不算好手,可是哪能连个坐着的人都打不过,还仅仅是一招未使完就着了道。这下众武师有些诧异,心说这位儒雅男子看似功夫不差,眼神一会意,四人同时出手向这位男子袭去。 “离凡哥哥小心。”身后的小丫头急忙喊道。 “无妨。”离凡回头冲那小女孩一笑。 四位武师见jiāo手之际,这男子还有空闲谈笑,只觉此人破绽大开。几人心头一悦,纷纷出手要害,招招不离膻中、神阙、气海几个要穴。离凡也不多说,身带木凳右脚一扫,劲风一到众人跌出两丈开外。 “这样吧,几位师傅也算习武之人,要论武不如图个彩头。如果你们能让我从这椅子上起来,就算你们赢。”离凡微微一笑,朗声道。 “臭小子,别瞧不起人!”四位武师叫骂一声,也不轻敌,展开架势从各个方向分别出手,此刻武师们也不讲究江湖道义,有刀拔刀,有剑出剑。 只见离凡放下茶碗,左手轻抖一推茶碗,连茶带碗迎面向一位武师奔去,那武师愤哼一声挥刀便挡,只听啪的一声茶碗碎成数片,来人只觉虎口发热,还没来得及多想,眼前又飞来两只茶碗,啪啪两声分别打在自己胸口膝盖之上。 “你!!!”那位武师惨叫一声,如着重击,当下瘫软不起。三位同伴见状,互换眼色,而后挥着刀剑向离凡砍去。 离凡突然身形压低,连人带凳向前一转,右脚急出一脚踢到了右边武师的小腹,只见那人闷哼一声倒地苦语。刹时,离凡察觉后方劲风已到,也不多想一式瑶台望月,身子一反与地齐平,双手齐出抓住身后二人腰带,往前一掷,接着身形一转带着木凳踩到了二人背上。 “服是不服,鹤归楼的高手?”离凡朗声大笑,豪气云天。刚刚笑罢,身后但觉有恙,只见张凯偷偷摸摸摸出十余根蚊针,朝离凡掷了过来。离凡闻身后破空有音,眉色稍凝,大袖长挥,一声长啸,双手以一化十,好似层层叠影,蛟龙出洞,把那蚊针皆收入指中。 张凯见状如遇鬼魅,双脚不自觉的瘫软,若不是扶着木桌恐怕站立不稳。萧衍起初见罗游挨打,心里不禁拍手叫好,等到离凡与众人斗至一处时,萧衍才瞪圆了双眼,他没有武艺根基但是眼力不弱,那几招“推”“扫”“扣”“掷”在外人看来只有几式,可是习得凌燕十观的萧衍看地分明,那叫离凡之人每与一武师jiāo手,都在刹那间出指在那人身上连点三下,这一手好似鬼魅之作,来去无踪,想必罗游就是着了这个道。 “好你个离凡,把茶碗都使去打架了,这下我和小师妹可没了饮茶的器儿”那女子半嗔半笑,责骂道。 离凡一愣摇了摇头,起身回道“是了,全怪为兄,打扰了凌儿、碧儿二位师妹品茶的雅兴。” “哈哈哈,离凡哥哥,你这下输给了我姐姐不是?”小丫头捂着嘴巴咯咯一笑。 离凡哑然一视,自己竟然被那女子骗起了身,惊讶之余失笑道“也罢输给自己师妹,不丢人,不丢人。” “哼”女子装嗔,接而噗嗤一笑,这一笑真如碧水百花,好不醉人。 “你你你…你是青山派的人!”张凯似乎不见众人败倒于地,反而对着离凡痴傻般的大喊 正文 青山之缘(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鹤归楼还有人认得我?”离凡突然来了兴趣。 “一手化十掌,百影成千叠。”张凯自言自语一阵,然后猛地抬起头“你这是青山派的潜龙叠影手,我家楼主曾说过,青山四绝:手,掌,剑,步。”张凯哆嗦着道。 “这位兄台好见识”离凡拱手轻笑道。 其余武师闻言,皆是面色发白,不敢言语。 “潜龙叠影手?你还识得我的武艺?”离凡不免好奇。 “你…你的武艺出自青山派…长…长孙无极…”张凯吓得牙颤手抖,结结巴巴道。 “不… 不错…”其中一人也哆哆嗦嗦回道“南柯慕容休,青山长孙无极,古禅金刚智大师…我也听师傅提过这几大高手…” “不错…”,另一武师瞧了离凡武功,也知道彼此差距,接口道“传闻两百年前,他们还比过武,这三人都是绝世高手…” “两百年前?古禅寺他们三人倒是论过一次武。”离凡笑了笑,“不过,此一役之后,慕容武功尽失,南柯堂一蹶不振。金刚智归隐山中,不问世事。我师祖长孙无极铩羽而归,那一役世人皆不知谁胜谁负。” 张凯此刻回忆起那何长恭平日的话,“你这内功…莫非是青山空冥决?” “青山空冥决?”离凡眉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楼主说的。”张凯结巴道,“这是长孙无极的绝学,独步天下…” 离凡叹了口气“青山空冥决的确是我们青山派的至上武学。可是无极师祖终归发现我青山派再无奇才,于是将自身修为,以一化四,创了这四路武学。素雪绮罗,潜龙叠影,碧水百花,长天流云。”说到这,离凡负手望天,眉目凝重。 “姐姐,离凡哥哥和那臭贼说这些是为何?”小丫头不解道。 “你我姐妹皆是长孙家传人,可惜全是女儿身,如果我要是学不会这四路武艺,恐怕下一代的青山掌门就得另立他人了。”长孙凌儿摇了摇头。 “哦~我明白了,嘻嘻,离凡哥哥是怕姐姐受苦,自己立志想学齐那四路武艺,好娶了姐姐,这样他做掌门,你就是掌门夫人咯,嘻嘻。”小丫头一语中的。 “你这鬼丫头,贼机灵,瞎说什么。”长孙凌儿双手一捏,在长孙碧儿的脸上轻揉下,可此话不假,却也说中她心头之事,女儿家的心思顿上心头,双颊嫣红,美目流转。连离凡也不禁望的痴了。 这二女一人一句,打打闹闹,和一旁的众武师却是背脊生汗,双腿发麻,心知今日遇见了真正的高手,怕是要吃了大亏。 离凡淡淡到了一眼周围众人,不免叹气“二十年了,大同之策后,这江湖便只剩你们这些鸟人了么?” “凡哥!”长孙凌儿摇了摇头,“罢了,都是些宵小之徒。” “哼,如若我青山派没有遭逢劫数,这江湖怎会如此不堪,还有当众调|戏女子的泼皮,真是找打!”离凡寒声喝道,片刻冷眉一横,吓得众武师不禁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这西州至玉门,本也是尉迟一氏快刀门所在之地。那时的关外虽也有些强人贼寇,可论这关口集市,谁又敢如此目无王法。”长孙凌儿也叹气说道,“便似安西都护府一般,本来都是名门宗派的领地,自护一方平安,如今却沦为宵小土匪当道的境地…” “小心!”萧衍忽然冲离凡大喊一声。 后者回过神来,左手急出接住一只暗镖,这见三丈开外的三桌人走了过来。 “青山派,鹤归楼,好家伙,老子这下发达了。”说话那人八尺有余,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声若巨雷。 “头领,青山派那个小娘子甚是美貌,今儿我们兄弟还真有福气。”接话那人勾腰驼背,眉浓目鲜。 “哼哼,还有这群自称鹤归楼的劳什子,得来全不费工夫。”领头那人粗声粗气道。 离凡心知这些年来,江湖风起渐落,人心不古。玉门关强人也多了起来,打家劫舍,占路为王,来者不少。这一着陪同两位师妹去安西都护府走访故人,一路上也算小心谨慎,谁知回来的路上还是漏了身份,青山派家大业大,然而在长孙无极去世之后到目前还没有选出新任掌门,又在二十年前惨遭朝廷屠戮,本门也在武林中地位渐落,时常有新起门派上山扰事。 离凡环顾四周发现恐怕不止对面这三桌的人,茶铺内外七八桌都向这里观望开来。那小二与店家早已躲在水缸之后,瑟瑟发抖。“看来今儿个是我离某眼拙,进了贼窝了”离凡寻思道。 “这位好汉,我青山派与你无冤无仇,还请行个方便,来日离某当后报。”离凡抱拳道。 “哼,废话少说,老子常年行走关外餐风露宿,你要报答上哪寻我,我们这帮马贼出手也是为个财路,听说你青山派有一玉佩名曰:乾坤玉,是当年和氏璧剩下的玉料雕琢而成,一玉抵十城。这样如何,你jiāo出玉佩,我放你们走人。”那头领也不吃离凡话头,大声喝道。 “这乾坤玉,确实是我青山派的传派之宝,可是与二十年前就失落于山中,我实在无能为力。”离凡皱了皱眉。 “哼,那就去找吧,那两个女人留下做质,等你什么时候找到了,再来相赎!”马贼头领口气甚强,不容退让。 离凡双拳紧握,怒气上涌“你难道不怕我们青山派来日登门拜访吗?” “怎么,想动手?”马贼大汉抬手一会茶铺外的几十号人拉开弓箭,把铺内两桌人团团围住。 离凡压了压怒气,寻思道:我拼着一身武艺要出这重围却是不难,可要护凌儿、碧儿两位周全只怕有个闪失。 “官兵来了!”也不知谁一声大喊,一个黑影从怀中丢出几个小圆球,顿时茶铺内外白雾茫茫。离凡看准时机和长孙凌儿护着小丫头奔出茶铺,离凡回头一望丢球那人正是萧衍,只见这少年双腿颤抖,呆呆立在原地。 原来萧衍在双方对话之时,权衡左右,自己身上怀揣乾坤玉,却无半点武艺,只怕靠这群武师饭桶难保周全,这次南下目的就是寻访青山派,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青山派就在眼前何不去搭个手,他虽然心xìng胆小,却不失聪慧。萧衍看准时机,鼓起勇气压住心中惧意,不顾自己双腿颤抖发软,硬是从从罗游身上偷了几个他平日欺负自己用的霹雳雷鸣弹,虽然名曰霹雳可是实际上只是几个迷弹。趁着双方讨价还价,萧衍靠在茶铺角落大喊一声“官兵来了!”随后丢出迷弹。 一经得手,萧衍也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双腿早已吓得移动不得,他赶忙左顾右盼,希望离凡能够救出自己。可当他抬头看去之时,那叫离凡之人居然自己冲出去,萧衍心里一急,又想哭泣又想骂娘“青山派怎么忘恩负义!”。不到片刻,只觉肩头一紧,被人提了起来,萧衍回头一看却是离凡。 “小娃子,你两番救于我们三人,虽然你与帮狗屁鹤归楼的宵小是一路人,不过知恩图报是青山派的门规,这着救你一命也算你我两清。”话间,离凡身形斗转飞奔而出。 萧衍被人救下,心中终于稍定,经过此番历练,胆子倒是大了几分,当下回嘴抢道,得了便宜卖起乖“那不是两个人情么,还有刚刚那支箭呢!” “闭嘴,再吵闹贼人就要追上来了。哼,那支箭就算没你提醒,要伤我也是天方夜谭。”离凡发足飞奔之际侧身说道“师妹,我记得玉门关西北几里有一处山泉,不如去那暂避。” “也罢,当下也只能如此了。”长孙凌儿携着那小丫头紧随离凡身边,施展轻功,片刻已出了玉门关 正文 事与愿违(上) 离凡萧衍四人自出玉门关后一路向西狂奔,大漠之下烈日当头,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只闻身后马蹄响起,刹时破空声不期而至。 “师妹你带碧儿先走,我断后。”离凡右手提着萧衍飞奔,回头望去只见数十支利箭逼近身来。他不容多想,运起内劲大喝一声点地而起,将将躲过一轮箭雨,后面马贼见势不禁惊呼痛骂。 离凡虽然武艺上佳,但也不过二十出头,这手提一人,飞奔数里已是甚耗内息,刚刚那一跳又消去大半体力。马贼一阵追赶之后,破空声又起,离凡暗骂一声,也不再跳,等第二轮箭雨将至,陡然回身大袖舞起,挡去大半弓箭,接着左手急出画了个圈护住萧衍面门,接而仗着身法急转躲避剩下飞箭。 此刻离凡不禁头冒冷汗,丹田空空,这一路潜龙叠影手在四路武艺中变化最多,与内息牵连甚密,也是最耗神的一路,当下手中一个人,脚下亦不能停,离凡有种气息将尽之感,只怕此劫难躲。 他转念一想,现在就算把这小子丢下也未尝不可。此念稍纵即逝,离凡暗骂一声,这小子于我有恩,非救不可。此时他又想起平日在长孙凌儿面前夸下的海口,学尽青山派绝学,不让她和碧儿受到欺凌,把本门一脉发扬光大。他越想越气,平日里的威风都去哪了,如今区区几个马贼竟把自己逼入绝境。 片刻不由多思箭雨又至,离凡故技重施,左手急出,大袖齐舞,挡去大半来箭,可箭雨源源不断,只怕大限已到。 此刻间,离凡内息已空,足下脚步渐缓,然心神陡起,凭着一股意志转过身去,放下萧衍,双手齐出,潜龙叠影以一化十,百影千叠,剩下的小半弓箭皆收入了怀中。当下运转心神,以神代气。大喝一声“去!”数十只弓箭朝身后马贼去,相比弓弩,其箭势有过而无不及。 话说萧衍被离凡提着一路狂奔,听着身后不断飞来弓箭声,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等离凡放下自己时,还当他要抛下自己,逃命而去。 待萧衍回过神来,只觉右肩又一紧,萧衍抬头一看,离凡脸颊带血,头上发冠已落。此刻离凡瞪着双眼,长发凌乱,目视前方,足下步伐却越来越快。萧衍再回头看了看那些马贼,十余匹马翻到在地,中箭伤者无数。 离凡就是乘着这一瞬时机,抛开顾忌一路狂奔。他此刻不解,自己刚刚那一手的神来之笔如何为之?现在却内息返生渐渐回转开来。他不知,正是自己为了救这个少年把潜龙叠影手催到了极致,达到所谓以神运气。数年之后恐怕离凡才能明白过来,正是这一场追逐历练,他竟冲破樊篱迈入炼神返息的境界。 当下峰回路转,离凡带着萧衍到了西北处山泉脚下,二人寻了一处山洞落脚,洞离泉水不远。萧衍好不容易下了地,揉了揉肩膀,只觉半边后背都失去了知觉。刚想抱怨两声,只听“扑通”一声。 萧衍回头看去,却见离凡已昏倒在地,腿上身上皆有箭伤。萧衍这才想起刚刚的死里逃生,离凡在危机关头拼命护他,不曾弃他而去。萧衍想着心头一热,突然只听离凡口中喃喃不知说得什么,走近一听,离凡支吾道“水…水。”萧衍这才反应过来,离凡为救自己受了重伤,急需调养,他在大漠中苦奔十余里必定口渴难耐。 萧衍明白过来,当下立马起身跑出洞外,扯下身上的水袋在泉边旁取水,谁知那水袋在刚刚一战中已被弓箭shè破,不能取用。萧衍大骂一声把水袋甩下山去,不禁自责道“萧衍啊萧衍,那离凡不顾xìng命救你,你现在连口水也取不得,真是没用至极!”想着,萧衍自责不已,不禁流下眼泪,心中无助起来。 忽然,泪水滴落在泉中,只见此刻飘过一片绿叶。萧衍心念一转,“有了!” 这小子思量片刻,回头找到了一棵大树,摘了十几片叶子,大小均不满意。可是想起洞内离凡生死未卜,也顾不得这么多,萧衍囫囵地喝了几口泉水,然后用叶子折成两个小杯,取了点水往洞内奔去。 此刻离凡已经大汗淋漓,额头滚烫,嘴里支支吾吾说着什么。萧衍把两叶水送到他嘴边,离凡似乎出于本能反应两口饮尽。萧衍一看这真是杯水车薪,可是现如今除了这个法子已经别无选择,他一跺脚又去泉边取水,这样来来回回数十趟之后离凡总算不再喊水喝,萧衍累的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累…累死我了…”萧衍缓缓擦着头上汗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取木做一只水瓢…”他想了想,赶忙摸了摸身上,平日罗游为了防范萧衍从不给他佩戴兵刃,没有利器怎么取木?萧衍正在苦恼中,忽悠想起青山派也是武林中人,身上肯定有什么刀剑利器。 这小子鬼机灵般点了点头,赶忙向着往离凡身上看去,“有了!”果然,在离凡腰间藏着一柄小刀,此刀古朴不失精致似乎是观赏之用。萧衍挠了挠头,心中不解,一个江湖人士平日不带点真刀真qiāng,还带什么玩物。殊不知青山一派中配兵器者不是没有,但是所配何物多和自身武艺有关,离凡身负潜龙叠影手,寻常兵器早已不用。 萧衍拔出小刀观望一番,又取洞外一只树枝,右手持刀顺势一劈,只见才手指般粗细的树枝都斩不断,他失望的摇了摇头,不过起码有了利器,当下找了一节粗壮的树枝,握着小刀慢慢削着,只见他神情定定,握刀沉稳,这番劫难倒是让他长大不少… 夜晚,离凡口渴肚饥,昏昏醒来,只觉全身酸痛,腿脚无力。 他当下看看自己,肩头和大腿处都有伤口,皆用树叶和藤条包扎了起来,洞口生着火,旁边放着一只丑陋的木瓢和十余个叫不上名字的果子。 离凡思索片刻,想起当时为了救一个小子而身负重伤,之后一路西去和师妹汇合。他想起原由,当下喊了一声“师妹?碧儿?”。 离凡声音嘶哑,险些连他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思索片刻,他挣扎般坐了起来,拿过水瓢一口饮尽,又抓起几个果子木讷地吃了些许,他知道重伤者不吃不喝难以恢复,自己这一身武艺来之不易,生怕落下什么病根。 过了片刻,他恢复些气力,缓缓起了身,步出洞外观望,可还是不见长孙凌儿和碧儿两人。习惯间,离凡摸了摸腰间,突然他眉目陡睁,双手发了疯般在腰际寻找着什么。而后转念一想,奔回洞中,在自己睡下的石板上仔细查看。 却又也不知怎么了,离凡失魂落魄般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倒在地。原来萧衍拿走的那一柄小刀,是长孙凌儿儿时送他的信物,两人虽然青梅竹马,小孩儿间互送个礼物也是常见,可那是唯一一次长孙凌儿送他的东西,如今他却把它弄丢了。 离凡不禁咬着牙愤愤的捶打石壁,只怨自己武艺不精。片刻之后,离凡似乎想了起来,此次逃避马贼,两位师妹先行离去自己断后,不知她俩有没有伤到哪儿?他一想也罢,刀子已经丢了,先问问师妹是否有恙,再寻一个道歉的法子,当下运转内力,调息养伤。 几株香的功夫过去,离凡气息游走了几个周天,出去一身大汗,幸亏这次只是内力耗尽,体力不支和几处皮外伤,想着想着又抓起几个果子狼吞虎咽,而后起身出洞,等待长孙凌儿她们归来。 话说萧衍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将做好那只木瓢,可无论怎么看都是丑陋无比,不过就这茫茫大漠来看,有这一山泉水已是上天厚待。 萧衍起身舒展了下筋骨,肚子也叫了起来,想了想刚刚取水途中见树上有些野果,于是转身出洞。他来到山泉旁,看见几棵大树硕果累累,不免口齿生津,他咂了咂嘴,可又有些害怕,要知道他本就是个胆小的孩子,这么高的树如若不小心摔了下来,怕是会丢了xìng命… “可那离凡救你…” 萧衍想着,忽然来了勇气“不就是个树么!?你这个胆小鬼怕什么!”他此刻下定决定要去摘那果子,却双腿有些发软,“没用!”他使劲敲打着双腿,过了好不一会,才定下心来。 于是,他放开膀子爬上树去,怎奈树冠粗大自己力气有限,总是爬到半途就滑落下来。萧衍心思一转,左手握刀右手使力,一步一步的爬了上去,三柱香的功夫,总算爬到了主干之上。萧衍望了望附近的果子,选了个近的摘下放入口中,顿时觉得鲜美无比,滋味无穷。想着在鹤归楼吃的水果和这野果比起来真是味同嚼蜡,萧衍狼吞般咽下果子,把外衣脱了下来,捡较近的果子一一摘下,可是自己个子小胳膊短,摘来摘去也只有七八个,萧衍心想这样还不够自己吃的,别说离凡这个伤者。 思索片刻,他顿生一计,砍下一根较细的树枝,拍打附近的果子,这一下不错,光落下地的果子也有十一二个,萧衍只觉心头一乐,自信起来,转念间看到不远处有一颗硕大的野果,萧衍抿了抿嘴似从摘果中找到了乐趣,当下寻思道“看小爷今天收了你祭五脏庙。” 于是,他左手拿刀,慢慢挪着身子骑到一边分枝上,而后挥舞着细枝用力拍打着果实,可是无奈手短,总是差那么一分半毫,萧衍xìng起站了起来,拿着细枝使劲抽打,突然咔嚓一声,萧衍脚下一空,心里喊了声完了!眨眼间,他整个人跌下树去,心中不免生出丧命的想法。 说时迟那时快,萧衍久违般心中一定,立马用那小刀划住树皮,试图减缓下落,等落下两丈有余,他突见右侧有一分枝,立马伸出右手抓住那枝,怎奈那枝条过于纤细,刚刚抓稳立马断掉。祸不单行,左手那划入树干的小刀也咔的一声断为两截,此刻萧衍正如下坠的流星飞下树去。 萧衍此时只觉命苦,所谓好人有好报,怎么救人还要死,苍天真是无眼。这小子还在乱想,却时不待人,随即,只听扑通一声,他竟落入那山泉之中。这水深不过一丈,萧衍落下时屁股触到了水底,一阵火辣,可正是这水又救了他一命,他挣扎着到了岸边,喘着粗气躺在地上,不由打了几个喷嚏,要说这山中泉水,肯定是彻骨冰凉。 “没…没死?!”这小子躺在岸上望着那棵跌下来的大树,“算…算这个老天爷有…有点良心…要是…要是小爷死…死了…那离凡怕是也要陪葬…” 萧衍稍做歇息压惊,可又想道晚上此处难免有豺狼虎豹,如何生火是个难题。 “怎么办…没有火…这衣服也都湿了…”他心思几转,忽然想起那余炕曾经提到过,古人钻木取火一说。 于是,萧衍又跳将起来,到处寻找起短木。 几炷香的功夫,他堪堪寻来十几根树枝,看着大小也是合适方才满意。 “不如先回洞里,试试看这钻木取火的法子。”萧衍自言自语,拾了果子往洞口行去。 不多时,这小子抱着柴火和野果,来到了离凡身边。 “这人到底受了多重的伤,竟然还在睡…”萧衍自言自语般伸手过去,大汗淋漓,可额头似不再那么滚烫,“总算有救了…” 萧衍当下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救活了救命恩人,一报还一报。当下取了树枝,钻起木头来。可是钻木容易起火难,钻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只是冒了些黑烟,萧衍急的挠着头,顿时想起余炕曾说过:这钻木取火需要干草为引方能见火。萧衍思来想去,哪去找干草,沙漠边缘有是有,可是自己出去了又怎么回来。 当下一思量,站了起来从离凡头下拿出一本书,正是当时马晋风给自己的《冲虚经》。之前担心离凡头枕大石难以入睡,萧衍顺手把那经书垫其头下,现在回想起自己落水的遭遇,看来善有善报的确在理,若不是取书为枕,怕是火都生不起来了。 萧衍乐呵一声,跑到木柴边翻开冲虚经就准备开撕,可刚刚动手又觉不妥,这经书是马晋风给自己学道之用,就这么烧掉恐怕违背了他的苦心。萧衍想着马叔平日的教诲,又不免念起这事情来得突然,只能暗叹两声“可是此处若没有火,无论离凡还是我,怕都不能活命…” 他想了片刻,双目一转,当机立断打开第一页看了起来。这小子也是因为学了凌燕十观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虽从小跟着养父习了些字,却对背诵名家大作一窍不通。等他会了凌燕十观之后,这小子还以为背书是信手拈来的活,殊不知这过目不忘哪是人人都会的本领。 片刻之后,这本冲虚经已被看了小半,回想一遍,句句刻在心中。这小子呵呵一笑,当下钻起木头来,等那木头起了黑烟,他赶忙撕了经书引出火焰,慢慢的,火势渐大已可焚木…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衍借着火光在洞中看起书来,偶尔咬个野果充充饥。就这么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本冲虚经竟被他撕了个精光,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火已升起,经书还撕它作甚!不禁拍着脑袋直骂自己蠢才。此刻萧衍看完一本冲虚经只觉得神清气爽,比睡一觉都知足,他思索片刻想不出个究竟,总是好了就行,何必去担心原由。 大漠日落一般近子时,比中原的白天长了许多,等到天全部黑了起来,火势也小了下去,萧衍打了个哈气,出洞准备寻些柴火。就当他回到泉水附近时,他见泉水后方有蓝光若隐若现。这小子经历这一劫,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而且天生好奇,自从练了那观物的心法,夜中渐能视物,于是上前想去看个究竟… 正文 事与愿违(下) 。…… 再说离凡醒来过后,一直不见长孙凌儿等人归来,作为信物的小刀又不知遗落何处,心里渐渐烦躁起来。他见天色早已黑透生怕那两女子遇上dú蛇猛兽脱不得身,离凡越想越着急,拾了跟粗枝打算出洞寻两位师妹。等他一路走到泉边忽闻有脚步声缓缓传来,离凡立马压下身子停住脚步,警惕般观察着周围动静。 过了片刻,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慢慢响起, “幸亏小爷我机灵,要不这么好的宝贝可是发现不了。”说话之人颇为傲气,打趣的言语中不乏自娱。 离凡仔细一听,来人既然自己一手提来的小子,再见夜光中那小子腰间发光,仔细一看不禁怒火中烧。原来长孙凌儿送给自己的小刀居然在他的手里。刚刚听见这小子念到什么发现好宝贝,肯定是小子趁着凌儿出洞之际从自己身上顺走了。离凡心想自己拼了半条命把他从马贼手上救出,这小子不知恩图报也罢,居然还偷了自己贵重的信物,当下越想越气,恨不得当初直接把他丢在那大漠之中。 离凡也不再等,立马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好小子,偷了东西,居然还敢回来见人!” 要说萧衍见泉水之后有蓝光若现,当即手脚并用攀爬过去,只见那泉水之后却有一物,此物好似夜明之珠却又个头不大,但是浑然天成,散发蓝色幽光,好不神奇。萧衍心里一乐“感情老天爷还是照顾自己,这宝物一卖肯定能获得一笔丰厚的银钱。以后就算不回鹤归楼,也可以自己寻个出路,再不用受那帮武师的窝囊气了。”萧衍越想越乐,心里只觉这是天公作美,总算有些好事落在自己头上。正当拿了宝物回洞途中时突然闻见一声大喝,不免吓得他汗毛直立,心里还嘟囔这荒山野岭难道还有强盗不成?等来人走进萧衍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离凡。 “啊!原来是你啊,好些了么?”萧衍因为得了宝物说话也跟着轻快起来。 “哼,小子,我问你,你腰间的小刀从何而来?”离凡也不答话,沉声问道。 “刀?什么刀?”萧衍一愣,不知离凡为何问起这个。 “哼,你可知那刀外镶三颗夜光石么,想抵赖也不看看。”离凡见萧衍装傻,怒气上涌。 “哦,你说这刀啊,我在你腰间发现,这荒山野岭没有利器怎么取木觅食。借你这刀一用,不必生气,我想着刀对你也是意义非凡,否则怎么行走江湖带一把这么排不上用场的刀。”萧衍小小年纪不知情愫,只是捡着自己认为对的说。 “什么排不上用场!好啊,偷了我的刀还说排不上用场!”离凡大怒破口大骂。 “什么偷!你才偷呢,我是见你快渴死了才想着借刀去做个木瓢取水。你这人不识好歹!别说这水,那洞里的火,和果子都是我带回来的!”萧衍见离凡骂自己是小偷,也是急了。 “好啊,你接着撒谎吧,你小小年纪也会这取火做饭的活?定是见我师妹稍稍离开洞内,便起了歹心,你这个鹤归楼的小畜生,和那帮饭桶武师是一路人,这我倒忘了,鹤归楼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只可惜救错人了,哼。”离凡见对方抵赖还骂自己不识好歹,也是动了真怒指责起来。 “你,你!”听见离凡叫自己小畜生,萧衍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虽然离凡之前拼命救下自己,可是在他昏迷之后自己也是悉心照料,殊知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孩子做这些已是不易,偏偏还遇见这么一位不识好歹的主。萧衍心一沉“罢了,偷就偷了…你…你奈我何!”萧衍到底是个小孩子,既然解释无用那就假话假说。 “哼,我不能奈你何?你以为我重伤之后会一命呜呼么?”话说完,离凡立马上前一步想要抓住萧衍。 萧衍见状也是不服,我就偏让你抓不着。“大人打小孩,哼,不害臊!” “不害臊?我打你这个贼儿,却又需要什么说法。”离凡一抓不成,脸色一黑,要不是自己重伤未愈,腿脚又受了箭伤,否则哪容得萧衍逃过。 两人你抓我躲来来回回十几次,萧衍是吃饱喝足的人,又未受伤,不觉抓着抓着玩xìng大起,不时出言不逊,挑衅对方。离凡重伤未愈久不得手,心头早已不悦,只听对方居然还敢出言嘲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是哪句触了离凡逆鳞,离凡大喝一声一脚往萧衍腿上扫去。 萧衍以为离凡腿有箭伤只能动手,正在嘻嘻哈哈辱骂对方,殊不知离凡突然一改常态出腿而来,只听喀嚓一声,离凡未制得住力道,萧衍左腿既然被一扫而断。萧衍被那疼痛搅的,只觉天旋地转,头背发麻。踱了几步一个不小心掉入身后泉中,落水之际,萧衍看到不远有一火把,来人正是离凡的师妹。 话说长孙凌儿和长孙碧儿,一早就到了这山泉附近,可是这山泉绿洲不小,四人竟然各处这山一面。长孙凌儿带着师妹绕着山岭寻了半天,终于让她发现洞中的火光。可是进洞一看却有四下无人。于是长孙凌儿又跟着洞外脚步一路寻了过来。谁知道刚到泉边,就见萧衍掉入水中。 “你这呆子让我一顿好找!咦?那小子怎的落水了,还不快快救他上来?”凌儿双目一瞪嗔怒道。 “师妹,不是我不救,这小子把你…你…你给我的夜明刀给偷了,我也是为了罚罚他才让他吃些苦头的。”离凡见师妹似有不悦,面露难色道。 “偷了你的夜明刀?这荒山野岭的,他偷你刀干什么?”长孙碧儿只看萧衍在水中苦苦挣扎,不由问道。 “我怎知,他定是趁你俩出洞之时,才起的贼心。”离凡解释道。 “什么出洞,我刚刚才找过来啊。”凌儿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解道。 “什么?那洞中事物不是师妹你们置办的么?”离凡顿觉自己刚刚先入为主,犯了大错。 “怎么可能啊,我和姐姐寻了这山几个时辰才找到这里来呢”碧儿撅着小嘴说道。 离凡周身出了一着冷汗“坏了,错怪他了!”说了一声,立马快步走到水边准备救起萧衍。 怎知突然水声大起,山泉水流渐渐涌出,水下呈漩涡之势,那萧衍心知这池水不过一丈深,可是怎奈自己左腿已断,疼痛之意迁至周身,这小子何曾受过这等伤,在湖中连呛了几口水,差点淹死。等到听闻误会已解,还在想上岸如何讨回公道。怎知这时水势大变,脚下水流渐成盘吸之力,萧衍挣扎着眼看就要沉了下去,他赶忙大吸一口气,此刻水势越来越急,吸力亦是逐渐变大,只听轰的一声,水下似乎开了个口子,萧衍被漩涡卷入水底。 岸上三人看着着急,可是这个水势如何下得去?长孙凌儿不禁眉头紧锁,碧儿也是急的跺脚。离凡此时也知自己铸成大错,萧衍这小子恐怕难逃此劫,胸口不觉一闷,一口甜物涌上喉咙。萧衍听到的最后几声便是两位女子大喊着离凡的名字。 冥冥之中,萧衍觉得眼前一片幽蓝色的灯光亮起,难道我死了?他寻思着。直到他感觉身下冰冰凉凉有了知觉,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他挣扎了一会,渐渐张开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可能是受了漩涡之由,此刻只觉脑内发涨,肚中反胃。萧衍稍微躺了一会等到神智清醒,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只见四周全是那幽兰之光。再一看,自己身处一个偌大的山洞之中,墙壁上镶嵌着大大小小蓝色小珠。 “这儿是那山泉之下么?”他喃喃自语。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当时是离凡踢了自己一脚使他跌倒落水,“我记得我的腿…”思量之际,左脚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不禁大叫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叫的筋疲力尽,心里也把那离凡骂了几百遍,视线又逐渐模糊起来,接着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般睡了一觉,萧衍但觉嘴唇渐有凉意,他慢慢睁开双眼只见洞顶似有钟rǔ石柱滴水而下,之前他喊得声嘶力竭,又大睡一觉,口中不觉干涩,索xìng张开嘴巴,也不管那水珠能不能喝,总之先过了嘴瘾再论。等喝了一段时间,萧衍也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双手支地,用仅剩的右腿慢慢坐了起来靠在石壁旁,然后打量起四周。 “这儿的确是泉水池下的山洞…”他肯定道。 这个洞穴应该位处山泉之下,自己定是卷入水流之中被冲刷至此。可怎么出去,他观附近黑漆漆的没有任何洞口,再看洞顶也是结结实实的岩石。萧衍看到此处,不由放声一叹,恐怕自己这条命要jiāo代在这里了。 “我才十三岁,便要死了么?”他有些悲凉,忽的又想起当年养父养母带他一路北上的情景,“那时饿殍遍地…别说十三岁,便是三岁的孩子,也有饿死的…”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释然许多。 “如若要是在做梦,该是多好…”他迷迷糊糊自语道“如若一醒来,马叔还在身边,余炕还能带我去听书,该有多好…” 自语间,萧衍脸颊上传来一片凉意,耳边水声突起,他回头一看原来自己掉下之处有一汪水痴,清澈见底,三尺不到。池中竟还有数十条大小不一的鱼儿,恐怕和自己一样也是因这泉流卷了进来。他看着池中鱼儿游来游去找不到方向,不禁又长叹一声“我与那水中之鱼”又有何区别,“我…为何落到这个天地,莫非我做错什么了么?”他想着,好不明白。 忽然他敲了敲手边石子,引得回声dàngdàng,好似鬼怪嚎叫,地狱轻歌。 “谁?!”萧衍被自己的声音弄的一惊,有些害怕起来,“别过来!什么东西!别过来!”他喘着粗气,抱紧膝盖,陡然回过神来,这哪是梦,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到了这无人的绝路处。 此刻他已全然清醒过来,周围的黑暗沉沉般压着自己,洞内又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萧衍此刻神经紧绷,双目不停打量着周围,生怕有什么莫名的东西接近自己。 “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莫非是鬼怪?…我不是还活着么?”萧衍忙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我到底还是胆子小…”过了几炷香的功夫,洞内渐渐安静下来,可黑暗依旧,似吞噬着生命一般… “滴答…滴答…”头顶石柱上水滴,慢慢滴下,不知过了多久,萧衍发抖的双手渐渐累了,心里也麻木起来,再也提不起劲去害怕这周围的黑暗。 “萧衍,你居然没吓的尿裤子,有长进啊!”忽然,他似听到了余炕的声音。 “余炕,你如若在这里,会如何呢?肯定不会害怕吧。”他喃喃自问。 “萧衍,我不得道门,还要靠你传承下去啊。”马晋风的声音也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 “马叔?不得道门不是还有余炕么?我这个胆小怕事的人…又怎么能依靠我?”他此刻心中无力,周身发软,就连哭的劲都没有。 想着想着突然肚子咕咕直叫,萧衍苦笑骂了一句“没用的肚子,我都快死了,你还叫饿,也罢,做鬼也做饱死鬼,这不是余炕常说的么?也不知余炕现在在做什么?马叔又过得如何?”想想这两月以来,自己的人生真是起起dàngdàng,萧衍不免摇头失笑。饿了就要吃,他也是想通了,总之是出不去了,活一天算一天吧。言罢萧衍回头抓起一条鱼,用身旁碎石拍晕之后生生吞食,此刻他突然心头一凛“咦?这儿的鱼,鲜美无比,多ròu少刺。最难得是,这池中之鱼居然腥味全无。”萧衍吃了一条,大为满足,馋劲上头,也不管什么生生死死,转头又抓起一条鱼…… 正文 浮生几载(一) 大漠风沙里,长城雨雪边。自鹤归楼之变已经过去半年,阳关外下起大雪,客商们纷纷裹着厚衣南下而去,只见关外不远踱踱行着两人,那二人僧人打扮斗笠袈裟,足下踏着罗汉鞋,二人一高一矮,似也不着急赶路。 “道衍,自我们一路离开洛州已有半年有余,你可有所悟?”说话那位僧人白眉长须,身高七尺,面色苍老,身形矍铄,外披一件黑色袈裟,声音缓而浑厚。 “经念千遍,不如足下万里。阿弥陀佛,原来大漠中也会下雪。”答话那人声音明朗,五尺之高,似乎年纪不大,头上歪歪斜斜带着一顶大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不清模样。 “佛说万物皆空,可这自然万物春去秋来,自有其势。雪下与不下又作何解释?”白眉老僧又问道。 那小僧也不答话,接下一片雪花,承于掌中。白雪有寒,掌心余温,眨眼间那雪便化为一滴水珠。小僧缓缓说道“善哉善哉,佛在我掌上。”又向前踏出半步,足尖点地,道“我在佛手心。” “善哉善哉。”白眉老僧欣慰一笑,似乎满意,话罢二人迎着大雪缓缓前行,小和尚一路走走停停,似乎对这大漠落雪充满好奇之意。 “道衍,刚刚在阳关外化缘,你只吃了两口,我观这雪怕是要落一昼一夜,如不多食饱腹,可能会冻死在这大漠之中。”老和尚话罢从身后行囊拿出一个馒头。 “师傅,我不饿,佛云:此虫本是我沙弥,但坐贪爱残酪故,生此瓶中。吃多了不好,嘿嘿。”小和尚歪嘴一笑,捧起一方雪。 “是吗,贪食不好,那你衣上油斑何来?”老和尚淡淡回道。 那小僧听罢,立马低头环顾周身,然后打量着手中包裹。 “哎,道衍啊,刚刚你是吃了那客商一只烧鸭?”老和尚不禁叹气。 小和尚一看抵赖不掉,张口便道“那胖子问我姻缘何解,我随口一答,谁知那人非要赠我这只烧鸭,哎,罪过罪过,佛曰轮回因果,我见那鸭子也是可怜,于是早早超度了它。功德无量,功德无量。” “哎呦!老…你…你打我!”小和尚一句功德无量说罢,头上挨了一下,回头委屈的看着老僧。 “你作何解,他肯予你荤腥,定是你诓那商贾。”老和尚有些不悦。 “哼,那商贾长得脑肚肥肠,又出手阔绰,必是家财丰厚,这样的人娶几门亲事,在如今世上不是寻常之事么?”小和尚摸着脑袋,愤愤道。 “罪过罪过,吃了便吃了,还借佛祖之名为你正身,回去写十遍金刚经来。”老和尚双手合十,摇头说道。 “我就不写。”小和尚揣着剩下半只烧鸭小声说道。 “哎,道衍,你在我古禅一脉中得天独厚,天生佛xìng。以后本还指望你教化本门,普度世人。怎奈你屡屡管不住自己的嘴,馋瘾甚大”老和尚叹道。 “错了错了。” “哦?这破了戒还对了不成?”老和尚眉头一皱。 “非也,我并未破戒。敢问师傅何为戒?”道衍笑道。 “何为戒?戒乃戒律,即防行、言、思有所过失,戒掉一切迷恋之物方能如意空空。”老和尚答道。 “是也,是也,戒律之意在于防过失,戒迷恋。可那烧鸭于我无非饱腹之物,相比馒头我食之更加自然。”道衍诡辩不认。 “哼,更加自然,我看是更加美味吧。”老僧有些不悦。 “师傅说的对,更加美味,我的心情也更加开朗。此等美食,干嘛不吃。”说罢,掏出烧鸭,一口咬下。 “佛祖面前,安敢无礼!”老和尚怒道,左手一出往道衍肩上抓去。道衍一笑,肩膀一沉,双足回转,身法灵动已出十步之外,接着大口吃着。 “逆徒!”老和尚一看道衍口中不停,步伐急行追了上去。等到老僧近了一看,这小贼秃已把鸭子啃了个七七八八,还冲自己做个鬼脸。 “你!佛祖座下,你安敢…罪过罪过!”老和尚无奈叹道。 “师傅你又错了!我吃这鸭子与馒头佛祖皆不会管。”小和尚手指剔了剔牙,打了个饱嗝。 “哦?你最近仗着武功有些精进,敢在我面前偷吃荤腥还有理了?” “是了,刚刚那句答复,师傅怎么不明?”小和尚蹲下身去,用雪洗净十指。 “哦?我怎么不明?” 话罢,小和尚又捧起一方沙,说道“我在佛手上。”接而足下一踏“佛在我脚下。” “逆徒,你还敢自称佛祖了?”老和尚眉头一紧。 “是了是了,众师兄弟都说,佛乃大成,万法空空,万物空空,不恋红尘,不问世事。那是胡说八道,既然如此,为何要食粮饮水?为何昼行夜止?我说佛是红尘万物,生老病死皆是佛当年所历,爱恨情仇亦是逃脱不得,佛并非经历劫数而成佛。佛之所以为佛,是因为身处红尘之中,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修成佛xìng,在家出家又有何区别?我又为何做不得那佛,我眼一开,红尘茫茫芸芸众生,我眼一闭,万法皆空菩提芥子。佛与不佛谁能定之?”道衍眉间一凛,朗声答道。 老和尚听罢浑身一怔,双手合十“道衍,你已成佛xìng,我再无可教。只望你今后如一而止,善哉善哉。” 道衍嘴角一歪,做了个鬼模样,浑不像刚刚那般神色,大步一迈“师傅,我听关外客商有云,此处向北几十余里有一山泉,此泉名曰九天。咱们去那走走!” 老和尚也不答话,两步赶上与道衍并肩同行向北而去。 又过月余,师徒二人行至九天泉下,道衍抖了抖身上的雪“师傅,这儿却是出奇,山外大雪纷飞盖过黄沙,山内居然绿荫冉冉,这山中难道四季如春么?” 老和尚也是望的出奇,也不答话抬腿向山上走去。 “师傅,你说话啊,这次出来不是说要学那古灯和尚周游华夏么?”道衍跟在老和尚身后打着哈气。 “休得无理,古灯师祖的名号怎么是你直呼的。” “师祖怎么了,法号取了就是让人叫的。人家叫师傅还不是久禅大师,再说几个师兄还在私下喊你老和尚,噗哈哈哈。”道衍心xìng使然,口无遮拦道。 “你这小和尚,也不知佛祖管不管得住你。” “佛祖在着忙普度四方,哪有闲暇顾忌我这个沙弥。” “怎的转xìng了?不自称佛祖了?” “哎呀肚子又饿了” “嘘”老和尚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师傅。”道衍没注意一不留神撞在了久禅的背后。 “你看这碑”久禅指道。 “王自以居数十年不思其国也。化人复谒王同游。所及之处,仰不见日月,俯不见河海。光影所照,王目眩不能得视;音响所来,王耳乱不能得听。百骸六藏,悸而不凝。意迷精丧,请化人求还。化人移之,王若…”道衍默默念道。碑文残破不堪,可识出的文字亦是不多。 “师傅,这碑文何意?” “此段经文出自列子,说的是那周穆王游览各方的故事。”久禅说完看着山顶,眉目一转,疾奔而去。 “师傅,你等等我啊,我这,哎呀鸭腿掉了。”道衍轻功不及久禅,不得催起十二分内劲拼命追赶。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道衍才气喘吁吁的登上山顶,只见四周大漠皑皑白雪,素素银装,此处不似中原山多路折,放眼看去,苍天无形阔广不知尽头,大地同寿绵延难现边际。 “这西出阳关数百里也是值了。”道衍看到这里喃喃道。 “道衍,你看我们身处何地?”老和尚抬手画了个圈,把自己落入圈中。 “此处傲视天下,四季如春,实乃仙境,如果这皑皑白雪如蓬莱仙境,这九天山便是天宫所在。” “是了,此处不凡,我观山中石碑,多半是道家修真之处。”久禅答道。 “不过这人能成仙么?我却不信,此处看看也罢。天大地广,不如我心中一芥子。”道衍再看一眼四周抬脚往山下走去。 “好个和尚。”久禅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两人一路下山说着这山中各异,也不知过了多久道衍听见徐徐流水之声。 “师傅,想必那水声来自九天泉。”道衍到底少年心xìng,向着那声响源头快步走去。 只见山间数个岩口喷shè着沸腾的水柱,顺势而下,碧波dàng漾,水雾缭绕。 “这泉水竟然是热的?”道衍一愣,伸手沾了些水“却又不烫,有些温暖。怪不得这儿四季如春,此泉竟是一方温泉。” 久禅摇了摇头“我听闻当年道门有位高人,一路西行到了大漠之上,寻了一处山泉坐化,世间流传那山泉乃钧天、广乐所在,此泉冬暖夏凉,润物无声。”他说罢又思索一会“只可惜我二人不可能在此守候一载。不过,西北大漠夏日必是酷暑难耐,如果此泉夏天亦是暖意不尽,这些树木断然活不下去,你看这树。”久禅伸手一指“这分明就是中原特有的树木,为何能在这酷暑缺水的地方生长。万物造化不一,你说的有理,既如此,又怎么能说万物皆空呢?”久禅说罢叹了口气。 “师傅,你又说那禅,这万物皆空是心境,以心观物是世人常态,断不是物本是空。”道衍行了许久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暖和的地方,他立马坐下靠在泉边小憩一番。 晚间,师徒二人寻了一处山洞,拾来柴火,准备暂歇一晚再做离开的打算。道衍递了一个馒头给老和尚,自己掏出剩下的鸭腿,刚要下嘴。 “哎,师傅,你别拿那眼神瞅我啊,你要吃就说,我这点良心还是有的。”小和尚说道。 久禅脸色一黑,转头过去,念起了经文。道衍一乐,正要下嘴,可是仔细一闻,那一月前的鸭腿早已风干变味,他咂了咂嘴吧“佛祖啊佛祖你终于有功夫管我了。”话罢把那鸭腿一丢,当下索然无味。突然间,道衍闻水声有变似有大鱼作祟,小和尚食意未尽,玩xìng大发,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身来向泉边奔去。等到快近那泉边之时,只听哄然一响水声大作,夹杂间竟听见有人呼唤。道衍加快身法,疾行不停,可是到了那泉旁却一切如旧。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阿弥陀佛,佛祖佛祖,我下次就吃半只鸭子,你可别放什么妖怪来吓唬我。”话罢双手合十,似乎从来没见他这么老实过。 话音刚落,久禅亦是赶到“道衍,你来这泉旁何事?”道衍把刚刚所闻大概说了一通,老和尚凝眉不语“你所说属实?怕不是没吃上荤腥消遣为师?” 道衍双脚一跺“我是那么无趣的人么?” 久禅盯着他看了片刻,答道“难料。” 道衍心中一急“我平时闪烁其词,可如今是真的闻见人语,就出自这泉下!” 老和尚又一皱眉,想了片刻“那为何现在去了踪迹?” 道衍一叹“罢了,这次恐怕只有佛祖知道。”说完转身而去。 老和尚见他索然无味,心中一凛,见他模样却不像有假。久禅在道衍离去之后,又驻足泉旁片刻,却也分不出个究竟,当下不去多想,往洞边行去。 早晨师徒收拾行装,下山而去,离开之时,道衍不往回头看那山泉所在,心中滋味复杂。 “师傅,我们下次出门还能来这九天泉么?” “阿弥陀佛,你可来。”久禅话罢,起身行去。 “我可来?”道衍摸了摸头,陡然想起久禅已近七十,古禅寺受朝廷青睐,平日琐事甚多,下次再来不知何年何月,况且路途遥遥,到时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和师傅出那阳关。想罢,道衍心头一沉,回头看了看九天山,起步追赶久禅而去 正文 浮生几载(二) 九天泉旁,玉门关路,三人驻足着。 “冷死了…师哥…这都三个月了,那小子肯定…”一女子撅嘴道,那人看似十一二岁,秀袍绒锦,两只小手互相搓着。 “碧儿!”另一女子身着红色绒袍,眉色几变,急忙喊道“不要这么说…” “我…”碧儿似有委屈“我说的是实话。” 一男子站在二女之前,灰白鹤氅,面色消瘦,沉眉不语。 “师哥…”红袍女子走上前来,握住男子手掌“这也不能全怪你…” “如何不全怪我…”男子终于深深叹了口气“我历来行事冲动…这小子的死都怪我…” “也未必。”红袍女子摇了摇头“你看那泉水颇为蹊跷,万一他冲到山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男子摇了摇头,“师妹不必安慰我,我离凡向来行事磊落,恩怨分明,如今害了无辜之人,却是…” “那你现在怎么办?人都死了?”碧儿喊道,“师兄,你身负正兴青山派的大事,也不能赔他一命啊!” “碧儿!”女子眉头一沉“怎么如此说话?!”后者自觉自己所说都是有理有据,撇过头去,有些生闷气。 离凡沉眉转身,袖袍一扫,“就算这江湖已然污浊不堪,我青山派的门风依旧,既然做了错事,就得改回来。”言罢缓缓往九天泉行去… 一岁一甲子,不达不轮回。 萧衍在洞中不见天日不分昼夜,虽才数月可他以为世间早已去了数年。从西州一路行来常受那些武师欺负,此刻总算得了自由之身。 “现在是没有什么罗游、张凯这些欺负人的家伙了…”他看着洞中景色,却是早已习惯,“可到了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洞里,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起初萧衍抱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挨过十余天,洞中虽有鲜美鱼ròu可以佐食,但是四周昏昏暗暗,无人可以说话,只怕憋出个好歹。这样又过去十余日,萧衍开始自言自语,不是说着马晋风教的凌燕十观,就是把冲虚经正着背过来,再倒着念回去,常常出一些经中难题给自己解答,或者趁着脚伤恢复大半,贴墙倒个立打发时间,如此这般总算保住心xìng。他这些日子也渐渐发现,那天被这泉流卷入此地不是意外,这漩涡每过一段时便要发作一回,那时洞中必然地动山摇,然后洞顶一开水流大入,不单可以带入数十条鱼儿,还能卷进一些石头树枝。起初萧衍就是用那树枝固定了断肢,再用那石头写写刻刻打发时间的。 “今天做些什么呢?”萧衍挠着脑袋思索起来,“不如画个人?”他自己和自己说道“恩,说得对,就画人!” “那画谁呢?” “画马叔?” “没意思,前几日才画过。” “画罗游张凯?” “那俩厮有什么好画的?” “不如画那日在玉门关见着的两个女子?”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萧衍会画么?别又是几个圈圈几个叉,便了事了。” “哼,不会便不会,小爷不画了!”他闷哼一声,却是自己和自己生气… 过了许久,萧衍又从这独自的思索中解脱而出,他抬头打量着黑兮兮的洞穴和若隐若现的幽兰之光,不免又想起余炕和马叔,那时在西州的日子是多么的快活自由。待在赌坊的大半年相比这十几寒暑跟着养父颠沛流离,虽然才短短的七八个月,却着实是自己最开心最洒脱的日子。 “余炕啊…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听书呗?”少年躺在地上,仰面看着洞顶,“你若是不愿意,我下次带你去也好,现在…现在我可不会再怕生了…” “哎…”少年想着想着不免摇头,“以后再被荀先生抓着,我定然不会推卸责任给你,做兄弟要讲义气,以后这偷溜的过错,我帮你顶…” 可这般幻想着,萧衍却又悲上心头,因为他知道,这洞外便是黄沙漫天,天地孤影,余炕马叔都被贼人抓走,便是回了西州,却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呢?想着,少年摇了摇头,索xìng翻身睡去…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日,这天醒来,萧衍又背完一边冲虚经,只闻洞顶水声大作,接着一切如旧,洞顶一开水流大肆流入,水池中又多了数十条肥鱼。 “吃的又来了,老天爷你辛苦了。”萧衍喃喃道,接着从池中捉了一条大鱼吃了起来,“哎…每次都送鱼进来,也不送点有趣的东西,便是送个泥人也好…不过泥人被水一冲…不就散了么?”少年便吃便想着。 “嗯?冲进来?”他忽然心中一明,不免头一抬,望了望那又合拢的洞口,心xìng几转“要是我有马叔的功夫也许要出去尚有可能。”想罢,伸了伸自己的断腿,已无痛觉,仿佛好了七八成,可如今又有谁可以教自己轻功呢?想罢又痴呆般开始念起冲虚经,念着念着他看见池中有两尾鱼不停的用头撞着池边。 “傻鱼儿,傻鱼儿,你这血ròu之躯,又怎么能破它山之石。”萧衍苦笑道,忽然,他意识到这鱼儿举动有些怪异,起初只有两三条鱼围绕池边,而后居然有数十条鱼,最后几乎池中所有的鱼都挤向那角落,过了片刻,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如何,鱼儿尽数散开,恢复寻常之态。 萧衍心思一凛“不对,听闻赌坊来往客商曾云,这鱼儿往往向着活水游去,这池子不过三尺之深,我虽不知年月过了多少,可是这洞顶开口入水只怕不下数十次,可这池子为何总是灌不满?”萧衍缓缓起身,试了试左脚,围绕着这池子行了两圈,当下一惊“好家伙,这池内石头并非天然形成,那数不清的大小圆石分明是按照道家八卦图摆成。”想罢,萧衍踏入水中,沿池观察想寻些异常,“有趣有趣,比我背书和画画好玩多了。” 可是几个时辰过去,任萧衍抓破了头,还是不能得其秘密所在。 “呵!考我么?”萧衍挠了挠头,再集中心力琢磨着,“八卦图位…一共八个方位…一般阵法机关…皆是死门而入,生门转出…”他端着下巴,苦心思索着,可碍于这鱼儿一会便散去,此刻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哪…哪里是生门和死门?” 萧衍转念一想,怕是要等下一次入水了,“可无论如何,有些出洞的眉目…”他当下心里激动万分,在这苦闷的洞中寻到有趣之事好比救命之yào,更可况是这出洞的法子。 “先不管到底是不是死门入,生门出,先演算演算这图位罢了…”萧衍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接着耐心推算出来,“冲虚经上面稍稍提到过…八卦之图,无非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位…”他蹲在池子旁,心中想着… 转眼一去,又是十余日,这日萧衍正在地上演变那八卦图,每当不顺之时,他就回头随手刻写冲虚经,经中虽然提到了这八卦之图,可是却是浅浅一谈,也不深究。萧衍也亦是无奈,“哎…看来小爷的资质,还是做个小打杂的吧…” 话音未落,忽然洞中响声大作,地动山摇。萧衍一喜,赶忙站了起来跑向池边,不多时头上洞口一开,大水倾盆而入,池中瞬间又增添许多事物。不出多时,只见鱼儿又开始朝着一方游去,贴着池边像是受到指引。 萧衍拍手大笑,紧忙抬腿绕去,盯着那角落打量,“这回小爷可是要看个究竟,你这水池到底是什么造化?” 果然,这水顺着那角落开始流转,池中之水虽然看似平静,其实已成下降之势。 “好了好了,开始池中的水终于开始流转起来了…”萧衍赶忙一目几转,全神贯注般扫过整个水池,“这鱼儿…鱼儿怎么不走生位或者死位……” “奇怪…不该是死位和生位么?”萧衍沉眉不解,“可再这么等下去,怕是一会水又停了,得想想办法…” 他赶忙定神一算,按先天八卦来看这角落名曰“坎位”。 “鱼儿朝着的角落,是水池中“坎位”…”萧衍端着下巴,急忙想到。 yīn阳、五行上古以来便是推演世间万物的关键。而这八卦中,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xùn)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gèn)代表山,兑代表泽。 “是了是了…有个词叫如鱼得水…这“坎位”便是水泽的意思,池中的活水源头定然在那“坎位”…”萧衍点了点头,思索道,“可八卦图位演变,不动则死,动则生,若是不转换推演,怕是难有变化…” “有了!”忽而,萧衍灵机一动,跳入池中,挪动石块,把那“坎位”变为“离位”。只见鱼儿纷纷离开此处,往那新的“坎位”而去,水流亦是回转池中水势也随之一边。 “恩?有趣,有趣。”他心中大喜,“虽然不是那死门入和生门出的老段子,可起码有了些变化。” “再试试艮位。”萧衍言着,又伸出双手,搬弄起石块开来,把那新的“坎位”变成了“艮位”。片刻,只见那些鱼儿又向另一处游去,萧衍抬头看去,那一处的角落布局,却又成了新的“坎位”。 “不错不错,看来我蒙对了。”他笑了笑,“八卦图的变化,之所以无穷无尽,便不是只有那生门和死门的说法,而是任意一门都可为局眼,只要机关设置得当,符合周围环境,便可应运而成。” “这儿是九天泉下的池底…便是大漠润泽的源头…自然以水成局,以坎为眼。”萧衍此刻终于明白几分,又赶忙乾,坤,巽,震,把剩下四位统统依次改了。 他见那些鱼人游来游去,都是冲新的“坎位”而去,便和之前几个图位变化的结果一般。可是,洞内依然沉沉静静,没用改变,“咦?却是没用么?” “按白老头说书的经验,不是应该来个什么仙人指路,或者通天梯了么?”他挠着头,好不难解。 “萧衍,凡事需要按个套路行之,才有观其效果。”他喃喃着“马叔总是这么说我,可是如今这破洞里面,哪来的套路可言?” “慢…”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卦之位…也有个顺序…”他此刻恍然大悟。 “不错,刚刚我从离位开始变,却是失了顺序。”他思索着不免点头。 “再试试。”他左右在这洞中也是无趣,索xìng放开了胆子尝试着这水池的奥秘,“我想想…乾…恩,然后是坤…不对…我把前几位都变成了坎位,那坎位变成了什么?”他挠着头“这地方光线太暗,我有些忘了方位。”他抬头看了看蓝色小珠,“有了!”话罢,他出了池子,几步奔到幽光珠前,伸手扣了几下,“有些紧。”他皱了皱眉,忽然想起腰间的断刀“不错,还有你这家伙!”他拔出离凡的小刀,笑了笑“虽然断了,可也是铁器,挖个珠子应该不在话下。” 就这般,萧衍忙了大约一个时辰,才扣出三十六个珠子。 “呼!”萧衍擦了擦汗,“这下好了,乾位放一个,坤位放两个,以此类推,每个图位都能标记,我也不会忘记他们原来的位置。”他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聪明。 “好!我再试试!乾,坤,巽,震,坎,离,艮,兑…”言罢,萧衍埋头又忙活了起来,把那图位一一变化成了坎位,似有用不完的体力… 如此这般再过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他变到了第几遍,变到了那个卦位,只听轰然一声,池后石壁打开半寸。 “哈哈!听白老头说书果然有用,这奇遇之事,还是有的。”萧衍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着向前看去。 “有些光亮?莫非?”他心中一惊,再也坐不住,瞬间站起身来奔了过去。 “只有半寸之宽?”萧衍摇了摇头“进不去,可是却是能看看。” 于是,萧衍贴墙单眼看去,这洞中竟然别有洞天,内藏一室。他沉眉一思,为何把刚刚坎变为离就有这变化,却又是第八遍,“莫非八卦就是要变八遍么?”他挠了挠头,却是不甚明白。 “罢了,再试试。”此刻看见洞中石室,萧衍也是来了信心,“我瞧瞧,天位在…恩?!”他觉得此刻池中却是有些不一样,当下赶忙低头凝视起来“乾,坤,巽,震,坎,离,艮,兑,没错啊,这怎么多出来三个位?” 他此刻不解道,“这三个位…也不是位…是三个图…第一个像星星,第二个像月亮,第三个像太阳…”萧衍叹了口气“老天爷啊,这到底是哪个高人修建的密室,为何弄的如此复杂…”可他又转念一想,“如若没有这机关变化,自己怕是要憋死在这里。” “罢了,老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爷也是好心不是。”他自己安慰着自己,又看了三个图案片刻“反正先出太阳,月亮和星星谁先出现,我也不知道,试试再说。”他挠了挠头,把那太阳的图案挪了开。 果然紧接着那石壁又打开半寸,他心中一喜,索xìng把这月亮的图案挪了开。 “没有变化?”他不解道,“怎么搞的…太阳下山,应该月亮出现才是…” 就这般,萧衍又把月亮那图搬了回去,开始挪动这星星的图案,“这…”萧衍好不容易搬动那沉重的石块,不禁累的腿脚发麻,可石室的门却依然如旧。 “不管了,再试试变这八卦图。”他索xìng随意搬弄起来,又把这八卦图位再变了八次… 这样过去三个时辰的功夫,虽然胡乱搬动这日月星辰三块石头,可石壁也能每每打开半寸…最后那石壁打开约有一丈有余。 “这机关肯定没有这么难,一定是我用了什么笨办法…”他累得筋疲力尽,可见到石壁大开,当下也不犹豫立马起身到了门边,想也不想侧身便入 正文 浮生几载(三) 只见室内果然不同寻常,似有人待过的痕迹,室内设一方桌,一圆椅,三个书架侧东南方而置。萧衍走近方桌只见桌上有一盏高灯,灯上盖一锦布,他也不顾忌顺手把那锦布扯开,只见刹时屋内大亮,蓝光一闪,灯上竟是一拳头大的圆石,与洞中其他幽兰之石别无区别。 “晶莹剔透,浑然天成…”萧衍看着洞内的幽兰之石,心头忽然升起宁静祥和之感,“这九天洞…怕是大漠精魄所在了…” 此刻,这石所发之光盖过洞中尽数小石,只把这内室照的通通透透。萧衍举目上观,墙上皆刻下一些文字与图案,其中一幅八卦图他这几日最熟悉不过。 萧衍长叹感慨“看来还有前人困于此,也不止我的机缘难逢。”话罢又环目四周,果然没有先人遗骨。 他笑了笑,抬目几扫,这室中生活之物所然破败,可应有尽有,不免心中大喜。 “哈哈,这室内必有通往地面之路,既然没有遗骨,便是有出洞的法门,看来我萧衍命不该绝。”说着他也不顾脚伤是否痊愈,当下拍手大笑,倒立而起,朗声欢呼,此内室不大,萧衍的声音越传越密只把耳朵震的发麻。 “好家伙…”萧衍赶忙捂口不言,两只眼珠左右打量起石室,自嘲道“看来我在泉下待的这些年月,怕是练成了什么内功…” 他冷静下来,细细打量起了周围,忽然咦了一声“桌下有物!”萧衍回过身来,伸手向那桌下一探,摸出一张兽皮布满灰尘,上面竟然写满文字。他轻轻一吹,只怕那兽皮由于年月太长,腐败而散。 “吾自先师西出函谷,通道解世,创立不得,回目一观已有五十余载。今知限至,起身出游,行苏杭,登五岳,遍中原,少几寒暑后,足至九天山下,吾观此山泉为大漠精魄所在,泉下藏一溶洞,遂心xìng大发于泉下开一内室,平日起居神游,论经解道,好不快活。想吾不久将去,于这山中而羽,乐哉乐哉。”萧衍念罢,陡然明了,此处乃马晋风师门一脉,不得道门开山师祖覃昭子坐化的地方。他想到此,不禁周身一颤,再望着石壁四周所留经文道图,难免心怀感怀,朝着那圆椅鞠了一躬。 “祖师爷保佑,我是马晋风的养子…马马虎虎学过什么玉虚散手,算是半个不得道门的后人,可我不是道士…”他自言自语道,不免挠了挠头,“总之,还望祖师爷保护弟子安然出洞。” “这石室是覃昭子当年所建,他平日进出必有暗路。”萧衍起身想了想,又一皱眉“如果只他一人在此,又何必造那暗道,何不大大方方建一通梯而上?”他想着有些不妙,立马检查四周果然没有暗门。 “又或是有暗门机关?和洞外相似?也罢,看完那兽皮再想。”他此刻眉头沉沉,生怕自己出不了这洞。 之后内容大约所提均为山中景色,又或是道中所悟。萧衍看了个大概,深奥之处一带而过也不深究。最后只见“吾虽不知,此文之后能否现于天日,但红尘茫茫,造化难解,料想必有后人能再入这石室得吾真传,石壁所刻玉虚心法与吾平身绝学皆为当世神笔。吾料想入室之人,一非无上之智慧,二非难解之奇缘。无论一二何取,皆为天意,吾所留九图十三章内记两仪八卦机关巧力,如后人有xìng可自习之。吾又刻本门武学八法七十二式,如来者心意通达皆可领会。然世事难料,无需强求,此武功智慧如难相符,不能苦学深究,他日误入歧途有害无益,千万千万。” 萧衍看到此处,似有所悟,看来如不能习得那九图十三章机关或者八法七十二式的武学,要出这洞只怕不能。当下他从书架拿下几本书,上面果然写道《九宫变革机关法》、《八卦内置巧劲图》,他先打开那九宫法,里面大约记载横竖机关算术,方方圆圆,只把萧衍看的头昏脑涨,心有不悦,又打开那巧劲图,里面密密麻麻皆是细小机关使用方法。 他一想罢了,我无算学功底,也无巧匠之才,这九图十三章不看也罢。他虽胆小怕事,可是论拾起放下,心xìng之宽也算少见。接着,又把那室内壁上所刻武学心法背了个遍,再从墙上找到经脉细图,一一对照,可惜自己又无练气基础,要从头来起,若无行家点拨,只怕起步也做不到。 萧衍此时不免心灰意冷,胡乱翻着书架,只见其中一册《冲虚经》掉了出来,他拍了拍书上的灰尘,开打一看“奇了!为何此本和马叔那本皆名冲虚,可内容却相差甚远?此书多是论道法之理,可马叔赠我那书却是养气之道。”想着想着,萧衍又看了看石壁上的刻字,要说相像,这壁上所刻武学之道与马叔所赠经文还能谈得上类似。 忽然电光火石,心念数转“莫非?”萧衍立马坐下闭眼,把那凌燕十观中吐纳之法过了一遍。刹时大悟“我明白了,马叔给我的冲虚经根本不是经文,乃是养气的法子,他曾说这凌燕十观便是从玉虚心法演化而出,果然如此。” 原来马晋风当初观萧衍习武之式,便知这少年不喜学武,索xìng把那玉虚心法改头换面提了冲虚经几个大字赠予他,成与不成全看他的造化了。 萧衍把那玉虚心法虽然背了个通透,他背诵之间,周天之气自然充盈全身,所以他每每感到烦闷时背一遍所谓的冲虚经总会心xìng开阔,怡然自得,要说气海也早已略有小成。萧衍根据所背经文按照墙上所刻经脉图对照一二,似看出了门道。于是平心坐下,参照壁上图案把马晋风所赠玉虚心法行一轮周天,果然精神一怔,气海充盈,萧衍不禁大喜“好!看来我对着武学还是颇有渊源”。他此刻心头激动,“若是学了祖师爷的功夫,出这山洞定然是信手拈来,要是运气好,还能救马叔回来。” “等我有了武功,虽然不能做什么大侠,可总算能报答马叔的恩情…”他笑了笑,“再把这破玉和断刀还给姓离的那厮,到时候搞不好我还能打他屁股…算是报他的救命之恩。”男子在洞中待到现在,却是心xìng开朗许多,往日那般胆小怕事,委屈苦恼尽皆抛之脑后。 忽而肚中一叫,萧衍稍愣“好家伙,你这肚子就知道吃。也罢,反正要出这洞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突然,萧衍对着这石室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今晚辈误入师祖故地,实乃机缘巧合,望在天有灵佑我出此水洞,他日必当重建道门,光复不得一脉。”话毕萧衍心中一朗,转身大笑,阔步而去,以往怯世的少年似渐渐变了… 正文 李唐盛世(一)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贞观21年,唐647年,长安街上达官贵客、才子佳人、商贾名流皆化为寻常景色融入这盛唐之中。长安城墙取自龙首原土,城高地广,坐落中原龙脉之上。所谓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来人不入长安城,难识盛唐真景色。 “将军府有令,无入城行文者不可进城。”城西几队侍卫把守,盘查着往来众人。 “此玉乃关外石城镇所产,晶莹通透,贵气十足,这位公子何不一试,所谓贵玉配才子…”西门城内,多为商贾之店,大者朱红琉璃,小者行车挂铺。 再行百步,一楼现于眼前,抬头一望,“凤凰阁”牌匾颇有意境。楼平面矩形,正面七间,周围廊,五层五檐,覆黄琉璃瓦,翼角高翘。“张老,多日不见,你我暂且坐下小饮两杯如何?”话罢二人行入那楼中攀谈起来。 “丞相府公子驾到,来人速速回避。”突闻一声长喝,一八尺黑髯护卫立于街中。不多时几队侍卫行来,中围一宽大车驾,车身琉璃纹路,雕栏画顶。街上来人无不退步回避,抬头观望。不多时,又一队车马行来,仪仗礼乐齐鸣,不知又是哪家王公郡主。片刻,一些打扮各异的武林人士纷踏而至,彼此冷眉对视,竟难晓城中又有何盛典。 此般景色,长安时光。 西门外茶铺,一光头和尚颇为显眼,此人坐于铺外与一女子相对。此女肩披红绸,黄色窄袖上衣,下着白色长袍。 “和尚你打赌输我,可要依我一件事。”那女子双手托着下巴轻笑道,走近一看,青丝垂肩,玉带绕臂,香萦柔际,面赛瑞雪,目如明珠,可谓绝色倾城。 “阿弥陀佛,万姑娘,你一路从梁州骗我自此,便是要去那幽谷走一着么?”答话那和尚面色和善,笑容佻达脱俗,俊美绝lún姿态闲雅,话罢朗声一笑不禁引得众人侧目。 “那也是你输了,不服气么?好啊,要不再赌一局?再说,和尚你不也是接了帖子来此参加那什么群雄宴。”说罢,那女子拿出几个木塞子,神气道。 “不赌了,不赌了,万姑娘手法精湛,贫僧识破不得。”和尚抿了口茶,正经道。 “好啊,你这和尚这是反着骂我出千!”女子嗔怒,扬起粉拳向他示威。 “不敢不敢,长安街景三千金,七成出自万家楼。你万家财大气粗,纵横大唐商道,我怎么敢触你的霉头。”和尚嘴上服输,脸上却挂着笑意。 “那你明日和不和我去那幽谷?”女子撅起小嘴,眉目一皱。 和尚也不答话,眼神一撇示意女子背后,“万姑娘,你看身后那几人,似乎识得你。” 女子稍稍回头,看见身后一位青衣公子打量着自己,忽而眉目一转,高声道“好啊,你这负心的和尚,却是歹dú的很!” 话罢,茶铺四下众目睽睽,都看来过来,议论纷纷,口中皆是yín僧贼和尚。不多时,那青衣公子起身走来,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姑娘,在下王晋,不知有何为难之处?”说着,眼神一凛,盯着和尚不动。此人身后跟着五个大汉,皆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 “就是这个和尚,他从梁州骗我自此,说什么还俗娶我为妻,怎奈到了长安又遇见几个姘头,如今弃我而去,我如何回去面见双亲。”话罢,女子双袖缓起,拭了拭眼角,声音娇媚低转,惹人好不怜惜。 那叫王晋的公子眉目一沉,怒声道“好你个贼和尚,不好好念经向佛,居然在天子脚下诓骗深闺女子,今日被我撞见,定叫你伏法受案!” “善哉善哉,和尚不知犯了什么法,又要受什么案?” “哼,你身为出家人,竟然贪恋红尘,诱拐少女,还不是罪大恶极么?”王晋一听那贼和尚居然狡辩,不禁怒火中烧。 “非也,和尚犯的不是大唐律法,而是戒律,此事自有佛祖cāo心,不忙公子记挂。”和尚本来听那女子一叫,大呼不好,然片刻之后又心思一平,也不反驳。 “好你个利嘴的和尚,看我今天如何整治你,替佛祖清理门户!”话罢,那青衣公子纵身一跃,五指微曲,向那和尚肩头而去。只见和尚也不起身,茶水一握,右手手指微微一弹,几粒水珠向王晋飞去。王晋心头一沉,面色不悦“好个自大的和尚!”突然后面大汉面色一变大叫道“晋…公子当心,这厮使的是摩诃沾露指!乃上乘武学。”青衣公子一愣,听到喊话,立马身法一偏将将躲过那茶水,只见那几点茶水片刻便落入黄土,丝毫没有威力。和尚看罢不禁大笑“哎哟哎哟,真是有趣,看来这富家的公子哥就是怕脏了衣服。”王晋脸色一红,回头看了一眼几个手下,那大汉也是脸色一沉,面露尴尬。转眼,王晋又啪啪拍出三掌,这三下不似刚刚那一抓,似乎动了真怒。和尚只觉掌风刚猛,不觉大呼一声“好,这次看你躲是不躲。”说罢和尚将茶一次饮尽,对着青衣公子一口喷出。王晋本以为这和尚必然起身反击,谁知道居然使出这无赖般招数,当下脚下一转,又被那和尚逼回。 “好和尚,不仅有辱佛门,言行皆是混蛋至极!”青衣公子大喝道。 “和尚,和尚,人家骂你呢~~”那绝色女子忽然掩面一笑,冲着和尚做了个鬼脸,叫众人皆是糊里糊涂。 “姑娘,此人不论修为还是举止皆是下作,不值得你…”王晋一愣,接而劝道。 “要你管,哼!”绝色女子,不待那公子说完,出声说道。 “罢了罢了,万姑娘的手法小僧服了,等我办完家师所托之事,便陪你去那幽谷一趟。”话罢,那和尚足下一转,身法数变,顷刻便出了茶铺数丈之外。 “贼和尚,哪里走!”公子身后一大汉急步而出,他见自家公子屡次受辱,这和尚却抬腿便走,实在大胆妄为。话罢,大汉拔出腰间短刀,马步一沉,腰间内劲骤提,单手掷出,短刀眨眼便向着和尚呼啸而去。 “来得好!”和尚本已抬脚而去,怎奈身后劲风大作,回头一望,一刀逼近身来。和尚一笑,轻出左手,食指微曲,看准那刀尖已至,平平一弹。只见那刀如有自觉,反转向那大汉飞去。那大汉也是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只听砰然一声,刀刃没入木梁之中。 “壮士刚刚可说的是这一招?”和尚笑了笑,当下也不多留,抬步入了城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来人!把那贼和尚…”青衣公子见那和尚狂妄至极,大喝道。 “公子且慢。”那大汉走进木梁一看,此刀不禁没入其中,伸手一触,刀柄轻轻滑落,已与那刀刃分为两截。“公子,那和尚只怕真是古禅寺的高人,就凭刚刚那一指别说我一人,便是将军府的好手,恐怕也力敌不能。” “这么厉害?难道家兄承乾也治他不得?”青衣公子喃喃道。 “这…回禀晋王,属下不敢妄断。将军那一路素雪绮罗掌已至化境,可观那和尚身法和指力,只怕不在他之下。”大汉眉色凝重,拱手答道。 青衣公子听了也是一惊“不在家兄之下,那人难道刚刚手下留情?”想罢摇了摇头,对着绝色女子行了一礼,道“姑娘,那贼和尚已被我…已离去,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如蒙不弃在下愿送姑娘一程。” “咯咯,晋王哥哥,你怎的如此笨拙,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么”绝色女子这才回过头去,只把那青衣公子惊了呆了眼。 “万…万郡主…你怎么…哎,老拿为兄开涮。”这位青衣公子正是当今唐太宗第九子,姓李名治,封号晋王。 几个大汉也是一愣,赶忙向前行过礼来“郡主请恕属下眼拙,刚刚出手如惊了郡主,还请降罪。” “长风,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刻意要为难那和尚,如果惊了万郡主也是我的过失。再说这丫头整天仗着轻功不凡,到处闯祸,你要惊着她也怕不易。”李治一笑,打趣着道。 “哼,好啊,你封了晋王,还喊属下欺负我,看我不去舅父那告你一状。”这万姓女子也是不俗,此女生母便是太宗同母之妹平阳公主,按辈分这一声舅父实在名至实归。 李治赶忙双手挥舞“当为兄今日没有见过你。”继而转念一想,笑道“看来你刚刚所言被那和尚欺负也是诓我,不过你为何放着府里不待,偏要跟这个野和尚到处瞎跑。” “你才野和尚呢,野王!”万郡主撅起嘴来,不服气道。 “好好,都依你。”李治每次遇见这表妹都是头疼不已。“野王就野王吧,好歹是个王不是。”当下自嘲一句,深怕这丫头又去圣上面前诬告。“那…为兄先行离去,你也早日回府,姑父为了找你下落已经去将军府问了数回。他老人家怕是担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忙完这件事,我就回家。”万郡主不耐,起身行出茶铺。 “那,那你何时回去,我也好答复…”李治见她离去,大声问道。只见绝色女子眉目一沉,回头瞪了他一眼“罢了罢了,你早日回来就好。江湖险恶,可注意…”话未说完,那女子似乎懒得听下去,轻功一跃,没入人群。“哎,昭仪啊,你这xìng子也不知嫁的出去否。”李治不禁苦笑摇头,也出了茶铺入城而去 正文 李唐盛世(二) 长安日落,街市不眠,出凤凰阁外行至城北大街,现一高大府邸,两旁的朱墙青白石底座,金色琉璃瓦,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图案多为龙凤,虽然大气,却不失灵秀。府前高挂一牌上书“将军府”三大字。 “承乾哥哥,你这府邸为何即名将军府,世人又称为长孙府?”万昭仪打着哈气,坐在将军府主坐上,翘着脚懒懒道。堂下一浓眉英气男子,手握书卷,眼前点一盏长灯,此人身着锦袍,龙纹加身,足下塔白虎云头靴,相貌堂堂,不怒而威。此人听罢微微一笑“你这丫头,也是淘的出奇,姑父午时还来人问你行踪,怎的跑到我这来消遣。” “本来我出游梁州,途中偶遇一个有趣之人,便和他同路而行到了长安城外。本来希望李治哥哥帮我留住那人,谁知他功夫太差,哼,叫我好不失望。”万昭仪说着手托下腮,沉闷道。 “怪不得,李治今天一进府就摇头叹气,看来你这丫头又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你说那个朋友可是一个和尚?”男子说话间,目不离卷,缓缓而道。 “是了,是了,承乾哥哥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认识他?”昭仪一听来了兴致,一跃而起。 “便是猴子托生的么,女儿家好好走路。”男子淡淡道。 “哦,人家不是高兴么,快说快说,那和尚什么来历?” “此人法号道衍,是古禅一脉的高徒,其师久禅也是当世高手之一,我没见过他,不过倒是和他师傅有些jiāo道。”男子说到这里放下书卷,站起身来行至大堂之外。 “哦?说来与我听听!”昭仪一听这事颇有来头,不觉心中一喜,缠着李承乾不放。 “你要听便站好,女孩儿家须举止得体,这样大大咧咧,我看以后谁敢娶你。”李承乾看了看昭仪,笑道。 “好好,我站着不动,打我都不动,你快说啊,急死人了。”昭仪双手一背,一反常态的老实。 “古禅寺的主持久禅大师乃是父皇的多年挚友,我在宫中常住十余载,自然和他有些jiāo集。”李承乾说道,“此人武艺超群,佛法高深,三十年前已然成名天下,少有敌手。伏魔袈裟,无相神功,独步江湖,刚猛至绝。” “这么厉害?!”女子听得向往不已,心中念念“那之前遇见的贪酒吃ròu的浑和尚定然也不差。” “而且这古禅寺和我青山派向来jiāo好,历代掌门都是挚友同道。”李承乾接着道。 “那为什么你放着青山派不待,却来这将军府了呢?”万昭仪急忙接口,“快说快说!今儿个总算让我抓着你在府中,可得让我问个明白。” “你这丫头,便是个急xìng子。”李承乾眉间一凝,沉声道“你对青山一脉了解多少?” “有些了解!这青山一脉乃武学大派,论历史怕有百年之久,开山祖师便是长孙一脉。”昭仪答道“舅母当年不就是青山派的四杰之一么?” “是了,青山一脉是长孙氏所创,家母长孙皇后便是青山长孙的后人。当年圣上建立大唐盛世之初,内乱已平,外患不起,可是常年有些江湖上的邪道宵小之徒犯上作乱,甚是恼人,于是圣上降旨设长孙府,阿母师承青山,为第一任府主,缉拿乱党,保大唐安稳。”李承乾答道。 “那为何现在改名将军府了呢?”女子再问。 “阿母驾鹤之后,江湖多数作乱的门派早已覆灭,本来这长孙府也失去延续的必要,可圣上对阿母念念不忘,不忍撤去府邸。改长孙府为将军府,转武为军,主管军政要务。”李承乾缓缓说道。 “那承乾哥哥这一身武艺便是舅母所传?”昭仪听着陈年旧事,好不向往。 “是也,我这一路素雪绮罗掌便是阿母亲传,青山祖训,每一代必选出四位高手统领各门,每一代掌门皆是四位公推,阿母便是上一代掌法传人。可自长孙无极之后再无人同时贯通这四路武学。”李承乾接着道。 “为何?四路武学有何之难?”昭仪不解。 李承乾摇了摇头“昭仪,你可知习武之道,重在何处?” “这我怎能不知,习武之道,重在练气,气不盈则意不到,意不到则招不通。” “是了,这青山派的四门武艺学全也非难事,可是四路武艺心法气脉皆不相通,要同时使出只会气不顺,息不平,还不如单单一路武艺来得实在。”李承乾道出其中缘由“这也是为什么,无极师祖要把自身武艺以一化四。” 昭仪听罢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青山四杰各学一门武艺,那…那为何将军府和青山派常年没有来往呢?” “昭仪你有所不知…”李承乾叹道,“江湖有言,秦州青山派,长安长孙府,本来这两家同为一脉,可是因为圣上下令剿灭江湖小门小派,惹得江湖众人不满,青山一脉也分为两派,支持朝廷的以家母长孙皇后为主,反对者以离凡的父亲离南为首。” “哦?莫非这血案…”万昭仪有些明白过来,此事怕是脱不得李世民的天下大同之策。 李承乾点了点头,“本来事情吵吵也罢,可是圣上不满青山派有反戈势力,下令官兵把青山山门设营而围,攻打了三天两夜,大有灭派之意,此战家母虽然力劝圣上罢手,可是夫妻连心,家母深知圣上此意已决,于是率长孙府众人上山营救青山派,怎奈到了山门,青山派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青山四杰令狐君、呼延柔儿、离南尽皆身亡。仅剩孤儿老小不到百人活了下来,最后四杰之一的阿母出面,才得以保下他们的xìng命。可是从此青山派分为二心,虽然名曰一脉,却已面和心离。”说到此,李承乾长叹一句“阿母临终还道:观我青山一脉,盛极之时遍布中原,如今因我惨着屠戮,到了泉下如何面见师祖长孙无极。” “舅父为何这么做?是因为朝中大臣献的天下大同之策么?”万昭仪眉色沉沉,也没想到这青山派还有这样一段血腥的历史。 “不错,所谓天下大同,便是统商道归一,灭江湖不服,尊皇权传世。”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样…这江湖…还是江湖么?”万昭仪叹了口气“想当年,江湖上多少门门派派,英雄好汉,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龙牙寺,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还有不得道门…听闻也是大家所创…如今还剩下什么?” 李承乾淡淡扫着殿外,“是啊,如今的江湖确实没了些侠义正气…” “原来如此…”万昭仪不免叹道,“所以这长孙府和青山派才分道扬镳,各行其路… 本自出一脉,两难入共土…” 李承乾听着女子叹息,只是端茶不语,静静的望着殿外夜色。 “以前的江湖如此广阔…多少门派…”想着,万昭仪双目一转,忽然笑了笑,“承乾哥哥,你在这将军府多年,也听闻了不少江湖趣事,不如给我讲几个故事吧!” “你这丫头…”李承乾无奈摇头,心知这表妹当真是难缠的紧,苦笑道“罢了,今日若不和你说,怕是又要被你在父皇面前诬告一状。” “嘿嘿,我那时不小心说漏嘴的…上次说李治去了青楼…也是碰巧…碰巧漏嘴给了宫女知道…怕是宫女说给了舅父吧!”万昭仪赶忙打了个哈哈。 “哎,你这丫头,也不知以后你的夫婿要是什么英雄好汉,才收得住你!”李承乾瞧了女子额头一下,笑道,“罢了罢了,你要听,我便说吧。” “好啊,好啊!”万昭仪听着男子妥协,心中欢喜,不禁脚步轻迈,带着裙摆转了几圈,心中好不得意。 李承乾低叹摇头,心中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那就和你说三个故事吧。” “好~”万昭仪寻了个座位,急忙坐下,托着下巴望着面前男子,“三个什么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门派和一本经书。”李承乾慢慢斟了杯茶,开口诉说,直引的女子注目倾听,全神贯注。 “传言一百多年前,中原归峡州境,曾有一个神秘的道门,名曰不得道门。相传其开山祖师覃昭子是那道门始祖李耳的小徒弟,那年李耳悟透苍穹大道,西出函谷,留下一众弟子自行其道。有的生xìng淡泊,归隐山林。有的志向远大,步入仕途。更有那心怀道法苦念修为的后人,开立门户,邻山成派。偏偏这年纪最小的覃昭子,不是这般…”男子端起茶杯,望着面前烛火,缓缓说来。 “覃昭子…他…他又选了什么?没去做官,没去做隐士,也没去开山立派么?可他不是那不得道门的祖师吗?”女子歪着脑袋,不解问道。 “这覃昭子辞别李耳后,归了俗世,隐于红尘之中,娶妻生子,稍执家业。”男子淡淡道,“而后余年,他离了家门,游离四方,深觉道法并非那不食烟火的羽化登仙,而是红尘中这点点滴滴的人事沧桑。九百年后,中原归峡州境,却多出了一个道门,名曰不得,门下徒众炼丹修道匡扶百姓,行侠仗义多临世间,鼎盛之时,怕有千百之众。他们皆拜那覃昭子为祖师爷,传为中原大派之一。” “李道人西出函谷,是一千年前的事了。”女子想了想,有些难解“那覃昭子就算辞别李耳的时候只有个娃娃大,他怎么还能活九百年创立不得道门,他莫非真的有仙法吗?” “这不得道门,虽然也传了数代,观星君,紫天尊,云通道人,琅琊子,可他们每一代掌门都拜这覃昭子为开山祖师。”李承乾也摇了摇头,“所以这不得道门的起源,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便是第一代有明书记载的掌门观星君,也只是一百八十年前的人。可这覃昭子总得寻些传人,填补这漫长的七百年,才可传道至今。” “莫非…莫非他真的是长生不老,活了七百岁?”女子急忙道,“这不得道门的消失,天下有两种传言,其一是仇家屠戮,其二便是他们都羽化登仙,修成大道了。” “羽化登仙我是不信,不过这覃昭子活了多少年,怕是难以考究。”李承乾叹道,“如果要问这个问题,怕是要说起那本经书了。” “什么经书?”女子又问。 “此书名曰《玉虚真经》,相传正是覃昭子长生的秘诀所在,里面所记内容大部为一般丹yào,延年益寿,祛病消疾,可若是苦心专研却能从中悟出长生成仙之道,炼出不老丹yào。”男子缓缓道,“也正是因为那覃昭子虚无缥缈的传言,让这本经书所载越传越神,更说是覃昭子得道成仙后的遗作,引得不少外人窥觊。” “哦?他们自己道门有这宝贝书,怕是天天都钻研个不停,哪顾得上外人窥觊。”女子打趣道。 “不错。”李承乾点了点头,“他们的确抱着经书整日炼丹修道,早就忘了覃昭子创下这不得道门的意图。” “覃昭子…玉虚真经…长生不老…”女子端着下巴摇头晃脑,喃喃道,“活这么长有什么好的,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去世了,那岂不是落得孤零零的一人在世上…” 李承乾也不接话,只是饮了半口茶,接着道,“你如此想,世人可是渴望长生的紧,所以这不得道门神秘的消失,怕还是和这本《玉虚真经》有关。” “因为这炼丹至宝,而引来杀身之祸么…”万昭仪愣了愣。 “好了,第一个故事说完了,便是个没头没尾的传说而已。”李承乾笑了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那第二个呢?”女子又起了好奇心。 “第二个故事,我要说一门武学,一个古寺。”李承乾笑道。 “古寺?”女子听了来了兴趣,“是不是和那个和尚有关?那个古禅寺的和尚?!” “这故事中的古寺,便是那古禅寺了。”李承乾点头默认,接着道,“相传古禅寺的立派之人来自佛门小寺庙,法号见心,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代名僧。” “怎么说?莫非也是喝酒吃ròu的浑和尚么?”女子听了咯咯大笑。 “你先听我说。”李承乾摆了摆手,“相传这见心和尚视佛门清规戒律于无物,自创佛法经文,藐视西方诸佛,游离四方,观九州苍穹,历世间百态。而后修成正果,脱出大小乘佛教的束缚,自创一门,名曰禅宗自号心中禅意囊括天地,不存一佛。” “不存一佛?”女子歪了歪头,“何解?” “便是除了他的禅是佛,其他的都是无物。”李承乾解释道。 “好大的胆子!破了戒律也罢,叛逃佛教也好,竟然还妄称自己为唯一的佛。”女子听得越来越有趣,“那不是和喝酒吃ròu的浑和尚有的一比?” 李承乾笑了笑,“比不比我倒不知,可是这禅宗后来坐化之后,众徒把他的遗骨封入金佛,修寺建庙取名古禅寺,尊禅宗见心的遗号为古灯祖师,取:生时,一切身边如灯,万法常在。灭时,四方大罗世界,静谧归一。也是承认了禅宗那狂傲的xìng格,灭佛称佛。”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和尚贪酒食ròu,原来这开山祖师便是个混世佛陀。” 女子撇着小嘴,轻声喃喃,此刻又想起了早上那茶铺里的俊和尚。 “非也。”李承乾摆了摆手,“禅宗见心虽然狂妄至极,可也德高望重,世人多有称赞,便是达官贵人也是顶礼膜拜。禅宗当年在九州游离诸国,入王城闯禁宫,竟无人能挡。再者其佛法造诣之深,亘古罕见,便是圆寂成空,也威震了百年的八荒。后来因为这和尚的名气实在太大,古禅寺依然被列国君王所供奉,不涉战乱俗世。” “好厉害!”女子心中仰慕不已,“这和尚见xìng随心,自由自在,便是那浪迹天涯的剑客也没他洒脱自如。” “他能够威震四海,不仅是佛法造诣,还有他那绝世神通。”李承乾接着道。 “哦?就是古禅寺的住持,久禅和尚那般神通么?”女子好奇道。 “是也不是。”李承乾摇了摇头,“久禅大师的无相神功,取自禅宗的武艺,可又不得全已。” “不得全便也鼎立江湖,那把这禅宗的武艺学全,怕是了不得。”女子心中憧憬,赶忙接口,“那这禅宗的神通,叫什么名字?” “无名无号,只号禅宗神通。”李承乾笑道,“这门武学难解至极,便是我青山派的青山空冥诀也有那心法依之,而这禅宗神通却是从佛经中感悟而得。古禅寺传至今日,后来者,释迦法尊、善无心、金刚智、古禅,也没有一个能够把这门神通学会。” “无趣无趣,有没有心法之说,而且历代大家也没有精通者,怕是胡吹大气而来。”万昭仪无趣摆手。 “好了,第二个故事也说完了。”李承乾笑道。 “承乾哥哥说的这两个故事,却是什么用意?”万昭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问道。 “不得道门,古禅寺,还有接下来我要说的幽谷,以及我的师门青山派,这四个门派一百年来,都是鼎立中原的大派,你不是想听着江湖趣事么?若是连这远近闻名的大派都不知,怕是可惜。”李承乾端起茶杯再饮一口,笑道,“这四个门派的武学虽都曾独步天下,可其令人瞩目的地方却颇有不同。我青山派以门风正气百年相传,不得道门和古禅寺其道法佛学虽都是当世一绝,可前者炼丹成仙,引得世人遐想。后者普度众生,善渡万罪,被百姓称道。最后那幽谷更为神秘…” “幽谷么?”女子闻言来了兴趣,“我正想去那幽谷看看,幽谷又有什么传说么?” “幽谷么?江湖有云,幽谷便是那世间多一黄泉地,纳去旧人不问世的地方。要说…”李承乾正要接着说下去。 眨眼,堂前却奔来一人,这人书生打扮,羽扇纶巾,可是一路飞奔颇失文人风采,只见那人看到李承乾在堂外,大呼一声,顿时身法一转,如青云斗转,飘然至前 正文 李唐盛世(三) “师兄,各位贵客已到,还请移步前殿。”那人咧嘴笑道,好不滑稽。 “骆师弟,辛苦了。”李承乾对来人拱手道。“昭仪,今晚设宴多为武林中的前辈,我将军府虽然现在主管军务,不过这江湖人心,还须把持。这故事以后再说可好?” “早就听闻你这府中要办群雄宴,否者我也不来。”万昭仪心中窃喜,可脸上却是苦涩不堪,“哎…你这兄长当得,不称职,故事都不说完…” “好了好了。”李承乾有些头疼,“这群雄宴也是难得一见,故事以后再说,不如随我去看看?” “那是自然,正巧我闷的慌,否则我也不来这将军府,瞧你苦脸。”昭仪舌头轻吐,鬼脸模样。一语脱出,狡猾的心思不言而喻,只把李承乾弄得摇头苦笑。 “恩?万郡主也在此,在下眼拙,那么请随我来。”那来人行了一礼,说道。 “你是?”女子一愣。 “在下骆宾王是也。”书生笑道。 “青山四杰之一的骆宾王?我可是头一回见到你啊,刚刚的轻功可是好厉害。”万昭仪赞道。 “说来惭愧,这将军府中武艺最差就是我了。”骆宾王摸了摸鼻子,自嘲道。 “师弟不必妄自菲薄,你这长天流云步尽得令尊真传,普天之下论身法之快,你说第二我看没人敢说第一。”李承乾笑道。 “师兄缪赞了”,骆宾王听李承乾说自己身法高超,不免面色发烫,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走吧,别让众位前辈久等了。”说罢李承乾大步往前殿行去。 昭仪随着骆宾王入了前殿,只见殿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jiāo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老友相遇附耳细谈,生人碰面也寒暄数句。突然,骆宾王身法一转立于席间高声道“李承乾将军到!”话罢,众人放下手中杯盏,停住彼此话语,皆起身拜倒“参见将军。” “各位前辈免礼,冲虚观,城海帮,白马寺,南岳派,百花楼,福镖门,乌石寨,长歌坊”李承乾一一点道“看来各派主事已经到齐,好,李某在这多谢各位。”话罢李承乾举起一盏酒“李某先饮为敬,请了!”话罢一饮而尽。 “好啊,将军好气概!”乌石寨余万丘也是捧起一杯,礼罢饮毕。 “不愧是青山一脉传人,长孙皇后长子,奴家行走江湖十余载,今儿见得真英雄!”说话那女子,年似三十有余,朱钗横置,柔丝盘起,腮颊淡化,朱唇轻点。 “哈哈,孟娘,你莫不是看上李将军,要是换做十年前,我瞧这天底下的男人,大半逃不掉你的魔抓。”钟定调笑道。 “钟帮主过奖了,如果奴家小个十岁,也请你来这百花楼游历一番,咯咯。”孟娘手指一弹,一粒珍珠点中钟定杯底,此刻钟定刚饮不免激了满脸酒香。 “哟,钟帮主,这孟娘赏你酒了,哈哈”白长风扶须大笑。 钟定一抹酒水,也不发火,调笑道“人美酒也美,赏的好,好!” “将军,我也干了,请!”孟娘但觉有些失礼,举杯说道。 众人举杯痛饮,相聊陈年往事,好不痛快。 忽而白长风笑道“李将军果然不愧李唐之后,风|流倜傥。”话间冲李承乾身边女子笑了笑。 李承乾一愣会意过来,“不敢不敢,此乃吾妹昭仪。昭仪,赶快见过各位英雄。” 万昭仪缓缓起身,盈盈一拜“小女子万昭仪,见过各位前辈!” 众人但见此女青丝长发,玉带香絮,肌若轻雪,柳眉凤眼,举止间雍容淡雅,好似金碧大殿之上的一朵牡丹,只把在坐男儿都看了个呆。 “忒的臭男人,此乃万宏宇万老爷的千金,前些年就封了郡主,你们盯着看个甚,还不行礼。”孟娘轻掩红唇,嗔怒道。 “在下不知郡主驾到,恕罪恕罪!”众人一听回过神来,躬身行礼。 万昭仪淡淡一笑回了礼,小声道“哥,我有那么好看吗?怎的你们皆说我嫁不出阁。” 李承乾闻言苦笑摇头,然后示意骆宾王。后者头一点,会意道“开席!各位尽可随意,不必拘于礼节。”话罢双手一拍,殿外走来十三名绝色美女,皆是风袖低摆,红妆点点,只见这十三人行至殿中,行了一礼。 “众位佳人,请!”李承乾说道。 只闻铙、钟、铃、齐响,十三名佳人缓缓坐落,袖舞频频,忽而琴瑟相协,缶声一作,佳人们轻足一起,动作如出一辙,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柔。莲步轻移,玉指婉绕,美目流转,身段起落,脱落凡尘。 “好!”此些佳丽看得在座众人不免大声喝彩。 “将军,你在哪找到这十三名佳丽,真是惊为天人!”说话是一人光头黑须,腰大几围,容貌粗犷。 “她们皆是我将军府后人,这十三人自小师承文德皇后,别看舞技非凡,武学功底亦是不差。”骆宾王答道。 “是吗?让老夫试试!”说话那人身形消瘦,长髯一扶,闪至席前。“各位佳丽,在下南岳派,陈海。” “陈掌门,你喝多了!还不退下”孟娘一看这姓陈的又酒多误事,竟然敢在将军府撒酒疯。 只见那陈海却是不闻,双手一抖长袖,正要说话。 “慢”众人闻一声大喝,纷纷望去,只见刚刚那光头黑须的汉子也足下一移,几步到了殿中,嘲道“老海,你这都快五十的人了,还和小姑娘动手动脚,也不怕晚节不保!”众人观这汉子须间沾露,满面红光,只怕也饮了不少。 万昭仪闻言一愣,当下面色不悦,对身旁男子道“哥,这些人真的是江湖大派的掌门么?怎么如此下|流不堪?以前的江湖也是这般模样?” 李承乾摆了摆手“昭仪,今日是这英雄宴,别生事。饮酒罢了,让他们闹闹无妨。” “英雄宴?”万昭仪心有不屑,“这些人要是能称得上英雄,那早上的臭和尚便是佛爷了。” 此刻席间传来一声大喝,“哼,石震,你福镖门最近几年才有些声色,就凭你也敢和老夫叫板!”陈海不屑道。 “好啊,你们南岳派怎么了,不就几百号人么,爷这就来领教领教。”话罢石震,双臂一振,左右双拳大开大合,力如千钧,奔着陈海而去。陈海也不闪躲,双掌一抬,脚步一移,攻了过去。只见拳掌一触,石震微微一笑,大喝声“着!”只见那石震足下一沉,后劲又至,层层劲力往陈海掌上传去,陈海不禁面色泛青,不知如何是好。此刻一舞姬身法一转,素手一拆,立马把石震的拳劲尽数撤去。 石震被这女子一拆,也是一奇,“好丫头!看我这一招!”话罢,石震左手下屈右手沉于腰间,额头青筋一露,脚步斗转数圈,挥拳而去,这一招乃石震成名之计,摧山分海拳。此招精髓在于每转一圈,拳劲增加数分,到了那女子身前拳风大起,风声凛凛。在座无不惊讶,这石老大怕是疯了,这一拳下去,那女子还不香消玉殒,好煞风景。 只见那女子脚步一分,左掌格于胸前,右掌内吐轻柔,忽而向外一翻,与那摧山分海拳触到一起,紧接着那女子左脚向后一迈,秀掌向左一带,娇嗔道“转!”石震初始只觉千钧之力好似击中绵绵白雪之上,无处着力,等到那女子一喊,右臂一颤身子被横着带的转了三圈,摔倒在地。众女子观于此,皆是掩面轻笑,声音娇媚。可在座各门派人士皆是目瞪口呆,恍如身在梦中,这石老大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两招败在一个女子的手上。福镖门众人也是一愣,心说自己当家的难道是喝醉了? 片刻,一位女子莲步移出,妩媚般对着李承乾道“师兄,你说的只是跳个舞,怎的还要比武呀,咯咯。” 李承乾双手一供,摇头道“是为兄疏忽了,怪我,怪我。” “这贺兰姐姐为你可是使出了绝学,你怎么报答人家啊,师兄?”另一女子又问。 “我自当认罚,认罚。”李承乾笑道。 “好啊,贺兰姐姐感情是为了博得师兄青睐,好心机呀,咯咯。” “哎,可惜我排在最后,否则我用那素雪艳阳一招也能破他拳劲。” “咯咯,那你怎么不早点去,现在说起来,只怕是吃了师兄的醋吧。” “你这丫头。看我不打你~” 众女子说起情事,心xìng大开,打闹起来。 “咳咳”李承乾见众女子不亦乐乎,赶忙道“众位师妹,此事都怪为兄,来日必定认罚。” “好,现在江湖上各路英雄都在,你说话可要算数,咯咯。”贺兰笑道。 刹时众人突闻一声“小心!”只见那陈海输的心有不甘,闷哼一声,从袖中摸出dú针向石震和贺兰掷去。 “不好!”贺兰一惊,风袖急出挡去dú针。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陈海又双手一挥dú针尽数而出朝自己飞来。贺兰一袖刚出,未料对方还有暗器。 “混账!”万昭仪起身喝道,“这也是英雄所为?宵小才如此不堪!” 忽而,两道身影斗转,只见一个人挡在贺兰身前,将她往后轻轻一带,接而单手画了个圆,dú针尽数收入手中。另一人身形变化莫测,片刻到了陈海面前,左手一扣,抓住陈海双腕,右手一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身法一移,飘至堂外将陈海向外一掷“去吧!” 电光火石,顷刻之间,两人身法动作皆是行云流水,在堂众人擦了擦眼睛,只怕看到了鬼魅。 “骆师兄!”贺兰认出那提陈海之人,正是骆宾王,“多谢师兄,否则今日贺兰难逃一劫。”话毕,贺兰缓缓行了一礼。 “不,不打紧,我们本就是同门…自…自当护着你,要不丢了这四杰的名声,嘿嘿。”骆宾王被贺兰这一弄,脸色发烫,答话声也越来越小,惹得众师妹莺莺燕燕。 “好啊,这下少个对手。” “咯咯,英雄救美,以后也是佳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贺兰,你还不表示表示,师兄等急了呢。” 众女子,越说越起劲只把骆宾王说的低头不语,挠头抓腮。 忽而贺兰反应过来,身前这人又是谁?只见那人七尺有余,略显瘦削,白袍袭身,面遮一纱,不清容貌。 “敢问公子大名,贺兰他日定当回报。”贺兰对那白衣人行了一礼,说道。 “离师弟,既然都来了,何不落座,与各位师妹叙叙旧。”李承乾之前看陈海使出暗器,本想出手,谁知席中突然闪出一人护住荷兰,此人身法轻功皆是出自青山一脉,但见那人单袖一出收暗器于无形,再看那手法出自潜龙叠影手,又观此人身形,不是离凡又是何人? 那白衣男子闻言也是一愣,心道自己出手速度快如闪电,唯有那李承乾看出自己来历,颇有些失落。当下去下面纱,拱手道“李将军,好久不见。” “离师弟,我二人同出一门,这一声将军喊得见外了。”李承乾叹道。 “原来是离师兄,咯咯,贺兰还道这江湖上还有比离师兄更快的手法。”当下再行一礼,“多谢师兄相救。” 离凡也不答话,回了荷兰一礼,转身而去。 “雪竹,你说这离师兄到了,说明什么?”一女子道“咯咯,还能说明什么,那这凌儿师姐必然也在附近。”那名叫雪竹的女子答道。 离凡闻言脚步一停,淡淡道“将军,凌儿碧儿与你多年未见,现已至后殿,告辞了。” 众人一看这青山四杰,已到三人,可这当下气氛却十分诡异,纷纷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来日方长,离师弟保重。”李承乾无奈道。 忽然殿中灯火一闪,一黑影从殿外呼啸而至,身法诡异,只眨眼便到了李承乾身前,那来人也不多说,挥手便是一掌。李承乾也是一惊,气息顿沉,脚步一转,右手屈指,缓缓点向那人掌中太渊穴,来人看出厉害,身法左移右手化爪,横扫李承乾腰间曲骨穴而去。李承乾不敢轻敌,左手一格,右手素雪绮罗掌绵绵而出,只向那人胸前而去。来人一观,脚步一提,回过身法,撤去爪劲,化手为掌,顷刻间拍出五掌。李承乾足下一沉,也不退却,双掌一翻,等对方掌力一到,全力而出,对过五掌。素雪绮罗,yīn柔连绵,来人只觉掌上寒意凛凛,借那延绵掌力,飘然回身立于大殿之中。李承乾不料对方掌力怪异,似刚亦柔,对掌之后内息稍乱,竟后退半步,忙调整气息,开口道“足下好掌力!敢为尊姓大名!” “老夫没什么尊姓大名,道家有言:一道之外,百物皆虚。叫什么都无所谓。李将军这素雪绮罗掌已至化境,内力也算不错,老夫今日一见,没有失望,哈哈哈。”只观那人,一袭黑衣,白发银须,脸颊清瘦,目光逼人。这黑衣人无视殿上众人,唯独看着李承乾。 “不敢不敢,李某虽然武功略有小成,不敢在妄称化境。”李承乾深知来者不善,当下心思百转,猜测对方来历。 “我师兄这素雪绮罗掌到了化境是没错,要说内力高低恐怕天下之间要找出几个比他深厚的人也是不多。前辈武学非出自中原,不仅在掌法上造诣登天,内力上又胜我师兄,不是南柯广凉师,便是吐蕃赞普zhēn rén。”骆宾王想了片刻,朗声道。 “哼,算是蒙对一半,不过赞普那厮要说内力的确不凡,可要论掌法,恐怕不在你家师兄之上!”黑衣人低沉道。 骆宾王听闻来者一答,分明自报身份,此人便是南柯堂的广凉师,心头不禁一惊。此人非同小可,便是集我众人之力,恐怕也难占半分便宜。又闻广师赞李承乾掌法不在赞普zhēn rén之下,心中又不禁大喜。 “刚刚是哪个丫头说手法之快莫过潜龙叠影的?老夫让你十招,如能沾我分毫,我饶她不死。” 贺兰听这老头自持甚高,不免有些不屑“是我又如何,我偏不需你让我。”话罢,风袖一舞,便要出手。 “贺师妹,且慢。”这时离凡不得已回头。“贺兰那话全为感激于我,如果我此刻离去,只怕有失情义。”想罢,离凡身法一动到了广师面前“前辈请了!” 离凡刚要出手,忽而觉得身后劲风凛凛,大力压境朝着广师而去。广师眉目一皱,五指一散,化为诡影,只听叮叮叮几声,五粒黄豆皆被他弹入地砖房梁之中,“混小子,忒的逗我玩么?” 殿外忽然传来明朗大笑“哪里,哪里,和尚也是看你们这里美食甚多,特来化化缘的。”众人一望,殿外行来一个少年和尚,面色和善,笑容脱达,好不俊俏。 “呀,这和尚长得真俊!”雪竹不禁叫到“只可惜出了家,哎,也不知伤了多少女子的心。” “你这死丫头,动了春心么?瞧谁都喜欢!”另一女子打趣道。 “阿弥陀佛,原来不仅有美食还有佳人,刚刚和尚那一手,唐突了,唐突了。”俊和尚打了个佛语,笑道。 “小师傅多礼了。”众位女子闻言咯咯直笑,回了一礼。 “好啊,和尚!你不是去给你师父跑腿去了么怎的有这心思观赏佳人了!”昭仪本来看见众人打斗,你来我往还有人使出暗器,心头不免想出手讨个正义,可是自己虽轻功不差,但是手上功夫却是一般得很,此刻也有些无聊。怎的一听见那笑声,便识道衍来了,谁知那和尚一进殿来也不和自己说话,倒是与那些师妹们打成一片,嬉闹起来,心下怒意大起。 “这…万姑娘,哎呀贫僧刚刚化缘来着,不知贵府今日有要事,叨扰了,告辞告辞。”道衍本来忙完师傅嘱托,正准备寻家客栈先骗些酒ròu,谁知看见一黑影轻功卓绝,往那将军府而去,不禁心中大奇“也罢,前后也要去一趟将军府,不如跟着人去瞧瞧”当下玩xìng大作,跟了上去。等到黑衣人与那李承乾斗了数招,道衍才知此人便是师傅口中所提的吐谷浑第一高手广师,顿时心xìng大起,要过个几招回去也好吹嘘吹嘘。谁知刚一入殿,便遇见了这冤家万昭仪,立马如御大敌,低头快步逃去。 “哼,小和尚,说来就来说走便走么?”广师见那和尚装疯卖傻转身而去,心下不悦大喝道,身法一转,拍出两掌。 忽而一个道士从席间闪出,身法灵动,双手齐出接过广师两掌,飘然回身,笑道“南柯堂么?不过尔尔!” 小和尚闻声回头一乐“小道士,你果然也来了!” 正文 道出于蓝(一) 洞中仅一日,人间似一年。却说群雄宴上出现的道士是谁?待我们慢慢说来… “悠长岁月平静,无事亦是蹉跎。”萧衍捧着书,卧于石室不禁摇头晃脑。 “道于红尘仕途似子于母,夫于妻。破道而不解道,是为非道哉。得道而不传道,是为虚道不实。倘若人人都仿师祖西行,然何人以解道传道于红尘?况哉红尘非道否?非也非也。如道离红尘此为小道,不成也罢,我今暂止于此,如有后人能得红尘大道,皆知寻道家之在,喜哉乐哉。今吾独身创下不得道门,望今后门下弟子,不以道外之身窥道内只得,不以修道之xìng解红尘之心。如此不得道哉?得已是已。” 他挠了挠头“这是覃昭子祖师创立不得道留下的文字…”可左右也不明白,萧衍打了哈气,又找起其他书籍来…如此这般昼夜不明,却也是光yīn似箭,日月如梭,等他把壁上那些武学练个七七八八的之后,已去五年多之久,萧衍也似脱胎换骨,心xìng开朗许多。这玉虚心法虽不算登峰造极,也略有所成,出类拔萃。 三年前,萧衍习全壁上内功心法之后,功力精进神速,已可自行出洞,可这小子转念一想山外大漠一片,自己武艺与那抓走马叔的老头相比还差甚远。 “不如等我把身法练好,打不过也好偷偷救马叔和余炕脱险。”他寻思着,忽然眉色一沉“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况且马叔还被抓走,我…我要报仇么?”他想到这里,不免摇头,“这追究杀人越货的事,还是得靠官府,我把马叔余炕救出便好…” “现在出这洞,也敌不过广凉师那老头,又要寻些着落之计,不如暂居洞中食着美鱼,读些天书,好不快活。”他心中一定,“便再等个一两年,等我武功大成之时,再出洞寻马叔和余炕的下落。” “嗯…”他想着忽然又挠起头来,“我现在也是会武功的人了,大侠我是没那气魄…”他想起白老头说书时的侠义故事,“这武林真的有侠义么?为何那日在沙州,却是那般情景?”他想了想,也没有答案,打了哈气继续看着壁上招式… 这日,萧衍本意学全招式,也好为出洞后的恶战做个准备,可壁上这七十二式招式身法越看越四不像,不禁眉头一皱,坐下入定。 “前九式是玉虚散手,与马叔教我的略有不同,似乎招式更加随意不求形似。这招清潭揽月,本是虚招,这壁上却虚实相合,变化无形,有趣有趣。啧,果子真甜。”萧衍早晨去林间摘了些野果,补补馋虫,以免学武无趣。 “这三式,饮酣狂醉,棹舞涟漪,仙霖萧瑟。图上所化身形为何皆是一样?我记得当日马叔使出来的时候,却是各有千秋?恩…马叔说过此三式好似一门三子,同宗同脉,却又可以生出万般意境。恩…”萧衍嘴里咬着果子,喃喃道“先去学学心法吧,这招式取舍再议。”他索xìng转过头去,看着那玉虚心法的图案。 不一会,两个时辰后。 “玉虚心法第八层…”萧衍打了个哈气“这层练了半年了,却没有什么收获,练着练着的时候还气息不顺…” 萧衍一想,当初自己练这玉虚心法前七层之时,每每要更上一层,经脉内气息都会游走不停,颇有紊乱之势,自己也难免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可并非走火入魔之相,等着经脉适应了气息自然走势之后,内息不禁更加流畅,气海也浑厚起来。 “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玉虚心法如此诡异,难道普天之下修炼内功都会经脉逆走,气海生乱么?”他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苦思起来,“如今这第八层却也是练的气劲不顺,可却没有回稳之势…” 萧衍闭目入定,反观气海异样,心中却忽然念起覃昭子的话语“吾料想入室之人,一非无上之智慧,二非难解之奇缘。无论一二何取,皆为天意,吾所留九图十三章内记两仪八卦机关巧力,如后人有xìng可自习之。吾又刻本门武学八法七十二式,如来者心意通达皆可领会。然世事难料,无需强求,此武功智慧如难相符,不能苦学深究,他日误入歧途有害无益,千万千万。 “罢了,祖师爷都说了,无论一二何取,皆为天意,如来者心意通达皆可领会。我现在便是心意不达,怎么学的会祖师爷的绝学…”他索xìng不去管那第八层心法,专心看起图上的武功招式。“这些图样所刻招式和马叔的都不一样…还有那玉虚心法,和马叔留下的经文也不抬相同。”此刻萧衍不免又回头瞧了瞧另一侧石壁。 忽然萧衍心中已一亮,似醍醐灌顶“这招式!覃昭子祖师留下的玉虚散手的图谱分明更加灵活求意,而不是求形…”他此刻明白起来“是了,马叔给我的冲虚经内所记玉虚心法与壁上所刻出入也是调气入穴,颇有固定格局之势,然覃昭子留下的心法多为随心所yù,只奇门几大穴定了乾坤,其余诸般穴位气息游走均可顺其自然。” 萧衍不知,他从覃昭子所留武功图谱中已成小道,所谓道亦有形,却也无形,但凭道心变化万物,“是学马叔的还是学祖师爷的呢?”他不禁挠着头“马叔打不过广凉师那厮…嗯…祖师爷或许可以…好!就按祖师爷的图学!” “这壁上七十二式,均是意先行而招后至…明白了…”他索xìng花了半夜时光,把这七十二式尽数记下。 “咦,七星步?”他看到七十二式最后三式中的步法“玉虚门小成步法…”他又扫了一眼旁边“两仪yīn阳步…八卦苍穹步…玉虚门大成步法…”萧衍不免叹了口气“这三套步法都是按星图卦相为基本。” 他不禁想起自己用那笨办法解水池机关开这石室的情景“左右八卦图我是学不通,这两仪yīn阳步看着就繁琐,不过这七星步还不错…咦后面还有一句话…三套步法心意相通,需层层渐进。”他看到这里不免拍手叫好“好啊!这番不用让我选了,总之先学了七星步才说!”当下也不耽误,看起那七星步的图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顺着这星图踏出…”他点了点头“的确是小成步法,却是不难…” 此番又过了数月… 这日早晨醒来,萧衍行了一套七星步法舒展筋骨,坐在桌前思索“如今我这壁上武学虽没练全,可其意境也通达了七七八八,再学下去也不知要过多久。再说剩下那九图十三章,我虽无聊中从那算学基础中了解一二,可天资实在有缺,覃师祖有云此法不可强求,也罢。今次我学有所成,来日必能救出马叔,光复我道门一派。” 可他挠了挠头,忽而又转念一想“当日那誓言发的突然,可这如何光复却是大大之难,马叔曾说他那一代不得道门皆是炼丹修仙,不问世事。可我对这修仙之事一窍不通啊,再者覃祖师也没有提起炼丹之事。”萧衍一想又是一叹“罢了,反正我也学了祖师一半的绝学,也算继承衣钵,来日再收几个徒弟,把这武学传了下去,投个巧,当得上光复道门,祖师定然不会生气。” 他这么一寻思,当下跪下说道“是了,这也算遵循誓言,祖师爷,你可不许罚我。” 萧衍心说你不出声便是同意了“一二三,好,多谢祖师,弟子决意现今便回西州寻我师父下落,您老在天有灵多多庇佑。”话罢,他出了石室,足尖点地,轻轻一跃到了洞顶,左右手分别七下点中洞顶七个星位。只见洞顶缓缓打开,水流直下,他又身法一转入了水中。那水流落下虽急,可激到萧衍身上却如小河入大海,力道尽被散去。萧衍入了洞顶潭中,先洗了个痛快方才上岸。然后他又坐在岸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看了许久“啧啧,好一个净面少年,我这不知在洞中待了多少年,却是白了许多,有趣,有趣。” “如今也算武功大成,怕是打那个广师的老头绰绰有余。”萧衍端起下巴想了片刻,“不过当前还是得先找到那个广师在哪”他想着念起灭门之仇“我虽然不恨这老头,可毕竟拜了覃昭子祖师爷学了他的功夫,这仇就算不能以血还血,也须讲个明白…罢了,先回鹤归楼寻些线索…”萧衍想了想,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去,走向大漠之中… 正文 道出于蓝(二) 半日后,玉门关外,十余个客商围在茶铺热闹着什么,周围稀稀落落几个酒铺商舍,却是比那五年前,还要萧条许多。 “诶!我说!大小天定,老张!你可得输得起啊!”一人头戴黄皮帽,细眉长眼取笑道。 “呸,不就一千多两么?我他娘的跑了十年玉门关盐茶生意,区区一千两算个什么?小!”那姓张的商人似被调侃的不悦。 “好!我可开了!”黄帽人笑道。 “开啊!” “就是,来个痛快的!” 周围众人也跟着起哄。 “嗯…”张姓商人沉眉想了会“已经连续七局走大,此番必然是小。” “怎么样?!还没决定?现在改可来得及。”黄帽大声道。 “小!不改了。”张姓商人坚定道。 “不改了?!” “不改。” “好!”众人也觉这人有些豪气“开吧!黄帽儿!” “好,我可开了!”黄帽儿双眼左右看了片刻,手掌稳稳压着,“老张,下局再来,可又翻倍了。” 张姓商人一愣,“这厮莫非有什么必胜的把握?第一局才十两为底,我图个乐子便来试试,他这规矩不论输赢连庄翻倍…如今第八局却是一千二百八十两了…这黄帽儿也是有些胆识…” “好,老张你不说,我可开了,三三六,十二点,可是大?”黄帽儿抬起茶碗给众人观了塞,最后递到张姓商人面前“怎么说老张,这局可是一千…” “一千二百八十两…”忽然一个少年行了过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他衣衫褴褛,裤腿短缺,好似讨饭一般,可又生的面色俊朗,仪表不凡,“这位大叔…你这可是第八局了?” “嗯…”张姓商人一愣,点了点头,手中拿出银两递了过去“黄帽儿,今儿个算老夫走了眼…” “哟,敢情还不服气啊,不服再来,下一局可是两千多为底,你若赢了可是连本带利双收啊…”黄帽儿冷笑道。 那张姓商人不禁沉眉苦思“我之前也是想着两庄翻倍,只要以后赢了一局,连本带利就会回来…谁想从十两为乐都到了两千多了两了,如若再输…怕是上万。” “百魄连局么?”俊朗少年看了这茶碗片刻,心中一凛“好家伙,还不是乾坤塞,莫非是袖纳法?” “怎么了,老张?没钱输了?啧啧,刚刚也不知是谁说在玉门关外走了十年的商,原来连个上万两都没有…哎…世间真是多了些浪得虚名之辈…”黄帽儿讥讽道。 “你…”张姓商人双目瞪起,心中想到“我家势虽然不大,可十几万两还是拿得出来,不过从十两到了千两已然过了百倍…这么赌下去…也不是办法…可如此收场,我又心有不甘…叫着贼厮得了便宜。” 众人瞧见他入了套,下不了台,也是摇头轻笑。 “不如这样,这位大叔…我替你赌,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如何?”俊朗少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淡淡道。 “哦?”张姓商人愣了愣“小子,你是何人?” 黄帽儿见他衣不遮体,怕也拿不去两千多两来,“哼,臭小子替人出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此局为首局也罢,十两为底。”他双目一转,语气转冷“现在可是第九局,两千为底,你可有那么多钱?” 那俊朗少年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此物名曰乾坤玉,相传是和氏璧的剩料所成,值两千么?”话罢淡淡看着黄帽儿。 “这…”众人也是走马经商如此多年,现在看了此玉都不免目瞪口呆,“真的么?” “看着不似假的…” “就算是假的,论这玉的成色来看,上万两怕是不过。” “嗯…有理。” 黄帽儿想了片刻,心中也知这玉实然是个宝贝,当下斟酌片刻,脱口道“好!你小子可得说话算话!” “决不食言。”俊朗少年点了点头,对张姓商人道“大叔,我帮你赌这局,如何?” 张姓商人也是不解“这小子怎么如此好心?赢了算我,输了归他?怕是有什么目的…”他混迹商道多年,心中也知无利不起早的原由,片刻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到底为何帮我?” 俊朗少年笑了笑“我身上没有零钱,这玉当了也可惜,不如拿来做个质押,换些银钱使使。” “那…赢了算我又是为何?你不是缺些银钱么?”张姓商人不解道。 “不错,赢了算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俊朗少年再饮一口茶,缓缓道。 “这小子果然有目的。”张姓商人不免警惕起来“愿闻其详。” “送我一匹马和二十两银子,我要去西州一趟。”俊朗少年答道。 “才二十两?”众人听得一愣,只觉得这少年莫非痴傻之人。 “这小子有毛病吧?这玉少说万两,他才拿来换十两银钱…” “小子,你可想好了?”黄帽儿冷冷问道。 “就等这位大叔答应了。”俊朗少年笑道。 “当真?”张姓商人却是有些不信,怕再入了套。 “你若不愿意也罢,此番要么认输,要么继续赌。”俊朗少年也讥了他两句。 “好,小子,我答应你,不过如若让我知道你和这黄帽儿是串通一气的,我可饶不了你。”张姓商人沉声道。 “好说,好说。”俊朗少人得了答应,五指轻出拿过塞子“黄帽子的,这第九局,我赌小,你可敢让我开?” “你开?”黄帽儿一愣,“不成,这赌桌是我的,只能我开。” 众人闻言也觉有理,虽然每次都是黄帽儿开却怕是有诈,不过论到这关外赌桌规矩,也只能如此。 “罢了,那就你开吧。”俊朗少年笑了笑,把塞子丢了过去“请把” “玉呢?”黄帽儿眉色一沉。 “在这儿呢。”俊朗少年把玉放在桌上,淡淡回道。 “小兄弟不知尊姓大名?”张姓商人见他不似和黄帽儿一路,也好奇起来。 “好说,小爷姓萧名衍。”原来萧衍出了九天泉除了怀揣些许果实之外,身无分文,如此这般如何回到西州,他当下一思,不如去那玉门关瞧瞧,如若碰见赌局,凭他现在的眼里和手法,怕是十赌九赢。 “萧兄弟,老夫就拜托你了。”张姓商人点了点头,诚恳道。 萧衍点了点头也不答话“开吧,黄帽子的。” “好!”黄帽儿贼眼左看又瞧,五指伸出,夹着塞子给众人观了片刻,当下丢在碗中,摇了起来“大小何数,但由天定!” 言罢摇了七下,茶碗端稳,立于桌上,“我可开了!” 萧衍打了个哈气“开吧。” 黄帽儿冷冷一笑,心中已觉这宝玉已然归了自己,当下左手急翻,开了茶碗。 萧衍眨眼间,双指点出,按在桌上,众人却只顾着茶碗,没有发觉。 “嗯?”观客看了这茶碗中的塞子,不免大吃一惊。 “怎么还在转?”黄帽儿也是一愣,心想“我明明袖中偷换了塞子,此番应该是三四五大才是啊?怎么还在转。” 萧衍淡淡扫了碗中一眼,颇为满意,忽的右脚轻出,踢了一下黄帽儿,后者一摇,茶碗受劲,塞子缓缓停了下来,众人睁大眼睛看了过去“一二三…小!?” “好!”张姓商人看的大乐“此番一共两千五百六十两,黄帽儿,你可输了!” “什么…这…”黄帽儿看的大愣“不…不可能…” “不可能,莫非我出千了?诈你不成?”萧衍端起茶杯,淡淡道。 “臭小子,你刚刚踢我?”黄帽儿似想起什么,怒骂道。 “谁见了?”萧衍无奈亮出双手。 “没有啊。” “就是。” “黄帽儿,你莫非输不起?” “呵!在这玉门关外开赌局,还有输不起几千两的?什么玩意儿?” 众人起哄笑骂起来。 “你这臭小子…”黄帽儿冷眼看着这少年,却不好动粗。 “多谢这位小兄弟了!”张姓商人双手抬起,行了一礼。 “不必,在商言商,还望大叔遵守诺言!”萧衍收回乾坤玉,对后者也回了一礼。 “好说,这五百两,都是你的。”张姓商人赶忙递过银票。 “我只要二十足矣。”萧衍过惯了寻常生活,拿着这么多银钱也是无用,当下摆了摆手“还请遵循诺言。” “这…”张姓商人也是不明,天底下还有嫌钱多的人么?他无奈摇了摇头,递了两锭银子过去,“多…多谢萧兄弟了。” “不必,大家有言在先,各取所需。”萧衍笑了笑,“这百魄连局是赌场少见的局,你虽关外从商十年,可入赌不深,下次还是小心的好。”他出言提醒对方,要知百魄连局,所谓局眼便是首局底微,少则五八两,多也不过一二十,这样连庄翻倍,做局者百战百胜,却每每下一局都给对方留出活路。要知翻倍之后每一局皆可连本带利全数赢回,也正是这个套子,不知穷了多少人。百魄百魄,实在害人的紧。 忽然,萧衍似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大叔,为何这玉门关的马队少了许多,不似几年前的热闹?” “哎…”张姓商人摇了摇头“二十年前,圣上定下了那天下大同,统商道,灭江湖,如今大唐金银尽入万家,虽然朝廷不缺钱了,我们商人的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 “怎么说?”萧衍不解。 张姓商人摆了摆手“万家独大还有什么好说的?能有其他商人出头的日子么?入门还得缴三分利…罢了罢了,经商之人不谈国事。”言罢,叹气摇头。 “便是那入商道的利钱么?”萧衍一愣,想起几年前沙州酒楼那对父女“也不知他们有无着落…如若没有这统商道的利钱,没有灭江湖的侠气,他们是不是会过上好日子?”他想着也不知答案如何。 “小兄弟!今日多谢你了!”张姓商人叹了口气“如今的关外商道,不如当年了…” 萧衍接过银钱,牵了匹马,与张姓商人辞了一句,转身望着关外大漠漫漫,“大同之策么?统商道,灭江湖…这样真的好么?莫非以前的江湖确实有侠义所在?”言罢缓缓行去… 正文 道出于蓝(三) 一月之后,萧衍回到西州,看着西州城楼黄沙盖屋,往来客商尔虞我诈,仿佛回到当年与余炕每日打杂偷闲,坑蒙拐骗的时光。“哎,也不知鹤归楼如何了。”言罢,当下步伐加快,疾行而去。 不出片刻,他便到了鹤归楼,“楼还是这楼,人却不是这人了…当年马叔便在此处教我读书写字,闲暇时候也是余炕领着我东跑西窜,寻些趣事。”他想到这里,不免心生凉意,摇了摇头,步入楼中。 “我说,朱小哥,您还欠着八十两现银呢,再赊可就一百两了,赌坊规矩,满百落ròu,你要还不上,可得挨一顿揍。”赌桌上,一名陌生伙计叫道。 “这…我明日方才出货,要不宽限几日?”答话的正是朱文,他依然圆头胖脸,膀大腰粗,个子却高了许多。 萧衍见了熟人,也是一乐,可当下想着故人下落,心中不免惆怅,也不上前搭话。他行至二楼,看见何长恭立于堂中和几位道士打扮的人谈论着什么。 “五年前,我楼着逢大变,本意望那青山旧友给些帮助,谁知对方不但不认信物,反而大打出手打伤我武师杀我伙计,哼,青山派自视清高,算什么东西,还不是仗着将军府的看护,否则早被江湖人士端了山门。”何长恭愤愤低语。 “无量寿佛,何楼主不必苦恼,上月将军府发下请帖邀武林各大门派群居府邸,设宴款待,颇有收拢人心之意。我们虽后拜在南柯堂门下,也曾是这中原有名的道观。自然也收到了请帖。”一个道士冷冷道。 “哦?不知几位道长可否为我鹤归楼出这一口恶气?在下定有重谢!”何长恭激动道,语气透着殷勤,“青山派和将军府本就是一家,到时这群雄宴中,青山派的人必然前往。” “无量寿佛,我等武功虽不弱,可也难敌将军府和青山派联手。”另一个道士脱口道。 “这…”何长恭见着对方有些为难,忽然心头明白,赶忙从怀中掏出几锭金子,笑道,“几位道长武艺超群,哪有办不好的道理?” “无量寿佛…”那带头道士面不改色,瞧瞧把金锭收入了袖中,而后淡淡道,“何楼主其实也不必担心,虽然我等不敌将军府和青山派联手,可大师兄也会去那长安。” “哦?”何长恭闻言大喜,“广凉师的高徒,慕容涉归?!” “如无差错,我吐谷浑三皇子到时会派大师兄亲驾而来,那时定叫青山派的贼人们好看。”其中一个道士,手握拂尘,长须黑面,yīn沉说道。其实这牛鼻子也是吹嘘,那慕容涉归岂是贪好金银之辈,便是那日在鹤归楼萧衍也瞧出,此人容貌甚伟,一身英雄气。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鹤归楼还要仰仗吐谷浑三皇子多多照应,以后只要一声令下,我何长恭定当鞍前马后!”说罢,何长恭行了一礼。 原来萧衍自从南下寻找青山派遭遇马贼之后,罗游张凯尽皆逃回了楼中,盘缠丢了不说,还把信物和萧衍也忘在的玉门关,众人商量片刻,决定把这污水尽数倒在青山派的头上。何长恭左右思量之后,决定投靠这冲虚观的门下,要说这冲虚观和南柯堂也有些渊源,其山门祖师和慕容一脉也是远亲,所以才沾了广凉师的光,横行江湖,惹是生非。否则论这等鼠辈,怕是要被中原人士生生绞了。 “哼,好没出息的人,本应练好武艺回报仇家,如今却认贼作父,实在丢了我唐人脸面。” 众人闻言一惊,萧衍亦是目光一偏,只见张磐从一楼走了上来“何长恭,当年老爷子留下基业,虽不指望代代富贵,世世荣华,可却万万不会做那异国走狗。” “放肆!张磐,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一小小武师,安敢在贵宾面前胡言乱语,要知这楼是姓何的!”何长恭被识破心机,不免动怒。 “哎,老楼主啊,张磐无能,守不住这基业了,可我也断断不能做着走狗之辈。罢了,何长恭,你今后如何是你自己的打算,我张磐从此于鹤归楼再无瓜葛,告辞了!”张磐心灰意冷,转身yù行。 几个黑脸牛鼻子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忽而带头那人拂尘一出往张磐背心而去,张磐察觉也是一愣,急忙回头左手抓住拂尘,怎奈手掌刚刚一触,那拂尘生出莫大吸力让张磐脱手不得。只见那黑脸道士冷笑片刻,脚下疾行三步,左手立于胸前嘴中念了几句,一掌平平推出。张磐见来者之意,分明取己xìng命,当下右臂一沉挥了出去,可刚见那道士到了身前,却一拳挥空。只看那牛鼻子身形忽低,掌如dú蛇吐信一击拍中张磐小腹,后者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三丈远。 “好啊,何长恭,你竟然想杀我。”张磐口吐鲜血,愤愤道。 “道长,稍安勿躁,此人对我何家也算忠心耿耿,留他一条命吧”何长恭叹了口气,也不愿如此,当下挥了挥手,片刻罗游带着众武师走了出来,把张磐抬出楼外弃于大街之上。 “张凯,你是那叛徒的后人。你也随他一起滚吧!”何长恭又对楼角痴呆站立的张凯说道。 罗游一步上前,对着张凯喝到“楼主喊你滚,你小子耳朵聋么,还不快滚!”罗游此刻占足了便宜,小人得志,嘻嘻大笑。 “罗游,你…”张凯一望罗游此态,不免心灰意冷,深知信错了朋友“你…你怎么如此…” “如此什么?”罗游冷笑道。 “如此绝情!”张凯哑口白天,咬出四字,“我…我和你也算同门师兄弟,舅舅还是你的授业师傅…你…啊!”刚刚说完,张凯小腹生疼,他抬头看去,只见罗游握紧右拳,得意般看着自己。 “大师兄么?哼,平日里你可威风的紧啊,先便是跳丧家犬,还与我提什么师兄弟的情分,老子告诉你,张磐背叛鹤归楼,没有要这老东西的狗命,就算给你们张家面子了。”罗游尖酸刻薄,得意道。 “你!!!”张凯看着罗游,已然知道此贼为人,当下不免仰天长叹“罢了…是我瞎了眼。”接着对何长恭行了一礼“多谢楼主手下留情。”之后转身失神落魄般出了鹤归楼。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萧衍摇了摇头“张凯虽然喜欢摆架子,可为人却不坏,只不过的确心思愚蠢,竟然信这罗游是朋友。”他想罢瞧了眼罗游,后者得意非常,端端立在何长恭身边,“这几个道士说要去什么将军府,而那广师的大徒弟也会去…”他扫了眼周围“算了,暂且放罗游一马,这贼厮倒是欠我几顿板子。” 他心思一转“本来我还说如何救出马叔,这般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如先去寻广凉师的大徒弟过几招,也好试试身手。若能擒下慕容涉归做个人质,到那时是硬闯南柯堂还是偷偷救人也好有个后路。”萧衍心中思索着,随后想楼外行去。 众人见这少年离自己不远,似见了刚刚发生一幕。 “小子,站住!”只闻身后何长恭yīnyīn一喝。 “不忙楼主cāo心,jiāo给贫道吧。”几个道士呵呵一笑,随着萧衍出了楼去。 过了片刻,只等萧衍行至偏僻巷中,那几名道士互视一眼,轻功跳起,把萧衍团团围住。 “小子,今天也是你时运不济,不知你刚刚听到几分,贫道想于你借一件东西。”一道士沉声说。 “哦?道长想借何物,与我听闻有何关系。”萧衍嘿嘿笑道。 “我们几位师兄弟刚刚密言炼丹之法,此事只能本门相传,还请你还了回来。”那道士yīn阳怪气,说话好不厌人。 “这听来的东西,怎么还你?”萧衍不禁好奇“这简单!”另外一位牛鼻子也走了过来“只需把你耳朵一割,嘴巴一缝,眼睛一扎。” “这不是要我的小命么?”萧衍答道。 “哎,师弟,你这三下人家不愿,还是我来吧,小子我就送你一掌,让你解脱也算积下善缘。”带头那道士说罢,左掌挥出,向萧衍胸前而来。 “咦,人呢?”带头道士刚刚逼近身来,眼一眨,面前少年失了踪迹。 “师兄小心”话音未落,那带头道士只觉肩头一麻,瘫软在地,不知萧衍已然转至身后,方才吃了大亏。 “好小子,会点功夫,几位师兄弟并肩上,千万莫轻敌!”几个牛鼻子,足下一沉,身法刚起,只见眼前飘过一黑影,分别点了自己身上一穴,几位道士稳稳站在地上,嘴歪眼斜,一动不动。 “别动啊都!我要报官了哦!嘻嘻,真听话。”萧衍观几个道士虽然有些功夫,不过身法之慢恍若枯树,掌法之轻犹似落叶,也不能下重手,便使出这七星步点了他们身上几处大穴。 他本想跟随这些道士寻找广师的下落,怎的几位牛鼻子居然起了杀心。萧衍当下一想“如果杀了他们,恐怕要寻马叔又要大费周折,可如今行踪暴露,要以力挟持,恐怕江湖经验不如身前几位牛鼻子。”他心念一转,计上心头。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暴露自己身份,不怕大师兄怪罪下了吗?”萧衍装模作样,沉声道。 几个牛鼻子皆心中一愣,此人武功之高望尘莫及,这下要取我等xìng命如探囊取物,怎么费起周章,提起劳什子大师兄?萧衍一观几人眼神面容,知道对方起了疑心,当下身法一转,双手齐出,手影重重,变化莫测,掌风呼啸,顷刻间使完八招。 “可识得这魔心连环手?”萧衍心里想笑,嘴上装着低沉问道。 “你…你是慕容大师兄。不,不像,慕容大师兄是吐谷人氏,你究竟是何方高人。”带头道士一看武功来历,心下大惊,可也松了口气,既然是自己人,今天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是广师的关门弟子,叫颜啸。你们平白无故被外人听见计划,可知错?”说罢,萧衍拾起几粒石子,挥指一弹,解了众人穴道。 几个牛鼻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片刻后,尽皆跪下磕头道“不知颜师兄大驾光临,我等冒然出手,还望宽恕。”他们心知南柯堂行事向来我行我素,虽然自己仗着和广凉师有些情分,可如若老头子真的来了,怕是论着平日里犯下的罪事,会亲手要了自己的命,所以这才才磕头认错,苦苦哀求。 “罢了,罢了,师傅喊我前来便是监督汝等,万一漏了行踪。”萧衍起手在脖子一划。 “不敢不敢,今后肯定小心谨慎。”几个道士看见萧衍手势,赶忙连连磕头,生怕小命呜呼“那…那师傅也知道三皇子的计划了?” “自然知道。”萧衍转了转眼珠,“你们问我计划?莫非…”他缓缓行了两步“莫非你们忘了!?” “不…不敢”其中一个牛鼻子赶忙摆手,生怕招惹面前少年。 “怎么敢忘,三皇子让我们打听那《玉虚真经》的下落,本来是在鹤归楼的,可是马晋风被南柯堂抓走后,我等寻了数月都没有消息。”另一牛鼻子缓缓道。 “那…这与去将军府有和联系?”萧衍沉声问道,故作傲态。 “我…”一牛鼻子赶忙接口“我们听闻这中原也有个炼丹的道士,颇有所成,怕是他得了这《玉虚真经》,所以才去将军府探探究竟。” “《玉虚真经》?不是被我撕了几页的破经书么?”萧衍听得一奇,当下故意试探开口笑道,“看来这《玉虚真经》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也知道其中厉害了?” “自然自然。”几个道士连忙点头,“《玉虚真经》不得道门的祖师爷覃昭子所创,是道家至宝,相传得了他能炼出长生不老的丹yào!” “原来如此。”萧衍点了点头,敢情这吐谷浑的三皇子还想长生不老,他左右思量片刻“也罢,先不管这《玉虚真经》,左右慕容涉归要去,不如先和他练练手,若是擒了广凉师的大徒弟,便能不战而胜救出马叔和余炕。” 几个牛鼻子跪倒在地,瞧瞧抬头打量着萧衍的面色,就生怕他稍不高兴,取了自己的脑袋。 “这样,我随你们一同去将军府,如何?”萧衍问道。 “不敢不敢,怎么说是随,明明带领我们去将军府。”一牛鼻子接口道。 “没错,颜师兄大驾光临,自然是头领的位子。”另一人符合道。 众人赶忙点头,生怕得罪萧衍。 萧衍此刻心里乐翻了天,幸得那日看了慕容涉归比划了几招,用这玉虚心法使出来也是不赖,果如马叔当日所言,这混元两极功和玉虚两仪功颇有渊源。这下可好,眼前这几位牛鼻子把我当做了头领,我也无需提防什么,尽可放心大胆的去那什么将军府。 “知道就好,一路上可得听我吩咐。”萧衍装着严肃道。 “是,是,颜师兄有一句,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带头那黑面牛鼻子,低声道。 萧衍眉头一皱,难道被识破了?“你想说什么。”他心头一惊,眼神带芒。吓得那道士又跪倒在地“不敢不敢,我只不过瞧师兄怎么穿的如此…如此…节俭…”牛鼻子赶忙拭了拭头上的冷汗,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萧衍这才环顾周身,好家伙,这不是五年前的衣裳么,自己不仅高了许多,手脚也长了不少。眼看这破布旧衣胡乱套在身上,好似一个街边乞丐。 “我这是为了隐藏身份,你们觉得有何不妥?”萧衍眼一转,厉声道。 几个牛鼻子立马又跪倒在地“不敢不敢,颜师兄处事低调,为人谨慎,我等佩服佩服。” 萧衍看了看带头那牛鼻子,身形与自己相似,心头一转“罢了,也不能给师门丢脸不是,你这行头可还有换的?”他抬手一点,指着带头道士。 “有的,有的!”带头道士擦了擦汗,赶忙回道。 “好,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启程去将军府,你那行头浆洗干净,不得邋遢!”萧衍佯怒,说道。 “是,是,听见了,一定一定。”牛鼻子赶忙答应,脸上大汗淋漓 正文 道出于蓝(四) 话说,萧衍与几个道士同行往长安而去,途中得知他们都是梁州冲虚观的道士,去年广师遍游中原,各处道观纷纷自危。可冲虚观的开派之人却是慕容后人,吐谷浑三皇子见状顺手推舟,也为收服人心,就保下了这几个牛鼻子,收为己用。当下借自己的薄面,让他们入了南柯堂,与那慕容涉归算得上半个师兄弟,这次听闻将军府举办武林酒宴款待各路门派,实为收拢人心。这几人受三皇子之命前去寻那炼丹之法,更是为了获得道家至宝《玉虚真经》。 而对于萧衍,这一路上却怡然自得,“真是机缘巧合,要不是这几个道士告诉我慕容涉归会去将军府,我要想办法救出马叔和余炕还颇为不易”。 转眼过了两月,众人行至这长安城下,萧衍难免大吃一惊“好家伙,我还说西州城已经是关外最大,没想到这长安繁华犹如天宫,高墙建瓴,气势磅礴。 “颜师兄,我们不如先找一处落脚,三日后才是长孙客宴之日。震离子,震南子,你二人去打探一番,看看是否露了行踪。”带头道士对萧衍说完,回头吩咐二人。 “长孙府?”萧衍听得一愣,“不是将军府么?” “哦…这事也是中原秘事,师兄不知道也是正常。”震离子恭敬回道,“当年李世民下设长孙府便是掌管江湖各门各派之用,第一任府主便是文德皇后长孙氏。” “不错。”震南子接口道“文德皇后师出青山派,也算是青山派的人。” “嗯。”震离子点了点头“她师傅名叫长孙无岳,便是那长孙无极的孙子。” “之后数年,李世民屠戮青山派,灭了他们派中千人,青山四杰战死三人,只剩文德皇后一人。”震南子笑了笑“也怪长孙府坐视不管,看着青山派被朝廷屠戮。” “所以这才有了江湖常言:秦州青山派,长安长孙府。虽自出一脉,两难入共土。”震离子解释道。 “后来文德皇后去世,长孙府改名将军府,弃武掌军,现有文德皇后第一子,李承乾为府主。”震南子回道。 “原来如此…”萧衍摇了摇头“却又是那天下大同,江湖归一的国策么?真是…残忍的紧…”他想也没想脱口道“以前的青山派如何?” 震尘子冷笑道“便是个爱管闲事,沽名钓誉之辈!” “什么意思?”萧衍不解。 “青山派号称,世间青山,正气长存,便是爱做那些行侠仗义的事情,还公然反抗朝廷的天下大同之策,才落了个满门被灭!活该!”震尘子答道。 萧衍闻言一愣,“当年那离凡也是青山派的人,他为了救我不惜自己的xìng命…虽然后来误会伤了我,可也不负他青山派的门风,的确是个侠义之士,这江湖,到底还是有些正气,青山派么,有意思。” 萧衍沉思片刻,只见众人盯着他,好似等待命令,萧衍赶忙端起神色,严肃道“你们按计划行事吧,切忌露了行踪!” “是,师兄。”话罢二人,疾步离去。 “震尘子,辛苦了!办事颇为得力。”萧衍眼也不抬,淡淡道“这一路多亏有你安排,我也省了不少心。” “师兄过奖,在下也是为南柯堂效力,不敢有慢。”带头道士赶忙回道。 “是了,好好办事,今后必有荣华富贵。”萧衍内心嘻嘻一笑。 “多谢颜师兄!”震尘子嘴角挂笑,心中大喜。 当晚,震离子,震南子打探归来“回禀颜师兄,那长孙府位于城北,此去不远,片刻可到。” 震尘子观二人鼻青脸肿,甚是惊讶。萧衍点了点头,抬头一看也是一愣“你二人怎么了?” “颜师兄!”二人立马跪下,嚎啕大哭,“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萧衍心里一乐,叫你们平日狐假虎威,仗了南柯堂的势。恐怕遇见好手,吃了亏。 “我俩一路出客栈打探,寻得那长孙府所在,本意找一酒家打个尖,谁知刚进那酒楼,就见一和尚嘻嘻哈哈,向那掌柜的讨要酒ròu。我本意不生是非,落座于旁,可那和尚偏偏不识好歹,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坐在我们身边硬是要讨一杯水酒。师弟震离子不禁大怒,与他争执起来,可刚刚出手便吃了暗亏,只见那和尚不动如山坐在椅上,单手把师弟掷出店外,我一看不成,也急忙出手,哪知…哪知…”震南子嘴巴一耷拉。 “哪知什么?”萧衍听的心中偷笑,脸上偏要装作愤愤,好不难受。 “哪知,那和尚,大袖一挥,我也摔出了店外,撞在师弟身上,那力道好似磅礴群山,刚劲低沉。”震南子说完,拜倒在地“之后我道出来历,那和尚不仅不罢手,反而大笑道:世人都说南柯堂高手云集,怎么我看来都是草包饭桶。喊你们当家广师来,佛爷和他过两手。” 萧衍闻此心中一凛“此人武功之高,竟不把广师放在眼里,我何不借出头之由去会会他,也好试试自己斤两。”当下心意已决开口道“好了,你二人不必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丢尽我南柯脸面,也罢,我去会会那人,叫他吃些苦头。” 二人听闻萧衍要替自己出头,纷纷喜出望外“多谢颜师兄!” 震尘子上前说道“师兄,要不我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萧衍淡淡道“人多手杂,怕露了行踪,之后如何赴宴,你等放心,区区一个和尚,我还不放在眼里。”话罢,抬脚出门,往二人所说酒家行去。 人间夜景,不出长安。虽然入了夜,这长安街道依然来往不少。到了酒楼,萧衍抬头一看“凤凰阁?好气派!”当下大步迈入,目光一扫,只见一楼靠窗坐着一个光头和尚,举着酒杯口中吟吟,走近一听却闻“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师傅啊,什么时候我们还能去那大漠走一着,也算功德圆满。嗝!”话罢不禁打了个酒嗝。 “好和尚,你也去过大漠么?”萧衍不请自来,拿起一个杯子倒了半杯饮下,只觉肚中辛辣,口中发烫“好烈的酒,我未曾学饮,酒力不胜,恐怕漏了马脚。”当下气息一转,内劲化去酒力。 那和尚闻有人坐下,侧目一看,淡淡一愣,接而笑道“你也会饮酒,好啊,陪小僧喝两杯!” 萧衍这才看见此人容貌雅致,眉清目秀,颇有绝lún之俊“且慢,我有一事,还想请教大师!” “何事比喝酒还要重要,你这人忒的败兴,要说比这喝酒重要只有打架,来来来,莫非你要和小僧过两招!”俊和尚说罢,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大师误会了,我下午听闻大师口中提及南柯堂广师,众人皆知广师乃当世高手,武功登峰造极。在下心生疑惑,不知你与这广师武艺,谁高谁低?”萧衍一看这和尚要出手,心里一转,急忙问道。 “什么?我于那厮?嗝,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那广师少说也有四五十,小僧现才双十出头,你说谁高谁低。”话罢,俊和尚哈哈大笑,豪气盖天,忽而转脸看着萧衍“不对,下午我揍那几个牛鼻子的时候,你不在这楼中,和尚记xìng不差,你别想诓我。不过看你打扮,恐怕是下午那几个牛鼻子的师兄弟吧!” 萧衍此刻身穿冲虚观的道袍,也不好狡辩,当下被他识破,不禁莞尔“好和尚,眼里不差。也罢,此次前来,我也是想试试武艺!大师请了!”话罢萧衍,身法一疾,到了和尚面前,右手一指点向和尚肩头。和尚看的大叫“好身法!”当下左手一格,右拳送出想逼开对手,怎知萧衍也不回头,脸上微微一笑,左手也出,学那和尚手法,缓缓一格。 “嗝!好家伙!学我”和尚也来了兴致,脚下生风,双拳齐出。 萧衍但觉双拳未至,可拳风如泰山压顶,好不刚强,颇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好和尚,内力真不差!”萧衍此番为了试水也不避走,双掌送出,迎了过去,拳掌相jiāo,只听砰的一声,和尚退后一步有余,萧衍飘然回身缓了三步。 “和尚,你内力与那广师如何?”萧衍笑道。 “你这人忒的有意思,打架便打架,你要知这个为何不寻那广师过两招!嗝,不过要说内力,老头内力必然高于我,一岁一甲子,吃了多少盐,使得几分力。”和尚也不吹嘘,朗声答道。 萧衍不禁一愣“大师好胸怀!在下佩服。但不知大师招式如何,还请了!”他双手一拱,脚步斗转,使出七星步,身法好似分了数重,围绕和尚好不眼花缭乱。 “嗝,好啊,北斗七星,变化大成,嘿嘿!”说罢,俊和尚脚步一踏大喝一声“佛爷所在,十方世界,芸芸众生,皆在掌中。”只看和尚稳稳立于店中,但看萧衍每每逼近身来,虽变幻莫测,可和尚总能识出真身,缓缓拍出一掌,却次次挥得要领,让萧衍近不的身边两尺。 萧衍一看对方以静制动,势成诸天神佛鸟瞰世间百态,无论身法怎么变化,都被识破,“好和尚!这招奈何不了你!这招又如何?!”。接而收了身法,脚下生风,左掌内含,右掌外吐,一路玉虚散手使了过去。 和尚一看,也不敢托大,双足立稳,提起八成内劲,双手急出与萧衍斗至一团,盏茶后,你来我往,双方斗了百招,不分上下。“好!取一化为二,得三成万物!这一路手法已有大成,小道士真有你的!”俊和尚越斗越勇,生出英雄相惜之意。 “和尚休得张狂,还没完呢!”只见萧衍脚步一转,右掌急出,身子一转,旋式而去,和尚一看此招实实虚虚,好不恼人!也是后退一步,食指急出,摩诃沾露,点向萧衍额头。和尚本以为萧衍会就此罢手,谁知萧衍空中一滞,急出左手扣住和尚右肩,身形一转,抢到和尚之后,平平拍出一掌,正中和尚后背,萧衍这一路变化尽得散手精髓,已化招式于无形,只存其意。和尚一惊,也不料萧衍这招变化精髓,回身闪躲已是不及,当下提起内劲护住背心。萧衍本一招得手,好不得意,怎奈一掌之力好似入了虚空之中,着不到实处,还未多想,和尚后背不仅尽数化去掌力,反生内吸,萧衍撤手不得,心下大惊,正苦于思索后招,只听和尚一声大喝“好!”撤去内劲,萧衍后退几步,将将站稳。和尚转过身来,周身内劲催到极致,内息化实,飘然升烟,好不夸张。 “小道士,好手法,小僧输了!不愧是南柯堂的高手。”和尚双手合十,点头道。 萧衍赶忙拱手道“不敢不敢,要不是大师手下留情,在下少不了吃些苦头,大师内力雄厚,我佩服之极,这胜败之说言之尚早!你我再过百招,鹿死谁手尤未知否。” “好好,甚合和尚脾xìng,那吐谷南柯堂也有你这么一位人物?不知尊姓大名?”和尚笑道。 萧衍挠了挠头,“不敢隐瞒大师。”当下把来历说了一番。 俊和尚也是听的出奇,等听到萧衍在九天泉下洞中待了五年之后,不禁拍手笑道“好啊!我就说当年在那泉旁闻见有人语,老和尚还说我诓骗于他,这下好了,下次你见了我师父可得给我证明,小僧从不打诳语!哈哈哈!” 萧衍一愣,也听和尚娓娓道来,心里豪气顿生“哈哈哈,不打不成jiāo,感情那日泉上之人竟然是你,实乃缘分之至!” 和尚拍了拍头“你这道士虽不是真的,可学的尽是道家绝学,变化招式和尚也化解不能。不过你此去长孙府赴宴,如遇那广师还需虚实皆出,不可力敌,要知你招式虽绝,可内息不足,恐怕难以取胜。” 萧衍本来以为和这和尚打个平手能有一战之力,可听对方言下之意,恐怕仍不是那广师的对手。不禁眉头一皱,心内低沉,“若是慕容涉归和他师傅广凉师一同来了,我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和尚一看萧衍,也不知他与那广师有何渊源,“也罢,和尚也要去这长孙府夜宴一着,如若那广师到了,和尚便与你联手试试。听老和尚说,那人武艺长我三层,不过你我联手也许有些胜算。”话罢和尚似乎酒醒,阔步除了门口大笑道“小道士,三日之后,长孙府邸,如那人不至,你我也可再过几招,和尚好久没有这么活动筋骨了。”声音斗转低鸣,待话说完,那和尚早已去了踪迹。 萧衍一听,也是心中快意,对着那人去的方向朗声道“悉听尊便,后会有期!” 正文 不速之客(上) 萧衍出洞之后,返西州,闯长安,快意江湖。此刻,再让我们回到那将军府的群雄宴上… 群雄宴间,觥筹jiāo错,南柯堂广凉师不请自来,赫然立于大殿之上。 “哼,小和尚,说来就来说走便走么?”广师见那和尚装疯卖傻转身而去,心下不悦大喝道,脚下一转,拍出两掌。 忽而一个道士从席间闪出,身法灵动,双手齐出接过广师两掌,飘然回身,笑道“南柯堂么?不过尔尔!” 小和尚闻声回头一乐“小道士,你果然来了!” 那道士蓝袍宽袖,身高七尺,头戴一竹编斗笠,拂尘系于腰间“大师有约,在下怎敢不至。”此人声音清朗,似年岁不大。 广凉师一愣,本yù教训一下道衍,却不料席间还有高手。两掌对罢但觉小道士的内劲与自己混元两极功颇为相似,不禁心头一凛“小道士,好功夫,再看招!”广凉师此刻心中好奇之意大起,还不待对方答话,顷刻之间衣袖飘然,双手急转,魔心连环手四象吞两仪,混元生天地,如百鬼朝魔劲风呼啸不已,似地狱六道变化何止千重,众人只觉那道士身陷囹圄,好似被困于樊笼。 和尚一看也是一惊,喝道“好快的手法!小道士当心!” 那道士虽身处掌风之中,依岿然不动,两个眼睛左移右转,看清对手来路。忽的也双手一抬,玉虚散手取一化为二,得三成万物,观高山流水气势婉转低吟,阅满天光景苍穹斗转星移。 二人双手一触,当下过了十余招,道士居然招招出奇,不落下风。 “好!”广凉师看对方如清台一点,看破周间荆棘,竟和自己这路手法斗了个平平。广凉师初时过了数招,知道对手招式变化不下于自己,可是十招之后才发现这道士内力将将,每每出手虽至精妙之处,可后劲往往不足。当下招式一转,出手越来越慢,广凉师虽知取胜不难,可对来者生出莫大好奇之心,当下由快转慢,给了小道士喘息之机。 “好道士!忒的让人尽兴!这样又如何?!”广凉师言罢,左掌急出佯攻过去,右手一指取向对方小腹气海穴。道士一愣,对方招数陡变,急忙后脚一点,身形左移将将避过一指,还未站稳,广凉师形如鬼魅,顷刻转至身后啪啪啪挥出三掌。道士不硬接,身法一变,如浩瀚星辰步履奇转。广凉师也是一奇“好小子,这套步法不在长天流云之下!”话罢,广凉师一看这道士步法似出于北斗星图,当下定心一算,也使出了来,可他使来这七星步法却慢了许多。 “好小子!涨志气!”石震一看那南柯高手似乎输了一招不禁大喜。 “这是你们冲虚观的人么?”孟娘一皱眉,心说这道观何时出了这路高人。 “这…这…”震尘子心下大惊,这颜师兄怎么和师傅他老人家动起手来,被孟娘一问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怕说错了半句,徒受责罚。 本来,这萧衍是到长安将军府会会那慕容涉归的,若是武功上能胜个几分擒住后者,定然以此为质,顺利救出马晋风和余炕。可事与愿违,谁料这慕容涉归没来也罢,他师父广凉师倒是不请自来,赫然出现在了将军府的大殿之上。萧衍心知不是这广凉师的对手,可见后者与李承乾对了几掌,身法招式都未见得比自己快过几分,当下心中涌起自信。这小子虽然以前有些胆怯,可自从习得一身本领独自在九天泉下待了六年后,倒是多了几分年少轻狂的心xìng。 “小道士,好功夫,赶紧给这吐谷浑的老怪物一点教训!”席间众人助威呐喊,好不热闹。只有萧衍心中明白,广凉师这一路七星步使来,以慢打快,步步卡在自己关喉要隘,让自己不得不越转越快,却徒劳无获。虽如此,萧衍心中亦是不服,丹田一沉,提出十二分内劲,步伐陡然又快了几分。 广凉师观对手穷途末路,虽身法越来越快,期间破绽缺却越来越多,如若想取萧衍xìng命,此刻不用三招。可广凉师自武功大成,少遇敌手,除了当世三四人,鲜有后辈可以在他手上过个几招。当下心xìng一软,步法一移,三步踏出,也不出手。只见萧衍越转越急,气色发青,大汗淋漓。道衍在一旁只呼不好,众人也是越看越奇。 “砰…”只见广凉师三步踏出,萧衍突然停了下来,退后两步,一个踉跄坐倒于地,口中呕出鲜血,两眼看着广凉师。 广凉师步法一转,飘至萧衍身边,和尚一看不好,脚下生风截了上去,可还是慢了半步。广凉师也不顾身后,右手轻出在萧衍胸口点了几下,说道“气出膻中回于曲骨,小口吸气不可心急。”片刻之后,萧衍脸色这才转好,回过神来才发现被他所救。 “小子,你这一身武艺师承何人?”广凉师见萧衍伤势暂止,开口问道。 萧衍愣了一愣,本以为这着命陨于此,谁知那人也不出手,反而问起武艺来历,心下好不疑惑,“他…他不是我们不得道门灭派的大仇人么…怎么…怎么不杀我?” “我观你刚刚那路手法分明出自不得道门玉虚一脉,可其中变化又大有不同,奇怪奇怪。你这步法似成于北斗星图,变化多端苍穹大合。可你武艺有一大缺憾,如果不思进,难成绝顶高手。”广凉师也不顾忌在坐众人,出口点破。 “我?有一大缺憾?”萧衍越听越奇,自他出九天泉洞以来,本以为武艺已成,可怎料被点出缺陷,而刚刚几十招上下他又深知对手没有诓骗于他,“此人识得我的招式也罢,可…可既然知道我是不得道门的传人,为何还手下留情?” “你先说说,传你这身武艺的师傅是谁,我便告诉你?”广凉师见萧衍满面狐疑,笑了笑“你担心什么?若是我想杀你,此刻不用半招。” “这老头说的话倒是不假,他杀我的确轻而易举。”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衍心下一想,这老头却也不似大jiān大恶,那日在鹤归楼也对马叔手下留情,今日还生出指教自己武艺的心思,“真是如了覃昭子书中那句:人亦为道,世间混元,善恶又怎能一言断之。左右也敌不过这老头,怕是以后也难以救出马叔…”萧衍不免心灰意冷当下服输,“罢了,此遭是我输了…” “输赢么?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广凉师笑道,“既然你这在乎输赢,我也不取你xìng命,可你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是我武功的来历么?”萧衍本对着广凉师心怀怨气,恨不得两掌废了他的武功救回马叔,可此番见着对方谈吐不凡,行事颇有原则,不免有些好奇,“你饶我一命,换做我回答你一个问题,好,这买卖划算。”他苦笑片刻,无奈答道,“说于你听也是可以,不过信不信便不在于我了,教我武功这人怕是你不认识。” “哦?当世高手还有我广凉师不认识的人么?说来听听!”广凉师听了也是一奇,不免来了兴致,脱口问道。 “我这身武艺来自覃昭子。”萧衍如实说道。 此言一出,当下殿中议论纷纷,各有猜测。 “什么?覃昭子?是个道士名字,白坊主,你长歌坊见多识广,可识得此名?”石震眉头一皱,转身问道,心中却已经想起那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言。 白长风沉眉扶须,接口道“白某不知当世还有叫此名字的道长,不过上几百年前到有一位得到高人,他是李耳仙长的小徒弟,后自成一派,似叫不得道门。此人道号便是覃昭子。” “这上百年前的高人,如何教这个小道士武功,白老大,你若不是胡吹,便是那道士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丹yào。”乌石寨余万丘此言一出,在坐皆止住了嘴,目光环视着小道士,似别有所图。 “覃昭子?怪不得你这一身武艺似出于不得道门,其境意却又高了许多。”广凉师也不为奇,“你祖师现在何处?” “他早去世了,我只不过机缘巧合,把他武艺学了几成。”萧衍感觉众人目光不善,心知以后免不了受这长生丹yào的拖累。 “哦,也对,如果你学全了覃昭子的本事,老夫就可以抬脚滚蛋了。”广凉师一嘲,接而道“小道士,你听好了,你这一身武艺意境之高,老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量老夫学那先天石碑几十余载也才将将窥破此道,不过你的招式过于取巧取精,虽变化莫测,奇招不穷,可仔细看来后劲有限,所谓招奇而意不足。你可见过竹子?” “竹子?小时见过。”萧衍只觉得莫名其妙,莫非此人要点播自己武艺?“这老头莫非疯了?他和我不得道门有深仇大恨,不杀了也罢,怕是看不起我,怎么还想点播我武艺?” “是了,常人练武,习于修气,只望有朝一日可取大成,非刚既柔。他们往往先入为主,刚柔只取其一,遇见不明敌手,时常变化不足,你却跳过这一境界已登翠竹之意。你看那竹子,自身刚柔兼备,无论是何劲力纷纷受之而返,不可不谓之高。然再过这一境界便是老夫的境界。”广凉师缓缓说道。 “是何境界?”道衍也是心中一凛,似乎想起自己师傅久禅和尚模糊提起过。 广凉师转头看了看和尚“你师父久禅十年前刚入此道,可心有不破,只怕入境未深。”说罢,对道衍说“来,小和尚,你打我一拳。” 道衍一听,愣了一愣,遂提起内劲,腰间骤沉,一拳挥出。广凉师也不避身,眉目稍低,生生挨了此拳。和尚一拳打完,眉头紧锁,说道“好功夫,能一动不动把和尚拳劲尽皆卸去!” 众人听闻,往广凉师脚下一看,皆是一惊,此人双脚已入地砖半寸,可面不改色,气息依旧,虽然广凉师一动不动卸去拳劲十分高明,可这卸力的功夫并不难练。 广凉师足下一起,换了个地方又说“你再来一拳。”道衍也不客气,气息再沉,又出一拳。众人再看广凉师脚下,纷纷目瞪口呆,几yù难言,过了许久,那百花楼的孟娘才喃喃道“怎的…怎的没有卸到脚下?” 萧衍一看也不禁瞪圆了双眼,似有所悟,“第一拳和尚的内力被卸在了足下,可第二拳…莫非…莫非是被自身内劲化解了?!” “好,好功夫,这一着和尚输了。”道衍双手合十,心下思索“我这一拳力能扛鼎,劲力层层不穷,便是殿上众人一起上来,也难丝毫不动,怎知这第二拳却似落入**大海之中,去了踪迹。” “清风之境,过天地而不留形。”广凉师淡淡道。 “老和尚先前对我说,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习武的境界亦是如此。”道衍沉思道。 广凉师点了点头,“看到了么,小子,这就是比那竹子还要高深的境界,老夫也是在一大劫中悟出,竹子虽然如如不动,坚忍不拔。可老夫的境界却是那风,你见过风把竹子吹弯了,竹子还能还击么?”说到此,广凉师笑了笑“好了,多说无益,说破了我便把你框死在了笼子里,剩下的还需你自己领悟。” “不过…”说着,广凉师又停了停。 “不过什么?”萧衍问道。 “不过老夫到底是老了,天底下出了这么多后起好手,以后的天下几合未可知否。”话罢,广凉师又一转身形,一掌向离凡而去。 离凡大惊,仓促之间仅提起七分内劲,右掌急出。两掌相触,离凡只觉对方掌劲雄浑,后力无穷无尽,自己如一叶扁舟行于海上,四面楚歌,难以经得起这风吹雨打。 当下,广凉师又加了一分劲力,直把离凡逼至绝境,李承乾一看不好,足下几转,一掌往广凉师身后而去。忽然,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道衍已护在广师身后,一掌拍出,砰然一声与李承乾各退一步。 “和尚,你做什么!”李承乾见着和尚敌我不分,赶忙喝道 正文 不速之客(下) “施主稍安勿躁。”道衍天生佛xìng,明镜通达,又处广凉师身边,深知此人只是稍微过手,并没有杀心。 众人闻言,反观那离凡,只见他额头生汗,面色难言。 “好深厚的掌力…”离凡此刻似沉至海底,呼吸不畅,胸前紧闷,只觉那广凉师掌力又加,不免生出绝望之意。 “恩?!”萧衍看着离凡面色几转,似渐渐恢复血气,“什么?!” 还未等众人明白过来,只见那离凡脸色一变,突得大喝一声,内息反生,源源不绝,丹田一沉,掌力催到极致,竟向前行了数步,逼退了广师。 “好厉害…离师弟的内力竟然炼到了这个境界?!”李承乾见势也好不称奇,“莫非他学会了青山空冥诀?” 广凉师退了半步,当下撤去掌力,望着对手欣慰点头,“果不其然。” 离凡渡过难关,喘着粗气,靠在门边,也似没有回过神来,自己两眼发愣般打量着面前的广师,心头苦思不解“刚刚差些就气尽而亡,怎么忽然丹田又充沛起来?” “师兄!”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女子娇嗔,但见一只长剑飞入,剑气锋芒毕露,直逼对方咽喉而去。那广凉师也不抬眼,单手负后大袖一挥,长剑当下断了两节。 “凌儿且慢,我无大碍。”离凡识得来人正是长孙凌儿。 “哼,老头,仗着功夫好,随便欺负人么!”那女子粉面生威,柳眉倒竖,好个嗔怒红颜。 “不,凌儿,这人似乎…”离凡只觉刚刚那番感觉在数年之前也曾有过,内息顿尽,已至绝路,而后丹田生出异样,渡过难关。 “觉察到了?”广凉师扶须说道“今年年初,我徒儿说在玉门关遇一强手,此人手法之快难以言喻,更加奇妙的是,他被我南柯堂六位高手逼至绝境,居然越战越勇,内息好似源源不断,我料天下之间快过我徒儿魔心连环手之人无非五个。赞普那厮也是一代宗师,断不会和晚辈难堪,更别说被逼入绝境。久禅大师出自佛门,要认出他来却也不难。剩下一位老友数年前武功尽失,也不会是他。还剩两位,更不可能。算来算去,除非青山离南再世,又或者他的潜龙叠影手已有后人。如果是此,这人必是你离凡。” “是我又如何?哼,我今技不如人,死又何妨?”离凡愤愤道。 广凉师摇了摇头“哎,到底年少轻狂,动不动就谈生。”这怪人摇了摇头,接着道“我指的不是你的那路武艺之快,而是你的内息之奇,刚刚你也瞧见了,原本你已被我逼入绝境,内息皆尽,为何突然峰回路转,反而奋起反击。” “为何?”离凡眉头一皱,也奇怪对方不是取自己xìng命,好不难解… “你这小子也是个奇才,年纪轻轻就把内力练到驽气回神,以神返气的境界。也不知是运气,还是天赋。此乃老夫十几年前才成的修为。不过你竟然全然不知,哎,抱得金砖做石头。可惜可惜,也罢,往后如何还看你自己天分。”广凉师看对方冥顽不灵,好不失望。 “师哥,难道?”长孙凌儿一愣。 “恐怕和数年前的那次马贼着遇难脱干系。”离凡当下明白过来,这老头是个喜欢点播武艺之人,想罢双手抱拳“多…多谢前辈。” “师哥…此间杂事太多,青山派往日和这些门派也有些瓜葛…”长孙凌儿附耳轻声道。 “恩,我来这群雄宴也是碍着将军府和青山派的渊源,如今已然露面就不便久留了。”离凡闻言点头,当下回头辞别,转身yù行。 “离师弟,刚来便走么?”李承乾问道。 “我本不想现身,可是你我两家到底一脉…”离凡叹了口气,刚刚心中还是怕那舞女受伤,否则也不会现身相救,想罢和长孙凌儿行出殿外。 “离师弟…”李承乾摇头难言,骆宾王此刻行了上来,淡淡道“此间贵客众多,将军不能失了机会,因为这离凡一人,而冷落了众位掌门。”后者闻言点头,骆宾王再言“再者,广凉师既然来了,怕有一场恶战…” 李承乾想了片刻,开口道“众位师妹,此间稍有外事,坏了各位雅xìng,还望恕罪,离师弟于我同宗一门,还望送他出府,图个周全。”李承乾也怕广凉师动起手来伤及众人,赶忙遣开一众师妹,便是一会动起手来,也可毫无顾忌… “是,谨遵师兄口谕。”女子们纷纷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广凉师,你今日前来难道就是为了教这几位晚辈功夫么?”李承乾眉头一紧,不解道。 广凉师恢复冷面神色,淡淡道“那也要看教谁,这三个小子天资聪颖,教教又何妨,不过…”言下一停,环顾四周“要说这些草包饭桶,老夫尽可动动指头,送他们圆满,也好过费那口舌。” “哼,广凉师!今日是我中原群雄酒宴,你只身前来,好不狂妄,我余万丘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可如果在坐众人一拥而上,你能杀多少?!” “好!余寨主说的有理!老怪物,你以为在座都是些江湖小道么?!”石震闻言,豪意顿生。 台下众人也纷纷喝道,誓不屈服,有的更提起兵刃,佯装要攻。 “阿弥陀佛,这位小师傅,你可是古禅寺的后人?”一个和尚白眉长脸,身披紫金袈裟,好不贵气。 “阿弥陀佛,正是。”道衍见状也回了一礼。 “如此,甚好甚好,我乃白马寺住持了空,和你古禅寺久禅大师有过一面之缘。”那和尚一听道衍回复,呵呵一笑。 道衍心头一沉,思到“好个贼和尚,分明强敌在前托我下水,心机不浅,也不知平时修的什么佛,哼!”道衍也不答话,闭目不语。了空一看也是一愣,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不过观这和尚身手怕是强于殿上众人,如能收为己用,岂不乐哉。 “人多么?哼,你们一起上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先不论老夫视你们为草芥,你们当年哪个不是仗着这朝廷屠戮江湖之际,攀附皇家而起?如今有何面目自称江湖之人。”广凉师一语点破众人来历,在坐各派主事纷纷哑口无言。 “那,那又如何?总比让那些江湖宵小整天兴风作浪得好!如今朝廷贞观良策,百姓无不称道。归属朝廷,大势所趋。”骆宾王心有不服,出口相驳。 “是了,有了这大唐江山,才有我百姓太平盛世。归属朝廷又有何不可?”孟娘心念一转,脱口道。 “是啊,是啊,这是顺应天命。” “就是,再说你一外族有何资格评论中原武林!” 骆宾王一句解了僵局,众人跟着反驳的气势叫骂起来。 “好!!!”广凉师一声长啸,将军府宫殿门陡然一震,门梁落灰,桌动酒倒。众人皆被这内力所摄,竟吐不得一字。 “老夫今日就来告诉你们这些大门大派,老夫究竟有没有资格!”广师一声啸罢,杀气骤出,眉色陡立,惊得众人背脊发凉,手口发颤。 “不好!”李承乾闻言,脸色大变,心知此人武功之深,非众人可晓,一旦动起手来难免血流成河,尸横大殿。 萧衍也是皱眉,心头有些犹豫“如若不出手,眼看此人屠戮大殿我心有不忍,可如今我有伤在身,恐怕过不得十招。” 和尚一看萧衍沉思,便知他起了动手的念头“罢了,小道士,和尚陪你一着。”道衍提起内劲对他说道,当下把伏魔袈裟功催到极致,不敢轻敌。 万昭仪看这架势,恐怕少不了一场恶战,却是芳心一乱,喊道“和尚小心,你可不能死了,死了谁陪我去幽谷玩耍。” 道衍不免听得摇头“呸,你这丫头,就知咒我,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啊,你喊谁丫头!”万昭仪娇嗔道。 “罢了罢了,和尚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改日陪你斗个痛快!”道衍一听,万昭仪xìng子又起,赶忙停了话头。 广凉师眼神骤变,形如鬼魅,五指张开,向那石震面门而去。但觉手腕一紧,定眼一看,却是一段黑绸。 “雅云袖法?!”广凉师脸色一变,还未再言语,在桌众人一看机不可失,分分拿出看家本领,掌风拳劲,暗器长剑,向那广凉师身上使去。 忽然,一人影从大殿梁上飘然而下,大袖一挥,十几段黑绸悄然而至,顷刻封住众人手脚。此人一袭黑衣,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面纱,不清模样。 “凉师,算了吧,杀了他们也是徒劳。”那黑衣人开口道,声音嘶哑低沉,飘渺绕梁。 “你?你是?不可能!你是何人?”广凉师脸色大变,高声问道。 那黑衣人也不答话,足尖一点,身法飘逸,眨眼间,出了大殿。还未让众人回神,广凉师轻功一腾,身形一转,也随之而去。 萧衍当下松了口气,咳嗽两声,回头看去,只见众人皆是满头大汗,瘫坐下来。 “阿弥陀佛,和尚这下回去可得好好练功了,不知世上竟有如此高手,还不止一两人。”道衍双手合十,摇头叹道。 “师兄。”骆宾王行至李承乾身边,低声说道“那怪人走了也罢,可今日酒宴目的是为收服人心,日后留为己用,还请将军斟酌。” “骆师弟所有有理。”李承乾闻言点头,英目一扬,朗声道“诸位,今日虽有那外邦异人搅了局,幸得诸位团结一心鼎力相助才没叫他占得便宜,罢了,此事已过,不能扰了我等饮酒雅xìng,来来来!余寨主不惧强敌,真乃英雄本色,我等敬他一杯如何!?” 此时那陈海方才醒来,脸上青青肿肿,破头散发,迷迷糊糊进了大殿。“你们,怎么不喝了?”众人才发现,此人竟是酒醒,不免大声嘲笑,殿内立刻又热闹起来。 “李将军说的是,余寨主喝退强敌,今后江湖上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钟定高声说道。 余万丘有些不好意思,可也举起酒杯朗声道“多谢将军谬赞,多谢诸位声援!我先干为敬!请!”话罢,一口饮酒杯中之酒。 “好!余寨主豪气云天啊!” “等等,诸位诸位!余万丘乃七尺男儿,此举还说得通,可孟娘虽为女流之辈,也临危不惧,我等也该表示表示!”白长风起了身高声道。 “是啊,孟娘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 “正是,正是,哈哈哈哈。” “诸位见笑了,奴家也是仗着众位英雄的威严,各位掌门,请了!”孟娘虽年近四旬依然风韵犹存,一口饮罢,秀脸微红,好不醉人。 李承乾看了也是心下一安,双手一拱“各位尽请畅饮,今晚不醉不归!”说着,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万昭仪一看酒宴恢复常态,不免摇头不屑“这些个掌门当家,我还当他们是什么好汉,没想到却是如此厚颜无耻,还以为自己今日的丑态没人传出去么?”,女子想了想已然坐不下去,索xìng跑到道衍身边,撅嘴问道“和尚,这些个劳什子的掌门不嫌丢人,还接着喝酒,那你作何安排?” “我暂陪小道士养伤,就留在府里吧。”和尚扶起萧衍答道。 主座上,李承乾在骆宾王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听后走下殿来,“昭仪郡主,将军有言:道长力敌强敌,将军府上下感激不尽,你们暂去那后殿歇息,酒宴过后将军定当亲自拜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李将军。”道衍打了个佛语,三人退了下去。 “颜师兄!”震尘子见萧衍离去,跟了上来“在下斗胆不问,你与师傅之间究竟?” 萧衍此刻难免失意,左右不是广凉师的对手,谈什么救出马叔余炕。如今又被不识好歹的震尘子追上询问,不禁心头来气,不想做多解释,张口骂道,“忒的蠢牛鼻子!谁是你师兄,整天修道炼丹,脑袋却不长进么?”言罢嘴角不时溢出鲜血。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李将军只怕还有事嘱咐。”和尚打了个佛语转身离去。只留下震尘子呆呆矗在原地 正文 此间彼刻(上) 皓月当空,殿前坐饮,将军府上一片热闹,众掌门你来我往,谈笑风生,好似忘却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好似众人真的是中原的英雄豪杰。 后殿内,萧衍被搀扶到了榻上。 “小道士,今儿个算你运气好遇见了本姑娘。”万昭仪说话之间从袖中取出一只净瓶,倒出几个米粒大的棕色小丸“道士张嘴,这yào吃了便好。” 道衍看着摸了摸肚子,心道“这yào丸闻着奇香,也不知取何物炼成。”寻思间,不免想起“刚刚还没食点酒ròu就动起手来,如今再回大殿颇有不妥,亏大了,亏大了。” 昭仪看道衍手摸小腹,砸着嘴巴。不禁柳眉一竖“和尚,我给小道士吃的疗伤yào,你流个什么口水!” “阿弥陀佛,我是怕你那yào太苦,要不我尝尝?可别害了小道士。”道衍被万昭仪一说也不反驳,嘻嘻打趣道。 “忒的嘴馋,来人啊!”万昭仪噗嗤一笑,柔声喊道。 话音一落,门外进来两名护卫“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方才宴上有人捣乱,扰的我还未用膳,你二人去膳房备点酒ròu,要快些。”万昭仪稍作威仪,朱唇轻开。 “是!”话罢二人退了下去。 道衍听了一愣,她一路从梁州行来滴酒未沾,怎的想起喝酒来,突然又一转念“难道她特意给我准备酒菜?还顾忌我的脸面生怕被当做了酒ròu和尚。”想了一想,道衍心中滋味奇奇怪怪,赶紧打了个佛语“善哉善哉,酒ròu可吃,女色暂时碰不得碰不得,不对不对,怎的说暂时…”还未想完,万昭仪在旁喊道“和尚,你楞个甚,还不取些水来,帮他服yào。”道衍一听,赶忙取了一杯茶来,只看万昭仪低头垂发,玉肌红润,素手轻指,把那yào送入萧衍嘴中。他从认识万昭仪以来,这丫头都是蛮横任xìng,得理不饶人,此刻竟发现这女子确实落得闭月之貌,体贴起来好不醉人。 “呆子,喊你呢,接着茶杯。”一声轻斥把道衍拉回神来。 “好好,郡主nǎinǎi。”道衍一愣,脱口而出。 “你喊谁nǎinǎi,你这个浑和尚,也成爷爷了么?”万昭仪扶着萧衍躺下,回过头来,瞪了和尚一眼。 “什么爷爷,和尚是出家人…”刚要反驳,忽的一想,她其实只不过是讨嘴怪我说她老。道衍想着,眉头轻皱,滋味复杂。 “你这个和尚,怎的平时精明过人,今儿却傻乎乎的。”昭仪看道衍发呆的样子,心中忽然一暖,这人也不知犯了什么痴,难道是真饿着了?想罢起身道“和尚,你稍坐片刻,我去偏房看看,你的酒ròu烧好没有。哎,也不知你这人怎的当得和尚,竟然贪嘴荤腥,以后叫我遇见你师父,看不告你个顶朝天。” “告吧告吧,你说怎的都好听。”道衍也不知怎的,脱口说道。 “什么?”万昭仪行至门口听到道衍低声说了几句,回头问道,只见和尚双手合十却也无话“这和尚,今儿是真的傻了。”随后轻迈莲步,出了门去。 盏茶的功夫,万昭仪的yào似乎起了作用,萧衍脸色转好,出了一身汗,醒了过来。 “咦,和尚,你…我这是在哪?”萧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看见和尚坐在桌旁闭目不语。 “哈哈,小道士,你醒了啊,看来那丫头的yào果然管用。”道衍走到萧衍榻旁,伸手替他号了下脉“内息稍乱,急火攻心,伤及内府,小道士以后遇到那类高手,切不得逞强,你这身武艺奇特来之不易。咦?你那神阙穴中为何有一股真气躁动,似乎不受控制,道士,你吐纳调息一周天,和尚给你瞧瞧。” 萧衍心下一愣,怎的意思,也不多想,丹田聚气运转玉虚心法充盈全身。百会、神庭、哑门、风池、膻中、鸠尾、气海、曲骨、神阙,谁知真气行走一半刚到神阙突然小腹一麻,眼前一黑,眩晕之感涌上额头。萧衍一惊,却不知为何,急忙又重头来了一遍,谁知还是在那神阙穴上停滞,真气只能丝丝而过,一提内息立马小腹生麻,头晕目眩。他一急,急忙又加内劲妄图突破那重壁垒。 “且慢,小道士不可硬来,伤了大穴恐xìng命不保。”道衍也是眉头紧锁,想起原由“难道广凉师那老头暗中使坏?”思索片刻又觉不太可能,“那人如果要取道士xìng命安用这般下三滥的招式?” “小道士,你刚刚与广老头jiāo手之际可有异常?”道衍想不出原由,问道。 萧衍又渐渐试了几次,均是同样,当下凝眉不语,这感觉有些熟悉,可却也有不同,他细想片刻,脱口而出“是了,我明白了!” 和尚站起身来,好不奇怪“你明白何事?” “我之前在九天泉洞修炼这玉虚心法时有过这般着遇,这心法一共九层,我如今才到六层,当初每每要冲破一层境界之时,周身诸穴的真气皆乱作一团,一般那时我会站立不稳,口不能语,耳不能闻,等到渐渐入定把内力催到极致,把气海,神阙,膻中三大穴调息稳固,任那真气游走,顺其自然,只要稳住心神,护住心脉诸般大穴不出几个时辰便无大碍,之后再调息几个周天,大功可成。”萧衍靠在窗前,回想起自己在洞中的情景“而且恐怕与池水中的鱼,颇有关系,覃昭子笔下曾言,那鱼收日月之精华,纳苍穹之光辉,是以补充内力修炼这心法最好不过的引物。” 道衍一听乐了“敢情还是要吃鱼?阿弥陀佛,切不说那九天泉据此有上千里之远,就算和尚给你取来也只剩了骨头,早已烂掉。” 萧衍摇了摇头“祖师有言,红尘众生始于足下,止于心中,道若大成,机缘天分缺一不可。我从小颠沛流离,刚定居西州又着逢大变,最后于那洞中修得武艺,可谓福中有祸,祸中藏福,罢了。以后路还长,此刻着遇安能一言断之?”说到这,萧衍笑了一笑,试了试内息“还剩三分气海,足以。” 和尚双手合十“大成若缺,你们道家总以万物皆空,为道不灭作为纲领,本来和尚瞧得不起。怎知道门中人还有你这种心胸,是了是了,红尘万物,朗朗乾坤不及心中一芥子,善哉善哉。” “你先歇息片刻,那送酒菜的人稍后便到。”和尚聊了半天肚中早已咕咕直叫,好不难熬。 “你说谁是送酒菜的?本姑娘在你面前倒是成了店小二一般。”门口传来一声娇嗔。 道衍一听,赶忙正色道“阿弥陀佛,道士不可胡言乱语。” “这…”萧衍一听不觉莞尔,这和尚忒的有趣。 “说便说了,还耍起无赖,好个赖皮的沙弥。”万昭仪端着佳肴行至桌前,淡淡道。 “和尚赖皮,那你干嘛要缠着和尚非去那幽谷,要此说来,万姑娘比和尚还要赖皮。”道衍嘿嘿一笑,瞧着桌上酒ròu,好不痛快。 万昭仪一听,脸皮发热,双颊淡红,柳眉一竖道“谁缠着你,是你打赌输我,却又不服。” “服了,服了,和尚哪敢不服。”道衍说着,扯下两个鸭腿,递了一个给萧衍,剩下一个往口中一塞。 “你这个人,也不知用那筷子,吃相忒的粗俗不堪。”昭仪递过筷子,那和尚也不接,手握鸭腿吃了起来。 “和尚自小无父无母,师傅捡来也没说吃饭怎么吃,饱了就好,那来诸多规矩。” 昭仪一愣,忽觉口中失语,我倒忘了他从小孤苦哪会这么多礼节,赶忙抬眼偷偷看了看道衍,只见和尚狼吞虎咽,丝毫没有为她所动。 这和尚,怎的如此与众不同,吃相滑稽,却又生的俊俏,身上袈裟白净,手口几片油腻,却还念着佛祖的好。昭仪看着道衍吃饭,好不有趣,一时失了神,不禁笑了起来“咯咯。” “你……你…笑什么,你这丫…头还说…我傻。”和尚嘴里嚼着鸭腿,说话含糊不清。 昭仪不禁捂嘴轻笑,柔声嗔怪道“吃尽了再言语,便没个仪态,忒的浪费一副好皮囊。”说罢,不自觉拿起秀绢拭去道衍嘴上油渍。 道衍本想一口咬去那红烧蹄,怎奈万昭仪忽伸一手绢而来“小僧这头忙着供肚中佛祖,丫头别捣乱。”话罢,嘴巴一躲。 “躲个甚,一嘴油腻,佛祖见了也要打你屁…”万昭仪眉目一皱,笑骂道,不好说出浑语。 “小僧在佛心中比那将芥子还小,他要寻和尚屁股,只怕找不到。”道衍边吃边答,好不痛快。 萧衍在一旁只觉平生坎坷,此间乐趣倒是少见,自从马叔一走这饭间打趣少了许多。等道衍吃完,他回头看了看萧衍,问道“小道士,吃好了吗?” 万昭仪收拾着残羹碗筷,佯嗔道“十成被你吃去七八成,还好意思问。” 道衍一听赶忙打了个佛语“阿弥陀佛,小道士重伤未愈,不可多食油腻,小僧为他吃去大半也算功德一件,善哉善哉。” 昭仪一听,噗嗤一笑,秀指轻出往和尚额头一点“你这和尚,吃了还卖乖!佛祖不打,下回我来收拾你。” “女施主不可胡言乱语,佛祖在上,罪过罪过。”和尚吃罢恢复常态,好不耍赖。 万昭仪失笑摇头,也不知说他什么是好,收拾完出了门去。 待女子走后,萧衍这才开口“和尚,只怕,那位姑娘心中对你…” “阿弥陀佛,说不得说不得,说出来佛祖听见大大不好。”道衍双手合十,淡淡道。 “此间佛在何处?”萧衍一笑。 和尚指了指自己“小僧便是佛。” “好个狂妄的和尚!”萧衍一乐,大笑道。 “阿弥陀佛,我不为成佛,干嘛修这禅道,渡这红尘。”和尚也是一笑,明月清眉,皓齿端鼻,却似有些佛祖风度。 “这和尚…”萧衍摇头轻笑,忽然想起“大师,在下萧衍,多谢大师出手相助之恩,敢问大师佛号?” “小僧法号道衍,不知道士的衍是哪个衍?”道衍听那道士名字一奇,回问道。 萧衍伸出右手食指,凌空一描。 “哈哈,有趣有趣,竟和和尚一个号,有缘有缘。”和尚看了那字,大笑道“衍,水朝宗于海貌也,取生出万物之意。取的好,取得好!”他这一句,夸了别人,也表了自己,好不打趣。 “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个假…”萧衍与道衍心xìng相投,不想欺骗于他。 “诶!”只见和尚摆了摆手,“道士糊涂,难道入了门才叫道士?剃了头方名和尚?心中是何物,便是何物,道士就是道士,没有真假。” 萧衍一愣,笑道“大师说的是,道士便是道士。” 话间,李承乾、骆宾王、万昭仪行了进来 正文 此间彼刻(中) “大师,道长。刚刚席间出手相助,李某万分感谢,骆师弟……”李承乾挥了挥手,只见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宾王端上一盘金银。 “阿弥陀佛,小僧为出家人,这酒可喝,ròu可吃,金银带在身上可就重了些,还请将军谅解。”道衍打了佛语,摇了摇头。 李承乾倒是一愣,“这和尚吃ròu喝酒就罢了,却不收钱财,好个怪人。”当下也不好多劝,怕惹得这怪和尚不高兴,“既然如此,不敢为难大师,在下看出大师所用招式出自古禅一脉,令师久禅可好?”李承乾双手合十,恭敬问道。 “家师收圣上所邀jiāo流佛理,目前正于宫中小住,贫僧此来也是给师傅送信的。” “原来如此。”李承乾眉头一动。 骆宾王赶忙说道“这位道长,将军府上下甚感道长相助,还请在府中暂住养伤,这点小礼略表诚意。” 萧衍闻言一愣,摆手言道“我已无大碍,这伤乃是旧疾,不碍事,这金银太多,你要给我也是不便。”话间伸手拿了一锭,“我收下一点略表敬意。” “小道士身怀金银,还能泰然处之,道法颇深!”和尚右手一伸,夸赞道。 “和尚休得取笑我,我还有要事在身,腰间盘缠不够,取之也是无可奈何。”话间骆宾王还yù相送,萧衍连忙摆了摆手“我初出江湖,金银之物带多了,反而惹来麻烦。” 骆宾王一看这道士也颇自持,抬眼看了下李承乾,后者摇了摇头“大师道长皆是世外高人,勉强不得。”说罢双手一拱“无论如何,将军府感念两位的大恩大德,日后但有所托,将军府在所不辞。” 和尚,道士还了一礼,昭仪说道“他俩今晚受了伤,还是早些歇息吧,不便叨扰。” 李承乾回道“是了,那李某先告辞,有事尽可吩咐下人,不必拘谨。”话罢和骆宾王行出殿外,“师弟,看来这两人皆不是席上酒ròu之徒,要收之己用,只怕不易。” “回将军,但言好汉值千金,英雄难万两。这两位年纪轻轻武功却已出类拔萃,心xìng豁达,前途不可限量,不是金银可以收买。将军可以情诱之,多加留心,方是上策。”骆宾王摇头道。 “说的是。这几年父皇身体每况愈下,时常提起那事,三弟李治天xìng善良,别具慧眼,却无城府,二弟李泰与我往来甚少,xìng情隐蔽,寡言少语。我三人一母同出,之后另还有十一位来者暂不提。如若那天一到,我手中无些人手,只怕不但xìng命不保,这大唐江山又会着遇何等变故,均是未可知否。” 原来,这李承乾大宴群雄,皆是为了收拢人心,留为己用,以后好在这十几位皇子中拔个头筹,夺下皇位。可他也明白,天下之大又何止自己一个废太子有这个心思?那李泰盘踞琉球养兵,暗蓄势力。五皇子李近来也添了些许文客武夫,家兵不少。其中一个老道士武功高强,yīn谋不浅,最近开始在荆、归、峡三州结jiāo商客打造兵器铠甲。最难办要数那三皇子李恪,他一人独占五州之地,声势可谓滔天,家兵无数。 “将军,既然已下定决心争夺天下,为何不与万家联姻,上次那万宏宇提出亲事…”骆宾王小心翼翼道。 李承乾却大手一摆,坚定回道“我李承乾这辈子,除了阿柔,一个女子都不爱,别说万家富可敌国,便是给我皇位来换阿柔,也是万万不能。” “将军,你…”骆宾王赶忙看了看四周“你可是要争天下的皇长子,怎可为了一个女子…” “好了,我自有打算。”李承乾摆了摆手,伫立殿外片刻,“走吧,前殿的酒还得继续喝不是?江湖人的心,我要收入囊中,如今的江湖不似以前,都是些贪恋权势的人,着实好办多了…”话罢双目翻寒,向前殿行去。 “将军所言极是。”骆宾王赞了一句,紧随其后。 却说昭仪见萧衍伤势好转,也是一喜,三人皆是心xìng开朗之辈,言语间没有遮拦,此刻间好不痛快,萧衍也把来历说了一番。 “萧衍,那你准备去往何处?去救你那叔父么?”昭仪双手托着下巴,开口问道。 “我本以为武艺大成,虽不说胜那广凉师,要偷偷救出几人还是不在话下,怎的今日一看我连他的身法都逃不出,谈何救人。”话罢,萧衍也是一叹气,心想此刻自己内力还剩三成不到,恐怕下次连三招都接不下。 “那你作何打算?不过如果为了去那吐谷浑南柯堂救人,不妨去求李将军,表哥平生磊落豁达,仗义助人。”昭仪说道。 话音刚落,和尚道士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道衍开口道“这李将军帮肯定会帮,只怕落得情义以后要还恐怕不易。”萧衍接口“是了,刚刚拿金银而来分明有收拢人心之意,只怕原由甚深。” 道衍笑了笑“我看席间那些所谓的江湖好汉,八成也是这么来的。” 万昭仪吐了吐舌头,不屑道“那也叫江湖好汉?要说大唐的侠义之士,还是那青山派。”她说着一愣,想起青山派遭遇大劫,如今就剩下不到数十个门徒了。 “世间青山,正气长存。”道衍点了点头,“老和尚也曾说过,这大唐的江湖,青山派首当其冲,可如今,别说这青山派了,就连以往的八大门派也都被李世民那厮灭了个干净。” 万昭仪闻言不悦“不许你如此说我舅父!” “好,好,和尚不说了,总有世人说不是?”道衍笑了笑。 萧衍听了二人聊起这江湖旧事,也来了兴趣,“青山派真是那行侠仗义的门派?” 道衍打了个佛语,“老和尚这么说过,我也听了二三事。” “愿闻其详。”萧衍问道。 “二十多年前,关内战火四起,关外贼寇横行,青山派三次下山去那玉门关外剿灭马贼,光这三战,青山派就战死百人。”道衍笑了笑,“我想这是席间那些酒囊饭袋做不出来的。” “他们要是敢,我万字倒着写!”万昭仪附和道。 萧衍闻言一愣,长叹一口气,把当年在沙洲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呵!丫头,这和你万家可脱不了干系!”道衍笑道,“为了这利钱,竟然逼得人家老掌柜卷铺盖。” “真有此事?”万昭仪眉头一沉,缓缓摇头。 萧衍点了点头,也不答话。 “我也听闻近些年商贾的生意不好做。”万昭仪沉声道“可这事…” “可这事说到底是老皇帝的大同之策,你父亲也是万不得已。”道衍摇头晃脑也不知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你…”万昭仪瞥了他一眼,心头一甜,“这人竟然为我开脱…” 萧衍打量二人一样,笑道“万大小姐,这事我也不太明白,不过这商人的生意确实难做许多。” 道衍点了点头,打起佛语“那是自然,凡事自有其缘,自有其灭,什么都大同了,九州怕是要改名叫一州了。” 万昭仪苦笑摇头,似乎也对这大同商策苦恼不少。 萧衍此番受了万昭仪的丹yào恩怨,也不愿让二人如此尴尬,索xìng开口道“那现在江湖?和五年前比又如何?” 话语一出,道衍拍了下腿,大笑道,“如何?问得好!” 万昭仪也是叹道“道长在席间也看到了,如今的武林门派主事,都是这般模样…喝了些酒却还找舞姬耍疯…最后被广师一人震住不敢言语,还在他走后大放厥词举杯痛饮。” “丫头说的不错。”道衍点了点头,“五年前,你在沙州看见无人敢出头为那俩父女说句公道话,而放到如今,怕是不帮那龙老爷的人,都可以叫侠客了。” “现今的武林如此不堪?”萧衍一愣。 “可不是,五年前,福州沿海受灾,中原内地又遭了大旱,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周边强盗四起,占山为王,劫掠粮食金银。”道衍说着语气转沉“可那官府不作为就罢了,当地的福镖门还学着那强盗放纵弟子抢掠粮食,好个江湖大派,好个武林好汉。” “混账!”萧衍听到这里不免眉色转怒,“这些人不惩恶扬善就罢了,怎么还为非作歹,祸害乡里?” “这还只是皮毛罢了,那长歌坊、乌石寨、城海帮哪个不是靠着朝廷起家,反过去狗仗人势欺压百姓?”道衍冷笑道,“现今大唐商道渐落,官道荒废。这些个大门大派有的更与那强盗土匪勾结,劫银掠财。” “和尚说的不对!我万家可没被劫过!”万昭仪娇嗔道。 道衍听得一笑“丫头真是笨,你万家有朝廷的背景,谁敢劫你们的银子?” “你说谁笨!”女子秀目瞪起,双拳紧攥。 “阿弥陀佛,和尚没说,是你听错了。”道衍打趣道,话锋一转“所以劫的都是其他商户的银钱,如此这般官府不管,江湖不问,强盗横行,你说大唐的商道怎么会好?” “运来如此…”萧衍摇头叹气,“苍穹荒唐…但愿这老皇上知道了能够醒悟。” “小道士指望皇上醒悟。”道衍摆了摆手,笑道“不如让佛祖降临。” 万昭仪听他们话里话间都有指责万家的意思,心头有些不悦,可这事实如此,又狡辩不得。 道衍瞥了女子一眼,瞧出端倪,他与萧衍对视片刻,二者止了话头。道衍接着道“小道士,你师父是不得道门的大弟子?” 萧衍点了点头“正如之前所言,我的确是这不得道门的传人。” “那就奇怪了…”道衍眉头一皱,端着下巴。 “怎么了,和尚?”万昭仪好奇般看着对方,不时伸出手指点一点这圆圆的光头。 “丫头别闹!”道衍赶忙躲开“佛爷的头,怎能乱摸!” “呸,你这贪吃酒ròu的浑和尚,还说是佛爷。”女子笑道。 萧衍见和尚说起广凉师和不得道门,似有些看法,赶忙开口道“大师,你指的奇怪是什么?” “我师父你知道是谁么?”道衍笑了笑,问道。 “不知道。”萧衍摇了摇头。 “这和尚是古禅寺的。”万昭仪chā嘴道。 “古禅寺?”萧衍想了想,似在西州听书听过这名字“可是和青山派齐名的门派?” 道衍也不点头,只是淡淡道“齐不齐名都无所谓,我的师傅是那久禅老和尚。” “久禅…久禅…”萧衍皱着眉头,忽然想起什么“曾听罗游他们与离凡对话,说这天下几大高手,无非南柯堂,古禅寺,青山派…久禅莫非是古禅寺的主持?” “怎么,没听过么?”道衍笑道,“看来老和尚吹嘘啊,还说他是高手众人皆知。”他胡说八道,打趣着。 “我看久禅的徒弟,倒是名气大更多。”万昭仪笑道“喝酒吃ròu出的名。”道衍瞥她一眼,也拿这女子没办法。 “久禅大师我以前听书听过,便是古禅寺的主持么?”萧衍回道。 “不错!”道衍笑道“果然还是有些名气,说书的都开始说老和尚了。” “那这事和我不得道门有何关系?”萧衍不解道。 “我师父久禅和广凉师是几十年的好友也是敌手,他们jiāo手不下百次,各有胜负。”道衍笑道,“不过听老和尚所言,这广凉师不是个嗜杀的人,再者不得道门的血案,有些蹊跷。” 萧衍听到这里,也同意几分,“刚刚在殿上,那怪老头就对我手下留情,不仅瞧出我的武功来历,还指点我那境界的学问…” “这老头虽然怪,不过也是个有趣之人。”道衍点头。 “那我不得道门的血案,具体蹊跷在哪里?”萧衍问道。 道衍却摇了摇头,“这也是我偶然听老和尚提到的,似和朝廷有关,再者琅琊子对吐谷浑慕容一族有恩,广凉师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不会滥杀无辜。” “是么?”萧衍眉色转沉,“六年前,我虽然也听荀先生和马叔说过这事,琅琊子曾下山帮助吐谷浑平那战乱…” 道衍点了点头,打起佛语“阿弥陀佛,这世间恩恩怨怨总有因果归宿,凡事知其一晓其二查其三,断不可一言蔽之。” “有理。”萧衍回道“这事的确有些蹊跷,等我伤好后,定要查个明白。” 二人说到这里,道衍不免问道,“小道士,那你现在如何打算?如若再找那广凉师比试,怕得要练些年头。” 万昭仪听他们不聊她万家是非,聊起今后打算,也来了兴致,眼睛直直盯着道衍,似生怕他转身逃走。 “我现在不是这广师的对手,可马叔是我的叔父亲人,余炕是我的少年玩伴,他们都对我有情有义,我断然不能弃之不顾。”萧衍思量片刻,坚定道,“我以后定然还会找机会去那南柯堂救人,便是敌不过也可暗度陈仓。” “小道士不忘恩情,好极好极。”道衍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什么,“你刚刚说当年被青山派的离凡救过,可是方才殿上那使潜龙叠影手的男子?”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忽而摸到腰间那把断刀,眉间一开“也罢,既然救人之事暂不能行,不如先去办另外一件事。” 和尚一听“何事?要和尚陪你去否?” 昭仪闻言不悦,伸手掐了道衍腰际一下,引得和尚大叫一声,接而说道“和尚,你忘了明日要陪我去幽谷,忒的滑头,又要开溜?” “好了,好了,姑娘家家,怎的顺便摸男人腰间,去便去,勿要动手动脚。”道衍也是怕了万昭仪这蛮横脾气,讨饶道。 萧衍看这俩人举止,心下莞尔,好不讨趣,当下抬手摆了摆“不必了,大师还是陪万姑娘,否则言而无信,失了风度。” 道衍皱了皱眉,“那…小道士,你当心,江湖险恶,你入世未久,自己多保重。” “人家道士是保重了,你又欠我一顿酒ròu,却是如何报答?”万昭仪心xìng上来,不免有些得意。 “阿弥陀佛,这是佛祖吃的,和小僧无关。”说罢,和尚只见那女子又伸手掐来,足下一转,轻功一点出了门外“万姑娘,你这说动手就动手,佛祖可会怪罪的。” 万昭仪也是不服,嘴角一笑,风袖一摆施展身法追了出去“怎的吃了就跑?你师父便是这般教你化缘的?” “老和尚只教了如何吃饱,其他一概没说。”话音越来越轻,两人似是远去 正文 此间彼刻(下) 万昭仪和道衍相继离去,这大殿中有落得冷清起来。 萧衍摇头轻笑“这和尚真有意思,脱得凡尘,不入樊笼。”说着,他手中又握了握那断刀,“不如先把此刀和那乾坤玉还给离凡,也了了这几年来的误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还一份恩情,解一份旧怨。” 此刻,他想起离凡被那些女子送走,应该还未离开长安,赶忙起身下塌,往殿外行去。 “恩?这将军府倒是侍卫森严,不似寻常地方。”萧衍环视片刻,此地怕是有数十守卫,他不愿再惊扰了李承乾,当下轻功一点,上了殿顶疾行而去。 大约行了半柱香的功夫,萧衍忽觉脚下劲风传来,他赶忙左脚轻点片瓦堪堪躲开,随后侧目看去,只见一只袖剑擦肩而过。 “何人夜闯将军府?”萧衍听见一女子喝斥声,停了下来。 眨眼间一身影飘然登上楼顶,来者打量自己片刻,却是一愣“你是刚刚殿上那个道士?” 萧衍也认出此人便是殿上舞姬之一,赶忙行了一礼“姑娘,在下没有歹心,只是要追一个朋友,不得已行了近路。” “道长客气,方才殿上多谢相助我将军府,刚刚冒昧,多有得罪。”那女子盈盈一拜,对萧衍也还了礼。 “姑娘客气了,在下不敢当,我与你离师兄是旧友,受人所托有一信物还未归还,恳请姑娘告知他现往何处?” 女子一听点了点头,“离师兄出了将军府连夜往洛州而去,不知所为何事。” 萧衍听罢一皱眉,赶忙答谢“多谢姑娘相告。” “道长多礼了,现在如果追上,应该赶得上,后会有期。”那女子也是洒脱,爽朗一笑,回道。 “后会有期!”萧衍话罢,提起精神追了上去,一路上不免心中狐疑“去洛州?怎么不在长安留宿,连夜出城…” 等他行至西街凤凰阁下,忽见一白袍男子进了楼中,他一看那男子身形与离凡颇似,不免心中一喜,“难道见这夜深,他三人改意明日再走?也好,今晚便了了这事,我也落得一身轻。” 也不多思,萧衍走到楼边推门而入,可是这凤凰阁中一个人影都没有。 “刚刚还见离凡进了楼,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萧衍瞧得一奇,心说难道遇见鬼怪?当下一想上了楼去,行至五层忽闻一房内传出人声,他蹑脚低声走了过去,只听闻一女子说道“刺客已被楚二哥打发了。” 另一人回道“可查出他们的身份?” “还不好说…”女子缓缓回道。 “哦?怎么个说法?…” 女子笑道“那些刺客身着将军府的内服,这嫁祸的法子也是笨了些。” “这法子的确笨,可也高明的紧。”那人回道“老五整天窝在荆州,前些年倒是派过刺客死士,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老三现在收敛许多,却也只是养兵敛财…我猜这刺客的是最后一人所谓…” “那这衣服?”女子闻言大惊“故意的?” “不错,虚虚实实罢了。”那人笑了笑,“算了,我也没少算计他们不是?”话罢,语气转凉“现在什么时辰了?姓方的人呢?” “少主,子时刚过,那人未至,怕还需稍等片刻。”女子柔声道。 只听那人回道“琳香,我有些倦了,你和元华先退下吧,那人来了就喊他在楼下等着,我何时睡醒了,何时去见他。” “是,婢子记下了。”女子答道 萧衍听那女子要出门,赶忙身法轻移,足尖一点,跃至梁上,悄然伸头打探。过了片刻,只等那女子走远方才下来。 他想了想屋内那人声音轻匀不似离凡,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可刚刚准备离去,却闻屋内那人叹道“闲来无事三杯酒,坐饮窗前独看花。” 萧衍闻言脚步一停,不免好奇心上来,指尖运起寸劲,轻轻戳破棂纸。只见屋内设一屏风,屏后立一人,那人动作奇怪似乎解开腰间何物。萧衍一奇定神一看,那人影分明褪了外衣解了发冠,只见长发流影飘然垂下,体态玉脂玲珑起伏。 他瞧的一愣,不觉心说“这是个女子?刚刚那婢女分明唤她少主?”思索间,水声涟起,但见那女子身影似坐于锦盆之中,绕指轻柔,擦拭玉肩,左手慢挽,托起秀发,掌心轻抚,抬头望着窗外似有所思。 萧衍此刻只看得呆住,他呼吸渐快,气血翻涌,这小子头一回看见女子沐浴,当真是望出了神,过了片刻,那女子似站起身来,玲珑体态若隐若现。 “好美的人儿…”萧衍早已失魂般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竟然轻声喃喃,脱口赞道。 “谁?!”屋内娇喝一声,忽的烛台一灭,只闻水声突起,那女子似已出浴,萧衍这才回过神来,“萧衍啊萧衍,忒的没出息,偷看女孩儿洗澡你说什么话,这下好了。”萧衍一看行踪暴露,足下生风,疾步往窗前跑去,道袖一挥推开木窗,足尖急起,出了楼去。行间匆匆想起那名女子言语身姿,有些愣神,忽而心头一热,飘摇转身,朗声道“今朝有月谁人赏,此间过客铭心下。” 说罢,催动内劲,只一眨眼,便没入了夜中。 片刻后,窗台出现一道身影,口中念念道“闲来无事三杯酒,坐饮窗前独看花。今朝有月谁人赏,此间过客铭心下…” 正文 何去何从(一) 萧衍出楼之后,脸颊生热,心中对那盈盈倩影生出微妙之感,“若是…若是能看看的面容…该多好…”他孤影轻足,行在漫漫黑夜之中,头顶月色皎洁,静悄悄地洒在足下的青石小街。萧衍抬头望去,星辰点点,冷月高悬,那洁白好似女子肌肤般玉润。此刻四周幽暗的烛火稀稀落落,从几处人家的窗栏照下,难免映出些许伊人的倒影,可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心头模糊的记忆。 “但愿以后能够再遇着她,那时我身上旧事已了…”萧衍心头思量着,只愿归还断刀宝玉,救出马叔余炕后,能够再和这个楼中的女子相遇。到那时,他定然不会退缩,定然不会像方才那般无礼和胆小,他定然要寻了姓名,好好聊几句… 思索间,也不知哪家哪户又在浆洗衣衫,夜半子时,小巷宁静,几声涟漪般的水声哗哗响起,直把萧衍听得心头一空,似有想起那屏风后的倩影… 长发流影,飘然垂下,体态玉脂,玲珑起伏,娇闭月色,羞煞百花。 萧衍想着想着,双颊越来越烫,心头几阵颤动,足下疾行的轻功渐渐有些凌乱,“真没出息,看个女孩儿洗澡羞到现在。”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深吸了两口气,这倒是他头一回生感受这男女情愫,却有些一见隔世的触动。 过了几炷香的功夫,萧衍想起离凡的信物尚未归还,当下念起玉虚定心法,心头稍静,“左右先了了离凡的事。”他自顾自的言语着,又想起离凡已往洛州而去,赶忙寻了一处客栈把金锭折换些许碎银,备好干粮喊小二牵了匹马,也不多留翻身上马左手把那银钱一丢“不必找了。”说罢马鞭一挥扬长而去。剩下小二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十八两六钱整,也是一乐,这还用找么不正好么,摇了摇头回了店去。 长夜漫漫,路途遥遥。 萧衍一路奔波,马不停蹄,到了第二天早晨已出长安两百多里,只等朝阳新出,眼前渐渐出现一村落。 “吁~天亮了…”萧衍缓缓执紧缰绳,“这马脚力不佳,也跑了一夜,人不歇息,恐怕马也受不了。”想罢行至村前,转身下马。 却见村前稀稀落落走着几人,看到萧衍无不如临大敌,纷纷避入家中。萧衍一奇,走到一家门前叩道“主人家,主人家,我乃长途路客,途经此地,求一碗水喝,歇歇脚。”说完,连叩几声,屋内均是无人作答。 他本已疲惫不堪,刚刚又见有人分明行至此屋,闭门而入。转念又道“主人家,我并非歹人,如若行个方便,我愿出些银钱作为报答。”说完又候片刻,却依然无人响应。 萧衍心头不悦,此刻口渴疲惫,胸中不免生出无名怒火,“忒的不识趣!我孤零零一个人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想罢,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屋院,土墙石片,也不为高。他足下一沉跃至院内,来了个不请自来。 萧衍左右环顾片刻,这家人的院子除了一口水井,几只破椅,却是贫苦的紧。他摇了摇头,心头怒火去了大半,行至内屋,又敲了敲门“主人家,我观你院内有口水井想取碗水喝,还请行个方便。” 屋内那人听到萧衍声音,轻声说了句“强盗来了,哑儿你藏好。” 萧衍听得分明,自嘲一笑,“敢情是把我当做强盗”。 还未多想,屋门忽开,一个白发老叟竟拿着木棒打了出来。萧衍一看眉色骤变,也不敢出手,急忙后退几步解释道,“老人家,你误会了,我的确是个普通过客,并非歹人!还请住手!” 那老人家也不知听清没听清,竟是埋头追赶,几棒朝着对方打去。萧衍无奈摇头,好不尴尬,这老头不识好歹,自己空有一身功夫也无处说理。刚刚想罢,那老头又一棒扫来,好似拼命,萧衍赶忙左脚踏地回身两步。那老头看了他的身法,却是不惊讶,依然不依不饶般打了上来。 “这老头…”萧衍双眉一沉,叫苦不迭,可又不敢动手,也只能任老头追赶。 只等老头追了片刻,气喘吁吁立在院内,萧衍也是被逼的东跳西窜,好不落魄。老头喘了几口气,方才看清来人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眉清目秀,相貌端正,衣着道士模样,这才发现打错了人。 “这…这位道长,老朽失…失礼了。” 老头喘着粗气,杵着木棍解释道,“老朽本以为是那黑风山的土匪强盗又来村中抢夺粮食,还请道长见谅。” 萧衍一听,也知不能责怪老者,刚忙行了一礼“在下不请自来,实在叨扰了,老人家还请恕罪。” 老人连连摆手“是怪老朽,险些伤了道长。” 萧衍见着老者朴实厚道,也叹了口气,转口问道,“这青云村匪患如此厉害?” 老者苦笑摇头,“十余年前,还不是这样…”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此处离藩州不远,那儿本有个门派叫五仪山,掌门人姓莫,平生嫉恶如仇,仗义行侠,对周边百姓多有照顾。凡是藩州jiāo界处的官道,都不敢有土匪出没…” “可如今呢?”萧衍闻言眉头一皱,回道。 “还不是大唐皇帝行的什么天下大同之策,那五仪山莫非啊,十多年前就没了。听说那莫掌门犯事惹了权贵之人,朝廷就派兵征缴,山门一千多人,怕是活下来的没几个啊…”老者说着武林旧事,摇头叹气,好不感叹,“否则这黑风山贼人哪会如此猖狂,竟敢光天化日打家劫舍。” 萧衍一惊,心头沉沉“原来世间还是有那侠义之人,侠义之派,可都被朝廷生生剿了,朝廷实在荒唐的紧,自己搞了个大同之策,灭江湖,收利钱。却是害的无辜百姓和关外客商。” 老者忽然想起身前这人不请自来,于是问道,“不知道长此来何事啊?” 萧衍闻言一愣,回过神来,赶忙抬手道“我途经此地口渴难耐,只求一碗水解解渴。” “水?”老人听了笑了几声 。 “不错,我一路从长安行来,已经几个时辰没有饮水了。”萧衍再行一礼,“有劳老先生了。” 老人身形佝偻,背过双手笑道,“无妨无妨,道长就是求一碗水喝罢了。”说完,回头叫了声“哑儿,出来吧,快给这位道长打点水来。” 片刻,屋内走出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子,穿着破破烂烂,梳着辫子,脸上有些干活时留下的灰尘。只见那女子行至井边把木桶丢了下去,然后憋足了劲,打起一桶水来,当下又回到屋内拿出一个破碗,舀了一碗水,端至萧衍面前。 “道长,老朽家中贫苦,这碗只有这般模样,还请不要见怪。”老者面色有些尴尬,出言解释道。 萧衍从小颠沛流离,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清楚。此刻看到这般场景,忽的想起当年随养父一家迁徙至关外的画面,那时候也是跌沛流离,破盆烂碗。他眼眶一热,赶忙恭敬道“多谢老人家,多谢姑娘赠水,在下感激不尽。”话罢也不嫌那碗边尘灰,脖子一仰,一饮而尽。接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人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奔波一夜,口渴难耐,这碗水好似雪中送炭,老人家还请收下。” “使不得使不得,老朽不过一碗水,怎能收此厚礼。”老者双手把银锭推回,摇头说道。身后那女子也是张口咿咿呀呀叫着,摆着双手示意不要回报。 “可这…”萧衍看着老人家里一贫如洗,怕是又遭了土匪打劫,若是收下这锭银子定然可以救济一时。 “道长,老朽一碗水罢了,这银子是万万受不得的。”老者摇头摆手,语气坚定。 萧衍叹了口气,接道“也罢,老人家,在下姓萧名衍,您暂且记下,如若日后有缘,我必到厚报。” “什么厚报不厚报的,道长言过了。”老者说完露出久违的笑容。 萧衍看的一愣,却是想起马晋风和自己养父养母,“这般穷的人家,也有自己的处事之道,就像马叔说得那般,志向不取贵富,心xìng勿落贫贱。” 他点了点头,想到“我若报答他,能如何呢?”他此刻想起老人说那黑风山强盗之事。 “我替他除了强盗之患?”萧衍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可又片刻压了下去,“不…那是杀人的事,大唐自有律法…我不该多管闲事…杀人…杀人总归不好。” 想罢,萧衍行了一礼,又转头对那女子说道“姑娘,多谢了。” 只见那女子呆呆的看着自己,张着嘴。老人家赶忙回了一礼,“道长不要见怪,我这孙女天生口不能语。”说着,拉了拉女子的袖子“哑儿,别呆着了,把院门打开吧。”女子听了回过神,用力点了点头,傻傻一笑,走到院门前。 萧衍近看打量片刻,这女子虽然面色染了些灰尘,却眉目轻秀,匀脸素颊,两个酒窝淡淡一点,如果洗净脸来,也不失姿色娟丽。 看着看着,他心里又忆起昨夜楼中那女子,“也不知她生的何般模样,定是美貌不可言喻,就算穿着素袍也是闭月羞花的姿仪…” “道长?你怎么了?”老者看着萧衍张口不言,呆呆立在原地。 “我…我…”萧衍回过神来,只见那哑儿双颊泛红目光低低瞧着自己的布鞋,怕是被自己盯得太久,有些害羞了。 萧衍赶忙正了正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色,抬手道“请问老人家,洛州此去还有多远?” 老者一听想了片刻“洛州老朽没有去过,不过此处已是洛州境内想必不远是了。” 萧衍闻言松了口气,赶忙回到“多谢老人家,在下还有急事不得不赶往洛州,不便多言,告辞了。” “道长请便。”老者行了一礼,忽而想到什么,回了屋去拿了一个小皮囊,出门舀满水,递给了萧衍“道长,路途漫漫,保重啊。” 萧衍心中一热,感慨不已“这老人家境如此却还施舍我水袋清露,这恩情如何报答…”想罢再行一礼,心怀感激。 “道长不必多礼了,赶路要紧。”老者笑了笑,把萧衍送出门外。 “告辞了!”萧衍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看这两人,忽然想起什么,又言道“如若那贼人再来,可报官处之,虽然没了江湖侠客相助,可这也比躲在家中却是管用。” “报官?”老头听了轻轻摇头,口中却言“好,好,老朽知道了,道长还请保重啊!”身后哑女也使劲点头,向萧衍招手。 “好朴实的人家。”萧衍叹了口气,心念道“老爷子,丫头,你二人需好生活下去啊。”想罢,大喝一声“驾!”拍马而去,只留背后两个人影目送他渐行渐远… 一个时辰后,出了那村子十余里,萧衍越走越奇,怎的一路行来,却是谷地荒凉,草木尽枯。 “莫非这儿遭了旱?”他心头一紧,又想起那老人送水的表情,不免胸前一热,缰绳一甩,疾行而去,“赶紧把信物jiāo还离凡,然后就出马叔和余炕。马叔余炕,你们等着我,我办完这事就来!” 正文 何去何从(二) 萧衍得了老者赠水后,又行了两炷香的功夫,他寻到一个茶铺停了下来。给马喂了料子,走进茶铺向店家打听洛州方向,忽见一个熟悉的背景坐在角落,定睛一看,萧衍不禁叫了起来“荀先生!” 那男子清秀通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仪表危重,不是荀先生又是何人? “嗯?”男子闻言一怔,回头看了看萧衍,却是满面狐疑 “足下认得我?不知该如何称呼?”那男子眉头一皱,似警惕什么。 “荀先生,是我啊,萧衍!”萧衍赶忙行至那人前,努力擦了擦面上的尘渍,兴奋道。 “萧衍,萧…衍?小衍子?是你!?”那男子眉目一舒,似反应过来,朗声笑道,“真是你小子?!” “是了是了,正是小子我!哈哈!”萧衍他乡遇故知,六年以来这是头一回,难免心中大喜,双目有些湿润起来,“荀先生,六年,六年不见了啊!” 要知,他和余炕儿时皆在鹤归楼打杂,马叔教他习字炼眼,荀先生教他看账观局。这一见面,却是把萧衍拉回了六年前那般快活的时光,他与余炕惹是生非,上房揭瓦,时常受荀先生责罚,可也是儿时一段趣事,便是九天泉下的睡梦中也无法忘怀。此刻,萧衍心头激动不已,不仅遇见了鹤归楼的故人,而这荀先生也似乎也和南柯堂有些渊源,如果得他帮助,定然可以顺利救出马晋风和余炕。 “萧衍,我听闻你与张凯等人南下去寻青山派,路上遇见马贼不幸遇难,没想到你还在人世!”荀先生认真打量萧衍片刻,欣慰点头,扶须长笑,“庆幸苍天有眼啊,马老可以瞑目了,哈哈哈哈哈。” “我没有死,我在那洞…”萧衍刚要解释,只闻“瞑目”二字忽而周身一颤,心头一空,怯声问道“荀先生,你…你说什么?瞑…瞑目?” “萧衍啊,人生七十古来稀,何况马老为了实现赌约自废内功…”荀先生看着手中的茶碗,淡淡道。 “不,荀先生,肯定是我没听清,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萧衍顿时头脑发胀,耳边嗡嗡作响。 “两年前,马老在南柯堂去世了。”荀先生淡淡回道。 萧衍只觉得晴天霹雳,腿脚发软,胸口气血翻涌,头昏目眩,心中空空“马…马叔怎么会死…不…这不对…我才学了武艺,还未去救他…怎么…” “萧衍…”荀先生见他失落表情,也是不知如何开解。 “马叔待人如此好…上天怎么让他就这么死了?他对我恩重如山…我还要报答他,怎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差错…”,他说着神情恍恍惚惚,接着心中一凛,一股怒火涌上来“是了,马叔身体不差,又没什么病疾,定是南柯堂!是广凉师那贼人害了他!”想着,萧衍牙关紧咬,双眼通红,心头怒意难平“亏我还以为他指点我武功,还说这事有蹊跷,最后马叔还是死在在了他的手上,我定要杀了此贼!” 荀先生摇了摇头,扶着长须说道“据我所知,南柯堂待马晋风为上宾,美酒佳肴般伺候,谈何杀害。” 萧衍一听,呆滞片刻,胸中怒意又空毫无着落,他不免失了神“不…不是杀害?那…那马叔是怎么死的?” “寿终正寝,含笑而去。”荀先生欣慰着笑了笑,“马老好福气啊,不仅无病无灾,膝下的养子也重现人世,老夫倒是羡慕的紧。” “寿终正寝…”萧衍听了,嘶哑着吐了一口气,“不是被人害的?” “没人害他,马老在吐谷浑过得不错。”荀先生饮了口茶,回道。 “是么?…连个仇人也没有么?”萧衍恍惚般看着周围茶客谈论着什么,模糊间见到周围路人你来我往,心中却是空空dàngdàng“这些年…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理由,便是把马叔和余炕救回来,再回西州过那从前的日子…”他此刻仿佛失去了走下去的理由,双手不住害怕得颤抖起来,头也沉沉摆动“我…我该怎么办…”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鹤归楼之变的场景,自己无依无靠,不知今后如何是好。 “萧衍!”荀先生看他像失了心智,当下沉声喝道“这已经五年半过去了,你也快二十岁的男子了,怎的能如此哭哭啼啼?马老在天之灵,怕也不得安息!” 萧衍被一声大喝惊醒过来,耳朵渐渐能闻,目前缓缓能视,他赶忙伸手摸了摸脸颊,却是丧泪满面,“我…” “马老那日选了余炕,而不是你,你应该知道为何。”荀先生摇头叹道。 “马叔…马叔不愿我被抓去南柯堂…他想让我好好…好活下去。”萧衍似乎想起什么缓缓答道,也是明白了马晋风的苦心,眼泪却是不停涌了出来。 “不错…马老便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荀先生点了点头,欣慰道。 “可…可是…可是这些年来,我时常梦见以前的日子,养父养母,还有教我识字念书的马叔。”萧衍擦去眼泪,却拭不断落痕,“他们…他们…对我便似亲生父母一般…十余个春秋,马家待我视为己出,有一口饭都是给我吃,有一条棉都是给我盖,恩重如山…” 言到这里,他不免闭上双眼,恨恨咬着嘴唇“如今我过了加冠之年,本想尽心反哺照顾他们,可养父养母去的太早,对我最好的亲人便是马叔,可如今…可如今…我却连终都没法给他送。”话罢,他只觉苦闷不堪,心中跌跌dàngdàng,好似被挖去一块。 “这天底下的事,又有多少是尽人意的呢?”荀先生也好不感叹。 萧衍合上双目,鼻尖颤动,只把牙齿咬出血,忍了片刻大哭起来“我…我…我不想马叔死…” 荀先生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语,只是淡淡道“这孝道是人间大道,哭吧哭完了便好了,以后清明时节去他坟头拜祭下,也算尽尽孝。” 萧衍双手按着头,拼命地摇着,只把附近茶客惊的出奇。过了片刻,他缓缓起身,摇摇晃晃走出茶铺,向道旁行去。 他本意练就一身武艺,习得这覃昭子真传,就可回去和马叔促膝长谈,叔侄俩好好享享天lún之乐。他在洞中时常梦见这般情景,皆是笑着醒来,谁知那日鹤归楼一视,竟是最后一面…人间事…苍天意… “贞观二年么?” “那你今年也有十三岁了,以后可是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莫非马叔在考我?”“我…” “结结巴巴,你这小子,胆子就如此小么?”“我便是随便问问,不是考你。” “哦…”“在鹤归楼做个小伙计,以后如若能会点赌术,赚点闲钱买些贪嘴的吃食更好…”“如若可以每天只干三个时辰的活,还能去听听白老头说故事,那便是神仙的日子,哎哟!” “没出息!”“我传你这九式玉虚散手,你只要勤加练习,别说十年,过个三五年,整个鹤归楼没人可以小瞧你,倒是别说做伙计,便是自己开山立派也未尝不可!” “可我只想做个小伙计…” 不知过了多久,萧衍走着走着进了林子,脚下不慎,被枯木绊了一下,沉沉摔在一棵大树前,此刻他只觉心中愤愤,什么都和自己对着干,不免双目血红,心中怒意涌起。萧衍眉目一沉,内力提起,一掌挥过那大树留下五个指印,却丝毫未被撼动,他瞧得大怒,双步低沉,内气充盈双拳,对着大树猛敲,发泄这心中不甘…那树摇摇晃晃,掉下不少枝叶… 也不知捶了多久,那树根须翻起,似要倒下。萧衍打着打着,才感觉双手红肿,有些火辣之感,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早已皮ròu翻卷,他重伤初愈,内息不足,脚下一软摔在地上。 他静静躺着,喘着粗气,看那苍穹白云,变化多端,不免苦笑道“你这苍天,当初如要害我,为何让马家收养我,如让我尽孝道,为何让他们先行而去,如要取我xìng命,为何洞中又赐肥鱼秘术,可是为何我学有所成,偏偏最后一个亲人也瞧不见了。” 萧衍当下心头大怒,指天痛骂“你这贼老天,忒的捉弄人!敢情这人在你心中都是泥巴捏的么,想如何便如何!”他越骂越怒,“冲虚经说什么大道万物,得者心成。可这天道无情,我修它何用!”说着心中全部悲意尽皆化为怒气,当下咬牙切齿,不过却也痛快了一些,忽而耳旁听到一声叹息,抬头看到荀先生站在不远,摇头看着他。 “萧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人间悲欢离合,老天看来却是一般无二。”后者叹道。 “可…可老天也太可恨了!”萧衍怒道。 “天是天,你是你。”荀先生沉沉道。 “我…我是我…”萧衍被一语点醒“是了…天管天道,人行人事…我如若不是胆小怕敌不过广师,就在三年前就可出洞,那是如果我找到马叔…把内功分他一些…我…我到底还是个胆小鬼…” “对了,萧衍,你可想知道那余炕的下落?”荀先生转了语气,问道。 “余炕?…”萧衍呆呆看着天,听着他一问,立马坐了起来“余炕又如何了?” “余炕那小子还算仁至义尽,马老死前都颇尽人意。到了南柯堂的第二年,马老治好了他的腿,之后跟着马老学了些武艺,马老去世后留在了南柯堂,现在不知如何,不过似乎过的不差。”荀先生淡淡道。 萧衍点了点头,稍稍放心,“多谢荀先生向告。”说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望着林子,呆呆坐着。 荀先生看了看萧衍的打扮,笑道“萧衍,你这可是继承了马老的衣钵?做起道士来了?” 萧衍愣了愣,木讷般回过头来,看了看周身,也不答话。 “萧衍,人自来的,也是去的。且不论你,这天下的男女老少皆是脱不得轮回之苦。生老病死,谁能避开,能寿终正寝,膝下有子,乃是喜丧。再者,命运多变,人事难料,你虽不能在身旁守候,可你活下来便是马老最大的愿望,否则当年在鹤归楼他又怎么唐突般收了余炕?” 萧衍闭眼沉思,往事一幕幕尽数浮现,初识字,练眼力,学打杂,端茶水,辨赌技,直到那日在鹤归楼马老最后认出萧衍的眼神沉沉一望。萧衍泪如泉涌,好不无奈,为何自己慢了天数一步,想给恩人叩个首的机会都不在了。 他想来想去,拭去眼泪,开口道“不敢隐瞒先生,我并不是做了道士。”当下把这五年多的着遇粗略说了一遍。 荀先生只听得一呆“好小子,你还未到双十年华,便已习得覃昭子的真传。”当下一思,右手忽开,只见一石子似箭般向萧衍面门而去。萧衍也不抬眼,左手轻出,划了半个圈,恰好散去石子劲力,顺手接住。 “哈哈,果然是玉虚真传,萧衍你福气不小啊。”后者点头赞道。 “荀先生…”萧衍似乎还有些呆滞,看了看手中石子,又看看了他,“先生也离开鹤归楼了么?” 荀先生低头笑了笑“三十年的旧账,到底脱不得,老夫要去了一桩心事。”说完,似乎想起什么“萧衍,你可是从长安那方行来?” “确是如此。”萧衍淡淡回道。 荀先生扶须说道“长安,好个长安!”,忽悠看见萧衍袖间有一片湿迹,往下一看,这小子的水袋竟然是漏水的。 “你小子,做了这玉虚传人也得注意些仪态。”话罢把自己的水袋取出,“来,小衍子,你我故人一场,我周身也无贵重之物,这水袋是玉门关一位客商所送,你把那水袋扔了换我这个吧。” “多谢荀先生,可…可这水袋虽破,情义却重。”萧衍摇头,想起那老先生家中贫寒,却还是赠与自己这水袋。 “哦?有何情义?”荀先生好奇问道。 萧衍想了片刻,缓缓开了口,把路上着遇讲了一番。 “长安洛州jiāo界处?”荀先生听的一惊“长安洛州jiāo界,今年逢了大旱,草木皆败,颗粒无收。那老叟肯把水赠与你,可算善心使然,好不淳朴!我闻那村名曰青云,今年不仅收成不好还遭了强盗洗劫。”说完,荀先生停了停,“马家的恩情你虽还不上。”说了又拍了拍水袋,看着萧衍,笑道“这老人家的恩情呢?莫等后悔方念恩情。” 萧衍一怔,愣了愣,似乎想起什么,双眼圆瞪,忽的起身飞奔而去,到了铺前翻身上马,回头大喊一声“多谢先生点破!”话罢疾行而去。 慕容凉德抚了抚白须,淡笑不语,目送萧衍身影渐行渐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起了身来出了林子… 正文 何去何从(三) 萧衍一路疾驰,手中握着那个破旧的水袋,心头忐忑不安“此着千万要把恩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上,这世间的缘转头便散了,我因为一时胆小,已然错过了报答马叔的机会…这老人在大旱之季赠我甘露,可谓恩义深重…” 他想着,马鞭加急,越行越快“以前便是那五仪山莫掌门匡扶百姓么?正气不是没有,只不过人心变了,既然没人去行侠仗义,我萧衍自来断这是非!” 行了半个多时辰,萧衍看见不远处便是那青云小村,心中一朗“我于农耕毫无了解,这求雨的法子亦是不会,此番只望能除去这强盗之患,造福一方…恩…等我寻了老人,再去通知官府…”他想着想着已到了村口,只见路上一片狼藉,半个人影也没有,“莫非…莫非…那黑风山的强盗?”萧衍看的一惊,不详之感涌上心头,当下运起轻功,赶忙往那老人家中赶去,只见那院门大开,屋前躺着一个人。 “不好!”萧衍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定睛一看,那送水的老人沉沉横在地上,脖颈留了一地血,暗色深黑分明才死不久。 “啪”萧衍手中水袋一落,双手愤愤握拳,额头青筋暴怒,眼眶瞪血红“什么?!我…我…我竟还是晚了一步…为何…为何…我这人便是个扫把星么?!对我有恩的人,都不得善终?!”他愤愤捶打着地,“这老人朴实淳厚,待人善良,苍天!你为何不佑善人!不肯等我归来!” 话罢他仰天长啸一口,声声不绝,“道家云:万物皆虚,为道不空,可修的真道又能如何,炼丹长寿又如何?武功盖世又如何?却连一赠水恩情都还不得!祖师说得对,不修道方为大成!入得红尘断这是非才是正道。”萧衍凝眉怒目,胸中气息起伏,心中似有决定,“这事不怪这老天,都是我胆小怕事,如若早狠心除了那强盗之患,哪会让老人家落得这个…” “可…可你真的能杀人么?”脑中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杀人…”萧衍此刻受了几般刺激,有些失了心xìng,当下愤愤道“不就是杀人么…还是杀些该死之人…” “那可是人…不是牛羊猪马…不能杀。”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杀?不杀莫非叫这群畜生继续为非作歹?继续害些善良之人?” “不…这自有王法处置…” “不什么?!王法?王法如若真的在,老先生何至如此!这朝廷把那些江湖侠义之派都屠了个干干净净,如何再指望王法!” “可…” “难道没错么?人善被人欺,恶人就是喜欢屠戮良人,我萧衍以后就要做那杀恶人的人,否者世间哪有善人的活路…” “你…” “哼,胆子小么?小爷在九天洞中一个人待了六年,大漠孤山,天地苍穹,还有什么可怕的?滚吧!”萧衍和脑中声音争论中,最后似乎得了解脱,立身而起,气魄一概以往,多了几分煞气。 忽而,屋中响出动静,萧衍双目一瞪,气息下沉,身法斗转,闪进屋内。略一环视,此屋陈旧不堪,只有左右两室,再一听,那声音分明做右室传来,萧衍道袖一挥破开门,圆眼仔细打量,只需那凶手露面立马叫他偿了命来。 “咚…咚”那声又响起,从床下而来,萧衍冷笑“好啊,还想躲藏,今儿我要让你走得,我便不姓萧。” 想罢,右手提起劲力一挥。把那木床震为两段,只见一个人抱着身子瑟瑟发抖,两只眼睛呆滞般望着自己,早已吓得哭不出来。萧衍也是一愣,这不是那哑女么?当下收起怒容,低声开口“别怕,我不是歹人,我是早先那位求水的道士。”只见哑儿也不理人,嘴巴哆哆嗦嗦,左右摇着头。 萧衍心一软,这丫头吓傻了,可如何是好?“姑娘,是我,我是早上来求水的小道士。”说完,用手推了推那哑女,忽而那女子一声大叫,张口便咬了过来,萧衍只觉小臂一疼,竟被咬出血来,他眉头一紧,面露悲色“天意弄人,造化不堪,如今你竟也失去了亲人。” 他想起马叔已然去世,不免心中一凉,也不阻止那哑女,“哭吧,哭出来就好。”不知过了多久,那哑女才松了口,认出萧衍模样“啊”的一声,接着大哭,不过此番却恢复了些血色。 “哭吧,哭吧,哭出来舒服些。我便是哭了很久,心中才不痛了。”萧衍低声安慰道。只等哑儿哭了半天,萧衍才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我本是回来报恩的,谁料竟还是晚了一步,我本该早上就把这事了了,可是…”说完,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在下有负老先生恩情,让姑娘失去亲人,实在大错特错,如若我不是寄希望于那官府…”他说着只觉自己当初为何如此蠢苯“我怎么没想到,这匪患如果官府肯管,这村子又怎么会如此怕生人?定是那当官的也怕贼人…” 哑女哭了一会,看见萧衍朝自己跪下,也是一呆,“咿咿呀呀”双手比划起来,萧衍看了个囫囵也没明白,哑女一急拉着萧衍的衣服想把他拽起来。 萧衍这才站起身来,心中下定决意,沉眉问道“这命是我欠老先生的,姑娘可知那黑风山在何处?我去给老先生报仇去。” 哑女听得明白,连忙挥着手,又比划起来,费了半天工夫,哑女看出萧衍不明其意,索xìng蹲了下来想了片刻,在地上用手指歪歪扭扭写了一个“仇”字,然后用袖子抹去,然后又重写一遍,然后又抹去,此番重复十余次,直把手指都磨出了血。 萧衍一呆明白过来,赶紧握住哑女素手,“别写了,我知道了,报仇不好。” 哑儿赶忙使劲的点起头来,然后又蹲下,写了很多个“刀”字,然后对着萧衍做出害怕的表情。 他眼睛一转“明白了,你是说强盗人多,势头甚大。”哑儿见萧衍会意,赶紧又使劲点头。 萧衍长叹一声,沉声道“苍天变幻,不问世事。朝廷不仁,难佑百姓。况且这江湖侠义早已被老皇帝屠尽…” 他说到这里,不免心中怒意涌出,“老先生对我有恩,不得不报。当初要不是因为一位故人施恩,我早已死在那大漠之中,此事天不管,我萧衍自管!”说完,沉眉怒瞪,“天不佑人,我自佑。天不收人,我自收!我萧衍从今后断善恶论是非,决断恩仇,纵然老天唾弃怨恨,我也要行这人道!” 话罢萧衍收了怒容,扶起哑女,轻声问道“早晨来时,听闻老先生唤你“哑儿”,那我便也叫你哑儿好了。” 哑女听了点了点头。 “好,哑儿,那黑风山距此哪个方向,还请告知于我。” 哑女听了他还是要去找那强盗报仇,赶忙又使劲摇头,想蹲下写字。 萧衍轻手一拦,“你放心,几个毛贼伤不得我。”说罢,哑女还是摇头比划。 萧衍无奈,转身带哑女出了屋门,来到院内石磨旁,脚步一沉,右手一托,劲力涌出,竟把那石墨单手托了起来,只把哑女惊得目瞪口呆。 “哑儿,你看,我虽然长得秀才般模样,可力气不小,对付几个粗人搓搓有余,你尽可放心。”萧衍轻笑道。 哑儿皱着眉头,半信半疑,思索片刻也不作答。 萧衍心xìng一转,“哑儿姑娘,那黑风山可是在那个方向?”说着伸手一指。哑儿轻轻摇了摇头,萧衍又一指“可是在那?”哑儿又摇了摇头。 萧衍轻笑“可是在那个方向”说着又换了个方向,哑儿愣了一刹,又轻轻摇了摇头。 “多谢姑娘相告,待我平了这匪患,定当给姑娘找个安身之处。”萧衍看出这方哑儿有些迟疑,已瞧出端倪,行了一礼,转身而去。可刚刚迈出一步,只觉衣服一紧,回头看去,哑女也不比划,双手拉着萧衍衣角,低着头。 “你这丫头…”萧衍摇了摇头,失笑道“哑儿,我意已决,此着非去不可。”哑女点了点头,似是同意,可双手依然抓着不放。 萧衍眉头一皱,想了片刻“莫非你?”话未问完,只见哑儿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哎…你要与我同去,可你一个弱女子怎的能见那些脏事。”萧衍叹气道,哑儿也是不作答,双手紧握衣角,眼眶红润。 “罢了罢了,你要去便去,可有一事得应我,否则我就算点了你的穴,也不带你去。” 哑儿听了赶忙点点头。 “到了那,你片刻不能离我身旁。” 哑儿又点了点头。 萧衍一想,也罢,把她丢在此间如果再出什么事,我心何安?想后摇了摇头,“哑儿,你爷爷淳朴善良,却因我疏忽而惨着dú手。”说着在院内挖了个土坑,“我欠你爷爷一个大大的人情,我答应你,无论千里万里但凡你以后有所求便可拿此物来寻我,我定当遵循诺言。”说罢将老人葬了,转身拿出一个蓝色珠子,jiāo到哑儿手里。 哑儿看得呆了,似没见过这般漂亮的事物。此珠便是当年萧衍在九天泉后发现的幽兰小珠,他也是因为这个珠子落入了泉水之中,此刻想起好不感叹。 “好了,走吧,去行那天道去。”萧衍jiāo代完,眉目转沉和哑儿二人往那黑风山而去。 二人骑着马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一处山脚,这间山下坐着一个老头白发苍苍,身形佝偻,手中拿着一个黑色布袋,好不奇怪。 萧衍策马行至跟前,行了一礼,开口问道“这位老先生,请问此处可是那黑风山?” “黑风山?是什么山?”那老人抬头看了看二人,又道“小道士不好好修道,竟玩起女人,还去什么黑风山。” 萧衍眉头一皱“老先生,在下耳根不好,再请问一句,这是那黑风山么?”话罢,哑儿突然抓紧了萧衍腰际,在他背上写了个“刀”字。萧衍一悟,双目一凛“好,我知道了,哑儿稍候片刻。”说完,下了马来,向老头走去。 “小子,你没听清我说话么,这儿没什么黑风山,要玩女人滚一边去,省的丢了xìng命。”老头破不耐烦,斜眼一瞥。 “老人家,你可知这赌桌上有句话。”萧衍缓缓走来,步伐沉沉,双手负于身后。 “哦?你这个道士还会赌?有趣有趣,是什么话,你说来老头听听。”老头听闻萧衍问话也是奇怪。 萧衍双眉低沉,眼神冷冷,“你可听说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说罢站着老头身前,面露寒意,好似修罗使者。 老头闻言一怒“贼道士!可是找死,阳间有道你不修,黄泉无路你到处寻。” “老头,这黑风山杀了青云村的人,你说按规矩改怎么着?”萧衍好似没听见骂声,淡淡问道。 “怎么着?杀了你就可,这么着!”老头这才看出这道士是为青云村出头的,话罢黑布袋一抖,一条铁链如银蛇出洞,缠住萧衍腰间。 哑儿一看不禁“啊”的叫了起来。萧衍听见,回头看了看哑儿,淡淡一笑,示意放心。 老头一怒,“还有工夫打情骂俏!纳命来!”话罢,老头双手抓紧铁链使劲一拽,只觉对方好似千斤大石,动弹不得。 “什么妖法!”老头边骂边从腰间拔出一把刀,话音刚落,只见萧衍右手握住那铁链,眉目一沉,右臂发力把那老头突的拽了过来,老头一看对手力道深沉也是一惊,索xìng借着来力,举起刀来往萧衍头上砍去。 萧衍只等那人近身左手一出,两指夹着刀刃,右腿一抬,大喝一声“着!”老头还没看清,便被一脚踢出数丈,飞了出去,眨眼间,萧衍松开锁链,左手抬起两指一挥,冷声道“滚吧!”只见那刀如离弦之箭追着老头而去,片刻之后只闻一声惨叫,那贼老头竟被活活钉死在树上,歪着头口中鲜血直涌。 “这便是杀人的感觉么?”萧衍不知自己武功如此之高,淡淡一弹却是要了对方的xìng命,“可…可我心中怎么静悄悄的…”他有些不解“杀人…杀人却是如此痛快?!” 哑儿看见惨状不免叫了一声,双手遮住眼睛,萧衍一愣,回过神来“是了,刚刚出手颇重,怎的忘了她还是个女儿家。” “哑儿你下来。”萧衍轻声唤道。 哑儿闻声却不敢睁眼,摸索着下了马来。萧衍淡淡一笑,丫头胆子也小,想后从袖上撕下一段,“哑儿你转过身去。” 哑儿闭着眼睛,听萧衍喊他,老老实实转过身去,只感觉眼前有轻柔之感。 “好了,你睁开眼睛吧。” 哑儿想了想,过了片刻才勉强睁开了一点,只见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事物,这才发现萧衍已用绸布遮住她的双眼。 “来我扶你上马,注意脚下。”哑儿手被萧衍握着,脸颊有些发烫,忽感觉身子一轻飘然上了马背。 “走,去讨些公道,这债该还了。”萧衍手上已然沾了鲜血,可心中却是舒服许多,似找到了这堪比报恩的事情,他冷冷看着黑风山,牵着马儿带着女子往山上行去 正文 天道我行(一) 萧衍行在山间,左手牵着马儿,右手端一拂尘,马上坐着一位女子,身着朴素,秀脸轻匀,眼前缠着一段绸布,这画面倒是颇有些奇异。 二人行了两柱香的时间,来到一座山寨前,门前立着一块大石上刻“黑风山”三字,“好了,孽障寻着了,哑儿一会待在我身旁,不必惊慌。”萧衍轻声道,身后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忽的门前行来两人,一人宽头塌鼻,方脸横眉,手中提着一把朴刀,另一人叼着草叶,小眼圆脸,神态好不耐烦。 “来者无名道士,特来给你送个东西。”萧衍也不抬头,冷冷回道。 那方脸一听也是一惊,再看那马上坐一女子,虽然穿的差点,可是体态匀称,也不失端庄“好道士,难道是来送女人的吗?”说完与那圆脸对视一眼,大声笑了起来。 萧衍摇了摇头,也不答话,只是扫了扫周围。 圆脸一看这道士装神弄鬼,脾气上来,张口骂道“臭道士,把话讲明白了!” 萧衍抬起眼来,看了看面前二人,一字一字说道“我是来给你们送终的。” 那二人还未答话,忽的眼前人影一闪,那道士已立于面前,刚要开口,只觉喉头一紧,身子不受控制,竟被那道士提了起来。 “去吧,来世好好做人。”萧衍沉声说了一句,双手发力,手腕一紧,那二人便倒在他的脚下,一动不动。 哑儿在身后看得模糊,“咿咿呀呀”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我使了个法子,让他们睡着了。”萧衍轻笑道,“走,哑儿。” 又行了片刻,二人走到寨中,只见三十多号人坐在石桌前,此间老老少少年长的怕有四五十,年少的仅有十七八,他们喝着酒吃着ròu,嘴中谩骂着哪家村落收获太少,哪家女子皮肤太糙。 萧衍看了一圈,目光盯在桌前一个巨汉脸上,那人身高怕有九尺,腰大十围,容貌丑陋,脸上疤痕累累,好不吓人。那巨汉身旁站着一个女子,似是掳来,手臂发抖给那巨汉斟着酒。 过了会,桌前众人也发现这道士的出现。 “哟,哪来的道士!”一瘦小的男子跳了起来,大声叫到。 “怎的,贾三方四没有来通报,便放人进来了?”一七尺汉子奇怪道。 “奇了,咱们这黑风山居然还有道士,明儿是不是还来了和尚啊?哈哈哈哈”一矮子调笑道,引得众人热闹。 “哟,看那马上女子,似乎长得不错,一会让我等……”那人忽的停住了话头。 “让你怎么了,罗七你接着说啊,”同伴皆是调笑想听后话,突然定睛一看,只见那罗七眉间多了个花生大的石子,深深印了进去,片刻,罗七面间血流如注,横着倒了下去。众人这才大惊,叫骂起来。 “好个牛鼻子!竟然来我黑风山找茬!看爷爷我不…”只见那人话未说完,也是停住了,片刻倒了下去,再一看,那人双眼皆瞎血流不止,鼻尖再无气息。 此刻那巨汉眉头一皱,推开身旁女子“慢!不知这位高人来我这黑风山有何赐教?为何一见面就下这狠手。” “你们早间去了一小村名曰青云,抢了财物,还杀了人,是也不是?”萧衍淡淡问道。 “青云村是什么劳|什|子地方?李二你认识吗?” “我怎么知道,我半月前才下山,那一票可是油水丰厚,寨主奖我休息一月。” “青云村,我似听过此名。” “莫非是?距北边树林几十里的小村子?” “是了,晌午罗七马六他们才去的。” 众人闻那道士问道青云村,皆是jiāo头接耳,询问起来。 只见那巨汉一挥手,方才安静下来。“道长,这村子和你有何瓜葛?” 萧衍眉目一瞪,环视四周,沉声道“那村子于我有恩,你们所杀之人,是我恩人。” 众强盗被萧衍一看心下有些发怵,可又不想失态,强横着拔出刀来。 “明白了…马六!你此前可是去过那儿?”巨汉回头问道。 “禀寨主,我是去那儿,可那村子实在太穷,除了抢了些水粮,没什么收获。要说起特别,那村子有一老头傻的出奇,家中本来遍一贫如洗,还不准我们进他房门,老子不耐烦,一刀砍了他!”马六笑道,端起酒喝了几口。 “砍的好!”另一贼人笑道。 “不错,不错,这种臭老头罗里吧嗦,杀了也是还世间清净。”有人接口道。 萧衍听了回头说道“哑儿,杀人凶手找到了,你说如何处置?” 哑儿本来听见众人说话好不匪气,不免手中发凉,心里害怕,身上有些发抖,此刻听萧衍问她,只能咿咿呀呀,频频挥手。 “那我抓他去见官可好?”萧衍又问道。 哑儿愣了愣,赶忙点头。萧衍莞尔,摇头笑道“丫头好善良。” 那巨汉看二人神神秘秘,好不生烦,开口喝道“道长,这人是我黑风山杀的,你现在又要如何?” 萧衍闻声,回过头去,朗声说道“抓他见官。” 一语刚出,片刻间,众人又大笑起来。 “小子,你以为这还是十多年前?江湖好汉,行侠仗义?如今可不是这般光景了!” “可不是么?那爱管闲事的五仪山都被朝廷灭了,咱们都已经十年没见过你这般的愣头青了!” “江湖好汉么?那长歌坊也算好汉,他们还不是对我们没办法?!” 一瘦子此刻缓缓起身,yīn声yīn气喊道“见官?你可得过了我们这关!” “你难道想凭一人之力,灭我黑风山?”那巨汉声音粗厚,大喝道。 “道长,你一男一女,便想抓我见官?”马六好不张狂,对着萧衍不屑看去。 “哑儿,你下来,一会你便站我身后。”萧衍刚刚说罢,袖间闪出一道银光,那马六一愣,腰上多了一条铁索。 “二当家的夺命驱魂锁?”一名大汉怪叫道。 话音刚落,马六但觉铁索力道传来,整个人顺着来力飞了过去,匆忙间有人伸手想助马六一臂,不料疼的大喊,再一看,只见虎口手掌血ròu模糊,不知掉了多少皮ròu。 萧衍一发力,那马六整个人被拽了过来,还未等他回觉,萧衍右手一出,甩了三个耳光给他,后者双颊立马红肿起来。萧衍此刻反手成爪,往他双臂扣去,只闻“咔嚓”两声,马六手骨应声而碎。 还未等贼人喊叫,萧衍左脚急起又踢断马六脚腕,手指轻点如风,弹中对方哑穴,这才松开了手。只见马六倒在地上,疼的满头大汗,嘴角渗出血来,却又言语不得,只能干瞪瞪的瞧着众人,目光好似哀求。众人见状无不背脊发凉,咽了咽口水。 “哼!臭道士!你纵然武艺高强,可此间黑风山有三十多名好手,你又奈何!”座上一位精壮汉子拍案而起,大喝道。 “三十多人?也好,贫道送你们一程…”萧衍嘴角冷笑,煞气现出。 众人听闻好不愤怒,虽然怯于萧衍神通,可毕竟人多势众,一人一句壮起胆来,拔刀而起向萧衍杀了过来。 “哑儿,来。”萧衍又取下两片碎布堵住哑儿双耳,左手牵着女子,右手从腰间拿出拂尘,两足立于此间,神态自若。 “臭道士,找死!”一汉子大喝道。 片刻间贼人杀近身来,萧衍拂尘抖出,扫中一人大腿,只听闷哼一声,那人腿脚反折,口喷献血,眨眼失去知觉倒了下去。萧衍瞧了却是平平淡淡,面色不改,右手握住拂尘反抽,又把一人的脖子生生卸下,其余贼寇见了不免大惊失色,可此刻又退后不得。 萧衍打量了片刻,只见贼人尽皆围了过来,他冷冷一笑,低头拾起几个石子,忽然劲风从上袭来。一大汉看这道士托大危机之间居然还敢捡些石头,赶忙一步逼近大刀挥下,却是脖颈一紧,只见那道士也不抬头,右手拂尘一扫,勒住自己脖子,当下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去吧!”萧衍大喝一声,运起内劲,手握拂尘,提起那大汉横扫过去,只把后面三个人撞的飞出三丈远,血流满地,皆去见了阎王。 还未等众贼人缓过神来,萧衍收了拂尘,右手五指分开,手腕一沉,袖袍dàng开。只见四粒石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内含暗劲,或中人额头,或印人心窝,亦或穿人眼睑,片刻之间连毙四人。 众贼人见了,好不吃惊,可这萧衍左手还护着女子,贼人转念一想“不能杀他难道也伤不到那女子么?”几人对视一眼,挥舞着朴刀冲了上去。 “啊…”哑儿感觉四周劲风呼啸而来,紧张的叫了起来。 “哑儿休慌,这些贼人片刻就收拾了”,萧衍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继而眉目一沉,左手揽着哑儿,身法急转冲入那人群中,拂尘辗转起落,期间惨叫不绝,萧衍的拂尘便似活了过来,像一条dú蛇缠着李二的刀往王五头上砍去,只把后者削去大半个脑袋,又把一人一拉往另一人刀口掷去,刀身入ròu而出,白里透红,后者被那劲力一震胸骨尽碎,倒地不起。 哑儿此时被萧衍护在怀里,只觉男子气息徐徐传来,周身尽是暖暖之意,不免脸红心颤,却又迷恋这如痴醉般的感觉,她随着萧衍身法转动,你来我往,却又看不清身在何处,听不见所来言语,好似天地间就剩下他们二人,清风吹来,云袖叠起,翩翩而舞,好不朦胧,竟望此刻彼间永不褪去。 只半柱香的功夫,萧衍周身道袍已经染得通红,众贼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无一人还能喘气。萧衍此刻望着苍天,叹气道“这人间恩怨,还需人来断…朝廷不能,那我自己来…”话罢,他牵着哑儿走到那巨汉面前,“到你了。” 谁知那巨汉已被吓傻过去,双目圆睁,牙口打颤。萧衍眉色一沉,摇头摇头,右手轻出五指,点在那巨汉胸口,然后回过头去,那巨汉愣了愣,软软倒了下去。萧衍扫了眼那斟的女子,后者似从没瞧过这般场景,不免浑身发抖,早已失了魂魄。 “你是附近的百姓?”萧衍淡淡道。 “嗯…嗯…”斟酒女子闻言一怔,赶忙点头,双眼惊恐般圆睁。 “那你走吧…别再落入贼窝了…”萧衍叹了口气,回到马前,取下哑儿耳旁的碎布,提起凶手,对后者轻声说道“哑儿,此间事已了,我们下山去吧。” 女子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似别有所思。萧衍扶过女子上马,自己行在前头,出了寨门而去 正文 天道我行(二) 一个时辰后,二人回到青云村,萧衍把那马六jiāo给了村中执法祠堂,留下罪状,转身行去,只把众人吓了一大跳。几个年轻气盛的男子见了有侠客出手相助,更是喜出望外般的往那官府跑去,也不知结果如何。 回到院后萧衍这才撤去哑儿眼前的绸布,哑儿忽觉眼前一亮,有些不适应,用手遮了遮,片刻后才看清眼前男子,只惊得“啊”“啊”乱叫。 萧衍一愣,这才看了看周身,“好家伙,一件无尘道袍变成了红妆。” 哑儿打量片刻,赶忙跑到院内,打起两桶水,又奔了过来,拉扯着萧衍的衣服。 “姑娘,你这是?哦,莫非要给我浆洗道服。”萧衍一乐,这女子虽天生固疾却也手脚勤快,颇为贤惠,“好,你给我找一身衣服换上,我这道服就劳烦姑娘了。”萧衍行了一礼,说道。 女子点了点头,又转身进了屋内,不多时拿出一套粗布麻衣,并用手比划着下巴,“你是说,胡子?哦,我明白了,你说这衣服是你爷爷的?”萧衍莞尔。女子使劲的点点头,然后把萧衍推进屋里,示意让他赶紧换上,自己又去院里面打了几桶水。 片刻,萧衍换了衣服,把道服jiāo给哑儿浆洗,自己坐在院中石凳上,发起呆来,望见附近小屋尽皆升起炊烟,好不怡然,却是想起西州那般太平的时光… “我从小颠沛流离,是姓马的夫fù把我养大,他们千辛万苦把我带到关外西州,那儿有个赌坊甚是有趣,也气派的紧。”萧衍了却复仇一事,心觉疲惫,也不知怎开的话头,竟说起自己的身世来。 女子一边浆洗衣服,一边仔细听的他每一言每一句。 “要说在那赌坊生活的大半年可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养父的弟弟,便是我叔父,叫马晋风,那个老头时常喊我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然他也教我识字赌术。要说起那印象深刻的,还数那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什么观局十法,不过老头后来又改口叫它凌燕十观。那时学这法子可是要了人命,晚上不让睡觉,必须练习看那树上有几根红绳红结,白天必须看清绳子粗细,排个顺序。”说到这儿,萧衍仿佛回到了那般岁月,头望着天空眼色惆怅。 女子擦了擦额头汗水,好奇般的打量着男子。 “然后我叔父着了难,与我离散,我又偏偏命不好遇上了马贼,后面又因为一个大误会,掉进了一个洞里。” 哑儿听见萧衍一会儿是那马贼,一会是误会,最后还掉进了洞里,也是嘴角弯起,觉得好不有趣。 萧衍仿佛心里憋了太久,把这几年的事情一件件都自言自语般说了出来,点点滴滴都没落下,说那马贼追赶,那上树摘野果,那取木做瓢,说那洞里面鱼ròu鲜美,那武艺深奥,那出洞的奇法,说那九天山的景色,那回到鹤归楼的奇遇,还有宴席上和广凉师jiāo手的心得,说那世上还有个酒ròu和尚好不出奇,偏偏身旁还却是跟着一个女子。 说着说着,萧衍也不知说了多久,天色竟然都暗了下来。等到他回过神来,只见眼睛站着一位女子,此女兰眉秀目,玉颊红润,素脸清雅,双手挽着秀发,两个酒窝挂在嘴好不迷人。“姑娘你是?”萧衍竟然认不出来眼前此人。 那女子衣衫破烂,指尖有一红点,萧衍这才意识过来“哑儿,敢情是你?!”女子轻轻点头,对他笑了笑,有些害羞。 “好呀,哑儿打扮打扮也是一位美人啊。”萧衍看着眼前这张秀脸,不自觉又想起那日楼中倩影,“不知她是何般模样?” “啊”女子张口喊了声,指着院中晾起的道服,有些尴尬。 萧衍顺着手指看去,只见那道服洗的七七八八,虽算得上干净,可几处血渍隐隐约约还有痕迹,萧衍一愣,这丫头难道不会洗衣服?想着,走到水盆旁边,只见水中满是血迹,地上留着用过的皂荚。他又一奇,难道这血渍甚是难洗,“罢了罢了,人家姑娘肯给你浆洗衣服已是仁至义尽,你还要求颇高。”他想后,只觉口渴难耐,便回头道“多谢哑儿,这衣服洗得好干净,不过我有些口渴,不知?” 话未说完,女子跑进屋去端出一碗水来。萧衍接了过来,只见碗底有少许泥沙,也不见怪,正要喝下,只看到女子嘴唇有些干裂,“哑儿,此季天干物燥,你也要多饮水啊。”女子听了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 萧衍眉头一皱“奇怪,莫非?”他突想起荀先生说这地遭逢大旱,立刻跑到水井旁一看,只见井底已露出泥沙,水质不清,所剩无几。 “怪不得这丫头洗的衣服不干不净,原来这水也用完了。”萧衍一愣,心中一热,“哑儿你来喝了这碗水,我还不渴。” 女子闻声摇了摇头,挥手拒绝。萧衍转念一想,“哑儿,我才得知此间着了大旱,井水取之不易,你又给我浆洗衣物,这水你先喝才可,如若不喝我也不喝。” 女子一听,眉头一皱,不知所措。“你要不喝,我可倒了!”萧衍作势要倒,女子赶忙挥手示意不要。 “是了是了,你喝一半我喝一半才公平,你是女子理应先喝。” 女子闻言,片刻才点了点头,接过破碗转过身去喝了一小口,然后递给萧衍,“不行,这才一成不到,怎的有一半?再喝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女子无奈,又轻抿碗口喝了一些,突然萧衍右手一出,指尖轻轻点了下碗底,力道均匀刚好,女子一不留神竟把水尽数饮下,刚刚触及泥沙便停了下来。 “好了好了,这下你可喝了。”萧衍一经得手,拍手笑道。女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回头冲着萧衍瞪着眼睛,似嗔似怪。 “诶~,哑儿别急,我从那黑风山回来沿途摘了些野果”,萧衍从行囊里拿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果子,“我吃这个就好。”说着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有些酸,远没有九天山的果子好吃,可如今也只能装着样子“不错不错,甚甜。” 女子不信拿起一个小的,也咬了一口,只觉苦涩酸牙,呆呆望着萧衍。 “这…我乃修道之人,吃些酸果习惯了。”萧衍淡淡一笑,遮掩过去。 女子无奈,站起身来,走到道服边去,撑撑拍拍,仔仔细细,生怕皱了哪一寸,拍着拍着,素手抚摸起来,竟有些呆了。 萧衍看着看着转念一想,“哑儿你来。”女子听闻,回过头去,只见萧衍拿出行囊,向她招手。女子走了过去,看见萧衍手中拿出一件幽兰色的道服冲他笑着“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衣服料子不错,配你这样的佳人才是应该。”女子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不敢收下,眼睛却看着衣服,喜爱之色遮掩不下。 萧衍心中感慨“这丫头也和她爷爷一般老实。”想了想开口道“哑儿,明日你得随我去那洛州,我好给你安排的落脚之处,不过路途漫漫,如果你穿成这样,我一个道士带个女子不免扰得闲话。”女子思索片刻,这才点了点头,接过衣服,嘴上浅浅挂着笑容。 “去换上吧,看看你我谁做师姐谁做师兄。”萧衍年方十九,哑儿才十五,他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女子换上,要说哪个女子不爱美,如果有那肯定是神仙了。 哑儿听了脸一红,点了点头行至屋内,片刻过后一个道姑走了出来,素手轻抬,发髻微盘,举止淡雅。“好!好的很!甚是合身!”萧衍笑道。 哑儿走到院中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有些害羞,双颊淡红,萧衍却称赞不觉,忽的萧衍看见道服下有些异样,抬脚走近,只看水井旁的地上画着什么,等他细一打量,只见这是几幅画,第一幅,一男子立于门前张望,门外树上挂着些许横竖事物。第二幅男子奔走于路上,头上烈日当头,身后似有追赶。第三幅,男子卧于洞中,认真读着书卷。第四幅,男子站在大殿中,负手而笑。 “你这丫头…这难道画的是?”萧衍看着也是呆了,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听女子一声低吟,赶忙走了过来想擦去地上泥画,萧衍刚忙抬手“别擦,此画作于泥土之上,却活灵活现,出神入化。”女子听到萧衍夸这画,不免心头一颤,低头不语。 “哑儿,这是你画的?”萧衍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睛问道。 女子不好意思得点了点头,而后头埋的更低了。 “好啊!哑儿,你这笔力传神!天赋异禀!”萧衍拍手笑道,等到了洛州给你寻一个作画的营生,我也好放心离去。 女子听闻此处确实猛的抬头,看着眼前男子,颇有些失了神…… 萧衍看着这画,又自言自语起来,说着以后的去处,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马叔死了…今后如何呢?” 女子虽没有听懂他的话语,可也抬头笑了笑,便似一朵幽兰莲花,点点出水。 “不要让自己的恩人等太久…”萧衍此刻又想起那荀先生的话语,不免明白几分,“也罢,都说了先去洛州,我还犹豫什么。” 女子望了片刻痴痴一笑,然后走进屋里拿了少许米面野菜出来,对着萧衍比划起来。 “你问我吃什么?”萧衍看这女子指了指米,又指了指面,“我吃些饼就好,不用太破费。” 女子点了点头,跑到屋后生火做饭,萧衍也帮着劈了些柴火,他回身瞧去,只见一位道姑咕哝着炊具,忙活开来,好不滑稽,忽的轻笑两声,引得女子回头张望。 “没事,我看你忙得挺有意思。”也不知女子听见没有,萧衍看那对方冲自己微微一笑,心中突然温暖起来。 正文 天道我行(三) 次日,哑儿收拾好行装,恋恋不舍般再回头看了几眼这小院子,便随着萧衍行出了青云村。本来这长安到洛州几百里的路,若是萧衍一人前往,不出十天便到。可如今他带着一女子,后者又不会骑马,这何日才能到那洛州,萧衍自己心里也没个着落。 一路风尘仆仆,哑儿从没骑过马,就算有萧衍护着,也不能行得太快。可到底多了个人说话,这路途倒是多了些趣味。五天后,二人来到这藩州边界处,萧衍扶着哑儿下马,寻了一户人家问路,这才得知二人刚刚进入这洛州与藩州的jiāo界处。 “原来这五日才行了百余里。”萧衍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哑儿。女子不知他看自己干什么,也只是淡淡笑着。 “罢了,左右老先生对我有恩,必须给这丫头找个安生之处。”萧衍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回去。 忽然,不远处响起脚步声,急促慌乱,怕不止数十人。片刻又吵闹般传来人语,一人一句,似乎生出事端。 “啊…”萧衍本已回头向哑儿走去,却见后者“咿咿呀呀”指着自己身后,“怎么了,丫头?”萧衍愣了愣,不免回头看去,只见不远集市口聚拢不下百人,人声鼎沸,似在看什么热闹。 “嗯?丫头想看热闹?”萧衍笑了笑。 哑儿却连连摆手,口中咿咿呀呀。 “什么意思?”萧衍觉得有趣,此刻又回头看了集市口,原来一个黑衣人头戴斗笠,面有黑纱,却是一直在向自己招手,“这女子是谁?”萧衍不免喃喃道,哑儿亦是摇着头。 “罢了,不去管他…”萧衍眉色一凝,“此刻我带着哑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了想,转身yù行,忽然背后劲风破空,萧衍一惊,赶忙抬手挡去,只觉虎口发热,内力骤断,抬掌一看,竟然是一粒小小石子。“有高手?!”他一惊,再抬眼看去,那黑衣人已然去了踪迹。 “奇怪…”萧衍不免有些背脊发凉,“这人武艺高我太多,便是没有剩下三分内力,怕也取胜不得。”他摇了摇头,左右不见那黑衣人的去向,索xìng转身yù行,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啊啊…啊”哑儿此刻却是大叫起来。 “怎么了?”萧衍有些惊弓之鸟,眉色皱起,他回头一扫,只见那黑衣人已然立在自己和哑儿中间。 “好家伙,这身法连我都察觉不出…”萧衍眉色紧紧,目光不离哑儿,心中有些没有着落,开口问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我不是那黑风山的人,更不想为难你们二人。”那黑衣人口音清脆,身段分明,却是一女子。 “黑风山?”萧衍一愣,“你莫非跟踪我?”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接着道“你杀了黑风山上下三十余人,我都看见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萧衍不解问道,双手却暗暗运起内劲,只怕此人向哑儿出手。 “我要你救一个人。”黑衣女子沉沉道,语气从容,似不把萧衍看在眼里。 “什么?”萧衍闻言一愣,只见那黑衣女子离开哑儿,缓缓行来。 “救一个人。你要是没聋,该听的清楚。”黑衣女子冷冷道。 “你跟了我五天,就是让我救人?”萧衍也是觉得有趣,当下笑道。 “嗯。”黑衣女子回道。 “那我要是不救呢?”萧衍想知道原由,所以故意试试。 “我就杀了这丫头。”黑衣女子冷笑道,只把哑儿听得一惊。 萧衍亦是额头生汗,心中一凛“你武艺高超,怕是几倍强于我,怎么还让我救人?”他听这女子说了几句,也觉奇怪,“不救人就要杀人?是什么鬼道理?” “我不想和你多费口舌。就一句,救还是不救?”黑衣女子冷冷道,左手一抬,三个石子夹在指尖,去向却是看着哑儿。 萧衍一愣,想到刚刚接到手中的石子,心里一沉“慢!这人我救,不过你须让我明白,这事的原由。” “救了你自然明白。时辰快到了,我就在这等你,若是你失手了,就可以给这丫头收尸了。”黑衣女子寒声回道。 “你…”萧衍沉沉看了黑衣女子几眼,也明白对方不是说假,他只能点了点头,“左右也打不过你,竟然是救人,不是杀人,那也好。”他看了看哑儿,稍微点头示做安慰。 “快去吧!”黑衣女子催促道“就是集市口刑场上的那人。” “我去救人,可你不能伤这丫头。”萧衍冷冷看着黑衣女子,对方却不答话。他回头瞥了一眼那刑场,心有定定,“虽然不知道这受刑之人,是好是坏,总之先救下再议。若是好人,救了自然是好,若是恶人,我再趁这黑衣人离去,送他见官。” 片刻,萧衍催起轻功,赶到刑场,四周观者怕有百余人,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多是冷漠般瞧着那刑场。萧衍抬头一瞧,却是呆住,“这…这个女人…” “爹…女儿就来陪你了…”那受刑女子惨笑一句,咳了片刻,嘴角落红,面色苍白,身上五花大绑,一方刑牌负于身后,上书“斩”字。 “这人不是五年半前…沙州那王掌柜的女儿么…”萧衍看到这里却是呆了,忽然只见行刑人沉沉行来,一侍卫拿着官府判书朗声道“龙家王氏,原沙州人士,谋害亲夫,十恶不赦,藩州府衙判死罪,今日伏法!” 判书念完,四周百姓免不了指指点点,都说这王氏不守fù道,不知好歹,害人xìng命,如今伏法受诛也是因果报应。其余不说话的人,似知道些原由,他们虽觉这女子有些可怜,却也不敢妄自擅论,更别提那出手相助。 那侍卫看了看日头,擦去额间汗水,不耐烦道“时辰差不多了,老海,动刀!” 那叫老海的行刑人点了点头,一口烈酒饮半,喷洒在砍刀之上,片刻寒光立起,举于首上,只等那侍卫一声令下,便叫这女子身首分离。 萧衍瞧得心头疑虑,“这王掌柜父女被那姓龙的商人抢去酒楼也罢,为何今日落得如此境地,谋害亲夫?还是龙家王氏…”他还在思索,只见那侍卫喝道“斩!”行刑人的了号令,沉臂而下,刀光骇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萧衍眉间一凛,右手遮住面容,身法急转,眨眼到了行刑人的面前,二指凝气,迅疾点出。 “什么?”那叫老海的行刑人一愣,只觉周身僵硬,使不出力。 萧衍点中前者穴道,拂尘一扫,甩开砍刀,又见身边十余名侍卫奔了上来,他赶忙足下再转,斜出两步,拂尘取得三分力道,收了七分不出,扫、点、突、刺,不出片刻就把十余个侍卫统统封住穴道。顿时人群zhà开了锅,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逃走,只怕惹祸上身,落得这女子的下场。 “你…你是…”那女子本是神情木讷,已无生念,可这关头却被面前男子所救。 “我是谁不重要。”萧衍遮着面容,取过那行刑人的砍刀,斜劈而下,断了女子绳索,“走吧,待会怕是官兵回来。” 女子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却是跪的麻了,无法站立。萧衍眉色一沉,心知此地停留不得,赶忙右臂沉下,抱起女子发力飞奔,逃出人群。 萧衍回道哑儿所在之处,只见马儿尚在,人却没有踪迹“什么?!”他当下大惊,“人…人呢!?” “公子,你身上有个字条。”王氏指了指。 萧衍一愣,赶忙扫了扫周身,只见腰间多出一张字条,不免眉色沉沉,“是刚刚那黑衣人塞进来的么?她神出鬼没,武艺高超,便是放个字条我也发现不了…万一哑儿被她…”他有些担心,可也不得不打开字条,看个究竟,“问所救之人。”萧衍念了几句,还未明白,却听那王氏道“向南半里,有棵榕树,那黑衣人或许在那。” 萧衍闻见四周人声杂乱,也不敢耽搁,赶忙携着女子上马,向南奔去… 正文 天道我行(四) 几炷香后,二人缓缓停在了一棵枯萎的榕树之下,“是这里么?”萧衍问道。 “嗯,应该是。”女子点了点头。 萧衍扶着女子下马,此刻疑虑已然再沉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在这里?你和那黑衣人什么关系?” 王氏咳了几声,回道“这黑衣人我也不认识,不过我这罪行却也是因为她…” “怎么说?”萧衍闻言一愣。 王氏叹了口气“小女子姓王名洛嫣,本和父亲在沙州开了间小酒楼,做些生意。可后来因为缴不起那万家的利钱,酒楼被一龙姓富商夺去…”她说到这里不免眼泛泪水,“后来父亲为了要回酒楼,就让我答应嫁给那龙老爷。” “后来呢?为何落到这般田地?”萧衍问道。 “后来…”女子叹道“三年前我嫁是嫁了,可那龙老爷却不履行诺言,只是让我爹爹在酒楼做个掌柜,一拖再拖,自己依然霸着酒楼不还…” “哼…”萧衍听到这里,不免怒意涌起,“好个无赖的狗贼。” “爹爹因为此事一病不起,一年前就撒手人寰…”女子啜泣着“三月前,我随那姓龙的到了藩州,便遇见这个黑衣人,她说我认贼作夫,却不思报那父仇,枉为人女…可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报仇?” “然后呢?” 王洛嫣苦笑道,“然后这女子便说教我武功,帮我复仇。” “有趣。”萧衍苦笑摇头,只觉这黑衣女子是个大大的怪人。 “可我是个笨人,这武功学了十天半个月也无长进,那黑衣人似失去耐心。”王洛嫣摇了摇头,叹气道“那日,这黑衣人点了姓龙穴道,把他抓到我房里来,又丢了把短剑给我,让…让…”女子说到这里,面色有些变化“让我杀了这个混蛋…” “你杀了?”萧衍问道。 “我是想,我以前做梦都想…”王洛嫣银牙咬的出血,“这姓龙不仅霸占父亲的酒楼,又害我家破人亡,我确实想杀了他而后快。” “可是?” “可是,我始终不敢动手,这杀人,便是要偿命的,那黑衣人武功高强可以一走了之,我呢?父亲临走前还让我好好活着,我若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杀了姓龙的,不是有违父亲的遗言么,可那黑衣人却说我懦弱胆小,忘恩负义,连杀父之仇都能忘。”王洛嫣似乎对自己颇为失望,语气带着怒意,却又透着无助。 “于是呢?”萧衍似乎明白些什么。 “于是,那黑衣人就抓着我的手,握住那短刃杀了姓龙的那个混蛋…”王洛嫣说道这里居然笑了笑,“后来…后来那黑衣人就丢下我,独自离去了。东窗事发,我也被官府收押。可昨夜那黑衣人又现身在牢房中,她说今日会有个道士或许能帮我,那人腰间会有一个她留的字条…”王洛嫣回道。 “原来如此…”萧衍目色沉沉“竟是早就算好的?” “不错,是算好的!”忽然,人声响起,那黑衣女子带着哑儿闪身而至,后者双目微闭,神情呆滞,似被封了穴道。 “人我救了,你把哑儿放了。”萧衍看见哑儿安然无事,也是松了口气。 “人可以放,不过你须答应我一件事。”黑衣女子冷冷道。 “什么事?”萧衍听了一愣。 “娶了这王洛嫣!”女子笑道。 “什么!?”萧衍闻言大惊,连忙摆手“先不说我是不是个道士…可我也不喜欢这姑娘,我干嘛娶她?” “哼,娶了不就喜欢了么?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不答应,我可杀了这丫头!”黑衣女子冷冷说道,横手立起。 “你不要得寸进尺。”萧衍冷哼一声,“别说我心中已有喜欢的人,就算我喜欢这王洛嫣,也不会听你一句威胁,就娶了她。” “呵!还挺有骨气。”黑衣女子打趣道“可你认为…你的功夫胜得过我么?” “胜不过,可又如何?”萧衍知道再随这黑衣人胡闹下去,怕是难以收场,索xìng赌一把,冷冷道“你帮王洛嫣报仇,最后逼她杀人,可也救她一命。说明你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不是那jiān险之徒。如今我帮你救人已经是兑现诺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如若我不娶,你杀了这丫头和我,你又如何?你便赢了么?你这所作所为,怕是还不如那姓龙的畜生。” 黑衣女子打量萧衍几眼,过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恩怨分明!我的确恩怨分明,罢了!”她把哑儿一甩,往萧衍身前丢来,“你这个道士有些意思,不仅灭了黑风山的匪患,还不受人逼迫…这丫头还你吧!” “你…”萧衍一愣,赶忙出手接过哑儿,后者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黑衣女子身法一转到了王洛嫣身边,“罢了,再帮你这笨女人一次,送你回沙州。” “回沙州?”王洛嫣也不解道“我家都没了,回那干什么?” “一者关外安全些,二者那姓龙的不是死了么?”黑衣女子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地契“这酒楼还你。” “可我就算回去,那龙家的人不会找上门来么?”王洛嫣苦笑道。 “不会了!”黑衣女子冷冷道。 “为什么?”后者不解。 “他们家已经没有人了。”黑衣女子声音发寒,笑道“只要回到沙州改个名字便好,这藩州官府的老爷我已经见过了,以后定然不会再来寻你,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你…”萧衍和王洛嫣均是大惊“这黑衣女子莫非连当官的都敢威胁?” “好了,你跟不跟我走?不走,你可得自己走。”黑衣女子笑道,指了指萧衍“这小道士看不上你,怕也不会带你回沙州。” 王洛嫣寻思片刻,也知道局面无法挽回,当下点了点头,“哎,事已至此,我若能回沙州也是好事。” “人要敢于走出樊笼,你今日这般想,以后定不会后悔。”黑衣女冷冷道,回头看了眼萧衍“大唐二十余年,九州武林不复,少有侠义之人,江湖上多了你这个人,倒是多了些正气。”她打趣两句,笑道“小道士,就此别过了!”话罢单手一提,带着王洛嫣片刻去了踪迹。 “这人真怪…还有逼迫别人报仇的…”萧衍额头生汗,背脊发凉,此刻终于松了口气,“她竟然为了王洛嫣杀了龙姓一家…未免有些太狠了…” “啊…啊…”怀中女子忽然咿咿呀呀起来。 “丫头醒了?”萧衍打量哑儿片刻,“没被那人伤了吧?” 哑儿点了点头,指了指黑夜,似乎在问什么。 “你说那黑衣人?”萧衍回道,哑儿点了点头。 “她走了。”萧衍叹了口气,“这人真是怪的紧…” 哑儿摇着脑袋,不知道萧衍在想什么,可如今二人得了自由,也是好事。 “这姓王的女子五年半前在沙州受尽欺凌,如今得了自由,也算造化…”萧衍想着,“当年倒真是没有一个武林人士敢为她出头说句话,谈何侠义?…这黑衣人说她是好?还是坏呢?”想罢沉沉摇头,不知结果。 女子看着萧衍毫发无损,也是心中欢喜,后者瞧她傻傻笑着什么,叹道“哑儿啊,还是你好,简简单单活着…”话罢,拉着女子向道旁行去。女子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可也不去点破,乖巧般跟在他身后。 萧衍抬头看了眼这灰白的天空,似乎多了些不同色彩“不得道门…广凉师…南柯堂…黑风山…武林旧派…黑衣女子…这便是江湖么?”他想了想不免发笑,“我还说做个打杂的小伙计,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他回头看了看女子,“等我把哑儿送到洛州安顿下来,就去寻那离凡归还信物,然后再去查我不得道门的灭门之事,这样也不负九死一生的机缘…” “闲来无事三杯酒,坐饮窗前独看花 今朝有月谁人赏,此间过客铭心下。” 忽然,一首没头没尾的打油诗在他心中响了起来。 “若是以后了却了这些旧事,我便去寻那女子吧…”萧衍一愣,心头的想法倒是让他苦笑片刻,“世事难料,以后的路怕是还长…” 此时此刻,萧衍终于褪去儿时脾xìng,他明白过来,这九州广阔无边,这大唐就在足下,亲人离丧,师门被灭,江湖旧事,侠义难寻,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在等着自己。而他,再也无法回到西州那般悠闲平淡的生活。他想要什么,今后又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正文 洛州宝画(一) “何人不爱洛阳花,占断城中好物华。”洛州城南门,一位书生打扮的文人摇摇晃晃,左手拿着折扇,右手提着酒瓶。 “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多少…多少道士织得成…哈哈哈哈”那男子似有醉意,脚步不稳,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位道士身上,水酒洒了一地却不留意,反而对着道士笑了笑,足下一滑,坐倒在地。 “兄台,当心。”那道士也不作怒,低身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此太平盛世,醉一醉无妨…哈哈,无妨…”那文人颇有些轻狂,却不知头冠已歪,长发散乱,举止滑稽,引得来往路人指点趣笑。此刻不远,门外缓缓行来两人。 “呼…”书生闻声回过头去,却见一道姑端端立在身后,此女肤色白润,双颊淡红,头上发髻微盘,青丝垂下,身着淡蓝丝袍,左手端着一拂尘,右手捂着朱唇,似被那醉客引的发笑。 “哑儿,你看,酒喝了颇失分寸,以后可沾不得。”另一个道士调笑道,再看此人,身长七尺,眉目清朗,轻唇皓齿,举止谈笑风生。 “啊…”道姑,指了指酒瓶,再指了指自己,摆了摆手玉手,摇着头。 “不喝便好,等着喝了也像这位一般,横卧街头,我可不来救你。”道士打趣道。 道姑听了使劲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醉客,又笑了起来。 自萧衍和哑儿离开藩州边境已有半月有余,一路行来虽风尘仆仆,可毕竟带着女孩家,萧衍也不像从前那般随意,却是住客栈食酒家,幸得哑儿节俭打理,自己也不像以前那般邋邋遢遢。路上谈谈笑笑,一个比划一个胡猜,颇得其乐。有一日萧衍想起荀先生提过,那余炕的腿疾被马晋风治好,自己忽然思量,是否可以依靠着经脉气理把哑儿嗓子医好,当下把想法说于女子听,女子轻轻点头,可心里只想跟着他,便一切安好足以,不求别物。 哑儿跟着萧衍行了十余日,道士每每寻些稀奇之物皆拿来逗她开心,夜晚二人如若留宿荒山野岭,他定说些少时趣闻,安抚女子睡去。渐渐地,女子心中丧亲之感慢慢化去,可每当道士提起这安顿之事,女子皆是低头不语,捉摸不透。萧衍自从除了黑风山匪患之后,心中似多了些什么,时常看着夜色呆呆不动,口中念着“江湖”“善恶”或是其他。此刻哑儿定然会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随他一同静静地看这无边的黑夜… 这日二人到了洛州城下,萧衍见着告示旁人山人海,不免有些生奇“哑儿,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女子点了点头,应允。 萧衍挤过人群,到了告示下,略一观“八月初六,万宝楼举琴棋书画鉴宝大典,望各路能人异士积极响应,无论所得名次,均有厚礼相候……”后面是些客套介绍之语,萧衍一撇尽皆省去,“万宝楼…琴棋书画…八月初六…今日便是初六,好不巧,哑儿这丫头颇有福气。”想到此,萧衍心中大悦,只望哑儿在那鉴宝会上一展画技,出些名彩,也好寻个生计。 萧衍想后下了决定,“便去这鉴宝大典一着。”当下转过身去,寻那女子身影,才一回头,却发现哑儿已经失了踪影,“这丫头平时这么听话,今儿去怎的自己偷偷走开?莫非…”他想到这,眉头一锁,有些紧张“可别出什么岔子。” 等他在告示旁寻了片刻,却听闻不远处响起喝彩声“好,仙姑好画技!”萧衍一愣,赶忙寻了过去,只见哑儿还是待在原地,只不过周围多了几十个百姓围着,“还好…”他松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仙姑,你这取泥成画,却不动笔,真是神乎其技啊,今儿鉴宝大典可是有些看头了。”一书生打扮男子,双手一供,点头赞道。 道姑被人一赞,却是有些害羞,只见她秀颊娟红,素脸轻垂,不知如何是好,两眼偷偷抬起打量四周,似在寻着什么。 “哑儿~”萧衍见她尴尬,抬步走了过去。 女子似遇救星,赶忙两步一并,走到道士身后,躲了起来。周围看客纷纷拱手称赞,目光向着女子,直把小道姑羞的粉面通红,抬不起头。 “哑儿,他们这见你的画好看,称赞你呢。”萧衍看这丫头如此怕生,也是莞尔。哑儿听了萧衍说话,将将抬起头,见大家对他指指点点,又赶忙缩了回去。 “众位,众位,我与师妹初到贵宝地,也是冲着这鉴宝大典而来,我师妹略懂些画技,叨扰了叨扰了。”哑儿闻言心中一惊,玉手微握,扯了扯他衣服,心想“我何时成了师妹…”。萧衍此刻回头看了她一眼,稍作安抚。 “众位,还请告知那万宝楼所在何处,要参加这鉴宝大典需要什么名刺么?”萧衍行了一礼,客气问道。 一位商贾打扮男子回了一礼“这位道长多礼了,这万宝楼就在城北大街上,你去了便可见到,要参加那大典,只需在午时前赶到即可,不用什么名刺。另外令师妹这画,怎的叫略懂一二,这传神之笔,堪称大家之作啊!” “是也,是也,你观这人这神态,还有这树木这山…真是绝了。”旁边秀才拍手称道。 “最难的要数仙姑的画技,我见她刚刚玉足轻点,也不用手,不到片刻,就作了这一幅佳作啊。”一位看客摇头晃脑好不称奇。 萧衍这才得知,低头一看,这画中男子不是自己又是何人?图中所作分明是两人那日途宿荒山的情景。“好丫头,你用脚随意一扫也能绘地如此之好,那鉴宝大典弄不好,你得取那头筹。”女子听闻萧衍赞他,抿了抿嘴,微微一笑,也不做声。 “既如此,多谢各位告知,多谢!”萧衍低身回了一礼,轻声说道“哑儿,走吧,去看看那画画大典。” 哑儿一愣,心中偷笑“人家叫鉴宝大典,你却直接改了名,叫什么画画大典…”想罢,二人并肩同行,入了城去。 哑儿随着萧衍行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城北大街,刚刚转过街角,二人抬头一看皆是一惊,只见一楼珠光宝气,富丽堂皇,现于眼前。此楼规模宏伟,高达两百余尺,有顶、上、中、下、阶五层,雕梁面栋,高耸入云,楼顶铸铜涂金,琉璃灿瓦。日出光至,这楼照耀数里,点亮了半个洛州城。 萧衍不禁一叹“和尚曾说过,这万宝楼便是万昭仪的父亲所建,万家富可敌国果然不虚,长安街景三千金,七成出自万家楼,要说此楼一出,便有了半个长安富贵。”哑儿看了也是一呆,似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贵气楼宇,可又侧头打望着萧衍,心中一甜。 “走吧,竟然好奇,不如进去看看”萧衍说道,拉着哑儿走了过去。 只见楼前站着一位男子,浓眉凤眼,唐服锦冠,器宇轩昂,高声读着拜帖。 “徐州陈锦澜陈公子到!携琉璃白翡翠。”片刻一富家公子,仪表堂堂,白衣锦带,手握折扇,行了一礼,大步迈进。 “万州方不同方老爷,上珠翠玉石灯。”跟着,一个墨色圆领袍衫男子,挺着便便大腹,缓缓而入。 “苏州金琳夫人,献菩提玉如意。”再看,一美fù发髻高盘,绮罗粉绣,胭脂翠黛,眉目含情,与各位看客回了一礼,进了楼去。 “汴州张骞,张石匠,携寒铁玉龙錾特来献技。” “广州贺德,贺乐师。” “扬州怀君子,怀画师。” 。…… 楼前人来人往,宾客云集,各路能工巧匠,画师墨客,纷踏而至。迎客男子一一见礼,“各位贵客远道而来,万宝楼蓬荜生辉,席间美酒佳肴已备好,还请各位贵客移步。” “公子客气,不知万楼主可在?”陈锦澜拱手问道。 “楼主已至洛州,昨日通告楼中上下,待大典开幕便到。”迎客男子恭声答道。 “好了,好了,那我等便先入席吧。”那方不同体态肥硕,走了几步便觉腰酸腿痛,此刻又被陈锦澜挡在身前,面色不悦道。 “方老爷说的是,既然楼主自由安排,我等不如恭候片刻。”美fù轻掩朱唇,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目一转,柔声说道。 “公子,他们客商富甲是带着宝贝来的,入席便可,我等手艺人还需准备准备,不知贵楼如何安排?”张石匠浓眉大口,身长体硕,粗声问道。 “楼主有令,各位手艺能人,画师巧匠,可入二层客房自行准备,只待大典开始各位尽可施展才华,博那头彩。” 萧衍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拉着哑儿道“哑儿,我们也随他们去那客房,你好好想想,一会画些什么。”哑儿听了玉颊发热,却又拒绝不得。 “这位公子,西州萧衍和师妹特来参加这鉴宝大典。”众人回过头去,看一男子眉目清朗,道士打扮,身后随着一位年轻道姑,青丝长发,身着蓝袍。 “哦?这位道长多礼了,不知所献何技?”那男子回了一礼。 “我师妹丹青妙笔,出神入化。”萧衍朗声道,直把身后哑儿惊得一手汗。 男子一笑“那便是画师能人了,还请二层客房稍后,待大典一开,自有下人通禀。” “多谢!哑儿,我们走吧。”哑儿被萧衍一句“出神入化”说的紧张不已,立在原地似没有听见萧衍唤他。 萧衍看出这丫头有些拘谨,便对她温柔一笑,轻声道“哑儿,我给你化了个名字,也叫雅儿不过是那雅致的雅,你看如何?” 哑儿缓过神来,听见萧衍低语,心中一甜,点了点头,后者在名帖上写下“雅儿”二字,jiāo予门前迎客男子。 “走吧,雅儿。”萧衍轻轻伸手,拉着哑儿柔荑,二人迈入大门上了楼去。 “各位各位,还请自报由来,如若是参典之人,还请遵循楼中安排,如为看客,可入这一层偏席,稍后片刻,酒水美食,尽可自取。”男子送走萧衍二人,转过身去,对着后面高声说道。 万宝楼上,二层房中,只见萧衍正打开栏窗,观望着楼前广场的大典布置,忽而腰间传来软软触感,回头过去,哑儿低头红脸,皱着绣眉,拉着他衣服,似有话要说。 “怎的了?莫非人多你有些害怕?” 女子摇了摇头,走到桌前拿起一只毛笔,然后指着这笔对着萧衍摇着头。 “你不想画了?”萧衍有些不明。 女子又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忧虑,眉目辗转,又去桌前拿起一张白纸,随手画了棵树。 萧衍一愣,“这丫头今儿是什么意思?”想罢走到桌前看了看画,只一眼,萧衍不禁大汗淋漓“这是树?怎么画的如此…”他眉色几转,明白过来“哑儿,感情你不会用毛笔作画?” 女子赶忙拼命点头,萧衍一惊“这如何是好?我以为你会在地上作画,这笔间功夫肯定不同寻常…谁知…”他侧目一看,女子眼眶润红,玉齿轻咬,险些落下泪珠。 “是了,是了,我竟忘了你是普通农家女子,怎的会那秀才之活。”萧衍突的想起,懊恼自责着“哑儿别哭,此事都怪我粗心大意,非你的错。” 哑儿抬头看了看他,却接着啜泣起来。萧衍一看,手足失措,见过女子美,见过女子丑,见过女子笑,这哭该当如何是好?哑儿也不明白萧衍心思,只觉都怪自己愚笨,害的他收不了场。 萧衍眉头紧锁,心念斗转,想着办法,“鉴宝、鉴宝……画画…”忽的,他想到什么,大步出了客房,找到一个下人嘀咕一番。片刻,他回到房中“哑儿不哭,这事都是我的错,不过我有一事想问你,请直言相告。” 哑儿以为萧衍有些不悦出了房间,只哭的更加厉害,片刻后又听着萧衍脚步回来,抬起头来望着他,只闻他问自己,赶忙点了点头。 “哑儿,只要是这地上泥土,你都可作画是吗?” 女子听闻使劲点了点头。 “那这砂石如何?”萧衍又问道。 女子想了想,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哑儿,竟如此,一切jiāo予我,你尽可放心,倒是你只需画出平常水平,一展技艺便可。” 哑儿听了一呆,也不知萧衍有何主意,不过这一路走来,自己对他的信任发至肺腑,当下也不多虑,知道萧衍并不怪自己,连忙拭去眼泪,轻轻点头,冲他笑了笑。 萧衍一看,女子虽刚刚哭过,可眼眉微红,如饰粉黛,玉颊润色,似浴红妆。突地看的一呆,不禁脱口道“哑儿,你好美。” 女子听了一怔,粉脸通红,柔荑搓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赶忙转过身去低下头,只觉心跳可闻,脸颊发烫。 还未再等答复,窗外传来一阵喧闹,那广场上行来一顶车驾,骏马金顶,朱雕玉栏,祥云浮刻,车前后围着十一二个大汉,萧衍转头一看,也是心中称奇特“好大的架势,也不是哪路达官贵人。” “哑儿,你来看这车驾。”萧衍头也不回的喊道。 女子闻言一呆,似乎以为听错,又悄悄转头看了看他,才发现他刚刚却是有口无心之言。 “哑儿,车里的人下来了,快瞧!” 女子听见萧衍喊他,这才迈上前去,望了望窗外,只一撇,竟然呆立原地,“好…好美的人儿”女子心中不禁感叹。却说车上女子似双十年华,金钗玉盘,鬓香轻散,凤眉霏目,娇容依依,上着雍绸袍,凝绮紫罗,下落芙纱裙,金丝烟软,足端分花履,出水菡萏,此女怎的出的人间?眼眸慧黠轻起淡转,几分端庄,几分傲然 正文 洛州宝画(二) 金钗女子下了车驾莲足轻迈,向楼中行来,举手投足,让人不禁屏息,竟盖过这琉璃宝楼。那门前迎客公子见状,赶忙走了过去,躬身行了一礼,“穆姑娘,楼主恭候您多时了。” “相貌堂堂,眼力不坏,既然识出我来,可怎的用这尊称,莫非我显得老了?”金钗女子轻抹一笑,打趣道。 “岂敢岂敢,穆姑娘责备的是,在下失言了。”迎客男子赶忙又回了一礼,似不敢怠慢。 女子收了笑意,神态雍容,“罢了,我本在长安也无聊的紧,幸得万楼主盛情相邀,既然已恭候多时,那就多劳公子带路了。” 男子双手一拱,低头沉背,恭恭敬敬“穆姑娘,请。” 三言两语间,女子入了楼去,萧衍在窗前却看得出奇“这女子不仅生的美貌倾城,来头却也不小,此前几位富贾皆和这男子平平而言,怎的落到她面前,竟矮了一大截。”他心中忽的又想起那日楼中的倩影,竟觉得如果那女子出落在此,应该不比她要差。 一个时辰后,楼前广场似热闹起来,红席雕座,端端而设,华服锦袍,川流不息。哑儿偷偷一望,“来此参加这鉴宝大典的人怎的如此多”,她平日里生在山旁小村,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场景,难免不知所措起来。 “诸位,还请落座,我家楼主片刻便到。”忽的场中央出现一孩童,似十岁不到,声音清脆爽朗,双手不离方寸,身形挺立,眉色端正。 不时,各位楼中贵客纷纷闻声而出,应引落座,陈锦澜、方不同、怀君子、张石匠、贺乐师各路富甲大家,商客巧匠不下百人,云集一堂,哑儿跟着萧衍坐在偏席,看人流甚多有些不知所措,素手屈着,拉住萧衍衣角。萧衍刚一落座,周围各路宾客纷纷向他行礼询问,他不得不一一作答,观了一圈他才发现,这鉴宝大典颇有深意,虽名曰鉴宝,可在座客商却一字不提鉴宝,他们你来我往说的都是“南货北卖”“东绸西运”,不多时两位豪贾竟谈下苏杭来年锦缎丝绸的去处,身旁楼中下人仔细听着,似用心记下所有。 “原来如此,这万家肯铺张钱财办这大典其意是掌控天下商机。”萧衍早年在鹤归楼做过账房打杂,对客商谈买卖言语颇为熟悉。 “老程,我那烟草茶叶的商队今日在玉门关被马贼劫了,今年怕要晚些时日…” “彭掌柜,说好的三分利便是三分利,这可是白纸黑字定的。” “哎…” “您老也不用唉声叹气,你们彭家不是在通州还有几处酒楼么?随意押一处便可,这商队的钱也有我的一部分,你这一句被马贼劫了,怕是失了信誉。” “罢了罢了,也只能如此了,谁叫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呢…还闹起匪患…” “哈哈哈,生意不好做,可这万家可是越来越富了。” “可不是么…”后者冷冷道。 萧衍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原来这利钱不仅是市井小商要缴,这大户商贾也逃脱不得,这些年似乎商道渐落,可利钱不减,万家到底没有亏去多少…”他想到此刻抬头看了看这万宝楼,“如此富丽堂皇的宝楼,其后又有多少血泪…” 忽然席上传来人语,“各位贵宾从九州八方而来,路途漫漫,辛苦万分。我家楼主有谕,先赏歌舞休憩片刻,稍后鉴宝开始。”男童接到下人传信,点了点头朗声对四周说道。 此语刚落,一美fù发髻高盘轻声笑道“这位小公子,怎的你家楼主自己不出来,还喊你出来宣话,好欺负人,一会姐姐帮你讨点好处。” “多谢金琳夫人。”那小童淡淡一笑,端端回礼。 美fù点了点头“举止分寸不乱,言语侃侃而谈,年岁不大却也登堂入室,这万宝楼果然出不凡之人。” “哈哈哈,夫人过奖了。”不时楼中传来洪亮大笑,一位男子应声而出,步踏流云苍穹靴,身着方袖锦袍衫,手中握两田玉翡翠石,长须正眉,方脸端鼻。 “万楼主。”在场百人无不起座躬身,男商们皆恭恭施礼,女客们也盈盈一拜。 “诸位不必多礼,还请落座。”万宏宇淡淡回了一礼,还声道。 “万楼主,在下斗胆一问,不知今日万郡主可会出面?”陈锦澜也不落座,双手端礼,正声问道。 万宏宇也不答话,一位侍女过来低声说了两句,他眉色一凝眨眼间又摇头轻笑“陈公子,今日昭仪不在洛州,老夫也找不到她。” “啊…”陈锦澜面色一变,失了魂般,沉沉坐了下去。 “陈公子,不知令尊身体如何,五年前的大典他还曾前来,不知今日?”万宏宇拿起茶杯,轻轻吹着。 陈锦澜本有些失意,听闻万宏宇问他,也不敢失礼,拱手回道“家父略染小疾,不便出门,劳烦万楼主担心了。” “你父亲当年在徐州和我相识之初,还是一个玉匠,可如今却通达汴、郑、许、陈、毫、颖、寿各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商取于心,凡事取一二,舍三四,满五难成。陈公子,可不要负了令尊厚望。”男子品了口茶,淡淡说道。 陈锦澜一愣,听出万宏宇猜破他家中秘事,脸色一热“多谢万楼主赐教,晚辈记住了,待我回去便转告家父。” 原来这徐州陈家也是中原一大豪商,可惜朝廷选了万家做了大同之策的主者,一统商道。陈锦澜之父这些年积蓄力量,扩张商队,势力渐起,通达各州,却始终不能与万家平起平坐。这也是因为没有朝廷扶持,得不到大展宏图的机会。 金琳夫人媚眼稍转,轻口问道“小公子,你家楼主说那取一二,舍三四,满五费神,是作何解?” 小童听到一愣,回头看了看万宏宇,后者轻点下颚,小童脆口答道“回夫人,在下虽懂些商道,可不敢妄断,不过如今贵客问起,我也不得缄口,以免坏了本楼声誉。” “小公子不必拘礼,尊楼主有言,商道取于心,世界百态,人心玲珑,这心何止千千万万,说说也无妨。”美fù挽起鬓角,柔声笑道。 小童点了点头,“这取一二,指的是凡通商者不可不晓百物,金银珠宝粮米茶油,皆需涉猎,无论贵贱,做好其一便可富甲。舍三四说的是物存百价,可无百利,占一二而攻三四,可谓不明所取,舍本逐末。这满五嘛…”说到此停了一停,又看了看万宏宇,后者淡笑不语,也不回应,男童轻吸一口气朗声道“在下认为商五则满,大成无利,试问天底下的生意你一个人都做了,其他人必然无利可图,那么你的生意也做不下去,所谓大成若缺,留缺存利,这天下方如源头活水,世代不息。” 在座众人听了无不点头称是,拍手赞成。 美fù听了也是一呆,片刻盈盈起身,柔媚道“多谢小公子赐教。” 言罢,美fù缓缓起身,抬手行了一礼,“万楼主,自朝廷设天下大同之策到现在,已有二十一年之久。如今大唐商道由盛转衰,关内商者如履薄冰,利钱难缴。关外商队日薄西山,难避匪患…依奴家看…” “依夫人看…这利钱是要减几成?”万宏宇淡淡道,扫了一眼在座客商。席间众人皆是jiāo头接耳,虽不敢名言,可也都对金琳夫人这番话颇为赞同。 “别说关外,便是关内的生意也不好做,各州大店大铺都姓了万,我们入了这门还需缴纳利钱,本钱自然不低,如何企盼客者临门?” “说的不错,连布庄的生意也被万家垄断,要不是金琳夫人主占苏杭商运还能和万家说得上些话,我们这些小商小贩能够依托她金家。否则,怕是早就饿死了。” “万宏宇也知道凡事取一二,舍三四,满五难成。可天下的生意都他万家做了,谈何取一二?” “罢了罢了,都是朝廷的大同之策,这是圣上决定,你我再言这些有的没的,怕被小人听了,惹上祸事。” 席间众人窃窃私语,你谈我议,却不知谁说了句“朝廷国策”不出片刻,这鉴宝大会又恢复安静… “奴家不敢妄自定论。”金琳夫人赶忙欠身施礼,语气转低。 “依老夫看嘛。”万宏宇冷笑片刻,脱口道“不如减个七成!” 众人闻言一惊,过了许久,才又热闹起来。 “万老爷英明啊!” “万家到底是经商大家,对这商道还是明白。” “七成?我没有听错吧?” “如果真的减了七成,我明年的生意便好做了!” “彭掌柜,这下好了,你的酒楼怕是保住了。” “幸哉幸哉。”后者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 万宏宇只等众客商讨论片刻,才又开口,沉沉道“七成不够多,可以减九成,不过嘛。” 众人一听这“不过”却又正襟危坐起来,仰着脖子等待后一句。 “不过如何和朝廷,如何和圣上jiāo代,你们可得帮我想个原由。”万宏宇冷笑道。 “这…” “哎…” “哼…” “好个万家…” 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也是在西州待过,知道这六年前后关外商者差别天壤,他不免动了念头,想说句公道话,可忽然想到身边女子或许还要依仗这万家收留,当下也是闭口不语,心中颇有些不痛快… 正文 洛州宝画(三) 万宏宇一语脱出,在座惊讶不已,几句低语之后,席间落得鸦雀无声,无人敢言。此时此刻,众客商终于明白过来,这万宏宇根本不想减那入商道的利钱,只不过用这朝廷来力排众议,不过如今大唐征统九州,谁有敢说个“不”字? 片刻之后,万宏宇端起茶碗淡淡饮了口,抬眼扫了席间几轮,沉声道“照邻,来。” 小童回了一礼,行至万宏宇身旁,端端落座。万宏宇问道“照邻,歌舞可有安排?”小童缓缓点头,招手示意几个下人。 “好,且演来我看看。”万宏宇笑道,起身对众客商道“这鉴宝大典,就说些鉴宝的事情,不要言那些无趣之事,如此这般可是下不为例。” 众客商闻言赶忙起坐回礼,躬身平平,那金琳夫人也是缓缓摇头,随了众人拜倒。 片刻,场下行来几十个容色艳丽的女子,藕色袖襦,黑白裥裙,袖间羽饰,缀以珍珠。不多时笛、笙、箫、、铃、乐声轻起,舞姬中间行来一金钗女子,轻起淡妆,颊间嫣红,朱唇一点,只待乐声起至高处,众女翩翩起舞,羽袖飘摇,束腰流转,裥裙低扬,披帛长发似流水银河。 案前舞者颜如玉,不着人家俗衣服。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这一舞出入天地,竟落于凡间,只把在座各客都看的痴了,众人仿佛入了梦境,口语喃喃,神态迷离,端茶不品,斟酒忘饮。 “那金钗女子你们可认识?待会给我引荐引荐。”方不同看的双眼圆直,衣袖拭着嘴旁点点。 “这般女子不知是哪家千金,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竟把这群男人看成这样,倒把商道利钱的事都抛到脑后了…”美fù环顾四周各看客,苦笑摇头。 “我不认识,可有些面熟…”陈锦澜眉头紧锁,却又想不起来。 “霓裳羽衣舞啊,好啊。”万宏宇扶须点头,看到中序时他不免拍手称奇“此舞编排上佳,浑然天成,阵中女子便如花中蕊,云中月,舞艺脱落凡尘,姿态雅贵,仪容雍丽,好好!” 小童听了掩嘴轻笑,恭身至万宏宇耳边低语片刻。 “什么?竟是她?你这小子,忒的胆子大!要让…”万宏宇还未说完,小童赶忙挥了挥手,示意不要点破,“楼主,此舞现于今日可流芳千古,不看可就没了。”万宏宇一愣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品茶赏舞,连连称道。 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yù生,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好!此舞本该天上现,人间百年何处寻。我万宏宇春秋几十载,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舞蹈。” 万宏宇连连点头,高声赞道,引得众人不免jiāo头接耳,赞声不绝。 台下女子舞罢,盈盈一拜,正退下去,“穆姑娘,请留步。”万宏宇起身道。 “哦?万楼主好眼力。”金钗女子嫣然一笑,羞花闭月。 万宏宇摇了摇头,“我本来也在猜想,是哪家女子如此这般贵气,落的凡尘,一只羽衣舞竟把整个洛州都掩了下去。” “万楼主过誉了,令千金昭仪郡主也是个倾城美人呢。咦?她今日不在席间么?”金钗女子掩口笑道。 万宏宇苦笑“这丫头自从学了些功夫,便很少留在府上,我数月前才去将军一趟,谁知她又去了幽谷玩耍。” “幽谷,那可是的险恶的地,楼主也是放得下心。”金钗女子面露虑色。 “这也无妨,让她闯闯去吧,再说她身边有个好手,护她周全应该无碍。” “哦?好手?”女子回道。 万宏宇带点了点头,“小半年前我曾和他去梁州办事,谁知在酒楼遇见一个和尚,那和尚不仅贪食酒ròu还把掌柜痛打一顿。” “那不是个浑和尚吗?”女子有些不解。 “这倒也不是,我也非那妄断之人,询问之下才了解,原来那酒家竟卖得假酒,掺了些许清水。所谓商者多虑,诚者为本,万某这辈子不厌那假和尚,可却恨这些愚昧的贼商。”万宏宇叹了口气。 “哦?那这么说来,这和尚也是行侠仗义,不过就是嘴馋了些。”金钗女子点了点头。 “自然如此,否则我也不会任那丫头随他胡闹去。” “那我可得恭喜万楼主了。”女子玉手轻横,行礼道。 万宏宇一愣,“何喜之有?还请穆姑娘示下。” 女子素手托在胸前,想了一会“如若没有认错,这和尚恐怕出自古禅寺,据我所知,此人在江湖上行走已有一年,法号道衍,自幼通得佛xìng,年岁不满十六却已出师,前几月久禅入宫中陪圣上讲禅,听宫中有言,他师父久禅最后教无可教,只能让他去自己闯dàng去了。” “原来如此,我观那和尚心xìng豁达,也不似酒ròu之徒,颇得有趣,下次丫头回来,我要好好问问。”万宏宇沉眉扶须。 此刻席间,众人听闻二人答话,也jiāo头互耳攀谈起来,原来此女名为穆紫川,长安人士,早年随其父亲入了濮王府做幕僚,听闻和那四皇子李泰有些瓜葛,穆紫川每次出行派头甚大,可为人处事颇为神秘,谁知今日竟在这大典上献了一舞,所得见者,拍额称庆。 “万楼主,这舞跳完了,您这鉴宝大典何时开始呀?”穆紫川轻笑问道。 万宏宇不免起身笑道“忘了忘了,姑娘这一舞,只把凡人看断了魂。好,万某在这多谢姑娘献舞,鉴宝大典当下为始!第一场为献宝,不知各位今年有何奇珍异宝,不妨一展,让在座共同评赏。穆姑娘不妨上座一观。” “多谢万楼主。”穆紫川欠身回了一礼,莲足盈盈行到席中。 “万楼主,方某也不和你客气了,上次我那浮雕金佛输了一阵,今儿我就先博个头彩了!”说罢,方不同拍了拍胖手,后面上来二位仆人,青衣小帽,二人抬着一方重物上来,那物盖着丝绸袍子,也不知是何物。 “各位请看,我这是从吐蕃万里之外寻来,传说当年是周朝遗物,流落异邦,我不惜万金这才买回,也算尽了华夏人心。”说罢方不同又拍了拍手,两个仆人这才掀开那丝绸袍子,直引得众人大声惊叹。 却看此物乃一高灯,由天然玉石精心打造而成,质感温润细腻,外观高贵优雅,周旁点缀珍珠翡翠,华美异常,灯壁雕刻龙凤天宫,仙女祥云,歌舞升平,盛世九州。 “此物名曰珠翠玉石灯,相传是周穆王最喜爱的石灯,当年穆王周游列国带的就是这盏灯,后路途曲折,遗失在了他乡。”方不同高声道。 “触感暖润,材质上佳,玉色古沉,年月不短,如果世上没有其他似物,恐怕此灯确实是当年穆王之物。”万宏宇扶须打量道。 “好!果然千古难得”陈锦澜起身回道“但不知方老爷舍得卖么?” “怎的不舍,按着鉴宝大典历年的规矩,凡展珍宝非献既卖,这献嘛,老方也不是舍不得那个钱,不过我也想寻个究竟,这灯到底能值多少银钱?”方不同挺着肚子,粗声道。 “也好,在下出黄金三万两,不知可否?”陈锦澜朗声道。 “哼,三万两黄金,陈小子你不如现在回家叫你爹来,是不是家中银钱还归着他管。”方不同轻蔑道。 “你!你这说来说去也无非一展石灯,就算是穆王遗物,可如今大唐春秋,这古朝之物,有何贵格?小子虽然年岁轻轻,可是十几二十万两黄金也是随手拿来,关键是你的灯值不值?”陈锦澜不悦道。 “陈公子,你这说的却不对,奴家虽是fù人家,可这石灯所带含义并非仅仅如此,此物乃周朝遗物,包罗一千多年的岁月人情,如果只念大唐不谈汉隋,我们九州华夏岂不是无本之木了,无根之水了?”金琳夫人摇了摇头,长声叹道。此话不仅有些忤逆,还是从一fù道人家口中说出,在座无不低眉沉思,细细想来却又脱不得道理。 “说的好,不愧是苏扬客商翘楚,夫人高见,万某佩服。”万宏宇起身赞道。 “奴家只是道出事实,不敢居功。”美fù淡淡道。陈锦澜听了不免醒悟,脸色数转,有些尴尬。 “陈公子,你还想买么?”方不同沉哼一声,得意道。 “方老爷,在下出十万两黄金” “在下出十二万!” “都别抢了,我出二十万。” “二十万又如何?老夫买东西还未输过,我出三十万!” 片刻,席间传来喊价之声,在做皆是大唐富甲,不免腰缠万贯,出入金银贴身,内外玉石作玩。 “万楼主,你又出多少?”方不同听了席间呼喊,仰面冷笑,忽的回头对着万宏宇说道。 万宏宇盯着玉石灯,打量片刻,脱口道“一百零八万两黄金如何?”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这灯真的值到了这个价?可有细细思索,万宏宇平日胸怀百纳,心思九转,这价不可能平平给出。 方不同听了一怔,随后开口问道“万楼主为何作价一百单八?如此零散?” 众人也是点头,凡是出价无非五十收尾,颇为顺势,这七七八八结账的却失了风度。 万宏宇略一沉,遂说道“你这玉石如若是从吐蕃运来,高山涉水,路上需行三月有余,再算你这玉石灯携带不便,禁不起颠簸,恐怕不少半年,那地早晚凉热异常,往往早赤身,晚着绵。这玉石羊脂凝白,保养颇为不易,玉者,一忌磕碰,二忌污尘,三嘛自然就是凉热差异,如若从吐蕃一路行来,你定是冰镇绸覆,这丝绸用不了多少,可是这冰可就难找了,如果是冬天还好,吐蕃山雪不少,可如若是夏天,你不得不去各地冰窖高价求购,我也不和你掐算,当作你夏时运来,这玉所值我估九十万两黄金,吐蕃人不爱精雕玉石,故也不会强求太高,半年时光算上车马劳顿和购冰的费用我想不出二十万两,所以随口说个一百单八,不知方老爷可还满意?” 众人听了万宏宇解释,无不拿出算盘,翻出纸简计起账来。 方不同看各路客商凝眉细算,似要求个究竟,忽的叹了口气“大家不必算了,我这一路运来连玉带冰一共花了不下一百零六万黄金,如若算来去的食宿,一百零八只怕也差不多。好,不愧是万楼主,方某服了。”方不同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随后道“这玉我不卖了,竟然万楼主看出端倪这玉我便送给万宝楼了,只愿楼主妥善保管。” 一语置地,在座纷纷瞠目结舌,哑口难言。要知如今这商道不似二十年前那般光景,已显衰势。买个珍宝奇玩最多几万两黄金已是豪商所为,而这周穆王的玉石灯,虽是华夏前年历史雕琢而成,这一百万两黄金却实在出乎意料。 万宏宇听了一愣,“方老爷,你如此看得起万某,万某不敢不识抬举,好,既如此,我这灯算作原价一百零八万两黄金,稍作账房便去取来如何?” 方不同摇了摇头“万楼主,老夫虽然仅仅万、归两州商头,可这说的话不得不算,否则今后我如何立足,说了送便是送,这玉一分钱不要,还请遂了我的愿。” 万宏宇眉头一沉,思量片刻,点了点头“也罢,既然方老爷坚持如此,万某就依照历来大典规矩收下了,多谢了。” 方不同摆了摆手坐了下去,萧衍听到这里心中难免琢磨起来“早年在鹤归楼时听闻豪商谈论生意,也无非一二十万两白银上下,可今日一看,小巫见大巫,这才见了世面。”忽的又看看身边哑儿,只见那姑娘低头想着什么,也不关心这玉石所值几个银两。心中一愣“这丫头竟脱得黄白俗物,颇有意思。” “楼主,我有一句不知当说不当说。”万宏宇身边小童侧身过来,低语道。 “但说无妨。”万宏宇沉声回道。 小童看了看方不同,又看了看玉石灯接着道“此事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平日我闻大典所献之物,无非十几二十万白银可得,可今日这方不同竟是舍了本送着玉石,商者无利不起早,莫不是有所求?” 万宏宇淡淡回道“他上月曾来求见我,想去南海建只船队跑商,可碍于海盗猖獗,不得已想买几只官船,可此事有违律法。” “是了,怪不得,那楼主今后准备如何?”小童又问道。 “收了便收了,他想趁着天下客商的面叫我欠下人情,想得太过简单,要知贾脸城厚,他学了一辈子商,流|氓却还不会耍。”万宏宇笑了笑。 “这…”小童闻声一愣,心头想着“如今商道没有以前繁盛,这方不同出手就是一百多万两黄金,颇有些力压众人,鹤立鸡群的势头,如此这般豪掷千金,必然引得众人来拜。莫非他想借机立威,收拢人心?” 万宏宇摆了摆手,“好了,照邻,此事我已有安排,你无须多虑。”说罢,他站起身来高声道“谁人还有奇珍异宝,不妨拿上来一展!” 金琳夫人摇了摇头,叹道“楼主,我们倒是想献些宝贝,可历年来鉴宝大会谁曾想出过珠翠玉石灯这等宝物,如果是二十年前,我倒是听闻战国珍宝,镶金兽首玛瑙杯与鸳鸯莲瓣纹金碗现世,前两年始皇遗物鎏金伎乐纹八棱银杯也被楼主收入囊中,恐怕这天底下的宝贝基本都入了这万宝楼了吧。” “夫人过誉了,本楼向来寻这奇珍异宝皆是一买一卖,价钱公道。”万宏宇淡淡回道,却被点破自己心思。 众人闻言,有的沉声有的冷笑,可心中想的却是差不多“这万家笼络九州珍宝,纳尽八荒金银,天下大同,到了今日,大唐商道哪有不荒废的道理?” “楼主不必谦虚,万宝楼富可敌国世人皆知,我更不是指责贵楼广纳珍宝。奴家的意思也很简单,今年我没什么好的宝贝,只带了当年家姐所赠菩提玉如意一只,大家也不必算了,这如意最多不到一百万了白银,折合黄金也才十万两。可今日我等来此却有幸观见紫川姑娘献舞,也算所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值得。不如早早进入下一轮,看看今年有何能人巧匠,也好让大家开开眼。”金琳夫人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柔声回道“不知陈公子意下如何?” 众客商jiāo头接耳议论一番,要知大唐各路客商往往立于商会,互通有无,而这三人又是商会翘楚,如若他们拿不出什么宝贝,其他人也都可以不必献丑了。 陈锦澜听了也是一沉眉,想了片刻,起身回到“我今年所带琉璃白翡翠,虽是上等佳品,可与这玉石灯相比,不值一提,罢了,便遂夫人的愿,早早进入下一轮吧。” 众人一听陈锦澜也败下阵来,不免心中叹气,好不失望。 “二位,今年老夫不得已抢了头筹,还请海涵。”方不同举起茶杯,朗声说道。 “方老爷客气了,胜败皆有凭有据,我心服口服。”美fù回道。 陈锦澜也不说话,拱了拱手,示意不必。 万宏宇看在眼里,心头冷笑,也点了点头“也好,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么我们便入下一轮吧。” “且慢!”忽的席间传来一声大喊,众头不免偏头看去,一道士起身对万宏宇行了一礼,此人眉目清朗,身着白色道服,手中握一拂尘,嘴角带笑 正文 洛州宝画(四) “这人是何人?” “道士也有做买卖的?今儿个也是奇了。” “道长你莫非要献些灵丹妙yào?可是那长生之yào?” 众人你言我语,纷纷猜测,好不热闹。万宏宇摆了摆手,席间才静了下来“道长所谓何事?莫非有珍宝一展?” 萧衍听了点了点头,拉着哑儿小手走到了场中,后者轻秀娟丽,身着道袍,脱得凡尘,被客商们看了难免指指点点,颇为害羞。 “万楼主,我所献一宝,乃是我家师妹。”萧衍高声说道。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好不称奇。 “这道士说什么?” “他师妹值得了几个钱?要女人,云红楼不是大把多嘛?” “这道士莫非疯了,忒的净说浑话。你难道要卖了你家师妹么?” 万宏宇听了也是一呆,接而眉色不悦“道长莫非是来拿万某开涮的,我今日才第一次听闻献活人为宝。” 道士身旁女子听了也是一惊,红唇轻咬,紧张看着他“莫非他真要把我献出去?” 萧衍听着四周嘲声,也不作怒,回头温柔看着哑儿,说道“哑儿休慌,我保管他们都惊讶于你的画技。” 女子听了,心头一颤,低下脸去,点了点头,却又听见周围荤言荤语“楼主别急,我既然来了,肯定是有所准备,如若开涮我也不敢来这万宝楼撒野…”话未说完,忽的一个身影转到面前,他定睛一看,这人却是那金钗女子穆紫川。 “我不论你如何准备,你可闻见这席间流言蜚语,你还是个做师兄的,别人一个女儿家,以后让她如何见人。”穆紫川眉色一凝,嗔怒道。 “我…”萧衍刚要开口,只见金钗女子从手中拿出一只萧来,身形忽转,右手竟挽出几个剑花,“这丫头会功夫”,萧衍不及多想把哑儿护在身后,左手轻出化去剑式,穆紫川看了一惊“小道士,好手法!”忽的手中玉萧加快,剑花越挑越小,直逼萧衍胸前几个大穴而去。“啊!”哑儿瞧见急忙叫了起来,“师妹休慌这丫头剑法虽好,可却伤不到我。”萧衍轻声安慰道。 “好剑法,姑娘不仅舞跳得好,功夫也不错。”萧衍身形左偏,右手手影一散,把剑势尽皆破去,忽的两指一紧拉住那萧往外一带,女子不得已,轻功转起跟了过去,剑法骤变,虚实相生,直把萧衍逼的连连后退。女子正得意,忽看萧衍竟随手抵挡着自己,眼睛却看着那道姑,“原来如此,他是怕伤了女子,所以才退到此地。” 哑儿看着二人拆了几招,却也看不明白,只觉动起手难免有个损伤,心中忽的紧张起来,不免咿咿呀呀向萧衍连连摆手,示意停下。 萧衍生怕这丫头出了丑,赶忙回头对她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小道士,我问你,你今日所献到底为何物?”穆紫川收了招,轻笑问道,面容绝丽,眼角生媚。 “我说了,我师妹便是一宝,她虽不会用笔,可却作的一手好画。”萧衍回道。 “哦?不用笔如何做画?”穆紫川眉头轻锁,有些不解。 “蜀人长绿绮,秦筝满天下,青铜铙钟铃,侗族小琵琶。天下乐器何止千万,这画又为何非要用笔?”萧衍神秘一笑。 穆紫川看了只觉这道士颇为有趣,也不知卖的什么yào,神神秘秘,不过却是这个理,不过刚刚剑法被破心有不甘,凤眉流转,计上心头“小道士,你虽说的有理,可也坏了规矩,不如这样,这万楼主欠我一个人情,我可以帮你与他说,不过我那剑法还有三招,你若不凭借身法回避全接下来,我便帮你,你看如何?” 萧衍一愣,也觉有趣“这丫头颇有些意思。”当下答应道“好,既如此,我不躲便是,不过还望姑娘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本姑娘一诺千金,你看万楼主也点头了。”穆紫川柔声道。 萧衍一闻回头看去,只觉瞬间劲风忽起,心中一醒“不好,这丫头使诈骗我!”赶忙身子一歪,将将避开一招,足下一晃,差点动了半步。“好丫头,看我怎么赚回来。”说罢双手急出,衣袖飘摇,招式奇异,只把女子逼得退了两步“小道士武功好怪!不过再看我这招。”穆紫川话罢,剑花越挑越多,身法却越来越慢,玉指潇洒起伏,莲步似开似合,左右相得益彰,好似银河漫漫,川流不息。 片刻剑式忽的一变,让萧衍也瞧的出奇“这丫头,虽然底子一般,可这剑法确实上成武学,下一招她必定攻我鸠尾、神阙二穴,逼我侧身,而后剑法再取下三路,我必抬起一脚,到那时她在转招随心取我腰间,我不动必败”。萧衍看出这路剑法虚实相生,分明是上成武学,如要避开这三招,又不能动,颇有些难人。 念间,只见那女子已攻了过来,萧衍心中一凛当下有了打算,只见女子剑花重重,只到了一寸左右互的转了套路向鸠尾、神阙而来,“果然”萧衍急忙侧身避开,忽的那女子剑招不收,脚步一偏这招竟然变向下三路而去。 “好,剑步合一,变化无常。”萧衍喝了声,左脚轻抬,又躲过一招,只见女子会心一笑,剑法忽的转上,玉萧向对手腰间刺去,萧衍也不躲了,眼看便要败下阵来,忽的他左手急出,食中二指想着女子胸前点去,女子本以为一招得手,正要得意,忽的看见这道士竟然使出这浑招,面色一惊,赶忙收了前招,脚步偏转避开那指,可如今三招已过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双目娇瞪,狠狠的盯着道士,似要把他吞下去。 在坐各路客商无不拍手叹息,或而大声叫骂。 “紫川姑娘好剑法啊!怎奈那道士太过腌。” “贼道士,忒的不顾及脸面,使下流手段!” 万宏宇看在眼里,也不觉莞尔,“虽下作了些,可点到为止,独辟蹊径,这道士也不笨。” “穆姑娘承让了!”萧衍虽胜之不武,可为了哑儿着落,也不觉过分,嘻嘻一笑,行了一礼。 “哼,浑道士,使的好招式,下流不堪!”女子心有不服,娇嗔道。 “姑娘不必气恼,赌场之上来往千变万化,既然姑娘一诺千金,那么还望送个顺水人情。”萧衍笑道。 “好,本姑娘是一诺千金,喏~”只见穆紫川摘下头上金钗,秀发顿时披落双肩,更添几分柔婉,引的一阵呼声。 萧衍一看也是愣住,“这丫头生的好美。”穆紫川走到萧衍身边,递过金钗去,说道“我这一诺千金,如今千金给你了,赌约就此作罢。” 萧衍一听又是一愣,在座各路商贾皆是常年跑商,闯南走北,这吹嘘耍赖的本领都数看家能手,如今见着穆紫川这一招,皆是呆住,片刻后不免纷纷大笑。 “穆姑娘说得好。” “有趣有趣,这实乃一诺千金,小道士还不收好滚蛋。” “姑娘不仅生的沉鱼落雁,心思百转也是玲珑剔透,我等佩服。” “姑娘,你这……”萧衍张口难言,忽觉这耍赖本领,自己远不如这位姑娘。 万宏宇看到这里,苦笑摇头“这女子也是有趣,没想到王府之中还出了这等奇女子。”他想了想,说道“罢了,这位道长,你今天擅闯这鉴宝大典,必要给个jiāo代,你言你师妹是一宝,还望说个明白。” 萧衍闻言心里才松了口气,幸得这万姑娘的父亲还算通情达理,不似这穆紫川如此难缠,行了一礼脱口道“是了是了,我师妹能在石上作画,片刻可成,其技出神入化,臻于化境。” “哦?真的如此?好,我们不妨见识见识,可这般,为何不等到第二轮?”万宏宇问道。 萧衍朗声答道“刚刚那位夫人有言,说没有宝物赛过那珠翠玉石灯,我却不以为然,要知再贵重的事物都是人做的,那么得一人便可得一技,得一技便生万物,这道理是也不是。” 众人虽然看不惯这道士做派,不过当下此言却也说得有理。 万宏宇想了想,沉思道“你如此笃定,她的画可以胜过那珠翠玉石灯?” “正是,我师妹所画,传神阿堵,至矣尽矣。”萧衍高声道,只把后面的道姑听呆了,“他怎的如此对我有信心,便不怕我画糟了吗?”想着,萧衍回过头来,对她暖暖一笑,忽而她心中一热,眼眶微红,心下决定,“无论如何,今日我也不能让他丢了脸面。” “好!”万宏宇点了点头“有劳这位道姑一展画技。” 穆紫川看见二人对视,心中一悟“原来如此,这道士是为自己师妹出头的,千金易得,情义难求,福气啊福气。”她想着想着气消了大半,看了看那小道姑,摇着头。 萧衍回了一礼,转身对穆紫川说道“姑娘,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穆紫川闻声一愣,轻掩朱唇,柔声道“你这道士,一会一个样,也是有趣,不过这般护着你那师妹,我倒要瞧瞧,她究竟画的如何。” “多谢姑娘,刚刚在下也是侥幸得胜,要知你那剑法虚实灵动,配合身法开合,变化无穷,实在是至上武学。”萧衍赞道。 “那是,我这碧水百花剑也是家母亲传,如果糟蹋了我还有何面目……”说着女子摇头轻叹,似乎有些心事。 “碧水百花剑?”萧衍听着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是什么。 原来此剑法便是当年青山祖师长孙无极所创四门武学之一,素雪绮罗、潜龙叠影、碧水百花、长天流云。这碧水百花剑本是为女子所创,故而身法剑招多讲究前后呼应,相生相成,方能使出威力。要知这路剑法练到极致可谓:袖里花满楼,足下百潮生。当年长孙无极观海有感,只觉这潮涨潮落似有规律,浪花前后层层无穷无尽,当下心中意起,结合自身修为创了这一路剑法。 萧衍挠了挠头,也不多想,走到哑儿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正文 洛州宝画(五) 洛州八月初六,万家楼前举鉴宝大典,方不同珠翠玉石灯一出,在座无不惊叹摇头,忽的一道士出了席间,朗声道“我这师妹所画,要比那珠翠玉石灯还要珍贵。” 万宏宇想了想,沉思道“你如此笃定,她的画可以胜过那珠翠玉石灯?” 片刻萧衍一笑,回到哑儿身边低声轻语一番,后者认真听着,双颊泛红,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张石匠,不知可否借你宝錾一用?”萧衍转过头去,双手一拱,对着席间高声道。 “道长客气了,之前楼上我已答应,何须多礼,这寒铁玉龙錾如能做一幅画胜过那珠翠玉石灯,也是石匠的造化。”张骞起身回礼粗声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枚七寸长的铁錾“接着!” “多谢,多谢!”萧衍长袖一挥把那铁錾收入掌中,“此錾入掌刺骨,寒意凛凛,之前听张骞所言,这寒铁玉龙錾划石如泥,这下丫头定然使得顺手。” 萧衍掂了掂分量“好轻,竟和这拂尘一般重,不愧是石匠的宝贝。”想罢,行到道姑身边,“哑儿,你试试。” 女子闻声点头,素手轻握宝錾在脚下轻轻描了几下,忽的有些诧异,“这錾子在石上所走,如行泥土,可自己力道颇有不足,只能浅浅勾勒几笔,只怕效果不佳。”想了想,哑儿对着萧衍比划着,她指了指自己的手,又指了指地上的石面,然后又用尽全力使劲刻了一笔,深浅才将将好,回过头来做了一个喘气的样子。 众人只看这道姑素雅娟丽,忽的刻两笔,忽的学着喘气,双颊红润,两只酒窝若隐若现,也是看的一呆“这道姑生的颇美,如果还有那丹青妙笔,可谓传世一绝。” 萧衍看着哑儿这般举动,似有所悟,右手一抬,放在女子肩上“哑儿,你再试试。” 女子闻声点了点头,玉手辗转片刻,竟然落出一个舞姬模样,眼眉面颊,长发秀裙,盈盈摆腰,惟妙惟肖,竟和活人一般大小。原来萧衍心知这寒铁玉龙錾虽是宝物,可女子腕力不足,后劲不至,竟刻不得深印,他心下一转,把内力缓缓度入女子体内。 在做看客瞧见此女手下所绘片刻即成,那舞姬便同活了一般,似乎芊芊玉足还在起舞,好不惊讶,万宏宇凝眉一看,也是啧啧一奇。 女子看了看自己所刻舞姬,有些皱眉,似乎还不太习惯这刻石作画,她又向前迈了两步,准备下錾,忽的回头看了看萧衍,害怕他有不便,后者点了点头“你只管画来,我就在你身后。”女子闻言心中一暖,忽的自信报以一笑,萧衍一愣,只说这丫头自来了万宝楼总是颇为拘束,这一笑仿佛阳春化雪,浸人心扉。 女子也不敢多想,眼眸稍转,錾下如行云流水,步履点点转了开来。萧衍不敢打断哑儿作画,在身后使着七星步,片刻不离她左右,右手淡淡度入内力,不让女子注意。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女子手下石面勾勒出了刚刚那曲霓裳羽衣舞,舞姬一共三十九人,环肥燕瘦,神态各异,藕色袖襦,黑白裥裙,袖间羽饰,如浴粉黛。 众位客商再上前一看,只见舞姬或笑或娇、或羞或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时而秀眉轻瞥,时而粉颊微扬,有的玉指飘转,袖下生风,有的裙间低扬,莲步点点,忽的众人心中又鼓瑟齐鸣,似那一曲霓裳羽衣舞又呈现眼前,眨眼一观,那石面舞姬却似活了过来,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刹时只见众舞姬中间走出一绝美女子,头戴金钗,束腰流转,裥裙起伏,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yù生。瞧得在座无不瞠目结舌,入了魂般,更有看客往得太深,双足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痴痴点着头。 万宏宇也不免走下来细品,他眉头紧锁,双眼微睁,在石画附近行了几步,却觉那石画似有层层魔力,触勾心神。要不是他平日精通商道,心定如如,恐怕也入了迷去。 “好!”此时席间鸦雀无声,百余人驻足画旁,看痴了神,只闻一声高喝,张石匠拍起手来“穷形极相、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传神阿堵,在下佩服!姑娘手下之笔实乃传世佳作。”说罢,张骞低头行了一礼,心中敬畏。 “小姑娘,你这画中女子,竟把本尊比了下去。”穆紫川观摩片刻,轻轻摇头。 “好,好!姑娘,你每画一幅需要多少银钱,我方不同纵然倾家dàng产,也必求得一幅” “此画竟点了魂魄,我莫非喝醉了,为何这些女子却在起舞。”美fù看了看酒杯,奇怪道。 众看客这才被一声赞叹唤回神来,纷纷口不言语,只锦袖一横,恭恭施了一礼。 哑儿看见众人拜服,有些不知所措,抿着小嘴,偷偷瞧了瞧萧衍,只见后者双袖一摆“师妹神来之笔,为兄佩服。”说着对女子暖暖一笑。女子心中窃喜,看着萧衍如此这般,心中升起难言的自信,盈盈抬起头来,对着四周回了一礼,忽的又低头画了起来。 “好丫头,竟然还能画!”萧衍心中一震,拍手称道。 四周看客见此状纷纷退回席中,伸长脖子,痴痴观望。只见女子竟然画的神起,玉足频频辗转,手下宝錾不停,萧衍虽然累出一头汗,也不敢有些歇怠,随在她的身后,女子有时入了神,轻抬一步,侧身低绘,有时身子数转,落下几个方圆,萧衍跟着哑儿身形起转,脚下相协,好似起了一曲清婉之舞,看的在座好不赞叹。 又过了约两柱香的功夫,哑儿绘到最后还差那万宝楼顶上一点,竟忘了自己所在何处,玉足一抬,身子向前倒了下去,萧衍赶忙拂尘轻出,盈盈挽住女子轻腰。只见女子入神已深,手上宝錾轻描淡写,最后深深一点。 众人凝视一览这画,只见场中舞姬流光玉转,似醉似迷,场旁片刻又多了富甲客商,观者大家,你来我往,觥筹jiāo错,他指苍穹明日,我端镜花流水。一人举起杯盏夸夸而谈,一人摆摆衣袖浅浅低笑,能人取抚古琴似要高奏一曲,巧匠献出顽石片刻点之成金。楼中仆人弯腰低头,端步来往,取送佳肴,仿美酒饮之不够,似珍食品之无厌。 众席间座客之上立三方雅位,主位那人长须端眉,方袖锦袍,身背挺拔,左手端举一杯盏,神色沉稳,似海纳百川,胸襟宽广。左边坐一孩童,相貌清朗,仪态不凡,虽年岁不大,端坐台上,环目四顾,似有所观。再看场后,琼楼玉顶,层台累榭,万宝楼高耸入云,丹楹刻桷、飞阁流丹、画栋飞甍。只让人看一眼便似入了仙宫穹楼,纵观全画,好一个金楼舞宴流觞! 片刻席下bào发出一声喝彩“好!好画啊!” “书上有云,汉武创置秘阁,以聚图书;汉明雅好丹青,别开画室;又创鸿都门以集奇艺,天下之艺云集。我看少了这幅画,也称不得名记。”台上小童缓缓开口。 “好!仙姑传世之画!我等今日算开眼了!”方不同起身高赞道。 “历历如画、点点如绘!此石画刻在万宝楼脚下,可谓:徒增宝楼三尺金,遍现洛州万分彩!”穆紫川点头称是。 万宏宇也不禁深深点头“莫辨楮叶、栩栩如生!仙姑神技,万某拜服。”说着,缓缓施了一礼。 道姑淡淡一笑,回过身来,玉手轻起,回了众人一礼。“不知万楼主,我这师妹画技称得上大唐一宝吗?不知又值多少黄白?”萧衍见哑儿画技赢得众人拜服,高声问道。 万宏宇尴尬摇头“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尊师妹画技通神,点睛入魄,万某也不知该如何作价。” “作价不难,可是得一画和得一技实乃天壤之别,小道士,你刚刚说你所献乃你家师妹,却是何意?”穆紫川叹气问道。 萧衍点了点头,“我颠沛流离十余年,世间疾苦皆吃了一番,可我师妹却是个女儿家,不能跟我过着漂泊的日子,在下斗胆敢问,我师妹如要入这万宝楼做一画师,不知万楼主愿否?” 话音刚落,萧衍衣角一紧,只见哑儿似用尽全身力气扯住他的衣袖,眼眶红红,咬着红唇,使劲摇头。 “做万宝楼的画师?”万宏宇闻言一愣,心头大喜,可却不露声色,“倒不是不行…况且尊师妹的画技高超,如能入我万宝楼可谓蓬荜生辉,贵楼欢迎之至,可是我有一条件,须得道长考虑。”万宏宇扶须沉思片刻。 萧衍听了一愣,当下思量“还有条件?哑儿这画今日借这大典已惊艳于世,这万楼主莫不是还有不满?”片刻后,他开口问道“有何条件,还请万楼主示下?” 万宏宇轻轻一笑“如果你答应也来我万宝楼,我便答应请你师妹做这画师。” 萧衍一呆“怎的?天下还有这规矩?” 穆紫川频频摇头“你这男人也是蠢笨,你回头看看你师妹,你如果弃她而去,她肯心甘情愿去做画师吗?” 萧衍听了赶忙回头看着哑儿,后者双眼哭的微红,玉珠挂在双颊,小手轻轻擦拭着,看见萧衍回头看她,也不敢抬头。 “是了,这丫头是不愿我离她而去。”萧衍喃喃道。 两人相识虽然不满一月,可从青云村一路行来,哑儿对他渐渐依赖起来,她不久前才失去家人,在路上时常想起爷爷偷偷哭过无数鼻子,可望着他的背影始终觉得暖暖,他那爽朗从容的笑脸每次可以填满她心中空dàng。 “可我还得找那离凡归还乾坤玉,再者我不得道门灭派之事…”萧衍回过头去,看着女子,眉色沉沉“可若不留在万宝楼,怕是这丫头会不愿…”他想了片刻,只能做出退步“不如暂且答应留在万宝楼,那两件事借机再办…哑儿的爷爷对我有恩,不得不报,况且把她抛下,我也于心不忍…”萧衍左右思量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也入你万宝楼。” 女子听了一愣,片刻止住了哭泣,使劲点着头,双颊泛红。 “恭喜姑娘,你家师兄还算有点些良心。”穆紫川打趣道,哑儿听了赶忙对她回了一礼。 “哑儿,我虽然答应你待在这万宝楼,可是我手头还有一事不得不做,不过也花不了多少功夫。”萧衍心中想着离凡当年的救命之恩和怀中的乾坤玉,“这玉到底是青山派的遗物,我被他所救,无论踏遍万水千山,也理当归还。先把这事办了,以后再找机会调查那灭门之事…” 哑儿听了有些迷茫,不知如何作答,“姑娘,你师兄当着众人答应你的,我且帮你记下,往后如果他反悔你可来找我,看我如何治他。”穆紫川眉目一嗔,佯作娇怒。哑儿听了后轻轻点头,偷偷看着萧衍。 “哑儿,我答应的事有哪一件诓过你?”萧衍无奈摇头笑道。 哑儿赶忙点了点头,行到他身边,又点了点头。 “再说,今日有穆姑娘作证,你刚刚也瞧见了,这丫头可不是好惹的。”萧衍打趣道。 穆紫川眉目流转,轻声一哼“知道就好,你这小道士可记好本姑娘的厉害了。”说罢,面容一换,妩媚轻笑,鬓角纷纷。 “如此甚好,各位,今日我万宝楼喜获珍宝,仙姑画技超凡入圣,又肯屈尊到我楼中做一画师,实乃可喜可贺,此事必定传为佳话,流芳百年。”万宏宇缓缓行下台阶,走到哑儿身边,高声对众位客商说道。 “恭贺万楼主,万宝楼再入一绝,堪称揽尽天下物华。”金琳夫人起身回道。 “恭贺万楼主!”在坐纷纷紧随其后,起身端端恭了一礼。 “多谢各位了,既然仙姑道长答应入我万宝楼,那就请上坐吧,照邻…”万宏宇回头向小童招了招手,谁知那男童已叫下人设好雅座,静静而候,万宏宇满意点头“二位,请!”说罢大袖一摆。 哑儿似乎想起什么,小跑到了张骞身边,双手托住寒铁玉龙錾,还了回去。张石匠见状赶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寒铁玉龙錾在仙姑手里,物尽其用,好比伯牙抚琴。可到我手里,只是一介俗物罢了,还请姑娘收下。” 哑儿听了连连摆手,不知如何是好,“姑娘”忽的身旁一暮年老人站了起来,对她说道“张石匠所言在理,老夫画了一辈子画,还未见过如此传神的作品,这玉龙錾到了姑娘手里,才不负其名。”那人说完帮张石匠把玉龙錾推了回去,哑儿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着萧衍,后者思量片刻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二人拱了拱手,“多谢二位美意,我代师妹谢过二位。” 张骞回了一礼,落了坐,那老人却行了上来,对万宏宇说“万楼主,老朽今年也有六十有八,人生七十古来稀,恐怕日后没有机会再来此地,今日受仙姑之画所感,我想为二人做一幅画,不知如何?” 万宏宇听了扶须片刻,“怀老先生之意我不敢不从,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哑儿感慨老人真诚点了点头,萧衍见状也开口道“遂老先生的意思,可不知老先生想画什么?” 怀画师跺了两步,摇头道“我画何物都无妨,不如换个法子…”他说着,忽然笑了笑,“敢问二位,所见过最美的是何物?” 正文 洛州宝画(六) 二人听了一呆,不免思量起来,哑儿想了片刻小步走到老人旁边,指了指自己的道服,又转了个圈,怀画师似有所悟“姑娘是说这道服是你见过最美的东西?” 女子听了使劲点头,老人呵呵一乐“姑娘心xìng使然,不爱黄白爱素服,好节气。”哑儿听了不太明白,却也对老画师满满一笑。 怀画师点了点头,回身取出画纸素笔,端坐桌前,铺开纸来,笔下走势忽高忽低,眉色凝凝,好不认真,片刻不到,一个道姑亭亭玉立。怀画师看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把画递给了女子,哑儿一看眼前一亮,只见画中女子和自己一般无二,着淡蓝道服,发髻微盘,青丝轻垂,却把她看的痴了,“我真有这般好看?”不一会周围过来十几个客商,指指点点均是称赞怀画师丹青妙笔。 怀画师休息片刻又走到萧衍身边,拱了拱手“这位道长,不知心中何物最美?”,萧衍翻出往事一一回想,鹤归楼、大漠、九天泉、长安、凤凰阁、忽而一愣,心中浮出一个倩影。 思了片刻,萧衍附耳和老画师说了一会,怀君子听了一愣,竟呆了会,而后眉色几转,扶须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又坐回原位,认真画了起来,引得在座众人纷纷称奇。 不出片刻,他似满意,拿起画纸赠予萧衍,萧衍打开一看竟失了神,那心中倩影跃然纸上,哑儿瞧的出奇,赶忙悄悄走过去,偷偷一望,只见画中似一女子身影,她轻卧锦盆之中,倩影涟漪,淡抹玉肩,左手托起青丝,绕指轻柔,抬头望着窗外似有所思。 哑儿偷偷看去,却是心中一空,又偏头打量着萧衍,只见他静静看着手中女子欣慰笑着,不知怎的,她觉得胸前酸堵,泪珠不争气般点点落下,又看了看手中自己,竟把它悄悄折了起来,她从未见到萧衍这种笑容,看着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平静起来,“他身世寂苦,我还从来没见他这般开心。” 万宏宇看在眼里不禁摇头,叹气起来。穆紫川也偷偷一瞥,也是一呆,再看二人神色,好不落寞。她若有所思,缓缓退回座旁,静静不语。 哑儿看着萧衍笑意暖暖,想了片刻,抹去眼泪,微笑看着男子,轻轻用手点了点他的背,后者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发愣太久,老画师已回到桌上,他赶忙躬身行了一礼“多谢老先生赐画,晚辈感激不尽。” 怀画师拱了拱手,微笑点头。萧衍回头拉起哑儿,轻声道“走吧,去上面座。”女子闻声点了点头,轻轻笑着。 万宏宇回到高台落座,示意卢照邻,后者起身朗声道“鉴宝大会进入下一轮,还请各位能人巧匠进展才华,不枉此行。” 金琳夫人点了点头“那便快开始吧,奴家等着听贺乐师的新曲子呢。”说罢,掩嘴媚笑,粉黛云鬓,花枝颤颤。 贺德听闻站起身来,“那在下就献一曲。”话罢,行了一礼,身后跟着三个仆人走了上来,“在下今日便奏一只《与君书》吧”说着他拿出古琴,缓缓抚摸起来,忽而眉色轻锁,曲子婉转开来:与君一别几春秋,素衣白袍难梦离。 芊芊玉手为君织,羞遮罗锦巧心思。 年少挚爱命宿疾,往事两两空欢喜。 我抱旧事苟延喘,何以故人相忘之… 众人听着似有所感,轻举杯盏,淡淡入口,席间却是无人言语。曲声过半,一时有哭有笑,有喜有怒。有人想起那掌中红豆,品入骨相思。有的不忘那蒹葭白鹭,梦伊人倩影。有的忆起那朝朝暮暮,苦两情不再。有的念起那韶华爱恋,空两鬓斑白。这曲子悲悯动听,感人肺腑,有的笑着笑着哭着,有的哭着哭着却又笑了…这一曲与君书道尽红尘,说却往事,少时玩伴,梦中痴侣,空欢喜,相忘之。 哑儿听着听着,好不入迷,与君一别几春秋,素衣白袍难梦离,“那衣服一定的很好看吧,不然她怎的做梦都不忘。”芊芊素手为君织,羞遮罗锦巧心思,“这女子也是贤惠,竟会织那锦袍。”年少至爱命宿疾,往事两两空欢喜。我抱旧事苟延喘,何以故人相忘之。哑儿听到这里,呆呆望着场上杯酒流转,喜怒哀乐,好不有趣。 片刻曲终,贺德开口道“各位,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某今日犯了xìng子,竟奏这离殇,失礼失礼,不如我再来一只夜宴曲,算是赔罪。” “就是,贺老你这曲子一奏,场上好不冷清,搞得老方我酒都喝不下,娘们跑了就再找,有何伤感的。”方不同皱眉道。 “你这人出入金银贴身,那红尘情事,自然落不到你心中。”金琳夫人轻嘲道。 “夫人说的是,老方我生下来就是丑陋,除了钱哪有女子喜爱。”方不同轻哼一声。 “你…”金琳夫人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那就劳烦贺乐师了。”一客商见二人似有争执,赶忙打个圆场。 贺德点了点头,又弹了起来,片刻余音绕梁,喜气腾腾,酒宴又热闹起来,在座客商又忙活开来,你道玉门,我说阳关,彼去大漠,此去雪山。席间片刻又恢复开始之状,谈笑风生,商场争执,众说纷纭。 万宏宇点了点头“这贺德不愧是南方乐师第一人,声乐造诣之高,透人心脾,只一曲便改了整个酒宴气氛。” “是了,不知楼主是否打算招他入楼?”小童回道。 万宏宇凝眉扶须,一字不答。 萧衍只觉得当下心事了了一半,“如今丫头找到了归处可谓福气不薄,等我归还乾坤玉也不妨回这楼中寻个差事,”,忽的又想起画中女子,又心头一呆,“不知何时还能遇着她?”不免又生出回长安的想法。 哑儿看着席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可不知怎的,心中那只《与君书》却挥散不去,无论场上气氛如何热烈,她却谁也看不见,不管乐曲转了几何,她都听不清。她似乎淡淡剥离了自己,静静坐在席上,看着一幕幕,听着一曲曲。她忽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聋了,或是瞎了,怎的只看见萧衍冲自己开口,却听不见,怎的看他越来越模糊起来。刹时,额头一阵暖意,她回过神来,只见萧衍皱着眉看着自己,右手轻轻放在自己头上,似乎在量个冷暖。 “你这丫头,怎的了?”萧衍有些不解,柔声问道。 女子也不多语,转过身来对男子满满一笑,左手轻轻伸出,拉着那人衣角,静静看着场下… 正文 初露端倪(一) 八月初七,洛州城北,宝楼雅阁,亥时刚至,四人坐在桌前谈着什么。 “原来公子不是真道士,我倒是看走了眼,不过如若道士都落得你这般俊朗,不知多少女子要穿那道服入这道观了,咯咯。”穆紫川抿了口酒,双颊点点,柔声打趣,言罢看了一眼身旁女子,那女子有些娇羞,也不敢喝酒,她听闻此言难免低下头,柔荑轻搓。 “穆姑娘取笑在下,就如刚刚所言,我本打算就在那赌场过一辈子,谁料人算不如天算,竟有这般着遇。”萧衍摇头苦笑,他本淡漠是非,胆小怕事,只徒安安稳稳。 “萧公子,机缘奇遇实乃天定,老夫当年刚随家父做生意之时,是从那鱼贩做起,幸得家父为人固执,颇具诚心,咬定之事万不罢休,后来走吐蕃出玉门游突厥,家势渐起。十余年后家父结识高祖皇帝,从此我万家平步青云,公子,你说这才与运如何分得清?”万宏宇淡淡一笑,说起旧事。 萧衍闻言点头,“楼主说得是,凡是必讲因缘巧合,就像我这天生一副榆木脑袋,对祖师机关算学之术一窍不通,忒的失了本门颜面。”男子自嘲道。 “你榆木脑袋,这说着可有人不开心了。”穆紫川看了看身旁道士,又打量了会哑儿,“你这丫头,总得低着头,有什么话尽可说出,一吐为快。” 哑儿闻言头低的更下,咬着粉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穆姑娘,还请见谅,我这师妹,天生说不得话,失礼了。”萧衍看见丫头有些害羞,赶忙答道。 “哑儿,这两位都是收留我们的恩人,不用见怪。”萧衍拍了拍女子小手,安慰道。 哑儿这才抬起头来,冲着几人微微一笑,有些不太自然。 “不碍事,不碍事,姑娘画技可传百世,来日必是一代大家,再说这恩人,恐怕以后万宝楼要仰仗姑娘了!”万宏宇扶须一笑,好不和蔼。 “哦?竟然天生不能言语……”穆紫川想了一会脱口道“我听闻你们玉虚一脉,当年琅琊zhēn rén不仅道术高深,还精通医术,难道没有办法医好吗?”穆紫川皱眉问道。 萧衍眉色一凝,也是想起这半月间所思之事“有是有,可我没有学过医,不过这玉虚心法的确可以活血化瘀,接骨复脉,当年我一好友本是腿疾,也被我叔父治好。” 穆紫川听了一惊“哦?!那不如去找你叔父?” 萧衍听了直摇头“如果要是能找到他老人家,我怎能不去,无奈他在几年前就已离世了。”话罢看了看哑儿,叹了口气“哑儿,我才华不济,如果有我叔父那般见识恐怕能治好你的嗓子。” 女子听了直摇头,赶紧伸出双手连连作否。 “你这丫头,心地忒好,你这师兄,哦不对,应该是你萧哥哥,可是个糊涂虫,咯咯。”穆紫川轻挽鬓角,取笑道,只把哑儿又逗了个大红脸。 万宏宇忽的挥手打断二人,沉声说道“萧公子,要说这精通医道的人,楼中也不是没有,你在席间也听闻了,我建这万宝楼本意广纳天下珍宝人杰。今日席间我本想请那贺德、怀君子入我楼中,可二人年岁已大,行事颇为清高,我也不难以勉强。不过懂这医道的高人,我这倒是有一位,此人姓顾名清生,年岁五十有余,当年身为宫中太医主管。因为医术甚高,不少嫔妃贵人为了争宠,求他助yào怀胎,他也因此惹下了一身麻烦,圣上是个爱才之人,虽然降罪可不想要他的命,于是贬他到这楼中做一诊脉医者,要说我那头疾,还是他医好的。” 萧衍一听弹身而起“真有此事?不知这人现可在楼中?” “萧公子别急,听老夫说完。”万宏宇示意他先坐下,然后娓娓道来“此人是在我楼中不假,可一月前,朝内下了一道旨意,命他去那幽谷一趟,旨意言语间颇显焦急强硬,直言不容有失,我也无奈把楼中好手皆派了过去,无奈身边只有卢照邻这小子使唤,幸好他今日席上仪态不凡,没有失了楼风。” “哦?那顾清风不知何日返楼?”穆紫川听着也是为哑儿心急。 “只怕还需一两月,不过列位尽可放心,为了护他顾清风周全,我万家两大高手铁梦秋,虞心影都随他去了幽谷,这两人是当朝宰相长孙无忌的高徒,武艺出类拔萃,天下少有敌手。”万宏宇轻笑道。 “哦?幽谷…”萧衍思索片刻“万昭仪与和尚似也去了那儿,也罢,既然有好手相护,等我归还了乾坤玉再回此地也无妨。” “哑儿,你看这样如何,既然万老爷已安排妥当,我便先去还那信物,等我回来再陪你治嗓子。”萧衍看着身边女子,轻口问道。 哑儿点了点头,温柔一笑。 “不知萧公子此去何处?”穆紫川柔声轻语。 萧衍一想也是愣了愣“我本寻着离凡踪迹到这洛州,如今为了丫头着落,竟把这事给忘了。”当下只好把事情来由说了出来,只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哦?萧公子那日在将军府见过离凡?他可使一路武功名潜龙叠影手?”万宏宇听了那日酒宴之事,眉头沉沉。 萧衍听了心中也奇,脱口道“万楼主莫非认识离凡?” 万宏宇摇了摇头“我与他素未谋面,可他那路武艺确实听过,三日前,我长安钱庄押送银钱到这洛州,谁知到了城郊五十余里,便被一黑衣人所劫。那人武艺不凡,钱庄三十多名武师竟不能敌,最后无奈使出暗器,只见那人双手一挥尽数接下,本庄武师头领方典识出那一路手法名曰潜龙叠影,是青山派不传绝学。听闻当年青山四杰的离南会这一门武艺,秦州青山派,长安长孙府,这路武艺若未曾传到将军府李承乾手里,那么天底下只有离难的儿子离凡使得出。” 萧衍听了连连摇头“不可能,离凡与我虽相处不久,可当年他为了救我不惜自己xìng命,如此侠义磊落之人,怎会做那土匪勾当?” 万宏宇也是眉头紧锁,沉声道“人心难测,除非天底下还有人会这青山绝学,否则他离凡脱不得干系。” 话间门外行来一人,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此前席上小童走了进来,他目色凝重,步伐微急,行到万宏宇身边低语了几句,后者听了一愣“还有一批呢?”卢照邻低声道“明日午时到此。” 话罢,万宏宇摆了摆手,卢照邻淡淡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万楼主是否有些急事,尽可不必顾及我们,还请自便。”穆紫川瞧出端倪,柔声说道。 万宏宇摇了摇头,沉声道“也不是什么急事,不过那劫银之人昨日又出现了,我杭州钱庄的银钱也着了道。” “哦?这人忒的猖狂,那可如何是好?不知楼主可曾报官?”穆紫川也是一奇。 “等梦秋、心影回来只怕不及,梁州的钱明日午时便到了。至于这报官,对方就一人,还是个高手,官府只怕也办不下来。”万宏宇不禁抚着酒杯,思量起来,片刻抬头看着萧衍,沉声道“萧公子,你刚刚所言那日在将军府上,你二人都与那广凉师jiāo过手,这广凉师是吐谷浑第一高手,那么公子武艺定然不俗。” “万楼主也知道那广凉师?”萧衍听了不禁问道。 “何止知道,二十多年前家父还在此楼掌柄,我那时身为长安司户大臣,就在宫中见过这广凉师。”万宏宇说着说着似想起旧事。 “哦?”穆紫川听了也来了兴趣,“楼主不妨说来听听。” “姑娘可闻二十年多前吐谷之乱?” “我听家父提过一二,当年吐谷浑慕容亦方乱政得手,自封为王,旧王慕容垂败走边境,自刎而亡,他死前曾对天大骂三声,指我大唐皇上言而无信,不派兵相救,话罢血泪纵横,哀声长啸。”穆紫川说着惨剧也不免眉头轻皱。 “是了,那时玄武门变刚去不久,圣上登基不满一年,不可对外轻动干戈,再说这慕容亦方平日也和先皇jiāo情不浅,斟酌再三,圣上决定不出援兵。”万宏宇抿了口茶,接着道“之后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慕容亦方逼走先朝宰相慕容凉德,废老臣,杀旧将,清洗朝野,可这慕容凉德还有一个弟弟,你们可知是谁?” 萧衍听到他说起“慕容凉德”四字周身一怔,“荀先生果然是颇有来头。”当下一思,脱口而道“他弟弟可是广凉师?” 万宏宇听了一愣,抬眼看了看萧衍“萧公子猜的不错,那人便是广凉师。”停了片刻,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当年广凉师三十出头,年轻气盛,苦心钻研先天石碑已有大成,等他出关之日怎奈早已众叛亲离,国破家亡,后来他潜入宫中取了慕容亦方的人头,而后诛杀乱党二百余人,最后轮到慕容亦方儿子慕容止,他却没有下的了手,江湖传言他见此子年方八岁,不忍出手。可我料他并非如此,此人行事乖张,心xìng通慧,如果他当日杀尽慕容一氏,吐谷浑谁又执政,只怕片刻天下八分,乱兵四起,他这一不忍,可谓救了一国上下。” “这人看似大恶,可当日席间却指点我武功不足,人有几相,好不难识。”萧衍听了也点了点头。 穆紫川闻言也是称奇“听万楼主如此一说,这广凉师却是一大智之人,杀伐天下却不乱天下,屠戮仇人却不害无辜。” “姑娘说的是,这人的确有大智慧,否则也通晓不了那先天石碑。”万宏宇说到此处也不免赞同“却说这广凉师留下慕容止一命后反而收其为徒,亲身授他所有,立南柯,战吐蕃,稳定吐谷江山,好让我佩服不已。然后又过数年,他想起找我大唐的麻烦,要知当年争乱叛伐,战火连连,与我大唐也非并无关系。于是那年立秋,他孤身一人来到长安,杀进含元殿,连败宫中七大高手,最后竟近圣上不出十步,那时广凉师站着圣上面前不免破口怒骂,责备圣上背信弃义,贪图天下,不以人道为己任,心机诡辩,这大唐江山不出三百年必亡。当今圣上何许人也,当年征四方、平军阀、封秦王、最后玄武一定,登基即位。谁料圣上闻言也不多说只淡淡回了一句:邻不乱时,家无宁日。广凉师听了勃然大怒,yù出手相逼,最后幸得丞相长孙无忌和文德皇后联手,与此人将将战平,事后我也不知到底如何。据称广凉师回到吐谷之后辞去官职,开始做起道士来,这十几年间天下的道士倒是被他杀了不少。” “道士被杀…”萧衍听到这里不免叹气,“楼主可听闻那不得道门?” 正文 初露端倪(二) 万宏宇一愣,赶忙点了点头,“秦州青山,中原古禅,归峡不得,这三个门派也是以前的大门大派。” 穆紫川笑了笑,柔声道“可惜除了古禅寺,都被朝廷所灭…” 万宏宇摆了摆手,却不同意“二十一年前,圣上定下天下大同之策,令我万家统领商道,取利归库。另外招安江湖各大门派,号令不服。”他说着饮了口酒,语气坚定“秦州的青山派,却是第一个抗旨不尊的,这一门被灭也是自找。” 穆紫川接口道“唐627年,冬,青山派接到朝廷招安旨意,圣上要求青山派归入朝廷管辖,凡习武者均须登记入册,从今以后但无号令,不得擅自显露武功。圣旨所到当日,青山派拒不接旨,毅然反抗朝廷大同之策。青山四杰,离难,呼延柔儿,令狐君奔赴长安请见圣上被拒,黯然而归。次年,春,三月,当今圣上调拨玉门守军五万,包围秦州青山山门,青山派以朝廷不仁为由,众人抗旨不拜。是夜,唐军奉命攻山,众门徒誓死护派,血战三天三夜,离南、令狐君战死,呼延柔儿下落不明,青山派上千门人尽皆战死不降,最后还是长孙府的人救下了他们的遗孤,否则哪有现在的青山派…” 万宏宇闻言一惊“这是大内密卷,姑娘从何得知?” “楼主忘了我是四皇子的人?”穆紫川掩口轻笑,柔柔扫了他一眼,“这江湖旧派惨遭屠戮的故事,在下可是听了许多…” 萧衍想起那离凡舍身相救,想起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派曾出玉门破马贼,舍身除害,不免眉色紧紧,脱口问道“青山派在江湖中是个怎么样门派?我倒是听闻他们门风清誉,仗义行侠。” 万宏宇也不免点了点头,叹气回道“此话倒是不错,青山派起于三百年前,开派祖师长孙无极便是当世侠客,嫉恶如仇,灭罪扶善,其后虽然没人承其青山空冥决,可每代四杰均是公推,无论武德神通,都是人中一流。便说三十年前,天下大乱,九州匪患四起,青山派为了保护秦州百姓的安全,几番下山除恶,战死之人便有数百,三百年来整个山门南面,立满墓碑,均是为这人间正气战死之人,可谓一门侠心,铮铮铁骨。”他说到这里缓缓摇头“圣上的国策也是平天下安百姓,削去这武林许多戾气,可他们为何反抗…” 穆紫川也叹气道“三百年来,秦州百姓无论老少白丁,谈起这青山派均言:世间青山,正气长存。” “满门侠心…竟被屠戮…”萧衍听了这旧事,心头颤动,双拳紧攥,“如今武林中,除了沙州那些胆小怕事的剑客,便是将军府中攀附朝廷的宵小了…” “所以这朝廷才是天道,若是违了圣上的国策,怕是谁都得不到善终。”穆紫川见萧衍沉眉不语,打趣道。 “不!”萧衍摆了摆手,忽然高声道,却是把身旁哑儿吓了一跳,“侠义这东西虚无缥缈,便似道,似佛,似这心中的正气。可没了这正气…世间…世间还能剩下什么…”他说到这里,明白那覃昭是所言红尘大道的端倪,“善恶均是红尘中物,若是独身修道,隔世而处,不断是非,修道何用?”他想到这里,忽然问道“那不得道门被灭是因为?” 穆紫川却是摇了摇头,“此事我只知道是那南柯堂广凉师所为,不过其中蹊跷甚多。” 万宏宇也点头赞同,“广凉师虽为异邦之人,可也是一代宗师。据老夫所知,他灭的江湖各道观多是jiān邪之辈,如今开唐初年,天下得了太平,那些个道士都醉心炼这长生不老丹,门风污浊,多有yín邪之辈,有的甚至抓那孩童为引,妄图成仙得道。”他说到这里,语气转沉,“就这一点来看,广凉师杀的倒是不错,老夫若是有他的武艺,只怕也会替人间除这一害。” “莫非不得道门也是jiān邪之辈?”萧衍有些不解,“琅琊子曾下山助吐谷浑平乱,也算对慕容一族有恩,广凉师竟然嫉恶如仇,又怎么会不恩怨分明?莫非我不得道门,真是失道寡助,取人命炼丹?” 穆紫川摇了摇头,“这不得道门掌门名为琅琊子,武艺虽然不算一流,可也是心怀天下,惩恶扬善之辈,虽不知其他人如何,可这老掌门定然不是jiān邪之辈。” “不得道门被灭之事,甚为辛密,老夫也知晓不多。”万宏宇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萧公子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萧衍叹道,“我从西州一路行来,除了匪患、冤案、百姓受苦,便再没有看见这江湖上还剩下什么。”他言罢小饮一口,“不说这个了,万楼主银钱被劫,不知准备如何?” 万宏宇听到这里,深深的看了萧衍一眼“如果萧公子能在广凉师掌下过十余招,那离凡定然不敢小看公子。”他说到这里,心思一转,抬手道“万某斗胆请公子明日去那洛州城郊走一着,如能护得车马周全,老夫定当厚报。” 萧衍摇了摇头“楼主谬赞了,如果是那日,我应该能和离凡争个高低。再者楼主于我二人有收留之恩,我也想早日报答,不过我如今内力受阻,不到三成,只怕…” 万宏宇听了沉眉不语,哑儿轻轻伸手握住萧衍掌心,似有些担心,萧衍看了看身旁女子忽然想起“以后这丫头仰仗万宝楼…如若是就这么拒绝万宏宇,怕是有些不妥…” 穆紫川笑了笑,正声道“萧公子,万楼主肯收留你们师兄妹,乃是知遇之恩,你就算敌不过,也去护银走一遭,不也是知恩图报么?” 萧衍闻言觉得有理,他也知道这恩情不报,以后在万家怕是不好抬头,当下心中一定“也罢,无论如何先去一遭再议,何况如若真是离凡,也不一定动起手来,我和他算有些jiāo情。” 万宏宇听了不禁莞尔“这少年忒的好心胸,偏往那好的地方想,这离凡已经劫了两次银钱,就算你与他有故jiāo,也难免说的动情。”不过他心里念着萧衍仗义,也不好说破。随后开口道“那就有劳公子了,明日随我楼中护卫去那城郊上接应。” 穆紫川看见哑儿神色紧张,调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对你衍哥哥不担心么。”。后者抿着嘴巴,赶忙点了点头。 “哑儿,这万楼主对我二人有恩,不得不报。再者我还有一件心事便是寻那离凡归还信物,明日如能遇见可谓一举两得,化去误会,何乐而不为?”萧衍细心解释道,女子听了想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有些后悔。 “好了好了,丫头,你这萧衍哥哥明日是为万楼主办事的,如果有了差池,你可找这浓胡子伯伯的麻烦。”穆紫川看见女子依依不舍,好不有趣“再者你们一路从长安而来,不就是找个落脚的地方么?如若帮了万楼主这个大忙,以后便能好好过上太平日子了。” 万宏宇听了点了点头,“说的不错,再者姑娘请放心,明日我派三十几名护卫随萧公子一同去,定然不会有事。再说,你这师兄武艺卓绝,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哑儿听了二人许诺,这才松开手,冲着大家轻轻一笑。 “今后能过这太平日子了?”萧衍瞧着眼前女子,心中喃喃“希望她能在这找到鹤归楼时的那般快乐自由…”他心中念着,可却知道自己无法再回到当年的心态“我如今会了些武艺…是不是也能做点?” 哑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侧目偷偷打量着男子。 “好哑儿,你便在此等我,办完此事我就陪你留在楼中,再说我还要求那顾清风顾太医治好你的嗓子呢。”萧衍朗朗一笑,对女子说道。 哑儿闻言双颊泛红,使劲点头,引得席间一片莞尔…… “等我落了空闲,还得查清这不得道门之事…”萧衍却是觉得心头有些事始终放不下,“青山派便如此被灭了么…以后再遇见那沙州的事情,又有谁会出手?” 正文 初露端倪(三) 第二日,天还未亮,萧衍早早起了床,来到楼前,只见三十余名护卫早已恭候多时,领头一人身高八尺,四十岁左右,豹眼黑须,相貌魁梧。他见萧衍下楼,行到面前双拳一抱“在下方典,见过公子。” “壮士不必多理,叫我萧衍就可以。”后者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话,听闻楼主说,公子武艺卓绝,可敌百人,方典哪敢无礼。”大汉虽口中言言,昨日也被万宏宇jiāo代一番,可如今见了面前这人,二十不到白脸细ròu,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方大哥过奖了,小子只是会点拳脚罢了,不敢自居。”说过,萧衍转口问了今日行程,方典一一回来,这城郊管道据此四十三里,快马行去,不出两个时辰便可行至。 “也好,有劳方大哥带路了,我初来洛州,人生路不熟,还望方大哥安排妥当,有我萧某帮得上的地方,尽请吩咐。”萧衍思量一会,回道。 方典和他说了几句,只觉此人虽然被楼主说的天花乱坠,可为人不骄不躁,似有沉稳,颇有高手风范不免心中暗赞。 “那么请公子上马,我们这就启程吧。”方典右手一挥,“请。” “有劳了。”萧衍也不做作,翻身上马,飞奔而去。忽的他不免回头一望,只觉和那日离开鹤归楼的场景颇为相似,淡淡一看,却见楼上二层窗前站着一位女子,模模糊糊,也认不出来……片刻一行人出了城去。 两个时辰后,萧衍方典三十余人到了洛州郊区官道旁,众人下马坐在路边休息,方典取下酒袋扔了过来。 “多谢!。”萧衍接过痛饮两口,大袖一抹,好不痛快。 方典见萧衍面相书生却也不失豪气,心中顿生好感,“八月洛州偏寒,行这官道饮些水酒颇为自在。”说罢,自己也喝了起来。 “方大哥,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否。”萧衍思索一会问道。 “公子喝酒忒的豪气,怎的说话扭捏起来。”方典听了大笑道。 萧衍闻言一愣,接而道“哈哈,倒是小子失礼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日为何万楼主提到这劫银之事,能如此笃定那黑衣人的武功套路便是那潜龙叠影手?”萧衍心中始终觉得青山派的人不会如此,更别提这离凡曾经救了自己一命。 方典听了叹了口气“不瞒公子,认得这路武艺之人不是他人,正是在下。” “哦?”萧衍听了一奇,“愿闻其详。” “这事要从许多年青山派灭门之事说起,那时青山派公开和朝廷抗衡,圣上不得已下旨围剿。那青山派带头之人不是别人,就是离凡的父亲离南。”方典说着痛饮一口酒,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父亲也是青山派的门人,那年我才二十不到,正巧下山探亲躲过这场祸事,事后得知青山派会武之人尽被屠戮,幸得长孙皇后出面,保下剩下孤儿寡母和重伤之人,这才有了现在的青山派。也正是如此,我少年时对那潜龙叠影手有过几面之缘,所要识来也算难。” “原来如此。”萧衍听着点了点头,“那这手法应该不会认错,可离凡当年如此侠义之人,又怎会作此恶事?” “公子,人心隔肚皮,你也不是离凡,怎么知他的想法?”方典笑道,“再者谁又说这劫银是恶事了?各为其主罢了。他效马孟起,我奉魏虎侯。” 萧衍一听也叹了口气,“各为其主么?倒是各有各的善恶…” 众人候了一个多时辰,渐渐焦躁起来,“奇怪,半个时辰前车马应该到了才是。”一汉子看了看日头,喃喃道。 方典沉眉片刻,又看了看管道四周,忽猛然得站起,大声道“不好,只怕生了变数。公子,我们赶紧去顺着官道寻找一番!” 萧衍闻言点头“好!”,话罢众人上马奔去。 又行了大概三里地,远远之处行来一队车马,方典看了这才松了口气,候了片刻,等车马行近高声喊道“奉楼主口谕,在此等候多时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万牌楼腰牌高高举起。 “嘶,嘶…”方典胯下黑马有些不安起来,他见车马有些古怪,也不答话,忽的凝眉一沉,右手摸上腰间佩刀,轻轻做了个手势,对着萧衍淡淡道“公子,来者可疑,只怕我们银车已经着了道。” 萧衍当下定目凝视,却见车旁众人身上所穿服装有些破痕,有些还似粘上血迹,心下一转,正要出声,只闻身后劲风陡起,听见两声惨叫,他回头一看,一白衣人飘飘立于道旁,手中提着两个人头,玉带飘摇,嘴角冷笑。 “休慌!事已有变,他们非我楼中旧部,只怕被那贼人偷梁换柱,各位小心了!”方典大喝一声,稳住人心,随后佩刀急出,右臂一沉,手腕突起“去!”刹时佩刀向白衣人掷去。 却见那白衣人也不理他,身法一转,轻轻避开,微微笑着,缓缓向马车行去“展双!我说什么来着,你这招还是漏了陷,看你如何收的了场。”话罢淡淡低笑。 马车前一黑衣护卫右手一举,车队停了下来,那人沉沉开口道“露馅又如何?把这群人尽皆杀完即可,少主说了,只留那道士一命,其他我等随意处置,羽生你闪开些,别碍我办事。” “哦?听你这一说看来近来功夫长进不少!也罢,随你去吧,不过一会挨打了,我可不出手。”说罢那白衣人打趣一笑,双手一挥“还给你们!”说着把两个人头扔到方典脚下。 “你们是何人!胆敢劫我万宝楼的银车,难道不知道这万家背后之人吗?”方典知道对方武艺不凡,只怕力敌不能,希望能借助万家声威避开此祸。 “知道,你们万宝楼后面不就是李世民那老头么…”黑衣护卫沉沉回道。 “既然知道我们万家是为朝廷办事,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方典还yùjiāo涉,可话未说完,只闻“嗖”的一声,一柄朴刀向自己飞了过来。 萧衍此刻大惊,只见方典jiāo涉之间,那黑衣护卫脚下一沉,前足踏地,入土三分,手腕提刀,掌心一推,力道深沉,那朴刀竟径直向方典面门而来。 “方大哥小心!”萧衍一看对手不是善类,赶忙取出拂尘,双脚一紧,离了马鞍,身形数转,拂尘一挥,挡去那朴刀。 黑衣护卫一看也是一惊“好,竟有高手!” 白衣人也是拍手称快“好啊!这回该你陆展双挨揍了!” “哼。”黑衣护卫也不答话,足尖发力,内气骤转,身形忽低,竟向方典疾奔而来。 “小子当心了,陆黑脸这无相神功力气可不小。”白衣人打趣道。 萧衍刚刚接了一刀,只觉虎口发热拂尘差点脱手,此刻又见那黑衣护卫直奔方典而来,当下一惊,大喝道“方大哥当心,这厮劲力太大不可硬接!”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衣护卫脚下一点,身子腾了起来,五指一屈向着方典肩头而去。 “来的好!”方典大喝一声,右手急沉,侧身从马背上取下一刀,看准来人身形,眉目凛起,手臂发力,横劈了过去。 只见黑衣护卫也不躲刀,虎爪一收,身形轻偏,右手轻轻在方典刀柄一抚,后者只觉这一触势大力沉,好似拔山举鼎,自己半边肩膀居然被压了下去,又看这黑衣护卫借这一抚之力,身形在空中转了一圈,右脚顺势而出,横扫而去。 “方大哥小心!硬挡不得!”萧衍瞧出这招厉害,这黑衣护卫以一虚招骗方典出刀,而后借助他出刀之力转身出脚,这一踢合二人劲力为一,实乃不多见的杀招。 方典本也听见萧衍喊话,可无奈刚刚那一抚的劲力犹在,此刻半边身子被压在马鞍上,动弹不得,心中一沉,唯有抬起左臂生生接下一脚。 “好展双!忒的俊功夫!”白衣人看到这一虚一实也开口称赞。 只听“砰”的一声,方典连人带马竟被踢倒在地,那马喘了几声,也不再出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好刚猛的内劲!”萧衍不禁心中一凛,“我要和他过招只怕也不能硬来。” 后面众护卫见状赶忙下马扶起方典,却听后者摆手道“别动,我左臂和双腿已断,站不起来了。” “方头领!……”后面一侍卫见状不知所措,却也不敢贸然出手。 “你们皆不是他的对手,冒险出手只怕落得个全军覆没,他们所骑之马行了数月有余,早已乏力,你们却不同,赶紧回城禀告万楼主,速速找人接应!”方典呕了一口血,缓缓抬头看着萧衍“萧兄弟,方某无能,只能到这了…” 此刻萧衍和黑衣护卫四目对视,一眼不眨,气息越转越沉,双方均是以静制动,萧衍听到方典喊他,也不敢回身,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方大哥放心,你喊众位弟兄赶紧回去通报,我在这里陪这两人斗一会。” 那白衣人听了一愣,接而哈哈大笑“小子你好大的口气!先过了我兄弟这一关再说吧!” 萧衍答话间,黑衣人瞧出片刻破绽,右腿急出往萧衍坐骑扫去,后者左脚一登,腾起身形,右手抓住缰绳往后一带“回来!”只见那马前蹄腾起,将将避开一脚,萧衍右掌轻扶马颈,安然落地,松开缰绳拍了拍马儿“走吧,别回来了。”话罢,大袖一挥打中马尾,那马一吃力,回头疾奔而去,片刻消失不见。 黑衣护卫见状一惊“小子哪里学的功夫?” 萧衍听了微微一笑“哪里学的不重要,打赢你就可以。”说罢也不再等,脚下七星步转开,双手急出,朝黑衣护卫攻了过去,后者见这男子脚步古怪,手法凛凛,好似天地皓月,星驰电走,不敢硬接,萧衍瞧对方识不破自己虚招,心中一乐,两步抢上,左掌内吐,右掌外翻,顷刻间拍出五掌,那黑衣护卫只躲过其三,不得右臂一抬,挨了一掌,左手急出拨开另一掌,身下难免退了两步。 萧衍见对方受治赶忙大喊“还不快走!更待何时!”身后众人一听回过神来,拍马而去,心中热血腾腾,最后一人不禁回头大喊“公子高义!我等定然不辱使命。”话音未落,只见那白衣人身法模糊,飘然而起,片刻便追上那人,右手急出,朝那人背心一掌推出,只闻一声闷哼,那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白衣人几步便毙了一人,望着眼前马蹄扬扬,回头冷冷一笑“展双,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黑衣护卫也不答话,双眼怒睁,盯着萧衍。白衣人见状也不多语,向身后打了手势,自己足下生风,轻功运起,追了上去,片刻便失去了踪影。 萧衍再看黑衣护卫身后众人,只见他们也不追赶,只静静站在原地,忽的听闻一声大喝,那黑衣护卫脚下一沉,双掌呼啸而至,向自己胸前而来…… 正文 迷途漫漫(上) 萧衍几掌逼退黑衣侍卫给众人腾出逃生之机,刚刚回过头来,只见那黑衣护卫脚下一沉,双掌呼啸而至,冲自己胸前而来。 “这厮双掌未至,掌风已刮的我面皮生疼。”萧衍凝眉提气,足尖轻点,身形向后急撤。 “小子哪里走!”黑衣护卫掌风凛凛,步步为营,抢攻上来,见到对手急急后退,立马大喝一声,身法急转竟又快了三分。萧衍一愣,那双掌只离自己不足一尺,急忙脚下一转上身左偏躲过一掌,只见对手嘴角冷笑忽的双足一停,也转了过来,右掌沉沉拍出,紧追萧衍。 “不好,这厮以藏巧于拙。”话未说完,也不多想,当下提起十分劲力右掌急出于那黑衣护卫对到一块,萧衍只觉对手掌力如山,层层不穷,“奇了!这劲力竟和道衍和尚颇为相似。”想罢,不敢再提劲力,左手急出化手为指往对手小臂点去。 黑衣护卫心中冷笑,也不顾那一指,猛的双足一沉,内息陡起,突地增了三分掌力。萧衍只觉心中气血翻腾,脸色发青,心知这一指如不能克敌只怕就要jiāo代在此,在这紧要关头,萧衍忽的心中一清,仿天地万物消失在眼前“物之终始,初无极已。始或为终,终或为始。开始就是终止,终止又是开始…” 刹时他想起玉虚心法第七层的口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怎的,此刻他稍一分心,心中念起口诀,气转神阙逆行曲骨、气海、鸠尾、膻中、风池、哑门、神庭、百会。忽的丹田一开,苍穹明朗,内息源源不断运转开来。就这么眨眼之间,萧衍似有所悟,可当下情况危急也不多想,眉目一凛,把全身劲力逼至指尖,奋力往黑衣人小臂会宗穴一点。 那黑衣侍卫本以慢打快,藏巧于拙,强逼萧衍出掌,等到二人双掌一对,高下立判。黑衣侍卫心中清楚,这小子虽然招式出奇,可内力不堪,只需把掌力层层催加,不出片刻,便可毙了对手。 于是他当下催了几分掌力,可刹那之间,他只觉对手内劲顿生,混元扭转,似自己无论催出多少掌力都被化的一干二净,还未回过神来,他只觉小臂忽的一软,手腕发麻,竟然提不起半分力气。他不敢琢磨,赶忙身法急退,飘出两丈开外,沉眉盯着对手。 “奇怪,和尚说我内息受阻,每次到这曲骨、神阙都行不下去,可刚刚怎的能使出比往日还要大内力?”萧衍也是奇怪,心中上下思量起来,“要不再试试?”他想不出答案,只能再运起内息,只觉气息走到神阙又似受阻碍,再行不下去。他又奋力充盈丹田,心中一沉“还是三分内劲,这究竟怎的回事?” 对手见他凝眉不语,也不出招,更是迷惑,可自己小臂刚刚生生受了一指,内息紊乱,竟然片刻不敢出手。 “罢了,强敌当头,再想也没用,不如琢磨下怎么避开的实招。”萧衍此刻渐渐冷静下来,“当日在将军府,广凉师曾说过,这风的境界,无论如何吹打竹子后者都无还手之机。可这武学招数无非虚实,哪能一招使出,由虚化实后再转虚。我每每要出实招,内息必然骤提,那时脚下步伐难免受阻,无法随心所yù,如果对手此时攻来,我必然不得已而出手相抵。可如果招招皆虚,不出十招那黑衣人必然瞧破,倒时他尽可不避,我又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他看了看左手指尖,刚刚那一指似乎有些作用,忽的他眉目一舒“左右我是到不了那境界,不如想想如何打竹子,之前那一指点中他宗会穴,似破了他护体内力,不如藏实于虚,打他七寸!”萧衍想着,心中已有决定,他见对手左掌微起,右臂藏于身后,心知那一指后力犹在,不免嘴角一笑。 “黑脸!刚刚那一指可受的?休息这么久想通了么?小爷可来了!”萧衍呵呵一笑,脚下七星步斗转开来,玉虚散手大开大合,手影重重,忽的抢到对手身后,一掌平平出。黑衣护卫似有察觉,反手一拳挥出,只见萧衍右掌忽的下沉掌心朝上,食中二指微曲,往他腕下内关穴一抚,黑衣护卫一愣,赶忙拳风一收身形偏开,忽的只觉右肩劲风又至,他闪躲不及,生生挨了对手一拳,后退几步。 萧衍一招得手,似有所悟,“这黑脸招式不仅大开大合,亦收放自如,虽劲力无穷,可难免心思差了点,我那一指是以虚接虚,他竟然没有识破。”想罢,不给对手时间多思,赶忙脚下生风,追了上去“黑脸哪里走!”双掌如灵蛇出洞,直直向那人胸前而去。 黑衣人一愣,也是奇怪,这小子不是害怕与自己拼内力,怎的竟然正面攻了过来,当下心中冷笑“臭小子,来得好!”他双掌一沉,瞬间提了七层内劲,两掌推了过去。 萧衍一乐,只等双掌近了对手两尺之内,足下忽停,身形一转,绕到对手右侧,左手一拳挥出,直奔那人面门。黑衣人一惊,立马右手一挥,格去一拳,顿时觉得小腹生疼,只见萧衍又藏一招,右指竟然点中自己腰间外陵穴。 萧衍两招得手,心里颇为满意“虽然伤不了他太深,不过照这么打下去,周天几个要穴都给他点完,这人也该差不多了。” 黑衣护卫吃痛,轻功运起,又退了两丈,当下沉眉不语“这小子招式变化忒的出奇,难道是不出世的高手?不过也是怪了,这人明明有两次机会可以重伤,可为何仅仅点我穴道?莫非…”黑衣护卫忽的双目圆睁,“是了,他招招皆虚,只等我会意错觉,才使那实招,臭小子,诓的我好惨。” 黑衣护卫心里明了,怒哼一声“臭小子,凭你这么打,打到明天也打不完。” “你管我?你先顾好自己吧!”萧衍一笑,又迈开步伐,追了过来。 “哼”黑衣护卫冷冷一笑,也攻了过去。 而且片刻战至一团,你来我往眨眼过了二十多招,萧衍眉色一皱,“奇了,这厮竟然不顾我虚招,竟围魏救赵,直取我要害。” 萧衍和对手过了二十余招,那人似有觉悟,也不避开萧衍虚招,仅是招招辛辣,对攻而去,萧衍如不收招势必两败俱伤,这一下他不禁皱了眉,“这厮难道看破我的套路了?”想罢,七星步又快了几分,抢到对手身后一掌推出。 后者也不顾忌,翻身一脚扫来,萧衍似乎知道对手这拼命的招式,赶忙足尖一起,跃至空中,五指曲爪,使向那人肩头,黑衣护卫一脚扫空看萧衍腾身于空,立马双眼怒睁,顷刻拍出三掌。 萧衍看了心中一乐“傻黑脸,自己用过的招数都忘了。”当下右手收爪,轻抚对手肩头,避开掌风,左手急出往对方后背而去。黑衣护卫似躲不及,又挨一掌。 萧衍不禁心中得意“这一下可不是区区一指,算他再是内力深厚也难免落下内伤。”刚想完,只觉对手背心似生出重重吸力,“不好,这厮竟会道衍那一招!” 只见那黑衣护卫嘴角冷笑,一声闷哼“去!”内力骤提,催到极限后突然发力,把萧衍震出三丈开外。萧衍只觉掌心发麻,气血翻涌,落地时急忙脚步斗转卸去劲力,可怎奈已然被动,难免跌倒在地,胸前一痛,嘴角流出些许红绸。 “好黑脸…此人经验颇丰,竟想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萧衍赶忙运气内息,暂且护住心脉,双眼盯着对手不敢怠慢。 片刻,那黑衣护卫也转了过来,冷冷笑道“好小子!自从上次和姓铁的打了一架,我还未曾受过这伤。”说着,拭去口旁血渍。 萧衍心中顿生危机之感“不能这么打下去了,这三十余招虽然看似我占得先机,其实出招之后又被反迫,最后还是落个被动,而且看着黑脸内息深厚,刚刚那一对攻,再来两次我肯定要jiāo代在这。”想着,他侧目看了看身后树林,“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搬援兵来,我又能坚持多久,左右今日是打不过他,不如让他主动攻来,我凭着身法快他几分,要避开他的招式也非难事。”当下心中决定,不和此人硬碰硬,避实就虚,希望支撑到援兵到来。 “黑脸,这么打不过瘾,老是我打你,你却还不了手。不如这样,让你先出招,我定不耍赖。”萧衍休息片刻,缓缓起身,朗声说道。 “哼,臭小子好大口气!”黑衣护卫吐了一口血沫,双足一沉,长啸一声,穿山过岭,只震的萧衍耳朵发麻,接着那人冷冷一笑,“小子我可来了,接招!”话音未落,黑衣护卫发足疾奔而来,近身三尺后右手翻掌,横劈了直下。 “来的好,抓着我再论输赢!”萧衍也被逼至绝境,往日胆小被动,可自从习了玉虚心法后内心明朗,此刻不免豪气顿生,大喝一声,步伐急转,避开这一劈。 对手见状也不死心,抢了两步,左掌化爪,右手沉于腰间似有后招,萧衍足下一转侧身开来,膝盖一抬,顶开一爪,双手负于身后,嘴角嘲笑道“黑脸功夫太慢,不过瘾,不过瘾。” 黑衣护卫怒哼一声,右手急出,一拳奔着对手胸前而去,谁知对手确似行于半空,虽只一脚着地,忽的身形飘然不见,他又觉右肩被人一拍。 “黑脸,你这衣服真难看,肩膀上怎的还有个洞?”萧衍绕至此人身后,取笑道。 “臭小子!找死!”黑衣护卫大怒,青筋暴怒,双掌大开大合,劲风凛凛,只把萧衍逼得步步后退。 在萧衍看来,虽然刚刚那一掌各有损伤,可这黑脸身法明显慢了不少,如今又失了分寸,强攻过来。萧衍若不出招,仅仅依仗身法灵动,要欺负欺负此人,还是颇得心应手。 “黑脸黑脸,你怎的这么慢,要不我让你两只手如何?”萧衍见对手强攻过来,忽的身法又快两分,飘然立于一丈之外,摇头笑道。 黑衣护卫也不说话,只见他双眼怒睁,又追了过来,二人你攻我防,追追躲躲,好不滑稽,要让万昭仪那丫头瞧见,肯定笑个痛快。 就这样二人斗了大概三百余招,黑衣护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萧衍亦是背脊生汗,颇为疲惫,只见对手又几步抢上,左掌怒吐,萧衍偏头避开,只觉下身劲风阵阵,对手又单足点地,右腿扫了过来,“又是这一招。”萧衍摇了摇头,脚尖轻点,身子倒转过来,左手压在那人右腿膝盖上,竟然倒立起来,冲对手做了一个鬼脸。 对手一看脸色发青,眼角瞪裂,右脚后劲催加,把萧衍甩了出去,后者但觉这一甩势大力沉,可临走前却拉了一把对手腰带,只把黑衣护卫带了个踉跄,自己则转了数圈,化去劲力,拍手笑道“黑脸,好功夫,直把自己都踢摔了。” 话刚说完,萧衍看见不远处奔来一人影,那人轻功了得,身法灵动不在自己之下,片刻间便到了眼前,那人看到黑衣护卫此状一愣“展双,怎的落得如此狼狈?” 黑衣护卫喘着粗气,沉声道“这小子身法比你还快,你要不信,尽可试试。” 萧衍仔细一看来人,却是之前那白衣青年,此刻见他右掌戴一手套,似精铁制成,血迹斑斑,他不免皱眉“此人是去追楼中护卫,也不知情况如何。” “哦?刚刚我才把那些杂兵都办了,此刻有些脚酸,恐怕没有平日要快。”白衣青年淡淡回到。 “哼,比不过就比不过,还找劳什子借口。”黑衣人沉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到。 萧衍听了一呆“听口气,此人竟把二十余人骑马护卫都赶尽杀绝,这足力非同寻常,一会斗起来不容小视,可如今报信之人尽皆死完…”想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方典,只见后者早已闭气多时,“罢了,如今只剩我一人,再斗下去也不是个结果,不如仗着身法赶紧回到洛州…”萧衍想着心下有了计策,“白脸,这黑脸刚刚身法输给了我,你可敢与我一比?” 正文 迷途漫漫(下) 白衣青年听了一愣“比身法?小子颇有趣,你且说怎么个比法?” “这里距洛州城四十余里,我们就比比从这开始,谁先到那城口。输了的可得认作孙子,不许耍赖。”言着双目稍转,讥讽道“我看你白白净净,穿的甚是干净,也不适合做这比试,不如早早认了孙子,好让爷爷省心。”萧衍心知以一敌二不是上策,只能取个巧。 “呸!混小子!你才是那孙子,比就比!老子论脚力,还未败过。”白衣青年嘴角冷笑,不屑回道。 “羽生,勿得上当,这小子赚你便宜,等到了洛州他肯定要回那万宝楼报信。”黑衣人开口喝止。 “是又何妨,我楚羽生的覆云蟠龙法天下无双,就凭这小子想胜过我,我让他看不到洛州城门便认输。”白衣青年不满道。 “羽生,你忘了少主的jiāo代么?此事不得留活口…你若有半点差池…”黑衣护卫吐纳片刻似乎缓过气来,咳嗽两声沉声说道。 白衣人瞧着萧衍嘴角嘲笑,脸上青白jiāo替,好不恼人“臭小子,今日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与你比试。”想了会,楚羽生冷冷一笑“或者换个比法,看看我杀不杀得了你,如何?”刚说完,忽的楚羽生人影一散,模糊起来。 萧衍本想激对手中计,怎奈那黑衣护卫还颇为沉稳,竟不上当,也是无奈。 此刻那楚羽生身法飘然,逼了过来,萧衍一定神,只能先过几招,再寻良策。当下七星步迈开,迎了上去,二人身法皆是灵动飘逸,场上只见层层身影,叠叠风声,你来我往,让人眼花缭乱。 不多时二人已过了十余招,萧衍只觉此人虽然身法飘然诡异,可内力却不如黑脸,对过十余招后,但觉脚下虽然越来越快,可没有与那黑衣护卫缠斗时的紧迫感,要知那黑脸内力深厚恐不在道衍之下,一不留神中了半掌,局势高下立判。 “小子,如何?我还未使出七分力,你可还跟得上。”楚羽生左袖轻挥,挡开对手一掌,冷冷问道。 “我还未出三分力,你这问的却是自嘲。”萧衍不愿输了气势,淡淡回到,心下思量“这人身法卓绝,步伐诡异,我虽能追上他的身法可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白衣人闻言不悦,脚下加快,与萧衍越斗越快,又过了三十余招,萧衍似瞧出端倪“这人步伐和那日殿上骆宾王的长天流云步有些相似,掌法yīn柔,配合起来将将成形,如果让他把这路身法练到极致,恐怕世间少有人可以占到便宜。” 二人身形越转越快,纷纷使用十二分精神,楚羽生碍于之前长途追击,内息有些不足,而萧衍受了轻伤也不能发会全力,这彼减此消,却是斗了个平平。 又过二十余招,萧衍只觉额头生汗,腿脚后劲不足,“在这么斗下去不是办法,虽不说打不打得过这姓楚的,之后还有个黑脸要对付…”他虽如此作想,和二人皆是以快打快,来不得虚假,要脱身唯有双方同时罢手。 “不行,此刻必须先破了他的身法,他步伐诡异,掌法凛凛,可配合起来有些破绽,我虽看不破,可却感觉得到。”忽的萧衍想起那日广凉师曾平平几步破他七星步,逼的他气血受阻,受了内伤。 “那日广凉师是识破我步伐取自北斗七星的变化,所以步步卡在我的关隘,让我喘息不得,而近日这人关隘又在何处?”想着想着,他似有所悟“左右也看不破他步伐来路,不如从他掌法下手,他每每身法转变都要配合掌法,那时会有半步之机。” “看招!”萧衍心出一计,把内息催到极致,步伐又快了两分,可谓已到极限,对手见状也大喝一声,身法追了上来,忽的萧衍左脚一偏,似有些停顿,卖了个破绽,对手见状脚下一转赶了上来,一掌拍出。 “等的就是这个!”萧衍看对手追上出掌,腰间破绽大开,足下也无法再变,忽的转慢变快,陡然抢上一步,挡开对手一掌,大袖一扫,打中楚羽生腰际,后者闷哼一声,急转身法落到五丈开外,怒目圆睁,瞪着萧衍。 萧衍一招得手,赶紧转身发足飞奔而去,不顾身后。 “臭小子想跑!羽生,万万不能让他走了!”黑衣护卫见状大惊,赶忙高声喝道。 “知道了!”白衣人点了点头,身法急起,追了上去。 萧衍知道二人足力不分上下,只内息不如对手,不过只要到了洛州城一切都好说,当下咬着牙,催着丹田,奋力回奔。 还未出十余丈,忽的背后劲风已至,他不免心中一惊“难道那姓楚的刚刚没有使出全力?”萧衍只觉劲风刚猛凌冽,不敢不躲,急忙脚步一转,转了半个方向,就这一停却坏了大事。 萧衍面向闪出一黑衣人,那人也不说话,脚下生风,双掌呼啸,千影万重,只把萧衍困在樊笼之中,后者赶忙脚下斗转十余步,将将出了此圈。 忽的身后听闻一声大喝“臭小子想跑!?” 萧衍心知楚羽生已感到,此刻不免万分绝望,“天意,谁知半路又杀出一个碍事的。” “小子,看招!”白衣人片刻到了萧衍身后,右手沉沉一掌,奔着背心而至,萧衍不得已回身一掌借助那人内力纵到两丈外,也不出手,回头又奔了去。 可是未等萧衍行了几步,那黑衣人又出手相阻,只见此人掌法犀利,双袖齐舞,身法虽快不过萧衍,可招式重重叠叠,好似乌云盖顶,竟让萧衍脱不得身,他还未想出对策,身后楚羽生又至,三人缠斗在了一起。 只见楚羽生一掌挥空,袖间忽闪,右手急出,铁手迎面而来,萧衍刚刚避过黑衣人两招,退无可退,双臂jiāo叉,硬生生受了铁手一下,只觉双臂生疼,气息受阻,耳中嗡嗡作响,晕厥之感涌上额头,脚下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此番破绽大开,只需那黑衣人平平一掌便可取了萧衍xìng命,此刻危机难料,萧衍也豁了出去,他心知白衣人每每使完一招,就是破绽之机,于是不顾内息有伤,双臂一震,放任黑衣人在身后,左掌外吐,右手画圈,直取楚羽生前胸。 白衣人一愣,他原以为一掌之力,萧衍定然站立不住,谁只这人居然不顾内伤强攻回来,楚羽生当下也不敢大意,铁掌挡去一招,左手急出扫过萧衍腰际,后者忽的冷冷一笑,也不躲避,只闻一声闷哼,白衣人跌出一丈开外,手按胸口,嘴角流血,头冒冷汗“小子竟使这换命的法子!?” 原来萧衍知道再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左右是个死,便也学那黑脸一次,以命搏命,他左掌被楚羽生铁手挥散,右手画圈缓缓合拳,深提内息,也不顾对手袭他腰际,稳稳一拳打在对手胸口。 这一拳集他自出洞以来所有精力,内气陡然增了七分,一拳打完,丹田失去知觉,双眼沉沉似要闭上,却看见楚羽生还能喘气,他心中不免一骂“到底还是差了几分力道…”想罢,脚下一软,瘫倒在地,腰际疼痛传来,遍及全身,萧衍使劲咳着,呕出两口鲜血。 此刻黑衣护卫也赶了过来,见那楚羽生倒在道旁,眼神惨淡,面无血色,不免一愣“好小子,竟连伤我二人!今儿若让你离去,日后定是大患!”说罢,几步奔至萧衍身前,足下一沉,力道骤起,一拳杀招将至。忽的,眼前闪来一人,大袖一挥,也出一拳,两拳相碰,各退两步。 “离凡!你这是作甚!”黑衣护卫盯着眼前这人。 却见那黑衣人取下面罩,正是离凡,他思量片刻开口道“我只答应帮你们劫银,这杀人之事我却见不得。” “哼!左右这小子见过我们俩人,如若放他回去,岂不坏了大事!”黑衣护卫沉声道。 “你们少主曾说要留一道士xìng命不是?”离凡淡淡回道。 “是又如何?这小子又不是道士!”黑衣护卫闷声喝道。 “此人我曾在将军府殿上见过,那时他便是身着一道服,是不是真道士我不知道,如若杀错了,你们少主会怎么想?”离凡沉眉冷笑,言之灼灼。 “这…”黑衣护卫听了此言,眉色凝重,也思量起来,片刻他行至萧衍身边,蹲了下来,右手急出,萧衍此刻早已意志涣散,仅凭本能双掌护与胸前,眼见却已看不清事物。那黑衣护卫在他胸前点了几下,后者倒头晕了过去。 “杀不得也没办法,左右也不能让他活着回去,只能带他一同走了。”黑衣护卫站起身来,扛起地上之人,沉声说道。 楚羽生看着点了点头,冷冷说道“记得把这小子穴道封好了,此人撒起疯来,忒的难缠,上次与铁、虞二人jiāo手之后,我俩何曾吃过这等亏。” 离凡见他们已无杀意,双手负在身后,转头即走,离前淡淡说道“你们少主有令,把所有银钱送至聆月山庄,话我已传到,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办好。” “哼,你一个外人,在我们面前人五人六,好不清高。”楚羽生瞧着离凡置身事外,出言相讥。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两招把你毙了,就不清高了?”离凡闻言停住脚步,淡淡一问。 “哼,姓离的,老子功夫不如你,此刻我二人伤势不轻,你想落井下石,我等却也不惧。”楚羽生牙关紧咬,愤愤道。 后者闻言,摇了摇头“你二人平日联手我还有些顾忌,此刻你们均有伤在身,却还逞什么能?” “羽生!”黑衣护卫出口喝止,对他摇了摇头,“少主的事要紧,别与他一般见识。” 楚羽生恨恨瞪了离凡一眼,缓缓起身,向身后行去,“此着耽误太久,不能再行官道,我去告知他们,换道转行襄阳,你带这小子切注意周全。” 黑衣护卫也点了点头,回身和离凡说道“今个我俩差点失了手,无论往日如何,陆某在次言谢了。”说罢,转头离去。 离凡也不做声,只等他把话说吧,各行各道。片刻后,官道一如既往,恢复冷清…… 正文 行路难(上) “喂……醒…醒醒…臭…臭小子…”萧衍隐隐约约听见声音,他沉沉睁开眼,只觉这一觉睡得全身酸软,脑中蒙蒙,不免有些木讷,“你…是谁?”一个头戴方巾,肥头大耳的圆脸出现在面前。 “臭…臭…臭小子,还不起来,我…我家陆老大…找…找…找你。” 萧衍模模糊糊扶床坐起,只觉胸前隐隐发痛,双脚无力,腰际似没有知觉,他伸手一摸,疼痛之感传遍全身,他不免沉哼一声,眉头拧成一团,冒出汗来。 “臭…臭小子…别…别乱动…你这肋骨…断…断了两根。”那圆脸人挠了挠头,赶忙说道。 萧衍闻言点了点头,接而聋拉着脑袋四处望了望,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地上摇摇晃晃,这圆脸也是左右摇来摇去,“嘿…大耳朵…我脑袋是不是受伤了,怎的看东西都在摇晃?” “臭小…小子…你才…才…耳朵…大…大,你脑袋…没…没事…我…我们…在船上…罢…罢了,你都昏了…大…大…大…大半月了,赶紧吃…吃…吃点东西,一会我家陆…陆…陆老大要传你问话。”那圆脸听闻萧衍说他耳朵大,有些不高兴,皱起眉头磕磕回道“来…来…来…吃点米汤…”说着,圆脸端来一个小碗。 “我在船上?…我到底在哪?”萧衍闻言双眼陡睁,左手推开圆脸,只听“砰”的一声,那米汤洒了一地,他赶忙双脚下床,怎奈刚一触地,脚腕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这一摔又牵动腰间内伤,疼的他咬牙沉哼,可又想起什么,他瞪圆双眼挣扎地支撑起上身,向门口艰难爬去“那丫头还在楼中等我…”萧衍忽的觉得冷汗直流,“怎的这么像当年离开鹤归楼情景?为何这贼老天总是于我为难…都过了大半月了…那傻丫头见我没回去,肯定又要哭鼻子了…”萧衍一寸一寸,爬到门口。 身后圆脸急的大叫“你…你…你别乱动…少…少主有令…要照…照…照顾你的伤…伤。”说着,圆脸跑过来拉起萧衍胳膊。 “滚开!”萧衍心烦右手一甩,提了半分内劲,只把那圆脸摔了个顶朝天,“咳咳…都给老子滚开…”萧衍喃喃自语,指尖爬的抠出血来,过了片刻,他终于到了那木门旁,只累的他周身大汗淋漓,心中沉闷不堪“我何曾落得这般下场?当年就算在泉洞之中,也没有如此…”想着他额头青筋一起,右手不顾伤势曲握成拳,使劲砸开那门,“咳咳…”片刻双眼受刺,只觉门外亮的扎眼,风声凛凛,过了会萧衍终能张开双眼,只一眼他便看失了神。却说门外天旋地转,黑黑一片不见尽头,天上不时有几只怪鸟盘旋,船头拍打浪头之声啪啪作响,似铁锤般狠砸着萧衍脑袋。“这劳|什子|的…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海?!!”萧衍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猛的转过头来,眼如恶鬼摄魂,瞪着那圆脸,脑中想起之前与那黑白二人jiāo手的经过“臭胖子!快说,我在哪?!”说着,萧衍用尽全身力气扶墙立起,缓缓挪了过去。 那圆脸看着萧衍面色狰狞,双眼血红向自己步步行来,吓得四肢发软,连滚带爬退到角落,“我…我…我不知道,我上…上船就看见…见你了,听…听说是那…那离凡救…救了你。”圆脸急的满头大汗,双手连摆,“不…不…不管我的事…事,我只是…被…被…被吩咐…照看…看你的。” 萧衍听了那人答话,忽的脑中一怔“离凡…是了,我本来是寻那离凡归还信物和调查劫银的。”他刹那感觉额头闷闷,急忙扶墙靠着坐了下来,手压脑袋,苦苦回想那日最后发生了什么“那白衣人被我击退,我二人互有所伤,最后一个人出来拦住我去路…隐隐约约感觉那路手法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萧衍想着想着,眼睛瞪得血红,摇头晃脑,“那人…那人…那人就是离凡!他果然是来劫银的,亏我还为他说话…要不是他当日拦我去路,我怎么的沦落如此!”他想到这里,胸中气苦,双拳攥的发紧,忽的一转头沉声问道“臭胖子,我问你,那***离凡在哪儿?” “他…他是少主新…新找来的…的…的人,我…我…我也不知…知道,不…不…不过他武功厉害…害…害的很,听说比那陆…陆老大还强几…几分,你现…现在这么不吃不…不喝,就算…算找到了又…又能如何?”圆脸看着对方凶狠,心中害怕,低声答话越说声音越小。萧衍一看对方不愿说,心中怒气,恶狠狠的道“你说是不说,你要敢不说,我现在就毙了你!” 圆脸听着使劲咬着脑袋“我…我…我…我…”这人本来天生就结巴,本萧衍一吓反而话都说不出。 “你说话啊!你到底说不说?!”萧衍见对方不语,心中更加焦躁,语气更恶起来。 “我…我…我…”只见那圆脸拼命摇着头,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口中结结道“我…我…不…不…知…” 萧衍忽的望着圆脸胖子双眼一呆,仿佛见到一个熟悉面孔在向他摇头摆手“啊啊啊。”那面孔似有些着急,见自己不解,赶忙蹲在地上画了起来…萧衍看着看着,竟失了魂…“丫头,你别着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不生气就是了…”不知怎的,他竟然说出这话。 “我…我…我是男人…”圆脸见那人喊自己丫头赶忙回口道。 萧衍一愣,又看清眼前这人,心中一空,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都是这老天作弄人…善无善报…”当下也不再作狠,只是靠在墙边,随着船身起伏,轻轻晃着,他不敢闭眼,一闭眼便是前尘旧事,便是那个只会点头画画的人,可如今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就这么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衍觉得困了起来,眼神渐渐沉了下去,此刻他终于感到腰间痛意又现,他淡淡低头一看,腰际包扎的严严实实,定是刚刚那番胡闹牵动了内伤,想了片刻,肚子忽然叫了起来,他心知自己已有小半月没有吃过一粒米了,“不吃怎么有力气回洛州?”萧衍想着缓缓开口对圆脸说道“大耳朵,还有米汤吗?” 那圆脸看萧衍发了好久呆忽的问起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赶忙点了点头“有…有是有…我…我…我这就给…给你端来,可…可…可你得…答应我…不…不…不能再凶我…” 萧衍听了苦涩一笑,心想“我何曾变成恶人了?”当下无奈摇着头,开口回道“好,我答应你,不再欺负你了…劳烦你帮我找点吃的来…”说罢对圆脸淡淡一笑。 那人看见萧衍对自己笑,好不奇怪,低声喃喃道“这…这…这人…忒的出…出奇…一会生气…一会发…发笑。” 萧衍也不听他说什么,呆呆靠着墙边想着什么… 过了片刻,圆脸又端了一碗米汤来,“米汤来了…快…快吃…吃吧。” “多谢。”萧衍接过米汤,几口便下了肚,口中淡淡米味却有些陌生,“多谢你了,我姓萧名衍,敢问足下大名?” “我…我…我哪有什么大…大名,庄内都…都管我叫丁三…”圆脸胖子听萧衍客客气气问他名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回道“我…我骗厨子说…说你吃的多…多…多别怕,没…没…没说你打洒的…嘿…嘿嘿…” “是不是说不清话的人,都是这么傻傻的?”萧衍喃喃道。 “啊?你…你说…什…什么?”圆脸听了个囫囵有些不解。 “没什么,你这舌头也是天生如此么?”萧衍淡淡问道。 那圆脸见他提起自己说话不清,有些难为,揉了揉鼻子,平平回道“是…是天生的…我…我也…也…没辙…” 萧衍看他有些提防自己,轻轻摇头“你别误会了,我没取笑你的意思,只不过看你说话,想起一位朋友。” “哦?”圆脸听了稍微放心,接而道“那…那…那人也是…结…结巴?” 萧衍苦笑摆了摆头“她说不得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那…那…那不是哑…哑…”说到这圆脸赶忙捂住嘴巴,不敢言语,生怕惹那人不高兴。 “是的,她就叫哑儿,是个傻丫头,只会点头摆手,不过她的画,画得很好,听那些富商说,传个百年不是问题。”萧衍自言自语道。 “那…那…那这位…姑…姑娘很厉害啊…我…我说话…说不…不清…除了…了种…种…种地,什么也学…学…学不会。”圆脸听那了好不羡慕,再说到自己,轻轻挠了挠了头。 “你刚刚说你叫丁三是吧?”萧衍忽的对着人来了兴趣,回头问道。 那圆脸见他态度友善,赶忙点了点头,“对…对…丁…丁三。” 萧衍又接着问道“你刚刚说庄内唤你丁三,你说的庄是什么庄?” “是…是…是…那流球岛上的…一个庄…庄…庄子,叫聆…聆…聆月庄。” 萧衍想了想“流球?似乎没有听过?”他看着那圆脸胖子片刻,开口道“丁三,这琉球在哪?” 丁三挠头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作答,最后憋的一脸通红支支吾吾吐出几个字“杭…杭…杭州…更…更…更南边。” 萧衍一愣“好家伙,这可是大唐东南了,离那洛州怕是有几千里远了吧…不知那丫头现在在做些什么…” 忽的门外响起敲门声“丁三!你在和谁说话?那小子是不是醒了,陆老大要找他问话,没醒就给他两巴掌!”“知…知…知道了。”丁三左右看了看,缓缓伸手打了大腿一下,“醒…醒…醒了,就来…来。” 萧衍看着一呆,不觉莞尔“这结巴真有趣…”后者看他笑了,不好意思挠着头,然后又拿起一杯水“赶…赶快喝…喝了过…过…过去吧…陆老大脾气不…不…不好。” “我知道那黑脸脾气臭,不过那白脸心眼更小。”萧衍想起楚羽生那喜欢故作清高的样子,嘲讽道。“你…你…你说楚…楚二哥?他…他…他是个好…好…好人。”丁三摇头老老实实回道。 “哦?这小子提着人头的时候可威风的紧,怎的成了好人?”萧衍不解道。 丁三听了又使劲摇头,“不…不…不是…楚二哥…对…对大家…很好…上次…那…那海寇来了他…他还为了保护…护大家…受…受伤了。” 萧衍听了不语“这人好坏如何分?杀人就是好吗?”忽的想起方典还活着的时候曾叹道“这劫银为何就是作恶?”“如果你那楚二哥真的是为保护你们击退了海寇,对于你们,他的确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萧衍淡淡道,“可他阻止我回到亲友身边,我此刻也想一掌毙了他…那…我对你们肯定是大大的坏人吧?” 丁三听了目瞪口呆,赶忙点了点头,随后又觉得不对,轻轻摇了摇头“不…不…不一定,可杀…杀人不…不…不好。” “可我无论杀了多少人,那丫头还是觉得我是个大大好人。”说着,萧衍觉得衣角似乎紧了紧,仿佛有一只手轻轻拽着他。“好与怀?善和恶?到底是什么?”萧衍凝眉不语,心中喃喃。 “萧…萧…萧…走…走吧”丁三想起陆老大还有吩咐,急忙起了身准备扶起萧衍。萧衍点了点头,勉强靠墙站了起来“走吧。” 正文 行路难(下) 丁三搀扶着男子一步一步的出了门,穿过一条长廊,他们来到船头一间屋内,只见桌前坐着两人,一者身着黑衣,身躯凛凛,双眼露着寒星,两眉浑而带威。 萧衍细一打量,回想起来,“此人必是那黑衣护卫。”转眼再看另一人,身形相比瘦小,可白袍锦带,左手轻握折扇,右掌抚着玉杯,姿质不凡,仪容秀丽,似在哪里见过,“这秀才莫非都长得一般模样?”萧衍打趣寻思着。 “陆…陆…陆老大…人…人来了。”丁三把萧衍带了进来,说道。 “丁三,你下去吧。”黑衣护卫沉声道。 “好…陆老…老大。”丁三摸了摸鼻子转身出门,走前看了一眼萧衍,憨憨一笑。 “有话直说吧,我现在重伤在身,也无法动手,说什么我都听着。”萧衍淡淡说道。黑衣护卫还未开口,旁边白袍人却笑道“道长请坐,我们也无恶意。” “无恶意?呵!你们杀了三十多人,你说没恶意,那这天底下谁有恶意?”萧衍找了椅子坐下,讥讽道。 “臭小子,你懂个甚!”黑衣护卫面色不悦,沉沉说道。 “我不懂你们要做什么,可是杀了人,还说自己没恶意,确实头一着。”萧衍冷冷道。 黑衣护卫闻言一怒,牌桌起身“你这…” “展双,罢了,让我来和他说,你先下去吧。”白袍人轻笑开口。 “可是,这小子功夫……”陆展双闻言一愣,急忙回道。白袍人笑而不语,摇了摇头。陆展双眉头一沉,点了点头,转身出门临走前淡淡说道“小子,对我们少主客气点,如若有半分不敬,我可丢你下海喂鱼。” “哼,那我也要提前凿你几个窟窿。”后者轻蔑一笑。陆展双还yù言语,白袍人眉色一变,对他挥了挥袖子,后者狠狠瞪了萧衍一眼,出了门去。片刻,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萧衍盯着窗外发呆,也不言语。白袍人看了他一会,开口问道“道长,敢问你可是那不得道门的后人?” 萧衍听了微微一愣,淡淡回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袍人一笑“我听展双说的,你这武功颇似玉虚一脉,不过听闻不得道门在二十年前就被灭了山门,我也是瞎猜,不敢笃定。” “我学的是玉虚一脉的武功,师父是琅琊zhēn rén的大徒弟马晋风,可武功不是跟他学的。”萧衍眼神木讷,也不看那人,只盯着窗外海浪滔滔,平平回道。 “哦?那是跟谁学的,竟然能连败我手下两大高手?”白袍人好奇起来。 萧衍听着不禁扭过头来,淡淡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左右我在你手里,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 白袍人看着萧衍似失去斗志,失望的摇了摇头“道长,你这武艺可是从那门派遗迹中而来?”后者听了忽的抬起眼,打量了白袍人一番“这也是那陆展双说的?”白袍人点了点头“他说从你身上,他看到自己的影子,于是也大胆猜测你这武艺也是机缘巧合而成。” “何出此言?”萧衍淡淡问道。 “因为你这武艺虽是玉虚一脉,可却处处露着精髓所在,那手法分明是玉虚散手,可只取其意,不拘其形。我这手下当年也是古禅寺一烧饭的和尚,因为父母双亡而入的空门,他希望久禅可以传他一身武艺好下山报仇,可谁知那老和尚固执不堪,硬是让他烧了八年的饭,不传他半点武艺。展双也是苦闷无奈,最后机缘巧合在寺中后院发现一本无相神功的残本,他学了三年竟然武艺大成,那虽日被人发现,可寺中除了久禅少有人可以治住他,于是他打伤寺中武僧,下了山去,诛杀仇家,最后亡命天涯。我也是五年前遇上了他,也算给他找了一个安生之处,他感恩于我,于是在我手下做事。那日他提起你的武艺,说你功夫和他颇似,深而不精,力而不达,便是因为基础太差,只学了上成武艺。”白袍敲着折扇,慢慢回答。 “这姓陆的倒是有些眼力,不错,我的武艺出自祖师爷覃昭子,确实机缘巧合之下学成,不过学了二三成。”萧衍回道。 “二三成便能鸟瞰江湖,覃昭子果然是不世的奇才。”白袍人拍手叹道。 “你问了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想要我教你武功?”萧衍笑道。 “非也,我也是随便聊聊罢了,好,既然刚刚道长提到了这杀人善恶,那我敢问道长,你可杀过人?”白袍人严肃起来,字字清晰。 “我?杀是杀过,可都是些土匪强盗,与你们不同,再说他们也是杀人越货,却是该死。”萧衍也不退让,沉沉回道。 “哦?该死?你竟可断人生死,那你说你这是善是恶?”白袍人一笑,打趣问道。 “废话,杀了恶人,自然是善。”白袍人摇了摇头“那对于土匪想到的妻儿来说呢?” 萧衍听了一愣“这人怎的出这奇怪问题,竟与我之前所想颇有相似。”也不思量,脱口说道“自然是恶,他们妻儿肯定恨我要命,不过也无妨,谁叫他们做了这等恶事。” “是了,是了,道长所言极是,这恶人自然该死,可是对于被害之人来说便是大恶,可于恶人家人来说却不是。”白袍人淡淡说道。 “不要绕来绕去,这恩怨情仇若能一言断之,天下便没有好坏了,凡是必讲彼此立场,你我有别所以是非难断。”萧衍摆了摆手,不愿再论下去。 “说的好!”白袍人朗声道,“凡事无绝对,善恶一言难断,越大的问题越难一言蔽之。便是老皇帝的天下大同,你说是好是坏?” “自然是坏。”萧衍冷冷道“他归商道于万家,天下商贾利钱难缴,商道渐落,你是没见过多少人家因为缴不起那利钱,而家败人亡。” “可二十年间,商道一统后,国库倒是再也没缺过钱。”白袍人笑道,“便说自突厥渭水之盟后,我大唐每每对外族用兵,钱粮军械,都再没愁过,国力日甚,才渐渐扫除突厥之患。” “哼,那也是出自百姓身上的银钱,战时情况特殊。”萧衍冷笑道,“如今外患已平,为何不取消那利钱之策?” “不错。”白袍人笑道,“我赞同道长所言,现在该是除去利钱之时。可万宏宇有个毛病,便是纳去九州珍宝,尽收八荒金银,要他万家松口怕是麻烦。” “怕不止他万宏宇,哪个商贾没有贪yù?”萧衍摆了摆手,“此事也是老皇帝一言引起,解铃还须系铃人。” “嗯。”白袍人拍手道,“有理,那敢问招安武林,号令江湖之策又如何?” 萧衍听到这里不免怒意涌起,心头不屑,“更是混账的国策,老皇帝只是怕人人都效仿那广凉师逼宫罢了。” “却也不尽然。”白袍人摇了摇头,“逼宫之事的确恼人,不过只需三五好手,多些卫兵,自然可以化解,要知哪个朝代没有高手?为了此事灭这江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不是徒增杀戮么?” “那你说什么意思?”萧衍不解道。 “以前的青山派,不得道门,古禅寺这三大门派鼎盛之时门徒不下三千,如若被jiān人利用,足矣攻城掠地,引起战乱。再者还有旧时八大门派,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通州独剑岭,苏州龙牙寺、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各个都是门徒千余。” “你是说老皇帝担心他们造反?”萧衍一愣。 “答对一半。”白袍人笑道,“还记得青山派招安的旨意何语么?” 萧衍回想那日穆紫川所言,脱口道“圣旨言青山派归入朝廷管辖,凡习武者均须登记入册,从今以后但无号令,不得擅自显露武功。” “不错!”白袍人冷笑道“圣上不是担心他们造反,是觉得他们势力太大,整个江湖相加怕是不下两万余人,若是他们再选个盟主出来,还不奉朝廷旨意,如何了得?” “所以先下手为强,灭去八大门派,除掉青山,不得,古禅…”萧衍此刻明白过,不免心头生寒,“这还不是造反,便是因为势力过大而引起的杀身之祸么?!” “然也。”白袍人纸扇一闭,答道“大同大同,朝廷的大同不是儒家的大同,便是万物归一,为圣上所yù。如今朝廷又扶持其他小门小派成长起来,一者取代旧派,二者而自己所用。” “可笑。”萧衍缓缓摇头,有些心寒“我是不否认,这势力过大,有那造反的可能,可这一言灭去,却是太鲁莽。你要知道这江湖上最重要的不是势力多大,门派多广,武功多强。而是正气,是人心,是侠,是义。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萍水相逢肝胆之照,是顶起这人心的脊梁。”他想起一路见闻,长叹道“如今江湖一片狼藉,无人行侠,便是原来那藩州护民的五仪山,秦州保郡的青山派,也都被朝廷所屠。现在的大唐,匪患四起,贱人当道,却是应了因果之报。” “好,道长说的是,我们劫银钱也是有因有果,那万宝楼统领大唐商道,凡经商者必须抽得三分利给他,否则不能入这门,羊毛取自本,这样底层小商贩的日子必然难过,我们劫了银钱还之百姓,难道是错?是恶吗?”白袍人斟了一杯酒,回到最开始的话题。 “你们于那小贩而言固然是善,可是乱了天下,却是恶。”萧衍反驳道。 “呵!天下?好个天下!敢问天下在何处?我们每个人过的日子不是这天下么?如若为了这天下要害一些人,那这些人的天下又是什么?”白袍人冷冷道。 “天下…天下是什么…不!凡天下者,首稳则平,遇乱则败,如若天下不太平,这日子更难过。”萧衍不服气道。 “是的,我也赞同道长所言,世不平,民难生。可如今大唐真的平么?贞观治国,看似兴旺,安天下、开州界、杀贪腐、分治权、重民商,成千秋盛唐,可这来由你可知道?”白袍人摇头说道。 “你且说来。”萧衍问道。 “隋至唐,征战数十年,失民两千余万,如今新皇登机二十余年,天下地广人稀,哪个新朝不利民,哪家开国不养生?再过一百年呢?百姓渐增,哪有这么多地于他们分?要说这商道繁荣,十之**取至那运河修建,可那河是隋朝皇帝修的,你大唐拿来用,又算几分本事?丝绸之路建于隋,如今利于唐,天下人却只骂那隋帝剥削民脂修路挖河,却去赞这大唐强盗之功?这和劫银钱有何区别?”白袍人一气答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你说这么复杂,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做好我手头之事,断心中是非,分眼前善恶。”萧衍听完,知道这白袍人能说会道,也不与他多辩。 “是了,这便是道长的天下!”白袍人点头说道,“所以那五两八钱也是小商贩的天下。” “没错,天下上至苍穹,下取何川,可我却行自己的路便够了。”萧衍也点了点头。 “世人修好自身之xìng虽为大成,可是若无一眼光遍览古今之人做那皇帝,再过一二百年,大唐受前朝的恩惠便会化为乌有,倒时天下必然四分,战乱又起。”白袍人叹了口气。 “哦?你说当今圣上没有那眼光?”萧衍对这朝政不感兴趣,淡淡回道。 “是,当今圣上起于乱世开国,打仗虽勇,治国略逊。”白袍人直言不讳。 “是么…”萧衍听了脱口道“那谁人治国强于他?” “我。”白袍人微微一笑。 萧衍本听着白袍人东问西答无精打采,忽的被一个“我”字惊得回过神来。 “你?你想做那皇帝?就凭你这几个手下?”萧衍摇头轻笑。 白袍人点了点头,仪态威仪,目光隐锐。 “你…”萧衍忽的觉得这人有些不同寻常,想了片刻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白袍人爽朗一笑,折扇一闭,淡淡回道“濮王李泰。” 萧衍听了一愣,皱眉道“李泰?是那将军府李承乾的兄弟?” “正是家兄。”李泰淡淡一笑。 “你竟然是这皇亲国戚,怎的做这劫银之事?”萧衍心头苦笑,不解道。 “道长何必多此一问,可闻那玄武门?”李泰品着茶,缓缓回道。 “你难道…?”萧衍眉色一凝。 “是了,我要在圣上这十四个子嗣中抢个头筹。”李泰微微一笑,似打趣道。 萧衍听了眉头更紧“这人把身份说于我听,还怎能放我活着回洛州,听方典所言这万宏宇是为当今皇帝做事,这李泰劫了他的银车,必然不是一派。”想着他心中一沉“看来这辈子恐难回那万宝楼了,哑儿啊哑儿,我萧衍这造化,忒的有趣。”想罢苦笑摇头。“那你说于我听,却又有何意?”事已至此,萧衍只能问个明白。 “也没什么意图,只觉得道长心xìng脱于凡人,不似那普通牛鼻子整日炼丹修仙,我只不过打算让道长帮我图这大事。”李泰缓缓解释道,嘴角笑容不减。 “你们这些生来的王爷,可知那民间疾苦?动不动为了空洞之梦便起这乱兵,祸害天下。”萧衍不满道。 “民间疾苦?我自然知道,我少时便是在民间长大,如何不知?”李泰说到这又摇了摇头,“我也不逼你今天答应,以后日子还长,道长尽可慢慢思量。” “日子还长?怎的,你还打算长期囚禁我?”萧衍冷笑。 李泰摇了摇头,“不用我困你,你可知这万宝楼护银之人尽皆都被杀人,唯有你萧衍失了踪迹,他万家恐怕会拿你是问。” 萧衍听了一呆,背脊忽生冷汗“好dú的小子,只剩我一张嘴,这让我日后如何说得清?”,想着拍桌骂道“你…你这…”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脱口。 李泰笑了笑,“你回去,百口莫辩,以万宏宇的为人,虽不会妄断是非,可怎的也要你吃些苦头,况且听闻你还有一师妹在那楼中做事,你若回去,你那师妹定然处处护你,到时恐怕把她自己也卷了进去,相反,如若你死在那劫银路上,你师妹却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我死在劫银路上?你什么意思?”萧衍冷冷问道。“这我自有安排,总之三十二个尸首不多不少。”李泰轻笑回道。 “好dú的计,王爷心机不浅啊。”萧衍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纵然还他自由也无法再回那洛州。 “过奖过奖,我所用的无非道长自清自白之心,如若你心xìng豁达,让天下人唾骂又何妨。”话到这里,李泰已领了上风,面色淡淡,也不傲慢。 萧衍听的一愣,心知已然无可奈何,“好…我可以留下来,你需答应我,不能让万宝楼知道我还活于世上,否则那丫头日子难过。”萧衍想着,虽然如此可那丫头知道自己死了,定会伤心不已,可这短痛也就三五月,去了便好,剩下半辈子这丫头尽可安安稳稳。 “嗯,道长尽管慢慢疗伤,不用急于答应我的请求,不过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李泰起身行了一礼,话未说完,却被对方打断。 “让我帮你杀人,却是做不到,你别想得太好。”萧衍冷冷道。 “杀人?呵!杀恶人,难道不是道长心中所想的么?”李泰轻笑回道,“也罢,你先好生休息,再过五日便可到了流球,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陪了,告辞。” 说罢,李泰行到门前,忽而淡淡说道“萧衍,你虽武艺高强,心思聪慧,可却犹豫不决,往往落于被动,处处被俗世牵制。你若不满这人心,若不满这江湖,若不满这朝廷,若不满这红尘,尽可自己造一个!整日心头想着朝廷不仁,武林不复,江湖不侠,可行事又受现实所迫,只怕污了你师祖的名讳。”萧衍听了细细想着,脑中混乱,心中苦闷,一会想起哑儿,一会想起今后去处,眉头紧锁,难以言语。 “萧衍,你想过你以后究竟要如何了么?你究竟想要什么?想要改变什么?”萧衍心头一沉,苦苦思量起来,“若是依照自己的心xìng…却是…” 船外浪花激扬,天边乌云渐散,男子心头这一年来的见闻把他压的死沉死沉,既然马晋风离世,离凡又与自己为仇,便是那哑儿姑娘也能在洛州安顿下来,那么…那么对于自己来说,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正文 幽谷来客(上) “贼丫头!休走!” 城外小道,马蹄笃笃,七八个汉子拍马疾奔,追着不远处的两匹白马。 “你说你好端端的惹这是非作甚,还亏了理,害得和尚也受这窝囊气。”一男子骑着白马,头戴斗笠,身披袈裟,回头看了眼,叹气说道。 “谁叫他们出千诓了本姑娘,砸他赌桌算是客气的,换做平日,定要把这几人吊绑起来,打个痛快。”领头那女子看似双十年华,青丝飘摇,柳眉轻锁,目如明珠,看似大家闺秀,说起话来好不吓人。 “输便输了,你还耍那赖皮。”男子调笑一句回头又看了看追兵,只见打头那人环须浓眉,粗眼方鼻,口中谩骂不停,似颇为气恼。 “丫头,我看看那汉子的通臂拳似有几十年的道行,你要把他吊起痛打,恐怕反着了人家的道。”男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要不以你这骄纵xìng子,怎的这回只跑不打了。” 女子听了脸色泛红,似被说中了心思“谁说我打不过那狗腿子,只不过本姑娘今天xìng子好,想练练这骑马的功夫,所以才…”话未说完,身后破空声起,三寸长的飞镖刹时来个四五只。 “诶!有意思,竟还会使些暗器!”男子大袖一摆,手掌中多出几只铁镖,“和尚也喜欢用些暗器,可是这玩意太笨拙,忒的伤了风景。”说着,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黄豆,“嘿嘿”一笑,“来人吃豆子了!”话罢,右掌一番,黄豆带着半分劲力,往身后飞去。 “哎哟!臭小子,使的什么暗器!”只闻身后惨叫连连,那豆子砸在脸上好不生疼,却又不至伤人见血。 “呸!贼小子,有本事的和老子下马练个痛快,光会跑算几个本事?!”环须大汉脸皮上多了几个红印,不禁破口大骂。 “丫头,要不要和尚帮你打发了他们?”男子骑着快马,对身边女子朗声问道。 “不打不打,你这和尚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如今让你帮我出了手,可算还了人情,那谁还陪我去那幽谷。”女子眉头一扬,小嘴轻撇,骄横起来。 男子听了好不无奈,忽而心思一转,脱口道“可如今被人当着老鼠追打,好不痛快,不如和尚帮你挡住他们,你先行去那幽谷?” “你当本姑娘如此好诓么?”女子面色不悦,双眼瞪着男子,见后者不言不语,也不答话,忽的眼珠轻转,眉色一低,委屈道“你要想走便走,省的在路上还寻那不开心!大不了我一人去那幽谷,死活与你无关。” 男子听了一愣“这丫头,硬的不行来软的。”,接而开口叹道“阿弥陀佛,你这丫头,算定和尚会陪你去了么?” “什么算不算定,你爱去不去!”女子扭头过去,也不看他。 “罢了罢了,到底这赖皮还是你厉害,当日在小道士面前答应过你,要是你有个损伤,岂不是伤了和尚面子。”想着身后暗器又至,和尚心想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接而大袖一挥收了铁镖,双腿一禁,起了马鞍,足尖轻点马背,在那空中转了三四道,安然落在地上。 女子听闻身后有异,偷偷回头瞧了一眼,只见和尚已经离了马,立于道上,“和尚,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人?”女子心中一空,淡淡自语,忽的见那男子回头脱下斗笠,朝自己笑道“你且等我片刻,马上就来。”众人这才看清,这男子面色和善,笑容佻达脱出凡尘,好一个俊俏的和尚! 只见那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几句,摇头叹道“几位大哥也别怪和尚,孔老头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话罢,身形急出,竟向来人马前迎了上去。 “臭和尚找死!”一大汉见状口中怒哼,马鞭加快,向着和尚疾驰而去。 只见和尚突的停下,抬起袖子嗅了一阵,回头问道“丫头,他们说我臭?” 只听“噗嗤”一声,女子轻掩朱唇,佯作妩媚,轻声回道“是吗?我怎的闻着香的紧?只怕是被一些人熏着了。” “是了是了,定然如此!”和尚也开起玩笑,朗声喝到“怎的怪和尚臭,明明是你们自己不洗澡!” 骑马的众位汉子闻声大怒,叫骂开来,领头一人也是“呸”了一声策马来到和尚面前,缰绳一提,马蹄骤起,向和尚踏去。 “呆子楞个甚,还不快躲!”女子见那人也不避让,心下忽的急了起来。 后面众人见了也是不解“这和尚莫非傻了?”忽的那和尚双足一横,稳稳不动,双目微睁,内劲骤起,竟然激的脚下尘土飞扬,只把那马惊得倒退几步。 “吁吁吁…”环须大汉,急拽缰绳,稳住马身,再转头一看,和尚已失去踪影,“人呢?那贼和尚人呢?” “大哥小心!”身后众人大叫起来,环须汉子一愣,侧身细看,只见那和尚正站在自己左侧。 “阿弥陀佛,我那朋友有些任xìng,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呸,贼和尚,砸了我们赌场,以为赔个礼就完了吗?”环须大汉怒声喝到。 “那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然不能完。”和尚嘻嘻笑道。 “知道便好…” 和尚抬起头来,看了看众人“当然还需让你们吃点苦头,省得以后还用那下作赌术。” “你说什么?”众人听了一愣,还未多语,那和尚又一闪,不见人影,片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来自身后,众人赶紧回头看去,不免面色大惊。只见那环须大汉手舞足蹈,摇摇晃晃倒着被挂在树上,脚上绑的正是那人腰带,好不滑稽。 “丫头,这么绑可还合适?”道衍回头说了声。 “合适合适,就是屁股上少两鞭子。”万昭仪噗嗤一笑,神气般看着众人。 众人又一惊,回过头看,这和尚却出现在他们马前。 “这…大白天的见鬼了!”一汉子脸色惨白,说话顿顿。 “鬼什么鬼!他才一人,怕个甚!”另一汉子见众人不敢出手,心中不悦,缰绳一甩,欺上前来。 只见那汉子右手提刀,小臂一沉,往和尚肩头劈去。 道衍也不抬头,左手外掌一番,抚着马脸使出三分劲力,挥手一托,那大汉连人带马转了十余圈,最后马腿一软瘫倒在地,直把骑者摔了个荤跄。 “和尚,这一招也是跟你师父学的么?”万昭仪嘻嘻笑着,打趣问道。 和尚一愣,叹气答道“你这丫头便是爱看是非,和尚堂堂古禅名僧难免给你做了打手。” “是啊,是啊,我就是爱看打架。”女子俯下身来,抚着马颈,咯咯笑道。 “哎…”和尚听了无奈摇头,回身说道“你们几个听好了,要报仇可得找我身后的姑nǎinǎi,我只管打不管埋。” 几个大汉听了一怒,可碍于这和尚神通了得,却又不敢言语。 道衍一看几人已经失了斗志,也不再言,身法急转几进几出,片刻不到,马上几个大汉都被吊挂在了树上。和尚办完事拍了拍身上尘土,叹了口气道“昨个儿浆洗的衣服,却又惹了些灰。” 女子听了翻身下马,几步小跑走到和尚身边看了一圈“啧啧,不就脏了袈裟么,谁叫你这个和尚装俊,非要着这白衣。” 道衍也不答话,定定看着那女子。 “好了好了,我请你吃酒ròu便是了,忒的馋和尚,你以为我不知你想的是什么?”女子小嘴一撇,娇声道。 道衍听了满意一笑“好好,万姑娘不亏英雄巾帼,豪爽豪爽。” “呸,哪天不予你那酒ròu,我便成了小人。” 道衍一愣“敢情刚刚说话她听见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怎的是贪吃,这叫化缘。”和尚老老实实合了双手,淡淡道。 “咯咯,你这化缘的法子也是奇了,便是给我做打手,赚这酒ròu么?”女子轻媚一笑。 “老和尚教的好,行走江湖,仗义侠心。”和尚淡淡回道。 “咯咯,好啊,又推到你师傅身上,哪天见了古禅大师,看我如何告状?”女子咯咯娇语,笑弯了腰。 道衍不再答话,看了看日头“这一番时辰耽误了一会,赶紧行路吧,我听闻那幽谷口有一酒家名曰望幽阁,据此不到五十里。” 万昭仪看了看树上挂着的几人,均是面色紫红,气血倒流,张口怒骂,好不滑稽。 “和尚,你就让他们这挂着?” “这几人也是蠢笨。”道衍瞧了瞧不停摇头“你们几人加起千斤有余,使劲晃个片刻,不就下来了么?” 那几个大汉听了一呆,左右看了看,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过了会便应了和尚的话,使劲摇晃树干。 “噗嗤。”万昭仪看了又捂着嘴大笑起来,“便似几头蠢驴晃着蹄子。” “好了,走吧,赶路要紧。”道衍说了声翻身上马,缓缓行去。 “你这和尚,等等我…”女子娇嗔一句,骑马跟了上去。 酉时左右,二人行至幽谷谷口,抬头一看,一小楼立于道旁,二层挂着牌匾,上书“望幽阁”三字。 “吁吁吁。”和尚停住马儿,回头说道“万姑娘,到了。” 女子似因赶路催着马儿有些过急,耳边鬓角淡淡轻散,她抚了抚青丝,问道“这儿便是你说的望幽阁?” 和尚左手一抬,指着牌匾“如若和尚没有认错。” “奇了,此楼叫阁,怎的只有二层高,好不破旧。”女子眉头一皱,淡淡说道。 “我也不知,不过家师曾说过,这幽谷来历颇有章法。” “哦?怎个说法?”万昭仪好奇问道。 和尚一愣“万姑娘,你连着幽谷原由都不知,来这便是寻个开心么?” “那倒不是,只因舅父上月下了一道旨,传我万家坐馆医师顾清风来此救人,颇为神秘。我想一并跟来看个究竟,可爹爹不许,于是嘛…”万昭仪低声回道。 “于是嘛,你万大小姐,便骗了和尚一起来着,哎…” “行了行了,总之包你饭饱酒足。”万昭仪撅起嘴,轻声道。 道衍摇了摇头,“说点正事,这幽谷可不是什么寻常之地。” “哦?那你给我说说。” “当年青山派被灭,皇帝老儿下旨连带清剿江湖各门各派。”道衍扶过女子下了马,边走边说“要说这行走江湖,哪家屁股是个干净?要抓你个杀人犯法,便如探囊取物。” “那?这和幽谷有何关联?”女子有些不解。 “关系大了,这皇帝老儿一句话,江湖上多少条人命,光我古禅寺一年间就收了孤儿二十余人。”道衍眉目一沉,接着道“还有许多江湖好手怕牵连亲人,隐姓埋名,从此不问世事。” “难道?你说这幽谷?”万昭仪心中一凛。 “没错,许多高手遍藏身在这幽谷之中,不过这也是另一件神秘之事。”道衍走到酒家门口,“为何朝廷不去幽谷抓这些人,连我师父也不知原由。” “那这幽谷恐怕…”万昭仪喃喃自语。 和尚大步迈进店去,只见一层摆着七八张木桌,皆是满满。左面一桌淡淡坐着一男一女,黑白青衣,装扮相似,一人手握铁扇,一人静坐不语。再往右一看,三四桌人并在一起,身着蓝衣黑袍,七八人身背青璃长剑,喝酒低语,脱不得江湖之风。和尚眼一偏,楼角定定端着三个大汉,不似中原人士,容貌粗甚,身形魁梧。这小楼内虽坐得满满,那落针之声,却顷刻可闻。 和尚片刻观了眼底,轻轻取下斗笠给女子戴上,“恐怕是个是非繁杂之处。”话罢脚步定定向柜前而去 正文 幽谷来客(中) 道衍和万昭仪离长安,闯幽谷,此番刚到谷口那小楼之内,不免心头哑然,在座满满却都是武林人士… “店家,我二人想打个尖,不知……”和尚问道。 那掌柜短髯凤眼,挺鼻剑眉也不抬头,淡淡回到“足下自己看,店内只怕容不得再多人了。” 道衍眉头一皱,回头说道“丫头,此处客满,不如买些酒ròu?”后者看了看桌旁男女,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和尚刚要回头答话,却闻一粗犷之声“大师既然远途而来,此处方圆百里再无酒家,不如屈个尊和在下凑一桌如何?” 万昭仪闻言回头看去,却见东南角落坐着一个和尚,黑须浓眉,形貌奇伟,骨体不恒,穿戴怪异。 “和尚,那人也是出家人么?”万昭仪小声问道。 道衍凝眉看了片刻,也不言语。 “阿弥陀佛,贫僧自然也是出家人,姑娘不必担心。”黑须和尚淡淡一笑。 “丫头,这人是和尚,不过确是密宗之辈。”道衍忽的手抚女子左肩,内力传声而至。 “是也,是也,小师傅好眼力,我的确是密宗吐蕃僧人。”黑须和尚又一笑,开口道。 道衍听了心中一凛“这厮必是高手,我这传声功法离他如此之远竟被听出。” “既都是出家人,凑一桌也无妨。”万昭仪听了一喜,拉着道衍走了过去,后者也不说话眉头紧锁。 这三问三答虽平平无常,却也引了不少目光,道衍双眼微闭心头思量“切不说身后众人功夫如何,这面前黑和尚的功夫恐怕就在我之上。”想罢,在万昭仪手心写了几个字。 “少说话?”女子感觉和尚所写之字,心中不解,“这和尚今儿是怎的,忽又卖起关子?”她眉头一皱,想出口相问,又见道衍神态严肃,似有所虑,这才咽下话去。 “不知小师傅从何处而来?”黑须和尚见二人似有拘泥,先开口道。 “阿弥陀佛,小僧从来中来。”道衍淡淡答道。 “哦?去往何处?”黑须闻言一笑,又问道。 “往红尘去。” 黑须和尚听闻大乐“哈哈,往那红尘去,可不是败佛祖名讳?” “善哉,佛起于红尘,去又何妨?”道衍又回道。 黑须和尚听了一愣,“有趣,有趣。”转头接着问那女子“姑娘难道也是去那红尘么?” “我是那幽谷寻…”万昭仪刚一开口,想起道衍嘱咐,忽的小嘴一抿“我也是和他一起的。” “哦?看来大师好福气,去这红尘还有佳人相伴,哈哈哈哈,有趣有趣。”黑须和尚大笑罢,端起一碗茶喝了几口。 “店家!”忽的只闻一负剑青年拍桌而起,“你这幽谷到底几时能进得去?我们可等了有三四个时辰了!” 那短髯掌柜抬头看了那人片刻,淡淡道“酉时过后,谷中才有人来接引。” “什么?那不是还有一个时辰?你这幽谷端的好规矩!”那负剑青年冷笑回道。 “你要想去送死,我也不拦你。”短髯掌柜懒懒回道。 “你!”负剑男子不悦。 “唐师弟,稍安勿躁。”另一男子起身止住话头,拱手行了一礼,“不知现在入谷有何不妥?” 短髯掌柜也不答话,手中账目慢慢翻着。 “喂!老头,我师兄问你话呢!”另一青年见到这掌柜装神弄鬼,也是不悦。 “哼,哪来的小屁崽子,连这幽谷规矩都不知道,还想入谷?”众人闻声侧头一看,一女子左手抚着酒杯,冷声说道。 “你说什么?!”那姓唐师弟闻声大怒。 “我家师妹说的什么你没听清么?说你们这帮小屁孩连这幽谷都不识,还玩什么剑走什么江湖。”铁扇男子头也不抬沉声回道。 “你!”姓唐男子伸手摸剑,只觉手臂一紧,“离师兄…” “师弟,不可如此无礼。”那离姓男子回头过来打量了桌旁男女,朗声问道“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指教?说的好,真该教教你们这江湖规矩了。”喝酒女子冷声冷气。 万昭仪看了一会,转头拉了拉道衍袖子“和尚,那一男一女我认得。” “哦?丫头你还遇见熟人了?”和尚一奇。 万昭仪赶忙点了点头“这两人是我爹爹手下,我万家两大高手你可听闻?” “莫非是寒铁掌虞心影和炎心刀铁梦秋?”和尚眉头一皱“这二人我略有耳闻,**夫能算得上一流。” 万昭仪听了点点头“是了是了,我爹爹便是派遣他二人护送那顾清风的,可…” “可如今,却不见顾清风?”道衍打断道“只怕生了变故。”话罢又看了看那七八个负剑的男子,“他们又是何人?” “他们是青山派的门人。”忽的黑须和尚开口说道。 “哦?大师竟识得他们来历。”道衍一愣。 “阿弥陀佛,小师傅可听闻那青璃十二剑?” 道衍眉头一紧,心里想到“这青璃十二剑是秦州青山派的掌门护法,今儿怎的大部来了幽谷?” 却又闻身后话起。 “哦?那不知姑娘准备教我们什么规矩”,那离姓男子微微一笑。 “哼,青璃十二剑便是人多几个罢了,还拿自己当什么东西。”女子站起身来,从怀里拿出一双黑手套,缓缓戴上。 “寒铁蚕丝手?!师兄,她是将军府的人!”那唐姓男子高声说道。 “啧啧,我已不在将军府做事五年了,这名字也让人念起旧事。”女子冷冷道。 “是也。”铁扇男子也附和道“在将军府时常听闻一些自称青山派杂碎放些臭屁。” “哼,你二人来头我也知道,今日竟然识得我青璃十二剑,还敢口出狂言。”离姓男子沉声说道。 “不就是当年被灭门的青山派么?说的好像如此厉害。”女子口上不愿服输,讥讽道。 那离师兄面色不悦,冷冷说道“还不是与将军府见死不救有关,你们还有脸提起,只怕污了无极祖师的名声。” “是也是也,师妹我说什么来着。”男子铁扇一闭,转头说道“青山派都是些草包饭桶,打不过还有理了。” “师兄不必多说,这青山派的人除了嘴厉害,功夫稀松平常的很,让我去教教他们什么叫习武。”女子话音一落,看了对方一眼“离心,我不知你功夫从你哥哥那学了多少,要不我让你一只右手?” 离心一听,双目怒瞪“家兄的潜龙叠影手只怕你过不了十招。” “好大的口气,我便来看看你能过几招!”女子说完这句,也不再论,足下一转,三步抢到离心面前,左手先是内含,行云般划了三个圈,而后劲力一提寒龙出洞,左掌顷刻吐出,“小子接招!” 离心一看也不闪躲,冷笑一声,双足立稳运起七分内力,左掌送了出去。 “啧啧,这姓离的好生蠢笨,也不看清对手来路。”黑须和尚摇了摇头。 只见两掌相碰,女子不由一笑,顺势再向前逼出一步,劲力竟胜了那离心不止半分。 离心本以为这女子看似年纪大不了自己多少,内劲必然普普通通,谁知手掌一触,寒意入骨,竟把丹田压了三分,气血受凉慢了下来,内力提到五分,却怎的也使不出来。 “小子,可是服气?”女子一手负于身后,冷声问道。 道衍但觉楼中寒意陡起,也是好奇,不免回头看去,那女子头扎黑带,剑眉碧眼,高鼻素面,却有几分俊气。 “哟,这掌力有点意思。”道衍看了点点头。 “小师傅也看出来了?”黑须和尚笑道。 “寒铁掌名不虚传。”道衍赞道。 离心片刻只觉内息越来越低,劲力如何也周转不开。只见那女子又逼了一步,冷冷再问“小子,还不服气?” “哼,不…不服。”离心周身已然起了寒气,冻的牙齿发抖。 几个负剑男子见师兄着了道,手中长剑一拔,奔上前来,铁扇男子身法一飘,到了女子身旁“几位,莫非要一起欺负一个女子?好个青山派!”铁扇男子轻哼一声,淡淡问道。 众人听了一愣,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出手,可如此下去,自家师兄只怕受不下去。 “唐云,拔…拔…拔剑。”离心脸颊发白,嘴唇颤抖。 “师兄?!”唐云听了一愣。 离心看了眼对手,忽而冷笑道“唐…唐云,拔剑砍…砍了我的手。” 众人闻言一惊“这…这如何使得?”唐云双眼陡睁,不知所措。 女子哼了一声“装什么英雄,臭小子!”说罢又催了三分内力,只把离心逼的血色全无,后者忽的右手握拳,慢慢向身后青剑摸去,过了一会慢慢拔出剑来,忽的眉目一震,向左手砍去。 女子一愣,忙收了掌力,眉头一皱,张口道“忒的无趣,打不过还得砍手,也不怕脏了众人的眼。” 众人听闻好不生气,唐云一怒,抢了上来,忽的手臂一紧,离心把他挡在身后。 女子掌力一撤,离心丹田瞬间暖了起来,气息渐渐散开,运转周身,可脚下一软,离心长剑一支,勉强站立不倒,惨笑道“多谢姑娘掌下留情。” 铁扇男子看了片刻,不免点点头“还算是条汉子,心影,罢了。” 女子闻言也点点头,“不失青山之风,此着算平手。” “喂…和尚。”万昭仪看来看去,不是明白,悄悄在道衍耳边低语问道,“那七八个男子说是什么青山派的,怎的如此不堪?” “非也。”黑须和尚沉声说道“并不是这青璃十二剑不堪,这十二人虽然武艺参差不齐,可落到江湖上,也是二等高手,再说这离心,是那堂主离凡之弟,要说武艺也不会太差,只不过遇见了对头了。”说着指了指那个女子“此人姓虞名心影,是当今丞相长孙无忌的高徒,将军府三大高手之一…” “我知道…”万昭仪自然认得那人,赶忙打断“大和尚,我知道她叫虞心影,可平时见她平易近人的,也不见过她下手这么重。” “阿弥陀佛,这叫zhēn rén不露相。”黑须和尚微笑道。 “阿弥陀佛。”道衍闻言也是淡淡一笑“这离心虽然蠢了些,可认真起来只怕二人三十招内分不出胜负,不过……”他回头看着黑须和尚笑了笑“大师如若出手,这铁虞二人只怕过不得三十招吧?” 黑须和尚听了朗声一笑,只把店内众人目光引了过来“有趣,有趣。” 铁扇男子闻言不解,侧目说道“大师笑什么?” 黑须和尚伸手一指道衍“这小和尚说你二人功夫太差,入不得目。” 道衍听了一愣“黑和尚,你胡说什么!” 正文 幽谷来客(下) 黑须和尚缓缓端起一杯茶,慢慢说道“刚刚是你说他们过不得三十招,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的确说了,可是我说你…”道衍急忙解释。 “好啊,小和尚,你说我二人功夫不行,你可是想试试。”虞心影闻言不悦。 道衍叹了口气“黑和尚,你挑这是非却是为何。” “小师傅不要多心,我只不过想瞧瞧小师傅的功夫如何罢了。”黑须和尚淡淡说道。 “贼和尚,你好jiān诈!”万昭仪知道道衍中了套,心中一怒,可碍于铁梦秋和虞心影皆是熟人,不好高声说破。 “阿弥陀佛,姑娘放心,老衲对你二人并无歹心,我这着是追一位故人而来。”说着目色一凛,看了看对面三个异族大汉。 “小和尚!忒的敢说不敢认么?”铁梦秋看那和尚嘀嘀咕咕,也不答话,好不懊恼。 道衍摇头无奈,“丫头,你们万家的打手怎的这么容易上当。”说着站起身来。 “阿弥陀佛,这话确是小僧说的,二位既然不服,不如点到即止,也别伤了和气。”道衍双手合十,淡淡说道。 虞心影看那和尚转过身来,细一打量,眉目清朗,袈裟齐身,不由心里一突“好个俊和尚。”一念后,摇了摇头,开口道“小和尚,这和气已经伤了,多说无益。” 道衍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几粒黄豆,叹道“豆子啊豆子,还没吃你,却也撒的差不多了。”接而抬起头来,对虞心影说道“不如这样,你接我几个豆子,如若无碍,我便认输。” 虞心影听了一愣,片刻大怒“好个狂妄的和尚,拿点破豆子吓唬人。” 铁梦秋却脸色一变“豆子…这和尚…” “阿弥陀佛,那…女施主请接好了。”道衍打了个佛语,左脚轻出划了开来,右脚立稳,左掌轻取五粒豆子,指尖提起内劲。只见那俊和尚腰身一转,袈裟长袖一挥,“姑娘请了!” 指尖内息一稳,缓缓一屈,忽的奋力一弹,几粒黄豆飞了出去。 虞心影一见不觉冷笑,双足不动,挺挺立于原地,只想那豆子飞来,挥手可接。 铁梦秋一瞧那和尚招式,眉间一紧,等那和尚一出手,不免大喝道“心影小心,这厮使的是摩诃沾露指!” 虞心影闻言分神,可来物只是几颗豆子,接又如何?她轻哼一声,右手轻出,接下第一粒豆子,片刻鼻头一皱,“这豆子怎的接在手里如此生疼。”不由多想,剩下几粒豆子又至,她右手一沉,劲力提到十分,身法流转,如行与流水,走马观花般尽数接了下来。 “阿弥陀佛,姑娘好功夫,小僧服了。”道衍朗声说道。 “你这和尚…”虞心影还未说话,手心传来阵阵火辣,她细心一思,只觉那和尚竟然处处先料一步,每颗黄豆都逼自己用这掌心走惊穴所接,不免冷汗渐出,心中一凉,抬头打量着对面僧人。 “姑娘已然赢了,还望恕了小僧多嘴之过。” “心影,你没事吧。”铁梦秋见虞心影也不答话,呆呆立于原地,有些着急。 “不,我没赢。”虞心影摇头叹了口气“我输了,和尚,好功夫,在下佩服。” 铁梦秋看他师妹行了一礼,退了回去,不免有些尴尬,再一侧目,只见青山派的几个人有的冷眼,有的笑骂。心中不免怒气升起,行了两步对道衍拱了拱手“大师好功夫,我师妹败了,不知可能再赐教在下一番?” 道衍本来以为卖个面子可以了了此事,谁知那铁梦秋竟然不死心,为了三分薄面还要相逼,他当下也是不悦“世人皆爱好名声,三分脸皮走天下。输赢本就是常事,再说我没让你师妹丢得人,你还置个什么气。”想罢,也不多言,双手一拱。 “请了,大师!”铁梦秋知道来者功夫深浅,与不敢托大,右掌一番,横立作刀,双足缓缓迈开,架势中提起十分精神。 道衍开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脚下风生,身法斗转开来,眨眼到了铁梦秋身前,只见和尚左手握紧,平平一拳送出。 铁梦秋只觉拳风一触,捂的鼻口不能喘息,也不敢接,右脚横跨一步,避了过去,右掌作刀,一路炎心刀使了出来。 道衍左手收回,双掌运转劲力,与来人战至一团,顷刻间过了十余招,“劈、扫、拨、削、掠、奈、斩、突!好刀法,这八式虽为刀法基本,可也是要领,你这以手化刀,却不失精髓,和尚佩服。” “大师过奖了,还望使出全力,梦秋感激不尽!”铁梦秋刀法越转越急。 忽的道衍右掌格了一劈,左手一指缓缓点来,铁梦秋一愣,右肩后转,右手五指一屈,扣住和尚左臂,左手一沉,刀从身下突了过来。 道衍看了心中一笑,只等他右手扣稳,接而自身劲力一震,小臂脱得开来,膝盖一顶,劲力沉沉,散去来人刀突,右手落得自由,起脚一定,一拳送出。 铁梦秋一看大惊,双手急回前胸,小臂一沉,堪堪JJ对手右拳,忽的听道衍一喝“着!”和尚右拳一转,片刻化指,三下点中铁梦秋胸前,后者面色忽白,接而退了几步,单膝跌到在地。 “师兄!”虞心影瞧见他吃了亏,来不及多想,足下几步转到和尚面前,提足劲力一掌拍出。道衍一愣,急忙也出一掌回了过去,二人双掌相接道衍只觉周身泛冷,才明白刚刚离心之苦。 “啊!和尚…”万昭仪看到这里不免叫了起来,忽的口中气止,说不出话,只闻身后黑须和尚沉声道“姑娘休慌,那小师傅不碍事。” 万昭仪咬着嘴唇,心中不免怒骂“好个贼和尚,诓了道衍出手,竟然还点我穴道。” 虞心影见道衍劲力不出,心中暗喜,又增三分力道,想逼道衍后退。和尚此番关头心中一奇,只觉这寒意入股,却入不得丹田,不免一乐“老和尚教的好,这丹田气脉洗髓往返还是有用,如今这寒劲却是进不来。” 道衍见对方催足了内力,势要分个高下,心中豪气顿生“姑娘!可接好和尚这掌了!”当下双足一沉,内息陡然提起,散去周身寒意,一掌催起七分力道。 虞心影一听来人说话并无异样,好不奇怪,再片刻那和尚招式一转,掌力如山岳海河,扑面而来,她手腕一软,寒铁掌气尽被化去。 “师妹当心!”铁梦秋见到虞心影已到极致,赶忙抢上前去,一掌送出。 “来的好!”道衍与两大高手分别过招,也是心xìng大开,另一手内吐片刻化圈而出,稳稳接住铁梦秋来掌,刹时体内寒炎两股真气乱窜开来,他只觉气息稍乱,不免给了对手破绽,虞、铁二人见状急忙运转丹田,再催掌力。 道衍露了片刻破绽被二人趁虚而入,竟退了半步,当下口中淡淡吐了一口气,丹田之外的炎寒二气皆放入气海,任其自由窜动,心中念起洗髓经法,冷热之感慢慢散去,穴道渐渐恢复平常,突的他再吸一口气,又退半步,丹田充盈开来,已把二人内劲尽皆化去,收为己用。 “二位,接招!”道衍大喝一声,双掌一沉,“走!”足下一步迈出,劲力陡然增了三分,和尚笑了一笑,又迈出一步,掌力层层不穷。 虞、铁二人倒退两步,对视一眼,好不吃惊,转而点了点头,同时撤去掌力,后退了七八步将将站稳,拱手道“大师好功夫,我等败了。” 道衍见二人也是颇得豪爽,输了便认,当下笑了笑,打了个佛语“善哉善哉,二位也是一流高手,在下侥幸胜了半招罢了。” “诶!大师何必谦虚,我等输的心服口服。”虞心影见这和尚也不自居,心下好感顿生。 “是了,大师这功夫赢得堂堂正正,不愧是古禅高僧。”铁梦秋也拱手赞道。 道衍见来人瞧破自己武功来路,点了点头“阿弥陀佛,此间有些误会,还望二位不要见怪。” 忽的门外传来一声人语,“这幽谷何时成了擂台,你们竟还比起武来了?”,此声低沉缓转,似人未到而声已至,“此人内力也不差。”道衍心中喃喃。 片刻后,店中闪进一个人影,落座在万昭仪身旁,看着黑须和尚,开口道到“赞普,你来我幽谷何为?” 正文 入谷三关(上) 和尚于望幽阁中战退对手,忽的店中闪进一个人影,落座在万昭仪身旁,来人看着黑须和尚,开口道“赞普,你来我幽谷何为?” 黑须和尚打量了来人片刻,眉目一舒“甲一先生竟然还识得在下,荣幸之至。” “废话少说,黑喇嘛,你一外邦之人来我幽谷作甚?”众人回过神来瞧着说话这人,鹤发银须,卧蚕细眉,双眼低沉。 “阿弥陀佛,我本来中原拜访古禅大师,谁想刚到长安就遇见了一位故人,这才跟他到此,可他却忌于我武艺强他半分,不敢相见。”赞普喇嘛打趣着,两眼偏过来人,直视楼角。 “大喇嘛,你这话敢当着家师面前说么?”甲一抬头看去,楼角三位大汉转过身来,打头之人浓眉短须,双目威严,沉声问道。 “你师父就是在此,我也如是说,怎的?想替你师父出这个头?”赞普微微一笑。 那大汉冷眼看了赞普一会,开口道“我不是大喇嘛你的对手,不过家师曾说过,你这个和尚可接他三百招上下,可胜负却还难料。” 道衍立于店中,听二人对话片刻,瞧不出端倪,忽的看见万昭仪朝自己不停眨眼,似有话说“这丫头,怎的如此老实了。”他几步走到女子跟前,顿时一愣,“哑门穴?”,当下左指轻出,真气度入女子穴道,怎知受了一阻反弹开来,和尚一惊“这厮点穴的指力好不厉害。”赶忙提了三分劲力,堪堪破开女子穴道。 “和尚,这黑喇嘛欺负我!”万昭仪脱开穴道,跳将起来,揉着右肩,对着道衍耳边骄横道。 道衍双目打量着赞普,也不回头,淡淡开口“丫头,别说话,这黑喇嘛武功强我太多,你若招惹了他,只怕我也护你不住。” 昭仪听了一愣“你都打不过他吗?” 道衍沉沉点了点头,“你且坐定,此店内有你万家之人,若你着了道,他们必然出手,倒时死伤如何和尚不好说。” 万昭仪无奈,缓缓坐下,心里好不郁闷,一会看看铁、虞二人,一会看看身前白袍和尚。 “哦?既然如你所说,那广凉师跑个什么?何不与我叙叙旧?”赞普喝了口茶,轻笑道。 楼角大汉也不答话,冷眼看着赞普。 这时只见那掌柜行了几步到了来人桌前,开口道“甲一,这些个人都想入谷,你看如何是好?” “老规矩,要入谷,文、武、命三关选一,丙三就在谷口等候。”那叫甲一的老头沉沉回道。 “嗯,也罢,要不然叫天下人说我幽谷不一视同仁,不过……”掌柜眉头一皱。 “不过怎的?乙二,你何时变得犹豫起来?”甲一不解道。 那叫乙二的掌柜摇了摇头“不过,这店内已有四人武艺在我之上,那武关不过也罢。” “哦?”甲一环顾店内,沉声道“赞普喇嘛就不论了,这小和尚我刚刚见了,放他进去也无妨,可那使寒炎二度内力的男女,你不一定胜不得二人。” “这倒不是,这二人武艺与我不分上下,可…”乙二思索片刻,在甲一耳边低语几句。 甲一眼神突地一变,“嗯?原来如此,这事我定不了,只能等谷主拿个主意。”说着眉头一皱,起身走到铁、虞二人身旁低声道“顾先生的确在我谷内,不过却是另一人送他到此,谷主已经见过了他,二位不必着急。” 虞心影听了回头看了看铁梦秋,接而开口“多谢先生告之,那我二人便不入谷去了,在此等待便可。”后者也点了点头。 “那…二位请便了。”甲一拱了拱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回头说道“列位如要入谷,需按谷中规矩,从三道题目中选择一道,如若过了,便能进去。” “早闻幽谷三关颇有趣味,不是在下和否一试?”赞普起身打了个佛语,呵呵笑道。 “呵!黑喇嘛你武艺当代一绝,我也不为难你,自己进去吧。”甲一沉声道。 “善哉善哉,和尚不过是想瞧瞧这题目趣味,那…”赞普回头看了看道衍和万昭仪“那我便陪他二人闯一闯这三关吧。” 甲一叹了口气,对着道衍说道“小和尚,你功夫不差,也可不用过这武关。” “阿弥陀佛,多谢老先生,不知我这朋友如何?”道衍指了指身边女子。 “她?她也是习武之人么?”甲一淡淡问道。 万昭仪正要开口,忽的肩上一沉,道衍右掌轻按下来,“她不会武,可有其他题目?” 甲一点了点头“当然,武关、文试皆是有的。” “那,劳烦老先生出这题目吧。”道衍双手合十。 “嗯,我便出一字谜,在座列为皆可作答,答出者自可入谷。不过,如若答错了,就不用再去试那武关了,自行滚蛋吧。”甲一冷笑道。 鹤发老者此言一出,离心听得心头一沉“如若不答恐怕还要去闯那武关,可是答错了更是糟糕。” 铁梦秋看见离心眉头紧皱,想他武艺之怕过不得这谷口,不过念在此人还算颇对脾xìng,开口问道“小子,我很好奇你们青璃十二剑放着秦州山门不待,跑到这幽谷作甚?” 离心闻言回头,有些无奈“实不相瞒,上月将军府酒宴群雄,这拜帖也送到了堂主手里,家兄念在二位师妹久未回过将军府,于是也启程前去,可……” “可如何了?”虞心影不解道。 “可在酒席间被广凉师所伤,之后家兄便失了踪迹,我与七位师弟下山打探消息,闻得家兄曾路过幽谷,于是特来此地想探个明白。”离心沉沉道。 “原来如此。”铁梦秋似想起什么,侧目看了看虞心影,后者点了点头。铁梦秋叹了口气开口道“离心,我们万家有些令兄的消息。” “哦?还望向告,在下感激不尽。”离心闻言一惊。 铁梦秋沉眉片刻“离凡他……”说着又停了,不知如何解释。 虞心影瞧了会,开口帮他回道“离凡劫了我万家银车,往洛州而去。” “什么?!家兄他…”离心听了眉色一变,忽的又觉不对“不可能,家兄一向光明磊落,恩怨分明,此下作之事,断断不能是他所为。”离心摇着头,沉沉道。 虞心影听了点了点头“我曾与离凡有过一面之缘,三年前的玉门关外,他孤身灭了马贼四十余人,为大漠除了一害,所得金银尽皆散去。”虞心影停了停,对着离心郑重说道“这消息是我万家密报,那劫银之人确是使那潜龙叠影手,可…可于我来看,此事颇为蹊跷。” 离心听了摇头叹道,“这武艺别说外人,就连我…家兄也没传授。此套手法需要悟xìng甚高,我要无个十年八载,也难有小成。可是,你万家向来消息灵通,莫非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人会那手法?” 铁梦秋也是不解,开口回道“是了,所以我二人故意激你试了一试,你在那危急关头也没使出那手法,所以恐怕…” “恐怕那人确是离凡无疑……”虞心影喃喃道。 离心眉头紧锁,沉沉开口“此事我还要去查个究竟,此番多谢二位向告,离心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你我两家虽恩怨颇深,可到底同宗一脉,我二人也只能帮你到此,只望不失文德皇后临终所托。”虞心影摇了摇头,淡淡道。 唐云等人听了也是一叹,纷纷拱手道“多谢二位向告,青山派感激不尽。”话罢,离心行了一礼,带着众人行出了望幽阁,拍马而去。 “甲一,看来那些臭小子不想入谷了。”乙二听了片刻转头道。 “不入更好,老夫脱得闲省的费这心神。”甲一打量片刻,说道“那我可出题了。” “老先生请。”道衍行了一礼。 甲一淡淡道“二形一体,四只八头,四八一八,飞采仰流。此字谜是当年文德皇后所做,刚刚有人提起她名讳,我便借这字谜考考你们。” 楼内众人听了无不沉眉思索起来,“这字谜该事答一字,可这四只八头又是什么?” 赞普眼神一转,思量起来,不到片刻,微微一笑。 昭仪见道衍闭目不语,有些好奇,“和尚和尚,我没想出来,你想到了吗?” 道衍看了她一眼,苦笑摇头“你这丫头,这题是给你出的,你没想出怎的还如此高兴,到底是和尚要去这幽谷还是你去?” “自然是我去,可本姑娘天生就不是猜心思的人。”万昭仪秀眼一转,“和尚和尚,你瞧那大喇嘛在笑,定是猜出来了,同样是没头发,你怎的还猜不过别国的和尚?” 道衍听了想笑想骂“你这混丫头,忒的会捉弄人,怎的还激起和尚来,和尚猜出了又如何?” 昭仪愤愤道“那你得悄悄告诉我,否则我可不理你。” 和尚嘿嘿一笑“那可好,和尚落得清静。” 女子听了一瞪眼“那本姑娘可不带你吃酒ròu了!” 和尚眼睛一撇,沉沉道“敢情和尚在你看来,便是一吃货?” “是又怎的?这一路从梁州行来,算上酒ròu怕是…一顿八两六钱,算上酒水六两六…”万昭仪生在万家,要说字谜不拿手,可这算账的功夫却是一流。 “得得…和尚怕你…”道衍赶忙止住话头,好不尴尬,心头疑惑“敢情我一顿吃了这么多?” “咳咳,可有人想出答案?”甲一见二人嘀嘀咕咕,面色不悦,“姑娘,此题你只能自己作答。” 万昭仪听了一皱眉,看了眼道衍,后者双目一闭,也不答话,女子一见刚要开口责问,忽闻声从体内而来“丫头,别动声,这谜底乃一“井”字,所谓二形一体,四只八头,便是其型。四八一八,五八四十,四个十乃一井,飞采仰流为点睛会意之笔。”道衍内力传音,生怕被那老者看出,但见对面黑喇嘛对二人咧嘴一笑。 和尚心中一沉“大喇嘛,你可千万别再搅局。”忽的只见赞普点了点头,道衍这才放心下来。 “姑娘,你可有些眉目?”甲一等了片刻见无人作答,回头过来看着万昭仪。 “那是当然!这谜底乃是一“井”字。”女子玉唇轻开,爽朗说道。 甲一眼睛一眯,“哦?不知作何解?” 道衍闻言抬头“老先生,既然谜底已然说破,何必非要求个究竟?” “小和尚别说话,我是问这姑娘,如若答不出来便是蒙的。”甲一沉沉说道。 “蒙的又如何?你刚刚又没说不许蒙。”和尚嘴角一歪,打趣道。 “哼,蒙的便作不得数!我幽谷自然有我幽谷的规矩。”老者面色一沉,似有不悦。 道衍摇了摇头“啧啧,难道老先生还要为难一弱女子么?端的幽谷好气派!” “你…和尚,我敬你武艺不凡,不想与你动粗。今日我已说过,这谜底只能解不许蒙,如若再出言相逼,老夫可不客气!”甲一目光一凛,哼了一声。 “阿弥陀佛,老先生误会了,既然如此还望说话算话。”道衍一笑,不再言语。 万昭仪美目流转,肚子里会意了七七八八“和尚害怕这老头为难我,故而把话赶的如此绝,幸好他说过这谜底何解。” “小姑娘!你这谜底作何解?”甲一又沉声问了一遍。 “说来简单。”女子冲和尚吐了吐舌头,朗声开口“所谓二形一体,四只八头,便是其型。四八一八,五八四十,四个十乃一井,嗯…如此解可还满意?” 道衍见万昭仪有模有样的重复了一遍,言语间好不得意。他心中暗笑“这丫头鬼机灵,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算是解对了。”老者点了点头。 “什么叫算是,对便是对,难道这字谜说错了么”万昭仪得了势头,娇蛮起来。 “好,姑娘请了…”甲一拱了拱手,回头又看了看那三位大汉“这位姑娘文试算是过了,不知几位是想在这喝酒呢?还是要入谷?” 正文 入谷三关(下) 浓眉汉子起身行了一礼,声音洪亮“我三人也要入谷,不过这秀才的活就不必了,既然老先生说过幽谷三关武、文、命,那我们便试试这武关吧。” 甲一看了看乙二,后者点头出了店门。 “好,既然如此,便去那谷口比试吧,这楼有些破旧,只怕经不起敲打。”老者身影一闪,飘出楼外。 赞普大笑一声“慕容小子,今儿我便瞧瞧你这功夫跟你师父学到哪了。”话罢,大步迈出。 “和尚,我们也去看看吧。”万昭仪拉了拉道衍袖子,低声道。 “看看也可,不过你这丫头可得依我一事。”和尚点头回道。 “知道了,便是让我老实看着,不许出手。”女子小嘴一撅。 “嗯,此间不比其他地方,高手太多,你这三脚猫轻功只怕脱身都难。”道衍低语道。 “哼,那才是给你买酒ròu的原因,否则岂不是白花了银钱。”女子嘴上不服输,眼角却偷偷瞥了一眼和尚,生怕他心有不悦。 “走吧。”和尚大袖一摆,负手而出。 “师兄?我们也要去看看么?”虞心影见着比武,心里好奇起来。 铁梦秋点了点头“看看也无妨,既然甲一先生说了这顾清风平安无事,我二人也算没有坏了差事。”话罢二人随后而出。 盏茶间,众人行至谷口小道,道口有一破旗,上书“幽谷”二字。忽的闻一曲箫声,低述婉转,流殇悲悯,“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众人闻言侧目一看,只见路旁有一巨石,通体灰白五丈方圆,石上坐着一青衣汉子,浓须细眼,手握竹箫。 “丙三,人来了。”甲一淡淡道。 那青衣汉子放下竹箫看了片刻“呵!今日谷中好不热闹,居然来着这么多人,可都是过那武关的?” 甲一摇了摇头,指着三个大汉“就这三人而已,其余的都已过了三关。” “哦?啧啧,有缘,有缘,莫非都是文试,呵!秀才如此多么?”丙三乐道,忽的转眼看着赞普一愣“大喇嘛,你怎的也来这了?” “善哉善哉,丙三先生好久不见。”赞普平平回道。 “有趣,幸好你不过这武关,否则只能喊谷主出手,我等皆都滚蛋即可。”丙三笑骂一句。 “老三,赶紧比试吧,谷主还托我有要事。”甲一淡淡道。 “哦?那便一人一个,试试这几个小子功夫,乙二你说如何?”丙三转头说道。 只见那掌柜淡淡点了点头“也可。” “好,难得乙二来了兴致,三个小子听好了,如若胜得过我三人中任何一人,你们皆可入这幽谷。”丙三话罢,足下一点飘然落到众人跟前。 三个大汉闻言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打头那浓眉汉子回道“客随主便,请把!” “慕容小子,你可别污了令师的名讳。”赞普呵呵一笑。 浓眉汉子迈上一步“不是三位谁先出手?” 丙三赶忙摇了摇头“且慢,这动手自然是要动,可你们需决定个顺序,我们三人便从老夫开始,你们又如何?” 浓眉汉子刚要开口,身后另一大汉走了过来开口道“师兄,这番让我先上吧。”,后者一愣,当下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丙三一看笑了一笑“好好,有些志气打这头阵,不过幽谷不败无名之人,不知壮士大名?” 那汉子抱拳朗声道“南柯堂轲比能。” 丙三听了点了点头“原来是吐谷来的高手,好极好极。” 铁梦秋闻言眉头一沉“心影,这几个汉子怕是吐谷南柯堂的。”后者点了点头“刚刚听闻他们说起那广凉师三个字,那人可是不出世的高手。”说着,虞心影又看了看道衍“这小和尚定是古禅传人,还有那大喇嘛,吐蕃密宗内功。”铁梦秋点头道“此三者揽尽天下武艺,我二人虽得青山真传,可那四绝秘技却是不传外人。只怕在招式上,便输了一半。”虞心影无奈摇了摇头。要知此二人在江湖上也是难得一流高手,便是排个前十怕也当得起。怎奈如今这小小一个幽谷却聚来如此多高人,二人只能作壁上观,好不无趣。 片刻,轲比能行到丙三面前,拱了拱手“老先生,我练的是五行巨灵拳,这出拳只怕收不得力,还望点到即止。” 丙三见他说话朴实豪爽,难免点了点头“小子你是怕伤了老夫,嗯,有点意思。”话罢足下劲风一起,身影陡然压低,眨眼间如鬼魅般逼近来人,刹时腰间软剑急出,向大汉刺了过去。 “啧!此人身法快的惊人,只怕比小道士还快!”道衍看了一呆,惊讶道。 万昭仪也是一愣“和尚曾说那道士身法灵动在他之上,难道这老头真的如此厉害?” “小子,接招!”丙三眨眼到了轲比能眼下,软剑一提,上挑而去,后者一愣神便看不清对手踪迹,等到劲风已至,对手早已攻到身边。 “好快的身法!”浓眉汉子也是一赞。 轲比能只觉腋下剑气已至,赶忙身形后撤,右肩一沉小臂聚力,向对手一拳砸去。丙三不为所动,脚下忽的一停,带动周身转了两圈,绕着轲比能身后,一剑刺出。 赞普不禁也点了点头“丙三兄这破元剑威力不减当年啊。” 轲比能察觉此人身法高出自己太多,要以快打快只怕落了下成,当下缓缓转过身去,看清对手身形,马步一沉左拳奋力挥出,劲由意动,攒簇五行,和合四象,好不刚猛。 “大喇嘛过奖了!”丙三刚回了一句,便见对手也不躲那剑反而强攻过来,“好小子,围魏救赵,我这一剑纵然可以伤了你,可挨你这一拳怕是得当场殒命。”想罢身形又变,退了两步,忽又足尖发力,回攻过去。 “此去即返,力犹有余。”道衍忽的喃喃道。 “和尚你说什么?”万昭仪没有听清,张口问他。 “我说这丙三武艺不错,和当日广凉师那老头说的竹子境界很像,所以你看无论那大汉如何出招都伤不得他,反而…”道衍话未说完,赞普接到“反而自己便似困在笼子中,挣脱不得。” 昭仪想了想也不明白,再回过头去看着,只见丙三一手握箫负于身后,脚步斜出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回,姿态洒脱,面色自若,围着轲比能剑法越斗越急,后者不得已以慢打快,虽吃不了大亏,可三十招后身上难免剑痕累累,片片血渍。那轲比能一怒,双目陡睁,左手奔出向那软剑抓去,右拳沉于腰间,只听他大喝一声,奋力送出,往丙三胸前而去。 “且慢!”浓眉汉子和甲一同时出声,喝止二人。 轲比能听到同伴唤他忙的收了拳势,回头望去。丙三也是一愣,急忙散去剑气,脚步一偏,离了大汉一丈开外。 “老一,这是何为,刚刚打的痛快,你便喊停。”丙三眉头一皱,奇怪问道。 “老三,你二人已分高下,无须再比。”甲一摇头回道。 “哦?怎的说?”丙三又问。 只见那浓眉汉子身形忽的一转也到了两人身边,右手急出,一闪而过,止住轲比能几个伤口穴道,缓缓开口“我师弟左手去握你软剑,以老先生的剑气断他左臂易如反掌,可同时他那五行拳也能至你胸口,虽然力有不达,却也能伤及肺腑,所以…” “所以,老三,这番是个平手,那小子断一臂,而你定然受这内伤。”甲一淡淡道。 丙三闻言不悦,皱眉思了片刻,却也不能反驳,过了一会他把软剑一收,朗声道“小子,你说的有理,你师弟那一拳的确能伤到老夫。此番算个平手,不过要入这谷中,平手可是不行,须胜得我三人之一。” 甲一点了点头,“此一轮平手,接下来你方谁来比试?” 浓眉汉子抱拳道“我既然已入场中,此番便由我来吧。”说这回头看了眼同伴,示意放心。 “好,那就让老夫来陪你练练。”众人只见那掌柜背着手沉沉说道。 “老二,你久不动武…”丙三出口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几位壮士力气不小,我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这轮让我去吧。”乙二慢慢行至场中,拱了拱手“小子,报上名来吧。” 浓眉汉子见着掌柜有些派头,不由一笑“在下南柯堂慕容涉归!” “哦!是了是了。”乙二点着头说道“广凉师是你们的师傅,怪不得这内力修的不错,不过你们师傅怎的不教你们拳理?” 慕容涉归一愣,摇头道“家师xìng情淡泊,凡是讲究机缘,这武功也是点到即止。” “怪不得…那广凉师天生奇才,又怎会教不好徒弟?”乙二负手看了看天,忽的侧头看了轲比能一眼“轲小子,我见你拳风势大力沉,内力修为颇厚,掌柜实在瞧的上眼。也罢,我在谷中待了太久,这一身武艺也怕是难传下去,不过今日你看好了,这以慢打快是个如何。”说罢,长吸一口气,脚步一沉踏入石土“慕容小子!接拳!” 慕容涉归闻言一凛,提起精神,见那乙二一拳平平而来,拳风呼啸,能力扛鼎,“老掌柜好内力!”言间,身法模糊起来,片刻脱出拳风,双手急出左右两手拍出三掌。 “来的好!轲小子看好了!”乙二见来人招式诡异,如dú蛇吐信,快如闪电,立马收拳护于胸前,只等对手双掌近到半尺,忽的出手一格,平平挡开,慕容涉归一愣,心中暗赞,魔心连环手舒展开来,提、扣、点、劈,时而化掌时而成拳,众人只觉这手法出自混元樊篱,招式诡异莫测,变幻无形。 “师妹,这便是广凉师的魔心连环手了。”铁梦秋看的暗暗点头。 “端的好手法,可与那离凡的潜龙叠影手有的一比。”虞心影也是赞口。 魔心连环手以变克敌,当年慕容涉归初学这手法之时与马晋风曾对过十余招,那时他的十七式连还手只学满十三,使得其九。自从被马晋风点破关隘后慕容涉归的十七式手法已有大成,十七招融为一体,取起意而不拘其形,一招使出被破并不再换一招,而是一招均含几种变化,一旦被对手所制后力有余,手法立变,招招变化无穷,如今已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和尚和尚,这人手法也是快的出奇,你打得过他么?”万昭仪凡是好坏都喜欢拿着道衍说事,无论谁人武艺高低都要和他比比。 “阿弥陀佛,他怕是未尽全力,我不好说。”和尚淡淡道。 赞普此刻也不免拍手“慕容小子,以你今日的表现我见了令师一定大大的夸奖你一番,哈哈” 只见二人又斗了十余招,慕容涉归手法越转越急,变化一化二,分三成五,渐渐难料起来。 “好手法!这可是那广凉师所教?”乙二虽已慢打快不落下风,可渐渐却失去了主动,“轲小子,你可看明白?” 轲比能见二人过了二十余招,均是乙二立于原地以拙打巧,可自己师兄那武艺他是知道,要论招式快慢手法诡异,可比丙三来的更急,可为何这老掌柜却能以静制动,似泰山观河分毫不为所动。 “臭小子,还没看明白么?”乙二摇了摇头,“笨蛋笨蛋,那我说你听,可记牢了!”话间招式不停,双手护于周身半尺内,几番挡住对手杀招。“习拳着,力道为上,灵巧不失,遇变者以静而动,随机应待。你看你师兄这手法要比我们老三剑法还快,可我只要守住身前半尺便可,人家行半丈,你动半尺,莫非天下还有人比你快十倍么?” “然后呢?”轲比能听了一愣,低沉问道。 “然后?哼!傻小子,人家以快打慢都乱不得你身形,你还怕个甚!”乙二说着右肘一扫,又散去对方掌力,箭步一退,一拳送出。只见对手招式一变,又从左边攻来,“好小子!还能变!”说着,脚下左右几步流转,一步一定,拳拳生风,慕容涉归见状不免赞口道“老先生这拳法修的已破化境,普天之下要找个拳法高于先生之人,只怕没有第二个。” “小子不用夸我,你师父若在我过不得十招。”乙二眉目一沉,拳法一变,大开大合转收侧出斜走,尽取巧劲。 “好!”慕容涉归见乙二额头起了汗水,心知这内力已然胜了对方,也不再拖延下去,双手一变,一招九变,左右不同。等到变至身前,乙二瞧出,来人屈手化拳可进了半尺却又成掌,另一头右手化指平平点出。他不免大惊,右臂横出想挡住那掌,忽的只见来人掌法一散,五指化爪,转腰间而去。乙二不得已脚步一低,带动右臂堪堪挡住那爪,只觉臂上火辣,好不生疼。此刻见对手右手一指已到,自己难免慢了半招,不得已左步后侧,避开一指。“好!”慕容涉归右指被乙二躲过,高赞一声,却又变作掌刀,横劈而去。 “甲一,这小子武功在我之上,不用比了。”乙二再过三招,借慕容涉归一掌,飘然回身,立于丙三身旁。 “老二,这小子武功恐怕也在我之上。”甲一点了点头,开口道。 “好小子,你竟还未出全力,便已胜了我,老掌柜佩服!果然不丢你家师傅的脸面。”乙二拱了拱手,说完转身离去“楼中还有些许事务,我不便久留。”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什么,转头道,“轲小子,今日的话可记好了,如若下次还是如此蠢笨,你可别提你师父的名讳!” “多,多谢老先生…”轲比能回过神来,抱拳恭敬回道。 慕容涉归也点了点头“这幽谷三鬼甲乙丙都是xìng情中人,好不有趣。” 甲一望着乙二背影,沉沉开口“老二当年的奔雷拳打遍江湖,到底拳怕少壮啊。”说着看了看慕容涉归“小子,你这武关算是过了,自行入谷去吧。” 丙三也点了点头,对着轲比能说道“轲小子,下回我们再过招,你可别使这拼命的法子了,忒的不雅。”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小师傅我们便一同入谷吧。”赞普见此间事了,淡淡说道。 万昭仪看了众人打斗,起初颇觉有趣,后来越看越累,此刻听见甲一说可以入谷赶忙拉扯着道衍袈裟说道“和尚和尚,可以进去了,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有趣的。” 道衍听了眉头一紧“你这丫头,便是贪玩。”说完也行了一礼,随着女子入了谷去。 正文 尘前旧事(上) 南柯堂三人过了武关,甲一拱手道“小子,你武关已过,自行入谷吧!” 慕容涉归回了一礼“多谢老先生承让。” “哼,承让个甚,名师出高徒罢了。”甲一沉沉道,转身而去“丙三,今日谷主吩咐我另有要事,还要劳烦你在谷口守候一会了。” 丙三咧嘴一笑“老一你去便是了,老夫在这等着,正好来些武斗的后生过过招。” “师兄,那我二人便在楼中等候吧。”虞心影见比武结束,回头问道。后者点了点头,“那…诸位,告辞了!”铁梦秋行了一礼,二人转身行去。 “嗯。”甲一点了点头,转向众人“你们既然都已过关,我也不再难为诸位,如今我要回谷中办一件事,不便多留。你们自己进去也可,随我进去也可。”话罢,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有劳甲一先生。”赞普打了个佛语,淡淡道。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随着甲一行入谷中。 行了三炷香的功夫,万昭仪只觉谷中深处雾气渐渐升起,能见堪堪三丈开外,谷中鸟兽之声回响,花草之香绵绵。 “喂,大喇嘛,你武功这么好,连我们家道衍都说打不过你,你来这幽谷又是做什么的?”女子瞧了瞧四周颇觉无趣,回头对赞普问道。 此言一出,引得其余众人目光瞥了过来。 “阿弥陀佛,姑娘既然问起,在下也不能诓你。贫僧此番来这幽谷,说的简单些是杀一人,说的复杂点是灭一国。”赞普笑了笑,回道。 甲一听了眉头一皱,道衍也是一愣,女子见了众人表情好奇,心中偷笑“这黑喇嘛倒是有趣。”接而张口问道“说的简单些,你要杀的人是谁?” “善哉善哉。”赞普又一笑,一字一字道“南柯堂广凉师。” 轲比能三人闻言眉头一沉,慕容涉归冷冷开口道“大喇嘛,你说的好轻松!” 道衍也不禁琢磨“广凉师那老头武艺登峰造极,胜我何止三分,这大喇嘛却直言取他xìng命,莫非他武艺真的如此了得?” “非也非也,不是在下说的轻松。”赞普摇了摇头,“你们师傅那混元两极功天上地下独树一帜,就算让在下三分要取他xìng命也是不易。” “哦?”女子听了好奇“那你怎的说要杀他?” “嘿!说着也是有趣,我二人各位其主,他乃吐谷浑皇上授业大臣,我却是那吐蕃国师。当年吐谷朝纲大乱,我吐蕃出兵本可轻易攻破他都城,谁料广凉师力挽狂澜,一夜之间杀我吐蕃将领一十三人,至我军心大乱,不得已撤了军。而后几年他治军养民,吐谷这才渐渐强大起来。小姑娘,你说此类强敌自己脱了南柯堂不待,跑到中原而来,我此番不杀他更待何时?”赞普说着旧事,嘴上笑容不减。 “嗯,有理有理,你是一国国师,此番也是为国出力。”万昭仪点着头,肯定道。 赞普也是大笑“是了,是了,在下有一说一,这广凉师一日不死,我吐蕃一日攻不进吐谷。” “阿弥陀佛,大喇嘛忒的老实,此番杀人之话也能说的堂堂正正。”道衍也是一笑,只觉这赞普心xìng耿直,也不失佛门风范。 “哼,大喇嘛,你想杀家师还需过我这关。”慕容涉归虽知不敌此人,可对方说话张狂,心中不悦。 赞普摇了摇头“小子,你这功夫再过二十年或许能赶上你师父。我刚刚要动手杀你,谁又能拦我?既然还有二十年,便让你多活些时辰也罢。” “大喇嘛,我觉得吧,你这人倒不是坏人。”万昭仪娇笑道。 “哦?好坏如何断之?或许哪日你大唐要出兵征我吐蕃,那时我或许要抓你万郡主为质。”赞普淡淡道。 “你?!你说什么?”万昭仪一愣,花容一变。 “自然自然,既不会武艺还来闯这幽谷,xìng格洒洒脱脱天地不怕,还有这么个古禅寺的和尚守着。不仅如此,你连万家两大高手的来历都认得,整个大唐除了你万郡主,贫僧实在想不出第二人。”赞普笑道。 “哼,大喇嘛认得我便认得我,为何还拐弯抹角?”女子撅嘴道。 “哎,丫头你真笨,他那话说的模棱两可,分明是试你,你怎的就认了…”道衍闻言直摇头。 “我…我认了又如何,本姑娘的名声又不丢人,害怕被人认出来么?哼!”万昭仪这才醒悟过来,可既然嘴上输了一着,也不愿认,脱口回道。 “也罢也罢,我便是个跟班,哪敢拂了主子的面皮。”道衍无奈自嘲道。 女子回头冲和尚做了个鬼脸“知道就好,老实跟着啊,小和尚!” 赞普看了看女子,又打量了会和尚“你二人颇有趣,只怕脱不得这缘分。” “阿弥陀佛,佛祖耳闻万事,眼观世间,大喇嘛不可乱说。”道衍淡淡道。 “哈哈,是了是了,我倒把佛给忘了,这东西忒的无趣,喜欢看这红尘是是非非。”赞普大笑道。 “呵!大喇嘛禅意甚高,这话说得在理。”道衍点头道。 万昭仪见二人说着佛来佛去,好不无趣“佛怎么了,佛不就是那庙里供的胖子么?要求个财免个灾就去,平日里也不见如何,无趣的紧。” 两位出家人闻言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这丫头还有些佛缘。”道衍打趣道。 “善哉善哉,那庙里供的都不是东西,姑娘说的对,真的无趣。”赞普也拍手称道。 “你俩个光头,笑个甚。”万昭仪听不懂二人语意,瞪了一眼,突然看见眼前出现一木桥,片刻听见水声潺潺。 “咦,到哪了?”女子好奇问道。 “到黄泉桥了。”甲一淡淡道。 “这便是,过了此河永不回头的黄泉桥么?”赞普走进看了片刻,河水出自谷中深处,两岸迷雾缭绕,寒意凛凛。 甲一点了点头,也不答话。 “和尚和尚,你说幽谷是江湖好汉归隐之地,干嘛弄个yīn间的桥在这?”女子又问道。 “阿弥陀佛,我也不知,这还要问甲一先生了。”道衍答道。 “哦?和尚知道这幽谷来历?”甲一问道。 “略知一二,家师曾说过,当年青山派被灭之后,武林凋零,江湖大部归隐人士来到此处。”和尚双手合十,淡淡道。 甲一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倒也不错,我便是那时入得谷,可在我们之前,这幽谷已经在这数十年了。” “哦?难道是前朝的事了?”道衍眉头一皱,接着问道。 “何止前朝?”甲一淡淡道“第一任谷主名为独孤氏,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女子。”说着带着众人走过木桥,缓缓前行“三百年前,九州纷争战乱,不少皇亲贵族落了难,独孤氏便在这栖凤山下的谷中建了一楼收留他们,后来此处便被世人称作幽谷。” 众人又行了片刻,迷雾渐开,眼前出现一栋巨大木楼,五层之高,破破旧旧,依靠石壁,卧于山腰。 “这楼…”女子看了一呆,“这楼形如鬼魅,建于山道深渊旁,便如那冥府入口。” 甲一笑了笑,点头道“万郡主说的对,这儿便是那yīn间。”随后行到楼前,“当年独孤氏虽收留了落难贵族可也定下一条规矩,凡旧朝血脉者,需隐姓埋名不得出谷,以免引来事端,所以那木桥便称为黄泉桥,过了就回不了头。” 赞普闻言笑道“世间多一黄泉地,纳去旧人不问世。” “哦?那坏了规矩怎么办?”女子接着问道。 甲一摇了摇头道“该怎么办怎么办。” 万昭仪听了皱起了眉头,又看了看这楼“那怎么看不出这楼里面还有人?” “楼里面大部分旧朝人都已去世,他们的后代也换了姓名。新的谷主开恩,放他们出谷生活去了。”甲一淡淡道“所以这谷内基本没什么人了。” “哦…这怎的和投胎一般。”女子喃喃道。 道衍摇了摇头“六道轮回,因果循环,希望他们出了谷后能放下红尘旧事,好好安生才是。” 甲一点了点头“现在幽谷所收之人便是你刚刚所说的江湖罪人了。” “哦?那这谷岂不是罪人谷了?”女子撅嘴说道。 “罪又何妨,苍穹荒唐,谁人无罪?”甲一说完往前行去。 “和尚和尚,我是不是惹那老头不高兴了?”万昭仪吐了吐舌头,回头看着道衍。 道衍淡淡摇头,想起那天下大同灭去江湖的仇怨,叹道“尘前旧事罢了。” 赞普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说道“广凉师,你怎的喜欢躲着偷听,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就不怕我找你徒弟麻烦么?”说着,他向楼顶看去,只见楼上飘然立着一道身影。 “赞普,你找我作甚?”声音虚乎飘渺,传了下来。 “找你,自然是为了杀你。”赞普呵呵一笑。 “师兄!”轲比能沉声喊了一句,慕容涉归点了点头“师傅果然在此,今儿个这大喇嘛恐怕心意已决,你二人随机应变,定要护师傅安然回吐谷。”话罢身法一转到了赞普身前“大喇嘛,我是南柯堂大弟子,你想与我师傅动手,先过我这关!”随后双手鬼魅急出,眉间一凛,劲力穷穷,变化比在刚刚谷口还多三分。 “好!终于出全力了!鬼影幢幢,古木幽幽,你的魔心连环手有些意思。”赞普单手随后而出,食中二指一屈,姿势古怪,左脚一沉,一印破空推出。 “涉归,他那是吐蕃密宗掌印,力大势沉,你得虚避实就虚。”楼上身影沉声道,内力传音至此,余音绵绵。 慕容涉归听得明白,左手收回避开此掌,右手横提直取对手腰际,忽的只见那掌推了一半也随之变动方向追了过来,“嗯?这和尚动作看似缓慢,却怎的避之不及?”赶忙足下一转,闪至赞普侧面,双手再出,凭空拍了两掌三拳,鬼影重重,让人好不眼花缭乱。 赞普见来人转了身形,不慌不忙迈出一步,大袖一挥,把那两掌三拳尽皆收入袖中,继而左手淡淡一指,向着慕容涉归胸前而去。 “好喇嘛!”慕容涉归双手被那大袖一抚内劲崩塌,小臂无力,又见那喇嘛一指点来,赶忙再转身法避开。 “大喇嘛再看这招。”慕容涉归又催了三分劲力,魔心连环手再快几分,魑魅魍魉,一招竟有十七八般变化。 “涉归,你这小子想法不错,可取拙不取巧,再快也无用。”楼上身影叹了口气说道。 “你师父说的在理。”赞普回了一句,眯眼瞧了对手招式变化,等慕容涉归双手至前胸不足一尺时,左脚一退,又一印推出,竟破了这重重变化,往来人膻中穴而去。 慕容涉归招式落空,又被反击,双掌一沉,想以力搏力,瞬间提起周身劲力,却肩头一紧,他回头看去,愣了神“师傅……” “涉归,不用再打,你落得这和尚须弥五界中,仍你再快三成也进不得他周身,脱不开他手印。”众人闻言看去,只见来人目露苍凉,白发银须,脸颊清瘦。 “果然是这老头”道衍眉头一皱,“好家伙,说了半天原来早在楼顶,大喇嘛不提,和尚都没发觉。” “和尚和尚,这老头不是那天殿上那人么?还和承乾哥哥jiāo过手。”女子看了也是一惊,拉着道衍衣服喊道。 赞普点了点头“怪道士,你总算下来了,再不来你这徒弟可要受些苦头。” “哼,他本就是吐谷南柯堂的人,受些苦也是应该,不过你这臭喇嘛以大欺小,好不痛快啊!?”广凉师目光一瞥赞普,沉沉回道。 “阿弥陀佛,贫僧还不是逼你现身,不过我也是好奇,你哪来不好偏偏来着荒山野岭,实在让我好找。”赞普笑了笑。 “我来这自然我有的道理,你这秃驴多管什么闲事。”广凉师扫了他一眼,冷冷道。 “和尚和尚,这老头连你都骂了。”万昭仪推了推和尚腰间。 道衍不悦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是你耳朵好,听得最清楚。” 万昭仪嘻嘻一笑“没事没事,和尚不生气,一会我帮你骂回来便是了。” 广凉师说完行至赞普身边“臭喇嘛,你刚刚单手败我徒弟,如果我便单手会会你,也用那魔心连环手。”说着左手画圈而出,立于前胸“涉归,你们三人看好了。” “是!”后三者赶忙点头回道。 “怪道士,人家修道都穿道服,你却不lún不类,有趣有趣。”赞普调侃一番,左手横出,淡淡吐纳。 “臭喇嘛,看招!”广凉师足下生风,几步闪至对手身后,左手上起下落,前影后踪,只见从中闪出一掌急推而去 正文 尘前旧事(下) “丫头,你看,这广凉师的手法并不比刚刚那小子的要快,可变化就巧的多了。”道衍点头道。 “哦?你又瞧出什么了?”万昭仪笑道。 “刚刚那小子的变化最多掩人耳目,让人应接不暇,招中藏招。只用看准七寸,点破即可。可这老头的手法变化却不同,看似变化少了五成,可这一掌之中却藏了不止十招。” “哦,藏了几招你都看出来了?”女子咯咯笑道。 “嗯,刚刚那小子招露于外,变幻莫测。这老头招皆藏于里,虚实难料。”道衍赞道“这一下境界何止高了一层。” 赞普见广凉师一掌平平推来,手印一结回了过去,双掌刚刚相触广凉师左手掌心一翻,掌背顺着赞普手印而过,五指飘然一散,食中一凝,向对手腕下点去。赞普看了一皱眉,赶忙撤去手印掌背一横,顺势劈去。怎料那广凉师一指为虚,左脚轻轻向前一步,小臂轻弯避过掌劈,接着五指一紧,扣住赞普左臂。赞普受制瞬间劲力骤提,周身一震脱开左手,右掌沉沉拍了过来,广凉师冷笑一声,左掌提了几分劲力迎了上去,两掌对过,各退一步。 “臭喇嘛,掌法还是这么笨拙,内力却越来越深了。”广凉师轻笑道。 “阿弥陀佛,到底还是师傅功夫深,竟逼得贫僧出了右手。”赞普笑道。 “哎…臭喇嘛,老夫今日情绪不佳,你还来触这霉头,好不惹人心烦。”广凉师说着回过身去,看了看这楼,忽的身影一闪,去了踪迹。 “怪道士别走!”赞普大喝一声,足下一点跟了上去。 “师傅!”南柯堂三人对视一眼,眉头一皱,轲比能沉声问道“师兄,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师傅和那大喇嘛功夫不相上下,我们去了虽只有看的份,可不去肯定不行。”慕容涉归说着,运起轻功追了过去,其余二人也随后而至。 “这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呵,江湖恩怨,国仇家恨…多少年后还不是都付笑谈中。”甲一淡淡说了一句,看了看身后二人“二位,此去楼后有一雅云阁,谷主便在那儿。” “咦,这画…”万昭仪看见那鬼楼门前似印着什么,当下好奇起来,轻功运起,几步点了过去“这楼下的石柱上,似乎刻着什么…” “嗯?”道衍也觉好奇,当下跟了上去,“…嗯…的确刻了什么。” “八卦门…起于隋末福州纪家,承前晋上官氏卦法掌式,自创绝学伏龙八卦掌。”万昭仪喃喃念道。 道衍扫了片刻,石柱所刻大部分是言这八卦门的来历,只等他看到最后,却是眉色一紧,“唐629年,春,朝廷下旨招安,设宴款待门主纪问情,当夜暗中调兵五千攻入八卦门,门派上下九百余人尽遭屠戮,无一幸免…” “这是真的么…”万昭仪有些震惊,可又想起李承乾曾说过那青山派的旧事,也是不得不信。 “哼,倒不笨,还请人家门主喝酒。”道衍不屑道,转眼一扫,又看另外一壁“云州灵袖宫,起于隋朝597年,师承汉末司马氏,后经隋末云州南宫一门发扬光大,盛极之时,弟子过千,门风侠义,为平定隋末战乱立过功勋…” 万昭仪替他接着念道“唐628年,冬,门主南宫念得知青山派被灭,遂入朝伸冤求见李世民,不得。半月后被官兵埋伏于晋州荒野,生死未知。次年后,灵袖宫内部生乱,朝廷借机而入,抓捕乱者七百余人,尽皆斩首。”女子念完不免深吸一气,“天呐…” 道衍也不再语,沉眉扫了扫四周石壁,“唐629年,独剑岭抗旨招安,朝廷出兵一万,围山设营,绝水断粮。两月后,独剑岭不得已下山突围,激战半日,少有生还…唐628年…苏州龙牙寺与峡州白马寺论佛,因所言模糊点破朝廷屠戮江湖所为,遂被李世民出兵征缴,寺中僧人不愿多生杀孽,均束手待擒。三日后,唐军出尔反尔,押解众僧于龙牙寺内,放火灭佛…” “唐…唐628年…”万昭仪念着念着,却是声音颤抖,心知每一字尽是真事“金海帮,快刀门因被朝廷诬陷与关外马贼来往甚密,遂被灭于大漠…死者不下两千…” “司空派,五仪山不服朝廷管制,擅自下山武斗,违反招安旨意,皆被降罪。后查明,实为剿灭州郡匪患。”道衍挑了几句念叨,心头却是不屑。 “别看了。”甲一此刻行了过来,缓缓摇头,“都是些无趣旧事,念它何用?” “的确无用…”道衍沉眉摇头,“如今的武林都是宵小当道,不服朝廷者少有活路…苍穹荒唐,念它何用?” 万昭仪心头有些凝重,可看道衍的样子,仿佛因为这壁上言语有些动怒,不免担忧起来,“这和尚,刚刚还嘻嘻哈哈的,都怪我让他看了这仇怨旧事…”她心思一转,“不如我逗他开心开心,他要不笑可不好玩。” 道衍也不再看,回头说道“丫头,这谷也入了,架也看了,故事也听了,现在呢?” “啧啧,还好。”女子颔首娇声道“不过你可别忘了,我此番可是来看顾清风的,也不知爹爹这么神神秘秘派他来此做什么。” 道衍点了点头“这事我听着也有些蹊跷,那…” “那我们来比比这轻功如何?”万昭仪运气内力跃至五丈开外,回头嘻嘻笑道“和尚和尚,你可追的到我,如若赶不上便没有酒ròu吃了。” 甲一年岁虽老,可见了这调皮女子也不觉莞尔“万郡主玩xìng颇大,小师傅可苦了你了。” “阿弥陀佛,老先生明白在下苦心,好不感慨。”道衍苦笑摇头。 “喂,和尚,你听见没,你若不来我可走了?倒时没了酒ròu看你如何!”万昭仪打趣道,心头却是希望道衍忘掉刚刚所见仇怨,换个开朗的面色。 “丫头…”道衍哭笑不得,刚要迈开身法,忽然劲风扑面而来,力道深沉。他下意识右手一拳击出,碎石之声劈啪作响。还未多想,另一劲风又至,他定睛一看却是一丈方圆的巨石。 “好家伙,来人好大的气力!”道衍眉色一沉,转念又道“老先生,那丫头身份特殊,还请相助!”说着双足一踏,两手齐出,劲力陡然催到十成,稳稳接过那巨石,道衍眉间一凛大喝道“起!”瞬间托起大石往后一掷,只听轰然一声,巨石碎成几块。 甲一闻言点头,身法一转来到万昭仪身边“丫头,来者不善,勿要乱跑。” 女子看见巨石向道衍飞来,好不吃惊,却见和尚双手一托,安然不动,心里才松了口气“和尚,你怎的玩起石头来了?” “我哪玩石头,是有人出那暗手!丫头还不过来!?”道衍眼神利利,打量着周围,可谷中迷雾漫漫,实在难以看清。 “什么?”万昭仪刚刚问道,忽然觉得身后有异,急忙回头只见那甲一已与来人战成一团。 “好家伙!果然是冲着丫头去的!”道衍双眼一瞪,足尖踏地砂石陡飞,向女子奔了过来,可刚刚劲力运得太急,脚下有些乏力。 道衍行了几步看见甲一和来人越斗越急,那人脸上蒙一黑布,身姿yīn柔,出手却大开大合,“呵!还是一女贼!”话音未落,只见那黑衣女右掌一翻,与甲一对过三招,后者退后三步,面色发白,呕出两口鲜血“不好,老先生落了下风。”道衍急忙催着内劲赶到万昭仪身边一拳沉沉送出,“女贼,接和尚一拳!”道衍本见来人行为诡异,想以一拳逼开来人,再思后话,怎料那女贼也不避让,腰际一沉也是一拳迎来,两拳一触,震起砂石,砰然一声,互不退让。 “好女贼!竟然受的和尚这拳!”道衍沉眉道。 “哼!古禅寺的功夫至大至沉,天底下就必须望风而逃么?”女贼一声冷哼,狠狠道。 道衍听了一愣“竟然识得和尚来历?!”想罢,心中豪气顿生“好!再接三拳又如何!”说罢双足立稳平平三拳呼啸而出。 “接又如何?我还不敢么?”女贼右脚退了半步,左腿一沉,对过三拳。 甲一被女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三掌震开,只觉丹田内息紊乱,气血受阻,已受了不轻内伤,再见这女贼竟和道衍山岳般的劲力斗了几拳,不落下风,忽的心中一惊,脱口道“临海决?” 和尚听甲一开口说了三字,心中有些捉摸不透“老先生,你说这女贼用的什么功夫?” 甲一坐倒在地,喘着粗气,沉沉道“和尚小心,这女子使的是多年前大内不传秘技临海决!”说着他忽然又开口问道“姑娘,这狄天雷是你何人?” 女子也不答话,双拳挥来与和尚过了七八招。 “哦?怎的说?”道衍说着又拍出两掌,对手也不退缩,双手成拳迎了上来,劲力相撞,谷中沉沉作响。 “当年皇宫中有七大高手,其中一人名叫狄天雷的便使得这门武艺,其招式古朴,大开大合,力道何止深沉,劲力层层不穷。所谓入海三万里,摩天五千仞,说的就是这临海决了。”甲一说着眼神骤变,惊恐般看着黑衣女子。 “好家伙,怪不得和尚的劲力胜不得她!”道衍闻言不觉赞道,“小女贼!看你年纪与我相差不多!不知内力又如何?!”说着掌力陡增,催至十分。 那女贼冷笑一声,也不答话,眼神一变,内力提起,一步不退。 “好!”道衍高声赞道“忒的痛快!” 万昭仪看的心惊ròu跳“怎的这女娃儿力气这么大,竟然能与和尚斗到一起。” 片刻不到,只见道衍周身散起白气,内息化实,丹田已然转到极致,“小女贼,你可还顶得住?” 那黑衣女冷哼一声,额头渗出汗珠,似不遗余力。 “好,看你顶的了多久?!”道衍一乐,双足立稳,提起十二分精神。 只见那女子忽然身形一晃,退了半步。“啧!女贼丫头!不行了吧!”和尚笑道,刚要再打趣一番,那女贼忽然左手反掌一收,洒出一片白沫。 “嗯?!”道衍此刻劲力提到十成,吐纳大进大出,虽心知那白沫必然有异,可也躲避不及,“好女贼竟使着暗招!”和尚只觉腰间一软,眼前迷迷糊糊,头昏了起来。 “和尚!”万昭仪瞧来人使那dú手,心中愤愤,脱口大骂“好个不要脸的臭贼!打不过还用这下三滥的招数!” “姑娘小心!”甲一见万昭仪几步抢了过去,似要出手,赶忙喝道。 “丫头别过来!”和尚此刻脸面发白,血色全无,可对手掌力不停,自己也不能收去劲力,“如此下去丹田再也提不起内力,只怕要输。”他心头一沉。 “和尚,我来帮你!”万昭仪见和尚依然支撑不住,心中一急提起内力,一掌向女贼挥了过去。 “使不得!”道衍大惊。 “来得好!”女贼冷冷一笑,左手劲力一震,只咔嚓一声道衍右臂瘫了下去,忽的女贼左掌一翻和万昭仪双掌相接,后者只觉这劲力好似**大海,山岭巨岳,口中一甜,如断线的风筝般向路旁山崖飞了出去。 “丫头!”道衍一瞧,也顾不得右臂已断,双眼怒瞪,把护住心脉的那口真气也提了起来,左掌一握,大喝一声,一拳尽全力而出。对手刚刚一掌重伤万昭仪,回过头来只见这和尚像疯了般挥拳而来,不由一愣急忙提起右拳也迎了过去,忽的只觉山海相撞,劲力却输了半分,胸口一闷,晃了一晃。 道衍瞧出对手片刻破绽,足下一转,几步抢到崖前,只见万昭仪徒手扒在石壁上,面色发白,嘴角鲜血直流,摇摇yù坠,却在喃喃喊着自己名字。 “丫头,你等着!”道衍心中大惊,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忽的只觉身后来人已至,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跳落到万昭仪身边,足尖一踏石壁,仅剩的一手大力一挥,散开白袍袈裟一揽把女子裹在怀里,小臂一横将将挂在崖口。刚想如何是好,忽的头顶又飞来一块大石,道衍此刻已至绝境,他双目一凛,看了看身下虚空,轻声对怀中女子说道“丫头,这着是死是活看造化了。”话罢对女子笑了笑,身子一转双足一蹬躲开大石,二人如流星般坠了下谷去… 正文 谷底菩提(上) “丫头…丫头。”一个飘渺的声音传了过来。 万昭仪脑中沉沉,浑身无力,她缓缓开眼只见周围漆黑一片,“我死了么?那个贪吃的和尚呢?” “万丫头…醒醒…”那声音又近了几分。 万昭仪抬了抬手臂,只感觉身下冰凉,胸中闷闷作疼,“和尚,你在哪啊,这儿好黑…”此刻她已想起这来由经过,恍惚间似和道衍一起落到谷底。 “万丫头我在这。”忽的伴随着喊声,周围亮了起来。 万昭仪侧目看去,迷迷糊糊见着一张脸打量着自己,“和尚,你怎的脸上脏兮兮的,你不是最喜干净的么?” “阿弥陀佛,你还有心调侃和尚,啧…别动,你这伤可是不轻。”那人取了一杯水缓缓送到她的嘴边。 万昭仪挪了挪身子,忽然胸口撕裂般疼了起来,引的自己不由痛咳几声“我怎的了,胸口如此难受…” “你这丫头,非要和那女贼拼掌力…哎…”那人喂了水,又慢慢转过身去,好不容易从桌边拿了什么过来,“丫头,我不会做饭,这鱼是在河边捉得,你将就吃些,否则伤好不起来。” 万昭仪周身瘫软,唯有嘴巴能够说些话,她试着抬了抬手腕,刚起了半分却又沉了下来“和尚,我怕是要死了吧,怎的……全身没了知觉。” “死倒没有,不过你欠了和尚一个天大的人情。”那人见女子连吃饭的气力都没有,叹了口气,手中拿起一些东西撕了起来。 “好啊,你这是趁火打劫…欺负人…”女子低声喃喃道,忽的只觉嘴边多了一些东西,鼻尖一嗅有些焦香混杂的气味,“这是?” “别说话了,再说可就要去见那菩萨了,张嘴吃饭。”那人手臂又送了送,把食物塞进女子嘴里。 “唔…”女子只觉入口之物粗糙松软,有些美味却伴着苦涩,“这鱼你怎的烤的,都焦了些。” 那人也不答话,手中继续撕着什么,片刻又递了过去。 “怎的不说话,讲你两句还生气了么?”女子轻声说道。 那人摇了摇头,“我有些倦了…你快吃吧。” 二人这样你送我吃,沉默不语,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万昭仪只觉胃中渐渐暖了起来,头稍微清醒了些,她缓缓偏过头,看了看那人,“和尚你……”还未说完,只听桌旁那人已经沉沉睡去。 万昭仪眨了眨眼睛借着火光看去,一人横卧在墙边,右臂七七八八绑着破布,周身袈裟破破烂烂露出右肩和小腹,膝盖背上血迹斑斑,左脚捆着树枝,身旁放着几个木碗和一地草叶,肩头涂抹着绿色的东西,隐约能看出那伤痕不浅。 “和尚…你怎的…”女子看着那人睡相贪婪,已然疲惫不堪,再见他浑身邋邋遢遢,忽的眼圈一红,“这呆子为了救我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哎…还真是欠了个天大的人情…” 就这么借着火光,女子静静看着那人,不到片刻屋内竟响起了沉沉呼噜声,“咳咳…这呆子…睡相好不滑稽…”万昭仪渐渐恢复了些气力,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轻轻靠在床头,此刻才发现既然身处一座竹屋中。 “谷底竟然还有这么一座房子,也不知道主人家怎么想的,在这深渊谷底盖这么个屋子…不过,却也救了我二人…”女子想着想着,目光又向墙边望去,只见那人睡梦中似乎遇见什么,不时伸手擦了擦嘴,砸吧砸吧舌头“怎会有个和尚生的他这样,吃喝玩乐油嘴滑舌,好不败坏佛门,”女子看着看着心中暖暖,“却又生的心xìng开朗,嗯…长得也挺俊……”女子摇头轻笑,回想起来那日在梁州遇见他的情景…… “我说你这个贼和尚!偷了酒吃还想赖账不成?”一方脸掌柜大喊道。 “阿弥陀佛,掌柜的,你这酒中至少掺了三分水,你以为和尚喝不出来?”一和尚朗声笑道。 “好啊,你!…来人!给我打这个泼皮贼秃!”说着身后站出四五个贼脸伙计,手腕木棍扫帚,走了过来。 “呵!和尚正好喝的不痛快,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所谓商者无信,好比佛道无心,该打屁股,该打屁股,哈哈哈。”只见那和尚大袖挥起,一人一下拍打在几个伙计身后,几声“哎哟”惨叫后,酒家外多了一地捂着屁股的男人。 “你…你这…简直土匪强盗…”方脸掌柜颜色发青,双脚颤抖“我定要报官抓你!” “啧,佛爷不入十方世界,你这大唐的官可管不着我。”和尚打趣回道。 此言一出,只把周围酒客听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噗嗤…这个和尚…怎的如此无礼…”女子轻掩朱唇,娇声道。 “昭仪,此番只有你我父女二人在外,闲事莫管,别再闯祸了。”一中年男子摇头道。 “爹…我刚刚听见了,明明是那店家酒中掺了水。”女子小嘴一撅不服道。 “哦?”中年男子品了口酒“噗,上好的石冻春,居然加水!?”说着男子一口吐掉。 “爹,我说什么来着,明明就是这酒家作假在先,要我说,这顿屁股打的很好,换做我来,也要狠狠给个几鞭子!”女子说着还不过瘾,手上左右比划着。 “女儿家的,怎的口中荤言荤语…你啊…看你以后如何嫁人”男子眉头一皱,似有不悦“不过这盛唐这下,还卖这假酒,忒的银虫蚀了心,哼!” “所以女儿说,这和尚做的是好事,咯咯。”女子娇声笑道。 “也难说,这和尚贪图酒ròu,怕也不是什么正直之人。”中年男子摇头沉声道。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女子轻功一跃闪至那僧人身边,娇声叫道“和尚!” 和尚回头一瞧“哟,哪家的俊丫头,莫非也是这酒店打杂的?” “呸,你才是打杂的,本姑娘也是来喝酒的!”女子柳眉一横,娇嗔道。 “善哉善哉,原来是同道中人,好说好说,姑娘找我何事?”和尚咧嘴笑道,好不讨趣。 “噗嗤,你这和尚,怎的胡言乱语,我又不是尼姑,如何与你同道?”女子一瞪眼,娇声回道。 “阿弥陀佛,这酒中同道,有何不可?”和尚笑道。 女子听了点了点头“本姑娘十岁开始喝酒,这话你算说对了!” “如此甚好!甚好!啧,不过这酒家的酒…忒的伤了兴致。”和尚朗声答复,随后又不免摇头。 “好啊,那么本姑娘请你喝点好酒”,说着腰间取出一瓶,眉间一扬,掷了出去“接着!” 和尚闻声左手一抚,淡淡接住那酒瓶,鼻尖冲那瓶口一嗅,“嗯!嗯!好,好酒!”说着一咬瓶口,吐出木塞,“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片刻双眼一凛,摇头晃脑,不时舔着嘴唇“好啊!上好的葡萄佳酿,深宫美酒!自从在老和尚那骗喝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尝过了。”他赞了几句,也不多言,脖子一仰,几口饮了个精光。 女子听着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咯咯,听你这么说,你师父也是喝酒的和尚?” 那和尚一听赶忙摇了摇头“老和尚不喝,他上次入了皇宫,身边便有人喝这酒,和尚嘴馋也偷了几杯。”说着摇了摇瓶子舌头舔尽最后几滴,好不过瘾。 “好和尚!这酒你喝也喝了,可是欠我一人情!”女子银目一转,故作正经。 “阿弥陀佛,好说,你让和尚如何还?”和尚左袖一挥,还回酒瓶,大声笑道。 女子接过手中,“噗嗤”一笑“说来也是简单,你看这样如何,你喝我一瓶酒,须答我三个问题。” 和尚听了先是一愣,接而抚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你这丫头…有趣…有趣的紧,好好,三个便三个,你早说如此和尚不如喝个百十瓶,一同算罢了!” “呸!好个贪心的和尚,你既然知道这酒是朝廷特供的葡萄酒,我哪来这么多找于你喝…不过…”女子说着眼神一转,“我身上还有一瓶岭南的灵溪老酒,你如果答的姑娘满意,我便赠你喝!” 和尚听了双目见光,拍着手高声道“好!一言为定!姑娘可不能食言啊!” “你才食言,本姑娘虽不是那秀才君子,可这说的话说到便做到。”女子娇嗔。 “好!”和尚不免竖起拇指“姑娘巾帼心xìng,小僧敬佩!” 女子闻言颔首笑了笑“好了,不要拍我马屁,你要喝那酒还需答这问题。” 和尚摸了摸肚子,回道“快说快说,和尚酒瘾犯了。” “便知道馋嘴!”女子瞪了他一眼,娇口问道“那我问你,你这和尚叫什么?”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道衍。”和尚恭敬答道。 “好,第二问,你来这所为何事?便是贪图酒ròu吗?”女子又问道。 和尚摇了摇头“这倒也不能如此说。” “那怎么说?说不清,可没酒喝!”女子佯怒道。 “好好,和尚都告诉你。”那人挠了挠头答道“和尚本是去长安给家师送个信的,路过梁州,口渴难耐,这才来这酒家讨碗酒喝。” “噗嗤”女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和尚,口渴便知道讨酒喝?!” “阿弥陀佛,是了是了,所谓人饿食ròu,口渴喝酒,和尚也是血ròu之躯,又怎能脱得常理?”和尚双手合十,老实回道。 “那第三个问题。”女子又开口道。 “且慢,姑娘如要问我送信是什么内容,我可不能说。”和尚话罢又觉不妥,挠了挠头“不过可以给姑娘看看信封,那酒…”说着直勾勾的看着女子腰间另一个酒瓶。 “呸,你想说,本姑娘还不想知道呢!”女子愤愤道。 “那…不知道姑娘想问什么?”和尚皱眉不解。 女子走了几步,想了片刻,忽的转过身来开口道“本姑娘的第三个问题你听好了…”说着盯着和尚打量起来“我问你,为什么出家人还要喝酒!?” 和尚听了又一愣,当下捂着肚子笑趴在桌上。 “你笑个什么!?快说,否则我可走了!”女子见和尚疯疯癫癫好不滑稽。 “好好…姑娘既然问我这个,我便答你。”和尚又干笑两声,故作严肃,朗声答道“和尚是在修佛。” 此言一出,店中众人又大吃一惊,该瞪眼瞪眼,该张嘴张嘴。 “什么?”女子一皱眉“喝酒还能成佛,那世间不知有多少佛祖、菩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 和尚闻言摇头正色道“姑娘说的不对,这世间众生喝酒的虽不少,可他们为什么而喝?一者喜气来临,二者祸事当头,三者笑骂红尘过个嘴瘾,和尚却不一样。” “呵!你这个和尚好个歪理!那你说说你怎的不一样了?”女子娇声再问。 “阿弥陀佛,和尚喝这酒一无喜事,二无祸头,三者更无论这天下的心思,只不过嘛,生下来便是喜欢喝,喝了便快活罢了。”和尚轻笑道。 “噗嗤”女子听了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便是个酒鬼,还找这么多借口作甚!” “非也非也,和尚这是度己!”和尚又笑道。 “哦?你还有说法了,再说再说!” “这佛门本来自他处,等着传到中土时,所著经文曲解甚多。当年释迦牟尼成佛之日有言:佛可度己,却难度人,度人者非己不可。所以说和尚修这佛只是度己罢了,既然天生爱饮这酒,为何喝不得?什么清规戒律,四大皆空,都是心xìng不定的假和尚自律之说,小僧看来通通假的紧。”女子只听那和尚正理歪解,还说的头头是道,只把店内众人听了苦笑摇头。 “好个滑舌的和尚!”女子点了点头,“不过这酒嘛喜欢便喝得,我也是赞同。” “是了,是了。”和尚不免拍手回道“姑娘不愧是同道中人!” “什么同道中人,哪有你那般喝酒的,不怕洒了一身。”女子仔细打量眉头一皱,“呵!好干净的袈裟,敢情这和尚居然没有洒了一滴酒!”女子想着又看了看那人,只见对方冲着自己咧嘴大笑,好不滑稽。 “好,第三问也算你答过,接着!”说着女子右手又取出另一个酒瓶,丢了过去“这可是百年的灵溪,尝尝吧!”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和尚看到酒来,眼神一变,刚忙伸手接来,二话不说大口痛饮。 “和尚,且慢!”女子见那人喝的好不过瘾,忽然出声打断。 “嗝,怎的了?莫非丫头后悔了?”和尚看着女子不解问道。 “呸,本姑娘说一是一,怎会耍赖,不过…”女子故意卖弄起来。 “不过怎的,和尚肚里酒虫闹得慌,丫头快讲!”和尚皱眉道。 女子银铃般又笑了片刻“我除了这两瓶美酒,家中还有烧春、富水、若下、九酝。你可还想喝?” 和尚听了双目一呆“好家伙,丫头,你家敢情是卖酒的啊!?” 女子闻言瞪眼道“你家才卖酒,你喝不喝,不喝本姑娘可走了!” “喝得,喝得,有人请我喝酒,干嘛不喝?不知姑娘家在何处?”和尚急忙问道。 “洛州。”女子娇声回道。 “洛州…”和尚一皱眉,“比那长安还远个几百里…小僧尚有要事在身,不如等我办了这事再去姑娘家喝酒如何?” “这自然可以,不过,这酒也不是白喝的…”女子又卖起关子。 “姑娘不必如此,要问几个题你尽管问,和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那信…”和尚说着装模作样低声道“我说不得,不过姑娘把我灌醉拿去看的话,便是两码事了,善哉善哉。” “咯咯,你这贪酒的和尚!”女子听了好不有趣,直又笑的弯下了腰,“那信…那信还是算了,本姑娘不感兴趣…”女子好不容易笑罢,接着道“喝酒也可以,不过这会不是问话了。” “哦?”和尚一愣,说道“那是什么?” “你得玩塞子赢了本姑娘”女子骄傲道。 “阿弥陀佛,和尚没有玩过塞子啊…”和尚眉头一皱,有些犹豫。 “哦?不玩,也罢,姑娘改日请别人喝酒去,那告辞了!”女子说着转身yù行。 和尚想了想塞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酒瓶,急忙出言道“姑娘且慢!” 女子满意般的回过身来“哦?又改主意了?” 正文 谷底菩提(下) “嗯…这塞子和尚没有玩过,姑娘先说说如何出题吧。”和尚思索道。 “好!”女子闻言也坐了下来“和尚听好了,这木塞子一共四个,加起来无非二十又四,我也不和你讲的复杂,我二人以单双为约,各取其一,言定后我撒这塞子,再看单双,我输了便做东,请你喝酒,你输了嘛,须依我一事。” 和尚想了想,点头答道“这样也好,无论单双皆取天意,让老天爷做这判者。” 女子闻言一笑“那你可是答应了?” 和尚点了点头“便依姑娘。” 女子玉手一出,五指各夹一塞,“看好了和尚,塞子可是如常。” 和尚又点了点头。 “那你选单选双?”女子轻笑问道。 “单…”和尚眉头一皱,忽的又改口道“还是双吧。” “到底单双,可是定了?”女子娇声再问。 “嗯…双…和尚猜双。” “好!”女子点了点头玉手一挥,五指轻屈,手腕一甩,四个黑木塞子在桌子上转了起来,不仅和尚瞪圆了双眼,周围酒客也都好奇观来。 “双啊…双…和尚这顿酒都看你的了!”和尚咽着口水说道。 “一四六二!”女子朗声叫到“和尚一共十三点,可是单,你输了!” “这…”和尚瞧来瞧去也看不出端倪,“怎的是单,老天爷忒的不给和尚脸面,哎……”说着摇起了头。 “和尚,你如今输了,可得依我一件事。”女子秀眉一扬,傲气道。 “这…”和尚双眼一转,淡淡一笑,酒瓶还回,“姑娘多谢赐酒了!这塞子怕是有些蹊跷,和尚才不上当,先行告辞!”话罢,身形一转,飘出五丈之外,高声大笑。 “好个赖皮的和尚!”女子银牙轻咬,恨恨道,忽的秀目一转高声回道,“道衍!你这骗了酒喝还耍赖,难道不丢你师父的脸面么?” 和尚本已大步行去,听闻此言赶忙回头“姑娘何出此言,明明是你出千诓我。” “那你说我如何出千啊?”女子得意一笑“反正你这法号我也知道,去哪我也知道,等你到了长安恐怕这骗酒耍赖的事已经世人皆知了!”说着,坐定酒桌,对着众位看客说了起来。 “你!…”和尚眉头一皱,左右不是,忽的长叹一气又回到了楼中“你这丫头,前两问探我法号、去处,看来早有所谋!” “是又如何,谁叫你嘴馋非要喝这酒!”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好不得意。 “阿弥陀佛,和尚从小行走江湖,没想到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哎……”和尚说着摇头叹气,好不失意。 “那又怎么办,愿赌服输,如果刚刚你赢了,本姑娘不给你酒喝,你能放过我么?”女子辩道。 “也是。”和尚拍了拍腿“左右看不出姑娘手法,那便是和尚输了。”说着,和尚看了看对方“不知姑娘要我答应什么?” 女子柳眉一扬,秀目几转,悄悄在和尚耳边低声道“你须陪我去一趟幽谷,否则我可在江湖上说些不好听的话…” 和尚眉头紧锁,打量着对面女子“幽谷,你去那做什么?” 女子装着又喝起茶来“你问这么多做甚,我就问你去是不去。” 和尚无奈点了点头“都依姑娘吧!” “那好!”女子又鬼鬼祟祟低语道“那边那个中年男子你可看见了?” 和尚扫了眼点了点头。 “他是个坏老头,专门抓我们这些年轻女子关在洛州一栋楼中。”女子沉沉道。 “哦?怎的有这事?那岂不是这**买卖?”和尚皱眉道。 “是了是了,便是这**,也不是多少女子受尽了苦头。”女子说着擦了擦眼角。 “那姑娘准备?”和尚也低声回道。 “你一会得帮我脱得身!”女子小声道。 只见那和尚忽的捂着肚子又笑了几声,“呵!姑娘你真以为和尚傻么?”。 女子听了一愣,“怎的了?” 和尚大笑摇头“你这丫头,好不老实,你若身世真的如此凄苦,怎的身上都是价值连城的美酒!?” 女子闻言脸色一变,也不作答。 “第二,你说的那楼可是万家的万宝楼,洛州还是你家,你把这千金难买的美酒随处赠人,恐怕也和万家脱不得干系…”和尚说着,再打量女子片刻“生的沉鱼落雁,好个倾城佳人!如若你不是那万宏宇的女儿,和尚从此倒着走!” “和尚你!”女子闻言眉头紧锁,张口无话。 “不过和尚此刻也是输你一回,定不耍赖,可我当真身有要事,须去长安一着。”和尚又解释道。 女子眼珠子转来转去,鬼机灵般又算计着什么,“那我随你一同去便可,不过你得帮我脱身。”想罢又低声说道。 和尚点了点头,“那人可是你爹?” 女人闻言想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那中年汉子,只见他双眼不悦,似看了刚刚那场闹剧心有话说,又不好发作。 “难办…这事做的不好,小僧不就成了**和尚了么…”和尚想了想,正色回道“和尚决定…” “你决定如何?”女子好奇问道。 “和尚决定,此番不这浑水,等我办完那事就在长安等候姑娘。”话罢忽然起身,脚步一迈,右足点踏出了楼,飘然而去。 “臭和尚!忒的耍赖皮!”女子看的一惊,也顾不得许多,轻功一转也追了上去,只闻身后大喊“昭仪,你这丫头又要去哪!?” “爹爹放心,那和尚不是坏人,我寻他办点事!”女子娇声回道,足尖一点,去了踪迹。 “那和尚穿的是古禅寺的袈裟,只怕是久禅大师的徒儿,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丫又不知几时才能归家…”楼内中年男人闷声摇头,心中叹气… “噼里啪啦…”屋内柴火似要烧尽,万昭仪靠在床头想着往事,玉指轻轻挽起鬓角,感慨颇深,“这和尚也是因为我受的伤……那日见他好不洒脱俊朗…”想着却见道衍睡梦中拍打着什么,似有蚊虫飞来。此刻子时已过,谷底渐渐凉了起来。 “呼…”女子哈了口气喃喃着“这火塘都快灭了……”,她慢慢扶着床栏下了地,脚下有些发软,这才想起打量了周身,“咦,既然没什么伤…”再往和尚那边看去,“这和尚落崖前用袈裟裹着我,如今我完好无损,他却受了重伤…”想着心头有些惭愧,“敢情这回真是闹过了,这幽谷便不是什么游玩之地,我非要来这…” “丫头…你那…那塞子有问题…酒可不能不给喝…” 女子闻言一惊,回头再看那人,却是睡得沉沉,“噗嗤,睡着也不忘喝酒…馋猫…”她扶着床栏站了片刻,“走走应该没问题,就是有些乏力…”想着,女子缓缓行了两步,到了火塘旁,轻轻蹲下添了些柴火,此刻门外风声大作,屋内难免也生了些寒意。 “这屋内只有一床布衾。”女子眉头轻皱,又看了看道衍,却见他缩了缩腿,似有些发冷,继而不知怎么翻了个身,不小心触及左腿伤口引的痛哼一声。 “哎…敢情再如何洒脱,也是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忒的不会照顾人。”万昭仪再打量身边,只见屋内乱乱糟糟,狼藉一片。女子又缓缓站起拿起那床布衾慢慢行至道衍身边坐了下来,她轻声铺开布衾盖住二人下身,又紧了紧自己上衣,静静靠在墙边坐着,又对身边男子打量起来。 “嗯…你怎会出家了?明明喝酒吃ròu什么都会…”女子喃喃片刻只觉道衍又挪了挪身子,左手触到自己小腿。她双颊一红,忙躲了一躲,可怎奈那男子不依不饶,哼哼两声又靠了过来,这回半个身子横在她腰旁。女子只觉对方体温暖暖,身上传来一股不同的味道。 “你这花和尚…”女子心头轻跳,口中轻轻骂道,继而噗嗤轻笑,温柔的看着男子“这样也好,就这么坐着…”忽然心中意起,伸出手来摸了摸男子脸庞,引得对方动了动,“平日里这么爱干净,现在怎么脏的像个野娃娃。” “咳…咳…你这丫头…忒…胡闹…”男子又梦呓两声。 “呸,你这黑和尚才是胡闹。”女子柔声笑骂,指尖戳了戳那人额头。 “道衍…道…衍…名字稀奇古怪…你师父怎的给你取个如此难听的法号…”女子玉颈轻靠,双眼朦胧,喃喃自语“你若不出家该多好,便能天天陪着我…你不知道,一个人在那楼中是有多无趣…爹爹他啊,成天给我说亲事,这家王公,那府少爷,可我都不想嫁,那些个人除了整日吟诗作赋,便是搬弄朝纲…还有楼中家奴也是,整日小姐长小姐短的…想寻个说贴己话的有都没有,我稍微瞪个眼他们就不敢说话了…” 女子淡淡道“我喜欢出门到处看看,小时候我和娘时常跟着爹出门走商,可后来,爹爹忙了起来,我也长大了,出门身后还要跟着侍卫…却也是无趣的紧…”说着她又抚了抚对方脸庞“还是你好,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可羡慕的紧…这一个多月让你陪着我胡闹,是我长大来最开心的日子…” 夜又沉了几分,屋外风声却缓和了些“诶…和尚,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爹爹整日忙于做买卖,也不过问家里的事,楼中金银早已花不完,还赚那俗物作甚…”女子说着说着眼圈泛红起来。 “娘还活着的时候就责备爹爹不陪她,我记得小时候啊,每次爹爹归家娘都会炖些热汤,我长这么大了什么都不馋,就馋我娘煮的汤。可娘病了,爹爹还在关外跑商…她最后还念着爹的名字…”言语着她伸手擦了擦男子脸上灰尘。 “你以后可不能对你妻子这般…这女人啊一旦遇见自己中意男子,便会不顾一切的跟着他,可男人也不能让她等太久,一辈子太快了,不是么?…嗯…不过你是出家人…按理不能娶妻成亲…可你酒ròu都吃,整日胡来…只怕迟早被你师父逐出山门…”她对这黑夜私语,忽的又笑了起来“那样也好…你便可以来找我…我陪你喝酒…你也能陪我说说话…” 夜沉了…女子依然淡淡说着…似对这长夜充满着眷恋… 正文 如来与卿(上) “和尚…和尚…你人呢?” 不知睡了多久,竹屋外渐渐亮了,女子辗转片刻醒了过来,她见自己端端卧在榻上,墙角那人却没了影,好不懊恼。 “和尚,臭和尚!不许吓我,快出来!”女子想着那人手断腿瘸,怎的会失了踪迹,可这身处谷底,屋内黑漆漆的,心里有些害怕。 “你…你到底在哪?咳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女子越喊越焦急,思前想后,只怕昨晚仅是一个混沌的梦,难道只有自己掉了下来?嘶喊间不禁牵动的内伤,咳了起来。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开口道“丫头别喊,和尚还没死,都受了重伤还不消停。你说昨晚你是不是睡相不好,或是下床踹了和尚几脚,要不我怎的感觉这腿更疼了…”说着男子走了进来,嘴角挂着怪笑,手里提着两条鱼和一些水。 “呸,你个花和尚…我…我那是看你身上破破烂烂,万一冻死在这谷底,谁给我烧水做饭…”女子眉头一扬,娇嗔着,双颊却有些发烫,似乎怕说漏的心事“你这臭和尚,不识好人心,早知道姑nǎinǎi真踹你几脚…”女子想着。 “哎…真是命苦…和尚虽然打小没了父母,可跟着师傅修佛游学走遍大江南北,也是自由自在,何曾做了哪家仆人?这下可好,不仅陪你胡闹了一个月,做那打手,现在又得给你这大小姐烧水做饭,哎…阿弥陀佛…做和尚做到我这份上,真是世间罕有…”男子故作悲态,摇头叹气道。 女子闻言先不答话,两只眼睛偷偷打量了那人片刻,方开口道“你真的会烧水做饭?昨晚我怎么记得吃了一些焦糊糊的东西?是鱼ròu么?” “不是,是狗屎。”男子没好气的答道。 “呸呸呸,你才吃狗屎!你这个浑和尚,气死我了!”女子闻言大怒,双眉娇锁,秀眼一瞪。 男子闻言笑了笑“是不是,你都吃了,现在怪起和尚,好不无趣。” “你!”女子听了心头不悦,“你不愿做便算了?!我又没逼你给我做饭吃…干嘛还说些腌的话来恶心我。”说着女子佯装凄苦,低着头。 男子瞧了,心头“咯噔”一声“啧?今天这丫头改了心xìng竟然开不得玩笑了?莫非是摔傻了?怎的如此颓唐?”想了想,他放下手中事物,坐到女子身边说道“姑nǎinǎi,您可看看和尚现在的样子,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还跟谁置气?”说着他摸了摸女子额头,换来后者一偏头“啧,姑娘,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我的法号是什么?”男子指了指自己,问道。 女子听了心中咯咯,只觉这和尚说话好不有趣,也不点破“我记得去长安办事,后来遇见你这个和尚,不知怎的掉入这谷底,昨晚还是你给我烤了鱼吃,你叫什么来着?” “好啊!”和尚拍手大笑“好你个万昭仪也有今天,一个月来坑的和尚好苦,拿几个塞子诓了我陪你来这幽谷。”说着和尚拍了拍女子的头“嘿嘿,万姑娘,我法号甲一,是那长安将军府的门客,你以后想我尽可去那找我。”说着男子又装着叹气道“至于你怎的掉到这里,嗯…你是欠了和尚一顿酒ròu,所以来这幽谷请我吃饭,不过路上遇见一些不顺心的事,你便想跳崖寻个轻生,幸亏和尚救了你,你还说请和尚喝一辈子的酒,你忘了?” 女子转了转秀目,柔声回道“原来如此,甲一大师落难到此,都是小女子的错,哎…那这人情可欠大了…等我回了洛州家中,定然重重谢你。” 和尚听了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道“阿弥陀佛,这黄白之物和尚不喜爱,不过既然这人情已经欠下了,不如和之前那一顿酒ròu一并还了就是。姑娘曾说过要请贫僧喝那烧春、富水、若下、九酝,不妨一起让和尚喝了,这人情便还了。” “那…喝些酒便可以了么?”女子叹气道“我如此这般任xìng,害的大师好苦。” “恩恩,你这丫头知道便好。”和尚说着端正仪态,又拍了拍女子肩头“你以后啊不能再疯疯癫癫,一定学那大家闺秀,好好说话,不能耍xìng子,更不能再用塞子骗人了…”和尚摸了摸下巴,接着道“嗯…还有,你以后啊要像个姑娘家,别动不动就伸手打人,要知道这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哎呦”他说着说着忽然腰间一震剧痛,再抬头看去,只见女子双目似瞪出火来。 “好你个浑和尚!竟然敢愚弄本姑娘了,还说我疯疯癫癫!看我不…”女子娇哼一声,小手又向和尚腰间袭去。 “别别别,你这丫头,不是失忆了么?怎的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和尚赶忙木棍一支,起身躲开女子,沉眉说道。 “哼,本姑娘失忆了,你就可以骗吃骗喝了么?什么欠你酒ròu,呸呸呸!分明是你赌输于我,还说什么我也有今天,姑nǎinǎi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的今天如何!”女子说着挣扎起身,抓着和尚不放“呵!还叫自己甲一,忒的不要脸,你以为本姑娘不认识你了?臭道衍!” “阿弥陀佛,你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又诓了和尚一次!”和尚双眉紧锁,叹气道。 “呸,谁诓谁,你还好意思,骗酒喝也就罢了,还敢作威作福到我头上来了!”说着女子玉手一挥,又打了男子一下。 “哎哟,你…你…你如若嫁了人,你那夫君肯定天天被你欺负…谁取了…谁…”男子吃痛,又逃了几步。 “谁怎么了,你说啊?”女子娇声问道。 “不怎么,不怎么。”男子叹气摇头,好不无奈,“阿弥陀佛,不和女人一般计较。” “噗嗤…”女子缓缓靠在床头,笑得开心。 男子见女子心情好了起来,也找了椅子坐下,打量着屋内火塘,似乎琢磨着什么。 “谢谢你啊,和尚。” “哦?”和尚摸了摸头“怎的像天一般,这xìng子说变就变?” “我知道你见我重伤萎靡,却是寻个事由哄我开心,你平时如此精明又怎会犯这傻气…”女子说着抚了抚青丝,“不过你昨天那鱼可是真不好吃,今儿本姑娘高兴,我看你拿的那两条鱼还不错,我就给你做个鱼汤吧。”女子说完,慢慢下床走到桌边。 “阿弥陀佛,这汤煮的稀里哗啦,ròu都烂了,吃着不带劲…”和尚听了女子要做那鱼汤,偷偷嘀咕着。 “不想吃也得吃,否则要你好看。”女子说着扬起拳头,冲着男子挥了挥手好不威武。 “丫头,你这伤如何了?”和尚见女子下地走动依然没有太多气力,顺手扶她坐下,问道。 女子想了想,回答道“感觉胸中气息稍短,四肢乏力,不过头还算清醒,没有昨夜那般混沌。” “看来那这内伤的确不轻。来,你好生坐着,我给你号号脉。”和尚说着伸出右手。 “哦…”女子应了声,揭开袖子伸出左腕,眼睛偷偷瞧了瞧男子,“这人竟还会看病,也不知真的假的。” “嗯…”和尚号着脉沉思不语。 “怎的了?到底看的好么?可别是个庸医啊。”女子看和尚不说话,有些无趣,可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却又引人侧目,“认真起来倒还是有些正经模样。”她右手托腮,打量着那号脉人。 “和尚,你擦的草yào是什么?味道还有些香。”女子静静看着对方,柔声问道。 “九里香。”那人沉沉说道。 “哦?有什么用啊,我能试试吗?”她又好奇道。 男子瞟了她一眼,调侃道“鬼丫头,香的就是好东西么?这草是行气活血,散瘀止痛,解dú消肿,乃外敷用的东西。你伤在胸前气血,你要试试也可以,不过一会别叫我花和尚。” “呸,你这人好不败坏佛门。”女子伸手戳了他一下,笑骂道。 “别闹。”男子皱了皱眉,“那女贼的临海决劲力深厚,你这五脏六腑多多少少都有伤及,哎…” “怎么?”女子闻言一惊“那我难道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过了么?”说着,她脸色惆怅,不免失落。 “嗯。”男子笑了笑“这下你万丫头可以老实了,看你以后如何胡闹。” 女子也不答话,眉色一锁,右手攥的紧紧,过了片刻才开口“那…那我们出的去这谷底么?” “这谷底要出去也不难,我出门抓鱼行了一段山路,其实顺着门前那条暗河往上走便可出谷,不过至于到了哪,我就不清楚了。”那人答道。 “哦…要是出不去才好呢。”女子喃喃。 “出不去?难道吃一辈子野果烤鱼?”和尚挠了挠头“没酒喝,那可憋坏了我。” 女子听了好不苦笑,忽的又打量起对方,“嗯,你这酒ròu和尚没了酒的确难过。”想了会,她又开口“那…出了谷,你作何打算?” “出了谷自然是回寺里,老和尚那边还有几件事要办,回去晚了怕要挨责罚。”和尚说着看女子面色有些怅然,他想了想,赶忙安慰道“我肯定先把你安顿回那洛州家中,放心,你请和尚喝酒,和尚肯定不会忘记你。” “哦。”女子淡淡道。 “啧?难道让你当个香闺小姐便是如此折磨人么?”和尚打趣道。 女子瞪了一眼那人,“是啊,我便是猴子托生,喜欢四处玩耍。怎的了?只许你吃那酒ròu,反而不让我出门游玩了?” “哎…你这丫头…”和尚明白过来,万昭仪天生便是这嘻嘻哈哈的xìng子,如今让她躺在榻上过日子,这丫头如何开心的起来? 和尚考虑片刻,开口说道“那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这内伤呢?” 女子闻言大喜,紧紧抓住男子的右腕“真的?!好啊,好啊,我就说咱们和尚不仅佛法修的好,这医术也是高明。” “唉唉唉,少来啊,你这丫头刚刚不还说我是庸医么?”和尚看女子xìng子百变,笑骂道。 “那是故意激你的,否则怎的知道你医术如何?”女子狡辩着。 和尚摇了摇头“好好好,到底还是你有理,不过这治病法子可有一些弊端。” “什么弊端?”女子闻言皱眉,想了会又答道“如果是少了三五年寿命也无妨,比这躺着过日子要好过百倍。” 和尚又摇了摇头“这倒不是,这治伤的法子嘛,无非用那洗髓回气的心法让你修炼,别说少个三五年寿命,恐怕等你练到小成,身健体康多活个十年八载都行。” “哦?那敢情好啊!”女子赶忙点头“快快,和尚你快教我。” “你这丫头,做什么都如此心急,这洗髓心法第一条便是平心静气,你如何练得?”和尚吓唬着说道。 “好好,我不急便是了,那你快教我啊。”女子压住心中欢喜,老实回道。 和尚看着万昭仪一会一个样,心里暗笑,脸上却只能故作严肃“好,既然是为了治伤,我传你一套洗髓的法子也是无妨,不过我刚刚说了,这心法还有一弊端。” “你说吧,什么弊端我都能接受。”女子坚持道。 和尚接着解释“这弊端嘛,说大也不大,说小嘛,对你们女儿家恐怕也不小。”他打了个佛语“很简单,我问你这内力大分几门?” 女子闻言皱眉不解“卖什么关子,直接说不就是了。”骄哼一声,她开口道“大分四门,yīn阳柔刚。男子内力大多阳刚,不过也有那yīn柔或yīn刚的内力,譬如我兄长那素雪绮罗掌便是夹刚柔为一体,内力属yīn。” 和尚听了点头“万丫头好见识,不错,这内力大分四门,和尚这一门洗髓心法便是至阳至刚,所以你们女儿家练了嘛…”他说着忽然一停,不再解释。 “你快说啊,我们女儿家练了又如何?”女子越听越着急,如若不是受了内伤定然又要掐这和尚几下。 “嗯哼。”和尚正了正嗓子“你们女儿家练了,恐怕要长些毛毛。” 女子听了还是不解,耐心更差,急忙再问“说清楚些!长什么毛毛?” 和尚摸了摸下巴“便是这胡子了。” “什么!?”女子闻言眉头紧锁“这…长胡子?” “是了是了。”和尚肯定点头“你说这女人长胡子,可不是大事么?” 万昭仪听了左右为难,面色几转,眉头紧的挤成一团,过了片刻才轻轻开口道“和尚,那…那你能让着毛毛生在其他地方么?” 男子听了一愣,开口问道“什么地方?” 女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指了指脑袋“长在头上行么?” 男子听了又是一愣,片刻大笑起来“丫头啊丫头,和尚真是服了你了,这毛发生在头上不就是头发了么?还叫胡须么?” “是啊!就是头发!”女子纠缠着又打了和尚一下“快说,能是不能?!” 和尚也不再答,起身说道“我去找些柴火回来烧饭,你考虑好了,要么躺着过下半生,要么便从个大美人变成一个长胡子的怪人。”话罢,他杵着木棍缓缓走出门外,留下女子一个愁眉苦脸的呆坐桌前。 三炷香后,男子背着几捆木柴回到竹屋,只见女子趴在床上翘着脚踢打着什么,目光凄苦,嘴中喃喃自语。 “怎么?还没想明白?”那人打趣问道。 “想什么明白,这两个问题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又怎么轻易能做出决定?”女子撅着嘴也不回头,愤愤说道。 “丫头啊,你平日这般鬼机灵,怎么还转过不这弯呢?”和尚摇头说着。 “什么弯嘛!?”女子托着玉腮瞟了他一眼“那你说,我选什么?” 和尚放下木柴倒了杯水坐定下来,“如果我是你啊,肯定是选择修这洗髓的心法。” “哦?是吗?”女子无精打采“你又不是女儿家,怎会知道那长胡子的苦处。” 和尚笑了声“丫头,还记得我问你这内力分几门时,你如何说的么?” 女子翻过身来打量着男子,淡淡回道“记得啊,提这个干什么?” “你说你哥哥那素雪绮罗掌便是夹刚柔为一体,内力属yīn。”和尚喝了口水摇头说道。 “是又怎的?”女子不解。 “哎…丫头啊…真是当局者迷,和尚随意吓唬一下你,说这阳刚内力是长胡子的你便信了,那你哥哥李承乾为何练这yīnxìng内功不变成太监?!”和尚憋不下去,脱口说道 正文 如来与卿(下) “什么!?”万昭仪以为听错,连忙坐起来盯着道衍“你再说一遍!真的不长胡子么?!你要保证!” “阿弥陀佛,和尚对佛祖保证,肯定不长胡子。”道衍摇头失笑,心想这丫头真是折腾起人来百般机灵,可回到女子爱美的本xìng,却又是糊里糊涂。 “那!”女子赶忙下了地走过去,皱眉娇嗔道“那你骗我做什么?” “我说了,这洗髓心法是静心养气的法子,你这xìng子不磨练下,如何练得?”和尚笑道。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那你伸手和我拉钩,我才相信。”女子又任xìng起来。 “哎…我都和佛祖赌了誓…你还怕个甚。”和尚打趣着。 女子哼了哼“佛祖是你们和尚的当家,自家人帮自家人,万一骗了本姑娘,吃亏的还不是我?” 道衍听得哑然失笑“好好,丫头你说的有理。”他笑得眼泪都出了来,随即点头答应,伸出右手。 “这才像话!”女子满意点了点头,也伸出右手“拉钩…拉钩…骗人…小狗,好了!这下你可得说实话了。” “行了吧,你可满意了吧。”道衍打趣道,还没等他再说下句,忽的见女子拽着自己右手拉到嘴边就是一口“哎哟!你这丫头!错了错了,这是和尚的手,不是那猪蹄…”和尚抖开袖子一看,一排牙印深深而现,血都咬了出来,他不禁皱眉说道“哎…你这丫头还说没摔傻,我看定是摔笨了,怎的拿我的手当猪手了。” “呸,你才傻呢,你这手就是那猪手!”万昭仪愤愤说道,话罢眉色一扬好不傲气。 “那你咬和尚作甚。” “谁叫你骗本姑娘要长胡子。这是给你点教训,以后再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万昭仪颔首嗔怒。 道衍听了双目一转,接口道“你可要知道,这洗髓法和尚还没教你。你这威胁人,和尚一不高兴可是拍拍屁股走人。” “是吗?”万昭仪打量了对方片刻,银铃般柔声开口“先不说你这断手断腿如何回到上面,再者你已经和你那胖子佛祖保了证,更别说还和我拉钩要作那小狗!” “好啊好啊,你这丫头,心机好深!”道衍装着沮丧叹气。 “我也没有欺负你不是,谁叫你骗我要长胡子的。”女子见对方低眉不悦,话语软了三分。过了片刻她看和尚也不说话,似乎往了心里去,当下有些尴尬。目光扫了一圈看见桌上两条白鱼,眼珠一转“好了好了,别再生气了,堂堂个大男人怎么学我们女儿家,我去做个鱼汤给你尝尝,也算回报你救我的恩情。”女子说着拿着鱼走到火塘边“昨晚那鱼连内脏都没去,烤了都是苦味。”她取了一条鱼放在手中却觉少了什么“和尚,这屋里面有刀么?没刀可杀不了鱼。”女子蹲着喊了几声,却不闻身后有答复。她心中一奇不免回过头去,只见那和尚咧着嘴看着自己,脸上笑意满满。 “好啊,你还装作生气又骗我,刚刚咬的不够深么?”女子刚刚答应做这鱼汤,已是给了对方台阶,谁知道那人却讨趣自己。万昭仪当下双颊微红,有些娇羞,开口愤愤道。 道衍捂着嘴巴,边笑边说“好了好了,和尚给你陪个不是。我没有取笑你,只是觉得郡主虽然有时娇蛮了些,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嘛。” “笑你个头!”万昭仪闻言素面一红,好似浴了红妆,心头突兀几下,想也没想抓起鱼儿丢了过去,只把后者惊的偏头闪躲。 “好丫头,刚夸你一句,便上了xìng子。”和尚笑道。 “还笑,再笑可没汤吃了,还不快去找那刀来。”女子嗔怒,娇声说道。 道衍杵着木棍把刀递了过去,女子接时嘴巴忽然咬了过来,后者看了一惊赶忙收回手,“咯咯,知道怕就好,本姑娘的牙可利了。”万昭仪傲气道。 “是了是了,你牙尖嘴利,和尚怕了。”道衍回到桌前,“你准备做什么鱼啊?万大庖厨?” 女子闻言优雅一笑,明珠般的双眼淡淡转着“我今天做的这鱼汤啊,简单得很。此间佐料工具什么都没有,要做也做不出花样来,不过你抓的这鲈鱼肥美,弄个清蒸也是不错。” “哦哦。”道衍赶忙点头“劳烦姑娘了,我这五脏庙可是有些闹腾了。” “说道吃喝便似个呆子。”万昭仪一边除那鱼腹之物,一边笑骂着。 “咦?丫头,你在从鱼背中缝处轻剥一刀却是为何?”道衍好奇道。 “这是为了怕那鱼在蒸制中破了皮,失了鲜味。”女子素手轻快一会便把鲈鱼清了个七七八八,“拿水来。” “哦。”道衍听她叫自己,回身打了一瓢水递了过去,“啧,丫头,你这旁边又是什么?” 女子洗过鱼来把草yào塞入鱼腹中“这是你没用完的九里香,此间也无那生姜,所以借来去去腥。” “哦。”道衍挠了挠头,心中喃喃“这鱼做来还颇有说法,以前跟着老和尚风餐露宿看来真是亏了和尚这张嘴,以后可得多寻点好吃的补一补。”他此时肚中犯饿,胡思乱想着。 “把门外那花采些来,记得洗净了。”万昭仪也不回头,开口说道。 “好好,我这便是这小二,还干起了**的活。”道衍杵着木棍出了门去,片刻后又行到女子身边“喏,这花给你找来了。” “想吃鱼汤就得依着本姑娘,干点活怎的了?!” “没怎么…既然指望着姑娘这口吃食,我怎敢造次。”道衍此刻看那鱼ròu做法新奇,也不去惹这丫头。 “知道就好!”女子娇声道。 “这花你拿来做什么?”道衍挠了挠头“以前我和老和尚周游九州时,曾有饿极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吃过这鲜花,不过除了花蕊有些甜味其他都不好吃。” “呸,牛啃鲜花,谁让你吃了,我只不过借着花香,让这汤入点味。”女子回头瞪他一眼。 “好好,你说如何就如何,赶紧把,和尚可是饿的不行了,如果饿傻了兴许就忘了那洗髓心法的内容了。”道衍揉了揉鼻子趴桌子上,懒懒说道。 女子不再答话,细心收拾完一条鱼,又忙活开了。过了几炷香,道衍鼻子嗅了起来,“嗯!嗯!不错,好香好香!”他抬起头来,看见万昭仪拿着一根竹筷试着鱼汤,女子秀发轻盘,鬓角散乱,玉颈有些生出汗来。 “快好了,再等片刻。”万昭仪轻声道。 “哦。”道衍闻言也不再说,老实打量着女子背影,心中不免想着“这丫头平时胡搅蛮缠,任xìng骄横,谁知道还有这贤惠的一面。嗯…”他摸着下巴“嗯…下回让她做几道好吃的让我尝尝,定然不比那凤凰阁的大厨差。”他越想越多“比如那酿金钱发菜,nǎi汤锅子鱼,葫芦鸡……恩恩…还有美酒,她万家家大业大,我喝点美酒定然不会拒绝…” “和尚…和尚…和尚!” 几声娇嗔唤起道衍,“啊?怎的了?”男子擦了擦嘴角口水,抬头问道。 “哎…不就是个鱼汤么?看你那口水流的。”万昭仪摇头轻笑,“今天算是你和尚有口福,我这厨艺是娘教的,除了爹爹,你还是第一个吃着的。”说着,她拿着一块东西伸手帮和尚擦了擦下巴。 “唔…什么东西?”和尚一惊,躲了开来。 “哦,是做鱼垫底的杂布。”女子淡淡道。 “呸呸,也不嫌脏,胡乱拿来逗和尚。”和尚赶忙拿手摸了摸“咦,似有些淡淡香味?” “咯咯,笨和尚。”女子笑得捧腹,双颊恢复血色“这是我拿来擦汗的白娟,怎的了,脏了你和尚了么?” 道衍闻言有些尴尬“擦汗也不能如此啊。”他心中想着,也不好开口作答。 女子又胜了一阵,心情大好,她拿木瓢盛了一碗端给和尚“尝尝吧,汤头用了些玉兰,这样就不会苦了。” “多谢万姑娘!”和尚接过那木碗喝了起来,只觉这汤不仅不苦反而鲜美异常,夹杂淡淡花香,也不多说,咕咚咕咚几口便都下了肚子。 “诶!你倒是说说味道,你…你这人…便是饿鬼般…”女子摇头笑骂着,又给他盛了一碗。 “恩恩,好喝,好喝!姑娘这手艺比那长安凤凰阁的石大厨还厉害。”道衍夸了一句再不答话了,端起那碗一口饮尽。 “慢点慢点,牛啃牡丹还会说个香,你急什么?”万昭仪好不来气,可见对方直夸自己手艺好,也是心中甜甜。 道衍接着又喝了三碗“这鱼ròu已经被姑娘剃了个干净,散入这汤中更是入味百分,比喝ròu粥都痛快…来来来,再来一碗。” 女子温柔一笑,看着男子吃的痛快,心中忽然暖暖“这呆子吃起东西来都如此有趣。”想着又打了一碗给他递去。 道衍刚要下嘴忽然想起什么,偷偷直起脖子看了看锅里面,却见只有两条鱼骨空空,一点汤都不剩了“好家伙,我只顾这汤好喝,却忘了只有两条鱼,这丫头大伤初愈不吃点ròu怕是不行。”他眼珠一转,突然摇起头来“啧啧。” “怎的了?”女子本来静静看着他喝汤,只觉气氛甚好,忽看见他摇着头,仿佛有什么不顺心,“莫非这汤…”她不禁皱眉想着“可如果真的不好喝,他都喝了五碗了。” “万姑娘,这汤虽好,不过有点不足之处,可在下嘴笨不知如何说起,还是请姑娘尝一口吧。”道衍叹气道。 “是么?”万昭仪眉头紧锁,颇有不信。 道衍点了点头,把汤递了过去,后者淡淡尝了一口“嗯…没有姜丝有些坏了鲜味,不过味道也不差。”刚刚再要去想,忽然只觉上身一僵,动弹不得,侧目过去,只见道衍对着自己坏笑。 忽然那人手伸了过来,女子一惊不知如何,却见和尚端起鱼汤给她喂了起来,“慢慢喝,慢慢喝,洒了便污了这一身衣服,此间荒山野岭,可是没有其他行头。” 万昭仪本想出口问个究竟,怎奈这汤已入口,如若说话,恐真的洒得一身,无奈她只能顺着道衍端着慢慢喝了这碗汤。 “和尚,你干什么,好好吃汤,休要胡闹!”女子饮罢方才能活动上身,不知这和尚又耍起什么心xìng,眉色一沉。 “丫头,你伤才好了些,怎能不吃ròu么?这汤我都喝了五碗了,再喝可就没了。”和尚一笑。 “你…”万昭仪闻言一愣,面色奇怪,心头七七八八“多管闲事,我今天不想吃东西…” “不想吃也不行,你手艺这么好,又欠和尚两个人情,以后不给和尚做几道美食,怎能放你走!”道衍双手合十,仪态和善,笑容佻达。 女子闻言双颊一红,柳眉淡淡,凤目低婉,“油嘴滑舌,吃了还说便宜话。” “好了,吃也吃了,我便给你说说那洗髓心法吧。”道衍正了正色。 “不,你先说我们多久才能出这谷去?”女子柔声道。 “嗯…我这伤没一个多月怕是好不起来,不过我想如若那铁、虞二人知道此事,定然会下谷搜寻我二人踪迹。”道衍想了片刻答道。 “那如果他们不知道呢?”女子又问。 “那便住一个月呗,等我脚伤好了便可以背你出谷。” “呸,谁要你背…”女子娇声说。 “好了,赶紧学那心法吧…”道衍又劝她。 女子摇了摇头“既然还有一个月,目前也是不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想散散步。” 道衍闻言一愣,片刻点了点头“这丫头喜爱游玩,如今受了重伤心里也憋的难受,我倒是忘了。”想着,他右手伸向女子背心,丹田一转,度入一股真气,“好了,走吧。”说着,道衍杵着木棍起身。 女人只觉胸口一暖,似乎来了几分精神,她知道男子肯定做了手脚,也不再问,起身挽着他出了门去… 正文 鱼龙混杂(上) 时光荏苒,朝起夜落,谷底已去了大半月,两人每日吵吵嘴,打打趣,这半月过的也是清闲愉快。这一日道衍刚教过万昭仪洗髓法的后三章,门外忽然传来零碎的脚步声。 “呀,和尚,有人来了,定是铁梦秋和虞心影!”万昭仪修了洗髓回气的心法半月有余,内伤已不再复发,按照道衍的估计来看,只要再有个一两月,这伤基本就好了。 “嘘…先别出声,万一是那女贼呢?”和尚赶忙捂住女子嘴巴,自己屏住呼吸,生怕这一着再出变故。 “唔…”女子虽然也想起那女贼的厉害,可如今被和尚大手捂住嘴巴好不闷人,她眉头一皱瞪着男子。 片刻脚步声越来越近,道衍心里左右思量着,忽的门外响起一声女子呼喊“大小姐,你可在屋内?” “唔!”女子使劲甩了甩头,见和尚还不放手,赶忙玉唇一张,银牙轻咬过去。 “啧!丫头,怎的还咬人?!”和尚被她一惊,松开手来,只见女子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门前。 “丫头,你干什么?”和尚有些担心她又闯祸。 “放心,这人我再熟悉不过。”女子傲气道,接着打开了屋门“虞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门外那人见了万昭仪赶忙行了一礼“大小姐,你果真在此,看来这谷主的口信果然属实。” 道衍坐在桌前看了来人,原来是那虞心影,他打量了会,心想着“幸好是她万家楼自己的人,否则此间又不知道生出多少事。” 虞心影长舒一口气,缓缓摇头“大小姐,我和梦秋半月前从甲一先生那得知,你和大师一同掉入了这谷底,这可让我好找啊。” 万昭仪不好意思的拉着她的手“虞姐姐,这可怪不得我,我本来就是来这幽谷看看的,谁知道遭了歹人偷袭…”女子调皮笑了笑摇着虞心影的袖子。 “哎…大小姐啊…你如果真的想来这幽谷玩耍,为何还要瞒着我和梦秋二人。你可知,如若大小姐在我们眼皮子下出了事,这干系如何脱得…”虞心影看着这丫头,嘴角苦笑,也不好怪她。 “知道了,知道了,可是你看。”女子说着回头瞧了一眼道衍“那个能打架的和尚不是和我一起的么?嘿嘿,而且现在也没什么大碍,没事,没事。”万昭仪挽起虞心影的胳膊耍着宝。 “多谢大师照料我家万小姐。”虞心影见道衍坐在屋内,行了一礼,后者笑了笑示意不必客气。虞心影接着说道“我也因为此事纳闷,要说这位大师武学造诣已在我和梦秋二人之上,江湖上还有哪些好手可以伤的了他?如甲一先生所言,赞普和广凉师都已先行离去,那个后面出手偷袭的女子又是何方神圣?” “这位姑娘就说错了,打不过有时候可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道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哦?那是为何?”虞心影闻言一愣。 “这打架嘛,如若双方武艺没有太大差距,无非三条,拼命、耍赖、不要脸。”和尚摇头道。 万昭仪闻言一笑“又开始胡说…” “丫头,我可没胡说。”和尚正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又看着虞心影“姑娘我说的没错吧。” 虞心影听了恍然大悟,继而点了点头“我倒忘了,江湖险恶,这遇见使下三滥招数的也是防不胜防。” “姐姐,不说那糟心的事了。”万昭仪听不懂二人说的什么,急忙打断道“这次的事可别告诉我爹爹…” 话音未落,另一声音响了起来。 “大小姐,你可知我二人找得你多久?” 万昭仪闻言向屋外看去,只见铁梦秋坐在巨石上摇头叹气。 “铁大哥,这回我错了还不成…”女子委屈道。 “妹妹,实在不是姐姐不帮你。”虞心影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你这事哪止闹到洛州,就连将军府都出动来寻你了…” “那我爹爹他…”万昭仪眉头紧锁,低头道。 “万楼主不仅知道了,还快马加鞭也赶到了幽谷,现在就在几里外的客栈等你消息呢。”铁梦秋沉沉道“他亲自带着楼中侍卫寻了你三天三夜,眼睛都没闭过一次。” “哦…”女子想到此处眼圈有些红,头埋的更低了。 “好了梦秋,别吓唬她了。”虞心影瞧见女子样子有些心疼“没事就好,你爹爹肯定不会责怪你的,他可是最疼你的。” “这丫头,这下老实了。”道衍看见万家高手已至,此事告一段落,心中石头也落了下来。 “大小姐,听说你被贼人所伤,现在伤势如何?”虞心影安慰了一会女子,忽的又想起什么,赶忙问道。 “不碍事了,和尚教了我洗髓练气的法子,这半月以来内伤已经不疼了。”万昭仪老实说道。 “什么?莫非是?”虞心影猛地抬头看了看道衍,后者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 铁梦秋闻言也是一惊,几转身法来到屋内,看了和尚一会,忽的伸出双手行了一礼“大师厚恩,我二人无以回报。” “诶诶,这丫头给我烧了半个月的饭,肥鱼野味好不解馋,也算还了恩情。”道衍双手合十,微笑说道。 “大师仁慈高德,万宝楼上下感激不尽。”虞心影也点头称道。 和尚佻达一笑,“好了好了,你们那万老楼主既然来了嘛,就赶紧接我二人上去吧,和尚可是半个月没喝酒了,骨头都没劲。” 虞、铁二人闻言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万昭仪看着他们谢来谢去,一会又笑了起来“哼,谢他干什么,本姑娘可是给他做了这么久的饭,他好福气呢…” “师兄,看来楼主的确识人不凡。”虞心影笑道。 铁梦秋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拍打着铁扇“楼主说过,这位大师酒ròu通吃,却正气凛然,天生佛xìng。”说着他一抱拳“敢问大师尊号?” “诶,这酒ròu吃不吃嘛,就不要张扬了…否者让老和尚知道可也麻烦,我没什么尊号,区区道衍是也。”和尚打趣道。 “道衍…”铁梦秋眉头一皱,思量起来,虞心影似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可是那久禅的小徒弟?” “敢情你认识老和尚?”道衍闻言一乐。 铁梦秋一愣,看着虞心影点了点头才恍然大悟,他回头对和尚恭敬道“原来大师就是道衍和尚。” “怎的了?”万昭仪也是好奇“难道这和尚酒ròu通吃出了大名么?” 女子一言引得三人莞尔,虞心影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吃这酒ròu虽然也是出名的原因。不过圣上说到过,这久禅大师的小徒弟是个天生的小佛爷,什么戒律都敢破,以后只怕走在江湖中无人能治得住他。” 铁梦秋点了点头“久禅大师也曾提过,当代几大高手后,也就数这位大师了,方才二十出头,前途无量啊!” “哟,和尚。”万昭仪回到道衍身边奇怪般打量起来“真是酒ròu出名啊,连舅父都知道了啊,咯咯”女子说着笑了起来。 “阿弥陀佛,丫头听话怎的只听一半,人家都说不关酒ròu的事。”道衍无奈叹道。 “好了,既然二位无恙,也是万幸,不如我等快快回到上面去吧。”虞心影笑道。 “善哉善哉,我腿脚有些不便,自己慢慢上山便可,你们先带这丫头回去吧,这些日子万大小姐可受苦了。”和尚淡淡道。 “什么受苦,昨个还说日子过得逍遥…”女子喃喃自语。 “这…”铁梦秋有些为难,眉色尴尬。 虞心影瞧出端倪,开口道“大师既然身上有伤,我二人怎能把你丢在此处,这可有些忘恩负义…” 万昭仪闻言也赶忙点头,“是了,是了,我万家也不能这么对待恩人,这样吧,铁大哥先上山通知我爹爹他们,然后多喊点人接我们上去。” 铁梦秋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大小姐说的有理,这样也好。”话罢对着道衍再行一礼“大师稍候,我去去就回。”音落,铁梦秋移步侧转,轻功飘然出了门,往上山奔去。 道衍见铁梦秋已去山上传信,也不再多言,他起身走到虞心影耳边低语几句。 “果真?”虞心影眉头轻锁。 “嗯,这丫头再胡闹以后可能下不得床。”道衍老实道。 “什么什么,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可不能瞒我!”万昭仪好奇娇嗔。 虞心影沉眉看了女子片刻,开口道“大小姐,你这会胡闹的果然不轻啊,要不是道衍大师传你这古禅秘籍,你恐怕真的落下病根。” “是吗?”万昭仪装模作样不解道。 “可不是,那人内力如若真的和道衍大师不相上下,这一掌没有立马要了你的命,可真的是万家积福了。”虞心影叹气。 道衍听了却是心里奇怪“那女贼虽然用了暗招,可我瞧她武艺应该不止如此…” “哦…”女子埋头萧索“那你们当着我的面说嘛…” 虞心影摇了摇头,看了和尚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大小姐,这事也不是秘密,不过这洗髓心法你自己记牢便可,不能再传外人了。” “为何?”女子闻言一奇。 “因为这是古禅寺的不传秘技,要么你想出家当尼姑,否者就不要声张。”道衍替她说道。 万昭仪听了尼姑二字,立马点头“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以为这尼姑我想当啊。” “这事我就不和家师说了,还劳烦虞姑娘帮我保守秘密。”和尚打了佛语,微笑道。 “大师慈悲心肠,于我万家有恩,心影定然不负所托。”虞心影再行一礼。 道衍点了点头“我告诉你就是怕那丫头说漏嘴。” 虞心影笑了笑,对女子说道“大小姐,这话你也听见了,如若不要让大师为难,可得守口如瓶。” “不说就不说,我又不是张扬之人…”话刚说完,她已觉不妥“张扬也不是缺点嘛,不过这事我不说就是了,和尚你放心吧。”说着女子偷偷打量道衍一眼“嗯,万姑娘一诺千金,和尚肯定放心。”道衍闻言朝女子咧嘴一笑。 虞心影看二人你来我往,心中生出奇怪感觉可片刻即散,当下也不再去询问什么,只是把这半月来的情况说了一番… “什么?”和尚拍案而起“我师父也来了?” 正文 鱼龙混杂(中) 虞心影苦笑着点头“万楼主知道小姐和古禅寺的和尚出去胡闹,所以便请人去找了久禅大师…谁知道…”虞心影尴尬不语。 “谁知道,老和尚立马认出是我,定然讲了我不少坏话!”道衍摇头沉眉,心中郁闷。 “那也不是…久禅大师倒是没有说你坏话,他只是说:我这小徒儿正直善良,武艺不凡,当今世上也就那么四五人是他对手,万郡主和他虽去胡闹,可定然不会有什么闪失。”虞心影解释道。 “看看,还说没有乱说。”道衍撇嘴“说什么四五人之外我都打得过,当初教我武功的时候就是诓我,这下好了,被个女娃儿几下就打断了手,说出都丢人。” “好了,好了,都怪我,咱们道衍可是个高手,只不过那女贼使了暗招。”万昭仪见状好笑,柔声安慰着和尚。 道衍口中念着佛经也不答话,双眼微闭。 “哟,还不高兴了,可是个怕师傅的和尚!”女子接着逗他。 “呸,我才不怕老和尚,不过就是他总诓我,上次说什么去长安找他有御酒喝,谁知道我到了皇宫刚提了个酒字就喊我滚蛋,好不没趣。”道衍闻言辩解道。 “好好,等你伤好了来洛州,我请你喝酒。”万昭仪微笑说着。 “可是定了,不能反悔。”道衍闻言一乐。 “好,不反悔,我再给你做几个下酒小菜如何?”万昭仪温柔轻语。 道衍砸吧砸吧嘴“嗯,这样好,也算报答我的恩情,佛祖说的真对,善有善报,阿弥陀佛…” 虞心影瞧见二人耍宝,心下也轻松起来,坐在座前闻言不语。 二人打了会趣,“对了。”道衍似乎想到什么,开口对虞心影说道“姑娘曾提到是谷主口信说我二人在此。却是何意?” 虞心影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我们在谷底寻了几天都不见人影,前天甲一先生带着顾清风下山来,他传谷主口信说在谷底暗流旁的一个小屋内见过你们,于是我们就顺着河流找了过来。” “哦?”道衍眉头轻皱,“莫非那什么谷主见过我们?奇怪…难道是那个河边的人?” “哎呀,有什么好奇怪的…”万昭仪打断道,“和尚,如今获救就好,还想那么多作甚。” “嗯,也罢,不过你还记得几天前我提到的河边那黑衣人么?”和尚问道。 “记得啊,你说那人过河时,足尖踏水,双袖揽风,此人轻功是你见过最好的,比你师傅都好。”万昭仪回道。 “是了。”道衍点头,可觉事有蹊跷,心头沉思“那人为何不几天前就通知万家的人?” 三人谈了片刻,门外传来人声,万昭仪开门一看,只见铁梦秋带着二十多个万家侍卫到了屋前。 “大小姐。”众护卫看见万昭仪赶忙行礼。 万昭仪眉目一朗,举止正色,回了一礼,“多谢各位相救,不必多礼。” 道衍看着点了点头“丫头正经起来好不雍容,不负郡主之名。” “铁大哥,我爹呢?”万昭仪问道 铁梦秋上前见过三人,说道“大小姐,老爷这几天疲惫不堪,得知大小姐消息后终于安下心来,如今在客栈歇息。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山吧。” “也好,爹辛苦了…回去我定要好好赔罪。”女子叹了口。 “是啊,和尚也辛苦了,你也要向我好好赔罪。”道衍打趣着。 女子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讨便宜的和尚。”言罢,她向众人摆了摆手,屋前行来一顶软轿,“和尚,你腿脚不好,和我一同坐轿子吧。”说着,万昭仪拉起和尚行了过去。 “大小姐,这…这恐怕不好吧…”轿前一白须老者难为着。 “无妨,此次脱险,全赖这位大师,再说我这伤还得靠他运功疗养。”言罢,万昭仪拉着道衍上了轿子。 道衍也不见外,大步一迈跟了进去“哟,万家的轿子就是不一样,两人坐得,我看五人都够了!”他微笑说着。 “你啊。”女子玉指一点,戳了他一下“这都是因为我是郡主,规格按照大唐王公的惯例,就连爹爹也没有如此这般。” “哦哦,感情是沾了皇帝老儿的光,啧啧,下回喊他给师傅也封个大官儿做做,我就可以蹭老和尚的轿子坐了。”道衍摸着下巴,故作严肃道。 女子闻言笑的花枝颤动,“你这和尚,真是讨打!”她挥了挥手,佯作要打,后者打着佛语,也不为所动“好啊,那你何不找皇帝求个官自己做做,要知道你这功夫放在宫内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那些个侍卫还不都由你管着。”女子逼问道。 道衍闻言连忙摆手“不不,这不一样,我就说坐个车马舒服舒服,当官?那得把我憋死…不过酒ròu待遇却是不错,都说当官的吃得好…恩,但是这车马也是偶尔坐坐罢了,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受那束缚,可是难受的紧。”男子挠头想着,最后似乎下定决心还做这和尚。 女子温柔打量着他,也不多嘴,只等他自言自语完了,方才开口“那你以后来我这里蹭车马坐不就行了么?” “对啊,有理有理,郡主不愧是郡主,聪明!”和尚竖起拇指说道。 “呸,少说好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便是想让我这么说,还赖着我喝酒。”万昭仪笑骂道。 “阿弥陀佛,郡主错怪和尚了,和尚六根清净,不会如此多心眼。”道衍正色说道。 “呸呸呸,你和尚油嘴滑舌,还没心眼,你若没心眼,天底下都是缺心眼的人!”万昭仪骄哼一声。 “哎,郡主一会到了万楼主面前可不能如此乱说,和尚可是正直的人。” “好啊,我看你不是正直,你是怕我爹和你师父说吧。”万昭仪双目一转,计上心头“那我偏要说,说你这几日欺负得我好生厉害。” 和尚闻言连忙摆手“丫头,你做人可得讲良心啊,这良心坏了,佛祖可不待见你。” “哈哈,知道本姑娘厉害了吧!哼,那好,我不乱说也可以,不过你得应我一件事!”万昭仪娇声道。 “啊?又来?”道衍听了双眼一翻“哎…阿弥陀佛…命苦啊命苦…到底是你欠和尚人情,还是和尚遭你世故…” 万昭仪看他装疯卖傻,也不点破“好了,好了,什么人情不人情,本姑娘还不是做了半个月的饭给你吃,功过相抵,以后不能再提。不过今儿个,是你落在我手里,谁叫你怕师傅呢,咯咯!” “好好,郡主好心思,那你说又让和尚陪你去哪撒野…”道衍叹着气。 “呸,你才撒野,我打你这个浑和尚。”万昭仪伸手拍了男子一下,转口说道“不是陪我去哪玩耍,是另外一件事。” “哦?什么事?” “你以后啊,不准叫我郡主,我不是有名字么,这两天该怎么喊怎么喊,郡主长郡主短的,忒的见外。”女子辩解道。 “阿弥陀佛,在和尚看来,你万昭仪就是万昭仪,喊什么都一样,那好,我便喊你名字。”道衍一乐。 “好啊,喊声听听看。”女子故意问道。 “阿弥陀佛,万丫头你好…”和尚双手合十正色说道。 “呸呸,我叫昭仪,不是丫头。”女子说着掐了和尚一下。 “哎哟,这这…说好不动手,怎的又掐人…” 轿外护卫偶尔听到声音也是好奇,可谁也不敢开口询问。铁梦秋闻轿中打打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闹,沉眉不语,虞心影也不禁摇头莞尔,众人便这样行着山路,向幽谷外走去 正文 鱼龙混杂(下) 三个时辰后,众人行至谷外一客栈旁,楼前站着一个男子,此人长须正眉,方脸端鼻,身着一件黄色锦袍,眉色沉沉似有着急。 “大小姐,老爷在楼前迎候,还请落轿吧。”虞心影低声说道。 “恩,知道了,多谢铁大哥和姐姐此番救命之恩。”万昭仪应了声,莲步轻移,下了轿来,她回过身去,缓缓行了一礼“多谢各位救命之恩,昭仪感激不尽!” 众护卫闻言一愣,赶忙也回了一礼。 “恩,昭仪啊,看来这一番出去胡闹倒是长大不少!”长须男子朗声说道。 “爹…”万昭仪几步走过去,盈盈拜倒“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哟,我这女儿。”万宏宇四顾片刻笑了一笑,“懂事多了,懂事多了。” “爹,女儿哪天不懂事了…”万昭仪辩解道。 “你啊,可是让爹cāo碎了心,你娘亲在世时曾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照看好你,你这次可把爹吓个够呛啊!”万宏宇见了女儿平安无事,总算心底松了口气。 “这回真是女儿的不是了…”万昭仪说着回头看了看道衍“爹,此番多亏这位道衍和尚保得女儿周全,否则真的被那贼人得逞了。” 万宏宇闻言点头,他行至和尚身边拱手道“大师不愧是古禅高僧,侠义心肠,救了小女一命,老夫感激不尽。” 众人见状也赶忙一同行礼,朗声说道“多谢大师。” “诶,诶,不必不必,万楼主和我师父可是旧jiāo,怎的如此见外。”道衍恭敬回道。 “好啊,名师出高徒,不居功自傲,好,好。”万宏宇满意点头,回身拉着女儿“这几天吃苦了吧,赶紧进楼说话吧。” 万昭仪被拉着行在前面,她趁着万宏宇说教时回头对道衍做了个鬼脸,心想“哼,这和尚在爹面前倒是老老实实了,好不滑头!” 道衍在身后看了心下好笑,却也不做声,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上前几步对万宏宇问道“万楼主,不知…不知家师所在何处?”他从铁虞二人口中得知久禅和尚也到了此处,不免有些好奇。 “哦!”万宏宇拍了拍手“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哎,人老了,瞧我这记xìng!你师父应该于旁晚到这幽谷脚下,大师不用担心。” “爹,你才不老呢!你要老了,女儿可还没嫁人,那我不成老姑娘了么?”万昭仪打趣道。 “是啊,你这么一说是得给你寻一门亲事了,上次给你说了吴王李恪如何啊?”万宏宇拍着女儿的手说道。 “不要,那个什么李恪看起来就傻乎乎的,女儿才不要嫁傻子呢!”万昭仪撅嘴道。 “那…那光禄大夫家的小儿子魏公子如何啊?”万宏宇又耐心问道。 万昭仪又连忙摆手“不嫁不嫁,魏征那老头看着就古板,倘若嫁去他家,女儿还不闷死了。” “哎…”万宏宇摇头了摇头“那…那房玄龄的外甥…” “不要不要!”万昭仪娇声怒嗔“这些个王公子弟,个个要么是书呆子,要么就会骗女孩子,一点真才实学没有。” “那你…”万宏宇苦笑摇头“你这丫头今年可二十了,还不嫁人,难道要陪爹一辈子啊,你娘可是十八岁就嫁给爹啊。” “陪就陪,女儿要嫁那些个草包笨蛋,不如嫁给个和尚!”万昭仪秀步一迈,抢进了楼中。 “哎…这丫头…”万宏宇无奈,回头看了看道衍“让大师见笑了。” 和尚打了个佛语“万姑娘天生洒脱烂漫,个xìng颇强,就是随意嫁给了哪家王公,只怕也不快活,楼主何不让她自己寻个心上人?” 万宏宇听了眉色一变,也不答话,沉沉走了几步,才开口道“大师有所不知啊,我这万家也是靠这李唐天下才有了今天,如果不选个强势的女婿,只怕万家一倒,昭仪就没了靠山。” “阿弥陀佛,万楼主信佛么?”道衍微笑问道。 “信,老夫平日多去庙堂做些善事,只望女儿平安幸福。”万宏宇淡淡答道。 “怪不得,这佛信了便想把心事丢给了别人,女儿幸不幸福都是佛说了算,你一日不敬佛,便还不得愿,所以楼主才有诸多忧虑。”道衍平平说道。 “哦?大师这话老夫可听不懂。”万宏宇眉头一皱,不解道。 “这快不快活,佛可说了不算。有人说穷人三分乐,富人一世愁,还有人说黄白寻天下,破碗草根埋。这世人自己说话尚且互相矛盾,那这开不开心就和这靠不靠山更是无关。不过这是楼主家事,和尚不必多言。”道衍说着打了个佛语“万楼主,既然家师已经赶来,我也要动身去接他,那么小僧就不便多留了,不知楼主可否给小僧一匹马儿,我这腿脚有些不便。” 万宏宇听了这和尚说了一番歪理,也没往心里去,再看他杵着一个破木棍,心下明白这伤怕是救自己女儿时遭的,当下也赶忙吩咐手下“既然要去迎接尊师,我也不便多留。来人!赶紧给大师备马,在准备点干粮盘缠!” “是!”一侍卫应声而去。 “诶,楼主客气,这黄白之物和尚可受不得,带点干粮足矣,多谢多谢。”道衍赶忙解释道。 片刻,侍卫牵了一匹马来,马上备了一份包裹。道衍取来拿出食粮附在身上,内劲一转,翻身上马“楼主,小僧告辞了。” “大师以后可常来我洛州楼中做客,再者替我向久禅高僧问好。”万宏宇拱手道。 “阿弥陀佛,和尚记下了,楼主不用多送,和尚习惯漂泊在外,告辞!”只见道衍穿着那破烂袈裟马鞭一挥,片刻便去了踪迹。 万宏宇望着道衍背景,眉头紧锁,“哎,这师徒二人不问世事,不受恩惠,也是麻烦…”想罢行进楼去。 半个时辰后,几里外的茶铺中,一个黑衣袈裟的老和尚端坐在铺内,似在等待什么。 “师傅,徒儿回来迟了。”道衍下了马,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老和尚闻言侧目一看,也是一惊“怎的如此?莫非那赞普与你为难了?” 道衍摇了摇头“不是那黑喇嘛,是一个年轻的女娃儿,年岁只怕和我差不多大。” 久禅沉眉拂须,想了片刻“早间我在皇宫得到万家来报,说赞普和广师同时现身幽谷,而你和郡主却在那失了踪迹,我本想赶来探个究竟,可如今你说却不是那二人动的手,莫非天底下还有如此后起之秀?” 道衍点了点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哦?临海决,不得了,不得了啊…”久禅叹气沉沉道。 “怎么了师傅?这临海决是哪门子功夫,为何能和徒儿的无相功斗个旗鼓相当?”道衍不解道。 “这临海决出自道家,后传入深宫内院,听说当年皇家护卫就有一个姓狄的好手会这功夫,此武艺yīn阳协同,劲力刚猛,要说境界也是上乘武学,不过…”久禅说完看了一眼道衍“这倒也不是问题所在,你要知道这行刺之人的来历很可能是也是姓李的…” “哦?姓李的要杀万宏宇的女儿?”道衍挠了挠头“这万家独断商道虽然已有二十余年,民间积怨已久,可他怎的说也是为李家办事…” “他万家受圣上天下大同之策恩惠甚多,结下仇怨也是难免,不过听闻圣上已有出征突厥之意…怕是要凭借军功再选一位太子出来。”久禅沉眉说道。 “当年李承乾便是太子,后来不知为何,却是被废了…”道衍摇了摇头。 “圣上怕的就是一旦太子无法力排众议,天下又要大乱。”久禅叹了口气。 “所以…他才借助这征战突厥封些军功,也好让未来太子掌了兵权,这样天下才能安定。”久禅回道“前些年,皇帝膝下十四子几乎都遭了刺客之劫,现在除了长皇子李承乾,四皇子李泰,三皇子李恪,五皇子李…其余都怕落了下风,再难翻身。” “呵!管他皇帝老头如何!我安心做我的和尚。”道衍笑了笑,也不再听。 “道衍啊,你这心xìng千万不要问着政事,老和尚我就是脱不得这人情事故,才不能安心修佛。”久禅摇了摇头。 “莫非皇帝老儿又逼你了?还是几个师兄…”道衍眉头一沉,问道。 久禅点了点头“古禅寺高手如云,势力不下宫中禁卫,我若答应皇上做那太子老师,这寺中上下恐怕都要卷入这纠纷之中。” “哼,灭了青山派,不得道,最后却还是不放过我们古禅寺。”道衍心头有些怒意,“还有那枉死的八大门派…” “阿弥陀佛,这大同之策,的确有些过了。”久禅叹气道。 “何止过了!怕是混蛋至极!”道衍骂道,“人家各个州郡的门派之所以能开山立派,也是门风端正,行侠传名,虽不是为国为民,可以保了一方平安。却被老皇帝三言两语就给灭了。” 久禅闻言叹气摇头,“如今我古禅寺只怕也难逃此劫。” 道衍心头有些烦闷,却也不去再想,索xìng问道,“师傅,万家得罪了谁?怎么有人要出手杀万郡主?莫非那人不怕皇帝老儿追查么?” 久禅苦笑道“就如为师所言,这杀万郡主的人,怕也姓李,如此这般,万家一倒,其他人就可以借机取而代之。” 道衍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怪不得有人要害这万家,万宏宇背后便是整个大唐的商道,那几派皇子无论谁若打破了这个僵局,都再也不愁养军的金银…” 久禅闻言叹气“别说这李氏皇子分了几派,就连你那几个师兄也被皇帝说的晕头转向,只怕脱不得功名利禄。” “当年皇帝老儿清洗江湖人士,寺中便是靠着师傅和他周旋,这才保下了百年衣钵。如今只怕这传承下来的,也不是历代祖师的佛心了。哎,这几个师兄也真不争气,既然爱那黄白权势,干嘛出家当和尚。”道衍沉眉道。 “阿弥陀佛,道衍啊,你小时候就说过,这在家出家都是一样,贪念来了,还分什么和尚道士。”久禅摇头道。 “说的是,不知师傅今后有何打算?”道衍点头。 “恩…时候不多了,此番你跟我回去便开始学那禅宗祖师的武艺。”久禅正声道。 “什么?老和尚,你要我接你的班,呸,呸,和尚最受不得这琐碎事故,而且我xìng子你也知道,怎的做那住持?”道衍急忙摇头摆手。 久禅抬头打量他一眼“做不做那是你的事,我只管传你这古禅秘技,佛说不立像,不设台,这古禅寺也是一栋破屋,再说你这猴子xìng情,我能难为你不成?” 道衍想了片刻“成,也好,反正我早想学学那禅宗的功夫,不过说好,你可不能逼我去给什么太子当老师。” 久禅苦笑道“你就算想去,只怕皇上也不准,让你教太子,难道和你学吃ròu喝酒么?” 道衍脸色一愣,摸了摸头“感情师傅都知道啊…” “哎…道衍,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xìng子我能不了解么?论佛学,你是几百年来才出一个的奇才,可以后路怎么走,你需得自己决定,凡尘路凡人行吧。”久禅长叹一口气,“走吧,回寺中吧。” 道衍点了点头,可刚行两步似又想起什么,他赶忙叫了一个伙计过来,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 那伙计眼睛一亮“当真?” “和尚骗你干嘛,这几天万家的车马不是都从这过去,你去了就知道了。”道衍低声道。 “好,好,小的记下了。”那伙计赶忙点头,如获至宝般笑着出了铺去。 “道衍,走吧。”久禅见状又催了一句。 “阿弥陀佛,师傅久等了。”道衍上了马与久禅讲了几句,后者闻言不停摇头,也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片刻后却不再言语,只见他俩策马加鞭,离了茶铺而去 正文 言外之音(一) 道衍和万昭仪出了幽谷之时,便是那洛州鉴宝大典三日前。 此刻,万宏宇带着众人匆匆赶回,一路风尘仆仆,马车中不时传来女子赌气之声。 “女儿啊,这次鉴宝大典万、徐、苏三州商头都要出席,你身为万家的独生女,这般场合怎能不来啊?”万宏宇叹气沉声道。 “爹,我刚刚重伤初愈,那什么鉴宝大典隔几年就有一次,都是些滑头商人在谈生意,女儿去那做什么?再者,那个徐州的陈锦澜,隔三差五就来给我送东西,还不是承了他老子的家业,否则有什么出息的…一见着我就缠人,烦死了。”万昭仪撅嘴辩道。 “你啊,年年商道酒宴都不来,真是太像你娘的xìng子了,可是你怎的不学学你娘亲干些大家闺秀该干的事,整日出门闯祸,何时能消停…”万宏宇摇着头。 女子听见父亲说道娘亲,也叹了口气“还不是爹爹,整天不着家,女儿无趣,这才出门玩耍。” “也是,也是,爹爹这些年来忙于家业,倒是差了些父亲的责任。”万宏宇点头道。 “那倒也不是,只要爹爹不强求女儿出嫁…”女子说着偷偷打量了万宏宇一眼“其实女儿出去玩耍还是挺开心的,除了这回被贼人偷袭,不过女儿也是不明白,我万家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嗯,这事我已令心影出查办了…”万宏宇眉色紧锁,朝车马喊了声“心影啊,上车说话,我有些事情问你。” 少时,车帘一起,一女子头扎黑带,剑眉碧眼,行了一礼“楼主不知唤我何事?” “心影啊,来,且坐。”万宏宇缓缓道。 女子端端坐下,看着万昭仪冲她笑了笑,“怎么了大小姐?” “没什么,我爹要问你,那个女贼的来历。”万昭仪拉着虞心影的手,柔声道。 虞心影看了眼男子,后者点头示意,她想了片刻才开口道“这女贼武艺我也是听幽谷甲一先生提起,如若没有走眼,便是二十年前宫中七大高手之一狄天雷所使的临海决。” “哦?”万宏宇眉头一皱“竟是他?” “怎的了?父亲认识他?”万昭仪好奇道。 男子缓缓摇头“认识倒也说不上,不过我却见过他几面。”他停了片刻开口道“当年李承乾刚册立太子之时,长孙皇后在七大高手里面选了一人做他贴身护卫。” “莫非?”虞心影闻言一惊。 万宏宇沉沉点头“就是他狄天雷。” 万昭仪听了几句,不甚明白,“然后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万宏宇再解释道“我十几年前听闻,这狄天雷爱上一女子后辞官隐居。此女乃几百年前匈奴贵亲血脉,复姓呼延柔儿,后遗落到了青山派门下。” 虞心影眉头一皱“莫非与那灭门之事有关?” 万宏宇叹气点头“怕是脱不了干系,这呼延柔儿当年就是青山四杰之一。二十年前圣上下诏围剿青山派,身为四杰她如何脱得身?再者夫妻同心,如若呼延柔儿护派有责,狄天雷肯定也在其中。” “可在下听说当年青山派一役,习武者尽数被杀,离南战死,四杰只剩长孙皇后一人…莫非那女子还在人间?”虞心影不解道。 “我倒不是怕这个。”万宏宇沉眉思索“如若此人使的真是狄天雷的武艺,那么恐怕这刺杀之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哦?”虞心影闻言一愣“莫非楼主怀疑青山派?” “不仅是青山派有可能,心影,你要想当年这青山派的遗孤,都是谁收养的?现在何处?”万宏宇淡淡道。 虞心影思量片刻,眉色一变“当年长孙皇后亲自上山救下青山派老幼,后来他们…他们大部分都在长孙府。” “是了,这女子如甲一先生所言,年岁多大?”万宏宇又问道。 “怕是二十左右。”虞心影答。 前者点了点头,神色沉重的看着虞心影“那就是了,这女娃儿定是狄天雷的后人,所以这行刺之事和将军府脱不得干系。” “这…”虞心影闻言哑口。 “爹,你是说李承乾哥哥要杀我?”万昭仪听了这猜测冷汗透骨,心下空空。 万宏宇看了几眼女儿,严肃般点头“昭仪,血脉至亲固然可贵,可一旦涉及权势,都是可舍可弃之物。你要知道我万家向来都是给圣上办事,无论修城护河,不管打仗救灾,我万家的钱库可一直是圣上的后盾。这女贼此举怕是要绝我万家的后,我万宏宇驰骋半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圣上为了以后万家的传承,还特意给你说了几门亲,便是怕失去这左膀右臂。如若这女贼真是将军府的人,哼,只怕这前太子李将军想法不少啊。” “他想破万家商道大统…好另寻人取而代之?”虞心影反应过来。 “哼。”万宏宇点了点头,也不答话。 万昭仪听了好不苦涩,“这人生简简单单便好,为何却弄的如此复杂,李将军那般光明磊落之人,又怎忍心下手害我?”想着,她也不答话,闷声思量着。 车内静了片刻,万宏宇又缓缓开口道“心影,你以前也是为将军府做事的,你可知我和你说这事的缘故?” “心影不知。”后者摇头道沉声道。 “你和梦秋两家都是宫内七护卫的后人,你们的师傅又是当朝宰相,我和你说这事无非要你们清楚,我万家只替皇上办事,而这大唐也只能有一个皇帝。”万宏宇目色严肃,沉沉说着。 虞心影闻言点头“家师曾言:国有君,堂有父。这反叛之事逆天而行,心影定然心中有数。” “如此甚好,识得大体!要知大唐好不容易有这太平年间,再回隋朝战乱时期,百姓又不知要受多少罪。”万宏宇赞道“我想梦秋肯定也能明白圣上的苦心。” 万昭仪听父亲说了半天,心中却五味杂全“李承乾真的要害我?不对,或许这女贼是青山派的后人呢?也许是青山派为了报复皇帝…”女子试图说服自己,可她本不愚笨,理由出而即破,这报复皇帝干嘛不刺杀他或是他的儿子们,偏来刺杀自己这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儿家。 “哎…”她想着想着好不无趣,忽而又念起袖中事物,她见父亲和虞心影还在jiāo谈,索xìng偷偷拿出那物瞧了一眼“和尚先回去养伤,改天来你家吃酒。”两句话歪歪扭扭,也不知是不是道衍亲自写的“便是个滑头,先溜走就罢了,还不忘吃酒!”女子看着这破布,双颊淡淡一笑,又想起这半月的时光,二人chā科打诨,说说笑话,拌拌嘴,如今出了谷底,却又知晓如此多的是非,真是不如一辈子都在谷底罢了。 万昭仪想了一会,忽然车内又进来一人,她抬头一看却是那铁梦秋。 “报…圣上又传来口谕,令顾清风在望幽阁候命,随时入谷。”铁梦秋低声道。 “哦?到底是给何人治病?如此神秘?”万宏宇一愣。 后者摇了摇头“圣上没有明说。” 万宏宇抚了抚胡须“嗯…圣上jiāo代的事,不办不行。这样吧,心影、梦秋,还是有劳二位陪那顾清风留在望幽阁中。” “遵命。”二人抱拳道。 “还…还有一事。”铁梦秋脸色为难,眉头紧锁。 “何事?”万宏宇见状心下一沉。 “圣上督办的军费银车,在出长安到洛州的路上,又…又被劫了…”铁梦秋有些为难。 “什么?!方典呢?他亲自去的么?带了多少护卫?”万宏宇大惊喝道。 “方头领亲自押解,护卫算上赶车的,一共不下四十人。”铁梦秋叹了口气。 万宏宇眉色一怒“贼人来了多少?” 铁梦秋看了看虞心影,后者也是皱着眉,面露难色,片刻他才开口“一…一人而已。” “胡说!那方典是吃什么的?定然是他着了暗道,才编出这无知借口,一人?一人能劫我四队护卫的银车,我还养他们做什么?!”万宏宇此着皇差办砸了,心头七上八下,十分恼怒。 “这倒也不能如此说…”铁梦秋小心解释道。 “怎么?莫非是高手?是上次在福建劫船的黑白二人?”万宏宇冷静片刻,寻思起来。 铁梦秋摇了摇头“如若是那二人,恐怕这是四十几名护卫都要丢了xìng命,可此番这人劫银,却没有杀人。” “不是那二人?”万宏宇当下思量,忽然一啧“难道是上次那人?” “我想,应该是,上次方头领认出那路武艺来历,如若不错,便是青山派的离凡”铁梦秋肯定道。 “啧?…青山派的人盯上我万家?还是盯上了圣上?”万宏宇苦眉思索,好不愕然,“莫非老夫猜错了?那使临海决的女子是青山派的人?” “而且那人功夫了得,不费吹灰之力,便治住护银守卫,恐怕还在我和心影之上。”铁梦秋沉沉道。 “那离凡如此厉害?你二人也是当世高手,竟也敌不过他?”万宏宇闻言一惊。 虞心影面露忧虑,叹道“师傅曾说这普天之下,能与我二人相敌之人不出十个,此番到了幽谷,我们算是识了天地,如若是这几人中任意一人出手,要劫那银车,恐怕也是不难。” “嗯,南柯堂广凉师,吐蕃僧人赞普,古禅寺的久禅还有他徒弟道衍,将军府李承乾,青山派离凡,再算上那个与道衍和尚打个平手的女贼,看来江湖后起之秀颇多啊。”铁梦秋叹气道。 “青山派本来就是圣上刀下的余孽,如今却冲着我万家来,却又为何?”万宏宇不解。 “还有。”虞心影和铁梦秋二人对视一眼,开口道“青山派的人恐怕也在寻那离凡…” “什么?”万宏宇越听越糊涂“离凡难道叛出师门了?刺杀昭仪的人莫非真是青山派的?” 二人闻言不语,眉色紧锁。 “罢了,这事我去禀报圣上吧。不过你们听好,这银车还有三辆,一出万州,一出杭州,另外一辆已到洛州,你二人赶紧派人通知护卫,走官道需步步为营,昼伏夜出,千万勿行小道。”万宏宇想了片刻,jiāo代道,“哎,谁想你二人居然此时还有皇命在身,真是来的巧啊…”他摸了摸胡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既然如此,要不我一人送那顾清风回望幽阁,楼主安排梦秋去护银?”虞心影试问道。 “不,一朝得失也罢,且不能两头空,这顾清风可万万不能再有闪失,否则圣上那边我无法jiāo代。”万宏宇沉思片刻,开口说道“还是原计划不变,你二人护送顾清风回望幽阁,这护银之事我再慢慢斟酌。” 虞、铁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遵命。” “哼,贼人这消息好灵啊。”万宏宇喃喃着。 “那这行刺之事可要报官查办?”铁梦秋问道。 万宏宇立马摆了摆手“此事若是要办,必然牵动将军府,如今我万家自保不足,还是少节外生枝的好。”说着,他拉起万昭仪的手,柔声道“女儿,你不愿去那鉴宝大典也罢,不过你也只能在家中修养,不得再出门闯祸了。” “哦,女儿知道了,伤好前一定不出门。”万昭仪绕着话道。 “好了也不许出!”万宏宇有些不悦。 女子低声娇哼,撅嘴看着手中事物。 万宏宇此刻锁眉而思,手中田玉翡翠石搓的直响“圣上啊,圣上,您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楼主…还有一事…”铁梦秋似想起什么。 “说…”后者眉头一沉, “五皇子,李派人求亲…” “这事我知道了…” 虞心影听了面露焦虑,想起万昭仪和道衍… 万宏宇此刻沉眉不语,心头盘算着“圣上似对突厥甚为苦恼,不知什么时候便要挥师北上,而我万家除了昭仪又没有男丁,一旦几个皇子决出胜负,我该如何?”他双目转了转“本想让昭仪嫁那李承乾的,可是那李太子似不愿意…”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也得给万家找个靠山,等圣上百年之后,万宝楼才得以存续,昭仪也才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 “梦秋…” “在。” “你差人帮我送一封书信。” “是。” 此言一出,车内鸦雀无声,再无人答话… 正文 言外之音(二) 再说萧衍那头,自从护银被俘后,已过去一月有余,在丁三粗手粗脚的照顾下,他的伤也渐渐有了好转。这日船上开了赌局,各路掌舵、打杂之人纷纷群聚而乐,也是好不热闹。 “诶,丁三,你也来赌啊,你便是个洗衣服的小仆,居然也有了闲钱?”开局那人细眉小眼,摸着八字须。 “鼠大…大哥,我这半年来节…节了些闲…闲钱,也来试…试一试”丁三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 “好啊,既然有钱,那还不是欢迎欢迎。”开局那人笑了笑,“船上赌的也简单,便算个单双,你看这一把豆子了么?” “看…看见了。”丁三揉了揉鼻子,认真看着。 “一会我二人各抓一把,压了单双再做数。”鼠眼男子笑道。 丁三想了半天,不太明白,周围不免起哄“哎呀,丁三你这脑子,说的简单些,你抓几个豆子,鼠爷抓几个,加一块是单是双看输赢。” “哦…哦…明…明白了。”丁三不好意思笑了笑。 “真是个笨蛋。”鼠眼男子不屑低语,又见丁三的钱袋鼓鼓的,也不好直说,“来吧丁三,你压单压双?” “七儿属单…我…我压单!”丁三取出几锭碎银,认真说道。 “七儿?”众人闻言一愣,片刻明白过来,这小子定然是为了心爱的女子赌钱,怕是许下了什么承诺。 “好!你押单,本鼠爷就押双!”鼠眼男子乐呵呵一句,拿出豆子“丁三,请把~” 丁三咽了咽口水“哦…哦…”答应一声,伸出他那粗实的手掌,抓了一把豆子。 鼠眼男子见这丁三笨手笨脚的样子,不免脸上嘲笑“好,到我抓了,看好了啊。”话罢,他也捞起一把豆子。 “好了,双方已下注,鱼小四,你做判,我可开数了!”鼠眼男子笑道。 “二…四…六…八”丁三双眼死死盯着那些豆子,一刻也不敢眨眼,“十八…十九…” “一共十九颗!”鼠眼人数完丁三的豆子后夸赞道“老兄好本事,还真抓了个单啊!” 丁三听见数了十九粒,心下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又闻对方夸他,揉着鼻子却有些不好意思“都…都是…是运气好。” “这你的数完了,该数我的了。”鼠眼男子yīn声笑道。 “好…好。”丁三搓着手,又紧张起来。 “二…四…六…八…”众人跟着开局者大声数了起来“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丁三听着额头渗出了豆大汗珠。 “二十三…二十四。” “我…我赢…赢了。”丁三一拍桌子,高兴道。 “且慢…”鼠眼男子又掏出一粒“二十五!单单得双,我赢了!” “这…这…”丁三记得脑袋转个不停“怎的是…是二十五…五个?” 鼠眼男子双手一摊“没办法啊,确实是二十五,众人所见。” 其他看客也是叹气点头,纷纷安慰起丁三。 “丁三,我看你这钱还够再赌一次,你平日干活也不容易,不如这样,这番你若赢了,我让你连本带利双倍赢走,如何?”鼠眼男子装作安慰他道。 丁三想着已经输了一半的钱,心里颇不是滋味,可现在走了便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再听那鼠眼人说连本带利双倍为注,不免舔了舔嘴唇,似在犹豫。 鼠眼人看他犹豫起来,忙给旁边几个手下打了眼色,众人对视一眼,又起哄起来。 “我说丁三,你这走了就太可惜了,这赌局无非对半开,赢一局输一局,你既然已经输了,下一局啊,我看肯定能赢。”一瘦子说道。 另一胖子也接口道“是啊,再者,你现在输了也才一半,要是赢了啊,可是双倍啊,这一下你不又少干半年的活么?” “少…少干活…活也无…无所谓,重要的…的是给…给七儿买…买点东西。”丁三自言自语道。 “什么买东西,你赌不赌,这可以双倍的赢头啊!”鼠眼人不耐烦又劝道。 丁三犹豫半天似乎下定决心,他闭眼使劲点头“好…我…我赌…不过说…说好的双倍。” “是双倍放心吧,大爷我怎么会骗你呢?”鼠眼人见他答应,心里大乐,故作严肃道。 “好…好…”丁三想了想又掏出剩下几锭碎银。 。……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哈哈…”片刻后只听见这鼠眼人大笑道“丁三,不好意思了,二十九和二十三,一共做双,还是我赢了,承让承让啊!” 众人你来我往,谈论着这赌局道道,也有不少人拍了拍丁三肩头“我说丁三,你也可惜了,如若赢了一局,也是回本赢利。” 丁三听着那“双”字一出,整个人愣在原地“怎…怎…怎么又是双…”他失魂落魄般转过身去,缓缓走向门口,忽然肩头一紧,丁三抬头愣愣看了一眼“萧…萧…萧衍,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你抓我干…干什么?” “走什么,不就是输了两局么?我帮你赢回来。”后者朗声笑道。 “你…你…你能赢?”丁三闻言眼睛瞪的溜圆。 “赌个单双而已,他还能玩出朵花来?”萧衍不屑冷笑。 众人闻言过头看去,只见一男子似二十不到,眉清目秀,脸色有些发白,怕是受伤未愈。 “哟,这不是陆老大抓来的对头么?你也想赌?”鼠眼男子笑道。 “我暂且留下给你们少主打打杂,怎的?有钱不能赌么?”说着萧衍拿出一锭银子,却是那日在将军府谢礼的余钱。 鼠眼男子见了那一锭正银眼神一变“可以,当然可以,有钱就成。”他迎脸笑着,心下打量道“你一个被俘之人,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好啊,那就还赌这豆子单双吧!”萧衍拉着丁三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圆脸看好了,小爷教你赌钱。” 众人见他年纪不大,派头还不小,不免心中嘲笑,只望他一会输了,哭个厉害。 “萧…萧…萧衍,你…你成吗?”丁三坐在当中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说话,看了就知道。”萧衍平平说道,然后指了指那开局人“你是那鼠爷?” “正是,蒙朋友给个面子,称我一声鼠爷。”开局男子yīn笑一声。 “哦?在你们这里你官比那陆黑脸还大?”萧衍嘲讽道。 鼠眼男子闻言一愣,想了会低声道“当然是陆老大更大,他是聆月庄头领,身份只比少主低。”鼠眼男子不敢撒谎,片刻又冷声道“你提陆老大做什么?你又不是他的人!你倒是赌不赌的?!” “赌啊。”萧衍懒懒笑了笑“这样吧,玩简单点,我也不抓了,你随意捞,随意猜,我捡你剩下的做赌。” 众人闻言一惊,片刻哈哈大笑,只听那瘦子说道“这小子莫非是太傻才被抓来的么?” 那胖子接道“我看像,他让鼠爷随便抓,先选单双,自己猜剩下的,不是傻子啊,也是摔坏了脑袋!” 萧衍闻言冷笑不言。 鼠眼男子想了片刻,开口问他“小子!你说这话是真是假?莫非消遣我?” 萧衍一笑“当真,当真,钱都拿出来,我还能收回去不成?” 鼠眼男子眉头一皱“莫非这小子真的傻得厉害?”他再看萧衍,后者依然点头不答。 “好!”鼠眼男子冷笑一下,伸手抓了五粒豆子,朗声道“我猜单!” 萧衍也不抬眼,打了个哈气回道“那我便是双了。” 鼠眼男子一乐,摊开手来,“这里五粒豆子,是单!小子,你输了!” 正文 言外之音(三) “是么?”萧衍扶着桌子,右手一挥托着下巴,“我怎的看是六粒?” “是么?”鼠眼男子冷笑道“我看你是傻的厉害,连数都不会数了!” “鼠…鼠爷…”瘦子难为着拉了拉他胳膊,后者不耐烦道“干什么?” “爷…真是六粒。”瘦子尴尬道。 鼠眼男子闻言一惊,瞪圆双目看着手中“一二三四五六!”果真六粒!?他咦了一声,“莫非见鬼了?” 萧衍也不抬头,淡淡道“买定离手,输赢有命,怎的?这么多人看见了,想赖账?” 鼠眼男子下不得台,赶忙再数了数手中豆子,确实是六粒。 “一…二…三…三…三…四…五…六。”丁三指着豆子,一一数来,片刻大喜“萧衍,你…你…你赢了!” “知道就好,小爷赌钱一般也不会输。”萧衍倒杯茶喝了起来。 “好,算我走了眼。”鼠眼男子恨恨道,“再来!” “来就来,老规矩,你先吧。”萧衍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摸着桌上剩余豆子,淡淡道。 “好!”鼠眼男子哼了一声,又抓了一把豆子,一共八粒,“哼,小子,我猜双,这回看你如何应对!”说着,他摊开手说道“二四六八,一共八颗!” 众人看清,又再数一遍,连丁三也看的眼直,“六…六…七…八…八。”丁三数得手心出汗,转头看着萧衍,只见后者瞥了众人一眼,沉沉道“鼠爷,这设赌手脚可要干净,否则…按规矩…可得砍下点什么。” “什么?我手脚不干净?”鼠眼男子大怒道“臭小子,如今我手上就八粒豆子,无论你说出朵花来,你也是输了!” “是啊是啊!八粒,你输了!”瘦子胖子附和道。 “啧,还说干净。”萧衍冷笑片刻,大袖一挥,带起劲风,高声道“鼠爷,你袖子里是什么?” 众人闻言一惊,再看鼠眼男子左袖,片刻溜溜滚出一粒豆子。 “啊!?”众人看了大惊!“这…这…鼠爷你出千?” “呸,还有自己给自己出千输的么?”鼠眼男子满头大汗,急忙辩解。 “是了,是了,鼠爷是刚刚不小心抓了豆子漏在袖子里了,怎么会出千呢?莫非他往日赢大伙的钱都是诈来的么?”萧衍喝着茶,打趣道。 众人闻言思索,不免想起平日这鼠眼男子设赌,往往都是自己输多赢少,莫非真的有诈?想着,众人瞪着男子打量起来,只把后者看得背脊发凉。 “是了,我是刚刚抓豆子漏了一粒在袖子里,我开赌局这么久,怎的会出千呢?”那鼠爷擦了擦汗,无奈道。 “这就对了,那大伙说说,这豆子是几粒啊?”萧衍傲然道。 “九…九…九粒。”丁三拍手说道,众人闻言点头。 “是了,九作单,给钱吧!”萧衍大手一伸。 鼠爷哼了一声,拿了一锭银子过去“臭小子,有本事再来一局!老规矩,双倍利头!” 萧衍刚要答话,只觉袖子一紧,侧目一看,丁三拉着自己低语道“算…算…算了,已经赢…赢回来了。”,萧衍苦笑摇头“你这圆脸忒的老实,既然没有贪念,干嘛要来这赌局凑热闹?” “我…我…我是…是为了给七儿,买…买个玉钗…”丁三不好意思揉着鼻子。 萧衍闻言一愣,“敢情是为了女娃儿?”想着他神色萧索起来,从前似有个不说话的丫头老是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她也是如此这般怕羞,干什么都要躲在自己身后… “臭小子!”鼠爷拍桌大怒道“说废话去别处说,你赌是不赌!?” 萧衍回过神来,见那人小眼瞪得血红,似要吞了自己,当下冷笑道“赌啊,老规矩,你先吧。” 鼠爷闻言心中暗喜,“这小子也会千术,我无论抓了几粒,只怕都要变数,那不如…”想着,他忽然把袖子一挽,抓了一把,继而大袖一挥,不仅把桌上所有豆子都扫了下去,还带着摔倒了几位看客,他最后手掌一放高声说道“我赌单,这里就只有一粒!我看你怎么办?!” 众人闻言伸头一看,孤零零的一粒豆子置在桌上,一览无遗。 “这回鼠爷赢了!”瘦子大笑道。 “是了,看那小子还有什么鬼话!”胖子附和道。 “说话啊,小子!”鼠爷愤愤道。 众人再看萧衍,单脚翘着凳子,另一只脚勾着木桌,优哉游哉。 “输了吧?!给钱!”鼠爷得意道。 丁三瞧了也直摇头,萧衍叹了口气,“鼠爷啊,你说这单双怎么算的?” 对方闻言一愣,继而瞪着他到“数啊,你这个臭小子不识数吗?一粒一粒数!” “我知道,我说何为单双?”萧衍淡淡道。 “这还不简单,一为单,二为双,以此类推。”鼠爷不耐烦道。 “好好,明白了。”萧衍右脚一勾,端坐起来,却依然托着下巴,只见他伸出右手指尖在豆子旁边画了个大圈,“好家伙,偌大个桌子,只有这粒豆子!” 鼠眼看着不明所以,只听到萧衍承认,冷笑开口道“知道就好,这桌上只有这一粒豆子!不是单还是双么?” “诶,等等!”萧衍摆了摆手“我是说了只有这粒豆子,可我没说是一。” “怎的?”鼠爷听了眉头一皱。 萧衍笑了笑,轻轻吹了口气,只见那豆子忽然一分为二,变为两半“看,这粒豆子也能作两半,却是双数!” “呸!”鼠爷红眼大怒,从腰间抽出短刀,“臭小子,你出千!” “啧啧,鼠爷,你自己说的一为单,二为双,如今这桌上有几半豆子?”萧衍笑道。 “两…两…两半!”丁三擦了擦眼睛高兴道。 众人见状也是目瞪口呆,他们平日受了这鼠爷赌诈,输了不少钱。如今见到有人出头收拾他,也皆是心下暗喜,“是啊,鼠爷,明明是两半,可是双数,否则你上月赢了小海子的那盘,不就是连体豆算作一粒么?” “是啊,这分成两半也是天意,不能耍赖,否则你得把这半年来赢我们的钱都吐出来!”一人说话,众人纷纷响应。 “没错!输赢在天,不服输开什么赌局!以后谁和你赌钱?”另一人也附和道。 瘦子胖子见状也不好帮话。 “你们!”鼠爷见四周除了几个手下其他人都向着萧衍,心中大怒,可又不好作出声来,当下想了片刻,放下了刀,沉沉道“好小子!你姓萧是吧!我记下了,今天是你赢了,不过我身上钱不够,你一会可来船舱二层来找我取。” “哼,怕是去了你那,还有不少人等着我吧?!”萧衍少时在赌坊打过杂,这下三滥的借口听得见怪不怪了。 “臭小子,我现在身边没钱,你不让我去拿,我给你什么?”鼠眼大怒道。 “这也简单。”萧衍打量了他周身片刻,“腰间还有不少嘛!”话罢,右手急出轻轻扫过那人腰际,再回到这头,手上已经多了两锭银子。 “臭小子找死!”鼠爷看对方咄咄逼人,当下也撕了最后一层脸皮,右手探刀而去。 “还想用刀?”萧衍一乐,再出右手,众人只觉这次快如闪电,只见萧衍顷刻拔出对方短刀在那鼠爷脸上舞了两圈,接着手指一转,右腕一压,送刀回鞘。 “鼠爷…你…脸上…”瘦子见了这一招不免大惊,再看鼠眼男子脸上,结巴叫到。 “怎么了?”鼠爷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却似一场迷梦。 “胡子…胡子…”胖子着急道。 “什么胡子?”鼠爷闻言赶紧摸了摸嘴巴,发现这八字须的右半边空空dàngdàng,心中一沉,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是个好手!别说我这三人,就算再喊上七八个也治不住他。”当下想罢,擦了擦额头冷汗,服软道“原来是个高人,我输了,心服口服…” “是吗?我以为还要动些拳脚,看来鼠爷也是识大体的人嘛。”萧衍打趣着,只见后者脸上忽青忽紫,好不受气。 他回头把银钱丢给丁三“喏,钱给你赢回来了,也算还你照顾我的恩情,今后我不再欠你。”话罢,萧衍抬腿走人。丁三一愣,接过银钱,再看鼠爷怒目瞪着自己,他也赶忙跟在萧衍身后,出了门去,只留下众人热闹般取笑着鼠眼男子… “谢…谢谢你…萧…萧衍。”丁三看着手中银锭,憨厚的笑道。 “不必了。”萧衍摆了摆手,打趣道“赶紧为你那心上人买玉钗吧。” “好好,七…七儿肯定…定高兴的紧。”丁三挠着脑袋乐呵道,忽然又想起什么,结巴道,“萧…萧衍…你…你也…也有心上人么?” 萧衍本已转身离去,听了丁三问话却是一愣,笑道,“我有个妹子很疼我。” “那…那你…你那妹子是…是你心上人么?”丁三又问。 萧衍淡淡摇头,渐行渐远,声音模糊般传来,“我的心上人,还未谋面…” “好个小道士!” 萧衍行了十余步,便听见一个yīn沉的声音,他懒懒转过头去“哦?楚白脸,你喊我干什么?” 楚羽生冷笑道“你诓了老鼠儿的钱,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他同样是那身法高端之人,刚刚那几招也是逃不脱他法眼。 “是么?”萧衍淡淡道。 “还说不是?你打一开始就设好了套子让老鼠儿去钻,你手法千术都在他之上,所以便喊他自抓自猜,你再后发制人,无论单双,你想变就变,看似吃了亏,其实你却占得大便宜。再说最后一局,你还用上了内力,好个道士,原来也使这般手段!”楚羽生哼声道。 “哟!”萧衍闻言微微一笑,“原来你这楚白脸还有些见识嘛,不错不错,哪天想赌钱可以来找小爷,今天我累了,恕不奉陪了。”言罢大步迈出,也不管后者再言语什么,行了几步他忽然回头“嘿,白脸,你们少主在哪?” “哼,找我们少主干什么,准没好事!”楚羽生冷冷道。 “哦?那算了,你们少主还说让我考虑好了再答复他,你不说,我也落得清闲。”萧衍故作轻松,抬腿边走。 “慢!”楚羽生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少主在船头,你要寻他可去那儿。” “多谢!”萧衍拱了拱手。 “不过我劝你莫要起那歹心,少主身边可是有展双护卫。”楚羽生冷笑道。 “哦?那黑脸啊,嗯…力气不错,就是人笨了点。”萧衍打趣着,又问道“你们这里武功最好的就是姓陆的么?” 楚羽生闻言冷笑,摇了摇头“不是他。” “敢情还有高手?”萧衍一奇。 后者点了点头“我家三妹,胜我和展双数倍。” “那和广凉师比又如何?”萧衍嘲讽道。 “哼,广凉师是不出世的高人,古今少见,有什么好比的?”楚羽生不悦道。 “那得意什么?”萧衍打趣着“罢了罢了,等我自己去找你们少主谈吧。”说着他打着哈气,踱步向船头走去 正文 褪却恩仇(一) “道长好兴致啊。”海浪滔滔,冷风呼啸,船头立着一位白袍人,双手负后,玉带锦冠。 “王爷也好兴致啊,这么早就出来看海。”萧衍拍了拍身上,打趣道。 陆展双看了眼萧衍,也不出声,静静伫立在船头,似一方石礁,如如不动。 “王爷?”白袍人转过身来,只见他脸上戴着一白纱面具,识不清模样“道长可别乱喊,我在这只是少主罢了,这王爷的身份,道长还请给我保密。” 萧衍闻言一愣,明白过来,这李泰告诉自己真实身份纯粹是为了断去一切回头之路,“此番和这四皇子有了瓜葛…以后如何再回中原?” 萧衍也不答话,静静站在船头,“如今马叔去了,哑儿虽然孤零零流落在了洛州,可至少还有万家庇护,那我今后…” “怎么?道长来便是陪我吹海风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李泰笑了笑,“还是改变了心意?” 萧衍淡淡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本意帮万家护银,再去寻那离凡。一则还收留之恩,二则了却多年前的误会,可老天爷不作美…”他轻笑两声“一位老先生说的对,天有天道,人行人事,之前的恩恩怨怨让我疲惫不堪,却也大多因为我心xìng懦弱而起…每每行事之后,都会想如若这般又会哪般,好不无趣。做便做了,败便败了,我若一直走下去,定然有我的路。” 李泰闻言一愣,深深望着男子,不解道,“哦?道长此番自省说于我听,却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左右也是受你挟持难以回到中原。”萧衍笑道。 “是么?莫非道长不和我置气了?”李泰大笑。 “也罢,反正我现在也回不了洛州,你这有吃有喝的,养养伤倒是不错。”萧衍打趣道。 “是么?”李泰听得一愣,片刻折扇大开,笑了三声“有趣,有趣,道长苦中作乐啊。” “少主想夺这天下?”萧衍淡淡道。 “不错,天下之大,万物各异,老头子一个大同之策,怕是换不得世间太平,我若取而代之,定然还苍穹一个四季。”李泰肯定道。 “是么?”萧衍那日听了李泰的滔滔大论,虽然明白几分道理,可对这治国之事却是难以上心,他想了想如今还能做得事,便是了断之前的恩怨,还有查清这不得道门的案子。萧衍知道如今左右也回不去那洛州,决定主动一些,当下心中定定,开口道“李世民的大同之策的确有些瑕疵,我在玉门关外也见到客商不像往日那般好做生意了,还有那武林也是惨案难书。”他说到这里,眉色一沉。 “现在还有武林么?”李泰摇扇轻笑,“江湖上如今还剩个残缺的青山派,算是最后的侠义之火了,这两年玉门关外的马贼也吃了他们不少苦头。” “好个青山派啊…”萧衍叹道,“我虽不同意你这夺天下之策,可如今朝廷的天下大同的确是大错特错,就连我不得道门也惨遭dú手。” “不得道门么?”李泰笑了笑,“道长想听故事么?” 萧衍愣了愣,不知道对方卖得什么yào,“愿闻其详。”他淡淡道。 李泰折扇一闭,双目生寒,沉声道“你可闻江湖八大门派?” 萧衍点了点头,“我和师妹从长安一路行来,倒是听了些许见闻。”他想起道衍也曾提过那八大门派之事。 李泰双手负后,叹道“唐628年,冬,灵袖宫宫主南宫念得知青山派被灭,遂入朝伸冤求见李世民,不得。半月后被官兵埋伏于晋州荒野,生死未知。次年后,灵袖宫内部生乱,朝廷借机而入,抓捕乱者七百余人,尽皆斩首。数月后,苏州龙牙寺论佛大殿,不料言中朝廷国策纰漏,引来杀身之祸。同年末,金海帮,快刀门因被朝廷诬陷与关外马贼来往甚密,惨遭灭门。” “嗯?”萧衍眉色一沉,“你…”他本来就对这朝廷灭江湖侠义之事颇有怒意,谁知今天又被李泰提起。 后者似未听闻,接口道“唐629年,春,朝廷下旨招安,设宴款待八卦门主纪问情,当夜暗中调兵五千攻入八卦门,门派上下九百余人尽遭屠戮。同年,独剑岭抗旨招安,朝廷出兵一万,围山设营,绝水断粮。两月后,独剑岭不得已下山突围,激战半日,少有生还。还有那司空派与五仪山,均被朝廷诬陷罪名,灭于莫须有。还有你不得道门,灭派原由怕和朝廷也脱不了干系。” 萧衍听到这里,大袖一扬“够了!”他虽然受迫于李泰麾下,可对这江湖门派惨遭屠戮之事,却也难以忍受,“我一路行来,早已对这江湖不抱希望,匪患无人顾,冤案四处起,朗朗青山派,都逃不过朝廷屠刀,今日你又说起这八大门派的仇恨。”他眉色一沉,寒声道“如今的江湖,便是那日在将军府我看的所谓江湖好汉,怕是都给朝廷做了鹰犬。” “道长,你可知道我说与你听的原因?”李泰言罢笑着打量对面男子。 萧衍冷笑一声,“你无非要激起我的仇恨,让我帮你做那大事!”他也不傻,竟一语点破对方心思。 “没错!”李泰却出人意料的点头承认,“凡行事者,均须利害一致,你若嫌弃这江湖污浊不堪,尽可与我一起改变这天下!” “哼。”后者冷冷看李泰一眼,摆了摆手,“不错,我的确是个见不惯恶人的道士,而且也瞧不起如今的江湖。可我却不是个天生的大侠。”他说着行了几步,“让我杀杀土匪强盗是可以,不过让我改变江湖,自己做这侠义典范,我还没那心思和气量。” “什么?”李泰一愣,他本想利用不得道门的仇怨,激起萧衍对朝廷的敌视,萧衍淡淡一笑“我不得道门的事情,我自己定会查清。不过…在论天下和江湖之前…”,言着行了一礼,“少主大人,我有一桩买卖想与你谈谈。” “看来道长今天心情不错啊,平日里对我都是爱见不见,谁料今日赢了赌局还找我谈起了生意啊…”李泰面色一变,淡淡道。 萧衍闻言打量对方片刻,“是楚白脸报的信么?我才刚刚赌完,动作真快啊。” 李泰摇头抚扇“你倒错怪他了,这船上的事十有八九我都知道而已。罢了,不谈这个,你刚刚说找我谈什么买卖?利头不诱人,我可不想听。”说着他拍打纸扇打量着萧衍。 “利头不小。”萧衍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吹着海风看着对方。 “说说看。”李泰闻言也来了兴趣。 萧衍指了指自己“我。” “啊?”李泰一愣,继而拍手笑道“道长,你莫非喝了酒?怎的尽说胡话?” “少主听得没错,我就是这桩买卖的利头。”萧衍正色道。 李泰沉默片刻行了过来“说清楚,我可不听废话。”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办差么?”萧衍手中掷着豆子,微笑道。 “嗯,这倒没错,道长不仅这身功夫了得,再者…”李泰想了想“怎么说来着,那句话…嗯,对,重情义,哈哈。” 萧衍听了一愣,抬头看了看对方“重情义?怎么说?” “人家万家收留你师妹,你就给人家护银,这不是重情义么?”李泰说道。 “呵,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罢了。”萧衍淡淡道。 “好,好,恩怨分明,不错不错。”李泰赞道,“那就直说吧,我的确想把你收入麾下。” 萧衍摇了摇头“那离凡恐怕也不是你麾下的人吧,我可以帮你做事,不过算不得你们王府的人。” “哦?你认识离凡?”李泰好奇道。 “嗯,算是半个故人。”萧衍说着,叹了口气“是个磊落的汉子,曾经救我一命,不辱青山之名。”他双眼盯着李泰严肃接道“所以肯定是你拿了什么东西在要挟他。” 李泰闻言一愣,双眼转了两圈,皱眉道“羽生同你说的?” 萧衍摇了摇头“在赌桌上,令人行其不愿,要么是欠债了,要么就是受了威胁,如此简单的道理。” “好啊!”李泰双眼一亮,“道长虽然心中顾虑甚多,可也是独具慧眼,聪明!”说着他竖起拇指赞道。 “少主不用取笑我,我也不与你绕圈子,你放了离凡,他的活我帮他做。”萧衍淡淡道。 “哦?”李泰故作严肃,沉声道“道长啊,不是我不放他,只怕我放了他,他还得自己回来呢。” 萧衍闻言冷笑“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意思你还不懂么?连那胁迫的事物一同放弃。” 李泰斟酌片刻说道“这倒不是不行,不过你现在重伤未愈,那离凡也有要事得办,这笔买卖现在看来还不划算。” “你也不傻嘛。”萧衍想着对方也不可能一口答应,继而言道“他要做什么事?我和他一同去,算让你验验货。” “不傻?那道长可是夸我聪明?”李泰捂着肚子笑了几声“道长啊道长,还没有人和我这般说过话,有趣有趣。这验货嘛,好说,三天后我们到了流球,有一事至关紧要,你如若办好了,这买卖就板上钉钉。” “一言为定。”萧衍点了点头,起身回去“对了,那个叫丁三的下人,是个有趣的人,以后他若是被欺负,你可得喊楚白脸帮他。” “丁三?”李泰皱了皱眉,“哦!是那个笨呼呼的胖子啊,道长也欠他恩情么?哈哈,好说好说,事情办好了,一切如道长的意。”他拍手笑道。 萧衍也不答话,拱了拱手,缓缓行去。 忽的李泰又开口问道“萧衍,我不是听说你现在对这离凡恨之入骨么?可是他害你归不得这洛州,怎的又想帮他?” 萧衍停下冷冷回道“恩是恩,怨是怨,我这命是他救下来的,不还不行。等他得了自由,以后若再碰上,该如何便如何。”言罢扬长而去 正文 褪却恩仇(二) 三天后,船只来到了流球小港,众人下了船来,互相帮衬搬着从中原劫来的银钱,人人均是兴高采烈,热火朝天。 “萧…萧…萧衍。”丁三挠了挠头“少主说…说让你随我去…去聆月庄。” “好。”萧衍点了点头,对他笑了笑“丁三,你那东西买了么?” 丁三听了想了一会,忽然拍了拍头“哦…哦你说…说那玉钗?”他左右看了眼,生怕被人发现,偷偷从怀中掏出一块绸布,慢慢打开来“就是这…这个了,我…我准备送…送个七儿。” 萧衍故意打趣道“你这胖子倒是痴情。” 丁三闻言吓了一跳,差点把玉钗掉落在地,他赶忙仔细包好,羞得脸红耳赤,低声道“我…我…我是…是看着她欢喜…就好…” “那便是了。”萧衍打量了丁三片刻,心想“他虽傻乎乎的样子,可心肠不错,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子让他甘愿冒险去赌钱讨好。” “走…”丁三拉着萧衍道“走…走吧。”后者点了点头。 片刻,丁三牵了两匹马来,途中遇见老鼠儿对他瞪眼吹气,吓得丁三赶忙小跑过来,萧衍见了高喝一声“鼠爷怎的了?莫非还有闲钱要与萧某赌一局?” 老鼠儿闻言哼了一声,带着手下低头灰溜溜的出了港口。 “丁三,下次这老鼠儿再吓唬你,你就提我的名字。”萧衍冷冷道“小爷对这恶人可是越来越喜爱了。” “哦?”丁三挠着头“你…你…你喜欢恶…恶人?” 萧衍淡淡道“以前我在西州那会,也总受恶人之气,那时我总想息事宁人躲过这是非,可是…” 丁三不解道“可…可是什么?” “可是这恶人就是你越怕他,他越狂妄。当年我xìng子软弱,总望老天惩恶扬善,可却害了一个恩人横死。所以这恶人嘛…该打打,该杀杀。”萧衍说到这儿脸色冰冷,语气寒彻。 “杀…杀…杀人不好…”丁三听见他如此说,心中突突,吓了一跳。 “走吧,丁三!”萧衍回过头来,对他一笑,样子忽又变得近人起来。 丁三挠了挠头,好不糊涂“这人怎的一会一个样?”他想了想也不明白,索xìng不再上心,二人翻身上马,皮鞭一起,绝尘而去。 两人大约行了半个时辰,前方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庄子。 “吁吁~”萧衍回头望去“丁三,快点,这庄子不就到了么?” “等…等…等。”丁三面色苦痛,缓缓开口“俺…俺…俺骑马骑得少,这…这…这屁股疼的紧。” 萧衍听了一乐“看不出来啊,屁股长得挺厚实,居然害怕骑马?!”言罢哈哈大笑。 丁三见他笑容亲近,也知道只是打趣而已,自己不好意思挠着头“那…那…那这庄子反正到…到了,我们慢…慢…慢点行过去吧!” 萧衍见他捂着屁股,模样苦不堪言,只好点了点头“好,反正去了我也谁都不认识,不如和你说说话。”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两个黑瓶,“接着丁三!” “哦…哦!”丁三手忙脚乱,接了过来,打开闻了闻,皱眉道“酒…酒?” “对!是你们少主送我的富水佳酿,可这喝酒啊,没人陪却是无趣,我在此间只有你算个朋友,便赠给你吧!”萧衍朗声笑道。 “朋…朋友。”丁三听了挠着头,不解问道“我…我…我俩是朋友了?” 萧衍见他傻样,哈哈一笑,痛饮一口“喝了就是!” 丁三闻言想起他帮自己出头赌钱,心中感动,赶忙点了点头“好…好…朋友…喝!”言罢,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忽然哇哇叫了起来。萧衍听得一惊,“怎的了?” “辣…辣…”丁三使劲摇着脑袋“不过…真…真香。”他使劲揉着鼻子。 “这就对了,来丁三,再喝!”萧衍笑道,后者闻言肯肯点头,也喝了起来。 “丁三…”萧衍擦了擦嘴问道“你还有亲人么?” “亲人?”丁三想了想“娘…娘饿死了…爹…爹也不见了…我…我是和七儿一…一同被少主收…收留的。” “你也没了亲人么?”萧衍闻言叹气,心中空空。 “萧…萧…萧衍。”丁三又喝了几口“你…你呢?” “我父母去的早,养父养母也病死了,只有一个叔父养我长大。”说着痛饮一口“可他在几年前,也去了…”他眼神惆怅,好不寂寥“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 “哦?这…这可…可惜了…”丁三听了也摇头“那…那他也是因…因为饥荒饿…饿死的么?” “不,我这叔父寿终正寝,是喜丧。”萧衍欣慰说道“也算走得安详。” “那…那比我娘…要命好。”丁三不知道如何安慰,笨笨说着。 萧衍打量他一眼,似看破什么,忽而大笑起来“别想这么多了!随遇而安,今儿我还有酒喝,还能行四方观天下,比当年困在洞中不知要好几倍。” 丁三听着挠头不解“什么洞…洞的。”他喃喃几句,跟在萧衍马后慢慢行着。 两柱香后,二人来到聆月庄前。 “进庄令何在?”两名护卫身披甲胄,高声问道。 “在…在…”丁三急忙摸索起来“奇…奇…奇怪。”他越找越急,直忙的额头渗出汗来。 两名护卫对这丁三倒是熟悉,可见了萧衍不免多打量几眼。 “丁三,你手上不就是么?”萧衍摇头道。 “哦!…哦!”丁三回过神来,原来刚刚为了喝酒腾出手来,就把令牌挂在手腕之上了,他不好意思笑了笑,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过去“王豹大哥请…请查看。” 那护卫见他样子也是一乐“嘿!丁三,你小子既然会喝酒啊!以后我可得找你多喝几杯!”说罢,那王豹挥了挥手放了二人进庄。 “对了!”王豹忽然大声喊道“七儿姑娘在后厨那等你,说是给你看个宝贝。” “谢…谢…谢谢!”丁三回头使劲点头。 二人下马进了庄,只见庄内仆人你来我往,谈谈笑笑,气氛恰恰,见了丁三无不打趣问好,马夫还亲自过来帮他二人放了马去。 萧衍看着好奇“丁三,我看你们庄子的人都不错啊,比船上的人要可爱十倍。”他心中疑惑,“这王爷的庄子内居然可以如此这般自由谈话,chā科打诨。” “我…我们庄子里…里的人,都是…是饥荒逃来的穷…穷苦人…大家有一说一,都是好…好人。”丁三揉着鼻子解释道“船上的人有…有雇来的…所以不…不太好说话。” “原来如此,倒是有些世外桃源的气氛。”萧衍笑着点头“如若以后在这过个半辈子,还算不错。” “萧…萧…萧衍。”丁三喊了声“我…我先去后厨…厨那,你去大堂吧,少…少主在那等你…”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忽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打起呼噜。 “啧!”萧衍看了一乐“敢情真不会喝酒,半瓶就醉了啊!”他笑了笑,问了旁人,寻到住处,扶他回房这才离去。 “李泰找我肯定是那离凡之事了,这回火候还需把握好,成与不成就看这着了。”萧衍心下定定,问了大堂所在,行了过去。 “少主,柔儿回来了。”一男子沉沉道。 “哦?辛苦她了,传她进来吧。”李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萧衍站在堂口停了片刻“柔儿?”他想了想还是等会再进去,忽的肩膀一紧,劲力深沉。萧衍心中一惊还未多想,一掌返身挥出,只见对方也出一掌。 “好功夫。”萧衍退了三步,胸口一闷,抬头看去一女子立于身后,此人黑衣素面,虽不施粉黛,却也资貌不凡。 “你是何人,敢在议事堂前偷听?”女子冷冷道。 萧衍打量对方片刻,拱了拱手笑道“姑娘不要见怪,我也是为你家少主打个短工的。” “哼,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女子不屑道,大步一迈进了堂去。 萧衍摇头无奈“打不过也说不过,罢了罢了。”想着跟着女子入了门。 李泰等人见他俩进来,一前一后眉色不和,当下取笑道“看来二位见过了啊,柔儿,这便是我说的萧衍道长。”他抬手介绍道。 “少主大人喊错了,我是叫萧衍,不过是个假道士。”萧衍淡淡回道。 李泰闻言一愣,抚扇笑道“假道士也是道士,不过既然你不愿,那我便称你萧衍就是了。”说着,他又指了指那女子“萧衍,这位是狄柔,是我多年的好友。” “不敢,柔儿给少主办事是报答恩情,怎敢和少主以友相称。”女子也淡淡回道。 “阿柔,不可无礼。”陆展双眉头一皱,低声劝导。 “陆大哥,我累了,想回去歇息。”狄柔冷冷道,又向李泰行了一礼“少主,此番任务完成的还算顺利。” “好,好!”李泰拍手称道“柔儿辛苦了,晚上我定然设宴给你接风洗尘!” 狄柔眼也不抬“不必了,明日我还要去长安一趟,晚上不易喝酒。” “阿柔,你还要去么?”陆展双眉头一皱“令尊…令尊已经失踪二十年了…”说到这,他也不好多言。 “就算还有一些机会,我也不能放弃,总之任务我完成了,剩下的事我想自己安排。”狄柔拱手说道,话罢转身离去。 “柔儿且注意安全,这江湖险恶啊!”李泰细心说道,那女子也不回头几步出了堂去。 “少主恕罪,阿柔她…她是累了…”陆展双面色尴尬。 “不碍事,她也是想着自己父亲,百事孝为先,我能理解,再者她怕是也知道我利用她探那李承乾的消息…”李泰恢复常态,语气平缓冷静,“李承乾放着将军府的事务不顾,却是陪着阿柔找了八年的父母,也是痴心难得,我这番利用,倒是伤了阿柔的心。“陆展双听了也是沉眉琢磨“阿柔还是太小,不明白你的心意怎能谈得上利用,况且…况且什么?“李泰问道。 “况且,那万昭仪还没死,数日前洛州探子来报,又在楼中见到她了。”陆展双沉眉答道。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就不要再让柔儿知道了,我另有安排。”李泰笑道。 陆展双想了片刻,似觉不妥“那…要派羽生去了了这万昭仪的事么?”,李泰却摆了摆手,低声道,“不,事不过三,上次在长安埋伏她错了机会,如今幽谷也没有得手,再贸然出击,你怕万家查不到这儿么?” “有理。”陆展双点头明意。 “什么?万姑娘?她不是和道衍和尚一同去幽谷了么?”萧衍闻言一愣,脸色几变。 李泰侧目看着萧衍,轻笑一声,“怎的了?萧兄弟莫非认识这姓万的丫头?” 萧衍知道已被识破,也不辩解“认识是认识,怎的?莫非让我出手帮你杀她?” 李泰冷笑了一声“这倒不必,如今这万家楼中必然高手云集,护在这大小姐身边,要下手还得寻其他机会。” “你想除了万家,好取而代之?”萧衍大胆问道 正文 褪却恩仇(三) “哦,道长知道我要取代万家?那你如何看?”李泰眉色一扬,感兴趣道。 “我倒是见识过万家的排场,那鉴宝大会云集大唐各路豪商,万家便是利用这酒宴网罗天下商机。我在席间还听闻,万家的后台就是当今皇上,你想做那大事,先断他一臂,也是合情合理。不过断过之后又如何?你需找个皇帝信得过的并且还得给你做事的内应,来接这万家后事。”萧衍细细解释道。 “妙啊,妙啊!”李泰拍手赞道“萧兄弟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慧心巧思,文武双全啊!” “你倒不必夸我,如若你不给我透露如此多计划,我也不敢做这大胆推测。”萧衍面色平平,摆了摆手。 李泰又点了点头“修道之人,大智若愚,喜怒不浅,好!”他继而侧头问道“展你看他如何?” 陆展双闻言点头,沉声道“是个人才,武功也不坏,如若是真心归了少主,前途无量。” “是啊,是啊!”李泰纸扇一闭,大笑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萧衍是个可造之材。” 萧衍听了冷冷回道“你可别忘了,少主大人,我是接替离凡而已,算不得你的手下。” “无妨,无妨,路一步一步走,画一笔一笔来,好事多磨,既然萧兄弟肯留在我身边做事,已是本王莫大荣幸。”李泰装模作样笑道,萧衍冷哼一声,也不点破。 “少主大人不必客套,这回带我来这庄子内,所为何事?”萧衍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难免要在这住些年头,熟悉熟悉也好。”李泰淡淡道“你看这堂上地图。” 说着他指了指墙上“这便是流球全景,此处位于我大唐最东南,与福、泉二州隔海相望,原来本无人烟。可五年前关内又闹起饥荒,流民失所,我便接了一些人到这流球建屋耕田。如今五年已过,你看看,这流球西北沿海,已然落成十七八个村落,再算上这中间的聆月庄,一共一万二千多人。”说着,他欣然笑着。 “那你可是孤岛的海皇帝了!”萧衍嘲讽道。 “你说什么?”陆展双闻言不悦。 “诶,展双不必动怒,他说的没错,我在这儿就是个土皇帝。”李泰摇着扇子,缓缓说道“这皇帝养不了的难民,我来养,同样是济世救人,也不丢人嘛” 萧衍闻言点头“此举也是大大的善事,无论如何总算安顿了百姓。”他想起丁三之前提到饥荒之事,不免赞同“可…”他忽然想起什么,眉头一紧“可你以后要做那大事,怕是害了这些人的xìng命!” 李泰听了点头笑道“这是他们的命。” “命?你倒是说的好听。”萧衍不屑冷笑。 “是啊,我当年擅做决定把百姓救了过来,现如今他们也是安家立业,各得其所。如若祸事来了,也是他们命中该有这一笔。”李泰回道。 “是吗?你救了百姓,这不否认,可你为什么不放他们回中原,反而绑在自己身边,留为己用。”萧衍沉声道。 “我倒是想过,可是…”李泰拍了拍陆展双的肩膀,后者替他说道“可是百姓们不愿离开流球。” “怎的?你给了好处?”萧衍一愣。 “非也,非也,我这里该收的税一样收,犯了法的一样责,只不过…”说着李泰又停了一停。 “只不过什么?”萧衍有些不解。 李泰转身落座于堂上,朗声道“只不过,我不欺负百姓,所以他们不愿回中原罢了。” “这…”萧衍听了眉头一沉,心中不免暗暗赞同,“这中原当官的鱼ròu百姓怕是见怪不怪,在那饥荒之年还会抢夺百姓的口粮…如若这流球岛上真的如李泰所言,那么百姓又何尝不想留下来呢?” “萧衍,你说我讲的对么?”李泰端着茶杯,打趣着问他。 后者听了淡淡点头“如若属实,有理。” “好!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这流球小岛的情况,那么我该和你说说,这次喊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李泰一笑,拿起纸扇又点了流球北面一个大岛,“这儿叫东瀛,是个大岛国,人口也不少。所以嘛,这争权夺嫡之事是免不了的。” 李泰说着,转过身来正色沉沉“他们之前的皇帝叫苏我入鹿,去年被人TF了,如今这苏我入鹿的族人便流落在了流球东北的几个小岛上。他们人数不少,怕是有三千之多,可这些人与我们大唐百姓却是不同,他们依靠海上掠夺,专干些匪徒强盗之事。不仅对福、泉、台、潮等几州骚扰不断。今年春末,居然还来我流球抢掠,我失职防范,致使五个村落被毁,六百多人被掠,死者上千。”李泰说道这里,双拳攥紧,眼露寒意。 “这李泰似颇为关心百姓死活…”萧衍琢磨了一会,开口道“你莫非是让我帮你除去这倭寇之患?” 李泰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萧衍不解。 “倭寇之患,古今有之,如何除的尽,不过…”李泰转口笑道“如果你去杀了他们的头领,教教他们我这儿的规矩,我想这震慑要比打仗来的实惠。” 萧衍闻言点头“有理,杀一人而慑四方,不战以屈人,上策。” “这么说,你同意了?”李泰笑道,“这事本来是离凡去做,不过你说愿意替他做事,我便给你这机会。” “此事也算为民除害,颇和我心意,我愿前往。”萧衍点头。 “那好,我这就差人给你说说那寇岛详情。”李泰闻言大喜。 “且慢!”萧衍摆了摆手“事我是同意做,可这买卖却没谈。” “你还想谈什么?”李泰好奇道。 “哼,此处你事事做主,万一我办完了回头你不认账却又如何?”萧衍冷冷道“再者,我说替离凡帮你还有后话,你须放离凡自由。” 李泰双眼转了几圈,“如若你这次完成的漂亮,我就答应你,君子一言,绝不反悔。”他想了想,“要不我们签字画押?” 萧衍摆了摆手“那倒不必,反正你是少主,你想耍赖便是签一百张纸也是无用,不过我萧衍要你记住,这次我信你才帮你做事,如若你失了言,那么以后休想我再出一分力!” 李泰眉头一皱“这么说来,你这威胁也是有用,我得你无非让你帮我办办差,你若尥了蹶子,我也得不偿失。” 后者闻言冷笑点头,也不答话。 “好,你尽管去办这事,成了之后,我定然信守诺言。”李泰诚恳般点了点头。 萧衍闻言满意,拱手道“那在下告辞了,何时出发,还请告之萧某一声。” “不送。”李泰淡淡行了一礼,平平道。 等萧衍出了堂去,陆展双这才开口“少主,这小子忒的傲气,这事不论叫羽生还是我去,都能办妥,干嘛非要卖这小子一个人情?” 李泰摆了摆手“此人心xìng甚高,不愿欠人恩情。那么对这般奇人你想收他归心,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不妨让我欠他人情。你要知道这世间瓜葛无非恩怨,谁欠谁都可以,多来几次嘛,哼,这jiāo情他不认也不成。”说着他望着萧衍离去背影淡淡一笑。 “明白了。”陆展双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盏茶之后,萧衍回到丁三住所,只见一个女子身着花布粗衣,鬼鬼祟祟在门前徘徊,他心中一奇,悄悄走了过去。 “丁三哥怎么大白天睡觉,真奇怪,我那宝贝再不看可就不好吃了。”女子双手胡乱摸着脸庞,说得话也是让人不解。 “你在干什么?”萧衍突然拍了拍女子肩头,开玩笑道。 女子周身一颤,回头看了看萧衍,“啊!有贼!偷粮食的贼!”片刻,她大叫起来,“你是那偷粮食的江湖宵小!是贼人!”双手死命打着萧衍 正文 褪却恩仇(四) “姑娘,你做什么!我是丁三的朋友啊!”萧衍见那女子疯疯癫癫,也不好用那武功,只能足下抹油,溜之大吉,可那女子见状却不依不饶,追着他满院子跑,只引得路人侧目莞尔。 “谁…谁啊!”屋门吱呀一开,丁三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诶!七…七儿?你…你和萧衍玩的什么?”丁三挠着头,迷迷糊糊瞧这二人你追我跑,好不滑稽,这七儿姑娘追来追去也够不着萧衍,一气之下捡起石头丢了过去,一块不中再扔一块,只把萧衍搞得东躲西藏尴尬难言。 “丁三,你可来了,这!”萧衍见女子一块石头一块泥巴的丢了过来,赶忙侧身躲避,“这,女孩儿怎的了,我不就和她开个玩笑,怎的追着我打!?” 丁三挠了挠头,片刻后才恍然大悟“七…七儿…打…打不得,这人是我…我朋友!”他大叫道,可女子似未听闻,依然穷追猛打,毫不手软。 丁三一急也跑了过去,可二人步伐都快,自己身宽体胖,追不上他俩。他挠头苦思想了片刻,一拍手来了办法,只见丁三跑到院中另一侧等女子过来拦腰一抱,这才化解了死局。 “我说…我说丁三啊。”萧衍逃了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柱香的功夫,不免有些难堪“这丫头就是你的心上人啊…忒的厉害了吧!” 女子被抱着挣扎片刻,认出丁三才不再闹腾。 “不…不好意思,七儿她…她怕生。”丁三赶忙解释道。 萧衍瞧那女子神色不明,似痴似呆,眉头一紧“罢了,你让我给她看看。” “怎…怎的了?”丁三一愣。 萧衍也不顾女子愿不愿意,伸手在女子小臂一握,感触内息气序,“内息忽快忽慢,神色略有呆滞。”他心下一沉,抬头问男子“丁三,这姑娘可是有些失心疯?” “你…你会看病?”丁三放下女子,惊奇问道。 “不,我在祖师爷的书上见过这病,只看的明白,却不会治。”萧衍摇头道。 丁三闻言叹了口气“当年福州闹饥荒,七…七儿一家都…都被强盗害了,她…她从此之后就…就有些…”说着,丁三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伸手在女子脸上擦了会“七…七儿…你…你看你跑的,脸…脸都脏了,走…走我给你打点水洗…洗洗去。” 过了会,丁三给女子洗了把脸,再拿出玉钗带上,对着盆中的倒影,丁三揉着鼻子笑道“七…七儿…上次你…你在落云村看…看见的钗子,我给你买…买来了。”说着他脸皮有些泛红,不好意思挠着头。 只见那女子洗干净脸后,也是大眼圆脸,模样憨态可掬,笨手笨脚的拉扯着丁三。 萧衍看这情景,心中一暖,“这俩人也算患难与共,虽然都不是聪明人,可也活的自在。” “丁三哥,我…我。”女子看见水中玉钗倒影,脸上笑容洋溢,毫不隐藏,“这钗子,好看,好看!”女子不停抚摸着玉钗,又看着丁三挠头,咧嘴一笑。忽然她想起什么“等会,嘘…”女子神秘般看了看周围“那人是你朋友?”她指了指萧衍。 “是…是…好朋友。”丁三点头道。 “那就好了,我怕是外人,知道我宝贝的事情。”女子双眼直转,打量着萧衍,片刻又回过头对丁三低声道“丁三哥,我给你也准备了一个宝贝,肯定很好吃!”女子说完,拔腿跑到隔壁屋子,过了会捧着什么又奔了过来。 “看,这宝贝好吃吗?”女子嘿嘿一笑,问道。 丁三瞧了一会,挠着头“这…这是?” 女子咧嘴一笑,“这是叫花鸡!我三天前烧的,快…快尝尝!” 丁三闻言使劲点头“好…好…”他说着,接过那个事物,撕扯起来。 萧衍走近一看,确实是只烧鸡,可几天过去,已有些发干。 丁三撕扯不动,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了想,索xìng大嘴一张,啃了起来。 “怎么样?宝贝好吃不?”女子好奇问道。 “好…好…好吃!”丁三大口吃着,脸上挂满笑容“七…七儿做的就…就是好吃!” “不是我做的!”女子赶忙摆手,神神秘秘说道“是我在地里挖出来的宝贝,我当时尝了一口,就觉得好吃的紧,所以才想着等你回来,给你吃。”她见丁三吃得开心,拍手大笑。 “是…是挖的。”丁三认真点头附和道“七…七儿就是天生命…命好…总是挖到宝贝…嘿嘿。” “赶紧吃,别让其他人发现了,我可只挖到这一只。”女子紧张打望四周,催促道。 “好…好。”丁三使劲点头,大口吃了起来,不一会这一只鸡就下了肚,他似意犹未尽,还舔了舔手指,“好…七儿的宝…宝贝好…好吃!”说着伸出大拇指赞道。 “嘿嘿。”女子见他夸自己双颊一红,抿着嘴巴,手中挫着地上杂草,似不太好意思,忽的她又看见什么,赶紧用手在丁三嘴上抹着“看,你这一嘴油…滑稽…嘿嘿…滑稽!”说着女子和丁三相视一眼,两人傻傻笑了起来。 “哎…”萧衍轻轻叹了口气“都说傻人有傻福,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贪图功名利禄,到头来还没他俩过的开心。” “兄台既然在身后,赶忙躲躲藏藏?”萧衍回过头来,看着门口,片刻楚羽生走了进来,“好小子,我轻功自认不凡,你居然还能听出我脚步。” “也不是听出来的,你十几步之外就露着杀意。”萧衍淡淡道。 “哦?”楚羽生闻言点头“展双说我气劲需藏而不露,否则难有进步。” “是了,凡事都该张弛有度,这弓弩整天绷这么直,能shè箭么?”萧衍笑了笑。 楚羽生闻言想了会,开口道“今日我不是来找你说武艺的,少主口信到了。” 萧衍见身后二人打闹起来,手指一比“嘘,出去说吧。” 后者闻言望了眼院中两人,眼神一愣,叹气点头“走吧。” 二人行到一棵梨树下,楚羽生淡淡开口“萧衍,你为什么要帮少主办事?” 萧衍听了一呆,不知对方怎的想起这般问题,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我是还一份恩情。” “哦?”楚羽生眉头一皱“莫非少主之前对你有恩?” 后者摇了摇头,“不是你们少主,是和你们劫银那人。” 楚羽生想了片刻“莫非是…离凡?” 萧衍点了点头“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这恩不能不还。” 楚羽生闻言一奇“倒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不错。” “那也要事情办妥之后才能这么说。”萧衍淡淡道。 “好!”楚羽生点了点头“这个理由楚某看的上眼。”说着他微微一笑“少主口信是七日后出海,你和我同去。” “你?”萧衍心中冷笑,定是那李泰信不过自己,派个人监视罢了。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楚羽生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少主的确让我好生看着你,不过那寇岛我去过三次,也熟悉地形,你若一个人去瞎闯,不怕打草惊蛇,也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办完这事。” 萧衍点了点头“倒是这个理。” “好,那我就和你说说这寇岛的情况吧。”楚羽生缓缓开口“苏我入鹿死后,东瀛政权归了孝德天皇。而这苏我入鹿的堂弟带着亲兵和部分属地子民却逃了出来。”说着他语气一冷“他们就在那寇岛之上,所以此次的任务就是杀了他堂弟。” “他堂弟叫什么?”萧衍接口问道。 “苏我氏石川麻吕。”楚羽生笑了笑“这名字也是难记,你不用留心,到时和我一同前去,我给你指出那人便可。” “多谢。”萧衍拱手说道。 “呵!你小子还会谢人?少见了。”楚羽生嘲道“这几天好生养伤,出发之日我们再作计划。”言罢轻功一转,只留下萧衍一人站在树下,后者轻笑摇头,朝庄内大院行去。不多时,他却来到这聆月庄的门口“呵!这庄子还让我迷路。”他抬眼看去,四周坐着七八个老人抽着土烟,似聊着什么。 萧衍心头一转,几步行了上去,拱手道,“敢为几位老先生可是流球本地人?” 其中一个长须老者愣了愣,抬手打量了萧衍片刻,回道,“你是…你是少主新找来的护卫?” 萧衍闻言心里苦笑“这李泰怎么说我是他的护卫?”片刻,他点了点,“不错,我是少主的护卫,姓萧名衍。” “哦…”另一个细眼驼背的老者点了点头,“怪不得,生面孔了。” 正文 褪却恩仇(五) “我等皆不是琉球人,萧护卫莫非没听少主提过我们的来历?”长须老人笑道。 萧衍找了个地方坐下,恭敬道,“少主提过,你们似福州沿海的百姓。” “不错。”细眉驼背的老人点了点头,“我们七个都是福州人士,那年饥荒,城里的穷人都活不下去了,幸得少主收留,这才捡了条命。” “哦?莫非官府不管么?”萧衍故意问道。 “哼,官府?”细眉驼背的老人冷哼道,摇头不语。 “萧护卫是初到流球,怕是不知道吧,这中原的官府谁还管穷苦人的死活?”长须老人叹道,“那年饥荒,他们官府不顾我们死活就罢了,福州福镖门的弟子为了自己活路,还私下勾结官兵抢夺我们百姓的口粮…” “如此混账?!”萧衍眉色一沉,“原来道衍和尚和李泰所说都非空穴来风…” “可不是么?”忽然另一个独眼老人站了起来,“我这眼睛还是被他们打瞎的,当时谁要敢与他们作对,便是这个下场。” “所以你们不愿再回中原了?”萧衍再问。 “回中原?”驼背老人冷笑道,“我一家五口,有两个死在那些江湖强盗的手中,回去再送死么?” “哎…”长须老人叹气道,“中原赋税如此高,虽然不缺那种田的地,可官府动不动就折腾老百姓,谁愿意回去啊。” “再者。”独眼接着道,“少主的流球地广人稀,赋税也少,最重要的是,此处法规严明,绝无人欺负我们。” “说得对,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独眼老人点头道,“这琉球倒是个好去处,别说回中原,每年还有几百户人家从福州沿海迁来。” “要说以前这福州,也不是那么坏的地方。”长须老人站起身来,抖了抖烟qiāng,“近二十年了吧,那时候福州还有个叫八卦门的武林门派,那时候他们时常在饥荒年月帮助百姓开垦荒地,扩充水源,有时还拿门派中的粮食救济我们。” “那时候的江湖尚叫好汉,现在么,都是贼人。”驼背老人冷笑道。 “…”萧衍听到这里,却是沉眉难言,他抬头看着月色,似在决定什么… 聆月庄内,幽幽地牢之中,两女子坐在牢房榻上,互相依偎着。 “姐姐…我…我怕…”年少女子抹着眼泪,周身颤抖“我们…都来着一个多月了…师兄…师兄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不会…”年长女子沉沉摇头“凡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他定然…还没回来。” “是么?”年少女子咬着红唇,啜泣着。 “哎…碧儿…苦了你了…都怪姐姐鲁莽,那日除了将军府便被一封密信骗到了洛州…”年长女子叹道。 原来这二女便是离凡的师妹,长孙凌儿与长孙碧儿。那日三人路过将军府,本念着文德皇后曾经养育过二女的恩情,入府拜访李承乾。怎知刚刚出了府门,便有一白衣人送来密信,此人身法惊人,来去无风,就连离凡也没能追上。三人拆来信来,却是言道离凡师弟离心在洛州惹了是非。三人一琢磨,这洛州怕是非去不可,离凡虽觉不妥,可也拗不过长孙凌儿火急火燎的xìng子,于是三人连夜出城,快马加鞭,谁知刚刚出了长安一百多里,便遭了埋伏,离凡虽然自保有余,可长孙碧儿武艺不佳,落了圈套。二人受了挟制,也只能束手就擒…这才被一同擒到了流球。 二女言着,忽然牢门前脚步沉沉,长孙凌儿听的一惊,赶忙把碧儿护在身后,双眼死死盯着来人。 过了片刻,陆展双带了一个男子行了过来,此人也不答话,淡淡解开了牢门锁链。 “姓陆的,你要干什么?”长孙凌儿愤愤道。 “我要干什么?”陆展双听得好笑“又不是我要找你们,是你们这费事的师兄…”他说完转身而去“离凡,少主说了,你这劫银的事办的不错,所以让你见这二人一次。” “…”那男子沉沉望了陆展双一眼,缓缓开口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带凌儿和碧儿走?” “这事少主自有安排。”陆展双丢下这句,出了牢房。 “你…”男子双目含怒,沉沉道。 “罢了,凡哥…”长孙凌儿瞧出来人,心头松了口气“碧儿,你还说师兄不要我们了,这不来看我们了么?” “师…师兄…”长孙碧儿也识出离凡,忽然哇的大声哭了出来“我…我想回家…我想青山派的师妹们了…我想我的小屋子…” “碧儿…”离凡沉沉叹了口气“都怪为兄武艺不佳,让你们入了贼窝…” “不…都怪我那日冲动…没听你的劝告…”长孙凌儿伸出双手抚摸着男子脸颊,“你这些日子奔波在外…倒是瘦了…人也憔悴不少…” 离凡暖暖一笑“不碍事,我这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你们在这可受了欺负?” 长孙凌儿摇了摇头“那少主待我们倒是不错,虽然地牢黑了些,可是饭菜被褥应有尽有,倒是没有欺负我和碧儿…” 离凡瞧了瞧周围,黑暗yīn冷,不见天日,他眼神一定,脱口道“我定会救你们出去…相信我。” 长孙凌儿摸着碧儿的头,势作安抚,“嗯…凡哥…你便放手去做,我们相信你,你不是还要光复我青山一脉的么?”女子说完柔柔一笑,只把离凡看的心头热血涌起,“你…你们放心。”他攥紧拳头,起身道“过几日,我便要去寇岛替那少主办事,等这事完了,他就答应我们让我们离岛。” “也不知是真是假…”碧儿抹了抹眼泪,喃喃道。 “肯定是真的。”长孙凌儿不愿让离凡担心,摆了摆手,“凡哥,你去吧,我和碧儿就在这等你。” “嗯…”离凡眉色凛凛,心中鼓起不屈的勇气,再望二女片刻,出了牢房… “师哥给这贼人办事…却是有些坏了名节…”长孙碧儿擦了眼泪道“师哥平日最在乎名节了,说他是青山派唯一的四杰,如若坏了名节,有损门风…” “碧儿啊,二十年前我们青山派遭遇打劫之后,所剩之人均是老弱fù孺,青山四杰战死三人,凡哥父亲也护派捐躯,当年他还是九岁的孩子…这些年来,我青山派得意慢慢重整山门,收徒纳新,都是靠着你师哥,他苦练潜龙叠影手二十年,不为报仇,却是为了不让江湖人再小看青山派。”长孙凌儿说到这里,不免流出泪水“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留了多少血,也只有我知道,可他天生就是个直xìng的人,如今这么重担子和责任…”女子叹了口气“我许多年没见他好好笑过了…所以啊,碧儿,你师哥不是为了自己死守名节,可他为了青山派的清誉。” “那…那师哥不想报仇了么?叔父可是被朝廷害死的…”长孙碧儿问道。 “想,他何曾不想,可是顾全大局,他身为青山四杰,如何能为之?”长孙碧儿摇了摇头“我倒是希望他不是什么四杰,倒是希望他痛痛快快的活一辈子…” “姐…我们真的能回去么?”碧儿痴痴问道。 “定然可以,凡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相信他…”长孙凌儿瞧着男子背影,眉色凝凝 正文 似是故人(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长安大街,将军府内,一英目沉眉的男子握着书卷,喃喃言着“父皇答应派兵察看?…呵…李泰…这下有趣了…” “将军…”殿外行了一人,却是儒生打扮。 “骆师弟?怎么了?”英目男子抬头看了看来人。 “宫中来信…”骆宾王沉声道。 “怎么说?那事。”李承乾闻言起身,行了下来。 “圣上下令出征突厥,不过时间尚未决定。”骆宾王回道。 “现在已经快入冬了…突厥草原游牧之族,不会选择在冬天开战,况且我们补给也跟不上…”李承乾沉思片刻,说道。 “不错,可圣上也不会等到来年秋年。”骆宾王回道。 “嗯,秋天过后,战马上膘,突厥就可以打恶战,父皇肯定不会等到秋天…”李承乾踱步片刻,抬头道“定然是来年开春入夏之前,其一这时节利我不利突厥,其二,万家上供出征的银钱被人劫了,恐怕要等年后才能再筹足。而且这军令下的突然…不似长久打算…我明白了,父皇想在半年内解决战事,速战速决,以定北方。” 骆宾王闻言点头“将军英明,所言句句属实。” “哼,那银钱也是二弟劫的,他身为四皇子,还和父皇对着干…”李承乾冷冷一笑。 骆宾王也笑道“你和李泰李治一母同出,你是长子,他是次子,李治最少,可心xìng却是大大的不同。” 李承乾沉沉点头“三弟平日没有什么城府,你需派人护好他周全…二弟嘛…既然他不放弃皇位之事,也只能真刀真qiāng见高下了…一梦那边如何?没被人发现吧。” “一梦师妹几年来刺杀李泰不成,怕是落下不少踪迹…将军是怕…”骆宾王不好言下。 “是怕知道吧!”忽然殿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何人?!”骆宾王一愣,足下生风,奔了过去,只见一女子素袍斗笠,立在殿外。 “我找你家将军!”女子沉声道。 骆宾王双目微闭,一改往日温和表情,双掌沉于腰间,左步一点,长天流云步使出,身影从从,鬼魅难辩。 “嗯?”女子看的一愣,“要动手?!”当下抬起左手,临海决提起七分,三掌拍出。 “这女子好强的内力。”骆宾王也是吃惊,绕开女子掌风,到了身后,左手成爪,右手外指,尽取来人身上死穴。 女子三掌落空,不免一呆“这人的身法之高,怕是在羽生之上。”她赶忙回头,素袖一扫,化解来人爪指。 “慢!”此刻殿中闪出一人,英目男子端端立在二人身前“骆师弟,这是故人,你先下去吧…” “将军?”骆宾王双眼转了片刻,心中已有答案,继而冷冷一笑“狄姑娘,在下刚刚多有冒犯了。” “哼…”狄柔淡淡扫了他一眼,“口是心非…小人…” 骆宾王笑了笑,也不动怒,对二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阿柔…”李承乾暖暖一笑“想我了?” “呸!鬼才想你呢!我…我是来打听我父亲的下落…”狄柔被点破来意,故作严肃道。 李承乾笑了笑,也知道女子害羞,可回到她父亲的下落之事上,语气又沉重起来“江湖上都知令尊在当年的青山灭门之事中已然身亡…” “可…可你不是说,我父母的尸首尚未找到么?”狄柔双目圆睁,焦急道。 “不错,可是青山派当年尸横遍野,所死之人,不下两千,算上重伤不治,断肢残废者,也有三百多人。尸首不见也是难言之事。”李承乾眉色转沉。 “所以…所以前些年你说有我父亲消息,也是诓我的么?”狄柔悲苦一笑。 “这倒不是。”李承乾肯定道,“当年在安西都护府外,的确有人见到临海决再现。” “嗯。”狄柔也知道此事所以二人才去那安西寻亲,“那…那你为何说江湖都知我父母已死。” 李承乾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我明察暗访,父皇的大同之策当年清洗了众多江湖门派…可他们有些掌门后辈却没有留下尸首…” “你是说?”狄柔闻言一惊,燃起希望,双眼含泪“我父母可能…还活在世上?” “不错,令母呼延柔儿当年也是青山四杰之一,如若没有见到尸首,却是不合常理。”李承乾点了点头。 “好…”狄柔赶忙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多…多谢你了。” “怎的如此见外。”李承乾只觉在这女子面前,可以撇去国家大事,yīn谋算计,心中也轻松许多。 “多谢,承乾哥哥…”狄柔淡淡答道。 “这就对了。”李承乾笑了两声,伸手握住女子夷,“进殿说话吧。” 女子挣脱几下,却也难甩掉男子大手,最后心下作罢,也任他握着,可行着行着却又想起什么,沉眉问道“你…你这几年是不是派人刺杀我家少主了?” 李承乾听得一愣,转念又想,“刚刚殿中的谈话怕是被听到一些。”当下笑了笑“柔儿不要瞎想。” “我哪有,我刚刚听得分明,当我是耳聋之人么?”狄柔见男子装傻,当下脱开手掌,冷冷看着对方。 “阿柔…这皇家夺位之事…你又何必参与呢…”李承乾叹了口气。 “你便说有还是没有!”狄柔不依不饶问道。 “有。”男子目色一扬,也不避让,“李泰在流球养兵,私劫万家上供银车,这哪一条不当死罪,只不过父皇对他宠爱有加,才没有降罪于他。” “哼,皇帝不怪罪,你却怪罪,怕是怕为了扫除异己,只为你以后登基大事。”狄柔讥讽道。 “不错!”李承乾转过身来,英目沉沉,看着女子“我是要夺这天下,我身为皇长子,肩负大唐兴安,如若给了李泰、李这些无能之人,怕是要毁了江山基业。” “是么?”狄柔见他也不悔意,只能淡淡叹了口气“你们都想着如何争夺天下…这皇位便如此好么?连少主也是这么想的…”她轻轻摇头“就连我,也不得不去行刺万宏宇的女儿…”女子行了两步,望着殿外月色“我只想好好过一辈子,寻得父母最好,寻不着…也不想再管这些红尘旧事…” “什么?”李承乾听了一惊“不管红尘旧事?阿柔,莫非你想出家?” 女子听得一愣,嗔怒般责他一眼“呸…你才出家呢…混小子…” 李承乾松了口气“你可不能乱说。” 女子笑了笑“我说红尘旧事,指的是这些争争斗斗,尔虞我诈。” 李承乾沉眉不语,过了片刻,点了点头“如若我败了,我便随你一同撇下这红尘旧事,做一对快活的眷侣。” “胡说!”女子双颊染红,背过身去“谁要与你做那什么眷侣,想得到美…” 男子笑了笑,行了过去,深深抱住女子… 正文 似是故人(二) 流球岛上,海风呼啸,聆月庄内,太平如初。 “三妹呢?”一男子沉声道。 “阿柔去长安了。”另一人叹气回道。 “李承乾也不知是不是诓她,人都失踪二十年了,还能找的到么?”吱呀一声,门打了开来,陆展双走出几步。 楚羽生跟在后面双眼微闭“少主居然同意三妹去将军府,也是奇怪。” “三妹和少主情同姐妹,他也不愿看到柔儿整日苦闷不语,寻个下落也好,无论如何都了了这心愿。”陆展双抬头望了望天上乌云,“这天怕是要下些雨了,你和那萧衍此去定要小心为上。” “陆老大做事总是如此谨慎。”楚羽生笑了笑“萧衍那小子挺有趣的,你知道他此番是为何请命么?” 陆展双看了眼对方“听说是为了还离凡人情。” 楚羽生点了点头“没错,恩怨分明,如若早些认识,兴许还能喝上两杯。” “喝酒?”陆展双沉声一笑“以后日子长着呢,这小子左右走不掉,你想喝酒还不简单?” 楚羽生冷冷看着天上暗色,“时辰差不多了,展双,我走了。” 陆展双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两柱香后,流球西北港口,萧衍和楚羽生二人上了一艘货船。 李泰站在岸口看着两人“羽生,此番出海不能给你二人准备船只,以免落下行踪,七天后我再派商船沿海接应你们。” “少主放心,区区几个毛贼,萧小子自己都能打发了,我在旁边看看便好。”楚羽生笑道。 “嗯,万事小心,切不可贪功冒进,要记住此次目标只有一人。”李泰说道。 “遵命。”楚羽生拱了拱手“萧小子,走吧!”后者看了看李泰,也不答话,转身回了船舱。 两日后,二人站在船头静静吹着海风,午时左右,寇岛边际渐渐现在眼前。 “萧小子,这寇岛的情况你可记下了?”楚羽生笑道。 萧衍点了点头“这岛不大,南北各三个营寨,中间一座大营就是那石川麻吕所住的地方。” 楚羽生点了点头“记xìng不坏,不过商船不能在港口停留,所以只能在南岛密林处放我二人下岸。” “无妨,几个海盗罢了。”萧衍冷冷道。 楚羽生闻言也点了点头,“少主五日后会派船接应我们,到时看我们的烟火为号,所以也只有五天时间。” “那一共七个寨子,每个营地怕是有几百人护卫,大寨一定上千,要刺杀石川麻吕有两个办法。”萧衍想了想。 “哦?愿闻其详。”楚羽生好奇道。 “要么调虎离山,在其中一两个营寨大闹一番,等到大寨空虚,再图拿人。要么混进他们倭人队伍寻机刺杀。”萧衍沉眉道。 “好计策,那你说我们选哪条?”楚羽生笑道。 “平平混进去,怕是有些难度,不如先闹一阵等他们阵脚大乱,再鱼目混珠来得容易。”萧衍解释道。 “如若他们真的分兵来救,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直接杀入大营!”楚羽生接口道。 “没错,这样来的最划算。”后者点了点头。 “小子有些智谋,怪不得少主如此看重你。”楚羽生叹道,“我嘛,除了杀人喝酒,倒也帮不上少主什么忙。”说着他看了看萧衍,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答话。 “楚二哥!地方到咯!”船员吆喝着。 “多谢船老大。”楚羽生拱手道“萧衍,走吧,该下船了。” 萧衍侧目一看,不禁皱眉“此处离岸边怕是还有百步,游过去么?” “你想游便游,我可不陪你!”楚羽生笑了笑,从甲板上取了三块木板,掂量片刻“倒是差不多。”说着,他回头看了看萧衍“小子,我先走了,你看着办吧!”言罢一笑,右手铁掌一掷,左手劲力一推,两块木板一前一后飞了出去。只见楚羽生等了片刻,忽的足下一踏,点在船栏之上,继而纵身一跃,轻功飘逸追着第一块木板而去,他到了木板之上,左脚劲力一沉,长吸一口气,借力片刻又向前去了十丈,恰好赶上第二块木板,他笑了一笑故技重施,脚下一踏,丹田提气,又向前跃去,快要落水之时,手中第三块木板被他往下一丢,足尖再借此力,身法斗转,凭这旋转之力又去了几丈,竟然在百步之外上了岸去。他双足落地,回身对萧衍招了招手,示意赶快。 萧衍暗骂一声“这般过海轻功需要内力颇深,我如今丹田受阻,内力只有原来三成不到,如何在木板上一跃十丈?”他见船已停了下来,时间紧迫,心知此着若失了手别说换离凡自由,只怕还要被这白脸数落一顿。 “此去岸边百十步,我一跃最多十余步…”萧衍琢磨片刻,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他走到楚羽生刚刚拿木板的地方,挑了七块略小的负在手中,“左右只能试一试了。”他行到甲板边,眉头一沉,提起劲力,双手急出,左右开弓,片刻四块木板飞了出去,可也是奇了,这木板竟然去时不走一条直线,可把岸边的楚羽生看得一乐“萧小子失手了,这丢的乱七八糟,如何过得来?” 萧衍看木板飞了三丈,身法运起,足下发力,全力一跃,将将追上第一块木板,他心中一惊“还好没有丢太远,如今丹田有碍,真不比在将军府中那般自由。”想着,也不敢再分心,右脚一点那木板,斜着飘出十几步。 “啧?斜着走?”楚羽生眉头一皱,想着什么。 萧衍一招得手,足下借力在第二块木板上转了一圈,同样借着旋力,飘出三丈又到了第三块木板,这般法子又使了一遍,他到了第四块木板,此时却还离岸边约四五十步。 “有些麻烦。”楚羽生摇头道。 “还没完!”萧衍忽然朝左前方又掷出一块木板,前脚一蹬,翻至空中,转了两圈竟然差几步。 楚羽生看了一惊“完了!” 谁料萧衍落水之际,左脚急出,在水上点了一下,勉强又进了两三步,刹时他倒过身来,右手一托,撑在木板之上,借力这浮力一跃又向前行了七八步,“还有三十步。”萧衍此刻气劲吃力,身在空中,却也骑虎难下。 “好!”楚羽生看见萧衍凌波踏水,不免拍起手来“有些机灵!” 萧衍此刻手中还剩两块木板,他不及多想,又向前掷了十步左右,凭借此前借力追了上去,此刻他头上冒汗,内力越发提不起来,心知这两块木板难够着岸边。 “只能偷个巧了!”萧衍想了想,刚要踏中第六块木板,忽然脚跟一推,木板受力竟然向前又进了四五步,他努力保持平衡,屏息提神,只等木板将沉之际,丢出最后一块木板,足下发力激起海水一片,他使出剩下内力,追了过去,最后用力一点,有些失了平衡,腿上不免湿了一片,借着此力又行了七八步,勉强到了岸边,可鞋子里却都是水。 楚羽生见萧衍这七块木板丢的诡异,忽然想起和他jiāo手事的情景,顿时恍然大悟“敢情这小子走得是天罡北斗七星步,暗合天数,怪不得能踏七次而不落水,虽然内力弱了点,可也是取的巧力。”想罢,楚羽生故意笑了笑“哟!这不是萧衍兄弟么?怎的上个岸连鞋都湿了,啧啧。” 萧衍看了看天,“快下雨了,找个地方先躲躲雨,再看倭人情况。” 楚羽生见他不答话,心下暗笑,又嘲道“你这步法却是高超,可内力不足,心思嘛,也是笨了些,使不出这七星步法的精妙之处。” 萧衍闻声一愣“怎的说?” “你和我jiāo手时虽然身法不在我之下,可每每使出这天罡北斗步总是生搬硬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走哪个星位都有图可寻,前十余招我不敢硬接,可后来看出了些门道,你故技重施傻子才躲不掉!”楚羽生笑道。 “哦…”萧衍稳点心中赞道“这姓楚的对身法感悟不容小看,怪不得能单人双足追上万家楼的所有逃兵。”想到这,他虽然赞同对方,可也不想失了面子“哼,是么?” 楚羽生点了点头“而且你步法总有几步走得破绽大露,一看就是气息不顺,你这内力修的怕是问题吧?” 萧衍听了大笑两声“是了,我这内力确实有碍,否则打你和黑脸是绰绰有余!” “哼,说得好听!”楚羽生心气也高,闻言不悦,忽的脸上凉了起来,原是那雨水已至“也罢,打不打的过以后再说,先让你放放狂言!”楚羽生皱了皱眉“先找地方避雨吧,要做打探还要等天黑以后。”说完二人也不再语,进了密林而去。 旁晚日落,二人寻了一个山洞生起火来,烤干衣物,食了些ròu脯,楚羽生拿出寇岛地图说道“我们在南岛海岸,而那大营据此还有二十多里,此处十里外有三个小寨,我们今晚先去小寨中探探。” “哦?你会说倭语?”萧衍奇道。 “来了三次不会说还不会听么?”楚羽生冷笑道。 “这倒是,楚白脸你看着也是秀才模样。”萧衍打趣道。 “废话少说,一会去了听我吩咐,不可擅自行动。”楚羽生“我跟你们少主谈生意,又不是你手下。”萧衍笑道“一会我二人分开行动,不论谁起这调虎离山的作用,剩下一人便去杀那石川麻吕。” 楚羽生本想反驳,可萧衍这话说的在理,他冷哼一声接道“那到时便回这洞中汇合,五天后少主派船到此,错过了就游回去吧。” 萧衍淡淡点头,于是当晚子时一过,二人慢慢摸到了南岛一处木寨,萧衍见门口除了七八个倭人护卫,里面皆是鼾声四起。 护卫们三四个依靠着门柱偷睡,另外几个嬉皮笑脸的谈着什么。 “哼,这群倭寇,平日里过惯了逍遥自在的日子,今日小爷让你们尝尝厉害。”话罢,萧衍轻功运起,闪身出现在了寨前。 几个倭人本也打着哈气,偷偷懒,等候下一班换岗之人,谁料眼皮一眨,身前孤零零多了一个身影,不免咦了一声,剩下倭人揉了揉眼睛,赶忙一起走了过来。 萧衍对他们笑了笑,躬身行了一礼,只听闻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其中带头倭人见萧衍也不答话,眉头一拧,走近过来,抬手指着他刚要开口,萧衍抢上半步,左手轻轻一指,封住对方胸前神阙穴。他笑着再看那倭人,只见对方目瞪口呆的的张望着自己,口中喃喃却发不出声。 “这下老实了吧!”萧衍低声打趣,接着装作熟悉的样子拍了拍对方肩膀,佯作谈论什么,后面几个守卫看了立马笑了起来,放松了警惕。 “好小子,有些头脑。”楚羽生点头赞道,他见时机已到,立马足下生风,几步到了护卫身后,铁手急出,啪啪啪几掌,把众倭人毙在门前。 萧衍看楚羽生已经得手,也不再装,他笑着笑着忽然眼光一寒,双指淡淡点中那倭人额头,片刻,对方就像枯木般倒了下去。 “好小子,下手也不轻!”楚羽生低声笑道。 “都是些该死之人,杀了也是净这世间。”萧衍冷笑片刻,对楚羽生说道“我这就去他们大帐闹一番,最好能劫持个头头,到时他们一定会派人通知石川麻吕,你赶紧换身衣服,一会随他们通信兵混进去,等到中间大营派人来救,你就可趁机下手。” “呵!心思缜密,我倒成了你手下。”楚羽生摇头道。 “你去是不去?”萧衍冷冷道。 “去得,去得,此计甚好,回去我也和少主说说,给你个狗头军师当当。”楚羽生取笑道。 “你别笑我。”萧衍淡淡道“我轻功不如你,所以你去杀那石川麻吕比我要方便,我就在这给你吸引守卫注意,此机万不可失。” “嗯。”楚羽生难得听见他夸自己,当下也严肃起来“我随通信人过去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加上刺杀来回两个时辰,你自己保重。” “我这肯定没有什么问题,打不过还跑不过么?”萧衍笑了笑“可是我不知这寇岛上有没有好手,就算有应该也在大营,如若碰上还是小心为上。” “这你放心,除了上次被你小子暗算外,老子很少遇见打得过我的。”楚羽生冷傲道。‘“你自己说的,待会可别让我去救你。”萧衍说完这句,赶忙把几个倭寇尸体扶了起来,靠在门边,又挑了一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人,换去衣服,走进寨去,“楚白脸,我去了,你多保重。”话罢,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夜里。 “呵!这小子倒是个有趣的人。”楚羽生也跟着换上倭服,站在门口等候寨中事变。 萧衍运起轻功,足尖蚊声,诡影百变,悄然穿梭于木寨之中,他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顶大帐,里面灯火通明,似有人高声说着什么“奇怪,这般晚了,倭人头领还不睡觉?”他眉头一皱。 “这是…这是令师的原话么?”一个汉语生硬的男人粗声问道。 “一字不差,而且你们石川麻吕大人也同意了。”另一男子沉声道。 “哦…石川大人也同意了,那在下定当奉命行事!”粗声男子说道。 “那就劳烦土原大人通知剩余两个营寨,我还有要去告知北岛几个头领。” “好,好。”粗声男子肯定道。 萧衍听来听去不明一二,可其中一人必然是汉人,“莫非有人勾结海寇?”他想了想,不免冷笑一声“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是个什么人物。”想罢,萧衍戴起面纱,身法陡然急转,双足忽左忽右,绕过帐前护卫,劲风一起,转眼人就进了大帐。他见远处一人坐在主位,身宽体胖,满脸横ròu,还在与另一男子攀谈,似未回神发现自己。他当下足尖发力,袭了过去。 “有刺客!”另一男子还未等萧衍发力,已然察觉,回头一看,不免大惊“土原大人当心!这厮是个高手!” 萧衍刚提起内劲奔了两步,只见那男子已发现自己“嗯?竟然被听出来了?”萧衍眉头一皱,要知他自行习得七星步以来,轻功已然出类拔萃,所谓足下踏水无声,诡影过梁不闻,就连道衍和尚都赞过他,今儿怎的还在三十步之外,就被听出了?” 萧衍还在思量,只见那男子身影一晃,几转便到了自己跟前,“嗯?七星步?”他看了对手足下步法,大吃一惊 正文 似是故人(三) 使七星步的男子横眉吊眼,平鼻黑脸,奇怪地打量着萧衍“小子,你是何人?” 萧衍回过神来,想起此次任务,“楚白脸还在寨外等候,不能耽搁太久。”想罢,他也不回话,足下七星步一踏,身影重重,几下绕开那男子,脚下发力,左掌一抬,向那土原挥去。 “嗯?七星步?”那男子也惊了一声,见状赶忙追了上去,可萧衍步法似胜自己半分,男子竟慢了两步,他眉色一紧,赶忙左右两手一掌一拳,向萧衍身后袭去。 萧衍刚到土原身前,冷冷一笑,左掌急出,忽觉身后劲风已至,不免心中暗骂“今日来的不是时候,怎会有个好手在此?”想罢他右步一停,左手化掌为爪,牢牢扣住土原,右手画圈拍出两掌与来人对了一招。 “嗯?”萧衍对掌之后,心中一奇,不免脱口“玉虚两仪功?” 对方见那土原已被萧衍拿在手里中,又被叫破武功,当下大惊“你到底是何人?怎的识出我武功来历?” 萧衍也不多言,左手提着土原,退了两步,还没人缓过神来,一掌拍中土原胸口,后者大叫一声,呕出几口血来。 “好贼人!”男子看得一怒,几步抢上左掌内吞,右掌外吐,逼了过来。 “清潭揽月?”萧衍见这招正是自己玉虚散手中的一式,好不熟悉。 “嗯?”对手此招又被叫破,当下疑云重重“你是公冶长的徒弟?” “什么公冶长公冶短的。”萧衍笑了笑,右手横在土原身前,冷冷道“死胖子,还不喊人来救你?” 土原闻言一愣,结巴道“你…你说?喊…喊人?” 萧衍膝盖一抬,用力顶在土原身后,只把后者疼的满头大汗“不喊我可下手了,一会脑袋搬家再叫就晚了!” “啊…”土原想了片刻,也豁了出去大喊起来。 片刻寨中足声四起,帐外人影叠叠,不多时便进来了十几个倭寇护卫,他们见到自家头领被抓,口中叽里呱啦对着萧衍说了一通。 “他们说什么!胖子,给我翻译下。”萧衍冷笑。 土原咽了咽口水“他…他们叫…叫你放开我…” “哦?”萧衍听了一笑“说了半天就这么几个字,你们说话忒的麻烦了。”话罢,右手慢慢放了下来,忽的力道一沉,抓起土原左臂一折,只听嘎吱一声,一条手臂软软的瘫了下来,接着帐中bào发出杀猪一般的吼叫,此声一过,寨中彻底热闹起来,众倭人纷纷闯进大帐之中瞪着来人。 萧衍抬头点了点人数“呵!这也才不到五十人,土原胖子,你们这寨中到底有多少人马?” 土原左手被废,疼痛万分,眼睛早已眯成一条线,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六…六百个人。”他喘着粗气,答道。 “你说他们来不来救你?”萧衍又寒声问了句。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土原恐惧答道“抓你见官,行么?”萧衍打趣一句,提着他飞奔出帐,众倭人护卫见土原被抓为人质,也是敢骂不敢动,只能灰溜溜跟着萧衍出了帐去。 “小子,你到底是何人?”萧衍刚跑出大帐,那男子又跟了上来。 “我是朝廷的人,听说这儿海盗猖獗,特来抓几个头领回去问问。”萧衍笑道。 “你…你是圣上的人?”男子问道。 萧衍闻言一乐,“你说呢?” “哼,无论你是何人,刚刚那番对话你也听见了,我断然不会放你活着离去!”男子说到这也不再问,双目寒光一现,掌风呼啸,逼近身来。 “嗯?!”萧衍见状大呼不好,“这厮竟然不顾这倭人死活,定要取我xìng命…不对…”想着他也一哼,“那就让着胖子先死吧!”他大喝一声,“接着!”当下把土原提起用力一掷,自己随后足尖踏地,发力而起,随着土原身后,冲了上去。 男子看的一愣“竟然用人质为盾,好dú辣的一计!”他本意佯作不顾土原死活,出手袭向萧衍,只等后者意识到人质已无作用,再设法救下土原。谁知萧衍却不中计,反而先发制人,把人质一丢,自己也攻了过来。此番男子眉头紧锁,只能伸出右手接下土原,左手赶忙提起七分内力,大开大合,饮酣狂醉,棹舞涟漪,仙霖萧瑟三招连连使出对过来人。怎奈萧衍这玉虚散手先从马晋风手中习得,再从覃昭子洞中精进,早已化招式于无形,他见对手居然还拘泥这九式手法,不免心中冷笑。想罢,萧衍一手负在身后,右手一划口中嘲道“我也单手陪你玩玩!”话罢也使出同样三招。 男子闻言一怒,集中精神三招取势于无穷,变化多端,如铁笼般盖过萧衍上身。萧衍一看点了点头“单说这九式手法,你比我当年练时要厉害很多。”话罢冷笑一声,自己这三招忽然一停,尽皆化去,右手平平一指,点到男子掌心。 男子只觉掌心发酸,小臂一软,内劲竟然停到手腕传不下去,“什么?”他喃喃怪叫。 “还我吧!”萧衍一指得手,足下一停,右手化爪,自下而上往男子胸前扫去。后者赶忙前足一点,退了两步,可是还没多想,忽然右臂一紧,只见萧衍轻笑看着自己。原来萧衍这招看似直取男子胸前大穴,可实为骗得对手后退,转身扣住他的手腕。 “好小子!”男子赞道“还说不是公冶长的徒弟!” 萧衍扣住那人右臂,对方只能左手解围来救,萧衍右手一松,跟出一掌逼得男子再退,同时左手一抓趁机抢过土原提在手中,冷笑道“说了不是便不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不是你怎么会这玉虚散手!还练到了化境!不是嫡传还是偷学的么?”男子大怒道。 “偷学?”萧衍笑了笑“没错没错,算是偷学!那我问你,你这功夫又是跟谁偷学的?” “呸,小爷正大光明跟师父学的,哪有你这般下三滥!”男子输在同宗武功,心中不悦。 “你师父?是你说的那公冶短么?”萧衍笑道。 “公冶长是我师叔,我师父叫马晋风,你记好了。”男子冷哼一声。 “马晋风!?”萧衍闻言如晴天霹雳,隔着面纱打量着眼前这人,心中五味杂全,不免颤声道“你…你…你是余炕?” “你认得我?”男子眉头一皱“你既然不是公冶长的徒儿,还认得我,莫非…”男子看了眼萧衍“你是南柯堂的人?” 萧衍听他承认身份,心中大悦“原来是余炕这小子!他果然还好好地活着!”萧衍心中热血沸腾,直想大声报出姓名,“我是…”忽的他想起此番来这是为还离凡恩情,如若露了身份难免和余炕称兄道弟,再者看余炕这来头,恐怕和这倭寇有些关系,“难道他投了倭人。”萧衍想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念在余炕小时曾照顾自己,又出生低寒,“他肯定有什么难处,和那离凡一样,应该是受人所迫。”他自顾自为余炕开脱着,可对方早已不耐烦。 “小子,你不说话就是承认咯?果然南柯堂的狗贼!”余炕说着双眼一变,似瞪出火来“广凉师那老贼不是去找那覃昭子的传人论道了么?怎的还想起我了?不是说我材器甚小,不堪造化么?小爷已经躲了你们几千里之外,居然还敢来找我麻烦!真当我不敢出手杀你们南柯堂的人么?!”余炕说着双拳攥紧,破口大骂。 “什么?”萧衍越听越糊涂,“他又和广凉师有什么瓜葛?”还要多想忽见余炕双手骤变,步法诡异,一拳一掌逼了过来,萧衍只觉对方劲力深沉,似不留后手。 “糟了!”萧衍一愣“他以为我是南柯堂的人,此番不顾这土原xìng命也要和我动手!”他想着赶忙转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七星步,左腾右挪避开余炕十招,可对手步法也是同出一门,虽不如自己,可当下手提一人,要再过十招,恐怕吃力难为。 萧衍沉眉急思,忽然看见帐旁有一挂旗之杆,“有了!”他心下一定,侧身左移闪过余炕一掌,右足一点,顺着旗杆腾了上去。 “哪里走!臭贼!”余炕双眼瞪的血红,掌风随后呼啸而至,口中谩骂不停“既然才认出小爷我,你定然也是偶遇,说!来这寇岛做什么?!” 萧衍跃至旗杆顶端,感觉余炕已随后而至,赶忙反手一掌拍向来者,随后借着反力,又腾起三分,“好!就是这里了。”萧衍点了点头,双足一锁定住身子,右手抓住麻绳在土原身上一捆,左袖一挥送出劲力,土原整个人围着旗杆饶了五六圈,牢牢绑在了顶端,“好了,我先去会会老友,你可要撑住,小爷还得靠你出这营寨!”萧衍笑了笑,回头再看余炕,他已离自己不足一丈。 “下去打吧!”萧衍足下一松,左脚反踢,转了一圈,飘然回到地上。 未过多时余炕已经跟了下来,“臭贼,跑的倒是快!”话罢,右脚划出一步,五指一紧,沉沉一拳送出。 萧衍叹了口气,同样划出一步,挥拳而去,二者双拳一触各退两步。 “余炕,你功夫不错啊!”萧衍见他未学覃昭子的武艺,便能和自己打个高低,不免赞道。 “呸!想笑就笑,小爷是不如你南柯堂几个高手,可那广凉师早已五十有余,拳怕少壮再过十年未可知否!”余炕恨恨道。 “嗯…有理。”萧衍赞同道。 余炕闻言眉头紧锁,不免一惊“什么?” 萧衍等的就是这个破绽,他急忙抢上一步,双掌齐出,余炕回过神来急忙后退,双手横于胸前,守住破绽。 “坐忘难赋?”萧衍乐道“守得好!”他点了点头,双掌依然不回,逼得余炕接掌,后者看了眉头一皱,“既然知道我这招用来作守定然不会有失,为何还要强攻?莫非真的瞧我不起?”余炕想着心中怒火中烧,双掌一划,也迎了出来。 萧衍瞧见对手势头,不免叹了口气“还是笨了点。”想罢,他左手急停,右足一沉,另一只手斜斜拍出一掌,借着余炕回击整个人转了一圈,再转过身来,左手从下而出,剑走奇路,一指点中余炕胸前气海穴。后者只觉丹田一空,气息骤断,再也使不出内力,刚要后退,萧衍抢上一步,又点几个要穴。此刻余炕只觉双腿无力,瘫坐在地上,口不能言,双眼出火,怒视着萧衍。 萧衍见状有些愧疚,赶忙弯腰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后者闻言眉色几变,死命打量着他… 正文 子是彼非(上) 萧衍无奈出手制住余炕,不免心中愧疚,赶忙弯腰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后者闻言眉色几变,死命打量着他… “对不住了。”萧衍说完叹了口气。 “你…你跑不掉的!”此刻土原身处旗杆之上,见四周营寨倭兵纷纷而至,心中怒火中烧,瞪眼看着萧衍孤身一人。 萧衍看着周围倭人步步逼近,赶忙手中提起余炕“事情闹得这么大,传信兵肯定去了大营通报,成与不成,就看楚白脸的手段了。” “别动!待会给你作个解释。”萧衍对余炕说了一句,继而人影一晃,闪至两名倭人侍卫身前,他左手提着人,右掌取下,在腰间两处轻轻一挥,眨眼拿走二人佩刀。 余炕见他行为古怪,举止难料“这人干什么?他武功如此之高,要以我为质何须用刀?”想着,只觉身子一轻,又被萧衍抓起飞奔。 众倭人见萧衍要冲出营去,连忙掏出弓弩暗镖,虎视眈眈。 “呵!你们敢么?”萧衍淡淡一笑举刀横在余炕胸前,一倭人见状赶忙大喊起来,众人闻言也纷纷jiāo头接耳,弓弩渐渐低下头来。 萧衍见了心中一乐“余炕这小子敢情还是倭人的贵客。”想着他忽又眉头一沉“他究竟为何给海寇办事?”他轻功不凡片刻间已到木寨另一门旁,“还跟着我,不救你们头领了么?”萧衍见着众倭人紧紧跟着自己,虽不敢动手,可也没有放弃的念头。他再侧目一看,旗杆下七七八八围着十来个侍卫,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土原喊着什么。 “我来帮帮你吧!”萧衍大喊一声,左脚一跨定稳,右步跟上斜出,一手提着余炕不动,另一臂忽向下沉,拔出腰间第二把佩刀,他身形随着左足转动,右掌佩刀轻轻掷于空中,腰间略沉,即刻摆尾起脚一踢,只见那另一柄佩刀如闪电般直直向着土原飞去。 “救我!八嘎!”土原看了惊得面色发白,在旗杆上挣扎大喊。 “走了,余炕!”萧衍沉声喊道,趁着众倭人回头查看之际,足下几转到了一匹马前,内力运起,提着那人往鞍坐一丢,接着跳上黑马右手执缰,左手反腕提刀夹着余炕,双脚发力,使劲一紧“驾!”黑马吃痛蹄子一扬,发疯般背着二人冲出营去,眼前倭人见状赶忙闪开,又闻身后众人大喊起来,也不敢shè出一箭,只能眼睁睁的见着萧衍逃了出去。 萧衍目视前方,飞马疾奔,也不顾土原是死是活。他出了营后丢去佩刀另一手扶紧余炕,快马一催,加速向南行去“余炕,刚刚冒昧出手,你也别放在心上,我怕那倭人不知武学来历,所以只能用刀做做样子。” 半个时辰后,萧衍来到一处密林,他翻身下马,扶着余炕,大袖一挥,赶走马儿“还有一段路,我背你过去。”言罢负起余炕飞奔,又两柱香后,他寻了一处平地,这才放下背上那人,左手点了两下“腿的穴道我先不解,不过你也别着急,且听我解释。”萧衍解了余炕其他穴道,耐心说道。 “你…”余炕沉片刻,只吐了一字,又打量起萧衍面容,“你把面纱取了我看。” 萧衍笑了笑,取下白纱,席地一坐“几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变样没有。” 余炕待他取下面纱,定睛细看,不免瞠目结舌,看得呆住,片刻又大笑起来“小衍子!哈哈!果真是你!”笑罢,之前怒气一消而散,他赶忙拉着萧衍拍了拍肩膀“我听何楼主说,你在五年前死在了南下途中,当时我只觉世上唯一一个朋友都离我而去,好不凄凉,谁知苍天有眼,既然让你我在这荒岛上重逢,好,好的很!” 萧衍看了他一眼,也大笑起来“我当时也认为定然得死在那玉门关前,可命不该绝,被青山派的人救了。” “哦?青山派?那些自命清高人?”余炕眉色一变,奇怪地念着什么,片刻又甩了甩头“罢了,罢了,谁救的都无所谓,如今你活着就好。”他又打量起萧衍,继而说道“好,非常好,你不仅还活着,还有一身高超武艺,以后必将前途无量。小衍子,你不如随我去见见不得道门的师叔公冶长,他可会炼些丹yào对习武之人大有好处,我便是吃了这丹yào才修成玉虚两仪功的。”余炕也不顾腿上要穴未开,拍着萧衍右手兴奋说道。 “公冶长?不得道门的师叔?”萧衍眉头一沉,略有疑虑“马叔不是说不得道门已经被灭派了么?” 余炕闻言神秘一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话罢,指了指自己的腿“赶紧解开,我和你细说。” 萧衍点了点头,出指抚了一下。余炕这才拍去身上的尘土,伸了伸腿脚,“诶!你这小子,功夫好的紧,这穴道一封,我无论如何提这玉虚两仪气劲都冲破不得。” “这是误打误撞的,当初马叔还说我笨,不适合学武。”萧衍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 余炕闻言摇头“学武要看机缘巧合,马晋风亲传教我三年,我也不过略有小成。要不是公冶长赠了我琅琊zhēn rén的秘籍加上他练的丹yào,我这玉虚两仪功又如何上得了台面?” “公冶长是何人?”萧衍听得一奇“他怎会有琅琊zhēn rén的遗物?还会炼丹?” 余炕听了大笑“你还是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吧。”他说着选了棵大树靠了过去“诶,这事说起来可真的话长了,当年我们不得道门被广凉师灭派之事你听说过么?” 萧衍沉沉点头“马叔给我说过灭门之事,不过没提过公冶长这人。” “马晋风和公冶长都是琅琊zhēn rén的徒弟,一个排老大,一个排老三。”余炕笑道。 “你是说灭门之后,除了马叔还有活口?”萧衍闻言一愣。 “没错,这公冶长就是三师叔,不过我现在也拜了他为师,所以也是我师父。”余炕说着指了指北边“他也在岛上,不过在中央大营中。” 萧衍没有理会其他,只是又问“公冶长为何没死?” “因为公冶长是朝廷的人,早早得了消息,逃过一劫。”余炕摆了摆头,接着道“当年琅琊zhēn rén亲身前往异邦吐谷浑帮慕容凉德平乱,朝廷就已经颇有不满,二十一年前新皇登基颁诏震慑江湖各大门派,不得道门虽淡泊俗世,可却暗怀珍宝。”他说着冷笑起来。 “什么?”萧衍闻言大惊“你是说,这不得道门被灭和朝廷有关?”他心下思索起来,却又明白什么“李泰也曾言过几句,那时我还当他故意激我…果然这李世民的天下大同之策…归商道…灭江湖…原来我不得道门的惨案也还是朝廷所谓。” 萧衍想了想,又问道,“不得道门虽淡泊俗世,可却暗怀珍宝,这珍宝指的是?!” “是一本经书,名为《玉虚真经》传言得了这经书的人,便可炼出长生不老的丹yào。”余炕笑道,“朝廷想得到这经书,所以就算不得道门答应这天下大同一统武林的国策,也留不得。” “可…可这不得道门,不是被广凉师所灭么?”萧衍接口道。 “没错。”余炕笑道“二十年前,朝廷正是利用了广凉师这厮,才名正言顺除去了这几百年的道门。” 萧衍越听越乱,“这广凉师去灭不得道门是朝廷算计的?如何为之?” 余炕淡淡点了点头“略施小计罢了。” 萧衍想了片刻,摇头回道“当年琅琊zhēn rén对吐谷慕容一族有恩,而广凉师却对我大唐皇上不满,朝廷如何做这挑拨之事,让广凉师助仇灭恩?” “哼,这挑起仇恨的事还不简单?”余炕冷笑“说起这个,就要提到那公治长了。” “怎么说?”萧衍再问。 “你也知道二十年前那广凉师的属国吐谷浑曾遭大乱,可你知道这大乱是何人挑起的么?” “莫非?!”萧衍猜到一二,脱口道,“是公治长!?” “不错!”余炕大笑道,“不得道门虽然名为淡泊俗世,可也有贪恋权势的传人。这公治长早在二十五年前就投效了朝廷,暗中埋伏在吐谷浑多年,而后借机挑起了那吐谷浑的内乱。” “而后广凉师出关,杀了大部仇人,唯独留下了年幼的皇子。”萧衍皱眉道,“他一路追查,必然找到了不得道门牵连吐谷浑内乱的线索。” “不错!”余炕点头道,“所以才有了这广凉师闯入我不得山门,屠戮那七十三条人命!” “而朝廷便坐收渔利,不仅灭了一方门派,还能顺理成章的获得那《玉虚经书》的下落。”余炕笑道,“这广凉师也是被蒙在鼓里,就算不得道门里面大部分也投靠了朝廷,可是这背叛师门之人,也只有那公治长一人而已。” “这二十年前的血案…竟是个天大的yīn谋和误会…大唐啊大唐…世间如此冤案却是你一手所为?!”萧衍不禁倒退两步,哑口难言。 余炕笑了笑“这不算什么,和朝廷作对的下场就是如此,你不闻那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通州独剑岭、苏州龙牙寺山门尽数被灭,还有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山门被屠,这些江湖门派之人,多多少少怕是有上万人了吧。对了,你应该还听说过青山派的旧事吧?” “你…”萧衍听到现在,胸中气血翻涌“这李世民…这李世民和秦皇杀伐天下有何不同?他担心江湖不归他所用么?商道一统,天下再无行货可言,江湖一灭,九州难现后起之秀…”他说到这里,已然对这天下大同之策嗤之以鼻,“朝廷打的好算盘,难道就不怕人心不平,再起祸乱么?” “再起祸乱?”余炕听得大笑“便是如不得道门,青山派那样的大门大派,也难逃过一劫,武林人的天下到底小的可怜,这天下应该是大唐朝廷的才对。” 萧衍听得一愣,对眼前这老友生出莫大困惑,“你真的是…是余炕么?” 正文 子是彼非(下) “啊?”余炕闻言侧目扫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我不是余炕,你是么?” “不。”萧衍摇了摇头“你怎的变成这样了…” 余炕闻言一笑,也是好奇“我变成怎样了?” “那治天下的大道先且不说,可你既然是马叔的亲传弟子,也是不得道门的传人,为何说起这不得道门被灭,如此这般…”萧衍话说到一半,哑口难言。 “如此这般快意是么?萧衍,你要知道,琅琊子不听候朝廷吩咐,独自去那异邦平乱,如此有碍国体的事情,如何纵容得了?”余炕冷冷道“再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朝廷想要那《玉虚真经》,你琅琊子却隐瞒不报,也是死罪一条。” “这…”萧衍沉眉片刻“不得道门做的也是救黎民苍生,朝廷只不过希望邻国战乱不断,好一家独大,自私的紧…”他本不懂治国之道,不过听了李泰所言后,越发觉得当今朝廷无理,百姓不平,“怕是jiān臣当道…”萧衍不知如何再作解释,只好又开口说道“朝廷如何我就不谈了,可是马晋风是你师父,不得道门也是你的师门,你难道没有一丝怜悯之心么?” “哼,马晋风怎么了?他是我师父没错,也治好了我的腿,我冲这点很感激他,可他也是一个没用的弱者,不仅被广凉师逼得自废武功,苟延残喘死在异邦,便是当年灭派之后,他怀着《玉虚真经》逃亡西州,也不用脑子想想,若是他早把这经书jiāo给朝廷,又哪会落得这般下场?!”余炕冷冷道。 “你…”萧衍闻言眉头紧皱,好不惊讶,“你…你怎么…” 余炕眉头一冷,淡淡道“我?我现在只知道,弱者就会受欺负,就会遭遇不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所以马晋风那老头便是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好端端的废什么武功,愚蠢之极…” “住口!”萧衍闻言双眉一扬,怒道“他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什么弱者不弱者,你既然身为他徒弟,这广凉师和他的仇恨也是你的责任。” “哟,小衍子,几年不见,脾气大了很多啊。”余炕听了略一愣,接而yīn冷道“我是他徒弟没错,不过他的仇,却不关我的事。哼,说透了,你这一身武艺只怕也是他偷偷教你的吧,说什么收我为徒,传承不得道门,却连真招都不授,否则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你?更别说找什么广凉师报仇。” “我…”萧衍不知如何解释,想了片刻只能如实答道“这身武艺我是偶然习自覃昭子祖师,马叔虽然教了我一套练眼力的法门,可却无关武艺…” “放屁,小衍子你还学会撒谎了啊?之前不是总跟着我屁股后面混饭吃的么?当初马晋风那老头就是偏心,只教你什么观局十法,却喊我去赌桌上打杂。呵!你也不用骗我,我不怪你藏了私。如今普天之下,你也是我难得的一个好友,如若跟我一同归了朝廷,咱们还是好兄弟。”余炕说着激动,片刻后又冷静下来。 “不…”萧衍闻言长叹一口气,摇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却也无所谓了,我这几年的遭遇离奇难料…”说着,他又沉沉打量余炕,眼神哀而无奈“归顺朝廷?朝廷便是好么?”萧衍说着说着面露苦笑“我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人要劫银…为什么百姓不愿离开流球…中原万家统商,收利分好,官府放着强盗匪患又是不作为…还有那狗屁大同国策,落下江湖多少冤案…还有…按你的话看,那个叫公治长的人便是个吃里扒外狗东西,别说欺师灭祖背叛道门,就论他如今更在寇岛之上被海盗奉为上宾…”他说着眼露寒光,冷冷道“给他留个全尸,都是积yīn德。” “哈哈!是是,他是个吃里扒外的臭贼,可他终归是朝廷的狗,当今皇上一统四方,朝廷兵精粮足,你又能如何?”余炕闻言乐道,片刻打量起面前这人,却再也不是当年西州的胆小孩童了“你变了,萧衍!” “变了?是么?哼,我就是我。”萧衍冷言,说着又盯起余炕“这么说来,你拜了公治长为师,也就归顺朝廷?” “没错!”余炕笑道“如今大唐盛世,给朝廷办事就是顺天而行,你也是半个道士,还不明白么?” “半个道士?”萧衍越听越气,胸中一热,沉声道“我是不是道士都懂,此事就是朝廷搬弄是非,为了剪除异己使出这下三滥的手段,仅仅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传言,便灭了道门七十多人。朝廷是天道?哼,说的一手屁话,你既然跟着马叔入道门,这道法就是下三滥么?无德之邦,何以久治!” “哟,萧衍,你不仅脾气变大了,胆子也大了,好小子,公然跟朝廷唱反调。好,那按你说什么是天道?”余炕反问道。 萧衍听了,眉色一沉,叹气道“余炕,天道是什么我不知,可是人道就是善恶分明,德行修身。建得万年奇功,不如造福一方百姓。” “哦?那你说现在朝廷没有造福百姓?”余炕又问。 “我听一个人说起过,当今唐朝诸多盛况,都是得自前朝遗惠,算不上这大唐所为。”萧衍淡淡道“不过我不懂治国,你要说没有,也不可能。可单论这灭去我道门之事,朝廷不是做错了,是做得混蛋至极,那狗屁大同之策,害了不知无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为什么?”余炕冷笑。 “因为朝廷重小人,以灭无辜,惩善容恶,不留异言,凡是和朝廷相悖的人统统都杀,凡是不归他万家商道的人,处处无路可走。再者,倘若所用之人都是公治长这类狗奴才,那还有百姓的好日子么?”萧衍沉沉答道。 “萧衍,我看你也是块石头罢了,人活一世,就是强凌弱,大胜小,你也在鹤归楼待过,那里就是最现实的大染缸,没有银子你连房门都进不来?善良?能当饭吃么?”余炕嘲道。 萧衍摇了摇头,淡淡道“固然是大胜小,不过谁大谁小未可知否。” “你是说朝廷还不如百姓?”余炕笑道。 “朝廷取自百姓,谈何大小?”萧衍回道。 “那你说,我如若还是一个瘸子,如若还是一个赌坊的打杂,今日谁会知道我余炕的名字,我无论进酒楼,拜官府,还是来这寇岛之上,他都会如何待我?”余炕闻言不悦,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如果我不是治好了腿,我他娘的就是个瘸子,谁会看得起我?赌坊都会把我当牲口一般看待。我到了官府,就是一介布衣,侍卫怎会如何待我?笑脸相迎?呸!他们会把我当一条狗!” “不!”萧衍语气严正起来,“不论是否还是个瘸子,不论是你打杂还是布衣,我萧衍都会把你当个人看,当好友看,当知己看。而现在…”他语气强硬,却又透着哀伤,沉声回道“现在…你在我看来,还真的不如一条狗。” “你说什么!”余炕闻言大怒,跳将起来似要动手,可想了想又忍辱冷静下来,冷笑道“你把我当个人看,当好友看,当知己看?哈哈哈哈,我看也不必了,老子不稀罕!你小衍子现在出息了,武功比我高了,拿不拿我当人看都无所谓了。可我现在要得不是你萧衍一人的看法,我要的出入随从贴身,要的顿顿山珍海味,还有锦袍云靴,还有金银富贵,我余炕要的是世人的看法!是天下的看法!” 萧衍听了好不默然“那日在将军府见了万昭仪万姑娘,她便是偷偷逃出家里和道衍和尚一同胡闹去了,出入随从贴身,看来真是如了覃昭子那句话,子之所缺彼之所满,缺满缺满大梦好难。”他再瞧余炕一眼,心中疲惫之感沉沉袭来“罢了,这几年的经历怕是变了许多事,既然你我道不同谋,我也不想再与你多说,你走吧。” “哼,好大的气派,抓我来说不清就喊我滚蛋,好你个萧衍,我记下了。”余炕愤愤道。 “我知道你嫉妒我武功比你好,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就凭你这心胸,无多十年二十年,别说那广凉师,恐怕连我都超不过。”萧衍冷冷道“余炕,你以前与我是老友,如今你来这寇岛做什么,我可以不过问。可是你须记得,凡事好自为之,否则多行不义,必有所报。” 他说着,心中烦闷不堪,本是老友相见怎的弄成这般收场,想着他难言摇头,缓缓往林外行去。 “老友?!是吗?”余炕忽然凄惨大笑起来“萧衍,今日这番言语比那些赌坊官服之人还要侮辱人,我余炕记住了。就算你武功高于我,我还有朝廷做后盾,日后定当讨回来!” 萧衍也不回头,淡淡道“你那畜生师叔也在岛上么?好,如若他今日能回得了中原,你再说这番话吧。” “什么?”余炕闻言一愣,片刻嘲道“你以为你会点毛皮就了不起了?公治长的武艺放到现在可是不输广凉师的。” 萧衍闻言心中一沉,不再答话,足尖一点,身法急行往倭人营地而去,“天地大同,屠戮无辜,这红尘多少乱事,像马叔这般可以寿终正寝的还有多少?像哑儿爷爷那般横死贼手的又有多少?像余炕这般唯强不拜泯灭良心的人将有多少?这世间…忒的丑陋无比…”想罢,他目色沉沉,心头涌起别样打算… 正文 古禅久禅(一) 过了一个多时辰,萧衍回到土原的营地,只见门前守卫重重,似严阵以待,可寨中行往皆有章法,不像有何动乱。 “莫非白脸失了手?”萧衍心里奇怪“不,楚羽生说了来回要两个时辰,这才过了一个多时辰,此处要得知大营有变必然争相赶往,不过…”他又沉眉想到,“余炕说公治长的武功不在广凉师之下,如若他在大营,那么楚白脸恐怕…”想到这里,萧衍眉色凝重“此番寇岛之行,怕是有变故。” 此刻,萧衍心中焦急起来“左右等他不是办法,不如我也去那看看,就算打不过,以我和楚白脸的轻功要走应该不难。”他心中一定,打量片刻,看见一个倭人牵着马立在岗哨旁。 “好海寇,又送马来了。”萧衍笑道,瞧了瞧身上的衣服,“我倒是和他们穿的一般无二,可如何接近这哨岗之中?”他想着,看到岗楼上有一倭人正在看向此处“嗯…可以行个险。” 只见他人影一晃,几步到了木寨周围,装模作样地巡逻起来,忽然对面走来一队哨兵,三列两纵一共六人,“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居然现在碰上了。”萧衍想着缓缓走向那六人,对方见了也不疑惑,只当是出来游dàng的偷懒之人,等到萧衍走到了六人面前,那哨兵中带头倭人忽然停住,对着萧衍说了几句。 萧衍装模作样的点头哈腰,就等对方大意之际,右手急出点在他的小腹之上“老实了吧!”他笑了笑,对后面五人招了招手,那五人见状不解,可也只能走了过来,想探个究竟。 “呼…就看这一手的了。”萧衍等到几人到了身前一刹那,目光瞟了岗楼一眼“没有看这边,很好。”他立马双手一沉,内劲骤提,左右各出一指治住前面二人,后面三人立马开口说话似在询问,“你们也跑不掉!”萧衍右脚足尖一点,身形一晃,跑到了三人身后平平再出两指,又定住二人,最后那倭人见前后之人都傻傻站立不动,想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赶忙张嘴大喊,“叫个甚!”萧衍步法稍微一慢,竟然叫那人察觉,他此刻心中寒意一起“自找的。”立马右手急出,一掌拍到那人后颈,随之一声大喊刚刚发出,那人便软软倒了下去。 “麻烦了!”萧衍回头看去,岗楼哨兵闻声发现自己,正在大声呼喊,“恐怕手上要沾些血了。”他摇了摇头,拔出一巡逻者的短刀,身影几转到了楼前,左步一跨,劲力深沉,手腕发力,短刀如翎羽般掷出,只闻一声闷哼,那倭人坠楼而下。这一下营内便zhà开了锅,楼前那倭人赶忙拔出佩刀一边喊着,一边惊恐的盯着萧衍,“看我也没用,你们抢家劫舍,屠戮百姓,死了也是自找。”他自言一句,足下几步抢到那人身前,大袖一挥扫中倭人脑袋,后者还没看清萧衍便倒了下去。 “吁吁吁,好马儿听话。”萧衍解开马栓,抚摸着它的额头,只闻营中脚步层层不绝,喊话人声渐渐近了“我还不知道大营在哪,只能顺着大路先向南而去,选个高处再看看地形。”他心下一定,趁着倭人还未赶到,足尖轻点,上了马去,皮鞭一抽,飞驰向南,消失在了木寨之外。 “吁~”萧衍拉起缰绳缓缓停下,“行了一个时辰了,总算见到活人了。”他立在一处山丘向下望去,路上火把成群,平平行着一队倭人,中间马车守卫颇多,“怕还是个人物,有意思。”萧衍下了马来,换做步行,一路跟着这队倭人,半个时辰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寨。 “呵!这寨子可不小,和南边土原那木寨比起来气派多了。”萧衍打量片刻,心中肯定此处就是大营无疑,“眼下得混进去。”他又看了看那架马车“有了。” 萧衍在地上拾起几粒石子,飘转轻功,稍使内力,悄悄行在马车前十丈左右,见准时机双指发力对着马头弹了过去。 片刻,只听略微破空之声,两匹拉车的黑马受力嘶鸣,立刻狂奔起来,只把驾车之人都颠簸了下去。 “好马儿,此番灭了倭寇之患,你可是头功。”萧衍打趣自语,见着马车已经行至身边,足下发力,内力骤提跟了几步,左脚猛的踏地一顿,跃上马车,不免晃了几番,“好马儿,忒的有力,这颠簸差点把我摔下去。”他不敢多想,双手握紧缰绳,内劲提到十二分,用力一拽,“回来!!!” 马儿缰绳吃紧,这才渐渐慢了下来,等到再行了十几丈,终于停了下来。 “好了,这下该见见里面的大人物了!”萧衍心中决定,暗里劫持此人以入大营,再寻个时机杀了灭口。想着,他再向前看了片刻,只见大营周围戒备森严,毫无乱象“楚白脸莫非还没动手?” “恐怕出变故了。”萧衍心中沉沉,赶忙一头钻入车中,忽然四目一对,险些叫他大喊起来“土原胖子?”对方也是吃了一惊,萧衍不免乐了。 “刺…刺…啊…”土原见了萧衍,立马冷汗直流,吓得哆嗦起来,刚要开口大喊只见对方右手一抬,立马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我…我不喊,别…别杀我。”土原咽了咽口水,乞求道。 “呵!得来全不费工夫,还说劫持一个头领进这寨子,谁料还真来了条大鱼,还会说汉话。”萧衍乐道。 “我…我们这边每个营寨的头领,多多少少都会说一些,因为得和你们唐朝皇帝的使者jiāo流…”土原低声附和道。 “哦?敢情那个公治长真的是朝廷的人?”萧衍好奇道。 “他也是…是大唐皇帝的使者,公治长道长他是,之前还有几个。”土原一口生硬的汉话,结结巴巴道。 “那个公治长现在何处?”萧衍冷冷问道。 土原伸出他硕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大…大营,苏我大人那里。” 萧衍闻言点头,又问道“苏我大人?是石川麻吕么?” “没…没错,是…是苏我石川麻吕大人。”土原擦着头上冷汗。 萧衍笑了笑“敢情楚白脸是遇到硬骨头了,怕不会被擒了吧?”他虽然口中打趣,可心里却七上八下“如今找不到楚羽生,仅凭我一人要杀石川麻吕的话…”他想着又看了看土原“要借你帮帮忙了,待会你和我进了营去,就说我是你的贴身护卫,可不得让我漏了陷,否者…”萧衍手中一比划,眼光发寒。 土原看着萧衍作狠,险些流出眼泪来“我…我如若带你进去…你…莫非要对苏我大人…” “没错,取了这土匪头子的脑袋。”萧衍笑道。 “取了…脑袋?”土原开始没有听懂,再一琢磨不免使劲摇起头来“我…我带你进去,也活不了,你不如现在杀了我。” 萧衍闻声一愣“倒不是个蠢猪。”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珠一转“不如这样好了,你带我入营便可,我自己去寻那石川麻吕,你不必帮我。”萧衍拍了拍土原肩膀,佯作安慰“不过嘛,如若今日我入不得这营寨,你就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了。” “我…我会怎样?”土原赶忙扶了扶头,急切问道。 “也不会怎样,也就是再断了一只手,两条腿,顺便挖了你的眼珠。”萧衍故意放些狠话,抬手一比,冷冷道。 “你…太…太狠心了!。”土原不知如何作答,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他又想了想只能点头道“好,我,我帮你进去,不过你可不能提我的名字,否则我宁愿死。” “恩,不错识时务。”萧衍笑了笑“放心吧,我入了营,自然会离去,不会回头找你麻烦。” “这…倒是可以。”土原赶忙点点头。 忽然车外传来人声,似是倭寇喊话。 “你的那些护卫腿真短,跑了半天才追上你的车。”萧衍笑道。 土原赶忙又点头附和,正了正仪表,掀开车帘对外面咆哮般吼了几句,似在责备手下,又过了片刻,他jiāo代完后,马车重新上路,行了开来。 “土原,我问你一件事。”萧衍在车中翘着腿。 “刺客大人…您问吧。”土原不停擦着汗,低声下气。 “你们这大营可也有其他刺客光顾了?”萧衍问道。 “光顾?我们大营又不是做买卖的…”土原难为回道“刺客买东西也不来这岛上啊。” “哎…我的意思是除我之外有没有刺客早些进过你们大营。”萧衍扶额摇头。 土原会意过来,连忙拍手“明白了,原来你问我的是这个。”他端着下巴想了一会“除了你来我寨中闹过一次,这大营还没有通报什么刺客的消息。” “嗯…”萧衍心中不解,眉头皱起“奇怪…楚羽生那厮莫非迷路了?如此不堪?”他想了想又摇头“人家来了三次,肯定找的到这大营所在。”他心中不解,想找几个理由搪塞过去都没有结果。 “那再问你一个问题,土原。”萧衍侧目冷眼看着对方“这公治长武功如何?” 土原听了刚忙竖起大拇指“大大的好!他刚到岛上之时,说是唐朝皇帝的使者,我们这些头领皆是海上一霸,之前派来的使者都是些将军校尉,还算过得去。可这个道士其貌不扬,随从也不气派,所以没放在心里去。谁料这公治长笑了一笑,找了一块巨石单手托起,把我们在座的人啊,吓得嘴巴开地大大的。” “目瞪口呆么?”萧衍帮他说道“他脚下可有几寸入土?” 土原摸着脑袋想了想“有,我似乎看到地上有一双脚印。” “那就是了,玉虚门的转劲卸力法。”萧衍默默点头“余炕所言不虚,这贼厮怕真的是琅琊子的徒弟,当初我哄哑儿时托起石磨,用的就是这法子。” “你…你也可以么?”土原好奇问萧衍道。 “那石头比石磨如何?”萧衍又问。 土原又苦思起来“石磨?”他抓头回想,似乎在沿海掠夺之时见过,“哦!石磨可是家里那大大的石头?” “是了。”萧衍点头。 土原笑了笑“那个太小了,公治长道长举起的石头可是那个的十多倍。” “千斤巨石?”萧衍闻言心中一突“好家伙,那百斤石磨我都难免用上卸力的法子。如若真是千斤,公治长还能平平留个脚印,只怕不仅是转劲卸力,此人内力必然深厚。”他想到这里,不免皱起眉头,“有些难办。” 忽的车外传来一声呼喊,土原应了声,转头殷勤笑道“刺客大人,到营地了。” 正文 古禅久禅(二) “营地到了?好,你先送我进去之后,然后自行滚蛋即可。”萧衍淡淡道。 “是,是,尊刺客大人的命令。”土原连忙哈腰点头,他掀起帘子对大营门卫说了几句,片刻马车缓缓行了进去。 萧衍偷偷侧着帘子,看了几眼营地周围,“好家伙,怎的如此多营房?”他又随着马车行了两柱香的时间“啧,这营地还有些奇门八卦的意思,石川麻吕还懂这个?”他心中一奇,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刺客大人,咱们到了,此处无人,您赶紧走吧!”土原一脸紧张的样子,低声道。 “好,多谢土原头领。”萧衍打趣一句,拉开帘子望了望,悄悄下车离去,过了会身后马车又缓缓行了开来。 “无论我得不得手,刺客都是他放进来的,这胖子还想骗过我。”萧衍轻笑摇头,“他怕是会第一个到石川麻吕那去告密,好换些功劳弥补他镇守南寨不力的过失。”想罢,他轻功运起,悄悄跟在马车身后。 又行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果然停在了一处大帐前,只见土原下车鬼鬼祟祟张望一番,足下抹油,跑了进去“哼,土原胖子,待会得了空,看小爷怎么收拾你!”萧衍冷声一笑。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此刻夜黑风高,纵然有些火光,要混进去也是不难。”萧衍心中算定,身影几晃到了大帐门口,他身着倭人服装,借着夜色正浓悄悄跟在众人身后“事不宜迟,趁着那石川麻吕还未反应过来,我须出其不意。” 片刻,土原到了大帐门口,卫兵立马喝问了他一番,土原低头答了几句,丧气不堪。 “敢情石川麻吕知道了土原营地被袭,否则不会如此这般。”萧衍想到这里又念起楚羽生“这白脸不是随着通信兵来了大营么?既然消息都到了,为何不见楚羽生?” 停了片刻,帐内传出一声男子喊话,土原闻言立马跪下,二人对答几句后,他才擦着汗小心翼翼般起身走了进去,萧衍跟在四位亲兵身后,默不作声。 等走了十余丈,到了帐内席间,萧衍才悄悄抬头打量起周围,只见主位之上端坐一铠甲男子,此人卧蚕眉,铜铃眼,嘴上一抹浓须上翘,双目不怒而威,气派不凡。 “好家伙,敢情还不是个草包,样子倒是有些威严。”萧衍不免心中赞道。 只见土原到了席前,扑通又跪倒在地,大声哭泣,模样滑稽不堪,似在哀求什么。铠甲男子一声不答,冷眼看着跪着男子,等他终于不再作声,这才开了口,沉声说了一番。 萧衍又向左右看了看“帐中只有这石川麻吕一人,好,算你今儿该被阎王收了。”他冷冷一哼,身形压低,人影一晃到了铠甲男子身后,“石川麻吕!”萧衍大喝一声,一掌提起七分内力,向着铠甲男胸前拍了过去。 “啊!”土原看到这里也不禁吓得大喊。 石川麻吕此刻会意过来,赶忙双手一横,格在胸前。 “哼,笨倭人,小爷能傻到去打你铠甲么?”萧衍右手化掌为刃,顺着铠甲颈部缝隙横劈下去。 “嗯?!”石川麻吕见状一愣,赶忙想后一退,忽然觉得身子一沉,他再看去却发现萧衍左手已经扣在他肩上。“想跑?”萧衍冷冷道“带着手下打家劫舍,你可曾想过今天?!” 萧衍说罢,右手又增了几分力道,大喝一声,横劈下去。石川麻吕见状不免大惊,可如今身体受制,虽然穿着厚重铠甲,可这一劈向着要害而来,如果避不开,这条命怕是要jiāo代于此。石川麻吕当下一思量,右臂急忙挡了过来,可还是晚了几分。 萧衍见状冷笑,一劈离石川麻吕不足半尺时,忽的右手一软,虎口发热,内息竟断了半分。他赶忙向门口看去,却见一蓝袍道士,白须凤眼,面色yīn暗,一双寒眼冷冷看着自己。 “小子,这玉虚散手是马晋风教你的?”凤眼道士寒声道。 萧衍想了想,默不答话,此刻人质还在手中,他不容多想左手忽的一收,发力成拳向石川麻吕额头击去。 “哼。” 萧衍只闻一声冷哼,忽而眼前一晃,一个身影到了跟前,也不容萧衍多想,对方双掌上下翻腾,暗合天数,顷刻间既然拍出七八掌。 “四象之数!?”萧衍虽然可以一拳毙了石川麻吕,可如若这几掌躲不过去,必然命陨于此,他当下足尖一点,退了五步,堪堪避过掌风,脸上丝丝作疼。 “果然是我不得道门的传人!”那凤眼道士邪邪一笑“老夫问你,你师父可是马晋风?” 萧衍此刻背脊有些发凉“论身法掌风来看,此人就算比不过那广凉师,武艺也高我太多。” “小子,老夫问你话呢?”凤眼道士冷声道。 “马晋风是我师父,你便是公治长了吧?”萧衍收敛内息,平气回道。 “哦?大师兄知道我还没死?”公治长眉色一扬,笑道。 萧衍见他神态自若,好不傲气,也冷冷回道“他要是知道,恐怕早就来找你麻烦了。” “放在二十年前,我尚且还怕他三分,可如今…”凤眼道士双手负在身后“琅琊子我都不看在眼里,叫他一声大师兄也是赏他点薄面。” “哼,那是,害死自己师父,牵连一门被灭,你这狗东西,当然谁都不放在眼里。”萧衍双目寒光陡现,淡淡骂道。 “哦?马晋风说的?”公治长闻言稍微愣了愣。 “是又如何?”萧衍寒声回道。 公治长摇摇头“不,不是马晋风,他没那么聪明…你小子肯定是从余炕那听闻的,你是余炕的好友吧,他之前来信报我,提起了你…不过…小子…马晋风还活着么?”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萧衍冷笑道。 “你师父有本琅琊子的《玉虚真经》,可在你手上?”公治长yīn沉道。 萧衍眉色一皱“朝廷为这经书灭了一门,莫非真的有玄机?”他想了片刻,试问道“那经书什么来头?” 公治长寒声笑了笑“炼丹。” “炼丹…”萧衍点了点头,明白几分“余炕曾说吃了丹yào才练会那玉虚两仪功,朝廷听闻这经书能够炼丹长生。” 公治长见他神色,心中一凛“莫非马晋风没有告诉他《玉虚真经》的事?”他心事斗转,片刻明白“大师兄本也对这炼丹之事嗤之以鼻,这小子不知道也是应该。” 萧衍此刻双目发寒,不免想起自己这不得道门的血仇缘起,却是面前欺师灭祖的叛徒所为,他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这师门败类,余炕怎会拜你为师?” “哈哈。”公治长听了忽然扶须笑道“我看你这一身武艺比他高了不少,他为什么拜我为师,和你有莫大关系。” “什么?”萧衍皱眉不解。 “你不知道么?余炕在马晋风死后,就一直被南柯堂冷落。因为广凉师瞧他资质平平,担不起什么大任,更别说和他论什么狗屁道法了”公治长笑道。 “广凉师为何如此执着道法?又和我有何关系?”萧衍不解道。 公治长眉色一拧“广凉师是个怪人,明明身为吐谷浑皇亲贵族,不贪荣华富贵也罢,还有三个怪癖。” “哦?”萧衍冷笑片刻“这你都知道?” “我给朝廷办事,这机密的文案自然略知一二,要说这广凉师少年时期便为人沉闷少有笑脸。十六岁那年,他兄长慕容凉德带他去观了先天石碑,从此他便迷上道家典籍,先是把中原的经文尽数看了遍,又三年,他居然窥破先天石碑上的经文内涵,再者过了不知多久,还学会了一身绝世武艺。”公治长沉沉说道。 “那三个怪癖又怎么说?”萧衍沉声问道。 “第一嘛,是武学,武功练到他这个地步,颇有些傲视群雄但求一败的意思。”公治长冷哼一声,接着道“第二嘛,便是这经文道法,他固执的很,凡事都要求个究竟,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言不合,灭去天下如此多道观。” “第三呢?”萧衍不禁好奇起来。 “这广凉师年轻时曾钟情于一位女子,并且痴心犹在。”公治长扶须大笑,颇有嘲弄的意思。 “女子?”萧衍闻言一愣,不知如何接口,想了想又问道“不论广凉师如何,这余炕拜你为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余炕本来可以弄个不得道的掌门当当,兴许还能在吐谷南柯混个名堂,可怎知几月前广凉师从长安回来,突然叫余炕那小子卷铺盖滚蛋。”公治长冷笑道。 “为何?”萧衍不解。 “因为这广凉师收留余炕,也是为了给不得道门留点香火,怕还是看在琅琊子的面上。”公治长yīn沉答道“后来他说在长安遇见了不得道门的真正传人,而且武艺风姿都颇有当世奇才的风范。我当时还在纳闷,莫非大师兄收了不止一个徒弟,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日广凉师遇见的肯定是你,的确有些资质。”他说到这点了点头,转口道“反之对于这个不上进的余炕嘛…哼,叫他滚蛋也是自然。而人之本xìng,嫉妒使然,拜我为师也是为了出人头地。” “什么…”萧衍闻言一愣“原来还真有我的原因,要不是我显露了武艺,这余炕也不会误入歧途…”他想了想,双目一瞪怒视对方,沉声道“公治长,你明知道余炕资质不佳,为何还收他为徒?你这难道不是利用他么?” “我利用不利用,也是他心甘情愿,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指手画脚。”公治长恢复冷漠表情“小子,你问了我这么多,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衍听了冷冷一笑“我问你,你愿意说是你的事,你问我,我不想答,你又奈我何?”话罢,脚下踏起七星步,抢上前去,逼近石川麻吕。 “却又不像七星步?”公治长一愣神,竟被萧衍抢了一步“小子,接招!”说着,他也足下一转,双掌化出yīn阳,劲力一凝,左掌内敛缓缓斜移,另一掌外突取右而下。 “这厮掌法果然有些奇妙,颇具四象形法,反生两仪之态。”萧衍看了不免暗赞,“不过这七星步却很奇怪,为何足踏玉衡、开阳、摇光三星位时不取天权,而是天玑?”还未多想,他刚刚靠近石川麻吕,却又被逼了回来。 “好凛冽的掌法!”萧衍赞道“玉虚一脉,手,掌,腿,拳,剑,你这掌法什么来头?” “小子,我还想问你呢,这步法师父只传给了我,大师兄不可能会,你又从哪学来的?”公治长yīn声道。 “呵!这步法么?覃昭子老祖师亲自教我的!”萧衍朗声一笑,虽然打趣讨巧,可这话说的也没错,“怪不得我瞧你这步法缺了些东西,敢情还是祖师爷的东西好!”他又嘲道“呸!”公治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之前也是心中不解,为何萧衍步法不按琅琊子的星位图而动,可瞧了片刻也琢磨不出什么。 二人问答两句,萧衍心中知道,这厮武艺高出自己太多,光是那一路掌法就让自己不敢硬接“如若还有将军府那日的内力,也许能有些机会。”他心中叹道。 “小子,你步法是练到了大成,可你内力不济,再巧又有什么用?”公治长此刻笑了一笑,指尖夹出两枚棋子,一黑一白,再接我两子试试!”话罢,右手一沉,取腰而出,手腕一翻,黑白子随劲而发 正文 古禅久禅(三) “嗯?”萧衍看的一惊“敢情刚刚治住我的,就是这棋子?”他赶忙退了一步,瞧准前方,只见黑白二子不仅来得奇快,而且互成yīn阳态势,一直一旋,颇有章法。“这棋子竟然被他丢出掌法的势头?这厮也是个奇人。”他心中一沉,不知如何接得,当下眉色紧锁,大袖一挥扫了过去,只听两声嗖嗖,萧衍腰间一麻,一股yīn柔劲力顺曲骨而上,一道刚xìng内息自神阙而下,再看袖子,两个破洞平平挂在上面。 “好!”公治长喊道“小子有些巧劲,竟然躲过要害!不过这yīn阳二子的内力怕是不好受吧!”话罢,他yīn沉笑道。 “狗贼,好奇的劲力。”萧衍忽的足下发软,腰间气息不顺,刚要再想对策,公治长身影一变,到了眼前。“不好!”他赶忙步法一转,后退几步,可此刻内劲受制,实在慢的出奇。 “刺客…刺客打不过道长!”土原本躲在旁边,看二人虎斗,只等一方胜出,立马附和过去。 他如今见萧衍明显处于下风,赶忙几步抢到石川麻吕身旁,摆出护卫架势。 萧衍此时见着公治长一掌拍出,避之难避,心中一叹“想不到我萧衍竟折在这狗贼手上。”忽的他脑海里忆起一个身影,也不知怎的,竟胸中一热,随后提起自身全部内力,双足一沉,将将立稳,右掌迅势拍出,口中喊道“狗贼,也看小爷掌法!” 片刻双掌对过三次,劲风呼啸片刻,最后二掌拼在一起,萧衍只觉一柔一刚两道真气窜进体内,自身玉虚真气应势而散,胸前刚劲气息震的他面色发白,小腹yīn柔内力搅的他下肢发麻。不一会,萧衍丹田莫名翻腾起来,气海、曲骨、神阙竟然逆行过去,刹时他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子,我的四象yīn阳掌如何啊?你不是问我玉虚一脉,手,掌,腿,拳,剑各是什么吗?”公治长一招得胜,面色yīn冷,嘲讽般笑道。 “哼,什么四象yīn阳掌,不就是同时催出两道内力么?”萧衍此刻终于明白对方掌法奇怪之处,可怎奈自身内力羸弱不堪,无力抵抗。 公治长听了眉头一变“小子竟能瞧破?”片刻他又恢复冷色“不论是蒙是猜,今天,你命就到这里了!”说着他掌力内陷,吸住萧衍右掌不放,接而催了几道劲力。 此刻萧衍气血内息尽皆大乱,“气海、曲骨、神阙这般大穴都逆行了,我怕命不久矣。”他此刻也提不起一丝劲力,体内翻江倒海,额头不免大汗淋漓,“也不知怎的了,竟想起那个傻丫头了,总觉得不回洛州看看她还是放心不下。”他想着不免闭上双眼,曾经一幕一幕出现在了脑海,“还有时常念起的凤凰阁中女子,也不知能不能有缘见上一面”。 公治长看他闭眼不语,只觉他已认死,当下冷笑一声,再催三分内力。 萧衍如今经脉逆走,闭眼等死,心中忽而一方空冥“想起玉虚心法最后两句,大白若辱,大方无隅,最白的事物便是脏的,最正的东西反而圆滑无角,这死也是最可悲东西,如今却有我看不到的生。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人所闻所见,无非双眼之间,两耳之中,哑儿口不能语,我却听得到她心里的软声细语,此意表于画,无法用言语所现。那吟诗女子,我虽未见,却是我心中最美,此态存于心,可答不出来,百法千道莫过如此。” 忽的想到此,他心中一开“万般内劲,皆可道出一二,如此内劲一定也不是终极,只有说不出的内劲方乃海纳百川,囊括世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有为无为,大道无形。”至此萧衍终于悟透覃昭子墙上所刻玉虚心法的最后一层,“原来这句话的意思竟是无形胜有形。”顷刻间,他经脉逆行正流,往返无常。片刻后气海一震,丹田模糊,尽皆散去,化自周身诸般百穴之中,“以前这玉虚心法每次进阶都是气血不畅、内息受阻,皆是祖师提醒我不要拘泥一经一脉,此穴彼穴尽皆内含混沌天地,又怎能一语断之?” “嗯?”公治长刚催了三分道内力,本想这萧衍定会气海崩塌,经脉尽断而死,怎知自己这三道内力入体之后竟如繁星入了苍穹,尘埃落于大地,“小子,你这什么内力。”公治长再问一声,可萧衍依然闭目不答。他心中大怒,又提了五分内劲,另一手向萧衍头顶拍了下去。 只听一声闷哼,公治长退了三步“小子,你这内力,不似玉虚两仪功,莫非?”他瞪着萧衍,心中七上八下,思量片刻脱口道“莫非真是覃昭子祖师的武学?” 萧衍方才只觉气海、丹田化于无形,心内一片清朗,头中再无沉闷之感。此时,他已不知何为神阙何为檀中,公治长的内力虽在自己体内游走,却落不到实处。他只需动动心思,便可收于诸身百穴之中。萧衍还在想原因,忽觉头上劲风袭来,他念头一动,左臂自然抬起,手腕一拨,取了公治长自身的七分内力,回给了对方。 “好小子!”公治长此刻心中大骇,“广凉师那厮说的不错,这小子是个不世奇才。” 萧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只觉周身穴道奇奇怪怪,经脉忽进忽退,竟然有些不知如何行走,“奇怪,刚刚格去那一掌我是怎么做到的?”他此时虽知,那日被广凉师所治的穴道皆已冲破,可莫名其妙练到了玉虚心法的最后一层,如何引去内息,还是迷迷糊糊,不得其道。 “阿弥陀佛,施主,你这内功修为已至乾坤之境,苍穹大地无法无形,有道无道,不言而言。”忽的帐外传来一声洪钟之音。 “谁?”公治长只见眼前这小子摇摇摆摆,不知又有什么变数,刚要出招试探,却闻帐外有人言语。 一声问后,帐外缓缓行入一位僧人,公治长定睛看去,只见此人白眉长须,面容苍老,身形矍铄,双目古朴低沉。 “是你!?”公治长yīn沉叫到。 “公治长,那日你在福州一渔村内作恶之时,忘了贫僧了么?”老和尚淡淡一语,内力雄浑苍厚,震得营帐有些晃动。 “金刚伏魔,袈裟摩诃,原来是久禅大师到了,有失远迎了!”公治长看了看周围晃动,好不汗颜。 老和尚双目一睁,向前踏出一步,公治长眉头忽紧,退后半分。 “公治长,你平日为炼丹yào,竟抓些小孩儿做引,今日我不除你,天理难容。”久禅沉声说道。 “我道家本就是修道炼丹,况且这丹yào有助武学修为,何乐而不为?”公治长冷冷笑答,“再者…大师,我这做yào也是封了朝廷的旨意,你何必与我为难?” “公治长,贫僧不管是你为何炼丹,此事乃大恶大罪,我不能不管。”久禅单手打着佛语,沉沉看着对方。 公治长被言语逼得退无可退,当下愤哼一声,叫到“臭和尚!我敬你一分,你还上脸了?说得好听,取我xìng命,那日在福州我二人也过了三百余招,你以为你是广凉师?说杀我便杀我?”公治长被逼的无法,激言相对。 久禅闻言又向前一步,这回公治长只是攥紧双拳,没有后退“公治长,你害怕多年旧事被广凉师寻上门,便使个下作法子让他赌誓再不进皇宫一步,你躲在皇宫十余载,如今不怕他了么?” 公治长闻言yīnyīn一笑“怕又怎的?广凉师那怪物武功高我几分,却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略施小计,耍的团团转。” “阿弥陀佛,他不愿入那皇宫是因为他心中有结。至于杀不杀你…”久禅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他只不过没把你放在眼里罢了。”久禅淡淡道。 “哦?老和尚意思是,我公治长不是个人物,你是?”公治长冷言讥讽道。 “非也,广凉师和我相识多年,从不以武功评人,你就算功夫再高也不过一介皮囊。他看的是人心,而你的心。”久禅指了指公治长“算不得一个人。”话罢,身形陡转,挡在了萧衍面前,食中二指一并,向公治长肩头点去 正文 饮罪如酒(一) “公治长,在广凉师看来,你还算不得一个人。”话罢,久禅身形陡转,挡在了萧衍面前,食中二指一并,向公治长肩头点去。 原来,广凉师这十几年来追查挑起吐谷浑内乱的源头也是颇有所得,十年前,他已明白这罪魁祸首乃是叛徒公治长,可怎奈此人有一身炼丹邪术,竟机缘巧合为那文德皇后缓解了头疼痼疾,于是李世民龙心大悦封了这公治长半个官职可宫内行走。而广凉师也不知道原由为何,却是放弃追查,给了公治长一条生路。 公治长见久禅的摩诃沾露指平平点来,不敢大意,急忙运起玉虚两仪功,退了一步左手成爪,破对方小臂而去,“老和尚胡说八道,老夫给朝廷办差多年,算不得人?那你是说我大唐朝廷也不是东西么?” “阿弥陀佛。”久禅小臂受制,片刻袈裟一震,内力灌充双手,公治长内力稍逊不得已脱开左爪,“朝廷的事,也是如此,倘若非要逆天而行,灭去人道,一样算不得东西。”久禅说着,袈裟抖开,双掌齐出,乍一眼寻常无比,可再看对手那头,公治长不禁眉头紧皱,又退两步,也运起四象yīn阳掌,对了过去。 “好厉害的和尚!”萧衍摇摇晃晃跌到在地,抬头看去不免吃了一惊“此人内力怕是不输广凉师。” 主坐之上,石川麻吕见此间局势混乱,萧衍又暂时受制,当下机不可失,他眼珠一转,赶忙左手撑地站起身来,想借机出逃。 “狗东西!想跑?”萧衍见状大喝一声,双足沉沉站起,可内息奇奇怪怪颠来倒去,竟站立不稳,“不好,这内功将将初成,提气还不能随心所yù。”他想了片刻,捡起刚刚地上棋子,全神贯注精力集中在右手,“大道无形,刚刚那一掌是意起而形动。”一念间,他右手忽起,黑白二子淡淡一定,掌心一翻顺势而出,萧衍本人都不免吃了一惊“原来如此。” 石川麻吕刚刚起身就见萧衍一招袭来,他想都未想,看着身边土原,右脚一踹,把他踢了过去。 “石川大…大人…”土原本装模作样护在石川身前,忽的腰间受了一脚向萧衍面前飞去,片刻小腹一疼,脑中一空,他低头再看,腰间两个棋子大的窟窿不停冒着鲜血,“我…我…”还未等他再想,眼前一黑,栽倒在地,片刻惨死在了石川身后。 石川麻吕,一招得手,赶忙向帐外跑去。可土原刚刚一倒,他忽觉小腿软麻,险些瘫倒,不免低头一看,额头渗汗,那黑白二子,竟然穿过土原身躯,死死钉在了自己膝盖之下,此刻血液顺着铠甲突突留下,他心中一凉“要不是穿了这铁皮铠甲,这腿怕是要不得了。” “好狗贼,竟然拿手下当替死鬼。”萧衍想着如何运气轻功,心里再回忆刚刚那两招,足下果然瞬间催动,身法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好家伙,这玉虚心法最后一层果然厉害!”他眨眼便到了门口拦在石川面前,双目冒寒,嘴角冷冷一笑“今儿你想怎么死?” “嗯?”公治长被久禅逼的撤去掌力,转用七星步以快打慢。刚施展开步法忽的眼前一晃,只见萧衍从中而过,立在帐门口“这小的身法…”他不禁额头渗汗“此处不能多留,要说这二人连手起来,我有败无胜。”他想了一圈,“如今只能让石川再拖一会,我用步法困住久禅再寻脱身之机。” “阿弥陀佛,公治长,你这步法虽精,可对和尚却是没用。”久禅单手立个佛语,双眼一闭,淡淡两步踏开,周身袈裟天地摩诃,足下佛印乾坤心生,恍如世间一芥子,上取苍穹凌云轻攀,下成厚母地藏直面。无论公治长的身影以一化十,成百上千,久禅如如不动,也不抬眼,只等人影一至,他只淡淡与公治长对过一视,后者见状心中一惊,立马撤招换手,又转起身法,再寻他机“这和尚比一年前在福州的神通还有精进!”公治长不免心中一凛,好不奇怪“这如如不动的功夫之前使来,久禅这厮尚需出手与我过招,为何如今区区一眼,竟逼得我不敢出手…要知我食那元婴丹应该功力大增才对…看来没有那《玉虚心经》这丹yào还有缺陷…”他心中反复推敲的原因,可如今已成死局,自己再不出手,这七星图的樊笼只怕困久禅不住,“罢了!老夫还怕了你么?”公治长心中一横,双手左右各转两圈,取上转下,分路而出,yīn阳双力,四象变幻。 久禅见到对方身影本来千变万化,如今渐渐合成一人,向着自己后心而来,他轻叹一声脚跟后退一定,右手托着袈裟横扫而去,瞬间化去对手右手掌风。 “嗯?这和尚内劲竟然强了许多?”公治长又一愣,“不成,这和尚气势已经胜我三分,再斗下去就不是武功高低的输赢了。”他想着赶忙撤了左掌,足下一点退到门前“久禅大师看来最近悟透了禅机啊!” “阿弥陀佛,和尚困扰多年心魔已去,不再过问朝廷之事,所以此番才来取你xìng命。”久禅淡淡道。 “久禅,圣上如此器重你,又委任你古禅寺作为护国寺,你一拖再拖,二十年了,却还是没有答应。”公治长双手负后,冷笑道。 久禅双目微微一闭,“以前和尚碍于古寺几百年的传承,不敢忤逆圣上旨意,可这二十余年来却被一小徒点破,就算我古禅寺归了朝廷,佛祖就没了?非也,红尘法门,自在如意,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我倒是执着了。” “你不想归顺朝廷,你那几个好徒儿,道清,道临什么的怕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不高兴了。”公治长嘲笑道,他之前也见过久禅的这几个徒弟,皆是贪恋权势之人,一丘之貉。 “阿弥陀佛,他们想的什么,和尚也不过问了,佛曰:易渡己难渡人,今后如何,还得看他们佛xìng深浅。”久禅沉声道,“今后我古禅之意,只有小徒可传…” “哦?你那个小徒弟,我只听说过,竟然还能教起师傅了?”公治长笑道。 久禅闻言欣慰一笑“小徒道衍,天下第一。” 公治长闻言冷笑,“好大的口气,我三年前在贺州见过你二人,他的功夫也是普普通通,说什么天下第一。” 久禅淡淡念着佛经,双目不离公治长半分,虽距他有七八丈,可后者却感觉此压迫之感近在咫尺。 “再不走,一会那小子搀和进来,就麻烦了。”公治长心知这和尚功力又有长进,已然高出自己两分,不过脱身却也不难。他人影一晃到了石川麻吕身边,左手用力一提,足下发力往门外而去。 “哪里走!”久禅一转赶上,左掌沉沉拍出。 “你敢么?”公治长把石川麻吕往后一档,久禅不知这是何人,立马撤去掌力,愣了片刻。 “哈哈,和尚还是和尚,拘泥太多!”公治长见状赶忙趁机逃往帐口。不出两步却遇上萧衍,对方横眉冷眼,看着自己。 “臭小子,看个甚!”他心中一怒,四象yīn阳起于丹田,右手顷刻挥出三掌。 萧衍定睛看清,冷冷一笑,也背过左手,右掌迎了上去,对过三下,yīn阳内力反复变化虽如萧衍体内,他虽然脚下有些晃动,可不到片刻,皆化与百穴和诸般经脉之中。他再一体会身内气息流动,不免笑道“公治长,你这yīn阳二力也是取自两仪衍生四象,怎脱得了大道之中?” 公治长对过三掌,见对方除了一晃,再无异样,不免皱眉“臭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招。”他不敢再思,立马一步抢出往门外而去。 “公治长,你见到我跑什么?”萧衍嘲笑完,一掌跟上,劲风袭去。公治长明白这小子不是久禅,不会管石川麻吕的死活,当下眉头一沉,把石川麻吕往门外一掷,转身再与萧衍拼了七八招。最后萧衍一指点中公治长小臂,后者右掌拍中萧衍左肩,互有损伤。萧衍体内yīn阳二力又入体,不免身形受制又停了片刻,公治长刚要再出一掌,忽的身后久禅跟了上来,“老和尚就是狗皮膏yào,忒的粘人!”想罢,赶忙左脚一转,发力奔向门外。 “石川你人呢?”公治长本意丢出石川暂且让他逃命,自己出账后再寻他一同逃走,可怎的一出帐外,却不见其人,又怕身后追兵赶上,只能大声喊了起来。 “你是说着狗东西么?”忽的帐顶传来一声人语 正文 饮罪如酒(二) 公治长抬头一望,一男子身着倭人服饰,右手戴一精铁手套,眉头谈谈,冷眼看着自己。还未开口,忽的空中掉下了一个人头,他低眼一看,“石川麻吕!”公治长眉头一紧,再闻身后久禅已至,容不得耽搁,“死了也罢,不成器的家伙!”他想了想,赶忙脚下生风,人影几晃,逃了出去。 “臭贼!哪里走!”萧衍大喝道,可到底慢了两步,眼见公治长人影没入黑夜之中。 “阿弥陀佛,施主且慢。”久禅在他身后开口道。 萧衍闻言一愣,不免回头看了看和尚,当下行了一礼“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施主不必多谢,今日你这内功突破翠竹之境,已可炼神返气,步入清风。那公治长要杀你也不可能。”久禅淡淡道“不过你这内功似乎从于道法,起于心意,所以你如何催动,还需多加思量。” 萧衍闻言一愣“不愧是高手,刚刚他说他小徒弟叫道衍…”他赶忙开口问道“大师可是道衍和尚的师傅?” 久禅听了也是一愣,片刻点了点头,“你也认识小徒。” “这和尚颇有趣,功夫也好的紧,比我厉害多了。”萧衍赞道。 “阿弥陀佛,施主过誉,如今普天之下这道家武学,除了广凉师,就属施主这身功夫了,又何必自谦呢?”久禅笑道。 萧衍摇了摇头“我连这个叛门逆贼都斗不过,有何面目谈道家武学。” “非也,施主,你这内力虽然已化为无形,可招式却依然有形。再者,心中何念便有何行,不要拘泥外界。”久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今后施主只能自己领悟,和尚再说就坏了这无为大道了。” “大师也懂道?”萧衍闻言一奇。 “善哉善哉,佛道皆脱不得天地。”久禅淡淡道。 萧衍再思久禅所语,不免心中一明“原来如此。”当下足下生风,身形转到帐旁旗杆处,衣袖淡淡扫出,力大势沉,旗杆应声而倒,“原来如此…”萧衍眉头一皱,似有所悟“心中何念便有何行…我究竟念的是…” “可喜可贺,施主已成大道。”久禅点头笑道。 “多谢大师指点!”萧衍回头行了一礼。 再过片刻,营中喊声四起,“定是刚刚那个臭道士通知了卫兵。”楚羽生立于帐顶,冷冷道。 “楚白脸,我还当你不来了呢!”萧衍抬头看他一眼。 “哼,臭小子,我不来这石川麻吕不就跑了么?”楚羽生见到萧衍平安无事,也松了口气,再看那久禅和尚,不免眉头一皱“臭和尚,阻我杀人,还点我穴道,自己还不是干起了取人xìng命的勾当!” “阿弥陀佛,上次在福州劫船,你手上少说也有百十条人命,如今又来这岛上为非作歹。”久禅淡淡看他一眼。 楚羽生呵呵一笑,“哼,福州万家船队欺凌其他临海小船商贩二十余年,劫他们又如何?只准万家的点灯,还不许我楚某人放火么?” 久禅摇了摇头,身形一模糊出现在楚羽生身旁,左手起于腰际,淡淡一掌挥出。 “谁怕你!”楚羽生第一次见这久禅,也不知深浅,竟然右手铁掌一紧,也迎了上去。 “当心!”萧衍呼喊不及,二人掌风已触,他赶忙身形一晃,赶了过去。 可不到片刻,楚羽生仅仅对过一掌,身子离弦般向后飞去,口出鲜血直流。萧衍看得大惊,立刻足下发力飞奔而去,眨眼赶到帐下,右手一托,接住来人,顿觉小臂发热,内力入体刚猛无比,“好深厚的内力!”萧衍心中一凛,专心引导久禅内息窜动在体内,过了片刻才全部化解,对比之前化去公治长yīn阳内力,时间却短了一些,“咦?莫非这内功随心意快慢而定?!” 萧衍刚刚松了口气,再楚羽生,后者面色发青血流如注,“大师,你这一掌怕是伤了他七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此行也是来这寇岛除这海寇之患,为流球百姓除害。” “不必求他!”楚羽生唾了血沫,逞强哼声道。 “阿弥陀佛,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不过这白衣人实在作了太多恶。”久禅摇头道。 “作恶?大师,到底何为善恶?从刚刚话来看,如若楚羽生真的劫了万家货船,消息一传开,这福州其他船运商家必有生意可做。如今万家独大,其他小商又要抽成赋税,哪来的活路?这就是善么?”萧衍叹气道“无论何人当政,哪家富贵,如若百姓苦了,如若看不到希望,那才是恶。” “施主到底什么意思?”久禅沉声问道。 “如今大唐虽然繁花似锦,可平民百姓的日子依然不好过,万家统一商道,还抽取小商贩的利头,否则便封店罢业,我在万家的鉴宝大典上也是听闻一二。当今圣上统一华夏,却又要把江湖大小门派都除个干净,顺他生,逆他死,这都是善么?我不得道门就是因为朝廷一念之差,数百年的山门毁于一旦,现在江湖上还有人敢站出来行侠仗义么?”萧衍说到这里苦笑摇头“所谓世间大同,难道就是除一而止么?” 久禅闻言眉头一沉“阿弥陀佛,施主这番道理我从来没听过,不过圣上的天下大同之策…哎…”他再瞧楚羽生,后者面色苍白“也罢,今日既然你们是来除这倭寇之患,我也不为难你二人,不过今后如若再随着你家少主胡作非为,老僧定然还会再来。” “嗯?”萧衍听了一奇“你也知道那…”刚要再问,楚羽生摆了摆手“不可说太多,走吧。”言语间,卫兵依然围了过来,“哎…这少主大人,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萧衍苦笑摇头,赶忙扶着楚羽生逃出营去,向南而行。 “阿弥陀佛,圣上,你所说的国之大道,怕是有些纰漏了。”久禅笑了笑,人影片刻模糊,去了踪迹。 萧衍在营外寻了马,带着楚羽生一路疾驰,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来到一座荒山脚下“楚白脸,你等会。”萧衍把马儿拴在路边,扶起楚羽生右手一托,左手缓缓度入自身内力,化解久禅刚猛内劲。 “萧衍,没想到…此番却被你救了…”楚羽生喘着气,淡淡道。 “别说话,气行神阙而下,护住丹田,那老和尚内力至刚至沉,你若不专心疗伤,以后怕是身法连陆黑脸都不如。”萧衍知他心高气傲,故而说出一番歪理诓骗起来。 “哼,我知道这伤很深,老和尚内力当今世上没几个人可以对敌,展双的武艺也出自那古禅寺,咳咳。”说着他深咳两下。 “别做声了。”萧衍渐渐引导内息游走在对方气海,堪堪护住心脉,“行了,你休息一会,我去找点水来。” “没想到我楚羽生竟然落得如此这般不堪。”他叹了口气,摇头道。 “打不过就打不过,有什么丢脸的。”萧衍沉沉回道“我师父还被那广凉师逼的自废武功,我就算现在去找他,也难占几分便宜。” 楚羽生闻言一愣,也不再说什么。 “对了,你怎的托了如此之久?便是遇上这久禅和尚了么?”萧衍问道。 “我本一路随着传信兵向大营而去,路上忽然发现一和尚被几个倭人围在路旁,我本也不想停留,可听那老和尚言语间竟然说的是汉话,咳咳…”楚羽生被萧衍送气护住心脉后,脸色好了一些,他接着道“我想定是这倭贼为难那位僧人,于是下马杀了两个倭人,谁料那和尚却趁我不备,点了我的穴道。他怪我草菅人命,还说认识少主,要问我来此做什么,我冷笑不答话,谁料他竟然一掌劈来,想取我xìng命,此时我不得已开口,说出这番目的是为流球岛民除害的。”他说着看了看萧衍“那老和尚将信未信,可也撤去掌力,答应我随我一同去,可不能伤及无辜,只能抓住首恶问个究竟。哼,出家的秃驴,整日想着不杀生,你不杀倭人,我们流球十几个村落就死了几百人。小善止杀,大善灭族,这人也是假惺惺的奇怪。” “也不能这么说。”萧衍摇头道“这大善灭族,根本就是胜者写的,人都杀完了,他想怎么说都可以。”言罢,他侧目看了看外面“那和尚定然和你一同到了这大营,谁料你还是杀了石川麻吕,故而一气之下要取你xìng命。” 楚羽生闻言不悦,淡淡点头。 “这和尚有些意思,如此固执之人,却能教出道衍这个徒弟。”萧衍想着不免发笑。 “你认识他徒弟?”楚羽生好奇开口。 “嗯,打过一架,他胜我一分。”萧衍点头。 “那也没什么厉害的,你还不是输我一分。”楚羽生傲气道。 萧衍看了看他,也不答话“此番破了最后一层樊笼,竟然能和公治长斗个上下,如若我现在返回洛州,这李泰也治不住我…”他思索片刻,又觉不妥“如若这般,以后我还得带着哑儿流浪么?再者万家恐怕也怀疑我和劫银颇有瓜葛,万一再给那丫头带来不测…”他想着眉头又拧了起来。 “臭小子,想什么呢?”楚羽生看他不说话,好奇道“你今天这功夫我在门外看的一清二楚,敢情你还藏了私,早知这神通如此了得,我在那洛州怎会和你动手。” “不。”萧衍摇头“我是刚刚悟透此道,才有所成。” “哦?竟有这般功夫?能一夜之间精进千里?说来我听听。”楚羽生笑道。 “我以前功夫本就不坏,只不过被广凉师内力所伤,经脉受阻,只剩三成内力,如今…”他说着想起刚刚经历,也不知从何提起“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好故事,你听了也无趣。” “哎…”楚羽生内伤不轻,此刻竟有些困了“小子,给我找些水去吧,我跑了一晚上,有些渴了。一会天亮,这倭人必定会倾城而出搜寻我二人,我先睡会。” 萧衍点头,“我看来时路上有条小河,你稍等片刻,我一炷香左右便回。”话罢,拍马而行,向大路行去。 一炷香后,萧衍果然找到水源回到荒山脚下。刚刚行至休息之处,却不见楚羽生人影,再见地上竟有一滩血迹,“不好!莫非倭人找到此处了?”他眉头一紧,下了马来,蹑足走了过去 正文 饮醉如酒(三) “嗖”一支冷箭应声而至,萧衍心中不屑,淡淡转身躲开,忽的反方向闪出一个身影,两掌袭来,“公治长?”他瞧对方招式来历,分明出自玉虚一脉,此刻心头一沉“好贼厮,还敢回来!”说着人影一晃,意起掌动,单手拍出五掌,只见对方躲过两掌继而脚步一乱,平平挨了三下。 “嗯?如此不堪?”萧衍心头一奇,只闻对手一声闷哼,跌出几丈,忽的周围窜出十余名倭人海寇。 “哼,找死么!?”萧衍冷冷瞥了一眼,足下几转片刻在这些倭寇身旁转了一圈,双袖上下翻舞,瞬间毙去一半,剩下**人不禁手脚发软,额头渗汗。 “你们这些人常年烧杀抢掠,今天也知道怕了?”萧衍面色泛黑“我那朋友呢?” 几个倭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我倒是忘了,你们不会听人话,罢了,一会我送你们下去,再自己找。”萧衍冷笑道。 “慢!萧衍,你看看周围是什么!”忽的一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这边有十几个汉人百姓,你如若敢乱来,我便杀了他们!” 萧衍闻言一呆“余…余炕?”他朝刚刚那道身影处仔细看去,只见余炕捂着胸口,嘴角挂血,yīn狠狠的看着自己。 “是我,怎的了?莫非刚刚那几掌没有毙了我,可惜么?”余炕冷笑,随后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几声,伴出两口血来。 “气海,檀中,不能再往下行气了。”萧衍沉声道,“再提内力,你下半生就要残废了。” “哼!”余炕双目瞪的喷火“我不要你可怜,你可知我本来是那不得道门的传人,就因为你这厮…”余炕此刻表情狰狞,回头对手下说了几声,继而yīn声道“萧衍,你不是想给流球岛民出头么?我师父说你是个善人,我如今看你怎么办!接着!”话罢,几个圆圆的东西,滚来过来。 “这…啊!”萧衍走近一看,不免大惊,几个fù孺头颅陡然现在脚下,有的嘴角抽动,明显刚死不久,“余炕!你!” “我怎的了?哈哈哈哈。”余炕闷声大笑起来,嘴角不时滴出血液“你再看看身后!” 萧衍借着倭人手中火把,向后望去,不免吃了一惊“楚白脸!?” 只见一人浑身满布刀伤,双手垂吊,绑在树上,“你…”萧衍再看脚下头颅,心中一沉,“竟还有小孩的脑袋…”他当下忆起青云村的惨案,目眦yù裂“余炕,你把人放了,回头还来得及…”萧衍牙尖颤动,双拳攥的紧紧。 “我回头,你知道么?这些人都是你们流球岛上的百姓,你放我走,你回去如何给他们jiāo代?”说着余炕yīn沉大笑,右手又拖了一个女子过来,此女双目木讷,牙口抖动,分明吓傻了。“这女子是你们少主的仆人,听说叫什么元华,她一会怎么死的,你尽可给你少主好好通报通报。” “余炕!住手!你无非是想要我的xìng命,你把这些人放了,我萧衍任凭你处置,绝不还手。”萧衍一字一字愤愤说道。 “要你xìng命?!那是迟早的事!此岛上的俘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这么好心,我随便选个人质,你也得乖乖抹脖子,可是杀了你却不过瘾!我要你试试我这么多年来吃得苦,我要你像狗一样跪下。”余炕说着,表情扭曲,忽的大喝道“跪下,否则这些人都得没命!” “你…”萧衍心中难受,眼见昔日好友变成这般模样,不仅毫无回头之意,反而越走越远“余炕,你把人放了,我跪还不容易么?只要你放了人,随你处置。”言罢,双足一顿,硬硬跪了下来。 “萧…萧小子…”楚羽生此刻在树上奄奄一息,“男人大丈夫,跪个甚…凭你现在的功夫,杀他们…如同屠狗…” “别说了!”萧衍见余炕脸色又变,急忙打断道“余炕,我跪也跪了,你赶紧放了他们!” “哦?跪了?”余炕yīn冷一笑“跪是应该的,我在鹤归楼时多般照顾你,你尽得好处,跪跪正好报答我。”言罢,左手一举“萧衍,还有礼物,收好了!” “慢!”萧衍目眦血裂,淡淡红流顺着脸颊而下“住手!” “接好了!”余炕大笑一声,片刻又丢出五六个男女头颅,此刻萧衍扑倒在地,双手成拳,发狠般捶打黄土“余炕,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求你了!放他们走吧!这事是我二人恩怨,和其他人无关!” “无关?!哈哈哈!说得好听!”余炕破口大骂“你个***萧衍,无关你和这厮来岛上干什么?!我本已经说服这石川麻吕为朝廷所用,你这一番又坏我功劳,你怎的处处和我作对!这也叫无关?!杀!”他此刻也不举手,而是大喊一句。 身后噗噗几声,血腥之位弥漫开来,不多时十一二个头颅又滚到萧衍面前,其中各般表情,闭眼张口,侧目流泪,痛苦木讷,狰狞骇人,好似入了地狱才见得到。 “疯了…”萧衍喃喃自语“余炕…你…你已经疯了…不…不要逼我…”他看着眼前头颅,有的眼珠还未转停,有的还在嘶哑低语。 “疯又如何?逼你又如何?!”余炕丧心病狂般仰头大笑起来,不免又咳出几口血,忽的他手腕一沉,丢了一把短刀过去,“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要么你去杀了这个白脸,要么你杀了这个女子。”说着他还挽起这女子青丝,嗅了片刻,模样厌人,最后一把推了过去“否则,这两人统统没命!你不是喜欢做好人么?你不是瞧不起我的所作所为么?今天我就让你选,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你选吧!” “不…不要逼我…”萧衍颤抖着摇头,“求…求你了…” “你如果敢有什么异动,我这还有十几个手下,剩下的两个无辜可也得死!”余炕冷笑道“还不动手!那我可动手了!来人!” 萧衍也不答话,死尸般缓缓起身,脑海中还都是那些头颅的脸。 “萧衍你听到没有!你这是逼我动手么?!”余炕怒道。 萧衍痴呆般抬头看了眼余炕,又看了看眼前女子,足下一步步,慢慢走了过去。 “刀都不要?哦!我倒是忘了咱们萧衍大侠武艺高强,杀人怎的还用刀呢?!”余炕心中千般怨恨得报,不免万种快意涌上心头。 萧衍走着走着,过了许久才到女子身前,他呆呆打量面前女子,只见她已吓得痴傻,脑袋颤抖,嘴巴胡言乱语起来“少…少…少主…爹…爹…姐姐…姐姐…” “萧衍!还不动手!”余炕大喝道。 萧衍摸了摸女子脖颈,似在犹豫。 “用掐的么?好有情的郎君啊!这样痛苦少些!”余炕得意道。 “闭上眼吧…”萧衍木讷道。 “啊…”女子浑身发抖,留着眼泪看着萧衍。 “闭上眼吧…”忽的萧衍双目陡睁,手中发力,五指气劲灌注,把女子往下一压。 “第一次掐死人吧!?”余炕得意冷笑。 谁知,萧衍木讷般的眼神,忽然明朗起来,他yīn冷笑了两声,片刻身影一闪右足点地,对准刀柄反踢过去,短刀瞬间冲着楚羽生而去。忽的他身形模糊起来,没入黑夜中。 “人呢!萧衍!”余炕刚喊了句,忽的只闻身后几声惨叫“嗯?好小子!”他心中发气,立马用倭语大喊一声,示意动手。可身后手下尽皆没有动静,在定神看去,只见十几具尸体,倒在地上。 “萧衍!你出来!”余炕大喝道,拿起火把左右晃动,搜寻者萧衍的踪影,片刻又闻几声惨叫,面前**名倭人也莫名倒在了地上,“诡夜移行,白昼不明,你小子这身法竟然是师傅说所的最高境界?!萧衍啊萧衍。”余炕说着惨笑道“你为何非要事事压我一头!为何?!你明明就是我的一个跟班!一个下人!一个打杂的!一个胆小鬼!为何能骑在我头上!!!”刚刚言罢,忽的胸前一丝气息晃动,他赶忙抬头一看,口目皆定,如遇鬼神,只见萧衍披头散发,目色透红,两道血柱缓缓流下,眼神定定般如噬魂的怪物打量着自己。忽的他右掌一起,拍中自己胸口“萧…萧…”余炕刚要出口,萧衍却几步逼近,只把自己一掌往后推去,“你…你…到底…”眨眼间余炕身子一轻向后飞去。过了会,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被萧衍一掌钉死在树上,前胸竟然内陷,被一掌打得凹了下去。 “萧衍…你…好…好得很…”余炕最后见那萧衍一面,对方双目圆瞪,死死盯着自己,修罗鬼魔般越看越近。“鹤归楼…回…回…回不去了…”言罢,余炕气息一断,沉沉死去。 过了不知多久,萧衍依然没有撤掌,头反而靠了过去,死死打量这昔日好友,也不知心中所想。再过片刻,山中响起野狼低鸣之声,萧衍走ròu般回过头看了看四周,似在寻找什么,接着他摇摇晃晃走到一名倭人尸体旁,弯腰捡起一个酒瓶,手指一沉,拧破瓶口,发狠般饮了起来,也不顾那破口划烂嘴唇。他越喝越快,不到片刻,一瓶酒都下了肚。此时萧衍抬头看着血红般的月亮,忽的大笑起来,内力贯彻其中,又在山中回响,竟沉沉绕林木而去,响彻这个寇岛之中,活人闻来只觉听到阿鼻之音。 …… “小衍子,你说要去城南听书?” “嗯嗯!我想去听书,今天是白爷爷说那江湖趣事,里面还有法术般的武功招式,听说还有道家长生的故事…” “嗯,也罢,左右工钱也输完了,晚上还得找荀先生预支下个月的…”“反正也得挨骂,不如先去听听书解解闷。”“走吧,小衍子,带你听书去!” “还是腿子哥好!” “笨小子,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为何每次都要拉上我?” “那…那儿是城南…人来人往的…我不会说西州方言…” “你是怕生吧。” “嘿嘿。” “你这小子,便是胆小。罢了,走吧,不知今日有什么好听的。” …… “这便是我以后的路么?若是顺着心xìng,了断恩仇,却是要亲手杀了我的旧时好友?”修罗饮着酒血,失疯般大笑“这红尘把人变成恶鬼,把世间变成阿鼻,可若我心xìng如此又何必踌躇不前么?好,好得很,这便是我萧衍的路…” 正文 倩影依旧(一) “元华,你没事吧。”船头海浪平平,甲板上稀稀落落站着七八个人,其中一者身着白袍人面色黑沉,他看着萧衍身旁的女子,耐心问着。女子看见是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少主…琳香她…她…” “她怎的了?”李泰伸出右手紧握那人柔荑,沉眉问道。 “她…她被倭人害了…”元华抽泣起来,目色呆滞,双颊忽白忽红,话语言流露着恐惧。 “琳香也离我而去了么…”李泰双目痴痴,眉色紧锁,食指扣在掌中,使劲攥着,印出淡淡血痕。 “少主…都怪我…否则琳香她不会有事的…”女子说着拼命摇头“…我那日想去海边拾些贝壳回来装点闺房…我…”女子还要再说,李泰素手轻轻掩住她的嘴“罢了,元华,这是命…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当少主的…连亲姐妹都保不住…” 女子还想再说,可听闻了这一番话,不免神色暗淡,埋在李泰怀中痛哭起来。 “萧衍,谢谢你。”李泰抬头看了看身边少年,淡淡说道。 后者打量了他一眼,也不答话。 “少主,流球那边…”陆展双走了过来,低声说了两句。 李泰眉色一变“怎的来得如此之快?莫非得了消息,知道我不在岛上?” “也难说,我们从福州一路过来,怕是落下了些踪迹。”陆展双回道。 李泰闻言点了点头,“他带了多少人手?” “不下万人…还有…”陆展双眉头一拧,又言几句。 “老头子也来了?”李泰听了心中一沉。 “嗯…不过昨夜庄内下人来报,他们已经撤兵了。”陆展双回道。 李泰心里好不称奇,口中却笑道“老爷子亲自来,居然不动刀qiāng?这当年的秦王莫非改了xìng?” “以当今圣上的脾xìng,又挑少主不在岛上的时候来访,恐怕意图不浅,还带了一万人,分明是作个姿态,说明我流球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另一旁的楚羽生气色低沉,面无血色,身上七七八八包扎着纱布,低声解释道。 “二弟说的有理…”李泰心思几转,片刻脱口道“老头子此番来,一则是警告我这天下无论南北西东,依然在他掌控之中,这二嘛,怕是还有其他原因,否则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我估计是之前那事…” “你是说前两年突厥来犯玉门关的那事?”陆展双答道。 楚羽生面带苦笑,咳了两声,低沉道“定然是了,此前皇帝老头说这吐蕃和突厥私下有些瓜葛,怕对大唐不利。于是希望几个皇子带些兵马去玉门关外历练一番,恐怕也是为何寻个后人。这两年少主都称病不出,也是为了坐收渔利,再者那十几位皇子中数的上号之人,无非李承乾、李恪、李、李治,其余人不是偏安一隅,就是不得老皇帝垂青,以后怕是也无出头之日。这次老皇帝来我流球定然是逼少主随军出征,皇帝当年也是戎马出生,封为秦王,靠着军力平的天下,所以这后来之人,必然也该是军中强者。” “老皇帝莫非想依此番出征的事由,再挑个太子?”陆展双也大胆猜测道。 “嗯…这称病不去已经用了好几年,如今此番怕是逃不过…再者这也是个机会…”李泰面色难为,沉眉苦思,“我用兵不行,要说这治军还有些想法,如若论出征打仗,左右敌不过李承乾和李恪这些老手,不如上奏父皇,寻个后军之职…” “四皇子,你把这小小一个流球治理的如此之好,怎的怕起这区区突厥了?”忽的船尾传来一句女子调笑之音。 “报…报少主,船尾发现一只小船…”一下人飞快跑了过来,却见一汉子挡在自己身前,那汉子伸手一点,自己竟然口不能言,无法动弹。 “嗯?!又是这刺客?”陆展眉头一扬“竟上了船?”他足下运力,向船尾奔去,刚行几步,忽的眼前人影一晃,剑影如光,百花重生,竟被一软剑挡住了去路。 “碧水百花剑?!是你!?”陆展双识破对方来路。 “没错,就是本姑娘我!你再试试这招四月芳菲。”对方调笑着,剑锋一转,柔柔抖了开来,只见刚刚剑上的百花随人影片片低落,尽入足下,可剑气寒意凛凛,直逼的陆展双面色生寒,退了两步。 “还有这依笑春风!”那使软剑女子又笑了一声,剑锋又变,足下花草刚刚落尽,袖里白芳频频盛开,好似冬去春来,剑花挽的出神入化,越来越快,令人目不暇接,随后只闻闷哼两声,陆展双肩头多了几处血痕。 “好快的剑法!可力道还差些。”陆展双虽然受了皮ròu之伤,可内力雄浑,淡淡一震身躯,沉声笑道。 “咯咯,四皇子身边果然奇人不少,内力不错,还识得我的剑法!”女子闻言轻笑,仔细看去此人长发垂肩,凤眼秀眉,朱唇淡淡一点,调皮可爱。 “一梦,你这还没道出来由,便大大出手,可是有失我将军府的名声。”片刻,女子身后人影一闪,一八尺大汉立于陆展双身前“不好意思,我家妹子xìng子有些急了,还望阁下海涵!”男子声如洪雷,浓眉龙眼,高鼻阔口,身躯端端雄立,颇具英雄气度。 “这女子就是这几年行刺少主的人…”陆展双想了片刻,抬头看了来人“你又是何人?”他被女子抢了几招,本念着对方是女流之辈,不愿出手,可又见还有人偷上船,不免心中不悦,况且还是一男子,当下沉哼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张口问道,随后一掌提起七分内劲,挥了过去。 “哦?古禅寺的掌法!”男子看了大笑“好!来得好!”话罢马步一开,腰间提劲,一拳奋力迎去。 “啧?”楚羽生看着对方架势,有些疑惑。 陆展双与对方掌拳一触,甲板难免震动起来,“好!”陆展双一掌尽取摩诃须弥功,劲力至大至沉,可与那龙眼男子对了一拳后,不免心中吃惊,这男子拳劲也好生刚猛,不输自己半分。 “再看这招!”男子大喝一声,随后撤去拳劲,横掌为刀,一步三扫,劈提突刺,蕴含其中。 “这是!?”陆展双看了也是心奇,当下不敢托大,左右两臂齐出,劲力提至十成,堪堪挡住对手三招,忽的又见那男子一突过后,手掌一变,区过三指,食中点出,手腕内旋,势如破竹。 “好小子!”陆展双见对方区区五招就逼的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好不惊讶,赶忙退后一步,单脚踏地稳身,双臂一格夹住对手小臂,可这一指取自旋劲,遇石可破,遇土能入,难免胸前一震火辣,最后还是挨了半指。 “嗯!挡得好,这要不是后撤一步化了我三分劲力…”男子说到这里还要接下,楚羽生出声打断道“要不是退后一步,展双这檀中穴怕是被你制住了。”男子闻言轻笑点头,双手一拱“古禅寺武艺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佩服个屁!”楚羽生笑骂道“你这厮这三式变化取自那奔雷拳、破元剑和天魔断筋指,展双五十招内和你能斗个高下,再五十招你肯定占上风。” “什么?怪不得我瞧着有些熟悉…”陆展双眉色一紧“敢情是禁宫高手的不传秘技…” “你可是姓陆?”男子忽的高声一问。 “是又如何?”陆展双答道。 男子笑道“陆悠可是你父亲?” 陆展双听了脸色一变“你认识家父?” “何止认识,你父亲曾经也教过我些功夫,可惜被那秦林害了…”男子说着叹了口气。 陆展双闻言不答。 “那秦林可是你杀的?”男子又问。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陆展双点了点头“人是我杀的。” “说的不错!”男子高声赞道“那姓秦林的仗着是秦琼的远亲,陷害忠良的事比比皆是。” 陆展双听了对方这话,心中升起好感,双拳一抱“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龙眼男子闻言一笑,朗声答道“区区秦灼,大内一品侍卫。” “果然是老头子的手下!”李泰此刻也行了过来,冷眼看着对方二人,“你二人多年前也入了将军府,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四皇子好薄情,人家是想着你,才来见你的呢,咯咯。”女子笑道。 “长孙一梦,你也是青山四杰,说话还是这般轻佻。”李泰笑了笑,道“这些年寻不到本王刺杀,可是无趣?” “是又怎的?你这么能躲,我找不到你也是正常…便是个老鼠般的王爷。”长孙一梦柔媚道。 “一梦,在四皇子面前,不能造次。”男子接口说着,行了一礼“秦灼见过四皇子。” 李泰冷眉看着二人,回道“免了吧,船都不请自上了,还说什么礼数…”他想了想问道“一梦,你父亲长孙无忌可好?” “家父好的很,时常提起四皇子你呢,说什么藏兵流球,图谋不轨…咯咯,我是女儿家,可听不懂呢~”长孙一梦打趣道。 “哼…是么…这老东西,都这般年纪,心眼还是如此多…”李泰故意骂道,可那女子也不生气,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 “哥~皇上说过,如若可以,就请四皇子到将军府一叙!”女子忽然笑道,秦灼闻言一愣,还未答话,只见长孙一梦飘然几转,立于李泰身前,软剑陡出,如蛇摆首。 “少主当心!”陆展双注意力全放在了面前秦灼身上,谁知那长孙一梦竟然避过自己,直取李泰而去 正文 倩影依旧(二) “咯咯,叫也晚了!”她右手软剑一扫往本来是向着李泰胸前而去,可刹那小臂一紧,身前默然多了一人,女子心中吃惊,“还有高手!?”她赶忙侧目看去,只见一人披头散发,眼神沉沉般打量着自己。 陆展双本已认为自家少主难逃一劫,谁料情急之时萧衍忽然出现,他左手轻起,淡淡扣住长孙一梦的小臂。 “好小子!”陆展双只看这一招,便知之前楚羽生所说非虚,这萧衍的武功只怕好了不止几分。 “你又是何人?!还不放开!”长孙一梦气起丹田,想挣脱小臂,可对方这一扣看似平平,却无论使出多少内力,都甩脱不得,难免心中不悦,恼怒起来。 萧衍面容沧桑,也不抬眼,口中淡淡回道“你不能带他走,我还有一桩买卖要和他算。” “什么买卖!”长孙一梦又甩了甩小臂,还是挣脱不得,花容骤变,左手成掌,急出而去。却见萧衍身形一晃,大臂下沉,只一夹又困住女子另一手,“你…你这胡搅蛮缠的疯子又是何人?”长孙一梦骄哼道。 李泰本就处事不惊,现在又见萧衍挡在自己身前,不免觉得有趣“他是谁?你自己去猜啊,你这丫头不是聪明的紧么?” 女子还想再言,可双手受制却也不知如何发火,秦灼见了此状,不免眉头一皱,几步绕过陆展双来到萧衍身前“足下好功夫,秦某还请指教。” 萧衍看了看秦灼,又打量了下长孙一梦,缓缓松开手腕,沉沉道“你二人一边待着去,我还有事找他。”话罢指了指李泰。 “好狂妄的臭小子!”长孙一梦秀眉一扬,软剑抖开,袭了上去。 “一梦,小心!”秦灼知道对方功夫深浅,心料自己都恐怕不敌,眼见女子鲁莽出手,好不担心。 萧衍见女子剑法精髓,软剑尖端左摇右晃,取上而下,挽起剑花好似漫天星辰,逼得自己退后一步。再看那女子身法,玉足一步一剑,剑步浑然天成,斜出横收,如滔滔碧水,连绵不绝,袖间百芳绽放,剑尖落英缤纷。 “袖里花满楼,足下百潮生。”李泰点了点头“家母当年的剑法也不过这般境界,想不到小小丫头,却有如此修为。” “文德皇后么?”长孙一梦却是摇了摇头“秀立千军前,素掌破百阵,我可不敢与她比…” 萧衍闻言也点头“好剑法。”当下身子一转,鬼影般到了女子身后,淡淡一指点出。 长孙一梦赶忙莲步轻迈,使出一招拈花回眸,软剑顺着身法一带,向后而去。萧衍一指没有得手,也觉得女子剑法实在厉害。他心头稍转,双指一并,也学着女子剑步之法,使出了这碧水百花剑。 “什么?!”女子看的一惊,“你这疯子到底何人,怎的会我们青山派的不传绝技?!” 萧衍也不答话,一步横移,带起右手双指一点,取向长孙一梦的肩头,“好小子!”长孙一梦骄喝一声,剑尖抖开,迎了过去,双方剑指jiāo合,你来我往,片刻不下二十余招。 在场众人尽皆眉头紧锁,心中难解,连秦灼都不免暗赞“这小子凭借区区ròu指,竟然能和一梦的软剑斗个高低,实在不简单。” 要知长孙一梦这路剑法名曰碧水百花,是当年长孙无极专为女子所创,后传于文德皇后,在江湖上可谓难有敌手,今天竟然被一个少年用双指就困了起来。 长孙一梦斗了二十余招,只见对方均是模仿自己剑法,仅仅双指便困住了自己身法,心中难免大怒“臭小子!忒的好心思,竟然偷学我们青山派的功夫!” 萧衍也不得答话,众人不知他心中想的什么,只见他忽的步法一变,转入七星步之中,剑法却依然使的碧水百花剑,带着双指一变,剑气骤现,秀中藏利,巧中沉劲,再过十余招,这长孙一梦竟然有些捉摸不透对手招式,不禁后退几步。 “嗯?!化意为形!”秦灼眉头一沉“这小子果然深藏不露,一梦怕是要吃亏!”想罢又见萧衍十余招后忽然小步后移,手腕一转淡淡两指旋出,长孙一梦本来以为萧衍几招过后,退后半步,定然乃余力不达,谁知竟是诱敌深入的法子。 “天魔断筋指?这小子还学会了我的功夫?”秦灼看到此处已然沉不住气,再这么下去,这一指恐怕长孙一梦要生生受制,“一梦等我!”话罢,秦灼身法迈开,抢上前去,一拳提起十成内劲,沉沉想萧衍而去,试图逼他收回指力。谁知萧衍见状也不慌忙,左手起一掌,拍过长孙一梦的手腕,使得女子这一剑堪堪刺斜,竟然往秦灼肩头而去。秦灼见状,赶忙右步横移避开一剑,拳劲却不收,奋力而去。 “临危不乱,有些意思。”萧衍忽然淡淡说道,右指化拳,学着秦灼架势,双步一沉,踏地入木,腰间取力,奋奋迎去。 “嗯?奔雷拳?”秦灼见着一愣,可拳劲已出,再难收回,只能催动劲力,对过一拳。 只闻砰然一声,秦灼退后两步,萧衍却只是晃了一晃,再无异样,“好小子,内力竟然在我之上!”秦灼喝道“再看这个!”话罢,还未使出一招,忽然眼前一晃,萧衍闪道跟前,右掌成刀,劈提突刺回了三招。 “破元刀…”楚羽生看了大笑“小子,你这偷学的本事好生厉害!” 萧衍回头看了他眼,也不做声,接下来拳指刀劈,三路武学随着七星步运转开来,逼得秦灼连连后退,最后使劲浑身解数一掌拨开萧衍拳风,抢了几步护在长孙一梦身旁,“小子,这武功你从哪学来的?怎的会我二人套路?” “哼,傻大个!你还没看出来?”楚羽生笑着笑着,引得咳出声来,他抹去嘴角血渍,笑道“这小子内力已然化无形为有形,纳有招为无招,哪是会你们的功夫,这不过是依葫芦画瓢,搬来使使罢了。” “是么!哼!”长孙一梦闻言吃惊,却不愿嘴上服输“小子,你尽学我们武功,也是没出息的很,难道自己没有拿得出手的招式?” 萧衍闻言点了点头“有理。”他几日前才杀了好友,此刻神色木讷,连楚羽生都不知他想的什么。 “小子,你和我们斗时的那路散手呢?使出来让他们瞧瞧!”楚羽生喝道。 萧衍眉色淡淡,双目无光,闻言只是轻轻头“我试试。”话罢,人影模糊,竟然失去踪迹。 “什么?”秦灼额头不禁渗出冷汗“一梦,这小子身法之高不容小看。” 长孙一梦见状也是心神凛起,知道对头深浅,只能勉强回道“取靠背之势,护好胸前。” 忽的船上出现萧衍身影,似左似右,忽北忽南,片刻闪到秦灼面前,双手急出,顷刻间拍出十余掌。 “嗯?”秦灼还没看清对方掌风,只能伸出双臂一格,勉强挡住掌风,片刻只觉两手发麻,气息骤乱,再瞥一眼,对方又失去踪迹,忽的身后长孙一梦那头生出异样,他回头一看,只见萧衍和女子斗过五六招,只把女子逼的手忙脚乱,软剑有心无力。再一眨眼,萧衍又失去身影。 “臭小子!装神弄鬼!有本事现身!”长孙一梦被逼的急了,不禁破口大骂。 “嗯,好。”萧衍木讷回了一句,现身到了二人旁边,他看了看二人,左右双手齐齐使出,手掌拳指,玉虚散手,变化多端,足下不再转动,仅是步步而逼。 “这小子手法取自八卦之数,好不难料。”秦灼虽然初时受制,可萧衍不再转动身法之后,也渐渐能够对上几招,堪堪搬回劣势。 “嗯…”萧衍看着对方招式渐渐赶了上来,眉头轻轻一扬“原来如此…”再片刻过了十余招,他左手使出一路手法,右手却换另一路招式,分别和长孙一梦与秦灼对攻开来,除了软剑须得避开之外,萧衍几乎没有落得下风,这以一敌二,不免引得陆展双大赞“好小子!功夫精进不少!” 萧衍手法渐渐越来越快,可无论多快,碍于这八卦之数都是有图可循,对方二人虽然手忙脚乱,也不至于受制太多“原来如此…”萧衍又点了点头,喃喃自语。 “臭小子!自言自语说些什么!要打架就好好打!”长孙一梦,足尖半退,利用秦灼挡住萧衍片刻,剑花一转,刺向对方肩头,萧衍迫于秦灼拳风刚烈,自己右掌撤力不得,只能堪堪一避,难免被刺出一道伤口“有意思…”他又点头称道。 “臭小子!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长孙一梦似乎找到诀窍,几次利用秦灼与萧衍酣战之机,巧出软剑,偷袭得手,再过一会,众人又看,却见萧衍浑身上下,竟然多了十余处浅浅剑伤。 “臭丫头!还青山四杰,这偷袭的手段使来,不丢人么?”楚羽生见状心头不悦,开口骂道。 “丢人?臭白脸,这小子功夫之高,你试试?”长孙一梦虽然偷袭得手,可也不得不承认萧衍的厉害。 “是了,是了,不论你们的功夫,还是玉虚散手,都太拙了,没什么意思。”萧衍忽然足尖一点,退后十余步,沉思起来“久禅和尚说得便是这个了。”言着,他淡淡点头。 “什么疯言疯语?”长孙一梦不解道,秦灼闻言也是眉头紧锁,不知何解。 “明白了。”萧衍抬头看了看对方二人,“再来!”忽的身法再变,又到二人身边,单手负在身后,右掌平平推出。 长孙一梦见状又怒“臭小子!刚刚还是双手,现在换成单手!?” 萧衍只是淡淡一掌拍出,也不答话。秦灼见状赶忙迎了一拳,忽的萧衍右掌一晃,不见踪影,自己手腕一热,这拳竟然向长孙一梦而去。 “哥!你打谁呢!”长孙一梦赶忙撤步避开,口中问道。 “我…”秦灼也是不解。 萧衍见状又抢了一步,右手屈指向女子小臂点去,长孙一梦赶忙回了一剑,秦灼见状也急出一掌围魏救赵,向萧衍胸前而去。忽的萧衍右手又快七分,双指一翻,扣住长孙一梦小臂,反力回拨,拉到自己身前,然后右肘轻横顺着秦灼一掌之力往上一送,二人小臂被萧衍搅的碰在一起,各自觉得火辣发疼,眉头大皱。 “哥,用刚刚那招!”忽的长孙一梦闪到秦灼身后,想再学之前偷袭的招式,再占便宜。 “嗯…”秦灼本是豪气之人,这般法子虽然不入他的眼,可眼前这人实在怪的出奇,难免想试试他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如何应对。 “有趣。”萧衍点了点头,收回一招,让他们站成前后身位。 “来了!臭小子。”长孙一梦大喝一声,秦灼闻言点头,双拳大开大合攻了过去,只想把萧衍逼出破绽,好让女子得手,众人不免眉头一皱,李泰也是拍着手中折扇,不知萧衍会如何应对 正文 倩影依旧(三) 萧衍却不慌不忙,依然只出一手,双足问问立于地上,身影却忽然模糊起来。 “嗯?”秦灼往脚下一看,对方双足依然,可身影却捕捉不得,无论这拳风如何催到极致,都像打在了风中。 “哥!你在干什么!还不逼他出手。”长孙一梦急道。 “知道了!”秦灼沉声答道,双拳又快三分,可眼前人影晃动,依然不得其法。 “叫我动手?好。”萧衍淡淡应了句,右手忽的点破秦灼拳招,向后直取长孙一梦,后者见状大惊,赶忙退了半步。二人身前到底隔着一人,萧衍手臂有些够不着。 “哼,臭小子,吓谁呢。”长孙一梦傲气道,刚言罢,忽的见右腕一紧,原来萧衍这一手袭来,看似拍向自己肩头,实则骗自己回身,继而手中露出破绽。此时萧衍一招得手,用力一拽,拉过长孙一梦擒在怀里,左手扣住女子肩头,度入内力,让她使力不得,右手握着女子右腕,也使出一路掌法和秦灼斗了起来,这下便是秦灼被逼的步步后退,好不难为,面前是自家妹子,无论一掌如何,也怕伤了她半分,只能畏首畏尾,比划个招式。 “哥!”长孙一梦娇嗔喊了声,二人对视一眼,秦灼一掌拍中女子小腹,长孙一梦眉头一皱,内劲导入体内,破去萧衍内力。 “好!”萧衍面色一变,拍手赞道“这招来的险,可却能换你自由,不错不错。” 原来长孙一梦刚刚散去周身内力,专心引到秦灼内力至丹田,好平衡萧衍内力,然后神聚气海,脚步运起,这才脱开萧衍左手。 “一梦…”秦灼看了女子一眼,而这再一点头。忽的二人并成一排,双掌齐出,向萧衍胸前而去。后者也是一愣,心起掌动,双手迎了过去。 “慢!”突然甲板上又飘然落下一人,此人身着戎装,浓眉英气,淡淡扫了船上众人,目光平平,不怒而威。 “将…将军…”秦灼见了来着和长孙一梦同时收了掌力,拱手行礼。 “免了。”李承乾看了看萧衍,想起什么,片刻开口道“道长这功夫一日千里,没想到已然有了如此境界…” “师兄!”长孙一梦见了来人,娇哼一声。 “师妹,你别怪为兄叫你罢手,你回头问问秦灼,刚刚那一掌能赢么?”李承乾沉声道。 女子闻言看向秦灼,后者淡淡摇头“难。” “这…”长孙一梦听了好不泄气,双目奇怪般打量着萧衍。 李承乾忽然眉色一扬,陆展双看出有异,赶忙抢上前去,可终究慢了几步,李承乾一闪身来到李泰面前“二弟,这些年身体可好?” 李泰见这李承乾,也是冷冷一笑“多谢兄长关心,我还活的不错。” “是么?这刺杀万家大小姐的事情,是你干的吧?”李承乾淡淡问道,不等李泰回答,忽然左手一挥,往对方额头而去。萧衍见状一愣,赶忙抢到二者身旁,右掌拍出。李承乾见状也不抬头,右掌也出对过一招。萧衍只觉对方掌力发寒,刺骨冰心,“这便是素雪绮罗掌了么?”他心中想着。 李承乾和萧衍对过一掌,心知对方内力和自己不相上下,也不再出手试探,左手趁机扫过李泰发髻,飘然带下对方面纱。 忽的,除了楚羽生与陆展双,众人皆是一惊,再看那李泰,青丝流下,眉色淡淡,虽是男儿打扮,可鬓香轻散,凤眉霏目,娇容依依,怎么看都不似男子。 “皇妹,你这么多年来都扮成男子,不觉苦闷么?”李承乾淡淡道。 “哼,兄长又不是女人,怎的知道男扮女装的乐趣?”李泰也不示弱,撅嘴哼道。 “你…你是…穆紫川?”萧衍看着目光呆滞,几yù言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泰看了看周身,虽然发髻已落,可还算整洁大体,当下身姿转了几圈“左右以后也瞒不过去,如今被皇兄叫破也好,萧道长,好久不见啊,紫川有礼了。”说着她盈盈施了一礼,打趣道。 “原来如此…你…”萧衍喃喃点头“那万家的劫银之事便是你一手cāo纵,那日你也在万宝楼中,万宏宇的安排你定然也是全盘了解。” 李泰笑了笑,双颊淡红,伸手拍了拍萧衍额头“不错不错,萧道长好生聪明,不过这次之后也引起了那万宏宇的怀疑,以后我这穆子川的身份很难再用了。” 萧衍心中难言左右,只能避开她的素手,沉沉道“只不过,你这一下,害了我那哑儿妹子了…” “哟~偷看了人家洗澡,还不忘其他姑娘,啧啧,花心的道士。”李泰面色回冷,淡淡讥讽道。 “你到底是何人!?”萧衍心中大惊,电光火石般想起那日在长安的情况,不免目瞪口呆,指着女子道“在凤凰阁…那…那丫鬟叫你少主…而那人也叫琳香…莫非?!” 穆紫川来回踱了几步,也不顾李承乾立于身前“莫非什么?你忘了么?真是无情之人啊。”她说着听了下来,口中柔声念道:闲来无事三杯酒,坐饮窗前独看花…” 萧衍想也没想,脱口对道“今朝有月谁人赏,此间过客铭心下…” “好。”穆紫川拍了拍手,笑道“感情你还记得,记得就好,还有一事你也记好了…”说着她忽的玉足一迈,抢到萧衍身前,附耳柔声说道“母后给我取名叫李川儿,你那劫银的事,也是我安排的,谁叫你这贼子偷看本宫洗澡。” 萧衍闻言不免大吃一惊,“没想到啊没想到,那日的倩影,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心中之人,却是设计诓骗让,诬陷嫁祸,让自己难以回到中原的罪魁祸首。”男子沉叹两气,苦笑道,“你这丫头,却不知你害了我师妹好苦,让她在万宝楼中受人白眼。” 只听李川儿又说道“我知道那丫头钟情与你,你现在可也回不去了不是么?” 萧衍此刻难免心中苦笑,可经历了如此多的坎坷之后,面色再难有所变化,“无妨,我不必回那洛州,想要哑儿过得好,我回去把她带在身边即可。” “不受拘泥了?”李川儿忽的眉色一紧,背过手去打量了萧衍片刻,“你变了…变得成熟了些…” 萧衍笑了笑“我便是我,有什么变不变…” “皇妹,不要再拖沓了,父皇命我请你去见一面…”说着他掌风又起,向李川儿肩头而去。 “哼,皇帝老儿倒是自在,想见谁便见谁。”萧衍早已对这李世民颇有意见,此刻又看他为难起别人,心中不免一怒“皇帝是造福百姓的,怎的专干些害人的事情?”话罢一掌全力拍出,迎了过去… 正文 吾之红尘(一) 李承乾见萧衍起一掌迎来,眉色稍沉,提起十分内劲对了过去,“道长这话什么意思?没有当今圣上,百姓还在饱受战乱之苦,谈何造福?” “哼,你那皇帝老爹动不动就求天下大同,无论商道也好,江湖也好,不听你朝廷的后果,只怕都是不得善终。”萧衍但觉掌上传来阵阵寒意,内劲化在周身百穴中难免背后有些发凉,“这李承乾的掌力和公治长的yīn阳内劲有些相像,可又多了些刚猛。”他此刻周身转冷,不免退后两步,堪堪立足片刻yīn柔内劲缓缓融入经脉之中,渐渐化为暖流。 “这小子?!”李承乾本见对方受制,退了两步,怎知不到片刻,萧衍面色渐渐恢复常态,分明已然化去这素雪yīn柔之力,“当初他在殿上和广凉师对过十余招,那时明显看得出这小子的内功根底普普通通,为何到了今日,却能化解我的素雪掌力?!” 李承乾心念一转,右步前跨,反掌为扣,向萧衍手腕抓去。后者冷冷一笑,脚步渐转,堪堪避过一抓,继而看出对方破绽,又拍出三掌。李承乾侧身躲过两掌,本意再开口劝说,怎知这两掌后还藏一招,当下左手内劲七分运起,回了过去,“道长,如若天下不合,商道不统,哪有如此这般盛唐光景。” 萧衍对过一掌,心中愤愤之意渐渐升起,他想起这般混沌不堪的天下,又念起那朝廷任用卑鄙小人坑害贤良,还有这商道鱼ròu弱者。他长叹一气,沉声开口道“天下大势,分分合合,本就是常理,世人大道却仍然步步前行,远观上古取火照明,打猎为生,人之见行知新甚多,你一个李世民仅仅得了天下几十年就搞什么天下大同,殊不知百家争鸣才是知新大道。” 李承乾听闻对方直呼自己父皇名讳,当下眉头一皱“住口!当今圣上的功过是非岂是你一个小道士可以评判的?”说着他双掌疾了三分,逼着萧衍而来。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害怕别人说算的什么朝廷?古今这些做皇帝的功过是非本来就是拿来给我们评判的,否则怎能以史为镜?以言起警?”萧衍冷笑答道,身形模糊,躲过李承乾两掌,稍稍一转,护在李川儿身前,面色冰冷,双目灼灼。 “师兄别和他废话!哥,我二人一同上,拿下他家少主再说!”长孙一梦娇哼道着对秦灼言道。 “嗯,现今之计只能如此了。”秦灼点了点头,几步抢上向李川儿袭去,忽的肩头一沉,不免回头看去,陆展双右手扣住自己,目光似刀,寒声道“壮士既然来了,不和陆某多过几招,好不可惜。” “哥,你磨蹭些什么呢?!”长孙一梦回头一望,目光愣住,只见陆展双和秦灼已然斗在一起,二人拳劲内力皆是至大至沉,劲风呼啸四起,如今缠斗的难解难分,怎的看都是一场恶战。“好厉害的手下,这李川儿手下怎的都是些能人?”她转头看去,萧衍和李承乾已然过了三十余招,萧衍身形忽快忽慢,使的招式自己却再也看不明白,似随心所yù,由意而发。李承乾只能凭借着经验,将将与他斗个不分上下。 忽的萧衍身形一低,绕过李承乾掌下而去,片刻闪至对方身后,大袖一挥,也不知袍中是掌是拳。李承乾见状立马向前跨了一步,左肩低沉回过头去小臂一格,再一细看,萧衍袖中拍出两掌,而后化成一指沉沉点来,“这小子招式变化太奇,内力又不在我之下,甚是棘手。”他此刻也不敢托大,左臂格去两掌,有些发麻,右手赶紧接上化去对方指力,再运气轻功,足下回了两步,素雪绮罗掌又出三招。 萧衍之前每每接过李承乾yīnxìng掌力之后,难免周身发凉,得过个片刻才能散去对方劲力。如今已然接了十余掌,此三掌又来之时,他早已心有准备,左手一指被破,右手看住对方手腕去处,跟着回了三掌,纵然素雪之力又传入身躯,可这散力之功却越行越快,等到接过最后一掌之后,这yīnxìng掌力再也不能令他受治,只需眨眼便尽皆融入经脉之中。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李承乾不知怎的忽然念出这句“阿母曾说过,道家内力修到至高境界便如天地般雏形,可囊万物,能吞繁星,无论如何催打都会融入这诸身百穴之中。” 长孙一梦见到李承乾和萧衍斗的不分高低,心里好不吃惊“师兄这武艺就算放在天下,除了几个不出世的高人外,早已无人能敌,怎的今日被一个疯小子困住?”她见秦灼和陆展双也在酣战,此刻出手有些贸然,于是暂且观望一阵。等又过了五十余招,萧衍明显占了上风,他身影渐渐化为一人,慢了下来,可招式却越来越诡异,再斗三十余招,他竟背负一手,仅凭右掌就和李承乾战了个平平。 “不好!师兄怕是制不住他!”她此刻转念一想,向李川儿看去,“无论如何先拿下这人,如此便能解了这死局!”她想着,忽的莲步迈开,欺上那女子身去,可怎奈事与愿违,此刻眼前又现一人,冷冷打量着自己。长孙一梦定睛看去,此人面显消瘦,白衣袭身,颇具儒雅之气。 李承乾见到那男子现身在了长孙一梦面前,赶忙大喊一声“师妹,此人便是离凡,你斗不过他,不可行险!” “那你与我斗?不是行险么?”萧衍此时占足上风,寒声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长这功夫越来越让人佩服了,不过李某也不止这一路掌法。”他笑了笑,身形突然变快,脚步疾风而驰,片刻化为七八个人影。 “这厮…”楚羽生看到李承乾使出这路步法,心中一愣,脱口说道“萧小子,这厮会长天流云步,二绝化一不容小看!” 李承乾闻言侧目,看了看楚羽生,淡淡道“不愧是楚梦尘的儿子,你父亲的覆云蟠龙法当初也是取自这两路绝技,不过却有些生搬硬套。”他说完两句人影合一,双掌运至胸前,内力陡然再提几成,众人只见李承乾周身寒气凛人,双手淡淡化出冷烟,足下所到之处,甲板生硬,海水成冰。 “嗯?”萧衍双目一瞪,瞧出厉害“竟然就凭借一套长天流云步,就把这掌法变了个样,再无柔弱之感,如今怎能再叫素雪绮罗?分明是那寒空烟雪的境界,似万年冰魄霜意凛人,仿意动冬来步步踏梅。” “道长不用见怪。”李承乾看见萧衍眉色紧锁,似乎不太明白,“这不仅是多了一套长天流云步,而是把两套绝技的心法合二为一了,当年长孙无极以一化四,所传武学都已如此惊世骇俗,李某不才,仅仅学会这两路绝技。”李承乾言罢,足下生风,架势比起之前变了许多,他小臂轻抬,手腕一拨,淡淡一掌扫了过去。 萧衍看了片刻,赶忙避开,后撤一步,可掌风扫过之处,寒意逼人,比之刚才,胜出数倍。“有点意思”他笑了笑,不再负着单手,当下两袖一抖,双掌一招十变,向李承乾而去。 “道长好掌法,敢情还有后手!”李承乾赞了一声,也不敢大意,掌力催到极致,步法渐渐转快,二人斗在一起,令众人目不暇接,盏茶左右就过了一百余招。 离凡刚刚行出船舱就遇见李承乾使出这两路绝技,眉头一扬“这姓李的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不是凡人,竟然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如若给他十几年,搞不好可以重现当年无极祖师的青山空冥决。”他稍微分神顾忌着长孙一梦,双目却死死打量着萧衍“这小子不是上次洛州城外护银的人么?怎的武功变得如此之好?竟已胜我几分?以后恐怕这楚羽生和陆展双治不住他了。” 秦灼一拳使出,被陆展双沉臂隔开,忽的后者喊了声“慢,秦壮士。”他扫了眼李承乾那边,示意有变。 “嗯?”秦灼知道这黑衣护卫颇为豪爽,不是使诈之人,也闻言侧目看去“好家伙!竟然能和李将军打成平手。” “你们李将军功夫如何?”陆展双沉声问道。 秦灼眉头一皱,脱口答道“普天之下,除了南柯广凉师,高僧久禅,以及吐蕃赞普,我料想也无人再能逼出他使出这套功夫了。” “是么。”陆展双点了点头显然看出李承乾这路武艺的高明之处,“听闻这青山派有四杰,每人各会一路绝学,均是分自当年长孙无极的绝学,我看你家将军的架势,莫非?” “不错。”秦灼点头答道“我家将军已然学会其中两路绝学。” “为何不能四路绝学全部习得?”陆展双不解道。 秦灼摇了摇头“这也是那长孙无极留下来的难题,这四路武艺心法各异,若融为一起,则是相克相灭,学全倒是可以,不过使出之后也是一一而出,难以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看来你家将军已然把其中两路绝技合二为一,果然威力不同凡响。”陆展双赞道。 秦灼看着萧衍身法诡异,招式奇特,好似没有任何章法,却招招尽显极高境界,“这小子又是什么来头…” 陆展双闻言沉声一笑,也不答话。 等二人再过五十余招,李川儿双目稍转,娇声喝道“都住手!” 正文 吾之红尘(二) 萧衍听见喊声,飘然退到她身旁,奇怪问道“怎么不打了?我还想试试其他招式。” “你这才几天,就转了xìng子,不是之前还落寞的很么?”李川儿打趣他一句。 “嗯…”萧衍闻言难语,只不过刚刚专心钻研武学,才忘了那些烦心之事,如今忽的想起,不免失落起来。 “怎么一会又变成石头了?”李川儿在他耳边轻语一句,转过身来对着李承乾冷冷道“皇兄,如今你们也难得手,不如卖个人情给我,以后我定然自己去找父皇给个jiāo代。” “你若不去,我怎么jiāo差?”李承乾英目略沉,脱口问道。 “皇兄,如今局势,你信不信都得由着我,你和萧衍可以斗个平手,长孙一梦和秦灼又能困住离凡和我这护卫么?”李川儿媚声笑道,接着又指了指舱内“莫非要我再把柔儿喊出来,和你过两招?” “阿柔也在?她不是…”李承乾忽的眉色骤变,有些失神,他目光低游片刻,最后落在李川儿脸上,淡淡道“罢了,没想到你手下还有这般能人。”他说着瞥了萧衍一下“皇妹,为兄虽然请不动你,可父皇的口谕不得不宣。” “你说吧,我听着呢。”李川儿手抚纸扇,傲气回道。 李承乾回头盯着她,叹了口气“父皇有谕,秋末之季不易远征草原,等到来年开春,你我须得回长安准备出征事宜。” “知道了,那…”她眉目流转片刻,又问道“其他几位皇兄皇弟又如何?” 李承乾淡淡答道“去了便知道。”话罢拿出一支木笛,长声吹起,过了一会,海面缓缓行来一支船队,船头立着几个武林人士。萧衍侧目看去,余万丘、钟定、白长风、石震,这些人正是当初将军府酒宴上的掌门大家,“秦灼,师妹,我们走吧。”李承乾说完转过身去,缓缓向船尾而去。 “多谢皇兄前来送信,妹妹感激不尽!”李川儿故意取笑道。 李承乾闻言淡淡回头“那劫银的事情,万家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是收敛些的好。” 李川儿也不避讳什么,张口答道“知道了,还是哥哥疼妹妹。” 李承乾轻哼一声,带着二人渐渐行去。 “少主,三妹不是…”陆展双听闻李川儿说狄柔也在船上,好奇问道。 楚羽生摇头道“那是少主吓唬那李承乾的,他对阿柔的心思路人皆知…” 陆展双低头想了片刻,又问道“这我也知道,可是少主你把阿柔派到将军府,莫非是故意让她和李承乾有些瓜葛?” 李川儿笑了笑“这倒不是我本来的打算,这事是阿柔自己定的。” 陆展双闻言看了楚羽生一眼,后者双目微闭,也不作声。 “离凡,你两位师妹我已经放回福州百铜客栈,你自己去那寻她们吧。”李川儿言罢,转过身去柔声对萧衍喊道“萧道长,咱们进船舱说话。” 陆展双和楚羽生闻言纷纷一愣“少主,你真打算放离凡走?” 李川儿点了点头“天地为桌,单双成数,既然萧衍此番去寇岛没有让我失望,买卖得讲信义。”她笑了笑,“萧衍既然和我约定,替离凡做那杀人之事…这离凡的自由就还给他吧。” 离凡听了也是呆立不动,原来他数月前路过长安,身怀英雄宴的拜帖,也不免入了将军府酒宴,谁知宴后中了圈套落入李泰的手里,两位女子已然成了人质,所以自己也不得不受她牵制,替李川儿劫了万家的银车。他本想这一世名声怕是毁了,可自己对长孙凌儿的情愫太深,就算折了尊严也不能让她和碧儿受到伤害。于是只能委身于李川儿的yīn谋之下,做出这般有害青山派名声的脏事。 “萧衍?”离凡虽然在六年前救过萧衍一回,可如今时过境迁,萧衍容貌已然有了很大变化,况且当年救下他时自己并不知对方姓名。离凡如今心里百般困惑,为何李川儿说这年轻人办了自己的差事,就可以放自己自由? 萧衍抬头看了离凡一眼,目色淡淡,不知喜怒,心头念道“如若那日不是这离凡,我恐怕此刻已和哑儿在万宝楼平淡的过着日子了,可是…”他想着又叹了口气“这万家所做之事,如今看来又颇不对我心xìng,以后翻脸也是迟早的事,况且…”他目光最后落在李川儿的脸上“能和她相见,也是拜了这机缘巧合之赐,呵…”他摇了摇头,开口道“你不认识我,我之所以帮你换取自由是因为一位故人所托。” “哦?故人?敢问他的尊姓大名?”离凡此刻白受一恩,心头有些不明白。 “我也不知他叫什么,不过他喊我把这东西给你。”言罢,萧衍掏出乾坤玉和离凡的短刀丢了过去。 离凡眉头一皱,不知所来何物,等到大袖一摆,收入掌中之时,不免心头大惊,急忙开口道“乾坤玉!还有这刀…莫非?”他猛地抬头打量起萧衍,可对方披头散发,自己到底想不起来,“给你这刀的小子还活着么?” 萧衍闻言沉眉,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他在半年前死在了黑风山,临终前把这玉和刀托给我,说如若哪天遇见青山派的离凡,请把这两物还给他,多谢他当年救命之恩。” 离凡听了彻底呆住“当年这小子落入水中也是因为我的错,我在那九天泉旁寻了他整整七天,又先后几次重返大漠…本以为他丢了xìng命…”他想着当年错怪萧衍,把他推入水中的情景,心头一沉。今天他见到这短刀,原本以为萧衍还在世上,可听这少年说来,这托刀之人已然去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自己的错误,离凡此刻失落不堪,悲凉之意涌上心头,“多…多谢阁下。” 萧衍见他面露悲伤,想起这离凡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不免叹了口气“这托刀之人临终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离凡闻言抬头急问。 “不念恩仇。”萧衍淡淡道。 “不念恩仇…”离凡双眉拧起,重复着萧衍的话,喃喃不知何意。 李川儿听着他二人对话,不禁摇头。她抬头望着萧衍如今背影,却是沧桑了许多,“这人,何苦这般呢…”她想着,心头忽的一软,淡淡走到萧衍身边叹道 “走吧,我也有些话想与你说。” 离凡不知如何把此事搁浅在心头,难免失神般打量着萧衍,忽然见到李川儿拉着他走远了,自己赶忙行了几步想追赶上去,怎奈一手拦在自己身前,他侧目看去却见楚羽生扶着围栏站起,冲他摇了摇头“快走吧,你那二位师妹想必着急的很。” 离凡忽的想起长孙凌儿和碧儿已回福州,立马向船尾飞奔,取了一只小船,独自行去。 “展双啊,看来咱们少主…”楚羽生看见李川儿拉着萧衍渐行渐远,淡淡道。 陆展双点了点头“也不知这小子恨不恨她…” 楚羽生笑了笑,“大姐在洛州时候,便和这小道士有些瓜葛,怕是上了心。” “可少主是成大事的人,就算身为女子,也少有那般心思,我倒觉得少主是不是用了计策。”陆展双接口道。 “你也说了,少主身为女子,这女子想的什么,又怎么会是我们能懂?”楚羽生笑了笑,不再言语 正文 吾之红尘(三) 过了片刻,李川儿与萧衍行到船内舱房,她行了两步坐在桌前,打量起对面男子。 后者神色寂寥,不知所思。 “喂…道长…发什么愣呢?”李川儿柔声笑道。 萧衍抬头看着窗外海浪,心头瑟瑟平静,过了一会,沉沉开口道“我年少之时,跟着父母逃难到了江南,后来父母去世了,我被养父养母带大,论孝道,我却没有给他们四人中任意一人报答些什么。” 他说着却是淡淡笑了笑“再后来,我来到了西州投奔我的叔父,怎奈没多久,叔父也离我而去。我这辈子颠沛流离早已习惯,唯一在乎的就是恩怨瓜葛,我想报答那些对我有恩的人,所以才答应帮万家护银,所以才想去寻离凡归还信物…” 萧衍说着说着,也不知究竟要表达些什么,只是觉得此刻的心xìng可以他安安静静把这些心头旧事娓娓道来,“我这身武艺来自一个山洞,那个洞很有意思,是我们祖师爷覃昭子的修道之地…再后来…再后来…我也不知怎的了,护银竟然遇上了离凡,我本想报答他的恩情,怎料他却成为我回洛州的最后一个坎…还有余炕…我年少的好友,却死在了我的手中…”他说着说着,言语渐渐混乱起来“还有个哑儿,也不知她现在在万家过的如何…” 船外风雨声渐渐转起,好似男子心头那日复一日的萧瑟淅沥已经成为了陈前旧事,再无一点感情可言。 “你…你以后作何打算?”李川儿看着萧衍样子,心里有些怜意,却更多落寞。 萧衍听到她问自己,忽然笑了笑“我要回洛州。” “你要走么…”李川儿闻言心头一颤,有些不是滋味,过了片刻才问道“也罢,左右羽生和展双也拦不住你了。” “不…”萧衍摇了摇头“我从来都是随波逐流,听天由命…可现在…” “现在?”李川儿赶忙脱口道“现在又如何?” “现在我想书写自己的红尘。”萧衍笑了笑“以前一直认为帮哑儿找个落脚的地方才是最好的打算,其实她跟着我,才是最开心的。”他说着语气渐渐肯定道“我打算把哑儿接到身边来,无论以后路如何走,我都不会丢下她。” “那你以后想去哪?”李川儿心里有些凉意,害怕眼前的男子就这般离开了她。 萧衍闻言回头看了女子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哪也不去,留下来帮你。” “什么?”李川儿听了双颊一热,当下故正姿态,不解问道“为什么帮我,你又不欠我什么,再说了,你来这流球还是受我胁迫而来,你就不恨我么?”她说完侧面打量着男子,等待着答话。 “你是害的我好苦,如若不是被你俘来流球,我又怎会和哑儿离散,又怎会动手杀死余炕?”萧衍仰面长叹接着道“可是不来这里又如何?就算我呆在万家楼中,恐怕我也受不了这黄白污浊之气,万家如此欺压商道,要翻脸也是迟早的事…” 他说着,目光哀而深邃“就算那日不杀余炕,像他在这般胡作非为,以后也难免不会遇上他。事已至此,不是一句如果可以改变的了的。我不是大侠,可也见不惯这恶事,无论以后有何遭遇也不会改变我对同一件事的看法。” “所以呢?”李川儿好奇道。 “我改变不了世间,善善恶恶总是藏于天地间,谁想抹去都是徒劳,我只望寻个究竟,依照自己的心xìng行事,不再拘泥于这俗世之中。”萧衍肯定道。 “你的确变了,萧衍。”李川儿望着男子,欣慰笑道,“你可知我为了得到你这个手下,费了多少功夫么?” “费了多少功夫?”萧衍大笑两声,“你机关算尽,让我身负罪名再也不能回到洛州,的确是费了不少功夫。”男子知道面前这人,是那李唐的四皇子,是那尊贵的长公主,只怕之话里有话,还在诓骗自己替她卖命。 “不提这个了。”李川儿行到男子身边,好奇问道,“你说依照心xìng行事,那你打算如何?” 萧衍朗声一笑“我没有你这般的大志向…”他说着,目色沉沉“你想开百家之言,归商道自由,还江湖四季。可论这几条中的任意一条,都是难办之极。我跟不是做学士和富贾的料,这治学、商道均与我无缘。说的简单些,我要把这江湖变得有趣些。”萧衍语气变得坚定起来,“这世间需要侠义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人心沦丧,天下就完了。我虽然不是大侠的心xìng,可也想改变一些武林。” 李川儿闻言点头轻笑,柔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打在将军府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知道你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 “你可别夸我。”萧衍笑了笑“你这劫银杀人,盘踞流球的养兵之策,我依然不觉得是对的。可是无论治学还是开商,的确需要一位君主去做。” “所以,你要帮我夺天下?”女子闻言笑道。 “我帮你,不仅是因为这天下需要一个贤明的君主。”萧衍眉色一凝,脱口回道“我从长安一路行来,一直都想见见那凤凰阁的倩影到底是何人,如今伊人就在面前…”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是么?有趣…”女子打量他几眼,接口道“你去了趟寇岛,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是豁达许多。” 萧衍连连摆手,摇头道“我这么做纯粹是心xìng使然,今后还会有什么变故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能确定,无论如何,我也可以自己走下去,不再受这世间摆布。” 李川儿柔美一笑,素手挽起萧衍右掌“别忘了还有我。” 萧衍一愣,“好好,还有哑儿不是,还有你那两个黑白脸手下。” 李川儿听了立马甩开萧衍手臂,面色回冷行过桌前,淡淡道“你倒是想的圆满。” 萧衍也不再答,心中想了片刻,出口问道“对了,我还是好奇,你为何如此这般费劲设套,也要把我擒拿这岛上。” 李川儿冷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说为什么。” 萧衍见女子举止妩|媚,也明白这并非是真,当下打趣到“莫非是我偷看了你洗澡?” “呸!”李川儿娇媚一哼,接口道“本宫贵为长公主,按大唐律法,你这厮的罪行扒了皮都不过,擒你来流球为我所用,无非看重你武功智谋。你别忘了,我可是要在这十几个皇子中夺取皇位四皇子李泰。”她言罢从柜中取出一个发髻缓缓束好头发,接着素手拾起一张黑色面纱,片刻戴上回过头来,只见一俊俏郎君立于身前,轻手稍抚纸扇,颇有公瑾之姿。 萧衍摇头笑了笑,心中明白“说得好听,你怕是想利用我对你的爱慕帮你办事?却也不知道,这招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念罢,身法一转到了李川儿身边,左手一托挽起女子胳膊,右手一揽把她收入怀中,却是打趣女子赚回势头。 “你做什么!”李川儿周身一暖,双颊泛红,当下大喝道。 片刻舱外想起陆展双声音“少主,怎么了?” “我…”李川儿此刻尴尬不堪,不知如何回答。 “你家少主在和我说话,你在门外好好站岗。”萧衍打趣一句,接着附耳对李川儿言道“我最近把内功最后一层悟透,意起身动,我也不知怎的了,就过来抱住你了。” “胡说!”李川儿面色泛红,秀眼瞪着男子,“萧衍,你弄清楚,便是你现在不再束缚于我的胁迫,可能别太得意了!” “呵!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yù生。当初你跳那霓裳羽衣舞的时候可是好看极了。”萧衍此刻破去心中执着,回归自然本xìng,竟调笑起了李川儿。 “放手!”李川儿挣扎片刻,萧衍这才松开手臂,女子退了两步冷眼瞪着他,狠狠道“臭小子,不懂君臣之礼么?” 萧衍冷笑道“我说了帮你,又不是做你手下。再者我帮你,一是念在你的志向与我颇和,二嘛…”他忽然眉目一转,从头到脚打量对方几眼,认真说道“我喜欢你。” 李川儿闻言面皮一热,心中突突几跳,当下眉头轻皱,“混小子,忒无礼了,敢对我说些登徒子的话,我…我可是…”女子有些吃惊,本想利用男子心意给自己办事,谁知对方却是光明正大的把那话说了出来,这般直截了当,自己从小到大倒也没有见过。 “你是李世民的大女儿,贵为大唐长公主,可是我喜欢你和这身份无关…”萧衍说着,自信般看向女子“皇帝老儿我都不放在眼里,公主又如何?”他索xìng道出心中所想,也不愿和李川儿因此闹出不悦。 李川儿闻言一愣,片刻咯咯笑起,只把门外众护卫弄得不知所谓,她笑了许久终于开口“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那好,以后碰见我父亲,你可要把今天的话再说一遍。”她虽然是想利用萧衍,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却也对男子有些赞赏。 “说便说。”萧衍冷笑道“只怕那老头不愿听。” “是么?”李川儿深吸一气,撇去心中杂念,正了正神色“那就要看萧大侠以后的本事了。” “本事?倒是有些。”后者打趣道。 李川儿打量了面前男子几眼,严肃道,“萧衍,你想改变这武林,又从何处下手?” 男子淡淡扫了她一眼,“竟然现在江湖如此不堪,我就来做个恶人,杀他个干干净净…” “什么?”李川儿闻言一愣,过了许久才道“你不是说我劫银杀人却是不对的么?” “没错。”萧衍点了点头,“我也没说我要做的就肯定对,善恶是非,因人而异。我走自己的路罢了。” “好小子…”李川儿缓缓摇头。 萧衍笑了笑,转身而去“我刚刚悟透玉虚心法第九层,还需闭关一段时间,等到明年我就回洛州接哑儿。” 李川儿点了点头“你去吧,明年我也要随军出征,到时再作安排。” 二者言罢,萧衍迈步出门,双手负后,淡淡轻笑,身形气质皆有不同,门外一干人看着好不奇怪。 “这小子…”陆展双也觉得萧衍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也找不到从前的稚气,只剩一座男子背影 正文 初回中原(上) 唐648年,春,一月,离那寇岛之行又去了半年,泉州城郊一茶铺中,七八桌路客坐饮谈天。 “你身边只带着我,便不怕那李承乾再叫人行刺么?”一黑袍道士,斗笠面纱,木刀横腰,握着茶杯笑道。 “道长武艺不输李承乾,更是单手胜那青山四杰长孙一梦,本王又怕什么?”道士对面端坐着一玉面公子,锦袍折扇,墨冠云履。那公子笑了笑,饮了口茶,“羽生、展双、阿柔都在各地打探其他皇子的消息,所以这次就劳烦道长做着侍卫了。” “少主客气,我给你打短工,这侍卫自然做的。”黑袍道士轻笑两声,双目带寒瞥了眼另外三桌,似江湖人士打扮。 “是么?短工,不知道有多短?”玉面公子笑了笑,也瞧了周围几眼,似察觉杀意,“他们认识你?” “呵!反正我不认识他们。”黑袍道士把茶水一口饮尽,站了起来,淡淡道“几位朋友,莫非是找在下?”他扫了扫四周,三桌八人已然缓缓行来。 忽然,七名大汉中,行出个唐服短袍男子,他把玩着茶碗,冷笑道“听二位口音,怕不是泉州人士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黑袍道士笑了笑,寒声道。 “我们是泉州南岳派的人,你泉州的规矩你莫非不知道么?”带头男子笑道。 “愿闻其详。”后者淡淡道。 带头男子踱了几步,眼色一转“二位顺着官道而行,怕是要入了这泉州城吧。” “我若答你怕是无趣,若不答你,看你一个人蠢笨如猪也是不忍。”道长缓缓摇头,“老子都到了这里,不入泉州莫非是入长安么?蠢货蠢货。” “你说什么?!”身后几个大汉闻言怒目而视,颇有些动了心气。 “诶!别急别急,这动手前也得先说个规矩不是?”短袍男子摆了摆手,戏谑般的眼色陡然带了七分芒锐,“道长,不立规矩不成方圆,这泉州的规矩也是简单。”他说着把茶碗往后一丢,双手一拱笑道“我南岳派受将军府令,统领泉州江湖事务,凡是入城的武林人士均须验明正身,登记入册,我观你也不似寻常百姓,怕是个会功夫的人吧?”他说着眼神几变,忽然行前一步,低声道“不过你也可以给个百十两银钱,在下就当没有见过道长。” “便和李世民那老头招安江湖旧门派,登记入册,平复不服,统管武林人士一般么?”黑袍道士不屑冷笑“好的不学,学歪的,还会借机敲诈了。” “好小子!”短袍男子闻言一惊,“你竟敢直言圣上的名讳。” “说了又如何?”黑袍道士点了点头,“我若骂皇帝老头,是有人不高兴,不过也轮到你这小畜生。”他看了眼身边玉面公子,打趣道,后者嗔怒般瞪他一眼,也不答话。 “大胆!”短袍男子被黑袍道士几番打趣,吃了瘪,当下喝道,“我泉州规矩,凡是入城均须登记入册,归于朝廷统领,你不尊旨意还敢明言圣上名讳,找死么?” “找死?”黑袍道士端着下巴想了想,“的确是有些找死,敢问兄台如何不死?便是给个一百零白银么?” “一百两?”短袍男子不屑冷笑“刚刚道长还算个清白的人,如今诋毁圣上的名讳,不服朝廷,怕是没个五百两得京东泉州官府…” “哟,李世民的名字就值五百两?”黑袍道士回头看了看玉面公子,打趣道“你的名字怕都比他贵!”后者嗔怪般瞥他一眼,饮了半口茶。 短袍男子看这道士装疯卖傻,口无遮拦,也没有jiāo钱的意思,不免有些怒意“道长莫非没听清?莫非要在下捉你见官?” “好说,好说。”黑袍道士笑着点头,伸手在行囊里摸索着。 “你…”玉面公子一愣,不解道。 “别急,用完了还你,都是少主了还小气的紧。”黑袍道士打趣一句,从行囊中掏出五张银票,“来来来,我便放这,能拿到便算你本事,老子再白送你一千两。” “什么?”短袍男子闻言皱眉,可银钱便在桌上,哪有不拿的道理?他回头示意两眼,一个大汉行了上来,话也不说伸手便取。 眨眼间,大汉一愣,只见手腕被那道士沉沉扣住,还未问话,便听“咔嚓”一声,手骨反折,刹那眼前一黑,一茶碗破空袭来,砸了自己个血流满面,当下倒地不起,捂着手腕哑口喘气,好不骇人。 “你!…”短袍公子沉咽口水,额头生汗,“你…你仗着武艺打伤我南岳派的人,便不怕朝廷怪罪了么?” “这便是打狗看主人的意思么?”黑袍道士摇头笑道,“我是说让你拿,可没说不动手。” “道长到底什么意思?”短袍男子心知武艺敌不过对方,可自己南岳派到底有官府撑腰,当下不能就此服软。 “什么意思?”黑袍道士想了片刻,“我也不知道,不如你问问阎王爷或许知道。” 玉面公子听了道士回答,不免心头一凛,沉声道“不可多生事端!臭小子,我们一路回到中原,你劫银的通缉画像已然中原皆知,如今再犯下案子,我也保你不住!” “是么?无妨,我自己保自己,顺便再照看照看你。”黑袍道士一言答完,身影模糊,眨眼茶座上只剩玉面公子一人。 “人呢?”短袍男子一愣,赶忙四下张望,忽然背后一凉,只觉杀气充斥整间茶铺,“你,胡闹!” 话未说完,只见那黑袍道士取出木刀,横扫男子脖颈而过,后者闷哼一声,脖骨zhà裂倒地死去。几个大汉忽视一眼,拔腿便跑,可还未行出四五步,那黑袍道士如鬼魅般与影随行,眨眼都追到自己眼前,木刀轻出淡转,眼神黯淡无光。不出片刻,茶铺内外多了八具尸体,玉面公子身旁又现出一道士饮茶身影。 “还喝茶?!”玉面公子瞧得大惊,赶忙拉着道士行出茶铺,一路向官道外赶去。 “诶!怎么,怎么如此着急。”道士不解道,“茶,茶还没喝完呢!” “萧衍!”玉面公子边走边骂,心头冷哼,“你既说留下帮我,为何不听从我的命令?你什么意思?” “少主,我是答应帮你夺这天下,可我也没说不杀人。”萧衍杀了人后,眼色依然如故,淡淡道。 “你是可以杀人,可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李川儿不悦道,“出征在即,你还是被朝廷通缉的劫银罪人,你若暴露了身份,如何是好?莫非让我这个四皇子出面保你?” “四皇子多虑了。”萧衍摆了摆手,“我若被朝廷擒住,也是功夫不到家,死了是自找。” “萧衍,你那日在船上不是改了xìng子成熟许多了么?怎么现在还不明这利害关系?”李川儿沉沉道“我们是要夺这天下的人,是要成这大事,你这般忍不下小事,如何助我?” “助你夺天下,一者护你周全,二者无非是帮你杀些绊脚石。”萧衍冷冷道,“可我也有自己行事的路子,我这两年脾气越来越差,最讨厌见到这些猫猫狗狗欺负百姓,借着朝廷狐假虎威。” “无知!”李川儿哼声道“你心胸如此之小,如何成就大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萧衍不屑道,“小爷忍的够多了,从出西州那一刻,我就一路在忍。” “沉住气,萧衍。”李川儿缓缓摇头,“因为小人而置气,你这样难以成事。” 萧衍却大袖一摆,指着女子道“总有人会为大事沉气,比如你。”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可也要有专门杀这些小人恶贼的刽子手,比如我。” “胡闹!”李川儿闻言大怒,“你以为这些小人恶贼,你杀的完么?” “杀不完。”萧衍直截了当,“可杀一个少一个,如今江湖这般不堪,杀多少算多少。” “你…”李川儿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当下置气行在前面“你要改变这天下首先需得了天下,论你这么杀,杀到黄河倒流,也是徒劳。”她说着眼神不屑“江湖纵然不堪,也是江湖而已,便是芝麻般大小,九州八荒才是整个天下,你的心太小,当初我是看错你了…” “你看过我多少,便说看错,有趣。”萧衍也不生气,语气依然平淡,“江湖于你如芝麻,于我便是九州般大小。你以为你得了天下,这九州八荒便会好转么?你开了商道,你复江湖,你治百学,的确不错,可你要知改变天下首先需改变人心。” “人心?”李川儿冷笑道,“人之所以为贼,便是保暖不足,我若给了天下人衣食安稳,谁还会为贼?” “这倒不错。”萧衍点头,“贼没了?可匪呢?金银总是有限,贫富皆是有距,如此便没有人争抢了么?无论你让再多人衣食安稳,贪yù难满,这是我在西州赌坊见惯不惯的。如今大唐还算平稳,可人心丧失太多,道者醉心炼丹,江湖无人行侠,不平难见施恩。你们几个皇子争天下我不懂,可我知道天下易得,人心难建。” “说的好听。”李川儿也不否认,可是依然固执“那你杀了这些人,便是重建人心么?” “不知道。”萧衍摇了摇头,“可今日的事,小爷过见到了便要管一管。若是不管,下一个进这茶铺的倒霉蛋,武功怕是没我好。” “你…”李川儿听完对方解释,心头也是颇有不服,“倒是个大侠的模样,还说自己不想做侠者。” 萧衍听到这里,终于现出些许笑容,言道“我天生胆小,无论气度还是心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都当不了这侠,我只不过喜欢杀恶人罢了。况且于你所言,善恶都是看立场而言,或许对他们朝廷来看,我是大大的恶人呢?” “若是有一天…”李川儿忽然感觉到些许无力,面前男子的心xìng过于固执难解“有一天,你要与整个江湖,整个朝廷为敌,你会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萧衍淡淡道,“还记得你说的八大门派的血仇么?还有青山派,不得道门的旧事。” “记得,怎么了?”李川儿叹气道。 “总有一天,这些事情,这些名字,都要重见天日,而不是世人所知道的那样,江湖旧派不服朝廷,不尊旨意,简单八字杀了一万多人…”萧衍看着前面道路“还记得你在船上问我到底今后想如何么?我想改变力所能及的东西。”言罢,二人静静走着,无人再语 正文 初回中原(中) “萧衍。” 二人顺着泉州官道,又行了数里路,李川儿依然没有说服萧衍,而后者也不打算改变李川儿的想法。 “怎么了?”萧衍愣了愣,“少主有何吩咐?” “你说你自己,是好是坏?”李川儿不知怎的,忽然问起这个。 “什么?”萧衍闻言不解,目色一呆,片刻才回道“少主不生气了么?怎么想着打趣我了?” “问问你怎么了?”李川儿故作傲气“你不是喜欢本宫么?本宫刚刚被你惹了不痛快,随意问问找些乐子,你说是不说。” 萧衍挠了挠头,双目微闭,“是好,是坏?有趣。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那我来替你说。”李川儿冷笑道,似要讥讽。 “愿闻高见。”后者扫了她一眼,淡淡道。 “从你报恩离凡,回助万家,为你那师妹大闹鉴宝大典来看,你是个知恩图报的男子。”李川儿说着摇起折扇,“这点倒是不错,羽生也和我说过。” “楚白脸话真多。”萧衍也不回头,“后面肯定还有“可是”,少主不用给我留面子,都说了吧。” “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笑道,“可是你一路从洛州被我骗来,自己却是晕头转向,不知所然。如若不是你杀了那好友,恐怕你现在还被俗世所困,不知道自己以后路该怎么走。”她说着纸扇一闭,“现在,你虽然有了打算,但行事未免乖张难料,难成大器。” 萧衍虽然不喜欢被提起这事,可也不想反驳,当下张口道“余炕为了高人一头,把能出卖的都卖给了朝廷,失了心智造了太多杀孽,该死。” 李川儿闻言一惊,也知道这萧衍时常提起自己和余炕是少时好友,可这一个“该死”还是有些吓人。 “至于成大器。”萧衍回过头来,冷冷道,“我从未想过成多大的器,我爱做什么便做什么,见着恶人变杀,倒是痛快的很,这样活着不好么?” “那你见着善人呢?”李川儿讨趣道。 “善人自有你们这些成大器的皇子管着,小爷不用cāo心。”他一语回过李川儿,也算给自己找回些脸面。 李川儿听到这里,不免拍手笑道,“我还当道长只会黑着脸,敢情还会回嘲本宫。” “我还会抱你,在船上的时候你忘了?莫非还要试试?”萧衍看了后者一眼,笑道。 “你敢!”李川儿面色一变,“本宫贵为大唐…” “大唐长公主,小爷就是个牛鼻子,那还不是抱过了。”萧衍摆了摆手,“你既然说我难成大器,我也给你做个评。” “愿闻其详。”李川儿被前者调笑两句,语气有些不悦。 “我不知道其他皇子如何,不过就你来看,倒是个隐忍狠辣的角色。”萧衍淡淡道。 “说得好!”李川儿闻言正声,“本宫就是个dú蝎心肠的人,为了成这大事,手段谈何善恶。” “可是你收养流球上万难民,却又不欺压他们,虽然口上言着让他们给你卖命,说到底也算善事一件。”萧衍打了个哈气,“否者提到寇岛海盗袭击流球时,你也不会因为百姓损命而如此动怒。”他笑了笑,指道“手都掐红了,当我没看见么?” “你…”李川儿面色一变,有些尴尬。 “还有啊,我听楚羽生说你们几人从小一起在民间长大,你这个年长倒是照顾他们不少。”萧衍顿了顿,“是个好姐姐。” “呸,混小子拐着弯说我老么?”李川儿怒道,要知她虽比萧衍长个三岁,可也难以从容貌上识出。 “我还没那么无趣。”后者摆了摆手,“从你劫万家银钱,却又分了大部给百姓来看,你做的事乃是好事。” “你怎么不说,我杀了万家几次护银的侍卫不下百人?”李川儿冷冷道。 “我也杀人。”萧衍笑了笑,“可你除了说我不成器,倒也没说我是恶人不是?” “你…”李川儿听了一愣。 “彼此彼此,咱们这叫恶人自有恶人配。”萧衍摆了摆手,“不说了,前面有争斗之声,怕是出事了。” “前面怎么了?”李川儿闻言不解。 “听着怕是不下百十人在厮杀。”萧衍眉色一沉,反手揽起李川儿,“你步子慢,让小爷带你跑快点。” “放开!”李川儿挣扎片刻,见对方也没有调笑的意思,也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待在男子怀中,那阵阵温暖徐徐传来,却还是让自己的双颊有些发烫,她本意用萧衍对自己的情义引他入瓮,可也真落了萧衍那句话,这男女情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今后江湖如何,也是未可知否。 萧衍带着李川儿发足飞奔,过了一炷香,二人行至一片竹林中,绿影盈盈,清风拂过,竟然带着些许腥味。女子放眼略扫,只见尸横遍野,其中不免夹杂些百姓良人。 “怎么回事?”李川儿瞧得一愣,心头动起怒意,“哪些贼子光天化日残害百姓?” 萧衍趣声道“少主息怒,万一人家也是学你劫银呢?” “放屁!”李川儿闻言不悦“本宫劫银杀的从来都是侍卫之流,哪有害过百姓。” “好,好,少主大大的善人。”萧衍笑了笑,只闻身后行来一队人马。 “嗯?还有活着的?”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只见,不远处行来二三十人,皆是青衣汉子,头扎黑带,带头一人马上负着旗号,上书“福镖门”。 “啧啧,二哥办事就是不牢固。”一细眼男子笑道,“怎么还留下活口了?” “老二办事向来谨慎,这点也是师傅时常肯定的。”带头汉子浓须短眉,沉声道,“奇了,怎么剩了两人?” 那细眼男子扫了一眼,打量片刻,笑道,“这两个敢情还有些瓜葛,你看,抱着可紧了。” 其余众人见到两个男子一人揽这一人,确实惹人歪思,当下口哨嘲讽,打趣连连。 “萧衍,你放开我。”李川儿有些尴尬,低声道。 “怕什么?”萧衍轻笑道。 那浓须男子看了片刻,不解道,“老三,他二人不像南岳派的手下。” 细眼男子想了想,也点头,“的确。” “南岳派?”萧衍眉色一转,高声问道,“你们福镖门不在福州好好待着,来这泉州干什么?” 这二三十个汉子闻言一愣,也不知这黑袍人怎么还敢出口寻问。 “来泉州,当然是为了灭这南岳派啊。”细眼男子语气戏谑,冷笑道。 “哦?”萧衍扫了扫四周,“这里死伤不下百人,听他们口气来看,恐怕行凶也不止这点人。”他想罢,问道“那这些百姓呢?也是南岳派的人么?” “这倒不是。”浓须汉子摇了摇头,“不过…” “不过他们看见了不该看的。”细眼男子讥笑道,“这事情有些脏,传出去不好,为了江湖正气,就送他们见阎王了。” 李川儿听了,明白几分“这些人是福州福镖门的弟子…他们在这竹林半途截杀南岳派的人,怕是行那争抢地盘的脏事…” “是么?”萧衍寒声笑了笑,指着那细眼男子道,“那你也看了不该看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浓须汉子闻言一愣,身后众人也是互相对视,片刻热闹笑起,“这黑袍小道士莫非是个痴傻么?” “就是,自己搂着个男子,还说我们看了不该看的。” “不,不。我们的确看了不该看的,这光天化日的,两个大男子搂在一起,真煞风景。” “不过,这玉面公子长得倒是不错。” “呸,呸,你这厮莫非也好这口,以后别和老子喝酒。” “滚犊子…” 细眼男子笑了片刻,摆了摆手示意安静下来,“好了,看了看了,笑也笑了,该办正事了。”言罢,二三十人面色转冷,寒眼打量着萧李二人。 “少主,我搂着你被看见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萧衍瘪嘴故作苦相。 “臭小子…”李川儿被这些宵小取笑,已然心头怒火难平,可碍于这些人是福镖门的弟子,怕是和将军府有些瓜葛,自己和萧衍刚进泉州便杀了南岳派的人,若是现在再犯命案,怕是以后只能黑纱遮面,难露脸见人,“点了他们穴道便好,你方才杀了南岳派的人,若是再惹下麻烦…就不是通缉这么简单的事了…” “你别忘了,我戴着斗笠,你却没有。”萧衍摇着食指啧啧道“咱们少主颇有周公瑾的仪表,传出去怕是以后人言李泰好男不好女了…”他说着忽然一拍手,“对啊,咱们少主本来就是倾城绝代,若是喜欢女人,我不就亏大了么?” “胡说!”李川儿怒瞪他一眼,“你这登徒子,找抽么?” 萧衍轻笑不语,望着面前众人。 “这二人怎么还窃窃私语?”细眼男子看的不解,“莫非不知道死到临头?” “你看那玉面公子,娇红着脸颊却也有些姿色,小道士莫非修的双修之道?” “不,不,你说错了。”另一人摆手道“双修是男子和女子,不是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块!” “有道理。” “万一这道士独辟蹊径呢?” “莫非这样可以增长功力?延年益寿?” 众人越说越乱,腌言语尽皆道出。 “喂,小道士,要不你给大伙瞅瞅,如何和男人双修,我一会给你讨个情,刀下快一点。” “笨蛋,你该说饶他不死,这样或许人家才会修给你看。” “有理有理,我忘了…” “喂,白脸的,你一会是主上,还是主下啊。” “我瞧着是主上的…那黑袍人要高一些…” 李川儿此刻秀目瞪出火,要知她身为大唐长公主,何时受过如此言语侮辱“萧衍…”她寒声喝道。 “在。”后者打了个哈气,“少主什么打算。” “这些人出言不逊,污了本宫清誉,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李川儿一字一句,冷冷回道。 “决定了?”萧衍眉毛轻挑,打趣般看着玉面公子。 “还不快去!”李川儿回瞪了男子一眼,高声道。 “好,好…便是个天生的公主,真会指示人,刚刚还说不杀…”后者点头轻笑,对着众人道,“各位,叨扰了,在下马上还你们清静。” “什么?”浓须汉子一愣,不知其所指,忽然身后细眼男子喝道“大哥,小心!” “嗯?”那浓须汉子不解,刚要回头,忽然肩头一沉,只见那黑袍道士端端立在马背,上身轻躬,单手拍了拍前者,寒声笑道“借你头用用,立个威!”,一语掷出,只把前者听得背脊发凉。 萧衍话罢,袖袍一dàng,那浓须汉子当下身首分离,脖颈血流如注,众人再一转眼黑袍道士已然提着人头闪到细眼人的身后。 “小眼睛的,老子最讨厌两种人你知道是哪两种么?”萧衍冷笑道。 细眼男子看见自己大哥在刹那便被取了吃饭的家伙,已然吓得声音颤抖,双腿发软,其他众人亦是各自对视一眼,哑口难语。还有几名大汉马鞭一甩,索xìng逃散开去。可未出丈许,只闻几声闷哼,木刀如夺魄魅影,眨眼便把几人毙在马下。 “别跑,老子话没问完,谁跑谁死。”萧衍打了个哈气,回头指着细眼男子,“小眼睛的,莫非是个聋子么?你不说话,我可动手问了。” “不…不…”细眼男子吓得连连摆手,双腿颤抖,被萧衍一惊,竟然跌下马来,“我…我…” “没出息…”萧衍摇了摇头,“那老子告诉你吧,这第一,我讨厌江湖宵小,特别是攀附朝廷的宵小,不行侠仗义就罢了,还欺压百姓,滥杀无辜。”他说着指了指地上尸体“虽然南岳派也是些该死的狗贼,不过这十余名百姓的杀孽,你们也甩不掉。” “不…不…”细眼男子赶忙摆手,“我们…我们也是上月才入了福镖门,我们原来是这泉州戴云山的强盗…也是被福镖门yín威所迫才入了他们的门派…”众人听了连忙点头称是,只想避开这黑袍道士的霉头。 “是么?”萧衍听得有趣,看了看手中人头“一脸横ròu,浓须匪气,倒是像强盗,这福镖门选弟子真方便,是个人便可以…” “不错不错,我们真的是戴云山落草之人,他们福镖门非说我们不依朝廷统领,便要灭去我们,这…这也是受人所迫…”细眼男子见着萧衍似乎理解一二,连忙解释道“我们戴云山原来也就打家劫…不不不,是劫富济贫…劫富济贫。” 他说错两字,赶忙擦着额头汗水,生怕惹怒对面“谁知道入了福镖门后,门主石震经常让我们劫杀一些商队的银车,还分了大半走…多行不义的是…是福镖门,我们…是受迫…受迫的…我们…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和福镖门为伍…” “不错…我们是受迫的…我们算不得福镖门的人…”身后众人连忙响应,附和称是。 “哦,那还算不得第一条咯?”萧衍眉色一沉,似在犹豫。 “臭小子,还不动手?和这些贼人费什么口舌?”李川儿见他迟迟不动手,有些不悦。 “少主别急,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萧衍回头对女子咧嘴一笑,直把后者弄得摇头难语“好了,这第二嘛…” “第二…”众人闻言都是沉咽口水,面色惊恐,背脊生汗,只怕犯了一二,今日难逃活路。 “第二,老子讨厌强盗土匪,打家劫舍也罢,杀人越货也好,老子见一个杀一个,放了也是祸害人间。”萧衍面带微笑,一字一句缓缓说完。 “什么?”一语脱出,众人纷纷面色死灰,对视几眼,还未等萧衍动作,均是拍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而起,发足狂奔,夺路逃去。 “跑么?”萧衍笑了笑,眼神一凛,身法疾行,左闪右移,双掌沉沉而出,毫不留情,眨眼便毙了十余人。 “臭小子,跑了七个!”李川儿看着马蹄扬去,冷笑道“叫你赶紧动手,你却好…” “急什么。”萧衍捡起几个石头,“我保管世间没人知道,咱们少主大人喜欢男人。”言罢,足下一踏,狂奔而去。 “你…”李川儿愣了愣,骂道“混小子,口无遮拦…”可后者已然去了踪迹… 正文 初回中原(下) 竹林静无言,风过似低语。地上百余具尸体惨状骇目,合着竹间风声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小半个时辰后,萧衍摇摇晃晃回到竹林,似玩耍归来。他抬头看去,只见李川儿一人孤零零的坐在石头旁,面色低沉,似有些发抖,也不言语。 “哟,怎么了?咱们少主无精打采的?”萧衍身上沾了些许血迹,手中却提着一只野兔,咧嘴笑道。 “臭小子!!!”李川儿双目微闭,不敢看周围死尸,此刻见了萧衍归来,好似找回什么,赶忙抬头死死瞪着男子,声音与往常却是有些不同,“都这么久了,杀个人还如此拖沓,换做羽生早就办好了,没本事!丢人!” “啊?没本事丢人?”萧衍挠了挠头,盯着女子“这丫头怎么了?” “看什么看!不准看!”李川儿见男子呆呆打量自己,高声喝道。 “哎…”萧衍苦笑摇头,“丫头,莫非我把你一人丢在这竹林里,你有些怕了?” “本宫才不怕!”李川儿闻言大怒,陡然站起身来,高声骂道“可你把主子一人丢在此地半个时辰,却是失职!” “好好。”萧衍偷偷打量女子几眼,竟发现后者眼眶有些红润,“这丫头哭了?” “你说,你是不是失职!”李川儿哼声道。 “我…我失…失职总得有职啊,小爷牛鼻子一个,如何失职…”萧衍耸了耸肩,乐道。 “呸,你离开流球前怎么说的?”前者怒目瞪着男子。 “哦?…”萧衍端着下巴想了片刻,“我…我答应你接替楚羽生和陆展双护卫之职,哎呀,想起来了,小爷还真有职位…” “知道就好!”女子嗔怒着,双眉紧皱,似乎动了真怒“混小子,若是我有半点闪失,看阿柔和展双怎么找你算账。” “好,好。”萧衍赶忙摆手,“算我错了,行不。” “呸,算你错?!明明就是你错!”后者脾气上来,秀眉陡立,好不骇人。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萧衍笑了笑,连忙岔开话锋“丫头,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不许喊我丫头,要叫少主!”女子瞪着他,言语分毫不让步。 “成,成,少主。”萧衍只能服输,苦笑摇头,接着他提起手中事物,道“我杀了南岳派和福镖门的人,今日若是进不得泉州,只能靠些野味果腹。” “本宫不爱吃兔子ròu!要吃你自己吃!”女子似乎还在气男子把她丢在竹林中。 萧衍沉眉难解,“怎么这脸说变就变,之前那个争夺天下的李川儿倒是成了娇蛮的公主…”他挠了挠头,扫了眼四周“此处尸横遍野,的确十分吓人…我去了小半个时辰,却也是难为她了…”他偷偷打量了女子片刻,后者肩头有些颤抖,面色略白,可双目生火,眉色陡立。分明是受了惊吓,正在气头上。 “萧衍!”忽然,女子高声喝道。 “怎么了?少主大人。”男子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老实答道。 “把你的斗笠给我!” “为什么?” “喊你给就给!” “丫头,你这不讲道理啊。” “道理?我是少主,我说的话就是道理,你给不给?” “好好,到底我是个短工,哪敢拂了主子的脸面。”男子说完斗笠一摘下丢了过去。 “还有面纱!也给我!” “啊?”萧衍有些发愣,“我说丫头,你这拿我开涮么?” “是又如何?”李川儿冷哼道“你给不给!” “给,给,给。”萧衍叹了口气,也递了过去,当下扫了扫自己道袍,打趣道“少主,要不…这衣服也给你?” “滚蛋!”李川儿骂道“本宫要你衣服做什么!” “斗笠面纱都要了,我还说你是看上我的道袍了。”男子扫了扫周身,得意喃喃“小爷的穿着还是不错的。” “呸,本宫看上破布烂袍都看不上你的臭衣服。”女子娇哼道“你不是想杀人么?过了今天怕是整个泉州都出了你的名,你还戴斗笠面纱做什么?萧大侠要出名就要光明正大!” “哎…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喊我杀的人。”萧衍端着下巴,瞥了女子一眼。 “谁喊?是你自己杀的,你说是谁?” “我说少主,你这可是伤了我的心,耍赖还能如此…”男子一脸苦色。 “我就耍赖怎么了?”女子傲气道,毫不退让。 “好好,你厉害,你厉害成了吧。都是我一意孤行想杀人…咱们少主是大唐的活菩萨,哪会做这脏事。” “知道就好,速速赶路,哪来这么多废话。” “晚上怕是进不去这泉州了,你这容貌在茶铺已然暴露。”萧衍想了想,似在斟酌如何是好。 “臭小子,快跟上!落下了我可不带你去长安!”女子回头骂道。 “这丫头,脾气不小,不就是让你孤零零等了半个时辰么?”萧衍笑了笑,几步跟了上去,“少主,你说不吃兔子ròu,晚上没了干粮,你可别哭。” “滚蛋!” “哦…” 二人一路你骂我还,缓缓行着,好不有趣。两个时辰后,才出了竹林。李川儿也知道在茶馆杀人露了行踪,怕是惊动官府。于是二人选个处干燥之地,生火歇脚,似要在此逗留一夜,想出下策。 半个时辰后,萧衍寻来柴火,堆土燃木,取水剥皮,除掉脏腑,洗净血渍,架起兔子烤了起来。 “哟~~又香又脆的兔子ròu咯!来来来,看看看,要吃的速速报名。”萧衍看着女子孤零零坐在不远处,故意提高些声音。 “闭嘴!瞎叫唤什么!”李川儿头也不回,哼声道“烤个ròu多大的出息…” “是么?”萧衍摇头晃脑,手中兔ròu烤的嗤嗤响“丫头,你说我烤ròu没出息,那你的饭又做得如何?” “本宫是夺天下,开商道,复江湖,广治学,做大事的人,这些个女孩子家的活,我会了干嘛?”李川儿回头瞥了男子一眼,冷冷道,“还有,不许叫丫头,要叫少主。” “哟,敢情还是个大人物。”萧衍耸耸肩,得意道“不会做饭?!那你厉害什么,不会做饭一会可没吃的,想吃东西就得赞小爷的手艺,不赞几句,可不让吃!” “呸!饿死也不吃你烤的臭ròu!”李川儿娇哼道,嘴下却是喃喃“母后小时候给我做的好吃的多了去了,谁稀罕你那破兔子ròu…”女子低语着,心头有些难受。 “哦?臭么?”萧衍撕下一块嚼了起来,“嗯…脆…香…油多…若是还有些盐辣的佐料更好。”他耳力不弱,此刻听见女子喃喃自语,也是明白一些,赶忙正了正精神打趣道。 “怕是还要有酒吧!”李川儿讥讽一句,肚子却有些咕咕叫了,她闻着烤ròu香味,不免回头偷偷瞧了男子几眼。 “酒?有了更好!”萧衍笑道“我不是道衍和尚那般贪杯,可这烤ròu配佳酿,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摇着木棒,继续烤那兔ròu“想当年我在西州的时候,可是一个人烧三个人的饭,马叔,余炕,还有…”他说着说着忽然一愣,手中事物停了下来,面色呆滞“余炕…” “臭小子,怎么不说了?”女子等了片刻,也没闻见男子后半句,“做三人的饭,你很本事么?不就烧个饭么…你…”她回头想接着嘲讽几句,忽然看见男子眉色沉沉,望着火焰发呆。 女子一愣,后半句怎么也脱不出口,不免喃喃着“臭小子,装什么可怜…我还想母后呢…”她见对方也没反应,可ròu却直直放在火上烹烤。 “笨蛋!要糊了!”女子骂了一句,“烤糊了,本宫晚上吃什么?!”李川儿几步抢了过来,抢过木棒翻了一面,却见萧衍已然不言不语,似乎木讷起来。 “喂!”李川儿在他眼前摆了摆手“臭小子,傻了?”后者依然不言不语。 “哼,装神弄鬼,看我把你兔ròu吃完,让你饿一晚上!叫你跟本宫讨嘴!”话罢,李川儿一口咬了下去,只觉满嘴香气入喉,兔ròu松软细嫩,外面的皮却是金黄酥脆,“臭小子,手艺还不错…”她少时跟着文登皇后住在青山派的祠堂,那会儿母亲每天都能烧得许多好吃的让她一饱口福。许多年过去了,文德皇后也离世已有十个寒暑,自己也再没有寻到这种感觉。 女子感叹片刻,嘴角露出久违笑容,她看着兔ròu目光却有些模糊了。忽然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正了正神色,一边偷偷打量萧衍,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兔ròu,生怕模样失了身份,后者已然木讷般看着火焰,也不理人。 “哟!丫头!吃ròu了啊!不是说饿死不吃么?”忽然,一个熟悉声音在女子耳旁响起,只把她吓得立身而起,喉咙几震,却是噎住了,“咳咳咳咳…”女子当下沉沉咳嗽起来。 “慢来,慢来!”男子赶忙拍了拍女子背后,接着把水袋递了过去。 “唔…唔…啊…差点噎死本宫…”女子连连饮了几口,才缓过来,她看了看手中水袋,忽然一愣,转头惊讶般看去“臭小子,你不是…” “我怎么了?”萧衍笑道,“你偷吃小爷的ròu,还骂我臭小子?” “你…”李川儿呆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这臭小子为了给我台阶下…原来是装傻卖愣…”她想了片刻,心头生出别样滋味,可口上到底不想服软“呸,谁偷吃,你这个打杂的小侍卫,给本宫做饭那是理所应当!我不吃,也不能给别人吃!” “啊?”萧衍挠着头,“丫头,你这也太霸道了…我给你当个侍卫就罢了,怎么还成了你的打杂小二…” “你不是在西州鹤归楼里面打过杂么?叫你小二也是合情合理。”李川儿顶了几句,继续吃起烤ròu。 萧衍见她虽然口上不服输,可到底吃了东西,也松了口气,“好,好,好。我是打杂小二,你是掌柜的,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女子此刻吃ròu被他发现,已然落了下风,赶忙顶嘴几句,先声夺人,这才不失了少主身份。 萧衍看着女子吃的津津有味,也是欣慰的笑了笑,当下又拿起另半只兔子烤了起来。 “嗯?”女子一愣,“怎么还有一只?” “笨丫头。”萧衍摇头失笑“你吃的是一半,哪是一只。真是不会做饭,连兔子一个一半都认不出么?” “你…你骂谁!?”女子娇哼一句,站起身来,脚下发力,狠狠踢着泥土向萧衍扫去。 “诶诶诶!别!我错了,错了还不行。”萧衍赶忙躲开,连连摇头,“脾气真差…以后怎么嫁出去…” “你说什么?”女子闻言,绣眉陡立。 “我说你吃饱了么?不够这半只再给你如何?”萧衍抖了抖腿上尘土,接着烤起ròu来。 “呸,你当本宫是猪么?半只还不够?!”女子喝道。 “不是,不是,你是大唐长公主,是绝色倾城的富贵佳人,是当年在洛州鉴宝大典上一舞惊动凡尘的仙子!”萧衍烤着兔ròu,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也不知有心无心。 “你…”女子被夸了一句,似被点中穴道,当下老老实实坐了下来,双目紧紧看着男子,也不知想的什么。 “萧衍…” “嗯?” “以后不许喊我丫头。” “不喊丫头,喊什么?喊小哥么?” “滚蛋!” “哦…” “我是说,我叫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瞎喊,我是长公主传出去,却是丢人…” “那喊你什么…” “我怎么知道!” “哦…” “萧衍。” “嗯?” “以后你可得听我劝告,不能乱生事端,乱杀人。我们要得是这天下,不是简简单单的断去恩仇。” “是么?” “是!如若不能忍小节,日后必然乱大事!” “那…” “那你同意了?” “看小爷心情吧…” “你…”女子缓缓摇头,好不无奈,“萧衍。” “又怎么了?”男子烤着ròu,淡淡道。 “你要回洛州找你师妹么?” “嗯。”男子点了点头,“不过先陪你去那长安开劳|什|子出师会,我现在落了一身罪名,须得腾出手,再去接哑儿。” “哦…” 男子偷偷打量了女子几眼,“哟,川儿,吃醋了?” “滚蛋!” “哦…” “川儿。” “叫本宫何事?” “你在洛州鉴宝大典上就给我下套,便是看上我的功夫了么?”男子烤了片刻,小尝一口。 “吃东西便吃,说什么话。”女子瞥他一眼,淡淡道,“是啊,我就看你的功夫了,莫非还看上你这个臭小子了?” “那你大费周章干什么,半年前,天底下比我武功好的多的是。” “那现在呢?” “现在嘛…”男子端着下巴琢磨片刻,“应该不多了吧…” “知道就好。” “哟,川儿,敢情你还知道我以后功夫会更好。” “哼,是啊,本宫能掐会算,你怕么?” “不怕,你这一掐算来的好…倒是给你自己掐了个驸马来。” “滚蛋!” “哦…” “不过…我本意的确是想利用你…打开始,我给你设下护银的套子,便是让你再也不能回到洛州,这样才能替我办事。再者,我知道你是个心存正气的人,所以才告诉你些许江湖仇恨,想激起你的愤怒。” “然后让我帮你扫平将军府的江湖宵小?”男子咬了一大口,烫的直吹气。 “不错。” “现在呢?” “现在也是一样。” “哦…”男子背过身去,也不再问。 “也…” “也什么?”男子忽然回过头,嬉笑道“也不全是?” 女子瞪了一眼,“你这不明知故问么?你现在武功这么好,我如何还能胁迫你,便是你被江湖追杀,朝廷通缉,也能保自己和你师妹周全。” “恩恩,有理。”男子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就从你刚刚怕我想起西州旧事不开心来看,你是把我当自己人了。” “呸!谁把你当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便是当个下人差不多。” “啧啧,主子还会关心下人,有趣,有趣。” “算…算半个朋友…”女子口风稍软。 “才半个?”男子摇了摇头,“喏!”他递了自己咬过的兔ròu过去“再给你一半,算整个了不!” “你…”女子瞪着对方,不知如何作答,过了许久只能摆了摆手,“算你厉害,好,好,本宫认你这个朋友。你想改变天下,又愿帮我,做个朋友倒也无妨。” “哦…”男子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打量着手中兔ròu,“上次哑儿也给我做饭吃,我还没给她烤过ròu…嗯,下次见面得回报这丫头。” “啧,知恩图报,一饭不忘,道长真是个好人啊!”女子语气带刺,奇奇怪怪,似自己也未察觉。 “呵!川儿,吃醋了?!” “滚蛋!” “哦…” 夜,墨帘高挂,已至深。人,三言两语,了红尘 正文 雅心归来(一) 千百家如围棋局,十二街似种菜畦。遥认微微上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长安城内,凤凰阁中,十余桌江湖人士你来我往,觥筹jiāo错,侃侃而谈。 “我说钟帮主,你们城海帮到时候准备派去多少人手?”一男子轻笑着举起酒杯,好奇问道。 “白老问得好,这打突厥建功立业的好事,我城海帮怎能错过?我打算派遣帮众八百余人,一同奔赴玉门关。”城海帮帮主钟定笑道。 “好!钟帮主此番是倾力而出啊!为国家为社稷,好个江湖栋梁!”另一光头黑须大汉端起酒碗赞道。 白长风目光一转,接口道“倾力全帮之力?那钟帮主就不怕这南岳派的陈海趁机来找你麻烦么?” 众人闻言一愣,这南岳派和城海帮向来是水火不容,虽然现今都投靠了朝廷,可却私下械斗不少。 “那陈海么?”钟定笑了笑,“凭着他那狗屁yīn阳拨云手也敢来找我的麻烦!” “钟帮主不用还担心。”众人只见那黑须大汉摇了摇脖子,沉声道“那陈海上次在将军府撒野,我已逢了李将军的口谕,降了他的罪。” “哦?”白长风闻言一愣“石老大,怎的说?” “怎的说?”石震摸着自己光头笑道“老夫看他五十好几,还这么不懂事理,当然送他一程去见阎王了。” “什么?”乌石寨余万丘听了心中大惊“这…朝廷已然颁了禁令,不准江湖人士私下争斗…” “我都说了是李将军的口谕,余寨主担心个甚。”石震不屑回道,又饮了两口酒。 “罢了罢了,这陈海是咎由自取,怪不得石老大。”白长风此间有些气氛僵冷,赶忙打了个圆场,“那不知三位掌门帮主,此番讨伐突厥有何打算?” “还打算什么?这等好事肯定跟着李将军干,等我石震多杀点突厥人,回来也好封个节度使什么的。”石震粗人一个,张口便开始胡说。 白长风听了,心中暗笑“说的是,那我长歌坊就为石老大马首是瞻了。” “城海帮也是倾力而出的话,那乌石寨不知如何?”石震侧目看了余万丘一眼。 “这…我乌石寨一共也才三百多号人…”余万丘心头一沉“这白长风平日里就是诡计多端,此番出征定然不会打斗阵,还有那石震,福镖门是第一个投靠朝廷的,这半年人员增了几倍,也不怕折损多少。”他想着,又看着钟定“城海帮说得好听,八百余人,你那福州周围几个地头的分支加一起也不过八百人,全部去打突厥了,谁人守卫本帮大门?定是胡吹大气。” “余寨主怎的了?说到打仗为何就不做声了?”白长风故意讥道。 “我乌石寨定然也是倾尽全力,不负将军所托。”余万丘脱口而出,可心头却想等着真的上了战场如何避开敌兵,只占些便宜就好。 “好,如今我中原武林同心同力,定把那突厥打的落花流水!”钟定朗声笑道,众人闻言也是举杯相应,好不热闹。 “呵!中原武林,好大的派头…”忽的楼外行来五人,带头公子身着锦袍,面姿雍容,身后跟着两名护卫,一黑一白,双衣迥然。最后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者身着漆黑|道袍,腰系木剑,面色冰冷,他见到自家公子嘲讽这群武林人士,不免嘴角一撇,笑容七分寒意三分邪气。唯一的那女子却是黑纱遮面,不言不语,这五人唐突般行进店内,好不引人注目。 “臭小子!你知道谁在说话么?也敢胡乱chā嘴。”钟定闻言不悦,大喝道。 “四条狗罢了。”那锦袍公子打趣道“还是四条互相争抢骨头的狗…” “你说什么?!”钟定听了那锦袍人讥言,当下拍桌而起,大怒道。 “诶…钟帮主不必气恼,这定是哪家贵人的公子胡言乱语的,没必要当真。”白长风见着锦袍公子贵气加身,不似寻常门客,生怕钟定得罪了高官贵人。 “呵!还真是狗,被骂了也摇尾巴。”白衣护卫大笑道,“展双,你说对么?” “狗听不懂人话,摇摇也是自然。”黑衣护卫淡淡道。 那黑袍道士闻言一乐,也摇头轻笑,“楚老二,人家黑脸每次和你斗嘴都以慢打快,此番还是人家取得上乘。” 楚羽生听他讥言也不生气,回头问了那女子一句“三妹,你是二哥说的对么?” 女子看了他眼,也不点头道“骂人总是不好的…不过这四个人嘴上说为国效力,言语间却处处透露着yīn险,将军府怎么会收了这些人做手下?” 锦袍公子赶忙打断道“三妹怕是担心李将军被人骂了。” 狄柔面色稍热,急忙辩解道“姐…少主…你再乱说,我可生气。”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不该拿三妹开玩笑。”李川儿拱手道。 “呵!少主可对狄柔偏爱有加啊。”萧衍掸去道袍灰尘,打趣道。 李川儿闻言回头看了他几眼“萧道长吃味了?” 萧衍摇了摇头“我吃女子什么味,昨晚也不知是谁非要请我喝酒…”话音刚落,李川儿绣眉一瞪,狠狠的盯了他两眼。 钟定这五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的不着边际,可言中分明是辱骂自己四人,当下再也难忍,足下一踏,鲸吞功长啸一声,奔了过来。 “别光说话,来,坐,这凤凰阁的石大厨手艺上佳,我们中午就在这歇息吧。”李川儿吩咐道“小二,捡好的上,那nǎi汤锅子鱼不得蒸太烂,否则ròu可不鲜了。” 楚羽生和陆展双也端端坐了下来,浑然视钟定为无物。 萧衍看到钟定运起内劲,袭了过来,道袍一扫,走上前去,忽的听见狄柔喊道“萧衍,这些人都是将军府的手下,你若出手,恐怕太重,会惹出事非,让我来吧。” 萧衍乐道“你是怕我让你家李将军难堪了吧。”话音刚落,狄柔冷冷回他一眼,萧衍赶忙开口“好,好…你先入得行,也是前辈,那就你去打发他吧。”说着,挨着李川儿坐了下来,双目微闭。 钟定几步抢到五人桌前,体内鲸吞功催到十成,却见只有狄柔一人向自己走来,不免心头大怒“臭丫头!找死么!?” 狄柔见他招式平平,步法拙劣不堪,不禁缓缓摇头,秀足点地,临海决运至左手,一掌拍出。 “嗯?”白长风见到对方架势,不免一愣,似乎想起什么“这女子…” 钟定这鲸吞功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大名,掌力以刚猛为主,此刻他见对方只有一名女子出手,顿时觉得有些被看不起,当下心头大怒,内功运满,颇有一招毙了狄柔以立声威的架势。钟定想着,内劲充盈右掌,迎面拍出。 两掌顷刻相接,狄柔稳稳不动,内力还未提到三成。反观对面,钟定面色忽青忽白,刚要后退,却被对方掌力反吸扣住,只觉女子内劲好似巨浪滔天,层层不绝,自己这鲸吞功片刻瓦解。 “不好!”石震看出钟定已然落了下风,赶忙起身奔了上来,双拳大开大合环步使出,周身每转一拳,劲力陡然强出几分。 “三妹,这厮使的摧山分海拳。”陆展双抬头看了石震一眼,淡淡提醒道。 “分海么?哼,多谢陆大哥。”狄柔轻声回道,右拳取自腰际,等着石震一到,也一拳挥出。 石震本以为这一招绝技使出,这女子定然闪避逃走,如此就可救下钟定。可没想到她却迎面回了一拳,“嗯?”他当下见状也不收内劲,“这丫头托大么?”他想着一拳横砸过去,刚刚使罢,女子一拳迎来。 拳风一触,狄柔的临海决瞬间占了上风,拳未到ròu,石震已感到这女子内力实在强出自己太多,立马前足一停,侧身避过一拳,怎奈自己体型粗壮,小臂还是被狄柔右拳扫中,顷刻间红肿起来,“好丫头!”石震赞道。 狄柔刚要再出一拳,忽的白长风闪至身前,拱手低头,朗声尊道“狄姑娘手下留情,我等不知是姑娘驾到,冒昧唐突,还请恕罪。” “你识得我?”狄柔绣眉一皱,淡淡问道。 白长风尊声回道“姑娘这临海决名声享誉中原,谁人不知?” “哼,这厮敢情只会放屁。”楚羽生讥笑道。 “怎么说?”陆展双沉声问道。 “三妹那临海决是内功,又不是招式,他如何认出,分明是在李承乾身旁见过三妹罢了,还故意讨个便宜,取了人情。”楚羽生冷声回道。 狄柔听闻面色一热,“二哥,我很少在承乾身边露面…” “好啊,都叫的这么亲热了。”楚羽生见到狄柔有些害羞,故意调笑道。 “我…”狄柔女子情义渐渐涌起,此间又是自己亲友,难免不闹了个红脸。 “好了,二弟,不要再取笑三妹了。”李川儿纸扇一收,摇手道。 狄柔见到对方认出自己,也不再为难这几个人,当下撤去掌力,回到楚羽生身旁端端落座,只不过双眼淡淡打量着茶杯,心中想着什么也难言明。 “三妹,生我的气了?”楚羽生小心问道,狄柔却不答话,“好了好了,二哥给你陪个不是,你不是就是喜欢那李承乾么?下次我遇见了定然让他一只手。” 狄柔瞥了他一眼,佯作嗔怒。 “好好,那我再喊萧小子也让他一只手,你看如何?”楚羽生指着萧衍,打趣道。 萧衍闻言一愣,赶忙摆了摆手“这可不关我的事,别算上我。” 楚羽生听了,故作冷声“你和少主这关系,以后脱不得成双成对,他的三妹也是你三妹,什么叫不关你的事。” “羽生!”李川儿面露不悦,“又开始口无遮拦。” “好了,少主大人,我不说了。”楚羽生自觉失言,赶忙品茶不语。 几人你言我语,空把对面几个掌门帮主冷在了一旁,陆展双此刻抬眼看了他们几人片刻,脱口道“还想打么?” 余万丘赶忙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是相识之人,方才也是误会一场。” “是也,是也,我们也是为李将军办事,算的同道中人。”白长风赶忙附和道,石震与钟定闻言也点了点头。 萧衍端起酒杯,邪邪一笑“同道中人?贫道怎么没有看出来,也不知同的什么道。” 石震本是xìng情中人,粗汉一个,武功虽有不敌,可如今这下台的句子也被对方断了,不免心头怒气上涌“小道长,你莫非还想指教?” 萧衍冷冷瞥他一眼,“指教?我从不教狗。” 正文 雅心归来(二) “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钟定闻言也怒,脱口骂道。 白长风见状不妙“这二人都是莽夫,狄柔和李承乾关系非同一般,要得罪了她的朋友,以后还能在将军府混个差事么?”他想着,赶忙伸手制道“是我们冒犯狄姑娘在先,如若此刻再出手,那不是又落人话柄了么?” 石震听了稍微舒服一些,转向狄柔沉声道“狄姑娘好功夫,石某佩服。”钟定拱了拱手,却不作声。 萧衍看着几人样子,心中不屑“当日在酒席上,广凉师就说这干江湖掌门都是借助朝廷起家,毫无尊严教养之说,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白长风见这黑袍道士谈吐自若,仪态从容,有些好奇,再从他相貌略一打量,瞬间大吃一惊“你…你不是那通缉之人么?” 萧衍乐道“你说的是我?” 白长风汗颜点头“万家楼因半年前的劫银之事,曾张贴出了告示,其中一幅画像就是阁下。” 萧衍闻言哈哈大笑“是了是了,那事的确与我有些瓜葛,不过我是护银的,不是劫银的。” 白长风不知如何是好“阁下无论是护银还是劫银,都已被将军府下令通缉,恰好白某负责此事…” “哦?”萧衍端起茶杯缓缓道“莫非足下要抓我见官?” “这…”白长风见到这一行五人气度不凡,只怕各个都是高手,况且还有狄柔身在其中,就算不拿下这道士以后被问起也可推到狄柔身上,当下心中一定“不敢不敢,我看阁下也不似强盗之人。” “那你看谁像?”李川儿故意问道。 “这…”白长风冷汗直流,不知如何作答,忽然楼外奔来一人,身穿白衣,腰带印着长歌坊三字,那人跑到白长风身边,叩首禀道“坊主,那萧衍的师妹找到了,此刻就在长安南门处,众位师兄正在拷问她。” 萧衍闻言眉色几变,周身道袍受激抖起,楼中眨眼多了七分杀意,众人只见这黑袍道士立足而起,走到了白长风身边“足下刚刚说的师妹,可是一哑女?” 陆展双见了不禁眉头一皱“这小子怎的了?” 李川儿只是冷冷一笑“他相好来了。” 楚羽生看了几眼自家少主,回头对狄柔说“三妹,大姐和你一般,都是吃味的女人。”刚刚言罢,李川儿立马瞪了他一眼,后者装傻般喝起茶,不再作声。 白长风见到萧衍杀气腾腾,便知不是好惹,立马行了一礼,回道“我这手下在南门发现一女子,和那劫银之人有些瓜葛,是三月前从洛州万家楼逃出来的…” 萧衍闻言不再纠缠面前几人,身影一转,带着杀气出了酒楼。 楚羽生缓缓摇头“这小子…又上头了。” “还愣着干什么!这笨蛋要是在长安犯下人命官司,我也不好出面救他。”李川儿言罢,急忙起身随萧衍而去。 “展双,瞧见没?咱家少主似变了个人。”楚羽生打趣道。 陆展双也不答话,随着李川儿而去。 “三妹,你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作何打算?要去见那李承乾么?”楚羽生又问。 狄柔摇头回道“此番来长安是陪少主办事的。”话音一落,也运起轻功追了出去,片刻桌上只留下楚羽生一人。 “白老,这道士倒底什么何来头?既然是被将军府通缉之人,为何不趁机拿下?”钟定到底沉不住气,脱口问道。 “钟帮主,这道士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不过你觉得在此间动手,你能占几分便宜?”白长风冷冷回道。 钟定听了好不尴尬,“怎么说我城海帮也是大门大派,如今却被一个道士吓住…” 楚羽生看了看面前几人,嘿嘿一笑,过了片刻,也跟出门外。 长安繁华街似锦,路途通达满贵人。长安南门围着十一二个长歌坊的门人,他们身着白衣,嘴上挂着厌人的笑容,七七八八围着一个道姑,引得周围路人指指点点。 “张品师兄,这道姑长得有些俊俏,你这再抽几鞭子,只怕落得可惜。”一瘦脸师弟讨趣道。 那张品手执马鞭,头戴玉冠,长得人模人样,冲着女子轻笑道“是啊,姑娘,既然你生的不错,又落到我们手里,还是赶紧说出你那师兄萧衍的下落,也好让我几位jiāo了差。” 那小道姑目色呆滞,望着身前几个男子,瑟瑟发抖,她双手蜷缩着,护起膝盖,也不敢抬头打量来人,只见眼下十几双云头靴围着自己,周围发出冷笑。女子此刻眼泪不自觉的唰唰流下,口中喃喃自语… “这臭丫头说什么?”张品听得不明,回头问几个师弟。 瘦脸师弟赶忙弯腰在女子身边仔细听着,片刻张口模仿道“小…小…小什么?” “废话什么!她到底说的什么?”张品不悦问道。 “她…她说是小什么什么…我听不明白啊。”瘦脸师弟尴尬回道,却被张品一眼瞪回,心中委屈不堪,只把怒气转到那小道姑的身上,狠狠踢了几脚。 “慢!”忽的另一方脸师弟站了出来,“师兄,这女子定然是有心包庇那萧衍,我们不如把她吊在这城楼下,要知这长安南门都是贵客车马出入,一会来了车架,定然吓得这女娃儿不说也得说!” 张品听了这损招,眼睛微微一转,双手一拍“好主意!关师弟果断有些聪明。”那方脸姓关的师弟被张品一赞,面色得意,瞟了瘦脸几眼。 于是张品回头吩咐一声,几个师弟齐齐动手,不过一会就把女子生硬般吊了起来,有些看客瞧得不忍,过来询问,瘦脸立马拿出告示朗声道“将军府捉拿洛州劫银逃犯,无关人等退到一边去!”众看客只能缓缓摇头,好不无奈。 此刻女子双手被栓的死紧,手腕沉沉印出血迹,再加上身上还有些许鞭痕,好不让人怜惜。 “驾!”不多时,南门外过让行来一架马车,车上一浓眉护卫大声喊道“前方何人!还不速速闪开!” “好家伙,来人了!”张品笑道。 姓关师弟瞧了片刻,脱口急道“师兄,这仿佛是晋王李治的车驾!如果扰了他,怕是要被坊主怪罪!” “什么?”张品见状大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放下来!” 瘦脸本来就气不过这姓关的抢了自己风头,于是把那吊人过城之结扣的死死,现在五六个师弟围上前去,竟然解开不得,“师…师兄…解不开啊!” “什么!”张品大怒道“这臭丫头死了倒是无所谓,如果惊扰了晋王,你们都得掉脑袋!” 众人你言我语,却一个也没有办法,“拿刀斩断绳索!”关姓师弟大叫道。 “对!”张品拍了拍头,“马恒,刀呢?” 瘦脸摆了摆手“我使的是铁扇,没刀!” 张品还yù言语,马车却片刻进了城门,赶车护卫见了女子吊在城下,不免大惊,赶忙缰绳一拽,可惜已然晚矣。” 女子被死死绑吊在城楼,此刻听见门后马车蹄声沉沉,知道自己怕是难逃此劫,双目泪水涌出落痕不断,芳心空空不知良人何处。女子忽然想起那日在黑风山的情景,却也是这般危险境地,不过他还在身边,一切都会安好。不知怎的,女子忽然痛哭起来,却不是哭诉自己命不久矣,而是冲破心胸,走遍天下,仿佛用尽所有力气也再难见到那人,“萧…萧…萧…萧衍!!!”女子突的大哭叫喊起来,声音透着最后希望 正文 雅心归来(三) “哑儿!”刹那街口出现一道黑色身影,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黑袍道士足下生风,气意凛人,飞奔而至,“我来了!勿怕!”。 来者见女子深处绝境,立马抽出腰间木刀,手腕一翻,力道涌起,拍出刀柄,向那绳索而去。木刀已出,男子依然脚下劲风不停,看到驾车之人虽然死拽缰绳,可仍止不住车驾,虽然木刀去向不乱,怕还是慢了半分。此刻黑袍道士眉头一凛,长啸一声,心中念道“该死的,千万要赶上!”他啸声透出坚定,劲力传至四方,只把半个长安都惊了几回。 此刻,马车已然出现在了女子身后,长歌坊的众人均是侧身避开,行人难免遮眼闭目,不敢再看接下来的惨烈场景。刹那间,黑袍道士大袖横扫dàng开人群,接着右足死命踏地,破砖裂石,入土七分,身形陡然又快了一倍,危急关头闪至女子和车马之间,好似修罗降世,气势骇人。 只见他道袍dàng开,内力贯彻右掌,气息激的尘土飞扬,掩人口鼻。男子右足停踏一定,小臂下沉,右掌灌注全身内力,沉沉抚在马颈之处,手腕一翻划了半圈,大喝一声“走!!!”此刻双足所立之地,尘土四溅,裂地之音响彻城门,随后喝声震起,路人纷纷发聩目眩。再看去,只见这黑袍道士青筋暴怒,一掌把车架震出三丈之外,车中公子不免摔出驾出,幸好护卫急忙撤去缰绳伸手托起自家主人,片刻回头吃惊般打量着那黑袍道士,“这是哪家高手!内力如此了得!” 张品见到晋王李治的车驾被这道士震出门外,心中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我的干系。”他刚想罢,忽的又觉不对“这道士…莫非是…”他目光一愣“萧…萧衍?” 黑袍道士震开车驾,回身飘摇三步,转了一圈,柔柔接住小道姑。那道姑本来听男子叫她,已经喜极而泣,此刻再一仔细打量对方,不免双目泛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萧…萧…” “哑儿…我来了…”萧衍怀中抱着女子,暖意渐渐涌起,此刻见她可以吐字,不免一愣,眼光忙打量一番,又见女子手腕身上皆是血痕,再闻过客路人言语,纷纷指责几个长歌坊的门人欺负弱女子。萧衍此刻面色一黑,嘴角抽动几分,胸中怒火中烧,道袍沉沉摆动,杀气惊的众人背脊发凉。 张品见了直吓得腿脚发软,瘫软在地,口中结巴道“快…快去叫师父来…” 萧衍呵护着放下女子,右掌温柔般抚在哑儿背心,缓缓度入一道内力,后者顿觉小腹一暖,精神好了几分。“你等我片刻,我给你出出气。”萧衍轻轻对她一笑,好似三月阳光,化去女子心头凉意。 言罢,黑袍道士回头打量着几个长歌坊的门人,面色黑沉,好似阿鼻临世,寒声说道“你们都是替将军府捉拿我的么?” 瘦脸马恒早已跑的无影无踪,此刻只有关姓师弟接口“我等受了李将军所托…前来询问洛州劫银之事…” 萧衍yīn沉看了他一眼,只把后者惊退三步“你问出什么来了?” “问…问…”关姓师弟闻言腿脚发软,又后退几步,再难言语。 “那我也来问一问,”萧衍话罢身影一闪,模糊般失去踪迹,片刻只闻几声惨叫,张品抬头看去,除了自己,长歌坊的一众师弟,都被这黑袍道长倒吊在了城楼。 “到我问你们了,如若答不出来,也不用等马车了,小爷送你们一人一掌,与那几匹马儿一样,如何?”萧衍冷冷道,双目好似刀光寒影,摄人心魄。 “我…我…”张品听见师弟们在门楼上哭喊大叫,心中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萧衍此刻走到张品身前,低头冷冷看了他几眼“把我师妹吊起来的注意是谁出的?” 张品见到萧衍杀气腾腾,目色冰寒,好似修罗使者,毫无人像可言,他挣扎的想要爬起逃跑,却吓得使不出力,忽的右手咔嚓一声,疼的他杀猪般大喊起来“啊…” 萧衍一脚踩断张品小臂,寒声道“说是不说?!” 张品赶忙指着关姓师弟“是…是关鸿…” 萧衍侧头,目光一转,停留在了关鸿身上,“是你出的主意?” 关鸿此刻吓得面无人色,连声乞求“不…不…不…是…是大师兄同意的…他下令的…马恒绑的绳索。” 萧衍yīn沉一笑,走到木刀旁边,脚尖一挑,木刀受劲而出,眨眼断去关鸿脚上绳索,直把后者吓得浑身颤抖。还未待众人言语,萧衍忽的冷冷轻笑,双足一踏,点地而起,两掌齐出,等到关鸿落到自己眼前,催动内息,左右两手顷刻间拍出九掌,最后只闻几声闷哼,关鸿似枯木般摔出十余丈,浑身筋骨尽碎,惨死在了地上。 张品见了,鼻涕眼泪吓得漫了一身,赶忙翻身跪下,磕头乞求道“大侠武功盖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错伤了令师妹,实在该死,还望看在将军府的面上,饶我一命…求求大侠。” “将军府…”萧衍想起这朝廷所作所为,yīnyīn冷笑回道“那要不要我再看在李世民的面上,给你陪个不是?” 张品闻言一愣,赶忙如捣蒜般使劲磕头“不敢不敢,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望大侠手下留情啊。” “我手下是有情,可没你的…”萧衍冷笑一声,右脚急出,足尖踢至张品咽喉处,后者顷刻间血流四溅,横尸当场,惨状难言。 “到你们了。”萧衍此刻怒意滋蔓心间,毫无怜悯可言,他回头打量一番城头挂着的七八位长歌坊弟子,寒声道。 “萧…萧…” “嗯?”萧衍忽的袖子一紧,回头看去,只见哑儿拉着自己衣袖,使劲摇头,这轻轻一拉似把他带回半年前那般时光,那时他与这丫头一路行到洛州,途中风餐露宿,她一旦害怕起来都会拉扯自己袖子… “杀…不…好…”哑儿费劲般吐出几字,双眼目不转睛看着萧衍,片刻落痕化下,女子虽见着男子后心中欢喜,可见到他动手杀人的面色又是害怕。 “哑儿…你…”萧衍似忽然被放空一般,可心中却又像找回了什么,他看了哑儿几眼,暖意绵绵涌上心间,自己的杀意也渐渐散去。过了片刻他转头瞪着几个长歌坊的弟子,接着冷笑一声“看在我师妹的面色,今天暂且饶你们一名,以后见着我师妹必须磕头叩首,否则…”他双目陡睁,寒光又现“刚刚那两个便是下场。” 城头倒吊着的几个男子尽皆面无血色,痛哭流涕的叫道“是…是…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哼,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萧衍骂完这句,挽着哑儿向城内走去。 “道长且慢!”这时给那晋王李治赶车的护卫行了过来,“道长在这长安门前大开杀戒,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说着,身边多了数十名护卫,包围了萧哑二人。 “王法?!”萧衍闻言不屑“王法便是教你们如何欺负女人了么?” 那护卫也觉得此事颇有不妥,赶忙摇头道“这些人的确对你家师妹无理,可你杀人也难逃法责。” “是么?”萧衍寒声一笑,头也不回,沉声问道“那你也要来缉我么?” 护卫眉色一紧,心知无论如何也不是这道士对手,此刻李治行了出来,叹道“长风,这道长也是为了救自己师妹,心头迫切,难免手重了些。” “可这人还伤了你的车驾,要不是刚刚运气好,晋王你就…”护卫长风急声道。 “罢了,无妨。”李治瞧着萧哑二人,“这男子定然对他师妹有些情愫,否则不会如此发怒。”他想着,挥手道“散了吧,这事我自会给皇兄解释,况且这长歌坊的做法,实在是下作不堪。” 长风闻言只能点头“尊晋王令。”言罢拿出令牌一挥,众卫兵尽皆退下,放二人离去。 萧衍回头看了李治一眼,淡淡道“谢谢。” 李治还要再言,忽的街外传来一声喊话“皇弟,这事就jiāo给为兄吧。” 萧衍抬头看去,只见李川儿带着楚、陆、狄三人刚刚赶到。李川儿见到他搂着哑儿,目光关切,心头有些醋意,“萧道长,红颜不少嘛。” 萧衍心疼哑儿受了委屈,也不与李川儿打趣,几步穿过众人,淡淡回道“哑儿刚刚被吊在城头,如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怕是已经惨死城下。” 李川儿听了也不禁眉色转黯,再一打量哑儿周身,立马心头一沉,寒声说道“皇弟,为何难为区区一女子?” 李治见了李川儿赶忙拱手道“皇兄,这…我也是刚刚路过…如若知道这长歌坊如此不堪,我定然会出手阻止。” “早干什么去了?”李川儿向来对李治这不温不火的脾气甚是瞧不上眼,如今见到哑儿受了这般委屈,他一个大男人反而完好无损,心头不免怒气涌起。 “皇兄怪罪的是…”李治尴尬回道。 “罢了,不关他的事。”萧衍淡淡说着,“少主,走吧。” 陆展双拉了拉李川儿,“少主,事杂之地,不宜多留。” 楚羽生也是点头不语。 “嗯…也罢,总之这两条狗命算在我李泰名上,皇弟,如若承乾兄问起来,你尽可以如实作答。”李川儿言罢,拂袖而去,面色难言。 “萧…萧…”哑儿见了萧衍终于罢手,对他咧嘴一笑,暖意涌上心头。 “你这丫头,伤的不疼么?”萧衍苦笑道。 哑儿使劲摇头,在怀中摸索半天,拿出那幽兰小珠“不…不走…” 萧衍看的周身一颤,好久才回过神来,“你…你还拿着这个?”他脑海中回忆起来…“我欠你爷爷一个大大的人情,我答应你,无论千里万里但凡你以后有所求便可拿此物来寻我,我定当遵循诺言。” “你如今拿出这信物,是求我何事?”萧衍愣住,好奇问道。 “不…不走…”哑儿憋红了脸,费劲说道。 “什么不走?”萧衍不解。 李川儿见了摇头骂道“你个笨驴,人家小丫头叫你以后都别离开她!” 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闻言使劲点头,天真般对着萧衍傻笑。 萧衍听得一愣,看着女子周身伤痕,眼圈一红,过了片刻又大笑起来“哑儿啊哑儿,你不用求我,今后我也不会再离开你。”说着瞥了李川儿一眼,后者转过头去,不言不语。 “走吧…回家去。”萧衍拉起女子柔荑大步行去,哑儿暖暖一笑,紧紧跟在男子身后… 正文 初着红妆(一) 唐648年,春,萧衍从流球返回中原,本意先陪李川儿参加那出师大会,随后再去洛州接回哑儿,怎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二人却在长安相遇… 凤凰阁上,厢房之中,楚羽生和陆展双立于门外,只闻房中传来轻轻人语。 “哑儿,你和我说说,你这嗓子是如何能发声的?”萧衍握着女子素手,关切问道。 “顾…顾…清风…”哑儿费劲回话。 萧衍闻言皱眉“敢情还不是完全治好?”他想着,又问道“能张口说话多久了?” 哑儿想了想,数起手指“三…三月。” “好家伙,都这么久了?”萧衍心中大喜“顾清风有什么jiāo代的么?” 哑儿点了点头“吃…吃…yào。”她说着又埋着小头在怀里寻找起来,引得萧衍不禁莞尔,过了片刻哑儿掏出一张碎纸,递了过去。 “贡菊、金莲花…”这两味要说yào也不算,都是舒缓咽喉之物,萧衍想着再往下看“以内力浅浅度之,行气活血,三月后可以痊愈。”他看到这里,拍桌赞道“果然这顾清风是妙手回春,你这嗓子已然治好,只不过还需调养就是了。” “从没见过你这般高兴。”李川儿叹了口气,柔声道。 萧衍点了点头“我这妹子也是苦命,从小口不能言,虽然被我安置在了万宝楼,可如今却差点丢了xìng命。现在人也找到了,嗓子治好了,我能不高兴么?” 李川儿闻言点头“哑儿是苦了些,不过今后有你在身边,定然会越来越快活。” “嗯。”萧衍说完,右手缓缓运气内息,轻轻度入哑儿背心,专心引导自身内力游走在哑儿喉部,化去一些淤血。 “哑儿,你可是好福气,有这师兄护着你。”李川儿素手挽起鬓角,淡淡打趣。 “我还不是护着你?”萧衍缓缓度着内力,双目微闭。 “哦?我怎的没感觉。”李川儿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哑儿肩头,引得对方注意,然后素手一抬,摘去发髻,柔夷缓缓绕起青丝,对哑儿淡淡一笑。 “穆…”哑儿见了一惊,赶忙喊了出来。 “萧衍眉头一皱,耐心说道“丫头别动,坐好了。” 哑儿闻言赶忙端坐起来,瞥了萧衍一眼,又回头来打量着李川儿。 “是不是想起来了?”李川儿笑道“上次你见我的时候,我可叫穆紫川呢。” 哑儿轻轻点头,不敢挪动身子,生怕耽误萧衍运功。 “还有啊,你这师兄可是讨厌的紧。”李川儿讨趣道。 “嗯?”哑儿没听明白,当下眼睛睁的大大,好奇不解。 李川儿美目一转,忽的托起下巴,打量着男子,柔媚笑道“你家这师兄,可是轻薄过我,你说我以后怎么办…”她说着,佯作可怜之样。 “啊…”哑儿听得一愣,不知如何是好“你…他…” “嗯?我俩以后如何是好?”李川儿故作模样,难为道。 “这…”哑儿双颊一红,忽然又想起什么,一字一句艰难的说道“画…画…怀…老先生的…画。” 萧衍收了内力,仔细听了哑儿说话“嗯,看来顾清风说的没错,这行气活血的法子果然有用。” “画…画…”哑儿发现他没有听明白自己说的什么,有些着急。 “什么画?”萧衍不解道。 “扬州…怀君子…怀…怀老先生的画。”哑儿的喉部经萧衍运气走了一个周天,说话明显轻松许多。 “哦?你说的是怀老先生赠我的那幅?”萧衍问道。 “嗯,对。”哑儿赶紧点头,又指着穆紫川道“我…我觉得像…像她。” “嗯?”李川儿闻言一愣,“你们在说什么?” 萧衍听了心中好笑,道“这女子的倩影是隔着屏风,你又没见过她的脸面,怎么知道是咱们少主大人?” 李川儿似乎记得那天大典事由,可却有些糊涂,她眉色一皱,问道“萧衍,你是拿我讨什么趣呢?” “不…不。”哑儿摆了摆手,又拿出一幅褶皱不堪的画卷“对…对不起…被那些坏人…弄皱了…”她说着眼圈一红,心道“这画上女子是他心中最爱,我如今把画弄皱了可如何是好?” “哦?”李川儿打量了几眼画卷,莞尔道“好你个萧衍,偷看本宫沐浴,还画了下来,你这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你先别急怪我。”萧衍摆了摆手,转头对哑儿道“你是怎么看出这女子是李川儿的?” “她叫李川儿?”哑儿心中突的一下“可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 “哑儿?问你话呢?”萧衍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哦…我…瞧这姑娘…感觉…像…”哑儿有些尴尬,字字难咬,看来嗓子还需调养。 “是么?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不仅画画得好,人心都会猜了。”萧衍乐道,侧目打量起李川儿,后者眉头扬起,盯着画中自己,久久不语。 “我…”哑儿不知怎么回答,这时又想起李川儿说她被萧衍轻薄,不过瞧样子似乎是玩笑话。 萧衍看着二女,摇了摇脑袋,过了片刻三人竟同时开口。 “她是你…”哑儿问道。 “萧衍…还记我们刚回中原的…”李川儿叹了口气。 “川儿,你上次说的…”男子沉声道。 …… 三人一愣,又片刻沉默下来。 “嗯?那你先说吧。”李川儿拉着哑儿的小手柔声道。 “嗯。”萧衍看着哑儿也点了点头。 “她…”哑儿不知从何说起,她低头一手揉着衣角,过了会终于开口怯声道“她是你妻子么?” “什么?”萧衍听得一愣。 “啊?本宫何时?”李川儿也是一惊,过了片刻,她转头瞪着萧衍,冷声道“道长莫非在私下胡说了什么?” “我胡说什么?”萧衍笑了笑,赶忙辩解道“那天船上我才得知你是女子,我能私下说些什么?” 李川儿摇了摇头,指着画道“你莫非说着画中倩影是你妻子?” 哑儿闻言抬起头来,打量着二人,耳朵听得分明,想求个究竟。 萧衍端起酒杯,饮了口,缓缓道“这倩影倒是让我魂牵梦萦了一番,不过我以前却觉得有些配不上她…” 哑儿眨巴眨眼,仔细看着萧衍。 “哦?好个没志气的家伙,配不上么?那你还留下做什么?”李川儿闻言不悦。 “我说的是以前,又不是现在。”萧衍再饮一口,笑容有些沧桑。 “怎么了…”哑儿瞧着有些心疼,赶忙伸手抓起萧衍衣角,抿起小嘴瞅着他。 萧衍一愣,熟悉的感觉传来,他看了看衣角的柔荑,心中忽暖,再一口饮尽酒杯“以前的萧衍配不上这画中人,因为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说着捧起那副画卷“现在不同了,现在的萧衍一步踏在黄土,苍穹尽在脚下。合周身于大道,寻世人所不知。” “好个狂妄的道士。”李川儿故作不屑,心中却是满意。 哑儿听得不明不白,她扯了扯萧衍衣角,柔声问道“那…我以后…” 萧衍拍了拍她的小手,正声道“你以后便留在我身边,我去哪,你就去哪。” 哑儿双颊发热,点了点头,忽的又想起李川儿,心中还是不知她到底是不是萧衍结发妻子。 “好了,好了,真是不当我这个活人在旁边么?”李川儿嗔怪般看了男子一眼,转口对哑儿说道“你留在我们身边当然最好,不过也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大唐的长公主,哪是这个小道士妻子。”她说着瞪了萧衍片刻,故意讥讽“他想娶本宫为妻,想的倒美。” “呵,是么?”萧衍淡淡一笑。 哑儿看了看二人你说我答,心中明了一些,“萧衍定然还是喜欢这位姐姐的…” 三人话罢各自想着心事,片刻屋内又沉默起来,过了一会楚羽生敲了敲门“少主,宫中派人来了…” “嗯?”李川儿赶忙盘起发冠,正声道“喊他进来吧。” 过了片刻,屋外传来脚步声,只闻楚羽生惊讶道“你们是…” “哦?莫非公子认识我二人?”一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楚羽生接口道“那倒不是,我只不过想这宫中传信之人,何时成了这般打扮…” “羽生,既然是宫中信使,还不快快有请。”李川儿挥手示意萧哑二人暂行内室,以免露面引起麻烦。 “请吧。”片刻,陆展双低沉的声音响起,门外二人行了进来。 萧衍悄悄拨开帘子看去,只见一男一女,装扮入世,黑白青衣。男子寒面短须,手握铁扇,负在身后,女子剑眉碧眼,俊气不凡,一双素手戴着黑布手套,好不奇怪。 “嗯?”萧衍心头想着“宫中来人为何身着江湖装扮,而且打扮怪异不似一般护卫。” “敢情是万家二位高手来了,李泰有失远迎。”李川儿站起身来,故作客气。 “不敢不敢。”铁梦秋赶忙行了一礼,虞心影接口道“拜见濮王殿下。” “不必多礼,二位既然今日是以圣上的名义到此,我这当皇子的怎敢居位自以。”李川儿折扇一闭,拱手行礼“不知圣上有何口谕?” 正文 初着红妆(二) 铁梦秋看了眼虞心影,后者点头道“传圣上口谕:流球之行,未见吾儿,朕心甚忧。后知泰儿远行寇岛除害,造福大唐,朕特赐使臣金牌,以传后世。” “没了?”李川儿跪下接旨,片刻眉头一皱,问道。 “嗯。”虞心影点了点头。 “其余的事,圣上只说,泰儿心中明白。”铁梦秋补充道。 “哦?”李川儿心中几转,想了片刻。 “那…还请濮王明日来将军府参加出师大会。”铁梦秋行了一礼,虞心影也拱手了拱。 “知道了。”李川儿站起身来,扫了扫膝盖,“本王明日肯定去拜见李将军。” “那…”虞心影开口道“我二人先行告辞了。” “不送。”李川儿也淡淡回了一礼。 过了一会,铁虞二人行出凤凰阁,萧衍才从内室走了出来。 “皇帝老头还给你赐金牌了啊!”萧衍坐下笑道“哑儿,你也来瞧瞧金牌是怎么个东西。” “啊?”哑儿在内室一只寻思着自家心事,完全没有听闻那二人说的什么。 “你这丫头又分心什么?”萧衍笑了笑,看了李川儿一眼“怎么了?咱们少主怎的学起哑儿发愣了?” “萧衍,你可知父皇赐我这金牌何意?”李川儿眉头紧锁,似看破什么。 萧衍闻言一愣“怎的了?不是嘉奖你平寇岛之乱么?” “你和我说过,寇岛上遇见一道士叫公治长,此人现给朝廷办事,而且那石川麻吕是被倭国赶出来的,父皇怕是要培植寇岛的势力,帮石川另立山头,以后好制衡倭国海上局势。”李川儿端起酒杯,双目微闭,沉沉道“可你这一去不仅杀了石川麻吕,还坏了圣上的计划…” “那你…”萧衍寇岛经过,明白过来“那你坏了皇帝老头的计划,他为何还赐你金牌?” 李川儿说着说着,眉头更沉“老头子这一道金牌,名曰使臣,看起来是嘉奖我出使寇岛有功,实则是削弱我的势力。” “怎的说?”萧衍又问。 “如你所见,这几年边关时有乱事,李承乾、李恪、李他们都是带着封地兵力出征,各有损耗。我却称病蜗居流球,私自养兵。父皇哪里不知道,只不过没有上心罢了,如今他借这道金牌把我封了出使大臣,以后再有寇岛这种乱事,怕都是要我出面了。”李川儿冷笑道“好个老头子,变着法的平衡儿子们的势力,我平寇岛本意是为除去流球养军后顾之忧,谁料却给他落下话柄。” “原来如此。”萧衍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开口道“你这使臣金牌如皇帝老头亲临,那这与突厥开战之事,如若李世民本人不去…” 李川儿盯着酒杯沉默片刻,终于回道“没错,只有我去出使突厥,而且使臣哪有兵权,这一道一道的借口,老头子怕是早就想好。我必须带着家兵前往了。” “不必。”萧衍摆了摆手,“你便化作寻常客商,然后带着楚陆二人,再加上我护在身旁,定然没有纰漏。” “萧衍,你不知道这圣上的高明之处,如若是一道密旨让我出使,那倒还好。”李川儿摇了摇头“如今这可是使臣金牌,我若出使必然大张旗鼓,乘皇帝銮驾,行天子威严之礼出使邻国。” 萧衍双目陡睁,明白过来“可你手中却又没有兵权,刚刚那两个信使也没有说道给你增派护卫一事。” “嗯,所以这出使的事情,是必须去的。”李川儿想了片刻“没有给我兵权,又不增派护卫,我只能带着流球三千余家兵前去。如若独自前去,又坏了大唐礼法,这话柄一落下,恐怕其他皇子又可以做些手脚了。” “那你准备如何?”萧衍想来想去,这李世民权术之深,自己怕是连一个零头都赶不上。 “我说了,必须去,而且是家兵前去。不过老子也不会让我这么轻易丢掉xìng命,虽然不给我兵权,只怕玉门关外也有重军给我殿后。”李川儿想着想着明白过来“所以此一番只不过是老头子的一次历练,只要我不做出格之事…” “出格之事?”萧衍听得一乐“你这养兵的钱可是从万家劫来,这还不出格?” “哼,姓李的几个皇子,谁不养兵?而且这钱只怕比抢的还要腌不堪。”李川儿冷冷道。 “罢了,那你要回去通知流球守军么?”萧衍问道。 “嗯。”李川儿想了想,片刻喊道“羽生,你帮我回一趟流球传话…”她说到这里,紧攥着手中纸扇,过了许久才接着道“传令岛上三千守军立马动身,驻扎在万州,等我下一步口谕。” “遵命。”楚羽生淡淡回了一句,片刻踏出楼去。 “万州?你屯兵在那,有军令么?如若没有怎能进驻万州?”萧衍闻言一愣。 “万州有个熟人你也认识。”李川儿笑道“去年他还在那洛州鉴宝大殿上献了珠翠玉石灯…” “方不同?”萧衍一惊,“他莫非…” “不错。”李川儿冷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道“他是我的手下,早些年本想通过他在福州买些战船抵抗海寇,可却被万宏宇拒绝,此番让他献灯也是落个人情,以后要讨起来也容易些。” “敢情这天下几大豪商还有你的人。”萧衍看着女子不禁点头赞道“不错。” 哑儿听二人你言我语,说什么自己又全不明白,索xìng趴在桌上想着心事,自己身上伤痕犹在,上午又闹了一阵,如今却是有些困了。 “丫头有些困了。”萧衍谈论着,忽的看了哑儿一眼,莞尔道。 李川儿也笑了笑,暖意柔声道“哑儿妹妹,你先去内室休息吧。” 哑儿想了想,只能点点头,“好。”话罢,轻轻起身,缓缓行了进去,片刻又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稍稍招了招手。 “这丫头…”李川儿看着有趣,赶忙过去拉着她行到内室。 盏茶之后,李川儿安顿好了哑儿,蹑足行了出来,低声道“你之前想说什么来着?” 萧衍独自品着酒,作着以后打算,忽然问道女子问他,有些不解“我说什么了?” “你啊。”李川儿素手点了他一下“什么记xìng。”女子嗔怪一句,接着道“刚刚我三人不是同时出声么?你让哑儿先说,你自己却没有说。” “哦…”萧衍拍了拍头,想了起来“我说那日你在船上说的,和你在泉州说的话,哪句是真的?” “什么话,什么真的假的?”李川儿见男子言语模棱两可,不免摇头轻笑,“臭小子,怎么还怕羞了,有话快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萧衍挠了挠头,“川儿,你以前说设圈套引我入瓮,是瞧上了我的武艺,上次在泉州却说也不全是。”男子故作镇定咳嗽两声,“那这不全的剩下一些含义…” “什么全是,不全是的。”李川儿闻言一愣,双颊发烫,端正姿态,傲然道,“那你是记错了,我就是引你入瓮,打算收你做手下的!” “哦…”萧衍听了对方答话,低叹一气,似有些许惆怅,引得女子眉色轻皱。 “臭小子,装什么可怜。”李川儿心头喃喃,她身为少主,不能出口说出实情,可还是偷偷打量了萧衍片刻,缓缓道“不全是的意思就是…” 一语脱出,萧衍“嗯”了一声,赶忙抬起头来,直直的打量着对方,似要瞧出端倪。 李川儿被她看得心神一晃,赶忙拿起身边折扇,“哗啦”一声展来,挡住那淡红的双颊,脱口道,“不全是的意思…就是…就是…就是你自己去猜吧,你不是聪明的紧么?”李川儿被萧衍瞧得心头突突,也不知如何解释,却是打了个哈哈,赶忙收场。 “这…”萧衍闻言一愣,苦笑摇头,心知再逼迫女子下去,也不是办法。 几问几答,房中落得个寂静无言,过了许久,萧衍才又开口问道,“那…那川儿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却也为了让哑儿先说而没说。” 正文 初着红妆(三) “我…”李川儿正在饮茶,被他一问却是呛得咳嗽两声,好不尴尬,“你…你记xìng怎的那么好?” “我记xìng好?”萧衍打趣般笑了笑,还说我记xìng好,“川儿,刚刚可是你先开口问我的,分明是你的记xìng好过我。” “什么我先问,你先问。”女子有些尴尬,赶忙接口道,“我刚刚是想说,那日在泉州发生的事,你答应过我要保密,万万不能让羽生和展双他们知道。” “哦?”萧衍闻言一愣,片刻偷偷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把你哭鼻子的事说出去,肯定不说。”他心觉有趣,平日里那般风光傲然的少主,却还有这般真情流露的一面。 “不仅如此。”李川儿依依不饶,“更不能让哑儿妹妹知道!” “嗯?”萧衍又是一愣,过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这二女也是一见如故,李川儿虽城府不浅,可心xìng善良,对着哑儿这般乖巧单纯的女子也是喜欢得紧。听她二人刚刚的对话,怕是认了那姐姐妹妹,若是把李川儿丢人的一幕说了出去,只怕折了女子的气度,“好说好说,咱们少主是英雄好汉,怎么会哭鼻子,我定然不让哑儿知道!” “臭小子!”李川儿分明听出这话中打趣语调,当下双目一瞪,狠狠的瞥了男子一眼,“以后若是让妹妹知道了,我可要你好看!”男子闻言轻笑,只顾点头,也不答话。 忽的,门外响起锣鼓之音,二人一愣,行至窗台一望。不出片刻,只见从长安南门行来一队仪仗,皆是红衣花袍,喜气朝天,手执礼乐之器,余音环城,气派不凡。过了片刻,各式车马源源不断,规格不齐,却香木嵌金,宝栏玉雕,贵气雍容,如此这般好似流水出源,久久不绝,叫这花锦盛唐中的贵族也不免看花了眼。再过盏茶,仪仗中终于行来一红妆缠绕的八马车驾。 “哟,好不贵气,居然是八马而行,比得上当年周武王了。”李川儿笑道。 要知这长安车驾寻常皆是二至四马,再往上打造马车者,须得规格地位符合礼法,而这八马之车难免就体现出了乘坐者的不同寻常。萧衍再一细看,“好家伙,八马车驾,连长安的路都快不够他宽了。” 李川儿也点了点头,瞧见街旁围观百姓纷纷后退几步才能让这主车通过。 “展双,楼下到底何事如此铺张?莫非哪家大小姐嫁人了么?”李川儿回头问道。 片刻,陆展双行了进来,开口道“是年前皇上下的诏书,赐婚齐王李。” “哦?好家伙,赐婚!哪家小姐当得起这两个字嫁给王爷?”李川儿想了片刻,心中虽有答案,却还是不免问道。 “万家长女,昭仪大小姐,皇上前些年册封的郡主。”陆展双回道。 “果不其然啊,万宏宇这老狐狸,拉拢将军府还不够,还想借助李的身份,他就如此害怕万家之后当不了这商道之首么?”李川儿冷笑道。 “什么?”萧衍听了解释也是好奇,心中疑惑“这女子不是对道衍和尚…” “锦驾玉车,素指轻扣,今朝胜似朔水。谁家深闺,辗转世间,已逢双十年华。凤钗红妆,珠帘忽起,来者可是故他?沉烛闭眉,端落秀榻,子时清酒浊斟。金樽挽饮,双莲漪露,却话醉念何人?回眸莞转,相携朝暮,心中依依自明。佳人低语,娇颊落痕,喃喃道出痴痴…如来与卿,谷底菩提,一梦断却尘泥。”李川儿不知为何,忽的念起故词。 “如来与卿,谷底菩提,一梦断却尘泥…”萧衍闻言长叹一声,心中难言。 “萧衍?”李川儿看见萧衍发愣,连喊几声都无应答,索xìng出手戳了他一下“萧半仙,想什么呢?莫非算人家小姐生辰八字和你配不配?” “啊?”萧衍回过神来,也没有听清李川儿说的什么,“配什么?陪你么?” “什么配我!登徒子!你这道士神神叨叨,真是修仙料。”李川儿瞪他一眼,回头道“展双,既然明日才是将军府的出师大会,我们便去看看这万宏宇嫁女儿吧。” “少主,你不是说今日不方便见老皇帝么?这万宏宇嫁女儿,李世民难免不出面…”陆展双不解道。 “我是没有想好如何应对父皇此番出兵调度,不过我换个打扮不就是了?”李川儿笑了一笑,秀指一弯,故作女儿态,朝萧衍笑了笑。 “你这么多年都女扮男装,你父皇就不知道么?”萧衍摇头道。 “谁叫他们瞧不起女孩儿,我偏要装个男儿胜他们一头,再说小时候母后就宠着我,这秘密除了父皇和李承乾怕是没有外人知道。我随羽生他们长大也是化身男孩打扮…”李川儿笑道。 “你不在宫中长大么?”萧衍好奇道。 “羽生没和你说么?当年母后收养了青山派的遗孤,就带着我常年住在秦州青山故地。”李川儿答道。 “原来如此。”萧衍点了点头,忽的又想起什么“你回归女子打扮,你父皇也认得出来,为何还要冒着险去看那婚宴?” “老头子是认得出来,不过…”李川儿美目一转,咯咯笑道“他肯定不会当众点破,否则这可是个大笑话。” “也是…”萧衍莞尔道“你这少主做的真是有趣的紧。” “是么?”李川儿美目流转,柔声问道。 “嗯,看看你娇柔的打扮也不错,整日穿个公子锦服,却是…”萧衍打趣道。 “是么?”李川儿眉色一扬起“那本宫又改主意了,就穿这公子锦服去!” “你这丫头…xìng子说变就变。”萧衍苦笑摇头。 “怎么了?少主说话,哪有小喽chā嘴的份。”李川儿故作傲气。 “也罢也罢,到底是少主不是。”后者笑道。 李川儿也不再打趣,回头道“走吧,我们去瞧瞧。展双,哑儿还在休息,你喊元华来照看着。” 陆展双点了点头,行了出去。 片刻,二人也出了凤凰阁,向娶亲仪仗的那头行去… 话说道衍自从出了幽谷之后便随久禅回到了古禅寺,这一日二人刚刚行到寺中,立马引得众人热闹。 “师父回来了!”久禅大徒弟道清早已立在山门前,恭敬喊道。 过了片刻,门后又行了来一个圆脸粗身的和尚,“师兄,你说师傅回来了?” “嗯,你看。”道清僧袍一挥,伸手指道“师父他和道衍师弟一同回来了。” “哦…”圆脸和尚挠了挠头,喃喃道“大师兄就是大师兄,眼力都比我好。” “阿弥陀佛,大师兄不愧是这古禅寺的传人,对接师傅这等事也是如此上心。”另一白脸和尚行了过来,嘲笑道。 “道止,你说的什么话,莫非当徒弟的不该接师父么?”道清笑道。 “善哉善哉,师弟开个玩笑罢了,师兄何必置气。”白脸和尚打了个佛语。 “是么?那倒是我着相了。”道清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师父…师父来了!”几个小沙弥也瞧见久禅和道衍的身影,大声呼喊起来,寺中众人纷纷行至山门前,齐齐迎接“阿弥陀佛,恭迎师父回寺。” “呵!老和尚,我前几日还说万家排场不小,可看你今天这般,怕是不输别人啊。”马背上,一俊朗和尚笑道。 “师弟,你怎可胡言乱语,连师父的名号都乱叫!”道清眉头一皱,不悦道。 “是…是啊。”圆脸和尚摸了摸头“师弟,你这乱叫,等会我脑子一没有绕过弯,也跟着乱叫起来。” “道清,道临二位师兄教训的是,和尚记下了。”道衍微微一笑,也不上心。 “好了。”久禅摇头叹气“你们不好好修佛,整日斗嘴成何体统。” “师父,寺中弟子们都想你了。”道清行至久禅马旁,伸手扶他下马。身后几个沙弥瞧见了,也赶紧走了过来。 道衍看着笑了笑,也不做声。 “阿弥陀佛,你师弟受了些伤,还是赶紧进寺吧。”久禅沉声说道。 “哦?”道清闻言一愣“师弟,你这一身无相神功,江湖上还有人能治得住你?” “师兄谬赞了,我这一身功夫是比你强些,不过你们三人一同上来,我怕是敌不过。”道衍随意扫了扫身上袈裟尘土,淡淡回道。 “哼…师弟谦虚什么。”道止还yù多言,久禅大袖一扫“赶紧进去吧,为师疲了。” “阿弥陀佛…”道清双手合十,也不再言,随着久禅入了寺中… 正文 昭仪彼心(上) “道衍,这禅宗的武功秘籍就在这些无名佛典之中,一共十七本。” 数日后,久禅领着道衍来到寺中藏经阁。 “师父,您也是有趣的紧,这些佛经竟是禅宗的遗迹?”道衍四处观望一阵,这儿正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道清道临他们打小就爱跟着久禅习武,而自己却贪嘴好吃,除了对着佛经有些兴趣,其他一概不抬眉目。 “嗯?”久禅闻言笑了笑“你这小和尚,那你说应该放在哪?” “这武学典籍,不是该存在禅武堂的么?”道衍回道。 “阿弥陀佛,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当年禅宗古灯留下的遗迹,的确就是这十七本佛典。”久禅叹气道“想当年,我师兄久空为了寻那古灯的佛xìng,意外发现这十七本典籍中暗藏修炼内功之法…” “我知道,这十七本其实说的都是些佛理心xìng,我少时看过,记得那年还是大雪封山,寺里私藏的酒都喝完了,我还…”道衍说着说着想起少时乐趣,可嘴一宽,竟漏了口,把自己喝酒的事情都抖了出来,“我…我没喝,都是道临胖师兄喝了。”他挠了挠头,胡说道。 久禅瞥了他一眼,也不气恼,只是接着说道“这十七本佛典,你看过?” 道衍见他没有在意这喝酒之事,心中一乐,赶忙点头“看过,那年我才七岁不到,基本都读了一遍,不过那时没有习武,也瞧不出什么。” “七岁你便喝酒…”久禅盯着道衍说道。 “老和尚,你套我的话!”道衍急道。 “阿弥陀佛,这佛典暗含内功法门。你如若习武,心中暗行一遍,便知结果。”久禅回到那佛典的话题上。 “哦?这般有趣。”道衍当下也不耽误,左右这无名佛典自己还都记在脑中,于是从第一本开始忆起“微风吹动,行树罗网,出微妙音,法化红尘。”他想着不禁心里一愣“怪了,这句话原先不是劝人修佛的么?”片刻,道衍又静心暗念了起来。 久禅见他皱眉苦思,心知这小僧已经入定,当下盘腿而坐,闭目不语。 “诸佛虚空相,虚空亦无相。离诸因果故,敬礼无所观。”道衍念道这里,额头渗出汗水,无相神功内息渐衰,竟有散功之相。 “师父!这…”他忽的喘起粗气,脱口问道。 “道衍,为师说过,当年我师兄久空也习过这无名佛典。”久禅淡淡道。 “怎的说?结果如何?”道衍心中大惊,这无名佛典怎会化去自身内力。 “武功尽失,数年之后,安然坐化。”久禅闭目低声,缓缓说道。 “怪不得…”道衍双眼微闭,点了点头。 “你明白原由了?”久禅闻言开眼问道,对着小徒越来越敬佩。 “师父,这佛典前八本是劝人习佛,后九本是教人度己…”道衍眉色紧皱,已然知道这无名佛典的厉害。 久禅点了点头,“当年古灯便是坐化成佛,度己解脱,如是观者,善哉善哉。” “那你师兄久空呢?”道衍好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道。 久禅叹了口气“心中执念依然,似乎还未脱xìng。” “师父,我想你和你师兄都错了。”道衍双手合十,缓缓调整内息,说道。 “何解?”久禅问道。 道衍开口道“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既不能执着本相、法相、众生百相,那这武学要他何用?自然在度己的过程中就化去了。” 久禅点了点头。 道衍接着说“既然如此,为何古灯祖师却依然脱了相,怎还能存一身武艺?” 久禅叹了口气“你这话,却是问倒为师了。” “罢了,既然要习这禅宗遗技,内功有没有都无所谓,况且当年我没有习武之时,读这佛典尚且心安意得。”道衍笑了笑,心xìng开朗,dàng去杂念。 “阿弥陀佛,你这几月姑且在此钻研,为师还有一事要办。”久禅起身道。 “又被皇帝下了什么口谕?”道衍笑道。 久禅沉声一笑,拂去袖间凡尘,“哪有什么皇帝,只有天地罢了。” “阿弥陀佛。”道衍闻言一愣,片刻打起佛语,不再过问。 “道衍,我此番南下去寻个恶人,寺中大小事务暂归你师兄道清主理。”久禅走前说道,却见道衍闭目不语,当下欣慰点了点头。 就这般又过一月,道衍周身无相神功尽皆化为虚空,再也提不起一份内劲,可此刻去读这无名佛典,却不再有劳苦之感。 这日,他逐渐明白这佛典含义,竟是度己成佛,这世间万物如不脱出法相,便是不能达到其意。道衍心中杂念全无,可唯独一念尚存,久久破不开此相,不免有些难解。 “叶落成泥,春冬几季。人之一生不过百年,树之一存仅逢千岁,佛之一广难存万载。”他想着竟念出这么一句,“如此这般,人之一念,花开花谢,几个朝夕。树之一成,几代光yīn,更朝换代。佛之一度,众生脱苦,万树成枯。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在转念之间让佛都化去的么?” 道衍想到此处,却还不能专心入定,“我从梁州回来之后,这心xìng似着了相…” “你酒ròu都吃,整日胡来…只怕迟早被你师父逐出山门…”和尚心中忽然响起一句声音。 “吃ròu喝酒…”道衍眉头轻锁“我视酒ròu为无物么?却也不是,本是喜爱便去吃了,却也不执着此相,可是…” “诶…和尚,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爹爹整日忙于做买卖,也不过问家里的事,楼中金银早已花不完,还赚那俗物作甚…”这声音又响了起来。 “黄白之物么?和尚生来便不放在眼里,只要吃饱喝足,管他风餐露宿。”道衍想着想着,却怎的也入不得这后九本的佛典心法中。 “此番为何如此难入定?”道衍心中念着后九本佛典,却时而激起涟漪。 “罢了,先从前八本习起吧。”他想着又念起前几本的内容,慢慢根据佛典中的隐喻初成气海… 如此又过两月,已至腊八之季,道衍习得前八本中的内功根基,可相比之前十余载的修为,却远远不达。 “怪了,明明习了一半这禅宗的内功,为何连无相神功两分的力道都使不出?莫非老和尚又诓我?”他想了想,“不对,老和尚此番特意喊我回寺里学武,便是为了以后给古禅寺再开新叶…况且他也回绝了皇帝的请求…以后只怕古禅寺步步难行了,如若不再继承这禅宗衣钵…” 道衍想了想心中明了“老和尚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像古灯一般,传授这古禅百年的佛心。到那日这古禅寺在于不在,却无两样。” “罢了,无非就是武功尽失,现在也化的差不多了,我便再试试入定下九本。”道衍下定决心开始缓缓引到内息,心中念起后九本的内容。” “不好!”忽的,道衍丹田一痛,经脉大乱,他站起身来竟行不得两步,一口鲜血涌出,胸中气息翻腾,难以平复。 “这九本无法入定脱去法相,想要使强引导内息,只怕不仅走火入魔,还会丢了xìng命。”道衍再回到前八本的心法之中,气息渐渐缓了下来。 “和尚,你怎的脸上脏兮兮的,你不是最喜干净的么?”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丫头怎的老在我心中停留不去…”道衍叹了口气,暂且停下引导内息,沉思着。 “和尚,你怎么的聋了,莫非又装傻。”声音又传了过来。 “什么聋不聋,和尚这练武呢,丫头别添乱。”道衍不知怎的脱口说道。 “好啊,你敢凶我!看我怎么?!啊!?你这血…”万昭仪惊叫道。 “什么血不血…你…嗯?!”和尚赶忙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女子,此人青丝垂肩,玉带绕臂,香萦柔际,面赛瑞雪,目如明珠。 “看什么看,你这呆子,血…”女子心疼起来,当下拿出白绸手绢替他擦拭着,口中嗔怪道“我还说你又吃了什么酒ròu弄得一嘴污秽,怎的是血…” “你…”道衍瞧了她片刻,张口难言。 “我怎么了?莫非不认识了?才几个月,你便是如此忘xìng大么?”万昭仪绣眉轻皱,想伸手掐他,可见了男子嘴上血迹却又收回玉指。 “丫头,你是成佛了,还是变妖了?怎的和尚入定你就出现在脑海中,这下还现了原形。”道衍痴痴道。 “呸!”万昭仪实在没有忍住,轻轻敲了一下道衍,“你才妖呢,本姑娘要做也是仙女。” “仙女,仙女…”道衍想了想,“也是,仙女来这古禅寺倒是可以不声不响。” “什么不声不响。”万昭仪恍然大悟,“敢情你把我当鬼了?!” 道衍这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拍了拍女子肩头“热的?!嗯!你是人!” “呸呸呸,本姑娘不是人是什么?你真把我当做鬼怪?”万昭仪笑骂着,捏了捏和尚的脸。 “哎哟。”和尚揉了揉,疑惑道“你这丫头轻功这么好了?我为何听不见?” “咯咯。”万昭仪玉指点了他一下“我看是你没有喝酒,人都变笨了。” 道衍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不仅是这个丫头习了洗髓心法轻功更胜一筹,关键是我这武功内力基本全失了。”他想了想,也不点破“来了好啊!可给和尚带酒了?” “便知道喝!我先问你,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为何都三个月了还不来找我。”万昭仪愤愤道。 “你看和尚这不是练武的么?还被你差点弄得走火入魔。”道衍打趣道。 “你…”万昭仪瞧他嘴角鲜血溢出,以为真是自己这一闹把他害的受了内伤,心中愧疚不已“你…你…我怎么知道你在练功…”女子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歉疚脸色表露无遗。 道衍瞧着一乐“我逗你玩的,和尚实在学一门极难的内功。”和尚摸了摸女子的头,取笑道。 “可恶!”万昭仪恨恨瞪着男子,抬手掐了他一下,直引得男子跳将起来,咳了几声。 “怎的了?”万昭仪见他脸色有些白,“你不是诓我的么?敢情真的受伤了?”说着她又赶忙扶男子坐下。 “和尚是逗你玩,可这伤又没逗你玩。”道衍苦笑道,盯着女子看了片刻。 “你盯着我干什么。”万昭仪脸色发红,娇声问道。 “我也不知,为何这习武入定的时候,会总是想起你来。”道衍叹道。 万昭仪见他有些沮丧,心中不悦“想起我不好么?莫非想起我还是坏事么?”她想着,却见和尚气色似乎比那日在谷底还要灰败。 “你究竟…”万昭仪好奇问道 “和尚武功全失了,这下落得痛快。”道衍伸了个懒腰,强打精神。 “怎么会?莫非为了给我治伤?”万昭仪沉眉问道。 道衍摇了摇头“却也不是。” “那是?”万昭仪接口道。 道衍笑了笑“我为了学这禅宗的内功,自行废掉的。” “你傻啊。”万昭仪戳了他一下“天下哪有这种功夫,要学还得自废武功。” “我初时也不相信,可这内功练着练着竟然自行化去了我的无相神功,不信也不行。”道衍笑道。 “那…你学的如何了?”万昭仪着急道。 “按秘籍本数来看,已经一半了。”道衍回道。 “学了一半了?怎的还听不见我的脚步声?你这禅宗别是个假把式。”万昭仪脱口道。 道衍摇了摇头,不再作答。 “怎么了?”万昭仪好奇道。 “没什么,只不过有些饿了。”道衍转口道。 “我就知道。”万昭仪噗嗤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烧鸡,再取下腰际酒瓶,递了过去“喏,灵犀佳酿和我做的叫花鸡。我逃出楼中的时候,没准备什么银两,所以简单烧了只鸡。” “你这…”道衍本想问她为何逃出,可闻了这鸡ròu酒香,立马双目一亮,“有酒ròu吃,和尚的伤定然好得快,内功也学的精。” “你这人啊…”万昭仪笑了笑,见男子吃起酒ròu,失意之态一扫全无,还能说点讨趣的话,心下不觉莞尔。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道衍啃完鸡ròu,吸了吸手指,又舔了舔酒瓶,这才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拍了拍肚子,“好!和尚吃的过瘾。” 万昭仪瞧着男子憨态可掬,当下温柔一笑,收拾起这一地狼藉。 “丫头,你这找我,嗝,就是送酒ròu的么?”和尚打着饱嗝问道。 女子嗔怪的瞧他一眼“我不来找你,你何时去寻我?” “嗯…”道衍挠了挠头,“恐怕得等我把这禅宗内功学成。” 万昭仪出门倒了残渣,回头怪道“学成,这都三个月了,你才学了一半,而且还听不出我的脚步。等你学成,融会贯通,本姑娘都嫁人了!” “嫁人?哪家公子好福气啊?”道衍笑道。 “好福气?你那天不还说嫁给我就是受我欺负么?如今怎的成了福气了?”万昭仪抿嘴低语。 “当然是福气!天天喝美酒,品尝丫头你这手艺,怎会受气。”道衍狡辩道。 “是么?”万昭仪闻言笑了笑,“那也要看嫁给谁了~” “嗯…”道衍忽的想起自己这后九本佛典的问题,又苦思起来。 “和尚,你这都有什么好玩的啊?”万昭仪站起身来,背过双手,摇头打量起这藏经阁。 道衍闻言忽的一愣“对了,丫头,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阁中的?” 万昭仪笑了笑,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僧袍,“本姑娘不会找,还不会问么?” “你这丫头!”道衍见了一惊,“一会被发现,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女子娇哼道“你还能不管我么?” 道衍闻言摇头“你便是吃定和尚了。” 女子满意点了点头,也不答话,转角寻了本佛典,读了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她素手托腮,柔声问道“和尚,这句什么意思。” 道衍见她忽然问起佛经,摇头轻笑,“这丫头xìng子变得真快。”当下双手合十,耐心说道“这句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般中原的译文五花八门,这本经是我寺高僧了明祖师所译。” “那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给我听啊!”女子娇声接道 正文 昭仪彼心(下) “你这丫头…好,容我慢慢说来。”道衍本试图入定第九本佛典,谁知万昭仪忽然问起此事,他只能转念回答,可这一转,竟然堪堪催动内息,随着第九本佛典的内容运转开来,“嗯?”道衍一愣,气海却已成型,纳入了这度己篇的第一层。 “和尚,你说啊。”万昭仪蹲了下来,挽起裙摆,伸手摸了摸道衍光头,嘻嘻笑着。 道衍只觉脑袋一热,赶忙拨开“丫头怎的无理。” “谁叫你不说了!我都问了三遍了!”女子嗔怪着。 “这句说的是…观自在菩萨在思考通往智慧之路时,悟透了五蕴皆为空的道理。”道衍解释道。 “什么是五蕴?”女子又帮和尚扫了扫肩膀灰尘,柔声道。 “所谓五蕴,便是色、受、想、行、识这五种心相。这五种心相从佛法上来讲,都是虚无的,也就是不存在的。而明白到这点,便可以脱离一切苦难。”道衍耐心说着。 “原来如此,那我刚刚摸你头,你急什么!你还不是着了心相。”万昭仪笑道。 道衍一愣“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佛家基本,这丫头竟然能活学活用。”此刻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莫名,“修了二十年的佛,为何还着相?相…相又为何物?” “和尚,那这句呢?”万昭仪又端起一本经书,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道衍闻言一乐,笑道,“你这丫头,这《金刚经》你怎的从后往前看?” “我随便翻的,怎的了?莫非你不会这句么?”万昭仪想了想,“这句莫非是说一切都是梦幻,都是空么?” 道衍摇了摇头“佛不说空,亦不谈有。” “那是什么?”万昭仪撅嘴问道。 “不着相,不执心,顺其自然。”道衍想到这里,又念起第十本佛典,忽的内息转暖,缓缓生于丹田,竟把这层也练通了。 道衍想着心里奇奇怪怪,此刻又闻女子叹气道“哎…这佛典真没趣,不过我少时曾经听一位云游的僧人说过几个佛家的故事,我讲于你听吧!”说着,万昭仪挨着道衍坐下,老老实实的学他双手合十。 “你这丫头。”道衍笑了笑,“说吧,和尚听着。” 女子装模作样咳咳两声,开口道“从前啊,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可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奄奄一息。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得知情况,叹了口气。僧人行到了书生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过了许久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片刻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随后也走了…之后再路过一人,行过去,挖了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疑惑间,镜中倒影变换,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书生不明所以,僧人解释道:看到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吗?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唰地从床上做起,病愈。”万昭仪说到这里,起身倒了杯茶,转头笑着看起道衍。 “是么?这感情好!那看样子,这寺里的和尚都是没有埋过人咯!?”道衍笑道。 女子闻言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不是么?如果这寺中和尚谁前世埋过人,这辈子还犯得着当和尚么?”他说完,笑着摸起肚皮。 “你这呆子,忒的不懂情怀为何物。”女子听他chā嘴打诨,笑骂道。 “且不论这故事是真是假,这因果循环,却是佛家根源。”道衍想了想,“擦身所过之人,百世缘分所赠。” “嗯。”女子闻言点头,微笑着打量着对面男子。 “好了,丫头,你还打算这过夜么?酉时都快过了。”道衍笑道。 “那你叫我睡哪?”万昭仪瞥了他一眼,沉声道。 “你不打算回去?”道衍一愣。 “怎么回去,你这古禅寺,方圆几里都没有一个村落,再说…我可是逃出来的…”女子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变小。 “当你父亲真不容易,女儿天天离家玩耍。”道衍笑了笑。 “你又不是我爹,要你管我!”女子轻轻戳他一下。 “好好,那容我去禅房拿些被褥,晚上你就住这藏经阁吧。”道衍起身说道,摇头苦笑,打量着女子。 “去吧,去吧。”女子捧起佛经撅嘴看了起来,也不知明不明白其中佛理。 道衍见状一乐,行出门外…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月,万昭仪白天出门寻些酒ròu,晌午归来。而道衍则专心修炼这禅宗内功,闲暇时,还得给万昭仪说说佛经的故事。 “和尚~”这日,万昭仪又来了心xìng,拉着道衍问道“地藏菩萨因地修行,为婆罗门女,为救其母脱离地狱罪苦,供养觉华定自在王如来,并于佛塔像前立弘誓愿,愿尽未来劫,广设方便,度脱罪苦众生。这地藏菩萨是谁?” 道衍本已冲破第十四本佛典,闻她问来,缓缓开眼,答道“这菩萨有些意思,他说过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哦?那就是地狱不空,他一直就在地狱里面咯?”万昭仪好奇答。 “他是这么说,应该没错。”萧衍笑道。 “应该?我看却是胡说,地狱不空,他不成佛。那最后剩他一个,也是不空,他如何成佛?”万昭仪脱口道。 “嗯?”道衍听了一愣,“有趣,你这丫头,还有些巧智。” “哎…”万昭仪觉得有些疲了,摊开胳膊,生了个懒腰,说道“和尚啊,还是我再说个故事给你听吧,比这什么菩萨佛经的有趣的多!” “和尚听着,你说吧。”道衍盘坐着,淡淡道。 “这个故事叫商人的四个妻子。”万昭仪托腮说道。 “定然又是人瞎编的。”道衍打趣着。 “你听好了,别chā嘴!”万昭仪使劲拍了和尚一下,怒道。 “阿弥陀佛,说吧说吧。”道衍笑道。 “从前,有个商人娶了四个妻子。第四个妻子深得丈夫喜爱,不论坐着站着,丈夫都跟她形影不离。第三个妻子是经过一番辛苦才得到,丈夫常常在她身边甜言蜜语,但不如对第四个妻子那样宠爱。第二个妻子与丈夫常常见面,互相安慰,宛如朋友。只要在一块就彼此满足,一旦分离,就会互相思念。而第一个妻子,简直像个婢女,家中一切繁重的劳作都由她担任,她身陷各种苦恼,却毫无怨言,在丈夫的心里几乎没有位置。一天,这商人要行次远门跑商,他对他四个妻子说:“你肯跟我一块儿去吗?”第四个妻子回答:“我可不愿意跟你去。”丈夫恨她无情,就把第三个妻子叫来问:“你能陪我一块去吗?”第三个妻子回答道:“连你最心爱的第四个妻子都不愿意陪你去,我为什么要陪你去?”丈夫把第二个妻子叫来说:“你能陪我出国一趟吗?”,“我受过你恩惠,可以送你到城外,但若要我陪你出国,恕我不能答应。”丈夫也憎恨第二个妻子无情无义,对第一个妻子说:“我要出国旅行,你能陪我去吗?”第一个妻子回答:“我离开父母,委身给你,不论苦乐或生死,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不论你去哪里,走多远,我都一定陪你去。”他平日疼爱的三个妻子都不肯陪他去,他才不得不携带决非意中人的第一个妻子,离开都城而去。”万昭仪说到这里,看着道衍笑道“你听懂了么?” 道衍不答,却反问她,“你说是什么寓意?” 万昭仪得意回道“第四任妻子虽然受他宠爱却并不爱他,第三任妻子虽然和他宛如**,却始终住不进心里。第二任妻子与他互为知己,可不能相携一生。只有第一任妻子知他懂他,爱他恨他,也才能和他共贫穷齐富贵。” “嗯,有道理,你那把这故事说给和尚听又是什么意思?”道衍故意打趣着。 “我…”女子闻言一愣,想了片刻,辩解道“我这是告诉你,什么样的女孩值得娶…” “哦…”道衍笑了笑,过了片刻说道“这个故事,我倒明白另一些东西。” “什么?”女子脑袋一歪,好奇问道。 “这故事可是那云游僧人告诉你的?”道衍回道。 “嗯。”女子道。 “那便是了,这第四任妻子其实是男人的ròu体。”道衍淡淡道,“怎的说?”女子接着问。 “人每日万般宠爱的,无非自己的ròu体,寒添衣,饿进食,热纳凉,疲回榻。而这出远门嘛,其实是指商人快死了。世人谁不怕死,ròu体自然也苦恼这生老病死。”道衍解释道。 “所以呢?”女子撅嘴到。 “第三任妻子是商人千辛万苦追求得来,好似万贯家财,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死后也定然也是没用。”道衍接着道。 “那第二任呢?”女子又问。 “第二任好似亲朋好友,平日里少不得往来,见面往往喜笑颜开,无话不谈,引为知己。可最后死后也只能送你入土,也算仁至义尽。人世得此者,不枉一生。”道衍笑道。 女子想了半天,不太明白。 道衍未等女子再问,接着说道“第一任便是自己的心,从你呱呱坠地,到离开世间,你的心xìng一直伴随着你,无论喜怒哀乐,贫贱富贵,都和你不离不弃。任你享尽人间富贵,尝遍世态炎凉。” 万昭仪闻言摇头“我瞧不是,你也不知世间多少痴**,无论白手相携,还是殉情追往,这人心,打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是二者为一。” “是么?”道衍笑了笑,不再言语,过了片刻,女子又拿着佛经问了起来… 正文 菩提此意(上) 子时刚过,古禅寺中,枯树台前,两个身影坐在月下。 “和尚,我来这都一个月了,你还没修习完这禅宗内功么?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和我回洛州玩啊~”万昭仪翘着双腿,问道。 “要说习,虽然是习全了,可是这内功到现在也不及当初的五成,我还是没有悟透这禅宗度己的法门。”道衍叹了口气。 “怎的说?”女子问道。 “感觉意犹不达,难以大成,当下仅仅是会了个基本。”道衍解释道。 “哪里不对么?要不要本姑娘教你?”万昭仪见男子沉眉不悦,故意打趣道。 道衍眉头一扬,瞧了女子片刻“万大小姐,你这洗髓经修完,倒是口气大了许多。” “那还不是你教的?”女子撇了他一眼,“再说,那日你在谷底轿中答应我,不要喊我大小姐…” “那喊什么?”道衍装模作样,故意问道。 “你忘了么?”万昭仪脸色转冷,似有不悦。 “阿弥陀佛,开个玩笑,丫头你别生气,我喊你昭仪便是了。”道衍咧嘴打趣道。 “那不就是了,装疯卖傻,你这呆子。”万昭仪得意道,“对了,你这那老和尚师父拒绝了舅父的邀请,听说辞去了帝师之位。” “嗯。”道衍点了点头,“老和尚悟透佛xìng,终于抛下顾忌。” “哟,怎的听起来,倒像你是师父,他是徒弟了?”女子取笑道。 道衍摇了摇头,“师父这辈子过得不易,我听闻本来这古禅寺住持本是他师兄久空,可后来他师兄习这禅宗的无名佛典,武功尽失,不久就坐化了。” “那不是更好,否则久禅也当不上住持,哪有现在这般风光,进宫都是大张旗鼓。”女子奇道。 “前些日子我不是还在说么?不着相,不执心,师父也是个随xìng成佛的人,可惜受了朝廷束缚太久,渐渐失了自由。”道衍叹了口气。 “你不喜欢当这古禅寺的住持么?”女子又问。 “何止不愿,我更希望以后能行走天下,随心所yù。”道衍笑道。 “既然你不想当着住持,干嘛不还俗罢了…”女子低声喃喃着。 “嗯?”道衍一愣“你说什么?” “没什么。”女子摇了摇头,摆起玉足踢腾着,“你倒是好了…可以自由自在,说不当住持就可以不当。” “哦?莫非你爹逼你出家当住持了?”道衍笑道。 “呸,你才被逼出家呢。”女子娇哼道。 “我是自愿的,阿弥陀佛…”道衍打着佛语“当和尚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 “我也想自由自在…”万昭仪拾起树下枯叶,抬头望着玉盘,“明镜台,菩提根,枯木难逢春。” 道衍笑了笑“丫头还文绉绉的。”他双手一合,淡淡道“白袍僧,红绸伊,古寺落两人。” “古古怪怪,什么句子。”女子闻言面色稍红,嗔怪道。 “和尚就随口一说,我本就不是那读书的秀才。”道衍笑道。 “嗯…你要是秀才我可看不上你。”万昭仪噗嗤一笑。 “阿弥陀佛,昭仪姑娘,你着相了。”道衍淡淡道。 “什么昭仪姑娘,昭仪就是昭仪。”女子哼声道,忽的眉目一转,“和尚,你看我!”说着,女子跳将起来,拍了拍裙后尘土,玉指一抬,腰身低盈。但见她美目流露喜悦,玉足缓缓轻迈,淡淡转了两个圈。 “好!”道衍拍手赞道,“这几个身段,可比那日将军府的舞姬们好看多了,可惜…” “可惜什么?”万昭仪心中明白这和尚说的什么,右手一低,行了半步,腰肢一转,背身倒了下来。 “丫头?你这!”道衍但觉怀中一柔,女子体温缓缓传来,他赶忙闭目念起佛经,平心静气。 “你这呆子,谁叫你抱我了!看我手上!”万昭仪柔声笑骂道。 “嗯?”道衍似有不信,片刻才慢慢睁开双眼,只见万昭仪递来一个木瓶。 “恩恩?”道衍嗅了片刻,大叫到“好家伙!丫头,这竟是百年若下?” “怕是有两百多年了。”女子笑道,“你这和尚无酒不欢么?刚刚也是说的可惜没酒!现在有酒喝了,倒说说我这舞如何?” 道衍点头赞道“还是丫头你懂我,你这舞嘛,好看,好看!”男子说着也不知如何评价,他只觉面前女子举手抬足,柔媚异常,身段盈盈,堪比洛神。 “嗯,好看便好。”女子知道他不是秀才那吊袋子酸坛,也不再逼问。 过了片刻,女子脱开和尚手臂,脚步流转开来,片刻舞了三四圈,秀眉轻扬,红绸拂开,白袍低摆,香萦如烟,盈盈压低腰肢,口中柔声念道“红绸轻足,玉带盈摆,此时无曲低言。青丝垂肩,落雁明珠,梁州流年难追。白袍菩提,锦缎袈裟,少僧笑谈佛xìng。长安华景,将军宴间,过客化缘李唐。策马随行,幽谷三关,依依相伴不离。悬崖百丈,临海相逼,死生最是两心。度己如来,相思唯卿,脉脉骤乱如丝。晓寒深处,尘梦旖旎,郎君可知我意?” “昭仪…”道衍听了这词,长叹一口气“此事本我不愿提起,可到底脱不出你的影子,罢了,今日且说个究竟。” “呆子,你不愿提就算了,我又怎会逼你?只不过此刻心头…”万昭仪眼圈有些泛红,“此刻有些难受。” “我这一个俗世的和尚,孤苦伶仃,得你相伴这么久,缘分不浅,甚是高兴。可你这心意,我如何回应…”道衍一改常xìng,竟然张口难言其下。 万昭仪摇了摇头,“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愿苍天弄人,佛祖不言…” “昭仪,你…”男子低声道。 “我怎的了?”女子笑道。 “你…今晚很美。”男子缓缓开口,字字清晰。 “是么?那可好极了,这可是你第一次说我美呢~”女子笑意盈盈,眼角却丝丝落痕。 “我…”男子张开口,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不用说,听我说,我这一月在你寺中看了不少佛经,七七八八都没记住,只记得四句诗。”女子揉了揉鼻子,声音有些哽咽。 “你说吧,我听着。”男子淡淡道。 女子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什么,“我…我这样子是不是很滑稽?”她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些泪痕,只怕脸颊泛红,双眼微肿。 “你什么模样,我瞧着都好看。”男子微微一笑。 “不…这样我可丢脸了,你闭上眼睛,我才念诗给你听。”女子倔强道。 “嗯…”男子闻言缓缓合上双眼。 过了片刻,女子啜泣声渐渐消失,这才开口“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你…你竟教我放下?”男子眉头一皱,低声叹道,这诗却是叫人放下执着之意。 女子却不答话,行了几步,望着月色,淡淡一笑,接着道“本来无一物,何处…” “何处…”男子不免张口接道,忽的双唇一热,脑中空冥,仿脱出世间,似饮断红尘… 过了许久,他缓缓回过神来,这才听见女子说道“何处惹尘埃…” “昭仪…我…”道衍此刻睁眼看去,只见女子立于十丈外,对他温柔笑着“和尚,我得走了…” “你…你去哪?”道衍忽的心中一空,不知如何寄托这感觉。 “我…”女子双目泛红,银珠滑落,“我要回洛州了,我…”她说着又哽咽起来,玉齿紧咬,过了许久才开口“我要嫁人了,是圣上赐的婚…” “你要…”道衍忽的心头恍惚,感觉难言于口“你嫁人了…是哪家公子王爷么?” “是谁都不重要。”万昭仪深吸一气,收起泪状,勉强一笑“总之不是你…” “我…”道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竟话到嘴边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又咽了下去。 “好了,我走了!”万昭仪柔声说完,冲男子一笑,如牡丹娇丽,徐徐绽放,辗转凡尘,飘落心中,“你要多保重啊!” 道衍忽的站起身来,盯着女子,张口道“你…我…” “怎的真是个呆子,平日那洒脱倜傥的和尚哪去了?”万昭仪取笑一句,足下轻功运气,银牙一咬,几转出了古禅寺,只留下道衍一人立于树下。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道衍双手合十,步履难行,心中不知如何忘却此人… 第二日,藏经阁中,道衍彻夜难眠,只能堪堪入定,淡去心事。 “道衍师弟!寺外有人找你!”门口传来道止声音。 “嗯?”道衍缓缓回神,心头沉沉,“谁人找我?”他想了一会,忽的双目陡睁,“莫非她回来了?”他此时胸中一热,立马奔了出去,“师兄,可是一女子找我?” 道止闻言一愣,面色不悦,冷笑道“师弟,你这经书读傻了么?你一个和尚哪有女子来寻?” “嗯?”道衍此刻心中大乱,也不管这道止说的什么,他只觉还有话要与这女子说,当下运气轻功向门外行去。 “啧?!”道止看的一愣“这小子,数月不见,轻功又好了几分?” “昭仪!”道衍长生一啸,“昭仪…你等我!”不出片刻,他就奔到了古禅寺门前,却见两个熟悉的面空看着自己,脸色好不惊讶。 “你们?”道衍见这来者不是万昭仪,忽的心头空空,踉跄几步,走到二人身前,“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大师…你怎的了?”男子不解问道。 “梦秋…他…和郡主…”女子叹气道。 铁梦秋也随着叹了口气,“道衍大师,大小姐临走前托我把这个jiāo给你。”他说着递过去一个酒瓶。 “大师,大小姐说…”虞心影停了片刻,见道衍痴痴看着酒瓶,不忍打断。 “她…她说什么?”道衍缓缓问道。 “勿念。”虞心影轻声道。片刻,二人转身离去,不再言语。 道衍呆在此地,脑中天旋地转,心中佛魔难辩,忽的他开打酒瓶痛饮两口,“葡萄美酒?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丫头赠我的…”他想着,又望着铁、虞二人背影,眉目一凛… 古禅山门一里外,玉驾锦车落于道上,帘中传来一声低叹,“心影姐姐,东西送过去了么?” “回大小姐,已经给道衍大师了。”虞心影柔声回道。 “他…”帘中那人又开口道“他可还好?” 虞心影缓缓摇头,刚要开口,铁梦秋伸手一摆,接着道“出家人佛xìng使然,大小姐勿忧。” 过了许久,这帘中之人才回道“是了,他是出家人,定然忘得快…” “走吧,大小姐,公治长先生还在前面等着。”铁梦秋沉声道。 “嗯,你这一番出逃,又害得我们好苦…”虞心影虽然嘴上怪她,可心中却不是滋味“大小姐,这婚是圣上赐的,还望以大局为重。” “哦?公治长那狗奴才也来了?”万昭仪冷哼一声“平日里就见他给父亲出些馊主意,还想哄骗父亲吃他的丹yào。” “嗯…这公治长的确品行不端,早年我闻他是不得道门琅琊子的三徒弟,可后面投了朝廷,那不得道灭门一事和他还有些干系。”铁梦秋闻言点头。 “走吧…我还要赶着嫁人呢…”女子声音透着凉意,似悲似怨。 “启程吧!驾!”铁、虞二人驾着马车,缓缓行去。 三人行了数里,忽的车后响起一声长啸,“昭仪!!!” 正文 菩提此意(下) “是他!”女子听了喊声,心中一突,泪珠如流,立马拨开车帘,向后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越行越近,不出片刻便识得来人,只见道衍白袍袈裟,面露焦色,步履疾奔,形如乘风。 “昭仪,等我!”道衍发足狂奔,气息越来越乱,自己习得这禅宗内功以来,还未驾驭得了。 “大师这是干什么!”铁梦秋看了道衍追来,冷哼一声“你这般又让大小姐如何做人?!”他话罢,身形几转到了车后,左掌一横,右手沉握铁扇。 道衍刚刚接近马车,却被铁梦秋拦在身前。 “你让开!”道衍大喝一句,足下一晃,想绕过铁梦秋。 “说得好听!你如此纠缠大小姐,想过她的感受么?”铁梦秋也回喝一句,炎心刀依着铁扇挥舞开来。 道衍一愣,肩头热感袭来,他侧目一看,袈裟竟然破了个口子“不好,我这内功初成,还不能驾轻就熟,这万家两大高手功夫不坏,此番如何见到昭仪?”道衍当下受制,赶忙回过几步,避开铁梦秋一掌。 “我…我只想和她说几句话!”道衍解释道,一臂格开对方横劈,顿时小臂发热,内息稍乱。 “说几句话?你又给不了她什么,说来何用!?”铁梦秋寒声回道,炎心刀法大开大合,刚猛逼人,只见他侧步一转,铁扇上挑而去。 “我…”道衍被问得难以回复,张口呆住,此刻见铁梦秋一扇挑来,只能双掌下沉,堪堪抵挡这刚猛气劲。 “怎么了?你说啊!?你能给大小姐什么?!”铁梦秋又问了一句,炎心刀精髓渐现,劈、扫、拨、削、掠、奈、斩、突,招招衔接天衣无缝,只把道衍逼的后退几步,不敢硬接。 “嗯?这和尚怎的功夫弱了许多?”虞心影在车旁观者,好不奇怪。 只见铁梦秋一步抢上,铁扇下扫而去。道衍见避无可避,只能左手成掌,横劈接去。片刻掌扇相接,铁梦秋晃了一晃,道衍后退一步,手腕发麻,胸中炎心气劲沸腾起来。 “还没完呢!”铁梦秋大喊一声,右手一松,铁扇落下,左手接上,顷刻握紧一突而去,硬生生点中道衍小腹,后者面色发青,额头渗出汗水。 “和尚!当心!”万昭仪瞧到此时,赶忙运起轻功追了过去。 “丫头!”道衍忽的心中一朗,气息灌于胸中,片刻内劲一震,周身脱开铁梦秋三寸。 “嗯?”铁梦秋一愣“这和尚刚刚为何不出真招?” “昭仪!”道衍看着万昭仪朝自己本来,胸中一热,双眼泛红,侧目看着铁梦秋,说道“我不想与你为难,你让开!” “我让开?”铁梦秋闻言不悦“你过去又能如何?莫非让大小姐嫁你?” 道衍沉沉看他一眼,也不答话,双掌忽的快了几分,气劲呼啸迎面而来。 “这和尚!”铁梦秋见他刚刚那一震,内力何止强了一倍,此刻这掌风势大力沉,掩人口鼻,和当时在幽谷过招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好!”虞心影瞧见铁梦秋有些吃紧,当下足尖一点,几转到了道衍身前“大师,你这又是何必呢!”话罢,一掌拍出,寒铁掌霜影凛凛,yīn柔连绵,不愧为上层武学。 “好!你二人就算一同来,我还是要见昭仪一面!”道衍大喝一句,眉色一瞪,好似金刚怒目。 “好小子!那你告诉我,你见了大小姐,又如何?”铁梦秋见虞心影已然出手,索xìng提出十成内力,也是一掌迎了上去。此刻见万昭仪奔到三人身前,他不免喝道“大小姐,你别过来,这和尚给不了你答案,见了又有何用。” “我…”道衍还yù多言,只觉这二人掌力一热一寒,均是凶猛无比,内劲层层不断。 “说啊!”铁梦秋喝道。 道衍目色瞪的血红,却难开口,忽的背后一道大力袭来,他不免一惊。 “和尚,小心!”万昭仪见一黑影闪至道衍身后,一掌拍来。 “嗯?!”道衍背心一沉,胸中又引入两道yīn阳内劲,“来者是谁?!” “哼,臭和尚,人家万家嫁女儿,你阻拦什么。而且这是圣上定的亲事,你有几个胆子,却敢如此无礼!” 万昭仪此刻抬头望去,却见一蓝袍道士站在道衍身后,此人白须凤眼,面色yīn暗,说话yīn阳怪气,好不让人生厌。 “公治长!你来做什么!”万昭仪认出来者,大声喝道。 “无量寿佛,贫道见郡主久久不至,特来看看。”公治长打量着道衍,冷声道“原来是这个和尚搅局,郡主休慌,待贫道打发了他。”话罢,催加内力到了极致,只把道衍逼的脸色发白,嘴角溢出鲜血。 “住手!你杀了他,我也不活了!”万昭仪见道衍形势危急,想也没想,脱口喝道。 “什么?”公治长皱眉看了看万昭仪,又瞧瞧道衍,“莫非郡主和这和尚…” “哼,打发我么?”众人此刻闻言一愣,这和尚受了三家内力,怎的还能答话?片刻,只见道衍周身散烟,气劲化实,面色忽白忽红。 “那你们来试试吧!”道衍此刻胸中气劲何止三四,他索xìng一怒,心xìng大开,尽皆融为一体,向丹田压去,不出片刻周身劲力灌注,竟把诸般内力万化归一。 “这小子?!什么功夫,怎的比那小道士还奇特?!”公治长怪叫一声,想要撤掌,可那和尚背心却生出了莫大吸力,“好小子!”他想着只能再催劲力,不留后手。 “怎的不说话了?”道衍沉声一哼,看着铁、虞二人“你二人户主心切,行事磊落,我不想与你们为难。”话罢,道衍眉目一睁,突然撤去掌力双手合十,专心引导内劲与公治长抗衡。 “这…”虞心影刚刚还不知如何是好,内息快要枯竭,忽然得道衍收手,这才回过气来。 “公治长!你这偷袭不觉丢你主子脸面么?”铁梦秋喘了口气,也大喝道。 “脸面?齐王的脸面自然不能丢,不过像你二人那么打,斗得过这和尚么?”公治长冷笑道,足尖一沉,气劲锐利似剑,想要破开道衍护体罡盾。 “你叫公治长?”道衍侧目问道。 “是又如何?”公治长寒声回道。 “好的很!”道衍内息吃紧,嘴角淡淡流出鲜血“我记下了,改日必当还你一报。” “不必了!现在就死吧!”公治长大喝一声,左掌划了半圈,拍了过来。 “哼,是么?!”道衍忽的双目圆睁,一气灌于胸中,右足一踏,大喝一声“开!”刹那周身气劲zhà开,恍如诸佛加身,威不可语,把公治长也震的退后十余步。 此刻他才看了万昭仪一眼,“丫头,等我给你个jiāo代。”说完回头看着公治长,后者几次吐纳回过气来,冷冷与他对视。 “小和尚,你这使得什么功夫?竟能把老夫的四象yīn阳掌化的干干净净?”公治长寒声问道。 “我倒没有化去你的掌力,只不过归为己用了。”道衍目露英气,朗声笑道。 “你这功夫是久禅教的?”公治长只觉好奇,之前也和久禅jiāo过几次手,对方就算内力再高,也不敢把这背心要害漏给自己,更不论自己全力的一掌,竟然对这小和尚毫发无损。 “却也不是。”道衍回道。 “这功夫什么来头?!”公治长再问。 “万法归一,如来低头!”道衍朗声回道,袈裟震起,一步踏出,撼动黄土,气劲激的公治长稍退半步。 “你是道衍?”公治长一愣,想起什么。 “你认识我?”道衍笑道。 “你师父曾说过,他小徒弟道衍天下第一,今天看来,有些原由,不似吹嘘。”公治长识得这和尚内力厉害,当下点头赞道。 “是么?”道衍闻言大笑三声,“吹不吹嘘,你来试试即可!”话罢,足下一沉,身影快过ròu眼,气势惊人难语,只眨眼便到了公治长身前,继而一拳送出。后者出掌以对,借着道衍劲力,又飘出十余丈。 “怎的不打了?”道衍俊朗一笑,单手立于胸前,气度好不压人。 “这呆子…”万昭仪瞧得热泪盈眶,“总算回了本xìng…好个俊俏的浑和尚…”她抹去眼泪,开口道“和尚,你说有话对我说?是什么?” 公治长冷笑两声“现在和你jiāo手不是时候,不过你要劫走万郡主,还得想想你古禅寺中大大小小的秃驴们,等久禅回了山门,见着血流成河可是好的很?”他说着指了指山下“齐王护卫不下千人,此刻就在山下等候郡主,你又能如何?” 道衍也不管公治长威胁之言,身影一晃,闪至昭仪身边,僧袍一揽,抱过女子入怀,“我会给你一个jiāo代,你等我。” 万昭仪只觉周身暖意涌来,心中一朗,破涕为笑,伸手在他脸上抚着,柔声道“嗯…我等你。” 道衍笑了笑,把她送到虞心影身边,“姑娘,我家昭仪劳烦你照顾。等我除了这寺中杂事,便来寻人。” “什么你家的…”万昭仪闻言双颊生热,好不娇羞,可又心中欢喜难言。 “小和尚,你的意思,是要和郡主成亲?”公治长笑道。 “滚远些,轮不到你和我说话。”道衍回身骂完,握起女子柔夷,“放心,不会太久。”说完,他对女子俊朗一笑,暖意溢人,片刻身形速回,向寺中行去。 “这和尚…”铁梦秋见他和来时神情迥然,分明破了心事,“也不知他再现之时,大小姐能否…”他想着叹了口气,又闻虞心影说道“走吧,梦秋,回去吧。” “嗯…”铁梦秋扶着万昭仪上了马车,缓缓行了远去。 此间只剩公治长一人,“久禅,就算你这徒弟武功绝顶,无人能出其右,可朝廷一纸诏书下来,你武功再好却又如何?”话罢,人影模糊,去了踪迹… 正文 死生契阔(上) 含元宫前红绸满,礼乐颂谣纤云巧。拜客临临步喜堂,佳酿端端侍女尚。盛唐广厦珠宝殿,艳锦秀帘凤凰眉。今朝金风伴玉露,却话何人作红娘? 长安皇宫,含元殿前,红宴延绵流云,觥筹滋漫禁城,万家昭仪出嫁,齐王李作郎。 “将军府,李承乾长皇子到!”殿前阶前,一内侍高声朗道。 “姑父,恭贺大喜啊!”李承乾浓眉英气,龙纹淡袍,白虎云靴一步立稳,拱手贺道。 “诶!原来是李将军啊!有失远迎!快快请进!”万宏宇长须正眉,方脸端鼻,面色朗朗,喜笑颜开。 “姑父,圣上居然把这婚宴设在含元殿,表妹好大的派头啊!”李承乾打趣道。 “李将军说的是,我万家世受皇恩,此番老夫嫁女却有幸入了皇宫,真是三生有幸。”万宏宇不敢自居,高声解释道。 “嗯,那侄儿先行入内,婚宴之上再来恭贺!”李承乾笑道,行了一礼,身后随从抬着将军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贺礼随之而入。 万宏宇赶忙拱手回道“李将军请了!” “万老!可喜可贺啊!”忽然,一男子灰白长须,面色喜悦,走了过来。 “原来是丞相大人啊!”万宏宇赶忙躬身行礼,“万家这些年多谢丞相照顾了!” “诶!万老何须多礼,我等都是为圣上,为大唐办事,谈什么照顾。这点薄礼,不成敬意。”此人便是当朝丞相长孙无忌,只见他步履墨冠,举止稳重,侃侃而谈。 “晋王李治到!”忽然内侍又高喊道。 “鄂国公、鲁国公、英国公、胡国公、莒国公到!”另一内侍接口道。 “好啊,王爷贵族都来了,连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也来了不少,就连这不露面的秦叔宝也来了,一会我可得多喝几杯,回见了,万老!”长孙无忌笑道,大步迈进。 “丞相请!”万宏宇尊声道。 “万老!好久不见啊!”身后众人声音响起。 “拜见各位护国公!”万宏宇见到凌烟阁各位功臣,赶忙躬身行了大礼。 秦叔宝淡淡一笑“万楼主,恭喜恭喜啊!” 程咬金横手一拦“诶,叔宝,这万老嫁女,只怕面上高兴,心里不是滋味。” “哦?你这厮又胡言乱语什么?”众人回头一看,尉迟恭阔步行来“他万家嫁女,又是嫁给齐王,这当爹的怎会不高兴?” 忽的又闻声回道“鄂国公这都想不明白?这万老就这么一个女儿,嫁了以后能是滋味么?”英国公李走了过来。 “非也非也。”莒国公唐俭摆头道,“女儿是嫁了,可这关系可是越来越亲了,怎会不高兴?” 秦叔宝爽朗一笑“有理有理,还是唐俭兄看的明白。” 万宏宇赶忙拱手,笑道“各位护国公取笑老夫了,还请入席吧!” “走吧!老夫今日想多饮几杯。”鲁国公程咬金扶须一笑“叔宝,走走走,喝酒去。诶!万老,这区区小礼,是我们五人所贺,你万家富可敌国,不要见怪啊!”言罢大手一挥,金银珠宝数十箱抬了过来。 “怎敢怎敢。”万宏宇汗颜道。 秦叔宝不好拂他面子,笑了笑回他一礼,迈步而去。话罢,几位凌烟阁功臣也谈笑而入。 “姑父,侄儿来晚了!”晋王李治此刻走了过来,贺道。 “晋王驾到,怎谈早晚?还请入席!”万宏宇回了一礼。 李治点了点头,带着赠礼,行了进去。 “报…”一男子沉步迈上,附耳在万宏宇身边说了几句。 “齐王到了?我和照邻前去相迎。”万宏宇听了两句答复道,忽然脚步一停,又想了一会“梦秋,待会圣上也许会来,你须和秦灼、一梦他们护好周全。” “遵命!”铁梦秋答完一话,接替万宏宇立在门前,迎接王公大臣。 片刻,万宏宇行出宫门,只见一男子身披红袍,玉冠冷眉,仪表不凡。 “齐王驾到,老夫有失远迎。”万宏宇赶忙行礼,身后卢照邻也随他欠身。 “诶!万伯父何须如此,等我和昭仪拜了天地,还得称您丈人。”齐王李闻言下马,还了一礼,“照邻贤弟也在此啊,好久不见。” 卢照邻笑道“齐王今日大喜,气色甚好啊。” 李笑了笑,声音转淡,回头问道“仪侍!这婚宴之礼到哪一步了?” “回齐王,依礼法,万大小姐还在进城的路上,王爷须在此宫门前迎候,才能一同入内。”小仪侍恭敬回道。 “嗯…”李点了点头,忽的身后锣鼓声响起,片刻仪仗礼队现在宫外,侍女内人缓缓走来,只见八马车驾锦缎秀披,行在最前头。 “来了…”万宏宇看着女儿出嫁,此刻心头一沉,虽然嫁给了齐王,这万家以后的基业算是有些着落,可这太子又定谁人,只怕还有波折。 “万楼主,我们齐王为了迎娶令千金,可是准备了些许厚礼呢。”忽然一道士走了出来。 “敢情是公治长道长,失敬失敬。”万宏宇笑道。 “无量寿佛,听闻令千金和一和尚有些…”公治长行到万宏宇身边冷冷道。 “都是江湖谣言,道长怎能乱信?”万宏宇赶忙解释道,“那出征银两我定会准备好,还请道长不要多生事端。”万宏宇知道这道士不是善类,可碍于他是齐王的门客,为朝廷办过事,也不好撕破了脸皮。 “是么?但愿如此吧。”公治长笑了笑,“准备好就妥,齐王此番大婚之后就远征突厥,这太子的位子,恐怕和军功脱不得关系,帮他就是帮楼主你自己啊。” 万宏宇佯作一笑,心头忽沉。 “奉圣上旨意,特护万家长女万昭仪入宫成亲。”只见那八马车驾缓缓停稳,秦灼朗声一喊,对宫前护卫说道。 齐王闻言走了上来“齐王李在此恭候佳人多时了。” 过了片刻,车中缓缓传来女子雍容之声“劳齐王久候了。” 李听了淡淡一笑,大袖一摆“仪侍,按礼法cāo办,我和新娘一同入宫。”话罢翻身上马,整理仪容。 “遵命。”仪侍躬身回道,众护卫牵过万昭仪的马车,行在李马后,缓缓入了皇宫。 一炷香后,车马行至含元殿前,忽闻执首太监高声喊道“圣上驾到!” 席间各位贵族王爷,大臣国公纷纷放下手中杯盏,下跪行礼。 李翻身下马,行到马车前扶过万昭仪一同拜下。 片刻,李世民乘着金銮软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见了皇帝,赶忙恭声礼道。 “好了,今朝万家嫁女,昭仪说起来还是我的外甥女,此婚宴也是家宴,不必多礼了。”话罢,李世民行出软轿,万昭仪偷偷抬头看去,只见他仪态苍老,金冠雕龙,腰间太明御丝带,一身素黄翔龙袍,双瞳炯炯有神,好似深不见底。 “舅父…”万昭仪看着李世民,想起这赐婚诏书,眼圈一红。 “昭仪啊,你可知为给你取这昭仪二字?”李世民缓缓行下台阶,温和说道。 “是因为舅母么?”万昭仪回道。 李世民欣慰点头,“当年你母亲,也就是朕的妹妹平阳公主生你之时,突逢难产。幸得你舅母施术救之。二十年前,我刚刚登基,**无主,你舅母暂居昭仪之位。所以才给你取了这名字。” 万昭仪淡淡一笑,“昭仪明白了,舅父是让我不要忘记舅母的救命之恩。” “不仅如此,你舅母时常提起你,说你长得和她当年似一般模样。”李世民说着举头望起苍天,渐露老态,“好了,今日竟然是儿和昭仪的大喜之日,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说这些旧事了,列位,入席吧。”言罢,李世民走上龙椅,沉沉落座。 “谢皇上!”众人只敢等李世民落座之后,才敢堪堪坐下,却无人言语,生怕失了礼数。 “来人!舞一曲吧!”李世民抬了抬手。 “遵命。”执首太监右手一摆,片刻过后,从侧殿行出百十名歌姬舞女,盈盈落成阵型,只闻曲声一起,玉足轻迈,秀腰缓摆,端庄雍容,舞姿迷人。 “不错。”李世民拍了拍手,席间众人也赶忙点了点头,却只是喝着美酒,不敢jiāo头接耳。 “圣上!我听闻这世上有人会那霓裳羽衣舞,可是真的?”程咬金耐不住xìng子,起身问道。 “鲁国公还是这么直肠子。”李世民笑了笑,点头道“泰儿的府上似乎有一歌姬通达此舞,可惜…可惜泰儿似乎抱病在身,没有前来。” “是吗?可惜啊,可惜啊,老程还是今日能开开眼。”程咬金叹了口气,落了坐。 “叔宝,边关战事如何?”李世民淡淡问道。 “回圣上,突厥位处北漠,此刻寒冬过去不久,暂无战事。”秦叔宝起身回道。 “甚好。”李世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此刻偏席之上,李川儿带着萧衍落座在含元殿前。 “少主,刚刚皇上说起你呢。”萧衍品了口美酒,目现享受之态。 “是么?你耳朵这么好?”李川儿扶了扶面纱,淡淡回道。 “你刚刚用那金牌进了宫门,我想李世民恐怕知道,只不过不想点破。”萧衍再饮一口,接着说道“为何不来个正大光明,反正这万家结婚是主,老皇帝今天断不会为难你。” “这你就不懂了。”李川儿抚扇轻笑,“明处易正身,暗里好端事。” “有理。”萧衍低声一笑,再饮一杯,“黑脸呢?” “展双和柔儿去办些事。”李川儿也饮两口,回道。 萧衍眉色一扬,不知道这李川儿又要生何事端,“也罢,我陪你闹。” 李川儿也不答话,淡淡一笑,与萧衍对饮一杯。 过了片刻,司仪太监身着红衣行了出来,“奉天承运,圣上诏曰,万家有长女,端落双十华…” “萧衍,这都祝词了,怎么万家那丫头面色似乎不悦。”李川儿笑道。 萧衍听着祝词回道“这事嘛…我略知一二,不过到了今天却是不提也罢。”他想起道衍和尚,不免摇头。 “是么?”李川儿故作好奇。 “你先别问我。你先说,你喊狄柔和黑脸去做什么?莫非要当着李世民的面前杀了万昭仪?”萧衍知道李川儿曾暗中派遣狄柔去幽谷行刺,定然是为了断掉万家后路。 “那事我斟酌片刻之后,发现有些不妥。”李川儿举起酒杯,淡淡道。 “哦?莫非良心发现?”萧衍一乐。 李川儿瞥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是说本王没有良心么?” 萧衍讪讪一笑,也不答话。 李川儿接着开口“以前我想杀掉这万昭仪,好让万家基业毁于一旦,可如今看来,留着她更有用些。” “哦?怎的说?”萧衍问道。 “这万昭仪如若嫁了李承乾,我必杀她无疑。可她如今却嫁了齐王,无非此消彼长,让这几个势力更添瓜葛,以后的事情,也会有趣许多。”李川儿笑道。 萧衍想了下,明白几分,看了看李川儿,低声道“少主好心机,小道佩服。” 李川儿瞪他一眼,美目婉转,忽的折扇一开,笑了几声。 “川儿,你看,要对拜了。”萧衍笑道,目光盯着这对新人。 “嗯…”李川儿又偷偷打量了起身边男子“对拜么?”她缓缓一笑,这才往席上看去。 只听司仪太监朗声喊道,“按周《礼记?昏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如今只剩夫妻相拜,还请圣上示下。” 李世民欣慰点了点头,“昭仪、儿,这一拜过后,你们就结成夫妻,应白首相携,不离不弃。” “是!”李点头拜倒,万昭仪却呆呆立在原地,忽的转身往虞心影那旁走去,“姐姐,他人呢?” 正文 死生契阔(中) 虞心影此刻不知所措,赶忙低声回道“我也不知…不过他的确说过…” “是么…”万昭仪心中一空,双眼泛红,晕眩之感传到额头,脚步稍微踉跄几下,险些跌倒。 “昭仪!?”李赶忙伸手扶起女子,“你怎的了?莫非风大着了凉?” 万昭仪缓缓点头,心中隐隐作痛。 李世民眉头轻皱“昭仪身体不适,儿,你二人赶紧拜完,扶她进后殿歇息吧。” “是。”李赶忙称是。 “昭仪,来吧。”李扶着万昭仪到了台阶下,缓缓拜倒,可女子却痴痴望着他处。李眉色一变“昭仪…你?” “嗯?”席下众人窃窃私语,对着万昭仪指指点点,萧衍看的一奇,“莫非万昭仪后悔了?” “都到了这般田地,如何由得她!”李川儿冷冷一笑。 “燃烛,焚香,奏乐,礼起!新人对拜!”司仪太监高声喊道。 “昭仪,你怎的?”李早已跪倒在地,可万昭仪却迟迟不肯回应。 “我…”万昭仪忽的泪如雨下,朱唇颤抖,“我…” “女儿,你在干什么!圣上在此,不能失了礼数。”万宏宇见状心头焦急,行到万昭仪身旁催促道。 “爹…”万昭仪痴痴看着殿门,泪珠如雨,落化红妆,心中疼痛不已,“我…” 李川儿看到这里好不奇怪“莫非这女子心有他人?” 萧衍长叹一起,“织就燕子画楼西,梦残还寄兰花溪。泪痕如线,萦系心絮,结挽断情丝。” “女儿?你到底…”万宏宇只能走到女子身旁,想扶她跪下。 “他…在哪…”万昭仪被扶着缓缓跪下,头却直直望着远处,“他在哪…” “丫头拜堂,可是在等和尚?!”忽的含元殿外传来一声长啸,音如洪钟,势取扛鼎。 万昭仪突然站起身来,朝殿门看去,她听出来者声音,忽然欣慰一笑,当下把凤冠一摘,发足奔了几步望外看去,“和尚!你在哪!” “和尚在这!”众人闻言大惊,李承乾眉头一皱,公治长斜眼看去,只见一白袍和尚眨眼出现在了含元殿前,众人这才转头看去,只见这和尚一袭袈裟落出凡尘,面色洒脱俊朗,笑容绝lún佻达,正望着新娘淡淡笑着。 “和尚!”万昭仪破涕为笑,嘴唇颤动,见到来者对她微笑,也不知怎的忽然来了勇气,提着红稠道衍疾奔而去,到了半路嫌这绸缎拖沓太长,女子索xìng伸手一撕,只将将留到脚边,紧接着又小跑起来,奔了过去。 “好家伙,果然来了!”萧衍大笑道,拍手一赞“此间有趣了!好!”他xìng子一起,索xìng捧起酒壶灌了几口。 李川儿眉色不悦“这和尚是谁?为何来搅局?” “他叫道衍,是个有趣的人物。”萧衍笑道。 “道衍…道…道清道临道止道衍…”李川儿双目一睁,“莫非是久禅老和尚的徒弟?” 萧衍点头笑道“久禅大师曾说过,这道衍乃是天下第一。” “口气不小…”李川儿看见这和尚突然现身到了婚宴之中,分明是行那抢亲之事。可一目望去,这僧人俊朗不凡,笑容暖意溢人,仪态落得佛相,好似如来加身脱达世间,不免点头赞道“好个诸佛神威,天下第一!” 此刻万昭仪发疯般奔了过去,全然不顾在场众人的眼光。在她眼中,除了道衍,一切都是虚无,只等她到了和尚身前,迎身一纵,跳到道衍怀中“和尚!你终于来啦!” “你这丫头,又使起xìng子!”道衍朗声一笑,袈裟一摆,双手托起女子,轻轻举在胸前,足下一偏,带着她转了几圈,“见着和尚来,可是高兴?” 万昭仪此时破涕为笑,双颊发热,心中暖意涌起,xìng子回归自然,她伸出素手点了点和尚鼻尖“你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子!不说是好要我等你么?你再不来,我可嫁给其他人了!” “这不能怪和尚,你和我说要回那洛州,我可是先去洛州寻你不到,才听闻皇帝老头给你赐婚在这含元殿中。”道衍咧嘴一笑“这不,和尚赶来长安了,怎会让你嫁给他人?” “你啊!”万昭仪佯作嗔怒,忽的双目又流出苦泪,此刻她心中一热,全不顾及,竟一口吻了上去。 “唔!”道衍一愣,呆呆看着面前娇容,片刻后欣然接受。 “你们!”李怒目而起,“你们这是纯心羞辱本王的么!”他初见万昭仪弃自己而去,已然心觉不对。此刻又见她和这和尚作出这亲昵动作,心中不免大怒起来,要知今日是圣上赐婚,普天皆知,可自己一个新郎官却被羞辱的无地自容。他想着眉目一瞪,看着万宏宇“姓万的,你什么意思。” 万宏宇见状也是大吃一惊,手中酒杯摔落,张口难言。 “儿,自己的媳fù,有本事抢回来,你怪别人干什么?”李世民见到席中所生事端,冷冷笑道。 “嗯…”李明白过来,足下一转,运起轻功追了过来“贼和尚,放下她!” 道衍此刻才脱出昭仪玉唇,长喘一气,便见李向他攻来,心中一愣,脱口道“你这新郎官是谁?我认识你么?” 李冷冷一笑,双手成掌“好啊,知道我是新郎官,还来搅局,你怀中抱得难道不是新娘么?” 道衍闻言看着怀中女子,赶忙点头笑道“是新娘子,不过是我的,和你无关。” “呸!浑和尚!看掌!”李运起内劲一掌拍来。 “丫头等我回来,此间必须有个jiāo代,我才能带你走。”道衍说着柔抚女子小手,安慰道。 “嗯,去吧。”万昭仪帮他整了整袈裟,好似新婚妻子送夫出行“我便在这等你,快去快回。” “知道了。”道衍俊朗一笑,暖意涌起。眨眼李掌风到了身前,只见道衍大袖一摆,李内劲土崩瓦解,当下摔出了十余丈外。 “大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同时喝道,尽皆身法急转,到了道衍身前。 李世民瞧这和尚有些面熟,想了片刻心中一愣,“莫非是?”他当下轻笑两声,“好大的胆子!来者何人?”只一声,帝者气势渐现,龙眉一皱,高声问道,惊得在桌不免手脚发凉,背脊生汗。 道衍闻言淡淡一笑,却不管他皇帝天子,双手轻合,眉目一凛,大步踏出,周身袈裟摆动,出口气势惊人“魔宗道衍!” “魔宗道衍?!”公治长闻言一愣“这和尚莫非叛出古禅寺了?当年古禅寺的古灯自号禅宗…” “哦?”李世民稍抬眉目,笑道“穿的是个和尚样,怎的自称为魔?” “佛魔本在一念之间,况且佛不能娶妻成家,和尚为了昭仪,便当了这魔。”道衍朗声答道,当下回头望着女子咧嘴一笑,却把后者逗抿嘴直乐。 “哦?久禅可知此事?”李世民又问。 “佛知。”道衍回道。 “你如何脱得佛道?”李世民再问。 道衍朗声一笑,“我于佛前问道,为何见xìng成佛却不能娶心爱之人?” 李世民闻言一愣“然后呢?” “佛没说话,所以这答案就在我心中。”道衍高声回道。 “怎的说?”李世民也觉有趣。 “佛云:见xìng可成佛,和尚xìng子便是身后这女子,没了她,断然成不的佛。”道衍回道。 “那现在呢?”李世民越问越觉得这和尚心xìng囊括天地,只怕连自己都不在他眼中。 道衍回头再看女子一言,转身道“现在,我要娶她,虽成不了佛,却能讨个魔当当。” “佛魔本在一念之间,原来如此。”李世民点头赞同,“你师父说的没错,你这孩子天生佛xìng,不拘泥世间万物,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朕羡慕的很。”李世民说着,摆了摆手“罢了,今天如若你能带昭仪安然离去,朕就准了你们的亲事!” “什么?”李闻言大惊,“父皇…这…”李世民只看着道衍,也不做声。 “皇上,这…”万宏宇此刻回过神来,看着李世民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闻言也是窃窃私语起来,几个王爷大臣更是没有见过和尚抢亲,均是瞠目结舌,再听李世民这承诺直言,皆环顾对视,不知如何做声。 “笑话!”道衍大笑一声,高声喝道“老头!我要娶亲还需你同意?这男女相爱之事,双方愿意就可,轮不着他人作梗。” “呸!浑和尚!”万宏宇听见这句不免大骂“大胆至极,你要娶我女儿,连我这个当爹都不能chā手么?” 道衍闻言摸了摸脑袋“你是昭仪他爹,按理来说是要经你同意,可你为何不能读懂女儿心事,逼她嫁给不爱之人,可见这个爹却不称职,不问也罢!” 万昭仪听了咯咯直笑,花枝颤动,只觉自己相中之人不仅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更是亘古罕见奇人,此刻看着男子,心中越来越欢喜。 “放肆!”长孙无忌实在听不下去,足下疾步抢来,双手沉沉挥了过来。 道衍见他袭来,眉色一扬,大喝道“来的好!”他又见李承乾还在身边,当下又开口道“你也一起上吧!省得和尚一一过手!” “好狂妄的和尚!”李承乾闻言不悦,几步斗转开来,素雪绮罗掌踏着流云步法攻了过来。 “一起来就对了!”道衍片刻周身一震,双手脱出,脚步一点迎了上去… 正文 死生挈阔(下) “一起来就对了!”道衍片刻周身一震,双手脱出,脚步一点迎了上去,三者都是当世高手,片刻身影层层不绝,在席间斗的难解难分,顷刻间就过了五十余招。 只见李承乾抢过一步,右掌起于腰际,一掌掠了过来,劲风寒意凛凛,势大力沉。 “呵!有些意思!”道衍一笑,左手化掌,足下一踏,对了过去,二者ròu掌相触,道衍稳如泰山,李承乾难免退了两步,心中大惊“这和尚的内力…”道衍笑了笑,右手成拳向长孙无忌而去。 “小和尚!休得意!”长孙无忌刚刚卸去道衍拳劲,身法急快赶了上来,双掌以一化十,百影千叠,竟是潜龙叠影手,眨眼拍出数十掌。 “好!”道衍豪气顿生,右掌沉于胸前,等长孙无忌双掌一到,大喝一声,右掌稳稳护住周身,以慢打快,顷刻过了二十余招。众人再看,道衍左掌一定,再催内劲,李承乾又退三步。道衍一步抢上,右掌转守为攻,瞬间也回过去十余掌。 “这和尚!”长孙无忌步法一乱,肩头竟生生受了半掌,立马内息生乱,身形摇晃起来,胸中一闷,好不吃惊。 道衍双掌逼退二人,眉目一闭,打起一语“红尘了然…二位还要再试么?” “呵!”萧衍在席下看的大乐,片刻已然饮尽三壶,“这和尚成了魔,佛语都变了。” 李川儿看了好不汗颜“天下竟有这等高手,能把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同时逼退?!”她想着又看了看萧衍,“不知他是不是这和尚对手…” 道衍还在等二人答复,忽然身后劲风一起,他心中一觉,已知来人是谁,“公治长,你又来出这暗手?”话罢,众人一看,只见一蓝袍道士闪至和尚身后,一掌拍出。 “废话少说!今天人家齐王婚宴,圣上所赐。你来搅局,贫道若不出手,天理何在?”公治长冷笑道。 “天理?”道衍朗声笑道,足下一顿,回身一掌接过,“天理也是你这小人说的?” 公治长一掌劲力被道衍震散,自己身子一晃,只能使出七星步伐辗转开来,以快打慢,身影层层分开,乱人双目。 “什么破招式!”和尚不屑喝道,等到层层身影近了自己,当下气劲骤提,一震散开,眨眼化去层层身影,只剩公治长一人立在面前,这老道士看得一惊,四象yīn阳掌左掌传yīn,右掌回阳,硬攻过来。 道衍淡淡一笑,一手收在袖子,左手轻轻指出,只见公治长双掌暗合天数,混元四象,诡异难言。 公治长本以为能占个上风,可自己右掌刚刚拍出,对方指劲便至。道衍这指尖气劲好似宝剑利刃,轻轻一点,就破开了自己掌风。公治长心中一沉,左手一掌横掠而来,道衍却是不急,手腕淡淡一转,一指再点,只逼的公治长双掌空有花架势,却落不得实处。 “好小子!”公治长赞了一句,不再留那后手,左手一翻化为玉虚散手,右掌淡淡一摆,自成yīn阳二力。 道衍瞧了架势这才勉强点头“这还有点意思,比刚刚强多了。” “呸!接招!”公治长骂了一句,两步抢上,左右双手各取两路武学,急攻过来。 道衍点了点头“好!牛鼻子来的好!”他大喝完,斜步一沉,双手脱出袈裟,拳掌如风,和公治长斗到一块,只片刻之间,二人就过不下百招。 “这和尚了不得…”长孙无忌冷眉说道“久禅也不过比我二人本事稍强一些,可他这徒弟…” 李承乾英眉一沉,也难免点头赞道,“这和尚怕是能做这天下第一。” “承乾,此婚宴是皇上下的旨意,我二人若不出手…”长孙无忌有些为难。 李承乾叹了口气“这和尚今天必须拦住,否则我李家威严何在?”话罢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把内力提到十成,催动身法奔了过去。 “三个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万昭仪本看道衍逼退长孙无忌和李承乾,心中大喜,可又见这公治长偷袭攻来,心中难免着急。如今这三人竟然同时动手攻向道衍,她再也沉不住气,当下大喊起来。 “丫头休慌!这三人虽然厉害,却也伤不了我!”道衍大喝一声,右手斜出,挡去公治长一劈,忽的眉目一凛,足尖稍转,袈裟一扫,又化去李承乾的素雪掌力,此刻他背心一热知道长孙无忌劲力已至,当下气运丹田,大喝一声,震开后者。三人一愣,心中好不吃惊,可却退无可退,急忙提起内劲,再次强攻过去。道衍淡淡轻笑,立于原地仍三者围攻,却能一一化解,再过盏茶,几人又过一百余招。 “好!好和尚!英雄少年啊!”众人闻言看去,只见鲁国公程咬金大赞一声,站起身来,捧起一碗酒“好小子,以一敌三,犹气魄不减,好个魔宗道衍,老夫敬你一碗!” 道衍闻言大笑,摇头道“老先生,你这一碗太少…”他说着手指一点,朗声道“你把那一壶都拿来!!!和尚陪你喝!!!” “好!!!”秦叔宝不免也赞道“咬金,给他!” 程咬金不待秦叔宝说话,以走到桌前,伸手一推,一壶佳酿应力而去。 道衍大袖一摆,收入掌中,只等三者又攻过来,他双目一瞪,双足立稳,金刚之威势不可挡,气海一凝,震开三人。左足再迈,袈裟一甩,“各位!请了!”话罢,举壶过顶,痛饮起来。 “好小子!”长孙无忌也不免出口赞道。 李承乾却眉头更沉“如今这和尚功夫已到化境,谁人又能治他?!” “好!”和尚片刻饮罢,把酒壶一掷,还回桌上,抿了抿嘴巴,高声道“你们三人么?!再来!!!” “好家伙!”公治长冷眼一笑,“喝上头了么?” “师父…” “将军…” 忽的席间又闪出两个身影,铁梦秋和秦灼纷纷露面,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梦秋,一会不用留手,尽力攻他。” “秦灼?”李承乾看到来人,淡淡道“这和尚不容小看。”后者闻言点头,眉目沉沉。 “好!炎心刀也来了!寒铁掌何在?!”道衍笑道。 铁梦秋摇了摇头“心影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不忍出手。” 道衍闻言一奇,“那你呢?” “师命难为…”铁梦秋叹了口气。 “好!”道衍赞道“一个不失情义,一个不失道义,你二人不愧是当世英雄巾帼,佩服!” “不敢…”铁梦秋讪讪道“大师这功夫,怕是已脱出凡尘了…” “试试就知道!”道衍朗声一笑,几步抢了过来,身法抖开,袈裟一震,双掌越斗越急,和五人斗在一团,不过片刻,自己已然接了三百余招。五人均是面露惊色,只觉和尚气劲似无穷无尽,好不骇人。 “好小子!”公治长此刻方知,这就古禅寺的武功取自心xìng,越是看破法相之人,使来越是威力无比,“怪不得久禅那老和尚在短短一年间武功精进如此之快。”他心中忽然一转,脱开道衍左掌,jiāo给李承乾去对峙,自己足下几转,向万昭仪那儿奔去。 “和尚!”万昭仪见了来人,心中一惊,大声喊道。 “丫头!”道衍回头看去,不免惊讶,赶忙右掌沉沉一拍逼退李承乾,左指急出点在长孙无忌肩头,后者堪堪退后三步。自己此刻背后又中一掌一拳,他心中一沉,再提气劲,震开后二人,发足回奔而去。 “大小姐!何必如此忤逆圣上!”公治长冷冷一笑,一手化抓向万昭仪擒了过去,忽的面前人影一闪,心中惊讶“这和尚怎的如此之快?”话罢,只见对方双掌诡异般层层散开,左吞右吐,变化无穷。 “嗯?”公治长赶忙运起双掌,合四象之数,对了过去,两者过了十余招,公治长只觉对方内力奇特好似海纳百川,能自己这yīn阳二力全部化去。 “是你!”公治长看了来者,不免大惊。 “哼,狗东西,每次都用这下三路的招数。”众人侧目一看,只见一黑袍道士立于万昭仪身前,这人眉色清秀,举止洒脱,笑容七分俊朗三分邪气。 “小道士!”道衍见了来人,大喜道,“你来了?!” “和尚!上次你将军府帮我,此番到我帮你了!”萧衍朗声回道,双手负在身后,道袍飘摇,气度不凡,“哈哈,好!”道衍走到席旁拿起两壶酒丢了过去,“接着!” 萧衍也不抬头,淡淡盯着公治长,右手摆出,手腕一翻,接过酒壶,侧目看了眼道衍,“和尚,请了!”话罢,他眉目一斜看着公治长,右手挑起酒壶痛饮起来。 “好!”道衍见了来人,心中大喜,当下也不顾身后四人,举起酒壶再饮一次。 “这二人…”李川儿苦笑摇头,“看来这万家小姐怕是嫁不成了…” 片刻,道衍饮罢对着万昭仪喊道“死生契阔!” 女子闻言点头,心中一朗,热泪划下,高声回道“与子成说!” 和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哈哈一笑,又闻女子开口“执子之手!” 和尚挠了挠头,片刻不知说什么,萧衍噗嗤一笑看着和尚,后者忽然想起什么点了点头,大手一拍,朗声回道“与子偕老!” “这呆子…”万昭仪看着男子,抚鬓柔美一笑,dàng却世间繁华,芳心阵阵暖意,好似天地万物,都已不复存在… 正文 杨家遗子(上) “小道士,那老头jiāo给你了!”道衍饮罢大袖一甩,看着面前二人,“李将军,还有你这老先生,和尚可来了!接招!”说着,脚步一沉失双掌合起,身法快不可言。 公治长不禁回头看去,只见道衍和二人已然斗的难解难分,长孙无忌此刻也不留后手,怀中软剑一抖,碧水百花剑与潜龙叠影手合二为一,剑花好似满天星辰,气劲仿佛呼啸狂风,百十朵剑花到了和尚面前万化归一,凌厉一剑上挑而来。 “老先生!你总算出真招了!”道衍点头赞道,急忙退了两步,右手微屈,指尖一弹,格开长孙无忌上挑一剑,却是使的摩诃沾露指。 “不行…”公治长面色泛yīn,“这小道士已经不好对付,可是那和尚撒起疯来,不斗个两败俱伤只怕收不得场…”他心头沉沉“齐王今天算是颜面全失,如若我毙了这秃驴,还有些余地。”他心中一定,足下缓缓运起,双眼悄悄盯着道衍,只等一个破绽便可出手。 不出片刻,公治长看出道衍双拳逼退二人,拳势未收,背心大开。他立马足尖踏地,想要回身偷袭,忽然肩头劲风袭来,好似破空之箭,锐不可挡。 “什么?”公治长赶忙回头,看去只见一阵酒水袭来,他道袍急挡,再一看去,大袖上七七八八落得几个破洞,再抬头望着萧衍,对方横眉冷眼,提着酒壶瞪着自己。 “臭小子!脏了老夫的道袍!”公治长知道自己这偷袭心思被人识破,只能放下念头,专心对峙面前这人。 萧衍轻哼一声,冷冷道“狗贼,你学的也是玉虚一脉的武功,小爷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真传。” “哼,学了点马晋风的皮毛,还敢说自己覃昭子的传人!”公治长眉目沉起,心中知道这小道士不是吹嘘“这臭小子上次在寇岛的七星步就与我不同,似受过点播,强出琅琊子的传授。” “不信?好!接招!”萧衍大步迈开,黑袍飘然,右手酒壶翻腕向上一点,佳酿轻脱滞空,左掌淡淡在胸前划了半圈“来了!”说着,他眉目一凛,左掌层层散开,十余下巧然拍出,只见若下酒水暗含破空力道,向公治长袭了过去。 “原来如此!”公治长点头明了,“这小子的武功已经到了拈花为兵的境界。”他边想边看那袭来的酒幕,只觉这一招暗含不穷内劲,实在不敢硬接。于是,公治长轻侧三步,左手yīn力震散酒幕,右掌阳力划圈般消散后劲,此外玉虚散手前点后摆,破虚避实,堪堪化解剩余酒水。 “躲得像只乌龟!”萧衍此时已饮了将将四壶,面色发红,心xìng大开,索xìng双足踏着似七星步的步法转了开来,身法每转一次,右腕必然送出酒水,左掌随后拍出,此酒水劲力时而刚猛,时而yīn柔,直力旋劲,难料虚实。公治长瞧得眉色沉沉,只能避让,当下再瞧萧衍掌法,浑然百纳天地,苍穹大道心中,好似无招却由意起。 “你这掌法?也是马晋风教的?”公治长虽然能够应付,可这掌法过于奇特诡异,实在让人瞧不出端倪。 “马叔?”萧衍哈哈一笑,连忙摆手“狗贼说错了,我师父没有教这个!” “那教了什么?”公治长冷冷一笑。 “教我如何识破你这厮的贼心!”萧衍讥讽完,顷刻间又拍出十余掌,劲力只取三分,心中决定逗这老道士乐乐。 “嗯?是么?莫非这路掌法是你自创?”公治长双臂灌注yīn阳二力,四象掌提至十成,也不再示弱,双掌脱出,眨眼间把萧衍酒水扫出身外。 萧衍看着公治长道袍上星星点点都是酒水,当下大笑起来,他又听闻对方问他掌法,眉头一扬,眼珠转了几圈,开口道“算是我今日遇着故人,喝了美酒随xìng所创吧!” 李川儿看萧衍能和公治长对峙开来,好不称赞,“这小子果然厉害,上次把李承乾逼得使出全力,此番又能克制这公治长…”她纸扇一闭,开口问道“道长何不给这掌法取个名字?” “好!”萧衍瞧见李川儿对他笑着,心中暖意涌起,索xìng开口道“我这武功出自覃昭子九天洞中,此番借着若下佳酿行出套路,不如…”他思了片刻脱口道“这掌法就叫九天若下掌了!”话罢高声大笑,再把若下饮尽,酒壶掷开,指着公治长喝道“今儿个,我要给不得道门,清理门户!” “哼,你怕是喝糊涂了!”公治长冷眼骂道。 “是么?”萧衍言着,足下一点攻了上去,道袍随着双掌飘然抖开,九天若下掌好似没有套路,却又合于大道,化尽苍穹。 公治长接过两掌,丹田气息忽小忽大,时快时慢,自己这yīn阳二力又被对方尽皆化散,虽然能勉强不落下风,可再斗一百余招,萧衍势头已出,大占上风,自己再难转守为攻,只能且退且战。 “好!这掌法灵动合道,内力百变,小道士已有大家风范,恭喜恭喜啊!”道衍与二人又斗百余招,回头看见萧衍新创掌法,不免点头大赞。 “恭喜我什么?”萧衍左掌收回胸前散去公治长劲力,右掌脱开,一指点出逼的后者退了两步,接口道“今天是你和万姑娘大喜,我恭喜你们才是。” “红尘了然…”道衍打了一语,想了片刻“小道士你这掌法是酒水喝来,我也试试!” 万昭仪见他又要再喝一壶,生怕他醉倒误事,急忙开口道“呆子,你若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你!” 道衍打斗间又在席间寻了一壶酒提在胸前,回头说道“丫头别怕,我是海量,喝的再高今儿也得娶你回家。” 万昭仪闻言面色发热,娇羞含春,可想了想又不对劲“你这呆子,回家?回哪儿?古禅寺么?” “非也非也。”道衍痛饮几口,回道“我已和如来说过不再修佛,不仅脱了古禅寺,连师父都难认了。” “那回哪?”万昭仪好奇问道。 道衍酒壶一举,缓缓行了几步,转了一圈,朗声道“天地苍茫任我行!” “好个任我行!”长孙无忌此刻已和道衍对招不下三百,就连这二绝合一都困不住对方,自己也是瞧着万昭仪长大,心中不免叹道“昭仪相中男子,倒是个奇人。” “舅舅…”李承乾见长孙无忌已经撤去内劲软剑负在身后,眉目不语。 李承乾心中思量片刻,开口道“秦灼,铁梦秋,你们退下吧。” “将军?”二人闻言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我还想试试这和尚…”李承乾说着向身后喊道“贺兰!拿剑来!” 女子听了点头,长袖一摆,一柄素剑掷了过去。 “承乾,你莫非?”长孙无忌眉头一沉。 “虽然还未融会贯通,不过今日也是这三绝合一的时候了。”李承乾接过长剑,轻迈一步,左掌收于胸前,气势陡然变了几分,只见他虎威沉胸,目泛英气,双眉剑意凛凛,素剑一dàng,向道衍行了过去“大师,李某不才,今日才悟透这三绝化一的境界,还望指点!” “恩?”萧衍闻言一愣,侧目看去,“这厮气势强了许多,上次在船上使出的二绝合一,他那素雪掌已然超脱不少,今儿个居然是用剑?” “呵!三绝合一么?”道衍笑道。 “本来是准备和那小道士过过手的,谁料到今日你却来搅局。”李承乾想起去年和萧衍在船上斗过,心知那道士也不容小看,如若不把这三绝合一使出,只怕难以立足。 “嗯…不愧是妹妹亲传的武艺,承乾你这武艺已然超过我了。”长孙无忌欣慰点头。 “家母若在,或许能够制住这和尚…”李承乾淡淡说道。 长孙无忌却摇了摇头,“这和尚只怕已经赶上赞普了。” 李承乾听了心头难言,长剑提起,加快脚步。 “这人这武功是出自古灯老和尚,你若没有长孙无极的青山空冥决…”长孙无忌出口道。 “不试试怎能知晓?舅舅,我二人一起上。”李承乾知道道衍厉害,此刻虽然三绝合一,可对方仗着古灯神通只怕难以奏效。 “好!你二人一同来!和尚也不再客气了!”道衍双掌运在胸前,眉目朗开,十分气魄现于周身。 “好和尚!”萧衍见状不免点头暗赞“这道衍的武功确实大成,如今好似深不见底,楚白脸曾经说过,这李承乾的神通独步中原,如今和尚单人斗他外加长孙无忌…不知我和他打起来,却又如何?”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师好气魄,老夫佩服。”话罢步法一转也使出长天流云步,三绝化一气势骤变。 李承乾见状点了点头,大喝一声“大师!接招吧!”言罢,剑意生寒出自素雪劲力,身影化开暗合长天步法,劲力生花碧水百花重重。三绝合一惊天骇人,只一剑刺出,却似樊笼向道衍笼罩而去。 道衍点头赞道“素雪掌,流云步,碧水剑,三绝合一的确变化无常,堪称高人之作,可是…” 他言着酒壶一掷,大袖一摆,酒水四溅,众人只见他淡淡一笑双掌顷刻前后相叠,或拍或点,却不知是无相诸佛掌,还是摩诃沾露指。 “嗯?”李承乾冲在前面,见了道衍模仿那小道士以酒为兵,好不吃惊,“这和尚…”他刚想片刻,酒水沉沉而至,李承乾赶忙抖开剑花,内劲起于素雪掌,刚柔yīn寒,步法急转,长剑一挥,劈开迎面酒壁。 “小心!”长孙无忌见李承乾破开酒壁之后,酒水劲力难散,纵然他剑花挽的如墨帘遮天,这余下点滴依然打在李承乾身上,片刻不得已退却几步。 长孙无忌见状也展开剑招,合潜龙谍影之意dàng却开来,好似龙吟低转,剑意英气逼人,虽然刚猛不如李承乾来的实沉,却仰仗疾劲接下剩余酒水。 “嗯,老先生这剑法却是以巧补拙,虽刚猛不足,可却一快胜十力。” 长孙无忌被他看破剑招,不免点头称是“大师这武学造诣,让老夫汗颜啊!” “不用谦虚,你二人如今使出真功夫,和尚也难以取胜。”道衍看着二者剑招虽出自一脉,却神韵不同。可二人剑势一合,招意超凡入圣,好不厉害,“来!和尚试试这长孙无极的四绝!” 正文 杨家遗子(中) “好!”李承乾英眉一瞪和长孙无忌默契使然,同时攻了上来,只把在场众人看的目不转睛。却说这李承乾依靠素雪绮罗掌、长天流云步、碧水百花剑,剑意生寒,招式如百潮拍岸,劲力沉重。可长孙无忌靠着潜龙谍影心法把剑花抖的越来越快,且层层不断与步法相辅相成。如若二人分个前后而上,道衍尚有余地,可如今这二人忽有弥补,李承乾剑力刚猛配合长孙无忌的疾快难料,竟然合为一意,把这青山空冥决重现于世,连李川儿也提道衍捏了把汗。 道衍见这二人剑法配合的天衣无缝,四绝武艺借着他俩默契使出,颇成合一之态,招招既破敌又自守,难明其意,难料其势。和尚沉沉一拳震散李承乾刚猛内劲,长孙无忌巧招随后而至,当下不得不抖开袈裟,以一虚招暂退半步保全左肩,随后高声赞道“好个青山空冥决!这四路武艺合刚、柔、yīn、阳,囊剑、步、掌、疾,一招含十破,十破成百意,已然包容天下武学要旨,谁若练全定是绝世高手。” 李承乾首次和长孙无忌同时使出这三绝合一,也不料有此威力,此刻听闻道衍说出本质,纷纷点头“这还是我二人碰巧使出罢了,心意尚且难通,况且这四路武学每合一绝必然内力大增…” 道衍此处越斗越奇,公治长那边却有了高下之分,只见萧衍劲风似刚亦柔,九天若下掌变化似出自天人,毫无招式拘泥,均是随xìng而出。此番把公治长逼的连连败退,只能借着经验老练,堪堪不现败势。 “老家伙!我看你还能撑多久!”萧衍大喝一声,玉虚心法源自周身百穴诸脉,往往不由丹田提气,一掌瞬间便能使出十成力道,公治长从未见过这等内功,不免失了主动,连忙聚精会神双掌再快几分护住周身。 “哼!”萧衍看见对方虽难反攻,却步法沉稳不失节奏,心中也是暗赞“这厮怕是琅琊子众多弟子中最聪慧的一名。”却不知这公治长其实悟xìng不过马晋风之道,只不过这十余年来依靠以孩童炼丹,内力有了几层突破,已然把玉虚两仪功练的大成圆满。 李川儿看见这五人斗来斗去,心中已然明朗“这和尚只怕能和广凉师有的一比,当年母后和舅舅二者联手才堪堪治住那人,如今道衍和尚却能和这二人战个高低。”她抚扇点头,又看萧衍“公治长神通和久禅老和尚不相上下,况且内功怪异难解,不过却被萧衍所克,此番看来,萧衍虽然不如和尚,只怕今后也是问鼎的高手。” 不过片刻,道衍和对面二者又斗五十余招,初时道衍碍于四绝初合的奇劲巧招边战边退,又过三十余招,李承乾和长孙无忌渐渐露出破绽,这四绝武功虽然暂合却碍于两人使来,颇不得混元一体。 “好!青山祖师长孙无极的武功果然有趣!”道衍此刻已然明了这青山空冥决的套路,当下袈裟白袍,身法洒脱,几掌几拳,势大力沉,气劲万合,招招逼迫二人左右各退两步,分而治之。 “好和尚!”萧衍一掌又逼公治长回身两丈,侧目赞道。 “的确好!不过这青山空冥决也不差!”忽的众人又闻一人啸声缓缓传来,秦灼本来见这五人动手,招招取自高深,人人名可传古,自己和铁梦秋一时只能作壁上观,此刻却闻另一言至,当下举目望去,只见含元殿顶飘然立着一人。 “阁下又是何人?!”铁梦秋也发觉来人,众人听了他问,抬头望去,只见一男子素袍长袖,神韵怡然,面色慵懒。此人身后负一长剑腰际系一短刃,左手提着酒壶,盯着殿前五人打斗,津津有味。 “好说好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那男子打了一哈欠,人影稍晃,片刻到了场中。只见他格在五人中间,环目四顾,片刻点头道“此番来这长安确实来得好,我找了几月,总算遇见些高手。” 长孙无忌见到另有生人出现,片刻警惕起来,低声对秦灼说道“护好圣上,此人只怕来者不善。”言罢他抬头一看,龙椅上空空如也,李世民早已不见踪迹。 “什么?”长孙无忌只顾着和道衍过了几百招,却未发现皇帝早已不见,“陈公公,圣上人呢?” 红衣太监低声道“圣上有些倦了,回未央宫歇息了。”他说完这句又接着道“圣上走前留下话来:这和尚武功卓绝,气势不凡,如果昭仪愿意,就随他二人去吧,另外此间事物全权jiāo给丞相和李将军斟酌。” “什么?!”长孙无忌闻言一愣,片刻又明白过来“二十年前广凉师一人独败禁宫七大高手,直面龙座,圣上那时就因为这事废去了七护卫的职责。如今这道衍颇有当年广凉师的风范,圣上此时卖了个情面给这和尚,莫非是想借助昭仪牵制此人?” 李川儿听了这红衣太监的回答,也不免冷笑“老头子到底还是看好李承乾,这一石二鸟使得颇为顺手,既让齐王不能联姻万家,又让道衍以后无法对自己出手。” 万宏宇此时却是眉头沉沉“我本意联姻齐王,连上了九道奏表才请动圣上赐婚…” 李承乾听了太监传达口谕,点了点头,转身过去看着那负剑男子,“禁宫要地,岂能乱闯?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区区姓杨,名天行”男子淡淡一笑,朗声答道。 “杨…?”长孙无忌想了片刻,脱口道“阁下来此何事?难道不知这里是禁宫含元殿么?” “知道知道,我就看见你们在这打架颇有意思,所以来瞧瞧。”杨天行笑了笑。 “哦?”道衍瞧他有趣,接口道“莫非你也要动手?来来,和我过两招!”他此刻饮完美酒,豪意盖天,也不顾忌什么。 杨天行摆了摆手,回绝道“大师这武功太高,认真起来,杨某只怕脱不得三百招后。” “和尚!”万昭仪闻言绣眉轻皱“你别再生事端了!你忘了,我们还得…” 道衍听了回过神来“丫头说的对,和尚酒意上头,失言了。”说完,走到女子身边揽身一抱,把万昭仪横置于胸前。 “呆子你干什么!”万昭仪此刻当着众人面被他抱了起来,双颊发热,目光娇羞。 “娶你啊!”道衍大笑道,女子闻言心中甜甜,也不再回绝。 “三百招?”李承乾听了一愣,冷声道“阁下莫非是吓唬人么?这和尚武功已登峰造极,合我二人之力也才将将战平,你单人能过他三百余招?” 杨天行摇头轻笑“这位大师的功夫和那黑袍道长的掌法都是随xìng而发,没有套路可言,要破之只能边打边思,我估计三百招便是我的极限,再者我用剑十余年除了广凉师那老头,还没见过如此高手。” “是么?”萧衍听了也是好奇,“那你说我和你打起来,又如何?” 杨天行眉头轻皱,想了片刻,行出两步才开口道“如若我尽全力,只怕未可知否!” “阁下莫非是饮醉了?便来此胡言乱语?”李承乾听这姓杨的答了几句,好不夸张。 “是么?看来不出手不行啊!”杨天行哈哈一笑,短刃顺袖一摆,脱出腰际,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伴着手腕周围游走着。 长孙无忌看了一愣,“杨家的御剑术?”他瞪着来人片刻,沉声问道“你可是前朝后人?莫非是幽谷来的?” 杨天行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忽的眉目一扬,冲着李承乾奔了几步,短刃一dàng,握在手中,一点刺去。 “嗯?”李承乾看的一惊,知道来人不是吹嘘“这厮短刃来的好快!”他急忙侧身退了半步,长剑一定,迎了过去。 “哦?可是劈我鸠尾穴?”杨天行一点停在半途,怪怪笑道。 “什么?”李承乾听了不好奇怪,立马收了剑招,再冲对方小臂而去。 “曲池?”来人又笑道,李承乾忽的剑招又停,再换一式剑花铺天盖地,劲力yīn沉冷冷。 “呵!中府,李将军这三招都是上层武学啊!”杨天行索xìng右手握着短刃负在身后,只出言就把李承乾三招逼回 正文 杨家遗子(下) “承乾,别用剑了!”长孙无忌沉声说道“这姓杨使得是太始觅心剑,乃是前朝得道高人所创,世间传云这剑法囊括所有剑招,你无论用什么招式都脱不得他的剑意,不过后来却遗落江湖,没想到今日有幸重见。” 秦灼见状也不免说道“我还说那他起招一刺,怎的和破元剑如出一辙。” 杨天行闻言大笑“破元剑也是我杨家觅心剑的分支,自然有些神似。”他说完转身看了长孙无忌两眼“老先生好眼力啊,竟然识得我的剑意。” 长孙无忌横眉看着对方,淡淡道“杨家后人应该归隐幽谷才对,就算后代再现世间也不该再用这杨姓。” 杨天行淡淡一笑,却不答话。 公治长见到此间又添事端,如若这姓杨的和李承乾动起手来,自己这边就大事不妙了,他索xìng脱开萧衍身边,几转到了齐王身边,淡淡道“齐王,此间圣上竟然已经下旨让万昭仪自己闹去,我们不如卖个人情…” 李大袖一拂,恨恨道“父皇怎的出尔反尔…我今天受这个屈辱…以后还怎么再见人。” 公治长沉沉摇头“齐王这就错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犯不着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落寞,以后的路还长,只要此番出征突厥有了功勋…” 李听他言了几句,心中渐渐冷静下来,“道长说的没错,当下最重要的是立下战功,以后也好有些资本…”公治长赶忙点头“齐王圣明。”李冷冷看着和尚一眼,回头走向殿外“罢了,韩信当年也有胯下之辱,大丈夫立大业怎能为了女子这般…” “狗贼,你怎么不打了?”萧衍见到公治长和李鬼鬼祟祟,张口问道。 “哼,你以为你占的了多少便宜?这里是含元殿?你莫非要在这里杀我么?”公治长冷笑道。 “杀你又如何?”萧衍邪邪一笑,右掌一翻,杀意腾起,直把道袍激的飘转开来。 “慢!”李川儿赶忙行了过来,“萧衍,圣上此时已然放过和尚和万昭仪,你再纠缠下去,没有理由,只怕落下口实。” 萧衍听了心头不悦,又看见公治长对自己冷笑,不禁眉头紧皱,可李川儿说的有理,左右想了片刻,暂时按下怒意,冷冷道“公治长,今日让你逃过一次,以后再见着…”说着他又轻笑一声,双目带寒,好似无常锁魂,惊的在坐不少人背脊发寒。 李川儿喘了口气,心中想着“这萧衍xìng子邪起来,差点阻拦不及…”可又想着他今日在这含元殿前大露身手,不免心头喜悦。 道衍瞧着众人各忙各的,也不再想着找人过招,只是温柔看着怀中女子,开口道“昭仪,我带你走吧。” “嗯…”万昭仪一抚青丝,挽起鬓角,轻声答应。 道衍听了咧嘴一笑,行了两步却又想起什么,赶忙回头道“小道士,我和昭仪约好要去洛州一趟,先行一步,告辞了!今日多谢相助!” 萧衍摆了摆头,朗声道“和尚,你娶了万家大小姐,也是了却很多尘事,以后只望你二人过的幸福。”他话里暗示着这万昭仪躲开了一场夺嫡之争。 道衍哈哈一笑“尘事么?他万家犹在,难言何如!”话罢足尖一踏,抱着女子飘然而去。 “有理。”萧衍听了点头回道。 “姓杨的,你来这究竟为何?”李承乾听长孙无忌道出此人身份,心头沉沉,脱口问道。 “我来找人打架的。”杨天行笑了笑,朗声回道。 “胡说!”李承乾闻言不悦“你是前朝遗孤,现在武功又如此之高,只怕来这含元殿…”话未说完,杨天行打断道“杀李世民?”他边说边摆手,“这乱天下的事,我可不做,这皇帝谁做都是做,只要百姓能安然度日,江山姓李姓杨都无所谓。” 李川儿听了暗赞“这姓杨的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是么?”李承乾将信将疑,“那你准备找谁过招,我?还是丞相?” 杨天行赶忙摆手“你如若习全四绝,领悟那青山空冥决我定不是你对手,不过现在嘛…”他打量李承乾片刻“只怕胜你一两招。” “哦?才过三招你就知胜负?那你准备找谁?”李承乾虽然怀疑他是刺客之流,可自己心胸开阔,也不执着于这武功高低。 杨天行转身大袖一摆,左手指去“此间就这黑衣道士和我有的一战。” “我?”萧衍听了也是一乐,“杨兄不知想怎么比?”他听闻对方指名道姓要和自己过招,也来了兴致。 “萧衍,不能再耽搁了,道衍已走,我们该离去了。”李川儿见萧衍似乎动心,赶忙劝道。 “嗯…”萧衍有些难为,只能回道“杨兄,若要过招,不如换个地方?” 杨天行赶忙点头“无所谓,你选哪都可以,反正你不陪我练手,你那两个朋友恐怕还得困在宫中。” “什么?”李川儿闻言一惊“展双和柔儿被你?” 杨天行赶忙摆手“这位公子别急,我只不过悄悄点了他们穴道,未曾伤过他们一分半毫。” “嗯?”萧衍听了也是一惊,“之前听闻那狄柔曾经侥幸胜了道衍半招,陆黑脸的功夫也不坏,他竟能不费吹灰之力治住他二人?” 杨天行见对方不答话,心中有些不耐“道长!我便去那凤凰阁恭候大驾吧!你那两个朋友过不了多久穴道自然解开。” 萧衍见对方如此坦诚,只能点了点头“好,楼中见!”他侧目看去,这婚宴已然被搅的七七八八,众王公贵客早已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收场,萧衍冷冷一笑,走到李川儿身边“川儿,我们现在走吧,此刻逗留太久,对我们不利。” 李川儿闻言点头,走到萧衍身边“你带我走!”眼中傲气流出,显然是受那道衍的影响,也想试试这被抱的滋味。 “我的少主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我!”萧衍苦笑道。 “莫非你没抱过哑儿妹妹?”李川儿知道此刻身着男装,萧衍无论如何也不能抱起自己,不过女子心xìng一露,还是脱口问道。 “似乎在那黑风山…”萧衍回想道。 “好了!”李川儿听见萧衍回忆起来,又打断道“我不想听,现在走吧!” 萧衍叹气摇头“这女人真难伺候。”话罢带着李川儿缓缓离去。 “想走便走?”公治长此刻在身后冷冷问道。 “你想如何?”萧衍也不回头,寒声回道。 “道长,罢了!二弟要走,自然走得。”李承乾看着李川儿淡淡道。 “什么?”公治长一愣,“他是?!” “嗯。”长孙无忌也点了点头“这是皇二子李泰,年少时身体就不好,所以常年抱病在家,露面得少。” “是么?”公治长有些怀疑,却也只能看着二人离去。 杨天行见状也不停留,一步踏起,飞檐走壁,失了踪迹。 李承乾与长孙无忌均是立在席中,不知这婚宴该如何收场… 过了盏茶,萧李二人运着轻功出了宫门。 “萧衍,你斗得过那姓杨的么?”李川儿走着走着好奇问道。 “不知道,不过如若用剑,我有输无赢。”萧衍淡淡道。 “这么肯定?”李川儿一愣,回道。 萧衍点了点头“我遇见奇人不少,真正的高手只看气度就知对方斤两,再者你看他用剑的气势。” “怎的了?”李川儿好奇道。 “人剑合一都是浅的了,只怕都修成剑心了。”萧衍想起对方那剑法名字有太始二字,分明取自道家经法,“才在流球待了半年,中原又现如此多的高手…” 萧衍说着,眉目一凛,看着前方,步步行去… 正文 观音婢(上) “川儿,你明天便去将军府办那出师之事了么?”萧衍带着李川儿出了含元殿,一路向凤凰阁而去。 “没错,明日是父皇下旨的日子,按惯例兄长李承乾会直接传他口谕,定下出征前中后三军职务。”李川儿摇着折扇淡淡回道。 “老皇帝怎么给你封了个使臣,千里出使,北漠孤寒,这当爹的也是想得出来。”萧衍笑道。 李川儿扶额叹气“父皇也不想过于为难我,你要知如若是李承乾分派职务,我难免要冲锋陷阵,到那时他若要借刀杀我,只怕还没下令我就身首异处了。” 萧衍一愣,片刻回道“到底是女儿家么?对这派兵打仗之事如此不精?” 李川儿摇了摇头“我哪是不精,分明就是没有打过仗。用兵者,策为下,治为上。治军者无非以心换心,同吃同住怕是免不了的了,我一个女儿家这方面到底还是不如男人方便。”她说着似心有不甘,纸扇一闭,眉目略沉“要说这用兵的策略,也是应时而论,不能搬套兵法,不过基本的行伍列队步军骑shè也是常识。” 萧衍听了片刻不免点头“的确,用兵如用水,需借势而为。”他说着顿了顿“你喊狄柔和黑脸到底去做了什么?” 李川儿笑了笑,对他柔声道“你到底还是好奇这个。” 萧衍也回了一笑“莫非是去打探出征的消息?” 李川儿听了拍手大笑“好啊,不愧是我相中之人,聪明聪明,这出征在即,我一个不懂用兵之人对突厥已然完全不知,如若还不了解其他皇子的动向,这出使无非送命。” “原来如此。”萧衍点了点头,“你父皇膝下十四个儿子,除了李承乾李恪李,其他又如何?” “二皇兄与十一弟十二弟都去世的早。”李川儿看着长安繁华街景,心头有些沉闷“十三弟李福平庸无能,父皇看不上眼。五皇弟楚王整日爱好打猎,整日厮混在民间,不过自己也没有野心。老六是个风|流种子和他弟弟七皇弟李恽一样,整日贪图享乐,成不了大器。越王李贞排行老八,要说才华还是有的…不过…”李川儿想着不免摇头“城府甚深,不得人心。” “哦?老皇帝儿子倒真是子子不同,各有千秋啊!”萧衍打趣道。 李川儿也不管他讨趣,接着道“圣上第十子李慎,封号纪王,聪明勤奋,可以遇事懦弱不堪,也不是皇帝的料。老九李治,也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我的三弟,要说聪明才智的确不差,可惜处事不深,心地太过善良,如果没有事端加以磨练,难成大事。” “李承乾又如何?”萧衍最后想罢,问道。 “你听我慢慢说。”李川儿摆了摆手,“先说齐王李佑,野心不小,可才智不堪其用,都说有多大的锅造多少把米,这厮说通了就是个好高骛远的人。再者这吴王李恪…”李川儿说到这里眉色一凛。 “如何?”萧衍奇道。 “治国大才,用兵如神,骑shè文武不在父皇之下。”李川儿沉声赞道,“况且他也笼络了徐州陈锦澜这一家富甲,怕是也不缺这养兵的钱。” “这么厉害?”萧衍听的一愣。 “只不过舅舅长孙无忌希望自己外甥进这皇位,所以常常在圣上面前言他是非,所以也不比李承乾的机会大多少。” “原来如此。”萧衍闻言点头。 “还有就是这李承乾了…”李川儿眉头更沉,“他是皇长子,当年生于承乾殿,取名“承乾”,隐含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要论文治武功,虽不及李恪,可论笼络人心,行事诡秘辛辣,只怕还要数我这个哥哥,况且这皇长子一名,颇有顺天之意,要知自古废长立幼都是取乱之道,如若没有太大变革,这李承乾以后机会最大。” “那你呢?”萧衍笑了笑“说了半天,咱们少主又如何?” 李川儿闻言一愣,片刻淡淡笑道“我文不如老九老十,武不比李承乾和李恪,要说做着乖王爷偏安一隅,我还不如老六老七。” “那你有何优势可以夺这皇位?”萧衍再问。 “我?”李川儿从容轻笑“我凭借这眼光和信念。” “怎的说?” “我那日说过,当今大唐贞观盛世不是没有功劳,可大多占了前朝的好处,要论治国安民,父皇还是不如马上征战办的漂亮。”李川儿笑了笑“从商周开始,皇者以民为奴,取材纳粮,建城修物,都是压榨百姓而得。可到了现在,人心渐渐明了,你对百姓最坏也不能让他们吃不饱饭。所以这朝代更替,实则是这民心的更替进步。”她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如若开这百家之学,囊括天地之才,锻民风,激民智,服民心,行民愿,以后这大唐才能源远流长。” “总之便是江山取之于民?民心事便天下事?”萧衍点头道。 “也不能完全如此说来,你在黄尧舜禹之时说这话,连老百姓都不同意,民智未开,他们是不懂天下之心所在何处的。”李川儿摇头叹道“我们华夏经奴民,压民,治民,到了现在应该开民,才能与时俱进,建万世基业。所以父皇这剿除江湖,统一商道实在是做的…” “做的如何?”萧衍继续问道,希望李川儿能够说出自己打算。 “做的混账至极,当年汉武平朝内之乱,无非以命搏命,令亲近之臣密探诸王不端之事,后来为了平息其他藩王的怒气杀了许多近臣,这大臣杀到最后只怕除了卫青再无人可用。北伐匈奴动用举国之力,统盐税,开新征,举国的壮丁到了贰拾将军叛逃之时早已减半,汉朝岌岌可危,纵然灭了藩国,赶走匈奴,这内乱外患就停了么?非也,贪腐谋反、外族乱兵自古有之,又怎么杀得完,灭的光呢?”李川儿叹气笑道。 “那该如何?” “我说了,纳百家之才,广开民智,以史为鉴,步步前行。给百姓生活希望,给商贾名节地位,给贵族刑罚制度,分权而至,设朝政内阁,兵权一统。无论以后当朝之君是否贤明,这大唐江山也能任他风雨飘摇而屹立不倒。萧衍你要知道,没有倒不下的树,只有生万年之根,变独木成林,要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姓李姓杨又如何?只要能因才适用,这天下才能太平长久。”李川儿说到此刻,目色凛凛,好不逼人,“所以才要开民智,教人心,这整日像个奴才般守着自己家业又能有几分出息?天下是天下人的,如若还要看姓李姓杨以后指不定姓赵姓钱姓孙的又要灭我大唐了。 “高论!”萧衍拍手赞道“好个江山代有才人出,姓李姓杨又如何?天下就是天下人的,不能任贤使能,以后的确走不了多远。” 李川儿淡淡点头,随着萧衍行着。 “那你从小就是在青山派故居长大的?”萧衍索xìng把心中疑惑尽皆问出。 “道长,你今天可真是好奇的紧啊。”李川儿抚扇一笑。 “自家的心上人,我不去了解了解,今后如何娶她?”萧衍淡淡道。 “混小子!”李川儿秀眉一瞪,瞥他两眼,随后点了点头,“好,今日婚宴上我看了李的笑话,再者圣上今后也多了个和尚对头,本宫心情好,说于你听也无妨。” “洗耳恭候。”萧衍摇头笑道。 “当年圣上派兵灭了青山派,如你所知,家母长孙皇后观音氏亲自带着将军府家兵上山救援,最后虽然救下了老弱fù孺,可青山派会武之人尽皆被处死,那离凡的父亲离南就是当年青山派的领头四杰之一。”李川儿缓缓说道。 “哦?那你小时候便和青山派的遗孤一同长大?” “不错,我母后为了安抚青山派遗孤,特意在青山山门旁设立祠堂别院,收留遗孤老弱,我出生之时,也是在那青山别院。”李川儿念起旧事,轻轻一笑,“那儿也是我和羽生和阿柔认识的地方,羽生的爹楚梦尘和阿柔的父亲狄天雷当年都是大内七大高手,因为圣上下令剿除江湖各门派后,心生不愿,便辞了官漂泊江湖。狄天雷离开朝廷后娶了一女子名叫呼延柔儿,她便是阿柔的生母,也是当年青山派四杰之一。后来二人随着离南护派战死山门,所以阿柔才这么记恨朝廷,而羽生的父亲也为了相助狄天雷,落个了满门抄斩的下场…青山百年侠义魂,不敌李唐两三语。” “哎…这老皇帝的三言两语,灭去多少无辜的生命…”萧衍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萧衍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我听闻后来这些青山派的遗孤,大部分都归了长孙府,也就是现在的将军府,那么你派狄柔刺杀万昭仪,一者断去万家后路,二者…”他大悟,似乎明白这李川儿的用心。 “不错,便是嫁祸将军府,给李承乾设个套。左右狄柔也不喜欢这朝廷的人,万家也不必提,况且柔儿的武功出自狄天雷,青山遗孤又被将军府收容,借助此事,这李承乾和万宏宇间怕是生了间隙了。”后者淡淡冷笑“否者万家大小姐被刺杀,为何姓万的老头却不追究?就是因为怕得罪这李承乾,再者劫银之事也是jiāo给将军府处理,也是碍于我的名号,让我和李承乾互相斗个两败俱伤罢了。这万宏宇老狐狸精明的紧,此番还想把女儿嫁给齐王…” “你不是和他们二人从小长大么?如此这般利用他们…”萧衍冷冷问道。 “呵!我不还利用你对我的爱慕之心替我办事么?”李川儿笑道。 “是么?”萧衍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尽胡说…” 李川儿不再答话,深深看了男子一眼,向前行去 正文 观音婢(中) 二人说着行至了凤凰阁下,萧衍抬头看去,此楼覆黄琉璃瓦,翼角金銮舞,旧事渐渐涌上心头。 “道长,你二人行的好慢啊,我都等了多时了!”二者闻言看去,只见杨天行背负长剑立于三楼,一手把玩短刃御起剑气,提着酒壶对他们笑着。 “阁下剑意通天,我在席上闻言你使得的是前朝太始觅心剑,正好小道今日得了机会,可以领教一番。”萧衍遇见高手,心xìng激起,动了争强好胜的念头。 “萧衍…你可有把握取胜?”李川儿眉头轻沉,有些担心。 “自从我出关以来,除了那道衍和尚,还没遇见可尽全力之人。”萧衍淡淡一笑,大步迈入楼中,李川儿听得一愣“好小子,志气不凡。” 二人先后入了这凤凰阁,目光一扫,只见楼中七七八八落了十余人。萧衍淡淡一瞥,忽然愣住,只见离凡挨着广凉师坐在一黑喇嘛的对面,还有三四个身负青璃剑的男子端坐在旁,其余皆是客商贵人,饮杯洽谈着。 “川儿,那老头你可见过?”萧衍看着广凉师轻轻说道。 “那老头?”李川儿闻言看去,只见那男子目露苍凉,白发银须,脸颊清瘦,衣角淡淡血渍,似乎受了些伤,“此人仪态不凡,眉间生威,双目出寒,一看就是个高人…”她说着说着愣了下,想起那日将军府细作回报,“莫非是那广…” “就是那广凉师了,现在也不知我能和他过得几招,不过此间还有那姓杨的,不要招惹是非了。”萧衍淡淡回道,端坐在了杨天行对面。 “可那离凡也在…难道有什么变故?”李川儿低眉思索着。 “川儿,那日我在船上已说,这离凡以后如何与我无干,恩怨已报,他只能好自为之。”萧衍冷冷道。 杨天行见二人轻声低语,此刻喝完一壶酒开始无趣起来“喂,道长,说好的比武呢?莫非要杨某先动手?” “阁下武艺不凡,萧某实在好奇你的剑法到了什么境界,那…”萧衍眉色一低,扫了眼桌上酒杯,“请了!”话罢,内劲一沉,手腕震出,酒杯内含极大力道向杨天行飞去。 “呵!好说好说!过手才知高低不是?!”杨天行笑了笑,掌心一翻,短刃轻握,长袖摆出,眨眼那酒杯劲力散去,端端落在短刃尖上。 “好,御剑通心,这剑意萧某倒是见所未见。”萧衍脱口赞道。 那黑喇嘛见楼中有人过招也是好奇,侧目看来不禁一愣,低声道“后起之秀不少啊。” 广凉师也不回头,淡淡盯着赞普,饮了一杯,“那道士是玉虚后人,那用剑的小子听说姓杨。” “什么?”赞普听得双目轻皱“莫非是前朝的…” 广凉师冷冷轻笑“太始觅心剑。” “原来如此,这剑法是前朝文帝杨坚之弟所创,此人听闻还和古禅善无心有些故jiāo。”赞普点头说道。 “无法无尊,善无心么?”广凉师淡淡说着,也不再言,却分出两分心思看着二人比武。 杨天行一招稳住酒杯,大笑道“道长!不用谦虚!你那套掌法让在下也开开眼吧!” 萧衍淡淡轻笑,道袍一扫,双手拱道“恭敬不如从命。”话罢,身形疾起,左手酒水一掷,双掌如含天地,上起下沉,掌风劲力百变,合着道袍洒脱,九天若下掌飘逸不凡,片刻拍出十余掌。杨天行只见层层酒帘向自己迎来,口鼻受掩,面颊着寒。 “嗯?!”广凉师瞧得一惊“玉虚心法?” 赞普看的大笑“好道士,广凉师,你这道门也有后辈了!” “道长好掌法!”杨天行眉目一凛,取意看去,这酒帘看似层层劲力内含其中,平平而来势大力沉,可薄厚不同,分明蕴有yīn阳变化刚柔jiāo融,其中些许劲力夹杂旋劲破空,如宝剑利刃好不凛人。 “如此这般,杨某也不谦让了!”后者大喝一声,御起短刃游离左手之间,右手轻握长剑,只等酒帘一至,眉目瞪起,长期应声而出,一剑破空劈下,前几层酒帘应势而散,杨天行见到后方酒水又到,不敢大意,短刃御起,身形几转闪进酒帘中。左手短刃随他身姿飘摇,大袖层层摆动,短刃忽进忽出,直、刺、转、扫,把剩余酒水尽皆收入剑招之中,不出片刻,杨天行脚步斜出,转了三步,双手一拱“承让!” “好!”萧衍看的眼前一亮,“这姓杨的剑法果然厉害,我这酒帘就连公治长也只能退而避之,偏实纳虚,这人却能取攻为守,眨眼就破去这酒水劲力。” 杨天行淡淡一笑,走到酒桌旁,左脚轻出足尖一点,踢起木桌,上方几壶酒水肆意,洒至空中到了高处后层层落下,“到杨某了!道长接招!”只见这杨天行一步跨出,腰间沉稳,右手缓缓运气落在腰际,双目闭起素袍轻摆,左手御刃食中二指一并,拟了个剑意端于胸前。不出片刻,只等那酒水落下,杨天行双目陡睁,两足再沉,左手伴随短刃取掌,顷刻间拍打在酒水之上不少十下,那酒水如引得魂,化作大小般数十把剑刃向萧衍飞去。 “嗯?!剑意已然化无形为有形?此人境界竟然和我不相上下?!”萧衍看的大惊,赶忙左袖一摆,把李川儿送出三丈,自己双目皱起,死死盯着这酒水之剑将将逼来。 杨天行眉色一变,淡淡看着萧衍,只等对方如何应对。 “无形之剑么?”萧衍心头一明,“是了,陪你玩玩也好!”想着他大喝一声“好剑法,看我如何破之!”言罢双手急出,劲力出自周身百穴,运至两手指尖,竟然内息化实,双指隐隐现出内力,取势也成无形劲气,“比剑法我实在输他太多,可如若已无形之气对无形之剑,我还是有些机会!”萧衍想着,道袍横扫,指尖劲气提到七分,只等这酒剑刺来,双指一并相对而去,那酒水脱了杨天行的内息,已然弱了一些,而萧衍的指尖劲气取得自身,源源不断,顷刻断去杨天行的三把水剑。 “好!”杨天行见状不免点头称赞。 萧衍刚刚破去三把水剑,剩余水剑又至,势成招意,剑气铺天盖地,好似晴天现墨帘,遮天蔽日劲风凛凛。萧衍当下左步斜出,双手气劲再提两分,右腕一翻,指尖轻弹破去一剑,眨眼回身两步,右手化掌,劲气脱出掌心,一摆一扇,dàng散两剑。此刻脚下劲风破空袭来,萧衍低头一撇两道水剑又来,他此刻右脚一抬,躲过一剑,道袍激起内力摆动,再震散一剑。 他此刻使出全力才堪堪破去杨天行八剑,不免心中暗赞“此人剑法竟然能藏于酒水,且剑意之高,见所未见。”想着面前五剑随着杨天行左掌双指一并,合为一体,破空般突刺而来,“好家伙!”萧衍此刻激起潜力,诸身百穴大脉纷纷生出内息,合于双掌,他眉目瞪起,两手运至胸前,合九天若下掌于一式,直成无为天地掌力,眨眼踏出一步,双掌齐出向那五剑拍出,“散!” 顷刻间剑掌相jiāo,楼中沉沉一震,激的周围酒客东倒西歪,佳酿洒的一地。 “好!道长这九天若下掌我服了,没想到我这一招天元心剑竟被你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了,好功夫!”杨天行点头赞到,原来这区区十几道水剑不仅是他全身内劲大成所集,还是他十余年剑意所生,如今这一剑名曰天元,竟有些亘古苍穹,傲视天下的气势。 萧衍破去最后一剑,心跳忽快忽慢,气息竟有些波动,自从他的内力达了海纳百川之道以后,少有此番感触,当下双手一抬“阁下这剑意谈不上被破,萧某也是取了个巧劲,再者阁下还未出真剑,又谈何服输?” “诶!”杨天行赶忙摆手“这剑意即剑心,既然我最后一剑被你所破,用什么剑又有何意义,其实此间结果我已在刚刚殿上就已料到。” “敢问阁下毕生剑心如若化为一剑,该是如何?”萧衍笑道。 “苍穹变色,九州逆转。”杨天行回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何?” “剑心未成,意犹不达。”后者回道。 “是么?”萧衍点头道,忽然背后劲风袭来,他当下一惊,回头撇去,竟然是那躲过的水剑气意未散,转头向自己刺来。 “道长小心!”杨天行只顾想这道士功夫奇妙,竟然把自己这漏的一剑给忘了。 “没事!”萧衍赶忙道袍摆回,退了半步,只闻“嗤啦”一声,水剑扫破萧衍衣角,再转一圈竟然向赞普而去。 “哦?这剑意就是太始觅心剑?”赞普见这剑来,也不起身,左手佛印轻合,双指一并,沉沉点去,眨眼剑气破散,酒水纳入掌中。 “赞普喇嘛的内力果然厉害!”杨天行看着不免点头大赞。 赞普一愣,看着后者“小子,你认得我?” 杨天行哈哈一笑“天下两大高手,南柯广凉,吐蕃赞普,我怎能不识?况且你刚刚那一指内力惊人,想天下能破我这水剑的喇嘛,吐蕃也只有你一人了。” “这也不是。”赞普淡淡摇头“小师弟索朗的孔雀明王咒破你这水剑也不是不可能。” “是么?敢情吐蕃还有高人?”杨天行闻言一笑,“看来我久久待在谷中,江湖后起之秀颇多啊!” “小子你年岁又多大,要说这后起之秀,你自己不就是么?”广凉师此刻回头看了萧杨二人一眼,打趣道。 “慕容先生,多年不见!”杨天行拱手行了一礼。 “你家幽谷可有新任谷主?”广凉师也不管他许久,脱口问道。 “独孤谷主之后,谷中曾有三位谷主,最新这位十五年前才继位,自号观音客。”杨天行恭敬回道。 “观音客?便是我十八年前在谷中见得那位么?”广凉师忽然站起身来,沉眉看着杨天行,似触动心事。 “正是,那时我才九岁,被她收留谷中,三年后她便成了谷主。”后者回道。 “观音客…观音…观音婢…阿婢你原来真的还在世上…”广凉师长叹一气,目色透着萧索,刹那竟然老了两分,忽然他双目盯着杨天行,淡淡问道“那观音客可是你师父?” “是也不是…”杨天行摇了摇头。 “怎的说?”广凉师又问。 “她只教我剑意,剑招却是学我杨家的剑谱。”杨天行回道。 广凉师闻言点头,欣慰笑道“是了,是了,阿婢一生除了素雪掌还有碧水剑意,老夫都佩服她几分。” “怪道士,敢情你还会如此笑?莫非那观音客是你老友?”赞普好奇问道。 “老友么?说得却是浅了,不如说是知己之人。”广凉师回道。 “你…”忽然此间又现一人语,萧衍回头看去,只见李川儿面色发白,嘴唇颤动,折扇落的桌上,缓缓说道“你…你说那幽谷谷主名中有观音婢三字?”言罢,她死死盯着广凉师 正文 观音婢(下) 后者点了点头“阿婢的小名本来就叫观音婢,有这三字也是自然。” “不…”李川儿死命摇头,似乎心神受到激dàng,“不可能,她…她十年前就在青山门前去世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那日在将军府上所遇之人,分明用的是阿婢的雅云袖法,我又怎能瞧不出来?”广凉师长叹一口气,“我一路追那黑衣人入了幽谷,这才被她去了踪迹,今日再听杨小子说来,那人定然是阿婢。” “你…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李川儿双目瞪起,死死打量着对方。 “你父皇没有提起过么?那时他李世民只是秦王,还不认识阿婢。那年阿婢逃难来到吐谷,之后我与她一同读经习武长大,到了十九岁才与她分别。”广凉师轻轻回道。 “阿弥陀佛,看来是怪道士的老相好。”赞普沉声笑道。 “呸,臭喇嘛,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家母清誉怎容你个和尚乱说!”李川儿闻言大怒,不免破口骂道。 “什么?”萧衍听得一愣“川儿,那幽谷谷主是你母后?她…她是文德皇后?” 李川儿也不答话,面色难言,缓缓点头。 “红尘了然…原来如此…”众人一奇,抬头望去,只见道衍携着万昭仪此刻行上楼来。 “舅母原来还在世上…在谷下救我二人者竟是舅母…”万昭仪也叹了口气,缓缓道。 “和尚,你怎么没去洛州?”萧衍不免生奇。 “还说呢!”万昭仪闻言脸色微红,素指点了点道衍额头“都是他吵着要喝那凤凰阁的汾酒,所以才陪他来打两壶。” “念酒无错,昭仪你看,此番要不是回这凤凰阁喝酒,你舅母的下落只怕还难得知。”道衍看着身边女子,语气柔柔大笑道。 “不知道舅父…”万昭仪眉色忽沉,片刻一悟“怪不得他要下旨令顾清风秘密入谷…” “对了…对了…这就对了。”李川儿也不免点头,声音颤抖“我还说父皇为何秘密下旨传万家神医顾清风去那幽谷。” “可为何她不愿见我?…”广凉师听到这里眉色不解,他抬头看了看杨天行,沉声问道“你那谷主可还在谷中?” 杨天行好似未闻,也不动声色。 “小子,你没听见我问你么?”广凉师有些不悦。 “这…”杨天行心知如若动起手来,这老头还是胜于自己,不过碍于苦衷他只能缓缓道“谷主当初放我出谷,早已定下规矩。” “什么规矩?”广凉师一奇。 “从此以后,我和幽谷再无瓜葛,也不能提及谷主…”杨天行淡淡道“要不是老先生是谷主故人…我断断不会再提她的名讳。” “她在谷中还好么?”广凉师长叹一气,忽然问道。 “谷主常年居在雅云阁中,偶尔出谷口在望幽楼和几位老前辈喝些水酒。”杨天行回道。 “雅云阁…雅云涟漪袖,望幽楼…望幽琵琶曲…”广凉师念了两句,忽然大袖扫出,袖尖一摆,揽回一壶汾酒,饮了两口。 “雅云袖法?”杨天行一愣“这不是谷主的武功么?” “是么?你也认得?”广凉师悲凉一笑,人影模糊起来,眨眼身法疾转闪至萧衍身边,右掌一抬似吐似含,劲力绵绵忧长,眨眼拍出八掌却又合为一意。 萧衍看的一愣,赶忙左掌急出,化圆而至,对过此掌,只觉对方似乎没有使力,只不过因xìng而出。 “这…”杨天行似乎明白过来“悲从中来…这招是谷主望幽掌中的一式。” “这还是当年阿婢教我的掌法…”广凉师望着楼外,不知言的何意。 赞普想了片刻,大笑几声“怪道士,我便说你为何穿的不lún不类,敢情你钟情的女子被老皇帝抢走了?哈哈哈!” 广凉师眉色一瞪,身法模糊,片刻到了赞普身前,魔心连环手,一招藏十意,瞬间拍出三掌。 萧衍看着有些不解“这广凉师似乎受了伤,再说这黑喇嘛分明是激他罢了,为何如此高人却沉不住气?” 赞普看见掌风袭来,淡淡一笑,手印再起,片刻化解三掌。众人只见他双指一并,点向广凉师肩头,后者稍退半步,取手化爪,另一袖横扫而去。赞普此番再也坐不住,只能运起内劲,起身与广凉师斗在一起。凤凰阁中各路酒客已然在萧杨二人比武之时就散去,此刻楼中只有众人,他们看着当世两位高手你来我往,招式均是朴实无华,却意念无穷,后招变化惊人。 “好喇嘛!”道衍不免点头赞到。 萧衍看了片刻,心想这广凉师虽然受了伤可在两三百招内要被这赞普擒下,也是不太可能。 一百多招后,广凉师内息有些不达,似乎受着内伤牵连,脚步忽然慢了半分,赞普瞧见嘿嘿一笑,佛印再起沉沉推出,左手却悄然取出腰际,一指点下。广凉师已然慢了一些,此刻见赞普手印推来,急忙双手护在胸前,掌风一沉,震退后者手印,可腰际一凉,只见对方指力已然点破自己护体真气,将要近身。 “老先生小心!”忽然另一人大喝一声,双掌齐出,百影千叠,生生逼的赞普回身反击。 “檀越,你这伤莫非好了?!”赞普笑了一笑,一拳送出,问道。 “哼…”那人也不答话,眨眼拍出是数十掌都被赞普一拳所破。当下身法急转有些流云步之影,再出三掌,此三掌后意绵绵,虽不如前数十掌劲风凛冽重重,却多了百变之意。 “好小子,精进不慢。”广凉师得了空隙,此刻再退一步,调整内息。 “离凡为何帮这老头?”萧衍见广凉师退出战圈颇有观望离凡和赞普相搏之意,不免心头动了片刻“离凡打不过这黑喇嘛…”还未想罢,只见赞普双掌一翻,接下离凡三招,当下运起内劲,回击而去,后者内力不达,只能退了几步,却见那赞普又跟了上来,一指平平点来,离凡不免叹了口气,闭眼等死。 “笨小子…”广凉师摇头叹道,“你这潜龙叠影手非要以快打慢么?” “师兄当心!”三个背负青璃长剑的男子赶忙几步抢上前来,只见赞普大袖一摆,三人又摔了出去。 萧衍听见这广凉师点拨离凡武艺,可当下赞普一指将到,形势危急,也不知怎么的为何,心说不想再管离凡死活,可还是意起形至,片刻闪至赞普身前,右手一屈,也回了一指。 “好小子!”赞普指尖受力,只觉这黑袍小道士的内力囊括天地,自己这沉沉内劲竟然落入海水中般,化得干干净净。 萧衍堪堪接下赞普一指,不免身形一晃,气血翻涌片刻,他心中大惊“此人内力之深,实在太为可怕,当初在将军府和广凉师对过一掌也未如此,况且我现在内功大成…” “离心,此间你动手无用,还是带着师弟们走吧”离凡披头散发对几个负剑男子说道,他此时衣衫破烂,身上伤痕不浅,片刻抬头打量了眼萧衍,惊讶道“是你?” 萧衍看了看对方,也不答话。 “小道士莫非念在广老头那日在将军府放他一马,此刻想起报恩?”道衍看着萧衍出手相助,心中念道。 “和尚…你干嘛?!”万昭仪见他迈出两步,惊讶问道“此间可不再打架了,说好了打两壶酒,就和我去洛州玩耍的…”女子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玩耍?不是回你家成亲么?”道衍笑道。 “呸,自己没了破庙,就跑到我家娶我,忒的丢人。”万昭仪笑骂一句,却是心头甜甜。 杨天行见道衍要出手帮忙,当下一思,也走上前来,短刃一横“大师,此间你再出手对于老喇嘛颇有不公,不如我陪大师练练?” “哦?”道衍闻言一笑,“怎的了,莫非你和小道士还没打过瘾?结果如何?” 杨天行摇了摇头“未分胜负。” 道衍点了点头“看来阁下剑意已生剑心,否者又怎能小道士斗个高低。” “大师谬赞了。”杨天行淡淡一笑。 赞普一指被破,不免念起佛语,打量着身前这道士,“阁下莫非和这位檀越一样,要给广凉师当打手?” 萧衍摇了摇头,心里想起这不得道门被灭乃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他看了看广凉师,缓缓道“我还有事要问这老先生,你如若现在杀了他,我去问谁?” 李川儿见众人你来我往,心头却久久不能脱出自己母后之事,当下叹气道“萧衍,我先出去走走,你别伤了自己,晚上还有事与你商量。” 萧衍闻言一愣,“川儿的母亲还在世上,她心中定然混沌难言,也是为难她了。”可又想到这余炕曾言不得道门被广凉师因误会而灭,今日正好要问个究竟,否则实在难已放下,于是点了点头“川儿,你去吧,如若有事回来找我,不要走得太远。” “你这人,我堂堂四皇子能有什么事,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李川儿萧瑟一笑“这黑喇嘛怕是能让你吃些苦头,臭小子别伤了自己,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没人保护我了”言罢,转身下了楼。 “你叫他川儿?为什么?”万昭仪见这李川儿着公子打扮,却被萧衍如此称呼,不免好奇问道。 “昭仪,人家小道士正在打架,不要让他分心。”道衍笑道,引得女子娇嗔几句,走上前来掐他两下。 “哎哟,说好了娶了你就不许掐人,怎的还用这手!”道衍眉头一皱。 “娶了是娶了,可是还没拜堂,哼。”万昭仪耍起xìng子。 众人你言我语,局势混乱,这数十年的凤凰阁从未有过如此热闹… 正文 黄泉桥(上) “大师如若出手,杨某不得不阻拦了。”杨天行见道衍目光盯着赞普,开口说道。 “红尘了然…”道衍单手一立,笑道“杨施主,你要和我动手,能有几分胜算?” “和尚!不许打架!”万昭仪见道衍似有动手之意,皱起眉头,赶忙喝道“你到底要几时陪我回洛州?” “哎…”道衍闻言摇头“还没成亲便如此管我,以后怎生得好?” “你…”万昭仪面色发热,低声道“此间人多,不要胡言乱语。” 道衍嘿嘿一笑“万大小姐,莫非后悔不嫁了?” “呸!”万昭仪又伸出手打去,打算狠狠掐几下。可道衍机灵起来,片刻绕开杨天行走到离凡面前,对离凡道“施主,你这武艺虽高却不是黑喇嘛的对手,为何还要出手相助?” 杨天行见他无出手之意,也端端立在原地,盯着萧衍和赞普过手,二者武艺迥异,一者大开大合力道深沉,却又藏巧于拙,虽气劲单一刚猛,却自有变通之道,化刚为柔叫对手无法点破招意。再看那黑袍道士,此人内力虽不敌赞普,却仗着百纳气海,周身气劲随意而发,意起而招至,诡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奇妙,双掌似攻亦守,单手已能内含百变,竟能赞普斗了一百多招不落下风。 离凡见着萧衍和赞普斗了一百余招,似有所悟,此刻闻见道衍问他,赶忙转头打了量后者片刻,开口道“大师是?” “魔宗道衍。”和尚淡淡回道。 “道…道衍?莫非是久禅大师的高徒?”离凡眉色一扬,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回道“施主不必在意和尚何许人也。”言着指起黑袍道士“小道士替你出手,只怕是还你恩情,可和尚觉得奇怪,这广凉师于中原而言少有友人,为何今日你为他出手?” “此事说来话长…老先生在我落难时对我出手相助。”离凡叹了口气。 “愿闻其详。”后者双手合十。 “自我和师妹在福州重聚之后,遇见一蓝袍道士,那人武艺高强竟然擒住师妹要挟我投靠于某人,后来我为寻师妹踪迹,辗转北上,却被将军府穷追猛赶,自己几次险些丢了xìng命,这老先生便在襄州帮我过一次”离凡缓缓道。 道衍不知离凡受李川儿所迫效力流球,此番回到福州后又因劫银事泄被将军府盯上,此刻不免好奇“受人恩惠,嗯,有理。”他点了点头,接着道“那蓝袍道士?可是一老头?” 离凡点了点头“他名叫公治长,自称奉命将军府抓捕在下,可私下又要挟我其他。” “这混账东西。”道衍骂了一句,接着问道“不知将军府为何捉拿阁下?” “这…”离凡有些难言。 “莫非和万家劫银事情有关?”道衍再问。 “你怎知?”离凡大惊。 “昭仪和我说过,他万家银车先后被几波人暗里袭击,其中以一人最奇,此人使的青山派绝学潜龙叠影手。我在含元殿曾见长孙无忌使过,可是那老先生身为丞相,不会委身做这劫银的事,刚刚又见阁下逼黑喇嘛回身的招式,和长孙无忌同出一辙,却又胜了几分。和尚想来,你便是那青山四杰之一的离凡,那这劫银的是竟然和潜龙叠影手有关,你必然知晓一二。”道衍眉目稍抬,解释道。 “大师猜的是,正是在下。”离凡见来者点破自己身份,有些警惕起来,双掌暗暗运起。 “和尚好聪明,这都能猜中。”万昭仪笑道,挽着道衍右手。 “丫头何必夸我,要不是你和我说了这劫银之事,我也不能识出这人。”道衍笑了笑,接口道“离施主,那劫银的真是你所为?” 离凡闻见这女子名叫万昭仪,又落得倾城倾国,只怕就是万家千金,眼下她和这和尚又显得颇为亲密,离凡心头不免疑云现起“莫非这和尚要替万家出头?” 道衍似瞧出对方心思,眉色一低,笑了笑,足下轻转,右手一掌淡淡拍来。离凡见状大惊,急忙出掌相对,却见这和尚一掌还没至前,却又模糊起来,双指一并,取下而来。这朴实一变,暗含极高招意,念潜龙叠影手以快闻名,也不免有失章法,骤现凌乱。离凡此刻心中一定,急忙再出一手取自腰际,向上抬起,掌力混元,格去对方双指。 “好。”道衍见来人思出后招,不免点头赞道,一字还未说完,招式又变,双指回手,单掌收于袖里,袈裟横摆,取这天地劲力含于一袖。 “这!?”离凡本以为这道衍会再收指成拳,以巧图变,怎奈对方居然弃巧返拙,招式骤变大开大合起来,“这和尚近了身还如此,不怕我破了他袈裟,反攻于他么?那时他定然收不得手。”他想到此,也不管对方心思,潜龙谍影再化千百掌风,凛凛劈来。 “呵!刚刚黑喇嘛那一拳你还没明白么?”道衍看了对方掌法,也不变招,淡淡笑道。 “什么?”离凡一愣,可掌势已出,怎能收回?只见道衍袈裟一到,千百掌势尽皆化为乌有,收至和尚袖内。此刻道衍得手,一步踏出,再出右掌,平平而至。离凡见状无奈,双掌刚刚被袈裟扫中,酸软无力,小臂发麻,只能呆呆立在原地。 忽然,道衍一掌到了离凡半尺处停了下来,“离施主,你如今身上有伤,我若想动手擒你,何须十招?” 离凡见和尚收了掌力,眉头一沉“我是敌不过你,可你此番羞辱我又是为何?” 道衍缓缓摇头“施主没必要太执着胜负,和尚出手只为告诉你,你这劫银的是归将军府管,纵然和尚武艺胜你,也不会乘人之危。” 离凡面色一热,被说中心事,此刻有些羞愧,“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想罢他抬手行了一礼“大师见怪了,在下被公治长和将军府的好手一路追杀到了长安,此刻却又些惊弓之鸟。” 道衍笑了一笑,摆手道“离施主,言归正传,那劫银的是你所为么?” 萧衍此时和赞普再过五十余招,只觉对方内力源源不绝,自己虽然仗着招式变化无常,避实就虚,可这喇嘛朴实招式却内藏巧意,难免这一百余招间也得对过十几掌,自己这百纳内劲也有些吃紧“黑脸喇嘛内力太深,我如若化解起来不能消于片刻,如若连续接过十掌,我有输无赢。”一念间,赞普掌风又至,萧衍赶忙退了半步,右手一抬,向上拂去,直击对方小臂内关穴。后者也不变招,化掌为刃,左手再成佛印,堪堪推来。 “什么?”萧衍一手拂中对方臂上穴位,可这赞普右掌一刃劈下却毫无退势,“内功已然到了移穴换位的境界?”他刚刚想罢却见喇嘛左掌手印又来,此刻自己一招使完,退无可退,只能左掌一番九天若下翻转开来,顷刻化出十余掌力。赞普见状眉色一沉,再提几分内力,一印推过,把九天若下掌层层破去,只剩最后一掌飘渺间扫中自己手腕,佛印难免一偏,被萧衍侧身避了过去。 “好!”赞普退了一步,大声赞道“颇有当年怪道士的风范。” 萧衍一掌虽然破去对方佛印,可赞普一劈之力却生生扫中自己腰际,此刻他半身发麻,急忙调整内息化去这刚猛劲力。过了片刻,萧衍刚要再出手试探,又见离凡和道衍和尚jiāo起手来,二人一问一答却是那劫银的事,萧衍知道离凡深有苦衷,赶忙开口道“和尚,你别为难他了,这离凡也不是本意如此。” “哦?是么?这事小道士也知晓?”道衍笑了笑。 离凡见萧衍替他辩解,好不感激,此刻也不想污了自己青山派的门风,开口道“我劫银实是因为师妹被人擒住,受了胁迫。” 道衍闻言一奇“是那公治长?” 离凡摇了摇头“不是他,不过罢了,虽然我是受人所迫,可这劫银之事却是我离凡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已在回到福州的时候辞去青山四杰之位。”他说着看向旁边负剑者“离心,哥哥坏了名节,以后你别步我的后尘。等到回了青山山门,我会把这潜龙叠影手传于你。以后这青山派,还得依仗你了。” 离心闻言双眉颤动,眼眶发红“哥,我怎能当此大任?这劫银之事竟然有些误会,我们定要抓住那幕后之人,还你个青白!” 离凡淡淡摇头,心头沉思,“萧衍替自己办事换了师妹自由,如若再去纠缠不清,不是对这恩情有些辜负么?”他想着叹气道“我不能去查那人,因为那人也对你师姐有恩。” “不就是放你和师姐么?!”离心眉色一瞪,怒道“分明就是他们擒了人,现在不过利用完你们劫银才放人,谈什么恩情?!” “不能如此说。”离凡知道萧衍也是被李川儿擒来,当初为换自己自由才委身于这幕后之人,当下摇头道“离心,我意已决,如再多言休怪我不念在兄弟情分。” “哥…”离心闻言一愣,面色难言,颤声道“这…这到底为什么。” 萧衍听到此处不免叹气“离凡到底是离凡,恩怨分明,不愧青山四杰之名。” “嗯,好,既然是为了恩情不失大丈夫所为。”道衍点了点头,回过身去对万昭仪柔声道“丫头,你信我么?” 万昭仪心中已然知道和尚打算,也不答话,只是温柔般看着男子,夷轻轻握紧袈裟。道衍看了女子片刻,明白她的心意,回应一笑,朗声道“离凡,今日万家大小姐也在场,此事既然有恩怨瓜葛,我又敬你是个汉子,劫银案如何收场你自己斟酌,和尚断不会出手。”片刻又补了一句“今后也是如此。” 离凡心中热血涌起,双手一抬,恭敬道“大师,离某待罪之身,不胜感激。” 道衍淡淡一笑,合起双手,万昭仪也点了点头“离凡,今后我也不会为难你,不过这事现在落在将军府的头上,你还得靠自己料理。” 离心在一旁看着好不奇怪“这万家大小姐为何对兄长如此礼遇?” 离凡般再行一礼,心中感慨万千。 萧衍此番和赞普过了一百余招,抽身退到了离凡身边,“不是喊你回福州和你家师妹团聚了么?怎的又落在这喇嘛手上了?” 离凡看了对方一眼,沉眉道“我一路被将军府追逐到襄州,曾被广凉师老先生所救。后几日见到这位老先生和大喇嘛在一楼中喝酒,不到片刻二人却动起手来,我见老先生身上有伤,就动了出手相助的心思,怎奈…” “如何?”萧衍一奇。 “公治长乘着混战之际,暗中偷袭打伤了我,还把碧儿师妹也擒了去。我不仅敌不过公治长,如若冒失般在长安寻找师妹,一旦惊动官府,我青山派的名声只怕…”离凡说道这里懊恼般握紧双拳。 “臭小子,丧气什么?你那二位师妹定然还安然无恙,公治长那厮为了要挟你投靠在齐王李的麾下,才如此下作,如若你一天不逃离长安,你师妹定然不会有何损伤。大丈夫有本事该当想办法如何把自己所爱女子救出来,怎能唉声叹气?”广凉师咳嗽两声,冷冷道。 “老先生说的是…”离凡点了点头,缓过神来,“我怎能叹气,该当想办法如何救出两位师妹。” “怪道士,此番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教别人如何?”赞普笑了一声,手印再起,向广凉师袭来。 “哼,我莫非怕你么?”广凉师冷冷回道,刚要出手,眼前人影一晃,萧衍挡在身前“广凉师,不得道门那二十年前的事,我还有话问你,此阵我来,你别逞强。” “不得道门?臭小子,多管闲事。”广凉师淡淡冷哼,也不起身,瞧着萧衍和赞普再斗一回合。 赞普沉眉看着萧衍,缓缓道“小道长,你这功夫虽奇怪的紧,却也难挡我。” 萧衍冷笑一声,回道“大喇嘛,挡不住你又怎的?莫非你在一百招内能奈我何?” “好!有志气,那贫僧就不客气了。”赞普念了几句佛语,眉目瞪起,无量地藏功催到十成,左右两手各成一印,身法陡然快了七分,闪至萧衍面前大步跨出,左手佛印推来。 “嗯?”萧衍一看这喇嘛气势骤变,印法不仅快了几分,连招式也奇怪起来。 “不得道门的小子当心了,这喇嘛使的七王七步印,此印出自不动明王,“不动”者,意为誓愿,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驾驭一切现象者。赞普的周身已成须弥五界,不可轻敌。”广凉师念在萧衍帮他出手,也出言点破来这武功套路 正文 黄泉桥(下) “怪道士知道的不少,还如此多嘴。”赞普虽被识破套路,也不心急,一步一印,向萧衍攻去。 “这喇嘛!”萧衍看出这七王七步印的厉害,当下七星步迈开周身,想脱出赞普七步之内,忽然只见对手第一印沉沉推来,自己虽然偏过两步,佛印却与影随行。眨眼间,赞普身形模糊起来,印法陡然大了几倍般,只把萧衍困在其中。 “有意思!”萧衍自从闭关之后,难逢如此对手,现在对方使出真招,自己心中难免豪气涌起,不愿服输“大喇嘛,你这印如樊笼,我却不怕!” 说完这句,萧衍九天若下掌精髓毕露,掌风凛凛,忽快忽慢,虚实相生,取尽周天繁星图位。 “好小子!这掌法已然比琅琊子那老道的强出太多。”广凉师点头赞道,“如今你也堪破翠竹之境,不错不错,后者可教。” “是么?”萧衍淡淡回了一句,九天若下掌取自玉虚散手,却又囊括天地暗数,招招诡妙多变,只见他转了几步,虽然脱不开赞普的须弥五界,却左掌一提,对过一印,自己退了两步,勉强立稳。 “独钴印已破,小子厉害!”广凉师看着痛快,不免饮了两口佳酿。 萧衍胸中气血翻涌,这七王七步印不仅力道比之前佛印还要深沉,而且取向模糊不定,自己如若再勉强接下三印只怕xìng命难保,“此番如何是好?”他想到这里,又见赞普再跨一步,狮子奋迅印缓缓而来。 “此印虽行似缓缓,却藏着迅捷后劲。”萧衍瞧了两分,再退三步,眼见这一印慢慢推来,自己七星步竟然逃脱不得,难免暗道奇怪。忽然,他想起刚刚和杨天行过招的情景“可试试无形气劲!”他心中一定,双掌脱出胸前,内含无形气劲,拍出数十道真气,接着双指低凝,汇聚层层真气,化为一指,破空点出。 “寂绝乘丹气,玄冥上玉虚,小子你这一招有些意思,可叫玄冥玉虚指。”广凉师再饮一杯,看着萧衍点头道。 赞普狮子奋迅印刚刚攻至萧衍身前,只见对方双目凛起,数十道真气化为一指,锐利破空应声而来,自己这印的真气居然一指被破劲而入,散褪开来,“阿弥陀佛,小道长这一指好生厉害!” “过奖。”萧衍一招得手,信心大增。 “且看贫僧这一印!”赞普大喝一声,步伐快了两分,再踏一步,双手合印成指,忽快忽慢,劲力锐利难御,一改之前两印的势大力沉,却是巧力绵绵。 “火焰轮止印?大空之智,灭除众业烦恼之火,小子这印不似刚才,好生对应。”广凉师再出言相助。 “嗯?”萧衍一愣,急忙再出这玄冥玉虚指,激出层层真气化一,可两人双指相触,赞普反手一转,商印紧接而来。萧衍虽勉强破去这火焰轮止印,可也牵动内息,气血翻腾,不免沉沉咳嗽两声。“这喇嘛内力高出我太多,”萧衍沉眉想到,自己虽然招式不输赞普,可如若再以此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接印,只怕不好收场。 “商印?法螺表说法之义,小子,这印取尽佛门锐气,虽不如火焰轮止印劲力绵绵,却合万力为一点,虚得当心。”广凉师笑道。 “明白了!”萧衍此刻被赞普四印四步逼到楼中拐角,这须弥五界果然名不虚传,堪堪罩住对手,也不耗多余神通。 “那你怎么应对?”广凉师饮了一口,冷冷道。 萧衍冷笑一声,也不再退,一步踏上,双掌运在胸前,左右互成合道之意,内息忽快忽慢,等到赞普商印集中一点攻来之时,萧衍两手一闭,把此印封在胸前,双目凛凛,专心引导赞普内力运至周身百穴,此刻头中空明,心里坦然,双目渐渐合上,经脉顺发逆走,商印锐气缓缓散去。过了半柱香左右,萧衍忽然大喝一声,道袍震却开来,赞普周身一晃,沉眉看着对方,好不奇怪。 “好!好小子!”广凉师大赞一句,起身看着萧衍,缓缓点头“退无可退,不如海纳百川,万般气劲脱不出玉虚苍穹,化的好!好!” 萧衍沉沉开眼,心中有些吃力“这和尚四印就逼得我使出浑身解数,这海纳百川的法子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这险行的太过,如若刚刚一分疏忽,难免不经脉尽断,命丧当场。” “好,小道长不仅武艺不凡,还有过人的胆识,已然可以称为当世高手。”赞普停下脚步也赞了一句。 “臭喇嘛,你又怎么办?”广凉师见到萧衍破去这赞普四印,不免故意问道。 “不如何,再来。”赞普淡淡回了一句,再出一步,火焰印合于胸前。 “离如火焰,内劲混元百变。”广凉师点了点头“大喇嘛,你这七王七步印越发精髓了。” 赞普笑了笑,也不答话,一印沉沉而来。 “实在打不过了。”萧衍身子落在赞普的须弥五界除了硬生接手,实在别无他法。 忽然,只见这一白袍人闪至萧衍身前,袈裟抖起,一拳送出,气势惊人。 “和尚?!”萧衍本来已准备认输,可见到来者,不免一惊。 “小道士,这黑喇嘛的须弥五界你还未想通,且让和尚来帮你!”道衍朗声回道,拳劲千沉万劲,好不骇人。 “嗯?”赞普看见来者也是一愣“这小和尚当初在幽谷的时候功夫尚且普通,今日怎么有这胆识?”他刚一想罢,印拳相触,凤凰阁应力摇晃两分,众人大惊侧目看去,道衍和赞普各退一步,端端立在楼中。 “小师傅好内力!数月不见,居然有这法子可以让内功一日千里。”赞普心中惊讶,要知自己这无量地藏功修了也有四十余年,从未在内力上遇见对手,就连那怪人广凉师也只是在招式取胜自己两分,断然不敢如此和自己拼这内劲。 “老喇嘛过奖了,和尚今日喝的酒水多,固然力气大了点。”道衍打趣回道。 万昭仪闻言噗嗤一笑,看着男子“你这人,怎么又胡说八道起来。”后者回头看了女子一眼,憨厚轻笑。 “小师傅,你这内功和之前可是不同啊。”赞普沉眉问道。 广凉师看到此时走到道衍身边,打量了他片刻,回头对赞普说道“臭喇嘛真蠢,你以为这小子内力真的和你相当么?” “哦?”赞普一愣,想了片刻,明白过来“小师傅,你这内功莫非是禅宗的…” 道衍点了点头“禅宗内功,万法归一。” “怪不得。”赞普听罢点了点头“禅宗大师佛法无边,古今难寻,他这内功名曰万法归一,在下这佛印被他归去也是理所应当。” “呵!老喇嘛好谦虚!”道衍赞道。 “同是佛门中人,佛法于一,武功取二,如今你用一流佛法胜了在下,我不服不行。”赞普缓缓道“还有两印索与无畏金刚就等着下次再出吧。”他说罢收回步法,七王七步印势渐渐散去,须弥五界陡然消失“怪道士,此间太多杂人,没有意思,我们改日再叙旧!” “不送。”广凉师淡淡回道,单手立起拟作佛印,心中却对这赞普也是有些敬重,要知此人言出必行,虽每每都想取自己xìng命,可行事又不失宗师风范。 萧衍不禁汗颜“世间果然还有高手,要不是今日和尚出手帮我…” 广凉师再饮一杯,片刻行到萧衍身边“小子,你刚刚出手助我,我一向恩怨分明,你想问我那不得道门的事情么?随我来吧!”话罢身影一转,向楼外而去。 “好!”萧衍闻言一凛,身法也催到极致,追了上去,“和尚,万大小姐,后会有期!”言罢踪迹全无。 杨天行看着广凉师的背影有些疑虑,等了片刻也抬手道“大师,杨某还有些许事情要办,告辞了!” “杨兄走好!”道衍朗声回道,打起佛语。 万昭仪看了片刻,走到离凡面前“离公子,你二位师妹是在公治长手上么?” 离凡闻言一愣,不由点了点头,“是…只不过不知道在哪…” 万昭仪眼珠转了几圈,轻声道“我此番本是嫁那齐王的,可是被这和尚抢了。”她说着偷偷指了指道衍,后者闭目念着佛语,也不答话。 “什么?”离凡大惊“这位大师,行了抢亲的事?” 万昭仪微笑点头,“自己心爱之人,便要敢于争取,想到百年之后,还有何事让你心动?你师妹定然还在齐王营中,我来时便住在那,你想去救她么?” 离凡此刻眉头沉沉,张口难言“青山派已经和朝廷隔阂不浅,如若再去齐王营地劫人…” “你若不去救人,那公治长威胁你为李效力,你又能如何?”万昭仪问道。 离凡叹了口气“刚出了那流球险境,此番却又入了齐王李的全套…我真是…真是没用…” “施主,心中何念便是何为,为何顾虑如此之多?”道衍问道。 离凡摇了摇头“我若去救师妹,只怕给师门惹下祸事,可不去救师妹…以后怕是更要做那些肮脏之事。” “世间便是如此,往往两头难全,两处受治。”万昭仪才和道衍得了自由,也是感叹。 “阿弥陀佛,离施主,你还没决定么?此时不如问问你的心,心xìng所在便是大道红尘!如若再受事所治,以后的路怕是越来越少。”道衍笑了笑。 “我…”离凡叹了口气,不知心中何解。 万昭仪摇了摇头看了道衍一眼,后者走了过来握住女子玉手,万昭仪只觉心头暖暖,不免脱口问道“离公子,敢问你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离凡继家父四杰之名,意在光复青山派的威名,这多年来,我忍辱负重总算让门派有些起色,论重要的事情,青山派对我而言,定是首位。可…”离凡顿了顿,眉头紧紧,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可要问这世上最重要的…”说到此处,他双目泛光,似想通什么,恢复以往神态“是凌儿…是长孙凌儿…是我师妹!我师妹是我心中最重,就算离某拼上这条xìng命也要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万昭仪闻言点头赞许,回道“离公子,你也是心xìng直爽的人,为了匡扶门派,却是灭了自己的xìng子…你之前身为青山四杰,尚且有些顾虑,现在辞去尊位,倒是可以洒脱行事。不过你依然是青山门徒,如若你擅闯齐王大营就不怕毁了青山派的清誉了么?” 离凡听到现在,总算明显自己心头所意,当下右掌一翻,顺势劈下,斩断寸许衣袍,朗声回道“从此以后,我离凡不再是青山派的门人。”念叨此处,他双目泛红,声音却铿锵有力“纵然我这离凡一世名节毁于长安,纵然我不能再入青山山门,也不能让师妹有半分损伤!”言着缓缓行了几步,身上之伤似可有可无,离凡眉色一变,双目凛凛。 “哥!你怎么…”离心听到这里缓缓摇头“你忘了父亲…”话未说完,肩头一麻,穴道已被治住,只见离凡沉眉看着自己。 “阿心,父亲的遗言我当然知道,可我身负劫银之事,又不得不去营救师妹。自古情义忠孝,实然难全,如若再挂着青山派的身份只怕对不起无极祖师,又得给师门招下祸事,今后青山派就靠你们青璃十二剑了…”离凡言罢大袖一摆,离心手中一沉,低头看去乾坤玉已留在掌中。 “哥…”离心双目含泪,心知自己兄长此意已决“这…” “大师兄!”剩下两个青山派的弟子见状也是劝声连连,急忙起身阻拦。 “你二人别去了。”离心叹了口气,缓缓道“师兄对师门的情义山门上下谁人不知?当年父亲战死,如今青山四杰三人归了将军府,只有家兄一人留守门派,长久以来,江湖小门小派来秦州找些麻烦,惹些是非,那次不是师兄出面调解,再大的苦难都是他一人担着。二十年了,他日夜修炼潜龙叠影手就是为了不让江湖众人看低了青山派。内有青山长孙两心,外有朝廷江湖几难,他的苦谁又知…”众人听罢,心中才明了这离凡从小到大实在艰难坎坷,如履薄冰。 离凡闻言淡淡看着窗外,也不再管众人,片刻几步行至万昭仪身边,双手一抬,言中带着肯定“还请姑娘带路,离某感激不尽。” “施主可是决定了?”道衍问道。 “决定了。”后者回道。 “施主可要知道,你这是戴罪之人,再从王爷那行劫人之事,怕免不了沾上人命,你意已决?”道衍又问。 离凡也不答话,坚定般的点了点头。 “好。”道衍点了点头,看着女子,后者也回以一笑“和尚,我们一同帮他吧。”道衍笑了笑,心意已然。 “多谢…”离凡行了一礼,三人一同出了楼去。 一炷香左右,萧衍与广凉师行至长安郊区之外,后者依然发足飞奔,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喂!老头,你说了要和我讲个明白,此番却一路疾奔不说话,却是什么意思?”萧衍跟的太久,心有不悦。 广凉师淡淡回道“你如若轻功再好两分,能跟上老夫脚程我便告诉你。” “是么?”萧衍闻声冷笑,又催了两分内力,跟了上去。广凉师见状点了点头,也不答话。 二人又行了百余里,萧衍只觉气息消耗过半,却不知这广凉师到底要去哪,“老头!你到底要去哪?” 广凉师却不再缄言,缓缓道“幽谷…黄泉桥。” “什么?”萧衍一愣,只见广凉师又加快脚步,自己也只能跟了上去… 正文 望幽楼(一) “此处便是幽谷?”萧衍抬头看去,一楼伫在道口,二层挂单木牌,三字刻在面上,“望幽阁…” “望幽…忘忧…奈何故人相忘之…”广师叹了口气,大步迈入,萧衍愣了楞“这老头当真是文德皇后的故jiāo?” “小道士,来,陪我饮几杯。”广师淡淡看看了楼中,除了个短髯凤眼的掌柜空无一人。 萧衍听的奇怪,“这人答应和我对质不得道门灭派之事,却又把我引到幽谷来,如今还得陪他喝酒…”想罢只见广师,单手一摆,大袖飘然。萧衍心中惊讶赶忙抬手相对,怎知广师却只是引出内力带了几个酒碗而来,“乙二先生,还请烫些酒来…” 那短髯凤眼的掌柜此刻才抬头看了看二人,眉色清淡也不答话,只是转身入了内室,片刻提出几壶热酒,“慕容先生,如今都开春快四月了,你却还喝热酒。” 那日在将军府上,一套雅云袖法重现江湖,引得广凉师心头几番波澜,去年三次他寻到幽谷求见谷主鬼主,可均被拒之门外,这也使得他更对这谷主的真实身份怀疑不已。 今日若不是杨天行误把幽谷鬼主的名号报出,广凉师也不会笃定此人便是那观音婢。 “是啊,都开春快四月了…”广师接过酒壶给自己与萧衍各倒一杯,淡淡饮了口“她可还好?” “谷主尚且安好。”乙二似乎与广师有些jiāo情,沉声回道。 广师笑了笑,也不再问。乙转过身去,回到柜后打着算盘。 “老…广师…你来此处却是为何?”萧衍本来对这广师有些敌意,可想来想去这人三番五次点播自己武艺,且对马叔也是不坏,这“老头”二字叫出怕是有些难言。 “老头么?”广师抬头笑道,“我是老了,叫作老头也是应该。” 萧衍不免觉得有趣“你答应我讲清这不得道门的事情…”话未说完,广师一口饮罢问道“你姓萧么?” 萧衍只觉这老头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颇有些怪异的味道“我姓萧,怎么了?” 广师微闭双目,缓缓说道“马晋风临终曾言,他兄长有一养子,姓萧名衍,如若以后余炕不成器,可叫他继承玉虚一脉。” “什么!?”萧衍闻言大惊“马叔…马叔和你提起过我?” “不错。”广师回道,“马晋风提起过你,说你资质在余炕之上,而且心地善良,就是胆子小了点。”他说着笑了笑“可我在楼中看你和赞普过招,却看不出你小子哪里胆小了。” “我曾经胆子小罢了。”萧衍苦笑摇头,片刻又想起马晋风提起余炕的话,问道“马叔说余炕不成器?他莫非知道余炕会叛出师门,拜公治长这个狗贼为师?” “何况马晋风?”广师朗声笑道“他和余炕到了南柯堂的第二年我也看出,这余炕不是马晋风真的传人。” “为何?”萧衍奇道。 “因为器量。”广师脱口回道“不得道门除了琅琊子和马晋风,老夫没有敬过谁,马老头说过这余炕虽有些聪慧,可心xìng狭隘,不堪大用,果不其然。”话着再饮一杯“到底是天意…那日在将军府遇见了你小子显露武功,我便知道马晋风所言不虚,这玉虚一脉的后者非你莫属。那余炕嘛…”言者摆了摆手“凡夫俗子罢了。” 萧衍想了片刻,不免点头,“余炕的确心xìng不宽,嫉妒自己武艺胜了他一筹,否则也不至于以人质相逼,落得如此下场。”他想罢,沉沉道“可他毕竟是我故友,却死在了我的手上…”说着他又忆起当年在西州鹤归楼的那段时光,自己尚且年幼胆小,整日跟在余炕身后玩耍,惹了事,闯了祸,都是这位故友替自己挨罚,帮自己顶罪。 “余炕死了?”广师眉目稍动,问道。 “恩…是我杀了他。”萧衍说到此处,心中有些发凉,却没有丝毫愧疚,“我何时成了这般冷血的人?”他苦笑想着。 “杀的好!这小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心术不正,听说逃出南柯堂后便随了公治长为非作歹,还在福州抓些孩童炼丹,你不杀他,老夫碰着也得替马晋风清理门户。”广师冷冷回道。 “你这老…”萧衍闻言不悦,有些怒意,却又不知如何发作,当下不免心头沉沉“余炕是我杀的,我无愧疚感也罢。为何他人提起余炕的死,我还会动怒?” “你这孩子,倒是不错。”广师满上酒杯,打量了萧衍几眼。后者心头有些难言,只是冷冷看着他,也不答话。 广师笑了笑,再饮一口,“萧衍,你说这人间何为大道?” “红尘。”萧衍缓缓回道。 “为何?”广师似来了兴趣。 “所谓大道,无为是也,不论谁人称王为帝,花自开谢水自流。”萧衍回道。 “哦?那和红尘有何干系?”后者端起酒杯,淡淡道。 “花之红尘在于绽,水之红尘在于流,皆是顺其心xìng,尊其自然。”萧衍说道此处,也饮了一口,接着道“人亦是如此,生于红尘,长于红尘,要求这大道,便是在这茫茫红尘中,找到自己的心xìng,顺其意,尊其道。” “有趣,那你这红尘之道又是什么?”广师听到此处,不免抬头看着萧衍。 萧衍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我要走自己的路。” 广师闻得一愣,似从未听过这般言论,久久打量后者,过了好一会才笑了几声,开口道“你这小道士,颇是有趣,那你说说看,你的路是什么?” “我爱杀那恶人,便是手下绝不留情,纵然惹来一身是非,也是必须行之。”萧衍言着语气透寒,煞气现出。 “既然不嫉恶如仇,可俗世人xìng如此,你不想做些大事,改变这世间的人心么?”广凉师又问。 “尽力而为,我便只是简单一人,不是什么王侯将相,更不想做那王侯将相。”萧衍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做这灭尽恶果的刀,足矣。” “所以这般说来,我的路便是,不拘俗世,顺心而行。”他说着,也想起那日在船上李川儿曾说过的话“她想开百家之言,归商道自由,还江湖四季,而我没有那般才学,却是坚持自己心中的路便好。” “不拘俗世?有些意思”广师听了淡淡点头“好小子,无论今后你如何,老夫今日这论道算你过了。” “什么?”萧衍有些不解,片刻回道“论道?” 广师笑了笑,“没错,凡是道家之人,我都问过他们这个问题。只不过…”他说到此处,语气转冷“大部分道士都想着如何修道成仙,炼丹长生,浑然忘了自己是人,是这个茫茫红尘中的一点。”言着,广师索xìng提起酒壶痛饮几口,接着道“人便是这红尘中人,物也是红尘中物,天下是有些得道圣人,譬如李耳道人。可人们却不知,那李耳的心xìng便是论道传学。观世间苍茫,芸芸众生,各有各有的红尘,又怎能都去学那李耳?” “原来如此…”萧衍听到此处似有所悟,“那祖师爷覃昭子…” 广师点了点头“你家覃昭子祖师便是悟透这一层,才创出了不得道门,以不得道回归红尘为大成。人那,就该做自己心中的事,整日迷途妄想,不去认清自己,做那黄粱美梦,却是徒劳了这一生,死了也罢。” 萧衍此刻陡然想起当年覃昭子洞中所刻“道于红尘仕途似子于母,夫于妻。破道而不解道,是为非道哉。得道而不传道,是为虚道不实。倘若人人都仿师祖西行,然何人以解道传道于红尘?况哉红尘非道否?非也非也。如道离红尘此为小道,不成也罢,我今暂止于此,如有后人能得红尘大道,皆知寻道家之在,喜哉乐哉。今吾独身创下不得道门,望今后门下弟子,不以道外之身窥道内只得,不以修道之xìng解红尘之心。如此不得道哉?得已是已。” 他此刻念起旧话,不免点头道“的确如此…所谓道,便是求个解脱求个大成,这不就是随着心xìng使然,成自己的道么?在红尘里还是在红尘外又有何不同…” “说的对。”广师点了点头“晌午在楼中遇见的那个小和尚,我看便是这般心xìng之人,无拘无束,意起而心往,老夫都羡慕的紧。” 萧衍听了笑了笑“道衍和尚在家出家都是佛心,的确可称大道红尘,佛意苍穹。” 广师也不答话只是连饮三杯。 “那你杀了那些求神修仙的道士,也是你的道?”萧衍好奇道。 “没错。”广师点了点头,“人连自己活着都不明白,不如送他个死,也还世间个清净。” 萧衍一愣,苦笑摇头“这广师也是个率直的人,俗人愚夫遇见了他怕是难逃一劫。” “萧衍,你不是想问我这不得道门的旧事么?”广师说道。 萧衍听了好笑,自己本来就是为了不得道门的事情才追广师到此,如今与他论道一番,却是把正事都忘了,现在倒是被他提起“不错,我听余炕曾说,这不得道门被你所灭,却是个天大的误会。因为你不知,这不得道门其实有朝廷的内应,琅琊子当年西行帮你吐谷浑平乱是确有此事,挑起这内乱之人虽是他的徒弟公治长,可此人早已投靠了朝廷,你有所不知。” 广师闻言冷笑三声,摇了摇头“非也,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公治长那狗东西怎能骗我过?这七十多个臭道士的命是我拿的,没有一点误会。” 萧衍听到此处,眉头一凝,只觉得莫非看错身前这人,双掌暗暗运起内劲“这么说来,你知道公治长是朝廷的走狗?那你为何下此dú手?” 正文 望幽楼(二) “公治长?老夫自然知道,只不过他碰巧医好了阿婢的头疾,我这才留他一命…”话未说完,广师一指点来“小子,论道你是过了,可不知道功夫如何,有没有资格继承者玉虚一脉?” 萧衍当下也有准备,九天若下掌飘然使出,和广师斗在一块。二者均是道门出身,招式变化无穷,却又完全不同,对这避实就虚,应敌而制的道理都是十分明白。所以只要招不落实,均是内劲收放自如,不释外力,虽然斗了几十招,可这酒楼中却好似寂静无人,清风落叶。 “这小子…”乙二看着萧衍一掌拍出,化去广师魔心连环手单单爪势,继而左步斜跨,气劲点于指上,竟逼得广师转攻为守,“居然除了赞普与烛九尊当世几个高手,还有人能和广凉师接过近百招?” 二者在楼中你来我往,气劲凝而不发,如此这般平平斗了一百余招,广师忽然身形一转,魔心连环手之势尽皆散去,双手负在身后,只凭借身法又与萧衍过了二十余招。 “这老头…”萧衍心中大惊“我的武艺和那黑喇嘛也能斗个一百多招,他如今却仅凭身法就牵制了我二十多招,却是为何?” 广师足下轻偏,带过左肩避开萧衍一掌,继而淡淡踏出一步,气势惊人灰袍震起,逼得后者侧开半步屈手化指。 “我的七星步已经大成,比在那日将军府之时精进许多,为何在这广师面前却如此不堪?”萧衍此时苦思不解,再斗十余招,却是步法越转越小,渐渐被广师逼到了一丈以内。 “小子,到此为止吧。”广师言罢停下身法,咳嗽起来,“老夫今日有些累了,你也不似那日在将军府如此好对付,要把你困在丈许不得不使出万象森罗。” “万象森罗?”萧衍本以七星步对抗广师的身法,敌动我行,此刻见对方停了下来,自己也不再踏出一步,“万象森罗,不离两仪所育。百法纷凑,无越三教之境。” 广师听见萧衍道出这身法来历,不免点头“没错,我这身法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罗万象。” “原来如此…”萧衍沉沉点头“我的掌法内功皆是意起而形至,唯独这七星步落入了俗套之中,怪不得覃昭子祖师把这套步法归入次等,如若以后有些空闲再去那九天洞中讨教一番也是甚好。” “小子,你这步法…”广师一言未完,萧衍脱口接道“我这步法,落了下成。” 广师摇了摇头“笨小子,步法又不是人,如何落下成?你自己落了下成还怪步法?” “什么?”萧衍一愣,似有所悟,可又不知所指。 “算了,以后如何还得靠你自己感悟,如今你勘破翠竹,初窥清风,也算马晋风没有看走眼。”广师赞许回道。 “初窥清风?”萧衍觉得有趣,也想起一年前在将军府遇见广师之时的话“竹子虽然如如不动,坚忍不拔。可老夫的境界却是那风,你见过风把竹子吹弯了,竹子还能还击么?” “好了,你那不得道门的事可是弄清楚了?老夫要入谷了。”广师恢复常态,挑起一壶热酒,站起了身。 萧衍此刻撇去武功不谈,又想起这广师明明知道琅琊子确实无辜,这公治长确实是朝廷内应,为何还说没有误会?“我实在不能相信,这老头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可是他若不下这狠手,不得道门为何被灭?” “还有。”广师走到门口,缓缓开口道“琅琊子对我有恩,我是不会取他xìng命的。你记住,我,慕容师,恩怨分明。” “你…”萧衍此刻却看不明白广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还有,萧小子,我再问你一句,何为大道?”广师临走再言一句。 “红尘。”萧衍脱口答道。 “是了,你记住你的红尘,千万不得失了心xìng。”言罢飘然行去。 萧衍此刻百般矛盾,这广师虽然逼迫马晋风入了南柯堂,却又没有为难他。再者这怪人恩怨分明,行事磊落,又不是个莽夫,所杀者皆是邪门歪道,失xìng寡义之徒。那为何不得道一门被灭?他想到这里,不免眉头紧锁,好不苦闷。 “道长,你可是姓萧?”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萧衍回过神,抬头看去,那短髯掌柜一对剑眉打量着自己。 “我…我姓萧,怎的了?” “有一位姑娘托我把这字句留给你。”乙二缓缓行了过来,掌中递出一条破布。 “川藏于谷…”萧衍低声念道,忽然眉色凝起,心头一惊“川儿入谷了?” 萧衍想着赶忙拉住乙二问道“那女子是何模样?” 乙二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沉沉道“那女子说来也是奇怪,着一道姑打扮,为人有些拘谨…”话未说完,萧衍双目陡睁,脱口接道“她说话小声,匀脸素颊,道袍可是淡蓝色?” 乙二被拉得一愣,缓缓点头道“道长说的没错,道袍的确是淡蓝色…” 萧衍心思百转,“川儿之前定是诓我,明日出征大会之后她便抽不开身,所以今天定会去幽谷寻亲。”他想着却还是不解“这丫头xìng子固执,为了成就大事也逼的自己太紧,文德皇后是她亲身母亲,要去寻她为何还要对我撒谎?” 他再一思量 “广凉师和文德皇后有些瓜葛,川儿定然知道广凉师也会去这幽谷,所以才对我撒了谎借机拖住那怪人一些时辰…”萧衍想到此处点头赞道“这丫头端的好心思,连我都差点猜不透她,不过我和广凉师二人一路催起轻功而来,料想川儿的马也刚刚到此不久…可这掌柜说的女子确是哑儿…” 想罢,萧衍拱手行了一礼“敢问老先生,那送信女子是一人,还是两人?” 乙二笑了笑,“那女子也是道姑打扮,莫非道长不认识?” 萧衍回道“我认得她,她是我师妹,不过除了她,还有其他人么?” 乙二想了想,沉沉回道“似还有一俊俏公子和那道姑一同来的。” 萧衍闻言点头“是了,那定是川儿…”想罢双手一抬,行了一礼“多谢老先生传话,萧某感激不尽,告辞。”说完足下生风,片刻出了楼中,往谷口而去。 他行了盏茶后,却见路旁有一巨石,通体灰白五丈方圆,石边立一木杆上挂破旗书“幽谷”二字。 “这里便是谷口了么?”萧衍看了看这石头,“怎么有几条刀痕?”他眉头一沉,“痕迹崭新无尘,似刚刚激战过不久。”萧衍再抬头望了望谷中,心中升起不详的感觉,当下也不再停留,轻功转起几踏入了谷中。 黄泉深处,迷雾缭绕,寒意凛凛,一女子被一蓝袍老者擒在手中,只见那女子身着淡蓝道袍,对面立着一位锦衣白袖的俊公子。 “烛九尊…”甲一捂着胸口咳出些许鲜血“这女子是无辜的,你放开她…” “是么?那你为何如此护着她二人?这道姑和那俊公子定是谷主的贵客。”答话者身着蓝色布袍,浓眉小眼,腰圆体胖,邋邋遢遢,看似四十有余。 “不…这女子的确无辜,我才是谷主的贵客。”俊公子单手抓紧折扇,眼神狠狠盯着蓝袍人。 “无辜?这幽谷乃是纳去旧人不问世的地界,来此之人多半是俗世惹下了瓜葛,谁会无辜?”蓝袍胖子嬉笑道,“你女扮男装来这幽谷,怕也有些见不得人啊。” “你…”俊公子眉色沉沉,不知如何是好。 “丫头,不如你告诉我,来此地却是做什么,老子心情好或许能放你过去!”蓝袍胖子双目转了片刻,已然识出这李川儿乃是女子身份“或者你和老子打一架,赢了也能放你过去。” “呸!本姑娘来幽谷什么事,还犯得着告诉你?臭胖子,放了这女子,否则…”李川儿平日便是个语气强硬的人,此刻孤身来幽谷寻母,却是没有任何帮手,当下说道一半,不知如何再言下去。 “否则怎么了~”蓝袍胖子摇头晃脑打量着李川儿,“你今日要是打不过我,别说入谷。连这丫头,我都不还给你!”胖子言罢戏谑般对她大笑两声,好不恼人。 “臭胖子!你手中擒了一人,还摆什么架势!真当本姑娘不敢和你动手么?!”李川儿被对方逼的怒意升起,银牙狠咬,双目出火般瞪着那人。 “是么?好说,好说。”烛九尊笑了笑,忽然人影一晃眨眼到了李川儿面前,右手ròu掌一翻,势成鹰爪。 “嗯!?”李川儿当下一惊,赶忙抽出腰间软剑,一路碧水百花急忙使出。 “哟!袖里花满楼,足下百潮生,青山派的碧水百花剑!还说不认识谷主!”烛九尊朗声笑道,只见俊公子剑法飘然凛凛,自己却ròu掌不收,沉沉而去。 “这胖子!”李川儿一招百花芳菲使出,剑风yīn柔逼人,却见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九尊淡淡看着自己,爪势依然如旧,“你血ròu之躯也能和刀剑相扛?”她想起萧衍那日在洛州宝楼前和自己比试之时,尚且避开自己剑锋,化虚取实。可今日这胖老者却视自己剑锋为无物,当下好不惊讶。 “丫头!当心烈火焚爪!”忽然,一声低沉之音飘渺传来。 李川儿闻言一愣,只见烛九尊爪见热劲逼人,“烈火焚爪?”她一愣,赶忙偏转剑锋,一步撤后取了个守势。 “呵!剑步合一!有点意思!”烛九尊爪到半途,却见李川儿一步带过剑锋偏转,招式不凡,变化骇人。 烛九尊赞了一句,双步沉沉再起,也不退避,却是一爪握紧软剑,腰间取劲,片刻软剑化为铁水滴淌在地。 “什么?!”李川儿心下大惊,要是自己被他抓住,还不知如何下场,此刻再看烛九尊擒着哑儿,不免有些着急“老头!你放了她,我作你的人质。” “烛胖子!这女子和幽谷鬼主有莫大关系,你若伤了她,怕是再也入不得这幽谷!”那飘渺的声音越传越近。 “好极好极!怪道士也来了。”烛九尊识得来人声音,转头对李川儿笑道“敢情慕容老头还是你的帮手?有趣有趣,你刚刚叫我放了怀中女子?”他双目转了转,打趣道“这道姑肯定对你至关重要,你又对谷主至关重要,那么抓了她就是抓你,抓了你便能见到谷主不是?”言罢,烛九尊索xìng坐在地上从腰间取出饭团食了起来“这下好了,老子抓了个宝,一会便能见到阿心和阿天。” 广凉师人影一闪,端端立在俊公子身前,冷冷道“李泰,你来这谷中也是找你母亲么?” 李川儿虽不太想和这怪老头说话,可当下也不免点了点头。她本意骗过萧衍拖延广凉师,自己先来幽谷寻母,可谁知刚入谷口,便遇上了这蓝袍胖子,搅乱局面不说还把哑儿擒去。 此刻,李川儿心急如焚,一怕哑儿伤个分毫,二则是杨天行误把母亲行踪暴露后,过了今日,再难寻她下落。李川儿虽然心头焦急,思母心切,却又不能撇下哑儿独自离去,当下左右为难,不免眼圈瞪的发红,却是想起自己口中一直提起那利用的男子“萧衍那臭小子呢?我一共送了三封信,总有一封到他手中…关键时候不见人…臭小子,下次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广凉师似瞧出她的心思,点破道“那姓萧的小道士便在谷口,你若有口信,他怕是片刻便到。” 哑儿听得分明,哆哆嗦嗦问道“萧…萧衍来了?” “什么小道士大道士?也不知几斤几两!”烛九尊几口吃完饭团跳将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大喝一声“慕容老头!我今日只为见谷主而来,你也要阻拦我么?”言罢双目转了转,语气怪异道“观音婢都把你忘了,你还如此痴情为何!?真是笑话,笑话的很!” 广凉师闻言双目陡睁,身法诡异模糊,森罗万象飘然天地,眨眼到了烛九尊身前“臭胖子,找打么?”言罢一掌拍出。 “哟!生气了?哈哈!”烛九尊揉了揉脸,笑了一声,单掌挥去。 二者掌风相jiāo,各退半步,广凉师沉沉咳了两声,目光却犀利如旧,气势不减。 “慕容老头!你受伤了?”烛九尊也是一愣,好奇道。 “臭胖子,我有没有伤关你何事。”广凉师冷笑道。 烛九尊托起下巴想了起来,“让老子想想。”过了片刻似乎明白过来,大声道“我知道了!定然又是赞普那黑喇嘛来找你的晦气了,否则以你怪老头的武功,放在天下又有几人能让你受这内伤!”言罢哈哈大笑,似在取笑对方。 “是么?那你说天下又有几人能伤你?”忽然一熟悉的声音从桥后传来,众人听得一惊,急忙回头敢看,却只是眨眼之间,一道黑影刹那闪出,双掌暗合天数,新罗苍穹,竟与那烛九尊过了十余招 正文 望幽楼(三) “萧衍!”李川儿看的大喜,不免声音颤抖“你这臭小子总算来了!”说着她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双目也有些湿润“这下哑儿有救了…我…我也能寻着阿母了…” “萧…萧衍…”另一女子说话似不太通顺,不过看了来人,也是面色泛喜,大声叫道。 “丫头别慌,他武功虽高可单手却打不过我。”萧衍笑了一声,九天若下掌顺势而发,逼的烛九尊连连后退,后者怪叫道“这什么劳|什|子的掌法!比怪道士的还怪!”烛九尊虽然口中骂道,却招式不乱,再斗十余招渐渐持平起来。 “是么?”萧衍笑了笑,“大胖子再看我这一掌!”言罢左掌内吞外吐,凛凛拍出。 “嗯?”烛九尊看的不明,“小子你这掌法虽不错,却胜不得老子!”言罢单手再接五掌,可左手擒着哑儿,却有些吃力起来。萧衍见势赶忙再取一步,双指并起,玉虚玄冥指破空而来,数十道真气化一,好不凛人。 “什么邪门歪道?”烛九尊第一次与萧衍过招,虽知对方掌法犀利,却难料掌后还有一指,当下愣了愣,“他娘的!单手打不过这小子!”烛九尊骂了一句,左手脱开女子,化爪而来,烈火焚心,热浪骇人。 “好!”萧衍赞了一声,指势忽然散去,步下飘然化开,抓起女子赶忙避开对方这一抓。 “嗯?虚招?”烛九尊一愣,惊讶道“好小子,我是久不出江湖了,居然还有你这后起之秀骗得老子出招。” “萧…萧衍。”哑儿回到萧衍怀中,只觉周身暖暖,心头突突跳着,“别…别让他伤了姐姐。” 话音未落,那烛九尊知道李川儿和那幽谷观音客渊源不浅,却是趁着萧衍侧步退后之际,身法一转,到了李川儿身边,“小丫头!借你一用,去见那幽谷鬼主!” “嗯?!”李川儿闻言大惊,可还未反应过来,面前人影一闪,肩头发麻,却是穴道受制,被烛九尊提到手中。 “丫头别急,我不伤你,瞧你这花容月貌,老夫也不舍得用那烈火焚爪。”烛九尊提着李川儿打趣一句,足下飞奔,往那山口林中奔去。 “什么?!”萧衍瞧得大惊,却不知这胖子会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混账!”男子眉色一瞪,心头怒火涌起,赶忙把哑儿发在原地,“哑儿,你在此地等我。”言罢,看了那广凉师一眼。 “去吧,小子,这烛九尊也是当今五大高手之一,功夫不在赞普之下,小心为上。”广凉师咳嗽两声,点头道。 “多谢前辈!”萧衍赶忙行了一礼,而后足下一点,轻功催到极致,追赶上去。 不知奔了多久,林中大雾迷茫,静谧无声,便是一个鬼影也没有。 “混账,这胖子轻功比我还高明几分,虽然手中提着一人,可如今混入这雾中,却是如何寻找?”萧衍心中焦虑,不免脱口骂道。 忽然,这浓浓的雾中隐约有些淡雅的香气,萧衍本来心急如焚,可待闻了闻那味道却是一喜,“川儿好聪明,竟然沿路留下她香囊的残屑。”男子双目一凝,仔细打量片刻,只见面前两条小路,一条通往山崖,一条通往密林深处。 “这味道似从右边那条小路传来。”萧衍屏神嗅了嗅,双目陡睁,“在密林深处!”想罢,足下狂奔不止,往那林中再行。 如此这般,又行了大约三炷香的功夫,却是渐渐奔到了那树林的边缘,头顶山崖峭壁,耳旁流水潺潺。 “混账…谷中大雾弥漫,这香气融入水雾之中,竟然淡了许多。”萧衍已然追到了密林边缘,此刻却依然不见李川儿和烛九尊的踪影,“川儿…川儿…”他心急如焚,自己分明答应过女子,一直守候在她身边,如今没有看出她独自入谷寻母的念头也罢,还在眼下让她被歹人捉走,“混账,萧衍…你这个蠢猪笨驴,往日的那般傲气自信去哪了?”想着,他缓缓行出树林向山道望去。 眨眼间,只见头顶一暗,劲风压顶,一声惊喝缓缓传来,“萧衍,当心!” 萧衍已有所察,赶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块三百余斤的巨石落崖而下,崖口站着一个蓝袍,细眼轻闭,嘴角挂笑,而李川儿正被他抓在手中,面露担忧,口中焦喊不停。 “萧衍!快闪开!” “小子!给你个机会追我,这石头如若接下了,老夫站着这儿等你!”烛九尊摸着肚皮,戏谑般看着底下的男子。 “臭贼!”萧衍只觉那石头越落越急,眨眼已到自己的头顶,“接下么?否则这厮不知又要把川儿带去哪里…” “臭小子!还傻站在干什么,快跑啊!”李川儿立在十余丈高的崖口,对着石壁下的萧衍开口喊道,眉色焦急不堪。 “就看你小子敢不敢!”烛九尊见那巨石已然压顶,不免捧腹大笑。 “个娘老子的,这石头小爷今天就接给你看!”萧衍心头一怒,热血涌起,只把双足一横,马步定稳,两掌运足内力,周身气海出自百穴,只等那巨岩及身,片刻双目陡睁,一声暴喝,双掌齐齐拍出。 “萧衍!!!” “呀呵!是个有血xìng的小子!”烛九尊拍着肚子笑了笑,只见那巨岩轰隆一声,似被顶了起来,可不出片刻,又缓缓沉了下去,但左右也不见那小道士的身影… “萧…萧…萧衍…”李川儿瞧得双目失魂,赶忙挣脱那胖子的手掌,跑到崖口边缘望下去,却见那巨岩落在树林边缘,一动不动,哪还有半个活人的影子? “这小子,还是个莽夫啊!”烛九尊摇了摇头,“以他的内力,就算接不下,也不会落个殒命的下场…” “臭胖子…”李川儿此刻双目血红,转头死死瞪着烛九尊,“你…你这个臭胖子!我入谷寻人,你阻止便罢,却还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害死我的…我的…” “嗯?!”烛九尊还未笑完,却是一愣,片刻欣慰点了点头,也不看那李川儿“害死你的什么啊?!” “害死…”李川儿心头一怔,想起这萧衍自跟随自己以来,虽然闯出不少祸,可也尽心呵护般收在自己身旁,他不仅对自己百般迁就,暗藏情愫,又是自己相中的男子,此刻不免心头一热,脱口道,“害死我的情郎!臭贼,我和你拼了!” 话音未落,只见崖下的巨石晃动三分,传出一声暴喝,“起来!” 正文 望幽楼(四) 原来,萧衍心知这三百斤的巨石举起不难,可是此石从十丈高的山崖落下,却是顺势成猛,不可硬举,于是他急中生智,用尽浑身内劲和那巨岩落下的猛势对了个平手,而后依靠剩下的内力缓缓举起这巨岩了。 “小爷…小爷今日…今日…”萧衍眉色一凝,嘴角挂血,陡然暴喝道,“小爷今日就举给你看!臭胖子!”话音刚落,那巨岩老老实实般被萧衍缓缓托起,而后男子深吸一气,双手怒抛,单足立稳,横尾沉摆,顷刻间把那巨岩踢向石壁,只闻谷中轰然一声,崖口几晃,那巨岩却是受满劲力,应势而碎,落得个七零八落。 “好小子!不愧是怪道士的传人!”烛九尊点了点头,“广凉师也教的出这般徒弟,老夫羡慕的紧啊!” “萧衍…萧衍!”李川儿看的心头大喜,也不顾自己这少主身份,开口大喊道,“萧衍,你…你这笨蛋…白痴…你这蠢猪笨驴!怎么不躲开!偏要去接!那胖子就是激将法,你怎么如此…” “川儿…”萧衍抹去嘴角血水,抬头对着女子笑了笑,尽在不言。女子瞧得一愣,有些着了迷,“臭…臭小子…”她骂到半路,却是再也说出下去,忽然间双目泛红,似要泣出。 “川儿别急,我来救你!”萧衍见着女子跪在崖口,心头一急,赶忙发足飞奔,也不顾刚刚那一举落下内伤,两脚踏在石壁之上,如清风拂叶,行云流水般朝那十丈高的崖口攀去。 “这小子,对你用情不浅啊。”烛九尊摇了摇头,“丫头,今日我本就像试一试这广凉师的徒弟功夫如何,没想到除了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啊!” “呸!臭胖子!”李川儿狠狠瞪着烛九尊,“我家萧衍哪是什么广凉师的徒弟,他是不得道门的传人,功夫出自那覃昭子,和那广凉师有灭门之仇!” “什么?!”烛九尊听得一奇,“敢情是这样?”他本来和这广凉师、赞普、久禅、观音婢并列当世五大高手,互相切磋自然不少,今日本来有要事入谷,怎知又遇上了这广凉师,他还未与这怪道士都过几招,却被萧衍chā手。烛九尊心头不解,可瞧出萧衍的武功也是出自道门,玉虚一脉和南柯慕容渊源甚深,他本以为这萧衍是广凉师的徒弟,于是xìng起想试他一试。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李川儿得理不饶人,“亏那世人还说你是当代宗师,今日却为难我的手下。” “是了是了,我还以为是怪道士的徒弟,本想开开玩笑。”烛九尊好不尴尬,当下挠了挠头,又闻女子话语,打趣道,“你的手下,刚刚不还是你的情郎么?” “你…”李川儿被他眼中情愫,心头一颤,双颊发热,赶忙脱口道,“今日我说的话,你不许传出去!” “哟,威胁老夫?” “哼,若是你传出去,我就把你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故事传的天下皆知!” “这…”烛九尊又挠了挠头,深深看了女子两眼,索xìng叹气摆手,“好好,算你这丫头厉害,老夫今日试错了人,也是奇差一招。” “川儿!” 此刻,萧衍忍着那内伤剧痛,轻功疾行,攀上这崖口,只见烛九尊和李川儿一个垂头丧气,一个怒发冲冠,却是好奇不解。 “怎么了?”萧衍几步抢到李川儿身边,把她护在背后,低声道“川儿,这臭胖子没有为难你把!” “傻小子!”李川儿心头甜甜,想起刚刚他为救下自己,生生举起那百斤的巨岩,男子气概冲破云霄,“我没事,倒是你蠢笨的紧,这胖子说不举起巨石就不跑,你还真信了!” 萧衍苦笑挠头,“我轻功不如他,若是不举巨岩,他抓着你去了踪迹,可是要了我的命。” “胡说,什么要了你的命。”女子嗔怪般瞪他一眼,三分责怪,七分温柔。 “川儿,你躲在我身后,一会我和这胖子jiāo手的时候,你趁机逃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萧衍心知这烛九尊功夫强于自己,若是再让李川儿留在此处,怕是凶多吉少。 “好小子,还要打?!”烛九尊见他摆开架势,不免摇头轻笑。 “哼!”萧衍大喝一声,也不待李川儿回答,却是奔了上去。 “慢!”忽然,崖口又现出一道身影,长剑负后,短刃在手,却是那隋朝杨家遗子,杨天行。 “哟!观音婢的徒弟来了!”烛九尊见萧衍被一语喝住,也收去内力笑道,“可是你家谷主愿意见我了?” “不错。”杨天行点了点头,拱手道“此间都是谷主旧友,不必大动干戈,列位还请随我来吧。” 说话间,广凉师带着哑儿和那甲一也从山道行来。 “多谢前辈。”萧衍见着哑儿平安无事,也是松了口气。 广凉师看了看男子,稍稍点头,也不言语。 萧衍此刻见着烛九尊终于罢手,也是缓了缓气息,放松下来。 “臭小子!身上有伤还这么要强!”李川儿急忙走来,瞪了眼男子,“什么叫你和他jiāo手,我赶紧离开,听着仿佛是你少主,我还成了手下。” 萧衍心知女子关心自己安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我也是舍身护主,丫头不给赏钱也罢,却还怪我。” “赏钱?”李川儿听得噗嗤一笑,秀眉几转,瞪着他道,“讨趣的臭小子,找打么?” 萧衍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脱口问道“川儿,你要我在酒楼拖住广凉师来这幽谷,何不直接告诉我,可是诓的我好惨,如若不是及时赶到,哑儿和你怕是要伤了一个。” 李川儿被他看出心思,欣慰笑了笑,面上却是尽量保持平日的傲气“臭小子不笨嘛,不过就算我伤了自己,也不会连累哑儿的,再者…”女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有些低了“你那不得道门的旧事不是一直都是你心头一个包袱么,这广师是个怪异的老头,今天碰上了是运气,索xìng让你问个痛快吧…” 原来,这李川儿得知幽谷鬼主就是观音婢的时候,早已动了入谷寻母的念头,怎奈那凤凰阁中人多事杂,广凉师似也在追查自己母亲的下落,而这萧衍为了不得道门的血案也时常发愁,女子索xìng决意,孤身入谷寻母,一则让萧衍拖住那广凉师,二则让他了却心头的旧事。 “原来她是担心我放不下师门旧事…”萧衍闻言呆了片刻,心头一暖,叹道“你来便来了,干嘛不带上狄柔,她若在或许能和这胖子过个十几招。” “我在凤凰阁下遇见阿柔和展双了,不过此事有些隐秘,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李川儿解释道。 “所以你乔装打扮来到这里?”萧衍轻笑摇头,心头明白一些“这丫头平日好强的紧,此番入谷寻母却是真情流露,她倒是不想让太多人看见…哎…也是个笨丫头。” “嗯,本想用母后传我的血玉换得进谷见她一面,怎奈…”李川儿瞪着面前这人,语气不悦“怎奈,这臭胖子却来搅事。” “川儿…这大胖子不好惹,只怕我也敌不过。”萧衍见对方手擒一人也能和自己斗了几十招而不乱,不免赞道。 “你们说什么呢?老子还没打够!再来再来。”烛九尊笑了笑,左脚草鞋似乎有些难受,当下脱了甩了甩沙子。 “臭胖子,你又来找你那两个蠢货弟弟?”广凉师冷冷问道。 “蠢不蠢轮不着你说。”烛九尊也不抬头,笑道。 “各位…”杨天行见此间事了,随后开口道,“想见谷主还请随我来吧。” 萧衍点了点头,回道“多谢杨兄!” 甲一听得一愣“天行,谷主不是说让你…” “杨某是答应过谷主不再入谷,可如今这广凉师却是我引来的…”杨天行虽然知道谷主和广凉师是故人,可也不知二人竟有颇深瓜葛。 “哎…罢了…谷主怎么说?”甲一知道杨天行已然见过谷主。 “谷主有言,还请大家移步雅云阁,她自会出面。”杨天行朗声回道,劲力响彻山谷,dàng却幽幽。 “哟!是用剑的小子!?几年不见内力好了许多啊!”烛九尊抬头看了杨天行一眼,笑道。 “烛先生…你那两位弟弟也在阁中,还请移步。”杨天行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走吧!”萧衍轻声唤了句,却不闻后者动静。男子赶忙回头看去,只见李川儿呆呆立在原地,双目含泪,周身颤动,似乎还有心结。 “到底是个女儿家…”萧衍淡淡望着女子笑了笑,语气暖暖“走吧,川儿。一会见着面,也是好事,别哭了。” “我才没哭。”李川儿沉声回道,银牙咬着嘴唇,不再答话,心中却忆起儿时母亲的面容,不免引出悲痛之意。 萧衍看了苦笑摇头,“这丫头赶忙如此逞强…” “萧…萧哥哥。”哑儿见这李川儿如此,出声问道“谷主真是姐姐的母亲么?” “你也知道了?”萧衍回道。 哑儿点了点头,指了指李川儿“我…我在楼中歇息之后到了集市,本想买些蔬菜瓜果晚上给你门做顿饭吃…谁…谁知遇见了姐姐,她说她母亲现在在幽谷,二人已经十余年没见了…我…我担心她所以便随她来这里了。”说着女子也是抿着嘴,有些伤感。 “走吧…”广凉师听了几人jiāo谈,也似念起旧事,“阿婢还活着便好…”言罢足下飘然过了桥去。 “恩恩,走!老子好久没见我俩弟弟了!”烛九尊挠了挠背后,草鞋一迈跟了上去。 甲一见到此处不免摇头“幽谷幽谷,纳去旧人不问世…” 众人当下也不再耽搁,萧衍陪着二女,缓缓走过黄泉桥,向雅云阁行去… 正文 半生缘(上) 幽谷四季,冷山淡水,婉转素曲,望幽小筑,黄泉枯桥,离尘楼后,雅云心阁,半生旧缘。 萧衍牵着二女,行在众人之后。 黄泉桥之后,离尘楼之下,石壁上血腥真实的江湖往事字字透人“萧衍,你看着石上刻的…”李川儿不经意扫了眼,却是呆住,她赶忙回头叫喊萧衍,可后者已然双目沉沉读了起来。 “唐628年,云袖宫被灭…金海帮,快刀门…唐629年,独剑岭,八卦门抗旨被剿…司空派和五仪山…”萧衍读着却是眉色淡淡,心头不知所想。 “萧衍…”李川儿轻声喊道,“这石壁上刻的和我所知道的大内密卷只怕都是属实…” “知道了。”萧衍点了点头,不露喜悲,转身对哑儿道,“丫头,你怎么脸色有些发白,莫非病了?” “萧…”哑儿觉得此处迷雾漫漫,冷意瑟瑟,小手却是有些发凉。 “妹妹,你身上还有伤,都怪姐姐非要拉你来了…”李川儿叹气道,她本得知自己母后尚在人间,心头矛盾难言,正好遇见了哑儿心想拉着她一同前往也好寻个说话的人。 “没事…姐姐的事要紧…”哑儿虽和李川儿相处短暂,可二人心中却都挂记着一人,李川儿雍容大气,哑儿秀丽可人,二人若论女儿家的心思皆是率真爽朗,颇有些意气相投的味道。 萧衍把那江湖旧事尽皆藏在心底,回头只见二女相处融洽,他不免心头暖暖。 “萧哥哥…” “臭小子看什么呢?” 萧衍看着看着,却没回过神来,“哑儿对我的心意在洛州便已明白…”他想着看了李川儿两眼,“我萧衍在世间也快二十寒暑,可对这情爱之心好不难解…为何我看川儿却是心头颤动,引得颇多思量…哑儿虽让我有心暖之感…可却没有这般感觉…” 二女见着萧衍望着她们发呆,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噗嗤笑出。 “萧…萧”哑儿低声喊道“你怎的了?想什么呢?” “你师兄想你呢,你没见他盯着咱们哑儿的秀脸不放…”李川儿原意入谷寻母,可却受烛九尊的阻拦,本来无望见着母亲,谁知萧衍关键时刻赶到让自己后顾无忧,yīn霾心情也消了几分。女子说完,不免打量起眼前人“这人却是成熟许多,也可靠不少,比起当日在万宝楼时的洒脱俊朗,却多了几分稳重。”想着痴痴看向黑袍男子。 “咯咯…”哑儿见李川儿也发起愣来,轻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我看不止萧哥哥看我们,姐姐还不是爱打量萧哥哥的紧。” “你这丫头…敢取笑我…”李川儿被一语点破,不禁面色微红,这感觉似许久都没有受过,当下伸手捏了捏哑儿腰际似作报复。要知她平日皆是男子打扮,行事难免不把女子心情尽皆收起,只有在隐秘之时和两个丫鬟元华、琳香斗嘴为乐,如今又多了一个可人的妹妹,如今心中的些许不痛快也都化去许多。 李川儿和哑儿打闹片刻却想起自己母后独自隐居在此,十余年来音信全无,也不知是回避何人,不免心中有些难解,此刻只见萧衍在身旁淡淡看着二人,却不说话。 “臭小子…光顾着看…没看够么?”李川儿佯怒骂道,哑儿听了也是有些害羞,偷偷用眼角瞥了萧衍几眼。 “你二人开心便好,我瞧着也高兴。”萧衍经历些许劫难,脸上却现出平静温和之感,只看他黑袍洒脱,随这谷中微风扬起,面色从容,双目微闭,单手负后,步步踏在世间,声音柔柔透着坚定。 二女不知怎的,平日见萧衍打趣乖张惯了,这次见着他神态平和,心xìng静易,道袍风|流倜傥,缓缓行在自己身旁,心头皆是突突快跳几下。过了片刻,再瞧男子微闭双目,语气柔和坚定,眼神深邃透人打量着自己,二女却有些看痴了。 广凉师行在前面见到这番情景,不免摇头轻笑,“这小子倒是有些福气…” “嘿!怪道士!你赶紧跟上啊!杨小子说你不到雅韵阁,这观音婢可不现身啊!”烛九尊跟着杨天行走在最前头无聊的紧,于是回头打趣广凉师几句。 “臭胖子…”广凉师冷哼一声,步伐却快了三分。 “如今谷主肯露面是最好,否者论这广凉师和烛九尊的武学造诣,谷中除了烛天烛心可以抵挡一阵谁又能阻拦他们…可是接下谷主又如何是好?这广凉师和她瓜葛甚深,只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通…”甲一行在最后,长须飘起,面露萧瑟。 众人再行半个时辰山道,渐渐听见古琴之声缓缓传来,又进十余丈慢慢听出那琴声还夹杂的女子低吟,“古琴曲曲自年年,良辰乐事几难全,幽幽谷中伴岁月,沉落旧念了心间…”广凉师此刻周身一震,呆呆立在原地,他双目紧闭,沉沉听着那曲声和人吟… 众人只觉得这老头甚是奇怪,却也随他停在原地听了片刻,烛九尊似好久没有来这幽谷,当下东张西望起来,好不有趣。萧衍此刻才与二女行了过来,看见杨天行和烛九尊皆是站在原地,自己身后女子却是呆住一般挪不动步子。 “娘…”李川儿听出女子琴声,双目泛红,玉指狠狠抓着衣角,哽咽般有些说不出话来…哑儿见着心疼,轻轻握着女子小手,却不知如何安慰。萧衍看着女子沉沉叹了口气,心中想到“这文德皇后怕是心有死结,青山派的旧事到底和她瓜葛太大,否者也不会步出深宫大院来这幽谷…” 不知过了多久,曲声慢慢淡了下来,女子吟声也渐渐隐去…广凉师这才缓缓开眼张口吟道“天地孤影任我行,难觅一人两知心。谁道红尘醉茫茫,梦饮灵犀醒言情。” 烛九尊见二人还未见面便吟起诗来,当下打起哈气,故意搅局道“观音婢,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念着些酸绉绉的段子做什么…无趣的紧,还有你这个怪道士,人家观音婢是李世民的老婆,你来凑什么热闹…” 那抚琴女子身着黑袍,头戴斗笠,只一双玉手露在袖外,素指轻弹,片刻缓缓念道“若下清酒,葡萄佳酿,郎君相携共语。” 广凉师淡淡笑了笑,灰袍随风摆动,双手负后,目色难解,张口回道“苍穹难留,朝花夕拾,伊人醉在心头。” 抚琴女子再吟“侯府红灯,石阶青岩,人生难得知己。” 广凉师接道“霓裳佳舞,琴瑟琵琶,春秋只在几语。” “念念去去,思思依依,红尘饮断浮生。”女子声音沉沉。 “金陵苏杭,禅灯古寺,难忘最是心间。”后者淡淡言着。 过了片刻,抚琴女子忽然站起身来,语气骤变,定定回道“朔方不行,茶马勿踏,大理美人吟笛。” 广凉师回之一笑,也朗声念出“酒泉沉浊,大漠龙门,我意dàng却天地!” “好个我意dàng却天地!”烛九尊听到这里才觉快人心哉,两双大手沉沉拍了三下“怪道士到底是世间难得高手,少年得志时便有如此心胸!人生便应该踏遍四方,见这世间苍穹!”他一语点破这词来历,众人却是不太明白。 原来隋朝末时朝纲败坏,天下纷争四起,文德皇后观音婢与家人离散后来流落吐谷浑都城街头,当时广凉师仅才十余年岁,位列王侯之爵。 要说那日也是巧合,广凉师读完中原经书觉得无趣,他心中踌躇不堪独自行在街头,忽见一女子孤零零的坐在角落,似昏似惊,模样饥肠辘辘。于是他上前问了原由,得知此女竟是中原西州人士,名观音婢。 遇上便是缘,他当下决定收留女子回府中做一侍女,也算救人一命。怎料到了府中没有半月,这女子竟然把他的道家经书倒背如流,这便引起了他的兴趣,二人你言我语,天南地北淡淡聊来,沉前旧事随xìng而语,美酒佳酿浊饮难醉。 小半年后二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时常出入成双,策马玩耍。再过两载寒暑,广凉师被兄长慕容凉德带到先天古碑密处修学武艺,那观音婢也作为侍女身份陪伴在他身边,二人在古碑边研习经文,探究武艺,朝夕相处。 如此这般再过八年之久,观音婢也落得了绝代佳人之貌,而广凉师生在吐谷浑自是眉目舒朗,一表人才,自此之后二人便已师兄妹相称。二人武艺登堂入室,也兴起了周游天下的想法,于是三年内二人走遍江南秦岭、茶马西南、大漠酒泉历历在目、吐蕃迦楼梦中难忘,最后在安庆都护府遇见了女子双亲。 原来数月前,李渊起兵得势,中原天下渐渐平定,观音婢的双亲也得以回到西州。女子斟酌数日最终还是答应父母回了中原,二人约定十年之后再在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安聚首,那时李渊朝廷尚且与吐谷浑相处融洽,二人书信也是常有往来。 甲子醉人,流年醉心,怎知后来十余年,慕容亦方起兵作乱,吐谷浑兵祸连连,广凉师担起复国众望竟无法抽身东行寻找女子,后来他潜入宫中取了慕容亦方的人头,诛杀乱党二百余人,手上也沾满鲜血,他虽觉得自己似个阿鼻罪人,可是心有还有一处净土住着她。 等到吐谷浑逐渐恢复国力,百姓能得安居养生之后,他终于有了去寻她的机会。可他再见到她时,却是在那含元殿上,那年他找李世民理论大唐为何不出兵帮助吐谷浑平乱,二人对峙大殿,一言不合争斗起来。广凉师当时混元两极功已然鸟瞰苍穹,竟以一人之力独败宫中七大高手,孤身纵横皇宫。 可最后,他却是被一女子挡下…她依然娇颊丽丽,绣眉杏眼,伊人如旧,可却凤冠居首,身着皇袍,二人相视难言,竟凝咽般呆的痴了。原来她早已嫁做人fù,还做了大唐的国母,他见到女子也念起旧事,却又知无可挽回,刹那间竟老了几分,双鬓染雪。 他不免闭目恨恨,心头苦闷,失魂落魄。最后,他不愿再让女子为难,也再难执着起兴师问罪的念头,于是独自回到南柯堂,辞去官职,整日闭门不出,众人皆不知他心中所念… “阿婢…你…你还好么?”广凉师看见女子,面上暖暖一笑,足下轻转到了女子面前丈许,开口柔声问道 正文 半生缘(中) “凉师…你这又是何苦呢…”女子摇了摇头,沉沉叹气。 “我那日在将军府见了那雅云袖法…便认出是你…可我去年几次来幽谷寻你,你却藏身不出…”广凉师说到这里也是七分悲凉三分怀念。 “你找到我又能如何…且不论我还是大唐的文德皇后,再者我在长孙府处事不明,害的青山派百年清誉被毁,如今我一个戴罪之人,又怎么值得你见…”观音婢苦笑摇头。 “青山派一门被灭是李世民那厮铸的错,和你有何关系?”广凉师沉声回道。 “我从小便拜入青山派的门下,虽然十年不在派中,却不能忘却这师门情义。世民是有惩罚青山派的念头,不过也怪我劝不住他…枉为夫妻…”观音婢说着旧事,声音透着伤感。 “是啊…你二人是夫妻…心xìng相连…”广凉师说到这里面露沧桑。 二人你言我语片刻,众人也缓缓行到了雅韵阁前,李川儿见着母亲再也难忍这思念之情,当下捂着嘴巴,哭泣起来。哑儿见了也想起自己亲人的苦难,不免双眼泛红。忽的二女玉手生暖,只见萧衍定定般立在自己身旁,眼神中透着暖意。 观音婢认出李川儿,周身颤动一阵,声音有些发抖,“诸位…稍候片刻。”她站起身来行回阁中而去。 “娘!”李川儿再也忍不住,她挣开萧衍手掌,几步奔了上去“娘!我是川儿啊!” “川儿…”观音婢面戴黑纱,头遮斗笠,却是看不出表情如何,“你这…”话未说完,李川儿缓缓走了过来,深深望着她,“娘…为什么要瞒着女儿…” “哎…”烛九尊看到这里也是沉沉叹气,“观音婢为什么瞒着你们这些儿女?还不是李世民那老儿害的。” “臭胖子你闭嘴!”李川儿回头狠狠瞪了烛九尊一眼。 “丫头不要瞪我。”烛九尊揉了揉他的胖鼻子,接着说道“就事论事,我虽然差点害死你家臭小子,不过隐居这事还得从李家得天下说起…”他话头一开,索xìng找了个大石靠边坐下,挠起背来,“大概三十年前,李渊得了天下,可那老头是个心软之辈,对身边几个儿子都是喜爱有加,但这太子却只能立一人。”言着烛九尊忽然怪笑一声“所以才有了玄武门之变,兄弟争位,差些就天下大乱。都怪李渊老头拿不定主意,害的几个儿子互相残杀。” “这和我娘隐居幽谷有何关系?”李川儿听的气紧,只觉得这胖子尽是满口胡言。 “丫头倒是xìng急的很。”烛九尊笑了片刻,侧头问广师道“怪道士,这丫头xìng子和她娘当年是一样么?” 广师苦笑摇头,回道“阿婢当年xìng情温和,可是对自己决定之事却坚持不变,算是有点固执…” 萧衍听的好笑,打趣道“川儿做事也是逼自己的紧,怕是随了她母亲固执的xìng格。” “臭小子,多什么嘴!”李川儿被众人评头论足,又当这自己母亲的面,难免双颊发热,心中女子xìng情现出,娇嗔骂道。 “好…好,我不说话。”萧衍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家少主今天算是回归女子仪态,哪还有争天下的气势,“不过这也挺好,人生在世,无非通达心xìng,快快乐乐不是更好?”萧衍想了片刻,自己点头肯定,“也许川儿安安静静做个长公主最是不错…” 广师见萧衍吃了瘪,忽然大袖一摆,酒瓶随劲而去,萧衍接在手中一愣“你这是?” “小子,陪我喝点酒吧。”广师看这二人斗嘴,似乎念起旧事,不免笑了两声,拿起一壶酒几口饮尽。 “别chā嘴,别chā嘴!”烛九尊正说得兴起,却被众人打断,好不愤愤“怪道士有酒给我喝些,老子说这旧事可是要费些口舌!” 杨天行见状取下腰间灵犀佳酿,随手掷去“烛先生,如不嫌弃,就喝在下的吧!” 烛九尊接过一闻,双眉扬起“好小子!灵犀啊!不知你是哪里偷来的…”话未说完,赶忙大饮几口。 “大胖子!你刚刚说母后隐居幽谷和我父亲有关,快快说完却是为何。”李川儿心中执着此事,脱口问道。 烛九尊饮了半瓶双目微闭,颇有些享受之态,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丫头别急,老子慢慢说给你听,刚刚说到哪了?”烛九尊挠着头,不知从何再说起。 “老先生说到…说到玄武门之变,李渊那老…”哑儿心中也是挂念李川儿的事情,赶忙回道,可是“老头”二字却是难以出口。 烛九尊听了哈哈笑了三声“你这小道姑倒是记xìng不坏,我是说道玄武门之变了。”他说着拍起大腿骂道“都怪李渊那笨老头,双目白生了一对招子,废长立幼虽然是取乱之道,可是长弱幼强更要另当别论了,李世民当年封为秦王,手握天下兵马,李渊纵然收了他的兵权,可是这么多将军又有几人会向着太子而不是秦王?” “恩…”萧衍听着不免点头“有理。” 广师也微微点头。 观音婢却叹了口气“无论谁得这天下,生在皇家还不是得争权夺利,亲兄弟又如何…”她似见过太多争斗是非,心已疲倦。 “娘…”李川儿见她声音透着倦意,赶忙关切问道“别想那些事了…这天下谁想要就让他们杀伐而去吧,你好好休养便可…”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娘…你的头疼还有发作么?” 观音婢此刻伸出手去,握着李川儿夷,温柔道“娘还好,这头疼去年虽然犯了一次,不过你父皇已经差了名医给我治好了。还有啊,你说这让他们争天下,你以为娘不知道,你这丫头私下…”她说到这里,缓缓摇头。 “娘的头疼是当年被祸事激出来的,这么多年都没治好,怎么可能说好就好?那名医不就是顾清风么?他早些年也在宫中,还不是没看好您的旧疾…”李川儿说着嘟起嘴来,故意避开自己的私事,娇嗔道“娘定时诓女的…” 萧衍此刻瞧得愣愣,有些痴了“这丫头还会撒娇!?我当她假扮穆子川时却是故作娇态…” 哑儿也看的微笑起来“姐姐耍起xìng子好不迷人。”想着她打量了身边男子,噗嗤一笑“萧哥哥都看呆了…”哑儿天生xìng情温和,虽然有些害羞,可是心胸不窄,只要跟在萧衍身边,也不会吃李川儿的醋。 广师听了观音婢道出旧疾之事,赶忙几步到了她身边“阿婢…你有头疾?让我给你…” “你走开!臭老头!”李川儿双目瞪起,恨声道“我不管娘和你当年如何,可是她已嫁人生子,你还纠缠什么!?再者母后和父皇在年少时早已定下婚约!” “你这混…!”广师平日便是个直来直往的xìng子,如今心念之人就在面前,他想问个究竟却被阻拦,当下心头怒意涌起,可是又想着这女娃儿是观音婢的女儿,只能愤哼一声,收起怒意,回神想到李川儿说的婚约之事,不免转怒为悲“哎,世人父母都爱擅自定下儿女婚约大事,却不知每人心xìng皆是不同…” “是么?你了解我父皇么?你怎么知道我娘不爱他?”李川儿冷笑回道。 “丫头别…”萧衍见广师面色几变,心中早已大骇,要知道这老头杀起人来却是从不手软,自己道门七十多条人命便是送葬在了他的手上。 “罢了…凉师…川儿便是个直xìng子…”观音婢叹气劝道“我这头疼是因当年青山派灭门一事而起,你也知道我没有救下离南他们,害的师门被屠戮殆尽…我白通晓这么多道经佛理…却难救师门…” “皇后娘娘也别自责。”烛九尊再几口喝完酒水,打了饱嗝回道“这杀伐之事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料想你是他的枕边人,也难劝得动。” “父皇确实…”李川儿听了这句也不免同意点头“有些过了…” “哼…何止过了,皇帝老儿为了天下大同,搞出这么多是是非非,别说青山派和我不得道门,我曾在西州听闻这短短十年间,江湖上多少门派一夜间化为废墟。”萧衍听到此处,寒意心起,讥讽道。 “是啊…世民这是做的的确…”观音婢缓缓摇头。 “是他害了你患上头疾么?”广师声音转冷,似有不悦。 “这是也是我父亲母亲的家事,和你无关…”李川儿冷眼回道。 “女娃儿,我念在你是阿婢的女儿,便不与你为难,此番顶撞便罢了,可是下不为例。”广师哼了一声,缓缓道。 李川儿似不服气,张口yù言可是腰间忽然生麻,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她一呆回头看着自己母亲。后者摇着头,替她说道“凉师,我这女儿xìng子和我小时候却是像极了…” “怎么像了?你小时候可是明事理的多,再者说话也是温柔大方,哪有这般胡闹…”广师回道。 “那是你老故作冷态,板着个脸,害我不敢大声说话罢了…”观音婢念起旧事,忽然笑了笑。 “我…我…”广师被一语打趣,不知如何作答“我本就是这个心xìng…你又不是不知…”他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萧衍瞧得一奇,心中觉得好笑“这老头被打趣还会有反应?恐怕普天之下也就川儿母后可以开他的玩笑了…” “好了,我要说的,都被这个小道士和老道士讲完了,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观音婢隐居幽谷怪李世民这老头了么?”烛九尊挠着背,呵呵笑道 正文 半生缘(下) 李川儿思前想后,在众人话中明白起来“母后虽然平日心情温和,可是一旦触犯这道义善恶之事,却是心xìng坚定,自有原则。父皇为了不让天下大乱,重蹈高祖李渊覆辙,避免儿子们互相残杀…这才想出了天下大同之策,便是先把这天下成统,民心归一,江湖这些小门小派灭了更是有益无害,等到几个儿子成长起来却又不给他们兵权,就算他们小打小闹也是私下争斗而已,这样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现玄武门的惨事。 等着无论李还是李承乾他们任何一人立下军功,父皇便可论功行赏,到时候册封兵权名至实归,其他王爷也只能望洋兴叹…所以要说商道一统,父皇便能从钱粮知晓儿臣们养兵多少。武林一统,他便能免去后顾之忧,再也不会有像广师一般的好手冒险闯宫了。 如此这般,无论几个儿子如何作逆,也乱不得这天下…”她想到这里终于明白自己父皇苦心,“杀天下而不乱天下…父皇端的好手段…可是母后心xìng我最是知道,让她眼睁睁看着青山派被灭怕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所以当年她与父皇意念相背,只能独自进山救人,却又迟了一步,这才落下心结,再也不见父皇…而且传言这幽谷中归隐了许多武林旧人…母后莫非想为江湖再留些血脉?” “川儿…你想明白了?”萧衍几下斟酌也想出为何这观音婢要隐居幽谷,缓缓道“狄柔曾经说过,这幽谷前几任谷主都是心xìng善良之人,她们守护幽谷便是给前朝旧人,江湖难客留下栖息之地,所以你母后才收留隋朝罪人,让他们断去出谷年头,安心活在此处,也算积下福德。” “我知道…母后这么做怕是也为了还父皇的杀戮罪孽…”李川儿苦笑道“可是…”她说完又凄苦般看着观音婢“娘,你不见父皇就算了…为何还不见我们这些儿女?” 烛九尊听了赶忙摆手摇头“当局者迷啊,丫头…你要知道观音婢瞧了多少兄弟相残的事实,又见了多少权力争夺的丑态,李世民那老头膝下十四子,恐怕大部分都有做皇帝的心,她本来就因师门被灭而心有苦结,如若再看你们自相残杀,只怕不是头疼这般小疾了…可是太子若不是皇子中最强势之人,天下又要大乱。” “娘,那你是?”李川儿听得一惊,心中却还是觉得面前母亲不仅有慈母的温柔,更有威仪天下的心思。 萧衍闻言已是明白“长孙皇后想让儿子们争个高低,却又不忍看见自己三个子女有个闪失…” 广凉师叹了口气“生在皇家,一切自有定论,皇位之争避免不了。阿婢不忍见你们相残可是这权利争斗也是化解不得,再者…” “再者。”观音婢声音透着坚定,回道“大唐需要一个明君强帝,你们必须选出一个能够带给天下安定的强人,而不是一个愚夫。” 李川儿听得一愣,“母后到底是大唐的文德皇后,虽有fù人的温柔,也不是母仪天下的智慧。” “李世民这步棋走的却是没有错…”任广凉师和李世民有难解之仇,可这老头依然明理说道“如若换了老夫治理这大唐,只怕也难免不这么做…杀天下不乱天下,甚是高明。归兵权,统商道,如此这般无论哪个王爷造反,百姓也不会回到那战乱年景。” “高明什么?灭的倒不是你南柯堂。”萧衍听的冷笑几声,“你可知世间人人皆是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等,为何非要杀这无辜之人,换来天下太平?” 广师听了他的话,也不免点头“你小子无拘无束,这点倒是不错,不过如何顾及百姓又不让他们遭受战乱之事,你可想过没有?” “立法不可么?”萧衍想了片刻,忽然回忆起那西州赌坊旧事,以前无论何种难缠的酒客贵人,官差商贾,输了钱都按赌坊规矩处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他想到了立法。 “大唐没有刑法么?”广师冷笑道。 “有又如何?世间谈的最多是法么?这群自以为是的读书人整天谈的是诗词歌赋,德才儒学。要是换做我西州鹤归楼的做法,立了规矩就要谈规矩,不谈规矩谈人情世故,谈德才道理,要规矩何用?要法何用?若是和武林商道都立下规矩,我瞧也不用那般天下大同来的麻烦。”萧衍争锋相对,不落下风。 “是么?你要学那秦始皇焚书坑儒么?倒是个尊法家的小子。”广师越听越奇,只觉得身旁这黑袍小道有趣至极“小子,你这话老夫也不知道对错,因为世间从未有过。也罢,有能耐你便做出看看。” “做便做。”萧衍朗声答道,回头看着李川儿,朗声道“我定然要帮川儿争得皇位,改了这杀伐天下的王道权术。” “萧衍…”李川儿见他目色坚定般看着自己,分明心意已决,不免涌起莫名的力量,自己当下收了女儿姿态,退后一步恭敬说道“母后,你这头疼之疾儿臣知道如何医治了。” “哦?我家川儿会行医了?为娘数年不见你,还是长进许多。”观音婢声音温柔,慢慢打量着身边女孩。 “娘怎么取笑女儿了,我哪会行医治病…”李川儿笑道,片刻自信言着“我要给娘治这头疾,却是通过治天下。” 广凉师闻言点头,“阿婢的心结在这天下所归和江湖不复,这丫头倒是心里明白。” “川儿啊,娘从小就听你说要做皇帝,开明治,宽民生。我还奇怪女孩子不爱针线爱戎马,现在长大看来你还确是较真的人…”观音婢对自己这亲生女儿甚是了解,当年在青山派看她长大便是如此。李川儿从小和青山遗孤长大,心知民间寒苦,人情冷暖,善恶怨仇,所以立下如此志向。 “娘知道女儿较真便好,父皇虽然管了这大唐天下太平,不过女儿缺不满意,我要把大唐治理的更加适合世人生存!”李川儿自信回道。 “哦?”广师听的也是一奇“你和这小道士倒是志同道合,那你给老夫说说看,如何治的更好?” “叫人人有地种,有酒喝,有ròu吃,有衣穿。贼惧法,商敛财,士诵书,各行其道。”烛九尊摇着脑袋似在胡言乱语,却又说出一些门道。 “哦?臭胖子懂得不少。”广师惊讶道,却又想起他的两个弟弟本就是前朝重臣,对着治国大道也是了如指掌。再者隋朝纵已经覆灭,不过前朝的运河养民之策倒是上佳良方。 “大胖子说的不错。”李川儿点头赞道“不仅如此,还有萧衍的立法治民,儒家的大道均是在想法上统领百姓,几百年也还好,如若长久怕是会断了民智,所以不如来个赌桌天地,单双为数的痛快,凡事立个规矩照个法,竟尊儒又行法家未尝不可!” “好…我女儿长大了…”观音婢见她再无感伤之态,却是侃侃而谈颇有君主气质,“可是女儿啊,娘还没听过女儿家做皇帝呢。” “娘不也是女儿家么?做个幽谷谷主绰绰有余,女儿是娘的女儿,更应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这皇帝有何不可?”李川儿双目坚定,朗声回道。 “好!哈哈哈,果然和阿婢当年xìng子一般,柔中带刚,心怀天下。”广师拂须笑了几声,欣慰般叹了口气“阿婢,你有这样的女儿,端的好福气!” 观音婢也温柔般打量着自己女儿,心中暖暖,就像当年的自己立在眼前,好似十余年隐居的独苦尽皆化去“川儿…你要选好自己的路啊…” 李川儿端端立在她身前,折扇锦袍,面带微笑,双目坚定 正文 母仪文德(上) 唐648年,幽谷观音客现世,黑衣素袍仪态不凡。此女原名观音婢,出自长孙一脉,后嫁于李世民,世人皆拜之长孙皇后。十年前,假死于宫中,李世民赐谥号“文德”,如今却出现这迷雾缭绕的幽谷… 雅云阁间,旧人相见,新日苒苒,往事如前。 观音婢温柔打量着女儿,“川儿,你随母后进来。”言着对众人朗声道“各位稍候片刻。” 李川儿应了一声,随着观音婢入了阁中。 “萧…”哑儿拉了拉男子衣角,低声问道“姐姐和她母亲去做什么了?” 萧衍缓缓摇头“我也不知,怕是母女相见要说些贴己的话儿。”男子望着李川儿的背影,却是笑了笑,“川儿要是能天天这般开心那该多好…” “是么?”广凉师叹道,面色露出萧瑟,“阿婢…” 烛九尊闲得无聊,拿起地上石子随劲而发,只把谷中山壁打的沉沉作响。 杨天行此刻和甲一立在几丈之外,沉眉看着谷中花草,心中不知所想。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众人听见阁中似有动静,等了片刻,雅云阁木门缓缓打开,广凉师抬头看去忽然呆住,继而苦笑长叹。 萧衍哑儿看了皆大吃一惊,杨天行与甲一躬身施礼,烛九尊朗声笑了几声,站起身来抬手敬道,“长孙皇后,多年不见。” 幽谷迷雾漫人,花草鸟鸣秀丽,流水潺潺几绕,文德母仪天下。 雅云阁下,一女子身着皇袍锦缎,凤凰百花沉绽,雍容大气长披落地延绵,发髻正盘凤冠銮角高扬,蛟龙低首垂下秀帘威仪,鬓角内敛耳旁玉石生荣。众人看的呆呆只觉此女子,眉目好似墨画,娇唇轻描朱红,两眼暗含神韵,仪态傲视群芳,容比洛神绝代。 “是啊,多年不见了。”观音婢一改往日素衣黑袍打扮,竟着上了皇后凤袍。 “阿婢…”广凉师看的苦笑,负手而立,眼前再也不是二十年前那个青葱少女“不…该称大唐国母,长孙皇后。” “这老头怎么忽然沧桑许多?”萧衍看的奇怪,片刻又了然心头“川儿母亲这个打扮倒是划出身份之隔。” 广凉师深深打量着女子,这人便是自己二十多年来一只朝思暮想的人儿,他忽然干笑两声,轻声叹道“你如此打扮,倒是说清一切。” 文德皇后一改柔声低语,雍容缓缓而言“慕容先生说的是,本宫二十年前便不再是观音婢了。” “不止如此。”烛九尊朗声笑道,似看出众人不解心思“刚刚那黑袍素装的幽谷鬼主还能称为观音婢,如今她这般打扮,便是当年玄武门的长孙皇后,孤立男儿阵前,神态不怒而威,素雪轻掌力压千军,碧水秀剑破阵轻取,你们不知道么?这长孙皇后可是中原的第一高手,要不是她力敌千军万马,这玄武门怕是难定。” “单掌破千军,冷剑平万里。”广凉师也点了点头,赞道“我在南柯堂也是听闻了…” 长孙皇后眉色轻扬“多年旧事,几位老友不提也罢。”说完几步缓缓行下,素手握着李川儿,“泰儿。” “儿臣在。”李川儿单膝拜倒,低目沉首,恭敬回道。 “女子不似男子可以戎马驰骋,征战天下,可为娘称你李泰,可知为何?”文德皇后语言平淡,气势内敛压人。 “儿臣知道,这天下需要一位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人中之龙,否则难以太平。泰,意犹沉重,坚忍不拔。”李川儿高声回道。 文德皇后点了点头严肃道。“不错,母后给你别名为泰,便是希望你坚持自己所愿,治天下之志好比泰山南岳,一步一登天,九重不见日。” “儿臣明白。”李川儿双手一抬,纸扇怀于腰间,目光凛凛,正气答道。 “甚好。”文德皇后点了点头。 萧衍听了几句,只觉得有些不妥“观…不,皇后娘娘,你这不是叫川儿和李承乾他们互相…” 广凉师却对萧衍摆了摆手,解释道“她穿上素衣是母亲,着披凤袍却是大唐国母,以天下人为亲。” 烛九尊点头称是,开口道“长孙皇后也是见了故人和儿女,不知道我那两位弟弟现在何处?” “烛天烛心二位前辈就在阁后,甲一先生,还劳烦你去把他们请出来吧。”文德皇后玉指轻抬吩咐道。 “萧哥哥。”哑儿有些不解,于是拉着萧衍衣角问道“川儿姐姐的母亲年纪和这胖先生不是相差无几么?为什么胖先生的弟弟还是前辈?” 萧衍听得一愣,缓缓摇头,也是不知。 烛九尊耳力不弱,回头笑道“小丫头问得好,我这邋遢惯了,年岁怎看得出?似四十多其实已然快六十了。” “原来如此。”哑儿乖巧般点了点头。 “遵命。”甲一回了一句,行了进去。 “先生受伤了?”文德皇后等他走近一观,有些诧异,侧目瞪着那人“烛九尊你这是何意?” 烛九尊赶忙摆手“不,不管老子的事。” 萧衍也是奇怪,双目一凛,凌燕十观,打量了甲一片刻,“老先生怕是刀伤吧。” 甲一闻言点头,解释道“这倒不是烛九尊伤的,是一个蓝衣刀客。” “哦?”烛九尊挠起头想了片刻“蓝衣?那人可个叫苏我日向的东瀛人?。” 甲一点了点头,似作肯定。 “哦,老子记起来了,前几日在长安还遇见过他,那时几个官宦子弟在纠缠良人女子,老子本想出手打他几个王八羔子,谁料被那小子抢先了。”烛九尊虽然满口浑语,却是有几分赞赏的意思。 “苏我?”萧衍听得奇怪“寇岛上的苏我石川麻吕也姓苏我,这二人莫非有什么关系?” “这我便不知道了,那蓝一刀客是来寻人的。”甲一咳嗽两声,文德皇后秀掌一翻,双指轻出点了对方几个伤口大穴,甲一面色渐渐恢复血气。 “找什么人?”文德皇后也觉得奇怪。 “他。”甲一抬手指着广凉师回道。 “老夫?”广凉师也是不解,“老夫从未涉足东瀛,怎会有倭人寻我?” 萧衍觉得似有蹊跷,赶忙接口道“那人为何找广凉师,莫非因为他是道士?” “不错。”甲一点了点头“那蓝一刀客说自己兄长在寇岛被一道士所杀,他便问我华夏哪个道士有这般功夫能在万军中取了他的xìng命,我想了半天怕是除了广凉师便是公治长了。可那人摇了摇头说,公治长被他兄长奉为上宾,绝不会下这dú手。” “所以他怀疑广凉师?”萧衍沉眉回道。 “不错,正好去年广凉师曾出现在将军府中,他便问询赶来,一路追到幽谷这里。”甲一穴道被封,伤口渐渐治住。 “老夫倒是没有去过寇岛…”广凉师有些不解。 甲一愣了愣“当真?” 广凉师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甲一双目微沉,想了片刻,恍然大悟“这人要找的道士确实另有其人,只怕…”他说着目光扫向萧衍。 后者淡淡行出一步,“不错,那苏我石川麻吕却是我杀的。”萧衍说着冷冷一笑。 “你杀他是为了?”甲一不解道。 文德皇后说道,“怕是泰儿的流球时常被倭人骚扰。” “不错!”李川儿高声回道,“这事是我差萧衍做的。” “什么你差我,小爷自己看不惯倭人烧杀抢掠罢了。”萧衍笑道。 李川儿一愣,瞥他两眼,有些嗔怪,“臭小子装什么好汉!” “那刀客现在何处?”文德皇后有些担心。 “入了谷不知所踪,丙三寻他去了。”甲一沉沉回道。 “你都败了,丙三却是有些危险。”后者眉头一沉,想着办法。 萧衍也是眉色沉重,“这苏我石川麻吕的弟弟怕不是个草包饭桶,虽然不知道这甲一武功如何,不过看样子不会太差…” 众人还未想罢,忽然一道黑光闪至萧衍面前,破空之声凛如鬼怪。 “小子当心!”广凉师看的一惊,赶忙提醒道。 “嗯?”萧衍赶忙把哑儿护在身后,左手轻取腰间木刀,半空化圆而至,向那黑影挥去。 忽然之间寒光陡现,木刀断为两节,众人再看,一蓝袍男子立于萧衍丈许之外,此人浓眉豹眼,身长七尺,单手托刀,气势不凡 正文 母仪文德(下) 萧衍愣了片刻,恢复常态,冷眼看了对方一会,寒声道“你是那个石川麻吕的弟弟?” 那蓝袍人似听懂汉话,点了点头。 “刚刚那刀来的生猛刚劲,你本可伤我分毫,为何只斩断木刀?”萧衍不知对方来了几人,右袖后摆,护着哑儿。 “阁下来我幽谷,便是寻这位小道士的么?不知丙三先生现在何处?”文德皇后淡淡问道。 蓝袍人又点了点头“老头被我点了穴道,在道口。” 文德皇后闻言松了口气。 “萧衍,小心些!”李川儿见到刚刚危险情景,有些着急,赶忙出口喊道。 “泰儿,这小道士是你何人?”文德皇后打量了萧衍几眼,低声问道。 “他…他是我手下…”李川儿听得一愣,轻声回道。 “哦?便和阿柔、羽生一般是你的手下?”文德皇后再问道。 “嗯…却是差不多…”李川儿回道。 “是么?那为娘可得好好看看这小道士功夫如何了。”后者轻掩朱唇,淡淡笑了笑。 李川儿此刻心中好不后悔,“我怎么能说和阿柔羽生一样?那二人和我是结拜的亲人…这萧衍和我一不结拜,二不磕头…怎能说一样,母后定然怀疑我了…” “我问你话呢?莫非你不会说汉话?”萧衍进谷之前,曾在那道口大石上见过这刀痕,当时已知这持刀人必然内功极深,刀法大成。 “刚刚那一刀,你未准备好,胜之不武。”蓝袍片刻沉沉回道。 “哟!还是个君子!”烛九尊听到这里拍手大笑。 “不…我是个刀客罢了。”蓝袍人摇了摇头。 萧衍此时好不奇怪“石川麻吕是个卑鄙小人,为何他弟弟却是光明磊落?莫非故弄玄虚?” 哑儿此刻有些害怕,好在萧衍就在身旁,她伸出小手紧紧抓着男衣角。 “你让这个女人让开,我和你的事,我二人解决。”蓝袍人行了几步,对萧衍喊道。 “什么刀客,比君子还君子!还不打女人。”烛九尊再打趣道。 广凉师也点了点头“这蓝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男子倒是磊落之人。” “是么?”萧衍此刻有些为难“如果单手与他过招,怕是有些难办,可是我如若放开哑儿,这人施招偷袭又怎么办?”他想了片刻,脱口喊道“杨兄,可能帮萧某一个忙?” 杨天行知道他心中所虑,身法几转到了他二人身前,“这位姑娘,此间比武较量,实在危险的紧,还请移步雅云阁。”说着伸手准备拉起哑儿。 “不…”哑儿赶忙躲在萧衍背后,使劲摇头“我…我要跟着萧哥哥…哪都不去。” “笨丫头,我又不跑,只不过何人比试武功罢了。”萧衍劝道。 “才不是…”哑儿焦急喊道,心中想着“这蓝袍人似磊落之人,应该不会伤及无辜,可武功十分高强,如若我在萧衍身边,他定不敢贸然出手…如此这般萧哥哥便不会受伤。”她心中决定后,更固执起来“我…我不去你那…” 李川儿与她相处半日,对她心xìng有些了解,当下思量一番,也想出原由“这丫头对萧衍真是…” 文德皇后看着二女表情变化,感叹摇头。 “姑娘…你这…”杨天行有些为难,只能对萧衍使了个眼色。 萧衍刚要开口,哑儿忽然叫道“不…我不走…你答应过我…”一言道出,萧衍愣在当场,“这丫头今天怎么了?” “罢了。”文德皇后也瞧出端倪,轻功转开,袖袍一挥,单足轻点,回身飘摇,眨眼携着哑儿到了雅云阁下。 “萧…”哑儿还想过去,忽然掌心一热,李川儿握住自己夷,笑着说道“萧衍不会如此不堪,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哑儿听了点头,可心中还是为男子着急。 萧衍听了二女对话,忽然涌起莫名感觉,当下踏出一步,双手抬起“这位兄台,人是我杀的,今日无论何事,都由我萧某的担着,还请不要为难他人。” “臭小子,耍什么威风…”李川儿看了他两眼,故意讥道。 “嗯。”广凉师点了点头,似作赞赏。 “你这手下,倒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文德皇后也不免赞道。 “嗯,萧哥哥,是…是个好人。”哑儿抿嘴低声说道。 李川儿见众人都替他说话,当下对萧衍做了个鬼脸“这个臭小子心思不错,白赚了这么多人的赏识。” 此刻,蓝袍人也踏出一步,朗声道“你杀了我兄长,今日我也不能这么放你走,不如我二人立个赌约如何?” “愿闻其详。”萧衍回道。 “十招内,我若不能伤你分毫,便算我输。”蓝袍人说道。 “哦?十招内伤了又如何?”萧衍笑了笑。 “还请阁下赐我一物。”蓝袍人沉声答道。,“何物?”后者觉得好奇。 “阁下的人头。”蓝袍语气转冷。 “好,有趣。”萧衍也冷眼回道。 “萧…”哑儿听到这里,不免一惊,焦急般叫了起来。 “妹妹别着急。”李川儿打量了那刀客几眼,“我保证萧衍输不了。” “姐姐…”哑儿知道萧衍与这李川儿相处半年有余,二人互相了解不少,当下只能揣着担忧之心,远远观望起来。 “阁下这是同意了?”蓝袍人问道。 “不错,十招为限,我输了便让你处置…不过…”萧衍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 “何事?”蓝袍人再问。 “我输了送你人头,那么你输了呢?”萧衍笑道。 谁知那蓝袍人居然大笑三声,叫道“我输了,也送阁下人头!” “好!”烛九尊点了点头,“洒脱!我就爱看打架!” “臭胖子怕是爱看热闹!俗气的紧。”李川儿骂道,烛九尊却似闻未闻,也不动怒,几步走到雅云阁向甲一再讨一壶酒坐下看这局势变化。 杨天行广凉师见二人依然约定,也都退出场外,立于阁旁看着他们。 “萧衍!”李川儿见二人已然要动手出招,急忙大声喊道“一会打斗起来,你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可不能耍赖,这蓝袍刀客是个好汉,如若不能让他心服口服,传出去也是大大的丢人。”萧衍笑着摇头,“那日在万宝楼前,你说好了一诺千金,最后还不是耍赖皮输了我一千金。”他笑了笑想起那日光景:半年前的万宝楼下… “…小道士,你虽说的有理,可也坏了规矩,不如这样,这万楼主欠我一个人情,我可以帮你与他说,不过我那剑法还有三招,你若不凭借身法回避全接下来,我便帮你,你看如何…” “好,既如此,我不躲便是,不过还望姑娘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本姑娘一诺千金,你看万楼主也点头了…” “哼,浑道士,使的好招式,下流不堪!” “姑娘不必气恼,赌场之上来往千变万化,既然姑娘一诺千金,那么还望送个顺水人情。” “好,本姑娘是一诺千金,喏~”只见穆紫川摘下头上金钗,丢了过去… “噗嗤,喂!萧衍,我来这回可是帮你,耍赖又如何?”李川儿也想起当初之事,心中觉得有趣,看着男子竟有几分动情,她本想告诉萧衍一会动起手来尽管逃跑便可,反正对方又没说必须接招,总之十招一过,胜负分明。 文德皇后听了他二人对话,也明白过来,自己女儿这机灵心智却是自己也拿她没辙。 烛九尊听罢笑了几声“丫头,小道士说得对,这蓝袍刀客从东瀛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找他比武,你这一个赖皮耍罢,以后怕是甩不掉这倭人。” “哼,臭胖子,就你聪明!”李川儿娇嗔一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臭萧衍,叫你逞能,待会伤了自己,看你如何收场…”她心里骂了几句,觉得爽快许多,可是又想起这次比武不光定胜负,还决生死,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忽然玉手发冷,她侧头看去,只见哑儿咬着素唇紧紧盯着萧衍,一刻也不敢撤去目光。 “这丫头…”李川儿摇了摇头,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势作安慰,悄悄道“妹妹别急,一会臭萧衍就算输了,我便和母后说他与我早已私定终身,到时候母后定然会出手相救。” “这…这如何使得…”哑儿愣了楞,也低声回道。 “有什么使不得的,兵不厌诈,母后如若不救,我便说我怀了这臭小子的骨ròu,到时候看她如何…”李川儿豁达心xìng,凡事只论结果,却把哑儿吓了一跳。后者双目赶忙盯着自己小腹,似要瞧出端倪。 “臭丫头,瞎看什么呢,我都说了,是诓骗他人的。”李川儿笑骂一句。 “哦…”哑儿还是觉得不妥,再打量对方小腹一会,只觉没有异样,可心中有些难言。 “阁下!请了!”萧衍朗声说道 “慢!”蓝袍刀客摆了摆手。 “怎么了?”萧衍瞧得奇怪。 “在下苏我日向,敢问阁下大名。”蓝袍刀客运起内力,长啸问道,只把这谷中震的声声回响,好不骇人。 “呵!这小子还会先声夺人?”烛九尊和萧衍jiāo过手,心知虽然这苏我日向内力不差,可是要十招之内胜过萧衍,只怕不能。 “内力尚可。”广师点了点头。 “好说,我叫萧衍。”后者朗声笑道。 “哦?不知如何书写?”苏我日向越问越奇,李川儿听了也觉得不解,“这倭人莫非是个痴傻之人?” 哑儿听见她打趣苏我日向,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是紧张般看着萧衍,不敢出声。 “什么?”萧衍听了也是奇怪。 “萧衍道长,你的名字不知道如何写,萧字在下会,衍呢?”苏我日向挠了挠头,汉话有些杂音。 萧衍笑了笑,“这人也是有趣…”想罢向李川儿喊道“川儿,给我些酒水,这人让我教他写字。” “便是你鬼主意多。”李川儿笑骂一句,去阁中取了一壶清酒掷了过去。 “多谢少主大人!”萧衍接过酒壶笑道,女子轻哼一声“装模作样。” “苏我日向是吧!”萧衍朗声道。 “不错,在下便是苏我日向是了。”蓝袍刀客似刚学会汉话不久,说得有些奇怪。 “好,你问我衍字怎么写!?”萧衍笑了笑“看好了!”话罢,掌托酒壶,一力顶起,刹那酒水漫天,只见这黑袍道士转了三圈,双手齐出,或拈或指,似摆似拍,眨眼酒水竟化作一衍字,向苏我日向沉沉而去。 “好!我认得了!”苏我日向看着衍字而来,目光如利,只见他单手拖着一柄长刀,却又有些似剑。 “倭刀么?”烛九尊看着一乐,“臭小子字写的不错,这招也是奇妙的紧。” “萧衍道长!看招了!”苏我日向双足展开立稳,太刀竟然入了鞘,只见这蓝袍人看着酒水衍字沉沉而来,双目一闭,过了片刻,等着酒帘至前,黑鞘一反,拔刀劈出“破!”苏我日向一刀斩开酒水,气劲不止,竟然直直向萧衍而去。 “什么?”萧衍看得大惊,“连公治长和杨天行都不能如此破去我的酒帘…” 杨天行也是双目瞪起“这蓝袍的刀气虽然不如我的剑气延绵,不过要论这刚猛,我怕是输了两分。”之前他与萧衍酒楼比武,却也花了三招才破去对方酒帘。 “有些意思。”广师见着此人用刀竟与中原取劲不通,不免沉眉思索起来。 “这小道士该如何应对呢?”文德皇后心中念道,“如若他和川儿真的有些瓜葛…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啊!”哑儿见得捂住朱唇,害怕得叫了起来。 “臭小子,想什么呢?还不还手?”李川儿也瞧得紧张。 再看去,萧衍却是淡淡站在原地… 正文 修罗魔刀(上) 众人沉眉看去,只见苏我日向双足展开立稳,太刀入鞘,过了片刻,等着酒帘至前,黑鞘一反,拔刀劈出“破!”一刀斩开酒水,气劲不止,竟然直直向萧衍而去。 “好!”萧衍赞了一声,却是立于原地,只叫众人看的心惊胆战。 “小心!”李川儿心中着急,“臭小子,还不还手?” 萧衍目光凛起,看准来者刀气将至,双指骤凝,全身气劲化一,大喝一声,应势点出。众人看的好不惊叹,只见那刀气被萧衍玄冥玉虚一指点破尺许,将将容得一人避过。 “好!”苏我日向不免点头称赞。 “蓝袍小子!这可算第一招?”李川儿冷声问道。 “算,这一招破浪式,是我败了。”苏我日向豪气道。 “好小子,输赢了然心中,却又不执着。”广凉师看到这里,对这蓝袍刀客却是多了几分认可。 “破浪式?是这刀式名字么?”烛九尊也觉看得过瘾,笑道。 “不错,在下刀法名为六时七门。”苏我日向朗声道。 “六时七门?”哑儿皱着眉头,“好奇怪的名字。” “不怪。”文德皇后缓缓道“所谓六时,《阿弥陀经》曾言,昼夜六时,天雨曼陀罗华。便是这时辰的意思。而这七门…” “七门便指道家炼养术语,天、地、中、前、后、楼、房,分别为泥丸、尾闾、夹脊、明堂、玉枕、气管、心窝,称为人身七门。”广凉师接道。 “嗯,这刀法取名合佛道两家,那招破浪式的确不容小看。”文德皇后言道。 “六时七门?”烛九尊想了会,脱口问道“小子,取这名却是何解?” 杨天行沉思片刻,帮苏我日向回道“修刀剑者,招为次,意为中,心为上,这六时怕是指的是用刀者的心,六时如一,常在不灭,取佛法禅意。” “不错!阁下竟然也懂这用刀之道!”苏我日向点头喊道。 “我用的剑,和你刀差的不远罢了。”杨天行笑了笑,接着道“所谓七门就更好解释了,人之七门皆是要穴重位,此刀法名曰七门,此七门既是人的七门也是天地七门,暗吞苍穹,取道法混元。” “这小子对刀剑之意的感悟,连老夫都有所不及…”广凉师看着杨天行,想了片刻“他是阿婢的半个徒弟,当年阿婢单掌素剑千军难敌,倒也是正常。” “好!没想到异乡还能遇见知我刀法之人,如若今后有机会,日向必将求得一战!”苏我日向好不赞叹,竟然在中原异乡遇见了知己武者。 “好小子!这一场还未打完,便想着下一场,可是个武痴!”烛九尊大笑道。 “老先生怎么知道我的称号?”苏我日向有些好奇。 “哦?莫非你真是武痴?”忽然两声人言同时响起,雅云阁后闪出两个人影,众人看去,只见二人身着书生衣袍,各自持着竹简,均是白发苍苍,好似五十有余。 “阿天,阿心,你两个臭小子,让老子好找!”烛九尊见了来人,一改之前面色,有些激动起来。 “这…”烛天有些尴尬,烛心接口道“我二人在阁后论这韩非子的书卷,却是耽误了一些时辰,还请兄长见谅。”话罢二人行了一礼。 “罢了罢了,今天老子来找你俩,便是喝酒的,不准和我提书,谁提,我揍谁屁股开花。”烛九尊笑道。 烛天苦笑摇头,对着兄长不羁xìng格颇是了解,“好,便依兄长!”烛心回道。 “这才像话!”烛九尊点了点头。 “大胖子刚刚说你叫武痴,却是真的?”萧衍对着苏我日向也是颇为好奇。 后者摇了摇头“我不叫武痴,我叫刀痴。” “哦?”萧衍笑了笑,高声问道“刀痴,那你所用何刀?” 苏我日向自豪般双手捧起太刀,目中泛光,朗声道“修罗心!” “修罗心?”萧衍听得皱起眉头,“修罗…” 烛九尊听了不免挠头,只觉这刀剑者的兵器都有些意思,当下问道“用剑的小子,他的刀叫修罗心,你的长短刃呢?” “短刃轩辕。”杨天行谈起剑,也是正色道“长剑八荒。” “轩辕、八荒?!”广凉师愣在当场,“莫非这小子用的是?” 文德皇后点了点头“百年不世神兵,独孤氏所铸。” 广凉师深吸一气,叹道“这幽谷第一任谷主便名独孤氏,听说也是一名铸剑的高人。” “不错,便是她,当年北鲜卑的皇族遗孤。”文德皇后笑道。 “我曾听闻她一生铸了三把剑,紫素天尊、短刃轩辕、长剑八荒。”广凉师回忆道。 “不错!”杨天行高声回道“这三剑都在谷中,我去年剑心初成,才有资格用这两剑。” “果不其然。”广凉师点头赞道“武者,腿、掌、刃、步,各通其一便可傲视天下,这小子倒是个天生用剑之人。” “轩辕,八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我日向好奇起来“以后定要向这用剑人讨教讨教。” “喂!你刚刚说到你这刀叫修罗心,人家剑是百年神兵,那你的刀呢?”萧衍朗声笑道。 “我的刀是我师父铸的,没有什么几百年,只有三十年不到。”苏我日向虽然提起自己这刀来历普通,可是依然面露自豪神色,引的杨天行暗赞。 “修罗心么?”萧衍想了想,脱口道“修罗者,易怒好斗,骁勇善战,意为“果报”似天而非天之义。““不错!”苏我日向朗声回道“师父曾说此刀便是斩断“果报”之刃。” “嗯。”萧衍虽然对那三把古剑很是敬畏,不过论这心xìng,还是更欣赏这把修罗心“好了!第一招已过,还请阁下出招,萧某绝不退避!” “好!”苏我日向一刀拔出,也不再入鞘,他手腕一翻,刀刃向上,单步点出,破空上挑。众人只觉谷中似挂起一阵无名之风,啸声不止。 萧衍双目沉沉,识出对方这招刀劲所在,“却是风劲旋力?!”他心中一定,双足立稳,酒壶掷与空中,一指点破,双掌犹如摘星揽月,连续拍出九掌。酒水化形而去,却似不堪一击,在那刀风面前尽皆化去,“此人刀气之锐,不同凡响。”萧衍九掌使罢,最后右掌沉下,周身转了三圈,也取了旋劲,再出一掌。此掌汇聚九天若下百意千招,似有万般不同劲力,最后竟然破去对方刀气,还逼的苏我日向侧身避开半步。 “好!道长好掌法!”苏我日向赞道“这招乘风式也被破了。” “乘风式?”萧衍点了点头“招如其名,取的好!” “再看这分海式与断潮式!”苏我日向大喝一声,换成双手握刀,沉于腰间,两刀横扫而出,却又似一刀般前后绵绵不离。 “有趣。”萧衍运起眼力,仔细打量着对方刀气薄弱所在,“不在头也不在尾,似在这两招衔接之间。”他之前也用了这凌燕十观,看出对方破浪式的薄弱所在,这才使出玄冥玉虚指点破刀气,如今虽然已经识出七寸,却碍于刀劲逼人,无法入得其中。 “这小子,如何应对?”广凉师冷眉看着萧衍。 “萧…”哑儿掌心渗出汗水,心中狂跳不已。 “臭小子千万不能输啊。”李川儿也是担忧起来,赶忙看了自己母后一眼,似有求助之意。 “此人的功夫倒是不错,这十招便能看出他的境界如何。”文德皇后淡淡看着萧衍,思索着。 “小子!对方可是那风啊!”烛九尊似胡说八道,打趣道。 “风?”萧衍一愣,心中开明,“是了,风与无形,步法有形,我的招式皆是清风之境,步法也该如此。”他想罢,再思和广凉师过手情景,不免醍醐灌顶,悟透其中道理。萧衍当下信心涌起,“看我斗转星移!”大喝完,只见萧衍依然使出那七星步,几转身法向那刀气而去。 “臭小子,怎么不避反攻?”李川儿眉头越来越沉,哑儿也是咬着红唇,紧张不已。 “嗯?”广凉师看的一奇“这小子…” “斗转星移?”文德皇后想了片刻,也不明白。 萧衍足下几点到了刀气之前,忽然闭上双目,任由神感领悟对方劲力,继而再出一步,竟然去了刀气之中,众人不免大惊。却只见这黑袍道士,步步踏点,繁星图位,斗转苍穹。 “嗯。”广凉师看得点头,笑道“这小子不枉老夫教他。” 萧衍此刻悟透这清风境界所在,心中的七星步位图已然打乱开来,成了这满天星辰一般的苍穹斗转,所到之处自成七星,所踏之地犹生银河,至此之后萧衍步法再也不被框在北斗七星之中,而是繁星银河般生生不息,步步天地任我行。 “好小子!斗转星移不虚此名!”烛九尊瞧出萧衍境界,大声赞道。 众人再看,只见萧衍双目紧闭,身处刀风之中,却犹如闲庭漫步,或停或行,双掌轻扫沉挥,单指急点缓触,只把这两招刀风尽皆破去。 “这道士…”文德皇后看到这里,不免侧目打量了广凉师片刻,“莫非…” “嗯?”苏我日向看的大惊,一改平日冷静面色,额头青筋暴怒,双手提刀稳于项上,继而五招连连,接着斩出。 “还来么?”萧衍悟透清风之形,信心大增,当下也不退避,反而点足奔去,再次入了对方五道刀劲之中。 “这小道士…好厉害…”甲一看的不禁汗颜,“犹如当年广凉师逼宫之时的气势。” “看我破风、攀云、滴水、踏海、揽月、摘星、归元、空雷。”萧衍越斗越急,心xìng大开,只把那无招胜有招的九天若下掌化为实招,取了这招意无形,虚意合招的大成。 “好小子!”广凉师暗赞点“有形化无形,无意归有意。这掌法返璞归真,却是成了天下难得的绝学。” 萧衍八招掌法尽皆使出,斜步左移,右足轻点,大袖横扫,掌指jiāo汇,已把苏我日向的五道刀劲搅的七零八落。众人最后只见萧衍身处这刀劲之中,双手合于胸前,气劲含在掌心,眨眼大喝一句“最后一式,看我九天若下!开!!!”萧衍叫罢,两掌外出扛鼎,双足入土三分,势成破海开山之形,不仅那五道刀劲散的无影无踪,连谷中崖石都应力而碎,山上鸟兽纷纷归去,最后一掌劲力沉沉,余音环绕山中,好似盘古开天地之声。 “好!”便是这文德皇后雍容仪态之人,都不免出声赞道“这少年已入清风大成。” “不错。”烛九尊点头赞同“如若刚刚他用这套掌法和我过手,三百招内怕是难分高下。” “什么?三百招?”烛天烛心闻言也是一惊,要知他们兄弟三人都是前朝旧臣,武功世家,自己二人当年便已是中原一顶一的高手,更别说自己兄长踏楼兰,行迦楼,观吐蕃,游大漠,纳天下武艺于一身,内功修为皆是世间少有。 “嗯。”广凉师欣慰点头“好小子!不愧是不得道门的传人。” 二女此刻看去,萧衍立在场上,沉眉微笑,双手负后,道袍飘扬,气势一改往前,平日里的七分沉着三分邪意中竟然多了几分正气。 “这萧衍…何事变得如此好看了?”李川儿看的忽然心头跳动几分,“他倒是和当初刚来流球时大有不同了…已然成了可靠的顶天男子。” “萧…”哑儿看的双颊泛红,小手搓着衣角“萧哥哥可真好看…” “萧衍道长好掌法!在下服了!”苏我日向点头肯定,对着面前男子生出敬畏之心。 “最后一招,还请指教!”萧衍单手反掌,面色自信,气势不凡,笑道 正文 修罗魔刀(中) “好,这最后一招,修罗十方,还请接好了!”苏我日向说完,把修罗心翻掌入鞘,单足踏前,压低腰身,竟和那破海式有些相同。 “嗯,这招却是刀意成心,和我的最后一式天元心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杨天行沉眉想到,要知他的一招天元心剑不仅是他全身内劲大成所集,还是他十余年剑意所生,如今看到这修罗十方的刀意,却是觉得熟悉。 “灭!”苏我日向忽然双目陡睁,一字喝出,这刀法却如破海式一般,横劈而出,激的谷中飞沙走石,劲风呼啸。可萧衍定睛一看,却是不免皱起眉头,“一刀合十意,一气灭十方,此招不愧称为修罗十方。” 广凉师看的点头暗赞“这一刀足可见此人刀意成心,dàng却天地,东瀛居然也有此等高手…” 烛九尊却是摇了摇头“小道士怕是有些麻烦。” “当心!”李川儿和哑儿同时出声提醒,二女互相握着夷,均是沉眉关切。 “不碍事!”萧衍笑了笑,闯进对方刀劲之中,九天若下掌尽皆使来,对方虽然只有一招,可是却连着数十道刀气,比前八招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会如何应对?”文德皇后也是好奇,这苏我日向刀法取势不似中原常态,却又自成一道。 甲一和杨天行皆是沉眉不语,要知道这一刀不似前八招,受者非死即伤,难逃活路。 “好个修罗十方!刀劲延绵不绝!灭却天地众生!”萧衍破去八道气劲,却只觉对方刀气竟像活了一般,自生自息,更多出十道气劲。 “原来这才是此招的关隘!”萧衍想了片刻,左突右闪,避过连连刀风,双目转动开来,想要找出薄弱所在,“恩?”他一愣,只瞧见头顶一道劲风劈下,“这似最强的劲力,也是弱点所在。”他思了片刻,明白过来,当下左足点地,轻功跃起,双掌合道,沉沉拍出,于那劲风斗了六掌,堪堪破去。忽然周身一紧,只见其余刀风如闻号令,尽皆向他而去。萧衍一惊,赶忙在空中连转数圈,避过大部劲风,继而掌指急出,再破去剩余劲风。 “好!”甲一扶须赞道。 “嗯…”杨天行却沉眉不语,似有难言之处。 “小子,还没完呢。”烛九尊怪笑一句。 广凉师也点了点头,并没有认为萧衍已然胜出。 “嗯…”萧衍也觉得似乎还有什么藏在身前,他抬头望去,只见砂石漫漫,扑面而来,双目竟然看不清之后乃何物,可是神通感悟,必有一道刀气藏在之后,此刻自己身处半空,又使出十余招,已然无处借力,只怕要着了道。 “臭小子!当心!”李川儿心急喊道,步法急转,想要赶去帮忙,可是忽然腰间无力,抬头望去,文德皇后伸手点来,却是治住自己穴道,“母后,你…” “别急,且看这小子如何应对。”文德皇后看了萧衍九天若下掌法,心知此人境界已入清风,就算这招避不开,也不会丢掉xìng命,如若因此输了,不论烛九尊还是川儿都不会让他赴约自戕。 萧衍此刻身处难境,心知虽然可以避开这砂石劲风,可难免不会伤了分毫,要知这场打赌却是约定分毫为注。 “有些难办…”萧衍想着忽然忆起什么,当下也不再出招式,仅凭借身法绕开砂石,向旁边避去。 “躲不掉。”杨天行知道此招厉害,连连摇头。 “他莫非想侥幸试试?”广凉师也是奇怪。 萧衍身在局中,自知道砂石之后那一道劲风势成劈天,无法轻易躲过,何况自己在空中已然陷入困境,运起轻功也只是饮鸩止渴。 众人看的难免不替他捏了把汗。 “只能如此了。”萧衍心头思了片刻,“我此刻落地,刀劲必然随后而至,实在没有时间闪躲…” 苏我日向看着萧衍在空中又转了两道,却是摇了摇头。 广凉师此刻双目微闭,沉眉打量这阵中男子,“咦?”只见萧衍轻功转罢,将要落地之时,刀气已至,他赶忙左手袖袍一舞,木断刀随劲入地,接着右足一踏,点上而起,苏我日向最后一道刀风应时而过,斩断木,萧衍却借力堪堪侧身躲过一劫。 “好小子!”烛九尊高声赞道“武功不差,脑子也不笨。” 广凉师点了点头,也是佩服。 “川儿,你这手下不仅武艺高强,心思也是机敏。”文德皇后赞道。 “他…”李川儿见自己母亲淡淡打量着自己,只怕露出端倪,娇嗔道“他便是的讨巧的小子…” “萧哥哥…”哑儿瞧得心头一悦,拍手叫好“萧哥哥真厉害。” “承让了。”萧衍叹了口气,却有些胜之不武,毕竟自己曾言不会避让,如今最后一招却躲过半式。 “是我输了…”苏我日向叹了口气,可豪气不减,朗声道“阁下拿了我的人头,还请带着修罗心还回东瀛仓座的府邸。”话罢,反手提刀,似要自刎。 “慢!”文登皇后此刻起身,缓缓道“你报仇的心,本宫可以理解,不过为何非要定这十招为约,又为何以生死为注?” 广凉师也点了点头“一般复仇,皆是杀人了事,却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磊落的行径。” 萧衍直觉自己胜之不武,也是高声问道“阁下还请言明真相,我也不明白,那石川麻吕jiān贼一个,为何值得你一个磊落刀客付出xìng命?” 苏我日向好似未闻,右步略沉,一刀反劈额头而去。 “嗯?”烛九尊早就知道这厮是个固执的人,当下手掌急出,石子随劲而走,虽不能点断对方修罗宝刀,可也让这一劈偏斜而去,落了个空。 烛天烛心见着自己大哥出招救人,也是会意,当下身法急转到了苏我日向身前,出手制止。 “还请阁下言明事实。”烛天沉声道,烛心点了点头“那石川麻吕我也有所耳闻,听闻他在东瀛争权失败后,逃到了寇岛,整日以打家劫舍,抢夺商船为业,却是个海寇贼人。阁下武艺不凡,为人磊落,如此丢了xìng命实在不值…” 苏我日向却是不为所动,闭目不语。 “你…你那刀…刀叫修罗心,却还是果报之刃…你不说清,怕…怕是污了刀名…”哑儿也不知怎的,鼓起勇气问道。 “这丫头…”李川儿也是呆住,竟不知这女子还有如此见识。 苏我日向闻言一怔,缓缓开眼,叹气道“姑娘说得不错…”他口音夹杂异乡味道,听着有些奇怪。 “还请言明。”文德皇后语气带着敬意,朗声道。 苏我日向再叹一气,这才道出事实。原来他们苏我一族本是东瀛皇亲国戚,苏我石川麻吕是他一母同出的兄长。当年族中争权夺利,互相陷害,二人被迫流落街头八年。那时苏我日向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便是兄长石川麻吕把他一手养大。 七年后平复冤情,二人得以还家。可随着年月过去,二人长大之后却赶上了朝中动乱,石川麻吕几年族中生活养成了心思机敏,为人狡诈的xìng子,随后设计杀害苏我本家三十余人确立了自己继承者的地位,还因此囚禁了苏我日向。最让苏我日向深为寒心的是,他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皆是杀去以了后患。 等苏我日向逃出牢笼,朝中早已遭遇变革,却是再难归家。所以他抛去贵族身份,入了深山,拜在一位名叫仓座的老人家门下学习刀法。之后五年,苏我入鹿的政权被里应外合TF,苏我石川麻吕也逃到了寇岛占海为王,多行不义之事。苏我日向深知这位兄长多年来变化,石川麻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柔善良的兄长,他已被权利财富蒙蔽了心智。 当苏我日向武功大成时,他本想去寇岛和兄长做个了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谁知竟被萧衍和楚羽生抢先一步杀了后者。苏我日向当时心情复杂,他本想劝说兄长回头是岸,否则便一命抵一命,也算了了这恶事。可是等他到了寇岛,却发现石川麻吕早已死了数月,他心中矛盾不堪,为石川麻吕报仇之心,对石川麻吕憎恶之心,尽皆涌上心头。所以这才奔赴中原,想找到杀害兄长之人,无论如何也算给自己一个jiāo代。 “奇怪。”杨天行有些不明白“你竟然也有杀这苏我石川麻吕的意图,为何要为难萧衍?” “小子愚笨。”烛九尊拍了拍草鞋道“他本就是石川麻吕养大,后者却为了权势杀害了他的亲人和母亲,只怕爱中有憎,恨意难决。” “所以你想找到这杀害石川麻吕的道士?”广凉师沉眉问道。 “不错,我想无论如何,也要做个了断。”苏我日向点头道。 “混账!”李川儿听到此处好不生气“实在混账至极,那石川麻吕罪有应得,你还想给他报仇?” 苏我日向摇了摇头,文德皇后接道“川儿不要急,我瞧这人也不似恶人。”后者笑了笑“我和道长作这十招赌约却是半真半假。” “怎么说?”李川儿傲气问道。 “如若我赢了,肯定不会逼迫道长自尽。”苏我日向言道。 “因为你胜了我,便如亲手杀死石川麻吕一般,也算做个了结。”萧衍替他说道。 “不错,兄长多行不义,实在难逃天谴。”苏我日向摇了摇头。 “那如若你输了呢?”李川儿言语逼人,再问道。 “丫头何必多问?”烛九尊笑了笑“刚刚这傻小子不就要自戕了么?” 李川儿听了有些不服气“谁知道是不是他装模作样…” “我看不像…”哑儿偷偷说了一句。李川儿瞧了她一言“妹妹说不像么…”她有了台阶,脱口道“那我信妹妹。”哑儿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这俩丫头。”萧衍只觉有趣,笑道。 “你的确死意已决,怕是为了求个解脱,也算还了石川麻吕的养育之恩。”广凉师长叹道。 “不错。”苏我日向点了点头,朗声道,豪气不减。 “好!”萧衍只觉这人心头所念,尽皆付诸行动,却又光明磊落,不落下成,心中佩服起来,“那今天谁输谁赢?” 文德皇后听他问话,眉头一皱“这小子莫非想逼死这倭人?” “你。”苏我日向高声道。 “好!”萧衍点了点头“那你这命,便是我的了。” 苏我日向闻言一愣,片刻后点了头“不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人…”文德皇后有些不悦,只怕这道士是个心xìng不良之人。 “别急。”广凉师心知萧衍xìng格,摆了摆手“再看看。” 正文 修罗魔刀(下) “那…”萧衍想了片刻,脱口道“我要你老死,你可做得到?” 众人闻言一愣,皆是没想到这小道士能说出如此讨巧的话,哑儿欣喜般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萧哥哥是个好人…” “臭小子,装什么大侠。”李川儿哼哼两声,可也对萧衍心胸佩服起来。 “这道士…”文德皇后听出话中深意,不免点头欣慰“川儿倒是寻到了一个好男子。” “娘!…”李川儿闻言面色通红,好不娇羞。 “怕什么,娘还说不得了么?”文德皇后摸了摸女子秀发,“你也二十出头了,这缘分可是转瞬之间…” “女儿知道…”李川儿赶忙偷偷打量了几眼萧衍,“这臭小子哪好了,还是我手下,没出息的紧。” “是么?”文德皇后却还是瞧了自己女儿片刻,“那你急什么?” “我哪有急…娘…” …… 苏我日向听了愣在原地,久久不知如何言语“老…老死?” “有趣,这小子,有趣的紧。”烛九尊闻言大声笑了起来“好!天底下又多了个人!这江湖也不是一潭死水嘛!” 烛天烛心不免点头,对这黑袍小道心生敬意。 萧衍解释道“你与我比武,无非两点。第一,胜了便如亲手杀死石川麻吕为世间除害,是为大义。第二,败了也是还了兄长的养育之恩,是为恩情。虽然想法取巧,可你打开始便没有取我xìng命的想法,我从你最后一刀修罗十方中就能感到你留有余力,然而我不死,便是你亡,你能舍己为人,求大义报恩情,当是世间难得的好汉。”他说到这里笑了笑“这样的好汉怎么能死在我萧衍的手上?我萧衍不杀有情有义之人!” “好!”甲一扶须赞道“这小子说得好。” “不错。”杨天行也是点头。 “好小子!”李川儿也觉得面前男子通情达理,心胸开阔,“之前我还说他成不了大器…怕是言错了…” “多…”苏我日向没想到对方能道出自己心中所思“多谢萧道长…” “不必了,还请你记住,你得老死。”萧衍笑了笑,身法一转,到了李川儿身边,淡淡对文德皇后行了一礼,转头对女子道“川儿,现在时辰不早了,明日便是将军府出师大会之时,走吧。令尊竟然安好无恙,以后再来拜访也是不晚。” 李川儿心中也是知道这出师大会不去不行,可是她刚遇母亲见面,还是难舍难分“娘…那儿臣…” 文德皇后也不答话,只是看着女儿。 “萧哥哥…姐姐才见到她娘…”哑儿担心李川儿心有不舍,急忙道“要不我们再待一会?” 萧衍眉色稍沉“现在赶回去,怕是已到旁晚,明日一早便要入将军府,如何来得及?” “那…”哑儿还想着如何让李川儿多留一会,心中思量起来。 “不必了。”李川儿见着自己母后也不说话,只是深意般看着自己,当下心中明了“儿臣明日要接旨出征突厥,母后多保重,告辞了。” 文德皇后点了点头,也起身回了阁中。 “明日你们便出征突厥么?”广凉师问道。 “不错,莫非老先生要回吐谷浑调兵么?这可是攻我大唐的好时机。”李川儿打趣道。 “是么?”广凉师笑了笑“你们出征在外,几个王爷难免不互相…”他言着向文德皇后背影看去,心中沉沉“阿婢,你放任儿子互相争斗便是为了大唐么?却也苦了你了…”他看着女子,只觉得后者步伐缓缓,虽然心中信念已决,却还是生出悲凉之意。 “身为国母,实在不是件好事。”烛九尊也不知怎的,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接着对烛天烛心道“阿天,阿心,走,陪老子喝酒去,都三年不见了,今天可不许提文人酸袋。” 烛天烛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烛九尊笑了几声“诸位,老子就不陪你们了,喝酒去了。”言罢三人往山下走去。 “老先生走好。”杨天行拱手行礼,甲一也点了点头,“小子,丙三被你点穴在何处?” 苏我日向笑了笑“在那望幽楼中,不碍事,掌柜老先生定然已经把他救下。” “嗯。”甲一满意点头“多谢小子了。”后者回了一礼。 “走吧。”李川儿送过母亲,折扇沉沉握在手中,双目灼灼,盯着萧衍“明日便是出征大会,我四皇子可不能晚到。” “不错。”萧衍点头,从她眼中看出无比坚定的信念,心头赞道“这丫头,倒是不输巾帼之名。” 言罢,李川儿带着萧衍哑儿,行出雅云阁。 “萧衍道长!”苏我日向赶忙追了上来。 “何事?”萧衍一愣。 “我…”苏我日向挠了挠头“我真的可以走么?” “你不走莫非跟我们走?真是个痴。”萧衍笑骂道,想了片刻,“竟然你兄长为害寇岛多时,而你也是苏我家族的人,你不如登岛劝你们族人回东瀛,毕竟那才是家…”说到家一字,萧衍似乎有些触动。 “好!”苏我日向也觉得有理,当下抱拳一礼,“后会有期!”继而身形闪去,失了踪迹。 “萧衍你也是笨蛋么?”李川儿等苏我日向走后,笑道。 “嗯?”后者不明白,哑儿也是睁着大眼睛好奇。 “那些苏我族人都是争权后的落败者,回去不是死路一条么?”李川儿冷冷道。 “不会,苏我族人麾下千人,东瀛如果杀了他们,以后怕是不得民心。”萧衍言道。 “有可能,不过难言。”李川儿点了点头,不再争论,随后往谷后走去,“萧衍。” “少主有何吩咐?” “除非我平了天下,给母后一个jiāo代,否则绝不再入这幽谷。” “为何?” “你没看到母后临走前一言不发么?” “她怕是舍不得。” “非也,那是母后心意已决,除非几个儿子决出胜负,否则她也不会再见我。” “怎么说?” “她既是我们的母亲,也是天下人的母亲,儿女相残自然不忍相见,可是天下大乱呢?” “原来如此…” “所以…我需夺得天下,开商道,广治学,复江湖,不再重蹈这杀戮的覆辙。这是我的路。” “说得好,这是你的路。我陪着你走。”男子说着,想起那石壁上所刻八大门派的血案,心头一沉,“李世民,这仇,总有一日你得还…” “萧衍…” “嗯?” “谢谢你…” “怎么说起这个?” “没什么…有你在身边…挺好的。” “哦…不喊我滚蛋了?” “你!” “嘿嘿,小爷的兔子ròu下次想吃可得求我。” “…滚蛋…” “嗯?”哑儿见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好不奇怪。 二人带着哑儿你言我语,心意相通,缓缓行出谷去… 雅韵阁旁,广凉师一人孤立门外。 “阿婢,你今日着这凤袍见我,便是让我知道身份之隔么?”他笑了笑“罢了,老夫也只是想见见你而已,快二十多年了吧?你还好便成,再会了。”他自言两句,又笑了笑。随后灰袍洒脱,身影模糊,片刻消失在阁前… “凉师,我走了…”女子身着素袍回头笑道。 “嗯…”男子负手而立,淡淡道。 “我这一去,怕是要数个寒暑。”女子认真打量着对方,取笑道“整天冷冰冰的,也不笑一个,忒的没趣。” “我…”男子似有些触动,可还是颇为拘谨,半天憋出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笑…” “好,好,知道了~”女子银铃般咯咯笑了几声,轻叹一气,望着那熟悉的府邸双目却有些湿了“那你下次见着面,你可得笑个,整天黑着脸可是吓人的紧。” 男子双目沉沉,看着女子,过了许久,认真回道“…好…” “那就说定了!”女子再扫一眼四周,笑了笑,马鞭一甩往城外奔去,“凉师,下次见着面,记得笑啊!” 男子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却是呆呆立在原地,心头有些空了。他远远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渐渐地,深深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正文 魑魅魍魉(一) 李川儿拜别文德皇后,与萧衍哑儿行在山路上,想起明日那出师大会,恐怕也不简单。 “川儿…”萧衍行在最前,淡淡问道“你可闻一部经书叫《玉虚真经》?” “《玉虚真经》?…”李川儿想了片刻“我倒是听闻李也在寻这东西。” “李?”萧衍想起晌午在含元殿上,道衍抢亲之时,公治长也为那李出头,“川儿…那叫公治长的道士…” “怎么了?你对他好奇起来?他不也是你不得道门的人么?”李川儿笑道。 “他的确是琅琊子的三徒弟…”后者目色转寒“不过算不得我同门之人。” “公治长在三十年前便投了朝廷,那时他还只是个江湖眼线,因为在吐谷挑起内乱有功,所以父皇赐了他七品功臣,不过他似乎不满安于现状,六年前之后又投了李…” “这厮之前问过我那《玉虚真经》的下落…这书听闻在我叔父手里,我当年似在西州见过一次…”萧衍思了片刻。 “那就对了。”李川儿点了点头“这道士当初武功不及禁宫七大侍卫,后来听闻服用了什么元婴丹,练了邪功,才有了如今的道行,这经书里面怕不止长生秘诀,还有增进武功的法子。”她说完瞧了萧衍两眼“莫非咱们萧道长…想去炼丹了?咯咯。” 萧衍眉色一凝,沉声道“川儿,你可知道什么是元婴丹…” “我又不是道姑,我怎么知道那什么元婴丹。”李川儿笑了笑,拉着哑儿柔声道“妹妹,你是道家中人,你可知道那元婴丹?” “我…我也不知道…”哑儿轻轻摇了摇头,好奇般打量着萧衍。 萧衍寒声道“久禅大师曾说过,公治长在福州沿海,曾抓孩童做那炼丹的引子…” “什么!”李川儿闻言大惊,哑儿也是捂着小嘴,双目瞪得圆圆。 “你说那元婴丹是什么?”萧衍心中一沉,“这狗贼做的事,天地不容。” “原来如此…”李川儿冷眉点头,“这公治长不仅心机不浅,还是个残忍灭xìng之辈,怪不得当年广凉师也中了计…” 萧衍一奇,也想起久禅曾言公治长骗过广凉师,后者因为难言之隐也再没有入过禁宫,“我曾问过广凉师有关我不得道门的冤案…可那老头却明言没有误会…而且从久禅大师言中可知,他也曾几次想杀过公治长。” “公治长这人颇喜欢挑拨是非,而且对人心也是斟酌不浅,他当年在宫中任职,也对广凉师和母后的事情有些听闻,恐怕是以母后的秘事要挟广凉师,否则后者怎会几番不杀他,放他逃生?”李川儿回道。 萧衍叹了口气“这广凉师倒是…” “倒是个重感情的人…”哑儿想起那老先生对文德皇后用情之深,也不免感叹道“老先生为了不让姐姐的母后为难…” “这老头从来为xìng行事,杀人断事从不手软,居然为了你母后几番收手…”萧衍也感叹道。 “是啊…”李川儿之前在广凉师面前故作强硬,此番想起也难免不叹“他倒是个正人君子,年少时便和母后相敬如宾,没有越半步雷池,也对母后有些恩情,否则依父皇的xìng子…” “老先生…却是有些孤独…”哑儿不知怎的,脱口说道。 “嗯?”李川儿一愣,接着笑道“咱们哑儿倒是懂人的心思…”言着抬头看看夜空,“天黑了…” “是啊。”萧衍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对了,那邋遢的胖子又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他的两个弟弟却在幽谷中?” 李川儿回过神来,解释道“烛九尊本是前朝老臣的子嗣,和他弟弟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天烛心都是治国的大才,不过烛九尊却不爱当官,年少时他便喜爱周游江湖九州,听闻习了一身武艺。数年前,他曾在西州大漠以一人之力,剿灭千余马贼,不过后来武功尽失。” “武功尽失?”萧衍愣了愣,“我怎么觉得不像,这老胖子今日的神通如此高强。” “我也不知,这事我也是从大内密卷中发现的。”李川儿回道。 “大内密卷…”萧衍打趣道,“公治长也是从大内密卷中发现广凉师的诸般秘事,这李世民倒是对江湖了如指掌,看来这机密之事倒是做的不少。” “姐姐…”哑儿忽然拉了拉李川儿的衣服。 “怎么了?妹妹。”李川儿看着女子有些害羞,疼爱之心犹生,“傻丫头,快说,别让你萧哥哥担心。” “我有些饿了…”哑儿说完双目低下,两只小手互相搓着。 “饿?”萧衍听得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啊?”李川儿也是一呆,片刻捂着素唇笑了三声,“怪我,怪我。我倒是忘了,你之前还在集市买那膳食,我和萧衍可是参加了那和尚的抢亲酒宴才回来的。” “嗯…”哑儿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惊讶“什么和尚抢亲…这事可是稀奇。” “那我们快些赶回吧,过了下两个道口便是望幽阁,我们可在那儿先食些酒ròu,别让丫头饿着了,否则不知哪个道士会来找我麻烦。”李川儿越瞧着丫头越觉喜爱,自从侍女琳香去世之后,她少有这般女儿家的打趣之感。 “姐姐…”哑儿被她打趣,面色发烫,头却埋的更低了,“萧哥哥…不会来找姐姐麻烦的…” 李川儿见萧衍行在前面也不言语,颇有些故作姿态的模样,她赶了两步拍了男子一下道, “喂,姓萧的…你倒是给个反应啊!人家丫头替你说话呢!” “川儿…你除了碧水百花剑,可还会其他武功?”萧衍答非所问。 “怎么了?臭小子问这个干什么,我倒是会些轻功和素雪掌,也是母后教的。”李川儿听的一愣,可也如实答道。 “那样便好,一会你护好哑儿…”萧衍瞧了瞧四周黑沉沉的山道,面色转寒,“道旁有人…怕来者不善…别离我太远。” “什么?”李川儿闻言大惊,赶忙慢慢退了两步回到哑儿身前,也不敢故作动静,怕引的来人发现,“哑儿…一会待在我身边,我们…我们怕是遭了贼人埋伏…” “啊?”哑儿一惊,赶忙打量四周,心中有些害怕,可见到萧衍走在最前,也似安稳许多。 萧衍又行十丈不到,缓缓停下脚步“各位这么晚还来问候我家少主…”言着忽然双目陡睁,一脚踏地,砂石激起,右掌沉出,碎石应势而去,片刻黑夜中一声闷哼,倒出两人,“倒是颇费苦心了…” 正文 魑魅魍魉(二) “李泰发现了!事不宜迟!动手!”忽然只闻一声大喝,山道上闪出数十个黑衣人。李川儿淡淡扫了一眼,“怕有六十多人…谁会下这么大手笔要我的命?李承乾?李?李恪?”她想了片刻,只觉身后女子浑身发抖“哑儿,千万别慌,老实待在我身后,我定护你周全。”后者赶忙点点头,乖巧般不作声,却是手脚发抖,不由自主。 李川儿还未想完,忽然身后劲风已至,她赶忙回头拍出一掌逼退一人,却见令两个黑衣人提刀已起,离自己不到一尺,“不好!”她心头一凛,“这夜色太黑,却是无法料出来人位置,展双和羽生皆不在身边…” 一黑衣人看李川儿就在眼,立马翻掌沉劲,挥刀劈下,可刹那间,忽然眼见一闪,一黑袍道士赫然出现在了李川儿面前,只见他身形压低,单掌取腰而上,沉沉而出,击中自己小腹。 “萧衍!”李川儿护着哑儿,手中却没有兵器,此危机关头,萧衍的现身让她心头大石缓缓落下。 后者片刻血涌出口,骨骼碎裂,飞出三丈。另一人看的一呆,可自己身处空中,相比那黑袍道士好似静止一般,动弹不得。再看那黑袍道士却似鬼魅般灵动,身法几转,右脚急起,侧出摆尾,正中自己胸口,当下眼前一黑,摔了出去。 “萧…”哑儿瞧见男子出现在了她身前,也是松了口气,不再害怕。 “你这功夫…比半年长进太多…”李川儿感叹道。 “我修过凌燕十观,此番黑夜视物和白天差不甚多。”萧衍不敢大意,一掌一腿毙了两人,转头看着周围黑衣刺客,“人却是有些多…”他心头思索“如若只有哑儿或川儿一人,我倒是好办…”他想了片刻,似忆起什么,侧头对李川儿道“等我片刻。”话罢身形一闪,模糊失影。 “那道士呢?”领头黑衣人一愣,另一手下答道“罢了,兴许跑了,此番只要杀了李泰,便大功告成,赶紧动手!” “遵命!”众黑衣人答了一句,话音未落,忽然人群传中阵阵惨叫。 “怎么了?”领头人回头望去,只见萧衍几进几出,双掌齐出,顷刻间竟然毙了数十人,“这人…”领头人也是不解“李泰手下除了黑白二侍,就是那会临海决的女子,何曾来了此等高手?!” 萧衍此刻杀的起xìng,自从与苏我日向决斗悟出斗转星移之后,身法已然入了化境,此番凭借这眼力过人,又赚了三分便宜,却是在人群中轻取慢行,难逢敌手。忽然,他前方现出一使长剑的此刻,萧衍心头冷笑“来的好!就是你了!”话罢,也不出掌,直直向那人奔去。 “恩?!”长剑刺客,看的一愣,周围同伴却都非死即伤,他见这黑袍道士却不出手,心想不如先下手为强,念罢足下点起,长剑出鞘,一影刺出。 “下去!”谁知自己刚刚跃起,那黑袍道士如苍鹰捕兔,身法转了几圈,一爪扣中自己肩头,自己如遇扛鼎之力,不免生生落了下去。 “真听话!”萧衍笑了一句,足下两转,闪至那人身后,“川儿!送你兵器!”话罢,左掌划圆,反掌而出,却是那九天若下掌的归元式。长剑刺客还未反应过来,背心突着大力,双眼发黑,身子如枯木般向李川儿那头飞去,片刻连人带剑滚了几圈,停在了后者足下。 “不错,力道差不离。”萧衍笑了笑“川儿,拿剑。” 李川儿瞧他如此险境还不忘开玩笑,也是难免摇头“你这道士…” “哑儿…别怕。”李川儿安抚了女子片刻,手中长剑握紧,忽的身后又现出两人,只见她步起而剑至,气劲如百花绽放,碧水滔天,眨眼间就毙了二人。众刺客看去,只见这锦袍公子单手负剑,冷眼看着四周,毫无胆怯之意。 “姐姐…”哑儿看的好不感叹“姐姐好厉害…”后者柔柔回了一笑,“傻丫头,我从十年前就还是受这刺客追杀,不是厉害,只是习惯了而已。”言罢,身法一转,长剑下挑而去,取百草成泥,新娇含蕊之式,眨眼再斩三人,“怎么了?莫非怕了本王?来啊!”李川儿双目陡立,气态从容,傲视般打量着众刺客。 “这丫头!倒是天生的胆识过人。”萧衍袖袍横扫,破去五人朴刀,玉虚玄冥指,七点七破,片刻又杀十余黑衣人。 “哎…到底是个王爷…武功倒是会些招式。”忽然人群中一人沉沉言道。 “不错,这碧水百花剑的确有当年文德皇后的影子,可惜身法就差了太多。”另一人声音尖细如丝让人听闻好不刺耳。 “魉,你那点红qiāng法,可能破他碧水百花剑?”第三个声音怪笑道。 最后一个声音接到“这碧水百花剑招式上成,要破却是得费些功夫。” “好了!”第一人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再让这黑袍道士杀下去,我们连三十人都不到了。” “老大,那你说如何?这道士功夫只怕太高。”尖声人冷笑道。 “他功夫再高也就两手两脚,那边可是还有王爷和他的相好,这道长怎么护的过来?”第一人回道。 “魑说的对,咱们再等下去人手更下,只怕难以得手了。”第三人拿起腰间酒壶,饮了两口“差不多了,老四,动手吧。” “嗯。”最后一人答道。 萧衍瞧得出奇,身法三转回到李川儿身边,仔细寻找了那四个声音来源,却因来人均是刺客打扮,无法分辨的出。 “不用找了,我们四个在这里。”尖细的声音笑道。 李川儿一惊,赶忙抬头看去,只见四个黑衣人或坐或靠,立在山口大石之旁。最左一人双手着铁爪,沉沉看着自己,第二人腰间别着铁轮,只是冷冷发笑,第三人双手似握着匕首双刺之物,淡淡把玩,最后一人寒铁qiāng扛在双肩,愁眉苦脸的张望着。 “是你们四个?!”李川儿瞧得一惊。 “川儿,这四人你认识?”萧衍听他们内力传音,不露方位,也知道不似普通黑衣人,当下警惕起来。 “二皇子李恪的府中四鬼,魑魅魍魉。”李川儿冷笑片刻“半年前你们在长安行刺不得手,此番还来找我麻烦?不怕丢了xìng命么?” “哦?半年前。”萧衍想了片刻“便是那日我在楼中偷看…不…偷听到了你说刺客被楚羽生打发了的?那这些人功夫也太差了吧,白脸都能一个打四个。”萧衍高声取笑道。 李川儿听到偷看二字,不免秀目瞪起,恨恨瞥了男子几眼。 “呸!臭道士胡说什么!”尖细声音骂道“那日我们本就中了埋伏,被那姓狄的和黑衣侍卫占了上风,姓楚的来也是捡了便宜罢了,什么叫打发了?!” “咳咳,魅,你这口无遮拦的…不怕丢了我们四兄弟颜面么?”喝酒那人放下酒壶,摇了摇头“真丢人…这丑事还说出了。” 持qiāng人也叹了口气“二哥…你这大嘴巴…” “好了!专心对付这道士!剩下的人听好了!”第一人磨着铁爪道“此间事务由我们兄弟四人接手,你们听好命令,直取李泰。” “遵命。”领头黑衣人见了四人,也是恭恭敬敬。 “来吧,臭道士,让老子瞧瞧你究竟如何?”铁爪人行了下来。 “哦?你要单和我过招?”萧衍笑了笑,不以为然。 后者摇了摇头“我也不蠢,你这武功中原没几个人可以相敌,不过我兄弟四人一同上,怕是能有几分胜算。” 尖声人点了点头“这半年我门也没闲着。” “说起来也是托你们道士的福…”饮酒人打了个哈气,言道。 “嗯,那元婴丹的确不错,有些意思。”扛qiāng人随后而至。 “元婴丹?公治长和李恪也有瓜葛?!”萧衍闻言大惊,“这狗贼不是李的门客么?” “哎…老四,你倒是说漏嘴了。”铁爪人缓缓摇头。 “哦…我错了,老大别怪罪…我忘了那老道士是李那厮的门客了…”扛qiāng人yīn冷一笑。 “哎…蠢笨蠢笨。”饮酒人舔了舔嘴边酒渍,“老二,老四都是笨蛋,丢我们四人的脸…” “哟,三弟,喝多了?找打呢?”尖声人调侃道。 “你看看谁打谁!?” “哟老三,你这酒鬼,上次就被我铁qiāng打的满地跑,倒是忘了?” “呸,就你那破铁qiāng,不就因为长几分么?有本事咱们赤手空拳?” “你们三个别说了!” “空手就空手,谁怕你谁就是老大的屁股!?” “什么意思?” “龟腚!?” “你们…” “噗嗤…”这四人言语奇怪,却是把哑儿引的一笑,李川儿缓缓摇头“江湖上真是什么奇人怪客都有…” “你们四个。”萧衍抬手一指,眉头轻皱“要打架还是要说书?怎的废话如此多?” “嗯?”四人本来你一言我一语,被萧衍一句叫住,均是对视几眼,还未等对方再言,身形飘转足下生风,眨眼到了萧衍身旁。 “臭小子!找死!”尖声人骂了一句,左步后侧,铁轮持手,片刻转了三圈,旋风而出 正文 魑魅魍魉(三) “嗯?”萧衍看的摇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他当下单手负后防备身后两人,右手两指并,缓慢一点,便把那铁轮挡了回去。 “老三老四,还等什么?”尖声人叫到。 言罢,萧衍身后劲风凛凛,他侧身看去,只见一人持铁qiāng抖开,qiāng花越舞越小,却力道不减。再观另一人,手中奇奇怪怪拿着双刺匕首之物,身法压低,步伐模糊,似要取近攻之势。 “哦?这倒有些意思。”萧衍稍微点了点头,足后退了两步,左掌一番,拍中那人qiāng头,破去重重qiāng花。 “臭道士,看刺!”忽然那饮酒人眨眼已至身旁,萧衍只能丢下铁qiāng,侧避半步,取指为刃,运起无形气劲,和那人斗了五招,此人所用兵器奇怪,招式诡异,稍不注意怕是要被伤到分毫。 “萧衍小心!”李川儿忽然大喊道。 “嗯?”萧衍一掌逼退双刺,忽的铁qiāng又至,大开大合,qiāng花铺天盖地,“有趣!”他赞了一句,身法急转,又似寻见对方qiāng法破绽之处,刚要出掌,忽然腰间劲风又来,他低眉一撇,饮酒人持着双刺却是提、点、扫、刺,招招直指要害。 “这二人倒是配合不错!”萧衍点了点头,袖袍横扫,劲风呼啸,dàng开双刺逼人,右掌翻手而去,似要卸下此人qiāng头。 “老大!”尖声人叫到。 “嗯!”后者应了一声,点起而出,铁爪瞧准黑袍道士而去。 “当心!”二女同时大叫道。 “来的好!”萧衍一掌虽然逼退铁qiāng,可为及深,后面铁爪忽现,他赶忙回头屈指而去,与那铁爪人斗了三招,只见萧衍一指点中对方铁爪,后者小臂一颤,赶忙护住胸口。萧衍再化指取掌,横劈而去,可身后铁qiāng双刺同时又来,他只能收了劈招,回过身去,两步沉地,双手齐出,左掌避过刺尖扫中那人肩膀,右手化爪紧握那人铁qiāng一带,却是踉跄后者两步。 “臭小子!”尖声瞧了也是心头冒汗,“这人武功之高倒是少见。”话罢,铁轮甩出,破空旋劲。 “这人倒也不傻…”萧衍看出这四人配合缜密,默契大成,当下只能左手回身,袖袍一dàng,破去那铁轮,肩头铁爪又来,他眉头一紧,放开qiāng头,取下至上,一拳震开来人。 “老大…这道士…”饮酒人皱眉道。 “不用管什么江湖道义,一起上!”铁爪人大喝一句,双足踏地,左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只铁爪取巧补拙,前扫后突而来。 “嗯。”铁qiāng人也是点头,招式一变,一改刚刚大开大合,却是见缝chā针,只点萧衍破绽之处。 双刺也是随后而至,饮酒人身影压低,招招不离萧衍下三路,此兵器yīn狠短小,倒是让萧衍不得不多加堤防。 “萧衍…”李川儿一剑刺出,步法侧后,再斩一人,却是看见萧衍以一敌四,好不危险。 “别忘了还有这个!”尖声人见萧衍尚能应付,赶忙催动内劲,铁轮舞起,收放自如,每每等萧衍跃起之时,冲他要害而去。 “不错,不错。”萧衍双手急扫,刚刚破去身下双刺,却不得不侧步避让那铁qiāng的蛇信,还未站稳铁爪又从脑后袭来,他此刻只能右足点地而起,闪避铁爪横扫,周身一转,右腿踢出逼退铁爪之人,忽然胸前劲风又来,却是那铁轮人的yīn招,萧衍此刻身处空中一招才收,却是无处借力“这四人配合刚柔并进,虚实相生,比起苏我日向的修罗十方虽然气劲差了不少,可毕竟四人八臂,招式衔接是高明许多。”念罢,他目光凛凛,瞧准那铁轮来势,当下急出左手,屈指一弹,再破铁轮人一招,刚刚落地三人又前后上下夹攻而来,萧衍眉目一凛,提起七分内劲,道袍扫开,尽破三人攻势。 二女此刻看去,萧衍抬起左手食指,却是眉色沉沉,原来刚刚那屈指一弹,实乃不得已而为之,难免伤了指尖“你们四人的武功虽然差我不少,可这套路招式,却是衔接的好。”话罢,舔了舔指尖鲜血“还来么?” “还来?哼,臭小子,下次可不是伤你手指头了。”尖声人冷冷道。 “下次怕是卸你一条胳膊!”饮酒人也是寒声道。 “不要废话!看招!”带头的铁爪大喝一声,与三人又攻了过去。 “好!”萧衍大喝一声“我可要出力了,你们准备好了么?” “什么?”饮酒人一刺未中,被萧衍道袍扫开。 “臭小子,好大的口气!”铁qiāng人qiāng花虽锐利逼人,却也近不得萧衍半尺,当下有些着急。 “这人还有后招?”铁爪人几招均为得手,也是吃了一惊,只能硬出一掌,可却被萧衍两指点退三步。 “我今日新创了套九天若下掌,也让你们们瞧瞧。”萧衍笑了笑,身法骤然又快了几分,当下避开铁qiāng一突,反手扣住双刺斜带,断了对方两招,继而回身侧踢,再逼退铁爪两步,随后两足立稳,双手立于前胸,眉目稍闭,想起破那苏我日向刀法时的情景,接着眉眼陡睁,双掌势取开山立地,步法飘然尽落斗转星移,“去吧!”只见他一声喝罢,掌法层层不绝,好似繁星盖地,道袍气劲震开,四人皆是飞出三丈之远,依靠互相搀扶才将将立稳。 “魑魅魍魉么?”萧衍看了看指尖伤口“你们四人配合倒是厉害的紧,不过招式俗套了些,内力也普普通通,怕是不如陆黑脸的厉害。” “呸!”尖声人骂道“姓陆的使得是古禅寺的功夫,佛门武艺势大力沉,有什么好比的。” “是么?”萧衍笑了笑。 “不过论变化之巧,他怕是还没有我们老大的铁爪厉害。”饮酒人沉声回道。 “这倒不错。”萧衍点了点头“你们四人武功,虽然都不及公治长,可论招式变化确实不俗。” 几人对着话,那头李川儿已然杀退众刺客,“萧衍,你倒是落得轻松。”女子打趣道。 “少主,这四个人武功不坏,一起上手,确实麻烦,我也没辙。”萧衍摇了摇头。 不过话确实如此,一门四鬼,魑魅魍魉,四人本就是亲兄弟,从来都是形影不离,各使不同兵器,招式套路均是以四成数,爪、轮、刺、qiāng,配合大成默契难解,一般武林高手遇着连怕是难有活路。 “这道士…”饮酒人目色沉沉,不知如何是好。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铁qiāng人见方才萧衍顷刻十余掌逼开四人,又仅凭气劲就把自己震出三丈,不免汗颜。 “这道士武功是高,我们怕是难以得胜,不过…”尖声人冷冷道。 “不过,要他受些伤还是可以。”铁爪人点了点头。 “老大的意思?用dú?”铁qiāng人愣了愣。 “不。”铁爪人摇了摇头“此番风险太大,就算伤了这道士,凭他的内力,如若没有支援,也是徒劳。” “那这几十人的代价?!”饮酒人不解道。 “老三说的不错,此番总要捞点好处。”尖声人回道。 “老二你的意思?”铁爪人问道。 四人却是不一而同看向哑儿… 正文 难逃一劫(上) 谷中,魑魅魍魉不敌萧衍,当下心思九转,眼神寒寒打量起哑儿… “啊…”哑儿吓得往李川儿身后缩了缩,“妹妹别怕,姐姐在定不会让你伤了一分一毫。” “你们四个蠢货看什么看?”萧衍淡淡行了过去,盯着他们四人,心中却觉不好“这四人武功相差不多,倒是没有薄弱破绽,如若三人困住我另外一人去偷袭川儿,怕是要坏事。”刚刚想罢,只见铁qiāng当头奔出,招式囊括刚柔巧拙,点红qiāng法讲刺不讲劈,这qiāng花倒是被魉抖的如鱼得水,萧衍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准备接招。 “还有呢!”饮酒人单足点地,轻功跃起,双刺如月,牙挑圆收,银光划破墨帘,招式逼人。 “小子看哪呢?”尖声人冷笑三声,铁环舞开,也近了萧衍几步,掌环相接,后意不绝。 “你们三个还要再试?”萧衍瞥了三人一眼,身法急转,单掌上挑,与那铁qiāng过了三招,继而右手守胸,等双刺到了再出三掌,逼退后者,最后左手点中qiāng头借对方劲力,回了两步,躲开铁环下扫。 “萧…萧哥哥!”哑儿这边却是大喊起来。 萧衍愣了片刻,回头望去,只见李川儿被七八个黑衣人围在当中,越斗越急,可那铁爪却一路狂奔向哑儿而去。 “臭贼!又使下三滥的手段!”萧衍目色一沉,再无方才的比试之心,当下右足斜迈,双手急出,左手握住铁qiāng大喝一声,qiāng头骤断。继而右掌淡淡拍向饮酒人,后者看的一愣,却是冷笑,“小子ròu掌不避我铁器?”话为说完,萧衍右掌模糊,不仅绕过饮酒人的双刺,竟是实实拍中对方肩头,后者当下口吐鲜血,退后三步,瞪圆双眼看着萧衍。 “臭小子!”尖声人瞧得一惊“老四的寒铁qiāng头都被断了?”他此刻也不留后手,一掌拍出,势大力沉。萧衍刚刚伤了饮酒人,此时身后又闻人至,赶忙斜出两步,避开一掌,却又见铁环沉沉飞来,“烦死了!你们这四个小鬼,有完没完!”他大喝一声,道袍激起,右臂一扫,铁环应势反弹而去,深深印入山道巨石之中。 “萧…”哑儿见那铁爪人已然到了面前,可李川儿却和还在众刺客周旋。 “丫头!”萧衍看的心头大惊,足下狂奔,身法催到极致,生怕慢了半步。 “王爷!玩够了吧!”铁爪人绕道李川儿身后,伸手向哑儿抓去,想要以此女为质,赚些便宜。 “哑儿!”李川儿应声回头,却是看的心头一乱,“妹妹…等我!”当下回过步法,不管身后刀剑相向。 “哼!来得及么?”铁爪人笑了笑,爪势已然要落在女子肩上。 “住手!”萧衍此刻已然到了几步之远,见到这情景不免双目瞪起,面露寒意,“你若动她分毫,我让你生不如死!” “哼!是么?”铁爪人笑了笑,刚刚要抓女子而来,忽然眼前一晃,另一人影闪出,只见此人双足踏地,入土三分,两拳齐出,劲力沉沉古朴,势如虎啸。 “黑脸?”萧衍看着一愣,接着朗声道“来的好!”,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李川儿此刻看去,只见陆展双护在哑儿身前,摩诃须弥功催到极致,两拳把铁爪人震退几步。 “展双…你可来了。”李川儿也是放下心来,可身后刀剑劲风不停。 “姐!当心!”忽然另一人声又至,此人身法轻盈,掌法分海催山,光是气劲就把众刺客逼得退后三步。这七八个黑衣刺客本以为这李泰已然露出破绽,就算这几刀几剑不能取他xìng命,也能让他落个重伤,谁知却又有搅局的人出现。 “三妹!”李川儿见到这二人赶来救援,终于如释重负,脸上轻松许多。 “入海三万里,摩天五千仞?”铁爪人怪叫一声“敢情是狄姑娘大驾光临。”他说完不免退了几步,又看了面前的黑衣侍卫“陆展双,古禅弃徒…好内力。” “想跑?”萧衍刚刚见哑儿差点落入贼手,此刻心头怒气难平,缓缓行了过来,冷冷道“今天我看你怎么走!” “魑魅魍魉,你们退下。”此刻山道上又飘下一人,生长七尺,柳叶眉丹凤眼,身着银甲虎袍,似军人打扮。 四人闻言一愣,纷纷跪倒拜下,恭敬道“拜见主人。” 那银甲人扫了周围片刻,冷笑道“呵!老四!好功夫啊!六十多人都没伤你分毫。” “李…李恪?”李川儿瞧着来人,眉头沉沉。 “怎么了?许久不见三哥,倒是把我相貌忘了?”李恪淡淡看了她一眼,侧目又瞧了瞧魑魅魍魉,“魉,你今天喝多了么?被个小道士打伤。” “属下…属下知罪。”饮酒人被同伴扶起,抬手请罪。 “罢了。”李恪摆了摆手,回头盯着李川儿,冷冷道“老四,你说你今天走不走得?” “走不走得?”李川儿冷冷笑道“你的武艺和李承乾相比如何?” 李恪一愣,笑道“不相上下。” “你这几个手下斗的过我三妹和陆展双么?”李川儿再问道。 “不知。”李恪淡淡回道。 “李承乾和你不相上下,可他却敌不过这道士。”李川儿傲气回道。 “哦?”李恪看了萧衍片刻,“刚刚你和四鬼过招我也瞧了会,不落下风怕是不假,莫非你真还能胜李承乾?” “不试试怎么知道。”萧衍笑了笑,面色转寒。 “萧衍!”李川儿忽然朗声喊道。 “少主什么吩咐?”后者似乎知道女子心事,淡淡踏出几步向李恪走去。 “擒贼先擒王,我不去寻他麻烦就罢了,此番还敢暗算我。不过他送上门来的大礼,我不得不收。”李川儿长剑负后,打量周围片刻,朗声道。 “哦?可是杀了他?”萧衍笑了笑。 “这倒不必,待会你擒了他,我自有安排。”后者回道。 “明白了。”萧衍点了点头,“狄柔,黑脸,你们护好少主和哑儿。” “你去吧,这儿jiāo给我。”陆展双阔步一踏,架势摆开,杀意凛凛,沉声回道。 “放心,他是你少主,也是我少主。”狄柔冷眼扫了周围黑衣刺客,“不就只剩十七八人了么?”言着再看魑魅魍魉“这四个小鬼被你伤了一个,实力大减。” 萧衍点了点头,“他四人武功套路均是以四成路,相生虚实,伤了一人,倒是好办许多。”言罢,缓缓向李恪行了过去“王爷…多谢你赠我家少主的大礼,萧某收下了。” 李恪却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老四,你真以为我会和你兵对兵,将对将么?”话罢手掌一挥,山道后火光四起,竟是数百兵马。 “什么?”李川儿眉头一凝“李恪,你私自调动兵马,还来谋害同宗兄弟,不怕父皇怪罪么?” “什么谋害同宗兄弟?”李恪笑了笑,双手负后,淡淡道“明明是你被刺客所害,本王率军来救,可惜晚了一步,明日我自去宫中请罪便可。” “你!”李川儿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些刺客均是身手普通之人,为何魑魅魍魉却是最后出手,原来这一环扣一环却是早已安排好的。 “什么意思?”狄柔看的火把摇动,怕有数百之人。 “他的意思很简单。”萧衍却不管山道上兵马,只是沉沉望着李恪,“他派刺客如若杀了少主那是最好,得不了手还可以让魑魅魍魉来赚些便宜,这最后调动兵马便是棋中将军的路子,这里一地刺客尸体,是再好不过的证据。” “什么证据?”狄柔不解。 李川儿定下心来,冷笑回道“是我们与刺客激战,最后不敌身亡的证据。” 李恪却是一惊,目露寒光打量着萧衍,“倒有些见识…这位道长,不知尊姓大名…” “我姓萧,王爷记好了,一会到了黄泉路上,也好说些冤情。”萧衍知道此刻除了治住这李恪怕是没有后路,于是缓缓向他行去。 “弓弩手!”李恪大喝一声,火把窜动,片刻行出一百多手持弓箭的侍卫。 “萧衍!”李川儿目色沉沉,急忙喊道。 “少主,你也知道,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萧衍也不回头,沉声道。 “嗯…那…” “你放心,我不会失手。”萧衍心头盘算着,“我如若三招之内擒下他,一切都好办…不过川儿说此人武艺不在李承乾之下,却是有些麻烦…” “萧…”哑儿瞧见此刻已成死局,不禁出声唤了男子一句。 “哑儿,等我回来。”萧衍柔声回道,心里左右思量,“只能出其不意…正好此人不知道我功夫底细。”想罢他足下一点,身法展开“王爷,萧某来了!” “嗯?”李恪一愣,片刻点头“不错这一步棋擒王,倒是上策。” “看招!”萧衍此刻分毫不敢大意,身法斗转星移,左掌外吐,式取若雷,沉沉劲力,右指一并,玄冥玉虚,破空逼人。 “此人竟然如此…”李恪也没料到眼前这道士的身法竟然如此之快,眨眼便到了自己身前,他心头一凛,也不敢托大,赶忙双掌护在胸前,双目紧紧盯着来人。 众人看去均是眉头紧皱,只见萧衍一掌拍出,劲风犹如雷鸣,撼岳破海,气势惊人,李恪赶忙提起内劲,对过一掌,只觉胸口闷闷,气血逆行,难免不退了半步,心头大惊,还未等他回过神来,萧衍一指又到。 “果然不输李承乾,这招若雷式是我九天若下掌中劲力最深一招,却被他生生接了下来。”萧衍想罢,也无法再停手,右指玄冥玉虚,破尽天地一切气劲,夺魄而出。 再看那李恪刚退半步,对手后招又来,此刻他刚刚接了一掌,牵动内息,气海不顺,再观来人这一指,却是破空似剑,知道硬接不得。李恪当下右步踏地回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侧过肩膀避开来者。 “哪里走!”萧衍似早已猜到对方反应,脚步诡异般一变,踏繁天星图而去,一指竟然不偏不倚的点中李恪左胸。 “成了!”李川儿大叫道“萧衍,擒住他,先别要他的命。” “什么?”铁爪人瞧得大惊,赶忙喝道“不能让王爷有个损伤,赶紧放箭,先shè死了这些逆贼!” 百余弓箭手见这道士和自家王爷过招,也不过电光火石,还没反应过来,却又听闻铁爪人的大喝。 “愣什么!放箭!”铁爪人赶忙再叫。 “遵命!”传令兵火把挥动,百余弓兵拔箭上弓,只眨眼一轮箭雨已朝着李川儿与哑儿等诸人而去。 “什么?”萧衍一指刚刚要触及李恪要害,却闻漫天破空之声,“此人身披铠甲,这一指如若要取他xìng命也得耗去全部气劲…可杀了他…川儿他们也没命了。”他眉色转沉“我不动声色便动手,前两招赚他没有反应过来,可如若这一指不能治住他,再想擒他怕是得百余招…”他左右斟酌,心中一定“这一指力道须拿捏的好,强一分便要了他的命,弱一分又失了机会。” “萧衍,不用管我!”李川儿知道此番已成死局,萧衍那边不成功则满盘皆输。 萧衍闻言眉色一瞪,已然做出选择,当下集中全身气劲灌注两指,刚要破甲而入之时,忽然一人影闪出,沉沉两掌寒意凛凛,向自己腰间而来 正文 难逃一劫(下) “什么?”萧衍此刻大惊,知道这一指点罢也会被这两掌所伤,之后再也难论擒人之事。可如若当下一指毙了李恪,李川儿和哑儿他们怕是难逃一劫,“混蛋!”萧衍不免心头大怒,等看清眼前这人,却是惊的一呆,“李…李承乾?” 李承乾万分关键之时赶到,两掌逼退萧衍,还未答话,脚步急转到了李川儿面前和陆展双狄柔一同抵挡箭雨。 萧衍一招未得手,李恪已然有所警觉,退出两丈之外。萧衍不免面色沉沉,可也只能足尖一点,回到李川儿身边和众人一同破去弓箭。 只见陆展双拳劲刚猛,气劲沉着,步法缓慢而不失章法,拳风呼啸,挡下数十弓箭。 李承乾、萧衍双手齐出,或劈或扫,守住众人面前一丈,不漏破绽。 狄柔掌风凛凛,刚柔相成,只把最后剩下的冷箭也尽数格开。 李川儿双目秀瞪,不失分寸,端端护住哑儿,后者也是小手紧握女子夷,不敢出声。 眨眼间,借助众人之能,百余箭雨终于破了开来,萧衍还未开口说话,忽然一铁轮向那狄柔背心而去,他赶忙踏出一步,长袖斜扫,将将带偏那铁轮,自己的道袍却是“刺啦”一声破开,他心中一愣,低头看去却是两粒石子,“还有其他人?” “阿柔!”李承乾赶忙护在狄柔身前,目露寒光,嘴角抽动般瞪着使出铁轮之人,“狗贼…找死么?” “乾哥…别去。”狄柔此番阵势也是惊险万分,刚刚几人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才挡下箭雨,如若李承乾独自入了阵中,怕是有去无回。 “李将军,你这什么意思。”萧衍冷冷瞧着李恪,知道大势已去,不免问道“你知道么?你刚刚心软救了李恪,我等此刻怕是有死无生!” “我没心软,道长也别慌!”李承乾摆了摆手,忽然另一路人马缓缓行了过来,亦是火把窜动,人数不在李恪之下。 “哟,大哥,你这局搅的,有趣。”李恪冷笑片刻,心中却是不悦,面色泛黑,“本来可以乘机取了老四的xìng命,谁想到这李承乾却来干预。” “李恪,谋害皇子可是死罪,你不知道么?”李承乾寒声问道,英目沉沉,威严傲立。 “本来可以借着这连环计…”李恪想着不免叹气“罢了,我也是来保护老四的,你看这一地尸体,还有他身后的刺客,来人啊!都给我尽数杀了!” 魑魅魍魉知道此事已然没有化解余地,赶忙轻功运起,朝山外逃去。这四人功夫不下楚羽生陆展双,要去也是容易,可剩下刺客不免你看我,我看你,好不难解。 “动手!”李恪大喝道,众刺客还未出言,便被弓箭shè成了塞子,“你看,大哥,我说是给老四护驾的吧?” “哼。”李承乾也知道此刻翻脸不是上策,不如卖他个便宜,“三皇子财大气粗,人手自然也不缺。”他嘲讽李恪两句,回头对李川儿说道“二弟…你赶紧走吧。” “二弟?”哑儿有些不明,“姐姐,那李恪不是喊姐姐四皇子么?” “傻丫头。”萧衍摸了摸她的头“李承乾和她一母同出,所以才叫二弟。” “多谢大哥!”李川儿拱手行了一礼,心头却是奇怪“这李承乾平日里也没少派刺客要我的命,为何今日居然带兵马来救?” “少主…这兵马…”陆展双瞧得一愣,脱口道。 “嗯?”李川儿瞧了眼,也是一惊“左营薛仁贵的人马?莫非?” 李承乾点了点头“父皇派我来的,否则你自己种的苦果,谁来管你。” “我还以为是当大哥的好心。”李川儿也不在乎,冷笑片刻,当下拉着哑儿和众人步出人群,“走吧,萧衍。”后者点了点头,沉沉看了李承乾和李恪一眼,“这两人,都不可小瞧。” “嗯。”李川儿淡淡回道。 “李恪,如今老四由我护送回去便好,这刺客的来路jiāo给你查办吧,父皇不是才封了你长安督察使么?”李承乾冷笑道。 “多谢大哥,小弟定然办好差事,不让父皇劳心。”后者恨恨答了两句,转身而去,心中不平“到底少算一步,没想到我这武艺还差点着了这黑袍道士的道…”想罢深深看了萧衍一眼,“这人倒不似老四平常的跟班,莫非是新拉拢来的江湖散人?” “三皇子,我先行一步,告辞!”李承乾翻身上马,护着李川儿众人缓缓出了谷。 “不送!”李恪摆了摆手,冷笑道。 “主人…”此刻魑魅魍魉见众人散去,才回到李恪身边,“此番倒是失算了…还请降罪…” “罢了。”李恪摇了摇头,冷冷道“是我失算了,没想到除了公治长和久禅,中原还有这等高手。” “我们不输人马,不输金银,倒是少些顶尖高手。”铁爪人叹了口气“我也本想我兄弟四人此番功力大增,要取那李泰首级,应该是探囊取物。” “不怪你们四个。”李恪缓缓行着“你们四个如若没有受伤,困住一个李承乾是绰绰有余,可这黑袍道士…” “这道士的确厉害的紧…”尖声人叹了口气。 “主人…是否再给那人写封书信?”铁爪人问道。 “不必,时机未到,况且明日便是出师大会,我料出征也还有两月多,父皇似乎还有其他打算。”李恪冷冷道。 “什么打算?”饮酒人不解。 “灭那青山派…”李恪言完这句,不再作声,沉沉行在最前。 “青山派怎么了?”铁qiāng人不解道。 “笨蛋。”尖声人摇了摇头。 饮酒人笑道“皇帝老儿要出征,肯定要灭些后患,况且听闻那青山派的离凡劫了万家上供的银子…” “不错。”铁爪人点了点头“这银钱本是用来养军的…你说皇帝生不生气。” “不过这劫银似乎和这李泰有些瓜葛…”尖声人淡淡道“为何不降罪于李泰?” “你没听主人平时说么?老皇帝平日就在均衡各皇子的势力,所以才把黑锅给了青山派。”饮酒人答道。 “所以此番李承乾来也定然是皇帝老头派来的…否则平日水火不容的两人…”铁qiāng人点了点头。 “青山派自己倒霉罢了。”饮酒人笑了笑,“左右皇帝的天下大同之策是要灭他,此番也是找个借口,也怪他离凡自己身上不干净,被将军府通缉。” “有趣,有趣,这大唐越来越有趣了。”铁爪人沉声笑了笑,四人缓缓而去。 此间谷外,狄柔偷偷打量着李承乾。 “三妹,想去就去,大姐不怪你。”李川儿叹了口气。 “姐…”狄柔抿着嘴,有些娇羞,似被看破心事。 “去吧。”李川儿对她笑了笑,摸了摸后者秀发。 “嗯…”狄柔得了应允,甜甜一笑,追赶上去,“承乾…” 一句未喊完,倒是李承乾接口道“阿柔,刚刚的情景你也看见了,何止凶险,我若晚来半分…” “多…多谢…乾哥…”女子双颊泛红,想起李承乾见自己被铁轮差点伤了的时候,那着急发怒的样子,心中不免甜甜。 “你谢我干嘛…”李承乾摇了摇头“阿柔…你不如来将军府…” 女子眉色一变,“你不是说不逼我的么?” “我…”李承乾不知如何是好,缓缓摇头“可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若伤了分毫,我…” “你怎么了…”女子故作冷态,却是想听后半句… “少主…你猜狄柔和李承乾那厮在说什么呢?”萧衍笑道。 “说什么,还不是说些儿女情长。”李川儿冷笑道。 “嗯,有理。”萧衍点了点头“女生外向,一会难免不叛逃了…” “呸!”李川儿笑骂道“臭小子胡说什么,阿柔和我是结拜姐妹,你跑了她都不会跑。” “萧…萧哥哥也不会走…”哑儿轻轻说道。 “便是你帮他,整天护着他,瞧他那得意的样子,怕是上了天。”李川儿握着女子手臂,瞪了那人两眼。 “是么?我怎么没有上天的感觉。”萧衍笑了笑。 “对了,臭小子。”李川儿面色一变,严肃道“如若刚刚李承乾没有赶到,你能…” “我能赢。”萧衍坚定点了点头“以后不要问我如此傻的问题,我若输了,你们怎么办?” “臭小子,耍什么气派。”李川儿听了萧衍回答,却是心头暖了起来,“这人倒是可靠许多…” 陆展双行着前头忽然回过头来,沉声道“少主…方家来人了,便在凤凰阁。” “哦?”李川儿双目一转,“来的好,我正缺钱呢。” “还有一事。”陆展双又说道。 “嗯?”李川儿一愣,问道。 “圣上在一个时辰前下了旨,彻查洛州劫银之事,萧衍怕是…”后者有些难言。 “什么?此事本来是jiāo予将军府办的…老头子怎么突然想起查办了?他又不认识萧衍…”李川儿眉头紧锁。 “可他认识青山派,认识离凡。”萧衍答道。 “莫非?”李川儿听得大惊,“老头子要?” “皇帝老头要做什么很明显。”萧衍冷笑道“他想抓离凡,怕是还要难为青山派…” “离凡武艺不弱,想在短时间内捉拿归案怕是不能…”李川儿沉眉思索着。 “那…”萧衍被她一提醒,明白几分“皇帝老头看来是要对青山派下手了。” “是么?”李川儿不解道。 “出征在即,可离凡半年前劫了银车,老皇帝怕是不痛快了。”萧衍笑道“他想统江湖,灭不服,如何能容忍青山派的人劫万家的银钱,这万家的钱不就是皇帝老头自己的么?这招怕是杜绝后患,捉拿离凡是小,灭去青山派才是真…” “可母后…”李川儿闻言一愣,可也觉得有理,“父皇不顾及母后…” “哼,当年你母后尚且在宫中的时候,李世民就派兵灭了青山派,如今都隐居十年了,老皇帝还怕什么…”萧衍淡淡道。 “这…”李川儿思前想后,也明白过来,可她听着萧衍口气,却心头一凛,“臭小子,你不会想…” “我怎么了?”萧衍轻笑道。 “你可别忘了,你说过和离凡恩怨已了。此番无论父皇如何,你都不能出手搅局!”李川儿目色沉沉,严肃道“你在母后面前答应过我,要助我夺得天下。两月前,你杀了南岳派和福镖门的人,已是惊动泉州。若是在长安当面忤逆父皇…” “川儿…”萧衍摆了摆手,“你觉得我喜欢杀人么?” “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李川儿想也不想脱口道,“可…”她说道这里却是一愣,“他当然杀了不少江湖宵小与刺客之流,不过里面也有为我杀人的份…”她见男子淡淡行着,也不答话,片刻明白过来“他帮我杀人,却是信任我…也从没质疑过什么…我倒是不该再动摇他了么?” 李川儿想了片刻,知道萧衍话中之意,沉言道“萧衍,我明白你的意思。” “哦?”萧衍回头笑了笑,“说说看。” “你我各执己见,均是固执之人。你从未想过改变我的看法…”李川儿叹道,想起二人在泉州之事的言论。 “不错。”萧衍笑了笑,“你懂我。” “所以…”李川儿苦笑道“你也希望我别改变你的看法。” “说的对!”萧衍点头,深深看着对方“我二人虽然都想改变这世间,可路子却颇有不同,我不想改变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你说先得天下,再建人心。而我认为天下之初,人心为首,若是遇见这不平之事,则必须要管一管,否则人心沦丧,九州变成了阿鼻。”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李川儿听到这里倒是笑了笑,“我相信自己的路,可我也不怀疑你的看法。” “甚好。”萧衍点了点头。 “你们…”另一女子在旁边听了半天却是好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李川儿闻言一愣,片刻咯咯笑了两声,“说你萧哥哥耍宝呢!” 眨眼,萧衍从怀中掏出一狐首面具,委屈道“哎,离凡被通缉,我也被万家怀疑。我以后怕是都得如此见人了。” “你哪来的面具?”李川儿看着男子耍宝,觉得好笑。 “之前救下哑儿的时候,已经被长歌坊的人识出,为了不节外生枝,在集市在随便买的。” “噗嗤。”哑儿看的一乐“萧哥哥…你这样也好看。” “是么?”萧衍笑了笑,和众人缓缓行着… 正文 离尘凡心(上) 唐648年,李世民整军出征突厥,望通过战事功勋选定太子,各派势力纷纷汇聚长安,这日含元殿中,二人端坐于棋盘旁。 “大师,这一子,可是落了下成。”李世民咳嗽两声,淡淡扫了眼棋盘,手指执着黑子打量着面前和尚。 “阿弥陀佛,老衲这一子不在棋盘上,却是在心中。”久禅沉声答道。 李世民笑了笑,黑子点下,刺势已出。 “圣上这一子着刺,断点破弱,倒是逼的老衲不得不应。”久禅叹了口气,心中只觉面前这老态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的男子皇袍加身,处处行事咄咄逼人,“圣上,如今天下已定,九州一统,为何还要攻伐突厥行此险事?” “为王者,刑九赏一,国之安危莫要于兵。”李世民淡淡言了一句,抬眼看了看久禅“大师,你输了。” “嗯。”久禅点了点头,“阿弥陀佛,圣上杀心太重,如今天下太平,还望以和治国。” 李世民眉头一沉,开口道“君之所以卑尊,国之所以安危者,莫要于兵。故诛暴国必以兵,禁辟民必以刑。然则兵者外以诛暴,内以禁邪。故兵者尊主安国之经也,不可废也。若夫世主则不然,外不以兵,而yù诛暴,则地必亏矣;内不以刑,而yù禁邪,则国必乱矣。大师莫非不知这道理么?” “圣上心中霸术王道,和尚不懂,可和尚觉得这世上之事,一人说的往往有些纰漏。”久禅双手合十,淡淡道。 “纰漏?”李世民冷笑几声,“纰漏也比天下大乱的好。” 久禅沉眉不答,过了许久,他似决定什么,缓缓说道“圣上,你下令捉拿那青山派的离凡,莫非要对青山派动武?” “怎么会…”李世民摆了摆手,“朕可是答应了皇后,不再为难青山派。”他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可离凡劫了万家的银车,要知要银钱可是我为征伐突厥而准备的…他离凡触犯大唐律法,不拿他,天理何在?” “圣上何必诓骗老衲。”久禅面色肃穆,缓缓道“离凡乃是青山四杰,武艺高超,你要捉拿他怕没有几年追查,难以得手。如今出征在即,你却唐突下令测查此案,还说不是借机除去青山派,免了后顾之忧。” “大师就是大师,二十五年了,也能看出朕的心思。”李世民也不避讳什么,朗声笑了几声。 “圣上,这江湖如今只剩下个青山派还做那行侠仗义的事,你若再把这门派也除去,江湖便真的完了。”久禅叹了口气,“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通州独剑岭,苏州龙牙寺山。还有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哪个不是扬善除恶的门派,可你为了一句招安不纳,便杀了前者满门。” “哼,朕说了,为王者,刑九赏一,国之安危莫要于兵。招安的旨意都敢违抗,不灭他们灭谁?”李世民有些不悦,沉言道“这都二十多年了,大师提它作甚?这些江湖人士整日打打闹闹,生出不少事端,万一哪天心存反意,这大唐可经不起吹打。” “江湖的确春秋多事。”久禅叹道,缓缓摇头,“可他们也毕竟镇守一方,护得当地百姓周全…” “朕没有臣子么?大唐没有官府么?”李世民不屑道“要他们护一方百姓,那朕干什么?朕去做那坏人?被这些所谓的侠客整日唾骂?” “你…”久禅有些激动,眉色轻皱“以前的事,老衲暂且不提,可你如今又要对青山派下手…却是毫无必要。” “青山派离凡劫了军中银车,犯上作乱,非死不可。”李世民淡淡道。 “你杀了离凡,灭了青山派,便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么?”久禅缓缓摇头“圣上,这天下统的不是武力,是人心。若是你真的将九州众人之心归一,天下无论恶人贼子再多,也乱不得大唐。” “那也得一步一步来。”李世民冷笑道,“先把这帮不服朝廷管制的江湖贼子杀干净,人心不就归一了么?”他摆了摆手“既然朝廷有军队,地方有官府,他们这些所谓的好汉整日提着朴刀行走江湖,却是自找麻烦,给大唐添乱。” “不,你错了!”久禅闻言双目沉沉,严肃般看着李世民“江湖者,首言侠义。侠者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义。义者,公正合宜,道严行守,传颂后世。这侠义,便是世间的人心,你灭了侠义,便污了人心!以后的江湖,怕是只剩下恶人了…” “侠义?”李世民连连摆手,不满道“侠义便是道义,朝廷自有道义,要他江湖侠义何用?”言着他扫了眼和尚“要论这恶人,你是说听奉朝廷调度的门派便是恶人?可笑。” “那些个门派除了欺压百姓,各自占山为王,争权夺利还剩什么?”久禅摇了摇头,“你希望朝廷统领人心,便是以权势为引,招纳江湖人士,灭去不从。可人心长于厚土,春夏秋冬,自有其道,圣上何必干预?” “是么?不必干预?大师倒是看破许多。”李世民说到这里,却是有些累了,他深深看了和尚几眼,叹了口气“二十五年了,朕与大师也算是故jiāo,可你却一直不愿帮朕。” “阿弥陀佛,和尚对治国之事一窍不通,做那国师,不如回寺中坐那枯禅。”久禅笑了笑。 “大师真的以为,你们佛门之人,能够避世躲灾?不问天下变化,不顾苍生黎民?苟且偷生么?”李世民有些不悦。 “和尚知道这红尘中人,便念红尘中事,佛门再是清静,也逃不脱茫茫世间。可修佛者,为心而成,应xìng见佛,和尚不是国师,国师也不会是和尚,苟且偷生有何不好?”久禅答了一句。 “笑话!如若不是朕念在你古禅寺乃大唐第一法寺,而朕和你久禅又是多年故人,当年这剿灭江湖之时,安能让你古禅寺逃过此劫?修佛?佛怎么不来搭救世人?”李世民笑道,言语中透着寒意。 “皇帝便是皇帝,大袖一挥,兵马千万,屠戮四方,谁敢不从?”久禅摇了摇头,却语气坚定“不过,就算当年我古禅寺被圣上所灭,佛依然是佛,和尚依然是和尚。” “大师何意?”李世民冷眼看着对方。 “佛者千万,怎会只有一个古禅寺?九州红尘,又怎会只存一个大唐?”久禅说着神色肃穆,站起身来,“征战之事,无人能管,可你要灭那青山派,怕也不易。” “久禅,这话我只许你说一次,可是下不为例。”李世民面色发寒,咳嗽几声。 “和尚说的都是实话,二十五年了,和尚总算寻回心xìng,当初为了保下古禅寺,却是做了许多错事。”久禅淡淡看着周围,刀光剑影,脚步沉沉,杀意难藏。 “大师,你这是何必呢?天下不同,人心各异,民智愚钝,难免生乱。”李世民叹了口气,沉声道“你认识朕二十五年,难道不知道朕的为人么?今日在昭仪的婚宴上,你小徒儿道衍已然犯了死罪,朕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怎会饶恕?” “阿弥陀佛,此事我略有耳闻,小徒已成佛xìng,红尘苍穹,往来茫茫皆困不住他,料想圣上也是一样无能为力。如此说来,又怎是看在老衲的面上?再者圣上放了小徒,怕是想用郡主作那黑子,断点破弱,为以后治他做些打算。”久禅一语点破,却是直指道衍武功盖世李世民再也难治住此人。 “久禅,你还说你不懂治国,我瞧你对人心,倒是颇有斟酌。”李世民笑了笑,缓缓向殿后行去,周围黑影渐渐走出,“不过,朕倒是有些心寒,原来大师如此猜忌于朕。” “阿弥陀佛,圣上二十年前的天地大同之策,不就是杀伐江湖,以灭不服么?”久禅淡淡笑道,“二十五年了,圣上的心xìng,老衲也是略知一二,小徒虽然出了古禅,可也难逃你的杀心,你如今说放过小徒,只不过拿他没办法罢了。还望…” “还望什么?这江湖上朕杀的人还少么?”李世民眉色陡立,回头冷冷说道,身旁侍卫提刃而至。 “还望圣上不要为难小徒和万郡主。要知,这天下的红尘,不止你姓李的一家。”话罢,久禅袈裟抖开,气势一改往前温和之态,沉眉怒目。 “久禅,你好大的胆子啊,便是仗着和朕是那故jiāo,敢如此无礼么?”李世民拍案喝道,面色泛青,难免引起几声咳嗽。 “李世民,你二十年前便错了,和尚那时念在苍生才脱战乱,不忍点破,可你这些年来变本加厉,统商道,灭江湖,中原商贾除了依附万家再无出路,九州武林各门不拜王权无一善终,你要知道,你这皇位,乃是民授,而非天予,多行不义,大唐难存。”久禅看着周围侍卫沉沉行来,眉色不改,佛语难破,朗声回道。 “久禅,你可知站在龙座前的是谁!?”李世民见这和尚把话已然说到死局之势,再难缓解,不免怒道。 “是大唐的皇上,九州的霸主,可也是红尘中的一粒芥子。”久禅沉声道。 “放肆!”李世民怒道“朕便是天命所归,执掌大唐,你既然知道我是皇帝,今日却把话说到绝路,你…” “老衲半年前便拒绝了国师之位,那时我已然知道你心有不悦,怕是会降罪古禅寺。”久禅目光扫着众提刀侍卫,淡淡道“今日小徒大闹五皇子李的婚宴,我便知道此番你请我来下棋必然另有所图,其一是逼我古禅寺为朝廷效力,其二怕是要囚禁我以要挟小徒道衍,可是…” 李世民被说中心事,面色不悦,嘴角抽动,“大师…端的好心思,看来刚刚那局棋却是你让朕了。好,你说,可是什么?” “可是,李世民,你倒是忘了一件事!”久禅忽然撤去佛印,双目锐利,大笑三声。 “何事?”李世民沉声问道。 “李世民,你以为做了皇帝便能以一人之力独断世间,那今日和尚就告诉你,人心千千万万,你只是其中一人罢了!”久禅言罢,闭上双目,合十而立,“万法皆空,不着世间…” “不着世间?”李世民眉色一凝,“你…”一字刚落,他立马脸色大变,喝道“来人!擒住他!别让…”众侍卫闻言,均是握紧铁刃,几步抢了上去。 久禅双手合十,端端坐下,言道“缘生缘灭,无法无形…道衍,你天生佛xìng,须如一而止…”话罢,袈裟归静,沉首缓下,去了生气… “道衍,自我们一路离开洛州已有半年有余,你可有所悟?” “经念千遍,不如足下万里。阿弥陀佛,原来大漠中也会下雪。” “佛说万物皆空,可这自然万物春去秋来,自有其势。雪下与不下又作何解释?” 那小僧也不答话,接下一片雪花,承于掌中。白雪有寒,掌心余温,眨眼间那雪便化为一滴水珠。小僧缓缓说道“善哉善哉,佛在我掌上。”又向前踏出半步,足尖点地,道“我在佛手心。” “善哉善哉。”白眉老僧欣慰一笑,似乎满意,话罢二人迎着大雪缓缓前行,小和尚一路走走停停,似乎对这大漠落雪充满好奇之意… …… “哎呦!老…你…你打我!” “你作何解,他肯予你荤腥,定是你诓那商贾。” “罪过罪过,吃了便吃了,还借佛祖之名为你正身,回去写十遍金刚经来。” “我就不写。” … “师傅,我们下次出门还能来这九天泉么?” “阿弥陀佛,你可来。” “我可来?” … “大师…”李世民看的大惊,“你…你…你便是死也不会帮朕么?”众护卫不禁对视,一人行了上去查验片刻,恭敬道“启禀圣上,久禅和尚…” 李世民摆了摆手,面露疲惫之色“不必说了,你们下去吧。” “遵命。”众护卫也不知今日圣上为何如此消沉,只能行了几礼,躬身而退。 忽然殿外行来一人,步履墨冠,举止稳重“拜见圣上。” “丞相来了啊。”李世民落坐龙椅,叹了口气。 “正是在下。”长孙无忌回道,眼神瞥了下殿上的和尚,心头一惊“久禅大师…” “他圆寂了。”李世民笑了笑,声音透着几点悲意“冥顽不化的老和尚。” “什么?”长孙无忌行了几步,瞪圆双眼看着久禅,“他怎么…” “他当着朕的面,口出狂言,以下犯上,死有余辜。”李世民咳嗽几声,语气转冷。 “原来如此。”长孙无忌背脊发凉,心思几转“我是听闻圣上时常逼迫古禅寺为朝廷效力,可久禅老和尚和圣上到底是二十五年的故人…没想到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丞相此番来,不会是单单想看这老和尚怎么死的吧。”李世民端起茶碗,淡淡饮了口。 “臣…臣有事启奏。”长孙无忌躬身行礼。 “说吧。”后者唤过太监服了几粒丹yào,面色渐有好转。 “那道衍和尚的行踪,已然查明。”长孙无忌敬声道。 “道衍和尚?”李世民右掌托起玉石,缓缓运着,沉眉不语。 “不错,就是晌午在婚宴上抢亲的白袍僧人。”长孙无忌回道。 “我知道是他。”李世民叹了口气,眉头一凝,双目微闭,打量着面前坐化的僧人,心头却涌起一些难解之意,似这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难以掌控之感。 “还请圣上定夺…”长孙无忌恭敬回道。 “嗯…”李世民手中玉石越转越快,眉头却是越皱越沉,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罢了,先随他去吧…如若以后这小子要学他师傅干预朝政,我再除之。” “这…”长孙无忌闻言一愣,瞧瞧抬眼打量了面前这位君主片刻,心头却是难解“圣上平日杀伐天下,从未有过犹豫,今天对一个小和尚,怎么…” “丞相没听清么?”李世民笑了笑,语气却无丝毫情感可言。 “臣…臣明白。”长孙无忌行礼领旨,“那缉拿离凡的事情,臣已派人办妥,现在整个长安都在搜查他的下落。”他心里明白,这离凡正和道衍前往齐王李的营地中,可李世民前言才说放过这小和尚一次,长孙无忌斟酌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甚好,此番出兵青山派,也是为了在大战前摸摸底。”李世民说着,指着久禅遗体“如今这老和尚死了,古禅寺不久就能归顺朝廷。开战在即,还须摸清楚青山派的动向,如若他们想乘着长安空虚,报那二十年前灭门之仇,就格杀勿论。” “遵命!”长孙无忌领命后,缓缓退出,心中难免思量“圣上到底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挥斥方遒,驰骋疆场的秦王了,人老了,心思细了,胆子也小了,此番出征十五万精兵,长安却还有守军两万,青山派与古禅寺一共不到两千人,又能如何?”他摇了摇头,“到底是当年广凉师闯宫给圣上造成的yīn影太大,直面圣上不出十步,亘古未有。”他慢慢行出宫门,“不过这也有理,江湖高手如若不能留为己用,只能除了,否则个个都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闯宫之意,天下岂不大乱?” 正文 离尘凡心(下) 此刻,长安城外,十里官道,道衍、万昭仪、离凡三人向齐王李营地行去。 “嗯?”道衍此刻忽然心中一凛,眉头紧皱,似有异样之感。 “怎么了?”万昭仪看的一奇,心中紧张,赶忙伸手摸了摸男子额头,“莫不是饮了酒吹风,染了寒意?” 道衍缓缓摇头,却不免回头向长安城中看去,“天色刚刚还是昏暗不堪,大风呼啸,怎么城头似出了太阳?” 万昭仪闻言也是不解,当下也回头向城头看去,“这老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乌云密布。” 离凡行在前面,此刻也回过头来“二位,怎么了?” 道衍摆了摆手,“没事,和尚只觉得有些难言之感,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莫非是饿了?”万昭仪柔声问道,素指拉着男子袈裟。 “不是…”道衍沉沉摇头“罢了,快些赶路吧,那齐王大营就在前面。” “嗯。”离凡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一处营地,门前护卫数十,皆是军甲披身,颇有威严之感。 “这齐王有兵权?”道衍一愣,笑了笑。 “怕是私下养的兵。”万昭仪柔声答道,“徐州陈家和李走得很近,自然不缺钱。” “皇帝准这养兵之事?”离凡也是一愣。 “我听爹爹说,这几个皇子,都有些家兵,只要他们不太闹腾,舅父也不责备。”万昭仪想了片刻,答道。 道衍摇了摇头“敢情是想几个儿子自己争个胜负,皇帝老头玄武门还没过瘾么?” 离凡眉色转沉瞧了瞧这里营地大小,帐篷车马,“怕不下千人,李好大的派头。” “听说要打仗了,皇子带点家兵出征也是情理之中。”万昭仪点了点头,“离公子,不知你现在如何打算?” 离凡笑了笑,双手抱拳,“我一人去便可,多谢大师和姑娘带路。” “离施主,这里面可是龙潭虎穴,独自前往怕是不能救出你师妹二人,不如小僧帮你…”道衍回道。 离凡摆了摆手,“不必了,大师才和万姑娘得了自由,便不劳烦二位了。再者…”他目色坚定,沉沉道“这事是我自己的事,不想依靠他人。” “这人是不想连累我们,不过他如果能独自过了此劫,倒是可开心xìng。”道衍心中明白,当下点头道,“施主红尘已现,好自为之。”言罢拉着万昭仪“丫头,先去你洛州家中,还是如何?” “不回我家能去哪?”万昭仪故作傲态。 “天地苍穹,皆可去得。”道衍笑道。 “皆可去的?”万昭仪笑了笑,“好,便依你,你说去哪,就去哪。” “和尚曾在玉门关外寻得一泉水山谷,那年我才十五出头,和师傅周游九州,如今想起,倒是别有些滋味。”道衍答道。 “是么?沙漠中也有如此仙境?”万昭仪睁大眼睛,也似好奇起来,“那…那便去玉门关吧,自从爹爹不再跑商,我也再没去过关外了。” “嗯,便如此。”道衍点了点头,“离施主,保重,和尚告辞了!” “离公子,好好对你师妹啊,别像这个呆子一般,让我等这么久。”万昭仪打趣道。 “胡说,胡说!和尚哪让你等久了,这一路从寺中行来,吃饭睡觉是难免的!”道衍狡辩道。 “呸,也不知是谁刚刚还在楼中说,到了洛州饮了小半日的酒才来长安寻我,没良心。”女子娇哼道。 “和尚喝酒才有力气打架,再者,谁叫你急着出嫁,还怪和尚脚步慢。”后者故作不屑,回道。 “你再说,我可不给你买酒了!”女子叫到。 “红尘了然,不和女人斗嘴,罢了罢了。” “哟!刚刚不还神气的紧么?有本事别不说啊!” “师傅说了,别和女人吵架,说不清。” “什么?!” 二者边行路边斗嘴,缓缓而去。 “这二人…”离凡看得叹气,想起自己碍于青山派的光复大业,碍于自己的名声气节,这些年来倒是让长孙凌儿吃了不少苦,如今抛下一切,只为救出心爱女子,不免感叹道“到了今日,总算有些活着的感觉…”话罢身法一转入了营去… 齐王营中,门客**,座谈觥筹,饮酒密言。 “王爷…那女子是道长擒来的,你如此这般不怕坏了事么?”一儒生笑道。 李眉色扬起,面色泛红,似饮了不少,怀中搂着被治住穴道的长孙凌儿,“公治长也就是给我效力的手下,他擒来的女子,自然也是送给本王的,如何碰不得?”他看了看怀中女子,后者双目瞪出火来,恨恨盯着自己,“小娘子,还挺辣的?等我和众位贤客喝完酒,看我如何收拾你,哈哈哈哈。”他今日被道衍抢了亲,却是长安内外人人皆知,不免心头怒气难平,面上无光。回到营中却发现公治长所擒之女貌若天仙,倾国倾城,于是下令绑来供自己行乐之用。 “听闻圣上准备对青山派下手了!我军中密人来报,右营长孙顺德将军那头调动五千人马,已经驻扎在了秦州。”一方脸商人笑道。 “不错,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另一人也接口道“当今大唐出兵之际,江湖各门各派更要看管甚严,除了已经归顺朝廷的冲虚观,城海帮,白马寺,南岳派,百花楼,福镖门,乌石寨,长歌坊,便是青山派和古禅寺了,如今这青山派被五千兵马包围,怕是要再遭二十年前的惨事。” “哼,青山派么?”李冷笑道,“父皇也是糊涂,为何不再调五千人马去把那古禅寺给灭了,久禅老和尚二十年来都对国师之位颇有推辞,给他几分薄面还不识好歹,一群臭和尚!” 众人闻言也不好接口,心知这李是气紧那道衍坏了自己新婚大典,才拿古禅寺的和尚说事。 “诶!王爷不必上心,这不还有美人在怀么?”儒生打趣道,众人纷纷附和,yín笑般打量着李怀中女子。 “是么?”李双眼一转,“那就给你们看看,本王如何整治女人的!”话罢,大手一撕,长孙凌儿袖袍滑落,玉背露出,引的在座起哄叫好。 李大笑几声,托起女子下巴,“啧啧,美人儿,你身体怎么发抖了,莫非是冷了?那本王陪你饮一杯如何?”他言罢端起酒杯给女子灌了下去,引得后者咳嗽几阵,“怎的了?还瞪我?真不听话!”说着,大手一挥,一巴掌打了上去“叫你好好看着本王!不准瞪眼!如何伺候男人都不会么?”刚说完,李又向女子裙摆伸出手… “好!王爷好手段!”方脸商人笑道。 “是,是,这才是御女之术。”儒生也拍起马屁。 众人纷纷附和,yín笑不断。忽然门口一震yīn风吹过,帐内灯火俱灭。 “怎么了?!”儒生喝道“来人,掌灯!” “哪来的怪风?”方脸商人怪叫道“碍我等看好戏!” 众人皆是你言我语,不知发生何事,过了片刻,侍人端着火烛入内,再次点燃长灯。众人这才视清周围,向主座上一望,却是目瞪口呆,只见齐王身首分离,一男子上身赤膊,提着李人头,冷冷看着在座众人。 “刺…”儒生刚要大喊,帐中灯火又暗,那赤膊男子如鬼魅魍魉,身法骇人,眨眼游离各坐,八掌拍出,毙了在座所有人。 “凡…凡哥…”长孙凌儿披着男子白袍,堪堪遮住玉体,泪如泉涌,“你总算来了。” “凌儿…”离凡暖暖一笑,轻轻扶起女子,忽然想起什么“都怪我来晚了…” “不…”女欣慰一笑“我便知道,我看中的男子顶天立地,无论我遭了何等劫难,他都会来救我。” 离凡回之一笑,抱紧女子道“碧儿人呢?” “我们本来乘着李和公治长参加婚宴之际,打晕守卫想和碧儿逃走,可后来被人发现,我拼尽全力,也只能护碧儿先走…”长孙凌儿拭去眼泪,叹了口气。 “那碧儿在?”离凡眉头紧锁。 “我二人约定凤凰阁见面。”女子答道。 离凡松了口气,“如此…那…走吧,凌儿,我们赶紧去凤凰阁。” “嗯…”长孙凌儿被男子扶起身来,看了看周围不免吓得一惊“凡哥…你…你怎么杀了…” 离凡冷眼喊着席间众人尸首,寒声道“这李敢碰你…非死不可。”女子见他眉头颤动,目光凛凛,双手紧攥,也知道他动了真怒。 “那…这些人你何必…”女子看了尸体有些害怕。 “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也是该死。”离凡冷冷道,一改往日那般拘泥神态,随后握紧女子夷“凌儿,此番我不仅惹下劫银的罪事,还杀了齐王李,这大唐…怕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凡哥…”长孙凌儿知道男子出手杀人全是为了自己的名节考虑,不免心头感动,落痕滑下,坚定道“罢了…杀便杀了,以后你去哪,我便随你去哪…” “凌儿?”离凡一愣,却不知如何回答。 “傻子,你不是说以后光复青山派才能娶我么?我已经二十六了,还能等你几年,你若不娶,我可得出家当尼姑了。”长孙凌儿玉手被男子握在掌中,暖意浓浓。 “…”男子此刻再无顾忌,只觉身边女子便是天地红尘,便是自己归宿,当下目色扬起,热血沸腾“走吧,凌儿,我们去接碧儿。” “嗯。”长孙凌儿点了点头,随着男子缓缓行去,“凡哥,我们今后去哪?” “去哪?天地苍穹,茫茫九州,肯定有我们能去的地方,怕什么。”离凡笑了笑,再无往日的拘束。 女子见他二十年来倒是头一次笑的这么洒脱不免心头暖暖 “可我听闻李世民要对青山派下手了。”长孙凌儿说道。 “那我们就回秦州,如若他派兵,来一千,我杀一千,来一万,我灭一万。如若败了,我就入宫杀了他。”后者坚定答道,语气生寒“这李世民欠下血债,是时候还了…”不出片刻,二人没入黑夜之中,直到营内人声大起,却再无踪迹 正文 长安疑云(一) 却说久禅圆寂,李恪被刺后,长安城气氛顷刻变得诡异起来。此刻这长安门前,李川儿和萧衍被魑魅魍魉埋伏之后,幸得李承乾率军来救,等众人出了圈套来到这长安门大门之时,竟发现这城门前多了百余守军。 “姐姐…”哑儿指着长安门前百余护卫,问道“怎么如此晚了,还有这么多人?长安可真是不同寻常…” “恩?”李川儿抬眼看去,长安西门前立着上百军士,均是披甲戴胄,手执兵刃,严阵以待。她不禁面露疑虑“怎么西门会有如此多禁军把守?” “我去瞧瞧。”陆展双话罢,足下一点,奔了过去。 “乾哥,这门前怎么如此多护卫?”狄柔也是不解。 “我也不知,父皇只下令让我调拨五百左营军士来幽谷救人,却没说这长安城的情况。”李承乾也是眉色沉沉,心头已知此事颇不寻常“骆师弟,你前去看看。” 后者闻言奔了过来“已然查清楚了,是齐王李的营地出事了。” “哦?老五?”李承乾不解道“他今日早时被那道衍和尚抢了亲,莫非想借此生些事端?” 骆宾王面色肃穆,缓缓摇头,“不是他想借此生事端…齐王他…他已经被人杀了。” “什么?!”李承乾双目陡睁,眉色一凝“这儿是长安,天子脚下,何人敢杀他?” 狄柔在旁也听的惊讶,赶忙回头看了李川儿一眼,心中颇有担忧。 “听闻是无名刺客所为,不仅杀了齐王,连座上十名门客也尽皆殒命。”骆宾王回道。 “老五平日是有些风扬跋扈,可他到底不是江湖中人,怎么惹上了仇家?”李承乾闻言难解。 骆宾王点了点头“将军,属下也认为这齐王平日里虽然仗势欺人,嚣张自傲了些,可轮着心机城府,却是个窝囊草包。如若是为那事而除掉他,平日就可,又为何挑了出征大会的前一天?而且此地可是京城,圣上心思可细着呢。” 李承乾摇了摇头,“此事暂无定论,你下去差人查办。”言罢抬头看了看黑夜,心生异感“这大唐似不像寻常那般在掌控之中了…” 不出片刻,陆展双回到众人身边,“回少主,齐王李一个时辰前在营中被人刺杀,此事惊动长安内外众多势力,圣上下令封锁城池,彻查此案。” “什么!?”李川儿闻言大惊“老五被人杀了?”她目色骤变,心思九转“李恪今晚想除掉我,可李承乾奉圣上的口谕调兵相救,却唯独是老五遭了难…” “姐姐…”哑儿听出是个王爷被杀了,也有些害怕,只觉得黑夜噬人,墨帘压身,“长安是皇城,怎么还有刺客?” “傻丫头。”狐面人笑道,握紧她的夷“刚刚那情景不是更骇人?别说一个刺客,连军队都来了,这长安便是个是非之地。” “那…那姐姐需当心啊…”哑儿轻声道,心头对面前男子也是颇为担心。 “恩。”李川儿点了点头,安慰后者,心头却实难放松。 “少主,城门把守众多,怕是要验明身份才能进入。”狐面人说道“不如,你们先进城,我随后就到。” “萧衍,齐王李被杀,长安不比往日,你一个人别生事端。”李川儿面色肃穆,沉声道。 “知道了。”狐面人回道,拍了拍身后女子,“哑儿,你跟着川儿,别独自一个人乱走。”后者应了一声,狐面人眨眼去了踪迹。 “姐。”此刻狄柔也回了过来,“齐王被人杀了,你…你别到处乱跑了,如今的长安怕是不太平。” “三妹担心我了?”李川儿笑了笑,“没事,有你和展双在身边,我很安全。” 狄柔摇了摇头,“李死在大营之中,可是有层层军士把守,此人来去自如,怕是功夫不在萧衍之下。” “李那点三脚猫功夫,还不如个江湖宵小,杀他也是不难。不过你说的不错,这军营之中要无声无息取他xìng命,怕也不是件易事。”李川儿点头道,却不知那李为了喝酒寻乐调|戏女人,早把卫兵赶到了大帐之外,离凡这一冲动,倒是给长安众位皇子的心里添了几分忧虑,也留下了难解之谜。 “少主,先随军入城吧,今夜便待在凤凰阁,再者,那姓方的也到了。”陆展双说道。 “恩,走吧。”李川儿点了点头向前行去… 。…… “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军,属下今晚把殿前侍卫增加到二十人,以保周全。”骆宾王说道。 “这倒不必,如若普天之下还有人能随意而发的取我xìng命,那我这么多年功夫就白练了,量是广师百招内也不能如此轻松。”李承乾英目沉沉,他说着深深看了骆宾王,“你需见机行事。”话罢看了眼狄柔,随后催马行去。 “遵命,可是将军府的安全…”骆宾王看着前者离去背影,心头却是有些疑虑,“这齐王李佑…倒底因何而死?” 。…… 长安街旁,凤凰阁中,一墨色圆领袍衫男子,挺着便便大腹,低身行礼,恭敬说道“方不同,拜见四皇子。” “方老爷请起吧。”李川儿身着公子锦袍,折扇轻摇,端端落于堂前。 “多谢四皇子。”方不同老老实实起身落座,头却始终不敢抬起。 “方老爷,不知数月后出征的粮饷…”李川儿笑道。 “已经全部备齐,外加战马八百,军械数千。”方不同低目回道“哦?还有战马和军械?”李川儿点了点头“那我流球的家兵倒是可以改头换面了,快比得上大唐左右营的实力了,方老爷,本王多谢你了。” “不敢不敢…这些都是应该的。”方不同不敢居功,恭敬答道。 “那珠翠玉石灯,你献给了万家,万宏宇可说了什么?”李川儿端起茶杯,淡淡饮了一口。 “姓万的那老狐狸依然没有答应帮我买战船的事…怕是学那貔貅,只进不出啊。”方不同叹了口气“那可是一百万两黄金…” “姓万从商一辈子,耍些流|氓也是正常,不过你在那鉴宝大典上,压了众人一头,却是实实在在。”李川儿放下茶杯,笑道“方字头上多一点,你不想取代姓万的么?” “这…”方不同听到这里,不免眼神几变,不知如何回答。 “如若你这点勇气都没有,就回万州养老吧。”李川儿站起身来,似要行去。 “不…”方不同立马起身行了一礼“既然四皇子都如此说了,老夫也不遮遮掩掩了。”他言着,目色锐利,口气转沉“如今大唐奉大同之策,商道尽归万家,入者缴利三分,我们各个州郡除了互相扶持,实难有些别的出路,更别提那些小商小贩。如今西州和五年前的西州都已大有不同,商贾行脚少了大半,货物流通除了万家,难有私人商队。” “所以呢。”李川儿也不回头,淡淡问道。 “所以…”方不同一改之前低声语气,坚定道“若不除万家,大唐商道必废。” “开不开商路,我自有打算。”李川儿冷笑道“本王是问你想不想取代那万宏宇,没有问你这些废话。” “想!”方不同坚定道。 “不错,这才像话,不枉我一番栽培。”李川儿点了点头,“此外,我这次出征怕是领头使者,流球那边我调了三千家兵,可长安这边没有军令,无法驻扎,便先进驻你万州。”她说着目色一扬“如今四月,圣上打算夏季出兵,还有两月的整军时间,你须保证这三千人的粮饷。” “遵命,在下定然不辜负王爷的栽培。”方不同似得了允诺,心头也是激动万分,赶忙恭声回道。 “行了,你下去吧。”李川儿摆了摆手,“记住,那灯不仅仅是为了买战船,更是为了买人心。” “万宏宇会肯卖我面子?”方不同一愣。 “不,是天下商贾的,你要证明这姓万的能做的,你姓方的一样可以。”李川儿笑了笑,“今日齐王李被刺客所杀,长安内外不比往日,这些事情便记在脑子里,不得留于书信。” “那是。”方不同点了点头,“平日的书信已然全部烧了。” “胡说。”李川儿冷笑道“本王何时与你写过书信?” “这…”方不同一愣,眨眼明白过来,“在下知道了,王爷和我便是个饮茶友客而已。” “恩。”李川儿点了点头,入了内室,后者再拜三礼出了楼中 正文 长安疑云(二) 银烛冷画,轻曲流音。夜色如水,公子心明。 过了半个时辰,李川儿躺在榻上,却始终心神不宁,“萧衍在城门前说自己随后便到,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如今李被刺,长安上下人心惶惶…” 过了片刻,她淡淡扫了眼屋外,只觉窗前似有人影,不免唤了一句“萧衍,是你么?” “姐姐,萧哥哥回来了?”哑儿闻言行了进来,语气透着担忧“这么晚了,他也该回来了。”那人影一闪,却又不见了。 “恩?!”李川儿看的一惊,“嘘…”她此刻感觉这长安似多了一层yīn影,窗外之人恐不是萧衍,当下行了两步吹灭明灯,捂住哑儿道“妹妹先别说话,如今长安不太平,窗外之人怕是刺客。” “…”哑儿赶忙和她躲在屏风之后,二人死死盯着窗外,不敢言语。 “诶?这小王爷躲哪了?”忽然窗外又现黑影,屋内似多了人言。 “姐姐…”哑儿不免害怕起来。 “嘘…别怕。”李川儿心头一凛,思量道“柔儿、展双去哪了?…臭萧衍,怎么还不回来?” “小王爷,莫非睡了?”那声音似飘渺无源,却又沉沉而来。 “这人是谁?”李川儿听的心头发凉,“内力传声,入室无形,怕是功夫不在李承乾之下…” “小王爷…”那声音转了几圈,眨眼间竟然到了这屏风之前“躲这里呢?” 李川儿闻言大惊赶忙把哑儿护在身后,她看准屏风后的人影,当下从壁上取下一柄短剑,突刺而去。 谁知“刺啦”一声,屏风应势而开,但后面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谁!鼠辈,出来!”李川儿高声叫道,片刻楼道传来沉沉脚步之声,狄柔、陆展双推门而去“少主,怎么了?!” “有刺客。”李川儿守在哑儿身前,目光扫着内室,冷冷道。 “什么?”陆展双听的一愣,屏息神察片刻,却不觉屋内有第五人的气息。 狄柔也是皱着眉头,赶忙把明灯点起。众人借着灯火四顾一番,内室却是只有他们四人。 “奇了…”李川儿背生冷汗,“莫非刚刚是梦魇?” 哑儿却摇了摇头“姐姐…我…我刚刚也看见屏风后面的人影了。” “是么?”李川儿这才明白过来“我还当是今日受了刺客袭击,心中增了顾虑才多疑起来,原来妹妹也瞧见了…” 狄柔行了过来,疑虑道“哑儿姑娘也瞧见了?” “不错,的确有个黑影。”哑儿老实点头。 “奇怪…”陆展双缓缓摇头,“我们就在楼道护卫,这眨眼之间,莫非还有人能出入这内室?少主,你确定见了那人?不是做了噩梦?” 李川儿眉色沉重,点了点头。 “肯定不是噩梦啊?老夫莫非还成鬼怪了不成?”忽然一人声从外堂传了过来,众人当下心中大惊,如闻雷鸣,呆在当场。 “谁!?”狄柔立马回过神来,几步奔了出去,抬眼看去,只见一老者端着茶碗打量着自己,此人身着灰袍,鹰眉端鼻,双目淡淡,嘴上挂着怪笑。 一字问罢,众人也跟了出来,李川儿见了那老者亦是好奇,“你是?” 老者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小王爷才二十出头,不认识我也应该,老夫也懒得通报姓名了,我此番来是替你父皇问你一句话的。” “我父皇?”李川儿眉色沉沉,好不难言“什么意思。” “你父皇问你,这李可是你杀的?”老者淡淡问道。 李川儿听得一愣,心中觉得好不奇怪“父皇问我?” “不错。”老者放下茶碗,鹰目一凛,盯着李川儿“还劳烦小王爷如实告知。” 陆展双见老者杀意渐露,赶忙抢了一步上来,“老头,你说你是皇上派来的,可有证据?” “老夫问小王爷,没问你,哪来的废话。”老者怪笑一声,长袖一摆,茶碗应势向陆展双而去。 “陆大哥!小心!”狄柔见状一惊,足下稍沉,腰际取力,临海决运至七成,右掌横扫而出。 只听“啪啦”一声,茶碗被狄柔掌力震碎,可眼前那老者却失了踪迹,李川儿侧目看去,只见陆展双已然和那灰袍老者斗在一起。 “小子!古禅寺的内功!不错不错。”灰袍老者笑了一声,避开陆展双两拳,以手为刃反攻而去。陆展双学的是古禅寺无相神功残本,力道至大至沉,却少些机敏变化,这老者手刃似出于剑法,钩、挂、点、挑、剌、撩、劈,劲力轻柔,可变化无常,却只用一只手,便把陆展双逼退了七步。 “什么?”陆展双瞧得一愣,“便是青山四杰的长孙一梦使碧水百花剑,也不能仅凭一手把我制住!”他退了七步,当下心头一沉,眉目凛凛,似有决定,随后大喝道“看掌!”言罢,一改往日拳风呼啸刚猛,一套掌法多了些柔和巧变的味道,不过碍于内力至刚至阳,掌法的威力似发挥不到五成,二人斗了十招,已然是灰袍老者稳占上风。 “不错,这捕风掌法倒是上乘武学,不过你小子没学你爹的轻影功,使起来却是杂乱不堪。”灰袍老者避开一掌,手刃取上破去对方劲风,再出半步轻点后者腰际,陆展双难免不再退两步,双眼疑惑般看着对方。 “你…你到底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会那轻影功?”陆展双诧异问道。 “你父亲不就是当年禁宫七大侍卫的陆悠么?他那路轻影功配上这捕风掌,当世无双。”老者笑道,又指了指狄柔“令尊狄天雷的临海决出自道门,后来自成一路绝学,内劲刚猛无比世间罕有。” 李川儿见着老者一一点出二人的武功来历,和家世背景,不免明白几分“你姓杨?” 老者一愣,片刻拂须笑道“小王爷,你怎么知道?莫非是胡猜的?” “你对禁宫七大高手的背景如此了解,而且武功似取自剑法,老头子身边没有几个高手,不过听说有个前朝的旧友时常替他办些江湖琐事。”李川儿沉声回道。 “不错不错,这朝中秘事,小王爷倒是查的详细。”灰袍老者笑了笑。 “那你确实姓杨?”陆展双也似乎亿起什么,脱口问道。 “陆家的小子,你能接我三招,我便告诉你。”老者笑罢一改之前轻柔气劲,手刃淡淡转起,一招破空刺出,眨眼间数十道剑气凛凛而去,透人心魄。 “恩?”陆展双看了片刻,无法识出这剑气变化强弱和破绽所在,赶忙连退五步,不知如何对应。 “黑脸,你那摩诃须弥功至刚至沉,可变化不足,不如你试试每每出招少三分力道,留些变化余地。”忽然窗外传来人声提醒。 陆展双眉色一变,明白过来,捕风掌法催起七成摩诃须弥功,顷刻使出三招回了过去。 众人眉色沉沉,只见陆展双虽然三招掌法堪堪挡住那剑气,可身上黑衣却多了十余道剑痕。 “黑脸,你这掌法取自柔xìng内力,你却用刚猛之劲驾驭,须的化刚为柔。”那人声又点破道。 “谁多嘴?”灰袍老者目色一沉,喝道。 “你想想楚白脸的身法,你不如也以身法带动内劲,却可自然撤去些许刚猛,多些变化。”那人又说道。 陆展双闻言点头,自己以往都是气至而力起,力起而身动,却是除了力能扛鼎的势头,少了机敏变化,如今这人一语点破,让他身动而气至,气至而出招,倒是换个顺序,却多了些主动。 灰袍老者一愣,赶忙手刃转下,一招剑法上挑而来,仿沉风摧木,似利器断岩,此刻屋内陡然多了几分逼人寒意。 陆展双悟出变化,一掌内吞而起,到了老者剑气之前,忽然外翻再出,刚柔并济,似攻似守,竟然冲破大部剑气,掌风向老者小臂孔最穴而去,后者看的一愣,赶忙拟个剑意对出一招。 二人再对一招,各退半步,灰袍老者好不吃惊“竟然如此快就摸透刚柔转化之道?那我三招怕是制不住陆小子了…”他摇了摇头,对窗外喊道“阁下也学老夫藏头藏尾么?还不露面?” 一言刚完,屋内微风轻来,眨眼便多了一狐面人坐于桌前,哑儿抬眼看去,却是高兴道“萧哥哥,你可回来了。” 李川儿也松了口气,“这臭小子,也不知跑哪玩耍去了,凭他的轻功,怎么会耽误如此久?” “还有一招,他定会使出全力。”狐面人转头道“黑脸,你不妨借这木桌,掌法取旋劲,气海走神阙转檀中,化刚为柔,换个平手也不难。” 陆展双被点破刚柔转换之道,片刻明白些许不同武理,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还请老先生出招。” “阁下管这闲事,却是为何?”灰袍老者转身看着面前这人,笑道。 “她是我少主,这是我师妹,能不管么?”狐面人指了指,答道。 “少主?”灰袍老者听了一愣,片刻想了三声“有趣,有趣。”他再一打量着狐面人的穿着打扮,黑袍道服,墨冠淡履,“哦…我想起来了,你便是早时陪那和尚大闹婚宴的小道士!” “哦?老先生认识我?”狐面人笑道。 “不认识,可见过你在含元殿和那公治长jiāo过手,你的武功不错,九天若下掌,有些意思。”灰袍老者回道。 “不知能接老先生几招?”狐面饮了口茶,淡淡问道。 “接招?不敢,如若动起手来,怕是胜负难料啊。”老者爽朗说道,又回头看了眼李川儿“小王爷,没想到你身边高手如此多…” 李川儿此刻想起这老者先前的话“你说父皇派你来问我,李是不是我杀的?” “不错。”老者装模作样行了一礼,“还望小王爷如实回答。”话罢,鹰眼沉沉盯着后者,似会瞧出任何端倪。 “他不是我杀的。”李川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刺客是谁,不过我猜也不是其他皇子。” 灰袍老者盯着她瞧了片刻,点了点头,也不问原因,“小王爷没说假话。” “老先生姓杨,又和圣上年纪相仿,莫非…”陆展双想起什么,问道“尊下是前朝剑神杨昊天?” 灰袍老者淡淡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剑神什么剑神,还不是被他们李家夺了天下。”言罢笑了笑,又打量着萧衍“阁下武功,要在大营万军中杀那李,易如反掌。” “不错。”狐面人点了点头,答道“可人不是我杀的。” 灰袍老者笑了笑,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脱口道“恩,我也信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说完,摆了摆手“小王爷,老夫滚蛋了,不用送了。”一语置下,身影模糊,眨眼出了楼去。 “杨昊天?”狄柔想了片刻,“早时婚宴那会,姐姐让我和陆大哥去宫中探些军机,便被个姓杨的年轻人点了穴道,那人也是用剑…他二人…” “他二人是叔侄。”李川儿点了点头“杨昊天是杨家太始觅心剑的传人,当年自号剑神,此人成名之时,广师、久禅、赞普等人尚且三十不到。” “那这老头怕是有六七十了吧,太始觅心剑,我看他目光神力透人,似照人心魄,不愧为觅心之说。”萧衍摘下狐面,笑道。 “恩。”李川儿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会给皇上办事?”陆展双缓缓摇头,却不明白。 “当年圣上尚是秦王,他率兵攻入长安之时,隋朝军败如山倒,这杨昊天单人长剑,本意刺杀圣上妄图复国,可不知怎的,竟放弃这刺杀的念头…要说此人的武功,和广师、赞普怕是难分高下…”李川儿眉头一凝,“后来不知为何,他便和圣上成了友人,常年行走在宫中,却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此人武功如此之高…”狄柔忽然想起什么“当年剿灭江湖门派的时候,朝中七大侍卫已然解散,那这帮皇帝出手的人,怕是…” “恩。”李川儿点了点头“杨昊天确实帮父皇灭了不少江湖门派。” “狗贼。”狄柔面色一变,想起父母护派殒命的事,“他姓杨,却为李家做事,以后下了地狱看他如何见隋朝的旧主。” 萧衍却是只闻不语,似有心事… 正文 长安疑云(三) “萧衍,你在想什么?”李川儿见他沉眉不语,有些好奇。 “萧哥哥…”哑儿也是睁大眼睛扑闪扑闪打量男子。 萧衍想了片刻,脱口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绕路去了皇宫。” “你…”李川儿缓缓摇头“我虽然知道你想为青山派抱打不平,可如今你也被官府通缉,还敢去大内行险?” “不…”萧衍摆了摆手,“我是被个女子引去的…” “女子?”二女同时一愣。 “呵!好福气,这般险境还有女子引你入宫。”李川儿冷笑道,心中不是滋味。 “丫头别乱想。”萧衍摇头沉眉,“那女子似乎是一年前藩州那人…” “啊?”哑儿听了也是一惊,“莫非…是…是那个逼你救了的…” “不错…”萧衍沉沉点头,“这人行为古怪,处事乖张…” “还有咱们萧大侠乖张么?”李川儿讥讽道。 “川儿…”萧衍眼神肃穆,只把女子也瞧得一愣,“你知道她给了我什么么?” “什么?”李川儿知道此事不似玩笑,也正了正神色问道。 萧衍从怀中掏出一卷旧纸,置在桌上,“你们也看看吧…” 李川儿只觉这旧纸透着寒意,好似要诉说这什么,纸角泛黄卷起,面上些许刻痕,仿佛经历了年月折磨。 等女子缓缓伸出手指翻开,却带众人进入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记忆… 唐629年,四月,子时,福州八卦门内杀声震天。 “老三!带子寒走!”一浓眉汉子喝道,掌法破空拍出,逼退十余名甲胄之士,可碍于背上腰间都是刀qiāng之伤,却是后劲难以维持。 “二哥!”另一汉子看着兄长被甲胄重重包围,浑身是伤,落红染衣,已然到了绝境,“二哥!要走一起走!” “混账!老子喊你走就走!问情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让他也死了!”浓眉汉子虎目圆瞪,死死盯着周围士兵。 “堂主!唐军攻进来了!”忽然几个弟子身带血迹,奔了过来,瞧见此间却已布满甲胄之士,也是一愣。 “老四,老五,老六,老七呢!?”浓眉汉子高手问道。 “都…都…都战死了。”几名弟子目中含泪,却是强忍不落,目色发狠,死死盯着周围军士。 “我伏龙七子…如今却是只剩我二人了么?”浓眉汉子长叹一声,那些甲胄之士却是沉沉围了上来… “老三,带子寒走!” “二哥…”那男人再看一眼,横牙怒咬,背起一名少年,“子寒,你要记住今天,我八卦门不能就这么没了…” “二叔…三叔…” 男子言罢足下点起,轻功怒奔,向黑夜而去。 “哈哈哈哈,苍穹荒唐!荒唐啊!!!”浓眉汉子大喝一声,奔入人群… 唐629年,春,朝廷下旨招安,设宴款待门主纪问情,当夜暗中调兵五千攻入八卦门,门派上下九百余人尽遭屠戮。 …… 唐628年,云州灵袖宫前,唐军甲胄不下五千,皆是列阵而待。 “烟儿呢?”一fù人身着素衣,目色凛凛,问道。 “少主和老**眷都藏在宫内密室。”两弟子回道。 “千万护住宫门,把女眷老幼都安护好。”素衣女子沉言道。 忽然,宫口奔来三人,却是身上带血。 “灵儿,怎么了?”素衣女不禁问道“你们不是随念哥去长安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宫主…宫主他…”灵儿掩面痛哭,“宫主在晋州被唐军设伏…他为了护我三人脱险…只怕…只怕…”她说着,哽咽不堪,再难言语。 “念哥…”素衣女子闻言周身猛颤,双目血红,“念哥…” “不好了!夫人,宫内出了叛徒,那山路后门被唐军攻破了!”后殿眨眼奔来一侍女,焦急道,一言脱出,众人皆是大惊,四顾相视,不免叹气低语。 “都别慌!护好女眷老幼!”素衣女子眉色深沉扶着石柱,这才堪堪立稳,片刻她神态决绝,语气肃穆“今日谁敢撇下老**眷,别怪我仇烟儿手下无情!”女子高喝了一句,朗声道“在者听令!” “在!”身旁百余弟子奋声答道。 “后门已破,灵袖宫怕是保不住了,不习武者先送老**眷从密道出宫!习武者随我去后门迎敌!”仇烟儿朗声喝道,身形屹立,目色血红。 “遵命!”百余人得了命令缓缓跟着素衣女子身后,毫无退却之意… 唐628年,冬,门主南宫念得知青山派被灭,遂入朝伸冤求见李世民,不得。半月后被官兵埋伏于晋州荒野,生死未知。次年后,灵袖宫内部生乱,朝廷借机而入,抓捕乱者七百余人,尽皆斩首。 。…… 唐629年,通州君子山上,独剑岭五百余人立在门前,一冷面男子手执软剑。 “如今唐军围山,断粮绝水,都是因我抗旨招安而起。”冷面男子沉声道。 “不!”人群中想起反驳,“朝廷不仁,让我们习武之人委身不义,门主这旨抗的好!抗的痛快!” “没错!” “说得好!朝廷先后灭去青山派,灵袖宫,八卦门,这些都是名门正派!此等屠戮的朝廷,我们干嘛要听他差遣!” “朝廷不仁,江湖不能听之任之,失去正气!” “罢了。”冷面男子笑了笑,“你们倒是上了这君子山,都成了君子么?”他扫了眼众人,“还剩五百人么,不错…” “那些屈服朝廷的叛门弟子已然都逃下山去了。” “门主,你说吧,我们该如何是好?” “对啊!门主!你说如何,我们便如何!” “对!唯门主所令!” 冷面男子摇了摇头,“如今已成死局,不要徒增杀戮了。你们…你们的心意云某人心领了,都散了吧,你们也还有家室…” “不!” “我们不走!” “我们走了,朝廷定然会擒住门主,他们断然不会放门主活命!” “说得对,我独剑岭卧于君子山,百年来虽不谈造福通州,可也保境安民,仗义行侠,如今门派有难,我等怎能舍弃!?” 众人左右对视,过了片刻,尽皆拜倒,“我等誓于师门共存亡!!!” “你们这些君子…真没趣。”冷面男子摇头苦笑,“好好,左右待在这里也是等死,云某现在要下山讨个说法,你们自便。” 男子言罢握着素剑,喃喃说着什么,摇摇晃晃下了山去,却闻身后脚步重重,似有千人跟随… 唐629年,独剑岭抗旨招安,朝廷出兵一万,围山设营,绝水断粮。两月后,独剑岭不得已下山突围,激战半日,少有生还。 。… 唐628年,冬,苏州龙牙寺内,三百余名僧人端端坐于殿内,口诵佛经。 “师傅,唐军要做什么?”一名僧人行到主持身边,低声问道。 “阿弥陀佛,做什么都无妨。”老和尚淡淡回了一句,再不答话。 “今日这事有些蹊跷,为何唐军抓了我们,却又把我们放回寺中。”那僧人挠了挠头。 “不思,你还有个妹妹,就别在这傻等了,如今唐军既然放了我们回来,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们。你们三天没见面,只怕她担心了。”另一老僧说道。 “嗯…”不思和尚点了点头,向门外看了几眼,片刻出了寺门… 。… 苏州城北,一户破屋中。 “妹妹,我回来了。”不思拿着一些米面,进了家门。 “哥!”女子闻言抢了几步,拉住僧人“我听闻龙牙寺的僧人都被官军抓了,真是吓死我了…” “兴许是个误会…”不思和尚笑了笑,扶了女子坐下,“杨文呢?” “这个呆子去山中寻些草yào,说是给我安胎。”女子回道。 “嗯…”不思和尚看了眼女子腹部,“如今江湖生乱,等着孩子生下来,我便教他些武功。”他说着拿出几本典籍。 “着火了!”忽然门外有人高喊。 “嗯?”不思和尚只觉心头颤动,似有不祥之感,他赶忙几步出了门,“这…是龙牙寺的方向…” “哥…你去哪?”女子扶在门前,看见不思和尚足下生风,往龙牙寺方向赶去… 唐628年,苏州龙牙寺与峡州白马寺论佛,因所言模糊点破朝廷屠戮江湖所为,遂被李世民出兵征缴,寺中僧人不愿多生杀孽,均束手待擒。三日后,唐军出尔反尔,押解众僧于龙牙寺内,放火灭佛… 。…… 众人看着手中旧纸不免倒吸凉气,哑儿早已双目含泪,肩头颤动。 “还有金海帮…快刀门…司空派…五仪山…这…这纸上所书竟然比那大内密卷还要详细…”李川儿也是心头突突直跳,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血案中… “哼…”陆展双沉声冷冷“皇帝啊皇帝,你做的这般好事以为人们都忘了么?” “混账!混账至极!”狄柔抹去眼泪,“堂堂朝廷剿灭旧派还使出如此下三滥的路子,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龙牙寺…哪个不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正派,却被…却被如此抹去…”她擦拭着眼泪,也想起自己母亲呼延柔儿为了捍卫青山派的清誉誓死不离师门。 “萧衍…你曾说过…那藩州的女黑衣人…”李川儿抬头看了男子几眼。 “那人是个怪人…仿佛喜欢逼人报仇…”萧衍沉眉苦思,“她给我这血案旧纸…” “莫非是让你帮江湖旧派报仇?”李川儿神色紧张,脱口道,“萧衍,你可不能再受她胁迫了,这女人做的事好坏不说。如今李才死,长安城内气氛紧张,不能行险。” “当年她是武功高我太多,要逼迫我,我也没办法。”萧衍摇头笑了笑,“刚刚和她过了几招,怕是不分伯仲,如今她要逼我报仇,便是痴人说梦。” “那便好…”李川儿松了口气,眼神却不离男子,生怕他被激出怒火,行那傻事。 “可是…”萧衍沉眉而立。 “可是怎么了?”李川儿赶忙问道,“你可不能上了那女子的当。” “这倒不会。”萧衍摆了摆手,“可是那女子还说,老皇帝要灭青山派…若是真的,我不能不管…” “这…”李川儿无法反驳,此事在他们回长安的途中就议过,说好的互不干涉。 “你若帮,我也帮!”狄柔坚定道。 “嗯…”陆展双点了点头,不知何意。 “哎…”李川儿缓缓摇头,“你这臭小子,让我如何是好…” 高月悬空,墨帘低垂,含元殿中,密言三事。 “怎么样?结果如何。”一老者龙袍金冠,沉声问道。 “三人均是清白。”另一灰袍老者笑道。 “如此说来…”李世民沉声道“不是他们做的…莫非是江湖人士复仇?” “我看不像。”灰袍人摆了摆手“其一,这下令屠戮江湖的是你,不是李。其二,守护青山派不力的是将军府,也不是他李,为何江湖人士要找李下手?” “你说杀李的那路手法似青山派的绝学不是?”李世民问道。 “像,却又不像。”灰袍人摇了摇头“光看招式痕迹,有五分相似,可论身法和招式的境界,却比潜龙叠影手高明许多。” “是想嫁祸青山派?”李世民不解,片刻叹了口气“从久禅老和尚死了之后,这大唐的些许事情,仿佛无法控制…” “久禅有他的路,你有你的路,不用考虑这么多。”灰袍人笑了笑“再者也许是广师那怪道士做的?” “哦?那厮为什么这么做?”李世民问道。 “李平日就是个嚣张跋扈的xìng子,圈地养兵,杀商劫财,鱼ròu百姓的事又不少,那怪道士是个怪人,自己手上人命不少,还见不惯别人做着丑事,他要杀李,怕是不用我们帮着想原因。”灰袍人答道。 “哼哼,是么?”李世民语气冷冷,“朕统了江湖快二十年了,还有人敢造次!如今出征在即,这江湖逆贼还敢对皇子下手…” “你准备如何?”灰袍人答道。 “明日出师会后,下旨选定武林盟主,统领中原武者,号令不服,一者借机继续查办儿的命案,逼迫青山派的人出现。二者这次出征,也该让他们习武的人出出力,他们不是整日想着报国无门么?”李世民言着缓缓望后殿行去“如若有门派抗旨不来,那就都杀了吧,留着也是祸害,治国之道都不懂,习武作何?还有,那青山派的人来了,立即给朕拿下,格杀勿论!朕倒要他们给个jiāo代!” “恩。”灰袍人点了点头,片刻目光转变“便依你,不过可想好了,这行差踏错半步,引得大唐生乱的话,我可要动手杀你…” “这么多年了,你废话还是如此多。”李世民冷笑道“我说还你个九州盛世便是九州盛世,如若生乱,你只管杀。”后者话罢不再言语… 清宫冷月,墨色星辰,三言两语,江湖多事 正文 商道万家(上) 唐648年,春,四月。出师大会前日,万家昭仪寻得郎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齐王李营中被刺,古寺久禅坐化而羽,幽谷旧人相识半生。 “照邻…”长安酒家中,一长须正眉,方脸端鼻男子沉眉叹气道“我五次求见圣上,都被拒之宫门,也不知为何…” “此番楼主联姻齐王李这事,还是欠妥。”卢照邻摇了摇头“圣上本意是在出征突厥归来后,再给大小姐选定亲事,这也是为了万家商统延续下去。” “莫非我心急了?”万宏宇不解道。 “楼主,恕我直言,圣上下的赐婚诏书,本就是恩泽万家,让楼主可任意在李唐子嗣中挑选,可楼主单单挑了个李…还在出征前…圣上怕是有些不悦。”卢照邻回道。 “是啊…”万宏宇叹了口气,饮下闷酒“怪我心急了…本来是担心圣上近日龙体有恙…想早点给昭仪找个靠山,李承乾那厮三番两次拒绝我的好意,老夫实在是难拉下面子,再去攀亲他将军府。李泰从小抱病不出,是个病病怏怏的苗子。李恪为人城府太深,如若和他走得太近,怕是害了昭仪…李治又是个太平王爷,当不得大任…”他越说眉头越紧,不免连饮几杯“本来念在李近年在徐州有些势力,成长不少,此番出征说不定能出奇制胜…”万宏宇说到这里,愤愤难平“最后怎么知那久禅的小徒弟半路杀出,搅黄了昭仪的婚宴,还把…还把她给带走了…久禅这老和尚教的什么徒弟,枉念了数十年的佛!” “不仅如此…”卢照邻摇了摇头,“楼主不单心急了,而且还选错了人家。” “何意?”万宏宇眉色低沉,不解道。 “圣上的赐婚诏书的确是凭楼主心意,随意择选大小姐的夫婿,可楼主却单单一意孤行,选了李。”卢照邻行了两步,望着酒家之外,“圣上的心里,一直都是希望李承乾继承大统…” “可当年李承乾被废了太子…”后者摆了摆手。 “这恰恰是一步好棋。”卢照邻答道,“当时李承乾尚且年少,承太子之位不到三年,各州郡的李家势力就停止明争暗斗,颇有些互相勾结,反对朝廷的意思。当年的太子便像被架在火炉上,百般难熬,这位置谁坐了,都要被群起而攻之。所以圣上才不得不废去太子,下放将军府,这也是为了保护李承乾。”言者声音透着锐利“圣上为权衡各势力的平衡,让他们互相争斗换来大唐十余年的太平,等着朝廷统商道、平江湖、收兵权之后,再选定太子,这时大局已稳,谁人再能兴风作浪?” 万宏宇听了这小童回复,不免对他生起一些难料之意“照邻,你是三年前才入的楼吧。” “不错。”后者答道。 “那时你以博古通今,文采商思而成名。”万宏宇一改愁容,淡淡笑了笑“没想到你这小子对权术之见,比我一个活了四十多年的人还要看的透看的深。”他拍了拍小童肩膀,“你说的对啊,圣上废了李承乾,如何是放弃他?而是保护他啊,他到底是长孙皇后的儿子,大唐的长皇子,老夫白活一把年纪,竟然选了个李,可笑,可笑啊!”说罢,万宏宇大笑三声,凄凉之意不言而出。 卢照邻摇了摇头,叹道“圣上之所以赐婚李,怕是不想言而无信。可论这不想见你,在下斗胆猜测,首者,楼主没有看出圣上的心思,选了李,圣上怕是失望了。第二,如若见了楼主,便不得不追究古禅寺的罪过,圣上和久禅乃二十多年的好友,心中一直想收古禅寺为己用…” “不…圣上依然由着我赐婚李,怕不是想遵循诺言,而是静观其变罢了。”万宏宇叹了口气,“圣上莫非想放弃万家?…这些年,国库是不缺钱了,可大唐的商路已有衰败之意,民间生意不好做,这责难也全是万家担着…那些入商道的利钱,我如今不忍再收了…” “圣上想放弃万家?以平天下商者的怒气?”卢照邻心头忽然升起疑虑,他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商道大同之策…楼主不也曾说过,商取于心,凡事取一二,舍三四,满五难成。那徐州陈家一直都想独霸中原商道,最后终是难成。去年,徐家老太爷因此郁郁而终。” “是啊,满五难成,这天底下的生意,你一个人都做了,谁人还能互通有无?说到底,你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万宏宇苦笑摇头,“这道理我十岁便懂,可三十多年后的今日,我却做不到…” “楼主不必如此,当今圣上奉行天下大同之策,我万家也是迫不得已。”卢照邻回道。 “不…不是圣上,是我太贪心了,我何尝不知道如此下去大唐的商道会渐渐枯竭,可每年的鉴宝大典之上,万家傲视群商,鹤立大唐,这等风光怕是家父当年都没有的。”万宏宇自嘲道“我是太沉醉于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了…又怎么怪的了圣上”言着起身行了两步,“大唐商道不能再如此下去了,水失了源头,必会发黑发臭。” 卢照邻终于听出原由,此刻却有些着急,“楼主的意思,莫非要自废这入商道的利钱?可…可那是当今圣上定下的…” “我上月起便没有再收这利钱,而且又违背圣上的心意没有选那李承乾,而选了李,否则圣上也不会三番五次的不见我。”万宏宇笑了笑,有些醉意“这选李是我错了,不过这利钱,却是再也不能收了。” “如此下去…万家怕是会失了朝廷的庇护…”卢照邻面色肃穆,摇头道。 “无妨,我万家不去奉朝廷,自然有后者。去年那鉴宝大典你也看到了,方不同拿出的珠翠玉石灯力压群商,夺了第一,偏偏又把那灯献于我。老夫本以为他是为那战船之事,后来渐渐明白,他这是在天下商贾面前立威显势,证明他方家的实力。而方不同回到万州后又屡屡在商路上自领队伍,兼并金、通、巴、合、渝、黔各州大商户。”万宏宇眉色沉沉,说道。 “他…他想取代我万家?”卢照邻闻言一惊,张口问道。 “怕也差不离…”万宏宇看着楼外街景,淡淡道“徐州陈老爷便是为了统中原商道郁郁而终,我去年在鉴宝会上提醒陈锦澜便是不希望他步了他父亲的后尘。” “商者为贪,通者为利,能够像楼主这般自省的人,不多矣。”后者笑道。 “自省?有何用?你都如此说了,我如今怕是不得圣上眷顾了。”万宏宇笑道,“万家有祖训,商者不可满五,圣上的大同之策,老夫帮了他二十五年,如今大唐商道堪危,剩下的事,也只能圣上自己斟酌了。” “那大小姐的事…”卢照邻问道。 “这丫头…”万宏宇看破心事,忽然畅快许多,“今日在席间,我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他想起自己女儿当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心头一疼,“以前她娘在时,我便没有好生陪伴她母女二人,如今却又差点害她嫁给不爱之人…”他说到这里,苦笑道,“那浑和尚说的不错,我的确没当好这个爹,自己女儿的心意都不知道。” 卢照邻点了点头,“大小姐见了那和尚,似开心许多。” “我知道…”万宏宇拿起酒壶,满上一杯,“我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昭仪笑的如此开心了…” “楼主的意思…”卢照邻不解道。 “罢了…罢了…”万宏宇摇了摇头,笑道“论着当年,昭仪的母亲还是平阳公主,那时我尚且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子,谁料昭仪的母亲便看上我了,她不顾高祖反对,孤身下嫁于我…”他说着,扶须饮了一杯,“这丫头颇有些她母亲的影子,便是一个xìng子,敢爱敢恨。”说到这里,男子似忆起什么,暖暖一笑。 “报!”忽然,门外行来一人,手执铁扇,寒面短须,“楼主,出事了。” “何事?”万宏宇笑道,“但说无妨。” “那…那齐王李…半个时辰前被人刺杀了。”铁梦秋沉眉道。 “什么?!”卢照邻闻言大惊,赶忙侧目看着万宏宇,不知后者如何。 “是么?”万宏宇再饮一杯,似过了三巡,“死便死了,这说明昭仪选的对!是我这个爹选错了!好!”话罢,连饮三杯,“照邻,关外西州今年的商路如何?” “不比往年,商队怕是少了大半。”后者如实答道。 “西州可是大唐关外的通商要地啊,如此下去,如何了得?”万宏宇沉眉道,“照邻,明日的出师大会,你便代我去吧。我今夜便回洛州万宝楼,需各州商户写些书信,以后这入商道的利钱,再也不收了。而且…”他行了几步,“不仅如此,我还要拿些钱财出来,重新正兴商道。” “这…如何使得!?”卢照邻闻言一愣,“你这可是公然违背圣上的旨意啊。” “圣上现在忙着出兵突厥,那养军的银子还得我出,他虽然不见我,可也不能降罪于我,买卖便是讨价还价,现在该老夫讨价了。”万宏宇笑了笑,坚定道“给昭仪找个靠山,不如让大唐昌盛太平,这样昭仪才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凭这丫头的心思,自成一家都可。” “那这李的事…”铁梦秋问道。 “这是朝廷的事,老夫管不着。而且,这李被个和尚抢亲,也是个无能之辈,老夫差点看走眼。”万宏宇笑道,“梦秋,我连夜回洛州,你和心影陪照邻去参加明日的出师大会。” “可…可如此李被刺,长安到洛州一路怕不太平…”铁梦秋沉眉道。 “没事。”万宏宇看着卢照邻颇有深意,“我若不在了,万家的事,照邻可自行处置。” “啊?!”卢照邻听的一愣,“我…我可才十一岁啊。” “十一岁怎么了?”万宏宇扶须笑道,“老夫十一岁时便已经随家父南北走商,你十一岁,是该担些大任了。”言罢带着些许侍卫出了楼去… “少…”铁梦秋看着卢照邻,忽然躬身行了一礼,“参见少楼主。” “别…铁大哥还是叫我照邻小子吧…”卢照邻赶忙连连摆手,好不尴尬。 城北大街,威严府邸,两旁朱墙青白石底座,金色琉璃瓦,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图案多为龙凤,上书“将军府”三字。 “参见李将军。” 一美fù发髻高盘,绮罗粉绣,胭脂翠黛,眉目含情,盈盈一拜,柔声道。 “原来是苏杭富贾金琳夫人,承乾有失远迎还望赎罪。”李承乾朗声笑道,身后骆宾王也回了一礼。 “李将军何必客气。”金琳夫人眉眼一转,笑道,“出征在即,众皇子都忙于准备各自那些私事,奴家特来送些礼物。” “哦?”李承乾笑了笑。 “来人,承上来吧。”金琳夫人素手一摆,片刻行来一个丫鬟,手承书信。 “这是…”李承乾有些不解,骆宾王却眉色一扬,似瞧出端倪。 “这是苏、杭、润、越、宣,五州豪商的联名书信。”金琳夫人朱唇轻起,柔笑道“万家坐拥大唐商道二十余年,独霸百利,如今这大唐商道已现衰败之势…” “夫人意思是…”李承乾眉色一凝。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骆宾王行前两步,拜倒在地,“如今将军府尽得江南五州客商支持,日后将军登上大典,大唐商道重开之日可待矣!”言罢,后者朝李承乾点了点头,金琳夫人也轻点下颚。 “原来如此。”李承乾笑了笑,“我还说列为皇弟都在封地占州为王,纳尽客商人心,没想到我在长安之中,金琳夫人还能想起在下。” “将军何必自谦?”金琳夫人去过书信承给前者,低声道,“万州方不同和四皇子李泰瓜葛不浅,齐王李还活着的时候,也和徐州陈家走得很近。将军乃大唐长皇子,文德皇后所出,怎能没有人登门拜访呢?”笑罢欠身拜倒。 “那…”李承乾点了点头,英目一扬,“在下就收下了。” “多谢将军抬举。”金琳夫人捂唇轻笑,“等李将军得胜而归之后,还望对我苏杭五州各商贾,施些恩惠。” “那是自然。”李承乾朗声笑道,“我之前还和骆师弟为这出征粮饷的事情cāo心,要知我将军府虽然有治军之权,可没有统兵之权,这千余家兵的钱粮…” “将军不必担心,我等自然明白此事。”话罢,金琳夫人锦袖一摆,“来人,抬上来!” 话罢,二十余名壮汉抬着木箱行上殿来,金琳夫人轻笑一声,示意开箱。 李承乾眉色一变,看了眼骆宾王,后者点了点头,“收下无妨,圣上对其他皇子的事也是睁眼闭眼的态度。” “嗯…”李承乾抬眼看去,只见十余箱珠宝金银璀璨夺目,竟亮了半个将军殿。 “些许薄礼,还望将军手下,这都是五州客商支持大唐攻打突厥保家卫国之用,此外…”金琳夫人又从袖中取出一物,“还有粮草军械数千,我已差人送往后殿。” “好!”李承乾闻言大悦,当下点头略施一礼“多谢夫人!多谢五州各位客商!大唐有众位贤商,实乃天下之福。” “将军过奖了。”金琳夫人欠身回礼,道“时候不早了,那奴家便告退了,明日出师大会上再来拜访。” “不送。”李承乾拱手道,示意侍卫送此人出府。 片刻后,骆宾王行在殿中,眉头紧锁,颇有些不解。 “怎么了,骆师弟,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么?苏杭五州客商的大力支持,有了这些豪贾在背后为我出钱,便可扩充将军府的护卫,到时便不再输那李恪一头。” “这事的确是好事。”骆宾王点了点头,随后眼色几转,“可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反对万家一统商道么?金夫人刚刚所言万家坐拥大唐商道二十余年,可如今这大唐商道已现衰败之势。已然表露出这大唐商道现在非万家一统了。” “这事我也略有耳闻,关内洛州关外西州,两处通商要地近年来商队渐稀,这也是因为万家收的那入行利钱所致。”李承乾点了点头,“去年的鉴宝大典,十几个州郡才献了三样宝物,哪像十年前那般,千珍夺目,百宝争艳。这万家的商道归一,怕是走不下去了。” “不仅如此。”骆宾王点头道,“去年鉴宝大典,方不同献珠翠玉石灯,震惊四座,一百多万两的黄金,手笔不小。这二十年的积累,方家也有取代万家的实力了。再加上徐州陈家一直以来都在醉心纵横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原商会,怕是不甘屈居万家之下。第三,苏杭的金琳夫人今日所言的恩惠,怕也脱不得自成一家的意思。还有早时万家大小姐被个和尚抢亲,圣上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卖了古禅寺一个天大的面子…据宫中来人密报,万宏宇五次求见圣上,都被阻于含元殿前。” “你是说…”李承乾眉色轻皱,“父皇已然对万家…” “圣上倒不是放弃万家,而是已然知道统商道的弊端,所以才睁一眼闭一眼,让各路商贾争个高下,重开大唐商路,那天下人的责难,便让万家去担着吧。”骆宾王冷言回道。 “有趣…父皇到底不是个庸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能一手统了商道,却不能治这商道,这万家现在便像这生锈的刀剑…”李承乾看着台下木箱,笑了笑,“久禅死后,李被刺,再加上万家如今的不得势。大唐,要变天了…”言罢抬头看了殿外夜色,昏沉幽暗,似有百般难料藏于这墨帘之后… 正文 商道万家(下) 次日早晨,凤凰阁内,李川儿与哑儿用着早膳,萧衍和陆展双静坐不语。 “怎么了,你二人?”李川儿食了六分,略整衣袖,好奇问道,。 “没什么,我在学黑脸打坐。”萧衍笑道,后者瞥了他一眼,却不答话。 “倒是咱们少主,今日将军府出师大会,你有什么打算?”萧衍戴上黑纱,轻笑道。 “萧哥哥,你怎么不戴那小狐狸的面具了,我觉得那个好看…”哑儿抿着嘴,悄悄说道。 “是么?”萧衍一愣,做了个怪脸,回道“今日要去将军府,带那面具太惹眼。” “你这打扮更惹眼。”李川儿打趣着,摇起纸扇,故意讥讽,“你这黑袍道士打扮,怕是整个长安都难再找到第二个,就怕面遮了黑纱还有人识出。到时候哼哼,劫银的通缉犯可得落网了。” “是么?”萧衍眉头稍沉,“那我去换身素服?可我也没有其他换洗的衣物。”他说着看了眼陆展双,眼珠一转“嘿嘿,黑脸,你有多的衣服么?借我一套。” 陆展双摇了摇头,“我便是这一身,你自己去买,隔壁便是布庄。” “布庄还要现做,来不及啊。”萧衍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哎,都是川儿你闹得,劫银就罢,还害我落个通缉之名…” 李川儿知道他是故意装模作样,可也被逗的笑了两声,“我便是瞧不惯你在万宝楼中给那万家做事,被通缉?活该!你就算不被劫银之事所累,论着泉州的手笔和那日在城门前救哑儿时大开杀戒,还惊了晋王李治的车驾,你也得惹下一身罪名。” “是么是么?”萧衍叹气摇头,怪声道“这少主好无情,哑儿你说,我给你姐姐办事,她却说我活该…”女子闻言咯咯轻笑,却是乖乖待在李川儿身边,也不答话,“好啊,你二人姐姐妹妹亲热的,倒是冷了我一人,哎…” “臭小子,大白天的又调侃我姐?”忽然一个白袍人行了进来,李川儿抬头看去,笑道“羽生,你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 “回少主,已派人通知流球诸镇,不出差错,一月之后便能赶来。”楚羽生点头道。 “好,不愧是我二弟。”李川儿欣慰道,“吃了没?这凤凰阁的点心做的不错,你不是最馋嘴么,来,快尝尝。” “你喊他尝却不喊我尝么?”萧衍摇头晃脑故意问道。 “萧哥哥…给…”哑儿知趣般递了一块透花糍“这个好吃,萧哥哥。” “便是你宠他!”李川儿作势轻打哑儿小手,“他刚刚才吃饱喝足,这分明是寻我们开心的。” 萧衍笑了笑,接过透花糍一口吃下,满意般点起头。 “臭小子,学什么不好,学大姐吃醋。”楚羽生打趣道。 “羽生,又口无遮拦!”李川儿绣眉一转,瞪了他两眼。 后者装没看见,扫了四周片刻,开口道“怎么没见三妹?莫非又找她相好的去了?” “二哥,你趁我不在又说我坏话么?”一言刚罢,楼外行来一素衣女子,冷眉黑纱,语气娇嗔。 “哎呀,我就知道三妹不会撇下我们去找那李承乾,三妹最喜欢和二哥在一起了。”楚羽生赶忙改口,乖乖坐下吃起东西。 “羽生,你这运气真差,说什么来什么。”陆展双沉沉摇头,叹气道。 “哟,黑脸还会打趣人了!”萧衍瞧得一乐。 “展双,你变了啊!”楚羽生听了一愣,眉色紧紧看着对面黑衣人,似要瞧出什么端倪。 “变什么?”后者不解,却又瞧见楚羽生目色沉沉,打量自己周身,好不自在。 “变的不像石佛了,一改往日肃穆神态,多了些…”楚羽生脱口道,“嗯…怎么说呢。” 萧衍托着下巴,故作正经般说道,“多了些调皮的感觉。” “对,对!调皮,这个词取的好!”楚羽生闻言点头,“展双,一日不见,你倒是变调皮了,还会打趣人了。 “咳咳,少主,那事已经办妥了。”萧衍故意模仿陆展双往日的沉声闷语。 “辛苦了,陆大哥。”楚羽生接口道。 “那我退下了,告辞。”萧衍又压低嗓音沉声道。 “嗯,去吧。”楚羽生摆了摆手,装模作样。 萧衍看楚羽生一眼,二者互相点头,“恩恩,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会打趣人了。” “…”陆展双面色转黑,难言一二。 “好了好了,别一唱一和了,人家展双本来就是个不喜欢打闹的人,怎么碰上你们俩这活宝。”李川儿笑骂道,二者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耸了耸肩。 “萧哥哥是活宝?”哑儿食了一口点心,好奇道。 “是,是你这丫头的宝,行了吧。”李川儿素指点在女子额头,言罢摇起纸扇,“三妹,宫中可有消息?” “圣上似龙体有恙,今日的出师大会怕是不会来了,所以…”狄柔答道。 “所以啊,咱们三妹的相好承乾哥哥就成了出师大会的主角,对吧!”楚羽生打趣道。 “二哥!”狄柔双颊发热,娇嗔道。 “三妹,二哥也还是为你好,我多多打趣,大姐便习惯了,以后你再去找李承乾那厮,也就畅通无阻,不是么?”楚羽生解释道。 “呸,谁…谁要去找他…”狄柔声音越说越低。 “好了好了。”李川儿摇头叹气,“你个羽生…便是静不下来。”后者说着白衣人,却见萧衍和哑儿窃窃私语,似笑着什么,“还有你,臭小子!说正事呢,别老没个模样,把妹妹都带坏了。” “嘘…”楚羽生伸出手指,对萧衍悄悄道“大姐是个吃味的女人,脾气上来的时候,可吓人了!你以后可要当心了。” “哦,好,多谢楚兄提醒!”萧衍拱手行礼,逗的哑儿咯咯直笑。 “…”李川儿叹了口气,却也放松许多,“你们啊…真是不知愁,一会还要去那将军府参加出师会,父皇病了是没人为难我了,可李承乾会出什么怪招,怕是难料。” “乾哥应该不会为难大姐你的…”狄柔小声道。 “哎…服了服了。”李川儿起身行了几步,摇头叹气“你们啊,不成器!” “好了好了!”萧衍此刻正色道“不要取笑少主大人了!咱们办正事要紧,严肃点!” “咳咳。”楚羽生也点了点头,“我一路从郊外赶来,在城门口听说那李死了?” “不错。”陆展双点了点头,“是江湖人士所为。” “哦?”楚羽生不解“我还当是大姐下的黑手。” 狄柔摇了摇头,“昨日长安城发生了三件怪事,难料其一。” “三件?”李川儿双目一转,脱口道“李死了算一件,万家大小姐被抢亲,父皇还坐视不管也算一件,还有什么?三妹说来。” “久禅大师于含元殿圆寂了。”狄柔叹了口气,“阿母当年还在古禅寺小住过半年,武功上受了久禅大师颇多指点…” “什么?”陆展双周身一颤,心头一突“久禅…久禅师傅圆寂了?” “老和尚年岁不小了,便是今朝不走,以后也难知何时。”李川儿缓缓摇头,“不过,我倒是挺佩服这和尚的。” “嗯。”萧衍听了也是眉色转沉,不免点头同意“久禅大师为了保住古禅寺的传承,和李世民周旋二十多年,还能拒于权势之外,的确是当代高僧。” “这下好了!老和尚死后,没人为难我了。”楚羽生饮了口茶,说道,“那日在寇岛,老子差点被他一掌拍死,哎…这和尚好生固执…展双,这久禅便是当年不肯教你武功的老和尚吧!” 陆展双有些木讷,神情难语,也不答话。 “羽生…”李川儿摆了摆手。 萧衍见状明白也一些,当下叹了口气,问道“可为什么他在含元殿上坐化?” “似听闻和圣上下棋。”狄柔眉色几转,回道。 “下棋?”李川儿也颇为不解,“难道父皇又逼迫久禅老和尚做那国师了?” 萧衍沉眉想了片刻,说道“怕是和他小徒弟道衍抢亲有关。” “是了!”李川儿折扇一闭,眉色轻扬,拍手接口道“定然如此,父皇想以此为质逼迫老和尚带古禅寺归顺朝廷,又能以古禅寺为质制约道衍和尚,一石二鸟,怪不得万家被抢亲,父皇坐视不管…” “还有一事,虽不算大,可也颇为奇怪。”狄柔想了想,说道。 “还有第四?那是何事?”楚羽生好奇问道。 “万宏宇从昨日婚宴后,便入了五次宫门想求见圣上,可均被拦在了含元殿外。”狄柔回道。 “哦?”李川儿闻言大喜,不禁站起身来,踱步片刻,“有趣,有趣,这说明父皇和万家间生了间隙,有机会…” “我昨晚也探得一件事,怕和万家有些关联。”萧衍再接过哑儿递来的点心,笑道。李川儿赶忙行了过来,伸手抢去“说完,不说不准吃!” “好好。”萧衍摇了摇头,示意投降“我昨晚对那幽谷的刺客来历有些好奇,便去将军府探了一回,谁知遇上了去年洛州鉴宝大典的金琳夫人。” “苏杭商首金琳夫人?”李川儿也听出端倪,“她想攀附将军府?” “应该不错。”萧衍点了点头,“如今万家不得势,其他商贾定是会蠢蠢yù动。” “好。”李川儿冷笑道,“越乱越好,这样本宫才有机会赚些便宜。” “不早了。”陆展双起身看了看日头,“少主,出师大会在即,该动身了。” “嗯。”李川儿点了点头,片刻和众人行出阁去… 唐648年,春,四月,久禅圆寂,李丧命,万家被弃,天将变色 正文 突生变故(一) 将军府前甲胄满,车水马龙贵人临,出师大会几家事,不谈天下谈心机。李死后,李世民封锁消息,长安内外禁军不放加倍,其次又调派左中右三营兵马驻守,以防有变。 此刻,众人行至殿前,萧衍抬眼看去,石阶上军士威仪执旗,明堂下将军虎贲怒目,云席间贵客细步低首,帅印前李唐长子高坐。 “拜见李将军!”李川儿阔步迈入殿中,向李承乾端端行了一礼。 “二弟不必多礼。”李承乾英目略扬,拱手道“还请入座。” “军鼓擂擂壮人心,甲胄沉沉沙场意。”萧衍和众人落座抬头打量一番,开口道“这样子倒是有个将军府的模样,半年前的时候便是个饮酒作乐的地方。” “什么饮酒作乐?!”哑儿悄悄问道,“这里不是什么什么将军整军打仗的地方么?” 李川儿笑了笑,握着女子小手“你家萧哥哥大半年前来过此地,那时候李承乾为了收服江湖人心,特设了群雄宴,怕是还叫些女子歌姬施曲行舞。”她话见瞥了萧衍一眼,似想起那晚凤凰阁中的情景,“哑儿,你赶紧问问这厮,那日在将军府上有没有招惹歌姬舞女。” “啊?”哑儿听的一愣,片刻双颊泛红,她抬头打量着萧衍,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呸呸呸,别听你姐姐胡说八道,小爷是修道的人,哪有如此多的凡心。”萧衍怪叫道。 “是么?”李川儿瞪他一眼,“修道都修到本宫闺房来了,你这道却是什么道。” “红尘大道!”萧衍答道。 “怕是劳什子的双修道法。”楚羽生笑道,他见二人吵嘴,拉了拉狄柔衣服“三妹,你和李承乾怎样了,我前日还在和展双打赌,你和大姐谁先嫁人,展双赌大姐,我赌你。”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却是鬼鬼祟祟“三妹,你可要争气啊,二哥和这黑脸打赌,可是难得赢一回。” 狄柔一愣,脸颊发热,却是狠狠瞪了楚羽生一眼“二哥,你再胡说,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好,好!怪二哥!不说了不说了,结果如何,就看天意。”楚羽生笑了笑,不再打趣女子,转头对陆展双道“展双,可说好了,我赢了你以后见着我喊大哥,你赢了我以后见着你喊小弟。” “恩?”陆展双听了眉色稍沉,片刻瞥了后者一眼,沉声道“好处都是你的,我傻么?” 楚羽生大笑两声,“没,没,我说错了,嘿嘿。” “好了,别吵了。”李川儿拍打楚羽生一下,“出师会开始了。” “恩。”萧衍也点了点头,再扫了眼四周,“咦,怎么除了几位将军和皇子,还有富商贵客?” “父皇此次出征的银钱都是万家出的,我不是才劫了万家的商队么?那银钱少说也有几百万两,万家如今也难以筹足如此多的后备军需。”李川儿低声道,“这些商客都是自愿出钱援军的,为了什么我不说你也明白。” “万宝楼中的珍宝恐怕卖个亿钱不是问题。”萧衍摇了摇头,“万家富可敌国,掌握大唐商道命脉,区区几百万白银不可能拿不出来。” “你的意思…”李川儿皱眉思索,似想出什么。 “怕是你皇帝老爹想让民间商贾出些血,他们援军攀附些皇子将军,做个美梦,等仗一打完,到时再翻脸不认人。”萧衍冷笑道。 “也不能完全如此说。”李川儿缓缓摇头“就像那方不同,陈锦澜,与金琳夫人,他们为了各自今后出路,才加入了这皇位之争。谁人不想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谁人不愿一统大唐商道?他们定然知道兵败之后朝廷肯定翻脸不认人,就算赢了也不会有任何嘉奖,只有自己依靠的势力杀出重围,登上皇位,他们才能得胜而归。可是就算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渺茫,都敌不过人的贪念。” “恩,这倒是。”萧衍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李世民这老头倒是省了不少银钱。” “诶,三妹,你瞧大姐和那小道士。”楚羽生东张西望颇觉无聊,他饮了口茶,对狄柔道。 “他们二人怎么了?”狄柔正在呆呆打量着堂上的李承乾,却被前者一语打断。 “以前啊,大姐说的话,我和展双老是听不懂,你整日倾心他人,就更不说了,现在小道士来了,大姐倒是多了个说话的人。”楚羽生说罢再饮一口,“以前总是我去猜大姐的心思,现在倒是有人接我的班了。” “是么?”狄柔淡淡打了一句,心思却全在堂上男子身上。 “哎…”楚羽生摇了摇头,拉着陆展双“大姐和三妹都不理我了,无趣无趣。”后者淡淡看他一眼,撇过头去。 “诶!展双,你别再不说话啊,我可闷死了…”楚羽生赶忙叫道。 “今日出师大会!我承圣上口谕暂居整军之职…”李承乾站起身来,双手一抬,朗声滔滔而言… “川儿,那些都是什么人?”萧衍听着李承乾打官腔颇觉无趣,当下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三位将军。 “他们是我大唐目前掌军的三位将军,从左往右依次是,长孙顺德、程处默、薛仁贵。”李川儿答道。 “哦?长孙顺德?”萧衍抬头看去,一老者虎目白须,金盔冷胄,气态沉稳,“这人多大年纪了?” “他是我母后族叔,你说多大了。”李川儿瞥了后者一眼。 “恩…”萧衍看了长孙顺德几眼,后者也向这边望来,二者目光对视,萧衍只觉对方眉目一凛,似有气魄而出,“恩,是个人物。” “他便是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邳国襄公。”李川儿手握纸扇,淡淡道。 “这程处默呢?”萧衍又问。 “其父是卢国公程咬金。”李川儿只觉这道士好奇心颇重,想逗逗他,于是语气冰冷,随口答道。 “哦?”萧衍对这朝中大臣均不认识,当下哦了一声,也不再问。 李川儿见他吃了瘪,心中偷笑两声,耐心道“就是早时婚宴上和道衍和尚喝酒的那个老头。” “哦!那个老头便是程咬金啊!”萧衍想了起来,“有意思,那老头倒是一身英雄气,这当儿子应该不会太次。” “什么次不次的,便是个市井小贼,满口胡言。”李川儿笑骂道。 “我本来便是鹤归楼赌坊的打杂小二~”萧衍笑道,接着又问“那最后一个白袍将军呢?” “薛仁贵么?半年前他还是右领军中郎将,如今掌管大唐左营之军。”李川儿说着,眉色轻扬,颇有欣赏之意“这位薛将军是个英雄。” “哦?”萧衍抬眼看去,此人白袍剑眉,端坐沉沉,仪表不凡“比不上那个老头。”他说着指了指长孙顺德。 “长孙顺德是中军统帅,目前来说是比不上,可以后呢。”李川儿笑道,不再言语。 “如今渭水之盟已过去二十二年,突厥之祸又起,圣上心意已决,两个月后出征大漠,讨伐突厥阿史那贺鲁。”李承乾朗声说罢,端端坐下,“不知三位将军,兵马粮草可都备齐。” “左营均已备齐。”薛仁贵行出几步,剑眉一凝,高声道。 “右营兵马也是如此。”程处默笑了笑,也答道。 “老夫这里肯定也没问题,可…”长孙顺德起身抬手,沉言问道“可不知李将军是否还有圣上行军的口谕?” “有。”李承乾点了点头,“圣上曾言,今日这出师大会除了询问各位将军是否准备妥当,便要言明这两月后出兵的线路。” “哦?”长孙顺德拂须沉眉,“圣上有何打算?” “于往常一样,兵出三路,左营薛仁贵出玉门,右营程处默出甘州,长孙老将军带中军从阳关而行,三军会师突厥金山脚下,寻找敌军主庭。”李承乾朗声道。 “遵旨!”三人单膝而拜,高声应旨。 “此外,圣上希望各皇子和往常一样随军出征历练历练。”李承乾淡淡扫了眼席间,李川儿身着锦袍淡淡摇这纸扇,李恪银甲龙盔沉眉不语。 “这次李将军是随老夫坐镇中军呢?还是如何?”长孙顺德虎目半闭,沉声问道。 “除四皇子李泰奉命出使突厥之外,圣上会给各皇子拨了五千兵马,自行决定如何行军。”李承乾一语激起在座议论纷纷。 “李泰领命!”李川儿起身拜倒,朗声道。 “哟!老皇帝玩的什么新花样!”萧衍笑了笑,“以往也是让这些个儿子们自己去闹么?” “不。”李川儿眉色几转,不知何解“奇怪,以往都是给每个皇子安排一位将军随行,比如上次李承乾便是和长孙顺德坐镇中军,李恪和程处默共掌右营。”她说着有些不明白,“让几个皇子各自带兵出征?父皇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赌局可是危险了。”萧衍思索片刻,明白几分,“老皇帝这是明目张胆的让你们争个高下!茫茫大漠,你们想闹就去闹吧!是死是活全看造化,最后赢家定是大唐的王者。” “恩。”李川儿闻言点头,“不错,而且这兵力都是左右中各军调拨,而不是单单几千家兵,这说明我们还得听从军中号令,这自相残杀就不会有了,倒是看谁的兵法谋略更赢一筹。” “有军令便没有自相残杀?”萧衍摇了摇头,“哑儿,你这姐姐也有单纯的时候,女孩子家家的,到底对打仗弄不明白。” “什么意思?”哑儿挠了挠头,不解问道。 “这臭小子的意思是,军机如天机,瞬息万变,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几个皇子是不能明目张胆的互相厮杀,可如若两军互为左右翼,其中一方突然撤军,你说突厥人来了,剩下的一方会如何?”楚羽生笑道。 “这…”哑儿听了这双翼的比方,有些明白过来“鸟要两只翅膀才飞的起来,如今折了一只,敌人来了,怕是走不掉…” “不错,丫头聪明。”萧衍点了点头,夸她一句。 “恩。”李川儿听了也是肯定点头,“有理。” “这如何使得?!”程处默起身叫到,“李将军,你没听错吧,圣上说给每个皇子五千军力,自行决定出兵路线?!” 正文 突生变故(二) “不错,一字未差。”李承乾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皇子都是圣上的宝贝,这次打突厥却要自己带兵出征,如何使得?!” 程处默摆了摆手“这仗赢不赢都无所谓了,如若你们几个皇子折了一个,怕是本将提脑袋去见圣上都没用。” “不错。”长孙顺德点了点头,双目沉沉,朗声道“这次皇子们的行军旨意,是不是太险了些?” 李承乾摇了摇头,“二位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此事是圣上早已定下的,我也不知原因。” “圣上现在何处?怎么不来参加这出师大会?”长孙顺德问道。 “圣上偶然风寒,不宜出宫。”李承乾回道,“如今旨意如此,三位将军如若还有异议,只能自己向圣上请示了。” “那…”长孙顺德左右看了一眼,程处默无奈摇头,薛仁贵却是面色不改,“那也只有如此了!本将遵旨!” “好!”李承乾点了点头,“第三件事,齐王李昨日被江湖贼人所刺,圣上口谕,长安内外从今日起的护卫之责,jiāo予左营薛将军负责。” “什么?!”众人闻言均是面色惊讶,目瞪口呆,李川儿本以为他父皇会为了稳定人心,封锁消息,谁知此刻却是大张旗鼓的宣告出来。 “这…”萧衍也是明白几分,“老皇帝不怕这事影响出征的士气,看来是下定决心要为难青山派了。” “臭小子别急,此事等出府再议。”李川儿赶忙低声道,只见四周来者也是沉眉不语,心头思量着什么。 “末将遵旨!”薛仁贵行礼接旨,剑眉轻扬,不怒而威。 “最后一事,圣上决定下月在长安举行武林大会,号令天下江湖门派必须前来参与,到时长安城人多事杂。”李承乾说着转向程处默,“右营需整军而待,随时听候调遣。” “遵旨!”程处默拜行领旨,双目有些疑惑。 长孙顺德目色沉沉,似有不解“李将军,这出征突厥在即,圣上为何要举这个武林大会?万一生了变故。” “诶!”李承乾摆了摆手“长孙老将军,我说过,这都是圣上早些时候定下的事,你问我,我也不知。” “是么…”长孙顺德叹了口气“老夫却是越来越不明白圣上的心思了…” “感情这武林大会是真的。”萧衍笑道,“川儿,到时你打算派谁上场?” 李川儿摇了摇头“我不准备派任何一人,这分明就是父皇查探江湖人士而举办的大会,赢了也是给朝廷做狗,没意思。” “不错。”陆展双点了点头。 “三妹,如若李承乾上台比武,你会和他过过招么?二哥可是没见过你俩动手。”楚羽生笑道。 “我…”狄柔看了李川儿一眼,低声道“如若大姐喊我去…我就去…” “不愧是大姐!”楚羽生拍了拍手“在三妹心中比那李承乾还管用。” “萧衍,到时你可别生其他事端。”李川儿提醒道,后者却是眉色一变,死死盯着李恪。 “怎么了?没见过李恪么?”李川儿打趣道,“昨夜你不还差点杀了他么?” “不…”萧衍摇了摇头,“你瞧他身边的那人…” “哦?”李川儿闻言朝对面看去,不出片刻,也是呆住。 “姐姐?”哑儿瞧得好奇,也抬眼看去,“咦?怎么也是个道士?萧哥哥你认识他么?” “怎么不认识。”萧衍冷冷道,“这厮欺师灭祖,害我不得道门一脉被屠。” “萧小子这可说错了。”楚羽生摇了摇头,“这公治长是个狗贼,可也是朝廷的狗,灭你不得道门的却是广师那怪老头。” “不。”萧衍摆了摆手,“我问过广师,他虽然承认人是他杀的,可我却不太相信。再者,公治长这狗贼已经承认不得道门的血案,乃是朝廷一手布置的…” “奇怪,人家都认了,你还不信,这可是天大的怪事。”楚羽生笑了笑。 “广师为人行事光明磊落,虽然颇有些乖张,可也是见xìng真知。而且…”萧衍眉色转沉,“他曾言琅琊子对他慕容一族有恩,我不相信他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那是为何?莫非琅琊子求他杀人不成?!”楚羽生饮了口茶,打趣道。 萧衍闻言不语,却是眉色难解。 “公治长怎么跟在李恪身边?”李川儿好不吃惊,“杀李的是个江湖高人,莫非…” “莫非是这公治长?”狄柔听了也是一惊,“这人到真是心狠手辣!” “难说。”萧衍摇了摇头,“如若是他,凭借昨夜杨昊天的功夫和见识,定然不会瞧不出来。当日万家婚宴上,杨天行三言喝退李承乾的碧水百花剑,便是有太始觅心之法,他们这路剑法以觅心成名,如若一般武功招式,都脱不得他们的法眼,这公治长使的是道家绝学,假如刺客真的是他,又怎么不被识出?况且公治长本就是李的门客,还颇受器重,杀李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择在大营之中显露武功,这说不通。” “恩,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论如此说来,应该不是他公治长所为。” “这厮靠山倒了,再去攀附李恪也是自然。”楚羽生点头道。 “没志气。”陆展双冷言道。 “圣上口谕便是这些了。”李承乾宣完圣旨,目光扫了扫席间,“还望众位将军,各司其职,整军待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两月后出征突厥,壮我大唐声威!” “遵旨!”席间众人纷纷起身,也不论是皇子商贾,还是将军家臣,尽皆下跪接旨。 “有趣,这出师大会来的人形形**,什么都有,我还是头一回听闻。”萧衍乐道。 “我也是。”李川儿瞧了瞧周围,冷言道“这哪像出征,分明就是皇子们带着各自势力,准备在沙场上决一死战。” “还是奉旨的,有趣有趣。”楚羽生也是低声冷笑“姐,此番胜了你可以是大唐的国主了。” “那也要先胜…”李川儿面色转寒,打量着台上的李承乾和对面的李恪… 将军府中,出师会后,众人拜离,各怀心事,萧衍李川儿等六人起身准备行去。 “奇怪。”李川儿摇着纸扇,打量着万家的领头小童,“他们万家参加这出师会,怎么就叫个孩子来?” “那人不是鉴宝大典上的卢照邻么?这小子言谈举止倒是不失万家气度。”萧衍回道,扫了眼四周“看来万宏宇有心病了,居然派这小子来,自己却躲着。” “万宏宇莫非…”李川儿觉得有些不解,“他昨晚才入宫求见父皇不得,如今又避身不来这出师会,莫非他和父皇…” “我估计他和老皇帝是有决裂的势头了。”楚羽生笑了笑,“平日这出征也好祭祖也好,朝廷任何重要的事项,均有这万宏宇出面,如今出征突厥,起三军之兵,不下十万,而粮草供给也都是万家着手,偏偏他万宏宇却不来…” “嗯,楚白脸说的有理。”萧衍点了点头,“这的确不同寻常,虽然万宏宇被拒之宫门,可论这人城府不该置气不来这出师会,除非他心中已有决定。” “万老头要撂担子咯,怕是回家喝酒下棋去了。”楚羽生拍了拍手,笑道“有趣有趣,诶,我说姐,如若你哪天也不做这王爷了,得了空闲,你想做什么?” “什么?”李川儿正在琢磨万家之事,忽然被楚羽生打断道 正文 突生变故(三) “川儿,你家二弟问你,得了空闲可想和我一同做个江湖闲人?”萧衍chā话道。 “什么和你做个江湖闲人。”李川儿秀眉瞪起,瞥了两人一眼,“整日乱想。” “诶,姐,我是问你得了空闲想做什么,这小子chā话乱编的。”楚羽生连忙解释。 “是么?”众人随着人群缓缓向殿外行去,李川儿拍着纸扇,“得了空闲…” “是啊,姐姐,你若恢复女子打扮,你最想做些什么?”哑儿也好奇道。 “你这丫头…”李川儿拍了拍她的头,看了眼身旁侍女的裙摆,微笑道“我…我好久没跳舞了,如若得了一天空闲,我想再舞一曲。” “可是那霓裳羽衣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萧衍拍手叫到,“好极好极,哑儿,你可记得去年在洛州万宝楼前看的那只舞。” “当然记得。”哑儿点了点头,羡慕般看着李川儿“姐姐穿上那裙子可真漂亮…这舞是把世人都看呆了。” 李川儿笑了笑,“妹妹,那等姐姐再跳舞的时候,你可得给姐姐画一幅画,你那丹青妙笔可是万宝楼都求之不得的啊。” “嗯。”哑儿乖巧点头,“我给你和萧哥哥都画一幅。” “还是哑儿疼我。”萧衍摇了摇头头,欣慰道。 “是么?”李川儿瞪他一眼,不再言语。 “大姐想跳舞,哑儿姑娘想画画。”楚羽生笑了笑拉着狄柔,“三妹,那你呢,如若哪天咱们不再忙于这些事,你准备如何。” 狄柔之前便在身旁听得分明,心中也是念念梦语,“我想和乾哥…” “三妹,二哥问你话呢!”楚羽生又伸出手指点了点女子,“三妹?” “啊?我想和乾哥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狄柔一个不留神,却把心中话都说了出来,只把五人都听得一惊。 “三妹,好。”楚羽生伸出拇指,“不愧是我楚某的妹妹,巾帼女杰,有什么说什么!好胆气。” “你…!”狄柔一语失口,却又被众人听得分明,此刻她羞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好了。”李川儿赶忙拿起狄柔素手,眉头瞪起“羽生,不准再欺负三妹!” “我…”楚羽生委屈撇嘴,喃喃道“是三妹自己说啊,我又没逼她…” 李川儿瞧见楚羽生的样子,却又有些不忍,“好了好了,我刚刚话说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嘿嘿,这才是好姐姐。”楚羽生眉色扬起,得意道。 “楚老二,你以后得了空闲怕是天天耍宝吧。”萧衍调侃道。 “关你小子屁事!”楚羽生笑骂道,抢了两步拍了拍陆展双的肩头,“展双,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嗯?”陆展双淡淡回头扫了他一眼,“钓鱼…” “钓鱼?”萧衍听得一愣,“服!”不免也伸出拇指,“黑脸就是黑脸与众不同。” “怎么了?钓鱼有什么不好?”陆展双沉声道。 “钓鱼挺好,便是太无趣了。”楚羽生笑了笑。 “那你别钓。”陆展双淡淡说完这句后不再言语,缓缓行在最前。 “这黑脸!”萧衍摇了摇头,拍了拍身边男子“楚老二,这厮真是以静制动,论斗嘴的功夫怕是一流。” “知道厉害了吧!我可是和他斗了五年嘴,基本没赢过。”楚羽生也叹气摇头。 “羽生。”李川儿看见二人吃了瘪,行了过来,“你问来问去谁都问了,那你自己呢?” “诶川儿,还有我呢!?”萧衍指了指自己,“我没说啊。” “你说什么,你得了空也得陪在我和哑儿什么身边,我们做什么你做什么,哪有你说话的份。”李川儿霸道回道。 “好好。”萧衍摇头晃脑,“王爷就是了不起,尽欺负我们老百姓。” “臭小子。”李川儿娇嗔般瞪了男子一眼。 “我想做什么?”楚羽生托着下巴思索着,“嗯…我想开个酒楼。” “哟!楚老二,你还是个掌柜的料啊!”萧衍取笑道。 “楚…楚大哥为什么想开酒楼?”哑儿也好奇道。 “哑儿姑娘问得好,我开酒楼嘛自然有我的道理。”楚羽生拍了手笑道,“第一,大姐想跳舞可不能没有地方不是,我开了酒楼以后,便请大姐做着头牌舞姬,凭她的霓裳舞倒是怕是门槛都被踏破了。” “胡说八道。”李川儿瞥了他一眼,沉声道。 “第二嘛,阿柔想和李承乾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不是。”楚羽生笑了笑。 “二哥!”狄柔好不容易见众人不再提这事,却又被楚羽生说起,此刻不免满面通红。 “我请他二人做个护卫,保酒楼太平,也算平平淡淡不是?”楚羽生打趣道,“第三,展双喜欢钓鱼,以后餐桌上的鱼儿便依仗他了。” “你当我是河神么?”陆展双回头扫了眼,沉声道。 “第四,哑儿姑娘喜欢画画,那这楼中装点不正是个好归处么?”楚羽生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笔千金,可是比那万宝楼主的珍宝还要贵重,到时可不能吝啬笔墨啊。”哑儿乖巧点了点头,“好~” “第五嘛…”楚羽生双目几转,偷偷笑了笑,“我便想大家都在一块,每日chā科打诨,说说笑笑才是有趣,如若哪天你们都不在身边了,我可得无趣死。” “这羽生…”李川儿静静听着,心头却是刹那酥软,“他从小便是个开朗的孩子,喜欢热闹,害怕孤单,这些年跟在我身边做些无趣之事,倒是苦了他了…如若以后我不做这王爷了,他定然能更开心一些。”她想着抬眼看了最前那黑衣人,“展双身世凄苦,却是个苦中作乐的人,虽然平日闷闷不语,可到底是个正气善良的男子,钓鱼么?倒也符合他的xìng子…”她缓缓行着拉起狄柔素手,“还有阿柔,她前十年都在寻找父母的下落,难得见她笑一笑,可遇见李承乾后,心xìng倒是开朗许多…虽不知她二人今后能如何,可这茫茫红尘遇见一个知心的人,也的确不容易…” “姐…姐…”楚羽生伸手在李川儿眼前摆了摆手“怎么了?大白天的发呆做什么?” “嗯?”李川儿肩头一紧,回头看去,萧衍微笑着看着自己,“川儿,怎么了?” “没…没。”李川儿摇了摇头,“我答应过母后和萧衍,要争得皇位改变天下,这样才能让更多人好好的活下去。”想罢,她苦笑叹气“这事可真不简单…” “怎么了姐姐?”哑儿有些不解,却是有些担心她。 “挺好的。”李川儿笑了笑,“诶,萧衍,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萧衍一愣,故作叹气状“终于想起小爷我了啊。” “问你就说,哪来如此多废话。”楚羽生调侃道。 “我若帮川儿办完大事,得了空闲,便回那九天洞中住些日子。”萧衍回想起洞中时光,“我也是机缘巧合落入了那个水洞之中,初时有些害怕担忧,可渐渐习惯后,却是找到不少趣味,读读那覃昭子的游记,学学玉虚一脉的绝学,闲来无事还能上山去赏赏月吹吹风。傲立孤崖览大漠,不爱红尘爱逍遥,那般日子也是怡然自得的紧。” “便是你说的那不得道门祖师爷的山洞?”李川儿好奇道。 “不错。”萧衍笑了笑,“到时候你们都可以参观参观。” “好~一定去。”哑儿拍着手,娇声道。 “嗯,听着不错。”陆展双点了点头。 楚羽生和狄柔笑了笑,异口同声道“的确是个好地方。” “哈哈。”萧衍拍手笑道,“小爷的眼光可是独到的很。” “好,到时候,如若我们得了空闲,便去那吧…”李川儿笑了几声,纸扇一开,阔步行去。 “嗯…”萧衍看了眼楚羽生,后者点了点头,“走吧,回凤凰阁了,该吃午饭了。” “二哥,便是你贪吃。” “三妹…话可不能这么说。” “阿柔说的不错,羽生是贪吃。” “诶,黑脸,不能这样啊,你和三妹一起欺负我,萧衍你可得帮我说话。” “我头疼,你们聊。” “你…” 众人打打闹闹,好不怡然,可李川儿却是淡淡行在最后。 “川儿…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这个冬天,怕是就能定天下了。”女子沉言道。 “放心,一旦在大漠中厮杀起来,我半个时辰就能取李恪这厮的人头。”萧衍笑道。 “放心?”李川儿缓缓摇头,“本宫现在最放心不下便是你这个臭小子!” “哦?”萧衍一愣,眉色轻转,明白一些“你怕我下月的武林大会多生事端?” “不错…”李川儿面色肃穆,“这武林大会号令天下,怕是没有哪个门派敢不来,因为这样会给朝廷落下口实。可…可倘若父皇真的要对青山派下手,你这臭小子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来还好,我便远远看着这狗屁武林大会。”萧衍冷笑道,“若是李世民那老头真的敢难为青山派的人,小爷让他知道知道武林人心不可欺!” “你…”李川儿本想劝他以大局为重,可也知道对方根本不会听从。 “川儿,江湖现在就只剩下青山派还存这侠义之风了,若是再没了他们…”萧衍一改打趣面色,目光沉沉,死死盯着殿外,“我不是大侠的心xìng,可也不能让江湖就这么没了,你夺江山我会帮你…可天下易得,人心难建。” “先不说我身上还有道门的旧怨,就论从西州一路行来…不平无人问,贼寇无人管,冤案难申,宵小当道,侠义被灭,旧派遭屠。你看看那南岳派的腌|行径,看看那福镖门对百姓的dú手,还有当年青山派的惨案…那日将军府上自称江湖好汉的各门各派能称得上侠者?…下月的武林大会,或许该让天下武林变一变了。”男子说着,语气越发坚定“当年的旧事,迟早要算,这青山派不能说灭就灭,公道自在人心!” 唐648年,春,四月,出师会后,李世民举武林大会,意在号令江湖,找出杀害李的凶手。而萧衍则决意要守护青山派最后的侠心,誓要重开武林一片天 正文 武林不复(一) 唐648年,春,五月,长安举行武林大会,朝廷意在找出杀死李的凶手,再者号令天下不服,可矛头却暗中指向了青山派。 “督办的如何了?”含元殿中,李世民换上素衣,准备出宫。 杨昊天身着灰袍,轻抚白须,“擂台设在城南大街,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江湖各门派都来的差不多了。 “那劫万家银车的人,还有下落么?”李世民淡淡道,后者摇了摇头。 “那人也使得潜龙叠影手,怕和儿的死有关,青山派,本就不该留…”李世民沉眉说道。 “时辰差不多了。”杨昊天接道。 “走吧,叫上姓烛的胖子。”李世民咳嗽几声,面色有些发白,“再调集左右营三千兵马,如若武林大会上有那凶手下落,亦或是有生事者,格杀勿论。” “调集兵马倒好说,不过今日便叫烛九尊么?他可只答应办两件事,有我护卫你还怕什么?李世民,这些年来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杨昊天打趣道。 “今时不同往日,那杀李的人怕武功和你不相上下,再者久禅死后,朕总觉得大唐有些变了…”李世民缓缓行了几步,沉声道“如今商道渐衰,是该放弃万家这步棋了…其次江湖中人竟然敢刺杀皇子,哼,怕是朕二十年前的屠戮还没让他们知道厉害么?青山派…朕看你今日之后又能如何…” “是么?”杨昊天看了后者一眼,“你老了,李世民。” “谁不会老?”后者哼了声,“走吧。” 片刻后含元殿中恢复以往寂静。 石阶前,仗剑寥行几人,朱瓦下,执刀傲立青旗,城南头,谈笑江湖新事,擂台上,生死不舍权贵。 长安城南,人声鼎沸,武林人士分踏而至,心中均想在这擂台一展身手,好博得朝廷青睐。另者,将军府传令长歌坊统管长安大小江湖实务,缉拿捣乱大会的江湖宵小。可这武林之中,哪有这般套路?谁又是宵小?谁又当得好汉?这武林大会,可颇有些戏谑的问道。 “诶!万州徐风见过诸位!”一个剑客打扮的人来到擂台下,对几个灰袍人朗声道。 “可是苍云剑徐风?”其中一人抬手行了一礼。 “正是在下!今日武林大会,在下也来献个丑。”那人笑道。 “哼,苍云剑?五仪山的绝学便是苍云剑,你来参加这武林大会做什么?”道旁走来一人,冷面沉眉。 “他为何来不得?”灰袍人不解道。 “五仪山二十年前本来就是被朝廷所灭!如今皇帝老头办这武林大会,却是为了收江湖为己用,他这一来不是认贼作父么?”道旁那人冷笑道。 “师门不尊朝廷,才落得如此下场,你又懂什么?如今…”徐风面色几变,狠狠道。 “狗东西一个。”道旁那人摆了摆袖子,指了指几个灰袍人“通州独剑岭,夕影剑招也算少见,二十年前的血案也有你们的份。” “你!”其中一灰袍人骂道“混账,这是我们独剑岭的家事,轮不着你…” “轮不着?”道旁那人见长歌坊巡逻弟子缓缓走来,不免冷笑三声,轻功一点去了踪迹。 “罢了罢了,徐老弟!如今大唐天下,江湖归心,让这厮嚼些舌根又如何。”灰袍人笑了笑,“走走,这大会可马上开始了…” … “有趣,老云,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的叛门弟子多多少少都来了啊。”不远处立着两个黑衣人,jiāo谈着。 那叫老云的汉子,淡淡扫了扫四周,叹道“大唐屠戮,武林不复。” “这也难说,我想这江湖,应该还是有些侠义之士。这武林大会恐怕有好戏可瞧!”第一人笑了笑,“今日大伙可是得了允诺可以出来转转,别愁眉苦脸的。” “什么好戏?今日这般武林天下,还有人能敢说实话么?”前者摇了摇头“如今的江湖,还叫江湖么?” … “这位兄台,什么意思?”人群中渐渐散开,两个武林人士怒目对视着。 “司空派不是早就没了么?说你几句怎的了?”其中一人摇着铁扇,冷笑道。 “呸!就算师门不在,我也是司空派的弟子!!!”后者双目瞪起,右掌下沉。 “哟?要动手啊?!”铁扇人笑了笑,“你们司空派自己蠢,不听奉朝廷号令,落得个满门被灭,还说不得么?” “混账!”后者大喝一声,“你们做了朝廷的狗,枉为江湖中人!”话罢掌法取下,沉沉而出,可还未行出半步,只见几个白衣人大步奔来,刀剑一拔,已然把他制住“朝廷的武林大会,宵小之徒捣什么乱!带走!” “还充什么好汉!也不看看是什么年月了,江湖,哼,大唐只有朝廷!”铁扇冷眼看着对方被抓走,大笑两声,抬手道“多谢长歌坊各位英雄!” …… “哎,沧海兄,武林不复啊,人心如此,现在投靠朝廷还是成了美事。”一个肩扛金刀,打趣道。 那叫沧海的人眉色沉沉,盯着铁扇人,“李世民这老东西,把人心都变成什么样了,丑恶不堪。” “是啊!凡是朝廷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的都是对的,凡是朝廷办的都是好的,这群狗东西还好意思自称江湖中人,可笑可笑。”金刀人摇头晃脑。 … “阿弥陀佛,几位可是白马寺的大师?”一个小沙弥身穿破烂袈裟嘻笑道。 白马寺几个僧人一愣,“善哉善哉,我们确实是白马寺的僧人。” “敢问佛为何物?”那小沙弥笑道。 “佛便是寺中的佛,普度众生。”一僧人回道。 “蠢东西,佛都在你们寺中了如何普度众生?”小沙弥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说什么?”另一个浓眉僧人不悦道。 “竺道生,你这人又瞎胡闹。”旁边行来一个黑衣女子,“你啊…整日嘻嘻哈哈,今日得了空出来,可不能闯祸。” “南宫姐姐,我能闯什么祸?”那叫竺道生的小沙弥笑了笑,却见后者面色不悦,“好好,我错了,我回楼里面好了吧。” 女子故意佯作怒态,此刻不免温柔一笑,“这才听话,否则姐姐以后可不陪你去和两位烛叔叔读书了。” “这…”竺道生脸色一变,“我回去我回去,读书可是大事。” “想走?!”白马寺的一位僧人踏出一步,恨恨道。 “那你想如何?”忽然身旁又行来一个蓝衣公子,冷面寒眉,气势不凡,“莫非要试试手?” “师弟…了空师傅说了,不能节外生枝,今日是朝廷的武林大会,闹起来怕是惹圣上不高兴。”领头僧人赶忙制止二人。 “是么?”竺道生笑了笑,“好个惹圣上不高兴,一群四条腿的尾巴虫。” “你!”那僧人师弟面色转黑,可又碍于朝廷的名号,不得动手。 蓝衣公子扫了扫几个僧人,“修佛?哼…”言罢三人缓缓而去… “醒时朝拜龙颜意,醉卧笑谈江湖心,大唐,江湖…谁人又能说些真话呢?”凤凰阁上,黑袍女子,目色透着难解之意。 长安城南,江湖来客纷纷。擂台席间,武林云流从从。仗剑执刀铁掌铜扇,各路豪杰几门帮派临踏而至。 “白坊主!您帮将军府负责这长安城的大大小小江湖事务,可是劳心了啊。”乌石寨余万丘抬手笑道。 “原来是余万丘,余寨主!”白长风拱手回道“没想到啊,朝廷竟办了这武林大会,我长歌坊也是忙的不可开jiāo啊,就这一早上,便是抓了不少闹事的武林宵小。” “白老辛苦啊!不过这武林大会来些宵小之徒也是正常。”余万丘笑了笑,“这可是圣上下旨督办的,如若在此胜了…” “便能获得圣上嘉奖。”白长风点了点头,“余寨主!到时可要对白某手下留情啊!” “诶!哪里话”余万丘摆了摆手,“白坊主的破云掌天下无双,余某怎敢和白坊主过招。” “见笑了。”白长风谦虚道。 “老余,你谦虚个什么!”忽然一人声传至,片刻轻功转来,人影闪至“你那斩马刀法也不弱,还让人家白老让你什么!” 白长风一愣,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汉立于二人身旁,“福镖门石震,二位,多日不见了。” “说的什么多日不见啊。”不远处又行来一人,“我们上个月不才在那凤凰阁中饮酒么?老石,你也是记xìng差!” “城海帮帮主钟定?”白长风心头冷笑“到底是圣上亲自召开的武林大会,是个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钟帮主说得对。”石震朗声笑道,“倒是老夫的记xìng差了,可不知钟帮主今日是否会出手?” “我千里迢迢赶来,不出手使个几招,岂不是白来了么?”钟定笑了笑,“老夫鲸吞功虽然不是什么上乘武学,可也练了二十余年,试试无妨。” “好!”白长风向三位拱手行了一礼,“冲虚观,城海帮,白马寺,百花楼,福镖门,乌石寨,长歌坊。中原几大门派,如今已有一半在此,今日这长安可是盖天的英雄气啊!” “不错。”此时一fù人缓缓行来,这女子年似三十有余,朱钗横置,柔丝盘起,腮颊淡画,“四位帮主门主都是当世江湖的大门大派,到时候可不能欺负奴家的一个fù人。” “诶!孟娘说的哪里话!”石震笑了笑,“你别说出手过招了,便是稍微使些姿色随意笑笑,我看啊,咱们这群大老爷们也都得软趴下了。” “不错不错。”余万丘附和道,“百花楼的拈花抚柳指当世一绝,擂台上谁欺负谁也说不定呢。” “是么?”孟娘妩媚一笑,“一年不见,各位倒是豪气不减。” “如今还差白马寺和冲虚观了。”白长风眉头稍扬,扫了四周。 “阿弥陀佛,诸位英雄都到了啊。”一白眉僧人双手合十,缓缓行来,淡淡道。 “了空大师!”众人行礼一拜,孟娘笑道“如今这久禅和尚已圆寂,他的几个徒弟论佛**修为都不及了空大师,我看啊…” “我看这大唐国师,以后非了空大师莫属了!”钟定朗声笑道。 “阿弥陀佛,都是红尘虚影,老衲只求白马寺能永传佛法,不敢妄谈国事。”了空念起佛语,故作姿态。 “不愧是得道高僧。”余万丘点头赞道。 “好了,还差那冲虚观了。”石震眉色一变,冷笑道“这几个臭牛鼻子,整日都在道观中修道炼丹,这武林大会也来得迟,哼。” “好了,石老大息怒。”孟娘笑了笑,红袖一摆,片刻行来百花楼几名侍女,“这是楼中新酿的甘泉佳酿,我们不如边饮些美酒,边等这武林大会开始。” “好!甚好!”石震朗声道,余万丘也是点头赞道“孟娘好主意,那余某却不客气了,走老钟喝酒去。” “走!”钟定也高声回道,豪气冲天。 “大师,孟娘,你们先入席吧,我长歌坊受将军府之令统筹长安江湖事务,老夫实在歇息不得。”白长风难为般笑了笑。 “诶!白老去忙吧!我们喝酒去!”石震也不顾他如何,阔步往席间而去。 “阿弥陀佛。”了空沉声说道,“不知今日的武林盟主会是谁人?” 正文 武林不复(二) 钟定眉头转沉,“要论天下武功之高,前朝有个叫剑神杨昊天的,一路太始觅心剑无人能挡。” “那是前朝旧事了!”余万丘摆了摆手,“这姓杨的放在现在怕都六七十岁了,你还怕个糟老头?况且这是李唐的武林大会,他姓杨的来做什么?” “说的是。”钟定点了点头,“可上月含元殿万家婚宴之上,却有一个少年同样使得太始觅心剑…” “嗯。”石震沉沉点头,似想到那人“我也有耳闻。” “除去这前朝高手不谈,如今天下还有五大高手,南柯广凉,吐蕃赞普,幽谷鬼主,古禅久禅,还有个不知名的烛九尊,可是以前听久禅大师说过,此人武功不在广凉师之下。”余万丘思索道。 “想什么呢!”孟娘亲自斟了杯酒,给石震递过去,“这广凉师是吐谷浑的人,赞普是吐蕃的喇嘛,久禅大师又圆寂了,幽谷鬼主少有现世,至于那姓烛的高人,我听都没听过,担心他作甚,我说啊。”孟娘挽起鬓角妩媚一笑“今日的这武林盟主,怕是就在我们之中。” 石震接过酒水,一饮而尽“说得好!江湖代有新人出,这些糟老头子们,早该归西了!还有劳|什|子的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通州独剑岭、苏州龙牙寺、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这些个大门大派如同蠢猪笨驴,敢不服从圣上号令,早被朝廷杀干净了,如今的武林,是我们的天下了!” 余万丘笑了笑,“话虽如此,可上月那在含元殿抢亲的和尚,你们还记得么?” “你是说的那魔宗白僧,道衍和尚?”石震眉头一沉,“他一人力敌李承乾、公治长、长孙无忌,的确是个绝世高手。” “不仅如此…”钟定摇了摇头,“你们忘了还有禁宫的七大高手了么?” “禁宫七大高手?”了空笑了笑,“你说的可是当年的狄天雷、楚梦尘、陆悠、虞瑟、铁破军、莫无月、洛枫。” “正是。”钟定点了点头。 “我说钟帮主,那劳|什|子七大高手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还提他作甚?”石震不屑道。 余万丘却是摇了摇头,“这七人虽然消失已久,可你忘了那日在凤凰阁使临海决的女子了么?” “你是说和李承乾将军走的很近的那人?”石震闻言眉头皱起。 “不错。”钟定点了点头,“既然狄家还有后人,那么其他高手只怕也有传人。” “狄天雷的临海决,招式古朴,大开大合,力道何止深沉,劲气层层不穷,可谓入海三万里,摩天五千仞。”余万丘点头说道。 “楚梦尘的覆云蟠龙法,身法如行云流水,掌风似鬼魅出世,孤影点足御蟠龙,长袖翻掌轻覆云。”钟定接道。 “是啊,这七大高手,的确各个身怀绝技。”石震也放下酒杯,想起当年江湖往事“陆悠的轻影功与捕风掌,隔世行过轻千影,醉卧笑谈捕秋风,招取于神,此意境之高,当世少有。” “虞瑟、铁破军师出青山派长孙无岳,霜寒凛冬断流水,素掌风驰破百冰,虞瑟的寒铁掌当年独步江湖!”孟娘也不免道出旧事。 “炎阳点雪尽落梅,单臂为刃扫千军,铁破军的炎心刀气劲霸道无比,难寻后者。”忽然行来几个道士,众人侧目一看,却是冲虚观的震尘子、震南子、震离子,来人笑道“几位谈论这旧事却是为何?需知我们才是江湖的来者。” “哦,几位道长也来了?”石震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只会修道炼丹,不问世事呢。” “朝廷下旨举办这武林大会,冲虚观怎敢不来?”震尘子笑道。 震南子接口道,“诸位刚刚说到哪了?禁宫七大高手么?贫道记得,那莫无月的一路剑法名曰破元,芒芒昧昧,九合八荒,因天之威,与元同气。破元破元,yīn阳不存。” “嗯,还有洛枫的奔雷拳,峭壁呀呀,恶滩汹汹,出苍穹门,落地母归。奔雷奔雷,风云骤变。”震离子接口道。 “阿弥陀佛,几位掌门帮主颇有闲心啊,却聊起这武林中的陈年旧事,可需知这些所谓的高手门派都是逆天而行,不奉朝廷号令,就算武功再高也是一介愚夫罢了。”了空摇了摇头。 “大师说的对!”钟定点了点头,“天道下才有武道,如今朝廷便是天道,不服天道,修什么武道!” “不错!”石震朗声赞道,“顺应天命才是王道,这些个高手,纵然身怀绝世武功,可却不奉朝廷,不尊圣意,枉为高手!” 孟娘叹了口气,说道,“诸位,这武林大会怕是要开始了。” 众人闻言起身,向擂台上沉眉看去,只见主位上端坐一人,浓眉英气,身着锦袍,龙纹加身,足下踏白虎云头靴,发上承龙首紫墨冠,相貌堂堂,不怒而威。 “将军府奉圣上旨意,特设城南擂台,邀江湖众豪杰,共选武林盟主,以安中原武林!”李承乾起身抬手,朗声道,“诸位,午时已过,武林大会以武为尊,只要是江湖中人,皆可上台比试,点到为止,不可伤人xìng命!” “是!”众武林人士躬身行礼,片刻左右互相环视,敌意凛凛。 “姐,萧衍那小子呢?”楚羽生和李川儿等人站在人群中,笑道。 “那臭小子说怕忍不住出手,去其他地方待着了。”李川儿眉色转沉,心有疑虑,“这小子不来还好,来了怕是要大闹一场。” “萧哥哥来了,应该不输他们。”哑儿看了一圈,周围皆是众人皆是江湖打扮,草帽斗笠,青衣素袍,或执刀或仗剑,还有使那铁锤和长qiāng之人。 “你那萧衍哥哥来了,怕不是不输这些人。”狄柔笑了笑,“怕是能赢个盟主回来。” “真的么?”哑儿闻言一笑,如百花绽放,暖意洋洋,“我就知道萧哥哥最厉害了。” “就你这丫头疼他。”李川儿点了点女子额头,“凡事都是你萧哥哥最好最厉害。” “…”女子有些害羞,素额轻低,抿着小嘴。 “少主,李恪他们也来了。”陆展双抬手一指。 李川儿目光转冷,透过层层人群,看见李恪带着一干人手,缓缓行到擂台西边。 “素袍墨履?”李川儿冷笑道,“老三今日不是王袍加身啊,看来是要上台练练的样子。” “李恪的武功不弱,倘若出手,恐怕少有人敌。”陆展双眉头沉沉。 “他想拿下武林盟主?统揽江湖人士?”楚羽生打趣道。 “如今天下几个大帮大派都投了将军府,倘若李恪赢了,李承乾就不得不动手了,否则此消彼长,差距就更大了。”李川儿笑了笑“有趣,今日没白来。” “开始了!”狄柔目光转冷,扫了李恪一眼,却看到一个七尺大汉提着马刀走上台去。 “灵州张万岩,参见李将军。”大汉躬身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这是武林大会,凡事按江湖规矩办。”李承乾起身淡淡回了一礼,向台下行去。 “是啊!姓张的,你是来拜见朝廷的,还是来比武的啊!” “就是!一上台就拜见将军,参见将军,你不如直接去投将军府罢了。” “哈哈,张万岩,小爷看你长的五大三粗,没想到还挺懂礼数啊!爹娘教的好啊!” 台下纷纷起哄道,引得热闹一片。 “哈哈,这些人,真是嘴下不留情,好个江湖事江湖了,比整日和朝廷打jiāo道有趣多了。”楚羽生听了众人叫骂,笑的捂起肚子。 “呸!”张万岩听了台下众人叫骂,大喝一声“龟孙子只会躲在下面动嘴么?有本事上台和老子较个高下!” “来便来,老子怕你么?”台下骂了一声,一个身穿青衣的瘦弱男子足下一点,轻功跃起,往台上而来。 “想上来?”张万岩笑了笑,身形转了两步,一手抓着李承乾之前坐的木椅,小臂下沉,单手怒起,“滚下去。”言罢,把那木椅沉沉掷出。 “恩?”那青衣瘦子刚刚到了擂台,还未立稳却见面前木椅飞来,他赶忙右掌一抬,接了上去。 “哼。”张万岩冷笑一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青衣瘦子右掌刚刚触及木椅,便连退三步,面色转青。张万岩此刻大喝一声,五步抢上,一刀劈出扫过木椅。那青衣瘦子本就内力平平,堪堪接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3 章 木椅,谁料之后还有一劈。眨眼间,木椅应声而碎,却劲力不减,后者周身一震,顷刻间飞下台去。 “呸,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多嘴。”张万岩两招败了这青衣瘦子,台下的叫骂声却是少了一半“怎么了?没人骂了?刚刚不还呈口舌之快么?” “骂你又如何?”张万岩刚刚回头,眼前却闪来另一青衣人,此人白面锦冠,颇有些倜傥儒生的仪表。 不远小楼中,几个人望着台上,“哟,这小子的轻功…” “南海无极功。”另一人答道。 “有趣,沧海,你有传人了啊?”一女子笑道。 “哼…”后者冷哼一声“护派的时候不来,如今这武林大会倒是热衷的很。” 擂台上,青衣公子冷面而立。 “读书人?”张万岩握着马刀,沉眉看着来人“读书人便读书去,比什么武,找死么?” “你刚刚伤了我师弟,可知会有何下场?”青衣公子冷笑道。 “有何下场?”张万岩眉头轻皱,“这儒生上台之时我竟然没有发现,功夫一定比那瘦子要强许多。” “不知道么?”青衣公子淡淡言着,走了几步,忽然眉色一沉,“就这个下场!”话罢,双手急出,两掌推去。 “嗯?”张万岩瞧得一惊,赶忙回身两步,偏过对方掌风,当下双足沉地,右手挥起马刀,斩、破、挑、突,招式逼人。 “好刀法。”青衣公子赞了一句,侧步低身,避开对方刀势上挑,继而左手急出在张万岩手腕处一拨,后者刹那呆住,只觉虎口发热,臂腕生麻。 “哼,不过如此。”青衣公子冷笑一声,回身半步,一脚踢出,那张万岩还未反应过来,便实实挨了一下,口吐鲜血,滚下台去。 “知道下场了吧?!”青衣公子傲然立于台上,下面人群叫好之声源源不断。 “倒是有些新人啊。”钟定扶须点头。 “嗯,算是个不错的新秀,接老夫十招不是问题。”石震也赞道。 “二弟,这用刀的汉子怎么如此不堪?”李川儿摇了摇头,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 “刀者,霸之刃,起于劲,承于势,止于大合,乃兵器九短之首。”楚羽生叹气道“这刀被他用到这么地步,实在是蠢得可以。” “哦?”李川儿眉色一扬,“怎么说。” “一招合十力而不留余者,必败。”狄柔答道“他用的是当年快刀门的霸刀三决,可是只会个皮毛罢了。” “原来如此。”李川儿点了点头。 道旁金刀大汉瞧了片刻,缓缓摇头,“霸道三决,此人一决未成,就敢来比武,哎也不知哪偷学的…” 旁边男子点了点头,“如今这大唐武林,便是如此不堪么?” 众人才为青衣公子的招式赞叹不已,“儒生休狂!”忽然台下又跃上一人,此人似三十多岁,空手而来。 “哦?”青衣公子笑了笑“兄台请指教。” 来人足下一踏,拳风呼啸,大开大合,通臂气劲。 “通臂拳?”楚羽生笑了笑“还不错,就是内力差点。” 青衣公子看的眉色一沉,却也不避让,左步抢上,右掌翻出,二者斗了十余招,来者翻腾身法,拳风沉沉而出,青衣公子起掌于前,护住周身。 “好!”台下众人喊道。 “这一拳若是打到檀中,怕是要了对方命。” “呸!是神阙!” “都吵什么,随便打哪都可以,你没看那青衣人只守不攻么?” 众人抬头看去,青衣公子渐落下风,来人朗声一笑,拳风不断,双足一步一踏,带动拳劲,扑面而去。 “哼。”青衣公子冷笑一声,偏开对方一拳,忽然左掌上起,半途化爪,扣住对方手腕,继而大喝一声“着!”来者一愣,不料对方还有变招,却是反应不及。只见青衣公子右步踏出,抓紧对方手腕,眉色一瞪,力起而劲发,“咔嚓”之后,那来者的右臂软绵绵的瘫了下去。 “承让了!”青衣公子放开对手,不屑道。 “哼。”来者不甘般看了对方两眼,行下台去。 “小子,不错!来,老夫来会会你!”忽然台下响起一声大喝,李川儿侧目看去,只见石震阔步踏上台来。 “你是?!”青衣公子看了对面虎目沉眉,不似一般江湖人士。 “福镖门,石震!”石震大手一抬,豪气道。 不远处,小沙弥笑了笑“沧海大哥,你那后人怕是打不过这福镖门的汉子。” 后者点了点头,“他的沧海无极攻才修到三层,内力根基太浅,怕是不能硬拼。” 人群中,楚羽生打了个哈气,“又来了窝囊废。”他拉了拉身边女子说道“阿柔你若上去,两掌两人,都得滚下去。” “我不爱打架。”狄柔摇了摇头。 “是么?”楚羽生笑了笑,继续看那台上之事。 “石门主?!”青衣公子一愣,赶忙回了一礼 正文 武林不复(三) “好了,这是比武,礼数就免了,来吧!”石震马步一沉,双臂抖开,气势逼人。 “这石震的摧山分海拳听说力能扛鼎,不似刚刚那蠢货好对付,我需好生应对!”青衣公子紧盯着对方,不敢托大。 “小子,我可来了!”石震言罢,大喝一声,左右双拳大开大合,力如千钧,沉沉挥去。 “恩?!”青衣公子只觉那劲力扑鼻,掩人口目,好不刚猛,他赶忙以退为进,使出刚刚那路打法,试图找出对手破绽。 二人过了五招,石震一拳送出,后者急忙避身回了两步,石震笑了笑,右步再出,继而再挥一拳,那青衣公子退无可退,只能挥起左手一挡,当下小臂生软发辣,似有骨裂之感。 “不好!”青衣公子借对方这一拳的劲力,勉强再退半步,石震点了点头,“有点意思。”接着左拳又来,向着对方面门而去,“还不认输?小子?” “认输?”青衣公子眉色转沉,他也知自己与这石震的内力相差太多,唯有凭借以守为攻,以退为进,抓住对方破绽方能转败为胜。此刻他见石震第三拳又至,可身形分明有些跟不上,他眉头一凛,“机会来了!”当下压低身形,右掌取上,似刚刚那般疾风般一扣,抓住石震小臂,“认输?为时过早!”青衣公子大喝一声,手腕一翻,力道涌起。 “成了?”台下众人惊讶道。 “什么?”青衣公子一愣,劲力到了半途却有些不达,“哼,你这内力差我太多,扣住我的手腕又如何?”石震大喝一声,小臂震开,一拳送出,直中对方胸口,后者如枯木般摔出几丈,勉强撑地坐起,喘着粗气,“到底…到底…输了。” “虽败犹荣。”楚羽生点了点头,“这青衣客的脑子不笨,知道比武过招除了拼内力,还有智谋,此番虽然输了半招,却还是赚回些面子,他这南海无极功若修到五层,败这石震绰绰有余。” “承让!”石震抬手道,青衣公子点了点头,歪歪倒倒下了台去。 “石老大,你这一上台,谁敢应声。”钟定笑道。 台下江湖人士不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叹气,知道不敌这石震的拳法,上去也无用。 “我来试试。”孟娘捂嘴媚笑几声。 “哟!孟娘要出手啊!好!”余万丘笑了笑,“石老大,你可留着点手!” “放心,如此美人,伤了她我可舍不得!”石震朗声回了一句,引的台下起哄怪笑。 转眼间,孟娘身法一闪,到了台上,欠身行了一礼,“石老大,奴家请指教了!” “是啊!石门主!你可得好好指教指教啊!” “不错,这百花楼的楼主真是群花中的一艳,看的我都软了半身,机会难得,石门主好好把握!” “哈哈,石门主,待会可得给我们说说滋味如何啊!?” 众江湖人士又见孟娘这美fù上了擂台,均是挤眉弄眼,取笑叫好。 “孟娘谦虚了!指教谈不上,你百花楼也是大门大派,恐怕一会摔下去的还是老夫呢!”石震自嘲道。 “那…”孟娘美目稍转,素指急出“奴家就不客气了!” “好!”石震点了点头,只见对面美fù右臂一翻,手腕轻转,素指连连点出银光。 “拈花抚柳指!”台下有人识出招式,不免叫道。 “好!”石震眉头一凛,摧山分海拳上下翻腾,内力提起,气灌周身,虽把那银光粒粒当下,却不免浑身发热,有些吃力,“夺魄银针果然厉害!”他目色一转,赶忙左拳横起护住面门,右步疾走,奔了几丈,一拳挥了上去。 “好狠心的石门主!”孟娘娇笑一声,裙摆舞起,红袖飘摇,顷刻又退了几步,双手再出,银针源源不断。 “这臭女人!”石震心头不禁怒起,浑身火辣辣般的发疼,心中明白纵然自己以气劲挡去银针之力,可难免漏掉些许,这银针上恐怕涂了麻yào,带着劲风而来。 “怎么了?”孟娘瞧他面带怒色,媚声道“石老大可不许生气,李将军说了比武,点到即止。” 后者哼了一声,瞥了一眼美fù身后“有了,把她逼到角落!”石震心头一定,赶忙挥开双拳,猛然向前抢了三步,左右各出两拳。 “嗯?”孟娘一愣,赶忙再退一丈,笑道“石老大,你这么却是连面门都不护了?”言罢低身婉转,脚步轻移,似舞似招,玉指淡点,红袖大开,瞬间一道银雨铺天盖地,凛凛而至。 “来得好!”石震此刻也是不留后手,集中全身气劲,双拳破空而出,劲风呼啸而出,震开层层银针,直向孟娘而去。 “什么?”孟娘一愣,瞧见石震腿上肩上都扎满了银针,却依然拳风不减,“这厮是要拼命么?!”美fù有些诧异,赶忙两退三步,却只觉足后空空,回头望去,已然到了擂台死角。 “孟娘你输了!”石震大喝一声,又催了两份劲力,一心想逼对方下去。 “是么?”孟娘美目流转,媚笑道,“石老大,你这么破釜沉舟,却不是上策。” “恩?”石震闻言一愣,却也不能收回拳势。 台下众人看见美fù被逼到死角,均是眉色紧紧,闭口不言,擂台间落针可闻。 “到我了!”忽然孟娘一声娇喝打破寂静,只见她秀足点地,轻功运起,身法竟然又快了七分,她单掌抚在石震肩头,周身一转,却是到了来者身后。 “什么?”石震一愣,没想到这孟娘的轻功比自己实在高出太多,一不留神已被她闪至身后。石震眉色沉起,已然不留后手,前足踏地停稳,左臂横扫回去。 “还打!?咯咯!”美fù娇笑一声,抢上两步,贴着男子后背,好不娇媚。接着素指轻点一下,后者忽然呆呆停住,左臂愣在半空,“石老大!到你下去了!”美fù调笑道,伸手一推,后者僵直着倒下台去。 “好!”台下bào发出众人赞叹之声“万花楼楼主巾帼不让须眉!却是女中豪杰!” “承让了!奴家侥幸胜了一阵。”孟娘欠了欠身,媚声道。 “好…”石震被孟娘一针刺中后劲,只觉浑身无力,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却也不得不服,“我输了!”言罢行回席中,和钟定喝起酒来。 “石老大心胸开阔!不愧是当代英雄!”余万丘赞道。 “诶!”石震连连摆手“这孟娘不出手则已,出手那是真不留情,要说英雄,我瞧她才是女英雄!” “阿弥陀佛,石门主不拘泥胜负,老衲佩服。”了空点了点头。 “大师谬赞了!”石震笑道。 “哎…”忽然一人声缓缓传来“都是些花拳绣腿,瞧来瞧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主人不如让我去试试?” “嗯。”后者答了一字。 “多谢!”那人声又响起,片刻黑影模糊到了台上,“这位夫人,你那银针不错,我来和你过两招如何?” 那道旁金刀人一愣,“这些个小鬼怎么来了?他门平日可是不露头的。” 身旁男子笑了笑,“来了也是无用,四个废物罢了。” 台下人中,楚羽生眉头一凝,不解道“他是?” “这不是那日在幽谷口偷袭我们的刺客之一么?”狄柔见那人拿着双刺,提着酒壶。 “魑魅魍魉,一门四鬼。”李川儿冷笑道,“有趣,李恪忍不住了。” “哦?三妹,便是你说那个和萧衍斗了几十招的四人?”楚羽生笑道。 “不错。”后者答道。 “四个人都打不过萧小子,这一个来了又有什么用。”楚羽生不屑道。 “这四人武功的确不弱,而且配合娴熟,出招狠辣,如若聚齐四人,怕是难以为敌。”陆展双沉声道。 “是么?我倒是要瞧瞧这人能如何。”楚羽生闻言向台上看去。 “你是何人?”孟娘见着人打扮怪异,面带邪气,兵器又古古怪怪,好不好奇。 “我是无名之人,既然是比武又不是吟诗作画,要留名做什么?”来者答道。 “孟娘,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魑魅魍魉中的老三。”钟定瞧了来者片刻,又见他使的兵器,和言语间透出的寒意,不免明白过来。 “魑魅魍魉?”孟娘闻言脸色大变,“一门四鬼,魑魅魍魉?” “不错不错,这位夫人倒是有些见识!”魍笑了笑。 “你们来这武林大会搅什么局?”孟娘眉头一沉,问道。 “朝廷下的旨意,武林人士都可来参加,我为何不能来。”魍饮了几口酒,把铜壶别在腰间,单手把玩起双刺,“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那我可动手了!” “展双,一会要是这女子不敌,你便出手助她!”李川儿见了来者目光转冷。 “好。”陆展双点了点头。 “你也不问为什么?”楚羽生笑道。 “大姐怕是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狄柔回道。 “是么?”楚羽生瞧了李川儿片刻,摇了摇头。 孟娘沉沉打量着面前这人,不敢大意,“那…请指教了!” “嗯,嗯,这就对了!”魍笑了笑,忽然人影一闪,眨眼间到了孟娘身前,双刺化为寒光,凛凛上挑而去。 “当心!”钟定大喝道。 孟娘赶忙前足点地,回身两步,却闻“刺啦”一声,自家裙摆终是破了两道长口。 “不错不错,好看。”魍盯着美fù取笑道。 众人一愣,抬眼看去,只见孟娘裙摆破开,玉腿渐露,粉脂软香,玲珑修长,片刻引起YIN声怪笑不断,起哄热闹得非凡。 “你!”孟娘一改往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4 章 娇媚神态,赶忙堪堪遮住裙摆,“臭贼!” “哟!刚刚不还是媚态百生么?怎么如今成了烈娘子?有趣有趣!”魍笑了笑,“我又来了啊!”他一句说完,身影又模糊起来,足下几点步法诡异,刹那又到了美fù身后“看招!烈娘子!” “什么?”孟娘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又到了身后,寒光再出,虽没有伤及自己分毫,却眨眼间又割开自己腰间紫袍。 “哟~娇蛮弱柳,纤细素腰,好,好的很!”魍索xìng坐在地上,大笑起来,“你不是刚刚还妩媚弄人么?”他瞧着美fù吞人的怒火,打趣道“到底女子还是在乎这些啊。” “呸!臭贼!”孟娘双目泛红,银牙紧咬,想使出那拈花抚柳指,却又害怕露出更多春|光。 “好!”台下流人散客看的起劲,不免嚎叫起来“这位兄台,再来几下,我们还没看过瘾呢!” “是啊!如此**,可不是天天能见的啊!” “说得好,这女子比那西州香消楼的头牌还漂亮,如若给老子舒服舒服,就算给我个武林盟主当,老子也不换!” “胡说什么!”石震大喝一声,起身道,“一群江湖宵小!丢尽大唐武林的脸!” “说的好像你福镖门多长脸似的!你还不是攀附朝廷而起!” “就是!” “你们!”石震气的额头青筋暴怒,双拳紧攥。 “罢了,石老大,这群散人流客,你和他们置什么气?”余万丘劝道。 “可孟娘那里…”钟定有些焦虑,却又不敢出手相助。 “我们怕不是这魑魅魍魉的对手。”余万丘叹了口气。 冲虚观三个道士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答话。 “那就让孟娘失了清白?”石震怒道。 “百花楼的女子本来就是以媚闻世,谁知道她们清白如何,你看孟娘整日娇媚作态,怕是还没你石老大清白。”余万丘回道。 “这…”石震沉沉坐下,眉头紧锁… 不远处小楼中,几个看的眉色沉沉,不免摇头。 “如今的武林便是如此了么?一个女人被逼到这个份上,倒是无人敢应声。”一女子冷笑道。 “让我去。”另一人,长袖一摆,刚要上台,忽然肩头一紧“召奴你干什么?” 后者缓缓摇头“你去了有何用,如今天下可不是二十年前那般路见不平,侠义为重的时候了。” 另一人点了点头,“不错,先看看,这二十年了,大唐武林还剩下什么?” … 再观台上,孟娘眉色紧锁,素手抓紧裙摆,面露无助之色。 “烈娘子,你不动手?那我可来了啊!”魍拍地而起,饮了一口水酒,“我这双刺不会太疼,不过衣服怕是留不住了!接招了!”话罢,人影再闪,步法如同鬼魅,眨眼见又到了美fù身前。后者此刻眼神惊恐,似有绝望之意。 “这次可是前面了!”魍看着美fù胸前,怪笑道,他双刺握紧,斜扫而去,只见刚要触及那美fù时,忽然手腕一紧,面前闪出一个黑衣人,双目低沉冷眼看着自己。 “你是何人?打扰大爷比武!?”魍怪叫道。 “比武?如此欺负女人,也叫比武?”黑衣人沉声回道 正文 江湖涅(一) 唐648年,春,李世民下旨举办中原武林大会,设擂于长安。 “呵!敢情中原武林的男人还没死绝啊。”楼上女子笑道,“不错。” “南宫,你这xìng子…”身旁男子摇了摇头。 “来的好!”中年汉子点了点头。 “有好戏看了!”小沙弥也笑道。 观台上,黑衣人瞧了孟娘一眼,点了点头示作安慰,回头扫了魍一眼,不屑道“欺负女子,好大的出息!” “找死!”魍大骂一声,另一手执刺破空点去,只见黑衣人淡淡立在原地,右手轻起,五指成拳,瞧见对方来势也不退避,等到双刺到了胸前,他单足一沉,拳劲送出,似龙吟虎啸,气劲扛鼎破山。 “什么?”魍一愣,只觉如山岳般的气劲扑面而来,自己这一刺纵然可以伤到对方,可这一拳挨下来,怕是要当场毙命。他想罢,急忙收回右手,翻掌成拳,对了过去。 二者拳风一jiāo,魍面色发青,气海翻涌,又碍于被扣住一手,这拳劲生生全然入了丹田。他摇晃三步,噗通坐倒在地。 “哟!”楚羽生一愣,“展双的功夫何时如此好了?他以前刚猛有余灵巧不足,如今这一扣一拳,浑然而成,毫无破绽。” “萧衍点破了他的樊笼。”狄柔答道。 “是么?”楚羽生好不吃惊“哪天也叫那臭小子教教,要不这么下来我怕是谁都打不过了,以后尽被欺负。” “你这羽生,牙尖嘴利,谁敢欺负你?”李川儿笑道,眼光看着台上的陆展双,不免点头,“好展双!叫这魑魅魍魉也知道些厉害。” 楚羽生见李川儿如此关心那孟娘,眼神转了几圈,“姐,你每每都有将军府的消息,莫非这孟娘是…” “就你聪明!”李川儿素指点他一下,瞪道。 “哦,哦,我不知道,不知道。”楚羽生连连摆手,“三妹,大姐朋友真多。” “姐姐带我二人长大,便是个善良的人,朋友多也是自然。”狄柔回道。 “是么?”楚羽生看了看李川儿背影“小时候她长我和三妹两岁,却补衣做饭,样样都会,我和三妹说起来,确是大姐一手带大的。” “陆大哥打的好!”哑儿也点头道“这怪人欺负女子,肯定不是好人。” “是么?”楚羽生笑了笑“那你萧哥哥还杀人呢,他是好人么?” “萧哥哥…他…他是为了给我报仇杀人的…”哑儿低头道,“怪我不怪他。” “哎…”李川儿苦笑摇头。 此刻,台下众人看的一愣,本以为这魑魅魍魉中的老三身法诡异,双刺凛人,又把击败石震的孟娘戏耍于股掌之中,定然是个绝世高手,谁料片刻又被另一人所败,真是江湖事处处难料。 “你…”魍咳嗽几声,唾出三口鲜血,冷冷道“算你狠。” 陆展双点了点头,松开魍的手臂,黑袍甩开,褪去外衣,披在孟娘身上,自己只着侍卫贴身短衣,随后转头对魍道“双刺者,云为霓裳动,刺作掌中舞。乃百雅之兵,习双刺者往往还精通医理,有悬壶济世的悲悯情怀和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你只有双刺的利,没有双刺的心,成不了大器。” “什么?我难成大器。”魍目色狠狠看着陆展双,骂道“呸,不就赢了一招,又如何?” “不如何。”陆展双摇了摇头。 “三哥!”忽然另一黑衣人闪至,却是那魑魅魍魉的老四。 “我输了,老四。”魍瞪了对手一眼,拖着身子,缓缓行了下去。 “阁下是…”魉看了看陆展双,眉色几变“你是四皇子李泰的…” “比武就比武,不要多生事端。”陆展双淡淡道“你主子也好,我家少主也好,改日再论。” “好!”魉点了点头,铁qiāng一横,“请了!” “铁qiāng?”人群外酒楼中,卢照邻坐在窗前,好奇道“铁大哥,刀是霸者之刃,qiāng有什么说法么?” 铁梦秋笑了笑,“qiāng,王者之刃,起于霸,行于飘,阳刚迅疾,为九长之首。” “师兄,这武林大会有些意思,你要去试试么?”虞心影立在身旁,言道。 “不急,等他们打完,这黑衣侍卫拳法古朴,刚柔相济,颇似古禅寺的功夫。”铁梦秋沉眉道。 “不错!”忽然一人声从后想起,虞心影一愣,赶忙护在小童身前,“谁!” “别急!”来人笑了笑,“你认识的!”随后行来三人,卢照邻抬眼一看,面色大惊“皇…皇上…” “嗯?”铁梦秋细一打量“圣上?!” “参见皇上!”虞心影刚要拜倒,忽然眼前人影一闪,那人伸手一抬,扶起前者“市井闹场,不要露了身份。” 这三人却是李世民,杨昊天和烛九尊。 “我说老李,你这好好地上座不去,非要我俩陪你来这酒楼却是为何?”杨昊天问道。 “这儿清净些,再者台下如此繁杂,我坐在座上,也不如此地安全。”李世民沉声回道。 “有理。”烛九尊点了点头,“当年你免我两位弟弟不死,我便欠你两件事情,如今这护卫可算一件。”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瞥了那人一眼“算一件,别讨价还价了,你也是一代高手,这话都说了三遍了。” 杨昊天扫了一眼场上两人,陆展双和那持qiāng的魉已然斗了二三十招,前者渐占上风,“哟,这小子不是陆悠的儿子么?怎么不用他父亲的捕风掌却用古禅寺的武功。” “是么?”烛九尊提起酒壶饮了几口,砸吧砸吧嘴“陆悠么?当年宫中的七大高手之一?嗯…功夫倒是不错,就是酒量不行。” 铁梦秋闻言一愣,“他和家父都是…” “不错!”杨昊天笑道,“他的父亲陆悠和你的父亲铁破军都是当年的禁宫七大高手。”他说着指了指虞心影,“还有你娘虞瑟。” “什么?”虞心影听得吃惊,“这人是陆悠的儿子。” “陆悠当年被秦家陷害,死于幽狱之中。”杨昊天笑道,片刻明白过来“怪不得,隔世行过轻千影,醉卧笑谈捕秋风,这一路身法和一套掌法是他陆家绝学,他定然是只学了捕风掌没有轻影功所以才不得不用这古禅寺的内功为基。哎,可惜,捕风掌当世无双,没了轻影功,却是…” “我瞧他古禅寺的内功也是偷学的吧。”烛九尊瞧了片刻,陆展双虽然尽占上风,却难短时间得胜。 “嗯。”杨昊天也点了点头,“他这功夫的确没学全,否则以古禅寺的内功打这魑魅魍魉,怕是绰绰有余。” “古禅寺么?”李世民叹了口气,心头难言“久禅这固执的老和尚…” 台上二人再斗十招,陆展双避过一qiāng,双拳齐出,后者横qiāng而御,气劲却是输了几分,不免连连后退,额头生汗。 “好展双!”楚羽生赞道,“这厮的qiāng法取巧不取劲,困人可以伤人难。” “不错。”陆展双点了点头,单掌一翻,“还要再来么?!” 魉喘了几口粗气,有些疲惫,“李泰手下倒是高手不少…” “阿弥陀佛,魉施主,换小僧来吧。”打斗间,台下又行来一人,却是灰袍袈裟,白脸如玉,“道空师兄,多年不见。”言着缓缓行来,冷冷道。 “你是?!”陆展双一愣,面色几变,“道…道止?” “啧啧,师兄叛出古禅寺也有十余年了吧,没想到还记得师弟我。”道止冷笑两声,“魑魅魍魉是江湖中一流的刺客,这刺客嘛,必然是见不得光的,你和他比武倒是先赚三分。” “何意?”陆展双沉眉看着对方,“这道止从前就是个谄媚圆滑的小人,如今怎么和魑魅魍魉混在一起?莫非古禅寺投了李恪?”他不免想起久禅当年对自己的教诲,“老和尚不让我习武,也是一片好心,久禅师傅到底是一代高僧…可他这几个徒弟。”陆展双望了望面前道止,“没几个好东西。” “阿弥陀佛,小僧今天得了空闲,幸得三皇子邀请,也想来这擂台试试手。”道止玉面转冷,yīn声yīn气道。 “久禅大师圆寂了,你怎么不在寺里待着,还帮李恪夺什么武林盟主。”陆展双眉色沉沉,责问道。 “老和尚死的好。”道止怪笑道,“二十年前,圣上本就招安古禅寺,谁料久禅这老东西几番推辞,拒富贵权势于门外。” “胡说!你们修佛之人,哪来的富贵权势!”陆展双怒道。 “是么?莫非你不知道,当今朝廷清剿了多少江湖门派,古禅寺也是随着圣上的面上才得以保留,他久禅不愿跟随朝廷,不是拿整个古禅寺上下众人的xìng命做赌注么?这样的师傅死了也好!蠢到家了!” “你…”陆展双面色转黑,双拳紧攥。 “我怎么了?你说富贵权势在佛门是空,那你的家世深仇莫非就不是空?可笑,都是ròu体凡胎,谁也别骂谁!”道止讥笑道。 陆展双沉沉摇头,不免举目望天,心中悲凉“师傅…你这一走,古禅寺哪还有禅可言…” 道止见对方孤立不语,又没有出手意思,不免笑道“怎么了?道空师兄?莫非不敢和师弟过两招?” 酒楼上,杨昊天双手负后,瞧着擂台“道止?!”他回头看了眼李世民“这不是久禅的徒弟么?怎么投靠了李恪?” “胡闹。”李世民笑了笑,语调打趣。 “闹吧闹吧,老夫好久没见这武林什么大会。”烛九尊打了个哈欠,再饮两杯。 再看擂台上,陆展双眉目一凛,心中怒气涌起,沉声道“有何不敢?” “那就请师兄指教了!”道止双手合十言罢这句,袈裟dàng开,步履生风,身法看似普通,却难寻破绽,“可别让师弟小瞧了!”道止笑了笑,一掌翻起,沉沉而去。 “也是无相神功?”楚羽生看的一愣,“不好,展双只学了残本,怕是不敌。” “不。”狄柔摇了摇头,“陆大哥的无相神功虽然是残本,可却融入了捕风掌的柔意,输赢难断。” “是么?”楚羽生抬头看去,陆展双和道止对过七掌,劲风沉沉呼啸,两者皆是古禅寺的内功绝学,古朴刚猛,至阳至纯,道止每一掌均是力承开山分海之势,而陆展双拳力不下前者,内劲取破岳万钧之形。 众人只觉这两人的内功深厚无比,每一拳一掌均是力敌千军,势如扛鼎,皆看得背脊生汗,目瞪口呆,紧张不已。 “钟帮主…”余万丘咽了咽口水“你的鲸吞功以内劲深厚闻名,不知和台上这二人相比…” 钟定摇了摇头,目色呆滞“难及。” “跑什么?!看掌!”陆展双一拳逼退道止,足下踏地,裂石破砖,劲力出腿而至腰,传到右掌,顷刻间拍出三下。 “恩?”道止本看陆展双和魉jiāo手,心知他无相神功尚未学完,可如今过了二十招,却是越斗越难。他见对方三掌拍来,不敢大意,当下后足踏地沉身,稳住气海,回过三掌。 两人掌力相jiāo,轰然几声,震的擂台尘土飞扬,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陆展双退后三步,道止也只能侧身卸力。 “好展双!”楚羽生拍手道“虽然内力不如这臭和尚,可招式却巧了几分。” “道空师兄,你这偷学的无相神功好生厉害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5 章 止内息过神阙入檀中,将将稳住气海。 “那也要看什么人学!”陆展双沉哼一声,足下发起,捕风掌如影随形,向道止而去。 “这掌法却是奇怪,不似古禅寺的大开大合,有些灵巧难料。”道止想了想,似悟出对方破绽“这厮无论掌法再巧也要落到实处,可他内力却输我,不如赚他个便宜…”他当下一丝,长袖摆开,震散陆展双的掌风,而后身法几转,双掌或开或合,层层不穷。 “来的好!”陆展双大喝一声,也是左右开工,两掌齐出。二者再对十余招,道止内力胜了三分,略占上风,陆展双连退五步,堪堪稳住身法。 “再来!”道止高声喊道,反掌成全,呼啸而来。陆展双知道硬接不得,赶忙退后。道止一看,心头暗笑,抢了两步,攻了过来。陆展双眉色一凝,双掌横于胸前,向下一托,撤去对方拳劲。道止一愣,继而单足点地,右腿横扫对手下盘,陆展双左足踏起,避过攻势,身法滞于空中,好似苍鹰展翅。 “这下你可跑不掉了!”道止大喝一声,收过拳势,瞧准尚在空中的陆展双,右掌沉沉而出 正文 江湖涅(二) 却说陆展双借力腾起,跃在空中,那道止见状不免冷笑,不待多想,却是取上攻来。 “哼!”陆展双冷笑一声,忽然左手急出,在道止右腕上淡淡一抚,周身借力而转,右足取下横扫,劲力合对方三分掌力加自身内力,势如破竹。 “恩?”楚羽生一愣,“这不是当初劫银的是时候,展双使的招式么?借力打力,那时可是把对方连人带马都毙在一招之下…而如今这同样一招,却是多了三分变化,克敌无形。” “什么?藏巧于拙?!”道止一愣,右手被对方一抚却有些使不上力,可如今陆展双横腿扫来,势头刚猛破风。道止眉头一沉,已然别无他法,只能抬起左臂,堪堪一挡。 “好!”狄柔也赞道,“陆大哥悟透刚柔并济之道,武功强了何止七分。” “下去!”陆展双猛喝道,右腿劲风如同虎啸,沉沉扫去。台下众人看的一惊,也有行家不免点头赞叹。 片刻,陆展双一腿沉沉扫中道止小臂,后者腰间一麻,左腿发软,竟然单膝跪了下去。 “恩?”陆展双一愣,“到底是无相神功么?内力雄浑苍厚…” 道止此刻面色发青,单膝拜倒,台下众人不免叫好,“这厮…竟让我丢了如此大的脸…”他怒哼一声,运起周身劲力,双掌翻下而上,却是拼命的招式。 “小心!”狄柔看的大惊,“陆大哥快躲!” 陆展双见了对方招式,心中已有决意,也不避让,右臂轻横,护在胸前,左手急出,翻腕而起,瞬间出掌而去。 “使不得!”孟娘尚在擂台角落,他见道止和尚使出这换命的招数,也是为陆展双捏了把汗。 “左掌取我破绽?!”道止冷冷一笑,一掌拍至陆展双胸前。 陆展双虽然横手一档,却不免口吐鲜血,周身一颤,可半步也不退缩。 “还有一掌呢!”道止心知自己也难逃对方左掌,可毕竟自己取了个先手,只要护住心脉,到时死的便是陆展双,于是道止心头一定,右掌不停,沉势拍出。 “是么?”陆展双吞下两口鲜血,忽然双目瞪起,左掌急走,与道止右手相jiāo之时,刹那收掌反腕,手背一dàng,推开对方一掌,继而五指一收,屈手成拳,旋劲而发“滚吧!”陆展双浓眉怒立大喝道,左拳旋劲而至。 道止一愣,却已然来不及,片刻他眼前一黑,胸口炽热,吐出几镇鲜红,倒是被陆展双一拳震出擂台。倒地后,道止突然气海一空,片刻散去,“这…这厮竟然废了我的武功…”他猛咳几声,yù言难齿。 “打得好!”不远小楼上,几人纷纷点头叫好,“这自从久禅大师上月圆寂后,古禅寺分东离西,大部分投了朝廷,这道清、道止随了李恪,道临入了大内做了侍卫,简直荒唐!” 女子笑了笑“茫茫红尘,苍穹荒唐,世间又有几个人能真心修佛呢?” “老和尚尸骨未寒,这些个当徒弟的便寻找权贵向投,我说沧海。”浓眉汉子笑道“这和当年我们师父的下场可是一样啊。” “哼。”后者冷笑片刻,接道“这黑衣人打得好,出了武林一口恶气!” … 再观台下,各路江湖人士看的目瞪口呆,随后bào发出一阵较好之声“好!这一拳变化合天地变数!乃大成之法。 “不错!这一格、一dàng、一旋,真是神来之笔!” “喂!台上的侍卫!你叫什么名字!” “对啊!还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他姓陆!”忽然台上人影一闪,杨昊天随声而至,右指急出,陆展双一愣想抬手抵挡,却能难提起半分劲力,“小子别慌,我是来帮你的。”杨昊天三指点在陆展双胸口,后者面色渐渐恢复血色。 “姓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陆什么啊?” 杨昊天笑了笑朗声道“陆悠,你们听说过么?” “陆悠!?”顿时人群里zhà开了锅。 “可是当年禁宫七大侍卫的陆悠?” “隔世行过轻千影,醉卧笑谈捕秋风?”另一人答道。 “陆家的轻影功和捕风掌?!” 杨昊天点头道“不错,此人便是那陆悠的儿子。” “我姓陆…咳咳…叫陆展双。”后者缓缓站起身来,高声道,“我也是久禅大师的半个徒弟,如今算是替他清理门户了。”他冷眼看着台下道止,“师弟,你刚刚的傲气去哪了?” “清理门户?”台下众人不解。 “久禅死了,他清理什么门户?” “怕是看不惯那和尚投靠朝廷吧。” “呵!有趣,投靠朝廷莫非还有错!?” “这姓陆的也是一介愚夫。” “哎,空有一身好武艺!” “阿弥陀佛!道空,你叛出师门,谈何半个徒弟?”道清足下轻转,跃至台上。 “哼?车轮战么?”忽然台上又来一人,却是面庞清秀,手戴铁掌,玉带飘摇,目色冰冷。 “羽生…你…你别逞强。”陆展双咳嗽两声,说道。 “无妨。”楚羽生戴好铁掌,瞧了瞧面前凤眉和尚,“你叫什么?楚某不杀无名小辈。” “小僧道清,乃古禅寺新任住持。”道清双手合十,淡淡道。 “你是久禅的徒弟?”楚羽生笑道。 “不错。”后者答道。 “你师父可是个厉害的主!”楚羽生调侃几句,“可是这住持为什么是你,不是上月那个抢亲的道衍和尚?” “小师弟堕入凡尘,无心礼佛,已然成了魔,酒ròu色戒都破了,这样的逆徒,如何承接古禅寺的衣钵?”道清冷笑道陆展双闻言却笑了笑,“没想到,我逃出古禅寺时,尚是七岁的小师弟道衍,如今却是师傅最后的佛法衣钵。” “道衍是逆徒?是么?”楚羽生笑了笑,“我怎么听闻这一个月江湖上都在传言,魔宗白僧的武功独步天下,乃是禅宗传人,就算他不统领佛道,也轮不到你啊!” “轮不到我?”道清怒色涌起,“那也轮不到你来断论。” “好,好!打了就知道。”楚羽生讥讽两句,回头对陆展双说道“你带这女人先下台,省得一会我伤了你。” “羽生…”陆展双听的一愣,“我…” “你什么你,我的覆云蟠龙法你又不是没见过,是以身法带动招式,这擂台本来就小,你待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楚羽生催促道,“赶紧下去。” 陆展双知道他强为自己出头,心中感动不已,可眼下没有第二条出路,他只能扶起孟娘,缓缓行了下去。 “你打伤我师弟!哪里走?”道清见状大怒,拍掌而来,力到半途,却是被一石子打断,顿时小臂发麻,气劲受阻,“何人?” 各路江湖人士闻言也是一愣,不免扫了扫四周,眨眼间,那武林大会的旗顶却是立着一个黑袍狐面人。 “楚老二,这厮是古禅寺的人,无相神功合苍穹dàng八荒,我虽然不知道他学了几层,不过内力定然在你之上。”狐面人内力传声,缓缓而来。 楚羽生笑了笑,“那又如何?” 杨昊天此刻退到一边,淡淡道“所以你需避实就虚。” “这个我明白。”楚羽生点头道“武学常理罢了。” “不。”狐面人摇了摇头,“你的覆云蟠龙法每每踏出一步,招式却是滞后,虽能避实却难就虚。” “不错。”杨昊天也是点头,“你爹当年的覆云蟠龙法可是有孤影点足御蟠龙,长袖翻掌轻覆云的称号,你这做儿子,可不能让他丢脸啊。” “什么?”楚羽生一愣,“你认识我爹?” “何止认识,怕是jiāo手不下十次。”杨昊天笑道,“我赢七次,他取三阵。” “…”楚羽生眉色沉沉,一概往日打趣面色,“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记住,你的覆云蟠龙法缺的是意,不是招,身法固然重要可也要临机制敌,所谓意起而招至,气发而形生。”后者说完这句,足下一转,人影模糊,失了踪迹。 只见狐面人瞥了两眼四周却向对面酒楼望来。 “哟,这小子好眼力,竟然看出老夫轻功所向。”杨昊天赞道。 烛九尊怪笑两声,脱口道“这不是谷中比武的那小子么?感情到这来了。” “老胖子,你认识他?”杨昊天好奇道。 “算认识吧,jiāo过一次手。”烛九尊笑道。 “如何?”后者再问。 “有当年广师闯宫时的风范。”烛九尊故意说道,看了李世民两眼,“广师可是连败禁宫七大高手啊!” “什么连败。”李世民冷笑道,“那七个庸人讲什么江湖道义,非要和广师一一过招,要不是陆悠受伤,楚梦尘断臂,再加上狄天雷和洛枫当时被制住了穴道,他能连败这七人?!” 杨昊天点了点头,“这倒是,禁宫七大高手本就是绝世难寻的奇才,且各个都是心胸豁达,正气凛然之人,倒叫后世看轻了。” “这小子有当年广师的风范?”李世民沉眉看去,“他叫什么?” “萧衍。”烛九尊笑道,“在幽谷认识的…” “幽谷?”李世民一愣,“这小子去幽谷做什么?” “这你别问我。”烛九尊摆了摆手“我答应护你,却不是你的手下,要知道原因自己查去。” “哼…”李世民冷眉不语,“烛九尊,待会你看着,这狐面小子若出手,你需制住他。” “为什么?”烛九尊笑道,“我答应的可不是这个。” “好,第二件事,你需保护我的儿子不受这小子的伤害。”李世民笑道。 “你这么多儿子!如何…”烛九尊一愣,答道。 “那是你的事,我只说第二件事。”李世民笑了笑,“这小子如果武功真的如此高,怕是会学那广师,干预大唐天下。” 擂台上,楚羽生负手孤立,道清沉眉不语。 台下热闹起来 “你们到底打不打啊!” “就是!” “赶紧的!大爷就是来看打架的!” “顺便偷师是么?!” “不错…啊呸,你才偷师!” “明白了么?楚老二?”狐面人淡淡道。 “我试试。”楚羽生笑了笑,“意起而招至,气发而形生么?和我原来的运功之法相差不少啊。” “不错!”狐面人点了点头,侧目冷冷看着台下众人。 “你们几个人?”道清扫了眼四周,“这狐面人和你一起上么?” “哼。”楚羽生冷笑道“他若出手,怕是你哭都来不及。”萧衍淡淡立在旗头,也不答话。 “好!小僧得罪了!”道清说完,面色生寒,双拳沉起,踏地而出“看招!” 楚羽生想了片刻,“意起而招至?”他随后前足一点,身法自然后移,“嗯?有趣。” “躲什么?刚刚的豪气呢?!”道清讥讽道。 “好啊!不躲就不躲!”楚羽生笑了笑,身法再转,又快三分,心头一愣“果然如此,身法融于心,随意而发,却是快了些。” 道清一呆,对方竟然失了踪迹,他眉色凝起,忽然发现左侧的人影,赶忙抬手挡去。楚羽生拍出两掌,被道清堪堪接下,前者不免点头,“意起而招至,说的不错!” 道清接了两掌,赶忙回身寻找对方踪影,此刻楚羽生又转到另一侧,挥出三掌。 “哼。”道清知道此人身法高超,怕是自有不及,于是索xìng露出背心,气劲提起,只等后者掌风。 “着!”楚羽生三掌击中道清,对方却丝毫未动“什么?” “楚白脸,你这意起而招至是明白了,气发而形生呢?三掌始终不如一掌来的实在。”萧衍解释道。 道清笑了笑“此刻学武?早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他大喝一声,内劲发吸,锁住楚羽生单掌不放。 “这秃驴!”楚羽生一惊,赶忙催起十成劲力,想要挣脱开来,可无论内气再提多少,都好似入了**大海,不见踪影。 “该小僧了!”道清冷笑道,气劲运至七成,大喝一声,震开楚羽生,继而反正拍出五掌,力能开山,势如扛鼎。 “二哥小心!”狄柔看的一急。 “羽生!”李川儿和哑儿也不免眉头紧锁。 “气发而形生,记好了。”萧衍淡淡道。 楚羽生此刻气劲才去,丹田一空,轻功难起“气发而形生?什么意思?”他见对方五掌拍来,已然不能躲避,“哼!来就来!老子害怕你么?”楚羽生眉色一沉,双手急出,抬掌而去。 “来的好!”道清见对方也不避让,当下把内力提至十成,想凭借五掌之力,毙了来人。 “怕你么?”楚羽生大喝一声,对过一掌,不免身形微晃,气血翻腾,“好秃驴,内力比得上三妹了!” “还有四掌!”道清朗声道,步法沉沉踏地。 楚羽生双目一凛,右掌接上,左掌对出,再jiāo两掌,“不行…这么下去…”他眼前模糊起来,气海震动,丹田受阻,口中有些发甜。 “还有两掌。”萧衍站在旗上,也是沉眉看着二人,“羽生,别忘了避实就虚。” “嗯?”楚羽生一愣,心思几转,“试试!”他点了点头,见对方还有两掌,此刻足下一点,勉强侧身半步,一掌划圆而出,手影重重,却似变化无常。 “什么?”道清一愣,“这厮掌法怎么变了?”他看对方一掌变幻,却不知道落于何处,不免眉色紧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6 章 ,第四掌竟然落了空,偏出半寸。 “呵!不错,明白一些了!”楚羽生笑了笑,当下又出一掌,同样划圆,而方向相反。 “以为我还会上当么?!”道清看的分明,思量片刻第五掌找到对方手影,沉沉而去。 “哎,蠢啊蠢。”萧衍摇头叹气。 正文 江湖涅(三) 众人侧目看去,只见楚羽生左掌到了半途,忽然停下,足尖稍点,起右掌于腰际,如灵蛇探信,疾风拍出。 “什么?”道清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一掌不是虚实相生,而是全为虚招,那实招却是右掌,他当下大惊,可也反应不及,只能勉强气灌胸前,生生挨了对方一下。 “打得好!”陆展双赞道,身边孟娘看了他眼,叹了口气“没想到,众多门派掌门,救我的却是这黑衣侍卫…” 萧衍不屑摇头,说道“你还是道衍的师兄,可不论武功还是心思都差的太多,蠢猪蠢猪。” “呸!”道清现在已是古禅寺的主持,被萧衍这么一说,却是面色发黑,嘴角抽动,怒气冲顶,“再来!” “羽生,别留情,好生揍他一顿,也算你还了久禅大师的恩情。”萧衍笑道。 楚羽生点了点头,打趣道“我也这么想的,久禅老和尚上次在寇岛倒是对我手下留情,楚某一样恩怨分明,这情不得不还。” “哼,是么?”道清冷笑道,起掌拍来。 楚羽生淡淡摇头,“怎么还是这般愚蠢?”他如今悟透那“意起而招至,气发而形生的含义”身法转出再也不慢招式半分,却是随心所yù,虚实结合,变化无常。 台下众人不免看的点头,“这白衣人内力虽然差那和尚太多,可论心思和身法,怕是也难落下风。” “来了!”楚羽生避开对方一掌,足下发力,身法骤变,人影层层分出,到了道清身旁再合于一处,掌法飘然虚实,难料后手,步法点点灵动,覆云蟠龙。二者斗了三十余招,楚羽生竟有些占了上风。 “嗯!”烛九尊不免点了点头,“这小子如今的样子才有些孤影点足御蟠龙,长袖翻掌轻覆云的意思。” 杨昊天也笑了笑,“楚梦尘后继有人了。” “这厮!”道清只见楚羽生身法灵动飘然,自己每招均未落到实处,却被他连击了十余掌。道清虽然仗着内力深厚,此刻也不免额头生汗,透出疲惫。 “跑什么!”楚羽生朗声喝道,足下发力,又快了两分,左掌外翻而起,右掌屈手成指,掌指jiāo汇,变化难测。 道清被前者逼到死角,不免目色沉沉,心头惊讶“这厮什么身法,我竟然识破不得?”他缓缓垂下右掌,似作放弃之状态,却向袖中摸着什么。 “呵!不打了?”楚羽生被他避过两掌,右手指风不停,破空而去。 “哼!”道清冷哼一声,忽然右手急出,点出一个黑色弹丸。 “羽生当心!”萧衍看的一惊,喝道。 “什么?”楚羽生未反应过来,指势难收,忽然面前白烟漫开,双眼火辣辣的疼,已然不能视物。 “当心?晚了!”道清大喝一句,集中全身内力,双拳呼啸而出,分明是想要对手xìng命“怎么不跑了?你不是身法高明的紧么!?” “混账!”忽然台上同时响起两声人语。道清身前闪出一人,此人身背青璃长剑,寒剑眉柳叶眼,单掌接过道清一拳,退了三步,沉沉而立。楚羽生胸前一疼,不免挨了道清另一拳,狄柔赶忙奔了上来,手掌翻起,度入内力,化解对方拳劲。 “呵!以多欺少么?”道清笑道。 萧衍人影一闪,道袍激起,杀意凛凛“你也配做久禅大师的徒弟?古禅寺jiāo到你手里,不如让朝廷烧了。” “慢。”狄柔赶忙行了两步,低声对萧衍道“少主有令,不要多生事端,此番胜了一阵,平了一阵,罢了。” 萧衍闻言停住脚步,怒哼一声。 “怎么了?小僧说的不对么?”道清无耻笑道。 “混账东西!”那长剑男子撤去掌力,踏出一步,“古禅寺也是江湖上名门正派!祖师禅宗古灯,后来者,释迦法尊、善无心、金刚智、古禅,哪个不是得道高僧,佛法大成。怎么到了你这却落成个偷袭伤人的混账东西!”来人怒言喝道。 “你是什么东西?!又来指指点点?”道清不屑道。 “青山派,新任四杰,离心!”长剑男人袖袍dàng开,朗声道“江湖事江湖说,你这yīn险jiān诈的贼子,徒污了古禅寺的清誉,我如何说不得!” “好!”铁梦秋在楼上高声赞道“当初在幽谷时,我便瞧这离心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如今再看,的确不负青山派百年声誉!” “不错!”虞心影也是点头,“正气朗朗,世间青山!这才是江湖该有的门派,哪像台下这群污浊之徒,整日想着王权富贵,只会欺软怕硬!哪还有什么侠义之心,正气之意!” 李世民瞧了二人一眼,冷冷摇头,“无趣。” “李世民。”烛九尊喝了几杯,嘲笑道“你是皇帝,不是江湖中人,这江湖的事,你懂个甚!?” “不错。”杨昊天也点了点头,“老李是个做皇帝的料,却不是行走江湖的命,哪会明白世间正气的重要?江山易得,人心难建,这人心若是毁了,天地还是天地么?” 李世民沉哼一声,也不答话,抬手宣了两个侍从进来言了几句。 “你想做什么?”烛九尊笑道。 “抓离心!”李世民冷哼道“左右这李的死和潜龙叠影手脱不得关系,既然离凡失了踪迹,他弟弟离心也脱不得干系!” “什么?”烛九尊一愣,眉色发沉“这离心可是青山派的人,你可知道青山派当年和长孙府…” “朕自然知道,还是朕的皇后保下他们遗孤的xìng命。”李世民双拳攥紧,“如今又害了朕的儿子…” “也不能说就和这离心有关系啊?!”烛九尊有些激动,“李世民,你这么做怕惹了众怒,没有证据平白无故抓人,就算死的是皇子又如何?便能不顾大唐律法了么?” “哼,朕说的就是律法,左右听命!”李世民喝道。 “在。”片刻行来两个甲胄之士。 “暗中调兵,先把这擂台包围起来,别打草惊蛇,等朕的命令。”李世民寒声道。 “遵命!”二人领了旨意,退了下去。 “李世民,你这是一意孤行?!”烛九尊面露不悦,“你当皇帝就好好治理朝政,chā手什么江湖事。” “朕的儿子都死了,还是江湖事?你别忘了,你两个弟弟,朕可知道在哪?”李世民扫了眼前者,淡淡道。 “是么?”烛九尊目色转冷,沉哼一声。 再看擂台,江湖各门派人士均是一惊,疑虑般互相对视。 “青山派?不是早就被灭了么?” “是啊,二十年前的旧事了。” “听闻他们派中还有些遗孤,怕是那时的人长大了。” “呵!都什么年月了,还青山派?” “不错,古禅寺都归了朝廷,你青山派强出什么头?” 离心闻言大怒,目光如利,扫了台下两眼“且不论我们青山派如何!你们没看见这和尚出暗器偷袭么?放的什么屁话!?” “偷袭怎么了?成王败寇!现在江湖还有一招一式的堂堂正正么?” “就是!你以为是二十年前么?现在的江湖可是大唐的江湖了!” “不错!就算他偷袭又如何?暗器又如何?武林大会没说不准使暗器啊!刚刚那百花楼的孟娘不也使的银针暗器么?” “诸位!”忽然一人声响起,片刻闪至台上“这青山派说的比武堂堂正正也是没错!” “你是何人?” “放什么屁!比武堂堂正正,你以为小娃儿打架么?” “呵!堂堂正正,来你和小爷过过手!” 那人摆手笑了笑,“不,在下的意思是,堂堂正正没错,不过青山派这等小人说堂堂正正便是滑天下之大稽。” 台下众人听得一愣,片刻bào发出一阵热闹笑声。 离心眉色一沉,高声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污蔑我青山门风?” “我是何人?”那人笑了笑,抬手略行一礼,“在下姓何,名长恭,是鹤归楼的楼主!” “何长恭?”萧衍听得一愣,“他不是被慕容涉归废了双手重伤经脉么?怎么刚刚瞧他身法,却是武功比当年好了许多。” “还请何楼主把话说明白!”离心沉声问道,双拳紧攥。 何长恭冷笑道“当年我鹤归楼被南柯堂重创,不得已南下寻你青山派救援,你可知我父亲也是青山派的门徒?” “门徒?姓何?”离心想了片刻,明白几分“二十年前长天流云步的传人?” “不错!”何长恭点了点头,“你青山派不念在同门之情就算了,还为抢夺那镇派之宝乾坤玉,出手杀了我楼中伙计,你说是也不是!” “什么?”离心一愣,坚定摇头“怎么可能?虽然我师兄是在玉门关遇见过你们鹤归楼的人,可却遭遇了马贼,谈何杀人抢玉?” “马贼?”何长恭yīn声冷笑,出手指了指对方腰际“那你腰上挂的是什么?” 离心听了一呆,低头望去“乾坤玉?这…” “人赃俱获!还狡辩什么?!”何长恭朗声道。 “敢情是这样!”台下起哄道。 “杀人越货!好个堂堂正正!” “人家也是当面杀人,当面抢玉!不就是堂堂正正么?” “青山派也不过如此,还好意思说人家出手偷袭!自己却是更腌|不堪!” “青山派的门风!我呸!尽是伪君子!不如真小人来得痛快!” “这乾坤玉是我师兄jiāo予我的,我…”离心不知前后所生因果,此时却是百口莫辩。 “怎么了?莫非这玉本来就在你手上,不是我鹤归楼的东西?”何长恭沉声问道,脸上尽是得意。 “不,这玉是青山派的祖传之物,后来是遗失了,可…可我不知是你们鹤归楼寻得了,我们青山派也没有杀人夺玉!”离心有些失了分寸。 何长恭缓缓摇头“自己都难自圆其说,不必狡辩了!”他忽然足下一转,长天流云步踏开,双掌乘风,呼啸而去。 “嗯?”离心一愣,赶忙抬手接招,却因心中尚有疑虑,理前亏了三分,竟是处处落了下风,被何长恭逼的步步后退。 “潜龙叠影手?”何长恭和离心对了二十招,却见对方也不拔剑,只是仗着手法破解自己的招式,“你怎么会这路手法。” “家兄上月回山门,传我秘籍。”离心回道。 “是么?”何长恭想了片刻,笑道“我闻言那李皇子便是死在潜龙叠影手的招式下,那这么说来,你和你师兄都有嫌疑!” “是么?”台下闻言大惊,“这厮竟然是朝廷重金悬赏的要犯?!” “离凡我们找不到,不过此人也会潜龙叠影手…”众人环顾片刻。 “如若动手擒了他,怕是可以立功请赏。” “石老大,你怎么看?”余万丘目光不离台上,沉声问道。 “青璃十二剑,武功也是一流高手,只怕有些难办。”石震回道。 “怕个甚!”钟定冷笑道“我们有将军府做后台,又有这么武林同道,还怕拿不下这人?” “不错!”白长风此刻走了过来,朗声道“我半月前接到将军府口谕,彻查此案,离心,你既然会这路手法,难逃干系!” “什么?”离心一愣。 “是不是后悔救人了?”台下冷笑道。 “青山派杀人夺货,还谋害皇子,就该老老实实待着,还装什么名门正派行这救人的事!”起哄不断。 “哼!”离心冷冷瞧着这群所谓的江湖好汉“你们这群宵小之徒,安能明白门派清誉之重?我离心行得也站得!人我救了!绝不后悔!” “来人!”李世民远远看着,怒发冲冠“竖子狂徒,留来何用?拿下他!” 正文 江湖涅(四) “来人!”李世民远远看着,怒发冲冠“竖子狂徒,留来何用?拿下他!” “遵命!”身后侍卫答道,奔下楼去。 “李世民,你莫非要惹众怒?”烛九尊冷冷道。 “众?可笑!”李世民不屑道,指了指擂台“你瞧是帮这青山派的人多,还是我朝廷的人多。” 烛九尊寒声回道“今日我答应你护你周全,暂且加下此事,如若你敢大开杀戒,老夫必然再找你算账!” “我还怕你么?杨广都是老夫手下败将,你烛家又能如何?”李世民沉声说道。 “圣上莫非要?”铁梦秋回头看着李世民,目色沉沉。 “师兄…”虞心影摇了摇头,“没用的。” 卢照邻瞧了李世民片刻,心头沉沉“朝廷迟早要放弃我万家…”他心头几转,起身道“铁大哥虞姐姐,我有些不舒服,暂时回房休息,你二人自便。” “这孩子?!”李世民听得一愣“自便么?便是你万家没有看见之后发生的事,也怪罪不得?这小子倒是有些机敏。” 铁梦秋和虞心影对视片刻,也明白过来,“这是让我二人自行决定…也不会给万家惹下祸事,楼主选卢照邻倒是选对了。” 再观擂台那边,石震点了点头,应声而起,大喝道“白坊主说得对!擒住这厮,为王爷报仇,替大唐除这一害!” 钟定随之起身,附和道“不错,如今江湖归心,不能容忍这jiān诈之徒为非作歹!” 了空也点了点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离心,你若肯束手就擒,老衲可保你一命。” 余万丘大手一招,乌石寨几十名好手跟了上来,虎目沉沉看着离心。 众人见江湖几大门派均是奉天行道,也是摩拳擦掌,叫骂起来,人人都想邀功请赏,分这一杯羹。 “师兄我们怎么办?”冲虚观震南子问道,震尘子摆了摆手“我们是已投入南柯堂,此番来武林大会,也是做个刺探,静观其变。”震离子点了点头,“大师兄说的不错。” “道长,有劳了。”李恪冷笑道,对公治长点了点头。 “好说,好说,这离心虽然功夫不差,可自从何楼主献了《玉虚真经》后,我已不输那广凉师,擒他还不是绰绰有余。”公治长yīn声回道。 离心此刻是被众人刀剑相向,千夫所指,也是狠狠难语“你…你们…” “你什么!”石震冷笑道,“你是朝廷要的人!还有什么说的。” “不错!”钟定足尖点起,奔了上来、余万丘、了空、白长风、随后而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7 章 各自带着城海帮,白马寺,福镖门,乌石寨,长歌坊一干弟子不下数百人。 台下众江湖人士见状也是胆气十足,各个争前恐后,运起轻功,或跃或奔,向擂台杀去。 公治长几转抢先上台,一掌拍来“小子,束手就擒吧!” 离心一愣,还未出招相对,忽然人前人影一闪,狐面人挡在自己身前,“阁下是?” “我是你师兄的旧友,此番不仅是帮你,也是看不惯这大唐江湖。”狐面人冷冷道,却是早已下定决心要保护这青山派最后的侠心。他看着各路江湖人士,千百众众,心头不屑,额间怒气涌起,当下气灌胸前,一声长啸,震的长安内外皆闻“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混账,朝廷说什么便是什么,邀功请赏倒是来得快!朗朗大唐江湖,连个出手救人的青山派都难容,这江湖,要他何用!!!”众人闻言一惊,均被气势所阻,皆是身法慢了半分。 “这小子!又上头了!”李川儿看的大惊,握紧身后女子夷“哑儿,你随我去旁边酒楼换身行头。” “姐姐要去帮萧哥哥?”哑儿惊讶道。 “不帮怎么办?你萧哥哥已经和大唐整个江湖为敌了,让我看着他死么?”李川儿眉色沉沉,脱口道。 “那…那我也去。”哑儿坚定说道。 “你在酒楼二层看着就好,你不会武艺,去了会给你萧哥哥增添麻烦。”李川儿摆了摆手,不待女子答应,疾奔而去。 “你是何人?”公治长被狐面人挡下,面色一愣。后者也不答话,双掌九天若下,顷刻出了十余招,公治长见状大惊,不敢托大,也是运起yīn阳四象掌,和狐面人过了十余招,他当下反应过来“你是那个黑袍小道士?大师兄的传人?” 狐面人冷笑几声,玉虚玄冥指,凛人点出,公治长看的惊讶,“这小子才一月不见,怎么武功又有精进?”他见狐面人指势惊人,不敢硬接,只能侧步避开。 此刻,除了公治长,众人稍慢半分,也是随后奔上台来,站不下的,也在台下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手,石震,钟定,余万丘,了空均是沉眉看着离心,似瞧见朝廷封赏,迫不及待。 陆展双瞧到这里,回头看了眼孟娘“你要去帮他们么?” 孟娘苦笑摇头,“我本来就是你们少主的内应,和这群猪狗为伍也是不得已,可我百花楼的确也是攀附朝廷而起,如今再难乘人之危。” “说得好。”陆展双点了点头,“我送你去那酒楼中。” “你…你也要去帮他们,可你身上的伤…”孟娘一惊。 “正气难存,天地不容!”陆展双沉沉道,抱起女子送到不远楼,片刻大步奔回,焦急看着台上萧衍、楚羽生和狄柔。 此刻,众人已然上了台来,刀剑重重,劲风呼啸,正向离心扫去,后者目色坚定,双足立稳毫无退却之意,分明已做好以身殉派的打算。 “擒住离心!”石震大喝一声,一马当先,钟定、余万丘、了空随后而至,“擒住他!便是富贵荣华,大功一件!” 萧衍一掌逼退公治长,回头对楚羽生和狄柔道“你二人先困住这狗贼,我去救人。” “好!”楚羽生点头答道,身法急转两掌拍向公治长,狄柔也踏地而起,临海决通达天地,势不可挡,“萧衍,你自己当心。”后者提醒道。 “知道了。”萧衍此刻目光凛凛,打量着周围众人,“你们这群狗贼,攀附朝廷不说,还颠倒黑白,尽行苟且之事。” 他想起这两年来听闻江湖旧事,那灭门惨案,那昏庸国策,人人对朝天顶礼膜拜,侠义正气尽皆不存,他心头寒意涌起,大喝道“我不得道门也是被朝廷陷害,一门被灭!青山派正气长存,却也免不了山门被屠!古禅寺佛法震古烁今,但久禅大师后,何人成来者?大唐!朝廷!你这天下大同,都同了些什么人?你把江湖变成了阿鼻,把世间变成的万劫!老皇帝一语便血流成河!这人命便如此不堪么?” “臭小子!说的什么屁话!成王败寇!如今的江湖在我们这边!”钟定不屑道。 “不错!”白长风认出这黑袍道士,索xìng不留情面“再者,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万家的银钱被劫,你也是同谋之一!” “他也是朝廷通缉的人?”众人互相对视,低声问道。 “不错!”石震朗声道,“此人不仅劫银杀人,还在上月大闹含元殿,视王法于无物!不杀不足以平众怒!” “你便一个人,武功高又如何?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龙牙寺、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哪个不是几百年的大门大派,武功高强!可不奉朝廷号令,不尊大唐旨意,都是在劫难逃!”余万丘大喝道。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提着兵器越行越近,直等石震大喝一声“上!”众人如箭雨般,从四周奔来,招式dú辣,不留后手。 “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龙牙寺、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在劫难逃?不奉朝廷?不尊大唐?你们这些混账,老子今日便让你们尝尝,死是什么滋味!”萧衍此刻气的怒发冲冠,青筋暴怒,两臂一沉,大喝道“都给我滚下去!”片刻身形骤转,到了台中,两足踏地立稳,左右双掌拟出掌法气劲,双目暴睁,九天若下九招合于一式,玉虚心法催到极致,气劲如万马奔踏,千龙覆天,浩瀚星辰,不敢与争。 石震、钟定了空、余万丘等人还未出手只觉一股惊人气劲迎面而来,各路江湖人士也是大吃一惊,身形受阻。眨眼间,萧衍双掌推出,地陷三尺,气劲呼啸摧枯拉朽,众人均被震出几丈之外,跌撞在地。内力好的,堪堪扶地站起,面色发青。内力弱的,只觉头疼耳鸣,呕出鲜血。 “还要来么!?我可要大开杀戒了!!!”萧衍立在场中,长啸一声。 “你能杀多少?你一人之力罢了?!”石震唾了口血沫,缓缓起身,“他刚刚那一下无非作势震慑我们,我不信他还能再来第二次!”钟定、余万丘、白长风均是点头赞同,大手一摆,众门派弟子前赴后继涌上来了。 萧衍刚刚那一震耗去大半内力,也是不得已为之,他看了来人再次上台,却是面色不改,踏出一步,朗声道“做朝廷的狗!不分善恶,不存侠义,屠戮世间,该死!老子今天全送你们见阎王!”话音刚落,身边轻功落地,一女子行来,“你这小子,不要命了么?” “川儿?”萧衍扫了扫女子周身,“你换这身打扮了?”女子紫袍素装,长剑在手,柔媚般看着自己,“我若还穿男装,怕被认出。” “你这是…”萧衍看的一愣,心头明白过来“川儿此刻换了裙袍,却是和我不离不弃之意…她本可以仗着王爷身份躲过此劫…” “呆子看什么呢?”女子笑道。 “你这何必呢。”萧衍苦笑道,“我就这xìng子,有什么说什么,如今看到好人被欺负,正道不存,实在难忍才出手。可你…你还有那大事…” “不。”李川儿摇了摇头,“你说过,正气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可这二十年来,江湖没了正气,都成了什么样?天地无正气,世人皆恶鬼。” “我死在这里无所谓,因为我本来就是看不惯朝廷的所作所为,可…可你死在这里,谁去重建大唐,值么?”萧衍摇头问道。 “值!”李川儿坚定答道,心中决然。自从认识男子后,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无论遇着再难的险境,也能看到希望,此刻他需要的便是自己的一语支持。想罢,李川儿眉色一扬,朗声道“今日如若改了武林,让这江湖涅,死了也值!” “好!”萧衍双目有些发红,心中豪气涌起,好不痛快,当下高声回道“我萧衍得你这知己,死而无憾!”言罢握紧女子夷,二者目色透着坚定看着千百刀剑向自己沉沉而来 正文 江湖涅(五) 却说萧衍为护青山派的离心,独闯擂台,舌战群雄。而那青山派又与皇子李的命案瓜葛甚深,此刻台下众人不免歹心暗起,为了那富贵荣华,邀功朝廷,拿起刀剑向萧衍与李川儿为攻而去。 “别忘了,这江湖中的好人,可不止你道长一人!”忽然一长剑破空而至,落于台上,震地三分,杨天行单足落地,右手拔剑,左掌一沉,剑意千百成形,又把台上众人层层击倒。 “又来个送死的么?”石震大喝道“别慌!我们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人,他们便是四五人。” 杨天行起身对二人笑了笑,却见楚羽生和狄柔不敌公治长,有些棘手,“二位让我来!”话罢,短刃轩辕一dàng,长剑八荒在手,三招刺退公治长。 “姓杨的小子?!”公治长好不容易打退狄柔、楚羽生,却被三招剑意困在其中“太始觅心剑?好生难料!”他心头一沉,退了两步。 “二妹。”忽然李承乾人影一闪,到了台上,“你帮姓萧的小子,不怕死了么?” “不怕。”李川儿笑了笑,朗声道。 “乾哥!”狄柔见了来人叫到。 “阿柔,一会你别搀和,护好自己!”李承乾摆了摆手,长孙一梦,秦灼骤然现身,三人轻功运起向萧衍奔去。 楚羽生大喝道“阿柔,不是时候和李承乾废话,你看看四周。” 狄柔侧目扫去,众武林人士被杨天行一剑震退之后,又拥了上来,二人对视一眼,均是足下转开,入了人群中,起掌落拳,大开杀戒。 “小心!”狄柔见楚羽生伤势未愈,那钟定却从背后袭来一拳偷袭而去。眨眼,一黑影现出,两拳打在钟定身上,后者飞出两丈,口吐鲜血。 “展双?!”楚羽生一掌震退三人,身法急转两道,回头看去大笑道,“你来了” “打架怎么能不喊我呢。”陆展双答了一句,单足踏地,气劲涌起,一拳送出,十余人应势而飞,“我们几人要生一同生!” 楚羽生侧步出掌,袖袍扫出,再毙数人,朗声回道“要死一同死!” “不错!”萧衍高声回道,看了眼身旁女子“川儿,这三人jiāo给我!” 李川儿虽然知道他武功已然赶上那广凉师,可如今震退众人却是费了不少内力,如今李承乾、长孙一梦、秦灼夹攻而来,不免心头焦急,“萧衍,当心了!” “放心!”萧衍和女子一直都因为此事争执不下,如今却得了她的支持,不免心xìng大开。当下点了点头,身法一闪,人影模糊,眨眼到了长孙一梦面前“看招!”九天若下掌,精髓尽出,丝毫不留后手,后者一愣,长剑挑出,接了三招,李承乾此刻奔来,素雪绮罗掌寒意凛凛,破空劈下,秦灼也是马步沉身,奔雷拳呼啸不止。 “主人,动手么?”魑魅魍魉问道。 李恪点了点头,“你们四人困住台上那使长剑的女子,至于最后的杀招,jiāo给这些江湖莽夫。” “是!”魑魅魍魉点了点头,各自提着兵器,诡异而行,片刻到了李川儿四周,“姑娘,我们四个陪你练练如何?”铁爪人笑道。 “是么?”李川儿脚步一开,也不废话,碧水百花剑,袖中满楼落花,足下百潮骤生,凌厉而去。 “有趣!”尖声人笑了笑,饮酒人点了点头,双刺在手,斜扫而去。 铁qiāng人也绕到李川儿身后,想占些便宜,忽然足下一凉,一并长剑死死钉住自己脚腕,“谁!!!”他疼的满头大汗。 “伏龙八卦,玄武两仪!八卦门,纪子寒!”忽然一蓝衣人飘然而至,单掌一翻“四位为难一个女子,还要脸么?不如纪某陪你练练?” 魑魅魍魉瞧得一惊,“二十年前,福州八卦门的后人?!” … 楚羽生重伤未愈,陆展双右臂落红,二人取靠背之势,勉强抵挡众人围攻,却是渐入险境,忽然楚羽生才单掌扫来三人,只见陆展双露出破绽,了空已然发现挥拳而去,前者呼喊不急,心头大惊,眨眼间人影一变,了空面色发青退后三步,吃惊般看着陆展双身前那人,“笑忘禅功?” “不错!”来着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此人双手合十,笑道“苏州龙牙寺,竺道生是也!” “二十年前的龙牙寺…不是被朝廷…”了空闻言大惊。 “不错,这血案也有你们白马寺的份。”竺道生笑了笑,眉色转寒,“老秃驴,修的好佛,小僧今日就送你见佛祖,好好问问如何修佛!”言罢双掌一沉,气劲骇人,却把陆展双都瞧的一惊“此人内力不输道清…” … 狄柔此刻孤身陷在阵中,左右为敌,腹背难料,她虽仗着临海决横扫右摆,却有些有吃力,此刻石震见了对方招式变慢,不免奔了过来想赚些便宜,“臭丫头!看我摧山分海拳!”他心头念在那日凤凰阁的恶气,如今终于能出。 “摧山分海拳?”忽然石震肩头一沉,马步一散,浑身无力,他当下大惊回头看去,却是一段红袖捆在自己腰间,“何人!?” 眨眼一个女子闪道眼前,两掌打在自己胸口,石震吐了三口鲜血,不免跪倒。 “云州灵袖宫,南宫烟。”女子玉钗轻置,冷眼答道。 “什么?!江湖yù孽?”石震一愣,叫道。 “谁是孽还不好说呢?!”南宫烟冷笑道,眨眼再出三掌,劲风逼人… 。… “阿柔没事吧!”李承乾方才看见狄柔险境,也是赶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希望我和大姐都死么?”女子冷冷道。 “我哪有…”李承乾摇了摇头,敢要伸手,忽然一阵刀风劈来。 “谁!”李承乾单足点地,退了三步,只见一个短须环眼的大汉笑了笑,“快刀门,尉迟武侯拜见李将军了!” “快刀门?!”李承乾瞧得一愣…后者笑了笑,忽然眉色一紧,气劲凛凛,霸刀三决… …… “离心快不行了!跟我上!”几个江湖剑客点了点头,随着喊话那人奔了过去,众人重重围着离心,都想拔这头筹。 “哼,江湖人便是江湖人,攀附朝廷做什么,做狗好么?!”眨眼两人护在离心身前击飞数人,一人霜寒凛冬断流水,素掌风驰破百冰,却是那寒铁掌虞心影,再侧目看去,铁梦秋几招震退众人,好个炎阳点雪尽落梅,单臂为刃扫千军! “离小子!今日你可又我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8 章 人一个人情了。”铁梦秋笑了笑,怒目看着周围剑客。 “多谢…”离心此刻身上伤痕累累,喘着粗气。 “你护好自己,我二人帮你开路。”虞心影扫了四周片刻,回道。 “上吧,心影!”铁梦秋大喝一声,气劲催起,炎心刀热浪逼人,破敌无形,眨眼败去十余人,虞心影点了点头,左手先是内含,行云般划了三个圈,而后劲力一提寒龙出洞,破刀碎剑,无人敢近。 … “纪子寒、南宫烟、竺道生、尉迟武侯,你们打架怎么能不叫上大伙呢?”忽然擂台外人再出,骤现四人。 “寻龙觅影,独剑从云!通州独剑岭,云从龙拜上!”来人单手执剑,入了人群,点、刺、扫、劈,夕影剑鬼魅变化,如影随形。 “沧海无极,司空独步。各位,我来晚了!”来人笑了笑,片刻转起身法,搅的武林中人左倒右摆。 “你司空沧海都来了,我卫不屈能不陪你么?”另一人拍了拍身上酒渍,刹那提起劲力,双拳齐出,震飞数人“看来老夫的千军敌宝刀未老啊!” “还有自己夸自己的么?金海帮好不要脸!”最后一人笑了笑,软剑一dàng,扫开众人,破敌而去“五仪山,花召奴,特来助狐面少侠一臂之力!” … “什么?!”李世民看的大惊“这些江湖yù孽,如何出世了?!他们…” 烛九尊捧腹大笑,“李世民啊李世民,看来连你家皇后都看不下去了。” 杨昊天笑了笑,看着那使长短剑的青年人,暗暗点头… “萧衍!他们是谁!?”李川儿躲开铁爪,出剑刺退铁轮,回身问道。 萧衍两掌震退秦灼,单足点地,屈手化指,在长孙一梦软剑上一点,后者虎口发麻,兵器脱手。萧衍此刻热血沸腾,周身一颤,看着这八人,高声回“他们自称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龙牙寺、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你说是谁!?” “二十年前的大唐江湖各门派…”李川儿闻言一震,当下莫名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天地再开,江湖又现… “多谢各位前辈,在下感激不尽!”萧衍运起内力,长啸道。 唐648年,春,五月,长安举行武林大会,大唐江湖涅再起… 正文 逆转苍穹(一) “八卦门,纪子寒!” “灵袖宫,南宫烟!” “龙牙寺,竺道生!” “快刀门,尉迟武侯!” “云从龙!” “司空沧海!” “卫不屈!” “花召奴!” 八人齐声道“江湖永存!正气不灭!我等特来助少侠一臂之力!”言罢各自使出看家绝学,纵然敌手有千百余人,却是谈笑风生,心存正气,面色不改。 可谓:伏龙八卦,玄武两仪,灵袖飞锦,踏波而行!佛前拜上,笑忘枯禅,横眉冷立,霸刀破钧!寻龙觅影,独剑从云,沧海无极,司空独步!混元无形,千军莫敌,苍云召奴,逆转天地! “萧衍!苍天开眼了!”李川儿虽也是习武之人,可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众人齐心协力,力战大唐腐朽不堪的武林,望图逆转苍穹,再创一个江湖。 “多谢各位前辈!”萧衍朗声笑道,双掌忽沉,足下九转,片刻挥出十余掌,料是台上身影重重,也近不得身“今日,我萧衍不把江湖给倒过来,誓不罢休!”他大喝一声,双目一凛,向着楼中李世民奔去。 楚羽生、陆展双得了竺道生相助,腾开身手,越战越勇。 只见陆展双右臂重伤,气势不减立于众人之中。片刻,他大喝一声,前足踏起,左掌下沉一定,提出八分气劲,呼啸而去,眨眼震飞十余名好手,众人看的大惊,没想到这黑衣侍卫到了如此绝境,气势却分毫不改。 楚羽生大笑道“好展双!忒的痛快!”言罢,覆云蟠龙法斗转开来,双掌如青蛇吐信,手影重重,斜出直dàng。人群中却是惨叫不断,各江湖好手目瞪口呆,有的竟步步后退,心头怯意大起。“怎么了!你们这些自称好汉的狗东西!刚刚的气魄哪去了?”楚羽生足尖点地,双掌合于一处,沉劲而发,顷刻败去八名长歌坊弟子,“来啊!”言着左手负后,单掌一反“你们不来,楚某人可就不客气了!”话罢,眉目一凝,踏地奔入人群之中… 忽然陆展双身旁行来一人,他侧目看去,却是百花楼孟娘换了素衣,相助而来“我也是恩怨分明的人,这日便舍身陪你一回!” “孟娘?!”石震瞧得大惊,“你们百花楼可也是朝廷…”钟定也是喘着粗气,“你莫非要和这些江湖yù孽一同反了么?” “朝廷?!”孟娘冷哼一声,“奴家纵然是靠朝廷而起,开楼立派,可到了这关头,救我的却是谁?!” “这…”石震颇有些后悔自己胆气不足,之前看着这孟娘被魍所羞辱。 “哼!孟娘,你这是毁了百花楼的名声,怕是步得这些断头鬼的后尘!”白长风不敌云从龙,几转身法来到孟娘面前喝道。 “断头鬼?”忽然蓝衣纪子寒踏前一步,奔了过来,“待会谁断头,却还是难说!尔等鼠辈,接招!”言罢,伏龙八卦掌生出六十四般变化,劲风呼啸而至… “姓狄的,我家将军对你如此之好,你却还帮着李泰,真是不识好歹!助纣为虐!”长孙一梦脱了萧衍掌法,一剑向狄柔刺去。 “师妹不可!”李承乾看的大惊,却被尉迟武侯刀法困住,当下难以脱身,只能全力对敌“这厮的霸刀三决好不厉害!刀者九短之首,果然名不虚传!”他躲开对方刀劈,一掌拍出,素雪凛凛,寒意再起。 “来的好!”尉迟武侯大喝道,刀锋一偏,却是刀背翻出,粗掌一推,势取横扫千军… “假惺惺什么!”狄柔震退众人,听见李承乾喊长孙一梦住手,却是毫不领情,“臭丫头!当本姑娘怕你么?!”她娇喝一声,临海决运满周身,眉怒瞪起,足下一点对了过去… “梦秋!”虞心影大喝一声,后者点了点头,马步一沉单臂作台,朗声道“心影,来!”虞心影两步跨出,足尖怒踏,点臂而起,身法滞空,鸟瞰众敌手,双掌含于胸前,气劲大开,“都滚吧!”她大喝一声,寒铁掌如蛟龙出水,封川冻海,周围数十名乌石寨的弟子被这凛风一扫,皆是周身突寒,气海镇痛,当下倒地哀嚎不止。 “八荒出鞘,星辰在手,轩辕问世,天地不留!”杨天行剑法越转越急,身法如行云流水,剑意化形,重重不绝,只把公治长逼得步步后退,“这厮的剑法已然通神,不输前朝的杨昊天!”他心头思量片刻,不料对方剑气又到,赶忙运起yīn阳二力,掌风翻起,怒破而去。 “还没完!”杨天行见自己五道剑气被破,当下眉色一凝,长剑八荒反身而负,足下踏出,右掌二指一并,顷刻化出剑意,双目陡睁喝到“天元心剑!”此剑式一出,竟是亘古苍穹,傲视天下的气魄!后者一愣,瞧得大惊… “善哉,善哉,大唐皇帝,可要贫僧助你?”李世民身旁行了两个黑面喇嘛,烛九尊抬头一看,愣了愣“赞普?” 李世民点了点头,沉声“一切如约定而行,劳烦大师了!” “索朗,一会为兄可瞧瞧你的孔雀明王咒修的如何了!”赞普笑了笑,身法一转到了萧衍面前,“小道士,上次老衲的七步七王印还没使完,你这次可跑不掉了!” “哼!臭喇嘛,我还有要事,你滚开!”萧衍心头不想与此人纠缠,当下运起斗转星移,闪身而去。 “恩?!”赞普一愣,不料这道士的身法比之从前,却是高明了太多。他立马双足沉地,须弥五界气势生开,喝道“七王宝印,狮子奋迅!”萧衍虽然脱出须弥五界不难,可对方内力通达世间,实然难全部避开。 赞普笑了笑,一印推出,向萧衍身后而去,忽然小臂一紧,气劲受阻,丹田生凝,好不惊讶,“混元两极功?”他心头一愣,抬眼看去,广师灰衣素袍,单手负后,淡淡看着他“老喇嘛,上次你伤了我,今天该还了…”广师语气波澜无惊,足下却是一动,片刻人影模糊,衣袖飘然,双手急转,魔心连环手四象吞两仪,混元生天地,如百鬼朝魔劲风呼啸不已,似地狱六道变化何止千重。赞普一愣,也只能出招对去。 “索朗!拦住这个小道士!”赞普眉头沉沉,片刻接了广师十余招,却只能后退几步,脱身不得。 那叫索朗僧人点了点头,踏地而出,身法迅捷无比,眨眼便到了台上。他目光一扫,萧衍正在酣战众人杀出血路。他摇了摇头,不肯出手偷袭,也是等了片刻,喝道“小道士!可敢与我一战?!” 萧衍瞥了他一眼,却不答话,接着右掌急出,破风式横扫众人,右足点地而起,踏海、揽月、摘星,三掌齐出,开出一条道路,他奔至离心身旁,见铁梦秋、虞心影正在人群混战之中,难以脱身。当下喊道“离心,还能战么?” 后者双目凛凛,眉色不改,唾掉红沫,擦去血迹,答道“怎么不能!我离心今日不重书这江湖,誓不罢休!” “好小子!”萧衍点了点头,忽然身后索朗喇嘛奔来过来,“小道士哪里走!” “道长,你去找那李世民算账,我去挡他!”离心深呼一气,右掌忽翻,青璃剑紧握在手,回头看了前者一眼“还不快走!”话罢,左掌起潜龙叠影,右剑出碧水百花,顷刻缠住索朗,二者斗过数招。 “恩?!也是个好手!”索朗瞧得一愣,“内力虽然不高,可这气势…”他单掌拍出,孔雀明王咒势大力沉,却又不失yīn柔。离心虽知不敌,却凭着心头那股热血,避实就虚,强硬般敌过十余招。 “着!”索朗一掌骗过对方回守,另一手沉腰急出,向离心胸前而去。 “二师哥!当心!”忽然台上又闪上十余人,皆是青璃在手,足下疾行,剑风呼啸向黑面喇嘛而去。 “唐云!?”离心一愣,索朗被众剑客逼得退了三步,抬头沉眉看去,身前十二人皆是一般打扮。 “你们怎么来了?!”离心看的大惊,脱口问道。 “你替大师兄参加这武林大会,也是为了青山派不被朝廷落下口实。护派之责!我们怎能不来?”唐云笑道,随后袖袍摆开,众人眉色一凝,齐声道,“青璃十二剑,同生同气!青山不覆,正气长存!” 离心瞧得心胸热热,双目泛红,“好!如今武林不复,朝廷失道,我们不如今日大斗一场,还他个江湖重生!” “今日大斗一场,还他江湖重生!”众人闻言点头,朗声大笑,豪气冲天。 “这些人武功皆不是一流好手,怎么还有如此气魄?”索朗看的摇头不解,目色沉沉。 萧衍行至半路,秦灼闪到身前,三拳奔雷,气劲骇人,逼得前者侧身一避。眨眼间,几道剑气破空而行,一人身法灵动,出尘踏云,“少侠且去,这里jiāo给云某!!!”说话的正是那通州独剑岭的云从龙,后者大笑三声,剑法觅影行龙,逼得秦灼不敢小视。 “多谢!”萧衍点了点头,几步踏地而去。 “哪里走!”此刻李恪见萧衍奔着李世民而去,已然是观望不得,当下运起身法奔出人群,阻拦后者,喝道“你这道士,不服朝廷号令,实在…”话未说完,一人三掌拍来,李恪一愣,赶忙抬手接招,“哪来的余孽?!” “狐面公子,你赶紧去找皇帝老头,这厮jiāo给我!”出掌那人剑眉凤眼,正气凛然,“司空沧海在此!不知我这南海无极功,阁下能接几招?!” “哼,好大的口气!”李恪心头大怒,却知无法撇下这司空沧海,只能提起内力,全力攻去。 “好小子!”二者过了几招,司空沧海看出对方武艺高超,也不敢轻敌。 忽然萧衍身前围来几十人,皆是那城海帮、福镖门的宵小,“少侠,你自去得,这些窝囊废,我来打发。”片刻,声至人现,一玉面公子点地而来,软剑如影随行,刺的众人惨叫连连。 “你是五仪山的花召奴!”萧衍一愣,脱口道。 “少侠记xìng不差!”后者笑了笑,转身入了人群中,剑气dàng开,给萧衍杀出道路。片刻,一女子轻功飘来,素软在手,剑步合一,此人看到萧衍被敌人围住,立马娇咤一声,软剑脱手,破空飞去,钉死几人。 “臭小子,别发呆了!快去!” 萧衍奔了几步,回头看去,“川儿!?”原来魑魅魍魉被卫不屈,南空烟所困,倒是让李川儿脱了险境。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今日必须有个了断,去吧!”女子言着,对他柔美一笑,“我看上的男子,便是这般顶天立地之人!”话罢,面色肃穆,去意已决,拔起素剑,杀入敌群。 “川儿!!!”萧衍眉色一凛,周身热血沸腾,心知这每一步,都是无数武林同道用血杀出。此刻,他双目透着坚定,心中充满力量,身法越行越快,直想把那苍穹都追赶下去… 此刻此间,擂台上下皆是杀声不断,新派武林宵小仗着人多势众,又为擒那离心邀功,皆是红了眼,贪图富贵之相现于面上,浑然形同恶鬼出世,竟踩着同伴尸体而去。旧世江湖故人,眉色傲然,心中正气不灭,就算内力已尽,依然半步不退,傲然而立,尽皆使出浑身解数,为那萧衍杀出血路。 “少侠快去!我等为你开路!”南宫烟喝道,飞仙灵袖功精髓尽出,天地红袖,拨云三尺,顷刻困住魑魅魍魉四人,“不屈,助少侠一臂之力!” 卫不屈得了空,当下几步踏到李承乾身后,千军敌内劲百般霸道,拳法开山分岳。李承乾一愣,赶忙躲开,尉迟武侯见着卫不屈,二者对视一眼,“道生!拦着此人!我等去帮少侠!” “jiāo给我!”竺道生身法一转,笑忘禅功内劲古朴深沉,竟让李承乾脱不得周身。 “少侠!我二人送你一成!”二人几步奔至萧衍面前,劲力大开,猛然一震,破去数十人的阻拦,回头喝道,“少侠!来!”话罢二人马步一沉,四手成台,萧衍看的一愣,热血涌起,当下也不耽搁,几转身法,足下怒踏,借这一送,跃入苍穹,如苍鹰回天,蛟龙临顶… “混账!”李世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9 章 瞧得勃然大怒,心头发恨,引得重咳几声,“叫李恪统领左右营三千兵士,把这些逆天而行的江湖宵小全部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忽然人声传至,黑袍现身。李世民心头一惊,萧衍煞气凌人,立在身前,“李世民,你屠戮江湖二十年,杀人无数,灭门难书,今日,你欠这江湖的债,该还了!”那人冷冷道。 “朕欠江湖!?”李世民不屑怒哼,寒声道,“你以为你一人到了此处,朕就得束手就擒么?可笑!” “你还能如何?”萧衍左右扫了片刻,“烛九尊,姓杨的老头?”他眉色忽沉,“有些棘手…” 那烛九尊眉色一转,挠了挠头,“李世民,你叫我保护你儿子不是么,老夫可去了,今日之后两件事都了了,你可记好了。” “什么?!”李世民听的一惊,“姓烛的,我可也让你护卫我的安全了!” “呵!老夫就一个脑袋,两只手,哪忙得过来。”烛九尊故意笑着指了指台下,“你儿子李承乾和李恪都在下面,告辞!”话罢,嘻嘻一笑,撇下李世民,身法急转,片刻到了台上,却是左突右撞,打的不是武林旧人,却是那些贪图富贵的无耻之辈。 “这姓烛的!”李世民握紧双拳,沉声不语。 萧衍听闻身后喊杀之声源源不断,心头沉沉难言,当下踏出一步,屈手成抓,向李世民肩头扣去“到此为止了!”一言刚落,杨昊天屈手作剑,太始觅心,轩辕得道,顷刻生出十余剑气,逼的萧衍退后三步,“不行,此地需要速战速决!”他心头决意,身法斗转星移,指尖凝气,化玉虚玄冥破空点去 正文 逆转苍穹(二) “阿弥陀佛,这位道长,你对圣上动武,可是大逆不道!”忽然,一个圆脸胖和尚闪身至前,双掌拍出。 “嗯?”萧衍一愣,“这厮掌法飘然,内力雄浑,比那道清、道止都强出不少?” “杨昊天!道止!杀了此人!”李世民怒道,“敢对朕出手,死罪难逃!” 杨昊天也不答话,顷刻人影骤变,足下生风,攻了过去。 萧衍已在台上耗去大半内力,此刻有些额头生汗,略感疲惫,可是身后那杀声破天,却是众人浴血奋战的背影。他当下眉色怒瞪,双臂一震,内劲顺发逆行,混元百纳,似冲破玉虚心经的樊笼,“李世民,今日必须有个了解!”萧衍大喝一声,点地而起,不惧对方二人,对攻而去。 “且慢!”忽然,一黑衣素袍的女子飘然而至,一掌内吞外翻,内力素雪傲梅,竟只凭气势便震开了道止。另一手冷剑飞扬,万花怒生,九天碧水,三招和杨昊天斗了个平。 萧衍一愣,瞧出对方招式来历,“你是?!文…” 那女子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指着台下,“左右营的军士已然围来,川儿他们抵挡不了多久,此间jiāo给我,我会给你个jiāo代,还武林重生!” “好!萧某多谢谷主!”萧衍点了点头,回头看去楚羽生白袍染血,身上剑痕累累。陆展双单托一臂,力战了空、石震,狄柔被众人围住,喘着粗气,额头生汗。纪子寒、南宫烟、云从龙、竺道生、司空沧海、卫不屈、尉迟武侯、花召奴皆是身法缓下,招式生慢,内力渐空,李川儿却是被钟定余万丘联手围攻,嘴角艳红落下,眉色凛凛不改。 “还不快去!”观音婢回头看了萧衍一眼,说道。 萧衍看着众人拼死而战,已入绝境,却毫无退意,皆是为了这武林最后的正气。他当下心头暴怒,也不耽搁,足下踏中酒楼雕栏,顷刻飞入人群,使出浑身解数,帮众人脱身。 “少侠?!怎么回来了?”花召奴一愣,脱口问道。 “莫非楼上还有好手?”尉迟武侯也是不解。 “哈哈,你们瞧瞧谁来了?!”云从龙几掌逼的秦灼,双手一抬,朗声笑道,“谷主,你终于来了!” “什么?”司空沧海脱出李恪拳风,眼角一撇,“谷主!” “来的好!”卫不屈大笑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李世民,看你今日如何应对!”南宫烟冷笑道。 … 萧衍一掌震退五人,足下飞奔,眨眼闪至李川儿面前,双拳齐出,逼得钟定余万丘连连败退“这小道士!” “萧衍!你怎么回来了?!”李川儿额头汗水沉沉,嘴角鲜血落下,脱口问道。 “你瞧瞧谁来了?!”萧衍笑了笑,抬手指去。 “谁?!”李川儿顺指看去,忽然周身一颤,“母…母后?!” “不错!”萧衍此刻明白过来,“原来这些江湖高手旧人,都在幽谷活的好好的,今天出了这谷,却是为了武林重起!” “母后会如何处置?!”李川儿眉色一凝,“她忍心和父皇决裂么?” “有何不忍!”萧衍道袍一摆,气劲震出,一掌拍在钟定肩头,后者如遭重锤,口吐鲜血,倒地难起,“你母后穿上凤袍是大唐的长孙皇后,可着这素袍却是幽谷鬼主,她竟然敢收留江湖旧人,便是为了大唐武林不灭。” “母后…”李川儿看着楼上女子背影,竟有些呆了… 众人混战不休,台上台下刀光剑影,掌风拳劲,你来我往。只见公治长双掌翻腾和杨天行斗了个旗鼓相当,后者短刃斜出,长剑横扫,逼的公治长侧步避身,眉色沉沉。 “这小子仗着宝刃神兵,老夫双手空空却是有些难办。”他想了片刻,忽然瞧见不远处一女子背心打开,破绽已现,“哼,左右先把他们人手毙掉一些!”公治长心中决定,足底一踏,躲开杨天行两剑,抓起身边几个江湖人士向前者掷去。 杨天行一愣,反剑负后,两掌dàng开二人,抬头一看,大呼不好“这厮好不yīn险!” 公治长用得了空,几步奔到狄柔身后,随手拔起地上朴刀,气灌小臂,猛然劈去。 “阿柔!” “嗯?!”狄柔还在人群中厮杀,却还是对身后之事毫无准备,李承乾瞧得一惊,眉色一凝,两步赶上,左掌下沉拍出,逼退竺道生,右手急出扣紧狄柔肩膀往怀中一带。 “乾哥?!”狄柔还未回过神来,已被李承乾抱在怀中,她还在发愣,只见公治长沉劲劈下,李承乾转身相护,背心敞开,却是深深挨了一刀,当下双足沉晃,似要跌倒。 “乾哥!!!”狄柔双目泛红,心头焦急万分,她急忙扶起身前男子,柔声道“乾哥…你这是…便是不要命了么?!” “命?”李承乾左足狠狠一踏,将将立稳,不失气度,喘气道“当然要,可你却比我的xìng命更重要,纵然李某今日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你有半点损伤。” “你这人…”狄柔听的一呆,片刻落痕滑下,哽咽不堪,“你要是死了,我找谁去诉说那些心事…” “是么?”李承乾咳嗽两声,笑道,“看来我在你心中有些分量,好,甚好。” “好什么!”狄柔拍他一下,娇嗔道“都什么时候,还讨趣!”话罢,赶忙打量起男子伤势“幸好有软甲相护,没有伤到脏腑。” “无妨!”李承乾推开女子,死死瞪着公治长,“老道士,是李恪叫你来杀阿柔的么?!”言者双目yù裂,怒气冲冠。 公治长一愣,却没想到李承乾对这女子用情如此之深,竟然舍命相护,“李将军,你身为大唐长皇子,怎么为个女子不惜自己的xìng命,真叫人失望!” “哼,是么?”李承乾冷笑道,“听闻你这功夫都是吃什么元婴丹修的,怕是早就坏了yīn阳之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狗东西,又懂什么?!” “什么?!”公治长服食元婴丹许多年,这才弄得脸色苍白,语气yīn冷,可却从来没有人如此羞辱他。公治长头怒火中烧,盯着李承乾和狄柔,寒声道,“今日如此混乱的局势,就是老夫杀了你二人,也无人可知!” “是么?!”狄柔看了李承乾两眼,确认对方没有大碍,于是行了几步,冷冷道“你杀我二人?本姑娘先杀了你这狗东西!”言罢,怒气催动周身内劲,临海决不止强了三分… … 正文 逆转苍穹(三) “狐面人,住手!”忽然,萧衍身后闪出一人,只见道清眉色嘲弄,手中挟持一名女子。 “妹妹!”李川儿瞧得大惊,随后秀目瞪起,语气转寒“臭和尚,你放开她!” “放开她?!”道清笑了笑,自己也在台上观察许久,心知这哑儿对李川儿等人至关重要,“也可以,你来换她!”道清指了指李川儿冷言道。 “哑儿!”萧衍瞧得大惊,当下把面具摘下,目中透着火“道清,你若肯方开她,我今日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笑话!你身旁女子是你相好吧!我若擒了她,看你又能如何?”道清指着李川儿,讥讽道。 “姐…姐,别…过…来!”哑儿被掐着脖子,声音间间断断。 “不换么?!”道清面色发狠,双指一并,顷刻在哑儿身上点了两下,后者呕出鲜血,双腿一软,却被道清掐着,提在空中。 “你这混账!!!”萧衍双拳紧攥,内力激的道袍扬起,杀意凛凛,竟把周围众人都惊的后退几步。 “这黑袍道士到底是谁…如此骇人…便似修罗一般…” “混账,我们一千多人,还怕他一个牛鼻子?!” “徐风,你不是自称剑法高超么?快上啊!” “呸,你们怎么不上?!” “这厮似不会累么?我们都死伤如此多人了…” “住手!”李川儿素剑一丢,朗声道“我换她!不过你可不许再伤她了!” “好说!”道清冷笑道,李川儿回头看了萧衍,淡淡一笑,片刻行了过去。 “川儿…”萧衍此刻心头怒气难平,却又无能为力,他面露杀意,冷冷道“道清,我再说一句,你放开这女子,我能放你活命!” 道清不屑瞧着对方,只等李川儿缓缓走来。 “小道士!你放这孽畜一命,和尚可不放!”片刻长安城南啸声传至,一白袍僧人踏在擂台之上,好似芥子归尘。只见他单掌一翻,禅杖滞空,一手反推,足下沉劲,“孽障!纳命来!”眨眼那禅杖穿山碎石,向道清飞去。 “什么?!”道清一愣,“小师弟?!”他见了那禅杖飞来,不敢相敌,只能把哑儿横在身前,做那人盾。便是这一刹那的功夫,萧衍看出破绽,斗转星移,几步转出,黑袍dàng开,人影鬼魅到了道清身前,一掌拍出,后者一愣赶忙退步。萧衍见势,右手反掌为扣,夺过哑儿揽在怀中,“丫头你怎么不听话躲在楼中?” “我…我见你们…”她本来乖乖躲在楼中,却见李川儿被众人围攻,似有不支,这才往擂台跑来,谁知刚到半途便被道清擒了,挟持为质。 “没事!回来就好!”李川儿见她无事也还是松了口气,却是足下发软,体力不支。 “川儿!”萧衍踏足回身,赶忙扶起女子,往她体内度入真气,“没事吧?” “小道士,你内力消耗太大,让和尚来!”道衍人影闪出,单手一提,停住禅杖,回身飘摇,右掌翻出各给两个女子度入真气。 “和尚,你怎么来了?!”萧衍瞧见此人,不免大笑道。 “我和娘子周游大漠,本来准备在九天泉旁待些日子,怎知那日在玉门关外瞧见武林大会的告示,这才赶来,看来李世民还不想罢手啊。”他单手立起,扫了眼四周,“早知道这些个老家还在人间,我昨日便赶来了,好家伙!老皇帝!我看你今日如何应对!” “今日也是果报来了,朝廷不仁,天地不平,二十年了!多少门派惨遭屠戮,多少侠客身首异处!”萧衍冷眼扫了扫周围江湖宵小“这些人自称大唐江湖,却不知早就成了朝廷的狗!为了权贵厚禄,屠戮良人正士!青山派今日说了句公道话,却被群起而攻之。” “青山派?!好!除了青山派,世间也无几个门派敢和朝廷对抗。”道衍闻言大笑,“百年青山,世间正气,没想到二十年了,青山派门风依旧,傲视这污浊不堪的江湖!” 李川儿沉在萧衍怀中,叹了口气,却是轻松许多“二十年的仇怨…二十年的忍耐…二十年的果报,今日倒是被一个离心引了出来。侠者,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句小小相助却是蕴藏了九州八荒,华夏春秋几千年的义心肝胆!江湖不可无侠,世间不可无义!侠义…侠义…又有多少人能明白?!” “小道士!这孽障我来收拾,你护二位姑娘先走。”道衍朗声笑道,袈裟一摆,足下生风,片刻到了道清面前,禅杖一横,沉沉扫去“道清!师傅圆寂才几天?你便把古禅寺jiāo给李世民了么?!” “哼!”道清冷哼一声,双拳沉腰,破势送出,“你不是叛出古禅寺了么?又有什么资格再来过问!” “佛爷就是资格!”道衍怒哼一声,也不管他在不在理,“我要替师傅教训教训你这孽障!” “呸!”道清虽然口上不服,可两拳接过禅杖,却是周身颤动,飞出两丈之外,两足发软,“你这功夫…” “我这功夫,便是师傅传的!如今替他打你,却是名至实归!”道衍大喝一声,两步点地而来,禅杖负后,单掌凝于胸前,目色凛人… “萧衍,不好,你看四周…”李川儿缓缓站稳,指了指四周,“左右营的人马来了,父皇要下杀手了…” “…”萧衍沉沉看着四周,均是铁甲卫士,弓弩在手,长qiāng生寒,横刀而立。 “都住手!”石震也瞧出局势变化,大喝止住众人进攻,各路江湖门派宵小,路客散人,都慢慢退出擂台,余万丘,白长风,了空皆是身上带伤,各自带着门中弟子退了下来“怎么了?石老大?”余万丘不解道。 “朝廷兵马来了,我们不必大费周章了。”石震瞧着台上台下血迹斑斑,死伤无数,自己这方千百余江湖好手,如今却去了一半“今日也是为朝廷出了力,等着这些反贼一死,我们便可邀功请赏!” “不错!”余万丘拖着断臂,附和道。 “钟定呢?”白长风一愣,忽然问道。 “你说的可是他?”卫不屈单手提着一人,单足踏地,掷了过来。 石震一愣,抬手接去,却不免退了五步。众人定睛一看,这钟定已然气息全无。 “这!?”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0 章 长风瞧得大惊,可心里也清楚,这台是二十余人,都是当世一流高手,自己尚能保住一命,也是万幸。 … 不远楼上,观音婢单掌逼退道止,素剑战平杨昊天,眉色一沉,朗声问道“世民,你还不罢手么?!” “婢儿,你是第一天认识朕么?”李世民瞧见来人,深深叹了口气“我当这群余孽是擅自出谷…没想到却是你和朕作对…” “二十年前,我没有护得师门,没有阻拦你屠戮江湖…二十年后,这武林已经污浊不堪,侠义何存?今日,你想借故再开杀戒,我不能袖手旁观。”观音婢冷言道。 道止笑了笑,踏足攻来,双拳势大力沉,“你如此和皇上说话?好个大不敬!” 观音婢冷冷扫了他一眼,却只是淡淡立在原地。 “瞧不起人么?!”道止圆脸透出杀意,心下大怒,无相神功催到极致,拳拳生风,毫不留情“看招!”他一步定稳,劲风袭去,忽然眼前寒光陡起,片刻消失,道止一愣,却是觉得右臂冰冰凉凉,他低头看去,不免大惊失色“我…我的右手。” 观音婢头也不转,只是盯着李世民,冷冷道,“小和尚,念在你是出家人,我饶你一命,滚吧!” 这一招断臂,剑气收放之快,让在场的杨昊天也不得不暗赞“先不说她使得是神兵天尊,就刚刚那淡淡一剑败了这道止来看,当年玄武门前,单掌破千军,冷剑平万里的长孙皇后威严犹在…” “老李,你的皇后都来了,我这外人就不搀和了。”杨昊天收了剑意,退了几步,淡淡立在一丈外。 “你不要搀和?”李世民一愣,“什意思?” 杨昊天冷笑道,“论天下有何人取你xìng命我都可以拦下,唯独这观音婢,我拦不住。” “为何?”李世民不解道。 “敌不过。”杨昊天淡淡回道。 观音婢却被好似没有听见,只是淡淡看着李世民,“世民,我再问你一句,你罢不罢手?” “婢儿,你可是在逼朕?”李世民一改面色,深深望着面前女子。 “不错,今日若你不罢手,我便只能如此了。”观音婢坚定答道。 “杀了朕?天下不乱了么?”后者笑了笑。 “不怕,这天下就算乱了,也会有能者平之,可人心乱了,却是无能为力。”观音婢踏出一步,天尊直指李世民脖颈。 “你敢杀朕么?”李世民笑了笑。 “我不想杀你。”观音婢淡淡道,眉色不变,神态依旧。 “朕老了…”李世民,打量着身前女子,笑道“婢儿你却还是风华绝代。” “你不是老了。”观音婢摇了摇头,“你是变了。” “我变了?”李世民笑了两声,“其他人说朕变了,朕都是不信,唯独朕的皇后说朕变了…”他说着说着眉色黯淡下来,叹道“朕倒是有些寂寥的感觉。” “世民,今日已成死局,你再拖下去,有害无益!”观音婢叹了气,说道。 “婢儿,还记得我们年少时遇着分歧如何处置的么?”李世民笑了笑,“你也明白,我最不怕的便是这逼迫,否者当年怎么从众多皇子中杀出血路?” “记得。”观音婢点了点头,“你要用那方法?” “不错。”李世民笑了笑,指着身旁三炷香道,“老规矩,香烧完,台下的反贼若是还能活下,我便罢手。” 这二人都是心xìng固执之人,早在二人相识之时,便定下规矩,凡是遇着者分歧难定之事,便以三炷香为限,指一物为注,二人均不可chā手。 观音婢沉眉想了片刻,心中也知逼迫不是办法,她淡淡点了点头,“一言为定,若是你反悔…” “你这话却伤了朕的心,我认识你来,和你说过什么是反悔的?做便做了,便是灭那青山派,我也不言反悔二字。”李世民眉色一凝,沉言道。 “好!不过今日若他们胜了,以后这江湖上的事…”后者回道。 “这区区二十多人,若是胜了,朕就不管了。江湖正气么?我倒要看看能如何!”李世民冷笑道。 观音婢点了点头,素袍一摆,回身看着台下,眉色紧紧 正文 逆转苍穹(四) “谷主怎么了?”云从龙一愣,“莫非皇帝老头暗算她?” “不,谷主的武功独步天下,就算是那赞普、广凉师也难胜她。”南宫烟摇头道。 “现在又如何?”纪子寒问道。 “谷主肯定会给我们一个jiāo代!”花召奴肯定道。 “老卫,你这伤…”司空沧海侧头看去,卫不屈右臂沉下,却是受了刀伤。 “不知谷主什么打算…”竺道士打量着周围层层包围,喃喃道。 忽然一个胖子行了过来,笑道,“观音婢肯定不会让武林失望的!”众人侧目看去,却是那烛九尊。 “我相信谷主!”尉迟武侯阔步行来,金刀拖地,喘着气目光扫着台下甲胄之士。 “左右营的人马到了,魑魅魍魉,暂且住手!”李恪喝道,魑魅魍魉,公治长等人得了命令,纷纷运起轻功回到李恪身边。 “乾哥!”狄柔紧张般扶着李承乾,后者背后剑伤不浅,竟有些失血过多,面色发白。 “将军,该走了!”秦灼沉声道。 “师兄,走吧!”长孙一梦轻功转来,瞪了狄柔一眼。 “不…阿柔不走,我…我也不走。”李承乾坚定摇了摇头,“你二人走吧…” “将军!” “师兄!” 李承乾笑了笑,看着身旁女子,却是欣慰,“你二人走吧…” “不!将军不走,我也不走!”秦灼单膝跪倒,朗声道。 “哼…到底是为了这个姓狄的么?!”长孙一梦双目泛红,“她有什么好的?!” 李承乾静静看着女子,也不答话。 “好!你想死,就自己死吧!一会弓箭可是不长眼!”长孙一梦怒哼一声,行出几步,忽然转过头恶狠狠看着李承乾,“你便是个固执的石头,对你好的你不爱,对你不好的你却想个不停!蠢的要命!”言罢立在当地,也不离去。 烛九尊此刻行至李承乾身边,笑道,“你皇帝老爹让我来救你,你愿不愿意下台?” “不。”李承乾沉沉摇头,看着身旁女竟然笑了笑。 “好…”烛九尊点了点头,立在他身旁不再言语。 …… “圣上有旨意,捉拿离凡,台上宵小抗旨不准,行这谋反之事,格杀勿论!”军中行出一个将军,喝道“台上人听好了!若不想同流合污,早点下来束手就擒!” “慢!”李恪带着众人行下擂台,拿出令牌“我乃三皇子李恪!” “参见王爷!”带头将军拜倒在地,“此间凶险万分,还请王爷快下来!” “嗯。”李恪点了点头,冷眼看着台上李川儿和李承乾,“两个蠢货,什么江湖侠义…”他摇了摇头,带着魑魅魍魉和公治长缓缓行去… “赞普,人家大唐的事,你chā什么手?”广凉师冷冷道,后者瞥了四周,见武林人士已退,台下全是甲胄兵士“李世民想用兵?”他想了想,回头道“索朗,退吧!此间事情已了!” 后者点了点头,二人身形一闪,去了踪迹。 “二师哥!”唐云扶起离心,后者抬头扫去,青璃十二剑互相搀扶,堪堪立在四周,“好,师弟们都在还…” “心影,我们…”铁梦秋看着层层甲胄,眉色沉沉。 “师兄,我们走了,怕是他们少个助力…”虞心影取下鲜血染红的发带,青丝飘飘,英武洒脱,叹道,“今日若败,怕是武林再也不现了…” “梦秋!心影!”忽然台下一人站出,却还是长孙无忌,“你二人干什么呢!还不下来!” “师傅…”铁梦秋叹了口气,回身看了虞心影一眼,后者对视而去,只是淡淡一笑。铁梦秋点了点头,单膝拜倒,朗声道“师傅,徒儿不肖,可现在走了,大唐就再无江湖了!” “什么江湖!”长孙无忌喝道,“胡闹!” “师傅!”虞心影随之拜倒,声声坚定“今日我二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撇下他们!” “你们!”长孙无忌一愣,久久言不出一句… “果然是虞瑟和铁破军的后人。”杨天行在一旁看的点头,“都是英雄之辈!” “好!”忽然一人声响起,豪气盖天。 众人侧目看去,道衍提着道清往台下一丢,左手取出腰间酒壶,怒饮三口,“痛快!今日忒的痛快!小道士接着!”话罢酒壶丢去… “大师…”虞心影看的一愣,片刻笑了起来,朗声道“大师说对!痛快!今日痛快!” “不错!”楚羽生附和道,“楚某以前都是和你二人为敌,今日却并肩而战,忒的痛快!” 陆展双被孟娘扶着,也是点头赞同。 萧衍袖袍一dàng,接过酒水,痛饮几口,到了兴起之时却是举过头顶,如沐酒浴。 “还有酒么?”司空沧海喝道。 “能没有么!”纪子寒笑了笑,身影一转,到了台下席间,挑、点、dàng、拨,眨眼数十壶美酒向台上飞去。 司空沧海朗声笑着,双足踏地,南海无极功,左取右纳,把众酒壶都丢向个人,“各位!今日左右不知死活,不如痛饮而归!” “说得好!”尉迟武侯金刀一挑接过酒水,豪饮几口,“真他娘的痛快!痛快!” 云从龙单掌一反,托起酒壶,文饮三段,灰袍一dàng,“不错!今日是二十年来喝的最痛快的一次!” 杨天行、卫不屈、花召奴、南宫烟、青璃十二剑纷纷接过酒壶,众人对视一看,不免朗声大笑。 “众位!”道衍朗声道,“请了!”言罢接过一壶,怒饮不断。 “请!”台上众人笑了几声,纷纷仰面举壶,直饮得周身淋淋洒洒,擂台上豪气冲天。 “川儿,你还有伤!”萧衍笑道 “要你管!”李川儿娇嗔般瞪了他一眼,抢过酒壶饮了几口,“今日这般经历,我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 “好玩么?”萧衍接过酒壶,大口饮起,淋漓尽致。 “好玩,好玩紧!”李川儿听了哈哈大笑,引得众人附和。 “嗯…”哑儿也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好人…” “这位姐姐,那下面的人呢?”竺道生偷偷取了一壶酒,问道。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这么多人为难一个青山派…只为功名利禄就乱杀人…肯…肯定是坏人…”哑儿从未说过人坏话,此刻却是声音越来越小。 “不错不错!他们就是大大的坏人!”竺道生言罢也喝了几口,不免呛得咳嗽,“酒怎么如此辣?” “你这小子!”南宫烟行了过来,素指戳在前者额头,“小孩子,喝什么酒?!”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均是哈哈大笑,心头好不畅快。 “有趣。”道衍瞧了瞧竺道生,不免点头“这个小沙弥也是我辈中人,佛门来者不断,善哉善哉!” “你们还要抵抗么?!”台下将军见众人不惧生死,还喝起酒来,顿时眉色转黑,喝道。 “抵抗?”萧衍笑着摆手,“还是你们别抵抗了。” “大胆”。带头将军喝道,忽然身后行来一侍卫,低声道,“圣上口谕,现在动手,时限为三炷香。” “时限三炷香,什么意思?”带头将军一愣,不解道。 那侍卫低头附耳言了片刻,后者听得一呆,也只能点头领旨。 “动手!” 片刻三千甲士阵型一变,数百名弓弩手行了出来,雕弓沉沉,翎羽落落,寒光凛凛。 “慢!”秦灼大喝一声,“李承乾李将军还在此地,不轻举妄动!” “什么?!”带头将军一愣,赶忙抬眼看去,“李…李将军?” “如何是好?”身后副将沉眉问道,“伤了李将军,是死罪,不上台抓人,也是死罪,左右都是死…” 带头将军眉色转沉,不敢妄自武断。 过了片刻,身后侍卫却是提醒道,“半柱香了,将军快动手。” “嗯…”带头将军似有所悟,当下单手示意,大喝道“不许用箭,万勿伤了李将军!其他人等格杀勿论!” “遵命!”身后甲士抬手接令,弓弩尽皆退去,三千人踏着阵型,缓缓向台上攻去。 “现在怎么办?老云?”卫不屈拍了拍云从龙,笑道。 “怎么办?来多少,杀多少,这么办。”云从龙笑了笑。 “可这兵士都是身穿甲胄,不似寻常江湖之士那般好对付。”南宫烟提醒道。 “南宫,那你说怎么办?”尉迟武侯问道。 “战是必须要战的!可是…”纪子寒沉眉道。 “可是要有破甲兵器。”杨天行言了一句,轩辕一dàng,八荒在手,顷刻转起身法入了人群,此两剑是幽谷首主独孤氏所铸,削铁如泥,破盔斩甲。竟凭着一人之力,生生搅得打头军士难以前行,眨眼便败去数十人。 “这小子身法慢了。”道衍眉色紧皱,“到底还是一人之力。” 萧衍点了点,回身喊道“各位前辈,萧某今日能和各位英雄并肩而战,荣幸之至!我相信你们谷主定然给江湖一个jiāo代!”言罢拾起身旁朴刀,“哑儿,川儿,你们别下台。”萧衍足尖一点,转眼进了军阵之中,左突右闯,破敌无数。可不出多时,一清脆声响,朴刀折断,萧衍只能舍去兵刃,仅凭一双ròu掌,在阵中厮杀。 “道长!接刀!”忽然一声长啸传来,一个怪异的身影从楼顶飘下… … “你相信这些所谓的江湖侠士能逆转苍穹?”李世民坐在楼上冷冷道。 观音婢孤影而立,眉色坚定… 正文 拨云见日(上) 唐627年,秋,玄武门变次年,李世民设天下大同之策,统江湖之不尊,纳商道而归一。 唐627年,冬,青山派接到朝廷招安旨意,毅然反抗朝廷大同之策。青山四杰,离难,呼延柔儿,令狐君奔赴长安请见李世民被拒,黯然而归。次年,春,三月,李世民调拨玉门守军五万,包围秦州青山山门,青山派以朝廷不仁为由,众人抗旨不拜。是夜,唐军奉命攻山,众门徒誓死护派,血战三天三夜,离南、令狐君战死,呼延柔儿下落不明,青山派上千门人尽皆战死不降。子时,观音婢带领长孙府百余人入山相救,虽保下fù孺遗孤,却始终慢了一步… 。唐628年,春,青山派被灭之事传至江湖九州,次月,不得道门神秘消失,此后,数年间,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通州独剑岭,苏州龙牙寺山门被屠,司空派,金海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1 章 快刀门,五仪山尽皆被灭,江湖转眼灰飞烟灭,dàng然无存。 唐648年,春,五皇子李被江湖人士所刺,似卒于潜龙叠影手。太宗李世民龙颜大怒,出征前夕策办武林大会,一者找出杀害李的凶手,二者清缴江湖号令不服。长安城南,擂台之上,离心仗义出手相助楚羽生,被众人识出潜龙手法,此武艺和李死因瓜葛甚深,李世民遂下令擒拿离心,青山派又到了存亡之际。 萧衍足尖一点,转眼进了军阵之中,左突右闯,破敌无数。可不出多时,一清脆声响,朴刀折断,萧衍只能舍去兵刃,仅凭一双ròu掌,在阵中厮杀。 “道长!接刀!”忽然一声长啸传来,一个怪异的身影从楼顶飘下… 萧衍闻言一愣,左掌沉沉拍中一军士,后者身着重甲带起五六人横飞而去,他当下点足跃起,只见空中一柄黑色长刀应声飞来。萧衍右掌急出,周身数转,接过长刀,当下一惊“修罗心?!” 那怪异人影笑了笑,也是拔刀冲入军阵之中,“道长,这刀乃斩断因果之刃,可在下的因果却被道长所斩,此刀赠于道长,乃是名至实归。”李川儿闻声望去,来人竟是那苏我日向。 “刀痴苏我日向?你怎么回来了?”萧衍接过修罗心,高声问道。 “我得知唐朝皇帝举武林大会,而萧道长武功盖世,我料定你必到场,于是就赶来瞧瞧,怎知萧道长居然和这些军士较量起来,有趣有趣!”苏我日向笑道。他本答应萧衍回那寇岛遣散众海盗,可又得知大唐要举办这武林大会,此人恩怨被萧衍点破之后,再无束缚,更想再寻萧衍大战一场,于是闻讯赶来,谁知刚到这长安,便见萧衍身在万军之中。 “你刀给我了,你用什么?”萧衍气劲一沉,震开周围军士,笑道。 “我还有把菩提情,是我学刀时所用,道长不必担心!”苏我日向高声回道,菩提情应势而出,顷刻dàng开四周甲胄。 “小子,你没学过刀法,不如随意而发!”广师立在几丈之外,淡淡道。 “怎么?你还没走?”萧衍笑道。 “阿婢还在此间,我不放心。”广师回了一句,眼见百余军士已然上来擂台,“老夫闲来无事,帮帮你们也无妨。”他似有意无意言了一句,人影骤闪,立于台上,魔心连环手招招诡异,内劲透甲而入,生生挡住了台前梯口。 “这老头!有趣。”萧衍笑了笑,忽见四周甲胄军士又围了上来。 “萧衍!”李川儿瞧得一惊,赶忙叫到,“当心!” “无妨!”萧衍上指一划,推出修罗心瞧了几眼,“好刀!果然是好刀!”他抬头扫了眼周围士兵,“各位,萧某不客气了!”言罢,左足点地,单手持刀,双目微闭,“随意而发么?便试试把玉虚玄冥指的功法含于刀上。” “刀者,劈、砍、刺、撩、抹、拦、截、挑…”萧衍念起刀法八绝,忽然眉目一凛,落于地上“来了!”言罢横刀于后,反掌拔出,沿着腰身划出一周,带动道袍摆动,气劲破空。周围军士本已层层围住这黑袍道士,没想到他跃起之后却不逃走,竟是单足落地,拔刀斩开,气势由静转动,场上数千人刹那愣住。 “小道士好厉害!”道衍饮罢酒水,袈裟一dàng,擦去酒渍,抬眼看去,只见百余名军士被这刀气一震,尽皆甲破盔碎,飞出几丈,倒地难起,其余人皆是目瞪口呆。 “好刀!好个修罗心!”萧衍朗声大笑,黑太刀翻掌一托,不禁仔细打量几眼,“修罗心,斩断因果之刃,今日,萧某就用他斩断这武林的因果!”话音一落,黑袍闪出,足下转开,游dàng于人群之中,刀光寒寒,随意而发,形如鬼魅,不知其踪。 “这道士…”云从龙看的一愣,“老夫到底太久没出江湖了么?居然有这般后起之秀?” “萧少侠的功夫已然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地步,各般兵器竟是信手捏来,随意而发。”花召奴点头赞道。 “痛快!”尉迟武侯朗声笑道。 “你们几个,别顾着看少侠破敌,看看身后!”纪子寒朗声喝到。 众人扫了扫四周,纵然广师一人挡住台口,四周还是围上不下数百人,险境不下之前。 “姐姐,今儿若走不得,你怕不怕?”竺道生笑道。 “不怕!”南宫烟坚定道,“十八年前我便不怕,今日怎又会怕?” “好!”司徒沧海大笑三声,拍了拍卫不屈,“不屈,你这手还能用?” “哼,老子千军敌单手便可。”后者豪气道。 “那我二人…”司徒沧海和卫不屈对视一眼,片刻运气轻功到了台旁,又和左右应数百军士大战开来。 “你二人抢什么头功?!”话音刚落,六人相视点头,尽皆催起最后内力,冲入人群,力战不降。 “展双,你在这守着阿柔和少主。”楚羽生调戏片刻,目色坚定,笑着打量四周军士,“你们甲胄,我一样有铁手。”说着他晃了晃手套,“我可来了!各位军爷!”话罢,蟠龙覆云,白袍如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将军…”秦灼看着台上台下众人耗这最后一口内劲,力战左右营军士,却是宁死不屈。 “这些人…竟然了这武林…”李承乾咳了口血,目色沉沉。 。… “萧衍,当心!”此刻,哑儿和身旁女子皆是看的心惊胆战,后者素剑拔起,气劲一沉,喝道“我来助你!” “红尘了然。”道衍大袖一拦,“二位姑娘就在这守候吧,和尚去帮他。”他笑了笑,禅杖似有百余斤却单手轻执,踏地裂石,几步奔入人群,禅宗内功上破九天重外,下沉十八地藏。道衍单手成拳,禅杖横扫,万军莫敌,无人能近其身。 “道衍和尚!你也来了!”萧衍越战越勇,修罗心带着刀气斩盔破甲,势震众军,却不取人xìng命。 “小道士到了现在还能守心御气,不枉杀无辜,好极!”道衍赞道,手中禅杖却是越舞越快,开山破岳。 “大师也来了啊!”杨天行右手御着轩辕,左手紧握八荒,剑心凝成,招式似舞似画,洒脱自如,长袍高摆低扬,身在万军从中却似无人之境。 “有趣有趣!和我东瀛打仗的势头颇像!”苏我日向却不知这事出有因,只想报答萧衍的恩情,当下挥舞着菩提情,六时七门刀,刀心不灭,招招破敌,刀背而向,点到为止。 李川儿看了眼,心头一震,明白些什么,当下运起最后内力,娇声喝道“众位前辈高人,不要伤了这些军士的xìng命,不能步了这些江湖宵小的后尘。” 众人闻言一愣,尽皆点头明白。 “不错!”南宫烟回道,“我们不是那般滥杀无辜之人。”言罢,内力提起,飞仙灵袖,困住数十兵士,虽是耗费更多气劲,却傲然不悔。 “侠者,义而行,这些军士也是听奉命令,不必多添仇恨。”纪子寒点头附和。 “我老卫的手重,怕是收不住啊!”卫不屈笑了笑,却是提起一名军士横至而去,劲力却是收了七分,败敌不伤敌。 云从龙轻笑点头,剑法柔和三分,寻龙觅影,收放自如,招招刺破军士甲胄薄弱之处,却不至深。 竺道生也是大笑,“有趣有趣,阿弥陀佛,这正是我佛之意!”笑忘禅功力道深沉,仅是震退众人。 “不错!”尉迟武侯也是高声赞同,金刀转背,横扫千军,刀锋却是藏于身后。 “当心!”狄柔大声喝道,只见楚羽生一掌震退三名军士,忽然肩头挨了一qiāng,他当下双目瞪红,铁掌转沉而去,到了半途却是骤然收住,“妈的!要不是为了大姐,我楚某怎么会如此好心。”言罢铁掌一反,仅是dàng开那qiāng兵,足尖踏起,躲过身后刀手。那qiāng兵一愣,却是呆在当地… “快两柱香了!”李世民贴身侍卫朗声提醒道。 左右营带军将军闻言大惊,赶忙高声喝道“除了将军府的人,其他一个不留,斩尽杀绝!” “遵命!”三千甲胄高声回道,步法一变,阵势再转,却是快了几分。 “姐姐!”竺道生眼色泛红,只见南宫烟困住数十人,内力转空,一军士乘机奔来,几拳打在女子小腹,后者面色泛青,当下呕出两口鲜血。 “混账!”竺道生怒火中烧,双拳沉沉,震开周围数人,几步赶到南宫烟,怒目视着那兵士,一掌全力而出。 “道生,不可!”南宫烟额见生汗,嘴角落红,缓缓念到,“不可…不可滥杀无辜…” “你…!” 竺道生狠狠瞪着那兵士,双目含泪,忽然反掌收力,推开后者,“滚吧!” 后者摔出三丈之外,却是完好无恙,当下眼神一愣,不知何如… “老卫,你的手!”云从龙看的一惊,卫不屈之前已然断了右臂,又被众军士团团围住,一个不留神,身后几名刀手抢上,利刃劈下,卫不屈左臂回扫却是劲力不足,左臂生生被几人斩下,身后qiāng兵当下跟上,十余qiāng,频频突刺。再看去,卫不屈周身chā满兵刃,却是面色不改,双目一瞪,护心气劲大开,瞬间震飞周围众人,“师傅…不屈来见您了!”言罢大笑三声,立身而亡。 “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混账!”云从龙眉色泛红,大喝一句,剑法转快,本如众人之中左突右扫,斩甲破盔,心头却不知是什么支撑,依然没有取人xìng命,可内力使然难以为继,当下步法一慢,剑招生缓,被铁盾一挡,不免回身摇晃三步,继而几个军士围上,刀qiāng而发。 “慢!”忽然一个军士大喝道,反身挡住云从龙身前,“他已经死了…”众军士手中兵权一停,抬眼看去,云从龙已时身中数刀,单剑撑地,再无气息… “云大哥!卫伯伯!” 竺道生擦着眼泪,和众军士周旋着,心头却是qiāng刺刀砍般的疼痛,他看着周围士兵,不免破口大骂,“便是听奉朝廷的命令,这不仁不义的事也是做得么?你们自己没有心么?!” 司空沧海单掌推去,被军士铁盾一阻,忽然身后朴刀砍来,他却慢了半分,血流如注。司空沧海大喝一声,回身抓着那刀手,深深看了后者几眼,大袖一摆,“滚吧,我不杀无辜!”不免引得周围军士面面相觑,好不奇怪… “子寒…”花召奴软剑一晃,足下不支,跌倒在地,“我…我不成了…”他背后挂着刀伤,气息渐浅… “召奴!”纪子寒双目含泪,伏龙八卦掌扫来层层包围,几步奔到花召奴身边,“我不会让你死的!”当下眉色瞪起,双足踏稳,八卦四象阵法形于足下,毫无退意。 “便…便是个君子…呵!”花召奴笑了笑,深深看着苍天“天啊…你可开眼了?” “怎么?!”李川儿看着周围十余名军士“要动手杀女人么?!” 周围众人闻言一愣,却听身后军令有道,不免叹了口气,持qiāng而上。 “混账!”孟娘娇嗔一声,几步赶来,素袍摆出,银光四shè,尽皆打在兵者膝盖之上,“你们这些男人,就只会欺负女子么?” “你…你们便没有姑母姐妹么?”哑儿也是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狄柔瞧见这阵势却是摇头流泪,“好个江湖,好个侠义…”她咬着银牙,拭去眼泪,转头道“乾哥,我不能放着他们的安危不顾。”当下气功一转,到了众军士只见,临海决收七出三,招招虚实而出,破敌不伤敌。 “阿柔!”李承乾看着一惊“那儿危险!”他心头一震,英目凝起,也不顾伤势,几步赶到狄柔身后,以命相护。 “这傻子!”长孙一梦瞧得气紧,可也不得不护在李承乾身旁,眉色沉沉。 “将军…”秦灼几拳震退数人,回头道,“你如此这般…圣上…” “无妨…”李承乾摆了摆手,一掌逼退三人,“他是他,我是我…” “将军!”忽然台下响起骆宾王的声音,“将军怎么还在上面!快下来!” “骆师弟!若为兄有个不测,将军府就由你统领了!”李承乾朗声答道,笑了几声,对身边女子不离不弃。 “将军…”骆宾王一愣,“你可还要执掌这大唐的男人…” “二师哥!”唐云见着离心体力不支,摇摇晃晃,几名军士却是把他团团围住,前者赶忙急步赶去,不料背心中了一qiāng,“当…当心!” “唐云!”离心瞧得大惊,赶忙扶起他。 “三师哥!”青山派其余众人皆是怒气涌起“混账!我们手下留情,你们却不知好歹!” “住手!”离心提起最后内力,高声喝道“不得滥杀无辜!污了门风!” “这…”众位师弟紧紧攥着青璃剑,望着面前军士… 。…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士兵行动渐渐缓慢下来,有的甚至立于原地不动,好似木人一般。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动手!”令军将军见众士兵如着魔一般,纷纷不知所措,面面相觑,“该死!军者,令行禁止!女人又如何?!”他瞧着李川儿虽被十余名甲士围着,却久久没人下手。 “看好了!”那将军怒目一瞪,踏地而出,几步奔上擂台,朴刀紧握,破空劈下。 “姐姐!”哑儿瞧得一愣,不知身后有人,赶忙推开李川儿,肩头却是深深挨了一刀。 “混账东西!”广师、萧衍同时大喝一声,身法催起,转眼回道李川儿面前,萧衍眉色冷冷,杀意现出,修罗心反掌紧握,一刀拔出,架在了那将军的脖子上。 “萧衍!”广师扶起哑儿,度入内力,却是喝道“你这一刀砍下去,不尽脏了这修罗心的刀意,也让众位武林旧人白白牺牲!” 萧衍恨的银牙咬出鲜血,修罗心却迟迟不肯斩下,过了片刻,萧衍眉色一沉,单掌拍出,喝道“若在这世上只有权势,没有对错,你们活着有意义么?!”言罢气劲沉沉只把那将军震出十余丈,摔下擂台。 “将军!”四周军士尽皆围了过来,扶起后者,“无妨…”那将军站起身来,却倍感惊讶“此人武功盖世,为何绕我一命?!” 。… “我不打了!”忽然一个qiāng兵站了出来,高声道“这是无义之事!这些人都是江湖侠客,对我等军士手下留情,若在杀害了他们,我还是人么?”言罢,长qiāng一丢,立在原地,不言不语 正文 拨云见日(下) “不错!”忽然另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2 章 刀手也点了点头,“他们至死都不愿下杀手…” “老子从来不杀女人!” “说的对!” “就是!” 围在李川儿身边兵士均是点了点头,丢下手中兵刃。 “不打了!” “这是滥杀无辜!” “不错,这些人个个都是好汉!” “我陈敏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行这不义之事!” “便是砍了我的头,我也不打了,这白面人刚刚才饶我一命,也算还他一命!”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非死不可!” “便是为了李么?李在徐州横行乡里,鱼ròu百姓!要我说,死的好!” “说的对!我们都是寻常百姓出身,为这种卖命不值!” “为这种混账再杀些义士更是不值!” “我听不懂这些大道理,总之这为姑娘仅是困住我们,却不下杀手,还让我们去杀她,老子不干!” “不错!”“不错!” “不错!”“不错!” “不打了,我们不打了!” “不打了,你们走吧!” “走吧!” 忽然,似破云今日,三千军甲尽数弃掉手上兵刃,看着台上众人,“你们都是侠义之士,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快走吧!” “这…”李世民看的一愣,玉石握在手中却是沉沉不动,片刻劲力涌起,零碎满地…“这些军士是谁的手下!来人,拖下去,砍了这带兵之人!” “世民,你输了。”观音婢深深看着台下,点头道。 “谁是这带兵的将军!”李世民身边侍卫厉声喝道。 “在下!”那被萧衍震下的将军高声回道,“我也不打了!” “你可知这是死罪!” “我刚刚就死过一次了!无妨!” “混账!你这是抗旨不准!大逆不道!” “这些人都是侠义之士!杀了他们才是大逆不道!” “来人,拿下!” “来人!” “来人,人呢?!” 这侍卫左右扫了片刻,众军士立于当地,好似没有听见。 “混账!你们…你们都反了么?!” “我们都是百姓,他们也是百姓,竟然无罪,为何要杀他们!” “不错!今日无缘无故杀了他们,那其他百姓怎么办?那我们怎么办?” “你这侍卫整日跟在圣上身旁,狐假虎威,又知道什么?” “不错!这些人各个武功盖世,要取我们xìng命易如反掌,可却手下留情,他们有情,我们不能无义!““说得好!我虽然是普普通通的小卒,可也知道善恶情义,这人,我不杀!” “我也不杀!” “左右也是他们手下留情活的命,就算你砍了我们的头,也不杀!” 这侍卫看着众军士步步行来,均是面色坚定,语气不减,当下额头生汗,背脊发凉,赶忙奔回李世民身边,“圣上,这些军士都…都反了。” “反了?”李世民沉沉看着台下,眉色凝重。 “不如调集中军长孙将军的人马…”那侍卫擦了擦额头汗水,脱口道。 “哼,然后就自相残杀么?”观音婢冷冷回道。 “你这黑衣女子是何人,敢在…哎哟…”侍卫一言未罢,忽然脸上生疼,他抬头看去,只见李世民虎目瞪起,看着自己“他是朕的皇后,你说她是谁?” “皇…皇后不是…” “恩?!”李世民闻言一怒,龙眉扬起。 “小的知错了…”那侍卫赶忙连连磕头,恭恭敬敬“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惊了皇后娘娘的凤驾…” “世民…时限已过,你输了。”观音婢眉色扬起,傲然说道。 “是啊…朕输了…”李世民沉沉叹气,“没想到,朕几十年了,还是没赢过你…” “世民,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凡是做得太尽缘分势必早尽。”观音婢淡淡道“记住你的承诺,君无戏言。”话罢身法一转到了台上。 “谷主!”纪子寒擦着眼泪,哽咽道“召奴…召奴他…怕是…” “…”观音婢赶忙伸手握在花召奴的脉搏之上,眉色一变,右手急出,在后者胸前点了三下,而后反掌取下,在小腹度入些许真气,“召奴还有救,马上回谷拿yào!” “好!好!”纪子寒破涕为笑,赶忙把花召奴轻轻放在地上,随后大步奔去,身法不停,好似自己的内力源源不绝。 “谷主!”竺道生抹着眼泪,“卫伯伯,和云大哥他们…” “我知道了…”观音婢缓缓行了过去,只见卫不屈双目圆瞪,依然挺挺立在原地。 “好个千军敌卫不屈,英雄了得!”陆展双缓缓行了,拜了一礼。 “还有独剑岭云从龙。”楚羽生叹了口气,只见那云从龙单剑支地,面带笑容,“难得的好汉啊…” “他们不会白死…”竺道生“他们便是这江湖,江湖不灭,正气长存!” “不错!”司空沧海朗声回道,“他们便是这正气的江湖!” “老卫,你先去一步罢了,老夫过个十几年,随后就到。”尉迟武侯拂须笑道,“到时我二人再斟酒痛饮!” “我相信从今日起,这江湖会有新的一笔…”南宫烟拭去眼泪,笑道。 “不错,今日这江湖,算是新的起点。”萧衍抬起黑袍,似擦拭什么,片刻行到观音婢身边“谷主和李世民那边如何了?” 杨天行听到这里,也不免眉色沉沉,生怕再出事端。 观音婢闻言行了几步,立在台上,高声道“圣上有言!不再干预江湖之事!尔等军士尽皆归营!不能再为难这些侠士!” “好!” “好!” “圣上英明!” “不错!我就说那侍卫是狐假虎威!” “哈哈哈,好,好!这样才像话!” “看来这江湖中人,除了这些鼠辈,还是有些英雄的!” 离心也是拍手赞道“好…好!果然这人间还是有正气!”身后众人纷纷点头,哈哈大笑。 “将军…”秦灼看着此间此景,也是笑了笑,扶起李承乾,“走吧…” 狄柔回头望着李承乾,后者点了点头“阿柔后会有期了。” “走了,还恋恋不舍!”长孙一梦不悦道,瞥了眼狄柔,娇哼一声。 不多时,众军士额手称庆,再向台下看去,那些江湖宵小,路人散客尽皆逃散,石震、白长风、余万丘、了空等人赶忙对视一眼,暗暗退去。 “放他们走么?”南宫烟冷冷道。 “罢了,这些宵小如今都是丧家犬,穷寇莫追。”司空沧海笑道。 “和尚,你那俩师弟也要跑了。”萧衍看着道清道止,喝道,二人听了周身一颤,赶忙跪倒在地。 “罢了,他们二人现在一个武功尽废,一个丹田受损,也无法在为非作歹了,到底师门一场…”道衍拿起酒壶,再饮几口,望天笑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 不多时,台下呼声不断,笑声冲天,众兵士拾起兵器朗声道“多谢侠士手下留情!”随后,单膝拜倒在地。 “哈哈哈哈!”广师忽然朗声大笑,“阿婢就是阿婢,李世民都斗不过她,好极,好极!”言罢灰袍洒脱,长袖一摆,“此番大唐江湖重现天日,也算九州之福!”接着足下生风,去了踪迹… “这怪老头。”道衍摇了摇头,双手合十“红尘了然,幽谷谷主此番立下无量功德,可喜可贺!” “大师言过了。”观音婢缓缓摇头,“这都是台上众位侠士的功劳,我只是个看客罢了…” “母后…”李川儿几步行了过去,心头感慨“女儿…女儿今日好生高兴…” “是么?”观音婢笑了笑。 “义母!”忽然狄柔、楚羽生双双拜倒,均是双目泛红。 “好了好了,这些年你们护着李川儿胡闹,也是难为你们了。”观音婢叹了口气。 “女儿哪有胡闹?”李川儿闻言面色一红,娇声道。 “她的确胡闹,不过今天却是怪我。”萧衍大笑两声,走了过来。 “臭小子,充什么好汉!”女子反眼一瞪。 “红尘了然,感情小道士找到了媳fù?!”道衍笑道。 “呸!”李川儿眉色瞪起,“你上月才抢了亲,现在放着娘子不陪,来这里打架,不怕回去没酒喝么?” “恩?”道衍一愣,拍了拍脑袋“哎呀,不说我还忘了,娘子还在南门等我…说好先去接她再来这武林大会的…” “等你想起来!怕是我又嫁人了!”忽然台下传来一女子骄横之声。 “妈呀…克星来了…”道衍听得一惊,赶忙脚底抹油,想溜之大吉。 “哪跑!舅母,帮我抓住这臭和尚!”万昭仪轻功一转,来到台上。 “好了好了。”观音婢摇了摇头,“此间不是打趣的地方。” “娘…”李川儿想了片刻,看见哑儿立在原地不知如何说,她笑了笑,拉着女子道“这是我认的妹子。” “哦?”观音婢打量着对面女子,肤色白润,双颊淡红,发髻微盘,青丝垂下,“恩,倒是个端庄女子,和你做个姐妹正好。” “多谢娘!”李川儿笑道,回头对哑儿道“妹妹,还不叫人。” “啊…啊…”哑儿一愣,不知所措,赶忙欠身一拜,“娘…” “噗…”万昭仪瞧得好笑,“你和她是义姐妹,该称呼舅母为义母!” “哦…”哑儿点了点头,赶忙到,“拜见…拜见义母…” 观音婢点了点头,“今日也算武林中的一个新日子,以后的路还很长…” “诶?怎么不打了?道长,你们这比武到底和谁比?”忽然,台上闪来一人,苏我日向挠着头,不解问道。 “打完了,我们赢了。”萧衍说完实在憋不住,大笑起来。 众人看到这苏我日向茫然的模样,对视一眼,片刻朗声大笑,余音绕城,没入红尘… 唐648年,春,五月,拨云见日,江湖重生 正文 征途再起(上) 唐648年,春,五月。皇子李被刺,似卒于潜龙叠影手。而后,李世民龙颜大怒,遂下令举武林大会,意在捉拿凶手,为难青山派。擂台上,道清暗中使诈偷袭楚羽生,离凡之弟离心仗义出手,不慎显露武艺,陷入重围。萧衍心怀守护江湖上仅剩正气的决意,不顾李川儿劝阻,独自出手相助离心,却被当今江湖宵小群起而攻之。正当这危机时刻,八大门派旧人齐齐现身,相助而来,血战不退…而这江湖,也终于拨云见日,重见青天。 “臭小子,今天你算是闹了够了吧。”李川儿咳嗽两声,打趣道。 “川儿…”萧衍呆呆看着女子,心头感概。他见后者有些站立不稳,赶忙伸手相扶。 “我没事…道衍和尚刚刚给我度入了真气,此刻无碍,倒是哑儿妹妹身上的刀伤…”李川儿再咳两声,目光扫了扫四周的惨状,“今天这血也算没白流…” 观音婢仔细查看了会哑儿的伤势,素指轻出,单掌一抚,似帮助女子止住伤口,“还好,仅仅是皮外伤,调养半月便无大碍。” 萧衍见哑儿还有些精神,也知是那道衍和尚和观音婢度入真气原由。他当下双手一拱,感激道“多谢大师,多谢谷主!今日之恩,萧某没齿难忘。” “诶,小道士,和尚是出家人,这恩不恩的却是无妨。”道衍再提起酒壶饮了几口,笑道“可是这些门派旧人,倒是豁出xìng命陪你闹了一场。” 萧衍闻言点头,赶忙面色肃穆,深深看了各位门派旧人一看,朗声道,“今日都是萧某一时xìng起,才出手大闹这武林会,各位前辈能出手相助,实在感激不尽!” “诶!少侠说的哪里话!”尉迟武侯摆了摆手,笑道“先不说竺道生这小子比你年小,什么前辈的话,你可得挨个称呼。再者今日这出手相助,也是我们自愿,纵然老夫今儿个死在这,也是得了其所。” “不错。”南宫烟此刻行了上来,叹道,“今日…便在这擂台上…终于…终于有人说了句实话,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我们便如幽魂般活了二十年…这二十个寒暑,少侠可知道我们多想出谷报了这血海深仇,可…” “可若是单单杀人了事,怕是污了师门的清誉…”司空沧海也苦笑摇头,“要不是今日少侠和青山派的人说出了事实,我等也不会贸然出手。” “阿弥陀佛。”竺道生点了点头,“若是杀人报仇,在场随意一人要取这些江湖宵小掌门的人头,都是易如反掌,可若说不清原由,定然会被世人唾弃。那时候,这灭派的真相,谁又肯听?” 离心被两人搀扶着,眉色不减,坚定道“原来今日,是离某的一句无心之言,引出了各位…”他说着摇了摇头,“红尘事端,好不难料…” “离少侠今日能为武林说出实话,捍卫侠心,我等感激不尽!”南宫烟率先施了一礼,身后五人亦是随后拱手,“我等多谢离少侠!” “不敢…”离心赶忙回了一礼,“我只是见不惯那厮出手偷袭…当不得言谢,你们要谢,还是谢谢这狐面人。” “好小子,不枉我二人助你!”铁梦秋豪气笑道,“心影,这青山派果然是世间正气!” 后者笑了笑,欣慰点头,“不居功,难得。” 南宫烟点了点头,深深看了萧衍片刻,带着众人齐声道,“多谢少侠!” “哟,臭小子,你还是功臣呢!”李川儿语气调侃,故意说道,“今日这武林大会要选盟主,我看啊,你这滑头倒是赚了不少人心。”她一句也不知有心无心,淡淡扫了眼众人。 “别,别,别!”萧衍赶忙摆手,“我是随xìng出手,当不得各位如此大礼,再者我从小只想做个小打杂,那武林盟主还是另选他人吧!” “笨蛋!”李川儿瞪他一眼,心头骂道“今日恰恰是收复武林归心的好机会,这人装什么好汉!小打杂,呸…没志气。” “有理…”尉迟武侯沉眉点头,竺道生也是看着萧衍。 “今日既然叫武林大会,纵然是朝廷所举…”司空沧海也是斟酌片刻,“按规矩的确要选个武林盟主,再者今日江湖重生,也算新的一笔。”他说完深深看着萧衍,而后众人也是盯着男子似有话说。 “好啊~”万昭仪此刻再也按耐不住,银铃般笑道“敢情本姑娘当年的一颗小yào丸,却是救了武林盟主,啧啧,以后说出去,我也有牛皮可以吹吹了!” “阿弥陀佛,丫头不愧是万家的血脉,这生意做的划算,值!”道衍笑了笑,竖起拇指,打趣道。 “还喊丫头!?”万昭仪娇嗔瞪了和尚一眼,伸手便掐。 “哎哟!”道衍疼的一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3 章 嘴里念叨,“不是说了娶过门,就不动手了么?怎的说话不算数。” “谁叫你乱喊!活该!”女子扬了扬玉手,故作凶态。 “掐的好。”李川儿打趣轻笑,“这些个男人整日就会chā科打诨,是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哎…”道衍缓缓摇头,对着萧衍说道,“小道士,我看你以后啊,也是个被老婆打的主。” “好了…”萧衍苦笑摇头,摆了摆手,对着南宫烟等人沉言道,“我天生便不是大侠的心xìng,更别提这武林盟主,今日便是意气用事出手救人,各位别高看在下了。” “不然。”杨天行却是摇头,“道长在幽谷救下苏我日向,便是侠义所彰,怎么说不是大侠心xìng呢?” “恩恩。”苏我日向虽听了个七七八八,可以明白几分,“道长对我有恩,这什么盟主的若是要选,我赞成道长来做。”他汉话不好,说了个囫囵,可意思也是明显不过。 “不错。”铁梦秋此刻行了两步过来,点头道,“这武林盟主暂且不提,可论这侠义之心,阁下当之无愧。”虞心影点了点头,亦是赞同。 “阁下力敌千人,救我于危难,怎会称不上侠义?”离心也是劝道,“今日一战,阁下名扬四海,侠义正气,必被后人传颂。” “臭小子。”李川儿听得心头大喜,“如今木已成舟,看你如何推辞!” 萧衍环视四周,见着众人期许的眼神,可心头依然沉沉,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最后,他双目停留在了卫不屈和云从龙的遗体上,叹道“先不提这个了,二位前辈尸骨未寒,说什么武林盟主,没趣的紧…” “你!…”李川儿此刻更是气的眉色陡立,心头怒骂,“众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装什么清高…”她想着,失望焦急的心情杂糅在了一团,“就算你真的不想做盟主…可现在天下论这后起之秀,除了你有这本事,谁又能当?” “嗯。”观音婢闻言点头,“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言着沉沉打量着两人遗体,叹道,“先送他们回谷吧…” 南宫烟也回过神来,看着同伴遗体,苦涩感叹,“二十年不出谷…谁知一出谷…倒是这般…” “诶!南宫!”尉迟武侯沉眉摆手,“人自来得,却也去得,卫兄和云老弟都死得其所,谈何这般那般。” “可…”南宫烟心头沉沉难平,“可他们…” “他们虽然死了,可独剑岭,金海帮依然后继有人!”司空沧海坚定道,“从龙的女儿冷月,卫老的徒弟南谷,他们不都还在么?” “阿弥陀佛,不错。”竺道生点头说道“江湖从来就不少后继之人,云大哥和卫伯伯不会白死。” “走吧…”萧衍看着二人遗体,又看了看满地的尸首,不免心头生出些许悲意,“自古侠义刀剑里,奈何生死红尘中…人…真是脆弱…论这武功盖世…也不过这般…” “萧哥哥…”哑儿似瞧出萧衍心情,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角,“没…没事吧…” “没事?哼。”李川儿瞥了男子一眼,冷笑道,“他今日推辞了盟主大位,当然没事的紧。”言罢跟在观音婢身后,带着二人遗体向城门外行去。 离心见着众人离去,斟酌片刻,“今日还有些事,须得jiāo代…你们先回山门,我随后便到。” 唐云几人对视片刻,只能点了点头“也是…朝廷的军马现在还驻扎在秦州…那我等先回山门,二师兄保重!” “嗯。”离心点了点头,也随众人而行。 和尚打量萧衍一会,似瞧出端倪,上前问道,“小道士今日大开杀戒,可是后悔了?” “不。”萧衍摆了摆手,“我偶尔会有些悲念,可做过的事,绝不后悔…”他看着道衍笑了笑,神色透着从容。 “红尘了然,小道士说的不错,以后还望从一而终。”道衍点了点手,单手立起。 “善恶便是个选择,我今日做了选择,明日也许还会再选。大师选了善,也得从一而终。”萧衍笑了笑。 “善?”道衍朗声笑了几声,沉沉摇头,“和尚便是和尚,谈何善恶?” “呆子,又装什么大师!”万昭仪见二人落在人群身后,久久不行,赶忙回头抢上几步,抓住道衍不放,“走走,再去幽谷一趟玩玩。” “你这丫头,幽谷有什么好玩的,不是去过一次了么?”男子笑道。 “你忘了,那谷底的小屋子?”女子偷偷打量四周一眼,嘻嘻道。 “哎…你莫非还想摔下去一次?”后者打趣道。 “呸,下去也是你给本姑娘垫屁股!” “好好…和尚说不过你,走吧走吧。” 萧衍望着众人离去背影,忽然淡淡一笑,轻功转起,跟了上去。 “臭小子!舍得来了啊?”楚羽生看着男子赶来,讥笑道。 “我不来,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如何保护你姐?” “哟,还神气起来了!”楚羽生小笑骂一句,偷偷看了眼李川儿,“大姐怕是生你的气了。” “我知道。”萧衍点了点头,“她是怪我不肯当着武林盟主。” “你为何不当?”楚羽生不解道。 萧衍看着女子背影,似瞧见后者回头看他,过了许久,才淡淡道“你姐懂我,不说也罢。” “啧啧,你二人神神秘秘,没趣的紧。”楚羽生觉得无趣,又回过头对狄柔说道,“三妹,李承乾为了救你受了伤,你不担心么?” “我…”狄柔心头焦急,可口上不敢承认,她嗔怒般盯着自己二哥,轻声道,“便是你爱开我玩笑…欺负人…” “诶,三妹,二哥可是为了你好,那姓李的为了救你,不惜xìng命,我和展双也是看到清清楚楚。”楚羽生瞥了陆展双一眼,又对狄柔道,“此去幽谷不知多久,可肯定还要回长安,你不如就留在此地等我们,也好看看李承乾那厮的伤…” 狄柔也明白楚羽生为她cāo心,当下也不回避什么,犹豫道,“可…可大姐那边…”她心知出征在即,这李承乾和李川儿到底是两个阵营。 “无妨无妨。”楚羽生笑道,指了指萧衍“大姐自己那头还忙不开呢,你便悄悄离去,等她问起来,二哥给你担着。” “那…多谢二哥了。”狄柔深深看了楚羽生一眼,心怀感激。 “无趣了不是?”楚羽生轻笑道,“自家哥哥有什么好谢的?现在还未出城,你赶紧去吧。” “嗯。”女子答了一句,心头窃喜,又扫了眼李川儿的背影,生怕后者发现,“那…那我走了…” “嗯,现在长安不太平,千万注意,如若你伤了分毫,二哥可得找李承乾算账。”楚羽生打趣道。 “知道了…二哥放心…”狄柔轻声回了一句,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思念,悄悄退出人群,向将军府赶去。 “你不怕少主责怪?”陆展双此刻走了过来,沉声道。 “怪就怪吧…”楚羽生叹了口气,“这二人也不知道怎么好上的,却还是动了真情…”他朝着狄柔离去的方向笑了笑,“希望三妹别和长孙一梦那女人打架…” 陆展双也看了看那边,却不作声。 萧衍此刻行在最后,回想着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心中似乎决定了什么… 正文 征途再起(下) 幽谷之中,寒玉高悬,雅云阁前,瑟风拂面。 众人安葬好云从龙和卫不屈后坐于阁内,万昭仪一心想回那谷底小屋看看,道衍无奈也只能随她而行,铁梦秋虞心影身系护卫大小姐的职责,也则暂且和众人待在一起。萧衍见着哑儿受伤乏力,便和李川儿送她到楼中歇息。 盏茶后,阁楼中。 “冷月…南谷…”观音婢见二者后人哽咽哭泣,悲苦万分,叹道“都怪我这个谷主…” “不…”云冷月抹去眼泪,啜泣着“父亲走前便说今儿出谷是了结那多年的恩怨…如今…如今也算有了解脱…” “没错。”南谷点了点头,咬着嘴唇,好不容易吐出几字“师傅…师傅英雄一辈子,如今也算马革裹尸…” “好啊。”司空沧海长叹一起,“老卫和老云都后继有人啊…” “说的好!老夫敬你们小辈一碗!”尉迟武侯不顾伤势,举起酒杯,“你们也别愁眉苦脸的,论这今天为江湖出了口恶气,我看在坐你我,无论是谁遭了不幸,都决不会后悔!” “对!”南宫烟眉色坚定,神态肃穆,“二十年,我灵袖宫的血案,终于得了…那时我被阿母藏在密室才得以逃脱…而今日…” 女子说着面色不改,定定道,“而今日就算死了,也是值得!” “阿弥陀佛,姐姐说的为时尚早。”竺道生笑了笑,“今日李世民是答应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可以后又如何?怕是无人能知…” 小沙弥一语掷出,在坐愣了愣,也明白几分,“如今皇帝答应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可今后他们又何去何从,倒是没有打算…” 忽然,门外奔来一人,蓝衣冷眉,满头大汗,身上伤痕不少。 “子寒…”观音婢赶忙站起身来,眉头轻皱,“不是喊你回去歇息么?怎的来了?” “谷…谷主…”纪子寒喘着气,缓了片刻问道“召奴…召奴如何了?” “已经服过yào,在楼中睡下了。”南宫烟摇了摇头,叹道,“你就顾着你那兄弟,也不看看自己的伤势。” “是么?”纪子寒闻言大喜,笑了几声,“好…好…召奴还有救…” “那是自然…谷主什么时候骗过我们。”南宫烟嗔怒般看他一眼,“这呆子…” “如今说到打算…”忽然,李川儿站起身来,朗声道,“之前那武林盟主的事,各位想的如何了?” “嗯…”离心闻言双目深深看着萧衍,过了片刻,开口道,“若是选盟主,我倒是认为萧少侠可为。” “不错!”尉迟武侯点了点头,饮了两口,“萧少侠今日大闹武林大会,说出二十多年众人都想说的话,可谓果然能为,大侠之风!要选老夫也选他!” “阿弥陀佛。”竺道生也是点头,“小僧也选少侠。” “嗯。”南宫烟亦是附和,“今日本来难以收场,全靠萧少侠对那些兵士手下留情,止住杀念。” “我说道长,你就别再推辞了!”杨天行也觉得今日这武林重生颇为痛快,笑道“这武林盟主啊,你做做也无妨。” 司空沧海打量萧衍片刻,也接口道,“若是让老夫选,那些个冲虚观,城海帮,白马寺,南岳派,百花楼,福镖门,乌石寨,长歌坊,都不配…而我们这些亡魂,也没必要掺合了…” “萧衍,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倒是给个答复啊!”李川儿见萧衍态度不温不火,有些恼怒,她拉了拉男子道袍,问道。 萧衍此刻也不开口,只是淡淡饮了三杯,抬头看了李川儿,心头明白“川儿让我做这盟主,怕也是想收众人于麾下…这些人都是当世的一流高手,各个武功不在楚羽生和陆展双之下,如若得了他们相助,便是得了幽谷相助…”他想着,缓缓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当下扫了扫四周,见着众人期许的目光与信任的笑容,“可我…” “萧衍,你在想什么呢?”李川儿见他装傻充愣,眉色一瞪,好不气恼。 “我不当这武林盟主。”萧衍也不顾女子期许和众人目光,脱口便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谁愿意,谁自去当。”他饮了一口,接着道“我说过,今日出手就是路见不平,仗义罢了。我不是大侠,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也不愿是。要我选,我宁愿去赌坊做个掌柜,也不做这武林盟主。” “你…”李川儿闻言气的绣眉立起,面色几变,双拳攥的紧紧,真想揍一顿面前的臭小子。 “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楚羽生以为萧衍有些上头,赶忙拉了拉他衣袖,低声道“此间都是世间好手,你一句话,可比的上大姐多少年的经营…” “是么?”萧衍冷笑片刻,“白脸你愿意,你去啊。” “你…”楚羽生被一语堵住,不知如何是好,片刻扫了扫众人,只见在座都是瞪圆了双眼,露出吃惊的神色,“哼,混小子,看你如何收场…”他也不愿再管,当下拿起酒杯怒饮几口。 “少侠这是何意?”观音婢也对面前这少年不解,此刻不免问道。 萧衍看了看众人的目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道,“我知道在座都是好意,可小子本就是个闲云野鹤之人,实在没有这武林盟主的心思。”他先自嘲一句,然后端正神色,语气严肃“各位前辈,可知萧某来这长安可是为何?” “不是参加武林大会,赤胆行侠么?”尉迟武侯接道。 “就算不是如此,少侠也是仗义出手。”南宫烟赞道“来长安为何都不重要。” “不错。”司空沧海点了点头。 “不…”萧衍摆了摆手,忽然回身指着李川儿道,“各位前辈可知她是谁?” “嗯?”众人一愣,不知萧衍怎会问出这个问题,当下不知如何回答。 竺道生想了片刻,脱口答道,“之前我便听闻有人入谷寻母,今日就在擂台上听见这位姑娘唤谷主母后…” “原来如此…”南宫烟明白过来,“她是谷主的女儿?” “不错。”萧衍沉沉点头,语气坚定“不仅如此,她还男扮女装,改名李泰,乃是大唐的四皇子。” “这…”司空沧海不解道,“这和少侠当不当武林盟主有何关系?” “关系甚大。”萧衍笑了笑,“我现在是她的手下,以后还会娶她为妻。” “哼,娶本宫为妻。”李川儿闻言冷笑,“就凭这个不成器的臭小子,本宫为何嫁你?便连个武林盟主都不敢当,还敢言此事?” “言了又如何?”萧衍瞥了女子一眼,不屑道,“娶你之事先不论成不成,若是这点心思都没有,我帮你为何?小爷早就回鹤归楼打杂去了。” “那你去啊,没人拦你!”李川儿愤愤道,听闻对方大胆表了心意,也是怒气夹杂喜悦,心中五味杂全。 “那少侠到底是什么意思?”竺道生不解道。 “我若是帮她打天下,当了武林盟主,那你们呢?也帮我杀人夺权?做那行刺之事?”萧衍冷笑道,“小爷倒是个正邪不明的人,各位前辈敢情也愿意陪我一同走这路?” “这…”尉迟武侯一愣,竟不知对方会如此作答。 “杀人夺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4 章 ”南宫烟眉色一凝,缓缓摇头,“灵袖宫虽然仅仅只有数十年的历史,当不得大派,可也不会过问权|利之事…” 司空沧海也是缓缓摇头,面色转沉,“争夺天下,行这杀伐之事…请恕在下难从…” “原来如此…”观音婢此刻深深望着面前少年,只觉颇有些那人的影子…“萧少侠一言,诚然。” “那不就是了?”萧衍再斟一杯,两口饮尽,笑道,“你们都是江湖中人,都是难得的英雄好汉,以后如何该有个打算,怎么能陪我胡闹?” “胡闹,好…你说胡闹…那从今日起,本宫就不认你这手下,让我自己去胡闹吧!”李川儿闻言实在气紧,双手扣的死死,面色泛黑,胸口疼痛。她说完这句立马起身,向阁外行去。 “臭小子!”楚羽生一掌沉起,真想狠狠给男子一下,可举这半空,也难落下。他望着萧衍那从容淡淡的目光,心头怒意涌起,“你知道大姐为了你,今日冒了多大风险?如今出征在即,你大闹武林大会就罢了,怎的还说她胡闹?” “我没说她。”萧衍淡淡说完,眉色却忽然一紧,“川儿,等等!” “等什么?!你滚啊!我不想见你!”李川儿骂了一句,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双目有些酸楚。要知,她今日为男子出头擅闯武林大会,已然冒了极大的风险,论这平日她这般巧算的心思,又怎么会如此涉险。 “哼?等什么,便连个武林盟主都不敢做,白费了本姑娘的好意!”忽然帐外传来一声冷喝,一个人影闯了进来,只见对方黑纱冷袍,素剑在手,直直往李川儿面门刺去。 “川儿?!”观音婢和萧衍都已有觉察,二者同时运起轻功,到了黑纱女子面前。萧衍想都没想,单掌一反,握紧冷剑,驱力一沉,右掌速出,逼的那黑纱女子侧身躲开。观音婢此刻也到了李川儿面前,她瞧了片刻对方剑招,当下一愣,脱口道“碧水剑意?!” “没错,便是碧水剑意!哈哈哈。”黑纱女子冷笑几声,见着萧衍左手流淌的鲜血,不屑道“不爱江山,爱美人,没出息!” 李川儿却是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萧衍护在身后,她此刻抬眼一看,萧衍左手死死抓着对方素剑不方,眉色沉沉,额头生汗。她心头一愣,脾气骤然软了几分…“你…你这臭小子…” “川儿…这人便是我和你说过,在藩州逼我救人的那怪客。”萧衍知道对方武艺不在自己之下,而今又废了左手,只能牢牢抓紧对方兵器,生怕后者伤了李川儿分毫。 “她是…那怪人?”,李川儿此刻撇下心头怒意,沉沉看着对方,片刻冷冷道“你之前给萧衍那血案旧纸,便想激起他对朝廷的仇恨,如今怎么又来杀我?” “杀你?”黑衣女子冷笑几声,素剑一放,也不再握。她当下摘去面纱,冷冷看着李川儿“你不是要争夺天下么?怎么在这和这些没胆气的武林余孽一同为伍?” “令狐…”观音婢看的一惊,眉色几变,脱口道,“像…太像了…” “像什么?能不像么?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不像他像谁?”女子冷笑两声,露出真容,却是碧眼青丝,冷眉素面,娇颊如玉,右额旁一颗黑痣好似夜星轻点。 “你真的是…真是令狐的女儿?”观音婢赶忙上前几步,素手颤抖的抚摸着女子面庞,“原来你还活着…九…九儿…” 那叫九儿女子闻言高声冷笑,似丝竹划破,瑟语寒人,“你还记得我?” “我怎能忘记…”观音婢被说中心结,苦涩摇头,“那一夜…唐军包围青山山门…你父亲令狐君死战不退…最后…” “最后被碎尸万段。”那女子冷冷道,“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她说着指着观音婢,语气发狠“而你,安稳地坐在自己的长孙府中,好不自在!” “我…”观音婢眉色一沉,几yù张口,却答不出话来。 “哪来的臭丫头,如此无礼?”李川儿见自己母亲被质问,心头不悦,当下抢了一步,骂道。 “哼,无礼?”女子看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接着扫了扫周围众人,“你们的师门旧派都被朝廷所灭,如今杀了点人,就在这说笑喝酒,还选什么劳什子武林盟主,好不可笑!” 南宫烟闻言不悦,起身冷笑道“你这丫头又是何人,敢来幽谷撒野,你…”话未说完,只见观音婢摆了摆手,示意不要争执。 “你们以为李世民说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便万事大吉了么?帝王之言,一日九变,真是幼稚。”女子冷冷道,又指着李川儿“你要争夺天下,开商道,复武林,我本也觉得不错,可今日怎么陪你这手下如此胡闹?忒的失了身份,没志气!” “你…”李川儿被她言语所逼,却也答不出话。 “为何陪我胡闹?”萧衍听了这女子几番言论,心头不屑,当下左掌一沉,五指发狠,断去那素剑,冷冷道,“因为我喜欢川儿,川儿也喜欢我,所以帮她,你懂个屁。” “好啊。”女子笑了笑,死死打量着面前道士,“一年多不见,厉害不少,功夫硬了,口气也硬了。” “在藩州那次,你还不是以哑儿为质?没出息。”萧衍冷笑道。 “好…”女子忽然眉色一变,看着萧衍笑了笑,“好的很,你比他们都要有趣…”言罢再扫了四周,冷笑道,“十日后便是出征突厥之时,谁胜谁负未可知否,如若这李泰不能得胜而归,逐鹿称王,怕是江湖依然如此,你们别高兴的太早。”女子说罢,深深望了一眼观音婢,眉色不屑,片刻身形一闪,出了阁去。 “好大的口气!”司空沧海冷哼道。 尉迟武侯却是沉眉不解,“这女子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不知。”纪子寒摇了摇头,“不过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有什么道理?哼。”南宫烟冷不悦道。 纪子寒摆了摆手,“南宫你别生气,这女子说的除非李泰胜出,江湖依然如此,我倒是同意。” “阿弥陀佛。”竺道生也点头,严肃道“有理,如今虽然老皇帝不管了,可新皇帝呢?若是那李恪上台,怕是变本加厉。他和老皇帝的心思颇为相似,你们又不是不知。” “宫中曾言,三皇子李恪和当今圣上颇为相似,甚得龙心…”李川儿也喃喃念道。 “是又如何?”萧衍不屑,语气发寒“出了那玉门关,便是茫茫大漠,他李恪孤军在外,老子要取他xìng命,如探囊取物。” 李川儿心知李恪武艺不弱,这萧衍虽然胜他,可也不会如此轻松,她不免看着男子,欣慰念道“这臭小子,倒是怕我担心…” “那如今…”南宫烟也明白过来,不禁抬头看着李川儿,似在斟酌什么。 “川儿,现在武林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生,他们便是种子,若死完了,后路也没了。”萧衍淡淡道。 “你是说…”李川儿终于明白过来,萧衍不愿当这武林盟主,是诚然不愿再把江湖和权势搅在一起。她望着男子背影,叹了口气“臭小子…真有你的…” “各位!”萧衍见在座被那女子几言冷讽,似动了帮他念头,“且听我一言。” 杨天行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当下点头,“道长但说无妨。” “恩恩。”苏我日向喝了个七七八八,不知道此间发生何事,此刻见着萧衍起身喊话,也是附和“道长说什么…就…就是什么…”一语说完,打起酒嗝。 铁梦秋和虞心影到底不是武林中人,不便chā嘴,此刻见着阁中事端,也点了点头,“就凭你今天为青山派出头,我二人听着。” “道长请明言。”司空沧海回了一礼,说道。 “我知道,你们在座有些人,怕是动了心思帮我家少主争夺天下。”萧衍也不拘泥什么,直言道,“你们是为了江湖以后不再受朝廷所累。” “不错…”尉迟武侯被他说破心事,点头道。 “那是大可不必。”萧衍摆了摆手,眉色一沉,“你们若是因为这个就帮我少主争夺天下,却是愚蠢之极。” “什么?”南宫烟听得一愣,“少侠此言,何意?” “你们是八大门派的后人。”萧衍笑道,“如今虽然仅存数人,可也是旧派传人,干嘛和权势搅在一起?为何不出谷寻个新生,开山立派?” “这…”纪子寒闻言眉色几变,“出谷…开山立派?” “开山立派…”司空沧海也是皱着眉头,深深看着萧衍,似在犹豫。 “说的简单…”南宫烟缓缓摇头,“我们如今每个门派仅剩一人,要开山立派,谈何容易。” “阿弥陀佛…小僧才十三岁…”竺道生挠了挠头,“只怕没人愿意当我徒弟…”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的确难得紧,的确不容易。”一语掷出,在座众人又是一愣。 “可是…我以后的路,也不简单。”萧衍笑了笑,目色坚定望着李川儿“帮我家少主夺得天下,谈何容易?不比你们开山立派难么?” “少侠的意思…”南宫烟似明白什么。 “当年你们八大门派也好,青山派,不得道门,古禅寺也罢,哪个不是一人而起,成山门立牌匾?”萧衍高声笑道,“若是连这点胆量也没有,那便待在这幽谷活一辈子也好。”他扫了扫在座众人,“可既然如此,你们今日为何出谷?” “我…”纪子寒闻言语塞。 “我们是为了二十年前的仇怨…”尉迟武侯沉声道。 “不错…”司空沧海也点头。 “仇怨易了。”萧衍摆了摆手,“可了了之后,你们何去何从?就算仇人死了,你们依然还活在旧事之中,谈何江湖新生?” “有理。”竺道生承认道,“若是心念旧事不放,却是执着法相,有违佛理。” “所以人少不是难事,难的是敢于不敢。”萧衍回到座上,举起酒杯饮了口。 “不错…”离心也闻言点头,“纵然我青山派只剩百余人…可也不会放弃这行侠仗义,光复师门的念头…” “我才活了二十个寒暑。”萧衍笑了笑,“定然懂得不多,可我一路走来,挫折苦痛吃了不少,人总要找到以后的路,而不是回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了却残生。”他指了指那楼外繁星,“天地苍穹,浩瀚无比,你不去走,怎么知道有多大?光是靠想,有何用?”他越说越xìng起,索xìng痛饮两口,高声道,“你们几人都出谷立派,纵然七个不成,只有一个能胜,那也是真真正正的江湖新生!” “这小子…”楚羽生笑了笑,不置可否。陆展双亦是点头,似做肯定。 “说得好!”忽然,门外响起熟悉声音,道衍携着万昭仪入了阁来,“小道士,高见啊!” 正文 策马西归(上) “说得好!”,道衍身着白袍袈裟,携着万昭仪入了阁来,他笑着扫了眼在座众人,道“你们在谷中怕也有十几年,今日好不容易拼了个江湖再起,若不出谷,有何意义?” 在座几人抬眼对视,心头明了,当下齐齐点头,“不错。” 南宫烟缓缓起身,对着萧衍施了一礼,叹道“我们本是游魂亡者,如今借着青山派和少侠的机缘,才了了这心头旧事。”她说到这里,不免露出久违的笑容,淡淡行到纪子寒的身边,“子寒,也许是该出去看看了。” “是啊…”纪子寒苦笑摇头,“二十年了,如今旧事已了,总算让李世民那老儿败了一阵…” “你们不想报仇了么?”萧衍斟了一杯,试探道。 “不了。”司空沧海眉色舒朗,从容笑道,“我们不是祸乱天下之辈,如今大唐才安定二十多年,要是刺了李世民,怕是百姓又要受罪了。” “今天,老皇帝输的心服口服,也让这些江湖宵小吃了大亏。”竺道生笑了笑,打起佛语,“够了。” “要说报仇…”尉迟武侯沉沉摇头,“只能把皇帝老儿给除了…可那样…却会连累这幽谷的安宁…” “杀了也无济于事。”南宫烟叹道,“就算李世民不在了,阿母阿父也不能归来…少侠说得对,要走出这旧事。我们几人若是真能开山立派,团结武林众心,以后无论还有几个李世民,我等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哦?”萧衍闻言暗赞,可还是继续逼问“那若是下个皇帝依然奉行那清剿大策呢?” “那…”南宫烟看了眼纪子寒,后者握着女子夷,坚定点头。 “那我们便团结江湖人心,找他皇帝老儿算账!”竺道生大笑道。 “好和尚!”道衍赞道,不免敬了他一碗,“真敢说!” “若是敌不过呢?”萧衍再问。 “那便反了这大唐!”司空沧海痛饮两口,朗声答道。 “说的对!”南宫烟点了点头,尉迟武侯也是附和“如若朝廷不仁,该反。” “好…”萧衍见着众人心结终于解开,欣慰点头,“既然如此,在下就先给未来的江湖掌门道喜了!”言罢豪饮一杯,袖袍横甩,拭去酒渍。 “诶!小道士用这小杯,忒的不痛快!”道衍故意讥他一句,右掌一推,大碗顺势飞去。 “是么?”萧衍袖袍一dàng,托过大碗满上,笑道“算你有理!”言罢一口饮尽。 “好!这才像话!”道衍朗声一笑,也回了一碗。 “少喝点!呆子!你忘了刚刚那女贼了?”万昭仪赶忙行了过来,拿下道衍手中酒碗,绣眉一瞪。 “就是!”李川儿也回过身夺下萧衍掌中大碗,“刚刚还受了剑伤,此刻就喝上了…” 二男子对视一眼,忽然大笑起来,好不默契。 “哟…”楚羽生端着下巴,推了推陆展双,“黑脸,大姐这脾气,说好就好啊。” “嗯…”陆展双也不免点头,“这小子好手段。” “噗…”后者一句话,把楚羽生逗得喷酒而出,赶忙咳嗽两声擦了擦嘴角,“黑脸,你还会chā科打诨!难得一见啊!” “又不是只有你长着嘴巴。”陆展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楚羽生赶忙伸出大拇指,赞道,“服,黑脸!算你厉害!”言者说完,看着面前两男两女,口中喃喃“再加上阿柔,这里可就三对儿了…” 二女瞧着这两个呆子傻笑,互相看了眼,赶忙各自拉着男子拍打一下。 “呆子,笑个甚。” “臭小子,刚刚又当英雄了啊。” “罢了罢了。”萧衍连连摆手,只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5 章 自己少主这些日子倒是越来越可爱了。 道衍止住笑声,看了眼萧衍左掌,眉色一变,“怎么了,小道士,此间还有人能伤你?” “我还要问你呢。”萧衍也不顾那剑伤,笑道,“你娘子刚刚说遇见的女贼,可是从阁中离去的?” “不错。”道衍点了点头,接口道,“那女贼功夫不弱,上次和我jiāo手似有保留。” “上次?”萧衍一愣,“你见过那怪人?” “怪人?”道衍也听得不解,“怎么个怪法?” 万昭仪见他答非所问,赶忙帮和尚道“就是去年我在幽谷被人偷袭,和这呆子掉下谷下那次。” “什么?”李川儿听得到这里,赶忙抢了两步,“万大小姐,所言当真?” “此事关系我的xìng命,为何不是真的?”万昭仪闻言一愣,不解道。 “怪了…”李川儿眉色几变,忽然回头看着楚羽生,神态肃穆。楚羽生被自己姐姐这么一瞧,赶忙低头下去,似有掩藏,过了许久才喃喃道,“阿柔…阿柔说万昭仪是李承乾那厮的妹妹…不好…不好动手…” “你…”李川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狄柔并没有来这幽谷行刺万昭仪,而是和楚羽生串通好了,敷衍jiāo差,“你们二人啊…诶…”女子沉沉摇头,对这弟弟妹妹,既是气紧,更是无奈。 “姐…我和黑脸比木头人呢,你别再问我了,那事都过了一年了,我全忘了。”楚羽生说完,双目紧闭,也不再答,当下装傻起来。 “哎…”李川儿苦笑摇头,可想了片刻,这万昭仪没死,怕也是好事,否者和道衍结下仇怨,更是难办,如今万家左右已经不得势,这事也罢。 “什么李承乾的妹妹,不好动手?”万昭仪听见二者答问,面露好奇,不解道。 “这…”李川儿也不知如何作答,心头苦思办法,直想敷衍过去。 “我家川儿本想派遣李承乾的媳fù,去杀你娘子!”萧衍对着道衍笑了笑,看似胡诌,却道出了事实。 “啊?”道衍听了一愣,拍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不禁砸吧砸吧嘴琢磨道“你家川儿,就是那丫头…我娘子是这丫头…李承乾媳fù又是哪个丫头?” “你才丫头呢!呆子!”万昭仪被道衍一句自问逗得咯咯大笑,回身作势拍了男子一下,笑骂道。 “萧衍…”李川儿虽见几人说说笑笑,可也被他直截了当的话语惊了一身冷汗,“你怎么说出口了…” “诶!无妨!”萧衍摆了摆手,笑道,“万大小姐,之前你万家霸占商道,所以川儿才动了行刺你的念头,还望见谅。” 万昭仪听了一愣,“什么?那女贼是她派来的?” “不不不。”萧衍赶忙摇头,“她本来是打算派个刺客,可那人和你哥哥李承乾是相好,不忍下手…哎呦…”话未说完,自己腰间却还是传来剧痛。 “臭小子,此间众人都在,不能乱说污了三妹清誉。”李川儿眉色几转,瞪着男子。 “可他俩真的是…”萧衍委屈般看着女子,叹了口气,也不调侃,只能老实道“总之那刺客没动手就对了。” “哦…”万昭仪听了个七七八八,思了片刻,也似明白过来,“那就是你娘子派我嫂子来刺杀我,最后嫂子碍于承乾哥哥的面上,没动手。” “娘子聪明!”道衍赶忙伸出拇指夸道“要不怎么其他高手都打不中我,就你掐的到我。” “呸,油嘴滑舌!”万昭仪笑骂一声,接着道“既然我嫂子没有动手,那就罢了,本小姐海涵,再者也是亲戚,算了算了。” “哟!丫头胸中能撑船啊!宰相的料!”道衍有打趣道。 “呆子,说了叫娘子,别叫丫头,便没个正经。”万昭仪又使劲拍他一下,可未及身却是收了九分力。 “什么嫂子媳fù娘子的…”苏我日向此刻喝的伶仃大醉,皱着眉头不解道,“便和包子一样么?是吃饭的家伙?”这厮本就不是中原人士,这汉话也是囫囵吞枣。 “用刀朋友也聪明!”道衍再夸,“娘子就是吃饭的家伙,和尚的酒ròu都靠她!” “呸,再说回去没酒喝了!”万昭仪见他口无遮拦,赶忙喝道。 “喝多了,喝多了,红尘了然。”道衍装傻道,回头对着萧衍笑了笑,“我娘子脾气变得快,和你媳fù差不多,今儿个高兴就做饭赏酒,明儿个赌输了就耍赖偷懒。我瞧啊,哪天她又生你媳fù气了,可是得喊我二人打一架。” “好说,好说!”萧衍也大笑几声,故作低声道,“我第一招左掌拍你玉枕穴,记好了。” “好,好。”道衍拍了拍脑袋琢磨片刻,“那我用右掌格开,左手成拳,打你左肩,小道士记得躲开。”他作假便罢,言后还提醒对方躲开,好不恼人。 “你拳风接不得,我只能侧步退开,足下斜出,再屈指点你檀中!”萧衍打了个酒嗝,答道。 “好!”道衍笑了笑,“这一指!有趣!那和尚…”他说着摸着光头,半天才回道,“那我也退一步,反正这俩丫头武功一般,也看不出使诈。” “好,好!”萧衍拍了拍手,接着道,“然后咱们重复几遍,左右换着来,骗这俩丫头十几次,不成问题。” “成了!”道衍大笑道,“以后就按这套路来。” “承让承让。”萧衍嘿嘿笑道。 “你们两个,玩够没有?”二女眉色陡立,面容泛黑,沉声道。 “好了…”观音婢此刻也看的苦笑摇头,“真是年轻人…便整日胡闹…” “娘…他们二个臭小子胡闹!女儿可没有。”李川儿赶忙解释道。 “是啊,舅母!这呆子整日喝酒装傻,此刻还结jiāo了个损友。”万昭仪瞪了和尚一言,娇嗔道。 “诶,和尚!”萧衍忽然想起什么,赶忙转了话锋“那黑衣女贼和你jiāo过手?” “不错。”道衍回道,“似使得什么临海决,力气大的紧。” “什么?”萧衍一愣,赶忙看了楚羽生,后者连连摇头,不似装傻。 “什么?”观音婢听了也是一惊,“临海决?” “嗯。”道衍点了点头,“去年在谷中便是和她过了几招,甲一先生所言的便是临海决。” “甲一说的…”观音婢眉色几变,脱口道“那肯定没有出入…原来呼延还活着…” “呼延柔儿?”李川儿闻言大惊,行了几步到自己母后身边,“三妹的母亲还活着?!” “这也是我的推测…”观音婢踱了几步,眉色沉沉,接着说道,“当年灭门一役,令狐和离南的尸首都被找到,可是唯独不见呼延的…”她说着又看了道衍几眼“若是甲一真的如此说,九儿的确使得临海决…原来如此…” “莫非…”杨天行听了个大概,也明白过来,“当年令狐君的女儿被呼延柔儿救出秦州,然后把临海决传授给她了?” “…怕是不假…”观音婢沉沉点头,眉色紧皱。 “好家伙…”萧衍也明白过来,“敢情这怪人是青山派的遗孤…身负灭门血仇,这才看不惯在座众人不反朝廷,原来如此…她这般喜爱逼迫别人报仇也是因为这个…” “这样一说…”李川儿也点了点头,“三妹当年在安庆都护府听闻临海决重现人世,倒是不假…所以她才和李承乾西出玉门寻亲…” 在座众人听了几者对话,也明白其中缘由。 南宫烟不免叹道,“原来这女子的怪癖行径,却是因为这个。” “我们几人倒是同病相怜。”司空沧海苦笑摇头。 “大小姐…”铁梦秋和虞心影此刻起身行了过来,前者恭敬道“老爷吩咐,若是见了大小姐,便喊你早日归家,他也想你了。” “我知道…”万昭仪撅着小嘴,喃喃道,“可是我想自己挑选夫婿…” 虞心影笑了笑,似瞧出女子心事,赶忙近了两步,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当真!”万昭仪面露喜悦,双颊一红。 “当真。”虞心影点了点头,“老爷说了,只要大小姐开心就好。” “好好!太好了!”万昭仪赶忙回头对和尚道,“呆子,走,回家见爹去!” “啊?!”道衍却是眉头一紧,“又要抢亲啊,和尚可是好人,怎能干两次坏事。” “你…”万昭仪瞪了后者一眼,也不顾后者如何,赶忙拉着后者行出阁外,“舅母,我回家成亲了!以后再来幽谷拜访!” “诶,丫头,我还没喝完呢!”道衍被女子拖着,也是没辙,“小道士,下次再会了!我陪丫头回去成亲了!哎哟…不不,是和她成亲。” 铁梦秋、虞心影回身对着观音婢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各位,告辞了。” 司空沧海和众人起身回了一礼,齐声道“多谢二位今日相助,再会!” “再会!”铁梦秋、虞心影朗声回道,对众人点了点头,随二人离去。 “这位大师…”竺道生却是瞧得好不吃惊,他赶忙回头拉了拉南宫烟的衣袖,“姐姐,和尚也能成亲?” 南宫烟也是不解摇头,当下瞧了眼纪子寒,后者赶忙摆了摆手“我肯定不出家当和尚,南宫你放心。”一句戏言,倒是引得席间又热闹起来。 “大师!再会!”萧衍拱手朗声回道。 “萧少侠…”忽然,久不作声的离心行了几步过来。 “怎的了?”后者一愣。 “你那少主当初胁迫家兄劫银…”离心在席间听了众人言语,已然明白这李川儿便是李泰。 “这…”萧衍哑然失笑,不知如何作答。 “少侠不必尴尬…”离心叹了口气,“本来我是想找这幕后之人算账,可家兄却说当年欠萧少侠一命,如今又被少侠换得自由…” “哦?你兄长认出我了?”萧衍笑道。 “嗯,兄长上月得了自由后,曾差人去西州打探萧少侠的消息,这才发现当年故人便是阁下。”离心长叹一气,只觉这红尘造化,好不弄人。 “罢了,都是旧事了,小爷早忘了。”萧衍摆了摆手,心如止水,笑道“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换你兄长自由,而是自愿帮我家川儿。” “在下今日也算知道了。”离心苦笑摇头,只觉面前这人颇为有趣,“少侠当年被家兄失手所伤落入池中,如今又在擂台上救了在下一命…”他叹了口气,拱手道,“竟然阁下也说都是旧事…” “是了。”萧衍点头,“竟然是旧事,那不如都一笔勾销罢了,再去算谁欠谁得,却是无趣的紧。” “不…”离心摆了摆手,坚持道“少侠对青山派有恩,以后只要一封书信,山门上下在所不辞!”言罢目色沉沉,语气坚定。 “你…”萧衍瞧得好笑,“你跟着我们入谷,便是感谢恩情的?” “不错!”离心正色道,“青山风门依旧,绝不忘恩负义。” “好小子,江湖上倒是缺些认死理的。”萧衍大笑几声,“好,要算恩情,我当年在大漠也被你兄长救了一命,以后但凡青山派有难,萧某也在所不辞。”他拱手行了一礼,引的在座点头暗赞。 “这…”离心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诶!”尉迟武侯笑道,“离小子,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多论无益!” “不错。”南宫烟点头看着萧衍,“少侠还说不是侠心赤胆…” “我便是恩怨分明罢了。”萧衍笑道。 “好…”离心点头默认,“那青山派就多谢少侠了!”言罢目光一扫众人,最后停留在观音婢身上,行礼道“拜…拜见师叔…” “你…你这是何必…”观音婢苦笑摇头,“当年我没有护住门派周全…安敢当得此称?” “不…”离心缓缓摇头,“秦州青山派,长安长孙府,世人皆称青山派一分为二,二十年来恩怨瓜葛,纠缠不断…可今日我才明白…”他看着观音婢,躬身一拜,“师叔隐忍多年,不仅为师门,也为这大唐江湖…” 观音婢还未等对方拜倒,素手一抬,扶起前者,叹道,“我只不过尽力而为,要说护卫师门,却是真的有责,有过。” “诶!谷主何必谦虚!”尉迟武侯笑道。 “不错。”司空沧海接口劝说“谷主收留我等二十年,不也是为了武林再起么?” “而且你与那李世民对峙不下,我等自然知道谷主的心意。”南宫烟也点头称是。 “母后,这些旧事,今日之后便罢了吧。”李川儿也劝道。 观音婢瞧着众人,想到今日总算了了旧事,再听离心正声答谢,忽然双目一红,娇颊落痕,这二十年来心结,也总算得以化解。 “哎…堂堂谷主哭什么,怎么比女儿还娇气。”李川儿赶忙抢了两步,打趣着给母亲擦拭泪水。 “母后…母后是高兴…”观音婢终于得了师门原谅,也是激动难掩。她素手颤抖,扶着女儿,感慨道“二十年了…我总算弥补了护派之责…” 萧衍见着冷面素剑的观音婢也有如此动情的时候,不免想起这二十年的寒暑,几千个苦痛隐忍的昼夜,都藏在了这幽幽谷中,却是谁又能明白的? 他叹了口气,不想气氛如此悲伤,片刻转头对李川儿道,“川儿,咱们十日后该出发西行了,你可有打算?”他问了一句,女子却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也不答话。 “怎的了?”萧衍脑袋一歪,不解道。 “笨蛋。”楚羽生沉沉摇头,起身轻声提醒他道“你和那和尚chā科打诨,一口一个媳fù娘子,此间大姐的母后还在,你让她如何下台。” “哦…”萧衍点了点头,明白过来,赶忙回身行了几步,走到观音婢身旁,忽然躬身一拜,引得在座不解。 “少侠这是…”观音婢一愣,也没明白过来。 “皇后娘娘,我要提亲!”萧衍神态严肃,语气坚定,朗声道。 一语掷出,却是惊得在座瞠目结舌。 “好,好!”苏我日向连连拍手,“道长今日就要成亲了么?那我这刀算作贺礼!”言罢额头一沉,倒在桌上睡了起来。 “道长…”杨天行也是被萧衍一语震惊,“你这…如此求亲…倒是少见。” “我不嫁!”李川儿还未等观音婢答话,便脱口说道,言罢头也不回,几步奔出阁外,引得楚羽生陆展双紧追其后。 “臭小子!笨的紧!”楚羽生骂了一句,赶忙追了上去。 “勇气可嘉。”陆展双淡淡说完,也跟了过去。 “这…”萧衍拍了拍脑袋,似乎也明白今晚气氛不对,真是喝的太多,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6 章 么一冲动就说出这话。 “少侠可是酒后胡言?”观音婢眉色一沉,盯着男子问道,似有不悦。 “不…”萧衍摆了摆手,皱眉道,“今日我有些失态,得意忘形了…”他看着女子离去背影,叹了口气,“川儿答应你先夺了天下,怕是不了此事,难提下文…”他明白几分,当下拱手道,“萧某的确喝多了,不过此言非虚,今日这话说到这里,以后还再提,请各位当个见证。谷主,诸位前辈,杨兄,在下告辞了!”言罢,运起轻功没入黑夜,似追赶而去… 唐648年,五月,春,武林大会后,萧衍拒绝盟主之位,辞别众人,随着李川儿西行出使突厥而去… 正文 策马西归(中) 大漠横万里,萧条绝人烟。孤城当瀚海,落日照祁连。 萧衍拜别幽谷众人后,和李川儿在长安准备了数日便西行而去,陆展双和狄柔皆先行一步,带领万州家兵出了玉门。其余几人此去一路过原、凉、甘、肃四州,踏草原,望祁连,途中萧衍和楚羽生chā科打诨,饮酒斗嘴,哑儿和李川儿谈谈心事,看看风景,也是颇为享受。可李川儿自幽谷那晚之后,却不爱搭理萧衍,惹的后者不知所措。 玉门关前,老旧茶铺,来往路人虽然不多,可七八桌过者不减。 “这么说来,你这臭小子当年不会武功的时候,还被人欺负的紧?”楚羽生打趣着萧衍,寻了坐。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放下行囊“那时候我还是个赌坊的小打杂,整日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他说着淡淡扫了李川儿一眼。 “妹妹,也行了半日了,歇息歇息吧。”李川儿扶着女子坐下,冷冷道,“小二,还不上茶?” “来了来了!”茶铺小二赶忙行了过来,躬身擦拭着桌上,陪笑道,“今儿个着实有些太忙,怠慢了怠慢了,还望各位贵客海涵。” 萧衍见状借机打趣一句,“少主,听白脸说,你也会那生火做饭的活儿。什么时候给我们沾沾光,品尝品尝?”他说着打量女子几眼,“那日在竹林还说:本宫是夺天下,开商道,复江湖,广治学,做大事的人,会做饭干什么?”他说到这里面露无趣,“真是诓的人家好惨。” “我是会做。”李川儿淡淡言了一句,再无后话。 “哦…”萧衍吃了瘪,耸了耸肩端起茶碗饮了几口。 “萧哥哥…”哑儿见他有些无趣,扯了扯他的衣角,“你瞧,那儿人好多。” “嗯?” 三人闻言均是抬头望去,却见十余人围着赌桌好不热闹。 “臭小子,你不是以前在赌坊打杂么?赌术定然不错。”楚羽生语气调侃,似在激他。 “怎么的了?白脸你要和我赌一局?”萧衍笑道。 “我和你赌什么?输了也是我姐给你发工钱,没趣。”楚羽生摆了摆手,忽然压低声音“那小眼黑脸的汉子似手气不错,你去赢他一把,我便告诉你大姐为什么不理人。” “一言为定?”萧衍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好。”萧衍立马起身行了过去,只见十余人围着小眼黑面男子,热闹非凡,似这赌桌由他坐庄。 “诶!这位客官!也要来玩两盘?”小眼男子笑道。 萧衍点了点头,看着那黑面男子,忽然双眼一凛,目色锐利,透着骇人的神色。可刹那,萧衍又收了气势,缓缓落座,他扫了扫周围十余人,皆是一般打扮,着实有趣。 桌上另一个赌客似输的精光,他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客官赌大还是赌小。”小眼黑脸男子傲气道。 “我不赌大小。”萧衍淡淡道。 “哦?那是赌单双?”男子冷哼一声,又问。 “不赌单双。”萧衍沉沉看着对方,答道。 “那赌连局?”黑脸男子有些失去耐心,语气透着不悦。 “也不赌。”萧衍冷冷道。 “臭小子…”黑面男子骂了一句,取手向下,横刀置出,拍在桌上,“你是来拿本大爷开涮的么?”还未说完,忽然肩头一沉,左手空空,只见对方右掌轻轻落在自己肩头,左手早已夺了刀刃放于指下。 “你…”那黑脸手下众人一紧张,纷纷围了上来,怒目瞪着萧衍,似要对方好看。 “小爷没空拿你开涮。”萧衍冷笑几声,扫了扫众人,“都还没变嘛…” “什么?”小眼黑面男子闻言一愣,不知所以。 “我和你赌一物。”萧衍说着,左手指尖在那刃上一抚,干脆利落,朴刀顷刻断为两节。 “这…”众人左右对视,好不汗颜,胆小之人立马退了几步,生怕那一指落在自己身上。胆大的仗着人多,却也背脊发凉,知道来者不善。 “你…想赌…赌什么…”黑面男子早已双腿颤抖,说话结巴。 “没出息,只会欺软怕硬么?”萧衍讥讽般看了对方一眼,笑道,“赌你的命。” “什…什…什么意思…”后者冷咽口水,沉沉道。 萧衍右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却险些把他吓瘫在地,“赌我这一掌下去,你死还是不死,你说是不是赌你的命?” “我…我和你往日无…无冤…近日无…无仇…”黑面男子已然吓得大汗淋漓,声音扭曲。 “不认识了?罗游,你记xìng真差。”萧衍看着对方,冷冷道,“七年前你可以威风的紧啊。” “你…你到底是…是何人?”罗游颤声道。 “我是给你们扛包袱的小打杂,怎么,还没想起来?”萧衍一语脱出,众人皆是一愣。不错,这仗着武师众多,开赌局诓骗来往路人正是当年赌坊的罗游。七年前,此人带着萧衍一路从西州到玉门,途中恶语相加,拳脚相向可是让后者吃了不少苦头。 “小…小衍子…”罗游一愣,不知当年的打杂少年如今却是武艺非凡之人,他也知道以往对他尖酸刻薄,恶言dú打不少,当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大…大侠…饶…饶命…小人…知…知错了。” “怎么话都说不清了啊。”萧衍淡淡扫他一眼,忽然道袍dàng开,右掌上摆,那罗游似中邪一般,又端端坐了在木凳之上,“罗师傅,跪着说话多累啊,来来,小子敬你一杯茶。”说着,萧衍端起茶杯送了过去,罗游只能颤颤巍巍的接过茶杯,口舌发颤,满面大汗。 “先干为敬!”萧衍语气怪异,淡淡饮了一杯,目色却是透着锐利,沉沉打量着后者。 罗游被前者瞧得一哆嗦,赶忙小心翼翼捧起茶杯,颤抖着饮了下去,却不免撒了一身。 桌旁众人都知道这小子如今武艺大成,怕是寻仇而来,有几个武师互相对视一眼,转身便跑。 “今天谁也别想走!”萧衍嘴角上扬,笑了笑,左掌盖过茶口,气劲一沉,震碎瓷杯,接着袖袍一dàng,碎片灵巧般向四周飞去,刹那间,闷声四起,十余武师均是穴道受制,瘫倒在地,“小爷说了,今天除非赌完,否者谁也别想走。” “饶…饶…”罗游一语未说完,却又想跪倒在地。可“命”字还未出口,自己已然被萧衍提了起来。 “要不这样,你对我那朋友说声认输,我放你走?”萧衍打趣道,回头向楚羽生招了招手,“白脸,他马上认输,等会。” “你这臭小子…”楚羽生不知对方恩怨,还以为他是仗着武艺欺负路人,急忙赶了过去,“你这是干什么?赌不赢还打人么?” “打人?”萧衍冷笑道,“你问问这厮,我打他了么?” 罗游也是个知趣的人,当下连连摆手,“萧…萧大侠是西州第一大侠,怎么…怎么会动手打小人…” “西州第一大侠?”楚羽生听得一愣,“你认识这小子?” 罗游赶忙点头称是,不敢作假。 “你忘了我说的鹤归楼武师了?”萧衍提着罗游,好似捏着虫子,稍稍动手便可断这生死。 “他们…”楚羽生闻言面色大变,“他们便是那欺软怕硬,调戏女子的武师?”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罗师傅,你的美事自己说说吧?” “我…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是王八蛋…是石头缝里面的虫子…萧大侠大人有大量,还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罗游被萧衍提着却是拜不下去,可还是连连作揖,讨饶不断。 “诶!说了我不是想杀你,你认个输就好!”萧衍打趣笑道。 “好…好…”罗游赶忙拼命点头,颤抖到“在…在下输…输了…输给萧…萧大侠了…” 萧衍满意的回过头对楚羽生道,“白脸,听见没?他认输了,你可要告诉我你姐的事。”言罢,把那罗游一甩,丢在桌下。 “你这小子…”楚羽生也对萧衍这乖张的xìng子没有办法,当下摇了摇头,“罢了,算你厉害。” 二人说了两句,回到二女茶桌前低语起来。 李川儿淡淡扫了眼两个男子,拍了拍哑儿的肩膀,“妹妹在这等我。” “哦?敢情是我逼你姐,逼的太紧?”萧衍端着下巴,眉头紧皱琢磨道。 “废话。”楚羽生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大姐是争夺天下的四皇子,你一口一个丫头娘子,却让她变得女儿家了。” “这样不好么?”萧衍笑了笑,“她从回了中原后,倒是可爱许多。” “滚蛋。”楚羽生骂了一句,“你这样损她的威风,叫她如何驾驭手下?” “有理…”萧衍点了点头,“川儿的手下不下一万…我倒忘了…” “再者大姐心有…”楚羽生话未说完,忽然一愣,和萧衍同时察觉杀意,立马回头看去。只见李川儿素剑在手,斜刺而出,顷刻取了那罗游的狗命。 “川儿…”萧衍一愣,赶忙奔了过去,“你…你这是…” “你们对话我听见了,污浊之人,死了也好。”李川儿淡淡扫了眼四周武师,忽然眉目瞪起,素剑横扫。 “慢!”楚羽生也是大惊,赶忙握住女子手臂,“姐…此处可是玉门关…如此只怕…” 李川儿身着白衣锦袍,冷眉看了看四周众人,也知道这杀人已然惹下了麻烦,当下拿起那使臣金牌喝道“本王是大唐四皇子李泰,这几个歹人以下犯上,死有余辜。”言罢,抢了几步,脱开楚羽生阻拦,七刺八劈,在场武师无一幸免。四周众人见了这金牌,也只能闭口不言,缓缓退散开来,生怕惹上麻烦。 “姐…”楚羽生也知道如此做法确实稳妥,可也不免暴露了身份,当下叹道,“她和这臭小子倒真是一对,一对邪人…”楚羽生苦笑摇头,侧目看着萧衍,只见对方目色淡然,似没有见着刚刚那事,“臭小子,以你的武功,怎么不去拦住大姐?” “拦什么。”萧衍冷哼一声,“她杀了,算我身上。”言罢,头也不回坐到哑儿身边,“丫头,你那姐姐脾气真坏…” “他们…他们真的是当年把萧哥哥抛在马贼手上的人么?”哑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萧衍点了点头,“你也觉得他们该死?” 哑儿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有罪,可…” “可也不能这么简单了事。”萧衍接道。 哑儿赶忙点头,不时偷偷打量几眼李川儿。 “走吧…”李川儿淡淡言了一句,戴起斗笠,翻身上马,缓缓行去。 “走吧,哑儿。”萧衍摇了摇头,也扶起女子上马,“白脸,接着刚刚的说,你姐心里有什么?” “还说个屁!”楚羽生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人都帮你杀了,还问,便没脑子么?大姐现在必须一心一意争夺天下,哪有功夫给你闲情逸致?” 萧衍听得一愣,似醍醐灌顶,“川儿不去改变我的看法,也陪我在武林大会闹了一场,如今我却想让她变得女儿家一些…却是逼迫了她…失了往日的诺言…”楚羽生一言点破僵局,萧衍只能苦笑摇头,“我真是笨…”他说完随后上了马鞍,扬鞭挥起,心中一定,向着女子背影追赶而去 正文 策马西归(下) 黄沙漫天,恶风呼啸。众人出了玉门关,一路向北,往突厥边境而去。两日后,四人按着地图,来到一片湖沼之前。 “吁…”楚羽生缰绳一拽,抖去披肩上尘沙,当下扫了扫四周道“这里就是大泽了…玉门关外第一大湖沼,来往商队多数要路过此地补给水源。” “川儿…”萧衍摘下面纱,饮了几口水。他这两日没敢和女子说话,也知此事都怪自己,今儿到了这大泽前,已然想明白前因后果,当下策马追上喊道。 “何事?”李川儿白袍斗笠,头也不回,淡淡道,目光却是扫着湖沼附近似在寻着什么。 “那日我在幽谷失言了…”萧衍叹道。 “知道就好…”李川儿冷漠般应了声,四顾周围。 “不过也不是假话。”萧衍笑了笑,却不似打趣“这事我不该现在提,等回了中原再议。” “嗯。”李川儿居然破例点了点头,看了男子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明白,明白。”萧衍举起双手,作出认输的表情,“再者我以后也不会把你一人丢在竹林里了,放心放心。” “是么?”李川儿冷哼一声,马缰执起,目色沉沉看着四周,不解道,“怎么展双和阿柔他们还没到?” 楚羽生此刻行了上来,回道,“武林大会前一个月万州的家兵就该出发了,半月前,展双和阿柔去官道接应…”他说着扫了扫四周,“也应该到了…” “听…”萧衍神色一变,闭目侧头,“西面有马队…” “哦?莫非是三妹他们?”李川儿一愣,向西看去。 “不…”萧衍摆了摆手,“万州在玉门南面,他们走官道也该从南面而来,西面是…” “莫非是突厥人?”楚羽生闻言一惊,“此处除了湖沼,便是沙漠,一览无余,不宜久留。” “似有百余人。”萧衍沉眉想着,“川儿,你说如何?” “此处方圆百里都是黄沙,无险可据,再者突厥战马脚力上佳,逃怕是也逃不掉…而且我们约定半月后在此碰头,万一真的是突厥人…我们一走,展双阿柔到了该如何处置?就算父皇已经做好打仗的准备,可也不能未文先武。”李川儿手执马缰绕了几圈,脱口道,“我有使臣金牌,便是突厥人也无妨,萧衍,羽生,你二人护好哑儿便可。” 萧衍和楚羽生对视一眼,也对女子安排颇为信服,二人笑了笑,高声回道,“谨遵少主口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7 章 妹妹,跟在我身后,别怕。”李川儿回头对哑儿笑了笑,神色却看不出轻松。 “嗯…”女子点了点头,悄悄打量道士一眼,乖乖跟在众人身后。 半柱香后,西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只马队,粗布披肩,蜡黄毡帽,马匹高大,兵刃古怪,或刀或矛。 “咦?”萧衍双目一凝,抬眼看去,“打扮是有些古怪…可…”他片刻一愣,想起七年前的遭遇“不…不对…不是突厥人。” “那是什么?”楚羽生不解问道。此间除了萧衍眼力最好,其余人都只能看见那马队身影。 “他们是汉人模样…”萧衍拽着缰绳行了几步,再仔细打量片刻,脱口喝道,“不好!是马贼!” “什么?”李川儿一愣,有些失了分寸,“马贼?” “来者不善!他们不会管什么金牌不金牌!”楚羽生赶忙道“姐,赶紧走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李川儿语气愤愤,好不懊恼,这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马贼。 “走不掉了。”萧衍缓缓摇头,指着湖沼四周,“你们看看东边和北边。”话罢,众人抬眼看去,只见湖沼三面均是缓缓行来百余马队。 “这…怎么入了贼窝了…”李川儿眉色沉沉,“一百马贼已然是难办的紧,如今三百多…” “只有南面可走么?”楚羽生也有些紧张,当下打量着最后的生路。 萧衍摇了摇头,“南面也有马蹄声,虽然比他们晚一些,怕是不到半柱香。” “好家伙。”楚羽生此刻扫了扫四周,明白过来“这个湖沼图上标为大泽,是玉门关外少有的大湖,来往客商时常路过这里补给,这些马贼倒是聪明。” “今儿个还真是倒霉。”萧衍苦笑道。 “倒霉?”李川儿冷冷看着四周,却无惧意,“恐怕这些马贼见着我们只有四人,没什么油水,还说倒霉呢。” “姐是大唐长公主。”楚羽生笑了笑,“抓了你,那要多少商队来换。” “不错。”萧衍见着此刻马贼已然发现自己四人,也放弃躲藏的念头,索xìng脱口道,“川儿,你可是个值钱的主,兴许人家是闻着味道来的。” “什么…什么味道。”哑儿此刻不解问道。 “你姐姐的帝王之味啊!”萧衍打趣着。 “臭小子,还有空闲打趣。”李川儿见着三面人马距自己只有两百多步,马蹄原地轻踏,嘶声沉沉,似等着命令。 “奇怪…”萧衍也不管那三面人,却是呆呆望着南边。 “怪什么?”楚羽生不解道。 “南面…有这么多人?”萧衍言罢,足下一点,飘转下马,单膝卧倒,双目紧闭,匐地而听,“怕是不下千人…” “不下千人…”楚羽生听了不免背脊发凉,“臭小子便是个乌鸦嘴,一会真来上千马贼该怎么办?” “不!”李川儿此刻恍然大悟,“不是马贼,我知道了,定然是阿柔他们了!” “不错。”萧衍扫了南面一眼,只见大漠尽头缓缓现出军队身影。 沙飞朝似幕,云起夜疑城,这大漠中出现了数千人马却是罕见,论着那些马贼看来,也以为是海市蜃楼之景。 “嗯!?厮杀起来了!”萧衍一愣,大喝道,“的确是我们的人马,那南面定然也有马贼。这三路人马只是威慑,他们想逼迫我们向南逃去,那南面不远肯定还有他们的主力!” “还有些章法…”李川儿明白过来,“怕是硬骨头,羽生、萧衍护住哑儿!”女子一句说完,扬起马鞭,眉色紧紧向南面而去。 “姐!” “川儿!” 萧衍知道哑儿骑不得快马,当下把女子揽入怀中,策马扬蹄,疾驰而去。此刻三面马贼也发现变故,均是马鞭在手,踏着黄沙,沉沉赶来。 不出片刻,南面厮杀之声渐渐小了。抬眼看去,那千余人的军队装备精良,令行禁止,阵法诡变。只一会,马贼已被灭去大半,剩余的皆被层层包围,做着困兽之斗。李川儿此刻赶到,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双手各提一人,回身一掷,扔进了马贼之中。她双目发寒,气势骇人,瞪着剩余敌人。 “阿柔?!”李川儿大声喊道,“你们怎么才来?其余人马呢?” “姐!”阿柔见了来者,如释重负,当下轻功运起,几步奔了过来,“我们昨日便到了此地,可却没有见到你们,还担心遭了贼寇…” 陆展双此刻也策马奔来,见了女子赶忙下马行礼,高声道,“参见少主!” “还以为我们被马贼抓去了?”李川儿见着二人完好无恙,也松了口气,笑道。 陆展双沉沉点头,双目仔细打量前者,似没有发现伤痕,又见女子身后赶来的楚羽生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当下回头大喝道,“少主回来了!” 众家兵闻言一怔,接着振臂高喊,呼声震天“少主回来了!!!” “好!”李川儿双目一凛,神态傲然,细细扫了眼熟悉的面孔,“我出流球已有半年,此刻见了各位持qiāng鹄立,军容不减啊!好!”她看了看四周,忽然喝道“张猛,罗石何在?!” 一语置地,不出片刻,人群中奔来两人,单膝拜倒,朗声答道“属下在!” “其余人马呢?”李川儿问道。 其中一浓眉汉子回道“我们兵分四路,每路人马不下七八百,四周搜寻少主去了。” “原来如此。”李川儿点了点头,喝道“张猛!” “在!”另一方脸汉子,横眉豹眼,高声回道。 “传令下去,召回其余三路人马,今夜子时前,必须赶来!”李川儿神态肃穆,说话掷地有声,不失王者威严。 “遵命!”那张猛应了一声,回头疾奔,翻身上马,分毫不敢耽误,片刻领了百余人分散开来,四面而去。 “罗石!” “在!” “这些马贼留着也是祸害,都杀了,不留俘虏。” “遵命!” 那浓眉汉子也上了马去,拉起缰绳高声喝道,“少主有令,一个俘虏也不留,全部斩杀!” “遵命!”众家兵手握兵器,士气一怔,高声答道。顷刻间,包围那马贼队伍厮杀开来,刀刃红白,血腥四起,呼喊挣扎夹杂的风声,好不骇人。 “吁!!!”萧衍、楚羽生、哑儿随后赶到,望着这杀戮场面赶忙捂住女子双目,“丫头自己堵住耳朵…这不是你能看的…” “啊…”哑儿也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赶忙听从男子话语,牢牢捂着耳朵,可那惨叫之声似破音透墙,余音不绝。 “展双!你们终于到了啊!”楚羽生见着后者大笑两声,又对着女子道“阿柔,李承乾那厮数日前就玉门关驻扎,你没去看看?” 女子娇嗔般瞪他一眼,也不答话。 “慢!”忽然,三百余名马贼奔踏而来,气势汹汹,当头一人生长八尺,虎背熊腰,眉目圆瞪,朗声喝道。 “在者听令!北面迎敌!”李川儿马蹄一扬,运足内劲,大喝道。 一语掷出,一骑者长号吹起,悠长雄厚,似迎敌之令。 “在!”千余人马听了喝令,立马阵法一变,前军侧翼而行长qiāng紧握,后军转面成壁铁盾前置,中军隔出剩余马贼后片刻立稳阵型,丝毫没有乱却半点章法。眨眼,便把李川儿护在了中间。 “好川儿,还说不会打仗,这治军倒是厉害的紧!”萧衍观了片刻,“令行禁止,士气高昂,此军可打恶战。”不免心中佩服,脱口赞道。 “大姐没打过仗,可也瞧过兵书不是?”楚羽生笑道,“今天这些马贼的确倒霉了…” “可是大唐四皇子李泰的队伍?!”忽然对面马贼领头汉子奔了过来,朗声道,“奉突厥长公主口谕,特来此地大泽相迎!万万不要动手!” “长公主?!”阿柔瞧了对方片刻,体态宽大,黝黑肤色,浓髯虎目,面鼻雄异,“怎么马贼首领是突厥人?” “好啊,好啊。”楚羽生拍了拍手摇头打趣,“这还没到突厥金山王庭,便杀了对方手下,哎…麻烦咯。” “哼,杀便杀了,论着他们不报出名号,就敢包围大唐长公主,已是死罪!”萧衍冷笑道,望着对方领头的突厥人,双掌一沉,似要出手。 李川儿不露喜怒,却也点了点头,“杀都杀了,还怕个区区突厥长公主。” “那是啊,姐你是大唐的长公主,看着又一个叫长公主的肯定也是不屑。兵对兵,将对将,这火气一上来,拦都拦不住。”楚羽生胡诌几句,打趣道。 此刻,只见对三百多名马贼中缓缓行出十余骑,竟是身负黝黑胸甲,腰别银白马刀,手中寒铁长矛慑人,鞍侧静置弓羽而待。 “四皇子李泰!你身为大唐使者,还未见面便已亮刀却是何意?”忽然一个精瘦的骑者策马行了出来,昂首扫了眼对面千余汉人士兵。只见此人头戴金色狼盔,身披兽皮长袍,双眉如月,娇颊冰冷,右手举着马鞭指着对方军中的主将,朗声大喝,气势不凡。 “啧!有意思!”楚羽生冷冷道,“这雌儿还有些威武。” “二哥,又口无遮拦,什么雌儿…”狄柔责怪般看了男子一眼,道。楚羽生笑了笑,知道又说错了话,当下吐了吐舌头,等着李川儿的命令。 “知道本王是大唐四皇子,还在大泽附近设伏,你又是何意啊?小姑娘?!”李川儿马鞭一扬,军阵再转,顷刻横出两丈宽让李川儿策马而出。 “小姑娘?”萧衍愣了愣,扯了扯楚羽生,“你姐今天真怪。” “怪个屁。”楚羽生冷笑道,“两者见面,先不说军容士气,便是借着话头,先决个气势高低。” “原来如此。”萧衍点了点头,“川儿倒是调侃这突厥女人了。” “姐姐…”哑儿瞧了李川儿几眼,却是从未见过她如此严肃。 “这些人都是奉了我的命令在大泽恭候四皇子大驾。”突厥公主执着缰绳策马踱了几步,语气却一点也不退让,“我早就知道大唐要有使者来,而这玉门关外常年有些马贼为乱,于是便带了十余亲兵降服了他们,也算突厥送你四皇子的一份薄礼。”女子说完眉色转寒,“可你不分黑白便挥军掩杀,又怎么解释?” “这突厥女人耍起赖皮,和你姐有的一拼。”萧衍乐道。 “是么?”楚羽生瞥他一眼,却也不否则。 “十余亲兵就降服了数百马贼么?”李川儿眉色一沉,冷笑道,“言中立威,倒也懂些章法。”她右手马鞭一收,从怀中取出那使臣金牌,“大唐皇帝特赐金牌!见者如面圣,突厥公主,就算贵我两国不分个高低,你这爵位有你哥哥阿史那贺鲁高么?还不下马行礼?!” “哼…”对方冷笑几声,“我问你杀人何意,你却拿出金牌压我,真是答非所问。” “这突厥雌儿汉话说的倒是不错。”萧衍打趣道,引得李川儿回头瞪他一眼。 “你要我给你解释?”李川儿策马行了丈许,笑道,“我若解释了,你可得行礼。” 突厥公主闻言思了片刻,爽快答道“好!一言为定。” “第一,且不论你如何得知,我要行这玉门走大泽北上金山出师,怕是细作所为。可你既然知道我是四皇子,还喊些马贼来迎接,可是失了礼节,乃大不敬!”她神色肃穆,语气强硬,“不过本王念在突厥乃蛮夷戎狄之辈,也不怪罪了。第二,你擅自降服我大唐的马贼便罢,可这大泽上北百余里才是你突厥的过境,公主亲自来迎,本王自然高兴,可擅自入了大唐境内,却不通报,乃是死罪!”她言语中软硬兼施,冷嘲热讽,“不过本王念在你们看不懂汉字,听不懂汉话,只会放羊赶马,对地理山河一窍不通,也罢了。”李川儿故作大气,摆了摆手,示意原谅,“可第三。”她说着话锋一转,寒意透出,“你为何怂恿马贼偷袭我的军队?” “什么?”突厥女子一愣,眉色深沉,死死盯着李川儿,过了许久才回道“四皇子什么意思?怂恿马贼偷袭你的军队?我明明是收服了他们,确保你的安全…” “是么?”李川儿不屑冷笑,左手一挥,“抬上来!” 过了片刻,军中缓缓行来十余人,那突厥公主低眉扫去,当下一惊,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正文 大漠金狼(上) “这些尸体是…唐人的军服…”那突厥公主一愣,明白对方意图,可还未开口,只闻李川儿喝道,“阿史那贺丽!你明知道本王奉皇帝旨意出师突厥,暗中派些细作探清路线便罢,还深入我大唐国界,收买西北马贼企图半路截杀,莫非是想挑起战争么?!” “你…”阿史那贺丽额头生汗,心知这言语之争已然落了下成,自己仅仅是仗着手下被杀,责问对方。而李川儿道出的几条罪责均是有律可依,抵赖不得。 “白脸,咱们少主的家兵军服都是自己做的,这些尸体的大唐军服是哪来的?”萧衍觉得有趣,不禁问道。 “这是大姐特意准备的,那些个尸体也是马贼的尸体,只不过换了身皮,诓那什么什么公主的。”楚羽生低声答道,看着阿史那贺丽面色泛黑,心头直笑。 “你姐真是耍赖皮的高手,之前在那洛州大殿上一诺千金,还真给了我一千金。”萧衍摇头叹气。 “知道就好,以后有你小子受的。”楚羽生瞥了他一眼,讥笑道。 “美丽的突厥公主,你这狼盔可是图腾一般的象征,你们突厥人好勇斗狠,便爱这马上驰骋厮杀,今日还藏在这马贼之中,借机接近本王,好个刺杀的法子。”李川儿已然占了上风,此刻越说越玄,已是随xìng发挥。 “你…”阿史那贺丽听得眉色陡立,怒上心头,“胡说!胡说!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们先动手的!” “怎么了,说的一言为定,我解释清楚,你给我行礼。”李川儿策马行了几步,扫了这十余骑几眼,均是面容冷峻,傲然而立。她眉色一沉,心头念道“看来不似普通亲兵…只怕个个都是好手…” “我…”阿史那贺丽听得一愣,也明白刚刚自己也答应对方,此刻口中理亏,有些难办。 “哼!我们伟大的贺丽公主,是草原上骄傲的金狼,怎么会给你行礼!?”忽然那个领头汉子暴喝道。 “你是何人?”李川儿淡淡扫了对方一眼,冷声道。 “他是我的武士,穆萨,也是突厥第一勇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8 章 阿史那贺丽傲然道,“他说的不错,我是堂堂突厥长公主!身份和你不分上下,怎能向你行礼?” “是么?”李川儿瞧了对方片刻,马鞭一扬,“好!收兵!” “嗯?”阿史那贺丽一愣,忽然心头激动起来,“看来穆萨的气势非凡,倒是震慑住了这李泰。” 不多时,领军一骑策马奔来,下马拜倒,朗声问道,“三军静候少主口谕!” 李川儿冷笑两声,接着道“我们回玉门,返长安!” “遵命!”那一骑领了军令,翻身上马,奔入军中传令。 “什么?”萧衍楚羽生等人皆是一惊,不明所以。 “返长安?”阿史那贺丽听得不解,赶忙策马行出,朗声问道,“四皇子这是何意?你不是奉旨出师我突厥么?怎么连突厥可汗都没有见,就回长安?” “你们如此对客,还设伏杀我,出使?”李川儿冷笑几声,扫了对方两眼,“还有那一言为定,也是屁话中的屁话,突厥人没有信义,和你们谈什么?本使今日就返长安,还请公主告知你们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做好开战的准备吧!” “这…” 那穆萨也是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你…”阿史那贺丽心思几转这才明白过来,“说到底今日这事无论理亏如何,我都已输了。”她沉眉看着对方,心头长叹,“我本以为他们会碍于开战而退步…而这李泰的底线竟是开战,他奉皇帝金牌,倒是有这权利。而我今日只想给他个下马威罢了,至于这战或不战我却不能拿这主意…如若因为此事两国jiāo战…也非上策。”她终于明白过来,这李川儿蛮横骄纵的原因,竟然是这身份权利的差别。 “告辞了!”李川儿冷笑一声,马鞭扬起,准备离去。 “慢!”阿史那贺丽拉下颜面,娇声喝道,“四皇子且慢!” “慢什么?莫非等你偷袭么?”李川儿扫了扫四周大漠,“怕是你还有上万骑兵设伏啊!” 阿史那贺丽听对方左右言他,根本不听自己解释,心头无奈。她眉目一凛,思量片刻,似定了决心,当下翻身下马,抬手道,“突…突厥公主阿史那贺丽,特来迎接唐朝使者皇子李泰,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原来如此。”萧衍拍了拍手,笑道,“你姐好手段啊,硬是逼得这娇蛮公主下马行礼了。” “哼,大姐的厉害,你才知道?”楚羽生冷笑道,“这突厥雌儿终于服软了。” “好厉害…大姐不愧是长公主…”狄柔冷吸一气,也不得不佩服。 李川儿见着对方行礼,却眉眼也不抬,转身离去。 “四皇子!”那穆萨看了眼自家公主,横牙一咬,抢上几步,单膝拜倒,“突厥人穆萨多有得罪…还望赎罪…” 李川儿听了后者回复,缓缓停了下来,扫了二人一眼,讥讽道“二位这是何必呢?突厥不是一向以狼为图腾,骁勇善战,拜天尊地傲气的紧。可今日,怎么对本王行此大礼了?” “你…”阿史那贺丽,银牙狠咬,眉色陡立,心头暴怒不已,可偏偏又不敢发作。 “公主…” 穆萨见势不对,赶忙伸手一拦,接口道“我家公主前来相迎也是好意…” “哦?好意?”李川儿见着穆萨也是个嘴笨的人,不免觉得有趣。她侧目扫了阿史那贺丽一眼,淡然道“你手下说好意,我不太信。我要你亲口对我说,大声些,本王可是耳朵不好,万一听漏了,两国打起来,可就得问你这突厥草原上的金狼到底是何意了。” “你…”阿史那贺丽此刻心头怒意难平,面色似怒似嗔,好不难掩。 “什么?本王没听见。”李川儿笑了笑,调侃道“罢了,反正听不懂你们突厥话。” 阿史那贺丽见对方回过头去,策马而行,刚忙抢了几步,伸手猛然拽住李川儿的缰绳,瞪着前者。 “嗯?”陆展双赶忙回头,似防范偷袭。 “这雌儿做什么?”楚羽生不解道。 “她输了。”萧衍笑了笑。 “我…我们奉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的口谕,特来迎接唐朝使者,四皇子李泰。”阿史那贺丽高声回道,“刚刚那些马贼是个误会,还望…还望赎罪。” “嗯。”李川儿看着马前女子,欣慰点头,鞭子敲打在鞍上,缓缓道“贺丽公主不光汉话说得好,这牵马的活也是一流。” “你!”阿史那贺丽似再也忍受不住,当下伸手去摸那腰间马刀。 “公主!”穆萨赶忙抢上抓住前者小臂,“不可…此地都是大唐的兵马…” 李川儿瞧了片刻,也不再为难女子,当下笑了笑,喝道,“三军听令!” “在!”一语掷出,本来行军队伍骤然停下,侧步回身,昂首候令,阵型不乱,高声而答。 “这突厥公主邀请我们去那王庭坐坐,你们怕不怕?”李川儿傲然问道。 “不怕!”,顷刻,三军答完,发出阵阵笑声,好似嘲讽捉弄。 “嗯,拿捏有度。”萧衍赞叹点头,“若是再逼迫下去,搞不好真的打起来。” “大姐这么聪明,肯定见好就收。”楚羽生笑道,拉了拉狄柔,“三妹,以后你也得这么管教管教李承乾,省得总给我们添麻烦。” 狄柔瞥他一眼,也不答话,策马行到李川儿身旁,“若是按现在的方向一路往北,可是得过那巴里坤湖,不过军内补给一路从万州行来,消耗不少。” “三妹有何建议?”李川儿笑道,眼睛却是低扫着阿史那贺丽,好似嘲笑。 “不如绕过巴里坤,直至西州,等军队补给两日直接北上,不出半月便可到那金山脚下。”狄柔答道“毕竟此番出师是个险恶的事,若是在大漠中厮杀开来,没有那后军补给,怕是难办。” “嗯…”李川儿点了点头,“有理,三妹说得对。”她言罢,马鞭一扬,喝道,“改道西州!调整两日,再北上金山!” “遵命!”三军朗声答道,片刻转过身去,缓缓行开,军容严谨。 “四皇子!你什么意思?!”阿史那贺丽不禁叫道。 “公主别急。”李川儿笑了笑,“我要去西州歇息两日,然后再去那金山王庭见你们突厥可汗。” “那…”阿史那贺丽回身看了眼穆萨,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不要鲁莽。 “那你敢不敢和我去那西州转转啊?”李川儿打趣着,“突厥骄傲的金狼公主?” “哼,有何不敢!?”阿史那贺丽不屑道,“便是这大泽和巴里坤我都不知道来过多少回了!” “公主…” 穆萨刚想阻拦,却还是晚了步。 “哦,原来你们擅闯国界不是一天两天了。”李川儿点了点头,“有趣有趣。” “你…”阿史那贺丽被一语掐住,又不知如何应答。 “好了!既然你不怕去那西州,公主大人。”李川儿瞥了她两眼,拱手道,“请了!” “好啊!”阿史那贺丽也不愿输了面子,回头奔出几步,翻身上马,缰绳一执踏沙疾行,等着到了李川儿坐骑身边,她忽然靴子一拜,扫中后者马尾,引得坐骑扬蹄长嘶,差点把那李川儿颠下鞍来。 “嗯!?”众人看了都是一惊,可眨眼间面前黑影闪出,一个冷眉道士踏地而起,单手抚在马颈处,缓缓落地,双目寒光透出,扫了那些突厥人两眼。 “这人…”穆萨看的一惊,“是个好手…” 李川儿坐骑止住发狂,可女子不禁心头猛跳,偷偷舒缓一气,也知道是阿史那贺丽使的坏。 “少主,要不要。”萧衍看了对方几眼,冷冷道。 “罢了,女儿家不懂事,我还能和她一般计较?!”李川儿讥笑一句,策马行去。 “哼,装什么英雄,便连个马儿都骑不好!”阿史那贺丽不屑道。 “是么?”李川儿闻言冷汗,素手急出,腰间软剑dàng开,一招“摘花留情。”抚中贺丽的马鞍,这一招快出闪电,竟连对方亲兵都没反应过来。 “嗯?”贺丽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是马鞍一松,整个人侧滑而去,可突厥人毕竟骑技娴熟,马背为家,她当下缰绳拽紧,正了正身形,勉强坐稳。 “这丫头。”萧衍看着李川儿一招未得手有些不悦,当下两指一并,稍提半分气劲,手腕轻dàng,眨眼贺丽的缰绳竟莫名断开。 “啊!”贺丽本来缰绳使力,堪堪稳住身形,可忽然失了着力的缰绳,不免向后倒去,心头焦急。 “臭小子。”李川儿看男子一眼,笑了笑,对他真是又恨又喜。“可让这突厥公主受伤也是不妥…”她眼珠一转,轻功运起,片刻到了贺丽鞍后,双臂一搂,护住女子,当下调笑道“怎的了?莫非今日是有鬼神作祟?本王的骑技不堪,连咱们骄傲的金狼贺丽也不会骑马了?” “分明是你…”穆萨刚刚瞧得分明,是那李川儿软剑使得坏,可缰绳如何而断,却也是奇了。 “罢了!穆萨!”贺丽摆了摆手,想后一靠,势作娇态,“四皇子搂着我是做什么?你们大唐人不是最讲举止言正的么?” 李川儿知道这丫头沾身便是麻烦,只怕想利用这些小事赚些便宜,她想罢赶忙双腿发力,跃起身形,落于地上,折扇“哗啦”一声展开,笑道,“突厥女人都像公主这般热情么?” “哼。”贺丽冷哼一声,不屑道,“胆小鬼。”她心知大唐人拘谨冥顽,男者均是举止服礼,言行酌情,她本想利用这一靠讨些便宜,赚个势头,谁知道对方跑的倒快。 “哎…”萧衍不免摇头,“这一路斗到西州,再斗到金山,谁知道要出多少事…” 正文 大漠金狼(中) 唐648年,五月,春末。墨帘高挂,冷月成影,二十三载春秋事,却话知己无一人。禁宫清秋,长安子夜,含元殿,独坐之。 “拜见父皇。”一银盔男子单膝拜倒,抬手恭声道。 “恪儿来了?”老者龙冠似沉,浊压眉色,面露沧桑,淡淡叹道,“不必多礼,此间只有你我父子二人。” “多谢父皇。”李恪摘掉银盔,端端立在殿下,双目略抬,打量着自己父亲。 “朕登基也快二十三载了,膝下十四子…”李世民沉声叹道,“你们都是贞观年间长大的皇子,太平如意,不遇乱世。” “这全都是父皇治理有方,大唐太平繁华,实乃九州之幸!”李恪尊声答道。 “可朕的皇后,大唐的国母,却不这么认为…”李世民笑了笑,“我和婢儿争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我输她赢,可唯独这天下大同的国策…我不想输,也不能输。” “父皇说的是。”李恪是隋炀帝之女杨妃所出,和观音婢平日便走得不近,当下坚定回道,“天下大同,统商道,灭江湖。看似屠戮大唐,实则功在千秋。” “你也这么认为?”李世民抬头看了他一眼,“李恪,你过来。” “是。”李恪几步行了过去,躬身拜倒。 “看着朕的眼睛说,你真的这么认为!?”李世民淡然道,片刻虎目一瞪,深邃难明,摄人心魄。 “儿臣不仅认为如此。”李恪眉色沉沉,朗声道,“为王者,一则无亲,二则无情。王者,身在社稷,心在九州,因怀天下而安太平,若是估计这些琐碎之情,大事难成,天下难安。” “一无亲,二无情么?呵,那朕对于你而言,又是什么?”李世民笑了笑,负手起身,看着自己儿子。 “是父皇,也是大唐的君主,还是我的授业老师。”李恪字字切切,如实答道。 “是么?”李世民似料到回道,言语猜不出息怒。 “还是个暮年老者。”李恪想了片刻,眉色一凝,似下了决心,脱口道。 “哦?”李世民却没有料到这个评价,不免来了兴致,“说说看。” 李恪说道这里,当下起身傲立,诚恳道“父皇,你老了,没有了当年玄武门的气魄,好似老虎没了牙,狮子断了爪。” “是么?”李世民叹了一气,双眉低沉,目色难言。他静静的打量着对面男子,笑道,“皇后倒是说朕没老,朕是变了。” “父皇若是有当年玄武门一半的心思,那武林大会怎么会如此收场?”李恪缓缓摇头,“这些所谓江湖侠义,所谓世间人心从何而来?春秋战国,天下纷争,百姓别说安居乐业,便是第二天行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谈何人心侠义?简直可笑。” “接着说。”李世民看着男子,息怒不露,淡淡道。 “儿臣知道这世间善善恶恶,终是有个说法。可若天下不平,怕连说的人都没有。”李恪沉声道,“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提什么大道理?便是一群生在福中不知福的蠢才。”他言了几句,回身看着殿外冷月,“知道真相的人,永远都是那么几个,其他人,能活着就不错了,却又给自己增添什么烦恼?就算添了,自己又能解决么?” “恪儿,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这些年来,他们都说江湖侠义不存,世间人心清寡。”李世民叹道。 “那又如何?这可以几十年前那般征战的天下好了不知多少。”李恪摆了摆手,不服道,“为人子,我敬你。为人臣,我尊你。我从小便知道凡是都有立场不同,他们老百姓整天想着如何吃饭养家便可,而我们则不能。” “你又想如何?”李世民笑道。 “保大唐传承,稳天下太平。”李恪肯定道,“在何位居何职,这责任,便是我李恪的。” “臭小子,你们的志向也都差不多。”李世民拍手笑了几声,“你在朕的面前言平天下,言为君者,可是大逆不道。” 李恪深深看着李世民,却也不答话。 “嗯…”李世民手握玉石,越转越快,过了许久叹道,“行了,喧你来便是想在明日出征前看看你。”他笑了笑,“承乾和泰儿都先行一步出了玉门、阳关,明日你一走,便是大漠黄沙,西北苍穹,无论如何,得胜的那个…” “便是这大唐的新君。”李恪应声道。 “不错。”李世民点了点头,接着道“而这大同之策由我而起,也应由我而止。”他咳了几声,缓缓道,“李恪,你记得,不要再不我后尘了。”言罢,老者双目微闭,似放下心来,感受着含元殿中的冷清,寂寥,孤独,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恪闻他最后一语,似透着其他什么。他深深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缓缓摇头,片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9 章 身一拜,也不应声,行出殿去。 子时寒夜…寒夜子时 再说那西北大漠中,李川儿和那突厥公主穿沙漠,踏黄土,向西州行去。这一路走来,二者均身为长公主,从小傲视天下,不服常人,此刻又冤家碰头,不免生出许多事端,叫人瞧得热闹。偶尔寻些小事斗嘴争个上下,或者论着酒量拼个高低,都是见怪不怪。再者二人一为大唐使者,一为突厥贵族,凡是好坏都要拿这身份立场说理,李川儿足智多谋,冷静老辣,常常胜了前阵,而阿史那贺丽却是刁钻泼辣,仗恃耍诈,最后往往能拉下脸面换个平手,却是引人摇头苦笑。久而久之,这贺丽似乎对李川儿不再如此厌恶,时而谈些大唐地理,突厥风俗,搞的后者好不头疼,常常装病避之。这日,两队人马终于到了这西州城头,可这玉门关外最大的通商盘口,却早已没有往年的热闹。 “终于到了…”萧衍摘去斗笠面纱,长叹一气,“却是比一年前还冷清了…” “听闻万家准备废止这利钱了。”狄柔缓缓道,“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真,万家还算有些良心,若是假,他那万宝楼也保不住。”楚羽生讥讽道。 “萧衍,这便是你时常提到的西州。”李川儿骑马行来,笑道。 “嗯,我在这儿虽然只待了大半年,可小时最快乐的日子,也是这大半年。”萧衍望着黄沙漫漫的城头,欣慰般笑了笑,“上次回来是一年前,匆匆一别…” “哦?”李川儿愣了愣,“一年前你就回来过了?我还道你七年没回过这西州了呢。” 楚羽生chā嘴道,“三年半前,我和大姐、展双也来过这西州,那是可比现在热闹。” “羽生…”李川儿连忙摆了摆手,打了几个眼神。 “姐…二哥…你们三年前来西州做什么…”狄柔面露狐疑,有些意识到,三年前她和李承乾一同去那安西都护府寻母,原来还被他们跟踪。 “我们…”楚羽生说了两字,实在不知道如何接口。 李川儿缓缓摇头,叹道,“羽生啊羽生,你真是…” “少主和羽生是担心你被李承乾骗了,所以才一路跟着你出玉门到了安西。”陆展双此刻沉声答道。 “你们…”阿柔闻言脸色一红,生怕自己和李承乾的对话被他们听见一句。 “好了好了。”李川儿赶忙摆手,“三妹,这事都怪大姐,不过我们都是远远跟着而已。” “对对对。”楚羽生知道自己闯了祸,当下连连点头,“远远跟着而已…远远的…” “哎…”狄柔摇头难言,对这一个姐姐,一个二哥真是没有办法。 “吁…”此刻阿史那贺丽也行了过来,“四皇子周围总是那么热闹。” 李川儿淡淡扫了她一眼,闭口不言。其他人也望了望狄柔的脸色,不好说些什么。 “莫非来到你们大唐的西州,这城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能让本公主知道么?”阿史那贺丽见他们均是沉默不语,心中难免升起疑虑。 “少主,要不随我去鹤归楼逛逛?”萧衍见众人也不言语,当下打趣道。 “嗯,也可。”李川儿点了点头,回身喝道,“三军驻扎西州,调整两日,筹备军粮补给!”她说完,把金牌抛给陆展双,“令西州太守吴克用安排家兵驻扎的地方,若是办不好,你拿着金牌可行生杀大权。” “遵命!”陆展双朗声答道,接过金牌,策马扬鞭,引军行去。 “阿柔羽生,你们安排十几个好手负责守夜,晚上就歇息在鹤归楼,听说那盘口是赌坊也是酒楼。”李川儿吩咐道。 “领命!”狄柔抬手答道,楚羽生也点了点头。 “妹妹,你、我、萧衍先去那鹤归楼看看吧。”李川儿握着哑儿手,笑道。 “什么鹤归楼?赌坊酒楼?”阿史那贺丽闻言不解,却又看见这四皇子握着一女子的夷,当下问道,“这女人是你的妃子么?” “我…我是她…”哑儿闻言一惊,刚要答话,忽然李川儿抢道,“她是我妹妹。” “哦…”贺丽眉头轻皱,打量哑儿几眼,狐疑道,“怪不得一路行来,见你和这女人关系密切,敢情是兄妹…”她言罢笑了笑,“我和哥哥的感情也很好,便和你二人一般。” “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萧衍接口道。 “不错,小道士聪明!”贺丽此刻心情不错,趣声夸道。 “聪明?”李川儿瞥他一眼,喃喃低语 “有时候却是傻气的紧。”话罢,缰绳一摆,带着哑儿向城内行去。 “哎…”萧衍苦笑摇头,紧随其后。 “怎么四皇子看这小道士的眼神如此怪异?”贺丽有些不解,“莫非他二人有何恩怨?”她思了片刻,也不明其中原由,当下马鞭一甩,跟着众人向鹤归楼行去… 正文 大漠金狼(下) 西州赌坊的鹤归楼是关外第一大赌坊也是大商豪贾的通货盘口,此楼高九层,一至五层皆为寻常赌坊,六层之上设有雅座,为一般达官贵人富贾豪商议事之地,所以这鹤归楼不仅为赌坊亦为酒楼。 “鹤归楼…”一黑袍道士立在楼下,忽然眼眶有些湿润。 “小衍子,你说要去城南听书?” “嗯嗯!我想去听书,今天是白爷爷说那江湖趣事,里面还有法术般的武功招式,听说还有道家长生的故事…” “贞观二年么?” “那你今年也有十三岁了,以后可是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在鹤归楼做个小伙计,以后如若能会点赌术,赚点闲钱买些贪嘴的吃食更好…” “小衍子,还请念在你叔父的面上,南下寻那青山派救鹤归楼一次。” “小衍子…你走了?” “回来了?小衍子?” 黑袍道士忽然笑了笑,伸手把长发往身后一抚,“少主,这便是鹤归楼了。” “我来过。”李川儿点了点头,“按时间来算,那时候你小子还在洞里面吃鱼。” “咯咯。”哑儿捂着小口,娇小两声,“怪不得这一路行来萧哥哥不吃鱼,原来是以前吃的多了…” “哑儿…”萧衍看了女子片刻,心中喃喃,“这一路北上,大漠黄沙,天地茫茫,要不是答应不再离开哑儿身边,我绝不会带她来。我只希望她快快乐乐。” “萧哥哥,你要开心些,别想太多。”哑儿忽然低声言了一句,似瞧破男子心意,“我能跟在你们身边,就很高兴了。” “…”萧衍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 “来者何人!”只见那鹤归楼前的三个武师护卫身着软甲,朴刀横握,阔步行来,朗声喝道。 “大唐四皇子,李泰。”李川儿策马傲首,瞥着三个汉子,淡淡道。 “什么?!”三个护卫一愣。 “我是突厥公主,阿史那贺丽,这是金狼节仗。”阿史那贺丽从怀中拿出半尺长的金色权杖,傲气道。 “这…”几个护卫在鹤归楼当了七八年的差,平日来的都是些商贾赌徒,最多是那都护府的官人,谁料今日还有幸见着皇子和公主。 “呆着干什么!还不喊何长恭出来接驾!”萧衍冷声喝道。 “…”三人对视一眼,虽不知真假,可也赶忙行了一礼,生怕惹事,片刻奔入楼中通报去了。 “何长恭?”李川儿似想起来,“那人不是在武林大会污蔑青山派偷玉的人么?” “不错。”萧衍淡淡点头,“一年前,他们寻青山派求援不得,最后拜入了南柯堂的势力。” “是么?”阿史那贺丽娇媚笑了笑,“这鹤归楼真是九面通达啊。”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李川儿淡然道。 “今年开春,他们得知大唐皇帝要出兵我突厥,竟然还做起来互换军情的勾当,姓何的狐狸还去过金山大漠拜见过兄长。”阿史那贺丽xìng格直爽,竟也不藏着什么。 “好个狗东西。”李川儿不屑道。 “也不怪他。”萧衍笑了笑,“这关外不比你们关内,鹤归楼既是通商的盘口也是赌坊,也只有这样圆滑的人才能活得下去。” “哟,萧大侠不是为国为民的人么?怎么帮这姓何的说起好话了?”李川儿故意讥笑道。 “你啊…”萧衍苦笑摇头,“真是爱挖苦我…”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阿史那贺丽不免喃喃奇怪。 “该…该死…”片刻,楼中一人踏着轻功奔来,好似流云开合,纵横飘摇,“在下何长恭,不知四皇子和贺丽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该死该死。”男子墨履青衣,当机跪倒在地,朗声恭道。 “平身吧。”李川儿和阿史那贺丽同时答道,难免不互相对视一眼,颇有不服对方的势头。 “多…多谢。”何长恭此时心里七上八下,要知他开春才拜访过那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谁料今日这四皇子李泰和公主贺兰竟然同时驾到。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头七上八下,生怕自己的算盘被二人得知。要知这何长恭不仅仅是青山派的后人,还拜入了南柯堂。去年武林大会献出《玉虚真经》投了李恪不说,如今还和突厥有了瓜葛,真是通达九州,当世一绝。 “不用这么紧张,你何家纵横关外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便是我那李恪兄长,你不也走的近么?”李川儿冷笑几句,下了马来,马鞭拍打何长恭两下,“知道的迟早都知道,不知道的我也懒得问。今日我是客,你是主,好生招待就是。”言罢,摇着折扇入了楼去。 “就是!谁叫你平日滑头,墙头草!”阿史那贺丽不屑瞪了他一眼,也随着李泰行了进去。 “何楼主,好久不见啊。”萧衍行到他身边,瞥了男子一眼,冷笑道“鹤归楼如今不知姓什么啊?” “你是…”何长恭实在认不出这人是六年前的打杂小二,只觉印象颇深似出自那武林大会上,“你是那日的狐面…” “狐面人么?”萧衍笑了笑,也不点破,“知道就好,今日这两位都是难伺候的主,你若有半点差池…我可亲自动手。”他冷冷看着何长恭,心里也对这背信弃义,没有原则的男子颇为不屑。 “是…是…”何长恭也是去过那长安武林大会,心知这道士武艺高超,手段狠辣,当下心头突突,背脊发凉。 “楼…楼主!”忽然,楼中急急奔出一个伙计,气喘吁吁,擦汗叫道,“六…六楼那三个怪人打起来了…” “三个怪人?”萧衍携着哑儿行入楼内,侧耳听了这句,有些奇怪。 “什么?!”何长恭闻言大惊,赶忙运着那长天流云步奔上楼去。 “什么事让姓何的如此焦急?”萧衍有些不解,可也不能抛下哑儿。 “萧哥哥,我自己去找姐姐,你要有事,先去办吧。”女子瞧出他的疑虑,脱口道。 “…”萧衍斟酌片刻,“哑儿和我们一同行来,鹤归楼应该不敢慢待她…”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就待在川儿身边,万万不能自己离去。” “我才不走呢。”哑儿脱开男子手掌,一奔一跳向李川儿身后跑去,“便是你赶我走,我都不走!”女子说着,对他笑了笑,追着李川儿而去。 “这丫头…”萧衍叹了口气,“自从长安再次相遇,倒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幽谷被擒,擂台被伤…这么一直带她在身边,却是有些危险。” 忽然,萧衍还未多想,楼上一声震动,似整个鹤归楼也摇晃几下,木梁尘土挥下,引得赌客连连咳嗽。 “有高手?!”萧衍一愣,赶忙运着身法上了楼去。 鹤归楼,赌坊上,六层雅客,沉木方桌,两个男子瞪着面前白发怪客。此人肤色苍白,似无血气,细眼淡淡,冷眉生寒。 “啊…困死了…”白发怪客伸了个懒腰,盘坐在长凳之上,单手拖着下巴,看着面前二人,“你叫什么来着,大喇嘛?” 那黑面僧人眉色沉沉,单手捂着胸口,咳出两口鲜血。 “不说么?”白发怪客坐在凳上单脚一斜,整个人转了几圈,似在玩耍,“恩…你刚刚说叫…叫赞…赞什么普普通通?” “是赞普…”黑面喇嘛瞪着来人,却不敢踏出一步。 “还有你。”白发怪客指了指另外一个喇嘛,“你的名字我记得,叫索拉对吧?!” “是索朗…”另一个黑脸喇嘛身着红色僧袍,单手护在赞普身前,沉言道。 此刻楼口人影一晃,萧衍赶上楼来,看见此间情景不免一愣,“赞普大喇嘛?!” “恩?小道士?”赞普看着对方也是一呆,可目光却不敢多做停留,片刻回到白发怪客的身上。 “大喇嘛,你不是离开长安回了吐蕃了么?”萧衍不解问道。 “他是想回吐蕃。”忽然,楼角一青衣客淡淡道,“可他想杀老夫,便又追到这西州来了。” “恩?广师?”萧衍看着有趣,“你们二人倒是形影不离,从幽谷、长安斗到西州来了。” “阿弥陀佛。”赞普点了点头,“我一日不杀你,吐蕃便一日攻不进吐谷浑。” “有理。”广师倒了杯酒,“不过你杀我就杀我,惹这怪人做什么?”他笑了笑,单手抚杯,劲力推出,“伤的不轻,喝一杯吧。” 赞普接过酒杯,一口饮尽,目光却直直停留在了白发怪客的身上。 “师兄…”索朗见他内伤不浅,护在他胸前,“走为上策。” “想走?!”白发怪客笑了笑,人影一闪,到了赞普面前,“恩…你这法印势大力沉,要是再过二十多年,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足下好久不见啊。”广师瞥了白发怪客一眼,淡淡道。 “恩…”白发怪客看了赞普两眼,摇了摇头,又瞧了瞧刚刚赶到的萧衍,“小道士,你这步法是我师兄教你的?” “什么?”萧衍一愣,“你师兄?” 白发怪客沉沉盯了萧衍许久,摇了摇头“没趣没趣。”言罢,瞥了广师一眼,笑道“你和这个小道士一同上,我活动活动筋骨。” “恩?”萧衍听的出奇,“一同上?” “萧衍。”广师看着黑袍道士,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所说的清风之境么?” “自然。”后者点了点头。 “那日我在将军府曾和你说过,老夫也是经历了一大劫才修成正果。”说着,广师指了指白发怪客,“这大劫便是此人。” “此人?!”萧衍赶忙回头死死打量着面前怪客,“这白发怪客的武艺莫非在你之上?!” “哼。”广师笑了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0 章 ,指着赞普“黑喇嘛和他师弟联手都败了,你说谁高谁低?” 萧衍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我还说当今高手便是文德皇后,赞普喇嘛,杨昊天,烛九尊,久禅大师和你。”他言着行了两步到了白发怪客的面前,叹道“原来还有不出世的高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广师拂须长笑,“这怪客虽未与我过招,可也曾点播我的武艺。” “原来如此。”萧衍闻言点头,当下不敢小看对方。 “怪老头!”忽然楼口又传来一声女子娇嗔,“你怎么来这了?” “哦?”发白怪客歪着脖子看了眼女子,“送羊ròu的姑娘?” 萧衍回头看去,只见李川儿、阿史那贺丽、哑儿皆行了上来,“刚刚这怪客与赞普拼过内劲,动静不小…” “你不在自家宫门里面待着,出来做什么?”贺丽笑着问道。 “你们金山那头又下大雨了,一下还是半个月,老夫都快发霉了,这不出来转转么?”怪客答道。 原来这怪客常年身居突厥金山脚下的旧宫之内,有一年北漠遭了大雪,金山被封,王庭不得已转移东漠而去,可依然有许多突厥百姓被困山中,无法随族人迁移。阿史那贺丽虽然平日有些公主架子,可却对自己族人关爱有加,那日她不顾兄长阿史那贺鲁的反对,只身入山寻找失散的族人。七日后,虽然寻回百十余人,可风雪愈来愈大,众人却也出不得这山路。谁料峰回路转,三日后她和寻路马队碰巧找到了一处陈旧宫殿,百余族人得以入内躲避风雪,这才活了下来。而这白发怪客便是那陈旧宫殿的主人,据他所言,这些年来,这宫殿中也就只有他一人守着。 “老夫?!”萧衍心头不解,沉眉看着对方,“刚刚广师也说这怪客曾点播他的武艺,可瞧年岁此人也不过就三十出头…”他觉得好不奇怪,又想起那怪客的话语,“他说我的步法是他师兄教的…可我步法习自覃昭子,虽然那公治长也会…”他想着似瞧出端倪,“当年玉虚五子,马叔排老大可不会七星步,公治长排老三,这人说他师兄教我…莫非是琅琊子的四徒弟或者五徒弟?可就算是五徒弟…也不会才三十出头…” “你…”萧衍沉眉看着对方,问道,“你是琅琊子的徒弟?是老四还是老五?” “琅琊子?”白发怪客挠着头,觉得对方有些好笑,“我怎么成了我徒孙的徒弟?还老四老五?琅琊子见着我可得叫一声师叔祖。” “什么?那你说我的七星步是你师兄教的?!”萧衍闻言大惊,脱口道。 “那你先说说,你这步法是谁教的?琅琊子那小子悟xìng太低,教的七星步也是不得精髓,左右肯定不是他教的。”白发怪客笑道。 “我的七星步,是在九天山下的洞穴中学的…要说谁教…却是那覃昭子师祖…”萧衍额头冒出冷汗,只觉面前这人话语惊人。 “那不是了,还说不是他教的!”白发怪客双手一摊,无趣道。 “覃昭子?”萧衍接口道。 “对啊,我师兄覃昭子啊,你学了他的功夫,还不叫声师叔祖来听听?!”白发怪客言罢,双手托着下巴好不有趣,眼光直直,打量着萧衍。 (祝大家羊年快快乐乐,阖家幸福,笔者过了完初六便可天天几更,还望见谅!) 正文 千年道门(上) “什么!?”萧衍闻言大惊,心头疑云骤生。其余众人也是沉眉圆目,死死打量着这白发怪客。 “你小子真是笨蛋。”白发怪客眼神戏谑般看了对方一眼,笑道“我问你,道家所长为何物?” 萧衍却是呆呆立在原地,似没有听见。 “其一乃道法修行,其二便是炼丹长生。”广凉师淡淡道。 “嗯,你这小子倒是明白几分。”白发怪客点头赞道,目光一转又看着萧衍,“小子,你知道我们不得道门的来历么?” “略知一二。”萧衍此刻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答“当年,李耳道人西出函谷关隐于苍穹。十余春秋后其小徒覃昭子参透道法,不以得道成尊为止,反逆其章法而行之,创立不得道门。” “不错不错!”白发怪客拍手笑了几声,“那你知道我师父是生于何时么?” 萧衍沉眉琢磨片刻,脱口道“大约千年之前…” “那这不得道门创立于何时,你知道么?”白发怪客笑道。 “这…”萧衍缓缓摇头,“我倒是听了些只言片语,怕是有百余年。”忽然,他琢磨了片刻,觉得这和现实有些出入,“可…覃昭子是李耳的小徒弟…不得道门理应有**百年的历史了…” “是了是了。”白发怪客摇头晃脑,嘻嘻笑了笑,“其实九百年前就有了。” “九百年前…”萧衍双目微闭,直直盯着对方,道,“那为何中原皆称不得道门只有百余年的历史?” “九百年前?按覃昭子生活的时间来说,的确不假…”李川儿眉色轻皱,打量着面前白发怪客。 “不错。”广凉师点了点头,“琅琊子当年曾言,不得道门源自漠北,怕是有千年的道法…其后经一位高人传入中原,这才广纳门徒。” “这高人是覃昭子?”萧衍不解道。 “一百年前才传入中原,若是我师兄,我也不必这么cāo心了。”白发怪客笑了笑。 “那是谁?!”李川儿闻言不解。 “莫非…”阿史那贺丽听到这里,也起了好奇之心。 “就是老夫!”白发怪客哈哈大笑起来,“是我替师兄传道入此的。” “你真的有九百岁?”萧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这不废话么?”白发怪客笑骂一句,而后托起下巴打着哈气道“我师兄得道以后,念在苍生未醒,民智不开,心知一人得道并非大成,这才创立了不得道门,融道法于红尘之中,希望世人都能随其心xìng而行,明白自己的道法究竟为何物。”说完他端起茶杯慵懒般晃了晃,“如今掐指一算,都过去**百年了…” “覃昭子是九百年前的人…可我听闻将军府宴席间的对话。”萧衍摇了摇头,好不难懂“他们说百年前还曾有个道家高手叫覃昭子…而你又是他师弟?!” “嘿嘿。”白发怪客看着萧衍,似乎得意起来,索xìng起身戏谑般的看了看众人,笑道“我答应师兄帮他照顾不得道门的后辈,所以偶尔假冒他的名讳。” 他揉了揉鼻子,“可谁知道由于年月太长,这假冒的事情还惹来了炼丹长生的麻烦。而今天下,人人憧憬我师兄的长生之术,都纷纷效仿,还有些不肖之徒竟然抓些活人来炼yào,浑然忘却了道法的来由。”白发怪客叹了口气,“也怪我贪玩,把这人活百年的寻常之事都忘了,我假扮师兄却是给世人留下妄想的源头。” 这一席话说完,鹤归楼上顿时鸦雀无声,死寂闻针,且不说这不得道门在传入中原之前,竟是几百年前源自大漠。而这炼丹长生的事早已被世人猜测多时,梁州福州还有那以孩童为引的宵小道士。而如今,这个白发怪人就坐着这里,便是丹yào长生最好的证据。 “你…”阿史那贺丽也是咽了咽口水,心头好不吃惊“你真是那个叫覃昭子道士的师弟?!” 李川儿凝眉不语,似也想问同样问题。 “是啊!”白发怪客摇头晃脑,“我和师兄在九百年前一起拜了师傅,他长我五岁,所以让他做个师兄。” “什么?!”赞普和索朗闻言均是目瞪口呆,“此话当真?” “果不其然。”广凉师冷哼一声,轻笑不语。 “九百年…”李川儿沉沉看着对方,心头明了一些“怪不得吐谷浑的三皇子,还有父皇与李恪都想着那《玉虚真经》。”她想罢看着萧衍,“臭小子说那公治长炼丹害人,只是为了武功精进,没想到还真有长生一说。” “萧哥哥…”哑儿也有些吃惊,她赶忙轻声唤了男子两句,“这…这位哥哥真的有九百岁么?” 萧衍缓缓摇头,也不作答,他看了对方几眼,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尊号?” 白发怪客瞥了萧衍一眼,打趣道,“叫我什么?” “阁…”萧衍一字未吐完,心头想着有些不妥,若是真有那长生一事,却是失了礼节。他双手一抬,当下改口道“不得道门传人萧衍,拜见师叔祖,敢问师叔祖尊姓大名?” “嗯…”白发怪客微微点头,端详萧衍片刻,似在摆那架子。 “哼。”李川儿看的心头不屑,冷冷道“九百岁?你说九百就九百,本王尊号千岁,父皇还名万岁。” “不信?!”白发怪客也不生气,他看了眼李川儿,打量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眉目含春,双颊娇柔,有趣有趣…” “你!”李川儿闻言一惊,竟被对方识破女儿家的身份。 “师叔祖…”萧衍赶忙抢上一步,生怕这怪人当着阿史那贺丽的面前点破李川儿。 “嗯…”白发怪客又看了眼萧衍,接着扫了扫李川儿和哑儿,“哦!原来如此!” 阿史那贺丽瞧到这里,有些沉不住气了,娇声问道“怪老头,你看着他们俩说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发怪客撇嘴笑了笑,“我小徒孙不爱我说破,算了算了,看在师兄的面色,卖他个人情。” “多谢…”萧衍赶忙再行一礼,额头渗出冷汗,心头思量“这怪人眼力不弱,如今看出川儿男装之人除了广凉师,便只他了。” “别夸我。”怪客摆了摆手,似瞧破萧衍心中所语“徒孙,我道家算卦解签也是一绝,看看面相罢了。” “这…”萧衍听得一惊,“这人莫非能听出我心中所想?!” “哼,会看几分面相便了不起么?”李川儿有些不悦,冷冷道“那你敢报上名号么?本王回去也好查一查,若是不敢…”她说着折扇一开,摇了几摇,“那就别装神弄鬼,污了本王的眼。” “徒孙,你以后可是辛苦的紧。”白发怪客被李川儿讥讽几句,却也不生气,他人影一闪,眨眼不到,便立在萧衍身前,只把在座众位绝世高手得看的一愣。 “影过不留行,无步骤现身?”赞普瞧得额间生汗,“这比怪道士的诡夜移行,白昼不明还要高明几分…” “你这身法…”萧衍咽了咽口水,好不汗颜,“我还道广凉师的森罗万象已经天上地下独树一帜了…” “徒孙,你刚刚问我叫什么?”白发怪客笑了笑,双手负在身后,眯着眼睛乐呵呵的道“来,你攻我三招,若是逼我动得分毫,我便告诉你。” “萧衍。”广凉师端起茶杯,抿了半口,“武者,意上而招下。” “明白。”萧衍点了点头,心头也起了好胜的念头,“这人身法绝对在我等众人之上,可他说动了分毫便认输,却是奇怪的紧…” “来吧来吧。”白发怪客眯着眼睛,点头道“让老夫试试你把师兄的功夫练到几成了。” “得罪了。”萧衍抬手行了一礼,眉色陡沉,“此人身法之高,见所未见,怕是拳脚功夫也不会差,我若要三招胜他怕是不易,可是三招逼他闪躲,应该没有问题。” 白发怪客也不答话,只是端端站在萧衍身前,负手微笑。 萧衍目色转淡透出寒意,以神御敌不敢大意,单掌抚在刀前,紧紧盯着白发怪客。后者轻笑淡然,仪态从容,似看破苍穹红尘,如芥子般立在天地万物之中,不动声色。 忽然,二人目光相jiāo,似刀剑相向,气势紧迫,刹那整个楼上都压抑了起来。萧衍感觉上身发沉,足下有些凉意,右手明明握着修罗心,却难使出半招。对方仅仅立在身前,却似山川伟岳,紧紧压迫着自己,颇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意思。 “赶紧吧,别拖了。”忽然白发怪客晃了晃头,似站的累了。他气势一改刚才的压迫之感,多了几份包容,表情却依然悲喜无恙。 萧衍感到对方似让了自己三分,刚刚的压迫之感也少了大半,他此刻背脊生汗,好不佩服,“师叔祖这功夫,没有动手就已经赢我几成。” “夸我也没用。”白发怪客打趣道。 “这是自然的。”广凉师看着二人,淡淡道,“比武先比神,他活了九百多年,早就看破一切,你和他过手,不论招式如何,先输了势头。” “不错。”萧衍汗颜点头,不得不承认。 “比不比,不比老夫可走了。”白发怪客讥笑道。 “来了!”萧衍眉色一凝,心头杀气陡然现出,反掌握刀劲力下沉。 “用刀么?”白发怪客点了点头,忽然神态一变,眼神如苍鹰般锐利,透出凌厉气势,扫了一眼萧衍。 后者右掌一沉,又有些拔不出刀来。 “怪事…”萧衍有些不悦,“不就是个人么?我就当砍个树和草,还怕他什么?!” “不错。”白发怪客目光凛凛,点头赞道。 “不错么?那我就不客气了…”萧衍和白发怪客对视片刻,只觉周身无力,背脊沉重,对方那隐隐约约的气势实在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不行,不能看他的眼睛…”萧衍想罢,索xìng双眼一闭,瞬间周身轻松许多,“原来如此…这怪人的气势多半来自他的眼睛…”此刻萧衍来了自信,修罗心顺势拔出,横劈对方腰际而去。 “赢了!”李川儿也似瞧出端倪,此刻见着萧衍闭眼出招,实乃上上之策,不免点头称赞。 “嗯?”广凉师眉头一皱,不知所谓。 “这怪人…”赞普原先追着广凉师一路来到这西州,本想趁着自己师弟索朗在身边,赚他几分便宜,可谁料这怪人横出chā了一手,竟然两掌破了自己的护体内劲。如今,他看着萧衍和这怪人过招,也是提起十二分的好奇心,想把这怪人武功一探究竟。 “止。”白发怪客淡淡言了一字,萧衍刀口竟然停了下来,死死止在对方腰边半尺。 “什么!?”赞普瞧得也是一愣 正文 千年道门(中) “这人莫非修了仙法?!”索朗好不吃惊,左看右看,依然找不出原由。 众人深深打量着二人,只见萧衍额头生汗,右臂有些发抖,反观白发怪客一动不动,平平而立。 “臭小子,你怎么停了?!”李川儿心头不解,出声问道。 “萧哥哥…”哑儿也有些不明,神态透着焦虑。 “我…”此刻,只有萧衍本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1 章 明白,对方一个“止”字言完,自己眼前似又出现那冷眉寒眼的目光,却是逼的自己气息一顿,停了下来。 “再来,还有两招。”白发怪客笑道。 “臭小子,你别管他说什么,就当杀猪宰羊,砍了再说,我就不信,这怪人敢不躲!?”李川儿出声提醒道。 “不对。”广凉师淡淡言了一句,缓缓摇头。 “不必了。”萧衍忽然睁开眼睛,心中抛下杀意,回刀入鞘,恭敬般行了一礼,“我输了。” “以神御敌老衲倒是见得不少,久禅,烛九尊,观音婢,怪道士都可以。”赞普叹了口气,也摇头道“可这以神克敌,老衲倒是第一次见,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的不错。”广凉师饮了一杯,笑道,“我看我们几个所谓的绝世高手,都要回家重新练过了,人家不动手就能喝退小道士。” 赞普点了点头,“这小道士也是当世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接你怪道士的衣钵不是问题,就连老衲和他动起手来,没个几百招也是不好说。” “可我还是输了。”萧衍苦笑摇头,“晚辈无能,怕是问不出师叔祖的尊号了。” “是也不是。”白发怪客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回那木凳子上,笑道,“你可问倒油翁的故事?” “我知道。”李川儿看到这里,心头好不骇然,要知道以萧衍的造诣,虽然暂时说不上绝顶,可论这在场几个高手,也断断不能如此轻易就胜了他。李川儿闻着怪客说起那倒油翁的故事,赶忙接口,想要借机套出这以神克敌的法子,好让萧衍反败为胜。 “你知道?”白发怪客瞧了李川儿几眼,似有赞许,“说说看。” “陈康肃公尧咨善shè,当世无双 ,公亦以此自矜。尝shè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但微颔之。康肃问曰:“汝亦知shè乎?吾shè不亦精乎?”翁曰:“无他, 但手熟尔。”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shè!”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 惟手熟尔。”康肃笑而遣之。”李川儿想也未想,脱口答道。 “什么意思?”哑儿听了个七七八八,却有些不明白。 “这说的一个卖油的故事。”广凉师满了一杯茶,淡淡道,“曾经有个姓陈的男子擅长shè箭当时世上没有人能和他相比,他也凭着这一点自夸。曾经他在自家的园圃里shè箭,有个卖油的老翁放下挑着的担子,站在一旁,不在意地斜着眼看他,虽然姓陈的shè箭技艺差超凡,可卖油翁却只是微微地点点头赞许这情况。” “为何?”哑儿不解道。 “为何?”广凉师笑了笑,再饮了两口,“姓陈的也想问为何,所以他便跑到卖油翁的身边问他:你也会shè箭么?难道我shè箭的本领难道不也很精湛吗?老翁说:“没有什么别的奥秘,只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话罢老翁取过一个葫芦立放在地上,用铜钱盖在它的口上,慢慢地用勺子把油倒进葫芦,油从铜钱的孔中注进去,却不沾湿铜钱。” “不错不错!”白发怪客拍手大笑,赞许道,“shè箭也好,倒油也好,打架也好,都是熟能生巧而已,老夫以前还不是打不过师兄?现在…”他说着忽然一愣,眉头少见的皱了起来,“若是师兄活到现在,也不知谁胜谁负…”话罢,白衣怪客挠着头,有些惆怅。 “罢了。”萧衍笑了笑,“无论是悟xìng不够,还是熟能生巧,我都输了。” “嗯…”白衣怪客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心胸倒是不错,老夫长你九百多岁,此遭不算你输,算个平手。” “熟能生巧是熟能生巧。”李川儿却有些不罢休,“那你说明白,为什么臭小子一看你的眼睛就使不出招式?”她心头还是记挂着男子,希望借此遭能让他的武功再上一层楼。 “这个简单。”白发怪客点了点头,指着萧衍道,“徒孙,你学过凌燕十观对吧?” “不错。”萧衍诚然点头。 “你可知道这是利用修气的法门来锻炼眼力。”白发怪客笑道。 “自然知道。”萧衍答道。 “那不就是了!”白发怪客双手一摊,“既然你也会那以神御敌,为何不能以神练眼,把全身的气魄都集中在眼上,这不就行了么?” “胡说八道。”李川儿不屑道,“以神练眼,集中气魄又能怎样,还不是吓唬人的玩意?真的打起来,能管用么?!” “不管用?!”白发怪客笑了笑,“神乃人之精,眼乃体之魄,利用眼力震慑对手为何不行?你爹那不怒而威的眼神不也是如此么?” “你认识我父皇?!”李川儿听得一愣。 “老夫活了九百多岁,你爹在我眼下就是个光屁股的小娃子。”白衣怪客讥讽道。 “你…”李川儿眉色一沉,心有不悦。 “说得好,说得好。”广凉师闻言居然被逗的笑了两声“李世民那吓唬人的样子,多半也是靠眼睛。” “呸,听着我父皇被数落,你就高兴,枉为一代宗师。”李川儿看了广凉师一眼,不屑道。 “明白了么?”白衣怪客也不管李川儿听了没听,转头对萧衍说道“凡事都能举一反三,一通则百通。你会以气练眼,以神练眼又怎么不行?而且这只是小技巧罢了,等你明白了这道理,我下次也唬你不住了。” “原来如此…”萧衍点了点头,他沉思片刻,看着对方直直盯着自己,只觉浑身不自在,当下拱手道“多…多谢师叔祖…” “臭小子,别一口一个师叔祖师叔祖的。”李川儿娇嗔道,“真假暂且不说,给你九百年的时间,打过他还不是绰绰有余?!” “是也是也。”白发怪客点头赞同,“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熟能生巧,整天瞎琢磨,给你九百年你也能成个高手。” “那…”萧衍还是觉得对方奇奇怪怪,好不难言,可此前三招已输,却是难以出口询问。 白发怪客似瞧出他的心思,端起茶碗舔了舔,笑道“我的本名早就不用了,也忘了。”他说着,忽然面色严肃,装模作样单手拟了个印,装起道士来,淡淡开口“贫道自号 不忘生 ,各位记好了。” “不忘生?”哑儿歪着脑袋自言自语,似用心记着。 “什么不忘生,乱七八糟的名字。”李川儿喃喃道,有些瞧不起对方“你师兄叫覃昭子,你徒孙叫琅琊子,你非取个秀才的名字,装神弄鬼。” “无妨无妨。”不忘生笑了笑,拍了拍萧衍的道袍“小徒孙,你道号是什么?” “我…”萧衍闻言一愣,许久才答道,“我是假道士…没有什么道号…” “哦?”不忘生摇头晃脑,指了指自己,“我以前也有个道号似乎叫步尘子还是云尘子?可是我记xìng差,名字也不好听,干脆也不用了,久而久之几百年下来也就忘了。” “那你可是记xìng差的紧,忘的真快。”李川儿讥讽道。 “没错!”不忘生拍手赞同,“所以我才自己给自己取了不忘生的名号,也算求个圆满,嘿嘿。” “满口胡言。”李川儿瞥他一眼,不屑道。 “小徒孙,我看你的刀不错,堪称奇刃,不知所用何名?”不忘生歪着脑袋,打量着萧衍的色太刀笑道。 “这是一个挚友所赠,刀名修罗心。”萧衍如实答道。 “修罗心?”不忘生端着下巴点了点头,“有趣,有趣,修罗者,好战能断,斩去是非因果,自得一方大成。”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世间所行,多为是非因果,若能斩断,便是圆满。” “说得好!”不忘生竖起拇指夸赞道,“你的武功不仅比那琅琊子,云通道人,紫天尊他们强的许多,而且心xìng也直白更多。我不得道门总算出了个后人。” “臭小子,敢情还有外人夸你。”李川儿本来对着怪人疯疯癫癫,装模作样瞧不起的紧,谁料对方居然脱口赞了萧衍,此刻也不免心头甜甜,面色好了许多。 “瞧你说的。”萧衍苦笑道,“其他人说什么都无所谓,若是你夸我,我可是高兴的紧。” “油嘴滑舌。”李川儿折扇一挡,摆出架势,也不知息怒如何。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看着如此怪异?!”阿史那贺丽虽然chā不上话,可瞧着李川儿和萧衍斗嘴,也是生出疑虑,“两个大男人,还斗嘴…” 二人闻言也不做声,好似没有听见阿史那贺丽的话。 “我…我也觉得萧哥哥很厉害…”哑儿接口赞道。 “看看,还是有明眼人的。”萧衍笑了笑,对着不忘生再行一礼,“多谢师叔祖夸赞,可我虽然身为不得道门的后人,却也不是个为国为民的大侠,只怕有违祖师爷的遗训…” “嗯?”不忘生一愣,随后摆了摆手,“为国为民的大侠?说的太空,没趣没趣,做个普通的道士有什么不好?莫非除了大侠都是小人么?”言着扫了眼四周,指着赞普道,“佛道争了几百年了,谁高谁低?莫非这两家的道理总要有个压人一头才是大成?世间百家共鸣,再者人心千千万,哪有什么十分的对和错。” “不错。”广凉师点了点头,“今天你救人,你是侠,明天你杀人你还是侠。” “阿弥陀佛。”赞普接口道,“反之,今天你救了人难免不会成了罪人,明天杀了人更是法网难逃。” 萧衍点了点头,“先不说侠者如何,做个普通的道士自然也是不错,只要通达自己的心xìng,剩下的是是非非都不重要。” “恩恩。”不忘生连连点头,脱口道“世上的庸人多数喜欢评人的是非对错,他们的嘴巴千千万,说得却也不一定对,你管他们作何?你的路是你自己的,这不得道门传人,当不当得起,也得你自己问自己,你说当得起,天地红尘,你也自去得。” “嗯。”萧衍也是点了点头,“我便是我,如一而止。” “说得好说得好。”不忘生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广凉师道,“小子,二十年不见,你功夫看似长进不少啊,这喇嘛追了你这么久,却还未得手。” “阁下谬赞了。”广凉师淡淡道。 “小徒孙。”不忘生回头对萧衍道,“二十年前,不得道门被灭,你可知道凶手是谁么?” “是…”萧衍闻言偷偷看了眼广凉师,心头明了,“要说直接的凶手,确实是这广凉师,可归根到底,却是朝廷暗中挑拨而起。” “问你话呢?师叔祖是白叫的么?”不忘生白了萧衍两眼,接着问道。 “杀我不得道门七十余人的虽是这广凉师,可到底而言…”萧衍说到一半,忽然不忘生跳将起来,大笑道,“好小子,果然不被这表象蒙蔽双眼,到底而言,我不得道门被灭的凶手其实是…” 言着,二人同时答道: “朝廷。” “自己!” “恩?!”二者言完又互相对视一眼 正文 千年道门(下) “你说什么?”萧衍不解道,“我道门被灭是这朝廷暗中挑拨,怎么是自己?” “错了错了!”不忘生连连摆手,“不得道门自己道心不纯,里面藏污纳垢,就算不被这小子杀完,也难逃一劫。” “这…”萧衍顿了顿,回道,“可归根到底,还是朝廷…” “诶!”不忘生摇了摇头,“你可知道这琅琊子怎么死的么?” “是被他…”萧衍指了指广凉师。 “屁!”不忘生骂道,“当时老夫就在场。”说着朝广凉师看了眼,“琅琊子是自决经脉,才不关这小子的事。” 他拍了拍萧衍肩膀,接着道“虽然琅琊子死前jiāo代广凉师帮他把剩余的逆徒逆孙都杀了,清理门户。可这祸事却不能算在这小子头上,更怪不得朝廷,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道心守不住,贪图富贵,做那恶事成那恶人。” “什么?!”众人听得皆是一惊,“琅琊子求广凉师帮他清理门户?!” “你说不得道门七十多口人,都是琅琊子求广凉师杀的?!”李川儿听了好不汗颜。 “什么意思?!”此刻,阿史那贺丽听了个七七八八,似乎了解一二,“琅琊子是你的徒孙,你们都是不得道门的人,那为什么这个琅琊子会求广凉师那老头灭自己一门?” “对咯!”不忘生点头道,“这倒是因为朝廷外恩内惠,唆使不得道门的徒孙们为他卖命,还在江湖上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李川儿不解问道。 “也就是抓抓小孩,练练丹yào,或者杀了几千人,取那心肝为引,求个长生。”不忘生打了个哈气,淡淡道。 “谁人有如此大的手笔?!”萧衍好不吃惊。 “谁?!”不忘生笑了笑,“这天下有几家帝王,就有几个人有这个手笔,有这个心思。” “这…”李川儿眉色陡沉,心头对自己父皇生出别样的感觉。 “我兄长可没有做过如此残忍的事情。”阿史那贺丽闻言不服,“这事也就你们中原人能做的出来。” “是么?”不忘生笑了笑,“那是你哥哥还年轻罢了,等他老了也难说。” “不得道门暗中帮助朝廷炼丹…”萧衍明白几分,额头生汗“怪不得公治长能够得到朝廷重用。” “你可闻那《玉虚真经》?”不忘生问道。 “略知一二。”萧衍点头答道。 “这书是我师兄写的,后来赠予我。”不忘生叹了口气,神态有些感慨,“原本这炼丹助气,活络经脉倒是不难,可是师兄却写出了个长生不老的方子。”他说着望着窗外,缓缓摇头,“那引子是一千年前生活在南疆地底的黑色巨蛇,烛龙。” “然后呢?”李川儿此刻好奇起来。 “九百年前,然后老夫偶然路过那里的一个南疆村落。”不忘生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可村里子却一个人也没有。” “莫非…”李川儿听出蹊跷。 “可是被那个叫烛龙的大蛇吃了?”阿史那贺丽xìng子急,不免脱口问道。 “不错。”不忘生点了点头,“老夫当年也是年轻气盛,本着为民除害的心思就…” “就和那大蛇斗了个三天三夜,最后除了这祸害?”阿史那贺丽听了半天几人说那武功神通,好不无趣,此刻终于听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2 章 猛兽巨蛇,不免来了兴致。 “三天三夜?”不忘生白了贺丽一眼,“你当老夫说评书呢?也就半个时辰,多了老夫也没那体力。” “结果呢?”阿史那贺丽再问。 “你这丫头,羊ròu吃多了,吃傻了么?”不忘生叹气摇头,“结果如何?老夫若是死了,还能给你们说故事么?” “你杀了巨蛇,然后用它为引做了那长生的丹yào…”李川儿此刻听出原由,好不吃惊。 “是也是也。”不忘生摇头苦笑,“那蛇心一共炼成两粒丹yào,我吃了一粒,剩下的给了师兄。” “什么?!”萧衍听到这里,好不吃惊, “覃…覃昭子莫非还活着?” “他要活着我还用帮他cāo心不得道门的事么?”不忘生笑道,接而起身长叹一气。 “那覃昭子…却不吃那长生的丹yào?”李川儿闻言不解。 “他为什么不吃?”阿史那贺丽也是好奇,“莫非他是傻子么?这可是长生不老啊。” “当时我也这么认为。”不忘生笑了笑,目色透着苍凉,“我也骂他是傻子。”说着他望着窗外蓝天,有些苦涩“师兄最后把丹yào丢进炉子毁了,也不肯吃。” “这一点,你真是不如你师兄。”广凉师听到这里,终于开口说话,“覃昭子不愧是得道之人,深知之长生丹yào有害无益。” “阿弥陀佛。”赞普也点了点头,“长生长生,乃是神佛的命由,凡人有了却是增添烦恼罢了。” “说的不错。”不忘生点了点头,笑道,“我活了九百年,也总算明白这个道理,长生不老到了最后,只会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无趣,无趣。” “这么说来…”萧衍听了他的故事,抬眼看了看广凉师,心中开明几分“我果然还是没错信你,广凉师,我不得道门的仇恨,果然与你无关。” “怪道士就是怪道士,这事早些说清楚不就行了么?还替琅琊子背了二十年的债。”赞普讥讽道。 广凉师淡淡端起茶杯,饮口不语。 “嗯。”不忘生点了点头,赞许道“你们都是当世绝顶之人,不仅有一流的神通,还有一流的智慧。”话罢,指了指萧衍,“小徒孙,今日一见,也是缘分,老夫点播你几分,望你好自为之,再会了!”说完,不忘生再瞧了瞧几人,忽然朗声大笑三声,人影一闪,片刻消失。 “赞普,老夫可得回吐谷浑了。”广凉师本来和观音婢相见后感慨万分,特来这西州瞧瞧当年二人路过的景色,如今开春六月确实到了回吐谷的日子。 赞普闻言也知道他给了自己台阶下,不再争斗,当下笑了笑,“怪道士,你走也可以,老衲受了重伤,留你不得。”他说着忽然眉色一沉,朗声道,“可如今回吐蕃,我便会调集军队攻你吐谷浑。大唐出兵突厥,自顾不暇,这机会难得,我定然不会放过。” “恭迎大驾。”广凉师看了赞普两眼,茶钱置在桌上,转身离去。 “怪道士就是怪道士。”赞普也是笑了两声,和他师弟索朗一同下了楼去。 “我…广凉师…恩怨分明…”此刻,萧衍耳边回想起那日在幽谷广凉师说的话,“这怪老头,的确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他为了报答琅琊子对慕容一族的恩情,竟然替他背了二十年的罪名。” “萧衍,我们也走吧。”李川儿瞧着武林中旧事未平,新事又起,不免摇头,“过两日,我们还得去那突厥金山呢。” “嗯…”哑儿也走过来握住萧衍的手,“长生yào虽然长生,可深爱的人没了,怕是伤心的更厉害。” 萧衍一愣,不知哑儿为何说出这番话来。 “你们大唐皇帝不是先派你出使突厥么?”阿史那贺丽冷笑道,“怎么还派了其他人出兵了?” “是又如何?”李川儿不屑寒言,“你还不是在大泽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们两家彼此彼此。本王此番出使的确是谈这仗打还是不打,往后的发展,一看我,二者还得看你兄长的本事。”话罢,李川儿傲然般看了贺丽一眼,摇起折扇携着哑儿下了楼去。 “你!”阿史那贺丽心有不甘,却被这话堵住了咽喉。 “长生…不老…”此刻何长恭暗中躲在楼道拐角听了个分明,“敢情真的有那丹yào…” “有又如何?”萧衍忽然出现在何长恭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冷道“你要是不怕死,可以去找那白发怪客问问,或者去南疆寻那烛龙。”话罢转身而去,只把何长恭一个人留在楼道发愣… 正文 途中三事(上) 风吹雨淋,烈日当头,自李川儿与阿史那贺丽等人离开西州之后又过了半月,他们一路向北,踏黄沙,行大漠,经巴里坤湖入突厥境内,过青河乌lún,临阿尔泰山脉,还有十日不到,便可到那金山脚下的王庭 。 这日夜了,李川儿和阿史那贺丽又争斗罢休后各自回营,楚羽生拉着陆展双和狄柔出营饮酒,只把萧衍和李川儿二人留在营中。 “臭小子,机会给你了,自己把握。”楚羽生走前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萧衍的肩膀。 “白脸多什么事。”萧衍瞥了他一眼。 “哟,你还神气了…”楚羽生笑道。 “二哥,走了走了。”狄柔赶忙招了招手,指着李川儿,“别惹大姐不开心。” “好啊,三妹也会打趣人了。”李川儿方才褪去玉冠,解开甲胄,只见他们三人鬼鬼祟祟好不有趣。 “不是我…是…是二哥喊得…”狄柔还要多言,忽然嘴巴被楚羽生遮住。 “诶诶,谁喊得都不重要,我们该走了…”楚羽生赶忙拉着狄柔和陆展双行出营去。 “这臭小子一路走来,自己也不会寻机会和少主相处,也是笨的紧。”三人行了几十步,陆展双忽然叹道。 “哟,黑脸也懂这男女之情了?”楚羽生笑道。 “陆大哥,我瞧那日擂台上,百花楼的孟娘似乎对你…”狄柔谈起别人的感情,也是来了兴致。 “…”陆展双好似未闻,阔步前行,走在了最前面。 “诶!黑脸!不说话可没意思啊!”楚羽生喊了一声和狄柔赶忙跟了上去。 大营中,二人坐在席上,沉默不言。 过了许久,男子终于开口道,“川儿,你这驻扎的部署,我瞧着怎么有些不妥。” “哦?”李川儿手中握着书卷,一目十行,淡淡回道“萧大侠有何高见?” “川儿…”萧衍知道李川儿不喜欢别人对她指手画脚,可此时的确有说不得不说。 “叫少主…”李川儿挑了挑灯芯,淡淡道。 “是。”萧衍苦笑摇头,拱手道“启禀少主,前中后三营的兵马,你分开数离扎寨已经是行了险招。万一有突厥人来袭,没有几炷香的时间,他们根本集结不起来。” “有理。”李川儿点了点头,却不抬眼瞧他。 萧衍看的有些恼火,接着说道“这就算了,可你放着中军大营不待,偏偏跑到前军来,还把中军的精锐和前军调了个包。如今你去看看。”萧衍话罢,把帐门一拉,“中军都是些疲惫之士,毫无战力,除了巡逻的马队,哪还能遇敌?若是被突厥人的斥候发现了,便是几百人,也能打你个措手不及。” “萧大侠还说自己是个打杂的小二。”李川儿放下书卷,微笑看着男子“臭小子你明明就是个大才。” 萧衍摆了摆手,“你别夸我,你先说说,这部署却是为何?” “好。”李川儿起身行到了萧衍身旁,答道“先说你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把中军的精锐和前军的疲惫之军掉了个包。” “为何?你要知道这样反而会显出我们的弱势,中军毫无战力,这样敌人便会敢于下手。”萧衍接口道。 “不错。”李川儿也不反驳,点头道“这样的确会让我军看上去更显弱势,可你要知道。”她说着,目色转沉,“萧衍,我们只有三千家兵,还是我们自己cāo练的,就算阵型再熟练,军容再整齐,他们也是一群没有打过仗的新兵而已。” “你意思…”萧衍似乎猜出什么,可又不敢肯定。 “所以无论我们如何部署,这三千家兵在突厥人眼里看来,都是探囊之物。”李川儿冷笑道,“那么既然怎打都是输,我们不如趁早放弃。” “放弃?”萧衍越听越糊涂。 “不错。”李川儿点头解释道,“我们出使突厥前,父皇已经派出三路兵马分道而行,此刻怕是早已驻扎在了突厥的边境之上。如此这般,难免不保证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会不会撕破脸皮对我下手。” “那你就不战而退?”萧衍狐疑道。 “战,当然要战。”李川儿笑道,“不战那是死罪,传到李承乾和李恪耳朵里,怕是又要做出文章。” “可你…” “我这么做只为给自己保命,也给这些中军精锐留下活路。”李川儿眉目一凝,“至于后军和前军,若是遭遇敌袭,他们只有一个命令,便是护送我安然离去。” “你!”萧衍听得大惊,“你把前军安置在了中军大营,自己躲在前军的营地里,便是怕死么?” “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我不会打仗,左右也不是李承乾和李恪的对手。且不说突厥人如何,这一路北上,我这二位皇兄若想派兵偷袭,也是找中军下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可你…”萧衍看着面前女子,心头却有些生出寒意,“你在三军之中,受到如此爱戴…他们把你当最信任的少主来看,你却弃他们如同草芥?” “他们的命本来就是我的,我想怎么用也是我的事。”李川儿感觉到萧衍又起了xìng子,心头有些不悦,“萧大侠只要护好我的周全便可。” “胡闹!”萧衍低声喝了一句,踱踱行了几步,回头怒视着女子“川儿,流球百姓之所以敬你,爱你,那是因为…” 话未说完,女子高喝一声,“那是因为我是少主!” “你…”二人针锋相对,萧衍此事被外人听见,也不好再高声喧哗。 “萧衍,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李川儿回到座上,冷冷道“我只对大唐的今后负责,只对流球安居的百姓负责。若是我死了,谁去开那商道,治那百学?李恪的xìng子和父皇太像,李承乾又不是个治国料,若想大唐不重蹈战乱的覆辙。”她说到这里,死死盯着男子“我只能让他们替我去死。” “可…”萧衍听了也明白其中道理,但还是心存顾虑“可左右是两千多条人命,他们没有送死的理由。” “你想他们不送死?”李川儿笑了笑,“好,我马上下令调回部署。” “真的?”萧衍赶忙接口。 “君无戏言。”李川儿提起酒壶满了一杯,“可萧大侠得帮我办两件事。” “哪两件?”萧衍闻言心喜,毕竟他不愿看见这些无辜的人失去xìng命,更不愿他们因为李川儿失去xìng命,“若是给前军探路站哨,我萧衍统统包了。” “探路站哨?”李川儿冷哼一声,“这活羽生和展双谁不会,犯得着问你么?” “那你是…” “我若换了部署,那么便是险自己于危难之中,你要帮我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李川儿寒眼看着男子,一字一字道,“杀了李承乾和李恪,再除去突厥可汗,帮我立下军功。” “这…”萧衍闻言一愣,话到了咽喉却无法吐出,好不无奈。 “萧衍。”李川儿见他的样子,心头有些不忍,此刻语气软了三分“你不是我,无法理解我肩上的压力。”她说着叹了口气,“若是你坐在我的位子上,你定然会理解我的做法。” “是么…”萧衍此刻被逼的无法再论,也明白再劝女子也是无果,此刻的的确确十分无奈,李川儿身为三军统帅,可她毕竟不懂兵法,再者此计实然万全,萧衍也说不出其他代替。过了许久,男子转过身去,行到大帐门口,缓缓叹气。 “萧衍…”李川儿见他忍住xìng子,不去责难自己,已然改了许多,此刻不免有些欣慰,她瞧着男子背影,知道此事要还他来做,那是万万不能的,“萧衍…希望你能懂我…” 男子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柔声道“我尽力吧…”言罢始终不能放下心中顾虑,两步一迈,出了帐去… 女子却只是端端坐在桌前,双眼深深看着前者背影,面色不知喜怒… 正文 途中三事(下) 黄沙漫天,车马过者无迹。烈风呼啸,细抚触颊生疼。北地孤寒,虽自相伴左右。冷月高悬,郎心尽语难留。 同样的夜晚,在营地另一端的湖边。 “诶!你这个小丫头,坐在着干什么呢?”一灰袍男子提着酒壶坐在女子身边,打趣道。 女子本是独自坐湖边发呆,此刻见了来者,好不惊奇张口yù喊。 “嘘…”灰袍男子手影一晃,堵住女子小嘴,赶忙摆了摆手,“别喊,一会叫我小徒孙知道了,就不好玩了。” 女子见他也不是坏人,这才点了点头,乖巧般不再挣扎。 “嗯,听话听话,以后给我徒孙做了老婆,也是件好事。”灰袍男子笑了笑,举起手中酒壶,饮了几口。 “老…老…”女子缓缓开口,虽然知道对方年岁之大高自己太多,可这三十岁的相貌“老先生”三字却有些难言。 “丫头随意喊就好,若是高兴不如喊我不忘生。”灰袍男子笑道。 “嗯…”女子赶忙点了点头,“不忘生老先生,你…你是来找萧哥哥的么?” 不忘生闻言连连摆手,道“我是来找你和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娃儿的。” “啊…?”哑儿听得一愣,“老先生是来找我和川儿姐姐的?” “不错不错。”不忘生点了点头,忽然起身贴近女子面颊,盯着她看了片刻,只把哑儿吓得退了两步。 “老…老先生…你看…看什么呢…”哑儿有些不知所措,眉色一低,不敢抬头看对方。 “丫头,你这么怕羞,怎么做我小徒孙的媳fù?”不忘生回身坐下,摇了摇头。 “为…为什么怕羞…就…就不能做他媳fù…”哑儿见着四下无人,也是鼓起勇气回答道。 “这话还不错。”不忘生竖起拇指点了点头,“可我那小徒孙,似乎喜欢那女扮男装的娃娃。” “我知道萧哥哥喜欢的是姐姐…”哑儿抿着嘴巴,双手抱住膝盖望着身前夜色,“从我认识他的那天,我就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3 章 他早有喜欢的人…” “你那姐姐是李世民的女儿,金枝玉叶,脾气也大的紧。可我徒孙武功不差,心xìng豁达,配她是绰绰有余。”不忘生摇头晃脑。 “老先生说的是,他二人的确般配…”哑儿说着笑了笑,望着天空的银河,心头却有些别样情愫。 “我小徒孙怕是为了美娇娘,得替她打天下。”后者打了个哈气,看了眼哑儿,“那你呢,你跟着他们是为何?” “我…我是偶然和萧哥哥认识的…”哑儿说到这里,不知如何解释,双手轻轻搓着衣角,“我跟着他怕是会增添麻烦…可…可我…我不想离开他…因为跟在他身边,我就开心的紧。” “嗯…你这丫头,xìng子这么怕羞,又不会武功,言语不善表达…”不忘生挠了挠头,“却生生夹在他们二人中间…”他想到这里忽然大手一拍,“我明白了,肯定又是那英雄救美的老段子,我小徒孙是不是救过你?” “这…”哑儿不禁回想起来,要说相遇,却是萧衍为了报答自己爷爷对他的恩情。不过论这救人,他还真屡次三番的救过自己,当下索xìng轻轻点头,承认道“嗯,萧哥哥的确几次救过我…” “那我这个小徒孙也是花心,他虽然救了你,可却喜欢其他人…”不忘生说着,瞥了眼女子,有些担心她不高兴,“那干嘛非把你带在身边,要知道你们大唐和突厥怕是要打仗了…” “不…不怪萧哥哥…”哑儿闻言赶忙摆了摆手,“是…是我非要他带着我的…” “还是个苦自己的丫头…”不忘生缓缓摇头,叹了口气,“可你这么一路跟着他,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哑儿想起自己一路跟着萧衍从长安行来已有几月,“我们是在爷爷家认识的…当初爷爷被贼人害死,是萧哥哥上那黑风山替爷爷报的仇,他念在滴水之恩,却以身犯险。当时我就认为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大英雄。”哑儿说着笑了笑,“然后啊,我被他一路带到了洛州,他总说要替我寻个安生的地方…可他却不知道,我最开心的日子,便是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光。” 不忘生淡淡饮了口酒,望着头上夜色银河,星辰缓缓流转,好似叙说他们的故事。 “到了洛州,偏偏遇上了那个鉴宝大典,那时我还是个哑巴。”哑儿甜美一笑,“萧哥哥一心想帮我找个好的安身之处,而这鉴宝大典便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鉴宝大典?”不忘生挠了挠头,“是这几十年间,洛州万家弄得那个劳什子大会么?” “嗯。”哑儿乖巧般点了点头。 “哦!”不忘生也想了起来,笑道“老夫还去那儿混过几次酒水,万家的酒水的确好喝,灵犀若下什么都有。” “为什么你们都爱喝酒?”哑儿道,“萧哥哥开心的时候也会喝些。” “开心时候喝自然是好。”不忘生提起酒壶打量片刻,目色有些难言,“可人生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不开心的,若是再不喝点酒,那不就更难过了么?” “原来如此…”哑儿笑了笑,也不再问。 “丫头,那你说说,你去那鉴宝大会,是去献的什么宝?我小徒孙又怎么给你找安身之处?”不忘生过了许久,接着问道。 “萧哥哥说我画画得好,就带我去了。”哑儿抿嘴笑了笑,心中甜甜。 “你会画画?”不忘生听得一乐,“敢情还是妙笔丹青的小道姑。” “我不是真道姑…”哑儿连连摆手,轻声解释道,“再说…我也…也不会用笔画…” 不忘生皱眉打量了女子片刻,端着下巴道“有趣,你不是真道姑也罢,怎的还不会用笔?那你怎么画画?” “我用这个…”哑儿小心翼翼般从腰间取出一个笛子般的事物,外面包裹着层层布料。 “什么东西?”不忘生有些好奇,索xìng一把抓了过来,端详道,“这是…” “这是寒铁玉龙錾,是在洛州时张骞张石匠赠我的…”哑儿解释道。 “我知道是寒铁玉龙錾。”不忘生摆了摆手,“这錾当年曹孟德那小屁孩铸孔雀台的时候,我还借过他。” “什么?”哑儿听得一愣,“孔雀台?” “罢了罢了。”不忘生笑了笑,“多年的旧事了,这錾如今到了你的手中,便是你的了。”话罢把那錾丢了回去。 哑儿赶忙接过玉錾,又仔细把它包好,丝毫不敢马虎。 “丫头,你用这宝錾刻石成画么?”不忘生看了此物也明白了一些。 “是的,我随手画了幅歌姬跳舞的画…”哑儿说到此处觉得有些不妥,当下改口,“不…不是歌姬…是姐姐跳舞…” “哟,那丫头还会跳舞?我以为整天都是那日般凶巴巴的样子呢。”不忘生笑道。 “姐姐温柔起来,萧哥哥可是喜欢的紧…”哑儿低头念道。 “丫头,你知道老夫为什么来找你么?”不忘生饮了两口酒,擦了擦下巴脱口问道。 “不知道。”哑儿缓缓摇头。 “你长得很像我的妻子。”不忘生笑道,语气透出一些喜悦。 “你的妻子?”哑儿歪起脑袋看着身边这位九百多岁的怪人。 不忘生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忽然笑的很开心,他转头看着哑儿温柔道“她是我的第一位妻子,姓冷,叫溶月。” “冷溶月…”哑儿听得痴了,“这名字真好听…” “是啊。”不忘生又饮了两口,“你长得很像溶月,眉目清秀,匀脸素颊…”他说着痴痴看着哑儿的脸,“特别是这两个酒窝像极了…” “老…老先生很爱她么?”哑儿也不知怎么的,脱口问道。 “爱…爱极了…”不忘生听了这句面色一沉,生出悲凉的神态,“咕咚咕咚”灌了三口酒,低声道“她死后,我两百多年都没再回过大漠宫中。” “两百多年都没回过家么?…”哑儿抱着膝盖笑了笑,“那个姑娘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不忘生说到这里,忽然又露出笑容,只把女子瞧得不解,“还有韵儿和阿诗,她们让我记挂的紧…我活了九百多年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些年来我的记xìng越来越差了…”他说着抬头望着黑夜,“可我始终忘不掉她们的面容…她们三人之后,我也不想再和人打jiāo道了…要不是你这小娃儿长得像溶月我也懒得管你。” “老先生管我?”哑儿一愣。 “是啊!”不忘生忽然拍了拍手,笑道,“你想做我小徒孙的媳fù,又长得这么像溶月,老夫决定帮你一把。” “不…不要…”哑儿听了想也没想,连连摆手。 “怎么了?莫非你不想嫁我小徒孙为妻?”不忘生不解问道。 “自…自然 …”哑儿听得双颊泛红,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道“自然想嫁萧哥哥为妻…” “那不就是了。”不忘生双手一摊,笑道“那老夫就帮你一帮。” “不要…”哑儿摆手摇头,态度坚决。 “为什么?”不忘生一愣,“啧啧,你们女娃儿真是奇怪…” “萧哥哥爱的是姐姐,你若是强行逼他娶我,他一定不开心…”哑儿搓着小手解释道,“再者…萧哥哥不喜欢我…娶了我…我也不会开心…不如就这么简简单单留在他身边,做个师妹也好…” “嗯…”不忘生目色转沉,仔细打量着女子,过了许久,不免长叹一气,“丫头啊…你想留在我小徒孙身边,自然是好…可世事难料,你又不会武功,他们是出师突厥,一路凶险…” “我不怕…”哑儿坚定摇头,“只要跟着萧哥哥,什么都不重要。” “你错了。”不忘生缓缓摆手,“你不是怕,可我徒孙呢?他爱的是李世民的女儿,你跟着他们除了添乱还能帮上什么忙么?” “这…”哑儿被一语点破,也明白自己跟着萧衍从长安而来,的确没有帮上什么忙,反之还因为身虚体弱,不会武艺,处处落入别人圈套,给他们徒增麻烦。 “小丫头。”不忘生拍了拍屁股伸了个懒腰,“你喜欢我徒孙没错,可以也要有自己的路,不能活在别人的心里,要活在自己的心里。” “活在自己的心里?”哑儿听得一愣。 “你跟着我徒孙,左右也是害怕远离他。”不忘生冲她笑了笑,“若是你能够自己走出一条路,喊他回头寻你,可不是更好?” “回头寻我?”哑儿喃喃自语。 “哎,你xìng子也是固执,老夫若是强行逼他娶你,你也不开心。”不忘生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的路,你自己选吧。不过老夫提醒你一句,按目前来看,你对于我徒孙,便是个包袱。”话罢,不忘生摇头晃脑般饮完最后几口酒,大袖一摆擦去酒渍。 “老先生,若是我真走自己的路,有一天,萧哥哥会来寻我么?”哑儿见他要走,立马起身问道。 “会…肯定会的…”不忘生缓缓行去,摇摇晃晃,忽然行了十几步转过头来,笑道“他不来,你不会自己想办法么?” “自己想办法?”哑儿立在原地,痴痴般反复念着这几个字… 这夜子时之后,中军大营之内忽然传来一声高喝“有…有刺客!” 不多时,三军营内火把纷纷亮起,马嘶人喊,蹄声脚步,周围的斥候纷纷立于营外高地,周围守军流水而出多了数百,营地内外刹那紧张了起来。半柱香不到李川儿等人在军士的护卫之下来到了中军帐内,只见地上横在三具尸体,均是脖颈留红,一剑夺命。 “是他?”萧衍走近一看,却是那日他刚刚来到流球聆月庄时的守门护卫,“去年他还和王豹一同护卫庄子…” “陈由…”李川儿行到尸体旁,蹲下打量起来,“一剑封喉…不是突厥人干的。” “张云,冯丰…”楚羽生双拳紧握,恨恨道“好汉子…可惜了…” “当初他们三人和王豹一同入的庄…如今…”陆展双也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陈由!!!”忽然一个汉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见着三人尸体,目色瞪的血红,心头一凉,怒气难发,“你…你…你怎么…”他摸着陈由的尸体,双手不免颤颤巍巍,忽然又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脸庞,“张…张云…你不是说晚上还要饮几杯的么…冯丰…你怎么也…”他说完回头看着众人,脑袋颤颤晃着,“是…是谁…是谁?”王豹说到这里忽然大吼起来,“站哨的人呢!说啊!是谁干的!” “…”李川儿见着缓缓摇头,他走到王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吧…”言罢招了招手,几个卫兵行了过来把王豹搀扶了下去,后者嚎啕大哭,一路嘶吼着挣扎而去。 “来人!”李川儿叹了口气,眉色一凝,朗声喝道。 “在!”一领军汉子行了过来。 “把他们三人就地葬了,晚上做一套殓服,我给他们守守夜。”李川儿看着地上尸体,目色透出悲凉。 “川儿…”萧衍看着女子,也不知说些什么。 “萧衍,你若不知道对大姐说什么。”狄柔行了过来低声道,“一会陪她守守夜吧…” “嗯。”萧衍点了点头,目送着李川儿离开了大帐… “大姐才是有苦说不出啊…”楚羽生叹了气摇头,拍了拍萧衍的肩膀 正文 突厥可汗(上) 夏末燥热,烈风拂面,草原上似碧波dàng漾般摇摆着层层浪花,从山谷深处矮林里流出来的小河托起落下的片片娇蕊,七日之行,风尘仆仆,自上次中军大帐被刺后,李川儿人等步步为营,这日终于到了那金山脚下的突厥王庭,金狼牙帐。 “到家了!”阿史那贺丽带着自己的十余名侍卫奔在最前,此刻看到王庭就在几里之前,不免兴奋叫了起来,“到了!穆萨!扎深你们看!到家了!我们的族人都在里面等着我们呢!”话罢,女子回头银铃般笑了几声,侧身取出那马nǎi酒袋,大口大口饮了起来,好不洒脱豪气。 “公主,大唐使者还在附近,还是注意些仪态的好…”那叫扎深的汉子浓眉目阔,高鼻宽额,棱角分明,此间看着李川儿等人指着贺丽轻笑,赶忙提醒道。 “怕什么?!他们中原人便是伪君子,到哪都装的正经的很,平日却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阿史那贺丽不屑般回头瞥了眼,娇嗔道“本公主想怎么喝酒,就怎么喝酒,这儿是突厥境地,还是王庭,量他皇子又如何?我可不怕他!”女子嘴上说完,却是回头偷偷打量了几眼李川儿,“模样还不错,不知道酒量如何,看他治兵行军倒是有些英雄气概。” “吁…”一黑袍道士缰绳上执起,停下马来,回头对一身着龙袍的玉面公子道“少主,到了。”他马鞭指起,目光穿过山道旁的残垣断壁,指向那广阔无边的草原,只见当中赫然立着数千营帐,延绵数里,不见头尾,其中一个黄金镶边的大帐画着浪头印记,傲然孤立在所有营帐的中间,长宽怕是有几十丈方圆,高顶黄金狼头为帜少说也有中原楼宇三层之高,最有趣的要数那条从山谷中流出小河,它缓缓而过,却又两面围绕着黄金宫帐。 “突厥牙帐的确有趣。”楚羽生笑了笑,拍着狄柔道,“三妹,你先别看那牙帐,你瞧瞧这金山周围的断壁残垣。” “嗯?”狄柔闻言扫了扫四周,燥风割裂着破石断岩,有些风化的峭壁外露小洞,不时会发出鬼嚎低语。 “这是一座古城?”陆展双看的也是好奇,“少主,周围的断壁似乎有些来头。” “嗯…壁呈矩,梁取圆。”李川儿收回目光,开始打量着周围的古城遗址,“这城不大,也就千人能居。” 萧衍看了看四周,明白几分,“不忘生那怪老头曾说他在金山中有一座宫殿。” “你是说就是这破破烂烂的残垣断壁?”李川儿不解道,“这不可能。” “你也看到了,壁呈矩,梁取圆,分明是我唐人的习xìng。”萧衍解释道,“就算不是那宫殿,也不是突厥人盖的。” “覃昭子千年前就来到了漠北。”狄柔听着风声骤然,脱口道“怕是他建的吧。” “千年么?”哑儿看着有些触动,“千年,连城墙都淹没在了这漫漫的黄沙中,那位老先生却依然独自活着…” 众人议论着,身后的三千士兵也不免好奇的打量起来,在古城规模不大依金山而建,城墙遗存已经不太明显,城内外草地上有数十头老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4 章 缓缓走动,人靠近了才盘旋而起,这些老鹰体型硕大,目光yīn冷,时不时会在士兵身边的岩石上停留片刻,鹰眼锐利夺魄,叫人难以久视。 “突厥人为什么打仗厉害,每次与中原列国jiāo战都能以一当十。”李川儿也不再看,策马缓缓而行,向那黄金牙帐而去“他们每天和猛兽老鹰,狂杀劲风为伍,xìng烈而好勇,以武代礼,唯主不拜。”她说着回头对几人道,“如果不能挣扎的在这孤漠绝境中,便只有死去。” “有理。”萧衍点了点头,缰绳一摆,跟了上去,“少主,你今日这身淡纹龙袍,金冠玉带,便是为了见突厥可汗么?” “臭小子这不废话么?”楚羽生也追了过来,笑骂道,“少主平日最讨厌繁文缛节,穿戴繁复,如今若不是碍于使臣身份,不能失了大唐威仪,她才不会着那金冠龙袍。” “使臣金牌,如君亲至。”陆展双点头道。 “喂!”只见百步外,阿史那贺丽摇着双手,高声叫道,“四皇子!你怎么如此慢啊?莫非骑马弄的屁股疼么?” “呵!这丫头倒是精神好。”萧衍打趣道。 “人家突厥女人的屁股,是马上长大的,沉的紧。”楚羽生戏谑道。 “二哥,又胡言乱语。”狄柔瞪了男子一眼,也催马追上李川儿。 “我说的可是实话…展双你说…诶!展双!”楚羽生望着陆展双远去的背影,高声喊道,后者却似未闻,也不理他。 众人策马而行,下了金山古道步入草原,只见谷内流水潺潺顺势蜿蜒,烈日渐落漠北晚霞艳人,这突厥牙帐便在眼前。 “夜了。”阿史那贺丽在牙帐百步外等着李川儿,“四皇子,今夜可是住突厥牙帐,你便不用担心那刺客之流。”说着,她绣眉轻扬,高傲般的看着前者,似在开着玩笑。 “是么?”李川儿冷哼一声,“你们突厥人,怕是比刺客还厉害。”话罢,也不管贺丽到底什么意思,马鞭一扬,策马飞奔,独自往突厥牙帐冲去。 “这丫头!”萧衍看的大惊,“突厥人可不似中原人…万一出个好歹!”话罢,马也不骑,双腿一紧,飞身落地,足下怒踏,跟在李川儿马后,一路飞奔而行,“川儿!你干什么?!”萧衍足力惊人,不出片刻便到了李川儿马旁,低声喝道。 “本王是大唐特使,手持金牌,如父皇亲至,可你看看这牙帐门前,除了百十个卫兵骑者,哪有什么迎接的队伍。”李川儿语气转寒,“使者,气度威仪失了便输去大半,今日我若干等在牙帐前,途耗心神,也是下下策,左右突厥可汗都想给我个下马威,削去我几分薄面,不如先下手为强。” “有理。”萧衍点了点头,明白过来,“可你怎么不等白脸他们?” “我若发号施令,便是攻城的势头,那不是找死么?”李川儿答道。 “那你?”萧衍足下不停,竟有些超过李川儿的马首“那你这贸然冲出,军中怕是除了我,再难有人能跟上来。” “我这也是心xìng上来了,换句你这个臭小子的话,本宫不高兴,所以想吓吓他突厥可汗。”李川儿傲然回道。 “是么?”萧衍听了大笑两声,“好,好!小爷陪你闹!”话罢,也不再问,只见前方百余侍卫骑兵见着李川儿策马冲来都是目瞪口呆,好不难解,等着还有二十步时,这些侍卫忽然排列成阵,面色肃穆,手持刀刃利器,横在了牙帐门前,分明是阻拦李川儿的去路。 “萧衍!”李川儿见着前方三丈之后便是军阵,再也无路可走,当下高声喝道。 “你且自己行得!剩下jiāo给我!”萧衍还未等李川儿回复,足下怒踏泥沙,入土三分,借力一转,抢在李川儿身前到了军阵半丈之前,高声喝道,“大唐使节,四皇子李泰驾到,尔等速速退开!”话罢,也不待百余士兵答应,修罗心反掌一拨,横刀劈出,刀气破空,劲力分海。只眨眼间,那百余侍卫眼前一闪,身上皮甲铁胄顷刻碎为几段,胸口如遭重锤,皆是立足不稳,想后飞出数丈之远。 “萧衍,我马不停,只奔那金狼大帐,你开路!”萧衍一刀斩罢,李川儿策马侧身抢过,朗声喝道。 “放心!”萧衍破去军阵护卫,当下随手抢了数十只弓羽,运起轻功发足狂奔,似燕行不留踪,仿兽奔难见影,紧紧跟在李川儿的马后。 “川儿!”萧衍和李川儿一前一后,奔驰在突厥数百大帐只间,只把几万守军都看傻了眼,片刻,号角响起,二人四周蹄声沉沉,便是不想也知道,突厥的起兵已然包围而来。 “萧衍!跟好了!”李川儿发很一般的抽打着马鞭,只见那金狼大帐距自己只有不到三百多步。 “你当心自己!”萧衍跟着李川儿一路狂奔,抬眼死死盯着那金狼大帐,过了片刻,已然还有两百步便到了。 “来了!”李川儿看见四周突厥起兵围来,回首喝道,“萧衍,开路!” 后者也不答话,双掌紧握数十只弓羽,收于胸前,只眨眼便点地而起,冲着李川儿身前数百骑兵大喝一声“都让开!”随后破空之声源源不断,那数十利箭如出自强弓硬弩,透甲而入,势犹不停,片刻shè翻前方数百人,“你先走!”萧衍一招破开前方百步守卫,高声喝道。 “一起走!”李川儿左手死死拽着缰绳,落红染血,却依然不肯放手,马蹄疾行,眨眼又近了大帐一百余步。 “你这丫头…”萧衍轻笑几声,心中却是热血沸腾,“今天你这下马威给的,怕是突厥可汗见了得吓尿裤子!”言罢,修罗心握在掌中,步法绝尘,斗转星移,人影骤然分成数十,冷刃寒眉,左斩右劈,破去四周追兵侍卫,生生以自己一人之力,给李川儿开出了条血路。 “挡住来人!”只见金狼牙帐前十余名护卫铁盾立起,层层为阵,挡在了大帐门口。 “萧衍!”李川儿已然来了金狼大帐不出十步,见了这亲兵护卫,眉色一沉,朗声喝道,“萧…” “小爷来了!”后者长啸一声,飞身赶至,冷眉怒沉,横刀斩云,两招断开那铁盾,接着回身一步,收掌于腰,双目一瞪,暴然喝出,“让开!”言罢,单掌势如破竹,摧山断岳,劲力取鼎,眨眼便把那数十名护卫震出几丈。片刻,收招抬手,朗声呼道,“请少主入帐!” “好!”李川儿冷笑一声,心头大喜,却也不下马。只见她缰绳一甩,策骑闯入,只见帐内左右坐着十余名突厥贵族,皆是目瞪口呆,难料其因。最上一人虎目浓眉,宽脸扎髯,身披金色长袍,威仪不凡,右手端握着酒杯,吃惊般看着自己。 “阿史那贺鲁!本王是大唐特使,你还不参拜!”李川儿缰绳一提,马蹄扬起,嘶声沉沉,好不骇人。 众人抬眼再看,只见那金冠龙袍的玉面男子马前还立着一个黑袍道士,此人单手执刀,煞气凛然,眉目生寒,面色冰冷,嘴角轻轻上扬,七分俊朗三分邪气… 正文 突厥可汗(下) 金狼大营,突厥王庭,李川儿单骑与萧衍闯入牙帐,策马而去,扬蹄傲视,惊的在座四下无言,只见那主位上的汉子虎目浓眉,宽脸扎髯,身披金丝厚绒长袍,足踏狼头兽皮靴,双眉一皱,沉声道“四皇子么?好大的派头。” 眨眼,营外的卫兵也追了进来,均是面露惊色,手执刀刃,死死盯着闯营二人。只见阿史那贺鲁摆了摆手,示意无恙,他们才暂且退下。 李川儿却也不下马,双手轻抬,略施一礼,冷笑道“本王奉大唐皇上圣旨出师突厥,可汗非但不出帐相迎,还派兵相阻,派头怕是更大!” “呸!”忽然,座下一个短胖的突厥汉子挺腹喝道,“大唐皇上有什么了不起?这儿可是金山王庭,是高贵的突厥王庭!” “不错!”另一中年的男子也拍桌而起,高声骂道“你们唐人不是最讲礼节的么?怎的今日莫名闯我突厥金狼牙帐?莫非是来行刺我贺鲁可汗的么!?” “斑云,托纳,稍安勿躁。”阿史那贺鲁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抬头扫了眼来者,淡淡道“四皇子,我敬你是大唐皇帝派来的使臣,这礼就免了。”他摆了摆手,右掌一托,大马金刀般傲然立在座上,“可你得说清楚,今日这闯营的原由到底是为何?”话罢,眉目一凛,似狼如豹,威严骇人。 “我手上有个叫阿史那贺丽的女子曾言,她哥哥是个开天辟地的英雄,知礼厚识,通情达理。”李川儿安然端于马上,傲然般扫了眼在座,“可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便连个出迎使节的活也干不好。” “什么?!”四下坐者闻言,均是瞠目结舌,好不汗颜,“公主…公主在这唐人手上?!” “哼。”萧衍冷笑不语,心头对这李川儿却是佩服十分,“川儿唬人的本领好不夸张,便是身陷重围之中,也能泰然处之,满口胡言。” 李川儿一语掷出,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也不过,那阿史那贺丽现在在她的手上,若要问她大唐使节的罪,怕是贺丽公主难有好处。 “四皇子。”忽然,那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立身而起,缓缓行到了李川儿的马前,抬眉沉目,虽平地矮身,仰视对方,却不减半点气势,“你这是威胁本汗么?” “不敢。”李川儿又抬手端了一礼道,“今日之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我身为大唐使节,手握金牌,如君亲至,若是被你这突厥番邦拒之门外,怕是回朝落得一身罪名。”她握着马鞭笑了笑“你身为突厥汉王,不出迎也罢,可为何我来你这金山出使,你却连个仪仗也不设?便是下定决心要与我大唐一战了么?” “开战么?”阿史那贺鲁本也知道,这大唐来使必然会以开战为由,在jiāo谈中争些好处,可这两国jiāo战前使,谁若怕了开战谁便输了七分,他眉色一沉,心头明了“这四皇子也不似庸人,虽然手上以贺丽要挟我,可言中还是留着余地,把问题掷给我了。”他抬目盯着李川儿打量许久,眉头越皱越紧,喃喃念了一句“贺丽…”言罢双目陡睁,开口喝道,“来人,将这二人拿了!”言者虎目一瞪,语气透着王者威仪,帐内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什么?!”李川儿听得一惊,还未多想,门外忽然闯入几十名突厥亲兵,皆是冷刃铁矛,捉刀围来。 “想动手?!”众亲兵本是听奉号令,奔入帐中拿人,怎料还未及那人身边,忽然眼前横立一人,黑袍冷面,长刀在手,眉色发寒。 “这…”李川儿见着对方也不上当,心头有些着急,眉色死沉。她此刻明白,自己也是拿那贺丽为质诓骗对方,若是露了半点马脚,怕是今日有来无回。 “四皇子,你今日做的过头了。”阿史那贺鲁淡淡道,似已瞧破什么“还等什么?把他二人拿下!” “遵命!”众亲兵得了口谕,几步抢上,刀矛利刃,把二者团团围住。 “他便毫无顾虑么?”李川儿稳住心神,死死盯着突厥可汗,丝毫不敢挪开目光,生怕有变,“那…” “少主!”萧衍大喝一声,“不必等了,叫营外兵马动手,等他见了那女子的头颅,也好瞧瞧这汗王面色如何!” “萧衍?!”李川儿闻言一愣,心思九转,刹那明白过来,“这阿史那贺鲁并不是把握十成,却是想赌一赌,让我露出破绽!”她忽然心头一宽,明白过来,“萧衍这小子倒是明白这赌局的利害,刚刚若是退了一步,便是满盘皆输。”李川儿想罢,眼神锐利,打量起了对面的贺鲁,“装的好像啊!自己的妹妹也敢拿来做赌,为王者果然不同凡响。”她冷笑一声,抬手喝道“动手!” “慢!”忽然,刚刚座下的两名汉子躬身而起,和那汗王对视一眼,会意几分,高声劝道“汗王,这四皇子身为外人,不懂我突厥礼节,当下因以两国jiāo战之事为重。” “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傲然接口,“本王来你突厥也是奉了皇命,这仗打不打,还得看汗王的意思。” 萧衍闻言想笑,却只能攥拳憋住,“软硬兼施,也不把那突厥可汗逼得太急,好手段。” 突厥可汗扫了斑云,托纳两眼,抬头看着李川儿,过了许久,忽然冷哼一声,转身行回了主座之上,淡淡道,“左王,右王说的有理,四皇子,我们因以两国jiāo战之事为重,今日这繁文缛节便免了吧。”言罢,摆了摆手,那几十名亲兵应命回礼,退了下去。 “呼…”萧衍背脊生汗,这才松了口气,面色却不敢露出分毫。 “请吧!”阿史那贺鲁左手一指,点了点右侧最靠帐门的一个座位,笑道,“既然四皇子提前到了,今日的这酒宴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请坐吧!” 李川儿闻言下马,似答应对方,可萧衍看得却是一急,赶忙行了几步到她身边,“少主,不可坐那帐口次座。” “我知道。”李川儿笑了笑,附身在萧衍耳边言了几句,后者闻言一愣,片刻低声笑了几声,抬手道“遵命!” 黑袍道士得了口谕,牵马行到那右侧次座旁,只把在座众人瞧得一愣。萧衍笑了笑,单掌抚在马颈之上,不知使了什么法术,那战马当下乖巧般卧在了座上。 “好了。”萧衍笑道,“该请少主入座了!”言罢,身影一转,闪到左王斑云面前,手法急出,如同鬼魅,眨眼那斑云便被“请”了出来,尴尬般立在了大帐中央。 “斑云大人果然通情达理!为了两国jiāo好不惜让出自己尊位!”李川儿赶忙抢了几步,到斑云面前略行一礼,笑道,“那本王就笑纳了!”言罢,也不等对方答应,阔行几步,转身落入左侧首位之上,折扇一打,遮面而开。 “你…” 斑云一愣,此刻回过神来,却见着阿史那贺鲁瞪了自己两眼,也不知如何应对。 “萧衍。”李川儿淡淡道,“出营迎羽生他们进来吧,兵马暂住驻扎在营外。” “遵命!”萧衍领了口谕,眉色一沉,煞气凛凛,抬眉扫了眼众人,好似警告。 阿史那贺鲁知道此人功夫之高,怕是席间无人能敌,他心下思了片刻,举杯对李川儿道“四皇子初来我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5 章 厥境内,定然没品过着葡萄佳酿,来,本王敬你一杯!” 李川儿笑了笑,也不答话,双手抬起杯盏,回了一礼,一饮而尽。 “好!”阿史那贺鲁点头赞许,“虽然突厥和贵国习俗相差甚多,可论着饮酒,四皇子倒是和我们突厥人一样豪爽。” “来!”只见那右王托纳起身举杯,目光和在座众人对视一眼,朗声道“汗王说的对!四皇子饮酒海量,我等一起敬他一杯如何?!” “对对!”另一个突厥贵族老者点头笑道。 “好!”左王斑云此刻寻了座,也明白阿史那贺鲁的意思,赶忙附和道“来!四皇子,我也敬你!” “来来!”其余突厥贵族纷纷举杯,好不热情。 “是么?”李川儿明白对方心思,却也不能推辞,当下举杯轻笑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请了!”言罢,眉色不免,再饮一杯。 “好!”待她饮尽,帐中bào发出热烈的喝彩声,好似刚刚那一幕都没有发生。 过了许久,不知这酒走了几巡,帐外传来卫兵通报,“启禀大汉!唐朝使臣的手下已在帐外恭候。” “来来!再饮一杯。”阿史那贺鲁又和李川儿对饮两杯,这才放下手中铜盏,点头道“请他们进来吧!” 一言未罢,忽然帐外又闯入一人,却把在座又看的一愣。 “嗯?”阿史那贺鲁看了来人,目露惊讶,竟有些呆了。众人侧目而去,只见一名女子身着唐朝服饰,锦袍裙摆,披肩秀带,鬓角无序,却又添了几分味道。 “哥,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那女子手上捧着金狼头盔,蹦蹦跳跳般行到了阿史那贺鲁的身边,“怎么傻了?” “参…”众人这才慌忙起身,右掌横胸,躬身行礼道“参见公主。” “贺丽。”阿史那贺鲁瞧着妹妹这般胡闹,也是苦笑摇头,“你不是被唐朝使臣给抓了么?怎么…” “我哪会被抓?!”贺丽闻言娇嗔道,“就凭这个四皇子么?”言者眼角轻瞥了李川儿两眼,调侃道“骑个马都骑不好,还能抓到我?哼!” “那你…”阿史那贺鲁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贺丽不是被唐朝使臣擒来,而是随着对方一同而来。他虽有些不悦,可对这妹妹还是千依百顺,当下低声喝道“穆萨和扎深呢?怎么也不来提前通报?” 言罢,帐外阔步行来两个突厥汉子,均是浓眉阔面,豹眼高鼻,“穆萨、扎深,参见大汗!”话着,二人单膝拜倒,恭敬行礼。 “别怪穆萨和扎深。”阿史那贺丽焦急接口道,“是我要他们别去通报的,我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这…”众人闻言好不汗颜,有的摇头不语,有人沉眉叹气。 “哎…”阿史那贺鲁也对这妹妹没有办法,当下点了点头,“你这个惊喜倒是惊了为兄好一会。” “怎么说?”阿史那贺丽不解问道。 “罢了!”阿史那贺鲁摆了摆手,随后又见几个唐人行了进来,一人身着黑衣,面色肃穆,另一人白袍加身,笑容冷峻,中间一名女子寒眉素面,颇有些巾帼之仪。 “参见大汗!”三人恭身拜倒行了一礼。 “展双,羽生,阿柔,这大汗是个人物,不会在乎些许礼节,起来吧。”李川儿笑了笑,抬手说道,来了个反客为主。 “哼。” “好厚的脸皮。” “没有教养的唐人!” “大胆!” 在座众人均是怒目而视,口中低语谩骂,却谁也不愿提高语调,似怕扰了阿史那贺鲁的心思。 李川儿一行人好似未闻,各自寻了门前几个座位落下,抬眉看着李川儿,面色透着关切,似在担心刚刚那闯营的事由。 “好了。”此刻,阿史那贺鲁站起身来,虎目一抬,高声道“唐朝使臣已到,我们该以礼相待,否则传出去,岂不是我突厥心胸狭隘了?” “不错不错。” “我突厥人的心胸和这草原一般广阔。” “嗯。”在座突厥众人皆是点头扶须,高声回道“大汗说的有理!” “那就按习俗。”阿史那贺鲁笑了笑,目色透着狡诈,扫了四周,“以突厥五试相待!” “嗯?”众人听得皆是一愣,李川儿等人也是没有听过这五试所指何物,可过了片刻,席间bào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汗王英明!” “汗王说的好!” “便以突厥五试相待!” “突厥五试,也是族内的大礼!” “便看他们唐人敢不敢应声了!” 李川儿眉色沉沉,看了眼萧衍,后者摇了摇头,也不明所以。她抬眼看着阿史那贺鲁,只见对方冷笑着看向自己,似在盘算什么… 正文 草原征歌(上) “突厥五试?”楚羽生端着下巴,悄悄在陆展双耳边说,“展双我看你和突厥汉子一样都是脸黑,这五试你听过没?” 后者冷冷瞥他一眼,也不答话,拿起酒杯自顾自地饮了半口。 “二哥别老说些浑话。”狄柔闻言心中想笑可还是压了下来,她见着李川儿目色紧皱,似乎在担心什么。 “少主。”萧衍行到女子身边,低声道,“突厥人那五试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样子是躲不掉了。” “嗯。”李川儿抬眼盯着阿史那贺鲁,神态肃穆,回前者道“突厥好勇斗狠,以武为尊,这五试无非骑马shè箭之类,莫非还敢与我们比书画么?” “喂!四皇子!”阿史那贺丽此刻行了几步过来,傲然道,“这突厥五试可是我族内的大礼!你敢应么?” “有何不敢?”李川儿笑道。 “是么?”阿史那贺丽忽然眉色稍变,瞥了周围几眼,附耳道“你连马都骑不好,一会摔了屁股,我可不管你!” “啊?”李川儿闻言不解,瞧着对方调皮关切的眼神,好不难明。 “这贺丽?”萧衍看着对方,也不明所以。 “总之,你待会别逞强,今儿个本公主心情好,到时会提醒你几句。”贺丽双手负后,娇媚傲然道。 “怎么样。”左王斑云笑脸起身,背手对李川儿说道“四皇子,我们这突厥五试,来自我族发源之始,我突厥人勇猛随xìng,马背驰骋,唯强者拜,唯力者恭,所以才能在这绝境大漠之中生存下来。而这族内习俗更是每十年都要举办一次,为每个部族选出那头领继承之人。” “是么?如此大礼?”李川儿来了兴趣,折扇一闭,朗声答道,“无妨,既然我是大唐使臣,来到你这突厥王庭拜访,也只能客随主便了。”她说着,紧紧盯向阿史那贺鲁,虽知这事怕有蹊跷,可却不失半点气度,“可那这五试之后,汗王需商讨商讨这两国jiāo战还是结盟的事宜了。” “不必了。”阿史那贺鲁淡淡道。 “什么?”李川儿等人皆是一愣,不知对方何意。 “这突厥傻大个什么意思?”楚羽生也是不解,“展双,他们莫非忘了渭水之盟后**厥的惨败了么?” “渭水之盟后,**厥灭于大唐之手,也正因为此事,我大唐北方今年才能安享太平。”陆展双点头肯定。 “莫非这突厥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狄柔也是皱眉不解。 渭水之盟,又称便桥之盟。公元626年,突厥攻至距长安仅四十里的泾阳,京师震动。此时,长安兵力不过数万,李世民被迫设疑兵之计,亲率高士廉、房玄龄等六人在渭水隔河与颉利可汗对话,暗部疑兵,以势慑之。突厥见唐军旗帜延绵,军容威严,又见唐朝国库里有大量的金帛财物,便请求结盟,后史称之渭水之盟。 而后十年间,唐太宗命李靖率李、柴绍、薛万彻,统兵十万,分道出击突厥。李靖出奇制胜,在定襄大败突厥,又在白道截击,降其部众五万余人。随后又督兵疾进,大破敌军,颉利可汗西逃吐谷浑,途中被俘。时值当年三月,**厥灭亡。慑于大唐天威,“西北诸蕃,咸请上李世民尊号为天可汗”。 “哦?”李川儿不知对方使得什么心计,眉头一皱,“大汗这一句不必了,言之为何?莫非是早已下定决心要与我大唐一战么?” “你们唐军不是已经分兵三路,出了大漠么?”阿史那贺丽此刻沉不住气,娇声喝道“你当我们突厥什么都不知道么?半月前,我们中原探子早已来报,唐军左营薛仁贵出玉门,右营程处默出甘州,长孙老将军带中军从阳关而行。一共加起来,这兵马怕是不下二十万。” “是么?敢情你们还有内应细作。”李川儿冷笑般看着贺丽,打趣道。 “贺丽!”阿史那贺鲁摆了摆手,后者娇哼般看了自己兄长一眼,不再chā话。 “大汗还请言明。”李川儿抬手恭了一礼,傲然道“此番我突厥,做客是小出使是大,若是不说个明白,这五试,不比也罢!” “哦?看来大唐也还是一心为战啊!”后者冷笑道。 “我大唐从来没有给你们胡人低过头,便是打仗又如何?”李川儿争锋相对,语锋似剑,“莫非大汗忘那**厥的下场?!” “这倒没忘。”阿史那贺鲁笑了笑,淡淡道“你们唐军灭了**厥几十万部众,威名远播,威慑大漠的确不假。”言罢,行了几步,负手而立,“可北漠的草原部落,一千年来,何曾被抹去过?晋有五胡,汉有匈奴,鲜卑、羯、氐、羌,哪个会不战而屈?”他说着,目色透出yīn狠,“而我突厥,纵横驰骋大漠几百年,又怎会因你大唐两次发兵就离开自古以来的栖息之地?” “那大汗的意思…”李川儿瞪起双眼,打量着面前八尺高的扎髯汉子,喝道“便是唯有一战了么?” “本汗也是马背上长大的,兵者诡辩,形如流水,这是你们中原人的话。”阿史那贺鲁笑道,“你来出使我金山王庭,最好结果也就是效仿当年的渭水之盟罢了。” “不错。”李川儿也点了同意,“最好的结果便是止戈结盟。” “你中原大唐,人力充沛,物产丰厚,得天独厚。”阿史那贺鲁冷笑道,“无论旱灾洪涝,瘟疫人祸,都能自保有余。可反观我突厥?北漠荒凉,草原贫瘠,除了牧羊驯马,再难给养本族。数年前,一场大雪下了半年,金山被封,草原马群无路,羊牧难活…” “那你便来杀伤劫掠,抢夺别国的财富民众么?”李川儿不屑道。 “一点也不错。”阿史那贺鲁一字一句,认真说道,语气平缓,不似动怒“你我都是不愚人,就算今日结了盟,也是止戈一时,以后该如何肯定依然如何。” 李川儿扫了对方一眼,也不出声,似已赞同。 “我想赌一把。”忽然,阿史那贺鲁回到座上,大马金刀,托膝坐稳,抬头肃穆般看着对方,朗声道,“今日,若你过了我突厥五试,我便答应这一时的结盟,否则,这仗早晚也要打,我突厥也不怕你大唐!” 李川儿眉头紧皱,负手打量着对方,似在斟酌。 “大姐犹豫了。”狄柔有些焦急,“突厥可汗这话,已然说到绝处。” “的确。”楚羽生点头,“老皇帝喊大姐出师漠北,其实并没有太大用途。要知那三路大军都已出关,便是这结盟成了,或许还是难免一战。” “不过结盟成了,突厥人怕是会松懈一些。”陆展双摇了摇头,“此番老皇帝也是锻炼几位王爷,所以这结盟成不成,对少主在长安的声誉,影响颇大。” “有理。”狄柔点头赞同。 “看大姐的手段了。”楚羽生打趣道,“若是过这五试,我可当先锋。” “少主,现在如何?”萧衍站在李川儿身边,低语问道。 “这贺鲁已经把话说到如此份上,再以使节身份谈,怕是也谈不出什么。而且突厥已经知道我大唐出兵,派使商谈早已失去诚意,不过…”李川儿低声说完,眉色一沉,笑了笑,“不过若是能赢了这五试,结下此盟,倒是大功一件。” “有理。”萧衍点了点头,“这对少主的功勋来说,必不可少…”他看了女子两眼,坚定道“下令吧,萧衍恭候差遣!” “好!”李川儿看着对方坚定表情,心头也来自信,当下双手一拱,朗声答道“大汗九五之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有这雅兴赌一遭!本王不敢不敢从!” “这样说来,把这结盟的事由押在比试上,你也同意了?”阿史那贺鲁笑道。 “不错!以此为质,王无戏言!”后者答道。 “好!一言为定!”阿史那贺鲁朗声回道。 “一言为定!”李川儿点头应允。 “少主。”萧衍忽然想起什么,赶忙提醒道“这突厥人好不奇怪。” “为何?”后者不解。 “若突厥不想征战,他们尽可给你个台阶下,不会提出其他要求,又怎么会以言语相逼。若是他们不怕打仗,那打便是了。”萧衍摇头道,“干嘛还搞这五试之约?” “你说的不错。”李川儿早已明白对方心思,“我们和突厥想的怕是差不多。” “莫非?!”萧衍心思稍转,明白过来,“敌我双方早已做好开战准备,可这结盟便是唯一能让对方麻痹松懈的手段…” “若是,结盟成了。”李川儿低语道,“就算今日这仗不打,以后来年,突厥都可毁约来袭。那时我大唐怕是难有准备。”女子笑了笑,回身向座旁行去,低声对萧衍道“同样,我大唐也想借机让突厥松懈,若是可能今年一战,可定漠北!” “两边都打着同样的算盘,那还比个甚?!”萧衍摇头苦笑,只觉无趣。 “我二者无论谁率先求和,也可结盟,也可达到目的。”李川儿摆了摆手,悄悄道“这是权术政治,该装的样子必须得装。” “是么?”萧衍瞧了贺鲁一眼,“所以啊,还是做个小打杂来的痛快,哪来这么多麻烦的事。” “这便麻烦了?以后你还想广治学,开商道呢!”李川儿笑道。 忽然,阿史那贺丽行到了李川儿身边,眉目焦虑,犹豫好久,方才开口,“四…四皇子,我们…我们突厥五试有比力气,有比马术箭法的…你…你自己当心啊!别一会输了,丢人哭鼻子!” “嗯?”李川儿和萧衍均是听得一愣,“这是什么话?” 萧衍想了片刻,有些明白过来,“莫非这丫头对川儿?!”他只觉此刻气氛怪异,看着贺丽那傲气夹杂娇羞的样子,心头难忍偷笑,。 原来这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6 章 路从西州行来,贺丽每日都会寻些机会和李川儿斗嘴争执,双方都是心xìng傲然之辈,难以互相慑服,便是喝酒吃饭也要比试几下。那日入了金山,贺丽非要李川儿帮她寻些唐人女子的衣服,后者没有办法,只能拿些平日里自己的裙袍借于她穿,逗得贺丽好不开心。再者李川儿从小阅卷无数,博古通今,时常在这方面胜过贺丽一头,却也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这突厥公主干什么?怎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李川儿觉得对方眼神透着别样情愫,顿时周身发麻。 “嗯?!”楚羽生看到这个情况,来了兴致,赶忙拍了拍狄柔,“三妹,三妹!你瞧!” “怎么了?”狄柔这才侧目过去,看到了这般情景“嗯?这贺丽公主…” “哎…”陆展双沉沉摇头,却也不说话。 “大姐可以啊!男女通吃!”楚羽生摆手笑道,只把周围的突厥贵族都听了个不解。 “这…”狄柔此刻也有些明白过来,可诚然不知如何接口。 “我就知道。”楚羽生端着下巴打趣道,“大姐穿上这王爷衣服胜似当年周公瑾,可谓风|流倜傥,俊美绝lún。我说她,她还不信,这下好了,惹了**烦了!” 阿史那贺鲁立在主座前,席间来往一览无遗,这贺丽忽然对大唐四皇子出言提醒,眼神关切,着实奇怪,也把在座众突厥吓了一跳,均是jiāo头接耳,细声低语,“莫非贺丽对这小子…”他眉色骤沉,有些不解。 “启禀大汗!既然大唐使者应我突厥五试,那不如现在开始吧!”右王托纳起身行礼,傲然道。 阿史那贺鲁本来疑虑般打量着贺丽和李川儿,此刻被托纳一语打断,回过神来,当下点头道,“好!便依族内习俗,突厥五试!” “慢!”李川儿也不顾那贺丽奇怪的眼神,几步行到突厥汗王阿史那贺鲁面前,笑道,“我听这名字叫五试?莫非是比试五局?” “不错!”贺鲁点头答道。 “可是和大唐习惯相同?取三者为胜?”李川儿仔细问道,生怕对方暗中设套。 “五试三胜,和你们唐人习惯不差。”托纳朗声答道。 “原来如此…”李川儿眉头轻皱,点了点头,“好,那就开始吧!本王也想看看,这五试究竟是什么!” “五试便是…”阿史那贺丽赶忙接口答道。 “贺丽!”贺鲁瞪了她一眼,后者好不无奈,却又有些不服气,做了个鬼脸,站在李川儿身边,也不离去。 “五试五试,一会便知道!” 斑云扶须笑道,目色透着狡诈。 “那…”阿史那贺鲁阔步行下,八尺巨汉形如山岳,只见他单手一挥,几名亲兵掀开帐门,“突厥五试,取三为胜,四皇子!请了!!” “请了!”李川儿傲然应话,摇扇而出,萧衍楚羽生等人紧随其后。 “哑儿呢?”萧衍瞧不见女子身影,好奇问道。 “这儿是突厥营地,怕生变故,哑儿说不能拖累你,便自己待在家兵营中,和侍女元华在一起。”狄柔回道。 “也好。”萧衍点了点头,随着李川儿和贺鲁行出大帐,只见门口百步左右,赫然立着两块巨岩,几丈方圆,怕是有几百斤沉。 “四皇子,这石头是我派人从金山上取来的,两个左右不差,均有八百多斤!”阿史那贺鲁单臂负后,虎目微沉,屈手一指,傲气道,“每一块巨石,都是十余匹战马拖来,你看看那石下的土坑,便知如何。” “是么?”李川儿扫了那两块巨石一眼,也不探查,轻声笑答“按这架势,莫非第一局,是比这力气?” “不错!”阿史那贺鲁点头肯定,“突厥五试,第一关,便是比力气!” “敢问大汗,你们每十年举这突厥五试,究竟有多少人能举起这八百斤的巨石?”李川儿好奇道。 “之前寥寥一二人…不过十年前,却有五人可以!”贺鲁傲然答道。 “什么?”李川儿听得一惊,赶忙看了眼萧衍,后者低声道“我可以,不知其他人如何。” “突厥倒也是卧虎藏龙…”此刻,李川儿心头有些焦急,“这还是第一场,若是就把萧衍派上,其余四场又如何是好…”她想着,眉头越皱越紧,只把阿史那贺丽都看的有些担心。 “穆萨!”阿史那贺鲁朗声喝道。 “在!”后者应声行出,浓眉豹眼,身形壮硕,气势不凡,一看便是个气力好手。 “听贺丽那丫头说,这穆萨是突厥第一勇士…第一场便是他么?”李川儿瞧得一愣,心思几转,“要不让萧衍…” “少主!”忽然,人群中闪出一黑影,立在那营地中央,朗声道“这场让我来!” “你…”李川儿看的一愣,“怎么…” 正文 草原征歌(下) 金山脚下,突厥王庭,烈风呼啸万里,草原羊马低首。李川儿单骑闯营,萧衍形影不离,汗王贺鲁心机不浅,突厥五试取三为胜。 众人刚出大帐,只见营地中央落着两块巨石,几丈方圆,棱角分明,石块置于泥上,陷地三分,见者心头均晓,这巨石怕有千斤之沉。 “四皇子,这石头是我派人从金山上取来的,两个左右不差,均有八百多斤!”阿史那贺鲁笑道。 李川儿闻言也不答话,带人行到那巨石百步外,眉色紧皱,似在考虑对策。 “斑云,托纳。”见李川儿等人正在思索,阿史那贺鲁扫了眼突厥左右王,低声唤道。 “在!”二者两步行来,轻声回道。 “唐军已然出玉门、阳关,兵分三路,骑士步卒不下二十万。一会这五试,若是他们过不得。”贺鲁面色转冷,虎目透寒,“那便是结盟不成,以战而论。两国立刻入了对敌之态,到那时你二人必须擒住李泰,也好为之后的决战做些准备。” “遵命。”左王斑云,右王托纳点头受命。要知平日里,这二人本是驻扎于扎布汗与阿尔泰,上月大唐内应来报,李世民出兵二十万,出阳关玉门,分三路而来。阿史那贺鲁心知这是大唐举全国之兵,企图灭他西突厥于一役,遂下令调回左右二王兵马合于金山脚下王庭,以逸待劳。 “可那黑袍道士…”斑云看着萧衍背影,想起他护着李泰从大营之外半里闯入,孤身独武,单刀徒步,依然游刃有余,颇有些千军莫敌的势头,斑云想到这里心头不免有些疑虑。 “放心,我们还有令狐大人。”右王托纳笑道,忽然目色yīn寒,语气诡异,“大汗,退一万步说,便是这五试他们勉强过了…我们依然…” “诶!”阿史那贺鲁摆了摆手,看了眼身边的穆萨早已跃跃yù试,笑道,“那是你们二人所为,本王可不知道。” 斑云托纳对视一眼,心头明了,刚忙答道“大汗英明。” “好了!”阿史那贺鲁忽然朗声喝道,“四皇子,我方便派这穆萨去第一试。”言者,看了看男子眼神含着赞许“穆萨,你是我突厥第一勇士,十年前便独自过了这五试,今日便令你打个头阵吧!” “头阵?”穆萨本也知道自己必然是贺鲁的心中任选,可谁知他却只说了头阵,穆萨心xìng豪爽,当下脱口问道“头阵未免不过瘾,不如五试都让我去。” “穆萨!”贺鲁摆了摆手,指着萧衍道“你看见那黑袍道士了么?” “看见了!”穆萨明白贺鲁要说什么,赶忙道,“要不是族人们早已知道这李泰身份,不敢张弓把弩,否则怎么会让他们如此轻松…” “诶!”阿史那贺鲁有些不悦,沉声道,“本汗说了,你打头阵,莫非你要扛命?!” “不敢!”穆萨看了眼阿史那贺鲁,对方眼神狡诈,面色冷静,似早有盘算,当下也明白几分,“遵命!” “这人是突厥第一勇士?!”李川儿看的一愣,心头发沉,“第一的话…看样子左右王也不是他的对手?莫非第一阵就要臭小子…”他看着萧衍有些犹豫,后者淡然般立她身旁,嘴角轻笑,似在等待召唤。 “萧…”李川儿见着穆萨已经走到场中,目光如利,傲然仰首,扫向自己这边,仿佛在等待那必然落败之人。 “少主!”忽然,人群中闪出一黑影,立在那营地中央,朗声道“这场让我来!” “嗯?”楚羽生瞧得一愣。 “你去么?”萧衍本以为自己要去比这力气,谁知却被这人抢了先。 “你…”李川儿眉色一凝,心头好不惊讶,她疑虑般打量着面前女子,劝道“阿柔,你…” “少主,你别忘了,这儿除了萧小子,便是我的武功最好,临海决力能开山扛鼎,举个石头罢了。”狄柔冷面剑眉,素面从容,坚定道。 “嗯。”陆展双点了点头,对李川儿行了一礼,说道“少主,阿柔说的没错,如今除了派萧衍上场,便是阿柔了,我这无相神功的残本,拙劲收放,怕是难起这千斤之石。” “我去吧!”萧衍瞧着这千斤巨石,自己尚且有些顾虑,倘若看着狄柔独自前去,怕是有个损伤。 “萧小子!”狄柔冷冷道,“陆大哥都相信我,你呢?” “我…”萧衍被一语堵住后话,只能干干立在原地。 “阿柔…”李川儿沉眉凝视,过了许久才点头道,“好,我信你,此番你去,大姐给你掠阵!” “遵命!”狄柔抬手一礼,应了李川儿,当下阔步迈出,黑衣素袍,步履沉稳,虽是女子背影看似柔弱,却透着无比坚定信念。 “什么?”穆萨看着女子缓缓行来,心头好不吃惊,“这四皇子,瞧不起人么?!本以为会是那黑袍高手,怎么是个女娃儿?!” 狄柔行到穆萨身旁,见着他吃惊的目光,知道对方有些看轻自己,当下冷眉高声道,“小女子狄柔,献丑了!”言罢,扫了眼巨石,几步奔去。 “三妹!”楚羽生看的额间生汗,心中好不紧张。 “柔儿…”李川儿亦是双手攥紧,喉间沉咽,见着自己结拜妹妹单手抚在那巨石之上,心头好似沉浪拍岩,竟有些忘了呼吸。 萧衍此刻亦然死死盯着狄柔,不敢挪开半分目光。 “狄柔?怎么派个女子?”左王斑云好不难解。 “…”阿史那贺鲁却是眉头一沉,好似萧衍没有上场乱了几分计划,他虎目微闭,打量着场中的女子,只见那巨石高约两丈有余,横腰难少六人可围,这一个六尺柔弱女子立在巨岩旁,犹如树下低草,丘前矮石。在场突厥众人见了这五试,早已层层围来瞧些热闹,此刻瞧着一个女人到穆萨身边,似要和他比试力气,均是目瞪口呆,冷笑摇头。 “怎么是个雌的?” “大唐人未免太儿戏了,这可是我族内最难的无试。” “一会这金狼盘踞的草原,怕是要多个女子亡魂了。” “这使者莫非不知穆萨是我族内第一勇士?” “兴许是他们已经放弃了…” “说得对,我突厥五试,本来就是给我们突厥人比的,他们唐人矮小力短,派个女子去,该是装模作样,如同认输。” 不仅千余突厥士兵围观吵闹,瞧这情况唏嘘调侃,那些席间的贵族也是轻笑傲慢,指指点点,好不恼人。 忽然,只见狄柔几步奔到巨岩旁,抬眼打量片刻,眉色一凝,朗声道“临海决,势取开山,劲可分海,入海三万里,摩天五千仞,临海而立,独傲世间!”言罢,瞪了那突厥第一勇士穆萨一眼,只把后者瞧得心神一晃,不敢轻视。 “来了!”楚羽生瞧着狄柔提劲沉腰,知道女子已要动手只见狄柔右足取腰沉力,刹那斜出而移,沉沉端在巨岩之旁。 “什么?!”萧衍瞧得一愣,脱口道“狄柔,别逞强!” 一语未完,只见狄柔眉间怒凝,抚在巨岩之上,右掌左摆,左掌直出,临海决十分劲力而发,顷刻间竟然把那巨岩推的转动起来。狄柔两掌使罢,内息依然不停,当下左掌急出,再拍三下,右掌一翻,手背沉摆,只把那巨石击打的越转越快。 “原来如此!”李川儿抚扇点头,“用着旋劲巧力,的确可以化一斤为三两,三妹真聪明…”她虽然明白过来,可又眉头一沉“可举起来呢?总不能…” “三妹,接着!”楚羽生也看得明白,大喝一声,把自己常用的铁手掷了过去。 “多谢二哥!”狄柔会意一笑,右掌接过铁手,当下眉眼陡睁,右足端入那巨岩之下,暴喝一声“给我起来!”言罢,腰间一沉,右脚足尖发力,力破千斤,眨眼,只见那八百斤的巨石动了一动,吃劲不少。 “什么?!”左斑云瞧得一愣,好不哑然。 “举起来才作数!得意什么!”右王托纳冷笑不屑,心头却是惊讶不已。 狄柔一劲使罢,那巨岩竟然动了几寸,可女子腰身一颤,足下努力站稳,似乎已把劲力提到十二分,有些吃紧。 “柔儿!”李川儿紧张般看着女子,折扇握得竟有些裂纹。 “撑住!”萧衍大喝一声,也是眉色发紧。 “起来!!!”狄柔面色一沉,腰下再沉两分,右足力道不减,合周身气劲于一点,临海决分海摧山,当下被催到极致。 刹那,楚羽生忽然大叫道“起来了!三妹好手段!” 只见狄柔,一言喝罢,巨石松动七分,似遭百十人一同发力,眨眼起地半丈,停在空中。狄柔瞧得机不可失,接着右足狠踏黄土,抢出半步,矮身到了巨岩之下,只把李川儿等人瞧得心头一惊,生怕女子拖不起那巨石。 “着!”接着,狄柔暴喝第三声,眉色凛凛,秀目圆瞪,双足马步横开,单手戴着那寒铁手,右掌一托,险地半尺,入土难移。眨眼,女子腰间收劲,卸力足下,右掌举着那巨岩身形几晃,惊得众人倒吸冷气,片刻左手取下,撑在膝盖之上,势成扛鼎,只见那巨岩在狄柔的掌上越转越慢,过了会,竟然端端立在女子右掌之上,分毫不动。 再过片刻,狄柔深吸一气,双足再沉两分,丹田取力,左手堪堪松开膝盖,缓缓站直身来,却是单手托起那八百余斤的巨岩,直把萧衍都看的一惊。 。… 这三声暴喝一过,众突厥人均是瞠目结舌,呆口难言,广阔无垠的草原之上,千百延绵的牙帐之间,微风拂过,竟是可闻草声,流水绕营,却是可听涟漪,突厥王庭,五试场上,浑然死寂,落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7 章 识。 “好!”李川儿当下大喊道,额头汗水淡去,心头热血涌起,“好阿柔!端的女中豪杰!不输男儿!” “好!!三妹的临海决已破第九层,当真世间无人能出其右…”楚羽生看得有些呆了,此刻也是点头赞道。 “好狄柔…”萧衍脱口赞道,“好个入海三万里,摩天五千仞,临海而立,独傲世间!” 狄柔此刻银牙狠咬,腰间沉力,双足端稳,巾帼气势,傲视群雄。片刻,她抬眼瞥向那穆萨,冷哼一声,喝道“突厥第一勇士么?!听闻你也能过着气力比试,那好!便接着吧!”言罢,右足发力,破土而出,眉目一凛,用尽全身劲力,把那巨石抛起两寸,当下身形骤出,脱出石下,左步一稳,周身两转,摆尾而出,“拿好了!第一勇士!”只见那巨石犹如攻城之械投出,呼啸骇人,沉风而行,势头带着八百斤的力道,还合着女子临海决的精髓,向那穆萨扑面而去。 “什么?!”那左右王与阿史那贺鲁本也觉得这女子必输无疑,谁料她竟然举起那八百斤的巨石,而且还游刃有余,单人独手,腿力千钧,又把这巨石向穆萨踢去… 正文 恶战不息(上) 突厥五试,巾帼当先,狄柔一人独举千斤巨岩,面色分毫不改,直把在场的突厥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天呐…”阿史那贺丽看的好不吃惊,她沉咽几口,喃喃道”女子…女子也能胜过穆萨么?” “狄柔这丫头好厉害!”萧衍不免脱口赞道。 “那是。”楚羽生得意道,“你可知他父亲狄天雷是怎么被选入那禁宫七大高手之列的么?” “白脸别卖关子,快说快说。”萧衍此刻来了兴趣,赶忙问道。 楚羽生卖弄几句,开口说道,“当年李家得了天下,唐军定都长安,次年,禁宫招纳江湖各路好手,开列七大护卫之职,世人凡是习武之人,均是争相前往,希望一展身手。朝廷为了分个三六九位,便弄了几个比试的题目。” “莫非和这气力有关?”萧衍问道。 “不错。”楚羽生点头笑了笑,“当年有一题目便是这铜鼎比力,那一关共有三鼎,分为三百斤,五百斤,七百斤。” “哦?还分三个鼎?有趣!”萧衍笑道。 “臭小子说得对,有趣至极!”楚羽生看着狄柔,说道,“禁宫下旨,凡起三百斤铜鼎者,可入复试,起五百斤铜鼎者可直接到那含元殿面圣待赏。” “那七百斤的铜鼎呢?又有何说法?”萧衍不解道。 “不知道,怕是朝廷自己也没有想出说法。”楚羽生打趣道,“江湖各路好手,气力可起三百斤者,已然不多。其他六位高手也是堪堪得这五百斤的封赏,可轮着那狄天雷,却着实那在场人吓了一跳。” “怎么说?”萧衍赶忙问道。 “怎么说?”李川儿此刻chā话回道,“只见那狄天雷缓缓行到三百斤铜鼎前毫不犹豫,左足轻出,玩耍般挑起那铜鼎,接着单手而托,面色不改。” “好家伙!” “然后他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到了这五百斤的铜鼎前,抬眼扫了片刻,忽然沉腰立足, 两手托起那铜鼎一脚,发力而上,不费分毫气力般又举起了那五百斤的铜鼎。”李川儿笑道。 “最后他到了七百斤的铜鼎前,绕着那鼎看了两圈,此刻场上早已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只见狄天雷选笑了笑,忽然马步一开,两手左右jiāo错破空拍出,劲力沉沉,击得那铜鼎飞起两丈,然后闪至鼎下…” “然后举起来了?”萧衍闻言好不感叹。 “这不是屁话么?”楚羽生笑骂道,“否则狄天雷怎么直接位列那禁宫七大高手?” “原来如此…”萧衍此刻瞧着狄柔,点头赞道,“虎父无犬女,到底是临海决的传人…” 此刻,场间,狄柔已然稳稳举起巨岩。 “呵!突厥第一勇士么?!那就接好了!” 狄柔抛石发力,摆尾横踢,只见那巨石犹如攻城之械投出,呼啸骇人,沉风而行,势头带着八百斤的力道,还合着女子临海决的精髓,向那穆萨扑面而去。 “穆萨!小心!”阿史那贺丽见着情况危急,赶忙娇声喝道。 “什么?!”阿史那贺鲁和左右王看的均是一惊,在场的突厥贵族,以及营地军士均是瞧得哑口难言,额间生汗。 “哼,到他突厥人试试这大石头了!”楚羽生冷声笑道。 “这一脚耗尽阿柔丹田劲力,那叫穆萨的突厥汉子怕是难接了。”陆展双点头赞道。 “难接?”李川儿寒面冷语,抬眼打量着那穆萨,倒想看看对方如何应对。 “这?!”穆萨瞧着巨岩赫然飞来,心头也是一凛,可到底身负盛名,心气上头,哪有退却的道理? “他会如何应对?”萧衍也是沉眉看着对方,只觉着一招上合着千斤的力道,就算换做自己,也只能卸力化劲,不敢硬拼。 在场众突厥人亦是背脊生汗,眼眉不眨,直直盯着的穆萨,期待后者出现奇迹。 “哼!看好了!”穆萨见着巨岩扑面而来,当下右足狠踏身后,沉腰弓身,双臂一上一下,额间青筋暴起,势取横臂当车,不留余地。 “不好!”阿史那贺鲁瞧着穆萨碍于名气,丝毫没有取巧卸力,而是稳身定足,迎面而待。 眨眼间,还未等贺鲁出言提醒,贺鲁双手已然触到巨岩,当下双足一晃,腰间轻摆,后脚入土几分,额头汗流直下。刹那,这汉子胸口一沉,疼痛之感涌上,喉间发甜,片刻又退了七八步,可巨岩依然来势不减,难以停住…便是个几岁孩童都看得出来,这穆萨怕是要力有不达,败下阵来。 “穆萨!别…”阿史那贺丽瞧到这里,也明白前者有些吃紧,她想叫这穆萨放弃,却明白此刻折了他的名气,定然会伤了这第一勇士的尊严。 “没用,还第一勇士?!”狄柔冷笑两声,傲然回身,拭去嘴角些许血迹,竟是刚刚催劲太过,落下了内伤,可面色犹然不该,步履生风,孤影轻行,片刻轻功几转回到了李川儿的身旁。 “哈!”只见穆萨退到了第九步,腰身再沉两分,后足狠狠陷入泥土之中,额头暴怒,横牙死咬,心中浑然没有放弃念头。 “拼命么?”李川儿冷笑看着对方。 “怕是到此为止了!”楚羽生也是不屑般瞧着穆萨,心头笑道。 “恩?”忽然,萧衍只觉身边有些异样,侧目扫了几下却又不知是何。 “什么?”狄柔眉色一皱,也看出端倪,知道那巨岩的劲力不该只有如此。 再回头看去,穆萨本来力道枯竭,后劲难支,可也不知怎的,那巨岩势头忽然缓了七分,似有停下的样子。穆萨虽然心头奇怪,“这巨岩的力道怎么少了大半?”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当下后足一侧,前足抢了半步,双臂一前一后,大喝一声,使出剩下所有气力,摇摇晃晃般,堪堪托起了那近千斤的巨岩,过了片刻才将将立稳。 “好!好穆萨!”阿史那贺丽率先娇声赞叹起来。 “停了!”刹那,在场的突厥人bào发出高昂的呐喊声,摆手欢呼,心神激dàng“停了!穆萨把那巨岩接了下来,比那中原女子还厉害。”场间,赞叹之声络绎不绝,羡慕佩服的目光纷纷向穆萨投去。 “呼…”穆萨深吸几口气,再也难以支撑,他前臂一送,后臂一推,卸开力道,自己赶忙点了两步退出巨石之下,只闻一声闷响,场上众人足下两晃,那巨岩被穆萨扔到地上,自己坐下旁边喘着粗气。 “穆萨!”贺丽瞧着男子疲惫不堪,赶忙抓起一袋马nǎi酒奔了过去。 “公…公主…”穆萨接过酒袋,“咕咚咕咚”猛饮三口,接着调息片刻,面上才恢复了些许血色。 “穆萨,你真厉害!”贺丽娇声赞道。 “恩…”穆萨得了赞许,却难露出笑脸,他自己也明白,刚刚那巨石的劲力的确有些蹊跷。 “这力道合着那女子的招式…”阿史那贺鲁心头疑虑,“八百斤的重石,怕是多了一倍的后劲…怎么忽然…” “停了?”李川儿、楚羽生、陆展双均是瞧得一呆,不知缘由。 “哼!”萧衍此刻冷哼一声,转头盯着阿史那贺鲁的身后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露面?暗中出手相助,算什么本事?!” “恩?”左王斑云一愣,扫了扫四周,不知对方所云。 “这位道长,你是什么意思?”阿史那贺鲁心思几转,明白了一些,当下冷笑回道。 “什么意思?”萧衍指着贺鲁不屑道,“你身后亲兵中,怕是有个好手吧?!” “什么?”李川儿和楚羽生等人皆是听的一愣,“他们还有好手?!能隔空把阿柔的劲力化去?!” “还有人?…”狄柔沉眉瞪眼,死死打量着贺鲁的身后,似要瞧出端倪。 “小子,你是在说我么?”忽然,众人闻言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那高大的金狼大帐之上赫然坐着一个黑衣女子,薄纱遮面,难识面容。 “若是我没看错,刚刚你那一石子的取势,也是那临海决吧。”萧衍淡淡盯着女子,脱口问道。 “哦?这都看出来了?果然是不同一年前的小道士,武功好了不少啊。”黑纱女子冷笑道。 “临海决?!”狄柔把这三字听的清清楚楚,心头疑虑破开,当下朗声道,“你怎么会这临海决…” “这临海决是你父母临终前传我的…”黑纱女子身法一转,端端立在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的身边,答道,“我父亲当年护送他们逃出青山派,他们为了报恩便把我抚养长大。十年前,他们旧伤复发,也撒手人寰了。”女子淡淡说着过往,可语气却难透出半点感情。 “什么!?撒手…人寰…”狄柔闻言周身一颤,踉跄几步,片刻双目泛红,似牵动刚刚的内伤,一口鲜血陡然涌出“阿父…阿母…你们…” “三妹!”楚羽生和李川儿皆是一惊,赶忙扶住女子,面露焦色。 “臭丫头,说什么谎,几年前在安西都护府,李承乾还说见过临海决…”李川儿为了安慰狄柔,脱口骂道。 “哼!那你现在也瞧见了,这天下除了他狄家,还有谁会临海决?不信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小道士,他的眼力倒是不错。”女子冷言道,“几年前我去安西办事,不小心露了身手,李承乾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你…”李川儿听的一惊,心头却是左右思量,“听母后所言,这女子是令狐君的女儿…她还知道我的身份…” “狄姑娘…”萧衍瞧着狄柔那失魂落魄的表情,想出言相劝,可这父母之事,如何由外人所语? “三妹,罢了,我们都是孤儿…你起码还见过父母…”楚羽生忽然咧嘴一笑,温柔般抚着女子“以后不还是有二哥和少主么?再者黑脸也是把你当亲妹妹…” “二哥…”狄柔闻言稍微回过一些神来,她呆滞般看着黑纱女子,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好了!”忽然,阿史那贺鲁朗声道,“刚刚第一轮比气力,算是双方平手!第二论比那马术,我方由左王斑云出阵。”言着冷冷看了眼李川儿,“李泰皇子,你方决定好了么?” “这…”李川儿本来还想询问那黑纱女子的真实身份,此刻又被贺鲁打断,好不恼人。 “四皇子,你骑术不好,可别逞强,小心…小心摔坏了…”贺丽听到下一轮是比那马术,赶忙跑到李川儿面前耐心提醒道。 “哼…”李川儿也不看那贺丽,当下扫了眼黑纱女子和贺鲁,朗声回道,“羽生,下一轮你去!” “遵命!”楚羽生拍了拍狄柔似做安慰,然后阔步迈出,抬手一礼,笑道,“斑云大人,一会可别被我踢下了马去啊!” “踢下马?”左王斑云不屑般打量了楚羽生两眼,“唐人的身板天生就不是骑马的料子,还敢口出狂言?!” 贺丽见着李川儿也不看她,心头有些醋意,当下回到贺鲁身边,撅嘴看着李川儿,心气上来时,还暗中小骂两句。 “四皇子,我们的事,不如比试完再说。”黑纱女子瞧着目前情景,退了两步列入那突厥贵族身旁,笑道,“再者第五阵也是我来,你们要问什么,还须胜了我。” “好说,好说。”萧衍眉色一凝,寒声回道“那萧某就等着这第五轮,好和阁下过过招。” “是么?”黑纱女子瞥了他一眼,不再答话。 “那好!既然双方已经选出第二轮的人,也不必要耽搁了,开始吧!”阿史那贺鲁大喝一声,虎目一凛,拍了拍手,只见千百士兵列队而至,催动战马,不仅搬去那两块巨岩,还另在场上打下些许木桩障碍,绳索陷阱。 “什么,竟然还有这个…”李川儿瞧得一愣,好不吃惊… 正文 恶战不息(中) 阿史那贺鲁拍了拍手,发下号令,只见千百士兵列队而至,催动战马,不仅搬去那两块巨岩,还另在场上打下些许木桩障碍,绳索陷阱。 “什么,竟然还有这个…”李川儿瞧得一愣,好不吃惊… “四皇子,这便是第二试。”贺鲁抬手指着场上,只见营地中央,五十丈方圆内牙帐尽皆拆去,数百士兵忙活起来,挖土立桩,chā旗索绳,竟然把这草场改头换面,分为东西相向,外绕旗帜成环,约八百余步脚程的圆场。 “片刻就成了策马比骑的试炼场…”萧衍点头赞道,“这突厥士兵平日也是训练有素,一旦上了战场不可小看。” “什么?!竟然还有这个?”李川儿却是瞧得一愣,举目望去,只见那东西相向的赛道之终,赫然立着两面三丈高的金狼大旗,两旗顶之间以绳索长木相连,绳上挂着一个用黄铜著成的狼头,约人首般大小,只看那长木被压得摇摇晃晃,势成弓形,便知这狼头定然分量不小。 “莫非?!”萧衍也看出端倪,紧张般看着楚羽生,“白脸…他们莫非还要比箭术?” “骑shè么?”楚羽生也明白过来,这黄铜狼头必然不是无端而挂,此刻也不免眉头紧皱,沉眉思量。 “白脸,我们家兵之中,有骑shè过人的高手么?”萧衍赶忙问道。 “别说没有,就是有,万一对方使出其他手段,我想除了羽生和你的身法,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应对。”陆展双沉眉盯着那比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8 章 骑shè的场地,回道。 狄柔此刻也是有些担心楚羽生,可脑中念着父母过世的消息,却张嘴难以吐出一字,她恍恍惚惚瞧着场上的事物,心思却不知到了何处… 阿史那贺鲁瞧着对方惊讶的眼神,心头有些得意,片刻行了几步,高声喊道,“第二试,按族内习俗,以这东西马道为限,不得行出旗帜之外,途中陷阱障碍均是考验试者骑术,不可绕道借路。”言着,抬手指着那黄铜狼头,“过终点者,还须以箭shè下狼头,所以这次比试,不仅比那马术,还比这箭术,胜者不仅要快,箭法还要够准!” “果然!”李川儿狠狠打量着贺鲁,心头不悦,“突厥人除了勇猛好战,看来也有些恶狼的狡诈,偏偏在双方选出人员后才宣这规则,却是未比试先赚三分。” “少主!放心!”楚羽生见着众人皆是眉头紧皱,似在担心什么,他却朗声笑了笑,几步行了出去,“贺鲁可汗,不知道你给在下准备马了么?不知道是驽马,还是瘸腿的?” “什么?”右王托纳闻言大怒,喝道,“你当我们突厥大可汗与你们唐朝皇帝一样yīn险狡诈么?我们突厥…” “诶!”阿史那贺鲁笑了笑,也不置气,他看了楚羽生片刻,道,“你二人可以自己选马,若是不满意还可以互相选马,这样最是公平。” “罢了罢了。”楚羽生打趣般笑了两声,摆手道,“可汗多虑了,在下就是随便说说,这选马的活太累,不适合我这闲人。”他双目几转,对着贺鲁笑道,“不如就让可汗为我们二人各选一匹,我想这阿尔泰山下伟大的突厥可汗,定然不会像我唐人一般,在暗中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言罢,扫了眼在场千余士兵和席间的贵族王爷,“楚某说的对吧?!你们突厥可汗是英雄中的英雄!肯定会给我二人选出相差不出分毫的赛马,也只有如此光明正大,心胸宽广之人才能征服草原,成为你们的大可汗!” “说的对!”席间贵族听着他说唐人狡诈,也不过脑子,赶忙出声附和道。 “我们突厥可汗定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哪会想你们唐朝皇帝王爷那般yīn险。”另一人笑道。 “不错不错。” “这唐人说的有道理。” 除了这些贵族王爷,就连场上一般突厥士兵,也是点头称是,高声附和道,“这人说的对!我们的大可汗是阿尔泰山下最勇猛正义的人。” “贺鲁可汗是长生天的儿子!他定然不会用那下作的招数。” “贺鲁可汗是草原上伟大的金狼,是光明正大的英雄!” “噗…”萧衍听了不免捂嘴轻笑,就连陆展双也缓缓摇头,对这楚羽生的胡闹见怪不怪。 “好羽生!”李川儿也偷笑两声,赞许道。 楚羽生这话说极其讨巧,虽然自贬唐人身份,可当着众人面上夸耀贺鲁,倒是让后者无法在马匹上再使些手段。他说完,回头看着狄柔还在发愣,赶忙跑到女子身边悄悄道,“三妹,二哥肯定给你赢下这局。”言着,看向贺鲁身后的黑纱女子,“这样定然能坚持到那女子出场,到时萧小子赢了,你就可以好好问问你父母的事情了。”说完,楚羽生拍了拍狄柔,咧嘴一笑,随后轻功点地眨眼到了场中。 “二哥…”狄柔听了男子的话语,心头暖意涌起,双目泛红看着对方,却见楚羽生装傻般笑了笑,自己也不免开朗几分,“二哥…”她喃喃两句,回过神来,赶忙高声喊道,“二哥!当心!千万别逞强!” “放心吧三妹!”楚羽生笑了笑,看着贺鲁道“大可汗,你可选好了?!” “斑云。”贺鲁虎目沉沉扫了楚羽生两眼,回头对着左王道,“你用自己的马,叫这小子用右王托纳的。” “这…”斑云听的一愣,可却明白自家可汗碍于名誉,又当着众多族人的面,不能在这马上赚些好处。 “突厥可汗!这托纳的马认生么?可别一上去就把我甩下来了。”楚羽生讥讽道。 “放心吧!右王的一共三匹坐骑,我给你选的那一匹已是训练多年,温驯的很。”贺鲁淡然答道。 “左王,你怎么还不领命?莫非你害怕那唐人么?”阿史那贺丽瞧着斑云有些发愣,心头不悦,“莫非你还真指望哥哥给他选匹驽马,让你轻松得胜?” “不…不敢。”左王斑云赶忙横手行礼,不敢言它。 “我哥哥可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向来光明正大。”贺丽娇哼一声,瞪了斑云一眼,颇有些瞧他不起。 “哎…”贺鲁轻叹一气,实在对这单纯天真的妹妹没有办法,片刻,双方各自领了马匹,行到那赛场之中。贺鲁扫了二人两眼,笑道,“这一试有两种比法,不知四皇子想怎么比?” “什么?!”李川儿听的好不奇怪,眉色一紧,“大可汗什么意思?” “莫非还有变数?!”萧衍也是不解。 “很简单。”阿史那贺鲁笑了笑,指着楚羽生和斑云道,“一者是二人分别单独比试,二者便是一起上马相争。” “分别比试么?这样便是实实在在的马术箭法…”萧衍思量左右,“若是一起策马比拼,虽然会多些变数,不过也是利己不利敌。”男子想了想,开口道,“少主…” 一语未言罢,楚羽生朗声笑了笑几声,脱口道,“我喜欢热闹,还是和斑云大人一起吧!独自比试却是无聊的紧。” “恩。”李川儿点了点头,“羽生也明白这些。”她虽然赞同楚羽生的话,可瞧着那短短八百步的路途荆棘满布,陷阱绳索无数,心头也不免为他捏了把汗。 “羽生!”此刻,陆展双少有的出言提醒道,“这比试你是第一次,你那马却不是。” “哦?”楚羽生闻言一愣,挠头不解,“黑脸什么意思?我是第一次比这马术,马儿不是?” “好了!开始吧!”阿史那贺鲁喝道。 众人抬目看去,只见二人均已上了马鞍,立在那赛道起点。可瞧着楚羽生策马的样子,明显比那斑云要生疏很多,前者虽然在中原骑马不少,可论这大漠之中,突厥马xìng狂野,虽然这马不认生,可论着熟悉主人的心思,怕是还要数斑云自己和坐骑。 “虽然羽生在话头上赚了几分便宜,可论这优势,怕还是突厥人占得大半。”李川儿沉眉叹道,心头有些焦急。 “这一局,白脸的确不好办。”萧衍点了点头,回道“斑云和他的战马彼此熟悉,而白脸首先骑术就不如突厥人,再者马主相协上又输了几分。” “我相信二哥!”狄柔此刻目色坚定,虽然也瞧出诸多问题,也依然对楚羽生抱有信心。 “阿柔…”李川儿被女子一言说的呆住,又闻陆展双沉言“羽生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恩。”萧衍也点头称是,“白脸的xìng格坚韧不拔,斑云若是小瞧他,定然要遭道。” “以这铜铃为号!”右王托纳也立在二人中间,单手提着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铜铃,“一会我松开手,这铜铃落地发声,便是比试开始的时候!” “明白了,快些吧!我都等得不耐了!”楚羽生戏谑般瞧了斑云两眼,故作傲态。 “哼!不知深浅的唐人!”斑云瞧着他装模作样,心头十分不屑。 “四皇子,你这手下怕是要输了!”阿史那贺丽站在贺鲁身后,娇声讥讽道,“你可知为何这轮派斑云上么?” “哦?”李川儿扫了女子一眼,笑道,“可是因为我妹子把那穆萨的信心击垮了?还是刚刚那一局他自不量力受了伤?” “你!”贺丽闻言大怒,跳脚道“什么受伤!那是因为穆萨自从封了第一勇士以来,唯独马术排在第二!” “第一是这斑云么?”李川儿冷言道。 “知道就好!一会看你这手下如何?看看谁的信心被击垮,看看谁不自量力受伤!”贺丽本来想好心提醒对方两句,谁知李川儿却冷言冷语相对。 “看好了!”右王托纳提着铜铃,扫了二人一眼,喝道“来了!”一言罢,那铜铃脱手,直直坠落。 “好!”楚羽生此刻拽着缰绳,眉色凝起,心头不敢小看那斑云的马术。 “哼,看你一会怎么收场!”斑云冷冷瞧对手一眼,也是聚精会神,盯着前方。 “落地了!”场上一名突厥士兵听见铜铃之声,高喝道,可那二人却提前听见,策马奔了出去。 “开始了!”李川儿紧紧盯着二人,不敢分毫挪开目光。 “白脸…”萧衍和狄柔陆展双三人也是屏息瞧着场上情景,心头紧张不已。 “哼,便是这些能耐么?”右王托纳发完号令,站在场外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行在那赛道之上,不免冷笑。 众人抬目看去,只见场上两匹赛马如利箭乘风,呼啸般奔驰在草原马道之上,斑云马术高超,又对这路途上的陷阱颇为熟悉,每每到了那木桩,横索处均是提前应对,或是策马跃过,或者压低身形钻下而行,赢得在场众人赞叹欢呼,呐喊助威。 “这突厥人搞得什么破障碍!”楚羽生刚刚策马行了不到百步,面前忽然现出七八个低矮木桩歪七倒八,左右摆满那赛道,“还不能绕过去么?”他心xìng上来,也不顾那么多,想模仿之前斑云那样扬蹄越过,可马儿到了矮桩之前,却是左踏右拐,取近而过,完全不听楚羽生的号令。 “臭马!叫你越过去!没叫你走过去!”楚羽生扬着马鞭,使劲抽了几下,那马儿吃痛一惊,上蹄扬起,速度陡然快了七分,却险些把楚羽生颠下鞍来。 “小心!二哥!”狄柔看着男子险况,不免有些着急。 “羽生,慢些!别急!”李川儿沉眉看去,那斑云已然领先楚羽生一百余步,后者马术不高,且是第一次来这突厥赛马,实在难占上风。 此刻场上,突厥士兵贵族皆是仰面嘲笑,嘘声遍地,“这唐人会骑马么?” “开头就输了一百多步,等到了终点不是要输五六百步么?” “我以为这唐人多厉害,刚刚还叫唤的凶。” “斑云是我们突厥马术最好的人,除了穆萨可以与他一拼,少有人可以胜他。” “好!不愧是左王斑云!马术真是厉害!” 贺丽看到这里,也有些为李川儿着急,她行了几步到女子身边,低声道,“四…四皇子…一会输了…也是你们唐人不擅骑马…别…别生气。” “哼。”李川儿瞥她一眼,心头不屑,女子看她表情冷冷,胸口一疼,却是有些想哭。 “妈的!这要是输了,面子是小…大姐和三妹那边却是难办了…三妹寻了她父母八年…大姐也为此次出征准备多时…”楚羽生好不容易过了那矮桩却瞧着斑云早已领先自己百步,不免心头着急。他刚刚想罢,快马加鞭,坐骑吃力,当下又快了两分,忽然,只见前方又现出一段拦腰横木,好不骇人,高虽不足半丈,可楚羽生却难以效仿斑云那般藏于马下而过。 “混蛋…”楚羽生虽然瞧着前方横木心头大急,可斑云远远在前,赛马又怎有那停下思量的空闲?男子此刻双眉一沉,屏住呼吸,目光死死打量着前方横木,似在做着打算。 “羽生!不可莽撞!”李川儿瞧着楚羽生马速疾驰,分明没有半点慢下来的意思,当下心头大惊,出声喝道,“一局而已,xìng命重要!” “二哥…”狄柔双手紧攥,瞧着楚羽生是死而归的目光,不免心头一空,竟有些忘了呼吸。 萧衍和陆展双皆是沉眉难言,目光寸尺不离楚羽生 正文 恶战不息(下) “一局也不能输!”楚羽生虽听见李川儿的话,可心头决意不改,忽然他耳边一空似传来熟悉的声音,“羽生,这比试你是第一次,你那马却不是。”楚羽生一愣,陡然想起陆展双的话,“我是第一次…我的马却不是?这…”电光火石之间,楚羽生心头一朗,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哼!看你摔个痛快!”贺丽瞧着楚羽生莽撞般向横木冲去,却分毫不减慢速度,便是斑云也不敢如此,料想这男人定然是生怕被斑云落下更大差距,用了这拼命的法子。 “羽生!”李川儿见着楚羽生已然距那横木不到十步,此刻不免行出几步,焦急喝道,“不要…” “放心!”楚羽生大喝一声,长袖怒摆,忽然缰绳丢开,双腿一松脱开鞍侧,只见男子单足点在鞍上,借力而起,左掌急出,抚在那横木顶端,片刻轻功流转开来,蟠龙见影,行云流水,人影一闪便过了此关。而胯下马儿的确对这横木陷阱熟悉万分,当下马首一低,取下而过,蹄声不减。 “什么?!”斑云本来想着对方这横木定然过不去,此刻回头看去,只见楚羽生轻功跃起,从容般跳过横木,眨眼又落在马鞍之上,端端坐稳,一手马鞭狠抽,一手缰绳紧握,直直朝着自己这边追赶上来。 “好!”萧衍看的一奇,当下高声赞道,“羽生端好心思!知道这马儿熟悉这突厥五试,便是没有主人指示,也定然不会受这横木所制。” “好羽生!”李川儿也拍手赞道,回头对陆展双笑了笑,“展双,感情你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后者点了点头,也对楚羽生的机灵十分肯定。 “二哥…”狄柔本来见着对方为自己的事不顾xìng命,心头好不焦急担忧,此刻瞧见楚羽生化险为夷,也是喜极而泣,双目落下些许泪水。 “哼,四皇子,你这手下倒是有些能耐,想出这么个机灵办法。”阿史那贺丽虽然嘴上讥讽李川儿,其实心中也不愿意看这楚羽生受些损伤,否则于两家结盟来说有害无益。 “白脸,现在可以乘胜追击,那斑云也不过如此!”萧衍忽然高声喝道。 只见这楚羽生悟透此法,快马加鞭穿过重重障碍陷阱,皆是人马各行其道,骑者轻功流转,孤影而行,好似苍鹰猛禽,点足踏云,傲然争空,衣袖飘摇,左右闪躲腾挪,直把面前各路木桩绳索试为无物。而那坐下战马,亦是训练有素,自得其道,扬蹄高越,快慢自如,忽而低首钻过木梁,忽而踏丘高跃绳索,似对这突厥马术中的所有全套了然于心,再者少去驮负一人的重量,却是又快了两分。只需楚羽生配合这战马奔驰的速度,便是人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9 章 相协,配合天衣无缝。 场上突厥众人看的一愣,也不敢像刚刚那般嘲笑讥讽,却是聚精会神,瞪圆了双眼般瞧着楚羽生,心头生出佩服的感觉。 “这唐人…” “虽然不算马术高超,可功夫着实厉害…” “快看!这唐人追上去了!” “好家伙…斑云可是我突厥骑术第一啊…” 再看去,楚羽生已然掌握节奏规律,策马越行越快。 “什么?!”斑云虽然依然领先楚羽生五十余步,可片刻就被对方追上一半,也是心头大惊,当下马鞭紧抽,使出浑身解数策马疾驰,再也不敢小看对方。 “这…”贺鲁此刻也明白过来,自己一时疏忽,给楚羽生选了匹熟悉比试的马,倒是帮了后者一忙。 “休走!”楚羽生又腾身越过两三道木梁,左手一执缰绳,身法再转,眨眼落在鞍上,片刻坐稳,马鞭一甩,追赶不放。 “三十步!”李川儿心头焦急,手掌生汗,“终点还有两百余步,羽生!” “知道了!少主!”楚羽生朗声回了一句,眉色凝气,聚精会神配合着战马的速度,穿过重重障碍,过了一会,二人距离那终点只有百步,而斑云身后的啼声也越来越近。 “二十步!”楚羽生大喝一声,“斑云,你要输了!” “呸!追的上本王再说!狂妄的臭小子!”斑云虽然嘴上不服,可论着上百步的差距,此刻只剩下二十步不到,也是心中焦虑,额间生汗。 “十步!”萧衍此刻也是伸着脖子焦急万分,“白脸,终点还有五十步了!” “知道了,臭小子!”楚羽生马鞭怒抽,疾行不停,只见眼前赫然出现了两面金狼大旗,黄铜狼头沉沉吊在其间,“到了!”言罢左手望那鞍侧箭袋摸去,“咦?怎么?!” 斑云此刻被楚羽生追的只剩不到十步,可终点也在眼前,他侧身取箭,弯弓聚精,分毫不敢大意。 “箭?!我的箭呢?!”楚羽生手中空握一弓,左寻右找,却怎么也瞧不见一支箭羽。 “贺鲁!你什么意思!”李川儿眉色一凛,大怒道,“好个突厥,比试就比试,怎么还用这般手段?!” “你…你不要错怪我哥哥…”贺丽焦急万分,心头委屈,抬手指着起步不远处的横木,“你看那横木下方是什么?” “恩?”李川儿赶忙抬眼看去,只见横木下方散落着数十支箭羽,当下明白过来,“原来是马儿为了钻过横木,把那袋中箭羽都抛落在了地上…” “我…我哥哥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怎么会用这卑鄙的手段?”贺丽见着李川儿曲解贺鲁,心头好不难过。 “哼。”李川儿也知道自己错怪对方,可瞧着此刻情况危急,也出声回应。 “追上了!”萧衍见着楚羽生已然和斑云并肩而行,面前三十步便是那黄铜狼头,不免大喊道。 “可是没有箭…怎么办…”狄柔看着楚羽生满头大汗,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斑云此刻侧目一看,楚羽生虽然追赶上来,却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他当下一扫,不免大笑起来“小子!你的箭呢?如此这般,就别怪老夫胜之不武了!”言罢,缰绳一送,仅凭双腿紧夹马鞍立稳身形,一手张弓一手握箭,全神贯注般盯着那黄铜狼头,只等再近十步,便可一箭shè下,收入怀中。 “混账!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就这么输了?!”楚羽生寻找片刻,也明白那箭羽定然遗落在了路上,可此刻距离终点只有二十余步,哪还有工夫回头寻找? “赢了!”斑云大喝一声,弓震箭发,去势破空,众人抬目看去,只见那箭羽疾若烈风,“嗖”的一声shè向那黄铜狼头。 “想的美!看老子的!”楚羽生大骂一声,长弓脱手丢出,缰绳一甩,跃身而起,足下怒踏马鞍,只把那战马都压了个踉跄。 “羽生?!”李川儿大喝一声,“小心!”只见楚羽生借那一踏之力,轻功数转,纵身向那黄铜狼头而去。 “还是慢了半分么?”萧衍瞧着楚羽生虽然浑身解数追赶而上,可依然不如那箭羽的速度。 “哼!”楚羽生心头也是明白,此刻身法疾行,见着箭羽已到狼头两丈,当下bào喝一声,“这狼头是老子的!”言罢,右手马鞭破空甩出,劈啪一声,套紧悬挂狼头的长木,单手狠拽,又借这一力,身形陡然再快七分,竟与箭羽侧身而行。 “赢了!”楚羽生双目一瞪,等着和箭羽同时到那狼头半丈之时,身法一转,抢在斜前,右手破空拍出,只听“刺啦”一声,狼头应势而落,楚羽生却是眉头一皱,似遭重击,身法停滞,手中马鞭亦是难以握住,当下用尽最后力气,抱住狼头入怀,随后直直向地上坠去。 “二哥!”狄柔瞧得大惊,轻功一提,赶了过去。 “白脸!?”萧衍也是瞧出变数,原来这楚羽生心知自己虽和这箭羽同行,可诚然再也难快半分,于是只能侧身断绳,用血ròu之躯生生挡在了那箭羽和狼头之间。 “羽生?!”李川儿也瞧见楚羽生背后中了一箭,透体而出,鲜血直流,当下面色发白,喝道,“萧衍,救人!!!” “别过来!!”楚羽生瞧着萧衍和狄柔朝自己奔来,知道只要二人入了场,这突厥汗王定然算自己输,“别…别过来!!”言罢,死死抱住狼头不放,忽然眼前黑影一闪,只见自己的战马此刻似识得主人心思,竟然飞蹄赶了上来。“有救了!”楚羽生心中大喜,也不顾身上箭伤,当下认准时机,等着那战马一到,单手急出抓住缰绳,横身倒在那马鞍之上,最后也不知是骑是拖,楚羽生恍恍惚惚般竟然到了那终点。 “这…”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斑云失魂落魄般呆在原地,死死打量着楚羽生,却是怎么都想不通,刚刚那神来之笔是怎么回事。 “白脸!”萧衍和狄柔被楚羽生一语喝住,不敢上前,此刻见了他越过终点才急忙赶来。 “二哥!你不要命了么?!”狄柔双目含泪,心知男子是为自己的事拼命取胜。 “我…我怎么会…会输给这胡人…”楚羽生逞强般笑了笑,引得沉咳两声,呕出几口鲜血。 “用劲过度,丹田受损,再加上你背上的箭伤…”萧衍沉眉看着楚羽生,骂道,“臭白脸,这便是个比试而已,你拼什么命?蠢猪笨驴么?” “你…你懂个屁…”楚羽生骂了一句,却是满头大汗,目眩耳鸣,再难说出什么。 “哼…”萧衍眉色一沉,赶忙伸手点了楚羽生几个穴位,度入真气,这才堪堪制住流血,“狄姑娘,赶紧送他回营,找些止血化瘀的草yào,这箭透体而出,不可唐突拔下,一定要准备好止血的yào。” “好,好!草yào军中多得是!我这就去”狄柔拼命点了点头,分毫不敢耽误,翻身背起楚羽生,又回头看了李川儿一眼,后者目色血红,神情焦虑。 “走…走吧…”楚羽生过了片刻恢复些许血色,喃喃道,“萧…萧小子…大姐…大姐就jiāo给你了…”言罢,狄柔也不再留,当下背着楚羽生向营外奔去。 “放心吧…”萧衍傲然起身,冷眉看着那阿史那贺鲁,朗声道,“敢问可汗,这一局谁输谁赢?!” “你们箭羽都弄丢了!” “不错…再者他那也不是马术,是个偷巧的办法。” “唐人就是狡诈!” “可…可也没有坏了规矩,最后狼头也落入那汉子的手里。” “有理…” “可是…” 此刻贺丽却回头说道,“哥,这汉子也是英雄,虽然取了巧,但是也没有坏半点规矩。” “公主怎么能?!”右王托纳闻言一惊,赶忙出声劝道。 “好了!”阿史那贺鲁摆了摆手,止住突厥贵族的左言右语,沉眉思量许久,才高声回道,“骑马的小子果敢勇猛!既没破坏这比试的规矩,还把狼头取下…”他看了斑云一眼,有些不悦,可还是脱口道“这一局,是你们赢了!” “好!”萧衍点了点头,身法急转,片刻又回到了李川儿的身边,冷冷对贺鲁道,“那接下来比什么?” “第三试,简单的很,便是这摔跤罢了。”贺鲁冷笑道。 “好…”萧衍寒眉看着对方,刚要开口应战。 “萧衍…”陆展双此刻踏出一步,面色肃穆,沉声道,“你别忘了,那黑纱女子才是你的对手,这一局让我来。”言罢,挡在了李川儿身边… 正文 心有不甘(上) “萧衍…”陆展双此刻踏出一步,面色肃穆,沉声道,“你别忘了,那黑纱女子才是你的对手,这一局让我来。”言罢,挡在了李川儿身边… 楚羽生拼死赢了第二局,只把在场突厥士兵都瞧了个呆,他们此刻终于明白,这些所谓柔弱的大唐使者不似寻常达官贵人,论着开始那闯营的二人和独举千斤的女子,这些唐人定然各个身手不凡,武功高强。 “这一局是托纳右王上场么?!”有的突厥士兵早已压不住激动的心情,左右问道。 “看样子肯定是了,今天穆萨运气不好输了场,可汗应该不会再派他上了!”其他突厥士兵接口答道。 “可…可连马术第一的斑云左王都…”有的士兵还是不能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幕。 “这群唐人不能小看啊,若是托纳右王再输了…” 场上众说纷纭,你言我语,就连贺鲁身旁的突厥贵族也不免jiāo头接耳,开始担心这比试的结果。 片刻,几个突厥士兵选了块空地,立上四面红色狼旗,形如方矩,五丈长宽,萧衍扫了一眼,也明白这是第三局的场地了。 “第三局!比拔里速!托纳你去!”阿史那贺鲁朗声大喝,不免瞪了斑云一眼,后者下了马后老老实实站在了贺鲁身后,也不敢抬头答话。 “得令!”托纳眉目怒沉,闻言后甲胄顺势卸下,衣袖一松,横腰而绑,露出强壮身躯,宽肩虎背,悍腹熊腰。只见他腿上盔甲一一卸去,只留裘布粗裤,“四皇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言罢扫了陆展双一眼,冷笑不屑。 “少主,拔里速是什么东西?刚刚不是还说摔跤么?!”萧衍沉眉不解。 “拔里速是突厥语,翻成汉话,就是摔跤,是他们突厥人发明的。”李川儿淡然答道,目光冷冷盯着贺鲁。 “哦?!这么说,他们突厥人定然精通这拔里速,那还逼我们和他们比,好不要脸。”萧衍看了看贺鲁,讥讽道。 李川儿摆了摆手,似不同意“当年天下大乱,高祖李渊身负突厥鲜卑的血统,又得突厥始毕可汗的帮助南下征服中原。随后高祖往中原大量引进突厥的各种文化习俗,以至于二十年前“胡风炙盛”,摔跤也是那个时候盛行起来的。”她言着看了那托纳一眼,也看出对方的功底不浅,“要比拔里速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他们算是拔里速的祖宗,我们是徒弟罢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衍听得明白过来,拍了拍陆展双的肩膀道,“黑脸,这一局jiāo给你了!” “放心。”陆展双沉眉看着托纳,似在做着打算。 “四皇子,这一局比完,我要和你比第四局!你可敢?!”突然,阿史那贺丽行到贺鲁身旁,娇声喊道。 “贺丽?!”贺鲁闻言一愣,好不吃惊。 “公主?!”其余在场突厥众人也是对视片刻,不甚明白。 “这丫头?!”李川儿瞧了瞧女子,心头大喜,抚扇一定,抢在贺鲁出言阻拦前答道,“客随主便!那本王就陪公主比比吧!” “这…”贺鲁皱眉难言,忽然那黑纱女子行到他身边,低声言了两句,贺鲁这才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贺丽,那这第四局,我方就派你去会会四皇子,记住,切勿轻敌!” “知道了!”贺丽点了点头,当下秀眼几转,琥珀含光,冲着李川儿又喊道“四皇子,你答应了就好,不过也得定个规矩!输了怎么说,赢了怎么说!” “规矩?”李川儿却是听的一愣,心头好不奇怪,当下笑道,“小公主,你哥哥出的突厥五试,关乎我两家的结盟事宜,赢了输了一目了然,你又要玩什么新花样么?” “那是你和我哥哥定的输赢,和我无关。”阿史那贺丽摇头晃脑想了片刻,脱口叫道,“这样如何,若是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若是你输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这…”李川儿着实被这丫头的胡搅蛮缠吓了一跳,她眉头轻皱,心头好笑,随后打量了女子片刻,才回道,“这事是什么事,还是公主言明的好!” “你急什么!这事就是…”贺丽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当下扫了扫四周,见着众人目光悉数投来,均是狐疑好奇。论着自己再娇蛮直爽,此刻也有些不好言明,小嘴一撅,装模作样道,“总之…总之和你那结盟大事无关,一会比完自然明了。” “这古怪的丫头…”李川儿看着对方得意的样子,好不无奈,可竟然对方派遣一个女子上场,又指定自己,倒是不好推辞,“也罢,左右这丫头也不是我的对手。” “川儿…”萧衍见这情况,悄悄在李川儿耳边道,“我看这胡搅蛮缠的丫头,和你倒是有几分相像!” 李川儿闻言眉色陡立,也不答话,秀目出火,狠狠瞪了男子一眼,似作报复。 “大可汗,这一局我来陪这托纳练练拔里速,现在可以开始了么?”忽然,众人还在狐疑这贺丽到底是何意之时,陆展双足尖轻点两下,到了托纳身旁,冷冷道。 “好!本王接受你的挑战!”托纳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心头好奇“四皇子率领三千士兵前来出师,莫非军中没有那懂得摔跤的壮汉?怎么派个身形普普通通的人来?”他想到这里,心下又转“上一局,斑云就是吃了轻敌的亏…我还是不要小这厮的好…” “托纳!”贺鲁虎目一扫,朗声喝到,“你二人退到三十步之外,以那红色旗帜为界…记住,不可轻敌!” “遵命!”托纳横手回了一礼,傲首阔步,向那红色狼旗的场地行去。 “少主,jiāo给我吧。”陆展双对头看了眼李川儿,后者也点了点头。言罢,男子足下一踏,轻功而起,几转便先到了场上。 “哼,中原的武艺么?”托纳有些不屑,“拔里速比的是足稳腰沉,哪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0 章 些雕虫小技!” 陆展双扫了眼托纳的身形,虎背熊腰,脚沉劲稳,不免提起十二分的认真,丝毫不敢轻敌,“托纳王爷,那就开始吧?” “好!”托纳随后也行到了场上,左右双足一分,沉腰弓背瞪着陆展双,笑道,“来吧!小娃儿!” “慢!”忽然,贺鲁身后的黑纱女子行了两步出来,抬手对贺鲁道,“大可汗,在下有一事提醒。” “令狐大人但讲无妨!”贺鲁点了点头,势作应允。 “令狐大人?!”李川儿听得一愣,“这女人姓令狐?”她心思几转,想起那日武林大会后的晚宴上,文德皇后曾言,这黑纱女子很可能是二十年前青山四杰令狐君的遗孤。 “当年在藩州被她胁迫时候,她的轻功和骆宾王有些相似,怕是长天流云步。”萧衍此刻也沉眉道。 “若是有机会和她jiāo手,倒是可以摸清楚对方的底细…”李川儿打量着黑纱女子,双眼微闭,似在斟酌。 “师傅?你要说什么?”贺丽见着黑纱女子出言提醒,赶忙奔奔跳跳到了女子身边。 “这拔里速比的是摔跤,可不是其他三脚猫的功夫,若是用什么轻功拖延,怕是比个三天两夜都没有结果。”黑纱女子冷冷道。 “师傅?”李川儿萧衍皆是一惊,贺丽拜了这女子为师?! “恩,有理。”贺鲁点头赞同,“那不知令狐大人有什么好对策。” “这些使者狡猾的紧,不如多订两条规矩。”黑纱女子笑道。 “说,哪两条。”贺鲁再问。 “第一,不能双脚同时离地,也就是不能用这轻功。”黑纱女子看着陆展双,语气冰冷,“第二,不能用拳脚功夫,省的一会摔跤变成了厮杀。” “不错。” “有道理。” “这左王斑云刚刚就是吃了唐人轻功的亏。” “还是令狐大人有见地,要不怎么能做公主的老师。” 场上突厥士兵点头附和,只觉得如此两条规矩,倒是确保了拔里速的公平。 “好!有理!”阿史那贺鲁想了片刻,点头同意,当下对着李川儿客气道,“四皇子,我突厥拔里速的精髓就是摔跤步法,此番为了公平,我想多添两条规矩,你瞧这如何?” “呵!可汗真是光明正大,几番上场后才定规矩。”李川儿出言讥讽道。 “那你想如何?”贺鲁也不气恼,淡然问道。 李川儿思量片刻,扫了在场所有人两眼,也明白此刻是突厥当家,若是不答应,怕是难服众人。 “少主,现在怎么办?”萧衍悄声问道。 “罢了,左右是对方的习俗,若是不依,怕是赢了也做不得数,就看展双如何应对了。”李川儿低声回道。 “四皇子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贺鲁笑道。 “好!就依你,可我也有两条规矩!”李川儿答道。 “但说无妨!”后者豪爽道。 “第一,不能伤人xìng命。”李川儿高声道,“第二,我不清楚你们这摔跤要比几次,不过我希望便是一场定胜负。” “恩…”贺鲁摸着短髯思索片刻,点头道,“好,你这两条我也答应!” “那就开始吧!”李川儿点头喝道,“展双!放开了比!一场定胜负!” “明白了!”陆展双沉眉盯着托纳,下盘立稳,似在等着对方先动手。 “托纳,别留余力,你也听见了,只比一场!”贺鲁也朗声提醒道。 “遵命!”托纳粗声回了一句,看着陆展双马步立稳,好似站桩练功,心头不屑道“这摔跤比的不仅仅是下盘稳,还有灵巧,你现在不能用轻功,看老子怎么赚你个痛快!”想罢,眉目一凝,几步奔上,对着面前两丈的陆展双冲了上去… 正文 心有不甘(中) 陆展双左右马步立稳,沉腰矮身,全神贯注的盯着托纳,心头不敢有一点松懈。 托纳眉目一凝,看准对方的破绽,飞奔而上,来势汹汹,几步冲到陆展双的面前,“小子,你这马步立的是稳,可却是个花架势!”言罢,单足踏前稍止身形,左掌沉沉推去,直想借着这一冲一推,赚陆展双几分便宜。 “哼!”陆展双识破对方意图,冷哼一声,双足端端立稳,等着对方一掌推到,自己侧身稍避,“什么?”他刚躲开半掌,忽然身上一沉,侧目看去,只见托纳右手急出,扣住了自己肩头。 “呵!小子!哪里跑!”托纳大喝一声。 “恩?!”陆展双心知不好,此刻又不能使出武功击倒对方,要知这托纳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肩宽力猛,便是使出十成内力怕也胜不了对方几分。 “趴下吧!小子!”托纳笑道,左掌力道不减,愤然推去。 陆展双此刻刚过一招,便入了险境,本瞧着这托纳强壮笨重,定然以力硬敌,谁料对方竟然在关键时刻,藏巧于拙,迅速出手扣住自己肩头,着实让陆展双没有反应过来。此刻,他见托纳左掌沉沉推来,自己肩膀又被制住,当下眉色一转,马步略收前行,身形也不闪躲,却是突然向前靠去。 “还有些门道。”贺鲁点头赞道,“当年李渊得了中原,看来的确把这拔里速也带了过去,否则这黑衣侍卫也不能看出托纳的意图。” “恩?”托纳看了陆展双的应对,先是一愣,而后冷笑不屑,“想借着足下马步牢固,合着身形前倾,生生吃我这掌,最后依仗着自己的内功,化险为夷么?”托纳也明白这些唐朝使者各个武艺高强,内功深厚,“哼,想的倒美!”言罢,手掌转扣为托,右足踏到对方脚下一沉,左掌推到半途,五爪一紧,抓起对方的黑衣,反而借着陆展双前倾的身形,足下使绊,把对方向自己身后掷去。 “成了?”斑云在贺鲁身后也是聚精会神般的看着场上动向,心头思量若是托纳也输了,自己倒也不会被怪罪,可当真如此的话,自家可汗又如何收场? “不好!黑脸要吃亏!”萧衍瞧得大惊,心知这陆展双本想借着身形马步,硬借对方掌力,谁料这托纳竟然是招后有招,反而利用陆展双前倾的身形,顺势转推为带,却是足下使绊,把陆展双向前摔去。 “展双!”李川儿此刻也瞧出托纳这一手的厉害,当下大呼道。 “赢了么?”贺丽伸长着脖子,直直打量着场上的动静。 这时,陆展双心头也明白,若是被托纳这一托一绊,自己难免不向前摔个丈许,别说双足离地,怕是整个人都得趴在地上,可又不能使轻功,那黑纱女子眼力不弱,此刻定然死死盯着自己的动向,当下好不左右为难。 “认输吧!小子!”托纳嘲笑般大喝一声,足下一绊,左手死死爪着对方黑衣,把陆展双向身后摔出。 “哼!”陆展双心头思量片刻,索xìng左足点地而起,闪开对方一绊,接着身形顺势向前走了半尺,右足后脚一侧受力踏稳,右爪急出,死死扣住托纳腰际,却是把这摔掷的力道又送回了对方身上。 就这般,二人一者抓住肩膀,一者扣死腰际,四目圆瞪,喊声沉沉,互相争执发力,却又不能撼动对方。 “好小子!还是有些机灵!”托纳赞了对方一句,左掌死死抓住对方黑衣不放,右手猛扣肩头,双足沉下,弓腰沉身,左右拽扯着陆展双,想以力逼迫对方露出破绽。 只见陆展双稳稳扎下马步,却因对方高出自己两个头,只能牢牢抓住托纳的腰际,不敢松懈半分。可足下越来越松,青泥黄草皆被自己踩得根翻土烂,过了片刻,身形一晃,竟被托纳撼动了五分。 “这次又如何?!”托纳大喝一声,左右力道相反,一抓一送,又把陆展双往左侧摔去。 陆展双眉色一凝,只有借着双手扣住对方腰间的力道,踉跄般连踏五六步,这才又堪堪站稳。 “哼,比这拔里速么?唐人根本不是对手啊!”场上突厥人见着托纳稳稳占住上风,不免高声赞道。 “是啊,咱们托纳王爷的脚劲过人比得上那烈马,下盘沉稳牢固好似阿尔泰山脉,还有他这拔里速的技术啊,就和女人织就那裘布毡袍一般灵巧。”另一个人笑道。 “我看那,这个唐人啊怕是不行了。” “也就挣扎片刻,待会就像那草原上绵羊,任人宰割了。”众人闻了言语,不免相视几眼,继而朗声大笑起来。 阿史那贺鲁瞧到这里,虎目微闭,不免冷笑,心头把握拿起十成,“到底是唐人,虽然懂些摔跤的功夫,可是依然嫩的很!” “黑脸不好办了。”萧衍摇了摇头,有些替陆展双担心。 “萧衍,你怎么看?”李川儿看着陆展双落了下风,心头不免紧张起来,要知自己弟弟好不容易赢了一局下来,若是这局输了,便又是平局而论。 “不好说…”萧衍死死盯着场上二人,你攻我防,高下已判。托纳身形高大,臂力过人,拔里速的技术又是突厥中的佼佼者,每每都能把陆展双逼得措手不及,只能对方猛烈的攻势中寻觅出路,丝毫提不起反攻的势头。 “展双会输么?”李川儿看着陆展双又被托纳绊了一脚,身形几晃,借着步法灵动,才堪堪立稳。 “黑脸有他的胜算。”萧衍摆了摆手,解释道“你瞧托纳的腿和黑脸的腿。” “腿?!”李川儿不解道,赶忙抬头打量了场上二人片刻,却又瞧不出端倪,“臭小子,别卖关子,赶紧说!” “那托纳身高八尺,足足比黑脸高出两个头,腿自然也比他长了许多。”萧衍答着,提手指着场上道,“你看,那托纳虽然每每依仗拔里速的功底深厚,把黑脸逼入险境,这也因为腿长人高,一步迈出,黑脸往往需要跟个两步这才不至于落了下风。” 言着,那托纳双目陡睁,额上青筋暴怒,忽然一改平常攻势,前迈两步,左右手扣住陆展双,腰间沉力,势取扛鼎举石,只想把对方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掷出。 而那陆展双却似有预料,双手同时脱出,扫开对方一臂,继而压低身形,抢出四五步,这才勉强闪出对方的身下。 “原来如此!”李川儿明白过来,人高则腿长,手臂亦然。陆展双之所以这么吃紧,多半也是吃了托纳臂长步阔的亏。女子点头明了,可又有些不解,沉眉问道,“萧衍,既然是不足,那你为何说这腿长步阔也是展双的胜算?” “呵!”萧衍笑道,指着陆展双道,“黑脸出两步的时间,托纳才能出一步,一个笨重,一个灵巧,这不也是优势么?” “对啊!”李川儿拍手明白过来,折扇一闭,点头称是,“你这么一说,倒也没错,那也就看展双有没有悟透这一层了。” “他冷静沉稳,肯定明白。”萧衍沉眉摇头,“不过拔里速比的大多是气力,这灵巧虽然也重要,不过气力输了,当真是不好办…” “四皇子!你那手下要输了!”贺丽看着陆展双被托纳逼得连连后退,身子左右摇晃,满头大汗,险况层出。 “哼,刚刚你也这么说,结果呢?”李川儿冷笑不屑,“便是个呈口舌之快的丫头!” “你!”贺丽闻言大怒,秀目瞪的出火,当下心中几转,立马高声叫喊起来,“托纳,不要手下留情!人家四皇子瞧不起你呢!” “什么?!”场上本来是战况胶着,双方也是来了火气,你来我往,沉腰使力,出臂紧扣,左踏右移,足下跤绊架腿,互探虚实。此刻托纳又闻言李川儿瞧他不起,当下心头大怒,步法大开大合,手法一改平日那拘谨稳重,向着陆展双沉沉扣去。 “好丫头!还会用这激将法!”李川儿瞥了贺丽一眼,冷冷道。 “是又如何?!你怕了么?怕我就帮你求求托纳!”贺丽得意道。 “呵!怕?本王打生下来,还没怕过谁!”李川儿不屑般看着贺丽,语气透出怒火。 “黑脸!机会!”萧衍见这托纳有些失去冷静,当下高喝道。 “恩…”陆展双见着对方来势汹汹,赶忙点地后退,急避三步。他虽然也心中明白,若要在拔里速中胜过托纳,以力相敌怕是不成,还是得从这脚下技巧想些出路。 “机会?!”托纳冷笑一声,见着对方利用脚步灵活辗转腾挪,“力气比我差些,心思却不笨。”托纳虽然攻势猛烈,可心头沉稳,他思量片刻,再出两步逼得陆展双左退三步,此刻看准时间,猛跨右足,单手急出,向陆展腰际而去。 “展双!当心!”李川儿瞧道这里,也是焦急万分,额间生汗。 “来得好!”陆展双见着退无可退,也不再躲,忽然一转守态,踏出两步,和托纳取了个面对面的势头,当下左足斜出,肩头一低避过托纳一抓,双手急出,扣住托纳腰际,便似刚刚对方攻势一般,左右手互使反力,乘着托纳攻势未收,立马沉足绊去。 “恩?!”托纳也是一惊,不知道对方居然放弃守备,转御为攻,动作开合分明,丝毫不留后路。 “成了!?”萧衍看着局面顺势急转,不由叫道… 正文 心有不甘(下) “成了!?”萧衍看着场上变化,心头激动,大声喝道。 “恩?!”托纳一爪扑空,眼前人影几晃,对方居然眨眼去了踪迹,“嗯?!”他愣了片刻,还未回过神来,接着却是腰际一紧,当下低眼看去,心头大惊 ,“这厮什么时候到了我面前?!” “该我了吧!”陆展双怒目沉眉,两手死死扣住托纳的腰际,右足斜出使绊,左足踏地立稳,当下暴喝一声,“着!”言罢,侧身发力,劲取足下过双手,借着这一绊,生生把托纳掷了出去。 “成了!”李川儿看到这里,也不免激动地行了两步,拍手叫道。 “不好!”萧衍却是看出端倪,急忙喝道,“黑脸,当心!” “什么?”陆展双闻言一愣,可还未发觉,肩头已然被托纳顺势扣住,只见对方再被掷出之时,右手猛然伸出,却是把自己也连带摔了出去。 “看你的腿长,还是老子的腿长!”托纳此刻虽然被一脚绊得跌出,可依然还有一足立在地上,而那陆展双被自己单手一拽,却是随着自己向前摔去。 “不好…”陆展双也是心头明了,托纳临机立断在自己被摔出瞬间,来了个两败俱伤的法子,“我二人虽然会同时摔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1 章 可是这厮腿长,论着比试前的约定,怕是双足先离地的人是我!” “你输了!小子!”托纳大喝一声,见对方再无后招,却是另一手也围了上来,牢牢抱住陆展双,二人肩靠着肩,沉沉向地上摔去。 陆展双此刻拼命挣扎,可对方力大身沉,又借着那一摔死死抓住自己,却是毫无脱身办法。 “托纳,小心!”忽然,场上又响起一声娇喊。 “贺丽这鬼丫头喊什么?”李川儿死死盯着二人摔倒,只想先分出个先后,虽然听着贺丽喊那托纳小心,可也无心顾之。 “足下!”萧衍看着二人缠斗不解,高声提醒道。 “嗯?”不仅是陆展双,连托纳也听见他们的叫喊。托纳赶忙朝脚下看去,可为时已晚,只听“咯噔”一声,自己被一块三寸圆的小石头绊了一下,“什么?”托纳心头一急,足下疼痛阵阵传来,手上力道不免松了几分。形势当下再变,陆展双以为托纳后力不济,暴喝一声,挣脱托纳双手,后退三步立稳,只见托纳如同枯木败岩,沉沉向自己身旁倒去。 “好!赢了!”李川儿瞧到这里,也看得明白,“运气!展双端的好运气!这石头在哪不好,偏偏在那托纳的脚下。” “什么…!”贺丽看着托纳沉沉摔在地上,面色发白,额头生汗,也知道是他刚刚用力过猛,被这石头所绊,怕是伤了脚踝。 “呵!公主大人!你刚刚那娇蛮的劲头呢?!现在怎么没了?”李川儿此刻赢下两阵,斗平一局,剩下的突厥两试无论赢一局还是平一局,都可傲然胜出。 托纳本抓着陆展双一同摔倒,直把在场突厥人瞧得目瞪口呆,不知输赢如何。怎奈最后紧要关头,这托纳竟然被一块小小的石头所绊,不免引来声声叹息。 “哎…托纳右王…输的…输的可惜啊!”一突厥士兵摇头苦语。 “长生天啊!你可看见了我突厥男儿在向你祈祷!为何今日给了这唐人好运?!” “伟大的长生天只眷顾真正的勇士!今日托纳败的真可惜!可也是堂堂正正,哪像这狡诈的唐人!” “托纳也输了?”阿史那贺鲁虎目瞪的铜铃般,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我…赢了?”陆展双当下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喘着粗气,“赢了?”他沉眉不解,直直看着托纳,后者从地上缓缓坐起,懊恼般捶地发泄,嘴中喃喃,似乎也对刚刚的失礼无法接受。 “为什么?”陆展双擦拭着额头汗水,左思右想,好不难解,他沉沉打量着托纳,只觉得刚刚那一摔,托纳明明是牢牢扣住自己,怎么又会在半途松手。陆展双摇头不语,低眉看着方才争斗的场地,“这…是…”他忽然双目陡睁,明白过来。 “黑脸…”萧衍双目一沉,看着陆展双面容几变,似起身拾起什么,然后向那托纳行去。 “怎么了?”李川儿刚刚讥讽完阿史那贺丽,此刻回过头来看着陆展双的异样,也是奇怪的不解。 “黑脸他要…”萧衍皱眉看着男子,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托纳右王,你刚刚为什么松手了?”陆展双走到托纳身前,淡淡道。 托纳本来懊恼自己运气太差,十成的胜算却拱手给了对方,着实恼人的紧。陆展双这一问,倒是让托纳回过神来,“为…为什么松手?” “不错。”陆展双点了点头,伸手把那石块往地上一扔,叹道,“莫非是因为这个?” “…”托纳死死盯着地上的石块,心头怒气全然现在了脸上,“就是这块该死的石头,在要命的关头,绊了本王一脚。”托纳低声叫骂道,面上懊恼之色越来越沉。 “果然如此。”陆展双摇头叹气,“若不是这块石头,我怕是赢不得你,突厥马术摔跤都是族内习俗,流传不下千年,根底深厚。方才要不是斑云轻敌,羽生要追上他也是妄想。”言罢,身前闪出一个黑影,陆展双抬头眼去,却是那黑纱女子。 “姓陆的,你刚刚可是胜之不武!”黑纱女子冷笑道。 “不错!”陆展双点了点头,也不顾托纳那惊讶的目光,双手一抬,朗声喊道,“少主,刚刚是我输了。” “什么?!”李川儿瞧得一愣,眉头皱的死死,分毫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语。 “这人居然…”贺丽听了此言,着实松了口气,当下心头大喜,对这陆展双生出颇多好感。 “这黑脸,果然是个呆子。”萧衍听陆展双道出事实,也明白这一局怕是作不得数,他摇了摇头长叹一气,转身对贺鲁道,“大汗,刚刚不是我方赢了,而是托纳右王被一块石头绊倒,这才落了败。” “是么?”贺鲁抬眼看着场上,眉色越沉越紧,也不作答。 “你…你说什么?”托纳闻言一愣,目瞪口呆。 “是我输了。”陆展双看着那地上的石块,咬牙瞪眉,过了片刻忽然长叹一声,“若不是这块石头,我二人胜算最多三七而分。” “那不如重新比过?”托纳见对方当着千余人的面前道出事实,心中也升起一些敬佩之感。 陆展双摇了摇头,黑袖一摆,果断道“不必了,且不说你拔里速的技艺高我太多,刚刚我能坚持道最后,也是运气颇多。”他看了眼对方,足下一沉,单手伸出,把那托纳扶起,接着道,“再者就算刚刚没有那石块,我二人胜算也是三七而分,依然是你赢面大。” “你…”托纳被对方两语堵住,口唇张合,却久久不能发出一言。 “大可汗!这一局,我输了!”陆展双抬手行了一礼,继而轻功运起,足下几踏,片刻又回到了李川儿的身边,“少主!在下有辱军令,还望责罚!” 李川儿本以为两局具下,自己已然胜券在握,可谁知陆展双高声在场言出原由,着实是让自己措手不及,好不惊讶。女子当初和贺鲁约定一局定胜负,便是知道陆展双和托纳的拔里速功底相差甚多,若是三局五局,则久必生变。不过若是一局而定,这陆展双只要抢个机会,全力而发,倒也不怕胜不得这托纳。 “四皇子!你这手下!是个真英雄!”贺丽高声赞道。 李川儿眉头紧皱,双目微闭,沉沉般打量着陆展双,忽然开了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的好。她几次yù言,却又被面前这人浑身的泥土狼藉堵了回来。要知前两局均是楚羽生和狄柔拼命的来,如今这信手拈来的胜利又如此收场,女子呆呆看着面前跪下的男子,好不难言,过了许久,终于合上玉唇,缓缓摇头,再难言语。 “川儿,刚刚别说我和那黑纱女子,便是那贺丽公主也瞧出了端倪。”萧衍知道陆展双为人正直,恩怨分明,定然不会趁人之危。 “知道了…不用你教我。”李川儿冷冷道,面色难解,可心头却是明白,这陆展双自从做了自己的手下,从来行事都是按着自己的规矩,嫉恶如仇,有恩必报,有怨必纠,光明磊落,从没有那小人的行径。 “少主,属下死罪。”陆展双却不顾贺丽的赞赏,单膝拜倒,坚定说道。 “你可知道刚刚那两局是阿柔和羽生用命换来的么?”李川儿淡淡道。 “知道。”陆展双也不避口,老实回道。 “那你这么做,一是不合你的xìng子,二是为了我的名誉?”李川儿想了片刻,淡然说道,“以前跟着我胡闹时我还是少主,现在成了使节便不能毁了大唐清誉么?” “少…少主明察。”陆展双闻言心头颤动,埋首而拜,再无言语。 “原来如此…”萧衍听了二人对答,这才全然明白过来,“敢情黑脸还顾忌川儿的使臣身份…这一局若是耍赖赖皮赢下,却是输了气节…”他叹口气,沉沉看了眼陆展双,“平日里少言寡语,没想到心里还能这番见地。”言罢,又偷偷瞧了眼女子,“川儿应该早就瞧出来了,不过应着她的个xìng,为了赢下这局,耍赖也未尝不可,黑脸倒是为了她的声誉…哎…这主臣二人…真是…”萧衍缓缓摇头,好不感慨。 “这黑衣侍卫说什么?” “他…他说托纳右王才是胜者,自己是侥幸。” “原来托纳右王是因为那石头…哈哈!我就说托纳王爷的拔里速,突厥内罕有敌手,又怎么会输给一个唐朝人!” “这黑衣侍卫,倒是个好汉!” “不错!好汉!” 片刻,等在场的突厥士兵明白过来,顿时bào发出一阵赞叹之声,众人对这陆展双光明磊落的个xìng佩服不已,当下纷纷投去尊敬的目光。 “好汉子!磊落!” “没想到唐人还有些英雄!” “黑衣侍卫!我佩服你!你这心胸和我们突厥人一样宽广!” 贺丽听着在场众人你言我语,忽然咯咯娇笑两声,跑到李川儿身边赞道,“四皇子,我说什么来着,你这手下,是个磊落的英雄!” “是么?磊落的好,磊落的让你们搬回一局!”李川儿冷笑道。 “你这人真是无趣!干嘛这么在乎胜负!”贺丽见状有些不悦,小嘴撅的老高。 “无趣?你没见我那两个手下为了你们突厥五试,险些丢掉xìng命。”李川儿瞥了女子一眼,不屑道,“他们如此重视你们突厥人的习俗,你倒觉得无趣。”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贺丽见着对方误会自己,赶忙张口解释,“我没说他们无趣,我是说…” “多说无益,我不想听。”李川儿摆了摆手,“本王现在心情不好,你别来惹我,回你那可汗哥哥身边,老实待着。” “我…”贺丽被李川儿两句说的心头酸楚,胸口生疼,她本来想赞美陆展双两句,可见着李川儿如此在乎胜负,语气故意调侃两句,谁知对方以为她把这比试看做儿戏,当真误会的好深。 “少主,这丫头不是那个意思…”萧衍也有些看不过去,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我只不过烦这丫头。”李川儿悄悄回道,当下又左右瞥了几眼,“展双认输也罢,倒也赚了不少人心,一会再比起来,若是贺鲁不公,也好借机生事。” “哦?”萧衍这才明白过来,抬眼撇嘴,装模作样般打量女子片刻。 “看什么看,臭小子!”李川儿瞪他一眼,这才收了脸色,此刻又看着陆展双跪倒在地,也是叹气摇头,说道,“罢了,展双,你做得,没错,起来吧。” “可…可属下…属下输了…”陆展双有些懊恼。 “输赢是兵家常事,一局而已,若是这点心胸也没有,本王也到不了今日。”李川儿笑了笑,伸手扶起陆展双,随后对贺鲁行了一礼,淡然道,“这一局,是你们赢了,不知下一局比什么?” “贺丽,下一局,可是你去。”贺鲁听了问话,也不先答,倒是看着自己妹妹,有些担忧。 “贺丽遵大汗口谕!”贺丽行了一礼,转头胆怯的看了看李川儿,双手紧紧拽着衣角,过了片刻才吐出一语“你…你还在生气么?” 正文 意在安然(上) 贺丽领了口谕,转头打量了李川儿几眼,心里却还是有些害怕,她斟酌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柔声道,“四…四皇子…你…还生气吗?” “生气?”李川儿看了贺丽几眼,眉色几转,淡然道,“何气之有?”她言罢,对着女子笑了笑,心头虽然觉得贺丽娇蛮难缠,可如今这一局是二人作比,若是把这公主***得罪了,怕是要吃些苦头。 “当真?”贺丽见着李川儿对自己微笑,一改之前的冷漠,也是心头一暖,笑道“我…我还当你不理我了…第一次在大泽见你那会…你便吓人的紧…” “嗯?”萧衍闻言轻笑摇头,当下拉着李川儿,低声打趣道,“少主,这丫头定然看上你了,若是你拿捏得好,怕是可以不战而胜。” “臭小子,什么叫拿捏得好?”李川儿瞪他一眼,冷笑道,“若是本王娶她,倒也没你什么事了。” “无妨无妨。”萧衍忍住笑意,连连摆手,好不有趣“你俩若真成了,怕是可以名垂青史了,到时这传记,我帮你写。” “混小子,没个样,幸好没做武林盟主。”李川儿秀目嗔怪般瞥他一眼,这才回到贺丽的身上,“贺丽公主,还请教,这一局,我二人比些什么?若是比那刀qiāng棍棒,厮杀砍斗,本王还是认输吧,否则伤了公主这金枝玉叶,实在担当不起。” “你…你怕伤了我?”贺丽闻言双颊泛红,好不醉人,她秀目眨了眨,过了许久才柔声道,“四皇子别担心,第四局不是那武斗,别说我,便是伤了你…我…我也不忍。”说完,贺丽红晕上脸,一双眸子泛若秋水,柔柔的看着李川儿。 “妹妹,你怎么了?”贺鲁瞧着气氛怪异,脱口问道。 “汗王!”忽然,那黑纱女子又归到贺鲁身边,低声道,“托纳的脚踝受了轻伤,休息半月应该不碍事。” “哦?那便好…”贺鲁见着托纳起身对自己拜了一礼,似在为刚刚的失误请罪,“好了,右王也是辛苦,来人,送他回帐休息!” “遵命!”片刻,几个突厥士兵奔了过去,几人横臂而架,沉腰发力,这才把身高体壮的托纳送了出去。 “那就好。”李川儿看见贺丽那柔情的样子,也明白萧衍所言不虚,当下心思几转,双眉柔柔,笑道,“贺丽公主,不知这一局,我二人到底比些什么?” “比喝酒啊!”贺丽回之一笑,脱口答道,“我酒量在突厥中能排第三,不知四皇子酒量如何?” “什么?”李川儿闻言却是一愣,好不吃惊,“比…比喝酒?” “糟糕。”萧衍瞧到这里,明白过来,为何贺鲁敢派这丫头上场,一者贺丽本身酒量不坏,二者李川儿来这大营独自待了许久,怕是也没有少喝,“少主…你刚刚喝了多少?” 李川儿面不改色,却是心头一沉,低声回道,“怕是过了大半,再喝的话,有些难办…” “好突厥,还说什么光明磊落。”萧衍不屑般扫了眼贺鲁,焦急提醒道,“要不,我回营喊几个酒量好的来?” “不必了。”李川儿摇了摇头,苦笑道,“贺丽说她酒量在突厥能排第三,那也还有第一第二,你若喊了些能喝的来,难免对方不换人。” “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若是这一局输了…”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2 章 衍眉头紧皱,叹道。 “嗯…”李川儿握着折扇,沉沉拍打在自己手心,却不敢露出一些端倪,怕叫对方瞧出什么。 “四皇子,你怎么了?怎么发起呆来了?”贺丽歪着脑袋,好奇问道。 “贺丽…”李川儿打量着女子,口中喃喃道。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贺丽见这李川儿也不避讳什么,倒是光明正大的盯着自己,当下有些娇羞,双颊也是热了起来。 “看你?”李川儿本在思索着对策,可瞧着对方闪躲怕羞的眼神,忽然脑中一明,想起什么,“贺丽!”李川儿想到这里,忽然出声叫道。 “怎…怎么了?”贺丽本就被对方炽热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此刻又闻那人唤她的名字,却是直接响亮,弄得直爽大方的贺丽,也低声回应起来。 “我…”李川儿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她微笑般看着贺丽,脱口道,“我认输。” “什么?!”萧衍闻言大惊,张口瞪目,几难言语。 “你说什么?”阿史那贺鲁以及身后的斑云,还有突厥那些王爷贵族,都是左右对视,不知这唐朝使者又耍什么花样。 “他说什么?”场上突厥士兵亦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个唐朝的王爷说,他认输,不和贺丽公主比了。” “奇怪,他们唐朝使者刚刚还以力相搏,宁死不弃,怎么现在…” “莫非是我们阿尔泰山下的金狼贺丽公主太漂亮,叫这唐朝王爷不愿比试了?” “说的有理,贺丽公主是草原上永远美丽的鲜花,是金山上纯洁无暇的白雪,我瞧啊,这大唐王爷定然是看上咱们公主了。” “看上又如何?他一个文弱王爷,怎么配的上咱们的金狼。” “是啊…” 贺丽痴痴看着李川儿,秋水明眸一眨不眨,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好似喃喃自语般说道,“你…你真的认输么?为…为什么?” “为什么?”李川儿见着场上诸人皆是投来好奇的目光,就连这阿史那贺鲁也是沉眉看着自己,“因为我此刻的酒量不如你啊,再者你是女孩,让你一局也是应该。” “什么叫此刻的酒量?”贺丽听了半句,有些疑虑,可闻了那言“因为你是女孩,让你也是应该”,却是秀目一皱,心里不悦,娇哼道“我和你比酒量,是堂堂正正,什么男子女子,你是瞧不起我么?” “我怎么敢瞧不起突厥最美丽的金狼?”李川儿打趣般看着女子,折扇一开,解释道,“只不过我刚刚入营的时候,被你兄长灌了许多酒,此刻肚里三巡壶浆,哪还能继续喝?” “什么?你…你喝了这么多?”贺丽这才明白过来,她眉色皱起,不免回头看了自己兄长几眼,嗔怪道,“哥~~你怎么让四皇子喝这么多,那还怎么比啊?” “这…”贺鲁心头一沉,面色转冷,思量道“这四皇子虽然喝了不少,但又哪有三巡?实在是胡说八道!” “诶!公主,别怪你哥哥,我一个唐人喝不过你们突厥勇士也是正常。”李川儿眼神泛柔,冲着贺丽笑了笑,脱口道,“再者你是女子,虽然不输男儿,可我…可我也不忍心让你喝醉…罢了罢了…本王认输,而且输给贺丽公主,也是好事…不丢人不丢人!” “原来如此…”萧衍死命忍住笑意,心头终于明了,“敢情川儿是yù擒故纵,使了个美人计。” “王无戏言!四皇子,你所言当真?”贺鲁也不管在场众人jiāo头接耳疑虑重重,当下高声喝道,“那这第四局…” “等等!”忽然,贺丽娇声响起,伸手拦在贺鲁面前。女子抿着小嘴,秀目转了转,斟酌许久,才对李川儿问道,“你…你刚刚说的可…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川儿轻笑点头,对着贺丽认真道“我认输,一字不假。” “谁…谁问你认输了…”贺丽痴痴看着男子,仿佛场上众人已消散无踪,当下抿嘴娇声道“我…我是问你后半句真假…” “哦?”李川儿笑了笑,眼神几转,折扇一闭,答道,“输给这么美丽的公主,也是本王的福气,后半句自然也不假。” “为什么是福气?”贺丽双颊泛红,接口问道。 “黄沙茫茫,漠北孤寒,一路行来,却有佳人相伴,不是福气是什么?”李川儿笑道,“本王也是许多年没有这般开心了。” 阿史那贺丽听了这句,心头一颤,张口几yù言语,却有些不知从哪说起。 “贺丽公主?”李川儿见着贺丽呆在原地,赶忙行了两步,面作焦急般伸手抚在女子额头,柔声道,“怎么了?莫非一路从南边赶路而来,有些劳累了?” “这丫头的手段,倒也厉害。”萧衍看到这里,叹口气,却有些为这贺丽担心,“可若是这娇蛮公主知道了真相,怕是少不了伤心落泪…” “贺丽?”阿史那贺鲁眉色轻皱,也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啊…”贺丽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见这场上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目光好奇难解,似乎等待着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扬起她那自信爽朗的脸庞,抬眉认真看着对面淡袍龙纹的唐朝公子,片刻, 终于下定决心般朗声说道,“这一局,我认输。” “贺丽!?”阿史那贺鲁闻言大怒,几步行了过来,拉起贺丽的手,喝道,“你胡闹什么!?知不知道这可是我们突厥最尊贵,最严肃的习俗!” “我知道!”贺丽任由对方拽起自己的素手,眉色坚定,答道,“可我不想和他比!” 帐口的贵族王爷们均是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场上众多突厥士兵更是你言我语,好不难解。 “公主说什么?” “好像是认输了?” “我没听错吧!刚刚不是这唐朝王爷说认输的么?” “哎…这贺丽公主是怎么了?” “你说什么?”李川儿心头大喜,可是面容依然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她足下连退两步,摆手道,“贺丽,别胡闹。” 贺丽对着自己兄长的质疑,尚且坚定不移,此刻见到李川儿连连后退,却是有些焦急。她赶忙挣脱开贺鲁的手掌,行了过去,娇声道,“我…我哪有胡闹…” “不行不行…”李川儿连连摆手,摇头道,“这突厥五试,是你们族内的大礼,我一个外人认输也罢,你身为突厥公主,哪有认输的道理。” “妹妹,四皇子说的有理,你这是怎么了?”贺鲁也是不解,急忙说道。 萧衍此刻缓缓摇头,可他侧目看去,那黑纱女子却似在冷笑,不知心作何想。 “四皇子,我心意已决。”贺丽爽朗一笑,认真答道,“这一路行来,你不是老说我娇蛮跋扈么?我承认是有些,不过我突厥人向来行事磊落光明,今日你饮酒在先,若是再与你比试酒量,却是趁人之危,我贺丽万万不能为之。” 说着,女子挽起鬓角,似想起这一路从大泽北上金山的日子里,二人斗嘴争胜,辩是论非,李川儿虽然每每占得先机,可也是不失风度,往往举止行事矩于礼义之内,倒是让自己钦佩不已,“以前和你斗嘴,我老是和你耍赖皮…”贺丽笑了笑,双眸含柔,“今日就饶你一次吧,若是再耍赖皮,怕是草原之神都嫌我骄横了。” “贺丽…”李川儿听到这里,忽然心头一沉,有些后悔起来,“这丫头该不会真的动了真…” “四皇子,这一局我认输。”贺丽歪头一笑,黛眉似花绽北漠,墨鬓淳浓挽月牙。 “哎…”萧衍听到这里,心觉有些不妥,他缓缓摇头,却不能说出什么。 “这丫头…当真…”李川儿也轻叹一气,眉色略沉。 “怎么了?”贺丽瞧着对方面容一变,似乎有些心事,赶忙问道,“莫非…莫非我哪有说错了么?” “不…”李川儿又摆了摆手,柔声道,“公主其他的都没说错,唯独一事。” “何 …何事?”贺丽闻言心头一颤,有些焦急。 “你没有输,这一局,我们平手。”李川儿言罢,眉色一变,凌厉逼人。她抬手端了一礼,对着贺鲁笑道,“汗王,既然公主不愿为难本王,我也能坏了突厥大礼,这一局,不如算双方平手。” “这…”贺鲁沉眉不语,死死盯着李川儿 正文 意在安然(下) “原来如此。”萧衍听了李川儿的话,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赶忙行了两步,附耳对女子言了几句。 “四皇子…”贺丽听了李川儿的答复,忽然想伸手去拉一拉她,可碍于场上人多嘴杂,却还是有些怕羞。女子心头暖意涌起,她本还yù再言,可见这对方那坚定的眼神,也只好闭口接受这平局。 “那四皇子的意思,这一局算平?”斑云此刻瞧见贺鲁沉眉不语,在场均是鸦雀无声,不免脱口问道。 “不错,我和公主这一路从西州行来,也算相知,既然本王今日酒力不佳,公主又不愿倚强凌弱,何不算作一场平局,以后流传下去,也是一段有趣的佳话。”李川儿借机答道。 “说的对!四皇子说的,正是贺丽心里想的。”贺丽听见那“相知”二字,心头一甜,也出声附和道。 此言一出,贺鲁的眉头却是越来越沉,在场突厥贵族王爷和千百士兵也纷纷议论起来。 “咱们美丽的金狼,莫非看上这汉人王爷了?” “看样子,贺丽公主是动心了。” “不知道这唐朝的皇子使了什么诡计,竟然骗了咱们突厥的公主。” “我看啊,定然是唐朝那什么皇子诓骗贺丽公主的,咱们得帮公主看清楚些。” “这怎么行?咱们金山上纯洁的女神,怎么能嫁给唐朝人?” “喂!唐朝来的使者!你说句话啊!” “是啊!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才让公主认输的!” 阿史那贺鲁见着场上士兵你一言我一语,吵闹不已,几乎都在为贺丽与李策相约平局的事情而困惑,有的突厥贵族更以为这是贺鲁的安排,希望以此讨好大唐,当下指指点点,口中是非不断。 “好了!”阿史那贺鲁朗声大喝,虎目低沉,威严力压众人,双眉陡立扫了扫四周,片刻场上恢复安静,再无人敢多言一句。 李川儿见着在场突厥人被贺鲁震住,心头几番思量,“这场平了,便是一胜一负两平,最后一场就是这结盟的关键了…”想罢,她转头看着萧衍,心里有些忐忑。 “怎么了?少主如此瞧着我,好不奇怪。”萧衍被女子看的浑身不自在,当下打趣道。 “萧衍,这最后一局…” 男子缓缓摇头,对女子笑了笑,虽不言语,可眼神中透着坚定。 “倒是我多心了…怎么能信不过你…”李川儿低声自嘲一句,转身说道,“贺鲁可汗,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那么就开始第五局吧!” “…”阿史那贺鲁思量片刻,心知若是继续纠缠这第四局的胜负,自己的妹妹定然又会耍那xìng子,如今这四皇子也不得寸进尺,算作平局,倒是可以接受。他想了片刻,心中决定,当下脱口道,“既如此,贺丽说平局那就是平局,那…”说着,贺鲁扫了黑纱女子一眼,“第五局,比这刀法。” “哦?比刀法?”萧衍轻笑道,抬手指着那黑纱女子,“上次见你使的碧水百花剑,莫非也算刀法?” “哼,拘泥于形,谁说碧水百花剑非要用剑?”黑纱女子冷笑一句,人影鬼魅闪出,途间顺手取了斑云的弯刀握于掌中,沉声道,“大汗,开始吧!让我教训教训这无礼的小子!” 阿史那贺鲁见着黑纱女子似乎动了怒,当下得意点头,笑道,“令狐大人还是点到为止,别伤了和气。” “无妨,我自有分寸!”黑纱女子,冷哼一声,足下两点,片刻闪至场上,目光直直盯着萧衍,似作挑衅。 “臭小子,一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李川儿见对方傲慢轻蔑,心头顿时不悦。 “四皇子,你这手下打得过我师父么?如果打不过,我可以替他求求情。”贺丽此刻看着萧衍立在原地,不露声色,还以为这黑袍道士是害怕和自己师傅jiāo手。 “我家这臭小子会怕你师父?!”李川儿闻言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只把贺丽看的莫名其妙。 “你家臭小子?”贺丽听了这句,眉色轻皱,心头好不奇怪。她几番思量,秀目一转,脱口道,“莫非他也和你结拜了么?和那个姓楚的白脸一样?” “和羽生一样?”李川儿见着贺丽摸不着南北,当下摇头轻笑,可也不能说出实情,只能解释道,“算是差不离,不过我家这臭小子脾气倔的厉害,若要人替他求情,怕是会给我甩脸色看。” “脾气倔?”贺丽摸了摸脑袋想了片刻,再问道,“莫非和四皇子你一样倔么?” “我?”李川儿被她一问,却是愣了愣,“我么…”言者,她抬眼看了男子片刻,笑道,“我和这臭小子算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倔。” “什么意思…”贺丽闻言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李川儿看黑袍道士的眼神奇奇怪怪,好不难解。 萧衍听见二人对答,无奈苦笑,随后挤眉弄眼般看了看李川儿,女子轻轻点头,似作应允。片刻见那黑袍一晃,在场众人只觉眨眼间,那黑袍道士便端端立在了场上。 “哦?诡夜移行,白昼不明?小子,你这身法厉害的紧啊!”黑纱女子瞧着萧衍登场,不免点头赞道。 萧衍也不答话,双目淡然般看着对方,单掌握着修罗心,负手而立。 “令狐大人亲自去么?这下我们赢定了!”斑云瞧着黑纱女子亲自登场,当下拍手赞道。 “我还以为最后一场,是和穆萨其名的扎深去,没想到今日这令狐大人有这雅兴,居然亲自上场。”另一突厥贵族老者点头笑道。 “可是那黑袍道士也是个硬骨头,你忘了,便是他孤人单刀帮那四皇子李泰杀入牙帐的。” “说的不错,我瞧今日这令狐大人也要费些功夫了。” “可五年前,令狐大人一人力敌我突厥四大高手,赢下五试…莫非还不是个小道士的对手?” “令狐大人不仅赢了我突厥四大高手,当初**厥之乱,叛军十余万精骑包围我金山王庭,令狐大人还不是单骑独身救下了贺丽公主,杀了敌将十八人,为可汗立下大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3 章 这黑袍道士也不似那么容易对付…” “看着吧,我料天下还没有人能胜过令狐大人的!”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激烈,都在讨论这黑纱女子的勇猛,还有萧衍闯营的惊人。 “贺丽公主!”李川儿此刻立在场下,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不免轻声问道,“你们突厥人为什么叫这黑纱女子大人?莫非是因为她给你兄长立过汗马功劳么?” “不错。”贺丽看着李川儿,心头甜甜,脆声答道,“我们突厥人尊敬英雄,无论是汉人,还是吐蕃人,只要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们突厥人都会称他为大人。” “如果是女子也不例外么?”李川儿明知故问道。 “不错,就像我师父一般,虽是女子,可也力敌千军,当年在阵中孤身救下我,不输任何男子!”贺丽看着黑纱女子,骄傲的说道。 “她姓令狐,全名是什么?”李川儿沉眉看着场上,问道。 “安然,安然无恙的安然。”贺丽乖巧答道。 “令狐安然…安然无恙的安然…”李川儿听了后,不免仰天低叹,道“当年青山派血战护门,一脉上下死伤数千,令狐君临终前把这丫头托付给了阿柔的双亲,不思报仇雪恨,倒是取了“安然”二字,当真用心好深…”女子缓缓摇头,语气悲凉,“谁料这丫头不仅牢牢记得仇恨,反而喜欢逼人报仇。” “师傅说老天不公,她也只能替天行道。”贺丽娇声解释,可又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师父喜欢逼人报仇?” “你师父当年在藩州曾经逼我家这臭小子劫法场。”李川儿笑了笑,指着令狐安然道,“还在幽谷试图杀那万家的大小姐,企图作乱这大唐商道。再者,她苦心收集那江湖旧怨的消息,再散布给我们,也是用心不浅。当初那武林大会,要不是阿母率人赶到,臭小子心xìng上来,怕是要吃亏。” “劫法场的是他?”贺丽听的一愣,片刻明白过来,“原来师父口中有趣的小道士是这个人啊!” “哦?有趣?怎么个有趣法?”李川儿好奇道。 “师父说,这个小道士心中自有善恶,恩怨分明,屠了黑风山几十口强盗不说,还为一个哑女擅闯万家的鉴宝大会。”贺丽娇声笑道,“劫法场的时候,他还摇头直说什么不能救恶人,最后救下那沙州的王姑娘却又因不满师父逼人报仇,和师父大吵一架,若不是师父瞧着他不得道门的来历,早就一掌毙了他了。” “嗯?你师父知道臭小子的武功出自不得道门?”李川儿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惊讶。 “是啊,师父是这么说的:要不是看在这道士是不得道门的传人,论着敢顶撞本姑娘,也得一掌毙了他。”贺丽老实答道。 “莫非你师父和不得道门有什么jiāo情么?”李川儿不解问道,可这令狐安然是青山派的遗孤,青山派历来没有听闻和不得道门有何瓜葛。 “这我不就不知道了,不过…”贺丽挠了挠头,“不过也不是全因为这个才不杀他。师父觉得这小道士偏执倔强,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留在世上也给这江湖添些趣味。” “如今江湖多是些攀附朝廷的宵小,大门大派都拜倒在朝廷麾下,臭小子的确独树一帜,洒脱自如。”李川儿点了点头,忽然又有些不解,“你师父说他倔强偏执?莫非他二人相识很久么?如此了解这臭小子。”女子听到了这里,却有些莫名醋意。 “这倒不是。”贺丽连连摆手,解释道,“去年小道士劫了法场,救了那位王姑娘。师父当下自作主张,打算把王姑娘许配给这小道士,还放出狠话,若不答应这亲事,便杀了他。谁料这小道士说什么已有喜欢之人,居然宁死不从…” “什么?还有这事?”李川儿脾气上来,秀眉出火般瞪着场上男子,冷笑道,“看来那王姑娘定然长的不美,否则臭小子怎能放过这好事?!” “不对!”贺丽摇了摇头,“师父后来说,这王姑娘也是姿色尚可…” “哦?姿色尚可?”李川儿听了这句,火气更旺,只想此刻冲上场去好好责问一番。 “怎么了?四皇子,你脸色有些不好…”贺丽瞧着对方面色几变,好不奇怪,接着道,“可谁知,小道士却一言拒之,当真奇怪的紧,送上门来,还有不要的。 李川儿听了这后半句,怒气骤然消了七分,细细想来,萧衍竟还宁死不从,倒也不能说他三心二意。 “四皇子…你…你的样子好奇怪…”贺丽打量着对方,不解道。 “嗯?哦,哦。”李川儿被她一语点破,回过神来,此刻瞧着贺丽那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打量着自己,当下好不尴尬,模模糊糊解释道“我…我没什么…只不过觉得这臭小子无端拒绝那姑娘,怕是伤了人家的心。” “也不能如此说啊。”贺丽似乎不太同意,“小道士说心中已有心爱的女子,不接受她人也是应该的。” “是…是么?”李川儿明知故问般言了一句,神态颇有些不自然。等她听了那句“心爱的女子”,却是芳心一颤,面颊有些发烫,她抬眼看着场上的黑袍道士傲然而立,心头不免生出一些喜悦,“算这小子运气好,若是让我知道他三心二意,看我…”想到这里,李川儿又是一愣,赶忙摇了摇头,定住心神,“如今大事在前,我怎么能有这女儿家的心思?” “看!开始了!”贺丽看着场上动向,拉着李川儿叫道 正文 左右为难(上) “四皇子,你看!开始了!”贺丽瞧着场上那黑袍道士缓缓抬手行了一礼,知道此人似乎是要动手。 “臭小子,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李川儿也不知为何,忽然朗声对场上喊道。 “怎么了?”贺丽闻言一愣,眉色轻皱,“莫非四皇子和我师父以前有什么仇怨么?” “这大唐王爷说什么?”场上突厥士兵也是纷纷对视,好不难解。 “他喊自己的手下,好好教训令狐大人!” “什么?教训令狐大人?” “便是穆萨和左右王也不敢如此,这唐朝王爷好不狂妄!” “不过这黑袍道士也的确不是凡人,之前闯营的人便是他!” “那又如何?一会打起来啊,我估摸着令狐大人若是手上力道没把握好,这黑袍道士可得一命呜呼!” “我也瞧着是这样,咱们令狐大人当年在万军中,单qiāng匹马,杀了叛军十八个头领。” “这下有黑袍道士好看的了…” 漠北瑟风拂面,战马踏蹄低嘶,牙帐营前二三试,孤刀立影修罗心。 令狐安然见萧衍端手行了一礼,也淡淡拱手道,“小道士,无需多礼,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我瞧你在武林大会上,不也威风的紧么?” “不敢不敢,若是论这武艺,我半月前还被人用眼力慑服,一招未发,怎敢谈威风?”萧衍自嘲道。 “什么?”令狐安然闻言大惊,眉头轻皱,“你见过那厮?” “哦?”萧衍见了女子这般反应,不免来了兴趣,“阁下也见过不忘生?” “哼,什么不忘生,便是个老不死的妖怪。”令狐安然冷冷道,语气中透着恨意。 “这丫头竟然也见过那怪人…”萧衍沉眉看着女子,却也瞧不出什么。他笑了笑,道“罢了,今日是比武,不谈这些,不过…” “不过什么?”令狐安然答道。 “不过,若是我侥幸赢了,还请阁下把身份如实相告。”萧衍笑道,缓缓行到了女子几丈前。 “哦?小道士什么时候对我如此好奇了?”令狐安然听了寒声一笑,“莫非是为了你家少主?还是那个狄柔丫头?” “习武之人,胜负而论,为谁都可。我只问一句,阁下敢应么?”萧衍冷冷看着对方,嘴角上扬,几分煞气现出。 “小道士,你以为你能胜过我么?”令狐安然笑了两声,单手朝着萧衍,挑衅道,“来,本姑娘先让你一只手。”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萧衍双目微闭,打量着面前女子,诡异一笑“来了!”忽然,男子目色一瞪,右掌拇指轻推刀口,足下一沉,人影模糊,当下失了踪迹。势头好如鬼魅妖邪,电光火石屏息不觉,弹指一挥沉目难察。 “嗯?”令狐安然瞧得愣住,只觉对方刚刚那一瞪,竟让自己有些恍惚,“人呢?”她未来得及多想,面前杀气骤现,那破空的刀风离自己只有半尺不足。“好快!”令狐安然一语喝出,眨眼间,面前陡然现出一人,黑袍加身,掌握寒刃,横扫而来。 “好小子…”李川儿瞧见此景,也不免哑然赞道,“半月前才和那不忘生斗过一招,身法居然又有精进?” 刹那,令狐安然急忙抬手举刀,提劲相迎,只闻“铛”的一声,两刀相jiāo,女子提出七分劲力,这才堪堪接住萧衍一招。 “竟然接住了?”萧衍也是一愣,此刻杀招被破,当下点足连退三步,横刀腰后,笑道,“阁下果然厉害,比起当年藩州又精进不少啊!” “精进?”令狐安然接了对方一刀,虎口却是有些颤动,她双目一沉,冷冷道,“小道士,你也藏私不少,这两年不到的功夫,你却是步入清风大成了。” “哦?姑娘也知道这清风的境界?”萧衍双目一转,打趣道,“那敢问姑娘是什么境界?”他一招试水,明白对方功夫和自己不分上下,若不是刚刚抢了先机,赚了对方不熟悉自己刀法的便宜,怕是也难让令狐安然如此吃惊。 “我是什么境界?哼,打了就知道。”令狐安然冷冷道,心头却是一沉,“这小子那一刀来势惊人,刀法诡异路数难解,不似我中原的武学…” 原来这萧衍自从得了修罗心后,也曾花些心思钻研刀法,初时,他曾向李川儿学了几招碧水百花剑,打算把剑意融入刀法之中,可左右试过几次,均不达心意。 这小子除了一路玉虚散手有些功底,而后自创九天若下掌和玉虚玄冥指外,少有机会接触兵刃,便是以前那木刀,亦是嫌那拂尘使的不便而随意拿来用用。 那日,大军行出西州几日,他得了空闲又摆弄起这修罗心。几番琢磨,忽然想起自己在长安擂台上力敌千军的场景,广凉师曾言自己不精通刀法,不如随xìng而发,那时所用的招式便是模仿苏我日向的六时七门刀,如今细细想来,的确威力不同凡响。这小子从小机灵聪慧,当下拍头一琢磨,不如就依这六时七门刀为基础,融入自己随意而发的刀意,借此随机应变,也称得上一流武学。 “打了就知道?那萧某又来了!接招”萧衍朗声一笑,眼神忽然一凛,只把令狐安然又瞧得片刻恍惚,周身压迫之感现出。 后者急忙运功定心,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她看着对方双瞳,心里好不奇怪,“刀法奇怪也罢,可为何小道士那双瞳一瞪,四周压抑之感骤现,让我心头恍惚片刻?” “看刀!”萧衍阔步一踏,周身数转,模仿那苏我日向,回刀入鞘,而后压低身形,反掌握刃,破空劈出,形似“破浪式”,神取玉虚玄冥指。 片刻,只见一道无形气劲,随刃而发,凛草斩风,眨眼向令狐安然而去。这一刀虽比不上苏我日向“破浪式”那般霸道,却多了些玉虚玄冥指的锐气。 “好刀法!”令狐安然看的一惊,急忙点地后闪,侧身而避,当下面颊一冷,落下几根青丝,这才堪堪躲过对方刀气。女子额间生汗,心头一沉,对这面前男子再也不敢小瞧。 顷刻后,背面 “砰砰砰”响起几声,得空看去,只见身后七八旗杆尽皆横腰而倒,惹的在场众人好不哑然。这一刀,好似风过不留痕,若不是那旗杆切口,众人都不知是何而为。 “这刀法怪异的很,可以我的功夫,要避开也是尚可… ”令狐安然打量着萧衍,双目微闭,“可这小子那眼力,似乎和不忘生的有些像…莫非…”想到这里,她两眼圆瞪,朗声喝道,“小道士,你这摄魄的眼力是跟那老不死的学的么?” “老不死的?”萧衍见着对方在慢了半招的情况下,已然得以脱出刀劲,也是几分佩服,脱口笑道,“我倒是想,不过那不忘生来去自如,行事怪异,实在没有机会。换句话说,若我真的学会了那眼力,还用得着跟你比么?” 此话着实不假,自从萧衍和不忘生在那西州鹤归楼jiāo手之后,他对眼力的修炼的确又上了一层楼。要知萧衍少时便通晓玉虚心经,习得凌燕十观,夜能视物,远可辨人。 再者和不忘生jiāo手之时,对方已然点破这凌燕十观的瓶颈所在,若是可以神炼气,以气炼眼,为何不能以神炼眼?萧衍和不忘生动手之时,便是吃了气场的亏,对方淡淡一瞥,仅以这神通气魄便压了萧衍一头。 “一流武者比气势,二流武者斗招法。”这也是萧衍和那不忘生jiāo手之后,最大的感悟,“如果赞普和广凉师都能和那不忘生过个几招,他们一定也要破解那眼力的法子。”这小子在比试之后,也曾埋头苦思,可毕竟年少识浅,无法想出那破解之法,最后这小子拍头一思,“左右破解不能,不如练个和那不忘生一般的眼力,下次遇上了,也好过不战而败。” 可他想的轻松,要知不忘生步履苍穹,辗转红尘也近千年,这以神炼眼的法子,也是他创立而成。离凡当年在玉门关冲破樊篱,以神返息,习得内功圆满之法,也是经历了一番劫难。而萧衍端着下巴抓头苦思,平日行军又无高人可以点播几分,于是也只能想到这一步。再者炼眼说的轻松,一无心法,二无提点,他也是按图索骏,依照那凌燕十观的法子,进一步把周身气魄集中在了双瞳,虽然路走蹊径,不达正途,可也不违不忘生那炼眼的宗旨,以神而成。如今小试牛刀,倒是有些成效。 “你不动手么?”萧衍闻言轻笑,打趣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令狐姑娘,接招!” “呵!知道我姓什么,还让我如实相告?”令狐安然冷笑而对,不再等那萧衍出手,当下足尖点地,身法几转到了对方面前,“看刀!”言罢,却是把碧水百花剑意融入了弯刀之中,只见女子刀法合步,两踏而劈,一步三挑,斩、突、掠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4 章 意无穷,步步杀意难料。 “好厉害!我也曾想把碧水剑意融入刀法,却不如你这般行云流水。”萧衍点头赞道,修罗单手紧握,步步连退,双瞳急转,兵刃上下翻腾,稳稳守住周身。 “哼,知道就好!”令狐安然十余招逼退萧衍,冷笑道。 “百年青山,傲然四杰。这剑法会的人不少,可单论这碧水百花意,还要数那长孙一梦,可今日看你的境界,怕是还在她之上。”萧衍赞道。 “长孙一梦算什么东西,你见过观音婢用这剑法么?”令狐安然不屑道。 “川儿的母后?”萧衍一愣,这才想起观音婢以一敌二,两招剑意就战平了前朝剑神杨昊天,“是了…若是比这碧水百花剑,应该数那幽谷鬼主,我听烛九尊曾言,这观音婢当年凭着素雪掌和碧水剑力敌千军,孤身平复玄武门。” “知道就好!俗人都说这碧水百花剑乃是剑步合一,生出百般变化,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令狐安然冷笑道,“而观音婢早已悟透此道。” “怎么说?”萧衍不解道。 “你知道青山派为什么又选出四杰,不是五个也不是三个么?”女子问道。 “我听江湖上传言,青山派创于长孙无极,此人是少有的奇才,开山立派,自创青山空冥决,武艺通天达地,可最后却难寻一个传人。所以借着兵器拳脚,把自己神通以一化几,分别创立了四路绝学,素雪绮罗掌、潜龙叠影手、碧水百花剑和长天流云步。”萧衍认真答道,“因为绝学有四路,所以才选出四人。” “不错,你可知多年来,为何竟无一人能把这四路绝学化几成一?”令狐安然笑道。 “我和李承乾jiāo过几次手,此人已然三绝合一,论着他精进的速度,怕是无需三五年,便可让青山空冥决重现江湖。”萧衍沉眉思索片刻,答道。 “李承乾能重现青山空冥决?”令狐安然听了男子说的话,不免大笑几声,“就凭他?李承乾的资质虽然不差,可也称不上奇才,别说长孙无极,他连自己的母亲观音婢都比不上。” “那三绝合一…”萧衍不解道,“莫非不是重现青山空冥决的法门?” “好了,我们是比武,不是闲谈,要想知道怎么才能重现青山空冥决,跟我过几招便明白。”令狐安然瞧了瞧在场众人惊讶的眼神,明白萧衍刚刚那两刀,着实让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小子,你这刀法一共几式,不如都使出来,我用碧水剑意还你。” “几式?”萧衍笑了笑,“都是我随xìng而发,谁知道有几式,不过硬要数个数,我算算…”他打趣一句,思索起来,“苏我日向的六时七门刀,一共十招,乘风、破浪、分海、断潮…最后一招要数那修罗十方。”想罢,萧衍脱口道,“应该有十式,不过若是斗起来,变化随心,便是多个几十一百,也是难说。” “招取于心,不拘于泥,原来你小子真的步入清风了…”令狐安然点头赞到,心知就算对方不说这招式来历,凭着刚刚那两刀,也是少见的强敌,便是与烛九尊赞普他们并列于世,也不见得落得下风。 此刻,萧衍扫了扫四周,只见刚刚那两刀气势不同凡响,只把周围众人都瞧得愣神,当下笑道,“令狐姑娘,我们接着打吧,否则那汗王还以为我二人作假。” “嗯,也叫你看看,什么是青山绝学!”令狐安然眉眼轻抬,身法一晃,急闪而出,眨眼弯刀再出,却不拘于那剑步合一,招式衔接如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只把八式碧水百花剑化为无形,尽皆信手拈来,随xìng而发,随意而行。 “嗯?你这…”萧衍不敢多想,修罗顺势而出,刀光剑影,寒刃呼啸之声,破空不断。萧衍侧身避开女子一刀,只见对方顺着刀势,斜出两步,招式顺势而变,劈、突、扫,三式接后,“来得好!”言罢,足下一点,身法又疾了三分 正文 左右为难(下) “好小子!身法果然非同一般!”令狐安然高赞一句,身法再转,顷刻闪至萧衍身后,两刀上挑,劲力深沉,行到一半,招式骤散,却又化为五六层刀影,不知所指何处。 “剑步合一,是剑法配合着步法,亦或是步法配合剑法,二者主次分明,虽可互换,可也脱不出这般变化…”萧衍侧身躲过三五刀影,忽然腰间一冷,弯刀已然近身,他一惊,此刻再提长刀修罗心却是为时已晚。萧衍未及多想,赶忙凝指点去,只听砰然一声,指刃相jiāo,自己小臂一震,不免退后三步,“好个碧水剑意…你这不是人剑相协,倒是浑然一体!” “知道就好!”令狐安然冷笑片刻,弯刀一低,抬起左手道“我用手作刀,再来!”话罢,单手为刃,点地腾身,片刻劈、刺、点、扫,竟然用左手化出了漫天剑花。 “什么?瞧不起人么?”萧衍心头一沉,有些不悦,当下收回修罗心,二指一凝,玉虚玄冥,应势而去。 “指力破空,锐利透甲,一般兵刃怕都不能相敌。”令狐安然赞道,“看我淤泥化物,落水碧天!”她娇喝一声,两招剑意融为一式,透过重重剑花,凌空逼近萧衍胸前。 “这两招在长孙一梦使来,都是分步而至…如今却被她同时使出…”萧衍此刻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原来这碧水百花的剑意到了化境,却是有剑无剑自成一脉,“杨天行也曾单手拟出无形剑气…那么这两招又干嘛非要用剑呢?”他点了点头,当下运起身法,足下踏点,斗转星移,竟然凭借着身法堪堪躲过了女子的两式杀招。 “好小子!身法还能再变!”令狐安然杀招不中,也是停下剑法,负手而立,“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明白这青山空冥决的意思了。” “有些明白了,不过你的应该还未成。”萧衍笑道。 “哼。”令狐安然不屑道,“若是已经练成,你刚刚还跑得掉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萧衍答道。 “是么?”令狐安然闻言大笑三声,拍掌道,“有趣,果然有趣。”言罢,足下一点,又抬起弯刀逼近身来。 “嗯?”萧衍一愣,不敢轻敌,单手横刀,专心守住周身。 “小子,你知道这一局关乎是么?”令狐安然趁着和萧衍贴身过招的机会,低声说道。 萧衍侧身避过一掌,横刀劈出,笑道,“关乎这结盟。” “不错。”令狐安然一刀未中,单掌又被避开,此刻见着对方出刀劈来,也只能退身以避,“可你知道,就算这五试你们赢了,还是难逃一死么?” “什么?”萧衍闻言一惊,只见对方招式依然未停,弯刀挑月,两招取上。 “我听贺鲁密言,唐军此次出征,势在必得,派使节来,也是打探打探消息罢了。”女子两刀挑去,只见萧衍反刀负后,单手握住自己手腕,点地而起,借力腾空,翻转而避。 “这么说也不错…李世民着实难解,明明派兵出征,却又派什么使者!”萧衍躲过两招,落地一掌拍出。 “输了,结盟不成,两家顿时进入jiāo战的状态,你们也是难寻活路。”令狐安然前足一点,后脚立稳,左掌推上,接过一招,“就算结盟成了,两家都知道,这是互相麻痹的法子,就看谁先撕破脸皮。” 萧衍和女子对过一掌,侧步缓了缓,太刀横腰,斜出而刺,“有理…不过若是结盟成了,贺鲁会翻脸么?” “哼,我刚刚在斑云身边,听得清清楚楚。”令狐安然弯刀一沉,“铛!”,二人兵刃相jiāo,互送内力,此刻衣袍dàng起,目色低沉,“你若不信,可以不顾我的提醒。” “你是说贺鲁早已作好开战准备,无论结盟与否,我们四皇子都难逃一劫。”萧衍此刻紧握长刀,和对手拼起了内力,“那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办法。”令狐安然答道,手上收了三分劲力,萧衍感应过来,也回之几分,“那贺丽公主,喜欢你们皇子,可从此着手。” “你是说,借着贺丽对我家皇子的仰慕之情,化两家戈为玉帛?”萧衍知道对方不是有心比武,倒是商量更多。 “化干戈为玉帛?这倒说不上,可是还你们一条生路,倒是尚可。”令狐安然冷冷道。 “如果此人所言不虚…那么我们一进这突厥牙帐,已经九死一生了?”萧衍沉眉不语,死死盯着对方,“这人行事乖张,怕也没有如此简单,不过这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衍双目一沉,脱口问道,“按你这么说,那为何不在我们入营的时候,就截杀我二人?” “唐军长途跋涉,攻突厥金山王庭,这都是细作来报。”令狐安然答道,“族中除了托纳斑云这样的主战派,还有其他的主和派,如果不寻个理由,难以服众。” “那赢了五试结盟,贺鲁碍于主和派的势力,又怎么会翻脸呢?”萧衍不解道。 “结盟罢了,当年渭水之盟也不过如此,只要寻个理由,挑起战火亦是轻而易举。”令狐安然笑道,“比如牙帐的士兵突然死了几个,你说是怀疑你们唐人,还是怀疑突厥人自己?” “原来如此 …那这意思看来…这五试倒是可有可无…”萧衍沉眉道。 “也不能如此说,”令狐安然再撤去两分内力,笑道,“小子,我问你,你打算让你们四皇子死么?” “你有何计策?”萧衍打量对方片刻,皱眉问道。 “我二人战平,双方便是三平一胜一负,无人取胜也无人落败。”令狐安然笑道,“这样既不是胜,也不是败,突厥人肯定想不到。” “那么,结果会如何呢?”萧衍不解道。 “那时,贺鲁定然也没有想过对策,我们寻了喘息之机,便可以鼓动贺丽,让她保下李泰。”令狐安然冷冷一笑,答道,“你别忘了,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者她对你们四皇子,怕早已暗怀情愫。” “这…”萧衍埋头苦思,好不难解。 令狐安然生怕露出马脚,当下侧步而退,朗声道,“听闻你自创了一路掌法,不知道和我青山派的素雪绮罗掌相比,能有几分胜算?”说着,她冲萧衍眨了眨眼,双掌寒风凛凛,柔劲绵绵。 萧衍见着对方也不用那弯刀,反而以掌相对,当下装腔作势,修罗心回鞘而收,“素雪掌法?呵!这青山派的绝学,使来让我瞧瞧!”言罢,单掌取腰而上,九天若下掌,暗合星辰斗转,一招“摘星式”对了过去。 二人掌风相接,顷刻间对过十余招,令狐安然只觉对方招式诡变,不似寻常路数,“小道士,你考虑好了没?” 萧衍见着对方只拿出五分劲力,当下也收了几分变化,低声道,“若要战平,也不是不可…但这事…”他双掌急出,内吞外翻,接下对方寒柔劲力,不免偷偷看了眼李川儿,“没有四皇子的答复,我不敢擅自做主。” “那好!我便随意卖个破绽,让你赢下,看你那四皇子是生是死!”令狐安然冷笑道。 “你…”萧衍此刻左右为难,不知不觉似又进入对方圈套,可他沉思片刻,若这突厥可汗当真下定决心一战,那李川儿便是送上门的人质。 “到底怎么说!你给个答复吧!”话罢,令狐安然已然失去耐心,双足踏地,劲力陡然催到十成,两掌翻覆延绵,沉沉推去… 正文 干戈玉帛(上) 此刻,令狐安然失去耐心,双足踏地,劲力陡然催到十成,两掌翻覆延绵,沉沉向萧衍推去,“小道士,你决定了没!?” “这…”萧衍见对方一改商量的态度,招式凶狠,毫不留情,当下也是凝眉提气,九天若下掌,三式对出,攀云、滴水、踏海,攀云掌法飘忽不定,滴水劲力透石破岩,踏海开合气势惊人。三掌上下而叠,手影化为重重,顷刻间,场上不免屏息瞪目,只觉这黑袍道士眨眼使出了十余招。 “这便是那九天若下掌么?有些意思!”令狐安然双掌不停,左右相协,素雪劲力凛凛,接过萧衍三招,片刻回身侧步,五指一凝成拳,临海决取力于腰,大喝送出。 “几门绝学衔接无碍,虽不是二绝合一,可使起来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拘泥于招式心法的意思…”萧衍见对方一拳沉沉而来,知道不可硬接,当下斜出两步,身法再转,右掌脱出抚着令狐安然的手腕,借力一点,轻巧避开。 “小道士,你是想接着打,听天由命么?”令狐安然一拳未中,也不收招,顷刻抢出半步,横臂扫去,脱口道。 “你这人行事乖张,我早在藩州就见识过了。”萧衍见着女子化拳为扫,行云流水,眨眼紧随而来,赶忙点地一沉,低首后仰,再避一招,“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平手,那贺鲁不肯结盟,又怎么办?” “好说!”令狐安然冷冷一笑,左掌化爪,急出而去。 “来得好!”萧衍大喝一声,掌风再起,归元、空雷,二式合为一招,劲力如同苍穹惊雷,劈落而下。 令狐安然也不避让,爪势不减,眨眼和男子对过,劲力骤提,双足一踏,沉土入泥。 “孤注一掷么?”萧衍忽然一愣,只觉对方武艺不该再自己之下,为何弃巧取拙。况且这女人通晓素雪掌,碧水剑与临海决,三者相接天衣无缝,流水行云,皆是信手拈来,为何用个笨办法,拼这内力?“令狐姑娘,你临海决劲力开山分海不假,可我道门玉虚心法,如今已然被我炼得海纳百川,囊括世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知道,否则我那几掌素雪劲力,怎会被你悄然化去?”令狐安然和对方两掌相触,当下提起十成劲力,“你和不忘生那个老东西一样,内功都能化解别人的气劲。” “哦?这么说来…他当真是我们不得道门的师叔祖…”萧衍笑道。 “哼,你不是和他jiāo过手么?”令狐安然冷冷道。 “是jiāo过手…”萧衍双目一转,笑道,“那你肯定也和他jiāo过手,怕是也输了个精光?” “呸,不忘生是个九百年不死的老妖怪,打不过又有什么?”女子不屑道,忽然又转口,“你这功夫,我瞧也不是琅琊子能够教的出来的,莫非…你是跟着老妖怪…” “令狐姑娘年纪轻轻也步入清风,那你猜猜我是和谁学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5 章 ”萧衍讥笑道。 二人你言我语,互相试探,掌上力道却丝毫不减,足下踏土越陷越深,二者斗到深处,均是沉眉凛目,劲力激的衣袍飞扬。 此刻,场上突厥众人,皆是紧张不已,刚刚还言这令狐安然必定轻松胜出,如今看着二人过了十余招,竟然斗起了内力,而且还颇有些不分胜负的劲头,当真让人好难料胜负。 “我的眼睛没花吧!你道士两刀占了上风,如今还能和令狐大人比拼内力?” “别胡说,你没看令狐大人的刀法也把这道士逼的连连后退么?” “他们好像不单单比刀,还比那中原的武艺,手掌拳脚,斗得难解难分。” “他们现在比的,好像是中原的内力…” “什么是内力?” “就是第一局和穆萨斗个平手的女子,你看她身娇体柔,却能独举八百斤的巨岩。要知,这巨岩是我们前锋营百余人一起上山拉来的呢。” “我瞧啊,令狐大人今日是遇上敌手了。” “是啊,是啊…” 李川儿瞧到这里,忽然眉色一沉,有些不解,“臭小子似乎没有使出全力,这是为何?” “四皇子,你这手下好生厉害!”贺丽瞧得目不转睛,直直盯着场上两人,“我师父在突厥人眼中,是那天神下凡一般的英雄,当年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便如接绳套马一般简单。” “是么?”李川儿折扇一闭,拍手沉思,“臭小子到底想的什么?莫非是有十足把握胜这丫头,所以才保留余力么?” 贺鲁单手捉刀,虎目低沉,关切般注意着场上动向。 “大汗,前锋营的精骑已全部集合完毕,兵分两处,一万包围了那四皇子的驻军,一万伏于各营牙帐,只等这一局比完,便可下手。”斑云从一处行来,低声禀道。 “那军报可准备好了?”贺鲁点了点头,虎目不离场上两人。 “两月前的探报,皆是长安内应而得。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无论是输是赢,只等比完,我把那李世民出军战略的探报就地拿出,族内的人定然无话可说。”斑云低声道,“再者,我利用这比试的时间,已经在三千唐军的退路上作好埋伏,只等大汗一声令下了。” “甚好,到时候人赃俱获,李世民分明已经派出军队,却还喊这使臣来麻痹我们突厥。”贺鲁冷冷道,“唐人这般狡诈,用心狠dú,我们也不能和他们讲什么光明磊落,到时先擒了这李泰做人质,到时候主动权便在我们突厥的手中!” “可…可李世民敢派这李泰皇子来出使,难道就没有准备么?”斑云皱眉道,“我们历来和唐朝打jiāo道,他们倒是狡诈的紧。” “管他李世民什么打算,我们给他个将计就计,送上门的皇子,不用白不用。”阿史那贺鲁虎目微闭,冷言笑道,“我看他们这内力拼完,也差不多了,你随时准备动手,切忌不要被族内其他些主和的王爷贵族知道。” “遵命!”斑云点头应了口谕,瞧着在场众人都全神贯注,盯着那场上二人,自己赶忙瞧瞧退出人群,向那伏兵之地行去。 “来了么?”令狐安然左右环视片刻,冷笑道,“小道士,以你的耳力,不会听不出来吧。” “周围马蹄低沉,行军紧密,缰绳去铃,有伏兵?”萧衍赶忙凛眼一扫,只见千百牙帐之间,现出许多捉刀提矛的士兵,稍远之处,骑兵队列整齐,均是严阵以待“本来场上只有千余人,此刻听这蹄声,怕是百步内有上万人…” “小道士,耳朵怕听错,你这眼力怕不会有错吧!?”令狐安然心头明了,这定是贺鲁安排的伏兵,一会等二人比试结束,无论输赢,他都会找个理由借机下手。 “这是…”萧衍心中杂念一起,内力不免弱了三分,众人看着令狐安然两步逼退黑袍道士,当下拍手叫好,赞口不绝。 “还不信么?莫非真的要等动手?!”令狐安然冷笑道。 “不必了。”萧衍双目一凝,提气沉劲,又和令狐安然斗了平平,当机立断道“便依你一次,这局来个平手。” “这才像话!”令狐安然笑道,当下右指急出,朝着萧衍胸前点去。 “来指不取穴位?是想利用皮外伤赚贺鲁一次么?”萧衍片刻明白过来,左手一屈,外吞成掌,一掠而去,竟也是朝着女子肩头,不走死穴要门。 “分胜负了!”贺丽瞧着二人均不闪躲,分明是那内力相斗之中,撤掌不得。 “臭小子最厉害的杀招不是那玉虚玄冥指么?怎么单用一掌?”李川儿熟悉萧衍武功套路,此刻不免瞧出端倪。 “传令!准备动手!”阿史那贺鲁见着双方以死相搏,赶忙对身边亲兵喝道。 “遵命!”一环眼大汉应声道,当下带着数名亲兵传令而去。 此刻,场上人声鼎沸,叫好之声绕营而起。 “快看!令狐大人要赢了!” “不好说啊!这黑袍道士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无论一局如何,这道士也算个英雄人物了!” “是啊,能和令狐大人斗个高低,当真少见。” 刹那,二人招式均至,令狐安然右手疾行,两指点中萧衍胸前,男子愤声低哼,口涌鲜血,当下反掌沉掠,顷刻在拍中女子肩头,逼出对方几口落红。 “成了?”李川儿沉眉喃喃,似在说给自己听,却又不太相信。 “谁输谁赢?”贺丽焦急般踮起脚尖,紧张般看着场上 正文 干戈玉帛(下) 萧衍与令狐安然两招使过,互相jiāo换眼色,当下同时撤去掌力,身形摇晃,站立不稳,片刻同时坐倒于低,喘着粗气。 “臭小子,早就喊你随便比划比划,换个平手,如今还害我耗费如此多的内力。”令狐安然赶忙运气调息,淡淡道。 萧衍自行内力,游走周身,不多时,胸前指力尽去,悄声笑道,“若不是如此,怕也蒙不过那可汗。” “这结果莫非是?”场上众人沉眉对视,好不惊讶。 “平局么?” “好家伙,居然是平局!” “黑袍道士英雄了得,竟然和令狐大人斗了个平手!” “不错不错,论着他刚刚闯营的劲头,我就知道不是寻常唐人。” 阿史那贺鲁却是看的一呆,捉刀的右掌沉沉紧握,却难提起分毫,“平局?那便是一胜一负三平?” 片刻,斑云从身后赶来,焦急道,“大汗,下令吧!就算是平局也无妨!” 眨眼,场上黑纱女子缓缓起身,足下几点来到贺丽的面前,冷声道,“公主,这一局,是平手!” “四皇子,你这手下好生厉害!竟然能和我师父斗个旗鼓相当!如今是平局,看来真是长生天的指示,我两家还是应该结盟,化那干戈为玉帛!”贺丽的欢呼声如银铃般现出,引得在场突厥众人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少主!”萧衍也起身返回李川儿的面前,附耳言了几句。 女子闻言双眉一凝,片刻又恢复常态,低声道,“当真?” “千真万确。”萧衍淡淡点头。 “好。”李川儿知道如今形势危急,侧目见着那贺鲁正和斑云密谈什么,“大可汗!”她心中一定,索xìng阔步行不,当着众突厥贵族王爷的面躬身拜倒。 “动手么?”斑云又问道。 “…”贺鲁刚要开口下令,只见那李川儿几步行来,竟然行了如此大礼,不免有些惊讶“四皇子这是?” 李川儿起身环顾四周,笑道“这五试结果已然分明,双方各是一胜一负三平。”说着,拱手对众人道,“看来这是草原之神,长生天的旨意!希望我两家结盟,世代友好,不起战戈!” “是啊!”贺丽此刻见着李川儿彬彬有礼,所言所行均是为了两家结盟,也赶忙接口道“兄长!这定然是长生天的旨意!我们若是结下大唐的为盟,以后两家便再无战乱争斗。”说着,贺丽高傲抬起头,对着场上众人道,“渭水之盟以来,突厥大唐争斗不休,有多少勇士惨死异乡,有多少妻子等不到良人归家,又有多少孩童梦中啼哭呼唤着父亲。”女子言语中透着真情,似乎想起那年和唐军jiāo战之后,族内男子死的死伤的伤,牛羊无人圈,马草无人割,又逢大雪封山,劳力都奔赴前线,无人照顾家中fù幼,这才迫使王庭东迁,可谓颠沛流离,亲人相别。 “是啊!战争的抢掠只能解决一时之需,若真的要族人过上好日子,还需做长远打算。”贺鲁身后几位老迈的贵族议论起来,均是对贺丽的想法赞同不已。 “如今五试已平,分明是草原之神,长生天的旨意!让我们和唐朝再结渭水之盟!互不来犯!”一人接口道。 “东|突厥便是输在了无休止的战乱,他们三番五次挑衅唐朝,也没给族人们的生活带来一点安定!”另一个老者叹气道。 “大汗!我还有一事相求!”李川儿见着贺鲁有些为难,赶忙朗声道。 “大汗!”斑云瞧着气氛不对,形式急转,连声提醒道,“此刻若不动手,这唐人花言巧语…” “我要和大汗结为异姓兄弟!”李川儿高声笑道。 “什么?”萧衍和令狐安然均是一愣,沉眉不解。 “刚刚不是让川儿向突厥提亲,利用贺丽保下自己么?”萧衍心头大惊,只怕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便会害了数千家兵和李川儿自己。 “你家王爷到底怎么想的?”令狐安然低声道,“莫非不要命了么?” “不知道,我家少主xìng子上来了,我也摸不清。”萧衍苦笑摇头。 “莫非她心里记挂着你?不愿被这亲事所累?”令狐安然明白李川儿的真实身份,当下冷笑道。 “我瞧她是不愿伤了那贺丽的心。”萧衍瞧着李川儿坚定的背影,淡淡道。 “无趣,军国大事,怎么还有伤心不伤心的!论这她这般儿戏,不知道前线又要死多少士卒。”令狐安然不屑道。 李川儿一言脱出,场上均是愣了片刻,随后bào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这唐朝王爷的手下个个都是英雄!那女子能和穆萨比个高低,白脸人骑马又能战胜斑云,黑衣侍卫光明磊落不愿占托纳右王便宜,若是这唐朝王爷和我们可汗结为兄弟,那定然是千古流传!” “是啊!这王爷的手下能人不少,而且不似一般唐人那般狡诈,却是各个磊落光明!” “结盟之后,大汗再做了这王爷的兄长,那么两家便能世代友好,再无争戈!” “看来我两家的战乱,终于可以停止了!” 连士兵们也欢呼雀跃,额手称庆,有的甚至举起马nǎi酒,痛饮起来。 “贺丽公主不愧是我们突厥的金狼,处处都为族人的平安着想!” “贺丽公主是那金山上圣洁的白雪!永远护佑着她的子民!” “公主说得对!我们也不想打仗啊!谁不愿意跟着!” “大可汗!结盟吧!” 众人你言我语,赞口称是,最后齐声道,“大可汗!结盟吧!” “哥哥!结盟吧!”贺丽忽然单膝跪倒,请求道。 “大汗…”斑云瞧着形势已然又变,赶忙提醒道,“那军报!” “军报么…”贺鲁沉眉思索,捉刀紧握。 “不好,若是被他拿出探子军报…”令狐安然此刻心头焦急,却又不好言语什么。 “哥!我…”贺丽瞧着突厥可汗犹豫面色,心头一急,脱口道,“我对这四皇子…我…” “公主真的…”一位白须贵族行了出来,笑道,“公主殿下当真对这四皇子…” 此言一出,在场突厥前百余人,尽皆低声细语,议论纷纷,相贺丽投出好奇的目光。 贺丽见着众人的目光,双颊发烫,可此刻一言已出,论着自己直爽的xìng子,又哪有回头的说法?她当下定了定心神,起身道,“我喜欢李泰,喜欢四皇子!” “这…” “公主刚刚说的是真的么?” “我们还在猜测是这王爷看上我们公主了,怎么是贺丽公主先看上…” “我看这四皇子手下好汉无数,自己定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不错,若是他与我们贺丽公主相配,倒也是段佳话!” “长生天!你是借着这族内五试,为我们草原上的金狼,选了夫婿么?” “伟大的长生天啊!” 李川儿闻言愣在原地,哑口难语,她刚刚听了萧衍来报,知道贺鲁伏兵场外,准备擒下自己为质,用来牵制前方大军。萧衍本意让她率先提亲,利用贺丽的身份保下自己,可她自从比试开始,心中已然明了这贺丽对自己怕是动了真情,二者均是女子,难免知心,若是因此误了她,自己也有些愧疚。李川儿本xìng秉直,又怎会利用一个女子的真心来保全自己? 她方才不免叹气摇头,心头好不难受,“我到底不是那权术弄朝之人,就连这点心也狠不下来…”她思索片刻,还是否定了萧衍的计策,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可如今,这贺丽还是当着众人面,道出了情愫,李川儿左右为难,究竟应该如此回答对方? “四皇子,你…你…”贺丽见着李川儿愣在原地,心头有些焦急,赶忙行了几步,拉着对方的手,道“我…我的心意如今你也知道了…你…你呢?” “我?”李川儿掌心一暖,片刻回过神来,“我…” “少主…”萧衍紧张般看着女子,手心后背冷汗琳琳,生怕李川儿说了个不字,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你家少主最好做个聪明的决定,否则三千将士的xìng命不保。”令狐安然冷冷道。 “四皇子?”贺丽见着对方一言不发,心头有些疼痛,“莫非…莫非他有心仪之人了?” “我…”李川儿沉眉想了许久,心头一叹,面色却作出喜悦之色,“我也对贺丽公主仰慕已久…” “真的么?”贺丽闻言,脸颊发热,秋水双眸点落娇痕,“真的么?” “真的。”李川儿看着女子那喜悦的表情,心头一疼,可口中语气坚定,“卿心我心。“一语脱出,贺丽呆呆立在原地,耳边微风轻抚,大帐旁河水低缓,雪山草原,天地黄沙,尽皆融入短短的四字之中… 正文 归途遥遥(一) 金山下,漠北中,千里牙帐碧草黄沙,两营夜烛西风烈马,煮一壶nǎi酒,烫七两若下,举目繁星如河,低眉思量情话。 “贺丽,你白天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五试之后,夜宴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6 章 时,阿史那贺鲁遣散众人,沉沉坐在王位前,耐心问道。 “哥!莫非你不相信我么?”贺丽有些焦急,她撅嘴赌气,有些不悦。 “哥哥没有怀疑你的话…”贺鲁叹了口气,赶忙解释道。 百年前,突厥被隋朝一分为二,各立东西。从此战乱不断,族内互有冲突,阿史那贺鲁和阿史那贺丽同为室点密可汗五世孙,动dàng时期,二人带着族人颠沛流离,四处寻常安身之地,却屡屡遭受其他部落的侵扰。而后十年间,贺鲁决意起兵,领军骑八千,先踏葛逻禄降服小族数十,再行同罗、契芯,得众数万。最后迂回乌德山,剿灭其他战乱部族,一统西突厥,立王庭于金山漠北。 这阿史那贺鲁论着才干谋略,也是当世英雄,杀伐决断,权术弄朝,皆是信手拈来,可唯独对着眼前这个妹妹,是千依百顺,宠爱倍加。 “哥哥是以为,你为了族人不再饱受战乱之苦,才说出那些话的。”贺鲁摇头道。 “我…我也是为了族人们的平安,可…”贺丽说到这里,双颊有些发烫。 “可什么?”贺鲁皱眉问道。 “可…”贺丽也见此刻王帐之中,只有自家兄妹二人,她鼓起勇气,索xìng承认道“可是我的确喜欢那四皇子李泰!” “你…”贺鲁心头不悦,抬起手来,片刻又放了下去,耐心劝导,“贺丽!此番李世民兵分三路,已然出了玉门,这仗是非打不可的!你别看那四皇子口上说的多么动听,什么结盟,什么世代友好,这都是麻痹我们的诡计,等着我们放马南山,他李世民挥军北上,到时候别说抵抗,便是以后还有没有突厥,也难说的紧。” “可…可他有大唐皇帝御赐的金牌,无论如何,他也是战前使臣。”贺丽狡辩道,“若…若我真的…真的嫁给了他,大唐和突厥便是亲家,这亲家哪还会打仗?” 贺鲁摇头看着自己妹妹,平时对她的天真浪漫喜爱不已,此刻却又因她不懂军国权术好不头疼。 “哥…我知道你怪我幼稚…”贺丽抿嘴道,“可如果这仗打起来,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你才一统了西突厥,族人们好不容易才安享了几年的太平…” “死人么?”阿史那贺鲁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段策马峥嵘的岁月,“是啊…多少兄弟跟着我出征,一路过阿尔泰山,行同罗、契芯,最后那些熟悉的面孔,又剩的下几个…”他说到这里,忽然眉色一瞪,摇头道“可是,你让我用最心爱的妹妹,取换去这安享太平…我便不是突厥可汗,便只是你贺丽的哥哥,我又怎么能?!” “哥,我知道你疼我。”贺丽行到贺鲁身边,斜靠在他的肩头,撅嘴道“我刁蛮任xìng,总爱闯祸,也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族中的百姓,之所以能过几年平静的日子,也是你用鲜血换来。可我…可我也是突厥的贺丽公主,我有责任去爱他们,去给他们自由和快乐!再者…”女子说到这里,有些害羞,“再者,我觉得那李泰的确…的确不坏…” “你这丫头…”贺鲁被妹妹靠着,仿佛回到少时那段艰苦的岁月,二人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也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什么叫不坏?若只是如此,你犯得着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心里的情愫么?堂堂一个突厥公主,胆子可真大…”他柔声说着,握起妹妹的小手,“你真的喜欢那李泰么?” 贺丽抿嘴想了许久,才脱口道“嗯…我…我喜欢他…” “是么?”贺鲁笑了笑,好奇道,“他哪点值得你如此了?” “他…”贺丽以为兄长看不上那李泰,此刻心头有些焦急,赶忙解释道,“他…他哪都好。” “哪都好?”贺鲁苦笑摇头,心头明了,自己妹妹怕是真的喜欢上了那李泰。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本想给这个唐朝的小王爷一个下马威。”贺丽撅嘴道,“所以我才降服了那玉门关外的马贼,设伏在大泽。” “是么?真会胡闹。”贺鲁叹道,“你就带了几十名亲兵,就敢深入大唐的境内。” “那些个马贼啊,欺软怕硬,见着我们突厥人,只有跑的份。”贺丽骄傲道,“可…可这四皇子就不一样了。” “他又如何了?”贺鲁问道。 “他是个大英雄,不仅没有被亲兵和马贼吓跑,还亲自带兵打了回来。”贺丽按着自己的记忆,回想道,“而且…而且他知识渊博,牙尖嘴利,每次我和他吵架,都吵不过他。” “这牙尖嘴利也算得上英雄?”贺鲁听得有趣,不免笑了起来。 “当然算啊!你看他闯营的时候,那口舌百辩,也叫哥哥你吃了不少苦头吧!”贺丽骄傲的说道。 “嗯…”贺鲁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可也承认几分,“这李泰口舌之利,堪比刀剑,权衡功弊,剖析利害,若是只论使臣的身份,的确不辱李世民的命令。” “你看!”贺丽赶忙接口,“连哥哥这个突厥可汗都赞他厉害!”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贺鲁苦笑道,“可这国与国之间的事,光是嘴上厉害又有什么用,今日若不是你拦下,他李泰早就成了阵中的俘虏。” “哥~”贺丽不满道。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贺鲁道,“贺丽啊,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二。”贺丽老实答道。 贺鲁抚摸着妹妹秀发,叹道,“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 “哥~!你…你胡说什么…”贺丽赶忙把头埋进双臂中,好不娇羞。 “你啊你,刚刚还说看上人家四皇子,现在还怕什么羞?我们突厥的女子可都是敢爱敢恨…”贺鲁笑道。 “爱就爱,我也不怕。”贺丽闻言赶忙说道,“那…那你是同意了?” “我同意?”贺鲁摇头苦笑,拍了拍女子额头,“你这丫头,从小到大,哪一次不同意,你能不去做?” “我…我…”贺丽想起少年时,她任xìng妄为,时常为了族内百姓顶撞那些贵族王爷,便是上次金山大雪,自己还不顾贺鲁的劝阻,入上寻人,差点就丢了xìng命。 “好了好了,哥哥也不怪你,若是生你气,我怕是早气死了。”贺鲁笑道。 “你可不能气死,你被我气死,那我不就是突厥的罪人了?”贺丽打趣道。 “又胡说。”贺鲁伸手拍了女子一下,接着道,“哥认真问你,这四皇子,你是当真动了情么?” “什么真情不真情…”贺丽有些害羞,“我…我就觉得他还不错。” “还不错?怎么不说是大英雄了?”贺鲁打趣道。 “哥!”贺丽转头使劲打了男子两拳,似找回些场子,接着承认道“我…我是真心喜欢四皇子…” “是么?”贺鲁喃喃问道,更似在说给自己听。 “当然是真的!”贺丽脱口道。 “好。”贺鲁点头,笑道“那也不枉我白天在阵前答应了这结盟的事宜。” 贺丽埋头不语,单手抓着一根马草,把弄起来。 “你这丫头…”贺鲁叹了口气,知道女子在等自己下一句话,“贺丽啊,你若是真喜欢他,那就随他…” “可是…”贺丽猛然抬起头来,“可是我舍不得这里…” “那就让这四皇子留在突厥!”贺鲁虎目一扬,笑道。 “可这样,他也会不开心吧…”贺丽幻想着。 “人家还没同意这亲事,你倒先替他考虑的周全。”贺鲁瞥了女子一眼,笑道,“白天在阵前,李泰也承认对你有仰慕之情,若是喊他留下,我想也是可能。” “这一路走来,他总和我说些治理国家,开商复学的事,若是让他留在突厥,肯定会不开心…”贺丽喃喃道。 “哎…罢了罢了。”贺鲁见着自己妹妹的模样,缓缓摇头,“你也大了,这事你自己斟酌吧,只要你开心,为兄一切都好。” 贺丽痴痴看着自己兄长,心头温暖不已… 牙帐外二三里,石道残垣旁,李川儿率军驻扎在此,这日五试之后,贺丽表明心意,突厥中主和派借机促成结盟。而那大可汗贺鲁不想让妹妹伤心,也只能默认这权宜之计,暂且答应与唐朝化干戈为玉帛。可是,李川儿骑虎难下,心头却沉闷不已,夜里,众人聚在营中,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我说臭小子!那令狐安然是个怪异之人,她说有伏兵便真的有么?怕是诓你!”楚羽生箭伤未愈,此刻躺在塌上焦急道。 “当时场外都是突厥伏兵,就算我耳朵听的有假,可我眼睛不可能看错。那帐后有多少骑者,我看的分明,第五场比到一半,原来千余人的赛场上,忽然多了几倍的士兵。”萧衍端起酒杯,解释道“好了,羽生,这事也不怪萧衍。”李川儿摆手道,“若是今日没有他提醒我,怕是已被贺鲁那厮当众擒下,你们现在是死是活都难言!” “少主,看来,这贺鲁原本是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否者也不会决心要拿你为质。”陆展双沉言道,“我们出使之前,皇上已下令三路大军分道出关,那突厥定然也有内应得知。” “这也是情理之中。”狄柔点头道,“竟然我们大唐已经发兵,这出使的目的,的确虚假的紧。突厥定然以为,我们是来查探虚实的。” “你父皇倒是给你找了份好差事!”萧衍冷冷道,“人家都是大战之前,派出使节,他可好,先发兵出关,再派使节,这哪是结盟,分明是探查敌情。” “老头子是要考验我。”李川儿手抚折扇,叹道,“这差事的确难办的紧。” “是啊,这差事的结果,无非两条。”楚羽生同意道,“要么结盟,我大唐兵退长安,要么谈崩了,两家随即进入jiāo战状态。” “那你觉得,你父皇到底是什么意图。”萧衍饮了一口,问道。 “无论老头子什么意图,就如羽生所说,这事无非两个结果,一是结盟,二是不结盟。”李川儿思索片刻答道,“这不结盟么,倒也好办,开展即可,我们使者,到时候退居二线,让李承乾和李恪他们带兵上,我们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接着说。”萧衍帮李川儿满上一杯茶,淡淡道。 “若是脱开这使者的身份,我想可能看的更远一些。”李川儿沉眉道。 “怎么说?”楚羽生问道。 “父皇此次举唐军三营主力,全军而出。”李川儿解释道,“不是结盟不结盟这么简单,这军费开支,高过万家两年的利收,若只是简简单单的慑服突厥,他只需先派出使者就好,哪用这般劳民伤财。” “所以,你的意思是…”萧衍抬眼看着女子。 “父皇想灭突厥。”李川儿一字一字,认真说道。 “这和原来的计划不一样。”萧衍皱眉道。 “不错。”李川儿点头,“我们刚刚接到这金牌出使前,三军尚未出动。我本想父皇会把左中右三营兵马驻扎在关内待命,让我放心出使突厥。倒是打还是不打,全在我一人和那贺鲁针锋相对之间。” “如今,三军已行,突厥人早就明白李世民的心思…”萧衍叹气道,“原来我们都白忙活了…敢情这突厥五试比不比,这仗都肯定要打。” “嗯。”李川儿沉沉点头,“那贺鲁也不是草包笨蛋,他白天在帐前想擒我做质,却已显露他们开战的决心。” “如今之计呢?”楚羽生问道。 “你姐说了,脱开使者身份。”萧衍笑道,“那就只剩下探查敌情了。” “你是说,把突厥的左右王,外加贺鲁自己的军队动向,都调查清楚?”楚羽生一愣,脱口道。 “不必。”李川儿此刻却是摆了摆手,“这是老头子的目的,却不是我的目的。” “川儿你是要夺得皇位,左右突厥之患千古难灭,这仗打不打都无所谓。”萧衍笑道。 “不错。”李川儿点头,“这仗打了,赢了如何?军功不是我的,输了又如何?我还徒遭牵连办事不力。” “关键是借机除掉李承乾和李恪。”萧衍寒声道。 “如今他二人均驻扎在西州北边百里的水源一带。”李川儿沉眉道,“若是引他们来这突厥境内,下手倒是不难。” “刚刚还说国家大义呢!现在怎么又斗起来了!”楚羽生打趣道。 “姐…你…你真的要杀乾哥么?”狄柔听着两人对话,心头紧张不已,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姐姐和李承乾有那生死的冲突。 “放心吧三妹。”李川儿笑道,“我先杀了李恪,到时候设计擒下李承乾,如何发落他,我就jiāo个你!” “这…”狄柔闻言虽然松了口气,可论着自己情郎被抓,也是高兴不起来。 “诶,三妹。”楚羽生低声道,“二哥教你,到时候,你就罚李承乾那厮给你当牛做马,这背背抱抱,自然少不了。” “哥!”狄柔双颊发热,伸手打了男子两下,直引得后者左右闪躲。 “好了好了!”李川儿赶忙出言喝止,“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大没小的,我们现在身处突厥王庭,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得全军覆没。” “不怕不怕,那贺丽不是看上咱们大姐了么?这感情好!结盟成了,还赚个王妃。”楚羽生打趣道。 “没个正经!”李川儿瞪他一眼,心头想起那贺丽的事情,好不难办,“总而言之,如今之计,就是安然脱身此地,既不负李世民的旨意,也不过于涉险这战争之事。”萧衍脱口道。 “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打起来的话,我们再见机行事,赚些便宜,打不起来,就回流球继续经营,等待其他机会。” “有理。”陆展双点了点头。 “姐…”狄柔却还有些不放心,低声道,“你…你当真不会杀乾哥么?” “放心吧。”李川儿此刻正是焦头烂额,缓缓摇头,“我便是伤了自己,也不会伤你家李承乾的。” “也…也不能如此说。”狄柔赶忙解释道,“姐,你也不能有个好歹…” “川儿,那么现在的路就很清晰了。”萧衍提醒道,“现在结盟已成,你若再耽误时日,只怕贺丽又要想方设法的为难你…到时候…”他讲到这里,有些憋不住笑了出来,“到时候,你可真的要立王妃了。” “嗯…”李川儿现在没有心情和他打趣,皱眉道,“贺丽这丫头…似乎动了…” “动了真情…”楚羽生也笑道,“现在啊,我看是赶紧走的好!此地也是龙潭虎穴,不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7 章 留。” “不错。”萧衍点头赞同,“不论贺丽还是贺鲁,他们要再是出什么难题,可就麻烦了。” “如今两家结盟已成,回复皇上也是应该。”陆展双点头道,“羽生说得对,走为上策。” “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三军,现在开拔!”狄柔接口道。 “别急!”李川儿摆了摆手,“贺丽那丫头在阵前用脸面为我赢下这结盟之事,若是今夜就逃走,怕是贺鲁得翻脸不认人。” “翻脸又如何?他莫非还敢派兵来追?”楚羽生笑道,“我瞧他们突厥也是主战主和争执不少,自己都还忙不过来。” “川儿说的对,这结盟全是依仗贺丽对…对她的仰慕之情。”萧衍说到这里,有些尴尬,“若是不说一声,就返回中原,只怕有变,这仗打不DD是其次,我们一行名为出使,若是办砸了…只怕会给川儿惹下麻烦。” “不错…”李川儿点头应允。 “不过这贺丽公主,怕是真的瞧上你了。”楚羽生笑道,“大姐,你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法子。”萧衍接口道。 李川儿正愁眉不展,此刻听了男子chā嘴,赶忙出声问道,“什么法子?说清楚些。” “你姑且答应和贺丽联姻的事。”萧衍说道,“然后我们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返回长安。” “臭小子的意思是,老皇帝肯定要打突厥,我们先答应这亲事,然后等着两家战戈一起,这亲事定然会被贺鲁否决掉。”楚羽生笑道。 “不错,你二人这亲事也是纸上文笔。”萧衍解释道,“等着两家打起仗来,互有死伤,仇上添仇,便是你想娶那贺丽,恐怕也不成。” “有理…”李川儿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暂且行这缓兵之计。” 狄柔陆展双亦是点头赞同,片刻众人再商量了那归途的路线,便各自回帐歇息了。 子时后夜,草原孤冷,唐军营前里里外外行这三路哨兵,虽然和这突厥暂时结盟,可李川儿依然心神不定,生怕这突厥可汗不顾贺丽的劝说,出兵来袭。 冷月高悬,烈风瑟瑟,萧衍的营帐便在李川儿十丈旁,他心挂女子安危,寝不褪衣,刀不离手,便是睡在榻上也是闭目养神,不敢深眠。如此睡到后半夜,忽然帐门外响起轻缓的脚步声,“嗯?”萧衍当下醒来,侧耳细听。 “少主,你这么晚了是去哪儿?”一个亲兵低声问道。 “让开。”李川儿淡淡道,语气古怪不已。 “可…”亲兵有些为难,“可外面便是突厥人的营地了…” “让开。”李川儿又说道。 “遵…遵命。”亲兵不敢忤逆女子,连忙退下。 “川儿这么晚了,她要去哪?”萧衍不禁疑惑起来,连忙起身穿鞋,蹑手蹑脚般偷偷出去营帐。 “怎么去营外?”他抬头看去,只见李川儿孤零零的向营外行去,“莫非…她要去突厥营帐?她有什么是瞒着我们么?为何…”未及多想,萧衍足下点地,悄悄地跟了上去… 正文 归途遥遥(二) 唐军营地,子时后夜,除了些许哨兵来往巡逻,大部分军士已然沉沉入睡。忽然,只闻门口两名卫兵开口道,“这么晚了,少主还要出营么?” 那白袍公子点了点头,古怪道,“让开。” “遵命。”两名士兵认清来者,不敢阻拦,当下侧身行礼,让此人通过。 “川儿这么晚了,还出营…”萧衍不想惊动守卫,轻功稍蹑,悄悄跟在女子身后。 片刻,一炷香后,李川儿缓缓行到了突厥牙帐门前,只见一个老者身着突厥服饰,斗篷遮面,不识模样,他抬手对着李川儿挥了挥,女子也没言语,只是慢慢走了过去。 “到了。”老者笑道,伸手从背后拿出一件黑色斗篷,给李川儿换了上,然后回头对突厥卫兵道,“这是汗王的贵客,令牌在此,你们查验吧!” “哦!是荀大人啊!那就不必查了,来啊,放他们通行!”一个汉子仔细打量了男子片刻,然后笑道。 十余名卫兵身着裘布皮甲,听了那汉子的口令,赶忙退让,可夜里见着如此神秘的贵客,也不免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贵客?”萧衍此刻伏身躲在一处营帐后,悄悄注视着二人,“阿史那贺鲁这么晚了,还要和川儿商讨什么么?可是为何川儿不带上我们…” 二人入了牙帐口,一路鬼鬼祟祟,专门绕着小路而行,再过两柱香,才行到那金狼大帐前。 “进去吧。”那叫荀大人的老者淡淡道,语气冰凉,不含息怒,似乎不是对那活人所说。 “果然是见那贺鲁的。”萧衍一路蹑着轻功,偷偷观察着周围动静,忽然,一个黑影转过角落,也向那金狼大营悄悄行去。 “恩?还有人?”萧衍一惊,“这黑衣人也去那贺鲁的金狼大帐…”他左右思量,此事甚为怪异,也不多想,足下轻点,片刻闪至那黑衣人的身后,右手化爪,左手急出,一扣一点,就把那黑衣人穴道制住。他四下稍顾,赶忙抓住黑衣人望那无人的角落而去。 “呵!今夜倒是热闹,什么人都来这金狼大帐。”萧衍也不知面前到底是何人,当下伸手扯下了对方的面纱,不免眉色狐疑,紧皱难解。 那人现出面容,也是皱眉看着自己,好不惊讶。 “张猛?”萧衍脱口道,随后解开了对方穴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驻守千军大营的么?” 此人正是李川儿军中两大得力主将之一的张猛,只见他身着软甲,腰带短刀,见着萧衍也是好不奇怪,当下低声解释道,“我是跟踪少主来的。” “跟踪少主?”萧衍不解,“你跟踪他做什么?” “萧大人有所不知,我和罗石都是前军的先锋将军,那夜中军大营被刺客偷袭之后,我二人奉少主口令,每晚巡逻在这中军营口,今夜论着我带队,可…”张猛说道这里,也面露疑惑,‘可少主一人偷偷出了营,还不让我护卫他…” 萧衍此刻明白过来,原来他在帐中听见李川儿令护卫“让开”便是这张猛的哨队,“你也不知道少主为何来这突厥可汗的大帐么?” 张猛连连摇头,沉眉道,“这事说来也是奇怪,少主一般很少夜间出营,何况这是突厥人的地盘。再者就算他出营巡视,也该带上卫兵相随,退一万步说,少主要做些隐秘的事,也不能连萧大人也瞒着啊。” “不错。”萧衍点头赞同,可随后想起什么,不免叹了口气,“军中有明言规定,将领不可擅离职守,张将军,你这么偷偷溜出营…” “无妨。”张猛大手一摆,豪爽道,“为将者,就要护好君主的安危,今日少主反常,就算不允许我等跟随,我也要偷偷护卫,否则出了差池,全军上下就群龙无首了。” “倒是个忠厚的将军。”萧衍一乐,“你家少主平日里鬼鬼祟祟的事做得多了,你每次都要跟着,就不嫌累么?” “萧大人取笑在下了。”张猛答道,“少主做什么事,明的暗的,那是少主的事,我们为将者,只要护好他的安危即可,职责所在,谈何累与不累。” “呵!有趣。”萧衍点头暗赞,又扫了扫四周,“此地是龙潭虎穴,不知少主为何半夜来这里…将军,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你还有巡逻的实务,若被发现擅离职守,可得以军规处罚。” “我张猛本就是福州一个打鱼晒网的穷人,那年中原饥荒,福州受灾,我全家五口食不果腹…”张猛叹道,“要不是少主出手相救,又把我们接往琉球居住,我张猛别说带兵,打鱼的命都没有了…”他笑了笑,心头感慨,“我老母孩儿,都是依仗少主的恩情才活下来。所以,我那时就发誓,无论以后遇着任何危险,我张猛都要护得少主周全,你别说这擅离职守,,哪怕豁出xìng命,我都不惧。” “是个忠义的人…”萧衍心头生出敬佩,思索道“此地有我护卫,还是让他先回营地的好,否则一会事起,我又要护卫川儿,又要顾及这张猛,就不好办了…”一念想过,萧衍刚要劝说,忽然那金狼大中响起一声怒吼,“来人!有刺客!” “什么?!”萧衍、张猛二人均是一愣,想也没想,疾奔而出,闯进那金狼大帐之中。 萧衍足下生风,还未等那句“刺客”音落,只眨眼间,便已闪进了贺鲁的大帐内。 抬眼看去,李川儿身披斗篷,不识面目,手握一柄马刀,赫然立在贺鲁的塌前,后者肩头带血,虎目怒沉,一手执着弯刀,弓身稳足,摆出应敌的架势。 “这!”萧衍看的大惊,他本以为这李川儿是趁着夜深,前来和贺鲁商讨些结盟的事宜,那刚刚一声“刺客”,定是其他人乘机下手,可无论是谁,萧衍都想不到,会是李川儿本人。 他未及多想,心念数转,“左右贺鲁不会听他的解释,此地不能久留!”想罢,他身影一晃,到了李川儿身后,右手急出,揽着女子入怀,可后者不断挣扎,力气颇大,好不奇怪。 “川儿!是我!别胡来,现在情形危急,快随我走!”萧衍低声在李川儿口边说道,随后足下几点,向帐外奔去。 此刻,张猛刚到营帐口,见着李川儿被萧衍抱在怀中,手握利刃,张猛立马明白了原由“少主,你怎么孤身行险啊!” “快走!别问了,回去再说!”萧衍赶忙带着女子向黑暗中奔去,张猛叹了口气,随后跟上。此时,那贺鲁一声喊过片刻,营内陡然zhà了锅,突厥士兵纷纷出账查看,亲兵更是捉刀带队,向贺鲁这边奔来。 三人绕路行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见这营地的布置似成四象之数,若要偷偷出营,不得不经过那西面三队哨兵。 “张猛,你看着少主,我去制住这些哨兵。”萧衍沉言道。 “你去吧!小心些!”张猛扶着李川儿,揭开斗篷一看,忽然“咦”了一声,赶忙喊住萧衍,“萧大人!你看少主…少主怎么了?” “什么?”萧衍刚要动手,忽然闻到身后低唤,他赶忙又回过头来,低眼看去,不免眉色紧皱,“眼神呆滞…双目无光…这是怎么了?”他赶忙伸手度入些许真气,忽然行到神阙一滞,“奇怪…有什么东西阻碍这气息的顺畅…怪不得川儿有些失去神觉…”他赶忙提出三分内力,玉虚心经混元百纳,萧衍早在那寇岛就悟出了海纳百川的内功,当下运气导入,传力反吸,眨眼就把李川儿神阙中那一团杂揉的气息收入自家体内。 “这…”萧衍不禁脑袋一沉,精神恍惚,片刻内功自行,调息化解,这才回过神来,“这是什么东西…有些像**的感觉…却出自在经脉之中…” “刺客在这里!”忽然,十丈外亮起数个火把,营内呼喊声,马蹄声沉沉而起。 “来不及了!”张猛心头一惊。 “只能杀出去了么?”萧衍双目生寒,搂着李川儿,单手拔出修罗心。 “不可…”只见张猛站起身来,把李川儿斗篷脱下,批在自己身上,然后转身道“萧大人,我知道你武艺高超,若是我去引开卫兵,你定然可以安然把少主送回营地!”男子语气透着坚定,分毫没有犹豫。 “你胡说什么?!”萧衍闻言大惊,抬头沉沉打量着面前的汉子。 “萧大人,我不知道少主为什么半夜行刺这突厥可汗,可如今事已至此,突厥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张猛听着四周沉沉的脚步声,赶忙解释道,“如果我们杀出营去,是可以保下少主一时,可若突厥人发兵来袭,我们三千守军离王庭不过三里,眨眼便到。” “你什么意思…”萧衍瞪目看着对方。 “这里是金山脚下,离大唐边境还有几百里。”张猛叹道,“所以现在还不能和突厥人翻脸。” “那怎么办?莫非你要?!”萧衍终于明白过来,“不可!” “不!”张猛赶忙摆手,“你快带少主走,留下我伪装成刺客便可。我会佯作是吐蕃的jiān细,志在挑起大唐和突厥的战争,你放心吧,无论他们怎么用刑逼我,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张…张将军…”萧衍也是明白过来,此刻若不想和突厥翻脸,也为唯有断臂求生,这刺客若不能是李川儿,那么总要有人顶罪,“可…可为什么…” “萧大人,你武功盖世,以后留在少主身边大有作为,张猛没什么本事,带兵打仗也是跟少主学的,再者还有罗石在,前军无忧!”言罢,附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猛赶忙喝道,“萧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萧衍张口难言,几yù吐字,都只能愤愤咽下,“将军高义!萧某佩服!保重!”言罢,搂着李川儿,轻功斗转,横牙紧咬,利用张猛吸引卫兵的间隙,向黑夜奔去… “少主!让张猛再护卫您最后一次吧!”说着,汉子跪倒在地,对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 正文 归途遥遥(三) 军鼓沉沉,旗帜冉冉,百十护卫捉刀营前,孤身将军沉跪案下。 昨夜惊魂事发,突厥唐军间的关系陡然紧张起来,两家皆是披甲带胄,严阵以待。次日午时,左王斑云通宵审讯张猛之后,便把他五花大绑般的带到了唐军营中。此时,李川儿已然恢复神智,又从萧衍的话中零零散散的知道了昨夜的经过… “哥,这不查清楚了么?”贺丽立在案旁,狠狠的瞪了眼跪倒在地的张猛,焦急道,“这贼厮是吐蕃的jiān细!他想刺杀了你,再嫁祸给四皇子…” “话虽这么说…”斑云冷冷道,“可若事情当真如此,为何这张猛一口咬定自己是吐蕃内应?” “不错。”贺鲁点了点头,沉言道,“若他真是吐蕃jiān细,他为何承认?不是应该嫁祸给大唐的么?”言罢,贺鲁瞥了眼身旁的李川儿等人,面色难言。 “可汗的意思,这张猛是本王派来刺杀你的么?”李川儿端握茶味,浅饮一口,淡淡道。 “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昨夜打了一晚上,该问的不是都问了么?”张猛抬起头来,左目肿,额间渗血,旁人一看便知,这汉子怕是受了一夜的dú打,周身伤痕累累,血痕遍布。张猛唾了口血沫,笑道,“砍头就是碗大个疤,想知道我吐蕃的军情,白日做梦…”说着,他死死盯着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8 章 鲁,面露怨恨。 贺鲁虎目微沉,打量着面前跪着的张猛,他左手抚案,心头思量,“若是想嫁祸大唐,他应该死死咬住李泰不放…可用刑打了一夜,他早上却供出了吐蕃…”想着,他不免扫了眼李川儿,“如果真是李泰,他为何不派贴身几个手下…譬如那个黑袍道士?”贺鲁双目一沉,看着萧衍。后者抬眉轻视,不露神色。 “哥!你连犯人自己的话都不信么?若是四皇子所为,他为何派个草包饭桶,为何不派这个道士?”贺丽见着自己兄长已然疑虑重重,不拿主意,心头也是焦急万分。 “是啊!大可汗!如今犯人都招供了,你还犹豫什么?”楚羽生冷笑道。 “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演的一出戏!唐人的狡猾,我们突厥人早就见识过了,便是多年前的渭水之盟,也是你们先率军来攻…”斑云拍案而起,喝道。 “斑云!”贺鲁摆了摆手,示意前者不要动怒。过了许久,贺鲁终于开口道,“这事的确蹊跷甚多…你们大唐的嫌疑也…” 话未说完,帐外闯入一人,高声道,“大汗,这刺客的确是吐蕃的人。” 众人闻言大惊,只见一女子行入帐内,狄柔陆展双皆是抬目看去:碧眼青丝,冷眉素面,娇颊如玉,右额旁一颗黑痣好似夜星轻点。 “师父!”贺丽见着自己师父赶忙救场,好不激动,三步并做两步,行了过去,说道,“师父说这贼厮是吐蕃的人,是有证据么?” 令狐安然扫了眼座上众人,点了点头,冷冷道,“这是我从他营中搜出的密信。”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恩?书信?”萧衍一愣,心知绝不可能,他当下看了眼李川儿,后者淡淡饮着茶,也不言语。 “太好了!有证据,就能证明四皇子的清白了…”贺丽欣喜若狂,赶忙拿着那信,承给了贺鲁。 “是么?”贺鲁面露狐疑,也不答话,当下拆来信封,一目十行,大略看罢,却是双目一凝,“吐蕃准备挑起突厥和大唐的战争,好一举攻入吐谷浑?这么说来…倒是确有此事…” “哥!信是真的吧!”贺丽压住心知焦急,赶忙看了眼李川儿,似作安慰。 贺鲁看完书信,心思几转,虎目一凛,扫了眼李川儿等人。过了许久,似作出打算,开口道,“看来,这贼厮真的吐蕃的jiān细…” “什么?”左王斑云闻言一愣,赶忙行过去拿起书信看了几眼,也是面色愕然,不敢相信,“这张猛怎么可能是吐蕃的人…可这书信又是令狐大人搜来…”他不免抬头看了眼令狐安然,怀疑不已,“令狐大人是唐人…莫非…” “斑云,你还看什么,你没听我兄长说,这信是真的么?”贺丽见着斑云似有怀疑,心头不悦,“还是你怀疑我师父?你别忘了,五年前的内乱,若不是我师父从万军中救出我来,我早已死在叛军中…” “这倒也是…”斑云被贺丽一语堵住,也不免点头承认。 “可汗,证据确凿,下令吧!”令狐安然说罢,漠然般看了眼李川儿。 “恩…”贺鲁思量片刻,忽然站起身来,转头对李川儿沉声道,“四皇子,这贼人怎么说也是你们唐人,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言罢,起身环顾四周,心头依然疑云重重,可书信在此,又不得不信,当下只能带着斑云贺丽往营外行去。 “四皇子,没事了!我就知道你是无辜的!”贺丽扑闪扑闪着大眼睛,柔声安慰着李川儿。 “无辜的…”李川儿心头一凉,面色却作出笑容,回了一礼。 萧衍轻叹一气,看了眼李川儿,只见女子左掌死死握着折扇,颤动难平,折扇上竹侧带锋,女子握的太狠,却是破肤渗血。 “四皇子!这次可是我和师父救了你!晚上我…我在帐中设宴,你可要来…”贺丽帮助李川儿洗脱嫌疑,心头欢喜,小嘴一抿,娇羞道。 “一定。”李川儿淡淡点了点头,使出浑身力量,才勉强又笑了笑。 “晚上见!四皇子!”贺丽在李川儿的目送下,蹦蹦跳跳般出了大帐。 “李泰。”令狐安然见着众人离去,这才行了几步到女子身边,“你应该是中了丧魂散,这dúyào能短暂控制人的心神。” “丧魂散?”楚羽生眉色一沉。 “这yào我在吐谷浑见过,却不知道何时传到突厥来了。”令狐安然叹了口气,对着李川儿道“我只能救你这一次,好自为之。” “多谢令狐姑娘。”萧衍见着李川儿直直看着张猛,也不答话,赶忙起身道,“若不是姑娘伪造了那书信来救…我家少主…” 令狐安然摆了摆手,提醒道“别说漏了嘴,这信就是真的。”言罢看了众人,冷冷一笑,也出去营去。 “这人为何如此好心?三番两次搭救川儿?”萧衍也是疑惑,今日若不是令狐安然带着伪造书信至此,这刺杀之事,也不会这般草草收场。 此刻,众人皆已离去,只剩李川儿、萧衍、楚羽生等五人,立在帐内。 漠北萧瑟,人心悲凉,唐军帐中几语难言,这般过了许久,帐外的风声却越来越大。 “如今…该…”萧衍知道如今退无可退,叹气打破沉默。 “按军法…只能问斩了…”陆展双沉眉叹道。 “张将军是替大姐…”楚羽生跳将起来,喝道。 “可…可事到如今…”狄柔看着面前跪着的张猛,眼眶泛红。 忽然,李川儿缓缓起身,摆了摆手,缓缓行到了张猛面前。 张猛受了一夜dú打,血痕满身,虚弱不堪。他眼前恍惚,似知道李川儿行来,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笑了笑,“少…少主无恙…好…好得很…” “张将军…”李川儿呆立了许久,终于开口,却是泪珠沉落,双唇颤动,“都…都怪本王…” “川儿…不能怪你…刚刚那女子说了你是中了…”萧衍见着女子伤心,胸口一痛,急忙劝道。 李川儿素手一摆,止住众人劝说,知道此刻再言其他也无任何意义。 “少主,我张猛本就是一个打渔的村夫,若不是你救我一家老小…我早就饿死在了福州,你把我们带到琉球,大恩…”张猛见着李川儿悲悯神色,赶忙劝道,可话未说完,忽然周身一暖,只见自己少主死死把自己抱住,“少…少主。” “将军…”李川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意,她闭目咬牙,抑声痛哭起来。 “少…少主…”张猛一愣,似从未见过自家少主这般真情流露,悲声在耳。此刻,他胸中生暖,大嘴一咧,笑道,“少主,你知道么?我虽然是个打鱼的,可是啊,如今我是统领千军的先锋将军!兄弟们问起来,我说我张猛啊,是个渔夫!他们还不信呢!哈哈哈!” “张将军…”楚羽生听着张猛笑语,心中苦涩。 “哎…”陆展双沉叹一起,摇头道,“腰间剑,将军忠义厚志。杯中酒,明日沙场几回?” “好了好了,少主!”张猛见着李川儿还在伤心啜泣,赶忙沉了沉肩,挪开身子,“张猛该上路了,否则突厥贼儿又要起疑心了。” 李川儿闻言周身一颤,过了许久,才木讷般站起身来,呆呆看着面前的将军。 “张猛跟着少主,从未后悔过…”张猛大嘴一歪,丑态弄人,笑道“还请少主,送张猛一程吧!”言罢,磕头不起。 “张将军…”萧衍再也看不下去,侧目长叹,可心中却知道,若不是这张猛顶罪,死的人怕是全军将士和李川儿本人。 “少主!”张猛闻着李川儿木然不语,又喝道,“送张猛一程吧!” 女子鼻尖抽动,狠狠咬着嘴唇,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长叹一气,吐出胸中抑抑,淡淡道,“来人…” 。…… 李川儿一语太轻,似乎没有传出营帐,她当下双目一凛,大声喝道“来人!” 片刻,帐外行来两名护卫,“在!” “张猛勾结吐蕃,刺杀突厥可汗,企图嫁祸大唐,罪不容赦…”李川儿说到这里,双手发狠般握着令牌,过了片刻,女子素掌一送,军令掷下,“斩…” “…”两名护卫也是得知昨夜事由,左右对视一眼,只能朗声道,“是!” “少主!”张猛此刻抬起头来,高声道,“张…张猛,走了!” “拖下去吧…”李川儿无法再看男子伤容,只能悄然背过身去… 正文 归途遥遥(四) 帐内死寂,孤案浊饮。 “还请少主,送张猛一程吧!” “张…张猛,走了!” 李川儿又满上杯盏,一饮而尽。 “川儿…”萧衍见着女子又拿起一壶酒,不免皱眉伸手,抢了过来,“第三壶了…别喝了…” “臭小子…”李川儿冷冷瞪着男子,“你让开…”言罢夺过酒壶,也不再斟,却是举壶而饮。 “川儿…”萧衍眉色一沉,喝道,“你如此这般!张将军也不能活过来!你一会还得去那贺丽帐中赴宴,若是被瞧出端倪,可如何是好!”说完,他赶忙拿过酒壶,给女子倒了杯茶,“我知道你难受…” “你不知道…”李川儿酒劲上头,眉眼迷离,双颊滚烫,苦笑摇头道,“臭小子,你不知道…我…”女子大袖一挥,扫去桌上酒壶杯盏,口中喃喃“我这一闭上眼睛,耳边都是张将军的声音…都是他的声音…” “还请少主,送张猛一程吧!” “张…张猛,走了!” 李川儿说着说着,朗声笑了起来,“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事已至此,张将军也不是为了你一人,他是为了全军将士的xìng命。”萧衍道。 “是啊!”李川儿自嘲着,“可我也把全军将士的xìng命当做筹码,用来保全自己。你没见我…见我把那中军大营和前军大营掉换个人马,自己跑到前军躲起来…还害了中军的护卫…那王豹的几个兄弟不也是被刺客杀害了么?”女子说着说着,自责甚深,怒意涌起,拿着腰间使臣金牌,愤然掷于地上。 萧衍见着女子失意模样,心头不悦,喝道,“那我上次问你,你又是怎么说的?!”男子语气激动,指着对方吼道,“你说:他们的命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也是你自己的事!因为你是少主!” “少主…?”李川儿闻言一愣,左右踉跄几步,坐落在了案旁,喃喃道,“我是…是少主…” “你还说:你只对大唐的今后负责,只对流球安居的百姓负责。若是你死了,谁去开那商道,治那百学?李恪的xìng子和李世民太像,李承乾又不是个治国料,若想大唐不重蹈战乱的覆辙。你只能让这些家兵替你去死。”萧衍怒道。 “说的不错…”李川儿忽然仰天大笑,声透悲切,“我便是这么个冷血的少主!” 话罢握紧双拳,怒意难平,片刻神态稍定,喃喃道“说的一点也不错,我是要治理大唐的四皇子…怎么能借酒消愁,逃避现实…” “张将军为你死,是尽忠,死得其所!你若如此下去,可是寒了他的心。”萧衍接口道。 “说得对…”李川儿抬眼看了看萧衍,不免轻笑,“臭小子居然比我清醒…有趣。” “你若是觉得对不起张将军,便一举拿下皇位,广积功德,造福天下。这样,军中的每一位士卒,他们的家人,后辈,都能安享太平,得其所在。”萧衍激动说道。 李川儿被男子几言点醒,也终于回过神来,她长舒一口气,缓缓正起身形,坐回案上,“我到底不如父皇和李恪那般…却是感情用事了…”女子扶正玉冠,左掌落在案上,沉拍深思,“一举拿下皇位,广积功德,造福天下…” 萧衍看着女子压住心头悲苦,重新振作起来,不免欣慰夹杂着感慨,“川儿到底是大唐的濮王,今后要成这大事的确不能感情用事。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这九州起落的重担压在她身上…真的好么?若是一辈子做个安稳公主…她愿意么?” “萧衍…” “川儿…” 片刻,二人同时开口道。 “嗯?”李川儿一愣,闭目笑道,“臭小子还要骂我么?” 萧衍缓缓摇头,也不知为何,竟叹道,“川儿…你…你若是做个普通的公主…” 话未说完,李川儿素手一摆,语气决绝,“萧衍,你也说那张猛是为我而死,三军服从调动,替我分担危险,也毫无怨言。”女子说着,神态肃穆,“若是我一句不干了,撂担子走了,可对得起他们?” “嗯。”萧衍沉沉点头。他哪里不明白这道理,只不过见着李川儿逼迫自己,似乎正慢慢变成一个连她自己都讨厌的人,却是心头一疼,不知如何是好。 “萧衍。”李川儿见男子不再言语,也明白他的心情,她叹了口气,问道,“昨夜发生的事,颇为怪异,你可有什么线索?” “回禀少主。”萧衍拱手答道,“若是令狐安然所言不虚,你恐怕真的中了那丧魂散,失去神智了。” “这事说来也是奇怪…”李川儿沉眉道,“昨日五试之后,突厥宴散,我回到帐中更衣,却是额头忽惹,双目晕眩,之后发生的事…实在记不起来…” “你肯定记不起来!”忽然,帐外人声传来。 “是她?”萧衍一愣,片刻亲兵来报,“禀少主,突厥令狐安然来访。” “突厥令狐安然?”李川儿冷笑一声,“让她进来吧!” “遵命!” 不多时,帐外缓缓行来一人,碧眼青丝,冷眉素面,“奉贺丽公主的口谕,特来请四皇子赴宴。” “差点把贺丽的事忘了。”李川儿点了点头,笑道,“本王知道了,多谢相告。” “令狐姑娘。”萧衍行了几步,问道“刚刚你所言,“肯定记不起来”是何意?” “我早上不是说了么?”令狐安然冷笑道,“你家少主中了丧魂散,那是吐谷浑稀有的dúyào,一般人服用之后,皆会丧事神智。” “丧事神智却是不假。”萧衍点了点头,“可为何我家少主会去那贺鲁的牙帐中?” “这便是丧魂散的厉害之处了。”令狐安然答道,“一般**dúyào,要使人失去知觉,丧事神智,也不是不难。可是这丧魂散之所以罕有,便是因为这下dú之人可以驱使中dú之人。” “驱使中dú之人?”萧衍一愣,陡然想起那一夜的经过,“突厥王庭的卫兵喊那个老头叫荀大人…川儿也是被他带入贺鲁的大帐…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9 章 非…” “萧衍?”李川儿见他面露惊讶,赶忙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昨夜你不是一直跟在本王身边么?” “道长,你猜到这下dú之人是谁了?”令狐安然冷冷问道。 “令狐姑娘,在下敢问,这dúyào真的…真的是只有吐谷浑才有么?”萧衍已然明白几分,脱口问道。 “不错。”令狐安然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这dúyào还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此yào所耗dú物yào材都是极其珍贵,万金难求,譬如那雪莲和曼陀罗的dú蕊。” “那老头姓荀…吐谷浑…dúyào万金难求…”萧衍心思几转,忽然面露惊色,脱口道,“令狐姑娘,在这突厥王庭中,你可认识一个人?” “你问的那个人,可是姓慕容?”令狐安然见着萧衍琢磨片刻,似乎已猜到幕后黑手。 “没错!”萧衍赶忙点头,接着道,“莫非姑娘也认识他?” “我也是今早才开始怀疑他。”令狐安然冷笑道,“此人年岁已过半百,可心中还是对吐谷浑的旧事念念不忘。” “果然是他!”萧衍脱口答话,可心头却是几番滋味,此人和自己的过去到底颇有瓜葛。 “你们在说谁?”李川儿听得一头雾水,“莫非你们知道谁是下dú之人了?” “不错。”令狐安然肯定答道,萧衍亦是无奈点了点头。 李川儿见着二人肯定答复,心头怒火涌起,不免想起那张猛的惨状,当下寒声道,“萧衍,本王有一件事要派你去做。” 萧衍叹了口气,虽然猜中这下dú之人就是广凉师的哥哥慕容凉德,可此人到底也是那鹤归楼的故人,还曾在马晋风死后点播自己,也算受了恩情。 “萧衍?”李川儿见男子眉色紧锁,似在犹豫什么。 “在…在。”萧衍回过神来,点头道。 “本王现在派你去杀了此人,为张猛将军报仇!”李川儿心中怒火中烧,高声喝道。 “可…可我也是猜测…”萧衍叹道,心中依然记得荀先生对自己的教诲之情。 “小道士不用怀疑。”令狐安然笑道,“这慕容凉德与我五年前一同投效的突厥,二十年前,吐谷浑内乱,大唐见死不救,这厮一直对李世民怀恨在心。所以他想想挑起战争,借突厥之手灭去大唐。” 萧衍不待李川儿答话,也是诚然点头,“虽然,我不希望是他…”言着,萧衍闭目叹了口气,随后缓缓抬起头来,面色生寒,“川儿,不必说了,jiāo给我吧…”男子想着那张猛冤死,想起那般忠义之人身负罪名,客死他乡,黄沙埋骨。他自顾自般缓缓行出帐外,到了门口冷冷道,“若我杀不了他,我便永远不回你身边。”言罢,轻功一转,没入黑夜。 “这下dú之人到底是谁?”李川儿见着萧衍的模样,心头焦急,可还未出声询问,男子便去了踪迹。 “我只知道他姓慕容,和父皇李世民有不共戴天之仇。”令狐安然冷笑道,“若是要说和这小道士的关系,我想…”女子顿了顿,回头看着女子讥讽道,“这慕容凉德曾在鹤归楼待过几年,怕是对小道士有恩,有好戏看了。” “我刚刚那一道口谕,却是叫臭小子去杀自己的恩人么?”李川儿愣了愣,呆呆的望着面前黑夜… 正文 归途遥遥(五) 金山石道,夜深狼吟,夏时北漠孤月当空,朔水遗址残垣几许,突厥王庭外七八里,一黑衣人身披软甲,胯下战马飞驰,疾奔在金山古道上。 “呼…”那黑衣人嘴角带血,口中喘着粗气,左臂落红,右掌死死握住缰绳,一路向金山上奔去。仔细看去,此人年岁颇大似近六十,眉目疏朗,须长四尺,颇有儒生之范。 “吁!”此人行到金山道口,忽见前方现出岔路,不免眉色一凝,“何时多了这条路?”他神色焦急,额间渗汗,紧张般回头望了望,不敢多思,随后马鞭高高扬起,朝着右边那条小路奔上山去。 两柱香后,这黑衣人来到一处空旷平地,不远处几丈外竟有石阶成梯,似通往更高之处。 “这儿是哪?怎么不是金山南面?应该能看见阿勒泰才是…”黑衣人沉沉喘着粗气,身上受伤不轻,他左右环顾片刻,耳旁风声一凛,似乎山下来了动静,“这么快?!”黑衣人一愣,来不及多想,赶忙下马捂着左臂,顺着那石阶望山上跑去。 这黑衣人带着受伤左臂,足下生风,一路飞驰,不多时,眼前模模糊糊现出一个庞大黑影,好似长安的含元殿一般立在眼前。 “哪来的宫殿?”黑衣人一愣,好不哑然,“我来突厥五年了,却不知道金山上还有这…” “何人闯宫?”,忽然只觉那宫殿前冷风刮过,殿前两盏高脚石灯诡异般燃起,一个巨汉坐在门口石阶上冷冷看着黑衣人,沉声道,“你是何人?敢擅闯我朔水宫?”抬眼看去,这巨汉身长不下十尺,肩硕胸沉,身披兽皮,露出半边臂膀,石佛般的大脑袋一歪,冷冷打量着面前黑衣客。若不是石灯所照,借着那月光而视,这巨汉便似寺庙中所供神佛,身形高大,好不骇人。 “朔水宫?”黑衣人听得一愣,片刻念道,“朔时朝华,流年似水,北漠修罗,阿鼻十煞。”他猛然抬头,只见面前宫殿高越十丈,陈旧不堪,好似阎王府门,梁取实木雕梅,虽显残败依透冷魄,柱成十尺落漆,yīn霾凋零煞意相绕,只让人不寒而栗。难等着旁灯亮起,细目一看,石墙带痕,铜门赫立,两只不知其名的猛兽石墩端卧于铜门左右。 “呸呸呸,什么阿鼻十煞!”那巨汉身后行出一个佝偻矮子,面上刀痕累累,发白长辫,沉沉咳了两声,骂道,“这什么十煞九煞,还不是那个老王八取的。” 那巨汉借着灯火,露出面容,却是宽面塌鼻,铜眼厚额,他拍了拍石阶,开口笑道,“老八,你自己名字就有八字,还骂别人老王八,也不觉得丢人。” 声似山岳颤动,低沉平缓“老九,说你个子大,你还牙尖嘴利的,咱们十煞怎么得也该一致对外,别老窝里反!”那佝偻矮子骂道。 “嗯,说得对。”这巨汉也不还口,当下点了点头,抬起大手指着来人,“喂,老头,问你呢,来我们朔水宫做什么?” “果然是修罗十煞!”黑衣老者扶须长笑,“看来那先天石碑所刻是真的了!好,好!” “先天石碑?”巨汉一愣,回头问矮子道,“老八,宫中的石碑少了几块?” “少了三块,两块在中原,汉末时候被毁了,还有一块,听说被慕容氏带到了吐谷浑。”那佝偻矮子回道。 巨汉点了点头,对着黑衣人道,“丢了的三块,其中只有一块是显露此地,那你口中所说的石碑,便是第十块了。” “是也不是。”佝偻矮子摇头道,“宫主曾言,这十块古碑都是春秋前的遗迹,只有六块完好,其他四块是他拓印而铸,这老头若是在石碑上看见我朔水宫的名号,定然是那新铸的第十块,要说这第十块的真迹,应该还在楼兰一带。” “我说的也没错,老八挑什么刺。”巨汉大嘴一歪,愤愤道。 “挑刺那也是学你。”佝偻矮子笑道,不免抬头看了眼来者,“原来是吐谷慕容氏的后人。” 这黑衣人听了二人对话,刚要开口,只闻身后脚步想起,知道来人已到,不免叹了口气,脱去斗篷,叹道,“罢了,今日索xìng躲不过这一劫,再者能见到这朔水宫,也是老夫的造化!” 原来这先天古碑一共十块,来源不得而知,可石上记载那炼丹、修道、武艺、讲学、治国、成商、征伐、兵家、妙医、机关各术。千百年前先天古碑因其内容通达天道,引得世人争相逐鹿,损命之人不下百万,王朝更替,九州征伐,都脱不得其中。而这慕容一脉得天独厚,开族之人慕容狐曾有恩于楼兰国主,遂得拓其石碑,通晓武艺神通。要说这后世颇多经典著作,也是七八分来自石碑破解译文,便是那覃昭子当年所译《玉虚心经》中的炼丹法门,也是石碑模糊记载。 “到此为止了…”片刻,道口石阶上缓缓行来一人,黑袍道服,冷眉俊面,单手握一黑鞘长刀,步伐似重似轻。 “小衍子,不到两年,你这神通怕是赶上家弟了。”那老者朗声笑道,似牵动内伤,咳了两声。 “荀先生,你对小子有恩,马叔死时,也是你苦心开导我,这番教诲没齿难忘。”萧衍冷冷言了一句,身形一晃,人影骤变。 “诡夜移行,白昼不明?!”那佝偻矮子一愣,“老九,我们是多少年没见过高手了?” “二十年了吧。”巨汉看着黑袍道士的身法,也不免点头,“后起之秀不少啊!” 慕容凉德知道此劫难逃,当下叹了口气,闭目不语。 只眨眼间,萧衍人影再现,已然寒刃在手,冷冷架在老者前,“荀先生,上次你所说了却二十年的旧事,可是指的报复大唐之事?” “不错!二十多年了,要不是李世民背信弃义,对我吐谷浑内乱坐视不管,慕容亦方那狗贼怎么会如此轻松就得逞!?”慕容凉德愤愤道。 萧衍点了点头,“这事我也略知一二,听闻当年内乱,还是我不得道门的逆徒公治长借机挑起。” “公治长?呵!无关其他人的事。”慕容凉德摆了摆手,苦笑道,“佞臣小人哪朝哪代都有,只不过我恨这李世民背信弃义,当年他父李渊得了突厥和我吐谷的帮助,这才打入中原,得了天下。可轮到我吐谷浑内乱,他却袖手旁观!” “荀先生也有脱不开的心事啊…”萧衍叹了口气,“可一将功成万骨枯,先生既然选了这条路,也该想到后果。” “自然想到过。”慕容凉德淡淡道,“老夫委身投了突厥,就是为了报复李世民这贼厮!” “报仇?你为谁?为吐谷浑么?”萧衍望着夜色出神。 慕容凉德淡然不语,心中早有决意。 “可我听你弟弟广凉师说,现在吐谷浑一片祥和,百姓衣食无忧,商贾通达百利,朝野明君广治。”萧衍皱眉反问道,“百姓安享太平,谁还会在乎当朝者是何人?” “是啊,如今吐谷浑兵精粮足,百姓安居乐业,谁又还会想念起先王慕容垂呢?”慕容凉德朗声苦笑,悲悯之情露于面上。 “人间自有安乐道,奈何世人苦寻之?”萧衍摇了摇头,“过去的,就过去了,否者先生当年为何劝我要看开红尘往事。” 慕容凉德伫立在这陈旧宫殿旁,若有所思,仿佛正在被这沉沉的黑夜所吞噬,“小衍子,这世上总有些事是必须做的,不是么?” 萧衍打量老者许久,点了点头,终于眉色一凝,握刀之手沉了两分。 “老九,这小子身上煞气不轻啊!”佝偻矮子沉眉盯着萧衍,啧啧道。 “嗯,他说他是不得道门的后人。”巨汉见着萧衍煞气若隐若现,似乎藏有犹豫,“身法了得,不知道手上功夫如何。” “先生,上路吧。”萧衍淡淡言了一句,单掌一翻,长刀划下。 “慢!”眨眼间,只见那佝偻矮子人影一晃,闪到了萧衍面前,“小子,别急。” 萧衍刚要动手,只觉身边气息生变,加着他自己心怀犹豫,不免停下手来,听那人说话。 “小子,这老头是慕容狐的后人,得承先天石碑,那碑和本宫有颇深瓜葛,不如…”言者说着冷冷看着萧衍,“不如等我问个清楚再动手如何?”佝偻矮子话语清楚,分明是要保下这慕容凉德的xìng命。 萧衍扫了眼面前二人,冷冷道,“你们是修罗十煞?” 佝偻矮子笑了笑,点头,“你也听过我们十人的大名?” 话音刚落,萧衍煞气骤现,一刀横取而下,干净利落,那慕容凉德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面容似有解脱之样。 “臭小子!你没听见老子说话么!”那佝偻矮子只觉刚才四周杀气一现,一不留神,这萧衍早已取下老者的xìng命。 “没听过。”萧衍用衣袖抹去脸上血迹,默然看着荀先生的尸首,心头怅然若失。 那巨汉看的一愣,眉色陡沉,阔步一迈,双臂横扫而来,势大力沉,摧山破石,力达千斤。 “老九!给这小子尝尝厉害!”那佝偻的矮子见着萧衍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劝说之话闻似未闻,不免心头动怒,高喝道。 “小子!找死!”那巨汉一步踏在地上,宫门晃动,激起尘土飞扬,双臂劲风呼啸,直直向着萧衍而去。 后者淡淡抬眼,却不闪躲。 “混小子,仗着身法好么?”那佝偻矮子怒意涌起,足下一点,身影鬼魅难视,眨眼到了萧衍面前,两掌拍出,“看你躲不躲!” “两人倒是不错。”萧衍言语刚出,单掌一分,重影而化,接过那矮子两招,片刻左侧巨汉大力袭来,当下点足而起,越过巨汉双臂,右脚一踏,借力而转,眨眼便落在了二人的身后。 “臭小子!就会跑么!像个耗子到处躲!”矮子骂了一句,几转身法,双掌吞吐,对着萧衍攻去。 “应该说像个王八!没胆量,只会缩着!”巨汉讥讽一句,转身沉力,张口暴喝,一拳对着面前男子砸去,这一拳去势惊人,好似崖口巨石坠落。 “是么?那小爷不躲了。”萧衍淡淡言道,双足分开立稳,左掌轻出,九天若下,揽月、摘星两式,虚实相合,劲力似缓似急,一招破去对方掌法,另一招取上攻下,逼的矮子急忙收招回防。 “小子!看老夫把你砸成个ròu饼子!”巨汉见着萧衍单手逼退佝偻矮子,心头一沉,劲力再催几分。 萧衍也不答话,一招摘星抚过矮子肩头,逼的后者急退三步,此刻巨汉一拳砸到,自己右手急出,归元、空雷合为一招,足踏身后借力,一掌沉沉对了过去。 片刻,只觉黄土颤动,铜门沉音,整个朔水宫似抖动三分,那黑袍道士竟然一掌接下了巨汉的拳劲。 “嗯?”巨汉一愣,还未言语,只见那黑袍道士嘴角冷笑,单掌稳稳接住自己一拳,继而抢出半步,一踏立稳,掌化成影,劲力透甲破石。 “老九,当心!”矮子被萧衍逼开回身,抬目看去,这道士收掌屈指,食中一凝,破空点出,煞气凛人。 “不怕他!”巨汉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0 章 不躲开,右足一定,丹田沉力,深深受了对方一指,当下身形几晃,护体内劲崩裂而散,“这…这臭小子…” “好个大笨牛!皮糙ròu厚,竟能生生受我玉虚玄冥指!”萧衍脱口赞道。 要知这玉虚玄冥指乃是当初凤凰阁中与杨天行比武所创,其指力取周身无形气劲凝为一点,破甲断金,透岩摧石,锐利无比,便是生生和杨天行的短刃轩辕相对,也能以血ròu之指,争个高低。 “好小子!”巨汉喘着粗气,额头生汗,好不容易立稳身形,只见对方两步抢前,两掌拍在自己左右膝上,马步陡然形散。 “还没完呢!”萧衍冷冷一笑,收回掌势,一步踏出,身法再转,单脚回力,摆尾一踢,“滚吧!”片刻,只见那巨汉退了两步,重心不稳,一屁股沉沉坐倒在地。 “好家伙!内力不输古禅高僧!”萧衍双手负后,笑道,“你虽然手上功夫差些,可要论皮糙ròu厚,除了打你要害,我只怕也伤不得你。” “臭小子得意什么!”佝偻矮子见着自己兄弟被这道士一脚踢到,心头大惊,可到底自持老辈,不愿表露于前。 “何人来我朔水宫捣乱?”忽然,从那铜门内传来冰冷人语… 正文 归途遥遥(六) 金山石道,朔水宫前,萧衍一刀取了慕容凉德的xìng命,不免惹怒宫门前两个怪人,三者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只见那萧衍身法飘然,招式虚实相生,内力混元百纳,竟以一敌二,稳占上风。 “何人擅闯我朔水宫?” 萧衍两掌一踢,击退那巨汉,忽然身后铜门中有人声传来,寒意透骨,似于飘渺。男子侧目回头,只见两名女子身着洁白素袍缓缓行出。 “敢情这宫里面还不止你们两人。”萧衍看了二女一眼,同生同样,素面冷眉,姿色虽谈不上绝美,可也颇具淡雅。 “止善,从恶,你们怎么动起手来了?”一女行出两步,看了眼巨汉和矮子,摇头问道。 萧衍抬眉细看,这两名女子虽为双生姐妹,模样一般无二,可嘴角嫣红似有不同,站在前面的女子娇颊嫣红落为牡丹,其后女子却为芍yào。萧衍看到这里,不免笑道“牡丹共芍yào 相似连株花…” “公子好眼力。”身后女子淡然一笑,似腊月寒梅,幽香涟漪。 “这小子在宫前随意杀人,我和老九想制止他,谁料…”那佝偻矮子叹道。 “谁料这小子的武艺不在执念君之下,我二人两手也敌不过他。”那巨汉也不起身,索xìng坐在地上,拍了拍脑袋,“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此青更比蓝者幽。” “呸呸,老九你又乱改那书中话语。”那矮子骂道,“说了不许和我吊酸袋子!” “你脑子里也就读了墨家的几本书,殊不知百学至精终得归一,道者更言取一化为二,得三成万物。诸子百家书中精髓到了通达天地的境界,也是可互相杂糅,老夫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巨汉托着下巴笑道。 萧衍一愣,好不惊讶,“这鲁莽巨汉,身披兽皮,肩宽体硕,且不论身长十尺足足高了我半截身子,便是那块头大小也是我的几倍,怎么还是个粗中藏巧的文人?” “小子,你别看老九是个粗汉模样,人家十岁就通读诸子百家,未及加冠便开课治学。”佝偻矮子笑道。 “好了,你二人别闹了,正事要紧。”前面的女子冷眉一沉,不似身后姐妹那般幽然,却多了几分威仪,她扫了眼慕容凉德的尸首,寒声道,“公子为何在我朔水宫前杀人?” 这四人举止各异,言语出奇,又住在这陈旧宫殿之中,着实让人好不难解。萧衍心知在别人门前杀人,也是亏了理,当下拱手道,“在下追赶要犯,途经此地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要犯?”秀着牡丹女子皱眉不解,“还望公子说清楚些。” 萧衍抬头望了望萧瑟的寒夜,把此行追杀慕容凉德的原由缓缓道出,可因为李川儿的身份特殊,也只是粗略说了个大概。 宫前四人听了之后,不免摇头叹气,感慨万分。 “人到底被这红尘玩弄太深,心头总是看不破那过往和旧事。”佝偻矮子叹道。 “佛有云:一迷则梦实颠倒,处处成困。一悟则究竟涅,当下清凉。”巨汉笑道,“这人也是看过那先天古碑,怎么还看不透这往来尘土。” “原来如此,公子也算断去一方罪念。”秀着牡丹的女子点了点头,回头对芍yào的女子道,“续常,你认为如何。” 那叫续常的女子点了点头,“这慕容凉德身陷妄念,不能自已,竟想挑起那战乱征伐,如此这般下场也算解脱。” “二十多年了,如今吐谷浑自成一统,这慕容氏怎么还忘不掉旧事。”此刻,宫门内又行出两人,皆是拂尘在手,道服着身。 “上清、枉梦,你们也来了?”巨汉看着二人,笑道,“宫主留下的难题,破解了没?” 那二人闻言一愣,不免缓缓摇头,“宫主的气脉不同常人,无序有序,或生或死,我二人想了二十余年,仍无法破解。” “什么或生或死!”佝偻矮子骂道,“老夫还想长生不老呢!那样我就可以把九州的机关巧力都研究个透,如此这般七十年的光景,哪会够用!” “老八,我说你笨你还不服气。”那巨汉调笑道,“宫主活了九百年,行九州红尘,早阅尽人事,剩下的便是孤寂和独苦了。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物是人非,亲离友散。” “无趣。”矮子骂了一声,闭口不言。 芍yào女子见着众人左右言他,萧衍却是淡淡立在原地,不免行了几步出来,笑道,“公子,那如此说来,你却不是为了寻我们朔水宫而来?” 萧衍摇了摇头,开口道,“自然不是。” “嗯。”芍yào女子点了点头,对着牡丹女子道,“相无,这小道士也是误闯,罢了吧。”女子闻言点头,淡淡道,“朔水宫从不接待外客,公子请吧!” 萧衍行了一礼,行至慕容凉德的尸首前,屈手一提,回头道,“告辞了,列位。” “哎,本来说能救这慕容氏的老头一命。”佝偻矮子摇头叹气。 “打不过又能怎么办?《庄子。盗跖》曰:成者为首,不成者为尾。人家赢了就是有理。”巨汉笑道。 萧衍言了辞,也不停留,提着尸首缓缓向山下行去。 “这位公子的武艺不凡,止善从恶二君两手竟不能敌。”那叫续常的芍yào女子赞道。 “止善,你和他过了几手,可知道这小道士的来历?”叫相无的牡丹女子淡然问道。 矮子挠了挠头,答道,“这小子自称是不得道门的后人…” “看他的功夫就知道,和宫主的同出一脉,无丹田无气海,诸身穴位自成一家,混元百纳浩瀚苍穹。”那叫从恶的巨汉笑道,“搞不好是宫主私下收的小徒弟。” “不会…”身后那叫上清的道士摇了摇头,“宫主三百年前就立誓,不收徒,不传脉。” “不得道门么?”另一道士望着石阶下的背影,笑道“看来覃昭子也算寻得传人了。” “如今天下变数如何?”那叫从恶的巨汉撑地而起,摇了摇脑袋问道。 “李世民如果死了,便是九州大乱。若是能挺过这次唐军出征,那便无事。”牡丹女子淡淡道。 芍yào女子点了点头,“他这几个儿子争夺皇位也是打闹,只要老皇帝手上兵权犹在,便不会再起战乱。” “但愿如此,那便不需要我们chā手了。”佝偻矮子看着山道背影,缓缓摇头。 半个时辰后,山路上传传轻缓的马蹄声,那骑者缰绳一执,缓缓停稳,翻身下鞍,把马背上一老者扶了下来,两指点在其神阙,右掌一抚缓缓度入些许内力。 “咳咳…”那老者沉咳几声,急切般猛吸了两口气,面上这才渐露血色,“这里是…?”他迷茫般抬头看着四周,崖口山脉,却不是回营地的道路。 “翻过下个山头,再行十余里,便是那阿勒泰。”骑者把身上水袋系在鞍侧,淡淡道,“城中多是突厥人,不过也有那汉人的商队,你若想复仇便养好伤再来吧。”话罢,单手一挥,马鞭掷出,“上路吧,天快亮了。” “天…亮了?”老者接过马鞭,呆呆望着骑者缓缓离去的背影,忽然在那背影前,东方发白,天际现色,不多时,一轮旭日缓缓升起,照亮了漠北广阔无垠的大地。 骑者行到半路,忽然伸了伸手,头也不回的挥了挥,示意道别。 “天亮了…”那老者淡淡言着,苍老的面上现出条条沟壑,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他想起这二十年来的处心积虑,屈身待时,降节投胡,只为了去心中旧怨,可此时此刻,他见着天边渐渐明亮起来,大地无垠广阔,丘陵延绵而现,自己却渺小的如一枚芥子。过了许久,老者忽然朗声大笑,似从未有这般心情观这日出,也不知今后所行何路… “小衍子,我一家三百余口被叛贼所害!这仇如何能忘?” “所以你就下dú驱使四皇子去行刺贺鲁,借机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乱。” “李世民坐视不顾我吐谷浑的内乱,背信弃义,便是大唐一国被灭也是应该!” “你在鹤归楼藏身二十年,便是等待机会么?” “不错,我等着机会,无论借谁之手,吐蕃也好,突厥也好,倭人也罢,只要能让大唐生乱,我就屈身相投!” “你弟弟诛杀叛党千余人,却唯独留下了慕容止的xìng命,便是担心吐谷浑再生战乱,民不聊生,你知道么?” “这小子心怀天下…老夫是不如他。可就算臣民都把这血仇忘记,我却忘不掉…” “你若是只找李世民报仇,那也罢,可连累世人,却是行了私心。” “私心?说的好!我便是想给那些枉死的人寻个说法,我等了二十年,苦心经营了二十年,抛弃尊严,折节降胡,如今下dú驱使李泰不成,也是天意,大唐命数未尽…” “你和令狐安然一同投效突厥,她主和,你主战,看来那贺鲁决心要开战,也是你的诱导。” “不错,我在鹤归楼经营许久,凡是边境兵马调动,我都有内应来报,所以贺鲁才会对大唐的军队动向甚为了解。” “这般处心积虑,值么?” “哈哈哈哈,我的妻子家小,都是叛贼所害,你说值不值!?” “明白了,我们虽口口声声说着那道理,可先生却有先生必须做的事,倒是小子无趣了。” “不错,动手吧…” 正文 归途遥遥(七) 漠北王庭,唐军营中,众人端坐案前,言间商议归途。 “这亲事暂且定下,突厥人便不会妄动。少主可依计行事,率军先返回西州。”楚羽生沉眉说道。 “再者,皇上若是下定决心要打这仗,我们也不能久留此地,不如借着结盟事了,回朝复命之由,赶紧返回大唐。”狄柔点了点头,同意前者话语。 “二弟三妹所言有理。”主座上,一白袍公子轻摇折扇,赞同道,“昨日本王中dú被驱,不仅害了张将军的xìng命,还险些连累三军将士,此地的确不宜久留。” “萧衍昨夜便去追查凶手,不知结果如何。”陆展双抬眼看着帐外,似有疑虑。 “萧哥哥一夜未归…”哑儿双手紧握,心头焦虑不已。 “萧大人回来了!”忽然,帐外传来卫兵的通报。 “呵!这臭小子,真是不禁说!说到就到!”楚羽生闻报大喜,起身向帐外行去,“你这臭小子,怎么不早些回来!看把少主和哑儿姑娘急的!” 片刻,帐外行来一人,黑袍道服,手握长刀,面色默然。 “萧哥哥!”哑儿见着来人,心头一颤,赶忙起身行了过去,喜悦之情表露于色,“萧哥哥,听闻你抓那坏人去了!” “嗯。”萧衍指了指身上少许血渍,道,“你猜我抓着没有?” “萧哥哥这么厉害,定然是抓到了!”哑儿接口道,双目不免打量了男子周身,生怕他落下一点伤痕。 “臭小子还卖关子!你可是急死大伙了!”楚羽生笑骂一句,身旁陆展双抬眉看了眼萧衍神色,似有疑虑。 狄柔知道男子彻夜追凶,十分辛苦,可还是抑不住心中好奇,脱口问道,“那下dú的贼厮究竟是何人?” 萧衍看着好奇的众人目光,淡然道,“是我一个故人。” “萧衍…”李川儿闻道“故人”二字之时,胸口一疼,不免起身望着男子,“你…”她知道这一道口谕,却是让萧衍杀了自己的恩人。 “故人…”哑儿听得一愣,不知男子所言何意,可如今他平安无恙,也不去顾那些。 “什么故人?”楚羽生挠了挠头,打趣道“这种下dú的贼厮,手段不干不净,杀了也好!省得你萧大侠以后出名,给你添了累赘。” “少主,罪人已经伏法了。张将军在天之灵,也能得以慰藉了。”萧衍看着女子关切的表情,知道她担忧自己手刃恩人,心成死结,索xìng笑了笑,示作安慰,言道“贺丽那边如何?她还缠着你么?” “那贺丽公主啊,怕是真的瞧上姐姐了。”哑儿见着萧衍安然归来,也是喜悦不已,脆声道“昨夜还请姐姐去她帐中饮酒赴宴,说是为了定下亲事。” “你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娶了那贺丽公主,你好和你家萧哥哥远走高飞。”李川儿佯作嗔怒,拍打女子素手。 “我才没有这么想呢!”哑儿开朗一笑,赶忙躲在男子身后“就算姐姐娶了贺丽公主,萧哥哥也舍不得离开你啊!” “混丫头,怎么学起羽生那般口无遮拦!”李川儿玉手一指,点在了女子额头。 “哑儿似开朗许多?”萧衍见着二女打趣,不由一愣,“一路从西州行来,这丫头怎么变了个人?” 哑儿看着萧衍愣在原地,赶忙附耳对李川儿说了几句,这话似猜中女子心思,惹得后者柔目轻瞪。 “不忘生老先生说,不能总是依附着萧哥哥,否则便是他的累赘。”哑儿看着男子疲惫的面色,心中定定,“我也要学会一些本事,好帮得上萧哥哥的忙。” “臭小子,看什么呢?锅里的都是你的,还能跑不成?!”楚羽生笑骂道。 “什么锅里的?”李川儿瞪了楚羽生一眼,“又口无遮拦。” “萧哥哥,你怎么去了一夜才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1 章 ,姐姐可是担心死了!”哑儿笑道。 “丫头,胡说什么…”李川儿双颊一热,抬眼看着萧衍疲惫的面色,不免有些担忧他那句“故人”。 “我在那金山上碰到了一群怪人,所以耽搁了些。”萧衍解释道,随后把昨夜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哦?朔水宫?”楚羽生皱着眉头,好奇不解。 “原来这朔水宫真的存在。”李川儿踱了几步,回头说道,“看来这大内密卷所言不虚。” “又是那大内密卷么?”萧衍笑道,“李世民怎么想着弄个卷宗记载江湖事宜。” “不。”李川儿摆了摆手,“这卷宗不是父皇所建,而是先皇。” “李渊?”狄柔也是听得一愣,脱口道。 “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你可知为高祖李渊设计起兵,攻陷长安的人是谁么?” “民间所传,是当今圣上用兵方略稳妥,当机立断,直逼入关的要津霍邑,独取长安。”陆展双答道。 “我在看了那密卷前,也是这般以为。”李川儿笑道,“可霍邑一役,却有颇多疑点,要知霍邑一带道路狭隘,当年又逢连yīn雨天,高祖兵军粮道断绝。偏巧又有谣言说突厥兵yù偷袭晋阳。高祖遇挫遂靡,想撤兵回晋阳自保。裴寂等人亦力主退兵。唯独有三人晓言利害,力劝进军。” “老皇帝李世民肯定算其中之一。”萧衍点头道。 “不错。”李川儿笑了笑,“可还有两人才是关键,这二人不仅识破突厥偷袭晋阳的谎言,还想出诈败初阵,诱敌出关的计策,布阵城南率骑兵直冲隋将军阵,以诱骄兵,随后再从背后夹击,形成合围之势。而这二人自领步军三千,埋伏关隘小道,围点打援。一战破霍邑,克临汾、绛郡,进逼龙门。” “哦?示弱以成强,截援不急攻,兵家诡变之道,好不了得!”萧衍一愣,“此计出于何人之手?” “这二人没有留下名字,却自号相无、续常。”李川儿笑道。 “相无、续常?”萧衍闻言大惊,心中回忆起来“不是宫前那双生姐妹么?看似也才二十年华…怎么会…” “据密卷所记,这相无、续常来自漠北朔水宫,精通那征伐、兵家二道,一文一武,相无统兵,续常谋略,二者掠尽天下战事。”李川儿说道,“而这朔水宫,却不止相无、续常两人。”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我瞧着他们一共六人。” 李川儿摇了摇头,笑道,“若是卷上所记无误,这朔水宫内一共十一人,除了宫主之外,座下分列十者,又号修罗十君。” “修罗十君么…”萧衍沉眉不语,“听那六位怪人对话,宫主怕是那不忘生…” “这修罗十君各有所长,孤龙治国,慈凤妙医,相续无常征伐天下,上清百物成丹,妄梦独卧得道,黄白投银断江,止善囊括墨者千图,从恶阅尽诸子百家,执往神通天下无双。”李川儿说着不免斟满酒杯。 狄柔听了李川儿的解释,也不免点头,“上次让我密探禁宫卷宗, 也曾发现这记载:朔时朝华,流年似水,北漠修罗,阿鼻十煞。这十人身世奇异,各有来历,相传命格不凡,颇有天狼煞星之势,遂这十君又名十煞。而这朔水宫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可从古到今,却没有一人寻得。” “他们若不是出山帮高祖平定天下,又怎么会显露身份?”李川儿解释道,“这十君平时行事诡秘,不到天下大乱之时,少有露面,三十年前,高祖攻陷长安,一统中原,相无、续常二君却又归隐无踪。而万家的得势,怕是也和那成商道的黄白君有些渊源。” “呵!姐,这么有趣的事,为何现在才说与我们听?”楚羽生笑道,“那什么什么修罗十君,神神秘秘,还自号各有所长,这孤龙身为白衣,如何治国?” “孤龙身负治国韬略,只是卷上所记,我也没有见过他本人。”李川儿摇了摇头,“你若问我,我还真答不上来。” “这慈凤妙医,该是精通医道,上清妄梦怕是两个道士的名号,黄白投银断江,该是商贾的大家,那这止善和从恶又怎么说?还有那执往?”狄柔皱眉思索道。 “我见过止善和从恶,听二人对话,这止善怕是墨家的后人,通晓机关巧力,从恶虽然其貌不扬,壮汉身形,可却阅尽诸子百家,怕是文人之辈。”萧衍解释道。 “那不如叫墨客和书生,叫什么止善和从恶!”楚羽生打趣道。 “墨者非攻,可古往今来多少机关利器,也是他们所造。”李川儿叹道,“因墨家而起的杀孽何止百万?而他们以其非攻为善,这第八君自号止善,怕是不愿再造杀孽。” “从恶也定然有些说法。”陆展双点了点头,似同意李川儿的说法。 “第十君,执往君,卷上所载神通天下无双,应该是个武功好手。”楚羽生笑道,“莫非是萧小子上回在西州见着的怪人?” “不会是他。”萧衍摇了摇头,叹道,“那不忘生怕是他们的宫主。” “什么?”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萧哥哥,你说不忘生老先生是…是那朔水宫的主人?”哑儿着十君各有千秋,不免有些憧憬,“看来,老先生真不是一般人…” “萧衍,你说那不忘生是朔水宫的主人?”李川儿拍手大笑,“好,好极!这不忘生是你的师叔祖,你和朔水宫便有些联系,若是能请十君下山助我,大唐何愁不兴?” “如果能请自然是好。”萧衍笑了笑,叹道,“昨夜山上那六个怪人应该看出了我的武功来历,也依然冷冷淡淡。” “凡大才者必有怪异之处。”李川儿点了点头,“他们不卖你面子也是常理。” “那如何请他们下山?”楚羽生问道。 “难。”萧衍摇了摇头,“虽然那不忘生是覃昭子的师弟,可与我只有一面之缘。” “左右突厥王庭不宜久留,等返回长安途径金山之时,我定要亲自登门拜访!”李川儿心头酝酿起那求才的法子,面露悦色。 男子看着她终于淡去了那斩将的悲痛,也不免欣慰笑了笑。 “萧哥哥…”哑儿见着男子面色疲惫,有些心疼,赶忙拉起他的手掌,“怎么了?” “臭小子,你那故人还没说呢!”楚羽生紧追不舍,“赶紧赶紧,你小子见闻颇为有趣,说给我听听,这大漠荒凉可是无聊的紧。” 萧衍点了点头,知道这事也须给李川儿一个jiāo代,当下把慕容凉德的身世说了一遍。 “呵!原来是慕容家的人,这厮二十多年还想着报仇。”楚羽生笑道,“倒也说得上国仇家恨。” “他做的也不错,只不过与我们立场相悖。”陆展双淡淡道。 “不惜自己的节气,屈身降胡,便是为了报复大唐。”狄柔摇了摇头,“他莫非不晓得这战乱一旦开起,天下又有多少无辜之人要殒命么?” “他自然知道。”李川儿叹了口气,深深望着萧衍,只觉男子神色中还有隐藏,“世间上的事便是如此难解,这慕容凉德一家被叛军屠戮,换着你们任何一人,也不会忘这血仇。可若是因为这私仇,挑起战乱,又要牵连多少无辜的人。私仇到底和天下而论,渺小不堪。” “这慕容凉德和他弟弟倒是两个模样。”陆展双沉声叹道,“广凉师当年诛杀叛军贼厮千余,可唯独留下慕容止,这才不至于动乱天下。” “萧衍,你和他是故人。”李川儿忽然抬起头来,关切问道,“他定然也问过你这恩怨何解,你给了他答案么?” “给什么答案,我听着都烦。”楚羽生打趣着“换做是我,一掌毙了。” “这就是命运。”萧衍笑了笑,淡然道,“我给不了他答案。” “就是!不如一刀杀了。”楚羽生拍手道,“这般死结,只能生死而解。” “白脸说的对。”萧衍点了点头。 “世间这般恩怨,便是无法化解么?”哑儿叹了口气。 “没有什么化解不化解。”萧衍摇了摇头,向帐外行去,“我们每个都有自己的恩怨,若不是为了内心的解脱,谁又会赴死求个往生?” “臭小子说的痛快,那你的恩怨如何?”楚羽生笑道。 萧衍闻言停在帐门前,淡然道,“你姐说的道理没错,私仇和天下相比渺小不堪。可我只是一个人,不是那神佛诸天,我心中自有善恶,所以我杀了黑风山的强匪,杀了江湖上作恶的宵小,杀了自己的挚友玩伴。这就是命,我必须做的…”男子说着目色透着坚定,“可杀了人,就要做好被他们家人所怨恨一辈子的准备,想断去恩怨瓜葛,又要奢望别人的理解和认同,甚至死者亲人的宽恕,这种人没有资格谈恩怨。”言罢摆了摆手,向着自己营房行去。 哑儿看着萧衍背影,终于明白这个昔日乐观善良的男子,到底背负了什么样的决心才会陪在李川儿身边,而李川儿身边的每一个人,不也是如此么? “一句为了天下,便要抹去个人的恩怨,那么何为天下?一个人的天下便是三府九族,身边至亲而已。这事便是个死结,怎么做都对,怎么做都不对。若是不报仇,他定然认为自己的亲人死不瞑目。所以,去复仇吧,那是他应该做的,也是我应该做的。”草原风起,远远的帐外,传来萧衍飘渺的叹息 正文 归途遥遥(八) 唐648年,夏初,萧衍彻夜追凶,巧遇朔水十君,李川儿中dú受驱,遂下令班师回朝,以复使臣皇命。次日午时,李川儿宴请突厥权贵,请辞王庭。 “四皇子…你…你午宴后就要离开了么?”贺丽抿嘴红唇,两眼有些湿润,紧紧打量对方。 “本王出使已有一月有余,如今你我两家止戈为盟,是时候回朝给圣上复命了。”李川儿见着女子模样,神态有些尴尬,她赶忙举杯对着贺鲁道,“大汗,我那两位兄长xìng急,怕是引兵出了阳关玉门,在西州等候我。若是归去的完了,怕是久而生变。” “嗯。”贺鲁虎目微沉,淡淡打量着李川儿,心知这引兵出关是那李世民的军令,哪是两个皇子能够办到,这话分明是说给在座十几位突厥贵族和贺丽所听,“四皇子千里出使我金山王庭,不辞辛苦,如今两家化干戈为玉帛,也算不辱使命。”贺鲁笑道。 “大汗所言极是!”李川儿点了点头,端着酒杯冲着众人示了一礼,一饮而尽。 “四皇子!你手下都是些英雄好汉!我穆萨这五试输的心服口服!”那突厥第一勇士穆萨笑了笑,举起大杯,对着李川儿和狄柔,点头称赞,豪饮不减。 “请了!”李川儿看了狄柔一眼,也满了一杯,陪那穆萨共饮。 “四皇子!我也敬你一杯!”左王斑云扎髯阔面,身着兽皮,朗声道,“白衣的护卫,你那马术虽然不及我,可勇猛果敢,轻功过人,竟然以身挡箭,赢了我一场。来!我斑云敬你!” 楚羽生看了李川儿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二人再满一杯,不得不饮。 “诶诶!左王也敬了,还有我右王的酒呢!来来来!四皇子,我托纳这酒你不得不喝啊!”右王托纳笑了笑,端起酒杯冲着陆展双和李川儿,“你这黑衣侍卫是个好汉!光明磊落,胸襟过人!来!好汉子,我托纳也敬你一碗!” 陆展双举酒而饮,本想帮那李川儿挡一挡,可碍于托纳行了过来,李川儿也躲不掉,当下又陪一杯,颇显豪气。 李川儿连饮四杯,面色不改,依然对着在座突厥贵族端杯而示,这突厥烈酒不似中原那般纯口,皆是粗糙而酿,后劲不小,寻常人饮得一杯也是难是难以立稳。 “好!!!”在座众人顿时bào发出阵阵叫好,一位白须突厥老者起身行了一礼,笑道,“我等皆是阿史那部族的王爷,早就想和大唐永久盟好,如今两国止戈为和,都是依仗四皇子努力而成!” “不错不错!” “大唐的四皇子心怀天下苍生,替两家臣民免去战乱,可居首功啊!” “四皇子,来,我们这帮老王爷也敬你一杯!” 此刻,突厥族内众多主和派的权贵王爷纷纷起身,举杯示礼。 “不敢!本王只是促成这结盟事宜的一方,两家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还是依仗你们最贵的贺鲁大汗而成!他才是真英雄!卓识远见!”李川儿举杯相邀,人情顺水,把这结盟的功劳都戴在了贺鲁的头上,后者平日里就对这些主和软弱的王爷轻蔑漠视,如今又被李川儿推到这尴尬的位置,也是心头冷笑,可这酒宴席上也不得不应,男子稍作回礼,饮了一杯。 贺丽见着李川儿饮下第五杯,有些担心,赶忙行了过去,坐在李川儿身边,低声提醒道“少喝些…下午就要班师而归,你那马术寻常的紧,若是喝醉了,摔个好歹…” “哟!咱们突厥的金狼担心四皇子酒量不济了!”那些老王爷见着贺丽焦急的面色,又落座在了李川儿身边,打趣一句,扶须长笑。 “我…我…”贺丽见着众人投来调笑的目光,有些娇羞,可她一想着午宴后李川儿就要离开自己,却是心头一紧,鼓起勇气道,“我就是喜欢四皇子!怎么了!他手下都是英雄好汉!那他更是个大英雄!大大的英雄!我贺丽以后的夫婿,一定是这样的大英雄!”言罢,傲首而视,长公主仪态不凡。 贺鲁看着妹妹目光灼热,神态坚定般的看着李川儿,不免低叹感慨,心中只希望两国的战争不会牵连二人感情,自己的妹妹能够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噗…”萧衍看到这里,忽然酒从口出,轻喷捂面,当下咳嗽连连。 “萧哥哥,怎么了?”哑儿赶忙掏出手绢,替男子擦拭着衣袍上的酒渍。 “没…没什么…”萧衍赶忙摆了摆手,偷偷瞥了李川儿一眼,心头偷笑。 “臭小子。”李川儿见着哑儿细心给男子擦着衣袍,贴身相近,只觉胸口一堵,索xìng拉起贺丽小手,笑道,“本王也喜欢突厥的金狼,美丽大方,好似漠北娇花,惹人陶醉 ,更胜马nǎi烈酒。” “你…你说的是真的么?”贺丽闻言双颊发烫,心如小鹿乱撞,不免低下头去,可还是偷偷打量了对方几眼,好不甜蜜。 此间此景,却还是又引得席间好不热闹,左右王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2 章 纷举杯相邀,各贵族王爷亦是扶须长笑,打趣连连。 “哎…”楚羽生见到此景,摇头轻叹,装模作样道,“萧小子,以后有你好受的了,大姐这个醋劲,啧啧…” 狄柔也是噗嗤一笑,拍了拍萧衍,“一会去哄哄大姐。” “怎么了?”萧衍一愣,满头雾水。 “笨小子!”楚羽生笑骂道,“哑儿姑娘给你擦衣服,惹得大姐吃醋了!” “哎… ”陆展双也是沉沉摇头,对萧衍这榆木脑袋好不无奈。 “原来如此…”哑儿闻言低头,赶忙收回手绢,老老实实坐回位上。 “不…不会吧…”萧衍挠了挠头,自顾自喃喃而言,“川儿平日里大大方方,胸有韬略,心怀城府,不会因为这小事吃醋吧…” “哎,蠢驴蠢驴。”楚羽生也不再说,自己满上一杯,饮了几口。 李川儿看着萧衍皱眉苦思的样子,好不有趣。女子捂唇轻笑,心头念念,“叫你得意。” “怎么了?四皇子?”贺丽见着她瞧那道士的表情,奇奇怪怪,不好难言。 “没…没什么…”李川儿赶忙端正神色。 “四皇子…”贺丽有些娇羞,张口几次yù言,却还是吞了下去。 “怎么了?贺丽公主。”李川儿好奇道。 “昨夜定下的亲事 …”贺丽低声提醒道,夷捏着自己的裙摆,玉唇轻抿。 “…”李川儿听了一愣,抬头瞥了眼座上的贺鲁,只见后者沉沉打量着自己,生怕自己妹妹受了委屈。 “四皇子…”贺丽见着对方沉眉不语,心里一空,焦急道,“怎么了…” “嗯?”李川儿回过神来,赶忙回之一笑,握起女子素手,笑道,“等我回朝复命后,便亲自来突厥见你。” “一言为定…”贺丽乖乖点了点头,一改往日那般骄横公主的模样,轻轻生出小指。 “这…”李川儿心头一紧,只觉对方动了真情,如此下去怕要伤了心,可若不答应贺丽,自己麾下的三千家兵怕是只能殒命黄沙,她心中心态,沉沉抬起右手,与贺丽两指相扣,牵在一起。 “哟!拉指头了!”楚羽生看的一惊,拍打萧衍肩头,“臭小子,你老婆被拐跑了!” “放屁。”萧衍瞪了楚羽生一眼,“这俩都是女子,哪来的拐跑,再者…”他望着贺丽那动情的眼神,喃喃道,“谁拐谁还说不定。” “少主若听见了,定然说:羽生又口无遮拦。”陆展双面色正经,口气沉沉打趣道。 “噗嗤…”狄柔听的一乐,“我算知道为什么二哥斗嘴老是输了。”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刚刚别人突厥王爷还说你们英雄,我看假的紧。”楚羽生轻哼一声,自己找了台阶,也不再语。 “怎么不见那令狐安然?”萧衍左右环顾四周,有些不解,“此人不是贺丽的师父么?连左右王都唤她令狐大人…” “来!我们再敬四皇子一杯!”不知又是哪位王爷喝上头,摇摇晃晃般起身举杯,朗声笑道…… 半个时辰后,午宴散去,李川儿整军拔寨,与突厥可汗以及众位贵族王爷道别后,准备向南漠而归。 “走吧。”萧衍策马行在前头,笑道,“改回家了。” “萧哥哥,你说的家是西州么?”哑儿轻声道。 “鹤归楼么?”萧衍摇了摇头,“不去那儿。” “哑儿姑娘,听闻你还是那洛州万宝楼的画师,莫非你要喊萧小子陪你回洛州?”楚羽生打趣道。 哑儿闻言赶忙摇头,“不是不是,万宝楼虽然曾经收留我和萧哥哥,可…可…” “可如今,我也被将军府和万宝楼通缉,列为劫银的要犯。”萧衍笑道,拉起哑儿小手“而你被我牵连,怕是回不去咯!” “我…我就是自己逃出来的…他们想利用我引出萧哥哥…”哑儿眉色一扬,坚定说道,“我不回去了。” “你们聊什么呢,还不快走。”李川儿催马行了过来,“一会那突厥可汗变卦可是要命。” “少主,你看身后。”陆展双马鞭一指,沉声道。 “恩?”李川儿听得一奇,赶忙回头望去,却是双眉紧皱,摇头轻叹,“怎么又是这个丫头…” 正文 归途遥遥(九) “四皇子!等等我!”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女子身着红袍,策马扬鞭,飞驰般追赶而来。 “这丫头好痴情。”楚羽生也是感概,“姐,你这下可好,出使个突厥,还赚了个公主。” 李川儿摇头难言,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公主真的看上姐姐了?”哑儿看着贺丽策马追来,脱口道。 “哎…不知道她知道真相又会如何。”萧衍缓缓摇头,“川儿,走吧,再见的时候,怕是仇人了。” 李川儿点了点头,可却缰绳一拽,回头行去,“公主!北漠孤寒,黄沙万里,不必远送了!” “这个!你拿着!”贺丽手执缰绳,停稳战马,从怀中掏出一物,掷了过来。 “嗯?”李川儿眉色一皱,不由伸手接住,却是一朵玉石雕成的花朵。 “这花是我用金山白玉雕成的蔷薇。”贺丽朗声笑道,“这种蔷薇是我们突厥才有的花朵,不是你们中原普通蔷薇。” “突厥蔷薇么?”李川儿一愣,“此物只有在北漠特殊的气候下才能生长,便是当年汉朝张骞开辟西域的通商道路后才流入中原。” “不错,便是我突厥最宝贵的花朵。”贺丽傲然笑道,“你可知那少女最爱的薰体香油。” “自然知道。”李川儿点了点头,“这花中香油怕是有千年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神农尝百草的时候。” “不错。”贺丽点了头道,“蔷薇香油,三千瓣方成一滴。而这突厥蔷薇本就难稀有花朵,你闻闻那玉花!” 李川儿听得好奇,不免低头嗅了嗅,顿时芳香扑鼻,脑中一空,好似漂浮在蔷薇的海洋之中,怡人心神。 “那玉花上,我抹了些,剩下的在我手上。”贺丽得意般的摇了摇手中的瓶子,“下次等你来寻我,我便都送你!” “多…多谢…”李川儿心中一沉,呆呆望着贺丽面容,不知下次如何在面对女子。 “还有啊!”贺丽又在马鞍上摸索着什么,过了片刻忽然扬了扬手,笑道,“这是那丧魂散的解yào!是师父jiāo给我的。”言罢,也丢了过去。 “丧魂散的解yào?”李川儿狐疑不解,伸手接住,“给我作什么?” “你上次多险啊,若不是师父帮你找出密信洗脱罪名,我也无法保住你。”贺丽焦急道,“总之你切拿着,若是下次中了dú,便可服用一些,不过记住了,这解yào也是dúyào,中dú才能服,且只可能服不可外用!” 李川儿看着女子关切的神情,有些难受,只能抬手回了一礼,“多谢贺丽公主,你的这份情谊,我李泰没齿难忘。”说着,有些犹豫般从怀掏出一枚红色玉石,注目良久,这才掷了过去,“贺丽,这玉是母后送我的信物,名为血玉,本是保佑我平平安安,如今这玉我送你,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你拿此玉来寻我,我都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血玉?”贺丽赶忙双手接住,捧在手心,仔细打量着,“可真漂亮…你真的送我么?” “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笑道。 “多谢四皇子!”贺丽如获至宝,赶忙把那血玉藏入怀中,心头甜蜜不已,却早把李川儿后面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告辞了!贺丽公主!”李川儿深深看了女子言,心头轻叹,只望以后能帮上她什么,也好还了这不该有的恩情,“驾!”李川儿策马回头,不再看那贺丽,缰绳一执,飞驰离去。 “四皇子!”贺丽看的心里一空,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痴痴念着“记…记得早些来寻我…” 李川儿不再答话,缰绳死死拽在手上,诚然不愿再回头看那贺丽,也不愿再去欺骗这个直爽单纯的女子一分一毫,“贺丽,再见了…希望不要再见。”想罢,一路不停,向着萧衍奔去。 不远处,众人执缰以待。 “啧,回来了!”楚羽生拍了拍萧衍,“臭小子,看来比起那突厥雌儿,大姐更喜欢你啊。” “二哥!又胡说。”狄柔见着男子口无遮拦,不免提醒道。 “我可没乱说啊,臭小子,你自己说是也不是?”楚羽生继续拍着萧衍,“说话啊,小子!” “川儿伤心了。”萧衍看着李川儿的面容渐渐清晰,却是心中一疼,沉沉感叹“若不是为了将士的xìng命,她怎么会答应这亲事,去骗那贺丽…” “姐姐…”哑儿呆呆看着李川儿行来,也明白了对方的处境,“若是贺丽公主知道实情,却是太伤她了…”众人闻言,再无打趣的心思,只是觉得这沉沉的负担都有李川儿一人来负,着实太苦了她。 “驾…”萧衍缓缓催马,行出众人十余丈,来到李川儿的马前,“川儿,走吧,三军将士都等着他们的少主呢。” 李川儿停在男子面前,松开缰绳,望着面前茫茫无际的黄沙,低目叹道“萧衍,我是不是一个坏人?”她想起自己为了夺得皇位,却是杀伐、欺骗、舍友、无情、冷血,似乎慢慢成了一个让自己都害怕的人。 “你是坏人?那我不是就恶人了么?你可是大唐长…”萧衍打趣着,可看到女子低沉面容,却难以说出下半句,过了许久,他伸出手拍了拍女子肩头,轻声道“若是不这么做,行么?” 李川儿沉沉摇头。 “你后悔了么?”萧衍温柔道。 女子又摇了摇头。 “你不让张将军替你死。” 女子点了点头。 “你不想伤害贺丽。” 女子又点了点头。 “若不是这么做,也许死的人更多。” 李川儿闭目深叹,似吐出胸中yīn霾,缓缓点头。 “我知道,我能明白。”萧衍握住女子手心,缓缓道,“这是你必须做的,不是么?若是真的伤害了别人,也只能背负着前行。” 李川儿听了男子话语,想起他为了自己造下颇多杀孽,更是手刃故友恩人,不免一愣,“萧…萧衍。” “你若是觉得重。”男子笑了笑指着自己肩膀,“便让我来背吧。” “你…”女子呆呆望着他,好似这无垠的荒漠中,只有二人孤然般立在天地间。 “无论天地孤寂,红尘苦涩,这无边无际的苍穹,都有我陪着你。”萧衍对着女子,说出心中深藏的一句话。 “萧衍…”李川儿望着男子笑容,不由一暖,心中似有恢复了力量。 “走吧,少主,大伙都在等你呢。”萧衍回头看着众人,楚羽生,陆展双,狄柔,哑儿,三军将士,都耐心伫立在黄沙前,等着李川儿的归来。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恩怨,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必须做的,必须背负的东西,他们都在这红尘中,活着。 “走吧。”李川儿点了点头,眉色一变,傲视前方,淡淡道“萧衍,本王背负不动的,可就都给你了。” “尽管拿来便好,小爷都接着。”萧衍笑了笑,跟着女子战马向着众人行去… 半日后,车马行军行在金山古道,路旁均是损毁的石墙,断壁残垣随处可见,那些北漠的烈风依然呼啸割面,烈日下的秃鹫似停似走,紧紧盯着路过的三军。 “这条路是我们来时经过的山道。”楚羽生环顾四周,“这山道一路延伸至突厥王庭,起于金山脚下,怕是有百余里。” “萧衍。”李川儿摘下面纱,拍了拍身上黄沙,“你昨夜一路追赶那凶手到了朔水宫,还能记得那石阶在哪么?” 萧衍点了点头,回道,“少主,你要去那朔水宫请十君出山么?” “不错。”李川儿点头道,“如今结盟之事已了,我们这些家兵不能和李承乾与李恪他们的正规军所论,装备兵器差距甚大,所以若要夺得皇位,还需从长计议。” “少主的意思,便是得天下先得能人。这修罗十君各个身怀绝技,若是投了少主,皇位何愁不得?”楚羽生笑道。 “但愿如此。”萧衍点了点头,答道,“那我们几人便去拜访一番,不过我那些怪人也是一面之缘,还动过手,怕是说不上什么话。” “无妨,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些大内密卷上记载的十君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李川儿傲然笑道,“那相无、续常二人若真是掠尽天下战事,文武无双,那本王一定躬身请他们出宫,也好结束父皇这天下大同的国策。” “走吧。”楚羽生点了点头,“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些个装神弄鬼的怪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哑儿也是缓缓点头,心中嘀咕起来,“若是可以见到那十君,我便找他们学学本事,以后便不会是萧哥哥的包袱了…”她想到这里,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可片刻又皱起眉“可若是那十君不肯呢…”女子有些担忧,可瞧着萧衍前行的背影,似肩头沉沉,她忽然心头一定,“便是求也要求他们传我一些本事…” “哑儿姑娘,你是随军在此等候,还是和我们去寻那朔水宫?”狄柔回头看着女子,柔声道。 “我…我和你们一同去。”哑儿坚定般点了点头,赶忙跟了上去。 “展双,你传令罗石暂领三军,然后我们一同去看看朔水宫到底何如。”李川儿嘱咐道。 “遵命。”陆展双行礼领命,抬手扬鞭,策马向着前军发号施令而去。 众人安排妥当,三军就地歇息,萧衍带着李川儿楚羽生等五人顺着山路寻了过去。 小半个时辰后,萧衍顺着蜿蜒复杂的山路行了三里左右,终于来到了那个隐蔽的岔道口。 “这儿便是那朔水宫的入口了,顺着这岔路而行还有一段山路,然后便可看见那入宫的石阶。”萧衍指着岔路说道。 “好!”李川儿闻言大喜,“阿柔,羽生,你二人等会护好哑儿,我们去那朔水宫看看那十君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是不是浪得虚名很重要么?”忽然,岔路口缓缓行出一人… 正文 归途遥遥(十) “是不是浪得虚名很重要么?”忽然,岔路口缓缓行出一人,此人肤色苍白,似无血气,细眼淡淡,冷眉生寒,一袭银发披落双肩。 “不忘生?”萧衍看的一愣,脱口道。 “你喊我什么?”那白发怪客笑了笑,双目一凛,神魄骤出,好似空冥中shè出一道白光,压人眼眉,不能相视。 萧衍触不及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3 章 ,当下气息一顿,似有眩晕之感,诸身百穴逆行而走,四肢渐渐无力。 “萧衍!”李川儿看着男子身形稍晃,似站立不稳,赶忙出声喝道。 萧衍此刻眼前泛黑,脑海中昏昏沉沉,似被山岳压顶,女子一声娇喝如晴天霹雳,醒人神觉,萧衍经脉逆行已是常态,当下屏息聚神,百穴气息顺行逆发,混元百纳破去脑中魔障,全身精魄集中在了双目,眉色一瞪,抬眼对出。 二人也不言语,便淡淡立在原地,不忘生负手轻笑似有似无般的看着对方,萧衍却额间生汗,双目凝神反眼视之,丝毫不敢怠慢。此间众人除了李川儿皆是疑惑不解,只觉二人对答一句,也不再言,却是奇怪般的立在原地,淡然相视。 “呵!你便是那九百岁的老怪物么?”楚羽生见着二者也不言语,索xìng出声问道。 “恩,我就是那九百岁的老怪物。”不忘生和萧衍对视间隙,瞥了眼楚羽生,淡淡道,“小娃子,你内功不济,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是么?”楚羽生双目几转,计上心来,“听萧小子说,你这双眼神通有些说法,可不知使出之时,还能接招否?”他轻笑一声,身法疾行,片刻到了不忘生的身旁,一掌拍出。 后者声色不动,端然而立,稍稍抬眼看了看楚羽生,后者掌风行到一半,陡然停住,神态怪异,哑口难言。 “什么?”狄柔瞧得不解,“这白发怪客的眼神藏有怪异么?” “羽生,你怎么了?”李川儿见这状况也不禁出口问道。 “他胸前四处大穴被点,无法动弹,无法言语。”萧衍吐纳一气,缓缓道。 “此间只有你的眼力能看见我出手,不错不错。”不忘生欣然点头,“不愧是师兄的传人。” “点穴?”狄柔一愣,不敢相信,“此人何时出的手?”女子想了片刻,也不知原由,可见着楚羽生面色泛黑,神态痛苦,不由心头怒意涌起,“装神弄鬼!”言罢,两掌开合,临海决力取扛鼎,向着不忘生攻了过去。 “狄姑娘且慢!”萧衍见她两掌拍出,大开大合,丝毫不知不忘生武艺深浅。 “临海决?东晋通州的狄家后人也来了啊。”不忘生笑了笑,扫了眼身旁的楚羽生,“小子,让你陪她练练如何?” “练练?”萧衍听的一奇,片刻明了,赶忙脱口道,“师…师叔祖且慢。” “萧…”哑儿见着双外未言几句,已然动起手来,心头焦急,准备出声劝阻。 “哑儿姑娘,对方武艺怕是在此间所有人之上,你躲在我后面,少主吩咐了,必须护好你。”陆展双横在女子身前,提醒道。 “怪人看掌!”狄柔大喝一声,掌风力沉七分。 “来,小子,你接着这掌。”不忘生笑了笑,双目盯住萧衍不放,大袖舞出,难识手法,辗转起落,飘摇如风。只见那楚羽生似着了魔一般,单掌一翻,侧步前走,身法如行云流水,眨眼到了狄柔面前,两掌接下。 “二哥,你怎么了?”狄柔瞧着楚羽生额见生汗,神态木讷,身形摇摇晃晃,面色由黑转白,分明是内力不敌自己的临海决,牵动了丹田。 “三妹,撤掌!”李川儿瞧着楚羽生面色越来越沉,小臂发颤,已然内力枯竭,被狄柔的临海决化的一干二净。 “这…”话音未落,狄柔也明白楚羽生丹田受了自己七分掌力,怕是受了内伤,赶忙撤去掌力,回步一沉,身法再转,向着男子身后的白发怪客攻去。 “还来?好,好极。”不忘生点了点头,“你可得小心了,伤着你朋友可不关老夫的事。”言罢,大袖再出,引着楚羽生回身侧步,立在了狄柔身前,不等女子出招,却凭借袖袍带动男子,顷刻间上下各取,拍出了十余掌。 狄柔本来已到那不忘生面前三步,可又被自己二哥挡住,她还未多言,对方掌风已到,“二哥,是我!”女子眉头一沉,赶忙抬掌护住自己周身。楚羽生的功夫在快不在力,也不知那不忘生使了什么法子,竟让楚羽生双掌似由己发,鬼魅难料。 “羽生的蟠龙覆云法竟然被这怪人引出,身法飘忽不定,双手似虚似实,招招逼的阿柔回防不说,还少有破绽。”陆展双看的眉头紧锁,“这怪人的好生了得…” 只眨眼间,狄柔已被迫接了十余招,她内力本在楚羽生之上,可又怕伤了对方,只能力取三分而不放,堪堪守住自己身前。 萧衍此刻周身发沉,双腿好似灌铅,背上仿佛山岳压来,额头大汗淋漓,若不是自己两眼炼神已有些基础,怕是也要遭了这怪人的道。 “小子,不错。”不忘生袖袍翻舞,仅凭神觉引着楚羽生和狄柔连连过招,可双目却淡然般盯着萧衍不放,“天资聪慧,是个习武的料子。” “师…师叔祖过…过奖了。”萧衍此刻经脉虽然运转无碍,却必须集中精神自发引导内力走向,生怕被对方稍一阻断,便跌倒在地。 “才短短半个月,你就把以神练眼的法门掌握了,不错不错。”不忘生点了点头,示作肯定,“小子,你可知道清风之境么?” “自然。”萧衍喘气答道。 “这神魄御敌,和那清风之境都可触类旁通,清风之境无非是来去自如,让对方劲力落不到实处。”不忘生笑道,“那是因为你心中自成天地,不困于对方的招式樊笼之中。”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心中念念“自从悟透了那斗转星移的身法,便可自行脱出赞普喇嘛的须弥五界,七步七王印自能应对。” “还没反应过来么?笨小子。”不忘生说到这里又缓缓摇头,“蠢才蠢才,看来你这在九天洞中也没有学全师兄的本领。” 萧衍听的一愣,“这怪人在开导我?”男子心中想着那清风之境和这以神炼眼的关系,不由越思越深,竟忘了此间身在何处。谁料顷刻间,萧衍心中一明,好似盘古开天地而广九州,苍穹斗转星辰初现,经脉内力渐渐充沛,头脑清醒,四肢舒畅,周身再也没有了那压迫之感。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你明白了么?小徒孙。”不忘生袖袍一收,引着楚羽生再出三掌,逼得狄柔连连后退,“能动弹了吧。”他看着萧衍打趣道。 “这…”萧衍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稍作握张,却是收放自如,“莫非…” “练武的三个境界。”不忘生单手引袖,cāo控着楚羽生,足下却淡淡不动,指着自己丹田说,“第一是修气,这修气又分四类,yīn阳刚柔,凡是练到了极致都可收放自如,招式yīn阳相谐,刚柔并济。第二为翠竹之境,这一境界自身刚柔兼备不说,无论是何劲力纷纷受之而返,以敌之气而克敌。就像这丫头一般,已然是这般境界的绝顶之人,世间少有的高手。”他说着,又指了指狄柔。 萧衍此刻周身轻松,经脉毫无阻碍,不免点了点头,说道,“第三个境界就是清风之境,百纳天地劲气,混元不落周身,便如清风遇物,势过不留形,堪称大成。” “不错不错。”不忘生点了点头,“一般修气的好手遇见翠竹之境,皆是被对方以力打力,虚实相困。翠竹遇那清风就更不用提了,竹子再怎么反力而攻,都没入了清风的形中,可又落不到实处。而你能悟透清风之境,皆是因为心中有了天地,不再困在对手的招式樊笼。说的通俗一点便是,这架想怎么打,快或慢,虚或实,打还是不打,都由你说了算。” “师叔祖说的是。”萧衍点了点头,“那我现在能够收放自如,不困于你的神魄眼力,便是因为…” “便是因为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忘生,大袖一停,放了楚羽生自由,负手笑道,“刚刚你去思索那炼眼的法门和清风之境的关系,不知不觉就落入了自己的世界,所以我怎么催发眼力,也乱不得你的气息。” “原来如此…”萧衍点了点头,喃喃道,“武艺到了极致,却是比心胸和气势了。” “不错。”不忘生缓缓点头,忽然单手一摆,屈指稍弹,叫人看不出所以,可楚羽生却身形一晃,恢复了神觉。 “二哥!”狄柔焦急赶上,连忙度入些许内力,男子面色才渐渐恢复过来。 “好个老怪物…”楚羽生穴道得解,满头大汗,当下瞪着不忘生。 萧衍沉眉思索,好似犹豫什么,过了片刻,他开口问道“师叔祖,那赞普能和你过几招? 不忘生一愣,笑道,“怎么,想和老夫试试手?” “老先生!手下留情啊…”哑儿看到这里,明白着不忘生武艺已然登天,若是动起手来,萧衍怕是要吃大亏。 “别担心,小丫头,我若打伤了他,岂不是让你守了寡。”不忘生笑道,又看了看李川儿,打趣般笑了笑。 “…”李川儿见着楚羽生吃了亏,狄柔又被逼得无法近身,心头不免担心起萧衍的安危,当下也不顾对方调笑言语,脱口道,“前辈,我们来这朔水宫是请十君出山匡扶天下,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无妨无妨。”不忘生点了点头,打量着面前萧衍,过了片刻,他开口道,“若是你接,十招应该尚可。” 萧衍闻言皱眉,“那赞普呢?” “七八招这样吧。”不忘生笑道。 “什么?”李川儿听的心中一喜,“感情臭小子的武艺已经赶上赞普喇嘛了。” “怎么说?”萧衍不解道。 “若是半月前,你最多五招。”不忘生伸出手指,打趣道,“如今你悟透了这炼眼的法门,再者身法变化又在那黑喇嘛之上,拼尽全力接个十招应该不是问题。” “原来如此。”萧衍缓缓摇头,苦笑道,“说来说去,也只能接十招…” “小徒孙,按你朋友的话说,老夫可是九百多岁的老妖怪。”不忘生大笑两声,双手一摊,面容讨趣“打不过妖怪有什么丢人的?给你九百年,也未知胜负。” 萧衍点了点头,坦然接受,“说的不错,而且放眼天下,能接我十招的人,怕也不多。” “好小子,这心胸和气魄就对了!”不忘生大笑称赞,“不得道门到了你手里,算是有些看头了。”说完,他行了几步,来到李川儿面前,淡淡道,“小公主,你要请那修罗十君出山么?” “不错。”李川儿点头承认。 不忘生想也没想,摆手说道,“你们回去吧…” 正文 十君十煞 不忘生行了几步,来到李川儿面前,淡淡道,“小公主,你要请那修罗十君出山么?” 李川儿点了点头,尊声道,“不错。” 不忘生想也没想,摆手说道,“你们回去吧…” “什么?”李川儿闻言一愣,还未出口询问,那不忘生已经自顾自的向山后行去。 “师叔祖!”萧衍见着李川儿尴尬面容,赶忙抢上两步,追问道,“你可是这朔水宫的主人?” 不忘生却好似未闻,负手缓行,背影渐远。 “老先生…”哑儿见着众人被一语回绝,心有不忍,不禁脱口道,“还请留步…” 不忘生听了女子呼喊,忽然身形一滞,立在了原地,叹道,“小丫头,喊我做什么?” “老先生。”哑儿行出几步,焦急道,“姐姐她…她也是为了百姓以后能过的好些,这才求贤若渴,唐突般拜访这金山朔水宫…” 不忘生听女子说的理由颇为可笑,但想起那熟悉的面容,不免心头一空,升起别样情怀,过了许久,缓缓叹道“罢了,左右你们也不死心。”言着,转过头来,对着哑儿笑了笑,“你和溶月这么像,看来也是天意。”说着,他招了招手,“随我来吧。” “多谢老先生。”哑儿赶忙回了一礼,不忘生却稍稍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这丫头面子好大。”萧衍不免有些惊讶,“我和川儿两人都喊不动这不忘生,丫头一句留步却能让他转了心意。” “妹妹。”李川儿欣慰般拉着哑儿的手,眼神透着感激。 “别想的太好。”不忘生似看出众人激动的心情,冷冷道,“小徒孙猜得对,我是那朔水宫的主人,而这修罗十君,我是定然不会放他们出世的。” “这…”李川儿本以为这不忘生转了心意,答应引荐这修罗十君,怎奈后半句却是“不会放他们出世。” “川儿,左右先去看看,也可从长计议。”萧衍低声提醒道。 “萧小子说得对。”楚羽生调息片刻,恢复血色,脱口道,“不如先入了那朔水宫,再以你皇子的身份请他们出山。” 陆展双狄柔也是点了点头,示作肯定。 “走吧。”李川儿心头一定,“萧衍说的对,不如先入宫看看。” 不忘生淡淡环视了众人,片刻又转过身去,往那山后行去。 约过了两柱香的功夫,众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平地,约有百丈方圆。稍稍抬目望去,四周山崖峭壁,巨岩横卧,灰白的石壁上稀稀落落长着一些草物,时不时有些说不出名的鸟儿驻足其上鸣叫几声,不远处的巨岩后传出潺潺缓流,应是那金山上的泉水,蜿蜒着山体流向北方的草原。萧衍稍视左右,却不见那夜上山的石阶,不免心头奇怪。 “奇怪…”萧衍喃喃道。 “奇怪什么?”李川儿好奇道。 “这儿向西十余丈,应该有那石阶,一路通向朔水宫。”萧衍指着西边道。 “你以为这岔路是通往朔水宫的?”不忘生寻了块巨岩,坐了下来,笑道,“这金山上的主道看似只有一条,可死路岔路不下数百,你还当整个山道只有一个岔口么?” “这…”萧衍沉眉不语,虽然一路从王庭而返,是遇着了不少死路岔道,可唯独这一个岔口旁有三块两丈方圆的巨石,势成犄角,不易认错。 “还不信么?”不忘生笑道,“你昨夜日出之时返营的路也不是你来的路,你莫非没发现?” “什么!?”萧衍好不惊讶,一者是自己的确没有发现这归路不是原先那条,二者他一路上所为竟然都被不忘生瞧在眼里,自己却丝毫没有发觉。 “这金山的上路主道,其实一共有十八条,只不过岔口颇多,高低相似,道旁巨岩又是按五行八卦之数而成列,晚上看不出来也是寻常。”不忘生解释道,抬手指着山下的残垣断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4 章 ,“你看这些古城的遗迹,这地方的曾有人筑城屯兵,应该是个懂得奇门遁甲的高人。” 此言一出,众人不免四周观望,可又瞧不出什么端倪。 萧衍恍然大悟,脱口道,“怪不得,我们刚入这金山古道就见着如此多的残垣断壁,古墙旧梁,而且形势颇为相似。” “这地方的历史,比我朔水宫的还要久,也不知是要回数到哪朝哪代。”不忘生叹道,“那夜你能误打误撞寻见我朔水宫所在,看来也是天意。” “前辈。”李川儿听到这里,明白不忘生根本不打算带套他们入宫,当下沉声道,“如今皇上龙体有恙,正值更替之时,我那二位兄长治国均不是大才,还望请那修罗十君…” 话未说完,不忘生冷笑道,“你那二位兄长不是治国大才,那你便是了么?若是被天下愚民知道你是个女子,还当他们的皇帝,怕是百年之后,天下更乱。” “我虽是女子,可论着心胸韬略,不在任何一个男子之下。”李川儿傲气道,“如今皇上的大同之策,灭江湖,统商道,挑起邻国动乱,虽然朝内一片太平,可民间早有怨言,说那不治贪腐,不惩jiān恶,不念侠义。”女子肃穆言着“眼下的太平,只是表面的,便如汉代大贤贾谊说的那样,如今的盛世犹如在柴火上睡觉,虽然暖和了,可有一天一定会招来烧身之祸。” “说的不错。”不忘生点头道,“李世民这二十年来,是杀了不少人,武林也差点灭于他手。” “前辈深明大义!”李川儿朗声道,“所以…” “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忘生摆了摆手,淡淡道,“修罗十君每次现世,定然是天下大乱之时,他们的职责就是寻找一位明君圣主,带给九州百姓短暂的太平即可。” “短暂的太平?”李川儿皱眉问道,“前辈何意?” “你以为九州以后就只有你李家一朝了么?”不忘生笑道,“当年的秦皇汉武,晋主隋杨,哪个不是这么想的。他们问鼎九五之尊,麾下将士千万,抬一抬手便九州风起,皱一皱眉就天地云涌。”言者缓缓摇头“可沧海横流,圣贤也好,霸主也好,都只有百年光yīn,如此这般只靠一人主事苍穹,能传几百年?轮着哪一代后人不争气,这天下便又要易主了。” “这话倒是有理,朝代更替在所难免。”李川儿点了点头,深明其意“修罗十君每次现世都会选一位明君,那二十年前…” 白发人拍了拍袖上尘土,接着道,“二十年前的孤龙君选中的人,便是李渊。这才有了相无续长二君下山助他大破隋军,攻取长安。而后黄白君引荐万家给那李世民办事,一举丰足国库,促成贞观盛世。可人毕竟不是神仙,十分的事对了七分即可,后来李世民和万宏宇灭江湖,统商道,也是意料之外,不过大唐只要还算太平,修罗十君就不能轻易出手。” “如今大唐便是动乱前夕,还望前辈以天下苍生为重,请那十君出山。”李川儿听了不忘生的回忆,知道那大内密卷所言不虚,这十君的确各个身怀绝技,怕是得其一就可匡扶天下。 “现在不是时候。”不忘生摆了摆手,“若是防微杜渐,就让十君现世,定会引起更多争端,如今贞观年间,大唐依旧太平,虽有不如意的地方,可百姓到底能有口饭吃。” “可若是李恪主政…”李川儿辩解道,“若是再行天下大同,侠义不存,商道枯竭,百姓的日子也会越来越难过。” “到时候再说吧。”不忘生摆了摆手,“这朔水宫的十君一代传一代,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这七百年间,每个朝代都有动乱,可若君主贤明,朝纲不乱,也没必要让外人chā手,否则会引起更多的杀戮。” “可…”李川儿焦急道。 “再者。”不忘生袖袍一摆,话锋一转“小公主只知道这十君是天下大才,却不知他们另一个名字么?” “修罗十君的另一个名字?”李川儿不解。 萧衍听了而这对答,有些明白这不忘生话里的含义,脱口道,“师叔祖可是说这修罗十君又被称为修罗十煞?” “是了。”楚羽生暗暗点头,“阿柔曾说过,这宫中密卷所言十人为十煞。” “十煞十煞,煞者,意为不详,冲九州而犯四方,古人云:煞星居顶,家宅不宁。”不忘生叹道,“这十人通晓各类才学神通,命格特异,天生不凡,虽能匡扶天下,可也能祸乱天下。” “愿闻其详。”李川儿抬手拱了一礼,沉言道。 “便说这止善君。”不忘生缓缓道,“止善君通晓墨家机关,不出十岁便能记全巧劲千图,可墨家精髓为何,非攻也。”说着,他摇了摇头,“造出些许杀人利器,虽言非攻,可还是现世入俗,落得征伐战乱者的手里,千百年来,兵家运用这墨家机关杀人者,不下百万。” 众人闻言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心知这白发怪客所言不虚,若是没有那辘轳、滑车和云梯,兵家也不能以一倍之兵,强攻坚城要塞。若是没有连弩,转shè,霹雳车,霸主更难在短时间便屠戮几州几国。 “止善是个天生奇才,在墨家族内本是备受关注,早早被选定为下一届的墨主。可他十五岁悟透这非攻的缺陷,偷入墨家万图阁,放火烧毁了全部守城攻城的机关巧劲图。”不忘生笑道,“墨家虽然饶了他一命,可还是革除了他墨者的名分,流放漠北,被众人著书唾骂。” “他是个英雄。”萧衍点头道,“东汉至今,若是这些机关巧劲都留了下来,天下不知多少人会做起皇帝梦。” “不错。”不忘生亦是点头,“如今的他,在宫内演习那水利农耕的图样,还有锻造建屋的法子,希望能著出一部书,为后世积些福德,回报墨家对他的栽培。” “没想到,那个矮子还是个忠厚的人。”萧衍感慨道,“以他的才学,若是想投奔任何一个君主讨个大官,可是探囊取物。” “若是如此,我也不能留他在世。”不忘生说到这里,眼神一凝,片刻后淡然如常。 “老怪…老前辈。”楚羽生心急险些喊错,“你刚刚说不放十君出宫,感情你是把他们困在宫内?” “困是困了,不过不是在宫中。”不忘生淡淡道。 “那是在哪?”狄柔不解问道。 “在心中。”不忘生笑道,“他们若是淡泊于世,亦或造福苍生还好。可他们若是心怀不轨,要乱天下,我就得杀了他们。这十人才学非同小可,得其一便可使天下生变。” “刀能杀人,也能护人。”萧衍点了点头,“才学也是一般,用的地方好便是大善,用的不对便有可能生出大恶。” “是也是也,若是孤龙乱政,慈凤炼dú,相续无常杀伐四方,上清以人炼丹,妄梦迷惑众生,黄白聚利苦民,止善成器屠戮,从恶谏言祸君,执往以武压众。那么这天下,就生出**烦了。”不忘生望着黄沙弥漫的苍穹,肃穆道。 “前辈所言有理。”李川儿点了点头,可还是心有不死,“可如今百姓的日子已然越过越难,那江湖和商道已经…” “好了。”不忘生摆了摆手,“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陪了。”言罢转身yù行,“对了,这信是执往所写,给你们狄丫头的。”说着,大袖一舞,信纸飘然而来,缓缓落入狄柔的手上,“还有,你们下次见着执往君的时候,最好劝她不要多生事端,若是有违宫规,我必然严处。好了,各位小友,后会有期了。”刹那,众人只觉眼前一晃,那不忘生已然消失无踪,好不骇人。 “我们下次见着执往君的时候?”李川儿闻言不解,“我们见过她么?” “劝她不要多生事端?”萧衍亦然凝眉思索,“修罗十煞,各有千秋,执往君武艺神通,天下无双…不要再多生事端…等等…莫非是!?” “信?”狄柔赶忙拆开,看了眼署名,当下面露惊讶“怎么是她!?” “是谁啊?三妹?”楚羽生好奇般伸着脖子,偷偷看了眼,不免目瞪口呆。惊呼“是这丫头?!” 正文 天现异象(上) “此人究竟是谁?”李川儿见着众人面色各异,也不再等,几步抢过,抬眼向那信上看去,却也不免深索双眉,“署名是…令狐安然!?” 狄柔几目扫过信上内容,当下失神般立在原地,过了片刻,双目泛红,娇颊渐渐布满泪珠,却是无助的啜泣起来。 楚羽生见着女子伤心不已,心头好奇,赶忙接着读了下去… “狄姑娘,正如你们所猜测,我便是当年青山派四杰令狐君的女儿,令狐安然。二十年前,青山派惨遭朝廷屠戮,门派上下死者无数,少有活口。那一役,杀了三天三夜,血迹满山门,三千余青山派弟子,誓死护派,无一退缩,可到底敌众我寡,久不能持。据阿父阿母所言,当年父亲身负重伤,临终前把还是婴儿的我,托付给了他们。他们本意以身殉派,可担忧我无人照顾,有负父亲临终所托,于是不得不趁着战乱,带着我逃出了青山派。可中原无处藏身,官府四处抓捕青山派的余辜,阿父阿母只能一路北上,来到了突厥境内的阿勒泰城。而我所说的阿父阿母,便是你的亲身父母,狄天雷和呼延柔儿。阿父阿母花了十年的时间把我抚养长大,教我读书习武,视如己出。可却因为身负叛国罪名,难以回中原见自己亲生女儿一面。但愿你能明白阿父阿母的苦心,他们希望你生活在一个安稳太平的大唐之中,而不是一个血海深仇的国度。八年前,阿母因当年护派中落下的旧伤复发,不幸撒手人寰,阿父悲痛yù绝,也在第二年开春随她而去。六年前,我上金山砍柴,误入了朔水深宫,机缘巧合,习得先天石碑无双神通,成了修罗第十君,执念,念世间恩仇,执红尘大道,如今凭着武艺过人,在突厥王庭做那长公主的贴身护卫,也不枉阿父阿母养育我十余年。我答应他们,以后若是有幸见着你,一定要告诉你真相,他们一直都记挂着你,也正因为爱着你,他们才不能回中原见你,以免给你引来杀身之祸。愿,谅。” “三妹…”李川儿也明白狄柔的心情,她到底寻了父母近十年,等了近十年,苦了近十年。从她十二岁开始,她便独自踏过大江南北,行遍九州东西,苦寻双亲。好几次若不是自己暗中出手相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怎能安然在江湖上行走。五年前,江湖传言临海决重现于世,有人用这狄家的不传秘技杀了安西都护府的贪官恶霸。自己多希望阿柔那年能在都护府寻着双亲,不曾想,却又是一场空…可无论遭了难,受了苦,亦或是身受重伤,她都不放弃自己父母尚在人世的希望,谁知,谁知今日,如此坚强的女子,她终是寻着了双亲的消息…奈何天意弄人,谁知是这般结局… “爹…”狄柔呆呆立在原地,痴痴念着,素手颤抖般抚摸着信纸上那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娘…”女子心头一空,仿佛十多年来催发自己前行的理由顿时消失,此刻天地浩瀚无边,自己诚如一粒芥子,孤零零般的立在当中。 “阿柔到了最后,却连父母一面都没见上…”陆展双摇头苦叹,“苍天无情,不念人间…” “三妹…”楚羽生见着狄柔失魂的模样,心头难受。他本想出口劝慰两句,可为不知从何说起,男子挠头想了半天,索xìng脱口道,“三妹,二哥…二哥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别说见面了…只是听人说老爹身前是个劳|什|子的宫中七大高手…可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平日chā科打诨,可如今想真心安慰女子两句,却是笨言笨语,“二哥…二哥还不如你呢。” “二哥…”狄柔听了楚羽生的浑话,不免抬起头来,愣神般望着他。 “三妹,你没了父母,二哥一样没了父母。”说着,楚羽生索xìng拉起狄柔的手,柔声道“可二哥还有你这个妹妹,你也有我这个哥哥。以后谁若欺负你,二哥第一个揍他,以后李承乾那厮若是敢喜欢其他女子,二哥叫上展双一起揍他,再打不过,我就喊上萧小子…不过你武功比二哥还好,你若打不过,二哥去怕是也得挨揍…”楚羽生天生口无遮拦,越说话越离谱,听得众人都不由一愣。 “二哥…二哥…”楚羽生越说越急,可偏偏越理越乱,他大手一拍,狠狠砸在自己腿上,脱口道,“便是世界上你的亲人都没有了,也不怕。因为你还有大姐和二哥不是?展双哑儿他们也会陪着你…”男子说完,只觉颇有不妥,却又不知如此再言,索xìng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柔声念道,“不怕,不怕,二哥回去给你买糖吃。” 众人听着听着,不免哑然,只觉这楚羽生越扯越没了边际。 可唯独那狄柔,却渐渐笑了,“二哥…”女子抹去眼泪,深深投入男子的怀中,“谢谢你。” “笑了!笑了!哈哈!”楚羽生心中大喜,得意道“阿柔笑了最好看!怪不得李承乾那厮追在你屁股后面追了八年!” 狄柔深深的看着男子,心头着实宽慰许多,如今父母的消息终于明了,也算了却心头一桩夙愿。女子望着众人,心头一暖,“我还有亲人,他们就在我身边,不是么?” “你看,此间哪个不是你的至亲。”楚羽生笑道一一指过,“大姐养育我二人长大自不说,展双可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哑儿姑娘心地善良和你平日相处融洽,就是这萧小子…”男子挠了挠头,“他脾气怪的很,不过也好办,若是得罪了你,喊大姐打他屁股!” “好了,白脸越说越不着边了。”萧衍苦笑摇头,心头感叹“他这误打误撞,却是劝好了狄柔。” “狄姐姐。”哑儿也行过牵起她的手,“我也是没了亲人,可现在萧哥哥便是我的亲人,你还有这么多亲人,不是么?” 狄柔宽慰般的点了点头,心头释然,“这结果已是最好的结果不是么?阿父阿母爱我,所以才一步也没有再踏入过中原。也正因为他们这样,我才得了安稳太平…” “阿柔…”李川儿感同身受,念起自己得知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5 章 去世时的感觉,也明白狄柔此刻的心情,柔声道“还有大姐在不是么?” “嗯…”狄柔抹去眼泪,淡淡的点了点头。 李川儿欣慰的笑了笑,忽然似想起什么,不禁低声问萧衍,“令狐安然是执往君?那为何出世了?不忘生不是说了,只有天下大乱,十君才会现世么?” “这我也不知。”萧衍缓缓摇头,叹道,“可我早该猜到,执往君武艺神通,天下无双,此人两年前的功夫已经和赞普广凉师不分伯仲…天下之间能当得起这第十君的,除了她怕是没有别人了。” “这执往到底是何意?”陆展双也好不疑惑。 “执往,按其本意来说,无非是执着旧念,不舍过往。”萧衍解释道,“合着执念君的名号来看,此人武艺当是天下无双,以后必定…” 话音未了,身后传来一声人言,“以后必定是一代大侠,执往红尘,不离俗世。” “嗯?”萧衍一愣,赶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女子缓缓行来,冷眉素面,碧眼青丝,右额悄然挂着一颗黑痣。 “她什么时候来的?”陆展双站在最后,却丝毫未觉,不免心头一沉。 “令狐姑娘不愧是执往君,武艺不凡,就连萧某也没有听出姑娘的轻功。”萧衍淡淡道。 “令狐…安…然?”狄柔赶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向着自己缓缓行来。 “狄柔,我左右思量几番,有些话还是当面和你说吧。”令狐安然行到女子身旁,柔声道。 “当面说?”狄柔看着面前女子,忽然生出亲切之感,“什么…什么事?” “阿父阿母原先就生活在这阿勒泰城,据此不到三十里,这岔路后那条小路可直通阿勒泰。”令狐安然解释道,“两日后是他们的忌辰,去看看吧。”女子谈了口气。 狄柔闻言周身一颤,惊的楚羽生赶忙把她扶住,“三妹…”女子却倔强般摆了摆手,自己生生站稳,笑道,“也好,能尽尽孝道,让爹娘看看我。” “阿父阿母死的时候,你不在他们身边,按着我们汉人的习俗,你还是守孝几天吧。”令狐安然感概道,“若是明年再来,怕是阿勒泰中的旧屋已经拆了…” 狄柔听了女子的话,坚定般的点了点头,“我要给他们守孝十天,一天也不能少。” “阿柔…”李川儿看着女子双目泛红,也胸口一疼,劝慰道,“那就去看看吧,也让二老泉下有知,你过得很好。” “嗯…”楚羽生笑了笑,“左右也请不得那朔水宫的十君,再者如今归返长安,也是太平无事,三妹,你就放心去吧,大姐有我们保护。” “多…多谢二哥…”狄柔感激般点了点头,又对萧衍和陆展双道,“谢谢萧公子和陆大哥。” 陆展双少见般的报之一笑,“你且放心去,此间有我们。” “孝道是大事。”萧衍点了点头,“你如今也算寻得父母归处,赶紧去看看吧。” “嗯。”狄柔得了大家允可,抿嘴轻笑,却又因父母已故,眉色有些低沉。 “你到了那阿勒泰,找一个叫陈五的客栈老板,阿父阿母以前就是借住他的院子。”令狐安然提醒道。 “多谢!”狄柔抬手行了一礼,望着众人欣慰的目光,爽朗一笑,然后回身向着山下奔去,可身上好似轻松许多。 “三妹!二哥的马快一些…”楚羽生见着女子奔出的背影,高声叫喊道。 “知道了,谢谢二哥!”女子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一路疾奔而去。 “这丫头,多久没这么笑过了。”楚羽生挠了挠头。 “如今得了解脱,也算好事。”萧衍淡淡道,目光却有些狐疑,紧紧盯着令狐安然。 “但愿如此。”李川儿长叹一气,也欣慰般的笑了笑。 “令狐姑娘。”萧衍想了片刻,开口道,“那狄天雷和呼延柔儿也是你的养父养母,怎么你不随阿柔一同去?” “我还有要事在身。”后者淡淡道。 “不忘生曾对我们说过,下次遇见你,得提醒你不要多生事端。”萧衍冷冷道,“我不知是何意,不过还是转告姑娘为好。” “哼,老东西。”令狐安然冷笑一声,“刚刚他已然发现我在你们不远处,还叫你们转达,端的派头好大!” “左右已经转达,还请姑娘自己斟酌吧。”萧衍笑道。 令狐安然淡淡扫了眼众人,目色透着深意,继而身形一晃,向着另一处小路而去。 “走吧。”李川儿拍了拍身上的风沙,“这金山古道有上百里,今夜怕是得留宿深山了。” “少主怕狼么?”萧衍打趣道,“那不如和我住一个营帐。” “ 浑小子。”李川儿嗔怒般瞪了男子一眼,“尽想好事。” 萧衍摸了摸头,看着哑儿不言不语,也不再讨趣。 忽然,天色昏暗,狂风大作,整个金山陡然yīn冷了下来,便是那山峰间的苍鹰也不免盘旋而落,回了归处。李川儿此刻抬头看了看那黑骨朵一般的云儿,眉色一沉,喃喃道,“天有异象,不知吉凶…” “川儿!走了!”萧衍在不远处向着自己使劲挥手,女子皱了皱眉,抬步跟了上去… 正文 天现异象(下) 却说李川儿一行途过金山,穿越大漠,绕行阿勒泰,离开突厥王庭已有五日。这天,三军行在草原之上,眼前渐渐现出一个黑点。 “报!”前军哨探疾行而来,翻身下马,单膝拜倒,拱手道,“少主!前方便是那青格里城了!” “少主,是绕行,还是入城?”楚羽生催马赶来,问道,“三军补给所剩不多,虽然回到西州的粮草还够,可若是途中有变,只怕不足军需。” “这一路还算太平,突厥与我大唐暂结盟友,入城补给嘛…”李川儿心中犹豫,单手一摆,示意暂停行军,接着沉眉望了望前方的黑点,似不足二十里,“我这一路小心翼翼,尽量避开突厥营地城池,便是怕贺鲁撕毁盟约,引军来攻。” “少主。”萧衍也策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前军怎么停下来了?” “萧衍,我在斟酌入不入这青格里城。”李川儿皱眉道,“粮草所剩不多,到西州尚够,不过我一路从金山行来,心中总是恍惚不定。”言着,女子声音越转越沉,“若是途中有些变化,三军断了粮…”李川儿说到这里,心头不详的预感愈来愈浓。 “你是怕李承乾和李恪二人在途中偷袭?”萧衍笑道,指了指前方的青格里城,“左右和他们一战不可避免,如今三军粮草不足,不如入城购置一些,否则打起仗来,怕是不能久持。” “可我一路行来,都有意避开这突厥营地城池。”李川儿又有些担忧,“万一他们翻脸不认人,趁机攻击我军怎么办?” “少主,你平日里雷厉风行,当机立决。”楚羽生饮了两口水,笑道,“怎么到了如今却有些优柔寡断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断了粮,定然军无战心。”萧衍提醒道。 “也罢,这粮草所到底还是得补给。”李川儿马鞭一挥,心中决意,朗声道,“传令三军,向青格里城进发,补给粮草!今日暂宿青格里城外,令罗石分三军布阵,互成掎角之势,切不可掉以轻心!” “领命!”那哨探得了军令,翻身上马,一路顺着前军往后奔去,口中高声传达着号令。 “少主有令!开赴青格里,补给粮草!今天晚上,我们吃突厥人的烤羊!”罗石得了口谕,对着众将士高声道,“这可比我们中原的烤羊美味许多啊!” “将军,那突厥女人如何啊?” “是啊!将军!听闻少主和那贺丽公主有些瓜葛,不知是真是假啊?!” “我说啊,咱们汉人的女子似水,这胡人的女子便似火,滋味啊!肯定不一般!” “哈哈哈哈…” 一令传出,众将士你言我去,chā科打诨般的笑闹起来。 “都知道是回家了,这一路无战事,将士们倒也高兴。”楚羽生回头看了看那热闹的情景,笑道。 “还有五日便可回到大唐境内,但愿李承乾和李恪不要多生事端。”萧衍点了点头,还是出声提醒道。 “嗯。”李川儿淡淡点了点头,心中似有疑虑,马鞭一扬,随着前军往青格里城行去。 “姐姐怎么了?”哑儿感觉李川儿心绪不宁,赶忙低声问道。 “她一人肩负三军将士的xìng命安危,怕是担子太重,有些累了。”萧衍看着女子萧瑟背影,不免叹了口气。 “萧哥哥,你去帮帮姐姐吧。”哑儿耐心提醒道。 “嗯?”萧衍一愣,回头看了女子两眼,笑道,“说的不错,我是该帮帮她。”言罢,缰绳一执,追随女子而去。 “你这丫头,光顾着少主,你自己怎么办?”楚羽生在一旁看着女子,嘴角挂笑,言语讨趣着。 “若是没有这些战事国事,萧哥哥开开心心做个江湖剑客,姐姐平平安安当个公主…”哑儿望着二者背影越来越近,不由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不也挺好的么?” “这丫头倒是答非所问。”楚羽生缓缓摇头,叹道“但愿如此吧,此事结束以后,我也想简简单单些,每天找找阿柔和陆展双喝酒打趣,那般日子才叫逍遥。” 话音刚落,忽然,左右翼的哨兵疾驰而来,手中高举红色军旗,面露慌张。 “怎么了?”哑儿瞧得一愣,不禁开口问道。 “吁!羽生!”陆展双也从后军奔来,高声喊道。 “怎么了,展双?”楚羽生瞧着左右翼的哨兵赶来,也有些心绪不宁,“莫非李承乾和李恪的兵马来了?” “羽生,快去禀报少主,左右翼十余里外分别发现那突厥骑兵,怕是不下三五万。”陆展双眉色焦急,高声喝道。 “什么?!三五万?!”楚羽生闻言大惊,“怎么是突厥的骑兵?就算来,不该是李承乾和李恪的兵马么?” “我不也知原由,事不宜迟,速速传令三军改道,避开青格里城!那里肯定还有更多的守军等着我们!”陆展双喝道。 楚羽生也不再问,双腿一紧,立了马鞍,蟠龙覆云,身法疾行如风,向着前军狂奔而去。 “陆大哥…”哑儿有些慌张,焦急问道,“我们…我们不是和突厥人结盟了么?” 陆展双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沉摇了摇头,凝眉不语。 此刻,前军行在茫茫草原之上,李川儿缓缓策马,沉眉道,“青格里城就在不远,怎么我心头那不宁的感觉越来越重?” “兴许是那贺丽公主想你了。”萧衍打趣道,“我刚刚可是听闻,连三军将士都知晓了你二人的故事。” “浑小子。”李川儿瞪了他一眼,无心讨趣,只是左右看了看这广阔的草原,“不知我们能否平安回到西州。” “少主!” 李川儿一语未落,身后传来熟悉而又焦急的呼喊,却使得女子心头一噔。 “怎么了?羽生?你不留在中军统领,怎么跑到前军来了?” 楚羽生也不答话,神色肃穆,脱口道,“哨骑来报,距我军左右翼十余里,分别发现突厥数万精骑!” “什么!?”李川儿闻言大惊,眉目瞪起,似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哨骑来报,左右翼分别发现突厥大批骑兵,加起来不下三五万人!”楚羽生焦急答道。 “这不可能!”萧衍策马回首,左右环顾四周,只觉原本平和安详的草原上,似埋伏着阵阵杀机,“贺鲁不是答应结盟了么?再者那贺丽公主…” 李川儿赶忙摆了摆手,“此刻再论已是毫无意义。”言罢端正神色,冷静道,“羽生,敌方骑兵还有多久能到?” “这草原广阔不比中原地势,可谓一马平川,若只有十余里,怕是小半个时辰都不要!”楚羽生有些焦急,面色发沉,“三五万突厥骑兵,已经十倍于我们,这仗几乎没有可打的胜算。” “别慌。”李川儿镇定心神,此刻听闻突厥骑兵杀来,却又比起刚刚的焦虑不安冷静许多。女子单手一挥,传令停军休整,然后又把罗石等几位部将唤了过来,只见众将军面露疑虑,眉色沉重,怕是已然知道了左右翼的敌情。 李川儿不露声色,折扇在手,淡淡问道“薛仁贵、长孙顺德、程处默他们的兵马现在在哪?” 罗石身旁一位中年将军行了出来,拱手道,“回少主,左营薛将军的兵马尚在北庭都护府外驻扎,距离此地三百余里。右营程处默将军的兵马进驻阿尔泰山下,据此五百余里。中军长孙顺德将军的大军…大军…” “但言无妨。”李川儿镇定道。 “还在玉门关外,等候皇上的圣旨。距此地不下八百里。”那中年将军汗颜道。 “回禀少主,若是指望大军挥师来救,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另一个少年部将沉言道。 “我军一半为步军,一半为骑兵,单论战力而言已然不如突厥精骑。”罗石抬手恭敬道,“更别说突厥人数是我军十倍有余。” “当然硬战不得。”李川儿沉眉斟酌,“只能逃了…” “若是逃,我们步军脚力有限,定然跑不过骑兵。” 中年将军提醒道。 “那也不能停在这里等死。”李川儿抬头看去,青格里城就在十余里之外,“若是青格里城再发兵来攻,便是三面受敌,别说十万,就是一万兵马也能把我们吃个精光。”言罢,抬眉看着罗石,“罗将军,张将军临走前曾把前军托付给你,不知你有何好的计策?” 罗石虎目一沉,思量片刻,答道“距此地向南不足三十里,有一座残破古城,尚且有险可守,不如且战且退,也好过留在这里等死。”言者眉色一定,接着道,“等到了那古城再兵分几路,迷惑敌军,以寻生机。” “兵分几路?何意?”萧衍不解道,“本来就只有三千家兵,如何能再分?” “布出几路疑兵,分几处逃窜。最后只选一路,护送少主返回中原!”罗石也不犹豫,当机立断,答道,“这草原茫茫,又是步卒行军,哪里跑的骑兵,唯有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身旁几位部将均是肯首不言,心头似早已作好打算。 “几位将军…”李川儿闻言一怔,心头热血涌起,“这…这如何使得…” “川儿不肯牺牲家兵,换取自己出逃么?”萧衍看着女子面容,好不感慨。 “打仗不是儿戏,沙场不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6 章 权术,自古以来,哪有胜十倍之敌的?”罗石坚定道,“只要少主尚在,流球百姓便还有依靠,所以…”言罢,众将军对视一眼,已成决意,齐齐朗声道,“还请少主以大局为重!我等定然拼死护得少主安然返唐!” “众位将军…”李川儿银牙紧咬,心头好不难解,“你们…这么做值得么?” 女子曾多次和心中xìng情斗争,是抛弃家兵,换得独自返唐成就大事,还是陪着这帮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卒战至最后一刻?如今见着众将视死如归的面容,心头一怔,几yù难言。 “请少主以大局为重!”众将也不再答,竟是齐声又喊道。 “以…以大局为重…”李川儿口中反反复复念着这一句,面色透着苍凉,自己何时变成了这般心软之人,还是自己本来就没有那抛弃众人独自逃生的念头?不,她曾打算过,也曾作出过这些部署。她为了皇位大事,不惜分派自己的结义弟妹去劫银杀人,如今又怎么会碍于这三千人的xìng命,还让自己葬身大漠?女子想到这里,却是心中升起一丝茫然,“我…我变了么?我应该顾全大局,如今又怎么会因为舍不下将士们的xìng命,而迟迟不肯抉择呢?” 女子沉眉苦思,几yù开口答应众将,却又生生咽了回去,“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是成就一方霸业的李泰么?” 忽然,女子肩头一暖,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川儿,下令吧,我们护你返回大唐。” “萧…萧衍?”女子神态木讷,呆呆得看着男子。 “突厥骑兵距我们不足十余里,若是再犹豫,可就辜负了将士们的xìng命!”萧衍见着女子发愣,知道她心头已然弃不下这三千将士的xìng命,索xìng眉色一凝,朗声道,“少主有令,以大局为重!众将各司其职,暂退古城拒敌!再议后事!” 众将见着李川儿不言不语,呆呆的看着他们,也是明白过来,自家少主到底是舍不得三军将士的xìng命,不愿离他们而去。 罗石闭目欣慰一笑,心头不免长叹,“此生已遇明主,虽死而不悔矣…” 萧衍大袖一扫,傲然喝道,“众将还不接令!?” “尊少主军令!”众将虎目一凝,朗声答道,随后各自引军传令,朝那古城加速行去。 片刻,天色yīn暗,黑云朵朵,风沙渐起,似有异象。楚羽生捂着鼻子,皱眉道,“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这一路行来,都是这般天象…”萧衍不免抬头看着奇异的天色,“但愿能够安然回到大唐…” 正文 此恨绵绵(上) “这天色,又变暗了…”楚羽生喃喃道。 “川儿。”萧衍看着面前女子静静坐在马上,面色怅然,也不言语,“该出发了。” “萧衍…”女子抬头看着那黑云压顶般沉了下来,草原上狂风大作,不多时飞沙扬尘,直逼的在者难以睁眼。 “先到了古城再说。”萧衍带上面纱,拍着女子肩头,“我知道你舍不下将士们的xìng命,你现在便只管做好少主,其余的事情jiāo给我。” “你…你不是讨厌我舍弃将士?”李川儿模模糊糊般看着面前男子,心头难解,“上次你还说我枉顾三军的xìng命,只求自己脱身…” “列位将军视死如归。”萧衍肃穆道,“他们把你视为流球百姓最后的希望,这些百姓为了你宁肯放弃中原旧业,安居流球。所以这些将军士卒才肯为了你不惜xìng命,拼死护主。”言着沉沉扫了眼四周茫茫草原,众家兵军阵沉沉,队列端稳,紧紧把自家少主护在阵中,“川儿,你要记住他们。”话罢,缰绳一紧,“少主,启程了!” “萧衍…”女子看着他坚定的背影,心头一定,眉色肃穆起来,“驾!”接着马鞭一扬,追随男子而去。 两柱香罢,后军尘土扬扬,马蹄渐近,传来哨骑口信“报!” “敌情如何?!”罗石迎着一千骑兵精锐断后,此刻见了哨探,眉色一凝,赶忙问道。 “禀将军!突厥左路追兵分两股,一股精骑大约三千已然绕过我前军,往那古城而去,另一股行的稍慢,距我军不出十里!”哨骑朗声道。 “看来突厥人发现了我们的意图,他们定是派出轻骑,简装快行,想抢在我们前赶到古城,然后与后路大军采取合围之势!”罗石愤愤握着马鞭,“到底是步卒行军,机动xìng差的太多…” “报!”忽然另一路探哨也策马奔来,“将军!突厥右路追兵改道向西南!” “什么?!”罗石闻言大惊,赶忙从怀中拿出漠北地图,细细打量起来,“不好!这下除了东面,我们已然三处被围…可东面又是那青格里城…” “罗将军!”陆展双顶着风沙,从中军行来,“少主已经知道探子军报,现传你到中军商议对策。” “末将领命!”罗石拱手道,随后急忙对那哨兵言着,“速速再去打探!切不可让敌军失了踪迹!现在风沙太大,不易追赶,也算苍天给了我们一些时间。” “喏!”哨骑领了口令,向着身后疾驰而去。 半柱香后,众将策马赶到中军,只见李川儿头戴斗笠,身披长袍,正与萧衍商议着什么。 “少主!将军们都来了!”陆展双高声道。 “哦?”李川儿回过头来,望了望天色,“风沙快停了,如此这般,怕是追兵也不远了。” “罗将军,我们距那古城还有多远?”萧衍焦急问道。 “还有二十余里!怕是赶不及了!”罗石愤然握拳,心头懊恼“我没想到这突厥还能分兵绕行,怕是能抢在我们前面赶到那古城!末将失算了,请少主降罪!” “无妨。”李川儿摆了摆手,摘下面纱,看了看四周,“风停了…”言者想了一会,拿出怀中地图,指着南面一处河流道,“罗将军,这古城北面二十里的石子河距我们还有多远?” “回少主,不足五里。”罗石好奇般看着自家少主,朗声回道。 “你说,那三千突厥轻骑若是想绕道古城,又不和我军打照面,会走哪里?”李川儿淡淡道。 “这…”众将皆是恍然大悟,互相对视片刻,只见那中年将军答复道,“若这三千突厥轻骑当真是绕过我军,直取古城,那他们必然会经过这石子河!” “不错!”另一少年小将点头赞同,言着指起手中地图,“西南面的三万突厥骑兵,想趁势阻断我军的归唐路线,那么这包围网至少要十余里,他们此刻定然还在布局,尚距我军五十里有余,这些敌军任务是阻断,不是进攻,暂且无忧。”话罢,又指了指北面,“身后的敌军较近,虽然只有十里,可他们想把我军赶到古城,利用轻骑绕道采取合围,所以定然要等我军入了套子,才会动手,暂时也没有麻烦。” “有理!”李川儿点头赞道,“那东面青格里城的守军又如何?” 那小将笑了笑,朗声答道,“东面青格里城守军,尚且距这里三十多里,再者他们迟迟没有出兵,怕是还没有收到贺鲁的军令。我算突厥两柱香前派出信使去传达军令,不提这整军的时间,这来回也有六十里的路程,暂不足忧!” “小将军所言极是!”李川儿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涛!”那小将朗声回道,“我是张猛的侄儿!” “张猛的侄儿?!”李川儿闻言一愣,片刻缓缓抬起手来,拍了拍小将肩头,怅然道,“一门将才!得了你们相助,真乃本王之福。”话罢,摇头轻叹,“可本王对不住张将军…” “少主,为将者,身兼三军要务,肩负君主xìng命,马革裹尸,有何悔矣?”张涛眉色一凝,肃穆道,“如今突厥四面而围,还请少主当机立断!” “将军有何对策?”李川儿赶忙问道。 张涛看了眼罗石,后者点了点头,似作应允,少年当下道,“少主,我已和罗将军商讨过了,如此这般行军,怕是到不了那古城,便会四面拒敌。” 言着,少年指了指那石子河,“刚刚少主也提到了石子河,突厥若是绕道古城,必然经过此地!”他一言掷出,众将皆是心头明了,猜到他的对策。 “不如全军抛掉辎重负担,疾行五里,埋伏在石子河周围的山丘树林里,静候突厥三千轻骑的到来,以逸待劳,杀他个措手不及!”张涛眉色一凝,语气坚决。 “不错。”那中年将领也是点头赞同,“左右是跑不过那突厥追兵,不如在石子河先吃掉那三千绕行的轻骑。” “然后就地设营,据河成险,以待追兵!”另一将领点头答道。 “少主!我军除了骑兵两千,剩下一千余人都是步卒,若是舍去辎重粮草,又得马匹三百。”罗石答罢,与众将对视片刻,欣然道,“吃掉三千轻骑后,我们留下部分步卒与骑兵以拒敌,少主带上我中军的一千精骑,往古城而行。到那时,突厥定然以为我们全都在那石子河,他们万万不会料到,咱们少主已经越过古城,到达了大唐边境。” “另外,我已派出五路哨骑,往那西州、玉门通报,到时候,薛仁贵和长孙顺德二位将军定然会率大军前来接应!”张涛笑道,“如此这般可比死守古城好的多!” “不错不错。”其余众将也是点头赞同。 片刻,众将停下议论目光一转,齐齐看着李川儿,道,“少主!下令吧!” “绝处逢生,死中觅活…”李川儿沉沉看着众将视死如归的眼神,“可…可你们…” “少主不是说过么?众将各司其职!如今已是燃眉之势,不能耽搁一分一毫,罗将军,张将军,速速准备,改道石子河!”萧衍也不待李川儿答复,眉色一凝,朗声道。 众将闻言一愣,可独独不见李川儿的答复,心中也知自家少主的苦衷,当下齐齐抱拳,高声回道,“尊少主口谕!”话罢各自引军,传令而去。 “萧衍…”李川儿叹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狠不下心了…” “你便是你,随xìng就好。”萧衍对女子笑了笑,“剩下的让我来。” “这…”李川儿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楚老二!陆老大!”萧衍回头高声喊道。 “小子说吧!”二人在身旁听得分明,只等待男子的后话。 “等会和我打个先锋,戳戳突厥人的锐气!”萧衍笑道。 “好说好说!”楚羽生带上铁手,笑了笑,“小爷箭伤已好,别说三千,就是三万也是信手拈来!” “那哑儿姑娘…”陆展双犹豫道,“没人看护她和少主了么?” “少主和哑儿坐镇中军就好,我三人各引五百骑兵,只等突厥人军阵大乱,再叫罗石张涛率大军掩杀!”萧衍答道。 “嗯,这对策不错。”楚羽生笑道,“等会咱们比比谁杀的胡人多!” 陆展双见着男子讨趣的表情,也少见的点头笑了笑。 “有劳二位了!”萧衍抬手笑道。 “放的什么屁!”楚羽生骂道,“少主是你心上人,也是我姐!还是展双的恩人,什么有劳!” “不错!”陆展双点了点头,和二人对视一眼,片刻马鞭一扬,护着李川儿改道行去。 唐军弃掉辎重负荷,加速行军,马蹄狂踏不减,步卒轻奔疾行,不多时,众人便到了那石子河。罗石张涛分出两队人马,由萧衍、楚羽生、陆展双为先锋,各率五百骑兵打头阵,自己和其余各将镇守大营,只等那三千突厥起兵挨了当头一棒,便率全军愤然出击,势必全歼突厥轻骑。 此刻,三千唐军家兵就地驻扎,设营林内,分出九路哨骑,只等那突厥轻骑的消息。 “若是阿柔在,还能护着少主,现在倒少了个好手…”楚羽生叹道。 “这是阿柔的福分。”李川儿感慨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若是牵连她和我犯了这险境,我于心不安。” “少主,那我呢!”楚羽生委屈般指了指自己。 “臭白脸讨什么趣!”萧衍笑骂道,“你和我是一般待遇!” 李川儿摇头轻笑,“你们俩啊,走到哪吵到哪。” “报!”忽然,营中众人皆是眉色一紧,只见帐外奔入一人,单膝拜倒,朗声道,“禀少主!那突厥三千轻骑已距石子河不足三里!” “来了!”赵涛摩拳擦掌,兴奋般的起身踱步,“他们还有三里也不改道,定然是没有发现我军的行踪!” “这小子倒是初生牛犊,如今身陷重围,还这么高兴。”楚羽生笑道。 “为将者,就该如此。”陆展双淡淡道。 “少主!下令吧!”罗石虎目一沉,拱手道。 “少主!”萧衍楚羽生以及众将齐齐起身,高声道“下令吧!” “好!”李川儿令牌紧握,秀眉瞪起,朗声道“我军与突厥开战,只有一战,便是首战!首战若胜,绝处逢生!首战若败,本王就随众位将军!战死沙场!” “尊!少主令!”众将奋声领命,虎目透英,将袍沉扬,转身各自上马引军。 “张将军,留步!”李川儿起身唤道。 张涛一愣,赶忙行了回来,“少主何事?” 李川儿拿起案前宝剑,单手一掷,“拿着!” 张涛不知所以,赶忙出手接住,抬眼看去,却是目露惊色“这…这剑?!” “这剑是你叔父张猛的佩剑。”李川儿双手负后,叹道,“带上它吧,它应该传给一位英雄,建功沙场,杀敌立业。” “遵…遵命!”张涛双目一红,高声回道,“末将定然不负少主厚望!”言罢,深深拜倒,随后阔步行出帐外。 一炷香后,众将各自引军埋伏在了石子河树林之中,去铃谧声,马裹蹄,人衔枚。片刻只闻河边渐渐传来沉沉的马蹄声,似有数千之众。当头一人软甲着身,虎背熊腰,两只眼睛如铜铃般左右环视,腰间弯刀紧紧相贴,却是那贺丽的护卫之一,勇士扎深。 “扎深?”李川儿看的一愣,“这人不是那贺丽的护卫么?” “来了。”萧衍看了眼身旁的两人,楚羽生和陆展双皆是点了点头。 “还有五十步,前军千万不能心急。”张涛和罗石坐镇后军,焦急般看着面前的小河“等着三千骑兵入了口袋,再关门。” “二十步…”萧衍心头默默念着。 “十步!”楚羽生整了整寒铁手套,瞧瞧握紧了朴刀。 “就是现在!”罗石看着突厥三千轻骑的中军已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7 章 现在了视野里,坐镇之人,扎髯阔面,浓眉宽鼻,半张兽皮横披宽肩,手持两把铜锤,周身透着威猛之气,正是突厥第一勇士,穆萨。 “前中两军已然入了口袋,吃掉前军!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萧衍大喝一声,策马扬鞭,单骑独人率先从出的密林,冲着穆萨而去。 “为了少主!跟我杀下去!”,萧衍所引五百骑闻见号令,皆如离弦之箭般随后冲出,蹄声飞扬,面色奋然,朴刀沉握在手,紧紧跟随在萧衍的背后。 “小子就会抢功劳!”楚羽生笑了笑,单手一挥,“我们去阻断后军!切勿恋战!” “喏!”五百将士奋然答道,拔刀出鞘,缰绳执紧,只见楚羽生白袍铁手,面露寒声,带着众人杀将而出。 “陆大人!那我们呢?”其余五百骑沉眉望着陆展双。 “后军被截断,中军遇袭,前军必然回救。”陆展双胯下战马嘶鸣,似早已沉不住气,他眉色一沉,拔出朴刀朗声道,“前军必是精锐,死战拖住他们!等着萧衍冲散中军,少主便会掩大军杀来!” “遵命!” 话罢,陆展双一骑奔出,身后尘土扬扬,五百将士目色圆瞪,横牙怒咬,径直般冲着穆萨引领的前军杀去。 “少主!是时候了!”罗石双拳一报,高声道。 “弓箭手!”李川儿单手一摆,传令兵旗帜几变,只见千余步卒张弓结弩,翎羽在手。 “放!”张涛大喝一声,宝剑出鞘传令。 “将军!西面敌袭!”,三千突厥轻骑本是催马疾行,直奔古城,怎料到了石子河边,却是蹄声忽起,杀声破天。一语刚罢,只觉天色一暗,众突厥人抬头看去,竟是箭弩如云,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破空之声不期而至,突厥人毫无准备,惨叫怒骂声声不绝。人伤毙,马失蹄,原本严整的突厥三军顿时乱作一团,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罗石索xìng抢过令旗,长臂几挥,策动士卒再发。眨眼,只见那箭雨又至,整整七轮,shè得突厥士兵叫苦不迭,尸横遍野。重者当场暴毙而亡,轻者肩背中箭战力大减。 “什么?他们没去古城?!”穆萨举起盾牌,堪堪躲过箭镞,当下大喝道,“军师不是说他们必去古城汇合么?”他眉色一沉,只见箭雨过后,三路骑兵已然冲出树林,杀将而来,可自己三千骑兵如今受了重创不说,却又背对石子河,退无可退,可谓到了绝路。 “突厥的勇士们!随我迎敌!” 穆萨也知对方是以逸待劳,守候多时,如今深身处绝境,也只能奋力反击。只闻他暴喝一声,当下弯刀出鞘,“杀!” 话音未落,周身一顾寒意涌起,一黑袍道士手持长刀,单骑杀入了中军千人之中,煞气凛然,横刀而斩,过者殒命,片甲难存。一人一骑势不可挡,直冲自己而来。 “臭贼!还我贺丽公主来!”穆萨大喝一声,铜锤两晃,催马迎了过去。 “哼!第一勇士么?”萧衍两刀劈开十人盾墙,马蹄受阻,却见着穆萨一锤砸来,赶忙两脚一点,立了马鞍,身法数转,修罗心随势而发,寒光乍现,顷刻间斩断穆萨两只铜锤。 “什么?”后者见状大惊,却又不能失了士气,当下丢去锤柄,弯刀拔出,又冲了上来。 “萧大人!当心!”萧衍身后五百骑兵已然赶到,战马狂奔飞驰,均是趁着出奇不已,打了突厥中军一个措手不及。 战场不似武斗,计谋更过勇猛,只见萧衍所率五百骑飞马赶到,久蓄杀意,以奇待拙,此刻bào发出来,犹如一把尖刀般刺入了突厥中军的队伍中。五百军深得偷袭要领,左突右回,也不恋战,只把被箭雨重伤突厥人杀的搓手不及,毫无应对之策。 “中军已然得手!不能让他们后军相援!”楚羽生大喝一声,带着众人截流而下,生生断开了突厥后军中军,“他们大多身受箭伤,虽然人多也不必惧怕!守住要道!等待少主来援!” “喏!”另五百士卒扬刀领命,除了截断了突厥两军相连,又三番五次冲入阵中,搅得千余敌军队形大乱,相顾不暇。虽然只有五百余人,可借着长途冲击,马速疾驰,又面对这被箭镞重伤的突厥伤兵,着实是重重一击。再者,所谓骑兵,便是跑起来才有作战能力,如今楚羽生所率五百余人占得先机,势不可挡,在突厥后军中横冲直撞,杀得敌人可谓溃不成军。 “突厥两军已乱作一团!你们听好了!他们的前军都是精锐,虽然被那箭雨伤了几阵,但也不可小看,我们必须死死咬住他们!这样才能让其他两路各自破敌!”陆展双策马疾行,大声喊道,只见对面的突厥精锐已经从箭雨中缓过劲来,当头一人肩部虽中了一箭,可依然弯刀在手,面色狰狞般策马迎了过来。 “扎深!”陆展双暴喝一声,黑衣黑马冲入敌阵,单刀斜劈,眨眼拦腰斩毙一人,“痛快!”言罢,两掌破空拍出,劲力沉沉如山,迎面而来的三五突厥骑兵被那掌风一刮,如着重锤般被震下马来,口吐鲜血。 “言而无信的唐人!受死吧!”扎深朗声一喝,迎着陆展双冲了过去,弯刀斜劈而落。 “来得好!擒贼先擒王!找的就是你!”陆展双朗声笑道,朴刀挥上,也不闪躲。 “铛铛”两声,只闻冷刃弯刀相接,二人均是使出浑身解数,顷刻间过了十余招,招式狠辣刁钻,不似比武,在这沙场之上,均想至对方于死地。 “陆大人缠住对方主将了!兄弟们!不能放他们前军回援,死死咬住他们!” “杀!!!” 顷刻间,前军战场杀声漫天,双方士卒你来我往,马蹄声,掩杀声,叫喊声,声声震耳,残臂,鲜血,头颅,历历在目。大唐五百骑兵不似正规军队,可此刻也拼尽全力,刀刀落红不留后路,有的更因用力过猛,收招不足而被敌人抢过破绽砍于马下。突厥前军到底是王庭精锐,虽遭箭雨重创却也不乱分毫阵型,他们刀法精湛,马术一流,要不是唐军抱着必死之心,根本难以为敌。 “少主!”,不远处,树林中,罗石立于山丘之上,虎目扫视战况,朗声道,“突厥前、中、后三军已然被截为三股,相顾难应!是时候了!” “好!”李川儿点了点头,目色发沉般看着山丘下的战场,纵然自己一千五百骑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也因为双方战力相差悬殊,不到片刻 便死伤过半。 “众将听令!” “在!!!” “随我杀出去,剿灭突厥贼兵!” “喏!!!” 几语言罢,李川儿翻身上马,拔剑出鞘,一骑当先,率着众将冲出林子,掩杀而去… 正文 此恨绵绵(中) 北漠黄沙,石河绿林,也不知何时又刮起了那阵阵烈风,四周顿时腥味扑鼻。一士卒小心翼翼的打扫着战场,只见他左手擦拭着额间血汗,半张脸都没入了嫣红之中。头顶十余只秃鹫缓缓盘旋,有的胆子稍大一些的早已落于地上,环眼几扫,看着面前陌生的唐人。稀稀落落的战马缓蹄走着,它们低首不鸣,似在打量着地上早已沉沉睡着的人儿,倒是谁才是自己的主人。 “吁!”一白袍公子,身着软甲,素剑在手,几处斑斑落红点缀了他那华美轻皱的锦衣,“这仗虽然赢了…却也是惨胜…”公子叹了口气,抬目望着石子河边静静睡着的人儿,他们有些自己根本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相熟罢了,有些甚至连一面之缘都谈不上,只是从那嫣红的甲胄上还能识出他的归处。 女子缓缓闭上双目,胸中悲苦,脑海中皆是那日出使大漠之时,众家兵的模样神情。 “少主回来了!!!” “少主回来了!!!” 风声渐缓,耳旁却是他们对自己的爱戴之音… “萧衍…”李川儿双唇颤动,神色苍凉,缓缓道,“我们…我们还剩下多少人马?” “三千余将士,阵亡一千余,重伤四百余,能作战的怕是只有一半不到了。”萧衍望着面前惨烈的战场,惨肢断臂,破甲碎刃,血旗孤马,尸横遍野。便是那清澈见底的石子河,也被染成了夕阳一般的鲜艳,若是洗布的伊人此刻下了水,怕是没有比这更好的红妆。 “少主!事不宜迟!你们赶快出发吧!”罗石右臂挂彩,随意用了块破布裹上,行了过来。 “不错。”张涛浑身银甲染的通红,赶忙奔了过来,“这一战也耽搁了不少时辰,哨骑来报,身后的突厥大军还有五里就追上了。” “五里么?”萧衍捏着手中寒刃,“那不是几炷香的功夫?” “少主,启程吧!”楚羽生和陆展双此刻也回到女子身边,焦急道。 “少主!” “启程吧!” “…”李川儿看着众人周身带伤,战甲上血迹斑斑,依然面色不改,丝毫不失兵家气度。 “少主。”萧衍赶忙行了几步,附耳道,“若再不走,将士们就白白牺牲了。” “嗯。”李川儿沉沉点了点头,忽然,也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双腿一屈,跪了下来,静静的磕了三个头,起来时已是满目泪痕,几难言语。 “少主!”众将见了,无不鼻尖酸楚,胸口一热,随着女子跪了下来,齐声道,“请少主启程吧!” “走!”李川儿磕罢,大袖一抹,毅然起身,眉色透着坚定,朗声道,“这一路,本王有你们相伴,此生无悔!” “少主!!!”三军千余人闻言落泪,横牙紧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女子方向拜倒,“走吧!少主!” “少主。”罗石擦去泪水,镇定道,“刚刚那一战,我军损伤过半,现在只有八百军骑可以供少主调度。” “不必了。”李川儿摆了摆手,肃穆到“选上一百名年纪还小的士卒,随我归唐,其余的人马都jiāo给你了。” “这…这如何使得?”罗石闻言大惊。 “少主所言有理。”张涛却点了点头,解释道,“如今我军已然所剩无几,若再是拨去八百骑兵,追兵定然起疑。”言罢,抬手喊道,“少主,那末将就给你选一百余名娃娃兵,也好让他们安然回到流球家里。” “少…”罗石呆呆般看着李川儿。 “多谢张将军!”李川儿抬手恭敬道,“让那些年纪还小的士卒随我走,左右你们是最后一道屏障,若是你们溃败的太早,我也回不到大唐。”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张将军,你快去安排吧!” “已经安排好了!”张涛点头道,起身冲着后面摆了摆手,片刻,军中缓缓行来一百余人,均是面容稚嫩,个头不高,怕是二十年华尚且不到。 李川儿抬目看去,这一百余名士卒有的人还在回头打量,有的还依依不舍的和自己战友告别,还有的是那父子兵一同上阵,如今孩子得了归途,却久久放不下老父。 “爹!孩儿不孝…” “回去好好照顾你娘,少主对我一家恩情深重,不得不报…” “哥!” “别拉着我,臭小子,你也长大了,好好护送少主回家,若是不称职,我可打你屁股!” “老五老六,你二人回到流球,还望给我父母带声好,就说…就说我不孝,在中原找了份差事,以后再回去看二老。” “爹!” “大哥!” “好兄弟!” 一时间,士卒纷纷相拥而泣,挥手诀别,可谁也不愿放下手中兵刃。这般情景,却是把哑儿看的双目泛红,落痕布满娇颊。 “少主有令,立马奔赴古城,然后借道返归大唐!不得有误!”萧衍看着天色茫茫,烈风又起,知道已然不能再耽搁,当下决意喊道,也不顾这亲情友情割舍的痛楚。 “走吧!臭小子们!哭什么!有老子在这里陪着你们!”罗石大喝一声,单手握着那李字旗号,傲然立在石子河旁的山丘上。 “走吧,走吧!”张涛也催赶众人,“楚大人,扎深被陆大人两掌毙了,只活捉了穆萨。你们也带上吧,好歹有个人质。” 楚羽生冷冷看了眼目前的突厥壮汉,对方虎目怒瞪,眼眦yù裂,似乎要把自己生生吞了,“还不服?”话罢,两指一挥点了对方几处穴道,只让这壮汉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走吧。”陆展双扶着哑儿上马,缓缓摇头叹道。 李川儿也不再语,一马当先,缰绳死握,行下山丘,向南而去。忽然,战马行了十余步,她猛然回头又看了看那张涛、罗石,以及熟悉亦或陌生的面孔们。 “少主!保重!” “少主保重!!!” 三军朝着李川儿离去的方向,又是一拜,直逼的女子撤转双目,不忍再回头。 不多时,李川儿等人催马疾行,带着百余士卒向南面而去。 行了十余里,百余家兵尽皆口干舌燥,腿脚乏力,长途行军再加上刚刚才遭遇了恶战,的确累人的紧。 “萧衍…”李川儿愤愤咬着银牙,马鞭紧握“你之前和我商议的事,你斟酌的如何了?” “这一路出使,我都觉得奇怪,仿佛入了那套子。”萧衍催马跟着女子身后,“你不觉得奇怪么?这结盟顺顺利利,可如今又被突厥大军追赶,若是贺鲁早想动手,何必等着我们离开王庭?” “不错。”女子沉沉点头,“我也觉得奇怪的紧…还有那令狐安然,她身为突厥公主的师父,为何三番五次搭救我们?” “此人行事乖张,不讲常理,从沙洲逼迫别人报仇我便知道。”萧衍也不解道,“她几次已然见过狄柔,为何这次才把那信封jiāo给她?” “她这般做,莫非是为了支开阿柔…”李川儿心头一怔,不祥预感犹然升起,“不好…这令狐安然莫非要设计陷害大唐?!” “敌我两家本就是战戈不断。”萧衍摆了摆手,“问题是,她为何先促成盟约,然后再设计害大唐?” “不如问问他们突厥自己人…”李川儿寒眉一凛,扫了眼随军而行的穆萨,“羽生,带那穆萨来见我!”言罢,单手轻摆,示意暂歇片刻。 “喏!”楚羽生得了口谕,下马解穴,亲自把那穆萨带到了李川儿马前。 “突厥第一勇士么,哼!李川儿双目寒光煞人,冷冷道,“这勇士就是背信弃义,撕毁盟约,引兵偷袭我大唐么?” “呸!贼喊捉贼的狡诈唐人!”穆德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8 章 得解,不禁开口骂道,“你们挟持了尊贵的贺丽公主,也还装什么清高!” “什么?”萧衍李川儿皆是一愣,“穆萨,你说贺丽被我们劫持了?” “哼!自己干的脏事,还装什么无辜!”穆萨虎目圆瞪,愤声道,“你抓走贺丽公主不说,还留有书信,威胁我们贺鲁可汗,让他朝拜你们大唐!这般行径简直就是无耻!卑鄙!亏我那日酒宴还说你四皇子是大唐少有的英雄,现在看来,唐人都是一等一的jiān诈!卑鄙!” 李川儿听罢,沉眉思索,也不顾那贺鲁辱骂自己的话语,淡淡回道,“这么说来你们贺鲁可汗以为我抓走了贺丽,作为人质,逼迫你们突厥降服?” “不错!”穆萨狠狠道,“大可汗从小对贺丽公主宠爱有加,百般呵护。公主美丽善良,对着自己的族人就像亲人一般,是草原最尊贵的金狼!你们竟然…” “穆萨!”萧衍也不听他说完,出言打断道,“你刚刚厮杀之时,所言的军师料定我们王爷必然去古城,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穆萨闻言朗声笑了几声,唾了一口血沫,轻蔑般看着对方,冷冷道,“令狐大人早就料到你们会直奔古城,绕道归返大唐!别以为我败了就能逃出草原!后面还还有左右王的骑兵在等着你们呢!” “令狐大人?!”李川儿和萧衍皆是眉头紧皱。男子想了片刻,脱口道“果不出其然,这一切都是令狐安然设下圈套,她掳走贺丽,嫁祸给你,引得贺鲁怒发冲冠,起兵来攻!又算好我们的归路,好来一个四面合围。” “可这也说不过去…”李川儿不解道,“她这般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贺鲁与我大唐反目成仇么?那她为何又绞尽脑汁,促成我两家结盟么?这太矛盾了…” “是啊…”萧衍淡淡看着穆萨,对方虎目圆瞪,怒火迸出,已然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少主!”此刻,楚羽生和陆展双催马赶来,“差不多了,继续启程吧!” “嗯。”李川儿点了点头,“左右也要先到古城,在做打算。” 话罢,萧衍又封住穆萨双臂穴道,生怕此人力敌千斤,挣脱逃跑,而后随着众人继续向那古城进发。 又过了多时,百余唐军踏着黄沙漫漫,盯着烈风割面,终于来到了这古城的脚下,只见这城陈旧破损,残垣断壁不少,面积怕是只有西州城的一小半。 “吁!”萧衍缰绳一紧,“怎么有旗帜chā在城头?!还是李字旗号?!” “吁!”众人也是停住战马,抬头沉眉打量过去,不免面面相觑,心觉奇怪的紧。 “来者何人!”,忽然城头一浓须将领喝道,“若不禀报,我可放箭了!” “你们又是哪一部的队伍?”李川儿催马行了几步,手举使臣金牌,傲然道,“我乃大唐四皇子,李泰!封圣上旨意出使突厥,如今途中被突厥贼人追赶,部下死伤大半。”话罢,眉色一凝,喝道,“还不快快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 那守城将领闻言一愣,狐疑般和四周部将言了几句,这才朗声回道,“我们是李承乾,李将军的部下!四皇子稍候片刻,让我派人查验那金牌真假!” “狗奴才!还看什么真假!”楚羽生不屑骂道,“李承乾多大的架子,还不出门亲自相迎?!” “李承乾的部驻守了古城?!”萧衍闻言一愣,心中升起疑团。 “我明白了!”李川儿也不顾这守城将领言语冒犯,忽然拍了怕手中马鞭焦急道,“不止这令狐安然想害我们…还有内jiān…” “什么?!”众人闻言均是,面面相觑,不知此话何由… 正文 此恨绵绵(下) “你们可来了,阿柔呢?”李承乾见着帐外行来数人,赶忙起身问道,神态露着焦急,“怎么没见阿柔?!” “三妹去了阿勒泰城,不在军中,定然无恙。”一个白袍公子拍打着身上风声,淡淡道。那李承乾听了这句“不在军中”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大哥。”白袍公子抬眼看着面前的甲胄将军,缓缓道,“你来的真是时候。” 李承乾英目低沉,双眼紧盯着面前这风尘仆仆的白袍公子,“什么意思?” “你来这北漠中孤零零的古城驻扎,可是得了军令?还是你自己带着士卒误入了此地,怎么知道我们会路过此地。”李川儿焦急问道。 李川儿一行人离王庭,逃青格里,伏击石子河,此时终于到了那古城脚下。通报身份之后,众人率着百余士卒入了城,来到这古城军营中商议战事,而此刻,李川儿脑中却浮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圣上十万火急派人催我率军入漠北,再者还有你的求援书信。”李承乾答道。 “什么书信?”李川儿眉色一沉,“我的书信?” “七日前的求援书信,不是你写的么?上还有你李泰的使臣章印。”李承乾闻言一愣,赶忙从怀中拿出一封褶皱的书信,递了过去,“你言突厥背信弃义,派兵追赶,围困你部于这青格里向南数十里额古城之中…” 李川儿目色大惊,当下接过书信,沉眉几眼扫过,不免长长叹了口气,“果不其然…” “怎么说?”李承乾不解问道,可心头也隐隐约约感到此事的不简单。毕竟七日前他刚出玉门向北一百余里,越过这突厥边境就收到了求援的书信。虽然他与李川儿对这皇位争夺常年明争暗斗,可如今外敌当前,作为将军府的府主,李唐的前太子,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道理他自然明白。而且那狄柔更是他心头的挚爱,便是千里万里,此番他都非来不可。 “这信不是我写的。”李川儿看着那信笑了笑,单手拍在案上,直言道。 “什么?!”李承乾座下几位部将纷纷大惊,“四皇子,你的确受到了突厥的追击,才来这古城避难,这信如何不是你写的?” 李川儿抬眉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我七日前尚且离开王庭,那时突厥还是我们的盟友,我为何要写这信?” “尚且是盟友?”李承乾也是一惊,“可你信中说,你在金山脚下想与那贺鲁举天为盟,而后突厥当场翻脸,顷刻便引兵偷袭你部,你拼死杀出一路往这古城逃来…” “两家本来是结盟。”李川儿点头叹道,“你不认为,若是贺鲁想当场动手,早已把我擒住,又何必结盟?”她摇头苦笑,“莫非就怕这我三千家兵么?” 李承乾闻言点头,“我当初也这么怀疑,若是贺鲁想与我大唐开战,擒你四皇子为人质,更是易如反掌,又怎么会假意结盟…” “敢问四皇子。”一中年部将起身行礼道,“既然你去过王庭,又和这突厥结了盟,为何突厥要在你们返途中截杀围堵?” “因为他们怀疑我抓了突厥的贺丽公主。”李川儿淡淡道。 “你当真抓了?”李承乾问道。 李川儿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眼萧衍,后者端端坐在自己身边,神色坚毅,丝毫不为现在的紧张局势所动。女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就三千人马,茫茫大漠,抓了他们公主,我还逃的掉么?” “那是?”众部将左右对视,不知所以。 “抓贺丽的人我也见过。”李川儿答道,把那令狐安然的身世和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 “青山派令狐君的遗孤?”李承乾眉色皱的死沉,“你是说她想借机挑起我们两国战争,才如此做的?可她为什么助你结盟,然后又劫持贺丽公主嫁祸给你,此事说不通。” “说的通。”萧衍忽然出口接道,“她为人dú辣,xìng情乖张。”男子想起这令狐安然曾经为了救那王姑娘一人,杀了姓龙的一家,不免心头生寒,脱口道“这求援的信怕也是她写的。” “如何说得通?”李承乾闻言站起身来,向男子头来怀疑的目光。 “令狐安然的仇人是谁?”萧衍脱口问道,目光直逼李承乾。 “仇人?”李承乾眉色一沉,左右思量片刻,答道,“如果她真是那青山派令狐君的女儿,这仇人怕是整个大唐朝廷了…” “不错。”萧衍点了点头,又看着李川儿那应允的目光,淡淡道,“令狐安然如果想报仇,她杀光所有牵连青山派灭门的人,如此看来,上至老皇帝,下至芝麻绿豆的秦州官府,没有一个脱得了干系。所以…她想做的怕是TF这个大唐的朝廷。” 此言一出,众人不免狐疑纷纷,摇头不信。 “一个女人想TF朝廷?便是她武功盖世也不可能。” “不错,当年广凉师也是武功盖世,独身闯宫,可我大唐依然是大唐。” “莫非她想借助突厥的力量?” “放在二十年前,东西突厥尚在应该可能,如今世上只剩下了他们一个西突厥,兵马不过十几万,还要防范东面部族的内乱,哪有这本事。” “说的是,突厥之力纵然强大,可也远远不及当年。而我们大唐的国力也不是二十年前渭水之盟的模样了,二者此消彼长,突厥想灭大唐,那是痴人说梦。” 众部将各抒己见,虽对着西突厥之患不敢小视,可论着令狐安然想借此之手灭大唐,却是不屑一顾。 萧衍闻言连连摆手,示意众人不着急,“听我说完。”男子接着道,“这令狐安然不是庸人,她身为那修罗十君的执往,必然心xìng聪慧,不会如此简单鲁莽,她定然知道灭掉大唐是痴人说梦。所以她要寻个等同的法子报仇,比如杀了老皇帝,再除掉几位皇子,让李家一门染血。说出来你们定然不信,就连我们会师古城的状况,怕也是她有意安排的。”当下萧衍又把那修罗十君助李渊夺取江山的传言说了一些,只把众人听得更是疑上加疑,连连摇头。 “你们想想,若是她想借突厥之手开战,为何还搞出这么多事,还助四皇子结什么盟?这不是矛盾么?”萧衍继续说道。 “此话当真?!”李承乾脱口道,“若是那十个人真是有这番通天彻地的本事,这令狐安然究竟想做什么?” “我说了,她想报仇。”萧衍淡淡道,“可并不是借刀杀人这么简单,我只能猜到这个计划的冰山一角,恐怕内幕还要渗人。”说完,他看了看李川儿,女子缓缓点头似作肯定。男子接着道“她想报复大唐,想杀了当今皇帝以及几位皇子,想为青山派灭门仇人寻个报应。不过借突厥之手太过简单,所以她才伪装帮我们四皇子结盟,再一路等我们到了青格里前再劫持贺丽发难。同时,她再差人些那书信jiāo予你,让你提兵来这古城相救。”萧衍越说眉头越沉,“若是我没有猜错,信上应该说了,其他几路大军也在赶来的途中。” “不错。”李承乾闻言点头,眉色渐沉。 “可举我部所知,左营薛将军的兵马尚在北庭都护府外驻扎,右营程处默将军的兵马进驻阿尔泰山下,据此五百余里。中军长孙顺德将军的大军还在关外等候圣旨。”萧衍淡淡道,“李将军,恐怕这来古城救援的人,只有你一个了。” “这令狐安然故意把我引来古城?!”李承乾心头几番思量,不免涌起凉意,“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仿造了我的章印写了那求援信么?”李川儿直截了当,脱口答道。 “这倒是有可能…”李承乾默默点头,“可父皇的圣旨…”他抬眼看着案上那褶皱的圣旨,却始终不能相信眼下的局面,“父皇莫非也在暗中帮她的忙?要知我本离这古城有三百多里,若不是圣旨催我连夜入北漠,我哪来得及进驻古城。” “父皇怎么会帮那女贼。”李川儿仔细观摩了信角的红章,却又摇头笑了笑,回道“可你真的认为,这圣旨是父皇下得么?” “什么?”李承乾有些不敢相信,“莫非…莫非你是说这个令狐君的女儿深入大内偷取圣旨?再自己伪造之…”男子说着连连摆手,“不可能,这大内护卫深严暂且不提,而来回长安北漠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哪里来得及。而这送圣旨的人是老三营中的…老三”李承乾说着说着陡然明白过来,“是李恪!” “不错。”李川儿冷笑点头,“就是李恪伪造的圣旨!” “不好!”李承乾顷刻脑子一明,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下脱口道,“宫中有变!” “这受助结盟到被追兵围剿,再到诱骗驱赶我二人至此,还有那薛仁贵长孙顺德他们的三路大军久久没有收到宫中的军令,此刻情形在清楚不过。”李川儿仰天长笑,声中透着悲凉,“那贼女勾结李恪,想把我二人都除掉。” “那令狐安然不是想报仇么?”营中其他诸将均是面面相觑,好不惊讶,“怎么又和三皇子李恪暗谋在了一起?” “各取所需罢了。”萧衍接着说道,“令狐安然想杀了老皇帝和几位皇子报仇,李恪想除去其他皇子,独揽大权。如今有可能的三位皇子中,李已经被人暗杀,就剩下你们李将军和我们四皇子了。” 李川儿愤愤握着拳头,“李恪那厮竟然替令狐安然杀了父皇…否者那圣旨…那圣旨如何能传到大哥手里…” 李承乾也不答话,早已暗暗点头,应了那句宫中有变。 此刻,一语置地,营中将士也明白过来,这圣旨恐怕不是一般的伪造,而是那李恪弑父夺权,亲自下的一道诏书。而这令狐安然和李恪二人,一人为了江山大权,一人为了私仇旧怨,早已狼狈为jiān,yīn谋算计摆了所有人一道。那贼女之所以帮四皇子结盟,也是为了设好圈套,把这古城变成二人丧命的地狱,到时引诱这李承乾来古城,好一并除之。 “有内jiān,果然是有内jiān。”列为将军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四皇子一进古城就说出这话,若不是突厥有令狐安然安排,大唐有李恪cāo纵,这一番设计篡权杀人的计谋哪会如此顺利?一个假意助李川儿结盟而后劫走贺丽反目,一个调动李承乾援救三百里孤军深入漠北,最后相聚古城。而后只等这突厥发兵来袭,李恪便能坐享其成,便连手都不用脏,只等这突厥攻陷古城杀了二人,自己再挥师北上,不仅为国为民,更为自己两个亲兄弟报了血仇,可谓一箭双雕。 “川儿…”萧衍见着女子呆呆杵在原地,闭目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9 章 ,双手却颤动般紧握着,“我…”他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报!” 忽然,帐外传来一声大汉高喝,脚步生稳,步履沉风,入营一看,却是那李承乾的得力手下秦灼。 “将军,四面都传来了突厥人的敌情,不出小半个时辰,便会兵临城下。”秦灼眉色发紧,单膝拜倒,朗声道。 “果然南面还有伏兵,好啊!这一场输的,不得不服!”李川儿闭目苦笑,缓缓摇头,“可怜我数千家兵的xìng命,可怜我的张将军,罗将军诸位将军的xìng命!” 女子说着片刻陡然怒吼道,“李恪啊李恪,无论再如何,我都未想到,你会走这一步!你迫不及待的yù望,连父皇都不放过!竟然牵动国体,便不怕天下大乱么?!”女子终于明白,便是石子河击退了那穆萨三千轻骑,突厥人也还是在南面大唐的国境初安排了伏兵。再退一万步而言,便是回到了大唐,李恪又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老三的xìng子倒是真像父皇,像极了。”李承乾也悲声大笑道,“好个一箭双雕,不择手段,比得上父皇当年玄武门之心,好的很!” “大哥。”李川儿看着面前这人,苦涩长笑,脚步踉踉跄跄,好似醉倒,“我们斗了快十年了,十年了!没想到…没想到我二人的举动在李恪看来便是孩童一般幼稚,这夺取皇位,剪除异己,哪有什么情义孝道可言?权术本就是无亲无情之事,我们居然还拿父皇当父亲…我们太…太幼稚了…” “哈哈哈哈。”李承乾也点了点头,自嘲道“老三早就把自己当皇帝了,当然不会在乎父皇如何了。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这天下更重要,而我们…我们还念着那莫名的情分。不是今天输了,是打一开始就输了。哪有什么沙场立功,哪有什么凭功勋而立传承,这都是父皇想的。他李恪早有自己的打算,哪会参加这场无趣的游戏…” “将军!古城四面都是…”秦灼见着二人悲凉神色,似乎失去斗志,不免有些焦急,“眼下最着急不是那宫中情形如何,而是城外的突厥啊!” “秦灼。”李承乾摆了摆手,“我只有五千士卒,而这古城墙矮垛残,怕是经不起几番攻打…”话罢,男子眉色一定,对着李川儿道,“老四,你说我二人死了,这突厥就会善罢甘休么?” 李川儿淡淡摇头,惨笑道,“怕是会长驱直入,打我们边关一个措手不及。到那时不知道又要死多少无辜百姓。” “嗯。”李承乾点了点头,过了许久,笑道“老四,你走吧。” “什么?”李川儿一愣,脱口道“左右还有五千士卒,守城不行,向南面突围也未尝不可,怎么…” “李恪在等我二人城破身亡的消息,若是这城一日不破,那么他便一日不好杀你。”李承乾笑道,“我料定他是借着父皇身体有恙,谎称他病死,而你若是回到大军营中,和那薛仁贵与长孙顺德见面,便可暂且保住xìng命。如此才能把李恪的行径昭示天下。”男子说着缓缓摇头,“再者我多守一日,边关的百姓就多一日平安,关内三军就多一日准备抵御突厥的时机。”话罢,李承乾悠悠般的望着帐外,心头念起一人,不禁喃喃道,“而且她还在突厥,我不会独自离去,我答应过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多守城一日,突厥就不会入侵边关,她回大唐的机会就多一分。” “你…”李川儿看着面前英武威仪的李将军,忽然失声笑了出来,似嘲似趣“不愧是阿母的长子,不愧是青山派素雪掌的传人,好个青山四杰,不失门风。在争夺皇位的背后,还是位胸怀社稷,心念苍生的正气将军,好,好的紧!大唐有你这位李将军,实在是九州之福。” “多说无益,我在这也有私心。”李承乾傲然立于帐内,豪气道,“若是我破了突厥,不也是大唐的英雄么?到时你虽扳倒了李恪,可天下还是我的。” “将军!下令吧!”秦灼也明白了李承乾的苦心,知道此刻多坚守一日,边关的百姓便多了一分的活路。 “下令吧!将军!”众将热血涌起,虎目含泪,心头皆是对面前这位跟随了数年的少年将军佩服不已,“我等愿与将军共存亡!为大唐!为苍生!” “老四!现在父皇驾崩,李恪谋反,我已皇长子的身份命你率众离城,去那薛仁贵将军的营中禀明实情,揭发李恪的yīn谋!”李承乾朗声喝道。 “倒是会差遣人…”李川儿叹了口气,心头悲意涌起,也对这位和自己争斗了十年的兄长生出敬意,当下抬手领命,坚定回道“大哥,那我可走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再看她,却是回头对着诸将道,“列位将军,今日本将不能走,若是走了,边关恐会失守。此刻关内三军尚不知情,倘若突厥挥师南下,大唐便有亡国的危险。养军千日,便只此时!”言罢,英目一扫,长皇子气势不怒而威,“众将听令!” “在!!!”众人奋声答道。 “随本将军死守古城,等那关外三军来援,为边关百姓谋求生路!违令者,斩!”李承乾右手拔剑,高声喝道,内力贯彻大帐,只绕的营内不绝。 “斩!!!”众将尽皆拜倒,奋然领了军令。 “沙场便是如此,由不得半步犹豫。”萧衍点了点头,“李承乾倒是个狠角色,利害关系兵家进退一语言尽。” “走吧。”李川儿也不犹豫,深深看了李承乾一眼,转身行出,走几步似想起什么回头言道,“阿柔在阿勒泰,你尽管放心,以她的功夫一人独行定然不会有事。” 李承乾一愣,微微点头,似作感谢,片刻又和众将商议起来具体的排兵布置,儿女情长尽皆藏于心底。 “姐!李承乾那厮没有为难你吧?!”此刻,陆展双和楚羽生以及众家兵都在城口驻扎,见了李川儿和萧衍行来,赶忙起身问道。 李川儿默然摇头,开口道,“突厥人往这里来了,李承乾坚持守城,我们赶紧向东南而行。尽量赶路,若是避开难免伏兵,便可回到大唐境内。”当下又把自己和李承乾的猜测说了出来,直把楚羽生和陆展双听得一惊。 “令狐安然和李恪勾结了?一个为报仇,一个为江山?!好家伙…”楚羽生倒吸凉气,“怪不得我一路眼皮子都在跳…” “四皇子!”众人还在说着,忽然身后本来一个卫兵,“禀四皇子,李将军有言,东南处三十里,是那将军府所管辖的武林人士屯驻的地方,长歌门福镖门等大门大派都在那驻守,虽然是江湖之众,可也有三千多人。” “哦?”李川儿好奇道,“那他们怎么不来古城相救?” “李将军说了,他们都是宵小之辈,贪生怕死,无利不起早,哪会为国捐出xìng命。左右都是叛逃的乌合之众,不如让他们护送四皇子一同回大唐。”那卫兵躬身答道。 “呵!大哥啊大哥,都说你城府不深,人心不读。”李川儿苦笑摇头,“其实你早就明白这一切了,只不过对你而言,有比那皇位更重要的东西吧。” “李承乾这厮,倒是做了件好事…”楚羽生也不免点头。 “不过阿柔怕是会伤心了…”陆展双沉沉摇头。 “别说了,事不宜迟,赶紧走吧!”萧衍提醒道,话罢,身旁想起急促的脚步声,来人看也不看此间众人,径直行入了那军帐中,片刻,帐中传来几句人语。 “一梦,你是女儿家,还是和老四他们回中原吧。”李承乾叹道。 “我不走!” “你…” “好啊!我左右比不上那狄柔,便是留在你身边,和你一同守城的资格都没有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骆宾王师哥此刻还在整顿军粮,我为何就要和李泰那厮一同回中原,你不怕我一剑杀了她么!?” “一梦,别闹!现在形势危急!怎能如此!” “好…我不闹,我也要为国为民,陪着你守着古城,不行么?” “你…” “我的命,我自己定,由不得你管!” “…” 帐外众人闻言不免缓缓摇头,心头好不感慨。 “走吧。”萧衍又说了一句,“她必须要留,我们必须要走。少主还有流球百姓要照看,若是被李恪一举夺了天下,流球定然不保,倒是又怎么对得起阵亡的三军将士。” 李川儿沉沉点头,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心里想着长孙一梦的痴情,片刻带着众人又出了古城,向东南而去… 正文 天地孤影(上) 城头狼烟渐起,残垣几经厮杀,只见那古城四面黑压压的全是攻城的突厥士卒,他们身披甲胄,手持弯刀,前赴后继般向城墙冲去,仿佛被激怒的野兽,丝毫不顾及唐军的箭矢和弩qiāng。 “杀!杀死狡诈的唐人!把贺丽公主救回来!” “为了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金狼,去把唐人都杀光!” “这古城残破不堪!唐军定然不能久持!勇士们!加快进攻!” 几阵军令呼喊,云梯冲车,纷纷闯出阵来,其后跟着上万名前锋攻城士卒,向着残破不堪的古城冲锋而来。 。… 北漠黄沙,苍茫天涯,阵阵腥风扑面刮来,可此刻的守城将士早已感觉不到那烈风的呼啸,古城四面被围,来者不下七八万,而这城池陈旧残破,护墙不住五丈,城垛羸弱四处皆是破绽。只见五千唐军身着殷红铠甲,头戴翎羽精铁头盔,利剑在手,身躯伫立,活活用自己的胸膛筑起了古城上一道又一道的防线。大唐李字旗,傲然立在每一个城头,每一寸古城的黄土上。 “报!!!” 南门城上,一副将阔步奔来,朗声道,“突厥西门东门北门的三轮攻势渐弱,将士们虽有死伤,可他们的前军精锐也受了重创!” “除了南门的突厥,其余三门看来都是弱旅。”李承乾身着龙纹铠甲,头顶主帅金盔,肩头蛟龙沉首而护,虎贲凌云图案着于胸前,便似一山岳峦峰般立在城头之上。这男子眉目一凛,喝道,“叫秦灼和一梦死守西北东三门,弩pào只打敌军攻城第三轮的精锐,其余时候不得乱发。” “这如何使得?!”那副将大惊,“将军!若是只打第三轮的敌军,将士们恐怕吃紧啊!” “现在死伤如何?”李承乾眉色一沉,问道。 “纵然仗着强弓硬弩守城器械,这突厥便似发疯一般连番冲击各门,我军死伤也不下一千余人!”副将焦急道,“这才不到半个时辰,怕是不能久持啊!” “弩pào数量有限,若是阵阵都发的确可以抵御突厥一时,可你看!”李承乾抬手指着南门黑压压的突厥军阵,坚定道“他们每次攻城都以三轮为数,这半个时辰连续冲了九阵。往往前两轮多是弱旅新兵,而第三轮才是那精锐勇士。若是我们每次都能抵御住前轮进攻,集中弩pào火力,专打第三轮的精锐让他们首尾不能相连,便是打蛇打七寸,斩头断首,如此这般!他们的三轮攻势就当然无存,看似我们前两轮要付出更多代价,可长远来看,却能守的更稳妥。” “原来如此…将军英明!”那副将看了片刻,也明白其中精髓,赶忙领了将领向其他各门奔去,“将军有令!弩pào集中火力,只打对方第三轮精锐!” 片刻,军令传至四门,擂鼓震天,只见那西门的突厥敌军又黑压压般攻了上来,城头奋战唐军的士卒们立马弯弓张弩,手握长qiāng利剑,屏住呼吸等着突厥人逼近。 “突厥贼人来了!将士们!守住古城便是守住边关!为了刚刚战死的弟兄!一步也不能退!李字旗不倒,大唐永存!” “大唐永存!!!”片刻众人振臂高呼,皆是沉眉怒目,紧紧攥着拳头等候下一轮敌人的冲击。 “秦将军!你看,那一队人马似乎有突厥的千夫长和万夫长!”一士卒举目看了片刻,回头禀道。 “来的好!!!”只见城头那银甲壮汉笑了笑,索xìng褪去半边战袍,露出粗壮臂膀,他手持旗帜般粗细长矛,掂量片刻,双足力沉,暴喝一声,顷刻阔臂送出“突厥贼儿!看矛!”眨眼,那长矛破空骇人,力存千钧,嗖的一声chā入突厥阵中,刹那黄沙漫起,尘土飞扬,长矛先穿过两名千夫长的胸膛,又把一名万夫长shè下马来,最后连连透过人群,钉死十人后才缓缓落入那黄土之中。 “秦将军!秦将军!秦将军!!!”城头上顿时响起阵阵军鼓,以及将士们的呐喊声。 “我们身后是边关,是父母妻儿,是大唐!”秦灼朗声喝罢,环视四周伤痕累累的士卒,还有地上早已沉沉睡着的弟兄,“今日就是战死,也不能退!” “宁死不退!!!”士卒们被秦灼这一矛之威深深震撼,当下士气高昂,各个摩拳擦掌只等城下突厥贼子攻来。 这突厥头阵还未进入弓弩范围,秦灼单臂独矛,踏地送出,一百五十步外连毙十人,骇得突厥阵中心惊胆战,四下皆议论纷纷,指着城头那虎将不知到底如何为之。 “秦将军!”一士卒奔来,报道,“李将军有令,弩pào只打每一阵第三轮突厥精锐。” “嗯…”秦灼沉眉看了看突厥的阵势,不免点头,“将军果然精通兵阵韬略,每阵第三轮均是突厥的百夫长和十夫长,战力勇猛,这一计可谓打虎头断龙尾!” “还有一百步!”弓弩传令兵高声喝道,“上箭!!!” “听我号令!敌众我寡,箭矢尽量做到弹无虚发。”秦灼单臂扬起,心中暗暗念着,“八十步…” “五十步了!将军!”传令兵又高声喝道。 “跟着我!!!”只见秦灼虎目一瞪,再也按耐不住,回头又取了两只长矛,暴喝道,“放箭!!!”言罢,故技重施,气劲灌足双臂,一手一只铁矛,顷刻间连连送出,只把那头阵的突厥铁甲刺了个人仰马翻。 纵然如此,不出片刻,那突厥头阵千余士卒已然立梁架梯,争先恐后般涌了上来,此刻低眉扫去,西门下虽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箭矢残骸无数,可依然有前赴后继的突厥人攻杀上来。 顷刻间,城垛上杀声震天,唐军所有士卒不分前军后军,哨探副将,尽皆握起随身佩刀投入这壮烈的战事中,一人看着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0 章 年的兄弟惨死,当真红了眼,甩开战盔,起身又抢过一把弯刀,径直对着五六名突厥人冲了过了。更有人虽然腹背受敌,身中数刀,却依然挥刀向前豪不退缩,直到自己拼尽全力砍杀了最后一名敌军,这才看着身旁那傲然而立的军旗沉沉倒下。 “守住!!!杀光这些畜生!” “个娘老子的!来啊!” “啊啊啊!!!!” “西门两翼的城垛较弱,叫上两百多个弟兄去支援!”秦灼一qiāng刺死两名攻城士卒,回身大喝道,“西门中央暂时守得住!两翼若是破了就全完了!万云,贺同!” “在!!!”厮杀间,两名小将从七八名突厥人中杀将出来,他们一手执刀一手握qiāng,早已杀的血染铠甲,披头散发。 “你二人各领一百弟兄,一人去西门左翼,一人去西门右翼。”秦灼闷哼一声,从三具尸体中拔出长qiāng,焦急道,“速去!两翼有失,西门不存!” 两小将对视一眼,明白此间利害,赶忙点头领命,各自带着百余士卒奔赴而去。 “好!接着来吧!狗东西!”秦灼言罢,回身过去,只见三名突厥壮汉爬上了城墙,冲着自己几步奔来,“来的好!” 言罢,秦灼双臂一震,抖开铁qiāng迎了上去。 。… “长孙大人!!!东门的敌军暂退!”几名副将喘着粗气,抹去面上鲜血,禀道。 “师兄那里如何?!”长孙一梦冷眉素颊,单手一紧,从尸体上拔出长剑,片刻烈风拂面几缕青丝飘扬而起,徒增沙场几分冷意,“南门和西门都吃紧,这儿的敌军是那青格里的守军,似乎不是精锐,猛攻的十几阵都堪堪如此。” “西门是突厥左王斑云的精锐,南门却是那右王托纳的部族。”副将如实答道。 “左右王么?”长孙一梦沉眉思索,“看来只有北门和东门不是主力,突厥如此布阵,却是把我们西南两面的归路都堵死了,卡住了我们的咽喉。” “大人!你看!”几语未完,另一人抬手指去,只见黑压压的突厥部队又冲出阵来,向着东门进发,势头不下万余。 “该死的…”长孙一梦长剑一抖,几步走到城垛前,“这么下去不是个头…我方伤亡如何?” “回大人。”那副将也是皱眉片刻,才如实道,“这十几阵守下来…怕是…怕是有快三千了…” “东门尚且如此,南门肯定更吃紧,你速带五百人去南门!”女子坚定道。 “如何使得?!东门也就一千守军,若是再调五百…”副将闻言大惊。 “伤亡三千,南门所剩只怕也不足五百,四门被破是迟早的事,便是用师兄的策略集中弩pàoshè住敌人阵脚,也这是杯水车薪。”长孙一梦望着面前黑压压的突厥军阵,眉色死沉,“别废话了,赶紧去,只要师兄那路不破,大唐军魂就还在。” “…”那副将闻言跪倒在地,双拳一抱,愤然道,“喏…大人保重!” 女子默默点头,淡然般看着面前敌军逼近,片刻何却是轻抹一笑,“师兄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将军府…” 此刻此间,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古城四门又响起呐喊之音,杀声破天,长qiāng冷刃,寒意凛凛。 三十里外,一路人马正缓缓行在丘林间。 “川儿。”萧衍回头看去,只见远方一个拳头大小的城上升起朵朵黑烟,便是几十里开外也能听到模糊般的杀声,“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路行去,是那将军府下几个门派的驻扎之地。”李川儿策马行着,也不回头再看,“阿柔被令狐安然引开,此刻我也没有什么担忧。”她说着,不禁看了眼身边女子,“倒是这丫头该如何…” 说着,萧衍也转头看着哑儿,低声问道,“丫头,怕么?” 哑儿坚定摇头,似乎这一路北上,胆子大了许多,“我从离开长安就知道,你们是出征沙场,最坏的打算我早已做好…只要能跟在你身边,便安好…”烈风吹的女子秀目半闭,可她依然抬手遮起双眉,认真打量着身旁男子,似怕哪一阵风太大了,便让这个熟悉面孔消失在了黄沙中。 “吁!!!”陆展双行在最前,忽然眼前一晃,唐突般现出一个人影,“何人?!” “怎么展双?”楚羽生催马赶来,好奇道,“怎么停下来了?” “我刚刚似乎看见面有个人影…”陆展双有些不解,莫非是自己眼花,还是战事胶着这几日神经绷得太紧。 “呵!你陆展双还能看错?”楚羽生打趣道,“看来这几日的情形的确凶险,倒是让你劳累了。”后者闻言也不答话,只觉刚刚明明有一人影晃过。 “我小徒孙呢?!” 二人问答间,身后却响起一冰冷的人言,只把楚羽生和陆展双都惊的背脊一凉,二者赶忙回过头去,瞪目打量。 只见一人身着淡袍,肤色苍白,似无血气,细眼淡淡,冷眉生寒,一袭银发披落双肩。 “怪老头?!”二人一愣,同声脱口。 “是也是也。”不忘生点了点头,稍稍扫了眼四周众人,“啧,看来执往把你们害的挺苦啊,三千人只剩一百了么?” “臭老头!” 不忘生一语言罢,只见李川儿策马奔了过来,高声骂道,“你还有脸来?!” “我怎么了?”不忘生戏谑般笑了笑。 “怎么了?”李川儿冷冷看着对方,身后萧衍此刻也跟了过来,“你不是说修罗十君不会轻易出世么?不是宝贝的紧么?如今你那执往君挑起两国战事,勾结李恪害死我父皇,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这么说过。”不忘生笑道,“可我也说十君又名十煞,不仅救天下也会祸天下,你忘了么?” “你!!!”李川儿气的秀眉扭曲,她想起那石子河为自己阻拦突厥的三千家兵,不免扬起马鞭,奋然抽来。 “慢!” 忽然,女子手腕一紧,只见萧衍淡淡握住自己,摇了摇头,“先听听他的来意。” “哼!”李川儿冷哼一声,挣脱开来,双目生火,死死盯着不忘生。 “我来送两个东西,再救一个人。”不忘生摇头晃脑,笑道。 “还请师叔祖名言。”萧衍也是胸中含怒,可也好不容易压了下去。 “喏!这剑!”不忘生闻言左右摸索片刻,忽然抬眉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断刃,丢了过去,“物归原主。” “剑?”李川儿一愣,赶忙伸手接过此剑,借着林间洒下的阳光打量起来,片刻却双目圆睁,脱口道“这是张猛的佩…” “不错。”不忘生笑了笑,神色却有些苍凉“两个时辰前,我路过那里,见着两千多具唐军的尸首。”言着蹲在地上捡起石子画着什么,“突厥人也死了不少,不下三千。”此话一出,百余士卒尽皆愣在当场,有的手臂一松,兵刃跌落黄土,有的口齿生颤,不知如何言语,更有那父子兄弟的归者把拳头都攥出了血。 “这是张猛,张将军的佩剑…”李川儿望着这断刃已是呆了,她心头一空,握剑的素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双唇几yù难语“我…我离开石子河的时候…把剑jiāo给了张涛…还有…还有两千多…” “张涛么…”萧衍和楚羽生等人也是一愣,当下明白过来。 陆展双缓缓摇头,面色透着悲意,叹道 “一门将才…忠厚守义…” “折剑…黄沙…天地广阔…漠北苍穹…”李川儿依稀记得,那少年将军面上扬起的自信,那肩负的重任也不让他改一分眉色,还有那句“以大局为重…”还有,还有他身后那些熟悉面孔… “为何…”女子死死握住断刃,目中含泪,不禁想起离开前那三千士卒对着自己的希望,想起那兄弟父子的生离死别,想起那张猛对自己的最后一拜。女子再也忍不住,悲喝一声,痛哭起来,“为何这九州红尘如此宽广!却始终留不住一把佩剑!一个张将军!为何啊!!!” “少…”陆展双看着女子悲苦难平,竟有些看呆了,他自跟着女子几年来,却从未见过李川儿这番悲痛的神色。 “这还不是那令狐安然和李恪。”楚羽生怒气难平,指着不忘生骂道,“你管教的好啊,这执往君害死多少人,你知道么?” “死人,老夫见得多了。”不忘生丢去石子,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冷冷道“纵然执往不参与战事,这仗一样要打,人一样要死。” “不错。”萧衍闻言点头,“这仗无论和突厥还是李恪,都要打。” “小徒孙明白就好。”不忘生哈哈大笑,片刻又从一大树背后提来一人,“来来,还有一物,送你们。”言罢,大手一挥,一女子飘然落到了李川儿的马前。 “这剑…”李川儿握着断剑,神色木讷,心头杂乱不堪,此刻贺丽的出现早已落不在她的眼中。 贺丽也不言语,只是淡淡站着。 “这…!?”众人皆是大惊,楚羽生陆展双赶忙下马查看,只见这女子双眉如月,娇颊似雪,出水明眸似柔似醉。 “嗯?”萧衍仔细打量片刻,双眉一皱,当下屈手凝气,破空一弹,眨眼间,贺丽周身一颤,往马前摔去。 楚羽生和陆展双赶忙抢了一步,伸手扶住女子,定睛一看,原来她被封住穴道太久,早已晕厥过去。 “臭老头…你…”楚羽生冷冷看着这怪客,责问道,“你擒了这贺丽?” “老夫还没那么多闲工夫。”不忘生打了个哈气,连连摆手,“我一路追了执往三百余里,本来刚要把她擒住,谁知她利用这女子又把老夫引开。” “如今怎么办?!”楚羽生把贺丽扶在马背,眉色发沉,“少主,若是归还贺丽,是不是就能退了突厥?” “哼,退突厥?”萧衍缓缓摇头,“双方已然出兵jiāo战,便是还了贺丽公主,怕也难平突厥人的怒火。” “可若是带着贺丽…”陆展双皱眉道,“既然已经开战,带着她怕是累赘。” “倒是可以挟为人质,保我们安然返唐。”楚羽生脱口道。 萧衍点了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来人。”李川儿神色默然,头也不抬,淡淡道。 “在!”几名士卒奔了过来。 “把这丫头带过去,让穆萨照顾她。”李川儿道,“先带他们上路,做个担保。” “喏!”几人领命点头,片刻贺丽往后扶去。 “老怪物,此番你来送剑我等感激不尽。”楚羽生稍微平复心中悲意和怒火,对着不忘生冷冷道,“可你手下挑起战事,你难辞其咎!” 不忘生抬眉也不理他,转头对着萧衍道,“小徒孙,念在同门的情义上,我可以帮你救一个人,说吧,你想救谁。” “什么意思?”萧衍一愣,不解道。 不忘生笑了笑,“你们离大唐边境还有一百余里,万一途中再有伏兵,你们如何是好?就算安然返唐,你们也是自身难保。”言罢指了指哑儿和李川儿,“挑一个,我帮你救她脱险。” “挑…挑一个?”萧衍只觉这白发怪客行事怪异,言语难解。 “是啊,小徒孙,你挑一个女娃子,我帮你救走她。”不忘生笑道。 萧衍闻言双眉一凛,“我自己的师妹和心上人,为何要托付给你?” “为何?”不忘生歪着脑袋打量了萧衍片刻,抬手指着北方,“那儿有七八万突厥追兵。”话罢又指了指南边,“长安那儿还有李恪等着你们。”最后双手一摊,嘲讽道,“你一人能护得住几人?虽然你能带这两女娃子一同逃跑,这公主撇的下这一百伤兵么?” 萧衍听了眉色骤沉,不禁回头看了看那些茫然的面孔,“川儿…川儿定然不会撇下这些家并不顾。” “那不就是了!”不忘生大笑道,“公主娃儿不走,你自然不走,你不走,你这师妹女娃儿也不愿走。”说着连连摇头,“最坏的结局,怕是你二人都护不住,落得个饮恨天涯的结局。” “我…”萧衍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面前怪客。 “别废话了。”不忘生摇了摇头,“赶紧挑一个吧,只要老夫出手,便是不愿走,我也把她提回去。” “这…”男子闻言,周身一颤,一股羞辱之感涌上心头,却又发作不得。 “不用挑了。”李川儿抬起她那血红双眼,冷冷道,“你把哑儿救走,我自有人保护。” “哦?”不忘生笑了笑,“你有谁?我小徒孙么?”话罢,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别说他,便是我一人,最多也就力敌千军罢了,何况他功夫还不如我,还得护着你。”说完这句,见着众人肃穆的眼神,也知道此间众人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当下收去笑容,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小徒孙,我只问你,你选哪个丫头让我救?” “丫头?”周围士兵尽皆狐疑不解,自己家少主何时成了女子? “我…”萧衍此刻心头一沉,也明白对方言语不虚,自己就算武功盖世,也难在万军之中保住一人。 “小徒孙,赶紧决定啊。”不忘生索xìng选了块石头,坐了下去,淡淡道,“老夫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我还要把那执往丫头抓住,否者天下不宁。” “好。”萧衍沉沉点头,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还请师叔祖…” “萧哥哥!” 萧衍刚要开口,忽然一女子下了马缓缓行来,素面娇颊,一对酒窝浅浅挂在脸上,好不醉人。 “哑儿?”萧衍一愣,不禁回头看去,却见着女子坚定的面容。 “萧哥哥…”哑儿行到男子身边,悲悯浅笑,伸出手来轻轻摸着男子面庞“这一路,千里的北漠,苦了你了…” “丫头…”萧衍一愣,似从未见过女子这般表情。她的目光安静祥和,似阳光般悄然洒在自己脸上。 “我知道,自从跟着你以来,我一点忙也没有帮上…”哑儿素手轻轻拉着男子衣角,柔声道,“还尽给你添麻烦…” “不…是我…”萧衍赶忙摆手,可话未出口,嘴唇却是一暖,只见女子玉手淡淡掩着自己唇齿。 “萧哥哥,你心里爱的是姐姐,从那日洛州大典上我就明白的。”哑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愫,可此刻双目还是有些泛红,“可我…可我究竟心里放不下你…若是…若是那日你到了我家取水,没有离去,该多好…”女子说着说着,几粒晶莹缓缓落了下来,可嘴角却醉人般扬了起来,“那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1 章 样是不是咱们就不用去洛州了…是不是就能简简单单在青云村待下去…” “妹妹…”李川儿看着女子这般怅然的模样,心头一疼,“到底是深闺中的情愫,又有哪个女子能够甘心的割舍…” “可是…”哑儿也觉得自己不争气,可还是咬着嘴唇抹去眼泪,“可是那样对姐姐…对姐姐和你都不公平…这样的如果…我…我不要…” “哑儿…”萧衍自始至终愣在当场,他见着哑儿哭的伤心,早就想伸手帮她拭去泪水,可…可他此刻此间,却又提不出一分勇气去这么做,他只能一字一句的听女子说完心里的话语,才觉得对得起这个一直以来默默跟着自己的小妹妹。 “萧哥哥!”哑儿抹去眼泪,长吸一口气,略整神色甜美一笑,认真道“我若是要待在你身边,一定也是因为你喜欢我!” 女子此刻抬起头来,大胆般打量着面前男子,“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姐姐,一定要回到大唐。” “你…”萧衍缓缓伸出手来,想试图捕捉面前那模糊的人影,“哑儿…” 女子抿着小嘴,淡淡摇头,也不等男子触碰到自己,便转过身去,走向不忘生,“老先生,走吧。” “嗯,说得好。”不忘生在一旁打趣点头,“哭哭啼啼出来也好,以后也少些烦心事。” “师叔祖…”萧衍赶忙行了过来,“你…” “诶!”不忘生摆了摆手,“我答应过的事,从未改变,这丫头托付给我,你就放心吧。” “臭老头,你管教属下无方,已经欠我一次。”李川儿也脱口道,“若是再把我妹妹弄丢了,我可记恨你一辈子,天涯海角我都找你算账。” “哟。”不忘生抬头看着女子,呵呵直笑,“啧啧,女娃子脾气还不小,有趣有趣。”言罢,拍了拍屁股起身,“走吧走吧,丫头。” “嗯。”哑儿紧咬红唇,沉沉点头,却又不敢回头看他们。 “好了好了!”不忘生笑了笑,回头对着李川儿和萧衍打趣道“我虽然不能救一国,可是就一人还是易如反掌。你和你那公主媳fù放心吧。” “ …”萧衍也不答话,只是如磐石般伫立在原地,面色几番变化,心头忽然生出莫名怒火,“此番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界了么?如今脱离了突厥重围,却又因为前途未卜,又得把哑儿托付给别人…” “萧衍。”陆展双此刻行了过来,“哑儿这么做也是万全之策,她一个柔弱女子不会武艺,如今我们突厥大唐进退不得,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全她的xìng命…”他抬手拍了拍男子,后者却面色泛黑一言不发。 “老头,你可照看好了哑儿姑娘,否则你那什么朔水宫,小爷定闹得他鸡犬不宁。”楚羽生见着二人要离去,赶忙出声喝道。 不忘生大袖一摆,也不答话,携着哑儿往林子的另一头行去,“后会有期了!公主丫头!小徒孙!” 一步…五步…十步…二十步…哑儿柔弱的身躯仿佛没入了林间的风中,飘摇般缓缓远去… “哑儿!”萧衍看着女子渐行渐远,心头一空,再也按捺不住,此刻脱口喊了出来,“哑儿!!!”二人这一路相伴,便是沙场擂台也是不离不弃,如今逃出生天,可为了保全彼此,却又各自一方。 “萧哥哥…”哑儿闻声忽然周身一颤,娇容泪泣如花,素手紧紧捂着小嘴,她似使出全身力气,回头望了男子一眼。 “妹妹…”李川儿看着女子痛苦的面容,手中断刃握的更紧了,只把虎口都逼出了血来,“都怪我一朝棋错…竟是满盘皆输…还害得他二人不得不离别…” “这不对…”萧衍着魔一般摇起头来,“这不对!”眼前女子背影却是慢慢模糊,直到被那丛丛密林掩住了来路。 “萧衍…”李川儿一愣,“你怎么了?萧衍!” “这不对!!!”萧衍单掌拔出修罗心,独刃指天,“老天,我和你斗了这么久!如今还是只能随波逐流,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么?!”他那日黑山剿匪,寇岛屠贼,杀宵小,毙好友,便是希望以后依托自己心xìng行走江湖,了然天地,不再受俗世牵连,现如今武功大成普天之下也是少有敌手,可此刻此间他还是一人独木难支,竟连哑儿都护不住。男子从怀中缓缓掏出那九天泉下的幽兰小珠,沉视片刻,却是两指一反,死死扣在掌心,“有朝一日拿这石头来寻我,我定然答应她一剑事…”萧衍眉色一凝,煞气现出,“这事不能如此!断然不能…” “萧衍,你想怎么办?”李川儿下了马来,缓缓行到男子身边问道。 “纵然现在棋差一着,突厥大唐都留不得我们。”萧衍冷冷道,“小爷杀也要给你们杀出一片天地。” “萧衍…”李川儿闻言一惊,心头升起一阵凉意,似从未见过男子这般煞气凛然。 “报!!!” 此间话已至此,前方哨探忒奔了过来,“少主!那将军府门下几个江湖帮派的营地就在前方!” “走吧。”萧衍怒容一敛,横眉冷眼,翻身上马行了过去,前方出了林子便是广漠草原,越来越近大唐的边境。 “这小子…”楚羽生也从未见过萧衍如此决绝的面容,似回到二人为敌劫银的那日,竟被他的杀气震住。 “驾!”李川儿单掌一沉,把那断刃紧紧系在腰际,“传令,一会进驻那些个武林大派的营地,再作商讨…” “喏!!” 。…… 却说古城这头,狼烟漫天,苍鹰盘旋,风萧萧孤寒北漠,五千翎羽唐军的尸首静静躺着城上,西北东三门具破,李承乾不得不下令拆毁弩pào,砍倒木梁以作屏障,独守南门困兽之争。 “男儿自当效沙场,折剑碎甲裹尸还!”秦灼沉沉坐在南门上,大手捂着胸前几处qiāng伤,咳道,“只要…只要我们多守一刻…边关…边关便安全一刻…”说着说着,男子声音越来越沉,丹田发疼,内力早已转空,再也提不起半分内劲立起身形。 “哥。”长孙一梦双鬓纷飞,青丝染血,周身亦是颇多伤痕,“我们跟了个傻将军…傻得紧…”女子伸出落红的素手,悄悄整理着面容,生怕让面前那金甲将军看到女儿家的失态。 “哪里傻了…”秦灼看了看四周,此间除了十余名护卫士卒,哪还有一个援军,而城下铁甲沉沉,皆是突厥精锐不下万余,“将军为了边关安危,以五千守军以寡敌众,据险而守,硬是拖住十万突厥人三个时辰…我们死光了…他们也得赔个一两万…” “将军…”周围十余名护卫虽然身上落得伤痕,可也坚毅般立在原地,“将军,突厥人,快攻上来了…” “五千名士卒的遗骨…就留在了北漠黄沙中…”秦灼看着城头布满了唐军的遗体,不免垂头叹道,“到此为止了么…” “来人!!!”只见那城头傲立的金甲将军朗声道,“拿刀来!” “将军!”众人皆是一愣,只见李承乾摘去金盔,发髻随风而散,身上伤痕累累,却犹然不改一分面色。 “拿刀来!” “喏!!!” 两士卒赶忙扛着一柄七尺五寸的斩马重刀而来,“将军,刀来了!” 李承乾转过头来,把手中早已卷刃的朴刀掷在地上,褪去背上披风,以李字军旗代之,而后单臂一沉,握柄发力,扛起了那柄斩马重刀,“本将今日便是死在这古城,也要崩掉突厥几颗狼牙!” “将军…” “师兄!” “你们等着我,我去去便回,必须让这些弟兄,有个jiāo代…”李承乾英目一凛,白虎云头靴赫然踏地而起,身披李字军旗飘然落于城下突厥阵中,傲然道“你可是那突厥右王托纳?!” 阵中一人身骑黑马,铜甲铠胄加身,手中冷冷握着一把弯刀,宽面扎染,虎目端鼻,“本王就是托纳!你是何人?!究竟把我贺丽公主藏在了何处?!” “贺丽公主?”李承乾肩头扛着战马刀,杀气凛凛,金甲虎威,一步一印,孤身行于阵中,“你们公主在哪本将不知,不过本将却知道你会去哪。” “什么?”那托纳双眉一凝,“狂妄的唐人,你是什么意思?!” “本将送你去见这城头上的突厥余孽!狗贼看刀!”言罢,李承乾暴喝一声,两足踏地,疾行如风,纵然肩头扛着数十斤的钢刀,却依然来势骇人。 “什么?!”托纳一愣,却不知道唐军中的还有如此能人,竟然可以扛着斩马刀孤身奔在万军之中。 只见这李承乾单臂一沉,托刀在地,见着四周突厥士卒围了上来,当下反手一紧,双手同握,气劲灌足双臂,顷刻挥刀斩出。 “这人是谁?!”托纳只一眼,便看得大惊,面前此人双手沉握斩马刀,单足踏地立稳,横扫而出。那刀口尚未及人,刀劲已然刮的自己坐骑嘶鸣低首,顷刻间,刀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片甲难存。寻常人使这七尺长战马重刀,皆是一步一挥,空隙甚久,破绽大开,可面前这金甲挥舞着近百斤的斩马长刀却是收放自如,单人孤身厮杀在万军丛中,单手握刀,反掌成势,素雪绮罗透甲而入,碧水剑意融于长刀,破敌难存。 “寻常人等于这万军中厮杀,皆是困兽之斗,不免狂心大发,可这唐人将军…”托纳的几位副将也是瞧得不解,“竟还稳住心xìng,招式收放有余,顷刻间已斩去上百士卒…” “拦住他!!!”几名副将大喝道,“拦着此人!!!” 众突厥士兵见着如此神人,也是面面相觑,此刻得了军令才回过神来,纷纷举刀握qiāng,相拥而上。 “来的好!!!”李承乾七刀斩去百余铁甲,势头不减,当下身形一低,足下寸寸踏印入土,借力再起,“来吧!!!”言罢,斩马刀上下翻舞,催山断岳,所过之处战马断首,所掠之风,破甲碎胄。 城头上,众人看的心惊胆战,只见李承乾孤人奔入突厥万军之中,势如破竹,一人一刀犹如天神下凡,纵然千军万马竟不能近身。男子轻功怒踏,沉刀几挥,却是冲着那右王托纳杀将而去。一路之上,斩马断魂,杀敌无数,刀口饮血染甲,竟然仅凭一人之力,深入军中已快百余步。 “唐将别狂!!!老夫来了!” 李承乾杀到半路,只见一万夫长策马奔来,长qiāng在手,破口骂道。 “哼!来的好!”李承乾见着对方提qiāng刺来,避也不避,左手沉腰急出,虎口沉握qiāng头,“给本将下来!!!”话罢,暴喝一声,也不能那万夫长受力松手,却是连人带马拽倒在地。眨眼,还未等四周突厥士卒反应过来,只见那李承乾抢出一步,后足沉定,左手握着长qiāng破空送出,直取托纳坐骑。 “好厉害!”托纳看的大惊,赶忙挥刀抵抗,刹那铁qiāng飞至,后者弯刀上挥,两刃相jiāo,托纳虎口剧痛难忍,当下战刃脱手,坐骑吃力几晃险些跌落下马。 “托纳!你这头我要拿来祭旗!以还我五千弟兄在天英灵!”李承乾双足一侧,堪堪躲过两轮铁qiāng,继而沉刀于腰,素雪掌顷刻拍出,击倒五人,接着反掌再扣,抓着三只铁qiāng拉近身来,“过来!!!”男子大喝一声,拽过三名士卒,接着足下一点,腰间发力提刀跃起。 “不好!”一副将看出来者意图,连忙指挥亲兵,“快!快保护右王!此人向直取我军主帅!” “托纳!!!”李承乾想着城头五千英烈,五千将士,再难回道熟悉的故土,心头热血涌起,两手握刀虎口早已乍裂。 “这!!!”托纳瞧得一惊,只见李承乾身着重铠,手提马刀,两步踏在三名士卒的身上一跃而起,竟朝着七丈外自己挥刀斩来。 “你到底是何人!!!” “看刀!!!” 李承乾两步怒点,纵身而起,双手高高举起战马重刀,只等这一跃掠过重重包围,直取托纳面上。 “右王!!!”几名副将见状大惊,赶忙纷纷拔刀围了上来,可碍于李承乾跃的太高,也只能干干立在原地看着。 “贼将!吃我一箭!”眨眼间,一名万夫长弯弓出箭,破空而发,电光火石,随风而行,奔着李承乾而去。 “嗯…!”李承乾本已到托纳一丈之内,正想集中全身气劲一刀劈下,可顷刻右臂剧痛传来,丹田一顿,轻功受阻,竟有下落之势。 “将军!!!” “师兄!!!” “不好!!!” “还没完!!!”李承乾额间生汗,大臂吃疼,眼前险些一黑,晕厥过去,“都到了这里,哪能让你活着回去!!!”话罢,引去那口护心真气,全身气劲集中在了左臂。只见他滞在空中,单手举刀,双目血红,而后腰身一转,借力怒挥,内劲破浪而发,“斩!!!” 这一变化只一眨眼功夫,那shè箭的万夫长本以为来将中箭负伤,定然已成颓势,怎奈后者散去护身真气,竟取了个拼命的结果。刹那,破空之声穿山分海,马刀来势骇人,疾行如风,还未等那托纳稳住坐骑拔出侧身另一把佩刀,已然为时太晚,落红染甲,断首黄沙。一“斩”字喊罢,托纳肩头一颤,身首分离,突兀般跌落马下,惊的三军哑口无言。 李承乾挥刀斩将,身中肩上,加上自身散去护体真气,却是晕眩之感涌上头来,当下再难借力,直直坠落入了黄沙之中。 “师兄!!!”长孙一梦瞧得心肝具裂,她左右环顾,忽然想起什么,“哥!给师兄送qiāng!”言罢,单足一挑,踢起一只银qiāng,身后秦灼撇开伤口不顾,双足一沉,暴喝一声,马步三奔,一拳沉沉送出,而后口涌鲜血,当下跌倒在地,再难立起。 “我等左右等着也是死,谁愿与我同去救回将军?!”长孙一梦娇声大喝道。 “我等愿往!!!”十余名士卒无一退缩,朗声领了军令随着女子杀下城去。 “师兄!!!” “将军!!!” 李承乾此刻只觉面上传来阵阵燥热,却是那黄沙经过烈日酷暑引出的温度。他身着铠甲,沉沉躺在黄沙之上,忽然只觉四周缓缓未来人影,耳旁低语不断。 “他死了么?” “恐怕吃了一箭,重伤难起了。” “快杀了他!这贼将太厉害,连右王都被杀了…” “让他们唐人都死在这里,好替右王报仇!!!” “杀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2 章 ” “杀…杀了我?”李承乾沉沉咳了几声,忽然耳边传来几阵呐喊,似长孙一梦,又似秦灼。 “师兄!!!接qiāng!!!” “qiāng?!”李承乾陡然回过神来,吐纳两口稳住丹田,片刻双掌拍地,跃然而起,身后破空之音传来,男子也不回头,左臂急出,背身接过长qiāng,长叹一口气,稳住心神。 众突厥士兵看的大惊,只觉眨眼之间,这金甲猛将却又站起身来,负手持qiāng,傲然立在万军之中。 “咳咳…”李承乾缓缓拭去嘴角鲜血,孤身寒qiāng而立,此刻烈风横扫,吹得那殷红披风扬起,李字旗迎风怒展,好个大唐永存! 男子英目一扫,眉色凛凛,朗声笑道,“本将还能战!尔等来吧!!!” 言罢,只见身后两侧分别奔来二人,均是面色决绝,毫无惧意… 正文 天地孤影(中) 唐648年,令狐安然设计得手,李恪弑父篡位,二人各怀鬼胎般一拍即合,利用阿史那贺丽引出突厥追兵,再假传圣旨诱得李承乾出兵古城,促成李承乾和李川儿相聚大漠,孤身犯险。最后早早派遣突厥大军埋伏于古城四面,誓要借机除去二人,各解心头之恨。 令狐安然乃旧时青山派四杰令狐君之女,而后辗转反侧流落大漠十余年,修的一身本领,藏身突厥,一心想报复大唐,如今接着与李恪联手,除掉李世民,围剿李承乾与李川儿,正可谓血海深仇,一朝得报。 而李恪身为大唐三皇子,城府不浅,机敏隐忍。早有人言,此子颇有当今圣上李世民的风范,文武双全,韬略于胸,此番,更是作出了效仿当年玄武门之变的计策,弑父篡位坐拥九州。天地变幻无穷,大唐早已变色。那这滚滚红尘,苍茫天涯,又会如何呢? 却说不忘生救走哑儿之后,萧衍一路无话,策马行在最前,陆展双与楚羽生本想出言劝解,怎奈几番开口,都被男子冷冷背影挡了回去。三个时辰左右,李川儿一行人穿过山林,踏过黄沙,终于来到了三十里开外的一处营地。 “报!!!”前方一名负伤的哨骑孤身奔来,“回禀少主!前方便是将军府门下武林人士的营地了。” “这些个武林大派,那日在凤凰阁还吹嘘为国效力,率军出征,此番李承乾一人独守古城,他们却躲在几十里外。”楚羽生不屑冷笑。 李川儿想了片刻,马鞭一扬,淡淡道,“左右不关我们的事,等会到了那江湖人士的营地,我们再商议今后打算,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那李恪。” “少主所言极是。”陆展双看了看身后的残兵伤者,却不免低眉轻叹,片刻催马跟了上去。 “三个月前,那时出师大漠,尚且壮志凌云。”楚羽生见着众人疲惫的表情,颓败的装容不免心中感叹,他们一路出玉门,经大泽,行草原,踏黄沙,三千将士一路高歌,越金山,游王庭,突厥五试尚且历历在目,得胜而归。怎奈格里被伏,石子河jiāo兵,到了今日,所剩之卒不过百余,还是受着自己父亲兄弟的庇佑这才侥幸活了下来,他们每行的一步,都是那石子河两千家兵用鲜血染出,如今刚刚逃出三十里,他们又得知了那石子河的惨事,不知此刻军心如何还能再战? “我们输了么?”李川儿和萧衍并肩而行,眼见面前的营地越来越近,“我本想在李承乾和李恪两虎相争间,一举夺取天下,这才在琉球养军多年。”女子神态萧瑟,眉目透着悲凉,“我以往劫银杀人,都是眼都不眨,怎么自从张猛的事后,我竟狠不下心…关键时候,还得靠臭小子帮我拿主意?还有那贺丽…若不是我狠不下心,心存侥幸,又怎会瞧不出令狐安然的圈套?” “我们没有输。”萧衍此刻终于开口,“不能让石子河的弟兄白死,不能让张猛和张涛白死。只要你平安回到西州,联手长孙顺德和薛仁贵几位将军,便可率大军讨伐李恪这逆贼。”男子虽然淡淡行在女子身旁,可似乎早已看出她的疑虑。 漫天黄沙,萧萧瑟风,这天地,和二人两月前行来之时,已然变了模样。 “萧衍。”李川儿抚着青丝,“这一路,走了多久,有你在,甚好。” “走吧。”萧衍抬头轻叹,“这一路,还有多久,我都在,不离。” 。…… 几炷香后,众人来到了这营地门前,只见几个武林人士捧着酒壶,酣然而睡,哪有一分一毫防范的架势。 萧衍李川儿见了此番状况,不免摇头苦笑,随后安排众家兵暂歇,又引着楚羽生和陆展双等人到了这大营的主帐之前。谁知还未入帐,那觥筹之声,曼舞之音早已传入耳中。 “呵!他们的李将军还在古城厮杀,这些个酒囊饭袋倒是舒服的紧。”楚羽生不屑骂道。 “上次武林大会,擂台上城海帮钟定被萧衍杀了,李承乾没有拿他是问,必然让这些攀附权贵的江湖宵小起了间隙。”李川儿淡淡道,“这帮贪生怕死的小人,又怎么会去帮李承乾厮杀?” “不错。”萧衍点头肯定,“这些个大门大派便是无利不起早,别说他们不知道李承乾的处境,便是知道了,有又几个有胆子去救的?” “咦?怎么西边的营地没有这歌舞之音,似乎还有些哨兵守备?”李川儿不解道。 “我打听了一番,似乎那西营是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几个新晋门派的地方。”陆展双回道。 楚羽生接口道,“出征时我曾闻,自从三个月前萧小子大闹长安,中原武林似乎升起一股革新的气息,很多平日里不闻名的小门小派,也敢露头了。” “这事我也略有听闻。”陆展双点头道,“虽说不是什么大门大派,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这些名不见经传的门派倒也随军出征了,不知道又想分几杯羹。” “他们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萧衍听到这里,默默的回过头来,“我在覃昭子的笔记中曾看过这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的名号,他们虽没有青山派与古禅寺那般远近闻名,可也是一百年内的武林老门派了。” “可怎么这些年来,我都没有听闻过?莫非也被老皇帝剿灭了?”楚羽生不解道。 “这些个小门小派肯定也惹过是非,被朝廷追捕,因而归隐山林。我想,怕是萧衍大闹长安擂台后,这些江湖小派感到武林涅,却又从出江湖了。”陆展双回道。 “有理。”楚羽生缓缓点头,拍着萧衍笑道,“小子,看来你那一番大闹,倒是为武林开了一片天。” “走吧。”李川儿也不再问,迈步入营。 “恩。”萧衍点了点头,侧目看着楚羽生,回道,“现在当务之急,是TF李恪,否则他再效仿李世民搞什么天下大同,那一片天也迟早没了。” 四人入了大帐,只见酒宴尚行,歌舞漫漫,几个歌姬偏偏转起。主座上长歌坊门主白长风举杯豪饮,侃侃而谈,在座众人谈笑风生,纷纷满酒相应,丝毫没有出征沙场的气氛。只有东南角七八位陌生面孔神色肃穆,也不言语,只是端端坐在席间,惹人生奇。 众人抬目几扫,乌石寨余万丘、长歌坊白长风、福镖门石震、白马寺了空,那日在擂台上的门派贼子一个也不少。 “哼,好个武林为国出力。”楚羽生冷冷骂道,“前线军士还在浴血奋战,这些贼厮却喝的好生痛快!” “羽生,一会别提李承乾遭遇突厥的事。”李川儿眉色沉稳,淡淡提醒道。 “怎么说?”楚羽生一愣,不解道。 “你姐意思,若是这些攀附权贵的宵小之徒知道了李承乾的困境。”萧衍低声回道,“他们怕是树倒猢狲散,不仅不能帮我们回到西州,还会借机攀附李恪,继续他们的富贵美梦。” “不错。”陆展双亦是点头,“这些个宵小贼子,哪有忠义可言,弄不好会反戈相向。” “原来如此。”楚羽生明白过来,“那…那还是暂且隐瞒下来,等着回了西州,再作打算。” “恩。”李川儿点了点头,见着白长风满面酒气,众人皆已沉醉在这歌舞佳肴之中,除了东南角几个新面孔发现了自己的出现,其他所谓的武林好汉皆在痛饮高歌,哪有一点侠客的模样。 “川儿等我片刻。”萧衍也看出此间污浊不堪,根本无人识出李川儿到访。男子眉色忽沉,当下身法一转,到了主座之上。 “你…你是?”那白长风得了将军府栽培,早已统领长安武林大小事务,此番随着李承乾出征北漠,更是得了统领江湖各门的职务,可谓风光满面,早已忘了之乎者也。此刻,他见着一个黑袍道士唐突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行礼,不免心头不悦,当下暴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军营?!” “他是?!”席间众人看了片刻,除了余万丘、石震、了空反应过来,其他各路宵小皆是出声谩骂,责备这黑袍道士不懂礼节,罪不可赦。 “喂!臭小子!你是何人!?” “就是!胆敢在此造次?不知道这儿是中原武林的群雄宴么?” “呵!来个找死的!不劳烦余寨主,石门主和了空大师出手,让在下去拿他。”说话这人身长七尺,面容粗犷,酒气冲天,正是那日武林大会上的灵州张万岩。这大汉还未等这白长风应声,便提起马刀奔了上来,“小子!你可知白门主是什么身份?!” “慢!”席间只有石震等人瞧出厉害,他赶忙出声提醒,可话音未落,只见那黑袍道士袖袍一摆,顷刻间手上便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谁有本事说与我听听?”萧衍冷冷般侧目扫了眼众人,寒声道。 “这…” “大胆!!!” “来人!抓刺客!” “此人武功不弱,大家并肩子上!” 萧衍一招毙了张万岩,单手提着头颅,任由背后那残缺的身躯落到在地,眨眼,这大帐中如zhà锅一般沸腾起来,席间自称武林好汉的高手口中谩骂开来,有的更是手提兵刃,互换眼色,若不是碍于这黑袍道士武艺高超,怕是早早就奔上前去抢了功劳。 “慢!!!”石震见着群雄躁动不已,赶忙大臂一挥,朗声道,“此人是四王爷的贵客!不可无礼!”原来,这石震早在那日凤凰阁中就认出萧衍和李川儿的来历,若不是长安武林大会有李世民撑腰,他又怎会和萧衍作对。如今出征在外不说,这萧衍大闹武林大会后竟然全身而退,他心中自然知道此人不太简单,不仅武艺绝顶而且还有四王爷李泰作靠山,若是等罪了他,怕是今后难有好路可走。 “原来是四王爷的贵客,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了空和尚见着萧衍不请自来,又在席间随xìng杀人,也赶忙出言相劝。要知这黑袍道士当日在擂台上力敌千军,掌下亡魂何止数百,若是得罪了这位煞神,怕是帐中所有人都得送命。 “四…四王爷的贵客?”白长风酒过三巡,只能迷迷糊糊般瞧着面前黑袍男子,“什么…什么贵客?” 萧衍冷冷看着对方,也不答话,过了片刻,忽然拇指一推,长刀似要出鞘,只把在座众人看的一惊。 “萧衍!”李川儿看到这里,明白男子是见不惯众人无礼,怠慢了自己。可若是把白长风也杀了,只怕惹得这些宵小的提防和怨恨,徒增祸事。 萧衍闻言,手中修罗心一定,缓缓落入鞘中,“狗东西,今天看在少主面上,饶你一命。”言罢,转身回到李川儿旁,如煞神般举目打量着席间众人。 “饶…饶?”白长风依然醉醺醺般摇头晃脑,不知所然。 “白老!醒醒!”石震当下大喝道,“四皇子到了!!!还不行礼?!” “四…四皇子?”白长风闻言一愣,手中酒杯似拿捏不住,只见他左手一抖,那酒杯竟然一分为二,摔落而下,洒得自己一袖酒香。 “什么?!”众人抬目看去,不免背脊发凉,原来萧衍刚刚那一刀早已出鞘,只不过自己没有看清罢了,若不是这黑袍道士手下留情,如今落下的又何止是那酒杯? “白门主喝过了,让在下给你醒醒酒。”楚羽生得了李川儿的命令,身法几转到了他面前,举起那酒壶盖顶而下,只把白长风激了个寒颤。 “四…四…四皇子?!”白长风这下终于清醒过来,他见着帐门口立着的三人,领头者锦衣白袍,龙纹加身,不是那四皇子李泰,还是何人?白长风吓得双腿一软,赶忙连滚带爬般从主桌上滚了下来,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小的不知道四皇子大驾光临,有…有失远迎…还望…还望恕罪。” “白坊主。”李川儿也不前行,只是淡淡立在原地,冷笑道,“本王若不是身有要事,定然论你这大不敬的罪,给你千刀剐了。” “小人该死…该死。”白长风知道厉害,此番惹下大祸,赶忙用力磕头。此间众人也明白萧衍身份,尽皆哑口不言,自顾自的坐在席上。 “好了好了。”李川儿摆了摆手,“本王不请自来,也有责任。”女子冷冷笑道,“我得了你们李将军的命令,明日一早就要返回西州通报军情,你们须随我而行,不得有误!” “遵…遵命!”白长风头如捣蒜,磕的大帐中碰碰直响,他此刻得了李川儿谅解,赶忙献殷勤般爬了过去,“小…小人这就…这就去准备,明日一早,肯定…肯定出发。” “甚好。”李川儿抬目稍稍看了看众人,淡淡转过身去,“各位英雄好汉,随军出征突厥也是幸苦万分,还望不要喝得太多,醉死沙场了。若是那样,本王回去还得给你们请个战死的功勋。”言罢,女子只觉此地污浊不堪,当下行出营去。 “喝吧喝吧,我这朋友手狠了些,你们只要不惹他,便没有xìng命危险。”楚羽生笑了笑,回头拉着萧衍,也往外行去。 陆展双沉眉打量了席间片刻,也冷哼一声,转身yù行。 “这…这位大人…”白长风赶忙出声问道,“不…不知…李将军现在…” “你们李将军还好,不过你们若是这般下去。”陆展双冷冷道,“怕是会招他怪罪。” “是…是…白某知…知错了…”白长风连忙哈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3 章 点头,“可…可不知四王爷带…带了多少人马?” “你只管办好差事,其他你不该知道的,我劝你别问。”陆展双瞥了他一眼,也不多留,迈步出营。 “诺…诺…”白长风连忙允诺,伸手擦着额头冷汗,心知今日对着四王爷无礼,若不是身上还有差事,怕是难有活路。可心头依然有些不解,这李泰放着金山大道不走,怎么会从此地绕行回那西州。 顷刻间,四人来了又去,还取了灵州张万岩的xìng命,不禁引得席间猜忌纷纷,不知是何原由。就连那了空和石震亦是对视片刻,心中不解,为何这四王爷会唐突般出现在自己营中? 正文 天地孤影(下) “羽生,展双,我们一百多个弟兄可安置好了?”李川儿和萧衍站在大营外,见着二人向此走来。 “都安置好了。”陆展双拱手点头。 “不过…”楚羽生却是挠了挠头,有些为难。 “怎么了羽生?”李川儿闻言有些心急,“莫非弟兄们得知了石子河的消息…” “姐你别担心。”楚羽生赶忙摆手,“弟兄们虽然知道石子河的消息,可那也是他们心中早已料到的结果,行军沙场,出征在外,他们能想通。再者,他们还背负着兄弟亲人的嘱咐要安然回到琉球家中,此刻虽然有些悲苦,可也是得了生路。” 李川儿听了缓缓点头,喃喃道,“如此便好,三千弟兄出征,如今只有不到百余而归,他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女子想到这里,眉色一沉,坚决道,“我定然会把他们安然带回琉球,不让两千家兵白白牺牲。” “白脸,你总吓你姐。”萧衍笑骂道,“既然兄弟们安置妥当,你还不过些什么?” “不过啊。”楚羽生闻言又有些为难,“家兵中有个叫丁三的胖子,一直吵着要找你。” “我?”萧衍一愣,丁三不是曾在船中服侍自己的胖子么?他怎么还出征打仗来了? “是啊。”楚羽生双手一摊,“他非说你在石子河救了他一命,此番得了平安,定然做些拿手好菜犒劳你,可我说,现在你和大姐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哪有这空闲。不过那丁三似泼皮一般懒着不走,我只能点了他的穴道,才脱得身。” “这…”萧衍皱眉为难,可心头还是有些高兴,毕竟丁三是个憨厚老实的朋友,再者他以前对自己照料有佳,此番出征大漠九死一生他能够活下来也算上天善待厚德。 “既然你是他的恩人,让他来吧。”李川儿这一路行来,早已疲惫不堪,她明白这沙场上的许多事都不是自己从前想的那般如意。 这次出师,若不是萧衍相伴左右,替自己出谋划策,关键时候又独自背负责任,狠心下令,自己怕是难以走到这一步。女子听了楚羽生的回答,忽然心头一软,不禁打量起面前的黑袍男子,“他几个月来瘦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他鞍前马后不辞劳苦的保护自己,他忍住内心情愫不越雷池的辅佐自己,他违背心xìng追杀恩人宽慰自己。还有在自己最伤心无助的时候的那一句,“我帮你背负责任”,他变了,变得可靠了,可他也一定很累,累得想好好的睡一觉,累得连刀都拔不出了吧。这一路,我都没有好好与他说过什么…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与他触膝长谈了…”她陡然想起那日初回中原情景,男子烤着手中的野味与自己chā科打诨,不免心头涌起暖意,“若是简简单单,和这臭小子浪迹天涯,也是一番滋味…” “谢谢。”萧衍暖暖一笑,脱口道。 “谢谢?”女子想着想着,忽然看见萧衍转过头来,说了句谢谢。 “他说谢谢?”李川儿闻言忽然心头一疼,险些落下泪来,“这呆子,本来就是个乖张随xìng的人,他肯跟着自己忍气吞声,尽心尽责,着实收敛太多,委屈太多,如今就连见个朋友也要感谢自己。” “谢…谢什么。”李川儿苦笑轻叹,过了片刻报之一笑,回道,“你又不是外人?还这么客气…” “恩?”陆展双和楚羽生皆是一愣,自己少主出师以来都是男子装容,举止礼仪不脱王者威仪,此番怎么一句谢谢竟然引出女子的情怀? “我…”萧衍看着女子那娇颊嫣红,也是一呆。 “好了。”李川儿想了片刻,抬头对着男子笑了笑,“你喊那丁三来我帐中吧,若是做了些好吃的,我可是少主,不能少了我的份。” “自…自然…”萧衍有些反应不及,只能痴痴般点了点头。 “呆子。”李川儿娇媚般瞥了他一眼,而后略正神态,转身行向自己帐中。 “啧啧,不简单,不简单。”楚羽生端着下巴打趣道。 “什么不简单,走,陪我喝酒去,别搀和。”陆展双手掌一挥,拍在楚羽生肩头,只把后者打了个踉跄。 “哎哟,轻点啊,我身上还有伤呢…” “走吧走吧,此间不是你待的地方。” “哎…” “川儿怎么了?”萧衍有些不解,不禁挠了挠头,“白脸不是说我以前逼川儿,逼得太紧么?我让她现出女子心xìng,无法专心率军争夺天下,所以这一路来才收敛些,专心辅佐…可…可怎么此番她却自己表露情愫了?” 。…… 一炷香后,李川儿大帐之中飘出饭菜的香味,着实比那风餐露宿的军中膳食好了太多。 李川儿独坐主位,看着二人在席上举杯连连,也不忍打断这两位好友相聚。 “谢…谢谢你…萧…萧衍。”一个圆脸胖子举起酒杯,面色通红,似乎饮了不少,他激动的说道,“若…若不是你…你帮我挡下那几个突厥人…我…我怕…怕是没机会回琉球见七儿了…” “是么?”萧衍无奈摇了摇头,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在石子河是什么时候救下了这傻傻的丁三,也许是无心之举,也许根本就是丁三认错了人,不过也罢,总之这傻胖子还活着,便是再好不过,“丁三,你不是只会烧饭么?怎么随军出征了?便是不要命了么?” “我…我本来…来是想留在琉球…陪…陪在七儿身边…可是我…我如果不保护少主出…出征…便…便是忘恩负义…七…七儿不喜欢忘恩负义的丁…丁三…”丁三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原来如此。”萧衍不禁长叹一气,赞道“知恩图报,好汉子。” “不…不说我了…萧…萧衍。”丁三又饮了一杯,双眼似乎醉的睁不开说道,“你…你什么…什么时候成了少主的贴身护卫…真…真厉害…我…我就知道…你…你是个大…大大的…的高手…” “大大的高手?”萧衍又笑了笑,这丁三怕是没读什么书,夸人都找不到词,可这又如何呢?他转念一想,这胖子有牵挂,有善心,知足,不仅自己快乐,也把快乐带给了那位叫七儿的姑娘,人生如此,谈何悔矣? “萧…萧衍…”丁三今日见着好友,不免多饮了几杯,“我…我长…长这么大…从…从来没有人把我当…当朋友。”他说着揉了揉鼻子,“谢…谢谢…”言罢,肥胖的脑袋一歪,倒在桌上睡了起来。 “谢谢?”萧衍还没饮几杯,这丁三竟然如此酒量不堪,醉倒在桌上,“从来没人把你当朋友么?”男子喃喃自语,“谢什么…你也把我当朋友,这就够了。” “萧衍。”李川儿静静坐在主座之上,看着二人饮酒,此刻丁三沉沉醉去,才出声说道,“这胖子就是你刚来琉球的时候,照料你的丁三么?” “不错。”萧衍取了件布袍盖在丁三身上,笑道,“我这朋友是个傻大个,不会武艺也罢,还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亲赴沙场…” “他一定很爱那位叫七儿的姑娘。”李川儿心头泛起柔意。 “恩。”萧衍点了点头,“七儿姑娘遭受过惊吓,有些失了神智,可丁三依然老老实实守在她身边,便是陪她装疯卖傻也开心的紧。” “这位七儿姑娘真是好福气。”李川儿缓缓满了一杯酒,一饮而下,“千金易得,情谊难求。” “好久没有这么喝一杯了。”萧衍端起酒杯,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明日,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明日么?”李川儿也叹了口气,“或许会更糟。” 萧衍起身行到女子身旁,缓缓坐下,“别担心,再糟,我也在你身边。” “我知道。”李川儿笑了笑,“这丁三是个大傻子,你便是个小傻子。” 萧衍笑而不语,悄悄伸出手握住女子夷,“这一路,幸苦了。” 李川儿只觉手心一暖,举杯那只小手有些颤动,险些把酒水洒在身上,“辛苦了?是啊…这么多年…我精心策划的一切…没想到…还是输给了李恪…” “我从小在赌坊长大,这世间有赢就有输。”萧衍淡淡道。 “没想到,令狐安然竟然勾结了李恪,一个为了报仇,一个为了天下。”李川儿好不感慨,“这是命…命中如此…” “我们川儿什么时候开始信命了?”萧衍笑了笑,轻轻伸手搂住女子,用坚强的胸膛装下女子悲苦的娇躯,“赌坊还有个常理,你知道么?” “是什么?” 此刻营中除了酒醉的丁三,便只剩下二人。女子终于脱了王爷的头衔,能够安安稳稳当一回女儿家,她努力放空自己,让那些恩怨情仇,权术yīn谋都融化在男子广阔的臂膀之中。 “世间有赢就有输,可是赢得总不会一直赢下去,输的也不会一直输下去。”男子伸出手掌,解下了她的玉冠,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青丝,“别担心,便是这一路再难回头,也有我伴着你。” “萧衍…”李川儿身形一颤,终于全然放松下来,鬓角轻散,长发如水,靠在男子肩头,“谢谢你。”她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然再难反败为胜,萧衍这些话虽是安慰自己,可那生死不离的心意却是实实在在,没有半点虚假。 是啊,这一路,争夺天下,权术韬略,谈何容易?最难之时,她曾被刺客围困幽谷,曾在突厥万军之中力求盟约,曾在生死相离之时割舍琉球家兵。可这萧衍,这痴傻的男子,又有哪一次离开过自己,他相伴不语,只是如影子般陪在身旁,替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切。若他一把刀,那定然是自己决断天下挥舞出鞘的利刃,可他也是一个有血有ròu的人,这一路,苦了他… “不是说是自己人么?说什么谢谢。”萧衍笑了笑,他知道女子尚在军中,肩负大唐命运,所以不敢过于亲近她,只能轻轻把她抱在怀中,“我一路陪着你,你不也一路陪着我么?我杀南岳派的宵小,杀长歌坊恶贼,擅闯武林大会,以朝廷天下为敌,偏执行事,你又何曾离我而去?你懂我,你愿意陪着我,我也愿意懂你,愿意此生不离的陪着你。” 萧衍说着说着,缓缓贴着女子耳边,柔声道,“人生难得知己,我们都对过,也都错过,争吵过也置气过。可是,我们依然在这里,两个人。”他缓缓闭上双眼,努力去感受这一刻的宁静,因为他明白,再过一日,便是南归的征途,在大唐等着他们的,怕是比突厥还要凶险万分,“世间有多少有情人,能够像我们这般,在红尘中跌跌撞撞,彼此相互扶持,慢慢成长。有些行到半路,却是把对方给弄丢了。而我不会,无论这九州天地如何,无论这苍穹如何变幻,我说过,天地孤影,红尘漫漫,我都在。” “萧衍…”女子听的动情,好似身上沉沉的重担都去了踪迹,此刻能潇潇洒洒做一回女儿家,却是久违的幸福。 他说着,轻轻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耳垂,柔声笑道,“你有自己的抱负,你天下苍生为己任,你虽然杀人越货虽然冷酷无情。可我知道,我一直都明白,你收留琉球百姓,是为了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你带着家兵出征,也从没想过抛下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你甚至为了保全大家的xìng命,又去伤害一个无辜的贺丽,我都明白,放心,川儿,无论他们怎么说你,我都懂你。” “萧衍…”女子心头几番颤动,双目早已湿润,她是大唐的长公主,是那驰骋天下yīn谋算计的四王爷李泰,是那洛州一舞惊动凡尘的穆子川。可她…可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个需要被读懂的女儿家。 李川儿靠在男子怀里,悄悄伸手抚摸着他的面庞“罢了…都罢了…我十多年来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便是这遭败了也罢。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怨,此生有你,足矣。” “说什么死不死的。”萧衍笑骂般拍打了女子小手,“便是我先死,你也不会死。” “胡说。”李川儿赶忙轻轻掐了他一下以作回应,“刚刚还说一路陪着我,怎么就先死了。” “好,好。”萧衍闻声大笑,“这相伴的缘分来之不易,我们二人约定好,谁也不许死。” “好。”李川儿仰着脖子,闭目偷笑,“约定就约定,就怕你这臭小子偷溜。” “偷溜?”萧衍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女子紧紧抱在怀里,“终此一生,白首不弃。” “终此一生,白首不弃…” “恩…” “萧衍。” “恩?” “你喜欢我的长发么?” “喜欢。” “那…那以后,我都只戴发髻,天天梳给你看。” “恩。” “还有,等我…” “恩?” 女子还yù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帐外传来一声通报。 “报少主!有客来访!” 二人闻言一愣,只能各自起身,略整神情。萧衍笑了笑,替女子带好玉冠,自己回到偏席,缓缓坐下。 “哎…真不是时候…”李川儿抚了抚玉冠,轻叹摇头,“是何人?传他进来吧!” “诺!” 不出片刻,帐外行进一人,墨色圆领袍衫,大腹便便,满脸横ròu,“拜见四王爷!” “哦?”李川儿折扇一开,笑道,“方老爷?你怎么来这漠北军中了?” “回禀四王爷,我从万州赶来,为王爷筹备军粮。”方不同答道。 “万州?”李川儿眉色一沉,略微掐算几番,“按日子算来,也近班师之期了,可你怎么不在西州等待,反而来这漠北?” “我本在西州筹备军粮,谁知长孙顺德老将军说李承乾将军已挥军北上,我怕王爷军粮不足,影响军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4 章 ,这才冒进来了漠北。”方不同恭声答道,“若是王爷输了…我方家…” “不错。”李川儿点头肯定,“方老爷说的不错,本王若是输了,你方家以后就难以在中原立足。” “谢王爷夸奖。”方不同得意笑道。 “你带了多少人马?”李川儿问道。 “两百士卒。”方不同答道,“都是万州私自养的敢死之士,本来想着日后为王爷出力,此番也算得了用处。” “方老爷也养死士啊。”李川儿冷冷回道,“胆子不小。” “不敢!”方不同赶忙回道,“我也是为王爷着想,我身边若是没有些勇士,怕是早被李恪生吞了,那样王爷也失了助力,可为得不偿失。” “还算说得有理。”李川儿不露声色,缓缓点头,“多谢方老爷的好意了!” “敢问少主,三千家兵怎么…怎么…”方不同想问了究竟,可也不知如何开口,“怎么只剩一百多了…”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李川儿冷冷八个字,“方老爷,你cāo心不少啊。” “王爷恕罪!”方不同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赶忙跪倒在地,“莫非…莫非是遭遇了西面十余里的突厥骑兵?” “什么?西面还有突厥人?!”李川儿闻言一惊,“说清楚些!” “在…在下五日前赶来…一路…一路昼伏夜行,便是怕惊动突厥人,可是昨日还是在西面发现了一股突厥骑兵,数量不在八千之下。”方不同赶忙回道。 “莫非令狐安然连这都算到了?”李川儿心头一沉,“这丫头倒是心思机敏,几番料定我返回大唐的路线…不过若真是如此,那么此地必然不能久留…”女子想了想,脱口道,“萧衍!” “在!” “传令下去,让家兵现在整军出发,随着方不同的队伍一同返回西州,不必惊动这些武林门派的宵小了。”李川儿喝道。 “诺!”萧衍得了军令,阔步行出营去。 “方老爷,你这一次立了大功。”李川儿略施恩威,“十里外的八千起兵,若是被他们发现我的行踪,怕是九死一生。” “不敢不敢。”方不同赶忙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在…在下也是为王爷办事。理所应当。” “等本王回了西州,定然重重有赏!”李川儿笑道。 “多谢王爷!”方不同赶忙跪倒在地。 。…… 小半个时辰后,李川儿带着萧衍、楚羽生、陆展双等人整军备粮,悄悄随着方不同的队伍行出大营。 楚羽生打着哈气回头看了看这群武林人士的营地,哨兵稀稀落落,营内歌舞升平,不免打趣道,“我们这动静出营,他们都没发现,真是一群蠢猪笨驴,别说突厥,便是几个马贼也让他们大吃苦头。” “这些江湖人士都是得逍遥且逍遥,自然不会行军布阵。”陆展双答道。 “吁!!!”方不同策马赶来,“王爷!探子来报,那突厥骑兵也发现了此处,怕是还有五里便到。” “五里?”李川儿眉色一沉,“那不是眨眼的功夫。” “好啊!留着这些酒囊饭袋陪突厥人玩玩,咱们赶紧跑!”楚羽生拍手笑道,“等着回西州讨伐完李恪,我和展双就能天天喝酒打趣了。” “白脸想的挺美。”萧衍苦笑摇头,不过心里面对那生活也是十分期待,“若是川儿得了空闲,那种快活的日子,又何尝不好呢?” “展双!传令众人速速出发!一路向西州进发!”李川儿喝道。 “诺!”陆展双得了军令,奔赴而去。 “走吧!”萧衍缰绳一摆,催马行去… 。…… 半个时辰后,众人疾行了十余里,楚羽生几番回头看去,都有些疑惑不解。 “少主,我一路骑马都在回头看,怎么没见营地那头有什么动静?”楚羽生挠头不解,要知这漠北荒凉一路平坦,自己又是向南而行,地势渐高,便是随便回头看去,都能观个七八里的情形,可这一路行了十余里,却迟迟不见突厥人向营地发兵。 “奇怪…”李川儿也沉眉不解,“若不是突厥人慢了…就是方不同的探子有误…” “少主,若是突厥不去那武林人的营地,反而奔着我们而来,可是大大的不妙。”陆展双沉言道。 “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赶忙脱口道,“萧衍,你眼力不弱,夜能视物,快去千军打探打探,若是行军中莫名撞着突厥大军,可是自投了罗网。 “明白了。”萧衍领命点头,马鞭一扬,飞驰般往前军奔去。 “报!”忽然,李川儿身后奔来一亲兵。 “说。” “那…那贺丽公主…公主醒了…吵着要见少主您。”亲兵有些为难,可还是脱口答道。 “贺丽?”李川儿忽然想起这女子还在军中,她本想借着女子的名讳保全三军,如今看来,就算遇着突厥大军,也有些筹码,“罢了,带她来吧。” “诺!” 片刻,三五亲兵押着贺丽和穆萨一同而来。 “哟,原来贺丽公主还有胆子小的时候。”楚羽生笑道,“我还说敢单独面见少主,怎么还带着个俘虏手下!” “呸!狡猾的唐人!”贺丽狠狠的瞪了楚羽生一眼。 “贺丽!”李川儿淡淡看着女子,“此番是你们突厥背信弃义,说我劫持了你,你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是非何解,我想你自己也明白。” 贺丽抬头看了眼马上的锦衣男子,不免双目发红,哭诉道,“对…对不起了…四皇子…我…我没想到会被人劫持…”贺丽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我听闻…听闻你的部下…都…都死了…” “知道就好!”李川儿愤愤的看着女子,手中马鞭死握。 “可…可我也是被迫的!”贺丽赶忙解释道,她望着李川儿那冰冷的眼神,心头好似千刀万剐,“我实在不知道…和我朝夕相处几年的师傅…会把我劫持而去…” “哎…”李川儿听着女子说出令狐安然的罪行,哪会不明白,这贺丽是千真万确想促成结盟,可是却不料中了贼人的全套。 “四皇子!你…你相信我!我…我从没有想害过你…你…你不知道…我是多么仰慕你…倾心于你…我…”女子还yù多言,只见李川儿马鞭一摆,止住自己的话语。 “你我两家已成死局,多说无益。”李川儿叹道。 “可…可你若是愿随我一同返回王庭解释…”贺丽焦急喊道,“我…我一定会说服哥哥罢手收兵!” “我说了,已成死局,多说无益!”李川儿冰冷道,竟看都不看贺丽一眼。 “为什么!”贺丽看着对方决绝的表情,心头剧痛,泪珠唰唰留下,“为什么不肯和我回去!你不是也喜欢我么?为什么不愿和我回去说清楚,莫非…莫非你也是骗我的么?”女子想了片刻,也只有如此才能说得通,“为什么…为什么你也骗我…我待师傅如亲人一般,她却背叛了我…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还要骗我!为什么啊!”女子惨痛般喊道这里,早已哭的声嘶泪下,“我把最珍贵的玉花都送给了你…那是草原女子的贞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我…”李川儿被女子几句问的哑口难言,她心头也知深深害了这无辜的女子。 “你说啊!!!”贺丽如暴怒的母狮般爬起身来,喝道,“你说啊,若是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一路对我这么好!都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么?!” “不错!”李川儿心头一沉,索xìng脱口答道,“我就是骗你!骗你信任,为了结盟,为了大唐!” “你…”贺丽听到这句,忽然周身一颤,再也提不起一丝怒火,只是心头空空dàngdàng,她知道自己和李泰身处异国,相聚千里,她曾想过无数的结局,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因为…”李川儿看着女子伤心yù绝,心头泛起不忍,可此事却又毫无商量的余地,哪能软下心来? “因为什么!?”贺丽追问道。 “因为…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李川儿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贺丽闻言一愣,似失去力量般又跌倒在地,“你…你有了喜欢的人…” “小公主。”楚羽生实在看不过去,悄悄凑在女子耳边到,“我家王爷喜欢的人就是那个黑袍臭道士,你死心吧。” “什么?!”贺丽发疯般摇着头,“不…不会…他…他是男人…” “傻公主。”楚羽生无奈摇头,“我家王爷可是大唐的长公主!喜欢男人不是正常的很么?” “长公主…”贺丽双目陡睁,死死看着楚羽生,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离奇的事实。 “好了。”李川儿摆了摆手,“贺丽,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恨我就恨吧。”言罢,看了楚羽生,后者点了点头会意过来,单手两点,使得那贺丽又晕睡过去。 “哎…”楚羽生摇了摇头,“可怜了这大漠金狼…好个痴情的女子…纵然两家反目成仇,她还对你这么痴心。” 李川儿点了点头,心头几番苦痛,若不是那日贺鲁布下伏兵,她为了保全士卒的xìng命,又怎会答应这贺丽的情义?“罢了,这是本王的罪,老天若是惩罚,我一个人背。”言罢,策马向前行去。 “大姐也不容易啊。”楚羽生缓缓摇头,又转头看了眼穆萨那吃人的表情,“我说突厥第一勇士,你瞪着我也没用,现在两家开战,只能各为其主…” 话音未落,忽然天空中响起一片破空之音,楚羽生“咦”了一声,背脊发凉,胸口剧痛,低目看去,却是十余只翎羽利箭穿胸而过。 “少主!敌袭!!!”忽然,铺天盖地的箭雨唰唰的shè了下来,李川儿半夜行军,偃旗息鼓,此刻遭遇箭雨敌袭,全军自然反应不及。 “姐…姐…”楚羽生死死看着自己的胸前箭矢,耳旁破空之声源源不绝,“姐…” “羽生!!!”李川儿被众家兵护在中间,几番想冲破人群去救自己的弟弟,可还是被拦了回来,“混账!不许拦我!快…快救我弟弟!!!” “姐…快…快走…”楚羽生双足一沉,跪倒在地,口中鲜血直涌,双手扑腾般朝着眼前迷迷糊糊的李川儿抓着,“快…走…” “羽生!!!”李川儿见着楚羽生身重十余箭,寸步难行,当下银牙一咬,也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推开众人,奔到了楚羽生的面前,“羽生…羽生…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李川儿颤抖般摸着楚羽生的面庞,泪如雨下,竟连呼吸都忘了分寸。 后者胸前早已透红,鲜血布满嘴角,两眼空洞般看着对方,喃喃道“姐…姐…我…我好冷…好冷…” “羽生…冷…衣服…找衣服”李川儿失魂般左右四顾,又赶忙脱下衣袍裹住楚羽生的身子,“羽生乖…不冷了…姐姐在…”她从小照顾狄柔和楚羽生长大,烧火做饭,补衣煎yào都是亲力亲为,平日里也对自己这个弟弟疼爱有加,便是他口无遮拦,闯下大祸也是心怀包庇。如今,如今自己亲人般的弟弟就躺在自己怀中,可身上传来的却是渐渐冰冷,“不冷了,不冷了羽生,姐姐在。”李川儿咬着牙,紧紧抱住楚羽生,希望能把身上全部的温暖都给自己的弟弟。 “姐…”楚羽生喘着粗气,手掌握着李川儿的衣角,便似小时候生病那般模样,忽然,男子欣慰般笑了笑,“姐…不…不…不冷了…” 一言落下,楚羽生双目无神,不再言语,就连那抓着李川儿衣角的手,也缓缓落了下来… “羽生!!!!啊!!!!”李川儿心头剧痛不堪,撕心裂肺般痛哭起来,“羽生,羽生你别死…大姐不争天下了…不夺皇位了…求求你…羽生…别死…别死…” “少主!!!快走!”忽然,身边七七八八十余名亲兵中箭倒地,剩下的人见着李川儿跪倒在地,也都用了过来,用身体筑起人墙,死命相护。 “羽生…”李川儿痴傻般看着怀中男子,她伸出素手缓缓摸着他的面庞,是那么熟悉却又渐渐冰冷。 “少主!”此刻陆展双捂着左臂奔了上来,只见百余亲兵被几轮箭雨袭后,只剩不到三十余人,“少主,是方不同的手下干的,他们怕是暗中投了李恪,此番设计要害你的xìng命!” “聪明聪明!”刹那,陆展双身后传来怪异人语,还未等他转身,一轮铁圈划过,激起几片血光,陆展双眉色一沉,侧目看去,只见自己受伤的左臂被横扫斩断,面前四个yīn沉的面孔戏谑般打量着自己。 “魑魅魍魉?!”陆展双看的一惊,心知已是万分危急,楚羽生中箭身亡,此刻又遇上了冤家对头。 “哟!这不是擂台上的黑衣侍卫么?好久不见啊!”魑双手舞着铁爪攻了上来。 “老大!这头功你可别都全抢了!”那甩铁轮的魅笑了笑,随后而至。 “呸呸!这厮是我的!那日在擂台上辱的我好苦!” “三哥,你怕是瞧见人家受了伤,才敢放些狠话!” 几语言罢,魍魉也跟着前面二人奔了上来,这四人一脉相承,武艺不凡,各使不同兵器,招式套路均是以四成数,爪、轮、刺、qiāng,配合大成默契难解,一般武林高手遇着连怕是难有活路。 “少主!”陆展双见着此间危机万分,赶忙暴喝一声,“你们快带少主走!去找萧衍!” “展双…展双…”李川儿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陆展双和魑魅魍魉早已战成一团,可碍于身负重伤,左臂已断,不出片刻,他又身中数qiāng,浑身血迹斑斑,若不是凭这一口护心真气苦苦支撑,怕是早已倒地不起。 “走啊!少主!走啊!”三十多名亲兵也不再顾着自家少主的悲悯,赶忙架起李川儿望乱军外逃去。 “不…我不走!我不走!!!”李川儿大喊一声,挣脱众人,却又不知何去何从,女子茫然般看着众人紧张的面孔,似周围那惨叫厮杀早已消声灭迹,自己仿佛聋了一般看着四周袭来的箭雨,和渐渐围来的敌兵,“萧…萧…”女子看着脚下楚羽生那血迹斑斑的尸首,又看着陆展双浑身重伤早已不支的身形,她只觉此刻天地间孤零零的只剩下了自己,便连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好友都护不住,“萧…萧…”女子失魂般跌跌撞撞,心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5 章 好似堵住一般痛苦,她口中喃喃,只希望有一人能帮她改变些什么。 “川儿!!!” “萧…萧…”女子忽然似听到什么,这周围的嘈杂之声渐渐又能听闻,“萧衍…” “川儿!!!” “萧衍…”女子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一黑袍道士身负数箭,浑身血渍,足下狂奔般朝自己疾行而来,“萧衍!!!”李川儿似用尽全身力气,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男子的身上。 “别怕!我来了!!!” 忽然,魑魅魍魉身后劲风大起,四人不禁纷纷回头看去。 “老大,怎么…”魉收了铁qiāng,想问个究竟,可一语刚出,只觉肩头一凉,却久久说不出下半句。 “老四!!!”其余三人见状皆是一惊,只见一个道士手握长刀,飞身而至,一斩把这魉砍成两截,身首分离。 “楚白脸?!”萧衍单足点地,轻功转起,只一招便把魉斩于刀下。可他看着楚羽生冰冷的尸体倒在黄沙之中,不免双目陡睁,青筋暴怒,“楚白脸!!!” “萧衍!”陆展双捂着断臂,沉咳几声,焦急喊道,“别…别耽误了…我和羽生都走不了了…你…你赶紧带着少主走。” “黑脸你…”萧衍抬头看去,却见陆展双早已周身伤痕累累,血ròu外翻,踉跄yù倒,“怎么会这样…” 陆展双一人一臂,独木难支,此刻又和魑魅魍三人斗了几招,当下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萧衍!!!” 萧衍还yù多问,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呼唤,“川儿…”他赶忙回头看去,只见李川儿被众亲兵护在阵中,身旁箭雨不断,每一刻都有士族受伤倒地。 “萧衍!”李川儿见着男子背后中了三箭,小臂肩头各一箭,她看的心头一空,挣脱众人抢了过去,紧紧抱住男子,似想起那楚羽生的死,早已吓得泪如雨下,“萧衍…你别死…你别死…要是你们都死了…我怎么办…” 萧衍被女子抱住,耳旁亦是箭镞声不断,士卒惨叫连连,他明白,此刻的遭遇该是最后一劫,从今往后,怕是再难陪伴在女子身边了。 “川儿…你放心…我会护你出去的。”萧衍在这万般绝境之时,轻叹一笑,温柔的抚摸着女子,“放心…” “不…”李川儿似想起什么,她猛然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男子,“不…不能让你死了。” “川儿小心!!!”萧衍见着李川儿身后箭镞袭来,赶忙把女子搂在怀中,背身相护,唰唰几声,五根箭镞狠狠的chā入了萧衍后背,引得鲜血直流。男子吃疼一颤,气息几顿,双眼泛黑,险些站立不稳。 “臭小子!看招!” 片刻,男子又闻身后劲风已至,赶忙把怀中女子牢牢抱紧,忽然双眼一辣,却是那魑魅魍魉中的一人洒出剧dú,害了自己的双眼“四皇子!”此刻,那贺丽居然醒了过来,她见着李川儿被萧衍护在阵中,心头焦急万分。 “公主!我们要离开这里!唐人内乱了!”穆萨见着敌兵层层而至,分明是冲李川儿而去,自己这头倒是有些机会逃生。 “不!我不走!”贺丽挣脱穆萨的手掌,几步跑到了李川儿的身旁,“四皇子!跟我回突厥吧!我会求哥哥派兵保护你的!” “萧衍…”李川儿被萧衍护在怀里,却感觉对方身形摇晃似难立稳“你…你怎么了?”女子急忙伸手摸着萧衍后背,只觉鲜血覆盖了自己的双手,“萧衍!不要,不要死!”李川儿心神俱裂,颤抖般抱着男子,“不…不要…” 女子赶忙抬头打量着面前男子,只见他双目通红,血流如注,周身伤痕累累,却硬是用身躯护住自己,不让心爱之人受一点伤。 “萧…”李川儿颤抖般摸着男子的面庞,“你的眼睛…” “我看不见了…川儿…快…跟我…走…”萧衍长吸一气,护住心脉,可双眼剧痛传来,再也难以视物“快…” “四皇子,快和我回突厥吧!”贺丽死死的抓着李川儿的手,央求着。 “萧衍…”李川儿悲痛的哭了起来,她此刻明白,面前的男子是不能全身而退了,“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 “四皇子!”贺丽再劝道。 “萧衍!”李川儿收住悲容,眉色一改,只觉身前男子踉跄几步似要跌倒,她赶忙伸手扶住后者,坚定说道,“你说了要一辈子跟着我陪着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四皇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贺丽见着女子搀扶着那黑袍道士,一点离去的念头都没有,不免心头紧张万分。 “滚开!”李川儿再也不耐烦,一把推开贺丽,心头似有决意,当机立断捡起朴刀指着贺丽,对那穆萨吼道,“突厥人!我要逼你一件事,若是办的不好,我现在就杀这丫头!” “混账!!!”穆萨急忙奔了过来,“狡猾的唐人,你就是死,也要害我们贺丽公主么?” “少废话。”李川儿只觉萧衍背后血流如注,脚下早已不稳,她赶忙吼道,“我现在可以放了这丫头,不过你需答应我,保护我的男人离开这里!” “现在夜黑人乱,我又熟悉地形,要护他离开也是不难,不过你不能伤了我们贺丽公主!”穆萨大喝道。 “我信你们突厥人!信你是个好汉!”李川儿知道此刻危机万分,再难犹豫,当下把朴刀丢给穆萨,自己则扶着萧衍,焦急道,“萧衍,你要活着,要活下去。” “好!我答应你!”穆萨见着对方也不使诈,此地却不能再留,赶忙出声答应“川…川儿…”萧衍为了保护李川儿身遭数箭,双目中dú,此刻鲜血呕出,周身无力。可他却死死抱着女子不放,“川儿…是你么…是你么…跟我走…我带你走…” “傻小子。”李川儿得了穆萨答应,心头稍作安定。她见着萧衍双目流血,焦急般抓着自己,似因中dú内伤难以视物,女子怜惜般帮他擦去血痕,柔声道“对不起…臭小子…不能一起走了…”她说罢,褪去玉冠,青丝如银河般落下,双鬓香柔,娇颊迷人,“我不愿最后和你离别,还是那男子装容,若你能看的见过我…我现在一定很美吧?” “川儿…你…你说什么…”萧衍头疼yù裂,耳鸣目瞎,此刻除了牢牢抱紧怀中的女子,再也说不出什么。 “萧衍啊…还记得我今夜说的么?最后一句我没说完,但我只想说与你听。”女子轻轻的抚在他的脸庞,耐心道。 “川儿…”萧衍双目已瞎,只能模模糊糊听见李川儿说着什么,“你说…我都听着…我就在这…一步也不离开你…” 李川儿听的心头颤动,泪如雨下,她紧紧捧着男子的面庞,用尽心中所有情义,柔声道,“我说你喜欢我的长发,可…可相认认真问你一句…等我出嫁那天,你给我梳一梳可好?” 萧衍失血过多,意识模糊,似没有听清女子话语,只是死死抓着她的衣角,不愿放手,“川儿…别怕…一起…走…” “傻小子,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李川儿言罢,缓缓松开男子,忽然踮起脚来一口吻在对方鲜血满布的嘴上,只把双唇弄的血艳,好似上等的胭脂。 “唔…”萧衍双唇一暖,耳旁却把女子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可此刻身遭重伤,心脉受损,再难言语什么,“不…不…” “好了,臭小子!”李川儿脱出男子双唇,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忽然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认真说道“要记得我,一定要记得我!”话罢,双掌轻推,心头生疼,把男子推到了穆萨的身旁,当下眉色一凛,“穆萨,你是突厥第一勇士!记得你的话!”说完,李川儿再看萧衍一眼,赶忙转过身去,捡起朴刀冲着魑魅魍魉奔了上去。 “四皇子!!!”贺丽瞧得悲痛万分,忽然双目一黑,已被穆萨击晕携在身边。 “四王爷,我们突厥人言出必行!”穆萨左右手各携一人,低身躲过几支箭镞,而后冲着黑夜狂奔而去。 “萧衍…”女子回头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任烈风吹散自己秀长的青丝,“如果你刚刚听见了,肯定会说愿意吧…” 不多时,四周厮杀的身影,渐渐掩盖住男子离去的踪迹… “终此一生,白首不弃…”女子抚着鬓角,望着面前烛火。 “恩…”男子笑了笑,把她搂得更紧了。 “萧衍。”女子似想起什么,回头问道。 “恩?”男子一愣。 “你喜欢我的长发么?”女子调皮般摸了摸他的鼻子。 “喜欢。”男子点了点头,柔声笑道。 “那…那以后,我都只戴发髻,天天梳给你看。”女子鼓起勇气,终于把深藏在心底的女儿家情怀表露出来。 “恩。”男子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如平时那般温和沉默,可双目中却透着坚定的神色。 “还有…等我…等我出嫁那天,你给我梳一梳可好?”女子说着有些娇羞,她从来没有这般言语过,只把头都埋低了。 “好,等到我娶你那日,我亲手给你梳…”男子坚定点头,轻轻的吻住了她… 。…… 正文 八载春秋(上) 流离终是卑贱,罪名记挂世间。人生复得几何时,怀忧漫漫了年岁。白发君生伊未生,朱颜卿改吾未改。本自相携北漠寒,怎奈孤饮恨天涯。今朝叶落八载,凤楼倩影依在? 唐656年 突厥古城之战八年后,九州商道大开,中原武林兴复,大唐别开新天。 午时刚过不久,艳阳才遮瓦头,长安南门一茶楼三层雅座,十一二座茶客坐饮听书,好不自得,可楼内侧室的杂物房却传来一声怪叫。 “哎哟!徐…徐哥儿…疼疼…”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伙计跪在地上,捂着脸蛋,他面上几分尘渍几分红肿,再看那一地杂物的狼藉,怕是因为拿些货物绊倒在地,落得这般下场。 “笨…笨小子…”不一会,从那杂物中突灵般钻出了一个脑袋,黑漆马虎灰尘满面,“呸!呸!”这人拍了拍面上的灰尘,挣扎着爬了出来,哀骂道,“喊你架着我拿些米酒尝尝,你这小子真不顶用,怎的力气如此不堪?” “我…我本来就力气小…要说和书中那些个猛将勇士一样,我…我就不当小打杂了。”那小伙计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望着一地狼藉,怕是晚上又要挨掌柜的责骂,不免唉声叹气。 。… “啧啧!说起来啊!八年前天下那是兵戈战乱又起,天下风云变幻,江山才人辈出!” 。… “嗯?白老头来说书了!”小伙计不顾那面上摔的红肿,踉跄几步,抢到了门后侧耳细听起来。 “笨小子,就喜欢听书。平日里见你爱听那些江湖侠事和武林秘闻,这都是刀口上事,怎么你听了得越多胆子却越小。”那叫徐哥儿的少年抹着鼻头灰渍,嘟囔道。 “诶诶,他们说到吐蕃和吐谷浑的大战了!说是打了三年之久啊!”那胆小的伙计似没有听见伙伴的嘟囔,闭目凝神,侧耳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 。…… “白老头!你说你看了那广凉师和赞普大战了三天三夜,怕是胡吹大气的吧!”一个茶客高声笑道。 “胡吹大气?”这白老头说了半辈子书,怎会惧怕这听客刁难,当下眉色几转,脱口笑道,“八年前,我大唐出兵突厥,十万军士漠北jiāo战。而这吐蕃也因大唐顾不暇接,乘机大举进攻吐谷浑,起兵也不下十万!此乃倾尽国力的大战,两家高手自然要诀个生死!老头我怎会乱言?” “有些道理。” 这白老头几言说罢,稍一解释,倒是让各位茶客纷纷点头,议论起来“两方jiāo战不说,如若是大举进兵,吐蕃国师赞普定然在内。” “不错不错,若是如此,吐谷浑南柯堂的广师也脱不开干系!” “他们二人都是当世高手!两国jiāo战,他们定然斗了个高低!” 白老头见自己一言刚落,在座纷纷jiāo头接耳,点头摆手,分明是自己这话题引出了众茶客的兴趣,“据老夫所知…” 一语再出,茶楼上众听客均是闭口不言,竖起耳朵,全神贯注般听着白老头的说解,只有楼角一个小乞丐穿着破破烂烂和一个和尚饮茶在外,似也不关心此间琐事。 那小乞丐打着哈气,左手手背碍眼般印有一个青色胎记,丑陋不堪。身边一个和尚,面色和善,墨布袈裟。 这老头看着楼角二人无心听书,也不再打量,当下语调抑扬顿挫,又脱口道,“据老夫所知,八年前!这吐蕃大举进攻吐谷浑,此仗打了三个月,死伤不下十万,落得两败俱伤。而这广师和赞普则大战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最后罢手归隐,了去两国仇恨。” “白老头!你说这打仗死了十万多人,我们倒是相信,可你说广师和赞普大战了三天三夜,莫非是你亲自在场么?别是胡吹大起气,随口说说吧!”一茶客听这白老头信口开河,不免出言质问道。 白老头也是身经百战,赶忙拂须长笑,摇头道,“我说书半生,自然有些灵通的消息,大战三天三夜又如何?三十年来,这二人jiāo手不下百次,怕是三百回合,五天五夜也不为奇!” 此言又出,众人不免点了点头,心说这广师和赞普乃是宿敌,二人武功神通不相上下,几十年来jiāo手无数。 白老头打了个哈哈,心知再解释下去怕要露了破绽,当下赶忙再转话锋,开口道,“他国之事,暂且不言,八年前我大唐倾三军尽出,讨伐那逆贼突厥,却不料被jiān人设计所害,落得个忠魂漠北藏的结局。” “白老头!你说的可是那三军出征漠北大败,李将军战死古城,四皇子被手下背叛死于大漠的事?”一茶客chā话笑道。 “我也知道一些!还有那泄露军机的叛贼,传言他是个道士,竟做那叛国投敌的腌丑事!害的十万大军,溃败漠北!”另一个茶客似乎颇为关心这战事,说到“泄露军机”四字不免沉眉愤愤。 “不错。”白老头扶须轻笑,言道,“这一败非同小可,却是助涨了那突厥贼子的气焰,若不是新皇励精图治,心怀黎民,这八年大唐也不会这么安稳!” 原来八年前李世民出兵突厥,却大败而归,江湖传言是因军机秘事走漏,害得李承乾与李泰尽皆战死。同年末,李恪承先皇遗诏,登基自立,罢黜天下大同之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6 章 养民还武,天下额手称庆,武林终得光复,门派渐渐林起。 这书说到此处,不免又引得在座茶客言语连连,低声几议。 “这恶贼叛国投敌,我也听闻不少啊!” “不错不错,似乎最近几年来,大唐的百十起命案也与这道士有关!” “嗯,不过这也是江湖传言,不知道这道士究竟是谁…” “白老头,这大唐的战事,我等长安人士也是知晓一二,听得也是厌烦了。”另一茶客见着老头刚来长安说书,不免出言刁难,双目一转笑道,“不过,你凭借这说书的功夫,能从西州说道长安,定然是有些能耐,那你说说这几年来,江湖上传言的血案又如何? “不听八年前的战事么?”那白老头面色一沉,摇头轻叹,过了片刻只等众位茶客叫喊连连,这才言语道“这江湖命案的传言,老头子我自然也知晓一二,此事甚为辛秘…” “白老头,不要卖关子了,知道便说,你这含糊其辞,怕是瞎编胡言的吧!”茶客们听到奇处,却见这老头渐言渐沉,赶忙出语讥讽,想套出那下文来。 “这命案要说起来,怕是得从这长安一府邸说起,八年前这府邸名曰将军府,府主乃是文德皇后的长子,前太子李承乾。而今日,这府邸…”白老头见诸位茶客探头伸面,早已被这江湖趣事套在其中,不免心里偷笑几声,说出了下文。 “这府邸却改名了!”一个茶客出言chā嘴,“李承乾将军战死沙场,新皇登基后,念在手足之情,不忍废去将军府,便其名为天机府。统领长安九州皇家秘事,不设府主,直接效力当今圣上。” “不错不错。”白老头拂须笑道,“客官好见闻!这天机府不设府主,直接效力当今皇上,除了国师公治长能够吩咐其一二,一般人等皆是不能擅自调动。” “公治长那道士做了国师?”众人闻言窃窃私语。 “听闻他在八年前的武林大会上,舍身保护了现今圣上。” “这道士都能做国师,莫非会些仙法?” “相传他是不得道门的传人之一,怕是会些炼丹之术。” 众人你言我语,议论纷纷,均是脱不开这公治长的炼丹仙法,和江湖上的虚无缥缈的传言。 。… “炼丹修仙?!”杂物房的小伙计听到这里,心头一怔,“好家伙,徐哥儿,江湖上敢情还有这宝贝?” “定是那老头胡言,你也听见了,这老头从西州一路说书到长安,怕是有些能耐,所以这信口开河的功夫定然少不了!”徐哥儿听了几句,心头不屑,却是听闻楼角传来几阵沉重的脚步声。 言江湖,江湖何处是?行江湖,江湖足下生。 这茶楼中的众人还在出声讨论,忽然,楼下脚步杂乱,不出片刻便行上十余江湖人士。这些人打扮各异,刀剑在手,可衣着不同,分明出自几方势力门派。 “恩?”白老头见势一愣,不知这些武林人士怎么纷踏而至,单单来了这长安的小小茶楼。 “喂,白老头!”一个观客见着白老头沉眉不语,心头有些不耐,“我们可是给了书钱,你赶紧接着说书啊!” “就是!怎么闭口不言了?莫非要我们说么?” “白老头,我可听闻了些风声,将军府改为天机府后,设百十分舵于大唐各州各郡,均是暗府少有人知,但是三年内,先不论长安洛州如何,这通州万州福州,苏杭扬越各州的天机府分舵,都被贼人行刺,主事之人怕是死了不下百余!” 白老头长须一扶,点头接口,“不错,这就是老夫所言,为什么说这命案,要从这天机府说起,这天机府主管皇家秘事,却连连暗遭横祸。” “为何啊?!”众人不解再问。 “为何?”白老头笑了笑,得意道,“传言这行刺天机府的贼人,也不是为了报复官府而为,只不过为了一部经书!而这经书正是藏在这天机府中!” 一茶客想了片刻,也不知哪里得的消息,脱口答道,“可是那传言中的道家至宝《玉虚真经》?” 此言一出,一众江湖人士举杯侧目,满茶不饮,纷纷抬眼向这边看来,把这说书的老头瞧得背脊生汗,心头几突。 白老头知道这《玉虚真经》不仅是道家至宝,更能炼丹长生。江湖人士哪有不想争相夺之而据的,他见刚刚行上楼来的武林人士来者不善,赶忙转了话头,说道“《玉虚真经》是真是假,便是说了半辈子书的老头子我,也不清楚。”他拂须大笑两声,话锋再转,朗声道“这贼人行刺天机府的原由怕是无人能知,可是说起这贼人的身份,怕是又得说说这十年来,江湖的三个后起之秀了!因为这叛国投敌的恶贼和这行刺之人,乃是同一人!” “什么?!同一人?!”众茶客闻言纷纷侧目对视,心头疑虑从从,“敢情这老头还是有些消息,竟然说那叛国投敌的贼子和行刺天机府的刺客是同一人?” 白老头见众人猜也猜不出,不免得意几分,接着道,“诸位听客勿急,此贼人身份还容老头子我慢慢道来!” “别急,让我等猜猜!”一茶客赶忙摆手“不错!这书要边听边猜才有趣!”另一人点头道。 “三个后起之秀,我倒是知道一个,那青山派的新任掌门离凡可算?”一看客也不管四周江湖人士的目光,却是图了爽快脱口道。 “自然算是!”白老头笑道,“八年前,五皇子李被害,朝廷怀疑是这青山派所为,派禁军前往秦州上门问责。秦州百姓素来敬仰这青山派的门风,于是自发写了那万民的请愿书上奏朝廷,这才了了祸事。新皇登基后,大赦天下,匡扶武林大派,五年前又设下长安擂台,推选武林盟主。” “这事我们都知道。”一看客笑道。 “不错,这事就在长安发生,我们这些长安人哪有不知晓的。” “说的是,五年前,新皇设擂台选盟主,引来千百武林好汉争相比试,百花楼、福镖门、长歌坊不说,便是新起的门派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也抽身赶来,还有最近复门的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通州独剑岭,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比起十年前的江湖,可谓蓬荜生辉!” “可最后,竟是当年险遭灭门的青山派一举夺魁,掌门离凡依仗他的青山空冥诀威震长安,力败众人。” “不错不错。”白老头点头承认,可又得意般的笑道,“这后起之秀的三人中,离凡五年前夺下武林盟主,可谓名传九州,诸位知晓也是常理。不过…”他故意停了停,又问道,“那剩下二人,你们可知道是谁么?” “另外两人么?”众人还在思索,只见一个大汉端起茶碗,粗声说道,“如若我们凌云堡的见识不短,这二人分别指的是…” “指的是当年独闯含元殿,力敌长孙无忌、李承乾、公治长这三大高手的古禅叛徒,魔宗道衍。”另一个男子长剑系腰,冷冷道,“当年我们侠客门虽然尚在通州,可也知晓一二。” “另一人便是八年前大闹长安武林大会的道士,不得道门,萧衍…”长剑男子身后一桌,三五个川蜀打扮的女子接口道。 “不错。”白老头点头赞道,“诸位说的对!这另外两人,一者孤身独闯含元殿抢亲,力敌众人不败,藐视先皇,唾骂诸佛,神通天下无双,被武林称为魔宗白僧。另一人,杀匪患,剿倭寇,劫官银,大闹擂台,暗中通敌,祸乱李唐,刀下亡魂无数,为人煞邪难分,被传为修罗黑袍。” “这魔宗道衍,闯了含元殿,抢走万家昭仪,而后浪迹天涯再难寻踪迹。”一少年出声道,“倒也是武林佳话,不过这修罗黑袍就…” 正文 八载春秋(下) “老先生,你所说的投敌叛国的恶贼和那行刺天机府的刺客是同一人,此人也是那江湖的后起之秀,如此看来…”一个大汉举着茶碗,沉声道,“怕就是指的这魔头,萧衍吧!” 另一汉子大马金刀坐在凳上,也不等白老头回话,高声冷哼道,“八年前,我碧火教与长歌坊等众江湖好汉出征大漠,本也接应了四皇子李泰的败军。可当夜子时,恶贼萧衍闯入营中,追问四皇子下落,斩杀武林同道三千余人。” 说到这里,这汉子身旁的老者点头道,“本来我碧火教也出言质问,为何他一个四皇子的手下,会来找我们要人。” 那大马金刀的汉子接着道,“事后才得知,这萧衍投敌叛国,出卖四皇子李泰给了突厥人,引得前者被贼兵追缴,可偏偏不见尸首。萧衍这贼厮为了请功突厥,千里杀主,恶行难辩!” 白老头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江湖的事,还得江湖人来说。不过…”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接着道“说道这修罗黑袍的来历,老子也略知一二。传言其偶然承了不得道门的真传,神通绝世,这才横行天下。便是刚刚所提及的《玉虚真经》也是其道门中的宝贝,这三年来,天机府主事多有被行刺而亡,江湖传言就是这修罗黑袍为了寻找《玉虚真经》的下落而为之,怕是打算夺了过来,献给那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好邀功请赏。” “呸!好个狗贼!”众人不免脱口大骂。 “这厮藏在四皇子李泰手下,不尽忠也罢,竟然临阵投敌,杀主献头。此番还打算屠戮大唐天机府,争夺《玉虚真经》献给突厥人!当真是个畜生不如的狗贼!” 大家众说纷纭,又谈起这长生秘诀《玉虚真经》相传覃昭子就是凭借丹yào,长生不老,传道千年,而后这经书落到了琅琊子的手里。 三十年前,广师屠戮不得道门,经书下落不明。十年前,经书现世鹤归楼,被当今国师公治长所得,献于李恪 。 三年前,经书却又无故遗落,听闻是被那恶贼萧衍所窃,此人不仅抢书,还杀了天机府百余将士。 可五个月前,江湖传闻,长安一个小乞丐偶然得了这经书,引得世人窥觊,这小乞丐左手手背,有一青色胎记,据称是趁着萧衍那恶贼不备,悄悄偷出,希望凭着这经书换个富贵通达。 众位江湖人士说到这里,那楼角的小乞丐又打了个哈气,把本该藏在左手下的胎记露了出来,引得那身旁和尚一惊,赶忙袖袍一扫,堪堪遮住。可此刻却是为时已晚,楼中气氛骤凝。 “大师当真是慈悲为怀,这长安茶楼的清茶也是五文一杯,你却拉着个小乞丐一同来饮,有趣有趣。”忽然,那凌云堡的大汉起身笑道,“在下屈中横,刚刚这小乞丐左手上的青色印记可是胎记?” “阿弥陀佛。”那和尚面色和善,颇为俊朗,当下淡淡道,“此间有印却也无印,诸位的印在心中,何苦追问?”他知道这小乞丐漏了手背胎记,今日一劫再说难逃,且不论这乞丐是否真的怀有那《玉虚真经》,这群武林人士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二人。 “心印?呵!”那侠客门得男子笑道,“我们的确也为这小乞丐而来,可大师把他藏在身边,莫非就不是为了这《玉虚真经》么?” “阿弥陀佛,檀越为了这经书,便要为难和尚么?”和尚笑了笑,端起面前茶杯饮了半口,也不抬头。 “此人身着墨色袈裟,年岁不到双十…”九连寨的女子狐疑片刻,也出声质问,“《玉虚真经》是道家的至宝,我们不同道法却也没有用途。” “不错。”另一个女子接口道,“可这经书事关魔头萧衍的线索,若是得了经书,便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修罗黑袍的下落!” “阿弥陀佛,诸位都是武林新晋门派,势单力薄,怕是知道修罗黑袍的下落也无能为力。”和尚笑道,“再者,和尚虽然相信你们中间有为国出力,心怀天下的侠客,不过…”他说着,扫了眼长歌坊和福镖门的几个人,“你们之中,怕也有宵小之徒,贪图这真经,若是让他流落江湖,怕是掀起血雨腥风。” “呸!臭和尚!你别以为我们不明白,你把小乞丐据为己有,怕也是为了那《玉虚真经》!”九连寨的女子骂道。 “大师,今日既然事已至此,无论你信不信的过我们,这经书都还望jiāo出,毕竟涉及那天机府上百条人命,以及萧衍那个恶贼的下落。”碧火教那大马金刀的汉子冷笑道,“我观大师的袈裟,怕是古禅寺的高僧,还望大师以大局为重,不要让我们为难。” “阿弥陀佛。”那和尚笑了笑,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众人,淡淡道,“贫僧古禅新任住持,竺道生,还望列为通融通融,勿要让着经书屠添杀戮。 此言一出,那白老头却是早早溜出了茶楼,众茶客也发觉此间气氛不妥,怕是要大大出手,争个高低,当下也不敢多留,掷下茶钱,快步行出。 原来,这和尚就是当年长安擂台上的小和尚竺道生,八年后,他不仅长大chéng rén,又被道衍托为古禅传人,传承佛法禅意。半月前,他途经梁州,碰巧遇上这小乞丐。而这《玉虚真经》被一个小乞丐所偷的传言,他自然知晓一二。竺道生心知若是让着经书流落江湖,必然掀起风波不断,于是打算偷偷带着这小乞丐回到古禅寺中,保他余生平安,也算造福九州。 “古禅寺…” “这…” “这和尚当真是那古禅寺的住持?” “此人五年前和青山派的离凡决战武林大会,只可惜输了几招。” 众武林人士窃窃私语,也明白这和尚的武艺不弱,若要用强,怕是难占好处。 “大师,还请行个方便!” 忽然,只见梯口又行上来两人,一男一女,黑白青衣,装扮相似,男子手握铁扇,器宇不凡。女子剑眉素面,英气逼人。 “哦?原来是寒铁掌和炎心刀来了?”竺道生摇了摇头,“和尚本意把这小乞丐藏在寺中,了去江湖杀孽,谁料还是晚了一步,造化,造化。” “将军府改为天机府,我二人奉皇上口谕,离了万家统领天机府。”铁梦秋叹道,“这《玉虚真经》涉及我天机府上百条人命,还请大师高抬贵手,让我二人回宫jiāo差。” “阿弥陀佛,和尚既然说了要护这小乞丐一程,便是佛祖来了,也抬不得手。”竺道生说着,侧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7 章 稍看,只见那嘈杂的武林人士背后,还坐着一对中年男女,打扮迥异,似非中原人士。 “看来今日为了这经书的人当真不少,便是番邦人士,也趋之若鹜。”竺道生此刻树敌八方,纵然自己能够勉强脱身,可这小乞丐又该如何? “既如此…”虞心影一步踏上,冷冷道,“便请恕我二人无力了!”话罢,足下一踏,奔上前来,双掌寒意凛凛,破冰断水,劲气逼人。当下,这楼中寒意顿起,吐纳见丝,似从这夏末低署转为凛冬腊月。 竺道生心知对手势力不下那青山四杰,当下把无相神功催到七分,马步一沉,两掌送出。 二人招式相jiāo,虞心影的寒铁掌yīn柔霜寒却不失刚猛,论着劲力变化确实胜了无相神功一筹。 可竺道生的古禅内力至刚至纯,只要心有防备,也能悄然无声的化解对方掌力。 “好个寒铁掌!”竺道生两掌接罢,各退半步,丹田不免有些寒意,“这寒铁掌自称:霜寒凛冬断流水,素掌风驰破百冰。如今看来倒是名副其实。” 铁梦秋看着竺道生誓死不退,不免叹气摇头,“大师当年和我们在长安擂台共敌江湖宵小,也曾并肩而战,铁某实在不愿和大师jiāo手。” “我师父说了,铁梦秋和虞心影二人,英雄巾帼,天下少有。”竺道生叹道,“你二人如今主管天机府,这经书涉及你府门上百条人命,也是脱不得干系。”说着,他对铁梦秋点了点头,尊声道,“你二人一起来吧!和尚接着!” “大师能体谅在下苦衷,不胜感激!”铁梦秋心中一定,提起七分内力踏地而出,铁扇沉挥化为刀势。炎阳点雪尽落梅,单臂为刃扫千军,气劲霸道无比,直逼得在座众人面触热浪,双颊生疼。 在座众武林人士此刻也是心中清楚,如今这天机府两大高手和古禅寺的高僧斗了起来,当真是chā手不得,再者自己坐山观虎斗,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来得好!”竺道生大喝一声,内力催到十成,两掌陡然再出,左手接下这铁梦秋的下劈横斩,右掌堪堪和虞心影的霜寒真气斗了个平平。 “好家伙!”那叫屈中横的大汉看的哑然,不出片刻,这三人以来我往,霜掌炎刀,已然过了百余招。 “不愧是古禅寺的传人。”九连寨的几位女子虽然心觉这和尚冥顽不化,可论着武艺修为,此间三人着实胜了自己七分。 “看掌!”片刻,只见那虞心影单脚一挑,木桌腾起,双掌齐出,陡然冻木凝桌,那沉木方桌似一块巨大的冰块朝着竺道生而去。 “还没完呢!大师当心了!”铁梦秋也bào和一声,大袖长舞,气劲大开,带起四五长凳燃木而去。 “好厉害!”竺道生高声赞道,当下袈裟一震,踏步留印,右手成拳,横扫而出,直望以这至刚至阳的无相神功化解对方寒炎两种内劲。 “有机会!”那侠客门的男子见势大喝一声,足下几转到了小乞丐的面前,只见那小乞丐赶忙躲在桌下,往楼角爬去。 “哪里走!小乞丐!”碧火教的几人也纷纷现身,向这小乞丐而去。 “不好!”竺道生袖袍横扫,一拳送出,堪堪和对方两度内劲斗了个平手,不免牵动丹田,足下几晃,此刻回头看着众武林人士奔向那小乞丐,分明要夺人劫书,“遭了!” 一语脱出,众武林人士以为此刻已然得手,当下围在那小乞丐桌前伸手便抓,可眨眼睛,四周惨声连连,跌倒不断,便是那一步当先的侠客门男子也背脊一疼,险些晕死过去。 众武林人士赶忙回头看去,只见东南角的中年男女行了过来,男子金剑轻握,眉色淡淡,颇有帝王之范,举止不失皇家威仪。 反观那美fù,凤钗轻横,碧眼金丝,怕不是中土人士,可这般四十有余也不落倾国容貌,引人注目。 而众人身上的疼痛,便来自那如指姆般大小的金色凤钗。 “列为不必惊慌,这凤钗只不过点中了各位的奇门要穴,若是不用蛮力冲破,没有xìng命之忧。”美fù朱唇轻开,淡淡道。 “这《玉虚真经》出自我们宫中,也牵连那萧衍的下落,得罪了。”男子扫了眼众人,只见众人也是动弹不得,当下摇头笑道,“媚娘,你这下手也狠了些。” 美fù捂唇轻笑,佯作嗔怒,“释天,你要是怪我,我可解了他们的穴道,让你自己收拾。” “好了好了。”中年男子长袖一摆,那小乞丐抓在手中,“算我失言。” 美fù咯咯笑了两声,侧目看着虞心影铁梦秋和竺道生还在苦拼内力,脱身不得,出言道,“这三人也是当世高手,此间不宜久留。” “不错。”那叫释天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如今已然得手,走吧…” 二人问答两句,浑然不顾重伤到底的江湖众人,直抓着那小乞丐往茶楼下行去。 “哟!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趣有趣!”忽然,一声女子轻笑从楼下传来,引得中年男女眉色一沉… 正文 沧海新潮 “哟!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趣有趣!”忽然,一声女子轻笑从楼下传来,引得中年男女眉色一沉。 “还有人打着《玉虚真经》的注意?”媚娘秀眉一凝,脱口道,“此间杂人甚多,多待一刻,也会引来颇多麻烦。” “恩,你先带这小乞丐走,我随后便到。”那叫释天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提着金剑迎了上去,“姑娘莫非也是来寻这经书下落的?” 片刻,轻笑又起,楼下行来一人,青丝高盘,玉带绕臂,香萦柔际,面赛瑞雪,目如明珠,可谓绝色倾城。 “本姑娘可不管你什么经书不经书,你们以多欺少,趁机夺人,还有脸面问我为何出手?”来者娇喝一声,人影一闪,两掌劲风刚猛,朝着那美fù而去。 “媚娘,当心!这女子的掌法似出于佛门,怕是里面那和尚的师妹!”释天见状大惊,却不料一个小小茶楼,竟然藏着如此多的好手。 “什么师妹师姐的,咯咯。”绝色女子笑道,“本姑娘可是他师娘。” “小姑娘,我瞧你容貌沉鱼落雁,羞花闭月,这趟浑水又何必来?”美fù眉色轻皱,单手提着小乞丐,右掌一翻,凤钗在手,“得罪了!”言罢,劲力大开,凤钗随风而行,朝着女子袭去。 “暗器么?”那女子笑了笑,掌风一沉,丹田再提三分劲力,破空一震,击散迎面而来的三五支凤钗。 “释天,这丫头招式平平,可内力颇高,这般耗下去唯恐有失。”美fù眉色紧皱,焦急喝道。 一语言罢,身后众人已经趁着那女子拦着二人的功夫,赶了上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梯口落着一位绝色女子,青丝高盘,倾城傲立。 “这!?”虞心影和铁梦秋本和竺道生斗得难解难分,此遭见了楼角的女子,不免目瞪口呆,纷纷停下手来。 “姑娘拦的好!这两个外邦之人抢夺小乞丐,怕是为了那《玉虚真经》。”侠客门的男子双手一拱,“沧澜多谢姑娘,倘若让这经书落到外族手里,怕是对我中原武林有害无益!” “不错!”那屈中横也笑道,“凌云堡也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我们这些新晋门派为了追查天机府的事,奔波了小半年,今天总算在茶楼碰见了这小乞丐,却是差点失了手。” “哦?你们都为那经书么?莫非也是想献给朝廷换些赏钱?”绝色女子傲然道,“如此无趣,本姑娘可不帮忙了。” “姑娘,这经书事关天机府上百条人命,更牵连萧衍那魔头的下落,还望姑娘以大局为重。”九连寨的几位川蜀女子见状,赶忙出口道。 “什么魔头不魔头,本姑娘可不管,今儿你们以多欺少,十几人为难一个小和尚,还好意思喊本姑娘出手帮忙?”绝色女子戏谑道,“便是帮,我也帮那和尚,才不帮你们这些无耻之徒。” “臭丫头,你说什么!”那几名川蜀女子本也是容貌上佳,此番来了中原更是高人一头,谁料此间茶楼上,倒是碰见这位绝代佳人,顿时芳华暗淡,心头自然妒意顿生,更何况这绝色女子口无遮拦,更没有帮众人的意思。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经书不仅仅是道家炼丹之物,更是不得道门的传派至宝,萧衍那魔头投敌叛国,滥杀我江湖侠士,若能用这经书引他出来,除此一害,也算是为天下武林造福。”那碧火教的老头笑了笑,“姑娘若是不帮,尽可在一旁观战,得罪了!” 言罢,那老头足下一转到了,到了绝色女子面前,伸手便往她肩头要穴点去。原来,众人虽感激这绝色女子拦住外邦的一男一女,可听她口气怕也不是相助之人,他们互换眼色,决意先治住此人,然后再从释天和媚娘的手上夺走小乞丐。 众人见那碧火教的海望崖已然出手,也明白此间不能犹豫,若是夺下这小乞丐,便得了那《玉虚真经》。之后是献给朝廷还是设计捉拿萧衍,众人虽然还未商量妥当,但此番经书的下落就在眼前,他们又怎会收手? 那碧火教的海望崖一招刚出,身后众人纷纷踏地运功,向着楼角三人围攻而来。 “嗯?”绝色女子秀眉一沉,竟不料这十几人同手攻来。 “姑娘!你若是不帮忙,还请别这滩浑水!”碧火教海望崖大喝一声,双手快如利剑,几指点来。身后众人也是冷剑长刀,分踏而至。 “师娘!” “大小姐!” 铁、虞、竺三人见状大惊,急忙运起身法,可还是稍晚一步。 海望崖话音未落,眨眼间,一道劲风从楼外刮来,不仅把自己指力撞的七零八落,更层层而至,势如山岳,将身后众人也震出三丈开外。 “丫头,说好等我打完架再上楼,你却是个急xìng子,若是伤了几分,那俩小坏蛋还不得折腾死他老爹。” 片刻,窗外两道身影闯入,一人蓝色布袍,浓眉小眼,腰圆体胖,邋邋遢遢,看似四十好几。另一人身着白袍,袈裟落出凡尘,面色洒脱俊朗,笑容绝lún佻达,正望着绝色女子淡淡笑着。 众人抬眼看去,这绝色女子和这俊面和尚眉色相谐,情义通达,不免心头一惊。 “莫非…”那海望崖一愣,脱口道,“是他?!” “眉眼如画,容貌倾城,又生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xìng子…”几个九连寨的女子也是花容变色,“万家的大小姐?!” “一袭白袍袈裟,气势脱达凡尘,刚刚只是在楼下的一道劲风,隔着十几丈便败了我等十余人。”屈中横眉色一沉,“魔宗白僧,道衍大师?!” “红尘了然,此间的事,和尚管了,尔等休要再多手。”道衍笑了笑,望着楼角的女子,点了点头。 原来,这二人便是当年含元殿上私定终身的道衍和万昭仪,八年前,二人相携天涯漫步,眷侣情绵,便把整个九州都游离了一遍。三年后,万昭仪怀有身孕,遂和道衍归家洛州,安心养胎。同年,万宏宇罢黜利钱,把家业尽数传给了卢照邻,也静心待在家中陪伴自己女儿。次年后,昭仪和道衍的孩子出生在了万宝楼,却是一男一女,龙凤呈祥,万宏宇五十得孙,自是怡然大喜。七日前,二人得知这小乞丐在长安出没,便快马加鞭从郊外百里外的洛州赶来,没想到碰巧撞见不说,还正好出手帮了竺道生。 “师娘师傅!”竺道生赶到二人面前,双手合十,“我本意带这小乞丐回到寺中,化解这江湖的杀戮,谁料刚入长安便露了身份,还连累了师娘出手相助。” “知道就好!小和尚下次可得当心了!”万昭仪装着长辈姿态,摸了摸竺道生的光头,引得后者面色泛红退了两步,赶忙念起佛语。 “大小姐!”铁梦秋和虞心影虽然已归天机府统领,可见了守卫八年的万昭仪,也不免情义上心,纷纷行礼。 “铁大哥,虞姐姐~好久不见啊~”女子欣然笑道。 “道生,天机府的眼线满布中原,你要悄然躲过他们回到寺中也是难得紧。”道衍单手立在胸前,望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十余人,“怎么的?还要和尚送你们走?” “这…”那侠客门的沧澜闻言皱眉,好不尴尬,“大…大师…” “大师…也要把小乞丐藏在古禅寺么?”海望崖眉色沉沉,心知这道衍现身,今日的事怕是再难chā手,不过到底心有不甘,脱口道“我们众人是江湖新晋的门派,几个门派上下也才几百人。可大师要知,这大唐九州,想抓小乞丐的人何止我等?大师既然出手,我们自然阻拦不得,可是你一意孤行把他藏在寺中,便不怕武林群雄围攻古禅寺么?” “不错!”九连寨的川蜀女子点头道,“大师今日仗着神通无双,逼退众人,他日群雄聚集古禅寺,怕是不下几千人,你一人又能如何?” “我等敬重大师的神通与佛法。”屈中横也叹道,“可这经书事关萧衍那魔头的下落,大师若是一意孤行,莫非是要包庇那魔头?!” 众人言语纷纷,内藏刀剑,面上虽知不敌道衍的神通,可心头依然耿耿于怀,毕竟众人是那江湖新派,若是用得了这《玉虚真经》不论是赠给朝廷,还是查出萧衍下落都是大功一件,以后凭着这名气壮大门派指日可待。 “吓唬和尚?!”道衍眉色一凝,单步踏出,袈裟横摆,只把众人惊得退了两步,“和尚当年孤身独影闯含元殿抢亲,连皇帝老儿都不怕,你们这些个没出息的,打不过还拿几千人来吓唬和尚,和尚今日不把你们屁股打开花,佛祖都看不过去!” “这…”众人左右相顾,不免心头汗颜,当今世上三大高手之一的魔宗白僧,道衍和尚就在面前,论着他们胆量再大也不敢贸然出手,若是给自己门派惹下了如此强敌,怕是以后都能行走江湖了。 “大…大师莫非…”几个川蜀女子对视一眼,心下几转,娇嗔道,“大师莫非还要为难女子么?” “这…”道衍摸了摸头,目露尴尬,他纵然神通威震九州,也是诚然没有和女子动过手。 “是啊!大师一个出家人,莫非还要依仗武力,欺负我们几个弱女子么?”另一个女子娇喝道。 “女子怎么了?瞧你们装着那楚楚可怜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8 章 还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家道衍,小心本姑娘一人一个耳光赏你们个金星漫天!”万昭仪见着几名川蜀女子故作娇态,分明是借着女子弱态逼的道衍出手不得,当下眉色陡立,娇喝道。 “小和尚,你这老婆脾气不小啊!”立在道衍身旁的蓝袍胖子乐呵呵的笑道。 “去去去,臭胖子,这是和尚家师,你闭嘴。”道衍见着此间众人虽然心有不甘,可以生退意,也稍稍放心,当下转头对那蓝袍胖子道,“烛九尊,人家武林门派为了些功利去追查小道士的下落,抢夺经书,你这个洒脱自如的前辈怎么还纠缠着和尚不放?” 烛九尊细眼一眯,一双眼珠转了几圈,也不答话却还是大喝一声,攻了过去,单掌一收,势取利爪,内力刚猛炽热,犹胜那炎心刀的气劲。 “嗯!?”道衍瞧的一愣,赶忙侧步一退,单足定稳,右拳送出。 二人拳爪相jiāo,楼内顿时轰鸣几声,木梁落灰,台阶yù震,立足难稳。 顷刻间,还未等楼上众人回过神来,立稳身形。只见那道衍和烛九尊已然缠斗在了一起,片刻便过了十余招。 道衍的内力出自禅宗神通,古灯见心,其气海大成囊括世间,包合万物,源源不绝,便是yīn柔刚猛任何一种内力也能化的干干净净。反观那烛九尊,此人少年时游历四方,把百般武艺融于心中,最后看破樊笼自创一门烈火焚爪,合刀qiāng剑戟,拳脚掌步八门武学造诣于爪势,可谓返璞归真,自成一方。 抬眼看去,此二人越斗越紧,道衍和尚拳风呼啸不止,招招收放自如,便是这烛九尊也不敢硬接。 “大胖子!看拳!”道衍大喝一声,袖袍开合,一拳平平推去,可内含百般变化,看似朴实无华,却又无从下手去接。烛九尊眉色一沉,退了三步,双足点地而起,跃至空中,堪堪避开道衍的拳劲。和尚一拳未中,劲风凛凛,有如江河,直把楼中众人挂的东倒西歪,掩口阻鼻。 “哟?还有些灵巧!”道衍收住拳势,抬头看去。 只见那烛九尊滞空在顶,后足点粱,身法沉稳,顺势而下,左手收于腰间,右爪怒沉,合全身劲力于一式,凌空劈下。 “好!一爪含百意,一式沉万钧!”道衍心知对方已然使出毕生的绝学,妄图和自己争个高低,当下豪气顿生,暴喝一声。两足踏地立稳,双掌取扛鼎之势,劲力催到十成,只等那烛九尊从天而降,道衍陡然双目暴睁,合着全身内力bào发而出,两掌开山分岳,惊天动地。顷刻,只把这百年沉木的茶楼震的摇晃几下,桌椅茶酒早已撞的粉碎,内力碰撞之声贯穿长安四方,再回头看去,众人跌倒在地头晕目眩,双手捂着耳朵叫苦不迭。那烛九尊亦是退了三步,稍微气海,接着不待道衍回神,立马强攻了过去。 “呵!还来?!这胖子今天是怎么了?”道衍大笑一声,“和尚八年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架了!” 烛九尊也不答话,左右两手,双爪齐出,热浪腾腾,直奔道衍面门。 道衍眉色一凝,也不退避,足下一点,也迎了上来,禅宗内力大开大合,刚猛至极,顷刻间又和对手缠斗在了一块,比之刚才确实占了上风。 “到底是拳怕少壮,这和尚的内力源源不断,越战越猛,倒是老夫的内劲颇有停滞了…”烛九尊心头一惊,大呼不好,当下喝道“孤龙,慈凤!你二人还等什么,此番再不走,我可困不住这和尚了!” “什么?!”万昭仪闻言也是一愣,赶忙回头看去,只见那外邦的中年男女已经趁着烛九尊和道衍缠斗的功夫分散逃去。 “不好!”竺道生和铁梦秋虞心影三人瞧得一惊,相视片刻,当下发足狂奔,向楼外追去。 “丫头,你别去,追这小乞丐的人除了江湖好手,还有刺客之流,你若伤了,我回去没法和念清和笑尘jiāo代。”道衍一掌逼退烛九尊,赶忙护在万昭仪身前。 和尚口中的念清和笑尘便是他和万昭仪的子嗣,昭仪怀胎十月,诞下龙凤男女,万宏宇本来想了些许个富贵大气的xìng命,准备给自己的宝贝外孙取个名号,怎奈万昭仪和道衍早有所想,打算不随百家之姓,以天地苍穹心xìng而取。最后二人商议决定,男孩称为笑尘,女孩芳名念清。 取自佛门禅语和红尘诗词: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心,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只见众武林人士见着那媚娘和释天抓着小乞丐已然逃脱,当下各顾各的运功踏地,纷纷追出楼去。 “臭胖子!你干嘛缠着我家道衍不放!”万昭仪脱口骂道,“你从长安西门一路和道衍斗到茶楼也罢,此间的事关系到古禅寺的声誉和小道士的下落,你怎么还胡搅蛮缠。” “丫头,你没见这大胖子喊那男女先走么?”道衍叹道,“烛九尊,你也是一代宗师,怎么也惦记起这《玉虚真经》?还是你也想查出小道士的下落?” 烛九尊点了点头,诚然答道,“此事并非丫头你想的如此简单,八年前,李承乾和李泰战死大漠,萧衍消声灭迹,纵然他那一身罪名多有蹊跷,可也抵不过他斩杀武林人士三千的事实。” “哦?”道衍闻言眉色一沉,“小道士帮他媳fù争夺天下败了也罢,怎会去无端屠戮武林之人?” 烛九尊摇了摇头,“这事是孤龙和慈凤亲眼所见,抵赖不得,他萧衍纵然并非恶念之人,可也是煞星一个。” “李泰不是死在了乱军之中么?”万昭仪也好生不解,“小道士怎么胡乱杀人?” “卖主求荣之事暂且不提。”烛九尊接着道,“近三年来,萧衍这小子心有不死,企图窃取这《玉虚真经》,于是杀了五州八郡的天机府主事,刀下亡魂不下百余。” “这事和尚也略有听闻,这死者大半为一刀毙命,招式取那东瀛刀式和道门内功。”道衍点了点头,“另一半死者周身经脉尽断,心头动脉贯穿,普天之下除了家师的摩诃沾露指有这等指力,便是小道士的玉虚玄冥指了…” “便是如此,也不能说明小道士就是那十恶不赦之人!”万昭仪依然不依不饶,“再说了,烛胖子,你放着幽谷不待,跑出来抓什么小乞丐,今天若不是你阻拦,无论这《玉虚真经》还是萧衍的下落,都能有个jiāo代。” “老夫知道你们古禅寺打算保护那小乞丐,进而藏了经书免去江湖杀孽。”烛九尊叹气道,“可我也是受人之托,查出萧衍的下落。” “查出又如何?”道衍沉眉问道。 “擒住此人,囚禁北漠,不能留他在中原为害。”烛九尊坚定道“便依仗你一人和那些个江湖门派么?”道衍颇有不信,“以小道士当日的神通,天下能治住他的人不出五个,大胖子你武艺虽然不输他,可他轻功卓绝当年又在幽谷中悟出斗转星移,便是和尚怕也难擒住他。” “五个?”烛九尊扶须大笑,摇头道,“若是八年前,这世上还真有五人能够擒住这小子,可是如今…” “如今怎么?”道衍闻言一愣。 “便是指点我武功的老怪物,也奈何不了他。”烛九尊摇头叹气,“以现在的造化,若是这小子想逃,普天之下无一人能够擒住他。” 原来,当年烛九尊游历四方,遍步九州,在大漠之时巧遇马贼。此人心情豁达,侠义肝胆,便在北漠中孤身大战关外马贼,以一敌千,虽然惨胜却也落得经脉受损,武功尽失,昏死孤地。 等他醒来之后,面前却是一个自称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这老怪物目睹了烛九尊诛杀马贼的一幕,心有不忍,于是把他带到宫中修养,又点播他的武艺,散去繁杂不堪外家武艺,助他冲破樊笼自成一门。这才有了十二年前,烛九尊现世中原,临西州,闯幽谷,笑看长安武林大会。 “老怪物?”万昭仪还yù追问。 只见那烛九尊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总之就是老夫欠了那人恩情,如今要把小道士抓回北漠jiāo差。丫头和尚,告辞了,后会有期!”言罢,足下一点,出了楼去。 “和尚,你说…你说这小道士当真变成残害无辜,屠戮四方的邪人了么?”万昭仪叹气问道。 “红尘了然。”道衍亦是摇头难解,“且不说小道士是不是投敌叛国,可那这胖子说的话,和尚却难怀疑。”他轻叹一气,抬眼望着楼外昏暗的天空,“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天下又会起什么突变?” 长安茶楼,杂物侧房,两个小伙计听着此间江湖辛秘,不免心头突突,额间生汗。”徐…徐哥儿…真…真的有…有那魔头能够斩杀三千武林高手吗?唔…我也不知道,不过…不过竟然大家都说那黑袍道士的坏话,他定然是个大大的恶人!是吗?好了,这些个好汉闹完了茶楼,一会杨掌柜要上来查看,我们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否则晚饭可没了着落。哎呀!我把这茬忘了…“ 正文 黑袍又现(上)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一少年面容疾瘦,口中咳嗽连连,分明还有些小病未愈,却被一个中年男子提在手里,飞奔疾行。 “小乞丐。”那男子侧目看了手中之人,口气淡淡“你可藏了一部经书?” “我…我…”那孩子闻言一怔,似早有准备,想也没想脱口道,“我没藏,江湖传言那《玉虚真经》被个乞丐捡到,可天底下如此多乞丐,你们怎么认定偏偏是我?” “是么?”忽然,男子身后一美fù跟了上来,轻笑道,“天底下是有乞丐千千万,可这左手手背青色胎记的乞丐,怕只有你一个。” “你…你胡说!”小乞丐心有不甘,狡辩道,“你…你莫非走遍了大唐九州么?你怎么知道千千万万个乞丐中,没有另外几个手背还有这胎记。” “好了,小子。”男子也不答话,只是紧了紧提他的手,“等到了北漠孤寒,你自然会说。” “你!你们!你们不讲理!”小乞丐挣扎片刻,却是无能为力,他回头看去,只见那美fù温柔般看着自己,轻笑不语。小乞丐看的一愣,双颊却是有些发烫,“这…这婆姨好生…好生漂亮…怎的生个金发碧眼?莫非她不是中原女子?” 此言倒也不虚,这孤龙慈凤身为朔水十君,一人来自楼兰古国,一人出自波斯之西。 孤龙乃是百年前楼兰人氏,贵为亡国遗孤,楼兰灭亡后,他流落北漠独自飘零,几番收复旧部妄图复国,可到底天不遂人愿,却是屡屡失败,处处受挫。孤龙随后心灰意冷,离开部下,独自来到那金山脚下,本yù轻生,谁知机缘所得误入朔水宫中得先天古碑治国韬略,可他通彻这治国大道后,心中却是明了,楼兰之势如洪水绝提,万法不可收拾,不如让遗族民众分东离西,方能得其所在,安居乐业。孤龙心无复国之志后,便只是留在宫中看着天下大势分合变幻,心如止水。此番若不是不忘生下令追查这《玉虚真经》的下落,他也断然不会随慈凤出宫。 慈凤虽出自波斯之西,可并非波斯人氏,她自小生在战乱之中,贱卑为奴,侍奉那波斯的权贵富贾。三十年前,不忘生游离波斯,撞见这慈凤不堪凌虐侮辱,暗中下dú反主,而后流落波斯,东躲西藏,逃避官兵追捕。不忘生见这女子双瞳有神,心气甚高,便是生在这恶dú般的地狱中也依然不放弃自己的心xìng。于是,不忘生帮慈凤杀退官军,一路南下到了这北漠金山中,那时孤龙已在宫中有半年,二人一见如故,视为知己,慈凤天生对着yào草天赋异禀,于是不忘生传她医者古碑,号为妙医。 二人一者心xìng淡泊,一者外刚内柔,此番受了不忘生的口谕追回《玉虚真经》搜捕那萧衍的下落也非心xìng所至。这二人虽然各有所长,韬略本草,可武功根基却是不忘生所传授,一般武林高手也是难敌。 却说三人一路西归,半月后,便到了秦州境内。这日,小乞丐嫌那烈日当头,不肯赶路,非要寻个茶铺坐饮片刻,才愿启程。 “你…你们欺负小孩!”小乞丐坐在马车中,大声喊道,“我…我一路坐马车走山路,屁股都颠疼了!我…我要喝茶!要休息会!” “小子,你要闹腾,我可点你穴道,到时候便让你站不得也坐不得,笑不得也哭不得。”孤龙在车前执缰,沉声喝道。 “你…你…”那小乞丐被他一凶,嘴巴一咧,装作悲苦,哭闹起来,“我…我便是个没父没母的孩子…你们…你们就算把我抓了去卖钱…你们…你们好恶dú啊…” “臭小子,胡说些什么。”孤龙被他一言说的眉色陡沉,“老夫贵为楼兰皇孙,怎会捉你个小娃娃去卖?” “好了,释天。”慈凤见着小乞丐满头大汗,也瞧了瞧外面烈日当头,“这孩子没有武艺,又常年吃不饱穿不暖,身子弱些也是平常。”她缓缓伸手把握在那小乞丐的脉搏上,“肝火妄生,脾弱气虚。” 小乞丐被美fù握住脉搏,当下停住胡搅般的言语,缓缓低下头去,默默感受这母xìng温柔。 “哎…”孤龙释天到底是个心软之人,他心想此番虽然捉了这乞丐,可若是让他病出个一二,自己也心有不忍,“罢了罢了,前面似乎有个茶铺,去那休息半个时辰。” “恩。”慈凤点了点头,对着小乞丐笑了笑,“这下你可满意了?机灵鬼。” “我…我…”那乞丐的胡闹被女子看穿,不免羞得低下头去,“我…我是怕你们也…也累了…” 小乞丐越说越假,却是难以圆谎,美fù看他一眼,轻笑摇头,“释天,这一路驾车你也幸苦了,便去那茶铺暂歇片刻吧。” “媚娘,你这妙医便是心软,这小乞丐怕是诓骗我二人。”孤龙释天缓缓摇头,却也减慢马速,停了下来。 “罢了罢了,我瞧他平日里疾苦憔悴,也是心有不忍。”慈凤叹了口气,“到了,机灵鬼,还不下车?” “恩…谢…谢谢夫人。”小乞丐起身拍了拍屁股,不好意思道。 “好了,谢什么,我们可是捉你的人。”慈凤缓缓摇头。 小乞丐下了车来,还未行几步,却是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9 章 什么,又转头对那孤龙行了一礼,“谢谢…谢谢大老爷。” “大老爷?”孤龙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却是听到车中传来媚娘嬉笑的声音。 “这个机灵鬼叫我夫人,叫他老爷。却是怎么知道我二人是一对?释天这呆子平日里对我彬彬有礼,一般常人还真难瞧出端倪。”慈凤打趣轻笑。 小乞丐立于车下,耳朵听得分明,他见这二人虽然名曰捉人,可也没有刻薄待他,当下鼓起勇气,脱口道,“那…那是因为这位伯伯和…和你…你…和你心xìng互通,引为知己。” “这…”孤龙闻言一惊,不免心头明白过来,“我和媚娘虽然是夫妻,可平日里相敬如宾,这小子能够看出端倪,却是因为我二人言语不多,但是心xìng想通。” “算你这个机灵鬼厉害。”慈凤咯咯娇笑,也下了车来往那茶铺行去,“今日你随xìng喝,本姑娘高兴,只要你不尿裤子,这茶钱管够。” “好说!”小乞丐也是豁达之辈,当下朗声笑了两声,可还未走到茶铺,只见那铺中鼠窜般奔出十余人,皆是抱头低身,似逃命而去。 “怎么了?”孤龙眉色一沉,赶忙奔来,护在二人身前,“莫非有匪患?” “八年前,李恪登基,复江湖,开商道,励精图治。”慈凤摇了摇头,“按理来说,这里还是秦州官道,不该有贼人光天化日作恶。” “说…说的有理。”小乞丐听了个囫囵,可也点头同意,“这儿离那秦州城只有三十里,不该有匪患。” “天行你这剑法早已通神,剑心已成,我杨家的太始觅心剑传到你这一代,也总算光宗耀祖了!”忽然,一老者身着灰袍,鹰眉端鼻,双目凛凛,从茶铺中踏地闪出。 不多时,那茶铺一晃,刺啦一声,四分五裂,落了个七零八碎。随后,从茶铺中缓缓行出一人,素袍长袖,双目微闭,神韵怡然。 “叔父,你这剑意有太多拘泥,有违这太始觅心的剑意。”男子长剑负后,短刃在手,淡淡道。 “好,好!”老者似近古稀年岁,拂须笑了两声,欣然点头,“好啊,天行,你能够看透老夫的剑心有缺,不负这觅心之说!”话罢,眉色一凝,单足点地,“二十招剑招已过,该斗剑意了!” “杨…杨剑痴…”忽然,身后那破烂的茶铺中传来一声磕巴的言语,“你今日这状态还是一般,两年前我二人在长白山那一战,你却是高明三分!” 只见这破烂茶铺中,依然坐落这两桌茶客,当前一桌独影而座,此人浓眉豹眼,身长七尺,单手托刀,坐在木凳之上,虽然汉化说的结结巴巴,可双目透神,气势颇有不凡。 “苏我刀痴,你说的容易,我叔父用的也是太始觅心剑,他瞧得出我的招式,我也破的了他的剑法。所以我和他都剑招,每一招都似与他人过十招,轻易难有收放。”那姓杨的男子笑道。 原来,这杨昊天乃是杨天行的叔父,二人都是这前朝旧隋的皇脉。四十年前,李渊攻破长安一统天下,前朝剑神杨昊天夜半行刺含元殿,却被李世民言语阻下,二人谈论何事,至今无人能晓,只是后来这杨昊天折剑泯仇,常年护在李世民身边,成了他最得力手下。 八年前,李世民驾崩归天,杨昊天也得了自由之身,这才有了空闲寻自己的侄儿杨天行比试剑招,只愿这小子能把杨家的太始觅心剑发扬光大。 而这杨天行乃是天生的用剑奇才,不到二十年华便学会了观音婢的碧水剑意,得了幽谷独孤氏的宝刃,轩辕和八荒。这八年来,他被刀痴苏我日向缠着比试刀法剑招却也自得其乐,二人八年一共斗了十七场,无论谁输谁赢,他们寻一处静谧之地,闭关修炼,以备下次决战。春秋寒暑,这十七场都下来,杨天行稍胜一筹,剑心已成,苏我日向也不气恼,倒是佩服不已,也戏谑般称他为杨剑痴。 孤龙慈凤三人抬目看去,只见这一老一少,均是用剑高人,此番斗了剑招之后,又运起心神,jiāo汇剑意。只见那少年收剑负后,短刃归腰,二指一凝,双目陡睁,暴喝一声,“天元心剑!”话罢,烈风吹来,黄沙漫天,只把这官道的尘土刮的飞扬起来。可众人瞧得一愣,只有那苏我日向笑而不语,这杨天行和杨昊天均是单单立着,寸步不移,也没使出半招剑意,看的众人均是沉眉不语。 “恩?”慈凤一愣,“怎么光喊招式,不见其形?” “莫非是假把式?!”小乞丐挠了挠头,脱口道。 孤龙也是摇了摇头,虽不知所以,可也言道“不像假把式,隔着十丈也能感到刚刚二人的剑气,若是假的,这茶铺怎么连顶都掀了?” 孤龙慈凤一语言罢,本来那杨天行和杨昊天静立不语,可顷刻间,那杨昊天双目陡睁,却是退了两步,身形一晃,灰袍几声破音,抬眼看去,周身几番被无形剑气所破,肩头渐渐染起一片血花。返看那杨天行,眉色沉沉,喘着粗气,似也耗去不少心神。 “好,好!”苏我日向拍手笑道,“杨剑痴,你这天元心剑乃是剑意至高之境,可还不算剑心绝式,如此这般却也伤了这老头,看来你的剑用的更好些!”这东瀛刀痴虽然在中原待了八年之久,可汉化却还是囫囵难全,便是夸人也是直白说来。 “好。”杨昊天点了点头,叹道,“剑招斗了个平手,剑意老夫输了半招,下面该是一试剑心。天行,你刚刚说老夫剑心有缺憾,此番便证明给我看看吧!” “叔父…”杨天行闻言漠然片刻,却是摆了摆手,叹道“请恕侄儿不能全力以赴…这剑心的比试…不比也罢…” “什么?”杨昊天听的一愣,双眉沉沉难解… 正文 黑袍又现(下) “叔父…”杨天行闻言漠然片刻,却是摆了摆手,叹道“请恕侄儿不能全力以赴…这剑心的比试…不比也罢…” “什么?”杨昊天听的一愣,双眉沉沉,“天行,莫非你练成这最后一式?” “太始觅心剑最后一式,劫心成剑,所谓渡劫红尘,心xìng成剑,杨家太始觅心剑之所以难有大成,便是这最后一式,毫无剑招可言,皆是自己的剑心而出。所以两百年来,我杨家每个传人的剑招均不相同,也是因为他们的心xìng不同。”杨天行缓缓道。 “那天行的心剑又如何?”杨昊天闻言大喜,脱口问道。 “自在逍遥,剑心不困。”杨天行定定道。 “好,好!”杨昊天扶须大笑,欣慰不已,“剑客便是剑客,需要以心养剑,不存咋念,老夫前半生便是困在这权术之中,后半生也脱不开旧怨。”老者缓缓摇头,“罢了罢了,我杨家后人已出,太始觅心剑必将威震九州。” “威震九州,不如寻一宿敌,让这剑得以出鞘。”杨天行淡淡道。 “好小子,这八年不见,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杨昊天点头道,“既然你已练成劫心成剑,老夫就不和你比这剑心了!天下,这九州苍穹广阔不便,今后的路,你还需守心而行!” 杨天行听出自家叔父话中含义,拱手答道,“不送!” 杨昊天笑了笑,又瞥了眼孤龙和慈凤一眼,身影一晃,去了踪迹。 “这二人怎么比剑也不拔剑?”小乞丐打着哈气,摇着脑袋,“说来说去都是互相吹捧,没趣没趣。” “宫主说,这剑客的最高境界便是以心成剑。”慈凤皱眉道。 “嗯。”孤龙点了点头,“刚刚这小子的无形剑气,便是我二人都觉察不到,说明此人剑心已成。” 三人言语两句,忽然见那茶铺之后又爬出三个道士,可这三人鼻青脸肿,不敢走那大道,却是向着茶铺外的树林逃去。 “三个乌龟!哪里走!”苏我日向大喝一声,长刀在手,足下一点到了三人面前,“想趁我看比武的功夫逃走,你们三个乌龟,不放人便想走么?” 原来,这三个道士不是他人,正是那甄云观的震尘子、震离子、震男子,此三人这三年来也得知《玉虚真经》流落江湖,于是便四处抓捕那乞丐叫花,希望从中发现那左手手背有青色胎记的小乞丐。这日,三人大闹秦州城,搜捕乞丐,却不慎被杨天行和苏我日向二人撞见,一顿dú打不说,还逼迫自三人签字画押,释放那无辜的乞丐叫花。 “苏我兄,这三个乌龟让他们滚吧,那甄云观在何处我心中有底。”杨天行笑了笑,“尔等三人回了道观需速速放人,否则下次被我见着。”说着,他故作狠状,单手一横,只把那三个牛鼻子吓得连连磕头,不敢出声。 “滚吧!”苏我日向点了点头,让出了一条路。三人这才连滚带爬,逃出茶铺。 “苏我兄,咱们是现在接着比试,还是去那秦州城喝些水酒再来?”杨天行爽快道。 “杨剑痴,你刚刚才消耗了内力,我现在和你比胜之不武。”苏我日向坚定的摆了摆手,忠厚xìng子一表无遗。 “我就知道你这刀痴会这么说。”杨天行笑道,“走走走,咱俩去秦州城再喝个痛快!” “哎…好好的一个茶铺。”小乞丐此刻却有些郁闷,“我还说去歇歇脚,饮些茶水,谁知道被这几个江湖土匪闹得,小二店家都跑了,谁还做这生意!” “嗯?”杨天行和苏我日向闻言一愣,不免回过头来打量了这小乞丐片刻。 “小子,别多嘴。”孤龙赶忙伸手一拦,生怕这小乞丐惹上对面二人。 “小乞儿说的不错。”慈凤摇了摇头,“这比武怎么还在茶铺,让人家店家还怎么做生意。” 杨天行和苏我日向听了对方言语,也心知有些不妥,可此刻那茶铺店家早已溜之大吉,他二人想给些银钱做补偿,却也无从下手。 “杨剑痴,我二人的确给这茶铺添了麻烦。”苏我日向掏出一锭银子,“你认识那店家么?” “我自然不认识。”杨天行也无奈摇头,笑道,“这茶铺明日必定还开,我们不如先去喝酒,等这店家回来再论。” 小乞丐听了二人对答,双眼鬼机灵般转了转,也不等那孤龙言语,几步行了过去,笑道,“我认识这店家,不如你二人把银钱给我如何?” “小乞丐?”二人闻言一愣。 “你当真认识那老掌柜?”杨天行狐疑道。 小乞丐赶忙点了点头,那孤龙心知这小乞儿定然是想骗那银钱,几步抢上抓住少年的手,沉声道,“小子,勿要多生事端!” “机灵鬼,这钱可是拿的不义。”慈凤淡淡道,语气透着责备。 “我…”小乞丐被说的双颊发烫,心知被二人看穿,“我以前流落过着秦州,自然认识者老掌柜,你们怎么说我骗钱?” 苏我日向也摇了摇头,似不相信。 “小子,你再胡言乱语,我可点你的哑穴!”孤龙怒道,他本意擒这小乞丐北上金山,今日答应他歇息片刻已是仁至义尽,此间杨、苏二人都是难得的高手,若是惹上麻烦,怕是大大的不妥。 “我,我没有撒谎!”小乞丐狡辩道,“我是看那老掌柜可怜,才帮他转送银钱!” “哼,你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帮什么老掌柜。”孤龙眉色一沉,已然不耐烦,左手一提,抓起了那小乞丐。 “放开我!”小乞丐稍觉面上颇有些挂不住,不免挣扎起来,扑腾不止。 “老实点!小子!”孤龙喝道,慈凤生怕这小乞丐羸弱不堪,急忙脱口道,“释天,点了他的穴便好,不要为难他了。” “媚娘,这小子撒泼厉害的紧…”孤龙一语未完,杨天行和苏我日向均是双目一凝,“咦”了一声。 “杨剑痴,你瞧那少年的手背!”苏我日向出口道。 “莫非…”杨天行此刻也察觉出了异样,只见那小乞丐撒泼耍赖,却把手背上的胎记显露了出来。 “偷了《玉虚真经》的小乞丐?!”苏我日向瞧得一惊,“杨剑痴!” “阁下看似不是我中原人士。”杨天行双目一沉,行了过来,“莫非也是为了那《玉虚真经》动手抓人?” 孤龙慈凤也不答话,对视一眼,陡然身法转开,只见那慈凤双手齐出,八支凤钗寒芒一点,顷刻破空而发,尽取对方前身大穴。 “当心!”苏我日向暴喝一声,菩提情长刀出鞘,双手紧握,舞起劲风层层,紧紧守住自己身前。 那慈凤却不罢手,秀指一捏,七八根凤钗又出,轻功流转漫步,配合着这凌厉的暗器,实如一场铁雨利芒,把苏我日向困在其中。 “苏我刀痴!”杨天行瞧得大惊,竟不知这二人也是当今高手,赶忙拔剑出鞘,点足赶来。 “小子,你剑法不错,让我试试?” 杨天行还未踏出两步,眼前人影一晃,一把金剑刺的他竟有些睁不开眼,“什么?!” “看招!小子!”孤龙沉声喝道,金色剑花铺天盖地,却又藏不住中间那夺命一点。 “虚虚实实,yīn阳之道…”杨天行双目略扫,明白几分,当下也不硬接,短刃轩辕护在胸前,后足点地赶忙退了几步,“大叔,你这剑法出自道门?” 孤龙闻言一愣,却不想自己这君王孤剑的第一式“归兵九州”被对方看破,“好小子!眼力不错!” 杨天行笑了笑,言道,“你这一剑虚实相生,势取yīn阳相协,招现漫天锐气化为中心一刺,不愧名为“归兵九州”,当年其秦始皇收尽九州铁,铸成金人十二,势压天下苍生,戳尽八荒锋芒。可是…”说完,他笑了笑,轩辕随心归袖,八荒一dàng震开“可是秦王收天下之兵故事的最后,还是亡了国!” “什么?”孤龙一愣,还未多想,面前这男子已然持剑攻了过来,招招不离自己剑法的软肋,却生生把这层层不穷的剑花压了回去,逼的自己金剑受阻,只能堪堪在半丈之间游离,“这小子…莫非看穿了我的剑术?” “大叔,你这剑法不错,就是碰上了对手!”苏我日向刀风气劲,层层震开,牢牢守住自己的周身,此刻见了那孤龙的剑法被杨天行压了势头,不免笑道,“这杨剑痴的剑法名为觅心,看穿了也是自然。” “是么?!”孤龙心xìng淡泊,可此刻却颇有不悦,赶忙招式一转,金剑似要脱手,可却将脱未脱,仿佛有了灵气,成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0 章 条金龙般顺着他的手臂摆动而发。此招一出,孤龙的剑势却是难以预料,纵然是退身躲避,可那剑却似活了过来,独自转守为攻,好不骇人。 “哦!?”杨天行笑了笑,反手一摆,长剑八荒归鞘,短刃轩辕出袖,“大叔,你这招又叫什么?” “尊无二上”孤龙淡淡一语,退了两步,也不再守,身法一转,几步抢出,却是反攻而去,可那金剑又似懂得用剑者的心思,虽然取了攻势可还是收得几分御劲。 “尊无二上,唯君此主?”杨天行朗声大笑,也瞧出这剑法来由,“你是把手中的金剑当做了麾下干将,自己却成了那独一无二的君王。”他一语点破这剑招的含义,孤龙使的这式,是那御剑而发的高招,用剑人成了至高无上的君主,金剑便是那征战四方的猛将,一剑分两心,招式攻守兼备,诚然是不多得的好剑法。 “不错!”孤龙点头赞同,金剑随着他的攻势招招凌厉,却又不失守护用剑之人的余地。 “我来陪你耍耍这御剑的招法!”杨天行笑了笑,短刃轩辕几转入了那金剑的招式内。 抬眼看去,只见那金剑似一条游龙出世,霸道凛然,牢牢罩住那羸弱的短刃。反观杨天行的轩辕短刃,便像一只被蛟龙围困的苍鹰,孤傲又坚韧一般在那缝隙中穿chā迂回。可不出片刻,二人剑招过了第八招之时,只闻“叮”的一声,那金龙似迷了方向,竟被这区区短刃逼回了孤龙的手中。 “什么?!”孤龙剑招受阻,气息一顿,不免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好小子!又破了我的剑招。” “你这御剑之法虽然高超。”杨天行破了对方剑招,回身飘摇两步,笑道,“可是你于那金剑而言是君王,金剑于你而言是臣下,身份有隔,自然不能全意想通。”他笑了笑,举起手上的短刃轩辕,“我这短刃可是我的知己,便如我的手足一般,不分彼此,不分尊卑。尊无二上,唯君此主。可我的御剑却是,混元天地,知己此心。你输了。” “好!好个混元天地,知己此心!”孤龙叹道,“不错,臣下纵然是忠于君主,可也时常难以懂得他的心思,做个朋友倒是省心,引为知己怕是最高的境界了。”话罢金剑回腰,拱手道,“我和妻子南下中原也是为了找出一个人的下落,并不是为了抢夺这《玉虚真经》,再者,此经书也是出自我们朔水宫中,还望足下不要chā手!” “释天?”慈凤一愣,竟不知这孤龙已然认输,她眉色一紧,收了暗器回到男子身旁,“你输了?” “不错。”孤龙诚然点头,指着杨天行道,“媚娘,你也瞧见了这小子的剑意,我输的心服口服。” “可是宫主jiāo代的事情…”慈凤有些着急,生怕自己的丈夫被不忘生责罚。 “他二人都是豁达之辈,我想若是说明实情,他们定然会明白我们的苦衷。”孤龙叹了口气。 “愿闻其详。”杨天行见二人也算忠厚之辈,当下收了兵器,拱手道。 苏我日向听了个囫囵,可也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也学着杨天行那般抬了抬手,说道,“愿意听你们说说!”他汉话不好,可也是磊落之辈,此刻面色正气,脱口而出,不免引得小乞丐捧腹大笑。 “什么愿意听你们说说!哈哈哈,人家那叫愿闻其详!”小乞丐笑道。 孤龙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原由,只把二人听得一惊。 “萧道长在漠北杀了武林人士三千有余?!”杨天行哑然瞪眼。 “不错。”慈凤点头道,“他的主子李泰被人设计杀害,怕是和那些武林人士有些干系。” “此事我们也是猜测。”孤龙沉声道,“还有一种说法便是这李泰的确死在突厥人手上,萧衍回营召集武林好汉出兵救人,可是他们贪生怕死不敢妄动,所以…” “所以萧道长就杀了他们一营的人手?”苏我日向也是不解,“萧道长在幽谷曾救我一命,不像那般嗜杀之人…” “人心难测。”慈凤摇了摇头,“不论他为何杀这三千多人,总之这人的的确确是死在他恶手上。” “不错。”孤龙点头道,“这是宫主亲眼所见,他赶到营地之时,萧衍刚刚斩罢那最后百余人,浑如血魔,煞气吞星。” “你们宫主觉得他失了心xìng,所以要把他抓到那什么什么朔水宫中?”苏我日向挠头问道。 “本来人是抓到了。”慈凤叹道,“萧衍一人孤身杀了三千多武林好手,内力早已干涸,就是爬的力气也没有…” “那怎么又被他逃走了。”杨天行不解道。 “此事也是宫主一时心软,他见萧衍双目已瞎,经脉受损,于是便把他独自留在宫中,外出追查另外一人去。”孤龙答道。 “另一人?”杨天行不解。 “那个人是执往君,你二人不识,不说也罢。”慈凤接口道,“却说那萧衍虽然身中剧dú,双目已瞎,经脉受损,可他独自待在宫中的两年却被他悟出了一门独有的心法。” “是什么?”苏我日向见了武功奇闻,好奇顿生,脱口问道。 孤龙解释道,“他本来是那不得道门,覃昭子的传人,玉虚心经已然练到第九层,丹田化于周身百穴,顺发逆行不拘常理。” “可这次,他却不仅仅困于这经脉行走,便是心脉血液也被他炼到顺逆相合,百纳周身。”慈凤叹道,“他这一门内力练成之后,纵然不是宫主的对手,可是武艺也更上一层楼,只要这小子想跑,天底下已然没有人能困得住他…” “好家伙!”苏我日向拍手笑道,“萧道长好厉害!我还说我刀法精进不少,下次见面定然可以胜他,没想到他又悟出了新的武学,厉害厉害!” “可他毕竟杀了三千多人…”杨天行想起萧衍那日大闹武林大会,可也不曾残害无辜,此次江湖好手随军出征,纵然有些宵小之辈,可毕竟为国出力,这一怒杀了三千人,诚然有些不妥。 “此人有祸乱天下的本领,所以我们宫主下令必须抓住他。”孤龙回道。 “于是,我们才南下中原。”慈凤接道,“我二人听闻萧衍为了武艺更上一层楼,所以在踏遍九州杀了百余天机府的主事。” “这事我也听闻。”杨天行点了点头,“江湖传言,萧衍投敌叛国,打算再夺经书回报突厥…” “我认为萧道长不是第二种人,可是为了那李泰冲冠大怒倒不是不可能…”苏我日向也明白这李泰便是李川儿,她和萧衍相携相伴,情义自然不言而喻。 “那你二人什么打算?”杨天行拱手问道。 “竟然萧衍为了经书,这小乞丐又知道经书在哪,所以我二人打算先北上金山,诱使萧衍…” 孤龙话未说完,忽然一阵寒风挂起,直把众人吹得一凉,夏末凛风着实少见。 “嗯!?”杨天行似有所察,可还未开口言语,只觉头顶一道黑影飘过,眨眼去了踪迹,等四人回过身来,那小乞丐已然落在五丈之外,一个黑袍道士的手里。 “什么!?”四人同时大惊。 “萧…萧衍?”孤龙背脊生寒,知道此人已成绝世修罗,煞气暗吞天地,今日如若动手,他和慈凤二人必将殒命。 “萧道长!别来无恙!”杨天行稍定心神,也是寒意凛凛,自己八年来武艺大成,便是杨昊天也和自己斗了个不相上下,可如今黑袍道士身法形如鬼魅,不动声色就在四人中间把人夺取,诚然出了自己的意料。 “道长?!”苏我日向却是双目一沉,“你真是道长?” 话音刚落,黑袍道士转过身来,面纱斗笠,不识面目。四人听闻这萧衍双目已瞎,怕是为了掩人耳目戴上了面纱。 黑袍道士拍了拍那小乞丐,耳根一动,望向官道另一侧,当下也不答话,抓起小乞丐便疾行而去。 “好快的身法!”杨天行和苏我日向对视一眼,刚要抬腿追去,只闻身后言语传来,“慢!” “怎么了?”杨天行身法一滞,停了下来,“莫非你们不是为了追查萧衍的下落么?” “追查自然是要追查。”孤龙沉眉道,“可是你也瞧见了,他的轻功快过我们所有人,你怎么追?” “那也不能让萧道长就这么走啊!”苏我日向焦急道。 “别急!”慈凤笑了笑,玉手一翻,现出一个香囊,“我在那小乞丐身上放了些草yào,你们和萧衍都闻不见,可是我却可以。” “什么?”苏我日向觉得好不神奇,口无遮拦道,“你的鼻子比我以前养的大黑儿都厉害!” 慈凤知他是东瀛人士,可也不免白他一眼,接着道,“萧衍神通绝世,不如我四人结个伴,若是遇见了,也好问他个究竟。” 杨天行思索片刻,也只能点头,“萧衍的踪迹只有你能找到,可是你二人却不是他的对手。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多谢二位相助!朔水宫感激不尽!”孤龙抬手道。 “有人来了!”苏我日向眉色一凝,望向官道一旁,不多时,只见十七八个护卫打扮的壮汉催马赶到,当头一老者白须凤眼,面色yīn暗,沉眉冷冷看着自己。 “吁!”那凤眼老者扫了几眼,yīn声问道,“刚刚你们可见一个黑袍道士经过此地?” “公治长?”杨天行认出来人,一步踏出,“欺师灭祖的狗东西!你找萧衍做什么?” “放肆!公治长大人是当朝国师!尔等竟敢出言侮辱!来人!”另一大汉似护卫头领,当下喝道。 “诶!不必!”公治长摆了摆手,也知这杨天行武艺高超,当下冷笑道,“找萧衍做什么,自然是为了抓了他,再杀他的头!他抢了圣上的经书不说,还投敌叛国,罪不容诛!” “是么?”杨天行不屑冷哼,也不言语。 “罢了,你们这些个江湖好汉,整日打打闹闹,也不知天下何如。”公治长讥讽一句,也不停留,当下带着众护卫向那秦州城赶去。 “二人,事不宜迟,我们也出发吧。”慈凤提醒道。 “嗯。”杨天行和苏我日向对视一眼,也随着二者向那黑袍消失的方向行去。 片刻,官道茶铺落得个冷冷清清…… 正文 青山再出(上) “这…这是哪?”一个小乞丐朦朦胧胧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只见身处秦州城的酒楼之中,当地有名的皮影戏和捏糖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还未等他再言,忽然面前多出了一张纸条。 “别多事,否则小命不保。” 小乞丐看的背脊发凉,不禁咽了咽,抬头看去,一个黑袍道士斗笠面纱,冷冷坐在自己对面。 “他…他是那个恶贼萧衍?”小乞丐心头一惊,不免寒意顿生。 那黑袍道士也不答话,左右探了探四周,而后直直的盯着他,指了指面前一碗阳春面。 “那叫媚娘的姨娘说这恶贼是个瞎子,没想到,他还是个哑巴。”小乞丐叹了口气,可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疼,也是忒不争气,“好,我吃就是了,你可别杀我。”他拿起筷子嗅了嗅面前的阳春面,汤水细面,美味扑鼻,“好手艺!”小乞丐也不多想,当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喂!老头!昨日的赌帐该算了!” 片刻,酒楼外行来七八个大汉,虎背熊腰,环眼怒目。 “这…你们…你们怎么找上门来了…”那年轻的掌柜赶忙作揖倒茶,“不是说了,宽限两日么?” “两日?”带头那大汉冷笑道,“你白纸黑字,输了两百雪花银,还叫我们宽限两日!?” “可…可现在拿不出来啊,虎爷劳烦宽限两日…”年轻掌柜拱手行礼。 “我说李掌柜,不是我难为你,昨日喊你别赌了,你非要借钱再贪两局,又不是我逼你!”那虎爷摇头道。 “原来是这掌柜贪赌。”小乞丐边吃边听,“人家白纸黑字,倒也不是无理取闹。” 想到这里,小乞丐眉色一转,瞧瞧对那黑袍道士说道,“喂…我…我听那慈凤说过…你…你虽然喜欢杀人,可也嫉恶如仇。” 黑袍道士站起身来,似冷冷看着面前的小乞丐。 后者心头一咯噔,结结巴巴道,“慈凤…慈凤还说你精通赌计…不如…不如帮那个掌柜…出…出出头?”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灯,他心知萧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若是被孤龙慈凤擒住也好,可现在落到了萧衍的手里,他怕是十死无生。所以这小子便想借着萧衍的xìng子,让他和这些个大汉比试比试,自己也好借机溜走。 “喂…你…你怎么又点我穴道。”小乞丐还未听到对方答话,只见这黑袍道士两指齐出,点中自己的肩头穴道,而后劲力一提,抓着自己往酒楼外行去。 “你!!!”小乞丐见着此地人多,想借机闹事,可还未再言,咽喉一怔,却是又被点了哑穴。这怪人到底想干什么!一路抓着我往城里走,他若是严刑逼供我,不是应该去那郊外荒无人烟的地方么? 这城中可都是他的通缉画像啊,莫非萧衍这魔头是个痴傻?还是故意为之?更奇怪的是,这一路从官道进城,这魔头竟然也不问自己那经书的下落,却只是点了自己的穴道,一路飞奔。 小乞丐想着想着,心头疑虑重重,好不难解。过了片刻,只见那黑袍道士带着自己到了秦州的官府外。 “见官?!”小乞丐心中一愣,“我…我是不小心捡了本劳什子经书…是不是这恶贼的先不说,他自己不就是投敌叛国的魔头吗?莫非还准备让官府发落我偷盗之罪?”多的不说,那衙门口的告示前,正印着萧衍的画像,以及诸多恶行。 “莫非…莫非他要杀官府的人?”正当小乞丐琢磨之时,那黑袍道士身法一转,到了衙门口的告示前,两指急点,把通缉自己的画像收入袖中,而后冷刃出鞘,横刀一斩,衙门口轰然一声,告示栏倒塌在地。 “何人敢在衙门口撒野!?”片刻,那府衙内的差人声音传来出来,小乞丐心头胆颤,生怕要见着萧衍大开杀戒,可顷刻间,自己身形一轻,却又被那黑袍道士抓着往城外逃去。 “这…这恶贼莫非痴傻?”小乞丐被那黑袍道士提在手中,心中莫名其妙,“他大开杀戒也罢,若想隐藏行踪干嘛要惊动官府,而后再逃窜出城?”还未在想,不然额间一凉,却是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1 章 士一指抚来,小乞丐顿时眼前一黑,又昏死过去。 。……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小乞丐觉得有些凉意,可身上轻轻的似又盖上了一层薄纱,遮了几分寒。 “这…这又是…又是哪?”小乞丐咳嗽几声,缓缓坐起身来,“我…我睡着了?”他摇了摇脑袋,举目望去,不免垭口难言。只见自己身处一座竹亭之中,四周皆是碧蓝映天的湖泊,此刻亭外冷风淡淡,淅淅沥沥下着细雨,偶尔那风大了些便刮了几点雨露惹在自己的面色,透着点点寒意。 “该你了。” 忽然,小乞丐耳旁传来飘渺之音,他赶忙转头看去,只见自己两丈之外,坐着一对黑白男子,手执石棋,点点落子。 “好,这一子不仅落的好,更把你这黑子变成一幅画,祥和平静,不争杀戮。”白袍男子笑了笑,也执起一粒白子,似在思考。 “你…你们在…在做什么?”小乞丐一语问出,他自然明白这二人实在下棋,可自己不是被萧衍抓走了么?怎么到了这地方? 那白袍人闻言轻笑,也察觉到小乞丐转醒,当下淡淡道,“我在和你这朋友下棋,你一路奔波来到这青山下,不如先歇息会,稍安勿躁。” 那黑衣人也回过头来,依然面纱遮蔽,不识面目,可似说着和他白袍人同样一般话语。 “这…这萧衍认识那白袍人?”小乞丐心中嘟囔,细目看去,二人落子点点,心静如水,仿佛融入了这烟雨清湖之中。 忽然,只见周围林子飞起几只白鹭,黑白二人同时侧目轻望,似听出什么。 “哼!躲在这下棋!臭小子让老夫一顿好找!” “吁!” 片刻,十余骑侍卫策马赶来,立在那亭外湖边的岸上,再过一会,林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只见孤龙慈凤以及杨苏二人也赶了过来。 “都来了。”白袍人淡淡说完这一句,最后一子落下,“你输了。” 那黑袍人点了点头,也不言语,缓缓立起身来,望了望湖边的一众人,忽然袖袍dàng起,足下几点,踏在碧蓝涟漪的湖水上,飘然而去。 “什么?”小乞丐瞧得一愣,“这…这恶贼不是为了抓自己来的么?怎么下棋输了一局,就独自走了?”他望了望湖边众人,已然施展轻功纷沓而来,而面前这白袍人依然静静坐在原地,也不抬眼,“莫非?莫非这魔头害怕这些仇家?这…” “哼!好个青山派,居然和这投敌叛国的恶贼有瓜葛!还私下放他逃生!”当头一人凤眼寒眉,yīn声yīn气,几步踏水疾行,一掌破空而发。 小乞丐还在恍惚回神之中,只见那白袍人左手端起茶水,淡饮半口,等那凤眼道士到了面前,右手轻出,缓缓拍出一掌。 “嗯?”那凤眼道士怪叫一声,前足踏着亭中的围栏一停,回身飘摇几步,停在小乞丐的身旁,“三年不见,你这青山空冥决又上了一层楼?!” 那白袍男子笑了笑,缓缓起身,负手而立,“还要试么?” 正文 青山再出(中) “离凡!你以为你仗着秦州的万民书免了灾祸,又夺下武林盟主,就可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么?”公治长冷冷道。 小乞丐闻言一惊,赶忙仔细打量过去,这白袍人,长相儒雅,略显瘦削,一双眸中沉稳淡淡。原来,这白袍人正是那青山派的新任掌门离凡,他自从八年前的武林大会之后,苦心专研潜龙叠影手,又从传派之宝乾坤玉中得到青山空冥决的法门,而后回到师门重整旗鼓,迎娶长孙凌儿为妻,接任青山派第二代掌门的职位。这日他本在门中清修,怎知有弟子通报那修罗黑袍萧衍约他在山脚观心亭对弈,他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前往,见见这位故人。 “公治长,这萧衍是江湖中人,既然是江湖中人便有江湖中事。此事,我青山派自有办法,你朝廷若想chā手,可自己去追他问个究竟。”离凡冷冷道,片刻又见孤龙慈凤等四人也赶了过来。 “杨兄!三年不见!”离凡抬手笑道。 “离掌门!这区区三年,你却是武艺更上一层楼了!”杨天行也恭敬回道。 “不敢!”离凡打量了几人片刻,不解问道,“诸位都是追这萧衍而来的么?” 公治长见这离凡心有旁骛,当下身法急转,偷袭而来。那离凡心有察觉,也不是回头,只是左掌淡淡拍出,纵然这公治长身法骇人,也脱不出离凡的掌风。 “这小子!返璞归真?!”公治长心中一惊,“我服用了三年的元婴丹,竟然还敌不过他?”这老头左右腾挪,可离凡的掌法虽看似平平一拍,却又模糊般化为千百劲风,紧紧把自己罩在樊笼之中,“好小子!潜龙叠影手已然到了通神的境界!” “还要再来么?”离凡一掌又逼退那公治长,侧目一撇,冷冷道,“狗东西就是狗东西,便知道暗中出手。” “敢问阁下,可否将这小乞丐jiāo还于我?”慈凤见着此间杂乱,心知不妥,赶忙出声道。 “哦?”离凡清眸淡转,打量女子片刻,“夫人也为了那《玉虚真经》?” 杨天行摆了摆手,当下把这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这…”离凡眉色一沉,自然也听闻过这萧衍屠戮三千无辜,投敌叛国的传言,而当下九州十几郡都有修罗黑袍的通缉告示,他也是明白其中缘由。 “小子,你功夫好也没用。”公治长冷哼道,“我现在就回长安禀明圣上,纵然你是武林盟主,也脱不得干系!要知道,这萧衍对朝廷而言,是投敌叛国的罪人,对武林来说,是残害同道的魔头!于公于私,你放了他走,都是罪无可恕!” “离某今日和他对弈在先,这放他走的话,从何说起?”离凡笑道,“我得知这萧衍出现在了秦州,便下山来寻,他约我以这小乞丐和经书为质,对弈黑白。” “结果如何?”孤龙焦急问道。 离凡笑着指了指那小乞丐,“正如阁下所见,在下侥幸赢了两子,这小乞丐和经书都没有被萧衍劫去。” “如此么?”公治长双目几转,计上心头,“那还请离掌门深明大义,把这《玉虚真经》归还朝廷吧。” “朝廷?”慈凤心头不屑,冷冷道,“这经书明明就是我宫中遗宝,什么时候成了你大堂朝廷的东西?” “不错。”离凡也点了点头,笑道,“这经书是不是大唐的暂且不论,可他却是覃昭子的遗物,是不得道门的传派之宝,自然也是江湖的事,此事就不劳朝廷chā手了!”话罢,袖袍一摆,携着小乞丐,说道,“这小乞丐和这经书暂且由我青山派保管,也免去江湖上众多血腥杀戮。” “你!”公治长双眉陡立,心头怒骂,可他知道此时的离凡武艺早已在他之上,若是动起手来,纵然自己背后有李恪撑腰,也会吃些暗亏,“哼!也罢!便让你青山派保管,明年的武林大会,是圣上所办,我看你青山派来是不来!到时候,若是圣上问起这经书下落,我倒要看看你离凡怎么作答!” 话罢,公治长冷冷扫了众人几眼,愤哼一声,轻功几转回到了岸边,与一干侍卫策马离去。 “阁下…”孤龙有些焦急,纵然见这公治长不敌对方而罢手,可还是脱口问道,“阁下,我和慈凤二人为了追查这萧衍的下落,南下千里而来,此番阁下武艺盖世,却放了萧衍逃走…”他说到这里有些不悦,沉眉道,“素问青山派是中原侠心之首,怎的今日却放一罪人离去?莫非因为是故人?” 离凡淡淡看着孤龙,过了许久,才回道,“离某和他的确是旧相识了,可也不会包庇罪人。这萧衍被朝廷通缉是真,可离某还未查明真相,就目前来看,引起这江湖许多争端杀戮的便是两样东西。” “《玉虚真经》和萧衍本人。”杨天行脱口答道。 “杨兄所言极是。”离凡点了点头,“这些年来,江湖上为了争夺这长生不老的《玉虚真经》掀起不少血雨腥风,争端杀戮。而更有众多门派指望用这《玉虚真经》引出萧衍,拿他试问。” “那…”苏我日向眉色一沉,也明白几分,“莫非离掌门的意思是?” 离凡点了点头,“今日我下山来见这萧衍,也是唐突,便是我也没料到,他会约我对弈黑白,决定这经书归属,如今萧衍奇差一招,被我赢了经书,也正好免去这经书的杀戮。” “萧道长心思机敏,断然不会做这徒劳之事。”杨天行沉思道,离凡为人正气,便是和那古禅寺的新任掌门竺道生一般,为了化解江湖争斗,保下经书,可是萧衍为何这么做? “不错。”离凡点头赞同,“可既然萧衍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对弈棋盘,离某陪他一遭也是无妨,更何况现在经书和乞丐有我青山派的庇护,便是朝廷怪罪也有一年的余地可以斡旋。” 离凡淡淡言语,可心头也是百思难解,“这萧衍似故意把经书托付给我,而他似乎也在用这经书企图引出某人…”他心头思量片刻,可也难明其意。 “那阁下是什么打算?”孤龙追问道。 “这萧衍为了抢夺经书杀了几百人,今日便是输给了阁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慈凤沉眉道。 “无妨。”离凡点了点头,“那在下就在青山派恭候他的大驾光临,也正好问清楚这仇怨的原由。” 杨天行和苏我日向对视一眼,均觉得此事怪异不已,若萧衍真的想夺走经书,北上献宝,又怎么会唐突般找这离凡下棋对弈?还似故意一般,把经书输给了对方。 “嗯…”孤龙慈凤也心觉此事怪异不堪,思量片刻,孤龙脱口道,“既然如此,还请离掌门允许我二人小住青山派,若是再遇上萧衍,也好回复宫主的口令!” “嗯。”离凡想了想,点头应允,“如此也好,你二人能一路追着萧衍而来,定然武艺不差,若是到我青山派来,也可防止萧衍来偷书。”他口中言语如此,可五人心头皆知,若是萧衍真的为了经书而来,又怎么会先输给这离凡,再趁机偷书? “如此这般。”杨天行和苏我日向笑了笑,“那我二人也叨扰了,萧道长和我们也是旧友,此事我们也想弄了明白。” 离凡笑了笑,答应道,“好,江湖上的剑神刀神都入驻我青山派,鄙派可谓屏蓬荜生辉!” “还请离掌门带路!”孤龙慈凤双手一抬,恭敬道。 “请了!”离凡大袖一摆,引着众人向那青山派而去… 。…… 小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这百年历史的青山山门,抬头望去,大殿沉木横梁,延绵石砖碧瓦,院落四方而立,浩然世间正气,又上百十台阶之后,殿门口缓缓行了十余门徒,拱手行礼。 “恭迎掌门回山!”众人朗声道。 “你们面色焦急,可是派中有何变故?”离凡沉眉问道。 “禀掌门师兄!你下山一个时辰后,那中原武林的几大门派纷纷登山拜访,似…”那弟子有些犹豫,也不敢妄作猜测。 “但说无妨。”离凡正定道,身后那孤龙慈凤,杨苏二人却是有些狐疑,不知出了何变故。 “几家门派,千百余人怕是为了萧衍那魔头而来!”弟子焦急解释,“他们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今日午时,掌门要下山和那萧衍恶贼对弈黑白,于是一月前就从各地纷纷赶来。” “一月前就得知今天的消息?”离凡闻言一愣,好不奇怪,“莫非萧衍算好了时日,今天约我下山对弈?” “离掌门,事已至此,不如去问问那些个门派,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天行脱口道。 “不错。”孤龙慈凤也点头赞同。 “嗯,有理。”离凡点了点头,带着一干人等往那大殿行去。 不出片刻,众人随着离凡步入了青山大殿,只见那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五仪山、司空派、金海帮等人列座在左。离凡侧目看去,冲虚观、白马寺、百花楼、福镖门、长歌坊,这些个往日的大门大派虽然折了人马,掌门更替,衰败难起,却也为了这经书纷沓而至。所来之人虽不过千,可这大唐九州数上名号的人物,却是都到齐了。 “启禀掌门师兄!山门外那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也前来拜访!”青山派唐云拱手道。 离凡左右环顾四周,不露声色,带着众人往殿内行去,“来便来了,让他们进来吧。”男子语气淡淡,双袖负后,缓缓行到了主座之上,端端坐下,目色一凝看着在座众人。 “杨刀痴。”苏我日向瞧瞧拉了拉杨天行,“好家伙,架势不小啊!” “不错。”杨天行低声点头,“你看左边那些个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了么?他们都是当年擂台上的好汉,如今出了幽谷,开山复派,个个都是正气之人。不过…” “不过,他们虽然受了萧道长的恩情,可也心怀中原江湖,此番怕是来追查萧道长的下落的。”苏我日向答道。 “嗯。”杨天行点了点头,“你再看右边这些福镖门、长歌坊、白马寺。”男子抬手轻轻指了指,“八年前,这些门派在擂台上被萧道长斩杀百人…” “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场。”苏我日向滑稽般悄声道,“八年前,他们的掌门率众随军出征,最后传言都被萧道长斩尽杀绝了…” “还有这新晋的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杨天行抬眉一扫,“据孤龙和慈凤他们说,这些个新门派,也是为了那经书和萧道长的下落而来…” “此间虽然有三股势力,却怕是有同一个原由。”苏我日向看了杨天行一眼,二人心照不宣,“为了追查这修罗黑袍的下落!” 正文 青山再出(下) “诸位,今日我青山派不知各位远道而来,有失相迎,还望恕罪!”片刻,从殿后行来一人,柳眉英目,蓝袍着身,正是那青山派新四杰之一的离心。 “离少侠!”那八卦门纪子寒拱手道,“我等不请自来,哪有恕罪一说,分明是叨扰了。” “不错。”灵袖宫的南宫烟含笑点头,柔声道,“我和子寒是得了修罗黑袍的消息,才带人上山,还望离掌门不要见怪。” “哼,都是为了这魔头萧衍而来,装什么客气!”福镖门的新任掌门石军喝道,“离掌门!此间别的门派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2 章 不知道,可我福镖门、长歌坊、白马寺的都掌门和徒众,都在八年前随军出征的途中,被那狗贼萧衍杀了个干净!这可是三千多条人命啊!” 白马寺一个中年和尚起身接口,“阿弥陀佛,石门主所言不虚。一个月前,我等众人得了消息,说萧衍这魔头今日在青山派现身,所以才马不停蹄率众赶来,这八年前的血仇,该有个了结了。” “是么?”离凡淡淡看了看几人,沉声道,“几位从何而来的消息,说这萧衍会出现在我青山派?” “离掌门!”片刻,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等人也入了殿来,当头一人乃是那侠客门的沧澜,“这消息我们从何得知却不重要,重要的是萧衍的的确确出现在了秦州青山派的脚下不是?” “不错!”凌云堡的屈中横也点头道,“萧衍这魔头投敌叛国,杀害中原三千义士,此番又南下盗走经书,企图献给突厥可汗!我等不论从何得的消息,此番都是为了擒这恶贼,为中原武林伸张正义!” “离掌门。”碧火教的海望崖阔步行了进来,朗声笑道,“其实我等按理来说,更该称您一声,离盟主!几年前,你青山空冥决威震长安武林大会,夺了这盟主的头衔,我等也是佩服的紧。” 离凡见众人软硬兼施,却又固执难缠,不免眉色一沉,叹道,“诸位掌门帮主,都是为了萧衍那魔头而来的么?” “不错!” “自然是为了这魔头!” “大唐江湖不除此贼,天地难容!” “离盟主!你就给个痛快话罢!这萧衍到底在不在秦州?” “是啊!” “盟主大人,你就明说吧!” 离凡眉头越皱越紧,便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这萧衍会出现秦州约自己对弈,可此番,青山大殿中坐着几百江湖好汉,若是不答,倒是失了青山派的门风。 “不错。”离凡过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我一个时辰前才见过那萧衍” “什么?!” “这…” “看来这消息不假!” 福镖门的石军赶忙起身道,“离盟主!敢问你可杀了这萧衍?” “还是擒住了他?”白马寺的主持了心也焦急问道,“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离掌门的青山空冥决,独步江湖,便是杀不了这恶贼,也定然可以伤他几分,敢为离掌门这萧衍现在何处?”碧火教的海望崖拱手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心下盼着萧衍那恶贼伏法受诛,落得个天下太平。 便是那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五仪山、司空派、金海帮的众人凛目端坐,似在等着离凡的答话。 “离某是见过这萧衍。”片刻,离凡终于开口,“可是离某既没有杀他,也没有伤他,就连手也没动。” “什么!?” “离盟主,你什么意思!” “莫非你不知道这萧衍是个十恶不赦的狗贼吗!” “此人投敌叛国,天地不容,离掌门这么做,可是寒了江湖众人的心啊!” 一语置地,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福镖门、长歌坊、白马寺不免大骂起来,心头皆是愤意难平。 “喂!我说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五仪山、司空派、金海帮的!你们也说句话啊!你们此番不也是为了诛杀萧衍那恶贼而来么!莫非他曾在擂台上帮了你们一次,你们就要与这投敌叛国的魔头为伍吗!?”福镖门的石军喝道。 “呸!”独剑岭的掌门冷月(云从龙之女)喝道,“你以为我们这些旧门旧派和你们一般,便是为了捉拿萧衍邀功朝廷吗?” “那你们此番为何!?”长歌坊的方勉冷笑道,“莫非是来给萧衍那厮助拳的么!?” “胡说!”纪子寒和南宫烟同时出口。 “我们是大唐江湖中人,自然也要管这江湖中事。”南宫烟喝道。 “不错,萧衍帮过我们几个旧门派不假,可若是他真的投敌叛国,做那屠戮侠士的罪行,我等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纪子寒正气凛然,朗声道。 “如此便好!”那侠客门的沧澜赶忙出声打了个圆场,“看来我们中原武林也是团结一心,敢问离掌门,你为何连手也没动,便放萧衍那贼厮走了?” 离凡扫了众人几眼,脱口道,“因为我已经夺回了这《玉虚真经》,修罗黑袍的轻功卓绝诸位也有耳闻,在下稍逊一筹,让他脱身了。” “这…” “人没有抓住,倒是夺回了经书…” “离掌门也算大功一件,粉碎了这萧衍的贼心。” “夺回经书,壮哉我中原武林!” “萧衍还以为中原没有人是他对手了么?别说那魔宗白僧不在场,如今我青山派的离盟主出手也是一样压他一头!” “奇怪…”白马寺、长歌坊、福镖门也是奇怪,为何这离凡唯独抢走经书,却没有和萧衍过个几招。 “这萧衍就这么把经书jiāo出了?”南宫烟心知萧衍的xìng子,只觉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有蹊跷。”纪子寒点了点头。 “好了!”碧火教海望崖豪气道,“诸位无须多疑!离盟主既然夺回了经书,那也是灭了这修罗黑袍的风头!叫他不敢小瞧我中原诸人!” “离掌门!不知您准备拿这经书怎么办?”九连寨一个川蜀女子行了几步,笑道“是要上jiāo朝廷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闭口不言,心头算盘打得奇响,只等离凡那一句答话。 “这书是不得道门的至宝,是江湖人的东西,离某断然不会jiāo给朝廷。”离凡淡淡道。 “哦?”凌云堡的屈中横眉色一沉,“萧衍杀了北伐的三千侠士,这《玉虚真经》事关江湖众门派,他们都有亲朋好友死在萧衍那贼人的手上!在下敢问离掌门如何处置这经书?” “离某知道朝廷和萧衍都想获得这《玉虚真经》,邀功献宝的事离某做不出来,不如就留在青山派,明年武林大会离某带着经书亲赴长安,也好引这萧衍现身,给大家一个jiāo代!” 离凡心知那公治长定然会回皇宫给李恪告那恶状,明年的武林大会,便是自己不去,也须派人去给李恪一个jiāo代。不如顺手推舟,以这经书为饵,引那萧衍现身,也好了解众人和自己心头的疑惑,“萧衍把经书输给了我,定然也不想让它落在朝廷的手里,可如此做来,却是把青山派放在了火上煎烤,好不难熬…” 孤龙慈凤对视一眼,也明白过来,除了这不忘生,中原各门各派怕是都在追查萧衍的下落,誓死不休。 “如此的话…” “离掌门也是智勇双全,用这经书诱出萧衍的确是上策。” “嗯,便等明年武林大会,这萧衍定会亲至!” “这一年在青山派,还是得小心萧衍那恶贼来DQ经书。” “不错。” “诸位无须担忧。”离凡笑了笑,“那经书我已藏在一处密地,别说萧衍来盗,便是他杀了离某,也无从下手。”离凡心知这萧衍功夫不弱,来青山派硬夺也未尝不可,但是若是就此让出经书,让它流落江湖,怕是又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如此便好!”福镖门石军虽心有不甘,可也只能点头赞同。 “那一年后,我们便厉兵秣马,设个圈套,静候这恶贼的大驾!”长歌坊的方勉冷笑道。 “好!离掌门好心思!海某佩服!”碧火教海望崖朗声道。 “侠客门心挂中原武林,若是离盟主有何拆迁,我等愿效犬马之劳!”沧澜笑道。 “嗯。”纪子寒与南宫烟相视片刻,也点头应允。 “到时候,叫着魔头无路可逃!”白马寺了心双手合十,眉色怒沉,“北伐的三千侠士的xìng命,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这魔头投敌叛国!罪不容诛!” “不错!” “大师说的对!” “好!便等那魔头自投罗网!我等定然全力擒杀他!” “不错!中原武林,团结一心,量他这个魔头武功再高,我们也不惧怕!” “好!好!” 。…… “我说杨剑痴。”苏我日向又悄声道,“看来,萧道长已经成了公敌啊。” “萧道长若是真的入了魔道,屠戮无辜…”杨天行也沉眉叹气。 “我瞧你也要出手了。”苏我日向摇了摇头。 “这事牵连甚多,北伐三千人的xìng命,设计陷害两位皇子的yīn谋,还有这几年在中原各地残杀天机府的主事。”杨天行无奈说道,“若真是萧道长做的…杨某也只能如此了…” 片刻,又闻殿外行来几人,却是一般商贾打扮,当头一人玉面锦袍,俊朗洒脱,眉头却有些沉重。 “禀掌门师兄!那万家的当家卢照邻来了,说是筹备了十几万银两供这几年边关受灾的百姓所备。”唐云奔上点来,说道。 众人闻言除了赞叹这万家不统商道,势力大减,犹然不忘百姓的善心之外,更切齿恨恨,怒骂这萧衍害死两位皇子,挑起战争,更害了那边关百姓常年受这突厥侵扰。 “快快有请!”离凡赶忙起身相迎,片刻殿上又热闹了起来… “天上那只盘旋的鹰儿,它会飞去哪里?”此间殿后,只有那个小乞丐坐在门槛前,呆呆望着蓝天,也不去管他武林大会和修罗黑袍。他抬手指着那天上的苍鹰,自言自语,口中喃喃“会落在那长安的门前么?” 正文 天涯归人(上) 清露淋淋似人语,石阶步步落君心,话至中原梅雨季,试问苍天可念情? “呸,呸,又落老子一嘴雨渣子。”一个大汉宽鼻高额,黑衣马靴,身后跟着十七八弟子打扮的门徒,“这长安外城到含元殿怎么如此远,惹的老子一身都被雨淋湿了…格老子的…” ,那大汉瞧了瞧长安这愁人的天气,暗淡yīn霾,不免擦着嘴角,叫骂道。 说话间,冷风瑟瑟般刮了起来,只把街旁的几棵桃树摇的唰唰轻响。六月了,中原的梅雨季又临,这长安城头亦然是乌云遮掩,似压的众人心头喘不过气般。 “梅雨,梅雨,此时,器物易霉,故亦称“霉雨”,简称“霉”;又值江南梅子黄熟之时,故亦称“梅雨”或“黄梅雨”。”一个女子缓缓从那大汉身边经过,口中淡淡道。 “梅子熟了,可是酿梅酒的好时候,等下个月,和尚与你去趟苏杭,也看看这江南烟雨。”女子说话间,一个僧人身着白袍袈裟,斗笠在顶,柔声答道。 “好,到时候我们带着念儿和笑儿一起去。”细眼看去,那女子发髻高盘,金钗横置,柔柔抚了抚鬓角,然后挽着男子向前行去… 距群雄拜临青山派,已然过去了九个月,此时的长安虽然逢了六月梅雨,可却热闹不凡,街道旁卖瓜果干货的小贩,今日早早收了摊,邀着三五好友,唤七八街坊,争相赶往那长安含元殿前,也想寻个好位置,一睹这武林大会的风采。 “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一个小打杂拉着伙伴爬在墙头,悄声低语道,“我听我爹说过,这些个都是江湖新晋的门派,可厉害了!” “是吗?”另一个小孩儿看着墙头甚高,不免有些害怕,双足稍稍发抖,“徐…徐哥儿…这…这墙…有…有些高了…若是…若是刷出个好歹,怕是…怕是要被我爹揍一顿屁股。” 那叫徐哥儿的少年瞥了玩伴一眼,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小子,便是胆小,好,好,我陪你去前门那看。不过我二人个子矮,若是看不着,我们可得换着架人梯,到时候你可别嫌累得慌。” 那小打杂得了应允,赶忙缩手缩脚般下了墙头,欣然答应,“好…好说,到时候…让…让徐哥儿先看,我…我在下头架着你…哎呦!”话未说完,那小子被一个大汉撞了个踉跄,幸好扶着墙边,堪堪立稳了。 “个娘老子的,哪来的臭小子挡路!”那大汉晦气般骂了一句,抬腿前行,身后的脚步声却渐渐多了起来,他揉了揉鼻子,瞥眼望去,竟然不下百余人“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金海帮、五仪山?好家伙,这些个名门正派平日里不出山,没想到今日也为了那贼厮的下落来了长安。” “南谷!冷月!你们也来了。”纪子寒与南宫烟携手而临,见着故人的后代,不免出声问候道,“此番从千里外赶来,你二人也是辛苦了。” “爹把这独剑岭传到我手上,也是为了光复门派旧业,今日是长安武林大会,冷月自然要来。”女子青衣软剑,淡淡施礼,“拜见南宫掌门和纪伯伯!” “南谷,你小子躲什么?”纪子寒见着一个少年立在五丈之外,心知他怕见着冷月被调笑几句,不免摇头道。 “纪伯伯,南宫掌门!”那金海帮卫不屈的徒弟南谷挠了挠头,也行了过来,“你们也来了…冷…冷月。” “臭南谷,就知道躲着我,哼!” “诶…冷月…我…我不是有意…” 旧友相难几逢,不免互相讨趣。 “好了,走吧,这武林大会要开始了。”最后说话那人,书生俊面,负手轻行,却是五仪山的花召奴,“不知今日,那人是否会来…” 花召奴望了望那yīn霾的天空,想起八年前似也是这般光景,不免口中喃喃… 此刻,长安禁宫,含元殿前,天机府千百护卫捉刀而立,擂台立中央而设,不落百步方圆。这擂台不似一般,不取木不成台,却是便着宝殿外的石阶广场而成,可见大唐皇帝对这武林大会的器重。 那广场上擂鼓沉沉,四周皆是甲胄卫士,李唐皇旗迎风怒展,抬目看去,禁军护卫殿外,森严不漏。再从擂台前行八百步,登山蛟龙石阶,便是那黄椅金撵,李唐高主。只看一男子英目冷面,龙袍玉冠,端端坐在这江山之上。 “国师,今日可都安排妥当?”李恪握着金玉杯盏,抬眉看着场下各路武林人士,热闹不凡。 “回圣上,已经传旨让青山派带那经书来面圣。其次,人也押到了,便在那场中。”公治长yīn声笑了笑,躬身回道。 “甚好。”李恪点了点头,“知道那北漠出征真相的,还剩最后一人,便是那修罗黑袍,此番引他现身后…” “请圣上放心。”公治长冷笑道,“今日以这《玉虚真经》为饵,便是钓他上钩,况且我们还有那人做底牌,不怕他不来。” 李恪笑了笑,也不再语,只是看着场下的动静,好似皆在心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3 章 。 。… “方坊主!请!”城门口几个天机府的护卫高声道,“奉圣上御旨,请各路掌门帮主于含元殿前稍候。” “长歌坊,方勉接旨!”方勉躬身拜倒,而后率着百余门徒向前行去。 “方坊主!一年不见,风光不减啊!”福镖门新门主石军笑道,“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圣上竟然把擂台设在含元殿前,平日里可都是禁宫之外而立。” “石门主有所不知了!”说话间,一个圆脸僧人也行了过来,“阿弥陀佛,了心拜见二人掌门。” “大师不必多礼。”方勉笑了笑,接口道,“大师刚刚所言,朝廷煞费苦心,可是为了捉一个人?” “不错。”了心点了点头,“你家旧坊主白长风,石军门主的亲哥哥石震,还有贫僧的师兄了空,都是被那修罗黑袍所杀,今日青山派带着《玉虚真经》赴长安面圣,把这擂台设在禁宫内,自然是为了引出那魔头,让他chā翅难逃!” “说的不错!我三个门派本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大派,不了北伐之时,门派大部主力连带那掌门都被这魔头杀了,落得现在居然要和那什么凌云堡、侠客门、碧火教什么狗屁小门小派相提并论。”石军破口骂道。 “稍安勿躁。”方勉摆手示意,目光一瞥看着含元宫门,“看!来了。” 不多时,只见那含元宫前缓缓行来三百余人,皆是青衣蓝袍,长剑负后,正气透人,眉色凛凛。 “秦州,青山派到!”护卫主事高声通报,只把在场众门派引得抬目看来。 “离盟主!圣上恭候你多时了!”那侍卫统领拱手行礼,恭敬道。 “秦州据此八百于里,路途颇有耽搁,失礼了。”离凡对那侍卫淡淡道,又抬眉看着千百步外的含元殿前,李恪高坐龙椅。 片刻,也不再等,袖袍一摆,离凡带着众人往那擂台东边的席间行去,凡是经过其他武林人士的落座皆是淡淡施礼,一一寒暄,最后和离心等人坐在了东席古禅寺旁。 “哼!好大的气派,这盟主当得,来就来了,也不给圣上请安。”石军不屑冷哼。 长歌坊的方勉却是冷笑不语。 再过片刻,只见宫门外又热闹起来,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金海帮、五仪山尽皆赶来,率众不下千余,南宫烟、纪子寒、冷月、南谷、花召奴,一一而入,落座在了擂台的西边与青山派古禅寺隔台相望。 “徐…徐哥儿…不…不是说…说在宫门前看看便好吗?”一个满面灰渍的小打杂叫苦连连,怯声道,“怎…怎么爬…爬如此高?” 那叫徐哥儿男子不耐烦道,“胆小鬼,这武林大会不似往年在宫外,今儿个圣上器重江湖好汉,可是在含元殿前举办这武林大会!” “哦…”那小打杂挠了挠头,也承认事实,当下哆哆嗦嗦骑在暗角的墙上,伸着头打量着广场上的数千人,忽然身后凉风吹来,却是让他缩了缩脖子 正文 天涯归人(中) “呵!势头不小啊!”东面的古禅寺席间,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西面的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金海帮、五仪山他们一共千百余人。我们这儿的青山侠客,加上光头和尚怕也有六百。” “咯咯,呆子,说得好像你不是光头一般。”一个女子声音又传了出来,“不过你说的也不错,再算上南面百花楼、福镖门、长歌坊、白马寺八百余人,今年的武林大会可是热闹的紧,再过一会,等那凌云堡、侠客门、九连寨、碧火教的人也齐了,怕是不下三千多人。” “郡主所言极是。”离凡此刻行了过来,拱手笑道,“魔宗白僧道衍大师,倾城郡主昭仪夫人,离某有礼了。” “嘿,离盟主客气什么!”道衍笑了笑,“今日可是又要力压众人,拿个头筹?” 离凡缓缓摇头,“这盟主的头衔便是个虚号,离某上次也只为了试试这青山空冥决的境界。” “这么说来。”万昭仪双目两转,鬼机灵般的笑道,“和尚,离掌门不去,那你去把,凭你的本事,单手拿个盟主不在话下。” “不去不去。”道衍打了个哈气,连连摆手,“出家人xìng情需得淡泊,抢什么武林盟主。” “哟!还出家人,出家人你取什么老婆,成什么家啊!”万昭仪瞧瞧附在男子耳旁娇嗔道,惹得和尚几番白眼。 “竺道生,要不你去?”万昭仪又回头问那道衍的小徒弟,“你这无相神功也是大成,不如借机试试身手?” “阿弥陀佛。”竺道生挠了挠头,“叫南宫姐姐和纪大哥他们去吧,师傅说得对,出家人xìng情该淡泊。” 万昭仪只觉无趣,对那道衍又做了几个鬼脸方才罢休,片刻只见人群后行来两人,不似中原人士,竟是孤龙慈风。 “开始了。”离心见着李恪派遣了几个侍卫行到场中,似要宣旨,赶忙走了过,“兄长,今日怎么说?” 离凡双目轻沉,淡淡道,“今日这盟主之争倒也无所谓,关键是这《玉虚真经》,皇上之前来过旨意,这经书须得jiāo给朝廷保管。” 离心扫了扫此间众人,足足三千有余,武林涅,拨云见日之后,倒是比八年前那般武林大会的光景要热闹许多,“师弟认为,这十几门派中,怕是有一半都打着经书的注意。” “不仅如此。”离凡冷眼旁观,“除了打这《玉虚真经》的注意,其他人难免不想擒住修罗黑袍,为武林除害。” 离心闻言皱眉,心头几沉,要知正是八年前,那萧衍为了自己力排众议,孤身相助。 “好了,阿心,一会你去台上试试身手,借机把这经书归还朝廷便可。”离凡心思淡转,明白此书绝非吉物,今日若是不出意外,那修罗黑袍必将现身。 “好!”离心点头接令。 片刻,场上出奇般行来百十禁军,皆是头戴铁面,手执利刃,长长的铁链牵着一个白衣囚犯行上殿来,那囚犯披头散发,难识面目,身形羸弱,走路摇摇晃晃,似有腿伤。 “嗯?!”离凡、道衍均是眉色一沉,“怎么在武林大会的擂台上,押了个囚犯来?” 只等那囚犯踉踉跄跄般行到了擂台之中,百十名禁军这才退去,只留两个铁面大汉,长八尺馀,腰大十围,手握铜锤,森严般立在那囚犯身旁,好似恶鬼煞判。 “啧!好个巨汉!莫非要那囚犯的头么?”城墙上,两个小孩偷偷打量着,此刻不免目瞪口呆。 “徐…徐哥儿…你说…这…这武林大会…怎么…怎么还杀头?”胆小的少年看的心惊胆战,脱口问道。 “嘘!臭小子,小声些,一会被人听见了,可得被送了见官!”那徐哥儿摆了摆手,也不免生长脖子,好奇般望着场上的动静。 这囚犯一出场,擂台四周顿时传起私语窃窃,八卦门、灵袖宫、独剑岭、金海帮、五仪山,皆是沉眉附耳,摇首不解。南宫烟和纪子寒“咦”了一声,互相对视一眼,心头几番思量,也不知所然。 再看那长歌坊、福镖门、白马寺、百花楼,这些个宵小门派之人也是jiāo头接耳,指指点点,方勉、石军、了心言了几句,似也不得其详,赶忙抬头凝目看着龙椅上的男子。 “好家伙!莫非这武林大会变成刑场?”侠客门的沧澜轻笑道,“这人是多大的罪行,竟然要当着天下众英雄的面前处刑?” “奇怪。”碧火教的海望崖摇了摇头,好生难懂,“圣上是什么意思。” 众江湖掌门还在议论,忽然只见那含元殿前行来一人,白须凤眼,面色yīn冷,却是那国师公治长。 公治长抬眼扫了眼在场众人,东西南列座千百,往来掌门凝眉冷眼,各路旗帜门徒步后,难得武林空前盛世。 “各位掌门帮主!”公治长拂尘在手,寒声朗朗,“圣上有谕,今年的武林大会不比往常,不仅决出盟主之位,更定下这北伐的江湖主事!” 公治长一语脱出,在座百家掌门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 “江湖主事?” “这劳什子北伐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 “阿弥陀佛,看来圣上起了征伐之心。” “不错!”公治长又高声一语,喝止众人私语,“八年前,先皇出兵北伐,李承乾、李泰二位皇子率军出玉门,越大漠,战金山,却不料被贼人出卖,殒命漠北。此乃国仇家恨!大唐怎能放过突厥,还有那通敌的贼子!” 碧火教海望崖率先站出,大喝道,“国师说的不错!突厥之患尚且不提,当年我等也在场!那恶贼不仅杀主献头,投敌叛国,更残害了八年前北伐的三千江湖义士!” “海教主所言不虚,这事在下也是亲历。”凌云堡屈中恒摇了摇头,叹道,“八年前,我大唐三军尽出,北伐金山,李承乾与李泰二位皇子率先引军,所向披靡,可谁曾料…” “谁曾料。”侠客门的沧澜手执长剑,起身接口,“那投敌叛国的恶贼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害死李将军与四皇子,背主献首,又屠戮了我等江湖义士三千!” “狗贼!” “不除这厮,天理难容!” “那恶贼仗着武功盖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舍去唐人身份,投了突厥可汗,真是畜生都不如!” “哼!修罗黑袍杀我兄长石震!”福镖门石军破口骂道,“我福镖门八百义士,随军北伐,谁料竟无一人能归!” “还有我们长歌坊的白长风坊主。”新人坊主方勉冷冷道,“以及长歌坊一千余人,这笔账那狗贼逃不脱!” “阿弥陀佛,便是贫僧的了空师兄,也难逃那恶贼dú手,魔刀屠尽僧佛,此人不除天地难容。”白马寺主持了心淡淡道。 离凡眉色一沉,虽然明白这李恪必然也对萧衍恨之入骨,可那两名壮汉押上来的囚犯到底是何人,却左右思量不出。 “国师大人。”离凡起身双手略抬,冷冷道,“修罗黑袍那魔头的恶行天下皆知,不知今日拿到这武林大会上说却是为何?” “离盟主稍安勿躁!”公治长冷笑道,“圣上说了,先办完手头两件事,再让你们这些江湖好汉争夺盟主之位,也为明年北伐选出武林的主事之人。” “哦?哪两件事?”离凡剑眉一低,再问道。 “第一嘛。”公治长扶须长笑,一双寒眼冷冷看着在座众人,只把那城头上的两个小娃娃也瞧的背脊发凉,“圣上有旨,《玉虚真经》乃大唐遗宝,不能jiāo予突厥人的手里,青山派虽山高门深,势力不弱,可这经书还是jiāo予朝廷的好。” 离凡也不思量,此刻身在含元殿前,场上除了武林人士,便是那禁宫的甲胄护卫,当下脱口道,“嗯,离某可以jiāo出这《玉虚真经》,此遭也能免去武林中一场无趣的争斗。”话罢扫了扫在场的江湖门派,一句“无趣的争斗”却把那些个宵小门派和新晋掌门听得沉眉怒目。 “离凡jiāo出了经书,可这事却是蹊跷。”道衍双眉略沉,思量道,“听闻这经书是小道士故意输给他的,那小道士也定然会料到这经书会被朝廷收去…”言罢扫了扫四周,心头疑虑。 “离掌门深明大义!好!好!”公治长笑了笑。 “第一件是已定,敢问国师今日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离凡朗声再问。 “第二件事嘛。”公治长冷笑几声,抬手指着那白衣囚犯,“当众斩了那罪人!” “什么?” “这…” “敢情还真是当众斩首。” “也不知这罪人犯了何罪!” “这罪人犯了什么罪?!”公治长听着各路掌门言语,不免扶须冷笑,“这犯人是那修罗黑袍的同谋,他二人理应外应,诓骗了李承乾孤军深入,又设下圈套害死四皇子李泰,你们说这罪人犯了什么罪!” “什么!这厮竟然是那狗贼的同谋?” “好!老夫今日愿意亲自动手!敢问国师可否应允?!” “你害死我同门师兄弟,不下三百!今日我定要生啖汝ròu!痛饮贼血!” “圣上英明!今日杀了这狗贼的同谋祭旗!来年北伐必然大获全胜!” 离凡闻言至此,不免心头疑虑重重,他望了眼那道衍和尚,后者也是摇了摇头,不知何解。 “徐…徐哥儿…”城墙上一个暗角,两个孩童窃窃细语,“这…这吓人的老头说…说什么罪人?什么害死皇子!” “那怪老头说场上的白衣囚犯。”徐哥儿伸手指去,“你看那两个铁面巨汉身边的囚犯了么?怪老头说他是罪大恶极的人,害死了大唐的皇子。” “是么?”忽然,墙头又传出一个声音,诙谐打趣,“小娃子,凡是不能看表面,听其一,观其二,查其三,才明其然。” 二人听了背后声音传来,不免汗毛陡立,颤抖般回头看去,皆是“咦”了一声。 “好了,别看我了,看场上的动静,热闹的很呢。”墙头那人坐在梁上,双目漠然,拿起酒葫芦,饮了两口。 此刻场上,公治长言明那囚犯身份,不免激起众武林好汉破口痛骂,怒目敌视。 “好了,离掌门,咱们一样一样来。”公治长朝着东面青山派的众人笑道,“还请盟主大人上jiāo这《玉虚真经》,圣上必当重赏。” 正文 天涯归人(下) “赏不赏的倒也无妨。”离凡摆了摆手,示意师弟离心把那经书jiāo给对方,“不过离某看今日怕是有些风浪。” “哦?”公治长闻言一愣,片刻恢复笑容,抬手准备接过那《玉虚真经》,口中轻笑,“今日这含元殿上,甲胄之士不下万余,还能有什么风浪?” 话音未落,那《玉虚真经》还未着手,陡然一道寒光飘过,公治长眉色一凝,赶忙退了三步,抬头看去。 “来了!?”李恪酒杯一沉,大喝道,“来人!” “恩?!”离心道衍皆是一定身,打量着场上动静。 “和尚,若是小道士来了,你怎么办。”万昭仪焦急问道,“莫非你也要杀他么?” 道衍摇了摇头,却不言语,不知心头何意。 众人闻言稍怔,只见一把黑鞘长刀破空袭来,眨眼寒光乍现,直把那经书一分为二,落于当场。 “恶贼来了!”侠客门的沧澜弹身而起,遥望四周。 “人在哪?!”福镖门的石军也是手握朴刀,怒目而视。 “好啊,总算还是为了这经书而来!便是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4 章 了也不给我们中原朝廷么?”几个川蜀女子也高声骂道。 “萧衍!你滚出来!还我师兄弟的命来!”那碧火教的海望崖瞪圆了双眼,阔步奔到擂台,心想若是寻到对方下落,定然以命博命。 “呵!修罗黑袍一个人也敢来这武林大会么?”屈中横嘴角不屑,“老夫看你今日来得,却又怎么走得!” 公治长扫了眼四周,忽然双目一凝,盯着那西面的人群,冷冷道,“萧小子,既然来了,还鬼鬼祟祟什么现身吧!” “什么?”南宫烟和纪子寒同时一愣,赶忙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门徒中传出一阵躁动,刹那飘出一道人影,立于场上,黑袍斗笠,端然不语。 “拿下!”公治长见了来人,也不客气,当下暴喝一声,四周各路门派掌门同时奔上擂台,兵刃在手,目色发寒般瞪着面前的黑袍人。 不多时,那些禁军卫士也是得了口谕,几层而围,千余不下,只把那黑袍男子困在擂台之中。 “萧衍,你八年前曾助我青山派免于灭门之祸,离心感激不尽,可你又为何背主投敌,做下那伤天害理的事?”离心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经书,当下脱口质问。 那黑袍男子也不答话,只是扫了扫四周的人群,似在焦急般寻找着什么。 “哼!还故作傲然么?!”公治长冷哼道,“各位掌门,圣上有口谕,若是杀了这背主投敌的恶人,便是大功一件!为国除害!” “上!”碧火教海望崖暴喝一声,一马当先奔了上去,身后跟着侠客门、凌云堡、长歌坊、福镖门的众人。 “南宫我们也去么?”纪子寒有些诧异,为何这萧衍会来自投罗网。 “先看看。”南宫烟叹了口气,“萧衍纵然十恶不赦,可也是我们的恩人,此番便是他来了,我们也不能趁人之危。” “恩。”冷月和南谷也是点头应允,心头诚然不想和这黑袍道士为敌。 “恶贼,看刀!”海望崖两步抢出,顺着那黑袍人的背部一刀劈去, 劲力深重,毫不留情。 “恩?”侠客门的沧澜一愣,只见海望崖一刀而过,却是掠过空气般停了下来,众人只觉眼前一晃,那黑影又闪出人群,往那宫门外奔去。 “想跑!?”石军和方勉不屑冷哼,带着弟子向那宫门追去“狗贼,哪里走!!!” “这厮要逃?”了心和尚一愣,“凭他的功夫,虽然不敌,可也不会如此轻易罢休。” “逃?哼!”公治长冷笑一声,单手举起,军令示下,片刻宫门闪出数百甲士,把那沉木重门迅速合上。 “瓮中捉鳖,我看你今日哪里逃!”李恪坐在高处,冷眼看着场下动静。 那黑袍人刚奔到宫门,便见四周又现出伏兵,不免身形一停,足下再转,往那东面城墙逃去。 “萧衍,今日还请给个jiāo代,否则那北伐的三千侠士怕是难以瞑目!”忽然,东面闪出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剑眉冷目,却是那虞心影和铁梦秋。 黑袍人一愣,竟不知这偌大的含元殿却被安置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他身形停滞片刻,也不多留,赶忙回头狂奔,轻功形如疾风,几转又到了西面的墙下。 “哟,臭小子,八年前你杀了我的亲弟弟,今日想跑,老子非得把你碎尸万段!”只眨眼,墙上又现出禁军身影,当头三人手执怪异兵器,或是双刺或是铁爪,更有那夺命飞轮。 “哼,我便知道你回来,东面有天机府的伏兵。西面是魑魅魍和皇宫的禁军,便连那南门也是一个营的卫队。”公治长此刻意得志满,不免拂须长笑,脱口道,“你今日已然无论可逃!纳命来吧!” 话罢,众江湖好汉见着萧衍已然是虎困平阳,龙溺潜水,不免心头窃喜,纷踏而至。 “徐…徐哥儿…”那骑在墙头的孩童双目紧追,瞧着场下的情景,“这…这恶贼怎么真的来了…” “不知道,不过今日也算瞧到了好戏。”那徐哥儿看的心惊胆战,不禁咽了咽。 “好戏还在后头。”那梁上的饮客淡淡道。 。…… “…”此刻,那黑袍人漠然孤立,也不出口说些什么,只见身边百十道寒光现出,当下双掌急出,绕过兵刃,和众人战至一团。 “功夫不减啊。”公治长站在场外冷眼旁观,只见那黑袍道士左右腾挪,鬼影模糊,可此刻兵刃已然落在场中,便是拳脚功夫怎能和千百高手相敌。 “受死吧!”长歌坊方勉暴喝一声,单掌斜出,只取对方要穴,破云掌如影随行,好不厉害。 “老方,这功劳也有我一份!”石军笑了笑,绕至对手背后,脚步两转,摧山分海拳,劲力重重。 “…”那黑袍道士刚刚躲开两刀三qiāng,只觉身后两道劲风袭来,赶忙侧步低腰,足下三转闪出空隙。 “哪里走!”侠客门沧澜长剑一抖,君子剑几点剑花,寒光凛凛。 “呵!独臂难支了么?你那日北漠的风范那日去了?”海望崖不屑笑道,手上朴刀横扫,离火三情刀舞的唰唰直响,刮得来人道袍低扬。 “道长!你放着道法不修却去求什么荣华富贵,可是失了道家的风骨!”九连寨的女子笑了笑,软鞭长甩,只把那黑袍人绕在其中,只等最后的杀招。 “阿弥陀佛,萧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若是束手就擒,老衲可帮你求情!”了心见着此间高手云集,那萧衍分明已到穷途末路,此刻不免现身杀出。 “…”那黑袍道士稍一愣神,将将躲开十余刀剑,层层掌风,却是被九连寨的软鞭困住小臂。 “得手了!”川蜀女子暴喝一声,引得众人群起而攻之。 “哪里走!”海望崖朗声大笑,一刀冲着那黑袍道士头上砍去。 “什么?!”侠客门的沧澜一愣,眼前人影一闪,竟不想那萧衍挣脱软鞭,借着海望崖的内力飘然而起,往那城头逃去。 “哪里走!”魑魅魍随即而到,却又把黑袍人逼了下来。 “萧衍,虽然此番胜之不武,可若是愿意说清楚,我青山派答应你定然可上书朝廷,求个解释。”离心见着萧衍已然难有活路,赶忙闪出人群冲他吼道。 “…”那黑袍道士似打量了离心片刻,也不答话,足下再起,似用尽最后的力气,逃到了擂台中央,离那白衣囚犯不到百步的距离。 “哪里走!”公治长负手行来,冷眼凝视,“臭小子,今日这局便是为你而设,你还敢前来送死么?!” “…”那黑袍喘了几口气,刚要回头,却见四周的高手也尾随而至,步步紧逼。他摇了摇头,似看透什么,心下释然,垂下手来,仰天不语。 “放弃了么?”离心和道衍瞧得一愣,好不糊涂,“小道士…到底是命中有这一报么?” “杀!!!”屈中横阔步奔出,一拳破空,直直往那黑袍道士的背心袭去,众人瞧得在眼,也赶忙兵器拳脚齐出,只望能把这背主投敌的恶人,把这屠戮侠士的魔头毙于此地。 “杀了!”墙头的小打杂看到这里,赶忙双手这眼,生怕见着血光,惹得半夜梦魇光顾。 “没出息!”那徐哥儿此刻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场上好汉们使出浑身解数,把那黑袍道士置之死地。 “张开眼看好了,老是这么胆小,以后的路可是要被世俗所困!”忽然,那胆小的打杂耳旁凉风拂过,似带来一句人语。 “什么?”他赶忙回头看去,只见那梁上早已空空… 正文 天涯归人(尾) “成了!” 此刻场上,千百刀剑寒光已到,只需顷刻便可把那萧衍斩于刀剑之下。 “哼。”公治长寒声冷笑,“小道士…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了…”刹那此时,空气似被冻结于止,那公治长一语“到此为止”还未落地,众人耳旁似传来同样一句话语,这言中透着寒意,顷刻间场上竟多了七分煞气。 众人只觉面前的黑袍道士周身一颤,双肩不禁抖动起来,好不奇怪。 “丫头,你假扮我引得好大热闹…” 陡然间,一袭黑袍飘然而落,单足点地,道服洒脱,似修罗临世,煞气刹那现出,骇得在场众人心头几颤,气息受阻,当下难以落下招式。 “哑儿,让我来吧…” 来人手掌缓缓落在“黑袍道士”的肩上,柔声道,“你在和尚与离凡身边看着,此间的恩怨该由我来了断。” “什么?!”众人一愣,此刻却觉丹田受阻,哑口难言,“这…这是…” 那“黑袍道士”赶忙回过头去,痴痴望着那来人,玉手缓缓颤颤,似要抓住什么,可却犹豫般收了回去。 来人稍稍点头,也不言语,只是轻轻拍了拍那“黑袍道士”的肩膀。 “恩…”后者轻叹似慨,当下也不耽搁,轻功几转到了离凡的身边,脱下斗笠,青丝落肩,双颊落痕,出水明眸呆呆望着场上的男子。 “哑儿姑娘?!”离凡、道衍、万昭仪瞧得均是一愣,“怎么是你?!” “莫非!”道衍立马站起身来,瞠目望去,擂台之人白发披肩,冷眉俊容,眼角旁落下两道血痕,骇人惊目,周身漠然般闪出煞意,“莫非场上那人是…”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逼萧哥哥现身…”哑儿瞧着场上的男子,嘴角抽泣,心头痛意难平。 “你怎么假扮了这魔头的装束!”孤龙慈凤此刻见了哑儿,也赶忙行了过来,焦急道,“你这丫头,便是不惜xìng命也要逼他现身?” 原来,八年前,哑儿离开萧衍,跟随不忘生回宫后,一心一意求他为师。不忘生心知这女子和自己有缘,也感叹她命中劫数连连,于是答应传授她一些武艺自保。可不出两日,那北漠中便传来了噩耗,李川儿中计被害,楚羽生陆展双尽皆战死,便是那萧衍也失了踪迹,一个月后江湖上传言四起,萧衍已然成了投敌叛国的十恶罪人。女子不愿相信他会如此绝情入魔,于是出宫百般寻找。 三年前,朝廷《玉虚真经》被盗,天机府主事频频被害,哑儿心觉必是萧衍为了报复朝廷所谓,遂假扮他的装容,劫走小乞丐,夺了经书,把它jiāo予离凡的手里,就算萧衍闯山抢夺,只因那青山派欠萧衍一个天大恩情,这离凡定然能看在面上,放萧衍一条生路。怎奈一年间,《玉虚真经》虽然藏在青山派,可萧衍却依然不露踪迹,便是到了今日,这经书又回到了朝廷的手上,男子也依然没有出现。 哑儿此刻心痛难忍,只觉萧衍莫非已在八年前的漠北战败身死,可正在心死之时,一声熟悉的呼唤却又唤回了她的心神… “小道士来了。”道衍行出几步,立在人前,抬目看去,那黑袍男子孤傲般立在人群中,“今日怕是难以收场。” “萧衍,你终于来了…”离凡刚刚也觉奇怪,这黑袍道士轻功虽然卓绝,可内力平平,招式不及清风之境,又怎会是力斩千人,煞似修罗的黑袍萧衍?“此间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萧衍看着公治长足下的黑鞘长刀,便是方才被哑儿用来斩断经书的“修罗心”。 那长刀似闻呼唤,天空云隙间阳光几洒,引得寒刃摄人心魄,好不凛人。 “臭小子!你以为救了你那师妹,你便可抽身离去么!?”公治长纵然立在五丈外,也认出了萧衍,心中不免冷哼一声,喝道。 片刻,周围众人回过神来,赶忙运起招式,手执利刃,围攻而去,“不能放这魔头走!” “…”顷刻,萧衍道袍一晃,人影陡然消失,眨眼却又出现在了公治长的面前,眉目不抬,语气淡然道“八年了,该有个收场了。” “你!!!”公治长瞧得大惊,不知这少年怎么从人群闪出,竟眨眼到了自己面前,“你…你…哼…你以为你说的,天下人便会相信么?!” “我不必说。”萧衍冷眉一抬,寒眼望着对方,“天下人怎般,我不在乎。” “什么?!”公治长闻言冷笑,稍稍稳住心神,丹田一凝,破口骂道,“那你就去死吧!” 言罢,四象yīn阳掌,暗合天数,变化无常,沉劲而发。 这些年他苦心钻研那炼丹之道,却是武艺步入了清风。 “好。”萧衍淡淡言了一句。 “沙沙沙…” 萧衍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是那各门各派的高手已赶到,怕是恨不得将这黑袍男子生生绞了。 “恩?”公治长瞧得一愣,自己双掌已到萧衍胸前,可对方竟然还不动手,“臭小子,又耍什么花样?!” 眨眼,只见那萧衍右足轻起,后跟一沉,只凭内力便把“修罗心”震起滞空,而后右手如鬼影现出,手掌轻开,如抚那青丝般顺着修罗心的刀鞘缓缓滑过,直至刀柄。顷刻,那萧衍右手拔出长刃,寒光一闪,足下淡淡转了两圈,袖袍飘扬,白发淡然。左手轻轻接过落下的刀鞘,右掌几挽刀花,甩去那腌脏血,而后阔步往那场中行去,目光直直看着那羸弱的囚犯。 “什么?!”公治长一愣,只见面前男子双目一凝,透神入魄,看得自己气息稍顿,竟慢了两分,“你…小…子…”此一眨眼,老道看着一道寒光现出,顿时眼前一红,胸膛冰凉般喷出yīn寒的血液,当下踉跄几步,毙于场上。 “这?!”众人瞧得大惊,那海望崖、沧澜、屈中横、以及方勉石军等人,皆是目瞪口呆,几yù难言“国师大人武功盖世…竟然被…一…一刀…” “怕什么!追!”人群中不明其由的好汉又发出几声怒喊,借着气势紧追那黑袍道士而去。 可无论他们怎催起轻功,只觉眼前的修罗黑袍形如鬼魅飘dàng,若影若现,几步飘摇竟然到了囚犯十步开外。 “这厮!!!”李恪还未出言暴喝,那公治长已被萧衍斩于刀下,此刻他见男子向着囚犯行去,不免心生寒意,这八年来,他似从未如此害怕过,“来人!杀了这黑袍道士!连那囚犯一同处决!” “诺!!!”周围甲士沉沉回道,相拥而上。 “吼…吼…”那囚犯旁的两个巨汉似被丹yào炼成,此刻举着铜锤不免沉声吼道,只等萧衍近身,便把他砸个稀烂。 “我来了!!!”萧衍双目一瞪,一改方才那般淡然,却是黑袍激起,煞气现出,此刻百丈的含元殿前,陡然现出一股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5 章 意,惊得在场众人背脊发凉。 眨眼间,萧衍足下疾行,鬼影骤然一闪,刹那长刀在手几现,杀气凛人,灭尽万物。顷刻,也不知男子身形几何,便已闪至那两名巨汉身后,回刀入鞘,掌风几起,把那囚犯的锁链震的七零八碎。身后轰然传来两声颤动,巨汉身首分离,铜锤落地。 “你…”那囚犯披头散发,颤颤巍巍,难识面容,“你…” “你…”那囚犯周身一颤,熟悉感觉涌上心头,“唔…” “好小子!武功又高了一个境界!”道衍此刻在场下看的目瞪口呆,不免脱口赞道,“今后天下还真是鼎立之势了!” “萧衍这功夫比起八年前…”离凡也会想起那日凤凰阁中,萧衍使出浑身解数力敌赞普七步七王印的场景,“何止好了七分…” “萧哥哥…”哑儿双目落泪,喜极而泣,却是见着萧衍人影一晃,黑鞘长刀置地,双手轻轻抱住那囚犯,一口吻了下去。 “少主…”萧衍缓缓脱开女子玉唇,爽朗一笑,“萧衍回来了。” 言着,他温柔般帮她拨了拨秀发,“我来晚了…” “萧…”那囚犯直到被男子拨开长发,这才露出真容… 正文 十恶难赦(上) “少主…萧衍…回来了。” 言着,男子缓缓伸手抚着她的青丝,“我来晚了…” “萧…”那囚犯直到被男子拨开长发,这才露出真容。 两鬓染雪,面容枯黄,那曾经充满傲气的眸子里,早已暗淡无光,她素手颤抖,缓缓捧住男子的面庞,嘴中痴痴“萧…衍…” 男子瞧得一疼,心头颤动般发痛,往日那意气风发,问鼎天下的长公主,如今却是痴痴般望着自己,无助,卑微。 “我回来了!川儿!”萧衍双目一热,袖袍轻扬,深深把女子抱住怀里,“八年了,我寻了你八年,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苦…” “萧…萧衍…”女子伏在男子怀中,无声啜泣起来,这八年来,她受尽严刑逼供、凌虐拷打,却只把男子的下落死死藏在心中,“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你来了…可怎么走…” “那日北漠孤寒,天地孤影,我说过要守着你一路走下去,我又怎能不来?”萧衍温柔般抚摸着她的素颊,细语道。 女子闻言周身一颤,呆呆望着他,好似这充满杀意的含元殿上,只有二人孤然般立在天地间。 “无论天地孤寂,红尘苦涩,这无边无际的苍穹,都有我陪着你。” 那日漠北的话语,又缓缓涌上心头。 “傻子。”李川儿缓缓抚摸着他的面庞,两道中dú印痕的血斑留在了他的眼角,好似哭诉这八年来的一切,“你…你的眼睛…” “本来瞎了。”萧衍淡淡笑着,握起她的夷,作了个鬼脸“可为寻找你的下落,却又好了。” 李川儿知道他定然不顾这伤势调养,急意寻找自己的下落,这才强行逼出了dú血,落得这骇人般的血痕刻在脸上,“你…你找我了八年…八年…你却还不忘记我…” “你等我了八年…”萧衍柔声道,紧紧抱着女子,“也把我藏在了心里八年。” “可现在我输了,我八年前便输了,如今李唐已然易主,谁又愿相信我们的话语?”李川儿咬着嘴唇,无助般哭诉道,“如今你我已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 “天下人不相信你,天下人也恨透了我。”萧衍缓缓抱起女子,只愿这一辈子都把她守在怀里,“可那又如何?” “你要做那大侠么?呆子…”女子素手抚在他的下巴上,轻叹道,“可是他们却认为你是魔头。” “川儿,你便是调皮,我说了多少遍。”萧衍双目泛红,感慨打趣,“我不是那大侠,更不想做。” “那你是什么?”女子听了摇头,轻轻笑道。 “我是红尘中摇摇摆摆的一叶扁舟,经这风吹雨打,寒暑春夏,沧海成田,也只为载你而归。”萧衍笑道,“今日,便是他们不相信我们,便是天下人都希望我们死,我也要带你走,杀,也要杀出一条路来。” “傻子。”女子长叹摇头,胸膛涌出阵阵暖意。 “待我娶你时。”萧衍眉色一凝,大步踏出,望着面前千百刀剑,万余守军,目色坚定。 “你要怎么?”女子闻言心头一颤,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本是蜡黄的面庞多了几分血色。 萧衍温柔般抚了抚她的青丝,笑道,“我给你梳这青丝可好?” “萧衍…”女子失神般看着面前的男子,“你…” 。…… “终此一生,白首不弃…” “恩…” “萧衍。” “恩?” “你喜欢我的长发么?” “喜欢。” “那…那以后,我都只戴发髻,天天梳给你看。” “好。” “还有…等我…等我出嫁那天,你给我梳一梳可好?” “好,等到我娶你那日,我亲手给你梳…” 。…… “川儿,等我片刻。”萧衍抱着女子,道袍轻扬,足下一点,眨眼就在这万军从中飘然而出,落到了道衍和离凡的身旁,“我家川儿是无辜的,她便是四皇子李泰。” 离凡道衍见状均是眉色一沉,明白了来人的心意。 “萧衍,你家少主的身份我自然知道。”离凡叹道,双目凛凛看着对方,“可今日,你作何打算?” “红尘了然,小道士,今日你来了怕是要求个结果。”道衍叹道,“这李川儿你托付给我二人,此人是皇家血脉,和尚愿替她向天下昭雪,可小道士你…” “当年北伐三千武林人士的确是我杀的。”萧衍给女子度入两道真气,缓缓把她jiāo给了哑儿,“可这三千人也参与了埋伏我军的yīn谋,非死不可。” “这…”离凡道衍闻言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竟然大师愿意为我保护妻子,萧衍感激不及,剩下的事还请不要过问。”萧衍对着李川儿笑了笑,“川儿,我去去便来。” “萧衍!”女子挣扎般从哑儿怀中站稳,只一眨眼便见萧衍又闪身回到了擂台之上。 “萧哥哥…”哑儿见着男子走前对自己点了点头,也明白他去意已决,“姐姐,他…他怕是决意 …” 李川儿望着场上男子,轻笑摇头,“罢了,他要做的事,便让他做吧,我便在这等他,生死不离。” 哑儿听得双目发烫,只是沉沉点了点头。 。…… “离掌门!道衍大师!你二人怎么与这萧衍为伍?!”海望崖见状不免对着场下吼道。 “不错!”侠客门的沧澜也是不解,“离盟主既然是我大唐的武林盟主,怎么能和这叛国投递的国贼成了朋友?” “阿弥陀佛,离盟主莫非念在旧情?好不糊涂,这一下可是寒了江湖众人的心!”白马寺的了心也借机讥讽道。 “离凡和这萧衍是旧识不错,可他救下的女子,却是文德皇后的女儿,大唐的血脉,长公主!”离凡眉目一凝,提神运气,朗声道。 “这…”福镖门的石军也是一愣,“长公主?!” “文德皇后的女儿?”几个九连寨的川蜀女子也是相视不解,“长孙氏哪来的女儿?” “且不论真假,今日也要先除了这魔头萧衍!”屈中横双目一转,计上心头,“我等先拿下这贼厮,再去查明那囚犯的真相!” “不错。”长歌坊的方勉点头赞同,“这囚犯是朝廷的囚犯,我等无须上心,便让他离凡护着又如何,一会圣上过问,看他如何作答!现在我们的大敌是这魔头萧衍!” “纪哥,我们怎么说?”南宫烟有些按捺不住,论着萧衍的身手,此间怕是要血流成河,可那魔头救下女子又分明是当日幽谷中的公主李川儿。 “此事怕有蹊跷,可若是现在出手,一旦有了变故,恐污了故人的恩情。”纪子寒沉眉道,“先看看如何,再作打算。” 众武林好汉思索片刻,也心知眼前的大敌是这魔头萧衍,当下也不再顾那离凡身边的女子, 只奔着萧衍冲杀而去。 “混账…”李恪此刻早心头大乱,离了龙椅行了几步,“本已是天罗地网,瓮中捉鳖,没想到来了一个假的萧衍不说,那真的一现身,便斩了公治长…” “圣上!禁军们敢问如何处置那场上的黑袍道士!”一侍卫拜倒在地。 “不是说了么!杀!杀!杀!”李恪暴怒般把玉盏掷摔于地,破口骂道,“今日若是杀不掉这萧衍,你们都提头来见吧!” “喏!!”那侍卫听得背脊发凉,当下奔走发令,引得甲士列阵而出。 。…… 六月夏时,梅雨如丝,娇似心头愁意,几片落在眉间,小洼涟漪,却是染红。 “各位。”黑袍男子缓缓托起“修罗心”,淡淡道,“尔等师门兄弟害死我朋友,今日萧某得求个结果。” “什么?!”海望崖一愣,双目怒凝,破口骂道,“狗贼!杀了我师父和师兄!还敢污蔑他们的清誉!” “呸,魔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让你舌口狡辩如莲,那三千义士的尸首便是最好的铁证!” 方勉喝道。 “你不仅背主求荣!还杀主献首!投了突厥,做那无骨的卑贱之奴!老夫今日若不除你,这大唐的武林怕是没有侠义!”屈中横面色发寒,语气愤愤。 “八年前,你们大部掌门帮主都知道那方不同是朝廷的走狗,前来设计陷害四皇子,可谓有眼无珠,助纣为虐,该杀。”萧衍伸出袖袍,缓缓擦拭着那冰凉的长刀,“更别说你们之中,还有那妄称正气的侠士,也帮那李恪的杀手围堵我琉球家兵的归路,该死。” 八年来,萧衍早已查清那日的惨剧,方不同投靠李恪,暗设伏兵,假传消息,诓骗武林人士出营向围,更把琉球家兵视作突厥的内应,尽数屠戮。 “虽然你们之中的确有人是因为蒙蔽了双眼,才铸成大错。”萧衍冷冷道,“可因果循环,到底有个报应,八年前的孽障已被我杀尽,今日我是来问罪李唐,谁若阻拦,萧某刀下无情。” “呸!恶贼还敢口出狂言!看刀!”海望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横臂挥刀,斜劈而去。 “不好!”离凡看的大惊,“萧衍上去怕不是说明缘由!” “小道士要做那煞神?”道衍眉色一沉,脱口道。 “海掌门!!!”沧澜随着海望崖点足攻去,不料眼前冷风凛人,面颊忽凉,再抬目看去,只见那海望崖愣在当场,缓缓挪了半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拦腰而断… 正文 十恶难赦(中) “海掌门!!!” 众人招式未发,只见那海望崖跌倒在地,尸首分为两段,刹那擂台嫣红如潮,伴着这六月的奚落梅雨,点滴激起涟漪,空气中血腥顿时弥漫开来,洒进各路好汉的心头。 “看!那恶贼往那石阶行去!莫非他要?!”沧澜见着萧衍手执长刀,迈步缓行,竟是往那龙撵的方向行去。 “不好!这贼厮怕是得了突厥可汗的军令,前来行刺圣上的!”屈中横见着海望崖的尸首,心头暴怒,喝道,“魔头!你当大唐好汉贪生怕死么?老夫今日和你斗个生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围住这厮!”方勉和石军对视片刻,也奔上前来,破云掌、摧山分海拳尽皆使来。 “贼厮!看刀!” “狗贼!还我师兄弟的命来!” “嗯?”萧衍双目不离李恪,眉色默然,伴着这细雨往那殿上行去,却不料身后各路掌门好汉又逼近身来,弟子门徒不下千余,“看来只斩一人立威,却是不足…” 想罢,萧衍也不答话,只等身边又围来层层千人,却是足下一转,眨眼是了踪迹。 “人呢?”沧澜一剑刺空,大惊不已,“那恶贼人呢?” “一群蠢货!萧衍在你们头上!”魑魅魍魉此刻也赶了过来,“不好!” “嗯?”石军一愣,只觉对方话语刚落,头顶刹那飘过一道黑影,竟遮住那梅雨,“萧…” 石军一字刚吐,双目转黑,剧痛袭来,却是被一刀毁了招子,此刻跪在地上嚎叫连连。 众人赶忙抬头看去,只见那萧衍点地腾起,衣袍飘然跃至空中,单手负后,一掌握刀,整个人片刻翻转过来,双目好似看着草木一般盯着各路好汉。顷刻,还未等众人出声,这黑袍道士掌中寒刃几掠,或点或刺,斜出急收,轻描淡转,却似一曲无声的曼舞,转眼飘然落于地上,收刀回鞘,踏雨而去。 再看那场上众人,跌跌撞撞,或跪或坐,那石军两臂皆断,方勉双耳具聋,沧澜胸前三个小孔缓缓流着鲜血,屈中横了空看着手中的鲜血,却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腿脚皆断。 萧衍凌空数招,便废了这些掌门帮主,惊得这些门派的众弟子门徒止足不前,难有胆气,有的更是退回席上,只等这朝廷如何收场。 “萧衍!!!”忽然,场下又传来一声暴喝,却是那离凡跃至台上,“你!你今日来这长安到底是何目的!!!” 当下,南宫烟纪子寒也难忍这萧衍滥杀无辜,此刻却纷纷踏上前来,凝眉问道,“萧少侠!你今日所作所为却是太过了!便只有自己的恩仇才是恩仇吗!?你可想过他们的师兄弟死在你的刀下?” “哦?”萧衍听出故人声音,不免回头瞥了众人几眼,寒声道“你们也想拦我?” “臭小子,受死吧!”魑魅魍见着萧衍回头答话,破绽大开,鬼步移行,眨眼闪至背后,齐齐跃起,铁爪、飞轮、双刺全劲而发,直取萧衍背心脖颈。 “三个小鬼,别来无恙。”萧衍面色淡然,也不抬头,反手把修罗心负在身后,左掌一凝,取上一式,顷刻周身气劲汇聚百穴,由掌而发,真气化实,把魑魅魍定在空中,好不骇人。 “什么?!”离凡瞧得一愣,“气劲混元,暗吞天地,这萧衍仅凭内力就可把这三个好手困住。” 纪子寒南宫烟见状也是沉眉难言,只见萧衍一掌凝出,气劲收而不发,自成混元,便似一幢樊笼锁住三人手脚,把人困在了空中。 “八年前,让你们这三个小鬼逃了。”萧衍忽然面色一沉,双眉骤凝,煞气如寒风般陡然现出,只把在场几人瞧得心头一突,“用刀砍了却是太痛苦,你们三个小鬼设伏于我,害死北伐壮士无数,今日也让你们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味。” 言罢,左手一凝,反掌沉握,只引的那气劲犹如巨岩压身,把那三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6 章 鬼包裹在其中。 “滚吧!”萧衍冷喝一声,内力大开,只听砰然一声,那三个小鬼咽喉被制,还未言语半句,便被这山岳般的气势挤成几段,残肢碎屑落得四周漫步,引得场下众人遮目偏头,心头骇然。 “住手!”离凡再也看不下这惨剧,足下一转,逼上前来,“萧衍!你已失了心xìng!成了嗜杀的魔煞!” 萧衍冷冷回头看了离凡一眼,只见以前旧派的南宫烟、纪子寒、南谷、冷月、花召奴也赶了过来,“故人都来了…” 萧衍言了一句,只等那离凡逼近身来,单手一掌拍去,逼的离凡侧步避身,还不惊讶“这人的功夫已破清风?” 眨眼,萧衍趁着间隙,身法两转,发力疾行,竟然避开离凡,奔向他身后的众人。 “什么?!”南宫烟瞧得一愣。 “接好了!”萧衍淡淡一句,修罗心带鞘一沉,径直袭去。 “当心!”纪子寒瞧得大惊,赶忙运起伏龙掌力,接过那刀鞘,“这…” 男子双掌触鞘,顿时两臂发麻,丹田一顿,退了两步跌到在地。 “纪哥!”南宫烟瞧那萧衍足下不停,径直向那纪子寒奔去,赶忙双袖齐出,护在男子身前,“萧… ” 一字尚未落地,南宫烟肩头一麻,周身瘫软,眼前那黑袍道士早已现在身后,点了自己背心三个大穴。 “诸位旧友,小心了。”萧衍淡淡说道,身法飘摇无形,足下无步轻影,直取最后三人。 “不好!”南谷冷月均是一惊,当下左右相护,以成守势。可不料,刹那眼前黑影掠过,自己却已气海受阻,愣在当场,便是半步也挪不出来。 “萧少侠…”花召奴见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软剑紧握,“今日你遭下太多杀孽!召奴愿随你共赴黄泉!”言罢,一招五魄幽然,凝全身气劲于一点,毫无收势,破空刺出,竟是个换命的招式。 “花掌门言过了,萧某现在还不能死。”萧衍低声回道,片刻周身一转,两指轻凝,只一眨眼便出现在了花召奴的胸前,“得罪了!” 言罢,两指扫过那软剑,兵器当下碎成几段,萧衍抢出半步,单掌一反,顺势拍出,还未及身便已把花召奴震出五丈开外,晕厥在地。 “萧衍!”离凡见着萧衍连败众人,便似如鬼魅疾行,轻影掠过,自己发足狂奔,却也难以赶上,“你莫非忘了当年是怎么帮他们重开江湖的么?八年前那顶天立地的狐面萧少侠去了哪里?” “萧衍不是侠,却一直在这红尘中,哪也没去。离凡,你我相识十余年,今日才认识我么?”萧衍冷笑一声,两招冲着身后黑影拍去。 “今日便是个了结!”离凡心头一沉,却是难以忘记那十年前的一幕幕,这少年被自己误伤入水,又帮自己脱身流球,凤凰阁上力敌赞普,长安擂台誓死不弃离心。 “强敌当前,还有功夫发愣?”萧衍瞧出对方心头旁骛,摇头轻叹,两招破风、攀云,掌法凛然,毫不留情。 “哼!”离凡眉色一凝,足尖一定,两掌凝于胸前,而后顺势迎出,青山空冥决,百年难现世。 二人招式相触,不免震的含元宫上青瓦几响,抬目看去,只见那离凡退了两步,长袖一摆,点足又攻,此去及反,力犹相济。 “哦?学那翠竹?”萧衍笑了笑,稍退半步,一指点出,寂绝乘丹气,玄冥上玉虚。 “玉虚玄冥指?”离凡一愣,也不强攻,当下收了掌势,顿足一定,身法离散,化为四道身影分别向对手逼去。 “好似清风?”萧衍点了点头,“这青山空冥决果然非同小可,便是我这炼神的眼力也瞧不出虚实所在。”男子眉色一沉,也不再辨认真身,当下长刀出鞘,横扫而过。 “看掌!”四周陡然传来飘渺的喊声。 萧衍凝神聚气,身形一转,带动修罗心横劈扫去,这才勉强破去对方身影,可还未吐纳回气,却是一愣,只见离凡散去身影,此刻早已抽身腾起,出现在萧衍头顶,两掌沉挥,压势拍下。 “好个离凡!”萧衍脱口赞罢,左掌急出,双足定稳,归元空雷掌法合一,顶上而出。 场下众人早已瞧得目瞪口呆,这萧衍身法飘摇,鬼影难识,顷刻间连败十余家掌门帮主,此刻又于盟主离凡激战不停。 眨眼,萧衍一掌上拍,势取扛鼎,当下与离凡的两掌对过,只闻碎石裂地,萧衍足印入阶,身形稍晃,堪堪接住这青山空冥决第六式侠影难觅。 “接住了?!”离凡两掌攻罢,接着萧衍气劲飘然回身,吐纳片刻,“这小子竟能生生受我这两掌,犹能反转内力阻断我的气海,好不厉害…” 忽然,只见那萧衍笑了笑,足下一点,挑起那地上的一柄朴刀,而后大袖一摆,反掌拍出,那朴刀如利箭强弩,顺势疾行,破空之声惊人耳目。 “还没完!”萧衍喝道,身法连转,双袖长舞,扫得地上朴刀凌空刺去,直逼离凡面门,“看刀!”喊罢,萧衍面带诡笑,两手负后,点足如风,随着那十余把朴刀同时向离凡攻去。 “嗯?!”离凡一愣,却不知对手耍的什么心思,当下避开当头一刀,沉掌侧步,气劲激的袖袍长舞,“来得好!”话罢,丹田一定,内力灌注双掌,青山空冥决第七式,浩然正气,顷刻拍出八掌,端端化为一式气墙,犹如铜墙铁壁刀qiāng难入。 “好家伙!”萧衍笑了笑,只见自己拍出的十余朴刀尽皆被离凡挡在半丈之外,自己抬眉看看那无形气墙,当下足尖蹲地,再转身法,绕行而过,却不出一招,只是将将和离凡取了个擦肩之势,嘴角冷笑,“离凡,上次和你jiāo手,是你阻拦我回那洛州,害我落入贼窝。” “这…”离凡闻言,心头一沉,一掌刚出,竟慢了半分,被萧衍侧身避过。 “十五年前,我被你误伤落入泉中,生死难卜,可谓第一怨。”萧衍双手负后,仅凭着身法和那离凡过了两招,“你又在洛州伤我,害我与哑儿分离,可谓第二怨。” 萧衍足下一点,绕着离凡转了几圈,堪堪避开三掌,“而后我归还乾坤玉,换你自由之身,可谓第一恩。” 离凡听了萧衍低言,招式却是越来越慢,气势也渐渐弱了下来,“你…” “八年前,萧某独闯擂台救下离心,捍卫青山,可谓第二恩。”萧衍见对方招式一顿,破绽渐开,当下两指一并,破空刺出,笑道,“两恩两怨皆是你欠萧某的,如今若是阻拦我取那李恪的xìng命,不知你离凡究竟落得什么人心?” “不错!离某是欠你这两恩两怨,可你今日…”离凡看的对手一指点来,赶忙退了两步,喝道,“可你今日想行刺大唐皇帝,便是祸乱天下!” “好个祸乱天下!”萧衍冷笑,也不再出招,竟是背过身去,停在了离凡的身后,“当年朝廷灭你青山派时,天下又在哪?”言罢,也不再纠缠下去,却是笑道,“萧某今日必杀这李恪,你若是想阻拦便来,萧某绝不还手!” 只见萧衍低声言了几句,也不知说些什么,那离凡愣在当场,沉眉不语。而萧衍面带冷笑,七分邪气三分俊朗,阔步轻足,往那龙撵行去… 正文 十恶难赦(下) “离盟主输了?!”众江湖人士、门派弟子本见自家掌门被这魔头所伤,只希望盟主离凡能够擒下这厮,为江湖出这恶气,谁料那萧衍一指未及离凡胸前,已似点中对方穴道一般,让离凡定在当场,“莫非这修罗黑袍的功夫当真如此厉害?” “莫非这厮能隔空点穴?”台下的各派门徒不禁有些慌了,他们见着自家掌门或残或伤,分明已经大势已去,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那武林盟主,青山派掌门离凡,谁料他竟与修罗黑袍过了十余招,便被治住。 “今日武林,今日这大唐,莫非要毁在这魔头的手里?!” “师兄?!”离心在台下看的好不奇怪,刚刚萧衍纵然眨眼间出了两指,便是众人瞧不出端倪,可依着自己师兄的功夫,取胜不说,可要避开也应是易如反掌。 离心望了眼面前的二位女子,心头一沉,若不是离凡jiāo代他须护好这传言中的“长公主”,此刻怕是上台问个究竟。 “掌门师兄怎么了!?” “莫非中了那魔头的暗算?” “师兄!你怎么了!” “看来小道士是有备而来。”道衍叹了口气,心知萧衍说的“今日了结”,怕是要问罪那龙椅上的李恪了。 “和尚,你要去么?”万昭仪有些着急,“你和小道士是那知己好友,今日却是…” “说的不错,可和尚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大唐又落入战乱之中。”道衍眉目一凝,僧鞋踏地而起,白袍袈裟洒脱不凡,顷刻间便落在场上,“红尘了然。” “他二人终于jiāo手了…”哑儿和李川儿看着场上二人,心头怅然,这一僧一道,尘缘引为知己,此间各立一方。 “和尚,你终于来了…”萧衍萧瑟般立在场上,叹了口气,不禁抬眼看了看场下的李川儿。 “小道士放心,离凡和我已托付青山派和古禅寺的弟子护那长公主的安危。可是今日,小道士你又怎么收场,你伤了十几位门派掌门,势压大唐武林,如今又要刺那皇帝么?”道衍双手合十,眉色淡然,不知心头何想。 “算来算去,还是不知道如何避开你这一关。”萧衍把摇头苦笑,娓娓道来,“我藏身八年,辗转中原大漠,千里苦寻妻子下落,大闹九州十郡,残杀天机府主事护卫百余人。便是让这李恪知道,我还活着,若是我妻子有何不测,我便把这大唐杀个血流成河,取他项上人头,灭他李氏一族!” “小道士,你入魔了…”道衍摇头长叹。 萧衍负手长笑,眉色坚韧,开口道,“入魔又如何?你还不是那魔宗道衍?” 道衍苦笑片刻,接道,“你和那离凡说了什么?他的青山空冥决便是和尚也没有十全把握治住他,却被你无声无息的点了穴道。” “他欠我四个恩情,再者…”萧衍嘴角上扬,邪气现出,笑道,“他的妻子,长孙凌儿在我手里,所以他才心甘情愿让我封了这七穴八脉。” “你!”道衍闻言一愣,“小道士,你这么做可是…” “讹诈不堪么?我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我,这段红尘俗世,便让后人来评吧。”萧衍笑道,“为了救出川儿,杀这李恪,我绑走长孙凌儿还有烛九尊那胖子的弟弟烛天烛心。又在十日前暗中埋伏了杨天行和苏我日向,今日含元殿上的种种,皆在我的算计之中,唯独你这一关着实难办。”说着,男子不禁叹了口气。 “和尚心中只有昭仪一人,再者她与和尚朝夕不离,你定然无从下手。”道衍苦笑道。 “和尚,你佛xìng通达,不拘世间,以前我羡慕的紧。”萧衍抬头望着苍天,任那梅雨稀稀落在面上,“你敢爱敢恨,这红尘俗世在你心中,便如一枚芥子般渺小,你尽可鸟瞰这八荒九州。还有那日,你在这含元殿前忤逆大唐,独身抢亲,便连那佛与皇都不放在眼里,这天下除了自己的心xìng,其他皆是空。” “小道士,和尚只是和尚罢了,不在这红尘中,方可如此。”道衍笑了笑,双手合十,“红尘了然,昭仪吾心。” “是啊,十年前,在那将军府的殿上,在那凤凰阁的酒楼中,我可是羡慕你的紧,可是现在…”萧衍负手怅然,脱口道,“我不羡慕你,因为便似你说的那般,你魔宗道衍,不在这红尘之中,没有被俗世所染,自然能通达心xìng。” “…”道衍沉眉不语,双目紧紧看着面前的道士。 “而我不同。”萧衍眉色一转,笑道,“我从小便被这俗世所困,身负仇怨,又存恩情。你能看透这恩怨,皆因你有这能力有这神通去点破这樊笼。而我,武艺平平,资质不达,只能跌跌撞撞,一步一步的去看破这俗世的尘埃,找到自己的归宿。你与那昭仪,两情相悦,便只有这佛戒隔阂,一念悟透就是白首携老。而我与川儿,却是朝夕相伴,争吵照料,相携彼此换来的情愫。我二人步步行这红尘,便是大闹武林,争夺天下,我二人也生死不离,所以…” 说到最后,萧衍单手提刀,鞘指白僧,双目一凝,喝道,“你这和尚打开始便生在了红尘外,自然能看破恩怨。而我,自小便在这红尘中!若是借故逃离此地落入空境,那便是否定了我二十年来的一切,生父养母,恩师故友,知己情缘,喜悦伤痕,我又怎能撇下?!” 话罢,足下怒踏,裂石破土,身法急闪,眨眼便至,“多说无益!来吧!和尚!” “师傅,接杖!”竺道生看的一惊,赶忙双臂沉劲,力送禅杖。 “你…”道衍闻言一愣,还未再思,萧衍提刀已杀至身前,“也罢!来吧!”和尚怒喝一声,点足迎上,袈裟横扫,接过那百斤禅杖。 十年寒暑,春秋流水,二人此刻,已然是世间登顶两大高手,只一眨眼,寒刃禅杖相jiāo,轰然空冥,势如开天,石碎阶沉。一僧一道,身法疾行,彼此如影随行,拳脚沉劲,掌风凛冽,呼啸如龙,压得场下的众人丹田难提,掩鼻遮面。 “快看!是魔宗白僧,道衍大师来了!这下那恶贼可有了敌手!”侠客门的弟子朗声赞道。 “好家伙,如今大唐的两大高手,魔头萧衍和神僧道衍,这二人在台上斗得你来我往,其他人又怎能chā得了手…”一长歌坊的弟子看的目瞪口呆。 “如今离盟主被那贼厮困住,若是替他解开穴道,引得二人联手,定能擒杀那魔头!”凌云堡的几个好手私下商议着,可抬眼望着场上,二人恶战累累,都得难解难分,却又有谁敢上台助拳? 眨眼,那萧衍单掌持刀,手腕几转,寒光乍现,眨眼间分出十余虚影,不知所斩何处。而那道衍和尚的禅杖开合纵横,起落深沉,舞得周身丈许不存一物,便是那修罗心的刀气袭来,也稳稳的挡在了禅杖之外。 “世人有云,魔宗白僧当年孤身独闯含元殿,力敌李唐三大高手,千军莫敌,已然是亘古罕见。”南宫烟运气调息,退到场外感慨道。 “没想到,八年之后。”纪子寒扶着女子,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7 章 头道,“修罗黑袍的神通也登天达地,到了这鸟瞰世间的境界。” “这二人今日动起手来,可谓百年间难得的一战。”花召奴缓缓起身,退下台来,心中也知这萧衍掌下留心,仅是破去自己的护体真气。 抬目看去,盏茶之间,二人已然过了百余招,那魔宗白僧内力犹如浩瀚江河,归那九州八荒为一,拳拳势如分山,掌掌犹似催岳。一步一招,金刚怒目威仪,禅杖四方横扫,白袍袈裟激的尘土飞扬,浑然不落周身一粒。 再看那修罗黑袍,丹田已化,百穴通脉,自成满天星辰斗转玉虚。足下飘摇,身法无影,星位诡步难料虚实,招式骤变犹如鬼魅。一刀一指,煞气摄魂透神,寒刃斩断因果,漆**袍舞的梅雨似止,悄然不惹袖袍几片。 “小道士好功夫!你这内力不仅出自周身百穴,化解一切的气劲,更是混元不破,囊括天地yīn阳。”道衍脱口赞道,一拳沉出,禅宗神通,内力登天,归万物于一方,”和尚瞧你这眼睛似中了剧dú,怕是因为这顺发逆行的独特内力,才得以治好的吧!““和尚好见识!”萧衍笑道,“八年前,我双目深中剧dú,虽可调养康复,可一个瞎子又怎能去九州寻人,川儿又怎能等我半载春秋?所以行了个险逼出了剧dú,这才落得血印落痕,发白苍然,似人似鬼。” “好道士,为情使然!”和尚笑道,一拳未中,立足一沉,又出两掌,“和尚瞧你这内力却是又有精进!” 萧衍也不答话,反掌一沉,两式齐出与那道衍对过。 此间场上轰然一声,震得众好汉足下几晃,目瞪口呆,额间生汗。 “这是什么内功!竟然能与和尚的禅宗神通打个平手?!”道衍两掌对过,却是各退几步。 “取九州苍穹合一意,藏八荒万里归心中,混元不破,百纳天地,覃昭子的混元百纳功。“萧衍单手负后,淡然道,”和尚还打么?!哈哈哈,好,痛快!你竟然已悟透覃昭子的绝学,和尚今日定能打个尽兴!“道衍足下一点,僧袍带风,眨眼赶了上来,禅杖沉劲,呼啸而至。 “是么?”萧衍足下一转,躲开沉劲禅杖,陡然闪至道衍身后,玉虚玄冥,破空而发。 “好身法!”道衍似已料到这招,前足一定,也不回头,手臂一横,禅杖顿时转了方向,直扑身后而去。 “嗯?!”萧衍一指刚出,只见那禅杖如影随形,竟然径直点来,“好!” 萧衍赞了一声,赶忙收了指力,右掌托刀,横置一挡,刹那只觉小臂生疼,刀身几颤,“这和尚的内力忒的厉害…” 紧接,那道衍也不收回禅杖,却是足下一斜,转过身来,前掌收回那点出的禅杖,小臂一定,发力横扫。 “来的好!”萧衍此刻已无处再躲,索xìng右手提刀,踏步立身,斜劈而去。 杖刀一触,道衍眉色怒扬,暴喝一声,灌注周身劲力,只把那修罗心震的脱出手来,斜飞出几丈身后。 “萧衍!!!”台下的女子看的心头一惊,急忙喊道。 “别得意!”萧衍也是料到,若是拼这内力深厚,自己一刀定然不敌这禅杖。 一言刚出,萧衍身形一低,逼近身来,也不顾那长刀脱手,却是左掌一凝,顷刻拍出五式。 踏海、揽月、摘星、归元招招透甲破军,趁着道衍招式开合,不守前胸,堪堪破去对方护体真气。 “着!”萧衍四掌破去真气,最后足下一沉,第五掌空雷犹如猛虎下山,蛟龙登天,力道深沉刚柔,顷刻拍出,正中那道衍和尚的檀中大穴。 “和尚!”万昭仪也瞧的心惊胆战,却是奔了几步,到这场边张望着。 “嗯!!”道衍真气被破,生生受了一掌,当下面色一沉,双眉陡立,金刚怒目,灌注全身内力护在胸前,顷刻暴喝一声,震慑开来,“散!!” 一字喝罢,只激的场上尘土漫天,难视究竟,那萧衍借这一震,却是落到了五丈外的长刀处。 “小道士…”道衍吐纳几分,单手一立,许久才看清面前的情景,却是大呼道,“不好!” 只见那萧衍早已去了踪迹,奔去两百余步,往那台上的龙椅金撵杀去。 “萧衍…”李川儿此刻瞧得心头发颤,只知这男子去意已决,若是不成便是殒命当场。 “小道士刚刚硬接一杖,竟是早已算计好的,把那刀落在五丈之后…”道衍赶忙抬腿追去,却不料刚刚那一掌威力犹在,自己耗费真气化解萧衍混元内劲,此刻身法竟是慢了五分。 “呵!”萧衍刚奔了片刻,只见李恪五百步开外早已沉布铁甲禁军,长qiāng短刃,冷盔寒甲 正文 十恶难赦(尾) “李恪!”男子抬手指着龙椅上的皇帝,冷笑道,“八年了,我为了寻找妻子下落,让你残喘了八年,今日可得收了你魂魄!” “哼,收了朕的魂魄?”李恪嘴角抽动,双目沉怒,“众军听令!把这投敌叛国的逆贼碎尸万段!” “你们这些士卒本也无罪,可你们既然是这李恪的亲兵,八年前随着魑魅魍魉设伏北漠的时候,怕也在场吧!”萧衍说着,双目一凛,杀意顿现。 那千余士卒瞧得一惊,望着那透神入魄的双瞳,不免退了半步,喘起粗气来。 “原来还会心虚?”萧衍身法不减,寒声冷笑,又扫了扫含元宫四周的万余军士,“看来李恪今日的确设了个套子…” 说着,男子足下一点,人影骤闪,眨眼便到了那当头的铁甲军士面前,不出尺余的对视道,“可是,这个套子,怕是要成了那李恪自己的棺材!” “啊…啊!”那当头的军士只觉眼前一晃,便现出了一张面孔,寒意摄魂,双目噬人,那眼角的两道dú痕,好似血泪一般落在脸上,“鬼…鬼…鬼啊!”士卒结巴地叫了一声,双足一软,跌倒在地,连连向后爬去,哪还顾得上军令圣旨。 “他说我是鬼。”萧衍收起面容,打趣般笑了笑,低声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么?”话罢,嘴角一扬,提刀斩出,足下疾行,趁着众军士吃惊之际,已然杀入军中,向着台上男子奔去。 “圣上有旨!把这贼厮斩…”一副将高声道。 “斩什么?” 那副将抬头看去,一个黑影掠过面上,还问等自己号令发下,只觉脖颈一凉,当下去了首级。 “人呢?人呢?” “那贼是在哪?!” 此时六月,梅雨转浓,黑云蔽日,青苔伴阶,凉意渐起,这含元殿竟寻不到那黑袍的踪影。 “人呢?” “在我背后么…” “人…啊!!” 片刻,军中传出一声骇人惨叫,只见一道士飘然落于军中,取了那人首级,手中寒刃几挥,又斩得众军断盔碎甲。 “五百步…”萧衍身法疾行,左右腾挪,双目不离龙袍男子,一柄修罗心削铁如泥,顷刻便斩去百余守卫。 “弓弩手在哪?!”李恪暴喝道,“别管那禁军,给我shè杀此贼!” 侍卫头领闻言一愣,可也不敢违逆主子的口谕,“弓弩手!shè杀那刺客!” “喏!”顷刻,李恪身后行出百余翎羽,张弓结弩。 “圣上下令放箭了!”此时,军阵中的士卒有些慌乱起来,“莫非连我们也shè?” “退出五丈!举盾护住周身,把那刺客围在阵中,让他无路可逃!”一个将领喝道。 “这刺客功夫太高,也只能如此了!”众士卒闻言点头,赶忙离开萧衍数丈,横qiāng举盾,把男子围在阵中。 “好!放箭!”李恪见那萧衍自持神通,竟也不避,不由心头大喜,“杀了此贼!” “嗯?”萧衍稍视片刻,也明白那李恪的意图,“放箭?呵!好!”他冷笑般看着四周众军,却是早已退到五丈之外。 “放!” “嗖嗖嗖!” 顷刻间,翎羽胜过细雨,朝着萧衍扑去。 “…”萧衍双目淡然,抬头望了望那铺天盖地的箭矢,“来得好!”言罢,单掌一沉,内力混元几转,百穴聚气,顺发逆行,汇聚在了左掌掌心。 “萧衍!”李川儿此刻瞧得一惊,不顾羸弱的身体,却是执意行了几步,喊道,“当心!” 萧衍聚气掌心,透过蒙蒙细雨,侧目看了眼女子倩影,好似回到那日凤凰阁的光景,“等我!”言罢,双目一凝,英气现出,暴喝一声,单掌拍地。 “什么?!”众武林好汉皆瞧得目瞪口呆,只见那萧衍沉掌击地,无形气劲如重锤撼岳,好似地动山摇,带起场上的青阶石瓦纷飞凌乱不说,更把五丈外的军士震的腾起身来,不下半丈。 “这…” “啊…” “箭…我的腿…” “…” 顷刻间,只见萧衍人影一晃,压低身形,躲在了百余军士的身下,头顶箭矢凛凛,却都被李恪自家的禁军挡去。 “…”李恪一愣,跌坐在了龙椅之上,只见一轮箭雨过后,千余铁甲禁军怕是伤了三分,又被萧衍斩去二百,此刻这修罗黑袍已然无人能敌,游离在铁甲阵中,便是距这他五百余步,李恪也能感觉到这黑袍男子的杀意,“来…来…来人…挡住这贼…贼厮…” “喏!”那台上将军也是沉眉焦急,令旗又摆,四周的万余士卒也逼上前来,把那萧衍围在场中。 “三百步!”萧衍大喝一声,长刀横扫,斩开十余铁甲,疾行向前,眉色骤凝,“又派禁军了么?” “这…这人怎么不会累…”一士卒双足颤抖,只见那修罗黑袍犹如煞神一般,所过之处,鲜血横流,所到之地魂魄不存,“他…他不…不是人…” “挡住他!!!”一副将手持长qiāng,焦急喝道,“退者定斩不饶!给我拦住这刺…刺…客…”话罢,跪倒在地,胸前一凉,铁甲尽碎,一双寒眼直勾勾般盯着自己。 “二百步…”萧衍闪身毙了敌将,左手扶刀,沉腰拔出,“修罗心”斩甲削铁,刀气难挡,身边十余士卒还未回过神来,已被毙于刀下。 “萧道长!住手!”此刻,两个人影骤然现出,却是那虞心影和铁梦秋,二人心知男子不会善罢甘休,当下掌风一提,刀法沉臂,攻了过来。 “好!故人今日都来了!”萧衍大笑一声,抓着一军士那二人面前掷去,只把虞心影和铁梦秋逼的收掌回招。 “英雄巾帼!果不其然!”萧衍见二人不愿错杀无辜,竟然收了招式。自己当下也不停留,身法一转,诡夜移行,白昼不明,顷刻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得罪了!” 话罢,刀鞘两点,击在二人胸前。铁梦秋虞心影只觉眼前一黑,当下晕厥倒地。 再看此刻,萧衍单掌一扫,撞开后阵军士,足下一点,腾起身来,竟已逼近李恪百步有余。 “李恪!萧某来了!”萧衍身形难识,鬼魅如影,当下见着李恪呆坐在龙椅之上,早已失了魂一般 正文 红尘饮 “八年了!你想用川儿引我现身,擒杀这最后一个心头大患,如今我来了,你怕什么!?”萧衍疾行如风,淋着梅雨粒粒,往石阶上奔去,“八年的仇怨,今日便让你还来!” “来人!来…来人!”李恪面色惊恐,心知这萧衍一刀毙了公治长,自己的这功夫和他比来,只怕过不了三招。 “贼厮!休得猖狂!”李恪贴身护卫暴喝一声,带着最后三百甲胄团团守在李恪身边。 “嗯?”萧衍身法飘摇,却又行了几丈,只觉身旁有些异样,不免双眉一沉,“和尚来了…”他赶忙聚神踏地,裂石碎阶,轻掷长刀,沉掌怒送,“修罗心”集着浑身气劲,破空凛人,向着李恪龙椅刺去。 “哼!想的美!”那护卫头领大吼一声,举起铁盾站在最前,希望以自己的身躯护住李恪的周全。 “是么!?”萧衍大喝一句,人随声到,竟然抢在那“修罗心”前赶到了护卫面前,“让开!!” “嗯?!” 只见萧衍足下飞奔不停,双掌蛟龙探月,大开大合,气劲灌注两臂,在那三百军士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道路,让那飞刃刺过,“李恪,受死吧!” 李恪此刻被众人护在身前,分毫看不到萧衍的踪迹,眨眼面前的军士渐渐骚动起来,他才看见萧衍已要冲破军阵,问罪而来,而那修罗心却是伴着千钧的力道,扑面直刺。 “哪里跑!”萧衍两掌破去最后十余护卫,只见李恪立在十丈外惊恐般看着自己,当下点足踏起,追上那修罗心,扫尾一摆,踢中那如利箭疾行的长刀,更添了三分力道,直取李恪心窝。 “你!…”李恪刚要运功逃走,却被萧衍双目一凛,刹那只觉自己丹田受阻,再难挪动半分。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修罗心已然杀到,可李恪双足犹如灌铅,丹田乏力,周身瘫软,却是中了萧衍的摄魂眼力。 “小道士!你若杀他怕是天下大乱!” 忽然,一白袍僧人现出身形,立足踏地,气劲灌足,一拳击出,直指刀心,堪堪把修罗心停了下来。 “和尚多管闲事!”萧衍心知今日现身含元殿,定然有万人阻挠,如今虽然救下李川儿,可要想杀这李恪怕要过离凡和道衍这一关,二人皆是正气凛然之辈,毫无权术征伐的心思。 八年前李泰兵败被俘,李恪闯宫夺位,早已赢下皇位,如今自己虽和李恪有不共戴天之仇,可离凡和道衍二人却未必能明白。 萧衍此刻心头一定,也不管来者何人,今日杀意已决,必然要被八年前的故人报的血仇,“让开!和尚!” 萧衍暴喝一声,还未等那修罗心落地,右掌一凝,沉推而去,只把那修罗心又增了七分劲力。 “好道士!”道衍瞧出这招厉害,也不敢托大,当下横足沉定,右拳散指一握,无形气劲犹如壁障,牢牢停住那寒刃修罗心。 “慢了!”萧衍冷笑喝道。 “什么!?”道衍一愣,本以为这最后一掌是萧衍仅存的杀招,可是眨眼间,那黑袍道士右掌死死握住长刀,逼的自己难以脱身,而后左指一凝,化为旋势点来。 “慢!”道衍瞧得大惊,赶忙提起内劲,一掌横推,顶开修罗心,而后单手急出,牢牢扣住萧衍的左臂,“小道士!你杀了他,天下必然大乱!” 此刻,只见那玉虚玄冥杀意骇人,被道衍一爪克制,堪堪停在了李恪的胸前寸许。 “天下会乱,亦会稳。”萧衍冷笑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8 章 ,收指负后,淡淡道,“更可况,可是他李恪见不着了!” “什么?!”道衍听得一惊,双眉陡沉,赶忙回过头去,只见那李恪虽然躲过了萧衍一指,可玉虚玄冥指的气劲早已透甲而入,穿心断脉。此刻的李恪双目空瞪,死死的看了萧衍一眼,当下口涌鲜血,闷哼一声,死在了这金銮龙椅之上。 “小道士…”道衍回头再望,那黑袍道士已然离了石阶,飘然落在李川儿身边,“我杀了李恪。” “我见着了。”李川儿温柔看着他。 “我现在不仅是投敌叛国的魔头,更是屠戮君主的万恶罪人。”萧衍望着四周,甲士如云,江湖各门派纵然损了掌门帮主,此刻也提刀围了过来。 “萧哥哥…”哑儿喊了一声,肩头一紧,回头望去,那孤龙慈凤二人行了过来,焦急道“萧衍已经铸成大错,你若去帮他,便会牵连我朔水宫。” “可…”哑儿一愣,不知如何是好,可她怎能看着心爱的男子死在这儿。 “小道士!今日你杀了圣上,可是十恶不赦!”便连那青山派的众人也持剑在手,冷冷看着面前的自己。 “天下怕是难有我的归处了。”萧衍看着面前众人,笑道。 “无论你去哪,我都随你去。”李川儿此刻仇怨已了,缓缓靠着男子怀中,也不管下一刻竟会怎样。 “傻丫头,别说随我去,便是你不愿去,我绑也得把你绑去。”萧衍朗声笑道,“今日花了这么大周折救你脱身,怎能让你说跑就跑?” “臭小子…”李川儿笑骂一声,静静听着男子心跳,丝毫不把在场群雄放在眼里。 “不过,我也没这么蠢,这李恪死了大唐也不会乱。”萧衍爽朗一笑,朝那含元殿后望了望,抱起李川儿柔声道,“我带你走吧。” 李川儿听了男子话中有话,稍一琢磨也明白过来,“看来你这八年,准备的不少,走吧,带我回家。” “嗯。”萧衍点了点头,见着众人持剑围来,亦不动声色,眨眼身法急转,足下两点,出了宫门,往那殿外而去。 “哑儿,我走了。”男子临行前,回头望了她一眼,声音犹如那日初到青云村取水之时那般温柔,“谢谢你。” “萧哥哥!”哑儿心头一颤,双目含泪,她见着身边千百好汉,万余士兵纷沓而至,紧追不舍,可眼前却渐渐模糊了起来,只容得下一袭熟悉的道袍,仿佛那日萧衍取水走后,青云村亦能平静犹如当初,她望着二人背影,渐行渐远,却是柔美一笑,“再见…” 。…… “臭小子,你今日让哑儿先大闹了这含元殿,可是欺负人了。”女子躺着萧衍的怀中,好似没有听见身后的追赶之声。 “我知道这几年来,江湖上有人假扮我。”萧衍足下疾行,登房踏瓦,直把那身后追兵越甩越远,怀中女子却护得稳稳,“没想到是这个丫头,八年的功夫,她还从不忘生那学了一身本领。” “哦?我可听妹妹说,那朔水宫都在寻你下落,怕是也要收你做个什么君,防你祸乱天下。”李川儿笑道。 “那老头在北漠追了我三年没有得逞,也逼得我练成这绝世神通。现在他想擒我,怕是自己都忙不过来。”萧衍笑了笑,打趣回道。 “哦?臭小子,不许卖关子,快快说来!”李川儿摸着男子稀疏的胡茬,柔声道,“我可是少主。” “好,好。”萧衍闻言轻笑,望着那长安街道惊慌失措的百姓,答道,“六年前,吐蕃攻入吐谷浑,广凉师和赞普誓决生死,我正好帮了那老头一个忙,让他欠了我一个情。” “哦?”李川儿双眸几转,也明白过来,“莫非这不忘生正在…” “漠北南下必过玉门。”萧衍笑道,“不忘生怕是正在和赞普、老道士还有你母后论剑天下。” “母后…”李川儿闻言一愣,也明白过来,吐谷浑若被兵伐,观音婢定然会相助,这萧衍化解了吐蕃和吐谷浑的仇怨,又助这赞普广凉师归隐成友,三个绝世高手因此欠下他一个天大人情,此番正帮他在玉门关阻拦不忘生南下。 “好小子,你便不怕这不忘生改日找你麻烦么?” 二人边言边行,此刻已然出了皇宫,临近长安南门,惊得过路百姓,酒客摊贩,达官贵人侧目相望。 “怕什么,那老头吃了长生丹又如何?换做是我,我可不吃,此生百年足矣。” “笨小子,那长生丹可是世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让他们去争抢吧,我便做个打杂小二就好。” “没出息。” “嗯,没出息。” “你没出息,本宫却也是。” “少主谦虚什么。” “混小子,本宫连天下都不要了,可不也是没出息么?” “你要什么天下,有我不就是整个红尘么?” “登徒子,瞎说些什么!” “哎哟!” “呆子,你就一直抱着我逃,不累么?” “五里外有个小客栈,那儿有马,我可不笨。若是抱着你一路去流球,怕是得累死我…” “好啊!臭小子可是说我重?” “我哪敢啊,你可是少主。” “知道就好,速速赶路!不得耽误!” “好,喏,喏!” “哈哈哈…” 二人渐行渐远,眨眼便到了南门脚下,女子稍挽鬓角,好似出浴轻容,三个熟悉的身影仿佛现在了眼前… 此去南门之外,小洼涟漪渐停,梅雨黑云忽开,暖阳如春似暮,点点洒在城头,引得窗栏探出些许面孔,轻声笑语。 一个小乞丐睡醒觉来,似摆脱了梦中的重担。打着哈气般摇起手中破碗,指着天上那翱翔的苍鹰捂肚大笑,“飞了,飞了!果然落在了长安,可此处留不住你,还是飞了!飞得好!好极,去寻那苍穹红尘飞个尽xì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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