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悔路无回》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什么都可以】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剑无悔路无回 作者:磨良松 简介: 江湖纷争,难解仇怨,偏有悔恨,却教多少英雄华发生。 紫薇秘本,八方抢夺,正邪相争,可怜张氏一门惨伤身。 一家人四方分散,各人自有辛酸, 爱恨功名利,不过水中月,只有侠名长传。 剑出鞘须无悔,路既出却无回; 茫茫忽然回首,却见恍如一梦; 又从头开始... 第一章 张无回仗剑救孤 正是春暖花开好时节,路上行人却毫不在意那绵绵春雨,低头匆匆而去,虽不是集市之日,大街上依然嘈杂。永州城乃漕运北上必经之路,地处两河jiāo汇之处,乃烟花繁忙之地,自古多有名士**。此风水宝地民丰物阜,非但是兵家必争之地,亦为群贼眼中肥ròu。适逢乱世,群盗并起,这本是重兵把守的永州城却早遭遗弃。郡守早闻叛军将至,早收拾细软携家眷北上京城。守城士卒本无斗志,此刻群龙无首,也亦一哄而散。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不少人已在这两日陆续出城投奔他方。 临江楼顾名思义,临江而建,风景怡人,乃永州一大酒楼。这午饭时辰,平日此时临江楼已是客似云来,小二们都得忙得不可开jiāo。可怜此时只有四桌客人,也都是酒足饭饱,只是闲聊也不需要搭理。小二无聊得很,装模作样地擦着干干净净的木桌面,要不是掌柜的盯得死死的就想好好的睡一午觉去了。 正无聊间,只见一人也不打伞不疾不徐地往店里走来。店小二强打精神招呼到:“客官,可是饿了?” 那人一笑:“俺是真饿了,帮俺找个安静的角落,一斤酒,一斤卤牛ròu。” 小二仔细打量了一下来:身长七尺,体形健壮,方形面,脸色有点偏黄,粗眉大眼,那双招子确实有神,一把胡子也没做啥打理,胡乱结在一块儿;作道人打扮,身上道袍却是破旧了,打了好几个补丁,浑身湿了不少固然不见风尘;背着一口宝剑,虽然不见铜锈,不过看起来也是挺旧的了;最让人瞩目的是没了一条胳膊,右袖也没绑起来,只空dàngdàng的随风飘着。 这位客官大概是浪dàng江湖的野道士,恐怕也没两个钱打赏了。只是这江湖中人谁都不敢得罪,他们多不比官兵贼盗凶蛮,不过有些也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谁知道面前这个还算和气的道人是哪种人,他背上那口剑看来砍个把人还是没问题。 小二强笑道:“客官是要楼上雅座呢,还是楼下?” 那道人摸摸胡子:“楼上倒是可看江景,可得多收茶钱吧?” “反正没多少人,客官楼上请吧。” 道人笑了:“那劳烦小二哥带路。” 小二引那道人在楼上临江一张小桌前坐下,不多久就打上了一斤白酒,一盘卤水牛ròu。那牛ròu倒是可口,只是白酒却尝得出是粗酿的劣酒。看来掌柜的也怕他寒酸,不敢上好酒。那道人也不在意,大口吃着牛ròu喝着呛口辛辣的劣酒,就着那滚滚东去的永水,倒也痛快。窗外雨势渐大,忽然挂起狂风,顿时乌云密布,江浪更大,颇为吓人。那道人却觉更壮豪情,不觉哈哈大笑。 此时隔壁一桌人刚好起身要走,小二客客气气的拦着结账。 “结什么帐!你也不打听打听大爷可是李三爷府上的!” 小二苦着一张脸,死活拉着人不敢放走。连掌柜的都上楼好说歹说也请那桌四个人付账。 那四人是本地**。最近世道渐乱,本地富商不想搬迁的都纷纷多雇人手保家护院,这些**本是亡命之徒,多有武力,也被招为护院。今日那厮本想借着雇主势力在这有名的酒楼白吃白喝一顿,却不料店家不买账,只是要钱。 那人xìng起,拔出腰间长剑晃晃:“妈的,老子在这鸟酒楼吃顿饭那是给你们脸面,别不知好歹了!” 那道人见那边闹得不像话,皱眉沉声喝道:“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你们还有没有点廉耻!” **回头见那道人一身的寒酸虽是身材高大,却也不大在意,只是瞅着桌面上放着的那把宝剑,不得不有点忌惮,口中说道:“道人!这里没你的事儿,少多管闲事。” “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何况是此不平事,俺倒是管定了!”道人笑起来的时候很是和气,此时倒是不笑了,那方方正正的面孔看起来十分威严。其余那三个**不敢大意,纷纷拔出腰间长剑把那道人围住。 为首那**嘿嘿冷笑:“牛鼻子杂毛,看你是个残废,咱哥们也不为难你,好好地跪地求饶哥们就放你走。” 那道人不慌不忙,慢慢站了起来,众**也不在意,嘻嘻地就等着看那道人的笑话。 忽然间寒光一闪,桌面上那剑就到了道人的手上,店里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看见那剑是如何出鞘的。 众**打个眼色:“这杂毛有点邪门,上!”四把长剑纷纷砍向那道人。 那道人微微一哂:“敢情都是不会武功的地痞,还是留着他们一条手臂吧。”只见他左手一挥,霎时间这二楼雅间亮起四团剑花,寒光闪闪直恍入眼睛,让人看不仔细。紧接着四声“哎哟!”同时响起,四把长剑几乎同时落地,那四个**脸色苍白,满脸惊恐地捂住右手腕间,指缝间有丝丝鲜血渗出。原来在那一瞬间四人皆在腕间被那道人用剑点中,手中无力,长剑落地。 那道人也微微一愣,不料自己的剑法又精进了。若是两个月前,这招“花四开”恐怕只能划出三个剑花,第四个**得用第二招才解决得了。心里不禁有点得意。 “俺也不想多造杀孽,留下银子就走吧。” 众**哪里还敢放肆,急忙掏出银子,也没问价钱就逃下楼去。小二哥捧着那堆分明太多了的银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道人呵呵笑道:“那四位客官赏你的,还愣着干嘛呢。”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谢,跟掌柜的下楼而去。 刚才那一番混乱,有两桌人本就想跑了,只是那四个**和道人占着楼梯口,这下完事儿了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致,那两桌人急忙也结账走人。 那道人也不在意,反正他本**静。方才他拔剑快如迅雷,这下他还剑入鞘却是慢条斯理,慢慢的坐下,慢慢的喝酒,慢慢的吃ròu。 此时风势转缓,雨也渐渐的停了下来。不知不觉一斤卤牛ròu就吃了个干净,那道人还是慢慢的喝着剩下不多的劣酒,神情舒坦惬意。忽然他感觉到被人注视,回头看去,原来是二楼剩下的唯一一桌子人。 那桌是一家三口,一对年轻的夫fù带着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孩子。那对夫fù衣着整洁,看得出来也是殷实之家。那孩子还幼,只四五岁的样子,虽是男孩子的穿着,但还看不出是男是女,一双大大的眼睛溜溜的看着精灵有神,端的是可爱。此刻这孩子虽是窝在母亲怀里,却是好奇的盯着道人。 “好可人的娃儿。”道人不禁笑叹。 那家男人端起一碟吃剩下的牛ròu和一壶酒,走了过来在道人对面坐下:“道长请了。” 道人微笑举起手中酒碗:“员外请了。” 那员外放下那碟牛ròu道:“虽是饭余,却也干净,道长不在意的话请尝尝。” 道人谢了一句,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牛ròu就吃。 那员外又拿过道人的酒碗,为道人倒了一碗酒:“这酒香醇有味,乃这临江楼有名的佳酿,道长也请尝尝。” 道人端起酒来,就觉一阵清香扑鼻,果然是跟之前那劣酒大不相同,呵呵笑道:“俺是粗人,不大会品酒,只是这酒香,尝起来该是不错。”仰头咕咕的就把那碗酒给干了,“确实不错!” 那员外微笑道:“道长豪爽,叫人钦佩。敢问道长尊号,能jiāo个朋友不?” 那道人道:“俺姓张,上无下回,张无回就是俺。”说着点了那坛劣酒在桌面歪歪的写了张无回三个字。 原来这张无回乃是花间派前掌门无情子坐下大弟子,他本人没有出家,但因师傅是道人就也做道人打扮。外人不知就里,多称他为无回子,或者无回道人。张无回本人也不在意。他在花间派虽是掌门人的大弟子,武功却是平平,在四师兄弟里头武艺最末,在江湖里也没闯出个什么名头。他就爱一个人到处走走,见识一下大江大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不在意结jiāo豪杰,故此认识他的人虽不少,深jiāo的就却没有几个了。 张无回浪dàng在江湖之间,贫穷潦倒那是家常便饭,钱财之物在他手中跟沙子没啥两样,随手可得但转眼就在指缝溜走。这些年来他打抱不平,颇得盘缠资助,只是他为人豪爽,钱财分发给乞丐贫苦人家这个不说,有时还为了一桌好酒菜倾家dàng产。明明昨天还是个身怀十几两银子的小财主,转眼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日子虽苦,张无回却是乐在其中,偶尔也不在意做些荒唐之事。只是他个xìng耿直,一生从未作偷鸡摸狗之事。其师无情子曾叹曰:“此子仅得花间派潇洒之型,而不得其实。” 此时张无回见那员外虽是神色如常,但如此过来结jiāo定是有事相求,也不多客套,直接就问:“员外赏赐酒ròu,虽是好意,但无功不受禄,敢问有何事能为员外效劳。” 那员外碰巧也姓张,乃本地富户,人称张大公子。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幺弟尚幼,二弟则在两年前行了冠礼,在帮忙打理族中生意,父母却是不在了。前几年张大公子娶了个如花美眷,紧跟着诞下麟儿,就是刚才那粉娃娃,小名唤作小虾米。 张无回听着就笑了:“小公子这名儿如果是江湖中人倒是好玩,日后人称张大虾。” 张员外也笑了:“可不是嘛。今天我才刚请先生取了个正名,唤作张侠义。我等虽非江湖中人,但素闻江湖中人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甚是痛快,也就想让孩子沾点侠气。” 张无回拍桌而笑:“好名字!好!” 那孩子倒没有被他吓着,反倒听到自个儿名字,挣开母亲的怀抱,走了过来爬到父亲膝上。一双眼睛继续好奇地盯着张无回。 只听得张员外长叹一声:“哎,可惜这世道不太平呀。” “俺听说这城会有战事,员外难道不到别处避避兵乱?” “哎,我们老张家的产业多在天地上,早年先父在时才置买商铺。这个家业必须得有人照看,我二弟三弟尚且年幼也不敢带他们远走他乡。说到底,若非不得已,实不敢弃这祖宗基业。”张员外沉吟了下继续道,“我们当然也有招募了几个看家护院的,但那些人名字倒是响亮,也不知道顶不顶事。前几天我们家闹贼,那贼却是个高手,我家那帮武师折了五人,才逼退了那贼子。这两天陆续那些武师都怕了走了得有十个人,剩下的那几个胆子大点倒是留了下来,但我看也是不管用。” 这下子张无回倒是听明白了,原来说了那么多是请他回家去当个护院啊。倒是无何不可,但是这张员外那番话倒或许有点不尽不实。若是高手,也不屑于偷到这些寻常百姓家;若是那贼子确实是高手,也不至于被寻常武师逼退;若是那贼子也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也不会连犯五条人命才退去。话说回来了,这张员外家里头到底是什么招贼了呢。张无回倒是不大喜欢那张员外的不露实,但奈何囊中羞涩,而且也确实对这事儿有点好奇,当下就答应下来往张员外家里住下。 到了张宅,张员外亲自带着张无回来到偏院。本以为只是小小偏院,却不料得齐齐整整的坐落了十来个房间。看来张家确实富有。院子里头已经有四名大汉坐在那儿聊天,见张员外领着张无回过来,都齐齐站了起来。 “无回老兄,我跟你介绍下,这位是“流星赶月”童化金童老师。这位是山西镖局的前总镖头赵逢春赵老师。”其余两个是李百胜和盛锋,还有一位武师在巡院名叫严三星,都是有名的武师。 李百胜,盛锋和严三星张无回仅仅听说过,只知道是有点名望的江东好手。那流星赶月童化金他倒是有一面之缘,知道他那对流星锤很有功力,在永州城内算是一等一的人物了。赵逢春他就更熟悉了。他有次口袋里没钱,就在山西镖局客串了一回镖师,当时赵逢春还是山西镖局的总镖头。赵逢春那口宝剑可是大大的有名,是一把难得的利刃。赵逢春本人剑法也很不错,听说曾单人匹马仗剑dàng平了西冯寨,为山西镖局抢回被劫的镖车。这五个人怎么也说不上是普通武师,先不说那张员外怎么请得动他们,如果他们也拦不到那贼人,恐怕那贼人恐怕是江湖上第一等的高手了。 那边赵逢春先迎了过来哈哈大笑:“无回老道,想不到张员外把你也请过来了!怎么,难道你又把钱都花个干净啦?哈哈哈。”其余各人,包括童化金都不认得张无回,听赵逢春说起他是花间派无情子的高足,才齐齐拱手为礼。众人虽没听说过张无回这么个人物,无情子倒是知道的。无情子年轻时候争强好胜,四处闯dàng争雄江湖。手上一十三路花剑当年那是所向披靡,难觅敌手,被称为“中原一剑”。童化金等初出江湖的时候无情子已经收山教徒不大过问江湖事了,无缘见得无情子的武艺。但想到其师既然得此盛名,想必徒儿也是好手,故不由得对张无回多了两份敬意。 各人寒暄一番后,张员外率先离去,李百胜继续和盛锋喝茶聊天,童化金回房打坐练功去了。赵逢春却把张无回拉到一边去:“老弟,你怎么也来这浑水?” 张无回笑道:“不就是缺了两个钱嘛。”于是就把临江楼上之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倒是不知道那《紫薇秘本》的事咯…” 张无回闻言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一下。他知道张员外肯定瞒着一些事没说,却没想到居然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紫薇秘本》。这秘本据说是前朝高人李金昌所撰。李金昌当年无敌于江湖,听说是他天纵奇才自悟了一套大异于中原各路家数的武功。那《紫薇秘本》所载据说就是那套无人能敌的奇妙武功。只是那百年以来这秘本数度易手,却无一人习得。无情子见多识广,曾跟张无回提过这本书,说道:“武林中四大世家,五大庄,八大门派各有其绝招秘技,百年下来各有英雄传世亦不输于那李金昌。偏这一路武功得者甚多却无人习得,那是何故哉?或有人云此秘笈非凡,常人学习不得其法故难成大器。若然如此,此书所载仅世上万中无一人能习之技,亦不过一奇书而已。”言下之意,颇不以为然。 虽是如此,这《紫薇秘本》确实是武林重宝,人人yù得之而后快。就不知道这秘本怎么会跟这张员外扯上关系。 张无回怕是听错了,问道:“你刚是说…《紫薇秘本》?” 赵逢春嘿嘿冷笑两声:“你以为仅仅一个张大公子,能请得动那么多英雄好汉?连同前几天挂掉和走掉的几位,这院子里头的看家护院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好手。他们的武艺,说实话,可不在老弟你之下。” 张无回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赵逢春继续说道:“我看老弟你身为出家人,也不会这种贪图世俗秘本,我也就不怕跟你说了。一个月前江湖中忽然传言《紫薇秘本》惊现永州城。不少江湖好汉涌入永州。经过探访有人透露这《紫薇秘本》就在张大公子府上。刚好张大公子要招看家护院,咱们一众人就进来明察暗访那秘本的下落。可没想到这秘本连慕容老魔都惊动了,前几天过来闹场,伤了几位好汉。” “慕容老魔?江湖中姓慕容的人不多,能称之为老魔的…难道是那个金满楼的左护法慕容痴?” “正是此人!你也知道金满楼近年可是干了不少大事,其中最狠dú的那几件就是慕容老魔领头的。咱山西镖局那郑镖头你还记得吧?他师傅金镖老人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金满楼,慕容老魔带了两个好手把他整个门派灭了个干净。连他,都开始打这《紫薇秘本》的主意摸到这里来了,恐怕这秘本确实是在这张家大院。” “有这慕容老魔在,恐怕…咱也保不住这秘本吧?” 赵逢春长叹一声:“这秘本嘛,本来也非我等应得之物。老哥我都五十有四了,难道还能学得会这秘本里头的绝世武功不成?至于流星赶月等人恐怕…嘿嘿,也不见得有信心得窥这秘本奥妙之一二。可是武林中人嘛,听说有什么神兵利器,武林秘籍等物,谁不是垂涎三尺?我那口利剑就为我惹了不少麻烦。武林中人多是想:这世上众人皆不等法学不会《紫薇秘本》里头的武功,或许碰巧我就能学得这绝世武功成为第二个李金昌呢?就算我学不成,若能看这秘本一眼,也算是不枉此生啊!”他又叹一声,“我这一辈子,十有八九是沉浸在这武学里头,虽闯出一番天地,博得几分名声,但总多有不明白之处。老话说得好:朝闻道夕可死也。为了得窥上乘武学之门槛,我也只好厚着脸皮过来凑个热闹了。至于秘本最后落入谁家,就不是我等所能左右的咯。” 张无回奇道:“那为何没人向张员外索要这秘本呢?这秘本是不是在这里还是未知之数呀。” 赵逢春又再冷笑:“这里各个人包括我在内都自命不凡,心怀鬼胎。不到最后哪里会撕破脸皮强要人家的秘本。老弟你为人我是知道的,这里头的事你不会感兴趣。还是早日请辞,免得到时候身首异处还不知是谁下的dú手。” 张无回倒是知道赵逢春在打什么主意:他倒不一定有机会能得到秘本,但他也还是在怀疑自己会跟他抢,倒不如先用言语吓走自己,少了一个潜在的对手。当下诺诺应了两声,背着长剑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心想:这事儿倒是比自己之前所想的来得复杂。大概那张员外也料想不到那些个看家护院不仅仅是名头响亮而且还意有所图。那看来张员外倒不是在遮遮掩掩,而是确实不懂这江湖之事。倒不如明儿跟他说个清楚,让他把这秘本给烧咯,省得那么多麻烦。于是卸下长剑,随意往床上一趟,稍稍休息去了。也是他连日在外奔波,好几天没碰过床铺了,这一阖眼,就深沉睡了过去。 迷迷蒙蒙之间,忽闻四处喊杀声起,张无回猛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随手拔出宝剑奔出房外。 此时天色已逐渐昏暗,想来已经是申酉之间,正是平常人家准备晚饭的时刻。可现在整个永州城却没丝毫饭香,倒是烟火四起。大院之外隐约传来刀兵相jiāo厮杀之声。 “无回老弟,你来的正好。”赵逢春神色凝重的也走了过来,“贼兵入城了。张大公子派人到外头打听过,贼兵四处抢掠,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抢到这边。看来那些贼兵志不在建功立业,仅在钱财之物。永州看来免不了化成一片废墟。张大公子已经决定不得不连夜出城避祸。严三星,盛锋和李百胜已经带着几个有点力气的家丁护着二公子带着往京城去了。” 张无回问道:“那张员外呢?” “他老张家家业不少,免不得得收拾一下。他本想让他幺弟,夫人和孩子跟着二公子一起走,但后来又放心不下,所以还是等着收拾好了再一起出发。” “这张员外还忒婆婆妈妈了,”张无回不禁皱了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那钱财身外物,就随他就是了。” 赵逢春又冷笑起来:“就是不知道那《紫薇秘本》此刻是在张二公子身上,还是张大公子行囊里头。我可是听说了,那盛锋和李百胜以为没人听到,密谋合力先干掉严三星然后谋了那张二公子行囊里头的财物。嘿嘿,有秘本那当然是好,没秘本的话,若能发笔横财那也是美事一桩。” 张无回心底一寒:这些人好歹也是自命侠士,咋在这关头干起这种谋财害命的勾当!赵逢春也是镖行出身的,怎能对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坐视不理! 那赵逢春看看天色:“他们大概也出发小半个时辰了。若是现在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张无回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他本就非决断之人,这事更是两难。 赵逢春又多说了一句:“只望那张二公子吉人天相哪。” 张无回恨恨地盯了赵逢春一眼:“俺只愧不识阁下非人!”再不犹疑,也没来得及跟张大公子打声招呼,施展起轻功飞奔出城墙盼能赶上张二公子等人莫让那盛锋,李百胜谋财害命。 城外只有一条官道往京城方向而去,张无回狂奔大概有半个时辰,忽然“哎哟!”一声暗暗叫苦。原来他猛然记起他根本没跟张二公子打过照面,李百胜,盛锋两人也是今日初见,还瞧不真切,那倒霉鬼严三星更是没得相见。自己如此狂奔先不说能不能追上,就算赶上了,说不好也认不得是他们。而且今晚逃难民众甚多,而且多有人走哪林间小道。天知道那张二公子是不是也怕在大路上被强人打劫,也选了各处小路。 眼瞧着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身后是一片火光的永州城,前面的路却是黑兮兮的一片看不真切。身边还是陆续有人在赶夜路,可谁又知道哪个是张二公子呢? 张无回心想:盛锋,李百胜这两个贼人不安好心,肯定是引着张二公子走小路去了,林中黑夜谋财害命方可神不知鬼不觉。那张二公子一养尊处优的年轻人,脚程不可能快,虽说是早我半个时辰,现在料想该是被我反赶在了前头。念及如此,他马上回头往那小道而走。张无回这次是第二回到永州城,对永州郊外小道倒是略知一二。他料想张二公子身边人数该是不少,到时候看着有一大群人结队而行的再留意看两眼,说不定能认出盛锋,李百胜那两贼子。 一路上他逢人便问有否见过张二公子,却是没多少人搭理,也没有人见过。如此走走停停,却是越走越荒凉。等张无回醒悟过来的时候方知道黑夜之间早就迷失了方向,不知身在何处。惶惑之间,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兵刃相jiāo的声音。张无回精神一震:这下子总算让俺给逮住了! 张无回不敢声张,也不敢施展轻功,就怕贼子发现。还好地方不远,不久就到了那双方jiāo手之处。只见有两名大汉提着大刀跟一名使双流星锤的汉子正斗得难解难分。另有四个汉子举着火把在旁边不动声色。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一棵参天古树之下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不知是死是活,边上却是赵逢春一手掐着张夫人的脖子对着瑟瑟搂在一起的张员外父子怒喝到:“到了此刻你还是不说么!你还要不要这女人的命啦!” 张无回完全糊涂了,一下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再看看那三个打斗的人,才发现那使流星锤的正是永州名士流星赶月童化金。虽是以一敌二,但还是占尽上风,只是被纠缠着一下子难以得手。这时候旁观一人说道:“这厮是个硬手,我也上了。”说着拔出宝剑也加入了战团。童化金又多了个敌手,马上就觉得难过多了,虽是不落下风,但也没了刚才那样的游刃有余。 这边张员外话也说不清楚了,只是呜呜咽咽的哭着他三弟,想来那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张三公子了。 赵逢春不耐烦了,又喝道:“再不说《紫薇秘本》在何处,你那婆娘也活不了啦!” “我…我哪里知道…知道什么…《紫薇秘本》呀!” 赵逢春那本来和蔼可亲的脸面此时狰狞无比:“一个多月前,你救的那个老人,就是我们金满楼的熊三爷,当时他正携《紫薇秘本》返回金满楼,不想遭贼人偷袭伤重而亡。熊三爷死在你庄上,那《紫薇秘本》不在你处,又在何处!” “我…我确实不知啊…我…哎哟!”只见那张夫人的脖子不自然的歪在一边,竟是被赵逢春用硬手法生生掐断了脖子。这下子张员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直接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了。 赵逢春呸的一声:“不中用的东西。”随手就把张夫人摔在一旁,“翻翻他们的包袱,没有的话再弄醒这窝囊废。” 张无回直看得双眼赤红:好你个赵逢春!原来最大的贼人就是你!只恨没来得及过来救人。他只觉得一腔热血只往上涌,哪里还容得金满楼那些人去翻查张员外的行囊!只见剑如流星,寒光一闪,那奉命去找《紫薇秘本》的人就已经身首异处。赵逢春吃了一惊,赶忙拔剑,可已经来不及了。张无回划了大大一团剑光,耀花了赵逢春的眼。他心知不好,拔剑已经迟了,急忙往后疾退。到底还是晚了一点,张无回已经点伤了他右边臂膀。若是再晚一点,恐怕他整条手臂都得jiāo代下来。 那边童化金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看到张员外晕死一边,还以为他死了。怒喝一声奋起神威,一招成名绝技“流星赶月”使将开来端的是一锤快似一锤,两锤先后打出却又像是同时而至,使剑的那个贼人手忙脚乱,被两锤同时打中胸口,飞出了几丈开外,撞在大树身上,即时毙命。两个提刀的贼子也吓得赶忙护着身子退开一边。童化金就等这一下,立马抓住机会突出包围,几步窜到张员外身边。只见那张员外面如金纸,已是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 张无回看这张员外好好的一个人,眼瞅着就要不活了,不由悲从中来:“赵逢春!好狠dú的老贼!” 那赵逢春捂住右臂退在一旁,脸色惨白,一双眼惊疑不定的张望,好像一下子还回不过神来。 童化金这次认得张无回了,毕竟独臂道人打扮的人不算多。他说:“无回道长,请先退下,等我来会会这贼子,为张大善人一家报仇!” 张无回默默点头,退了下来,弯腰抱着泣不成声的小娃子。 那边金满楼的人也是不知所措不敢上前。要知道流星赶月童化金的名头在永州城响当当,在江湖中也是声名显赫,威震一方。那几个人本是仗着赵逢春在以多欺少不怕他,但此刻赵逢春受伤,己方又死了一人,锐气尽失,哪里还敢上前挑战。 童化金沉声喝道:“来来来!山西镖局的前总镖头赵逢春也算是有些个名声了!让童某来会会你那口有名的宝剑,看你的利剑砍不砍得开童某的流星锤!” 赵逢春伤后气怯:“我,我一个受伤之人…” “贼子!张大善人一家乐善好施,福泽一方。他们都是没有武功的人你也能下得了手,现在还敢求饶!废话少说,看招!”话音刚落,流星双锤舞起,化为一团银光,竟似是天上明月落下凡间。童化金手下双锤招招刚猛无比,舞起呼呼风声将周围的火把吹得忽明忽暗。赵逢春剑jiāo左手,却是不敢挡其锋芒,只能仗着家传身法堪堪躲开。流星赶月端的是名不虚传! “无回…老弟…”张无回正瞧着高手过招,忽闻有人呼唤他名字,却见是张员外睁开了双眼。 “员外!” “小虾米…就,就jiāo给…你…了。”张员外的眼睛忽然睁得犹如灯笼一般大,“我一生修桥补路施粥布饭,只为造福百姓,为子孙积德。奈何竟得如此下场!可,可怜我那…夫人,我那…三弟…啊!”一口怨气喘不过来,最后大喊一声,口吐鲜血,竟是死了。 小虾米哭着挣开张无回的怀抱,搂着父亲毫无生气的身子用那软软的嗓子喊着“爹爹!爹!”那声声凄切,声声动情,张无回闻之伤心,忍不住落下泪来。 高手过招本是招招凶险,童化金却还是一边步步紧逼一边留意着张员外的情况。此刻听到小虾米的哭喊,知道张员外定是魂归天外了,也是热泪盈眶,手下流星锤更显威风,竟是一招比一招凶狠。赵逢春武艺本就跟童化金仅是伯仲之间,此时左手使剑更是不甚灵活。若非童化金忌惮他宝剑锋利他早就输了,此刻也就只是苦苦支撑,眼看也熬不了一时三刻。数招过后,赵逢春剑法已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胸前破绽大露。童化金大喝一声“着!”又是一招流星赶月,直往赵逢春胸前打了过去!赵逢春挡无可挡,只好闭眼等死。 夜空中忽有黑影一闪,一阵强风袭到,童化金只感到一股劲力打在流星锤上,硬硬把他好几十斤重的流星锤震偏了方向,两锤子打在赵逢春身边一块巨石上。一时间火星四shè,乱石齐飞,一块百来斤的巨石被砸的粉碎。那两锤子若是打到身上,赵逢春恐怕得成一堆ròu泥。众人不由得一起看往落在童化金和赵逢春之间那人。 那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须发皆白,一头银丝没有结发,只是削得短短的不至于挡住视线。他一身上佳布料做成的劲装,只两只衣袖飘飘dàngdàng的没有束起。衣袖上隐约有破痕,竟是刚才被流星锤所划破。敢情刚才打开流星锤的,就仅仅是这双衣袖。 好强的功力! 赵逢春喜道:“原来是慕容护法到了。那么张二那边肯定是得手了!” 那人正是慕容痴,金满楼总坛左护法。是金满楼顶尖的人物。他冷冷地瞟了赵逢春一眼:“那三个小老鼠本就不堪一击,可笑他们还自相残杀,老夫赶到之时他们都被自己人的兵器杀死了。倒是那张老二机灵,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赵老弟,你不是夸口手到拿来的么…怎么如此狼狈了?” 赵逢春本是山西镖局的总镖头,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日渐感觉力不从心就从总镖头的座位上退了下来。人前他是和蔼长者,其实他野心不小。自从金满楼崛起,就凭借着老江湖资格想投奔金满楼主持一方事务。金满楼广招天下人才,自是跟他一拍即合,任命他为江东一分堂管事。赵逢春怕自己地位不保,整天忙着琢磨建功立业以壮声威。碰巧有人说《紫薇秘本》现世,金满楼派出高手四处打探。江东分堂的熊老三最终巧取豪夺得手,正要回去分堂的时候在永州被几路人马伏击,身受重伤,最终被张员外救起却还是死在了张家庄上。赵逢春得知之后自动请缨要打入张家庄内部探取消息,却发现童化金感念张员外善行,已经在庄内护院,还有李百胜等江湖人士心怀鬼胎也混进张家庄内部。赵逢春忌惮童化金也不敢多有动作,但凭借着和蔼长者的模样到处挑拨离间,本就同床异梦的张家庄各路好汉被他一挑拨都越发看别人不顺眼。所以李百胜等就此自相残杀而丧命。只是那童化金确实难办。一来童化金武功高强,二来对张家感恩戴德丝毫不起贪念,三来也洁身自爱不管其他是非。赵逢春是什么办法也没有,最后只有请求总坛出动左护法慕容痴来逼退童化金。谁知道童化金死活不走,当晚又有其它江湖人士在场慕容痴就算联合赵逢春也不容易得手,只好退避。今晚张家出逃正是机会,赵逢春料想着调开慕容痴去狙击张二公子,自己则可以轻松对付更加可能携带《紫薇秘本》的张员外。今晚他本是用计骗开了张无回免得他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影响,谁知道鬼使神差张无回还是坏了他的好事。 赵逢春武艺可是万万比不上那左护法慕容痴,此刻只好诺诺称罪,敢怒不敢言。 童化金也知道自己武艺跟慕容痴相去甚远,也知道此人狠dú,自己多半活不过今晚,又惊又怒,那力大无比的双手竟然不知觉得有点颤抖。 慕容痴早几天跟童化金jiāo过手,知道他武功虽好,终究不是什么威胁,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他回过头来上下打量张无回:“这位道长有点眼生,不知道高姓大名?”倒是客客气气的。 张无回提剑挡在小虾米前面正色回到:“不敢,俺是张无回。” 那慕容痴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没说话。倒是赵逢春得意地叫了起来:“无回老弟,哥哥那是一片好心不让你跟着那张大公子送死,你还不识好人心那!在我们慕容护法手上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张无回对自己的武功是没有什么信心的,正面较量他可能连赵逢春都打不过。偏生他铮铮铁骨,从不畏惧:“姓张的今晚就算是死绝喽,也不会逃!” 慕容痴哼了一声,也不打招呼,飞身一双ròu掌直取张无回命门。 张无回只觉慕容痴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压来,哪里敢大意,左右各划出一个剑花遥指慕容痴面颊,也不打算能击中慕容痴,仅仅是意在攻其不得不救逼退对方。慕容痴来也迅速,退也迅速。一晃眼间就退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身法之快如同鬼魅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一招…是花开两朵吧?中原一剑无情子是你什么人?” 张无回大吃一惊。刚才那招正是花间派的绝招“花开两朵”。他闯dàng江湖以来从未遇到有人只是一招之间就能看出自己的师承,这个慕容老魔确实不凡。刚才慕容痴那一掌其实劲风所到已经把他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若果他硬下心来一招使老,说不定自己会刺不中他面门而被他一掌击毙。 “前辈果然目光如炬,无情子正是家师。” “嗯,我想起来了,无情子归隐之前我跟他打过照面,当时他身边跟着一个孩童,想必就是你。当时你的右手还在…”那慕容痴昂起头来,瞅着夜空幽幽说道:“说来,中原一剑出道之时,比你现在还年轻十来岁。当年无情子仗剑江湖何等威风,三场比武,硬是把我逼得一生不离江东。却不想教出的徒儿如此窝囊!” 张无回脸上一红,知道慕容痴所言不假。自己资质平凡,所学不到师父十之一二,自己又疏于练习,离开师门到处闯dàng又太早,以武功而言,只是江湖中二流水平,跟当年方出江湖就已经意气风发的无情子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 “既是故人之徒,我也就卖你师父一个面子。”他正视张无回,一双眼冷厉无比杀气惊人,“也好让你死得个全尸。”话音刚落,身影一闪已经不在原处了。张无回赶忙凝神应敌,却不想慕容痴半空中身法一变疾如流星扑向童化金。这一变化兔起鹘落,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忽然袭击童化金。童化金想舞起流星锤抵敌,哪里还来得及?一双铁掌整整印在童化金胸前,把童化金击飞得远远的。童化金大口喷出鲜血,也亏的他内功了得,一掌要不了他xìng命,但一时半刻他是动弹不得了。原来慕容痴试探出张无回武功之后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反倒是在一旁的童化金经验老到,武功也高,一个搞不好突然偷袭倒是会弄得很被动。于是先下手为强,率先去掉最有威胁的对手。 张无回已经顾不得关心童化金死活了。毕竟大敌当前,任何一个机会都是生死攸关。当下张无回使出一招烟花灿烂,剑尖微微颤抖声势夺人,直取慕容痴胸前要穴。这一下倒是来势汹汹,颇出慕容痴意料之外。他不敢以双掌接敌,先退半步微微侧身避过这一招锋芒,同时暗催内力挥洒双袖,立时把一双布料制成的衣袖变成一双可怕的兵器。连童化金那双流星锤被这衣袖拂中也打偏了,张无回手中区区一口平凡的利剑如何能够抵挡?张无回也不敢跟这衣袖硬碰,招未用老又换成一招风花雪月,在胸前划出偌大一个剑花。刹那间剑光如雪花般,剑尖飘摇不定,不知指向何方。这本是花间派一十三路剑法之中非常厉害的剑招,当年无情子用这一招迷惑了无数敌手,一招取胜。此时慕容痴却是大笑:“招是好招!小子你却使得太嫩了点!”一双衣袖竟是闯过一片剑光,袖中手掌化为勾指锁向张无回咽喉。还好张无回早料到这招数奈何不了慕容痴,本来虚幻一片的剑招忽然变成实招,直劈慕容痴左肩。竟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招数!慕容痴虽然能一招至张无回于死地,但自己免不了受伤,他自持身份才不想在这种较量中受伤,当下侧身避开还了一掌。张无回抖擞起精神来,把师传绝学一招一式的使将出来,居然有来有回斗了十几个回合。 这花间派的剑招变幻莫测,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经常是斗着斗着就被那虚幻的剑招弄糊涂了,瞧不清楚剑路,然后被一招实招制服。就因为如此,这剑法是虚招多,实招少,剑招也不容易用老,每每一招到了半途就变换招式成为另一招。此乃非常上乘的剑法,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应付。 可惜今晚使这套剑法的不是无情子,而是他不中用的弟子张无回;这路剑法对付的也不是一般人,而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大魔头金满楼的左护法慕容痴!两人以快打快过了二十招,张无回已经完全处于下风,浑身上下被慕容痴的掌风封得严严实实。他的剑花越来越小,出招渐觉阻滞,完全施展不开来。如此一来根本不能用剑花迷惑对方。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无回已经是左支右拙,只有招架之功无还击之力了。只是张无回的顽强确实大大超出慕容痴预料。本来他打算十招之内拿下张无回,却不想张无回已经打到五十多个来回了,张无回虽是狼狈至极,但依然未败。眼看再过十招张无回剑招得乱,破绽毕现,到时候就是张无回丧命之时! 怎么办?难道今晚就得命丧此处么!电光火石间,一套本被师尊禁用的剑法浮现于脑海。这几招自己本来倒是烂熟于胸,但…自己的右手已经不在了。 剑随意动,忽然一团团的剑花都不见了,本是飘忽不定的剑尖凝成了一道又快又冷的剑光直刺慕容痴小腹。 慕容痴微微吃惊。花间派的剑招一向软绵绵的,花式甚多,怎么这招忽然变得如此凌厉!这招看似是花间派的一招拈花剑,本是剑带祥和之气,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缓慢而有力,多少有点劝退的意思。而张无回这剑招虽是没有了波浪般的攻势,仅仅是一剑直指,但剑招之间依稀便是拈花剑。慕容痴运气缩起小腹,急退两步才堪堪化险为夷。看着这招数用老了,便要趁其不备一招制敌了。 谁知道张无回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已经闭上眼睛,也不管他如何避开,直接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使剑出招。那一招看似用老,忽然他手腕用力,剑尖向上又指向慕容痴的气海。这招变化相当迅速。慕容痴刚刚只转过念头:这招不就是雪中寒梅么;剑尖已经像长着眼睛一般又攻向他的要害。这一下也是凌厉之极,丝毫不像雪中寒梅一般虽是寒冷中怒放却又多有娇媚,只是一味的冷意。这招原是攻击腾空而起的敌人,可以舞起剑花同时笼罩对手的鼠蹊,气海或者膻中。现在张无回如此使剑只攻击气海,虽是少了很多变化,却是更加快捷狠辣。慕容痴吓出了一身冷汗,刚刚退后重心未稳,再往后退已是不可能,只好步伐一变往左侧斜斜飘开,衣袖飘飘倒是姿势优美。旁观众人不知凶险,大声喝起彩来。这张无回一招雪中寒梅确实也是剑招用老了,万万不可能再前一步,如同慕容痴不能再退一般,故而剑招不再往前,手臂带剑横扫砍向慕容痴脖子,气势如虹,正是一招是是而非的秋风扫落叶!这攻势连绵不绝而且招招对着自己的要害,慕容痴只觉得难受之极,一身本领根本无法施展开来,只能不断躲避。偏偏这三下怪招来的如同鬼魅般诡异,而且凌厉之极完全不像花间派剑法。眼看着这剑就要砍到自己颈侧,慕容痴用着最后一份真气把头往后昂去。张无回的剑尖可说是贴着他的喉结划过,他的咽喉之间皮肤已被划伤彪出几滴血花。怎知这张无回的剑招可还没有用完,手臂横扫到一半刚好到了咽喉正中的地方就不再向前了,右脚跨步同时手臂向下,带着长剑往下一拖!慕容痴倒是想再次闪避,奈何他先是退步,再往侧闪避,一口真气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难有动作了。幸而刚才他往后昂去的时候身子又向后了几分,这招辣手摧花直劈而下没把他开膛破腹,只是把他身上上好材料所制的衣裳划破了开来。慕容痴往后一昂已经失去重心马上就要跌倒在地任人宰割。他临危不乱先吸一口气,提起内劲使出个铁板桥,身未落地反倒鲤鱼打挺般站直身体。同时伸出双掌往前一拍袭向张无回胸前。这一招败中求胜非常高明,非内功高明者使不得此招,不少次帮助慕容痴击倒武功比他更加高强的对手。那张无回一招辣手摧花过后一口真气也用得差不多,由于他连续几招使出,但几乎没有移动过脚步,还有余力出他最后一招烟花灿烂。这烟花灿烂他刚才就已经使出过,本是剑尖微颤声势夺人,击向对方胸前要穴。但此刻剑尖哪里还有空余微颤,一剑直指快胜疾风只往前刺!一边是慕容痴板直身子往前击掌,一边是张无回闭上眼睛往前直刺。倒像是双方都把自己的要害往对方送去一般。 此时此刻,一寸长,一寸强! 慕容痴惨叫一声,张无回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的双掌却还有几寸还没击到张无回的身体。 一代枭雄,竟然殒命此地。 众人已经惊呆了,赵逢春本来镇定下来的心又再乱跳起来。 张无回虽没被慕容痴击中。可那慕容痴的掌力何其厉害,单是被掌风拂中,他便觉着胸前如火烧一般剧痛,一口淤血上涌被他强行压住。他知道此刻他决不能露出身受内伤的迹象,否则他跟童化金还有那个还在呜咽着的小虾米都得丧命。 他一脚把慕容痴的尸身踹开,顺势拔出血淋淋的长剑,慕容痴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让他看来说不出的恐怖。他一声不响,冷冷地盯着赵逢春。虽然他是真的说不出话来,就怕一说话就忍不住口吐鲜血,但在旁人看来,却是杀气腾腾不敢接触他眼中冷电。 赵逢春颤抖着说:“无回老道…你剑法厉害,之前居然一直不露相,姓赵的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今晚花间派和金满楼结成死仇,他日定叫你花间派永无宁日…”话说的漂亮,可惜语句不由得颤抖起来,倒像是张无回的花剑。金满楼众人也不敢抢回同伴的尸体,呼啦一下都撤得不知去向。 张无回依然站的挺直,一动不动,过了半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钟确定金满楼的人不会杀回来了,才终于忍不住大口喷出鲜血萎顿在地,气喘连连。 不知何时,那小虾米止住了哭声,抽噎着离开了父母的尸身,摇摇摆摆的走向张无回,一双ròuròu的小手抱住了张无回的颈间。张无回抛开长剑,仅剩的一只左手沾着鲜血,轻轻地抚摸着小虾米的头顶。又像是安慰小虾米,又像是感谢小虾米的担心。此时此刻,竟像是舔犊情深。张无回的内心一片温暖,就为了这小虾米,今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哪怕自此风波无限,**安逸的日子不再重来。 “无回道长…”童化金运功疗伤完毕,挣扎着走了过来,“你可还好?” 张无回摇摇头:“俺内伤不算重,淤血既出,运气调养一下就好。童老师你呢?” 童化金有气无力地笑一下:“我倒像是五脏六腑都碎了似得。要不了命的,但看来得调养个十来天才行。慕容老贼好厉害的掌力!”他瞧了瞧慕容痴的尸首,又说:“无回道长剑术果然高强,竟然击败了这号称江东第一高手慕容老贼。花间剑派果然名不虚传。” 张无回却是苦笑连连。为了这几招剑法,自己连右臂都丢了。现在自己破禁又使了出来,难不成把自己仅剩的左臂也砍掉么?若不是小虾米仍需照顾,童化金伤重无力,自己必须支撑大局,他倒想拔剑自尽了事。 张无回把小虾米安置在一旁,用剑支撑着站了起来,在路边随意挖了个坑,把金满楼那几个人扔在里头草草埋葬了事。回头再去看看张家三口人,却发现张三公子的尸首居然不翼而飞。在他原来躺着的地方,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纸张已经发黄,好像随时都能在风中化为尘埃似的。那本小册子的封面上整整齐齐写着四个字:《紫薇秘本》。 童化金也才注意到张三公子失踪了:“可能是他小孩子贪好玩从金满楼那熊老三的身上摸走了这《紫薇秘本》,却不知惹来这一场横祸。刚才他趁乱偷偷溜走了,他一个小孩子我们也难免忽略掉。” 而他们也料想得到为何这张三公子只留下秘本偷偷而去:兄长嫂子为自己一时贪玩而死。张三公子一个少年人哪里能够承受得了如此压力,除了抛开那惹祸的《紫薇秘本》远走高飞以外,他大概也不知道该如何承担这个责任了。 张无回拿起秘本翻开第一页:“余李金昌自幼入宫,伺候隆德公主左右。公主待余厚恩,竟请人为余授课教书骑马练武。奈何天意弄人,公主早夭,至今日每每想起此事不自觉落泪痛哭。公主既逝,余仅认隆德公主一人为主已,誓不侍奉他人,故远走江湖。凭借宫中所学本领以及江湖之间所见所闻,悟得一套惊世骇俗的武功,当今天下求一败而不得。余乃阉割之身,亦未收徒,如此武功自余失传未免可惜,仅撰此书以示后人。隆德公主名讳紫薇,仅以之名此书。”如此才知道《紫薇秘本》原来是根据前朝一公主名字而起。张无回也是此时才知道,当年那武功天下无敌的李金昌竟然是个阉人。书中还有后人作注:“李君神功盖世,然此情亦痴也。”竟是暗示李金昌一个阉人居然暗恋隆德公主。张无回摇了摇头,颇不以为然。 后面就是第一篇内功入门篇。所著者确实博大精深而与自己所学大不相同。仅仅看了几页,忽然一口血又再上涌,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竟然内伤较之前又加重了。童化金过来关心一下,他连忙摆手示意没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根据这书上记载运气,故有此节。只是这样就会加重内伤,这《紫薇秘本》却又未免太过邪门了。他不敢看书中内容,却又好奇里头说的是什么,于是只看后人注释,发现有一节写道:“李君幼年净身,以童子之身练此神奇内功故能纯阳不泄,真气悠长不断。余闻习此秘笈者多甚众而无人得法,多有人走火入魔想必是此节。余亦已半身麻木不仁,盼后得此书者引此为戒。”想来得到这本书的人多是中年人了,哪里还有保有童子之身的人呢。难怪都是走火入魔的症状。张无回早年时也曾流连**,当然也就不是童子之身了。不禁暗暗叫声:幸好!若是自己胡乱根据这本书练去,恐怕也是个走火入魔非死即伤的下场。这书中所著确实是世上最高深的武学精要,但凡学武之人实在是忍不得去练上一练,也顾不上这功夫是否有害。幸而花间派武功本也是精妙无比,张无回又是个淡薄之人,才不至于沉迷不能自拔。 他以此书以示童化金,道:“这书如此邪门,虽是前辈高人所撰,到底留在世上是祸非福。不如毁掉罢了。”童化金虽是武林中人,本也想仔细瞧瞧这秘本所著武功有多高深,但也同意这秘本到了哪里都是麻烦。张无回内功催到,一本百年秘笈终于化为尘埃。 到了天明,童化金回到城内。当时城中兵乱已止,童化金找到门人弟子,让他们入林中接回张无回和小虾米,同时jiāo待好张家夫fù的后事。张无回在永州城内住了两个月到处寻找张三公子无果后携小虾米飘dàng江湖去了。 这林中一战,吓得赵逢春等屁滚尿流,他们不敢说败于无名小卒张无回手下,回去以后到处宣扬花间派独臂道人张无回剑法神妙,能比当年无情子的威风。江湖中人以讹传讹,张无回倒是得了一个“五剑追魂”的诨号。 第二章 三公子落难受辱 先按下张无回那头不说。只说说那张三公子。 张三公子今年虚岁十一,还没行冠礼。他几年前没了爹娘,是长兄张大公子一手抚养张大。他有个小名,但是已经没有家里人来唤他的小名了。他父亲倒是给他起了个正名,唤作长生。 张大公子念及幼弟早早没了爹娘,只把他当做亲生儿子,说起来倒是比小虾米更多疼爱几分。所以张长生一直娇生惯养,在张家庄里头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两位兄长也会想方设法为他办到。这张长生长得跟长兄二哥并不相像,说起来倒是跟侄儿小虾米有点像,长得机灵可爱,他肤色洁白而又透出鲜红,脸蛋儿经常是红红的逗人喜欢,他有一对秀气的柳眉,他的眼睫毛又细又长让不少丫鬟侍女艳羡,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像是姑娘家似的有万种风情,一双薄薄的嘴唇倒是像吃了胭脂般艳红,他的一口牙齿整齐洁白非常漂亮,一看就知道是个**俊郎君的坯子,穿上女娃儿衣裳的话又像是个出水芙蓉般靓丽的俏丫头。张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曾叹过说:“男生女相,恐非是福。”虽说如此,但毕竟这样一个可人儿又有谁能不喜欢又有谁不想疼爱?依仗这好皮相,张长生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大受欢迎,连集市的大叔大婶们都不断地往他手上塞好吃的和好玩的。三公子虽然是小小年纪,得到的却是一般人一辈子都享受不了的幸福。张长生也懂得长兄对自己得疼爱,也是对长兄百般依恋,有时候腻乎到连嫂嫂都有点吃醋。 直到那天,他看见了兄长带回了一个浑身鲜血的老人家,而那老人家的手上还放在怀里,紧紧的抓住一本小册子不放。张大公子命人请大夫来把脉,就把那书从他手上拿走,放在一边,谁也没有留意到。他年少好奇,偷偷的拿走了那书。 张长生自幼有长兄亲自教习,不但能认字,而且熟读经文,颇有文才,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连本就以文才著称的长兄都大为赞叹。本来张大公子常年苦读,年纪一到就得乡绅推荐为孝廉,只是早前朝廷改制,不举孝廉而改为考试选拔人才。又逢先父去世,家中无人把持,只得弃了为官的念头。今见张长生如此人才,张大公子倒是想让这幼弟去应乡试,日后定能谋得功名入朝为官。所以这张长生是百家兼学,读书万卷,小小年纪却是个小书迷。家中藏书甚多,却已阅读完毕。此刻有这古书在手,他是舍不得不看个过瘾。 一看之下可是大开眼界。张长生从未知道世上有武学之道,更不知道运气调息,奇经八脉。当下看着众多不解之处,于是暗暗记下,到处打听。却是家中常驻的大夫懂得经脉穴道,跟他详细讲解清楚。如此一来他一下子就融会贯通,再无阻滞,看懂了全书。一来是少年人好奇,二来也是他骨骼精奇,天生就是个学武的好材料,他居然依法学习起这奇妙内功来。一个半月以来循序渐进的运气打坐,居然是无惊无险,内力也有小成。当然跟童化金等有名武师是不可容日而语啦,可也日渐身体强健,力气一日胜过一日。家里人见他这阵子疏远了长兄,也甚少出门,不知道还以为这孩子到了成长期开始成熟长力气了呢。 那天张大公子跟全家商量,得分批撤离。本是想让张长生跟这张二公子带着金银先行出发,自己留在后头收拾地契等物。可是张长生舍不得长兄,要跟着长兄嫂嫂和小侄儿走,临走前也没带什么东西,只是把那本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小册子带在怀中。那夜,赵逢春率先发难,让他手下先缠着童化金。他是个老滑头,才不会让手下在他视线之外有机会得到那《紫薇秘本》。他一开始是装模作样护送张家四口人到了那大树之下,忽然间出手一掌劈向张长生的后心。这一掌用了三四成功力,本已足够至一小孩于死地,张长生也惨呼一声口吐鲜血委顿在地上。幸而张长生有些少内力护体,堪堪足以救他一命。迷糊间隐约听见那赵逢春索要《紫薇秘本》,他有心想要取出怀内秘本以救兄长嫂嫂,奈何有心无力动弹不得。情急之间,体内真气流转,一股暖气渐渐流入气海,疼痛却是越来越少,竟然内伤渐好,慢慢地恢复了力气。可是急转之间,不过一刻钟时间,嫂嫂惨死,兄长殒命,临终之前把小侄子托付给了那据说是花间派的张无回。 张长生又悲伤又惭愧,瞧着张无回落了下风,就想着小侄子也得跟着死,自己到时候跟一家人死在一块儿倒也无悔无恨了。但等得张无回险胜慕容痴,没人有余力注意到他,他心里倒是悔恨jiāo加,悄悄地留下了那罪魁祸首《紫薇秘本》,自己一个人隐没在黑夜的丛林之间。 黑夜里他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ròu,走了半个时辰,又饥又饿又寒冷,迷糊间倒在地上昏睡了一宿。第二日醒来,艳阳已经高照,他恍然犹如在梦中。片刻之后,头脑终于清醒,想起昨晚变故,一夜之间,自己从众人宠爱的天之骄子变成了没有家人的游魂野鬼。悲从中来在这郊外之地放声痛哭。 忽然间有个男人问道:“是谁在哭啊?” 长生抽噎着勉强拭去眼泪,朦胧里一名身穿锦绣的员外领着三名大汉站在附近。长生刚逢劫难,对陌生人都有点防备,怯怯地问:“你…你是何人?” 那人看见长生穿着讲究,虽是已经破烂污秽不堪,也看得出材料上等,于是不敢怠慢:“在下胶海徐不已,这是我的护卫家人。敢问公子何方人士?因何落难如此痛哭?” 长生看这徐不已谈吐斯文,不像坏人,于是说道:“我,我是张长生,永州人士…” 话未说完徐不已问道:“可是丰盛楼的张掌柜家人?” 长生摇摇头。 徐不已又道:“那难道你是永州张大善人家里的吗?” 此话一出,长生又再落泪不止,话也说不清楚了。徐不已的营生虽然跟张大公子的扯不上关系,可那张大公子可是永州城内顶尖有名的大好人,家世虽不是最好,但声名之盛无人能比。若能讨得张大公子欢心,可对他日后的生意大有好处。当下徐不已命家人帮长生换过干净漂亮的衣服,擦去身上泥污。如此一张标志白净的秀脸出现在徐不已面前,丝巾擦拭而过,长生眨眼含泪,凤目瞟向徐不已如嗔似诉,让他不由得看呆了。 漂亮的女娃子他是见过不少了,如此可人的男孩儿可是不多见。他忽然想起听说过张大公子有个幼弟,长得煞是可爱,想必就是眼前之人。于是徐不已忙作揖道:“原来是张三公子。” “没有了,没有张三公子了…”长生幽幽一叹,略略把昨晚之事告诉了徐不已。 “如此说来?张大公子一家遇难,偌大的家业毁于一旦了?”徐不已一下子不敢置信,等到长生慢慢点头之后才喜不自胜,兴奋之情不敢溢于言表,只有双手轻轻颤抖难以掩盖其激动。 徐不已说道:“三公子莫要伤心,我久闻张大公子善名,仰慕已久。恨不得见实是遗憾。”当下假惺惺悲叹三声双袖掩面做落泪之状。 长生现在最爱听到有人说他兄长的好话了,直觉得这徐不已是天下间最好的人了。也顾不得尚是陌生,一下子抱着徐不已的肥腰又哭了起来。长生还在长身子,个子不高才到徐不已胸前。在虎背熊腰的徐不已面前,长生那身板子显得娇小玲珑楚楚动人。徐不已一下子得此佳人投怀送抱直觉得一下子天旋地转,双股之间不禁微微凸起,有一阵子甚至不知身在何处只想把这怀中佳人推倒在地行那**之事。 身后仆从干咳两声,徐不已猛然清醒,怀中少年也顿觉失态,微红着脸退了开来:“不好意思,在下失礼了。”他一双美目还有着泪珠儿,“以前我老是如此缠着兄长撒娇…以后…”说着说着,挂在眼眶的泪珠儿一滴滴的落了下来,犹如玻璃一般晶莹透亮,落在地上,碎成了一朵朵小水花儿。 徐不已哪里舍得美人落泪,连忙说道:“公子爱兄之情至真至诚,不已感动之极。若不嫌弃,不已愿替张大善人照顾公子一生。”此话说得真切,不由得长生不信,虽推托再三,奈何一时间只觉天地之大无其容身之所,恐怕也只得寄人篱下以度余生。 于是徐不已带着张长生跟他一行男女十人汇合一路向东,沿途徐不已每到一处必定带长生游玩本地名胜,只为逗长生开怀。如此走走停停十来天,一行人终于回到尚算太平的胶东郡。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虽然依然闷闷不乐,但总算比十来天前开怀了许多。 胶海郡位于永州东北处,是为临海大郡。当年曾为胶海国,国君治理合理风调雨顺渔业商业船业皆是发达,为沿海财富集中之地。后来胶海国第三代国君无后,天子废胶海国为胶海郡。虽是如此,胶海依然富庶如昔,街上商号林立而且每天皆有集市,比之永州另有一番风情。长生毕竟是少年人心xìng,见了这么多新奇之事,顾得东张西望只觉目不暇接,一时间也忘了自家的悲惨之事。 到了徐府,长生发现这徐不已家业之大丝毫不在昔日张家之下,而门庭之豪华更是穷奢极远非张家能比。若说张家院宅是古色古香犹有韵味,这徐家大院则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一阵子的都是金钱味儿。这十来天长生倒是注意到了徐不已讲究奢华排场,却不知道比之他家里头的奢侈,这十来天的徐不已算是朴素无比了。长生虽然感激徐不已的恩德,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头嘀咕:好一个暴发户! 徐不已洋洋得意:“长生,哥哥这院宅你是否还看得上眼?” 长生但笑不语。 徐不已倒试探出来知道张长生的品味,带他去到一处名叫金鑫苑的偏院,倒是小巧玲珑,多有奇花异草,此中还有个小小的水池,养有几尾锦鲤,生气盎然。而且这里由于偏安一隅而相当安静。长生一看就喜欢上这小院子。 徐不已哈哈大笑:“好啦长生,这院子你就安心住下吧。” 长生有点忸怩的问道:“长生可否求兄长一事?” “还客套啥呢!说吧。” “长生是否能够为这院落重新题名另设一牌匾呢?”到底是受不了这院落名字俗气。 徐不已不在意:“你喜欢什么名字就提什么名字好了,以后你需要什么吩咐下去下人自然会帮你安排。” “好极了!”长生微微一笑,“不如就取这金鑫字型,小池为意,名为水淼苑。” 徐不已粗懂几个字,一听这名儿不由得嘀咕:金鑫苑变成了水淼苑,金变了水,那不就成了见财化水了么…什么烂名字…嘴上却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却因这小事儿老大不痛快,早早告辞而去。 连续几天,徐不已为了安顿自己外出期间生意上的事儿忙个昏头转向,一连几天没机会缠上长生。长生倒也不在意,他心想徐不已虽想像兄长一般照顾自己,但毕竟不是兄长,自己的长兄啊,可是谁人都比不上的… 他本是爱热闹的孩子心xìng,大变之后反倒喜爱安静。这几天无事,猛然醒悟这《紫薇秘本》的功夫已经耽搁了好长时间没有去练习了。他皱起眉头,这武功害了自己一家不练也罢。可是内息随着刚才的念头转动,运作起来。他毕竟好奇,对这武功着迷,忍不住运气一周天。居然发觉这不知不觉中内劲可是越来越强,就算不刻意练习内力也是日渐深厚。这《紫薇秘本》所撰内功确实非同小可大有奥妙。长生却是不知道这不寻常之处,只是觉得这武功练来好玩。于是抛开成见,有时记起来就练一下,有时顾得看书写字就又把这内功搁下来不管,反正内力自会增长,不练也可以。 也是他内力日涨,这一晚上他睡不安稳,朦朦胧胧之间却是隐约听见有娇吟喘息之声,弄得他烦躁不安,反正睡不着,不如去探探究竟是啥事。主意已定再不犹疑,当下轻手轻脚的下床穿好鞋袜,随意批了一件衣裳,随着那奇异之声而去。 越往隔壁院落的假山走去,那吟哦之声越发清晰。其实那声音不大,虽是夜深人静,若不细听,就算在那院子之内也不容易听到,若不是长生修习内功耳聪目明,当也不会注意得到。少年人还不懂这男女之事,只觉得心里好像痒痒的不知所措,丹田中热气上涌,烘得他的脸呀,热乎乎的。有点儿胆怯,却又想再走近点瞧个真切。再走近点他倒是听得清楚了,这有两个人的声音,一个相对沉厚一点,呼呼的喘息,一个相对娇嫩一点的,倒是像女人或者是孩子的声音,娇娇地**。借着月色,长生瞧个分明,两个人**luǒ的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个不断抽送喘息的分明就是徐不已!另外一人长发散乱,看不真切。瞅着瞅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xià tǐ开始肿胀不已,倒把自己吓得不轻。 良久以后,徐不已一动不动然后摊在另外一人身上。 “老爷…”那人轻轻说道,嗓音有点嘶哑,大概是刚才**得厉害。那人伸出手臂轻轻抚摸着徐不已的背上,手臂又细又长,在月光下晶莹透明,洁白无比,甚是漂亮。“老爷…今晚怎么特别激动了啦?”听腔调,倒有点像泸州人士。 徐不已嘿嘿笑着:“还不是念挂你这小妖精嘛…”徐不已慢慢起身,穿好衣服。 “老爷真是的这么猴急,也不容人家进房子里头,让人撞见了我还做不做人呐。” “哼,你是什么身份,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徐不已扯着那人起来,轻轻拍打那人的脸,“好美人…”忽然间他脸面一变,“你还想什么做人不做人,你也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倌儿。” 这时候长生终于瞧真切了。那人虽然披头散发,但是一张脸蛋尖尖的相当精致,看起来也相当年轻,眉目间嘴唇上还依然留着妆扮,端的是妖媚之至。但再往下看,那人胸前平坦,却是个男儿身。 当时候豢养娈童成风,高门大族多有人夜幸男宠不好女色。这些事长生虽然听说过,但不甚了了,仅是对两个男人赤身luǒ体的纠缠在一起疑惑不解。 男孩被徐不已侮辱脸色更显苍白:“听说,隔壁来了个小兄弟,长得甚是漂亮,老爷如何不找他去呀。” “我本来确实想要去他屋里,若不是在这里遇见你这小妖精,我今晚倒是能把他给睡咯。”言语之中颇有遗憾。他一手托着那男孩尖尖的下巴,一手却在玩弄那男孩的xià tǐ,逐渐地那男孩脸色变得红润,低声的喘息起来。徐不已一双眼睛透着野兽的神色,满意地笑道:“真是个尤物啊…小五,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回老爷的话,两年了。”那小五说完居然低头含住徐不已的手指,摆动着那美丽的头颅,让那手指在他口中出入,一双美目却挑逗着徐不已的情yù。 徐不已虽是刚刚穿好衣服,却觉得xià tǐ又开始绷紧,抽出手指用力把小五美艳的双唇吻住。两人口舌jiāo缠不已,小五的玉手也伸向了徐不已的xià tǐ套弄起来。 又过了片刻,徐不已才轻抖着离开了小五的嘴唇,两人嘴唇都肿胀不已,一如他们的xià tǐ。“两年…两年了,两年足够把你**成这个样子,看来成绩果然不错。再过一阵子,我就能把你送到东条侯那里去。”他狞笑抚摸着小五的嘴唇,“又骚又媚,东条侯最好这一口。为了你这小妖精,他可得出个好价钱。” 那小五凑过头去吻了徐不已的喉结,整个身子依偎在徐不已的怀抱之中娇声道:“我以为你会让玉英姐姐去东条侯那儿呢。” “哼,东条侯早几年就已经对女人没有兴趣了。玉英那种颜色也不合东条侯的胃口。后天我就要把她送到金满楼去。虽是不赚钱,也好歹给金满楼个人情。毕竟金满楼的人,上**也是得钱的。” 长生一听见“金满楼”这个名字,浑身就颤抖起来。 此时两人又开始纠缠起来,徐不已才穿上不久的衣服又被小五那双玉手脱下。小五像是着迷地吻着徐不已的胸前,徐不已只顾玩弄着两人的xià tǐ。何等的污秽! 长生只觉的胸前作闷,如同被一盘冷水淋个通透,刚才那一身燥热早就不知哪儿去了。他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不去想刚才所见所闻之事。 第二天早上,长生迟迟没有起床,丫鬟进房子里探视,原来是病了。丫鬟不敢声张,就怕徐不已怪罪下来,偷偷请来了大夫号脉,开了yào方,煎了两次yào,方才见好。长生没吃早饭也没吃午饭,到了黄昏时候他依然觉得头有点疼,肚子也饿了,浑身无力。他闷在床上直觉得烦躁不安,拖着病体走到了院中凉亭靠着护栏懒洋洋的坐着。 这时候有名女子漫步走了过来,很是眼生,看起来也不像是这里的丫鬟。只见这女子眉目清秀英挺,五官端正,脸上略施脂粉,身材修长丰满,看似十七八岁,挽着一个食盒子。看来是给长生送吃的了。 长生坐直了身子,点头致意:“姐姐好。” “听说庄上新来了个可人儿,一直未尝得见,却不知是个病美人。”那女子虽是语带嘲讽,那脸上的笑意却是温温的,让人看着舒服。不知道怎的,这女子无论五官身材都跟张大公子无一相像,但一瞬间长生倒是以为自己又看见长兄了,一下子呆呆的没有回话。 “长生小弟,张三公子,是吧?”那女子又问道。 “正是在下,敢问姐姐何人?”长生回过神来,不敢唐突去问那女子姓名。 “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不怕让人知道我的姓名,我姓祝,祝福的祝,名叫玉英,小家碧玉的玉,英雄儿女的英。这里的人大多认得我,你也不用怕,我不是坏人。”她这样说是因为看见长生的脸色陡然一变,以为他误会了什么。“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我想从此也就不回来了。刚才我去过小五那里,听说徐老爷新近招来了一位娇客,却是众多弟妹都未曾见过你,所以过来找你聊聊。”她一边慢慢的说着,一边打开食盒,拿出里头三碟食物,都是些平常的容易入口的小点心。 长生刚听到那小五的名字,想起昨晚所见之事,又是一阵子作闷几yù呕吐。那祝玉英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当下让他舒服了不少。他又一次晃神了,怎么觉得这女子跟这个不是奢华就是娇媚的地方格格不入?对了,是这女子身上的气味,带着一点点书香的味道,温温的,淡淡的,跟长兄的味道非常相似。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听说她明天要走,而且他知道她去的是金满楼,虽是初见,却已经生起依依不舍的情绪。 他明知故问:“玉英姐姐,那是要去哪里呢?” 玉英淡淡一笑:“留在这里不一定是享福,离开这地方也不一定是幸运。到底去哪里,又有何不同呢?”玉英的身世飘零,说起来又是一个故事,她没想多说,只是想在离开前看看这里的人而已,多少算是告别。“听说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该是饿了吧,来吃点小点心。”她递上江南有名的酥糖,长生以前尝过,记得那甜甜的滋味。他张开嘴巴,就着玉英的手咬了一口。玉英也不在意,笑着把剩下的一小半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头。 两人相对而坐,没有再jiāo谈,只是偶尔进食。如此平和安静的气氛让长生感到舒服安全。一整天的不适仿佛一下子消失无踪。 不多久,三小碟点心吃个精光。玉英依旧微笑着收拾好食盒,起身便要离开。长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一把拽住玉英的衣袖。玉英回头,看着长生的眼眸里头多了一丝暖意:“初次相见便要分离,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她微微侧首,拔出了发上一根玉簪,“这个庄子里头有很多荒唐污秽的事情,你清楚也罢不清楚也好,你迟早有一天会遇上。”她的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看到的是什么,“这簪子你留着吧,当是姐姐留给你的礼物,只是希望你用不着才好…”说完抽开衣袖,飘然而去。 第二天,长生的病完全好了,恢复之快出乎大夫意料,倒是丫鬟放心了。徐不已在中午时候来跟长生一同进餐。长生瞧着他看似诚恳的样子却是想着那天晚上那狰狞yín邪的笑脸,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想说什么打探祝玉英的消息,但是又不敢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午饭的气氛非常尴尬,徐不已老大没趣,也不久留。晚饭时候就没有过来,只是派人送来了一个精致无比的食盒。 长生无精打采的吃了几口食盒里头的饭菜,却是食之无味,只吃了两口就让人拿了下去。他坐卧在床上,拿出玉英送他的玉簪子,呆呆的出了神。过了一阵子,却发现自己xià tǐ又开始膨胀起来,热气不断地往上涌,脸上热热的,想必是一片潮红,就像那晚刚瞧见小五和徐不已行苟且之事那时候的样子。长生不知所措,想动动身子,却发现浑身无力,难以动弹。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长生,长生?”徐不已推门而入,眼瞅着长生美目含情,浑身通红,便知道yào力发作了。他yín笑着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上,抚摸着长生的脸蛋:“小美人,可需要哥哥帮忙啊?” “哥哥…哥哥?”长生的脑子一片混乱,只知道身体有什么呼之yù出,他想抱紧什么,亲近什么,却又不清不楚。只是潜意识的,他把玉英赠他的玉簪收在袖子里头,没有让徐不已留意到。 “对呀,小美人,可觉得热情如火啊?” “火?热…热啊…”长生忽然有了一点点力气,他撕扯着自己的衣衫,却不知道为何这样做。 “那可不好啊,让哥哥帮你降降火可好?”徐不已首先脱掉了长生的裤子,他的xià tǐ已经肿胀挺直,只是还没发育,小小的一根显得相当可爱。徐不已可是对这玩意爱不惜手。他对着那顶尖的地方轻轻的亲了一口,听见长生忍受不了的**出声,乐得几乎手舞足蹈。“哎呀,这毕竟是年轻人呀,这么快就兴奋起来了。”徐不已怪笑不止,“我还是先疼爱一下小美人的美艳红唇。”他对着长生又吻又舔。 长生一边觉得恶心,却又一边觉得模糊地兴奋。他的身子扭动起来,yù拒还迎。扭动中他掌中的玉簪刺中了自己的手臂。疼痛一刹那占据了他的头脑,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清明。他的脑袋依然不听使唤,身子照旧热乎乎的狂躁不安,但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不是自己应有的反应。他被下yào了,徐不已将要对自己做那晚上跟小五做的事儿。虽然他的身体狂叫着需要另一个ròu体,但是他清楚知道,他什么都不需要。 他只需要自己。 长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前所未有的愤怒,愤怒几乎击败了情yù。情yù主宰了他的身体,愤怒却主宰了他的内心。他忽然发现情yù催动的气息把体力换给了自己。他尝试着运气,居然流动自如。 此时徐不已已经把自己扒个精光,让长生的xià tǐ碰触着他自己的,口中“嗬嗬”有声,像只发情的公狗。长生强忍着,因为他怕自己在yào物之下力气不够会被徐不已制住,他得等到更有利的时机。 徐不已爬上床来,双手把长生抱了起来,用舌头撬开长生的牙齿,热烈的亲吻着长生。两人的身躯贴得相当的紧密。徐不已没有留意到长生的右手悄悄地举了起来,也没有留意到长生的手中,有一把尖锐的玉簪。 那还是他买给玉英的簪子呢。 他把长生吻个够才退出长生的唇间,双眼充满了情yù:“好美人,哥哥忍不住啦!” 他正准备进入长生那迷人的后臀,长生手中的簪子已经chā入了他的右眼。徐不已惨叫一声,长生却没有停下,他拔出簪子又chā入了徐不已的左眼!徐不已疼痛难忍,张嘴又要大嚎。长生记得《紫薇秘本》里头所写人体要害,劲力贯注玉簪,一把chā进了徐不已的喉咙。徐不已想叫却又叫不出来,喉咙中发出咯咯奇怪的声音。长生眼神狂乱,仿佛觉得有趣一般,拔出簪子狂chā几下把簪子都弄断了。而那贩卖娈童作恶多端的徐不已,也断气了。 长生茫然站了起来,xià tǐ依然挺直,身上yù火犹在。他的脑中不复清明,只有狂怒,只有yù望。他爬下床去,摇摇摆摆的出了屋子。 刚才的惨叫惊动了庄上其它人,只是谁都知道今晚徐不已要办的事,谁也没那胆量过去过问,反正徐不已xìng起误杀娈童也不是一两次了。只是那院里头的丫鬟却怕是出了什么事,怯怯的走近屋子想要看看。却见得赤身luǒ体的长生慢慢走出。丫鬟只看见长生一身鲜血,当下就双脚软了,跪在地上:“不要杀我,不要…” 长生却没听见她说什么,他只看见了一个ròu体,一个丰满苗条的ròu体。那女人的脸蛋不算漂亮,尤其是眼泪鼻涕齐流更是毫无美感,但那是个鲜活的诱人的ròu体。长生抱住了丫鬟,撕开了丫鬟的衣裳。那丫鬟张嘴想要尖叫,长生却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只手是如此的有力,根本像是个成年男子的手劲。丫鬟想要呼救,却发不了声,她想要呼吸,气息却进不了她的肺部,她张开了嘴唇,长生胡乱的吻了过去,又亲又咬,只是想要发泄。他的xià tǐ已经在那丫鬟的处子之躯抽送,那丫鬟眼泪不断地流淌,到了后来,她双眼翻白,眼泪干了,人也没气了… 等长生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月色依然明亮,四周一片寂静。他记起先前发生的事,也看见了自己错手jiān杀的丫鬟。长生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她并不漂亮,而且也比他年长许多,但是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一个死了的女人。 长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了如此一件事!他杀人了,杀了两个人,徐不已虽然死不足惜,但那丫鬟却是无辜的。那丫鬟甚至对他相当不错,而他却杀了她!长生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为何能够如此丧心病狂杀害一个好人?他害怕了,不对,他并不害怕。他其实是害怕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如此的稳定,他的心跳居然没有加速,仿佛这一切都是很正常似的。恰恰是这些让他自己觉得害怕。难道他是一个杀人狂么?他镇定的走回屋子里头,穿好衣裳,甚至拿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件值钱的东西。他打了一个简单的包袱。他再摸摸自己的脉搏,依然稳定有条不絮。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杀戮,不管是杀人或者被杀,感到麻木了。而他,还未足十二岁。 他悄悄的溜了出府,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行踪。他安全了。 第三章 张长生献宝复仇 第二天,徐大老爷徐不已在府中被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胶海郡。集市中就楼上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据说那徐老爷死状恐怖让人触目惊心。偶尔还传说那偌大的徐府自此还不时闹鬼,说是那徐老爷冤魂不散。而那个不幸身亡的丫鬟,却是没有任何人提起,仿佛那不过是被人不小心踩中的小野花,这让路边的一个小乞丐感到难过。 对的,那是张长生。他其实有钱。他把衣服和首饰典当了,换了点钱。当铺的掌柜还想欺负他年幼少给他钱,但他知道这些物件的价格,没有人能够欺负他。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价钱。他甚至还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那破烂的衣裳里头。他之所以是乞丐,是因为这个时候只有乞丐才是安全的。满大街的人都在找一个男生女相的十二岁贵公子。没有人会留意到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长生虽然安全了,但是他不知道往哪里走。他能够去哪里。难道这一辈子他都要在这胶海郡当乞丐吗?未尝不可。但是他不想这样做。他流浪在这胶海城中,吃着馊掉的饭菜,承受着旁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承受的苦难。他寻找着一个未知的目标。 他偶尔会翻出那根断掉的簪子。现在那簪子已经跟他一样脏,而且断成了两截。它已经没有用处了。但他还是会看着这断掉的簪子发呆。他渴望再见祝玉英一次,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而今天他竟然见到祝玉英了! 玉英姐姐正陪着一个人在一家酒楼上吃饭,玉英脱去红妆穿着男人的衣裳,宛然翩翩贵公子,英气逼人。而她身旁的那个人张长生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赵逢春。 赵逢春没有花时间试图去高朋满座的楼上找个雅间。他随意就找临街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反正他要谈的也不算什么机密。 张长生装模作样地拿着破烂的钵子进去酒楼讨饭,有一桌人好心给了他一点残羹,但店里头的掌柜却容不得这臭气哄哄的乞丐在他店里,命店小二把他打发回街上去。长生跪下来磕头请求施舍,小二却只是赶人。 “这里是两钱银子。”玉英走了过来,从袖中拿出钱银,她依然带着那暖暖的微笑,也不觉着长生污秽,“又见到你了,也算是缘分,拿去吧。”竟是毫不费力的把长生认了出来。 张长生也不惊讶,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他老老实实的对着玉英磕了三个响头,带着银子一脸满足的坐在酒楼的门前,慢条斯理的吃着钵子里头的残羹剩菜。 玉英也不在意,缓缓坐回赵逢春身边。她不似旁人,她知道那是坊间传说的杀人凶手,也知道此刻长生状似进食,实际上他头微微向他们一桌侧着,留意着他们的每一句谈话。 赵逢春有点不高兴她多管闲事:“不过是个乞丐。” 玉英笑笑:“不过是两钱银子。” 赵逢春也就没再揪着这话题了:“徐不已是死了,他之前就没跟你说过送你给楼主是要干什么的?” “不过就是个卖笑卖身的人,徐老爷是不会多花心思跟我们说这些事的。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是吗?” 赵逢春点点头:“徐不已把你**得不错,是个识趣的人。我认识他也有段日子了,他一向是知道他的客户需要什么样的人。在他以前也有几个老板给我送过人上去了,倒是跟你有点相像,但就数你最好。”言语中倒像是把玉英当成物品一样了。 祝玉英浑然不在意,她老早就知道自己的定位,确实跟一件物品没什么区别。 赵逢春倒是纳闷这楼主怎么会喜欢这种调调人。虽然也算漂亮,但跟众多美女艳fù相比就相貌来说不免相形见拙。他一直想摸清金满楼楼主的喜好自己也好巴结逢迎,可总是不得要领。他瞟向祝玉英:“你难道不好奇你之前那些女人是什么下场么?” 玉英随口问了一句:“她们后来怎么了?” 赵逢春残忍地笑了:“有些活过了一个月,有些连两日都受不了。据说她们后来全都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被人赶了出来沦为楼中私妓。” 玉英难得叹道:“生死有命,有时候也是由不得人。”倒也不见她如何担心。她慢条斯理的吃着桌上的饭菜,偶尔喝点小酒,动作优雅讲究,比赵逢春还像个有钱的主儿。 赵逢春有点自讨无趣的感觉,在一旁喝着闷酒,喃喃地说:“《紫薇秘本》的事儿没了下落,这回又献了这么一个女子过去也不知道楼主消受不消受得起。” 长生心中一动,忽然间浮现出好几个念头。他知道他有目标了,他的机会来了。 赵逢春接着说道:“楼主派来的人过个十来天也要过来了,你这几天也不要到处走了,安分点在庄子里头呆着就好。” 祝玉英无可不可的说道:“有好几年没出来街上走过了,这几天逛了这么多路也有点累。”赵逢春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头。 长生知道再听下去就得惹赵逢春怀疑了,于是狼吞虎咽完成了一顿难得的热饭午餐,随手擦去嘴边的油腻,走到一旁的冷巷蹲下,嘴上唱着新近学来的莲花落,眼睛却盯着那酒楼门口。果然过了一阵子,赵逢春和祝玉英酒足饭饱走了出来。赵逢春挥手招来两名在街边吃着包子的大汉,让他们带着祝玉英回府,自己孤身到别处办事。长生知道不能跟着赵逢春,否则定会被他发现。现在不能过去跟他说话,否则他定会怀疑。他有的是耐xìng…他小心翼翼的跟在了祝玉英一行身后,直到他们走进胶海近郊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庄园。 知道了他们住在哪里以后,长生赶快回到自己睡觉的破庙,找出那套被自己撕得破烂的好衣裳。当初他自己也没想到这衣裳有什么用处,只是下意识的收起来,自己另外找了套更加破烂的粗麻布衣打扮成乞丐。现在倒是正刚好能派上用场。他穿上那套破衣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本来还算干净的绸缎破衣变得跟他刚脱下来的粗麻衣服差不了多少。 第二天他在离开那庄园不远的一条街道上讨食,辰时左右赵逢春离庄,未时左右他回庄。第三天他在离开那庄园近一点点的街道上求人施舍,他没看见赵逢春离庄,大概酉时他从外头回来。第三天他还在原地讨饭,还是没看见赵逢春离庄,但他又是未时回来。第四天他在未时左右上庄上求饭,被赶了出来,他没有灰心,在附近蹲着。等到天快暗下来了,大概是申时左右,赵逢春回庄。他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又是连续两天,他都是申时上去那庄园讨饭。那管事的不耐烦了,在第二天拳打脚踢揍了长生一顿,把他打个半死扔到庄外。长生瑟瑟地抖着,在庄外墙边缩成一团。又是晚饭的时候,酉时到了,赵逢春出现在了长生的视野之内。 长生一把扑过去把赵逢春下了一跳,赶忙躲开,几乎顺势就要一掌劈下来。长生忙着磕头:“大老爷好人有好报,赏两个钱,赏一顿饭啦。”赵逢春这才住了手,大声喝道:“来人吧,把这叫花子扔一边去。别脏了我的眼!” 庄里头的人听到动静早赶了出来。那管事的瞧见又是这小乞丐,气得半死,一脚把长生踹开:“好你个要饭的!怎么又来了!”他回头对着赵逢春陪笑道:“堂主莫气,不过是附近一个讨饭的而已。”赵逢春看了那小乞丐一眼,皱皱眉头就走,也不怀疑。 “赵伯伯…是…是赵逢春,赵伯伯么?” 赵逢春一听这“赵伯伯”三个字,就站住了脚,觉着这嗓音怎么有点耳熟呀?想再仔细瞧瞧,那小乞丐已经挣开家仆的控制扑了过来,跪在他脚边,呜咽着:“赵伯伯…呜呜…赵伯伯…我哥我嫂他们…死了…”这几下哭声悲切动人,丝毫不假。赵逢春双手托起那小乞丐的头,借着门口灯笼的火光把这少年瞧真切了,可差点吓坏了自己:“你…你是…你没死?” 长生答道:“我差点就死了,贼人把我哥我嫂害死了,把我打晕了。我,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想说,却被赵逢春打住:“所以…你没死。”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你没瞧清楚是谁杀害了你的哥哥嫂嫂?” 长生哭道:“没有,我昏过去了。浑身痛的要死,等我醒过来了,只看见我哥哥嫂嫂躺在那里,却,却没气了…赵伯伯,你那天不是在那里么?是谁害了我哥哥嫂嫂?” 赵逢春疑惑不定。这张小三是怎么没死他倒不在意,大概也就是自己出手轻了。反正没死也能把他给弄死掉。不过他是张家唯一一个活口了,《紫薇秘本》最后的线索大概就在他的身上。杀了他以绝后患?没必要,他不过是一孩子而已。先养着他看有没有机会探出些少线索?对,就这么办! 主意已定,赵逢春喝退左右拉起长生叹道:“那些贼人先打伤了你童伯伯,我看对付不过只好退走。救不了张大善人夫fù我很痛心…”他说着胡话,用手擦去长生脸上的泥污再三确认这人儿就是当初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张三公子,“我们进去再说,我让人帮你准备点热水衣服。” 赵逢春让管事的把他带进庄子里头,找个最好的别院安置。几刻钟后,仆人带着换洗过后的张长生上了饭厅。赵逢春早已就坐,身边还有祝玉英陪着。这时候祝玉英倒是换回了女装,还是一样的清丽脱俗。 “赵伯伯。”长生礼貌地先向赵逢春问好。然后转向一边,惊奇地叫道:“玉英姐姐?” 这下子赵逢春可懵了。他没想到长生竟然认识祝玉英。他招手让长生坐下,侧身问玉英道:“你们认识?” 玉英微微点头,没有显得惊讶也没有显得激动。那淡然的神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不知道长生在打什么主意,不过长生既然叫唤了自己,就证明他不担心在徐府的一切让赵逢春知道,她简略的说道:“徐老爷从永州那边回来的时候带回了这位公子。我们在徐府中见过面。” 赵逢春马上联系到坊间传言惊讶道:“原来是你杀了徐不已?”话语中多有惊疑。 “才不是!”张长生不能让赵逢春感觉到自己身上哪怕有一点威胁xìng,“徐不已那**想要,想要…我…”说着眼泪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留下来了,“想要”后面那几个字他说得轻声,听不真切,但赵逢春可是知道徐不已的,他要干什么事情,只看看张长生那一脸艳色他就清楚了。 “那**死了也是活该,三公子无需责怪自己。” “徐…那畜生不是我杀的…”长生早就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他…他让我先看着他欺负一个姐姐,后来那姐姐也没气了。他笑着走向我,马上就要…了,这时不知哪里飞出了个黑衣人,说着什么为民除害什么的,把我扔了出去,让我快逃。然后房间里面传出了惨叫声,我吓坏了,连夜就逃了出去。”坊间传闻可没说那丫鬟的事情,长生这一说辞无疑更加可信了。江湖中仇杀之事甚多,徐不已为富不仁,伤天害理之事做得太多了,江湖豪侠替天行道杀了徐不已这也不奇怪。赵逢春不需求证就信了一大半。 “三公子我看你也饿了,咱们先吃饭,饭后再详细说说别后的情况。”赵逢春主动招呼布菜,同时招来家仆,在他耳边轻声jiāo代了些事。张长生看在眼里心中暗喜。他肯定是找人去求证自己的说词。自己说的半真半假,任他如何求证也是绝对找不出破绽。赵逢春本就认定长生柔弱,说什么也难以相信他能杀死肥大有力的徐不已,所以他是宁愿相信那不存在的江湖好汉也不会相信坊间传言是长生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徐不已。 晚饭过后,祝玉英早早告退了。她不清楚张长生来此的目的,也没想多管这闲事。 长生略略把自己跟了徐不已的过程说了,只说是自己害怕胡乱逃窜了一气,让徐不已遇到了带回胶海。他的话大半是真的,假的部分也是难以求证,所以赵逢春是越发相信这个只有漂亮皮囊的张三公子一路颠沛流离沦落到了要在胶海乞讨要饭。他虽是心狠手辣,但多少也是有点不忍,说道:“张大公子既然不幸离世,你就在这里安住吧。哎,可怜张大公子夫fù竟然只是为了那一本书而…哎…” 他话说了一半,就是为了引起长生的注意。长生当然配合:“书?什么书啊?我家里头藏书不少,我都看过。” “就是…哎,不说了,反正逝者而已…三公子就无需多想了。” 长生暗暗冷笑,你不急难道我还急么?当下长叹一口气,也不接话头。两人相对而坐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长生困顿不已哈欠连连,倒是想睡了。 赵逢春可不想再等一天了:“三公子喜欢读书,这个我是知道的。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庄子里头藏有一本古书?” “古书?”长生的反应有点慢,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过了一阵子才回神道,“没有,咱们家里头的书都是新买的,不会有古书啦。” 赵逢春不死心:“三公子再想一想,那可是本百年珍藏的古书。” 长生犹豫了一下:“你要说家里的藏书的话,那肯定是没有的。家里的书我全看过,不过嘛…” 赵逢春两眼放光:“不过什么?” “我倒是捡到过一本古书,不过那不是家里头的。” 赵逢春闻言大喜!这个错不了,肯定就是《紫薇秘本》!他颤声问道:“那,那,那本书叫做?” “《紫薇秘本》嘛,说的都是经脉穴道的事儿。看起来倒是像本医书。” 赵逢春脑袋开始发烧了,自己千方百计求之不得的《紫薇秘本》居然有下落了!他又问:“对对对,是医书没错,这书可是珍本呀…就不知道,这书哪儿去了?” “是珍本吗?那可惜了…”长生有点懊恼,“我们走的时候没带在身上,大概是随着庄子都烧了吧?” “烧…烧了?”赵逢春颓然靠在椅背上。这一瞬间他就想一手把这不知好歹的小屁孩给活活掐死。这本武林中人人yù得之而后快的书竟然…烧了! “我倒是记得书中的内容…”长生忽然说道,“可惜我翻抄一遍也没用,百年珍本都没了。可惜了呀。” 赵逢春本已经绝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他记起来了,张家庄里头早就传说张三公子过目不忘。若他能重新默写出这书中内容,那是否原本又有何关系!他本已经失望,任何一丝可能他都不愿意错过:“这医书嘛,最重要的是内容传世。虽然珍本不存实在可惜,但是若能把这医书传承下去,岂不亦是美事?张三公子,可真的把书中内容记得清楚?” “记得,当然记得。”长生撅起小嘴,“我看过的书我都记得。不信我背给你听听:余李金昌自幼入宫,伺候隆德公主左右。公主待余厚…”竟是把前言背个清楚流利没一字差错。赵逢春虽然从不知道这《紫薇秘本》的典故,但听这段秘辛,谅这少年也编造不出来,想是不假。 长生又继续开始背诵《紫薇秘本》的内功篇章,他背诵得快,赵逢春却没那好功夫能记得清楚,赶忙打住笑着说道:“三公子过目不忘,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先稍作休息,明日我备好笔墨,再请三公子默写一遍,如何?” 长生再做困顿之状,连连点头。 当晚,长生躺在舒服的暖床上,睡得舒舒服服,脸上浮现出满足的微笑。伺候的丫鬟瞅见了,脸上也不禁微红:这好皮相的人哪,连睡着都是那么诱人。 那边赵逢春可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分堂的人连夜打探过了,徐不已府上确实死了一个丫鬟,看来是被jiān杀的。那手段也确实像是徐不已下的手。庄上的管事也禀告过这小乞丐好几天都过来讨饭的事,也有人说他在附近游dàng讨食,看来也没有什么可疑。伺候的丫鬟也说这小讨饭的洗刷过后一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样子,娇嫩模样跟在永州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这个张小三啊,应该是只是个单纯的傻瓜。再过一天,那名满江湖的《紫薇秘本》就要到手了。他没想过幸运来临的如此突然,好像有点太不真实。他的心里忐忑不安,若不是怕那张小三不肯合作,他直想现在就把他揪过来让他把那《紫薇秘本》吐出来。一整晚上赵逢春兴奋难耐,直到四更天了才迷糊入睡。 第二天长生起了个大早,丫鬟迷糊着眼帮他洗脸梳头穿好衣裳。他让丫鬟退下,自己散步出了庭院,却发现凉亭之中已经早有人在。 “小美人儿起得真早啊。”玉英语带笑意,招招手让长生在身边安坐。 长生不知怎的,脸上微醺,像是喝了酒似的,“玉英姐姐。” “乖孩子。”玉英轻轻抚摸长生小巧的头颅。 两人又再相对无言,但那气氛依然那么的祥和美好。春天已经过了一大半,只是清早时候天气依然有点冷。玉英穿的衣服却是不多,她在外头是穿男装的,但在这庄子里头却只是穿那不挡风的丝绸女装。就算是身着女装,她依然看起来英气勃勃。她的眉眼远远没有她的嗓子温柔,但正是这眉这眼,让她看起来精神饱满倒像个随时能够拔剑出鞘的英挺女侠士。 “姐姐不怕死么?我听他说去金满楼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生死有命,有事时候是由不得人。”玉英说着跟在酒楼里对赵逢春说同样的话。她笑着问道:“你以为那天我只是敷衍他的是么?虽然说我毫不在意那是假话,但我在意又有何用?不如每天都过得开心一点。这事儿呀,确实是由不得我。”她品尝着自己准备的花茶,仿佛在谈论着别人的事儿。 长生没有答话。他没有反驳也确实难以反驳玉英说的话。但他很清楚,他不愿意玉英死,也不愿意玉英姐姐被那些坏人欺负。这些事可能由不得玉英姐姐,但可由得他。他愿意为玉英做任何事情,尤其这事本来就是他所想做的。 过了片刻,厨房传来饭香。庄里头的人逐渐起来了,宁静的早晨不复存在,嘈杂又再降临这个庄园。 “我给你的簪子有用吗?”玉英忽然问道。她自己也惊讶,她平常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长生从衣袖里头摸出一跟断成两截的碧玉簪子,上头依稀还有丝丝血迹。 玉英笑着从他手上拿过簪子。忽然间笑意一敛,把两截断簪扔到不远的鱼池之中。她的语气第一次少了那温温的感觉:“你若是再想活着,这东西就不能留下。记住了。” 长生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不该留着这簪子,但他从未后悔自己留着。 玉英轻叹,喃喃道“痴儿…”拔出发上木簪。这根木簪非常朴素,而且并非良木所制,跟地摊小贩所售并无两样。她说着:“再送你一物。此乃我姐给我遗留之物。虽是故人遗物,毕竟身外物事。能留就留,不能留,就丢了罢…”说完就此离去。 长生沉默一阵,珍而重之地把这木簪chā入头顶发髻。 他知道,他不会丢掉的。她也知道… 长生回到房子里头,把房子里各样物事检查了一遍。他的匕首没有带在身上,因为这样会让他被怀疑的。他需要一样工具。可惜这小小的房间里头没有任何一样合用的。赵逢春不像徐不已一样爱男色,他不会跟自己靠得太近。他也不像徐不已一样不懂武功,他随时翻手就能致自己于死地。他必须非常小心。他想了想,拿走了房间的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条毛巾。 长生已经没有修炼《紫薇秘本》里头的武功了。他清楚记得里头某位前辈用自己和前任的惨痛经验总结得出的注释,若非童子之身,万万不可修习此功,否则轻则走火入魔瘫痪不起,重则就此而死。他也记得自己出走当晚就已经试过催动真气,马上气血翻涌几乎昏了过去。他这一辈子也不能练这《紫薇秘本》了。 但是其它人并不知道此节。那是前任注释,他可以有选择的遗忘掉一些“无关紧要”的注释。 今天一整天,赵逢春没有出外。他强忍了一个上午不去找长生,刚过了午后才派人请他过去他的房间。 他笑眯眯的说道:“三公子昨天休息的可好啊?” 长生感激地说道:“长生流落街上已久,但凡有一饭之恩就如再生父母,赵伯伯如此厚待,长生惶恐。” 赵逢春不耐烦跟他客套了,他让人拿来文房四宝,甚至不让旁人伺候,自己束起衣袖为长生磨墨。长生自然也不客气,他一边写着,一边不时跟赵逢春闲聊,双眼小心的在房间里张望。他发现了一个烧火的盘子,也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心里若有所思。赵逢春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只是注意着长生所写的每一个字,心里暗暗记忆。一边看着一边惊叹这真不愧是武林瑰宝,所撰武功实在是匪夷所思高深莫测。只是几页纸的内容,就让他颇有领悟,顿觉一片光明。长生趁着他只注意他所写内容,眼睛却盯紧了墙上所挂宝剑。他的记xìng非常好,他记得赵逢春跟别人吹嘘过他有一把世上难得的宝剑,虽不是无坚不摧但也是削铁如泥。 正是合适的工具! 写着写着,一本薄薄的《紫薇秘本》已经写了一大半了。内功篇已经写完,招式篇也写了几页。长生却开始累了。他搁下笔头,伸个懒腰。赵逢春就怕他忘了秘本里头的内容,其它的都好说,就陪笑着说:“三公子写了那么久,也该是累了。不如在我房间走走,舒展一下,待会儿再写。” 长生连连点头,就在这房子里头慢慢踱步。他走到哪把宝剑跟前,好奇地问:“赵伯伯,这就是你那口有名的利剑啊?” 赵逢春随口应了一声,双目不离手中的秘笈抄本,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三公子可想瞧瞧?” 长生一脸期待地猛点头。 赵逢春也不在意,少年人嘛,总是对这些新奇玩意儿感兴趣。而且这小小孩子,手无缚鸡之力,拎着一柄剑什么事都干不了。他走了过去,把墙上的宝剑拿了下来,干净利落的拔剑出鞘,霎时间寒光闪闪,整个房间仿佛被杀气笼罩。“三公子要不要拿着试试看?”赵逢春主动把剑柄递过去长生手上。长生单手去接,哎哟一声没接好,他赶忙用两只手扶着,这柄名剑才没有落在地上。赵逢春哈哈一笑接着说:“这柄剑可有个名头,命唤冷光。两百年前铸剑大师莫伯三的得意杰作。重达三十二斤,寻常人可是连挥动都难。”他单手接回宝剑挥洒几下。他有意显现身手,这几下剑法舞动得精彩好看。他疾喝一声,长剑劈下,桌前石凳应声分成两半。果然是一柄好剑!赵逢春笑吟吟的把冷电jiāo到长生手上:“三公子不妨拿去随意砍点什么东西。这剑锋利,小心伤掉自己。” 长生欢天喜地的拿去玩儿,时而劈去茶几一角,时而拿自己毛发试试是否是吹毛可断。赵逢春也不理会,他早就不耐烦招待这小毛孩了,急急忙忙地回去书桌前面,甚至来不及坐下就拿起抄本继续研读。长生一边玩耍,一边注意着赵逢春的神色。他知道,赵逢春阅读时候不会忍得住不去练习这内功,他也知道,赵逢春专心看着书本的时候必定不会防范自己。但是他也知道,这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他等着。 赵逢春忽然脸色变得深红,他觉得忽然气血翻涌,一股热气不受控制的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猛然坐下,闭上双眼,运起内劲想把这股不知何来的真气强压下去。忽然间赵逢春感觉喉咙一痛,他再也没呼吸了。 长剑从赵逢春的身后chā入,直穿了他的咽喉。长生看着那赫赫有名的冷电卡在赵逢春的咽喉。他没有感觉到传说中复仇的快感。他甚至没有一丁点兴奋。但他知道这事儿还没完,他的复仇,还没有结束。他一手扶着赵逢春的头颅,慢慢地拔出长剑。他的手是如此的稳定,难以置信他能单手使得动这如此沉重的宝剑。他的身子跟赵逢春的尸体贴得很近,赵逢春飞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但面积很有限。他对身上的鲜血视若无睹,依旧扶着赵逢春的头颅,走到了赵逢春的身前,对准了冷电刺穿的伤口chā了回去。他慢慢的放下赵逢春的尸身。长生拿出了早已准备妥当的衣服和毛巾。他把这些东西藏在胸前,赵逢春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还好备用的衣服没有染到任何一点鲜红。他擦干自己脸上的血迹,换上干净的衣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他把染血的衣服和自己刚才写好的抄本扔到烧火的盘子里头,找到火石点燃,等布料烧了干净以后他才回到书桌前面。书桌已经染了血,他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鲜血,认认真真的又写了半页。他在句子中间停顿,忽然把笔用力往纸上按,瞬间黑墨渲染开来。长生大呼一声,踢掉赵逢春本来坐着的椅子,自己抓住写了一半的纸张和毛笔往后仰去,跌倒在地。 声响惊动了仆人。但是赵逢春吩咐过不能靠近他房间,所以没人敢过去探个究竟。一直等到晚饭时分,管事的过来请示,推门进去才发现赵逢春已经被人正面一剑刺死,张长生昏倒在地。张长生这一跌可不轻,他的后脑勺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破了一些,身上有点点血迹。管事的连忙让人救起来问个究竟。 张长生哆哆嗦嗦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知道有名虬髯大汉从窗口闯入,之后自己就发生什么事了。正在这一片混乱间,三个男子走了过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管事的恭恭敬敬的作揖回到:“回三位的话,赵堂主不幸遇刺身亡。当时房间里只有他跟这位小公子。可惜这贼人该是一开始就把这位公子打昏过去,所以他也不甚清楚。” 那三人领头的皱起眉头问道:“这个孩子是什么人?” “这位张公子听赵堂主说,是永州的一位贵客。意外流浪在此,让我们好好地招待着。”那三人听了也不以为意,对张长生没起什么疑心。三人相互打了个眼色,查看起赵逢春的尸身。 这三人领头的叫骆叔齐,另外两个是杨老三和燕不群,都是金满楼派来迎接各地搜刮美女的使者。由于是总坛过来的人物,各处分堂都忌惮他们三分。 杨老三说道:“赵逢春居然被自己的武器杀了这可有点奇怪。” 燕不群说道:“赵逢春应该是被夺去兵器然后被正面刺穿喉咙而死。那贼子的功夫可不弱呀。” 骆叔齐留意到了一张被破开两边的石凳,还有各处被长剑破坏的痕迹:“赵逢春出手过好几招,才被夺去兵器。他倒是拖大了,竟然没叫帮手。” 燕不群摸着下巴:“也或许是对方进逼得紧没能让他呼救。” 骆叔齐沉吟道:“这姓赵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又是做过镖头的主儿,惹个把仇家倒是不奇怪。”他吩咐下去:“让分堂的人全力搜索胶海,凡是长了虬髯的武林人士都抓起来杀了。”他转身问管事的:“你瞧瞧有什么东西缺了没了。” 管事的应道:“赵堂主神神秘秘的也不能让我等知道他房子里头藏着些什么,我也说不好。” 骆叔齐暗暗点头,本想也就此罢了。忽然听见张长生哎哟一声,大呼道:“秘本!秘本不见了!” 骆叔齐奇道:“什么秘本?” 张长生举起手中写了一半的纸张:“《紫薇秘本》,赵伯伯让我记录的《紫薇秘本》不见了!” “你说什么?紫…你说的可是《紫薇秘本》?”骆叔齐颤抖着接过那张明显仓促意外停笔的纸张,上面确实写着武功招式的内容,虽然只是写了半页,内容却明显不是胡乱编造。 “《紫薇秘本》!真的是《紫薇秘本》!”骆叔齐欣喜若狂,杨老三跟燕不群抢上前去也要看那张残纸,骆叔齐哪里肯让,三人几乎就要动手打了起来。 管事的连忙阻止:“三位使者莫急!张公子说过这秘本被那虬髯大汉抢了去。这只是残卷,争来没用。” 三人听着没错,稍微冷静了下来。杨老三说:“还好那贼子来得早了,秘本还没记录完毕,他抢了的也不是完整版本。”其余两人齐齐附和,仿佛刚才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似的。 骆叔齐终于想到问长生他怎么知道《紫薇秘本》的事。长生一五一十的把他编造好的故事再说了一遍。管事的跟庄里各人包括之前赵逢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能作证,骆叔齐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在总坛里头地位不低,他是知道赵逢春去永州是干了什么的,为此总坛还损失了左护法慕容痴,楼主正是怒在心头。正因为他知道内情,他更相信长生的说辞了,也更相信这《紫薇秘本》是货真价实。他对杨燕两人说道:“咱哥们也说实话好了,这秘本无论是在你我三人任何一人手里头,其余两人肯定不能放心。倒不如让张公子把他写好了,我们护送他去总坛,连同各位佳丽一起献给楼主,也算是我们三人的一份大功劳。你们看如何?” 这话是大实话。虽然三人本来jiāo情不错,但是事关重大,他们确实也对对方没那种信任。当下也就点头同意。 骆叔齐转过身来客客气气地跟长生说话:“张公子为此受了惊吓,实在是太过过意不去了。你所记得的《紫薇秘本》事关重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去金满楼见我们楼主,到时候必有重谢。”虽是客气,但言语之中,却没有给长生选择的余地。 长生瞟了一眼赵逢春那没人理会的尸身,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骆叔齐就迫不及待的飞鸽传书回总坛报告赵逢春的死讯和《紫薇秘本》的消息。他们也没想多做停留,中午时分就请了一辆马车,载着张长生和祝玉英往金满楼而去。 祝玉英听说了昨晚的事,也听说了凶手是个虬髯大汉,现在满胶海的人都在找这么一位武林高手。她瞅着同车的长生,后者微红着脸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大部分时候其实是不需要说话的。 一路无话。长生和玉英未得获准下马车。除了方便,吃饭和投宿以外,他俩就呆在马车里头。他们基本上没有对话,就算他们说话,骆叔齐等三人也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直觉得这一男一女确实有点静得诡异。 在旅店投宿的几个晚上,长生已经用竹简写好了《紫薇秘本》,当然了,该忘记的,他还是很小心的没有写上去。骆叔齐等三人都不敢私自确认这书中内容是否真本,只让长生把这《紫薇秘本》带在身上小心保管。 过了有六天,长生和玉英被告知在往后的三个时辰内不得下车,就算方便也只能在车上。金满楼的总坛终于到了。 他们被蒙着眼睛带了下车,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个江湖中新近崛起的神秘组织的总坛到底是怎么个模样。等他们终于重获光明的时候,他们已经置身于一座大殿之内。大殿气势恢宏,梁柱上雕刻精美,殿上正中牌匾写着三个苍劲挺拔的金色大字“金满楼”。大殿里头已经有十来个女子在。她们惶恐不安,窃窃私语,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样的遭遇。 长生默默不语仔细地打量着这些女子。除了骆叔齐三人以外,他是唯一的男子,在一堆女xìng之中显得有点特别。只是那些女子只顾得关心自己,谁也没有为其他人多留一份心思。那些女子都是相当高挑,几乎都赶得上骆叔齐等三个男子汉。她们的五官各不相同,但是都多少带点阳刚气,跟一般人眼中的美女标准可不大一样。若她们都穿男装的话,大概一下子难以分得清是男是女。 听说,她们都是献给楼主当女人的。听说,那些女人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的好。是因为金满楼的楼主不好,或者是因为她们不好,还是因为她们是女人…长生似有所悟,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被自己的念头吓着了。 金满楼的主人当然是喜欢女人的了。金满楼的主人怎么会像那些无聊的高门贵族纨绔子弟那样喜欢男人呢?不会的… 只听有人高声传话:“楼主到!”声音洪亮悠长,震得长生头昏脑涨。在金满楼总坛里头,就算是小小的一个传话人,其武功也是不可小看的。 骆叔齐等三人马上跪下,那一众女子也颤抖着身体跪了下来。整个大殿就只有长生和玉英直直地站着。 还有一个人坐着。在那“金满楼”三字牌匾底下,不知何时有一个男子坐在了那里。那人离得远,长生看不清楚样子,只知道是个精壮的汉子。 那人淡淡地问道:“你二人为何不跪?”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长生刚想答话,玉英已经盈盈一笑:“楼主好大的威风。”一手扯着长生慢条斯理地跪了下来。如此仪态倒不像是如何恭敬,反倒是站累了跪下休息。那楼主微微一笑,看来居然还算满意。 “殿下少年,可就是张长生?”长生磕头应是。 “听说你带有所记《紫薇秘本》抄本,功劳可不小啊。”那楼主说道:“等等你留下,呈上秘本,我自有赏赐。”长生应谢。 骆叔齐禀道“今年各州郡所得女子一十四人,皆已带到。请楼主过目。” “让她们逐个上来吧。”杨三和燕不群让一众女子排着队一个个地走到楼主座前。那楼主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多少有点意兴阑珊。轮到玉英走过他跟前的时候,他眼中仿佛有亮光一纵即逝,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等那些女子都走了个过场,杨燕两人又让她们站在原来的地方等候发落。 “就是这十四人吗?”那楼主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我今天心情不大好,带她们下去,都杀了吧。” 那些女人闻言一下子晕倒了四人,其余众女子哭哭啼啼的被杨三带走。只有祝玉英依然面带微笑,款款步出大殿。 “楼主请慢!”长生忽然抬头说道:“长生可否斗胆向楼主索要赏赐?” 那楼主倒是大方:“你想要哪个女人,说吧。” “跟长生同来女子祝玉英,与我有恩。大丈夫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请楼主免玉英姐姐一死。”这几句话说得倒是豪气干云。 那楼主听了嘿嘿一笑,对燕不群摆摆手示意。祝玉英一条xìng命算是保住了。祝玉英面色不改,微微向楼主侧身致意,转过身来随燕不群下去了。 “骆叔齐,你等三人立了大功,待会儿下去每人领取三颗三仙灵丹吧。” 那三仙灵丹是楼主秘制宝yào,寻常不赏赐给别人。这次一赏就是三颗,骆叔齐大喜过望,连声称谢。那楼主又摆摆手,骆叔齐会意退下。 整个大厅就只剩下长生跟那楼主了。 “张长生,你上来给我瞧瞧。” 长生起来,慢慢上前。那楼主的五官越来越清晰了,他脸上那惊艳喜悦的神色也越来越明显。他眼中那光芒长生并不陌生,那是野兽般的扭曲渴望。 假以时日金满楼终将易主。 长生从怀中拿出秘本,眯起凤眼,对着那楼主上露出露出甜甜的微笑。 第四章 小虾米拜师学艺 江湖之中传言甚多。每天都有新鲜的事儿。几年以前金满楼骤然崛起气吞山河,先是鲸吞了江东**三大帮派,又再屠戮了几位白道好手全家满口,弄得江湖腥风血雨人人自危。前一阵子有消息传出这个金满楼忽然间四处寻探那神秘莫测的花间派,忽然间他们不找花间派的麻烦了,倒逐州逐郡地去找满脸虬髯的武林高手。一时间整个武林多出了不少白脸小生。那些个不屑于盖头换脸的好手虽然武艺高强,还是被金满楼派出的精英逮住一个杀一个。渐渐地也没人敢再拿自己的xìng命开玩笑。又过了一阵子,那个金满楼不知怎么的就无声无息沉静下去了。江湖中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酝酿着什么样的yīn谋诡计。 毕竟这江湖啊,是个险恶的地方。 张无回就不是那么的喜欢这个江湖。他是个喜欢流浪的人,而且他身怀武艺,按道理来说他是个很标准的江湖人,但他偏偏就不喜欢这刀光剑影是是非非的江湖。他也不希望小虾米踏足这个所谓的江湖。 他们寄住在童化金的豪门大宅里已经有好几十天了。童化金门人弟子甚多,他们四处打探张二公子和张三公子的下落,但没有一丁点的消息可寻。看来张大善人这一家满门,就剩下小虾米这点血脉了。 张无回最近有点头疼。他在童化金这里住得好好的,每天跟童化金这位永州大豪切磋武艺,喝酒谈天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呆在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符合张无回的个xìng。他想开溜了。 “那小虾米怎么办?”童化金听说张无回已有去意,不无担心地问道,“他可是粘你粘得紧。张大善人当初把他托付给你,他倒真是挺听话话的就跟着你。”言语中还有点酸意。这小虾米非常讨喜,人长得可爱,嘴也甜,遇见人了必定礼貌招呼贴心问候,童家门下人人都喜欢他。童化金没有儿子,疼他就像疼亲生儿子一般。可这小虾米跟谁都亲,只是跟张无回最亲,几乎他走到哪儿就跟到那儿。张无回让他坐就坐,让他走就走。不由得童化金不吃味。 张无回也有点头疼。他也喜欢这小孩子。可小虾米尚是年幼,自己怎能带着他到处乱跑?但把这孩子留在童府,又像是有负张员外当日所托。 “我看小虾米这身子骨,也是练武的材料。”童化金座下已有八个弟子,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他看人可是很准的,“我倒是想再收一个徒弟…” 张无回笑道:“那敢情好啊,小虾米倒是挺喜欢你那个小女儿,我瞧他俩走得近。你收他为弟子,日后帮他娶了**,弟子是他,儿子也是他,那不是好事儿嘛。” “你那是什么话。”童化金笑骂道,“**儿还长小虾米半岁哩。我那是爱惜人才。” 这时候小虾米摇摇摆摆地从花丛中跑了过来,手里还拉着个年岁相约的小女孩,他举起手中的战利品高兴地嚷道:“张叔叔你看,蜻蜓!” 他手中的蝴蝶扇着翅膀,看着多少有点无辜… “我说是蝴蝶啦…”小女孩娇声地说,很是坚持。 “蜻蜓!” “蝴蝶…” “蜻蜓!” “蝴…”小女孩扁着小嘴委屈得快哭了。 张无回掩着额头,童化金抱起小女儿哈哈大笑。这一天呀,又是愉快的一天。 张无回还是得走了。但是他可不敢在白天走人。童化金这个人豪爽,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了。若是跟他告辞,他肯定得先摆个两三天酒席,然后送上一堆银子才肯放人。张无回怕麻烦,宁愿鬼鬼祟祟的一走了之罢了。他写好了辞别书信,收拾起自己相当有限的行李打了个简单的包袱,背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剑,趁着夜色悄悄地就要走了。 他轻手打开木门,却发现门边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小虾米安静的睡在他的门前。张无回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心不由的软了。春意已去,夏日未至,这永州的晚上还不算很冷。小虾米聪明地裹了两层被子,保证自己不会着凉。张无回蹲了下来,抚摸着下虾米稚嫩的脸。 “小虾米,小虾米…怎么在这里睡了?” “张叔叔…”小虾米睁开迷蒙的眼睛,“你是不是要走了呀…” “是啊,要走了。”他抱起小虾米,柔声问道,“你呢?要不要留在这里?妞妞和童伯伯都会跟你玩哦。” 小虾米摇摇头,他早就下定主意了。 张无回的心里一片温柔:“那…要不要跟俺走呢?”他很狡猾的没有说跟着他走将要面对的贫穷,饥饿,还有各种各样的未知和危险。其实啊,他的心思他自己没有发觉。他浪dàng漂泊的一辈子里头,难得有一个人如此依赖着他。他其实很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小虾米毫无迟疑,猛地点头。 “那就走吧。”他抱着小虾米,施展起轻功越过高墙,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小虾米正式拜了师傅,成为花间派的一份子。学武功是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花间派的武功。小虾米才五岁,就得自己一天走二三十里路了。张无回在孩子的手脚上绑了个不怎么重的沙袋,小虾米走路比平常还要难受一些,可他一声不吭忍了下来。第二年,小虾米六岁了。他身上的沙袋已经有十斤重了。小虾米的身子长得比其他的孩子更要高一些,力气也更大一些。他身上绑着十斤重的沙袋依然健步如飞。张无回眼瞅着这孩子越来越健壮,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小虾米也已经开始修习花间派的内功一年了。相对于他的身体来说,他的内功进展更快,小小年纪内力已经小有所成,比起自己当年刚入门的时候那是强多啦。又过了三年,小虾米快十岁了。张无回开始教授花间派那些变化繁复的剑法。花剑一十三路剑法变化莫测,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好几个变化。张无回自己也学不会那么多变化。每每那些剑招小虾米有不懂的地方,问起张无回,他大多时候也只能无言以对。 这天,他们来到了山西燕残郊外。眼看入夜在即,距离城门还有十里路,进城过夜已是无望,师徒两人说说笑笑,慢慢走着,打算就在这林中露宿罢了。 “说起这燕残城…”张无回摸摸下巴,“你四师叔徐无意就在这城里头营生。” “四师叔?”小虾米想想,对这个名词很是陌生,“师父,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我有个四师叔。” 张无回呵呵笑道:“啊,这事儿俺也忘了跟你说说。”他停下脚步,瞧瞧周围,在一块石头上随意一坐,今晚的露宿地就此决定了。他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太师父的名讳。你太师父唤作无情子,乃花间派第二十三代掌门人,年轻时候很是厉害,武林中人人敬服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做中原一剑。后来他收了咱兄弟四人当徒弟,收山封剑,娶妻生女。你师父是大师兄,武功那是最不争气的啦,你那三个师叔个个武功都比俺强多了。小师妹后来出生的时候,师娘不幸去世。师父心灰意冷,出家当了道人。想来,都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了。”张无回说起往事,不免有点唏嘘,“小月儿应该已经嫁人了咯。她当年也是俺带大的,可惜俺在师门呆不住,就把她留三师弟照看。三师弟马无心是个书生,听说他在轩阳郡那边开了家书院。无心师弟可是文武全才啊,下次俺带你过去探望他一下,他那时候年纪还小,画的仕女图可漂亮了。他对女孩子也很好很温柔,所以俺才把小师妹jiāo给他。毕竟二师弟穆无为得专心练武嘛。他是当今花间派的掌门人。听说他早几年结婚今年生了个女娃子,有机会咱们也去瞧瞧他。无为的武功颇得师父真传,而且他悟xìng也好。师父说他有七巧玲珑心,什么剑招他一学就会,咱师兄弟里头就他武功最好。小虾米呀,可惜你遇到的是俺这个不成材流浪汉。若是你拜俺那二师弟为师的话,你那些不懂的地方他一定能给你解释清楚。” 小虾米摇摇头。他才不相信世上还有比张无回更好的师父呢。 这时候忽然有人笑道:“大师兄太谦虚了,五剑夺魂张无回这么厉害,当谁的师父不都是绰绰有余嘛!” 林中有一人转出,他个子不高不矮,富商打扮,人也富态,脸上挂着和气的笑脸,像是随时准备说出恭喜发财这样的话来。 张无回刚想说怎么这声音听着耳熟,一见来人不由得高兴得跳了起来:“好你个徐无意!”正是无情子座下四弟子铁算盘徐无意到了。 “之前收到传书说你们今晚能到燕残城,我眼巴巴的在城门口可等了一整天啦!”徐无意拥抱着大师兄,眼中隐约有泪光,“你怎么现在才到这老林子啊,也不进城!”这两师兄弟一别可有差不多十年没见面了。徐无意年纪小,仅仅比小师妹年长四岁,可以说是张无回拉扯大的,在花间派里头就数这两师兄弟感情最好了。 张无回嘿嘿笑着:“不就是这小子惹事了么…”原来这天一早的时候他们路过十八里铺,小虾米瞧着一群十来岁的少年逮着一头小狼狗拳打脚踢。小虾米看不过眼一路拳把那群比他大几岁的孩子打得哭爹喊娘。一群乡民带着孩子找张无回讨个说法。两人急忙绕道远走,这才避了过去。 “大师兄还会教拳法啦?”徐无意瞪大了眼睛。花间派全部武功全在一柄剑上,与拳脚功夫涉猎甚少。剑法中当然穿chā了拳打掌劈之法,但也就仅此而已。 “教了他一套韦陀拳,江湖上人人都会,强身健体用的。谁知道他用来打架。”嘴上是抱怨着,张无回那骄傲的笑脸可是遮掩不住,“他可好,平常剑法练不好,倒是把拳头当剑用,乱七八糟的乱打一气。” 小虾米吐吐舌头:“才不是乱打呢!”他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给徐无意行了个大礼,“四师叔好。” “好,好好好…”徐无意围着小虾米转了个圈,对这小师侄满意得不得了,“哎呀,咱们师兄弟几个都是粗人,就三师兄肚子里有点墨水他还是个急脾气,没想到咱们师门出了个这么斯文有礼的师侄。” 张无回笑道:“你二师兄听了可得叫声冤枉。他可不是斯文有礼的翩翩贵公子一个?” 徐无意学小虾米吐吐舌头:“二师兄都不大搭理咱家。” 三人升起篝火,席地而坐,在这荒郊野地叙旧聊天其乐融融。 “大师兄你可威风了。”徐无意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头有多响亮吧?五剑追魂张无回!你都不知道我刚听见这名头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说的是别人家呢。” 小虾米好奇问道:“为什么师父叫做五剑追魂?” “我那是听残风镖局的封总镖头说的。说是我大师兄临危救孤,施展神妙剑法把金满楼派来的各路好手杀得闻风丧胆!”徐无意越说越得意,几乎手舞足蹈起来,“最厉害的是那金满楼的左护法慕容痴。那家伙当年打不过咱们师父,可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只见那慕容痴咄咄逼人,连下杀手,我大师兄门户守得严谨。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最后我大师兄技高一筹,使出花间派绝招五剑追魂,把那慕容痴刺了五个透明窟窿,才把那慕容老魔制服。”说的那是有声有色彷如亲见。 “可是…四师叔…”小虾米可糊涂了,“咱们花间派的招数里面没有一招叫做五剑追魂呀…” “对呀,那封总镖头当时也不在场,我可也没跟那慕容痴打了三百回合。”张无回脸都红了,“对着那老魔头,一百个回合都难撑了,何况三百回合。” 徐无意笑了:“反正江湖中是如此传说的,谁管你们打了三十回合还是三千回合。大师兄,那慕容痴可是连师父都觉得棘手的人物啊,你到底是咋把他给放倒的?” 张无回就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jiāo代清楚。至于是怎么打败慕容痴的,他可不敢说得清楚“说起这事,以后有机会俺还得跟师父他老人家汇报。”张无回正色问道,“俺这几年到处走动,听说金满楼在找咱们花间派的人?可不会是俺为师门惹祸了吧?” 徐无意满不在乎:“咱花间派有什么人物,除了咱们自己外人谁都不清楚。他们还搞不清楚咱们师父和掌门人在哪里呢。啊,说起这个…”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你肯定猜不到是谁给我写信了。” “俺是猜不到。” “我知道!”小虾米笑眯眯的说,“是三师叔给你写的吧?” 徐无意盯着小虾米,满脸惊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师父已经归隐不问世事,他可不会给师叔们写信。”小虾米弯掉一根手指头,“四师叔刚才说二师叔不理睬你,所以他也不会给你写信。”小虾米又弯掉一根手指头,“我师父之前倒是给你写信了,但是你也不会拿这事来让他猜,那就只剩下我三师叔会给你写信了呀。” 徐无意哈哈大笑道:“这孩子聪明,真是聪明。虽然猜错了,可也猜对了。” 他这话可把张无回师徒弄糊涂了。 徐无意拍拍小虾米的头:“你聪明,这信让你看。” 小虾米接过手中的信,眨眨眼睛,脸上忽然红了起来,把信jiāo给师父呐呐地说:“师父你看。” 张无回奇怪了:“你四师叔让你看你就瞧瞧呗,念给俺听就好。” “我…我不认得字…” 张无回如遭雷劈。忽然间醒悟到自己这几年来忙着教小虾米打熬身体,勤练武艺。居然没让他读过书,认过字。“俺…俺…”他连声音都抖了,“俺以为你…”他话说了一半就知道自己理亏。他们离开永州的时候小虾米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能认得了字呢?他一把搂过小虾米,眼睛都红了:“师父对不起你。师父居然如此粗心大意。真是的,俺怎么这么糊涂,都没记得教你认字!” 徐无意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现在教起也不迟。小虾米不才十岁不到嘛,认字还不算晚。就算学得不到家考不了状元,能读书写字就得了。”他多少有点委屈,“大师兄你当年也没教我认字呀…” 张无回惭愧得要死:“对不起,对不起…” 小虾米不愿让师父难过,赶忙又递过手中的信说:“师父,你瞧瞧。” 张无回干咳了一下,清清喉咙,就着火光读着:“四师兄亲启。咦?四师兄?小师妹?”他没再念出声,凑近纸张一字一字的阅读,怕是看少了一个字。他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小师妹怀孩子啦?小月儿要嫁给三师弟啦!” “对啦对啦,你有个弟妹又有个妹夫啦!还快得有小侄子和小外甥了。”徐无意兴奋至极,“你后来走了不知道,小师妹可把三师兄整得够惨的了。连师父都没有办法。谁知道原来是小师妹看上那家伙,那书呆子还呆头呆脑的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受不了了才远走轩阳去开什么破书院。小师妹才不会放过他呢,前几年直接留了一封书信,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的跑到轩阳去,吵吵闹闹了这么几年连师父都惊动了,终于闹出了个大肚子来。”徐无意不无遗憾地说,“他们那些个事比戏剧还要戏剧。这几年可惜没能联系得上你,让我想找个人说说都没有。” 张无回看了看信上日期,已是半年以前了。 “可惜了呀,当时不知道你在何方。”徐无意这是真遗憾了,“师父,二师兄夫fù还有我都过去轩阳了。咱们好久没有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过了,可惜就差大师兄你了。” 张无回沉默良久,他有些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太任xìng了点。如果自己好好地呆在师门,或者找个地方安分守己的找份营生,安个家,找个婆娘,生几个娃儿,是不是会更好一点?那样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或许,还有很多可能xìng…他盯着小虾米。小虾米还没见过哪家娶媳fù,正对徐无意所说的种种热闹悠然神往。或许…小虾米也需要这种安定的生活。 “听说你在燕残开了一家店铺?” “那是谁告诉你的?那已经是老掉牙的消息了。一家店铺?我才不会开一家店铺。”徐无意可得意了,“我跟你说啊,我在燕残城开了一家酒楼,一家当铺,一家赌档,一家镖局,还有一家兵器铺。我现在可是燕残里头鼎鼎有名的徐大老板。” 张无回高兴了:“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有能耐的嘛。俺能在你那儿找个地儿吗?” “找个…你说什么?找个地儿?你是说在我那儿住下?”徐无意怔住了,那简直就不是他大师兄张无回会说的话。 “小虾米得找个先生来教他认字。”张无回怜爱地摸着小虾米的头,“这孩子命苦,自小没了爹娘。他爹临终前把他托付给俺,俺可不能误了他。”看着小虾米想要说些什么,张无回打住了他的话头,说道,“俺其实也有点累了。俺离开师门多久了?” 徐无意答道:“十四五年了吧…” “十四五年了呀…”张无回叹道,“为了赌一口气,俺任xìng出走了十四五年了呀。也该安定下来了。” 徐无意从来不知道为何这位自己最喜爱尊敬的大师兄忽然间离开了师门独自漂泊江湖去了。他只知道大师兄当年不知为何缺了一根胳膊,大病了一场。然后跟大家随意打了个招呼就默然而去了。他想过问大师兄为何要走,但他也看得出来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大师兄还是不想多说这件事。 无论如何,张无回跟小虾米算是在燕残安了个家。如徐无意所说,他在燕残城中算是财大势大,堪称一方豪强。张无回没住在他那豪宅里头,自己在城外一处村庄搭了个草庐,仅仅托他为小虾米找了个教书先生。徐无意做事就做彻底,索xìng在那小乡村盖了个学堂,让那教书先生在村里开班教学,也算是回馈乡民,反正现在徐大老板有的是钱。小虾米白天在学堂认字读书,教书先生非一般腐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教他认字之余也让他读百家经典,两三年内小虾米学问竟是大有进展,已经能做文章了。下午张无回紧盯着小虾米练剑习武,有时候徐无意也会过来指点小虾米一二。如张无回所说,徐无意确实武功比他要好,作为老师也更能启发指导小虾米。小虾米对于花间派剑法的理解已经逐渐超越了张无回,有时甚至连徐无意也赞叹不已。黄昏时候张无回也不让小虾米闲着,两人施展轻功锻炼脚力,从城外家里一直飞奔到徐无意家中,就为了唠叨他一餐饭。没办法,师徒两人厨房的手艺都相当马虎,为了小虾米的发育张无为相当坚持每天到徐无意府上吃饭。然后晚上师徒俩又私攀城墙出城回家。一开始的时候小虾米跑路还行,私攀城墙可是力不从心,张无回又只有独臂,帮不上忙,只能让他学用绳索勾爪。只是半年功夫,小虾米已经可以抛开那些小道具学会壁虎游墙。 这一年,小虾米十五岁了。其实该称呼他的大名张侠义了。但是在张无回眼里,他依然是当初那个讨人怜爱的小鬼头,在徐无意眼里,他还是那个惹人喜欢的小侄儿。他们依旧称呼他为小虾米。 这天,小虾米忙完农事,早早归家。他已经不再上学了。那教书先生也早就说过自己不能再教小虾米什么了,只能留给他自己以后修行。他推门进屋,张无回已经拿着两把木剑在等着他了。 “师父。”小虾米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张无回,都是脸上带笑。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他问道:“隔壁王伯伯给了我两个馍馍。”他从怀里掏出两个还热乎着的黄面馍馍递给张无回。 张无回让他先放下:“这个不急,咱们回头再吃。你先跟俺来。”两人出了草庐,到了后山的一处空地。空地上chā住一柄带鞘的长剑,样式跟张无回平常背在身后的那柄差不多。张无回把其中一把木剑抛给了小虾米,说道:“小虾米啊,你跟俺学艺有多久了?” “回师父,十年了。” “花间派十三路剑法,你可学齐全了?” “齐全了。”小虾米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了,“不过还有不懂得地方需要师父指点。” 张无回笑骂一句“小滑头!”他提起手上的木剑,“十年学艺,用于一时。来吧,让为师试试你这十年所学。看看俺这个当师父的还称不称职。你得注意咯,俺可不会手下留情。” 小虾米应了一句。恭恭敬敬地摆出了花间派里头向长辈请教武艺的起手式。 张无回瞧着这架势,下盘稳如山岳,气色自若从容不卑不亢,剑式可攻可守。他身上已经隐约有着名家的风范。 “师父,我出招了。” “来吧。” 小虾米手中长剑猛然化作漫天剑影,剑气毫无预兆地笼罩住张无回全身。“来得好!”这剑招可称是小虾米最得心应手的一招,名唤五月飞花。那剑影就像五月飞舞的木棉花一般迷人。小虾米上手就是绝招,可见还是年轻冲动,也足见他对这次对招的重视。张无回以快打快,也回了他一招五月飞花。张无回的力气可比小虾米大多了,小虾米聪明地不跟张无回以硬碰硬,剑招由面到点,化成两道剑光刺向张无回脸颊,正是一招花开两朵。张无回身影一侧,从旁出击连消带打一招借花献佛攻向小虾米太阳穴。两人攻守易位,那招式都似yù置对方于死地,旁人看起来确实是凶险无比。只是那花间派的武功都是如此,看似凶险,实际这几招没有任何一次是完整使完,虽是冲着对方要害而去,半路中途就得变招或攻或守。他们师徒俩人都拿捏得当,才不会伤了对方一丁点。 转眼间,两人过了三十来招,居然是互有攻防有来有往。张无回见久攻不下,施展起轻功忽上忽下,专挑小虾米剑招中的缝隙下手。小虾米丝毫不乱,踩着所学步法沉着应变,任张无回剑招如何变化,他都能变上加变比张无回的剑招更加繁复厉害。 张无回变了五路剑法依然未能取胜,小虾米也没能取得上风。忽然间小虾米使出了怪招,在一片剑光之中一掌软绵绵地拍出。张无回一下子懵了,完全没有意料到在这同门切磋中会有这种不知哪里来的招数,一下子转攻为守以应对变化。小虾米却正是为了这一下子争取主动,那一掌随机而来,哪里还有什么变化,他长剑再出,一下子剑光大盛,一连数招强攻。先是烟花灿烂,再是红花配佳人,还有花开两朵,等等等。居然是连攻八招,使得张无回大为被动。 小虾米面露喜色,最后又使一招烟花灿烂就要取胜!他前脚踏出,谁知道他一脚踩中了地上碎石。小虾米顿时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张无回赶忙抛剑揪着小虾米的后衣领气喘喘地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走路不稳哪!” 两人站直了身子,相对而笑。 张无回看着这还带着点稚气的面容,心里头骄傲无比。小虾米已经不小了,在这十年间他的身子偷偷地抽长,都几乎跟他一般高了。他也没有了小时候的ròu感,变得逐渐精壮而修长。他的脸在每天的锻炼和劳动之中晒得黝黑而健康。当年那个可爱的胖小子不见了,眼前的小虾米已经成长为一个英气阳刚的年轻人了。 “可惜呀,又没能赢过师父。”小虾米说得痛心,“我差点就能赢了!”嘴上说可惜,他的脸上可是笑意连连一点都不在意,而实际上张无回已经算是输了。 “要赢就得记住下次留意脚下,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张无回抽出chā在地上的长剑,抛给了小虾米,“拿着吧,这是你四师叔专门让人为你打造的好剑。” 之前小虾米用来练习的剑,都是张无回用木头竹子削成。他是第一次真正握剑。小虾米喜不自胜,拔出长剑挥舞起来,把那一十三路花间剑法一招一式全部使完,直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舒畅无比。他几乎就想飞奔起来,大声乱叫,他想跟他遇到的每一个人说他终于有一把剑了,他想跟全世界每一个人分享他的喜悦! “小虾米。” “师父!” 张无回笑着叹了一口气,仿佛看见了自己第一次从无情子手上接过长剑那时候的样子:“咱们武林中人没那么多礼节。没能帮你弄个像样的冠礼。今天给了你这把剑,你就成年了,是个大人了。以后闯了祸,得自己负担起责任,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蒙混过关了。以后在江湖之上,你可以挺起胸膛大声地说,你是花间派第二十五代弟子张侠义了。以后以后你可得用这手中宝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斩尽世间不平事,除尽天下邪魔,以报师门!” “弟子…弟子记住了!” 张无回满意地点点头。自己已经开始衰老了,而小虾米,已经确确实实地长大了。 这一天,小虾米chéng rén了。 这一天,一位名叫张侠义的年轻人正式步入了这个刀光剑影是是非非的江湖之中。 第五章 张侠义初遇小燕 张侠义在这一天获得佩剑是有原因的。 花间派的历代掌门一向任期都不会很久。要知道功夫虽然是越练越精纯,但是也需要推陈出新才能让这个门派更添活力。花间派虽不是什么大门派,但二百多年来在江湖中得享盛名跟这个默认的规则实在是大有干系。无情子的师父只当了八年掌门就卸位了,而无情子当年执掌了花间派二十年才传位给穆无为,穆无为当了这个掌门也有十来年了,他决定是时候推选第二十五代掌门了。 前几天徐无意获得穆无为的书信,通知他带上所收门人弟子于八月十五回到青琼山三清观,同选新掌门。这是花间派难得的盛会,门下弟子必须参加。徐无意也必须扔下手中的生意一两个月,带着门下七名弟子到会。 书信当中却没有提到过张无回,更加不会提到张侠义。这张无回和徐无意两人粗心大意,都没想过跟掌门报备一句张无回已经在燕残安家。穆无为大概以为张无回还在江湖中不知哪个角落漂泊,当然不知道他收了一个张侠义当徒弟。 但张无回既然知道此事,自然不能不回去拜见师父与掌门。他也该让侠义认识一下本门的各位师叔长辈了。他倒是没打算让侠义去参选。花间派的掌门向来都是能者居之,必定是同辈之中武功首屈一指的精英。当年张无回就知道他的武功跟二师弟穆无为相差甚远,所以他对什么掌门人没有半点野心,他也没指望张侠义能击败众多师兄夺得掌门之位,只是回去图个热闹,让侠义混个脸熟。 所以这一天,他让张侠义佩上了花间派样式的长剑,正式成为花间派的第二十五代弟子,才能带他名正言顺的参与大会。 第二天,张无回带上张侠义,跟徐无意师徒八人一行南下往香洲进发。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好不兴奋。张侠义更是难得跟众位师兄聚在一起谈论讨教武功,这一路走了八日,倒有七个晚上他是跟练武练累了才倒头就睡。其练武之勤奋,可远远比他那懒散的师父要强。 第八天,他们终于来到了香洲青琼山。这青琼山坐落在穷乡僻壤之地,远离各个郡县,一座大山隔绝了周围五个村庄,向来甚少有游人来往。加之香洲向来是穷山恶水之处,向有道路险峻,难行,难于上青天之说。这青琼山在这些险恶大山环绕之下显得毫无特色。第一代花间派掌门人贪图这青琼山清净,就寄住在了山中三清观内,开山立派教授门徒。这花间派本来也没有个名头。传到了第三代,其掌门人是当地村庄一个读书人。当年文章流行风花雪月,浪漫多情,其文风称作为花间派,第三代掌门人刚好就是花间派的忠实追随者,又见这本门剑法潇洒繁复,颇有花间派神韵,故命名本门派为花间派。也是第三代掌门以降,历代掌门多有出山历练,闯dàng江湖之举,花间派之名才为世人所知。 再说张侠义第一次来到香洲,从未见过如此雄伟险峻的高山,不由得惊叹连连。徐无意那七个弟子也未曾到过此处,但是他们年岁稍长沉稳,纵是觉着这青琼山奇景百出,也只是在心里头赞美。 还没到三清观前,已有一名小童在石桥上守候。 那小童也就五岁左右,独自一人见了那么多陌生的大叔大伯也毫不惊慌。 “小侄儿在此恭迎四师叔…呃…”他歪着头打量一下那个缺了肩膀的道人。心里可犯难了,爹爹可没jiāo代有这么个人会来呀。 张无回蹲下身子,仔细把这孩子瞧个仔细:“俺的老天…这可不是小月儿小时候一个模样么?”他咧开嘴笑个不停,“你爹是马无心,你娘亲是安无月,对不?” 小童猛点头:“伯伯你好厉害哦!你怎么知道的?娘还说四师叔肯定猜不到我是什么人。” 徐无意在一旁嘀咕:“我跟你娘又不熟…谁跟你娘熟谁倒霉…” 张无回哈哈大笑:“你快回去跟你娘说,你大师伯跟四师叔回来啦。” 那童子欢快的往回跑,一路大声喊道:“大师伯和四师叔回来喽,大师伯和四师叔回来喽…” 张无回等人也高兴地跟在那童子后头。这时候三清观里飞奔而出两条人影:“大师兄!”一男一女几乎是同时抢到张无回跟前,男的熊抱着张无回,女的圈着张无回的左手,两人又哭又笑,像在说着什么又听不清楚,两人又像在跟张无回说话,又貌似夹杂着两人之间的吵吵闹闹。正是马无心安无月夫fù。 “都是人家爹娘了,怎么还是个孩子似的。”实际上马无心虽然入门较早,但实际上比徐无意还幼了两岁跟安无月年岁相若,在张无回出走的时候确实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马无心是个书生,但脾气火bào;安无月娇娇女脾气,也是刁蛮任xìng,两人还在为谁该抱着大师兄争吵个没完。一个在说:“大师兄这几年你哪里去了,人家想死你了。”一个又说:“大师兄你好狠心哪,怎么就把我扔给这么个烂人。”“谁是烂人啦你这个小麻烦!”“说的就是你,你还敢不服吗!”一声接着一声,比花间派的剑法还厉害。 张无回是很久没听过这三师弟和小师妹的吵闹了,又是苦恼又是高兴。隔着这两夫妻,他看着不远的三清观前,二师弟穆无为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静静微笑,身旁站着个眼上绑着布条的小女孩。 二师弟穆无为一直都是那么安静,也一直都是那么风度翩翩。他只需要一站在那里,旁人都会知道此子身份非常。此时他已经是一派之掌,自然不能像马无心安无月那样又哭又笑又闹,他那暖人的微笑已经是最好的欢迎了。 欢迎回来,大师兄。 徐无意又嘀咕了:“为啥就没人搭理我呢…” 他们走到了穆无为跟前,张无回意外地发现,那翩翩公子一头青丝上已经有几根显眼的银发了。 时隔多年,他们都老了。 张无回不敢废了礼节,鞠身问候:“掌门。” “大师兄多礼了。”穆无为的嗓音跟他的样貌一样让人舒服,他示意身边那只有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小燕?” 小女孩恭敬地行礼娇声问候:“侄女穆小燕见过大师伯,四师叔,各位师兄。” “这是…你的女儿?”张无回打量着这个小女孩,跟穆无为有点相像,比她爹小时候还要漂亮多了,她娘肯定也是个美人,“她眼睛怎么啦?” “小女贪玩,受了蟾蜍之dú,已经上了膏yào,没有危险。数日之后自然无恙。”穆无为淡淡道来,“大师兄请进吧,师父已在房中等候多时了。” “师父他老人家…” “师父他老人家身子骨还算硬朗,近年虽然偶染风寒,大体上还是健康。他有预感你这次能赶回来,早早就在房中等候。大师兄请去跟师父问安吧。” 张无回匆匆赶入观中,拜见无情子去了。 张侠义跟着徐无意,逐一见过花间派中各位师兄师叔师弟师妹。在见到以为六十几岁的老人家的时候徐无意却犯难了:“呃…这位是,这位是我的太师叔。你该称他为…”他最不擅长这些人际关系了,连忙跟穆无为打眼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太师叔祖?”张侠义不大确定地说。 “对对对,就是太师叔祖。” 那老人神色严肃,仿佛对他们的说话听而不闻,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这老人名号叫做赵正伟,早年也曾闯dàng江湖多少有点名气,只是跟无情子相比就相去甚远了。他是第二十一代掌门幺子,第二十二代掌门人的小师弟,无情子的小师叔。他年纪也就跟无情子相若甚至还略略年轻两岁,但辈分却是相当的高。徐无意离开师门以前最怕就是这位太师叔了。不单单因为他辈分高,而且他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对他们师兄弟不甚理睬。花间派虽然以这赵正伟为尊长,但是他不屑跟后辈们争做掌门,虽是如此,当年他就让他儿子所教的一众弟子归入他年幼的孙儿门下。花间派第二十五代弟子有一大半是出自赵正伟门下,而且年龄也比无情子门下的徒孙们为长,看来他对这次的掌门人是志在必得。 张侠义对这老头子没一丁点好感,也不想理睬他,他倒是注意到了那个蒙着眼布穆小燕。 穆无为的女儿看似不耐烦跟一众人寒暄,他跟徐无意的弟子逐个问好了以后跟穆无为其它的门人呆了一会儿,小手玩着小手看起来无聊得紧。穆无为也不管她,她在道馆里头转来转去,有时候待在三师叔夫fù身边听他们吵嘴,有时候拉着刚才迎宾的童子的手蹦蹦跳跳,有时候又转回三师叔的门人身后听他们背诵经文,最终还是百无聊赖。她终究是待得有点闷了,一个人悄悄地溜了出去。张侠义少年人心xìng,见她鬼鬼祟祟的,也跟着开溜了。 小女孩蒙着眼睛,却畅通无阻,甚至出了观外来到后山了她依然对身边的一草一木相当熟悉,甚至连脚边的乱石都小心地避开了。她一个人来到了一处溪流旁边,大字型躺下:“你不过来坐坐么?”竟是察觉到了张侠义就跟在后面。 “你一个人跑来这边你爹不担心的么?” 小燕听着这嘶哑的嗓音,有点沮丧分辨不出是刚才遇过的哪位师兄。实在是在场的少年人太多,而且多在变声期,嗓音都是嘶哑难听。“爹爹知道我出来,也知道我在这里。”她骄傲地说,“爹爹什么都知道!” 张侠义才不相信穆无为真的什么都知道,不过他也不分辩,他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是蜻蜓是蝴蝶就吵个半天的小孩子了。 “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小燕不习惯称师兄,她比较喜欢叫那些少年人大哥哥。 “我,我叫小虾米。” “虾米哥哥。”虾米哥哥这四个字从小燕粉红的嘴唇中吐出来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小虾米一张脸忽然就红了。 “小,小燕妹妹…”他第一次碰见如此可爱的小女孩。这小女孩才不过七八岁,浑身上下都是粉红粉红的好不可爱!小虾米盯着她鼓鼓的脸蛋,心里痒痒的好想捏一下,戳一下。 “虾米哥哥,外面的地方好玩吗?” “你没有到过山外边么?” “没有呀,爹爹都不往外走。娘还在的时候去外面玩又不带上我。”小燕相当不满,“娘老说这山里头什么都没有,除了道士就是闷葫芦。” 小虾米吃吃地笑了,敢情那闷葫芦指的就是那风度翩翩的二师叔。 “你好想到外面玩儿去吗?” “想呀!可爹爹老是说得让我再长大一点点才让我到山外面。”小燕气鼓鼓的,“其它哥哥们都是从村里头过来的,他们也没去过外头。虾米哥哥我跟你说哦,他们明明都比我大,可都得叫我小师姐!”她又笑了,小虾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点,“哥哥们可疼我了!把自家里头的那些小玩意都带到山里来了,下回我带过来让你看看!” “好啊。”小虾米一听到小燕说下回的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虾米哥哥跟我说说山外面的事嘛。”小燕攀着小虾米的胳膊,一阵阵nǎi香味飘了过来,害得小虾米打了两个喷嚏,心里却更是痒痒的。 小虾米年纪虽小,却是跟着张无回走了大半个中原了。神州大地多少繁华,多少风光他可是见识了不少,近年虽是呆在燕残没有到处走了,可也见识了不少市井之事。小虾米伶牙俐齿的,说起所见所闻来滔滔不绝,而且他又说得活灵活现,直把小燕说得心生向往,更想去见识那花花世界了。 “若我能当上掌门人就好了。”小燕憧憬着那想象中的美好未来,“那时候我就威风了,我能让爹爹带我也去太极山顶去瞧日出,到雅牧看那大河入海。” “你一定还得去陇山去看看哪里的十三连寨!那里可热闹啦,十三个山寨连在一块儿,到处都是好玩的和好吃的!” “要去要去!” 两个孩子说得高兴,都不觉太阳已经西斜。 “小虾米,小虾米!”徐无意后知后觉地发现本来跟在自己左右的张侠义不见了,赶忙到处找人。这三清观附近徐无意熟悉得很,很快就找到了这附近来。 “我得走啦,你不跟我来么?” “嗯。”小燕摇着小巧的头颅,一双可爱的辫子晃着晃着,“我都忘了做功课了,爹爹待会儿得过来这边考我。我得练功了。”说着她盘腿而坐,收敛心神准备练起本门内功来了。 小虾米知道这练习内功的时候最忌心有旁骛,当下也不打扰,就要悄悄离去了。 “虾米哥哥!” “咦?” “明天午后你能过来这边么?”虽然看不见小燕的眼睛,她的表情还是看得出来非常期待,“能过来跟小燕玩儿么?” 小虾米根本不用考虑,直接一口答应:“嗯!明儿见!” 小燕露出了甜甜的笑脸:“嗯,明儿见。不见不散哦!” “不见不散!” 徐无意又再呼唤小虾米了。他依依不舍地瞅了小燕一眼,施展开轻功跑了回去。 “虾米哥哥原来是四师叔的徒弟呀…”虽然只听过一次,小燕还是认出了徐无意那和气好爽的嗓音。 她好期待明天快点到来! 那边徐无意抱怨道:“你混哪里去了?大师兄找你了。” “没…没有啊。”小虾米支支吾吾的,心里却是不可告人的甜蜜。 张无回确实是在找小虾米了。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到处乱跑!”张无回有点急。 旁边的安无月说道:“大师兄羞不羞,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是到处乱跑!” 难得旁边的马无心也附和道:“就是!这花间派里头跑得最远的就是大师兄你!” 张无回抵挡不住,急急忙忙地带着小虾米去见无情子。 进了房间,张无回拉着小虾米跪下:“师父,这是无回小徒张侠义。” “张侠义,张侠义,行侠仗义。”无情子拂着花白的胡须,慈祥地笑道:“这个名字不错。无回,你收了个不错的徒儿。”无情子让张侠义过来,摸了摸他的筋骨,“不错!是块好材料!听说你入门十年了?” “回太师父,是十年了。” “嗯,内力修为不错。可见练得勤快。”无情子松开了手,站了起来,“无回起来吧。” 无情子是如何试探他的内功的,张侠义毫不知情。可他觉得这个身穿道袍的老爷爷十分亲切,比刚才那孤僻冷傲的赵正伟强多了。想起眼前这人就是自己师父的师父,不由得心生孺慕。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无情子拍拍张侠义的肩膀,“你先出去吧,无为已经让道人安排好晚饭,我还有些事情得跟你师父商量。” 等张侠义退了出去,无情子才问道:“所以说,你没有教授那几招剑法于他?” “没有。”张无回惨然道,“俺都为此丢了一根胳膊,怎么会胆敢教授于他人。” 无情子点点头:“委屈你了。”他叹了口气:“为了那《紫薇秘本》,金满楼居然出动了慕容痴此等好手,这本也非你所能敌。面对如此强敌除了使出禁招以外,也是无可奈何。” 张无回伏倒在地不敢起来。 无情子叹气说道:“你起来吧。”他亲自走了过去扶起张无回,“当年我斩你右臂,你心里恨我,我是明白的。” “徒儿…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你我都清楚。”无情子长叹一口气,“你当年走得匆忙,为师没能跟你说个明白。其实你我相处十数年,去你肩膀岂是为师所愿?只碍于你太师叔颜面,我又何至于对你如此!” 张无回没有答话。 “你太师叔说你那几剑陷入了魔道,你还是不理解是吧?” 张无回小心地回到:“那几招剑法确实跟本门剑路大相径庭…” 无情子摆摆手:“剑法是往前发展的。你虽出自花间派门下,另创新招,新开剑路如是高明大可在江湖扬名立万另外开创一番新天地。这原是没错。你太师叔或许只是考虑此节,我却不认同。你可知道剑法是何而来?” “徒儿不知。” “剑法源于古时征战。战场之上刀兵相jiāo,善用兵器者胜,这是理所当然。久而久之,就有聪明之士专研这驭兵之法和执器之事。后者就逐渐演变为剑法等不同武功。因为是战场之用,讲究的是有来有往,能攻能守。直到后世,各家各派的武功都万变不离其宗,都有攻防之法。我们花间派的武功亦然,虽然虚招佯攻的招数繁多,但都是攻中带守。这个你应该明白。” 张无回点头应是。 “你那几招剑法,却是一去无回,招招致命,毫无防守态势。你想想看,一出手就伤人xìng命,或许是对方的xìng命又或许是自己的xìng命。这些招数好不狠dú!这个已经偏离武道,是为刺杀之术。”无情子的眼神逐渐凌厉,“时至今日,为师依然未能想出这几招剑法的破解之法。你若攻来,我当然可以比你更快制你先机。但你若是更加熟练呢?你若是出手更快呢?你可能想象得到,你在武林中若一出手就有人丧命,你会竖多少个敌人?你会伤多少人xìng命?” “徒儿…徒儿不知…”一番说法把张无回说得冷汗淋漓。当年负气出走哪里又想到过这些许多?当年自己意外习得此剑法,只知威力甚大,高兴不已。若自己右手还在,若非师父禁用此法,自己在江湖上莫不成了滥杀无辜之人? “这剑,是魔剑。”无情子继续道,“人人都道你愚钝,可有句话叫做大智若愚,这我是懂的。你若不聪明,就不会自己悟的到这样的剑法。只是聪明用不到合适的地方,反而对自己有害。你既然悟出此剑法,不由自主便会使出,一旦使出,便不能挽回。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入邪道,只能出此下策。无回呀,莫怪为师心狠。” 张无回红了眼睛连磕三个响头:“徒儿知错了!徒儿…错了!” “你也下去吧。”无情子是累了,“回去好好想想为师所说。明日你再来见我,带上侠义吧。我考究一下他的悟xìng如何。” 张无回退出房间,发现天色已暗,众人已经在观中使用斋饭。 “师父!”侠义远远就瞧见了张无回,挥手让他过来。他早就留了一碗斋面,两个馒头,此刻面虽然有点糊了,馒头却还暖着。 “小虾米呀,明儿俺再带你去拜见太师父。剑招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到时候可以问个明白。” “明儿呀?”张侠义支支吾吾,“明儿晚上?” “胡闹!太师父得休息,当然是在白天了!” “那,明儿一早?” 张无回奇怪地盯着张侠义:“你明天很忙么?” “不是,就,就是午饭后,我得,我…”张侠义眼睛打了个转,“我得勤快练功。早上学好了,下午练习,那样才有效果嘛。” 张无回很高兴接受了这个说法。 张侠义的眼神瞟向了刚刚才进来的穆掌门两父女。小燕挂在了穆无为的手臂上,两人亲昵无比,jiāo头接耳因为离得远完全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悄悄话。 “爹爹呀,你说我能当这个掌门么?”小燕自从听了外面的世界如此多彩以后,就想着当了掌门出去玩儿。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十三路剑法你还有一路没学,而要当掌门却得先把本派武功全部学完。” “爹爹难道不能马上教我么?” “爹得忙其它的事,这几天我可能也没时间教你武功了。你倒是可以问问你大师弟。他若有时间的话就让他教你好了。” 小燕鼓了一腮子气:“肖哥哥教的又没你好。” 穆无为但笑不语。 小燕又好奇地问:“三师叔,四师叔还有小月姑姑武功很厉害么?” “小月儿不习花间派的武艺。她学的是师娘娘家的安家拳和安家刀。” “那三师叔四师叔呢?” “你三师叔笔头上的功夫那是很厉害的,你四师叔嘛,嘴头上的功夫挺不错。” 小燕觉得爹爹说了师叔们的功夫好像很厉害,但好像又不是… 她忽然想起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过的大师伯,问道:“大师伯的剑法很厉害么?”她才不让爹爹再蒙混过关,分明问道是剑法。 “你大师伯的剑法确实很厉害啊,在江湖中有个大名叫做五剑追魂。” “什么叫五剑追魂?” 穆无为淡淡笑道:“那是武林传言。” “那大师伯十三路剑法也学全了么?为什么不是十三剑追魂?” “你大师伯确实十三路剑法都学会了,但也确实只是专精其中几招。非常专精。”穆无为从来都是跟女儿无话不谈,他不介意让女儿知道各位师叔师伯的长处。 “爹爹跟大师伯比谁更厉害了?”小女孩有点担心,那个大师伯还排在自己爹爹的前面呢,难道他的武功比爹爹还要厉害? 穆无为没有马上回答,他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他跟着师父到后山练剑,他的剑法已经大有所成,只是有些变化他另有想法,必须向师父请教。于是也不顾已是黑夜,两师徒想要趁着夜色再琢磨一下这剑招里头的奥妙。 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来到了后山平地。 大师兄张无回在那又大又圆的月亮底下专心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那时候右手还在,使剑可比现在流畅的多也快得多。穆无为想要打个招呼,无情子却制止住他,微笑着看着大弟子练武。张无回一口气把一十三路花剑全部使完,但是这一十三路里头,使得虽是中规中矩,但离本门飘逸轻灵的宗旨却是相去甚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张无回暗叹一口气:这师传剑法怎么就跟自己的xìng子那么格格不入! 张无回重新抬起长剑,这回他没有按照套路使剑,只挑着那变化比较少的剑招来使。他出剑沉稳,这些缺少变化的招数却是使得流畅。每出一招,那夜空中的剑光划出的光圈就越小,每练一次,这剑招就越简单,每出手一次,这剑法的变化就变得越少。逐渐的,只变成无招简单的剑法。简单,却是致命。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很冷。那剑招里头的杀气仿佛让周围的空气又更冷了一点。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打湿了。后来太师叔从黑夜之中走来喝住了大师兄,自己也跟着师父走了出去。他也记得,当时师父的后背,也是湿的… “爹!”小燕很不满子穆无为走神了,娇声把他惊醒。 “若以本门剑法议论,爹爹可能更好一点吧。”穆无为发现自己的后背有点潮,“小孩子别问这些,好好练武就是了。” 小燕撅起嘴:“我一定要当掌门!”然后到处去玩! 穆无为爱怜地摸着小燕:“假以时日,你的武功必定为本门第一。当不当掌门,其实也没有关系。”他其实并不积极让自己女儿当掌门,否则他会推迟几年再选掌门人。 当个掌门人,其实也有很多无奈。 第二日,已经是八月十三了。离推举掌门人的大会仅仅剩下两日。花间派里头各个人都起得很早,更加勤练武艺,决意在大会里拔得头筹。只是众人起得早,张侠义起得更早。天不过微亮,他就已经把师父扯了起来,在太师父屋前守候。 无情子一早起来正想到院子里伸个懒腰就发现了恭候一旁的两人,不觉好笑了:“无回啊,我记得你以前练功可没那么积极。” 实际上小虾米练功,也从来没有那么积极过。张无回也纳闷,只以为孩子一时兴奋而已。 这一早,无情子让张侠义演练本门一十三路剑法。看见张侠义剑招飘忽灵动,甚合本门剑法的精义,很是欢喜。“这孩子使剑很有一套,可比无为门下那几个不争气的家伙好多了。”当下指点他剑法里头的不足之处,两人拿起宝剑指指点点,气氛融洽。无情子直觉得这小子不明白的地方都问到了痒处,滔滔不绝说了两个时辰了还是觉着不过瘾,直想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侠义学得也快。本来张无回已经帮他打好根基,对本门剑法理解甚是到位,所缺者不过是火候。此时更得名师指点,顿时觉得眼前迷雾尽散一片光明,大有一番新天地。两个时辰过去了,侠义获益良多,虽然仍有多处地方尚未参悟,但也算是登堂入室,得窥本门剑法的堂奥。 无情子大是满意:“这孩子的悟xìng不错!确实不错!”他回头跟张无回说,“若是你早点把这孩子带回来让你二师弟来教,这第二十五代掌门人必定非他莫属。” 张侠义赶忙说:“师父教得很好的!只是弟子愚钝。”他瞟向师父,“而且师父也没让我去参选掌门人。” 无情子跟张无回说:“为什么不参加?一定要参加!连你那太师叔也挖尽心思地让他的门人参选,侠义是我大徒弟的大弟子,为什么不能参加?”他语重心长地说:“就算不为争得这掌门之位,也可以跟同门切磋武艺,对自己的武学修为大有好处。” 张无回想想也是:“既然太师父也这么说了,那你这两天再勤练一下,八月十五到擂台上试试自己的本事吧。” 张侠义大喜,赶忙谢过太师父和师父。他抬头看看时辰,已经过了午时了,嚷嚷着学得太多了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得去溪边好好想想练练。无情子也怕他贪多吃不烂,就让他先下去了。 侠义匆匆忙忙赶到小溪旁的草地上,小燕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抓到一只小狼,在那逗弄着玩。她的眼上还是蒙着涂上了yào膏的眼布,但她的耳朵却是灵敏得很。她远远就听见了张侠义的脚步。 “虾米哥哥?” “小燕!” 两个孩子高兴地抱成了一团,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得说起了几天后的掌门人大会。 小燕愁着脸说:“我也想去比赛。可爹爹说我还没全本门剑法,不能去选掌门人。” “小燕想当掌门人么?” “当然要当!掌门人多威风啊,每个人都得对我恭恭敬敬,我想去哪里玩就能去哪里玩。” 小虾米心想:你这孩子才几岁,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算你学会了本门十三路剑法,那么多武艺高强的师兄在那里,能轮得上你当那掌门人么。 忽然间小燕跳了起来:“虾米哥哥!不如你教我最后那路剑法?” “我?咳…”小虾米明知小燕看不见,还是清了清喉咙,端出来一副大人的模样来,“我这个当师兄的,当然能够指点一下你的武艺。”可后来还是蔫了,“可我怕你爹怪罪下来…” “不怕不怕。”小燕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我爹疼我疼得紧,才不会怪我呢!” 小虾米心想:可他会怪我…只是小燕可爱的要求,小虾米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当下摆出架子,折了一根树枝,让小燕把所学那十二路剑法使一遍。 小燕欢呼一声,接过树枝就在这草坪上飞舞起来。 小虾米从来没见过有人如此使剑!小燕的剑招看起来跟自己使的完全没有区别,但是这花间派的剑招在她使来,竟像是仙人舞剑,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每一招每一式,在她手上仿佛是活了过来一般,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那根小小的树枝就像是成了一条棕色的小龙,愉快地翻滚舞动。这哪里像是杀气腾腾的练武?简直就是舞蹈。 小虾米看得呆了。 十二路剑法使完,小燕脸不红气不喘,高高兴兴地问道:“怎么样?” “呃…很好看…”小虾米只能实话实说,“只是像是在跳舞。” “我爹爹就说我练得好,可那赵老头却老在笑话我像是花舞蝶。”小燕皱起鼻子,“我最讨厌那赵老头了,还经常端起架子让爹爹叫他太师叔。” 小虾米这才醒悟过来小燕嘴里的赵老头就是花间派里辈分最高的赵正伟。想起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小虾米也忍不住说了老实话:“我也讨厌他!” “对吧对吧,他可讨厌了!”小燕遇见了知音,揪着小虾米就溜溜地说了赵正伟一大堆坏话。过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咦?你不是说要教我剑法么?” 小虾米说,她那样使剑虽是漂亮,但是如果在大会里这样使剑可能会让那些大人不高兴,他们可能宁愿会看到大家伙老老实实地把剑招规规矩矩地使出来。小燕很不情愿,只好慢慢地把十二路剑法从头再使一遍。这一次小虾米看着像话了,但从心里头他知道,要让他使剑的话,他也宁愿会像刚才小燕那样,潇洒飘逸,随心所yù。 小燕没学的是花间派第十三路剑法花丛剑法。这路剑法如在花丛里那样,繁花似锦。剑法之复杂多变远远超出其余十二路剑法。这路剑法是张无回最不熟悉得一路剑法了,当日教授这路剑法的时候他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尽然。这路剑法小虾米倒是能使得完全,但如张无回当日所说一般,这里头的变化,只能靠个人领悟。 小虾米学着师父当日教自己剑法的样子教小燕。一招一式都得使得恰到好处,哪里该停哪里该进,都得学得到家。一个下午下来,竟然把一路剑法教了一半。只是小虾米教的囫囵,时间又紧,小燕究竟学得多少就不好说了。 小燕兴奋地说:“明日再一下午我就能学完这套剑法了!” “咳,你回去好好修炼,明日为师…兄要检验你的功课。” 太阳就要西沉了。今天这俩孩子的快乐时光,也就要结束了。两人依依惜别,再次约定明日不见不散。 隔日张侠义比之前更早去找无情子了。无情子这天也起得早,两人不吃早饭,直接就说起剑法来。侠义频频发问,问的全是花丛剑法里面的奥妙招数。无情子当年纵横江湖的时候,往往击败强敌用的就是这一路花间派最高剑法,对于这路剑法可是大有心得。两人一说又是两个多时辰,穆无为来请见无情子了,张侠义才离开道观。 “师父看来对大师兄这徒弟颇为关爱。” 无情子微笑道:“这么多徒孙当中,就数小燕和这孩子最是聪慧。日后小燕要是当上了掌门,这孩子一定能辅助小燕把花间派发扬光大。” “小燕还没学会花丛剑法,这次不会参选掌门人。” “那太可惜了。”无情子叹了口气,“小燕这孩子的悟xìng甚至比你还高。虽是年纪小,却胜过她那些师兄师弟十倍。错过了这个机会,她从此与掌门无缘。”他又叹了口气,“看来花间派还得沉寂十几年呀。” 穆无为没说话。他对自己女儿的那点私心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这次让你过来是跟你说说《紫薇秘本》的事。” “《紫薇秘本》?”张无回这两天被马无心和安无月缠得紧,连徐无意也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没多少机会跟他说过这十年以前的事。 无情子就把张无回如何巧遇张员外,救回张侠义,毁了《紫薇秘本》的事说了。 “所以说…之前金满楼到处寻觅花间派门人,就是为了抢回这《紫薇秘本》了?” “嗯,你大师兄心里的想法是好的,可惜没想仔细。这秘本是毁了,可别人家怎么可能相信呢?古语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我们花间派就是那个怀璧的匹夫。还好咱们这一支比较安分,江湖中没多少人知道咱们的底细。可你太师叔那一支近年来多有在江湖行走,花间派落户青琼山恐怕不久就不是秘密了。”无情子不无担心地说,“我没多少日子了。你虽然就快不是本派掌门了,但本派目前以你武功最好。望你往后几年帮为师,帮列祖列宗好好照顾着这个门派。” 穆无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默然答应。 “不想这《紫薇秘本》居然如此神奇,须得童子练功。四十年前曾闻得漠北大豪吴伯雄获得此本然后退隐,然后他侄儿吴叔英忽然从武林崛起,西北武林无人敢与之争锋。想必是从这《紫薇秘本》里头获得了不少的好处。我当年还在中原一带活动,无缘得见,甚是遗憾。”听无情子如此说来,他当年可有跟吴叔英一较高下的雄心,“我退隐之前,那吴叔英据闻暴毙而亡,吴伯雄一家某夜惨遭屠戮,这《紫薇秘本》也就没了下落。没想到辗转落入到侠义他家中,惹出了这灭门横祸。” “此秘本所载武功虽是神奇,也不见得天下无敌。如此邪门功夫,毁掉了也是好事。” “嗯…”无情子沉吟良久,心底里他其实还是想有机会跟《紫薇秘本》的传人较量较量。他虽归隐已久,年轻时的争强好胜之心却犹在。 只是,秘本已毁,这绝世神功也就失传于世了。 无情子轻叹,摆摆手让穆无为下去了。 这边话题沉重,那边俩个孩子却玩得开心。 学武之事本是苦功。但在小虾米看来却是有趣之极,小燕也是乐在其中。在玩耍间,居然也把这花丛剑法的下半部分教授完毕。眼看着穆小燕把这一路剑法完完整整规规矩矩地使将开来,小虾米只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就没想到小燕真能学会这剑法。他当初可是下了好大的苦功,勤练了一个多月才把这最后一路剑法学会。 “骗人的吧…”他喃喃地说,“你怎么学得那么快…” 小燕可得意了:“我厉害吧!我就说我能当掌门人!” 这下小虾米可高兴了,扯着小燕滔滔不绝地谈论起本门武功。他有时候说他自己的见解,有时候完完全全直搬这两天从太师父哪里学到的原话,有时候甚至特发奇想另有创新。小燕听得津津有味。从来没有同辈的哥哥姐姐跟她如此谈论武学,这种经历既新奇又好玩。俩孩子也不管说的有没有道理,能不能实现,天马行空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构想着师门剑法的各种可能xìng。 “就是让我说,我们花间派的剑法杀招实在是有点少。”小虾米难得发发牢骚,“我以前跟师父练剑,老是打了半天还没分胜负,若要得手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招能够强攻。” “如果能够多几招就好了!” “是啊是啊,你想想啊,若果有一招,能够集合所有杀招之所长,一下子攻击对方,那么对方就算武功再强也是万万抵挡不住的!”小虾米这是想得太多了,武学当中一招就是一招,两招就是两招,一招里面包含几招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但是很明显小燕不是这么认为。她那被膏yào蒙住的双眼转动了几下,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想法。今天晚上自己可得好好想想,明儿掌门人大会让虾米哥哥大吃一惊。 第六章 花间派新得掌门 这一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花间派推举掌门人的大好日子。花间派门人早就张灯结彩,摆好擂台,祭奠历代祖先。由于花间派地处隐僻之地,此次大会没有邀请各位来宾。虽是如此,却也是热闹非常。观中的道士和各位门人弟子从未参加过如此盛典,每个人都是兴奋不已。 这不,小虾米一早就兴奋得满道观的乱窜乱爬。他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小燕的闺房附近了。 “小燕!”他轻声的呼唤着。 小燕竖起了耳朵:“虾米哥哥?”她也兴奋了,“你怎么过来了?” 小虾米笑嘻嘻的没有回答:“你把花丛剑法练熟悉了么?” “练熟了练熟了!等会儿出场绝对没有问题。”她问道,“虾米哥哥你也会出场对不对?” “对呀,到时候请未来掌门手下留情。” 小燕吃吃地笑着,神情可骄傲了。 “虾米哥哥,我有…” 话没说完,穆无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燕,跟谁在说话呢?” 小虾米头皮发麻,不敢停留,快快地伸手捏了小燕鼓鼓的小脸一下,悄悄地溜走了。 小燕摸着自己无辜被捏的小脸,撅着小嘴,甜甜地笑了。 “小燕?” “爹,我没跟谁说话呢。”小燕走了过去,撒娇地抱着穆无为。 穆无为可不会被糊弄过去,他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瞧见了一个男孩子的背影,依稀像是大师兄的那个徒弟张侠义… 花间派掌门人大会,开始了。花间派三十九名第二十五代弟子齐聚一堂争夺掌门人之位。 穆无为的二弟子道:“禀告师父,若成双比试,尚缺一人。” “爹爹,我去。”小燕抓紧机会毛遂自荐。 赵正伟在一旁冷笑:“小丫头连本派一十三路剑法都使不完全,还争什么掌门。少在这里胡闹。” “太师叔所言甚是。”穆无为说道,“小燕,今天就别闹了,下去吧。” 谁知这小丫头甚是坚持:“我不要!我就要比赛嘛。”她抽出了穆无为给她特制的铁剑。剑身相对较短,比较适合个子还是矮小的小燕,“而且谁说我使不完全本门剑法,我这就使给他看。”话刚说完,她身影一闪,稳稳地地落在擂台正中。好漂亮的身法! 张侠义瞧着小燕在擂台上完完整整地使完了一十三路花间剑法,心里暗暗喝彩。他是知道这丫头聪明,却从不知道她轻功身法有如此造诣。自己在这年龄还在学习内功锻炼身体,都还没开始学习剑法呢。 看台之上,张无回等各人议论纷纷,穆无为暗暗惊奇,无情子拂须而笑,赵正伟面色铁青。谁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偷偷地把这本门剑法学了个全。 “师叔。”无情子开口了,“既然小燕丫头能使全本门剑法,就让她跟各位师兄讨教讨教,也算凑个数。” 既然连无情子都如此说法,穆小燕就正式参赛比武了。 这第一场,就由最后报名参赛的穆小燕,对战赵正伟孙子赵牧阳的门下大弟子慕容岳。众人已经为穆小燕遗憾了。慕容岳虽然名为赵牧阳徒弟,一身功夫却是赵正伟亲授,其武功已是赵正伟一支难得的好手,是花间派里面出类拔萃的人物。没人看好这穆小燕能够胜得了这第二十五代弟子之中最年长者。慕容岳在青琼山学艺十数年,自然是认得这穆小燕,只是两支之间相互不大亲近,平日也没有什么兄妹之情。虽是如此,面对着一位尚未及笄的小丫头,他的心倒是先软了:“穆师妹,你的眼睛不方便,这场就不要比试了吧?” “慕容师兄,不要客气。我的眼睛不碍事的。” 慕容岳还yù再说,看台上赵正伟冷眼看过来,他也就不敢多说了:“穆师妹,刀剑无眼,你小心了!”说完举剑出击。 穆小燕听风辨位,把慕容岳的剑招分辩得一清二楚。她从未跟别人动过兵器,一开始不免胆怯。一开始小燕就落了下风,处处被动。 那边赵正伟得意了,对着无情子说:“小丫头以此稚龄习得本门剑法,已是不易,但若说能夺得掌门之位,嘿嘿,未免有点自大了。” 无情子笑而不语。慕容岳剑法确实不错,他日在武林之中定能争得一席之位。花间派中有此人才,自然也是高兴。 张侠义在台下也看得心急。他报名仅仅比小燕早那么一天,被安排到第三场比赛,对阵四师叔徐无意门下的二弟子。他瞧得慕容岳武功厉害,也是有点胆寒。每每看那剑光点点追着小燕身上,好几次跟小燕擦身而过,吓得脚都软了。 台上两人过了有五十来招,穆小燕终究是安下心来了。慕容岳的剑法秉承赵正伟那一支的特点,变化之余带有阳刚,剑招之间转变飞快而且剑剑有力劲气十足,端的是大气磅礴。小燕一开始就遇此强敌,不免被动,小巧灵活的剑法难以施展。她那小巧玲珑的身影在剑光之中犹如狂风暴雨里头的一叶小舟般摇摆不定惊险连连。只是时间一长,慕容岳如此使剑却是真气消耗甚快,转眼一百几十招过去了,慕容岳气息有点喘了。 穆小燕看不见慕容岳那涨得通红的脸色,可她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逐渐沉重的喘气声。 穆小燕的剑光更加稀疏了,慕容岳看见对方显露败迹不由得精神一震,手中长剑挥舞更快出招更狠,一刹那间甚至已经忘记了他面对的只是一个稚龄女童。他一剑快胜一剑,只想在短时间内取胜制敌。可无论他如何加快,穆小燕总是能在他剑光之中那点点缝隙穿chā来回。每一招都看似惊现,却又总是化险为夷。又是一百多招过去了,慕容岳气更喘了,他的身法已经没有刚才灵活,他的剑法也没了之前的刚猛。 穆小燕的机会来了。她出招了。众人没能看得仔细,只觉得瞬时被慕容岳压制的剑光忽然大涨。两人错身而过,各自站定。穆小燕气定神闲,笑意盈盈。反观慕容岳,气喘如牛,发髻被削,散发乱舞。 胜负已经不言而喻了。 穆无为召回了穆小燕,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都不知道给师兄留个脸面。快去跟慕容师兄道个不是。”他侧身对赵正伟说:“太师叔真是抱歉了,小女不懂规矩,下手不知轻重,还请见谅。”赵正伟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没有言语。穆无为满意了让你看不起我女儿。他轻轻拍打小燕的脸蛋:“下去吧,过一阵子还有一场比试呢。” 小燕蹦蹦跳跳地跳下看台,随便跟慕容岳打了个招呼,仔细分辨这周围各人说话的声音,摸着到处去找四师叔徐无意那群人。 这是穆无为宣布:“第一场,穆小燕胜。第二场,方才兴对阵唐义东。” 方才兴跟唐义东两人飘身上台,相互拱手行礼,客客气气行了一个起手式,方才出招试探。 小燕停了下来,仔细听听两人对招。嗯,这两人手底下有些功夫,但跟慕容岳相比还是大有不如。若穆小燕要胜此两人,大概只需要在数招之间。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又继续在门人中穿梭寻人。 “嗯嗯,三师兄这徒儿教的不错。这招花满天有点意思,你们这班小子学着点。” 发现目标了!小燕在人群中听清楚了四师叔的位置,急忙忙的挤了过去。 “哎哟,是穆师妹啊,刚才那场胜得漂亮。”有几个马无心的门人拦住了穆小燕,恭维赞美了几句,又有安无月的女弟子过来捏捏她的脸蛋摸摸她的头。刚才那一场震惊四座,为她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此时擂台上已有变化,唐义东一击不中,被揪住了破绽,手臂中剑,输掉了这场比武。等穆小燕好不容易挤到徐无意身边的时候,张侠义已经跟徐无意座下弟子颜震斗了好几个回合。 “四师叔。” “咦?小燕,你怎么来了?”徐无意这才发现了穆小燕在身边。 小燕没听见小虾米给她打招呼,于是问道:“虾米哥哥在这里么?” “小虾米?你咋认识小虾米的?”徐无意奇怪问。他知道小燕看不见,说道:“小虾米他忙着在台上比武呢。” 小燕凝神听着。现在台上那两人明显比之前两人要高明不少。其中一个身法更快剑法更加轻忽,另一个虽然还未显败象但小燕听出来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知道哪个是虾米哥哥呢?她其实从未听过小虾米使剑,不知道他的武功怎么样,但在她心里虾米哥哥肯定是武功高强的。 “哎呀,侠义哥占上风了。你瞧大师伯,瞧见自己徒儿厉害眼睛都笑眯了。” “二师兄加油!”台下徐无意的弟子齐声鼓励。 小燕急了,她一直以为小虾米是四师叔门下,现在台上一个是大师伯的徒弟,那另一个是四师叔的二弟子肯定就是小虾米了。情急之下她软软地喊道:“虾米哥哥加油!” 徐无意一众弟子瞧着这小女娃有趣,他们平日也跟张侠义jiāo好,也都跟着哄笑道:“虾米哥哥加油!” 小燕听见众人附和,高兴起来又再大声加油。徐无意呵呵笑着也不去管那些年轻人。他早就待张侠义如同自己弟子一般,而且他也知道张侠义比颜震武艺要好,这场胜负其实早就注定。他让弟子上场比武不过是历练而已,输赢并不重要。 那边穆无为的弟子们半天没找到小师姐,结果发现她在四师叔那边晃着。他们怕师父怪罪自己没照顾好小师姐,也怕小燕眼睛不方便磕磕碰碰可不好,于是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把小燕扯了回去。 张侠义初次用真剑对阵,心无旁骛,却是没留意到场外发生的一切。侠义对颜震的身手了如指掌,对他的风格也是相当熟悉。只是颜震守得严密,侠义的攻击一时难以凑效。毕竟张侠义年少,没有多少经验,容易心浮气躁。连攻一阵没拿下对方之后不免有点沮丧,被颜震稍稍扳回了局面。到了第一百七十四招,张侠义才卖了个破绽,引颜震反攻,趁这机会一举击败对手。 这场比赛攻守有度,那是相当的精彩,比赛以后台下众人彩声不断。穆无为宣布:“第三场胜者,张侠义。” 小燕刚回到各位师弟身边,听见赢了的是那大师伯的徒弟,虾米哥哥看是输了。不由得就讨厌起了这个大师兄来了,心里发起狠来:哼!竟然敢打败我虾米哥哥,要是遇上了我就让你好看。 张侠义刚一下台,眼睛就溜溜地寻找穆小燕,却发现这小丫头满脸的不高兴,对着自己的方向龇着牙。侠义一下子也想不清楚是什么得罪了这大小姐,自己也不方便过去探问,径自回到了师父身边。 “好小子,干得不错。”张无回可高兴了,比他自己打赢了慕容痴还高兴。 张侠义不大好意思的咧着嘴。 “侠义啊,过来一下。”无情子招招手让张侠义过去了,一边眼盯着擂台上第四场比赛,一边说道,“刚才比赛,你剑使得慢了。这是何故?” “回太师父,弟子第一次如此对战,担心刀剑无眼,怕伤了颜师弟,所以使慢了。” 无情子暗暗点头:“那就是了。刀剑虽然无眼,但是只要拿捏准确,当能收发自如点到即止。你后来进攻得利却是始终不能凑效,就是因为你的进攻太慢了,震儿又熟悉你的剑路,自然能够防得严密。对战之时,手要稳,剑要快,方能制敌而不伤人。” 张侠义暗暗咀嚼无情子所说的话,有所领悟,剑法上又更上一层楼了。 无情子自知不能跟张侠义作更多jiāo流以免有作弊偏私的嫌疑,就让他先回去张无回那儿去了。实际上他确实对张侠义有点私心。他老感觉对张无回有愧,又觉得张侠义确实有点天分,不多加指点有点可惜。但场上众人都是花间派门下,当一视同仁,岂是私情所能左右。 一个上午过去,选拔出优胜者二十人。这二十人又抓阄分组,张侠义跟穆小燕分去了不同的组别,除非两人能一直胜利到决赛,否则两人是怎么也碰不上头。张侠义暗暗松了一口气,穆小燕却是独自恼怒。 张侠义这几年勤练武艺,他那一组对手又相对较弱,一路上有惊无险连连得胜还真的就打入决赛。 令人惊叹的是矮小年幼的穆小燕居然身手不凡,连续击败几位武功高强的师兄,甚至击败了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成为新一代花间派掌门的言锋。言锋乃慕容岳的师弟,武艺却较慕容岳更好一些。本来一心一意为师兄报仇,结果在百招之内就被穆小燕的快剑逼得撤剑投降。这场比赛过后,赵正伟脸色吓人拂袖而去。穆无为却笑得开心。他早在一开始就知道若是穆小燕上场比赛,就没人能够战胜她。慕容岳势沉力猛倒是个威胁,那言锋虽说武功比慕容岳要好,剑法更精更灵,这也碰巧是穆小燕所长,所以这号称花间派最有前途的弟子仅仅百招之内就快速落败。 最后的决赛,是穆小燕对阵张侠义。 这两人在比赛之前都没有人注意,居然能够在决赛之中争夺花间派的掌门人,实在让不少人觉得意外。在场众人,也就是无情子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这两个徒孙身上。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人都是他心目中合适的人选。 张侠义站在了穆小燕的对面,心里多少有点滑稽的感觉。这么多场比赛下来,他心中早就没了怯意。他也没错过小燕的每一场比武,他相当清楚这个小丫头年纪虽幼却有着非凡的造诣。但他依然没能挥去心中那点好笑的感觉。 那感觉呀,就像对着一只顽皮的小猫咪,想下手打她两下以示惩罚,却更想摸顺了她的毛发,让她满意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比喻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却恰恰就是张侠义此时的感觉。他想,每一个跟小燕比赛过的师兄们大概都有这种感觉。 小燕太可爱了。 这小丫头还说想当掌门呢。张侠义心里甜甜地想:既然她相当,我就让她当好了,反正我也不稀罕这掌门。别说是掌门了,她要相当公主当皇帝我也让她当!到时候看着机会,我弃剑认输也就是了。想来师父也不会介意自己的弟子当不了掌门。 他心里想得高兴,身上杀气全无,倒让小燕觉得棘手。 自从她眼睛擦了膏yào不能视物以后,她的感观变得相当敏锐。她的听觉能把握对方出招的方位和间隙,她的感觉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杀气,提前预知对方想要攻击的部位。但是这个人,这个叫张侠义的讨厌鬼,没有率先出手,也没有杀气。他的气息相当平和,甚至有种让人舒服的慵懒。 可她还是不喜欢这个人。 这个家伙竟然击败了虾米哥哥,这个家伙太讨厌了! 穆小燕的剑法就一点:随心所yù。她感觉到这个家伙讨厌,她的剑就往那讨厌鬼身上飘去了。这一招剑法轻飘飘的仿佛完全没有力气,但瞬时就威胁到张侠义身上五处要害! 张侠义神色一凛,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还了一招。这一招平平无奇,但是角度方位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守住自己又能顺带反击,锋芒还不露,正是一招花非花!似功非攻,似守非守,这一招此时使来正是聪明之极让对方非常难受。 无情子看着点头微笑:这孩子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而且临场发挥相当出色,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穆小燕却不被眼前虚幻不定的招数迷惑,身形随剑而起,瞬间飘到了张侠义侧面,剑尖已经指着张侠义的右胁。张侠义不慌不忙守住门户,接连四招攻出又快又稳,竟是以攻为守。穆小燕身影继续飘忽不定,她使起剑来跟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是随风起舞一般,相当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目。在场没多少人见过如此使剑,也不知道比武能够如此美观,大都看得呆了。张侠义身在其中却没那闲情观赏。他是见过小燕如此使剑的,但他从不知道这剑舞竟有如此威力。他感觉到了那潇洒的舞姿当中杀气浓浓,稍微应对不慎就得输了。此时此刻他倒是忘记了之前说要让穆小燕取胜,只想从这无限杀机的舞蹈当中脱身而出。 张侠义陷入了被动,但依然剑法不乱。他使剑越来越快,出剑越来越畅顺,沉稳如山岳如大地的手使出的剑招却是变化无穷飘忽不定。他的剑招变化繁复,一十三路花间派剑法在他手上那是千变万化何止千招万招,简直就是变幻无尽如梦似幻。好些变化都是他在遇见小燕那突如其来的攻击时候临时所创,居然也能化险为夷。比赛到了如此地步,连穆无为也不禁惊叹,此子确实非凡。 “这些个变化,虽然稍显莽撞,却颇有新意。”无情子对穆无为说道,“你觉得他是以前就想好这些招数的吗?” 穆无为应道:“这孩子出手随意挥洒,没有犹疑,但是这招数之间磨合不够,尚缺畅顺,奇招突起却是难以制敌,我想是这孩子临时起意。若非今日小燕过于顺利而轻敌,后又过于谨慎而胆怯,这孩子在一刻钟前大概就输了。当然了,若果能加以琢磨去芜存青,这些剑招倒也能录入花间派第十四路剑法。” “少年人就是好啊,想象力丰富,创造力强。也亏得你妻子舍了一身功力为小燕打通了浑身经脉,否则丫头可能就难喽。”无情子越看这比赛就越高兴,“你看着丫头,比你当年可不更强一点么?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日后江湖必定是这些年轻人的天地了。” 那边比赛仍然继续,他们对峙已经有好几刻钟了。双方剑招变换之快让人眼花缭乱,根本数不清他们已经斗过了多少个回合。 张侠义终究年岁稍长,力气更好,而且他聪明地不会浪费真力,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他已经逐渐突破了穆小燕剑舞笼罩着的一片包围,剑招之间已经偶尔出现几下攻势。 穆小燕的鬓发有点散乱了,如此舞剑对她来说尚是首次。她却是越打越开心。之前所遇到的对手没有一个有这家伙厉害,没有一个有这家伙的耐力,没有一个有这家伙的狡猾,没有一个家伙能让她如此尽兴。她也几乎使出所有绝招了,却依然奈何不了张侠义。两人的剑招都像是源源不尽。如此下去可能只会是耐力更好者胜出。胜利的天平似乎向着张侠义那边慢慢倾斜。 可她知道,她还是能获胜。 她本来想把这招先给虾米哥哥看得,现在就让他好好尝尝这招的厉害。 忽然间,穆小燕身影凝住不动,伸直右手,短剑正对着张侠义胸前。张侠义不敢大意,使出一招风花雪月,长剑划出一团剑光护着自己身子。这招是好招,张侠义使来也是恰到好处。众人瞧着穆小燕不再舞剑了,也想不出她如何能够正面突破那一团剑光。穆小燕嘴角露出微微冷笑,娇喝一声:“着!” 霎时间,本来只是一柄的长剑,变成了五柄长剑!这五剑本来都是花间派十三路剑法里面最为凌厉的杀着,穆小燕却把这五招剑招融合在了一起,电光火石之间几乎同时向对方五个部位击出。张侠义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只有等死。 张无回吓得心胆俱裂,猛站起跳向擂台来喝道:“住手!” 他哪里来的及阻止! 刷刷刷刷刷五声齐过,张侠义衣衫瞬时变得褴褛,两鬓有几撮乌发飘落,好好的一个年轻人瞬时变得比街边的乞丐强不了多少。 穆小燕终究是手下有数,张侠义命还是保住了。 张侠义还是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作。 张无回叹了口气。输赢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张侠义其实也没把这个结果放在心上。只是穆小燕这最后一招过于凌厉了,张侠义也败得太惨了。 过来好一会儿,穆小燕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她爹那边去领功请赏了,张侠义才慢慢回过神来:“师…父…我,我还活着吗?” “傻小子,你当然还活着。”张无回拉着张侠义下了擂台。张侠义依然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ròu。徐无意带着一群弟子过来慰问,张无回只是摆手让他们先回避一下。侠义这孩子本来是不在意输赢的。但是如此大败太伤他自尊了。他需要一些时间,也需要一些空间。 经过盛大的典礼之后,趁着八月十五的月色,一个年仅七岁的女童,成为了花间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 一百几十来人,包括她的师兄师弟,爹爹师叔和师伯,还有太师父甚至还有那讨厌的赵老头,他们一起向她跪下。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听着那声势,她又是骄傲自满,又暗自紧张害怕。她很想找虾米哥哥。 仪式完毕,穆小燕迫不及待的跳下高台,四处寻找四师叔。毕竟小虾米名声不显不好找,四师叔徐无意倒是人人认识。 “四师叔!” “咦?小燕你怎么又来了?”徐无意留意到她又是一个人到处乱走。作为一个新任的掌门人,这多少有点不端庄。 “虾米哥哥呢?” “小虾米?他走了呀。”徐无意又嘀咕了:怎么没人理睬我…就是找我也是找别人… “走了呀?”穆小燕虽然有点失望,但并不沮丧。她还想着明儿的相会,她相信虾米哥哥一定会来的。她憧憬着两人一起愉快地玩耍,憧憬着结伴同游神州大地,憧憬着许许多多她不知道但又很想尝试的事情。 张侠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想见。他的手依然在发抖。在他人生的十五个年头里面,他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他仿佛还能感觉到冰冷的剑身擦过他的肌肤,削破他的头发和衣裳。他依然还在怕。恐惧捕获了他的心神。他时常有幻觉自己还在穆小燕狂风一般的攻势之中。他的记xìng很好,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穆小燕那迅若雷霆的一击,而他却不能有丝毫的动作。除了等死以外,他只能期待对方格外开恩放他一条生路。他发现自己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晶莹的泪滴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他发现自己的喉咙中发出了压抑的呜咽。他不但恐惧,而且愤怒。他又恨又羞。他恨自己的无力,羞惭自己的无能。他甚至不如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他在一个七岁女童的攻击下如笼中小鸟一般任人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每多想一下他就越觉得难受。气血翻涌之下他痛哭失声。 毕竟还是年轻人。张无回在屋外摇摇头,轻叹一声,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深夜了,十五圆月高挂夜空。皎洁的月光照入了张侠义的房间,仿似地上凝霜。张侠义在床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那股气还在他胸腹之间翻腾不止,让他烦躁不安。他草草穿好衣服,带上佩剑,借着月色来到后山练剑的草地。 既然无法入眠,那么练剑吧,起码下次不会那么丢人。张侠义对着自己微微冷笑。他知道,就算下次他有备而来,面对穆小燕如此绝招,他的下场不会有什么两样。他挥舞着长剑,思绪却没有停止。他为什么还要练剑呢?他为什么要学这武功呢?他在一个七岁女童面前也只是待宰羔羊,他何必练这功夫献这丑态呢? 张侠义的剑法渐趋狂乱,到了后来他自暴自弃,把长剑扔在了一遍,跟自己发闷气。 他知道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他知道自己在转牛角尖了。但他无法停止自己去想,去发脾气,去嘲笑自己,甚至去憎恨穆小燕。 他不该恨小燕的,这不是小燕的错。张侠义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嘶声大叫。他最痛苦的就是他居然恨小燕了。他很喜欢穆小燕的,穆小燕也没做错什么,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由自禁的恨着穆小燕如果不是穆小燕,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 穆小燕没有做错! 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争吵,吵得他烦了。于是他捡起长剑,又再挥舞起来。 练剑有助于他收敛心神。慢慢地他没那么烦了,慢慢地他开始冷静了,慢慢地他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慢慢地他眼中无物只有手上的这一柄剑。 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若是重来一遍,他该如何应付这五剑合一的绝招? 他继续一招一式地练习着本门的剑法。他一边舞剑,一遍跟自己说话:如何应对呢?我该把这风花雪月使得更快一些么?没用的,小燕的剑那么快,瞬间就能突破剑光的防御。我应该把剑招变化得更多更复杂么?没用的,小燕的心更灵,手更巧,她的剑招能使得比其它人更复杂,跟她比剑招变化那是自取其辱。那我能退开躲闪么?没用的,小燕的剑招从各个方位袭来,她的招式没有死角。往后退可能可以,但是她一旦追击,还是只有落败。 他变化了思路:如果我不能跟她比变化比复杂,那么,如果我的剑招更简单一点呢? 他站定了脚,心中筛选着简单有效的剑招。他自己挑了挑,一共选出了十二招。他一口气把这十二招使了出来。但是有点不畅顺。他停了一下,改变了招数的顺序,又使了一遍,还是不畅顺。一共尝试了三次,依然不成功。嗯,这十二招还是太繁复了,得再少一点。 张侠义把这套剑招继续简化,只剩下了六招。烟花灿烂,辣手摧花,秋风扫落叶,拈花剑,雪中寒梅,还有一招自己的得意绝技五月飞花。张侠义把这几招演练了几遍,越发觉得得心应手了。只是他知道这样还不够,他的剑招是简单了,但是还是不够快。他想想,把那些眩人眼目的虚招花式全部省略掉,这六招连续使用开来,果然是快捷无论凌厉之极! 他眼盯着前面黑洞洞的森林,想象着自己面对的是穆小燕。 “喝!”他一声沉呼,六招剑法连续使出,端的是雷霆万钧,气势惊人!等他六剑使完,他还是死死地盯着前方。他仿佛又感觉到了穆小燕那冷冰冰的利剑贴着自己的脸颊。他的后背被恐惧带来的冷汗打湿。他还是不够快。 怎么才能更快?怎么才能制敌?再简略?简略到只剩下五招?四招?三招?两招?一招? 不,这都太复杂了,对于先天及不上穆小燕的自己来说都没有用。他还是不够快。 除非… 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手中长剑毫无预兆地刺出。没有丝毫前兆,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没有更多想法,甚至没有招数。他所做的就只是尽快的往前刺出自己的长剑。他死死地盯住自己长剑剑尖的地方。那是他想象之中穆小燕的咽喉。 穆小燕那招天下无双的剑招不能再伤害自己了。她已经死了。 张侠义想象着自己用这一招打败穆小燕的样子。想大笑出声,却又想大声惊叫。他在自己的脑海里杀死了小燕!他知道自己可以的。只要自己像刚才那样使剑,他可以打败穆小燕的,但是代价是穆小燕的生命。 这剑招太可怕了。这样的自己也太可怕了。 “你在干什么!”忽然间张侠义听到了师父的怒喝,迷茫中甚至丢掉了手中的长剑。 “畜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张无回两眼赤红地在黑夜中现身,他大步走来出手就是一耳光。他看到了这一切。他本来是不放心这孩子深夜之中一个人出外,偷偷地跟在后头。结果却看到了如此一幕。这一切多么熟悉呀,简直就像是自己丢掉胳膊的那个晚上。那个苦恼着怎么才能击败穆小燕的张侠义就是当晚那个不知道该如何胜过师弟的张无回。 只是这个张侠义比当初的张无回走得更远。他想到的不再是剑招,而是速度。张无回还多少顾及了形式。而张侠义只想到了结果。他的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取人xìng命。 这就是魔剑。 张无回终于知道了当年师父是什么样的心情。此时此刻,他被张侠义刚才那一剑的杀气吓得冷汗淋漓。当年的师父恐怕也是如此吧?他仿佛已经看得见张侠义凭借这一招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杀人无数,风光无比,仇人遍天下。他的下场只有不断地杀人,直至被他人所杀。 这剑已经走入魔道了。 张侠义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出现在此,他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一上来就跟他生气。他虽然被自己吓着了,但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自己的杀气所惊,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惊恐。 “你可知道,为师的这根胳膊是如何丢掉的吗?” “弟…弟子…不知。” 张无回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跟张侠义说了一遍。 “你太师父担心俺走上邪道,狠心把砍掉了俺一根胳膊。俺从此只能左手用剑,再也不能用那险恶剑招为祸江湖。”张无回没有说自己最后还是用那五招剑法将慕容痴击毙,救回了小虾米。隐约中张无回知道有些事情他没有真正想明白,但他知道确实不能放任张侠义如此使剑。他不想张侠义日后死无葬身之地。 张侠义面无血色。他终于知道了为何师父如此震怒了。他颤着手把自己的长剑递给师父。 张无回接过长剑,就要效法无情子一剑砍下,以绝后患。可他瞧着已经闭目等待的张侠义,他想着从五岁就一直跟随者自己的小虾米,想着他如何一天天张大从一个可爱的小娃娃长成了今天高大的青年,想着他如何陪伴着自己,孝敬自己。这是小虾米!这是他宁愿舍弃了自己的一条老命也要护着的孩子的呀! “冤孽!冤孽!”张无回双目含泪,终究扔下了手中长剑。他下不了手。 “师父!” “小虾米,这是俺最后一次喊你小虾米了。”张无回抚着张侠义的脸庞,脸上的神情似哭非哭,可比哭着还难看,“你走吧,明天天一亮就走。不要让别人知道,也不要再回来了。在外头你别用右手使剑,别再使用花间派的剑法,也别跟人说你是…是花间派的弟子。”张无回到了最后感觉自己快要说不下去了,“以后你就是你。你就是张侠义,从此与俺张无回,与这花间派再无干系。” “师父!”张侠义不敢置信。如此处置可是比砍了他一根手臂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让他难过。他赶忙捡起长剑跪在地上,“师父,不要赶徒儿走!不要赶小虾米离开!小虾米只有师父了。师父…”张侠义搂着张无回的脚痛哭,“你砍了我的胳膊吧,师父。小虾米再也不敢了,小虾米不再用剑了…别赶小虾米走啊…呜…” 张无回也跪在了地上,师徒两人抱在一起。小虾米哇哇大哭,张无回泪流满面。 他是不可能伤害小虾米的。可小虾米也不能留在花间派了。他之前已经因为那几招剑法差点为师门惹祸,他不能让自己的徒儿再重滔覆辙。张侠义必须离开,这也是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早,张侠义收拾好了行囊。张无回已经在道观门外等着他了。他要送他最最亲爱的小虾米最后一程。 这一送,张无回一直送到十里开外。张侠义两眼通红,却还是止住了师父。 “师父…虽然你不让我认你当师父了,但你永远都是我的师父。”张侠义跪下来通通通地磕了五个响头,连额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 张无回心痛地帮他擦干净额头的鲜血,没敢说话。他怕自己一说话就出口挽留。他怕自己一说话,嗓子就忍不住哽咽。他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师父,可他没有办法。 “师父,就此别过。以后,请要保重自己,千万…千万!” 张无回留着泪点点头。 两人就此别过。 张无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舍不得离开他的小虾米。张侠义一边往前走,一边往回头。原本他还能看得清张无回,后来逐渐的,张无回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再后来完全不见了。 他挂念着师父,他放不下挚爱的师父。他也想着可爱的小燕。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憎恨,他心里只有祝福:好好长大,小燕。再见了,花间派的掌门大人。 此时此刻,小燕早早地来到了溪流旁边的草地上。她发现了本门的一柄长剑遗留在了那里,还在嘀咕是谁那么不小心把兵器都忘了。她的眼布已经拿掉,她的双眼已经好了。她迫不及待的要来这个地方瞧瞧自己的虾米哥哥是什么个样子。 穆小燕还不知道此刻张侠义已经远走。就算她知道,她也不知道昨天的手下败将张侠义就是那个小虾米。她把玩着溪边的小花,痴痴地笑着。 他们再次相见,已是数年以后了。 第七章 渡劫方知心所在 那日张无回回到青琼山中三清观内,禀告师父张侠义已经离开。他不敢说自己已经把张侠义驱逐出花间派,更不敢去说张侠义所练的妖邪剑招,就怕无情子也要去卸他臂膊。无情子虽是奇怪,但除了多有遗憾以外也是无可奈何。张无回不敢多做停留就怕无情子多问自己难以圆谎,再逗留了一天就又再离开青琼山,也不回去燕残,继续浪dàng江湖。无情子身子本来就不算很好,这几天推选掌门劳心劳力,张无回师徒离开又给了他不少打击,过了十来天就郁郁病倒,熬了两天就此仙去。 穆小燕没盼到她那到处游玩的美好未来,反倒是先要料理太师父的后事,再是被穆无为关了起来闭门苦修武功。她本来想找徐无意让他把虾米哥哥留在这里陪她,可被告知小虾米已经离开青琼山有些时日了。徐无意向来粗豪,也没想过告诉小燕小虾米就是张侠义,是她的手下败将。过了一段时间,徐无意也离开了,回到燕残才发现自己的大师兄和小虾米又再失踪,他发散众人在江湖中打探两人消息,却是没有音讯。 无情子既死,赵正伟更是肆无忌惮,在三清观中骄横专权。花间派一改以往低调隐蔽作风,在江湖中干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同时赵氏座下弟子广收门徒,花间派一时间很是兴旺。徐无意马无心等人虽是不以为然,但往后行侠仗义也不刻意隐藏师承门派。花间派本就有盛名,如此大鸣大放之后,多有各路帮派豪杰拜山结jiāo,江湖中名声更隆,大有直追五大庄,四大世家,八大门派的势头。 花间派这些事情,张侠义当是不知了。那日离开了青琼山,张侠义一路往东,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天地茫茫,却是何处安身? 他怀里倒是没缺金银盘缠。徐无意对与这个师侄一直大方,向来没少给零用。张侠义又是个不怎么花钱的主儿,这几年下来倒有不少积蓄。四天下来他饿了就吃,困了就打尖住店,人虽是消瘦了点点,还像个人样。这天他混混噩噩来到了永平城外的白云渡,面对着滚滚永水,胸怀没有开阔,只是想着这滔滔江水此时气势虽然雄伟,但最终却不能入海散于雅洲,岂不正如自己跟张无回师徒情分?想着想着,他不由得跪在地上又流泪起来。 “大哥哥怎么哭了?” 张侠义回神望去,泪眼婆娑看不清楚,连忙收敛擦干眼泪。只见一个女童俏生生的站在眼前。那丫头跟小燕差不多年纪,看着个头稍矮,大约年岁也稍幼,样子讨喜可爱,唇红齿白,一双凤眼隐约有着勾人的风情。这女孩子不知怎地让张侠义生出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仿佛在哪里曾经见过。 那女童侧着头又好奇地问道:“大哥哥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么?” “没,没有…”被小丫头看见自己丑态,张侠义顿感尴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好。 “小米,回来。”女童回头,一名年轻男子在渡口前迎风而立。 “爹,大哥哥哭了。” “各人自有伤心事,哭了又有何奇。”那男子淡淡说来,河风甚劲,难得他声音却不散,远远地倒也听得清楚。 张侠义忸怩着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抱拳行了个礼:“在下失态让兄台见笑了。”他定神看看这男子。这男子也是一双凤眼,样貌却跟那女童不太相像,一身蓝布长衫,浑身书卷气,端的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幸好他嘴上留了一撮胡须,张侠义想到,要不肯定有很多人以为他是男扮女装呢。这男人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他不由得问出声来:“恕在下冒昧,兄台看着眼熟,是否曾经见过?” 那男子淡笑道:“人有相像而已,在下鲜少出门,未曾有幸相见。” 张侠义想想也是,自己也是安居燕残五年多了,平日也没见过多少人,也不再怀疑了。他再瞧瞧那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他女儿已经六七岁了,这人难道是十三四岁就有了孩子?他摇摇头,感觉这有点荒谬。对了,这人大概也就是长得年轻而已,说不定已经都三十岁了。世上多奇事,年近花白却依然童颜也不是没有,自己这是少见多怪了。 这时渡口上也就他们两人,渡船却已飘然到岸。 船家高声喊道:“就你们三个么?那就再等等吧,等有十个人我们再开船。” 这荒郊野渡平日渡河的人并不多。要等到十个人可能还得再等大半个时辰也不见得人齐。张侠义本来就没打算渡河,只是不知不觉地来到此处,何时渡江他也没所谓。他张口就要答应,却让那男子止住了。 那男子依然语调平淡,声音却远远传去:“船家,要包船渡河需要多少银两?” 那船家打量了一下这人穿着,看也不像个有钱人,打了个实惠价:“你赶时间要包船的话,那一两银子吧。” 那男人微笑点头,带着那叫小米的丫头走了过去,给了船家二两。船家高兴,就要起船。男人转身招呼道:“小哥今日相遇即是有缘,不妨同船一游永水。” 张侠义想想,也未尝不可,就不客气也上了船。他不想占了那男子的便宜,掏出几文钱跟船家要了点酒水点心,说道:“我要再还你船资的话,未免小气了,就请兄台喝点小酒,也给小妹妹尝下点心。” 小米眼看着张侠义递过来的点心,样子跟自己平常吃惯的有点不同,不禁有点儿好奇。她拿了一块在手,眼睛看向爹爹。那男人从来就对这女儿百般宠爱,微笑着点点头。小米秀气地小口小口吃着点心,凤目愉悦地眯了起来。 那男子也倒了一杯酒,安安静静的喝着,也不攀谈,也不欣赏江景,只是那么静静地喝着。 张侠义瞧着这两父女,心里头那种亲切的感觉是越发浓重。他本想跟那男子聊聊天,逗弄一下这叫小米的丫头,但一想起刚才的失态,就忍住话头也在一边安静的喝着茶水。 永河宽阔,从白云渡远远眺望是看不到对面河岸。张侠义甚至不知道对岸是什么地方。他知道永平跟永州也就是隔岸相望。不如,到时候上了岸,打听一下方向,回去永州瞧瞧。自己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到过家乡了。 才刚想着,那男子忽然问起:“小哥可知道永州?” 侠义诚惶诚恐,答道:“知道,我老家是永州的。” “哦?却不听你有永州口音?” 侠义脸上凄然:“老家已经没人,我也有十年没有回去了。”而此时此刻,更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 “十年了呀…”那男子脸上偶现一些感慨,“你可知道永州城内富足号一姓张的人家么?” 张侠义一愣,他幼时离开永州,虽是知道自家有商号地产,却不知道是什么名号。他摇摇头,称作不知。 也是,都十年了,敢情已经没有人记得当年那张大善人了。那男子脸色不变,衣袖里的拳头却骤然握紧。 张侠义忽然省起:“永州有一方大豪姓童的不知道兄台听说过没有?” 那人点头道:“流星赶月童化金童老师大名鼎鼎,这一带的人都是知道的。” “那童老师…”张侠义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面貌变化甚多,童化金是认不得自己了。这一别十年,自己忽然拜访也不免显得冒昧,这话也说不下去了。 那人微微一笑:“小兄弟为人热情,张某心领了。童老师跟张某人非亲非故,恐怕也不会见我了。”如此说来,这人也姓张。 “原来是张兄,小弟碰巧也姓张,在下张侠义。”舟中不稳,张侠义坐着抱拳行礼。 “张兄弟。”那人随意回礼,却是没打算告知自己名字。 小米吞下了点心,站起身来说道:“我是…” 忽然江中一阵狂风吹过,波浪骤起,船身摇晃,小米站不稳就要倒入江中。 张侠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过去,一个海底捞月把小米抱在怀里。小米疑惑地眨眨眼,浑然不觉自己刚才所遇危险。 张侠义莞尔道:“我知道你是小米妹妹,在江中小船里头还是坐着比较好。” 小米倔强地说:“我不怕。”她顿了一下,终于还是礼貌地道谢了:“谢谢阿义哥哥。” 张侠义把她缓缓放下,又再坐回原位。 “张少侠好俊的功夫。”那人不谢救女之恩,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张侠义,“不知道阁下师承何处?” “我…”他刚想老实照说,忽然想起张无回的叮嘱,苦笑着说:“山野之人手脚伶俐而已,那里有什么师父,又称什么少侠。” 那张生也没追问。一路上竟是不再jiāo谈,小米也是个安静斯文的小女孩除了偶尔用眼睛瞟向张侠义以外也没说话。船内气氛有点尴尬,还好又过了片刻船已到岸。三人陆续下了船。 张侠义往张生一拱手:“他日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张生微微颔首,小米挥挥手娇声喊道:“阿义哥哥再见,可不要再哭了哦。” 张侠义一脸难为情,哈哈笑着转身离去。忽闻身边有两阵劲风拂过,两条身影稳稳地落在那张生身边:“见过副楼主!” 那张生嗯了一声,问道:“可曾打探清楚了?” “回副楼主,都清楚了。就在永州石头山望江崖。请容属下带路。” 张侠义那是大吃一惊!石头山望江崖正是其父母埋骨之地。当年他虽年幼,张无回却是让他无论如何都得记住那地方,日后可以回去扫墓上香。 这个张生究竟何人,是什么副楼主,找他父母的墓冢干什么。张侠义几乎立马就怀疑到了金满楼。传闻金满楼近年在江湖上没有丝毫收敛反倒变本加厉手段更加凶残。他更加忘不了他父母就是死在金满楼的手上,而金满楼的左护法慕容痴就是被他师父张无回所杀。他跟金满楼之间可是仇深似海。现在忽然有个副楼主要找他父母的墓,敢情他就是金满楼的人。他不敢大意,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一个转弯就隐藏起来偷偷跟在张生一行人后面。他知道金满楼卧虎藏龙,不可小觑,一路上连呼吸都额外小心,就怕被人发现。他看到那带路的两人身手矫捷,太阳穴高高鼓起,是两名内家高手,若是动手起来自己可是没有胜算必死无疑。 这张生确实是个安静之人,一路上甚至连跟小米也没说过话,小米只是四处张望,那两人也是不敢出声。张侠义没能探听到任何消息,不觉有点心焦。 石头山望江崖到了。那两人恭敬地往两边站开,让张生和小米站在正中,对着那明显有人打理的坟墓。 “为何没有墓碑。” “据说是为了躲避仇家,所以不敢明立墓碑。童化金倒是每年时节派人扫墓祭奠。” “嗯…你们下去吧,在永州城临江楼等我。” 两人领命退下,只剩下张生父女沉默以对。等确定那两人走远了,张生才说:“小米,跪下。” 小女孩乖乖地跪下,也没有问为什么。 “给…给张伯伯磕头。” 小女孩磕了三个响头,没敢站起来,依然跪着。 “知道这张伯伯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小女孩的声音有点疑惑,“是爹爹的朋友么?” “嗯…”张生不置可否,也跪了下来,“兄长…大哥…”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如此,张生情难自已,流下两行清泪。 “爹爹怎么你也哭了?” “世上多有伤心人,哭又有何怪哉?”张生坚持这个说法。小米似懂非懂,也没有再问了。两人在坟前呆了良久,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对着。一直等到日渐西沉,两人才离开,小米的脚腿都跪得有点麻了。 “饿了吗?” 小米摇摇头,她从怀里拿出了船上吃剩下的小点心,甜甜地跟爹爹说:“小米有吃的。” 张生笑了:“那好吧,边走边吃,等完事了我们再去吃晚饭不迟。”不走往永州城中,却走向城东郊区。 张侠义疑惑不定不敢现身。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不知道这是否是金满楼的又一鬼计,也不知道这父女两人是否真的就是如张生所说受过自己父亲的恩惠。若是他们所说是真的,自己此时说明身份未免有点索要报答的嫌疑,若是假的,那自己更有生命之危。他们若是演戏,那么他们演给谁看?他们发现了自己了么? 张无回曾经不厌其烦地叮嘱他:江湖风波恶。 他不敢掉以轻心。 暮色深沉,张侠义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两父女。他们来到了一处庄园前面停下,张侠义躲在大树后,不敢现身,只是听着动静。 张生敲门,有个家人开门问道:“什么人啊?” 张生不答,反问道:“请问这里可是祝家庄。” 那家人不好脾气,骂道:“臭穷酸!认不得这牌匾上字啊。祝家庄!” “如此甚好,请问祝老爷可在庄上?” “你谁啊?我们老爷正忙着不见客。” “那打扰了。” 忽然间没了声息。张侠义忍不住好奇探头看去,门前已经没有人影了,大门稍稍打开,正好容得人侧身进去。他不禁嘀咕道:这家人忒大忘xìng了,连门都忘记带上。他有点犹豫该不该进庄查探。他从没试过偷入人家庭院,多少有点胆怯,但又十分好奇究竟这两父女来这祝家庄究竟为何。他们进去快一刻钟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这庄园里安静得有点让人害怕。 尖声的惨叫忽然打破这诡异的宁静,吓得张侠义汗毛竖起。他再也顾及不得太多,飞身闪入大门,只见一名仆人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面容痛苦地扭曲,脖子有个手印,竟然是被人活活掐死。张侠义长大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而且还是如此死状可怖的尸体,心头作闷几yù呕吐。此时一阵烟火味道随风飘来,火光顿显,整个祝家庄竟然在燃烧。 张侠义如何料到这两父女竟是杀人放火的角色! 他抢入庄内之间大院里头已经是横七竖八淌满了尸体,男男女女有十来口人。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还在地上挣扎,她大腿上中了一剑,鲜血流了满地。她在地上爬行,见到了张侠义挣扎着对他伸出手去:“救命,救救…”话没说完,她的首级就被砍落,咕噜噜地滚在一边,那张恐惧的面孔布满了眼泪,正正的对着张侠义。 张侠义吓得动弹不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他慢慢的瞧向那杀人的恶魔,却见着小米笑眯眯地侧首看着他:“你终于出来啦阿义哥哥!不跟小米捉迷藏了么?”原来她一直知道他跟在后头。小米的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上面沾满了鲜血,虾米那身可爱的衣裳也被鲜血染得通红。这本来是粉红可爱的丫头现在已经是一身鲜红,又娇又艳。 她依然天真地笑着,但却发散着恐怖的气息。在小米的身上死亡跟天真诡异地jiāo杂在一起,让张侠义一下子移不开眼睛。 “饶命,壮士,饶命…”张生拖着一个福泰的中年男子来到中庭。那中年男子已经被砍断双腿,脸上疼得苍白,那声声求饶也显得微弱无力。 “来,小米。见过你外公。” “外公好。”小米礼貌地作揖,跟今天早上初见张侠义一般。 “你,你…”那中年人见到小米像见到鬼一样,他本就气若游丝,此刻更是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张少侠,我们又见面了。我们果然是有缘人。” “你,你是什么人?”张侠义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你跟他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下如此dú手!” “深仇大恨?倒也不至于,这男人还是小米的外公呢。”小米仰着头看着爹爹,似乎对外公这个词相当陌生。她还不懂得眼见这被爹爹折磨得快死了的男人跟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 “我们是金满楼,金满楼的人下手一向如此。即使没有深仇,就算没有大恨,得罪了金满楼的人,必须全诛。”张生说得轻描淡写,这杀气腾腾的语句在他说来似乎不过是在讨论天气。他对着小米说道:“小米,送你外公上路罢。” “哦。”小米应道,她神色平静得紧,这杀人对她来说就是最平常的事了,虽然她要杀的是她的外公。 “住手!”张侠义看不下去,闪身过去就要拔剑出鞘。他手伸到一半才记得自己的长剑早就遗留在了青琼山,现在自己腰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剑鞘而已。他抽出剑鞘,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武功,使出花间派剑法点去小米肩上穴道。他始终没敢下重手,就怕伤到这小丫头。 小米“咦”的一声,飘然闪开,高兴地问道:“阿义哥哥这是要跟我玩儿么?”她的身法漂亮轻盈,今日在舟上本来就不需要张侠义出手相救,怪不得她说她不怕了。 张侠义又悔又恨:“小米!赶快住手,不能再造杀孽了。这样不对!” 小米看向爹爹,似乎对张侠义说的话不是很懂。 “张少侠的身手真不错。”张生却没多说,“小米,不要用剑,点他天门穴。” 小米“哦”的应道,果真弃了短剑,笑眯眯地说道:“阿义哥哥,我来啦。”说着身影一闪而逝,等张侠义看清楚了她却已经在他左侧,短短的手臂伸出,精准地点向他天门要穴。 张侠义大吃一惊,急忙跳开,剑鞘飞舞,一招风花雪月使出,守中带攻。小米又“咦”了一声,似乎对张侠义的抵抗相当诧异。火光之中,小米的身影又再忽然消失。张侠义不敢东张西望,听得右边有细微风响,马上转身递出剑鞘。小米没有被剑鞘击中,却又是一闪消失了。那身影之快简直快似流星!张侠义对这种身法无可奈何,自己瞧不清对方如何进攻,时间一长自己未免落败。灵机一动,一招花四开挥洒开来,身体原地转动,瞬时间舞出五个剑花击向身体四周。这本是一招对付众多敌人的绝技,转动身体的时候能击出多少个剑花就能打中多少个敌人,甚是厉害。此刻张侠义也不知道小米会从哪边攻来,如此使剑正是立于不败之地。 只听一声细微的声响,张侠义觉得自己剑鞘被ròu掌击中,偏了一些,小米也已经退开两丈,委委屈屈地抱怨道:“爹,阿义哥哥都不让我点天门穴。” 张生微笑摇头:“那好吧,就不点天门,你随意就罢。” 小米这才又高兴起来:“阿义哥哥,我又来啦。”身影如鬼似魅般欺到张侠义身边。张侠义抵死对抗,使出浑身解数划出无数剑花。只是这小米的身法过于快捷诡异,张侠义一手神妙的花间派剑法居然屡击不中,招招落空。有好几次张侠义的剑鞘就要点中小米,却被她一双ròu掌轻描淡写地推开。这小米内劲居然比张侠义还厉害,甚至能比他师父张无回,就算这孩子在娘胎就开始练内功也绝难到达如此境界。张侠义经常听师父张无回谈论天下武功,自己早年也跟师父走南闯北,江湖好汉比武武林高手过招他也看过不少,但如此武功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张侠义越打越心寒,不过百来招过后,胸前三大要穴就被小米点中,全身酸麻无力,剑鞘跌倒在地。 “爹爹,我点中啦!”小米蹦蹦跳跳地奔到张生跟前,笑脸通红娇喘连连,虽是片刻搏斗却像是大战了几百回合。纵是如此,她依然是开心得紧。 张生轻抚小米头顶:“好孩子,又进步啦。”他看向张侠义,后者脸如死灰,闭目等死。“张少侠受惊了。只是这江湖险恶,就算张少侠武功出众,也总有人会比你更强。这江湖,张小兄弟以后还是远离为妙。” 张侠义睁开双眼,这个能屠戮岳父一家的魔鬼竟是想要放自己一条生路? “不过我瞧小兄弟是听不进我这番话了。”张生淡然笑道,手中兵刃晃动,祝家庄的大庄主的头颅就跟身体分了家。他满意地看着那圆鼓鼓的脑袋:“以后闯dàng江湖的话,记住不要招惹金满楼。”说着拉起小米的手就要走开。 “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你?我也不确定。可能是因为你哭了,可能是因为你想要救小米,可能是因为你武功难得杀了可惜。”他看向张侠义的眼光简直可以算的上是温柔了:“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你我有缘。小米内劲虽强,内力却是不纯,你穴道片刻就能解开。这里火大,你还是早点离开罢。”说完就真的走了。 小米牵着爹爹的手,回头频频看向张侠义:“阿义哥哥再见。不要忘了小米哦。” 如此人物,如此奇遇,张侠义恐怕是想忘也忘不了了。 远远地张侠义还能听见两父女间的对话。 “爹,阿义哥哥武功很好呢。” “嗯,他剑法不错,如此年轻实在难得。” “下次我要再跟阿义哥哥玩!” “嗯。有缘的话…小米你话说多了。” “哦。爹,我肚子饿了。” “嗯…”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的听不清楚了。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能搞清楚这两父女是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是金满楼的。 张侠义挣扎着起来,火势越来越大了,顷刻间这豪门庄园就会变成一堆灰烬,自己再不离开恐怕也要葬身火海。 他捡起剑鞘当做拐杖,艰难地走出门外,背后房舍倾倒的声音陆续响起,热浪一波又一波的涌来。他再走了几丈远,却是没有力气再动了,坐倒在地上气喘连连。 自己竟然连败于两个稚龄女娃的手上啊。张侠义苦笑连连,一口浊气涌起,吐出来一口淤血。这小米练得究竟是什么内功,劲力居然如此霸道,虽是封不住穴道,却打到张侠义内伤。张侠义不敢再走动了,盘膝打坐,运功调气。 他勉力凝神,头脑中却是不得安宁。他忘记了师父的叮嘱,他施展了花间剑法,而且他还是用右手使剑。金满楼已经跟花间派有仇了,这下自己又露出花间剑法,自己会为师父他们惹麻烦么?就算自己违背师父旨意使出全力还是被小米轻轻松松地打败了。自己练武究竟为了什么?在这小丫头面前还是不堪一击,就这样自己能够闯dàng江湖吗?那张生说得对,我就这等微末武功,还学人走什么江湖?当初还不如让师父砍了右手,起码此刻还有师父相伴,胜过自己一人孤魂野鬼般浪dàng。现在师父也不要我了,我就稳稳当当找个地方住下种地糊口就罢。反正我就是个女孩子也打不赢的窝囊废!心里虽是这么想,却隐隐若有不甘,越想越烦躁,越烦躁内息越混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竟是伤势更重。他索xìng不调什么内伤了,反正自己废人一个,内伤不内伤的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死了罢了。 张侠义站了起来,弃了剑鞘,黑夜之中也不知道东南西北随意乱走。夜色渐浓,张侠义又累又饿,也不知道是否被火气熏过还是受了风寒,头疼身热,发起烧来。他走了大半个时辰,前面仿似有烛火摇曳,他意识却已迷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等张侠义恢复意识却已是第二天正午了。他睁开眼睛望望四周,自己身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头。木屋虽小,却是很整齐干净,屋内隐约有芳香,让人闻了相当舒服。这简简单单的小木屋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跟师父在燕残郊外的住处。那个他曾经叫做家的地方。他坐起身来,发现简单的小木桌上面有一碗黑兮兮的yào汤,上面还有热气缭绕,显是刚煎好不久。张侠义也不怕有诈,心想对方若有不轨意图自己早已没命,又怎么会在汤yào里头使诈呢?这只能是木屋主人的一片好意。他拿过汤碗就喝,那yào汤里头还有点点甜味,非常容易入口。张侠义想起自己小时候师父熬了苦yào哄了半天才让他喝下去的往事,不由面露微笑,眼角却流落了眼泪。 这事不能多想了,再想只是伤心。 喝过yào,张侠义觉得好多了,起码身子是暖的,头好像也感觉没那么疼了。木屋主人还没出现,张侠义对这主人越来越好奇了。他缓步走出木屋,正午的太阳灿烂耀眼得很,秋日明媚的阳光让张侠义的胸怀舒畅。他确实感觉好多了。木屋外面是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头没有养鸡鸭,也没有牛羊,倒是有一只年幼的虎崽在哪里玩耍。这是张侠义见过的最奇怪的宠物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饲养老虎如此凶猛的动物。可是这小小的虎崽跟猫儿差不多大小,毛绒绒的相当可爱,很难想象这小东西长大以后会是呼啸山林的百兽之王。主人不在家,这只小虎崽似乎对这个客人相当好奇,跑了过来蹭着张侠义的脚。张侠义蹲下身子,有点迟疑地伸出了手,有节奏地搔着小虎的背。小虎高兴地翻着跟头,露出白白的肚皮,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张侠义这下乐了:这简直就是只爱撒娇的小猫儿。 “看来你身子没什么大碍了。” 张侠义抬头望去,一名身材高挑的少fù挽着个篮子对着他淡淡笑着。那冷淡但又温柔的笑意很是让人舒服,张侠义几乎是马上就知道自己不需要提防眼前这女子。这少fù看起来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浑身上下清清爽爽,五官不娇不媚,整个人英姿飒爽,不似山野村fù。张侠义心里暗叹这少fù有男儿气,倒是跟昨天相遇的张生刚刚相反。 张侠义抱拳应道:“谢谢大嫂相救。在下张侠义。” “哦,我倒是跟姓张的颇有缘分。”那少fù笑道,“我夫家也姓张。” “见过张夫人。” “什么张夫人,山野闲人。我虚长几岁,称我玉英姐就好。” 张侠义虽诧异这少fù随意说出自己闺名,但也从善如流:“玉英姐。” 那少fù走近瞧着张侠义,喃喃说道:“睡着的时候还不觉,你这一叫玉英姐却有几分像那个人…” 张侠义不明所以,只是离一位年轻fù人如此之近,顿觉手足无措,脸上暗红。 玉英笑了:“你这一脸红啊,跟那人更像了。” “跟…跟谁?” 玉英黯然摇摇头:“到屋子里坐着说话吧。”她放下篮子,抱起走过来撒娇的小虎,“看来我们家小米挺喜欢你的呢。” 猛然听到小米的名字,张侠义愣住了。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听出这玉英只是在跟小虎说话,敢情这小虎的名字也是小米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虽然明知这小虎不可能是那个武功高强的小米,张侠义还是忍不住多瞧了那在女主人怀中撒娇地小虎两眼,那小虎圆圆的大眼也看着张侠义,对着他打了个呵欠,就像是在做了个鬼脸。张侠义摸摸鼻子,他真不觉得这小家伙有多喜欢自己… 玉英大大方方地在侠义身旁坐下,屋里那阵芳香更浓了,原来是主人家的女体馨香。想到此节,张侠义的脸更红了。 “山里简陋,没有什么好招呼的,请莫见怪。”玉英为侠义倒了杯水,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她从刚才挽住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些水果,几样小点心。那小点心居然跟自己在船上招呼小米的一模一样。张侠义瞧着那玉英就着清水,慢慢品尝手中点心,一脸的满足愉快,那神情确实跟小米非常相像。 不可能的,这少fù年纪看起来可比那张生长了好几岁呢。虽然有说女大三,抱金砖。但他们之间的年岁可不止差了三个春秋吧。或许也就是人有相像而已… 玉英慢慢地吃着点心,旁若无人。那悠闲自在的神态仿佛就是身处在美景之中深闺里头,侠义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 玉英居在此处,离祝家庄不远,昨夜大火她不可能没看见,她却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反倒是张侠义忍不住问了:“昨晚山下大火,玉英姐难道不知?” 玉英淡淡笑道:“岂能不知。” “那,你为何不问?” “我若问了,你未必知道,就算你知道,可能也没我知道的多。” 这下侠义好奇了:“玉英姐知道些什么?” 玉英放下糕点,微微叹息:“不过是金满楼…不,那个人终于动手了而已。他呀,总把仇恨看得太重了。虽然是别人身上的不幸,也当做是他的不幸…”说着她的眼神逐渐迷离,看着远方,又仿佛什么也没看。玉英笑道:“我本是不常叹气的,但每每想到那孩子,我就忍不住叹气。他是个贴心的好孩子,可有时候却又太过极端了。” 侠义不知道玉英说的是谁,却又隐约猜到了。 “我姓祝,祝玉英。昨晚烧掉的祝家庄,是我娘家如果那也算是娘家的话…” 这下子张侠义再无怀疑了:“你是小米的娘亲!” “他把小米也带过来了?我曾经希望小米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恐怕是我想多了…” “那,那张…” “长生,或许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叫长生,张长生。”玉英顿了顿,“不过他现在不叫这名字了,他说这名字属于他美好的过去的,他现在叫张虽寿。” 张侠义惊呆住了。他好想问清楚祝玉英,张虽寿还有那祝家庄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些事情好像有点过于敏感了,他不敢多问。“你为什么告诉我?” 祝玉英理所当然的答道:“因为你问了。”她瞧张侠义明显不信,笑着说:“我也说不上来。你瞧着跟那孩子有几分相像。大概有那么一瞬间我把你当成了他罢…”她又轻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夫君…” 但是你却叫他孩子…张侠义有点糊涂了,他说不清楚祝玉英跟张虽寿之间算是什么关系?他们究竟是恋人还是姐弟?或者两样都是…无论如何,他们是亲密家人。 “他为什么把你留在这里?” “他不知道我住在这里,他不会找我的。他以前总是能猜到我的想法。”祝玉英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本是淡漠无情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苦笑,“已经六年了…这次,我想他是猜错了。”这个英气少fù难得有了一点幽怨,“这路是我自己挑的,离开金满楼,离开他身边是我自己的意愿。我没有权利剥夺他跟女儿的天lún之乐。我清楚对于那孩子来说小米有多么重要。他从来不认为我属于他。只有女儿是属于他的。那是他的唯一…” 张侠义不确定他听得懂张虽寿跟祝玉英之间的事,这对于年轻的他来说可能有点过于复杂了。而且祝玉英的心一直都不是那么的好懂。她想要些什么,或许其它人一辈子都不能猜得着。但是张侠义听出来了,祝玉英想念张虽寿,或者说张长生。她想念小米。她甚至把陪伴自己左右的小虎命名为小米。她身为人母,岂能不记挂自己的女儿?张侠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恨起了张虽寿,他怎么舍得把这可怜的女子留在山野,他怎么舍得把自己可爱的女儿培训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fù人唠叨,让张公子见笑了。”张侠义连忙回礼。祝玉英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晕倒在地,为什么身上有血迹,又是怎么跟张虽寿和小米遇上。她似乎什么都不好奇,又或许她什么都不在意。她只问张侠义以后可有去处。张侠义答不上来。“你不介意的话就现在这里住下吧。”祝玉英竟是毫不在意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屋子小,但还容得下另一张床。若是你觉着不舒服的话,在隔壁也能搭个棚子。” 张侠义只要一想到跟这少fù在一个屋子里头睡觉就有点眩晕。他定定心神,苦笑着想:这玉英姐还真是不拘小节啊。他说道:“毕竟于玉英姐名声不好,我还是另外搭个棚子吧。”他算了算时间,草草搭个遮风挡雨的棚子应该时间还来得及。 玉英知道他的想法,笑而不语。只是那么一笑,张侠义的脸上红得快要发紫了。 张侠义倒是真的在这永州郊区的山上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十来天。这十来天下来他本就不是太严重的内伤全好了。这一段时间他没有碰过武功,没有运气,也没有练剑。他就像一个寻常农家少年一样,帮着玉英照看屋旁的花草,帮忙做些农活。他发现玉英是不吃ròu的,平常倒是爱吃些自己种的水果,饭菜也多是农作物。偶尔她会自己做点点心,偶尔他俩也会结伴进城买点日常用品。这样的生活很悠闲,也很舒适。玉英也是个很好的邻居,这样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张侠义有点不满足了。这两天他自己在生闷气。他既生气生活的平淡,也生气自己对这么美好的生活不耐烦。他应该安于平淡的。曾经他跟师傅在燕残也是如此安静地生活着,这种平淡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 但他确实不满足。而他清楚他想念的是什么。他想练武。 他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右手想着:自己明明想好不要再动武功的! 玉英看见侠义气鼓鼓的跟自己过不去,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今日你就不要跟我进城了。” 侠义闷闷的问:“为什么?” 玉英笑着伸出两手捏着他的双颊:“不为什么。” 侠义被捏的疼痛,瞧着玉英的眼睛有着疑惑。这少年有时候真的很可爱。玉英想到,他确实很像当年的张长生。他们的样貌有点像,但神情更像。有时候看着侠义,玉英仿佛看到当年的长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张侠义就这么被留在家里头了,他无聊地跟小米玩耍,却整天提不起劲来。 一个早上过去了,玉英没有回来。当然了,她大概才刚走到城门吧?这女人虽然英气十足,但走得确实有点慢。午时过了三刻,玉英没有回来。当然了,她怎么可能这么早回来! 侠义又纳闷了,自己今天怎么心神不宁,分明知道玉英不可能回来得那么早,却还是在算着时辰。 倦鸟已经归巢了,侠义望着天边慢慢沉下的夕阳,玉英应该回来了。他决定不要再等了,抱起懒在自己脚边的小米,这十来天以来第一回施展起轻功飞奔下山。 风声在他耳边呼啸,他跑得飞快,真气流转全身,说不出来的痛快,这阵子下来的郁闷似乎一扫而光。他舒服得只想高声大笑。 他穿过了山下的村庄,在村桥头远远瞧见了玉英还有三个男子。 那三个男子明显不怀好意,两人分别扯住玉英的双臂,另一个人却伸出毛手抚摸着玉英的脸蛋。 侠义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怒喝一声就冲上前去。他没记起自己没有长剑在身,而他一身武艺几乎都在剑上。可区区三个**地痞怎么敌得过练武十年的张侠义?他一手抱着小米,另一手却拳打掌劈,一套韦陀拳施展出来端的是威风凛凛。只需三两下,那三个地痞就被揍得屁滚尿流一哄而散。 玉英经过拉扯,衣衫稍稍不整,秀发也是散乱,看起来有点狼狈。她慢慢地整理着自己,同时笑眯眯地盯着侠义。她拿出衣袖里头隐藏的短刀晃了晃,表示自己也是有自保的能力。 侠义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又红了,他呐呐地递过小虎:“那个…小米想你了。” “我看也是。”玉英接过小米,那小虎崽用自己的头蹭着玉英的手,看来确实相当高兴见到主人。 两人一路慢慢地走回家中,一路上没有谈话。张侠义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不能安于此处,他必须离开了。 侠义帮忙把玉英置办的食物放回小屋里,终于下定了决心:“玉英姐,我要走了。” 玉英毫不惊奇,淡淡地问:“终于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张侠义从来没跟玉英说过自己的烦恼,但他毫不在意跟玉英分享自己现在的想法,“我喜欢武功,我喜欢练武。我练武不一定非要天下第一,我的武功不一定要比别人强。我只是喜欢练武而已。”他顿了顿,“我师父曾经让我记住,以后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可能不一定能帮得了别人,我可能技不如人而被人杀死。我甚至可能不再用剑了。但我还是想练武。我喜欢用武功帮助别人。我希望在别人需要我的时候我在那里。我,我想保护那些像玉英姐那样需要保护的人。我…”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有点语无lún次,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好。他知道他想要闯dàng江湖,就像他师父张无回年轻时候所做的那样。而这一次,他是自愿出走的。 玉英笑了,张侠义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如此一笑的玉英多了几分妩媚,侠义的脸烧得发烫。“我一直知道你不会呆的久的。我一直有这么一种感觉。”她仔细地打量着侠义,仿佛要把他看个够,“我很高兴你会武功,我很高兴你今天救了我。我很高兴…”不知为何她也有点激动了,“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孩子也是为了帮助别人而留在金满楼,我会很高兴的。可我知道他不是…阿义,你是个好孩子。玉英姐以你为傲。”她拥抱了张侠义,把他吓了一跳,紧跟着他双目含泪,也拥抱住玉英。 “不要忘了玉英姐。偶尔路过,也不妨进来坐坐。” 侠义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句话玉英其实也是跟那张长生说的。 “嗯。” 别了,我的姐姐。 第八章 独行游侠从此起 到底什么是江湖?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张侠义并不同意。 要让他来下个定义的话,他肯定会说,有钱的地方才有江湖。 有钱的话你才能是侠客,没钱的话你只能是乞丐。此时此刻,张侠义的口袋里虽然还有几个钱,但他把大部分的钱留给了玉英姐,自己剩下的盘缠无几,再过几天他就得成穷光蛋了。身为一个立志要闯dàng江湖的年轻人,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赚钱。 听起来有点市侩,但很实际。无论你是什么人,活在这世上,都得花钱的。花间派的前掌门穆无为寄居三清观,手下弟子有人种地也有善信捐助;他三师叔在轩阳开书院教书授武为生;他四师叔混得最好,是一方财主,手下物业无数;就他师父张无回比较潦倒,只能靠朋友资助或者四处寻点差事混两顿饱饭。张侠义自幼跟着师父流浪,自然是知道这江湖里钱可比武功更重要。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逼死一条好汉啊。 张侠义倒是打听过了,流星赶月童化金在近年在永州新开了一家镖局。童化金武艺高强而且jiāo游广阔,**白道都敬他英雄侠义,在江湖上人人都给他三分面子。江东人才凋零,众多武林前辈高手退隐的退隐仙逝的仙逝,留下来的豪杰难以望其项背,童化金可算得上是江东第一号人物了。这镖局起了个名字叫镇东,那是丝毫没有托大,他童化金确实是威镇江东。他现在门人弟子遍布江东,很是兴旺。这镇东镖局护送的镖没人敢动,镖局的生意自然也是日渐红火。所以镇东镖局这几天开始招募镖师。 而张侠义,就想当一回镖师,赚一点家当。他没想以故人之子的身份拜访童化金,这样像是要饭的,太没有骨气了。年轻人毕竟好强,张侠义就是想凭真本事来应聘镖师。 童府负责招聘的是童化金的大弟子,镇东镖局的总镖头南宫智。南宫智三十岁左右,虎背熊腰,长得甚是高大威武。他手上的功夫过硬,深得童化金的真传,在武林中有个名号,叫做劲风煞,说的是他手上流星锤厉害,能以劲风杀人。他瞅了张侠义一眼,颇不以为然:“小子,就你那身板子,年纪轻轻的就想当镖师?江东风劲可别把你给吹倒喽。”旁边众镖师嬉笑起哄,都不信这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能有啥本事。 张侠义脸皮薄,当下就有点尴尬了,几乎打了退堂鼓。他强作镇定:“我年纪虽小,却有武艺在身,行走江湖那是平常,退敌护镖那也是不在话下。” 南宫智听他把话说得漂亮,倒也不再取笑了,江湖中后起之秀甚多,说不定这孩子确实有两手功夫,就问:“那你善使什么兵器啊?怎么也不见你带过来。” 张侠义本想说自己会用剑但剑丢了,随后一想,这事儿说出来未免让人耻笑,而且师父也不让自己用花间派剑法,我可不会其他剑法啊。于是答道:“我不用兵器,我会打拳。” 旁边那堆镖师又笑了。南宫智摆手让他们消停下,说道:“那你会什么拳法?是哪家哪派的高徒?” “我…我跟以前家里的长辈学的。我会韦陀拳。” 众人哄堂大笑。这韦陀拳是江湖中随便一个人都会的拳法,练武功都算不上,顶多是入门的功夫。连南宫智都笑了,逗趣道:“我倒是没见过有来应聘的人跟我说他会韦陀拳。你倒是打一路拳给我瞧瞧。” 此时张侠义已是满脸通红,他再迟钝也知道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人不相信自己的本事。他咬咬牙,忍住转身就走的念头,扎起马步,真的就一板一眼地打出一套韦陀拳。 众人开始时还在笑话,指指点点,慢慢的笑声就没了,倒是喝彩连连。只见张侠义对这韦陀拳的理解颇为独到,使出来跟一般卖艺的江湖汉绝不一样。他的拳法里头刚中带柔,刚柔并济,其拳法之境界连一些成名的拳师都得自愧不如。南宫智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暗暗点头:这小子根基不错。张侠义浑然不觉,专心致志地打拳,这套拳法他练来已久,师父每天早上都让他洗刷完毕就先练一套拳,再练一路剑,才去做其他的事情。张无回本是意在让他强身健体,但张侠义从来不当打拳是锻炼身体。他对这套拳法早就烂熟于胸融会贯通,施展起来挥洒自如,一套华而不实的韦陀拳在他手上却是威力不凡。一套拳法堪堪打完,堂上那是彩声如雷。 “这小子有点功夫。”南宫智对他师弟杜默生说道,“带他去演武堂,让他瞧瞧哪件兵器称手。”他回头笑着对张侠义说:“出外走镖可不能光靠这一套韦陀拳。不过你身手不错,我就把你留下了。你下去挑件兵器吧,以后跟这里的各位镖师镖头多多请教一下,日后受用无穷。” 张侠义大喜,这就跟着杜默生去了演武堂,隐约还听到南宫智跟其它镖师闲聊:“这永州城的豪杰是越来越少了。这几天来的都只是说得好看长得雄壮,到头来只是卖艺的…”他暗暗苦笑,怪不得他们会收一个只会韦陀拳的年轻人,原来是永州无人呀。 张侠义挑了一柄长剑,用左手挥舞了几下,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别扭非常。杜默生笑着说:“毕竟是打拳的,没用过剑。”他瞧着张侠义用的是左手,“原来你是左撇子呀。左撇子有个好处,跟人jiāo手的时候人家多是习惯对手右手使剑,不会防你左手攻来。咱们师父早年也有个左手使剑的朋友,可惜他人不在这里,否则你跟他请教一下该是不错。”张侠义苦笑连连,把宝剑别在腰间就跟杜默生去了镖师居住的院落。 走到一半,却迎面碰见了一名中年大汉。那大汉雄伟壮健,比起南宫智还要高大,一双环眼炯炯有神,虽然在家里也是身穿劲装,整个人神采奕奕气度非凡。好一名壮汉! 杜默生见到来人,屈身行礼道:“师父日安。” 那人应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张侠义:“这个就是新来的镖师了?好年轻啊。” 张侠义是认不得这个人了。毕竟自己离开的时候年岁甚幼,所记得的相当有限,但见杜默生称这个人为师父,那想当然这就是流星赶月童化金了。于是他也拱手行礼:“晚辈张侠义见过童老师。” 童化金拱手还礼:“张兄弟!欢迎来到镇东镖局。”他隐约觉得这张侠义的名字有点熟悉,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人的面貌也有点脸熟,但他为人粗豪,也不大在意,只当是人有相像而已。童化金问杜默生:“你大师兄试过他武功没有?” “大师兄没有下场比试,让他打了一套韦陀拳。” “哦?”童化金大有见地,他知道若是能把一套江湖中人人熟悉的韦陀拳打得让南宫智认可,这小子恐怕不简单。现在江东人物多给他面子,他已经多年没跟人动手了。一时间手痒,他右手变为勾爪,一招夜叉探海猛然爪向张侠义的右肩。张侠义不曾料到童化金会忽然发难,想要回招已经来不及了,当下施展身法往右避开。“避得好!”童化金大为满意,挥手让杜默生走开,弓步上前一拳黑虎偷心又再进攻。这下侠义晓得童化金是在考究自己武功了,马上凝神应敌,施展起韦陀拳应付。两人过了几招,毕竟功力有所差别,童化金那浸yín了几十年的功夫岂是区区一套练了十年的韦陀拳能敌?张侠义已是左支右拙,难以应付,只靠偶尔两下从花间派剑法变化而来的奇招支撑,但已经是强弩之末,转眼就要落败了。 童化金打了几下已经过瘾,收了拳招哈哈大笑道:“年轻人真不错,你知道现在能在我手底下过这么几招的人可也不多了。”他走过去搭着张侠义的肩膀:“阿义兄弟,是吧?走,咱们喝酒去。” “这,这…不好吧?让小师妹知道了…” “嗦什么!童**是你未过门的媳fù,你自己哄去。”童化金一整个不耐烦,只想找人喝酒。他可是好几天没碰过酒了。他觉着这年轻人不错,合自己眼缘,马上就先出手拐他去喝上两杯。他一边走一边还跟侠义诉苦:“现在的年轻人可不会孝敬父母。我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不让我喝酒了,她那些个师兄们还合伙来监视老子。我呸!老子要喝酒还得问过自己女儿不成!” 侠义为难的说:“可,可晚辈…” “什么晚辈不晚辈的,我瞧着你投缘,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好了。哈哈哈,我可是好几年没听人叫我一声童大哥了!” “童大哥!”关于称呼这事儿,侠义向来都是随便的,他也不管什么辈分,只爱叫着亲热,“可小弟我不会喝酒呀。” “你不会喝酒?”童化金瞧着他像瞧着个怪物,喃喃地说:“你还不会喝酒?难不成你也还没开苞…”侠义面红耳赤不知如何作答。童化金瞧着好笑:“没事,不是还年轻嘛!正常事!下回让阿智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好了,他知道哪里有好女人,让他带你找个温柔的姐姐好好服侍你一回。我请客!好了好了,女人的事下回再说,今天你喝茶我喝酒,这总行了吧?你陪着我聊聊天就好。” 童化金招呼侠义坐下,自己跑去了找那秘藏好酒,仆人也送上来茶水。张侠义直觉得这童大哥虽然说话粗鲁了点,但其实有点可爱。想起他让南宫智带自己去逛窑子,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却有点心痒痒的。一边害羞,一边却想入非非,他不知不觉地笑着脸红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笑得那么**!” 张侠义抬头张望,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身劲装的狠盯住他:“老头在哪里?是不是又喝酒了?” 张侠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脱口而出:“女孩子不要把‘**’两字挂在嘴边。” 那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下子张侠义看出来了,这女孩子必定就是自己的儿时玩伴童**,她瞪着眼睛的样子跟她老子真像。“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她翻过栏杆,伸手就要打侠义一耳光。 张侠义侧身避过。他自知失言,可也确实不喜此女粗鲁:“女孩子还是斯文点好。”他想着玉英姐那安详宁静的神态,对了,那才叫女孩子嘛。 “好小子居然还敢避开!”童**不依不挠,接着伸手拍出,她也是自幼练武,根基甚好。她一心要打侠义耳光,张侠义却得顾及女孩子清白不敢轻易动手,如此一来他还真不容易应对。他忍不住说道:“动手动脚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童**越发恼怒,出手更快。张侠义只是躲闪,两人你追我赶倒像是以前小时候在捉迷藏。 童化金拿着一坛酒出来就看着如此情形,不由得大乐:“你们俩咋玩起来了?” “谁跟他玩!”童**发现童化金手上的酒,咆哮道:“爹!你咋又喝酒了?” 童化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女儿发怒,连忙说道:“这不是爹喝的,是给这小兄弟喝的。人家初来乍到,得招呼一下嘛。”说着跟侠义还打眼色。 侠义马上了解,心里好笑:“对对对,童大哥说有坛好酒,大方让我尝尝。” “什么童大哥,你才几岁啊,小娃娃也好意思乱认大哥,你想占我便宜啊!” “我怎么就…啊,对了…”张侠义猛然醒悟,玩心大起,“那小侄女,该叫声叔叔来听。” “我呸!”童**大怒,又要追打起来。这时候她未婚夫婿杜默生赶了过来,好说歹说把她劝了回去,童**却是把张侠义记恨住了。 张侠义知道自己也过分了,心里暗叫惭愧,不好意思的抱拳说道:“童…不好意思了。其实小姐也说得对,我不该乱了辈分,我称你童伯伯可好?” 童化金也怕女儿事后找他算账,也就答应了,可口里还称侠义为小兄弟:“哎呀小兄弟你可不知道,我家这**在她娘过世以后是一天比一天凶悍。她以前小时候娇滴滴的,可是贴心的小棉袄,现在倒成了母老虎了。”童化金暗喜女儿忘记没收掉自己手中美酒,高高兴兴地为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干,“痛快!” 侠义也喝了一口茶:“还有两位姐姐呢?” “你说大妞和二妞?早嫁人了。一个嫁了京城,一个嫁去了山西。**也许人家了,就是刚才领着你来的默生。过两年**定xìng点了就把婚事给办了。”童化金后知后觉地问道:“咦,你咋知道我还有两个女儿。” “呃,都是在外头听说的。”侠义想着:这倒让师父以前笑话说中了,童伯伯把女儿嫁给杜默生,以后徒弟又是他,儿子也是他。 童化金只顾着喝酒,跟张侠义谈论起江湖上的事,却是越说越投机。他一拍大腿:“可惜呀,早几年我认识你的话我必定把你收作关门弟子。我瞧你身子骨好,人也聪明,练武必是事半功倍,他日成就必能在阿智之上。” 侠义回道:“那也不成,如此我怎么敢跟童伯伯像现在一般说话聊天?” “也对,也对!”童化金多喝了两口有点酒意了,“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有个故人之子,叫小虾米,大名可不就叫做张侠义么!”他口中叹气连连,“我当年可是瞧中了那小子当小女婿。他虽是比**还小点,可江湖中人嘛谁在意这个!可惜给让张无回那老道给拐走了。可惜可惜…”他自言自语,倒不是真的认出来眼前的张侠义就是以前那可爱的小虾米。他口中连称可惜,声音却是越说越小,却是醉倒在桌上。 侠义瞧瞧时辰,不过午后不久,这大白天的就醉成这样,怪不得童**不让童伯伯喝酒了。他暗笑道:“还好师父把我带走了,否则这**脾气我可消受不起。”招来仆人把童化金抬了回屋,自己找到杜默生,在镇东镖局算是安了身。 镇东镖局多有各处招来的镖师,每人都有一身不凡的艺业,而且都是粗豪爽快的好汉,跟张侠义那是平辈论jiāo兄弟相称,张侠义每有请教都倾囊相授。 张侠义第一年没跟着走镖,只在镖局里面练武。这镇东镖局里打拳最厉害的就数香洲八极门的好手郑老拳师。郑老师掌拳刀三绝,年轻时在香洲一带称霸,由于太过荒唐了被赶出八极门,后来结识童化金,在永州安家。童化金开了镇东镖局以后郑老师为副总镖头,辅助南宫智。童化金见张侠义韦陀拳打得不错,就让他跟郑老师先学拳法。当其时八极门极为兴旺,武林中不少人会使八极拳,郑老师也不藏私,教导张侠义拳法道理。张侠义其实拳头功夫平平,远不及他的剑法,如此从头学起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八极拳又跟韦陀拳极为不同,郑老师对拳法的理解又比张无回和张侠义来得深刻得多,如此教导,张侠义确实是获益良多。 童化金见他拳法略有小成,问他是否想专攻拳法。张侠义却是贪多,想要学刀法。镇东镖局会用刀的不少,却没人比童化金刀法更强。童化金亲自教了张侠义一套断魂刀。童化金虽然日常跟张侠义称兄道弟感情甚笃,但是授课极严。每天早上张侠义都要演练单刀刀法,每三四天他还得跟童化金用单刀过招对打。断魂刀法传自南蛮,那边多是丘陵山地,刀法中多有滚地跳跃,需要高明身法配合。张侠义胜在身手敏捷,使起单刀来有模有样,不过三个多月就掌握了这套简单的刀法。童化金让杜默生跟张侠义过招,杜默生在这路刀法里头已经不能占得了什么便宜。虽是如此这断魂刀也仅是稀松平常,在江湖中排不上名号,张侠义也嫌这刀法太过生硬,不合自己胃口,对刀法也就到此为止仅是了解而已。 有一个姓邢的镖师看张侠义聪明,也不甘寂寞传了他一手少泽剑。少泽剑源自三百年前剑法名家孙一峰。孙氏所创剑法二十八路,其中一路就是少泽剑。到了本朝这二十八路剑法多已失传,仅这少泽剑在江湖还稍有名望。张侠义本身就是个使剑的,对剑法最有兴趣。那姓邢的镖师见他学得勤快,还想收他为徒,让张侠义婉言拒绝了。这少泽剑法也是一门刚猛的剑法,施展开来气势磅礴确有非凡之处。只是跟花间派剑法相比起来却是大有不如了。这江湖上剑法武功有上乘下乘之分,有些人天资聪颖练习下乘剑法倒也能有所成就,有些人不是那么聪明却去练习高深武功那是一辈子也别想出头。这少泽剑中规中矩,本就是适合那些老实人勤学苦练,但成就也是有限。张侠义看出这剑法不足,奈何他见识尚浅,也就只好将就,日后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一艺防身。 总算张侠义天资聪明,学得虽然繁杂,却也能相互借鉴,另有创新,颇有一番成就。他花间派的剑法是不敢用了,他左手用剑也远远没有右手灵活,打不出那么多复杂的剑花。而且各位镖师教他的也多是刚猛正派的招数,他索xìng把花间派的剑法也揉合进去,变成了一套大开大阖的独门剑法。这剑法跟花间派轻灵飘忽的剑法大不一样,平常人也多不认识花间派剑法,正是合用。本来剑法创新颇是不易,多少人尽一生精力也不过研究出一招半式。张侠义小小年纪,剑法中学问所知也少,自是创不出第一流的剑法来了。幸好他不完全自创,多是改自所学剑招,剑法变化不多,东接西驳但求流畅,倒也颇有威力。跟花间派一十三路剑法是不能同日而语了,倒是比少泽剑法更合适张侠义。 童化金听说张侠义自创剑法,当然要看个究竟,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招来张侠义比划比划。张侠义正要名家验证一下自己的玩艺儿,自是一口答应。童化金自重身份,没使流星锤。他所学广博,也会好几路剑法,当下以剑比剑。 张侠义倒是第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次见童化金使剑,戏谑道:“童伯伯,就怕你用剑不称手。” 童化金哈哈大笑:“好小子,若你能胜得了你童伯伯手上长剑,以后这江东三十四州你可以算是一个人物啦!来来来,让我瞧瞧你弄出来的什么玩意!”说着一剑斜斜刺出脚步摇摆不定恍似酒醉却另有乾坤,正是一路醉剑。张侠义不懂这醉里乾坤,不敢大意,剑守中路遥指童化金胸前要穴,守中带有攻势。童化金喝彩道:“不错!攻守兼备,是好剑法。”口中说话,脚步却不停。他手里长剑摆动不大,那醉醺醺的脚步却让张侠义头晕脑胀,难以猜透他下一步要走向哪里。两招过后,张侠义处于被动。但他岂会如此轻易认输,虽是猜不透对方身法,那就只好以攻为守。他忽然间滚地而走,刹那间已经接近童化金身旁长剑砍向童化金小腿。正是脱胎于断魂刀法中的地躺剑。童化金微微吃惊,跳了起来,空中换了个身法,又使八仙剑与张侠义对阵。张侠义这一招建功马上扳回局势,不由得心神一震,手中长剑劈、挑、刺、砍连攻四招,招招凶猛。童化金大叫过瘾,八仙剑奇招百出,两人对攻三十来招,不分胜负。毕竟张侠义左手使剑不顺,被童化金瞅着个破绽,一招八仙过海点中肩周,张侠义长剑落地,到底是输了。 “哎,这剑法我还得琢磨琢磨,到底斗不过童伯伯。”张侠义说道遗憾,心里却是大感兴奋。需知童化金乃江东大豪,在他手上走过那么三四十招已是不寻常,何况自己还没熟练。这自创的剑法怕是还有进步余地。 童化金点头说道:“你小子的剑法不错,但是破绽也忒多了点,攻势绵绵守得却不严实。恐怕也是受了少泽剑法的影响,变招太慢,容易让人乘着空隙一招得手。”童化金是武术大家,见多识广,对于剑招也颇有研究。两人一边谈论一边比划,倒是对这剑招改良不少。两人数次对招,张侠义一次比一次撑得久,到底还是熬不过百招之数。他也知道自己这套剑法先天不足,自己功力有限,再改进大概也就这地步了。他也不恼,反觉颇有成就感。 童化金自从那次酒醉以后就更加喜欢张侠义了,张侠义一旦空闲就被他拉去喝酒聊天,对招练武那更是常事。童**还是像以前那样揪着他吵吵闹闹,闹得不可开jiāo的时候只能让杜默生好歹劝走。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年多,张侠义偶尔回去探望玉英姐,平日打熬身体勤练功夫,武艺大有长进。南宫智这才让他跟着护镖,走镖两年多竟是相安无事,仅有一次碰上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毛贼也让他仗剑赶走。又是一年护镖,张侠义已经走南闯北颇有经验了。这回让他碰上了黑风寨的大头目利yù熏心过来劫镖。那黑风寨臭名昭著,那大头目武艺不俗,张侠义那时候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镖头了。他带领镖队抵抗群盗。混战之中他独创剑法首创奇功一剑把那大头目的首级割下。镇东镖局大胜而回,江湖中声望更隆。 到了这个时候,张侠义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这几年他赚了点银子,也算是有钱在身,能够到处走走了。童化金也知道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也得离开自己,他摆好酒席,为张侠义送行。席中难得的童**哭的稀里哗啦,难舍难离:“你小子给我记住,别让姑nǎinǎi以外的人欺负了。有人跟你过不去,你报上姑nǎinǎi的名字,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她说着说着就又哭了,不好意思地自己躲回后堂。这几年童**跟张侠义倒是吵出感情来了,直把这小子当亲弟弟一般。童**年初已经跟杜默生成婚,现在已经是杜夫人了,此时肚中有喜,虽如此,还是娇蛮不改一如尚在闺中。 “阿义啊,你这么一走,可有什么打算。” 张侠义现在能喝酒了,他一口干下一碗酒,说道:“大丈夫练得一身武艺,不能报效国家,也要行侠江湖。侠义此去并无目的,只为打抱不平锄强扶弱。” 童化金连声叫好,陪着也喝了一口,**一直盯得紧,他也不敢多喝:“你有这份心,我老童就不留你了。这几年各位师傅跟你说了不少武功上的道理,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看着准不准这几年你虽然剑法越来越好,但是使剑始终不畅顺。我瞧你日常,也不是左撇子,你左手使剑必有原因我就不多问了。我以前有一好友,本来是右手使剑,但是后来他缺了右臂,只能左手用剑。他用剑不快,但是非常流畅。想来是历年下来习惯事事用左手办理,身体已经习惯协调之故。你不妨以后日常也用左手,或许能更有长进。” 张侠义仔细想想,果然如此,往后就用左手,果然剑法更上一层楼了。 临别在即,童化金说道:“其实…你就是小虾米吧?”张侠义这几年脸容有点变化,倒是越来越像张大善人了。这几年清明时节扫墓的人回报说已经有人打理过了,童化金心里早就有谱。 张侠义也无需隐瞒,作揖回道:“十几年前月夜相救之情,侠义不敢有忘。远游在外,不能照看先人,还望童伯伯费心。” 童化金想起当年事,眼眶却红了:“好小子,跟我老童客什么气…张大善人若泉下有知,当以你为傲。”两人惺惺相惜,拱手作别! 先是离开了师门,后又离开了镖局的庇佑,这次是真的孤身一人了。张侠义长吁了一口气,背起行囊往北而走。 张侠义一路北上,寻幽探秘,见识大好河山,沿路如自己所愿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倒也闯出了一点名声,结jiāo了几位豪杰。逐渐的江湖中传说有名四处游dàng的独行侠张侠义,他独力dàng平了永水贼寇,击败了臭名昭著的北陵怪乞,活捉了yín人无数**大盗田季远,还救起了几乎丧于贼手的京城富商…如此悠悠又是七年过去了。 第九章 再见彷如初相识 又是一年晚秋,凉风已起,枝叶枯黄,连那声声鸦啼都多了几分萧瑟。花间派掌门穆晓燕却挑了这个时节带着几位师妹师兄出门远游。 近年香洲一带无人不识青琼山花间派威名,多方豪杰拜山结jiāo络绎不绝。其中轩阳大豪,西南三六教总头领秦守师跟花间派前掌门穆无为多年来jiāo往甚密,两人互通书信多时,秦守师每每路过香洲也必定绕道青琼山拜访。再过一个月就是秦守师六十大寿,穆无为本想亲自出山道贺,碰巧穆晓燕在青琼山待得腻烦,自动请缨前去贺寿。穆晓燕乃是花间派掌门,亲自到贺那自然是更显秦守师身份了,穆无为自是没有意见。他唯恐女儿初出茅庐不懂规矩,就遣沉稳老练的慕容岳和武艺高强的言锋两师兄弟辅助。这几年慕容岳和言锋两人在西北武林大放异彩,击败了不少知名好手,在江湖上已是颇有名望,为众多后起之秀中的领头人物。慕容岳武功高强而且为人圆滑,初出江湖就已经广结善缘,花间派如此受人尊重他功不可没。言锋就更不必说了。他武功比之慕容岳更高,一出山就跟鼎鼎有名的**十三高手之一的司马望对上了招而且全身而退。虽然赢不了司马望,但以司马望之能得以全是而退已是不易。此一役后言锋在武林中声名鹊起。言锋容貌甚伟,所以更受欢迎了。此二人威望甚至直追一些中小门派的掌门大师。以此两人为辅足见穆无为对此行的重视。 穆晓燕这十年来在青琼山苦练武艺,倒是第一次有机会到外游览。多年来她不知多少次梦想如此远游,但实际走来却是有点无聊。香洲多是高山险道,初看惊奇,多则乏味。她这几天一直在香洲境内,一路又太平无事,实在让她觉得有点失望。 这山外头也不见得有别人说的那么好玩嘛。她印象中有个哥哥曾经告诉过她很多很多山外的事情。她以前日日想念着就是到山的另一边去瞧瞧是不是真的如此多姿多彩。但是那个哥哥有一天不见了,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这么久了,她连他的名字都已经忘记了。 当年穆晓燕找不到那个哥哥,吵闹着不肯练武。穆无为没办法了只好让马无心把他那五岁的儿子马小玩留了下来,拜入穆无为门下。穆晓燕多了个可以欺负的小师弟倒也高兴,可怜小小的马小玩因为小了两岁入门又晚,受尽了这个顽皮古怪的小掌门的欺凌。这一次因为是到轩阳去,马小玩顺道可以回回家见见爹娘,也跟着穆晓燕一道。 穆晓燕无聊,叫唤着马小玩:“马师弟。” 马小玩一听见这小师姐叫他就头皮发麻,可她是掌门他又不得不应着:“马小玩在。” 穆晓燕盯着马小玩,这小子这几年越长越高了,明明比她还小两岁却已经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点。 真不公平! 马小玩看到穆晓燕如此盯着自己,不详的感觉越发强烈,几乎就要借故走人。可穆晓燕要出手他是万万逃不走的。他正想说话,穆晓燕闪电般身手捏住马小玩的脸颊,一如印象中自己被人捏着那样。马小玩苦着脸,他想发怒又可又被欺负习惯了,他想挣脱却又不怎么敢。 “马师弟你真可爱!”穆晓燕瞧着马小玩嫩嫩的面皮,和被捏得通红的腮帮子,咯咯笑着赞美。同行一帮师兄妹都不禁莞尔这一路穆晓燕一旦无聊就找马小玩的麻烦,他们虽是见多了,可还是觉得好笑。 饿了那么一早上难得找了个荒郊小店吃点面条,看着掌门师姐欺负这小师弟倒也是个乐子。花间派里头可没有人敢为这马小玩抱不平,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穆晓燕心情不好会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呢。那些个年轻的师妹们倒没啥关系,那些个在江湖上已经颇有名头的也被她如此作弄的话,面子上可就有点过不去了。 慕容岳毕竟是老好人,出口解了马小玩的窘境:“这个…咳,掌门可知道这附近有个门派相当有意思。” “不知道!”穆晓燕闷闷地说。面条怎么还没上来,肚子好饿… 这回倒是轮到慕容岳有点尴尬了,自己起了个话头,穆晓燕却没想接住,这个独角戏有点难唱下去呀。还是他师弟言锋会做人,随即应道:“师兄说的可是飞鹰岭的那个铁剑门?他们门派叫做铁剑门,却以鹰爪功闻名,传言他们历代掌门都豢养山中雄鹰,这鹰儿一死就得换个掌门人。所以这门派的掌门没多少人记得住。” 同行的师妹赵不知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言锋眨眨眼:“因为他们掌门换得太频繁了。有些时候鹰儿夭折,那掌门才当了两三个月就得换下来,谁还能记得清楚。” 有两个师妹觉得好玩笑了起来,穆晓燕却还是闷闷的:她肚子饿了的时候什么东西好像都没什么趣味了。她耳朵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响声,好像是马匹奔腾的样子,离这里有点远,还得一阵子才到。 果不其然,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有两匹匹劣马奔过,扬起了一片尘土。马上两名年轻人,一个身穿灰衣皱着眉头,另一个蓝衣人看上去更年轻一点,满脸神色慌张。两人挂在马上的行囊中都裹着着长剑,一路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这两人却又骑马回来,停在了小店前面。“店家,来两碗面,要快!” “客官,实在对不住了,小店没一下子招呼过那么多人,你看…这几位客官的饺子咱们还没包好呢。”真是的,这就没见过快未时了才来吃午饭的。而且一来就是八个人,这下可好,又来了两人。平日又不见如此兴旺。 那蓝衣人说道:“张大哥,这里还是他们地盘,我们还是到了蓝玉县城再吃午饭吧。” 灰衣的汉子高高瘦瘦的,脸面方正,倒是个好看的青年。此时他倒没有皱着眉头了:“若他们追来,就跟他们道个歉就是了。说来也是你的不对,刚才我们就不该就这么走了。别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我可是从昨晚都没吃过东西了。”他跟店家说:“劳烦就两碗面,尽快就好。” 店家答应了一句,继续回去包饺子。八个人分的饺子和面条可不少,一时半刻他还真赶不起来。 那两个人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也没多jiāo谈,各自饮茶。那灰衣汉子连喝了三碗,看来确实是渴了。 赵不知这趟也是第一次出青琼山,事事觉着新鲜,瞧着那两男子样貌不俗,好奇起来问穆晓燕:“师姐,你看这两个人都是武林一脉,不知道他们是哪一门派学的是什么功夫?” “不知道。”穆晓燕肚子叫饿,现在正闹着脾气,对什么也没兴趣。 “来嘞!饺子三碗,请慢用!” 点了饺子的慕容岳,言锋和马小玩欢呼一声,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他们也是饿了半天了。 穆晓燕不高兴了:“为什么不是先上面条!分明面条比较简单嘛!” 慕容岳宠着这师妹,递过自己那碗:“要不,你先吃几个饺子。” “好啊。”穆晓燕开心地应着,一手抢过马小玩那碗饺子先喝一口汤汁。 “慕容师兄说给你,这碗是我…”马小玩刚想抗议,被穆晓燕瞪了一眼马上就消了声。慕容岳和言锋可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那份,谁也不敢惹那闹脾气的穆掌门。 忽然旁边那蓝衣人道:“哎哟不好!他们追来了。” 果然有三名劲装男子骑着快马如阵风般赶到,见了那两人哈哈一笑:“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吃饭!我看你俩是饿疯了!” 那蓝衣人苦笑着说:“可不是,不是饿疯了也不至于吃了你的鸟儿。” “呸!”为首的一名黑衣大汉跳下马来,“你还敢说,别说老子残忍,留你个全尸,你自己了断吧!” 那灰衣人站起来一拱手:“舍弟无知,不懂规矩,实在是自昨晚开始无饭菜果腹,**难忍,才伤了…” “少废话!”那黑衣大汉才不买他那套,“横竖死路一条,你们自己不动手,那大爷我可就要大开杀戒啦!”说到这里也不等回应,五指成爪率先攻向那灰衣人。同行的另一条泥衣大汉使同样的招式跟蓝衣人jiāo上了手。那蓝衣人和灰衣人长剑都落在马匹上的行囊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只能也空手对敌。 赵不知看着那后来的大汉都用爪功,叫了起来:“言师兄,难不成他们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铁剑门?” 言锋早就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嗯,看着确实像是。那穿黑衣的鹰爪功真不赖,想来也是下过苦功的。” “那穿灰衣的家伙呢?他身手不怎么样嘛,一味地退让。” “那人啊…咦?”言锋瞧着那灰衣人觉着有点脸熟,一下子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自命记xìng不差,哪怕只是见过一面的人大多数能记得,可就是想不起来这灰衣人是谁。 赵不知奇怪了:“言师兄,那灰衣人怎么啦?” 言锋着实想不出那人是谁:“那灰衣人使的是八极拳,也有两下子。可功力就跟对方差得远啦。不过他只守不攻,看来是留有余地。若论真本事怕也不会差。” 那边旁观的紫脸大汉听着他们说话却不高兴:“你们是干什么的,滚一边去。” 马小玩正恼怒着自己那碗饺子,一肚子气无处可发泄,硬硬地回了一句:“咱们是吃饭的,要滚你滚!” 那人听了大怒,跑过来一脚把他们的桌子踢翻:“我让你吃!” 花间派众人在他走过来的时候都一起跳开,就除了穆晓燕还在狼吞虎咽,还坐在那里。眼看着那还剩下五个饺子的瓦碗掉在了地上碎成几片,汤汁撒了一地,那五个美味的饺子沾了尘土可怜兮兮的滚在一旁。 穆晓燕火了:“谁打扰我吃饺子!” 那紫脸汉子大笑:“臭丫头,你是哪根葱,敢在我飞鹰岭地盘上撒野!” 穆晓燕怒极反笑,抽出腰间佩剑:“给你机会回去拿武器,否则休姑娘我剑下无情。”她回头对着躲在一边的店家嚷嚷:“店家,赶快做面条,收拾完这帮家伙你还没好我拆了你店!” 慕容岳毕竟稳重,为了一碗饺子得罪江湖朋友太不像话了:“这位铁剑门的朋友,在下花间派慕容岳,我看…” “看什么看!别看!”穆晓燕打断他的说话,慕容岳名头不小,他一出面自己就难出这口气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婆婆妈妈的!” 那紫脸汉子刚听说对方是花间派,也心里发虚,本想说两句场面话就了事了。谁知道这小丫头不知好歹,居然如此叫阵,这哪里能忍?抽出长剑狞笑道:“臭丫头!让你瞧瞧本大爷的厉害!”说完长剑砍来,顿时风声大盛,看来那人功力也是不俗。 穆晓燕却是瞧着微微冷笑,她稍稍让了那人两招,只守不攻瞧个仔细。感觉那人劲力了得,剑法则只是平平。他一专精鹰爪功的舍长取短来跟自己比剑本来就是犯了大错!穆晓燕瞧了个破绽,使了一招落叶飞花,一下剑光大盛,漫天剑光飞舞把那紫脸汉子笼笼罩住。 那紫脸汉子吓得魂飞魄散只以为那剑光下下砍中自己,已经把自己砍成碎片,一声不响摊在地上晕了过去。 “呸!没用的东西!还敢打翻我的饺子。”穆晓燕得意洋洋地收剑入鞘,这时候店家刚刚好做完了一碗汤面颤抖着端了过来。“啊,我的面条!”她也顾不上别人了,端起那碗面就在另一桌上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那边泥衣汉子见到那紫脸汉子摊在地上不知死活,赶忙舍了那蓝衣人,跃了过来:“你们对我四师弟下了什么dú手?” 慕容岳赶忙趁穆晓燕吃面条这档子时间说道:“在下花间派慕容岳,我们掌门师妹跟阁下师弟有点小误会,刚才不过稍微切磋一下。贵师弟身上没伤应是无碍。” 那泥衣汉子听说对方是慕容岳,知道自己今天也讨不到好处。他检查了一下师弟身上,确实连半点伤痕都没有,这才松了口区。紫脸汉子此时“哎哟”一声,喃喃说道:“疼死我了,疼死我喽…师兄,我被砍成碎片,死得好惨啊!”那泥衣汉子愤愤盯了慕容岳一眼,只“哼”了一声不敢发作。 慕容岳只觉无奈。这掌门师妹跟人过招也就罢了,把人家吓得半生不死的丢尽脸面,跟铁剑门这梁子可是结定了。他暗暗苦笑,当年争夺掌门人位置的时候这穆师妹对自己人也是手下不留情,跟她对过招的众多师兄弟,包括他自己当时候也是败得难看,难堪得要死。 言锋在一边也是想到此事,跟慕容岳对视苦笑。忽然他脑海灵光一闪,当时候最后跟穆小燕决赛的那人,记得是大师伯的门下,跟那灰衣人可是非常相像。他再定眼瞧瞧早已停手了的那灰衣人,确实跟印象中那人很像。只是十年过去了,印象已经模糊,当年在台下远远看去也瞧不真切,只觉得依稀就是眼前这人的模样。 此时那黑衣大汉久攻灰衣人不下,又见那边四师弟出了状况,早就停手跳出战团,稳稳落在泥衣人身边。他再三确认四师弟确实无伤,只是吓得不轻,对着慕容岳嘿嘿冷笑道:“我铁剑门跟你花间派无冤无仇,今天慕容大侠怎么欺负到我飞鹰岭来了?” 慕容岳拱手道:“那是误会,误会,请阁下切莫记在心上。他日从轩阳归来必定拜上飞鹰岭跟贵派掌门请罪。” 那黑衣人又是冷笑几声:“我就是铁牧,前几天还是铁剑门的掌门。不过下回可得跟我二师弟请罪了。”他狠狠地瞪了蓝衣人一眼,“要不是这小贼偷吃了我的鹰儿!” 那蓝衣人连忙喊道:“我哪里知道那是你的鹰儿,当时咱哥俩肚子饿的要死,有什么就吃什么,碰巧遇见了你的鹰儿我就顺手…” 灰衣人喝住:“不遇!你只需要道歉就好。” 不遇只得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哼,哼哼。对不起?就因为你这三个字我就没了这掌门大位!”铁牧恨不得生剐了那个叫不遇的蓝衣人。 这时候穆晓燕吃饱了,不屑地说道:“反正也就是个没人能当长久的掌门罢了,不当也就不当好了呀。”慕容岳连忙打眼色让她不要再说,可穆晓燕娇惯了,口不择言那已经是家常便发,况且她觉得自己也就是说个大老实话而已。 此时又有一匹马追来,马上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满脸黝黑,也是一身黑服,远远的就叫着:“大师兄,大师兄!别为此事伤了和气,我们师兄弟从长计议!”想来就是那新任掌门的二师弟了。铁牧瞧这架势得同时面对那两个不知名字的小贼还有花间派八个人,自己师兄弟三人是怎么也讨不了好,那边理应继承掌门的二师弟又追了过来,只得吞了这口闷气,招呼泥衣人扶着四师弟一声不吭就灰溜溜地走了。那黑脸铁汉瞧了花间派众人一眼,不知底细,只是拱手作礼,也绝尘而去。 那灰衣人走了过来:“慕容大侠相助,在下张侠义,感激不尽。”他又接着介绍蓝衣人,“这是石不遇,是北岭石家庄四公子。” 慕容岳听说是四大世家的石家庄四公子,顿起敬意:“原来是石老庄主的公子,怪不得武功如此厉害,连那铁剑门的好手也奈何不得。” 石不遇常听人恭维,知道那不过是场面话,回了一句:“久闻慕容大侠名声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张侠义跟慕容岳客套着,眼睛却没离开过那打着饱嗝的穆晓燕,瞧着她吃完有点困顿的模样,他不禁笑了:“这位女侠剑法通神,莫不是贵派掌门穆女侠么?” 穆晓燕听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号,才瞧了过去。张侠义已经跟少年时候样子不大一样了。何况当年穆晓燕还缠着眼布,根本没见过他的样子。张侠义的声音也从少年时候的沙哑变得低沉厚重,穆晓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得他了。穆晓燕瞧着这人客气,把他当成了这几年常有的过来青琼山拜山结jiāo的逢迎之徒,不大礼貌地翻了个白眼:“我又没出过青琼山,又没有做过什么侠义之事,我什么时候成了女侠了?” 张侠义也不在意:“是,是,在下失言。张侠义见过穆掌门。”他是真的见过。 慕容岳“啊”的一声:“阁下莫不是这几年江湖中盛传的独行游侠张侠义?” 张侠义腼腆了一下,回到:“正是在下。” 这人言锋也有所耳闻:“原来阁下就是独行游侠!前几年常家惨案一夜之间被血手魔君屠戮了三十几口人。那时候我正在山西,本要会会那血手魔君彭狂刀,没想到阁下已经把那厮捉拿归案,我也就无缘见君一面。想不到今日竟然有缘在此得见。几个月前我还见过常家的后人,他们都对张大侠你的义行叨念得紧呀。” 张侠义不善言辞,只能红着脸拱手应付着:“那彭狂刀恶贯满盈,本就该死。不过是老天爷饶不得他罢了。” 穆晓燕听腻了这些客套话,早就不耐烦了。还好这时候店家把剩下的面条都做好了,还把坏掉了的饺子补上。众人腹中饥饿,也顾不得寒暄,先吃为快。 赵不知对那石家庄四公子石不遇相当感兴趣。这石不遇是武林名门出身,人长得俊帅,体格也不错,想来必定甚得众多名媛青睐。她问道:“石公子不是石家庄的少爷么,怎么会跟那张…张大侠混到一起去了?你的家仆侍女们呢?” 石不遇应付女人的经验老到,虽是比张侠义年轻,却没有他动不动就满脸通红的毛病,他脸上现在满是微笑:“前几天大哥遣我一行六人到轩阳去祝贺霸西南秦守师的六十大寿,途中偶遇官府慌慌张张的沿路搜捕寻找什么人,我们一行人带了不少财物被官府的人怀疑,少不得一阵你追我赶,慌乱中我跟众人失散。这沿路走人耽误时间,所以我们本就约好,一旦失散就在轩阳汇合。后来我在飞鹰岭附近偶遇张大哥,他跟我是老相识了,他也碰巧想去轩阳走走,于是就结伴而行。奈何我没带碎银,这里荒郊野岭的也兑不了银子,所以只好在山中猎物为食,想不到却得罪了那铁剑门的人。” 赵不知笑道:“你把人家依仗来当掌门的鹰儿吃了,人家不跟你急才怪呢。” 慕容岳苦笑道:“铁剑门的武功不怎么样,名声却是不差,只是他们门人在江湖中行走出了名的记仇。也不知道往后他们会怎么跟咱们为难。毕竟都是香洲境内的武林同道,这样结了冤家总是不好。” 言锋说道:“铁剑门跟五行拳的沐老师向来jiāo好,过阵子咱们请上沐老师上飞鹰岭好好赔罪就是了。而且还有石家庄这么大的名头,料想他小小铁剑门也不敢怎么样。” 当其时,北岭石家庄跟江西武家名剑山庄,鹿山陆家的陆家堡,还有雅洲东方家的辟尘山庄并称四大世家;是武林中有数的豪门大户,门生弟子遍布天下,武功别树一帜,百余年来兴旺不衰。四大世家英雄辈出,多的是能领袖武林的高人。当年石家庄老庄主年少时也是个爱厮杀的主儿,曾经跟无情子论剑,相约比试武功,当年甚是震撼。两人事后却对胜负绝口不提,也不知道是谁胜了一招半式,不过想必是一场龙争虎斗。以石家庄的威望,就算说是北方武林的泰山北斗也绝不过分。铁剑门不过是香洲一个小小的门派,门人不过百人,那掌门铁牧的武功也不过跟张侠义相差不了多少,跟石家庄那样的大门派是怎么都无法相提并论咯。也亏得慕容岳和言锋在西北武林行走多年,见闻广博,否则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那古怪的铁剑门。 饱吃一顿之后,众人启程便赶往蓝玉县城住夜。张侠义、慕容岳、言锋三个还好,习惯了风餐露宿,穆晓燕和石不遇等人却是初出江湖,平日就没吃过什么苦,没有个合适的地方住宿的话他们是吃不消了。张侠义和石不遇本是骑马,而花间派众人却只是步行。张侠义、石不遇都想结伴而行,所以就牵着马儿一块走路了。 言锋有意拉着慕容岳落在后头,悄声地说:“慕容师兄难道不觉得那张侠义看着脸熟么?” 慕容岳搔搔头:“我认人一直不算太好,难道你以前见过他?” 言锋说道:“还记得当年最后跟穆师妹争掌门人的那个剑法很好的小子吗?那人不就是姓张的来着?” 慕容岳笑了:“他师父咱们大师伯才姓张。你记错啦。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我倒是记不住了。样子也记不清楚。不过你瞧,人家使的是八极拳,咱们花间派的人除了会用剑,什么时候学过拳法啦?” “他行囊里不是有一把剑么?我听说独行游侠剑法高明,是个左手用剑的行家。咱们大师伯不就是缺了一根胳膊,只能左手使剑么。”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慕容岳迟疑道,“不过大师伯老早就失踪了,他那徒弟也不知去向。没有把握咱就这么问人家太孟浪了点吧?” 言锋笑道:“师兄就是太稳重了,今晚我们找个借口试试他剑法不就知道了?拳法能后学,这剑法总是撒不了谎。咱花间派的剑法如此独特,就算学了别家的剑法那也是揉不到一块儿去的。” 慕容岳还是觉着不好,不过他那师弟一向聪明干练,自己从来争他不过,也就只好随他了。他快步走到前面跟上张侠义两人,他挺喜欢张侠义这年轻人的,向来仰慕他的侠名,早就想跟他结jiāo了,今日有这机会不好好聊聊说不过去。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慕容岳行走江湖多年,所闻逸事众多。石不遇也是个话停不下来的主儿。两个人夹着张侠义说个没完没了。赵不知偶尔也过来chā两句嘴,打听一下江湖中有趣的事儿。言锋说话不多,偶尔才用言语打探一下张侠义自己的事。张侠义倒是有问必答,但关于他自己的师承总是言语不详,只是说是自家长辈教下的,江湖里也学了一些别派的功夫。众人嘻嘻哈哈的说了一路,倒也热闹。 到了蓝玉县,想要囫囵找了家客栈住下再说,可就出问题了。这小地方的客栈就那么大,总共也就是十个房间,之前已经有三个人入住了,剩下的七个房间可住不了十个人。掌柜的好心相劝:“这里往南走一里路,过几条街就有另一家客栈,虽是更小一些,倒也能住人。” 言锋赶忙说道:“这就不麻烦了,咱们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计较,打个地铺就是了。钱照算不武就是了。”如此一来倒是正合他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咱们几个大男人每两个人合着睡一间。马师弟跟王师弟一间,慕容师兄跟四公子一间,我嘛晚上跟张大侠请教请教就是了。” 众人没有意见,倒是穆晓燕玩心又起:“小马弟弟,不如今天晚上到我那里…”她话没说完,眼睛乱转,其实她也不知道晚上能做些什么,只是偶遇一女的如此逗弄一男的,弄得对方满脸通红,觉着好玩,此时也就如此说来试试。 张侠义却是被吓呛了:“呃…穆掌门…” 马小玩赶忙澄清道:“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穆晓燕不高兴了:“什么叫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胆敢不叫我一声师姐!” 慕容岳赔笑道:“我们这掌门师妹还小,不知人情世故,让兄弟见笑了。” “什么见笑。我跟我小马弟弟以前也睡在一起,又有谁笑话咱来着?” 马小玩这次不单单叫师姐了:“哎哟我的姑nǎinǎi,别拿小时候的事情说话可以吗?” “穆掌门…”张侠义刚想说话就让石不遇扯住他知道自己这张大哥啥都好,就是爱对着女孩子板着脸皮说教,所以本来挺多名门淑女看上了他却被他教训走了。穆晓燕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让他这样教训一顿的话脸面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边赵不知和慕容岳也劝住穆晓燕,各人让小二带着进了房间。 一晚上言锋多次言语相邀让张侠义演示武艺,张侠义总是推辞。言锋只好作罢,两人讨论剑法,说到兴头上倒也融洽。 第二天一早,言锋习惯早起练剑,天才微亮就已起来。却发现张侠义早就不见人影,想是比他起得更早。言锋不禁暗暗吃惊:自己这几年在江湖上行走,警觉不可谓不高,这人竟能不惊动自己,轻身功夫着实不凡。他用昨晚打来的水随意洗刷了一下,来到客栈的庭院,看见张侠义已在中庭练剑。他使剑很慢,想是怕剑风惊醒旁人,但是剑招严密,气定神闲,确实高手风范。张侠义近年侠名远播,身手当是不弱。言锋除了当年比武败在穆晓燕手下,闯dàng江湖却是一帆风顺未有败绩,不由得好胜心起,想跟这独行游侠比试比试。 张侠义一路剑使完,收招凝神,就发现言锋在一旁,拱手笑道:“言兄起得真早啊。”昨晚jiāo谈,两人早就免了客套称兄道弟了。 言锋也拱手道:“张兄弟才是早呢。言某人不敢惊动兄弟练剑,倒不是存心偷看,万望不要计较。”窥探别家门派练剑确实是武林大忌,言锋跟张侠义相jiāo不深,先行告罪。 张侠义却是不在意:“微末武艺本就不足称道,又有什么好计较的。”他收起长剑,又打起八极拳来。这是他早年养成的习惯,一早不管其他,先练一套剑一套拳。只是他以前练的是花间剑韦陀拳,现在他练得是自己创的剑法和八极拳。其中区别自有各种辛酸。 言锋昨天就瞧过他打拳了,自是知道他八极拳上的功夫。看他拳意绵绵却是劲道十足暗合八极拳刚猛强劲朴实无华的精要,他这路拳打下来不闻拳风但觉拳势,实在了得,不由得暗自佩服。他在拳术上面修为甚浅,只看得出张侠义拳法高明,但真正高明在哪他却说不上来。昨晚听他论剑说得头头是道,刚才看他练剑时间太短看不出什么来,现在心痒痒的想印证一下。等张侠义打完一套拳了才说道:“张兄弟果然拳法厉害。不如咱们过两招试试?”他抽出腰间宝剑chā在地上,“大家好朋友动刀剑不吉祥,咱们用剑鞘比划比划。” 张侠义还在推辞:“在下怎敢班门弄斧,在花间派的名师面前卖弄剑法?” 言锋却是坚持:“只是朋友间印证一下功夫。” “对呀,他剑法又没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不能跟他比比?”穆晓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中庭,她睡醒不久,衣衫虽然整齐,但发髻却是乱了,看起来比疯婆子好不到哪里去。张侠义瞧着她那不端庄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又有些别样的滋味。 言锋听着穆晓燕如此说话倒没啥不高兴的,他早就听惯了那丫头的直话直说:“张兄弟不是瞧不起我这两下子不肯见教吧?” 张侠义推辞不得,只好答应:“那就献丑了。”他又瞧了瞧穆晓燕,“穆掌门不回去先梳妆一下?” 穆晓燕撅着嘴:“讨厌鬼,怎么跟爹爹一般嗦!”她喃喃说着,最终还是乖乖地自己回到房间梳头整理去了。 张侠义话有保留地说:“贵掌门…真的不拘小节。” “可不是,慕容师兄这几天为她可没少发愁。”言锋不想张侠义有机会反悔不比,先出一剑:“张兄弟小心了。” “好。请赐教。”张侠义熟悉言锋的剑法,飘然躲开他凌厉攻势,还了一招。他剑招直来直往,甚少花哨,倒也能够应付。两人不比内力,只是招数比划,转眼间斗了十来招。 “咦,慕容师兄,这张大侠的剑招跟我们花间派的剑招有点相像。”这时候客栈里头各人纷纷起来了,在一旁观看。赵不知看着张侠义一招直刺倒跟自家武功一招烟花灿烂有些相似,忍不住出口问慕容岳。 慕容岳答道:“张兄弟这一招跟我们的烟花灿烂虽然相似,但是细节上却大不一样。本门剑法已虚招为主,烟花灿烂一招本为障人耳目,杀招却在后着。张兄弟那一剑却是实招,把剑用死了。这招用死了本来有极大的破绽容易被人乘虚而入,言师弟正是瞅着那破绽击他右胸。只是张兄弟后招精妙自然就化险为夷了。”慕容岳说着张侠义剑法跟本门剑法的诸多不同甚至矛盾之处,但说着说着也不得不承认,这张侠义很多剑招跟本门武功大有相似之处。 石不遇也起来了,听他们说话就随口应道:“天下武功本来就师出同源,招数相似那是不奇怪的啦。而且我看贵派剑法甚是眩目复杂无比,张大哥使剑却是一板一眼变化甚少,如此却是大不相同。” 慕容岳自己也是使剑变化比较少的,但在旁人看来已经是很花哨了。张侠义如此使剑跟本门剑法理念背道而驰,若说他是本门弟子,慕容岳怎么也难以相信。 赵不知一脸崇拜:“四公子说得真有道理!咦,言师兄要赢了。”果然场上言锋剑招渐快,已经取得上风了。 穆晓燕终于搞定头上的辫发,回到中庭来:“那讨厌鬼剑法不咋样嘛,连言师兄都斗不过。” 石不遇说道:“穆掌门大概不知道言兄在江湖中有多大的名头了。放眼整个江湖,年青一代能胜得过言兄的那是屈指可数。我张大哥虽然侠名显著,武功却非绝顶。比不过言兄那也是理所当然。” 说话间,言锋哈哈一笑,跟张侠义剑鞘相碰,飘然退后拱手道:“张兄弟武艺高强,佩服佩服!” 张侠义也笑道:“言兄剑法高妙,我这是输了。”刚才自己破绽大露,言锋已经瞅中,只是不攻过来退让一步给自己面子而已,否则自己可要弃剑认输了。 “哪里哪里,咱们这是比划比划而已,算不得数。”言锋虽然如此说着,脸上还是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这张侠义手上功夫不错,是个好对手,能赢了他并不容易,值得高兴。 穆晓燕却冷哼一声:“藏头藏尾的…” 赵不知不懂了:“师姐,言师兄赢了呀,怎么藏头藏尾了?” “我说的是那讨厌鬼。分明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嘛,反正再过百来招他也是会输的,故意露个破绽给言师兄看算是什么回事?” “故意?”言锋大吃一惊,他也算是老江湖了,这故意让招他也见过。刚才张侠义被自己猛攻几下,手忙脚乱之间露出那破绽却不像是故意的。 “穆掌门那是看错了,言兄剑法过人,在下本就不及,何来相让一说?” 言锋一听,言之有理。他也发现张侠义剑法确实不如自己,自古就没有剑法不如还故意相让的道理。穆晓燕虽然武功高,却是肯定看错了。当下也不多说,招呼各人吃早饭去了。 穆晓燕自是知道自己没看错,但她也说不上张侠义为什么故意露破绽,只好低声嘀咕着:“鬼心眼…”闷闷地跟着过去了。 慕容岳笑着说:“言师弟这下你可安心啦,这张兄弟怎么会是咱们大师伯的弟子呢?” 赵不知瞪大眼睛:“大师伯?”她入门较晚,拜入的是穆无为门下,从来没见过张无回,也没听门中有人提起过他。虽然是知道自己师父是已故的前掌门无情子的二弟子,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大弟子是什么人。 “咳,慕容师兄别笑话我了。我这是认错人了。”言锋跟张侠义陪个不是,“张兄弟不要见怪。我姓言的也不是好勇斗狠之徒,只是张兄弟跟我大师伯的弟子长得相像。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过那大师伯和大师兄了,问起张兄弟又怕孟浪,只好出手相探。” “在下若能有幸得以聆听贵派尊长教诲已是无憾,可惜未能得见。”语气之中自是大有遗憾。 穆晓燕忽然说:“你说的可是之前跟我比剑输了的那个大师兄?” 慕容岳答道:“正是此人。那人跟大师伯一块儿失踪了,连太师伯去世了也没有回来。近年穆师伯他们也jiāo代我们在江湖中行走的时候多多留意他们两个的踪迹。” 穆晓燕嘻嘻笑道:“那人我记得。他剑法可好了,花花肠子也多,跟这讨厌鬼的比强多了。” 慕容岳陪笑道:“掌门师妹,张兄弟虽然不计较,但他在江湖里也有侠名,这样称呼不好吧?” 穆晓燕不耐烦地挥挥手,却是真的不再叫张侠义讨厌鬼了。众人吃过早饭,结账启程继续南行。掌柜的到底厚道,打地铺的几间房只收了一个人的房钱。 言锋跟张侠义比剑之后最后一点心结也没了。知道自己武功确实高于对方之后,反倒对张侠义更佩服起来。慕容岳跟石不遇相约春节过来到石家庄拜访,赵不知老早就想去瞧瞧石家庄是什么样子的也嚷嚷着要跟着过去。穆晓燕不知为何还是瞧张侠义不顺眼,一路上都不跟他说话。只是见着张侠义也不主动跟她说话,她反而更气了。晓燕一肚子无名火只好找马小玩发泄去了,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实在不像话。张侠义好几次看不过去板着脸对穆晓燕训话。穆晓燕哪里能受这个气,听他说一句就顶回一句,倒是这种时候两人才有来有往说个不停。到最后张侠义说她刁蛮,穆晓燕嫌他嗦。倒像是结了梁子似的。 众人赶了三天的路,差不多走出香洲地界了。 言锋指着前面的小道说:“过了这山坡就算出了香洲,进入雅渔地界。雅渔有三好,白鱼、白菇,白美人。白鱼咱们香洲也有,只是那里的白鱼比较鲜嫩。白菇可是雅渔独有,香味特浓,用来做香菇浓汤可是一绝!那白美人嘛…雅渔当地水土特别,女子肤色均比其它各地要白皙细腻,自古多有绝色。当朝开国皇后就是雅渔出身。” 赵不知可不高兴了:“言师兄怎么就爱打听哪里有美人,难道你去验证过了?” 慕容岳难得打趣:“你言师兄那是武林英俊。连东方家的大小姐都有意与他,还有多少美人追着满大街跑啊,才轮不到他去打听验证呢。” 石不遇笑了:“东方嫣红样貌是顶尖的漂亮,脾气可也是顶尖的古怪。本来我爹还想让我大哥跟东方家连个姻亲,可我大哥那好脾气跟她处了两天都得大喊救命。” 这事倒是新鲜,花间派几个女人不停地追问细节。 此时远远看见道上横着停了一辆马车,车前拦着七个人,走近才发现他们都带兵器,为首一人正是铁剑门的掌门铁牧。 几天前飞鹰岭铁剑门的事仿佛过眼云烟,过去了就过去了,谁也没放在心上。却不知在这节骨眼上被铁剑门的人截住。 铁牧见是他们哈哈笑道:“我就猜着你们是去轩阳找那霸西南秦守师,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上钩,这不就送上门来找死了嘛!” 石不遇这时候有了同伴,倒也不怕他几个人以众欺寡,挺身上前搭话:“姓铁的,之前是我不对,害你当不成掌门人。可咱歉也道了,鹰儿也不能还你你还想怎么的?” “我呸!去他妈的铁剑门!现在老子是金满楼香洲分舵的管事!铁剑门前掌门因为不识抬举已经被我关起来了,过两天等我回到分舵再处理他不迟。”他指指身后那辆大车,洋洋得意“小子,我可打听清楚了,你就是那什么石家庄的四公子是吧?嘿嘿,石家庄迟早也是我金满楼的囊中物,先把你这小子擒住了,给石家庄来个下马威也算不错,好歹也是我入金满楼的第一功!” 张侠义一听金满楼,一腔怒火顿起。近年金满楼日益猖狂,那山西常家惨案看似是血手魔君彭狂刀所为,实际却是金满楼指使,彭狂刀也不过是金满楼一打手而已。张侠义可是多次见识过金满楼的心狠手辣,只恨金满楼高手如云,组织神秘,武林中人人忌惮却没人胆敢招惹。金满楼本身也多在江东一带活动,西南一带罕闻其踪迹,却不知道它已在香洲安chā分舵。 穆晓燕看张侠义神色骤变,还以为他怕了金满楼,冷笑道:“姓张的也不过如此,也敢称大侠。金满楼小小的一个领事也把你给吓成这样子。” 张侠义神色凝重:“你可不知金满楼的手段。” 铁牧也说了:“姓张的倒是个明白人。要不是你和那姓石的小子害老子丢了掌门,老子可能还在犹豫是否加入。只是这口气老子可咽不下!还是那句话,你们是想自己了断呢,还是想老子动手啊!” 石不遇大笑道:“就凭你和这几个虾兵蟹将就想把我们拿下,你脑子没病吧?” 铁牧狞笑:“你们几个都大有来头,老子又不傻,会如此轻率么!”他拍拍手,路两旁的树林里冷不防冒出十来条汉子,每人手中张弓搭箭,领头的两人,正是当日那紫脸汉子和泥衣汉子。花间派年轻的几个弟子见此拔剑背靠着背相互掩护,慕容岳和言锋稳稳站在不动。张侠义和石不遇兵刃留在马匹上面更是不敢妄自去取。 慕容岳看情势不对头,跟言锋打个眼色就要掩护大家往后撤。他们身还没动,后面也忽然有一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黑衣剑客赶到。差不多五十个人把他们男女十个围得严严实实。若单是围攻倒也罢了,花间派八人皆是精英,石不遇张侠义武功不俗,突围本是可行。只是弓箭厉害,铁牧一声令下,乱矢齐发,虽能挡住部分箭矢,却免不了有一两个人丧命于此。赵不知那几个年轻人何时见过此等阵势,早就吓得没了斗志,能强撑着拿住宝剑已算是不错了,遑论战斗。 慕容岳高声喊道:“铁朋友,咱们花间派跟铁剑门或者金满楼都无仇无怨。大家都在香洲讨口吃的,山水有相逢,别把事情做绝了!” “今天你们这几个人老子本来就没想留活的!”铁牧话说得狠,神色却是不定,“看你也是条好汉,也算个懂事的。花间派的人老子不留难,你们走吧。姓石的和姓张的倒不能放过。” 张侠义对着花间派众人拱手道:“慕容兄,言兄,诸位高义,在下万不敢忘。诸君何辜,与今日之事毫无干系。就请众位先行一步,他日有缘再当相会。” 石不遇急了:“张大哥,这…” 张侠义用眼色止住继续说道:“你我所作所为理应自己担当负责,你虽贵为石家庄四公子,亦当如此。”他不敢明示石不遇他早就留意到慕容岳和言锋两人都是老江湖了,遇此危难没拔兵刃,却把手收在袖中,当是有暗器在手。穆晓燕神色镇定,右手持剑,左手握得死死的不知道捂住什么,想必也是暗器之类。马小玩虽然神色有点慌张,但手中长剑稳稳当当的,护住其它人当是没问题。一切只等穆晓燕三人伺机发难。 铁牧不耐烦了:“你们还要嗦多久!赶快走赶快走!等老子改变主意的话你们谁也走不了!” 慕容岳和言锋双双拱手躬身与张侠义两人作别,张侠义亦是一揖几乎到地。众人只把眼睛盯着他们,谁也没有留意着一旁那看似无害的年轻女子穆晓燕。 忽然劲风响起,右侧两名持弓的人“哎哟”大叫,倒在地上。慕容岳和言锋听声马上直起腰旋身出手,四手八支金标飞打左侧八人。两人瞬间认位极准,那八名汉子瞬间各伤一目,痛倒在地。 其余人等马上放箭,马小玩等人挥剑护着全身,除了一名男弟子被shè中大腿以外,各人无恙。解决了箭矢威胁,众人精神大振!慕容岳和言锋两人拔出长剑分两左右杀出直取那紫脸汉子和泥衣汉子,马小玩跟众师弟妹应付众人齐攻。石不遇来不及拔剑就跟后来赶上的那批黑衣人近身ròu搏,一以对ròu掌穿梭于剑光之中幸好他家传身法奇妙,否则他难免被砍成ròu酱。张侠义没去留意穆晓燕怎么了,他知道在己方十人当中她看似柔弱却是武功最高,不需要自己担心。他眼疾手快,趁乱就已经取出长剑往前突围。 正前方挡路的正是以铁牧为首的金满楼七人。那七人也非庸手,此时已经各拿兵刃齐齐杀了过来。张侠义抖擞精神,左手使剑招招狠辣。此刻并非比武切磋,对方又是dú辣的金满楼,张侠义手下不容情,使剑更无障碍。他被众人围攻,本是施展不开,连连进攻都被挡了回来。又有一持刀汉子攻来,他似乎躲闪不了,一滚在地才堪堪避过。金满楼众人以为得手,却听有两声惨叫,有两人被他趁势欺到跟前砍中大腿,眼看骨ròu分离,那两根腿是废了。众人看那身份诡异,又是兵刃齐发yù要置张侠义于死地。只见那张侠义在地上翻来覆去,掀起尘土连连,五个人各出绝招可就是击他不中,反倒又有一人腹中中剑马上毙命。张侠义见少了三人,压力骤减,一个鲤鱼打挺直回身子,脚踏醉步换了一套剑法应敌。醉剑在江湖中却是比张侠义之前所用的剑法常见得多了,铁牧等人神色一正,脑中想起醉剑诸多杀招暗自提防。谁知道张侠义脚踏醉步,手中使得却是八仙剑法,眼瞅着他要使出醉卧沙场取铁牧小腹,结果他却使了倒骑驴击向后方使双叉的。那人猝不及防被刺中大腿踉跄两步,被张侠义补上一剑刺入喉咙也魂归天外了。 “张兄弟好剑法!”言锋一旁喝彩。 铁牧放眼望过去,自己一方倒了遍地,自己那三师弟和四师弟都倒在血泊不知死活。马小玩赵不知正帮那大腿中箭的花间派门人包扎,其余人等却是气定神闲地在一旁看着。原来是穆晓燕施展神奇剑法,一招花四开就结果了六名贼人,然后她在敌阵中飘然起舞,却在舞步中杀人马小玩赵不知等人本是被团团围住,她如仙人般从天而降,不过片刻就把围攻众人都了结了。马小玩跟赵不知又去解了石不遇的围困,堪堪在他危在旦夕的时候救了他出来。等他们联手干掉后方那帮剑客,慕容岳和言锋也把左右两面的残余敌人扫dàng干净。那铁牧的三师弟和四师弟武功大不如他们的大师兄,在慕容岳和言锋面前熬不过三四十招就被击败。言锋恨这帮人狠dú,又投靠了金满楼,手不留情,顺手就把伤倒在地的众人刺死。慕容岳来不及劝住,也就只好作罢。激斗过后,慕容岳和言锋还好,只是衣衫被划破不少看起来有点狼狈;马小玩左边臂膊被刺了一剑;赵不知跟一名黑衣人对了一掌受了内伤;其余各人除了穆晓燕完好以外也都有伤。言锋本是想上前帮助张侠义,再来帮助同门处理伤口,却见他应付这么多人还是游刃有余,不由得喝彩起来,只是旁观。 铁牧身边剩下那两人看情况不对,也不打招呼,撇下铁牧掉头就走。张侠义也不留难,一柄剑连连进攻把铁牧逼得紧,眼看支持不了多久。 铁牧万念俱灰,强道:“姓张的,有种咱们比比拳掌!” 石不遇大声回道:“你有种早就跟咱单打独斗呀,设置圈套埋伏算什么英雄好汉!” 铁牧狠声呸了一下:“要不是上头不让老子伤了花间派,你们早无葬身之地!” 石不遇还想再说,张侠义却已经停手退开半步:“铁牧,想你也曾是一派掌门。我拳脚功夫不及你,这就不用比了,可剑法你却是不如我,你自己了断吧。”张侠义这几年生生死死的看多了,在江湖上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对杀人放火早就没了当年的激动和恐惧。 铁牧脸色灰败,惊疑不定。想逃,却又知道跑不了。他抖着手拿起铁剑门以之命名的开派祖师铁剑,想往自己颈间抹去,却又下不了手。 张侠义长叹一声,到底是心软了:“这事本来错在咱们,你走吧。”他背过身来跟花间派众人说道:“众位请见谅。” 花间派众人除了慕容岳和言锋,都是头次对敌见血,本就不是心肠硬的人。言锋虽是嫉恶如仇,想要赶尽杀绝,但他敬张侠义为人,故冷哼一声不说话。慕容岳那是面面圆滑的大好人,他当然也就没有意见了。石不遇虽然也想杀铁牧斩草除根,但他历来都听张侠义的,也就随他了。 那铁牧颤着手指着众人:“你们…你们得罪了金满楼,日后不得好死!姓张的,我铁牧不用你假惺惺的好心!”说完终于下了决心,自我了断。 本是高高兴兴地远游,此时此刻没有风光美景,只有一地尸骸为伴,马小玩赵不知等几人都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久,一名最年轻的女弟子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赵不知等几人也都随之哭泣。马小玩杀了两人,本来稳定如山的手也不听使唤地颤抖,长剑落地,他捂住嘴巴几yù作呕。穆晓燕虽是镇定得多了,但她也面色苍白,不言不语,全没往日的骄横活泼。 慕容岳和言锋对看一眼:他们还是初出江湖,还需要点时间适应这江湖的残忍。两人不再言语,搬开那堆尸体,准备挖个坑随意葬了他们。 张侠义瞧了铁牧的尸首一眼,心里还是不舒服。他不是没杀过人,但他还是不喜欢杀人。那血腥味总让他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很久以前迷茫过的问题:为什么要闯江湖,自己闯江湖究竟是对是错。他现在没有迷茫,但还是会想起这个问题,还是会觉得有点惆怅。 他忽然想起铁牧刚才说过那铁剑门的掌门被他抓来此地,就在那马车上,赶忙抢入车中。果然见到当日那铁塔一般的汉子被绑在那里,昏迷不醒。他用长剑挑断那人身上麻绳,在马车上找到清水泼醒了他:“兄弟,兄弟!你可还好?” 那人虽是睁了眼,一下子却还是觉得迷糊:“你…你是?” “在下张侠义。铁剑门,铁牧?你还有印象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侠义…”他对这名字陌生得很,却已经醒过来了:“铁牧!大师兄在哪里?他怎能投靠金满楼!” “令师兄已经身亡。”于是张侠义扶着那人到了外面,跟他仔细说过今日的事和前因后果。 那人叫铁华生,是铁牧的异母兄弟。由于其母乃**出身,素不得铁家老父欢心。铁牧也就不当他是兄弟。后来两人投入铁剑门,铁牧只称他师弟,他也只叫铁牧师兄。铁牧当了这个掌门之后对铁剑门现状很不满意,老想着干一番事业。恰逢金满楼找上门来,yù要设立香洲分舵,招募铁牧为分舵管事,辅助舵主骆叔齐。铁华生等一众师弟认为金满楼声名狼藉,迟早买没有好收场,死死劝阻铁牧就是不同意。铁牧本来也就在犹疑,却在这档子雄鹰被害,按照铁剑门门规却得让出掌门。铁华生本就对此条门规不以为然,当晚商量还是让铁牧当掌门人,自己为辅,铁牧却一意孤行要用金满楼为靠山找张侠义他们的麻烦。两人争执不休,铁华生不得已才要挟要用门规夺掌门免得铁牧误入歧途。铁牧慌张之际联合他同伙的三师弟四师弟制住铁华生,以他为礼送到金满楼。那舵主骆叔齐很满意,让他把铁华生送到总坛处置。铁牧要了几个帮手想把花间派石家庄和张侠义一网打尽,骆叔齐却jiāo代他不能为难花间派,现在还没到跟花间派翻脸的时候。铁牧不得已只好答应,后来他就被迷yào弄晕过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张侠义问道:“如此说来,投靠金满楼的也就是铁牧等几个,不是你们铁剑门的意思咯?” “当然不是!我们铁剑门虽小,但门人素来律己不与妖邪为伍。金满楼滥杀无辜多行不义,我们怎么会去投靠这等门派!”这几句话说得大义凛然,果有一番掌门气度。 石不遇笑道:“这可说不好,要是你养的鹰儿也被人吃了,换了个人当掌门要去投靠金满楼你也是阻拦不得。” 铁华生苦笑道:“这门规原是开派祖师爷爱鹰成痴所定,本就荒唐。我那鹰儿也早就在那晚上被大师…被铁牧杀害了。我这次回去定要废掉这无理门规,派中众多师兄弟以我为尊,定无不从。” 慕容岳劝道:“就怕金满楼与你为难。” “我铁剑门九十…”铁华生瞧了瞧地下那三名师兄弟,轻叹一声,“…九十三名门人。人虽不多,也知道威武不能屈!他金满楼想要跟我们为难,就让他来吧,姓铁的还没怕过谁来。” “你虽然不怕,不见的人人不怕。”穆晓燕白着一张脸冷冷地笑道,“你武功可能比那死鬼铁牧强点,不过瞧你们铁剑门的武功也就那样。金满楼好手如云,就一个分舵的管事你就不一定能敌得过,就凭你们想要对抗金满楼那不是白搭的?” 这话说得难听,铁华生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回想起近年金满楼的手段,确实有不少武功高强的武林豪杰都惨遭屠戮,铁剑门小小一个门派确实无异螳臂当车。涨红了的脸一下子苍白了,他吁了一口气,苦笑摇头。 “我说话直白了点,你也别怪。”按穆晓燕以往的脾xìng,她连这句话都不会说。她也不再搭理铁华生,转身回去探望受伤的师弟。 “穆掌门说得不中听,可也是老实话。”张侠义劝说道,“铁掌门还是先带着门人弟子回避一下为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铁华生想想,咬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受辱只恨自己学艺不精!”他捡起开山祖师传下来的铁剑,在师兄师弟尸首前面痛哭了一场,毅然转身而去。后来他回去焚烧山寨,一派搬迁,然后奋发勤练武功,创造一番新天地,那是后话了。 等众人休整完毕,也已是日已偏西。此处离打尖住店的地方有点远,那个腿上中箭的男弟子和另一女弟子赶路不便,今日无论如何是难以在天黑之前赶到的了。慕容岳跟张侠义商量着他们先等着,他施展轻功赶去附近市镇寻辆个车夫赶那金满楼遗留的马车安置两名受伤的师弟妹然后晚点才投宿住店。张侠义说道:“慕容兄就不必劳烦了,兄弟在江湖浪dàng多时,驱驾马车这等事干那是不在话下。马车宽敞能多坐几人,赵姑娘和几位姑娘不妨也都在马车坐着就好。等到了前面市镇,我们多买几匹牲口,其余人骑马去轩阳就是了。”慕容岳本是不好意思请张侠义驾车,此刻他自己提出来更是再好不过了。 穆晓燕本是没伤,但花间派众人怎敢让掌门步行而自己坐车?穆晓燕说自己好好地有手有脚也是倔死活不肯坐马车。商量过后终于是那中箭的王师弟,和那四位花间派的女弟子坐在马车里头,穆晓燕坐在外面,跟赶车的张侠义肩并着肩。石不遇、马小玩、言锋和慕容岳分骑他们原来带来的两匹马在后头跟着殿后。 马车慢慢地走,张侠义坐在穆晓燕身边,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气氛非常尴尬。他说不上为什么,这次相逢,在这小燕妹妹面前他老是沉不住气,浑身的不自在。大概是因为自己记忆中那蒙着眼步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漂亮少女。他偷偷瞄了穆晓燕一眼,她胸脯涨涨的,比一般的同龄女孩子都要大一点。他想起玉英姐,那女子英气十足,有时候会让人忘记她是个女人,张侠义完全没留意到她胸脯有多大…童**怀着孩子的时候,胸脯倒也是涨涨的,却还是没有穆晓燕的丰挺。张侠义觉着一股热气上涌,他知道自己的脸又红了在女孩子身边他的脸老是红的。 “你那天分明是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着言师兄的嘛。”忽然穆晓燕开口了,声音还是闷闷的,“你本来就会输的,为什么要让他。” “呃…我,我没让呀。” “你骗人。”穆晓燕一直眼睛没看侠义,她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仿佛还没回过神来,“你刚才跟铁牧比剑,剑法分明就比那天高明多了。” 张侠义答不上来,他不可能告诉她真相:他怕自己斗得越久越容易使出花间派的剑招,让她们认出来自己就是那个张无回的徒弟。 穆晓燕看起来也不期待他会回答,她换了个话题:“山外的人都是经常那样打打杀杀的么。” “嗯,江湖中免不了打打杀杀。” “骗人的…虾米哥哥骗人的…山外一点都不好玩,骗人…”不知小燕怎么想起来了那个大哥哥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何,她的嗓音里头有了点点呜咽。 “我没有!”张侠义急忙说道,“我才没有骗你!” 穆晓燕反倒笑了:“我又不是在说你!我…我在跟自己说话罢了。” 张侠义也反应过来了,脸比刚才更红了。他呐呐地说:“这…这山外面也不都只是这样子啦。就那雅渔来说,刚才言大哥也说过了,那是民丰物阜。那边的街市我去过,可多有趣的玩意呢。雅渔那地方最好玩就是那鱼市场了!那地方产鱼多,鱼市场一直都是热热闹闹的,人山人海。虽然是一阵阵鱼腥味不好闻,但你能看见各种各样的鱼类。我就瞧过一条这么长的鱼!”张侠义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柄剑那么长。 “骗人!怎么会有这么长的鱼!” “真的不骗你!我当时也奇了怪了,就问那鱼贩子那是什么鱼啊不会是张扁了的蛇吧?” 穆晓燕被这说法逗乐了,追问道:“那鱼贩子怎么说?” “他说我不是在胡闹嘛,那鱼有鳃有鳍有尾巴,还有两条大触须在鼻子旁边,不是鱼是什么?但他也只是买过这么一条,他也不知道那鱼叫什么名字。后来有个见多识广的老渔农过来说,这鱼传说原来是大海里的龙,犯了天条才被贬到江河变成了鱼,所以它看着像龙却是鱼,江里人都唤它鲟蛟鱼。他们渔农平常也不多见这类鱼,就算抓到了也马上送回河里,就怕龙王爷怪罪。却不知道是哪家渔民不知规矩卖了那鱼贩子这鲟蛟鱼。那鱼贩子听说了也不敢卖这鱼,马上就把它放回雅水里头了。”张侠义说起这些来滔滔不绝,他又说起那白鱼白菇如何如何鲜美好吃,他那天囊中无长物就为了贪吃几口菜却缺了钱财,被那掌柜追着来打,可他说那太好吃了,被打了也值。 穆晓燕只听得悠然神往,恨不得现在就能去雅渔寻寻那鲟蛟鱼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里的白鱼白菇是不是就是那么好吃让人吃了还想吃。 “那,那白美人呢?”穆晓燕忽然省起这雅渔三好还有个白美人张侠义没说过。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好奇,眼眶中还有之前不觉渗出的眼泪。张侠义看着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对山外的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女孩。 “说嘛,说说白美人嘛,她们真的很白,很漂亮么?” “呃…”这下张侠义为难了。他想起之前童化金说要请他逛窑子,结果一直忘了这事儿,他自己又没这个胆子去…“她们…她们是挺白的…呃…吧?” “什么嘛!你不是去过雅渔么,难道没见过么?” 张侠义一脸尴尬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穆晓燕瞧着他越来越红的脸色,自己不知不觉地也脸红了。两人尴尬地又不说话了。 里头赵不知喊了出来:“师姐,在跟张大哥聊什么呢?” “没,没什么!”穆晓燕自己不好意思,对张侠义低声说狠话,“刚才的话你敢说出去我就砍了你!” “好,不说!”晓燕偷偷瞟过去,张侠义东张西望的就是不敢看她。她偷偷地乐了,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第十章 少年初识情滋味 一行人终于是没赶到住宿的地方。他们今天都累了,连一向挑剔的石不遇都嚷嚷着宁愿随便找个地方睡一宿算了也不愿再赶路。张侠义瞧着那拉车的两匹劣马也累了,众人精神不佳,再赶也是无益,就找了个相对平整挡风的地方安顿了下来。他跟言锋守前半夜,慕容岳跟马小玩守下半夜。石不遇本来也说要守夜,慕容岳瞧他贵公子一个,虽是江湖人看着倒像是豪门大家出来的少爷,又碍着他是石家庄公子身份,就扯了马小玩来顶替。石不遇平日没受过什么苦,今天也确实是累了,也就不再坚持。 言锋经过今天的事,知道张侠义确实是对自己留了手。瞧他年纪不大却甚有气度,打心里佩服这个张兄弟。两人说起那金满楼都不由得多瞧了四周一眼,就怕那神秘dú辣的金满楼不知从哪里又杀了过来。 “金满楼崛起都有二十多年了,外人却一直弄不清楚它的底细,有多少人,又到底是干什么的营生。”言锋一直自信满满,鲜有如此担忧,“如此敌人跟咱们为难的话,确是防不胜防。” “我倒是见过几个他们的人…”张侠义想起慕容痴,想起赵逢春,想起那血手魔君彭狂刀,更想起那月夜杀人还能保持纯真笑容的小米…他打了个寒颤。这些人里头慕容痴可能武功最好,赵逢春可能最yīndú,彭狂刀可能杀人最多,最让张侠义恐惧的,却是那才六七岁的小女孩。张侠义定定神,苦笑道:“金满楼中的一些人,我是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跟他们打jiāo道。” 言锋说道:“金满楼十几年前倒只是以杀人不眨眼闻名。当时他们在江东一带活动,也就是到处寻仇杀人,所杀的也不过是二三流的人物。这几年它们的势力却是越来越大,所吸纳的人也是武功越来越高。铁牧那武功其实也算不得差,好歹也是一派掌门,竟然只能当个区区的分舵管事。据说那**十三高手有十个已经在金满楼里头办事了。” “包括那司马望?” “对,包括那司马望,他当时就是金满楼的左护法。哼,那老贼是个硬点子,一身功夫只怕武林中已少有对手,败在他手里也不算冤。”言锋毫不忌讳自己的失败。他想了想再说:“我认识的那些人当中,大概也就只有咱们掌门父女有制服他的能耐。一个左护法已经如此了得,就不知道那楼主武功如何。” 张侠义问:“言大哥在江湖上可有探听得那金满楼楼主的姓名?” 言锋面露得意的神色:“江湖上知道的人还真不多,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那金满楼楼主姓程,名满玉。他早年也在江湖混过,却没有什么名头。我所知的仅仅是他在东北一个叫竹枝帮的帮会中当过副帮主,后来竹枝帮的帮主齐胜天不明不白的死了,整个帮会神神秘秘的也跟着消失了,他也就从此没了下落。过了几年东北出现了一单大案,乾坤大侠鄯已一家惨死,据说就是那程满玉下的dú手。然后金满楼忽然就在江湖上露了名头,东北几大豪强都是得罪了金满楼的人被屠戮。” “近年金满楼可不单单在江东活动了,他们甚至渗透到了江西和西南。最近的一单大案就是鹿山派一派三百七十八口全数在他们鹿山行院被杀,金满楼公开放话这是他们干的,就因为鹿山派的萧掌门打伤过他们的一个分舵舵主。为了这事,同在鹿山的陆家堡还出面谴责金满楼。” 言锋赞道:“陆家堡果不愧为四大世家之一,其实力远非鹿山派可比。也就他们敢去捅金满楼的马蜂窝。想来金满楼也没那个胆量去找他们的麻烦。” 张侠义可不这么认为。金满楼如果想要在江湖中树立声威,领袖江湖的四大世家,五大庄,八大派就是它必须挑战的对象。近年五大庄已逐渐式微,连花间派的名头都快要盖过五大庄了,挑战五大庄对于金满楼毫无意义。那八大派百年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任那金满楼如何势大短期也难以对敌。剩下那四大世家相互虽然有所jiāo往,但他们一直是孤傲独立于江湖之上,正是金满楼合适的对手。陆家堡如此公开跟金满楼叫阵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真不好意思,我跟不遇让花间派受了牵连。他们香洲分舵的人恐怕就盯住花间派了。” “张兄弟这个什么话!我老早就瞧金满楼不顺眼,他们若要找上门来,我们花间派也不是好惹的。我们前掌门穆无为的武功你是没见过,那真是出神入化,我看就算那金满楼楼主过来也不一定是他对手。而且要说结怨,我们花间派早十几二十年前就跟金满楼结怨了啦。他们以前的左护法慕容痴就是被我那大师伯张无回杀死的。若非如此金满楼也不会忌惮我们花间派,不让铁牧伤了咱们xìng命。” 张侠义心中暗笑:那也是言锋不知道,张无回杀慕容痴可也是因为他张侠义自己。不过这个中因缘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说着说着,差不多二更了。慕容岳早早就拉了马小玩起来。言锋跟张侠义也就休息去了。等到了天明,他们按计划去市镇卖了马车换上马匹,众人一路快马往轩阳走去。一路竟是无惊无险,也不见金满楼有什么报复的行为。只是穆晓燕没机会进去那雅渔城中慢慢游玩了,发了好一顿脾气。慕容岳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哄她都哄不高兴。 他们穿过雅岭山,又翻过了隆山,渡了老河,终于来到了轩阳地界,太极山下。这一路快马赶得太急,什么美景都没看的真切,这一早赶路也是赶急了,错过了好几个落脚点,都过了午时了他们早饭午饭都还没有吃。他们在一条小溪边上停下来歇脚,好歹吃了点干粮,穆晓燕不爱干粮,而肚子饿起来于是又闹起了大小姐脾气。张侠义心想这几年没见,花间派众人是把这女人宠出毛病来了,忍不住又板起脸教训道:“都是一派掌门了,此等任xìng如何了得?你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嘛。这么撒泼可不是跟市井小民似的倒被人家看笑话了。” 穆晓燕怒道:“我闹我自己的脾气管你什么事!要笑话也是笑话我又不是笑话你。” 张侠义还在劝着:“你是掌门!笑你就是笑咱花间派。不就是点干粮么,吃一点点垫着肚子,晚上咱们就能到店里吃点好的。人在江湖不能事事惯着你。” 马小玩扯着张侠义袖袍悄声说:“张大哥你可别惹她,她饿了的时候脾气可大了。” 穆晓燕咆哮:“马小玩你给我过来!在那姓张的面前说我什么坏话。” 慕容岳到小溪舀了一钵子清水:“这溪水清凉甘甜,掌门师妹就着它吃点罢了。有清水送着挺好下口的。” “我不要!我饿着好了,反正花间派少我一个不少。” 张侠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慕容大哥那是一番好意!” “我让你管!我让你管!”穆晓燕撒起泼来推开慕容岳手中的清水干粮,干粮撒了一地,清水也把慕容岳的衣襟弄湿了。晓燕虽是脾气大,却也没故意把慕容岳弄得如此狼狈,一时间也傻了。 “慕容师兄!”赵不知送来一条手绢,想要把慕容岳胸前的湿润擦去。慕容岳顾着男女之别不着痕迹地退开,接过手绢自己擦拭。 穆晓燕红着眼睛瞪张侠义:“都是你!”一转头飞身上马自己一个人走了,言锋马小玩两人在后面追着喊她回来,她连头也不回。 张侠义长叹一口气:“实在对不住了慕容大哥。我确实是…失礼了。” 慕容岳微微笑道:“我这掌门师妹确实是被穆师伯宠得有点过了。咱们大家也都知道,就是没人有那胆子去管教她。张兄弟一番热枕我也看得出来,当然不会见怪。”他语气轻松,反倒有几分取笑了。 张侠义听他说自己“一番热枕”也有点尴尬了。他放心不下孤身一人出走的穆晓燕:“这娄子是我捅的,还是让我去追她回来吧。穆掌门虽然武功高强,这荒山野岭的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也是不好。我先行一步,在前面等你们。若是路上不见,咱们在轩阳秦府再会。”说着也骑上马绝尘而去。 慕容岳摸着自己的短胡须跟慢慢走了回来的言锋说道:“你看这张兄弟跟咱们掌门是否有戏?” 言锋没反应过来:“什么戏?” 那边石不遇倒笑了:“我那张大哥呀,见了女孩子就不好意思,一不好意思就脸红,一脸红就忍不住教训人家。他一板起脸,人家女孩子就得跑。穆掌门若能把他收了也不错,省得哪家和尚庙以后得多个吃饭的。” 马小玩也接着话头:“那敢情好,和尚庙省点米饭,铁打郎中也省了嗦。” 言锋问道:“那又是为何?” “我要让师姐再欺负下去迟早得去看铁打郎中呀。要师姐能跟张大哥在一块,她不就没时间欺负我啦?那铁打郎中不就少看一个病人没那么忙了嘛!” 众人哈哈大笑。虽说如此,也没人真的认为穆晓燕会看上张侠义这江湖浪子,更没人会相信张侠义会受得了穆晓燕的娇娇女脾气。尤其是深知内幕的慕容岳穆无为早就跟马无心打过招呼想要马小玩入赘当个上门女婿。这两师姐弟青梅竹马,感情甚好,穆马两家又是师出同门,这亲上加亲是最好不过了。穆无为更是帮穆晓燕留了后招马小玩虽然自幼在青琼山跟小燕相处惯了,若有一天他实在是受不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还是花间派的弟子,他还是得在青琼山跟小燕作伴。 张侠义自是不知道身后众人寻他开心,他就怕晓燕自己跑着跑着就不知道方向迷了路。他远远瞧见穆晓燕的坐骑慢了下来,大声喊道:“穆掌门,回来!别任xìng了。”他话音刚落就知道坏事了就怪自己这张拙嘴,一出口就是教训。果然穆晓燕一听这话,也不回头,夹住马肚子就是一鞭下去。那马吃痛,放开四蹄就是一顿飞奔。穆晓燕也不管它,随着它胡乱地跑,一下子就下了官道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张侠义看着着急,只好加快速度紧跟着她。两人一个追一个跑的,一跑就是大半个时辰,两人相距不远,张侠义始终没能赶上。张侠义不敢再开口留人,只望穆晓燕自己能停下来。 忽然瞧见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燕在马上晃了两下,一个不稳就要落地。吓得张侠义飞身在马上跳下,施展轻功越过马匹,伸出长臂稳稳地接住了小燕拥在怀中。穆晓燕脸色苍白,已经不省人事了。张侠义急了,轻拍小燕脸颊:“小燕,小燕!快醒醒。” 晓燕半睁着眼睛,一看是张侠义泪珠儿就滚滚而下:“你滚开,都是你!”她捂住头,“害我又犯头晕了。” 张侠义粗通一点点医术,这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伸出指头为小燕号脉。只觉着小燕的脉动急促混乱,却不知道是什么症状。小燕待要挣扎开来,他低声哄住:“对对对,是我不好,我这张嘴我自己也管不住。你先乖乖地别动。” 小燕倒真的不乱动了,呜咽着说:“你为啥老这么凶我。” “对不起,是我不好。”反正这时候什么罪都认了就好,先稳住小燕为重。他把了一会儿脉,发现自己弄不懂还号脉有点儿傻,就扶着小燕站了起来:“你还好吧?” “头晕…”小燕顿了一下,委委屈屈地说,“肚子饿…” “我包裹里还有个芋头,你先吃点。”回头找去,却发现两匹马都已经不知跑哪里去了,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你能站住么?” 小燕难得安静回道:“手脚没力气了。”她肚子里传来一阵声响,她真是饿了。她尴尬地不敢看张侠义,苍白的脸色浮起朵朵浅浅的红晕。 张侠义没辙了,自己现在不知道在何方,马匹不见了,小燕又四肢无力。他硬着皮头说:“我背着你走,好歹寻个人家让你吃点东西,兴许你会好些。” 小燕乖乖地答道:“好…”听起来就像小猫咪在叫。 张侠义把小燕安置在背上,四处瞧瞧却认不得路,只好继续往南走。他开始的时候走得慢慢的,小燕在他背上一动不动。他不由得心想:这小妮子若是一直都这么乖就好了。但想到刚才小燕病恹恹的样子,真正在心底里头还是宁愿她刁蛮任xìng发发脾气,起码看起来精神健康。小燕呼出来的热气落到了侠义的颈间,仿似一下下的轻抚。张侠义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背后的两团柔软那是小燕鼓鼓的胸脯。刹那间他的心跳也变得跟小燕的脉搏一样混乱急速,下下仿佛都要破胸而出,整个身子也像发烧一样热了起来。 “枉你名叫侠义,却老想这龌蹉之事!”他喃喃责怪自己,但又觉得这等香艳实在是说不出的舒服,就算这样背着小燕走一辈子那也是不错。 小燕不知是梦是醒,只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虾米哥哥…”那张侠义就会欺负人,还是虾米哥哥对自己好,会跟自己说山外面的风景,会跟自己说故事,会教自己剑法…可虾米哥哥不见了。她委屈地哭起来了,当时才七岁的她知道找不到虾米哥哥的时候也是这样哭闹,而现在,她已经芳龄十七了…她依然记得当年自己的兴奋与失落,那是只属于她自己的回忆… 那阵阵啼哭倒是把张侠义从胡思乱想中惊醒,他暗骂自己都忘了小燕是个病人。他再也不敢怠慢,施展起轻功疾跑,希望就近能找到人家。 过了片刻倒真是让他发现了一家大户。只见门墙高耸,屋宇连连,绿瓦琉璃,竟是一家豪门富户。张侠义也不去管太多了,走到跟前就拍门嚷道:“有人么?劳烦开个门!” 过了片刻,侧门打开:“阁下何人,来此有何贵干。”那男人四五十岁上下,衣着简单却用料甚好,腰间鼓鼓明显藏有短兵刃,他一绺长须长到胸前,须发却都有点斑白了,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实在是仪表堂堂不像是一般奴仆。 张侠义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不过暂时不去多想便说道:“舍妹不知得了什么恶病,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我俩行李马匹丢失迷了方向到了贵府,万望可怜舍点饭菜于舍妹。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听张侠义谈吐不俗,仔细瞧瞧:“公子莫非姓张?” 张侠义楞道:“在下张侠义。” 那人哈哈大笑:“原来是独行游侠到了。张少侠莫非忘了故人了?” 张侠义还是没能想起。里头却有女声叫道:“爹,来的是什么人了?” 张侠义一听,那不是童**的声音吗?再仔细一瞧,眼前那人五官跟童**夫婿杜默生很是相像。他“哎呀”一声醒悟过来:“杜伯伯!你是默生的爹,杜伯伯!”他抬头一看,大门上牌匾正正写着“太极山庄”。竟是到了童化金大弟子南宫智的老家太极山庄来了。 南宫家跟童家两家是世jiāo。南宫家是一方巨富,本家却不会武。南宫家就遣了二少爷南宫智到童府学艺,说是也算出了个武才不怕其它地痞欺压。太极山庄的老管家兼护院武师杜步思也把独子杜默生跟南宫智一起送去童府。杜默生跟童**喜结良缘的时候张侠义跟杜步思见过一面,所以有点眼熟。倒是杜步思听童化金聊起这个年轻的镖头非同寻常,早就留意过他,所以一见面就认得了。今日碰巧童**跟着夫婿回来探望杜步思,此刻正在里头跟南宫老庄主说话。 杜步思先忙着把张侠义迎了进来,安排两个好力气的婆娘过来送穆晓燕去看大夫。那穆晓燕却紧紧的拉住张侠义的衣衫不肯放手,旁人好声劝说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就是摇头。张侠义也放心不下就自个儿把小燕背到庄内请大夫来看。 庄上就有现成的大夫,南宫家三公子就有一身好医术。杜步思请他出来,问过症状以后他也不用号脉了,笑着说:“无妨,穆小姐体质有异,受不得饿。让厨房弄点汤水面食过来让她吃下就好。”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穆晓燕精神多了。她清醒过来就忸怩不好意思,把张侠义轰了出去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头。 此时杜默生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到张侠义不胜欢喜:“阿义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张侠义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就只能说这穆晓燕是花间派掌门,路上偶遇同行,在附近迷路所以才到了此处。 “花间派啊…”杜默生显然听童化金说起过张侠义小时候的事了,“你那师父张无回不就是花间派的么。” 张侠义忙道:“这事千万别在穆掌门面前提起。我被师父赶出花间派啦。所以我才在镇东镖局学艺。这事说来复杂,你就别问了。” 杜默生自是知道江湖中的规矩,也就不问了。这时候童**也过来了:“臭小子!一走就是好几年,也不懂得回永州看看姑nǎinǎi!”说着就伸手过去拧张侠义的耳朵。 张侠义轻轻巧巧地躲开了:“冤枉啊!我前年倒是回去过了,你跟默生还有童伯伯碰巧不在我也没办法。南宫大哥可以作证。” “我不管!把耳朵伸过来,我倒是得瞧瞧有没有比以前更长一些。” 张侠义笑嘻嘻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拧。不过我那耳朵少了你来念叨,倒是短了一点。” 穆晓燕听见外面喧哗,在缝隙里瞄出去,看见张侠义跟一个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女子玩耍似的的追逐。相遇十来天了,她从未见过张侠义有如此轻松的笑颜。他从来也没有如此笑嘻嘻地对待自己。“那人不也很粗鲁么,也不见你说她…”她闷闷地躲回房间,用被子蒙着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晚饭时候由于穆晓燕已经吃过了,而且她又闹脾气了,就没再出席。张侠义重见故人,当然是欢喜得紧,席间欢声笑语不断。说起南宫智近年在江东更有名气了,已经是一方领袖。童化金已经完全把大小杂事都jiāo给这大弟子管理,自己不知道到哪里游山玩水去了。他早年甚少出江东地带,说是趁还有力气到外面到处走走。杜默生把他孩子带出来见过张侠义,是一对双生儿,一男一女,今年也七岁了,男的像娘亲那样活泼,女的倒像默生那样文静。南宫老爷把这对双生儿当做亲孙一般对待,整个太极山庄其乐融融,甚是安详平和。张侠义触景伤情,依稀记得自己以前在永州张府也是众星拱月。爹娘还有二叔三叔,大家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生活,气氛也正如此时一般。饶是他这几年江湖历练,也忍不住滴了几滴男儿泪。 童**说了:“臭小子咋哭了呀,是不是花间派那娘们不要你了?” 杜默生咳嗽连连:“说什么哪!人家是花间派的掌门,跟咱阿义不是那么一回事。” 童**可不高兴了:“什么叫跟咱兄弟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花间派掌门很了不起么?我那兄弟还是名满江湖的大侠。又没见过她花间派掌门干过什么事来。要我说,她还配不起咱兄弟呢。” 张侠义这下尴尬了:“杜大哥说得对,她跟我不是…不是一路人啦。你也知道的,我师父是花间派的大弟子,虽说我也被赶出门墙了,可她也算是我掌门。” “什么掌门不掌门的,咱家不讲究这些。”童**不耐烦了,“你到底喜不喜欢那娘们你就说吧,你喜欢的话我让南宫伯伯跟我爹给你提亲去。管她是谁也好歹得卖个面子。” 张侠义无奈道:“我压根就没敢想这事儿,我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罢。” 童**悻悻然说:“我爹可念叨过你好几遍了。江湖中听你名头倒是不少,就不见你成家。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想找个婆娘安顿下来。” 南宫老爷看张侠义被说得面红耳赤出来打个圆场:“今晚看张少侠也累了,不如让他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吧?” 张侠义起身多谢,说道:“我还有几个伙伴朋友,虽说我们之前说好在轩阳回合,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过来找我们。若是庄上有人见得他们的话,劳烦告知一声。”南宫老爷自是应承,这才散了宴席。 这一天下来张侠义真是累了。可到了晚上他又睡不着觉。大概是因为遇了故人,也大概是起了遐思。他烦躁不安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这一晚无云,月色大是明亮,他反正睡不着,就起身出去走走。 夜深了,整个太极山庄也是安安静静的。这山庄依傍太极山而建,风水相当有讲究。到了夜晚,虽是秋风骤起,但在这庄内却是相当寂静,连风声都难以打扰。张侠义慢慢走着,倒是来到了穆晓燕的房间前面。 不知道小燕怎么了。她吃了点东西以后确实精神多了。人也更别扭了…张侠义几乎是被她一脚踹出房门的。想刚才可是她可怜兮兮的拉着自己不愿放手。这女人心呀,真是海底针。你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翻脸。他微叹:算了罢,这个还是留给她日后的夫君来烦恼。他也看的出来穆晓燕虽然老是欺负马小玩这老实人,却也跟他最亲。他俩也算是娃娃亲了吧,若是当年自己没有被赶出师门的话…他摇摇头又叹了一口长气,转身就走。 “你在叹什么气!” 张侠义吓了一跳,却见小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后头。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的房门。他回过神来又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你一个女孩子的夜深人静出来干什么,赶…”穆晓燕竖起手指头瞪了他一眼。张侠义就老老实实地消停了下来:“好吧…你爱怎么滴就怎么吧,反正我是管不动你。” “你知道就好。还说我呢,你这么晚来我房前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张侠义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支支吾吾地道:“不就睡不着到处走走嘛,我也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 “骗人…”穆晓燕才不信呢,不过也没有追问了,“那你回去睡觉了么?” “睡了,睡了。” “可我睡不着。” 张侠义看着穆晓燕,穆晓燕也看着张侠义。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有再说话。到了后来张侠义终于明白了:“要不,咱们到处走走?” “好!” 张侠义瞧这穆晓燕笑眯眯的样子,这娇娇女的心思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猜嘛。可就是得事事顺着她哄得她高兴。谁叫自己没事自己送上门呢?他苦笑连连,只好陪着穆晓燕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到处乱走。穆晓燕还不高兴走花园楼阁,两个人使起功夫轻轻巧巧地跃到瓦顶上,捻手捻脚地在人家房顶散步。 “你不觉得…这像是做贼么?” 穆晓燕兴致勃勃地说:“觉得呀,这才好玩。” 张侠义放弃去理解这女子的心思了。他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还是没办法懂她。 “所以…你就是我大师伯的弟子?那个跟我争掌门的讨厌鬼?” “你…你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他就想到敢情这小燕是在房里听到自己在外头跟杜默生的谈话。小燕的耳朵灵敏他是知道的,却一下子没想起来提防。“是啦,那就是我。”既然小燕听到了,再否认也没用,他只好大方承认了。 “哼,别想我会叫你大师兄。” 张侠义苦笑:“嘿嘿,我可不敢认你这个师妹…”他见穆晓燕又要发火了,怕她误会连忙补充道:“我被师父赶出师门了啦。他都不让我用花间派剑法了,我也就不敢认自己是花间派弟子。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你可别跟别人说。” 穆晓燕得意地嘿嘿笑着没答应,接着好奇地问:“你干了什么坏事大师伯才把你赶走的?” 张无回为什么要赶自己走?这个可得从何说起?他一直挂念着师父张无回,也不知道他现在落在何方。他出神地望着远方。在这个太极山庄的屋顶上他可以眺望得很远很远,只是他还是不能看得到他师父的身影。到了现在他还是宁愿舍了一根臂膀换来得以跟随张无回的身后。 “你还好吧?”穆晓燕有点急了,“你可别哭了啊。” 张侠义看回穆晓燕。在月光底下穆晓燕的神情有些不一样,若没错认的话那应该是关心的样子。这任xìng胡闹的小妮子竟也学会关心别人了?他心里一暖,柔声说道:“我还好,谢谢。” 他这么一说反倒穆晓燕脸红了:“你谢我干什么。” 气氛有点**,两人之间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声息,反倒是眼神相会,越发jiāo缠。张侠义看着穆晓燕,体内又感觉热了起来。他盯着小燕红润的嘴唇,忽然有了想吞下去的念头。穆晓燕感觉到张侠义眼中的渴望,身体一阵酥麻,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不知道如何动弹。 屋顶上寒风习习,凉意袭来倒是把张侠义惊醒了一些。仿佛魔法解除了一般,两人别开脸,都各自一阵尴尬。此时不知道哪处屋宇远远传来了欢好的声音,那声声娇吟把张侠义羞红了脸他虽未经人事,倒也知道这是什么。倒是穆晓燕懵然不懂,直觉得体内更加酥麻了,想要去瞧瞧那是什么,心底里又有点怕。 “那是什么声音?” “人家夫fù之间的事,你别胡闹。”这回张侠义是真怕穆晓燕偷偷跑去窥探人家的闺房私事。 穆晓燕虽然对这答案不满意,自己又不敢真的去探求答案。两人鲜有意见相同的时候,此刻却不约而同的认为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夜还漫长,路也还漫长。 第二天一早,张侠义正式引见穆晓燕予童**等人。 童**仔细瞧这穆晓燕,确实是个美人儿,只是柔柔弱弱的看着不像一派掌门,娇生惯养的倒像是个富家贵女,跟南宫老爷的那几个小姐差不了多少。她一直知道张侠义喜欢的是那种英气飒爽的女中豪杰,看来杜默生没骗她,这女子跟张侠义果然没有啥私情。 她把张侠义揪到一边去:“你真不骗我呀?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南宫伯伯就在这儿,提亲的事好说。” 张侠义想起昨晚的**时刻,不由得羞了。他急忙按住这话头:“不骗你,人家家里头都订好了。你就别瞎掺合了。” 杜默生跑了过来:“阿义你在正好。你那些朋友还真让我们遇着了正在门外。” 穆晓燕闷声道:“姓张的,走了。” “小燕!” “怎么啦!” 侠义没办法,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起码也该跟人家道个谢。” 穆晓燕因他的接近而微颤,撇撇嘴,还是好好地跟南宫公子道了声谢。那南宫三公子看着穆小燕的眼光充满了欣赏:“穆姑娘不知是否有所婚配?” 穆晓燕念着他好歹为自己诊过病,没有当场赏他个白眼,还是没好气地说:“我家武林中人,家父只愿跟本派中人联姻。” 南宫公子也不在意,只是笑叹道:“那可可惜了。” 小燕实在忍不住,偷偷地吐吐舌头。童**碰巧看见了,哈哈大笑地拍着张侠义肩膀:“这穆妹妹有趣。”可跟她原来想得那样差远了。 穆晓燕扯着张侠义就跑,随便挥挥手:“多谢招待,我们走啦。” 大门外果然慕容岳等人已经等着,见了穆晓燕都迎了上来:“可算把你们找着了!” 张侠义问道:“你们咋找到这里了?” 慕容岳答道:“我们顺着马蹄印找到了那两匹马,可不见了人,怕你们出事就在这附近找了好久。昨晚就在这不远处随意睡了一宿,今天一早碰见这家人出来巡视,问起才知道你们在这。” 杜步思跟着南宫老爷从里头走出来:“还好张兄弟提起过,要不我也不会让人在这附近走走。” 张侠义又再感谢。 南宫老爷笑道:“这太极山风景优美。各位若果不赶时间的话,不如安顿在此一两天,游玩一下再去轩阳如何?” 穆晓燕的耳朵竖了起来,回头瞧瞧那太极山的山顶。记忆中虾米哥哥好像提过这太极山有什么好玩的来着? 这时候童**也揪着杜默生出来,闻言说道:“咦?我咋忘了?阿义你以前跟咱说过这太极山的日出极美,咱都没去看过呢。阿义就留两天吧,明儿带咱们去瞧瞧。” 花间派众人皆未来过太极山,闻言都有点心动。倒是原本最想去游玩太极山的穆晓燕不知道为何又嚷着要赶路了。 众人无奈,只好跟南宫老爷等人告辞而走。 一路众人都关心穆晓燕身体,张侠义代为答道:“南宫公子说小燕身子有点特殊,不能饿着。她实在不爱吃干粮,适当备点糖果小吃就好。” 赵不知扯了扯穆晓燕的衣袖低声问道:“师姐,你告诉张大哥你闺名啦?” 穆晓燕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大声吼道:“姓张的!谁让你叫我的名字了!” 当其时女子名字乃闺中秘密,不到成婚之日不可以随意告人。慕容岳等可以说是跟小燕一起长大的知道了自然不妨,可张侠义一个外人称呼她闺名那是大大的不该了。若非亲近之人那可是相当逾矩失礼的。之前两人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此刻赵不知提醒小燕马上恼羞成怒。 张侠义也马上察觉不好,连忙改口道:“穆掌门,在下失礼了。” 小燕听着那“穆掌门”三个字可也高兴不起来,直觉得胸前郁闷,一股气不知道如何发作。那客客气气的三个字好像他跟自己有多不熟似的。自打昨天起她整个人都觉着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慕容岳好像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连忙打岔:“这次可惜没去成太极山,不如咱们回来的时候再拜谢一下太极山庄,顺便上太极山玩玩。” 赵不知兴奋地说:“我老早就听说过太极山好玩了。石公子,到时候你也和我们一起去么?” 石不遇答道:“那是当然,我这次出来也是到处走走。拜寿完毕之后,游览一下名胜也是不错。” 马小玩好奇地问:“赵师姐,你老找石大哥,该不是你…” 赵不知涨红了脸叱道:“小孩子别多嘴!我才不是呢。”说着却甜甜地看着石不遇微笑。众人也都笑了,这几天下来谁都清楚这赵不知是看上了年轻俊俏的石不遇。石不遇对这类事情是遇多了,也没明着表态。慕容岳自是乐观其成,若他俩成佳偶,倒也算是跟武林名门结上姻缘了。只有言锋有点闷闷不乐。赵不知又扯着穆晓燕的衣袖:“师姐,他们欺负我。” 穆晓燕坏心地笑道:“英俊少男,淑女好逑。石公子那是身家又好皮相又佳,谁不喜欢,你有啥好害羞的!”惹得赵不知娇嗔连连。 张侠义听了心里在想:这么说来她也是喜欢家世好的英俊男子了。马兄弟可比我英俊多啦,三师叔的家世也远远比我这个没爹没娘连师父也没有的流浪汉强上百倍。我在想什么呢,可别被童**的瞎话惹出那不该有的心思。虽说如此,却也难掩黯然。这一路他倒是对穆晓燕不闻不问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她,闹出个什么岔子来。慕容岳见两人没再起冲突也乐得不用cāo心当和事佬。穆晓燕第一天的时候是高兴没人来管她,第二天的时候却也不乐意了。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缺了些什么。 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到轩阳了,马小玩难掩兴奋。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啦。马无心安无月夫fù倒是常会到青琼山看他,他却在五岁留在青琼山以后就没回过家乡轩阳。这一留就是十年没回过来。花间派众人也是议论纷纷他们本是想走路来的,结果却骑马飞奔了一路,比那秦守师的寿日还早了很多,他们大概会先在马无心的书院或者武馆落脚,然后徐无意师徒也会从燕残赶来凑个热闹。徐无意这几年可以说是雄霸燕地,声势之大甚至能比花间派本身。徐无意自己本领高强不说,教出来的徒弟也远远比他三师兄的那些弟子要强。这几年仗着花间派的名头和自己丰厚的家底广收门徒,整个燕残都在他控制底下,简直可以算是土皇帝一个了。花间派此时能在武林中有这等名声,堪比八大派,徐无意功不可没。 这晚在客栈住下。张侠义自己溜到屋顶上喝着闷酒他不会陪同众人去贺寿了他不知道四师叔也会来这里。其它人能认不得他,四师叔跟他那些弟子们可是跟他很熟,自己面貌虽有变化,他们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不想跟四师叔他们相见。或许,仅仅是因为不想被他们追问当年的事?不想他们跟自己提起师父张无回?也或许,他不想见到的是三师叔马无心,因为穆晓燕已经十七了,她也差不多该是成婚的年龄了… 张侠义的酒量不怎么好,可他喝的慢,倒也不容易醉。他不喜欢买醉的。他喝酒只是为了解闷,不是为了弄得自己醉醺醺。房顶上有点凉。已经是秋末了,在这南方的晚风也带着初冬的寒意。张侠义身子健壮,虽不在意那点寒风,可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不如回去好好睡觉。正要下去,却发现言锋在敲赵不知的门。 “赵师妹睡了么?” 赵不知惺忪着眼出来开门:“言师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言锋支支吾吾的,话音轻微,张侠义听不清楚,却见赵不知本来微微眯着的眼睛越睁越大,本来白白的脸蛋上也是越来越红。到了后来赵不知连看都不敢看言锋了,低着头也是小小声音的不知在说什么。言锋听了激动抓住赵不知的胳膊。赵不知流着眼泪只是摇头。张侠义怕言锋激动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警惕着随着准备把手中的酒坛子扔出去。却见此时言锋颓丧地松开了手,黯然离去。赵不知弯着身子依着门低声哭泣。 这晚上,还多的是伤心人呀。张侠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多少猜得到是什么事。言锋在江湖上是冷面公子,对所有佳丽不理不睬的,私底下却老在谈论他那赵师妹。这阵子张侠义跟言锋相jiāo,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可惜这感情之事勉强不来,他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张侠义轻轻巧巧地跃下房顶,来到言锋的房前,毫不意外地发现房中依然有烛光。 “言大哥,我能进来么?” “张兄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好…我,我是有点累了…”那声音有点走调,想是也在独自伤心。 “兄弟拿了两坛酒,不知言大哥可有兴致?” 言锋打开了房门。张侠义瞧着他通红的双眼,不由得叹了口气情字伤人。他假装没留意到言锋的异样,微笑着摇摇手中的酒坛子,“兄弟我贪杯喝了大半坛,还有一坛多咱们一起喝。” 言锋没有抗议,接过那半坛酒就着坛口就往肚子里灌。张侠义也不在意,进了房门,在小几前坐下慢慢地也陪着喝。 “张兄弟可有心上之人?” 张侠义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回道:“没有。我一个江湖浪客,哪里有福分去想这男女之事?”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言锋笑着说,眼泪却流淌下来,“人人皆道我言锋江湖豪侠,英雄少年,意气风发,却不知言锋竟是被人弃之如履的废物!情有何用?爱有何用!比不过人家皮相精致家世雄厚!” “言大哥不必妄自菲薄。”张侠义嘴上说着毫无意义的安慰话,这酒却是越喝越快了。 喝到后来,两坛酒见了底。两个都不是酒量好的人,都已经有点迷糊了。 “张兄弟我跟你说,你就别想咱们掌门师妹了!她们女人家都爱俊俏郎君。咱们粗鲁汉子她们还瞧不上!”言锋的酒量比张侠义更差,此时已经醉了八九分,连舌头都大了,“她爱的有钱的公子瞧不上咱穷汉子!” 张侠义嘿嘿苦笑:“我是什么人?哪敢想你那掌门师妹?她跟马兄弟那么亲热,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俩迟早得成个娃娃亲。” “什么马兄弟?我说的是石不遇!马小玩那算个屁!”言锋平日也算说话文雅,此刻喝醉了大发狂言,“人家是石家庄四公子!家财万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你张兄弟的好朋友好兄弟!掌门师妹说得好呀!哪家女人不爱?哈哈,哈哈…”狂笑一阵,渐渐地就没了声音,醉死过去了。 张侠义还有几分清醒,拖着言锋上了床帮他盖好被子。临走了还听他喃喃地说:“不知,你是真不知呀!我看着你都有十年了…十年…” 十年了,张侠义初识穆晓燕到现在也有十年了… 张侠义摇头自嘲:“好一个癞蛤蟆。”漫步踱回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第二天到了正午才被马小玩叫醒。 穆晓燕看马小玩把还是有点头晕的张侠义和言锋扯了过来,大嗔道:“都什么时辰了!咋现在才起来!我们得晚上才到轩阳了!” “说起这个,我都几乎忘了。”张侠义向大家请罪,“我临时想起有事,就不去轩阳了。” 石不遇马上说道:“张大哥有什么事情?小弟有家人在附近可以效劳!”他不愿张侠义就这样走了,“都一场来到,眼看就到轩阳了。张大哥何必急在一时?” “对呀!”穆晓燕也有点急了,“不就说你两句嘛,怎么说走就走了。” 张侠义摇摇头坚定地说:“实在是不方便到轩阳。穆掌门应该知道的。” 穆晓燕想起来他是张无回赶出师门的徒弟。在轩阳可能有人认识他。她冲口而出:“咱不见他们就行了呀。” 张侠义摇摇头:“穆掌门一派掌门,哪能说不见就不见呢?花间派以你为尊,还望以后你能把花间派名声摆在心头多多考虑。”他看向穆晓燕的目光带着温暖的笑意,“我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教训你啦,以后就不在你跟前给你添堵了。” 穆晓燕想说她不在意张侠义在自己身边,也不在意他教训自己。可她一个年轻女孩子,这种话让她如何说出口呢?她倒是恼了:“走就走!谁稀罕你留着了!满大街随便都能找个姓张的!” 张侠义淡淡笑道:“穆掌门说得极是。”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理会身后石不遇的呼喊。 言锋也说道:“掌门师妹,我跟张兄弟相jiāo时日虽短,但肝胆相照亲如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既然走了,我也该走。跟秦老英雄拜寿一事,就劳烦你跟慕容师兄了。” 赵不知急忙说道:“怎么你也要走了?” 言锋冷笑道:“我不走,难道还看着你…你…”这刻薄的话他始终说不出来。他痛苦地看了赵不知和石不遇一眼,也走了。 赵不知低着头喃喃说道:“是我不好,都是我…”看起来楚楚可怜。花间派其它女弟子不知所以,只好低声慰问。慕容岳也是一头雾水,看着穆晓燕不知如何是好。 而那高高在上的穆晓燕,看起来跟往常无异,只是脸色异常的苍白,双眼异常地赤红。她在心里头疑惑:为什么虾米哥哥忽然间就不见了。为什么张侠义忽然间也要走了。为什么她心里头想要的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离她而去。她想要的并不多呀… 她不想再想了,一掌拍下桌子:“走了!去轩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众人听令出发,留下那看似无恙的桌子片刻之后化成了粉碎。 第十一章 装神弄鬼点红妆 花间派一众人出门的时候是八个人,到了轩阳也是八个人。马无心迎了众人进府中,忙活了半天才发现不对:“咦?言锋那小子怎么不见了?师兄分明说他也会来。无月还让我找了几个漂亮的女弟子要介绍给他呢。” 慕容岳答道:“言师弟的朋友有事,他xìng子热,中途跑去帮忙了。” “哦,那好,不错,有义气!”马无心倒是欣赏这个xìng,而且穿红线这种苦差事能够不干那是再好不过了,若不是安无月逼着他,他一个大老爷们才不会管这闲事呢。 那边安无月扯着穆晓燕在问东问西。她跟穆小燕投缘,个xìng也像,自幼都是娇娇女。以前安无月是张无回带着的,张无回出走以后就一直闹着马无心,两人吵吵闹闹终于结成连理。她瞧着小燕自小也是那么缠着马小玩来欺负,乐得亲上加亲,老早就偷偷跟二师兄穆无为说好亲事了,就等俩孩子再大一点就把婚事给办了。小燕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姑姑看着年轻又漂亮。青琼山上没有年长的fù女,她有事儿也没能找别的人说,每次安无月到青琼山她就特别高兴跟她话说个没完。所以安无月跟小燕特别亲热,俩人情如亲母女,看着倒像是两姐妹。马小玩那几个弟弟妹妹难得见大哥回家一趟,也是缠着他吱吱喳喳地说个没完。 此时已经入夜,马无心他们巴巴的还没吃饭就等着小燕他们到来。寒暄够了就请他们入席。这话还没说,门房报来:“四爷到了!” 马无心乐了:“这四师弟迟不来早不来,还是老规矩,吃饭的时候准来!” 徐无意老远的应了过来:“好你个马无心,这么久不见,一见就说我坏话!” 两人相见格外高兴,又抱又笑,跟孩子似的。 “小月儿,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俺代大师兄好好教训他一下。”说话间徐无意已经作状掐住马无心。他年龄比马无心稍长,两人一直没大没小惯了。 安无月本也想说笑,听到提起大师兄就问道:“还没找到他么?” 徐无意也一下子没劲了:“没哪!整个燕州我可是翻了个遍了!这大师兄怎么这么能跑,之前一跑十几年,好不容易见着了,这一跑又是十年了!你们在轩阳也没他消息么?” 马无心也应道:“有了的话老早就找他出来了。前一阵子跟二师兄通过信,香洲那边也没他的消息。整个大河以西的地方都不见他,他大概是跑到江东去了。” 难得师兄弟汇聚一堂,穆无为虽然没来还有穆晓燕在,那张无回却是渺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本是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忽然间气氛就沉了下去。徐无意的二弟子颜震说道:“独行游侠张侠义这几年倒是出了名了。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侠义哥。” 马无心说道:“啊,说起他,咱们也有听说过他的名头,当年他可是技惊四座,只比小燕差了一点。” 慕容岳听了就说:“师伯说的张侠义,咱们倒是见过。言师弟就是跟了他走了。那个,大师伯的弟子真的也叫做张侠义么?” 徐无意说了:“那可错不了。小虾米的名字我怎么会记错!” 穆晓燕慢慢地从客厅走来,远远地听到依稀“小虾米”三字整个人晃了一晃。她以为自己又想多了。以前她已经没怎么想这个人了,这阵子在山外头她忽然又频繁地想念起这个大哥哥,想得自己都有点恍恍惚惚了。 徐无意见小燕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拜见掌门。” 小燕笑了:“四师叔也拿我开心是不是。”她往徐无意的弟子那边张望。 徐无意只带来了二弟子颜震,和自己才八岁的小儿子徐钰。颜震穆晓燕是见过的,是徐无意最能干也是最钟爱的弟子,现在已经是燕残徐无意镖局的总镖头。徐无意这个师父不亏待弟子,直接就让颜震入了干股,颜震也可以算是这镖局的大老板了。由于徐无意在燕州一带的实力雄厚,谁也不敢惹他,颜震这镖局是客似云来生意蒸蒸日上。他这几年也已甚少出镖,生活日渐安逸,倒越发像个财主了。颜震也是个长得非常俊帅的年轻人,今年才刚刚二十有八,还没娶亲。在当时二十八岁还没娶亲算是相当晚婚了,大概也是他身家优厚,眼光比较挑剔。他跟石不遇两人一见如故,已经东南西北一顿扯开,看着比跟马无心座下那些师弟们还要亲切。 穆晓燕的爹爹穆无为向来对这个徐无意这个师弟不理不睬的,徐无意也敬畏这个二师兄不咋找他说话,倒是喜欢精灵可爱的小燕。穆晓燕自己也忘了是什么原因向来对这个师叔很有好感。她瞧向颜震,碰巧颜震也往她那边看来。颜震扬起俊帅的微笑,挥挥手道:“穆师妹。” 晓燕腆着脸回到:“颜师兄。” 徐无意自己也是个没规没距的人,说是拜见掌门本来就是闹着小燕玩的,颜震不称小燕为“掌门师妹”他自然也不在意。他笑嘻嘻地说:“听说马无心想要把你留在这轩阳当儿媳fù,你那宝贝老爹怎么说。”徐无意也就只敢在穆无为背后取笑他了。 晓燕对这事儿毫不知情:“四师叔你是听谁说的?马小玩!” 正一脸正经跟跟弟弟妹妹玩的马小玩闻言跳了起来,四处找地方去躲,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毛了那可怕的师姐。 安无月笑道:“四师兄你就别说出来嘛,我跟孩子她爹还没定好呢。” 徐无意嘿嘿笑着:“小师妹现在说话越发像个大娘了,倒跟我家那口子差不多。” 安无月最恨人家说她这个,追着徐无意就是一顿打,两师兄妹夸张地施展轻功在一众弟子面前如蝴蝶飞舞无情子的弟子们除了张无回实在学不来以外,身法都是非常好看飘逸的这点跟花间派赵氏一支相当不一样。马无心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穆晓燕看着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互动,不由得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跟师弟们之间就没有这样的互动。她跟马小玩倒是整天打打闹闹的,可她清楚师叔们的打闹是相互逗趣闹着好玩,而马小玩跟自己的打闹却完全不同。 众人对师长之间的打闹早就习以为常了。徐无意跟马无心一家相隔甚远,但多有来往,一年间总得见个三四次面,他们的弟子也相熟。颜震样貌出色,安无月的女弟子多有钟情于他的,此刻就有一堆女弟子围住他跟石不遇吱吱喳喳地扯着没有边际的事。颜震对穆晓燕眨眨眼,算是打过招呼了,又回头应付身边那堆莺莺燕燕。穆晓燕倒是留意到赵不知不在石不遇身边,只是无精打采地站在一边不知神游何方。少了以前老跟在她身后的言锋和她一直追逐着的石不遇,年轻漂亮的赵不知显得有点落寞。 最后还是徐无意被安无月揪着头发踢了两脚,安无月满意了大家才开饭。等到酒足饭饱,大家伙也都劳累各自休息去了。安无月留住了穆晓燕:“小燕啊,你跟咱们家小玩都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看他?” 穆晓燕想到刚才徐无意说的话,终于还是明白了安无月的意思,暗叹一口气说道:“小玩很好呀,跟我弟弟似的。” 安无月眯着眼笑着说:“咱江湖中人不要在意年龄啦。而且不是有说法女大三抱金砖嘛。” “江东那边的说法其实是男大三抱金砖…”穆晓燕不知道为啥知道这个,她自己也忘了从哪听说过来的。她也不打迷糊了:“姑姑,这亲事你还没跟小玩商量过吧?” “这事儿咱们大人做主就好了,他小孩家家的滚一边去。” 穆晓燕就喜欢姑姑这话无遮拦,听着直爽,但她知道这跟两家结亲不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姑姑,咱们这亲就不结了可好?” 安无月瞪大眼睛:“那是为啥呀?马小玩惹你不高兴了?我打他屁股去,瞧他以后还敢不敢?” “不是这样啦。”穆晓燕生平第一次认真地站在马小玩的角度去看问题,第一次真正关心这个一直被自己欺负的弟弟,“小玩很好,真的很好。我脾气大,要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了,难得小玩能陪我这么多年。” “那不是很好嘛。你跟他打闹这么多年了,往后还能一直打闹下去呢。我跟小玩他爹就是这么过来的。” “姑姑,这不一样。三师叔疼你,就算跟你打闹也是跟你好。” 安无月的脸也红了,她当年年轻的时候追着马无心追了大半个中原,连二师兄有时候都取笑她轻狂。但马无心确实疼爱她,为了她发誓终身不纳妾。当年她生马小玩不顺利,马无心还赌咒以后都不再生孩子了呢。要不是安无月晚上缠着他…想着这些闺房事,安无月吃吃笑了,一脸的幸福。 “姑姑,但是马小玩怕我。”穆晓燕无奈地承认这个事实。她小时候欺负马小玩多少有点好玩,但大部分是为了抓住他的目光。可惜事与愿违,年龄越长,马小玩对她越怕,见了她就想躲。“小玩很好很好的。但是他喜欢的不是我,他怕我。他不会想要我这样的妻子,我要的夫君…”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张侠义那充满yù望的凝视,身子一震颤栗。哼,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才不稀罕他呢!她接着说道:“也起码得像颜震师兄那样才貌双全的才行。” 安无月自然知道马小玩有点小窝囊,确实不是良伴,这点他跟自己的爹可是差远了。她叹了口气:“颜震那孩子确实不错,咱们家小玩是比不上了。” “姑姑…” “我知道,别安慰我。自家孩子不争气我也没办法…”安无月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婆娘,她笑着说,“正好你四师叔也在,过阵子跟秦守师拜过寿了,咱们再跟你四师叔提这个事,趁这机会在这里把事情都办了。二师兄那边我去跟他说,谅他也不敢说什么。” 穆晓燕羞红了脸没有说话。自己,终于要嫁人了呢。不知道那姓张的听了会怎么想… 到了轩阳,石不遇跟他那些家仆联系上了,本是要另住别处,马无心等热情好客自是相留,石不遇自己其实也想跟大家伙一起热闹,也就留下跟花间派众人一起行动了。安无月和马无心带着众人在轩阳好好玩了几天。穆晓燕自出山以来鲜有如此游玩的机会,倒是开怀了不少。安无月心向着小燕,不让众多女弟子跟着,创造机会让小燕多跟颜震独处。颜震多少能感觉到小燕对他有意,自是乐得有美人相伴,尽力表现,颇得小燕欢心。颜震成熟稳重,这点是强过马小玩甚多自是不说;英俊潇洒谈吐得体也比言锋、慕容岳等胜过不少;更难得的是对穆晓燕千依百顺,就算是穆晓燕偶尔闹闹脾气也被他当做撒娇,如此懂风情更是比那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的姓张的好太多了!穆晓燕这次为免重蹈覆辙,脾气倒也收敛了不少,众人看着穆晓燕和颜震相处和谐,都觉着相当绝配。徐无意得意洋洋,马无心乐见其成,安无月也是暗自喜欢。赵不知强颜欢笑陪着游玩,却老是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石不遇陪在一旁,说些趣事逗她笑话。赵不知往往大笑过后看向一旁发现没人,就呆呆地定在那里不会说话了。花间派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说赵不知病了。以往哪个爱讲爱笑的小姑娘好像不见了,不知哪里来了个忧郁寡欢的病美人。 尽情玩过了,霸西南秦守师的六十大寿也来了。花间派来的人多,不好都去,由掌门穆晓燕带头,领着徐无意、马无心、慕容岳前去贺寿。安无月担心赵不知状态不好,留下来照顾这孩子。颜震虽然有点名头,不过跟慕容岳等人相比无论武功声望都大有不及,也就没来了。 秦守师见到他们来到当然是极为欢喜了,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迎到里头坐了上宾席,慕容岳自称晚辈不敢上座,在外围次席坐下。花间派那几个人都是除了穆晓燕这个掌门不为人知以外,都是大有声望的人,相携而至过来跟这西南一霸秦守师拜寿自是相当给面子了。同坐上宾席还有好几个名门帮派的掌门,而且竟然有东方家的大小姐东方嫣红在。石不遇见着东方嫣红本来转身就走说要坐下席,秦守师哪里肯让石家庄的四公子坐下席,硬是拽着他让他坐在东方嫣红旁边。石不遇满头大汗,坐在有着倾城之貌的东方嫣红身边紧张得要死。东方嫣红倒是对他不理不睬,跟穆晓燕相谈甚欢。 徐无意探过身子来道:“东方姑娘,我打听一下,据说陆家堡也有人过来祝寿,好像没见他们的人来呀。” 东方嫣红淡淡回道:“陆少然陆大少爷据说会亲自带队过来,陆家堡离这里不远,倒是迟到了。” 徐无意跟马无心对看一眼,低声说道:“陆少然我是相熟的,他这人一板一眼的不像是个会迟到的。” “世事难料,路上有点意外耽搁了也是有的。” 徐无意不无担心:“就希望不是什么大意外。” 秦老爷子的晚宴热闹,里里外外的摆了差不多一百席。内厅大堂摆了十五席,都是各帮各派的知名人士,外头也有好几十席,那就是各路慕名而来的英雄好汉了。也亏得这秦府够大,容得了那么多人。西南武林有名的人一个不落这个不说,连八大派五大庄的人也都派人来了,四大世家东方家和石家的代表也到了。秦守师红光满面倍感自豪,自觉这一辈子有那么风光一次也算是不枉。秦守师雄霸西南这么多年,徒子徒孙自是不少,这时候先过来贺寿:“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百来人跪了个整齐,排场甚是壮观。秦守师笑着让他们起来,各处豪杰也纷纷敬酒贺寿。 穆晓燕跟着众人走了个过场,意兴阑珊的回到席上,喝着从未尝过的美酒。她不知道厉害,一口喝了半碗,只呛得满脸通红。东方嫣红慵懒地靠着座位,未醉之人却看着已经让人心醉,她笑道:“穆姑娘敢情没尝过愁滋味。”穆晓燕顾着咳嗽没听清楚她说什么。东方嫣红也不多说,只是看着她好笑。 忽然间远远传来一声惊叫。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几个家丁跌跌撞撞地扑进宴席中:“鬼!有鬼!” 这寿宴之上最忌讳这等不详话语。秦老爷子的大弟子孙东海怒喝道:“胡说什么!这里正气凛然哪里能有脏东西!” 却听到陆续又有各处传来惊叫,不少仆fù哭叫道:“不要害我!”甚至连外围酒席中也有年轻的江湖汉叫道:“有鬼!” 霎时间喜气洋洋的大厅中鬼气沉沉,众多豪杰面色苍白站了起来。 又听见一阵少女的嬉笑声,忽东忽西忽近忽远。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不定,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年轻的女子在欢乐地玩耍。秦守师沉声喝问道:“何方高人?何苦作弄老朽,过来喝杯寿酒罢!”声音不大却远远地传了出去,足见其内力修为惊人。可几声喝问过后,少女银铃一般的嬉笑依旧。厅中烛火摇曳,不知怎的忽然全部熄灭。顿时光如白昼的秦府灯火依稀,目难视物。 孙东海问那家人:“那鬼是什模样?” 那家人哆嗦着说:“听声音像是女鬼,那样子恐怖得很,是个骷髅头。” “胡说!”孙东海正在发火,忽然觉得眼前有什么略过。光线不足瞧不真切,等他凝神看去,有两个黑通通的窟窿正对着他的眼睛,正是一个骷髅头骨!饶是孙东海胆大包天,忽然瞧见如此妖物也免不了浑身发抖。他又惊又怒,双掌发力往那骷髅头拍去。那骷髅却像像是有翅膀似的往上飞去,又隐没在了黑暗当中。孙东海大骇,也是一声惊叫:“鬼!” 那女鬼呵呵笑道:“可不就是我嘛。” 又有一名豪杰哎哟一声,被什么硬物碰到,定睛一看,果然又是一个骷髅头。吓得屁滚尿流跑出大厅,嘴里大喊:“不要索命!我只是路过,不要害我!”厅中众人已经信了一大半,这秦府今晚确实闹鬼!顿时也顾不得会得罪秦老爷子,大部分人哭喊着拥挤着往府外跑去,只留下大胆的十几个人仍旧站在厅中。 那女鬼更乐了,笑得更加欢快。此时有大胆的家人拿过来了几盏油灯几个火把,厅堂之上又明亮了许多。那家人不点灯还好,点了之后自己却吓得魂飞魄散这满大厅的四五个骷髅头骨,胡乱飞舞,看着吓人之极。那家人本是大胆之辈,也被眼前诡异的景象吓得晕了过去。就连那寿星秦守师也浑身发抖,惊疑不定。 有一个骷髅停在了东方嫣红面前:“奇怪了,姐姐为什么不走呢?” 那东方嫣红还是姿态雍容地坐在那里,丝毫不受影响,她用手摸着那恐怖的白骨,淡淡笑道:“姑娘倒是好心思,居然帮骷髅也画了红妆,浸过花露。” 那女鬼“咦”的一声,慢慢的那头骨又飞到穆晓燕面前:“那,那姐姐你又怎么不走了呢?” 穆晓燕才不会跟她说自己吓得要命跑不了了,只是冷哼一声不作回答。灯光中慕容岳瞧着那几个骷髅飞得慢了,忽然出手疾拍几掌,瞬时几个头骨被击飞得老远。这一手几招快如电光火石,饶是那女鬼也来不及躲闪。 只听道那女鬼“哎哟”一声娇吟,不像是疼痛倒像是玩耍。那几个骷髅不见了,倒是有一具没了头颅的女尸缓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真是见鬼了! 慕容岳不信有鬼,又是飞身过去掌劈那女尸右肩。那女尸却是闪得飞快,一侧身子堪堪避过慕容岳舜若雷霆的一击。慕容岳掌法实在太过普通,虽然内功深厚身法高明,但无论如何奈何不了区区一具女尸!徐无意低声跟马无心说:“这女鬼不简单。”马无心低声应道:“可惜咱这里没剑。”花间派的武功都在一口剑上,然而今日贺喜之日谁都没有带上剑刃。 秦守师闻言吩咐家人去取他兵刃来。今日是他寿辰,居然让外人出头这说不过去。他还是对这女鬼是真是假半信半疑,可这是他地盘,就算是真鬼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此时只听见那女鬼惊奇地说:“咦?大哥哥的身法好好看,好像阿义哥哥的身法哦!你是阿义哥哥么?嗯,不对,阿义哥哥没你老。”她接着又嘻嘻笑着:“你打我不着,打我不着。来捉鬼呀,来呀。” 慕容岳屡击不中,已经是又惊又惧。他已经看出来这女尸虽然不进攻,但是闪避都是恰到好处,无论是cāo控它的是何人都是第一流的好手,就这身法自己就已经万万不及。 秦守师拿过称手的大刀,说道:“慕容贤侄,等老夫来会会高人。” 慕容岳掌力雄浑,如此进攻内力着实消耗不少。他自知武功不如无论如何难以得手,此刻听之正好退下来免得落得个强出头的嫌疑。 那孙东海见慕容岳上前力战女鬼也没什么异样,已经胆气回来了一半,此时见师父要亲自上阵,如何敢怯战?当下喊道:“杀鸡焉用牛刀,师父你且慢,让弟子先上!”说完卖弄漂亮身法欺到那女尸身边施展师传两仪游身掌就要把这女尸击成粉碎! 那女鬼嘻嘻笑道:“大叔你好。” “呸!妖孽!”孙东海施展出浑身解数,掌风凌厉无比,就掌法而言确实比慕容岳强了不少。 那女鬼却是不慌不忙,依然是闪避自如。忽然她直挺挺的向前飞去,胸口向着孙东海的掌上迎了过去。孙东海本是想一掌打死这女鬼,忽然想起:“这是女鬼!打不死!”心中一怯,铁掌打了一半却没用尽全力,刚刚打到那女鬼胸脯就缩了回来。他只觉着那掌中触感一片冰凉,碰到的ròu毫无弹xìng,的的确确是死透了的人体,而且刚才打中了却又像没有打中了一般感觉不到受力,心里又多了几份相信这是鬼魂作祟。那女鬼娇笑道:“大叔就爱轻薄人家。”被打中的身体只是轻飘飘地dàng了回去。孙东海越打越怕,冷汗连连。那女鬼此刻猛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大叔乖。”孙东海只觉得一阵鬼气袭来,整个人崩溃了:“鬼…鬼!”好好一个武林高手萎顿在地抱头尖叫。 那女鬼笑得更加开心了:“可不就是我嘛!” 东方嫣然瞧着小燕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好笑道:“妹妹到底是怕了。” “我,我才…才不会…”晓燕到底是山里的女孩子,没见过世面,本来就最怕这些鬼鬼怪怪的东西,一整句话没能说个完整。 徐无意大笑道:“小妹妹,你也该现身了!”说完拿起手中瓷碗投向半空,也不知道他打中了什么,那具女尸自己不自然地扭动了起来。 “不好玩,大叔你都瞧着了。” 徐无意虽然不是心细的人,但他确实是老江湖了,眼力过人,就算是灯火微弱也看见了那夜空之中的细微反光:“既然我都瞧着了,那小妹妹也该出来见见各位叔叔伯伯吧?” 到了此刻秦守师自然也瞧清楚了这不过是一具被人用鱼丝cāo作的无头女尸,虽然cāo作手法惊人,到底不是鬼魂闹事。他见徒弟不中用,心里恼怒异常:“jiān贼!快快现身受死!”已经是起了杀意,就算对方是女人,也非要把这闹事的人杀了不可。 那女鬼笑着:“老伯伯不知羞,又不是你瞧穿的。喏,给你点新玩意瞧瞧。”说话间那女尸已经软软的伏在地上不动,倒是有一个人头又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秦守师命家人重新多点灯火,厅堂已经又如同白昼般明亮。那人头血迹斑斑,头发散乱,双目圆睁显然死前又惊又怒。徐无意眼力好瞧得真切不由得惊叫:“陆少然!” 东方嫣然也首次变了颜色。果然这人头就是陆家堡大公子陆少然的首级!她沉声说道:“金满楼果然厉害,连陆大公子如此武功都惨遭dú手!” “咦?姐姐怎么知道我是金满楼的?” “陆家堡实力惊人。陆少然武功不凡。有能力有胆量去取他首级的也就只有近来跟陆家堡结怨的金满楼了。小妹妹还不现身让我们见见你的模样么?” “好!就听姐姐的。”这话音刚落,陆少然的人头就如暗器一般飞到了孙东海的手中。孙东海本就已经吓得神志不清,忽然见到手中有个死状可怖的人头,“啊”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还在孙东海的身上,忽然一条黑影闪过,徐无意和马无心两人闷哼两声,已经同时跟那女鬼对了一掌。两人毫无防备,但到底是武学名家,一察觉有掌力袭来赶忙提气应敌。只是这掌力来得实在太快,两人凝气不及,十成功力用不了一两成,只一对掌就被那女鬼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力压倒,顿时觉得气血翻涌,都受了不轻的内伤。虽是如此,毕竟是两人合力对抗女鬼,那女鬼也能让他俩负伤,她那内力着实惊人。这边花间派俩高手负伤,那边秦守师单刀砍到,那黑影又是一闪,来到了慕容岳身边。慕容岳有所准备,双掌齐出应敌。只是慕容岳连那女鬼cāo纵的女尸都打不中,何况女鬼本人?女鬼仿似在他面前消失的一般然后又出现在他身后,轻轻一指把他点到在地。现场还有各位高手,却谁都没能反应过来。那女鬼还没停下来,连连偷袭连连得手。众位武林豪杰谁都没能料到这女鬼身法如此诡异敏捷,谁都防备不了,只是短短一瞬间,众人不是被点倒就是被打伤,现场就只剩下秦守师、穆晓燕还有东方嫣红依然无恙。 那女鬼到底是停了下来:“姐姐,瞧清楚我了么?”只见这女鬼一身黑衣,一头长法也又黑又长乌光亮丽。再看她的脸,她有一双勾人心魂的凤眼,嘴唇艳红,双颊因为刚才的攻击染了一丝美丽的红光。正是一个年芳十六七岁的美艳佳人。 东方嫣红叹道:“好漂亮的妹妹!却不知何处练得这一身本领?” 那女鬼倒是老实:“我爹爹教我的。姐姐你也很漂亮呀。”她眯着眼笑着,毫不掩饰地赞美,“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你会武功么?你武功厉害么?” 东方嫣红摇摇头:“我会武功,但我武功不行,跟妹妹比差远啦。”她瞧了下被点倒在地的石不遇,“我的武功也就跟那家伙差不多。” “哦…那我不点你了。”女鬼好像解决了什么难题似的高兴地又问穆晓燕:“这位姐姐呢?” 穆晓燕因为刚才被戏弄正气头上:“你有胆就跟我比比!” “哦…这姐姐好凶,我等下再跟你玩。”她轻飘飘地落在秦守师的身边。 秦守师不敢大意,单刀摆个门户问道:“你是金满楼的人?老夫跟金满楼素无瓜葛,今日何苦为难!” “我也不知道。爹爹跟我说你倒是没有得罪金满楼。”那女鬼侧着头瞧瞧那桌上还没动过的饭菜,似乎对这些食物更加感兴趣,“他说你以前有个生意伙伴,叫做徐不已。” 秦守师惊疑不定,不知道好久以前自己跟徐不已的肮脏买卖是如何让人得知的,口中却否认道:“什么徐不已,老夫不认识。” “你认识!”女鬼可不高兴了,“爹爹说你认识你就认识。爹爹从来不骗我的。他说你跟那徐不已合伙贩卖人口,把那些哥哥姐姐都卖到其它地方去了来赚钱买糖果。”她爹爹倒没说最后那几个字,赚钱买糖果是她自己想当然了。 众人听了惊奇不已。若说这霸西南秦守师手上有过命案那倒不奇怪,江湖中谁人手上没几条人命?这秦守师他为了赚钱坐着等有损yīn德的事情却是没人知道。如此作为实在有负他西南豪杰的声名。 秦守师眼看着女鬼深知自己底细,心想此人可是留不得,趁她不注意一刀力劈华山砍了下去就要把这女鬼一刀劈成两半。这秦守师在刀法上浸yín了几十年了,刀法狠辣劲力十足,实在是武林中难得的刀法名家。他心想就凭这一刀,十个女鬼都得变成二十缕幽魂!谁知这女鬼身法着实神奇,他这十足把握的一刀竟然砍空!这女鬼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秦守师一击不中,连忙挥刀护住身体,一边退向墙角,就怕那女鬼又神奇地出现在他身后。 那女鬼嘻嘻笑道:“老伯伯武功好,小米跟你玩。”她身影晃动忽然间来到秦守师左侧,那正是他空门所在,青青玉指轻轻一点,只一招就把这雄霸西南几十年的英雄豪杰秦守师点倒在地。 “咦?我还以为他能躲开呢。”她却不知秦守师对自己刀法过于自信,料想不到片刻之间就被瞧出破绽。若是换成徐无意等人跟他对敌,他一见对手欺近第一反应应当是退却再谋反击。以他的武功就算强如这女鬼,寻常要在一招之间把他击倒也是千难万难。那女鬼脸色不变,满脸微笑地一举手就要往秦守师脑门拍下结果他的xìng命。 穆晓燕冷哼一声,一伸筷子点向女鬼腕间。女鬼“咦”地一声惊道:“姐姐武功很好呀。比老伯伯好。”她身影飞闪,穆晓燕却也如影随形般跟着,一根长筷当做短剑点她身上各处要穴。那女鬼惊叹连连:“姐姐好快哟!你的身法也好像阿义哥哥,你认识阿义哥哥么?” 穆晓燕怒道:“谁认识你那死鬼阿义哥哥了!” “不对!阿义哥哥才不是鬼!你别咒他!”那女鬼微微嗔怒,她一双ròu掌对穆晓燕一根筷子,两人以快打快转眼就过了百来招,竟然是不相伯仲! 东方嫣红有点惊讶,却又不方便问正在运功疗伤的徐无意和马无心,只是喃喃道:“花间派武功有其极限,这穆妹妹的剑招却似无穷无限变化层出不穷,实在难得,难得之极呀…”只是她也看出来了,穆晓燕招数虽妙,但是内劲远远不及那女鬼惊人,她惯使长剑此刻只用一根筷子对敌无论如何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功力,只怕片刻之后也是落败的下场。 忽然间厅堂的灯火又黑了不少,一阵yīn风吹过,有把男声远远传来:“小米妹妹小米我死的好惨呀快来陪我…” 那女鬼停了下来,满脸香汗淋漓,她瞪大眼睛:“阿义哥哥,是阿义哥哥么?” “小米我…啊!”本来幽怨的男声忽然变成一声惊叫,把众人吓得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何事。难道这女鬼之后还有男鬼? 只见那女鬼也是满脸慌张:“你不是阿义哥哥,你是鬼么?” 却已经没有了声音回应。又过了片刻,远远的又传来几声惨叫,都是同一个人所发。女鬼不知对方是否是鬼。她本来也是胆大不怕鬼魂,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这男鬼知道她的名字,嗓音又有点像是记忆里那个对自己好温柔的阿义哥哥。忽然间她倒是怕起来了。她飞身上了屋顶,见到远处一个身影几个起落去了远方。女鬼想要探个究竟,也没管的上杀死秦守师,追着那男鬼就走,大声喊道:“别跑!喂,我叫你呢!”声音忽然间就小了,听起来就在远远的似的,那远去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东方嫣然奇怪穆晓燕刚才大好机会为何不出手,才发现原来穆晓燕面色苍白,嘴角流下了一丝鲜血。原来刚才对招速度太快,东方嫣然甚至看不清楚她们两人招数如何。穆晓燕在最后的时刻到底是吃亏在兵刃不称手,被逼着和那女鬼对了一掌。穆晓燕自幼被她娘亲舍了一身功力派通了全身经脉,又长期经得穆无为用yào物调理,内力修炼比一般人快上许多,所以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惊人艺业!纵是如此,这般硬碰硬的内劲jiāo锋上她还是吃了大亏,两掌相jiāo之后顿觉对方掌力把自己完全压制,一股劲侵入自己肺腑。还幸好那女鬼被叫走了,否则她也难免横尸于此!即使这样,她还是受了内伤,一时半刻动弹不得,更不用说追击了。 这时厅中闪入一人,率先帮慕容岳解开穴道:“师兄还好吧?” 慕容岳没受什么伤,他马上跳了起来惊道:“言师弟!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几日前离队出走的言锋!他神色凝重:“此事说来话长,先救起众人,我再慢慢跟你说。” 慕容岳一听正是个理儿,连忙帮着把被点中穴道的人解穴。徐无意马无心等受了内伤的就先坐在一旁,等他俩解完穴了,再帮着他们调理内伤。这秦守师家中伤yào甚多,秦守师被救起以后就吩咐家人拿出来分给众人。 终于穆晓燕等人都调整完毕一时无碍了,言锋才跟众人说起这事缘由。 第十二章 不知娇女是阎罗 原来当日言锋离开,快步跟上了张侠义。两人实际上并无甚要紧事干,就随意骑着坐骑离开投宿的小镇。 两人不想入轩阳,也没处可去,就想说渡了雅江,去雅洲游览。走了两日来到小江口,天色已晚,两人投宿住店这个就不说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两人闲来无事也不急着渡江,就在这小江口随意走走,边走边闲谈。 “言大哥就这么离开,恐怕日后不好jiāo代吧。” 言锋这几天有些放开了,也不顾忌谈及这话题:“我喜欢赵师妹不假,却也不能为了赵师妹一直不回花间派。我们走走雅洲散个心,我也就回去了。”他自嘲道,“恐怕到时候回去了赵师妹却留在了石家庄作客。” 张侠义说道:“石不遇虽是年少轻狂,为人却是正派。定会好好照料赵姑娘的。” 言锋冷冷地说:“那就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事了。”话说如此,袖里拳头却是握得紧紧的。他想说话随便转个话题,却发现张侠义看着一个女子出了神,一动不动的。 言锋以为张侠义瞧年轻女孩子了:“张兄弟不要在意我那晚胡说八道,有看上的好女子追求就是了。就这样看着可是没有结果的。”这后半句就多少有点自怜了,他也是默默看着一个女子十年了。 张侠义倒不是因为那女子漂亮。诚然那女子面貌美艳动人,但最主要的是她很是面熟。张侠义背后汗毛竖起那女子就像是祝玉英跟张虽寿的揉合,又有张虽寿的美貌凤眼,又有祝玉英的英气勃勃这只能是一个人,那个他想忘也忘不了的人! 她是小米!那个在六七岁稚龄就血洗了祝家庄挫败了自己的可爱女童。她的爹张虽寿是金满楼的副楼主,而前阵子金满楼才跟花间派等人结怨。若是她出手找花间派的麻烦的话,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张侠义也不敢跟言锋多说,只是打了个眼色,悄悄地跟着小米。小米却像个天真的小姑娘,花了几个钱买了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甜甜地笑,直直地往客栈走去。竟是他们落脚的客栈!张侠义更加惊奇了:难道她早就知道我们在那客栈住下?那小米却是大大方方地叫了一些饭菜,吃饱了肚子自个儿要了个房间不知在摆弄什么。张侠义还记得多年以前自己偷偷跟踪张虽寿父女两人被轻易察觉了。他知道这小米看上去天真无害实际上是个厉害的脚色。在大街大巷上人声嘈杂方便掩护小米不容易察觉,若果尝试窥探她在房间之中所做之事那就必定会被发现。两人远远在监视着小米的房间却不敢靠近。 “张兄弟,这小姑娘是什么人?你为何如此重视?” “言大哥有所不知。这小姑娘叫小米,跟金满楼有莫大的关系。她武功高强,世所罕见。就怕她是来跟花间派过不去的,不得不防。” 言锋不以为然:“不过一丫头片子,武功难道能上了天去?” 张侠义正色问道:“言大哥难道忘了贵派掌门也不过是一年轻姑娘罢了。” 言锋应对不得,但还是不把那小米当回事。毕竟自家掌门武功是高,但这世上也就那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孩子了,他才不信那小米的武功能跟自家掌门相提并论。 张侠义也知道他不信,只是说道:“小心为上。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言锋点头称是,也就耐着xìng子等着看那小米在玩什么花样。过了一个时辰了,那小米还是没出来。言锋按捺不住,起身找小二:“小哥,劳烦过来一下。”拉着那小二哥到了自家房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片刻之后换了一身小二衣服出来。他笑嘻嘻地跟张侠义说:“这下我去打探她总不能察觉什么了吧?”张侠义连声称妙。言锋清了清喉咙,装模作样地走到了小米房前,问道:“客官,可需要清水?” 小米在里头“哦”的应了一声,顿了下才说道:“好的大哥哥,麻烦你了。”那声音真是好听,不见人影已经有醉人的感觉了,虽是少了些童音,却正是当晚那年幼的煞星。 言锋跟张侠义打了个眼色,张侠义微微点头,表示正是这个人。言锋提着一壶清水,就推门进去了。只过了一会儿,他就出了房门,跟小二换回衣服。 “怎么样?” 言锋脸色有点青白:“这姑娘确实有点邪门!”他灌了一口茶,定定神,“我一进门口差点就吓得叫了出声。你猜她在干吗?” 张侠义好笑了:“言大哥就别卖关子了,我能猜到还需要你进去探么?” “说出来真让人难以相信!她居然在清洗着一个骷髅头骨!怪不得她需要点清水。”言锋说话的时候都觉得有点鬼气森森,“她手上洗着一个,旁边又放着几个,骨头上还擦了胭脂摸了腮红,看着就觉得恐怖。” 张侠义大为奇怪,一时间没能猜到小米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言锋继续说着:“那还不算,我还察觉到那些上了红妆的头骨上有三条鱼丝勾着,倒有点像卖艺人的傀儡。” 张侠义忽然醒悟了:“言大哥一语中的,她真的在制造傀儡!” 言锋不解。张侠义说道:“我知道这姑娘xìng子跟寻常人大有不同。也不知道是否他爹亲教育所致,她会一边笑着跟人问好一边把人的首级砍下。对她来说,杀个人跟和一个人玩耍相差不远。她的观念跟我们不大一样。我们觉着她那样诡异,她只是把人头骨当玩具。她帮那骷髅化妆也不过是为了好玩。” 言锋难以置信:“有谁会觉着这样好玩!” 张侠义摇摇头,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别人不会,你我不会。但是小米会。我有这个感觉。”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他能够知道哪个叫做小米的姑娘在想些什么,有什么样的心情。他觉得小米跟很多很多人都不一样,但是他能够理解她。就算知道了小米是个如此可怕的杀手,他还是对小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小米在这房中这一呆,就呆了一个下午,到了的黄昏时候才背着个行囊下了楼,随意吃了点东西。言锋对着那行囊撇撇嘴,那行囊里头该就是小米化妆过的骷髅了。小米相当礼貌,见了人都打招呼,掌柜的和跑堂的都对她喜欢得不得了,给她的饭菜都比其它桌的要丰盛一些。言锋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小米,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就是张侠义口中那杀人如麻的魔鬼。小米吃过饭菜,大大方方地结了账就往轩阳的方向走。张侠义跟言锋四目相看:她果然是去找花间派的麻烦! “怎么办?就这样跟着走?” “言大哥万万不可!城中还不会有事,一旦到了郊外,四处没人,她一准能发现咱们!” 言锋有点不耐烦了:“若是这样,如何能够掌握她的行踪?” 张侠义仔细想想:“现在天色还没黑下来,如果她此刻出发,定要在下一个城镇住夜。这里跟北上若要到轩阳,下一个有客栈的地方就是福寿亭,你我快马加鞭赶在她前面,在福寿亭不远处埋伏好等她过来如何?” 言锋想想,这也可行。事不宜迟,两人赶忙结账,领了坐骑就往福寿亭而去,路上果然见到小米又买了串糖葫芦,笑眯眯的一边吃一边走。按她那速度,如果不施展轻功的话,刚好就会在入夜后不久就会到福寿亭。 两人按照计划在福寿亭的野外绑好马匹,埋伏在两旁树中,就等小米现身。过了半个时辰果然见到小米姗姗来迟。言锋看了张侠义一眼,心中佩服这人才思敏捷,估算得刚好没错。 小米走着走着,抬头看看天色,秋日已经沉落,只剩下仅仅一丝光芒在那西边挣扎。她自言自语地说:“差不多是时候了。”话音才落,整个人凌空飞起,稳稳地落在张侠义他们不远的一棵树中。言锋暗暗点头:这小米果然不弱,轻身功夫相当漂亮。光线昏暗,他只能勉强看见小米从行囊里拿出什么在摆弄。偶尔听到她得意地笑着,却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过了不久,有一群人着打火把远远走来。那领头的男人穿着劲装,身长体健,腰间佩着一口长剑,想是一个赶路的江湖人。但他身边还有几个家仆打扮的男人,都背着行囊。这样看去他又像是个出游的公子哥。 “大少爷,这夜间走路多有野兽袭人,为何不就在小江口住店呢。” 那领头的大少爷说道:“我们路中出了岔子耽搁了,可能会迟到半天,只好贪黑赶路赶回点时间。前面就是福寿亭了,我们就在那边住夜罢。辛苦大家伙了。” 身边那帮仆人连忙回道:“不敢,大少爷折煞我等了。” 趁着火光,言锋倒是瞧清楚那大少爷模样了。长得那是白嫩清秀,果然是个好模样的和气公子哥,看来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家豪门的大少摸黑赶路来了。 此时旁边的小米嘻嘻笑了:“晚上没有野兽,倒是有鬼。” 那声音从头顶传来,赶路众人一齐挺住东张西望。 那领头的少爷高声说道:“陆家堡陆少然在此。哪位高人拿在下开玩笑?请现身赐见。”几句话倒是说得得体冷静,果然是世家子弟。 小米继续笑道:“我不是高人,我是鬼!”她慢慢放下那骷髅,cāo纵着它有节奏地盘旋,伴随着她欢快的笑声,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那堆家人已经忍不住惊叫起来了:“有鬼!果然是女鬼!” 小米顽皮地让那头骨碰上了一名家丁的额头:“大叔好。” 那家丁吓个半死,丢下火把就逃了。这次伴随陆少然出行的家丁都不是有武功的江湖人,哪里经得此等惊吓,这一旦有人逃了,其它人也跟着四散逃命,扔了满地的火把,只剩下陆少然孤身一人站在那里。 陆少然好笑:“小姑娘开这等玩笑,可不怕吓坏我的家仆么?” 小米固执地说:“我不是小姑娘,我是鬼。” 陆少然哈哈一笑,挥剑斩断空中那若隐若现的鱼丝,那骷髅头失了控制,应声落地:“此等把戏,也就只好骗骗小孩子!” “不好玩。大哥哥欺负小米。”小米从树上跃下,笑眯眯的一躬身,“陆哥哥好。” 陆少然想不到是如此美丽的小姑娘在戏弄自己,也不忍跟她为难:“姑娘好。只是你的恶作剧把我的家仆都吓走了。这下我贺寿的礼物都丢了还如何是好。你快走吧,夜深了姑娘家在外头也不好。” 小米侧着头瞧着陆少然:“爹爹说你也不用去贺寿了,我帮你去就好。” “胡闹,这贺寿怎么能让你替我陆家堡去。你爹爹是何人?不在此处么?” 小米摇摇头:“爹爹在轩阳,让我取了你的人头当寿礼。送完寿礼再去找他。” 陆少然觉着这女孩子邪气得紧,一听此言立个门户凝神对付:“你我何怨何仇,怎一出口就要取在下首级。” “爹爹说你是陆家堡的人。陆家堡的人坏,要欺负我们,所以小米要先取了你的人头。”小米礼貌地拱手行礼,“陆哥哥注意咯,小米来了。”话音刚落,身影就消失不见,瞬间来到了陆少然身后。 陆少然只听到身后风声响起,不由大骇,转身回剑挥砍,小米身法神奇哪里能让他砍中,早就已经闪到他侧身点中他左胁下要穴。陆少然本来功夫不弱,颇得陆家堡武功要领,此时对阵一手无寸铁的年轻女子没敢用尽全力,结果一时手软竟然瞬间被制!堂堂一个武林世家大公子竟然在小米手上走不了两招! 言锋眼看着小米把陆少然击倒在地,就要下去帮忙。一旁张侠义看见连忙伸手连点言锋几处穴道,言锋哪里会提防身边张侠义出手,马上哑声无力动弹不得。 小米仿佛有所察觉,看了他们隐藏的大树一眼,这时候一阵猛风吹起,大树枝桠摇摆,她这才没去深究。她捡起了陆少然的长剑:“陆哥哥,我要拿寿礼了哦。”说话间手起剑落陆少然身首分离,一命呜呼。小米提起了陆少然的头颅,对着他嘻嘻一笑,还摆摆手打了个招呼:“陆哥哥你好。寿礼你好。”一边唱着不知哪里学来的歌谣一边把首级收入背包,拿回那个落在地上的骷髅蹦蹦跳跳地向着福寿亭走去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张侠义确认小米不会回来了,才解开了言锋的穴道。 言锋怒道:“张兄弟这是为何!” 张侠义黯然不语,跃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上,把陆少然失去头颅的尸体搬到一边,动手挖坑。 言锋冷冷地说:“人都死了,挖个坑埋个身子又有何用!” 张侠义也冷声回道:“若是言大哥跳了下去帮忙,此刻恐怕兄弟我就要埋两个人的尸体。” 言锋大怒:“就算我跟那陆少然敌不过那小姑娘,再加上你,咱们三个人联手合力难道还制她不住么?” 张侠义凄然地说:“言大哥扪心自问,就凭你我能够跟得上小米那身法吗?你我虽然jiāo好,但联手抗敌未曾有过,我们能配合得当不让她逐个击破吗?兄弟无能,不是小米的对手,这个兄弟是知道的。为了不送言大哥一条xìng命,见死不救也是无奈之举!” 言锋怒而不语。他知道那小米确实厉害,但陆少然之死在于他毫无防备,若是正面jiāo锋也不一定会败得如此之快。自己早就对小米留上了心,加上陆少然张侠义三人联手,不一定就打她不过。虽如此想着,但他也知道张侠义那是为了自己好,也就不再生气,只是到底是对他怕死偷生多了一份蔑视。 张侠义苦笑着说:“言大哥也不想想。小米还是往轩阳方向去。轩阳这阵子也就是秦守师秦老爷子的寿辰,各路英雄到贺。小米此去若不是跟花间派留难,就是跟秦老英雄过不去。你我不留着xìng命到那时候,反倒为了一时意气送在此处岂不是因小失大了吗?” 言锋恍然大悟,拱手谢罪:“张兄弟所言极是,言锋几因一时鲁莽坏了大事!” 两人草草葬了陆少然,领了坐骑,也不敢在福寿亭过夜,连忙赶马到了轩阳。他们恰恰就在秦守师寿诞那天就到了轩阳,一早就在隐蔽处躲了起来,瞧那小米什么时候动手。果不然一到夜晚小米就故技重施装神弄鬼,吓得众路英雄跑了不少。等到小米奇袭众多高手,言锋才不得不相信张侠义的话那些高手可比他们三个联手强多了,还是不能制住小米,反倒一一被她击倒。有好几次言锋都想出手相助,都被张侠义制住。等到穆晓燕跟小米对掌,张侠义才远远跑去依样画葫芦般装成是鬼,把小米引走,这才救得众人xìng命。 此时徐无意已经没那心思探究这张侠义是否就是小虾米了,他问道:“那张侠义自己引走那女魔头,他如何能脱得了身?” 言锋说道:“张兄弟轻功不弱。那女魔头身法虽妙,路程一远倒不一定能追的上张兄弟。他早就计划好,把那女魔头引开之后就上坐骑逃去。张兄弟智谋过人,四师伯无须担心。” 马无心又问道:“那这女尸是怎么回事?” 言锋笑着说:“哪里是什么女尸,不过就是干草扎成的傀儡。”秦守师让人去查看,果然只是个穿了女装的草人,胸前绑了两个面粉袋。那脖子的地方她用了点鸡血弄成血ròu模糊的样子。灯火昏暗瞧不真切,真的挺像一具僵尸。言锋看看遗弃在一旁的陆少然首级,黯然道:“只是终究救不了陆大少爷。” “嘿嘿,言贤侄想多了。今天晚上恐怕你是一个人都救不了。” 众人听声望去,只见那秦守师狞笑着拿起单刀一刀劈翻了八大派的一名宾客。众人大惊,正要起身应敌,却发现浑身无力。秦守师冷笑道:“你们今晚知道了我的旧事,是一个都别想走。金满楼的女魔头血洗秦守师寿宴,众英雄不幸身死,秦守师力战退敌。哈哈哈,不错的剧本!太不错了!” 言锋心想自己没喝过这里的茶水,该是没事,伸手想抽出长剑,孙东海瞧见了一脚把他踢翻:“就你这厮还想反抗!你祖爷爷的软筋香你认得不认得?三个时辰之内你别想动一份内力!”原来秦守师暗中吩咐他放出迷香,用dú无声无息地放倒了众多英雄,他们自备解yào当然是无事了。此刻小米不在,他倒是耀武扬威起来了。 秦守师吩咐下去:“这些人都留不得,全部杀光了。”他色眯眯地看了看东方嫣红和穆晓燕,“就是可惜了这两个女娃子。” 孙东海笑着说:“师父不如把她俩留着玩乐,先玩够了再杀不晚嘛。” 秦守师冷声喝道:“不成器的东西!这两个女人留着就是祸患!只有猪头才会为了一时享乐把祸患留在身边!” 孙东海连声称是,提着单刀走了过去:“对不住了美人儿,要怪就怪你们今天听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东海!少废话。” 孙东海应了一声,手起就要刀落。忽然听见一声风响,小米竟然是去而复返! “咦?你们怎么相互打了起来?” 孙东海哪里敢答,抛下单刀提退就跑,就怕那小米把自己也杀了。 小米疑惑地接过他抛下的单刀,奇怪自己不是女鬼了还能把人吓跑。她大声喊道:“谢谢大叔,我正需要这个。” 穆晓燕动弹不得,双眼赤红问道:“那姓张的呢?你也害了他xìng命么?” 小米说道:“那个男鬼么?他本来是走了,后来我装做摔了一跤,他回来看我反倒被我点住了。呵呵,他好好骗哦。”小米得意洋洋地走向秦守师,“我本来以为回来你们都走了,还好这老伯伯还在。”本来如果秦守师不是放dú要害众人,一众高手在此小米虽是身法奇快,想要再次得手实在不是易事。现在就凭秦守师一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迷香早就被晚风吹散,小米没有中dú,秦守师拼死一搏,单刀忽然砍向小米。他那手刀法西南无人能敌,自有一番威风。此刻他把小米当成生平大敌,不敢有半分轻视,一套刀法全力施展开来小米果然一时难以腾出手来出招。一旁众人一边暗叹这霸西南果然是真材实料,武功惊人,一边却又希望小米能够取胜杀了这无耻之徒,还有人心怕这小米杀了秦守师之后会不会把自己也杀了灭口。 秦守师狂攻百来招,刀刀都是得意力作,小米却都躲开了。她使单刀刀法平常,打着打着觉得单刀不便,反倒扔在了一边只用双掌应敌。这样一来她反倒能够抢回主动,又过了百来招,秦守师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把单刀竟然奈何不了一双ròu掌!忽闻秦守师惨叫一声,胸前被小米一掌打到,他狂喷一口鲜血倒退三四步,坐倒在一张红木椅子上面,劲力不减把椅子也震成几块,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小米笑了:“小米赢了,老伯伯还打么?” 秦守师惨然笑道:“老夫雄霸西南数十年,生不是英雄,好歹死也要像个英雄!”说完拔刀自刎而死。 小米合掌谢道:“老伯伯是好人,小米都不需要动手了。” 她回头看着动弹不得的众多英雄笑着说:“爹爹没让小米杀你们,小米就不杀你们。你们记得哦,是金满楼下的手。”说着飘然而去,留下众人惊讶不止。早就在小米去而复返的时候众多家仆弟子一早就走个干净了。偌大的一个厅堂,只剩下一众英雄难以提气,进退维谷。三个时辰一过,迷香yào效一过才逐渐恢复,相互话别而去。这霸西南秦守师一门,也算是从此从江湖中除名了。 小米一个人高兴地奔跑回到张侠义被点倒的地方:“大哥哥好。”她仔细瞧了瞧张侠义的面孔,用鼻子嗅了嗅。“你跟阿义哥哥好像哦,你就是阿义哥哥么。” 张侠义动弹不得在这寒风中冷了一阵子,相当的不好受:“小米妹妹先帮我解了穴道好不好?” 小米摇摇头:“不好,解了你就逃了。”她好奇地打量着张侠义,“你怎么高了这么多?” 张侠义苦笑道:“小米妹妹才高了呢,是个大姑娘了。我不才高了几分。” 小米吃吃笑着不说话,蹲在张侠义身边:“好久没见了,阿义哥哥好吗?” “不好,冷得紧,得病了。” 小米可不傻:“骗人,你会武功,才不会就这样病了呢。小米这样一宿都不会病。” “小米武功好还是我好?” “小米的武功好。” “那小米不会生病,我会。” 小米有点动摇了,她小声问道:“阿义哥哥真的会病么?” 张侠义本来真的想骗她帮自己解穴,谁叫她刚才骗自己失足摔倒却把自己点中。可是到了后来却又不忍骗这孩子。他是瞧出来了,这张虽寿不知道怎么教的小米,天真烂漫不懂世事。虽是聪明却是纯真得很,要骗她可是容易的事。可能因为她太好骗了,张侠义反倒不想骗她。他柔声地说:“阿义哥哥不会病,阿义哥哥也不逃了,你帮我解开穴道可好?” 小米伸出尾指:“勾过手指,说话才算数。” 张侠义笑了:“我倒是想跟你勾手指,可惜我动不了啦。” “没关系!”小米勾着他的手指头唱着:“勾勾小指头,骗人是小狗。” 张侠义感觉气脉一松动,穴道已经解开了。 小米倚在了他身子上:“小米好累哦…”跑了那么远,又跟一众好手对过招,她是应该累了。 张侠义揉着她顶上细发:“小米怎么认得我的?” 小米眯着眼笑着,简直就是只被抚顺了毛的猫咪:“阿义哥哥请小米吃点心,小米喜欢。” 张侠义失笑,敢情就是当年船上的一碟小点心救了自己的xìng命,否则自己恐怕早就不在了。 小米秀气地打着哈欠,嗓音带着睡意:“阿义哥哥真好,都怕小米真摔了。小米武功很好,小米不会摔倒的。”她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话说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了。 张侠义当然知道小米武功高强不可能摔倒,但是她装着要跌下来那一瞬间他的心还是提到喉咙顶了,不由自主地飞奔了回去。被小米利用自己的软弱让他生气,但当她回到自己身边用软软的嗓音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愤怒随之烟消云散。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小米身上是否有什么魔法,无论她做过多过分的事情,自己还是没办法对她生气。他呼唤着:“小米,小米。” 小米甜甜地睡着,没有回应,过了一阵子甚至有轻轻的鼾声了。 张侠义看看四周,两人身处冷巷之中,虽然没有人烟,天气也不很冷,毕竟不是睡觉的地方。他抱起了小米。小米的小巧的头颅自动自居地窝在他的胸怀里,嘴边的微笑更甜美了。张侠义不禁怀疑小米这么低的警觉xìng,她到底是怎么自个儿在江湖中活着的?他喃喃自语:“也不怕被人占了便宜去了。”他不敢去找言锋等人,知道他们肯定会跟小米为难。他更不放心就让小米睡在这里自己一走了之,这样做太危险了。而且他还答应过小米不逃走,小米可是对自己不可思议地信任。无奈之下他只好随意找了个破败无人的宅邸囫囵过了一宿。 小米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躺在张侠义的大腿上,自己的手跟张侠义的手紧紧地jiāo握着。张侠义打着瞌睡但很明显没有睡着他那个姿势根本谈不上舒服,他能够支持一夜已经难得,若这都能睡着那是天方夜谭了。她瞧着这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得面容,心里一片平静,慵懒地不想言语也不想动。她从未试过跟年轻男子如此靠近,这种相依相偎让她既新奇又舒服。眼前这好看的青年给她一种难以言语的安全感。他的胸怀仿佛就是小米的避风港,她可以安心的停靠在那里。 这是她的阿义哥哥呢。幼年时候短短的相会不知道为什么给了她如此深刻的印象。她慢慢成长的十年里头无数男子擦肩而过,只有这么一个人给她的记忆印下了烙印。她甚至还能记得初见阿义哥哥时候他伤心地哭泣,而她只能无助地站在一旁。小米是不哭的,记忆中爹爹从来没让她哭过。她很疑惑为什么这个大哥哥会哭泣,也很疑惑为什么他会伤心,更疑惑为什么看见他伤心自己也有了想哭的感觉。当年的离别她还铭记在心,她想她可能到了爹爹那样的年纪她还会记得那时候的一幕。她还会记得她其实不想离开的,她记得自己很想求爹爹把这大哥哥留下来给自己作伴。但是很久以前爹爹就跟她说过了,他们两父女都是不幸的人,他们注定了没有伴。所以娘亲才会不见了,爹爹才会不时地仰望夜空沉默不语。 可是最终,她还是找到他了。小米心满意足。清晨的阳光透过残破的屋宇撒了进来,像是给张侠义的侧脸添上了金光。小米着迷地看着他,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张侠义在半睡半醒之中感觉到一道温暖的目光。他睁开眼睛,正正对着小米的美目。他好笑地为小米擦了擦眼角:“小懒虫,睡醒了?” “小米才不是小懒虫。”她依然看着张侠义,“阿义哥哥,小米嫁你可好?” 张侠义愣住:“呃…小米…嫁我?” “嗯,就像娘亲嫁给爹爹一样,然后就有了小米。小米也想嫁给阿义哥哥,然后…”她困惑地顿了一下,“然后就有了小小米!” 张侠义哈哈一笑,知道小米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她对于这方面的认识可能还不及寻常人家的十岁女孩。他温柔地答道:“小米以后会遇到一个会对小米很好很好的男人,他会为小米遮风挡雨,会为小米欢喜哭泣。他会保护小米,不会让小米难过。他会爱护小米,让小米幸福快乐。”他摸着小米的额头,仿佛在憧憬着那个未来,“小米在他的身边会感到很安全很开心,小米会想以后天天都跟他在一起。那时候小米就会嫁个他,嫁给那个幸运的男人。” “可是…”小米说道,“小米现在就很开心,小米现在就想跟阿义哥哥天天在一起。” 张侠义有点头疼怎么跟小米解释这其中的不一样,但小米明显不接收任何拒绝。她跳了起来:“小米就要嫁给阿义哥哥!”小米不容张侠义拒绝,左手突如其来地把住张侠义命门,右手如飞一般点了张侠义膻中要穴。张侠义气息堵塞几乎晕了过去,浑身无力更别说要反抗了。“这样阿义哥哥就不会离开小米了。我带你去见爹爹。” 小米拖着张侠义的手,也不施展轻功,就那么慢慢地在街中漫步,毫不在意他俩那样手拉着手在世俗眼中有多么不合礼仪。张侠义数度提气要冲破穴道,奈何命门被制,气息不顺,莫说要提气了,就算要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也是有点吃力。他难受地说:“小米解开我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可好。” 小米坚决地摇摇头:“小米知道阿义哥哥要走了。小米不解穴道。” “你就不怕秦守师的门人弟子在街上认出你么?” “他们都跑了啦,他们武功弱,他们怕小米。”小米得意洋洋,“小米武功好,除了楼主伯伯小米的武功最好了。” 张侠义猜小米所说的定是金满楼的楼主程满玉了。他问道:“小米的武功难道不是你爹教的吗?难道你的武功比你爹还要好么?” 小米说道:“爹爹武功不好。爹爹很厉害但爹爹的武功没小米的好。” 张侠义有点疑惑了小米说的不像是假,小米如此单纯的人不会在这等事上说谎可那张虽寿贵为金满楼副楼主,而且是教授小米武功的人,武功怎么会没有小米高明?难道真应了那句话:青出于蓝胜于蓝?他想起那个血腥恐怖的晚上,确实没有怎么见过张虽寿动武,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把祝家庄的老庄主拖出来斩首,这武功却是看不出深浅。 过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另一处宅邸。那宅邸看起来跟普通人家的住处没啥两样,典型的南方小楼,楼顶上有一瑞兽辟邪,简简单单却也美观。如此简陋的小楼看着不像是金满楼这名满天下的组织堂口。小米敲敲木门,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仆人打开门来,讶然笑道:“小姐带朋友回来啦?” 小米点点头:“祝伯伯好,这是阿义哥哥。” 祝老人对着张侠义点头微笑,没有多说,迎了小米进去:“老爷还没回来。燕堂主先到,已经在此等候了。” 小米轻吐小舌,没有答话。进到中堂,果然已经有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客席:“哦,原来是小侄女回来了。年纪轻轻地居然去找男人啦,果然有出息!”那人容貌猥琐,说话粗鲁,张侠义听着来气却发作不得。小米平常待人有礼,见了这人只是随口叫了一声“燕伯伯”就不再理会,匆匆忙忙地把张侠义带到楼上去了。临上楼梯前张侠义回头看去,那人冷电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使他有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金满楼有今日成就,堂堂一个堂主可万万不能因为他的面貌而小看了。 张侠义问:“那人是谁?” “他叫燕不群,小米不喜欢他。” 难得小米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憎恶,张侠义不禁大为惊讶:“那燕不群不是你们金满楼的堂主么?小米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坏,欺负大姐姐们。”小米好像想起了燕不群的残暴,自己也哆嗦了一下。这燕不群原来在总坛,侍奉楼主座下,是一名得力干将。程满玉看他能干,就外派过来轩阳秘密组织起新的堂口。这燕不群出名**,而且有怪癖,被他玩弄过的女人无不遍体鳞伤,更有甚者或是断肢残废或是就此殒命。小米生在金满楼,见过燕不群虐杀**,心中对这个猥琐不堪的男人又是惧怕又厌恶。张虽寿对燕不群的所作所为不置可否,但平日也甚少跟他来往。这次若不是要对付鹿山陆家堡,他可能也不会来轩阳见这个故人了。 小米不想谈论这个男人:“阿义哥哥你先睡觉,小米找吃的去了。”她伸指点向张侠义的睡穴,张侠义毫无抵抗能力,应指而倒,昏昏睡去了。他本来也是一整晚没睡好觉,如此睡去对他可能也不是坏事。 等到他缓缓转醒,他的穴道已经自然解开了,内息流转顺畅,休息过后精神也是大振。他被小米安置在一张木床上,身上好好地盖了被子。他环顾一下左右,是一间装设简单的单间,不像是女孩子的闺房,也不像是主人家的卧室,大概是这小楼的某一间客房了。 忽然他察觉到了有人谈话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凝神细听,一人的声音就是那燕不群。 “陆少然这次横死,秦守师毙命,天下无人不知是金满楼所为。金满楼在轩阳算是落了脚了。” 另外一人轻轻“嗯”了一声,并不言语。 燕不群继续说道:“可是陆家堡如此挑衅,单单干掉一个陆少然不符合我们金满楼的作风。陆家人口众多,单单是陆少然弟妹十三口,旁支兄弟也有好几十人。陆家堡所收弟子门人更多了,若不尽歼不显我金满楼威风。” 那人还是没人说话,大概是做了个手势让燕不群继续说下去。 “陆家堡雄踞鹿山,难以强攻。因着陆少然之死,他们必定倾巢而出大肆搜索我金满楼踪迹。如此分散人手,他陆家堡内必定空虚,到时候趁虚而入必可将陆家堡化为平地。” 张侠义冷汗直流。这燕不群所说不假,陆家堡未来接班人惨遭横祸身首异处,陆家堡堂堂四大世家之一焉能就此罢手?金满楼素来隐蔽,陆家堡若要报仇非得派出精英打探金满楼虚实。陆家堡饶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若是精英尽出,免不了就会被金满楼暗算。 燕不群继续说道:“我轩阳分堂新吸纳得秦守师那些个徒子徒孙,也算是有一番实力。另外如果雅洲分舵能够派出好手接应,那陆家堡就必定是我等囊中之物。” 那人“好”的应了一声,停了良久,终于说话了:“燕堂主心思细密,果然是大才。早年留你在总坛,那是委屈你了。” “不敢,全仗副楼主提携。” 张侠义听着这人的声音有点熟,仔细想想就已明白,这人肯定就是小米的爹,金满楼副楼主张虽寿了。 张虽寿说:“陆家堡既然挑衅我金满楼,就有准备回应付我们的进犯。若是以前没有准备,陆少然一死,也必定有所准备。他们会派人出去的,这个不错。但定为干练之人,倒不一定是武功高强的。” 燕不群显然没想到此节,愕然不语。 “陆家堡昨天已经收到信息,陆少然的首级也于今早送去陆家堡了。他们已经有所行动,三山分舵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一旦他们派出什么人物,那边的弟兄会向我报告,燕堂主不必担忧。” “那…” “陆家堡非寻常敌手,楼主早有意拔除。虽是他们有所准备,今日倾轩阳分堂,雅洲分堂和三山分舵之力,我楼全力出击,陆家堡的覆灭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燕不群连连应是。张侠义却有奇怪的感觉虽说这计划听起来顺理成章,陆家堡这次看来难逃一劫,但这种以硬碰硬的计划真的就是张虽寿的作风么?张侠义说不所以然来。他对张虽寿所知甚少,但那个人给他的印象是个深沉有城府计谋的人。若是他,应该能拟定出更好的计划才对。 燕不群说道:“听说香洲分舵吸纳了铁剑门的人?若是他们也能助一臂之力,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铁牧本已被任命为香洲分舵管事,可惜他是个短命之人,已于日前暴毙身亡,铁剑门没了他当掌门人,也就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张侠义又愣住了这铁牧分明是要抓他们不得而被自己逼死。若说金满楼趁此机会跟花间派翻脸作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为何那张虽寿说是铁牧竟是自己暴毙?难道金满楼的信息出了差错?按说不应该呀?当时走了两个人,他们可是会把所见的一切报告上去的。 还不及细想,张虽寿又说了:“这次进攻陆家堡非同小可。虽有百名好手助阵,非有个武功高强能干仔细之人带头不可。雅洲、三山两处虽有人才,却不及燕堂主之万一,万望燕堂主能为我金满楼立此大功。” 燕不群显然相当意外,他以为这次张虽寿南来轩阳就是为了带领这次围攻陆家堡的大事。谁知道他轻描淡写地把这担子推到了他的身上。燕不群非常忌惮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十多岁的副楼主,就怕他给自己下套子。不过这次进攻动员了三处分舵分堂,就算陆家堡是铜墙铁壁也非给他攻破不可。这陆家堡已经是到嘴的鸭子,难道还能让他飞了?如此现成功劳燕不群难以不心动。他再斟酌良久,回到:“属下自当为楼主尽力效劳。只是陆家堡现任当家陆任峰是个硬点子。属下无能不是他的对手,恐怕…恐怕…” “你想要借人?” “副楼主明鉴,令千金武功盖世,谅那陆任峰也不能望其项背。若果能借令千金一用,这次进攻定当是万无一失。否则的话若不小心放了那陆任峰跑了的话,属下可是担当不起。” 两人静默良久,张侠义的心也急跳良久。他在心中暗骂这燕不群老jiān巨猾,竟然要把小米也牵连进去了。那张虽寿会不会把小米借给那燕不群呢?呸!小米是人,哪来什么借不借的!陆家堡威震南方已有百年,那陆少然武功不弱,他爹陆任峰想必更加厉害,若小米也去了,那可是危险得紧。江湖中仇杀,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得伤了xìng命。张虽寿虽然混账,好歹也是当人家爹的,可别把小米推到这等危险之中。 “好吧,我让小米也过去。” 燕不群大喜:“谢过副楼主。” 张侠义怒不可揭,几乎就要伸手拔剑下去理论个清楚。却听张虽寿还有话说:“小米《紫薇秘本》的功夫还没练到家,贸然挑战陆任峰此等强手未免危险。暂定大寒那天晚上进攻陆家堡,在此之前,小米先留在这里跟我闭关练功。大寒前两天我会让她过去,在三山汇合。” 燕不群心想:你小子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女儿,舍不得让她有半点危险。哼,她武功够高的啦,除了楼主恐怕天下已经没有敌手,居然还要继续闭关。这次有这女娃子助手,这攻陷陆家堡的功劳可不是手到拿来吗!心中得意,口中只是应是,告辞而去了。 张虽寿招来祝老伯:“小姐可曾回来?” “小姐带回来了一名少年在楼上,然后又出去了。” “哦?”张虽寿显然有点诧异。小米虽然天真无邪对谁都礼貌招呼,但向来对男子没有什么兴趣,更别说直接带回这个小楼里面了。他沉吟一下,提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也应该听够了,下来吧。” 张侠义闻言脸上一红,自个儿走了下楼:“见过副楼主。” 张虽寿不无惊讶:“是你?” 张侠义却更惊讶:“你认得我?” “少侠可曾记得我说过,若要继续在这江湖上行走,务必避开金满楼?” 张侠义如何忘了?可先是自己本就跟金满楼有血海深仇,又有血手魔君彭狂刀犯下血案他不得不出手,后来更有小米yù害秦守师等一众高手自己不能袖手。金满楼如此凶暴,无恶不作,他张侠义立志行侠仗义,如何可以避开金满楼? 张侠义沉默良久,之后不答反倒厉声质道:“小米还小,你作为她爹怎忍心让她沾上此等血腥深陷这无穷无尽的江湖仇杀!若是她有个闪失,你又如何对得起小米的娘亲!” 张虽寿眉头一紧,忽然间杀气笼罩整座小楼,张侠义虽心中凛冽,凝神以对就怕这金满楼的副楼主忽然发难。张虽寿据小米说武功不及她厉害,但既然他是金满楼的副楼主,定然难以对付,可是万万大意不得。张虽寿往前踏上一步:“你倒是胆子不小,这几年已经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了。敢问张少侠,你是何资格如此质问我?”张侠义哑然不能回答。张虽寿继续说道:“张少侠为小女着想,我很是感激。只是这是我家事,也请张少侠不要多管闲事。说到底…”他面上再露杀气,“这是金满楼的地盘,要取张少侠xìng命也非难事。” 张侠义知道这是实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还请副楼主收回成命,莫让小米再杀人了!” 张虽寿失笑:“果然是年轻人…”他仰天沉默良久,“你走吧,还是那句话,以后莫要招惹金满楼。” “那小米…” “小米的事,不劳张少侠费心。我是她爹,她的安危我自有分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听说了,燕堂主非要小米参加,我作为金满楼副楼主,不能说不。”他轻轻喟叹,“若是她不幸伤了自己,那也是命…”他轻声地说,“我这半年以来还没伤过人命,张少侠难道非要为难我么?” 张侠义沉吟片刻,知道此时自己是死是活,只是张虽寿一念之间。金满楼副楼主难得不想杀人,若还不离去,顷刻之后可能就是自己身首异处。他心有不甘小米如此受人利用,却是无可奈何,只恨自己武功低微无力与金满楼相抗。他一拱手,转身走到大门边,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么多年来,你难道就不挂念玉英姐姐么?” “玉英…”张虽寿低着头,张侠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原来你见过她,那么说来,她该是在永州附近了。这么些年了…”他低声笑着,那笑声却是比哭声还要难听,让人闻之动容,张侠义几乎想要上前安慰他了。他猛然止住笑声,说:“失礼了,张少侠应当还有要事,我就不送了。祝伯,送客。”说完竟是不理会张侠义了,转身上楼。 那姓祝的老人走了过来:“张少侠,请吧。” 张侠义还看着张虽寿原来站着的地方,觉得很是难受。这张虽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多情的男人?无情的凶手?温情的长辈?还是冷清的父亲?他原来越不懂这个金满楼的副楼主了,他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能够懂他。或许,也只有玉英姐姐能够懂得了。他看向祝老伯:“老人家,若是小米回来了…” 那老人摇头笑着说:“小姐和老爷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可管不了那么多,少侠就请别为难我这副老骨头了。” 张侠义点了点头,满是惆怅,只好拱手作别转身离去了。 时隔十年了,再次遇见张虽寿,这种无奈的惆怅又再袭来。张侠义握紧了拳头,在这阳光明媚的晚秋不知道如何才能战胜这种绝望。难道金满楼注定了要成为他一辈子的梦魇么?难道这个张虽寿就是他无法跨越的障碍么?他不甘心!他不甘心眼看着纯洁的小米沦落到金满楼手上只能成为杀人工具。他不甘心眼看着张虽寿依然挂怀祝玉英却只能黯然离去。他不知道是什么张虽寿身上有什么谜团,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让他继续**。他不甘心自己想要改变这一切一切却总是无能为力! 他真的不甘心! 他觉着自己脸上染上了湿润,他以为他是不甘心的悔恨,但他却伤心地哭了。张虽寿低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转身离去的情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脑海里浮现。他仿佛见到了一个嘶声力竭地呼救的小孩,他想伸出手去但是那小孩又忽然不见了。那个小孩是谁?是小米?是张虽寿?还是他自己?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头一片混乱,只有那深沉的伤感围绕着他不肯离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在昨晚过夜的破宅子里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到了最后,自己谁都救不了。 第十三章 灭门之祸岂无因 时间是很公平的。不会因为你开心而过得慢点,也不会因你难过而过得快点。虽说张侠义觉得自己已经难过了很久了,但其实现在还不过是刚过午时不久。他怔怔地想:不知道小米找到好吃的没有?她离开的时候是要吃早饭,现在都已经吃过午饭了罢?南方一带尤其是轩阳地区产粮不高,平民百姓一天只吃两餐。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小女子给饿坏了。心念兜兜转转还是离不开张虽寿父女。 张侠义腹中饥饿。他自昨天开始就没吃没喝,昨晚也没睡好,虽是被小米点倒躺了一阵子但还是疲惫不堪。他浑身无力,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去找点吃的什么的,却丝毫不想动。 屋外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路上行人甚多,声音也杂,想来今天是轩阳集市的日子,无怪乎如此热闹。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赵姑娘,赵姑娘…”竟然是石不遇的声音。 “石公子,大街之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这声音张侠义也自熟悉,是花间派赵不知。 “赵姑娘,有事好好说,何必出走?慕容兄、穆掌门他们很担心你。” “那你呢?”赵不知的语气平淡。张侠义以为她会问得更兴奋更期待一点的。 “赵姑娘,你的心意我石不遇当然明白。我当然也担心你。只是这事非我一人可以做主,必须禀过家父才可以…才可以…”他声音渐小,想来是不好意思了。张侠义闻之慨叹,这石不遇什么都好,就是遇事不果断,事事要家里人做主。比起他来,言锋虽然莽撞一些,但起码豪迈爽快,更像个江湖男儿。 只听赵不知幽幽地说:“何必呢。你石家庄不是一直都想跟东方世家结为秦晋之好么?现在碰巧东方姑娘在此,你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又何必在意我这小小一个江湖无名小卒呢。反正,反正我…”说到后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哭了起来。 “赵姑娘,赵姑娘…”声音逐渐远去,想必是石不遇又追逐赵不知去了。 张侠义似乎感觉更加疲惫了:这世上的痴男怨女究竟都是为了啥。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却喜欢那个他,等了那个他回应了她,她却又逃离了那个他。这男女之事在他看来没有点点甜蜜,只是累人得很。他们说的那个东方姑娘又是…哎哟!不好!张猛然想起,金满楼即将围攻陆家堡的事还是无人知晓!此事关乎许多xìng命尤为关键,自己居然一直没想起来!张侠义啊张侠义,就因为些许挫折你就颓丧至此,几乎误了陆家堡几百人命!你如何对得起自己的侠义之名! 张侠义似乎一下子又回复了精神。他生xìng乐观,本就不易消沉太久。一旦打起精神肚子却是饿的更加厉害了。他盘缠武器都随身携带,虽然钱不多,吃个面条还是够的。心意已定,上街找个面摊,随便叫了一碗面条,草草吃过就自己敢去鹿山了。他既然不想见花间派的师叔们,自然不敢回去找他们帮忙;石不遇跟花间派一起行动他自然也不能去找他;他倒是可以回太极山庄找南宫老爷帮忙,但一来路程遥远,二来童**他们不见得还在那里,说不定已经回永州了;思来想去只能自己先去陆家堡报信然后再谋他法另寻强援。 当其时十月节已过,离大寒还有一个月多点的时间。从轩阳到鹿山一般需要半个多月,张侠义起早贪黑硬是在十一天内赶到鹿山。本来若果他有坐骑会快上不少,可惜他盘缠早已用尽,这十一天他是风餐露宿,连客栈都没有住过,更别说买马了。等他到了鹿山,已是孟冬刚过,气温陡寒。饶是南方不比北方冰冻,也没有雪花纷飞,只是寒风凛冽空气湿润,那冷像是侵入骨髓,更加让人难忍。张侠义甚少这个时节在南方活动,每每到了晚上就觉得寒冷难当。他本来以为南方人耐不得寒冷,结果却是他这个北方汉子抵不住南方气候。 还好这一天,他终于来到鹿山附近了。 鹿山山脚有一处县城,名字他是忘了。多年以前他还小的时候张无回带他来过陆家堡附近一次,那时候他记得的事情还很有限,根本就不记得陆家堡是怎么走了。他在街上拦住了一个老人,问道:“老人家打扰一下,请问陆家堡怎么走?” “女讲个咩?我无有听到。” 张侠义愣了一下,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南方口音实在难懂。他放慢了说:“陆家堡,怎么走?”他指手画脚的说了好一阵子,那老人也不知道是耳背还是实在听不懂北方口音,跟他无法jiāo流。闹了半天张侠义没有办法了,只好苦笑摇摇头,再找别人。如是找了四个人,没有一个人能跟他说得通。第五个人是个跑商的老板,由于多年北上做生意他倒是跟张侠义言语相通,可他也弄不明白这江湖上的事情,不知道那陆家堡在什么地方。张侠义皱眉问道:“这陆家好歹也算是一方霸主,不但是江湖中有名的门户,也是当地一大财主呀。” 那人应道:“兄弟有所不知。陆家呢,我们都知道。陆大财主嘛,他那管家每个月都得下山过来采购,我们跟他都很熟悉。可是那陆家堡是隐藏在这茫茫鹿山之中,我们平常无事也不会去登门拜访,所以也就没人知道那陆家堡在什么地方。” 张侠义急了:“那这地方难道就没人知道陆家堡在哪里么?” 那人爱莫能助:“真不好意思了兄弟,这里的老板我都熟悉,也没听说过谁去过鹿山陆家堡。以前这路上上还有个什么鹿山派,那些人可是蛮横得很,倒有不少人上门送过货物。他们都是江湖人,敢情他们会知道。可就听说前段时间那鹿山派也不知道招惹谁了被灭了满门,现在那边都是鬼影幢幢谁也不敢过去。” 说白了,就是没人知道那陆家堡怎么走。他又是忧愁又是好笑:那金满楼不知道会不会有同样的烦恼来到了鹿山脚下准备好了却找不到陆家堡的所在。他茫然地在大街中央站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鹿山连绵几百里,说是山,却是岭。这大山之中如何才能找到陆家堡?想了半天却是一筹莫展。 忽然听见有个女人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想去陆家堡?” 张侠义循声看去,见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丽佳人。看她身穿绫罗绸缎便知必定是位富家女子,看她发型应是尚在闺中的千金大小姐,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家仆侍女在旁。他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他记xìng并不过人,对这女子的面貌也是毫无印象。而这女子如此容貌若是他曾见过一面定当难以忘怀才是。他听着女子口音也像是南方人,不过并不明显,想是本地的富户人家而已,就拱手说道:“在下姓张,确实在找陆家堡当家陆任峰有要事禀告。” 那女子端详了一下风尘仆仆的张侠义:“陆家堡那江湖四大世家之一,威名显赫。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是什么名门大户之后,你确定陆任峰会见你?” 张侠义闻言脸上一红。他知道自己一身寒酸实在不是那些富贵人家瞧得起得,只是此刻被这女子直言点出多少有点不自在。他不大肯定地说:“陆家堡好歹也是武林一脉,该不会只认衣衫不认人吧?若那陆任峰真的只有如此气度,谅陆家堡也兴旺不了几代了。” 那女子终于笑了:“陆任峰若是听你这么说来,你颈上人头大概就不在了。无缘无故的,人家陆家堡凭什么相信你?就是因为他们是武林一脉,恩怨甚多,岂能不小心应对?若你是仇家所派过来刺探的,难道那陆任峰也应该大开中门欢迎你来么?” “那…那又不一样,岂能一概而论之?” 那女子笑而不语。她点了点头,就要离去了。 张侠义连忙叫住:“这位姑娘请慢,你难道也不知道陆家堡何在么?” “我知道啊。” 张侠义耐着xìng子:“还劳烦姑娘告知。” 那女子也不藏私,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 张侠义傻眼了:“呃,姑娘是说从东主峰往南走到望什么崖…” “望月崖。” 张侠义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根据这样的指引找到陆家堡,他说道:“在下愚钝。” 那女子叹了口气,仿佛对着个多蠢笨的人:“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吗?我说…” 张侠义满脸通红地打住:“姑娘说的甚是明白,但这大山之中单凭如此口述实在难以找到陆家堡,能否劳烦姑娘为在下带路?” 那女子挑挑眉:“所以说你笨。一开始让我带路不就得了么?还东拉四扯地让我告诉你陆家堡怎么走。” 张侠义暗暗恼怒,只是对方说的也在理,自己不对在先,而且有求于人,所以不敢发作。他躬身诚恳地说:“还请姑娘带路。” 那女子摆摆手:“跟我来吧。”她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既不像一般大家闺秀一般碎步慢行,也不想江湖汉子般大步流星。张侠义在后头跟着,忽然间觉得这女子有点奇怪:她跟自己素不相识,如何敢孤身一人跟自己入山?可别是金满楼派人要暗算我!想到此节不由得脚步放慢些许,跟那女子拉开一些距离。那女子在前面也不回头,轻笑道:“奇怪了,在这荒山野岭中我一个弱女子还淡定,倒是堂堂男子汉怕了。”张侠义受不得激,走快两步跟上。这次那女子倒是回头了:“公子还好不是江湖中人。” 张侠义手压佩剑:“我怎么不是江湖中人了?” “这小小的激将法也能凑效。如果公子是江湖中人的话,我倒是奇怪你怎么能活的到现在?” 张侠义听了满脸通红,只觉得在这女子面前自己处处吃瘪。那女子不娇不傲,只是经常让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浑身的不自在。 “哎,不过说你两句就生气了。还说是江湖中人呢…” 张侠义连忙说道:“在下不敢。只是姑娘聪颖过人,在下愚钝不敢言语,只怕说多错多。” “不说就不会错了吗?你之前倒是一路没怎么说话,只是把我当是jiān人一般防备难道就是对了?” 张侠义哪里能够抵挡这女子口舌,连忙告罪:“在下错了。”话说如此,但丝毫不敢对这女子掉以轻心。他看出这女子轻身功夫不错,在这丛山峻岭之间行走如履平地,也不见丝毫气喘。若是一般寻常女子早就该喊累了。这女子毫无疑问身有武功,只是不知深浅,也不知道是何来路。 那女子终于不再揪着他话头不放了,她问:“公子还没告诉我去陆家堡有何贵干呢。若是我带了歹人过去岂不是反倒造了罪孽。” 张侠义说:“事关重大,在下只能跟陆堡主说,还请姑娘见谅。在下敢对天发誓,此行对陆家堡并无歹意,姑娘尽可放心。” 那女子又再轻笑:“公子可也够天真的。江湖中风波险恶,发誓犹如呼吸一般寻常,岂可取信于人?江湖中发过誓的人不知凡几,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信人君子,一辈子不违反自己的誓言。公子连我的信任都赢取不了,又打算如何赢得陆任峰的信任?” 张侠义犯难了:“那,那可如何是好?” “这话问得好,我也想知道。”那女子不再言语,带着张侠义九曲十三弯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转过一处瀑布,终于见到了一座大庄园。想必就是张侠义此行目的地陆家堡了。 那女子敲敲门,一名老人开门见了是她,诧然道:“是你?小姐怎么去而复返了?” “福伯如此说来难道是不欢迎我了?” 那福伯显然也不敢招惹这女子,连忙迎了她跟张侠义进去。 那女子指着张侠义说:“这位公子苦苦寻找陆家堡要见陆老爷子,我只是带路的。福伯你告诉他这是哪里吧,要不他还以为我拐他去卖了。” 福伯好笑道:“这位公子,这里确实是陆家堡。” 张侠义老早就不好意思了,连忙称谢。 福伯问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张,名叫张侠义。有要事禀告陆堡主,还请老人家通报。”他还真的怕陆任峰因为他寒酸而不见他,“事关重要,请陆堡主务必百忙之间抽空见在下一面,千万千万。” 那老人家一听“张侠义”三个字已经变了脸色,赶忙安排小童带张侠义到客厅坐下奉上茶水点心,自己匆匆入内通报陆任峰去了,倒是把那女子忽略一旁。那女子也不在意,跟着张侠义进了客厅,满脸感兴趣地再仔细端详他。张侠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问道:“姑娘何事?” “原来你就是张侠义啊。”她点点头道,“你的事我倒是听说过不少。石不遇那小子可是对你赞口不绝。” 张侠义奇道:“你认识石兄弟?” “石不遇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怎么就不能认识他了?” 那还真是巧了。这女子看来跟四大世家的人都有往来,想来也是大有来头。他拱手问道:“敢问姑娘是…” “呵呵,这么久了你终于想起问我姓名来了?提防了我一路却没想到问我来历,我是该说你勇敢那还是该说你愚蠢呢?” 张侠义惭愧得很。 “我复姓东方,行首。东方家的大当家东方无敌就是家父。” “啊!原来是东方嫣然姑娘。” “你晓得我的名字,定是石不遇那小子老说我坏话了。” “不是…”张侠义还想为石不遇掩饰,不过就这东方嫣然如此聪明,自己的掩饰恐怕也无济于事。难怪她的嗓音有点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当晚在秦守师府上听过她说话。那晚上他离得远,没瞧清楚她的模样,自然是认不得了。他想起石不遇说这东方家的大小姐难以相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只是石不遇说她脾气大,在他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只是太聪明了而已。他苦笑道:“若知道姑娘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是东方家的大小姐,在下也不用防备了一路。” “这话说来也好笑。你若早说你是张侠义的话,你也就知道我是东方嫣然了。” 张侠义哭笑不得,只好连连应是。 这时候内堂转出来一位老者。只见他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脸色枯黄还有凄切之色:“我是陆任峰,公子就是张侠义了?” 张侠义连忙起身拱手:“正是在下。老爷子节哀。” 陆任峰冷哼两声:“人都死了十几天,也该是节哀的时候了。”他脸色稍缓,“听东方家那丫头说,是你跟花间派的言锋葬了我们家少然。虽然你们救他不得,陆家堡也领了这份情。请坐。”两人分宾主坐下。陆任峰也不寒暄,直接问道:“公子此来据闻有要事相告,却不知是何事?” 张侠义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跟金满楼恩怨颇深。之前也曾多次跟金满楼接触。东方姑娘曾跟言锋言大哥见过面,这她也应该是知道的。”东方嫣然微微颌首表示确实如此。他继续说道:“金满楼向来手段凶残。这么说可能不好,但他们绝对不会只是杀害了陆大公子就此罢手。” 陆任峰冷哼道:“他们不罢手那是正好!我正要派人打听那金满楼的人在哪里,在哪里有堂口,又有什么人在!不把金满楼的人斩尽杀绝誓不罢休!” 张侠义连忙说道:“老爷子如此就中了金满楼的jiān计了!如果陆家堡派出精锐打探金满楼的消息,堡中空虚,防备削弱,正是他们进攻的好时机!” 陆任峰不以为然:“此事老夫自有分寸。若你过来就是为了提醒老夫这个事的话,那恐怕你也太小看陆家堡了。哼,我陆家堡地势险要,人才济济,难道还怕那金满楼来进犯么?我要让他知道我陆家堡可不是那小小的鹿山派可比!就算他金满楼精锐尽出,我也要让他们有来无回!”他站了起来,随意一拱手:“你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累了。福伯,送这张公子下去休息。好好招待。”说完竟不理会,自己走入内堂。 张侠义愕然。他万万想不到陆家堡的大当家竟然是如此刚愎自用之人。这陆任峰甚至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把客人留在这里,这是何等的粗鲁无礼!枉他陆家堡名列四大世家之一,竟是徒有虚名。 东方嫣然笑了:“傻子,你难道以为这陆老爷子真有闲心来应付你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么?” 福伯赔笑道:“老爷本也不是如此。只是大少爷的事…哎,晚年丧子,如此伤痛岂能不令xìng情大变?” 张侠义长叹一声:“如此说来,我这趟是白来了。”他顿了顿,尽最后的努力了:“在下曾探听得出金满楼打算在大寒之夜大举进攻,还请老人家转告陆老爷子,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福伯应道:“张公子所言,定当转告。” 张侠义见那东方嫣然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裳,竟是要就此告辞了。他大为惊讶:“东方姑娘难道不在这留下么?” “既然你也说了金满楼就要大举进犯陆家堡,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张侠义,“我那点武功于事无补,难道你还以为我会留在这里帮着陆家堡陪葬么?” 张侠义甚是气愤:“辟尘山庄跟陆家堡好歹也是同列四大世家之列,理当同气连枝。如此危难关头你如何能够一走了之!” 东方嫣然看着张侠义好笑:“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这样跟女孩子说话么,会被人讨厌的。” “你…” “好了好了,别你你你的。我劝你也赶快离开吧。呆在这个地方当真是于事无补。陆少然若是还在的话,你留在这里还有个人会听你说话。既然他都不在了,也就没人会对你说的话感兴趣,也没有人能劝得动那老爷子。你留在这里他才不会谢你好心,顶多认为你是过来白吃白喝的。”东方嫣然再次端详张侠义,“你或许不知道,你我两家祖上还有点渊源。有缘再见的话,我再跟你说吧。”说完挥一挥手,也不跟陆家堡上其它人打个招呼,就此离去了。 张侠义盯着她的背影,似乎还是不能相信。这东方嫣然跟他认识的其它人太不一样了。他长叹一口气,跟着福伯下去用餐休息了。他确实有意留下来助拳,但也正如东方嫣然预言的那样,那陆任峰老爷子对他是不理不睬,偶尔见了他说说话,话里也是带骨头的,讽刺他大好青年有手有脚的却在他这里蹭饭吃。气得张侠义几乎就想拂袖而去,但想着陆家堡这么多条人命,能救得了多少是多少。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留了下来,陆家堡又能多活几个人呢?他也遇见过陆少然的几个弟妹。那些陆家少爷小姐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自命不凡,虽是客客气气地谢过张侠义之前的恩德,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那几个小姐还暗自讽刺这张侠义寒寒酸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她们家的财产才黏了过来。总之这几天张侠义在陆家堡是受尽了闲气。他倒宁愿在东方嫣然面前受气,起码她确实是聪明,酸他也酸得有理。这陆家堡的世家子弟却是一个比一个难受,一个比一个自大。让他好几次就想夺门而逃。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寒。那陆老爷子还专门把他招了过去。他冷笑着对张侠义说:“张公子你说金满楼的人今天会攻来。老夫不敢让他们刀剑伤了贵客,你就在我身边呆着就好,看看老夫如何对敌!哈哈哈哈,就怕那些个兔崽子连门都没找到,就在这鹿山里头迷了路成了死鬼!”这话看似说得客气,倒是把张侠义当成贪生怕死之徒了。 张侠义忍住气:“老爷子亲自坐镇,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岗哨巡逻,还请老爷子多加防备才是。” “愚蠢!如果老夫安排好了防备,金满楼那些龟儿子见状怂了怎么办!好不容易盼到他们自投罗网,老夫如何能让他们跑掉!年轻人不懂事,这叫做瓮中捉鳖!” “这么说来,老爷子已经安排好埋伏了?” “埋伏?何须埋伏!等他们攻过来就是了。我们陆家堡的人随时随地都准备好应敌,他们什么时候攻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反击。要抓他们这帮兔崽子何须天罗地网?他们只要进了这个陆家堡,他们就别想逃。” 换而言之,陆任峰毫无准备。张侠义知道自己劝不了这老头子,还是说道:“那金满楼高手如云,就那害了陆大公子的女…” “别说了!少然武功是我亲手教的,这世上还没有能敌得过他的女人!花间派姓言的那人说得不尽不实,定是没瞧到那女子是如何暗算了我家少然。若是光明正大的对敌,区区女人何足挂齿!若是那女的来了正好。听说那女的长得还可以,就送给你当个女奴好了,也当是还你一个人情。哈哈哈哈。” 张侠义按耐不住了,他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就请老爷子坐镇这厅堂。或许在下多虑了,还是想四处巡查。” 陆任峰哪里管他,随意挥手就打发他下去了。 张侠义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发泄,只好提着剑到处走走。这陆家堡天然就是一座极其容易防御的庄园,围墙高耸不说,而且还留有箭孔。若是有敌人来犯,陆家堡可以轻易以一敌十防住。可见这初代陆家大当家雄才伟略,已经估摸着以后会有仇敌进犯。只是这陆家称雄江湖多年,早就习惯了唯我独尊,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内。此刻堡中虽然好手甚多,但毫无防御,如何抵挡得了金满楼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只能寄望于他们的警觉真的如此之高,能够在金满楼发难的一瞬间马上奋起还击,否则明年今日就是陆家堡上下几百口人的忌日。 今天是大寒,全年最冷的一天。虽然烈日在当中,带来了丝丝暖意,可是山里头寒风刺骨,依然难受。张侠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好冷的天!他再看看偌大的陆家堡,却不见多少人在走动。恐怕陆任峰也早就让家仆们疏散开去,以免今日遭到刀兵之灾。他叹了口气,继续一个人慢慢的巡查即便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巡查这么大的一个庄园注定只能徒劳无功。 张虽寿当日跟燕不群约定是大寒晚上围攻陆家堡。张侠义也就从中午一直巡查到晚上。他其实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临时改变计划,毕竟张虽寿已经知道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商议。但也不知怎的,在心底里他确信张虽寿不会改变他的计划。燕不群还有金满楼那三处分堂分舵众多高手必然会在今天晚上杀入陆家堡。至于他们将会如何进攻,他却是毫无头绪。 夜色已浓。早就过了晚饭的时候,张侠义没有吃饭,还是一个人在那到处查看,就怕漏了一丁点蛛丝马迹。福伯亲自端过来了一碗羹汤:“张公子辛苦了,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吧。” 张侠义感激道:“谢谢福伯。”这些天在陆家堡他受尽侮辱,也就这个老家仆还对自己友善。他结果羹汤却没有喝下,问道:“老爷子可还在中堂?” 福伯说道:“老爷子和各位少爷饭后都在中堂里候着,今晚大概是不睡了。其它各位爷都在各自的屋里,恐怕还醒着。”他眼看着张侠义手中的羹汤,又说道:“张公子快喝吧,再不喝就冷了。” 张侠义叹道:“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喝汤吃饭?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这可能会是他们最后一个晚上么?” 福伯应道:“老爷子和各位少爷小姐都是武功高强,饶是金满楼要来进犯,他们也自料理得了。公子无需担忧,还是快点吧汤喝了吧。” 张侠义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福伯如此催促自己喝热汤,倒是有点奇怪。他多少留了个心眼,作势喝汤,眼睛却瞟向福伯。只见他老朽的脸上露出喜色,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手上的汤碗。他汤到口边又停了下来,却见到福伯脸上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他问道:“福伯也来这陆家堡有段时间了吧?” “四年了!四年前大少爷见我家穷苦,收留了我在庄上服侍。其实我一个老人家的,什么也不懂,能干得了什么,也就是大少爷可怜我老朽没用,赏我口饭吃。哎,这大冬天的,如果在四年前我可是连口汤水都没有。”福伯有意无意地强调了汤水二字。张侠义明白了,装模作样地喝了两三口,却是把汤汁倒在袖中。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里,福伯哪里看得清楚,只道张侠义真的都喝了下去。 张侠义怕作状过分了会露底,把剩下那半碗汤水递了回去:“实在是喝不下了。” 福伯笑眯眯地道:“那也就足够了。” 张侠义不大确定这是**还是蒙汗yào,暂不露声息,走了两步路,哎哟一声作势倒了下来。福伯微微冷笑:“还道你喝得少点会醒得久点,瞧你这窝囊样连两步都走不了。”听着话,果然汤水里头有迷yào。他走了过来,对着张侠义的腰间踢了两脚。张侠义一声不吭忍住了。还好这福伯确实是没有武功,否则这两脚可是能要了他xìng命的。张侠义脑中念头飞转:这金满楼原来有这个内应在此,怪不得燕不群说来胸有成竹。这福伯在陆家堡四年了,想来陆任峰等人也没有对他起过疑心。刚才福伯说陆任峰他们都用过饭了,也不知道这饭里面有没有迷yào或者**。这可如何是好?这么一来就算陆家堡真的有所防备,也免不了被全歼。 福伯以为张侠义已经没了意识,把他拖到一边。老人家力气不大,拖着张侠义一个年轻人倒也花了不少力气。他喃喃咒骂着,临走又踢了两脚才急匆匆地跑开。整个陆家堡还是一片宁静,看来金满楼的高手还没到位。 张侠义爬起来掉在福伯后面。那福伯年纪大了,而且不会武功,跟踪他不费吹灰之力。福伯偷偷地出了陆家堡,左右瞧过没人了,才闪进树林里头:“姓张的小子弄死了。” 有一个人回话,听声音就是燕不群:“哼,也不知道那小子从何得知我们今晚行动。你也通报得太迟了,否则我们今天就不来了。” “这不也是没办法嘛,陆家堡这地方又不是我说能出来就能出来。” “废话少说了。他们都服了yào了吧?” “都混在晚饭里头了。他们用的是你给的yào,大概过半个时辰就要发作。有几个姓陆的没有用饭,我也没办法。” “这没关系,谅他几个人也算不了什么事。这yào服下去就能迷了他们一个时辰,够我们烧了这破烂宅子了。” “我说你们也是,直接把他们都dú死了多省事。” “少废话。**多有味道,陆任峰又不是初出江湖的傻子,不用轻点的yào他还尝不出来么?” 燕不群不再跟福伯多说,回头跟其它低声吩咐:“再过半个时辰就进去,先把醒着的干掉,再把那些倒了的砍了。” “那大小姐怎么办?” “她的目标只有陆任峰,可以不管她了,只要把剩下的姓陆的都杀了就算完事。之后一把火把这山头都烧了,陆家堡也就在江湖除名了。到时候论功行赏,楼主不会忘了各位兄弟的份。”他手下那些人低声欢呼,仿佛胜利已经在望。 张侠义不敢再浪费时间听他们说话了,赶忙溜回陆家堡里。他直奔中堂去见陆任峰:“金满楼的人已经来了,就在庄外边。” 陆任峰闻言大喜:“那些兔崽子倒是来了!” 张侠义见他正想招呼子侄们到庄外应敌,忙说道:“各位稍慢!福伯是内应,他早在晚饭上下了迷yào,也不知道yàoxìng如何,说是会在半小时后发作。诸位请先服些yào物抵制yàoxìng,否则万事皆休。” 陆任峰这时候却怀疑起来:“姓张的,我看你才比较像是内应吧?他们什么时候进攻陆家堡你知道,来了什么堂口的人你知道,他们的人在哪里你也知道,现在连他们下dú了我们这些服了dú的人都不知道你倒是知道了。” 张侠义大急:“事不宜迟,此时说来话长,还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这厅堂之内已经有两个年轻的陆姓子弟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陆任峰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在半个时辰后…”话音刚落,这满大厅的姓陆的都倒了一地。只有陆任峰和几个没有吃晚饭的人还站在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里。陆任峰功力深厚,感觉有点不对连忙运功抵御yào力,过了一阵子低身一阵呕吐把晚上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张侠义也愣住了:“那人难道记错了yào效?那yào竟然如此快就见效了?” 陆任峰大喝道:“还不赶快让人用冷水救醒?”那几个还醒着的陆家人连忙出去张罗。福伯听了声音赶过来一看,见倒了一地的人,张侠义也赫然在那里站着。吓得他魂飞魄散,边往外跑边大呼道:“yào生效了,赶快救我!”张侠义赶过去一手刀击中了福伯的后颈,到底他心慈手软,没用上劲,只把福伯打晕了过去没要他xìng命。 可是他还是迟了,福伯的声音还是传了出去。陆家堡高耸的围墙上忽然冒出了几十个黑衣人。为首一个嘴脸猥琐丑恶,正是燕不群。他瞧着偌大一个陆家堡,居然没人出来应战,看来真是大都被yào力迷住了,连忙招呼剩下的人:“攻进去!”墙头上那几十人飘然落地,陆家堡正门被踢开霎时间涌进来了百来号人,个个都是身手不凡。陆家堡此时还有几个人醒着,都忙着在内堂救人,跑出来跟张侠义站在一起的只有不足二十人。 燕不群狞笑着:“他们就只有那么点人,陆家堡今晚就要亡了!兄弟们上!”这人老jiān巨猾自己不带头冲锋,指挥手下猛扑过来,另外派遣十来人攻进内堂,要趁陆家堡众人未醒之际把他们一网打尽。燕不群留着心眼,自己带着二十来人坐镇中间,只派了五十来个人去围歼那还能出来应战的张侠义等人。陆家堡众子弟武功出众,就算是以少敌多,一时之间还是不落下风。可来犯的黑衣人武功也是不俗,一对一公平对战他们也不一定稳cāo胜券,更何况现在是以一敌二甚至敌三的局面?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两名陆家堡的年轻弟子已经横死在地。 张侠义拼死抵抗三名黑衣人的进攻,三名黑衣人都是使刀的好手,一名使的是八卦刀,两人使的是鸳鸯刀,三人联手威力不凡,张侠义左支右拙渐感吃力。刚才又听得两人惨叫而死,知道今日实在是情况凶险之极。他剑上使足了劲,忽然剑招一变,大开大磕使的是正经的少泽剑法。那使八卦刀的人心里想着正好:这大开大磕只要他用力格挡就会跟对方刀剑相jiāo。他膂力甚大,手上的八卦刀也是沉重的武器,自己砍击绝对比对方的剑劈有力得多,对方如此使剑难免会被他打飞武器。谁知道他的刚猛刀招还没使到一半,张侠义忽然剑招变得繁复。他面前瞬间出现三四道剑光耀得他眼花缭乱。剑光中忽然窜出一剑,直接点到他胸前。那人躲闪不及,闷哼一声便即毙命。那两个使鸳鸯刀的见状攻得更紧了,口中大呼:“这里有个硬点子!” 陆家子弟奋力反抗,可惜人数实在相差太远,虽然杀死了六名敌人,但那出来迎敌的十来人中只剩下六个人了。张侠义此时也面临五个人的围攻,情势更加恶劣。 燕不群见那杀入中堂的十来人还没出来,跟身边一人说:“你过去中堂看看是什么情况。不要恋战,有情况就出来报告。”那人领命,闪身进了中堂,那轻身功夫真是高明,想来也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 忽然陆家堡外围现出火光,有人在墙头上高声喊道:“金满楼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放下武器速来领死!”燕不群抬头看去,只见慕容岳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他身边言锋、石不遇分两旁站着。 言锋远远看见张侠义被围攻,情况危急,也不打招呼,长啸一声飞身而下,施展开花剑刷刷两剑逼退两人,两人以二敌五,瞬时情势不同。张侠义看见强援,精神大振:“言大哥来得好!”手中剑法突变,似刀法也似剑法,那使鸳鸯刀的防备不及被他一剑劈翻在地,胸口鲜血涌喷而出,眼看是不活了。石不遇、赵不知、颜震还有花间派二十几个年轻弟子也随之从围墙上飘落加入战团。他们功力远远及不上言锋、慕容岳。可胜在人多,来得突然,黑衣人措手不及被瞬间解决了几人,陆家堡仅剩几人压力骤减,说不上能够反击,倒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燕不群心里慌张,口中却说道:“不要慌乱!他们来的人不多,成不了什么事的,他们只是虚张声势!” 门外边童**哈哈笑道:“镇东镖局的人在这里!”门外火把忽起,只见门外黑刷刷的站了好几十人。镇东镖局的童**杜默生在那,太极山庄的杜步思在那。其它的人倒是不识武功的人为多,只是个个张弓搭箭,防着金满楼的人跑路。 燕不群看情势不对,领着身边二十来人冲向墙头往慕容岳杀了过去。 慕容岳身后又冒出了徐无意、马无心、安无月三人。这三人都是会厮杀的货色,武功就远非其余人等可比了,就算是以少敌多,二十几个黑衣人面对这三人如蝴蝶般飞舞的身影完全没有办法。徐无意和马无心两师兄弟几乎同时使出了一招花四开,八名黑衣人齐声惨叫翻下墙头,每人持兵器的右掌都被齐腕砍掉。安无月使的是双刀,她娘亲家传刀拳双绝,她向来只学刀法。她那双刀施展起来那是密不透风,围攻她的三名黑衣人本是欺负她是女子,谁知道她刀法狠辣,上来就伤了一名黑衣人xìng命,其余两人仅能堪堪抵挡得住她的进攻。慕容岳拔剑和燕不群斗在一起。慕容岳是武林新秀,燕不群是金满楼干事。两人正是对手,以快打快转眼过了百来招还是不分胜负。 另一边墙头却又冒出了几个人,为首的赫然便是穆晓燕。她身后面跟着两名男子一名女子。那女子便是去而复返的东方嫣然。东方嫣然娇笑道:“还好赶上了。陆老爷子何在?” 张侠义一边应敌一边喊道:“陆老爷子还在中堂,他们已经有十来人攻了进去!” 东方嫣然点头:“劳烦兄长和三叔过去接应一下。” 安无月边打边笑:“小燕怎么来迟了?” 穆晓燕撇撇嘴:“那姓燕的还留了一手,在外面又埋伏了一堆人,东方姐姐发现了他们,花了点时间才解决掉。” 燕不群闻言面色变得灰败他本来就想拖延时间让本来埋伏的人从后面杀过来解决了镇东镖局那票弓箭手,谁知道竟然被东方嫣然识破。东方嫣然看花间派的年轻弟子们虽然帮上了忙,可是也支撑不了多久,说道:“小燕,你那些门人快不成了,不下去帮忙么?”小燕何须她说,早就化为流星加入战团。那些黑衣人哪里知道她的厉害,以为不过又是一个年轻女子罢了,有两个使剑的马上迎了过来。穆晓燕也不去试探他们功力了,手腕一转,出手就是漫天剑影,那两人还没看清楚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张侠义看见穆晓燕在,知道这里大局已定,说了一声:“言大哥顶着,我去内堂瞧瞧。”言锋沉声应好。张侠义虚晃了两剑,一个滚地避开一名使qiāng的黑衣人的杀着,随手挥剑砍去,把另一个使鸳鸯刀的逼开两步,突出战团闪身入了中堂。 一入中堂,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站定一看,之间满地都是尸体,中堂里面怕有死了百来口人,有陆家子弟的,也有金满楼的,甚至连早就昏迷过去的福伯也不能幸免,大多数都是身首异处,简直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陆任峰的尸体直直地坐在正中,劲上人头却是不翼而飞。另外有一名年轻人坐在一旁打坐运气,嘴角有血迹,显然是在疗伤。他是跟着东方嫣然到的,想来是她的兄长。另一个跟这东方嫣然过来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在跟一名少女激斗。那少女身影翻飞,速度惊人,如鬼如魅,正是张虽寿的千金小米。她的腰间挂着一个还滴着鲜血的首级,赫然便是是陆任峰的人头了。 那中年人见招拆招,虽是一双ròu掌对敌,但沉稳以待,以慢打快,出手灵活,丝毫不露破绽。小米连连进攻不得手,惊奇连连:“大叔,你武功比老伯伯还厉害哦!”那中年人哪里敢搭话,一双ròu掌守得严实,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少女打中要害。小米又是一下疾攻,那中年人瞅住机会双掌齐出心想我这掌力难道还拍不死你这小妖女。小米也是不慌不忙双掌齐出跟那中年人对了个正着。那中年人连退几步,口中狂喷鲜血,满脸不信地盯着小米。小米也是晃了晃身子,呆呆地看着他,口中疑惑道:“咦?我以为能把你拍死呢。”只见她嘴角也隐隐有血迹,竟是也受了内伤。 张侠义喊道:“小米!” 小米这才注意到张侠义,高兴地叫到:“阿义哥哥!”但她又注意到那中年人想要伺机攻击,记起了爹亲的吩咐,不敢多做逗留,“阿义哥哥,这大叔武功厉害,小米走了。小米下次再找你玩!”说着身形晃动,破窗而走。 张侠义赶忙追了出去,正好看见小米躲过穆晓燕两剑,笑道:“姐姐也在啊?你武功也厉害,小米下次再跟你玩。”穆晓燕还想追击,小米身法却快,一下子闪到了慕容岳身边。慕容岳见了这女魔头就有点心怯,当即舍了燕不群一招烟花灿烂点向小米。小米又笑了:“大哥哥你剑法没姐姐好。”闪身避过,轻轻一掌伸过去,貌似要把燕不群带走。慕容岳反应甚快,回身一剑刺出,本意只是强攻留人,那一剑却正正chā在了燕不群胸前。慕容岳楞了一下,万想不到这个力战了良久还不能击败的对手会轻易被自己一剑击毙。就在他惊讶的瞬间,小米已经芳踪渺渺,在黑夜中消失不见了。 金满楼尚有十来人残余意图突围。可那一众高手在此,他们如何能够得手?张侠义不忍他们送死,劝道:“放下武器投降吧,饶你们不死。”那些人恍如不闻,下手却是更加快捷狠辣了,一名花间派的女弟子抵挡不住,右臂中剑退了下来。穆晓燕冷哼一身,身法加快剑到人倒,转眼便杀了十人。剩下几个人眼看突围无望自刎而死。张侠义急忙跑了过去,想要救下人来,却见那几个人都是不活了。有个人还有口气,张着嘴吐出几个血泡,张侠义叹道:“死有何益?何必为了个金满楼伤了自己xìng命?”那人悲切苦笑,勉强吐出几字:“不死…更…惨!”终于一口气喘不上来,也没了心跳。 这一役,金满楼来攻众多高手除了小米以外自是全部丧命,陆家堡也是元气大伤,几乎全军覆没,除了仅有六人受了轻伤,十来人重伤,其中几个终身残废恐怕一辈子动不了武了,其余人等包括陆任峰陆老爷子都已毙命。陆家堡雄厚的根基,却是如此下场,不得不让人兴叹。陆家堡仅存六人中有陆少然的三堂弟陆少风,他说道:“陆家只要不死绝了,就还有再次兴旺的机会。老爷子之前派出了十三名叔叔和兄弟在外打听,陆家堡还没在江湖除名!”这人张侠义接触不多,此刻见他面临此等绝境还有如此雄心,倒是佩服得紧。 东方嫣然从中堂扶出了自家兄长东方鸿,皱眉道:“那小妹妹武功如此了得,连陆老爷子也敌她不过么?” 东方鸿苦笑道:“可不是?我才刚进去就看见陆老爷子身首异处,自己也被劈了一掌,如果不是三叔救得及时…” 跟小米对敌的中年人是辟尘山庄大当家东方无敌的三弟东方无相,此刻他还是心有余悸:“这女魔头武功之高世所罕见!我是敌她不过。你爹号称无敌,恐怕也不过是跟她打个平手。也只有你大伯东方无双才能制得了她。”他内伤颇重,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也幸好你这丫头谨慎,若是不把我也叫过去的话,今晚你哥也就没命在了。” 众人虽然甚少见东方家的人动武。却也知道东方家的大当家东方无敌武功出神入化武林难遇敌手,就算是他三弟东方无相也是一名武功难得的绝顶高手。如果连东方无相也不是那小米的对手的话,那她的武功确实高深莫测。 慕容岳带着众人打扫战场,看还有没有活人。他瞧见一个黑衣人脸熟,咦了一声:“这个不是长沙帮的长老胡飞鸿么?他失踪多时,传言他早就死在雅牧了。”言锋也认出了一个人:“啊!这不是西北双熊的熊老二么?咦?熊老大也在。他们可是西北**的厉害人物啊。”徐无意江湖人物人物认识得更多,金满楼阵亡那百来口人里面有三十几号人他是叫得出名号来的。童**也认出几个江东的豪杰,东方嫣然说在中堂里面死了那十几个黑衣人都是秦守师的弟子,其中一个就是孙东海。想来这金满楼网罗的都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好手。这些人虽然不是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却也非泛泛之辈。金满楼有此等实力,若非东方嫣然调动人手过来帮忙,陆家堡定是在劫难逃了。 张侠义知道这些日子来东方嫣然四处奔走搬来了救兵,对着东方嫣然躬身致歉道:“在下糊涂,错怪姑娘了。” 东方嫣然淡淡说道:“我就说你傻。让你走还不走,这不,今晚差点就死在这里了。”她终于还是笑着点点头,“也幸好你在这里,否则我们干来也晚了。张侠义毕竟是张侠义。侠义之心不改,我东方嫣然很是佩服。”说着正正行了一个礼,倒是让张侠义受宠若惊。 徐无意走了过来,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当日那小小少年现在已经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了:“你真的,你真的就是…” “四师叔…”张侠义话说得一半,就已经哽咽了。徐无意眼睛一酸,也是流了几滴男儿泪,抱住张侠义:“臭小子!这十年你跑哪里去了?你师父呢?” “师父…我也不知道。”说起师父张无回,他更是悲从中来。两人说起别来的事。徐无意大名遍天下,张侠义是知道的。张侠义也不敢多说,只是说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惹恼了张无回让他赶走了,所以只敢用左手使剑,也不敢用花间派的剑法。两人说起张无回都是感慨良多。马无心安无月夫fù俩温言安慰,却也都闷闷不乐。 徐无意强打精神:“不说这些了,你还记得你那二师弟颜震么?呵呵,那小子现在有点出息了。震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震儿!”他招手让颜震过来。颜震本是跟穆晓燕在说话,两人相互问候有没有受了伤,此刻听师父召唤颜震想要拉穆晓燕一起过去,晓燕却别开头不做理会。颜震没法子,只好自己走了过来,见了张侠义就激动:“侠义哥,想得我好苦啊!你刚才那几手可是帅得很!”张侠义也喜欢这个儿时同伴,两人说起这些年来的变化,也是高兴。 童**问东方嫣然:“你不是说这臭小子是你们家的恩人么,怎么也不过去说说话?” 东方鸿奇道:“恩人?” 东方无相倒是知道内幕的,问东方嫣然:“就是他了?”东方嫣然点头。东方无相瞧这年轻人甚是英雄,暗暗点头满意。 徐无意倒是奇怪了:“我家侠义什么时候认识你们东方家的人了?” 东方无相回道:“我跟张少侠今日也是初相会,只是我们祖上有点渊源。不知道张少侠还有没有族谱收藏?” 张侠义听了摇摇头:“我家在我小时候就遭了劫难,族谱什么的早就化为灰烬了。” 东方无相叹道:“也是我们东方家的失算,没想到金满楼突然下了如此dú手。你们家遇劫了好几天我们才收到信息。你们张家祖上出过一名大将军。前朝大周复国英雄张大牛就是你的远祖了。当年张大将军的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我家先祖东方兴、东方望都在他帐下。想来这也是两百年前的事了。”这些故事,都在民间传说兴周演义有所记载,却没有人知道那是张侠义和东方世家的先祖。当年张大牛失踪,传说是假死归隐,却留下了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对敌经验,东方家的祖先保存了这些记录,后来根据这些经验钻研武功,得出了一套绝世神功。东方家本来就是江湖大族,根据这套武功更是一跃而成江湖中最有名望的四大世家之一。这套武功可算是东方世家的传家之宝,向来传男不传女,甚至连慧根不够的子弟也不相传,当今世上也就只有东方无双、东方无敌和东方无相习得。东方无双武功号称天下第一,钻研这套家传武功,不问世事,所以东方家的大当家才让二弟东方无敌担任。东方无相虽然习得这套功夫,但是他资质有限,也就只习得皮毛,难以跟大哥东方无双媲美。东方家感念张大牛的恩德,当年就寻得他的隐居之所,一直庇佑他的后人。张大牛的子孙两辈还跟东方家有所jiāo往,但百年之后时过境迁,张家人都以为自己只是永州地主世家而已,不知道曾经祖上是大将军,更不知道东方世家一直暗中保护他们了。悠悠两百年过去了,张家惨遭横祸,东方世家当时正逢战乱,也是来不及救援。也就有了本书开头的故事了。当时东方无敌派出东方无相四处打听,也只能打听出花间派的大弟子张无回仗剑救孤,得了个五剑追魂的外号。后来张无回踪影全无,他们也就失去了张侠义的下落。再后来张侠义横空出世,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头。东方家的人虽然不多问世事,却耳目遍天下,能知天下事。有人报说镇东镖局的一个镖师张侠义使剑有点像花间派的剑法,于是派出了当时还是小女孩的东方嫣然到永州打探。恰逢当时张侠义离开了镇东镖局,她谎报曾受张大善人恩惠,马上得到了童化金的信任,东方嫣然再出言打探,马上就知道了那张侠义就是当初张大善人的遗孤。东方家的人处处留意张侠义的江湖事迹,倒是到了那天张侠义在鹿山脚下问路才巧遇了东方嫣然。 众人闻之慨叹,也不知道这两家渊源竟有如此历史。东方世家也算难得了,作为武林最有实力的世家之一,过了两百年了还是依然念着那张家远祖的恩德。 东方无相对张侠义说道:“此时说这事可能不大恰当,不过今日众多英雄在此,也不妨说说此事。”他顿了顿,再说,“东方家的家传秘笈本就是你先祖遗留的。这套武功高深莫测,威力无穷,总结了各家各派的武功精要,综合了刀qiāng剑戟等十八样兵器还有拳法各种武功的心得,能料敌先机破天下武功,是以能无敌于天下。” 群雄听了无不骇然,却知道东方无双武功确实了得,这里虽然没有人见识过他的武功,但也见过东方无相的厉害。若是他说能破天下武功,倒也不完全是虚话。 东方无相继续说来:“既然张家最后也是重出江湖了,我二哥东方无敌有意将这本是你先祖的武功还归原主。可我东方家也有家训,这武功只能传东方家的人。所以我大哥二哥有意请张少侠入赘东方家,从此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也就不分彼此了。” 张侠义听了满脸通红,看着东方嫣然支吾着:“这,这…” 东方嫣然还是神色镇定:“也不一定是我,我东方家还有几个妹妹长得也不错。” “不是这个意思!”张侠义更窘迫了,“这总不是太好…” 东方无相劝说道:“张少侠聪明绝顶,自创剑法别具一格,不过恕我直言,这剑法离上乘武学还差得有点远。花间派的剑法虽然神妙,但只要是剑法,必然有剑招,只要有剑招,必然有破绽。无情子前辈当年当然是所向披靡了,但那也是我东方家没有出面争雄。”话语之间竟是对花间派剑法不屑一顾。 穆晓燕怒道:“东方前辈这话我可不爱听!凭什么就要那姓张的给你们家当上门女婿!难道我们花间派的剑法就比不过你东方家的武功?晚辈可是不服!” 东方无相说道:“穆掌门误会了,东方无相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姓张的自个儿活得好好的干嘛非得入赘你姓东方的?”说来说去,她倒是对这个事在意一点。 张侠义连忙打住:“都别说了可好?能听我说两句?”他对东方无相说道:“东方前辈,你们的恩德张侠义铭记在心,你们的心意在下也心领了。可大丈夫生在当世,岂可不能光宗耀祖反倒只是凭借先人庇佑?在下虽非什么大英雄,也懂得羞耻。况且在下生平只愿行侠江湖,为百姓做些事情。什么上乘武学,在下实在不敢妄想。”东方无相还想在劝,张侠义高声地说:“我张侠义师父乃花间派张无回,虽然侠义不肖,被逐出师门。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这一辈子的师父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东方家的武功虽然高绝,但前辈若以为我张侠义只能靠东方家的武功才能立于这天地之间,未免把人小瞧了!在下不知好歹,在此告罪。”说完一躬身拜下。 徐无意大声说道:“好孩子!大师兄虽然不要你,我们花间派难道还会不要你么!”花间派众人向前一步,力挺张侠义。 东方无相手足无措,喃喃道:“这…这是…这从何说起呀…” 东方嫣然笑道:“三叔,这事你是办砸了。我看张侠义张大哥一身傲骨,也不是会依靠东方家的样子。”她再次向张侠义拱手,“张大哥消消气,我这三叔经营我东方家商务,甚少在江湖行走,说话不周到恼了诸位,不好意思啦。”她看看这已经没有多少人的陆家堡,说道:“此地已经事了,我们也无谓多作逗留了。陆少风、陆少兴。”陆家两兄弟应了一声。她继续说道:“你们留在这里料理了老爷子他们的后事之后就过来辟尘山庄罢。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东方家跟你们陆家也算是世jiāo了,总不能看着你们一门死绝。”陆少风和陆少兴现在是陆家的领头人了,想想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答应。陆家堡偌大的基业也只能暂时放弃了。 东方鸿有伤在身说道:“妹妹,这天还黑着,还不忙走吧。” 陆少兴总算懂得待客之道,连忙招呼众人到厢房休息。陆家堡这么多房间从今往后可要少了不少主人,陆少风悲从中来,免不得流泪痛哭。 张侠义瞧着别人忙碌,自己忽然间空闲了下来。刚才他虽然是豪言壮语了一番,心里面却是空dàngdàng的。穆晓燕本来是不想跟他说话的,看他那茫然放空的样子却觉得他有点可怜:“喂!”张侠义稍稍回神,见是她,随口问道:“马兄弟怎么没有跟来?”穆晓燕听他一开口就问别人心里又别扭了:“我又不是他娘,我怎么知道!”张侠义下意识的又要训话,话到嘴边终于是没说出口,低笑一声,摇头不言语。穆晓燕说:“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意思,刚才谢谢你了。”穆晓燕不知道他说什么:“你谢我干什么。”谢谢你支持我。这句话张侠义没有开口,只是温温地看着穆晓燕,却把她瞧得面红了。张侠义笑了:“你怎么学了我的坏毛病,动不动就脸红。”穆晓燕怒道:“让你管!”见张侠义还是那样笑着,她忍不住多加了一句,“马小玩留在轩阳啦。我跟月姑姑说好了,不跟他在一起了。免得他老被我欺负。” 张侠义倒是有点惊讶,这时候颜震走了过来:“阿义哥,跟小燕说话呀?”他直接站在了穆晓燕的旁边,站的距离有点近了。穆晓燕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容易了。张侠义瞧他俩的互动,心里雪亮: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笑着说道:“没有,穆掌门也是刚过来。”颜震揶揄道:“瞧你说的。好歹也称一声穆师妹呀。叫穆掌门的多生疏。”张侠义苦笑道:“师父都不要我了,我可不敢自称花间派弟子。”他轻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谢谢你们了。今天若不是你们过来,我小命都不在了。”颜震赏了他一拳:“十年没见你倒是客套生分了。刚才还见你豪言壮语呢,怎么忽然婆婆妈妈起来了?”张侠义哈哈一笑:“那倒是。对了,言大哥呢?” 穆晓燕chā嘴道:“你怎么老问别人?”这话说得有点委屈了。她刚说完就已经察觉,脸先红了。她忽然就掉头跑了,也不顾后面颜震叫着她。 颜震叹了口气:“这小燕也太奇怪了,有时候就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你喜欢她?” “她这么漂亮,而且是本派掌门,我当然喜欢啦。可是她脾气有点难受,而且人也怪怪的。” 张侠义皱皱眉头:“你也知道是本门掌门,你可得全心全意地对待人家。若是对她有半点不好,也轮不到我出手教训你,就四师叔都得把你打个半死。”颜震做了个鬼脸。他温言说道:“小燕是有点脾气,忍让点就好。她也不是什么奇怪,就是经常需要人哄着,而且害羞才闹得小别扭。你只要一直对她好,对她好,她就会对你更好更好。” 颜震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对她那么了解了?” “想什么那!她只是很单纯的一个女孩。”张侠义又有点惆怅了。他慢慢往客房走了回去,“我是累了。”他真的累了。 第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第二天一早。东方一家就率先告辞。东方鸿内伤不轻,先留在这陆家堡养伤,同时帮着料理众多人的后事。东方嫣然神神秘秘的好像还有其它要事。东方无相就更加是大忙人了,东方世家可以说是都是看他吃饭的。陆家堡众人也不再挽留,送走了东方嫣然和东方无相。 杜步思紧跟着也过来辞别,带领了太极山庄众人也下山回去了。童**虽是人家娘了,玩xìng却是不减,一大早就把杜默生和张侠义拉了起来满大山的跑。为了这事,也想去玩的穆晓燕因为起晚了没跟上还发一阵了不小的脾气。 花间派人口众多,此刻的陆家堡招呼不过来。徐无意等也不好意思久留,正午时候等张侠义游玩回来了也来告辞了。徐无意问张侠义道:“你不跟我们走?过来燕残吧,我那活儿多,正需要帮手呢。”马无心也说:“要不过来轩阳也好。你那些师弟们不成器,你帮忙教教他们也好啊,小玩那几天还说过你的好处来着。”石不遇怕张侠义真的跟他们走了,也急忙说道:“张大哥你可是答应过我来石家庄作客的,你可别食言而肥啊!”顿时张侠义倒成了香饽饽,人人都抢着要请。 张侠义笑了:“三师叔四师叔请见谅。师父确实是把我逐出门墙了,我已不是花间派弟子。还跟着你们确实不太好。不遇,这次我先不跟你去石家庄了,我去永州还有点事。等我那边事了了我再去拜访可好?” 言锋立马说道:“张兄弟有什么事,我言某人自当追随。” 张侠义说:“我得去永州见一个人。那人跟小米,跟金满楼有莫大的联系。若果以后我们还要跟金满楼打jiāo道,我必须知道更多金满楼的情况。” 童**瞪眼了,扯住张侠义耳朵:“臭小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穆晓燕叫了起来:“你好好说话,动什么手脚!” “咱从小这样管你什么事!” “女孩子动手动脚的小心没人要!” “我嫁都嫁了,你才没人要!” “嫁人了那还跟别的男人动手动脚干什么!” 这两人好像一见面就吵个没完,杜默生照例拉住童**,颜震、慕容岳劝住穆晓燕,张侠义无可奈何只是苦笑。好不容易两人不再吵架了,他继续说道:“这趟去永州倒是没什么危险,就不劳烦言大哥了。” 言锋不看其他人只是对着张侠义说道:“跟着张兄弟,咱们路上有个照应不说,相伴聊天切磋的总是快活。” 张侠义看言锋眼中还是有着落寞,已经了然。他瞧瞧赵不知,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看其他人,石不遇在她身边毫无察觉。他轻叹一声,笑道:“那就劳烦言大哥了。” 赵不知忽然哭道:“言师兄何必走,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就好。”说完掩面跑了下山。石不遇担心她有不测,也追了上去。言锋却是比他追得更快,赵不知跑得快,言锋也快,远远地就在前面拦住了赵不知。两人起了争执,离得远却是听不清楚了,只有赵不知懦弱的哭泣隐约可闻。石不遇走了一半停了下来,无措地看着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马无心奇怪了:“这两个好像一路上都互不理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安无月敲着他的头:“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别管。” “不是…不知不是跟不遇是一对儿吗?他们连名字都是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的,我以为早就订好了。” 徐无意拍着师兄的肩膀:“哎,年轻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安无月有意见了:“你是说我不年轻了是吧!” 毕竟在场还有外人,徐无意怕闹了笑话,于是也不搭理打个招呼让花间派众人走了。穆晓燕好像还有话说,颜震却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她皱起眉头低声说道:“咱的事还没定好呢,男女授受不亲。”却是张侠义以前教训她的话,她直接借来用了。她最后看了张侠义两眼,到底还是跟着颜震一行人走了。言锋也不知道跟赵不知说了什么话,两人最终还是一同离去。张侠义看着那并肩而行的几对男女,心里只有默默地祝福。 “我说臭小子,你再不积极点,你家那姓穆的**就要被姓颜的追走啦。” 张侠义无奈地说:“你就不能消停点么?人家郎才女貌的我去凑什么热闹。那姓颜的是我师弟!” 童**翻了个白眼:“这档口你倒是认你是花间派的了。” “这不一样!” 童**难得叹口气:“你小子赶快成家吧,娶了媳fù儿咱就不会再念叨你了。” 张侠义才不信。他知道姓童的那一家子都是会叨唠的,还没练好武功的时候念他勤练武艺,还没闯出名头的时候念叨他要上进多管事,还没娶媳fù的时候念叨他赶快找个伴,有了媳fù的话敢情他们还会念叨他赶快生个娃给他们玩玩呢。他那么爱教训别人恐怕也是受了这一家子的影响。 次日一早,张侠义和杜默生夫fù也告辞而去了。陆少风亲自送到山脚,东方鸿虽然身上有伤,但也跟着送别。陆少风临别说道:“张兄弟的人情,陆家堡不敢有忘。日前兄弟受了不少闲气,少风甚是惭愧。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陆家堡虽然已经式微,但绝不说半个不字。”东方鸿也说道:“张兄弟虽然不愿跟咱家结亲,但你我两家相jiāo两百余年,岂可断了这兄弟情分?若以后张兄弟能够赏脸,请往雅洲辟尘山庄,我父东方无敌,伯父东方无双都愿能见你一面。”张侠义一一答应,这才离去。 张侠义盘缠早就用尽了,还好童**家底丰厚,陆家堡也送了点钱,否则张侠义可能还是得一路风餐露宿才能回到永州。此刻三人骑了三匹坐骑,一边走一边游玩倒也有乐趣。张侠义问道:“你家的孩子呢?” 杜默生应道:“老父挂念孙儿孙女,说要跟他们叙叙天lún,顺便在南宫家教他们读书认字。练武的事倒是可以先搁下,等他们再大一点再教。” 童**笑道:“少了俩熊孩子,咱才有此等逍遥。若是带上他们,就得烦着照看着俩小猴子!”话说回来了,她这当娘的还是挺记挂孩子就是了。 张侠义问起童**他们是怎么跟东方嫣然、穆晓燕他们凑到一起的。 童**说:“我们本来打算在太极山庄再呆几天就回永州了。那里虽然风景不错,看得多也腻味了。大师兄在永州还等着咱们回去帮忙呢。结果刚想走的那天,你花间派那帮师叔师弟师妹就一起过来登门拜访了。” 那时候秦守师既死,轩阳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言锋本来说要去追寻张侠义,但这天地茫茫如何找去?马无心安排马小玩和安无月的女弟子们在轩阳查找,也是没有任何音讯,只找到了张侠义本来安排好用来逃命的坐骑行囊。也正是他们牵走马匹,张侠义才不得不步行到鹿山。慕容岳见穆晓燕闷闷不乐,言锋、赵不知和石不遇满怀心事,觉得呆在这轩阳也不是办法,于是就要辞别启程回去香洲青琼山。安无月有心让颜震多陪陪小燕,就让马小玩留在轩阳继续寻找张侠义,自己怂恿丈夫马无心、四师兄徐无意等人一同去青琼山找穆无为聚一聚。马无心徐无意两人自是乐意。马无心怕门人弟子忘了祖宗基业在香洲,还专门带上年长的几个弟子同行。颜震自缠着穆晓燕献殷勤,石不遇跟赵不知也是朝夕不离。赵不知的眼光有时候瞟去言锋那里。那寡言冷傲的言锋却总是谁都不看,沉默低头若有所思,一如江湖传说那样。整个花间派都是粗心大意的人多,也就只有安无月隐约觉得这一行人里头气氛不对。 走了几天又到了太极山下。慕容岳建议去拜访一下太极山庄以谢之前的恩德,顺道玩玩太极山也算是不枉此行。这行人里面以徐无意年纪最长,以马无心辈分最高,以穆晓燕地位最尊。但是这行人的领头人却一直是这个沉稳老实的慕容岳。既然慕容岳如此说了,大家伙也就没有意见。大家于是再访太极山庄。 南宫老爷子本xìng好客,有这么多人来拜庄自然高兴。杜步思介绍徐无意等人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那他就更热情了。童**本来是要走了的,听见花间派的人又回来了,兴奋地跑了出来,却没发现自己想找的人:“咦?阿义怎么不在了?” 穆晓燕听着这“阿义”两个字很刺耳。他俩可够亲密的,那姓张的现在还叫她“穆掌门”。他以前不是还温柔地叫她“小燕”嘛…她心里不舒服冲口就说道:“弄丢了!” 童**才不信:“这么大个人怎么能弄丢了,你少诳我。” “骗你又没钱赚,丢了就是丢了,你能怎么样。” “臭丫头!别以为你是什么什么派掌门就那么嚣张,不是看着阿义面子上我两锤子打扁你!” “打就打,你武功又没我好!” 童**什么时候能受得了激,霎时动了气红了脸,抡起随身带着的流星锤就要摆起架势。穆晓燕也是一肚子的无名火,抽出长剑就要在人家地头上撒野。杜步思沉声说道:“你们吵什么!阿义难道就喜欢看你们这样吵闹么!”慕容岳也说:“张兄弟现在还下落不明,你们就别再添乱子了!”穆晓燕听着泄了气,心里头还是难受。童**揪着慕容岳问是什么回事,慕容岳慢条斯理地把轩阳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童**听完就红了眼睛:“我家阿义就是为了救你们这帮子人才失了踪!他把你们当同门了,你们把他当什么!若是他有个好歹我姓童的跟你们没完!” 穆晓燕也眼红了:“谁让他救了,谁让他救!我要知道他会失踪的话我一剑先把那秦守师砍了!他又不让我说他是咱大师兄,他又老自己跑个不见,我…我又能咋样!” 徐无意他们到那时候还是不确定张侠义就是张无回的弟子,听穆晓燕这么说才“啊”的一声惊叹。张无回是徐无意他们的大师兄,在花间派里面入门最早,他年纪甚至比赵正伟的孙子还要大,所以他们那一辈以他为长。张侠义是张无回的大弟子,理所当然的就是慕容岳他们那一辈的大师兄了。若单论辈分,上一代的花间派掌门该是张无回,而这一代就该是张侠义。虽然花间派以武功论掌门,但一派首徒当然还是身份非常。 马无心扼腕:“小燕你也不早说!早知道的话,我说什么也得留在轩阳找他。说不定他还知道大师兄的下落…”徐无意也恨恨地说:“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大师兄!”他俩人当晚就在秦府上。张侠义失踪也算是为了他们。他俩从小敬重张无回,连带对张侠义也多了几分偏爱,甚至更甚于自己的弟子。连安无月都忍不住念叨了穆晓燕两句她一直记得那有点害羞的孩子,也记得大师兄把他带在身边时候那骄傲的模样。她其实心里有点嫉妒这孩子的大师兄把她抛下了出走,却把这孩子带在了身边。正因为如此,她很清楚这孩子对大师兄张无回何等重要。 言锋责怪自己:“当时我就该引开那女魔头。我就没想到张兄弟…大师兄心肠好反倒被被那妖女害了!”赵不知连忙道:“言师兄别怪自己,若你失踪了我们也会…也会…张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当会逢凶化吉,我们也怕是在瞎担心。”慕容岳也说:“张兄弟跟那女魔头有点渊源,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旧识,恐怕事情也没我们想得那么坏。”他们一时间还是改不了口,张侠义在他们想来也还是一个好朋友,没能把他当大师兄。 慕容岳又说了:“说不定马师弟在轩阳已经找到张兄弟了,我们不如找个人快马回去探探消息。如是还找不到也让他们多派人手到外面去找。”马无心点头称是,连忙派了一个弟子,问南宫老爷子借了一骑快马回轩阳去了。慕容岳道:“这里大家都关心着张兄弟,大家就别争了。我们都要等那师弟回报消息,那这几天就不好意思得唠叨南宫老爷子了。” 南宫庄主财大气粗,哪里会在意这十几个人几天的伙食?他巴不得多点人过来这庄园热闹点呢。于是众人就暂时在太极山庄住下。 次日一早,穆晓燕不敢耽搁了练武,早早就起来练剑。她身形飞舞,剑招飘忽,虽然使的是花间派十三路剑,看着却是十三段美妙之极的舞蹈。颜震也是一早就起来了,只是比小燕起晚了那么一点。他听见声音循声而来,见到如此剑法,不由得赞妙。小燕见得有人称赞,心里高兴,使出得意绝技,剑尖微微颤抖向前直刺,端的是声势惊人!颜震赞道:“好一招烟花灿烂!”小燕笑道:“颜师兄觉得我这一招如何?”颜震有心在小燕面前显露自己对本门武功的熟悉,滔滔而谈:“小燕这招当然使得甚好了!此招乃本门杀招。虽是一招,却又有二十三式变化,专攻对手上路…”一边说一边也抽出长剑比划演练。 穆晓燕刚听的时候还有点兴趣,但一听得他说这招有二十三式变化云云的时候就不由得暗暗叹气了:怪不得颜震武功虽然不弱,但远远及不上慕容岳等人。这招若是慕容岳使来,只有三四种变化,不会涵盖敌上路,只会瞄着对方胸前要穴,虽是变化少了,攻势却是更加凌厉有力;若是言锋来用这招,他的剑招更灵,二十三式变化哪里会只笼罩对方上路,只要他愿意,能威胁对方任何要害。若是穆晓燕自己用这一招呢?她自傲微笑:任何花间派的剑招在她手上那是变幻无方,何止二十三式变化,又何止威胁对方上路!这剑招何必一定是杀招,是实招?花间派剑法意在一个变字。只有变幻无穷无尽才能攻敌之不备,虚虚实实相辅相成,任何实招都能是虚招,任何虚招都能变成杀着。但这等道理,也就她父亲穆无为跟她说过,整个花间派也就她父女俩有这等境界。徐无意等武功虽高也晓得这道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放眼天下她又能跟哪个男子谈论此等剑法?颜震见穆晓燕微笑,还以为她对自己的见解表示赞同。不由得更是高兴了:“当年掌门人大会我虽然败在了侠义哥手上。这几年来我可是下了苦功夫的,下次如果再较量,我可不会输给他!”穆晓燕心里不以为然:张侠义当年的剑法已经有所成就了,剑招中极尽变幻之能事。若她没记错的话,张侠义当年在花间派剑法上就“变”这个字的成就甚至不在徐无意、马无心等人之下。这几年他虽然不敢再用花间派的剑法了,可他那自创的剑法也是别具一格相当有意思。虽然剑法威力有限,但剑招之奇,创意之大胆新颖莫不让人眼前一亮。相对于那只会墨守成规的颜震,张侠义的剑法造诣那是强了太多太多了。或许也只有他,能够真正明白那个“变”字。 本来大好心情,无端地又低落起来。穆晓燕懒懒地收起长剑,随口招呼了一声,就转身回房了,连早饭都没跟大家一起使用。 慕容岳见几位师叔还有掌门师妹都无精打采,就提议大家到太极山上走走,透透气。穆晓燕随口说道:“太极山主峰的夕阳据说很美。” 杜默生笑了:“穆掌门肯定是被人骗了。太极山主峰是看得夕阳,不过也跟别处的没啥两样。太极山有名的是日出。太极山东面一马平川,视野开阔,而且能远远看见雅水。日出东方的时候旭日在雅水升起,景象甚是宏伟。” 穆晓燕记起来了,印象中那人确实说的是日出。他说道:“太极山的日出可漂亮了,远远看去那缕缕阳光像是把大河大地铺了层金子似的,真想带你去瞧瞧…” 花间派众人在杜默生夫fù带领下在下午登山,晚上在主峰露宿过夜。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早早起来了,屏息等待那传说中美丽至极的日出奇景。 等待着,等待着。穆晓燕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呆呆地出神。颜震数度想提起话头,她听而不闻,随口敷衍了两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颜震自觉没趣就走开了。小燕心底空落落的。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人说道“真想带你去瞧瞧…”自己此刻已经在太极山上了,那个跟自己分享过此处美景的人在哪里? 东方开始泛白,第一缕阳光冲破天际,为视野尽头的雅水河添上了点点金光。太阳慢慢地探头,日光破开黑暗,为花间派众人展现出一片雄伟壮观的景象,让众人赞叹不已。小燕听见童**悄悄地跟夫婿说着:“阿义就说这日出好美。真的好美…呜呜…阿义…”柔和的阳光照耀着,为这生机勃勃的土地增添光明,也映入了小燕的眼底。她的眼睛仿佛被太阳刺着了,落下了点点泪珠。该死的姓张的真会跑!你到底哪去了啊! 天地之间已经是一片光明,可为何就是没有照到了小燕的心里。 众人在太极山游玩了半天才回到太极山庄,一路还是对那日出景象念念不忘讨论个没完。到了太极山庄才知道那派回去轩阳的弟子已经回来了,还带着贵客上了门。 马无心问道:“轩阳那边有消息了么?” “轩阳那边没消息。不过已经有了大师兄的消息了。” 马无心是个火bào脾气急xìng子:“倒是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里头一人娇声道:“马无心前辈别急,张侠义还算安好。”众人一齐望去,却见是在秦守师府中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方家大小姐东方嫣然。 穆晓燕挺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姐姐:“东方姐姐,你怎么在这?” 东方嫣然笑道:“本来是去轩阳找你们的,结果你师弟马小玩说你们回去了。碰巧这位小哥又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马回来问信,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于是就跟着过来了。” 童**也认得东方嫣然:“你不是前几年来过我家的嫣然妹子么!你说阿义还安好?你见到他了么?” “见过,他此刻在鹿山。”于是东方嫣然便把张侠义上鹿山报信的事说了。 “金满楼?又是金满楼!”穆晓燕正恨得牙痒痒,她这一路跟金满楼打的jiāo道还真不少。此刻听到金满楼要围攻陆家堡,而张侠义碰巧就在那,早就跃跃yù试了。慕容岳也说道:“陆家堡虽然与我们花间派素无瓜葛,但都是正道武林一脉,理应相助义不容辞。可是我们才只有十几个人,若是张兄弟说得没错金满楼精锐尽出,我们恐怕人手不足够。”东方嫣然笑道:“慕容大侠果然心思慎密,不过此事无须担心,我已飞信回辟尘山庄,我三叔东方无相和大哥东方鸿不日也将到鹿山。”言锋一听是此二人,立马道:“东方无相的大名我是听说过的,东方鸿也是你们东方家的新一辈好手,有此两人在能挡百人!慕容师兄不必顾虑了,我们现在就上鹿山罢。”东方嫣然继续说道:“不单单是东方家,而且我还联系了轩阳、雅洲、三山各派人士。此刻金满楼密锣紧鼓要围攻陆家堡,他们的堂口自然调动频繁容易露出痕迹,而且到了大寒当天,他们的分堂分舵也就空虚了。趁此机会我们正好可以把金满楼从这三处州郡连根拔除。”她仿佛在笑金满楼,也仿佛在笑陆家堡,“我们倒是得赶快了,要不两只狗咬了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只已经被咬死了。”安无月也是个急xìng子:“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走吧!” 杜步思听了这事以后,问南宫老爷子借了庄上的护卫,拿好弓箭一起上路他自然担心自家儿子媳fù受了什么损伤。南宫老爷子也是热心肠的人,虽然不懂江湖上的事,但听说有人有危难,需要帮忙,自然满口答应。于是就有了大寒那晚上的事情了。 张侠义沉默良久,叹道:“东方姑娘如此运筹帷幄,金满楼大事去矣。我还道她贪生怕死,结果反倒是被她救了。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这世上怕没有第二个了。” 童**撇撇嘴:“就她花花肠子多!她说十句话,有一半我听着不像话,也不知道她说真说假。跟这种女孩子过日子就是一个字:累!我说你呀,想法子把你家穆妹妹追回来就好了,别想那脑子里不知有什么洞洞的嫣然妹子。” 张侠义又羞了:“我哪里有想她了!在她跟前压力太大了!” 杜默生也chā嘴进来:“可不是嘛,跟她说话会老觉着自己是个傻子。阿义,我才不傻是吧?” “去去去,没你的事。在说他媳fù儿的事呢你chā什么嘴!”童**可不乐意自己夫婿谈论别的女子,她继续跟张侠义说道:“不过嫣然妹子也觉着奇怪。她在鹿山山脚发现了金满楼另外的一批人,好歹也有几十个人呢。那些人武功不咋样,原来应是在陆家堡外面策应的,却不知怎的没有进山。若是那晚他们也在的话,事情可不好办。” “金满楼办事诡异,也说不好这是什么yīn谋诡计。这次陆家堡没有全灭,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他其实也在想金满楼的事。张虽寿父女给他的感觉一直很是亲切,他是极其不愿意跟他们为敌的。可小米手上先是有祝家庄、秦守师,后又有陆家堡众人的鲜血;张虽寿是金满楼副楼主,策划出诸多血案。这两人若是继续如此活跃,江湖上是停不下来的腥风血雨,若自己不出手阻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胆敢站出来跟金满楼作对。陆家堡只是出言挑衅了一下就几乎被金满楼屠戮干净。连陆家堡身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这等势力也落得此下场,以后武林中哪里还有人敢挑战金满楼? 或许他确实是在螳臂当车,但他已经不能对金满楼的肆虐视若无睹了。在内心某个角落里,张侠义有种奇怪的感觉金满楼的疯狂跟自己有莫大的联系。是他太自大了么?是他在妄想了么?或许是的。但这又有何关系?金满楼必须被阻止,若是武林中没有人能带这个头,他义无反顾。 这天他们已经来到沉玉郡地界。离大寒已经过了十来天,按理应该不会更冷,可这越往北方走寒风越是凛冽,等他们到了沉玉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雪,那名闻天下的万顷沉玉湖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人马在上行走也是无碍。张侠义道了:“早知道今年的冰结的那么厚,我们就直接在永水上走就好了,还省点时间呢。” 童**双颊被冻得通红:“少废话了,找个地儿住下吧,我快冷死了。” 杜默生说道:“我们赶快进城吧,城里有我们的人。” 沉玉离永州已经不算太远,他们再走三四天就能到达目的地。南宫智近年发展业务,在这沉玉郡也安chā了落脚点。城中最大的客栈镇东酒楼就是他们开办经营的。往时镖队南下,路经沉玉必在此处住宿。张侠义在镇东走镖的时候这酒楼还没建起来,他见过这栋气势恢宏的建筑才知道南宫智这几年把童化金的基业经营得何等出色。也怪不得南宫家世西南首富,果然南宫家人商才非凡。这也多得十多年前先帝平定神州,扫除贼乱,再兴帝业。自先帝登基以来四海升平,风调雨顺,百姓安乐,自然商机盎然,所以童化金的镇东商号和徐无意的燕残商号也随之一日千里越发兴旺,被并成为西徐东童两豪侠。江湖中人也就眼红这两人武功高强不说还腰缠万贯,却不知他们在这风云变幻之际下了多少苦功夫才有今天这大好局面。只是这几年徐无意把事情多jiāo代给颜震,童化金也退隐幕后让南宫智主持事业,反倒是年青一代的两位当家更有名声了。 这镇东酒楼的掌柜的是个老头子,身无武功却精神矍铄,毫无老年人的垂暮气息。这人连杜默生也不熟悉,随口打了个招呼就罢。另外有个镇东镖局派过来的管事郭靖宇,倒是跟三人都相熟。他一见这三人来到,高兴得很马上出来相迎:“我想你们俩口子也该回来了!阿义,好久没见了!这北风可真够大的把你这独行游侠也吹到这里来了。近年你在江湖上可威风得紧啊!” 三人寒暄了一阵,郭靖宇脸上凝重地说:“还好你们来晚几天,否则大概也会卷进那事里头。” “什么事?” “前阵子官府好像走失了什么人,在这沉玉一带四处设置关卡,逢人便盘问半天。你看着酒楼人客这么少可不是因为这鬼天气。实在是官府那帮子人动静闹得太大了,现在沉玉附近人心惶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张侠义奇道:“一个多月前在香洲的官府也是闹了这么一出,倒害得石家庄的四公子跟他家人走失了。难道这几处州郡都走失了要人了么?” 郭靖宇低声说道:“这事重大,我们房间里说。”众人安顿下来,都集中在张侠义房间说话。 童**最忍不得话:“郭师兄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郭靖宇不放心还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在确定没其他人在附近,小声地说:“京城中有消息传来,这两个月来京中主事的都是张丞相,那少年皇帝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上朝了!那张丞相一副jiān相,我是远远见到过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老实人。少年皇帝不上朝,若不是自己沉迷女色窝在龙床就是遭人软禁了。京里的人都说是那张丞相把皇帝困在了**自己却兵不血刃地夺了江山。这张丞相呀,以前虽然是小皇帝的老师,但权力在手嘛哪里还会说什么君臣师徒之情?他们说小皇帝登基之后宠用这姓张的家伙,早就弄得朝臣不服了,张丞相怕自己有朝一日失势倒是干了不少正事。只是他功绩越大就越是担心日后小皇帝长大以后对他猜忌,功高盖主嘛。他先下手为强,就有了这如今的局面。现在这各处州郡如此紧张却不是找什么人,只是那jiān相在搜捕皇帝的亲信,就怕他们在各地起事再生战乱。别的地方不好说,就这沉玉、永平香洲三处都乱成一锅粥。就是两天前他们才稍稍消停一下,否则你们要进个城也不容易。官府见你们三个行色匆匆又带着武器怕不会把你们抓起来先一顿杀威棒再问个明白。” 杜默生皱起眉头:“此事当真?若是如此我们可得小心了,一旦又打起仗来,咱们损失可不会少。” 童**敲了杜默生一记:“一打仗就得死人,百姓受苦,你就惦记着自家的那么点损失,也不想想多少人又得家破人亡了。像小虾米…”说到伤心处,已经耐不住哽咽了。童化金以前在她小时候没少跟她说张大善人一家人怎么在战火中消弭,老在感叹那可怜的小虾米,若不是战火若不是金满楼那可得多么幸福。久而久之童**就特心疼这个自己没啥印象的小虾米。等后来他们又再重逢,她知道张侠义就是小虾米之后就更是对他疼爱有加。两人虽是打闹,感情却好。 张侠义柔声道:“我还好啦,不还是好好地长大chéng rén了。虽然几乎没被你欺负死了。” 童**瞪了他一眼,还是笑了。 众人说了一阵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朝堂之上风云诡异,也不是他们这等草莽之辈能够了解的。最后郭靖宇说道:“小皇帝毕竟还小,他们说皇帝都是天子,我可不信。十几岁的小屁孩能干什么事,就算他真的是天帝之子,还不是说被囚就囚了。只是那些被追捕的都是忠君爱国的英雄,让人好生敬佩,倒也不妨帮他们一下。”童**俩点头称是。他们并不非常确定那些被追捕的是什么人,但由于对那些官府的人并没好感,也就把他们当做好人了。张侠义对郭靖宇言之凿凿相当怀疑。坊间传言多有不实他是知道的,越是说得真切就越难以相信。但一来这事不关己,二来他也没有更好的说法,也就只好当是真的了。反正若是碰见官府抓人自己不妨出手相助就是了。他对官府也没甚好感,见他们无多用处,真有大jiān大恶之徒也不见得他们积极去抓。 大雪下个没停,狂风倒是稍微消停了一会,郭靖宇说道这雪大概两天不会停了,这几天大雪封路,可不好赶路。三人没了法子,只好在镇东酒店先住两天再说。到了第三天果然风雪都停了,是个大晴天。杜默生却在昨日遭了冷,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童**本是想趁好天气出去走走,结果却得留在店里照顾夫婿。张侠义说:“我留下来照看他吧,你让郭大哥带你去玩玩就好了。”童**虽是爱玩之人,但这种时候倒也不会为了玩耍把夫婿丢在一旁,摇头回了张侠义。张侠义闷在店里头几天了,也是想出去透透气,于是自己在街道上漫步。街道上积雪甚厚,各家各户都派人出来打扫。街上行人寥寥,反倒多有孩童在街上玩雪。张侠义看着那些开心欢笑的孩子们,心里忽然想起小米来。若这孩子也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也好奇地打雪仗堆雪人呢?可怜的是小米这一生大概玩血会比较多…一者雪一者血,音虽一样,奈何却如此不同。张侠义宁愿小米不会武功,只会玩雪,也胜过如今每天跟鲜血为伴。 这街道上有一行三人站立当中相当显眼,张侠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左右两人虎背熊腰,甚是健硕。大冬天的两人穿着单薄,显是为了轻便,也须得两人内功了得顶得寒冬。这左右两人一个带刀,一个佩剑,看着都是相当神气。张侠义还留意到那带刀的刀身甚是厚实,那刀鞘黑乌乌的看着像铁又像木,但绝不是一般钢铁,朴实无华却是更显不凡。那佩剑的人剑鞘上花纹甚是繁复,而且皆是镀金,端的是华贵非常。仅仅是这两人看起来就是人中龙凤,非比寻常,定是北方燕赵之地的豪杰。当中一个却是年少的孩子。那孩子眉清目秀,带着兜帽,裹着狐裘,浑身贵气逼人。就面相来说那孩子毕竟年轻,可男可女,而且浑身过得严实,也是难以辨认。那人个子矮矮的,身上没带任何兵刃,站在那大山一般的男子中间看起来有点突兀。此刻这孩子眼定定地盯着玩耍的其它孩童,眼神中有着羡慕和好奇。 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家教良好,没敢玩过这些寻常百姓玩的游戏吧。 那带刀的男人说道:“主子,该走了。”这倒是让张侠义吃了一惊。这人如此威武雄壮,看着倒像是别人的主子,咋原来是这孩子的仆人? “嗯。”那孩子还是不愿动身,那双短短的退好像就在原地扎了根似的。 那佩剑的男人也说道:“主子,他们很快就会跟来。”看这男子也是富贵,那衣裳虽然单薄,但料子却是上好的,不想也只是一个下人。 那孩子听了终于有了反应,他盯着脚下的积雪,终是忍不住弯起腰来舀了一团。他十根手指头又长又细,青葱白玉一般,相当好看,指甲也是修得整整齐齐,这在富贵人家也是不常见的事。那孩子分明不习惯手中的寒冷,一个激灵又把雪撒了一地。 “主子,这冷。那些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才玩这个。” “哦。”那孩子有点遗憾地瞧着那些雪,看得出来那人没这样说的话,就算是冷他也还想再玩玩,看自己能不能弄个雪球。他又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艰难地迈着步子慢慢向前走。 那带刀的又问道:“主子,不如属下雇顶轿子罢?” “不要。” “主子…” “住嘴!你好烦!” 张侠义不由得笑了。这孩子不耐烦的样子倒跟穆晓燕有几分相像。瞧着这孩子的面容不由得又多了两份温柔。那俩男子也发现了张侠义的注视,两人恶狠狠地瞪了过来,若不是怕在这当口惹是生非,他俩恐怕得过来凑张侠义一顿。 一队官兵此时出现在街上,领队的无精打采,跟着的士兵也是一脸疲惫。在大冬天的出来巡逻毕竟不容易。那些人随意张望,见都是孩子在街上本来也没啥值得注意的。忽然就见到那三人,猛然就精神起来。那领队的大声喝道:“喂!前面那三个,站住!” 那俩高大男子还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神色镇定装作没听见往那些街边巷口转去,那孩子却慌慌张张地往回看去,见了那队兵卒马上就跑。他不跑也还就罢了,他一跑那些兵卒就撒了腿一般的追去。那俩男子见不妙,也不嗦,拉起主子几个跳跃轻轻巧巧就跑开了好几十丈远,跟那队官兵拉开了距离。张侠义瞧那地上积雪只有浅浅的脚印,不由得暗中喝了一声彩:好轻功!就这一手自己可是学不来。他胜在精气充沛,远程赶路是难不倒他,这等小巧功夫那两人却是比他强上不少。眼看着主仆三人在这街巷里头胡乱打转,跑着跑着却又回到了自己跟前。当下飞身抢到他们前头:“朋友,跟我来。” 那佩剑的人见他来得迅速突然,正想拔剑,听他此言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那带刀把孩子送到那佩剑的手里:“这样不是办法,我去挡他们一下,你带主子爷走。”那佩剑的点点头,也只好如此。自己对这街道不熟,分不清方向,正是烦恼,看来也只好跟着张侠义走。张侠义见他没了敌意,一撒腿就往城门奔去。他不敢回镇东酒楼,就怕连累了郭靖宇他们的营生。为今之计只好先离开这郡城,到了野外要躲开追兵就容易多了。 他回头瞧了一下:那带刀的汉子也不拔刀,连刀带鞘当是铜锏使用,手法迅捷漂亮,瞬间就点倒了四个人。那带头的也会点武艺,一堆兵卒呼喝着要把他围住,被他一下又踢倒了两个。众兵卒见他凶悍也不敢再打,呼喝一声虚张声势地包围得死死的。那人见张侠义他们已经跑远,清啸一声拔地飞起。众兵丁目瞪口呆,待他落地之时已在包围圈外,他提气飞奔瞬间就没了踪影。 那人跑得快,不多久就赶上了张侠义他们,恰恰就张侠义身边并肩而行。张侠义赞道:“这位兄台好快的脚力!” 那人点点头。他飞跑时须运上上乘内力,怕是一出声内力就不纯,岔了气。同时他也觉骇然,这人年纪轻轻的内功却是了得,这等速度奔走却是说话无碍。这年轻人轻身功夫不见得就比得过自己两人,可若是走远路,自己两人可能就不如他了。他是不知道张侠义虽然没用花间派剑法了,但他内家功夫一直都是花间派的正统内功。花间派的剑法讲究变化,所练的内功也是跟这个变字相配套。所以花间派的内功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流转畅顺,哪怕是急速狂奔之下谈天说话也是无妨,倒不是张侠义天生异禀内功练得厉害。很快他们就到了东城门,那些守城的士卒见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回事,正想拦问,四个人早就越过士卒走得远远了,后面的人如何赶得上? 众人一路跑到城外好几里处。脚下虽然都是积雪,但他们跑得甚快,不比走在平路慢多少,只是如此奔跑甚是消耗内力,奔了一路,众人都有点吃不消了。张侠义停了下来,说道:“两位兄台稍慢,他们该不会追来了。”他们停在那荒郊野岭,就算他们随着脚印追来,这一路还有其它行人脚印混淆,一时半刻倒也真难以追踪。 那佩剑的汉子也停了下来,他毕竟还抱着个孩子,比其余两人更要吃力,此时已是稍稍气喘,远不如那带刀的汉子般从容。那带刀的汉子多跑了几步,见其余两人都停步了才收了脚步。他稍稍理顺了气息,还没说话,就见那孩子跳到了地上,脚上还是哆嗦个不停,连忙上前请罪:“主子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 张侠义本是佩服这二人功夫了得,此刻见他卑躬屈膝毫无英雄豪气,却不禁多了两份轻视。他原是想着昨天郭靖宇所说的事,也一直对官府没啥好感,这才出手相助。眼看他们脱离了险境,他便说道:“若无在下之事,在下告辞了。”也没打算通报姓名,就想要走了。 那佩剑的汉子赶忙拦住:“这位公子高姓大名?救得我主仆三人离开险境,在下感激不尽。” “不敢,在下张侠义。” 那佩剑汉子随口说了两声久仰。张侠义虽在江湖中有点名声,但也不至于人尽皆知。那汉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江湖中人,这两声久仰就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张侠义也不甚在意,他也不想问这主仆三人的来历,就怕知道的越多纠缠得越深,越是容易拖累镇东商号。他一拱手又要前行了。 那带刀的汉子喊道:“舒砚,问问他来历。” 这话说得不甚大声,但张侠义自然听到,他皱皱眉头:“我好心救你们三个,敢情你倒你把我当贼人了?” 那带刀的汉子凛然道:“职责所在,不得不小心行事。还请这位公子报上籍贯来历,在这沉玉有什么干系。” 张侠义不答,反倒看着那孩子问道:“他们是职责所在,你这做主子的也那么不分青红皂白?” 那孩子被他质问,害怕地向后缩了一下,然后强作镇定:“你…你…”虽是想镇定下来,但见张侠义一脸愤慨义正词严,一下子却镇定不下来,话也说不完全。 那带刀汉子挡在主子身前:“好刁民!竟还敢威吓我家主人!” 张侠义冷笑道:“如此仗势欺人是非不分,长大之后也就只怕会祸国殃民。算我姓张的瞎了眼睛,居然还想救你们这些败类。” “我…我才不会祸国殃民!民为重,君为轻。民乃水,社稷为舟。祸国殃民什么的,我才不会!”这孩子着急起来说话没条理,张侠义读过书倒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心里暗笑这孩子耐不得激,确实跟那娇气的穆晓燕脾气相投。 他又说道:“若非祸国殃民,官府哪里能抓你们?若非祸国殃民,哪里能恩将仇报?若非祸国殃民,你一个娇娇公子哪里能不懂民间疾苦甚至连小小寒冷都受不了?”他这话其实说的好没道理,可他知道那小公子必然受不得这话。 果然那孩子听了,急红了眼。他弯下身子抱起了一大团雪,明明手已经冻得直哆嗦,还是努力地弄成一团,就朝张侠义扔了过去:“你才受不了!” 张侠义站着不动。那孩子扔了雪球以后才发现自己未免太孩子气了,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没了反应。他又团了一个雪球,拿在手上小巧秀气的脸上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笑容。那带刀汉子本来担心主子冷坏了手,此时看见自家主人的可爱笑脸,这句“主子请停手”居然就说不出口了。张侠义哈哈一笑,也弯腰团了一个雪球还击。他这下来得突然,那俩汉子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出手,来不及阻挡。那雪球正正打在那孩子脸上,把他给打懵了。他手上没用劲力,雪球那点威力有限,只是那孩子脸上何曾沾过雪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气是乐。那俩汉子见自家主人呆住了,齐声喝道:“大胆刁民!”张侠义不理会他们,只是笑道:“小屁孩!”那孩子哪里肯认输,马上把手中雪球扔了过去。张侠义毫不示弱,也回敬了一个雪球。那孩子哇哇大叫,团起一个又一个雪球扔个没完,笑脸越来越灿烂,到了最后竟是哈哈大笑乐不可支。那俩汉子见了此等情景,也知道张侠义毫无恶意,只是为了自家主人开怀,也微微笑着在一旁站立。张侠义心里恼那带刀汉子无理取闹,忽然手中雪球袭向他去,他这下出手用了暗器手法,雪球又快又准。那带刀汉子连忙躲闪,避过第一个雪球,张侠义却是连发三个,第二第三个雪球正正打在他脸上,虽然不疼不痒的倒也弄得他十分狼狈。那小公子笑得开心,也把雪球扔向那佩剑汉子。这俩人见自己主子高兴,也就不敢反怒,定定地站住任他雪球打来。 “不玩了,没意思!”那孩子撇撇嘴,捧起一堆雪往自己脸上泼去,长长吁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他本也恼这张侠义无礼,这下玩得高兴了却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倒是认为这大哥哥是个大大的好人。带刀的汉子连忙过来帮着主子清理身上的残雪,见他脸上冻得通红,可心疼了。佩剑汉子拱手谢道:“我等多有冒犯,请张公子恕罪。我叫舒砚。”他指了指那带刀汉子,“他叫朱子忠。我俩都是龙少爷的护卫。” 张侠义这才知道这孩子姓龙。不过这三人行迹诡异,也说不好他们姓名是否真实。他本就不在意这些细节,倒也不想追问。那孩子招手让他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老毛病,认为谁都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张侠义摇摇头,知道这小毛病也许这孩子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也不在意,慢慢走了过去。那孩子仰起头才能瞧得了张侠义的眼睛,有点着恼,低声说道:“你跪下啦,我看不清你。”张侠义哪里肯跪,盘腿在雪地里坐下,跟那孩子大眼瞪小眼。龙少爷说道:“认输了没有!” 张侠义哈哈笑道:“输了,输了!” 那龙少爷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是心满意足,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他得意洋洋地说:“认输就好,我就不怪你无礼了。”说着拉着张侠义的衣袖,“你以后陪我…在我身边做事可好?”他本来想说陪他玩的,话到嘴边觉得太不得体了,临时改口,可这话中的意思张侠义自然明白。那佩剑汉子舒砚连忙劝道:“张公子赶快答应吧,在龙少爷身边办事可是莫大的光荣!荣华富贵那也是不用多说了。”朱子忠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可知他对龙公子此举却是不以为然。 张侠义身手抚摸龙公子的头。龙公子本想呵斥他大胆无礼,但张侠义那手中的温度隔着头上的兜帽仿佛能传递到他的头上,让他非常舒服,就像…就像是被那个人宠爱着似的。想起那个人,他的眼神更是柔和了。哎,这么久没见了,不知道他可有想我了? 张侠义还没说话,忽然听到远远的有呼喝声传来。他刚一抬头,朱子忠也反应过来了,两人都环顾四周,舒砚分明内力修为稍有不如,这才觉察到有人追来了。张侠义听得分明,呼喝声还在遥远处,倒不需担心,可怕的是有三人踏雪飞奔而来,步伐又轻又快,听得出轻功相当了得,若非那地上有雪他们也不见得能够听得他们动静。龙公子见到他们忽然警戒,心里害怕,忙抓住朱子忠衣袖。朱子忠低身说道:“主子莫怕,属下自当尽力保主子安全。” 张侠义沉声道:“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三人齐齐出现。那三人身披白袍,个子一般高矮,相貌俱是丑恶,披头散发,犹如地狱恶鬼。一见这三人,张侠义就想起江东一带有名的巨盗松山吴氏三恶。据说那三人杀人放火胡作非为,武功又高,是江东有名的**高手,正是三个同胞兄弟。他拱手道:“敢问是松山吴氏三雄到了么?” 那首恶瞟了他一眼,嘿嘿冷笑:“想不到这小子手下也有认得我松山三恶的人。既然知道我们恶名,乖乖jiāo出人来,我还留你一条全尸。” 那二恶早不耐烦,拔出鬼头刀:“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割了他们四个的人头四分赏金可少不了。” 那三恶也抽双刀在手:“管他什么来头,有钱就收!” 这三人一人一句话,丝毫不把张侠义他们放在眼里,居然也不等张侠义他们回答,直接就攻了过来。三人身法快捷,甚是厉害,张侠义本是凝神待敌,却见那三人齐齐攻向舒砚,竟是先要杀了他们一人再来对付其余二人。 舒砚早就拔出长剑待敌。他手中长剑古朴厚重,剑身虽厚,剑刃却利,映出点点寒光杀气逼人,跟那花哨华贵的剑鞘却是大不相同。他剑法精奇,面对吴氏三恶合力一击竟也抵挡了过去,刷刷还了两剑,逼退了大恶和二恶。三恶一双短刀却是灵活无比,抢入他剑光当中砍向他左右两处要穴。舒砚堪堪避过,衣服却被划破。朱子忠见张侠义手中没有兵刃,自不能靠他退敌。如此时刻只能勉强相信他了。朱子忠把龙公子推到张侠义身上,嘴里大呼:“照顾好我家主子!”抽出那乌亮沉厚的大刀加入了战团。这二人武功确实了得,以二对三也毫不落下风,进退之间颇有攻守兼备的妙招,显然两人合作甚佳已非首次联手对敌。只是两人经验不足,虽是有时候抢到先机,也不知道乘胜追击白白浪费了不少机会。张侠义只恨自己怕惹麻烦把长剑落在了酒楼里头,否则若他也参战,他吴氏三恶名头虽大他却也不怕。 那边追兵虽慢,但也差不多赶来了。听那声音,来人不少。等他们合围了,就算那三恶不在,要带着这龙公子要脱身也非易事。张侠义当机立断,招呼一声:“你们赶快突围!”提起龙公子,也顾不得那么多,往着深山最荒凉的地方跑去。 龙公子何时见过此等声势,紧紧抓住张侠义的衣袍不放,就怕他一时不注意撒了手自己就这样被落在这深山野岭之中。张侠义听得耳边呼呼风响,连忙躲闪,几支弓箭就落在自己身边不远。他随手捞起两支,飞shè而出,当先追来的二人同时惨呼一声倒了下去。他不敢再做停留,提气急奔。他脚力本来就好,虽然带着个孩子还是比那些兵卒要快得多。那些人追赶了一阵,就没了他的踪影。张侠义本在地上奔跑,等不见了追兵就飞身跳起,一手带着孩子,一手攀着树枝,几下跳跃到了树上。他用手捂住孩子的脸,低声道:“低头,别看,抓紧了。”龙公子还用他说,这几下腾空而起早就吓得他不轻,哪里敢松开手。他依言低着头窝在张侠义怀里,不敢动弹。张侠义微笑道:“这才是好孩子。”他怕树上穿梭枝桠划伤了孩子的脸面,虽然让孩子低头了,还是不敢走得太快。只是这么一来,雪地上没了脚印,追兵自然赶不上来了。深山之中树木甚多,张侠义走了有大半个时辰脚不落地。后来他发现怀里的人有点哆嗦,知道孩子有点受不了了,心想这么远了,想来他们也不能追来。就下了树,让孩子下来。 龙公子红着脸一抖腿走开两步没入荒草丛里,嘴里嚷着:“你别过来!” 张侠义这才知道这孩子是要方便,哈哈一笑靠着大树坐下,自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草丛里才没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息。张侠义睁开眼睛,见那龙公子满脸通红慢慢走了回来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张侠义来过沉玉,但从来没在郊外徘徊过,只能说:“沉玉东南的山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山哪处岭。” 龙公子红了眼:“子忠和舒砚会死么?” “那倒不会。你那俩护卫武功高强,不用照顾你的话脱身倒是不难。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已经突出重围在到处寻找你我了。”张侠义瞧了瞧四周,暗暗苦笑:这地方追兵要寻来不易,恐怕朱子忠和舒砚也难以找到。 龙公子闷闷不乐地环抱着自己,喃喃说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他们,他们也不会…我到底还是只是负累么…” 张侠义满脸怜惜:“你当然不是负累了。他们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自然会舍命护你安全。那也得是你对他们好他们才会如此对你忠心。” 龙公子摇摇头:“你不懂的,你…你又为什么会保护我呢?我可没对你好。” 张侠义正色说道:“路见危难大丈夫理当出手相助。你们三个人,而且你才是孩子,他们居然动用大军还雇请了松山三恶这等人物足见他们不是善类。我们江湖中人虽然皆是草莽,倒也懂得道理,知道是非。” 龙公子听得神往,然后摇头不语,只是叹气。 张侠义说道:“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得不问了。官府到处追捕你们却是为何?为了你们,官府居然联系上了江湖巨盗,这事极为反常!” 龙公子恨恨说道:“我本也不知他们要抓我们的。我本是…本是京城人士,带着子忠和舒砚出来散散心。到了香洲的时候我见得官府四处查问我们三人行踪,本以为是家里人要寻我们回去罢。我想嘛,才刚出来不久就被逮回去,不是很…很…” “很没有面子?” 龙公子腆着脸道:“不是面子问题啦!我是出来散心的,哪有才走两天就回去的道理呀!于是我们就赶快避开官府,到了永平,渡了永水。在雅商附近恰好就碰见了官府来人。我本想说,算了也玩了这么久,回去就回去吧。结果他们见了我们就喊打喊杀的,子忠看着不对头揽起我就走。我们这才发现好几处州郡都在追杀我们,却不知道是谁的意思。今天我们偷偷地进了沉玉,本想拜托镇东酒楼的掌柜把我们送到永州,再通过镇东镖局送我回京城的。结果…结果就这样了。” 搞了这么久,原来就是一出公子逃家的戏码。张侠义暗暗好笑,却不敢笑出来生怕惹恼了这小人儿自己可不好受。他问道:“追杀你的人,你没有什么头绪么?” 龙公子眼中闪闪有光,点点头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但我大概能猜得到。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张侠义看这孩子年纪虽小,但隐然有威严气势,倒也不敢小看他。他既然说不能告诉自己,自己也就不好追问了。他心里想到:这孩子有两名好手为家仆,又须得动用官府来追杀,就算他自己不是大人物,他家里也当然非同小可。张侠义身为江湖中人本来不该跟官府的人扯上关系,但此刻这孩子孤身一人在自己身边,自己哪里能放手不管。他想了想,问道:“你确定我把你送到镇东镖局,你就能回京?你这生意非同寻常,镇东镖局不一定会接。他们护镖可从来不护人。” 龙公子胸有成竹:“这个无妨。我老师跟我说过他认得镇东镖局主事的叫…叫童…对了,童化金,若是江东有事可拜托镇东镖局的童化金处理。” 张侠义暗暗点头。现在江湖中知道镇东镖局主事的是南宫智。若是那龙公子的老师知道童化金才是镇东的头,那他俩定然是有jiāo情,那就无妨了。此事他本来不想拖累镇东镖局,不过看来这本就是镇东镖局的麻烦,倒是把他给拖进去了。他想来现在官府知道这龙公子就在沉玉,沉玉郡城是不能进去了。若是直接从这里去永州,距离虽短,但沿途定多障碍。他当下拿定主意:“不如这样,我们在山中东行,先去蓝阳,再绕回永州。从此北上大路肯定不行了,如此绕路想来没人能够猜到。”他拍拍身边的雪地,“咱先歇一会吧,道路漫长,得先养养气力。” 龙公子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缓缓走过坐下,此时他累得很也顾不得地上肮脏。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过了片刻竟然模糊睡着了。张侠义见他睡颜可爱,倒也不舍得把他叫醒。孩子依着他睡着哪里能够安稳,只听得他迷糊之间呢喃道“师…父…”张侠义听得真切,心中不由难过:你无论如何还有个师父记挂,可怜我游魂野鬼,师父…师父却是不要我了…他跟张无回分开十年了,此事竟是耿耿于怀。在他心中没有比师父更重要的人了,爹娘虽亲,走得却早,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师父却是跟自己十年相伴,视己如亲生。十年分离那是痛如割ròu,虽已是光yīn洗涤,但每每想起还是不由得悲切。 龙公子睡得模糊,等他睁开眼睛却是两眼一摸黑。他大惊就要叫起来,却觉自己被温暖裹住,甚是舒服。他定定神,只见张侠义抱着自己在黑夜里潜行,已经不知多久了。张侠义留意到他的动静,说道:“可是醒了。”龙公子咕哝道:“我能走路,你放我下来。”张侠义也不跟他争辩,停下脚步把孩子放下。离开了温暖的怀抱,孩子觉得有点寒冷,即使是身披裘衣亦是难受。张侠义说道:“忍着点,走几步路就暖和了。”龙公子不甘示弱,跟上张侠义的脚步,过了几刻果然暖和了一点。 “我们现在在哪里?” “还在山中。”张侠义早就辨明方向,一直东行,他说道:“这大山虽是不高,但东西连绵好几百里,如此赶路大概得后天甚至大后天才能出山。”他见得孩子疲惫惊慌,不忍告诉他这几晚应该都得风餐露宿。住的当然不能讲究,吃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深山之中本有野兽,但寒冬之际鲜有出没,他虽有心要抓一两只野兔山鸡果腹却是不能。 如是走了两天两夜,两人在这人迹罕至的莽莽雪山中赶路。龙公子娇生惯养,从没受过这等苦,亏得他一声不吭承受下来了。也幸亏张侠义在第二天一早猎得一只迷途的兔子,两人也顾不得血腥残忍生,剥了皮就生吃了这可怜的小家伙。兔ròu自是肥美,但毕竟有限。到了第三天晚上,龙公子实在耐不住饥饿,就地坐了下来懊恼地说:“我们还赶什么路!都不需要人来追杀我饿都快要饿死了!” 张侠义冷冷说道:“所以说你不知民间疾苦。” 龙公子涨红着脸:“谁说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前年河南闹蝗,虽然扑灭得早没有蔓延但那里的四象县颗粒无收?” “我当然知道!朝廷已经下令赈灾,免他们税收了呀!” 张侠义又是一声冷笑:“好一个免了税收!人家连收成都没了,本就没钱jiāo税。连活都过不下去了,还担心什么税收!那年河南人人面有饥色,多少人一天才吃一点糟糠。四象甚至有些人得不到善人救助活活饿死。” 龙公子大怒:“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天不可能闹蝗?人不可能挨饿?饥荒不可能死人?”张侠义面如冷霜,“你在京城当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被饿死的人了。或许你甚至还不知道饥饿为何等的感觉。你以为这一两天不吃饭就是饥饿了么?你可知道那些绝望而死的人长期就是这种感觉?你可知道他们得活活饿了四五天没东西下肚,每天只能喝凉水灌至腹胀,哄骗自己那是饱饭。到头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只得诅咒这老天爷无望而死!” 龙公子还是不信:“先帝定国十余年来风调雨顺…” 张侠义打断道:“风调雨顺是不假,但难道还能处处都风调雨顺么?这天地广阔,难道就没有不幸的人么?你在京中享福,可曾听到万民的声音?可曾知道黎民的苦难?” 龙公子张口结舌,却还是不信:“你说得真切,怎知不是道听途说?” 张侠义面露奇异的神色:“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我也不会信这世上真的有饿死的人。”他闭上眼睛,仿佛那满地尸骨还在面前。年轻的儿子在父母瘦骨嶙峋的尸体面前哭泣,那尸体却还赫然留有牙印,伤口甚至还在冒血…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等景象。四象是个偏僻的穷地方,本来就没多少户,闹了蝗灾之后知县等人早就畏罪潜逃,没任何主事的人。张侠义自己也是机缘巧合路过那里。当年那里已经没多少人还活着了,若不是他劫富济贫,带回众多食物,恐怕那里一整个襄县人人都得饿死。 龙公子摸着还在偶尔发出声响的肚子,想象不出张侠义所说的残忍景象。他混混沌沌地听着,仿佛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残酷。 张侠义继续说道:“而你呢。好吃好穿一辈子了,过着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幸福生活,居然还不满足。现在不过是饿了一两天,却自暴自弃妄自说什么快要饿死的傻话。” 龙公子硬撑着一口气,为了证明什么,逼着自己站了起来跟上张侠义的脚步。 张侠义暗暗点头。 两人又走了一阵,龙公子闷闷地说:“我…我就是想知道民间疾苦。”他听起来像是偷偷哭过,嗓子有点哑,“师父帮我把所有事情都办了。他老说我还小,我不懂,我还不了解一切。我一直以为我懂的,就算不懂,我出来走过一次就什么都能懂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难过地说:“但是…我大概真的什么都不懂。” 张侠义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抱住孩子温温地说:“我跟你说这个是为了让你不要绝望,而不是让你难过的。你可能真的不懂这些,但那不是你的过错。”他直视着孩子的眼睛,“你师父帮着你,是想让你慢慢学慢慢了解。只要你知道这世上人人都有难处,自会对人多有谅解,以后自会办好事情。我不知道你家是什么身份,但也知道必是是京中要人,你以后恐怕也会权倾一时。我只望你别忘了今天所听所见的一切一切,将来多做些为国为民的好事。” 那孩子也看着张侠义,久久不说话,最后坚定地点点头。 雪夜之中两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仿佛他们的力量也结合在了一起。龙公子拼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咬住牙关誓不放弃,两人终于在日出不久最后走出了这雪山绝地。远远地瞧见雪原上一条蜿蜒平整的大道,两人不禁不住欢呼一声。 第十五章 秘本出世江湖乱 这一年的江湖真不平静。继大寒夜里陆家堡被屠戮凋零之后,江南武林骤起风波,各大门派追杀金满楼的人,金满楼的人又反击屠戮各个门派。各大门派本以为经过陆家堡一役金满楼在三山等地的势力大为削弱,故此群起而攻之。岂不知金满楼忽然从总坛派出神秘高手,带着金满楼的残部公然对抗各大门派。东方家等势力庞大自然足够自保,但一些相对较小的帮派就没那么幸运了,三山的山中派就在参与围攻金满楼之后被反打一耙,几乎全军覆没,一派差不多两百人就只逃回了掌门和四名年轻弟子。就这深冬里头,江南武林就已经损失了数百位知名好手,其它无名小卒死伤不计其数。这已经是本朝开国以来未有的事,金满楼手段之凶残简直令人发指,树敌之多也是前所未有。 八大门派自重身份,虽然东方嫣然曾经派人诚邀他们围攻金满楼,但八大门派还是按兵不动。他们成名日久,对这类纷争自是不想出头去理。一则若是赢了,他们也不过还是武林巅峰,于本派没啥益处,还不免损兵折将;二则若是输了,百年声誉未免受损而这金满楼近年吸纳的高手着实不少,谁也不敢说对上金满楼稳赢不输,陆家堡就是很好的例子。八大门派当中自有不少热血青年想要参与对抗金满楼干一番事业,可尊长诸多制肘,也不敢公然对抗。眼看着方才兴起的对抗金满楼的大业就快要毁于一旦,东方家甚至请出了隐居已久的东方无双,用以抗衡金满楼总坛那一众好手。就算如此,八大派对东方家是否能够成事依然将信将疑,不敢贸然出手。 江南的对抗就此陷入了胶着状态。隆冬之际,仿佛连空气也结上了冰,让人难以呼吸。 八大派中禅心剑派在胶海安家,可谓远离江南是非。虽然胶海也有金满楼的活动,两方却是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了好长一段时间。禅心剑派的掌门姓蒋,名星,表字启明。蒋启明执掌禅心剑派已有二十余载,是禅心剑派壮年一代之中首屈一指的好手。他的师父早年在西北行走的时候不幸丧于仇敌之手,这才把门户jiāo到他的手上。为此禅心剑派引为奇耻大辱,外人却不知道这一代掌门是死于何人之手。蒋启明也因此事不敢轻易在江湖上走动,未免再生此等事情败坏本门声望,还好他本人成名已久,武功之高武林中人人皆知,否则禅心剑派不免要在八大派中除名了。禅心剑派的老一辈中还有几位耆老名宿尚是健朗,但都隐居日久不问世事了。禅心剑派武功更偏向于佛家,近年修心养xìng稍微沉静,江湖上也没人敢说他们的不是。只是这个剑派如此就暮气沉沉了,未免让东方嫣然等人感到沮丧。 这寒夜里蒋启明挑灯夜读,不时吟哦两句,甚是惬意。近日江湖上种种恩怨仿似事不关己,无须他再作担心。禅心剑派武功近佛家一路,并不经常与人结仇,他这掌门做的战战兢兢的,也无过失之处。等几年金满楼那势头过了以后他禅心剑派依然是武林巅峰的八大派之一,那只争朝夕的金满楼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必定会消散在时间长河,何须忧虑。他又翻过一页,看到精彩处不由得连连点头称妙。 忽然听闻窗外人声喧哗,蒋启明暗皱眉头。这时候他大弟子冯守平破门而入:“师父!大事不好!”蒋启明呵斥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处变不惊!处变不惊你懂了吗!”冯守平连连应道:“是,是。师父,云尖寺云大侠被刺身亡!”饶是蒋启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修为到家也禁不住惊喝一声:“什么!”冯守平又再重复一遍:“云尖寺云大侠被刺身亡!刚才小童过去伺候云大侠回房休息,有刺客忽然杀出,小童就此晕倒。待他醒来,云大侠已经没气了。”云尖寺乃是禅心剑派老一代的好手顾嗣珉的密友,也跟蒋启明有深jiāo。他早阵子也在江南找金满楼的麻烦,见势头不对暂时撤了回来。他本想借着禅心剑派威名可保自家xìng命,谁知道还是被人杀害于此。云尖寺如何想的,蒋启明、顾嗣珉两人固然不知。两人见故jiāo来访只是热情招待,云尖寺已经在这胶海小丘住了四天了,他们也毫不在意,只想这老朋友常住下来多做jiāo流。蒋启明急问:“刺客可曾抓住?”冯守平说道:“我急忙赶来通报不清楚,只是听说已有刺客踪迹,顾太师叔已经赶过去了。”蒋启明知道云尖寺虽然武功不算顶尖,也可说是难得的好手了。刺客既然能杀他,武功必定不低,禅心剑派好手虽多,一时间也不见得能挡得了。他二话不说,扔下手中书本随着冯守平赶将出去。 此时整个禅心剑派都被惊动了,偌大个门派三四百几人各举火把,把刺客围得密实。正中间一名须发皆白的七旬老人正跟刺客过招。蒋启明远远望去,那老人正是顾嗣珉,心中大石落地。顾嗣珉是老一辈的好手,整个禅心剑派除了自己和两位师叔,就数他武功最高。既然顾嗣珉拦住了刺客,那刺客已经是chā翅难飞了。来的时候他还担心禅心派里头死了访客,居然还不知道凶手是谁,那禅心派这个脸丢得就太大了,此刻见众人已经把刺客围住,自然放心了一大半。他凝神看着刺客的武功,吃了个大惊。只见那刺客一身粉红,面容姣美,竟是个年轻女子。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女子身法快捷,武功诡异,竟然不落下风,禅心剑派的耆老名宿顾嗣珉丝毫奈何不了她。 顾嗣珉本来听说自己好友被杀早就怒火高涨,等得拦住那女刺客又发现有几名门人被害更是气愤难平。本来以他武林耆宿的身份绝不会跟一年轻女子过招,但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拦住那女子出手就是狠招打算一招制敌。可那女子身法着实是快,竟然一招刺空了。顾嗣珉还没回剑那女子已经从侧进招抢攻。幸得顾嗣珉武功精湛,一个筋斗往后跳去堪堪避开这下险招。但就此失去了先机,那女子出手狠辣进攻,顾嗣珉妙招频出但都是守势未能换攻一招。禅心派各人虽然围住,但他们武功固然不及顾嗣珉,上前助攻未免碍手碍脚,就算他们一拥而上把那女子击倒也是大损顾嗣珉的脸面。于是几百人只是围住旁观,却没人出手。 蒋启明瞧着顾嗣珉虽然被动,但暂时不露败象,也就袖手在旁。他去到另一位师叔谭嗣异的身边请教道:“谭师叔,这女子的武功颇是邪门,启明见识有限,未能看清门路。”谭嗣异喃喃地说:“紫薇秘本…紫薇秘本…”蒋启明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谭师叔说的可是《紫薇秘本》?”谭嗣异转头看着蒋启明,双眼瞪得大大:“你也认为是《紫薇秘本》么?但这不可能的!《紫薇秘本》早就失传了,那姓吴的也早就满门死尽了。那…那《紫薇秘本》上的武功,是怎么…但,但那身法确实不会错…”蒋启明糊涂了:“师叔说的可是这女子使的是《紫薇秘本》上的武功?”谭嗣异定定神,才看清楚身边的是蒋启明。他轻嘘一口气:“这女子甚是邪门,你顾师叔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可能着了她的妖法。邪魔外道也不需要说什么道义了。启明,你上去替了你师叔吧。” 蒋启明应了声是,抽出长剑跃入当场朗声道:“顾师叔稍歇,让启明来和会一会这位姑娘。” 顾嗣珉毕竟年老,如此酣斗良久正感吃力,也顾不得自己名声地位巴不得蒋启明等人早点上来帮忙,苦在抽不出空来喊话罢了。他听得蒋启明说话,连忙收住攻势,一把剑守得严实护住全身慢慢往后退去。那女子却笑道:“老爷爷输了。”话音刚落,顾嗣珉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那女子曼妙的身子就已经不见了,紧接着身后劲力推来直逼后心。他吓得脸都白了,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快的身法。蒋启明也大为惊诧,没想到那女子会忽然快上许多,也顾不得人家说以多欺少或者以男欺女以大欺小了,抽出长剑疾攻那女子要害,逼得那女子又晃dàng出去救得顾嗣珉xìng命。虽然顾嗣珉没被伤的分毫,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如那女子所说,他是输了。蒋启明自命掌门风范也不急于追击那女子,定定神开口说道:“姑娘…”那女子却嬉笑不理,手中长剑一摆又拐过弯来攻向顾嗣珉。 顾嗣珉如何料到那女子竟敢同时面对禅心派两大高手,他连剑都已经归鞘了,一时间被攻得狼狈,口中呼喝连连只能不断躲闪。蒋启明皱眉叱道:“姑娘实在欺人太甚了,别怪我禅心派不讲江湖规矩了。”长剑跟着斜斜递出。蒋启明既然是这八大派中禅心派的掌门,武功之高世所罕有,这一剑已经深得禅心派剑法精髓,这招攻势不狠却威力甚大,逼得那女子非舍得顾嗣珉以自救不可。那女子咦地一声:“厉害。”右手长剑挡开蒋启明的攻势,左手化指为掌继续攻向顾嗣珉咽喉。顾嗣珉只趁着这半点空隙已经把长剑抽出,削她五根玉指。那女子五根娇嫩的手指忽然合上,抓住顾嗣珉长剑剑身。众人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需知顾嗣珉如此激斗,招招都是用尽全力,这一招削去可说是势不可挡,那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去抓他长剑岂不是拿自己的手掌儿戏么。顾嗣珉心中暗喜:这下你那漂亮的小手掌还不断成两截!谁晓得那女子左手五根手指仿佛精钢所造,又仿佛有磁石吸住。那舜若雷霆的一击竟然被她硬生生的用五根手指头挡了下来。顾嗣珉长剑被抓是丝毫动弹不得,心中大骇。 那边蒋启明被那女子挡开长剑那一刹那就发现那女子内力惊人,竟是不在自己之下,看着师叔长剑落入敌手马上又再抢攻,口中喊道:“师叔退下,这女子很是邪门!”顾嗣珉如何不想退下了?只是那女子死活缠着自己,现在兵刃在对方手中,若是自己弃剑往后跃去该是能退出战圈可如此一来就不单单是输了而且输得太没有脸面了,他自负也是武林耆宿,怎么舍得丢兵弃刃而逃毁了自己一世英名?那女子也不管他,抓住长剑同时脚步不变,就那样站着跟蒋启明过招。那女子诡异的只是身法,若就单论剑法虽也是精妙但远远不如蒋启明那般有几十年的功力,只不过二十招就有点被动了。蒋启明也想趁机会看清楚对方是什么路数,也不急着下杀手,剑招光明正大,虽快而不急,虽沉而不滞,虽准而不狠,确实是一代宗师的风范。顾嗣珉虽是前辈,但剑法上的造诣就远远及不上他那师侄了。此刻他既然抢不过长剑又不愿意弃舍兵刃,横下一条心把内力源源不尽地透过长剑送了过去。那女子马上就觉察到长剑上一阵劲力逼了过来,马上也提气抵抗。两股劲力堪堪匹敌,只是那女子还有余力对付蒋启明的攻击,而顾嗣珉则已经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那女子眼看蒋启明武功着实太高,如此同时面对两名好手难以取胜了,忽然把劲力一收,身子往侧面拐去。蒋启明没料到那女子忽然会动了身形,那一招绝妙的剑招就刺空了,当场微微一愣。那女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左手使出全劲居然把顾嗣珉连剑带人一齐带起甩了过去,口中笑道:“送你一个老爷爷。”这一下出其不意,顾嗣珉被那女子当流星锤使了,蒋启明不敢跳开就怕师叔被摔在地上受伤,于是这两位禅心派老一代和壮一代的好手就撞在了一起。顾嗣珉被那女子甩出的时候内力不敌,对方劲力侵入肺腑伤了经脉,又受了如此一番羞辱,急怒攻心当场气晕了过去。 蒋启明手忙脚乱救起师叔,那女子却已经突入禅心派重围,掌拍剑挑击倒了好几名禅心派的弟子。禅心派几百人的重重包围她视若无睹,竟是来去自如。蒋启明的几名师弟眼看不对,不能让那些年轻弟子白白送命,几个起落跃过第一层的那些年青一代的弟子,五个人形成小小一个包围圈,把那女子拦住。这五个人都是禅心派难得的好手,虽是五人,实在是比年青一代几百人更有实力。在这五人包围之中,那女子快捷的身法施展不出,确实难以突围。只是那女子内力惊人地强大,几招过后竟然有一名高手的长剑已经被震开离手,另一人不知死活跟她拼掌,被她掌力震伤退开几步。如此就变成三人围攻那女子一人。蒋启明大神喊道:“那妖女内功厉害,不要硬拼,慢慢消耗她。” 那女子娇笑道:“我偏不要。”她剑法突变,变成了大开大磕的凶狠剑招,刷刷刷三剑齐出,禅心派三大高手不敢接招,都微微退开半步。那女子赢得一些空间,马上拔地而起在半空身形忽变凌空三个筋斗,落在一名禅心派弟子肩膀。那弟子待要把她拽下来,她脚下轻轻用力,那弟子惨叫一声肩骨碎裂,她乘势又再跃出,三个起落就已经到了重围外面。她娇笑道:“任务完成,我可去了。”蒋启明这时已经安顿好顾嗣珉,紧跟着也落到那女子身边,一剑往她后心刺去。这一剑又急又狠,已经是杀气凛然,不复刚才宗师气度了。那女子既出重围,也就不怕他,长剑左右两招以攻为守。蒋启明确实忌惮她那诡异内力,不敢冒进,长剑划了个半圆,稳稳守住,口中问道:“姑娘武功非凡,究竟是何方高人!”仅仅一两招功夫,禅心派其它高手也赶到了,那女子不敢再做停留以免又陷重围,身影一闪已经是五丈开外。远远地她那好听的声音传来:“我叫小米。” 夜空中“我叫小米…”这几个字在这胶海山中不断回dàng,确实是震撼人心。蒋启明止住其它人,摇摇头说:“别追了,追不上。”若在半年以前,他可能还真不知道小米是谁。但轩阳秦守师那血案过后,当时派去祝寿的弟子回来报告过详细情况,金满楼那叫小米的年轻妖女已经是名闻千里。他隐约听到过云尖寺早前在江南跟金满楼过不去,敢情就是因此送了xìng命。 谭嗣异叹道:“我就说嘛,金满楼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年轻女子,竟然有能耐把霸西南秦守师打得一败涂地自刎身亡,原来她竟身负《紫薇秘本》的神功。”蒋启明躬身道:“正要向师叔请教。”谭嗣异道:“先让人收拾一下遇害那几个人吧…你跟守平还有几位师弟到我房间来。”当其时禅心派以辈分而论谭嗣异居长,是蒋启明师父的四师弟。他前面的几位师兄都已过世了。 半个时辰后,蒋启明让门下弟子收拾好后事,安排好值班守夜,这带着冯守平才来到谭嗣异房中,房中几位师叔除了还在养伤的顾嗣珉没来以外都已经到齐就坐了,各个脸色凝重。谭嗣异清清喉咙,说道:“今晚之事,实是我禅心剑派立派数百年以来前所有未有的耻辱。对头武功固然高强,但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武功实在不得不让人惊叹。”蒋启明疑惑地说:“这妖女武功实在诡异得紧。就她那身内功恐怕当今世上最一流的人物也不过如此。她就算是从娘胎里头开始练习也绝无有此成就的道理。”冯守平说道:“听闻邪教中多有yīn阳双修的邪道,通过男女jiāo合吸取对方内力。那女子面容娇媚,恐怕也擅长此道。”谭嗣异摆摆手:“yīn阳双修此等yīndú功夫是有的,但就算通过此功吸取对方内力,也不过是受害人九牛中的一毛而已。以她这等年纪,就算是打小就练此等邪功,吸取的也都是上乘的功力,她也不可能比得过你师父。她练得只可能是《紫薇秘本》的气功。”蒋启明说:“弟子久闻《紫薇秘本》乃前朝李金昌所创神功,自李金昌以来没人练成过,但威力之大骇人听闻。”谭嗣异点点头:“李金昌当年在江湖纵横,行事怪异亦正亦邪,得罪过不少黑白两道的好手,但放眼江湖无人能敌。据说他的武功堪称天下第一这个不错,但你说他所记载的武功没人练成过却是不然。” 他看了看其它几位师弟,说道:“你们可还记得大师兄当年神功盖世么?”那几人点点头。蒋启明的师父宗嗣雄当年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名头之大跟花间派的无情子可说是不相伯仲。只是无情子崛起迅速,出道比他晚了不少,归隐也早,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一闪即逝,所以后人多记得无情子而不记得宗嗣雄。可是当年宗嗣雄确实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武功虽然没比较过但也不见得就在无情子之下。谭嗣异说道:“几十年前,这《紫薇秘本》落入到漠北大豪吴伯雄手中。我们几师兄弟当年年轻气盛,想要上门索要来瞧瞧,人家好不容易得到这武林至宝,当然不可能随意就借给我们看呀。咱们一言不合,jiāo上了手。吴伯雄武功虽然不错,但跟咱们大师兄相比那是差远了,咱大师兄不小心踢了他胸口一脚。当时我们本来没打算伤人的,既然我们自己理亏,就不好意思再索要秘本,但到底伤了人,梁子就这样结下。那吴伯雄大概也伤得确实很重,过一阵子就听说金盘洗手不问世事了。后来我跟大师兄二师兄他们两人再游西北,却在道上遇到了吴伯雄的侄子吴叔英。当时吴叔英骤然在西北武林崛起,我们之前也没见过,只是闻名,料想也不过是个后起之秀。谁知他却拦住咱们说道我们既然要瞧瞧那紫薇秘本的功夫,他今天就好好让咱们看看。我们想他是为伯父报仇来了,但那小子也不过二十来岁,就算学得那《紫薇秘本》上的武功,也不过几年功夫,不见得就如何厉害,只说他大言不惭。”说到这里他怔怔地瞧着前方,陷入了回忆。 他一名师弟问道:“四师兄从来没跟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们说起这事。”谭嗣异叹了口气:“大师兄不让我说,我如何敢说?要不是今天这《紫薇秘本》的功夫重现江湖,事关我派荣辱,我也不会把这陈年旧事拿出来说嘴。”冯守平说道:“那吴叔英如此大胆竟敢挑战我派高手,定是铩羽而归了。”谭嗣异冷冷说道:“若真的如此的话,今晚上那小妮子能够在我禅心剑派中来往自如么?”他顿了一下,再说到:“当时首先是我跟那吴叔英jiāo上了手。本来嘛,我看他少年人不懂事,也不敢下重手,怕这仇越结越深。后来发现那吴叔英身法诡异之极,掌力雄厚,我徒手无论如何不是他对手。眼瞧着我就要被他一掌毙命了,二师兄大师兄齐齐出手相救,我才死里逃生。当时我已经受了内伤,就不敢再上前添乱,以免碍手碍脚。大师兄二师兄本来自重身份是不会同时出手的,若非为了救我,也不会舍了那张脸皮两人去对付对方一个年轻人,所以他们也没用上兵刃。你们都知道本门剑法天下闻名,拳脚功夫却远远算不上上乘,这样一来虽然是两人出手,但功夫打了个折扣也跟一个人出手没啥两样,故此我想就算我不行,两位师兄出手定能制住那吴叔英。谁知道那吴叔英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越到后来我就越瞧不清楚他们的身影招数,看了一会儿我就觉得胸口发闷,竟是越来越伤。就闭上了眼睛不去瞧他们过招。过了片刻,只听得一声闷喝,有人被击飞倒地。我连忙睁开眼睛只道是那姓吴的小子终于不行了,结果却发现二师兄捂住胸口跪在地上,一脸苍白。那吴叔英哈哈大笑,站住收手,对大师兄说如果只是拳脚上赢了咱们,怕咱们不服,就要跟大师兄比剑。大师兄当时我看也是没得选择,咱们堂堂禅心剑派的人终不能折了两阵就这样掉头就走了啊。所以大师兄就跟他比起剑法来了。大师兄剑法如神,大家是知道的。启明,虽然你现在武功比你所有师叔都要高,但你跟当年你师父相比,还差了一点点。”蒋启明自然晓得当年师父武功有多么厉害,默然点点头。 谭嗣异继续说道:“大师兄剑法可比拳脚功夫好太多了。虽然二师兄没上场,但他一个人一开始还是占得了先机。咱们禅心剑法到了最高境界,就是以慢打快,料敌先机,以不变应万变。启明你师父走得早,你还没学到他的精髓。你的剑就是太快了点,总是在抢,岂不知抢了就没能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剑的,就不能因敌制宜。这就是你不如你师父的地方。”蒋启明点头称是。谭嗣异又道:“大师兄的剑法可算是武林一绝,就说是天下无敌也不算过分。可那姓吴的小子却实在太快了,大师兄还是没能瞧出他的破绽。但大师兄剑法实在太高,那吴叔英也没办法打赢大师兄。两人比了有三百来招了吧,我又觉得胸闷,听得二师兄也吐出一口恶血闭目调气去了,我也不敢再看了。可耳边那呼呼剑风,却还是让我心惊ròu跳。敢情两人都过千招了,忽然响起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响连续六下。我忍不住睁眼看去,却见到大师兄长剑断成几截,那吴叔英手中兵刃却是好好的。大师兄剑法上不输于他,就可惜内力比不过那年轻人,最终被震断了兵刃。无论如何,到底是输了。”禅心派各人无人敢说话,都难以相信世界上竟然有比前代掌门宗嗣雄更厉害的角色。 谭嗣异摇摇头说道:“这《紫薇秘本》所载的武功实在太厉害了,几十年了我还是没能想到如何能破。主要是这功夫身法太快,内力太强;而且非常速成,短短几年功夫就能称雄一方可比第一等的英雄。当年我看见那吴叔英赢了,以为他会杀了我们,可他嘴角流血,看来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就说了一句,禅心剑派,不过如此转身就走了。我今天才有命留着跟大家说这往事。二师兄以此为耻,所以从来不说。回来以后二师兄闷闷不乐,没多久就染了重病,熬了一年也就走了。大师兄脾气暴躁,养好伤以后闭关练功精研剑法,大有长进。二师兄死后去找那吴叔英报仇。后来就传出他的死讯,紧跟着吴叔英暴毙,吴伯雄一家被屠戮一光,这《紫薇秘本》也不知所踪了。想来定是大师兄不敌吴叔英却还是重创了他,这武功越是速成越是容易出岔子,他重伤之余大概走火入魔就死了罢。吴伯雄武功不高,又有重宝在身,自然有人上门追杀,他一家子可就这样没了。不料斗转星移,今晚却又让我得见《紫薇秘本》的武功。”蒋启明等这才知道当年宗嗣雄忽然死在西北是为了这般。个人面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这《紫薇秘本》如此厉害,连上代掌门宗嗣雄都敌不过。若是金满楼得到了这秘本,多几个人能练成这秘本里头的功夫,他们禅心剑派如何能抵挡得住? 蒋启明忽然笑道:“其实今天晚上,我们禅心剑派输于那《紫薇秘本》之下也不算冤。当年李金昌李前辈打遍天下无敌手,想必换成江湖中别的门派也不见得能抵挡得住《紫薇秘本》的绝世神功。就算今晚的事传了开来,也不会于我派声名有损。金满楼派出《紫薇秘本》传人攻打禅心派,我派奋起抵抗,敌方无功而返。这么说来我派还是英勇不屈。”众人个个点头,只有那谭嗣异觉着实在有点窝囊甚是不妥。冯守平问道:“师父,如果那妖女真的伙同其他金满楼的高手进犯,那该如何应敌。”蒋启明哈哈一笑:“我们加强守备也就是了。可我敢断定,过了今晚,金满楼才没空再来找我禅心派的麻烦了!”冯守平问:“弟子愚钝。”蒋启明说:“今晚之事,我们不但不能遮遮掩掩,还要大肆宣扬。如此一来,既能撇清云尖寺死在这里的罪名,又能显得我派英勇,更能让天下人都知道那武林之宝《紫薇秘本》就在金满楼手上。有此重宝为饵,何愁天下英雄不心动?”冯守平恍然大悟:“师父高见!如此一来,天下英雄争先恐后的去找金满楼的人的麻烦。就算以前隐而不出的各位高人也必定忍不住出来要找那《紫薇秘本》来看看,长此以往,就算金满楼高手如云,也未免重滔吴伯雄一家的覆辙!”蒋启明点头笑道:“孺子可教,正是如此。” 谭嗣异却是暗暗摇头。这蒋启明武功能学到他师父宗嗣雄的九成功夫,禅心派的绝妙武功虽不能发扬光大终不至于会就此失传。可这人过于攻心计,又事事明哲保身,远远没有其师那样光明正大英雄豪杰。禅心剑派长此以往毕竟不能跟天下英雄争一长段。蒋启明又命令冯守平带领几名大弟子下山寻访金满楼的人,一边散播金满楼拥有《紫薇秘本》的消息。果不如他所料,八大派五大庄原本都是对金满楼的事能避开就避开,现在先后声名要征讨金满楼。禅心剑派的眼线发现那妖女小米在沉玉附近出现过,各路好手齐出,在沉玉蓝阳附近搜索小米。现在几乎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小米武功高强,学得就是《紫薇秘本》的神功,没人敢单独挑战她,都是三五成群一帮子人的去找。 这不,就在这天晚上,他们就在蓝阳西南的魂安县里找到了那小米。那时候小米正在高高兴兴地吃着丰盛的晚饭,还没吃到一半就有人拍桌子喝问道:“你是不是就是金满楼的那个什么小米?”小米脾气很好,行了个礼依旧坐在那里不动:“我要吃饭。”意思很明显,前辈你好,有事等我吃完再说。 那人是胶海**有名的好手,杀人放火不用说,白道上不少成名人士也丧于他手。由于他手段厉害,杀人从来不过十招,有个诨号叫活阎罗霍迁。**十三高手虽然没他的名字,但人们认为他武功之高实在不在那十三人之下,只是他成名较晚,武林中早就有说**十三高手,也就没人把他也算进里面。他平常独行独往,鲜有群起犯案,只是他听闻那小米连秦守师都干掉了,不敢大意,招来了本地其它好手助阵,只是那些人虽有恶名,但武功却跟他差远了。霍迁见这小米淡定用餐,倒也不敢随意出手。他虽然打听过这人确实就是杀死秦守师的小米,但这人如此年轻,万不能是用真功夫把秦守师打败。这女子看起来漂亮无害,但她是金满楼的人,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厉害的诡计。 霍迁等人严阵而待,那边小米快活用餐,一紧一松相映成趣。终于等到小米慢慢吃饱了,她才笑眯眯地问道:“你瞧起来比我爹爹要老,爹爹说该叫伯伯。这位伯伯找小米有事么?”霍迁清清喉咙,忽然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用甜甜的嗓音问话让他多少有点不自然,他尽可能放软音调说:“小姑娘,听说你会《紫薇秘本》的功夫,是也不是?”小米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是的呀。”霍迁试图露出善意的笑容:“借给我瞧瞧行不?”小米这次毫不迟疑地摇摇头:“爹爹说这个功夫只有我和楼主伯伯会,不能让别人看。”如此一说更加证明了这她身上就有哦《紫薇秘本》。而且这功夫只有这小姑娘和金满楼的楼主会,想当然必定非比寻常,就算不是《紫薇秘本》也肯定是相当了得的功夫了。霍迁不耐烦道:“你敢情没听说过我活阎罗霍迁的名头了!把秘本jiāo出来,免得老子我动手了!”小米摇摇头:“我是没听说过你的名头。” 霍迁以为小米故意用言语激他,不由大怒,更不答话,上前化手为刀劈她侧劲:“你不给就别怪老子不客气!”小米微微不悦,伸手格开,大声说道:“你是伯伯,不是老子。爹说了老子是个会写书的好人。”霍迁被她挡住攻势倒也不奇怪,如果连这下试探进攻都挡不住这小姑娘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秦守师这等好手,此刻听她言语,只觉好笑:“老子可是大坏人!”小米恼了,也不答话,玉手忽缩忽伸连点三下。这三下快捷无比,霍迁只觉劲风扑面,不敢小觑,微退半步避其锋芒,同时当胸推出一掌。这一掌他用出了八成功力,还是带有点试探的意思,他听说过这《紫薇秘本》的武功邪门,说不定小米的内力也强,疑惑之下不敢用出十成功力,既是怕用力过度了把对方打死了可惜,又是怕招式用老了没了回转的余地。小米还是坐着不动,双指忽然转向,点去霍迁掌心,这变招之快确实是第一流的好手才能做到。如此一来小米以点击面,霍迁讨不到半点便宜。霍迁知道这小米确实名不虚传,马上使出浑身解数,连连换招,小米却还是坐着不动,虽然没能抢到上风也是有来有往。霍迁大怒,退开喝道:“臭丫头!坐着跟老子过招你是不要命了么!”要知道他其实没出尽全力,若是他下一招就是他那成名绝技十面埋伏,掌力从四面八法涌来,就算小米内力惊人也非得被他拍中受伤不可,哪怕是八大派的掌门大师也是万万不能坐着来应付霍迁这招十面埋伏。霍迁一则不敢一开始就露出绝技,二来这一招也是太过刚猛了,拍在小米身上她非死即伤不是他想要见到的。 小米有点委屈地说:“人家刚吃过饭,肚子还涨着。爹爹说饭后不能乱跑,会肚子疼。”霍迁难以相信这年轻女子坐着不动跟自己这么一个成名好手过招竟然是为了如此荒谬的理由,想想不禁哈哈大笑出来。他一世恶名,还从来没见过小米这等不知死活的人物,心里竟有几分欢喜这女孩子。可那《紫薇秘本》着实诱人,他可忍不住非要得手不可。心意已定,也顾不得会不会把她打伤了,劲力充满全身,就要使出那威力强大的十面埋伏。 忽然店外又有人声:“那金满楼的妖女就在店里头!”人声嘈杂,怕有好几十人在外面。为首一人大步入内,拱手道:“小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小米看着他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那人涵养功夫好,丝毫不在意:“在下禅心派冯守平。前几天我们打过个照面,姑娘大概是认不得了。”小米“哦”的一声,没有接住话头。那冯守平接续说道:“禅心派冒昧做主,领着各大派好手到此就是为咱们禅心派死难弟子讨个公道。”他话刚说完,店外已经有人大声道:“冯少侠何必跟那妖女嗦,金满楼的人恶贯满盈早就该杀!” 霍迁冷冷笑道:“禅心派好大的架子!”随之他提高声调:“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跟我这个活阎**一样的勾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他声音洪亮,喊话贯注了内力,震得众人耳膜发痛。冯守平苦练功夫十几年已经有所成就还能顶住,店外有几个功夫不到家的已经胸口发闷微微受伤。 小米皱着眉头:“你们好嗦…小米不跟你们玩了。”说着终于站起身子,扔了锭银子给店家,也没要找钱转身就走。冯守平拔出长剑,喝道:“留下!”话未说完长剑已经快到小米背心了。霍迁虽然恶名显著,却也看不过这等行径,何况他才不愿意那《紫薇秘本》落在禅心派的手里,当下冷冷笑道:“好个名门正派!”抽出腰间短刀轻描淡写地隔开了冯守平的长剑。其实他倒也错怪了冯守平。冯守平是见识过小米的厉害的,就他那点功力远远不是小米的对手,若不是出其不意从后面袭击他连半点机会都没有,面对比自己实力高出这么多的对手,再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就未免有点迂腐了。霍迁这么一挡格,冯守平就失去了最好的得手机会了,不由得气急败坏。霍迁武功比他高出不少,他一开始就失了先机,又没能静下心来对敌,一下子被攻得手忙脚乱,呼喝连连。门外正派众人见到霍迁跟冯守平jiāo上手了,眼看就要不敌,马上抢入了两名好手,以三打一才堪堪敌住霍迁。霍迁喝道:“打群架么!老子也不怕你!”他短刀飞舞,出手就是险招,转眼就有一人被他短刀打伤手臂退了开去。正派中又有两人抢前救人。霍迁那几个帮手看着不对路,也上前助阵。转眼间黑白两道众多好手打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一团,小小店中刀光剑影,那店家如何敢再作停留,早就带着工人一溜烟跑了。 双方打了一阵,地上已经躺了几人,冯守平才猛然觉察:“那妖女!”霍迁本来就是凭着火气干架,打得兴起也就忘了《紫薇秘本》的事,这让冯守平一提醒,心里暗喊了一声糟糕,马上跳出战团,招呼几个帮手就撤。冯守平也不敢恋战,领着正派众人也四散找人去了。一场架打得莫名其妙,白白伤了好几个人。 那小米大模大样的跟着店老板从后门走了,她还糊里糊涂不知道店里面那些人为什么打了起来呢。她走了不远又有一群人拦住了她,为首那个大汉是不知名的好手,看那上来也不问话就先砍人的架势也知道不是什么善类。小米皱着眉头应付了他一下,另一帮人又赶了上来。小米不胜其烦打打走走,陆陆续续遇到了有六七群人。那些人各不相识又各自为敌,很经常先是跟小米打上了jiāo道,莫名其妙地又跟其它人打了起来。就这小小县城居然有聚了上百个江湖豪汉在相互厮杀。小米再糊涂也该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碰巧是她内功出了些许岔子,单单一个霍迁已经有点棘手了,还有诸多正邪双方的高手她难以应付得了。她知道魂安西南有个一条连绵百余里的深山野岭,人迹罕见,若是进了山中躲他一段时间该是能够摆脱那些喊打喊杀的英雄好汉。主意已定,她提气就往西南奔去。 第十六章 剑曰无双血染霜 这时候拦住她的正是之前禅心派的冯守平等人,同行的还有五大庄的三位顶尖高手:yīn阳手陆不逊,锁喉爪孙博彦,还有大刀房季平。这三人武功年龄都在冯守平之上,但论辈分却是蒋启明的晚辈,并且五大庄近年声望远远不如八大派了,所以这次围捕小米以禅心派大弟子冯守平为首。这一见小米突围而走,这四人相互招呼一声也急起直追,同行众人武功不如他们,转眼就落在后头。霍迁刚才跟禅心派又打了一架,然后又遇上了以前的对头,他手下那几个人在几次jiāo锋中先后死的死跑的跑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五大庄那三个好手武功不凡,他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三个,更何况还有个剑法颇有火候的冯守平在,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他自负自己单打独斗不怕他们,甚至以一对二也占了七八成赢面,只要跟在他们后头,等他们跟小米jiāo上手以后自己在从中得利是为上策。于是他也发起力气,越过禅心派其它人,远远吊在陆不逊他们后面。这么一走就走了三个时辰,众人包括小米在内都累得够呛,小米内功路子奇特,跑个十来里路她脚程远快于其他人,但如此连续狂奔,她慢慢就被陆不逊他们追上,眼看天已泛白,雪山近在眼前,她回头望去,那陆不逊已经在自己身后几丈远而已。 小米觉得自己气息渐乱,吓了一跳,慢慢停下脚步,喊了一声“喂!”她惊觉这么一泄气,内息更是不稳,忙站着不动不说话,依照张虽寿所教的法子慢慢调整气息。陆不逊走了一夜也是劳累不堪,看见她率先停了下来不由得暗暗欢喜,也停了下来。孙博彦和房季平、冯守平还没赶到,他自是不敢贸然出手。也不过一阵,孙博彦和房季平就已经赶到,见小米站着不动马上分站两角跟陆不逊成三分合围的态势,再过了片刻,冯守平来了,只不过他气息喘喘,远不如其它众人淡定。这时小米已经迅速调气运行一周天,浑身舒畅,一整晚的劳累纾解了不少,气息也没刚才紊乱。陆不逊道:“妖女!今日你被我等围住,chā翼难飞!快快jiāo出《紫薇秘本》容你活路。”他倒算个明白人,没说多少正邪之辩的废话,上来就提秘本的事儿。霍迁已经在他们没留意的时候躲在一旁,他对白道上的人向来没有好感,这个陆不逊多少带点邪气,倒适合他胃口。 小米恼道:“我就不给!”陆不逊说:“我武功不及你,也不跟你说什么公平。你不jiāo出秘本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了!”他打个眼色,孙博彦房季平分别出招。那孙博彦外号锁喉爪,手指上的功夫堪称一绝,虎爪鹰爪龙爪三种爪功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他最厉害一招致命锁喉爪,端的凌厉无比,难有人挡。他本是站在小米后方防她逃走,此时一招夜叉探海抓小米背心要穴,一出手就是dú辣的功夫,比用刀的房季平还要快了一些。小米背后犹如生出眼睛,背肌微微一缩,刚刚好躲开了孙博彦的指头。她还没抽出兵刃,只好伸长右手拍开房季平的单刀。房季平是五大庄里刀法首屈一指的好手。他本来是用大刀成名的,一手偃月刀法称雄一方,杀得**众多好手闻风丧胆。后来他功力渐进,弃了大刀改用单刀,速度更快,威力更加惊人。这一jiāo手,小米就觉得那孙博彦招快,房季平力猛,都是难得的对手,不敢大意,双手齐出,向两人各攻一招。两人跳开,还了一招,小米早就施展身法飘开,抽出长剑在手。陆不逊等的就是她抽剑,他刚才见过小米手法,徒手过招他没多少胜算,但小米剑法倒也平常,自己以短攻长出其不意出险招倒也有机会获胜。当下双掌派出,左手短右手长,左手yīn力护体,右手阳力吐出,正是他的成名绝技yīn阳掌!旁边霍迁看得暗暗点头,这个yīn阳手陆不逊掌力惊人,是个对手,在五大庄里武功之高恐怕也就仅次于五大庄各位庄主,实在不可小觑。小米刚刚调匀好内息,不敢乱用《紫薇秘本》所授身法,就怕内力又出岔子,只用寻常武功对敌。她剑法连绵,甚是正派,倒跟她的身法大相径庭,两招光明正大击出,留有余地,堪堪逼退陆不逊,使的是恰到好处。陆不逊见一击不能得手,yīn阳两掌继续进逼;此时孙博彦和房季平也陆续攻到,三人围住小米厮杀,各出奇招,煞是好看。霍迁暗自咋舌敢情自己刚才是小看了这三人,若换了自己在场上替了小米的位置,恐怕再过二十招自己就得落荒而逃。冯守平此时已经拔剑在手在一旁守候。他跟五大庄的人虽然相熟,但没一起对敌过。自己武功稍逊,再上前也帮不了什么忙,但如果那小米又想逃跑,自己却能接应拦住她退路。小米应战三大高手,感觉好像是又回到了禅心派被重重包围了一般。在禅心派那里自己虽然有伤在身,内息不乱,还能逃开,现在倒是走又走不了,打又处处掣肘,出招不敢用力,一下子就落在下风。 霍迁看这情况,小米还能坚持甚久,只是那四个人如果把她打倒了,自己就没机会了。活阎罗嘴角冷笑,忽然从一边杀了过来,左右短刀砍出,瞬间伤了冯守平。也亏得冯守平练习禅心剑法已久,颇有火候,临急关头长剑刺霍迁咽喉把他逼开,否则这两刀非得要他xìng命不可。饶是如此,他左右腰间伤口鲜血淋淋,已经受伤不轻。霍迁偷袭得手,哈哈一笑又是两刀攻来,这两下他下了重手法,内力灌注下短刀锐不可当,居然把冯守平长剑震断。霍迁弃了短刀,顺手就出掌打中冯守平腹部。冯守平只觉肠脏好像全都断了一般疼痛,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霍迁这下太过突然,陆不逊等人无不惊讶,房季平分神了瞬间,被小米看了个空当长剑刺中他右臂。房季平闷哼一声,单刀落地,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小米这下固然得手了,可也在左侧露出了破绽,孙博彦鹰爪变虎爪,一招最是平常的黑虎偷心打了过去。要知道这招虽是平常,江湖中人人会用,可就是因为招数简单,威力却大速度也快。小米也应变迅速,左肘微沉挡住了孙博彦的攻势。可这一来,右手剑还没收回来,左手又顾着应对孙博彦,她整个身子都是空当,满是破绽。陆不逊哪里会放过如此良机,双掌同时探出打中了小米后背,yīn阳掌力狂吐马上就把小米震伤,飞出甚远。几乎就是同时,霍迁怕这三人转头对付自己,先下手为强趁着房季平兵刃不在手上,欺身过去突然点他中堂。房季平本就受伤不轻,全神贯注也是怕着小米追击,哪里防得了霍迁,顿时眼前一黑萎顿在地。孙博彦知道霍迁是个劲敌,眼看小米不再是威胁,当然要先对付他,一出手就是成名绝招锁喉爪抓霍迁喉咙。霍迁见他来得甚快急忙低头避过,他怕陆不逊缓过神就过来夹击,也使出了绝技十面埋伏。顿时掌影笼罩住了孙博彦,仿佛四面八法都是霍迁的掌力。孙博彦大吃一惊,心里叫道我死矣!他已经胆寒,居然还不了一招也逃不开去。陆不逊见了孙博彦遇险,连忙攻向霍迁想逼他回救,只是迟了,孙博彦已经被霍迁掌力击中,惨叫一声肋骨全部碎裂,脏腑断成几截,已经回天无力。霍迁打死了孙博彦,眼看陆不逊双掌拍来,已是躲闪不及,也是双掌齐出,对上了陆不逊的双掌。四股掌力激dàng,八方雪花纷飞。在这寒冬里两人却是大汗淋漓。这两人都是当世好手,内力修为不相伯仲,一时间居然是难分胜负。霍迁感觉自己内力还是稍稍比陆不逊强点,只是自己仓促之间失了先机,刚对招就已经被陆不逊的左掌yīn力轻微创伤,此刻每一刻催动内力自己气海就隐隐作痛,到了最后纵是自己内力胜了陆不逊,也非得加重内伤不可。他灵机一动,忽然睁大眼睛看向陆不逊后面。陆不逊本是跟他四目相对,忽然见他面露恐惧神色死死盯着自己背后,心里不由得怯了:难道是什么猛兽在身后蠢蠢yù动?此刻比拼内力,可是不能分身对付什么畜生!心中一慌,力微乱,掌力就没刚才yīn阳协调那么难以对付。霍迁等得就是这一刻,忽然拼尽所有气力瞬间压倒了陆不逊。陆不逊直觉得对方掌力汹涌澎湃地压来,自己难以抵挡,随之口中鲜血狂吐身子飞出几丈开外,便不省人事了。霍迁知道陆不逊这一下非死即伤,短期无论如何也难以造成威胁。这说来嗦,小米和正教四大高手先后死伤,也不过是瞬间之事而已。 霍迁见在场躺了五人,唯一站着自己,又想着《紫薇秘本》转眼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由得大是得意纵声长笑。他回过头来,看着小米躺着的地方不由一愣。只见小米身边站着一名青年,神色凝重,满是防备地盯着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他大声喝道:“我是活阎罗霍迁!今日老子心情好,不想杀无名小卒,要命的就快给老子滚开。” 那人不走不答,微微蹲下身子从小米手上拿过长剑。只见他左手握剑,遥指霍迁胸前要穴,起手式相当精妙。霍迁收敛起狂意,觉得眼前这神秘青年说不定也是个劲敌,喝问道:“你是何人?敢和老子争要人!” 那人说道:“在下张侠义,听过前辈大名。”原来这张侠义和龙公子刚出雪山,还没高兴一阵就看见了小米被人赶上围攻。张侠义本来心中没有什么不安,他自是瞧见了场中各人身手不凡,但料想小米也自对付得了。待看了一阵却发现小米最强大的快捷身法却没有施展开来,他就觉得不对头了,拉着龙公子让他呆在一边躲着,自己抢了过去想要救出小米。却不料那霍迁手法狠辣,连连在瞬间杀伤正教众人,竟是来不及救出小米却把自己陷在了险境。他此时肚中饥饿,功力能使出几成还是难说。况且他面对的是霍迁如此一个第一流的好手,凭他那两手就算他不饥不累也是难有胜算。 霍迁没听说过张侠义的名头,不过他一听就对他名字不爽。他冷笑两声:“张侠义,哼,张侠义!你以为顶着个侠义的名字就能行侠义的事么,再说了,你身边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善类。”他不慌不忙地走开,捡起双刀。他倒是想显露后背给张侠义偷袭,自己随手反击就能把他击倒。却不料张侠义只是盯着他不放,丝毫没有偷袭的意思,霍迁心里暗暗称奇:这人光明磊落,倒是条汉子。张侠义待他捡起兵刃大声说道:“这姑娘跟在下有些渊源,在下不敢见死不救。还望前辈看着这姑娘一介女流,放她一条生路。”霍迁听了倒有点奇怪,若不是张侠义说话有礼客气,他真得以为这张侠义也是金满楼的人了,否则怎么会跟小米这等妖女有渊源。他本意也非伤她xìng命,心里头甚至还有点喜欢这年轻漂亮的姑娘,就道:“这个也好办,反正那丫头就在你身边,你把她身上的《紫薇秘本》jiāo出来,我饶你们不死。”张侠义吃了一惊:“《紫薇秘本》?小米身上怎么会有《紫薇秘本》?”霍迁冷笑:“我瞧你也是在装糊涂,不知她有《紫薇秘本》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说着慢慢逼近。张侠义喊道:“慢着!《紫薇秘本》我是知道的,花间派张无回前辈早就在二十年前毁了它,你说《紫薇秘本》在小米身上根本不可能,绝对是道听途说。”霍迁不耐烦了:“在不在,我搜搜便知,哪里来那么多嗦!”张侠义沉声道:“她姑娘家冰清玉洁,哪里是说搜就搜的?”霍迁哈哈大笑:“老子混**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是说杀就杀,说搜就搜!小子滚开!”说完也不等张侠义回话,轻轻飘了过来,双刀已经杀到。 张侠义早就防备着他的杀手,只是他不敢离开小米身边,站着不动,左手划了剑花,防住霍迁的攻势。霍迁微微吃惊,这剑法有点门道!他随手化解了张侠义的剑招,邪笑道:“小子有点功夫!你可知道老子杀人从来不过十招,就看你能抵挡多少招,过了十招老子饶你一命!”他到底是轻视张侠义年轻,就算他剑法奇特,到底也不过如此,大不了最后一招他弃刀用掌,他才不信张侠义能挡自己一招十面埋伏。张侠义心中暗喜,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是问道:“刚才算不算一招?”霍迁冷道:“便算是一招又若何?”张侠义喝道:“如此便好!”他也不多废话,一个翻滚窜到霍迁跟前,手中长剑已经砍向霍迁下盘。霍迁万料不到这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人竟然明知不敌还敢强攻,如此攻势也是未曾见过,不由大吃一惊。到底霍迁功力深厚,也不见他上身晃动,竟然整个人拔地而起避开这一剑。张侠义自创的这套剑法虽然不见得如何高明,但是却是一招紧跟着一招,全是套路。这下霍迁才刚跳起,他已经随之站直身子,长剑变砍为刺,直直攻向半空中霍迁的气海。霍迁双刀齐出,在半空使不得力气,只是以短刀为支点,借力往后翻了个筋斗。这下虽然漂亮,但到底是被击退了,以他**高手的身份面对如此一个无名小卒也被击退简直是大**份。霍迁不由得暗自恼火,脚刚到地,就又再冲向张侠义。张侠义知道自己刚才抢得先机那是侥幸,但若失去先机就别说是抵挡十招,恐怕三招之内自己就得弃剑投降。想到此节他就没什么放不开的了,长剑递出又是一次抢攻。他的攻势套路连绵,一旦施展开来就没完没了,霍迁倒是一下子没他办法,眼看着此人武功并不如何高强,却是不要命的抢在自己前头出招,次次都是攻他不得不救,自己一身强横武功竟然施展不出十之二三。转眼张侠义已经连攻五招,霍迁五招中虽然还了一招,但都是守势。他忽然灵机一闪,这五招当中倒有两招认得,是相传颇广的少泽剑的剑法,再过了一招又是少泽剑。他哈哈一笑:“原来你只会这点微末功夫!”短刀忽然变化轻灵,抢入了张侠义剑网当中连攻三下都是险招。他想这少泽剑虽然大开大磕威力非凡,但就是因为如此变化不容易,抢入剑网中虽然看起来凶险,但却是击中了少泽剑的软肋。却不知这张侠义的剑法忽然间也变得轻灵起来,剑法中居然还夹带着拳打脚踢,虽然没能把霍迁困在剑网当中,但三下攻势被他轻描淡写地一一化解了。张侠义退开两步笑道:“前辈,敢问已经多少招了?” 霍迁把刚才过招情形在脑中重复一了遍,哼了一声:“不错!十二招!过了十招之数,那又怎样!”张侠义朗声道:“咱江湖中人不分**白道,讲究的是一个信字!前辈既然答应若在下能挡十招就饶了我们xìng命,此话可是不虚?”张侠义这是取巧,若是老老实实地抵挡他自知难以顶过十招之数,最后三招是他引霍迁攻来,虽然看起来轻描淡写,其实却是他得力之作,可说是抵挡得相当不容易。所以他下下强攻,硬是跟霍迁对了十二招,就盼过了这十二招霍迁能放过小米。霍迁道:“这话没错,老子不是什么侠义人士,总也讲信义。既然答应饶你不死,那你今天就死不了!但老子可没答应不搜她身子,老子既然花了那么大力气,《紫薇秘本》是势在必得的了!”张侠义没想到霍迁也是取巧,没有把话说满,当下气得说不出话。霍迁冷笑道:“哼,就你那两下也不容易,捡了条命赶快逃吧。若你硬是要栏我,老子不杀你,砍了你手手脚脚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侠义知道已经无巧可取了,挺剑立了个门户,全神应敌。他其实手已经有点软了,腹中饥饿让他浑身乏力,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是觉得全身好像不是自己似的。霍迁见他脚步虚浮,也觉得他已经是强弩之末,难得起了一点爱才的心,大声道:“小子!既然你怕老子毛手毛脚玷污了你那丫头的清白,你去搜搜便罢。我瞧你也算条汉子,谅你不会作假。”张侠义犹豫了一下,眼前这等局面确实只能如此解开。自己武功低微肯定护不了小米周全,若是硬要抵挡,恐怕也只好跟小米死在这里了。他刚想作答,却听得远远地有人呼喝:“前面有人!那妖女定在前面!”竟是禅心派和五大庄那些人赶到了。 霍迁刚才连败四名好手,都是突袭所致,他本身也有内伤。他想独斗张侠义那是无妨,但若禅心派那些兔崽子一拥而上可不好办,弄不好yīn沟里面翻船。当下霍迁哈哈一笑:“小子,你叫张侠义罢?刚才我给你活路你不要,这些所谓名门正派追了过来你可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若是能死里逃生,老子敬你是条好汉,算是jiāo上你这个朋友了!若是你就这么死了,也只好自认倒霉。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倒退三步迎着禅心派那些人奔去。那些人本自忙着往前奔跑,哪想忽然见到霍迁,连忙抽兵刃抵挡,但哪里来得及,早有三四人被霍迁打倒,等他们回过神来霍迁已经摆脱众人扬长而去了。禅心派和五大庄虽然吃了亏,但想着还是追那妖女抢《紫薇秘本》要紧,顾不得找霍迁寻仇了。“咦?”他们几乎马上就发现了冯守平被击倒在地,连忙把他救起。冯守平虽然受了重伤,但还不致命,经过包扎运气马上就醒了,他眼睛厉害随即看见张侠义背着小米想要偷偷走开,马上喊道:“截住他们!”那帮他运气疗伤的人看着他指着的方向,马上撤手而去,禅心派五大庄共二十来人瞬间围住了张侠义和小米。冯守平刚喊了一声,一口气没接上,又昏了回去。 那帮冯守平疗伤的人是他师弟名叫江有汜。他跟大师兄冯守平比较虽然武功差了一截,在场众人却是他武功最高。江有汜沉声说道:“朋友,报上名来!”张侠义还没回答,五大庄的人已经发现孙博彦横死在地,陆不逊、房季平伤重不知人事,各自悲愤。有人说道:“江大哥无谓多说了,咱们杀了他为孙师兄他们报仇!”禅心派也有人说道:“五师兄不要fù人之仁,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张侠义连忙道:“在下张侠义,微末武功哪里能伤的到这几位大侠。是那活阎罗霍迁下的重手。”江有汜说:“那你赶快放下那妖女,我们也不为难你。”张侠义却说:“你们一班男人就这么欺负一个年轻姑娘么!”江有汜听说过张侠义知道他有点功夫,本想这人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就算他是有点能耐出其不意能伤得了大师兄,却万万不能再伤陆不逊等人,想必也是那妖女或者活阎罗下的手。只是现在看着他手上有自己要的人,哪里还管他是不是无辜的:“你既然执迷不悟,要跟我正派中人为敌,却是辜负了你侠义的名头。今天我们可不能纵容你助纣为虐。”说着众人拔出兵刃,气势汹汹。 张侠义放下小米在地上也拔剑相向。他万料不到这禅心派和五大庄这么大的名头,却都是不讲道理的人,怒道:“你们要抢《紫薇秘本》,却不知道那书早就被毁了,道听途说却信以为真为难一个姑娘你们羞也不羞!”江有汜大喝道:“妖言惑众!”带头一剑刺到。他到底是名家弟子,虽然武功不算顶尖,这一剑也是有模有样,气势恢宏,确实是好剑法。张侠义回他一剑,剑招缠着他长剑不放,像是dú蛇一般卷向他手臂。这招是他从旁人的招数中学来的,那套剑法本名灵蛇剑法,都是贴身搏斗的狠招,端的是dú辣。他当日旁观而学,当然学不到那些狠辣功夫,也不想学。但那贴身近战的招数他却是很喜欢,把它融入到自己的剑法中去,就有了这一招剑法。江有汜何曾见过这等剑招,大吃一惊慌忙后退。张侠义的剑却是如影随形,跟着也卷了过去,江有汜连退三步,张侠义连进三步。就这一招,他就大占上风,若不是顾忌着其他敌手,他又念着禅心派没有恶名,他紧跟着就能把江有汜的胳膊卸下!江有汜已经心惊胆寒了,口中连忙惊呼!禅心派几名弟子看着情况不对,连忙抢上救下江有汜。张侠义哼道:“是要以多欺少么!”他刷刷两剑刺出,又把那两名弟子逼退。可在场有二十几名好手,他刚逼退两人,又有三人围上。张侠义出剑顿觉不顺,对方几把长剑围着他转,他如何施展得开,更别提他本就无甚力气。 五大庄那十个人看这张侠义武功也没啥了不起,虽然有些奇招也不过如此,就先退出来安顿好受伤的陆不逊和房季平,由着禅心派那十来人围攻张侠义。禅心派剑法高明,本就不弱于花间派剑法。那些年轻弟子虽然各个还欠缺火候,但人数甚多,张侠义难以抵挡。不过一阵,他左臂中剑,血流如注。张侠义眼前一黑几乎痛晕了过去,他紧紧抓住剑柄,死活不让它离手,继续勉强挥动,口中叫道:“你们自称名门正派,还不如那活阎罗讲道理!”江有汜刚被他逼得狼狈,怀恨在心,大声道:“各位师弟无需留情,只留那妖女xìng命便可,张侠义跟妖邪同流合污,杀了没关系。”在场众人齐声应是,攻得更加要紧了。 江有汜笑嘻嘻地走到小米身边:“就让我来搜搜。嗯,这妖女倒也长的标致。”张侠义闻言大怒,脑中理智尽烧:“你敢碰我妹子!”江有汜笑道:“我就碰了你能怎样!”张侠义双眼赤红,就要喷出火来。此刻他左手用剑渐感不顺,也来不及想太多了,剑jiāo到右手,随手就是两个剑花,他身前那禅心派的弟子只觉得左右肩膀一凉,就成了个没手的人了。张侠义很久没用右手了,一出招自然而然的就是花间派的剑法,他自己愣了一下,但当时情况危急,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他恨江有汜轻薄,只往他杀过去。又有两名禅心派的人拦住他去路,他杀的xìng起,一个就地旋转,手中长剑挥舞,又是五个漂亮的剑花,周围几乎同时响起五声惨叫,有五名禅心派弟子倒在了地上痛得翻滚,握剑的右手腕都被齐齐砍断血流不止。江有汜见他凶狠早就没了锐气,飞身便要逃走。张侠义喝道:“给我留下!”抢了过去一剑刺出,直直chā入那江有汜后心。禅心派见得一下子死了个五师兄,又伤了几名同门,各个又惊又怒。却是围着张侠义不敢上前。其实张侠义这几下剑法由于长时间不用还有点不顺,但他剑招忽变,没人能看清楚,花间派剑法又本就是让人眼花缭乱,禅心派众人猝不及防这才让他得手,瞬间少了几名敌人。 五大庄的人看情势不对,又再围了上来。张侠义出剑越来越快,越来越放得开。反正本来他就已经破了戒,用了右手使了花间派剑法,也不用顾及那么多了。否则小米落入这等无耻之徒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他时而使出花间派剑法,时而忽然变成了少泽剑法,忽然剑法变成了刀法,忽然刀法中又有拳脚。他这十年来浪dàng江湖学到的杂七杂八的功夫实在不少,实战中猛然使出来颇有奇效。他在这群雄围攻中,每每在危难之刻对这些招式领悟更深,拳打剑刺越发配合绝妙。他体力本是不支,而且手上失血严重,到了后来他脑海已经一片空白,但靠着一股气支撑随着本能出招。他却不知旁人见他如痴如狂,出招却是凶狠凌厉之极,每每在剑光当中都有杀招让人防不胜防。他在狂乱之中防御便弱,他早就身中数剑全身鲜血淋漓,又中了一拳眼看也必是内伤颇重,可他还是疯了一般出招,简直像是对自己的伤毫不知觉,看着就是个真恶鬼比那活阎罗霍迁还可怕。这恶鬼如疯似癫,却又出手狠辣。与他敌对的人还没jiāo手就先怯了一半,有时候也不是他剑招如何精妙,就是这等不要命的气势就已经吓退众人。其时已经有十个人左右倒在地上了,禅心派和五大庄的人看着不对劲,连忙散开,救起死伤的弟子就逃。禅心派一名弟子一边退一边喊道:“张侠义!你投靠邪魔外道,五大庄八大派还有其它正派中人以你为敌,他日定教你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张侠义还管他说什么,抢上一步左手成拳打中了他小腹。那名弟子吐血退了两步,哪里还敢逗留,撑着内伤撒开腿就跑。 雪地之上一时间空dàngdàng的人影全无,只剩下气喘如牛的张侠义和不省人事的小米。张侠义一口气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也昏了过去。 第十七章 难得故乡遇故人 张侠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无论是昏睡还是偶尔的醒来,都是迷迷糊糊的。他既不知道过了多少日月,也不知道身在何方。隐约的他只知道自己被一个人抱着,安置在不知什么地方,那人的身子很香很香,却并不刺鼻,让他非常的舒服。在他偶尔清醒的时候,他仿佛会听到女子和孩子在说话的声音。那女子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很是柔和,莫名的安慰了他不定的心。那孩子声音也是娇娇的,有点小任xìng,又不让人讨厌。两个人不知道是在吵嘴还是在聊天,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但张侠义耳边轰鸣,听不真切他们的说话。想来他们能滔滔不绝的说话,感情该是不错吧。张侠义脑门有了半点清醒,就想到这女孩子肯定是小米了。小米若是能有个说话的伴,那也是不错。他嘴角带上了微笑,又昏迷了过去。 “阿义哥哥不会死吧?”那小孩子,龙公子担心的说。 小米笑眯眯的说:“阿义哥哥才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的,你看,他都没流血了。”她温柔地抚摸着张侠义的脸庞,盯着他苍白干燥的嘴唇,心中难得地揪疼。她对这种感觉很陌生,甚至不知道脸上该做出什么表情。她只是笑眯眯的对待一切,就像她爹爹教她一般。爹爹说只要多点笑就少点愁。她一直都是笑着过日子的,但这几天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维持脸上的微笑了。每次只要看见张侠义病仄仄的脸孔,她眼眶就发热,胸口就发疼。她尽可能温柔地处理了张侠义的伤口。她几乎从来没受过外伤,但是爹爹教过她怎么敷yào疗伤,她一直都记得。她的记xìng很好的,只要见过一次基本上就不会忘,所以她把张侠义的伤口处理得相当妥当,除了几处比较深的剑伤以外,其它的小伤口都已经结疤了。只是有两处剑伤离要害仅仅分毫,伤得又深,一开始的时候发炎得厉害,张侠义整个身子都是滚烫的。而且他受得内伤也是不轻,小米刚刚搭上他脉门的时候发现他脉动无力,已经离死不远了,若不是张侠义花间派内功练得颇有火候,恐怕他早就死了。小米把小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袋放在张侠义的胸前,倾听那一下下有力的心跳,这才慢慢安稳下来。对的,阿义哥哥的身子今日已经不再发烧了,脉象也逐渐有力,他才不会死,小米不会让他死的! 龙公子呆呆地看着小米跟张侠义身子贴着身子,小脸染上红晕。他呐呐地说:“你…你们没有成亲吧…怎么,怎么能…” 小米才不管他怎么说,她换了个姿势,在枯草堆上紧靠着张侠义躺下,伸出手拥抱着他,舒服地吁了口气。她甜甜地说:“我就喜欢。”她看着张侠义的侧脸,“我最喜欢阿义哥哥了。可是爹爹说我不能给阿义哥哥当新娘子。”她看起来有点苦恼,“爹爹明明也很喜欢阿义哥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我跟阿义哥哥亲近。” 龙公子心有戚戚焉:“对呀,我娘也这样。”他呆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着谁,“我娘明明很喜欢我师父的,却又不让我跟师父太亲近。每次我想抱抱师父,她却面色吓人地把我喝了回去。”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聊天,却不觉得无聊。这事对他们两个都很新鲜。小米从小除了跟着爹爹就是自己到处乱跑,没有一个能聊天的朋友;而龙公子呢,身边除了娘亲就是服侍他的人,那些人敬他怕他或者有求于他,就是不亲近他,而亲近他的师父也不会跟他这样说话。这几天的相处他们倒是很神奇的成为了朋友。 小米内功深厚,虽然那天内息混乱却还护着心脉,即使中了陆不逊双掌被击飞晕倒,但内伤不重。张侠义刚倒了不久她就醒了。她惘然看看,竟然发现张侠义倒在了不远处,那龙公子则哭哭啼啼地跪在他身边。她想帮张侠义处理伤口,那龙公子还颤抖抖地双手拿起长剑,满脸敌意地对着她。小米杀人如麻本是没有耐心跟他说话,但见他护着张侠义心里觉得他是个大好人,就不愿意伤他,好不容易才让他相信自己跟张侠义是朋友。那时候正派众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赶来,此地不宜久留,小米抱起张侠义回到深山找了个山洞,铺上枯草让他好好地躺在上面。那时候龙公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幸亏小米身上有干粮,好歹让他舒服了点。到了晚上张侠义发烧,小米身上yào物有限,连夜奔到附近村镇这才强买了yào材食物。 到了第五天,张侠义到底是醒过来了。小米高兴得又跳又笑只缠着他。张侠义说:“你伤怎么样?”小米说:“早就好啦!”张侠义这才安心了。他一直记挂着小米被那陆不逊击中,那陆不逊的掌力惊人,就怕小米内伤不轻。他微微笑道:“谢谢你救我了啦。”小米回道:“才不是!小龙说是你救了我!”她轻轻地说:“阿义哥哥对我真好,舍了身子都要救我。”张侠义嘿嘿傻笑。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出手。跟霍迁jiāo手还可以说是怕那**高手对小米图谋不轨。可后来赶到的都是正派中人,按道理他把小米jiāo给他们也未尝不可。可他心里就是不放心把小米jiāo给任何人。不自觉中他把小米当成了要珍惜的重要的人,不是可以随意jiāo托给他人的事物。他又道:“说来也巧,天下如此之大,怎么刚好就在那雪山谷口又碰见你了。”小米笑着说:“才不是巧!我抓了个姓陆的人问过,说你往永州走了,我就问爹爹讨个在永州的活儿。爹爹说没有,倒是胶海禅心派有个人要杀,我想胶海也不远,就答应了。后来办完事以后就去永州找你,谁知道那些人真讨厌,跟在我背后没完没了的。”说着她委屈地扁扁嘴。张侠义心底过意不去了,为了找他,禅心派可倒大霉了。也因为自己,小米也受了伤害。 小米又说道:“你该饿了,我给你拿点干粮。”那龙公子取笑道:“你都不知道那几天你睡着是怎么吃喝的,说不定小米还更喜欢你那样吃。”他嘟长了嘴,做了个鬼脸。小米红着脸瞧瞧张侠义的嘴唇,居然还轻轻点点头。张侠义懵了。他也知道自己昏迷不醒不能吃喝,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是她以嘴相喂,两人四唇相jiāo,已经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了。他此刻也说不出是惊是喜,“你…你…”说了两个你字却说不下去了,心情激动,脸上也是红了。 小米也不害羞,紧紧地偎在他身边:“我就喜欢那样。”说着扳过张侠义的脸,一双美艳的红唇印在了他依然干燥的唇上。两人生涩不懂,也没如何厮磨,但两人心跳鼓鼓的,相互呼吸着对方的气息,说不出的甜蜜。等到两人终于分开,张侠义已经发现自己兴奋不已,连手都有点抖了。小米吃吃地笑说:“阿义哥哥,这是什么。”张侠义如何敢说自己太兴奋了,忙转过脸去吃东西。只是这么一来,两人的事算是私下定了。在张侠义心中,虽然知道小米还小,不懂男女之事,但既然两人已经有了这等亲热,他这辈子已经是非她不娶了。而小米呢,小米本来就是喜欢张侠义的,也不管他是娶呢还是不娶,她也不是非嫁不可。在她想来,爹爹不愿意自己当阿义哥哥的新娘,她就一辈子跟在阿义哥哥身边就好。她只知道阿义哥哥对她好,阿义哥哥让她舒服,只要在他身边她就快乐。只是有时候呀,她瞧着张侠义的嘴唇,她就会忍不住亲下去。她瞧见张侠义的胸膛,就会忍不住靠过去。她瞧着张侠义的腰,就忍不住伸出手去环抱,把自己的身子紧贴向他的。两人腻在一起,只觉怎么也不够。有时候两人天雷勾动了地火,四眼迷蒙相对,充满了情yù,只恨不得把对方吞下肚子永不分离的好。若不是那龙公子还在身边,张侠义怀疑自己还真的会不顾还在养伤之中,就跟小米有了夫妻之实。每当这种时候,那龙公子就哇哇大叫跑出山洞,一张脸红得通透。他也经常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边。有时候他就在想,这眼前的人若不是小米和阿义哥哥,而是自己跟那个人就好了… 又过了几天,天空放晴,逐渐回暖,虽然冰雪未融,慢慢的已经有点春意了。张侠义和小米如漆如胶,虽处深山,也舍不得这神仙一般的生活,只是张侠义还没忘了那龙公子家在京中,他还得把他护送到永州镇东镖局。张侠义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八九,虽然内伤未愈,一边行走一边调整却是无碍。今天他跟小米说了龙公子的事,问小米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小米仰着头不解地说:“这还用问,我当然要跟着阿义哥哥!”张侠义大喜过望,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爹爹呢?”小米说:“爹爹要找我的话总是会找到我的。他在我身上下了蛊,无论我在哪他都能知道。”张侠义只听得毛骨悚然,他真的难以理解张虽寿父女的相处究竟是怎么一种方式。小米又问:“为什么他们要为难小龙?小龙身上也有什么秘本么?”张侠义摇摇头:“这世上可不止是江湖多风波。小龙家里是京中贵人,要害他的人恐怕不比要图那什么秘本的人少。话说回来了,你身上真的有那《紫薇秘本》么?”小米说:“我才没有,但我记得清清楚楚。”张侠义留意到小米越来越少用“小米”称呼自己了,敢情是在江湖行走越多,她越像是个平常的少女。他又道:“你学的真的是《紫薇秘本》吗?我师父早早就把那本书给毁了,你这《紫薇秘本》又是怎么来的?”小米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这功夫一直都是她爹爹张虽寿教她的,之前也就约略提过这武功是从《紫薇秘本》中来,至于具体他是从何得到《紫薇秘本》的,这《紫薇秘本》又是什么一个来头,小米却是从来不问,张虽寿也从来不说。张侠义心里暗暗不安,他越来越有一种感觉,他跟张虽寿的关系不同一般,但他们究竟又有什么渊源,他却是怎么也料想不到。 于是这天他们就整理行囊,离开了安身的山洞。小米当日捡了两柄长剑回来,以防强敌来袭。小米骄傲地说:“之前我内功没练好,让他们捡便宜了。下次再遇着他们,就让他们好看!”张侠义安抚道:“能不跟他们打架那是最好了。而且我也伤了他们不少人,毕竟理亏。”小米却不买账:“他们要伤我,你把他们打败了,怎么就理亏了。”张侠义心里也想:是啊,若是他们再来害小米,我还是会拼了命的却护着她;管他们是**白道,我难道就能把小米扔在哪里不管么,我这么做又算是理亏么?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伤人不对,但让他们伤小米也不对,最后只好不管了:“反正下次见到他们,就别下狠手了,杀人始终不好。”小米撇撇嘴,最后还是答应了。小龙也在一旁说道:“杀人是犯法的,官府来抓你也是不好。”小米和张侠义相对一笑,并没做搭理。 三人怕又惹来各方人等狙击,各自换了衣裳。小龙依旧是富家子弟打扮,衣袖扎起,腰间别上小米的剑,无端地多了几份硬气,倒像是个江湖世家公子。这几天他在深山之中受了不少苦,脸蛋消瘦了不少,也没了之前那份娇气。他身上那身珍贵的裘衣早就丢了,换了一身温暖的披风。小米倒是换上了侍女的衣裳,比她之前那身孩子气的粉红衣衫还要漂亮。张侠义倒不必要多作改扮,一看就知道是小龙的跟班护卫。此时小龙的对头找的是或是孤身一人或是带着俩难带刀带剑的男护卫的贵公子;找小米的也仅仅是在寻觅单身上路的江湖妖女。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带着护卫婢女的世家公子。路上他们还遇到过官府和几拨江湖人,却没人认得他们。 他们虽然急着要到永州,但怕赶路太急引人注目,也就沿路慢走。走了三天才到永州城郊。张侠义对小龙说道:“这离永州城已经不远了,明天咱们进城,就看童伯伯在不在家。”小龙点点头。经过这么多天来的相处,他对张侠义可以说是早就全心全意的信任,言听计从。小米忽然“咦”地一声,侧耳倾听。张侠义知道她内功了得,听得比寻常人要要远,问道:“怎么了?”小米皱眉道:“前面有坏人!老婆婆可怜,那些坏人要带走她孙女啦。”张侠义一听这还了得?立马说道:“我们上前瞧瞧!” 走不多远,果然离远瞧见一队士兵三十来人,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不知道说了什么,底下兵卒齐声嬉笑。马前两个女子搂在一起,不停哭泣,看得出其中一个满头银丝,另一个体态婀娜,该就是小米所说的婆孙俩了。那带头喝道:“臭娘们还哭!呜呜咽咽地忒晦气!爷爷带你去享受荣华富贵,还不比你在这鬼地方挨饿的强!”那婆子哭道:“大爷行行好!我那孙女许了人家,大爷把她要去了,我家哪里陪人家一个媳fù去呀。”那些兵卒也骂道:“老虔婆不识抬举!咱们队长看上是你家孙女是你的福分!”那婆子如何能肯,死活就是不答应。那带头的不耐烦了,让部下兵卒硬是把那婆子拉开,那孙女哭得更是响亮,闻者痛心。 张侠义还没出手,倒是小龙怒了,大声喝道:“住手!你们还有王法么!”那些兵卒这才注意到他们三人,那带头的驱马过来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少来管爷爷闲事!”小龙见对方身躯雄壮,又骑着马,心里怯了一下,但看那婆孙可怜,又挺起胸膛说道:“大胆!我久闻永州太守闻人太山清廉干练,永州十年长治久安,百姓安乐。你是何方贼人,竟敢冒充我永州官兵强抢民女,你眼里还有王法么!”这几下喝问掷地有声,倒是把那带头的镇住了。 那带头的瞧小龙眉间英气逼人,浑身富贵之相藏也藏不住,心里先是咯噔了一下,也不敢过分无礼,说道:“我们不是永州守备。河间王派我们到永州公干,路过此地。这婆子不识抬举,我让人把她收拾掉就是了。”小龙哼地一声,说道:“我瞧你也不是闻人太守的属下,河间王如此倒行逆施,还妄想反叛朝廷,岂不知先失民心,可哪有成事的道理!”那带头的闻言大吃一惊,颤着指头指着小龙:“你…你怎…”小龙也知道自己一时气愤话说多了,连忙说道:“放了她们婆孙两人,我当没见过这事。” 那带头的听得小龙揭穿河间王的图谋,哪里还肯放过他们,连忙招呼众人过来把他们三人围住:“小子!你是什么人,连咱河间王的事也敢过问!”小龙这下怕了,颤声说道:“我…我…”张侠义把手放在他肩膀之上,小龙往他看去,他轻轻点头微笑,给了他肯定赞赏的眼神。小龙精神一振,感觉又有底气了:“我是谁不重要!这朗朗青天之下,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强抢民女我说得,河间王犯上作乱我说得!难道你有这脸面做这无耻之事,还怕我说么!” 那带头的骂了一句:“臭小子!”甩出马鞭打向小龙的脸面。张侠义在一旁早有准备,轻轻巧巧地伸出右手把那马鞭抓住。那带头的拼命想把马鞭抽回来,但那马鞭丝毫不动。他大声道:“反啦!反啦!”他部下那些人赶忙抽刀拔剑杀了过来。小米早就看他们不惯,她拔出小龙腰间的长剑紧跟着身形一晃,没人能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十来个人几乎在顷刻之间都已经额间中剑命。人们以为那是剑伤,却不知小米剑上用了内力,每人额头看似被轻轻划破而已,但头骨早就被小米震得粉碎,哪里还有命在?张侠义一用劲,把那军官拉下马来一脚踏在他的胸前:“贻害百姓的败类!”那剩下十来人还想上来抢救那人,小米依样画葫芦,又是一晃,把剩下那些人也杀死了。那军官吓得魂飞魄散:“饶命!” 张侠义本想把他一脚踹死,犹豫了一下,看着小龙随他发落。小龙上前问道:“龙慕思要你来永州干什么!”那军官哆嗦道:“王…王爷的名讳,你…”小龙皱眉踢了他一脚:“河间王给你什么命令了!”那人说道:“河间王素闻那永州太守是个人才,就让我来请…请他老人家过去跟沉玉、永平两家太守相会,共…共谋大…大事…”话说不到一句已经屁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尿流,小米觉着有趣,不由得嬉笑出声。连张侠义也不禁笑着踢了那军官一脚:“没出息!”那军官早就吓得半死了,哪里还敢应声。小龙却是担忧,喃喃地说:“那么说来,果然已经有两郡太守参与了…这,这可如何是好…”他顿了顿,又问,“那永州太守如何说法?”那人说道:“我们还没进城,就有通报京城中来了队人马。恐怕是京中发现了我们的图谋,已经先发制人。我们根据王爷吩咐若是太守大人不答应,就偷偷火烧了永州城的粮库。永州附近道路早就被我们切断,这冬末春初之际城中缺粮,不多日就得闹饥荒,到时候太守大人不答应也得答应。”张侠义怒道:“好狠dú的王爷!”小龙问:“那就是说你还没见过太守?”那人回说:“没有。我本来是送信的,看这情况有变,我放完火在城中徘徊了一两天就走,等王爷另派说客过来。”他求道:“这位壮士,我有什么都说了,恳请饶了在下一命。”张侠义对这类人从不心软,他说道:“刚才那婆婆求你的时候,你可曾饶她?人家好好的一家人几乎就被你给毁了,如此恶棍,连江湖中下三滥的混混都不如,留你命在还不是继续害人,饶你不得!”运力到脚下,那军官大声惨叫一声,胸骨断裂,一命呜呼。小龙本来还有事要问,不过也恼恨这人败坏官府名声,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小米倒是笑着问:“阿义哥哥不是说要手下留情么。”张侠义本人虽然很多时候心软,但实际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也笑着回应道:“这等渣滓,杀了干净,用不着留情。”小龙本来还想说官府王法之类的,但瞧张侠义把那恶人踩死心中其实很是痛快,也就不说了。他们回头再瞧那婆孙两人,却发现两人早就趁乱逃了。 小米笑眯眯地说:“小龙今天真勇敢!”小龙腆着脸低着头,悄悄地瞄向张侠义,见他也微笑着对自己点点头,心里可高兴了。他叹气道:“行侠仗义真是痛快!可惜…可惜我是没法跟你们一起闯dàng江湖了。”张侠义抚着他的脑袋:“在市井中动刀动qiāng打抱不平是行侠仗义。在朝野之中为民请命也是行侠仗义。大道理我不会说,但我觉得只要帮得了百姓,救得了好人,无论在哪里,做了什么,都是行侠仗义。”小龙若有所悟,最终坚定地点点头。小米疑惑地问:“那我之前杀了那些人,算是行侠仗义么?”张侠义一直没敢碰这个话题,这是他跟小米之间化不开的心结,他最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米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就说:“爹爹让我杀了那么多人,他说他最后是为了做一件大事。那些人必须得死。若那不是行侠仗义,若阿义哥哥你不喜欢我杀人了,我,我就不杀!”张侠义心里涨涨的,对着小米张开胸怀。小米开心地窝在张侠义怀中,低声说道:“我其实也不喜欢杀人,那血腥味脏脏的,可不好闻了…”张侠义用脸庞碰触着她的头顶,柔声说道:“那就别乱杀人了,好吗?”小米说:“好。”两人对视一笑,温柔无限。 小龙脸红红地清清喉咙:“那些尸体怎么办?”两人不好意思地分开了。张侠义挠挠头:“虽然他们可恶,暴尸荒野也是不好,我把他们埋掉罢。”小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河间王龙慕思既然不见他们回去,定会料到这永州出事了。到时候他大军压境,粮草既然没了,永州是不投降也得投降。”张侠义哪里懂得这些事情,爱莫能助地摊摊手。小龙说道:“这事不宜迟了,哎,哪怕早半天到永州城也是好的。”张侠义看了看天色,就算是快马赶到永州城,也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永州城门已闭,非得翻墙而入不可。这事他以前练轻功的时候就已经驾轻就熟,难不倒他。他想了想就说:“这些尸首暂时管不了了,我们三人骑这匹官马赶去永州罢。就怕耽搁了小龙的大事。”商量已定,小龙在前头窝在张侠义怀中,小米在后面环着张侠义的腰间,三人骑上那匹高头大马,绝尘而去。小米舒舒服服地把头靠在张侠义背上,轻轻地抱怨着:“我比较喜欢小龙那位子。”小龙嬉笑道:“阿义哥哥的怀抱借我一下,迟些还你。”小米吃吃地笑:“小龙真坏!”张侠义胸怀舒畅,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只觉就这儿一直跑下去也是无妨。 果然如张侠义所料,等他们到来永州城外,天色已晚,城门紧闭。张侠义背着小龙,跟小米两人绕开城门上的守兵,施展轻功稳稳当当地就翻过了城墙。 张侠义在永州生活了许久,当然知道太守府上在哪。他问道:“这闻人太守可靠么,要不我们先去拜访童伯伯,让他帮忙拿个主意?”小龙回道:“我本来也不确定,所以只打算找镇东镖局护送我回京。不过既然龙慕思还没拉拢他,还放火烧了他的粮仓,这闻人太山名声素来也是不错,我看可以省点力气,直接找他就好。”张侠义既然不懂也就随小龙做主了。 他背着小龙和小米在夜静无人的大街上飞跑,到一处破旧的宅子前面却定住脚步没再向前了。小米疑问道:“阿义哥哥,你…咦?”小龙觉着奇怪,忽然感觉到搂着张侠义颈间的手上有一滴滴水珠落下,他抬头看去,之间那间破旧宅邸的正门上还好好地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的金漆已经褪色,月光下只能勉强看出“张府”两个字。他挣扎了一下,张侠义没有反应,让他跳了下来。他看清楚了,张侠义怔怔地瞧着那牌匾,脸上似悲似喜,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这是个已经没有回忆但带着许多念想的地方。这个曾经就是他的家。 他以前一直避免着经过这地方,因为他对这个宅邸的破败无能为力,他不忍心看着自己昔日的家园沦为废墟。但今天晚上,他不经意的,还是来到了自家的门前。而一如他所料,这宅邸已经人去楼空太久了,失去人气的大宅充斥着鬼气,就连那昔日气派的大门,也是结满了蜘蛛网。 张侠义竭力抑制着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小龙揣摩着他的心思,犹疑的问道:“这,这是你家吗?”张侠义勉强笑道:“已经不是了。这个地方早就空置好久了。” 说话间,大门却忽然自己打开了,把门外三人吓了一跳。三人定睛一看,月色中门内慢慢走出一人,一身上好的白衣,头戴方巾,手带碧玉扳指,竟是个员外。单看衣着,这人一身富贵书卷气,但看身形,这人八尺有余比张侠义还高上几分,身材雄健竟似武人一般。那人在门中yīn影里,三人看不真切他的脸,而三人正好在月光之中,他却能瞧得清楚。张侠义心中忐忑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深夜出现在这里。虽然未见人,但那人给他的感觉相当亲切,就像血液里有什么在呼唤着他似的。 那人轻轻一叹:“你这孩子,偷偷出走了,也不怕大家担心。”他刚一说话,小龙就“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师…师父?你,你怎么来啦?”那人走出yīn影,一张好看的中年人面孔出现在大家面前,他微微笑道:“我不来,你还肯回家么?”只听得小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飞奔到那人怀里,把他抱得紧紧的:“师父,师父!我想煞你了!”他哭得可怜,好像有多大委屈似的。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他强忍着没敢在张侠义和小米面前流露,这时候一下子全发泄出来了。那人爱怜地抚摸着小龙的后背,柔声道:“别怕,别怕。师父来了,什么都不用怕了。”这嗓音是如此的温柔,就像是以前小虾米哭了张无回耐心安抚的时候那样,张侠义被挑起心事,跟着悸动。小米轻轻地挽着张侠义的胳膊,也是一脸温柔,也说不清是在高兴还是在羡慕。 小龙哭了一阵子才问道:“师父,这是阿义哥哥以前的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人用衣袖轻轻地擦干小龙的眼泪,低声道:“这也是我原来的家呀。”众人都愣住了,都有点不相信。那人看了看张侠义和小米,心里头明镜似的:“你们一路辛苦了。我姓张,名悟,表字德生。”小龙就怕他们不知道张德生的名号,骄傲地说:“他是我师父,当朝的丞相!”张侠义大吃一惊!他记起当日在沉玉的饭店里头郭靖宇说过的事,据说张德生乃当朝天子的老师,最近一阵子天子不上朝,朝中大事都有张德生料理。他瞪大眼睛瞧着小龙:“你…你竟然是…”张德生微微笑道:“他当然是。不过现在不在京中,你不需要声张。”小龙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让师父抖抖威风,却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腆着脸说:“不管我是不是皇帝,我都是你们的小龙。” 张侠义早就料到这小龙身份高贵,定是不简单,却没有料到他竟然是当朝的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原来当日舒砚和朱子忠跟小皇帝走失,虽然在深山里找了两天却渺无音讯。他们知道这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们只是一介护卫,做不了主。情急之下他们连夜快马回京,途中不吃不喝不睡,生生累死了三匹马,等他们见到张德生,几乎自己也累死了。张德生知道情况以后也不声张,安排好京中事务以后,仅仅让羽林侍卫将军带上四百虎贲急下永州。他怕这事传了出去人心浮动会让jiān人有机可乘,所以带的人不多。此时河间王龙慕思蠢蠢yù动,民间早传他有反意,小皇帝闹脾气出走有一半是想探探这个是否真实,所以肯定不能让龙慕思知道流落在外。龙慕思也就只是听说皇帝出城,在江东一带搜索,却不敢肯定真假,他也忌惮是张德生闹的疑兵之计,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但要是他肯定了小皇帝不在京城,他立马就反了。河间国在江东一带,离永州不远,张德生又jiāo代过让小皇帝有事的话找永州童化金,所以他也就直接来到永州找太守闻人太山商量这事。 第十八章 为国为民谓之侠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说,倒是把这十来天的事情说明白了。小龙说:“怪不得那军官说京中来人了呢,原来是你们找我的。”张德生沉吟道:“如此说来不日那龙慕思还是会兵临城下,这个倒出乎我意料,我还以为能拖到回京才派兵把他收拾了呢。”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太守府前,却发现很多人聚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恐怕得有成千上万人。那些人闹哄哄的喊着什么,由于太过嘈杂了反倒听不清楚。一些兵卒拿着水火棒拦着他们,以防他们涌入太守府内。他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赫然发现舒砚和朱子忠也在府前防备着。小龙高兴地挥手叫道:“舒砚!子忠!” 那两人猛然听得主子声音无不大喜,凝神看去,发现主子在人群中,手上还被另一个人拉着。两人一时以为主子被人劫持,喝道:“放开皇上!”两人如鹰隼般扑到,就怕刀剑无眼伤了主子,赤手空拳对着小龙身边的张侠义打了过去。张侠义连忙松开小龙的手,左手画个半圆,右手一勾一带,同时化解了两人的攻势。三个人接了一招,知道对方是个硬手,都在心里佩服。小龙发脾气了:“你们俩咋那么鲁莽!跟阿义哥哥道歉!”舒砚和朱子忠这才瞧清楚了那人就是当日护着主子退走的那个张侠义,慌忙拱手道:“多有得罪,请莫见怪。”张侠义也知道这两人护主心切,当然不怪,三人相对而笑。 小龙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舒砚答道:“城中粮米短缺,连各大商号都已经没货了。很多人家里揭不开锅,就过来跟太守大人吵闹,不巧这城中粮仓着火,本来的过冬的存粮也都烧没了。太守说了,那些人又不信。这不,就聚在这里不散了。”张德生皱眉道:“闻人大人哪里去了?”朱子忠答道:“禀丞相,太守大人被乱石击中,昏在一边,被抬进府中了。”这时候张侠义倒是听清楚他们在叫:“开仓赈民!开仓赈民!”群情汹涌,恐怕这些人不大理智,稍有不慎闹起事来,可危险得紧。他跟小米说道:“你护着小龙和张丞相到里面去。”小米点点头,拉着小龙就走。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起哄:“有主事的要走了,拦住他!拦住他!”这一叫起来,果然人群都往前涌动,那些兵卒迫不得已用水火棒把那些人赶回去。人群中有人怒喝:“官府不赈灾救民,还打起人来了,算什么父母官!”那人从人群中跳起,身法甚快,几乎一下子就跃到太守府的阶梯前面。张侠义连忙出手拦住:“这位朋友,有事好说!”乱中两人对了一招,各自退了一步。那人凝神瞧过去,惊异地说:“你是独行游侠张侠义?”张侠义也看清楚他了,说道:“原来是永河水蛟帮总瓢把子,翻江蛟何大全何英雄到了。”那人正是何大全。他在江湖中名头不小,倒不是因为他武功多么厉害,是因为他任侠豪爽。他手下那水蛟帮控制了永河中上游所有水运,有上千名帮众,其中不乏英雄豪杰。水蛟帮向来除了商业运作,也做侠义的勾当,所以武林中人人敬重。他跟张侠义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比过酒量,也算是有点jiāo情。这时何大全怒道:“张侠义,我本敬你是条好汉。怎么今日竟跟官府的人同流合污,难道你也投靠他们当朝廷的鹰犬么?”张侠义回道:“何英雄有所不知,近日官府粮仓被烧,根本无粮可赈,你在此处聚众闹事,岂不正中了jiān人的诡计?”何大全不信:“岂有刚刚断粮,官府粮仓就被烧的道理,这天下哪里来这等巧处?我看你也没有什么骨气,算我当初瞎了眼jiāo了你这么一个朋友,看招!”更不答话,一招翻江倒海就拍了过来。张侠义知道这何大全掌法厉害,也不敢硬接,双掌轻轻带动,分开他的掌力,口中大叫:“何大哥请慢!”何大全说:“何须多言?要不开仓,要不我抓了你家太守也要逼他开仓!” 这时舒砚、朱子忠护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龙,抽不开身。小米虽然想去帮忙,但张侠义让她看着小龙,她也不敢离开半步。小龙却是挣扎着不肯进内,他扯着张德生的衣袖:“师父,这…这肯定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看着他们活活饿死!”他想起张侠义说起曾经的河南四象县的饥荒,那尸横遍野的惨状,都快急哭了。张德生沉吟半晌,说道:“永州城内的粮仓是烧了,这个已经是事实。不过我没记错的话,秋收税贡还没运到京来。闻人太守本想等冰雪消融,永水通畅之后经河运上京。”小龙高兴了:“如此便好!有此粮食应急,永州百姓可免饥饿。”张德生故意摇头道:“这是上贡京城的粮食,事关重大,不能私自拿来用。”小龙不知所措:“这…这可…” 那边张侠义一边跟何大全过招,一边听得这个信息,喝道:“何大全停手!”何大全哪里肯理会,他正打得起劲,也不管他说些什么。张侠义怒了,却又不想伤他,居然撒手撤招,背过身子,让出背心,何大全不明所以,本想停手问话可手中招式已经用老,虽然硬是收了一点劲力,但一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张侠义的后背。张侠义踉跄两步,吐出一口鲜血,小米急得飞身过来就要杀何大全,张侠义大声喝住:“小米住手!”小米想起今日答应张侠义的事,这才没下手,否则何大全再有十条命都得死了。 张侠义也不管何大全还来不来追击,撑着内伤走到小龙面前跪下,大声叫了一声:“皇上!”他中气十足,就算伤中那声音也远远传开,把下面乱糟糟的吵杂声一下子压了过去。众人忽然听到有人叫皇上,都不知所措静了下来。张侠义继续大声道:“皇上!永州万民受饿,既然有税粮囤积,还望皇上开恩,开仓济民!张侠义在此给你磕头了!”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连额头都破了。他磕得快,小皇帝没有反应过来,到他准备磕第四个响头,小龙已经哭着拦住他:“阿义哥哥你是怎么回事!快起来!”张侠义哪里肯起:“皇上,你是真龙天子,万民百姓的共主!若是没粮可赈那也罢了,眼下有余粮囤积,怎么可以眼看着百姓挨饿受苦!”他不忍武力胁迫小皇帝,只能苦苦相劝,“皇上,你还记得你在雪山里答应我什么了!” 小皇帝如何不记得了。那是他出走以来上的第一堂课,他记忆犹新:“我要为国为民,多做好事…”他猛然下定决心了:“张丞相何在?”张德生微笑着上前:“臣在。”小皇帝问道:“我…朕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命令可对?”张德生应道:“那是当然。”小皇帝点点头:“如此甚好。”他提高嗓子大声的说:“拟旨!着永州太守闻人太山免去上一年永州的税收,即日还税于民,开仓赈粮!”张德生故意刁难一下:“那闻人太守还在昏迷当中…”小皇帝说:“让郡丞照办!他办不了的话,让郡司马帮忙,这事非给朕办成了不可!”张德生躬身答道:“臣,领旨!”底下那些人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不清楚这年轻的皇上是哪里来的,但知道终于不需要挨饿了,顿时下面跪了一大片,口中欢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虽然被人跪得多了,但从来没有真正受到万民跪拜,在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权威,认清楚了自己是天下共主这个事实。他逃离京中其实有一个小心结在朝中任何事都有张德生帮他处理,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乐于如此,但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像是张德生的傀儡,虽然受朝臣跪拜,但没有丝毫权威的感觉。在今晚,他连最后那么一点点疑惑都没有了。他的一句话能够左右万民百姓的幸福,他的一个说法,就能让百姓免于饥饿。他看着张德生,张德生满意地也注视着他。小皇帝终于察觉到张德生的用心良苦和赞许,高兴地扯着他的衣袖。 万民陆续散去,小皇帝还向着郡司马训话:“着手查办本地商号,绝没有刚才两天就没有粮米存货的道理,到底他们囤积图利还是跟那河间王龙慕思有瓜葛,得查个清楚……”张侠义背心那下受得不轻,他本也还有一点内伤在身,这下子可是伤上加伤了。小米扶着他起来,他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何大全走过来内疚地说:“张兄弟,这个…这个…我错怪你了。”小米可不认账,心底里就把他当做坏人,也不搭理,挥手赶他走开。张侠义好笑了,耐心安抚小米:“我没事,就一点小伤,何大侠最后还收了点力气,否则我小命都不在了。”小米埋怨道:“有你这样把背心卖给别人的么,也不知道人家担心。”张侠义听了这话嘴巴得意地咧得大大的:“有你这话,我再伤多两次也值了。”他转过头来对何大全说:“这事不怪何大侠。我也知道你是为民请命,实在让人钦佩。”何大全满脸通红:“张兄弟笑话了。今日误伤了兄弟,我还你一掌。”说完毫不留情,右掌出力按在了自己的左胸,身子立时受不住,呕出一口恶血。张侠义连忙说:“那又是何必呢!”何大全哈哈大笑:“欠张兄弟的,我这就还了!日后相见,我们就是兄弟!记住了啊,有什么事情,记得过来我们水蛟帮总舵找老哥哥。我何大全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说着哈哈大笑而去,下阶梯时到底受了伤踉跄一下几乎跌倒,他恼怒咒骂:“他nǎinǎi的!”。张侠义摇摇头:“这人是个热血汉子,只是也太实心眼了。”小米嘟着嘴:“他伤了阿义哥哥,就不是好人。”“好,你说他不好,他就是坏的。”两个人腻在一起,低声说着悄悄话,柔情蜜意羡煞旁人。 这晚张侠义身有内伤,早早就睡下了,小米虽然被安排睡在他隔壁,但一到深夜就偷偷潜入了他的房中,跟他窝在同一床被子里头。张侠义浑然不觉,到了第二早醒来才发现,幸福的感觉涨满了心窝,同时又不由得好笑。 第二天如小皇帝吩咐,郡司马连同郡丞两人安排下把这一年所征收的粮税分发给了百姓,同时郡里调查得出果然有两家商号事先得到消息囤积粮米可以哄抬价格,被小皇帝下令抄了家,把囤积的粮食一同发放。这事做得恰不恰当另当别论,不过百姓自是欢喜,更加喜欢拥戴这个凭空出现的小皇帝了。 到了第三天,忽然听得城外鼓声号声震天响,探子报道:“河间王龙慕思亲帅大军步骑万人而来。” 小皇帝可没了主意,他问道:“城中将士几人?”郡司马回道:“城中本有守军千人,大部分早被征调去铲雪开路,现城中连同京中虎贲共五百余人。”小皇帝吓白了脸:“这…这可如何是好。五百人…五百人可挡不住他千军万马。” 那侍卫将军禀道:“陛下莫忧!属下所领四百虎贲各个都是精锐之师,以一当百绝无问题!”舒砚和朱子忠也说道:“誓死保护陛下安全!”张德生悠悠然道:“这河间王不得民心,军纪散漫,就算他数十倍于我,亦不足为患。”谈话间,张侠义跟小米也来了。他还没说话,门外又有人报:“水蛟帮何大全带着五百名帮众在外面集合,说是要为陛下一战!” 侍卫将军听得,拍桌而起:“好汉子!属下这就去领虎贲冲出去,大家杀个痛快!” “慢着。”张德生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先去城墙,看看情况。” 张德生牵着小皇帝,领着众人来到城墙。只见外面河间王的叛军人头涌涌,盔甲明亮,兵马一字排开,看不到边际,少说也有一两万人。小皇帝本来也就只是心慌,现在更是怯气了。就连本来战意高昂的侍卫将军都不由得惴惴不安。张德生却还是一脸镇定,问小皇帝说:“兵法有云,兵者,术也。”眼角微提,示意小皇帝背诵下去。小皇帝甚是聪明,平日功课做得勤快,熟读兵书,接口说道:“兵者,术也。术者,诈也。即能而示之不能,守而示之攻,进而示之退,变幻无方,则敌自惑也,出奇不意,则一击而破敌也。”这几句话张侠义也读过,当下暗暗点头,心想:这个说是兵法,其实剑法也是如此。花间派剑法独步武林鲜有人敌,要旨就是这迷惑敌人,出其不意然后一招制敌。张德生听小皇帝背诵流畅一字不差,微微点头赞许:“此时敌众我寡,若是叛贼一举攻城则城必破也。若要迷惑对方让他们不敢攻城,皇上所见如何?”小皇帝眼前一亮:“故守而示之攻!我也可以故少而示之多!”他兴奋起来都忘记了在大臣面前的自称。张德生又再点头。他吩咐下去:“城中兵卒虽少,但旗帜不能少,把原来城中所藏旗帜全部挂上,另请工匠赶制旗帜,不得拖延。”郡司马领命而去。他又对侍卫将军说道:“叛贼不知底细,以为这城中还有守军,而他们又知道我们从京城而来却不知道有多少兵马进了城。将军可速去安排,先派虎贲将士冲击一阵,斩将夺旗,挫他锐气。不得恋战,谨记谨记。”侍卫将军也领命而去,过一阵子,鼓声大振,城门中开,四百虎贲齐齐杀出,个个猛如虎矫如龙,气势汹汹往中军冲去。叛军不料这永州被围还敢主动出击,仓促应战,颇为失措。张德生对小皇帝说:“皇上请看,河间王人数虽多,兵甲虽精,但军容不整,应变缓慢,乃乌合之众,殊不足惧。”小皇帝点头称是,丧失的信心好像也回来了不少。 那边河间王龙慕思见中军被袭,城墙山依旧旗帜摇曳,远远看去不知道城中守军几何。他本来就是仓促起事,心里没底,此刻更怕前阵失利,对方全军杀出不易抵挡,下令全军后退五里扎营围城。侍卫将军见敌军稍退,也不追赶,欢呼进城休整。 小皇帝见首战得胜,嘉奖了那侍卫将军几句。张德生说:“那逆贼虽然停了一阵,但那河间厉王龙慕思本xìng鲁莽,明日定来攻城。”小皇帝愁道:“若是他来硬攻,永州人少,如之奈何?”张德生说:“臣下早已为皇上准备好了两路援军。第一路,香洲太守武傲天;先前着他寻皇上不得力,已经责怪过他,让他带兵围困永平,进犯河间国,截那逆王后路,将功补过。第二路,闻人太山所领永州守军;众人皆道他受伤不能做事,其实他没甚碍事,我早让他赶去领回了那扫雪开路的千人守军做疑兵之用。若是明日逆贼攻城,则虚张声势,牵制逆贼侧翼。”小皇帝高兴了:“如此则敌军可破?”张德生摇摇头:“这两路援军皆为策应,虽能让敌军军心散涣,士气低落,然则敌依然数倍于我,若不能正面击破,仍是难解。” 次日一早,果然那河间王又再卷土重来,派人到城下挑战。他到底是有点心怯,不敢直接攻城,只想先对阵几番,探探虚实。只听城墙下那骂战越来越难听,城中将士各个愤怒,却不敢下去应战。张德生沉吟道:“如此情况,倒也难解。” 张侠义闻言,血气上涌,说道:“我来为皇上当先锋!” 小皇帝揪着他衣角:“他们千军万马,你内伤还没好,你…你不能…” 张侠义哈哈大笑:“大丈夫在世就该保家卫国。我张侠义虚度了二十几年光yīn,就为此刻。请皇上恩准!” 小皇帝红着眼不出声,就是摇头。张德生轻轻把他扯开。小皇帝仰着头看向他,小嘴扁起来:“师父…”张德生摇头笑道:“皇上你看,这就是我天朝猛士,为陛下你卫戍疆土。”他正正看着张侠义,眼中带着欣喜:“看看你此刻模样,岂不正是我先祖张大将军的威风么?”张侠义异道:“张丞相也知道我家先祖?”张德生但笑不语:“张氏一门隐居永州二百余年,可不曾忘了祖先的威名。你家虽然百余年来没人会武,但先祖张大牛张将军却是兴周大将力敌万人的大英雄大豪杰!今日张家又有一名大英雄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正是张氏男儿应做之事。你爹天之灵也会欣慰。陛下!”张德生跪在地上,“请准张侠义为国出战!” 张侠义也双膝跪地:“请陛下恩准!” 小皇帝见这自己最最相信的两人跪在地上,终于哭泣着点头答应。 张侠义又对着张德生拜了两拜激动地叫了一声:“丞相!”他知道这张德生跟自己肯定有莫大的关系,他也姓张,也知道自家过往,虽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了当朝丞相,又是怎么把自己一眼认了出来,此时兵临城下他也无空余去问。他站起身来对小米说道:“帮我照看小龙!” 小米仰慕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她对张侠义毫不怀疑,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她的身边。 张侠义转身要走,舒砚拦住:“张兄弟,宝剑赠英雄!接着。”他把腰间那把既华贵又朴素的长剑解下,递给张侠义,“这把剑虽是我珍藏多年之物,但此刻张兄弟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自当持此宝剑。”张侠义连忙推辞:“这如何要得?”舒砚笑了:“张兄弟为何在此时此刻才来婆妈?何况这剑虽是我家珍藏,却跟张家大有联系。前朝兴周的大将军张大牛曾佩此剑杀敌无数。那剑上隐隐碧血都是当年张将军当年剑下亡魂。张将军在香洲屏关大战遗落此剑,后被当地人所得,yù要上缴时候张将军已经诈死归隐了。雅水女主把此剑供奉在深宫之中。本朝太祖攻破京城的时候得了此剑,赏赐给我家。既然是你张家先人之物,还你张家也是理所当然。”张侠义接过长剑,想到这剑竟是当年远祖所佩,今竟又归到自家手里,心里一阵激动。 朱子忠也牵来一匹黄泥马,笑道:“可惜张兄弟不用大刀,我这刀也是钦慕张将军当年威风而仿造的黑铁刀,可不是正版货。否则也该赠予张兄弟你上阵之用。这次南下军中没有什么好马,这匹黄泥马陪我多年,脚力甚劲,张兄弟骑了去罢。” 那带头的侍卫将军见张侠义衣衫单薄,解下身上青袍,说道:“张兄弟既为我军打头阵,虽是没有盔甲相赠,只好予你这青袍,从今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后,你我即是同袍,系我军中兄弟!” 张侠义热泪盈眶,拱手弯腰拜谢三人。三人也还礼而拜,四条好汉对视而笑,豪气干云。张侠义翻身上马,大声说道:“我去也!” 士卒打开城门,张侠义一夹马肚飞骑而出。小皇帝领着众将到城楼观战,舒砚、朱子忠对视一眼,齐声道:“张兄弟去罢,我们给你擂鼓助威!”两人声如洪钟,本就自有一番威严。两人跳到军鼓之前,擂起锣鼓,端的是又沉又响,声威大震!张侠义持剑立马,大声喝道:“永州张侠义在此!谁人与我决一死战!” 对面叛军见这年轻小将没带兵卒没举旗号,身上也没有盔甲,只一身青袍青衣一柄长剑,都是大为诧异,惊疑不定,不由得先怯了三分。张侠义见着远远中军之处,一名华服男子跟左右说些什么,然后一名敌将持qiāng离阵道:“我大河…”张侠义哪里管得他叫什么是哪里人,催马冲向敌将。那敌将见他马快,早就没了一半气势,举qiāng随意一刺想要破他锋芒。张侠义用手一档,那杆qiāng像是生了翅膀似的飞上半空,跟着宝剑挥出,敌将人头落地!叛军见着张侠义如此勇猛,双腿只是哆嗦,就怕这煞星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舒砚和朱子忠见到张侠义得手,更是高兴,顿时鼓声大作,围墙上也是彩声如雷。 张侠义没有停下,快马向着中军直闯,叛军没有准备,想要放弓箭挡住已是来不及了,步兵虽多却哪里挡得住张侠义胯下快马!快要到中军那华服男人跟前,又有三名敌将前来阻拦,三人两个举qiāng,一人持方天画戟,三把长兵刃围着张侠义来战。张侠义一柄长剑虽是力沉但在马上对阵三把长兵器却稍有不便。要知道一寸长一寸强,马上对阵可不如平地可以跳跃腾挪,长剑终不如长兵器好使。眼看那华服男子就要逃跑,自己终不免折在这阵中,张侠义长啸一声跳跃而起。这一下出乎众人意料,三人齐齐往天上看,却被那猛烈日光映得睁不开眼。张侠义落在一人肩上,趁他目眩随即砍了他首级。另外两人刚回过神,张侠义施展轻功欺到他们身边。两人想要举qiāng相阻,但在这等时候一寸短一寸险。张侠义都在他们身边了,哪里能等得到他们举qiāng?长剑如风一般划过,两人都已身首异处!转眼间叛军最得力的三员干将先后死在张侠义手中,哪里还有人敢挡他锋芒?叛军如潮水般退去,见得张侠义那匹黄泥马早就哭爹喊娘,只恨自己生少了两条腿。那华服男人跑出不远就被张侠义驱马赶上,轻轻巧巧地伸手擒住,带回永州。城上士兵早就欢天喜地打开城门迎了出来。张侠义把那华服男子扔在地上:“这人发号施令,应该是个头子。”他激战后此刻此稍稍放松,双手却是有点抖了。这在万军丛中冲来突去,身边除了兵刃还是兵刃,感觉是比任何一次跟人过招都更要凶险万分。张侠义心有余悸,对曾在战场出生入死建立功勋的先祖张大牛不由得更加钦佩了。 张德生走过来说:“岂止是头子,他就是这次叛逆的首恶,河间厉王龙慕思。”他来到那华服男子面前,冷冷说道:“王爷可好啊。” 那龙慕思脸色苍白,抖个没停,“厉…厉?”想到自己的谥号都已经定好了话,早就已经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德生挥手让人带了下去。城墙外那些叛军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真心想反叛,毕竟盛世之下人心思安,哪里有人喜欢打仗流血的?这龙慕思已被抓拿,城外士卒早就散了大半。这又听说永平已经投降,河间国被灭,侧翼有一彪军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虎视眈眈,叛军将士早就胆寒哪里还敢抵抗?过不多时,有人进城投降。一场反叛就这样消弭在萌芽之中。 小皇帝见张侠义回来早就飞奔了过去把他抱个结实,口中说道:“我…我以为你…”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张德生扯走了。小皇帝疑惑地看着张德生,张德生只是微微摇头。小皇帝马上就懂了,脸上显出惭色,连忙用衣袖擦去眼泪,清清喉咙说道:“张卿为国立功,辛苦了。”眼睛瞟向张德生,见他微微颌首,脸上更红了。 张侠义谢了小皇帝,问张德生道:“丞相如何知道我家之事?” 张德生轻叹道:“你小时候白白嫩嫩的像个女孩子还看不出来,这二十年过去了你身子长了皮肤黑了却跟你爹像一个模子似的。张家二十年前那场劫难,除了小虾米也没有其他人活着了。难道你还能是旁人么?” “你…你是…”当年之事也就只有那赵逢春、童化金和师父张无回知道,其它人等也就仅仅知道张家遭了兵祸死绝了人。那赵逢春听说早就死了,童化金由于关系到《紫薇秘本》不会随意跟旁人说那当年事,师父张无回也就跟花间派的长辈约略提过,那眼前这神机妙算的张德生张丞相,又是如何得知? 张德生笑了:“你奇怪我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我问你,你可记得你爹名讳?”张侠义答道:“先父名讳如何敢忘?先父张修,表字寿生。”忽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他是忘记了自己两位叔父的名字了,但爹爹叫张寿生,眼前这人是张德生,难道…难道…他说:“你是我叔叔!”他记得童伯伯提过他三叔年纪甚少,比自己没大几岁,而眼前张德生虽然没留胡子,面相也保养得体但起码差不多四十岁了。他又叫道:“二叔!”这一声大叫却是充满了惊讶喜悦之情。他紧紧的握住张德生的手,再次仔细地端详他的面容。 张德生的脸方方正正的,一双眉毛又浓又粗,眼睛又大又明亮,虽然他老是眯起双眼让人看不清他喜怒,但眸子里那英气却是掩藏不住。他的五官端正,确实跟自己有点相像,是个好看的男人。而且张德生个子很高,张侠义身长七尺有余几近八尺却硬是比张德生还矮了点。就长相来说他看不出来张德生跟自己的血缘,但那血脉里的呼唤却让他对张德生的身份深信不疑。当年虽然所有人都以为张家死绝了,但小虾米被张无回带走,张二公子却在慕容痴下手之前就消失无踪,三公子也在剧变之后离家出走,实际上张家虽散,除了张大公子夫fù以外人都还在。 张德生拍拍张侠义的肩膀:“小虾米终于长大了。张侠义这名字是大哥所起的么?”。张侠义双膝跪地,倒头便拜:“二叔!”张德生把他拉了起来:“好侄子。”纵是张德生城府甚深喜怒不形如色,此时也不由得哽咽。两人各自以为一家人再无重聚的一天,此时骤然相认,岂能不激动?张侠义哭着又笑着,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小米在旁听得一知半解,不知这张丞相怎么又是阿义哥哥的二叔了,但她心里跟着高兴,软软地叫了一声:“二叔。” 张德生慈爱地看着小米,口中却说道:“你这句二叔却是叫错了。”张侠义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跟小米名分未定,心里忐忑以为张德生不喜欢小米。张德生知他误会,却是只笑不语。小龙见他们一家人相认,不知怎地也激动得流下眼泪。张德生跟他甚少讲究君臣礼仪,伸手把他搂入怀里,不让其它人看见自己皇上失态的样子。小龙嗅得张德生身上阳刚好闻的气息,虽然泪流不止,嘴边可甜甜地笑了。 张侠义问起当年事,张德生只是摇摇头不详细说道。这二十年来他经历的事又岂是一言两语可说得清楚的?他现在做得这人上人的丞相之位,所受之苦所做之事都不足为人道之了。他仅仅说是当日浪dàng京城,得贵人相助,逐渐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张德生说:“小虾米…已经成了独行游侠张侠义…张德生,也已经不再是张家二公子了。这二十年间,变化实在太大。我在朝堂之上敌人甚多,你我相认实在对你没有好处。今日之事别对其它人说,否则对你有害无益。”小龙嚷着说:“谁敢对师父和阿义哥哥不利我下旨砍了谁的人头!”张德生微笑摇头:“一朝天子,岂可随意杀人,你阿义哥哥教你的事你都忘了?”小龙不情愿的摇摇头,但他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自家师父不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砍了他的人头。张侠义也知道朝廷里面风云诡异,自己最好不要参合,于是点头称是。张德生又说:“你今日也累了,好好下去休息,今天晚上叫上童化金童老师罢,咱们为你办个庆功宴。”说完,带着小龙走回太守府上。 张侠义遥望着二叔和小龙双双离去的背影,忽有感慨:“二叔如此疼爱小龙,一个孺慕,一个舔犊,岂不像是父子二人。”想起张无回过去也曾如此跟自己相处,第一次羡慕起那小皇帝,只觉他确实是占尽了人世间的好处了。小米却说:“小龙这样挽着你二叔的胳膊,笑得真幸福呀,倒像是…像是我跟你那样。”张侠义失笑:“想什么呢,他们俩可不能是一对爱侣。”小米嘟着嘴反驳:“那你又想什么呢,他们可不能是父子俩,小皇帝的爹爹可是老皇帝。”张侠义点点头,但那感觉却还是根深蒂固难以消除,而且,小龙那方正的脸型,还有那漂亮的五官,确实跟张德生有五分相像。他们之间的相像可比自己跟张德生之间的相像多得多了。 他暗笑自己胡思乱想,搂着小米也准备回屋休息了。他才走了两步,那舒砚、朱子忠还有侍卫将军带领着虎贲列队欢呼:“张侠义威武!张将军威武!”张侠义志得意满,高兴地对大家挥手。他大笑着说:“我什么时候成将军了?”舒砚把他拉到一边:“皇上对你亲热得紧,早在沉玉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啦。当时候皇上让为他办事你不愿意,现在你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份啦总不会再推辞了吧?今日你立了如此大功,到了晚上庆功宴的时候你讨个赏,皇上非给你封个将军不可。”朱子忠也说道:“张兄弟的人品武功我们都十分敬佩,到时候一朝为臣,我们在张兄弟手下办事也是欢喜的。”两人情真意切,所说的话倒不像是客套。张侠义拱手答道:“各位盛意,张某人很是感激。我跟各位相处不久,但肝胆相照,又佩服各位英雄,心里早把诸位当做兄长啦。”各人听他如此说来,以为他答应了,都自欢喜。张侠义话锋一转:“只可惜我张某人一介草莽,不懂规矩,平生只爱四海漂泊,到处为家。入朝为官之事万万要不得,否则我这草包在朝廷上乱说话可不贻笑大方了?”那侍卫将军连忙说道:“不懂规矩没问题,咱们当兵的也不去上朝跟那些文官嚼舌头。张兄弟若能来咱羽林处当个将军,整日我们兄弟同袍齐心保家卫国,岂不快活?”张侠义被说得有点心动,但瞅得旁边小米百无聊赖的样子,自是知道小米爱清静,这当官的无论如何不适合小米的xìng子,也不符合自己的xìng子。他哈哈一笑:“若是皇上或者诸位需要我,张侠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若战事再起,无论身在何方,我张侠义定当奔赴前线作马前卒。只是为官确非我愿,还望诸位见谅。”各人都自苦劝,张侠义还是不肯。众人无奈只好散了,暗地里却商量今晚庆功宴上就算张侠义自己不请赏,也得为他讨个一官半职不可。 张侠义知道他们心中肯定另有算盘,什么庆功宴之类的应酬他也是不胜其烦。既然永州安定,小皇帝不日就能安然回朝,此地事了,自己再无旁骛了。他跟小米打个眼色,小米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两人相对一笑,手拉着手,漫步街头。什么朝廷政事就跟他们再无关系了。小米轻叹:“我会记挂小龙的。小龙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抱起来最舒服了。可惜你刚刚认了二叔,还没机会多说话呢。”她跟小龙固然投缘,不知怎的也挺喜欢那张德生,一下子就跟他们分开多少有点舍不得。张侠义也是如此感受,他笑道:“只需知道二叔和小龙平安就好。他们是国家的栋梁,本来就事忙没多少功夫跟我们聊天叙旧。只要大家都安好,总有再见的一天的。”他们说说笑笑,融入到人群中去,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了永州城。 小皇帝回朝以后励精图治,在位三十二年,除永州反叛以外又有两场叛乱,在龙脊将军朱子忠和车骑将军舒砚的辅助下他迅速处理了那两场反叛。当朝太尉一职由后来调任京官的闻人太山担任,闻人太山死了以后撤销太尉,另设大司马,大司空分管军务。本来朱子忠军功卓越理应胜任大将军,但朱子忠屡屡推托,终生只居龙脊将军。终小皇帝一朝没人敢领大将军衔。三十二年冬,丞相张德生病逝,因终生没娶妻妾,并没儿女送终,天子亲率百官为其送行,据说天子悲痛哭曾两度昏厥。两日后,天子驾崩,为孝景皇帝。孝景皇帝**之少世所罕有,**没立皇后仅设一妃两嫔,皆无所出。孝景皇帝膝下只有一女两子,据说都是民间私育。孝惠太子早夭,长公主妖媚动人有倾城之姿,然不幸先天诊得患有痴呆,太子却是健康强壮,且聪明伶俐所学皆精,乃大才。孝景皇帝对之万千宠爱,聘请名师教太子武艺,平日多说江湖任侠之事。太子继位后开疆扩土,南征蛮夷,西讨大宛,同时内修政治是为大有为之君,后称孝武皇帝。然武帝后期战事频繁,流民日多,土地荒废,内乱渐生,以致盛世不再。后到宣、昭两朝,又再中兴,这都是后话了。 第十九章 多情自古空余恨 张侠义和小米出了永州城,把永州附近的山山水水游了个遍。张侠义生在永州,而且在这里也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自是对自己家乡熟悉得很。小米是来过永州的,不过从来都是赶路,如此游山玩水倒是不曾,两人玩得高兴,几乎都忘了什么是江湖什么是仇杀。待得他们游兴尽了,热闹了好久的永州也平静了下来,张侠义一拍脑袋忽然间想起一事:“哎哟,我都顾得玩,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小米此时舒服地躺在地上,脑袋枕着张侠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的膝盖,半眯着眼,让春日柔和的阳光撒在自己脸上。她懒懒地问道:“又有什么要紧事?”张侠义把她抱起来,亲了她一下,笑咧着:“大要紧事!你可得多谢我了!”小米在张侠义怀中欢快地尖叫着。她才不管什么男女之防,她最喜欢阿义哥哥用有力的双臂抱着她的时候。她咬着张侠义的耳朵,从牙缝里说话:“我这样谢你可好?”张侠义呵呵笑道:“谢主隆恩!”他把小米放在地上,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小米疑惑地侧着头。张侠义故作神秘:“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张侠义带着小米一路慢行。两人已经几日未曾施展轻功了,他们慢慢走,小声说,大声笑,手牵着手,不分不离,沐浴在一片甜蜜的气氛里面。他们路过一处被大火焚烧过的废墟,张侠义指着那儿问:“你还记得这里吗?”小米摇摇头,然后眼睛发亮连连点头:“那是十年前那地方么?”张侠义应道:“是啊,就是这里。你可凶了,在我身上指指点点的,几乎就把我点得动弹不得丧身火海了。”张侠义遥想十年以前那个血腥的夜晚,小米跟张虽寿两人把祝家庄屠戮干净,一把火把这宏伟漂亮的庄园烧成现在的一片废墟。自己惨败在一个幼龄女童手上,那该是多大的耻辱?张侠义还记得自己为此几乎就此不动武功,不再踏足江湖。但现在想来旧事,只剩下那月夜下跟小米的邂逅,记忆之中只有那可爱女童的笑颜,所有血腥的丑陋的已经模糊不清了。他抱紧了小米:“还好那天我遇到了你。若非如此,恐怕今生就此错过了。”小米回抱着他,天真地说:“就算那天我没遇见你,我一定也会找到你的。爹爹说缘分天注定,你我有缘,无论如何也会相会。”她满足地叹息,“我那时候只知道阿义哥哥对我好,我也喜欢阿义哥哥。怎能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竟能如此幸福?若是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天晚上我说什么也求爹爹把你带走,陪着我玩,陪着我张大。好过这无端地分离了十年,无端的少了十年相守。我只愿以后咱们就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再分开。” 张侠义听得小米如此说道,立时面红耳赤。这段日子他也过得很开心,但小米如此真挚的说话却让他心里有点动摇他心里的感触远远没有小米那样深刻,这段日子甜蜜有之,幸福有之,但这生生世世相守相依的刻骨铭心却还说不上。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卑鄙了?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够投入?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对不住小米?他感觉到心里还有一部分的空虚,自己的身子在这里,三魂七魄却不知道哪一丝魂哪一缕魄飘摇在这天地之间,缠绕在谁人身上。他忽然觉得恐惧,自己有小米如此无怨无悔地守在身边了,还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难道自己真的是如此下流的人么! 小米侧首问道:“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么?”张侠义定定神,回道:“当然不是,你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住的是什么人?”小米摇摇头,她当年年纪太小,记不得那么许多了。张侠义提醒道:“这里是祝家庄,主人家姓祝,你得叫他什么来着?”小米忽然想起了:“啊,外公!”张侠义点点头:“对呀,你外公。你知道外公是什么人么?”小米这下答得快了:“知道,那是娘亲的爹。”她忽然皱起眉头,“奇怪了…娘亲的爹,不是应该是对娘亲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么?为什么爹爹要带我过来杀了外公…”她的小脑袋想不明白,一脸苦恼的神色。在小米心间有些观念逐渐形成了。张虽寿花了十来年努力模糊的是非边界,在她行走在外的那段时间慢慢变得分明。她以前完全不把杀人当一回事,虽然不觉得如何有趣,但也没有任何愧疚,至于杀的是什么人也是漠不关心。现在忽然想起自己杀的竟然也是别人的爹爹,而那个别人竟然是自己的娘亲。那么自己杀的其它人呢?小米捂住脑袋,不敢再想了,只是那可怕的念头却挥之不去其它的人呢?他们也是别人的娘亲和爹亲,他们的儿女也像是阿义哥哥、小龙和自己这样的人…张侠义自是知道她在苦恼什么,柔声安慰道:“虽然你把祝家庄满门杀绝有点残忍,但那祝庄主对你娘不好,你爹才让你杀了他。”小米仰头看着张侠义,脸上表情可怜兮兮的:“那么其他人呢?他们也对娘不好么?”张侠义摇摇头。他自是不知道其他人跟祝玉英关系如何了,玉英姐姐从来不跟他多说这些事。他叹气说道:“不要再乱杀人了,好吗?”他知道小米已经答应过一次了,但她之前只是看在他面上而答应的,他希望小米能够真真正正明白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小米点点头,不再言语。 张侠义想让她高兴回来,就说:“你还记得你娘么?”小米摇头:“爹说娘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但是我没印象见过她,爹也不多说娘的事。我以前问爹为什么娘不在,为什么她不陪小米玩?爹爹的神情就变了,好像想哭的样子。他说娘没有不要小米,娘也很想陪小米玩,但是爹要做很危险的事,爹爹不想娘也有危险。爹那样子不好看,小米看着不快乐,小米就不再问了。”小米说着说着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对自己的称呼又变成小米了。张侠义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问:“小米想见娘亲么?”小米疑惑地看着张侠义,怔怔地点点头。张侠义牵着她,慢慢沿着小路上山。这小路蜿蜒漫长,杂草丛生,而且积雪未化,到了后来简直就没看出有路。张侠义在一间小屋前面停了下来,他看着小屋顶上冉冉升起的青烟,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啊,玉英姐姐的好手艺。 忽然间一声呼啸,一条庞大的身影闪身而至,小米直觉得腥风扑鼻,对方来势甚急不下于一流好手,顿时大吃一惊又怕自己躲开对方会对张侠义不利,随手拍出一掌。她只觉那一掌拍出触到了毛绒绒的东西,不由得一愣,却发现是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那虎被小米拍中吃痛,还好它皮厚没有受伤,但已然大怒,又是大吼一声挥掌拍到。这虎掌力气凶猛恐怕比那陆不逊的yīn阳掌也逊色不到哪里去,寻常人受了这一掌小命立刻不保。小米见那虎来势汹汹,玉手成掌朝着老虎脑门就要拍下。就在此刻,听得张侠义和另外一人同时叫道:“小米住手!”小米这一掌没有拍下,那老虎也猛然止住,竖起尾巴,走到屋子门前。 只见门前盈盈而立一位中年fù人。那fù人虽是中年,但风韵甚佳,立在白雪中犹如一朵寒梅,英气十足。那虎用身子蹭着那fù人,fù人摸着那虎的额头,满脸慈爱:“小米又不听话了,嗯?”直把小米看呆了,没想到那虎庞然大物竟然是这fù人豢养的宠物。那虎在小米面前威风十足毫不相让,在fù人面前却是乖乖的撒娇,丝毫没有野xìng。 张侠义把小米拉了过来,大声叫道:“玉英姐,你看我带谁来了!” 那fù人正是祝玉英,她抬头看见张侠义,脸上无波,仅是微笑:“你来了。”她也瞧见了小米和那双紧握的手,微笑中多了点温暖,“好俊俏的姑娘。”张侠义笑道:“玉英姐,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米姑娘。”他转头跟小米说:“小米,这位是我玉英姐。”他脸上挂满了孩子般恶作剧的笑意,“也就是你娘亲。” 小米跟祝玉英闻言四眼相望,两人都充满了惊愣。玉英脚边那虎听得自己的名字,疑惑地张望,见得没自己啥事,无聊地走到张侠义身边磨蹭,张侠义蹲下帮它瘙痒,那虎愉悦地打着呼噜,照旧躺下露出自己雪白的肚皮。 张侠义找到了自己的二叔,小米也见到了自己的娘亲了。相对,却是无言,两人就那么呆呆地对望。忽然祝玉英向小米张开了双手,小米犹豫了一下,先是慢慢走了两步,又向前走了两步,最后终于奔入了娘亲的怀抱之中。张侠义体贴地把那叫做“小米”的虎哄到以前自己住的那茅棚里,不去干扰那久别重逢的母女谈话。 这只虎儿已经十岁了罢,按照老虎的年龄来算已经差不多中年了。玉英姐姐曾经放虎归山,但到了晚上这只叫小米的虎儿还是委屈的用爪子挠门,呜呜咽咽地不愿离去。玉英实在没办法,只好继续养着它。其实说是养着,这虎儿饿了自己会去猎东西吃,一高兴也满山地跑个没影,跟野生的也没啥区别,只是把这小屋当巢穴罢了。前几年这虎生了一窝崽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老虎的种。那些虎崽子活了两个,现在都已经自己在山的哪个角落找了地盘,或许也有自己的家了,只剩下小米依然忠实地守护着陪伴着玉英姐。很难想象如此凶猛的畜生能跟人类这样和谐的相处。张侠义疼爱地跟小米玩耍,心里感谢这只有灵xìng的大猫。 良久过后,叫小米的女孩进来了。张侠义瞧她眼睛红红的,敢情是哭过来着。他拍拍虎儿的身子,那虎儿打了个滚,站起来翘起尾巴到外面去了。他柔柔地看着小米,等她说话。小米似乎还在激动中,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张侠义好笑:“我知道你叫小米。”小米摇摇头:“娘说小米是爹起的小名,我有个闺名爹没跟我说过。”她吃吃笑着,仿佛觉得很好玩,“我原来不叫小米,我原来叫张雅倩。”她拉过张侠义的手掌,手指在他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张-雅-倩。”张侠义一字一字地重复着:“张-雅-倩。”他皱皱鼻子,“好俗的名字。”小米笑着锤了他一下:“讨厌…”张侠义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呢喃:“张雅倩,雅倩,雅倩…”声声低语仿佛要把这名字刻在心底里头似的,让小米听着觉得身体又酥又麻,她回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小米这名字,我还是叫小米。”她把下巴枕在张侠义肩上,“你喜欢小米吗?” 张侠义一手把她揽住:“喜欢极了。”小米泪眼迷蒙:“小米也喜欢阿义哥哥。小米最喜欢阿义哥哥了。”她猛然吻住张侠义的嘴唇,用力的吸允,抵死地缠绵。两人不断地爱抚着对方的身子,直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张侠义留住最后一丝清明:“小米…咱还没成亲…”小米哪里肯听:“娘已经许了。”她的双眼充满了渴望,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她很肯定自己想要亲近张侠义的ròu体。两人气喘连连,激情对望。小米的手已经深入张侠义的衣襟内,接触到他结实的胸肌。每一次小米柔嫩的手掌接触到张侠义带着细汗的粗糙皮肤都为小米带来一阵阵颤栗。她爱死这种感觉了。她野蛮地扯开张侠义的衣服,贪婪地端详着他粗犷的身躯,小嘴慢慢品尝着那阳刚的味道。张侠义情难自已,嘴里溢出舒服的轻吟。小米的身躯是如此的美好,他的手掌把握着小米富有弹xìng的胸脯,那可爱的触感简直让他疯狂。到了这一刻,他知道再矜持就太伤人了,何况他也同样渴望小米的ròu体。他比小米年长很多,他清楚小米即将从女孩脱变为女人了。他尽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颤声问道:“小米,现在还还得及。”小米媚眼如丝:“来不及了。”两人几乎立刻变得**。在这小茅屋里头,空气变得甜腻,世界变得空洞,只剩下一个青涩的男人和一个热情的女人。初春依然寒冷,但这小茅屋里却是热得要紧。 初试云雨的男女对这激情的滋味贪得无厌。饥饿和口渴仿佛都可以从对方的身体上得到满足。这两具年轻的身躯一旦合二为一,到了几乎晚上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当两人不好意思地出现在玉英的小屋里的时候,晚饭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玉英好笑地瞧着二人:“虽说我是不介意,但阿义你大白天的就欺负小米,不觉得太荒唐了点么。”两人相对而笑,如此荒唐却又如此美妙,他们倒是宁愿日日夜夜地没完没了。玉英对贞洁礼教什么的看得最轻最淡了,倒也不是真的怪责张侠义。她向来看上去风淡云轻,虽然张侠义知道她是如何疼爱如何记挂着这十多年没见的女儿,但是玉英的情感是内敛无比,怎么也瞧不出来。三人对坐而吃,张侠义和小米聊起跟玉英相遇的经过,又和玉英说起别来的种种奇遇。张侠义和小米高兴地说着,玉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搭上两句。三个人倒不像是慈爱的母亲跟恭谦的女儿、女婿,倒像是沉稳的大姐跟活泼的弟弟妹妹。 张侠义小心翼翼地没有提张虽寿,小米从来不多说他爹爹的事,祝玉英也没有问起。饭后,张侠义抢着收拾碗筷,留着祝玉英跟小米多聊会儿。小米终于奇怪地问:“娘,你不会想念爹爹么?”玉英一边慢慢地享受着饭后的香茶,一边闭目养神,仿佛对小米的问话充耳不闻。良久等到小米以为玉英不会回答了,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想,太想了。”她睁开眼睛,眼里没有泪水,却充满了柔情,“你还不懂。我希望你永远也不需要懂。”祝玉英鲜有地谈起张虽寿:“你懂你爹么?”小米用力地点点头,想了想后,最终迟疑地摇摇头:“爹爹很厉害的,爹爹把很多很多本事都教给我。可…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阿义哥哥是喜是怒,他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他需要什么他想要什么。可爹爹他老是挂着微笑,什么都不跟我说。”小米苦恼起来了,“我以为我懂爹爹的,我只需要听他的就好了。可我现在想想我真的不懂。”玉英拍拍她的小脑袋:“你爹不会跟任何人说他想什么的,你只能看着他,猜度他,然后懂得他。”玉英想起了当年那个倔强有韧xìng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缘分使到她跟长生相遇?是什么样的缘分让长生跟自己的生命胶着在一起?她时常记得长生那孤独而执着的眼神,就像是受伤的小动物,害怕周边的一切,又渴望着爱护和温暖。玉英嘴边的微笑越发柔和了:“他是个好人,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好的人。他对自己珍爱的人毫无保留地爱护。可是他心里有个结,不解开这个结他永远不能安心度日。我躲开这一切,希冀着他能因为爱我而追来,从此不再管那仇恨。而他却因为爱我而放手送我远离。”玉英自嘲地笑道:“那不就是造化弄人么。”小米感觉到娘亲的哀伤,笨拙地抱着玉英,仿佛想给她力量。玉英叹道:“好孩子。”小米说:“娘说的话跟爹真像。我还是不懂。”玉英笑叹:“不懂才好。像你爹那样多累呀,不懂才好。像你娘那样也只是看着潇洒,心中枯涩,不也是累么。不懂才好。幸好有你在你爹身边,他才有了温暖。幸好你爹没把那点深沉心思教你,你才不会懂娘说的那些话,才会有了快乐。你爹是对的,多笑,多快乐。少点烦恼岂不是美事?”小米还是不懂玉英在说些什么。可能玉英也不是在跟小米说话,她跟自己对话太久了,有时候甚至都忘了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对于玉英来说,这辈子什么样的苦难都算不得什么,大概也就只有长生,她实在不能一笑而过。 漫漫长夜对于**来说却是一闪即逝。他们可能没有预料过这间简陋的小茅屋竟然是他们的新房,可谁在意呢?只要有**相守,天地间任何事物都能抛弃。小米**luǒ地躺在张侠义的身边,在激情过后她终于是累了,早就甜甜地睡着啦。在睡梦中她或许也在跟阿义哥哥在嬉戏,偶尔发出莫名的轻笑。快要天亮了,张侠义也累得很,但他睁着眼睛没有睡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当小米在他身边的时候理智会自动自觉地消失不见,当小米用她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会忘乎所以。两人在一起让他疯狂,静下心来的时候却让他莫名恐惧。在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是不对的。但为什么不对?怎么不对?他不清楚,所以他恐惧。此时此刻,小米光滑可人的身子就在怀中,但张侠义觉得怀里的是洪水猛兽,随时会失控伤人。这莫名其妙的感觉煎熬着他,让他整晚不能安睡。他既觉得甜蜜,又觉得忧心。他既感觉到了身体对小米的渴望,又隐约感觉到心里对小米的排斥。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不懂。张侠义对情,对爱,对男女之事都太过青涩了。这种问题他找不到人诉说。玉英姐向来是个很好的诉说对象,但这事关她的女儿,好像跟她说这个也不大好。而其他人则又不在身边。张侠义苦恼地想:如果这时候二叔在就好了。二叔成熟稳重,算无遗策,他肯定能够帮自己拿个主意,解决自己的烦恼。 他又看着小米的睡颜。他很喜欢很喜欢小米。跟小米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他们相处得太融洽了,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一家人似的。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哥哥,而小米是个爱撒娇的小妹妹。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年龄有点差距?毕竟初次相见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了,小米才是六七岁左右的稚龄。张侠义心中逐渐安定下来了:一定是这样了,一定是因为自己觉得自己太老了,配不上年轻活泼的小米。其实只要小米不介意,自己又有何需要介意的?他自己劝说着自己,倒也真的不再烦躁了。 天快亮了,现在屋外面应该是最漆黑的时候吧?他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他们在玉英那里逗留了好几天。玉英跟小米日渐熟络。小米本来就不怕生人,跟自己娘亲更是说个没停。玉英也喜欢有小米的陪伴,虽然她一直都是挂着那几乎永恒不变的微笑,但张侠义能够感觉到这几天玉英姐的微笑多了点温暖。玉英姐的笑脸一直是冷的,即使是跟自己相处也多少有点距离。但玉英姐跟小米坐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笑脸是温暖的,柔和的。玉英几乎浑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辉,英华内敛,倒是慈爱难掩。张侠义得意地想,还好自己没把这事忘了。否则母女俩得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自己如何能见到如此美丽的玉英姐?小米也是容光焕发,虽然没正式拜堂成亲,但他俩跟新婚夫fù没啥差别。初为人fù的小米看起来娇嫩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了。玉英见到女儿高兴,女儿的意中人又是自己当做弟弟的张侠义,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这一天,玉英却说他们得离开了。 “这是为何!”张侠义不解地问,他以为自己不小心惹恼了玉英姐,“要是阿义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玉英姐请别见怪,阿义给你赔不是。”玉英笑了:“倒也不是。”小米也扯着她的衣袖:“娘,我还想多陪陪你。”玉英爱怜地亲着小米的额头:“娘也想陪陪小米。你们都是好孩子,这里永远都欢迎你们。只是你们确实应该走了。”她抬起头,笑看着张侠义:“阿义,你还记得你从我这里走出去的时候答应自己的事情吗?当你垂头丧气几乎发誓用不动武的时候,你还记得是什么让你重新拾取信心,在那江湖行走吗?”张侠义猛然醒悟!他如何能忘了,自己学得这一身武艺为的可不是终日窝在温柔乡里。玉英继续说道:“男儿志在四方,玉英姐虽然喜欢你回来探望,但不想成为你前进的障碍,你可明白?”张侠义点点头。玉英又对小米说:“对不起小米,又要分开了。你爹教你一身武艺,既是让你防身,也是对你有大用。你是他计划里不可缺少的部分。虽然对你不公平,虽然你可能会受苦,但为了你爹,你会回到他的身边吗?”小米也点点头。张侠义记起最初想回来找玉英姐的目的:“张虽寿那厮究竟想干什么,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有没有弱点?”玉英摇摇头:“他的计划只有他自己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他的一切都为了复仇,他要毁灭的跟你要对抗的其实并无区别。他是一个深沉的人,虽然你是小米的**,他要对付你有的是办法。我劝你最好不要跟他对着干。他当然有弱点了,小米就是他的弱点。你虽然掌握了他的弱点,但我知道你也不会利用小米来对付他。所以他对于你来说是没有弱点的。”玉英的笑脸忽然敛了起来:“你最好也别让其它人知道他的弱点。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张侠义当然知道了,若是小米落在旁人手中,用来要挟对付张虽寿,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只是小米本身武功甚高,就算是八大派的掌门宗师也不一定是她对手,张侠义倒也不是太过担心。 两人收拾好行囊,玉英偏爱地多塞给他们几个自己做的小点心。小米最爱这些可口的小东西了,这点倒是跟她娘一模一样。离情依依,小米难过地哭了一场。 张侠义两人别了祝玉英,往北走,一路无话。这日,他们来到了jiāo州丰明地界。张侠义对小米说:“这里是那八大派中丰山派的地头。丰山派的掌门震山剑雷天同是个武林中响当当的一等高手,无谓找他麻烦,咱们随意吃点东西,连夜过了丰明就是。”小米虽然不怕那什么震山剑,但她向来听话,也无意找那什么丰山派打打杀杀,于是点头答应。她内伤早好,本来运气无碍,可是这几天无端的感觉气息有点窒滞。这个虽然不多见,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就没跟张侠义提起。若说不需要动武,不需要运功提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侠义跟小米来到一处小店。两人坐下,叫了两碗素面,小米撒娇道:“我想要吃桂花糕。”张侠义笑了:“这家面店可不会有桂花糕。”小米不折不挠:“刚来的时候我见到路边有一个小店卖甜点果品,我要桂花糕!我瞧见他那里有卖的。”张侠义当时也瞧见了,他那时候还在想小米喜欢吃甜点,要不要买点什么,后来顾虑到行囊里没多少钱了,小米又没说要吃,就罢了。岂料到小米现在才来吵要吃桂花糕。张侠义摆出无奈的笑脸:“我的好姑娘,这个可得往回走三四里路呀。”小米还是盯着张侠义:“我要桂花糕!”张侠义哪里会让小米失望,只好起身往回走。小米又叫道:“还要酸荔浦!”张侠义哈哈大笑,挥挥手,就离去了。 张侠义才走开,这小店就又坐下了三个人,都是身穿棕色劲装的汉子,腰间都佩着宝剑,一看就是同一个门派走江湖的。小米本来也没在意,一门心思地等着自己的素面和点心,忽然却听见自己的名字。 一名最为高大的汉子说道:“那叫小米的妖女听说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小丫头,能把那霸西南秦守师杀了么?”坐他对面那虬髯汉子说:“她杀了秦守师还不算,秦守师武功虽高,但跟咱当家比还是差远了,算不得顶尖儿的人物。只是杀了秦守师以后,那妖女还把陆家堡给挑了。那陆任峰何等英雄,武林四大世家的陆家堡的大当家,武林中第一等的好手,居然也被她割去首级。”他身边那瘦小汉子说:“那陆任峰不会是浪得虚名吧?陆家堡名头虽大,一晚上就被挑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真实本事。”那高大汉子冷笑道:“陆任峰久不动武,我们都没见过他身手如何,但想来比兄弟你本事高出不少。”虬髯汉子见那瘦小汉子就要发作,连忙止住:“我们兄弟是什么人物,怎么配跟陆家堡的大当家相提并论?只是就算那陆任峰是徒有虚名,禅心派蒋启明可是咱们大当家也佩服的好手。那妖女在他和上一辈的禅心派好手围攻之下全身而退,这份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那瘦小汉子说:“据说她身怀《紫薇秘本》所载武功,所以年纪轻轻就能称霸武林。这次大当家的让咱们下山,虽说是为武林除害,帮禅心派报仇雪恨,但我瞧最主要的还是要夺得那《紫薇秘本》才是。”那高大汉子冷哼道:“《紫薇秘本》谁不想要?你还真以为那妖女倾国倾城的所以整个武林的人都来找她?我瞧金满楼这下也急了,听说他们聚集好手在东北跟五大庄的人干了一架,也不知道输赢,现在听说那小米在江东,大批好手南下,不日也即将到jiāo州了。”三人想起金满楼动则满门灭绝的残忍手段,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时不言语。 这时候小米终于认出那虬髯汉子就是当日去秦守师家里贺寿的人之一,自己跟他jiāo过手,记得是八大派中天门派的弟子。她连忙别过脸去,不去偷瞧他们,但愿他们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天门派驻在陇山。陇山有名的十三连环寨其中九个就是属于天门派的。天门派远在岭西都已经派人来到这里,看来八大派的人都集合在这附近搜索自己的行踪了。小米很不高兴,自己好好地跟阿义哥哥两人边走边玩,无端的又有那么多人来碍眼,若不是知道随便杀人不好,趁着阿义哥哥不在她这就想把这三人杀了。 那三人安静了一下,又东拉西扯地说了几句。那瘦小汉子招手让那伙计过来:“喂,伙计,来点烧酒罢?”今日那伙计正好忙的要死,强笑道:“小本生意,只有面食,没有酒菜。”那瘦小汉子笑道:“邻街不就有个酒庄么,过去给爷爷打两坛酒过来。”那伙计不耐烦已经转身准备去忙了:“不好意思了客官,只好劳烦您老自己过去打来。”那瘦小汉子不由得大怒:“你走什么,钱又不少你的!”伙计叹了口气:“客官,钱你给足那敢情好呀。可我这忙得不可开jiāo你让我去给你到临街打酒去,我哪分得开身?而且再说了,这位客官大白天的喝酒可对身子不好。”那瘦小汉子怒极反笑,站起来一手抓住那伙计的后心:“那爷爷送你一程罢了。”说完劲力忽吐伸手一甩,把那伙计偌大的一个人甩了出去老远。那伙计落地以后哎哟连声滚了好远,几乎就到了那卖酒的酒庄门前。那高大汉子和那虬髯汉子哈哈大笑,似乎感觉相当有趣。 小米瞅见这幕,心里有火:“这瘦猴子咋这么欺负人!”她自是不知八大派中的天门派虽然名列八大派之一,但从不自命正派中人。天门派被认为是名门正派完全是因为历代掌门武功既高又豪爽仗义,广撒钱财。需知这天门派既然住在山寨之中,财大气粗自不说,门人也是有点匪气,兼且岭西人民风本就彪悍,早就无法无天惯了。那三人是派中排名靠前的大弟子,自是骄傲惯了,平日自视甚高,除了尊长谁都不服,耍耍小**那是常有的事。十三连环寨里头的人都知道他们,寻常不去搭理天门寨的人,要是天门寨有什么要求也都问都不问能满足就满足。这次出门在外本来他们算是有所收敛得了。只是也合该那伙计倒霉,刚好那瘦小汉子被那高大汉子奚落,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找个机会发作。 那瘦猴子也觉着自满,这一手把那伙计甩去老远却没摔成重伤,他使的巧劲恰到好处,自是得意,当即自吹自擂起来。小米不高兴了“喂”的一声打断了他:“你咋这么没礼貌,该给那位大哥道歉。”那瘦猴子本不高兴有人捣乱,一眼瞧过去却发现是个漂亮女子,不由得愣住他那掌门师父有教训道江湖行走中独行女子最需小心。要知道女子本是柔弱,但敢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若不是身怀绝技就是无知无惧。谁也不知道面前这女子是前者还是后者。尤其是这女子如此年轻漂亮,若没有什么依仗,恐怕寸步难行。他把准备出口的轻薄话收了回来,怏怏道:“小女孩家家的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小米不依不挠:“道歉!”那伙计早就怕了那瘦猴,去那酒庄佘了两坛酒回来,此时见小米为自己抱不平,很是感激:“谢谢小姑娘啦,咱做伙计的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儿。”言下虽是想息事宁人但还颇有不平。那瘦猴听了就怒:“爷爷就欺负你咋啦?”那虬髯汉子拉住他:“那女的看起来有点脸熟,还是别惹她的好。”那瘦猴“呸”的一声不再搭理。小米死xìng子,她既然认为那瘦猴该道歉就不会让他蒙混过关:“道歉,道歉,你倒是道歉呀!”那瘦猴大怒而起:“臭丫头,爷爷我看你是女人不跟你一般见识。给你三分颜色倒开起染坊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小米只是坚持一件事:“道歉!”那伙计见对方三个大男人,都还带着兵器,早就不想生事了,拉住小米好声劝说。小米浑是不解,说道:“大叔你别怕,我给你出气。” 瘦猴已经走了过来:“丫头,瞧你浑身nǎi味,滚回你娘家吃nǎi罢。”小米刚跟娘亲分离,这几天不时还难过落泪。那瘦猴如此说她就生气了,闪身到了瘦猴身边,一手捏住他咽喉。小米一脸委屈想哭的样子,本来就是恼怒而已,根本没想杀他。但她所练武功一出手就是杀招,旁人不知,都以为她要行凶。那两人如何知道,只见这女子竟然一招就把这天门派第二代中武功不算差的瘦猴制住,只要她劲力吐出就能把那瘦猴杀死,都是大吃一惊,慌忙拔出长剑分左右攻去,口中大喝:“撒手!”小米皱皱眉头,她本是没想动手,一时生气倒是几乎把人给杀了。她说道:“好吧,他道歉就好。”把手松开,左右衣袖拂过,把那俩汉子的长剑挡开。她衣袖中暗含劲力,不但把挡住对方攻势,巧力透过衣袖穿到长剑身上,竟然把那两把精钢打造的长剑各自震断成三截。这种巧劲可比刚才那瘦猴难得多了。 天门派三人一jiāo手就失利,各自大惊往后急退。那瘦猴死里逃生,抚摸着颈喉处尤有余悸:“你…你是什么…”那虬髯汉子猛然记起:“你是金满楼那妖女!”小米不高兴了:“什么妖女不妖女的,别叫的那么难听。”她既不想杀人,又怕惹张侠义不高兴,拿起两个包袱,给了一些碎银伙计:“算了,咱不吃面了,大叔给你钱。”她礼貌地道谢,施施然往张侠义去了的方向走了。 那瘦猴本不相信那小米有啥本事,自付不过是被她出其不意的偷袭才被她制住,一身本领没法施展,大喝一声:“妖女休走!留下《紫薇秘本》再说。”他抽出长剑,跳到小米面前,“占了便宜就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小米不解地问:“你又打不过我,拦住我干什么?”那瘦猴何曾被人如此看轻过:“呸!金满楼的妖女。亮兵刃罢,也省得人说我欺负你。”小米本不想打架,只是一来这瘦猴咄咄逼人,二来本就不喜欢他欺负良善,心想这是对方逼的,阿义哥哥可不会生气。于是慢慢放下行囊,取出长剑:“那我出招啦。”那瘦猴等的就是这句,哪里还等她出手,上手就是一招得意绝技,长剑如蛟龙般卷到,居然颇有功力。瘦猴凭这一招伤过不少好手,得了个诨名叫追风猿。猿说的是他的体型,追风说的是他出手如风,尤其是这招快似闪电,就算是武功比他高的人也往往输在这招上面。可小米是何等人?追风猿那快剑在她眼里可比蚂蚁快不了多少。小米一侧身已经闪到追风猿侧面,她伸直右手,别人看来是刺了个空,可那长剑刚好就在追风猿咽喉前面架着,倒像是追风猿用脖子来撞小米的长剑,明摆着是送死。也亏得那追风猿武功了得,紧忙稳住身子,脚尖一震往后跃去,可那生死一线之间确实是惊险,早把他吓得后心冷汗淋漓。这时候他才相信这小米逼死秦守师、手刃陆任峰不是因为那两人徒有虚名,而是小米武功实在太强了。 小米也不追赶,她现在幸福得很,也不想多造杀孽,既然击退了那追风猿,也就还剑入鞘了。她想既然那追风猿不是自己对手,恐怕也该知难而退了吧。刚才她一提气,发觉体内真气流动奇异。一股气息横冲直撞,气海翻涌,有一刹那痛不堪言。只是她一口气下去,那气息又回复平和,冲撞的真气不知所踪。小米知道自己内功肯定练出岔子了,但爹爹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忽然有点惊慌,陡然冒出莫名恐惧感,只想赶快赶回张侠义身边。她知道在阿义哥哥身边,她就有安全感,就什么也不需要怕。 那追风猿本已胆寒,但见小米背转身子,神不守舍,又觉大有可乘之机。他做事从来不怕卑鄙下流,故之他武功虽好,在武林中名头不响。此时他只想今日出了个大丑,若不趁机把那小米击倒,自己在江湖上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追风猿不但出招奇快,脑袋转的也快,马上就想到对策。他用出全力一手把长剑甩出,飞剑取小米后心。小米本是心神恍惚之间,忽闻背后风响,随手右边衣袖挥出那柄长剑被她拨到一边去,掉在地上。小米本以为这一下衣袖能把对方一牵一带转个身子,却没料到柔软劲力使出却只是打落长剑。她稍稍凝神,却发现那追风猿已经欺到身前,双拳钟鼓齐鸣直击自己太阳穴。小米大吃一惊,连忙后退。她身法虽快,但一旦被对方近身,那身法就难以施展,何况天门派剑法拳法双绝,出了名一旦缠上就难以善了。那追风猿拳法凌厉,小米一退他就一追,小米往后退得快,他向前追击也不慢。小米本来可以使个虚招往左右避开,但不知为何她惊慌莫名,毫无斗志,一心只想逃走,竟然毫无应对的想法。她气海又再翻涌,一股劲气只冲脑门,她只觉眼前发红,连思考的余力都没有。 那追风猿连续追击两招,最后一下重重打在小米小腹,他心中大喜,只道这下终于得手了。谁知道一股劲力从小米小腹反弹而出,反而把他逼退两步。他难以置信的一瞥自己的拳头,怀疑小米使了妖术。须知道他拳力不弱,这一拳若是打到平常人身上,对方十有八九得肠穿肚烂而死,就算打到武林高手身上,对方也免不了受伤。岂料小米能从小腹蓄力,从肚皮传来的劲力惊人,反倒是把自己逼退了。他抬头看看小米,以防她乘胜追击,却见她捂住头痛苦**,好像有什么在啃食她的脑髓。那高大汉子和那虬髯汉子都走到追风猿身边低问:“她是怎么啦?”追风猿哪里知道:“只怕有些古怪。”小米此刻已经躺在地上打滚,鬓发散乱,早就成了个疯婆子模样。那俩汉子打了个眼色:“先把她制住再说。”两人飞身到小米身旁就要出手点她要穴。 小米本来已经迷迷糊糊了,感觉到有人袭击,身子自动做出反应如僵尸一般忽然从地上挺起,左右双手成爪同时伸出,击穿两人胸膛。那两人都是高手,本来这一招都大可避开,但一来两人都没料到小米还会反抗,二者也没料到小米招式奇怪,三则他们距离太近而小米又确实太快,竟然一招就把两大高手打死。小米那双爪子精准地抓住了两人胸前心脏,手中还有阵阵蠕动,湿湿暖暖的。小米把两手抽出,鲜血如喷泉一般,把小米全身染得猩红,手中两个心脏被她捏得破裂,化成一堆不可名状的血ròu。两条汉子的尸身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小米倒是没有尖叫**了,眼神空洞,如痴如呆,对周边浑然不觉,竟然毫不理会那追风猿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这里是丰山脚下,武林中久负盛名的丰山派就在这附近,江湖纷争这里的老百姓见得多了,却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杀人手法?人人都惊呆了不敢靠近,就连那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追风猿也吓得抖个不停。他觉得胯下有点湿润,一阵腥臭扑鼻,低头一看,竟是自己大惊之下,尿裤子了。 第二十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张侠义好不容易找到那卖果品的小店,买了小米喜爱的小点心和零嘴,高高兴兴地往回走。刚才路上摔了个老人家,眼看气息闭塞就要不活了。附近没有大夫,若不是张侠义出手输气花了一番功夫,那老人家里大概就得准备后事了。所以虽然是耽搁了一阵子,但救了人一命,张侠义还是心情舒畅的。 他一边走一边想:小米一般都喜欢吃零嘴,但最近好像尤其耐不住嘴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得比以前更幸福了?他笑自己走那么远只为了一点零食好像有点傻,但转念又觉得为搏佳人一笑,走那么几里路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小米喜欢,哪怕她要的是万里以外大海边上的一粒白沙,他也无怨无悔地为她取来。想到这,他脚下更快了,若不是担心大街之上施展轻功太过惊世骇俗他大概早就提气飞奔到小米身边了。 他快要回到那面店,发现大堆人在那围观,马山觉得情况不对,赶紧挤过人群。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从服饰上看,都是天门派的好手,其中一个张侠义认得,是天门派掌门人四弟子虬髯客郭松,当日去秦守师府上贺寿就有他的份儿。另外那人他虽不认识,但想必也是天门派第二代弟子的佼佼者。这两人死在这里,小米却已无踪影,张侠义手脚冰冷,已然预料到这事情定不是自己所希望见到的。他抓住旁边一人的衣襟:“小米…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哪里去了?”那人见他凶恶,战战兢兢地没能说好话,只是“我…我…”地我个不停。张侠义急了:“我什么!我问你小米哪里去了?” “张侠义,放下那人,你把他吓坏了。” 张侠义循声看去,不远处一个人负手而立,他身上服饰也不如何华贵,但他就那么一站,谁也不会把他当做一般人等,在一堆看热闹的老百姓当中犹如鹤立鸡群,让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他。杨柳眉,丹凤眼,脸如白玉唇如胭脂,身是男儿身,貌似女儿意,若非那碍眼的小胡子,谁见了都会赞句好一倾国佳人。竟是金满楼副楼主,小米的爹爹张虽寿到了。 张侠义放下那人,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小米呢?”张虽寿叹了口气:“此处出了命案,官府不久便到。”远远地张侠义已经听到有官差呼喝的声音了。他捡起地上小米落下的背囊包袱,再一抬头,张虽寿已经施施然离开。他大踏步赶上张虽寿,问道:“我们去哪?”张虽寿不答,不快不慢地往丰山走去。张侠义不敢多问,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不多久他们就已经走出市集,越走越是荒凉,逐渐的已经身边全是树木,人烟自然不见。张侠义到底担心小米:“小米怎么了?她到哪里去了?那两个人都是她杀死的么?”张虽寿没有回头,还是漫步前进,也不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到底是年轻人,两人厮混在一起就没能忍住。”张侠义脸上一红,心里嘀咕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到底是自己要了人家女儿的身子,不由大声答道:“我跟小米两情相悦,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张虽寿微微冷笑:“两情相悦,倒也理直气壮。你可知道小米练的是何功夫?”张侠义答:“小米说,是《紫薇秘本》所载武功。我正想问你,《紫薇秘本》已为张无回前辈所毁,你教授小米的怎么可能是《紫薇秘本》的功夫?”张虽寿对张侠义的质疑毫不理会,继续说道:“原来无回道长把那书毁了,毁了也好,流传于世毕竟非福。关于《紫薇秘本》的功夫,无回道长跟你说过多少?”张侠义愣了一下,不知这张虽寿是否知道自己跟张无回的关系,他小心地答道:“张无回前辈曾约略提过:这武功邪门得很,尤其是内功尤其难以修习。”张虽寿又问:“那他有否提及过,练这功夫,须得童子之身,否则极易走火入魔?”张侠义忽觉犹如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这事张无回当然跟他提过,但是他既不相信小米练的是《紫薇秘本》,又只记得张无回提过是童子之身,哪里想到若是女子去练或许也得童女之身?他这几天跟小米可是胡天胡地放纵享受彼此的身体,彼此童贞早就不在了。 张侠义抖着声音说:“你是说…你是说小米也…也是走火…入魔?”张虽寿停了脚步,仰天长叹:“我本也不知这功夫若是女子练去会有何作用。为此我先让一名fù人练这功夫,那fù人练了一个月倒也无事,然后忽然间狂xìng大发,杀了自己夫君子女,最后力竭而死。然后我又让一少女去学,那少女练了半年毫无问题,我才确认这功夫女子也能学,但女子也需是至yīn至纯之体才能练这武功。那少女最后自己不听话去找情郎,却害得自己亲手把那男人杀死,自己也送了一条xìng命。”他娓娓道来,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那些人的死去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张侠义指责道:“如此yīndú邪门的功夫,你怎么能教给小米!”张虽寿声音首次出现恼怒:“若是你们能再等半年,我大事已成,化掉小米一身功力,那又有什么关系!小米还如此年轻,我岂能料到她会傻得早早跟为你付出身子!” 张虽寿转过身来,一张漂亮的脸蛋充满怒色,“我早该料到你是她的劫数。从她小时候见过你开始她就对你念念不忘,老惦记着你的好处。两情相悦?她对你如此幻想,十年下来能看清楚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么?能真的跟你两情相悦么?在她眼中你是一心一意对她好,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胸怀。但此时此刻她正在受苦,你却在这里。你难道没有想过当你我必须敌对的时候,小米会是如何为难么?你难道会因为她的关系,放下你那些所谓的侠义心肠,只是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么?”张侠义冲口而出:“我当然…”那个“会”字始终没有说出口。他想起玉英姐姐的话。玉英姐姐是懂他的,知道他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留在她的小屋隐居。玉英虽是赶他走,但她本身何尝不想多跟自己的女儿相对,如何不想张侠义和小米跟自己一起过日子,岂不是胜过她一个人只有野兽陪伴如此孤寂?只因为她知道张侠义的心还不安稳,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只是停留在一个地方。张侠义本是理直气壮,对小米的陪伴是心安理得,此时却猛然发现,小米对自己付出的太多,而自己回报得太少了。张虽寿冷笑道:“小米虽然陪着你,但她从来不喜欢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她只是想象着某一天你跟她能够一起快快活活地过日子。而你呢,因为你的好心肠,你把小米陷入到什么境地?” 张侠义双唇颤抖,数度想开口辩驳,却无从开口。张虽寿冷静一下,又转过身子继续走,他叹了口气:“你跟小米一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就注定是悲剧。小米只爱着她想象中的阿义哥哥,而你呢,也必定不会娶小米这样一个女子。”张侠义大声反驳:“小米就是小米!就算她是金满楼的人,你的女儿,我也一样喜欢她!我一定会娶她的!”张虽寿又再冷笑:“金满楼的人当然不算什么,但既然她是我的女儿,你就不会想娶她。玉英跟你说过,小米的名字么?”张侠义答道:“说过,她正名叫张雅倩。”张虽寿又再叹气:“雅倩,是了,我都几乎忘记她叫雅倩。我一直叫她小米,她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就是小米。你可知道为何我帮她起这么一个小名?”张侠义如何知道,当然只能摇头,忽然记起张虽寿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摇头。张虽寿也不真的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有个兄长,生前对我很好。很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丰富的感情,跟他之前那冷清的语气大不相同,“他对我甚至比他儿子还好。嫂嫂老是开玩笑说我才是他的亲儿子。嫂嫂也很疼爱我,怜惜我是个从小没爹的孩子,对我百般迁就。当然,二哥和其它人对我也好,但在我心中兄长嫂嫂还有小侄子就是我的天地。”那是如此美好的回忆,当张虽寿提起那个时候他的声音也是生动的、快活的,他原来本已死去的心仿佛也活了回来,“那时候,我还叫张长生。可惜后来,我兄长死了,嫂嫂死了,因为我而死的。我的天地崩塌了。只有我的小侄子还在这世上。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小侄子小虾米还在那该多好呀,于是我就帮我女儿起了个小名,叫小米。” 张侠义觉得天旋地转。他一直知道张虽寿的本名叫张长生,之前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什么。但此时他已经凭着爹爹张寿生的名字认回了二叔张德生,再联想起眼前这叫张长生的男子有一个叫小虾米的小侄子…难道,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停下脚步,全身害怕得发抖,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的…”张虽寿转回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几乎可算是怜悯了:“小虾米,张侠义。小米,张雅倩。你难道不知道永州习俗是同姓不婚的么?你既然知道我姓张,难道就不会有所顾忌吗?”张侠义大声吼了回去:“这不可能!”张虽寿摇摇头:“你可以骗自己。也可以跟我一样对这个事实毫不在意。反正世人不会知道你跟小米的真实关系,谁也不会用世俗的眼光来审判你们。但我清楚,无回道长把你教得太好了:你一定受不了自己所爱的,竟然是自己的堂妹妹。”张侠义痛苦地蹲下,狂叫道:“不!”他其实知道的,张虽寿说的没有错。他知道这男人就是自己的三叔。小米就是自己的堂妹,他们之间有着浓浓的难以分离的血缘关系。他也知道反正知道的人仅仅就只有他跟张虽寿,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用道德规范指责他跟小米在一起。但他的脑海中只有大大的两个字不断地闪现“乱lún”。 当时候人们相当讲究lún理。表兄妹通婚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可若是堂兄妹相互亲近却被认为是伤风败俗,跟与亲兄妹通jiān没什么区别。所有大部分地区都讲究同姓不婚,就算不是堂兄妹也不知道几百年前是否一家,所以都只与外姓人通婚。张侠义跟自己的堂妹子好上了,在世俗人的眼光看来,他就是个忤逆人lún的败类。 让他痛苦的是,在他心目中,他自己确实就是一个跟自己堂妹乱lún的yín贼。 一切都能解释了:为何小米对自己如此莫名惦记,为何自己对小米父女有种奇怪的亲切感。这一切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小米对自己的依恋,自己对小米的爱护,都不过是血缘天xìng。他们自认为是爱情的种种,到头来也不过是甜蜜的错觉。大错已经铸成,自己不但玷污了小米的清白,还害她也成了乱lún的dàngfù。不,这不是小米的错,她才不是dàngfù。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没能忍住心中的邪念。张侠义想到此处更恨自己,站起身来拔剑在手。 张虽寿冷眼瞧着他:“你想过没有,小米还不知所踪。”张侠义本来就想把剑往脖子上抹去,听得此话,不由停住。张虽寿继续说:“你心怀侠义,为此甚至可以不顾小米所喜爱的安定未来带着她四处走动,你现在又轻易地把那‘侠义’两字抛开不顾,又是何意?”张侠义默默而对,逐渐地把手中长剑放下。张虽寿不着痕迹地轻舒一口气,温言道:“临死前没见到小米无恙,你可安心吗?” 张侠义不答,呆呆地看着手中长剑,还在思考着,不知如何应对。良久过后,他低声问道:“你知道小米在哪是吧?小米说过你在她身上下了蛊,你想找她的话就能找到。”张虽寿说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天门派还有人在。见到我金满楼的人才急忙离开,但小米已经不在了。她走得很快,现在好像已经停下来了,离这里并不算远。”张侠义呆板地说:“带我去见她,我还想见见她。”张虽寿提醒他说:“小米可能已经癫狂得…连你我都不认得了,她甚至可能会出手把你杀死,你还要见她吗?”张侠义抬头注视着张虽寿,两行清泪挂在他脸上,他重复道:“带我去见她,我还想见见她。”他恳求,“不管她认不认得我,我还想见她一面。求求你了,三叔。”最后一句“三叔”震得张虽寿身子晃了一晃,他稍稍定神,缓缓叹了口气。 张虽寿给了张侠义一块黑布:“蒙上他罢。”张侠义不解。张虽寿说:“现在所谓正教众人都在追捕小米,你难道不怕被人认出来么?跟金满楼的人一起行动,在他们看来也是大逆不道的事。”张侠义知道他所说不假,默默地蒙上脸布,只是心里想道:禅心派的人早就知道我救过小米,恐怕我在他们眼中也已经是邪魔外道了,而且为了见到小米,就算与天下人为敌,又有什么要紧的? 两人默默前行,不紧不慢。张侠义还沉浸在小米就是自家妹子的消息里久久回不了神。忽然一人悄声落在张虽寿身边,之前张侠义居然毫无所觉。虽说张侠义还在懵懂之中,但这份轻功也确实难得。那人一身绿衣,在树木之间确实不容易被发觉,他低声汇报道:“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妥当,小姐也已经找到。”张虽寿“嗯”的一声,算是听到了。那人继续说道:“小姐已经连续杀了他们几人,现在被浏阳庄的人缠住。”张虽寿暗暗皱眉:“浏阳庄的人也来了么?”那人回道:“是。此事在江湖上广为传播,各大派都有好手派出参与。浏阳庄远在漠北倒也得到了消息。”张虽寿摆摆手:“知道了,下去罢。”那人微微点头,身影一闪就又不见了,其身份之快捷比之小米那神出鬼没也仅仅是慢了半拍而已。 张虽寿问道:“你跟小米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张侠义抬起头看着他后脑,不知他问的是什么。张虽寿又问道:“你跟小米在一起的时候,有想到是否会跟天下人作对?小米跟你虽亲,但那些名门正派也非歹人。当小米跟那些名门正派站在对立面上,你会帮助谁?”张侠义已经对张虽寿的无所不知觉得麻木了,而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跟小米在一起的日子是如此快乐,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些世俗繁琐的事情。他默默无言,低头沉思。张虽寿也没有逼他,只是安静地前行,等他自己想清楚。 不多久,就听到武器破空的声音,敢情是就要找到小米了。张侠义猛然一震,提气飞奔到前面去。只见一块空地上,小米如痴如狂地进退攻击,每次出手都是取人xìng命的狠辣招数。她连续两招攻出,一名汉子惨叫倒地,双眼流血,已经被她chā盲了双眼。跟她对敌的另有三名好手,武功家数各不相同,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浏阳庄的人。 其中一名汉子怒声叫道:“我跟那妖女打得好好的,你们来凑什么热闹!”其余两人毫不搭理,继续凝神应付小米的招式。可是小米身影忽然消失不见,那两人大骇之下连忙护住身上要穴。只听到两声闷哼,那两人后心中掌,掌力透心,两人几乎即时毙命。 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声喊道:“在这边!”张侠义远远望去,那人身穿天门派服侍,又瘦又矮,正是那追风猿。他身后有丰山派、禅心派的好手,再后头是五大庄的豪杰,一大帮大概有二三十人齐齐赶到。东边有人大声哼了一声:“又有送死的人。”那人浑身黑衣,正是那活阎罗霍迁。他就一个人孤身站在那里,其气势绝不输于那白道一众好手。西边这时也有一群人飞马来到,各人手持大刀,敞开衣襟,竟是不畏初春寒冷,看样子都不是善类,也不知道是哪家山寨。只不过一阵时间,陆陆续续的有差不多三百人把小米围住,各家各派**白道的好手都有,看来都是对小米志在必得。那浩浩dàngdàng的一堆人里,竟然有凑热闹的花间派众人,穆晓燕、慕容岳、言锋和徐无意、马无心、安无月等都在其中。 本来跟小米对敌那人勉强撑了一会儿,到底应付不过来小米那神奇快捷的身法,惨叫一声,胸前中掌往后跌倒,眼看也是脏腑受损,活不过来了。霍迁笑道:“浏阳庄三庄主也不过如此。”原来那人是浏阳庄的三庄主。浏阳庄在漠北享有盛名,那三庄主在漠北一带武功首屈一指,这时竟也不敌而死。众人看向小米的目光都不由得带着些许畏惧。小米身边只有三具尸体,但她一路过来也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好手,这一年轻女子竟然这样杀人如麻也让众人不敢轻易上前。这时候小米身上早就破烂不堪,血污染了她一身,披头散发两眼赤红,茫然地看着场中众人,眼看着她摇摇摆摆就要坚持不住了,但她身上依然散发出惊人的杀气。 小米向前踏出一步,她正前面那追风猿等人不由得退了一步,没人敢正面与她jiāo手。小米身子晃了一下,跌倒在地再也无力再战。众人欢呼一声,就想一涌而上先把她制住。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小米身边,一双有神的眼睛瞪着众人,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霍迁“咦”的一声,这人的身影好生熟悉,而且那保护的姿态也是似曾相识。 忽然号角声响彻天际,在场那几百人惊慌失措东张西望。此时山间林间猛的有旗号升起,正中一面锦绣大旗展开,上面三个苍劲金字“金满楼”。霎时间,上千人各执兵器从四周涌出,把在场那几百人包围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原来埋伏在哪里,如何能在这瞬息之间无声无息地伏击众人。在场黑白两道群豪各自抽出兵刃凝神而对,慑于金满楼的威名,又顾及到对方人多势众,谁也不敢贸然冲锋突围。 张侠义默然不语,温柔地抱起小米,好像她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似的,慢慢走到那面大旗下面。那旗下当中一人,正是金满楼副楼主张虽寿。他看了看小米,张侠义已经把她脸上的血污擦去,露出了她苍白漂亮的面容。此时她两眼紧闭,面容安详,瞧着是如此的平和。张虽寿留意到小米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知道这孩子只是力竭而已,xìng命依然无碍,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回过头来,看着被包围的群雄,脸上换回自信的微笑。 张虽寿踏出两步,拱手道:“在下金满楼副楼主张虽寿,今日得见众位英雄,非常高兴,实在是三生有幸。”众人没人还礼也没人出声,只是看着这今日才首次露面的金满楼副楼主,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不少见多识广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张虽寿脚步轻浮,不像是武功高超的人。这么一个像是女人的男子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当上金满楼的副楼主。张虽寿也不管那些人怎么想的,继续说道:“小女在江湖上胡闹,使得众位英雄争相抢夺,实在抱歉。众位所想不过是《紫薇秘本》而已,本来也该看着诸位面子,拱手呈上。可这《紫薇秘本》乃我金满楼不传之秘,张某人不敢擅自传阅,还请海涵。”这下众人就议论纷纷了,本来只对《紫薇秘本》的事信个三分的人现在倒是对这事坚信不疑了。张虽寿继续说道:“张某人深知众位此来,劳师动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若要硬来,我金满楼有好手千名在此,恐怕诸位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难有胜算。大家胡乱厮杀一场,只怕只会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各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深知这张虽寿说的是大实话。今日金满楼占尽了上风,虽说是两败俱伤,倒是金满楼稳赢不输。只是若真要把这几百好手尽歼于此金满楼恐怕也得付出不少代价。五大庄的陆不逊大声回道:“张副楼主有何提议不妨直说。”张虽寿向他微微点头:“清泉庄陆大侠快人快语,张某人向来佩服。张某人知道在场豪杰甚多,不如就请各位跟张某人打个赌,如何?”众人又再议论纷纷,都不知道他想打什么赌。那边霍迁问道:“张虽寿,你大占赢面还要打赌,不妨说说你要打的是什么赌。”张虽寿又朝他方向点点头:“活阎罗霍迁,威名远播,金满楼上下都仰慕得紧,可惜阁下不愿加盟我金满楼,今日刀兵相见实在遗憾。”霍迁冷笑连连并不答话。张虽寿说道:“你们派出四人,跟我金满楼四人比武。输的下场,赢的继续,哪边先输了四场,那边就当输。这个赌约如何?”大家你眼看我眼,大家知道如果金满楼一涌而上,人数相差太多,免不了个个死于非命;但在场高手实在不少,若是跟金满楼这样一对一较量,都是实打实的功夫,金满楼人数优势dàng然无存,本来是稳输不赢的局势倒也可以转化成输赢各半。慕容岳拱手问道:“在下慕容岳,敢问张副楼主,赌注为何?”张虽寿也拱手还礼:“花间派慕容岳慕容公子的名字如此响亮,张某人岂能不知?为免此地血流成河,无论输赢大家各自散去,不得相互厮杀。若是你们赢了,我jiāo出小女,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无二言。”张侠义抬头看他,眼神带怒,仿佛在说:“你怎能把小米当做赌注!”张虽寿虽然没看他,但左手不着痕迹地拍拍他肩膀让他担心。慕容岳说:“如果我们输了,那就不再追击小米姑娘,是吧?”张虽寿笑道:“若能如此,那是最好。否则,也请诸位和平散去,若还想得到小女,不妨来我金满楼总坛,张某人定当准备酒席等待诸位光临。” 这种赌约,对于一众豪杰来说实在是上好的条件,陆不逊首先说:“我代表五大庄的人答应了,活阎罗,你怎么说?”霍迁冷笑一声:“我本就技痒,难得能动动筋骨哪里会有意见。”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如此甚好。”张虽寿点点头,侧首对一名魁梧汉子说道,“杨堂主,不如你来打头阵?”那汉子还没回答,张虽寿身后一名老人尖声笑道:“老夫加盟金满楼以来未建寸功,不如先让老夫来试试手?”说完,一名灰袍老人飞身落在当场,早就有人散开一箭之地来厮杀。那灰袍老人大笑道:“老夫岭北司马望,哪位高人来赐教两招呀?” 众人听得他是原来**十三高手之一的司马望,都吃了一惊。此人现在已经是金满楼的护法,地位之高恐怕也就仅次于副楼主。司马望在加入金满楼之前就成名甚久,他那双血印掌可以说是杀人无数,甚至连八大派中绵山派的上代掌门大师罗峰居士都死在他的手上。甚至有人说他是**上第一高手,当然这个可能并非事实,但他武功之高确实是常人难以想象。以他的名堂,一站出来,居然半晌没人敢前去挑战。 忽然一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花间派言锋,再来领教前辈高招!”众人一看,果然是那著名的冷面公子言锋。这人曾跟司马望jiāo过手,居然得以全身而退,就那一战就为言锋挣来不少名声。要知道司马望手下几乎从没幸存者,属于年青一代的言锋得以不死大部分人都认为只是侥幸,此刻他居然敢再去挑战司马望,人人都以为他是疯了。 司马望也觉得好笑:“小子,你之前挣回一条小命该去拜拜菩萨了。就你那点功夫要跟老夫叫阵还差老远。回去再练十几年你还可以跟老夫有一战之力。”言锋早已拔出长剑在手:“司马望,你是武林前辈,我本该尊称你一声老先生。可你无恶不作,还投靠了杀人如麻的金满楼,姓言的看不过眼,明知不敌也要跟你斗上一斗!”这话说得漂亮,不少人大声喝彩。毕竟司马望功夫如何没人知道,有这曾经跟他jiāo过手的言锋打头阵人人都安心不少。司马望狞笑两声:“天堂有路你不走,送了xìng命可怪不得我这当前辈的不爱惜人才了!”言锋也冷笑两声,捏了个剑诀:“请了!”司马望分开两手:“小子,先出手罢,免得人家说我以大欺小。” 言锋再不答话,出手一招心花怒放,一团剑光直逼司马望胸前。花间派近年名头甚响,多有人说已经压倒五大庄,直追八大派。但花间派得此名声时间不长,鲜有人知道花间派的剑法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这时候骤然见得这华丽剑法,多有人惊叹出声,甚至连金满楼的人也有不少喝起彩来。花间派剑法虚虚实实变化多端,言锋实已得其精髓,剑招中奇招突出,往往在人想象不到的空隙里忽然出击,只让人眼花缭乱,连他剑招都瞧不清楚更遑论破招了。司马望也不敢大意,他跟言锋之前jiāo手的时候已经知道这年轻人剑法了得,若是贸然进击难保不会yīn沟里翻船。他之前就是以为瞧着他剑法里有破绽,猛然下杀手却被他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刺来一剑差点受伤,只好连连退开才让他有机会翻身走掉。若非自己鲁莽,要杀他倒也不是极难。这次再度jiāo手,司马望已经打定主意先稳住阵脚再说,只有真正瞧清楚对方剑路才有可能击破对方那层层剑网,击毙这可恶的小子。所以一时之间,司马望血印掌凝而不发,偶尔一动拍打也是防御的居多,进攻的甚少。旁人不知还以为司马望一代宗匠好手竟然落入下风。 张虽寿身边有个魁梧汉子低声说道:“花间派的剑法果然不差,左护法一身好武功居然也难以进攻。瞧那花间派姓言的剑招繁复多变,恐怕再斗个一两时辰他还有新招式出来。”这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浑身肌ròu贲张,一看就知道是练就了一身横练功夫。刚才张虽寿想让他打头阵,据他说来这个就是jiāo州分堂的堂主杨老三了。张虽寿再瞧了瞧,没有答话,只是低声叹道:“果然是一代新人胜旧人,这花间派的年轻人却比上一代的张无回剑法还要好。”张无回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周围的人除了张侠义谁都不知张无回武功如何了,固然没人能接上话头。张虽寿也没想让别人接话头,他侧首问另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净男子:“邵兄弟你认为如何?”那男子一身白衣胜雪,长发垂腰,也颇有女xìng姿态,面貌端正,是个好看干净的人。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左护法以逸待劳,久战必胜。只是那花间派的武功确实大为可观,他日跟他们在香洲争雄不得不防。只是他们年青一代据说以这言锋名头最响,大概武功也以他为最高。他那师兄慕容岳虽是大将之才,但武功稍弱。以他们这等实力号令一方是没问题了,跟左护法比,嘿嘿,却还是太嫩了点。”那姓邵的笑道:“久闻那上代掌门穆无为武功了得,深得那中原一剑无情子的真传,却从来不见他出来江湖行走,也不知道是真也不是。”杨老三点点头:“听说花间派的第一代好手都是很厉害的角色,穆无为不出山跟我金满楼作对那是再好不过了。花间派的第一代还有那燕残大豪徐无意,轩阳好手马无心、安无月在,等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下场比试。”杨老三是在总坛日子甚久,是知道原来的左护法慕容痴死于张无回之手这件事的。但张无回在江湖上是个无名小卒,自打那一役以后就销声匿迹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他知道慕容痴武功之高跟那司马望大概也就伯仲之间,又不知道徐无意他们跟张无回相比武功如何,张虽寿说那言峰比张无回武功还要了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里其实颇为忐忑。张虽寿笑笑:“左护法瞧够了。” 他话音刚落,果然司马望掌风一变,随即掌影重重一下子把言锋那朵朵剑花压了回去。任凭言锋剑法如何变幻,司马望的一双ròu掌总是能把他的剑压制得死死的,言锋招式中种种变化逐渐的施展不出,攻守瞬时易位。 那边徐无意对慕容岳说:“你那言师弟武功又有长进了,怪不得他在江湖上名头这么响亮。今日得见,方知并非幸至。”慕容岳微微一叹:“言师弟武功比我这个当师兄的好太多了,可到底还是打不过这姓司马的。”马无心说:“这司马望是个有名的大魔头,能跟他打成这样也算不错的了。他那身武功,恐怕在场没人能够及得上。也不知道那姓张的小子是什么名堂,居然位置坐得比司马望还高,难道他武功能比司马望更强么?”徐无意说:“说不好,那司马望武功虽然了得,但我瞧比当晚那逼死秦守师的小姑娘还差上一点。那什么张虽寿自称是那妖女的老子,说不好他武功确实有非凡之处。《紫薇秘本》的武功真的就如此神奇么!可惜大师兄把它给毁了,否则我们瞧上一下倒也不坏。”安无月敲了他脑袋一记:“《紫薇秘本》有啥好稀罕的,也不见得就比咱花间派的剑法高明。大师兄说那是害人的武功,毁了再好不过了。也不知道他们练的《紫薇秘本》是真是假。若然是真的,却是从哪里得来的《紫薇秘本》?” 那边尊长们在讨论什么,颜震却没留意。他此时冷汗直流,暗自惭愧:我还道花间派剑法十之八九在我胸矣。今日见言师兄使剑才知道自己实在不过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原来花间派的剑法还能如此使出,若自己跟言师兄对招,恐怕…恐怕…他越想越心寒,只觉得本门剑法确实是莫测高深,学到深处威力无比。自己跟言锋比起来确实是差得太远了。 言锋凝神过招,浑不知自己这一战声名更盛了。他虽然处在劣势,却是越打越痛快。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强的对手了。忽然他清啸一声,剑招一变,长剑斜斜刺出。这招没多少花样,绝不是花间派那虚虚实实的剑法。张侠义瞧见了不由得“咦”的一声,颇觉惊奇。原来言锋自打输给穆晓燕之后,知道穷其一生在花间派剑法上的造诣无论如何超不过穆晓燕了。赵正伟也不服无情子一支独占鳌头,虽然在武功上斗不过他们,却决心在创新上再出成绩。他跟言锋两人冥思苦想日久,又参考了大量张侠义跟穆晓燕在决战时候那些奇怪万分的招式,一一笔录下来,去芜存青,又多作变改,创制出花间派第十四路剑法。这路剑法跟原本的十三路花剑大不相同,只因赵正伟一支使剑更死板更强调气势恢宏,所以这路剑法变化甚少,但威力甚强。赵正伟对这门剑法洋洋得意,但也知道这门剑法别的弟子还没这功力能学,于是只传给慕容岳和言锋。赵正伟死后这世上也就仅仅这两人会这套剑法了。慕容岳xìng子更适合这路剑法,但言锋本人武功更强,施展开来确实威力强大。他第一次跟司马望jiāo手的时候还不敢用这路还不熟悉的剑法,此刻斗到酣处,自然而然地就使了出来。 慕容岳点点头道:“禀告各位师伯,这是本门前辈所作花间派第十四路剑法,名为迎风花剑。意为逆风而上,越挫越勇,言师弟在这大落下风的时候使出这路剑法正是再适合不过。”徐无意等都对本门剑法熟悉,见到如此剑法都不禁赞叹:“太师叔创制的好剑法!”只有穆晓燕撇撇嘴,不置可否。 言锋忽然剑法改变,真的把司马望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有诡异剑招出现,退开半步又取守势,务必要先看清楚。如是已经过了千招以上,场中众人都觉得能瞧见如此武功都不枉此行。言锋剑招多变,司马望掌法精奇,两人是当今武林新老两代的杰出人物,这等jiāo锋实在难得。可言锋毕竟功力较浅,又过了几十招,他剑法已经被司马望摸了个透,他却还没能刺中司马望的衣袖。只听司马望怪笑一声:“小子,汝技穷矣!”忽然他身影一闪,飞快地抢到言锋右侧,瞧中言锋剑法中的空隙,血印掌拍出就要取他小腹要害。这一招凌厉之极,在场人不禁都“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都想言锋这次是死定的了。言锋剑招一转,长剑竖直劈下,左脚提起右脚撑地,整个人像陀螺一般旋转起来,避过了司马望那必杀的一招不说还反攻司马望背后。司马望可是知道他有这一招了,身形一矮,右脚扫堂腿攻向言锋下盘。言锋那姿势虽然是攻守兼备,但弱点正是支撑了整个身子的右脚。言锋大吃一惊,右脚一惊被扫中,整个人失去平衡,就要跌倒在地。好一个言锋,长剑不刺司马望,却是对着地上一戳,剑身代替他右脚支撑了他整个身子,竟然被压成弧形。那剑身乃精钢所制,韧xìng不高,就是那么弯了一下就断成了两截。言锋已经趁这缓冲之机,乘着力往后轻轻飘去,远远地落在司马望几丈远的地方。这一下应变得当,连司马望都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言锋抛开手中断剑:“司马望,你武功厉害!姓言的打你不过,这一场,我输了!”他已经断了长剑,再斗下去断无胜算,但如此大方承认失败,确实豪爽,是大丈夫所为。在场众人齐声喝彩,虽然都佩服司马望武功高强,倒是钦服言锋光明磊落的要更多一点。 司马望竖起大拇指:“姓言的,是条汉子!这短短两年不见武功进步神速,老夫收回前言,不需十年,再过多七八年,司马望可能就不是你的对手了。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能跟我斗个千招以上的,你是第一个!”言锋拱手离场,这一局,金满楼赢了,却赢得不甚容易。 张虽寿道:“左护法请稍歇。”司马望慢慢步回阵中,随意坐下,环视群雄微微冷笑。 那姓邵的说:“杨堂主,你说他们下一阵会派谁人出战?”杨老三摇摇头:“五大庄八大派那帮龟儿子在江湖上名头响亮,却让花间派的后生争了个先,恐怕他们到底会坐不住。但丰山派这次仓促派来的好手并不顶尖,我看还及不上那禅心派的冯守平。而冯守平呢,又比不过清泉庄的陆不逊。陆不逊早就是左护法的手下败将,若不是那次他们人多他小命早就没了,我看他也不敢来挑战。除此以外…我还真想不出有谁。” 司马望歇了一会,喝了口水,大踏步走出场中大声喊道:“花间派的好手我领教过了。还有哪位英雄跟老夫过两招玩玩?”全场还是没人答应,刚才司马望一战已然立威,不少人早就已经打定退堂鼓了。那小米什么的,和《紫薇秘本》什么的就让其他人争去罢,金满楼有司马望这等好手,自己哪里能够对抗?司马望哈哈大笑:“我道今日英雄好汉甚多,却不想都是狗熊!” 马无心大怒,就要前去挑战,让徐无意用力压住:“你疯了?你要上去就是跟他拼命,他可不会让你好好的退下来。”马无心怒道:“这老家伙藐视天下英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吞不下这口气!”徐无意说:“言锋那小子早就得太师叔真传,跟你我也已经差不了多远了。他打不过那司马望,你去也是白搭!”马无心想想刚才司马望那奇妙掌法,不由得泄气。他虽然是火bàoxìng子,但到底不是傻瓜。他自付虽然能跟司马望斗得千招以上,但最终还是免不了会被他冲破剑网制住。司马望那看似笨拙但其实妙不可言的掌法实在难以对付,自己师兄弟除了二师兄穆无为大概其它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安无月牵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也没必要冒这危险。”马无心大悦,回握着爱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的手,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徐无意喃喃道:“反正我们也只是凑热闹的,言锋露了这一手已经够给面子了,就算咱们今日输了也没啥。” 司马望继续叫道:“既然没有哪个狗熊敢过来跟老夫玩玩,那你们这帮孙子跪下来给老夫磕两个头,喊两声爷爷,老夫也不为难你们,哈哈哈哈哈。”笑声狂妄之极,竟是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老匹夫!我本敬你是**前辈,不想跟你为难。岂料你如此狂妄,姓霍的来会一会你!”话音刚落,一条黑影落在司马望面前。众人定眼一看,竟是那活阎罗霍迁。司马望曾经跟霍迁有一面之缘,认得他,点点头说:“这帮狗熊里头,也就咱**上的后生有种,不错不错。”霍迁冷哼一声:“老子就看不过那什么金满楼,仗势欺人,简直堪比恶霸**。老子虽然是混**的,也干不出这等霸道的事来。你好歹一个**前辈,居然也趋炎附势,去抱那金满楼的大腿,你羞也不羞!”司马望两眼喷火:“好小子不识好歹,我让你今天死得惨不堪言。”霍迁也怒:“我姓霍的出来混就没想过会死得舒服,来吧。”说完抽出两把短刀在手。 活阎罗霍迁人称堪比**十三高手。现在那十三高手中最负盛名的司马望就是他的对手,在场众人都兴奋起来,迫不及待的瞧瞧这江湖传言是否属实。场中**众人大呼小叫,为霍迁喝彩,白道众人虽然不屑与那活阎罗为伍,五大庄的人甚至恨死霍迁了,但司马望确实太狂,不少人其实暗地里都希望霍迁获胜,好挫挫金满楼的锐气。 只见霍迁短刀招数狠辣,都是近身搏斗的短打招数,招式之险世所罕见,前十五招可说是大占上风。金满楼众人不少都情不自禁地捏一把汗,以为左护法司马望得输了。十五招一过,司马望一招顺水推舟,右手一牵一带,把霍迁短刀推出丈余,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开,司马望重整旗鼓,这下准备充足,倒也把霍迁那些险招一一隔开,霍迁抢短抢险的招数优势尽失。难得霍迁功力了得,虽然比那司马望年轻了不少,功力却没落后,两人实打实地过招,百招已过,居然是势均力敌。 那姓邵的说:“时到今日我终于知道为何那霍迁杀人不用十招了。就他那些奇门险招,就算功力跟他差不多,前十招也难说不会被他暗算而死。可若是高手对敌,十来招一过,他那些奇招就再无大用,只能够老老实实地跟对方过招了。”杨老三道:“他那几下也有够险的,刚才可把我吓着了。若是我跟他对敌,大多顶不过他前十招。怪不得此人能在**称雄,白道那么多人想取他xìng命却没人得手。嗯,好一招三叠浪!”此时霍迁正好三招连发,一招快过一招,正是一招三叠浪。这招在此时恰到好处,正把司马望逼得先左后右连退两步,司马望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双掌左右分推,也把霍迁逼开些许不让他乘势追击。两人身形jiāo错,司马望施展擒拿手法,搭住霍迁右手。劲力一吐,霍迁闷哼一声,右手无力,短刀掉在地上。霍迁却也这瞬息之间左手短刀在司马望大腿上砍了一刀。这一刀虽浅,但司马望吃痛,左手劲力不纯,被霍迁用力挣脱开来,两人再次分开。这几下兔起鹘落,双方出手都是干净利落,一人失去兵刃一人大腿受伤,似乎谁都没有捡到便宜。群雄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可惜。也不知道是叹霍迁没能一刀把司马望砍成重伤呢,还是叹司马望不能趁机一掌击毙霍迁。 张虽寿再看了一会,低声对杨老三说:“杨堂主,你准备一下。”杨老三愣了一下:“左护法虽然受伤,那霍迁也没了兵刃,咱未必就输了。”张虽寿点点头:“输不了,也赢不了。清泉庄的陆不逊怕要下场了,你了解清泉庄的功夫吗?”杨老三半信半疑:“不算了解。不过谅那陆不逊的yīn阳手也没啥了不起的。”张虽寿不再答应,闭上眼睛,仿佛对场上厮杀已经不再在意了。 霍迁已经把左手短刀也扔了,挥舞双掌来敌司马望。司马望没料到这霍迁掌法也是如此了得,倒是吃了一惊。霍迁的掌法跟刀法完全不同,气势磅礴颇具大气,绝不同于那又险又dú辣的刀法。两人四掌相jiāo,各自倒退四步,不由相互佩服。霍迁丢了兵刃,不敢再大意了,说道:“司马望!我可要出绝招啦!”司马望力气不继但表面上装作平常,听得他这么说心中暗喜,也说道:“如此甚好,我可要瞧瞧活阎罗的绝活。”力气运到双掌之中,手掌变得通红,仿佛浑身血液都汇聚到那里,正是血印掌练到极致的征兆。只听霍迁大吼一声,忽然身体飞起,双掌化作漫天掌影,把司马望围得严实,正是一招十面埋伏!旁人看得惊呆了,连喝彩都忘了。陆不逊脸色尤其难看,他记得正是这一招取了好友孙博彦的xìng命。此招威力之大原是万万难以抵挡,除非能急速退开否则xìng命堪虞,可那霍迁出掌甚快,想要退避也是千难万难。可那司马望也是大喝一声,双掌纷飞竟是正面应战。只听见“啪”“啪”“啪”连续几下,两人在短短刹那极快的对了好几掌,速度太快了没人能够看得清楚。两人身影jiāo错又各自飞开,霍迁后背撞在一棵大树身上,直接把那棵一人怀抱的大树撞成两截。司马望倒退回阵中,正好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劲力传入大石之中,百斤大石霎时碎成几块。司马望马步站住才没有蹲在地上。两人相对无言,场中各人都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谁胜谁负。张虽寿走过去,慢慢拉起司马望,那边霍迁也勉强自己站起来,可才刚刚站直,一口恶血呕出,明显受伤不轻。司马望其实也是血气翻涌,若不是张虽寿把他扶起,他大概也站不住马步,非得摔个狼狈不可,此时还是不敢说话,否则也是口喷鲜血。 张虽寿大声说道:“活阎罗果然武功高强,居然能跟我左护法打个不相上下。此战算平,各负一局,你看如何?”霍迁自付万难再战一场了,此刻自己连话也说不出来,看那司马望虽然脸色苍白,但好歹没有吐血,场面上看已是占了上风,这局算平手实在是自己占了便宜。他不敢说话,只好用力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仇家甚多,此时身负重伤,就算是金满楼最终输了,自己难免被五大庄那些人找晦气。刚才他愤然出手倒也没想太多,现在负伤未免心中惴惴。他本想就站在那里慢慢调气,等会儿就算有人来寻仇,不过战死就罢,忽然有人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不由得心下一惊:此时我可没有一击之力!随便一个江湖汉哪怕只有三流的功夫也能致自己于死地。却听是言锋说道:“活阎罗是吧。我恨你坏事做尽,但也佩服你武功高强豪爽直率。过来这边休息一下罢,他日之事不好说,今日我言锋还算是你朋友。”言下之意倒是颇有维护的意思。若在平日,霍迁才不会稀罕跟花间派的人结jiāo。不过今日自己形势凶险,这言锋又是名门正派的好手,在此时竟然敢为自己出头,确是相当不容易。霍迁心下感激,点头被言锋扶着,走到花间派人群中坐下。马无心对他翘起大拇指:“霍师傅,好功夫!好汉子!”霍迁无力说话,仅仅点头致意。 第二十一章 君若不出谁争锋 霍迁走动那当下,杨老三已经跳入场中高声喊话:“金满楼jiāo州分堂堂主杨老三在此。哪路英雄来赐教两招?”那边清泉庄yīn阳手陆不逊大声回道:“久闻杨洲恶乞的高足武艺高强更胜乃师,我来会你一下!”说完跳入场中摆个姿势。杨老三不禁心中佩服张虽寿所料不错。这陆不逊平日自视甚高,除了怵那左护法司马望以外看谁都不上眼。眼下余下众人又以他声名最盛,果然是他来打这一阵。 两人并不多说,相互一拱手就打了起来。两人都是徒手搏斗,比起刚才霍迁、司马望过招另有一番精彩,可是单论功力,恐怕就不如前一场了。徐无意看了一阵,说:“那清泉庄的陆不逊yīn阳掌力确实不错,每次出招yīn阳相辅相成,掌中带有粘力,的确难以应付。清泉庄庄主武功也就仅仅比他好那么一点点而已。杨老三我倒是不熟悉,三师兄你听说过么?”马无心摇摇头,他一直在轩阳教书授徒,江湖上的事过问得不多,别说是杨老三了,连杨老三那师父杨洲恶乞他也没听说过。慕容岳说道:“杨老三我所知不多,但他那师父杨洲恶乞却是大大有名。是杨洲一带非常有名的**人物。据说他平日装作乞丐模样,到处游dàng,看见哪家富户先是上门乞讨踩点。若是对方施舍,他就只偷钱财,若是对方赶他走,那一到晚上他抢钱不止还伤人xìng命。杨洲同道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他武功极高,行踪又很是诡秘,所以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二十几年前据说他被自己的弟子杀死。两人为何jiāo恶,他又为何而死都没人知道。他那弟子就是这杨老三。”颜震咂舌道:“这杨老三居然把自己师父也害死。虽说是为民除害,但他如此狠d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他武功就算是高,但也比不上那清泉庄的好手。五大庄向来是武林巅峰所在,那杨老三是什么东西也敢跟五大庄的高人叫阵。” 旁边花间派众人不少暗暗点头,眼看那杨老三一个劲的游走,虽然不露败象,只是不敢跟陆不逊的yīn阳掌力正面jiāo锋,稍会点门道的都不免嘀咕这杨老三究竟有多少能耐。穆晓燕看了两眼,随口说道:“那陆不逊顶不住多久了。”颜震奇道:“小燕你别看错了,陆不逊是那蓝布长衫的,被打得到处跑的才是那杨老三。”穆晓燕本想赏他一个白眼,强忍着没那么做,没啥好气地说道:“我知道。陆不逊是顶不住多久了。”颜震哈哈大笑:“小燕你肯定看错了,陆不逊大占上风,怎么可能会输?”穆晓燕懒懒地没有搭理,这两个人的武功在她看来都没什么了不起的,远远没有之前霍迁跟司马望的对战好看,甚至还不如言锋对司马望那场精彩。她只看了两眼就知道陆不逊虽然目前大占上风,可他出掌大是谨慎,仿佛在顾忌着什么,而杨老三其实并没有任何招式值得他顾忌,而且陆不逊出掌时候左胸肌ròu微微抽搐,敢情是有些疼痛,推论下来就知道陆不逊有伤在身,不宜久战。而那杨老三虽然武功确实算不上顶尖,但他打得很聪明,不断游走寻找空隙,出招灵活避其锋芒,不给陆不逊任何机会。如此打斗时间一长陆不逊就算武功比杨老三高也难有胜算,何况穆晓燕瞧出他俩武功就算公平对敌也不过是伯仲之间而已。颜震哪里瞧得出这些门道,一个劲地说:“陆不逊是我至jiāo,他那武功我清楚得很。你瞧他那yīn阳掌力何等惊人,若那杨老三胆敢正面jiāo战,他两下就可把他拍死。瞧,这一下yīn阳jiāo错!”说话间陆不逊出掌如风,两掌jiāo错拍出,要把杨老三牵引过来跟前。杨老三右手被其双掌中粘力吸引,身子被带动,微微晃了一下,可他脚下踩住丁字步,下盘功夫硬是要得,身子稳如山岳,紧接着左掌向前虚拍,身子紧跟着就往后急退,又一次避开了陆不逊的yīn阳掌力。颜震不住摇头大叹可惜。 只听见哼哼两声冷笑,颜震随着声音看去,却是霍迁已经缓过一口气,瞧着场上jiāo锋,冷笑连连。颜震本就不喜欢那些**人物,听他冷笑也冷冷地道:“霍师傅敢情有什么高明见解了。”霍迁道:“高明见解不见得有,平常见解倒有不少。若说高明见解的话,你身边那小姑娘的见解就非常高明。”颜震不屑地说:“我家掌门认不得人说错了而已,阁下却盲目附和,可见阁下眼光也是高明有限。”霍迁难得好脾气跟他说明:“你家掌门眼光可比阁下高明太多了。那姓陆的挨了我一记掌力,死不了已经算他运气。若要恢复元气,凭他那功力非得休养半年不可。这才过了几十天,他就想跟天下英雄争锋,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你瞧他现在威风凛凛,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不过一刻钟他内劲不纯,肯定得出差错。”穆晓燕这才瞟了他一眼,恍然道:“我还说呢,原来是你下的手。嗯,你武功是比那姓陆的好上不少。”霍迁笑着拱手:“这位姑娘谬赞了。” 果然不过一刻钟,陆不逊左掌yīn力不纯,还没打到对方自己内息就走岔了,一口气换不过来几乎先自己就内伤了。杨老三武功虽然不咋地,但是人很聪明,眼光也独到,这一下差错陆不逊掩饰得很好,众人几乎没人瞧见,却被他捕捉个结实。他一声狂笑,趁机双掌拍出。陆不逊想要避开已是不能,只好也是双掌拍出,但内劲发挥不出,这刚一对掌他就被震得连退十步,一手扶着周围一棵枯树不断喘气,而杨老三却施施然地站在原地微笑拱手。这么一来谁都不用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胜谁负。只是陆不逊是怎么就输了的,恐怕就没多少人能够看得清楚。 穆晓燕轻轻说道:“啊,输了。”她本是自言自语,没什么特别意思,但听在颜震耳里却是一声嘲讽,霎时间他脸色变得好难看。霍迁瞧他那脸色,不以为然地嘿嘿两下冷笑,更是把他气得满脸通红。穆晓燕也知道自己不小心给他难堪了,多少有点抱歉。但她平日就是爱娇任xìng惯了,从来只有别人看她脸色没有她瞧别人脸色的道理,此情此景她竟不知道如何处理。若是道歉吧,未免太过明显,而且她几乎从来不道歉。若是好言安慰他吧,她又不知道该说些啥。无奈之下,只好默然以对。她乐观地想,反正他要生气的话,那气迟早会消的。 那杨老三嘻嘻笑道:“咱金满楼赢了两场平了一场,兄弟只要幸运再赢一场,各位就请回吧。”说得好像他已经微cāo胜卷似得。只是陆不逊既然败阵,他真的也想不出现场还有谁能跟自己一战。他瞧瞧花间派那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见花间派那堆人跃跃yù试,就说:“花间派已经输了一阵,难道还想出来再次赐教?”他先用言语激他们,徐无意他们自重身份,本就不会随意去打没把握的仗,何况这是最后一阵,只能赢不能输,他们压力太大又事不关己,十有八九会装糊涂混过去让别人出头。果然徐无意跟马无心相互打了个眼色,都按兵不动。禅心派的冯守平、天门派的追风猿和五大庄的房季平都有心去抢那小米,但他们掂量一下自己的武艺及不上陆不逊,连陆不逊都败下阵来,自己就更没胜算了,何必出去献丑?这么一来满场鸦雀无声,居然没人敢去应战。那杨老三哈哈大笑:“众位朋友既然不赏脸给我杨老三,那么甚好,和气生财,那我就算是赢咯?” 颜震低声诅咒:“可惜言师兄已然输了一阵,否则不一定就输于这等货色。”小燕挑挑眉头:“你这么想赢?”颜震回道:“我就瞧那金满楼不顺眼,不赢了他不出我一口恶气。”小燕也不知道金满楼怎么招惹他恼怒了,心想既然如此,为他出出气倒也无妨。于是站出来说:“好吧,我跟你打一场。”霎时间满场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不少人见她貌美嬉笑起哄起来。杨老三也笑道:“小姑娘,咱们就别打了,你过来当我儿媳fù可好?见你这么俊我可下不了手。”金满楼众人哈哈大笑,声震山谷,还有人起哄道:“杨堂主,那姑娘这么俊不如你直接收房算了,还给你当什么儿媳fù。老子给儿子带绿帽子可不好。哈哈哈哈。”又有人笑着说:“这么一朵鲜花在咱堂口晃来晃去可不好,兄弟们都没心思做事都得看美人去了。”一时之间污言秽语不断,只把颜震气得满脸通红,一手拽住小燕,低声道:“女孩子家家的别抛头露面,快回去。”这边杨老三瞧着笑道:“啊,小白脸来了,原来姑娘早有相好呀,那也不妨,老子就爱这口。” 小燕怒瞪了他一眼,一手挣脱了颜震,说道:“这人可恶,我也得出一口气。”她抽出长剑,大声问道:“喂!你是来讨口头便宜的还是来打架的,要打架的就过来。”杨老三还没搭话,一边袖手旁观甚久的马贼老大惦着大砍刀走了出来大声道:“女人家滚一边去,就你还能代表咱们出战么?快快快,老子还想会会金满楼的好手呢!”那人姓金,人人只知道他是金老大,真名是什么却没人知道,是jiāo州附近的山寨之主,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做了不少大事,在本地很是有名。他本来觉得自己也不过是跟陆不逊差不多,大概也打不过那杨老三。但让一个女人代表他出战他却是万万不服,于是硬着头皮也要出来拼他一下。他一抖手中大刀,喝道:“杨老三,来喂老子这口大刀。”杨老三素来知道这本地好手,也甚是忌惮,当下敛起笑脸摆个架势,说道:“好,久闻金老大大刀无敌,老子正好练练手。”小燕不高兴了:“你是什么人,我先出来挑战的,你凭什么抢了我的对手?”那金老大哪里管她,挥挥手不耐烦地说:“女娃子回去nǎi孩子好了,还出来混什么江湖!” 小燕大怒,长剑对住那金老大:“回去!”金老大哈哈大笑:“女娃子看老子动心了,想跟老子玩玩。”小燕怒他言语轻薄,剑光一闪,还剑入鞘。众人还没看清楚什么回事,那金老大的衣衫裤子全部碎成一片片,露出浑身黝黑结实的肌ròu。众人看他这么狼狈,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原来小燕出剑极快,金老大也没有防备,小燕出手恰到好处刚刚好削破那金老大的衣衫而没有伤他分毫。金老大露了个大丑,羞得满脸通红,遮遮掩掩奔回阵中,哪里还敢出来呛声。 那姓邵的不由得“啊”地一声赞叹:“小姑娘这一手可帅气得很,杨堂主这次恐怕赢得困难。”由始至终默然不语的张侠义此时冷冷一笑:“什么赢得困难。简直是半点胜算都没有。”那姓邵的一直没有留意到张侠义,此刻听他出言不逊,又蒙住面布守在小米身边,不由得好奇问道:“张副楼主,这是何人?”张虽寿若无其事地说:“这是小婿。”那姓邵的大吃一惊:“小米姑娘什么时候嫁的人,咱们为何竟毫不知情?”张虽寿笑而不语,那姓邵的则狠狠地打量张侠义,却没看出什么来。 这不过几句话功夫,场上已经响起一声惨叫。那姓邵的回头看去,只见那杨老三捂住左胸踉跄退下,手掌只见鲜血喷涌而出,只怕伤得不轻。小燕蔑视地看了他一眼:“就你那点微末功夫就这么狂妄,真不知道你自信何来。”说完还剑入鞘,慢慢走回阵中。那姓邵的大吃一惊。杨老三功夫不算差,哪怕自己跟他对敌也得几百招后才分胜负。自己不过转头瞧了瞧那蒙面男子,跟张虽寿说了两句话,前后不过半刻钟,这杨老三竟然就败下阵来了!他心想这女子不知是何来头,非得探她一下深浅不可。于是他飞身下场,命人把杨老三抬下去包扎,拱手对穆晓燕道:“在下金满楼副楼主邵兴,敢问姑娘贵姓?”穆晓燕瞧他还算礼貌,就回答道:“我是花间派的,姓穆。”邵兴点头:“原来是穆姑娘,敢问你跟花间派穆无为前掌门如何称呼?”穆晓燕不耐烦地说:“咱花间派只有一家人姓穆的。”邵兴不由得轻讶。他早就猜到这姓穆的姑娘来头不会小,又早就听说花间派的现任掌门是前掌门穆无为的女儿。但他从来没想到过花间派的掌门竟是如此年轻漂亮的姑娘。瞧这穆姑娘娇滴滴的,丝毫没有一派宗师的风范,任谁都不会猜到她竟是名满天下的花间派掌门人。 邵兴再次拱手:“穆掌门竟然武功如此了得,在下佩服。还请姑娘下场来,赐教一二。”他不信这穆晓燕竟能击败杨老三,心想这女子刚才出剑虽快,但还有迹可循,八成是杨老三瞧人家姑娘漂亮,心神不定让人家轻易得手。自己武功比杨老三高出不少,自然也不会小瞧了这姑娘,定不会输于她。谁知道穆晓燕摇摇头:“我恼那杨老三无礼而已,瞧你还算客气,没必要跟你打一架。”邵兴大为诧异:“难道姑娘到此地不是想得到《紫薇秘本》么?”穆晓燕一哂:“《紫薇秘本》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见得就比得过咱花间派的武功。”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众人皆知花间派剑法精妙,刚才瞧见了穆晓燕两次出剑也确实不凡,却不知道这花间派掌门如此自信,居然不把名满江湖的《紫薇秘本》放在眼里。邵兴闻言哈哈大笑:“穆掌门这份豪情,羞煞五大庄八大派掌门人了。虽是如此,姑娘如此神技,在下不禁技痒,恳请姑娘亮上两手,也好让在下不枉此行。” 听他这么一说,穆晓燕倒也有点心动。如果那司马望没有伤在霍迁手上,她本意也想跟他过过招。毕竟高手难得,像司马望此等对手可不容易找去。只是后来司马望受伤,杨老三武功平凡,让她大失所望,她早就没了争雄斗胜的劲头。此刻这邵兴说话得体,而且自称是金满楼副楼主,地位还在那司马望之上,说不定武功也更高,不由得跃跃yù试。小燕心意未定,霍迁在旁边激了她一句:“这邵兴跟那张虽寿同是金满楼副楼主,那张虽寿是那小米姑娘的爹。那这邵兴说不定比那小米还强了点。听说穆掌门跟那小米姑娘在轩阳jiāo过手?”当晚穆晓燕手中没剑,在小米手上吃了个亏,她一直愤愤不平,总想找机会讨回来。本来她还不是太愿意跟邵兴过招,听霍迁那么一说,就忍不住跳了出去:“姓邵的,你比那小米还要厉害么?”邵兴琢磨着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心地回答道:“不敢,小米姑娘的武功在下一直都是佩服的。”穆晓燕瞧他没正面回答,哼了一声道:“好!我也不管你跟她谁强谁弱,这场我比了!”说完拔出长剑,随手划了个剑花。 邵兴闻言大喜,也抽出长剑,摆了个架式:“穆姑娘,请。”穆晓燕傲然道:“若我先出手你半点机会都没有,你先请吧。”邵兴微微恼怒:“那好,邵某这就领教姑娘高招。”说完长剑闪电般刺出,确实是手法快捷招式凌厉。徐无意一看这招数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东北邵氏的家传剑法吗?邵氏早就淡出江湖了,他们家剑法也不算上乘,难得这邵兴能把这剑法使得如此厉害。”慕容岳看他连攻两招,用剑老辣之极,混不似江湖一般货色,也叹道:“本来就算二流剑法,练到深处亦能称霸一方。只是这剑法本非上乘,自就少有人肯下功夫去练到如此程度。这邵兴用的虽是邵氏剑法,但使剑已经超出邵氏剑法的范畴,堪比第一流的好手。可见他确实是花了大工夫去钻研练习。”仅仅几句话间,邵兴又连续攻出八剑,每招都是高明之极,但又看似平庸。原来邵兴少时熟悉家传剑法,但一直觉得颇有不足,所以在本身邵氏剑法中多加了诸多变化和后着,原本毫无连贯的两三招,经过他的改良浑然一体,使出来天衣无缝。那本身平凡无奇的邵氏剑法在他用来就一下子变得灵活厉害之极。 邵兴大声喊道:“穆姑娘,你让邵某人十招,也该是出剑的时候了!”穆晓燕本来只是随意挥洒,左右格挡他的剑招,听他这么说,应了一句:“好!”剑招忽然一变,本来只是直来直往格挡招架的剑招变幻成了漫天剑影。邵兴大吃一惊,稍稍后退一步,剑招回转,守住身间要害。突地从那漫天剑影中一道白光从中破出,只冲邵兴胸膛。只见穆晓燕手中长剑剑尖不断颤抖,忽左忽右,既上且下,也不知道具体攻向何方,好一招烟花灿烂!邵兴怒喝一声,手中剑以攻代守,卷向穆晓燕手臂处。他也是冒险行这一招,因为对方来得凶狠,自己又摸不清对方剑路,再退也不过是再次陷入被动而已,不如赌对方珍惜自己手臂不会跟自己来个同归于尽。岂料穆晓燕手腕忽然转动,本是刺向邵兴胸膛的长剑跟着变成横向,刚好搭在邵兴刺来那一剑上面,成十字jiāo叉之状。穆晓燕紧接着手腕劲力一吐,长剑一绞。邵兴只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劲力压在自己剑上,手掌把握不住,长剑脱手,被穆晓燕那用力一绞牵带了出去,笔直飞向天空。他刚想往后急退,穆晓燕的长剑就已经搭在他肩膀之上,只需她稍稍用力,自己人头未免不保。邵兴连忙站定不动,穆晓燕也没再动作,只是也没撤剑,维持着随时要杀他的姿势。良久过后,邵兴的长剑才出空中落下,直直chā入泥土当中,犹自晃动不止。 这场比试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而从穆晓燕出剑攻击到邵兴撤剑被制,更加只是一两招而已。这等剑法,在场没人见过,大惊之下,连喝彩都忘了。不但其余人等目瞪口呆,就是花间派众人也是大呼神奇。颜震做梦也没能想到一招烟花灿烂也能中途变改为击落对方兵器的招数。当然这也是双方都用长剑,而自己膂力更强的情况下才能如此,但穆晓燕奇招妙思确非寻常人所能想象。想起在太极山庄自己曾跟穆晓燕吹嘘这招如何如何,又有何等变化云云,不由得满脸羞惭。就连徐无意等都不由得大为惊叹:这丫头剑法之精恐怕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连穆无为也匹敌不了。要知道这等变招原是不难,但江湖中人多把自家剑法练得纯熟,对敌之际挥洒而出都是练好了的剑法;像穆晓燕此等随心所yù临场发挥的变招变化,任你把前人剑法练得如何熟练也是万万难以实现。 花间派中“变”这一字精髓在穆晓燕这一招之下显露无遗。 穆晓燕嘿嘿两声:“你输了。”邵兴脸色惨白,勉强一笑:“在下确实是输了。”穆晓燕撤回长剑:“你还算不错,不让你难看,你走吧。”邵兴拱拱手,再不答话,从地上拔出自己长剑,还入剑鞘,慢慢走回张虽寿身边。 邵兴紧皱眉头:“张副楼主,此人武功远超我等预料,哪怕是小米姑娘复苏,亦难说必胜。今日之事,如何了结?”张虽寿沉吟片刻,看看身边其他人等。邵兴紧接着说:“没用的,就算我服用了仙灵丹,也不过是稍微支撑久点而已,想要胜这花间派的小姑娘,嘿嘿,那是梦话了。”张虽寿又瞧着张侠义。张侠义对场上胜负不闻不问,只是抱住小米,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光洁的额头,仿佛这是世界上唯一有意义的事情了。 这时候穆晓燕大声叫到:“喂,那叫张虽寿的,你家姑娘晕了,你要下来跟我比比么?”群雄见穆晓燕剑法通神,本在陆不逊败阵之时已经失望万分的心情早就dàng然无存,各个兴奋无比,叫嚣道:“金满楼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下来接穆姑娘的剑招?”又有人道:“有穆姑娘在,哪怕你虾兵蟹将再多也没有,赶快jiāo出《紫薇秘本》投降罢了。”穆晓燕不耐烦那些人鼓噪,皱眉喝了一声:“闭嘴!”这一声两字清晰明白,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谁也不敢乱说话,就怕惹恼了这武功高强的花间派掌门。 张虽寿站出来笑着摇摇头:“在下武功低微,不敢领教。”穆晓燕问道:“你不下来?难道你想把你女儿jiāo给我咯?”张虽寿又摇摇头:“恕难从命。张虽寿虽然不能应战,金满楼还另有好手来接穆姑娘的高招。”他招招手,“小虾米,你过来。”张侠义抬起头看着他,一脸戒备的样子,就怕他会抢走怀中的小米。张虽寿说道:“穆掌门要带走小米,金满楼上下没人能够挡住她。你想小米被抢走么?”张侠义几乎在咆哮:“不!”张虽寿点点头:“如此甚好,那你去会会穆姑娘罢。”张侠义迟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武功跟穆晓燕还有距离,这一场是输多赢少。他皱皱眉头,就算是输定了又如何,为了小米,必须拼了!他郑而重之地把小米jiāo到张虽寿手中:“照顾好她!”跟着提起长剑就走了出去。张虽寿伸手拦着:“左手用剑不嫌托大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张侠义想了想,自己虽然这十年来左手练剑,但说到底还是右手使剑威力更大,于是剑jiāo右手。张虽寿从怀中掏出一粒丹yào:“吃了这yào罢。”张侠义懒得问他这是什么yào物,随手接过来吞下,一个翻身跃到场中。 时隔十年,他又跟穆晓燕对上了。 穆晓燕只觉得眼前这蒙面人莫名熟悉却想不起是金满楼的什么人,问道:“你是谁?你就是金满楼打最后这一阵的人么?”张侠义不答,倒转剑柄拱手行礼,退开半步立个门户。穆晓燕哼了一声:“看来是个不说话的。”她也立个门户,“你先出招罢。”张侠义点点头,右手一圈一划化成一道银光卷了过去,神似刚才邵兴击向穆晓燕那招。邵兴皱起眉头:“他怎明知这剑招不灵光还用?”张虽寿微笑道:“这孩子可能功力还不足,可他的想法你是绝对难以猜度。”邵兴不信,但又不好再说。那边穆晓燕也纳闷这人怎么明知故犯,当下也依样画葫芦,准备把张侠义的剑绞走。可当她用剑压住张侠义长剑的时候,张侠义长剑居然变得无力。小燕用力压制,张侠义长剑直往下走,顺着小燕的势头借力打力削向小燕膝盖。如此顺势而为,张侠义长剑就没有脱手,小燕也没能牵引住他的长剑,只好缩回膝盖,避开他这一剑。邵兴不由惊呼一声,暗叹这下应对甚是得当,刚才自己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不由佩服张侠义仅仅看过一次就想到这应变之法。其实张侠义刚才根本没看他们对招,他使的也不是邵氏剑法,而是他从别处学来的灵蛇剑法,这一招贴身攻击卷向对方右臂跟邵氏剑法只是神似而大不相同,而应对的方法也仅仅是他临时应变而已。 穆晓燕觉得过瘾,感觉这人脑筋转得不错。转身避开之后长剑当胸划出好几个剑花,同时又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招既是攻击也是防守。在这几个剑花之中形成了泼水不入的防御剑网,但她同时推进也是往对方进逼。这招相当厉害,张侠义向右踏出一步,避开她的进逼。他对花间派剑法所知甚深,知道这招每个剑花都是虚招,杀着在于剑网中忽然吐出的一剑后招。但他更知道穆晓燕使剑并不循规蹈矩。在她用来,这每个剑花都能忽然变成实招。若是按照本门剑法拆解从她剑网中的一个空隙突击而上,恐怕只会把自己的一根肩膀送到小燕剑边。所以张侠义并不从正面突破,他剑尖本已向下,随着他身体一侧,剑尖偏离了小燕剑网防御的范围。他手腕微微用力,剑尖向上,从剑网底下直刺小燕小腹。这招并非任何门派的剑法,出剑无迹可寻,甚至是大违剑理,让人意想不到。需知他只能手腕用力,长剑上劲力有限,威力也是有限,一般来说难以建功。只是这一招碰巧就在小燕剑网之外发动,虽然看起来不快不急,所指却是小燕小腹要害,正正是小燕那招的克星。这正是兵法所云“攻其不守”,此招实在是妙到了颠毫。小燕笑喝了一声:“好!”剑网忽然缩小,长剑方向突变,也是仅仅手腕用力,剑尖轻颤把张侠义刺向小腹的所有后招封死。从这个方向如此使出这招烟花灿烂,也是匪夷所思,花间派众人从未见过,不由大为惊叹。张侠义长剑缩回,转身退开,算是结束了这个回合。两人互有攻守,难分高低,打了个平局。 小燕正在兴头上,这下倒不谦让张侠义出手了,起手一招风花雪月攻去,高兴地笑道:“再来!”张侠义知道这招厉害,但也知道花间派虚招甚多,一旦陷入她出剑的节奏不免被她虚招牵引,处处制肘。当下长剑一挺,使出大开大磕的少泽剑法处处强攻,用刚猛凌厉的攻势破除小燕剑法中的层层迷雾。只是短短瞬间,两人对攻二三十招。只听见一声清脆龙吟,火星四溅,两人双剑猛烈碰撞,各退开一步,第二回合也是不分胜败。小燕不由得惊讶这人膂力如此强横,把她虎口都震得有点痛了。可她是个倔强的人,难得遇到一名好对手,只是更添战意而已,她哈哈大笑,又说了一句:“再来!”两人又斗在一块开始第三个回合。 马无心对徐无意说:“你瞧这人是什么门派的?”徐无意沉吟道:“这人武功家数甚是繁杂,剑法中有灵蛇剑法、少泽剑法、西北墨家剑法甚至还有些旁门刀法,一下子我也认不出那么多。这些武功在江湖上流传甚广,会的人没有一万总有好几千,这人会这些武功倒不奇怪。难得他居然能把这些武功都混在一起使用,确实是个人才。”言锋一边看一边沉吟道:“这人使剑好生熟悉呀…我在哪里见过?”霍迁道:“我倒是真的见过这人。”众人闻言都看向他,都很好奇这人究竟什么来历。霍迁说:“上次见到他,他还跟那小米混在一起。为了保护那小姑娘他居然敢跟老子叫阵。”言锋问:“你们胜负如何?”霍迁摇摇头:“这人跟我打了十几招。后来禅心派那帮龟孙子赶过来了,我们没打下去。只是…只是那时候他使剑绝没有这么快。” 说话中场上又过了几个回合。小燕的剑光大盛,把张侠义困在其中,最后一个回合虽然张侠义还是最终挣脱剑光包围,但衣衫上留了几个口子,已经是相当狼狈了。小燕得意洋洋:“你输了!”张侠义不答,长剑忽然也画了个剑花,剑光紧跟着也是大盛,瞬间冲破小燕的剑影,跟她斗得旗鼓相当。小燕惊呼一声,换了两路花剑,张侠义也跟着换了两路花剑,两人身法灵动,剑光如白雪如电光,骤然看去,倒像是两人在雪中纷飞起舞。众人何曾见到过如此使剑,都不由得张开嘴巴忘了合拢。 “这是…这是…这是咱花间派的剑法!”颜震颤着指头指着张侠义,“这小子从哪里偷学了去!”徐无意和马无心没有搭理他,他们都记得曾经见过十年以前小燕如此使剑,当时她的对手剑法变幻莫测也跟眼前这男子一般。他们隐约猜到这人是谁了,但他们谁都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小燕跟张侠义舞动长剑又过了百招。两人擦身而过,小燕在他耳边轻问:“是你?”张侠义不答,回身一招花开两朵逼得小燕拉开距离。小燕瞧见他双目通红,犹如疯狂,不由得有点怕了。小燕招数突变,变成了游走花剑,每次出剑犹如梅花飘落,灿烂美艳却又暗藏杀机。张侠义被困在其中一时间疲于应付。小燕一边出剑,一边大声喝问道:“张侠义!是你么!” 霍迁闻言“啊”的一声道:“对了,他是张侠义,我一直忘记了他的名字,对对对,他就叫做张侠义。”徐无意、马无心和安无月一起瞪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言锋也怒道:“霍师傅,张侠义是我兄弟,他嫉恶如仇,跟金满楼势不两立,怎么会跟他们混在一起!”霍迁冷哼道:“老子不也是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你们花间派的人不也跟我混在一起么?而且我看着小子有情有义,护着那小丫头连命都不要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不认他这个兄弟,我活阎罗可对他佩服得紧。”言锋怒而不语,但心中隐约也知道他说的可能属实。张侠义跟那金满楼妖女渊源甚深,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没人知道。张侠义会不会因为迷恋女色而跟金满楼同流合污?他其实也说不准。张侠义是个xìng情中人,为了自己所珍爱的人,确实是会把名声xìng命抛在一边不管。 忽然颜震惊叫:“花四开!这…这花四开怎能如此使出?这…不可能!”只见张侠义被小燕游走花剑困在当中挣脱不开,忽然怒喝一声身子转动,手中长剑几乎同时在身体四周划出六朵剑花。这本是花间派对付多个敌人使用的剑招,单打独斗几乎从来不用。但张侠义现在被小燕游走攻击,跟同时被几个人围攻也无什么差别,这六朵剑花没能击中小燕的手腕,但却跟小燕攻来的长剑碰在一起。六朵剑花顿时打出更多的火花。小燕手臂酸麻,又退开了,张侠义乘机展开攻势,剑招频繁变化,已经不单单是花间派的剑法了,各家各派所有剑招都被他修改用上,一招接着一招,都是凶狠非常,小燕一时失利,气息紊乱,被追击得有点狼狈。张侠义的攻势套路早就浑然天成,一旦进入他的节奏,他只需要不断进攻,对方断难找到反击的机会,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防守,一味盯着对方不得不救的要害之处攻去,对方迟早会不小心露出破绽。 小燕越打越心惊:是他吗?真的就是他么?他真的要杀我么?为什么他的剑招这么无情!不会的,他不会真的要杀我的。她把心一横,不去救自己要害,挺剑反攻张侠义左肩。这下其实谁都看得出虽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张侠义中剑的话不过是肩头受伤,而小燕中剑的话却是必死无疑。世上绝没有谁会拿自己的xìng命来如此拼搏。张侠义愣了一下,居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缩回左肩,长剑格挡。这一下采取了守势,那连绵不断的攻击就此被打断。小燕趁机喘了一口气,反守为攻,展开了另一轮攻势。她心里欢喜:他到底不忍心伤我!那我…那我也不会伤他。 两人相互顾忌着,反倒比一开始的时候打得还要小心翼翼,仿佛都故意避开对方要害似的,看起来倒像是同门师兄妹在对招练剑。 又是几个回合过去了,小燕却有点心烦意乱。她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赶快把他逼得撤剑认输,自己不伤他xìng命也就是了。她还没打定主意,忽然张侠义对天大吼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张侠义双目更红了,仿佛都是血似的。他剑法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卷来,已经没有丝毫顾忌了。小燕本已胆怯,应对这猛烈攻势多少有点力不从心,节节败退。她用力击出三剑,稍稍逼退了张侠义,猛吸一口气:好,就用这一招!她自己曾自创一招,把花间派好几招杀着同时使出混在一招剑法里面。这一招威力无与lún比,在整个花间派里头只有她一个人会。当年她就是凭借着这一招剑法击败张侠义夺得花间派掌门。经过十年下来她早就把这招剑法多作修改,让这剑出招更为迅猛。她大喝一声,上前迈出一步,递出手中长剑。忽然间她一柄长剑竟似幻化为六柄长剑,分别击向张侠义身上六大要害。这六下连击几乎是同时进行,每一击都融合了花间派最凌厉的杀着。在场众人惊呼起来,徐无意甚至大声喝道:“不好!”众人看见这招如此凌厉,张侠义避无可避,难以抵挡,那是必死无疑。 张侠义本来剑已低垂,浑身上下几乎都是空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小燕的喉咙,仿佛那是唯一值得他主意的目标,对小燕那迅捷无比的杀着浑然不觉。忽然间剑光一闪,小燕惊叫一声大步后退。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得小燕捂住自己颈喉,一脸恐惧地盯着张侠义。慢慢地一丝丝鲜血从她手指缝中渗出,这下谁都看清楚了,穆晓燕颈部中剑受伤,只是她退得及时才没被张侠义长剑贯穿。只是谁都不知道张侠义这一剑是如何伤到穆晓燕的咽喉要害的。 花间派众人飞奔而出,围住小燕问道:“没事吧!”小燕摇摇头,惊魂未定。她可是看清楚了张侠义双眼的杀意,心中一寒急忙后退,才堪堪避过那必死无疑的一下急刺。可张侠义如何出手的,却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痛苦的问题:“你真的要杀我吗?”她其实问出来了,语气委屈悲伤得让人不忍再听。她又大声问张侠义:“你真的要杀我吗!”张侠义眼中赤红慢慢散去,疲惫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他抛下手中长剑,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究竟是怎么了,刚才为什么就会用出那已经落入魔道的剑招,他刚才几乎就杀死了小燕!他被自己吓倒了,竟然不能开口回答小燕的问话。小燕说道:“揭开你的面布,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张侠义默默地解下面布,露出他好看的面貌。花间派众人惊呼一声,都觉得不可思议。那边禅心派的人议论纷纷:“就是杀死五师兄等人的那家伙!”小燕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连说了三声“好!”转身就跑,也不顾自己颈上有伤。花间派众人随着她走,临走前都给了张侠义一个不谅解的眼神。张侠义却痴痴呆呆,浑然不觉。 张虽寿挥挥手让金满楼众人让开道路,其余人等见得今日定无可能讨得好去,也陆陆续续散了。不多久,场上就只剩下张侠义一个人,和金满楼一众。 “你给我吃了什么?”张侠义后知后觉地醒悟自己武功突飞猛进,而自己又忽然丧失理智全都是在吃了张虽寿的丹yào之后。他回过神来揪住张虽寿的衣襟吼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张虽寿淡淡回道:“金曼楼主秘制丹yào仙灵丹。服用后劲力大增,精神亢奋,只是yào力有限,半个时辰左右就会消失。”他目光中没有温度,“你若不吃这仙灵丹,你能比得过那穆晓燕,你能保护得了小米么?”张侠义忽然失去了力气,松开了张虽寿的衣襟,颓然蹲在地上,默默流泪。 自己到底是干了些什么! 跟自家妹子乱lún,又几乎杀死了师门掌门。自己到底是何等混账! 第二十二章 失马岂能知祸福 金满楼一众人慢慢散去了,只剩下张虽寿抱着小米,身后还跟着另一名副楼主邵兴。张侠义知道还有一些人在暗中伺候着,平常却不露面。金满楼的人都去哪里了,还有什么其他恶dú的计划,他不知道,但他已经没力气去思考其他事情了。张侠义站起来,接过张虽寿手中依然昏睡的小米,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想温暖她冰冷的躯体,也像是想从她那里汲取力量。 邵兴皱眉看了看紧紧抱拥的两人,撇过头不再瞧他们了。天色渐暗,初春的夜晚依然寒冷,张虽寿打了个响指,有人默默的出现为他们升起柴火,又默默地退开,消失不见。邵兴问道:“张兄还是不愿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一下这位兄弟么?”张虽寿依然还是那句:“这是小婿。”邵兴点点头,知道他不愿多说也不便多问人家的私事了。邵兴又说:“这人可信么?”张虽寿道:“邵兄弟但说无妨。” 邵兴沉默良久,才问道:“请恕在下直言,张兄素有大功于我金满楼,在下向来敬服。但这半年来张兄所做的种种决定,在下愚钝,颇为不解。”张虽寿似笑非笑:“愿闻其详。”邵兴说道:“就如刚才之事,正是我金满楼尽歼各派好手以立威的大好时机,若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我金满楼从此在江湖中再无敌手,称雄江湖无人胆敢不从。如此良机张兄为何竟跟对方立下赌约,放走他们?”张虽寿回道:“邵兄弟难道没看见那穆家姑娘剑法了得无人可挡吗?还是邵兄弟认为我金满楼谁人有这能耐能够战胜她?”邵兴指着张侠义说:“这人…”张虽寿打断道:“他并非我金满楼中人,他此时模样邵兄弟瞧得清楚,还需要我多做解释么?”邵兴瞧了瞧张侠义半死不活的样子,心中不忿,但也知道他今日出战只是为了小米,若要他为了金满楼杀人那是不大可能了。他又说:“即使如此,我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也不怕她一个小姑娘。”张虽寿冷笑一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等事做过一次也就罢了,难道邵兄弟还想重复一次陆家堡的事么。”邵兴说:“这事正是又一件在下不明之事。”张虽寿故作不解:“这事不正是邵兄弟跟楼主提出的么?我还记得邵兄弟当时说:陆家堡公然向我金满楼挑衅,须得把他杀个满门不剩鸡犬不留方可彰显我金满楼雄霸江湖之威风。”邵兴脸上微红:“对,这话是在下说的。而且在下自认这话没错,陆家堡式微之后,我金满楼威风确实盛极一时。”张虽寿点点头说:“你难道忘记了我当时是如何警告过陆家堡势力雄厚不可轻取,而你却执意要拿下陆家堡。那邵兄弟既然得到想要的结果了,那又有何不解?”邵兴脸上更红了:“当日谁能料到陆家堡会忽然出现如此多的强援?若非他们忽然出现,陆家堡一役我金满楼必是大获全胜。在下正要问问张兄,这一役虽是在下安排,却是张兄执行。这消息是如何走露,东方家他们又是如何能够如此快地到达,以致我金满楼精英陨落损失惨重。”张虽寿冷冷地说:“东方世家一直关注我金满楼动向,如此大量调动人员,东方世家如何能够不知?这岂不是显而易见之事么?就如今日我金满楼大举南下,江湖上早就传言纷纷了,难道又是有人故意传出信息不成?”邵兴张口yù作答辩,但又明白张虽寿所说不假,只是东方世家获得情报也过**速了,怎么想都有点不同寻常。 邵兴顿了顿,换了个话题:“那好,在下可否请问一下,我金满楼手上存有《紫薇秘本》一事又是如何传遍江湖的?此等秘密向来只有楼主、你我还有小米姑娘知道。”张虽寿摇摇头:“不止,杨老三是知道的,香洲骆叔齐骆堂主是知道的,还有那不幸遇难的燕不群燕堂主也是知道的。”邵兴说:“这三人都原是总坛要员,对楼主忠心耿耿,难道会是他们泄露出去?”张虽寿又摇摇头:“探子有报,是禅心派故意传出的消息。说是禅心派耆老谭嗣异认得小女所使的就是《紫薇秘本》的武功,所以传得天下皆知,倒不是谁人故意透露的。”邵兴问道:“这又是在下不明之事。陆家堡之事未了,江南纷争未平,张兄为何却招惹出禅心派的人来了?”张虽寿慢慢道:“斩尽杀绝向来是我金满楼立威原则。云尖寺在江南与我金满楼为敌,事后却畏罪潜逃入了禅心派,难道我金满楼就为了忌惮禅心派就放过云尖寺?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我金满楼声名何在?威望何在?”他说得虽慢,但这几句反问句句有力,邵兴倒是不能回答。张虽寿接着说道:“今日之事,我定会禀告楼主。到时候若邵兄弟还有什么疑问的话,不妨一起说出来,咱们在楼主面前也好说个清楚。”邵兴知道楼主向来疼爱这个张虽寿,而且张虽寿说的话不无道理,自己想扳倒他也不容易,哼了一声:“此事来日再说,眼下却是不急。”张虽寿笑笑,也不答话。 过了一阵子,邵兴忍不住说:“张兄不妨把那撇胡子拿下来,你那张脸如此漂亮,那撇胡子实在有点…有点…”张虽寿笑而不语,随手就把他唇上的胡子撕走。原来只是一撇假胡子。如此一来,他的脸又再恢复成那干净漂亮的模样。张侠义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想:三叔的样子长得真好,其实若果他是女子,可比小米还要好看上几分。说也奇怪,不过是一撇假胡子罢了,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黏上假胡子的三叔脸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让人看了也就只有别扭的感觉,认不出他的样子;但撕走了假胡子的三叔千娇百媚的,任谁看过一眼都不会忘得了。邵兴看见张虽寿恢复了原来模样,不由得也是赞叹:“张兄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他本来留下只是为了跟张虽寿谈论公事,此时眼看并不能为难他,也就只好从长计议了。他站起身子拱手道:“如此,在下先行告退,江南事情即日便了,小米姑娘张兄也已找到,那么你我在总坛再见了。”说完做了个揖,转身便去。 张侠义跟张虽寿相对而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忽然他想起了:“你知道二叔还在人世么?”张虽寿笑道:“二哥大名遍布天下,他又没有化名,若说我不知道倒也奇怪。”张侠义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三叔不像自己当年年幼,当然记得二叔的名字了,凭三叔现在的权位,若要打探当朝丞相的底细料想也不是难事,他当然知道二叔的事情了。“那你们…”他话还没说完,张虽寿就打断了他的话头:“我和他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过问。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好。”张侠义激动了:“二叔的事我可以不问,因为他过得很好,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但三叔的事我一定要问,不单单是因为你是小米的爹,还因为你是我三叔!”他一手还抱着小米,一手抓住了张虽寿的手,“你怎么会落在金满楼?你难道不知道金满楼是我们家的仇敌么?” 张虽寿面无表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张侠义说:“我一定要知道!”张虽寿看着他激动的神情,仿佛看到了兄长往日的关怀,心中一暖,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想要问,就问罢。你问我知不知道金满楼就是杀害我兄长嫂嫂的凶手,我当然知道!”他的眼睛充满了凄厉的杀气,让张侠义不寒而栗,“金满楼为了一部《紫薇秘本》害得我家破人亡,好好的一家人从此流落四方,我怎么会不知道!”张侠义问:“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在金满楼里办事,还当上了他们的什么副楼主?”张虽寿神情诡异:“若非如此,金满楼何时能倒?你可知道二十年前金满楼还是那程满玉和那大护法齐胜天主事。此二人雄才大略,武功高强,金满楼慢慢蚕食逐步扩张,却是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但那二人很有耐xìng,从不激进,武林中虽然有人对金满楼有意见,却并没多少深仇,也没人觉得金满楼有什么实际威胁。” 张虽寿忽然问道:“你会煮青蛙罢?”张侠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张虽寿道:“青蛙,我们永州人叫它田鸡。你娘当年最擅长料理这水煮田鸡了。你娘当年怕见血,所以都是先水煮熟了再把他们开膛破腹。但若果把田鸡扔进沸水里头,他们一下子就会跳出来。但若是把他们放进冷水再慢慢煮沸,他们却毫无知觉慢慢热死。”他顿住一下,诡异地笑道:“当时候我还小还纳闷咋田鸡那么蠢,就不知道温水加热也能煮死他们。却不知道人也如此。以金满楼当年的扩张速度,再过十年,人们不经不觉之下,才会忽然发现他们有今日这般霸道扔一次的规模。而到那时候金满楼已经可以建立起各处分堂,蚕食掉各个小帮派,就算是八大派联合起来也不见得是他金满楼的对手。”张侠义恍然大悟:“那么你卷起各大派对金满楼的仇恨是有意而为了?”张虽寿傲然道:“这是当然,若不用热水烫它一下,那只笨田鸡如何能够醒悟?”张侠义黯然道:“这热水恐怕也太热了点。为了给人们提了个醒,就在鹿山已经有好几百人死了。这几年江湖上为金满楼所杀的人,加在一起恐怕得有好几千人了。这些死去的人,难道就不可怜么?”张虽寿冷冷地说:“若任由金满楼发展下去,这些人迟早都得死。何况死多少人又有何关系,只要金满楼能倒掉,我张家大仇得报,再死多几千人,几万人我也不在乎。” 张侠义尖声叫道:“这太疯狂了!一定有别的什么办法的!”张虽寿不以为然:“若有其他办法,我何须等这么些年。本来我想,杀了程满玉一人就够了,金满楼本来就靠程满玉一人支撑,他死了,金满楼也就散了。可那程满玉小心得很,对任何人都不放心,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我在他身边的前五年,几乎每天都跟他在一起,但无论我如何策划,都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张侠义忽然想起:“那《紫薇秘本》不是只有童子身才能修炼的么,他…他难道…”张虽寿神色古怪:“对,他就是童子身…这个我原本是无论如何都猜想不到。原来他本身的内功也是非常邪门,他早年练岔了气,早就不能人道了。我本意献书给他,让他练气不成,走火入魔而死,结果反倒成就了他一身武功。他本来就已经少有敌手,此刻他练成了紫薇秘功,恐怕已是天下无敌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得到他的信任。” 张侠义默然良久,终于说道:“即便如此,也没必要连累那么多人。”张虽寿站了起来,望着夜空凄凉地摇摇头:“你不懂,孩子。你没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情,你不懂。仇恨已经扭曲了我的心神,我看到的这个世界跟你看到的完全不同。如果我还能看到明亮和希望,我就会舍弃一切跟玉英姐隐居一方,跟小米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但我不能,我即使是在最安乐的时刻,都会疑心着危难的到来。这种恐惧根深蒂固,我怕我终于有一日会真的疯得伤害了我珍爱的人。为此,我宁愿她们离我远一些。可玉英姐…玉英姐怕我在报仇之前就把自己毁了,把小米留在了我身边,安定了我的心绪。”他自嘲地看回张侠义,“你看,这不就是悲剧了么。我知道小米跟在我身边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小心翼翼,结果还是伤害了她,也伤害了你。你们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而我却总给自己爱的人带来伤害。我觉得自己被诅咒了,我既然不能爱人,只能报仇。而为了报仇,我不顾一切。”张侠义摇头想要劝阻,但他的喉咙被一种莫名的悲哀堵得死死的。张虽寿已经疯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空洞的绝望。 张虽寿低声自语:“这已经无法回头了。这一条路,注定只是有去无回,是的,有去无回…”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跟自己差不多背景的少年变成这厉鬼一般的男子。张虽寿看着他的眼睛,读懂了他的疑问,他说:“你很好奇我都经历了什么?来,我跟你说…”他一路细说,从在永州郊外被徐不已遇见到杀死徐不已沦落为乞丐,从胶海偶遇赵逢春到杀人报仇献书混入金满楼。而在金满楼中跟祝玉英相处相爱,如何获得程满玉信任这个中种种他就绝口不提了。 从张虽寿的口中,几乎人人都是丑恶的,几乎人人都是可怕的。在安定之中似乎都是潜伏着不知名的危机。只有不断地算计,不断地杀人,才能有一条活路。哪怕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绝路。生活中纵有祝玉英和小米这样的甜蜜,但他说来好像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碰就散,怎么也挽留不住。 他确实已经绝望了。 张侠义很想说点什么,但他不知道如何给一个绝望的人带来希望。在张虽寿眼中,他不期待任何美好的未来,他只想要报仇。为了报仇,他自己的xìng命,天下人的xìng命,他都不在乎。 张虽寿在张侠义手中接过小米:“小米跟你在一起也不安全,我会用化功丹消去她的内力让她慢慢恢复。她会好起来的。你走吧,别再回来了,也别再叫我三叔了。张长生已经死了,只有张虽寿还在。张长生是个天真的孩子,张虽寿只是个可怕的复仇鬼。最后一次:别招惹金满楼,若有必要,我会杀了你的。”他说这最后一句话无比认真。张长生是绝对不会伤害张侠义的,但张虽寿会。他连亲生女儿都能利用了,何况是张侠义? 张侠义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对不起三叔,请让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三叔。我对不起小米,我对不起你。”他捡起地上的长剑包袱,伸手爱怜地又再一次抚摸小米美好的脸蛋。她还是那么美丽安详,就像只是安然沉睡,不需理会世间的一切烦恼。他悲从中来,仰天大啸一声,拔腿狂奔而走。宁静的夜晚里,远远地依然能够听见他悲伤的咆哮。 张虽寿叹了口气,安置好小米躺下,察觉到自己脸颊上湿湿的,伸手一摸才发现都是泪水。 只奈何造化弄人。 小米一直昏迷,好几天都还没醒来,张虽寿把过她的脉象,发现内息已经逐渐平复,只是这门武功平常不甚发作,一旦动气,狂xìng就发,谁也阻挡不住。小米此刻看似正常,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什么时候会发狂。 张虽寿把小米安顿在一处隐蔽地方。他本想陪着小米到她醒来为止,可金满楼事务繁忙,有些事情非他亲自处理不可。这天他终于耐不住那jiāo州分堂数度找人来催,只得离了小米到了jiāo州分堂。 堂口中杨老三胸前伤口已经包扎妥当。他当日被穆晓燕刺了一剑,虽是要害处,但伤口不深,行走并无大碍。他坐在那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苦笑:“这丰山派在山脚下被咱们砸了场子,一直忿忿不平,最近几日到处找咱们麻烦。我现在这个样子可对付不了他们,还得请副楼主想个法子。”杨老三是知道这个副楼主底细的,二十年前这个所谓的副楼主还是个不知所谓的小屁孩,只是因为献了一部《紫薇秘本》而且又会拍马屁得到了楼主的宠信,现在居然地位还在他这个元老级人物之上。所以杨老三对张寿生一直不服,以前在总坛的时候少不了扯张虽寿的后腿。几年以前张虽寿找了个名头,美其名是外放杨老三施展拳脚,实际上是把杨老三赶出金满楼的权力中心,来到了jiāo州这个鬼地方来当开荒牛。悠悠几年过去了,杨老三倒确实有几分才干,把这jiāo州分堂经营得有声有色,吸纳了本地不少小型帮会,控制了jiāo州城内几乎所有**地痞,可以说在这jiāo州境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杨老三的法眼。丰山派虽然是八大派之一,在jiāo州境内颇有势力,但如果杨老三真的想跟丰山派对着干,也不见得会让丰山派讨得到什么好处去。他此刻如此说话,也不过是想为难一下张虽寿而已。 张虽寿本来在他住处跟小米待得好好的,却被他叫了过来,心里本是狂怒,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在一张檀木椅上坐落,仆人早就奉上茶点,他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并不马上回答。杨老三本就讨厌看他这副模样。早前是大敌当前他不得不听这小子指挥,他再不懂进退也知道这是金满楼内部纠纷,在外人面前不能捣乱。可一旦外敌不再是威胁了,他就想处处留难这当年不知哪里来的小子。他哼了一声:“副楼主还请早日想出对策才是,否则这jiāo州分堂有什么闪失,你我都担当不起。”张虽寿放下茶杯,轻声问道:“丰山派是如何找咱们麻烦?”杨老三道:“青花楼的洪大老板一直跟咱jiāo好,平日我派人罩他场子,他给我们上贡。前天丰山派借口青花楼藏污纳垢,把青花楼翻了个遍,洪大老板可给我哭了不少眼泪。城西的通达当铺一直也是跟咱们有生意来往,那丰山派也不知道如何得知这层关系,找人上门哭闹,说是通达当铺扣住他家传宝物不给赎当,丰山派装模作样代人出头把那通达当铺抄了。昨日咱在北口的一处落脚点莫名其妙的走水了,有人看见是丰山派的小弟子偷偷干的好事。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张虽寿又喝了口茶,拿起一块桂花糕。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些甜腻零食,只是玉英姐和小米都十分钟爱,久而久之他也习惯喝茶的时候拿一块甜点送茶。 杨老三不高兴了:“副楼主好清闲呀!难道已经想好对策了?”张虽寿慢慢回道:“青花楼那地方确实藏污纳垢,前阵子那卖私盐那帮子人不都躲在青花楼里面喝花酒么。官府查私盐查得紧,公然庇护私盐贩子也不是个事。通达当铺那事我也知道了,倒也不是丰山派专门找茬,确实是那家掌柜贪图那风家家传至宝,谎称遗失了事。人家风家也曾是一度王侯之家,只是曾经中落而典当此皇家所赐至宝,通达当铺如此不通情达理,非得扯上这档子麻烦事,不也是自讨苦吃?至于北口那出起火,不过就是人云亦云,难道报信那人还真认识丰山派小弟子此等无名小辈?”前面两事其实惹上官府实在麻烦,江湖中人向来能避开就避开,连杨老三私底下也对青花楼和通达当铺很不满意。此时说来仅仅是为了强调丰山派的麻烦而已。至于第三件事确实是他手下人自己不小心走失了火种,他硬是赖到丰山派头上的。这张虽寿也不知道如何查清这事。 杨老三硬着皮头说:“我金满楼从来不怕官府,杀人放火的事情难道我们做得还少了么?现在我们说的是丰山派欺人太甚,总不能让他们在我地盘上为所yù为。”张虽寿点点头:“确实如此,这是你杨老三的地盘。”杨老三吃了一惊,知道失言:“你别抓我语病,我的意思是咱金满楼的地盘。”张虽寿冷笑:“这是你杨老三的地盘没错,既然是你的地盘上有人闹事,竟然还需要总坛派人出来摆平,这恐怕说出去不大好听罢。”杨老三推托道:“我这不是有伤在身嘛。” 张虽寿冷笑一声:“有伤在身又不是脑子有病,这事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也罢,我就看看丰山派是什么来头。”他招招手,忽然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吓了杨老三一跳。张虽寿问那人道:“丰山派有几口人?”那人道:“一共五百八十六口。”张虽寿又问:“这么多人,何等营生?”那人道:“有青壮弟子姓程,家里富农,供应大量粮食。又有大弟子姓风,家里世代王侯,甚是富有,每年送去不少钱财。”张虽寿点点头:“就是那闹通达当铺的那家姓风的?”那人道:“是。”张虽寿也不再问其它了,直接说道:“让人下去,断了这两家人的营生,放火烧了他们的物业,但别伤了他们的人。就明摆着说,这是咱金满楼的人干的。如果丰山派识趣,就懂得如何办事。若果他们还不知好歹的话,把他们所有财源都断了。我瞧瞧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若是他们再闹,我去禀告楼主,不把他丰山派杀个干净不算我金满楼威风。”那人点头应了一声,像来时一样迅速又消失不见了。张虽寿再喝一口茶:“杨堂主你看这么办可好?” 杨老三张口结舌。他本想让堂口上的人从中作梗不让张虽寿获得任何资讯,却没想到他早就把一切都打听好了,随意两个命令,把那名闻江湖的丰山派掐得死死的。如此一来,若那丰山派还敢正面跟金满楼作对,他们一派上下五百八十六口人都得吃西北风去了,一个弄不好,满门被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杨老三虽然心里还是不服,但又不得不敬佩这张虽寿果然有两下子。他知道这张虽寿虽然年纪不大,资历不老,武功更加没什么了不起的,但这几年呆在楼主身边确实学了不少非凡的本事;什么天文地理奇门遁甲yào理炼丹各样精通,手下还掌握了一批神秘莫测的黑衣人,武功了得办事高效对他更是忠心耿,刚才出现的必定是其中之一,此时此地得罪他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他点点头:“副楼主做事,果然雷厉风行,杨老三佩服。” 张虽寿道:“杨堂主请我过来就为了这事?”杨老三强忍怒气:“那倒不止。副楼主让我打探的消息我探到了,他们一行人从丰山下来之后在北口落脚,准备明天就走了。”张虽寿抬头呆了半晌,他其实已经探听得到这个消息了,甚至已经做好相应安排,之前jiāo代下去让杨老三办这事也不过是因为要让他多少做些事而已。他站起来:“如此谢谢了。”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理会那气鼓鼓的杨老三。 北口旅店那地方这一天住下了二十几位客人。掌柜的难得一下子接待那么多客人,笑得合不拢嘴。只是那二十几位客人各个带了明晃晃的长剑,多少有点吓人。还有一位十几岁的年轻姑娘,样貌长得好看,脖子上却缠了一圈圈绷带,看起来也有点吓人。那姑娘到了晚上还不想到房间休息,竟然自己一个人点了油灯在喝茶。一般人借酒消愁也是有的,只是这小姑娘嫌酒不好喝,只肯喝茶,但茶又喝不醉的,他就有点想不明白了。但客人喜欢,他又能怎样,只好把门板上好,收拾好店铺,只留那一桌子花生,一大壶茶,一盏油灯,一位年轻姑娘,自个儿回屋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穆晓燕还在自己发呆。由于喝茶实在不会醉,反倒得勤快上茅房,桌子上那一大壶茶还有很多剩下,那一桌子花生倒是都只剩下花生壳了。穆晓燕老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什么想要发泄,但又发泄不出来。想找个人来骂一下,自己那出气筒马小玩却没跟来,又不敢对其它人乱发脾气。郁闷之下睡不着觉,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但房间里狭小的空间让她无端感到压抑恐惧,这才坐在这大堂里头自己孤坐。坐了一个时辰,她发觉实在有点无聊,低叹一口气,准备回房睡觉了。 忽然间,门板上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这敲门声音不大,惊动不了已经熟睡的掌柜,但穆晓燕正坐大堂之上,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暗自嘀咕: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投店?来投店了也不懂大声叫喊,这么轻谁能听见呀。只是穆晓燕是个热xìng子的人,也没想惊动老板,自己拆下门板,应了一句:“这么晚了,谁呀?”店外那人应了一声:“我。”穆晓燕觉得好笑了:“我是谁?”那人也好笑了:“我还真不知道我是谁。我能进来一下吗?”室内灯光昏暗,穆晓燕没有把油灯带上,瞧不清楚那人模样,只见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也不怕他是人是鬼,就说:“我门都开了,进来吧。”侧身让那男子进了店里头。穆晓燕说:“话在前头,我可不知道住店得多少钱,还有没有空房。你要住店的话得叫掌柜的起来,你若要喝点酒的话,把钱留下就好,那边有酒。”那人摇摇头:“我不是来住店的。”说完在小燕那桌子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茶杯,为自己装了一杯。他喝了一口,笑道:“我还道是酒,原来是茶。” 穆晓燕也坐下来了,借着昏暗灯光,瞧见那人面相漂亮,若不是声音低沉,光看样貌倒似是哪方佳人。她大方地赞了一句:“你可长得真漂亮。”她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那人笑道:“姑娘才是漂亮。姑娘才十七十八罢?可许了人家?”穆晓燕觉得这人浑身无害,有一阵清爽的香气,让人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服,也不在意他问这些私人的话题,吃吃笑道:“你该瞧瞧我那东方姐姐,她才漂亮呢,男人见了她都只会呆在原地流口水。”那人也笑了:“美丽的人总会让人流连,倒也不是她的罪过。那么姑娘真的还没许过人家?”小燕皱皱眉头,最后还是说道:“没有。我爹想让我跟马小玩成亲,可马小玩又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勉强他。后来我瞧四师叔那二弟子颜震挺好的,各方面都合意,大家也都喜欢他,可不知怎的老有点说不来。”那人问道:“那…你那大师兄呢?”小燕浑然不觉奇怪为何这人知道她大师兄,只迟疑了一下,黯然道:“大师兄?你说那姓张的…混蛋!他竟然想杀我,枉我还留着手不想伤他。呸,这死家伙、臭家伙,无情无义的大混蛋。”她伸手摸着颈喉上的伤口,仿佛尤有余悸。 那人微笑道:“他也不是想杀你,他最后不是还停了一下手么,否则你今天也该不在了。”小燕觉着有点不对劲,摇了摇头,却发现有点晕晕的。那人拍拍小燕头发:“他很喜欢你的。伤了你,让他魂不守舍,几乎连自己妹子都忘了。”小燕困难地说:“你…你是谁?”那人凑近她跟前:“你看清楚了么?”小燕瞧他样子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他是什么人。那人笑了:“看来迷yào下得有点重了。我是张虽寿。金满楼副楼主,张虽寿。”小燕大吃一惊,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想要站起来出手却发现自己身子软软的难以动弹。 张虽寿摸着下巴说道:“你瞧,我一直对花间派非常容让。我们在香洲设立分堂,我让他们不要招惹花间派。你们在飞鹰岭杀了我刚刚任命的管事,我也找个借口帮你们掩饰过去了。你们在陆家堡坏了我们金满楼的好事,我当做是东方家带的头,没你们花间派什么事。前几天你伤了我jiāo州堂杨堂主,我让你就这么一走了事,也没找你们什么麻烦。”他把手移到小燕的脖子之上,微微用力,小燕的伤口破裂,霎时从布条中渗出鲜血,“按道理说我有足够的理由把你杀了,而且我现在要杀你也不是难事。我武功没有你好,但要杀你的法子还是很多的。”小燕闷哼一声,疼痛让她更加清醒了一些:“你想要怎样?”张虽寿悠悠回道:“我没想怎样。我欠花间派某位前辈一个天大的人情。但话说回来了,我也只是欠那位前辈的人情而已,我并不欠你整个花间派的人情。之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以后你们最好还是别再管我金满楼的事,否则的话,我也只好不顾那位前辈的面子了。若有必要的话…”张虽寿手中力气加大,小燕顿时难以呼吸,“我并不在乎多杀几个人。” 张虽寿放开了小燕的脖子,转身慢慢走开。小燕挣扎着站了起来,低声喝道:“你站着。”张虽寿停步,没有回头,静静地等待着小燕的问话。小燕问道:“张侠义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如此维护你那女儿。”张虽寿抬头良久,重重地舒出一口气:“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跟我们金满楼,跟我张虽寿一家,已经再没任何关系了。”说完不再停留,快步离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清风吹入店内,散了一店馨香,小燕才逐渐恢复力气,不由得大是惭愧。想来是这张虽寿在身上衣服熏上迷香,他本人早早服了解yào当然无碍,自己一不留神,倒是中了暗算。刚才若不是张虽寿,而是金满楼的杀手的话,自己早就没命了。想到这里,更是冷汗直流。她呆呆地想:这张虽寿特意走过来是为了什么?为了耀武扬威?为了警告自己别多管闲事?为张侠义解释?还是…她想得出神,脸蛋却不由得红了。 张虽寿离开那间旅店,走了几步,忽然心有感应,皱起了眉头。他拍了两下掌,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后。他说道:“赶紧备马。”那人呼啸了两声,黑夜中隐约有哨声回报,那人点点头:“快马即刻就到。小姐出事了?”张虽寿点点头:“她离开了。应该是醒了。”说话间大街上有人骑来两匹快马。来到张虽寿跟前,两名骑士飞身下马,垂首站在一旁。张虽寿挥手示意旁边那人一起上马,两人驱马疾驰而去。 两人一路狂奔,不久已经出了jiāo州地界,一夜下来两人不眠不休,还在赶路。那黑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人不觉大骇,小姐不可能有坐骑,一夜下来只能是靠双腿奔走,竟然到现在还没能追上。眼看天色渐明,虽然还是昏暗,天边却是已经泛白了。张虽寿低声道:“停马,咱们走过去。”两人下了马匹,走了两步,见到前面有一堆篝火,两条人影在篝火前面不断闪动,知道小米定在前头,匆匆就往前面走去。 他们隐藏在树木丛中,发现果然是小米在跟一名道人斗在了一起。那黑衣人看了一下,心中吃惊,这道人武功忒的了得,小米姑娘如此厉害狂乱疾攻之下竟然半点奈何他不得。只听到那道人喝道:“小姑娘,有话好好说,忽然间打过来算是什么回事?”小米哪里会听他说话,身影晃动忽前忽后,每每就像忽然间消失不见又忽然间出现在那道人身边。可那道人也很邪门,脚下不知是什么步伐,仿佛暗含玄机,只是轻微走动几步,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小米快捷无lún的进攻。那道人又说了:“小姑娘,你再不停手,俺就只好出剑了。”小米还是不答话,身法更快了,那道人一时大意,闪避不及,右手被小米拍了一下。却见他右手衣袖轻飘飘地没有着力,原来是缺了一根右臂。那道人疾喝一声:“着!”忽然间手中带鞘长剑刺出,正中小米喉咙。这手法速度,神似几天前张侠义刺伤穆晓燕那招。小米喉咙中剑,呼吸不顺,立时晕倒在地。黑衣人就想飞身出去抢回小姐,张虽寿却伸手拦住,摇了摇头。 那道人抛开长剑,左手把小米揽了起来,凑到火光中仔细瞧瞧,自言自语地说:“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怎么疯疯癫癫地见人就打,也不说话。” 忽然他察觉到有人慢慢走了过来,他也不防备,笑着问道:“是哪位朋友啊?过来烤个火罢?”张虽寿走到离开那道人两三丈距离停下,道人看不清楚他的样子,自是奇怪道:“朋友过来吧,俺跟这姑娘莫名其妙打了一架,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可不是什么歹人。”张虽寿轻轻一笑:“无回道长当然不会是什么歹人了。”那道人惊奇地“咦”了声:“你认识俺?”张虽寿慢慢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张无回正要阻止他,但她抱着小米,又不能把她扔开不顾,直直受了这三个响头,只是说:“这…这是什么回事?”张虽寿沉声道:“在下一家人得道长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能给道长磕这三个响头。小女身子不适,癫狂发作,惊动了道长,甚是不安。” 张无回“哦”地一声:“原来这是你闺女呀,那再好不过了,你这就把她带回去好了。”张虽寿摇摇头:“还请劳烦道长多加照顾小女。这里是三颗化功丹,请让小女清醒之后服下,她一身武功就此化去,从此也就不复癫狂。”张无回奇道:“这,这又是为何?”张虽寿不答,远远地把三颗丹yào抛到张无回面前,稳稳地落在他掌中,说道:“还请道长成全,从此小女不复是江湖人士,忘却江湖恩怨,重获安宁。道长此举,功德无量。”说完又是一拜,接着往后慢慢退步。张无回叫道:“哎,这姑娘怎么称呼来着?”张虽寿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女张雅倩。雅洲的雅,倩女的倩…”说话间,张虽寿的身影已经隐入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张无回摇摇头叹道:“张雅倩,张雅倩。这当爹的怎么随便把自家闺女名字告诉旁人呀,也不把自己闺女放在身边照顾。俺又何时对他家有恩了?哎,本来这次专门出来找小虾米,却无端地得照顾一个女娃子。俺这辈子怎么跟姓张的这么有缘…” 第二十三章 树yù静而风不止 jiāo州西北七十里是有口镇,有口镇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好看的风景和出名的古迹,只有一座山,叫天柱山。这山名字起得雄伟,但其实并不高,只是在一片平原上看起来确实有点突兀。天柱山上有座四百年历史的古庙,叫慈心寺,偶尔也有香客过来捐点香油。这庙宇经历这么多年风霜,终于在十五年前一次地牛翻身时候塌掉了。幸好当年有个不知名的善信捐了好大一笔钱重新修葺了这古庙,原来走掉的和尚也陆续回到庙里。无念和尚就是那一年在这慈心寺剃度出家,当了个扫地和尚。无念已经很老了,出家时候也该有五十岁,现在得有六十好几了。无念样貌丑陋,身材却非常高大,香客见了他先有了几分害怕,主持不让他出来招待善信,只是有时帮忙种种地,扫扫落叶。无念不需见客,有时间就念念经书,倒也乐得清闲。 这天无念照例在院子里扫地,一片一片的落叶在他耐心都打扫下逐渐成堆。他盯着那堆落叶,忽然间仿佛看到了了什么禅机,但一时间参悟不透,细细思量了一阵,慢慢地竟痴在那里。那主持方丈这时候伸了个懒腰来到院子里头,见到这无念傻站不动,不由得皱起眉头:“无念,怎么偷懒了!”无念忽如大梦初醒,可惜地摇摇头,合十行礼道:“回方丈,无念没有偷懒。”方丈一直知道这个无念和尚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想想现在冰雪初融,但气候还冷,寺里面的柴可是不多了。他随口就说:“无念,寺里没柴了,你到后山砍些回来。”无念应了一声,去取了柴刀就走。 无念拿着柴刀,在山道上行走。山道虽然狭窄难走,但无念行走如飞,如履平地,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历年下来走这山道走熟悉了,还是因为他身强体健山路难他不得。 远远的,他却发现有个人躺在山道上。无念皱起眉头:“可别是被强人害了。”有口镇在丰山附近,向来人们敬重丰山派的威名少有**的人在这一带活动。但**地痞任何地方都少不了,有口镇每年总有好几个倒霉蛋被那些无所事事的混混盯上。幸运的,只少了钱财,但也有时候连xìng命都会丢了。无念走到那人跟前,发现他一动不动,身上被寒露打湿,显是已经躺在这里好长一段时间了。无念口喧佛号,放下手中柴刀,拿出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那人动了一下,竟然自己爬了起来。无念喜道:“我佛慈悲。”那人晃了晃脑袋,还有点不清醒,他见无念身长八尺多,先是吓了一惊,然后瞧他手持佛珠,想起刚才惊醒自己的念经声音,知道这和尚以为自己死了,笑道:“大师,我还活着呢。”无念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收起念珠,捡回柴刀,好好行了个礼,就要走了。那人呆呆的拿起手上的包袱,看了看天,望了望地,惘然跟在无念身后。无念也不知道晓不晓得这人跟在后头,默然前行。那人瞧见无念手中柴刀,忽然说道:“大师要打柴么?”无念答:“正是。”那人心想,这和尚满脸皱纹,年纪该是很老了,怎么让他一个人出来干这体力活,冲口就说:“我帮你砍柴罢。”无念停了脚步,想了想,把柴刀jiāo给那人手中,他这才留意到,那人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样子也长得不错,身子高大,手上两个包袱,中间裹着两把长形物事,该是长剑一类。 那人抛抛手中的柴刀,脸上露出怀念的微笑。一个时辰后,他砍了三大捆柴草,跟着无念回到了慈心寺。方丈碰巧也在,见了那三大捆柴草笑嘻嘻地说:“辛苦了。”他看了看背着柴草的那年轻人,问道:“这位施主是…”无念摇摇头,回头问刚刚放下柴草的那人:“施主,方丈大师问你姓名?”那人呆了呆,老实地说:“我姓张。”无念又弯腰行了个礼:“原来是张施主。” 那人当然就是张侠义了。当日他拜别了张虽寿,心情郁闷难忍,不分方向乱跑了一通,糊糊涂涂地来到了这天柱山脚下,他顺着山路走了几里,月亮躲进云中,眼前一摸黑,早看不清楚了。他白天一场激战,晚上奔了这么远,早就累了,也不管夜晚寒冷,随意趴在地上就睡。他身负内功,当然不会着凉了,可他当时心想,就算冷死了,那也不错,胜过白白活在这世上一个人凄凉。他囫囵睡了一宿,直到被无念的诵经声唤醒。他恍如迷途羔羊,不知何去何从,见到无念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 这时候方丈扯着张侠义天南地北乱说了一气,无论如何还是想让张侠义捐点银两。张侠义心想,这时候钱财与他何用?他打开自己包袱,摸出了最后二十两银子,问道:“敢问方丈大师,我可以在贵宝刹借住一段时间么,这就当做是住宿的费用。”他怕那爱钱的方丈不愿意,紧接着说,“我还可以帮忙打打柴扫扫地。有什么体力活我都可以搭把手。”那方丈瞧见银子已经满心乐意了,这傻乎乎的年轻人居然还说能帮忙做力气活那他就更是欢迎之极。 如此张侠义就在慈心寺住下,一住就是几十天。慈心寺不算什么大庙宇,房间不多,所有空房都堆积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杂物。那方丈也懒得去收拾,见张侠义不在意,就安排他住无念的房里。那间禅房狭小,只有一张炕床而已。余下的空间倒是能再放一张床,但张侠义坚持他只睡地板就好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或许某天自己的心不再悲痛了,他就会离开这个佛门清静之地。这几十天过得清苦,每餐皆是斋菜,没酒没ròu,但他的心却日渐平复下来。 某天那方丈过来找他说话:“张施主,小寺油钱不多,香客少至。施主每天在此吃住,消费不少,只怕…”张侠义困窘道:“在下所有钱财都捐给贵寺了,现在身无分文。俗话说予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师乃得道高僧,还望大师能予我方便。”方丈冷笑道:“这话说得是不错。但得道高僧还是不过凡夫俗子,血ròu之躯。饭菜钱财,哪样能缺?若天下人皆要方便,谁人给我方便来着?若施主缺少银子,老衲也不敢挽留了。”张侠义无奈,只好想个法子找钱去了。他想这满大山的兔子狍子什么的该是不少,猎几个回来还是能赚点小钱。但转念一想,这是佛门净地,血腥杀生什么的都是作孽。他虽然并未剃度也不信神佛,但对于这宗教还是颇有敬意的,寻常不会冒犯。可除了一身杀人伤人的本领,他还哪里有能力赚什么钱财?他不由得烦恼了:江湖上要钱,连佛门中都要钱。钱这玩意可真够厉害的了。 那天晚上,无念见床下地铺张侠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问道:“张施主真的想要在本寺常住么?”张侠义坐了起来:“大师原来没睡,在下难眠打扰大师休息了。”无念也坐了起来:“无妨。张施主在本寺常住,难道想要出家为僧?”张侠义摇头笑道:“当然不是,在下六根未净,尘缘未了,就算出家了也肯定是个野和尚。在下前阵子忽逢巨变,身心俱疲,直觉天地之大却不知何去何从。恰逢大师收容,几十天下来只觉得如此清净实在是好,倒也不想回去凡俗之中。”无念摇头说:“张施主爱此地清净,那是不错。可如此心情不过是想在繁忙尘世之间稍作休息而已,非长久之计。老和尚虽然道行甚浅,还是听得出施主依旧眷恋尘世,只是心无所依罢了。” 张侠义仔细琢磨着“心无所依”四个字,久久没有说话。无念见他若有所思,也不打扰他。过了好一阵子,张侠义才长叹一声:“在下平生胸无大志,只愿为世间黎民百姓多做好事,于心无愧也就是了。什么权力财富,什么名垂青史,什么成功立业,在下都没想追求。”无念说:“阿弥陀佛,张施主此念甚善,虽不在佛门,却行佛门善事,功德无量。”张侠义苦笑摇头:“可是到头来,在下最亲最爱之人,却也为在下所伤。如是想来,半生劳碌为国为民,却有何意义?凡尘俗世需要帮助者不知凡几,可在下只有一双手一双腿,能救得何人来着?若要帮人救人,为何不是先帮先救挚爱家人?若然厮守一方能保她安好快乐,为何还要四处游dàng呈那英雄侠气?”越说越是自厌。他本可跟小米在玉英的小屋旁边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的。他可以不知道小米是三叔的女儿,她也不需要被那些江湖人士追杀,玉英姐姐也有他们相伴不再寂寞,大家相安无事,图得一世安宁。可他偏要立志行侠江湖,说要什么打抱不平,却害得小米受伤,自己痛苦。 他又叹一声:“大师所说没错,在下心无所依,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无念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过了一阵才说:“无念并非什么得到高僧,也未曾参悟这‘人生’二字。这世上很多很多道理都还没理解,说不好,自己也不过是逃避现实,才躲到这慈心寺里。”张侠义似乎对他这一席话很感意外,他笑着说:“我虽然在此出家,但也不一定我六根就清净了,尘缘更是还没了结。请恕无念无法以佛法为施主指点迷津。但无念知道,施主所愁者,不过是为了旁人伤了爱人。可施主必然非故意而为之,又何须自责?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若能救自家人,当然会优先救自家人,人xìng如此,亦是世常。若施主能知如何能救自家人,当会先救自家人,只是施主又怎能预知?相信这任何人都能理解。如施主所说,天下需要救助的人何其多,焉能一一施予援手?施主有救天下人之志便已是侠之大者,是非得失已是微末,还望施主能早日参透,以免误入歧途。” 张侠义听了这一席话,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理解透彻。他只觉得这老和尚虽然看起来丑恶凶狠,其实甚是慈祥,但又不完全是一副出家人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古怪。他自暴自弃地说:“在下已是这等模样了,还谈何救天下人。”无念说:“施主若是还有疑惑,不妨自问,如果今天慈心寺遭得匪难,施主是否还有勇气挺身而出?”张侠义沉默良久。若是以前,他绝不会有一分迟疑马上就答他会。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累得不想再去打抱不平了。无念瞧着张侠义的眼神柔和温暖,他知道这年轻人终于会找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自己的答案的。而当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之后,他将再无疑虑。 张侠义长叹一声:“想来在下也真是傻,反正在下也快被方丈大师赶出这里了,还作此等无谓思量。”无念轻轻一笑,从枕头底下找出一些物事,递给张侠义:“我出家前还留了点俗物。此时已无大用。施主若还想在此地逗留,就烦请把这些转jiāo给方丈罢。”在黑暗当中,张侠义瞧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他用手摸摸,那东西长长细细,像根玉如意也像烟杆子,但触手冰凉,质地坚硬,倒不像是寻常之物。他凑到窗间偷入的月色一看,果是根烟杆子,但这杆子烟锅烟嘴部分都是黄金所制,造工精美无匹,杆身晶莹翠绿,竟是上好的玉石。他大吃一惊:“大师,这物事价值不菲,在下岂能…岂能…”无念摇头一笑:“施主何其痴也!少一分财物,少一分尘缘。无念只愿此生终究能够了结这尘世冤孽,这根烟杆子本是累赘,若今日能帮助施主,那更是无念的功德了。”张侠义还是不愿意收。无念口念一声“阿弥陀佛”,哈哈一笑,躺回炕上,不一会儿就已经发出阵阵鼾声了。张侠义只觉得这老和尚高深莫测,想来这根烟杆子也算是无念给这慈心寺捐的香油罢了,倒也是好事,第二天就给了方丈。方丈当然喜出望外,连说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张侠义心中暗想:这方丈贪心如此之重,倒不如那无念和尚像个出家人。 既然如此,张侠义大概又能再住个几十天了。其实这造工精美的烟杆子一看就知是名家打造,先不说是否古物,就这手工材料价值就得上百两银子,张侠义吃不了多少,住的也只有无念那半间禅房,他还帮忙种菜打柴,就算再住个一两年也还是方丈赚了。只是看那方丈德xìng,恐怕不用一个月他就得又过来问要钱了。张侠义随遇而安,倒也不强求在此地居住,当然也不会在意了,大不了到时候一走了之就是了。 一天晚上,已是一更天了,张侠义正睡得香沉,忽然无念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惊醒了他。张侠义翻了个侧就再也没动作了。他初始只以为是老和尚说梦话,稍稍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谁知道老和尚坐了起来,低声问道:“是何方高人,来跟老和尚开玩笑。”张侠义本来睡意正浓,听了这话猛然清醒,却装着熟睡。窗外一人怪声笑道:“老哥哥怎在这鸟地方扮起和尚来了?多年不见,老哥哥怕是不认得小弟的声音了。”无念又念了一句佛号,淡然说道:“无念在此出家,前尘往事,确实忘了差不多了。老和尚日前扫落叶,看着那本来青翠后来艳红最后枯黄的树叶慢慢落下,又被老和尚扫走,最后腐朽。想来前尘就如这树叶,终究也不过化为尘土而已。”窗外那人又怪笑两声:“老哥哥开玩笑了。想当年老哥哥何等威风,若不是那几个龟孙子安排下yīn险dú计,下手暗算,老哥哥现在还是我辈第一号人物,小弟这个金满楼长老的位置早就该是老哥哥的了。” 张侠义大吃一惊,这无念和尚平日相处甚是平和,怎么就跟金满楼扯上关系了,当下不敢分心凝神倾听。无念叹了一口气:“也不过是往日故事而已。”那人说道:“嘿嘿,往日故事今日也能了了。老哥哥跟小弟走一趟罢,小弟给老哥哥备了一份礼物,老哥哥肯定喜欢。”无念沉吟一下,披上僧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那人奇道:“你屋中那人不先杀了吗?”无念说道:“阿弥陀佛,佛门首戒杀生,无念罪孽深重,怎敢轻起杀念。”说话声中,两人竟已去远,这等身法皆是一等好手才有。张侠义又是一惊,这些日子来他一直跟无念和尚处在一起,竟然不知道他身负上乘武功。张侠义听得是跟金满楼有关,心中早就不复平静,赶紧随意披上衣服,拿起长剑,也出了房门,辨明刚才两人说话的声音方向,偷偷跟了过去。 黑夜里跟踪谈何容易!张侠义知道两人武功厉害也不敢施展轻功追赶,只是跟着那方向走去便是了,到底能不能追上两人,他心里是一点底子都没有。他一边走一边担心那人会对无念不利。在他想来无论如何无念都不会是个歹人,肯定不会跟金满楼同流合污的,而那人是金满楼的长老级别的人物,虽然听来对无念甚是恭敬也难说会不会对无念和尚痛下杀手。走了有两三里路,忽然听见有人嘿嘿一声冷笑:“莫老怪,你这个钟点约我来此,难道就是跟我喝两壶酒叙叙旧?”又听有人也是冷笑一声:“蒋掌门,我莫老怪虽然知道你外号‘天机君子’,说什么‘参破天机智多星,谦谦君子蒋启明’,却也想不到你这么无耻。说好是咱单刀赴会,居然带上了帮手。你这个君子也太名副其实了。”这个声音明显就是刚才窗外的老人了。张侠义一边偷偷摸摸躲在一边,一边心想:天机君子蒋启明乃禅心派第一高手,武功高深莫测,竟然今日能够见到。 月色中,只见一名白衣汉子,身后站着一名青衣人一名棕衣人对着一名黑袍老人。那白衣汉子该就是那蒋启明了。蒋启明哈哈一笑,对黑袍老人的讥讽毫不在意:“不敢!在下外号也是江湖中的朋友给面子起的。莫老兄的外号黑风老怪却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说完蒋启明指指身边两人,“这位丰山派掌门震山剑雷天同你是见过的,这位是天门派的好手追风猿秦然。各位多亲近亲近。”那青衣人雷天同面无表情:“莫老怪此等人物,能把自己亲生父母兄嫂杀个干净的,要亲近亲近可真不容易。”那追风猿在这四人里头地位最低武功也是最差,此时一脸紧张不敢作声。张侠义又是一惊:这几个人好大的名头!追风猿他听说过,武功不弱,是江湖上一号人物;那震山剑雷天同跟蒋启明齐名,同为八大派掌门人,端的是武功高强威震一方,张侠义本不想在丰山脚下过夜就是为了忌惮他这号人物;那黑风老怪莫传胜更是**耆宿,乃大名鼎鼎的**十三高手之一,原来他竟是金满楼的长老。若论地位莫传胜及不上那左护法司马望,想来武功也会稍逊于他,可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张侠义心想这莫老怪虽然料想武功不会弱,但就算是那司马望在这里,也不敢说能够同时对敌蒋启明、雷天同两大高手,更别说还有个武功不差的追风猿在,莫老怪今晚可要倒霉了。他对金满楼深恶痛绝,倒是在心里暗暗高兴。只是另一方面他没看到无念老和尚的踪影,心里不由得又是担心。 黑风老怪莫传胜是个容貌甚伟的老人,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光看外表难以想象他是能把自己一家至亲残忍杀害的**人物。此时他怪声说道:“天门派可惜不是掌门大师亲身驾临,可一次见到两位名门正派的大宗师,倒也荣幸之至了。”蒋启明城府甚深但笑不语,倒是雷天同是个火bào脾气,大声喝道:“少废话!莫老怪,若不是还敬你是有名望的好手,我雷天同还懒得来见你。要打架的,亮兵器罢。不想打的话,你自己了断。反正今天晚上,你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了。”莫老怪哈哈一笑:“要打便打,我莫传胜今晚就是要约蒋掌门出来打上一架的。我老哥哥当年被你们所谓的白道高手围追堵截,最终逼得跳崖自尽,我莫某人很是不服,今日就要领教一下蒋掌门的高招。你们是一拥而上,还是单打独斗啊?”蒋启明此时慢慢抽出长剑,微笑道:“莫老怪,你手上沾满了我八大派门人鲜血,多年来我八大派总想把你绳之于法,可惜你踪影诡秘一直找你不到。想不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竟然敢公然挑战我八大派,今晚我八大派不把你碎尸万段,对不起往日逝去的众多英灵。”这话说得好听,但言下之意还是要一拥而上杀死这恶名昭彰的莫传胜。张侠义听着不由得有点看不起这蒋启明:你好歹也是一派宗师,跟莫传胜这等**高手单打独斗败下阵来也没人会笑话你,如此以多欺少不是英雄所为。 莫传胜好像有点气怯:“秦小哥,当年跟我老哥哥为难没你们天门派的事,今晚这事你就不要参合罢。”那追风猿有两大掌门人撑腰,这下不怕了,也是抽出长剑,喝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说完倒是第一个出招攻向莫老怪。雷天同皱眉说道:“秦师侄,你在一边掠阵,我跟你蒋师叔先上。”说完后发先至抢在追风猿秦然身前,一招日月乾坤攻向莫老怪,蒋启明稍微落后一点,也从侧策应,施展禅心派剑法夹攻。那追风猿本就不敢跟莫老怪正面jiāo锋,今晚来到纯粹是代表天门派做个见证,也算是禅心、丰山、天门三大派同诛黑风老怪,以振声威。当下他高高兴兴站在一边,让两位武林前辈出力气。蒋启明若是单人匹马,倒也真的没有把握能赢这莫老怪。可现在有雷天同帮忙,底气就足,何况还有个追风猿,这次可说是必胜无疑,就是得缠住这莫老怪不能让他跑了,否则江湖上传出话去,确实不好听。他有心让雷天同多花点力气,自己好保个万全,所以故意慢了半拍,而莫老怪那柄单刀绝大部分是向雷天同招呼去的,偶尔才回了自己一两下。但到底是以二对一,不过三十来招过后,莫老怪已经大落下风,眼看他一把单刀挥舞甚急,护住全身要害,严密异常,雷天同、蒋启明两人倒也不好下手。 张侠义是越看越佩服。他本来看不起那蒋启明,只是一看他出招就知道他剑法非常高明,果然是一派宗匠非同小可。雷天同、莫老怪两人都是以快打快,出招又急,招数又妙,有时候奇招突出张侠义一时半刻还领会不到其中的奥妙,另一招又如疾风暴雨般来了,看得他是大汗淋漓直呼过瘾。当日他跟小燕比剑,由于yào效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如何出招,小燕又是如何出招。其它几场比武虽然也是境界甚高,但当时他心系小米,哪里有心思看这高手比武。这次月下过招实在是他生平仅见的精彩搏斗,每看一招都约有所悟,每看一刻都获益良多。他心想这黑风老怪能够纵横江湖确实难得,此刻面对两名当世高手夹击,偶尔还能还攻几下。若是换了自己上去,恐怕只有招架之功了,能熬上几下真不好说。 三人越斗越急,莫老怪眼看快要抵挡不住了,微微向后退开。蒋启明大喝一声,急急跃开绕到莫老怪身后,疾攻三招,莫老怪侧身避开,倒是往右又退开几步。蒋启明就怕这莫老怪逃了,紧追不舍,震山剑雷天同更是从正面猛攻不止。两柄长剑jiāo相合璧,威力强大。莫老怪又往右走了了四五步,忽然一个转身想要逃跑。雷天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正高兴中,哪里肯让他跑,拔腿就追,口中大喝一声:“休想走!”话音刚落,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失去重心往下跌去。蒋启明大吃一惊,他也在追赶,收脚不住也眼看就要跌落险境。他到底是慢了半拍,有反应时间,手中长剑往地上一chā,借着力气往上跃去。莫老怪哪里会让他轻松逃过,远远抛出单刀直飞蒋启明面门。蒋启明身在半空闪避不得,只好伸掌拍开。只慢了那么一下,莫老怪已经欺到他身边,一掌往他天灵拍下。蒋启明右手拍刀回不过来,只好左手应敌,劲力不纯难以抵挡,被莫老怪一掌打伤,闷哼一声跌回陷阱里头。那追风猿心胆俱裂,哪里还敢停留,转身就走。莫老怪哈哈一下,身子还没下地,随手攀上一根树枝,矫捷如灵猴,一个旋转,身子直往那追风猿身后追去,凌空一掌虚拍。那追风猿只觉得后心有劲力袭来,急忙想要闪避,但哪里还来得及,掌力透心,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活。 雷天同、蒋启明两人落入陷阱,刚一到底就想往上跃出。可刚想运力,一阵暗香扑鼻而来,顿时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疲软,哪里还使得出半分力气?只听得陷阱之外莫老怪狂笑:“你道我不知道你天机君子蒋启明名副其实,说话从来都是放屁!只有你一个人,你才不敢来赴我的约会。丰山派近在咫尺,你肯定会把雷天同那老儿叫来,就是没想到还赚了天门派一个后生。我稍稍示弱,两位大宗师就像饿狗一般跟着过来,这不正中了我的陷阱了嘛!哈哈哈哈哈…”说着狂笑不止。今晚他一次应付两名白道上最顶尖的好手而且还大获全胜,江湖上只怕还没人有过如此成就,免不了志得意满兴奋异常。 陷阱里雷天同、蒋启明又怕又怒,两人暗暗恼悔。只听一女子声道:“两位前辈也忒不小心了。你会带上帮手赴会,难道对方就不能准备陷阱么?这本就是很显浅的道理,前辈竟然会没有想到。”那声音非常好听,好像也有点熟悉,但离得远了有点模糊,张侠义一时之间没认出是谁。然后又听一男子声音说:“东方姑娘此言差矣。那莫老先生如此卑劣,两位前辈高人光明磊落,如何能够料到此等鬼蜮伎俩。”这下张侠义认出来了,男的是花间派慕容岳,女的则是东方世家大小姐东方嫣然。东方嫣然笑道:“就你是个老实头什么都没想到。你跟那莫老怪打赌蒋掌门会信守诺言单人赴会也就是了,怎么把我也拉上了,害得我也不得出声示警。”莫老怪在上面大笑道:“慕容公子是个信人,这次打赌,我老怪物赢了没有?”慕容岳叹息道:“惭愧惭愧,慕容岳确实是输了。”莫老怪竖起拇指说:“好!江湖上那些所谓大侠,我一个都看不起,什么震山剑什么天机君子,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慕容公子光明磊落,信守诺言,是个人物。”说完也不知道从哪来一条绳索,使出软鞭手法,把陷阱底下绑住了的慕容岳、东方嫣然拉了出来,得意地问:“东方家的女娃子,你不老实,不也是落在我的手上了?”东方嫣然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没办法,谁叫我脑袋转得快,双腿却跑不快。人嘛,偶尔被顽石绊倒倒也是有的。”莫老怪冷笑两声:“我是**上的老怪物,什么江湖规矩我一概不管,智力胜你也罢,武力胜你也罢,以大欺少也罢,反正把你手到擒来,你不服也得服。”东方嫣然还想讥讽他两句,慕容岳对她打个眼色,东方嫣然莞尔一笑,也就不说了。 莫老怪又把雷天同、蒋启明拉了上来,趁他们动不了点了他们的穴道,扔在一边。他大声叫:“老哥哥,当年害你的人我拿到了,你出来罢。”黑夜中,无念老和尚从密林里一步步慢慢走出,说:“阿弥陀佛,雷掌门、蒋掌门老和尚是认得的,这两位小施主老和尚却是初见,绑住他们却是为何?”莫老笑道:“老哥哥你却是有所不知。这小子是花间派近年来在江湖上最有名的弟子了。那赵正伟几年前就死了,他儿子孙子不争气整天躲着不出门,没办法只有拿他门下得意弟子来开刀了。那东方无敌倒是还在,可那家伙有点棘手。听说他最宝贝这女娃子,抓住她来也是一样。当年这两个家伙,跟东方无敌、赵正伟联合对付老哥哥你,这下我把他们都一一擒来,给老哥哥出气。” 月光照在无念那张丑恶的脸上,照得他清清楚楚,张侠义瞧不出他脸上有一丝一毫的杀意。忽然那蒋启明惊叫:“是你!你竟然还没死!”雷天同想了想也惊道:“赤发魔君彭如意!你…你怎么成和尚了?”无念口喧佛号,默然不语。张侠义也几乎叫了出声。**十三高手里头有个辣手无情的魔君,头顶赤发如火,杀人不眨眼。当年五大庄还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巅峰之所,但在那彭如意手下死伤惨重,很多耆宿好手死于非命,诸多绝招秘技就此失传,所以才有现在五大庄凋零式微的境况。据闻此人刚出道时使一柄玉如意。玉石不同精钢,容易损坏,但他手中玉如意纵横江湖从来没有坏过,足见他武功之高。后来他倒是换了一根金玉所制的烟杆子,点人身上各处穴道,从不失手。那日无念给张侠义那烟杆子敢情就是当年他的趁手兵器。十五年前赵正伟还偶尔出来江湖行走,碰巧遇见东方无敌追杀彭如意,雷天同、蒋启明从侧策应。彭如意不敌而走,可彭如意轻功了得,三人几乎就逮他不住。赵正伟出手拦截,四人联手把那彭如意逼到悬崖边上。彭如意无可奈何,跳崖自尽。众人皆以为这一代魔君就此死去,却不知道他隐居在慈心寺,变成了一个叫无念的老和尚。现在无念头上三千烦恼丝皆已不再,那头当年江湖让人闻风丧胆的赤发也已经看不见了。 无念微微一笑:“赤发魔君无赤发,人间不见彭如意。皆是前尘往事了,难为两位施主还记得老和尚往日姓名。”莫老怪说:“老哥哥不用客气。当年兄弟我没能为老哥哥出口恶气,甚是惭愧。现在人都在了,老哥哥动手罢,杀了这几个人,咱一起去金满楼。哈哈,有老哥哥在,司马望那个左护法恐怕也做不了多久了。”慕容岳恍然道:“我说我们几个跟莫老先生无冤无仇,原来竟是为这位彭老先生出气。”东方嫣然白了他一眼:“所以说你是老实头。莫老怪这是帮金满楼卖老和尚人情来了。老和尚杀了我们几个,就算立了投名状,非得入金满楼不可。**十三高手,金满楼有了十个。其余三个有两个已经死了,老和尚我也以为死了,却没想到在这里。若他也加入金满楼,**最顶尖的人才金满楼倒是齐全了。”莫老怪笑着赞道:“东方家的女娃子确实聪明,可惜就快要死了。老哥哥,你那吞云吐雾的玩意儿呢?拿出来也好让这些后生见识见识。”无念摇摇头:“赤发魔君既然不在了,玉烟杆留来何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和尚也不愿成佛了,只愿今生莫再有杀孽。”说完走了过去,就要解开慕容岳身上绳索。 “慢着!”莫老怪拦住无念,惊道:“老哥哥,你也别来什么阿弥陀佛那一套了。咱混**的,一去无回,是条不归路。虾米豆腐什么的骗骗别人就好了,难道还能骗自己么?”无念笑道:“莫老弟,心中有佛,就是修行,确实无需骗人。既然出家,就是洗去前尘事,不再记挂。什么恩怨,什么爱恨,都是尘埃罢了。”他再次上前,莫老怪再次拦住,冷冷地说:“如此说来,你真的不要报这个仇了?”无念摇头不语。莫老怪说:“那好,这些人你不用杀,我帮你杀了。不算你造的孽。可金满楼老哥哥还是跟兄弟走上一趟罢,咱邵兴副楼主久闻老哥哥大名,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你找着了,非得见你一面不可。”无念又摇摇头:“出家人修行为重,不再过问江湖事。金满楼邵副楼主的好意老和尚心领了。”莫老怪狂笑一声:“想不到当年叱咤风云的彭如意现在只是个没用的鸟和尚!”他甩出绳索,一眨眼见把掉在地上那把单刀卷了回来,稳稳握在手上,“彭如意!别说做兄弟的不留情面。咱金满楼的规矩是,是友非敌,非友即敌。你既然敬酒不吃,那做兄弟的只好狠下杀手了。”他本来很忌惮无念武功了得,此刻听说他玉烟杆也不在了,恐怕不是自己敌手,不妨放出狠话。 无念不再理他,低头直管解开慕容岳的绳索。莫老怪见他浑身都是空门,怪叫一声单刀直劈,确实是要取无念xìng命。张侠义大吃一惊,想不到他说打就打也不顾当年情义,想要出手救人已是来不及了。忽然听得破风声响,一件物事精准无比地打在莫老怪刀身上刚好把那单刀打偏了一点,众人定眼一看,却是一颗松果。要知道莫老怪武功之高已是难得,这一刀又急又猛,势不可挡,单凭一颗松果就把他单刀弹开,能如此劲力当真惊世骇俗。莫老怪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何方高人!为何藏头缩尾!” 此时一朵青云从树上飘下,身份好看之极,是个妙龄女子,容颜俏丽,手提长剑,竟是穆晓燕到了。慕容岳大喜道:“掌门师妹,你怎寻到这里来了?”穆晓燕哼道:“你跟那莫老怪打斗时候我就醒啦,可惜赶不及让他提了你走。我在后面跟着倒是看了一出好戏。”莫老怪上下打量着这年轻女子,听说是花间派掌门到了,倒也稍稍平复了心情那副楼主邵兴听说也在她手下吃了个大亏,自己失手也算是不冤。但他瞧这女子如此年轻,怎么也不像是有如此功力的人。他道:“原来是穆掌门到了,果然好手劲。”穆晓燕哼道:“那一下子却不是我出的手。我瞧你对一个老好人和尚动刀动qiāng的瞧不过眼才出来的。”这时候无念已经帮慕容岳解开绳索,也把东方嫣然身上的绳索解开。雷天同、蒋启明身上的穴道却是莫传胜用独门手法所点,旁人寻常不能解开,只好等一两个时辰过后,穴道自己解开。 莫传胜见那无念和尚几乎被自己一刀劈死了都没有动武的意思,自是不用担心他骤然出手。慕容岳、东方嫣然两人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虽说都是不错,但还没有什么威胁。他哈哈笑道:“穆掌门,你一个女人家的大半夜来见我老人家,可不大好看罢。”穆晓燕早一阵子接连在小米、张侠义、张虽寿三人手中失利,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还没消停,此刻正要发作,冷哼一声:“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在乱说话。我姓穆的来领教你的刀法。”莫老怪见今日连出变故,锐气已挫不敢托大,从袖里翻出一颗丹yào,含入嘴中,大喝一声飞身扑了过去,单刀直劈。小燕见他来势凶猛,侧身闪让,见到慕容岳动了一下想要出手相助,大声喝道:“我一个人应付就好。”慕容岳向来知道小燕好强,从来不愿意旁人帮她的忙;又知道她武功之高自己难以望其项背,也就不去帮她了。他走去那追风猿身边,探探他的鼻息,虽然隐约有气息,再探他经脉已是全数断裂,明显没救了。 张侠义看到小燕挺身而出,自己羞于见她,也就不敢出去了。只见小燕出剑灵活,姿势优美,心中暗暗骄傲:不愧是我花间派的掌门人,虽然年轻,气度已是不凡,对比起刚才蒋启明、雷天同两位前辈宗师竟然毫不逊色,若论剑招奇妙则更是尤胜。眼看着往日那娇憨可爱的小妹妹今日也能打抱不平勇敢面对武林前辈,一股难以言语的欣慰从心底涌起,面上不由的露出温柔的微笑。 前数十招,两人以慢打慢,招数变得频繁,却不忙乱,看似出招甚急,但劲力凝而不发,相互试探,刀剑不相碰撞,竟是打得十分胶着。小燕娇喝一声,出剑陡然加快,长剑划出无数个剑花,莫老怪左肩被擦破了一下,溅出几滴鲜血。莫老怪闷哼一声,刀法也变,严密非常,不露丝毫破绽,但毕竟是守势,难以有半分回击的空间。小燕一路猛攻,连续攻出四十来招,一时间大占上风。雷天同、蒋启明见得不由得心惊:这女子如此武功已不在自己之下,跟她同辈的更没有一个人能有此武功,假以时日,武林中剑法第一非此女莫属。中原一剑的徒孙就有此等武艺,当年无情子号称中原无敌想是不假。 两人又斗了几十招,东方嫣然忽然说道:“伯父真的不出手么,再过片刻那仙灵丹yào效发作,穆妹妹可难以抵挡了。”众人皆是奇怪,一人慢慢从黑夜中走出,一身黑袍,满头银发,皱纹满面,双目炯炯有神,带着一丝慈祥的微笑:“鬼丫头,什么时候见到我的。”东方嫣然笑道:“能用松果打出这么大的劲来,我瞧也就只有伯父有此等功力了。穆妹妹武功虽好,内力还是稍微差了点火候。”那人拍拍东方嫣然头顶:“鬼灵精。”又对无念点头道:“大师放下屠刀,可喜可贺。”无念合十行礼:“东方施主,别来无恙。”东方嫣然称此人为伯父,他正是东方家第一高手,也可能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东方世家家主东方无敌的大哥,东方无双。 张侠义只觉得心跳加快,都快要蹦出胸膛了。这短短一个晚上竟然见到这么多当世高人,作为一个江湖人当真是难得之极。这些人当中任何一个人站出去都是独霸一方的豪杰,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这些大高手,今晚竟然一次过出现这么多。他好奇地打量着东方无双,这人没听说过有什么事迹,反倒是他的两个弟弟东方无敌、东方无相名头甚响。也不知道这东方无双是如何得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不过就看他刚才手扔松果的劲力,就知道不是浪得虚名。忽然东方无双带有冷电一般的眼睛往张侠义方向看了过来,张侠义连忙低头,心下惴惴。这武林高人果真非同小可,大概真的已经把自己的行踪看破。只是东方无双没有出声,他也不会傻得自己露面。他慢慢再探头出去,东方无双已经看回小燕和莫老怪的比武了。 按道理莫老怪知道东方无双这样的高手在场,说什么也该逃之夭夭了。可他如痴如狂,两眼充血,手中单刀越来越快,对东方无双的出现浑然不觉。忽然他口中猛喝一声,刀法一变,刀法大开大磕而且急速无比,所使皆是拼命的狠招。小燕大感意外,倒是被他扳回攻势。无念口喧佛号:“这刀法戾气咋么如此之重。”东方嫣然冷然道:“金满楼为祸武林一开始就是靠这些邪门丹yào。我们在江南起事对抗金满楼,本来占尽优势却又往往难以取胜。本来我还奇怪,后来调查得知原来他们舵主一级身上都有这仙灵丹,服用之后功力忽然间突飞猛进,让人难以抵抗。若非如此,程满玉凭什么创出金满楼的名号。” 慕容岳见小燕遇险,忙对东方无双道:“还请东方前辈出手相助。”穆晓燕却在百忙中又喝一声:“姓穆的不要旁人出手!”这一分神,变招慢了一下,被莫老怪抓住机会攻来,她躲避不及,只能用长剑挡格。刀剑相jiāo,火星四溅,小燕手臂酸麻,微退一步。东方无双微笑点头:“好好。好骄傲的小姑娘。”东方嫣然也笑道:“伯父也喜欢她罢?穆妹妹确实是个好姑娘。”东方无双忽然对慕容岳道:“慕容贤侄,你可知道你的剑法为何不及你家掌门师妹?”慕容岳心下着急,但又不敢无礼,只好耐着xìng子道:“弟子武功练得不好,剑法固然不及。”东方无双摇头说:“那倒不然。我瞧过你使剑,端正大方,已把花间派的剑法练得纯熟,想来你家掌门师妹年纪轻轻,不会比你练得更多更好。但是你瞧,你用剑有板有眼,一招一式有根有据,虽然劲力刚强,但招式之间链接僵硬让人有迹可循。”慕容岳点头称是:“弟子受教,定然将剑法变化再作加强。”东方无双又是摇头:“你剑招变化已是不错,再作加强也不过是你言师弟那般。言锋贤侄使剑变化就比你好多了,但也未免一招一式地使将出来,依然还是有迹可循。你先风花雪月,剑光四闪眩人耳目,但我知道你这招没有威力只是虚招。只需见你忽然手腕抖动,右肩微缩,我就知道你想要使出一招烟花灿烂攻我上身。这两招一虚一实倒是精妙,可这变幻之间,你左脚向前左胸露出,剑网明显缩小,我只需要右脚上前踏出半步,使一招一字电剑刺你胸膛,你烟花灿烂的剑招未起就已一败涂地死于非命了。”这寥寥几句话说来只把慕容岳吓得冷汗直流。他熟悉本门剑法,风花雪月之后确实很经常就接着变招为烟花灿烂猛攻,自己也就用这两招赢过不少好手。此刻听东方无双娓娓道来,却竟然有如此之大的破绽。幸好自己所遇敌人不知其理,否则自己早就已经死了。张侠义听了也暗暗点头,对东方无双的眼光大为佩服。但另一方面他又想:风花雪月转烟花灿烂倒也不必担心露出破绽,剑网更是不必缩小,只需要在对方防守变招之际才作相应变化,对方剑招已变,当然不可能再中途变招来制自己要害了,就算能变也只会比自己更慢,自己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手在先,看似两败俱伤的打发其实是稳握胜券。这等道理,想来东方无双未必知道,但小燕却是懂的。 东方无双继续说道:“但你家掌门使剑,招数浑然而成,无数招数变幻开来,就像是随意挥洒,无任何踪迹。一招风花雪月下来,对手还没变招,她就已经变为烟花灿烂了,烟花灿烂还没变完,忽然又回到风花雪月,对方还没作反应,她的招数又变为花开两朵刺向对方脸颊。”这几招都是刚才穆晓燕跟莫老怪jiāo锋时所用剑招,东方无双看得清楚,这时说来没任何差错,更难得的是他对花间派的剑法招数如数家珍,非常熟悉。他道:“如此使剑,剑招就不再是剑招了,只是不断地变化,已经近似无招的境界了。”慕容岳不确定自己听明白了,愕然问:“无招?”东方无双说:“有招就有破解的办法,无招,就难以破解。这就是武学中最巅峰的境界。穆掌门剑招变幻无常,即使是我跟她对招,她剑在中途刺来,分明破绽在她小腹,我却不敢出招。为何?因为她招数没有使完,变化莫测,没有路数,明明在小腹的破绽在半招之后又变成了左肩,再跟着她剑招又变,破绽又好像不存在了,让人琢磨不透难以攻其不守。这层道理,想来你还没能领会到罢。”慕容岳细细思量了一回,脑中仿似有火花闪过,他努力去想捕捉,但到底什么都没能抓住,摇摇头说:“弟子愚钝。”张侠义听了却是大为高兴:正是如此,否则小燕也不能小小年纪剑法却比得当世高人。完全是因为哪怕眼光再好的对手也不能瞧穿她剑法之中什么路数。但这东方无双此时说来是何用意呢? 东方无双悠然道:“你家掌门现在陷入被动,你说又是为何?”慕容岳摇头答道:“不知。想来是对方口服了仙灵丹,武功大进。”东方无双说:“莫传胜武功甚高,你家掌门本来就不容易得胜。此时他服了仙灵丹,当然劲力更强,速度更快。你家掌门虽然剑法也高,近似无招,但到底不过是莫传胜抓不住她剑法弱点而已。要知道能抓住对方弱点,那是事半功倍,甚至一招制敌。若不能,那也就是事半功半,事倍功倍,公平得很。莫传胜现在劲力大了,就是事倍功倍。他功力比你家掌门要高,虽不取巧,终究还能取胜。”慕容岳急道:“那如之奈何?”东方嫣然忽然chā嘴道:“既然对方武功一下子比自己更高,想要获胜,只好取巧。对方瞧不出你的破绽,只能事倍功倍,但若你瞧出了对方的破绽,事半功倍,那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东方无双朝她点点头:“鬼丫头,若不是东方家不让女子当家,下一任家主非你莫属。”东方嫣然微微一笑:“我才不要,像爹一样忙个没完可也累的。”东方无双“嗯”的一声,接着说道:“关键确实就在对方的破绽。莫传胜武功虽高,但出刀还是循规蹈矩,刀法中还未能浑然。你看他刀在左下,刀尖侧侧朝上,身子前倾,眼光盯着穆掌门右腹,下一招当弹起空中画个半圆才能砍到他瞧着的部位。这招胸前空门大开,是个破绽。”他一边说着,莫老怪几乎同时照着就做,等他说完莫老怪刚好划了个半圆砍出一刀,小燕急忙避开,没能抓住机会如东方无双所言刺他胸前空门。她带着钦佩看了东方无双一眼。东方无双只是点头微笑,再也没说了。 慕容岳连忙说道:“还请前辈多指点莫老怪的刀法破绽。”东方嫣然笑道:“你也未免太过贪心了。这个中诀窍乃是各位前辈根据无数实战和各家各派武功总结而来。不是绝顶聪明的人连入门理解都做不到,今日托穆妹妹的福,能让你听了那么一鳞半爪已是破例了。”慕容岳莫名其妙:“这不过是一招刀法的破绽而已…”东方嫣然笑着敲他脑袋:“所以说你是老实头。所谓破绽得自己琢磨去,自己去看,去观察,自然知道对方招数中有何等破绽。你做不到,是你老实,脑子转不过弯来。你瞧,穆妹妹就可以了。” 果然数招之间,穆晓燕手中剑法变得缓慢,她双眼盯着莫老怪的一举一动每个眼神,他手中单刀的来龙去脉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忽然她微微眯起眼睛,瞧出那莫老怪下一招就要取自己左肩,此刻他刀光罩住身上要害,只要这一招使老,他自己小腹就成了莫大的一个破绽。一切在小燕眼中就像放慢好多好多倍似的,莫老怪刀慢慢举起,臂膊离开身前,身子微微前倾,破绽终于露出。小燕清喝一声:“着!”手中长剑不再抖动,剑花骤然消失,成为一道寒光直至莫老怪小腹。莫老怪惨叫一声,手上刀却没停,继续砍向穆晓燕左肩,穆晓燕早料到如此,得手之后身子只是微微侧开,堪堪躲过莫老怪这一招。长剑紧跟着抽出,闪电一般往莫老怪颈间抹去,了结了黑风老怪莫传胜的xìng命。 慕容岳欢呼一声。雷天同、蒋启明也大声喝彩。他们二人虽然听到东方无双的话,但此等剑理就算他们懂得,如此年纪再也难以有所作为了,所以初闻剑道的喜悦不大。但见穆晓燕取胜,自己xìng命无碍,都不由得大为兴奋。穆晓燕气喘连连,她看过那莫老怪的武功,本以为自己稳cāo胜券,却没料到这厮自己服了丹yào,功力大进自己难以匹敌,想来当日张侠义也是服了这些yào物才忽然间狂xìng大发。她几乎以为自己今日就要命丧于此,谁知道东方无双一席话下来,让她瞧见了武学中又一个从未窥见的新天地,不由得满心欢喜,对着东方无双拜道:“前辈授艺大恩,请受穆晓燕一拜!” 东方无双扶她起来哈哈大笑:“穆掌门说什么呢,咱们今日初见,何来授艺一说?咱东方家的武艺从来都是只授自家人。”说着,有点顽皮地眨眨眼。他今日此等教授武艺虽不知道是否后有来者,但定是前无古人了。要知道其实当年张大牛留下来给东方望的那本总结乃是他们在战场上几百场上千次战斗,斩杀了无数人所总结得出的种种武功路数,才有了东方世家赖以称雄江湖破天下武功的一本秘籍。但说穿了这秘籍其实就是一个悟字。只要观察,总结,每个人最终都能瞧出对方武功中的破绽,从而最终击破。天下武功都有常理,少数有违常理的招数往往威力不大。以常理度之而取胜,十有八九矣。穆晓燕天资聪颖,才能从东方无双的一席话中悟得如何寻找对方门路,如何找到对方破绽然后一击必杀,把那恶名昭彰的**十三高手之一莫传胜击毙在此。日后只要她在江湖上行走不断历练、观察、总结、思考,终于有一日她也能瞧出天下武功的破绽最终无敌于天下。所以穆晓燕虽然没有东方无双亲授武艺,但她心中此人已跟授业恩师一般无异。她爹穆无为教她无招,东方无双教她破招,两者相辅相成,才造就了今日穆晓燕的奇功。 东方嫣然问道:“伯父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的?”东方无双说:“你爹丢了女儿大发雷霆,东方家的人可都遭了秧了。偏偏他自己走不开,你哥你叔又各有要事。东方家就我一个闲人,他就把我打发去找你了。那黑风老怪行迹虽然诡秘,但也不难跟踪,我吊在后头,瞧他对你也算客气,就先不出手看看他有什么意图。后来还见到他埋伏在jiāo州要道打伤了言锋贤侄,带走了慕容公子。他本来是想下杀手的,可言锋贤侄确实了得,遭了暗算也能适时退走,老怪无可奈何只带走了慕容公子。穆掌门那时候也刚刚赶来,也跟在那老怪后头。”小燕笑了:“我当时就奇怪怎么还有人跟着那老怪物,还道是敌是友,几乎就跟前辈打起来了。还好没有鲁莽,否则我非得一败涂地不可。”她是真心佩服东方无双的武功见识。她生平只服自家爹爹,现在又多了一个东方无双。 东方无双扶起雷天同、蒋启明,劲力透过掌心传递过去,竟然瞬间冲破了被封住的穴道,两人惊讶一声,忽觉身子又是自己的了。两人满脸惭愧,向东方无双道谢。东方无双从来少问世事,在东方家一心钻研武艺,故而也少跟各大门派打jiāo道,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两人讨了个没趣,又实在觉得今天晚上这个脸实在丢得有点大了,随意招呼一声,也不管那追风猿秦然的尸身,就此离去。小燕还想再跟东方嫣然聊聊,也想再跟东方无双请教一下武功上不明白的地方,但见他叔侄二人若有所思,仿佛还有要事在身。况且东方家的武功秘技本就不传外人,自己日后也必然不能到处宣扬,自然不能再做询问了。于是虽然恋恋不舍,她还是拉着慕容岳跟东方家叔侄郑重行了个礼,告别而去,约定以后定上辟尘山庄拜谢。临走前慕容岳多瞧了东方嫣然两眼。东方嫣然似笑非笑,媚眼如丝,美得能把人的神魂都勾掉了。慕容岳花了老大功夫才定了心神没当众出丑,狼狈而走。 无念早就把秦然拖了过来,放在莫老怪的尸身边上,拿出念珠,口中念念有词诵读往生咒。月光照在他丑陋但慈祥的面容上,仿佛他脸上浮现出神圣的光辉。东方叔侄二人不由心生敬意,站在一边合十也跟着念了两句“阿弥陀佛”。无念读完经文,睁开眼睛,对着二人微笑。东方无双问道:“大师,此地再非宁静清修之所,若大师不嫌弃,不如到我东方家辟尘山庄作客。大师也说,心中有佛,就是修行。在此地是修行,到我东方家也是修行。”无念笑说:“东方施主这话大有禅意,无念佩服。只是这凡尘俗世,何处不是纷扰之地?所谓佛门清净,到底不过是一厢情愿。既然何处都是修行,又何必到府上叨扰?”微微一躬身,就要走了。 东方嫣然问道:“那这两具尸首…”无念停住脚步,说道:“不过两句臭皮囊而已,埋了也罢,不埋也罢。”说完大袖一挥,地上猛然出现一个大坑,尘土碎石冲天卷起,慢慢落下,堪堪遮掩住两人尸体。无念又颂了一句“阿弥陀佛”也扬长而去了。东方嫣然神色微变:“这老和尚的袖功…”东方无双说道:“赤发魔君当年武功堪称**第一人,否则你爹也不会需要合花间派赵正伟、丰山派雷天同、禅心派蒋启明众多高手之力才制得住他。别说莫传胜跟他相比大有不如,就算那司马望也是在他归隐后才后来居上。若是他想要出手,哪怕莫传胜服了仙灵丹也不是他的对手,今天晚上也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没想到他临老了大彻大悟,修成正果。可见人生道路,没有什么不能回头的。重要的,是自己怎么选择而已。” 东方无双看了看密林中张侠义原来藏身的方向,可惜地摇摇头,“一下没留神,他就走了,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理解了多少。”东方嫣然奇道:“你说谁呀?”东方无双笑道:“你穆妹妹虽然可爱,到底我不能随意透露东方家的武功秘密。我说了那么多,自然不会只是跟她一个人说了。”东方嫣然眼睛一转,就已明白:“那人也在这里?怎么这么巧?”东方无双说:“他是跟着老和尚和老怪物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偏偏这么巧。这本是他家的武功要诀,物归原主理所当然。他心高气傲不愿求学,那也无妨,透过这次机会指点他一下也就是了。如果他跟你那穆妹妹一般聪明,就该能领悟,日后前程无可限量。若他到底不过是寻常材质而已,那也合该张氏一族在武林没落。哎,其实他们家已经跟江湖没有关系两百余年了。我此番造作也不知道是否一厢情愿。” 没有所谓无回的。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回头。他早听说张侠义跟金满楼的人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此时只愿他能够回心转意,重回正道光明。东方无双微微叹气,领着东方嫣然也离开了天柱山。 第二十四章 英雄扬眉怒出鞘 无念推开禅房的门,张侠义依然躺在那里,鼾声轻轻,看似睡熟了。无念微微一笑,脱下僧袍,躺回炕上。张侠义好似被惊动了,鼾声顿止,迷迷糊糊地说道:“大师…天亮了么?”无念微微笑道:“张施主好俊的轻功。”张侠义不解地睁开眼睛:“哦,还是夜晚啊。”无念也不点破,再不说话。 张侠义知道自己被瞧穿了,刚才还装模作样实在有点尴尬,悻悻然问道:“大师好眼力,我还以为扮得天衣无缝呢。不知大师是听得我跟在你们后头,还是我什么地方露了破绽。”无念笑道:“张施主轻功了得,老和尚佩服,若不是东方施主频频向你藏身方向看去,我也没留意到。而且我出外的时候,房门大开,我自己也忘了带上。可我回来的时候,房门却是关得好好的。联系在一起,不难推断张施主被老和尚惊醒,跟了我们一路,瞧见了今晚的事情。”张侠义坐了起来,拱手叹道:“大师心思慎密,张侠义佩服得五体投地。难得大师如此武功才智,还能敢于急流勇退,归隐于此,真不愧当世高人。”无念也坐了起来:“施主谬赞了。不过既然施主已知今晚之事,听老和尚一言:老和尚已经老朽之年了,心中无所牵挂,虽死无憾。可施主还是年轻。这莫传胜一死,不日金满楼就会上门寻仇来了。明日一早,施主请快快离开,也好躲过一劫。”张侠义心想:无念和尚虽然以前定是穷凶极恶所以才招惹得本门尊长连同其余三大高手联合围剿,但这段日子下来相处,他就像是世外高人无yù无求,自得其乐,根本不露一丝凶相根本就是个慈善长者。这等人物怎么可能眼白白看着他被金满楼害了xìng命?更别说这些日子来无念对自己甚好,就看在这段jiāo情,他也绝不能无所作为。 无念见张侠义沉吟不语,轻叹一声:“老和尚故意留在此地,是因金满楼三四天内定会再次造访。若老和尚不在,金满楼恼羞成怒,本寺僧众必定遭殃不说,百年古寺亦非毁于一旦不可。无论如何,无念只能留在这里。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施主你却是局外人,此事跟你毫无关系,何必以身犯险?”张侠义苦笑道:“金满楼早就跟我仇深似海,我跟他们的关系纠缠不清,实在不是一两言所能解释清楚。”他说着自己童年时家园毁于战火,父母被金满楼杀害,又说金满楼近年在江湖上大肆屠戮各路英雄豪杰早就引得天怒人怨。说着说着,他甚至把自己跟小米的纠结、《紫薇秘本》的始末等等除了张虽寿所图谋的关系重大过于机密他略过以外都一一说了。他总觉得这老和尚实在可亲,仿佛什么都可以向他倾诉,说到小米因自己而走火入魔昏迷不醒,自己惭愧之下只能黯然离去,他忍不住又流下眼泪了:“我…我真想再见她一面,可我又有何脸面再去见她?虽然她在金满楼此等魔窟之中,但在她爹的身边到底会比跟着我在江湖中游离浪dàng安全百倍。”无念说:“阿弥陀佛。张施主原来跟金满楼有此等渊源。说起来金满楼虽然跟你有仇,也算跟你有亲。即便如此,你还愿意为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和尚跟金满楼为敌么?”张侠义狠声说道:“金满楼跟我个人私仇我还能放下。但金满楼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所害人不计其数,我怎么能对他们的恶行袖手旁观?大师乃有德之人,即使没有这些日子来的相jiāo之情,就算真的只是今日初见,我亦决不能让金满楼为所yù为。”无念听完哈哈一笑:“如此说来,之前几日困扰施主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言语之下竟是异常欣喜,大为宽慰。张侠义先是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后来才记起前阵子晚上跟无念和尚的对答。无念当时问他若再遇不平,自己是否还会再有勇气挺身而出,自己难以回答。到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疑问了,张侠义虽然颓丧一时,但若路见不平,势必拔刀相助。张侠义精神为之一振,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错!张侠义即使实在对不住小米妹妹,但也不能忘却侠义之心!”无念点点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他让张侠义躺下:“今晚事多,咱不妨先作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到了次日一早,张侠义跟无念照样早起。无念跟方丈请了几日假,也不知道暗地里给了方丈什么好处,那方丈笑意盈盈没停地点头说好。无念扯住张侠义去了天柱山一处悬崖。悬崖地方开阔,视野甚佳,难得有大片平坦草地,实在是个好去处。张侠义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啸一声,远远传了开去,隐约在山谷回dàng。张侠义哈哈一笑:“真是个好地方!”无念点头:“张施主此声长啸,中气十足,可见内功修为已有火候,远胜一般人物。张施主曾比剑胜过穆掌门,虽说有仙灵丹作祟,但料来剑法修为也是非凡。”张侠义连说惭愧:“若论真本事,我跟穆掌门差得远了。她认出是我,剑下留情,不想我却恩将仇报,反倒伤了她而已。”无念笑道:“张施主无需过谦,若无上乘剑法在身,就算有仙灵丹yào,要胜过穆掌门也绝无可能。昨晚东方施主指点穆掌门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 张侠义点点头:“都清楚了,可这个中道理我却不是十分明白。”无念鼓励地问:“有什么不明呢?”张侠义摆个架势,依稀就是莫传胜的刀法招式,他以剑为刀,一边比划一边说来:“莫老怪这一刀是如此使出的,我后来琢磨了一下,这招虽然绝妙,但如此使来下盘空虚,若我拳脚功夫了得,抢入刀光之中攻他下盘他就得倒下了。”无念点点头:“他这一招有个名头,叫翻云式。刀法如蛟龙如烟雾,覆雨翻云,变化多端,确实是难得的好招数。但这一招如你所说在上路翻滚,云下脚底确实不甚牢固。”张侠义听无念同意自己的见解,大为兴奋,接着说道:“虽然如此,但他一开始这个架势,在变招的时候却不一定得如此使招。”说道刀法一变,抬起的脚踏地,翻滚的刀变成直劈,依然是落在刚才那招虚砍的地方,“如果他如此出招的话,起点是一样的,落点是一样的,中间却大有不同,下盘破绽又不复存在了,反倒是因为力劈,蓄力慢,劲道猛,中路空虚。”无念又再点头:“确实不错,是可以这样。”张侠义终于问出要点了:“东方无双前辈说道,要看对方变招时的各种征兆,才能判断对方会出什么招式。但很明显就算是征兆相同,招数可以大不相同,破绽也必定不在同样的地方,如何能够预料得出对方的招式,一招制敌呢?”无念和尚大为高兴:“问得好!张施主如此问题,可见剑法上已大有境界。我本来还担心这等剑理过于高深,一时间难以解释,岂料张施主英雄少年,资质上佳,这么一来就好办了。” 张侠义大为不解:“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无念笑道:“施主既然有行侠仗义之心,昨晚听来,老和尚翻来覆去地思索,终不能阻止你为天下人劳心劳力。”张侠义大喜:“如此说来,大师肯让我留下了?”无念不答,继续说道:“可金满楼高手如云,据东方家那小姑娘说**十三高手中已有十人在金满楼里面。莫传胜已死,但包括那司马望在内还有九人。那九个人各个身手不凡,比莫传胜只高不低。你这等少年寻常不可能是他们对手,即使留在这里不过也是送了一条命而已。老和尚虽然不能阻止你行侠仗义,到底也不能让你白白送了xìng命。碰巧东方施主说的剑理对老和尚大有启发,咱们不妨临阵磨qiāng,说说这剑理到底如何,日后对张施主行走江湖该是大有好处。”张侠义喜出望外倒头就拜:“还望大师指点。”无念扶他起身,点头微笑:“老和尚早年学了一身功夫,虽是高明也甚为yīn狠dú辣,不能再传后人以免为祸世间。但武学中一些道理老和尚还是记得的,可以跟你讲讲。” 说着老和尚随意捡起一支树枝,说:“这是单刀。”张侠义点点头。老和尚摆个架势,说道:“这是莫传胜那招起手。”只见那架势稳如山岳,气度森严,比之张侠义随意摆弄高明得多了。张侠义连忙点头称是。无念又依样画葫芦地照莫传胜和张侠义刚才比划各使了一招,问道:“张施主可见其中差异?”张侠义思想了一下:“莫老怪那招看似繁复,但实际上能更快击中对方。”无念点头:“不错!你再看看这几招如何?”说完还是那个起手式,换了几招不同的刀法,依然落在同样的地方。张侠义惊叹无念武功了得,虽然不是使刀的,但对刀法中的各种招式了如指掌。那几招看起来都是非常精妙,各有不少后招,但仔细想想,还是莫传胜那招更为快捷。就说:“还是莫老怪的刀快。”无念说:“这就是了。莫传胜练的那路刀法,就是武林中罕有的快刀。他的快刀不但快,而且繁复,所以威力巨大。但既然是快刀,他的宗旨就是一个快字。所以按照这个思路,他的刀不可能是直劈,不可能是斜砍,更不可能是转身反刺。排除掉这些种种可能,他只能使出那招翻云式。即使不是翻云式,他的刀也只好如此。”说着又使了几招,虽然远不如翻云式高明,但还是很快。无念问:“张施主看出了什么了么?”张侠义仔细思考着刚才见到的那几招,都是强调一个快字。而如此之快,在那起手的地方,只能踮起,刀在上路居高临下攻击。他脑中灵光一闪:“如要快,他只能露出下盘空虚!” 无念连连点头:“说得好!这个就是重点了。首先你要分析得出对方的武功是什么路子。若是循着这个路子走,他会如何出刀。这世上刀法虽然各不相同,但道理却都是相似的。”紧跟着无念滔滔不绝地罗列了他所知道的好几路快刀法,他不去分析各家刀法的利弊,却是抓住各家刀法的宗旨要领,如何出手、如何用力、如何错位、如何腾挪,一一说个清楚明白。仅仅两个时辰,张侠义茅塞顿开,仿佛看见了天下所有快刀的来龙去脉。他越听越对无念敬重:若不是见多识广,他绝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路不同刀法;不是武功高强,他也绝不可能对这几路快刀法都理解深刻。虽然不知道无念和尚跟东方无双谁的武功更高,但很明显他们都是一个水平上的高手,远远超过了莫传胜、雷天同、蒋启明等人了。转眼到了中午时分,两人随意喝了点清水,吃了两个馍馍,继续说刀法。无念所知甚为广博,对快刀、大刀、朴刀各种刀法了如指掌,说起来如数家珍。说完刀法又约略把qiāng法、棍法等说了一下。他摇头说道:“长兵器在当今武林不甚流行,无念也仅仅是从前人笔记中略知一二,惭愧不能跟张施主详细解说。”张侠义早就如同乡下人到京城,什么都是新鲜。他连忙说道:“大师这是何话?今日大师所讲道理字字金石良言,若张侠义能学到这其中一二已经终生受用不尽。”无念看看天色,只见日已西沉,不知不觉两人已在此处逗留了整整一个白天。他笑着说:“老和尚说话嗦,就请张施主先略作整理,好好思虑,今日就到此为止罢。我们明天说说剑法。” 两人回到寺里,吃过晚饭。无念做完功课,早早躺下休息。张侠义却是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无念所详细解释的各路刀法、qiāng法、棒法。隐约中,各路严密高明的武功都有不同的缺陷破绽,问题只在于自己能否发现。到了次日,张侠义双眼浮肿,跟着老和尚又到了那悬崖之上。无念笑道:“张施主对于武学过于执着了。”张侠义惭愧地说:“俗话说朝闻道,夕可死也。我却还是贪心想再多听几天道理。”无念说:“少年人贪多,这亦是正常。”跟着又跟张侠义谈论各种剑法道理。在剑道上,张侠义可是知道得不少,跟无念说的各种剑法剑理一一印证,不由得大为兴奋。但说着说着,他摇摇头:“请恕我直言,大师所说的种种剑法上的道理,跟本派花剑却是难以印证。”无念说道:“单以招数论之,每门每派招数都有其道理。即便是花间派的剑法亦是如此。你所想的,怕已不是花间派的剑法了,是穆掌门所使的花间派剑法,老和尚说得可对?”张侠义心中确实是想着穆晓燕的使剑方式。甚至他自己所使的花间派剑法也并不完全合符常理,往往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招,跟正统的花间派剑法不大一样。他问道:“这又有什么不同呢?”无念笑道:“张施主怕是不知,天下间如同你家掌门一样的剑法好手屈指可数。她的剑法并无路数可言,翻来覆去,只是一个变字。如此剑法,说是花间派剑法,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任何一派剑法的范畴。如此使剑,你是万万不能估计她的剑式如何变幻,当然也不可能找到她剑法的破绽了。”说着他随意挥洒三招,问道:“张施主可认得这几下招数?”张侠义大为诧异:“大师如何会得我花间派剑法?”无念轻叹:“当年赵正伟施主苦苦相逼,他手下的剑法凌厉,老和尚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看见穆掌门使剑,依稀还有这三招,可又不大相同。”说着他又使了那三招,果然虽然神似,但招式间诸多细节已然不同,“同是三招剑法,赵正伟施主是如此使剑,穆掌门却是这般使剑。即使是同样的招式,破绽却已大不相同了。如此一来,又如何能够看出她剑法中的漏洞?”张侠义叹服,连连点头,心里颇是得意:我家掌门想来已是天下间难得的剑法名家了,他日花间派非在小燕手下发扬光大不可,咱花间派门人个个面子倍有光彩。太师父一辈子就为此事cāo心,若非太师母早逝,他心灰意冷退隐,本派早该在他手下扬名江湖了。若他泉下有知,见得小燕早早就有此等成就,当是大为欣慰。 无念此等教授,实在跟得到东方家的武功秘籍相差无几。但东方家那秘笈乃是集合了数代人的心血而成,终非无念个人见闻理解所能比拟。只是无念就凭自己的智慧就有如此见识,在这江湖上实在是仅此一人而已。他说得详细,张侠义两天下来所学堪比他过去几年冥思苦想。张侠义天资聪颖,可惜总是缺乏指引的人。张无回教授他武艺十年,但张无回本人武艺不高,能教的相当有限;无情子武功高绝,但相处时间实在太短,而当年张侠义的武功见识也比现在大有不如,难以传授上乘剑理;后来见到武术名家童化金,有几年相处的时间,但童化金脾气急躁,武功所走的路子又跟张侠义大不相同,并非良师;所以张侠义这些年来收获最多的还是靠自己观察领悟。这两天无念倾心教授,耐心讲解。得此名师讲解,张侠义虽然没像穆晓燕一般幼年便得穆无为为她打下良好根基,但进展也是一日千里。跟无念学艺以后,张侠义剑法上的造诣跟过往不能同日而语,从而真正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他们吃过午饭,又说了一阵,忽然无念说道:“张施主说过曾自创剑法,无念能否一观?”张侠义神色忸怩:“我…我那点三脚猫功夫,实在是…实在是难入大师法眼呀。”无念掰断了当做长剑使用的长长枯枝,手中剩下的只有烟杆子长短,他笑着说:“只是试招,但来不妨。”张侠义并不疑心,起手灵蛇吐信卷了过去。他自从听闻各家剑法路数以后,自己也多作思量如何改进自己剑法,所以这招使到一半,就要变招。忽然身子一麻,浑身的力气使用不出,整个人跌在地上,竟是已被无念用神奇手法点中了穴道。张侠义大为吃惊。他知道自己这一招灵蛇吐信的破绽,所以才急速变招想要掩盖。想不到无念和尚手法如此之快,自己还没正式开始变招,就已经被他制住了。他赞服:“大师手法之快,世所罕见。张侠义服啦!”这一下手法犹如电光火石,张侠义连无念如何出招都没瞧见。如此神技当真是骇人听闻,料想就算是小米这等身负《紫薇秘本》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功的高手也难以抵挡无念和尚一击之威。无念呵呵一笑:“张施主想来已经明白了不少,变招之快已是难得。若不是老和尚比你练多了几年功夫,你也没有防备,这一下怕也不容易得手。”他把张侠义扶起来,安置在一边坐下,“这几十天下来,多得张施主陪伴,老和尚本已于尘世无所恋栈,竟在暮年得见施主此等少年,实在老怀大慰。只是今日你我缘分已尽,终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张侠义大惊:“大师此话从何说起?”无念说:“张施主大好年华,难道真的想要葬身此处么?就算张施主不爱惜自己,难道也不能为天下苍生着想,留得有用之身么?老和尚死不足惜,可我怎忍见到一个一心行侠之人为老和尚而死?这天下这江湖用不着我无念和尚,却不能没有张侠义施主。还望张施主能一展生平之志,造福百姓。此时此刻金满楼的人已在山下埋伏,老和尚这就去了。”说完也不顾张侠义苦苦哀求,施展轻功奔下山去,转眼已经没了踪影。 张侠义急忙运气想要冲开穴道去助无念一臂之力。他武功虽然还及不上无念等人,但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但无念手法诡异,内力浑厚之极,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点,他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过了一阵,山下传来一阵浑厚无比的狂啸声,虽也是苍老之极,但不像是无念的声音。张侠义大骇:这人内力浑厚之极,恐怕也是顶尖的好手!紧跟着山谷中又有阵阵大声呼喝回响。若不是都是蕴含真力,这悬崖离山脚极远,本也难以听见山下动静。渐渐地,那些声响也安静了下来,难以预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侠义虽是着急,但无论他如何运气,总是难以凑效。 总算张侠义内功颇有火候,本来该是封闭两个时辰的穴道他半个时辰左右就冲开了,血脉逐渐通顺。他挣扎着起来,施展一下筋骨,深深吸取一口气,脚步如风飞奔下慈心寺。只见寺门口还有几个和尚在神色惶恐地jiāo头接耳。张侠义揪过其中一人,大声吼道:“无念大师呢?”那和尚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张侠义了才回过神:“怎么是你呀。无念和尚走了。”张侠义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无念没死。他问道:“刚才在这里是不是打了场架?”那和尚说道:“是呀,刚才有几个凶悍的大个子跑来寺前大声叫骂,让什么赤发魔君走出来。他刚叫了两声,无念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那些人好像还挺怕他的,见得他出来都退了几步,神色凝重,一下子把兵刃都拔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剑可吓人了。”张侠义急道:“无念大师没有兵刃可如何是好!”那和尚说:“无念和尚是没有兵器啦,可他手上有一根枯枝。也不长,短短的一根。当时我也没留意到他手上有这么一杆玩意儿,心里害怕都跑到寺里头关上了门。我还算胆子有点大,偷偷爬上了墙头往外看。那时候无念跟那些大个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也听不懂,什么楼,什么**的。那大个子劝无念跟他走,然后无念就是摇头不答应。那大个子跟其它几个人打了个眼色,我就知道坏事了。果然那些人忽然就朝着无念扑了过去,刀刀剑剑什么的都往无念身上招呼。我可吓急了,大声叫了一句救命。怎知道无念好像会妖法似的,不知怎么回事就都躲开了那些大个子的刀,顺手用他那枯枝点了几下,有两个大个儿就哎哟的叫了一声往山下滚了去。我还说这些人看起来这么壮实怎么还经不起打。后来从一边树上飞了一个老头儿下来,说是什么韩滔天。” 张侠义变色道:“声震九天韩滔天?”那和尚连连点头:“对对对,当时无念也是这么说。那人是什么来头来着?”张侠义不搭理他。只是连连催促那和尚往下讲。那和尚继续说道:“那韩滔天的也跟无念说了一阵子话,忽然间一声大吼就又扑了过去。那声吼叫可厉害了,把我耳朵都快震聋了。”张侠义一点都不怀疑。韩滔天乃是**十三高手之一,内功深湛,善使拳脚,三十六路白桦拳名震江湖,曾为东北四十三州**总头领,实在是个厉害角色。据闻他出招之前一声狂吼又响亮又威猛,还没出手就能把对方震成内伤,端的了得。这才有了声震九天这外号。刚才他在悬崖上听得那叫声敢情就是这韩滔天的杰作。那和尚接着说:“那韩滔天可厉害了,这拳打得可比那jiāo州城哪些卖艺的好看多了。他打得也不是很快,但一拳拳的倒似能打出风来。”他指指旁边倒了的那棵一人环抱的大树,“这树都得有无念那么老年纪了,被他一拳打过去,无端端的就倒了,你说邪门不邪门。”张侠义脸色更加凝重了,能一拳就把这大树打断,这拳力非同小可,若是打到血ròu之躯,无念年老如何承受得了? 那和尚又说:“可无念那老和尚可能真的学过几招法术。那韩滔天打来打去打了老半天,拳头踢脚全都用上了,硬是没能打中无念。他可打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忽然大叫一声,又有一个老头应声来了。无念还抽空瞅了那老头一眼,说原来是狂风魔刀到了。”张侠义低身道:“狂风魔刀赵天道。那人是不是浑身黑袍,拿一柄九环大刀?”那和尚连声说对:“那老头就是赵天道来着。他那口刀可也够吓人的,比平常卖艺耍刀的还大上不少,我瞧就算两条大汉要抬起那刀也不容易,可他耍起来倒像是那刀没半分重量似的。”张侠义微微冷笑:“什么没有重量,赵天道那柄刀据说有五六十斤。乃天外奇石所制,世上只有那么一柄。能舞动那刀的也只有那天生神力的赵天道。江湖上的人都说因为那刀沉重,但赵天道舞动起来又急,所以每每使用都像是狂风过境,周围飞沙走石,所以才叫他狂风魔刀。”那和尚奇道:“原来如此,那人使刀的时候果然到处尘土飞扬,倒像是刮大风似的。你又咋知道这些的?”张侠义不耐烦:“接着如何?”那和尚说:“接着那俩老头就追着无念来打呀。无念左支右拙的也有点狼狈,之前那三个大个儿也在一边呼喝。无念可能见是打不过,脚底抹油就往山下走了。那些人见他跑路赶紧就追呀。无念和那俩老头可快了,脚下生风了一般,转眼就不见了。后来那三大个儿有人说要烧了咱慈心寺,我怕得要死,都从墙头跌下去了。还好另外一个人说什么彭如意要紧,一行人就都往山下追去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张侠义心里有谱了。无念为免自己也逞强送死,自己一个人迎战金满楼众多好手。他又担心慈心寺遭受牵连,自己边打边走往山下撤退。无念心慈,本来以他那雷霆一般的身手,上来就能先杀那几个高大汉子,可他也仅仅是把人点倒就算了。韩滔天、赵天道虽然名头响亮武功高强,但单打独斗也不是无念对手。想来无念也能出手就伤了他们其中一个,即便肯定得身负伤害,也必能抢到上风,只是无念菩萨心肠,不愿伤人xìng命。但到底韩滔天、赵天道这两人都是顶尖好手,绝非一般人等可比。长此以往无念必败无疑。何况金满楼先折了莫传胜的xìng命,此番出动势在必得,已入金满楼的众多**高手,到底来了多少个实在难说。哪怕只多来一个莫传胜那样武功的人,无念多数就得寡不敌众只能束手就擒。张侠义只愿无念还有当年那绝等轻功,金满楼来人不多抓不住他。可张侠义也清楚,这事乃金满楼副楼主邵兴策划。这人心计绝不在三叔张虽寿之下,这番进犯,岂能不多带高手?恐怕结局可能是无念被众多金满楼高手轮番进攻,最终力竭而败。张侠义想到此节,也顾不上回禅房拿行囊了。提起先祖遗落的宝剑,往山下便走。 走到山脚,果然又有几棵树木倒地。一棵断掉的口子平整无比,想来是赵天道的狂风刀所砍倒。另一棵连根拔起倒在一边,想来不是被韩滔天的拳头打倒就是被无念的袖袍拂倒。现场还有几滴鲜血,看来打斗非常激烈。无念手中并没利刃,就算伤人也绝不可能如此流血,受伤的想来是无念了。张侠义大为着急,顺着地上血迹,又走了一段路。却见地上折断了好几样兵器:三柄长剑,一把大刀,一杆长qiāng。另外还落了一支判官笔,笔头已经卷起不能用了。江湖上使判官笔的多用双笔,这里落了一支,另一支多是被无念抢去。无念本来精通点穴,之前所用玉如意、玉烟杆都是短打兵器。面对众多好手一杆枯枝未免过于托大,判官笔则正是合手。张侠义想象无念面对众人围攻依然能够打断这么多利器,还能抢到合手的兵刃,这等豪情世所罕见,这等凶险也是不言而喻。地上还有几滩血迹,倒像是吐出来的淤血,看来是有人被内劲所伤了。 张侠义再往前走了四里路,见有一名黑衣汉子,高大得很,此时只能拄着钢刀,坐在路边喘着气,显然是受了颇重的内伤。张侠义想来这人必定是金满楼中的败类,连忙奔了过去,一剑指着他问:“他们去哪里了?”那人吓了一跳,显然没想无念还会有后援,定了一下才喘着气骂道:“不知死的蠢货!你可知道大爷是谁!”张侠义长剑向前伸了伸,触到那人咽喉:“金满楼的败类,我管你是谁。他们往哪边走了?”那人脸上肌ròu抽动,最终还是怕了,说道:“三位长老追着那彭如意往jiāo州去了。”张侠义愣了一下,知道果然金满楼派出最起码三名长老级别的好手了,他又问:“你们金满楼还来了多少人?”那人说:“我这等无名小卒有十八人,另外三位长老助阵。还有恰好右护法在jiāo州分堂作客,已经有人飞马通知jiāo州分堂让他老人家过来帮忙。你小子不怕死的就跟着过去。”张侠义见他已经脸色苍白,伤得实在是重,连还上一招一式的能力都没有,就喝他说:“看你都已经死了七八成了,我张侠义不杀没反抗能力的人,今天就留你一条狗命。”说着换剑入鞘,往jiāo州飞奔而走。这人明显是被无念袖袍打伤,看他样子还能不能活下来也是难说。但无念下手向来有分寸,鲜有把人伤成这样。若不是斗到酣处,他只能全力以赴才会伤了旁人。那右护法又是谁人?那人既然能跟司马望地位相当,定是跟司马望实力相若。司马望武功高强,力敌花间派高手言锋之后还能把活阎罗霍迁打成重伤,可比那莫传胜强多了。若那右护法也有司马望那武功,有这等好手在jiāo州等着,无念那是凶多吉少了。 这才走了不远,又听得有兵刃破风的声音了。张侠义喜出望外,疾跑过去。却见那使九环大刀的狂风魔刀赵天道连同三名金满楼的好手在围攻一人。那人使两把短刀,却不是无念和尚。张侠义定眼一看,只见那人出招险峻之极,每次出手好像都是在跟敌人玩命,不是要取对手xìng命,就是他自己得丢了xìng命。赵天道对此人分明颇为忌惮,狂风刀舞得飞快,竟是相当退让。张侠义定眼一看,那人居然是活阎罗霍迁。 张侠义对活阎罗其实颇有好感,觉得此人虽是**中的佼佼者,但为人光明磊落专为旁人不敢为之的事,是个值得敬佩的大丈夫。又见跟他对敌的是金满楼的赵天道,更是同仇敌忾。他其实不认识赵天道,但他那九环大刀实在是个明显的标志,根本不容错认。他大叫一声:“活阎罗我来助你!”拔出长剑跳入战圈。其实霍迁跟赵天道武功相差无几,被四人围攻已经颇为吃力,就是他那拼命的打法实在吓人,金满楼众好手不敢冒进而已,否则他也亦未免受伤。霍迁忽然听到有人相助,也不瞧是谁了,精神大振,说道:“帮我引开那三个龟儿子,我跟狂风魔刀决个高下。”说完更不理会身后三人合击,只是追着赵天道来打。 张侠义正有此意,他一抢入重围,身子拦住三人追击霍迁的攻势,快速刺出三剑,都是对方要害之处,马上就把三人逼开。张侠义提起精神,立马进逼,右手长剑刺出攻向一人,同时左手搭过另外一人手腕,微微用力,就抢过了对方的手中长剑。这一下双手同时出击大出所有人意料。平常好手用左手就是左手,用右手就是右手。哪怕习惯使用拳脚或者双刀剑的都是左右配合出招,绝少同时左右齐攻的。他们哪里知道张侠义左右手分别练习了十年,左手出招快捷,右手变招灵活,都是一般棘手。大惊之下,那被他左手擒拿的人毫无防备,竟然被他一下子得手。那人见他长剑刺到,又是急避。张侠义左手已经抢到另一把剑了,腰间转动左手剑跟着横砍,把那人小腹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肠子都留了出来。第三人这时候才攻到张侠义身边。张侠义一眼瞧出他全身破绽甚多,只是劲力凶猛。他也不再回身,右手画个剑花,刷刷两剑就把那人两根胳膊卸了下去。那人惨叫一声痛得晕了过去。那被抢了兵刃的人早就吓得魂飞天外,拔腿就想跑,张侠义左手长剑飞出,大叫一声:“还你!”劲力到处,长剑穿胸而过,把那人死死钉在地上。这短短不过瞬间,出手不过四招,金满楼三名好手尽数折损。 赵天道本来无端端地被霍迁截住,心里有些惴惴。霍迁武艺之高也颇出他意料之外。此时忽然又杀出了一个神秘人物,顷刻伤了他属下三名好手。若是这人也过来跟霍迁合力他可斗不过。赵天道能够纵横江湖这么多年,除了武功高强以外,也是善于决断。当下一咬牙,也出狠招,狂风刀横砍直劈,连续攻出三招。这狂风刀又重又锋利,霍迁的短刀不敢跟他相碰,向后退了两步。赵天道趁此机会施展轻功一下子就奔了没影。 霍迁本来想追,但想来就算追了过去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去。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瞧瞧是谁帮的忙,一看之下不由大为惊讶:“原来是你!”张侠义微微笑道:“正是我张侠义。你怎么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赵天道打起架来了?无念大师呢?”霍迁本来惊讶他怎么如此快就解决了金满楼那三个人,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跟花间派穆晓燕那一场打斗端的是惊心动魄,两人武功都是出类拔萃,以他那时的功力来看要顷刻杀死那三人其实也不算难事。就算是他自己,若不是赵天道在,要杀那三人也不过是一阵子功夫而已。他点点头:“一阵子不见,你武功怎么忽然强了这么多?”张侠义心中着急,想来这其中虽然有些不明,他日还可以再作询问,无念大师却是危在旦夕,需赶快追上。他急问:“他们是走了去jiāo州方向么?”见霍迁点头就再不说话回身就走。 霍迁也挺欣赏这张侠义的,几个起落赶上张侠义,开口问道:“你又是怎么赶上这事儿的?那个和尚叫无念,又是什么人物?”张侠义边走边奇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霍迁见张侠义一疾走一边还能开口说话,暗暗称奇。他自己练就一门奇特功夫,施展轻功同时说话那是不妨,自以为世所罕有,却不知道花间派的内功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说道:“我才不认识那老和尚。不过见他功夫着实了得。赵天道、韩滔天、曲如峰那仨老龟蛋投靠了金满楼,我都认得。见他们这么不知道羞耻好几个人围着个老和尚打,我看不过眼跑过去也凑热闹,跟你刚才做的差不多。曲如峰、韩滔天俩老鬼不理我,打发赵天道跟那三个死鬼过来。那赵天道是有两手,你若来晚一些,我可也不好办。”张侠义听得曲如峰的名字,问道:“是那烟霞客曲如峰么?”霍迁哼了一声:“就是他,司马望那老鬼的师弟。他虽然没用血印掌,可他武功那路子跟司马望如出一辙,我可不会认错。那老和尚叫无念是吧?他那时候已经受了不少外伤,该也熬不住多久。他到底是什么人?”张侠义本来不想透露无念身份,不过想想霍迁这人豪迈,既然相jiāo一场,那就不该隐瞒:“他是当年的赤发魔君彭如意。金满楼本想请他加盟,结果他不愿意。”然后就把那天晚上莫传胜如何想送人情请人诸如此类都说给霍迁知道。霍迁听了不以为然:“杀人也就杀了,我们混**的,杀几个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要出家当和尚。”张侠义说:“人各有志。无念大师既然已是想开了,金满楼再苦苦相逼却是过分了。”霍迁大声说道:“不错!面对强敌而不屈,这个无念和尚到底还是我辈中人。哈哈哈,我霍迁这次浑水得正好。我早就瞧金满楼那帮龟孙子不顺眼了。可惜刚才走了赵天道,否则再杀他们一个长老,那才叫痛快!你说jiāo州那儿还有个右护法?如果那右护法也是那啥**十三高手之一的话,那就肯定是大鹏展翅封伯符。那几个人里头也就只有他跟司马望堪堪匹敌。他那十八路大鹏剑法实在了得,我师父也曾败在他手下。若这次有机会碰上,也正好斗他一斗。”张侠义也素闻封伯符威名,是个十分了不起的**高手,更是忧心了:“只盼我们还来得及就好。” 两人跑了两刻钟,忽然路边跳出了八九个汉子,衣着新鲜,手持兵器,精神饱满,看来跟之前遇见那些已经经过一轮剧斗的那些人大不相同,想必是金满楼jiāo州分堂派出支援截住后援的人手了。为首一个持双点钢刺的高瘦汉子大声说道:“金满楼jiāo州分堂包大…”他话还没说完,张侠义已经一个冲刺来到他面前,左手探出抓他胸前要穴。那人大惊连话也不敢再说了,连忙退让。张侠义见他退避,不再追击,右手从腰间拔剑,就拔剑那一刹那就了结了那人身后一名带刀汉子。那人见张侠义卖出背后破绽,双刺就想杀出,怎知小腹一痛,已经被霍迁赶来一掌派倒。霍迁掌力何等惊人,就算是司马望这类大高手也承受不起,那人虽然武功不弱,毕竟跟霍迁等人武功相差太远了,一掌被打中就此毙命。张侠义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他对敌时候精神集中,脑袋冷静清醒,敌人的每个动作他都了如指掌,长剑挥出转眼又刺倒了三人。霍迁懒得抽刀,双掌纷飞,掌力到处每人不是被震断筋脉就是肺腑肝脏碎裂,没有活命的。那八九个人本是拦着以防霍迁之后再有人跟着过去碍事的,怎知霍迁脱了围困,张侠义又是如狼似虎,金满楼派来拦路的人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脚步。他们俩甚至脚步都没慢下来,那几个人都齐齐倒在地上没能站起来了。 张侠义远远见到jiāo州城墙,城墙下一堆堆的民众站着议论纷纷。他心中一沉,再次加快脚步跃到那城墙之下。刚一站定,就忍不住大哭起来。只见城墙上吊着一具残破的尸体。身首分离,身子又拦腰被砍开。三段残躯分开吊起,身上的衣袍满是血污,残破不堪。尸首上方用血写着“金满楼杀赤发魔君彭如意于此,擅动尸体者杀无赦”几个大字。张侠义本来虽然也已经想到无念难有生望,但到底还存有一丝侥幸之心。就算他知道无念会死,也绝没想到会死得如此之惨。一时间他脑海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反应。旁边隐约听得有人议论:“这彭如意真是难杀,咱们三位长老追了他几十里路才在这jiāo州城外把他截住。”有人问道:“我刚才来,这彭如意真的那么厉害么?到底不是死在咱们手中。”刚才说话那人哼了一声:“赵长老是中途退了开去啦。但咱封护法又赶了上来。三个人围住他来斗,咱们其它的弟兄都不敢上前,退开十来丈,否则被那些掌风剑风碰到,少说也得躺个几天。封护法武功你是见识过的。就连他,要杀这老儿也非得挨上他一掌,断了几根肋骨。若非如此,那老儿说不定还是能跑掉。”另外那人明显不信:“两位长老加上一位护法要杀这老儿也得这么麻烦?”旁边又有人冷声说了:“那老儿是一个人把五大庄打得一败涂地的彭如意。哼哼,你们后生小子没见过他的本领,才会说三道四。你也不看看那威风八面的丰山派听到彭如意被杀还在这里暴尸也不敢吭个半声。要知道当年丰山派也在他手下吃过不少亏,我金满楼把他们的大仇人杀了,他们哪里还敢招惹咱们?嘿嘿,我瞧这彭如意也给得吊个几天,等ròu都臭了,才会被扔下去喂狗。” 张侠义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高高跃起,宝剑挥舞,把吊着无念的绳索尽数砍断。三段尸身落了下来,被张侠义捞起接着。霍迁见得这等惨况,忍不住胸前怒火涌起:“金满楼欺人太甚!”旁观的老百姓见有人亮兵器了,早就呼喝着走人。城墙上的兵卒虽然也见到了,但却视若无睹,可见金满楼在jiāo州的势力已经盖天,连官府都不敢去管他们的事。 城墙下金满楼的人跳了出来:“喂,小子!不认字的么!擅动尸体者杀无赦!”张侠义慢慢放下无念的残躯,红着眼抽出宝剑,狠声说道:“永州张侠义在此!要杀我的,就来杀罢!”那几个金满楼的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见到张侠义满脸怒容,杀气冲天,一副要拼命的样子,都吓得退了半步。早有人飞奔去堂口报告杨老三有人闹事。那时候封护法受伤,刚刚安置好修养,几位长老另有要事已经离开。本地金满楼的人马都听他的号令,又以他的武功最高。此时听得有人闹事,赶忙点起堂内一众好手,赶到城墙处。他想既然敢公然跟金满楼作对,若不是不知死活,就是武功高强之辈。若非自己出手说不定还难以收场。 杨老三赶了过去,只见那些金满楼的武士已经倒了一地,现场站着的只有一个霍迁,另一个月余前见过的神秘男子。杨老三皱起眉头:“是你?你不是张虽寿的女婿么?怎么你也过来跟咱金满楼过不去了?”张侠义此时正是满腔怒火,大声喊道:“我跟张虽寿再无关系!要厮杀的便过来,不用顾忌你副楼主的干系!”霍迁低声道:“他们有几十人,恐怕也不好对付。”张侠义哼了一声:“几十人便几十人,就算千军万马我张侠义有何惧哉!难道活阎罗这就怕了?”霍迁哈哈大笑:“开哪门子的玩笑?我活阎罗什么时候怕过?”他抽出双刀,也大声喝道:“金满楼的孙子听着!你爷爷活阎罗霍迁在此,不怕死的便过来让我砍上几刀!” 杨老三可是见识过这活阎罗的武功,自己说什么也不是对手。那张侠义服过仙灵丹之后也是棘手非常,寻常打他不过。他手上也就只剩下一粒仙灵丹,本是想大举围歼丰山派的时候服用的,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看看周围那三十几人,各个都是他从各大帮派拉拢过来的佼佼者,武功甚至有的不在他之下。这么多人打他们两个,输不了了!他赶快服了一粒仙灵丹,打个招呼:“上!”他自己落在后头。仙灵丹的yào效不会那么快发作,还是先让其它人应付着这俩煞星,等差不多了自己再上不迟。 三十几人听了号令,分为两拨人围住张侠义和霍迁。那三十几个人多数都用单刀,仅有几个用长剑,倒是没有使用什么奇门兵器的。霍迁生平虽说天不怕地不怕,但打架从来都是见好就收,坚信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看落了下风多数就走。可今天一战,倔气顿生,颇有死则死矣的豪气。实在是金满楼手段凶残,激起了他xìng子里那侠客气。此刻被十来名好手围攻,他施展生平绝技,还是以险攻险,上来三刀连攻,先把一人砍死。其余众人见他如此勇猛,不禁凛然。张侠义也不是第一次以一敌众了。这些人虽然比禅心派、五大庄那些人武功好得多,他也不是当日的张侠义了。金满楼四名好手齐上,作第一波攻击,他习惯xìng地使了一招花四开,连出四剑。其中一人手腕中剑退开,其余三人各跟他对了一剑。张侠义只觉着三剑下来自己手臂微微酸软,知道这些人内力要得,不能硬敌。他呼啸一声从那手腕中剑的人方向冲去,身边两柄单刀砍来拦他去路,后心一柄长剑三柄单刀也要致他于死地。张侠义早就料到如此,翻身一滚,瞬间避开各下杀着,长剑自下向上刺出,已经刺死一名刀客。他一跃而起,右手剑虚晃两招,逼退另外一人,左手忽然闪电般伸出抢过一柄单刀,瞧准一个破绽又砍翻了一人。几招之间他就已经冲出重围。那些人又惊又怒,追着他打。张侠义正要如此,只要他们不能合围,他一次面对一两人就轻松多了。他左手出刀,右手出剑,同时出招竟是天衣无缝。只听两声惨叫,又有两人被他砍死。一名刀客瞧见他后心空虚,趁机劈到。张侠义向后弯身,左手刀向后掷出,直没入那人小腹,眼看也是活不久了。他一边游走,一边出剑,又再连杀两人。忽然停住反倒向追击的人冲去,左掌作手刀状劈向那人面门。那人怪叫一声举剑相迎。岂知张侠义手刀忽然变掌,搭住他的剑身用力一推,那人长剑不由自主改变方向露出中路偌大一个空门。张侠义手起剑落把他砍成两半,左手跟着接住他丢下的长剑。仅仅数招,那围攻他的人已经死了一半。几乎是他一出招就有一个人倒下,剩下的人不由得从愤怒慢慢变得恐惧。心中所想都是这个念头:这人到底是人是鬼,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邪门可怕的武功! 那边霍迁也是连杀六人,但他招式太险,一入重围难免受伤,此时大腿已经挨了一剑,鲜血流了一地,身法远不如一开始敏捷了。那杨老三突然间大吼一声,飞身扑去霍迁身边,势若疯虎,先声夺人。霍迁此时一刀正刺入一人小腹,那人惨叫跌倒,双手却握住霍迁刀身不放,几乎连带着把霍迁也拉住跌下。霍迁急忙中放开短刀,左掌迎击杨老三。他见过杨老三和陆不逊对掌,知道此人掌力平庸,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左手掌力虽然比不上右掌,想来也该足以对付。不料那杨老三的掌力却如大河崩堤一般汹涌,他左手掌力瞬间即被压制,对方掌力连带着自己的反过来击回体内。霍迁月余前曾跟司马望对掌受伤,此时内伤初愈,又逢此等冲击,身子哪里经受得起?他连退四步,萎顿在地,面色苍白,已然受到重创。围攻他的那些人欢呼一声,奔过来把他制住。活阎罗霍迁可是个大人物,活捉了他无论如何也是大功一件。重伤之下,霍迁竟然没力气反抗,由得他们把他点住,动弹不得。 忽然听得一声怒吼,张侠义如旋风一般卷到。两名刀客上前拦阻,张侠义左手灵蛇抖动,右手剑花纷飞,两名刀客齐声惨叫,一人断了手腕,一人丢了臂膊。他身后还追着四人,各挺兵刃攻他后方,又被他一个翻身避开。张侠义脚尖一点,飞身到了霍迁身边,身形转动,双剑齐发,七朵剑花争相绽放。霍迁身边的人本来以为之前那两名刀客足以把他拦截住,毫无防备,居然七人齐齐受创,三人断了右腕,四人手臂中剑退开。本来追着张侠义那四个人脸上神色惊惶,虽是追着他,但脚步放慢,其实早有往回奔逃的意图了。 杨老三一招得手以后稍稍回神,站在一边,此时见张侠义神勇无比,也想不了那么多,故技重施就要偷袭张侠义。张侠义听到风响,就知道是有人突击,身子不回转,左手剑应付着其它攻来的武士,右手剑辨明方向向后刺出,似是要点杨老三右胸。杨老三虽然仙灵丹yào力发作已近似疯狂,但看对方剑点向右胸,身子自觉做出反应稍微改变方向。张侠义刚刚逼退对方,忽然转身,向前踏出一步。这一转身,他左手剑正正对着杨老三左胸。杨老三来势本来就快,张侠义一转身时候剑尖已经离他胸膛不过几寸,等他大惊反应过来就要后退的时候,张侠义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左手剑已经刺入杨老三胸前要害。刺入的部位跟当日穆晓燕对战杨老三所刺伤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今日张侠义杀xìng大起,出手狠辣无比。当日穆晓燕饶了杨老三一命,今日张侠义却一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断魂,把服了仙灵丹自以为能够跟霍迁这等高手一战的杨老三击毙当场。 金满楼还有几个人还好好地站在那里,但此时jiāo州分堂堂主已死,而这左手右手都能杀人的神秘青年还依然完好,杀气腾腾地盯住自己。那几个人如何还有战意?相互打了个眼色,四散奔逃,再也不敢对上张侠义这个煞星。 霍迁跌在一旁可瞧得清楚,他咳嗽着赞道:“张兄弟好剑法!”张侠义叹了口气,把左手夺来的长剑扔在地上,收回祖传宝剑,跑到霍迁身边,问明他被点的穴道,出手解开。霍迁说:“我受伤颇重,先让我喘一口气。”说完手捏奇怪印记,盘膝坐下,慢慢运气调匀内息。过了一刻多钟,霍迁缓缓睁开眼睛,胸前疼痛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 他见张侠义把地上一堆尸体,包括无念和那杨老三的都搬到了一块儿。他道:“你不会打算把他们埋了罢?这么多人埋起来可也够麻烦的。”张侠义黯然道:“无念大师说得好,不过都是一副臭皮囊而已,埋也罢,不埋也罢。”说着搬来一堆不知何时砍好的干枝,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着扔到尸堆中。火折子碰上枯枝、衣服,火势迅速变大,不多久,一阵子ròu体被烧焦的味道传来,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张侠义跪下来拜了三拜:“无念大师,授艺之恩,张侠义没齿难忘。大师慈悲为怀不想多做杀孽,但张侠义凡夫俗子,不得不为大师报仇雪恨,请大师不要见怪。金满楼的众位,今生今世你们为虎作伥,欺压武林同道,但愿你们来世当个好人。张侠义一人做事一人当,到了yīn间,可别把你们的死怪在无念大师的头上。”这话说得天真,霍迁听了几乎没有屑笑出来。但听得张侠义说得恳切,定是跟无念羁绊甚深,即使是无念已死也不能让他在死后受半点委屈。他也敬佩无念是位武林前辈,跟着张侠义也拜了几拜。张侠义对着冲天大火大哭一场,看着骨灰随风四散,觉得自己心中有一部分也随着风飘走了。 第二十五章 天门十三连环寨 “现在怎么办?”张侠义回过神来,见霍迁站在他身后,虽然伤重但并不萎顿。霍迁又说:“咱俩大闹jiāo州,金满楼的jiāo州分堂精锐尽失,几乎名存实亡。咱在江湖上算是大大的露脸了。”张侠义撇撇嘴:“jiāo州只是个小地方,就算真的能把他整个分堂挑了又如何,不过是金满楼庞大势力的冰山一角。”张侠义瞧着远方,喃喃地道:“不能这样下去了。金满楼已是武林大患,迟早整个武林都会屈服于他的yín威,再也没人敢公然反抗了。无念大师这种悲剧,只会越来越多…”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不能再拖了。金满楼非除不可!” 霍迁嘿嘿冷笑:“怎么除?就你跟我?我霍迁虽然不怕那见鬼的金满楼,但这等明摆着是白费力气的事我也不愿意去干。金满楼的龟孙子我见了就打碰见就杀,那也无何不可,可这些龟孙子是打也打不完,杀也杀不尽。要说除了金满楼老弟我看你是痴人说梦话了。”张侠义何尝不知道此事艰难,但他深信张虽寿已经为这件大事做了很多准备。他不确定张虽寿的计划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一定要亲手跟金满楼做个了断。 但很明显,这不会是今天。张侠义轻叹一口气,看见城墙上已有官员指点,不知道官府意yù何为,拉扯着霍迁一溜烟地跑开,到晚上再潜入jiāo州城。jiāo州还有金满楼多少势力,这个可不好说。只是这次大闹jiāo州,金满楼肯定会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跟霍迁身上。就算张虽寿顾着亲情不对付自己,霍迁也非得倒大霉不可。可金满楼大概没想到他俩还敢在事发当地停留,不到最后不会来这jiāo州去寻他们,正所谓灯下黑,就是此理。 霍迁跟张侠义在jiāo州城中的客栈落脚。霍迁伤上加伤,短时间内不宜动武,张侠义初露锋芒,但这短时间内所学太多,一时间难以融会贯通,也不想匆忙跟高手过招。两人相处几日,倒是聊得投机,只是霍迁这人挺是邪气,混不把人命当回事,否则也不会混到**里去了。张侠义深知人各有志,丝毫勉强不来。霍迁偶尔也笑张侠义迂腐,心底却是暗暗敬佩他正直,是个好人。三日后,霍迁伤势再无大碍,又要走了。张侠义跟他大醉一场,离别时说道:“霍兄,临别听小弟一言。”霍迁大笑:“张老弟还想劝兄弟的从良来了。我活阎罗无法无天惯了,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fù孺人家平民百姓我也不去杀他,官府人家甚是清白的我也不去闹他。但如果白道上那些龟孙子惹到我头上,那可怨不得我了。”张侠义无奈摇头赔笑。他所求也不过如此而已,要让这活阎罗霍迁规规矩矩做人,大概得等他下辈子罢。两个都是爽快的人,既然如此拱手作别。 张侠义有心除去金满楼,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行。这江湖中最有实力的各大门派中,五大庄依然衰落,八大派由于禅心派的原因肯定也恨上自己了,思来想去也只有四大世家有那能耐号令武林对抗金满楼。四大世家陆家堡已灭,江西武家名剑山庄跟自己毫无瓜葛,倒是石家庄自己一直jiāo好,东方世家也颇有渊源。石家庄离jiāo州颇远,途经香洲那曲折蜿蜒之路得耽搁不少时间。东方世家的辟尘山庄地处雅洲,虽然也不算近,但沿路不是平原就是水路,好走得很。再说了,东方家的东方嫣然才智见识世所罕见,东方无双武功高强绝无仅有,自己都是见识过的。非此等人物不能跟金满楼争一日之长短。 这日张侠义又临近永州地界。他想去见见祝玉英,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玉英姐总是能给予他勇气与希望。但每每生起这念头就想起小米。玉英姐把小米托付给自己,奈何因缘巧合之下自己竟不得不离她而去,这些因由可该怎么跟玉英姐说去?张侠义暗骂自己卑鄙怯懦,但终究是没有勇气现在就去见玉英姐。眼看离永州城不过两日行程,张侠义还是绕路去了天江县,准备从那里过天井口,再过永河。这天江县乃永州上京必经之地,镇东镖局在这也设有落脚点,这张侠义也是知道的。由于永州跟京城商贾来往频繁,多有贵重物资运输,所以镇东镖局走这条路线的也多。张侠义心想不知能不能在那碰见故人,也好给童**等报个信儿。要不当日在沉玉自己护送小龙走了,他们不知自己去向肯定得急了。 他正想着,离远就听见一声怒喝:“何方高人在此?鬼鬼祟祟地暗算咱镇东镖局算什么英雄!”张侠义心生警惕,猛地隐藏在树林之中。心想:原来真的是镇东镖局的人。哪一路人马敢在这大官道上跟镇东镖局过不去,这可是奇怪了。嗯,这些人既然敢在江东公然为难镇东镖局,可不会是一般的人物。此时听见几声嘿嘿冷笑:“镇东镖局的劲风煞近年好大的名气呀,连江湖上的朋友都不认识了。”这声音可难听得紧,犹如鬼哭狼嚎,不见人影已经先有几分鬼气,听着就不像是啥正派人物。紧跟着就是几下兵刃破风的声音,刚才怒喝的人又闷哼一声,似乎吃了点亏,又说道:“哼,原来是松山三恶!我还道是哪路英雄好汉这么不要脸,原来是家师的手下败将!”张侠义此时已经靠近,瞧得是三个高矮一般披头散发的丑恶男子围着一名壮汉在厮杀,那三人一个徒手对敌,一个使鬼头刀,一个使双短刀,出招如飞,配合纯熟。果然是在沉玉郊外有过一面之缘的松山吴氏三恶!被围在中间那壮汉一身劲装,肌ròu贲张,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留有一脸威武的虬髯,竟是镇东镖局总镖头南宫智。他手上一双流星锤虎虎生威,面对吴氏三恶竟是攻守有度。但他胸前衣襟被利刃划破,隐隐有鲜血渗出,应是受了轻伤。他身后既没趟子手,也无镖车镖旗,仅有一双男女倒在地上。那男的面部朝下,不知面目。那女的怒目圆睁,容貌俏丽,嘴角还有血迹,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拿着流星锤挣扎着想起来却未能如愿,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正是童化金之女童**。如此想来,那倒在地上的男人该是她的夫婿杜默生了。 张侠义一见是童**,哪里还藏得住?他连忙两下跳跃落在了童**身边。童**以为是敌人来袭,也不看清楚就想一锤子打过去。但此刻她身受重伤,竟是连锤子也提不起来,手提了一半就垂了回去,一口恶血又吐了出来。张侠义连忙说道:“是我!张侠义!”他一手把住童**气门,只觉得她脉象似有若无,气若柔丝,岂止受伤不轻,简直就已是奄奄一息了,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右手伸出放在她胸前护住她心脉,左手催动内劲慢慢灌入她气海。童**原本勉强使劲想攻击张侠义,使自己伤上加伤,眼神已是涣散。这时候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自己身上流转,慢慢的才感觉得心腹之间的疼痛,不由得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双眼逐渐又有了神采。她慢慢侧首,才看清楚是张侠义在身边,心中一喜:“阿义…是…是你…,哎哟…你…你究竟…”她伤重之下不但声如蚊呐,而且断断续续话都说不完整。张侠义勉强笑道:“没事,你先别说话。”他心中着急,就怕童**一口气喘不过来就此一命呜呼了。童**见是他在,早就放松了全身,再无牵挂担忧,慢慢地闭上双眼。张侠义怕极自己到底是救不了她,几乎眼泪都急出来了。待慢慢感觉到右手中童**的胸脯微微地上下起伏,脸上一红有点害羞,却又高兴,知道她不过是昏迷了过去而已,xìng命却是无忧了。他还不放心,又再运了一会儿气,才松开了双手。 他本想再去瞧瞧杜默生的情况,却听到南宫智猛然大喝一声,那流星锤一锤赶着一锤打向那持短刀的三恶胸前。那三恶武功走的是短险一路,面对此等刚猛的攻击那是万万抵挡不住的,待要向后跳开,南宫智双锤已经打到了,他一声惨叫飞出几丈远,口中鲜血狂喷不止。好一招流星赶月,果然是威猛无比!难怪当年童化金靠着这一招打下镇东镖局这个金漆招牌,江东无人能望其项背。只是这招刚猛自有刚猛的坏处,一招既出,全身劲力都在这两锤之上,难以收回。那首恶见兄弟受伤,一双ròu掌出尽全力拍到。南宫智若是跟他一对一搏斗,这一掌他完全可以正面对抗,谅那吴氏首恶也敌不过他一身强横功夫。只是这时候双锤已出,收不回来抵敌,只能侧身勉强避开。那吴氏次恶鬼头刀却又已经攻到了,他待要再次闪避,背上已被深深割出一道伤口。他又是闷哼一声,竟是毫不畏惧,继续对抗。只是背上重伤疼痛,出招时候劲力就不免比刚才弱了几分。 张侠义见到南宫智遇险,大喝一声:“南宫大哥我来助你!”话到人到,一柄长剑如同蛟龙舞动卷入战圈。那次恶见他来到,鬼头刀迎着他照面门猛劈下来。这一招凶猛无比,劲力十足,之前南宫智就是在这招上吃亏被胸前砍了一刀,此时不由得大叫一声:“危险!”张侠义这时除了剑法理解最为通透的就是刀法,一看这一口鬼头刀就知道这吴氏次恶用的是刚猛的刀法,大开大磕,舍弃灵动却是威力强大。想来这若是跟那三恶的双刀合璧就相当完美难有破绽了。可此刻在张侠义看来,他这一刀下来胸前空门大开。他冷笑一声,也不如何出招,只是把长剑提起,一个箭步向前,长剑已经刺穿那吴氏次恶的胸膛。他也不管那鬼头刀是否砍了下来,侧身抽出长剑,已经第二招攻向那吴氏首恶咽喉。那首恶见他这一招来的凶险,舍了南宫智,侧身伸左掌拍开张侠义剑身。右手却是顺势拍向张侠义心脏部位。张侠义左手如闪电般伸出,划了个半圆把那首恶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一掌牵引了开去。这招本是剑招,乃花间派借力打力的精妙招数,张侠义活学活用化为掌法,竟是立见奇功!这牵引之下,吴氏首恶双手忙着应付张侠义,身法被带动狼狈异常,南宫智哪里会放过此等机会,重锤击出,正中那首恶头脑,把他打得脑浆迸裂立刻就死了。 南宫智剧斗之后气喘连连,加伤胸前背后都有伤害,晃了两下,单膝跪地,竟是一时半刻站不起来。张侠义连忙扶着他到一旁坐下:“南宫大哥,你还好罢?”南宫智摆摆手,示意没事,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张侠义见他受伤虽重,尚不致命,就走过去瞧瞧杜默生,却见他脸色苍白,脉搏轻微,也是深受严重内伤。张侠义助他运气调息。他知道镇东镖局护镖随身带着疗伤的灵yào,从杜默生怀里摸出两颗yào丸,喂他吃下,又喂了童**一颗。童**此时慢慢睁开眼睛:“那…那三个…恶鬼呢?”张侠义见南宫智已经自己敷了金仓yào,三人中受伤最轻应该是他了,就放心给童**再次运气疗伤,一边安慰她说:“没事,他们都死了。”童**哼了一声,然后甜甜地笑道:“还好你来啦。”张侠义道:“都是南宫大哥厉害。”南宫智走了过来:“小师妹还好吧?”他最疼爱这位小师妹了,由于常年相处,倒是比自己兄弟更要亲近几分,但他到底没张侠义随便,防着男女之别,仅仅是问候,不敢碰触童**的肌肤,就更别说为她把脉疗伤了。他见童**面无血色,半死不活的,不由得怒道:“这三个恶鬼好狠!” 张侠义问他:“这松山三恶在江东混了一辈子,本来该不会惹上你们呀。”南宫智哼了一声:“就他们仨是不敢招惹咱们。听他们仨说跟你在沉玉见过面?”张侠义点点头,他继续说道,“这三条恶鬼那天找上门来,说是我们镇东镖局的张侠义坏了他们的买卖。我当时不在,小师妹就跟他们说了张侠义早就不是咱们镖局的人了。而且既然是张老弟要坏的买卖肯定不是什么好勾当,坏得正好!”张侠义听童**如此相信自己,不由得大是激动。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世上除了师父恐怕也就镇东镖局的伙伴们会如此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了。南宫智继续说:“那仨怒气冲冲,但在咱地盘上也不敢发作。然后他们又说金满楼最近风头正盛,他们没了买卖都已经加入金满楼了,劝咱镇东镖局也跟着加入,说是金满楼那姓邵的什么家伙很欣赏咱,若是加入我南宫智好歹能混个永州分堂堂主。金满楼最近是很威风,但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我老早看他们不惯。只是咱做镖局生意的,以和为贵,咱也不好去跟金满楼干架。可这次他们送上门来找骂可怨不得人。当时候小师妹怒气上涌,瞎骂了他们一顿赶了他们出去。本以为他们仨也不敢怎么滴,谁知道他们居然在道上设计埋伏,害了咱们坐骑,赶我们三个来到此地忽然出手袭击,差点害了小师妹和杜师弟。若不是你在,我就算能再杀他们一个,也不免…不免…嘿嘿…” 张侠义低声道:“又是金满楼!” 南宫智说:“可不是嘛!前阵子陆家堡那事我听小师妹说了,当时金满楼也没敢对咱们怎么样。这阵子不知怎的金满楼居然敢招惹我们了,可不是把咱镇东镖局给小看了么!”张侠义心想:以前张虽寿掌握局面,当然避开跟张家有密切联系的镇东镖局了;眼看现在倒是那姓邵的到处招兵买马跟张虽寿对着干,敢情金满楼里面也闹内讧了,就不知道张虽寿能否占据上风。其实金满楼无论是谁当家,也免不了大肆杀伐,只是张侠义私心下还是觉得张虽寿当事的好,起码他会比较维护花间派和镇东镖局。 张侠义又问道:“这次运的是什么镖,怎么劳动你出马了?而且也没有镖车什么的。”这本是商业机密,张侠义不应该问,但他们相熟也不在意这些了。南宫智回道:“是什么物事我也不好说。这次护镖说不好也可能是金满楼的诡计。前几天有个男子上门,让我护送一封信到陇山。我当时就犯嘀咕,这找咱镖局送信的倒是头一遭。我说这生意有点奇葩,我不愿意接。结果他一次付了咱一万两银子。还指明要送到陇山山脚彭河镇丰和号冷大爷手上。这个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没道理不接这生意。那人还千叮嘱万吩咐一定要带上好手护送。我瞧他郑重,就让小师妹和杜师弟跟着我去走一趟。我问他姓名他却又付了我一千两银子,让我不要多问。嘿嘿,现在想来,可不是财迷心窍了么!”张侠义沉吟一下:“这事确实诡异,就怕是有人调虎离山。现在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如打开那信函瞧瞧是何内容?”南宫智也怕自己不在永州,若金满楼若是来犯不好对付。他犹豫良久,终于说道:“金满楼跟镇东镖局无冤无仇,这事我瞧也不过是那松山三恶跟咱过不去而已。镇东镖局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江湖仇杀向来不管。金满楼犯不着大费力气来攻打咱们镖局。只是…这事生死攸关。也罢!生意的事只能先放一边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信函,只见那封信小心地用火漆封好,信封上写着“陇山和丰号冷贤兄亲启”果然是郑重其事,不似有假。南宫智撕开,取出里面信件,草草阅过,不由得面色凝重。他递给张侠义,上面写着:“冷中贤兄安好, 余向慕岩岭山之风光明媚而未得机缘拜访,实乃憾甚。早闻兄自岩岭而至陇山,想来则陇山之星月亦随之暗淡不敢与兄之艳阳争辉。 余日前得报四月初三初更时分陇山将有盛事,武林至尊将亲临陇山,如此热闹若兄不知而有擦肩之憾岂非余之过错耶。此事乃极端机密之约,还望兄能慎重处置。余有俗事缠身分身不得,特请永州镇东镖局遣好手护送此函,其中之意,兄自不言自明。 推算时日,此函若至兄之处亦已三月下旬矣。时日虽紧,但以兄之才智,定能得当处之。余以为兄虽隐日久亦该有起时,虽非今日亦不远矣。余只盼有生之年再得睹兄之雄姿再现,生平至幸莫过如此。 望兄珍重,问候万千不能一一言语。 知名不具” 张侠义皱眉沉思,老半天才说道:“那武林自尊…说的可是…金满楼楼主?”南宫智也沉声说道:“此信看起来没有奇怪,若真是示警之信,则有心跟陇山为难的该就是金满楼那楼主了。当今武林敢自称自尊的也就只有他了。东方家那东方无双虽说人称天下无敌,也从来都是自谦,什么自尊的从来不认。况且陇山有那天门派在,金满楼一向把八大派视为眼中钉,非除不可。想来是金满楼楼主要亲自出马跟天门派为难了。” 张侠义刚想说话,忽然瞧见那被南宫智用流星赶月打倒的吴氏三恶爬了起来,已经没入草丛中。南宫智那招凶猛之极,寻常人被打到非死不可。所以谁也没留意去看他死了没有,却不知南宫智之前胸前受伤,使力时候伤口疼痛,这招就没用得对。虽然一招击倒了对方,却没能把人打死。张侠义大喝一声刚要跑过去追杀,就怕他走漏了风声。却见一条黑影从天而降,箭一般也没入了草丛当中。又听得一声惨叫,草丛中就没了声音。张侠义连忙跑过去查看,只见那三恶背心要害处鲜血淋漓,已经被人用剑刺死。看那伤口,凶手用剑又快又准,狠辣无比。只是那一眨眼功夫,那人已经不见了,之前他伏在一边南宫智、张侠义都未曾察觉,那人的轻身功夫着实了得。张侠义刚才只看到那人飞身而下那一刹那,认出了那人一身的黑衣,隐约记得张虽寿身边随招随到的那些人也是此等打扮,心里已经有底了。 他回到南宫智身边,说道:“这信我想是真的没误。你说得对,那松山三恶不过是夹私怨而对你们出手而已,金满楼倒是不会傻得无端招惹镇东镖局。就是不知道这冷大爷是什么人。”南宫智说:“江湖上没听说过哪个好手姓冷的在陇山,说不定那姓冷的不过也是个送信的人罢了。”张侠义点点头。他看童**已经又昏迷过去了,杜默生还没有醒觉的迹象,而南宫智虽然清醒,但伤势不轻,很明显不适合长途跋涉。他说:“这样,我也很久没跑过镖了,这封信我来递,你带他们先回永州。虽说金满楼该不会为难咱,但也是难说的事,这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证,有你在镇东镖局管事总是好的。”南宫智跟张侠义何等jiāo情,这话说起来也大有道理,就不跟他客气了,点点头就说:“一路小心。”张侠义笑笑:“你们也是。若无变卦我送了这信以后就去顺道去雅洲辟尘山庄拜访一下东方先生,让他们不需要担心了。”南宫智瞧着这当日只会一套韦陀拳的小兄弟,满心都是欣慰和自豪,哈哈笑道:“独行游侠张侠义现在可是在江湖上大有名头了。你早就是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啦,已经不需要我们多作担心了。前阵子你在永州大败叛军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恨没能跟着你一起去厮杀。此事有水蛟帮的何大全大肆宣传早就传遍天下,永州百姓都以你为荣呢。”张侠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南宫智这话又让他想起了小龙和二叔。朝中政事繁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哎,当日在永州大战的时候有小龙、二叔和小米陪着他,可是多么快活的事,怎似得现在各人都四散东西了。 张侠义草草跟南宫智告辞了。童**和杜默生依然昏迷,但有南宫智照料,又有张虽寿的暗卫在暗地里看着,想来该是无碍。张侠义按原计划在天井口过了永河,然后买了一匹快马,一路疾驰,终于是赶在三月的最后一天到了陇山脚下彭河镇。这里地处雅洲通往鲁中的要道上,商贾云集,集市频繁,颇是兴旺。陇山盛产各样土产yào物更兼有铜矿铁矿,全国闻名,多有商家想要远销外地。陇山所出铜铁品质上佳,所铸铁器上可贡天子所用,下可供农耕所需,而且天门派更是私铸刀剑比之官兵所备优胜数倍。当其时海、山所产盐铁俱为官办,而陇山之物素来私营,官府惧陇山天门派势大向不敢过问,固天下商贾莫不对陇山货万分垂涎。只是这陇山之物向来都统一收归十三连环寨,只有得到山寨凭证的商号才能上陇山收购各种商品。彭河镇之所以如此发达,亦是因为多有山寨认可的商号在。远方来商多无山寨凭证,只得在彭河镇上采购运输。张侠义四处打听一处叫和丰号的商号,一问即有人为他指明方向。原来这和丰号不过开张了三四年,三四年间从一土产商铺发展为各种粮米杂货样样俱全的大商家,就这彭河镇就有两家分号。在这财主比游客还要多的彭河镇那冷大爷可算是顶尖儿的财主,其崛起之快也是让人咂舌。冷大爷平日还是窝在那白手起家的和丰号土产店。那店虽小,摆着各种山里的土产却都是精品。张侠义几乎一辈子都在闯南走北,见多识广,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一路过来看的那些其他店铺所陈列的土产皆难及这和丰号,在商言商,若果价钱合理,自己作为买家也会挑这和丰号的土产。 一名中年人见张侠义在门前张望,漫步上前:“这位客官可有看上眼的?”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光鲜,样子却是平凡得很,看上去倒似个老实的庄稼汉,不像个商号老板。听他说话满口本地腔调,听起来刺耳得很,几乎就听不明白,饶是张侠义近年走南闯北已经能分辨多地口音也觉难受。他拱拱手,勉强用雅洲口音说道:“劳驾,请问贵宝号冷大爷在吗?”雅洲口音近似陇州彭河口音,就算那人不会说官话,说雅洲话也该能勉强相通。那人不露声色,问道:“冷某向来不懂结jiāo,还未识得尊驾名号?”张侠义喜道:“原来阁下就是冷大爷,失敬失敬!”一边却在心里嘀咕,这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商人,怎么跟金满楼的人扯上关系了?张虽寿送信直接送到陇山天门派不就得了,怎么却把信送到这人手上? 那冷大爷眯着眼也跟张侠义拱拱手:“尊驾不认得我冷中,却来找我冷某人,不知道有何贵干?”张侠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冷大爷是真是假。后来一想,这店铺开了有一段时间了,冷大爷是本地有名的财主,旁人若要假扮很容易就被揭穿出来,对方又不知道自己来访,何必作假?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冷大爷请看这信就知道了。”那冷大爷又瞟了张侠义一眼,接过书信细细读了一篇,脸上神色不变不知是喜是怒。良久过后,他把书信收到袖中:“请尊驾到里头说话。”说着率先进了店铺。这说话间已又有两名商人结伴而至,对着那些土产指指点点。冷大爷大声招呼道:“阿福!照看着,我跟客人到内堂。”店里一个汉子应了一声。张侠义跟着那冷大爷到了店铺内堂,两人分宾主坐下。 那冷大爷又从衣袖中拿出那封信:“尊驾原来是镇东镖局的好手?”张侠义连忙摇手:“非也!在下张侠义,曾在镇东镖局做事。因缘巧合下才为镇东镖局走了这一趟。”跟着就把南宫智如何接了这趟镖,松山三恶如何途中伏击三人各受伤不便远行,自己如何出手搭救一一都说了。冷大爷随口问了一些细节,看似心不在焉,只是点点头道:“那就是了。怪不得这信封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原来还有这个中缘由。这么说来,托镖的人是谁你们不知道了?”张侠义摇摇头:“正要请教。”冷大爷哈哈一笑:“这可问着我了,我也不知道。”说话间他手中微微揉动,也不知他如何用力,一封书信轻描淡写地就化成了漫天尘埃。张侠义不由得微微变色,这明显是冷大爷暗用内力灌注在纸张之上,把这书信瞬间击得粉碎。这份功力可是非同小可,用劲技巧更是高明,自己就万万办不到了。想不到这冷大爷看似淳朴老实,却是身负高深武功的好手。冷大爷微笑道:“独行游侠张侠义,我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了。几年前你击败血手魔君彭狂刀我就对你很是好奇,后来听说你千里奔驰陆家堡,蓝阳大战禅心派五大庄众多好手,永州大破逆贼,丰山脚下剧斗花间派掌门,近来又大闹jiāo州几乎一举摧毁金满楼的jiāo州分堂。呵呵,阁下的丰功伟绩可真是不少,我冷某人今日得以亲见,真是荣幸之极。”张侠义脸上一红:“小子胡闹,让冷大爷见笑了。”他怎知道这几件事都是近年来江湖上的轰动大事,不但正派众人在打听他的事,连**中他的名头也已经响亮得很了。金满楼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同样四处派出探子要起他的底子。所以虽然张侠义的武功见识跟各大派的掌门人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人了。更加因为他当众击败了穆晓燕,不少人已经拿他跟众多掌门宗师相提并论了。这冷大爷明显是武林一脉,虽然隐居在此为商贾,却对江湖上的事情了如指掌。张侠义对这人不由得又多了几份留意。张侠义问:“冷大爷不怕这信是假么?”冷大爷呵呵笑道:“这信若假对谁人有益对何人有害?大不了就是某位武林同道跟冷某开个玩笑罢了。但要打探得知冷某在此营生,还花了万两银子托镇东镖局不辞劳苦送信来开这么一个玩笑未免也太匪夷所思。既然如此,这信多半就是真的了。我又何必疑心?”张侠义听闻此言不禁大为叹服。 那冷大爷闷哼一声:“武林至尊,这人好大的口气呀。想往昔那中原一剑无情子当年称绝,赤发魔君彭如意横行江湖,当今东方世家的东方无双人云天下无敌。这些人多大的名头,也不敢自诩武林至尊。嘿嘿,想来有这么厚脸皮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金满楼那楼主程满玉了。”张侠义暗暗点头,这番推理跟自己和南宫智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人连金满楼楼主的姓名都晓得,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人,看来所谓冷大爷也该是化名而已,否则自己如何未曾听过此人名号。那冷大爷又哼了一声:“我从岩岭山搬过来这边不过几年时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没料到居然让人查出来了。写这信的人恐怕也不简单。想来也是金满楼里头的人才会称那程满玉为至尊,才会查得出我的底子。嘿嘿,确实了不起。”张侠义道:“此事甚急,大后天就是四月初三了,若真是金满楼大肆进攻天门派,可需紧急联络各路英雄,同时向天门派掌门报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冷大爷微微一笑:“天门派那掌门管司书是个没甚才干的糊涂蛋,居然傻傻地上了人家的当去追求什么《紫薇秘本》。嘿嘿,天门派祖师爷留下来的那些拳脚剑法他自己也不见得练好了,却去想别人家的武功秘籍,可不是笑话么!但天门派九寨连环,实力却不是那陆家堡可比。管司书就算再糊涂点,也不至于会挥霍得了如此基业。”他站了起来,“也罢!就怕那人脑子里灌屎了,我就上天门派走一趟罢。张兄弟不如也跟我走一趟?”张侠义本就有心留下来助拳,看来张虽寿让镇东镖局的人送信也有心让镇东镖局的人助天门派一臂之力,当下义不容辞,答应下来。 当晚张侠义在那冷大爷府中休息。那冷大爷自称冷中,乃陇州本地人,只是报过姓名之后他说话时候那浓重的口音倒是不见了,一口官话说得溜,张侠义与之对答轻松了不少。想来这人处心积虑隐于此地作一铜臭商贾该是极端机密的事,应是大有所图。他心里一直想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此等见识。就从他思维之慎密,行事之大胆,武功之高强来看,这人堪称一等一的顶尖人物,怎么都不会是无名之辈。 次日张侠义催那冷中上陇山。冷中却只是笑,毫不在意,领着张侠义在彭河镇市集上闲逛。冷中说起陇州风俗人情,生意买卖等等闲事滔滔不绝,就是不提上陇山的事,连江湖中的逸事也绝口不提。张侠义心中着急,数次提起江湖中八大派的事,只为暗示冷大爷该上陇山了,这冷大爷却只是冷笑连连,神色之间对八大派当今各位掌门颇为看轻,也不咋搭话。到了四月初二一早,冷大爷才jiāo代下去商号生意的事,带着张侠义上陇山。 张侠义年幼时候曾经跟着张无回来过陇山。但当年毕竟还是幼小,只记得陇山十三连环寨兴旺热闹,大山荒野之间竟有大城市镇的繁荣,颇以为奇而已。这回重游陇山,只见大山之上道路开阔,十三座山寨连环相依,外围多有巨石泥土砌成城墙,或者竹木搭成的岗哨楼台。每几百步必有岗哨,哨兵穿戴整齐,盔甲鲜明,或执钢剑或持弓箭,都是凶狠悍勇之辈。城墙内集市之间多有巡查的武士。现在张侠义眼光不一样了,一下就认出那些武士俱是身有武功,并且颇为不弱。十三连环寨依山而筑,自为一体,简直就是郡中山城,外围八座大寨都归天门派所有,武装防卫犹如要塞堡垒一般。内四寨为原来山民所建,jiāo易集市都集中在那四寨,建筑颇有风水yīn阳的讲究。最中间的那座大寨居在山峰顶上,是为天门派总坛所在,防御更是严密,天门派所有要人都居住在此。素来武林门派中纪律疏散者门规似有若无良莠不齐是乌合之众,纪律严明者如花间派一般也不过是门人齐心无作jiān犯科而已。天门派这军队般管理,层层防御,号令分明,派中无尊幼之分只有职位上下的在当今武林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天门派弟子千人,若连同外围防御只会粗浅功夫的寨中兵卒也计算在内得有近万人之众,正道中势力之大堪称第一。只是这天门派说是江湖中人,更似是一方土豪,以保甲安土为第一要务,江湖之事倒是管得少了。张侠义经过外围山寨,穿入内四寨终于到了天门总寨之前。一路见得这些陇州山民虽然屡有争吵动手打架的不少,可一旦高职人员喝止即刻垂手听令绝不再多一句言语。不由得慨叹这天门派的基业确实宏伟,怪不得那冷大爷如此镇静。他心想:这山寨如此热闹,小燕该是喜欢。老早跟她说要带她来陇山瞧瞧这十三连环寨,可惜就是没有机会。不知道如果小米见了这等光景又是如何想法呢?嗯,她倒是喜欢清静。只是如果我想要来,她多半也会跟着…想起小米,不由得一酸,几乎红了眼。 冷大爷瞧了一路,有时哂笑,有时点头,对这十三连环寨倒是非常熟悉。他问道:“张兄弟对这天门派如何看法?”张侠义竖起大拇指:“天门派居江湖中八大门派之一名不虚传。这等防御,如此纪律,金满楼纵是倾巢而出也不见得能撼动分毫!”冷中嘿嘿一笑:“不见得。这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墙,更何况只是区区山城?何况这山城防御防得了大军压境,却防不了武林高手。金满楼当然不可能派遣千军万马攻打这十三连环寨,但他程满玉手下高手众多,仅需派遣好手埋伏在这内四寨,买通接应,内外夹攻,即可绕开外寨攻陷中心内寨。内四寨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江湖好汉多得是,要混进去潜伏下来一点都不难。一旦天门派总坛陷落,外围好手虽多,投鼠忌器,又咋能奈何得了他金满楼?”张侠义暗暗点头,他记起壁垒森严的陆家堡也是因为一内应而土崩瓦解。金满楼故技重施在这陇山天门派中并不是没有可能。金满楼**厉害,也不知道天门派可有应付的法子。张侠义道:“虽说如此,但内寨既然为天门派总坛所在,也该是精英云集之地。天门派武功在武林中独树一帜,既有好手驻扎内寨,总不会被金满楼轻易攻破。”冷中笑了:“若在数月之前你说的该是不错。可管司书这糊涂虫把不少精英派出外地去打探那金满楼什么小米妖女的下落,要抢那《紫薇秘本》。现在寨中好手虽有不少,但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一个是金满楼护法如司马望等人的对手。何况金满楼若真要动用他们的楼主程满玉,天门派更是没有任何人能攻抵挡。管司书自己武功虽然不错,比起司马望也不过是伯仲之间甚至是稍有不如,更别说对上程满玉了。”张侠义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冷大爷哈哈一笑:“什么如何是好?那寄信的人既然花了那么多功夫让我知道,难道我还能让天门派送在管司书手上么?” 这时候内寨岗哨的人已经发现他们靠近了,哨兵提声叫道:“此乃天门派主寨重地,闲人莫进!”冷大爷呵呵笑着对张侠义说道:“这天门派还是老样子,就是不懂礼貌,一点都不会招呼客人。该让管司书也学做做生意。”张侠义嘿嘿笑着不知该作何回答。那哨兵又高声叫道:“你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冷大爷皱眉道:“你认不得我,总该认得此物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随手一抛,这物件破空鸣响飞驰而至,直直镶入了那哨塔大柱之中。那哨兵见那物事飞来,先是大吃一惊,急忙就要闪避,后来见得那物件不是暗器,离了那么远居然能打入巨木,更是咂舌。只见那物事不过巴掌大小,乌黑发亮,朴实无比,上面隐约刻有字,那人用力拔出来看,是一个“令”字。那哨兵脸上马上变得谦恭:“本门哪位尊长到了?”冷大爷不耐烦:“去报给管司书,说是彭河镇和丰号冷中要见他。”那哨兵连忙吩咐开门迎客,jiāo代另外一人进去内堂禀告。冷大爷笑着对张侠义说:“你瞧,所谓守备森严不过如此。若我是敌人,不过盗得那令符,那要攻破此寨岂不轻而易举?” 这时内寨迎出一人,白净俊美,三十岁上下:“掌门有请!”冷中点点头,跟在那人身后进了寨中,紧跟着大门紧闭,几名卫士站回原处继续戒备。冷中一边走一边说:“你倒是眼生得很,请问怎么称呼?是新进天门派的么?”那人微微弯腰答道:“小人骆祥子,乃内寨管家,并非天门派中人。小人来这十三连环寨已有两年,不算新来。”冷中“嗯”的一声说:“怪不得,我瞧你武功不错,却不是天门派的武功。如此本领却只是当个管家,可惜人才了。”那骆祥子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冷中如何看出自己武功底细,惊疑不定,不敢再说了。 两人来到一顶巨大帐篷之中,当中一把jiāo椅上正坐一人,虎背熊腰,满脸虬髯,双眉浓重,正是当今天门派掌门管司书。他一见冷大爷,哼了一声:“果然是你。”冷大爷笑道:“当然是我,还能有谁?”他也不待人招呼,大摇大摆地走到管司书身边,努努嘴:“让让罢。”管司书满脸黑气,犹豫了半晌,到底站了起来,把那第一把jiāo椅让了出来。冷大爷舒舒服服地坐下,指了指第二把jiāo椅:“请坐呀,不要客气。”管司书又哼了一声,不是很情愿地坐了下来。张侠义大为吃惊,不知道这冷大爷究竟是何身份,居然敢对那管司书如此无礼,而那管司书还忍气吞声不敢有半点怨言。要知道这管司书乃是有名的坏脾气,武功又高,江湖上谁都让他三分,就算同是八大派的各位掌门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就怕得罪了他。看这架势这管司书倒是对冷大爷忌惮得很,不敢造次。 冷大爷指了指骆祥子和其它准备要上来伺候的仆人:“你、你还有你、你,都下去罢,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我跟你们管掌门有事要说。他妈的,这中军大帐是天门派谈正事的地方,什么时候需要仆人了?”那些人看着骆祥子,骆祥子看着管司书,都不敢妄动。管司书瞧向冷大爷还没说话,冷大爷就瞪了他一眼。管司书无奈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那些人都下去。顿时这大帐里头只有冷大爷、管司书、张侠义三人了。管司书指了指张侠义问道:“这个是什么人?他就不需要下去么?”冷大爷说:“这位兄弟是独行游侠张侠义,他的名头想来你是听过的。”管司书“哦”地应了一声,一边上下仔细打量张侠义,一边拱手道:“久闻大名。”心想:原来这个就是传闻中的张侠义,看起来很年轻呀。他又对冷大爷说:“他知道你是谁么?”冷大爷哈哈说道:“他当然知道我是陇州彭河镇和丰商号的老板冷中冷大爷呀。”管司书微微一笑,不再多问了。 冷大爷让张侠义也在一旁坐下,问管司书道:“你猜到我来了,这大帐还是如此空虚,其它各位当家的都不在?”天门派对外是门派,称主事者为掌门,其实内部以山寨之主自居,各位头目都称当家。那管司书在江湖上的朋友面前是天门派掌门,在山寨里头却是大当家的。天门派人多势众,为了指挥方便,上令下达畅通无阻,另设有当家头目大小三十六位,取天罡三十六星宿之数。这些头目都由派中武功高强能力出众的好手担任,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能人异士。管司书回道:“有二十四位当家正在外寨当值这个跟以前一样,五位当家外出办事,三位当家在大寨里头却是另有要事要处理。你回来了虽然是大事,但公务要紧,迟些再让他们来跟你见面也是一样的。”冷大爷撇撇嘴:“我就知道…”言下之意,内寨此刻确实空虚,连同这管司书在内只有四位当家。若金满楼确实大举来袭,这内寨的防御能支撑多久实在是难说得很。 冷大爷又对张侠义点点头:“你把事情都跟他说说罢。”张侠义于是把这一路上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管司书皱起眉头,来回反复询问各种细节,就怕张侠义所言不实。到了后来冷大爷不耐烦了,摆手让他停下:“金满楼明天会大举来袭,这个该是不假。你也不必多问了。”管司书说:“若是如此,我必须把外寨各位当家们都火速调回内寨。另外多设岗哨,增派巡逻。料想如此cāo作,就算金满楼真的来攻打山寨,也只是徒劳。”冷大爷微微哂笑:“你如此cāo作不等于告诉别人你已经早已得知消息做好准备了么?你道我为何早早知道消息却赶在今日才来见你?因为若是金满楼真的要来攻打山寨,此刻内四寨里头已经埋伏好金满楼的人了。此时此刻我们的任何布置更改他们都能够了如指掌。更何况按照金满楼一贯的德xìng,他们肯定会安chā好内鬼。现在时间紧迫,我们没时间慢慢查他出来,但他肯定在内寨里头担任要务。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昨天或者今天他一定已经跟金满楼联系过了。”他抬头望望帐篷顶,透入白色大帐的光线已是渐渐暗淡,想来日已西沉,外头该是已经准备晚饭了,“现在离金满楼的人进犯不过几个时辰。只要现在禁止内寨所有人进出,他就没办法再跟金满楼的人通风报信,而咱内寨向来晚上戒严那是常事所以又不会引起金满楼的疑心。但你若果现在大肆作人员变动,则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鬼了。本来我们可以出其不意制胜,却白白浪费了机会。”管司书闻言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点头。他素来知道这位冷大爷的才干,倒也不浪费时间分辩:“既然如此,你心里肯定已经有底,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那冷大爷傲然一笑:“如此甚好。只是你到底还是今日天门派之主,此事还得你吩咐下去才算数。”张侠义chā嘴说道:“征战必有损伤,若能镇住金满楼不敢轻举妄动,倒也是好事。”那管司书冷笑一声:“然后再让他金满楼再做准备再暗算咱们一次?咱天门派向来是人若犯我我就犯人,流血牺牲在所不惜!若有在陇山为非作歹者者必杀之!若有擅闯我十三连环寨者必杀之!若有敢擅伤我天门派弟子者必杀之!张公子进寨门的时候没有留意到这三条告示么?”这陇山天门派在名门正派中出了名的有一股匪气,而且陇州民风彪悍,张侠义也是素来知道的。金满楼已经杀了天门派的好手追风猿秦然,早就结下仇怨,就算今日金满楼不来攻打天门派,迟早天门派也得找金满楼的麻烦。想得此节,张侠义也就不再多说了。 冷大爷又问张侠义:“张兄弟今晚想要看好戏么?”张侠义点头微笑:“我跟金满楼还有笔帐要算。有金满楼的好戏我岂可错过!”冷大爷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道:“如此甚好,那张兄弟不如现在就下去先作休息。待会儿大战连场,须得养精蓄锐才好。”张侠义知道这冷大爷早就有所准备,也不急于听他如何安排今晚之事。管司书招来一名仆人,让他带张侠义下去一间客房休息。临走前张侠义还隐约听得那冷大爷说:“…饮食得留神,为防万一,还是…” 张侠义出了大帐,那骆祥子还在一旁候着,恭恭敬敬,一动不动。见了张侠义出来便笑道:“掌门该是让这位公子下去休息了。晚饭马上就要开始准备了,请问公子爱吃些什么,要尝尝咱陇州当地菜式么?”陇州当地菜肴以香口辛辣闻名,颇合张侠义的胃口,若是还有烈酒为伴那就更佳了。可张侠义也记得当初陆家堡诸多好手中dú不能抵抗之事,也不敢在这紧要关头吃喝旁人安排的膳食了,就摇摇头婉言拒绝,跟了那仆人下去。 第二十六章 天下豪杰谈笑间 张侠义抚摸着身旁的长剑。这柄剑鞘花哨华丽剑身朴实无华的利剑是他祖上遗落再辗转百年才回到张家人的手上。剑本身除了比较厚重锋利以外并不如何特别,无论如何算不上什么名剑宝剑,但每每张侠义握住这柄长剑,就觉得好像有了无穷的力量。 夜已深了,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初更。天门派内寨一如往日般照常巡逻站哨,人们神色平常,并无特别忐忑,相比之下此刻紧握佩剑的张侠义应该是最显紧张的那个了。已经打坐休息了两个多时辰,虽然腹中并不充实,但张侠义感觉确实精力充沛,随时可以大战一场。 骆祥子在几刻种前应管司书的命令带着张侠义夜游天门派内寨。巡视一圈之后,张侠义只觉得这天门派就算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防御得铁桶一般,确实不是其余门派所能比拟。而且这内寨岗哨不同外寨。外寨武力外露,震慑来犯之人,刀兵出鞘,明灯明火,让人望之而生畏。而内寨则凡是站岗守卫的地方不置灯笼,守卫哨兵不持火把,光亮之处不见一兵一卒。虽然内寨光明显耀,但所有防御的武士弟子全都身穿黑衣黑甲隐于yīn影之中,若不知就里,还会以为偌大一个内寨竟是一座空城。回到大寨门口,张侠义终于见到了管司书所说的那一块大牌匾,上书:“陇山天门派访客须知:若有在陇山为非作歹者必杀之!若有擅闯我十三连环寨者必杀之!若有敢擅伤我天门派弟子者必杀之!”看这字里行间杀气凛然,不由得打了个寒蝉。这牌匾挂在正门,写得嚣张,敢情是白天的时候张侠义过于紧张了才没有瞧见。 骆祥子说:“张公子,掌门让咱走一遍后到中军大帐会面。”张侠义点点头,想来时间也该是差不多了。他问骆祥子:“管掌门没有其他吩咐么?”骆祥子回道:“没有。管掌门今晚大排筵席宴请还在寨内的三位当家,说是招呼贵客,说的应该就是那位冷大爷了。又说张公子劳累了一天就不烦请你参加宴会了。听说那冷大爷跟各位当家也是相熟,所叙皆是往日旧事,所以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就没有参加。听说酒席间欢声笑语不断,热闹得很。很久没见过掌门如此高兴了。”张侠义试问道:“你不知道这冷大爷是什么人么?”骆祥子摇头道:“不知!还想请教张公子呢。”张侠义也苦笑摇头。看来这冷大爷是个跟天门派有重大干系的人物,只不过隐于一方却没人知晓。 “啊,张兄弟你可来了。”大帐正中第一把jiāo椅上坐着冷大爷,见张侠义进帐,笑着站了起来。他下首包括管司书在内坐了四位好汉,各个精神饱满气势逼人,一看就知勇悍无比,见了冷大爷站起来也一齐站立,对张侠义微微颔首致意。张侠义知道这余下三位一定便是天门派内寨的四位当家,当今武林上的一流好手,如此敬意岂敢担当,连忙作揖还礼。冷大爷挥手让他们下去,只留了张侠义和管司书在帐内。冷大爷笑道:“今天时间紧,就不介绍他们给兄弟你认识了,他日无事咱再来走这些凡俗套路不迟。”张侠义点头称是。冷大爷让张侠义坐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罢。”管司书答道:“该差不多了,若果情报准确,再过片刻就要开始。”张侠义奇道:“我们就在这里闲坐怕是不好罢?我张侠义无名小辈就不说了,管掌门和冷大爷难道不需要在外头坐镇指挥大局么?”冷大爷笑道:“天门派三十六位当家每位都是好儿郎,独当一面皆能胜任,何须旁人指挥?兄弟你放心,有他们在外头,天门派稳当得很。我们仨就在这里坐着就好,待会儿贵客就要上门了。”他举起酒杯:“来!这些酒刚刚温过,正合饮用!这可是天门派私下珍藏的佳酿,错过了就可惜了。” 张侠义和管司书各怀心事陪着喝了一杯。第二杯还没喝忽然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响起,然后又是一轮弓弦声响,惨叫咒骂之声此起彼伏。帐外有人报道:“禀大当家的!金满楼来袭,五当家上阵。”管司书挥手让他退下。冷大爷点头大笑:“不错!金满楼果是信人。”说着又干了一杯。他对张侠义说:“我听闻张兄弟没有用饭,这里有备了一碟辣牛ròu,兄弟吃来送酒该是不错!”张侠义不敢推辞,虽是挂心外围战事,还是就着酒水吃了一口辣牛ròu。只觉得香味扑鼻,牛ròu有嚼头而不过韧,味道浓重辛辣,甚是滋味。不由得大赞一声:“好!”他虽然偏爱辣食,但偏偏体质是逢辣出汗,一碟牛ròu下来,满脸通红汗水淋漓,瞧着好不狼狈。他却是越吃越欢快,到了后来反倒是忘了金满楼就在外头。 此时刚才那人又来报:“禀大当家的!金满楼赵天道、韩滔天、曲如峰、王景明四长老杀到,六当家和十当家联袂应敌。”管司书皱起眉头:“赵天道、韩滔天、曲如峰三人我是早知道必在金满楼内。王景明那厮可是师出八极门,怎么也投到金满楼去了。”张侠义知道那四个长老都是武功了得的好手,不见得就输于管司书,而且四人来敌那三位当家该是难cāo胜券,急道:“我去帮忙。”冷大爷一把拽住他笑道:“兄弟别忙,天门派自有抵敌的方法。管他是四大长老还是十大长老齐出,也难以推进半步。”管司书也自傲地说:“你怕是没听过天门派天罡阵法的名堂罢。咱祖师爷按照天罡星宿所创阵法,威力巨大,为的就是以少胜多。咱们一个人使这套武功平平无奇,两人使这套阵法就能力敌四名好手,若是三十六人同时使出这套阵法,管他天下英雄过来攻打也须得有来无回!”张侠义听得悠然神往,颇想出去瞧瞧这天罡阵法有何独特之处。他不知道这天罡阵法乃是天门派的镇派之宝,轻易不会使出。当年天门派创派祖师和他那三十五位好友就靠着这套联手创制的武功阵法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在江湖上轰轰烈烈大干一场,打下了今天陇山十三连环寨如此基业。天门派经历这么多年依然屹立不倒,不见得是因为他们个人武功多么厉害,只是这阵法高深莫测,若是三十六位当家同使,能力敌百位第一流的好手,这天下却哪里能够集合这么多位高手来破他阵法来着?所以冷大爷是有恃无恐,只需早作准备,金满楼的进攻不在话下。 刚才报告那人才出去不到半刻钟又转了回来:“禀告大当家的,金满楼左护法司马望、副楼主邵兴带同十几位好手冲击左翼防线。三位当家忙着应付,没能顾及。”冷大爷“啊”的一声,看起来倒是颇为高兴:“金满楼到底不算太糟糕,分兵攻打倒也让我们疲于应付。外寨得到消息了么?”那人回道:“烽火已起,外寨援兵顷刻就到。”冷大爷说:“很好!外寨援兵一到,内外夹击,金满楼就得全军覆没在此!”他跟管司书努努嘴:“先稳住左翼,你去走一趟罢。”管司书作揖答应,转身便走,隐约还能听得他在帐外点了四名弟子同行,又再吩咐了两句才走。可见今天晚上天门派早就已经准备妥当,那冷大爷指挥若定,根本不怕金满楼的攻势。 那冷大爷笑问:“张兄弟是否还在担心?”张侠义本想说不担心了,但到底还是点点头:“冷大爷准备万全,按说应该无忧。但那金满楼楼主到现在还没现身,也不知道何时才到。这人非同一般,只怕…”冷大爷点头:“兄弟果然考虑周全。但你说金满楼楼主未到,倒是不然。”他忽然提高声音:“程大楼主,多年不见了,怎么不下来跟兄弟喝个两盅?”张侠义正惊疑间,门外忽然有几声惊呼,一团白影闪入帐内。张侠义还没瞧个清楚就连忙拔出长剑往那白影急刺,却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劲力,手臂酸麻难受之极,几乎就要撒手弃剑。那团白影终于往后退了一下,张侠义这才松了口气,定眼看去,原来是个白衣短发的男子。那男子脸上看不出风霜,似是五六十岁,但又像三四十岁。脸相来看这男人皮肤光滑保养得宜,但从那双深邃犹如大海一般的眼睛来看,这男人又似经历过无数的风雨磨难有着过人的精力智慧。那男人分明面相平庸,并不如何英俊出色,但他一站在那里仿佛天下人也不过蝼蚁,无论是谁也不会把他当做是一般人等。这人正是名满天下金满楼的楼主程满玉。 这时候帐外的四名卫士才陆续涌了进来,四人手持长剑围住程满玉,满脸惊疑,迟迟不敢动手。冷大爷笑着挥手让他们出去:“你们四个出去罢,省得丢人现眼。”那四人看了冷大爷一眼,本还犹豫,忽然那程满玉一双眼逐渐往他们脸上看去,只看得他们四个浑身发冷颤抖,几乎就想要跪下膜拜,哪里还敢逗留,马上退了出去。 那冷大爷斟了一杯酒,抛了过去:“程大楼主,来上一杯罢。这几年敢情在江湖上你也寂寞得紧。”那程满玉接过酒杯,居然是一滴酒都没有洒了下来。他冷冷地说:“没想到是你。”说完一口喝下,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赞了一句:“好酒!”那冷大爷自斟自饮,懒洋洋地说道:“中原一剑无情子死了;彭如意失踪,据说也是死了;东方无双不问世事。这世上就剩下了你我两人。既然今晚你来了,那我当然也得在。” 这个世俗纷争的地方,称作江湖。江湖上有几千几万的人,但在冷大爷看来却是毫不热闹冷清得紧。在他看来,只有那么几个人在的地方,才叫做江湖。 那是他们的江湖。 程满玉坐了下来慢慢说道:“倒也不然。无情子有个徒孙,叫做穆晓燕的,据说剑法已经不在当年无情子之下。彭如意走后**有个后起之秀叫什么活阎罗霍迁的,倒也不错。东方无双有个侄女叫东方嫣然的武功不咋样,鬼主意却特别多,坏了我金满楼不少好事。后生一代的江湖倒也不算太过寂寞。”这三人都是跟金满楼作对的,可他言语下却是颇为欣慰,像是高兴多过愤慨。外面喊杀声jiāo战声依旧不绝于耳。冷大爷和程满玉相对而坐侃侃而谈,倒似是在旧友相聚,而不是仇人见面。冷大爷也笑道:“听闻你金满楼也出了个女英雄叫做小米的,武功非常了得,连陆任峰那老头和东方家的三爷也在她手上吃亏了。”程满玉忽然横了张侠义一眼,沉声说道:“若非此人,今晚来的就是我小米侄女。”冷大爷颇感意外:“哦?程大楼主居然还认得这位张兄弟?”程满玉冷哼一声:“独行游侠张侠义,我如何不认得了。今天这江湖上,他也算是一个人物。也不知道他给我小米侄女灌了什么迷yào,骗得她相陪左右。张侠义,我小米侄女呢?”张侠义本是不想理睬这人,奈何他提起小米,黯然地说:“小米跟在她爹身边,安全得很。”程满玉怒道:“笑话!若是小米在虽寿身边,我能不知道么!” 张侠义想要反驳,但料想张虽寿是把小米藏起来了。张虽寿城府至深,自己难以预料他所作所为是有何用意,若是多说了反而难免坏了他的好事。何况小米若是远离金满楼远离这个江湖,倒是他乐见之事。他大声说道:“这也是我跟小米之间的事。反正现在我跟张虽寿什么关系也没有。今晚你金满楼来犯天门派,我不会袖手旁观,程楼主也无需手下留情。”冷大爷听了却笑道:“张兄弟你有所不知了,这程满玉程大楼主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程满玉冷声喝道:“正是如此!” 话音未落,他又已化作一团白影往张侠义卷来了。他忌惮冷大爷,却更恨张侠义。他出手毫无征兆,下手更是无情,一招便yù置张侠义于死地。冷大爷哈哈大笑:“程大楼主想在兄弟面前行凶怕是行不通罢。”说话间已经闪身拦住程满玉,闪电般跟程满玉过了三招,两人各自退开半步。冷大爷喜道:“程大楼主果然武功精进了不少。听说你近年又得了《紫薇秘本》,想来刚才那三招得益于此吧?”程满玉沉声道:“若那是紫薇秘功,张侠义已经死了。”这话说得冷大爷心痒痒的,他卷起衣袖:“来来来!让我领教一下你的紫薇秘功到底有何厉害。”程满玉低哼一声:“亮兵刃罢。紫薇秘功长在拳脚,你用兵刃不算占我便宜。”冷大爷应了一声“好”,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柄长剑:“今日我在天门派,就用天门派的剑法来会会你《紫薇秘本》的功夫。” 两人再不答话,瞬间搅成了一团。只见剑光凌厉,拳掌如风,竟是难分难解,不分上下。张侠义越看越心惊。他自从无念和尚授艺以来从未跟一流高手过招,今晚此役他颇有试剑印证的意思,想跟天下顶尖的高手争个高下。但这程满玉一上来就以强横内劲逼得他几乎弃剑,连气都透不过来。程满玉第二次出手快捷无lún,若非那冷大爷截住,他也是非死不可。仅仅两招程满玉就把他满怀的信心击成粉碎。他不由得心想:我虽然知道了武学上的高明道理,但修为上如何及得上第一等的英雄?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妄想跟天下英雄争一长段,却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也把天下人看得太低了。那冷大爷深藏不露,却不知道他也有如此武功。他刚才拦住程满玉那三招究竟如何,张侠义是丝毫看不清楚,只觉这冷大爷出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当日无念毫不费力就把他点倒,出手之快也不过如此而已。江湖上卧虎藏龙,真的不是他一个后生小子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却不知道他倒是把自己给看得轻了。武林中白道向以八大派、五大庄、四大世家为尊,**最高绝者则是有名的**十三高手。这冷大爷是八大派之中首屈一指的绝等高手,五大庄已经被彭如意杀得式微不说,连同四大世家也仅仅有东方无双才堪与之比肩。**十三高手虽然各怀绝技,但也就只有已经作为无念和尚去世的彭如意有此等武功。程满玉当年武功也是难得,但若不是近年习得《紫薇秘本》的武功恐怕比之冷大爷还稍有不如。这两人在当今武林中可算是武功最强的两人也不为过。张侠义虽然武功不差悟xìng甚高,但到底还是年轻,对比起这两人还是大有距离,在他们手上吃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想来在今天武林之中也没有谁能不在这两人手上吃亏。 这两人越打越快,冷大爷越打越是喜上眉梢。那程满玉本来还是跟冷大爷近身搏击,但冷大爷那剑法厉害,逼得他近身不得。他身法快捷忽进忽退,却变成了绕着冷大爷游斗。冷大爷虽然剑快,却也抓不住程满玉的轨迹,数次出剑落空,仅能击中程满玉的残影而已。而程满玉虽然是快,也未能抓住冷大爷剑法的空隙,不敢轻易进击。张侠义以前觉得小米那身法已经是快了,现在发现程满玉却更是诡异,不但快速,而且难以预料。想在他这套身法里头瞧出什么破绽那就是天荒夜谈了。回看那冷大爷的剑法,虽然张侠义偶尔也能瞧出那剑招之间有些空隙可以趁虚而入。但那冷大爷剑法之高世所罕见,就算那空隙昙花一现,张侠义自问绝无这个能耐可以在这顷刻之间把握得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过了多少招,张侠义却听得帐外忽然又有喊杀之声。 张侠义心有所感,看见冷大爷不落下风,无须担心,连忙抢步出了帐外,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的老者挥舞双掌,连连逼退三名天门派的好手。一名卫士赶上前头,被那老者一掌劈翻在地,口中狂吐鲜血,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火光下张侠义看得清楚,这人正是金满楼左护法司马望!司马望瞧得张侠义从帐内出来,就要欺近,那三名好手又再上前缠住他。司马望大发神威,呼喊三声,拳脚掌三招连环打出,分别击中三人。那三名好手惨叫跌开,一时间难以爬起。司马望还想上去补上一拳,张侠义已经长剑刺出,化作流星杀到司马望跟前。司马望暗吃一惊,他没想到张侠义来势凶猛,急忙闪避,同时血印掌双双击出。张侠义虽通拳脚,但绝不敢跟司马望这等好手空手过招。他让过司马望双掌,剑招如灵蛇抖动,猛然袭向司马望小腹。司马望大喝一声:“来得好!”左掌微沉稳住张侠义长剑,右掌推出打张侠义面门。张侠义又退一步,心中却在暗骂自己:“张侠义你这个蠢材!无念大师教你武学原理关键时刻都忘了干净,只会用自己学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剑招抵敌。”原来他第一次跟司马望这等强敌过招,自然而然就把用熟练熟的招数对敌,什么分析敌人招数料敌先机这些道理却没能想起来。而且司马望武功高强,所使拳脚功夫甚是深奥,却也不是张侠义这等见识可以马上看出什么门路来。他也不知司马望其实心中更惊。他觉得眼前这有点脸熟的年轻人剑法之高实属罕见,几招下来攻势凌厉气度森严,竟是第一流好手的境界,比之花间派那言锋怕也高出一筹。武林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来着? 两人又过了四招。司马望的血印掌始终奈何不了张侠义。张侠义则定下心来,施展花间派的剑法与之对敌。此时他右手出剑已经再次纯熟,变招出招皆是极快。花间派剑法中偶尔夹杂着各种奇异剑招,相当难以应付,司马望越斗越奇,从未曾料到有人能把这些大江南北各家各路的剑法如此融为一体。而且就是因为张侠义剑招复杂,所以难以看透,剑招之中竟然难见破绽。转眼三十来招已过,张侠义却是越打越有信心,当下精神大振,手中剑越发急速,变招越发无方。忽然他长啸一声,灵蛇剑忽转少泽剑,对着司马望腰间横扫。司马望扭腰闪避,张侠义剑已转到头顶,长剑当单刀劈下,一剑之威当真是惊天动地。司马望大喝一声,双掌合十,恰好接住张侠义疾劈而下的长剑。同时右腿飞起,踢向张侠义小腹。张侠义抬起左腿,勾住司马望踢过来的右腿,左拳急打司马望面门。司马望松开双手,左足轻点,向后飘开两三丈站定。他一脸惊疑地看向张侠义:“这位小朋友好功夫!老夫司马望,通个姓名罢!”张侠义大声说道:“在下永州张侠义便是!”司马望点点头:“原来是你!怪不得有点脸熟。”他左右掌jiāo叉,“不错!独行游侠张侠义足当我司马望的对手!” 两人还要对招,胜负未分,外面喊杀声却已渐渐减弱。司马望一脸苍白,惊疑不定。张侠义也是不知外面胜负如何,心中没底。直到终于听得大寨外头人声嘈杂,才确定是外寨援兵已到,想来金满楼已是强弩之末了。正在此时,大帐中呼喝两声,两条人影飞了出来,刚一接触又再分开,冷大爷嘴角有些少血迹,程满玉浑身衣衫破烂,却不知有何伤创。刚才那通报的人又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禀…禀告大当家!金满楼三长老、副楼主邵兴皆已擒获!韩滔天突出重围不知去向。我方阵亡六十二人,伤了四十四人,击毙来犯金满楼七十四人。没有其他俘虏。”冷大爷嘿嘿一笑:“程大楼主手下好刚烈!此时我十三连环寨三十六位当家都在此处,司马护法跟程楼主虽在,要离开恐怕也不容易罢。”程满玉脸色苍白,虽是修为过人,也忍不住手掌轻颤。今晚金满楼心怀壮志而来,却没想遭此惨败。这等局面他绝对未曾预料,若他早知道这个老对头冷大爷在,无论如何今晚不会轻举妄动。一失足成千古恨,今晚恐怕难以善了。 天门派各位当家陆续回到帐前,见得冷大爷和程满玉对峙在那里,不少人还未曾得知,都是大惊,不敢妄动。那边第五、第六、第十,三位当家押着赵天道、曲如峰、王景明三人回阵,管司书也跟着绑了那副楼主邵兴。司马望又惊又怕,饶是他在**上得享盛名纵横无阻,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此时此刻也颇有点不知所措。程满玉一双眼烧满怒火,狠狠盯住冷大爷。张侠义看大局已定,才慢慢放下长剑。刚听得报告,天门派居然大获全胜,方才知道冷大爷运筹帷幄,早在他得知金满楼今晚进攻时候就已经稳cāo胜券。 程满玉放眼看去,天门派黑压压的人围在四周,料想凭他武功要冲出重围应是不难,但那冷大爷在侧,还是难说。何况若是今晚折了这么多人,金满楼元气大伤,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管司书上前一步:“程满玉!今晚你输得可是心服口服?束手就擒罢!”程满玉满脸怒容刚要说话,忽然在天门派中一名黑衣人站了出来:“程满玉!我要你狗命!”众人听得,让开两旁,那人大踏步走了向前,闪身就到了管司书身旁,忽然一伸手,抓住管司书后背要穴。管司书听那人向程满玉挑战,本就毫无防备,虽然瞧那人脸生得很也是没有在意。那人出手又是极快,距离这么近管司书居然毫无抵抗能力,一派掌门被人一招就擒住了,四肢酸麻动弹不得。天门派众位好手大惊之下齐齐出手要抢回掌门,那人身法却是快捷灵活,一眨眼已经抓住管司书来到程满玉身边:“楼主受惊了,汪大海在此!刚才言语得罪,实在该死。” 程满玉点点头:“你不是在虽寿那边么,怎么来了?”汪大海答道:“张副楼主已经得手。他担心楼主安危,暗中指示属下在旁接应。刚才韩长老负伤冲出重围,天门派外寨支援,我就趁机混入人群。”程满玉本已绷紧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虽寿想得周密,亏他有此心思。”他转过去问冷大爷:“这管司书是天门派的掌门不?”冷大爷脸色难看,没料到居然会在最后一刻被金满楼擒住管司书。他虽然一直不咋喜欢这管司书,但他现在到底是天门派最重要的人物,可不能随意弃他不顾。冷大爷大声说:“一人换一人。管掌门换你们金满楼的副楼主如何?”程满玉冷笑道:“你们掌门在我手中,就没有一人换一人的事。把他们全部放了。”冷大爷沉着脸说:“程满玉,别欺人太甚!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一个人换全部人,你这买卖也太容易做了!”程满玉不答,伸手把那管司书手臂拿住,再一用力,管司书臂骨应力而断,饶是他硬朗一声不吭,但这疼痛难以抵挡,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冷大爷沉吟半晌,哈哈一笑:“金满楼各位英雄难得来陇山一游,玩得不高兴了,咱天门派怎敢留客?”挥手让人松绑。管司书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来:“谁敢!我管司书死不足惜。天门派从来没有放虎归山的先例!”程满玉又再用力,管司书疼痛难忍,几乎昏了过去,难得他咬紧牙关死活不**一声。冷大爷大声喝住:“程满玉,我既然答应你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程满玉点头说:“好!你是个信人,这倒不错。”他随手把管司书甩了出去,冷大爷好好接住。程满玉指着管司书道:“这人才干武功不咋样,倒是条好汉。”这时候邵兴、众位长老皆已松绑,来到程满玉身边,躬身答谢:“谢楼主救命之恩。”程满玉摇摇头:“都是虽寿考虑周到,汪长老机智过人。”他环视天门派众人,冷笑一声:“今日就此罢了。终有机会踏平陇山,火烧这十三连环寨,就盼令兄弟还能活着。”冷大爷拱手笑道:“兄弟随时在此恭候着。”程满玉又再冷哼一下,带着众人下山去了。等他去远了,那冷大爷才咳出一口恶血,苦笑道:“没想到这程满玉武功精进至此。我这些年来功夫真的落下了啦。” 程满玉一行人施展轻功,片刻就下了陇山,离了彭河镇。一路上众人不敢言语,脸色愤怒难堪,更是惧怕这楼主程满玉大发雷霆。到了本来预定集合的地点,仅有那逃脱了的韩滔天和张虽寿手下那些人在。张虽寿却不在那里。他问那汪大海:“虽寿他人呢?”汪大海躬身回道:“张副楼主已经启程去燕残了。听说是燕残那些人在聚集意图对我金满楼不利,此事机密所以张副楼主亲自过去了,留言与我,还望楼主恕罪。”程满玉温言道:“虽寿一心为我金满楼办事,何罪之有?他但去不妨。只是他又去了,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可就又少了。”语气颇为遗憾,那个中的委屈之情,却非外人可知。邵兴当然是了结内情的了,只气得几yù发作,只幸他城府甚深,没有表现出来。程满玉又问道:“他同去的还有何人?”汪大海回道:“仅张副楼主一人和他手下暗卫不知多少。”程满玉点点头,他也知道张虽寿手上有一支亲兵,却从不知道他们人数多少,武功怎样。但张虽寿向来办事得力,他也就从不追问了。他喃喃说道:“燕残那地儿豪杰虽多,敢招惹咱金满楼的却没有谁有这个胆量。难道是…” 程满玉问:“赤城、狮空两派战况如何?”这问题其实邵兴、司马望连同诸位长老也想知道。邵兴这次策划大举进攻天门派,虽然人数是少,但是带上了四名长老,一名护法,还有请动了程满玉这位楼主高手,端的是精锐无比,里应外合本被该是马到功成。他把大量精锐拉拢到自己这边,却让张虽寿带领着三名长老去攻打赤城、狮空两大门派,本也没打算让张虽寿打下来,仅是显示自己的功绩。他万万料不到自己这边精锐尽出攻打一方被打得打败而归,张虽寿仅仅带着三名长老就早早打下两派,还能派出汪大海过来接应自己这边。 汪大海回道:“我们本来根据邵副楼主的吩咐,约在三天前攻打两派。可张副楼主临时改变主意,让我们按兵不动。他事先打探得知两派武功家数,让属下跟余长老分别演练。然后让我们用两派的招式分别暗杀了赤城、狮空两派弟子。紧跟着张副楼主吩咐我楼探子深入民间发放谣言,让两派分别以为自家弟子死在对方手里,故此两派颇有不合之意。只是两派掌门还是顾着八大派同盟之谊,没有闹翻。张副楼主让我俩再多杀几人,两派之间越发矛盾,却始终不冷不热闹不起来。后来赤城派那青松道人不满他师兄赤松老杂毛屡屡忍让,数次公然顶撞。张副楼主在我们的眼线黄松道人的帮助下,假扮禅心派冯守平亲自前去游说青松跟赤松火拼,夺得赤城派掌门之位。两派紧跟着大打出手颇多死伤,我金满楼趁机出击围歼两派好手。青松投降,已归我金满楼管辖,就请楼主定夺,封为我楼长老。”汪大海寥寥数语,说得并不详细,但各人已经能够想象张虽寿如何挖空心思挑拨离间,重重布置一举歼灭八大派中赤城、狮空两派。相比之下,这次攻击天门派虽然看似布置周密集中兵力,但行动草率,没有后着,一旦有变则处处被动,应付一派尚且惨败,怎比得张虽寿略施小计歼灭两派成此近百年来未见之大功。需知这赤城、狮空两派立派三百余年,百年前更是闯出偌大的名头,名列八大派之一,近几十年在江湖上独领风骚,基业不可谓不雄厚。尝试跟这两大门派作对的人不知凡几,却只有金满楼在张虽寿的带领下覆灭了这两大门派。如此奇功真的可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是惊天动地了。 一胜一败,谁强谁弱,不言而喻。程满玉轻瞄了邵兴一眼,没有说话。邵兴如何不知楼主意思,当下冷汗直流,羞惭满面。程满玉冷冰冰地问道:“四位长老那边如何就败了?”四人战战兢兢,不敢回话。其实他们也不是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分明他们对上那几个人武功不算顶尖,却死活难以克敌。自己四人被那三名当家头领缠住,所带领的众人却被天门派的人围追堵截,层层伏兵杀得大败。本来他们依仗本身武功高强还能支撑,后来天门派外寨众多好手赶来,他们就难以抵敌了。邵兴那边其实也是差不多,本来他们突击左翼,出其不意,天门派难以抵挡。天门派死伤的一众弟子多数是在左翼被司马望和邵兴出手杀伤。后来那管司书出来迎敌,天门派众人结成阵法,反攻了回来。司马望仗着血印掌厉害杀出一条血路直逼中军大帐,管司书知道那里有冷大爷和张侠义坐镇料想无碍也并不追赶。邵兴武功稍逊,所带领的其余人等更是跟司马望差远了。分明天门派中除了管司书外没有什么了得的人物,但一众人等被管司书他们困在阵内,始终难以突围。待得其它当家头目从外寨赶来,邵兴等就再也支撑不住,败下阵来了。邵兴愤愤不平:“张虽寿所安排下的眼线丝毫靠不住。让他暗中下dú,看来天门派中却没人中dú!他所透露的天门派的内寨安排也是错漏百出,为何那些个当家头目早就在那儿候着等着?如果不是对方早有准备,我们一举攻下内寨该是不在话下才对!”程满玉怒喝一声:“你知道什么!”邵兴浑身一颤,垂手站立一边,不敢再说。程满玉稍稍镇定下来,温言道:“虽然这次陇山之战是你安排的,但今晚之败过不在你。当然虽寿安排下的眼线就更没过错了。嘿嘿,你也不瞧瞧天门派有谁在坐镇!”司马望一直不出声,这时候才chā嘴道:“楼主说的可是跟楼主对招那人?那人好生脸熟,属下却一时没认出他来。”程满玉轻叹一声:“那人是令二冲。”金满楼众人齐声惊道:“竟是令二冲!就是那令蛮子么!”程满玉嘿嘿冷笑:“你们也都知道那人的名堂了。有这人坐镇的天门派,无论如何布置都难说必能得胜。今晚你等能够全身而退乃是万幸。这令二冲、彭如意还有东方无双是我金满楼的大敌,你们切莫大意。”众人齐声应是。令二冲在江湖上犹如灵光一闪而已,然后又迅速归隐了,所以江湖中认得他的人不多。但是他名头之大,实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八大派甚至整个江湖如他一般的传奇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虽不是绝后,最起码也是空前的了。这里众多好手虽然没人跟他jiāo过手,但也都听说过他的厉害。 邵兴硬着头皮说道:“禀楼主,那彭如意已死,我金满楼早已除了这一祸害…”程满玉又是冷哼一声:“你说他死了,证据呢?”他眼光扫过围攻无念和尚那几个长老,“我只知道jiāo州分堂被挑,封护法身受重伤现在还没能恢复。那彭如意的尸首我却还没见到。”邵兴又再冷汗直流,他知道楼主甚是忌惮那赤发魔君彭如意,没有证据他是不会相信彭如意已死。毕竟早在十几年前彭如意已传说死了,近来却又探听得知他尚在人间。所以现在江湖上只有人知道金满楼jiāo州分堂被霍迁和张侠义挑了,却不知道彭如意死在金满楼手上。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招揽这彭如意,却先是折了黑风老怪莫传胜,后又伤了右护法封伯符,更别说彭如意所伤的诸多好手了。结果彭如意的尸首不见了,连jiāo州分堂所有精英也都一齐被杀。邵兴这次策划不但没有功劳,反倒过错不少。他连忙跪下磕头:“邵兴罪过。” 程满玉皱眉一摆衣袖,邵兴只觉得一阵劲风把自己托了起来,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程满玉看着微微发亮的天际,心事重重,最后化作一声轻叹:“你还是虽寿提拔起来的,怎么就老跟他较劲过不去呢?”邵兴低头不语,心中却想,那张虽寿也不见得如何厉害,我邵兴岂是甘居人后的角色?程满玉见他俊美的脸上一副不服输的骄傲神色,心中已经软了。他充满渴望地看着邵兴的俏脸,几乎就要冲动地伸手抚摸,最终还是碍于在众人面前,不好亲热。他轻咳一声,再叹一声:“我们回去罢。”众人就此启程,回金满楼总坛去了。 第二十七章 大鹏焉甘囚金屋 话说花间派众人出门在外已久,慕容岳、言锋记挂师门众尊长,早早回去了香洲青琼山。马无心、安无月夫fù也同去跟穆无为相聚。徐无意本也想回去一趟香洲,却恰逢燕残商号有要事急需他回去处理。他跟颜震原本只是打算去轩阳跟秦守师贺寿而已,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耽搁了这好几个月的时间却不是他们计划当中的。徐无意家业极大,实在不能扔下不管,无奈只好跟颜震中途转向折回燕残。临行前颜震盛情邀请穆晓燕同去燕残。他知道自己武功见识比起穆晓燕来相差太远了,但心里总是不服,邀请小燕跟他回去多少有点炫耀家业的意思,好歹给自己挣回点面子。他在花间派里头的地位无足轻重,但他在燕残可是有头有脸,人人敬他三分。想来小燕若是见他在燕残的威风,必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小燕自是不知道颜震心里头那些花花肠子。她一来对颜震颇有好感,二者从未去过西北很是好奇那里的风土景色,三则若是回去青琼山说不好穆无为又要让她闭关练武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出来玩。她虽然是花间派的掌门人,可她还管不着她爹爹。所以穆晓燕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花间派众人自是乐观其成,徐无意更是喜出望外。四月上旬的时候,他们就回到了那燕残重镇。 燕残处在燕门关东,往西是塞外荒蛮之地,往北是茫茫北岭雪山,南通燕顺、香洲,东连雀巢、京师重地。中原跟塞外牧民jiāo易多在此处,所以商业十分繁荣。几十年前北宛数次反叛,攻破燕门,兵临燕残城下,幸得孝文皇帝御驾亲征,平定此乱。所以燕残城墙高耸,驻有重兵,是北方首屈一指的重要大城市。 小燕已经在这燕残住了有好几天了。颜震匆忙jiāo代下镖局里头的要事,就陪着小燕到处走动。颜府上下见少主对这位姑娘如此看重,对小燕更是服侍周到。颜震为了小燕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大肆购买诸多首饰衣物,把小燕打扮得像王公贵族的闺女一般。女孩子哪个不爱美丽?小燕自是喜逐颜开,来者不拒。反正在她看来,备受宠爱是最自然的事了。颜震这几年在燕州一带结jiāo了不少富商豪杰,这几天宾客如云,都为一见这据说把颜震迷得神魂颠倒的美人儿。众人对颜震诸多奉承,对小燕大加赞美。好话总是醉人,何况小燕还是年少,哪里经得住这么多人的追捧称颂?不过几天时间,小燕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喜欢上这种众星拱月的奢华生活。徐无意来探望过她几次。徐无意本人虽然才是真正的大老板,但他受大师兄张无回影响素来不爱华丽,对自己二弟子颜震的品味颇不以为然。但难得自己侄女远道而来这么高兴,他自是不会多说什么。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事他也管不了什么。 近年江湖上颇多关于金满楼的传闻逸事,徐无意已经收到消息了。虽然按理他需要禀告掌门,但此刻这对年轻男女如漆如胶地黏在一起,瞧着都觉得甜蜜,他就不去扫兴了。只是这些传闻中关于张侠义的事却近似传奇,让他大为惊讶。自从丰山脚下一别,众人对张侠义大为不谅解,都觉着这么一个好人被金满楼的妖女迷上了实在可惜。徐无意等更是知道张侠义本跟金满楼有血海深仇,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连父母的死都可以抛开不顾,都觉得匪夷所思,颇为大师兄张无回不值。但近来收到的消息却是张侠义忽然出现大闹jiāo州,把jiāo州金满楼的分堂闹了个底朝天,金满楼精锐殆尽,这就更让人不解了。而且近几个月那跟张侠义缠在一起的妖女小米也消失不见了,众多武林人士虽然还是在追寻她身上的《紫薇秘本》而跟金满楼为难,却无论人们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她的蛛丝马迹。就在几天前又有信息传来说八大派中的赤城、狮空两派被金满楼歼灭了,整个江湖都大为震动。徐无意这个老江湖嗅到有些不寻常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些事跟张侠义,跟他们花间派有没有什么牵连。 只是这些事,颜震和穆晓燕都还没知晓。穆晓燕还沉浸在纸醉金迷的幸福生活中,几乎忘了自己是个江湖人;而颜震则终日有美人为伴,得意洋洋懒得管其它凡尘俗事了。 终于有一天,穆晓燕对每日重复了无新意的宴会应酬觉得有点厌烦了。她本来就是个玩xìng大的姑娘,最爱就是到处逛、到处见识。糜烂的生活或许舒适,但总有腻味的一天。今天她扯着颜震离开了他华丽的府邸,去燕残的大街上闲逛。她非常喜欢感受这市井间热闹的气氛,行人相互间友善的微笑,小贩们卖力的吆喝,还有那琳琅满目的小玩意都让她着迷。小燕抓起一根造型奇特的银钗,钗子的造型是一条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怪物,嘴角上几根触须吊了下来,作为装饰。颜震笑道:“瞧这手艺实在有点糟糕。好好的一条龙钗却造成了个四不像。”穆晓燕没有说话,一双眼盯着那根银钗,相当地兴奋,打量了片刻她才开口问那小贩:“这钗子上的可是鲟蛟鱼?”那小贩挠挠脑袋,说道:“姑娘怕是弄错了,这玩意叫龙鲟,是俺老家犀利河的一种鱼。”小燕“哦”地一声,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她本来以为这是当日张侠义跟她说过的那种鲟蛟鱼,害她还兴奋了一阵子。那小贩的婆子这时候却在后头chā嘴:“姑娘难道是雅渔人?”小燕摇摇头。那婆子笑道:“那倒是奇怪了。这鱼只在两地出产,我那口子老家犀利河有,我老家雅渔也有。他们那边叫龙鲟,我们那边叫鲟蛟鱼。传说乃龙神被贬下凡化为鱼身。这鱼并不常见,姑娘竟然知道,我还以为姑娘是我老家的人呢。我就说嘛,明明听你口音也不像是。”小燕这才高兴了,原来这真是鲟蛟鱼,可不是做这钗子的人手工不行。当日她听过张侠义说这鱼的时候就一直想去瞧瞧,这时候虽然没见得到这鲟蛟鱼的真面目,也是一乐。她把这钗子拽在手中,舍不得放下:“这钗子多少钱?”颜震连忙道:“这银钗不值钱,造工也不行,咱去那边,我帮你挑支金钗。”小燕不乐意颜震说这钗子不好,但想想还是压住脾气,不情愿地放下钗子。 当日在丰山脚下颜震不知怎么跟她生了好一阵子气,两人像是闹矛盾却又吵不起来。弄得小燕很是郁闷。后来逐渐地颜震才又跟她说话。颜震嘴甜,说话特别招人喜欢,小燕也爱听他的奉承。所以她想想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了,否则若是又是几天无言而对,可得把她闷死。这个燕残城里头可没有其它师兄师弟师妹给她说话解闷。 两人来到首饰店里,那老板看见是颜少主来了当然是亲自过来迎接。他可听说了这阵子颜震为了一个美人四处花钱出手阔绰,今天他可也想发一笔小财。小燕心中不乐意,随着看那些金银首饰也不咋起劲。颜震料想她喜爱钗子,专门挑一些镶嵌有红绿宝石的金钗子给她瞧瞧。小燕看那些钗子虽然华丽,做工更是比刚才那银钗好上百倍,龙凤雕饰更是比那似龙似鱼的鲟蛟鱼好看多了;可她心心念念就是离不开那支银钗,好像那条鲟蛟鱼游呀游地游进了她的心窝里似的。后来她终于招架不住颜震的热情推荐,随意挑了一支凤钗。那凤凰的尾巴上镶满了晶莹的钻石和玛瑙,华贵异常价值不菲,颜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买下来了。老板正要把这钗子包起来,颜震却一把抢过,温柔地为小燕chā在发髻上。小燕脸上微红,温顺地低下头,说道:“谢了。”她聪明地发现她越是表现得柔弱,颜震就越发高兴。其实她一直不明白当一个又害羞又温柔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眼看已是中午时分了,颜震拉着小燕说:“走,咱们去那边茶楼吃些糕点填填肚子。”小燕逛了半天,也正好口渴,便点点头。两人到楼上找个位置坐下。颜震本来想要一个雅间,碰巧今天茶楼摆宴,雅间都满了。他还想换一间茶楼,小燕终于是有点不耐烦,说随意找个位置就好了。颜震不敢违背,跟小燕两人在临街的一张空桌坐下,随意点了几样西北的糕点。西北的糕点远远没有江东江南的点心可口精美,但也另有一番风味。小燕这阵子吃惯了颜震府上美味却不地道的江南食物,这回初次尝到本地美食,不由得大为高兴。颜震随意吃了两口,皱起眉头嫌道:“这酒楼的食物可太粗糙了点,跟几个月前的不大一样,可不是换了个厨子罢?”小燕不跟他唱对台,只是又扔了两样糕点进嘴。那麻油香香的味道衬着松化可口的酥饼实在不错。她的眼睛愉快地眯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应付颜公子的刁舌。颜震还是吃不惯这类便宜的小吃,让小燕稍坐一会,自己溜了出去找其他好吃的。小燕也不管他,反正美食已经摆在面前,她才不去想其它的呢。 午间的风相当轻柔,阳光也是温柔的。小燕闭上眼睛,让食物的滋味在舌间徘徊,慢慢回味。她认为自己是个爱享受的人。而所谓享受不一定要吃昂贵的食物,哪怕像面前这些便宜的小吃,只要合了自己的口味,那也就是享受了。春风拂过,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眼皮上,嘴中甘甜的滋味还在蔓延。她舒服地扬起嘴角,露出动人的微笑。 一个人在她的对面停了下来,没有坐下。小燕依依不舍地咽下口中的酥饼,依旧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坐下呗,站着干嘛。”那人依言坐下,把什么东西放在桌面上。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阵ròu香夹杂着烤面饼的味道扑鼻而来,香味浓郁而诱人,小燕眼睛还没睁开,脑海里浮现出街边摊子上她早就垂涎三尺的那羊ròu夹馍。她刚才经过哪些小吃摊子,虽然不饿,馋虫却被**出来了。若不是颜震向来不喜这些街边食物,她早就央他为自己买来。没想到他到底是留意到了。小燕心里一阵感动,高兴地睁开眼睛甜笑着说:“谢谢。” 桌面上确实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羊ròu夹馍,那羊ròu碎粒泛着油光,让人恨不得马上就吞了下去。可小燕面前坐着的却不是颜震。那人身穿灰衣青袍,风尘仆仆,满脸胡须根子,瞧来有点憔悴,五官却是相当的端正好看。竟然是张侠义。 张侠义把桌上的羊ròu夹馍往前推了一下:“吃罢,趁着还热。” 小燕没有说话,一双清澈漂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张侠义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他向来嘴拙,别说哄女孩子了,连如何跟女孩子说话都不会。也只有小米这样热情不怕生的女子才能受得了他那沉闷的xìng子。两人相对而坐,四眼相对,没有言语。张侠义心中有愧,慢慢地移开了目光。 小燕问道:“你是来杀我的么?”张侠义双眼瞪大,又看着小燕,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小燕又问道:“你是来杀我的么?”张侠义愣在当场,惊讶的表情逐渐僵硬,慢慢变为苦涩。自己狂暴之下几乎刺穿了小燕的喉咙,无论如何狡辩,也是解释不清楚的。小燕有此疑问何奇之有?张侠义看着自己的手,几乎想要把它砍了下来,他涩声说道:“对不起。”小燕拿起茶杯扔了过去。她手上没有使劲,张侠义轻易就能避开,可他不闪不避,茶杯砸破了他的额头,热茶烫伤了他的脸面,弄得他好不狼狈。小燕低声吼道:“滚!”张侠义苦笑着站了起来,甚至不去摸干脸上的茶水,低着头默然而走。 小燕盯着他的背影,身边嘈杂的人声仿似并不存在,所有闲杂人等她视若无睹,只有那个伟岸的背影是如此的清晰。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红了,她心底里一直在低喃着:转身罢,回来罢。可那个人那,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没有停留,走着走着,下了楼梯。小燕急忙转身傍着酒楼的栏杆看向大街上。张侠义碰巧也在楼下往上看。他强做一个微笑,嘴上微微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小燕看得清楚,还是“对不起”三个字。小燕心中疼痛,没发现自己红得发滚的眼眶里已经流出两行清泉。张侠义见得小燕哭了,大吃一惊,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她了,心中更加难过,咬咬牙,低下头,快步走入人群。小燕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他离去,逐渐隐没在人群当中。 过了好一阵子,小燕双眼发酸,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她面无表情地拿起那依然香香的ròu夹馍,咬了一口。她仔细的咀嚼着,美妙的滋味在嘴中,酸涩的味道却浮上心头。她喃喃地道:“真好吃。跟我想的一样好吃。” 颜震这时候回来了,手中托着一碟小菜,乃是西北有名的菜肴。他得意洋洋地说:“小燕你瞧,这可是我排了好一阵子队才买到的。那翡翠楼的名菜实在太受欢迎了,若不是看着我的面子上,今天还不一定能买到这碟菜呢。咦?”他从桌面上拿起一支银钗子,奇怪地说:“你还真是喜欢这奇怪的钗子呀?这一阵子就买了回来,手脚有够快的。”小燕眼前一亮,一手把那钗子抢了过来,细细把玩,正是刚才自己看中了的那鲟蛟钗。不是颜震帮她买回来的,那只有是张侠义送她的了。敢情他早就发现了他俩,跟了他们一路。她觉得自己双颊发烫,心中不知道是喜是怨,喃喃自语:“这人…到底是懂我还是不懂我呀…”颜震没听清楚她说什么,见她如此宝贝这破烂银钗,对自己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珍馐佳肴毫不在意,老大讨了个没趣,悻悻然地坐下自顾自地大嚼了起来。 第二天小燕拉着颜震又逛了一次街市,四处张望,却没有什么发现。第三天,小燕嚷嚷着要去那天吃午饭的茶楼,颜震没办法只有跟着她去了。一顿饭下来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小燕无精打采地回去了。第四天小燕一早就起来了,颜震实在不喜欢逛街,就推托不舒服。小燕也不勉强他,自己一个兴冲冲地就往那茶楼跑去。她先是在周围转了一大圈,没有发现有谁跟在后面,等到她颇为失望地去到那茶楼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过了。饭后一堆闲得无事干的人在二楼坐着,中间正好围着一名三十来岁的说书人。作为说书人来说这人不免太年轻了一点,样子也未免太好看了一点,不过却也没人在意。小燕坐在一边,要了几碟点心,百无聊赖地坐着。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不觉留意起那说书的内容来了。 “…身上没有披挂,提了大刀带上硬弓就来追赶,匆忙之下连羽箭都忘了。他面貌本就丑恶,此时急赶而来,弄得乱发纷飞,双目赤红,更是可怕得紧。饶是大牛身经百战,武艺高强,遇上了他,都禁不住心中一抖。徐岩现时心中狂怒,见有人拦路,也不停马问话,直接就杀上前来。大牛不敢大意,挥刀相迎。白巢之火甚大,影耀之下有如白昼,看得分明:大牛手执黑铁刀,乌黑沉重,不泛光亮,寒气森森;徐岩手提厚背薄刃大刀,刃尖上隐隐有血光,杀气逼人!两人皆是使刀的好手,两人手上皆是上好的刀刃,这一较量之下竟是不分上下。转眼百余回合已过,徐岩越加清醒,大牛也是杀得起劲,两人你来我往只斗得难分难解,就是星月也为之失色…各位看官,那徐岩是何许人也?大周南营中流砥柱,官拜虎威将军,乃是大周最厉害的大将军之一!寻常人见了他就得跑,何曾有过此等恶斗!那徐岩见斗大牛不倒,又见雅军越走越远,怎也追赶不上,只气得哇哇大叫。大牛也是越打越急,见徐岩急躁,是个机会,扭腰卖个破绽让徐岩来砍。眼看徐岩大刀就要砍到,大牛左手如电光火石般抽出右腰配剑,出其不意架在徐岩刀下。各位看官,要知道那徐岩大刀距离大牛腰间要害不到一分,却无论如何再也进不得半寸。若大牛慢了那么半拍,嘿嘿,今天咱可就没故事听喽。” 小燕悄悄在心中加了一句:“那今日可也没有张侠义啦。” 那说书人稍作停顿,旁观众人果然神色紧张起来,他点点头继续说道:“话说大牛见得计,右手刀趁势往徐岩双手砍去。徐岩招数用老,大刀又长又重,哪里来得及回防,情急之下只好松开大刀,抽出硬弓拨转马头便走。大牛本还犹豫是否追赶,但闻数声弓弦声响,深虑徐岩羽箭厉害,又妨再有追兵赶上,当下弃了徐岩,便追巨鹰营去也…” 那说书的说的正是张侠义先祖张大牛的故事。张大牛跟随雅水女主兴义兵推翻叛逆中兴大周,这故事流传甚广,前朝文人编辑成传奇《兴周演义》,各地说书人又再加润色演绎,成为茶余饭后广大民众最爱听的故事。看来这说书人正好说到“周帝兴兵二十万,徐岩鏖战雅商郡”这一回。徐岩可说是《兴周演义》里张大牛其中一个最大的对头了,两人在雅牧、雅商、沉玉、永州各处大战连场互有胜负,端的是精彩万分。在场众人听得入神。说书人说的正是张大牛首次夜战徐岩,趁着徐岩酒醉略略胜了一场。众人听得大牛碍着徐岩弓箭厉害没能乘胜追击,都不由得“哎”地一声叹道可惜。众人其实多已知道这故事情节,若是大牛当晚杀了徐岩,往后就没那么多曲折故事了。小燕却是初次听闻这等说书。青琼山穷乡僻壤,她平日连凑热闹的地方都没有。出山多日,倒是四处奔波的多,鲜有混迹市井的时候。若不是她曾听东方家说过张大牛是张侠义的先祖,她又知道当年有个猛将军名叫张大牛的,她还真不知道那说书人说的是什么呢。正好这一回书打戏甚多最是热闹,张大牛跟徐岩两人斗智斗勇也是难分难解。说书人讲得精彩处眉飞色舞,捏着嗓子模仿者着那铁刀相jiāo的声音更是振奋人心。说到千军万马相互冲击时候,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屏着呼吸,心肝都快提到咽喉上了。小燕听着听着,不由得聚精会神起来。 故事情节大起大落,张大牛先败徐岩,徐岩冷静撤退,张大牛无功而返。徐岩却是趁机把雅军的沉玉给占据了。等说到张大牛宝马献女主的时候,日头却已经偏西了。说书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半晌没再说话。有人鼓噪道:“继续说呀,下面大牛还得跟雅水女主谈情说爱呢!”众人齐声嬉笑。这帮爷们儿平日正儿八经的,一股阳刚劲儿,私底下却还是挺喜欢看故事里头的主人翁们两情相悦。他们在家里女眷面前不敢露出半点痕迹,就怕有损自己的男儿形象,只好在听故事的时候过过干瘾。小燕也直觉得心里头痒痒的。据说那雅水女主自己喜欢大牛,可惜碍着面子不肯下嫁,倒是给大牛另外拉了一门亲事。大牛却是对这女主痴心一片,不离不弃。两人兜兜转转经历过生死大关才终于诈死归隐。至于他们是如何彼此相爱的,小燕却是从来不知。那骄傲的雅水女主如心公主又是怎么终于被大牛的柔情征服甘于平凡的,她最想听了,那说书人说到一半就闭着眼睛装睡,确实让人心焦呀。 那说书人闭着眼睛笑道:“我都说了两个时辰了,现在天也不早咯,yù知后事如何,各位看官,还是明日早上请听下回分解罢。”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却不肯放过,央道:“天还没黑嘛,多说一回又咋样?”有人给那说书人拿了一碟花生,一壶烧酒。那说书人笑吟吟地谢了一声,喝了一口烧酒,满足地**了一声。他到底耐不住众人要求,又生动活泼地说了一回书。那张大牛虽然心系女主,奈何已有婚娶。献了宝马给女主以后,女主高兴情动,几乎冲动之下就要跟大牛欢好。情浓之时大牛还是记起家中有如花**,叹息轻轻把女主推离。说到这里,不少男人也跟着叹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叹息两位主人翁的情路坎坷,还是在叹息大牛飞来的艳福也不会去享受。小燕却是隐隐心疼。张大牛如此爱这女主,却是诸多顾忌不能跟她厮守。此等**情深差点骗了她几滴眼泪。 天色终于是黑了,晚饭时间又到了。这茶楼不设晚宴,众人都各自收拾逐渐散去。不少人临走的时候还在一边讨论:“这大牛真是好汉!美色当前还是坐怀不乱…”“哪里是什么坐怀不乱,若他还没娶了婉儿,他早就抱着女主胡天胡地去了。”“话可不是这么说…”终于,人都走干净了,只剩下那说书先生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手上打着节拍,哼着京腔的小调,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小燕本来也想走了,可她无端的心中烦躁。大牛和如心的故事是如此的纠结,让她心有戚戚焉。她悠然神往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代雄主,绝世名将,两人爱恨jiāo缠,演绎如此一段传奇。她呢?她自己又可以跟谁去演绎自己的故事呢?她尝试把颜震的模样代入到故事中去,却可笑地发现格格不入。她呆在原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能笑叹自己真是自寻烦恼呀,无端地多愁善感起来。 这时候有人慢慢地走上楼来,脚步缓慢而沉稳。小燕微觉奇怪,纳闷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来喝茶,不由得侧眼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背过身去。那人白脸凤目,唇如胭脂,风情万种,正是金满楼副楼主张虽寿! 张虽寿在那说书人对面坐下,自己斟了一杯酒,浅浅呷了一口。那说书人笑了:“也就只有你如此喝这烈酒。”张虽寿面露微笑没有答话,慢慢地把一杯呛口的烈酒喝完,丢了两颗花生入嘴。两人相对而坐,微笑而对,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仿佛就这么看着对方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了。 良久,燕残城中已经冒起炊烟了。张虽寿才开口说道:“京中的叛乱压下来了吧?”那说书人满不在乎:“小事一茬。那孩子早几个月历练了一番,张大了。这些事她处理起来不在话下。”张虽寿本来冰冷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孩子都大了。”那说书人问:“小米呢?怎么没带在左右?她那时候跟小虾米在一起,可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小燕浑身一震。她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地方听得到“小虾米”这三个字。她早就已经隐约猜到自己的“虾米哥哥”就是那张侠义。若非如此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不会如此复杂。张虽寿轻叹一声,没有回话。那说书人微微皱眉,慢慢颔首,已经心领神会。张虽寿说:“我瞧你也须得小心,那孩子瞧着你的眼光可不同寻常。她还不知道你跟她的关系罢?”那说书人涩然说道:“她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她难道就会顾忌了?这孩子年纪小小就敢自己带着俩随从出宫乱跑。最近她是越来越霸道了,越来越不把规矩当一回事。世俗道德才不会把她束缚住。”张虽寿说:“那也是你把她教得太好了。”那说书人撇撇嘴:“或许罢。她小时候倒是听话乖巧。这次回宫之后无端地叛逆起来。说不定咱们姓张的一家子都是有病的人。”他指了指脑袋,“不是这里有病…”又指了指心胸的位置,“就是这里有病。”张虽寿仰首把一杯酒干了,眯着眼睛道:“那孩子可不是姓张的。”那说书人冷笑一声:“骗谁呢?能骗得了天下人,还能骗自己么?”两人沉默了半晌,才又低声商议着其它事情,声音虽小,但小燕内功了得,若要偷听原是不难,不过忽然间楼下响起胡琴声音,有名少女捏着嗓子唱起了《野鸳鸯》。这燕曲悠扬动听却是难懂,这些杂音一响,小燕再也听不清楚那两人在说些什么了。 那少女唱了有几刻钟,两人埋首商议了也有那么长时间。待得那少女一曲唱完,两人凝重的神情也已经放松,那说书人又换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微笑惬意的面容。他说道:“这次一别,以后该是没有重聚的机会了吧?”张虽寿微微点头:“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那人说道:“自此之后,各大门派元气大伤,豪门阀户不复存在,武林萧条,自难妨碍我家那孩子了。天下当可安享百年安逸。我们也可大仇得报。只是…杀孽未免太多了。”张虽寿冷哼一声:“朝野之乱,动辄血流成河,杀孽何尝不多了?既然能报大仇,虽死千万人,又有何妨?”那人长叹一声,竟是难以反驳,良久之后他又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需要我帮你做的?”张虽寿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若有什么,也都该放下了。”那人不语,默默站了起来。小燕用余光瞧去,这才发现这人身长八尺,身板子竟是相当雄伟,面目好看不止,而且颇有贵气,一双眸子深邃无比犹如大海。这人看上去倒像是哪方霸主豪杰,哪里有一丁点像个说书的先生?那人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向小燕的方向瞟去。小燕大吃一惊,连忙不敢再看。那人拱手说:“那么,剩下的就拜托你了。”张虽寿也站了起来,笑道:“只可惜有些人没能听到你说下回分解了。”那人哈哈一笑,一甩衣袖,转身便行。张虽寿叫道:“二哥!”那人止步,并没回头。张虽寿一拜到地,说道:“保重。”那人轻叹一声,摆摆手,扬长而去。 小燕皮头绷紧,心中惴惴。她并不十分清楚两人说话的意思,但她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张虽寿慢慢转身,来到小燕面前坐下:“原来真的是穆掌门。”小燕这才肯定他们原来早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只是肆无忌惮而已。她知道自己武功远在那另外一名副楼主邵兴之上,料想若要忽然出手杀了这张虽寿应是不难。但一来她这阵子华服在身没带宝剑,二来现在她身在虎穴,不知底细,怎敢轻举妄动?张虽寿轻叹道:“我该是跟你说过,不要掺合到咱金满楼的事里。”小燕傲然道:“我想来就来,想走便走,这茶楼又不是你家开的。”张虽寿莞尔一笑:“这可真对不住了。这茶楼确实是区区在下的产业。”小燕只觉得他那么一笑,整间昏暗简陋的茶楼仿佛都光亮了起来。她这才留意到张虽寿那张漂亮的脸孔一笑之下真有倾国倾城的风情。纵是他年长她许多,自己心中绝无遐思,见他这么一笑也不由得红了脸蛋。他问道:“张侠义呢?他没回去跟你在一起么?”小燕不知道为何他问起自己张侠义的事,奇道:“你不知道他在这燕残么?”张虽寿微愣了一下,喃喃道:“原来他也来了。果然如此…”小燕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那小米呢?还在…还缠着他吗?”张虽寿一双美丽的凤目凝视着小燕,眼中的意义不甚明了。小燕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撇开脸,只觉得那双美目有着奇怪的魔力,让人不敢直视。张虽寿站起来了,笑道:“不好意思,小店打烊了,还请穆掌门移驾别处用餐。”说着也不管她,自己走了。 小燕连忙叫住他:“哎,你等下!”施展身法,瞬间来到张虽寿身后,出手如电要先抓住他。忽然间三条黑影不知道从何而来,三柄长剑分别从三个方向攻向小燕。她大吃一惊,连忙急退几步,撞在一张桌子上。那三人也不追赶,一字排开拦在张虽寿和她之间。张虽寿不紧不慢地下楼,声音远远传来:“差不多就好了,自己别伤了也别伤了她的xìng命。”那三人齐声应“是”,还是一动不动拦在小燕面前。眼看张虽寿就要走远,小燕从桌面上抄起三根筷子,使起暗器手法向着那三人shè去。三名黑衣人微微侧身避开。小燕趁此机会就要突破,三把长剑又攻向她浑身要害。若是平时,小燕有剑在手的话,要杀退这三人不在话下,此刻手无兵刃,她比起一般武师甚至还有不如,哪里能够突破张虽寿的暗卫。小燕又急又怒,却毫无办法。那三名黑衣人察觉到主人已经远去,一起站立拱手,说道:“得罪了。”如同来时那般突然,又消失无踪了。单凭此等身法,已是江湖中难得的好手了。也不知道张虽寿究竟从什么地方召集了这么一些精英。更难得的是他们进退有度,绝对服从。小燕正要追赶,却想起自己没有佩剑,就算是追到了他们又能怎样?何况张虽寿早就远去,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自己如何追得到?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追到了这个金满楼的大人物又能咋样。先不说张虽寿狡猾无比,诡计多端,就算自己武功比他强上数倍,也很可能奈何不了他。就算自己真的能够一剑把他杀了,张虽寿之前对自己手下留情,就是刚才也大可以下令让那些黑衣人把自己杀了却放了自己一条生路,她又如何能够下手害他呢?她快步走下楼去,那个唱曲子的少女和拉胡琴的人已经不见了,余下众人都在打扫,准备打烊。她不抱任何希望地问道:“喂,刚才那说书的人哪里去了?”没有任何人理睬她,只有一个稍微年轻的伙计瞧了她一眼。小燕走到那人跟前又问了一次:“刚才那说书的去哪儿了?”这次那年轻伙计连瞧也不瞧她一眼,简直就当她是透明似的。小燕再问一次,依然如此。她想既然这茶楼是张虽寿的物业,这些人自然也是他的手下了。张虽寿的手下对他如此服从,绝对不会对自己透露半点消息的了。无奈之下她也只好趁夜色未浓返回颜府了。 次日一早,颜震睡眼惺忪地起来,却发现小燕早已穿戴整齐,一身劲装在院子里挥舞长剑。习惯了那个浑身珠光宝气的美人儿,忽然间见到这英气勃勃的花间派掌门,颜震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见小燕在院子里头如同蝴蝶般飞舞,一个又一个剑花争相怒放。这个时候的小燕是纯粹的,自然的,美丽的。洗去了脂粉,换下了华服,重新拾起长剑的穆晓燕犹如传说中的女斗神,亮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个才是真正的穆晓燕。 颜震暗中叹息,他知道这样的小燕是自己留不住的。 第二十八章 与卿同死悲亦喜 中午时分,用过午饭,小燕正式向颜震辞行。颜震没有多费口舌,自嘲道:“到底我还是不知觉地当了一回癞蛤蟆。”小燕有点抱歉:“我必须得走了。燕残虽然是个好地方,但我不能耽搁在这里。”她其实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她自己也还没想清楚,只知道昨天的失败给了她一个警醒。自己这阵子实在是太过松懈了。若是还是留在这个燕残郡,她还是会如此松懈下去,最终只会把自己给毁了。 徐无意也来送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燕,露出欣慰的笑容:“没了头上那些叮叮当当可精神多了!”小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是有钗子的。”她不由自主地摸摸头上那支简陋朴素的鲟蛟钗,脸上的笑意变得更甜了。徐无意不知就里还以为是颜震送她的定情信物呢,心中嘀咕着这孩子什么时候有这种品味了? 两人送小燕出了燕残,直到了燕残十二里外的一处村庄。小燕说:“别送啦,我自己走就行了。”徐无意摇摇头:“不急,我也碰巧想过来这里瞧瞧。”他脸上浮现出又是怀念又是遗憾的神情,让人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再走了一段路,他们已经接近村庄的边缘了。一间小屋孤零零地立在田边,看起来已是破旧不堪。从门口看进去,当年养鸡养猪的笼子圈子都已经霉了塌了,甚是凄凉。颜震说:“还是老样子呀。”徐无意黯然点头:“还是老样子。”他带头走进院子里,环视四周。颜震又说:“师父别伤心,总会找到大师伯和阿义哥的。”徐无意摇头不语,很是伤感。小燕听他们言语,才知道这里就是张无回和张侠义两人的故居。本来她还纳闷徐无意为何要来,这才知道他到这里是怀着那么万一的希望可以碰见故人。在得知这间房子的意义之后,这破旧难闻的地方一下子仿佛变得不一样了。破败的墙角、发黑的桌椅、长锈的农具还有那柄已经霉坏得不成样子的木剑,都好像在诉说着那个人的过去。小燕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碰触那被主人遗留的木剑。当年张侠义兴奋地跟着师父张无回、四师叔徐无意还有其他师弟去香洲青琼山。原本只是打算去游玩一番认识一下其他同门而已,却没想到一去就没有回来。若是知道这一去会遇上掌门人大会,若是知道这一去会败在小燕手中,若是知道这一去会误入魔道,若是知道这一去会跟师父分离,张侠义是否还会那么高兴,那么兴奋?他还会回青琼山么?没等到主人归来的木剑,静静地在这小屋子里躺了十年多了。大概是绝望了罢,在小燕的手中变成了一堆霉渣洒落一地。此情此景,不知触动了小燕心中哪分思绪,让她莫名哽咽。 忽然小燕眼尖地发现地上的灰尘并不均匀,不由得“咦”地一声。徐无意、颜震随着她眼光看去,也“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徐无意是老江湖了,自然一看就明白:“有人来过!”他弯下腰去,仔细分辨,果然地上有几个杂乱的脚印。颜震兴奋地问:“阿义哥回来过?”徐无意先是不说话,再瞧了一下才说:“这倒是奇怪了。”小燕问:“四师叔,什么奇怪了?”徐无意双手比划:“这是一组脚印。”再把双手的距离放大一些,“这又是一组脚印。而这组脚印左边并列还有一组脚印。”他两手间的间距变得小多了,“这么小倒像是女子,不过也不尽然。”颜震皱眉道:“也就是说…最近有三个人来过?”徐无意点点头:“那两组并排的脚印上灰尘比较厚,应该是来得比较早。另外一个人该是不久前来过,不过一天半天的样子。”他站了起来:“大师兄和小虾米该是都回来过。还有一个人是谁呢?”小燕撇撇嘴:“还有谁?不就是那金满楼的妖女嘛!”徐无意师徒对望一眼,都深以为然。 张侠义为了小米跟天下人作对,不管**白道他照杀不误,金满楼jiāo州分堂被挑,传说也是为了小米那红颜祸水。jiāo州之后张侠义和小米两人销声匿迹,不少人传说他们是躲了起来相宿相栖去了。其时天门派一战虽然轰轰烈烈,但天门派自己非常低调没有大肆张扬,金满楼吃了一个大亏更加不会到处乱说,燕残离陇州又距离甚远,所以他们还没有听说张侠义在天门派一战的活跃。 其时已是晚春,午后的阳光甚是暖和,外头鸟雀共鸣花草芬芳,甚是舒适。农人也已经开始忙碌,这小村庄的道上没什么人。男人都在田里忙碌,女人都在屋里打理家头细务,孩子大的也去田里帮手,小的还在学堂里认字。徐无意当年帮着小虾米办的学堂一直还在,钱一直在账上支出,但他本人却老早忘记这事了。现在屋子里三人武功俱是不俗,如此村庄如此天气,外头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所以忽然间外头的喝骂之声他们几乎马上就感应到了。小燕轻皱秀眉,此刻她心情不好,倒是巴不得有人闹事让她出气,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徐无意和颜震相互打了个眼色,也跟着走了。 人来了,人又走了。这小屋又再没人了,又跟过去那十年一样,恢复了寂静,恢复了孤独。 当小燕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少fù人在探头探脑了,看来这不同寻常的喧闹可不止惊动了他们。小燕离远看去,只见两条身影飞快地往村子东南闪去,看那身法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她正要追去,颜震却拉住她:“提放有诈!”小燕大声道:“我们三个在一起,怕什么!”徐无意竖起拇指:“说得好!我们过去瞧瞧。”三人尾随着那飞闪而去的两人也出了村子。一路飞奔,除了风声,隐约还听得兵刃破风的声音,想来是两人在一边跑一边打斗。 追了得有一刻多钟,终于见得到那两人的背影了。徐无意暗暗咂舌:“这两人好快的脚力!我们三人追得不慢,他俩边打边跑居然也不比咱跑慢多少。”他们慢慢逼近,已经看清楚这两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剑。那使刀的刀法凌厉,是一路十分高明的快刀;那使剑的却全是招架,没有还招,所以看不出是哪家哪派的武功。三人追来,那使刀的全神贯注在攻击,没有注意得到。那使剑的却微微侧首,应是远远看见他们三人了。忽然那使剑的脚下一停,使刀的也跟着停住,左脚向前,翻手一刀劈出,端的是气势惊人。哪怕远远看去不甚清楚,徐无意也仿佛感觉到那一招的刀风像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似的,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声:“好刀法!”小燕也“咦”地一声,她瞧着这刀招非常熟悉,不知道从哪里见过。那使剑的疾喝一声:“着!”长剑忽然闯过刀风,一剑刺入了那刀客的胸前。那刀客一声不吭跌倒在地。这一剑正中心脏,他几乎马上就死了,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那剑客一剑刺出,脚步不停,转身几个起落就没入路边丛中,那身法却是比刚才快得多了。三人虽然也是脚力不差,但要在这丛林中追逐却是困难多了,这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冒然追赶也是危险。颜震这时候才赞了一句:“好快!”也不知道赞的是那人的剑快,还是身法快了。 三人在那刀客尸身旁边停住,只见这人面容俊美,三十多岁年纪,双眼瞪大,满脸的恐惧不信。徐无意心想若那剑是往他刺去,他大概也会有此等神色。这一剑干净利落,一招致命,就算他那几十年的修为也不见得能避开。他问颜震:“你这几年在外头的机会比较多,你认得这人么?”颜震也摇摇头:“他看上去眼生得很,也不知道是何方的好手竟然殒命在此。看他的刀法可不会是一般的人。”小燕本来是蹲着查看那人的兵刃,现在站了起来搭话:“我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倒是知道他的师承。”徐无意师徒奇怪地看向她。他们素来知道这位掌门武功虽然高超,但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被穆无为困在青琼山,见识甚是有限。这死者连他们师徒都不知道来历,竟然她能够认得?小燕知道他们疑惑,说道:“我也是碰巧认得的。他刚才那一刀我之前见到过。我后来想想,是那黑风老怪莫传胜的刀法。”徐无意和颜震对望一眼。小燕战胜莫传胜救得慕容岳回来的事他们是知道的。莫传胜刀法非同小可,他的刀招见过了可不容易忘记。慕容岳回香洲之前还跟徐无意请教过莫传胜的刀招来着。既然小燕说这人的刀法跟莫传胜是一路的,那自然就没错。 徐无意说:“那莫传胜据闻只有一个传人,叫什么地刀彭庶海,也是**上的名人了。江湖上的人说这彭庶海的刀法已有相当火候,不比那黑风老怪差多少。所谓地刀乃是说虽未得天刀之绝妙,也可在地上称霸了。嘿嘿,不想却只是一招之下,就被人杀了。”颜震也说:“这人既然是莫传胜的弟子,该也是金满楼的人了。不知道刚才杀他的是哪路英雄?他那剑法可是很高呀!师父,你认得那人的剑法么?”徐无意摇摇头,双眼看向小燕示意疑问。小燕也摇摇头:“我认得那刀法,可认不得那剑法。” 三人对视而叹,心中对那剑客的身法可是好奇极了。金满楼的人忽然在此地现身,小燕是不奇怪的。她昨天还见过金满楼那副楼主张虽寿,金满楼还有谁在燕残出现都不奇怪。徐无意却是见识丰富,想得比较多。他说道:“也不可不防。金满楼要员出现在此,也不知道对我们有什么不轨图谋。咱花间派跟金满楼数次作对,按照金满楼的做派迟早也要灭了我们。我在燕残势力虽大,可高手有限,要抵挡他们可也不容易。张侠义对我们底细知道得甚是详细,也不知道会不会…哎…”他一直伤心大师兄这个弟子为虎作伥,跟着金满楼的人对自己掌门动刀剑。小燕没跟他们说她见过张侠义,否则他可得更加伤心了。可她不说,自己心里可不能不想:张虽寿在这里,张侠义也在这里。那妖女大概也在罢?他们旧地重游可得开心得紧。若是金满楼要对咱花间派出手,他为了讨美人欢心怕是得出来打头阵。她心里不痛快,脸上臭臭的。颜震以为她是想起当日败在张侠义剑下不高兴,就岔开来说:“金满楼既然在咱燕残活动,我们得回去早作准备了。”他挽留道,“现在上路危险,小燕倒不如先留在燕残?”小燕笑道:“焉有此理?若是金满楼要跟在燕残为难咱花间派,我这个当掌门的可不能坐以待毙。我得赶快回去香洲跟爹商量,然后带上慕容师兄他们过来援助才行。”徐无意大声喝彩:“不错!大丈夫行走江湖哪有畏首畏尾的道理?有道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里怕得来那么多?”他说得高兴,可一下子忘了小燕不是什么大丈夫。小燕笑而不语。她虽然xìng子娇,可也是女中豪杰,不会拘泥这种小节。她又看了那尸首一眼,心底纳闷:刚才那剑客离得太远了瞧不真切,可那背影却隐约有点熟悉,难道在哪里见过? 她摇头不再多想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叔和颜大哥就不必远送了。燕残还有大事需要二位主持,小燕自己上路就行。”徐无意说:“一路小心。金满楼的事要紧,游山玩水以后再说。顺着这条路再走三四里有个市集,买匹坐骑。别省着钱财,买匹好的。”小燕笑道:“这个我自然晓得。”三人拱手作别。 小燕买了马匹,一路上马不停蹄奔回香洲去也。燕残离香洲不算近,加之香洲地界内道路难行,马匹奔跑不易。小燕花了两天就赶到香洲地界内,第三天却只堪堪走了二十几里路。小燕没有办法了,只好弃了马匹,换了银两孤身上路。小燕也是第一次从外头回来香洲,所以虽然几乎在香洲住了一辈子了,却不认得路。香洲道路难行,山野间几乎一整天不见一个人,小燕迷路了却找不到人问路。眼看日落西山,天色渐暗,鸦啼此起彼伏,甚有凄凉景象。纵是小燕武功高强,也不得不心惊。她到底只是个年轻姑娘,在江湖上行走时日不长,而且一路都有师兄弟等老江湖照顾,哪里见识过这等荒野?她一下子六神无主,只好生起火来,先囫囵过一晚上再说。 晚上的山林野兽出没,虽然惧怕火焰倒也有不少在小燕身边徘徊路过。此处树木繁茂,遮天蔽月,哪怕是天明也不见得如何光亮何况夜晚?周围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除了篝火,看不到一丝其它的光亮。那些猛兽的低狺,山风的呼啸,还有夜鸟的啼鸣混杂在一起,实在是说不出的恐怖。小燕不安地看着周围,那些古老的大树上仿佛长出了大嘴,不怀好意地咧开,好似是在嘲笑,也好像是要把她吞噬入腹。小燕惊叫一声,紧紧揽住自己,闭上眼睛不去乱看。可小燕的脑海里却是不停地想象,幻想中的树林可比现实的更加可怕,几乎就要把她逼疯掉了。周围的草丛中又有动静了,不知是什么动物经过。可能是兔子,可能是狼,也可能是蛇。想到蛇,小燕觉得手背有点冰凉,仿似有什么划过。小燕连忙一甩衣袖,放开喉咙尖叫。一路奔波的疲惫和迷路的现实让她远不如一般时候坚强,恐惧包裹住了她的心胸,她想要挣脱却无法挣脱。在黑茫茫的森林里头,除了她身边那丁点火光她实在找不到任何安慰。她从未像现在这时候感到脆弱,从未像现在这样需要人陪伴在身边。 远处好像有火光亮起。小燕害怕地盯着它,就怕那是什么幽灵鬼火。可那微弱的火光随着山风闪动,随时都想要熄灭似的,却不是鬼火的蓝色。小燕眨眨眼,就怕自己看错了,那火光依然存在,远远的不动。难道是有人?小燕有点怕,但又不想呆在原地。她一手拿起行囊,举起火把,壮着胆子慢慢地向那火光走去。说也奇怪,那火光看着很远,但怎么说也能走近才对。可不论小燕怎么走,那小小的一点火光却好像还是在那么远的地方摇曳着。小燕心中又有点惧怕了,可都已经离开了火堆那么远了,再走远一些也不见得比呆在原处要坏。小燕咳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大声喊道:“哎,前面是有人么?”森林里头没人应话。小燕停住脚步,好像见得那火光离自己远了那么一些,然后也停住了。原来是那火光跟着自己走,自己走快了它也快,自己走慢了它也慢。小燕又怕了:那果然是鬼罢?或许也可能是什么妖怪? 远远地有声音传来,好像是有人在喊话。那声音隔了那么远,小燕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楚了。她大声喊了过去:“前面的人能等等我吗?我迷路了!”她跟自己说,那肯定是人,不用怕,那不会是妖魔鬼怪的。虽然自己是将信将疑,但好歹对方又有声音回应了。小燕把心一横,提气急往前奔。可说来也奇怪了,就算小燕急起直追,那火光却还在前面远远地,就是不让小燕接近。小燕急了:“别跑!等等我!”对方恍若不闻,却只是远离。小燕试着不动,这次火光却没有等她了。她可不敢让那点火光离开自己的视野。在这黑森林中,哪怕是这点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火光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她就这么追着火光跑,居然跑了有大半个时辰。终于,火光神秘地消失了。小燕大失所望,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看看四周,却发现月光穿透树木,撒到草地上来。她抬头看去,树木已经不如之前的茂密。她再往前走了几十步,眼前一片开阔,灯光点点,却是已经走出了树林,靠近一处城镇了。那城镇只在山下,小路在月光之下清晰可见,只需要再走小半时辰就能到达那城镇。小燕欢呼一声,大声道:“谢谢你!”她也不知道为她指路的是人是鬼,但肯定是对自己没有歹意的。此刻她心情舒畅,笑眯着眼喊道:“谢谢你为我指路!我叫穆晓燕!我会记得你的!”她觉得自己眼睛有点湿润了,竟是大惊之后大喜,兴奋得流出眼泪。她回头一看,来的路漆黑不可见。那深邃的黑暗犹如庞大的漩涡,甚至连心魂也能吸入进去;又像是血盘大口,随时能把生灵吞噬,小燕打个寒战,不由得更是后怕。若非那神秘的火光指路,自己大概得把自己给吓死了。她拍拍自己的脑子,咕哝道:“胆小鬼。”当下再也不敢多做逗留,快步干下山到城镇中打尖过夜。 第二天一早问起掌柜的才知道那山叫做孤魂山,闹鬼很厉害,晚上谁也不敢进这山中。这小镇叫孤山镇,离青琼山已是不远,大概两天就能走到了。昨晚小燕也不知道是如何迷路闯进了那孤魂山的密林当中,思前想后她更是相信那闹鬼一说了。小燕问明了方向,朝着那孤魂山虔诚地拜了两拜,这才又再上路。 离了孤山镇,往东十八里是古城,再向东南走二十几里过了屏关,已回到了她几个月前出香洲的大路上了。小燕终于松了口气,往后的路已是很好走了,她也自认得。过了屏关后她已是饥肠辘辘,随意找了个店摊叫了几样好吃的。这里的饮食已经跟青琼山里头的没啥两样,见得久违了的家乡菜尤其让人高兴,小燕大快朵颐,吃得心满意足。正在饱食,眼角余光却留意到了街上的角落有两名男子在探头探脑。 小燕心中猛生警惕,装作没有看到,继续吃她的午饭。大街上行人不多,并不嘈杂,小燕灵敏的耳朵已经捕捉到两人的细语:“是这丫头么?”“这容貌…是她没错了。比预想中晚到了一点呀。”“那我去…”说话嘎然而止,小燕微微转头看去,只见有一条身影闪过,那两人却已经不见了。小燕一愣,连忙丢了几个钱结账,也顾不得面汤还没喝完,提起行囊就走。去到刚才那两人露面的墙角,却没见到那两人的踪迹。她再张望一下,一个小乞丐见她疑惑便说:“刚才一个大个子捂住两人的嘴巴提着他们走了。”小燕大喜,见他可怜赏了他一个铜钱,顺着那小乞丐指着的方向追去。她越追地方越是荒凉。这地方本来人就不多,过了两条街巷以后人烟就更少了。走了不久,果然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抓小鸡似的提着两个人转入了冷巷。 小燕大声叫道:“等等!”提步就要追去。突然听见背后风声骤起,她连忙侧身避开,匆忙中也没看清楚是什么暗器击来。这时候周围房顶跳下好几条人影,各挺兵刃围上厮杀。小燕措手不及,被那几个人攻得非常狼狈。看那架势对方是早有准备要赚她入此陷阱,围攻众人武功也是不低,轻易不得突围。那几个人相互呼喝,这边攻来,那边也跟着协同,显然配合有道,不是乌合之众。七个人七把长剑,使得都是相似的剑法,可能也是同宗同派的好手。眼看那些人进退有度,配合整齐,小燕险象环生,若还是不能拔剑的话恐怕再过几招就得丧命。小燕稍稍回神,看出对方虽然配合得好,剑法却并非绝佳。她瞅着空挡,又躲开一柄长剑的杀着,右手疾探,切他手腕。那人急忙抽手躲避。小燕刚刚只是虚招,趁他闪让,顺势拔出腰间长剑。只要有兵刃在手,她穆晓燕怕过谁来着? 瞬时间这无人巷口刮起一阵腥风血雨。小燕长剑纷飞,马上有三人中剑倒地。余下那四人本来还想加紧进攻,可小燕的长剑可不答应,转身又是三剑猛攻,转眼又有三人横死,最后一个矮小汉子被穆晓燕捏住喉头:“谁派你们来为难本姑娘?”那人眼睛转动,口不敢言。 小燕侧耳听听,却发现冷巷中杀声未听,皱起眉头。难道刚才那提走两人的汉子不是他们一路的?见还有人可问,小燕手上使劲就要把那矮小汉子也杀了。那人忽然大叫一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疾喷而出。小燕哪里料得到他会如此,惊叫松手退开两步。那黑血早就沾到她的眼睛。她只觉得双眼一阵剧痛,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睁开。大惊之下,手中长剑却没有停下,凌厉一剑取了那人的xìng命。 那黑血肯定有dú。小燕此时只觉得头晕脑胀,又惊又怒,摇晃着身子好像随时都要跌倒。忽然一人欺近身来。小燕虽然虚弱,但耳朵还算灵敏,听风认位,一剑刺出。那人闪避得好快,小燕这一剑出手突然居然刺他不中。小燕急了,出手更快,又是连刺四剑,那人左右躲闪,急忙叫道:“别打!是我!” 这嗓音好熟悉呀。小燕支撑不住,终是长剑脱手,软了身子。那人连忙伸手揽住她:“小燕!”小燕只觉得被一股温暖包裹,疼痛之中竟然还感到舒服。迷蒙中她笑道:“虾米哥哥…你终于…”话没说完就昏迷过去了。 那人长叹一声,也顾不得礼教,把小燕抱在怀中。此时危机四伏,也不知道对头还有多少人埋伏在这小小的地方。连同他干掉的那六个人,金满楼在这里最起码安排了十三名好手。那些人武功虽然不算顶尖,但骤然出手确实相当难以应付。刚才若不是他贸然闯进去,打乱了他们的布置,这十几个人一起出手,小燕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他四周瞧了一下,好像暂时金满楼没人在附近了。他赶忙抱起小燕去找郎中。可这小地方的郎中如何识得**?只能帮忙把小燕眼中的dú血拭去,涂上一些治眼疾的草yào,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小燕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在这个小小山城逗留下去毫无益处危险重重,没办法他也只好背起小燕走回青琼山。穆无为博学百家,对医yào也是甚有研究远比一般郎中yào师要强上许多,说不定他会有办法能治得了小燕。 转眼已是黄昏了。他毫无停下来的意思。小燕情况堪虞,稍微一丝丝的怠慢也可能对她的明眸造成永久的伤害。这时路边却转出了三条汉子,全是黑衣黑袍的。为首一个满脸虬髯,是个威武雄壮的中年人,约莫四十岁。他把手一挥,另外两条汉子分散两边站稳,三人成犄角之势。这条路很险,凿山而起,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乃是香洲一带相当普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的栈道。这栈道一共也不过是三四人宽,那三个人如此一站,小燕两人是无论如何难以过去。为首那人笑道:“想不到副楼主布下重重陷阱天罗地网也让两个娃子闯了过去。你又是什么人?怎么没听说这女娃有个相好的了?”其余两人齐声嬉笑,神情颇为轻薄。左侧那人道:“副楼主总是算无遗策,料定他们必走此路。有我们三兄弟把守,凭你俩小娃娃那是chā翼难逃。”右手那人也说:“副楼主十面埋伏,你们是铁定跑不了的了。赶快投降便罢。”他背着小燕沉声道:“是张虽寿派你来的么?”为首那人陡然变脸大喝一声:“大胆!竟敢直呼张副楼主的名讳!”他心中疼痛,知道这定是张虽寿所指派的无误了。他不敢弃下小燕,只是把她从背上放下,左手抱着她,右手拔出长剑:“来罢!”那人瞧他不怕死的气势,倒也佩服:“我是金满楼香洲分堂堂主属下冯继忠,这是我兄弟冯继业、冯继志。就算我们非得以多欺少,上头有命令我们兄弟仨也只好厚着脸皮了。小兄弟,我兄弟三人奉命取那女娃xìng命,可没你什么事。你想要逞英雄,今天可不是个好日子。”他微微一笑:“这是我家掌门,我岂能不理?”冯继忠点点头:“好!花间派也有个硬骨头的人物。兄弟留个名号罢。”他大声回道:“我乃永州张侠义是也!” 那冯继忠又点点头:“独行游侠张侠义,是听说过这号人物。”他拔出单刀,“我先来跟你过两招。放下那女娃罢,带着她你可没赢的机会。”张侠义反倒是把小燕搂得更紧:“我可信你们金满楼的人不过!”冯继忠大怒,抢上一步单刀翻飞,一招排云刀那是相当的高明。张侠义不敢大意,他搂着小燕躲避很不方便,他年纪轻膂力该是也不及那冯继忠,也不敢直直招架,长剑递出,却是强攻的态势。冯继忠一刀没有使老,见他长剑刺来,估摸着他能后发先至,连忙变招砍他下盘。他其实还可以选择直接砍向小燕,张侠义若要救小燕免不了手忙脚乱,但他心中对张侠义还有敬意,不忍出这种下流招数。张侠义知道这冯继忠还算厚道,可他手下却不敢留情。今日事态紧急,稍有闪失他跟小燕都活不了命。仅仅两招他已经瞧出那冯继忠刀法虽然高明,比之前那十来人武功要厉害得多,但刀招存在颇多破绽。又是两招过后,张侠义的长剑始终逼得冯继忠不能靠近,一招使了一半必须换招回救。这次冯继忠欺得更近了,张侠义忽然在中途变招,长剑转了个圈点正冯继忠手腕。冯继忠大惊,手中单刀却是拿不住了,“铛”的一声掉在地上。张侠义到底是心软,这一下子若是他下狠手的话冯继忠整个手腕都得丢了。 冯继业、冯继志两人急忙抢上,两人各自挺单刀围住张侠义。冯继业攻张侠义右边,冯继志攻张侠义左边。张侠义长剑舞得飞快,冯继业根本靠近不了。可他左手搂住小燕,他又不方便腾挪,冯继志的单刀几乎就要砍到小燕身上。张侠义急忙侧身,单刀在他大腿上深深划了一道口子。张侠义长剑急刺,冯继志单刀脱手,也是手腕中剑不能把握。张侠义如此把后背卖给冯继业,人家如何会错过?张侠义只觉得背心一痛,已经被冯继业砍了一刀。那一刀砍得不轻,伤口鲜血淋漓甚是可怕。张侠义一个踉跄,勉强稳住。但眼前发黑,难以持久。冯继业还要发难,张侠义勉强还了两剑,差点就能刺中冯继业的要害,若不是他状态不佳,冯继业大概连命都不在了。 冯继忠拦住还要补刀的冯继业:“张侠义!何必为了你家掌门丢了xìng命?反正你若是死了,这女娃也是活不成的。倒不如让我杀了她,好歹你留一条xìng命。”张侠义长剑一晃,逼退了三人半步,他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已是背靠着栈道边缘。他觉得怀中的小燕动了一下,连忙瞧向她。只见小燕雪白美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发紫的嘴唇微微颤动:“放…放开…”她的双眼依然紧闭,看起来就像依然还在昏睡一般。那微弱的声音更像是张侠义的想象而已。张侠义摇摇头,用额头轻轻碰触小燕的脸颊:“不会放开了。”这女子是自己当年落在花间派的一丝思念。分开了那十年中他在夜梦中没少想念当年那骄傲而又寂寞的小女孩。当日小燕的一颦一笑他记在心中,哪怕是十年后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虽是无意,但终究是把她遗弃在了那深山之中。他知道小燕对自己的遗弃有怨,他也知道小燕恨自己伤了他不想见到他,但他不会再一次放手了。他怜惜她,他疼爱她。当年还是幼童的小燕是如此的可爱,而现在已经是如春花绽放的她又是如此的美丽。她早早就在张侠义的心中埋下了种子,生下了根。他放不了手。既然要死,那么一起死了就罢。小燕在他怀中了,也把他心中那缺掉了的一块填的满满的了。 他脑海里闪过小米的倩影。他微微一笑:小米自有她爹爹照顾,自己反正今生是负她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眷恋了?他再往后退了一步,右脚踏空,整个身子往下急坠。等冯继忠抢向前去查看,两人已经化成两个黑点,再也瞧不清楚了。高山之下是一条恶水,就算他们不跌死,也会淹死。 冯继忠叹一口气。这个张侠义瞧他年轻,剑法却是惊人,若是没有穆晓燕这个累赘,就算他兄弟三人齐上,也不见得能伤得了他。之前只不过听说这人武功不错,是新生一代的杰出人物,却没想到是花间派的。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可惜。冯继业说:“这次咱兄弟仨建此奇功,可抢了后头赵天道长老的风头啦。”冯继志也笑道:“赵天道那老儿是邵兴那一帮的,咱香洲分堂可为张副楼主争了不少脸面。”冯继忠皱眉道:“你们懂什么!这些总坛的争执咱最好少理,咱只听骆叔齐堂主的吩咐便是。”他见到那高山之下还有树木,只暗暗祝祷那俩娃子别碰上那些枝桠省得多受苦难,就这么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虽说是奉了张副楼主的命令前来刺杀这两人,可他心里却不痛快。他又再看了那深渊一眼,摆摆手:“咱回去复命罢。老三往后给赵天道长老打声招呼,让他撤了。” 第二十九章 熊熊恨火烧不尽 却说冯氏三兄弟招呼了一众兄弟回去香洲总坛,这次香洲分堂精锐尽出,虽然有所损伤,但一举击杀了那最近声名鹊起的花间派掌门,端的是大有脸面。三人带队进入分堂的时候早就有人汇报了战果,堂口里早就聚满了众多弟兄,见他们进来齐齐站立鼓掌喝彩。有人拉住冯继忠:“冯老大,这次你可长脸啦!不但两位副楼主来了,连楼主大人也都让你给惊动了!”冯继忠大惊:“楼主他老人家也…也来了?”那人点头道:“总坛各位大人物都来了,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商议。三位护法、两位副楼主还有几位长老都在里头,骆堂主正在在里面相陪。早就有人报了进去,楼主他老人家让你回来了就进去说话。”冯氏三兄弟受宠若惊,他们虽然武功不错,但一直不受重用,到现在也不过是香洲分堂里的中等头目而已。他们平日得见张虽寿已经很不简单了,何况这次楼主召见,那是难得的殊荣。 这时候内堂有人出来喊话:“楼主宣冯继忠觐见。”冯继忠连忙jiāo代两名兄弟留下,自己跟着那人进了内堂。果然里头已经稳稳坐了十来个人,正中一人正是金满楼楼主程满玉,旁边主位有骆叔齐坐着相陪,下手次席依次是张虽寿、邵兴。司马望、封伯符之前还有一人端坐,满脸皱纹,白发白须,是个精瘦老者,冯继忠认得那是大护法齐胜天。那齐胜天乃竹枝帮帮主,曾经是楼主程满玉的上司。后来大仇人上门,他们竹枝帮抵挡不住,只好诈死归隐,竹枝帮也随之烟消云散。程满玉在竹枝帮原班人马的基础上重整旗鼓,不但用计杀败了齐胜天的大仇人,而且把竹枝帮带到江东另开基业,这才有了现在的金满楼。至于这中间还有什么故事就鲜为人知了。这齐胜天是金满楼中元老人物,地位举足轻重,虽然职位在两位副楼主之下,可在程满玉心中说不好却是更加可信。在三位护法之下,还有好几名长老也在,包括那率先赶了回来的狂风魔刀赵天道。 冯继忠见识过不少场面,但一下子见那么多楼里的重要人物还是免不了心中嘀咕,战战兢兢地拜倒:“属下冯继忠拜见。”张虽寿笑道:“冯兄请起,咱江湖中人不讲究这些。”说着亲自走了过去扶他起来。张虽寿武功实在不怎么样,如果冯继忠不愿起来的话他无论如何拉他不起来。可冯继忠向来敬重这位副楼主,香洲分堂也一直听从张虽寿调遣,所以也就让他轻轻松松地拉起。 程满玉笑着点头:“冯继忠兄弟是吧?这次你立的功劳可是不小呀。”冯继忠连忙低头说道:“不敢,都是张副楼主和骆堂主的指挥得当。”张虽寿似笑非笑:“那是邵兴副楼主的吩咐安排。”冯继忠不明所以地望向骆叔齐。只见那骆叔齐微微冷笑,并不答话。邵兴却是洋洋得意地说道:“若不是假借着张副楼主的名义,我这个副楼主还调动不了你们香洲分堂的各位英雄了。我说得可对啊,骆堂主?”骆叔齐淡淡回道:“邵副楼主的指示若是得当,咱香洲分堂自然听从调遣。”邵兴挑眉问道:“那这回如何?”骆叔齐脸上一沉:“邵副楼主假借张副楼主名义,让我香洲分堂安排下层层埋伏,结果花间派那丫头居然忽然在屏关出现,大出所有人的意料。敢问邵副楼主可曾有备案指示?”邵兴哼了一声:“谁能知道那丫头从哪条路走?反正我在香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在屏关杀不了她,这不还是让冯继忠他们杀了她嘛。”骆叔齐又是冷笑:“邵副楼主说得轻巧。我们香洲分堂在那折损了十三名弟兄,他们的家眷我可怎么给他们说去?”邵兴不耐烦:“咱走江湖的,哪有不死不伤的?不过是死了十三人而已,给他们家人分拨点银两也就是了,还能怎样?”骆叔齐拍案而起,满脸怒容:“这是作为一名副楼主该说的话么!我本以为是张副楼主的安排,才不多过问。若是张副楼主的安排自是万无一失,哪会有这等死伤惨重的事儿!哼,若知道是你邵副楼主的安排,我骆某人才不敢照样办理呢。”邵兴也涨红了脸站起来:“骆叔齐!认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区区一个堂主,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这时候那大护法齐胜天也站起来怒道:“骆堂主在楼主身边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呢。骆堂主没说话的资格,难道我齐老儿说的话也是放屁么!” 邵兴见那齐胜天须发皆张,威风凛凛,倒是先怯了。他向来忌惮这老儿,不敢公然跟他作对,只好闷哼一声坐了下去。张虽寿这时候劝那齐胜天、骆叔齐坐下,回头问冯继忠:“冯兄,那姓穆的丫头既然死了,可有尸首为证?”冯继忠摇头道:“没有。那两人从栈道落了深渊,想来是尸骨无全了。”张虽寿哦地一声,疑惑道:“两人?”冯继忠回道:“是!跟她同行的还有那独行游侠张侠义。” 这话一出,冯继忠只感觉到张虽寿脸上闪过一抹苍白。也不见他脸上神情有啥变化,他却觉得张虽寿那双眼忽然间杀气惊人,犹如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可那杀气骤显而逝,快得简直让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此时此刻也就只有他跟张虽寿面面相对,其余人等不可能见得到张虽寿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心想:这肯定只是错觉而已,张副楼主向来如此平和,哪里来什么杀气? 张虽寿慢慢说道:“那张侠义也是咱金满楼的大对头,冯兄这次功劳确实不少。虽然香洲分堂伤了十三位弟兄的xìng命,可对着这两人,怕也是不冤。可幸楼主洪福,最终咱金满楼诛灭了此二人。邵副楼主指挥得当,确实也是大功一件。”他开始那几个字几乎是在一字一句地说话,但话说到后来已经是语气如常,旁人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就算是有人瞧出来了,也不过是猜想他是恼怒邵兴抢了他的风头而已。程满玉甚是满意张虽寿处理得体,点头笑道:“这次邵副楼主和香洲分堂各位合作成此奇功,必定重赏。”邵兴、骆叔齐一起站了出来躬身答谢。张虽寿站在一边,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不知道是喜是怒。冯继忠本来进来的时候还有几分高兴的,此时见得张虽寿这副神情不禁惴惴不安,暗自恼怒,心底暗骂那邵兴。张虽寿的双眼逐渐扫过大堂内各位大人物,慢慢地把目光集中在那大护法齐胜天身上。齐胜天虽然没有再多说话,但满脸愤愤不平,嘴唇微动,好像在喃喃咒骂。 当晚,香洲分堂做东,宴请各位大人物。虽说那楼主程满玉地位最尊,却是邵兴、骆叔齐两人是主角。各人轮番敬酒,把这两人灌得大醉。邵兴志得意满,笑意盈盈。骆叔齐强颜欢笑,来者不拒,倒像是借酒消愁。程满玉在香洲还有要事,就在那分堂暂且住下。各位长老已经陆续离去另有要务,三位护法和两位副楼主倒是都留了下来。早先听说花间派倾巢而出,也不知道意yù何为,左右两位护法就是为此留下。大护法齐胜天却是跟骆叔齐是老朋友了,两人终日对饮聊天,倒是乐得清闲。香洲分堂乃是新近设立的分堂,但堂口里多是原来在总坛任职的老人,而且招揽的都是硬气的江湖好汉,多是武功高强的狠脚色。所以实际上香洲分堂倒是金满楼各处分堂分舵里头实力排前的堂口。这分堂堂主骆叔齐原来也是在总坛任职,张虽寿外派他过来香洲开设分堂的时候精心为他配备了一个好班底,故而这香洲分堂才能如此欣欣向荣,从一个小分舵迅速发展为一个大分堂。这骆叔齐本身也是个能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高超的人,十分擅长左右逢源顺水推舟,江湖中人尚不知觉就在香洲建立了如此基业。若不是招揽铁剑门一事因张侠义等人而泡汤,此刻的香洲分堂说不定更加强大。 齐胜天把酒长叹:“骆兄弟,若非你这样的才能,现在这香洲分堂也不见得能在花间派的眼皮底下大鸣大放。现在咱香洲分堂可比当初我那竹枝帮强多了,也不输于那什么花间派了。可笑那邵兴还以为是他安排巧妙。”骆叔齐笑而不语,慢慢品尝那杯中佳酿。他酒量不差,但向来不嗜豪饮,每每跟齐胜天喝酒都是齐胜天喝得酩酊大醉而骆叔齐还保有七八分清醒。齐胜天见他不说话,以为骆叔齐不敢说邵兴的不是,冷哼一声:“怎么?骆老弟也怕了那邵兴么?那小子rǔ臭未干老子还瞧他不上眼!”骆叔齐苦笑道:“他那是副楼主。”齐胜天怒道:“副楼主怎么了!那张虽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之前咱金满楼就从来没有副楼主!” 骆叔齐赶紧作势让齐胜天冷静。齐胜天愤愤不平,犹自喃喃咒骂。骆叔齐劝道:“隔墙有耳!这些事让楼主知道了,以为咱内部不和总是不好。”齐胜天本来也就是接着酒意牢骚几句,这时候听骆叔齐一说,酒意去了一些,夹了一块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骆叔齐见他稍稍冷静了下来,装模作样瞧瞧四周,确定一下有没有人在附近。齐胜天冷哼一声,仰头又是一碗酒下了肚。骆叔齐低声问道:“兄弟我这段时间不在总坛,也不知道现在是张副楼主还是邵副楼主比较得势?” 齐胜天撇撇嘴:“邵兴那厮虽然有点鬼主意,但怎么比得上张虽寿老jiān巨猾?张虽寿可是程老弟一手教出来的,邵兴要玩得过他那是痴人说梦话了!只是也不知道为何,程老弟最近倒是比较听从邵兴那厮的主意。”骆叔齐点点头:“我料想也是如此。哎,还好我被赶出总坛了,否则每天要看着这些小娃娃的脸色,去拍他们的马屁,这日子恐怕也不好过。”齐胜天闻言大怒:“老子才不…”骆叔齐连忙按着他:“老哥哥小点声,小点声。”齐胜天哪里管他,大声喝道:“要看那些小白脸的脸色过日子,老子枉自为人了!”骆叔齐好生劝道:“那张虽寿好歹对老哥哥不坏。”齐胜天怒道:“一丘之貉!狐颜媚色!一个大男人长成女人的模样也不知羞耻整天在程老弟面前晃来晃去,不好好学武功专练什么邪门歪道,老子早瞧他不顺眼了!平日碰见他老是yīn阳怪气的把人瞧得扁。哼!也不想想是谁打下这个江山,轮得到他这等人物骑在老子脖子上!”骆叔齐低叹一声:“老哥哥在总坛的日子也是不容易呀。”齐胜天拍着桌子道:“若非程老弟拦着,我老早就一掌把那张虽寿拍扁了。哼!你瞧他出的馊主意,咱才灭了陆家堡,他又去攻打赤城、狮空两派,还把那败类青松牛鼻子收作咱长老。他也不怕引起武林公愤。现在那天门派没打下来,到时候天门派带头,八大派剩下那六派三大世家连同五大庄和其它门派一起攻打咱金满楼可如何是好!我跟程老弟这些年来忍住手慢慢搞起的基业就要被那俩小白脸给毁咯!”齐胜天话到后头,痛心疾首,几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骆叔齐心中暗暗称是,却叹道:“昔日在总坛的时候兄弟也听老哥哥多次劝谏。楼主却屡屡不听。更何况这半年来先后歼灭了鹿山派、陆家堡和赤城、狮空两派,咱们金满楼声势浩大,楼主志得意满,尽管有陇山之败,日后恐怕多数还是会听张虽寿的。老哥哥的忠言,也不知道会听多少。”齐胜天也是一声长叹,黯然不语。骆叔齐又道:“以前咱们几个老兄弟在总坛,跟着楼主和老哥哥一起做事,那是多么热闹快活。可你看,现在总坛恐怕也就只剩下老哥哥你一个人了。我们这些被外派的老兄弟各散东西,前阵子燕不群、杨老三也都先后阵亡,嘿嘿,说不好跟着就是我骆叔齐了。”齐胜天摇手说道:“你在香洲稳当得很,不会有事的。”骆叔齐苦笑:“那天你也看见了,那邵兴何等无礼!可我在香洲又不在总坛,不去怕他。只是那花间派掌门人在我的地盘上失踪,他们这次大举出山,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来要我骆某人的项上人头。”齐胜天道:“眼下咱金满楼这么多好手在此,难道还怕他花间派能翻天了?”骆叔齐摇头说:“也就是眼下罢了。难道楼主和各位长老护法还能在此地常驻么?等你们一走,这花间派难道还能放过兄弟?老哥哥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花间派此刻没有跟我过不去一来是因为楼主等在此坐镇不敢轻犯,二来是因为还没找到兄弟的堂口。等诸位一走,他们探明虚实之后,兄弟我可挡不住那花间派那一众好手。” 齐胜天深知骆叔齐所言不虚,只能默然不语。若要现在大举出动全歼群龙无首的花间派,以他们的实力也不是不行。只是金满楼已经太过张扬了,如此一来岂不更加如同火上添油?骆叔齐见齐胜天不言不语生闷气,知道差不多了,就求道:“若老哥哥常驻香洲,我骆叔齐底气就足,难道还真能怕了他花间派么?”齐胜天摇摇头连忙说道:“这可不行。总坛可缺不了我…”他想了想,又黯然道:“现在总坛有司马望、封伯符等好手坐镇,楼主又不大听我的劝谏,可又哪里在乎少我一个闲人?”骆叔齐劝道:“先不说兄弟那茬事。老哥哥在我这里,起码有个说话的人,用不着整天瞧着那些个小白脸生闷气,岂不也是快活?老哥哥忙了这么些年,在香洲这天府之国享享清福不也是好事嘛。” 齐胜天左右为难,可酒意上涌,脑袋一团糊涂想不出所以然。骆叔齐好说歹说,到底是把他给说动了。其实他在总坛还是很有实力的,邵兴、张虽寿两人都忌惮着他不敢造次。可程满玉一直重用邵兴刁钻狠辣的花招,兼听张虽寿诡异详尽的安排,却鲜少理会他保守中庸的建议。想当初两人刚刚主副逆转,齐胜天从帮主变为辅助,为程满玉出谋划策,金满楼徐徐发展有条不紊,程满玉该进则进,该退也退,甚是灵活。在那张虽寿的蛊惑之下的金满楼成了一个急不可耐地吞噬一切的怪物;程满玉也完全没了当初那进退得当的风范,一味的追求快意恩仇,几乎跟莽夫无二。总坛往日种种早就让齐胜天心灰意冷。虽说他还是不放心把总坛jiāo到那些小白脸手上,可他在总坛呆着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齐胜天把心一横:“好!看着兄弟的份上,老哥哥就在这香洲长住了!”骆叔齐大喜,再次劝酒。齐胜天了却一桩心事,顿时胸怀大开,酒喝得更快更急更高兴了。不过片刻,这金满楼的大护法就醉死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骆叔齐嘴角含笑,招来仆人把齐胜天抬了下去休息。他侧首对着yīn影处问道:“如此你可满意了?”角落里转出一人,个子高挑苗条,一身干净的味道,眉目俊俏**,正是金满楼副楼主张虽寿。此时他那双漂亮的凤眼眯成一条直线:“骆堂主好功夫。”骆叔齐微微冷笑:“我可不愿意跟燕不群、杨老三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傻子才会跟你张副楼主对着干。”张虽寿笑道:“骆堂主此话从何而来?留得齐大护法在此,既可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又能保骆堂主一堂平安,岂不是两全其美么?”却没有否认燕不群、杨老三的死跟他有关系。骆叔齐瞧着那笑得纯真无害的张虽寿,心中一片冰冷想当年从胶海带他回总坛的时候,又怎能料到那看上去胆怯懦弱的少年会成为今日在微笑中杀人于无形的张虽寿?若不是他骆叔齐向来洁身自爱,又不去招惹张虽寿,恐怕也会不明不白地死在什么地方罢?他打了个寒蝉,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不是跟他作对的那个。 张虽寿在齐胜天刚才的位置坐下,动作优雅地为自己斟了一杯水酒:“赤城派赤松道人已死,骆堂主可也满意?”赤松道人出任赤城派掌门之前行侠江湖,骆叔齐跟他旧有过节,两人多次jiāo手,骆叔齐从未赢过。最后一次jiāo手时候骆叔齐被赤松打成重伤,自知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武功上胜过赤松了。而且赤松乃赤城派的大弟子。赤城派名列武林中八大门派之一,实力雄厚,江湖中谁人不忌惮几分?他本来已经无望报仇了。可张虽寿却在几个月前答应自己覆灭赤城派,杀死赤松道人为自己出口气。虽然当今金满楼声势浩大,可攻下赤城派岂是易事?骆叔齐根本不相信。怎知道这张虽寿说到做到,赤城派居然全派覆灭,一夜之间在江湖上除名,赤松道人也被师弟青松火拼惨死,身首异处。骆叔齐虽然遗憾不是自己出手杀死赤松,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骆叔齐举杯:“敬张副楼主。” 张虽寿举杯:“敬骆堂主。” 两人仰头干杯,不再言语。 张虽寿又喝了一杯,起身就要离去。骆叔齐忽然说道:“张长生,你其实是知情的吧?”张虽寿似笑非笑地看着骆叔齐,没有答话。骆叔齐背后汗毛耸立,借着酒意壮着胆说:“金满楼就要覆灭了,你就要报仇成功了,我说的可对?”张虽寿微微一笑:“骆堂主喝多了。”骆叔齐连忙说道:“我在香洲呆得好好的。总坛的事,你爱怎么去怎么去,我和齐护法都撒手不管了。”张虽寿转身慢慢离去。骆叔齐还在后面喊道:“张长生!张小兄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骆叔齐凡夫俗子帮不了你,你也别来怨我!”张虽寿走得虽慢,渐渐地走远,却也听不清楚他后面说的啥了。 张虽寿慢慢走着,表面上不喜不怒,心底在转什么念头没人能够看出来。周围的人见到他热情地打着招呼,不单单因为他在金满楼地位尊崇,更因为他懂得收买人心。张虽寿亲切地回应着,狂怒却未曾消减些许。 他想要破坏,他想要毁灭。他想把周围这些人这些物事全部烧个干净,连他在内全部化成一片灰烬才好。可他还是笑着跟众人说话,语气温柔得几乎像是跟**在低语。跟他说话的一个年轻人说着说着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正眼瞧着他。张虽寿心里在把对方千刀万剐,脸上的神情却甜得快要滴出蜜糖来似的。那年轻人分明没有奇特嗜好,可看着张副楼主那千娇百媚的笑脸,xià tǐ却是不由自主的蠢蠢yù动,赶忙借口有别的事遛一边去了。一边走一边还想着得找个窑子降降火否则一不小心人就变了。 等张虽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那张笑脸才慢慢收敛,慢慢僵硬,慢慢变得苍白、凄厉而恐怖。 简直就跟魔鬼一样。 他们都该死! 兄长死了,嫂嫂死了,小虾米也死了。他凭什么活着!他们凭什么活着!他们都该死!这世上所有人都该死! 他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劲装,外面披上一套浅绿色的锦绣长袍。灯烛之下的张虽寿英俊无比,却又诡异地带着鲜艳的秀媚。阳刚与yīn柔矛盾却又和谐地在他身上共存,jiāo相辉映,展露出迷人的魅力。正是程满玉最为倾心的调调。 香洲分堂的主楼大堂上没有其他人。本该是热闹嘈杂公务繁忙的地方此刻只有正中一把jiāo椅上正坐着一名男子。他霸气而又狂妄,视天下英雄为无物。这个江湖中仅有寥寥几人堪与他并肩,其余竖子不过蝼蚁。程满玉手执金满楼而雄霸天下,说是江湖上最有势力的人绝不为过。如此强大的人,内心却是寂寞的。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更没妻妾兄弟。他把所有人都看得轻,却又把所有人都提防。在他的心中,恐怕也就仅仅有那么两个人能够亲近。 大堂的正门打开了,张虽寿夹着一阵香风慢步踏入大堂。程满玉贪婪地闭眼吸着鼻子。张虽寿衣服并没有熏香,但他沐浴的时候总是加入一种yào草。那yào草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体阳刚的气息便生成了这好闻的味道。他身上的那种香味浓郁而不刺鼻,柔和而又清新,既有几分诱人又丝毫不带脂粉气。只有张虽寿这么一个人才会有如此的品味。他这个人就如同那香气一样独特高雅。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适合自己的一个人!正是这个人如此地得自己的欢心,他不得不勉强自己把这个人推远一些。他知道这个人是罂粟花,是迷dú。他迷上就肯定戒不掉,若有可能他是宁愿整天都跟这个人腻在一起;而既然公事上邵兴能够跟张虽寿平分秋色,那么作为补偿他就在公事上更依赖邵兴一些。这是他仅仅希望亲近的两个人了。 程满玉睁开眼睛,对着张虽寿招招手。张虽寿带着微笑盈盈向前,离开程满玉十步远就不再走动了。程满玉单独会见任何人都不会让人近于十步的。张虽寿也不例外。程满玉的双眼充满了yù望,兽xìng在他体内呼喊着几乎就要破体而出。他的嗓音带着嘶哑:“让我好好看看你。” 张虽寿脱下外袍,在侧首一张椅子坐下。他的衣服穿得并不整齐,胸襟微微张开,一片雪白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他慵懒地靠着椅背,一双凤眼半眯着瞧不清眼神,只是那么一坐,已是万般的**。张虽寿的嘴唇有点干。他微微侧首,伸出鲜红的舌头在干燥的嘴唇上舔了一下。艳红的嘴唇从干燥马上变得湿润泛光,带着潮湿的水意。张虽寿收回舌头,嘴巴却没有完全闭上,仅仅露出些许洁白的牙齿,形成一个神秘的微笑。 程满玉坐不住了,猛然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终于不再向前。他定力过人,就算身体在渴望着眼前的尤物,他依然保持着距离。只是他的双眼已经赤红,气息有点浑浊。他几乎是颤抖着说:“再让我瞧仔细点。” 张虽寿的鞋袜脱尽,露出他小巧的赤足。他的肤色洁白得近乎晶莹通透,犹如白玉石一般,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他的腰带也解开了,衣衫随之散开,由于是坐着这才没有全部落地。一具几乎是无暇的玉体横陈在程满玉面前,身上的衣服仅仅遮蔽着有限的部位,反倒增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了几分神秘感。张虽寿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但他的身体仿佛已经在发出邀请,**着程满玉把他推倒**。 程满玉再往前走了一步。这已经是他跟张虽寿之间最接近的距离了。他伸手几乎就能碰触到张虽寿的肌肤。“妖精…”他兴奋地呢喃着,“真是妖精…” 张虽寿轻轻移动身子,衣衫又再褪下一些,赤足之上修长的小腿和结实的大腿显露无遗。大腿根部那神秘的地带高高耸立,证明兴奋的不只是程满玉一个人。 只要再往前一步,程满玉的心脏就触手可及了。 张虽寿兴奋,眼睛却眯得更细了。 虽然不是万无一失,但又有何妨?再等下去说不定下个死了的就是玉英姐,就是小米!他不想等了! 程满玉还在用眼光品尝着张虽寿的ròu体,再未向前一步。张虽寿的武功跟程满玉相差太远了,如此距离虽然咫尺之间,但已是成功与失败的差距。程满玉从一开始就知道张虽寿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一般人学艺大不了把师父的手艺学个十分,但张虽寿能够学个十二分。他往往能够从学到的东西里面创造新出新的变化从而更胜前人。如此天赋世所罕见,若他得名师指点传授上乘功夫日后必为武林第一人。也幸得程满玉早就知道张虽寿并非处子,练不得《紫薇秘本》,否则就算他再爱这个人也留不得他在身边。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传授给张虽寿高深武艺,所以张虽寿所习得的武功甚是平常。 哪怕明知自己武功低微,但张虽寿还是等不及了。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掌心运起相当有限的劲力。他还是耐着最后一些定xìng:“楼主不来么?” 程满玉摇摇头。看得出来他想要把张虽寿吃下肚子去了,可身子却一动不动。 张虽寿暗中咬咬牙,就要冒险出手了。 就在此时,大门外嘈杂起来。两人之间那迷蒙**的气氛忽然间dàng然无存。张虽寿静坐依旧,他还没完全死心。程满玉也纹丝不动,他还没欣赏个够。 门外传来通报:“禀告楼主,冯继忠传回消息:花间派已经出了香洲,往东而去,看样子要往永平不知是否意图渡过永水。”程满玉心中恼火,却不显露:“就是这事?”那人继续说道:“还有一事,据说他们的掌门穆晓燕也在其中。” 程满玉、张虽寿同时一愣。张虽寿不动声息,整理好衣袜。程满玉问道:“那女娃子还没有死?”那人报道:“据报是受了重伤。”张虽寿并不如何关心穆晓燕的死活,他只在意小虾米是否还在人世。程满玉冷静下来了,第一时间也想到的是屡屡坏他金满楼大事的张侠义:“那个跟他一起堕崖的小子呢?”那人答道:“据报也在其中。”张虽寿闻之狂喜,马上恢复了冷静,心中那丝狂乱的杀意顷刻消失无踪。 程满玉点点头:“很好!”窗外几乎立即响起一声惨叫,原来是他生生扳掉座椅一方木块打出门外。木块击穿门户打到那禀告的人身上依然劲力惊人,直接把那人击飞丈许。那人胸前肋骨尽碎,一命呜呼。程满玉冷哼一声:“报告吞吞吐吐不得要领,这种废物留来何用!” 张虽寿对于那香洲分堂的弟子惨死毫不在乎。小虾米尚在人间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喜事。现在大护法齐胜天已经被留在香洲,他在总坛再无掣肘。只需要再谋划一下,时机就会成熟,金满楼倾覆之日不会远了。 对的,现在还要等待。他摸了摸怀内玉英姐赠他的木簪子,脑袋里飞快地运转着。此刻邵兴如同自己计划一样在总坛拉帮结派闹内讧,程满玉离开了齐胜天的辅助不过有勇无谋;金满楼经过江南一役羽翼受损;jiāo州一堂精锐尽失,香洲分堂不停号令,外围势力四分瓦解,已经不足为患了;只是这总坛还是卧虎藏龙,非等闲可以攻下。五大庄现在不过跳梁小丑,根本不能成事。东方世家恐怕是在江南也受了损伤,暂时不敢带头起事。不过没关系,那个武林传奇令二冲也被招惹出山了。天门派睚眦必报,势必会讨伐金满楼。有了令二冲在,程满玉就再也不是无敌于天下了。有了天门派带头,其他门派各路豪杰或是为了寻仇或是为了那《紫薇秘本》肯定也会随之响应。金满楼再厉害,面对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到底还是难以抵挡的。只需要等到那个时候… 对的,现在还需要等待,现在还需要耐心。 张虽寿微微一笑他等了二十年了,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第三十章 绵绵情意却又来 却说张侠义搂着穆晓燕堕入深谷,本来已经心想必定会一命呜呼了。 人在半空,张侠义心头一片平静,往事逐渐浮现,穆晓燕娇媚欢快的笑脸一次又一次的掠过他的脑海。他低头看着小燕苍白的面孔,虽然面容是平静的,但她眼角那滴晶莹的泪珠提醒了他如此年轻就逝去是多么的遗憾。 小燕的笑脸还没有回来,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死去了呢? 几乎是瞬间,他就发现了他们堕入了峭壁之间。两座高山相隔不过数丈,山势陡峭,山体平整,底下的溪流和树木也已经清晰可见了。张侠义双脚一蹬,居然还真的让他碰触到附近的岩石,他提气借力打平跳开,夹杂着往下堕落的劲头,后背狠狠地撞上了另一边的山上。张侠义本来后背就有刀伤,这么一撞劲力之大非同小可,几乎就把他痛晕了过去。可他身上还有小燕的xìng命在呢,他怎么能随便晕了过去!他咬紧牙关重施故技又跳向另一边的峭壁。如此几番,下坠的劲力消去了不少,他们离地面也已经不过十几丈高了。可这个时候两座山壁又拉开了距离,他内力消耗严重,无论如何也跳不到对面去了。眼看着两人就要堕入树顶上,张侠义连忙把小燕紧紧抱在怀中,双手护着她,自己后背往下。树枝拍打着他的身躯,划伤了他的面容,他除了剧痛什么也感受不到。最终痛楚还是麻醉了他的神经,他眼前发黑,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唤醒张侠义的,是一阵轻泣。张侠义勉强睁开眼睛,却见小燕还在自己怀中,低声地哭泣。他无力地笑着,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心:“好了,没事了。”小燕哑着嗓子说:“你浑身上下都是血,怎么可能没事了。”张侠义留意到小燕的手上都是血迹,敢情是她摸过自己的身子才知道自己浑身是血。小燕继续说:“你…你的脸被他们砍伤了么,怎么也都是湿的?”此时此刻张侠义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片辛辣地痛,可想而知横七竖八都是被树枝划破的伤口。这么一路下来没有伤了眼睛那已经是万幸了。他苦笑着说:“倒不是刀伤,不过是伤了下皮ròu罢了。我皮粗ròu厚的还受得了。”张侠义挣扎着居然坐了起来,他尝试着运气,虽然有点碍滞,但气息还能流转,内伤竟然还不算太过严重。他再尝试动动身子,却还是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可能筋骨伤了不少,不由得苦笑道:“我是走不动了,咱现在这溪谷休息一段时间罢。” 小燕乖巧地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相互依偎着没有谁出声。一方面大家都累了动弹不得,另一方面,此时此刻相依相守又何须说话?小燕不是没有害羞,除了爹爹以外,她只跟张侠义一个男人如此靠近。上一次是张侠义背着她走了一路,这一次是他抱着自己不离不弃。她的头枕在张侠义的胸膛上,虽是身中剧dú陷入绝境,但却觉得说不出的安全。不说她没有力气走开了,她根本也不想离开这个怀抱。这一刻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美妙,仿佛他们天生就该是如此jiāo缠。小燕心中轻叹了一声:何必再骗自己?除了这个胸怀,其他谁的她通通都不要。 张侠义的脑袋还是一团浆糊。疼痛依旧还占据着他的心神。就算是美人在怀,却不由得他有半分遐思。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夜虫野兽逐渐出没,张侠义挣扎着起来生起了一堆火。经过半天的休养,他感觉居然好多了。张氏远祖张大牛铜皮铁骨,历年征战经常负伤却比平常人恢复得快得多。两百年的时光似乎没有把这神奇的血统从张氏一家人身上消磨掉,这常人需要多日才能疗养好的内伤,短短半日张侠义居然已经好了三四分了。 篝火虽然吓得野兽不敢靠近,却没能让小燕安了心神。张侠义留意到小燕的面容即便是在火光之下还是显得有点苍白。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瑟缩一下。张侠义不禁暗自好笑了:“这小妮子怎么这么怕夜晚?”他不敢笑出来就怕小燕又发脾气,就挨了过去,抱她入怀,柔声安慰道:“没事,我在。”小燕小小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轻轻“嗯”地应了一声。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怕那些夜虫的鸣叫。尤其是现在她眼睛什么也看不到,脑袋里头想象出来的种种能够把人逼疯了。只是有了这包围自己的温暖,黑暗在脑海里褪去,只剩下一片粉红的遐思。张侠义本来也有点顾忌。之前数度肢体接触他还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晚上他可没有什么必须拥抱小燕的理由。可他之前分明已经做过,现在才来讲究未免迂腐,更何况他才舍不得这小妮子自己在那暗自害怕还说不出口呢。 小燕终于停止了小脑袋里头的胡思乱想,问道:“你怎么这么碰巧出现在那儿的?”张侠义想了想还是老实说道:“金满楼对咱花间派图谋不轨,我担心他们对你不利,所以…”小燕何等聪明,马上想到了那在燕残力杀地刀彭庶海的神秘剑客,不禁惊叫一声:“是你杀了莫老怪的徒弟!” 张侠义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想到小燕看不见,便说道:“是我。”小燕侧着头,疑惑地说:“真奇怪…你使的分明不是咱花间派的剑法,却一招就把那家伙击倒了。你又是哪里学来的厉害剑法?我才不信你又是自己创的…”张侠义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头。虽然杀彭庶海的那招是根据无念所教的剑理、刀诀演化而出,但确确实实也是自己随意创作而来的。这无论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好像都不大对。还好小燕也没揪着这话头不放,她想了想:“所以你就一路跟着我咯?”张侠义又承认了,“那么…那晚上引着我出了孤魂山的…也是你吗?”张侠义没有多想,也承认了。小燕双颊酡红,想起那晚自己害怕得尖声惊叫的丑态被这张侠义瞅见了,自己还以为是鬼神指路了呢。一下子不由得大是别扭,一使劲挣脱了张侠义的怀抱:“我睡觉了!” 张侠义不知道哪里又招惹到了这小祖宗,傻傻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只见小燕丰满的胸脯有节奏地起伏,随之也响起她轻轻的鼾声,知道她确实是累了,已经入睡。他不由得摇头苦笑:自己这辈子恐怕就别想弄懂女孩子的心思了。少了小燕的身躯,这夜晚好像有点冷,张侠义若有所失,闷着头也去睡去了。 睡了一宿,张侠义已经能拄着拐杖慢慢行走了。虽是从万丈深渊堕了下来,他身上多是皮ròu伤害,主要还是背部的刀伤,即使他自己瞧不见也知道定是皮开ròu绽的了。这背伤虽痛,倒也不影响他行走。小燕还是没有力气,那伤她眼睛的**很是厉害,即便是用yào水洗过了小燕也只能勉强走动。两人相互扶持着,顺着溪流走,希望能尽快走出这深谷绝境。 走了两天,张侠义筋骨好得差不多了,却一睡不起。小燕碰触到他的身体却发现他热得像火烧一般。原来是张侠义后背伤口坏死发炎。他虽然身体强壮,到底还是血ròu之躯,哪里抵挡得住这伤病发作?小燕又急又怕,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她身子不好走不远,眼睛又看不见,否则倒是能找到些救命的yào草。 怎么办,穆晓燕?怎么办? 她一声声地问自己,却渐渐冷静下来了。她爹亲穆无为满腹经纶,教授予她的不知凡几。她虽专精武学,但医学yào理也晓得不少。她深知此时此刻得先处理好张侠义的背伤,否则任由他伤口灌脓,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他不了。此时她没有yào物,要消炎清理伤口,只能靠火烧。靠着她那连些许光亮也看不见的眼睛,能做的来么? 穆晓燕深吸一口气。她必须能做得来! 篝火还在身边,她触手可及,她用仅存的力气拾来干柴,甚至把张侠义的一些衣物也扔了进去。霎时间火势变旺,热气汹涌。小燕用手抚摸张侠义的背部,认准了那刀伤的位置。那长长的伤口即便小燕瞧不见也觉得惊心动魄。张侠义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意志强忍着如此疼痛走了两天的?利刃重新割开伤口,脓水血水混在一起流了出来。腐臭扑鼻简直让人作呕。小燕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神都在颤抖,但她的手很稳。哪怕这二次伤害让张侠义无意识地哆嗦,痛苦地低吟,她的手一直很稳。她不得不稳! 烧红了的铁剑按在了张侠义的背上。张侠义双眼猛然睁开高声狂叫。穆晓燕力气虽小,认穴却准,出手如风按住了张侠义的睡穴。张侠义双眼又再闭上,但他一声呼喊还没止歇似乎还在他的喉咙里徘徊。小燕闻之流泪她的心在疼痛她从来未曾如此地疼痛。血ròu发出烧烤的味道,并不比刚才那腐臭好上多少。穆晓燕并不知道她做得是否正确。她虽然学过但却从未实际cāo作过。她就算明睁着眼睛也不见得信心十足,何况是现在?可穆晓燕一旦动手,就从来不会担心和害怕。动手之前她会担心,完事之后她会害怕。但在做事的过程中间,她永远都是冷静的穆晓燕。 伤口被迅速地重新用针线缝上。丝线不是问题,而针子是那张侠义送她的鲟蛟簪子磨细而成的。为了处理张侠义的伤口,穆晓燕付出了比学武更多的心思和耐xìng。所有准备工作她都前所未有地仔细认真。短短几刻钟的功夫,她花费了大量的心神。 终于完事了。张侠义喘出来的气息好像没带上那虚弱的热气,慢慢地均匀了起来。想来穆晓燕的cāo作就算不怎么完美,总算也是救了他一命。 小燕这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终松出一口气。她整个身子好像虚脱了一般。她甚至惊奇自己居然有那个精力完成整个工作。现在,她躺在地上,可是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迷迷糊糊地居然也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很冷。自从她眼睛中dú以后她老觉得冷。她不安地抖了抖,一团温暖几乎是马上包围了过来。小燕舒服地吁了一声,漂亮纯真的笑容又再浮现在她无暇的脸庞上。 张侠义盯着自己腰间那修长洁白的双臂,感觉有点无奈。但终于看见小燕如此开心地笑了,即便只是在梦中,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拨开小燕凌乱的刘海,不由得心泛怜惜。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这几天可过得不安稳。平常的姑娘家在她那年纪谁不是装扮得漂漂亮亮的?她难得头上一枝簪子,现在也不见了,一头秀发随意地散开着。可是…如此邋遢的小燕,又怎么会如此的可爱诱人呢?张侠义情不自禁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谢谢你。”小燕大概还在做梦,无意识地呢喃着:“虾米哥哥…”张侠义把她抱得更紧了,低声温柔地说:“好好睡罢,小燕妹妹。我在…我就在这里…” 隔日早上,张侠义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了,小燕好像也醒了。两个人相拥而眠没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那画面是如此的美丽和谐,简直如同天造地设。小燕又黑又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下意识地睁开睡眼。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因为看不见所以瞳孔没有聚焦,瞧着却是更加的清澈动人。她的双唇微微张开,似乎是在邀请着。 一清早的男人没有多少控制力,尤其是已经尝试过情yù滋味的张侠义更是难忍心中的渴望。 他接受了邀请。 唇舌相jiāo,肢体纠缠,两颗年轻的心前所未有地贴近。稍有经验的虾米哥哥带引着青涩而不知所措的小燕妹妹,分享着彼此的身体。两人之间的火花瞬间变成熊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是如此的虚弱,却又偏偏想用尽力气跟对方抱得更紧。 少时初次相遇的时候,张侠义如何能够预料这一辈子会跟那娇嫩可爱的七岁小姑娘如此jiāo缠?转眼小姑娘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少年也已成了青年。他们两个之间,恐怕也不会永远只是大哥哥和小妹妹的。 意乱情迷之间,一切都将发生。 小燕的手不由自主地附上了张侠义的后背。那里的伤口依旧新鲜,虽然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愈合了不少,但依旧疼痛。张侠义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犹如大梦初醒。 这梦可真是美好呀!可在这溪谷之中,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好像所有的事都有点不真切,所有的情感和yù念,都如同梦境。而梦境总是容易破碎的。他瞧了瞧溪流里倒影着那张原本好看的脸上现在横七竖八的都是丑陋的伤疤,不由得苦涩一笑。除了一开始相识的时候两小无猜,张侠义在穆晓燕面前一直是很自卑的。哪怕是在一起旅行的时候他板着脸教训穆晓燕,其实在心里他总是在嘲讽自己凭什么教训这天之骄女?现在自己武功是比以前好了,但难道还能比小燕更好么?他依旧不过是个江湖浪子。现在连还算过得去的皮相都变得丑陋不堪了,比过去甚至更是差了些。 对的,这不过是虚假的梦境。外面的世界还有如颜震、马小玩这些大好男儿等着小燕。她是一派尊长,地位尊崇,怎能瞧得上自己这个落魄浪子?小燕不过是现在处境危险,眼睛不好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回应了自己的**。张侠义呀,张侠义!你这等轻薄举动,到底是乘人之危了,跟那些**地痞又有何两样! 激情来得迅速,褪去也是迅速。本来一切都会发生,却到底没有发生。 毕竟今天,他们还是大哥哥和小妹妹。 张侠义慢慢地退开,多少有点舍不得。他忍着疼痛走到溪边用清水泼洒在脸上。晨早溪水冰冷,有如张侠义此刻的心情一般。他暗暗咒骂自己,清水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在溪流当中,看上去就像他在伤心落泪。 穆晓燕茫然地坐在原地。她还不算十分清醒,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懂非懂。过去那短短的时间内她的身体好像被施放了魔法一般,兴奋而欢快。她甚至能感觉到好像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欢唱,歌颂着这美妙的时刻,渴求着更多的快乐。但魔法很快就消失了。那双施法的大手不知怎么就悄悄离去了。唇齿之间的甘甜不知为何也消失无踪。高涨的潮水慢慢消退,猛烈的热火也逐渐冷却。现在的空虚几乎让她哭泣出声。 她听见张侠义走了回来,在她面前席地而坐。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远。清晨的凉意仿佛透过了她的肌肤,渗入了她的心扉。她知道自己不喜欢两人之间的距离。 张侠义犹豫了片刻,艰难地说道:“对不起…”小燕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觉得这一切一切都有点荒谬,几乎让她笑了起来。难道她该回答说:“没关系?”她终于哈哈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却渗出了泪水。 张侠义涩然道:“我…我那个…你…”他话说不利索,最后只能长叹一声,忽然伸手揽过小燕:“我不是什么好人家,脸上现在也满是伤疤。可…可我觉得我不能离开你!”他几乎不能相信这些说话从自己的嘴里蹦出来,他原本分明是想要跟小燕说清楚他们刚才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而已,算不得数的,一到山谷外面他护送她回花间派他们就不再见面了。可话还没出口,“不再见面”这个想法让他痛苦得比背上的刀伤还厉害,他把小燕抱得紧紧的,口中说话还没停:“我知道你喜欢严师弟,我知道你跟马小玩青梅竹马。我知道你瞧我不顺眼。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年纪有点大…我知道的!可是…”他问得近乎卑微:“让我爱你…行吗?” 他甚至不在乎小燕不喜欢他。理智告诉他小燕跟他不合适,可又有什么关系?他从来算不得一个理智的人。当初选择跟小米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理智就不怎么灵光了。只要小燕能够让他陪着在一起那就足够了。他再也不想形单只影地在这江湖漂泊了。独行游侠这名头看起来风光,谁又知道这独行背后的寂寞?谁能明白他从燕残到香洲这一路上远远瞧着小燕,心里头那种渴望而又满足的感受?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跟小燕分离更让他难受的事了。 话说完了,小燕依旧没有回答。他忐忑地把小燕抱在怀内,心头忽冷忽热。他几乎就要绝望了,微微用力想要放开小燕,却发现这小妮子的双手环在自己腰间,紧紧的没有松开。 “你说…我喜欢颜震…我才不喜欢那家伙…”小燕在他怀里抬起头,努力想板起脸但难以掩饰脸上羞涩欢喜的颜色,“你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张侠义欣喜若狂,忍不住又亲了小燕一下。小燕终于忍不住得意地嘻嘻笑了。张侠义温柔地拉起小燕的小手:“勾勾手指头,骗人是小狗。”这本来是小米喜欢的游戏,张侠义瞬间触景伤怀,脸上欢喜的神色收敛了一些。小燕敏感地察觉到了,迟疑地问道:“那…那小米呢?你跟她不是一起的么?”张侠义摇摇头,片刻没有说话。但他可舍不得小燕在今天这个日子不高兴,就说道:“我跟她…没有在一起了。她是我妹…”话一开头,他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原原本本把小米、祝玉英、张虽寿他们的故事还有他自己的童年过往全部都说给小燕知道。 小燕听得小米居然走火入魔痴狂疯癫了,不由得很是难过。听得那张虽寿苦心孤诣甚至不惜跟妻女分开也要一心复仇,更是流了几滴同情的泪水。她感觉得到张侠义在诉说的时候嗓音变了声调,知道这男人为了自己的无力悲伤不已。她握住张侠义的手,希望能传递自己的力量。她把头靠在张侠义的肩膀上:“我们一定要帮你三叔。” 张侠义把小燕拥紧,坚定地点点头。一定要阻止金满楼的步调。程满玉必须死,张虽寿就能变回张长生了。 只有这样,他那条无法回头的道路才能终于走到终点。 小燕清楚记得到现在张侠义身上还是背着两个行囊,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小米的。此刻两柄长剑安静地躺在一起。对于张侠义来说,小米并不是一个错误,而是一段美丽却又不得不舍弃的过去。正是因为这段过去是如此的美好而快乐,他虽然舍弃了,但并不能遗忘。小燕觉得自己应该妒忌应该不满的,但恰恰相反,她只对小米和张侠义两人的遗憾觉得难过。张侠义的情感不知不觉地影响了她的感受。她舍不得刺激他遮掩不住的伤口,只想为他轻轻抚平一切的创伤。 她相信她终于能够做到的。 张侠义身上的伤处理好,没多久就行走如飞了。小燕的眼伤却没见好转。当然了,不过就是小地方的庸医胡乱处理过而已,哪里会好得如此轻易?小燕毕竟是穆无为一手教导出来的,自己为自己诊断,早就知道自己中的是哪种**了。只是现在身在绝境,无论如何是凑不齐解yào的了。还好这**xìng虽强,但yào力并不是永久的,小燕眼睛虽然暂时看不见,但放着不管倒也不会加深伤害。小燕xìng子好强,虽然让张侠义搀扶着走路别有一番甜滋味,但她如何受得了自己终日一副窝囊模样?她自己在地上翻着找着寻来一堆yào草,累了就自己描述让张侠义去找。大半天时间倒是寻来了好几十来株花草。她有时候自己嚼着草yào,有时候让张侠义帮忙识别花草的颜色。总算是挑出来了七种花草。瞧着她有时候被那不知名的yào物苦得小脸都皱起来的模样,张侠义又是好笑又是怜爱。可这小妮子好强,可以自己做的事情绝不会让张侠义chā手。而且逢yào三分dú,一不小心分辨错误的话解yào也能变成**,谨慎起见也只能让小燕逐样yào物去尝试了。 好不容易用有限的工具煎了一剂yào,小燕苦着脸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几乎没把自己给苦死了。喝了yào后她不断呕吐,吓得张侠义手忙脚乱。小燕摆摆手表示这是正常现象。吐了大半天她整个人都快脱水了才止住。当天晚上张侠义难受得陪着小燕没吃东西,小燕已经没气力跟他争论这个问题了。再休息了一晚,小燕往自己肚子里灌了大量溪水,又吐了一次清水,整个人却是精神多了。她虽然无力但不无得意地说:“就现在这山谷里头的yào物虽然治不好,但走动却是没问题了。”张侠义将信将疑:“你现在不是一整个没力气动么…”小燕俏眉一挑:“你敢不信我的医术?”张侠义连忙摇头道:“信,信!”小燕佯怒道:“那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张侠义哪里知道她是真怒还是假怒,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好。小燕脑海里浮现出他无奈而又紧张的狼狈模样,乐得呵呵娇笑。张侠义这才知道这小妮子又作弄自己了,只好陪着她苦笑几声。 两人在溪谷里头走了好几天,终于地势往上,逐渐远离溪流,眼看就要走出这荒蛮之地了。他们在这几天里头经历过生死,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倒是对这个地方有点恋恋不舍。小燕不无遗憾地说:“这地方这么漂亮,以后等我眼睛好了得再来玩玩。”张侠义诺诺应着。他这几天充当了小燕的眼睛,为她描述这个山底深谷的时候为了让她高兴当然免不了小小地美化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这个溪谷虽然还算好玩,但风景实在平庸,离漂亮还是有点远了。 又走了两天,终于来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打听之下,才知道他们离花间派青琼山倒是更远了,兜兜转转之下竟然又差不多回到屏关。两人相顾而笑,多少有点揶揄对方搞不清方向的意思。张侠义掏了仅有的一些银子为他俩换了一身农家的衣服。农人欣然答应,还宰了一只老母鸡煲了锅香气浓郁的汤水让小燕好好补补身子。那农fù不无怜惜地责怪张侠义:“你这孩子真是的!自己不注意身子弄得满脸伤疤就是了。有个这么俊的小娘子也不会好好疼人家,看给饿得面黄肌瘦的。”张侠义不敢反驳,连连称是,倒是把小燕给羞得满面通红。 两人洗刷过后换上衣裳,张侠义身材高大,农人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倒是显得窄了。小燕那身衣服也有点紧,倒是把她曼妙的身材显露了几分出来。张侠义瞧了不由得身子也热了。这几天两人倒是颇为守礼,毕竟穆晓燕身份非凡,虽然有了名分,这终身大事可不能随意应付过去。可他们谁也没有忘记那个热情奔放的早晨。梳洗沐浴过后的小燕实在太美丽了,此时此刻张侠义又再感觉到了那时候的冲动。他苦笑着顺了顺气息,琢磨着该不该再去打桶冷水再洗个澡。 小燕哪里知道张侠义的挣扎,听到那熟悉的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懊恼地抱怨着:“没了鲟蛟簪,头发只能散着好讨厌…”张侠义道:“你也没让大娘帮你梳个髻子。”小燕说:“大娘又不晓得我眼睛不好使。”她耳朵灵敏,行走几乎跟明眼人没有区别。寻常农家人确实没有留意到这姑娘的眼睛瞧不见。小燕好强,更不愿意跟人家说明白,让人家来服侍她。张侠义慢慢走过来,帮着小燕梳理好柔顺的长发,卷成寻常少fù的发饰。那是他家的fù人了呢。张侠义想着不由得咧开了嘴,好不得意。小燕其实自己也能应付好头发,她只是在恼悔:“那簪子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呢…”张侠义柔声道:“以后我还送你簪子可好?”小燕娇声问道:“不骗人?娘说爹成婚前还会哄哄她,娶了她后就成了大木头。”她不无担心地问,“你不会也是成了亲以后就不搭理我了吧?”张侠义笑了:“如果我不搭理你,你就用出一招风花雪月把我砍成七八段瞧我还敢不敢不搭理你。”小燕“呸”了他一声:“风花雪月不好使,我用自己的独门招数花好月圆。”张侠义知道她说的那招,果然是厉害的杀招,当下吐吐舌头:“这可不妙,这招我可逃不开。”他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怀中拿出一支木簪子,chā上小燕的发髻上。小燕奇怪道:“你哪里来的簪子?”张侠义说:“我就知道你会想那鲟蛟簪,就问大娘要了一枝。我已经为他们砍了不少柴火,可不许说我是借花敬佛呢。”小燕满心欢喜,偎到了张侠义怀里头。她倒不是真的要什么装饰,而且农家的簪子想来也不会如何漂亮。她只是想趁着机会撒撒娇而已,却不想张侠义倒是已经把这方面也料到了。当日在燕残颜震百般讨好送她的首饰金银全都价值不菲而她并不如何稀罕,可今日张侠义只是送了她小小的一根木簪子她却觉得是全世界最棒的礼物了。 她其实一直怀疑张侠义把她当做另一个小米来怜爱了。她甚至惧怕他把对妹妹的疼惜当做了男女间的情爱。到了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张侠义到底是把她放在心头上了。 他爱她。 她也爱他。 小燕稍稍昂首,敏捷地捕捉到了张侠义的双唇。 对的。她爱张侠义。 休整一晚上后,两人都精神多了。小燕早就恢复了力气,内力是运不出来了,但她身体原本就相当健壮,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健康活泼的寻常少fù。两人不敢多做停留,第二天就辨明方向朝青琼山赶去。不半天到了一处市集,张侠义认得那是香洲东南的官圩集。两人身上早就没了盘缠,也不打算中午打尖了,只想快快赶路。 忽然小燕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一些说话,连忙把张侠义揪到一旁,伸手指指前方。只见一名高大汉子不耐烦地拦住每一个过往的行人,距离远了听不清楚问的是什么话,但张侠义瞧得分明,那汉子腰藏兵刃,体格雄壮,分明是身怀武功的人物。张侠义低声问小燕:“可听得他说什么话?”小燕摇摇头:“这里嘈杂,难以辨明。不过隐约听到他提及青琼山。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青琼山是花间派的地方了,问起青琼山的恐怕不是来拜山的就是来找麻烦的。”张侠义微微点头:“难分敌我,此时倒是小心为上。”所谓“小心为上”从来不是穆晓燕的美德,但她到底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也晓得江湖险恶不是艺高人胆大就能横行无阻的。这种情况下,就听张侠义的,小心一些也不坏。 两人偷偷摸摸地绕圈子走掉,却不料一切都被旁边的人瞧个清楚。那人跟问话的汉子打个招呼,留着一个人去报信,其余一伙四个人尾随着他们出了官圩集。 来到野外无人的地方,穆晓燕却是不走了。 张侠义警觉,立马明白被人跟踪了,如此一来即便自己想先退让却也是难以善了。 小燕高声说道:“鬼鬼祟祟跟在人家后头,恐怕是金满楼的贼人罢?” 那四人相互看了一眼,亮起兵器跳出大路,狞笑道:“本来还想着这么大的功劳不会让咱们兄弟给碰上,结果还真的是花间派的小丫头。咱们副楼主配制的**不错吧,是不是还是浑身软绵绵的?”他们都是练家子,当然轻易就看出小燕虽然行动无阻,但眼睛却是坏了,脚步虚浮也不像是有武功的人,肯定是之前香洲分堂伏击小燕的人使了**。这花间派的小丫头据说武功高强,但中了这**,想来现在也跟废人无异,否则他们如何有这胆量去挑战那击败了副楼主邵兴的穆晓燕? 小燕平常最恨让人瞧不起了,否则也不会事事争先。她伸手从行囊中解出长剑,随手耍了个剑花。张侠义连忙止住她:“小燕…”穆晓燕柳眉一竖,张侠义剩下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老觉得自己弄不懂小燕,其实他很了解这个好强的姑娘家。如同此时,他十分明白当她如此表情的时候,什么劝阻都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他打量了一下那四条汉子,瞧他们的架势似乎有点本领,但跟冯继忠那三兄弟肯定是差远了。于是只好轻叹一声,袖手旁观。 那四人倒是不知道张侠义的底细,上头没有jiāo代下来有这么一个人在那穆家小丫头身边。此时见他神色平常站在一边,不由得鄙视地笑道:“大男人的让一个女子为你出头,兄弟你也忒怂了点。”张侠义无奈摊摊手:“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家掌门可不是一般角色,让她为我出头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小燕听得张侠义说“我家掌门”,不由得乐了:“说得好!”她话音刚落,脚步向前,长剑跟着递出。她也懒得废话让他们先出手了,反正只要自己长剑刺出,他们想不出手也不可能。果然那四人见那长剑刺到,马上四散包围。小燕本来还不算很清楚他们的位置,但他们一移动,风声即起,马上暴露了他们的方位。小燕估摸着他们的身形,长剑软绵绵地刺向一人咽喉。那人见小燕手上无力,果然是余dú未清,哈哈一笑手中狼牙棒横着格去,就要把小燕的长剑击飞。小燕等的就是对方出招。风声一响,她就明白对方用的是沉重兵器,脑海浮现出对方的身形招式,虽然眼前一抹黑,也能瞧见对方空门大开。她剑尖忽然转变位置,那大汉的狼牙棒瞬间格了个空,紧跟着喉咙一痛就再无知觉了。小燕出手凶狠,自是知道自己手上没劲所持也非宝剑利器,即便砍中刺中对方也不一定能把对方重创,只好招招朝着要害,势必一招杀敌。 余下几人见一名同伴瞬间毙命都大吃了一惊,以为小燕内力犹在,但眼看她出招并不快,招数也都是软绵绵的没有带上丝毫内劲这才又定住心神:“都小心点!耗死那丫头!”小燕却哪里给他们耗她力气的机会,脚步一变,又刺向另一人。那人仗着刀快,刷刷刷连出三招砍向小燕。心想即便这小娘们剑法精奇,没有内力了难道还能挡得住我这三刀么?谁知道小燕却从来没想过要挡,听他出招辨明路数,也仅是一招,长剑便已刺入那人小腹。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断打滚,好一阵子这才断气。 没有内力小燕使不出花间派的神妙剑法,但她既然明白了破招的道理,早就不把自己的招式拘泥于花间派一家的剑法了。此刻她的剑招无影无踪,既能是花间派那乱人心神的复杂剑式,也能是如同现在一般平平淡淡的一剑就破除对方的种种招式一下致命。 事实证明,哪怕是没有内力,花间派这位女掌门还是很可怕的。仅仅片刻,四个人就已经死了三个,剩下那人心胆俱裂,哪里还敢停留,拔腿就跑。穆晓燕尽管剑术通神,但此刻走远路都会气喘喘的,更别说施展轻功提气疾跑了。可张侠义就在一旁候着,哪能让这人逃跑,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包裹里的长剑就飞shè而出,宛如流星一般没入了那人的大腿,把他活活钉在地上。张侠义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一招他也不过是看人家用过依样画葫芦。以前的他用这一招可没有现在这般干净利落,大概是这一阵子剑法精进,内力也没落下也进步了不少。小燕拍掌笑着毫不吝啬地赞道:“好漂亮的一手!有个名头没有?”张侠义挠挠头:“我也只是借鉴别人的招式,名字什么的我可不知道。”小燕说:“呆子,你也不会自己取个名字么?”张侠义苦笑着:“饶了我罢…”若他真的会起名字的话,大概也起不了那么多名字。他自己借鉴的创造的招式可多了去了,要一个一个的去想名字可不得愁死他了? 张侠义走了过去。那人还在地上挣扎**。张侠义这一下手掷长剑劲力十足,长剑深入地上,仅仅只有剑柄露在外头,那人痛得死去活来几yù昏倒,更别说拔出自己大腿上的剑刃继续逃跑了。张侠义到底不是残忍的人,现在也不怕那人逃跑,随手拔出长剑擦干净,问他:“张虽寿派你们过来干什么?他怎么知道我们还没死?” 那人挣扎着点了自己大腿上的穴道,勉强止住血。张侠义不忍见他如此惨状,顺手帮他略略包扎了一下。那人痛得面色苍白喘气连连,答道:“不…不是…张虽寿…”张侠义奇怪了:“你们不是金满楼香洲分堂的人?”那人说:“我…我们是金满楼邵兴副楼主的属下…花间派…”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咳了好几声。张侠义皱起眉头,心想自己可没有把他伤得那么惨,好奇起来把他脉象,却觉得脉搏絮乱,时而急促时而平缓,到了最后,已经是若有若无了,但忽然之间又急促起来。那人气喘了回来,继续说道:“花间派精锐尽出,不知为何,邵兴副楼主想要设法伏击,派我们几个过来打探动向。我们事先并不知道那…那…你家掌门还没死。”张侠义点点头。这才合理。如此在万丈高崖堕下,无论如何也该是粉身碎骨了,自己跟小燕还活着实在是运气好而已。寻常人怎么会想得到他们还活着? 张侠义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本来想让那人走了了事,站起来转身走了两步,到底还是耐不住好奇问道:“你脉象这么奇怪,难道是服了**?”那人猛然醒悟,“哎哟”一声,喃喃自语:“惨了…惨了…”张侠义奇道:“怎么了?我都留你xìng命了,还怎么惨?”那人魂不附体,抖着嗓音说:“那…那邵兴…信我等不过,每次出外任务,都…都服**…而且对任务失败的人,从来都不给…不给解dú。我这…这…”说了两句,忽然大喊一声,拾起地上的兵刃便往脖子抹去。张侠义虽然不忍杀他,他却最终还是死了。 张侠义忽然想起当晚在陆家堡那奋战到底,就算被重重围困也自杀身亡的那些金满楼的人。难道他们都是惧怕回去了也得不到解yào,生不如死?金满楼如此靠恐怖来控制属下,哪里能够掌握人心,又如何能够兴旺长久?张侠义叹了一口气,也不去理会地上的尸体了。金满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解到了他们的行踪,随时都有人会跟过来,小燕身上还有余dú,照顾着她毕竟多有不便。 小燕等他走回来:“咱们花间派大举出动不知道为了什么?”张侠义挑挑眉:“离得这么远都听得清楚?你耳朵怎么这么好使?”小燕得意地笑道:“所以你别给我在背后搞小动作,我只需要动动耳朵,就全部听个清楚。”张侠义轻轻扯住她耳朵:“这太不像话了!”小燕才不服输,两只手狠狠拧着张侠义的两颊:“你才不像话!”想象着张侠义此刻的怪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张侠义也觉得这举动太孩子气了,松手微笑。 第三十一章 伊人芳心有归处 两人商量不出什么好主意,刚才也忘了问清楚花间派的人都往哪里走了,不明方向的情况下他们决定还是先回青琼山。起码青琼山中有yào物去解清小燕身上的**。他们既然知道金满楼还在香洲四处活动,自然更加谨慎了。虽然离开青琼山不过几十里的路程,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了两天才到了山门口。 进山之前有个小镇,张侠义怕金满楼的人又再在小镇上埋伏,就对小燕说:“马上就要金山了,可不要在自家门前摔倒。不如我先去镇上打探一下。”小燕说:“我也一起去。”张侠义笑了:“如果咱一起去倒不如直接就进山好了。好啦,你在这里歇着,我很快就回来。”他虽然笑着,但语气中不无沉重,“若是我两个时辰后还没回来的话…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小燕想都没想:“我把金满楼的人杀个干净把你救出来!”张侠义连忙抓住她的肩膀:“不对!你可千万别这样!这等时候不要冲动。若我被拿住了,就你一个,能杀得了多少贼人?你说你眼睛迟早自己会好的,你就在这山林中养到眼睛好了之后另寻山路回去,到时候集结咱花间派的好手,联系天下豪杰一举dàng平金满楼才是上策。”小燕急道:“若你真的被他们擒住了,哪里还能等到这些时日?我们还是一起去罢,大不了死在一起也就算了。”张侠义闻之感动,小燕确实是抱着同生共死的心思跟自己在一起的。有此知己红颜,夫复何求?他柔声说道:“金满楼既然想要伏击你,肯定对咱花间派藏有祸心,若连你也送了xìng命,谁给你爹爹报信?一个闹不好,咱花间派就被金满楼给暗算了。咱们xìng命虽小,死不足惜,但总该死得其所。”他见小燕还是有点不情愿,安抚她说,“你也别多做担心。我瞧金满楼也不见得能这么快就在这山下部署,我这一去也就图个安心罢了,不会有危险的。” 小燕想了一会儿,终于微微颌首。其实张侠义何曾不是惴惴不安?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牵挂小燕的安危。上一次自己不过去了一趟买零食,小米就不明不白地走火入魔遭遇险境了。这次自己又要离开自己重要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在小燕身上。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小燕在镇子外面候着最是安全,但心里头他也有一股冲动把小燕拴在身边,哪怕什么危险,起码都是在一起。毕竟这次事关重大,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带着行囊,一个人悄悄地潜入了镇上。 小燕百无聊赖地坐在树底下。张侠义为她找到一个舒服地地方,背靠大树,面前就有溪水也不怕她渴了。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她的小包袱,包袱里头藏着各种各样的ròu干。她的身边开满了娇小的野花,芬芳扑鼻,不必去看她就知道自己现在被花海包围着。她必须得承认张侠义这家伙的脑筋有时候顽固得惹人生气,但他确确实实是个贴心的侣伴。 可无论这环境如何舒服,小燕还是难以消除心中的不安。这些天来她一直跟张侠义腻在一起,未曾分开过。这忽然间少了他的陪伴,小燕浑身上下都感觉不对劲。习惯真是样可怕的东西呀。仅仅分开片刻她就如此难受了,若果张侠义真的不幸被害,她又如何能够活得下去?霎时间金满楼、花间派还有这个江湖上的种种都变得不再重要了。若是张侠义不在了,那谁还在意这个江湖上的谁死谁活呀?想到这阵子张侠义对眼睛不好的自己百般照顾疼爱有加,小燕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枯等下去了。 时间不过过了大半个时辰而已,小燕已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等不住了。她猛然站起来,一手捞过包袱,把长剑别在腰间,也不怕人瞧见。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往镇上赶去。 这个小镇说大不大,不过千来户人而已。只是今日碰巧是圩日,青琼山中那几个村落的人都赶在今天的集市上做生意营生,本来冷冷清清的小镇子这一天可是热闹非凡。小燕很久以前曾经跟着穆无为到这里来过,匆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镇似乎样子没怎么改变。她顺着外围的街道往市场那边走。她知道张侠义不会那么快就走的,即便金满楼没人埋伏在这里他也会多呆一段时间才放心回去。此时此刻他绝对就在这小市镇的某个角落。自己如此大摇大摆地行走必定会遇见他。 小燕虽然冲动,可她也不傻。金满楼的人若是真的埋伏在此,早就该跟张侠义动起手来了,他们的注意力被张侠义吸引着,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安全的。所以她根本不做任何掩饰,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可疑的江湖汉子在这市镇中走动,有没有人在这市镇中打架闹事。结果这两天真的有些带着佩剑的人来到这市镇上,今天也有人碰见一个带着两个包袱的高大汉子往市场上走了,倒是没有听说过有人打起架来。小燕心中纳闷那是些什么人,也不在外面兜圈子了,直接便往市场那边走。一路过来,竟然也没人发现小燕是个瞎子。 越往市场方向走,人声越是嘈杂。这个日子不但摆卖生意赶市集的人多,走四方卖手艺的人也是不少。离得远远的小燕就听得大刀破风的声音,可那风声虽快而不急,听得出来那刀身庞大但并不沉重,耍刀的人也不是行家,刀法华丽却不实用,只是街头卖艺的江湖客而已。这些江湖汉的把式在行家眼里不值一提,可旁人瞧着却是热闹,喝彩声此起彼伏,倒是讨得不少铜钱。 人群之中忽然响起两声冷笑,那江湖汉本已在收起架势满脸笑容在讨赏,见得一个年轻人冷笑摇头很是不高兴,大声说道:“这位朋友,小人这路擒虎刀乃江湖上有名的刀法。小人学艺虽然不精,但在这刀法上也练了几十年了!若有什么耍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朋友指点指点!” 那年轻人笑道:“兄弟这路刀法倒也瞧着好看。”那江湖汉怒道:“俺这路刀法擒虎杀贼犹如斩瓜切菜,何止好看而已。你有那能耐,你来耍两路给大家瞧瞧?”那年轻人正想说话,他身边另外一人扯住他笑道:“走罢,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那江湖汉听得明白,更加愤怒了:“想跑?不露两手俺可不能让你走咯!”那年轻人微笑着跟同伴说:“没事,反正练练手而已,又不会惹什么麻烦。”只听见一声清脆龙吟,也没见那年轻人出手,他腰间那柄长剑猛然出鞘,直直往空中飞去。那年轻人一个空翻在半空接住宝剑,轻飘飘地落在场中。就单单这一手那个江湖汉一辈子都练不出来,只看得他目瞪口呆。周围的群众哪里见过这等功夫?霎时间掌声如雷,彩声不断。 那年轻人对着周围拱拱手,大声说道:“各位请了!小子师门只教剑法,刀法我是不会的了,那位老兄的擒虎刀法莫测高深,我更是佩服。”他话说的好听,只是语调滑稽,谁都听得出来他言不由衷,不少人已经轻声笑了起来。那年轻人也不多加讽刺了,继续说道:“虽然不会刀法,小子也就借个场地,练两路剑法让各位乡亲瞧瞧,也算热闹热闹。”众人齐声叫好,那人又再四周一拱手,提气举剑,干净利落地当空划出四个剑花。忽然间寒光四闪,那剑如同神奇妙笔,在场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花朵。那年轻人使剑好快!旁观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心跳随着那人使剑出招逐渐加快,一路剑使下来,看得旁人热血沸腾,连喝彩都忘了。那年轻人剑尖慢慢垂下,收招垂立,虽然练了一路剑法,但脸不红气不喘,淡定飘逸,仿佛刚才不是在使剑而只是伸了个懒腰一般。他微笑对着已经看呆了的江湖汉说道:“这路剑法名字可没有老兄你那刀法厉害,咱们老祖宗称之为野花剑。只因这剑法中剑花多而杂乱,犹如路边野花一般。”那江湖汉听了傻傻地点头,也不知道是否明白。 那年轻人对着他同伴说:“师兄也下来罢,我一个人怪不过瘾了,咱们对练一路飞花剑,多个人也热闹点。”众人听得还有两人对练的节目,更加高兴了,连声起哄。跟他同来的那人稍微年长一些,人瞧起来也老实稳重多了,他本来想拒绝的,但瞧着师弟难得好兴致,只好笑着点头:“你就爱热闹!”他慢慢拔出长剑步入场中,却没有刚才那年轻人那么花哨。两人相互倒转剑柄敬礼,各退三步,然后提起长剑摆出架势。哪怕只不过是当街儿戏,这两师兄弟还是谨守师门规矩,不敢有半点怠慢。那年轻人笑道:“咱们舞个架式而已,师兄可得手下留情。”对面那人笑道:“你要敢使真功夫我可招架不住,来罢。”那年轻人功夫虽好,却是师弟,按礼先出招,他脚步踏前,长剑递出。对面那人应而后发,几乎是同时也是踏出一步长剑往前,使了同样一招。两柄长剑擦身而过,几乎就碰触到了对方的身体,旁人看着着实是惊险,都不由得惊叫一声。却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已经如此练过无数次了,早就熟练得很,无论如何都不会错伤了对方。两人错开身子,各自出招。两人使剑的手法一模一样,而且两人身高体型相若,穿着也是近似,看着就像是一个人对着镜子在舞剑一般。两人出招有时候相对错过,有时又仅仅是自己在练剑,两个身影在剑影中起舞,果然像是花瓣漫天纷飞。这次两人出剑却是比刚才要慢多了,旁人瞧得清楚,只觉得这样耍剑犹如舞蹈,实在好看。 堪堪一路剑法使完,那年轻人忽然剑招一变,紧接着一团剑花罩住对方。那人微微一愣,明白自己师弟又起兴头了,哈哈一笑,剑招也是一变,应对着也是一团剑花骤起。旁人不知所以,这两人却是用上了真功夫了。他们虽然剑上没带劲力,但招式繁琐精奇,实实在在是两人对本门剑法的理解到了极致而出的巅峰之作,比之真实较量已经是相差无几了。围观众人包括那卖艺的江湖汉在内哪里知道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后生手上的厉害,仅仅是觉得这两人使剑实在是热闹,就像是在当空画画似的,在别处可看不了这等街头卖艺。 两人的招数层出不穷,相互对了大概都有两百招了罢,那年轻人哈哈一笑,往后退开:“过瘾!过瘾!”他对面那人也往后一跃,笑着说:“师弟剑法又精进了!可喜可贺!”两人相互拱手,行礼收剑,旁人瞧着只知道热闹却不知道胜负。那江湖汉这时候才记得自己正是在青琼山外,猛然醒悟过来:“两位莫非就是青琼山花间派的英雄?”那年轻人笑而不语,另外一人拱手道:“不敢,在下师兄弟两人正是花间派门下。如此胡闹影响了这位老兄的营生很是过意不去。”那江湖汉瞧见因为刚才一阵热闹而忽然多了一倍的赏钱,心想这种胡闹每天多来个两次也不错。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了,花间派虽小,好歹是个有名望的门派,他们的功夫可不是自己那两路花拳绣腿能够相提并论的,自己也不知道是走哪门子的运才碰上花间派的好手在自己的场子上露了两手。 小燕在旁自然是听得明白。那个孤傲的年轻人就是言峰,另一人不用多说就是慕容岳了。不说这两人声音如此熟悉小燕不会听错,就他俩手上的功夫,花间派年青一代可找不到其他人来。就刚才他们的jiāo锋小燕就听得出来他们确实在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内大有长进,剑法恐怕比之徐无意、马无心已经不遑多让了。刚才一场比试下来,言峰更加多变,花剑往往缠住慕容岳脱不了身,可那也是因为两人没用上劲力。慕容岳剑法刚猛,若是配上他浑厚的内劲威力更大,不见得就比言峰差,所以实际上谁赢谁负犹未可知。两人也不过是图个开心,没想真正分出胜负来,否则打下去可不是一两百招就能了结的了。她刚才听着两人过招听得过瘾,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这次自己本来就是想回去青琼山报警的,于是马上招呼道:“慕容师兄!言师兄!” 慕容岳本来还在应付着那江湖汉的唠唠叨叨,听得呼唤,回头看去,见到自家掌门就在不远处招手,又惊又喜,也顾不得旁人了,一把扯住言峰就奔了过去:“掌门师妹!你可让大伙找得好苦呀!”言峰在一旁也说:“可不是,为了你整个青琼山的人都出动了。”小燕笑道:“也不见得呀,两位师兄不是还很好兴致地在街上比划了几下么?”言峰一下子回不了话,慕容岳却笑着回道:“前几天徐无意师伯分三次飞鸽传来书信说金满楼对咱花间派图谋不轨,你已经赶路回来不日将至,让咱派人接应。谁知道这么些天了你还没回来,大家伙都有点担心。但别人不知,咱还不了解掌门师妹的本事么?金满楼想要对付咱花间派容易,要对付你可难咯。就你那剑法还怕谁来着?我想你大不了也就是在山里头迷了路罢了,不会有啥事的。穆师伯却放心你不下,就把大家伙都打发出来找你了。” 小燕想起在金满楼那死鬼说花间派精锐尽出,却没想到是找自己来着,不由得吐吐舌头她这次回去可得让她爹念叨惨了。她又问道:“不是说大家伙都出来了么?怎么只有你们?”慕容岳说道:“穆师伯让咱俩在此地等候,料想你若真的迷路了,回山前肯定会在此地稍作逗留。其他师弟们在香洲各处分头搜索,大家伙本来也商量好无论找不找得着你也会在这两天在此地汇合再作打算的。这不碰巧让咱先把你给碰见了…咦?”慕容岳到底心细,说了半天话却没见小燕的眼珠子转动,仔细瞧瞧发现她的瞳孔并没有反应,不由得惊道:“掌门师妹你…你的眼睛怎么啦?”言峰听他一说也留意到小燕的眼睛不对,再瞧她容颜憔悴,彷如大病未愈也是心惊道:“难道金满楼真的找你麻烦了?”小燕苦笑道:“可不是嘛,差点儿我就再也见不到大家伙了。”此处不是详谈的地方,小燕只是约略说了下这次回香洲的经过。 慕容岳和言峰听闻小燕几乎命丧深谷,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是低估了金满楼。面对如此敌人,任你武功天下无敌,也容不得丝毫大意。若非张侠义一路护着小燕,花间派大概又得另选掌门了。 小燕问:“你们在这里这么久了,没发现金满楼的踪迹么?”慕容岳道:“没有,金满楼这次行动看来只是针对你一个人的,这阵子除了咱俩没见过任何武林中人。”言峰笑道:“那是如果不把刚才那位耍大刀的老兄计算在内的话。”小燕也笑了,她知道这个言师兄最瞧不得没本事的人卖弄。还好他这次没把场面搞得太尴尬,还帮那卖艺的汉子赚了一笔小财,也算是一场功德。她又问道:“那你们也没瞧见张侠义喽?”慕容岳摇摇头,又怕小燕看不见就说:“没有,我们俩刚才停下来瞧热闹之前在这小镇走了好几转了。这地方不大,若张兄弟真的在此,我们一定会瞧见的。而且就算他隐藏行踪我们没留意到,他也该瞧见咱们。”言峰说道:“说不定他见到我们在这里,知道金满楼的人不可能埋伏在此,直接就回去了?”慕容岳点点头,觉得很有可能。小燕觉得若是张侠义真的瞧见了慕容岳他们肯定会出来相见,总不会不做声响就回去了,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了主意,只好跟着慕容岳、言峰两人出了小镇。 才刚走了一会儿,还没到小燕之前等着的地方,隐约地小燕就听得有女子尖叫的声音。慕容岳、言峰对看一眼,齐齐拔剑出鞘。小燕低声道:“我们过去瞧瞧。”小燕身子不好,施展不开轻功,三人藏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朝声响的地方摸过去。走不到几十步,言峰就轻轻“啊”地叫出声来。原来野地上横躺着两名带刀的汉子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死是活。远远地一名男子激动地拽住一名年轻孕fù。 言峰哪里看得下去,也不做答问,如响雷般大喝一声惦着宝剑飞身而出稳稳落在那男人面前叫骂道:“不知羞耻的贼人!光天白日之下竟然行凶杀人轻薄fù孺,来吃我一剑!”说完寒光一闪就往对方扯住fù人的左手卷了过去。谁知道那人功夫很是了得,右手探出在电光火石之间把言峰长剑拍歪,手腕一翻跟着一掌当胸拍出。言峰觉得对方掌力不弱也不敢大意,微微侧身避开。两人打个照面,都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是你?” 原来那人正是张侠义。他见得言峰初时喜形如色,但马上脸色一变拔剑出鞘直指言峰咽喉,怒喝道:“你也是来跟她过不去的么!”言峰一愣,愕然道:“张兄弟!是我,难道你认不得言峰了么?”张侠义不敢大意,长剑依然遥指言峰要害,脸上yīn晴不定。慕容岳拉着小燕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张侠义拽住那女子,也惊道:“是那妖女!”张侠义长剑换了个方向指着慕容岳怒道:“谁敢叫她妖女!”他不其然间再遇小米,心中是又惊又喜,却不想小米怀了身孕,一身神功dàng然无存,竟然让两个不知死活的江湖混混欺负,不由得怒火冲天把那两人打翻在地。可小米像是不认识自己似的,他激动上前相认,却惹得她尖声惊叫,无论自己怎么哄她只是摇头哭喊。如此变化早让他失了主张,脑中一片混乱。骤然见到言峰、慕容岳虽是高兴,但就怕他们还把小米认作金满楼的人来对付。此时此刻就算天王老子要来为难小米张侠义也会毫不思索地拔剑相迎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其它。 小燕听得张侠义为了小米跟言峰、慕容岳恶言相向,想起当日为了小米自己也几乎命丧他手,一时间心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又酸又苦,几乎想要逃离此地算了。可她也知道小米跟张侠义的关系,就算他们不是情侣也是血亲,更何况张侠义对于小米还多了一层抱歉,他抛开一切护着小米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忽然远远听见一人大声喊道:“雅倩!雅倩!你又跑哪了?”小米一听这声音马上喜上眉梢,本来已经安静不动了,现在又挣扎了起来。张侠义全神贯注防备着慕容岳和言峰,一不留神倒让她挣脱出去。此时一个高瘦道人飞身而至,一把搂过小米低声道:“小家伙都快当娘了还到处乱跑,害俺好一顿找!”小米紧紧地抓住那人的衣角,瑟缩着不说话只是摇头。张侠义刚听到那人的声音就已经惊疑不定,此刻见到那人的一身破旧道袍就再无怀疑了。激动之下他长剑也拿不稳了,呆呆地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小燕心中有火,听到小米落在了旁人手上,以为是金满楼的人来接应了,正高兴有人送上门来让她出气。她一把抽出长剑走到那人面前:“把那女人jiāo出来!” 那人正忙着安抚小米,忽然见到这女子不问情由地拔剑相向,皱起了眉头:“小娃娃怎么一上来就动刀动qiāng的?”慕容岳瞧那道人眼熟,连忙叫道:“掌门师妹且慢!”小燕火在心头哪里肯听?她长剑一挺刺出就是花间派的绝技。她眼睛看不见,只好先抢攻等得对方进招了就好听风辨别对方的武功家数。那人见小燕出招,惊奇地“咦”了一声,脚步微动,也不知怎地他就如同风中垂柳顺着小燕的剑式就转出了小燕的剑光包围。小燕心中微微吃惊,她内劲虽无,但这不影响她的剑法。她这一招精妙非常,就算一流好手也不见得能轻易避过。对方带着一人竟然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她这一招,看来对方武功之高远超自己想象。可她从不服输,哪怕自己状态不好,碰上越强的对手好胜心却是越强。长剑中途变招,又是一招刺出。那人轻轻赞了一声“好!”又是一个错步,带着小米又避开她那一剑。 张侠义大急:“小燕赶快住手,不要伤人!” 他这不说还好。他这么一叫,小燕心中怒火更盛,长剑招数越变越快。她内息阻滞,劲力不纯,不过几招已经气喘连连了,虽是如此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那道人笑道:“小娃娃该收手了罢?”小燕喘着说:“你…你…出招呀!”那道人一手揽住小米,另一根胳膊却已经不在了,小燕这让他如何出招来着?旁人虽然看得清楚,小燕却是坏了眼睛,又如何知晓? 慕容岳跳了过去一把拽住小燕,低喝道:“停手!”小燕不服气想要挣扎,但慕容岳手上使出劲力,小燕此时如何能够挣脱?小燕怒道:“你也跟着外人来欺负我!”慕容岳道:“你可不要胡说!”他可还也没弄清楚这道人是否外人,转过身来躬身行礼:“前辈不要见怪。” 张侠义见慕容岳止住了小燕,连忙扑了过去抱住那道人大腿喊道:“师父!”这一声师父他可在梦中喊了千百回了,哪曾想到今天真的能够再会自己的授业恩师?这一声叫出,他眼泪就再也止不住滴滴答答地往下掉。那道人刚才没有注意到,这才看清楚张侠义,不由得也是一愣,松开了小米颤抖着手抚摸着张侠义的头发,一时间喉咙哽咽,居然说不出话来。 这下子慕容岳再无疑问了,这独臂道人就是花间派前任掌门无情子座前大弟子,那个穆无为的大师兄,失踪已久的张无回。他赶忙拉着小燕过去行礼:“弟子有眼无珠,没能认得大师伯,请大师伯责罚。”言峰这时候才想起张无回是什么人,也匆忙过去见礼。 张无回这时候却哪里搭理旁人?他把张侠义拉了起来,上上下下瞧个仔细。他的眼眶中泪珠打转,脸上的笑容却是欢愉的:“好孩子…又长壮实了…”张侠义“我…我…”地老是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一些才道:“弟子好想你呀!”张无回长叹一声:“俺也想你。刚第一年的时候俺浑浑噩噩地都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是梦见你小时候窝在俺房门前就怕俺溜走了。可最后呢,俺还是把你给赶走了。俺有时候又梦见你哭着怕黑…醒来的时候就自己跟自己说,小虾米都十五喽,早就不怕黑了。话虽如此,却老是傻得掉眼泪。”说着眼眶里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张无回扯出个笑容,那笑脸里头却包含了太多的情感了。喜悦?伤怀?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遗憾终于完满了。 又见着小虾米了。 张侠义话又说不利索了。他本来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尤其是此情此景,他说话都带着鼻音,哪里能够把话说清楚?到最后他索xìng不说话了。两个人用力拥抱对方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张侠义终于留意到小米扯住张无回的衣角,一脸好奇地瞧着自己。他松开张无回,指着小米道:“师父…这是?”张无回顺着他的指头瞧了瞧小米的大肚子,满脸通红连忙摇头说:“这…这不是…”这时候慕容岳也说:“大师伯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身份么?”张无回说:“俺只知道这孩子叫张雅倩。她本来武功很好的,可后来她爹给了俺三颗yào丸说会治好她的病和散去她的功力。俺瞧这孩子武功也太过厉害了怕她醒来之后又发疯,就喂了她吃。结果她倒是没有痴狂了,只是有点呆呆的。俺带着她一路走来,后来有一天她忽然间吐得厉害才知道她有了身孕。”小米好像知道大家在谈论她,对着张无回露出个天真的笑脸。张无回宠爱地拍拍她脑袋,小米舒服地眯着眼,抱着他的腰身。 张侠义不是很自然地说:“她…她老是这样子么…”张无回也头疼:“这孩子也不知道为啥,醒过来以后就黏俺黏得很,跟你小时候一个样儿。她到现在说话也不很利索,不过也听得懂咱说话。”小米摇摇头表示对他们的说话没兴趣,躲在张无回背后不出声。 言峰皱着眉头说:“这妖女…”张侠义横眉怒目止住了他。言峰想想,反正这妖女一身武功都不在了,看样子她也记不得从前事,虽然依他看肯定得斩草除根以为上策,但瞧在张侠义的脸面以往种种恩怨也就随他罢,于是也就不再吭声了。张无回看出端倪了:“看来…你们都认得雅倩?” 张侠义没有说话,其他人也跟着没有答应。他此刻的脑海里千头万绪。往日跟小米幸福的种种一幕一幕不断浮现。可是,小米已经不在了。对的,她的名字叫张雅倩。他温柔地瞧着张雅倩,她也一脸好奇地瞧着他。张无回乐了:“这孩子平常可怕生人了,可俺瞧她对你还挺亲近的。”他把雅倩拉了出来:“别害羞,他也姓张,比你大一些,你得管他叫哥。”雅倩红着脸又瞧了张侠义一眼,疑惑地摇摇头没有说话。看起来她是不甚了解这个“哥”是什么概念。忽然她开口问道:“你是好人么?”张侠义愣了一下,扯出个难看的微笑道:“你不用怕,我是好人。”张雅倩犹豫地歪着脖子打量张侠义,正是小米以前习惯的姿势。她又问道:“你不再扯我了吗?扯我,疼!”张侠义瞧着她洁白无瑕的手腕上紫了一块,该是刚才自己心里着急太用劲了,心疼极了:“对不起,我不再扯你了。”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终于羞羞地唤了一声:“哥!”她明亮清澈的眼睛没有半点尘世的烦忧,美丽得更甚世上最上佳的宝石。她软着嗓子说:“哥,抱。”张侠义微微张开胸怀,张雅倩慢慢地走过去,抱住了他。这个拥抱是如此的纯洁,甚至没人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顾虑。张侠义在心里头轻轻地说:“别了,小米。祝你幸福,雅倩。”迷蒙中,好像也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别了,阿义哥哥。”他看了看雅倩,她脸上一红,又躲回了张无回的身后。他知道刚才不过是自己的幻听而已。只是这次真正是跟以前的诀别了。 从此以后,过往恩爱化为尘埃。他的身份只能是张雅倩的大哥哥而已。张侠义看着不谙世事的张雅倩天真无邪地低头玩着张无回的衣角,就像看到了十年多以前那个个子小小的粉色小姑娘。漫长岁月过去了,多少风波过去了,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再次的jiāo集,竟是两人的完结,又是两人的重新开始。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有越轨的发展了,自相识起,他们就注定了不过是兄妹而已。 众人收拾整齐一起回青琼山。那两个倒在地上的带刀男人果然是金满楼的爪牙,本来埋伏在小镇外头进山的小道上监视花间派的动向。张无回不过走开一下,张雅倩懵懵懂懂地自己走失了,所以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他们不晓得这么一来却惹恼了张侠义。当众人想找这两人问话的时候才发现张侠义急怒攻心之下出手太重,两个人都已奄奄一息,问不了两句话就断气了。众人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商量后决定留言峰在小镇上等候其他同门集合,其余人等先进青琼山禀告穆无为相关情况,再做定夺。一路上众人说起别后之情,原来张无回浪dàng四方,居无定所。后来听说恩师归神,那也已经是无情子逝去半年以后的事情了。他心灰意冷之下找了个深山老洞为家。大半年以前他实在是在深山呆腻味了,就想出去走走,江湖上却探听得有个独行游侠张侠义。他忍不住猜度这个张侠义就是自己的小虾米,于是四处寻访,跟着江湖传闻去找张侠义。结果张侠义没找到,却在半路途中遇到了张雅倩。他带着一个有身孕的姑娘家当然走得比较慢了,本来想去投奔徐无意,起码等张雅倩诞下孩子再做定夺。哪知当时候徐无意和颜震还没回到燕残,熟悉的人也都不在,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雅倩往香洲走。他们一路停下来的时间长所以走得慢,也是机缘巧合,在这里遇着了张侠义他们。 张无回口齿不伶俐,他们走到三清观前才堪堪把经过说完。他不敢废了礼节,先去拜见前任掌门。穆无为再见师兄自然是高兴,见他向自己行礼连忙还上一礼:“无为已经不是本派掌门了。论身份,你是师兄,该是无为向你行礼才是。”张无回呵呵一笑:“俺都快忘了,当年还是俺瞧着你那娃子接任掌门人的呢。她功夫真是好,敢情都快比你厉害了。”穆无为淡淡一笑:“她武功是比我厉害了。”他转过头来对小燕说:“你不知好歹跟尊长过招了?”小燕满脸通红,拽住穆无为的衣袖低着头不敢回答。 穆无为哪里不知道自己女儿天xìng莽撞,摇头苦笑:“你这xìng子,怎么跟你娘一模一样?”他又说:“听你四师叔说你赶着回来报信让我们小心金满楼。信我倒是收到了,怎么你人反倒丢了?嗯?”小燕知道自己又一时意气几乎误了大事,更是不敢搭话。穆无为教训道:“报信此等小事,一信差足矣。你是本门掌门却以身犯险,更不说若金满楼要对我花间派不利,首当其冲的就是你那家大业大的四师叔。你不在燕残镇守反倒急着回来青琼山,那不是犯浑么?你四师叔粗枝大叶惯了想不到此节,你作为一派掌门不能不考虑这些。” 穆无为见小燕羞惭不敢言语,叹了一声也不再追究了,问道:“听说你中dú了?自己有处理过了么?”小燕说:“我用yào抑制住dúxìng了。”穆无为伸手帮小燕把脉,过了良久,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竟敢用猪尾草做yào。”张侠义问:“猪尾草我也听说过,不是那种山坡路边的小草么?”穆无为看了看大师兄唯一的弟子。他听了他们一路上的惊险,当然知道是这个年轻人救了自己女儿的xìng命。但这两个小家伙昼夜处在一起,说起一路上的事也遮遮掩掩,恐怕关系并不单纯。他本来属意三师弟的大儿子马小玩跟小燕成亲,后来听说四师弟的得意弟子颜震跟这野丫头混在一起也无何不可,却不想最后竟是大师兄的弟子最终博得这小姑娘的欢心。他慢慢说道:“她用的猪尾草可不是你说的那种。dú家的猪尾草只产于香洲,味甘甜有香气,乃香洲山水中yīn生紫色小花,带强力dúxìng。”张侠义闻言大惊,想起当初确实有那么一株花草。小燕还专门让他为之分辨颜色。他本来说要帮小燕尝尝味道确认是她要的yào草,却让她急急忙忙的一把抢了回去。想来是这yào草有dú,小燕早就深知其中利害。他急忙说道:“你怎么服dú了!”小燕哼了一声:“以dú攻dú,你没听说过么!”穆无为冷冷说道:“以dú攻dú那是没错,但用猪尾草治dú,你身子可受不了。她是否服完yào以后呕吐不止?”张侠义点头说:“正是如此。”穆无为脸上轻现怒容:“你就不能先不管那dú回来青琼山再作处理么?你这么用yào没两个月的调理你身子绝对复原不了!”小燕满脸倔强:“我这不是没事了嘛!当时那情况,要我不用猪尾草,我大概就得死在那里了。”穆无为还想教训女儿,张无回、慕容岳连忙劝住,都说先帮小燕的dú伤治好再说。穆无为告罪一声,把小燕锁在yào房里头也不知道得鼓捣些什么,说是得好几天后才能出来。 张无回把雅倩安置好了就把张侠义叫到后山。那里正是张无回断了臂膀,张侠义被赶出师门的地方。张侠义没想到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不禁感慨万千。张无回问:“你怪师父么?”张侠义摇摇头:“是弟子不好,想出了那妖邪功夫。为此一直未能陪伴您老人家左右,是弟子的罪过。”张无回长叹一声:“妖邪功夫…妖邪功夫…剑招是用来制敌的,有什么妖邪不妖邪的呢?”张侠义以为张无回说的是反话,一下子没敢接上话头。十年相隔再次相遇以后,师父没有赶自己离开的意思,他不会蠢得再去提这个不高兴的话题。张无回笑道:“你以为俺还在怪你么?傻孩子…俺只是后悔而已。”他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当年俺师父跟俺说,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的剑招入了魔道。那剑招不再是武功,而成了单纯杀人的功夫。为免俺危害武林杀人如麻,他砍掉了俺的右臂。俺虽然懂了师尊的苦衷,不再对师尊有所怨愤,但说到底心里头多少有点不服的。可俺刚刚才从师尊那里听训,就发现你的剑招比俺的更是要命,却又不得不心生警惕,就怕你最终会成了个杀人魔鬼。”张侠义闻言拜伏在地不敢说话。张无回连忙把他拉起来:“别急嘛,等俺说完。”他怜惜地拍拍张侠义的肩膀:“你太师父所想极是。若果剑招一出手就是伤人xìng命,那确实是太过邪门了。可剑是凶器,剑招是伤人的招式,这个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滥杀无辜那是不对,但若杀一恶人而救了其它人呢?无论俺的剑招是否入了魔道,俺可从来不后悔用它来杀死慕容痴救了你的xìng命。”张侠义激动道:“师父…”张无回摇摇手:“俺后来日思夜想,就是想要自己想个明白。细想下来你太师父好像也没错,出手就取人要害的剑招确实不应该存于这世上。可俺又想,如果能有一招既是那么厉害,又不会伤人xìng命的呢?” 张无回拔出长剑,凝神静气,浑身上下没有丝毫萧杀。忽然间,他手中长剑毫无征兆地刺出,张侠义还没反应过来,长剑已经指着他的左肩要穴。张无回笑问他:“你还记得这一招么?你自己所创的那一招。”张侠义点点头。这正是张无回口中那入了魔道的一招。但是这一招没有刺穿任何人的咽喉,甚至没有伤到他分毫,只是轻轻碰触到了自己的左肩,连衣服都没有刺破。张侠义忽然有所领悟,脸上浮现出狂喜的神色。张无回见他如此颜色,自然明白自己这弟子已经领悟到自己的意思了。他又叹一声:“你小子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可俺就是死心眼,想了快十年了才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你这一招,我可也想了快十年了,脑袋里什么其它剑招全部都不见了,就是只有那么一剑。这剑不出手也就罢了,一击必中,中则制敌。若非无怨无悔,想清楚前因后果,绝不能轻易使出这一剑呀。” 张侠义点头表示明白了,跟着说道:“弟子当时候胡乱使出这一招,本也只是灵机一动而已,并不成招。师父十年苦思,方把这一剑变成一招。这招该以师父命名,是为无回剑。”张无回哈哈大笑:“你小子起名字的功夫跟俺一样差。什么无回剑,听起来倒像是这一剑刺出去就回不来似的。嗯…实际上嘛,若是这剑刺了出去,哪怕中途改变了主意,这剑太快了,确实也是回不来了。所以俺才再三嘱咐你得想清楚了,才能用这一招,免得日后后悔…无回…无悔…倒不如称之为无悔剑罢。”张无回自己起名字的功夫也是不咋地,不过两个人都起名字这事儿本来也就不咋计较,若不是张侠义想起小燕那日问自己剑法的名字的话,才不会去提这起名字的事。无悔剑法…听起来倒也不错,以后自己那一套杂七杂八混合好几种不同武功的不知算不算剑法的剑法,就称之为无悔剑法好了。 张无回这时候开心地说:“俺在山洞中十年了,倒是颇有一些奇遇。那深山中居然还有别的武林前辈,教了俺一套绝妙的步法,寻常人要伤俺可不容易了。可惜俺答应了他不再传授他人,否则你学了去倒也不错。”张侠义笑道:“我又不想天下无敌,学那么多有什么用。师父教我的已经很多了,弟子早已心满意足,不再多求。”张无回点点头。这个弟子从小跟着自己长大,学得最好的大概不是剑法,而是这容易满足的心态。他承认他们师徒俩不求上进,可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人生在世知足常乐,有了欢乐比拥有其他什么都强。 在青琼山呆了两天,在外寻找小燕的弟子都回来了。小燕经过那么多天也终于重见光明。一帮人听说本门大师伯回来了,争相拜见张无回。雅倩不胜其烦,尤其讨厌其它人分散了张无回对她的关注,吵着要走了。张侠义、张无回轮着去哄她,她只是撒娇要走。张无回没法子了,只好辞别众人,带着张雅倩离开青琼山。 穆无为打趣道:“若三师弟、四师弟和小月儿三个人知道我没能留住你,得把我给念死了。”张无回哈哈一笑:“他们才不敢,他们仨打小最怕的就是你。”那边张雅倩拉住张侠义的衣袖呜呜地一边哭一边说话,也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只知道她想要张侠义跟着他们一起走。这几天功夫她已经很喜欢这个大哥哥了,黏他几乎跟黏张无回的时间一样多,她想要走,但她又不愿意跟大哥哥分开。张侠义其实心底里也愿意跟他们走,但他知道他身上还有任务。他必须打败金满楼,这是他们张家欠这个江湖的。所以他不能走,哪怕他一万分不愿意跟雅倩和师父分离,他还是不能跟他们走。 离情依依,张侠义等人送他们到了山口。张侠义还想再送,张无回却让他们回去了。他笑着说:“你早就能够独当一面喽,俺这个当师父的也没什么能够教你得了。俺这就去跟这孩子找个地方安家,不会让你们找不到俺的。”雅倩拉着张侠义衣袖:“哥不来?”张侠义苦笑摇头:“好好听师父的话,哥迟些再去找你们。” 张雅倩挽着张无回仅有的手臂一步一回头,慢慢地,慢慢地,最终只能看见远远模糊的身影了。 张侠义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小燕本来还有些气他这阵子光顾着照看雅倩冷落了自己,此刻见他如此悲伤,又不忍心,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张侠义低声说道:“雅倩肚子里头…可能是我的孩子…”小燕身子僵了一下,虽说她早就料到可能如此,但听张侠义如此一说,还是多少有点别扭。张侠义低声喃喃地说:“这孩子虽然一出生就没了爹爹,可师父会把这孩子照顾得很好的。小米…雅倩也是,师父会照顾她的,她跟孩子一定都会很幸福…就像我一样幸福…”他提起声调,大声喊去:“小米…你跟孩子一定要幸福!” 张无回跟小米已经走远了,只能隐约听到叫声。张无回朝他们挥挥手,还以为张侠义在道别呢。 雅倩自刚才就一直没有吭声,她只是紧紧地拽住张无回的手臂,无声地哭泣。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忧伤,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流淌不止。张无回也觉得伤怀,可他见到以前那个时时黏在自己身边不肯离开的小虾米成长为了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他充满了安慰。十年的遗憾已经消弭,孩子长大了,雄鹰高飞了。自己作为师父,只需要感到骄傲。他瞧雅倩朱颜垂泪,楚楚动人,不由得心生怜惜。他轻轻搂住雅倩,柔声说道:“不用哭,总还有相会的时日。” 他们在香洲附近的一个小村落安了家。小村落离城镇不远,人口不多,安安静静的倒也挺适合居住。张无回虽说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在山中生活了这么久,打猎为生难不倒他。雅倩的精神逐渐见好,她在这安静的小村中生活得非常惬意。周围的大爷大娘也都很喜欢这个文静腼腆的姑娘家。小小米在深秋的一个夜晚出生,是一个活泼而又有力气的小男孩。雅倩很坚持儿子的小名就唤作小小米。张无回想起小虾米小时候的样子,倒是跟这孩子挺相像的,也没有什么意见。 秋去冬来,年复一年。张无回每逢集市都把兽皮或者整只野兽带到市镇上去换点粮食布匹。偶尔喝点小酒还能从酒楼那边听到独行游侠张侠义的英雄事迹。某一天,听说独行游侠不再独来独往了,先是身边多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后来,女子的肚皮大起来了,再后来,江湖上没有了独行游侠,只有锄强扶弱的张侠义一家子。 小小米一日比一日强壮,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雅倩从青涩的少女变成了成熟美艳的少fù。张无回年纪虽然不小了,看上去倒也没什么变化。他一直做道人打扮,村子里的人虽然奇怪这道士怎么不住在道观里头,反倒在这乡下地方为这么一个年轻美貌的少fù带起了孩子。旁人先是猜测这少fù是这野道士豢养的爱妾,后又有人想这少fù不过是无回道长的女儿。按道理来说其实张无回年纪比张虽寿大了不少,就算当不了雅倩的爷爷,当她爹爹总该没问题了。可雅倩从来不叫他爹,更不喊他伯伯,也不学旁人称他道长,反而学着张侠义尊他为师。可她也不唤师父,只说他是她的老师。 每次张无回听她叫师父的时候都有些奇怪的感觉,这孩子叫的时候眼睛眯得细细的,声音像是加了蜜糖一样,能把人骨头都听酥松了。这声“老师”不像是他的身份,倒似是只有雅倩一个人知道的昵称。 老师,老师 ,声声有痴,女儿心事,君却未知。 有一天,小小米忽然叫了他一声“爹!”把张无回吓了一跳。他往雅倩看过去,见她也看了过来,一双美丽非凡的眼睛充满了柔情,快能滴出水来。他整个人都看呆了,完全忘记了该纠正这孩子的叫法。小小米瞧这两个大人你眼看我眼的一动不动,自己觉得无聊又溜出去跟隔壁的小妹妹玩儿去了。他抓了条小蛇本来想要给张无回瞧瞧的,还是拿去吓唬吓唬小妹妹好玩。 那天晚上,小小米早早就睡下了。张无回眼睛睁得大大的,无心睡眠。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能给自己如此的震撼,而这个女人比自己差了几十岁…忽然,他的房门被打开了,雅倩披着一身轻纱站在他的房前。张无回大吃一惊:“雅倩,你没事吧?”雅倩笑而不答,慢慢走到张无回的窗前,一把扯下那薄薄的纱衣,露出自己完美无瑕的身子。张无回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她跪坐在自己的床上:“你…你这是…” 雅倩轻轻呢喃道:“哥以前跟我说过…我以后会遇到一个会对我很好很好的男人,他会为我遮风挡雨,会为我欢喜哭泣。他会保护我,不会让我难过。他会爱护我,让我幸福快乐…”她靠得更近了,“老师,这些年来你教了我说话,你教了我读书写字,你还教了我带小小米…”雅倩胸前的浑圆跟张无回结实的胸肌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笑起来又娇又媚却又带着天真,风情万种却又单纯无比,把张无回的心神都摄走了。“是你,让我幸福,让我快乐…老师,你今晚可否教我…如何爱你…”话音刚落,一双艳红的嘴唇迎了上来,张无回浑身颤抖,却丝毫不想抗拒。 没人能够抗拒得了张雅倩。什么年龄、身份、样貌种种差距,也阻止不了张雅倩一颗爱人的心。 正是:世间多有离奇事,枯木竟有逢春时;老夫少妻君莫笑,半生恩爱君不知。 张无回终于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 第三十二章 娇女心事君不知 送走了张无回和张雅倩,穆晓燕也回来了,青琼山花间派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一切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除了少了小燕和马小玩的打打闹闹。 穆晓燕又闹别扭了。谁也不知道为何这位掌门人大小姐这些天来脸色不佳,怒气冲冲,活像全世界都欠她钱似的。尤其是当大师伯那个徒弟张侠义出现在她的视线的时候,她简直暴躁得能比山上的母老虎,可当那张侠义被她一顿无名火轰走以后,她又好像心情更差。 只能说呀,女人的心没人能懂。 言峰身为花间派里头年青一代武功最好的那个,这些天来老被穆晓燕叫去练剑。本来言峰剑术大有长进,正想跟自家掌门讨教讨教印证一下这些日子来的所学所悟。可小燕使剑状若疯虎,出手狠辣丝毫不留情面,虽然没伤得了他,可也把他弄得很是狼狈。这天言峰终于不堪受辱,早早就拉着张侠义躲了起来,免得又成了那疯婆娘的出气筒。 言峰苦道:“张兄弟你又怎么惹恼了咱那宝贝掌门师妹了?我瞧她这几天yīn阳怪气的就是冲着你来的。”张侠义哪里知道,他若懂的话也不会如此苦恼了。他还没搭话,又听得穆晓燕大声咆哮道:“言峰那小子死哪儿去了!”两人赶紧摒起气息躲起来,远远听得慕容岳答道:“他老早就不见人影了,该不是出山去了罢?”穆晓燕听起来火气很大:“去!就会跑,那姓张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跟我来!”可怜的慕容岳只好当了言峰的替死鬼,后来听说他一路剑法都没使完就被小燕打掉了长剑,连续三次比试熬不过十招,输得惨不说还被穆晓燕念叨了一早上。本来想看热闹的那些花间派弟子瞧势头不对也都跑路了,就怕被心情不好的小燕拉去练剑。 言峰听小燕跟慕容岳去远了,这才舒口气:“我这下敢肯定她是冲你来的。我说你们俩就是一对冤家。以前刚认识的时候是你拽住她来念叨,现在可好,换她追着你来发火。好歹你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嘛,还是她师兄,还是你去把她搞定好了。”张侠义倒是想跟小燕说话来着。原本两人刚回到青琼山的时候还好好的,雅倩和师父刚才离开,小燕忽然间就对自己要不就是大发雷霆,要不就是不理不睬。在青琼山中穆无为面前他不敢造次,好几次他想着一路过来的旖旎柔情想找小燕说话却还是不敢靠近。现在小燕暴跳如雷,他想安抚也不知如何说起了。听得言峰说小燕是冲着自己发火,他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又得罪了这小祖宗。 张侠义挠挠脑袋,只好说:“她大概在这里呆得烦闷,又想出去了罢?”言峰不置可否,反正今天他是不想撞到穆晓燕手里头了,他拉起张侠义:“走!咱去镇上喝两杯。”张侠义想着别后重逢还真没有机会跟这位言大哥好好聊聊,于是两人偷偷溜出了青琼山,到小镇上打了两角酒,叫了一碟小菜,天南地北扯了起来。 说着说着,借着两分酒意,张侠义问道:“对了,回来以后好像没见到赵姑娘?”言峰闻言,长叹一声,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我本来还想问你跟掌门师妹是怎么一回事的,结果你倒先问起我来了。”张侠义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一笑没有接话头。没有小燕授意,他可不敢把他俩的事到处宣扬。说到底他还是有点担心小燕复明之后会改变主意。他更担心穆无为不满意自己不肯把小燕许配给他,所以这阵子他也是心乱如麻。 言峰说:“那天在鹿山,赵师妹赶上来叫住我,说她不愿意见到我这么闷闷不乐,说如果这样她宁愿跟我好。当时候我也没有多想,只知道能跟心上人在一起过日子,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于是我就跟着大家一起回青琼山了。石不遇心有不甘,也一路跟了过来。”张侠义听了摇摇头:“我一直以为不遇**成xìng,对赵姑娘并不认真。岂知他不但真心,竟然还痴情至此。”言峰继续道:“我跟石不遇没有过节,说实在以前咱们一路走过,我还挺喜欢这家伙的。但当时见他死缠烂打,我倒是动了气,不好听的话说了不少。难得石不遇还不生气,对我毫不在意,只是一直盯着赵师妹。有一天我气不过,跟他动起手来打了一架。石不遇功夫虽好,还是被我打伤了。我洋洋得意瞧着赵师妹本来想逞英雄的,却没料到她在一边哭得不成样子了。”他摇头长叹,又干了一碗酒,“她哪里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从一开始她的心里就只有那石四公子。她一直当我是兄长,说愿意跟我好也只不过是不愿意我作践自己罢了。” 张侠义见言峰盯着手中酒碗一动不动,也不再追问了,默默帮他斟满烧酒。言峰木然笑道:“我言峰虽然不见得是天下第一等的男子汉,可也是有尊严的。别人家的施舍,哪怕是我最渴望的感情,我也宁可不要。”骄傲浮现在他的脸上。骄傲可能也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了。他是如此意气风发的年轻俊杰,在江湖中连名震一时的司马望也伤他不了,可如今一个年纪轻轻武功低微的小姑娘却几乎把他击倒在地永不翻身。若非他那一身骄傲,他可能已经在哪家酒馆终日买醉慢慢腐朽了。张侠义不忍瞧他如此失意,再次劝酒。言峰一笑:“今日本是高兴,不为买醉而来,刚才激动,喝急了两口脑袋都不大好使了。我就不喝了,再喝我可得倒了。还是让我说完罢。不知她心不在我身上,再留着她在身边,她不会幸福,我也不会高兴。我想好了,与其大家都痛苦,不如给个痛快罢。于是某天晚上我夜探不知的房间。”张侠义一皱眉头:“言大哥,这可不是君子所为。”言峰微微苦笑:“我当然知道。我就想赌赌,不知对我其实还是有所眷恋而不是一时怜惜。如果是她对我有所情意,我这辈子非她不娶,跟她亲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事到临头了,她怎么也不肯答应,宁愿伤了自己也不肯让我碰她的身子。我知道我再也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了。她终究不属于我,我让她走。让她跟石不遇去石家庄。如果那石不遇敢对她不好,如果那石家庄敢不许他们的婚事,我言峰狂狷,倒也不怕他江湖四大世家!” 若在平日,言峰虽然确实是年少轻狂天不怕地不怕,但他身在花间派,也不会如此口出狂言。只是这阵子受了穆晓燕的闲气,又仗着两份酒意,他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他跟赵不知的一段情缘张侠义是有所目睹的。言峰对此女情根深种,到了最后竟然主动把她推给了别人,倒也让人称奇。世人或许笑他痴傻,可张侠义却敬他磊落。两人又讲了一阵子话,不觉提起那黑风老怪莫传胜,两人说起这**高手的刀法都赞叹不已,更是对力杀莫传胜的穆晓燕敬佩万分。要知道言峰虽然有时候受不了小燕那小xìng子,可心底里对小燕的武功很是服气。 说话间有三个汉子走了上酒楼。张侠义和言峰两人说话并不大声,也没带兵刃在身,虽说两人都是身材高大雄伟的人物,但在这市井之中两人其实并不起眼。那三个汉子环视了几眼,见没有什么宽敞的位置,骂咧咧地下楼而去。张侠义和言峰何等眼光,就算没用正眼打量那三人也留意到他们腰间鼓起,分明是隐藏有兵刃,那三人步伐稳健,怕也是身怀绝技的武林中人。 张侠义低声问道:“最近拜山的人还多么?”言峰闻言便知其意,微微摇头:“若要拜山,寻常人再走两里路就到三清观了,绝少在此地停留的。只是瞧那些人不见得干练,也不知道是何方人士。”张侠义地哼一声:“只怕是敌非友。”他现在心中想的无非就是金满楼。为了对付金满楼他甚至放弃了跟师父、雅倩一起的机会。这几天小燕还在调养身子,他心中牵挂舍不得离开,否则他早就赶往辟尘山庄东方家寻求帮助去了。 张侠义虽有两份酒意,但离酒醉还差远了,他打个眼色让言峰呆在原地,自己悄悄地摸了下楼。言峰自知酒后难免拖张侠义的后腿,而且张侠义在江湖中行走日久,武功高强心思细密,他是放心得很,再说了就算发生什么事,他在楼上照应也是方便得紧。张侠义下楼的时候已经瞧清楚了那三人的座位离柜台不远,也不敢靠近,转过身子让掌柜的帮忙去临街买两钱蜜饯。那掌柜的奇怪地说:“客官,这蜜饯小店也有腌制,要不我给你拿点来?”张侠义摇摇头,一边分心听那三人说话一边坚持己见。那掌柜的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招来个跑堂的拿了钱去买,还喃喃自语:“我还没见过有人用蜜饯来送酒的…”张侠义在柜台前面等着,并没有引人怀疑。 那仨关顾着喝酒说话,其实也没留意到周围有什么人。其中一人说道:“…那**人都死了,花间派也还不见得知道是咱们下的手,哪里会有什么动静,邵副楼主也忒多想法了。”另外一人说道:“张虽寿那厮该是给香洲分堂那帮子人通过风,咱兄弟这阵子受了不少闲气。若那骆叔齐听从调遣,哪里还能劳烦咱仨来着鸟地方猫着?”中间那人一拍桌子:“说来就有气,香洲分堂算什么鸟玩意?咱总坛的人什么时候还得看分堂的人的脸色了?那骆叔齐倚老卖老,以为自己老资格了不起。咱兄弟仨虽然加入的时间短,但劳苦功高,还不怕那老东西。”那三个人说起这个心中有火,破口大骂香洲分堂的人。张侠义记得在飞鹰岭听说过那金满楼香洲分堂的堂主正是一个叫骆叔齐的人。这下再没疑问了,这三个人就是金满楼总坛派来监视花间派的。 一人忽然说起:“说起来还是得怨齐老四和吴老二。这俩也不知道招惹什么人了,花间派没监视好反倒自己先死了。”另外一人忽然降低声音:“两位长老检查过了,那两个蠢蛋被人家用重手法震死,对头武功厉害可非寻常货色。难不是花间派的人发现了咱们的行踪么?”一开始说话那人摇头笑道:“这青琼山现在出入的武林人士可多了去了,见了这两个丑八怪鬼头鬼脑的不怀好意收拾掉了一点儿都不奇怪。曲长老不是说了嘛,花间派的人只会刷剑,拳脚功夫不行,干不出这么漂亮的活儿。王长老还说了,那手法看起来像是八极拳的功夫。王景明王长老可是八极拳的老行家了,他总不会看走眼了吧?这香洲是八极门的地盘。有八极门的高手出入更是家常便饭,那俩家伙栽在八极门的人手上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了。”其余两人齐齐称是,刚才还有点担心花间派对他们的动向有所察觉,这下都放下心来。 这时候店里跑堂的也把蜜饯买了回来。张侠义道了声谢,赏了他两个钱。他知道再听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回楼上去了。他知道金满楼里头邵兴跟张虽寿争权夺势闹得不可开jiāo,这三人听口气应该是邵兴那一派的。张虽寿掌握金满楼总坛时日已久,邵兴只好从别的地方另外广招人才壮大自己的势力。可如此一来,难免良莠不齐,他手下如刚才那三个汉子看来就是办不好事的庸才。看来金满楼还不知道小燕无恙,现在只是担心花间派有所异动而加以监视而已。 张侠义低声把这事跟言峰说了。言峰皱眉道:“金满楼的狗贼欺人太甚,让我下去把他们仨宰了算了。”张侠义摆摆手:“这三个人死不足惜,可这也对金满楼不疼不痒的,没有多少意义。我杀了那两个贼人已经多少让金满楼警觉了,若是再把他们三个杀死反倒打草惊蛇,未免刺激到金满楼的人的活动。无论咱们如何应对,都该回去跟穆师叔先禀告,大家从长计议。”言峰点头称是。这时候那仨打了几坛酒,钱都不给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那掌柜的怕惹是生非,只好自认倒霉唉声叹气。张侠义跟言峰对看一眼,都想此地不宜久留,正事要紧还是先回青琼山再说。两人下楼给了酒钱,张侠义好心把那三个汉子的钱也给了,匆匆离开小镇,施展轻功飞奔回去三清观。 两人刚进观门,就见到穆晓燕一脸怒容在门口候着,两边打扫的道人童子探头探脑却是不敢靠近。穆晓燕动动鼻子就嗅到两人一身酒气,怒火更盛:“好啊!金满楼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跟咱过不去,你们倒有闲心到山外头喝酒去了!”言峰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了自家掌门师妹,虽有要事在身,可一见到她怒火冲天禁不住头皮发麻几乎就要转身走开。还好身边站着张侠义帮着壮胆,干咳一声说道:“掌门师妹,言峰有要事正需要禀告掌门师妹和穆师伯。”穆晓燕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勾勾地盯着张侠义叱道:“要给我禀告你们喝了多少酒么?”张侠义连忙道:“不是的,小燕…”穆晓燕哼地一声:“你不是管我叫穆掌门的么?”张侠义赶快改口:“穆掌门…”小燕眼眉一挑,yīn阳怪气地说:“你敢再叫我一声穆掌门?”张侠义忽然明白这小妮子在闹什么别扭了,不由得失笑:“你就为这个恼了我这几天?”穆晓燕跺跺脚:“什么叫做就为这个…你才认识我么?咱俩不熟悉是吧?就连你那兄弟石不遇都好歹叫我一声穆姑娘,你居然叫我穆掌门!我爹前几天还问我你是不是还喜欢你那雅倩妹子对人家不理不睬的…”说到后来居然眼睛都红了。她一女孩子家本来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她虽然大胆,到底是女孩子对于这些男女私事害羞得紧。她本来还想着趁着她爹和他师父都在,张侠义会过来跟她爹说他们俩的婚事,结果张侠义忙着照顾张雅倩,没想过跟张无回说这事。等张无回和张雅倩都离开了,他一个人又忽然间没了底气,更不敢自己跟穆无为提亲了。穆晓燕越是等越是急,后来她居然听张侠义在穆无为面前称自己为“穆掌门”,更是怒气一发不可收拾,结果倒是苦了青琼山一众无辜人等都受了这小姑娘的气。今天也是张侠义忽然闹失踪把她给急了,否则以小燕这等脾气也不会一气之下吐露真心。 张侠义见小燕说得委屈,心下过意不去,暗骂自己窝囊。人家小燕对自己如此真心,他如何能够怀疑?激动下他走过去紧紧抱着小燕。她意思意思地挣扎一下,就不动了,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既是留着眼泪不敢见人,又是害羞得不想露面。众人见得如此情景,哪怕再迟钝也懂得这俩关系了,联想起这小燕这阵子闹脾气不由得好笑,奈何就怕自家掌门脸皮薄,只敢在一旁暗暗偷着乐。只有那有点醉的呆愣子言峰拍着张侠义肩膀呵呵笑道:“张兄弟,我就说咱掌门师妹是冲着你来的!”小燕在张侠义怀中猛一抬头瞪了他一眼:“哼!你今儿躲了我一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待会儿咱们再来练两手。”她那神情虽然凶恶,但脸蛋上的泪痕和红霞犹在,真的是可爱无比。张侠义舍不得她瞧着别人,扳回她的脸说道:“言大哥得累了,待会儿我陪你练剑。” 言峰刚被小燕瞪得有点发毛,这下猛然记起:“哎哟!差点忘了正事!”于是赶紧把金满楼派人监视花间派的事说了。刚才小燕在门口守着的时候慕容岳也在一边,这时候说:“看来金满楼不单单对掌门师妹心存歹意,恐怕还要对我花间派不利。这时候他们凝而不发,只是监视,怕也只是地刀彭庶海身亡,派来监视的第一批人也死于非命,所以不清楚咱们虚实罢了。以他们敢跟四大世家叫板的势头,再过几天肯定就要兵临城下了。”张侠义点点头:“我也是如此认为。若果三师叔、四师叔他们都在的话我们自然不怕他,但现在跟金满楼正面jiāo锋恐怕我们还是输多赢少。而且我在明敌在暗,我们不免处处被动,虽然有地理,却是缺少天时人和,若果咱们不作应变则只是坐以待毙而已。”小燕说:“我们这就杀出去,我可不怕什么金满楼!上次他们暗算我,这次我可不会重蹈覆辙!不把他们狠揍一顿我可吞不下这口气!”言峰大声叫好,跃跃yù试。张侠义连忙止住:“如此鲁莽可非上策,需得从长计议。二师叔深谋远虑,必有主张。”慕容岳连连称是,三个人马上起身去见穆无为报告详情。 慕容岳对穆无为说:“我在来的时候有了个想法,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还想请师伯指点。”穆无为知道慕容岳虽然武功并非超绝,但办事稳重脑筋灵活,素来是花间派年青一代的领头人物,比起穆晓燕倒是更像个掌门人,这等大事原本就该跟他商量,于是点点头道:“你尽管说。”慕容岳道:“我其实一直在想,既然金满楼都对掌门师妹动手了,怎么不顺势就把我们花间派灭了?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我们花间派没了掌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金满楼若要跟我们作对,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穆无为点点头:“说得对。你既然想到此点,那也该想到他们是在深谷之中没找到小燕和侠义的尸体,不知道他们死活,更有派出的探子无端暴毙所以才疑惑不定了。”慕容岳说:“正是如此。按道理说,如此高崖堕下,寻常绝无死里逃生的道理,但偏偏没找到掌门师妹和张兄弟的尸体,这个不得不引起金满楼的怀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所以他们才暂时按兵不动。但是我们不妨反客为主,引他们动手。”穆无为点头赞许道:“好想法,继续说。” 慕容岳说:“若要他们先动手,就必须得消除他们的疑虑。我们没办法让他们认为掌门师妹已经遇难,因为若是如此我们也绝无可能得知此事。所以只好让他们认为掌门师妹侥幸存活,回到了青琼山。”言峰不解,问道:“师兄,这样不会让金满楼更加胆寒不敢动手么?”张侠义摇摇头:“这个倒也好办,我跟小燕此刻依然完好着实是万幸,按理说来我们就算不死肯定也是重伤在身难以动弹,对于金满楼来说两个奄奄一息的人不存在什么威胁。”慕容岳笑道:“张兄弟好敏捷的心思,我也是如此想的。若果掌门师妹跟张兄弟能够假装身上有伤,我们大举出动护送你们去寻那永平神医薛一心,那么对金满楼来说最好的方案就是在中途趁我们不备伏击我们。”薛一心乃是当时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医者,大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据说此人内功了得,以气功辅以金针灸治各种内伤。由于这人家在永平,江湖中人称永平神医薛一心。永平离青琼山不远,大概也就三四天路程。要说花间派想救自家从高崖堕下的掌门人,去永平拜见薛一心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言峰又问:“既然是我们大举出动护送,金满楼又怎么会认为我们不作防备呢?”张侠义说:“言大哥大概不了解金满楼的风格。上次丰山脚下比武,金满楼早已探清我们花间派的虚实。除开曾经作为掌门的二师叔不说,他们忌惮的只有小燕一人而已。若晓得小燕受了重伤没有能力作战,无论我们有没有准备他们都肯定会出手的。而且如果我们出动的人多,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他们不会忍耐得住的。”言峰闷哼一声:“金满楼如此目中无人,未免托大了!”慕容岳摇摇头说:“金满楼人才济济,别的人不说,就那烟霞客曲如峰、狂风魔刀赵天道、声震九天韩滔天这三个**人物就难以对付。更何况还有八极门的王景明、大鹏展翅封伯符、跟你jiāo过手的司马望等人在,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可不是随意说说而已。” 言峰沉默难以反驳。他想起司马望的武功确实比自己高上甚多,几年之间自己无论如何是斗他不过的了。慕容岳所说那其他几个人都是金满楼的长老级别的人物,虽然名气武功都比司马望、封伯符差点,但对付自己和慕容岳还有其他师弟师妹们还是卓卓有余。若无小燕助阵,就算他们人数众多,还是难以应付,他们确实很有可能被全数歼灭。哪怕言峰狂傲,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小燕、穆无为坐镇的话,花间派绝难抵挡金满楼的全力一击,脸上不由的有点难看。他瞧瞧其他人,只见慕容岳胸有成竹,穆无为莫测高深,穆晓燕跃跃yù试,张侠义嘴角含笑,却没见他们有担心的神情。 慕容岳笑道:“师弟不必担心,既然他们认为掌门师妹和张兄弟已经不是威胁,自然不免轻敌。自然也不会是所有好手倾巢而出了。到时候掌门师妹和张兄弟作为奇兵出击,金满楼纵然厉害,也不得不吃咱们一个大亏!”穆无为看出来慕容岳早就想好一切,所谓跟自己商量也不过是礼貌上需得获得自己批准而已。此计大妙,他看不出有反对的理由。当下众人商议妥当,准备分头行事。 众人刚才站起来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噗”的一声,只见张侠义双膝跪地,大声对穆无为说:“二师叔,弟子…我…此事虽然该是师父跟您说的,可师父他老人家不在,我…恳请二师叔您把小燕下嫁于我。我发誓会对她好,一辈子都对她好!”张侠义嘴拙,一下子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小燕好强,若他说出照顾她一辈子云云说不定还惹她不高兴呢,这情急之下,他也只会一个劲地保证。小燕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在这个当口提起这事,一时间不由得羞得躲了起来,呸地一声:“你怎在他们面前就说了呀!”嘴角却是弯弯的,高兴得不得了。穆无为也笑了,拍拍小燕的脸蛋:“不闹别扭了,嗯?这么说你也愿意了?”小燕嘴里说着:“愿意个大头鬼!”手中却扯着她爹的衣袖,这代表着什么恐怕只有他们两父女自己才明白了。穆无为哈哈一笑:“女大不中留!”他和蔼地对着张侠义说:“你师父是我大师兄,虽然我们并不亲近,但同门学艺多年,这段情谊却是不假。眼下虽然我这宝贝闺女是咱花间派的掌门,可你也是江湖上名震一时的少侠。咱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你若是不嫌弃这小妮子被我宠坏了,你就寻个良辰吉日把事情给办了罢。大师兄那方面,就jiāo给我去说好了。” 言峰、慕容岳齐声贺喜。张侠义早就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旁边去了,傻乎乎地只是一个劲儿地笑,连话都不会说了。 第三十三章 谁是螳螂谁是雀 次日一早,穆无为依旧坐镇青琼山三清观,赵氏门下一众弟子由慕容岳、言峰两人带头,穆氏门下弟子随着穆无为的大弟子肖宣德,一行十余人护送着躺在担架上的张侠义与穆晓燕,往永平而去。才出青琼山,这么大队人马行进大为引人注目。不少人探头探脑,也有人jiāo头接耳,神色奇怪。再走十余里路,又有三名自称姓冯的客商迎头撞上,说是要去平原县去,半路迷失了方向。慕容岳神色平和地跟三人对答,只是眼神不时往担架上的两人看去,语气之中不免有些急躁。那三人见慕容岳急着赶路,粗略问了几句就走了。临走前为首那人又再打量了一下担架上的张侠义,对其余两人微微颌首。 出了香洲,大路平坦,慕容岳雇了辆宽敞的车子,但为了保护伤重二人不受颠簸,行进比徒步快不了多少。又走了半天,还有一天左右就到永平了。从背后忽然有六七匹马疾驰而去。不多时,又有五匹马迎面跑来跟花间派一行擦肩而过。不过走了一里路居然来回有七趟奔马来回疾驰,道上行人再迟钝都知道事有蹊跷,早就散了,哪里还敢随着花间派众人?言峰和慕容岳相互打了个眼色,均知道金满楼终于要出手了。只是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地派出哨探,不问而知乃是志在必得,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言峰心想此时此刻还不反应也未免过于作状,既然如此又何必装聋作哑让别人瞧不起。他大声喊道:“敢问是哪路的朋友,花间派路过贵地,礼数不周,先在此赔罪了!”这几年他跟着慕容岳走江湖见过不少大风浪,这些场面话他还是会说上两句。奔驰而过的骑士却对他的说话不理不睬。言峰又再高喊了两次,期间又有三趟快马驰过,依然没人理睬他。言峰大怒,对慕容岳说:“这些人也未免太过无礼了!如此示威却又藏头缩尾,叫人好生看不起。”慕容岳沉着应道:“暂且不管,咱们自走咱们的路。”言峰愤愤哼了一声,招呼一众师弟继续上路。 又再走了三里路,来到一处隘口。周围已经没有快马奔驰了,只有那大路中间放着一把jiāo椅。忽然间,大路两旁响起震天高呼:“金满楼副楼主邵兴到!”不知何时丛林里闪出三十余名豪汉紧紧围住花间派众人,旗号鲜明pào声轰隆,五条身影跟着从天而降。为首一人稳稳当当地坐在那正中jiāo椅上面,正是那俊俏帅气的金满楼副楼主邵兴。他身后那四名好手各自昂首挺胸站在那里,气势雄壮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慕容岳见多识广,认得他们分别是赤城派的好手青松道人、八极门的弃徒王景明、东北四十三州**总头领声震九天韩滔天和那臭名昭著的**豪强烟霞客曲如峰。这时候青松道人火拼赤松,结果被金满楼大败早就世人皆知,可到今日亲见慕容岳才相信昔日八大派中素有名望的一代宗匠好手青松居然真的投靠了金满楼。这四人哪一个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绝顶好手,那邵兴自己也是武功颇为不俗的人物,这时一起出动,无怪乎那邵兴如此气定神闲信心十足。 邵兴坐在椅子上对慕容岳一拱手:“丰山一别匆匆数月,慕容公子别来无恙否。”慕容岳抱拳道:“丰山一役慕容岳无名小卒并未出场献丑,难得邵副楼主还记得在下容貌。今日金满楼众位英雄难得齐集于此,花间派门下不胜荣幸。只是在下一行这次前赴永平颇为紧急,难以细叙,还请邵副楼主见谅。”邵兴见这慕容岳面不改色,对答如流不卑不亢,也颇为佩服,笑道:“慕容公子果非等闲。今日贵派之事,我倒也有所闻。莫不是去永平寻那神医薛一心求他救你家掌门?”慕容岳摇首道:“永平神医薛一心在下也仅仅是耳闻而未有幸结jiāo,又岂能妄求一见?敝派掌门也在燕残远游未归,又何来求薛神医救命一说?”邵兴仰头大笑:“慕容公子,事已至此,再装糊涂可就不够朋友了。你家掌门就是我金满楼手下所伤,她从万丈高崖堕下,居然还死不了,可见果然是贵人有福气。此刻她就在你身后的大车里头,是也不是?她如此重伤恐怕你们花间派也没那能耐救得回来,只好护送她去找薛一心救命,我说的可对?”他见慕容岳不言语,继续说道,“我金满楼素来办事讲究斩草除根。哪怕你家掌门侥幸不死,我们也会一直追杀直到她香消玉殒为止。可我邵兴也是个爱才的人,特别是你家掌门如此漂亮又有福气的,千金难求,我邵兴更是羡慕得很。今日我斗胆在此诚心邀请各位英雄加盟我金满楼,我邵兴绝不会亏待了各位。薛神医我更是会为穆掌门亲自请来。” 慕容岳淡淡一笑:“邵副楼主言重了。”言峰耐不得嗦,冷笑一声道:“如今金满楼的当家的貌似还不是你姓邵的。你在这里许愿,你家楼主知道么?”邵兴面容一敛,依旧好言道:“邵兴帮我们楼主办事,我答应的就等同于我们楼主答应的。言公子不必多疑。你瞧我身后这位青松道长原本是赤城派的,现在不也是我们金满楼一位长老么?可见识时务者为俊杰,此言不虚。”言峰哈哈一笑:“你不提他还好,青松牛鼻子出卖师门臭名昭著,江湖上早有传闻了。我言峰虽然不肖,也不敢自甘堕落与此等人物为伍!”那青松道人气得满面通红,长长的白胡子不住的颤动:“不知好歹的后生小子,我要你狗命!”邵兴皱皱眉头,止住青松还不死心。言峰又说道:“我瞧你们那张虽寿副楼主虽然娘里娘气的,还有几分英雄气,起码说话算话。他说了我还信个两分。哼哼,你邵兴邵副楼主却是不知从哪里转出来的小白脸。说出来的话恐怕也就犹如狗屁!”他不提张虽寿也就罢了,一提这人邵兴脸色都变了。他微微冷笑:“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你们花间派今日就全送在这儿罢!” 邵兴这话音刚落,青松已经忍不住了:“此人无礼!青松先把他碎尸万段!”说完身形一晃跃起,鹰隼一般从半空扑向言峰。他人在半空,剑已出鞘,来势凶猛至极。言峰心中一凛这青松道人品格低下不值一提,可他手上的功夫确实了得,绝非浪得虚名。可言峰这人好斗成xìng,对方越是厉害,他越是兴奋。跟如此高手对阵的机会可是难得!他大喝一声“好!”长剑跟着飞起,他一个空翻在半空接住长剑。青松人还没扑下,他已在空中迎个正着,等到两人双脚点地已经过了两招。青松原本狂傲浑不把这江湖后辈瞧在眼里,可眼见这人如此勇猛竟然顶住自己的势头冒险跟自己在半空jiāo手,而且这电光火石间的两招他还丝毫不处下风,着实是艺高人胆大。到了这等时候他才知道这个言峰近年来声名鹊起并非只是运气好而已。 青松年轻时候拜入赤城派学艺,素来武功高于一众师兄弟。后来他师父却是传位给了他大师兄赤松道人,让他好不服气。所以才有了前阵子火拼赤松夺取赤城派掌门的事。他自命武功高强天下少有敌手,却不想在这后生小子面前讨不到半点好处,不由得又羞又怒,大喝一声使出浑身解数狂攻过去。言峰面对此等攻势毫不畏惧,花剑击出攻守有度,一时间两人杀得难分难解。 邵兴在一旁瞧热闹,没有半分让其他人动手的意思。在他看来,现在这等形势已经是如同瓮中捉鳖,不怕这花间派还能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他丝毫不急着让围着的人动手,先要把对方玩弄一番再慢慢杀死。瞧了一阵,言峰、青松两人斗得正酣,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只看得人热血沸腾。邵兴自己也是个爱武成痴的好手,见得如此激斗只觉得手痒痒。他自付有其余几位长老在此坐镇,自己大可放心挑战。于是他大声叫道:“慕容公子,我们也来过两招罢?”这个慕容岳跟言峰一同出道,身经百战武功高强,各人皆道此人为武林中年青一代的首领人物,其盛名更在言峰之上,正是个合适的对手。 慕容岳慢慢抽出长剑,倒转剑柄拱手说道:“邵副楼主,请了。”端的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邵兴忍不住赞道:“慕容公子zhēn rén才也。”说完如轻烟一般飘到,其身法之妙跟刚才青松道人那气势凶猛的飞扑相互辉映,也难说清楚谁更高明一点。慕容岳在丰山脚下早就看过此人剑法,知道他虽然默默无闻,可剑法造诣不低,当下丝毫不敢大意,当胸一剑刺出,一剑化成两剑,两剑生出四剑,四剑变为无数剑,一张繁复的剑网铺天盖地而来,把邵兴罩得严实。竟是一上手就使出拿手绝艺,一点都没有留力。那烟霞客曲如峰眼看这招来得凶险,不由得惊呼一声,微微一动身就怕一不小心伤了邵兴自己可难以跟楼主jiāo代。旁边王景明拉住他笑着说:“曲长老先不急。邵副楼主身手不凡,单单这一招还奈何不了他。”果然邵兴一个转身不知怎的就从剑网中悄然脱身,百忙中还上一剑直逼慕容岳面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慕容岳赞道:“好身手!”剑网化为一条蛟龙贴住邵兴手臂卷了过去。正是赵正伟苦思而得的花间派第十四路花剑中的一招妙着!眼看这一招就要削去邵兴的手臂,吓得邵兴连忙往后退开两步。这一下子他就躲闪得有点狼狈,远远没有刚才那样潇洒了。不过两招下来自己就处于下风,邵兴不禁脸上一红。他之前首先是折辱在穆晓燕手中,现在又小小地在慕容岳手下吃了个亏,不由得对花间派的剑法多了一层敬畏。他稍稍镇定心神,大声喊道:“再来!” 一时半刻两对人四名好手打得天昏地暗,场上彩声不断。那王景明嘿嘿笑道:“他们花间派跟我八极门同处香洲一地,可没想到他们门派中有如此人才。怪不得今年咱八极门的风头被他花间派盖了过去。”他虽然投靠了金满楼,可还是自命为八极门中人。想当年他也是一心为振兴本门。只可惜八极门中人才凋零,为了打响名头他做了不少**的事才被本门除名。看到言峰、慕容岳两人这等身手,他不得不感慨若是当年他门中也有这样的好手,他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得如此下场。那声震九天韩滔天却是庆幸东北武林没有这等英雄少年,否则他这个东北**总头领往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烟霞客曲如峰也在暗叹自己师兄司马望屡屡提及的那个言峰果然厉害,怪不得司马师兄如此武功两次都未能杀死这个年轻人。他们口中彩声连连,心里头倒有大半是为对头喝彩的。 本来四个人厮杀势均力敌,过了片刻却逐渐分出高低。青松果然是老江湖,功力确实比之言峰更胜一筹,此时已经抢占了主动。言峰虽然处于下风,但剑路不乱,偶尔还突出奇招意图挽回局势,丝毫不显败象。那边慕容岳原本是各路剑法齐出,到了后来却是只用那第十四路花剑,变化虽少但气势惊人,直逼得那邵兴左支右拙,渐渐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击之力。慕容岳一招“花落尽”使出,剑光笼罩住了邵兴全身。邵兴使出全力侧身避开,已经稍稍慢了一步,慕容月的剑锋已经把邵兴的衣袖削去一角。邵兴吓得面色苍白,高呼一声:“杀光他们!”围在周边的那些人一听号令齐声呼喝向花间派众人杀去。穆无为门下肖宣德指挥同门稳住阵脚迎敌。韩滔天踏上几步一拳照着慕容岳面门击去,那拳头蕴含浑厚无比的内力,劲道之猛实在无异于一记铁锤。慕容岳知道厉害赶紧退开,长剑护住前身,这才让邵兴脱开困境。韩滔天素来以一双拳头对敌,面对慕容岳一柄利剑毫不畏惧,他狞笑一声:“小子!你武功不错,可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啦!”说完也不等慕容岳回话,放声吼叫,声震九天!左右两拳活生生地撕开了慕容岳的剑网直逼他胸前。 慕容岳知道这人太过厉害了,自己敌他不过,高声喊道:“师父救我!” 就在此时,忽然响起一声青啸,两条身影从天而降,一名男子挥舞长剑把那韩滔天的拳路封死,一名女子双刀齐出欺近身边韩滔天砍他要害。韩滔天哪里料到会忽然冒出两名劲敌?大惊之下左拳稳住长剑,右拳并不抵挡双刀,反倒向那女子手腕击去。他这右拳竟是后发先至,那女子不敢正面抵挡,脚下轻点向后避开。只一照面双方三人都是出手不凡,不由得暗自相互佩服。竟是马无心、安无月夫fù到了! 那边本来围住花间派厮杀的金满楼众人也忽然乱了起来,赵正伟的儿子赵德兴、孙子赵牧阳带着十来名花间派的好手赶到,反倒把金满楼的人包围起来。战阵之中竟然还见到有本应在燕残的徐无意。慕容岳又惊又喜:“怎么是你们?”马无心哈哈笑道:“你小子托大,以为就你师父太师父两人就能稳住局面了?要不是我跟你徐无意师伯恰好赶到的话你可得糟!”他嘴上说话,手中长剑可不敢闲着如狂风骤雨般攻向韩滔天。一旁安无月知道韩滔天武功了得,非丈夫一人可抵,挥舞双刀助阵,口中说道:“若没我,就你俩愣头愣脑的家伙也不顶用!”这夫fù俩可是每天不吵架就浑身不舒服,哪怕在这惊险万分的战局之中也不忘相互说上两句。韩滔天又惊又怒,可眼前这一男一女实非寻常敌手,单打独斗他自然不惧,两人齐上可就难说了。转眼十招已过,堂堂**霸主竟然丝毫占据不了上风。慕容岳空出手来,也去助阵言峰。两人同门学艺多年,配合有素,双剑齐下威力大增。转眼间情势大不一样,攻守瞬时逆转。饶是青松武功了得,面对这两个江湖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连连强攻也不免感觉难受,只能拼命招架。 邵兴见得势头不对,心中不免慌乱,赶紧对王景明、曲如峰道:“快!先去杀了那穆晓燕和张侠义!”王景明、曲如峰本是护着邵兴,但料想邵兴还是有点本事的,一时半刻应是无妨,得令扑向那辆大车。王景明来到车前,刚才撩起车帘,一股寒气猛然袭向面门,吓得他大惊失色连忙跳开,一条人影如跗骨之俎紧跟着跃出,手中长剑的剑尖紧紧贴住王景明额头。眼看王景明一招受制,立马就要死于非命,那曲如峰一掌拍出,掌风强劲居然把那人手中长剑震偏了些许。王景明趁机跃后两步,定眼看去,只见那人竟是一名妙龄女子!此刻那女子长剑转了个方向,直刺曲如峰左肩,剑招精妙到了极点。曲如峰万万没想到车中还有人有这等武功,仓皇之下竟然节节败退。王景明定定心神,就怕曲如峰一时有失,也顾不得脸面了,一拳就往那女子后背打去。这时候车里又飚出一条人影,王景明只觉得拳风受阻,自己那如雷霆万钧的一击竟然被人用掌封得死死的。那人身高七尺有余,身材雄壮强健,双目凌厉有神,正是张侠义! 王景明在陇山天门派跟张侠义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候两人虽然并未说话,但相互认得。王景明心中雪亮,探报说这人身受重伤,此时看他却毫无萎顿神色,这次肯定是上了人家的大当了。一时间气愤填膺,心想今日凶多吉少,一路刚猛朴实的八极拳出尽全力使将开来,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张侠义见王景明出手厉害,连忙躲开避其锋芒,可哪怕他竭尽全力躲闪,拳头是躲开了,拳风却是擦着他的脸面而过。如此劲风,居然使他脸上隐隐作痛。张侠义喝了一声:“好八极拳!”如此拳法世所罕有,激得张侠义好胜心起,不用长剑,一双拳头迎着上去,竟是以八极拳对战八极拳。不过十招,王景明不由得大为吃惊:“永州镇东镖局老郑是你什么人?”张侠义道:“你还记得郑老师?”王景明哼地一声:“八极门人才凋零,我们这一代也就我跟老郑有点出息,却都给人赶出门外。你手上的功夫,现在八极门中没人能教的出来。料来也只有老郑有这等本事。”张侠义道:“还好郑老师迷途知返,一身武功用在了正途上,可没像你那样投靠了金满楼!” 王景明闻言又是羞惭又是愤怒,拳头上劲力加重,攻势更加凌厉。他在这路拳法浸yín了几十年,手上的功夫可是比镇东镖局的郑老镖头更为厉害,张侠义虽然天资聪明,到底在这八极拳法上的火候跟王景明差得太远了。再过了十来招,张侠义拳势不敌,已经是大落下风。王景明却是在心中暗叹:惭愧!这年轻人如此年纪便有这等造诣,可比当年的自己强多了!若是这年轻人再花十年苦练,怕连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可不知道张侠义一身武功却多是在剑法上,拳法虽精也不过是旁学。忽然张侠义拳法大变,八极拳里头竟然夹杂着韦陀拳。王景明眉头一皱。心想:“这可就不对了。韦陀拳乃是最初等的拳法,混在八极拳里头反倒会降低这拳法的威力。”可是不知怎地,这粗糙的拳法却屡屡使的他精妙无比的拳招发挥不出应有的功效。越打下去,张侠义拳法中杂学越多。谭家拳、伏虎掌、北林腿等等功夫都混在里头。这些都是显浅易懂的粗浅功夫,江湖上会的人多得很,王景明自己当然也会。可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使出这些招数。仅仅是把这些招式重组配合,这些简单的功夫却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 霎时间张侠义竟然挽回局势,反倒连连进招逼得王景明回防。王景明心想:这小贼精通八极拳,自是对自己拳路了如指掌,既然他用旁门拳法,自己也用别家武功应对必定成功!主意已定,王景明拳法一变果然跟刚才大不相同,拳法刚柔并济,比之刚才凶猛无比的八极拳另有一番精彩,正是当时名闻遐迩的降魔掌法。王景明为当代拳法名家,所精拳法掌法得有八九套,另外所知所了的各路拳脚更是数不胜数。他随意挑选一套掌法施展出来果然也是精妙无比,深得其精髓。张侠义不言不语凝神应对,眉目间破见赞叹神色。可是他来来去去还是那么几下粗浅拳脚混杂在八极拳中,王景明降魔掌如何厉害还是奈何不了他。王景明料想降魔掌虽然精妙,但流传也广,这小子虽然没用这掌法,多半还是晓得的。哼!自己杀害江北大豪陶冶公夺得的独门陶家拳法他总不可能知晓罢?他拳法又变,刚猛的拳法中夹带yīn柔之力,牵引之间颇有yīn阳八卦之妙!这路陶家拳脱胎于八卦掌却又比八卦掌威力更大,是天下间最高明的拳法之一了,陶氏一门以为镇家之宝,素来不外传,固虽有盛名却鲜有人对其了了。但哪怕就是如此高明的陶家拳,张侠义应付起来却还是游刃有余。王景明惊怒jiāo加,连变数路拳脚,张侠义拳打脚踢左闪右避全部堪堪抵挡得住。王景明这等大行家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却从未试过面对晚辈如此之久占据不了半点上风。本来念着同出八极门,他对张侠义还念着三分香火请。这时候为了脸面他可顾不得那么多了,手上出招更加狠辣,已是招招都是杀手。 张侠义自得无念老和尚指点之后,对天下武功都有心得。他自己苦练多年八极拳,更是对拳法当中各种各样的招式变化优劣长短烂熟于胸。这王景明武功了得,天下间拳法练到他这个地步的人恐怕也是寥寥无几。可他拳法之中依然存在破绽,张侠义若是单单以八极拳对敌自然功力不足,但他对各家功夫顺手拈来,竟然能够以其他拳法的招式击中王景明拳法的要害所在,故此能够抢占了上风。所谓一理通百理通,他既然知道怎么用剑法破拳法,此刻他的拳头就是兵刃,自然也会用拳法来破拳法。一开始的时候他面对王景明这等高手还有点胆怯,几百招过后他已是信心十足,出拳通畅,哪怕王景明使出浑身解数要置他于死地,他还是应付得当留有余地。 再过了十来招,忽然张侠义呼地一拳击出,竟是陶家拳法中的一招“九尾玄武”,招式古朴然则暗藏玄机,乃是似拙还巧的一招秒着。用来应付自己刚刚出手的那一招正是合适!陶家武学向来不外传,这一招张侠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学过。又打了几十回合,张侠义又使出“丧乱拳”中的一招“灾虐手”。只是这招张侠义用似是而非,他明显不知道这灾虐手那数招后着,否则只需要用出其中一种,王景明马上就得受伤投降。这一招张侠义更加不可能学过只因为这丧乱拳乃是王景明自己集数家所长,参照古本拳法所创,寻常不轻易用以对敌,用则对手非死不可。别说张侠义不可能会这路拳法,这世上除了他王景明再也没有其他人会这路拳法!到了这个地步,王景明已经明白眼前这年轻人功夫已经达到一个自己无法超越的层次了。他的招式虽然还是以八极拳为主,但早就超出了八极拳的范畴。天下武功在这年轻人手上都是同一家的武功,招式之间浑然天成,找不出丝毫破绽,而且难得的是所有招数他看过就会,学以致用,现买现卖还能恰到好处,这等武功已是武学中最高的境界了,自己毕生所学在他面前只不过是拘泥一格的末学而已。想到此节,忽然间不由得疑惑自己早年为了光大一门拳法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更加不知道自己苦练多年拳法,竟然连一个后生小子都打不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又是为何。一时之间心灰意冷,大吼一声停住脚步。他瞪住张侠义:“你是叫做张侠义罢?”张侠义见他止住攻势,也不追击,点点头道:“我是。”王景明凄然一笑:“我老了,已经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八极门有你此等传人,也算是幸事,不愁本门日后不能光大复兴。”说完双拳齐出往自己太阳穴击去。 张侠义大吃一惊,一拳往王景明小腹击去。王景明本来一心求死,但见对方袭来,反倒是下意识地伸手招架。张侠义这一拳本也只是虚招,王景明刚伸手来挡正合他意。他猛然变招,左手一指点中王景明膻中要穴。王景明那时忽然想起本来就是求死,又何必招架?所以张侠义轻轻易易地就得手。要穴被点,王景明顿时浑身无力就要跪倒在地。张侠义连忙扶住:“王师傅何必自寻短见?”王景明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我王景明技不如人,你既然不让我自杀,那杀了我便是,痛痛快快倒也让我佩服!何必扭扭捏捏的像个娘儿?” 张侠义想起镇东镖局的郑老镖头说起过他的这个师兄。他们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弟,王景明乃是当时八极门掌门的座下四弟子。那时候八极门的掌门虽然武功不俗,但能力有限,难跟当代一众好手争雄斗胜。八极门连续几代没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纵使门人甚多兴旺依旧,但风头已经被八大派、五大庄、四大世家掩盖,沦为第二流的门派了。王景明艺成之后不甘久居香洲,只身闯dàng江湖,只为打响八极门的名头,四处挑战各路好手。那时候王景明不过初出茅庐,谁也瞧不起他,却不料他天生神勇,竟然连败众多江湖上的成名高人。几年之后,八极门王景明的名头在江湖上已是无人不知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人不晓。他的武功也早就超过了他自己的师父。可八极拳刚猛无比威力强大,王景明又是雄壮力大的人物,败在他手上的人往往都是身受重伤,更有甚者熬不过两天就一命呜呼。那几年虽为王景明和八极门招揽了名声,却同时也竖立了不少仇敌。正因为如此,虽然王景明一心为求光大本门,他师父却还是把他驱逐出门外。 如此一个人可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张侠义认为他也不会是一个坏人。他说道:“郑老师虽然教我八极拳,但他可没收我为徒。我是花间派的张侠义,也不是八极门的弟子。”王景明一愣,然后就又恍然了。他早就看出张侠义是个奇才,哪怕是一个粗懂拳脚的人教他八极拳恐怕到了最后他依然能够修炼到如此境界。到了他这个程度,师父是谁已经不是太重要了,他对拳法的理解也绝不可能是老郑能够教出来的。他叹道:“原来如此!八极门命该没落,那也是无可奈何。”想到自己死后,八极门恐怕后继无人只能继续没落了,王景明不禁黯然。张侠义说道:“王师傅拳法了得,我张侠义是敬佩的。哪怕今日晚辈投机取巧真的赢得一招半式也不过是侥幸。胜败不过兵家常事,王师傅无需介怀。何况张侠义拼尽全力也未能真正赢得王师傅半分?”王景明冷静下来以后,也觉得如此求死也未免太过冲动了,轻轻点点头。张侠义又问:“王师傅可有门徒?”王景明说:“我一辈子都在与人争斗,哪里有那闲工夫去教徒弟?”张侠义说:“据我所知,郑老师也没有收徒弟。那么你们两位百年之后,又有谁能够传承八极门的精妙武功?俗话说得好,名师出高徒,没有你们这样的名师,可教不出能够撑起八极门大的传人。”王景明精神一振:“说的没错!”他挣扎着站起来。张侠义微微惊讶要知道膻中穴被点之人血脉不通畅,连动弹半分也是困难,这人竟然能够自己站起来,可见他功力深厚实在厉害。王景明仰起头慢慢说道:“我真是傻呀…加入了金满楼寄人篱下,哪怕混到长老一职又能如何?难道如此就能光大本派了么?就算邵兴那厮日后真传我那《紫薇秘本》的武功,那也是别人家的功夫,更加跟光大本派没什么关系了…”忽然他哈哈一笑:“我懂了!我懂了!”他对着张侠义长长一揖:“感谢张兄弟,我去了。”说完大步就走。 当时候场面一片混乱,也没有谁留意到他离开。邵兴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趁机溜走。王景明走了两步,居然气血畅通了,浑身又再有劲,虽然施展不开十足功夫,但行走却是不妨。他走到邵兴面前,邵兴这才发现,喜道:“王长老得手了?”王景明摇摇头,大声说道:“大丈夫来得明白,走不能够不明白!邵副楼主,王景明有负所托,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了!”邵兴不知所以,刚才伸手要挽留,王景明却不再言语躬身一拜,飘然而去。他后来定居北极山,收徒授拳,人称为八极门北宗之祖。北宗第三代弟子神拳无敌宗人彦后来称雄一时,侠名显著,八极门北宗声名大噪,朝廷一连聘请六名北宗好手同为皇家禁卫。同时香洲南宗式微,一直没有什么人才出世。近百年后两宗合一,八极门再度成为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门派,王景明一生追求终有所成,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穆晓燕早就手刃烟霞客曲如峰。她的剑法远非曲如峰能敌,若非她余dú未清,难以施展全力,那曲如峰又是经验老到血印掌厉害,恐怕两三百招小燕就能取他首级。两人斗了千招,曲如峰技穷,终于被穆晓燕看出破绽一剑刺入喉咙。小燕腾出手来加入混战中更是有如虎入羊群。这次出动的金满楼武士皆非庸手都系那邵兴招揽的精英,但他们哪里能够抵挡得了穆晓燕的一招半式?长剑到处莫不血ròu横飞。等到张侠义终于目送王景明远离,这大道之上早已经没几个活着的金满楼武士了。 青松本来跟慕容岳、言峰jiāo战,虽处下风但还能再多支撑一下,眼见自己一方人员渐少,直惊得心胆俱裂。那韩滔天见情势不对,怒喝一声双拳逼退马氏夫fù,两下起落来到魂飞魄散的邵兴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撒腿就跑。青松一见他们跑了,出尽全力dàng开言峰卷到跟前的长剑,也施展轻功逃之夭夭。慕容岳、言峰两个奋起直追,但到底修为有所不及,不多久就被青松抛在后面。 小燕见得领头居然逃了,哪里肯罢手,撇下身边那堆残兵败卒飞身扑去韩滔天身后。韩滔天力战马氏夫fù本已经精疲力尽,手里又扯着一个邵兴,速度自然比往常慢多了。小燕急追几步就要追上。韩滔天急了,几乎就要把那邵兴弃在地上不管。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三名黑衣人。这三人好快的身手,转眼之间就落到了小燕跟韩滔天、邵兴之间。三柄长剑同时刺出,攻小燕所不能不救。小燕娇喝一声,长剑一搅一引,把一名黑衣人的长剑引去挡住另一名黑衣人的长剑,自己扭动腰身轻易多开第三把长剑的攻势。她长剑不停,紧接着又刺向其中一名黑衣人。这三人配合得恰到好处,一人被攻,另外两人马上接住小燕的攻势,他反倒一剑攻向小燕右肩。三人攻守兼备,如同一个小小的剑阵,个中奥妙绝非小燕一时半刻所能看透。如此对了十来招,韩滔天早就带着邵兴走得不见踪影了。那三人不约而同地齐齐收剑退回,转身就跑。小燕不肯放,紧追其后。可那三人脚程之快甚至比韩滔天更厉害,小燕拼命追赶就是不能追上。忽然间那三人分别跑开,小燕追得一个却追不得其余两人,只好站住不知所措。身后张侠义怕小燕遇到危险独力难支,追了上来,远远地就大声叫:“小燕!穷寇莫追!” 小燕跺跺脚,咬牙切齿地说:“可恨跑了那邵白脸!”张侠义安抚她道:“先放他们一马罢,终有一日会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小燕撇撇嘴:“今日把他们全部杀光了才好!”张侠义吞吞吐吐地说:“还…还是别追了…那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来路…”小燕注意到他耳朵有点红,嘻嘻一笑:“你是在担心我么?”张侠义这下不但耳朵红,整张脸也发烧了。他还是不习惯把自己的感情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但看着小燕笑得开怀的脸,到底点点头,柔声说道:“我怕你危险。你若有什么闪失,我可该怎么办…”小燕本来只是逗他,结果自己的脸也烫了起来,害羞地躲在张侠义怀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说:“我才不会输给那三个人。”张侠义点点。他知道小燕的厉害,那三个黑衣人虽然配合得好,也不见得是小燕的对手。可他也认出来那三个人是张虽寿手下那批神出鬼没的暗卫。他们既然出手了,就说明张虽寿认为邵兴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死。而如果小燕死缠烂打一追到底的话,哪怕她武功再厉害也不见得能躲得开张虽寿的算计…而在这等关头,张虽寿对她是不会有半分仁慈的。 张侠义跟小燕慢慢走了回去。慕容岳和言峰也已经回来了。金满楼一众人等全部阵亡,而花间派则只是伤了几个人,伤得最重的是肖宣德。曲如峰意图逃走的时候他拦了过去对了一掌,虽然是把曲如峰拦住了,可那血印掌何等厉害,肖宣德抵挡不住,内伤颇重,筋脉受损,恐怕这一辈子也难以回复完全了。徐无意、马无心帮忙处理过肖宣德的伤势,不由得黯然。但金满楼这次损伤如此惨重,两位长老一死一出走,花间派这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马无心还是忍不住数落慕容岳:“金满楼会出动什么人你心里没底,怎么会想到只让你师父做后援?一个不小心把你师父、太师父也陷进去了你可怎么办?”赵德兴、赵牧阳父子俩完全没有赵正伟那股雄心,名义上是慕容岳、言峰的长辈,武功反倒不及慕容岳、言峰两个,平日也是窝窝囊囊过日子就算了。这等时候虽然依礼马无心应该跟赵牧阳说话,可马无心都懒得理他,直接跟管事的慕容岳表达不满。慕容岳看过了肖宣德的伤势,也是心中难受,诺诺称是,不敢回嘴。张侠义劝道:“此事也怪不得慕容大哥。毕竟当时候咱花间派里面已经没有其他人能派的出手了。青琼山不能没有二师叔坐镇,否则金满楼趁虚而入恐怕我们也就失却根据了。我们这次引蛇出洞也是出险招,总比在青琼山坐以待毙的好。各位师兄弟也是明知道危险也拼着命出山的。”马无心向各个师侄看去,果然每个人都一脸坚毅,视死如归,心中又是疼痛又是骄傲这些都是我花间派的大好男儿! 徐无意把张侠义拉了过来:“二师兄跟我说了。你没有跟金满楼同流合污…”一句话没说完,喉头哽咽,竟然没说得下去。他对张侠义可能比对自己的弟子更亲热,当时候误以为他为虎作伥,可让他难过了了好长一段日子。他定定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想到你拳法如此了得,那王景明号称拳法无敌,可也赢不了你。”众人向来知道张侠义武功不错,却从不知道他竟然厉害至此,当日他赢过小燕众人看不出所以然也不过觉得是他侥幸,今日见他用拳法击败当代名家,都对他另眼相看。张侠义见小燕瞧向自己的眼光中多了几分兴趣,知道这小妮子好胜心又起了,连忙转换话题:“各位怎么都赶来了?” 马无心道:“东方世家召开英雄大会的事情你们该不知道罢?”慕容岳点头道:“东方世家的书信前几天到了,但是书信是给我们掌门的,碰巧掌门师妹眼睛有碍,没能开启。后来大概也是耽搁在一旁罢。原来是东方家要举行英雄大会?”徐无意道:“你倒是比我那二师兄更理事。书信这事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小燕才走没几天,东方家就派人把书信送来,说要在永州英雄庄举行英雄大会。召集天下各路豪杰齐聚一堂商量攻打金满楼。这等盛事我们几个可不能错过。我们要去永州,却都要先经青琼山,所以我跟你三师叔他们俩就在山门口碰见了。回去见过二师兄就知道你们先要聚歼金满楼的人,料想单凭赵师叔等人恐怕不能成事,于是连忙赶来。咱跟赵师叔等汇合以后就远远吊在金满楼那堆人的背后。憋了几天的气,今日一战,果然痛快!到了英雄大会,也可以大吹大擂一把!” 张侠义喜道:“我正想要去东方世家!不料他们竟先行动了!”小燕哼地一声:“东方姐姐还在招夫婿呢,你这一去不正好?”张侠义尴尬地说:“你想哪里去了…对付金满楼当然是越多人越好了。除了东方世家外,还有谁能带头办这事?”小燕也知道张侠义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只是想起东方家差点就把张侠义招去当上门女婿了,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一不小心就说了句风凉话,只好吐吐舌头,不再乱说了。 众人于是分开两拨,张侠义、穆晓燕、言峰还有徐无意、马无心和安无月七个人带着肖宣德去永平看能不能求那薛一心救回再去永州代表花间派参加英雄大会,慕容岳带领其余人等把一众轻伤者先护送回去青琼山医治料理。 第三十四章 参破天机知生死 几乎与此同时,金满楼香洲分堂早就乱了锅。 邵兴私自调动总坛随行过来的一众好手,还带走了几位本已去往其他地方办事的长老,在这其中甚至还有刚才归降不久还没正式授予长老一职的青松道人。程满玉得知此事以后大发雷霆。暴怒之下程满玉下令在商量妥当以前香洲分堂里头一个人都不许私自离开。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现满大厅的各位要员皆在,唯独少了一个张虽寿。 程满玉怒火更盛,却又不免多了两份担心。分堂的人说,自昨天晚上就没见过张副楼主了。张副楼主几乎就是在邵副楼主出动的同时失踪的。 张虽寿哪里去了呢? 张虽寿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担架上,由两名壮汉抬住前行,周围还有几个佩剑的男子。其中一个他认得,是丰山派掌门雷天同。只是略略晃了晃神,他就记起了这天晚上的事了。自己jiāo代过暗卫之后就离开了分堂。他的生活没有半分规律。他知道只要有规律就容易被人掌握,就容易被人利用,就会导致失败。他小心翼翼地帮自己选择晚上的行程,有时候是去探访香洲分堂的家眷,有时候是去处理金满楼的事务,有些时候他会自己去开设夜市的酒楼喝点小酒,有些时候甚至会在花街柳巷中流连一阵。没人能够预计得到他晚上会去做什么,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没有人能够趁着晚上防备脆弱的时机伏击得到他。 几乎是没人… 张虽寿能够料想得到邵兴这天会私自去伏击花间派,弥补他之前违令刺杀穆晓燕却没有得手的过错。但他不能确定,为了确认而又不声张,他必须去邵兴的宅邸去走一趟。却不料在邵兴的宅邸门前他遇到伏击了,两名暗卫不敌身亡,而自己也落入了别人的手中。他借着夕阳柔和的光亮飞快地扫过周围人等的脸庞,还没有人察觉到他已经醒来了。周围的人都不年轻了,跟雷天同差不了多少,大概是他的师兄弟。也就抬着他的两个人相对年轻点,该是他的弟子一辈。丰山派这次可谓精锐尽出,无怪乎他那两个暗卫根本抵挡不住,几乎是瞬间被杀死。张虽寿本人武功低微,更是一下子就被击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说是丰山派没有预谋,谁都不会相信。 问题是丰山派又是如何得知邵兴宅邸在什么地方? 张虽寿**了一声,微微侧身。雷天同瞬间就察觉到了,冷笑一声道:“啊,咱们的张副楼主醒了。”张虽寿心中“嗯”地一声。雷天同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这还不够说明什么。他开口说话,喉咙嘶哑:“给点水罢…”他遇袭是在晚上,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已经天际发亮了,他也该是口渴了。雷天同不屑地撇撇嘴:“还真以为金满楼副楼主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在本大爷面前什么楼主都是渣滓!水?”他解开腰间的水壶,猛灌了一口,得意洋洋的说,“没你的份!”张虽寿尝试着挣扎,感觉自己筋骨完好,没有内伤,怒哼一声道:“你没把我筋骨错开是你的错误!迟早我把你们碎尸万段!”雷天同轻蔑地瞧了他一眼:“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连只蚂蚁都杀不了,几根绳子你就奈何不了了,还用得着把你分筋错骨?”张虽寿心中又“啊”地叫了一声。他们骤然袭击根本没有给自己出手的机会,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就算金满楼里面知道自己武功底细的人可也不多。他心中有数,但还是想求证一下。他冷冷一笑:“你们在邵副楼主宅邸之前出手,可不怕我金满楼的人知道么?等我们楼主杀来,你们难道还想有活命的吗!”雷天同哈哈一笑:“你们金满楼内部狗咬狗的还怕外人不知道么?姓邵的别说不在里头,就算他在,难道还真的会帮你通报你们那个什么楼主呀?别让人笑话了!” 那就对了。雷天同对自己和邵兴的矛盾了如指掌。如此说来,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邵兴这个人。还真没想到邵兴也能预计到自己会去找他试探。或许,邵兴也不过如此一试而已? 他心中已经了然,可表面不动声色。前因后果自己虽然能够推断出来,但对目前的情势毫无帮助。他们既然抓住自己又没有立马处死,那又是为了什么?他抬头看看天际,虽然天边发白,可依旧有几颗明星悬挂在天上,为他指明了方向。如果他们是回丰山的话该走另一条路。而他们正在往东行进,东边是永水,永州的方向。对了,有报说是东方世家准备在永州举办英雄大会。恐怕他们是要把自己押过去逞威风了。这么说来,到永州之前自己xìng命无虞。 这时候前面担架的人道:“师父这次活捉金满楼副楼主,咱们可在会中扬名立万了!天门派一直骑在咱们头上,这次风头咱们可比他们光彩多了!”雷天同一脸沾沾自喜,却还是叱道:“少说话!据说这个人精得很,别让他听出个什么来。”张虽寿不语,他的时间有限,必须得仔细观察。 雷天同是个粗人,容易套口风,但同时也是个老江湖,不容易算计。他的那些个师兄弟也都是久经历练的了,一时半刻也难以看得出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那两个抬担架的人一个粗壮有力,但不言不语。另一个年轻,爱说话,会奉承,对自己师父敬仰得甚至难以掩盖。这两人xìng格迥然不同,眉目却是相似,就算不是兄弟也该是血亲。 嗯,两个年轻人…看样子都不是他的大弟子。丰山派精锐尽出,山上肯定是雷天同的大弟子坐镇。看年纪这两个人也不会是他的二弟子三弟子。这两个人是谁?张虽寿的脑袋飞快地转动,暗卫曾经是怎么说过来着?“…有青壮弟子姓程,家里富农,供应大量粮食。又有大弟子姓风,家里世代王侯,甚是富有,每年送去不少钱财…”张虽寿几不可见地用鼻子嗅嗅,这两人身上除了汗味,还带有点田地的芬芳还带着点甜香味,张虽寿想想,对了,那是玉米的味道。再瞧瞧那寡言的汉子,一脸严肃却没有萧杀,反倒带有农人的朴实。可见这两人也不是幼年入门,还带有家里头的气息。原来家里是庄稼人呀… 张虽寿忽然自言自语:“再过几天,就该是下大水的日子了罢?香洲这地方也够奇怪的,又闷又热却还是没雨水。”那寡言的汉子瞧了他一眼,嘴唇微微振动但到底没有说话,反倒是另外一人搭嘴道:“咱jiāo州那地儿就不一样了,早几日都开始雨下个没停。过几天家里该去河堤瞧瞧去了。”张虽寿心中雪亮:这俩起码有一个人姓程。当时候他曾让jiāo州分堂的人去断了他们的营生向丰山派示威。但紧跟着jiāo州分堂就被张侠义和霍迁挑了,想来这事没有执行下去,否则这两个弟子无关重要,雷天同没必要带在身边。雷天同本想呵斥这弟子不要搭话,但听他们说起农事,又想起丰山派的粮食还得依仗这弟子家里,也就只是轻轻皱皱眉头而已。 到了中午,一行人停下来打尖,却不料遇见另外一行六人。那些人装扮一致,身材矫健,俱是武林中人。雷天同远远看去,拱手大笑:“这不是八极门马师傅么?在这里碰见这真是太巧了!”那些正是香洲八极门的人,为首一人就是当今掌门马景林。八极门以前是江湖上了不起的大门派,后来八大派逐渐崛起,又相互联盟,声势之大如日中天,就把八极门压了下去。马景林一直对八大派的人不怎么待见。尤其这雷天同,虽然武功是高,但气量狭窄,睚眦必报,而且眼高于顶素来瞧不起其他门派的人。刚才那两句招呼虽然没什么,但他神色轻佻,也不正眼瞧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让马景林浑身不舒服。可他忌惮雷天同武功了得,而且人家又确实没说什么其他话,他也只好一拱手回礼,就转身回去并不答话。 雷天同见那马景林不理不睬,哼地一声坐下,大声叫店家点菜。那边八极门的人虽然不敢搭理丰山派,但对这担架上的人非常好奇,都忍不住探头张望。张虽寿忽然一笑:“那边的是八极门的人么?”那年轻人答道:“可不是!我师父好言跟他们招呼,竟然也不回话,真是太没礼貌了!”他故意说大声一点,也不怕八极门的人听见。雷天同本来就心中有气,这时候反倒不加以阻止。张虽寿说:“八极门名声倒是挺响亮的,那几位看来也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手了。”听了这几句话倒是八极门的人脸上带光,微笑点头。忽然张虽寿话锋一转:“可惜呀,那位嘴上没有胡须的大高手就要死了。”八极门那边唯一嘴上没毛的年青一代弟子闻言站起来怒喝道:“妈的敢咒老子,老子先捏死你!”八极门众人齐齐站起来,怒目而视。张虽寿却是不慌不忙,悠言道:“各位还是赶快掉头回去吧,出门遇见丧事,毕竟不吉利。” 马景林怒火攻心,却又不敢动手,便对雷天同道:“雷掌门,这人辱我,你管也不管!”雷天同顾左右道:“这人是我阶下囚,我可管不得他的嘴巴。”那年轻人倒是好奇问道:“你咋就咒人死呢。”张虽寿闭眼道:“我哪里是咒人家呢?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必要诅咒不是?你知道我武功低微,为何就能够位高权重?”这下不但那个年轻弟子好奇,丰山派一众人都想知道了。金满楼如此庞大的一个组织,他们的副楼主居然是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俊俏郎君,众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张虽寿道:“我早年拜入高人门下,熟知奇门遁甲,天象气数。观人面相,不过是是皮毛功夫而已。那位兄台一副短命之相,偏又乌云盖顶,所以便知命不久矣。” 众人见他说的玄乎,皆自不信。但众人一瞧刚才那人,确实又觉得他脸上是隐约有层黑气。马景林心中一动,忽然问他道:“今日大家伙都日出而行,怎偏你慢了片刻?”那人忸怩片刻之后才说:“弟子腹中饥饿,耐不住烤了些野菇为食。”这话还没说全,众人觉得这人的面色更加黑了。张虽寿慢慢说道:“原来如此。菇者,同孤。字本大凶,故寻常人所不食。这位兄台偏偏又命犯孤星,命该丧与菇下。”话音刚落,那人忽然间直直跌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停。张虽寿又叹一句:“你若能早知天命,趋吉避凶,又何来今日之祸?”再过片刻,那人停止抽搐,也没有呼吸了。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居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店家不知何故,见那人躺在地上,不由得大声惊呼:“见鬼了,好端端怎么死人了!”马景林心乱如麻,看看那死去了的弟子,又看看那被绑的结实的张虽寿,脸色灰白比地上那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张虽寿又道:“近日火星犯太白,将星升于东。虽有英雄出世,却非出自香洲。这位马掌门这次若我没算错也是去东行争雄。要不得,要不得。这东方虽旺将星,却也是众星之祸。马掌门这一趟行虽不致有xìng命之忧,但也是自讨没趣,血光之灾,恐也难免。”马景林大怒,举手便要取张虽寿xìng命。一招还没使完,雷天同长剑忽然刺到。马景林大怒之下没有防备,急忙之下退避竟然还是伤了手臂,一时之间鲜血淋漓。张虽寿笑道:“可不是,老大一个没趣。”马景林怒哼一声,知道今日讨不到什么好处去,虽然不知道这个被绑住的是什么人,这个仇却是记到了丰山派头上去了。雷天同笑道:“这人妖言惑众,马师傅不要怪。只是这人事关重要,可不能伤他xìng命。”马景林面色非常难看,挥手让众人把那弟子的尸首抬走,也不打招呼,直接掉头就走。本来嘛,马景林也只不过是去凑个热闹。他既不敢得罪金满楼,也没那个能力跟群雄争锋。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恼怒同时也不由得心中发毛,那英雄大会,八极门是不会参加的了。 丰山派众人齐声赞叹自家掌门好功夫,不少人眼睛却是往张虽寿看去,神情都有些异样。他们这些走江湖的人,哪个不是刀里来剑里去?生死之间,运气就变得非常重要,所以他们都多少有点迷信。这个张虽寿别看他手上功夫不行,那张嘴上的功夫可比街边的铁嘴神算高明多了。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张虽寿说他要死,结果就死了。那马景林虽然不是顶尖儿的高手,可一身功夫也是难得的了。张虽寿一说他会有血光之灾,可不,就让自家掌门给刺了一剑。众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对张虽寿说的话倒是都信了七八成。 那年轻的弟子好奇问道:“你说你会看相?”张虽寿道:“小意思。”那人说道:“我不信,你若能通晓命理,又怎么会落到我们手中?”张虽寿叹道:“你难道不知算命一门能算天下人,独独不能算到自己?我虽然知道我金满楼将星式微,却以为是邵兴那厮,哪里知道是我自己被暗算了?”众人也曾听说过算命不能算自己说是犯天条的,又对这张虽寿多信了一点。那年轻人道:“我不信,你难道能算出我是什么人么?”张虽寿说:“凭空只能算四分,兄弟给个字罢。” 那人用腿在地上写了“禾”字。 张虽寿沉吟片刻,喃喃道:“以足为禾。足却不走而得半是为口。字成非凡而又王气…禾、口、王…兄弟莫非姓程?”众人都“啊”地一声惊呼,果然那人姓程。张虽寿又道:“禾者田地之物也,莫非这位程兄弟家中务农?”这时候连那木讷的年轻人也轻轻惊呼一声。张虽寿瞧了他一眼,继续道:“两位眉目有相似,看出你们是兄弟不算我本事,我就试言一下:这位小哥年岁虽幼而为嫡。敢问两位程兄弟,我所言是否?”果然那木讷的年轻人又惊叹一声,他确实是庶母所出,家中地位低下,素来不起眼,故而虽然得陪同嫡弟学艺,但也如同奴仆,并不多言。另外一个年轻人点头道:“你真神了,我叫程大地,我哥叫程大灶。”张虽寿叹了口气:“这位兄弟虽然有王气而为嫡,但奈何这字为’禾’,故事业不在江湖。虽然我不知你们是何门派,但敢情你也会不是下一代掌门罢?”程大地摇摇头:“我入门晚,功夫更加及不上风师兄,当然不会是下一代掌门了。”这丰山派掌门之位他自然会偷偷想过,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故而张虽寿断言他不会是下一代掌门他也仅仅是略略惆怅,也不觉得失落。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对张虽寿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乎都已经忘了他是金满楼的人了。而那程大灶虽然也是佩服,但不言不语,神色之中颇有不忿。 张虽寿心中一动,继续喃喃自语,什么金木火土太白星辰的随口低语,他说得快,别人也听不清楚,哪怕是听清楚了也不见得明白,只道他不是在念经就是在起咒,忽然间都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张虽寿念了一阵子,皱眉摇头道:“说也奇怪,你刚才说你那师兄姓什么来着?”程大地愣了一下,回道:“姓风。”张虽寿摇摇头:“这不对…这不对…”事关他丰山派下一代传承,雷天同也耐不住急问道:“什么不对了?”张虽寿道:“刚才这位程兄弟的那个‘禾’字王气侧漏,贵气虽有奈何不足,故而未能主家。然则禾属木,而为火所克而生土…这个属相表明,程兄弟既无掌门的命格,亦非王佐之命。而我大胆推测你们门派在东方可是?”雷天同点点头,说:“在这里往东北。”张虽寿点头道:“那就是了,东北乃土属之地,风者,翱翔天际却虽高尤散,未能如山岳之稳。故言之你们派中掌门未必就是姓风。这位程大地兄弟命中贵气旁落,却是命数迷离…”他这话说一半不说一半,别人听得半懂不懂的,只有那个别有心人才心有所动。 雷天同虽然也想知道他派中命数如何,可也怕这张虽寿泄露天机,到头来却是乱了人心,于是赶紧打住:“这家伙胡言乱语妖言惑众,都别听他的。大地,点了他哑穴。”程大地虽然还想听下去,但也只好“哦”地应了,一手点了张虽寿哑穴。张虽寿也不挣扎,只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程大地心中发毛,也不知道张虽寿在他命中看出了什么东西。程大灶看了看张虽寿,碰巧张虽寿也瞧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程大灶面色微变,依然不做声。 一路无话,到了夜晚,一行人在某处市镇住下。这一行人当中最年轻的就是程氏兄弟,张虽寿也就jiāo给他们看守了。雷天同知道张虽寿武功低微,哪怕程氏兄弟单人对付他也是卓卓有余,一个人就足够制服他。所以就让他们轮流值夜,只有一点,不能跟张虽寿说话就是了。程大地值上半夜,程大灶值下半夜。程大地值夜的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候老是好奇地打量张虽寿,每每想跟他说话,却又碍着师尊的命令不敢做声。到了后半夜程大灶来当值的时候,程大灶却对他不理不睬,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仿佛对他丝毫不感兴趣。 张虽寿一脸平静,早就鼾声如雷了。他被绑得死死的,当是很不舒服,可他似乎毫不在意,睡得很是香甜。程氏兄弟轮班换人了他也没有察觉到。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半个时辰过去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快要亮了。 程大灶忽然开口说道:“你不要装睡了,你骗不了我的。”张虽寿慢慢睁开眼,笑着说:“程兄弟好定力,我还以为你会一等我俩独处就开口相询呢。”程大灶哼了一声。被张虽寿看穿了让他感到有点尴尬,本来想问的事情,一下子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张虽寿放柔了声音说道:“程兄弟不要在意。天命所归,非我张虽寿言语所能改变的。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张某人也不过是略窥天机而已,胡言乱语,万请不要放在心上。”程大灶又哼了一声:“我话说在前头,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让我放了你那是万万不行。”张虽寿笑道:“那是当然,你师父一剑下来,什么地位、名声、金银财物,通通都瞧不见了。这道理很是简单,不用算也能知道。”程大灶点点头:“你故意不说清楚,肯定有所求,说罢。”张虽寿说:“程兄弟果然快言快语,张某人只需一点清水就够了。”程大灶大为奇怪:“你不要我帮你松绑一阵?”张虽寿摇摇头:“不必劳烦。”程大灶又问:“你不要我帮你弄点酒菜?”张虽寿哈哈笑道:“有酒菜固然是好,可今日张某沦为阶下囚,也知道肯定不能活命的了。你们对我志在必得,肯定也不会让我吃饱。既然如此,只求一点清水即可。实在是喉咙干渴,忍耐不得。否则如何敢求程兄弟?” 程大灶只道这个张虽寿既然有求于己,肯定是放他一条生路诸如此类的事。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张虽寿提这类要求,就尊师父号令不再跟他说话就是了,自己心中那点想法就当是做梦罢了。哪知道张虽寿实在得很,仅仅是要求点清水而已,他心中一喜,出门打了一壶烧酒,顺便去厨房要了个冷鸡腿。张虽寿口中称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程大灶心中着急,却又不敢催促。见着张虽寿贵为金满楼副楼主,今日竟然单单为吃个冷了的鸡腿,喝一壶劣等的烧酒就心满意足了,也不由得稍稍怜悯。 张虽寿吃过喝足,程大灶帮他擦干净嘴巴。这倒不是因为他好心,而是怕被人看出来张虽寿曾经进食,自己不好脱身。张虽寿称了声谢,慢慢说道:“你要问得,莫非是你日后派掌门谁主?”程大灶稍稍犹疑一下,最终点头。张虽寿笑道:“怕也不全是罢?排在你前头的师兄还多的是,你不敢有此妄想的,你真正心中所想其实是你家中田地日后归谁。我说的可对?”程大灶这才大吃一惊。这确实是他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情。白天时候张虽寿说什么禾属木被火克而生土云云,火加土正好是一个灶字,当时他就想莫不是天意让程家日后归我?只是之前他们所说一直都是派中的事情,谁能料到这张虽寿一开始就知道他心念所想的正是家中田产。张虽寿笑道:“程兄弟莫要怕,你兄弟命中贵气侧漏,而你星象紧在其后,贵气最终归你那是必然,大可不必担心。”程大灶闻之狂喜,颤着声音说道:“这…这不可能…大地为嫡子,这田产…这田地…怎么可能归我呢?”虽是疑问句,但他自己却是深信不疑。他早就对自己身为长子而没有地位而心生不忿,在丰山派学艺时候自己分明武功学得比弟弟更好,但由于弟弟是嫡子,师父总是对程大地给予更多的关心与肯定,自己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衬托。如此境遇,如何叫他信服?他既然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张虽寿投其所好,自然是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 张虽寿笑笑道:“程兄弟所言甚是。正所谓事有必然,亦有偶然。虽然你家甚至你派日后最终都是归你的,可偶然的是,究竟是今日就能归你,还是长久以后才能归你。你家兄弟恕我直言,并非短命之相却是无后之人,若是顺其自然,三十年后方见分晓。”程大灶如痴如醉,喃喃道:“三十年…三十年…虽然最终田地归我,但是三十年啊…我能等那么久么…”张虽寿道:“三十年确实有点久了。可日前正好有个契机。”程大灶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什么契机?”张虽寿道:“今天说来太急了,明日你值夜时候我再跟你细细说来。”说完闭上眼睛。程大灶如何等得,连忙催促。张虽寿笑道:“我这个将死之人还不急,程兄弟为何便急了?明晚还劳烦兄弟为张某准备些清水,若能像今晚这样有点酒水,那就更妙了。”说完无论程大灶如何恳求威胁,都不再言语。程大灶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随着他去了。 第二晚他们已经差不多走出香洲了。出了香洲之后过了永水就是永州,那时候雷天同以张虽寿示威天下群雄,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请教以后的事了。故而当晚他也不装模作样了,等程大地一走就说:“我跟你说,师父是不会杀了你的。我跟他说你可以帮他在天下英雄面前扬名立万,必能保你xìng命。”张虽寿诺诺应道:“那就多谢了。”这个程大灶,还真会胡说八道了。雷天同是什么人,哪是他随便说说就能听的?张虽寿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点头。程大灶沉不住气:“那个…昨天晚上咱们说好的…”张虽寿道:“张某一天滴水未进…”他还没说完,程大灶早就把事前准备好的酒菜拿了出来。这酒菜虽然不甚精美,却分量不少,而且尚是温热。张虽寿笑了:“程兄弟真是好心,这么多酒菜,我却又何时才能吃完?”程大灶没想过此节,沉吟一下,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张副楼主,只是此事重大,还是小心点好。”说完他手指一点,封住了张虽寿下身的穴道,“如此一来半时辰内,你是走动不了啦,饮食却是无妨。”紧跟着就解开了绑住张虽寿的绳索。张虽寿松了下筋骨,拱手称谢,大吃大喝起来。被绑了一天而且没吃没喝的对于他的体能消耗实在不少,这些酒食的补充实在正是时候。 酒足饭饱以后,张虽寿满足地长叹一声:“程兄弟高义,张虽寿没齿难忘。”程大灶强忍不耐,道:“好说好说,以后若能承张副楼主所言,兄弟自然不敢忘了你的好处。”张虽寿温温一笑:“程兄弟还记得八极门那人是怎么死的么?”程大灶点点头:“当然记得,想来该是误食dú菇而死。”张虽寿道:“极是,想来这几天各位的饮食中也避免开任何菇类罢?”那八极门弟子死状可怖,丰山派中人人记得,他们在香洲人生地不熟的,更加不敢去吃什么菇了。所以这两天虽然中午得在野外以干粮充饥,虽然偶尔见得一丛丛的蘑菇也不敢摘取食用。张虽寿又问:“你们可爱吃鸡ròu?”程大灶更奇怪了,不知道他问这些为何,点头应道:“吃的。实际上我师父最爱鸡ròu,几乎每餐都要吃鸡。”张虽寿笑道:“永平有一道菜名曰素鸡,不知道程兄弟听说过没有?”程大灶摇摇头。张虽寿道:“此菜名称素鸡,只因为乃是素菜所作,却作鸡ròu块状,ròu质味道,与一般焖制鸡ròu无异,甚是可口。难得的是虽有荤ròu的味道,却又自带有素菜的鲜味,故为永平一大名菜。如此佳肴,令师断然不能错过!”他见程大灶一脸茫然,忽然神秘一笑,“程兄弟可知,这素鸡所用素菜实为何物?”程大灶听这张虽寿说话绕来绕去,忽然眼睛一亮:“莫非…是菇?”张虽寿点头笑道:“程兄弟好敏捷的心思,这素鸡所用素菜,人称鸡腿菇,形状如同鸡腿,固有其名。而那八极门弟子所服食dú菇,人称夺魂菇,顾名思义乃夺人xìng命的菇类了,可这菇的形状却是跟那鸡腿菇相当类似。不过是大小不一而已。”程大灶大为惊异:“竟有此事?”张虽寿道:“那八极门弟子肯定误以为那夺魂菇是鸡腿菇才丢了xìng命,连这香洲本地人也分辨不出,料来这乡间野店的厨房也必定不能分辨。只要把夺魂菇混入那素鸡的材料里头,把分量拿捏得当,你们派中众人必定都大病一场。奈何你兄弟程大地却是个短命鬼,耐不住病痛就呜呼哀哉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程大灶闻言大喜,连道:“妙计!妙计!” 张虽寿接住道:“你兄弟既死,家中田产自然归你所有,这个就不说了。只是这一派掌门,程兄弟可有兴趣?”程大灶还沉醉在即将拥有大片田产的狂喜中,这时听得这一派掌门也能到手,更是喜出望外:“张副楼主此言不虚?我当然有兴趣了!”张虽寿道:“这夺魂菇易得,其解yào却是难求。既然中dú,哪怕分量稀少,令师与你一众同门必定难受,恐怕稍有不慎还有xìng命之忧。程兄弟如此聪明,肯定不会真的中dú,可这样拖下去却非上策。”程大灶闻言连忙称是:“还请先生教我。”张虽寿道:“这夺魂菇的解yào名曰血雀跃,又叫野鸡花。只生于香洲悬崖绝壁之上,寻常人难以寻到。若程兄弟在这万难之间舍命取得这野鸡花,令师难道还能不对兄弟另眼相看?”程大灶难道:“这…这虽是甚好…可那悬崖峭壁,也不是那么容易去取得到…”张虽寿温颜道:“虽非易得,但我既然认得此物,自然备在身上…”张虽寿低头伸手摸向裤脚处,奈何下身穴道被封,怎么也够不着。 程大灶分明记得早就把张虽寿浑身上下搜了个遍,绝无其他异物,但张虽寿既然说有,他就信是有了,问道:“难道张副楼主藏在裤脚暗处?”张虽寿苦笑道:“此物珍贵,故藏于暗中。只是身不由己,只能麻烦程兄弟帮我取来。”程大灶闻之大喜,哪里有提防,弯腰就向张虽寿靠近,全身要害,皆在张虽寿伸手可及之处。 忽然张虽寿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程大灶还没反应过来,命门已经被制住,紧接着喉咙被张虽寿牢牢捏紧,瞬间呼吸不畅。张虽寿这一抓一捏,认穴之准,手法之快殊不下于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众人皆道张虽寿内劲弱拳脚差,怎料得他擒拿功夫如此了得?程大灶大惊之下连忙提气想要挣脱,可命门受制,体内气息不顺,哪里能使得出半分力气?程大灶一心一意想要当程家家主,虽说对张虽寿不是完全放心,但他知道张虽寿花拳绣腿,又怎会提放他来这一手?他想要大声呼喊,可声音顶在喉咙上,怎么也叫不出来。这张虽寿武功低微,可那只纤弱的手却有惊人的气力。程大灶拼命想要挣脱,气息却是越来越弱。到了最后,他两眼反白,舌头吐出,再过了一会儿,就昏厥过去了。 张虽寿凝视着程大灶痛苦的面容,就像看着一件上佳的作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这程大灶的身材居然跟他差不多高矮。他依然一手捏住程大灶的喉头,一手慢慢地抽出程大灶腰间的长剑。他喃喃说道:“我记得,京中有善口技者…” 第三十五章 笑里刀剑露锋芒 黎明之前,最是昏暗。星月无光,万物俱寂。所有人都尚在睡梦之中,浑不知觉周围物事。 忽有一人大呼,两人怒喝,三四声龙吟,五六下jiāo兵,七八人惊起,疑是九天响霹雳,又似十方起雄兵。众人呼喝声中,又有一声惨呼,紧跟着笑声大作,啪啦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破裂了。丰山派众人也顾不得穿戴整齐了,抓起兵器就往张虽寿那房间赶来,只看到门窗破碎,木屑撒了一地,房门大开,只剩下一人躺在血泊中。那人面朝地上,披头散发,穿戴整齐,正是他们丰山派的装束。 雷天同脸色大变,只把三师弟霍天高留下,对着其他几个师兄弟招呼道:“追!”也管不了地上程大灶的死活了。程大地最后才赶来,见三师叔已经走入了那房间,自己兄长却是躺在地上。他惊喊一声:“大哥!”快步跑了进来,蹲下身子颤抖着扳过兄长的身体。程大灶浑身都是血,也瞧不清楚哪里受了伤害,乱发染了鲜血黏到了他脸上。那张脸就更是恐怖了,横七竖八地被砍了不知道多少道伤口,最严重那伤就在他左眼上头,几乎把他眼睛都砍出来了,简直让人不忍直视。程大地惊呼一声,仰面朝天跌倒,一颗心乱跳不止。他随着师父在江湖上行走,死人已经见过不少,手上也有过人命,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死状。 被程大地那么一翻动,那地上死尸忽然**一声。程大地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程大灶却又忽然抖动了一下,“救…”那一声细弱蚊呐,几不可闻,可程大地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他连忙过去抓住程大灶的手,颤着嗓子道:“你…你还…”话说不好,他眼睛也不敢往兄弟的脸上瞧去。他连忙看着三师叔:“我哥还活着!” 雷天同那三师弟霍天高道:“还愣着干什么!他伤得那么重,咱可没本事救,快去找大夫呀!”程大地如梦初醒,放下兄弟就要跑,又让霍天高喊住:“愣小子!等你找回大夫你兄弟都得没命了,背上他去!”他怕这年轻人办不好事,自己也跟着过去。他见那程大灶还握着兵刃想先取下来,可那程大灶把长剑抓得死死的,手指没能扳开。霍天高急忙之中也忘了要用力了,就由着他。 程大地背着程大灶去到前台,那掌柜的也被那些动静惊醒了,拿着油灯一照,被程大灶那张脸吓得个半死,大声呼道:“死人了!”程大地急怒攻心,一手托着兄长,另一手甩了那掌柜一个耳光:“乱叫什么!这附近哪里有大夫?”那掌柜的被打得眼前金星乱转,好一阵子才回道:“往北街有个贾大夫开的回春堂,往北走过两条街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了。”程大地夺门就跑,霍天高在后头跟着。 这时候天际泛白,鸡啼四起,街上已经逐渐有行人了,可见了程大地背着个血人也似的程大灶,那人手上还有滴血的长剑,谁也不敢靠近。走过了两条街,果然见了有一间铺牌匾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门板紧闭,还没开业。程大地蛮xìng发作,也管不了人家开门没开门,一脚踹开门板,大呼小叫的把那贾大夫抓过来给他兄长疗伤。那贾大夫不过是乡下一个普通郎中,那店名写得威风,可哪里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至于那程大灶如此伤势他更是前所未见,连忙说道不会医。那程大地一手拽起贾大夫就是两耳光:“你敢不医老子先把你给杀了!”贾大夫老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几个牙齿让他那俩耳光甩得只剩下两个了,即使不会医也得硬着头皮医。他让程大地先把程大灶放到内间的客房照看好,他去拿yào。 程大地担心那贾大夫跑路了,只好拜托他师叔跟着,自己把大哥安置在床上,经过那屏风的时候,程大灶那快要凸出来的眼珠好像稍稍转了转。程大地在房间里不安地走动,就是不敢多瞧自己兄弟一眼。忽然程大灶好像说了什么,程大地没听清楚,连忙凑过身子:“大哥是要水么?”程大灶嘴唇微微颤动,但气息实在太过微弱了,程大地闭上眼睛,侧过身子把耳朵凑得更近。忽然,他觉着背心一凉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程大灶慢慢坐了起来,拔出程大地背心的长剑,撕开那张死人脸皮,露出了张虽寿本来的面目。他微微笑道:“跟你大哥比起来,倒是你这弟弟有些良心。”他以为他们会全力去追,没人理会这地上的“尸体”,不料程大地还会想救自家兄弟。若不是他用剑从程大灶面上割下来的恐怖脸皮的话,还真不好脱身。 那边贾大夫跟那霍天高还在寻yào。那贾大夫年老懵懂,兼且心惊ròu跳,一样yào翻来覆去老是找不到。张虽寿把那张脸皮敷在了程大地的面上。他身上的血已经干了,但程大地的血流了一地,正好合用。血水很好地把皮肤粘合起来,使其不易跌落。他把程大地的头发打散,覆在脸皮边缘处,让人难以看出破绽,虽不至于天衣无缝,但也足够了。两个人的服饰一致,倒也省了他换衣服的功夫。 张虽寿当时候杀了程大灶以后换上了他的衣服,把程大灶的尸身放置在床底下,果然没人想到去搜查。但如何才能把人都调离开了自己才好溜开呢?张虽寿昔年曾往京中见自家二哥,见过一善口技者,一人、一扇、一尺,模仿夜半火起,夫喊fù嚎婴儿哭叫鸡犬鸣啼,其声真切,听者莫不惊慌yù走。这不过是江湖技艺,武林中人向来轻之。张虽寿却知哪怕鸡鸣狗盗之辈,恰到时候总有其用处,居然学得十足。刚才那刀剑相jiāo,怒吼狂笑的声音莫不出自他口而已,却哪里有人跟那程大灶打过一架救了他走? 若是那程大地依旧活着,听到张虽寿用自己的声音在大喊:“师叔!师叔!快来!”不知他会做如何感想?张虽寿虽然只是跟那程大地相处两天,可那嗓音却已经学得非常相像,若不是亲近之人根本听不出分别来。何况这慌乱之时,那霍天高跟程大地又不是十分相熟,更加难以分辨。 霍天高听闻大喊,赶忙闯进门中,只见那程大灶躺在地上,身上血迹更多,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那程大地却不知哪里去了。霍天高刚才瞧见程大灶那张脸已经吓过一次,此时看见还是不免毛骨悚然,不敢直视。这失踪的程大地,本来该在床上却趟到了地上的程大灶,一地的鲜血,恐怖的面容,这房间的一切一切无不透露出诡异。霍天高心中一片惶恐,头脑一片空白,叫道:“大地!大地!你哪里去了?” 屏风后面转出一人:“师叔你是在叫我么?”霍天高回头望去,却只见得那人手中长剑已经刺穿了自己的心脏。霍天高“你…你…”话说不出来,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也死了。 张虽寿回头看着也跟着过来的贾大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这两个恶人我帮你杀死啦,你不用怕。”那贾大夫点点头,忽然闻到一阵恶臭,竟是自己已经怕得屎尿齐流。张虽寿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取笑的意思,还是带着安抚的微笑。他慢慢走近:“不用怕,我们去换件衣服罢。”贾大夫莫名其妙地就不怕了,心中想着:这么和善的人不会是恶人,那凶神恶煞的家伙还是他杀死的呢。这才想了一半,他的人头就被张虽寿砍了下来。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半点口风。 张虽寿自己打了一桶水来,洗刷干净身上的血腥,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贾大夫家里头没有其他人,他不客气地拿了几两银子,把长剑扔在一边,施施然从后门走了。 他漫步在大街上,虽然身上衣物毫不华贵,甚至有些不合身,看起来有点可笑,可瞧他那神态动作,却以为是哪家贵族公子在出游。他的神情是如此的轻松,一点都不像是在逃命的样子。若是丰山派的人问路上行人有没有见过一个急忙逃跑的年轻人,绝没有人能够联想到这位翩翩佳公子。 张虽寿辨明方向,往香洲走回去。这里离香洲还不算远,若去别家分堂当然也行,但路途遥远也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数。他能够感觉到小米的蛊虫在香洲的方向。他冷硬的心中依然有点柔软起码他跟玉英姐孕育出来的女儿最终能够得到幸福。他知道,只要小米跟着张无回,她一定不会卷入那些俗世纷争里头的,她一定会幸福的。他会悄悄的绕路,不会跟小米和张无回碰上。就当是张家又欠无回道长一个恩情罢。这些恩情恐怕只有来世再报了。 他路过一处大宅门前,忽然侧门打开,一名女子被推了出门,门板随即关上。那女子大哭大嚎,用指甲疯狂地挠门:“老爷!老爷!你不能这样就不要我了…” 世上多有可怜人。可老天爷又曾可怜过几人? 张虽寿非良善之辈,只是今日,他的心头有点柔软罢了。他路上需要盘缠,但也用不着那么多。张虽寿走了过去,放下两锭白银:“求人不如求己。乞求别人的施舍,于己何益?归去罢,归去罢。从头开始罢。”那女子抬头不解地瞧着张虽寿,却见他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并没有向着自己,那双眼睛看着远方,也不知道这几句话是否跟自己说的。张虽寿摇摇头,不再言语,微笑而去。 张虽寿几乎是从不求人的,他也就仅仅一次他不得不求助与人。他求张无回带走小米,带走自己唯一的牵挂和顾忌。自此之后,张虽寿再无弱点了。 一走大半天,一路无话。张虽寿走得不快,他身上的钱也不够他买马,可他依旧悠哉悠哉好不着急。第二天正午,他才回到香洲的地界,却被一人拦住:“张虽寿!还我师兄师侄命来!”张虽寿瞧去,见是雷天同的一个师弟,却不见雷天同等人。 张虽寿不慌不忙:“怎么就你一个人赶来了?你师兄呢?”那人哼地一声没有回话。张虽寿又笑道:“那天清晨捕风捉影可不是有趣得很么?”那人大怒,却不敢妄动。 原来那天清晨,他们一众人盲目追了出去,又不知道张虽寿被什么人救走了,往哪个方向去了。雷天同没法子了,只好让众人分散去找。这天还没亮,却又哪里看的清楚哪里有人?稍稍一个风吹草动,就把他们惊得以为有人伏击,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张虽寿不知去向。丰山派众人回到客店,不见霍天高等人,追问之下才知道背着程大灶找大夫去了。雷天同虽然不咋看中程大灶这个弟子,但他好歹也是供应自己一派粮米的程家子弟,于是带上众人去那回春堂看望。一到那边却见得那回春堂门前围了一堆人,甚至有官差在拦着。一问竟然是那贾大夫身首异处,另有两人被刺穿心脏而死,听那官差描述,正是霍天高和程大地两人。神奇的是,那程大地的尸首面上却又另外盖了一张面皮,那样子别说有多恐怖了。 雷天同惊怒jiāo加,正在此时,客店的小二跑了过来说,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他们房间床下一具没有脸皮的尸首。这时候雷天同终于知道自己是上当了,可那张虽寿是怎么安排这一切的他怎么也猜想不出来。 当下他又再发散众师兄弟去追捕张虽寿。这六师弟蔡天福正好是往香洲方向追。他脚程快,虽然比张虽寿晚了好几个时辰,却终是在这里追上了。但此时此刻他却不由得想起三师兄和两名师侄惨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这张虽寿下的手。恐怕这家伙是深藏不露,有一身不凡的武功,否则两个师侄不说,三师兄武功之高在丰山派也就仅次于大师兄雷天同,又怎么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犹豫再三,他仅仅是叫住了张虽寿,却是不敢上前。 张虽寿面带微笑,走前一步,却见那蔡天福向后退开一步。张虽寿心里雪亮,笑得更开心了:“你没等你师兄一个人就过来了,未免也太大意了点。”那蔡天福看着张虽寿妖异的凤眼,心中发毛,一来担心他暗藏高深武功,二则也怕他下诅咒让他像那八极门那人一般无端端就死了。张虽寿又往前一步,蔡天福又退开一步,他硬着头皮道:“你…你乖乖的…束手就擒罢。就你那两手功夫,我…”他话没说完,张虽寿打断道:“哦,是吗?那么你那师侄是怎么就死了的呢?你那师兄又是怎么死的呢?你难道不想知道么?”蔡天福感觉背后被冷汗浸湿了,他吞了一口口水,道:“你肯定是使了什么妖法…” 用妖法的名头吓他一下或许也不错?嗯,不好,顺着他的话反倒给了他一点信心。张虽寿眼睛发亮,却是又再走前一步。蔡天福嘶声力竭地喝道:“别过来!你过来我就下手了!”张虽寿道:“别担心,我不会使妖法的。”蔡天福道:“那我师兄又是怎么死的?”张虽寿叹了一声:“你误信邵兴的话,真以为我不会武功么?我女儿那一身功夫又是哪里来的?”蔡天福恍然大悟:“难道是你教的?”张虽寿喃喃道:“世人皆知我女儿身负《紫薇秘本》所载神功,可她年纪轻轻丫头家家的,没人教又怎么会?而教她的人,又如何不会?”他一边说话一边靠近,竟然对蔡天福的警告毫不理会。说话间,他举起手来,摆出一个奇怪的架势。那蔡天福武功平常,可也混在八大派的人群中见识过小米的武功,那招式的模样如何不是《紫薇秘本》的武功了?当下蔡天福再无怀疑了,心胆俱裂之下哪里还敢抵抗?他大叫一声,丢下长剑拔腿就跑,转眼间已经不见人影了。 张虽寿哂笑一声,摇摇头继续前行。丰山派一派多是酒囊饭袋,对付起来毫不费劲,就那雷天同稍微好点也不过是一介武夫,仅仅是武功厉害而已。也不知道是如何能够名列武林中八大门派之一。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张虽寿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路边丛中轻轻的沙沙声响。紧接着后头又响起一声怒啸,蔡天福一个人捡回了长剑又追了上来。 张虽寿叹道:“这位兄台如何就急着来送死?” 蔡天福怒道:“差点中了你的诡计!你若是会《紫薇秘本》的武功又如何能让我们绑了?你若真是武功高超,又如何没下dú手让我给跑了?你这等微末计量也就只能吓吓小孩子!”张虽寿笑了:“可不是嘛!”蔡天福猛然想起自己刚才确实是上当逃走了,不由得恼羞成怒,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大叫一声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一剑刺出。这蔡天福身为丰山派“天”字辈的人物,武功虽然及不上师兄雷天同、霍天高,但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了,寻常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六爷”。这一剑刺出确实是非同小可,颇得丰山派剑法精髓。张虽寿赞了一声“好”,人却是不躲不闪,一动不动。蔡天福觉得奇怪,但心想你这家伙自己作死可怨不得老子! 眼看这一剑就能取张虽寿的xìng命,突然间草丛中飞出三条黑影,三柄长剑从三个方向急攻向蔡天福身上要害。蔡天福虽说料定这张虽寿不过是虚张声势,但到底还有几分顾忌,全心全意在防备着张虽寿,哪曾料到会有其它人从旁袭击?幸亏他毕竟有着几十年功力,硬生生收回攻向张虽寿的长剑,一个旋转分别隔开那三个黑衣人的攻势。可那三个黑衣人攻势凌厉,一旦出击就如跗骨之俎,三个人围住蔡天福来厮杀,任那蔡天福如何腾挪闪避左冲右突总逃不出那三人剑光包围。不过片刻,那蔡天福已经身中数剑,鲜血飞溅。再过一阵子,蔡天福技穷,三把长剑横在他脖子上,逼使他不得不弃剑投降。 其中一名黑衣人一指把他点倒,回身对张虽寿躬身问道:“请问此人如何处置?”张虽寿俯视委顿在地的蔡天福:“我没记错的话,我那两个暗卫,有一个就是伤在了你的手中。”蔡天福怒目而视,身子却耐不住害怕地抖动。张虽寿淡淡说道:“砍掉他手脚,切除他耳鼻。别让他流血过多死了。”蔡天福闻言大惊,正想开口求饶,只觉得一痛,手脚齐断,成了一个废人。剧痛之下蔡天福惨呼一声晕倒过去。另一黑衣人快速拿出yào粉洒在蔡天福身上,止住他流血。可蔡天福如此残废,倒不如一死了之,止住他流血只不过是让他受更多的苦而已。 忽然又闻数声鸟啼,一长几短。一名黑衣人道:“雷天同快要追上来了。要干掉他们吗?”张虽寿想了想,说道:“留着他的命还有用处,今天就这样罢。”那名黑衣人点应是,发出数声哨鸣。这些黑衣人之间的暗号复杂无比,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些哨鸣鸟啼究竟是什么意思了。过不多久,路上奔出两匹快马,马鞍脚蹬已经齐备,却是没人。张虽寿跟为首那名黑衣人飞身上吗,其余两名黑衣人躬身行礼,然后飞身隐没在草丛之中。 一边骑行,张虽寿问道:“张侠义他…”他一般不问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些暗卫的。暗卫是他一手**出来,既然他们依然安好寻到自己,那张侠义应是无碍,但事关长兄唯一的骨ròu,他不由得再三确认。那暗卫回道:“张侠义完好。花间派设计伏击邵兴人等,王景明被张侠义击败出走,曲如峰被穆晓燕杀死。只余青松、韩滔天携邵兴退走。”花间派精锐尽出只为引金满楼出动这个可能xìng张虽寿不是没有想过,所以那些暗卫尽出的第二任务就是在保证张侠义安全的同时保住邵兴的xìng命。但这也不过是猜想,当真听得张侠义不但无恙,居然还能击败金满楼的杰出好手王景明,张虽寿不由得心生惊讶。 他向来知道张侠义这孩子练得一身好武功,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可即使张侠义曾经借助yào物击败过穆晓燕,他也从没想过张侠义的武功已经能跟第一流的高手相提并论。以张侠义今时今日的武功声望,这次在永州英雄庄举办的英雄大会,恐怕…张虽寿感觉有点矛盾。他以前尽可能想让张侠义远离危险,可又怎料得张侠义能把武功练到这种地步?如果最终能够以兄长遗孤之手解决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快事? 这场因张家而起的武林风波,看来合该让张家人来解决。 张虽寿心意已定,长长舒了口气。这趟因为把暗卫尽数调离而生出的危险,一下子好像变得无关紧要。 心念一转,张虽寿冷冷笑道:“这下…邵兴该有麻烦了,还是得我去救他一下…” 张虽寿快马赶回了香洲。暗卫早就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又再隐藏了踪迹。张虽寿在堂口门前,还没下马,早就有人迎了出来大喜道:“副楼主原来无恙!可把咱担心死了。”张虽寿把坐骑的缰绳jiāo给了那人,问道:“邵兴可回来了?”那人轻声道:“回了,正在里头受楼主责罚呢!这次总坛损失了这么多好手,王景明长老出走,曲如峰长老阵亡,他闯的祸头不小,该有好戏看了。”香洲分堂的人向来不喜那邵兴,这回他如丧家之犬一般逃了回来,众人幸灾乐祸不在话下。这冯氏兄弟连同本堂兄弟辛辛苦苦传回情报,那邵兴却怕别人争功而贸然出击,结果却正好钻进了人家的圈套中,可不正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张虽寿走到中堂,冯氏兄弟也迎了出来:“副楼主没事实在太好了!咱兄弟听说你失踪了连夜从外头赶了回来!是哪家的龟孙子竟然敢动咱们金满楼的人!”张虽寿摇摇头,反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失踪了的?”冯继忠说道:“咱们分堂的兄弟报信说邵兴那厮私自调动总坛的兄弟去伏击花间派,楼主大怒之下派人去他府邸查看,结果竟然发现他家门前有两具尸首,问过邵兴的家仆我们才确认是有贼人要害你。”他不敢说是有人把张虽寿绑了去,就怕冒犯了这位副楼主大人。张虽寿微微一笑,柔声道:“莫须担心,我确实是被人绑架了。幸得我那几位暗卫相救方得无恙。我那两位牺牲了的下属呢?”冯继业答道:“说也奇怪,昨天晚上两具尸首皆不翼而飞,也不知道下落了。” 他手下的暗卫是不可能把自己同伴的遗体落在外头的。他知道是另外一批暗卫把同伴的遗体带走了。暗卫虽然从来不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没人能够认得暗卫的面目,但为了保密通常会把遗体直接烧毁。张虽寿一手**了二十三名暗卫,历年来执行各种各样任务,已经牺牲了十一人。他无意再扩充暗卫的规模,只因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一样忠心,能配合如此完美的年轻人了。而且,一切都到了尾声了。 若是如此下去,还会有更多的暗卫死去罢?事已至此,恐怕没必要再让他们牺牲了。 张虽寿点点头谢过冯氏兄弟,直接走进内堂。 大堂内众位长老分站两边,三位护法皆在,正中站着怒气冲冲的程满玉。堂下伏着一人,正是邵兴。张虽寿见到这情景,心中已经有数了。 程满玉见到张虽寿忽然间不知打从哪里钻了出来,又惊又喜,但表面仅仅是露出一丝笑意:“虽寿你回来了。”张虽寿一拜:“属下张虽寿参见楼主,这几日不能为楼主分忧,反倒劳烦楼中兄弟,实在抱歉。”邵兴听见张虽寿的声音猛一转头,见到他就像见到鬼了一般,本来还算镇定的脸忽然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哪怕是张虽寿手下的暗卫一并出动,再加上香洲分堂那些人也绝无可能是丰山派的对手。这张虽寿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的?邵兴的手脚不听使唤地开始抖动。这一次失败他还有把握能够推脱,到时候哄着楼主把他哄高兴了,大多数会不了了之。可张虽寿没死,若他把自己跟丰山派勾结害他的事给捅出来了,那…那自己的xìng命…邵兴还想强作镇定,可从心底里不断上涌的寒气却让他手脚冰冷。张虽寿是只笑面虎,他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跟他在楼主面前争个你死我活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回他难得取得上风,怎么不会痛打落水狗?而这只笑面虎的手段,是十分凶残的。 他会如何对付自己? 邵兴不敢再想,只是把头压得低低的。 程满玉并没有问张虽寿脱险的经过。他只需要结果,经过从来都不重要。他道:“你回来得正好,邵兴邵副楼主私自带领韩滔天、王景明、曲如峰、青松道长四位连同总坛一众高手私自出走伏击花间派,却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邵兴、韩滔天、青松道长三人存活归还。该当如何处理,虽寿可有意见?” 张虽寿的目光扫过站在两边的韩滔天、青松还有地上伏着的邵兴。韩滔天还算镇定,他自问这次不过听命行事,虽败却不是自己的责任。青松、邵兴却都怕张虽寿报复。邵兴自不必说,那青松乃是张虽寿招揽入来金满楼的,却马上就倒向了邵兴那一边,只怕这张虽寿把自己也恨上了。张虽寿到底会如何处理? 众人皆知张虽寿跟楼主程满玉关系密切,自从那大护法齐胜天不再受宠以后,张虽寿的意见很大程度上左右了楼主的判断。今日之事,楼主先问齐胜天,而齐胜天顾左右而言他,并没实质建议,恐怕这次张虽寿的意见就会是楼主的意见了。 张虽寿走前两步,扶起邵兴:“邵副楼主辛苦了。”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尤其是那邵兴,更加是惊疑不定,就怕张虽寿有什么狠辣的计谋还在后头。张虽寿道:“邵副楼主一心为楼主征战,如此情义实在可嘉可勉!”张虽寿给了邵兴一个了然的笑容。邵兴还是搞不清楚这个张虽寿在搞什么,但这话分明是为自己开脱,只好点点头。张虽寿大声说道:“花间派雄踞香洲,声势浩大,近年来已经颇有追赶八大门派的势头。邵副楼主雄才大略,高瞻远瞩,誓要把花间派扼杀在崛起之前,若此举能成,其功不在灭赤城、狮空两派之下。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反倒被花间派暗算,这也是无可奈何。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昔日赵公亦系连败六战丢失三十七城然后巨鹿一战而定江山创下不世基业。今日之败,不在话下。只要日后dàng平青琼山,活捉穆晓燕,灭其一门,为牺牲了的兄弟报仇,人们只会记得我金满楼之威武,又谁敢说我金满楼昔日一小败?”一席话只说得程满玉暗暗点头。死了几个人他其实也并不如何在意,只恨那邵兴损了自己的威名。这张虽寿却也说得有理,只要日后把那花间派灭了,天下人谁还会记得今日之事?程满玉本来就不想杀邵兴,气既然消了,就挥挥手,示意众人散了,今日就算到此为止了。 邵兴见楼主面容松开,喜出望外,心中巨石落地。忽然张虽寿道:“慢着!”众人不解其意,一起茫然地瞧向他。张虽寿冷着脸道:“邵副楼主虽然无罪。可我总坛这么多位弟兄的xìng命难道就这么算了?”他这话倒是说出不少人的心声了。这次大败,金满楼损失惨重,死去的一众人等都是难得的好手,尤其是那曲如峰,更是司马望的师弟。司马望早就对刚才张虽寿的处分愤愤不平,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邵兴听他一说,刚才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喉咙顶。 司马望沉声道:“张副楼主可有好建议?我师弟惨死,技不如人也就算了,可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连个负责的人都没有!”张虽寿点头道:“左护法所言极是。邵副楼主向来稳重,计划必定周密,这次出击却是匆匆而行,连楼主都没来得及禀报,莫不是另有隐情?”邵兴闻言,忽然醒悟张虽寿这次要杀鸡儆猴。自己虽然没有得到处罚,却得当那只被警告的猴子。他白着脸点头道:“确是如此。”张虽寿又问:“难道有人怂恿你抢在楼主之前发号司令?”邵兴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我实在该死,竟然听信谗言,没有请示过楼主就匆忙私自行动。” “那么…”张虽寿看着邵兴的眼光忽然飞快地转向了青松,除了邵兴以外没人留意得到,“是谁胆敢出这馊主意呢?”邵兴心领神会:“赤城派投向过来的青松道人跟我说,他初来乍到,身无寸功,听说就要接受长老一职,心中惭愧,于是想要趁此机会立下汗马功劳,好让楼主对他另眼相看。” 青松闻言急道:“邵副楼主!你怎可血口喷人?”张虽寿止住那气得须发皆张的青松,问道:“青松道长,这些话,你可有说过?”青松张口结舌。这话他当然有说过了。但那时候邵兴已经拿定主意要伏击花间派,当时候自己是自动请缨要跟着邵兴立下功劳自己这个长老职位才坐得结实。可不是他怂恿的邵兴去伏击花间派呀。他张口就要分辩,张虽寿却立马打住:“我问你,这些话,你说过没有。”青松:“我…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张虽寿点点头道:“你不说话,那就是认罪了。”青松急了:“话是我说的没错,但…” 他话还没说完,司马望已经怒吼一声一掌拍到。邵兴他司马望招惹不起,他也看出来今天肯定邵兴能够幸免。可这青松道人怂恿邵兴带着自己师弟去送死,也是一般的可恨。杀不了邵兴,杀个青松道人也是好!青松道人知道司马望血印掌的厉害,马上侧身避开拔出长剑。他知道今日自己当定那只替罪羔羊了,怒喝一声:“你们今日要杀我青松,可也不容易!”长剑一挺,一手赤城派剑法连绵而出。他的武功实在不弱,暴怒之下司马望血印掌已经使出十成功力了,一时半刻还拿不下他。其他诸位长老护法一旁观看,却不知道楼主的意思是杀还是不杀,也不敢贸然出手帮忙。 青松知道今日凶险,招招也是拼命,连续攻出二十几剑,没有一招是守势。可这几十招一过,他也知道这司马望武功之高,在金满楼里头恐怕是仅次于楼主程满玉,自己跟他修为还有点距离。他心想,今日之祸完完全全是引那张虽寿而起。若不是他一开始设计怂恿自己跟掌门师兄赤松道人火拼,赤城派今日恐怕还好好的,又怎么会轻易被灭了呢?赤城派不灭,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投靠金满楼,又怎么招惹上花间派,又如何会被司马望迁怒呢?刚才张虽寿言语挑拨,把祸事引到自己头上,他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他把心一横,今日反正都是个死,死也要找个垫背的!他长剑逼开司马望的血印掌,怒喝一声扑向张虽寿:“我让你陪葬!” 在场没人能够料到青松这半路变招居然杀向张虽寿,众人惊呼出声,却没有人来得及出手相救。忽然人影一闪,青松的身子比来时更快飞出门外直直甩到了中庭假山上。把百几十斤重的假山撞得裂开几块,他自己的脑袋也开了花,即刻毙命。众人定眼一看,却是楼主程满玉忽然出手。他出招实在是快,众人都没能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这青松又是如何被击中的。司马望出尽全力斗了近百招都没能斗下来的青松,却让程满玉轻描淡写的一招取了xìng命,众人都不禁骇然。 张虽寿一拜:“谢楼主相救。”程满玉道:“你没事就好。”若是张虽寿少了一根头发,他可得心疼了。 司马望也是一拜:“谢楼主、副楼主为属下报仇。”他膝下无儿无女,这师弟曲如峰自幼跟着自己,两人名为师兄弟,实在跟父子感情没两样。今日能够杀死青松,虽然说不上大仇得报,终是出了一口恶气。本来张虽寿跟邵兴两人争权,他两不相帮,今日过后,倒是更偏向那张虽寿一些。 青松既死,这次大败可算是处分了结了。韩滔天见那青松死状可怖,不免心惊ròu跳,一个劲地暗道幸好今日惹恼张虽寿的不是自己。张虽寿轻轻瞟了他一眼,他浑身绷紧,就怕张虽寿下一句就要了自己的小命。那一众护法、长老其实在心里大都看不起张虽寿的。那邵兴虽然也是白脸小生,到底武功不错,还算是我辈中人。那张虽寿可是武功低微得紧,寻常武士都能把他给打趴下,任谁都知道他只是好看的绣花枕头。今日一见方知道这张虽寿杀人可用不着动手,只需要动动嘴巴就可以了。今日之后,还有谁敢招惹这笑里藏刀的张虽寿? 香洲分堂堂主骆叔齐这时候出来招招手让堂口的兄弟把那青松的尸体处理掉,转身问道:“启禀楼主,东方世家在永州召开英雄大会,意图对我金满楼不利,请问楼主该当如何应对?” 程满玉道:“我金满楼基业主在江东,却一直没能在永州安设堂口,最近的堂口可是沉玉的黄舵主?”齐胜天暗叹一声,今日这程满玉程老弟已经不理事到了连自己下属分堂的事都不甚了解了,出来回道:“是沉玉郡惠安分舵,这消息正是那分舵主连旭东报来给香洲分堂的。”程满玉稍稍皱眉:“他不是叫黄旭东么?”齐胜天道:“确实是连旭东。这些天来我们金满楼连续经历陇山天门派跟香洲花间派两次失败,楼中元气损伤厉害。这次东方世家召集了天下英雄,气势如虹,我们不如避其锋芒,先沉寂一段时间,再作其他打算?”他本意不再过问金满楼的事了,可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看着那邵兴到底是惹出一大堆祸事,不甘自己一班老兄弟打下来的基业就此没了,终于还是出来说几句话。 可不知道这几句话等于是揭了程满玉的伤疤,尤其是陇山天门派更是有他程满玉直接参与了的;齐胜天指责这两次失败,无异于指责程满玉用人不当。程满玉霎时间脸色变得难看,只是顾着老兄弟的情面一时没有发作。 程满玉没有搭理齐胜天,倒是转身问张虽寿:“虽寿,你又怎么看?”张虽寿摇摇头:“属下见识短浅,不敢妄言指责他人的不是,还是请邵副楼主出谋划策。”这句话既是讽刺了齐胜天胡乱指责,又表明了自己实际上是不同意齐胜天的说法的,还不想强出头把建议的机会留给了邵兴。程满玉在私底下宠信张虽寿,公事上重用邵兴,这个张虽寿是清楚的。刚才由于事关邵兴,张虽寿出面处理尚无不妥。但若是此事还是张虽寿拿主意的话,在程满玉心里头未免会认为给了张虽寿太多的权利,容易会造成不平衡。所以张虽寿顺水推舟,就把事情jiāo到了邵兴的手里头。此时此刻,邵兴是绝对不敢跟自己唱反调的。 果然邵兴当仁不让,抢先在程满玉面前表现自己。他也看出程满玉对齐胜天的说法很是不满,就说道:“齐大护法此言差矣!张副楼主刚才也说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岂能因此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金满楼虽近偶有失利,但在场精英犹存,十停之中不过去了一停罢了。区区东方世家又有何惧?何况我们金满楼分堂分舵遍布天下,他东方世家集合起来的乌合之众来自不同门派,人心不齐,一击即溃,何足道哉?今日我等应该即刻回去总坛,运筹帷幄,等他东方世家即将起事之际,振臂一呼,群起攻之,一举将所有胆敢违抗我金满楼的鼠辈尽数歼灭。我金满楼从此一统江湖,成万世之基业!”本来他也不过是顺着张虽寿的意思说,但到了后来越说越觉得这事很可能成真,自己辅佐程满玉一统江湖,到时候声望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了最后洋洋得意,好像大事已成似的。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番说话,很是合程满玉的口味。以前齐胜天辅佐他的时候得经常退让,分明有实力消灭对方却也不把事情做尽了,很不痛快。自从邵兴、张虽寿成了自己左右手以后,动辄灭人家一门,实在是过瘾,江湖上金满楼扬名四方,声望日隆,好不威风!至于如果邵兴说的能够成真,消灭东方世家等还敢抵抗自己的势力,自己一统江湖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又看了张虽寿一眼,张虽寿没有瞧他,却是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程满玉见得张虽寿也认同了,自是更加志得意满。 这样就对了,更加信任我罢,更加依赖我罢。张虽寿心中冷笑连连这世上哪里真的有什么公私分明的?只要私底下宠信自己,那个曾经英明无敌的程满玉在公事上也会不由自主地寻求自己的认可。等到那不可一世的楼主大人终于不肯再多用心思,事事依赖自己,那么… 齐胜天见到程满玉也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知道再劝已是无谓。金满楼恐怕不久就将有祸事。自己既然之前就已下定决心了,又何必再等,便说道:“程老弟,既然你们打算回去总坛,我怕花间派近日趁机对我香洲分堂不利,打算就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程满玉虽然还是信任这个老哥哥的,可也不喜欢他老是在别人面前倚老卖老称自己为“老弟”。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早就有点厌烦。此刻听他如此说来,也不做挽留,点点头就当是答应了。齐胜天心中暗叹一声,不再言语了。 张虽寿稳站一旁,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 于是次日,金满楼正副楼主、诸位长老、护法,除了那齐胜天以外,一并离开香洲,回去江东总坛。 第三十六章 永州张氏英雄庄 再说张侠义一行到了永平寻得那神医薛一心。老先生虽然医术高超,但到底肖宣德伤得厉害,xìng命虽是无忧,这辈子武功却是不能再练了。薛一心叹道:“这血印掌源自百年前北极山绝情老人,是为天下第一等的掌法,其威力之大世上难有匹敌者。那烟霞客曲如峰是**有名的好手,血印掌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这位肖少侠与他对掌,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了。”肖宣德乃是穆无为正式收纳的第一个徒弟,他入门的时候穆晓燕还在襁褓之中,所以虽然他得称小燕为师姐,但实际上他才是穆无为的大徒弟。在穆氏门下,除了小燕以外,就以他的武功最高,穆无为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日后能够成为小燕的左肩右臂撑起这个花间派。不料这一战之下被血印掌打成了伤残,英雄梦碎,亦为可叹。众人无奈之下只好留肖宣德在薛一心那里修养,等伤好了再回青琼山便是。 恰好此时慕容岳从青琼山赶了过来。小燕奇道:“爹爹呢?他不来一起去参加英雄大会么?”慕容岳神秘一笑:“穆师伯另有要事,可没空凑这个热闹了。”言峰不由得大为奇怪。他在青琼山跟这位穆师伯相处的时间不能算短,很是了解这穆无为其实才是当今花间派的真正掌权的人物。虽说小燕带领他们出席英雄大会也算是合适,但事关重大,穆无为却忽然缺席,总是让人想不明白。小燕更加好奇了:“有什么要事能在这个时候引得走我爹爹?”慕容岳好笑道:“是你娘有消息了。” 安无月闻言眼睛睁得大大:“她娘?”跟着不由得笑开了花,“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他再不追过去,大概这辈子都追不回嫂子了。”徐无意不知就里:“小燕她娘?小燕什么时候有娘亲了?”小燕不禁好笑:“四师叔,我难不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马无心捋着胡子笑吟吟地说:“你四师叔当时候早去燕残赚钱去了,你爹跟你娘那些事他当然不知道了。我那二师兄**了一辈子,也就只有你娘能把他那闷脾气激成火脾气。可惜最后我那呆师兄最后还是把你娘给气走了。你娘走的时候可是舍了一身的功力为你打通了全身的经脉,要不你又如何能有这么好的底子?”小燕当然知道她爹娘这对欢喜冤家的种种恩怨。穆无为可从来没有隐瞒过她。穆无为这几年找自己妻子可找得苦了。他嘴上不说,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但小燕知道他心中还是记挂着自己娘亲的。这好不容易他才有了她的消息,哪怕是天大的事,也得放在一边了。 张侠义颇为好奇地说:“我还没见过你娘呢。”小燕说:“别说你,我也没印象见过。我娘走得时候,我还小呢。”可她对自己娘亲却绝不陌生,因为她爹经常说起她。那个鲁莽、任xìng、好强,却又十分善良的好姑娘…她安慰一笑:“我爹可终于能跟我娘重聚了。”张侠义问:“那样这次就只有我们去永州了,你可担心?”小燕欣然一笑:“有你…们陪着,我可不担心。” 穆晓燕也已经在江湖上历练过了,早也不是当日刚出青琼山的那个对外面一切都懵懂不知的小丫头了。面对挑战,她从来不怕。何况今日,有值得依赖的人在身边,又有什么可怕的? 穆无为的故事这里就不再多说啦,人家夫妻的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完。 在永平耽搁了三日多,众人才启程渡河,去那永州英雄庄。 隔别多时,又再入那永州城,张侠义不禁感慨万千。当日出永州的时候跟小米两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只觉得这世上最快活的事情莫过如此了。只是今日小米已经不复存在,世上只有张雅倩而没有了他的小米。他望向身边正好奇打量着永州街道的小燕,不由哂笑自己岂不是太过贪心了么?既然有了现在的幸福,又哪能再贪恋过去的温柔?他紧握住小燕的玉手。小燕回望著他嫣然一笑。两人虽然互表情愫,可张侠义还是难得如此主动地亲近自己呢。 众人都从未听说过永州这地方有英雄庄这个去处。花间派等人多在外地不说,张侠义生在永州,又在永州生活了好几年了,也是前所未闻。四处打听之下,行人都说不知道有个英雄庄,不由得大为奇怪。 马无心怪徐无意道:“你不是说是在永州英雄庄吗?可不是记错了!”徐无意说得肯定:“就是永州英雄庄,绝对没有记错。我一收到信就立马赶回香洲…慢着,你不也接到信了么,你不也说是永州英雄庄来着?”马无心挠挠脑袋:“是呀,我也记得是永州英雄庄来着。我一看到这里就把信扔下拉上无月回去了…到底怎么找着英雄庄我倒是没注意到。”徐无意瞪大眼睛:“这信里头有写怎么找英雄庄么?”马无心道:“该有写吧,我第二页没咋看。”徐无意更奇怪了:“有第二页么?”张侠义跟小燕两人相对无语敢情这两位尊长都是急xìng子,没把信看完就匆匆动身,结果却没人知道怎么找这英雄庄。 众人没有法子了,只好分头去打听。张侠义跟慕容岳说,最好去镇东镖局打听一下,定能知道。当下便跟慕容岳说好镇东镖局的所在地。慕容岳道:“张兄弟跟镇东镖局有旧,路也熟悉,不如你去拜访镇东镖局好了。”张侠义不好意思地道:“我想去一个地方,就劳烦慕容大哥去镇东镖局一趟了。况且我那杜默生兄弟夫fù俩你们也都见过,当也认得。”小燕听张侠义说过他祖籍永州,这想去的地方肯定便是跟他大有关联的地儿了,便要跟着去。 穿街逛巷,时光仿佛在倒流。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儿时走过的路,见过的景物,都大有不同了,但此时经过,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终于,他们在一座大府邸前停下了脚步。 这座府邸门口气派,上面金漆写着两个大字“张府”。金字光鲜明亮,门前整洁干净,竟是已经经过一阵修葺,景象跟那天晚上张侠义所见已经大为不一样了。 张侠义奇怪道:“这不可能呀…难道官府见这地方废弃已久,充公卖给了旁人?”小燕问道:“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么?”张侠义点点头:“是的,虽然过了那么多年,我却依然记得。”他抚摸着府前那祛邪的瑞兽雕刻,“我小时候最爱爬上这石兽上面玩耍了,爹娘也不怕我摔着,倒是二叔紧张得很,老在一旁守着。三叔当时候好像也没多大,偶尔也爬上来跟我一起玩。若是三叔也在的话,我爹才也跟着…”儿时的事情其实他早就忘记得差不多了,可此时此刻,旧日种种却又历历在目。 若是没有那兵灾那该多好呀!若是没有那《紫薇秘本》又该有多好呀!或许某天张德生也娶了哪家的姑娘在这宅邸里头生下一男半女;或许某天天资聪颖的张长生考取了功名衣锦还乡,为这座宅邸带回荣誉;他会有恩爱的爹娘,疼爱自己的叔父,能一起吵架一起淘气一起胡闹的堂弟堂妹…这个张家是和睦的,温暖的,充满了爱的。这个张家没有jiān诈权谋,没有你死我活,没有憎恶仇恨…那又该是多好呀! 然而,这终究只是妄想。时光在指缝中流逝,从来就没有回来的时候。乱兵终究是攻入了永州城,张家到底是在那个夜晚仓皇逃出永州,而金满楼最后还是为了那《紫薇秘本》对张寿生夫妻痛下了杀手。张家人四散纷飞,从此各有各的传奇,各有各的成就,各有各的辉煌。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可都不禁去想,若是时光能够往回走一趟,那该有多好呀! 小燕温柔地为张侠义拭去眼泪:“咱们敲门进去瞧瞧罢。”张侠义收回心神,低叹道:“既然已非我张家所有,进去也不过枉伤心神。”小燕说:“那也不尽然。既然这‘张府’牌匾还在,说不定这家人也是姓张的。反正去瞧瞧也没有坏处。”她俏皮地说,“我还想看看你住过的地方呢。” 张侠义想想也是,伸手就去敲门。过不一会儿,侧门打开,一位老人家探头出来:“谁呀?”他一瞧见张侠义,整个人都呆住了,忽然又把门给关上。张侠义和小燕正感奇怪,中门大开,刚才那老人家迎了出来喜上眉梢,大声喊道:“小少爷回来啦!”他一把抓住张侠义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小少爷,你可回来啦!”张侠义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拧过头来看向小燕。可连他都搞不清楚情况,小燕就更加糊涂了。那老人说:“二公子说你这几天就会回来的,老早就让我们把宅子先打理好,这可不,小少爷可不就回来了嘛!哎,你可跟大公子长得真像,一瞧就知道是大公子的骨ròu…哎呀,你瞧我可老糊涂了,小少爷该都记不得我了。我是朱老二,以前就是这里的管家。”张侠义道:“原来是朱二爷…”那老人家眼泪掉得更凶了:“小少爷以前喊我朱伯的…”张侠义搜肠刮肚,终于是有那么一个人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了。张侠义喃喃说道:“你是朱伯…”那老人点头应道:“哎!”张侠义轻轻唱到:“朱家那么个山寨沟,水灵灵那么个丫丫头…”朱伯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这首山歌正是朱伯老家的民谣,小虾米听过一次就老缠着朱伯要学着唱…二十年多过去了,这首歌无端端地就从张侠义口中冒了出来。张侠义的眼泪也忍不住了:“你是朱伯!朱伯!” 小少爷回府了! 这话一传二,二传四,一阵子功夫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传说已久却从来不见人影的张府主人回来了!这些家仆有些是以前就在张府工作过的老人,有些是新近招募的家奴。有些人只知道小虾米,有些人听说过张侠义。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下的工作争先恐后地过来要瞧瞧这张府的真正主人。 众星拱月中,朱伯拉着张侠义走进了大厅。当中一个年轻人,身高八尺,二十岁出头,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早就那候着,见得张侠义进来连忙迎上几步:“侠义堂哥你可回来了!”张侠义这次很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问道:“你是…”那人道:“我系张莹玉,为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旁支。论辈分跟侠义堂哥是同是‘莹’字辈;据说寿生伯父嫌这‘莹’字娇气,才让人另为堂哥起名。”张侠义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名字还有这么一段来历。那张莹玉道:“本家不跟辈分起名自寿生伯父之前那一代就已经有了;我们这一支与本家分家已久,长居于永州定安,务农为生。二伯父早前召我父入京,细说情由,挑选我跟舍弟莹艺两人过来永州打理本家事务,辅佐侠义堂哥。我暂且为堂哥执掌张氏商铺和大宅,莹艺在郊外英雄庄庄打理庄园事务。” 张侠义精神为之一振:“你是说英雄庄?”张莹玉应道:“是。英雄庄原是本家的外庄,本家在购买这永州宅邸之前就是在那山庄居住。那山庄乃我张氏发迹之所,壁垒粮仓皆备,故不敢荒废。二伯父早已将田产地契jiāo由莹艺妥善保管。这些天来莹艺招募佃农、乡民,将山庄打理整齐。当今圣上又感侠义堂哥解救永州之举,赐名山庄为‘英雄庄’。”怪不得永州中无人知道英雄庄,原来是郊外山庄。连‘英雄庄’这个名字也是最近才有得,本地人没听说过也就不奇怪了。说了半天,原来这次东方世家是借了自家的山庄召开的这英雄大会。既然如此,恐怕二叔张德生对这次大会也是知情并且下过指示的,否则就张莹艺这个旁支远房亲戚怎么说也不敢贸然把这本家的山庄借给那些武林中人。张侠义心想:我浪迹江湖,二叔在朝廷身居要职,三叔又是那金满楼的副楼主,这永州张家本家早就已经散了;哪怕我日后真的回来永州定居,我张侠义草包一个,又怎能挑起张家这个重担?二叔在一众堂兄弟里头找来这莹玉、莹艺兄弟俩,名义上是辅佐我,其实也该是打算把这永州张家jiāo给他们了。眼看这张莹玉风度翩翩,对答得体,确实有大将之风,张家商铺jiāo给他打理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张莹艺没有见过,但想来也不是一般人物否则也入不了张德生的眼了。有这两兄弟经营张家的产业,妥当得很,也算没有辱没了祖先。 而那远在京城为相的张德生又是如何跟那些江湖上的豪客勾搭上在一起的呢?张侠义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他却不知江湖上绿林豪客固然是朝廷大患,而那些自命白道的名门大派,有些有豪门大户支持,有些本身就掌握一方钱粮,有些更是雄霸一方堪比土皇帝。如此势力为善则造福一方,为恶则生灵涂炭,实非朝廷之乐见。只是江湖中事,官府向来能避则避,鲜少来管。张德生却认为不能放任这些地方豪强坐大。他跟张虽寿两人相互合作,可是把整个武林都掌握在手中。金满楼在某些州郡能够无法无天打压其它门派,一定程度上是张德生在朝中配合。对于张德生来说,这个武林最好就是各派众人杀个你死我活,到最后各大门派元气大伤,再无能力对朝廷造成任何威胁。这些种种张德生自是不能跟张侠义明言,否则以张侠义的xìng格也不知道会再闹出什么事来。而张侠义虽然颇有见识,但到底对于这些权谋诡计全然不懂,自是难以料到到自家二叔对于武林中人如此慷慨却不见得怀着什么好意。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镇东镖局南宫智连同数位客人到。”张侠义想,肯定是慕容岳上门拜访,南宫大哥知道底细,先把人带到这里跟自己汇合了。于是率先迎了出去。一看果然是南宫智和花间派众人到了。 张侠义再仔细一看,南宫智身边婷婷站立着一名头戴白巾,穿着素色衣裙的fù人,却不是童**么?张侠义大吃一惊:“童…你…?”童**本是带着哀戚,看见张侠义时刹那焕发出光彩,她迎上两步,忽然想起伤心事,一张脸又收了回来,不由得就哭了。张侠义道:“莫不是童伯伯他…”他侧首瞧见南宫智虽然也是一身素色,但并没戴孝。南宫智道:“师父他还在外头未归。是默生他…那天他回来以后,伤势一直反复,多少大夫瞧过了,也不知灌了多少汤yào,却还不见起色。早两个月…哎,终是熬不住…就走了。”说到伤心处,也不由得流了几滴英雄泪。张侠义拥抱着童**,给予他所能够的一点安慰。小燕瞧着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他们不过是姐弟情深而已。这事关张侠义故人之死,自己还是耐着点脾气的好。 童**在张侠义怀中抽泣了一阵,终是停住了泪水,强笑道:“本以为哭过就不会再哭了,不知怎的,见到你这小子忽然间鼻子就酸了。”张侠义柔声道:“哭就哭罢,哭了好过点。谁敢笑话你我给他两锤子。”童**轻轻锤了他一下,呸道:“你这个使剑的又不会用锤子…”张侠义说:“别担心,我们会跟默生报仇的!”童**傲然道:“默生不在了,我却还在!这个仇我借不得旁人,我自己会报!我爹虽然没在这里,但镇东镖局跟金满楼没完!”她脸上带泪,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豪情:“我跟大师兄代表镇东镖局去参加那英雄大会。”穆晓燕觉得这几句话合自己口味,忍不住喝彩:“够胆识!”童**记得两人刚才相依而出,心中欣慰:“你终于是跟了你家掌门了呀。好得很,总算了了我们的心愿。”张侠义忸怩了一番,只好傻傻应是。自从跟小燕好了以后,他就知道日后肯定得被这童**揶揄,只不过他也甘之如饴就是了。 一行人于是由南宫智领着到那英雄庄上去。 其时乱世结束不久,庄园富户自雇兵丁守护农庄的着实不是小数。张侠义一路走来,看见这英雄庄外围守护严密,倒也不觉得奇怪。心想这在一般人看来确实了不起,可跟陇山天门派十三连环寨比起来却是差远了。可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天门派,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十三连环寨,绝无第二家能与之相提并论了。直到来到庄门,瞧见门前那两排兵卒才大吃一惊。这时候那些兵卒也远远就看见张侠义了,为首一名兴奋地大声呼喊:“张将军威武!”那些人正是昔日跟张侠义同守永州城的官府士卒,大家伙同甘苦共患难,都是同袍兄弟。其余士卒见是永州的英雄张侠义到了,都齐声大呼:“张将军威武!张将军威武!”只十来个人,却是喊声震天,威势惊人! 庄门前早就候着一人,此时上前拱手行礼,大声道:“张莹艺在此见过侠义堂兄。永州一战,堂兄威震四方,张莹艺仰慕得紧,今日一见,果然非凡!”这人也是身高八尺,一表人才,虎背熊腰,颇有几分江湖气,光看那样子倒跟张德生有六七分相像。张侠义赶忙还礼:“张侠义徒有虚名,没有真才实干,张家庄园还得劳烦莹艺兄弟打理,实在抱歉得很。”张莹艺大笑道:“这是什么话!为自家人干点事不是应该的嘛!”他拉起张侠义的手往里面走。张侠义低声问道:“怎么会有官兵在门前?”张莹艺目不斜视,也是低声回道:“这里是当朝相爷家传产业,哪里能够掉以轻心?这些人都跟你一起打过仗,闻人太守派他们来听从调遣,看护庄园。”看来这张德生已经权力遮天,连官兵都能调动来守护私产了。 此时庄上一大堆人听到了门前动静,都涌了出来想一探究竟。却见之前招待自己的此间主人亲热地拉着另一个年轻人的手从正门而入,都不由得大为惊奇。那些人都在想,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刚才那些看守高喊什么张将军威武,这个少年难道是个将军?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又成得了什么将军?此间谈论的都是江湖上杀人放火的勾当,一个将军又来这里干什么?一时间下面那些人议论纷纷,却都不咋清楚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但那年轻人身后的南宫智、慕容岳、言峰等人认得人可不少,马上就有几个人上去招呼。 人群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压下了其他人的嘈杂议论:“啊哈哈哈!张侠义兄弟!你总算是来了!”一个大个子从内里走出,其他人纷纷给他让路。张侠义定眼一看,原来是翻江蛟何大全!这个何大全乃江东一带的地头蛇,掌握着这一带所有水路,实在是个大脚色,怪不得所有人都给他让路了。自从永州一别以后,两人也有好久没见过面了。张侠义大喜上前道:“原来是何大哥!我就说嘛,这个英雄大会怎么能少得了你这位大英雄!”何大全笑道:“我算哪门子的狗熊,我们这些人在这里齐聚一堂,称什么英雄大会,还不是沾了你张老弟的光?这大会系东方世家起的头,但他们到底不是江东人,就让我何大全帮着忙,借着你的地方大家开开会。若不是你张老弟给面子,咱们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众人听了这番话,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当今威名日盛的少年英雄张侠义,也正是这个地方真正的主人。 张侠义这个名字在近来可是原来越响亮了。若说他曾连斗禅心派、五大庄的第二代弟子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迹的话,那么他在永州勇退敌兵力擒敌酋,战jiāo州与活阎罗霍迁挑翻金满楼分堂,于陇山天门派击退金满楼一众高手等等事迹的话却是越来越接近传奇。若果人们知道张侠义刚几天前才击败了那大名鼎鼎的八极拳好手王景明的话,张侠义的名头大概还得再响亮个几分。张侠义做的事虽然多,但张侠义这个人却没多少人认识。张侠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江湖上人人好奇。 迎进大厅,上面好好地坐着十几个人,都是些老成稳重的耆宿或者是自重身份的一派尊长。张侠义一眼就看到了东方家的东方嫣然和东方鸿兄妹在对自己微笑。连忙拱手招呼。东方嫣然笑道:“一听那声势,就知道是你到了。这次大会咱们是主持方,不敢擅离远迎。咱们喧宾夺主,你可不要见怪了。”张侠义连忙道:“怎么会!”心中却在嘀咕:怎么敢,不小心得罪了你可经不住你那些花花肠子。东方嫣然也不理他,瞅见了他身后慕容岳面红耳赤却是没敢过来招呼,不由得摇头笑道:“呆子!”张侠义当然不可能错认这是说给他听的了,却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不由得大为奇怪。 那边禅心派的蒋启明冷眼瞧着他们那边热闹,心中有气:这小子什么来头?不过是江湖新秀而已,他们却一个个的上去巴结逢迎。我堂堂八大派之一的禅心派掌门他们东方世家却不理不睬,也不知道在傲什么!这次英雄大会,其意首先在于联合江湖各大门派,然后推选主帅统领群雄,共商对付金满楼的大事。当今世上五大庄已经式微,他们人都还没赶来,就算是来了,谅他们也是不敢争夺这主帅之位;四大世家中陆家堡已毁,还保有实力的石家庄、东方世家、名剑山庄来的都是年青一代的人,根本不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八大派本来同气连枝,可首先是狮空、赤城两派同室cāo戈纷纷被灭,绵山、锦封两派都是出家人没有争雄之心,丰山派雷天同跟自己是过命jiāo情的兄弟,剩下那岩岭派、天门派两派自从那个人消失了以后就没什么起色,跟自己争雄斗胜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这蒋启明这次是雄心壮志要在英雄大会里头一举抢得盟主宝座号令天下。禅心派本来在他执掌之后暮气沉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既然大好时机就在眼前,他若不抓紧机会岂不是有违天意?禅心派超过其他门派、世家,成为武林中最大门派就在今日! 谁知道来了一个张侠义,却是水蛟帮、东方世家、石家庄轮着去招呼,倒显得他禅心派无关紧要了。石家庄这次来的是石大公子,虽然跟张侠义没四公子石不遇那么熟悉,可也是jiāo情不错的。这次本来石不遇也该跟着过来的,可他之前才刚刚跟赵不知完婚,新婚燕尔不想远游,这才没有过来。言峰听得赵不知终于还是嫁给了石不遇,既是安慰又有几分黯然。跟石家庄打完招呼了,绵山、锦封两派掌门大师也过来相见。这两派僧尼都是有道高人,虽然都是江湖中人却不大管江湖中的事。这次出山完全是金满楼已经犯了众怒,不得不出手阻止。两派大师听闻张侠义向有救民之举济世之心,皆是佩服,故主动相见,盛赞其大功德。张侠义向来对这些歌功颂德的事情不胜其烦,可对方又是前辈高人,不得不应付着还不敢露出半点不耐烦的表情。蒋启明看在眼里,心想这绵山、锦封两派虽然也名列八大派之中,但素来对其余六派不大搭理,此时此刻却对这么一个小伙子如此亲热,更是不禁大为不满。 其余门派的人跟张侠义不大熟悉,也就没有过去见礼。何大全作为半个东道主,拉着张侠义由远而近逐个介绍。江湖上门派众多,这次来的虽然不多也有好几十个门派帮会,一时半刻还真不容易介绍完。等介绍到飞鹰岭铁剑门的时候,那铁塔般的汉子站起来拱手道:“张兄弟高义,我是见过的。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此间主人便是当日香洲道上的张侠义。”张侠义记得这人便是铁剑门的铁华生,连忙回礼道:“令兄之事,甚是抱歉。”当日在香洲道上,张侠义逼得铁剑门的上任掌门铁牧自杀。虽然已经时隔多时,但到底铁氏兄弟血浓于水,张侠义还是担心这铁华生耿耿于怀。铁华生道:“我大师兄自甘堕落投靠金满楼,这事原便怪不得张兄弟。金满楼罪恶滔天,我铁剑门虽然不过江湖上的小脚色,也不能不来呈个英雄,跟他金满楼斗上一斗。”张侠义喜道:“铁兄既有如此豪气,金满楼之灭指日可待!”两人相互敬礼,张侠义再往前几步,终于来到了那禅心派蒋启明面前。 何大全道:“这位便是禅心派的蒋启明蒋老师。所谓‘参破天机智多星,谦谦君子蒋启明’,他天机君子的名头兄弟你该是听说过的了。”张侠义当然知道这蒋启明了,说道:“这位蒋老师的剑法我是见识过的,想那黑风老怪莫传胜多么好的功夫,却丝毫奈何不了这位蒋老师。他老人家的剑法当真是举世罕有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一番话说得蒋启明心头火起。要知道当晚上他跟雷天同两个人各以一派宗师的身份夹攻**好手莫传胜,不能取胜不止还中了人家的陷阱差点就死于非命。这一败两人各引以为耻,还好当晚在场那些人,花间派跟东方世家都有人一起落在莫传胜手上,传出开去谁的脸上都没有光彩,剩下一个无念老和尚也是隐居一方想来也不会乱说。早几个月他心惊胆跳就怕外面传说他的失败,结果几个月来风声全无,他想这世上大概没有其他人会知道这件事的了。岂料这张侠义在一旁暗中观看,他却从未发现。他倒也误会了张侠义了。当时候张侠义剑法未有大成,当然是对他蒋启明的剑法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虽然张侠义确实不咋瞧得起他跟雷天同两人夹击莫传胜,但他也看得出来莫传胜刀法虽高,若单打独斗也未必能胜得过这蒋启明。他佩服的是蒋启明的禅心剑法,而不是他的为人。而这个佩服倒是真心真意,没有半分讽刺的。蒋启明不明就里,他看见花间派的人跟张侠义一同进来,倒是以为是穆晓燕跟张侠义说起过当晚的事情,不由得惊怒jiāo加,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张侠义见这位天机君子脸上忽红忽绿,只是微微“嗯”的两声就不说话了,自己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去跟其他人说话去了。一边走,何大全一边奇道:“黑风老怪莫传胜啥时候跟这天机君子打过jiāo道,我咋就不知道呢?莫传胜这阵子好久没现过身,据说确实是死了,竟不知道是死在这蒋掌门手上。”张侠义想起自己本不该知道此事,也想起当晚蒋启明的狼狈,说出实情来这蒋掌门脸上需得不好看,当下顾左右而言他。幸好这何大全也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寒暄了大半天,这时候庄外有人怒喝道:“活阎罗!今天这英雄大会你怎么也敢来!”张侠义听得是活阎罗霍迁来了,先是大为惊喜,但接着就想得坏了。霍迁是个任xìng妄为的**高手,不知有多少正派人士的xìng命送在了他的手上。今天到会高手繁多,几乎每个人都跟这活阎罗有几分仇。要是这时候闹起来,这英雄大会也不必开了,这帮英雄自己就得先打起来。他连忙走出庄外,却见是霍迁连同一众**好手一起到会,碰巧撞上了五大庄的人。当日霍迁击杀五大庄的好手锁喉爪孙博彦,打伤yīn阳手陆不逊,五大庄的人恨他入骨,这时候狭路相逢,马上就要冲上前去拼个你死我活了。霍迁倒像事不关己似的,悠然道:“今日这英雄大会,凡是英雄皆可参加。你五大庄的人恬不知耻敢来,我霍迁当然也能来。”他见得张侠义走出来了,高兴地走上去给了他一个熊抱,“好兄弟,你果然来了!我就说嘛,今天这大会没有你的话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他斜着眼看过去五大庄的人,“若是得跟那些自鸣得意的人并称英雄的话,我这英雄不当也没什么关系。” 五大庄的陆不逊怒道:“活阎罗,当日你暗算我的帐咱们还没算清,丰山一役你走得快我没来得及找你算算,今日你自投罗网可怨得不得别人!”说完yīn阳双掌齐出,就要先下手为强。东方嫣然递个眼色,她身边东方鸿早已抢出几步,一手把陆不逊拦住:“陆兄,这活阎罗跟一众**的朋友是我东方家请来的客人。今日咱们是要对付金满楼的,昨日种种仇怨何不先放到一边,等日后灭了金满楼以后咱们再从长计议,就当给我东方家辟尘山庄一个面子?” 陆不逊被东方鸿压着,屡屡想要使劲挣脱却是动弹不得,方知道这个东方世家的少庄主确实有不凡的造诣,听他这几句话倒也说得有理,便往那几位庄主看去。今日五大庄来的一众好手中便有他们的那几位庄主,毕竟事关孙博彦一条xìng命,陆不逊哪怕有心想要罢手也作不得主。五大庄说是五个大庄,却是一个主家四个分家,主家大当家方学仁便是五大庄的代言人。五大庄自被赤发魔君彭如意即后来的无念老和尚杀得元气大伤以后一直难以振作,这十几年来一直被八大派四大世家的人压在头上,东方世家一开始就好言相劝也就罢了,这东方鸿先一上来就显露本事压制住了自己手下猛将,再说什么都变成了威胁的话。他方学仁吃软不吃硬,东方鸿这么一手倒是把他脾气给激上来了,怒声道:“不行!金满楼的事我们迟些再说,今日我定要手刃这个恶贼,为我孙博彦师侄报仇!不逊,你先退下。我倒要瞧瞧东方世家能不能拦得住我方某人的一掌!”说完,卷起衣袖便要动手。 东方嫣然笑着盈盈走了过去,站在方学仁身前。方学仁皱起眉头:“世侄女,今日之事,你劝也劝不住的了!走开一边去罢,免得到时候不小心伤了你,也伤了你我两家jiāo情可不好。”其实他大可以一掌把东方嫣然推开,若他面前的是东方鸿的话,说不定他已经这样做了。可到底东方嫣然是女眷,如此身体接触对姑娘家清誉有损,他方学仁自命一代宗师,倒也不会做此等下作之事。东方嫣然摇头叹道:“方叔叔,恐怕你今天还真不能跟这位活阎罗动手。”她转过身子来,娇嗔道,“活阎罗,你既然把东西带来了,何不亮出来给各位瞧瞧?” 活阎罗哈哈一笑:“我本来想先打上一架再拿出来的,你这小娃子却非得让我先拿出来。”说完在怀中摸出一柄玉烟杆。张侠义惊喊一声,原来这玉烟杆造工精美,材质上佳,正是无念老和尚送他当做住宿费的那宝贝。当日他把这玉烟杆捐了给那慈心寺的老主持,却不知道怎么到了霍迁的手里头。霍迁给他打了个眼色,让他不作声,自己却对方学仁道:“姓方的,可认得我手上这件物事?” 五大庄里头,死在这玉烟杆上的好手真不算少数,连同方学仁自己的父亲和两位叔父都是被这玉烟杆所杀,方学仁自己也被这玉烟杆点倒过,幸亏当时候他几位长辈攻得正急,彭如意没能补上一下,否则今天方学仁哪里还有命在。他方学仁又如何能够认不得这玉烟杆?只是当初彭如意失踪,江湖上虽然说他死了,但也有说他不过是受伤归隐而已。众说纷纭,上代庄主宣布,有谁能够带回彭如意的尸首,如同五大庄的恩人,五大庄从此遵从号令,绝无反悔。若不能带回他尸首,带回他那称手兵器玉如意、玉烟杆也行。当时候五大庄也是被逼无奈,打又打不过,低下头去请八大派的蒋启明、雷天同和东方世家的东方无敌一起出马也没能成功围杀这彭如意。他们实在是被彭如意杀得胆寒了,就怕他回来寻仇。若不是实在被逼得紧了,五大庄也不会许下这等有失尊严的承诺。事情过去了十几年,彭如意一直没有消息,方学仁以为彭如意确实是死了,这个上代庄主许下的诺言他也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却没料到此时此刻,这玉烟杆又重现人间。 方学仁的脸色变得难看:“你…是你杀了那…那彭如意么?”霍迁笑道:“这个你别管,玉烟杆就在我手上,你要拿去玩儿我也不管你。五大庄是否遵从诺言,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很在意。给!”说完,轻轻一抛,把那玉烟杆稳稳送到了方学仁的手中。方学仁手握着那玉烟杆,仿佛还能感受到五大庄各位前辈的英灵缠绕其中。轻轻的一跟烟杆,在他手中重似千斤。今日江湖上众多好汉俱在,五大庄当时候公告天下,在场众人大多数都知道的。众目睽睽之下,他难道还能矢口否认当初答应过的事吗? 东方嫣然说道:“霍师父的意思是,从此两家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当初两家结仇,都是为了一部《紫薇秘本》而已。等得打败金满楼,夺得《紫薇秘本》,这仇怨也就不复存在了不是吗?既然玉烟杆已经送到方叔叔手上了,方叔叔我想你也是个明白人…”她话没说下去,但很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若是五大庄真的还想跟霍迁作对,不但武林中人瞧不起他,恐怕日后攻破金满楼,《紫薇秘本》也不会有他的份儿。这话也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要在这个档口为难活阎罗,不但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对抗东方世家的能力,还得想想是否能够拒绝得了那《紫薇秘本》的**。方学仁虽然脾气不小,可也不是傻子。怎样处理才得当,他清楚得很,当下收起玉烟杆,对霍迁拱一拱手,不再搭理,率先走入英雄庄。 张侠义到此才舒了一口气。他自是不知道当日东方嫣然听说张侠义和霍迁挑了金满楼jiāo州分堂,联想到当晚张侠义就在慈心寺附近,料想张侠义跟无念和尚关系匪浅。如此想来,无念该是死了。她心眼多,马上就想到无念虽然死了,他手上那根玉烟杆可能还在,若能寻得,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奇效。故此她跟兄长东方鸿一起上慈心寺,却恰好碰上活阎罗霍迁,双方差点就打了起来。霍迁是听张侠义说过这无念和尚就是以前那赤发魔君彭如意,他也是惦记着不知道那玉烟杆或者玉如意或许还在寺中,夺来收藏倒是不错。双方说过来意,才发现都是张侠义的朋友,这架才没打起来。霍迁提起张侠义想去辟尘山庄跟东方世家商量对付金满楼,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去到雅州了没有。东方嫣然觉得这主意不错,才有了今天英雄大会的事。当是时东方嫣然就想起,若能召开英雄大会,可以借用到霍迁的能力;但若要化解他跟五大庄的仇怨的话,这玉烟杆倒是要紧的物事。当下花了点银两,从那主持方丈手上把那玉烟杆赎了回来,嘱咐霍迁日后去英雄大会上才出示。没想到当日无意之举,今日却让黑白两道联系了起来。 尽管不知道详情,张侠义也能料到这个必定是东方嫣然的安排了。这个女子冰雪聪明,把很多东西都算计得准,也不知道她跟三叔张虽寿谁更有心计一点。霍迁一边走一边顾着跟张侠义诉说别后的事,也不管那些白道上的人仇恨的目光。 说话间,有报说丰山派雷天同到了。蒋启明率先迎接了出去,却见得雷天同神**狈,身边也少了好几个人。两人低声耳语几句,连带那蒋启明也面色变得难看。众人不知底细,还以为不过是雷天同旅途劳顿而已,却不知道他丰山派接连死了几个好手,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瞧清楚。雷天同不堪打击,锐气全无,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东方嫣然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跟何大全打了个眼色。东方世家虽然是名义上的带头人,但实际上他们没有能力如此之快地通告四方英雄,所以这次大会实际上是委托何大全的水蛟帮组织的。东方家的名号加上了水蛟帮的执行力,才有了今天这个英雄大会。何大全清了清嗓子,放开喉咙吼了一声:“大家听我说!”他是外家好手,内功并不深厚,但他每天都在码头上呼呼喝喝的,早就练了一副大嗓门,这一声咆哮倒是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来。在场众人敬他豪侠,都自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英雄大会,正式开始。 第三十七章 舍我其谁犹自恨 何大全对大厅上众人拱手:“各位英雄请了!”众人各自还礼。何大全接着说:“我何大全是个粗汉子,不怎么会说话,现在这里说了,各位英雄不要见怪。”有人说道:“何英雄乃是盖世豪杰,哪怕放个屁都是理儿,咱这里哪个不是粗人,才不会有什么见怪不见怪。”那人说的粗俗,但确实这些跑江湖的人也都是粗鲁惯了的了,也没人觉得不对。何大全咧嘴一笑:“那敢情好!待会儿我说爹骂娘大家可不许笑话我。”众人哈哈大笑,皆不见怪。何大全继续道:“各位都知道,这次大会是东方世家号召举办的。我何大全不过是个跑腿,这借的还是别人的地方。还好我那张侠义兄弟的庄园够大,这厅堂还算宽敞,咱几百号人在这里倒也不算太挤。”又有人道:“是不算太挤,就是有点闷。” 张莹艺闻言连忙道:“确实有点闷热,这后面就是咱民团cāo练的地方。那里地儿倒是够大的,就是没有座椅。”何大全道:“怕什么!咱跑江湖的还站不了几个时辰么?大伙儿随手搬几张椅子给尊长坐着就是了,都去后头罢!”众人欢呼一声,都随着去了练兵台。果然那里地方宽阔,又是户外,感觉清爽了不少。何大全虽然粗豪,但到底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他有心把人带到外头来是因为他想到这英雄大会虽然说是商量对付金满楼的,但这么一堆好汉聚在一起,哪里有不打架争雄的?到了宽阔的地方,就是打了起来也好施展拳脚。 何大全哈哈一笑:“娘的,这可不凉快多了么?好了,我这跑腿的忙完了,东方家的大公子,该你上场了。”东方鸿微微一笑,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自家妹子。他虽然是长兄,日后大概也会成为东方家的新一代家主,但其实他心里了解这东方家上下大小事务可缺不了自家妹子,这种场合还是让这个真正的少当家上来说话的好。东方嫣然却也是摇了摇头。在自己家里,族中人都知道她本事,服她倒也就罢了;外头那些个大丈夫男子汉却都是爷们xìng格,听不得女人的主张;东方嫣然若果上去说话,就算她代表了东方世家,恐怕没多少人会在意。 东方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去道:“在场各位,多是我叔叔伯伯,本来没有东方鸿说话的地方。但这一次大会既然是我东方家出的面,我后生小子也只好先说上两句了。”霍迁大声说道:“东方公子用不着那么拘谨,咱们来商量灭了他金满楼的事,又不是来上学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不少人随声附和。那些白道上的人虽然大多数都点头赞同,但心底里对如此一个年轻人不大看重。东方鸿道:“谢谢活阎罗霍师傅了。众所周知,金满楼近来越来越放肆了。一年之内,鹿山派、陆家堡、狮空派、赤城派先后遭了dú手。全派上下,几乎没有活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如此手段实在残忍,古往今来,也算罕有。”下面不少人开始谩骂金满楼的心狠手辣。在场这么多人倒不都是为了那部《紫薇秘本》而来的。这金满楼伤天害理的事实在做得太多,仇人已经遍布天下,在场不少人跟那金满楼都有血仇。 蒋启明提气说道:“各位!”待得众人安静了一些,跟雷天同打了个眼色。雷天同会意了,让一名师弟把蔡天福抬了进来。待众人见得那没了手脚,缺了耳朵鼻子的蔡天福以后都不由得惊叫了起来。他们这些江湖好汉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于死人都是司空见惯的了,可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残忍的酷刑?蒋启明大声道:“这位丰山派的蔡天福师弟,各位认得的怕也不少了。就在几天前,金满楼痛下dú手,暗算了这位蔡师弟。伤了他倒也罢了,却把他弄成如此模样,还止住他流血不让他死。金满楼罪大恶极,我禅心派和丰山派决意跟他金满楼决一死战!”他抢着表态,又抬出蔡天福加深众人印象,如此一来,倒是带起了不少支持的声音。他蒋启明本来地位就高,武功也算是白道上顶尖儿的了,这样一番表现,倒像是他已经是这一次英雄大会的盟主似的。果然他话才说完,场上已经彩声不绝。 雷天同本来也有意争做盟主,可他才遭惨败,哪里还有这争雄的心?在场众人又以蒋启明跟他关系最好,便跟着大声说:“这次英雄大会,大家伙心里头明白,都是得对付金满楼的。但既然是要对付金满楼,我们得有个发号司令的主帅,这才能够令行禁止。眼下天下英雄虽众,但又有哪个比得上我蒋启明师兄?众所周知,‘参破天机智多星,谦谦君子蒋启明’。我这位蒋启明师兄勇能敌万人,智能算天机。文韬武略无不是第一等的人才。咱们这些鲁汉子,又有谁能像他一般调兵遣将?所以我说,今日先不说其他的,先得推举我蒋启明师兄为盟主!”丰山派、禅心派上下齐声附和。那些白道上的人虽然有不少人不服气,但当今武林中最顶尖的两个门派联合推举蒋启明,他们自问武功跟他差远了,也不敢争先。雷天同转身对蒋启明道:“蒋师兄!咱们八大派同气连枝,我师弟就是你师弟。还请蒋师兄带领大家伙灭了那杀千刀的金满楼,为蔡师弟报仇雪恨!” 东方鸿本来还想说些场面话,却不想被蒋启明抢了个先,弄得老大没趣。蒋启明声望武功皆是顶尖,本来嘛,让他来出任盟主倒也无可厚非。可这蒋启明私心极重,东方嫣然私底下跟他说过,怕也不是最好的人选。更何况,就算白道上的人服他,**上那堆绿林豪杰却也不一定能服… 果不其然,东北大马寨寨主佟储站了出来大声道:“蒋启明这个伪君子,表面上仁义道德,私底下男盗女娼,最是靠不住了,我佟储第一个不服!”佟储上大马寨之前是个独行大盗,不在东北却是在jiāo州附近作案。蒋启明还是年轻的时候两人jiāo过几次手,佟储武功不及,吃了几次亏,跟这蒋启明可是如同水火,怎么能服了他?蒋启明座下大弟子冯守平道:“一派胡言!你佟大寨主不是那东北**总头领韩滔天的属下么?你的大头领都投靠了金满楼,谁知道你是不是金满楼派来的jiān细?就你这样罪恶滔天的人现在就应该把你给宰了,居然还敢在此胡言乱语?”佟储大怒:“那姓韩的好好的大头领不当却去投靠别人,我姓佟的瞧不起他,早就不听他号令了!我佟储虽然作恶多端,但杀的都是贪官污吏,抢的都是土豪劣绅。东北老乡瞧得起咱,还称咱大马寨为义寨,又何尝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了?我说过的话又什么时候不算话了?倒不像你那伪君子师父,说过的话从来都是放屁!大家说好了单打独斗,却请来帮手暗箭伤人!”原来这佟储虽然在蒋启明手下吃过亏,但他轻功了得,每次都能逃走。后来佟储苦练武功,约好跟蒋启明单打独斗,想要报仇雪恨,结果却被蒋启明埋伏下的好手暗算,伤重远遁东北。这佟储虽然是失败者,但这些事说了出来,却是蒋启明面上无光。 冯守平也怒道:“放屁!就你那几下见不得人的功夫,我师父还需要暗算才能打败你么?”佟储大声说:“他到现在还不说话证明他心里头虚得很!”蒋启明微笑以对,就是不说话。冯守平哪里容得旁人诋毁自家师父,拔出长剑走了过去:“你再要胡说八道我可得对你不客气了!就你那造谣生事扰乱今天大会,东方家也庇护不了你!”他虽然年轻气盛,倒也对东方世家有几分忌惮,先以言语试探,瞧瞧东方家是什么态度。东方鸿迟疑了一下,待得他刚要开口,那佟储已经怒喝一声,拔出大刀迎了上去。佟储那大刀挥舞起来气势惊人,现场马上刀风狂起,怪不得以前是蒋启明的劲敌。冯守平乃是禅心派开山大弟子,武功已深得其师真传,这时候挺剑相迎,竟然没有半分气怯。禅心剑派的成名百余年,其剑法独具一格,既有佛门中慈悲为怀的厚重,又有斩杀妖邪的激狂。冯守平年纪虽然不大,却跟这武林前辈佟储斗得旗鼓相当。 张侠义觉得这场架倒是打得有点莫名其妙。蒋启明约人决斗却埋伏下旁人这个丝毫不奇怪,心想这蒋启明约了雷天同才敢去跟黑风老怪莫传胜决斗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怪不得之前那莫传胜丝毫不以为怪。冯守平跟着那蒋启明学艺多年,自不可能不知道其师为人,咋又强自出头去抱这个不平?张侠义为人爽直,倒是难以猜得到蒋启明肚子里那些鬼蜮计量。蒋启明的名声在白道上是极好的,人人忌惮他是大门派的掌门,武功智谋又是高超,谁也不敢对他有半点不敬。但他在**上就臭名昭著,那些绿林好汉多数瞧不起他为人。可这反倒让白道中人更以为他蒋启明是个谦谦君子才让**那些人憎恨。故此本来他就算不出面澄清自己,也是无妨的。但今天局面,势必得让**群豪也服了自己,他这个盟主宝位才能够坐得稳。冬储乃是东北武林的有名人物,韩滔天投靠金满楼以后,还没臣服金满楼的**众多山寨之中就以这佟储为首领了。若能把他制服了,**群豪势必胆寒,不敢有违。想他蒋启明什么身份,他自己出手佟储虽然武功了得,但也势必手到擒来。如此一来,虽然还是能威慑**群豪,但也未免太过理所当然。可若是他的弟子冯守平出手,一举击败佟储,这可是一介晚辈击败前辈高手,连他的弟子都能把这**首领击败,他蒋启明岂不是威势更大?蒋启明深知自己那弟子深得禅心派武功精髓,已经跟自己差不得太远了;那佟储在东北久了没有对手,年纪又大了,武功进境非常有限,时间一久冯守平自当稳cāo胜卷。 两人相斗一炷香的时间,黑白两道众人争相呼喝助威。张侠义却是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两人的武功确实有独到之处,可招式使得忒死板了,破绽露得太多,倒显得两人过招很险似的。其实若是双方都能再把招式使得更慢一些,招式相接更圆滑一些,完全可以避免这些险象环生的局面。他张侠义能想到,他们两个高手在江湖上混的时间比他更长,怎么可能想不到呢?他却不知道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要做到却是不容易。他先后得到东方无双和无念和尚的指点,在武学上的造诣早就超过这些所谓的好手了。他能够轻易把握的时机,别人却难以瞧见;他能够看出来的破绽,别人却觉得严密非常。他心中所想的“圆滑”、“浑然”乃是多少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却尽一辈子之功而无法到达。 张侠义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而周围那些人依旧彩声连连,他不由得觉得有点无聊,不由得拧过头去瞧瞧童**。那刚刚当了**的童**依旧隐藏不住一脸的哀愁,却也是对这些所谓的英雄不务正业觉得好不耐烦。南宫智低声哄着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童**轻叹一声,微微点头,才又静静地站在一边发呆。张侠义心想:南宫大哥早就过了娶妻的年龄却还是没有婚娶,妾侍、通房丫头呀什么的一个都没有,可不是一直都在守着这小师妹么?当初童伯伯顾忌着南宫大哥年纪稍大了点没把**许给他,否则南宫大哥可能比杜默生更适合**也说不定。哎,默生也死了,这么想或许对他有点不恭敬…不过,既然默生都不在了,南宫大哥或许还有机会也说不好…正想得出神,腰间忽然一痛,却是小燕在戳他侧腰。小燕瞪了他一眼:“人家丈夫才刚去世,你可别想什么有的没的!”张侠义苦笑道:“我说你才别想些有的没的。她是我姐…”张侠义轻叹一声,“这么年轻就守寡了,可不是命苦么…” 两人说着悄悄话,场上却已分了胜负。冯守平剑中带劲架住了那力重千斤的大刀,同时飞起一脚踢中了那佟储的腰间要穴。佟储啪的一声跌倒在地,挣扎爬不起来。他寨中的两位头领连忙赶出去把他扶了回去。冯守平冷哼一声:“如此武功,连我都打不过,我师父还得设计来对付你?敢情你把自己瞧得太过了。”佟储闻言怒气上涌,晕了过去。霍迁在一旁冷笑:“你师父武功就不怎么样,教出来的弟子也不见得如何好。”冯守平倒是对这活阎罗很是忌惮,也不敢多说,哼了一声就回到蒋启明身旁。 蒋启明大声说道:“蒋某虽然不才,但为对抗金满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众位英雄在场,本来轮不到我蒋某人带这个头的。不过丰山派雷天同师弟既然盛情推举,我若是再三退让,倒显得我禅心派怕了金满楼不敢出头,可不是冷了天下英雄的心么?”他侃侃而谈,说来说去倒是场面话比较多,如何对付金满楼一点实际建议都没有。张侠义听得厌烦,悄声对小燕说:“这个蒋先生武功是很好的,但也不见得有什么过人的见识,怕真的对上金满楼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去。”小燕也低声道:“我瞧他武功也不见得如何好,不如你上去当总头领罢了。”张侠义好笑了:“瞎说,你这么说肯定其实是你自己想去讨个总头领当当玩儿。”小燕叹了一口气:“若是他们能服我,当个总头领又有什么困难?只是咱们女人哪怕武功天下第一也好,最终还是得听男人的号令。”张侠义也叹道:“天下男人没见识多偏见的实在不少。若非如此,让东方姑娘上去当那个总头领才好,她主意多,对付金满楼肯定是好手。”小燕难得听他赞其他姑娘却没有不舒服的感受。 单论能力,东方嫣然确实是比那蒋启明更适合当这个总头领。若当今还是那女主当权的时代就好了,女人不必屈居男人之下,能够在任何舞台上跟男人一争高下。只可惜当今之世,无论女人多能干,只能当男人的陪衬,可不也是一种无奈么? 这时候东方嫣然好像知道他们在背后说她似的,笑盈盈地看了过来。张侠义怕她作弄自己,连忙闭嘴不语。东方嫣然却在远处跟他做口型。小燕觉着好玩,仔细分辨了一下:“你…来…当…总…帅。哎?东方姐姐也说该是你来当总帅。”张侠义连忙摇头,看了看那还在滔滔不绝说着毫无意义的话的蒋启明,却又犹豫了。 蒋启明说得正起劲,忽然门外那几十名官兵齐呼一声:“闻人太守大人到!” 群雄闻言无不大惊。官府跟武林中人向来没有什么jiāo集,可这闻人太守乃一方父母官,到底非同小可,众人莫不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正惶恐间,永州太守闻人太山健步而至。在场的张莹艺、何大全、南宫智等人都认识他,赶忙迎了上去。闻人太山微笑招呼,来到张侠义面前:“张将军可好?”张侠义答道:“闻人大人好。太守大人怎么百忙之间来到敝处?”闻人太山道:“皇上知道今日群雄聚会,特指派闻人太山来传皇上口谕。”张侠义连忙就要跪下接旨,闻人太山一手扶住,“皇上的意思,今日是英雄聚会。英雄跪天跪地跪父母,不需要跪皇上。”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大喜,均觉得这个从未谋面的皇上实在是个再开明不过的天子了。 闻人太守清了清喉咙:“张侠义,永州人士,浪迹江湖而不忘社稷,保国安民,力擒河间厉王龙慕思,免永州一城刀兵之灾,是有大功。今特赐张侠义一品游侠将军衔,钦此。”说完招来几名兵丁,抬了一块牌匾进来,上书四字“游侠将军”。张侠义面红耳热:“这…这我张侠义可不是当官的料…”闻人太守微笑道:“皇上自是知道张将军不愿为官,当朝虽有游击将军,却从无游侠将军。那游击将军也不过是六品的官,可没张将军这个一品游侠将军威风。皇上的意思呢,这个游侠将军不过是头衔,并无实际职务,仅以示皇上勉励之意。还望张将军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为国为民,莫忘了当日行侠仗义的宏愿。”说话间,闻人太山偷偷把一个纸团递给了张侠义,他神秘一笑:“相爷也让我为你带声好。”他这话说得突然,然后一拜而去,来得匆匆,走也匆匆。张侠义趁瞅了一眼纸团上的信息,心中一惊,知道是二叔让闻人太山传递过来的,不由得对那远在朝中却运筹帷幄的二叔更是敬服。 蒋启明本来说话说得好好的,却被中途打断,暗自生气。此时见得群雄都顾得打量那新鲜出炉的御赐游侠将军张侠义,眼光中多有敬畏之意,更是莫名烦躁。他冷哼一声,道:“不想咱江湖中人,却出了一个朝廷的大官。一品游侠将军,好大的威风呀!可我等这些草莽之辈,实在不敢高攀你这位将军大人了。”这话说得yīn阳怪气,众人皆知他对这个当将军的后辈不以为然。 绵山派莫问师太此时却说道:“此言差矣,张施主为国为民,做的都是有利苍生的好事,如此功德,可不止胜造七级浮屠了。将军也罢,草莽也罢,只要行侠仗义,皆是我辈中人,又有何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攀不高攀的?”锦封派常心和尚也道:“张施主为黎民求得救命粮食,这事我老和尚也是听说过的。张施主救得一城百姓xìng命,又在天子面前立下功劳,乃是为我武林中人争得荣光,岂非幸事?”这两位八大派中的掌门大师一说话,众人皆点头称服。功德什么的这些江湖好汉其实也不怎么在意,不过在朝廷面前露脸却是难得,张侠义可谓为他们这些草莽英雄博得不少光彩。蒋启明哂笑道:“既然如此,这位张侠义将军又是皇上御赐的一品大员,倒不如让他来当这个总头领罢了,咱们这些老骨头也好听从号令,为将军大人冲锋陷阵。”这话明显言不由衷了,众人皆觉这年轻人虽然本事,但若让他来当指挥,却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这些人高谈阔论,张侠义却不做理会。趁众人争辩之中没留意,他偷偷地把纸团递给东方嫣然。穆晓燕知道事关重大,把身子往前移了一下,恰好挡住了这一幕。东方嫣然脸上神色不变,默默跟跟东方鸿打了个眼色。东方鸿接过纸团,也是默然点头,下去办事了。 那蒋启明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从外头响起:“天机君子一言既出,可是驷马难追?”大笑声中,一行人鱼贯而入,当先一人四十多岁,样子平凡老实,看上去倒像个庄稼汉。张侠义一见此人,不由得大喜迎出:“冷大爷!”正是那连天门派掌门管司书都敬让三分的冷大爷冷中。当日张侠义跟着冷中带领天门派击退金满楼的进犯之后就辞别下山了,这些日子来倒不少想起这个神神秘秘的武林前辈。今日来到这英雄大会他没瞧见有天门派的人又听说天门派向来少参与这些聚会,已经有点失望了,没想到却是迟到了而已。张侠义往冷大爷身后看去,天门派三十六位当家来了六人。那天门派内寨管家骆祥子也跟在后头。除此以外,还有好几个好汉跟着,都是虎狼之辈,一看便知身手不凡,却都没见过。 蒋启明微微冷笑:“你刚才称他为什么?冷大爷?”张侠义奇道:“这位不正是冷中冷大爷么?”蒋启明又对冷大爷说:“你就没跟这位小朋友说过你是谁?”冷大爷笑道:“我是当了好久一段时间冷大爷没错呀。”蒋启明不屑地对张侠义说:“我教你个乖,免得你在天下英雄面前出丑了。你可听说过江湖上一句话:身家xìng命薄如纸,莫惹天门令蛮子?罢了,你也不过几岁,肯定是没听说过了。”其实张侠义行走江湖多时,倒真的听说过这句话,却是从来不知道是啥意思。冯守平接口道:“敢问师父,这话又是何解?”蒋启明斜着眼看着那冷大爷,说道:“这话是说,人呢,钱财xìng命不过纸一般薄,若你还想珍惜,就切莫惹上天门派那个姓令的蛮子。我说的可对,令老兄?” 那冷大爷嘿嘿一笑:“难为天机君子还记着那些陈年往事。不过今日姓令的不姓令,改姓冷了,蛮子呢,却依旧是蛮子。”蒋启明又是哼了一声,倒也不敢直视这位昔日的令蛮子,继续说道:“这位令老兄,昔日拜在天门派管彦超,也就是当今掌门管司书的叔父门下,学得一身好功夫,天门派上下没人及的上他。管彦超前辈念他才干难得,把掌门一职传了给他而不是自己的亲侄儿。管掌门,我说得可对?”管司书不理不睬。那蒋启明也不在意,说道:“可惜这位令老兄倒是坐不定的主儿。听说上代掌门曾经跟岩岭派的先代掌门论剑比武,却是让了半招。这位主儿不服气,跑去岩岭派去找人家掌门比武。这事不过过去了二十几年,后头岩岭派那几位兄弟,该也记得的?”冷大爷身后几个张侠义没见过的好手一起点头。其中一人,站在管司书身边,此时说道:“当时师父,却是让了令师弟半招。”张侠义不由得惊叹。刚才说话那人不过跟冷大爷上下年纪。当时他的师父该是冷大爷的前辈。冷大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居然挑战武林前辈还打赢了,这份功夫勇气可是难得。蒋启明悠悠道:“这是你岩岭派的事,不如由你尤令先老弟说说。” 那尤令先傲然道:“又有何不可?令师兄当年虽然赢了,但师父说了,不是咱岩岭派的武功不行,而是他练得不到家,才比不过令师弟而已。令师弟不服气,拜入我岩岭派门下,倒是把咱们一派的武功练得炉火纯青。”蒋启明哈哈一笑:“这在咱八大派中却是一大奇事了。一个天门派的掌门人却去当了另一派的徒弟。”尤令先道:“这可不对,令师弟武功高强,哪怕是师尊也比不过他。咱岩岭一派,自十年以前便由令师弟执掌。”蒋启明又是一声冷笑:“这可不更是奇谈异事么?所以天门派现在才让管司书兄弟执掌了。”管司书却也冷笑一声打断了他:“蒋先生可别误会。天门派十三连环寨的大当家一直都是我令二冲师兄。我管司书也不过是在他不在的时候临时替代而已。”尤令先也道:“令师弟武功见识皆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本非我辈可及;我等只敢在他缺席之时暂时帮他照看本派而已。令师弟非常之人做非常之事,一人担任两大派掌门又有何不可?蒋先生想让我等对令师弟有不服之情,可是失算了。”他一语道破蒋启明的图谋,弄得他羞惭满面,却又装作没听见,只是撇过头去。 小燕倒是听出趣味来了:“这令先生还真厉害!那到底是岩岭派的功夫好还是天门派的武功厉害?”冷大爷瞧了小燕一眼,觉着这女娃倒是讨喜,便笑叹道:“待我学了两派的绝艺以后,我方发觉武功这玩意,一旦分了门派,便不免陷于下流。所有武功招式应当是无边无际,随心所yù。岩岭派的功夫也好,天门派的武功也罢,练到深处自然能够称雄一时;但若仅仅局限于一派,不能取长补短,又岂是第一流的高手所为?”这一番话说来,众人莫不称奇,但又觉得难以信服。只有小燕、张侠义等修为求变之人才暗自点头,深觉这话大有见地。小燕听得意犹未尽,追问道:“那后来呢?”冷大爷说:“后来?哪里还有后来?后来我觉着武功不好玩了,练来练去也就不过如此,就把那两派掌门的位子一扔跑人了。我听说这读书比练武难,就跑去读了几年书。京城考试一考下来,老皇帝给了我一个状元当,我觉着当官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就没去当那个状元。又有人跟我说做生意难呀,这个世道赚钱不容易,所以我跑回去陇山做起了买卖。”结果那,陇山脚下又多了一个叫冷大爷的大财主。 众人这才知道当年名震一时的令蛮子这些年来都干了些什么。这个人天资聪颖,做什么都能够做得好,而且都能做得到最好,简直是让人又羡慕又妒恨。这令蛮子当初还在武林的时候蛮横霸道,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哪怕是八大派同气连枝,都却对他忌惮有加,所以才得了个蛮子的外号。但他武功实在是太高了,简直没人敢招惹他,这才有了那句话:身家xìng命薄如纸,莫惹天门令蛮子。 冷大爷,或者该说令二冲说道:“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罢。本来嘛,江湖上的事我是不想管了。可那金满楼和程满玉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我可不能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所以今日我回去岩岭,带上尤师兄,还有天门派的诸位当家,过来参加这英雄大会。刚才我听说这位天机君子想要推举这位张侠义小兄弟当咱们的主帅,我说这好得很哪!这位小兄弟武功了得,侠义心肠,头脑也不错,当这个主帅总比咱们这些顽固不化的老骨头的要好。” 蒋启明哪里想到自己一时气话居然被那令蛮子拿来利用?但要是说自己说过的话不算数他又做不出来。当下冷哼一声:“这个小子跟金满楼不清不楚,当日为了救金满楼的小妖女杀了我的五弟子,五大庄的人也有不少伤在他的手中。推举他来当总头领恐怕有人不服?” 那边霍迁大声叫道:“张侠义兄弟任侠豪迈,我活阎罗最是敬佩了,可比那些什么伪君子的强上百倍!还有谁敢说不服来着?我霍迁代表**上的朋友,推举张侠义兄弟为咱们的总头领。”**上众人傲桀不驯,平常没有服过什么人。但今日情势想请一个**中人当个大头领,这几乎绝无可能了,而且他们都不喜欢那个文绉绉的蒋启明,没人想听他的号令行事。相对来说,张侠义虽然跟自己不是同道,倒也是条汉子,而且他还跟活阎罗霍迁的关系不错,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所以大都起哄,推举张侠义为总头领。 蒋启明见那些绿林好汉都向着张侠义,自己势孤力单倒也不敢造次。只是冷着脸对那五大庄的大庄主方学仁道:“方大庄主,你庄下有多少子弟死在那金满楼的妖女手中,又有多少兄弟被这姓张的小子害了,难道你就不出来说句话么?”方学仁沉着脸道:“不错!这小子跟金满楼的妖女勾勾搭搭的,我信他不过!念在今日同在对抗金满楼我还给他留下三分面子,否则,嘿嘿…”言下之意,大有跟张侠义秋后算账的意思。 张侠义大声说道:“我跟小米之间的恩怨情仇也用不着跟你们多说。倒是你们口头放干净点,什么妖女妖女的,我可不乐意!人家一个小姑娘也没招你惹你的,你倒好,一大帮大男人追在人家后头,还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他本来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别人哪怕说他什么坏话也大不了一笑置之。可他最听不得别人说小米的不好,哪怕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也忍不住急红了眼。五大庄的人为了《紫薇秘本》对金满楼的一个小姑娘围追堵截,庄里的好手大刀房季平还伤在了小米的手下,这些事虽然江湖中人大多都知道,其实也没谁觉得稀奇的,武林重宝自然是人人得之而后快,可这话说出来到底不好听,倒显得五大庄有多贪婪似的。 方说仁听得张侠义揭他的短,瞧他一个年轻后辈也不知道对自己恭敬,顿时火冒三丈:“臭小子!你在胡说什么!”踏前两步卷起衣袖,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若是平常,张侠义说不定就忍忍退让一步就算了。可今天他脑子里另有计较,也踏前两步:“方大庄主,我张侠义光明磊落,做出的事情绝不怕认。没错,为了小米我不怕与天下人为敌!贵庄当时苦苦相逼,在下逼于无奈确实伤了不少人。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了她做任何事!可小米归小米,金满楼归金满楼,既然今日小米已经脱离金满楼了,我张侠义自是全心全意对抗金满楼,绝无二心!”慕容岳怕那方学仁不信,拉着言峰出来说道:“小米姑娘退出江湖,跟一位前辈归隐山林,我俩皆能见证。敝派穆无为前掌门跟我掌门师妹也是知道的。”他们俩现在在武林中地位显赫,尤其言峰在丰山脚下大战司马望之后更是威名日盛,他们俩说出来的话倒不由得那方学仁不在意。方学仁跟那张侠义倒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有花间派帮张侠义说话,他本也可以就此作罢。只是那张侠义态度恼人,教他好不爽快,当下冷哼一声:“他跟你花间派的人混在一起,你们当然向着他。跟什么前辈高人归隐云云都是口头功夫,当不得真的。”言峰听了脾气上来:“你…”话没出口,张侠义一手拦着:“那好!方大庄主如何才信?”方学仁双掌一抖:“你能接我十招,我就信了!” 在场众人只觉得这方学仁好没道理。人人都知道张侠义信不信得过跟武功毫无干系,方学仁如此只不过想出一口气罢了。众人虽然知道张侠义名声甚好,但瞧他年纪,要接下这五大庄第一高手十招却是不易,稍不小心甚至有受伤丧命的危险。燕残徐无意起来想劝,那霍迁却已笑了起来:“张侠义当日为了救那小米姑娘,也是接了我十招来着。至于老兄你嘛…”言下之意,张侠义要接下方学仁那十招更是轻而易举了。方学仁本来也没真想要跟张侠义动手,毕竟对方可是主人家,动武到底不合适。他也不过想挫挫这年轻人的锐气罢了。可听那霍迁一激,不禁火气又起:“哼!你接我三招,过去那些事,咱一笔勾销!”明摆着就是要跟那霍迁较劲。张侠义问:“一笔勾销?”方学仁大喝:“一笔勾销!来吧!”张侠义又走前两步,扎稳马步,也不摆什么其他花哨架势,应了一声:“好!” 众人还是担心,毕竟方学仁既然夸下海口,这三招必定出尽全力,他乃一派宗师,全力三招那是非同小可。倒是花间派众人松了口气。三招而已,对于现在的张侠义来说,方学仁的全力三击还是抵挡得过去的。 方学仁瞧张侠义浑身都是空门,暗暗皱眉:这年轻人难道只是徒有虚名?还是暗藏什么诡计?他第一掌轻飘飘地拍出,竟然是不敢出尽全力怕毫无回转变招的余地。可他一掌拍出,都快接触到张侠义的衣襟了,他竟然还是一动不动。他那使出了七成功力的试探一掌,张侠义竟是硬生生地吃下了。张侠义浑身一震,居然稳住了身子,没有倒下。可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众人惊叫声中,张侠义勉强开口道:“这一下,为小米手下伤了的人道歉了。方大庄主,请罢。” 众人这才知道张侠义想用自己的血ròu之躯赔礼道歉,这可比什么口头上的说话有诚意得多了。方学仁可不吃这一套,心想你小子想找死,可怨不得我!紧跟着第二掌又拍到,他这好几十年精修的功力当真是强横之极,十成功力一掌拍出有开碑裂石的威力!张侠义又挨了一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剧痛,再也稳不住身子,向后飞了出去。还好他苦练多年的内力也算是有火候了,这伤虽重,还要不得他的命。身在半空他一个翻滚,稳稳落在地上:“张侠义手上有五大庄人的鲜血,张侠义对不住了!方大庄主,再来罢!”众人见他面色惨白,嘴角已有鲜血流出,知道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内伤已是颇重,都不由得对这年轻人提心吊胆。 方学仁这时倒也佩服这年轻人:“小子,这第三招你还就站着让我打么?再挨那么一下你可得把一条小命丢在这里。”张侠义微微一笑,忽然双目圆睁,大喝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既然已经挨了你两招,清了我跟小米欠你五大庄的帐。我张侠义岂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人!”方学仁道:“好!否则就这么打死你倒也显得我方学仁欺负小辈了,看招!”他之前那招虽然是出尽全力,但只是卖弄功力深厚而已,这最后一招却是姿势优美至极,一双ròu掌左右分开,yīn阳相和,正是yīn阳手陆不逊赖以成名的yīn阳掌。只是这方大庄主施展出来,可比陆不逊风度好多了,果然是一代宗师的气派。可这亦yīn亦阳的双重掌力张侠义却丝毫没有理会。他欺上前去,左手轻出。方学仁大喜过望,左右手随即一带。yīn阳掌力牵引之下,张侠义身子顺势偏倒,却忽然右脚成马步踏地,下盘稳如磐石,右手成拳,横打过去。正是一招简单的韦陀拳。这一招平平无奇,但在稳固的下盘支撑下却把一招精妙无比的yīn阳掌破解掉了。方学仁自然可以另出高招,但那已经是第四招了。方学仁轻飘飘地退开,站回原地。脸色说不上好看,但也掩饰不住赞许。 以拙对巧,那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这小子够意思,挨了自己两下,也算是出了口气,这第三招能够正面接住,也算是有本事。方学仁拱手道:“好功夫!”张侠义站直身子:“一笔勾销?”方学仁皱眉道:“方某虽然记仇,但向来说话算话!一笔勾销!”两人相对哈哈大笑。一笑泯恩仇。 张侠义这才放心吐出淤血。这两下他挨得不轻,还得精心调养几天,才能够好。小燕赶过去扶他坐在地上,低声骂他:“你是傻子呀,就这么站着让人家打!”张侠义低声道:“没事,有人心疼就好。”小燕红着脸捶他一下。张侠义低叹道:“五大庄的人仇恨那么深,不让他们出一口气,恐怕日后不好号令。”小燕眼前一亮:“这么说…”张侠义一笑道:“那天机君子恐怕不是良才。若要平衡黑白两道,使大家伙齐心合力,今日情势,怕不是他蒋启明能做得到。”他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内息运转畅顺,真不亏了这十几年的勤修苦炼。 那蒋启明见张侠义好像又争了不少彩去,不禁心急。他高声问道:“张侠义,虽然你跟五大庄的仇算是解了。可我那五弟子江有汜,是不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你跟我禅心派仇深似海,难道还敢妄图我们禅心派听你号令么?”令二冲怪笑一声:“天机君子可真是名副其实呀,刚才可不是你自己推举人家当咱们的总头领么?”蒋启明脸色不改,施施然道:“一时气话,令老兄也听不出来,那我也是无可奈何。”竟是明摆着就算耍赖也要不合作。 张侠义见得陆家堡幸存者之一陆少兴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跟东方嫣然低声密语;东方嫣然微笑点头,又转过头来对自己稍稍颔首;知道大事已定,举手打断令二冲和蒋启明的唇qiāng舌剑:“两位先莫要争辩。我张侠义年纪轻见识少,当不当这个总头领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当下我却是有要事要问蒋掌门。”蒋启明傲然道:“你说罢。”张侠义道:“敢问蒋掌门,你门下是否有一个人叫做邵自知?”蒋启明微微皱眉答道:“不错,他是我的二弟子,今日也有到场。自知,过来见过这位张师傅罢。”他回头,让身后那矮小汉子走了出来。众人见他面貌俊朗,有副好皮相,双目有神光彩照人,只是身材稍微短小了些许。见他那步伐动作,武功不见得比他那大师兄冯守平要差。张侠义大声喝道:“邵自知!你身为金满楼副楼主邵兴庶弟,竟敢伪造身份混入禅心派意yù何为!” 邵自知大吃一惊,身形晃动下意识便想开溜,张侠义身后慕容岳、言峰二人早有准备,各自挺剑拦住他的去路。那邵自知稳住心神,抱住蒋启明大腿哭道:“师父!花间派意yù诬陷弟子杀人行凶,灭了咱禅心派的威风。师父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瞧着弟子尸横就地么?” 蒋启明一把扶起邵自知,怒目而视张侠义:“姓张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自知乃我二弟子,入我门中已经十载有余,他的底细我最清楚了。难道你说他是金满楼的jiān细,他就是?那邵兴姓邵,他也姓邵,难道他就非得是那邵兴的亲戚不可?那金满楼的副楼主张虽寿也姓张来着,难道他又是你哪家亲戚?”张侠义沉声道:“张虽寿跟我自有渊源不假,你那二弟子也确实是那邵兴的兄弟。来人!” 门外那些士卒齐声应是,马上就有两个人押注一个被绑着的人进来。那人披头散发,衣服破烂,身上还有满满的血迹,是个年近六旬的男子。蒋启明定睛一看,惊呼一声:“这不是赤城派的黄松道长?”张侠义点点头:“赤城派被灭,青松、黄松道人投靠金满楼,恐怕大家也都是知道的。”群雄都点点头。他们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消息灵通得很,这么一件大事,他们早就了解过了。黄松道人不似他师兄青松道人一般武功高强,也不像赤松道人一般行走江湖,所以江湖上大都知道黄松道人这么一号人物,认得他的人却不多。若不是蒋启明也是八大派中的一派掌门,对其它七派的情况了如指掌,恐怕也不会认得那黄松道人的长相。张侠义指住那黄松道人道:“世人都以为这黄松道人是在赤城派惨败以后才投靠的金满楼,却不知道他早就是金满楼的细作。青松道人杀害赤松道长,导致赤城派被灭,他就是罪魁祸首。他正式投入金满楼以后继续奔波联络潜入各派的细作,早几天官府中的高人把他擒住,早就把所有事情都问明白喽。”一名士卒把他头发揪起,让众人瞧个清楚。那黄松道人一双贼眼慌张地转动,闪烁着怨dú和恐惧的神采。 张侠义又道:“东方姑娘。”东方嫣然欣然道:“好,陆少兴,把人都带上来罢。”陆少兴鞠躬应是,摆摆手,陆家堡幸存的几位人物绑了十来个人过来。原来刚才张侠义趁乱把闻人太山jiāo给他的书信给了东方嫣然。他自己在应付方学仁、蒋启明,东方嫣然却悄悄地jiāo代下去,跟各门各派的人打过招呼,把那些卧底于各派之中的人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逮住。这十来个人有些年轻有些却已头发花白了,都是各大门派之中有名望的人物。那陆不逊的亲弟陆不谦也赫然在内!刚才方学仁在跟张侠义过招的时候,陆少兴跟陆不逊沟通过,陆不逊亲自下手才擒得住这五大庄内难得的好手。这些人大都是武功了得却不得志而屈于人下。陆不谦武功之强决不在yīn阳手陆不逊之下,但因为方学仁偏信陆不逊而从不得重用,恐怕他投靠金满楼也因为如此。 那邵自知自见得黄松道人之时早就已经面色灰白。又见得往日通信往来的各人都已经被一一逮捕,更是自知绝无幸免。情急之下他一翻手,已经制住蒋启明的颈喉,对住拦着他的慕容岳、言峰两人狂吼:“谁敢挡我!”蒋启明一派宗师,武功比这邵自知高出不知多少,但他跟邵自知师徒十余年,哪怕证据确凿一时之间也难以相信这是事实,惊讶之下没有防备,居然被自己的弟子暗算束手就擒。 慕容岳、言峰见得蒋启明被擒,人家到底一派掌门,怎能不在意他的xìng命?两人对视一眼,慢慢分开,让出一条路。却在此时,又生变故。那邵自知面对着花间派两大高手,却是背对着张侠义等人。他见得慕容岳、言峰两人让开道路,以为死里逃生,大喜尚且不及,哪里记得起防备背后有人袭击。就在他准备劫持蒋启明开溜的时候,张侠义长剑毫无征兆的出手,剑光到处,邵自知人头落地。邵自知的人头在地上打了个滚,正对着惊魂未定的蒋启明。那张脸庞上还浮现着自以为大难不死的狂喜,说不出的诡异。 张侠义冷眼看着蒋启明。他本来不是个爱算计的人,可为了对抗金满楼,他可以挖尽心思。如此明目张胆地揭露邵自知,就是为了逼他作反。如此一来,禅心派锐气尽失,蒋启明又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哪里还有脸面跟自己唱对台?蒋启明若是真的能参破天机,安排妥当,张侠义自是欣然听命。可他连金满楼的任何情况都没弄清楚就自吹自擂,如此人物怎么能当群雄统领?此时蒋启明如丧家之犬一般站在一旁,果然不敢再有言语。 陆少兴大声问道:“盟主,那黄松道人劣迹斑斑人神共愤,留来何用?不如杀了吧?”众人齐齐望向张侠义。陆少兴这一问,问出了众人的心声。若是张侠义应了,答了,他今天就是英雄大会的总盟主了。 张侠义瞧了瞧那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黄松,那人惊慌失措一脸乞求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为了拷问他,张德生早就割了他的舌头。无论如何罪大恶极,现在这时候他都已经只是一个可怜的废人了。 杀?不杀? 张侠义不忍再看了,转过身子,刚才斩杀邵自知的长剑忽如流星闪过,直飞出去,精准地chā入了那黄松道人的咽喉,把他钉死在地上,长剑入地颇深,还径自摇晃不止。这一手相当漂亮,在场群雄喝彩不止。不少人高声呼唤“张盟主”的名号。 不杀不足以立威,不立威不足以令群雄。 张侠义无奈地轻叹一声。觉得自己已经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了。 第三十八章 风雨yù来却未来 英雄大会推举张侠义为首再无争议了,那些个掌门大师还在为张侠义的头衔争论不休,也不知道该唤作盟主、总头领、主帅还是别的称呼。张侠义不胜其烦,举手打断。 这时候天色已晚,张莹艺早就安排到会的一众英雄用过晚饭,大多数人都已回房休息了。只剩下一众掌门名士在厅堂内议事。张侠义最烦那些不着实际的虚名,说道:“张某因着各位的脸面,名义上号令群雄,但要事终究还是得各位英雄商量妥当再作决定,我这个头衔不过虚名,也无谓多花时间在这个上头。众位大多都是我的前辈,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好。陆兄、东方兄、石大哥不嫌弃我的话,称我一声兄弟便是。”群雄虽然推举他为领头,但实际上心中对他多少有点不服气。张侠义资历太浅了,当这么一大帮子成名已久的英雄豪杰的头儿怎么说也是太过匪夷所思。此时见他并不骄矜自傲,跟大家称兄道弟,都觉着这年轻人还算是识趣的。张侠义知道跟这些人打jiāo道得顺着他们的脾气,客套一翻以后,便道:“今天到场的细作虽然已经尽数拿着,但是金满楼潜伏在众多门派之中的好手却绝不止这些。”他摊开了张德生透过闻人太山jiāo给他的那张纸团。上面密密麻麻的地写着蝇头小字,却都整齐漂亮,果然不愧是相爷手笔。张侠义指着上面写着的人名道:“当务之急,必须先清除掉这些人。” 石家庄大公子石不疑道:“我看也不必cāo之过急,倒不如先留着他们,放出假的消息去误导金满楼方为上策。”张侠义不急着反驳,反而问东方嫣然:“东方姑娘,你又如何看法?”众所周知东方世家跟石家庄并为四大世家之一,这两人各自为自己世家之中年青一代的带头人物,如此身份,此刻说话正是合适。东方嫣然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若是平常,如此算计确实是好。但那黄松道人已经被我们擒住杀死了,那些人就算得到了错误的消息,也没有了传递的渠道。当然了,金满楼或许还另有互通消息的方式,不过我们今日如此大张旗鼓地跟金满楼作对,他们也即将有所行动了。时间紧迫,若还留着那些细作不处理,反倒平添了许多不确定。”张侠义点点头,他也正有如此考虑,他接着话头道:“今日之事,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再过不久那些人肯定有所察觉,若不马上把他们拘押起来,难免还有蒋掌门今日之祸。”众人不由得瞧了蒋启明一眼。蒋启明依然是白着脸一声不吭。众人心中不由一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自己也被那些叛徒暗算了,那可是危险得紧。 雷天同大声喊道:“那些人也不用多说了,一刀杀了就行。如今金满楼要员皆在香洲,大家伙一起杀过去活捉了他们便是!”这话说得直爽,不少人齐声答好。慕容岳、言峰等花间派众人自是知道金满楼颇有高手在香洲集结,却不知道这雷天同又是如何得知的。张侠义自也有此疑问,但现在先不忙搞清楚,他说:“金满楼此前派出众多好手在香洲伏击我们花间派,不少师兄弟都受了伤。可他们一击不中,没有理由再在香洲逗留,我们大举前去,恐怕也是扑了个空。”雷天同不高兴了:“那么你说怎么办?”张侠义道:“为今之计,必须攻陷那金满楼的总坛,把那首恶程满玉拿住方可除了这武林大患。”蒋启明冷笑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我们谁不知道该擒贼先擒王?金满楼在江湖上弄得腥风血雨,多少人想要找到他们的总坛一举把他灭了,到头来又有谁能找得到?”张侠义又抽出另一张纸团:“这方面朝廷的人比我们得力。郡守大人已经把金满楼的总坛寻到,各位请看。” 一张小小地纸团上,山川河流各处郡县清楚无误地标了出来,胶海以西的江充附近,在那群山之中,永水分支乌江的北岸,有一处地方用红笔圈住,上标“金满楼”。如此一张小小的纸团,却把金满楼的总坛描述得清清楚楚。禅心派在胶海安家,丰山派在jiāo州称雄,这两派都跟那金满楼总坛相处不远,蒋启明跟雷天同两人几乎马上就认出了那地方。雷天同道:“那山地儿不是一片荒蛮么?金满楼会在那山野之地安家?”蒋启明指着乌江道:“这条水路渡口甚多,商人旅客来往不绝。就在那标识之处附近还有一个小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头,如此明显的目标作为他们的水路出入口是不是也太明显了罢?”张侠义心想:“我那二叔探听得出的难道还会有错么?再说了,就算那黄松道人并不知道详情,难道我那三叔不会跟我二叔透露准确消息?我那两位叔父的安排又岂是你等可知?”但他却决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否则在朝中的张德生和在金满楼里的张虽寿就马上会有危险了。幸好这时候慕容岳道:“两位掌门所言极是。但俗话有说,大隐隐于市。金满楼在jiāo通要处设置出入口,正是掩人耳目的最佳选择,哪怕有人看见他们进出,也会以为他们不过是一般的商旅。而从那水路上岸进入群山之中,茫茫大山人迹罕至,天下人哪里能猜得到金满楼落户此地?如此看来,金满楼总坛就在那里,恐怕不假。”穆晓燕江湖资历甚浅,又是女流,尽管她是一派掌门,在这种场合却没人理会。倒是这个一直在江湖行走的慕容岳更能代表花间派。果然此言一出,蒋启明、雷天同两人默然认同。 张侠义道:“这份情报乃是官府花了大力气弄来的,不知有多少无名英雄为此而死,还请各位不要见疑。”见众人没有意见了,他把那纸张背后翻出来,上面是本朝地图,上面标示了金满楼三十八处分堂分舵,以及其堂口的详细地址。张侠义道:“我们一旦大举进攻,这些分堂分舵难说不会群起回援,远的就不说了,那胶海分堂、永安分舵跟那总坛相距不算很远,如果急速来援两三天就能到。永安水路进发会更快点大概两天一夜就能到了。我们攻打金满楼总坛也不知道得多少时日,也不能不提防。” 这时候何大全说话了:“他们那永安分堂不必担心,有我手下的兄弟在,他们绝没船只能去那杂捞子总坛。”张侠义把目光转向蒋启明,后者也沉着脸道:“禅心派跟金满楼势不两立,不日回去胶海,咱禅心派全力攻打他金满楼分堂,绝不让一兵一卒回援总坛。”张侠义点点头:“有两位保证张侠义再无半分担心了。只是以两位各自的力量去对付金满楼,未免会有伤亡,还请其他英雄支援。”当下又安排下了其他帮派的好手去支援水蛟帮和禅心派。谅那金满楼一个堂口也绝不是那么多英雄好汉的对手。金满楼在东北的势力有那佟储连同今次前来的一众**好手对付。韩滔天在东北势力虽然庞大,但他投靠金满楼实在不得人心,很多山寨帮会表面上奉他为总头领,却并不听从他的号令。故之金满楼在东北的堂口并不强大,有活阎罗霍迁助拳,佟储等要攻下东北金满楼该也是水到渠成。雅洲等江南地区也有金满楼的势力,可在之前的角力中被消耗得差不多了,金满楼总坛这次也绝无可能再有余力支援江南,东方世家只要再振臂一呼,江南金满楼那几个堂口也是手到擒来。五大庄、丰山、锦丰、绵山等派都有分派到需要对付的堂口。唯独就是漏了香洲的分堂。张侠义自是知道香洲肯定有金满楼的分堂,也不知道张德生为何偏偏就是不提香洲。他只能猜想张德生或者张虽寿另有安排,也就装糊涂不去管香洲的事了。 锦丰、绵山两派僧尼本是方外之人,自是多了几分慈悲之心。那莫问师太口喧佛号:“张施主为何忽然戾气大作?攻陷金满楼总坛,擒住首恶也就罢了,各处分堂也该随之风消云散,何必再多作杀孽,去攻打他们的分堂?”常心和尚也自点头称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不杀,还是少杀的好。”张侠义道:“两位修道之士见解当然是对的,但奈何我等江湖中人讲究快意恩仇,却不是我说少杀就能少杀。俗话有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可见不能一味仁慈忍让。若不把这些分堂的恶人斩尽杀绝,日后他们作恶江湖,为金满楼总坛报仇,可又得再牺牲多少人,再流下多少鲜血?既然今日就能把他们一鼓作气消灭掉,岂能因为一时心慈手软,就放任他们作恶一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左手拇指不由自主地按住右手的掌心。这真的就是那个心怀仁慈的张侠义说的话么?哪怕这些话听起来理直气壮,但他不能够欺骗自己,自己心中有个名叫仇恨的魔鬼在吞噬着自己的良善为了击倒金满楼,他敢于不择手段。张侠义的话听起来痛快,倒是得到其他群雄的赞同。锦丰、绵山两派掌门大师轻叹一声,也只好应是。至于日后两派攻打金满楼分堂放走了颇多恶徒,以致之后江湖仇杀不断,这里就略过不提了。 到得最后,天门派、岩岭派、花间派负责攻打金满楼总坛。料想金满楼总坛虽然高手如云,但这三派也是好手辈出,人才兴旺,另外还有其他名士大侠助拳,料想定能打下金满楼。 南宫智皱眉道:“阿义你咋把咱镇东镖局给忘了?咱镖局比不上你们这些大门派,可也不怕他金满楼!”张侠义好声劝道:“南宫大哥是做生意的,平日需得广结善缘,这些江湖上的打打杀杀镇东镖局就不要参加了吧?”南宫智怒道:“这是何话?金满楼欺到咱们脸上了,还害了我师弟,我姓南宫的咋就不能为师弟报仇了?若果此等关头还畏首畏尾的,日后咱镇东镖局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童**也道:“镇东镖局是我家的基业。若我爹今日在此,也必然同意。他老人家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攻打金满楼纵然凶险,姓童的难道还有贪生怕死的么!”这师兄妹俩豪气凛然,众人无不敬服。张侠义知道劝他们不住,只好让他们也一起跟着花间派攻打总坛。他心想南宫大哥是个生意人,心思细腻也就罢了;这童**可是个莽xìng子,为了报仇可得冲在最前头,需得跟在她身边照着看着;否则若她有个什么不测,张侠义可就再也没有脸面去见童伯伯了。 众人走后,东方嫣然兄妹依然留着。张侠义问:“东方姑娘有何指教?” 东方嫣然笑道:“原来看你呆呆的,现在咋忽然间聪明起来了?我俩留着就一定是为了跟你说话的了么?”张侠义也笑道:“这个要紧关头,东方姑娘恐怕也确实没有心情留着闲聊。”东方嫣然点点头:“说的不错。我只想问问那当朝丞相张德生跟你是什么关系?”张侠义下意识地瞪了她一眼:“姑娘何出此言?”东方世家既然能够查到自己是张氏遗孤,难说能不能查出张德生、张虽寿的背景身份。不是张侠义不相信东方世家,只是这些事关系重大,牵连着两位叔父的xìng命安危,他不能不谨慎应付。东方嫣然打量着张侠义,心中自有计较。朝廷对于地方上世家豪强的忌惮已经越见明显了,武林中的门派帮会更是官府的心腹之患。有探报说朝廷已经对天门派十三连环寨暗中出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自己东方世家出什么yīn招。张德生传言跟永州张家关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张侠义的动静,应该不会有错了。张家跟东方家关系密切,料想总会顾及情面,不会做得绝了。江湖中人虽然向来不服朝廷管辖,但若官府真的为难下来,他们这些世家大户可不能好过。东方嫣然轻叹一声:“你真的不懂也好,假的不懂也罢。劳烦转达:东方世家对付完金满楼以后自当捐出各处庄园田地,隐居雅洲不问世事,还请相爷网开一面。”说完,盈盈一礼,卷起一阵香风,飘然而去。临走前给了慕容岳一个灿烂的微笑。见得慕容岳果然马上面如火烤,东方嫣然满意了张侠义这人好归好,毕竟聪敏过头了,还是找个呆头呆脑的过日子比较轻松愉快。若能跟花间派扯上关系,张德生或许也会再顾忌一些罢? 果然第二年春,陇州一带粮米价格忽然飙升。官府带动各大商户高价收买田间之物。一时间陇州米价高居不下。陇山之中没有良田,山寨盈利每况越下,更兼且大量山民出山种地盈利,陇山人口骤降。再有官府虽然未能禁止山中私产铁具,却在周围广设关卡,山中矿物以及各样产物皆不能流通。四五年间陇山十三连环寨一片萧条。管司书终于不堪重负,转让山中采矿、炼铁等产业,陇山经济方才恢复正常。然则经此一事,天门派再也无力保存山寨,十三连环寨仅仅有内寨归天门派所有。雄踞一方的天门派自此没落。江湖上各大豪门若非已经在金满楼一役中损失惨重,下场也跟天门派相差无几。武林因此萧条百年,就算偶有英雄出世,也不复今日人才之鼎盛。东方世家则在金满楼一役之后隐退,捐出大量田地商号,不但不过问江湖中事,营生也再无当日规模。然则东方家实力依旧雄厚,仅是十停中去了一二,无伤大雅。如此结局,东方嫣然功不可没。 张侠义对于东方嫣然的话似懂非懂,毕竟对于张德生的心思,他还没东方嫣然琢磨得透。张莹艺在一旁道:“东方家的姑娘是个明白人,他们的意思,我会代之转达。相爷自会斟酌处理,请莫多虑。”张侠义点点头,就不再理会了。 这时穆晓燕对慕容岳道:“瞧不出你武功不咋样,在那些什么掌门面前还挺吃得开的呀。”慕容岳连忙道:“我出来行走有一段时间了,侥幸胡闹出了一点名声而已。掌门师妹武功胜我十倍,不出一两年名声肯定比我大多去了。”小燕摇头:“我爹早告诉我了,哪怕我武功高到天上去了,也不可能名头比你大。我瞧这花间派的掌门不如让你当好了。”慕容岳吓得几乎要跪下来了:“掌门师妹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慕容岳绝没有这个意思!”小燕笑了:“你是个好人,当然不会有这个意思了。可你大概不知道,爹以前也是想让你或者言峰来当这个掌门的。” 十年多以前,小燕还不过是稚龄,花间派的剑法还没学全,穆无为若是想让她当这个掌门,肯定会多等几年的。可穆无为自己就颇受这掌门一职的拖累,连爱妻都离他而去,本来就没想让自己的女儿也有同样的负担。十年前的慕容岳武功在同辈之中出类拔萃,年龄也是小燕他们一辈中最大的那个。穆无为瞧他年纪不大却颇为稳重,有大将之风,本意就是让他来当这个掌门。言峰虽然武功也高,却也不见得比慕容岳好哪里去。哪怕最后是言峰得了这掌门之位,恐怕也比自家那个除了武功以外没有任何地方像掌门的女儿要合适。谁知道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张侠义,教了穆晓燕第十三路花剑,倒让她成了花间派的掌门。穆晓燕这个糊涂掌门一当就是十年多,却没有做过任何一件掌门人该做的事情。倒是慕容岳在这十年以内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这个名声和地位,不是小燕一个女孩子单凭武功和努力就能够得到的。 毕竟这江湖呀,还是男人主宰的地方,这也是无可奈何。小燕虽然不服气,但她以前为了争这个掌门不过为了好玩。现在她倒觉得当个掌门也没啥好玩的,还浑身不能自由。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慕容师兄,实不相瞒,这次攻打金满楼,我是去定的了。可你说跟金满楼的人jiāo手,一不小心连小命都得丢了,你瞧我上次不就几乎死了么。有个万一,我真的不在了,难道还再让你们打一次擂台推举掌门人这么麻烦?不如你就答应我领了这个掌门罢。”慕容岳哪里能答应。这时候安无月却说话了:“我说你这小子就乖乖听了她罢。你要不答应,她得有一万种办法整治得你最终答应不可。”她家那马小玩可没少跟自己吐苦水,穆晓燕这任xìng姑娘只要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她想要丢掉的烫手山芋,也由不得谁不去接。言峰向来也觉得自家师兄确实更像花间派的掌门,这话一直憋在心里说不出来,难得掌门师妹能够退让,自是也随之劝慕容岳接位。马无心、徐无意也看中这个师侄。虽然他们向来不喜欢赵正伟,却对这个赵正伟**出来的年轻人颇有好感。在他们看来,女孩子家还是相夫教子比较好,来当一派掌门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江湖上传言花间派牝鸡司晨也不是一两天的了,今日小燕之举正合他们的心意。 在众人一致劝说下,慕容岳接任了花间派的掌门。这次攻打金满楼他就不去了,定下明日一早他就回去坐镇青琼山,另派其余十数位好手过来永州相会。慕容岳自从执掌花间派后,并没半分出错,花间派在武林中名声极好。可尽管慕容岳、言峰两人武功出众,但座下弟子却无出色人才。花间派第二十六代弟子天资平庸,慕容岳后继无人。无奈下,为怕树大招风,慕容岳退位前命令封山,不再接见各位拜山的武林人士,花间派弟子也不再出外游历。自无情子死后,花间派大鸣大放了几十年又再归于沉寂。慕容岳死后,偶然还有花间派的人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人对花间派还有点印象。百年之后,江湖中再也没人知道花间派。名震一时的花间派最终在江湖中消散得无踪无影。 当下张侠义等对新任掌门齐声道贺。他们都不是什么看重仪式的人,张莹艺弄来香堂,众人虚拜过祖师爷,又重新见过礼就算是完成了接任仪式了。穆晓燕偷偷地想,幸好自己那一板一眼的老爹不在,否则还得弄出不少仪仗才能了事。慕容岳这老实人倒也罢了,她可不想再忍受一次那么些繁琐功夫。 众人礼毕之后,都说该回去休息,明日一早,用过早饭再商议一次便需得离开了。谁知道刚出门口,门外站着十来位人物,都是各派的宗师掌门,为首一人正是那天机君子蒋启明。张侠义皱皱眉头,耐着xìng子道:“夜已深沉,各位还不就寝,定是有要事磋商,就请再进来说话罢?”蒋启明举手道:“不必了。蒋某人今日得张少侠相助,很是领情,本来也不该多说的了。不过嘛,想到不日即将攻打金满楼总坛,心下惴惴。金满楼高手如云,只三派之力,恐怕有所不足,便跟各位掌门大师商议妥当,不如跟着张少侠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起攻打,方为上策。”张侠义看着那副虚伪的嘴脸,心中一阵不耐。他本来是个好脾气的人,也不知为啥对这个蒋启明特别不耐烦。大概也就是人所谓的八字不合罢?他说:“攻打各处分堂亦是要紧,各位若一同攻山,当然是好。但若没有各位助阵,各地分堂那边恐怕…恐怕有所不妥…”蒋启明道:“张少侠莫要担心,金满楼各处香堂皆是我名门正派心腹之患,应付他们不可稍有懈怠。我们已经安排下各派耆老、首徒带领攻打,当无差池。助阵攻打金满楼总坛不过是我们这几副老骨头而已。说来这金满楼有着司马望、封伯符那么一众好手,不去凑个热闹见识一下他们的武功,终是有点不甘心,你们说是吧?”他身后那些人齐声应是,看情形是由不得张侠义说一个不字了。张侠义冷笑一声:“蒋掌门莫不是怕张某人私下吞了那《紫薇秘本》?”蒋启明皮笑ròu不笑:“《紫薇秘本》是否就在金满楼咱们谁也说不清楚。料来张少侠就算最终到手了也不至于会藏私,可大家伙齐心合力把那《紫薇秘本》从金满楼中取回,都瞧上一眼也都是好的。”说到底了,确实是对那名闻天下的《紫薇秘本》念念不忘。 张侠义不是没有想过集合大家的力气一举攻下金满楼总坛再来慢慢料理其他分堂的事。可这么多人浩浩dàngdàng地去攻打金满楼,人家又如何能够不察觉?一旦被他们率先逃跑了,可是得不偿失。若仅仅是三派好手突袭,他还能详尽安排,好好隐蔽,出其不意,一击即中。但这些个门派宗师都是桀骜不纯,不服管的人物,要跟他们一起行动,怎么可能不出乱子?而且没有那些掌门人在,他们手下那些门人弟子指挥不一定得当,死伤怕也不会在少数。张侠义心中晃过一阵厌恶他们死便死罢,死多少人又与我何干!这个念头可把他自己给吓坏了。张虽寿当日就跟他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思想不知不觉地影响了自己,把他也拽进了仇恨的泥潭。 他再作最后一次努力:“令先生可以作证,张侠义绝不敢贪图《紫薇秘本》。别说那《紫薇秘本》早已不该存世了,便是金满楼确实是有,张侠义也绝不瞧上半眼。还请各位掌门三思。”雷天同哼了一声:“令蛮子跟你可熟络得很,他的保证也算不了什么数。”他也是瞧得令二冲不在附近才敢如此说话。若令蛮子真的在场,可也不是他雷天同招惹得起。蒋启明道:“也不是信张少侠不过,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气,想来我们这些人一番心意,张少侠也是懂的。” 当然是懂了。这些人哪怕本身跟金满楼确实有仇怨,可他们心心念念的,就是一部《紫薇秘本》。好吧,既然如此,安排稍作改动便是了。张侠义道:“那么还请蒋掌门、雷掌门连同各位朋友,和令先生天门派一众从山路围攻过去,我花间派与岩岭派从水路摸过去。咱们两路合击,也算是个计策。”蒋启明却想,如果他们跟令蛮子混在一起,肯定是令蛮子带的头,他们可都得听令蛮子的号令。令蛮子的xìng子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那也就罢了;可若是他们这一路先得手,《紫薇秘本》就得让令蛮子给拿了去,他们想要问令蛮子索要可是千难万难。于是蒋启明便道:“水路狭窄,用不得这么多英雄好汉攻打。就凭我们这十几个人足矣。山路却是复杂得很,还请张少侠统率花间派、岩岭派和天门派一起进攻为好。”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张侠义想要从水路走,肯定是因为水路快好得手。不如跟他们换个位置,自己带头从水路进发的为妙。张侠义暗笑这蒋启明鬼心眼忒多。这水路山路皆是要紧,哪一路都不是好走的。不过想来蒋启明他们十几人都是各派最顶尖的人物,而且还会多带几个能干的帮手;恐怕比起自己那一路三派好手还更为精锐一些。当下也就答应了。蒋启明大喜,也不需要次日再作商量了,当下便约好联络方式,囫囵睡上一宿就回去了。之后这些掌门人果然都把本派的第二第三号人物都带了过去。到了约定的时间本来说好是十几人的水路军却带着三十几人打下了码头,一路上大张旗鼓,果然是长驱直入威风得紧。 次日一早,本来热热闹闹的英雄庄只剩下寥寥四十几个人。张侠义跟东方嫣然、令二冲说起昨晚的事。令二冲笑道:“昨晚一听你安排雷天同他们攻打各地分堂我就想他们这几个人哪里会肯,果然我刚一走开他们就去找你的麻烦。”张侠义郝然道:“我在江湖上名望不够,本来就不是当这个领头人的料子。如果是令先生带头号令,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反复。”令二冲摆摆手道:“不然。我令蛮子当年在江湖上那叫一个胡闹。他们虽然表面上不敢造次,却也不会心甘情愿听我的。而且我跟**上那些人可没什么jiāo情,他们更加不会听我这么一个退出江湖好些年了的家伙说话。”东方嫣然也道:“现在倒也不错。虽然有些人不服气,自己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到底大方向还是照着我们的设想去做。其余那些门派也对张大头领言听计从嘛,该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令二冲说:“张兄弟分派有度,我令蛮子是佩服的。我瞧那些人本来就算瞧不起张兄弟,这下子也该服气了。”一阵商议后,东方鸿、东方嫣然兄妹也早早告退回去雅洲做最后准备了。 令二冲认为若是从山路进发,因为还没清楚具体金满楼总坛是在哪一座山哪一个谷哪一处崖,必须得大举搜山,就他带来英雄庄的这些人人手恐怕不够。哪怕花间派又派出几十人,还是有点吃紧。他招来管司书,让他从陇山火速调来三十个人连同另外十二名当家。这么一来天门派就已经派出十八名当家了,恐怕自十三连环寨立寨以来也从来没有如此规模大举出动。尤令先也从岩岭再招来三十人。待得花间派的援兵一到,三派好手一百几号人该是已经足够了。在所有人到齐以前,他们就先分路去那江充集合。如此分上好几批人,也好避开金满楼的眼线。 三天之后,群雄齐聚江充,共一百二十三人。张侠义点了点数,问那管司书:“令先生怎么没来?他难道稍后再到么?”管司书神情古怪,一时间说不出话,倒是他那大管家骆祥子道:“早前令掌门跟敝派其实早就先到江充了。只是令掌门说有张兄弟在,大事无忧,他放心得紧,就先自离开了。” 原来这令二冲自从重掌岩岭、天门两派掌门,带领两派出山,四处奔波对付金满楼,倒也快活。但一旦大事商议既定,两派上下繁琐之事不断,偏又他没有合适的手下,事事非得自己来处理。哪怕到了江充,大战之前也是如此。这令二冲最爱挑战,却是最怕麻烦,被那些零碎琐事弄得他不胜烦扰暴躁不已。他是有名的令蛮子,发起脾气来没人吃得消,天门派那些当家逃得远远的,岩岭派那些人也不敢靠近。就在两天前,张侠义还没到达的时候,令二冲又大发雷霆了,没人胆敢搭理他,只留着他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生闷气。 倒是那骆祥子不怕死,上前请了个安,说是这江充虽然是小地方,可也有美食佳肴是世上别处尝试不到的。令二冲乃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天南地北跑了不少地方,又怎能相信这人烟稀少的小城镇有什么美食?这两天他吃的那些地方菜十分不合胃口,早就已经馋坏了。又是好奇又是嘴馋之下,令二冲跟着那骆祥子来到一处小地摊。这店铺装修倒是平常,不过很是整洁,不像一般的乡村小店。令二冲很满意,让店家随意上了两个菜。那店家是个老头儿,皱纹跟老树的树皮差不多样子,精神却是十足。那老儿先问令二冲吃多吃少,再问令二冲从哪里来。令二冲觉着奇怪一一回答了,那老儿点点头转过身子,不一会儿就坐了两碟素菜一碟辣牛ròu再加一壶烧酒。令二冲鼻子一动,那辣牛ròu香气扑鼻,竟是相当地道的香洲菜。一顿饭下来,他一个人刚刚好把那两素一荤一壶烧酒吃完,不多不少刚刚好。又解了馋,却又不会太饱。他颇有点意犹未尽,那老儿却不肯再多加一点菜了。那老儿道:“煮菜做饭讲究的是恰到好处,多一点就腻味,少一点就不饱。意犹未尽才是真功夫,能让食者明明吃饱了却还留有念想,正是厨者的最高境界。”一席话说得令二冲悠然神往,如痴如醉。 一路回去骆祥子不经意地提起那老儿原来竟是有名的厨子,不但香洲菜做得地道,还会各地各种菜式。这老厨师却是四处游dàng,居无定所。他在这江充已经三个多月了,明儿就要离开。令二冲若有所思,竟是心神恍惚。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一整个晚上,不停地尝试说服自己不要任xìng妄为在这要紧关头做糊涂事。但他心中那几乎是**的念想却不停地骚着挠着,让他坐立不安。第二天一早,他甚至没有去找管司书说话,只是招来那骆祥子,道:“攻打金满楼大事已定,有张兄弟坐镇绝对万无一失。你jiāo代下去,让管司书和尤令先万事听从张兄弟的号令,谅那程满玉也翻不出天来。”骆祥子装作不解:“那令掌门却要何往?”令二冲几乎是急不可耐了:“那老厨子说得太好了,我学文学武学商都学成了,可就没想过要学厨。骆老弟你是不知道,文武二事简单得很,我花几年功夫说不上天下第一也差不了多少了。但那煮菜掌勺的功夫却是博大精深,天下人得有多少口味,逐样学来可是多少多有趣的挑战?那老厨子的厨艺境界就像是武学中的大师行家,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我若错失这一次机会,以后却到哪里去找这等好手来着?失却这等机缘我以后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他怕极那老厨子已经离去,也不等骆祥子回答,一阵风似的就卷了出去寻那老厨子去了。 这令二冲任xìng妄为不是一两天了,管司书和尤令先都是知道他的为人的。可就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把两大门派的大事撇了下来自己去学什么厨艺。所以刚才管司书扭扭捏捏的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张侠义听了哭笑不得,连忙说:“我可得找令先生说去,学艺的事缓一缓就好,把事情说清楚让那老厨师等等便是了。”刚想走,骆祥子一错身极快地挡在张侠义面前:“张兄弟莫要追了,此刻那老儿跟令掌门早已远去,那是怎么也寻不得的了,还请张兄弟以大事为重,先解决金满楼的问题,莫要延误战机。”张侠义奇怪这骆祥子的态度怎么有点不对劲,却见得那骆祥子嘴唇微动,坐了一个“相”字的口型,又瞧他手指轻伸,比了一个“二”字。这动作轻微得很,只有张侠义能够察觉。张侠义猛然醒悟这是当朝相爷自己二叔张德生的意思。也不知道为何张德生要把这么一个人安chā在天门派里头。他却不知道令二冲虽然有点急躁,但心思却是细密的,而且又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若由着令二冲继续坐镇天门派,十三连环寨只会越发兴旺,朝廷就不好对付了。张虽寿把那令二冲挖出来不过是为了让他带起两大门派对付金满楼而已,此刻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张德生觉得他是个威胁,得事先去掉也好让天门派和岩岭派多受点损失,才安排了这么一出。而且私心下张德生也想要张侠义趁此机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有那令二冲在,张侠义哪怕真的大获全胜也得把名声分给别人一大半。张侠义哪里想得到自己二叔肚子里头那些算计,只能猜想既然二叔把那令先生引了走,可能对他另有大用罢?只是自此之后,江湖上却再也没有那令蛮子令二冲的消息了。 令二冲不在,管司书和尤令先虽然也曾代理掌门一职,但此时却都是听从张侠义的指令的。没有了令二冲的辅助,张侠义心中颇为不安。穆晓燕握住他的手:“我们能赢的。”张侠义回眸一笑:“我们会赢的!” 第三十九章 智者若然无猛士 金满楼总坛大厅之上一片萧杀。 沉玉惠安分舵舵主连旭东无端惨死,紧跟着一个分舵上百号人不到一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半,另外一半见得势头不对也就一哄而散。少了惠安分舵的配合,一举围歼在英雄庄聚会的各派英雄的计谋无疾而终。 待得程满玉得到惠安的线报,又有传言各派潜伏人员逐一被擒大多已经身首异处,那外派联络各处的黄松道人也被公门中人拿住杀死了。程满玉一接到这个情报就想那黄松道人是个关键人物,知道不少内情,若果被逼供出金满楼的情报,这个总坛大概也就不再安全了。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又有报说总坛水路码头已经被攻下,镇守那处的汪大海长老已经被当场击杀。程满玉一听急怒攻心,当场就把报告的那人撕成两段。他金满楼的水路出口非常隐蔽,料想他们一时半刻也摸不进来,可一旦连通乌江的水路码头被攻陷,自己就等于断了一条退路。那码头是如此要紧的地方,他不得不派出一名长老去镇守,却不想也被人不知不觉地暗算了,连逃脱报信都没有机会。 一整个厅堂上分两排站立了二十几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吭声。程满玉满脸铁青:“到底这码头是怎么丢的!”逃回来报告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肝脏肠子流了满地,尸体被野蛮地拦腰扯断,这景况实在有点吓人,那另一个报信的早就瑟缩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程满玉大喝一声:“说!”那人应道:“是…是…”他话没能说好,倒是把屎尿拉在裤裆子里头,弄得一室恶臭。 眼看着程满玉盛怒之下又要取那人xìng命了,张虽寿迈出一步,走到那人身边,从怀中不知拿出了什么yào粉,轻轻洒在了那人身上。忽然间一阵芬芳满室飘动,那污秽之物的恶臭和血腥一下子被那香气压住。难得的是那香味浓郁而不刺鼻,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程满玉精通yào物,这yào粉还是他教张虽寿制作的,自是知道那香味颇有凝神、压惊的作用。这yào粉很好的把那报信的人稳住,也让他镇静了下来。程满玉当下也察觉自己怒火过盛,惭愧之余不由得对张虽寿更加满意了。 张虽寿柔声道:“别怕,慢慢说。”他美丽的凤眼深沉犹如大海,有着迷人的神采,让那报信者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张副楼主的眼眸是如此的漂亮,能让人一下子忘乎所以,甚至可以把那骇人的恐惧暂时地抛在一边。张虽寿微笑:“对了,就是如此,先吸一口气。对了,就是如此。来,慢慢说。”那人应道:“是。我们本来还在码头站岗,一切本来都很正常的,汪长老觉着平常无事,也不在里头呆着,出来跟弟兄们说说话…”张虽寿很耐心地听着,但他知道程满玉没那个耐xìng,于是慢慢把话题引到程满玉感兴趣的部分:“汪长老武功这么厉害,他们怎么能害得了他?”那人道:“他们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得有好几十人。他们每个人武功都很厉害,弟兄们大多数连两三招都没接过就被打死了。我当时怕了,躲在一旁别人没有察觉。汪长老那时候也懵了,没有及时退开,被三个人围住来打。汪长老武功比咱们高多了,好几十招之内还没落下风。可时间一长,那三个人越打越快,汪长老抵挡不住。最后其中一人一剑刺中了汪长老的左腹,汪长老大叫一声说:‘雷天同、房季平、陆不逊你们三个不要脸的狗贼!’然后另外两个人分别出掌打中了汪长老。汪长老口喷鲜血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厅堂上众人一听是这三个人,都不由得jiāo头接耳起来。这三个人在江湖上名头极大,尤其是那雷天同更是八大派掌门之一,另外两个也是五大庄中了不起的人物,今日竟然联袂出手,也难怪汪长老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张虽寿又问道:“那么,这次是丰山派带的头了?”那人摇摇头说:“丰山派好像才来了雷天同跟他的两个师弟。五大庄的方学仁没有过来,看来五大庄只有陆不逊和房季平两个。倒是禅心派来的人比较多,有四个人。那禅心派的蒋启明一直没有出手,恐怕他才是带头的那个。”张虽寿点点头:“那就对了,那蒋启明自称什么‘天机君子’,这次他们在永州聚会,恐怕就是选了他当那个总盟主罢?” 张虽寿好言安慰一番,让那报信的先下去休息。跟着他像变戏法一般从衣袖中掏出了两颗黑乌乌的yào丸,扔进地上那堆血ròu之中,忽然间血ròu起火,不一阵子化成了灰烬。难得的是那火烧焦臭的味道还是让刚才张虽寿撒出去的yào粉香味掩盖住了,使人毫无察觉。他招来两人打来一盘清水,随意一冲,那个曾经活生生的汉子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金满楼这个地方,一个活人变成死人是很简单的事。死人变成灰尘,也不过是两颗yào丸,一盘清水的功夫罢了。厅堂上众人都是见过张虽寿的手段的,只是今日再次见得也不禁毛骨悚然。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了的那个人。 厅堂上又是一片死寂。各大门派杀上门来,虽然已知他们来了几十个人,但谁知道还有多少人没有出现?镇守那码头的都不是一般的江湖角色,每个人外放出去都是有些名号的人物。他们居然都没能接上那些来袭之人的三四招,恐怕来的人都是十分厉害的高手了。 程满玉沉声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五大庄八大派那些人公然来犯,该如何应对,你们就没有个主意么?邵兴!”邵兴听见程满玉点到他的名字,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今日这些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贸然进犯,倒也不必畏惧。只需要谨防入侵,他们只好无功而返。凭着咱们这么些人,他们翻不了天去的。”邵兴见得程满玉脸上神色不大对,也知道自己说了一堆都是废话。他绞尽脑汁想了一阵,继续道:“水路虽然要紧,但这大山之中溪流繁多,他们一时半刻摸不进来。等得他们顺着水路找到我们总坛所在也需得两三天时日。这水路隐秘,哪怕是那黄松道人也不知道,他们定然也是不知,而且咱们这水路有三道高崖铁索。若有万一,只需把任何其中一道绞索烧掉即可,所以水路该是无忧。”他见程满玉脸色稍缓,轻舒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是那黄松道人却是知道山路的,虽然黄松死了,带不了路,他们就算有他的口供也得摸索一段时间才能进得了山。可这也不得不防,还请楼主调兵遣将,严防各处要道。”程满玉点点头,对在一旁的大鹏展翅封伯符道:“封护法,那山道就请你多劳心了。”封伯符应了一声,从大厅中带走了五个人就下去安排。那五个人武功了得,丝毫不在汪大海之下,封伯符更是与血印掌司马望齐名的好手,他们六个带领总坛其他好手守住山路该是万无一失。 邵兴见自己的意见得到采纳,心中大喜,继续道:“虽然有封护法等把守山道,但还是怕有闪失,需得飞鸽传书各处香堂派出好手支援。jiāo州分堂本来离这里最近,可惜已经被那张侠义杀得元气大伤无力有所作为,但那永安、胶海分堂离这里并不算远,几日之内定可赶到。我们里应外合,定能把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杀个干干净净。”程满玉心中欢喜,也答应安排下面的人去办了。邵兴见得楼主如此信任,热血上涌,便道:“那蒋启明、雷天同等人初来乍到,不识地理。我们可是对这一带山水了如指掌,他们是长途跋涉而来,我们却是以逸待劳。我恳请楼主恩准我带上总坛的弟兄出去迎战,可保水路无忧。”程满玉见他如此英勇,也是高兴,嘉勉了几句,让他带上赵天道、韩滔天还有总坛好手四十来人就走了。这金满楼总坛不过常驻一百几号人,邵兴这一带走就是一半的人手。另外那边封伯符把手各处山道才用了三十几个人。所以邵兴满怀雄心壮志,定要一举成功。 张虽寿想了想,在心中稍微衡量了一下形势。邵兴太过鲁莽了,可能一下子就死在那里,他的小命还是再延长一些的好。于是便道:“邵副楼主忠勇可嘉,还请司马护法同去助威,以免万一。”程满玉准了。张虽寿亲自送了司马望出去,走远了他才低声跟司马望道:“左护法此去可是危险呀。”司马望不解:“老夫虽然年纪大了,应付那些个后生小子还算不得什么。”张虽寿笑道:“那邵兴在楼主面前夸下海口,我不敢多说而已。左护法你应付雷天同、蒋启明他们两个倒也可以。可你想想,像雷天同、蒋启明那样的人物,得有好几十个。他们一起出手,可不是咱们四十来人可以对付的。除非各位长老护法一同出动,否则…哎,这次同去的几位长老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司马望急道:“张副楼主还请明言。”张虽寿道:“左护法此去,莫要贪功,见到情势不对头,可速速撤走。敌人强大,料来楼主也不会怪责与你。只是这邵兴虽然可恶,楼主却把他看得重了,若他死在水路之上,恐怕楼主脾气上来,后果不是你我所能预见的。”司马望醒悟了,他皱皱眉头:“那就是还得保住邵兴那厮的xìng命?”张虽寿点点头,轻叹道:“非保不可。”若是那邵兴就那么死了,程满玉的心中对邵兴还多了一份念想,自己的地位就难以去到自己想要的高度了。 司马望想想,不大甘心地“切”了一声:“本还想趁机了结了那厮的xìng命。看来今日只能饶他不死了。那赵天道、韩滔天又该如何处理?”张虽寿摇摇头:“今日之事凶险,能保住自己的xìng命已是不容易了。他们生死如何,也只好各安天命。”司马望连声称谢,拜别而去。 邵兴才走半天,程满玉心中焦虑倒是觉得他们走了有好几天似的。忽然大半夜地通报,邵兴副楼主带着司马望、韩滔天还有不够十个人个人仓皇逃了回来。赵天道跟其余众人皆战死当场。他们走得急了,没顾得上隐藏踪迹,对方已经攻下了第一道铁索。他们意图尾随邵兴拿下第二道铁索的时候被司马望吩咐把手绞盘铁索的人放暗器羽箭堪堪顶住,各大门派的人激斗半天,也都累了,高山黑夜中不敢妄动,先退了下去,自顾休息。 程满玉大怒,披好衣服就从内里赶了出来,正瞧见张虽寿安排酒食,好声安慰累倒在地的邵兴等人。程满玉走过去一脚把那些碗碗碟碟踢开,顿时碎了一地瓷瓦。邵兴惶恐拜倒在地不敢稍作动作。程满玉怒道:“总坛四十几名好手,五位长老,一位护法。你倒是带回来了几个?”邵兴磕头不敢回话。程满玉一脚把他踢翻,却见得他额头早就破了,满脸都是血污,一件上好的衣衫早就破破烂烂都是刀剑所伤。今日一战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得,却肯定是凶险无比。再看看那司马望、韩滔天两个,俱是身上有伤。韩滔天大腿上被长长划了一道口,哪怕没伤着筋骨但瞧着也知道走动时候定然疼痛无比,也不知道是怎么熬得回来。这伤口张虽寿早就让人处理过了,但那长长的口子还是触目惊心。其余幸存众人也是浑身伤痛,有个人一整根胳膊都丢了,只是兄弟无论如何不肯放下救了回来,否则也该是死了。本来他瞧见邵兴那狼狈模样还有点心疼,可看见自己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一大帮好手今日仅仅一日就死伤了这么多,怒火再起,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虽然他没用全力,可他那一脚如何厉害,邵兴本就有内伤,又怎么受得了?他身子在天上打了个滚,直直跌在地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张虽寿趁机装作拦住程满玉:“楼主,莫要气坏了身子。”如此时候了,张虽寿还是记挂着自己的身子。这句话一出,程满玉很是受用,他长叹一口气:“怎么如此不中用!”这时候又有人报道:“收到了个香堂的飞鸽传书!”程满玉惊喜道:“怎么回复得这么快!”那人道:“他们该是还没收到我们的书信,只是各处香堂都几乎同时收到各大门派围攻,情势很是紧急,请求总坛的支援。” 众人一听此等噩耗,皆是心神一阵恍惚。本来还期待这外援一到他们整合在一块杀将出去,也是一条活路。岂料各大门派已经先下手为强,金满楼早就已经是孤立无援,死在这里不过是时间问题。 走罢?趁现在还有机会,赶快逃吧?这时候几乎人人都在想着这个念头。张虽寿见到程满玉不大确定地瞧向自己,知道他也是这个想法。可山路那边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不能就这么让这些人逃了。对的,得先稳住他们的心。 张虽寿道:“楼主,张虽寿不才,愿意为楼主退去水路强敌。”程满玉皱眉道:“邵兴这才去了大败而回,你武功不行,还是不要去了。”张虽寿微笑道:“张虽寿武功虽然低微,退敌却是还行。”他侧身问司马望:“这次出击,可有所斩获?”司马望道:“我们本想伏击他们,却没料到被那蒋启明察觉,双方面对面打了一架。他们人数虽然不比我们多,但也厉害。老夫把丰山派那俩家伙击毙了,雷天同手底硬也跑得快,倒是留了条狗命。赵天道长老遇难之前把那五大庄的大刀房季平砍成两半。除此以外,他们伤了六七人吧,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张虽寿道:“左护法力毙强敌,当真可敬。此刻对方亦已知道我金满楼的厉害,况且已有损伤,击溃他们虽说不易,也不是没有可能。”程满玉向来知道这张虽寿办事可靠,此时此刻,除了自己亲自出马,也只好依仗他来退敌了,于是便说:“这样罢,你再多挑选几位长老同去,也好多个照应。”那些个长老通通脸色苍白,就怕张虽寿挑选他们出去送死。张虽寿却笑道:“要退那些人,也用不着那么多人,张虽寿只需守卫铁索的弟兄们即可。防御总坛也是要紧,还是多留几位长老在此合适。”程满玉将信将疑,却也不想多加询问,免得失却威信,便点点头让他去了。 张虽寿悠然迈步,那姿态从容自信,没有丝毫惊慌。大厅内众人武功无一不胜过张虽寿好几倍,不管以前混**白道,向来都自命英雄豪杰;这生死关头,一众武林好手惊慌失措,倒是没有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张副楼主镇定;都不由得有点惭愧。司马望向前一步本想叫住张虽寿跟他同去。他自觉张虽寿待他还算不错,此刻大难临头也该以死相报。可他又想,这张虽寿说到底也不过是动动嘴皮而已,也不见得对自己有多好。而且来犯众人皆是正派中的掌门宗师一级的人物,刚才能够脱险已经是万幸,再次jiāo锋肯定是凶多吉少。这义气二字说来简单,放在心上称量,还是及不上自己的xìng命要紧。 张虽寿走到总坛后门,一条溪流就在门前流淌而过,蜿蜒向前,直至半里之外。在那里,溪水飞流而下,犹如银河落九天,形成一道飞瀑。瀑布旁边是高崖,山势陡峭,极为难以下脚,为求方便,金满楼设置了三道铁索吊篮,在高处用绞盘放人上下。张虽寿漫步至吊篮处,那些守卫的武士本还有几分忧虑,见是他来了,倒是都放心了大半。 张虽寿问:“下面没有什么异状?”一名武士道:“还没到jiāo换暗号的时辰,不过下面无声无息的,该是没有问题。”另一名武士也道:“这山崖如此陡峭,大黑夜的黑乎乎啥也瞧不见,任凭他武功再厉害,攀这山崖也是找死。”刚才说话那武士道:“他们人也不是铁打的,就算能攻上来,难道还有半分力气?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成。”他大话说得满,可心中却老是不安。刚才邵副楼主和一众好手大败而归他们不是没有看见的,只是这个时候还是骗骗自己的为好,否则敌人还没打过来,自己就得把自己给吓死了。张虽寿又问:“这第一道口如何失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 原来刚才邵兴他们败退而归,第一道吊篮的人听得下面呼喊,以为是被杀散的弟兄归来,黑夜之中也不防备,却被蒋启明他们趁机杀了上来。听得下面有喊杀声,第二道铁索的守卫就机灵多了,说什么也不敢把吊篮放下。蒋启明两度派人试图攀山崖而上。这本是难事,但这些武林高手轻功了得,要攀登上去也不是完全不可行。那守护铁索的人不停用箭矢、暗器打出,这才把来犯之敌打退。正派众人在底下高声咒骂一顿,这才消停下来。不久就看见下面有炊烟柴火,料想那些人也该累了,得休息好才再次攻打。 张虽寿往下瞧瞧,虽然黑黑一片,但隐约还能瞧见底下灯火摇曳,料来便是蒋启明等人过夜的篝火。第一道口那里物资齐全,他们就地取材吃喝倒也方便。金满楼为了隐蔽,向来不点火把,不备灯光,所以第二道口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那领头的问:“副楼主是需要下去么?”张虽寿想了想,说道:“先别急,亮起灯号,问下面平安。”领头的说:“还没到时辰,下面的人不一定能注意到。”张虽寿想这些人不比自己的暗卫,到底使唤不方便。但他乃副楼主,也不到区区一个值夜的领头违抗,便加重声音道:“你照做便是了。”果然那人不敢违背,拿过油灯点起,时而用手捂住亮光,时而松开手,颇有规律,正是金满楼内定询问的暗号。只见下面第二道口的地方还是漆黑一片,久久没有回应。那领头的颇为得意:“果然是没有注意到。”他想张副楼主平日虽然神机妙算,但这等值夜之事他是外行,可没自己一个领头的懂。张虽寿沉声道:“再来一次。”那领头的依言照做,可下面还是没有回应。张虽寿一把抢过灯火,把灯油顺着铁索往下倒。众人迷惑不解,过了不久却听见一声惨叫,有人在高处往下掉。惨叫声越来越远,竟是一直掉到谷底,怕是粉身碎骨了。 众人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虽寿道:“亮灯火,烧滚了水和油顺着铁索灌去便是。”早有机灵的人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着,往下扔去,借着微弱的火光隐约瞧见铁索上有人影摇曳。这时候那领头的人也明白了,那些武林好手趁着夜色,竟然不攀山岩,从铁索而上。那些人轻身功夫了得,爬得又慢又小心,竟然没人察觉得到。敢情第二道口早就在不察觉间让他们给夺了去。下面传来喊叫声:“下去!下去!他们发现啦!”话音刚落,又有灯油淋下。灯油滑手,铁索瞬时变得难以着力,也不是凭着武功高强就能握稳的。当下又有两声惨叫响起。灯油流到下面去的有限,还是有人顺利地爬下去了。等到终于烧好滚水往下灌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被烫伤,失手往下掉,恐怕也是活不了了。 那领头的一脸惊慌瞧着张虽寿平静无波的脸,心中还没平复下来。若不是副楼主,他们可能今天晚上全部都得当个糊涂鬼。张虽寿道:“今天夜里他们恐怕不会再次尝试了,你们留一个人看守就罢,其余人就地休息罢。明日有人过来值班的时候你们也别走,他们一早就该攻上来了。”那领头的连连应是。张虽寿道:“派个人回去,多带点弓箭器具回来,明日需得死守,定有一场恶战。”那领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连各位长老都没能打赢…”张虽寿冷笑一声:“你想逃倒是可以,可你逃得到哪里去?山路还有他们的埋伏,你逃到哪里不是一个死?好好守住这里,还能图个活命。”那领头的又是害怕又是慌张。张虽寿说的是什么他也没有听得仔细,但说让他擅离岗位他是说什么都不敢。张虽寿一片温文的也就罢了,那程满玉对于总坛的人可是说杀就杀。跟他一起进金满楼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而且大多数死得惨不忍睹。哪怕今晚真的要死,也得在这岗位上好好战死,否则落在程满玉或者邵兴手上,那是只会更加痛苦。 夜已经过去了一半。只有一个人跟张虽寿一起守着那吊篮,所有其他人都赶去休息了。明日还有恶战,不趁现在补充一xià tǐ力,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张虽寿借着月色打量了一下跟他值夜的人。那人相当年轻,脸上还有稚气,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金满楼,还混到总坛的职位。张虽寿忽然问他:“你今年二十了吗?”那年轻人本来紧张得很,精神绷得紧紧的,冷不防听见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好一阵子才醒悟过来是副楼主在跟他说话,结巴着道:“副…副楼主…你问我?”张虽寿把语调放得更加温柔了:“你今年可有二十了?”那年轻人道:“回副楼主,小的今年虚数十八,还得好几年才二十。”张虽寿道:“还年轻呀,怎么进来的?”那人道:“小的本来是黄沙帮的小混混,学过一些拳脚功夫,那天邵副楼主瞧我还算机灵,就让我跟了他进金满楼。”张虽寿沉吟了一下:“黄沙帮呀…那你才进来一年不够。”那少年郝然道:“我武功不行,能进金满楼都是副楼主提携。”张虽寿笑道:“武功不行不重要,我武功也不好。有立功的心思就好。”那少年正色道:“既然进了金满楼,就是金满楼的人,我当然有立功的心思!我不怕死的!” 张虽寿心中暗叫一声:到底是年轻人。他说:“如此正好!现在这时候正是万物俱寂,谁人都没有厮杀的意思。正是立功的好时机!”那少年喜道:“副楼主有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尽管说!”张虽寿抬头看天,天际启明星正在闪烁,离天亮已是不远了。他道:“我们居高临下,正好是下dú的最好位置。只可惜是离得太远了…这样,你慢慢把我送到下面去。也不用到底,大概下到一半就好。”那少年瞪大眼睛,指指那吊篮,不大确定地道:“我…把副楼主送下去?这,这也太危险了罢?”张虽寿冷笑道:“怎么?怕了么?”那少年脸色涨红:“不怕!我才不怕!不过如此危险,不如我下去就好!”张虽寿等的就是这句话,却故意道:“这可是要紧的事,一不小心你会把小命送在下面了。”少年人最奈不得激了,连忙道:“我不怕!”张虽寿点点头以示赞许,马上叫醒了领头的值夜人,让他cāo作绞盘,慢慢把吊篮往下面送。他jiāo给那少年的yào物乃是剧dú致命的yào粉,若不小心吸上些许就得送了xìng命,却不是急xìng发作的。这山间风大,哪怕是以衣袖封住鼻孔,寻常也会吸入一些yào粉,所以这投dú几乎跟自杀无异。一般人的xìng命,张虽寿从来都不看在眼里。但人总是贪生的,要不激得眼前这年轻人急于立功,又隐瞒这yào粉的厉害,恐怕还真没有人能够胜任此等任务。 吊篮逐渐下去了,那年轻人抬头给张虽寿坐了个“请你放心”的手势。张虽寿回以一笑,忽然想起,到现在还没问过那年轻人的姓名。 不过,也无关重要了罢。 吊篮下降的速度非常的慢,铁索摇摆相当不明显,虽然偶尔发出声响,也像只是山风吹动。刚才正派众人攀铁索而上,值夜的人却没有发觉正是这个道理。张虽寿心中计算着吊篮大概下降到的距离,已经差不多下去了一半。他往天上瞧瞧,星月暗淡,天际已经有些光亮,差不多破晓了。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想来吊篮的位置差不多了。他给那领头的打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不再cāo作绞盘。过了一会儿,铁索急速摇晃了几下,那是已经完成任务的意思。**已下,再也无需隐藏行迹,绞盘飞快地转动,不一会儿就已经在微弱的晨光中看见那吊篮的影子。 那领头的一边cāo作一边喃喃咒骂:“放他下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拉他上来还真吃劲,妈的这小子也不知道平日在哪里偷吃的,长得还真重…” 等到那吊篮终于上来,天边已经一片金黄,那年轻人从吊篮里头跳了出来:“副楼主,我立功了!我…”话还没说完,忽然剑光一闪,他的人头已经落地。同一时间那吊篮底下飞出四道人影。值夜的人早在吊篮下去的时候陆续醒来,此时大多都已整装完毕,但哪里能够料到忽然有人从吊篮下面飞出来?匆忙之中,只有四个人拿起了兵器,其他人却只好仓促徒手迎敌。那些人都是正派中首屈一指的人物,金满楼的人虽然也是不俗,但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才不过瞬间,已经有三名武士身首异处。 原来雷天同本来就睡不着,虽然打了半天的架,追了半天的路也确实疲惫,但眼瞅着几名师弟被杀,几名其他知jiāo又从高崖堕下死于非命,鼓了满肚子的气却没处发作。见得众人都躺下休息去了,心想这个时候再攀铁索上去,神不知鬼不觉,一鼓作气把那第三道口也拿下来,叫那些门派宗师们刮目相看。立下如此大功,这《紫薇秘本》总可以瞧上几眼了罢?心中想得完美,于是立马偷偷起来,又跳往那铁索处。却不知那蒋启明等几个也是带着同样的念头,把他中途截着。于是雷天同、蒋启明连同着陆不逊、冯守平两人四个人偷偷往上爬。四人约定要拿到了《紫薇秘本》谁也不得藏私,大家伙得一起传阅。至于下面睡着的那帮人,哪里还管得了?到时候就说如张侠义所想,《紫薇秘本》不过虚传乌有就是了。哪知道,爬得一半,却发现铁索竟然也在移动,竟然有个吊篮慢慢降了下来。四个人偷偷拉住吊篮的底部,不作声就看看金满楼在搞什么诡计。待瞧得那年轻人从怀中不知掏出什么往下面撒去,四人都是老江湖了,马上想到那是**,连忙把头埋在衣襟里头。下面那些人的生死,却是一时间管不了那么多了。那蒋启明心想:下面那些家伙多活一个人就多一个人争那《紫薇秘本》,若是他们都给dú死了,那也不错。 此刻他们忽然杀出,金满楼众人果然没有防备。这岗位上留守的人本来就不多,三两下就仅仅剩下那领头的值夜人还在跟冯守平搏斗,蒋启明、雷天同还有陆不逊却早已把其他人等杀个干干净净了。三个人围住张虽寿,却谁也没有先出手。蒋启明虽然没见过张虽寿,雷天同跟陆不逊却是认得他的。这张虽寿身为金满楼副楼主,还是那小米的父亲,《紫薇秘本》十有八九就在他的身上。蒋启明见得那雷天同和陆不逊如此慎重,也知道这个人非同小可,更是凝神以待。三个人谁都没有出手,就怕自己出手的那一瞬间会让旁人给暗算了。 这四个人的出现还真的出乎张虽寿的意料。他毕竟不是神人,算计哪能真的没有漏洞。此刻他几乎可以说是死到临头了,却没有半分惧意。他悠然恍惚: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或许也不错。可他又分明知道他死不了的。这三个人有太多的矛盾了,又有太多的疑惑。若是大敌当前还能齐心协力,但在这种稳cāo胜券的时候,这三人倒是彼此之间更多敌意。只需要稍作挑拨,自己xìng命必然能够保住。就算他的计策失败,《紫薇秘本》如此要紧,难道他们还能杀了他不成?此时此刻,他是凶险的,但他却又是安全的。 那领头的值夜人到底武功不及,冯守平瞅着机会,一剑把那人砍为两段。那领头的一声惨叫让那三位正派高手分了分神,就在此时,忽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飞出好几道人影,分别攻向了蒋启明等四人。蒋启明、雷天同武功非同小可,虽是骤然遇袭,竟然也是应变神速,没有让那突袭的黑衣人讨得半点好处。那陆不逊yīn阳掌纵然厉害,反应却是慢了,黑衣人一剑在他大腿上割了一道伤口。陆不逊闷哼一声,小退一步,yīn阳双掌却是如雨点般击出,那伤了他的人胸口也中了一掌,直直往后飞出再也不能动弹了。冯守平武功最差,身中两剑,虽然还了一剑把其中一名黑衣人刺伤,自己也狼狈得很。 最后一名黑衣人稳稳落在张虽寿身边:“主人受惊了。”张虽寿脸色苍白:“不是让你们都散了么!”那黑衣人微微一笑:“既然都散了,就请恕我们不能遵从主人的号令了。”他看围攻陆不逊那两人还是落了下风,说道:“十三和二十平日走情报的,武功不行,阿二这就过去了。”说完如飞箭一般加入战斗。张虽寿的暗卫武功都非顶尖之辈,莫说跟那些门派的大宗师差得很远,单打独斗之下甚至比不过那些门派首徒。他们一直从事那些危险的任务还能存活至今,靠的是张虽寿的周密安排和相互之间的密切配合。此时此刻他们却得毫无准备之下跟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正面jiāo锋,他们不可能有胜算。可是暗卫们视死如归。他们的xìng命是主人的。这世界上除了主人,谁的xìng命都卑贱得很,包括他们自己的。 那边冯守平力杀一名暗卫,另外一人眼看中同伴惨死,自己打不过冯守平,尖声大笑:“我也去了!”飞身一跳扑向冯守平。那冯守平长剑直出chā入那人胸腹之间。那暗卫犹如疯狂,不管生死,紧紧揽住冯守平的腰间带着他跃下了万丈深渊。那冯守平的惨叫声和那暗卫疯狂的笑声久久回dàng在山谷之中。张虽寿目睹这一幕,不知怎的心中轻轻抽搐了一下。 陆不逊yīn阳掌迎战三名暗卫也是慢慢落了下风。眼看不活了,陆不逊也放开手脚拼了命。那“十三”和“二十”两柄长剑刺到,他也不管,拼着小腹中剑,yīn阳掌力猛吐,击中了两名暗卫的胸膛。那yīn阳掌威力强大,两名暗卫立时毙命。那“阿二”长剑一挥,陆不逊人头落地。他哭着大叫:“我为你们三个报仇啦!” 那边蒋启明力敌三人本是大占上风待得那陆不逊被杀的时候,他已经击毙了两名暗卫了。可那第三名暗卫却是如癫如狂,长剑猛攻不止,就是不让他接近张虽寿半步。即便如此,那暗卫剑法已乱,再过两招恐怕也得丧命。却在此时,他七窍却是流出鲜血,他四肢忽然一阵麻痹。原来刚才那值夜的年轻人洒下yào粉的时候他还是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小心沾染了一些,剧dú侵入肺腑,竟然在此刻发作。蒋启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惊怒之下大喝一声,奋力一击,长剑直穿入那暗卫咽喉,同时自己大口吐出dú血,一代宗师就此毙命。 雷天同见得同来三人先后都死了,心中愤恨,却又免不得惊惧。此刻他也已经杀死围攻他的两名暗卫,虽然受了点伤,却无关紧要。他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几名师弟和徒弟惨死的景象,尤其是那蔡天福断手断脚的悲惨下场,怒气一时间盖过怯懦。他飞身扑向张虽寿:“还我师弟命来!”那阿二哪里容得他接近主人,打横飞出身子直刺过来。雷天同见他来得凶狠,中路却是空门大开,也不想停下攻势,左手一掌拍出正中那阿二的胸膛。阿二一口淤血喷出,却是没停下身子,长剑依旧疯狂般刺出。雷天同只好停住攻向张虽寿的长剑迎敌,见那暗卫奋不顾身,狰狞的面容就想要把他吞噬入腹似的。张虽寿还有其他埋伏吗?金满楼还有什么诡计吗?自己再逗留在此会不会跟自家师弟同一下场?他越想越怕,大叫一声,撇下那暗卫一个翻身跳到那吊篮下,一手攀住铁索,凭借着过人的武功飞快下崖去了。 阿二还想追去,却让张虽寿拉住,大声叫道:“别追了!”张虽寿被自己的嘶声力竭吓到了,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大呼大叫。那阿二又咳出一口血,原本残存的十一名暗卫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只是此时此刻他也是油尽灯枯奄奄一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瞧着张虽寿,见主人依然无恙,心中安慰,露出了一丝丝苍白的微笑。张虽寿喃喃地道:“不是让你们都散了么…你们应该都走了…你们…你们不欠我的…”那暗卫笑道:“主人…我们不欠你的…但,但是…但是如果我们不是你的暗卫,我们…我们又是什么?我们根本不存在,在这世上,在外人眼里,我们,我们只是…只是数字。”他用着最后一丝力量握着张虽寿的手,“可是,可是你知道,你知道我不是阿二。”张虽寿点点头:“你不是阿二。你是孙川封,孙家剑的后人。”阿二笑了:“对的,虽然他们不认我,他们说我是杂种,是畜牲。但我是孙川封。”他忽然说话不喘气了。他的脸惊人的红润。他指着那边被陆不逊拍飞的暗卫说:“你也知道他不是二十一。”张虽寿道:“他是吴不破,吴家钩唯一的幸存者。”阿二道:“你也知道,为你跳了山崖的不是小十八。她…她一直羡慕着玉英姐。她…她可不也是阿英来着。”张虽寿道:“阿英的心思我懂的。”阿英在幼儿时候就被**中的人抛弃,是张虽寿一手带大的。她对自己的孺慕之情,张虽寿又如何能够不知张虽寿了解他们每一个人。暗卫都是可怜人。若不是可怜人又如何会把自己的姓名也去掉甘心只是当个暗卫?但在他们心中,他们还是人,不是数字。也只有在主人的面前,他们还像个人。如此的矛盾,却又如此的真切。阿二长长吁出一口气:“所以…所以只有在你的身边,我们才是我们…”他断气了。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张虽寿已经懂了。 二十三名暗卫,都死了。他们曾经是他的左右手,他们曾经是他复仇最完美的工具,他们也曾经是最接近他的人。在兄长逝世,骨ròu分离以后,他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他的家人了。 他们都死了。 懊悔、狂怒、悲哀,这种种心情仿佛存在,又仿佛不过虚无缥缈。在很久很久以前,张虽寿的心就已经感受不到感情了。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又回来了。他茫茫然站起来,把暗卫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搬了过来。除了跳下了山崖的小十八以外,暗卫们又重聚了。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暗卫们的尸身。暗卫的尸体从来都是火化的。待得寻回小十八的尸首,她也会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去。身躯会腐化,但他们的名字,永远地刻在张虽寿的心中。 下面响起了雷天同的哭喊声。隐隐约约,悲悲切切。下面那些人也该死得差不多了。张虽寿把那绞盘砸坏掉,一把火把那铁索也烧了。就算是那些正派众人没有杀上来,他找个借口也是会把那铁索烧掉的。这么一个偌大的后门,怎么能给金满楼留着?金满楼的后门退路就这么毁了。正派众人毁了,金满楼也毁了。 紧接着,邵兴会毁了,程满玉会毁了。 旭日初升,天际一片柔和金亮,美丽,充满了希望。张虽寿看到的却只是如同血一般的颜色。他的眼里其他颜色都失去了意义,就算如此美丽的光芒,也如同残阳一般让人绝望。 他诡异地笑笑张虽寿也会毁了。 最终回 回首犹似再从头 程满玉没有休息。金满楼一众干部聚集在大厅之上,紧张等待着张虽寿的音讯。程满玉不是没想过派出人手去支援张虽寿。可封伯符那边也是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山路那边是否有更多的敌人进犯。对比起来,他还是对张虽寿更为放心一些。可是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张虽寿也会失败吗?张虽寿也会死吗?蒋启明、雷天同这些人武功如此厉害,比起那些长老护法丝毫不差,要不邵兴他们也不会吃了那么大一个亏。 想起邵兴,程满玉怒火又再狂飙。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白白葬送了总坛那么些好手。那赵天道的狂风魔刀何等厉害?若有他辅助着张虽寿,他也不需要如此担忧了!他又想起远在香洲的齐胜天。若是齐老哥还在总坛,他也会很放心的。齐胜天虽然方针计谋往往跟自己相左,可他忠心不二,武功了得,难得xìng格稳重临危不乱,正是这等危急关头最好的帮手。自己是怎么会鬼迷心窍让他留在了香洲的!他想起了邵兴屡屡在自己跟前说齐胜天的不是,两人向来针锋相对互不相容,自己往往不胜其烦。邵兴…邵兴…又是邵兴!他越想越恼,手下那实木所制的座椅扶手受不住他的劲力,竟然碎成粉末。众人大惊之下不由心中惧怕,就盼张虽寿早日得胜归来,否则这楼主大人说不定一时怒火遮眼就要拿眼前的自己开刀。 天已经全亮了。金满楼众人在大厅中站了一整宿没敢睡。疑惑、恐惧、惊慌、懊悔还有各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折磨着大厅上的众人。哪怕程满玉不出手,若是再如此下去,大家伙恐怕都会疯掉把自己给毁掉。早些时候总坛的哨塔发现第三道口那边有兵刃相jiāo的声音,紧接着火光冲天,浓烟的味道甚至从这里也能闻到。战况究竟如何?回来的将会是凯旋的张虽寿,还是如狼似虎的正派众人? “报!”有人踉跄着奔了进来:“张…张副楼主…”他话还没说完,张虽寿已经在后面漫步进来了:“都说无须通报了。你瞧你赶的…”他一手轻抚着那人的背,诡异的笑容挂在嘴边,也不知道是在笑那通报的人激动得狼狈,还是其他什么。 程满玉上前两步,他本来听那人断断续续说“张副楼主”还以为张虽寿有什么不测了呢!这一念头才刚转过他的脑海,他已经激动得跳了起来。可紧接着张虽寿就出现了,他的心情才慢慢放松,只是那紧张、关爱的表情一小子还收不起来。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他才发现张虽寿在他的心中是多么的重要。 雄图霸业、名利地位、绝世武功相比于张虽寿一个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张虽寿安慰地对程满玉笑笑:“幸不辱命。”他把蒋启明、陆不逊的头颅丢在地上。厅堂上众人都是老江湖了,这两个人的面貌还有谁不认得?众人惊呼一声。都不敢置信张虽寿一介文弱,竟然能把这两个大宗师的人头割下?虽说这声惊呼毫无疑问是众人的狂喜,但那狂喜之中倒是不少是疑惑。张虽寿轻叹一声:“只可惜这一役太过惨烈了。虽然他们的人除了丰山派雷天同其余都死了,可我们的人也全部阵亡。那铁索也在jiāo战中不得不烧掉。”这下连程满玉都有点不信了:“那些人…全都死了?”张虽寿摇摇头:“除了那雷天同。”雷天同乃一代掌门,当然是重要了。可那些人如此厉害,哪怕只是杀了蒋启明、陆不逊两个,付出后门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张虽寿却说几乎把对方全部歼灭了!相较之下,走掉了雷天同这个消息显得就不那么要紧了。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不但是程满玉想问的,也是大厅上众人的心声。可程满玉不会问的。重要的只是结果。 此时邵兴也蹒跚走了出来。他昨日受了伤,又挨了程满玉一脚,内伤不可谓不重,只是此等形势早就超乎他的想象。他一把跪在程满玉脚前:“楼主!对头厉害,金满楼危在旦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是先退开一步,待得事情平复之后再从头开始不迟。”程满玉冷冷地道:“是吗?在香洲分堂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样说的,昨日你出发之前好像也不是这样说的。”邵兴惶恐道:“对头武功之高世所罕见,纵然楼主神功盖世,也怕双拳难敌四手。邵兴愚昧无知,错误估计了形势,还请楼主以万金贵体为重,先行回避,日后再战!”张虽寿此时却chā嘴道:“那些人也不见得如何了不起。”邵兴怒道:“你知道什么!就你那丁点功夫,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张虽寿也抵不过那些人!与我同去的那些好手…已经武功算是不错的了,却被一边倒地屠杀!那…那惨况…楼主,此时切莫听信这张虽寿的谗言,还请速速…咦?”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地上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程满玉冷冰冰地道:“邵兴,还认得这两个人么?”邵兴喃喃道:“蒋启明…陆不逊!是谁…谁有这么大本事?楼主你亲自出手了吗?”程满玉哼一声,指着张虽寿道:“你瞧不起虽寿,却不见得你有他本事十之一二。他好心提携你,把你推荐当了副楼主,你功劳没有立下不说,还害了我金满楼损失惨重!”邵兴一听这程满玉语气不对。他从来没有听过楼主如此对自己说话。他连忙磕头:“楼主恕罪!”程满玉本来就一肚子气,这时候看见他如此窝囊,怒火更盛。邵兴知道今日凶险了,说道:“还请楼主看在往日情…”张虽寿恰在此时轻轻一咳。邵兴此时当众说这个“情”,本来也只是说公事的情分而已,他本身也极是忌讳别人说他依靠色相讨好楼主,这等场合说情,绝非那些污秽情事。可张虽寿那么一咳,程满玉却忽然觉得邵兴正是在暗示两人那不可告人的关系。程满玉嗜好男风,跟张虽寿、邵兴两人**不清众人都是知道的,却都秘而不宣。只因这程满玉极好面子,受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这龙阳之好虽然极为流行却也向为武林中人所不齿,所以平日绝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事。程满玉这时候却哪里管他说的是什么情,一时恼羞成怒,一掌拍下,正中邵兴脑门。邵兴血ròu之躯,哪里抵受得了这一掌?顿时整个人软成一团,倒在地上。众人仔细一看,他浑身筋骨都已粉碎,跟一团ròu酱差不了多少了。 张虽寿嘴角的笑意不减。这一条xìng命在他看来一文不值。邵兴早就该死了。可若他死于非命,程满玉还会记着他的好,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不会那么的高了。而此时邵兴坏了程满玉的大事,程满玉自己大怒之下亲手杀死了他。邵兴在程满玉的心中就不过是另一个不中用的部下而已。相比之下,能够为他带来胜利的张虽寿才是至关重要。更何况,程满玉对自己的痴迷已经达到巅峰了。 齐胜天不在,邵兴已死。张虽寿就是程满玉所依仗的一切了。 甚至可以说,程满玉已经不知不觉地爱张虽寿了。在以往,他自是喜欢张虽寿的皮相,欣赏张虽寿的才干。在这些年来的魅惑之下,程满玉对张虽寿的感情已经不是单纯的“喜欢”了。 程满玉对张虽寿若不是爱,又能是什么呢? 却在此时,门外嘈杂起来。程满玉眉头一皱,对在一边恭候的武士道:“你出去瞧瞧。”那武士应了声,立马起行。可他还没走到大厅门前,忽然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那武士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脑袋大小的铁锤子当头打到。那一锤力沉势猛,怕有千斤的力气。那武士躲避不及,当场被砸得脑浆迸裂。这时候众人才瞧见是一位全身素色衣裙的清秀少fù杀了进来。她身边紧跟着一位虬髯大汉,豹头环眼威风凛凛,也是使一双流星锤。正是童**和南宫智杀到了! 这两个人如狼似虎,也不打招呼,气势汹汹冲在前头。那韩滔天见这两人来得凶猛,尤其那南宫智锤子舞动如风,恐怕被擦过都得受伤,于是飞身向前一拳打到,想要先拿下那女的再说。童**锤子刚才打出去,还没收回来,眼看着中门大开,正要被韩滔天一拳打死。南宫智正在料理迎面攻到的金满楼武士,一时间来不及支援童**。这时候一柄长剑打斜刺到,正是韩滔天不得不救的要害之处。韩滔天大惊之下急忙撤拳退开两步,只见一名高大英挺的少年挺着一柄漆黑古朴的长剑挡在童**身前。这人韩滔天是见过的,正是那打败了王景明的花间派张侠义。 这三人的身后,岩岭派、天门派还有花间派的人陆续杀到。却是不见那花间派的掌门穆晓燕。童**一锤子打死了身前一个金满楼武士,大声问张侠义:“你家那妹子呢?”张侠义长剑急攻两下又再逼退了韩滔天,答道:“她在后头还舍不得上来。”童**又逮着一个倒霉鬼,锤子干净利落把对方打到胸口肋骨碎裂,恼道:“你去帮她呀,别老跟着我。”张侠义一边跟韩滔天过招,一边苦笑道:“她见得对手难得,怎么肯让我chā上手?”韩滔天见张侠义一边说话,一边跟自己对敌,显得游刃有余,不禁又惊又怒。他知道这少年有过人的本事,却从未料到会如此被人轻视,当下大吼一声,声震九天。张侠义叫道:“来得好!”长剑却是如飞花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舞,总是能把韩滔天的拳掌逼得施展不开。可怜那韩滔天一身本事,却是手忙脚乱,显露不出半点功夫。 这时候忽然有两人从外面一边jiāo手一边奔了进来。却是穆晓燕跟那封伯符剧斗。封伯符有个名头叫做大鹏展翅,身负一十八路大鹏剑法,闯dàng江湖未逢敌手。想当年霍迁的授业恩师也是**上有名的人物,也还是那封伯符的手下败将,连带着霍迁纵使傲视群雄,却从来不敢招惹这大鹏展翅。正因为此人武功如此超群,程满玉把他请入金满楼,任右护法,仅次于程满玉、齐胜天还有两位副楼主。司马望血印掌厉害,向有人称为彭如意之后**第一人,也不过是跟他封伯符并驾齐驱而已。 封伯符昨日领了指令把守山道,本来安排好各处要道皆有好手坐镇。各处岗哨有灯号相互联系,一旦遇袭其余各处火速支援。岂不知张侠义一早接到蒋启明率先攻打水路的消息,担心那些宗师掌门攻得太急,赶在众人前面打到总坛,山路那边接应不来恐怕会把一众好手送在那里。于是也是日夜兼程赶入深山。那封伯符安排的好手跟张侠义一行不期而遇,双方所有安排都没有来得及实施就打了起来。激斗半天互有损伤。这次岩岭、天门、花间三派来的人都是好手,比之封伯符手下更是精锐。但封伯符他们刚从总坛出来,而三派好手却是连夜赶路都颇感疲惫,如此双方竟是相持不下。 僵持间穆晓燕却是揪准了机会杀到了封伯符身边。小燕见这人武功了得,非寻常可比,早就心痒痒要比试一翻。封伯符却是没有料想到这年轻的小姑娘却有如此武功,一时间被小燕的花剑杀得连连败退,几十招过后才勉强稳住阵脚。小燕不过是三派好手中的一员猛将而已,而封伯符却是金满楼那边的指挥要员。封伯符一旦被小燕缠住来斗,哪里还有空余指挥作战?瞬时间金满楼那边局势混乱了起来。童**、南宫智两人舞动着流星锤一路猛攻,挡者披靡,杀出了一条血路直通向了金满楼的总坛。张侠义担心两人有失,连忙跟在后头。一路上三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也顾不得早就已经把其余三派好手落在后头了。封伯符想要组织金满楼众人阻挡这三人的攻势,刚才分了分神,就被小燕的长剑在左臂上留了个口子。一时之间血花四溅,也由不得他再去多想其他了。但他到底不能站在原地,所以他一边比剑,一边往总坛退去。小燕如何舍得让他走,挺剑直追。两人打了一宿了,才终于赶到金满楼总坛。 此时大厅上韩滔天、司马望还有几名其他长老在。金满楼主力在此,也容不得这三派好手放肆。司马望血印掌一错,赶在那天门派两名当家反应之前已经偷偷打到取了他们xìng命。他是经历过陇山天门派一役的,知道这些当家精通阵法,一旦摆好阵势,轻易不能攻破。还好此刻混战之中谁都顾不得旁人,结阵更是难以说起了。司马望武功远远高过那些当家,虽是昨日受过伤,但不减神勇。血印掌施展开来顷刻又有三名好手毙命,他高声道:“封兄弟退下,这女娃子杀我师弟,此仇不得不报!” 那封伯符如何不想退下?只是这穆晓燕剑法诡异非常,千变万化,没有半点痕迹可寻,一晚上下来招数没有重复的,只把他搅得一塌糊涂。他到底年老,一晚上没睡已经颇为吃力了,还持续如此激斗更是有损他的修为。此时他早就已经汗流浃背,若是有人能够替了他,他倒是得谢天谢地了,往日那些威风豪情此时已是讲究不得。但穆晓燕盯上的猎物真的就没有逃得过的。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封伯符想要逼退穆晓燕脱身,穆晓燕才退开半步,那长剑又不知道从哪里卷了回来。这小燕又是饱吃过后才开始打的,虽是打了一宿却还没感觉累,非要缠着封伯符打出个胜负不可。再过千招左右,封伯符非得被这穆晓燕逼得累死不可。还好就在此时,司马望已经挺掌杀到。血印掌的厉害小燕也是知道的,哪怕她傲气冲天,也不敢同时对敌封伯符、司马望两大高手。她眼睛一转,瞅得那言峰跟着徐无意身边在这附近厮杀,大声喊道:“喂!言峰!你的老对头在此!”言峰听得小燕呼喊,凝神一看,果然那血印掌司马望对着小燕一阵猛攻。小燕虽自料理得,可还得顾忌着那封伯符的大鹏剑,当下有些狼狈。言峰怒喝一声:“司马老贼纳命来!”他跟司马望已经是两度jiāo锋,他自是知道自己武功还及不上那司马望,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热血上涌也顾忌不了那么多,挺剑就急攻过去。 司马望也听得小燕的叫喊,当然已经防备着言峰的袭击。他一掌拍偏言峰的剑招,沉声道:“待老夫料理了这女娃子再来找你算账!”言峰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那言峰的剑法也是大为可观,数招攻来确实由不得司马望忽视。司马望深知这言峰半点轻忽不得,若不先把他摆平了,难以抽手去对付那穆晓燕,于是把心一横,先把这言峰一掌打死再说。 言峰、穆晓燕两个花间派顶尖好手大战金满楼左右护法。这事若放在平时得造成不知道多少热闹了。但此时整个金满楼总坛两百余人相互争斗,各出全力厮杀,也已经顾不得热闹不热闹了。 混战中童**冲得太前了,被一名好手用单刀砍伤。南宫智怒火冲天,还了那人一锤子,直接把那人的脑袋打飞了。可盛怒之下他也少了仔细,大腿被刺了一剑。张侠义见他们两人遇险,连忙舍了韩滔天过去救援。 韩滔天正被他逼得狼狈万分,此时正好可以喘一口气。却不料又有人挺双刀杀到,竟然也是高明了得。韩滔天退开两步,见是一名中年fù人,乃是无情子之女安无月。她左右两人各自挺剑,乃是马无心、徐无意师兄弟。安无月笑道:“撞在我们手里算你倒霉!”她那日跟马无心久战韩滔天不下,心想今日就算再斗一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于是把徐无意也招来了。三个人都是自小一起练武的,此时也不需要招呼了,几乎是同时一起跳过去把韩滔天围住来打。韩滔天对付这三人之中的两个已经颇感吃力了,一下子对付三个马上大处下风。刚才跟张侠义一轮激战已经颇耗费他的体力,这三人又都是会厮杀的,又怎能让这韩滔天喘过口气来?可怜这东北**霸主被打得左支右绌好不狼狈,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不过片刻,安无月左手刀在他腰间留了一道口子,虽说不深,但已是危险万分了。韩滔天瞧着情况不对就想要逃。可那马无心、徐无意又岂是易与之辈,两道剑网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可容不得他走开半步。韩滔天把心一横,双拳齐出,直攻马、徐二人中门,硬拼着也要突围。可拳头才伸出一半,双臂皆是一凉,他已经成了没有手臂的人了。紧接着安无月右手刀一挥,这位以白桦拳称霸东北的一代枭雄人头落地。 韩滔天既死,霍迁、佟储等攻打东北金满楼势力的**众人势如破竹,倒是把东北**重新统一,立霍迁为新总瓢把子。可那霍迁也是个浪dàng的主儿,鲜有坐镇东北的时候。东北**各自征战不断,各大山寨此消彼起,虽是热热闹闹的,却也闹不出什么名堂来。不过三年以后,朝廷派出龙脊将军朱子忠出征东北,把那里的山头势力剿灭干净。朱子忠威震东北,从此没人胆敢在那地头开山立寨。若是韩滔天依旧在世,恐怕朝廷想要对付东北**就没那么容易了。就作为统领来说,霍迁不及韩滔天甚矣。 话说韩滔天虽然死了,司马望还在跟言峰剧斗。司马望跟言峰是第三度jiāo锋了,对言峰的剑路熟悉得很,倒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多作试探。而且之前司马望因着身份,倒也没对这个武林后辈往死里打,今日一战可是生死攸关,容不得半点相让。司马望出尽全力地猛攻,那是相当的可怕,就算是八大派的哪一位宗师在场也说不上能够完全抵挡得住。实际上,当年司马望就曾经掌毙了绵山派的上代掌门大师。言峰被他掌力所逼也是连连后退。可另一方面言峰也对司马望的掌法相当熟悉了,所以虽是后退连连倒也不致落败。他想起肖宣德被血印掌打成残废,一辈子都动不了武了,也是义愤填膺。他出剑又快又猛,倒有几分他师兄慕容岳的气势,配合着他那第十四路花剑,短时间内倒也能跟司马望打得平分秋色。 时间一长,血印掌那诡异妖邪的功力慢慢变得难以抵挡,司马望掌法之精奇也是世所罕有,无论言峰花剑如何眼花缭乱也难以突破他的掌影。近千招过后,言峰又再体会到当日那种无力感。自己不可谓不出尽全力了,可到底跟这成名数十载的武林前辈有着短期难以逾越的差距。他分明再差一点点就能击中对方的要害,他分明只需要再多花一点力气就能把一个剑花打出来。可就是那一点点他如何努力也不能达到。毕竟有着数十年修为的差别,他没练到如此地步也是无可奈何。司马望眼瞅着言峰就要技穷,不由得大为振奋。这年轻人两度在自己手中死里逃生,今日该是不能幸免了!心念一动,他手掌更显鲜红,犹如一身的血液集中在这手掌之中。这下言峰虽是能避开他第一掌,紧跟着的第二掌后着言峰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了。今日比试较的是生死,可讲究不了什么江湖规矩了。哪怕后人说他欺负后辈,他今日也要击毙这个生平大敌。 却在此时,张侠义的长剑毫无预兆地刺到,恰恰帮言峰解了困。张侠义大声喊道:“岩岭派尤令先老师被困,还请言大哥前去搭救。”言峰定定神,见得那尤令先果然被金满楼两名好手围攻,虽然处于下风,倒也能稳住,远不如自己刚才危急。他心知那不过是张侠义让自己退下来的台阶而已,如此说来他不过是舍了司马望去救人,脸面上也不会难看。他明白司马望究竟不是自己可抵,这张侠义近来武功大进,已不是当日跟自己在晨间比剑认输的那个人了。有他来对付司马望,正是合适。他点点头,稍回一口气,两个起落跳到尤令先身边加入战团。 原来张侠义护着南宫智、童**两人从最前头的地方退了回来,稍稍安置,让花间派的方才兴、唐义东两人照看好了,自己又杀回前面。碰巧见得言峰遇险,对方乃是金满楼左护法司马望,知道这一下自己若是不出手相救言峰可就九死一生了。他跟司马望在陇山有过一场较量,当时候两人势均力敌,还没分出胜负。张侠义虽然表面上与世无争,但心里头到底还是有着年轻人爱争胜的心理,今日如此良机焉能错过?于是长剑直刺,逼得司马望回救。当日张侠义虽然击败了王景明,但他也明白那一次胜利多有侥幸,自己在拳脚功夫上面还没臻纯熟,想在拳脚上傲视群雄未免轻率了。所以这一次他不敢托大,只是用长剑对敌。他一身功夫绝大部分在长剑上,而司马望则在一双ròu掌上。司马望的一双掌就是他的兵刃,所以张侠义倒也不算是占了别人的便宜。 司马望见得是张侠义,当下就收敛了那一阵狂气。他对战言峰那是有九成胜算,哪怕最终言峰可能会逃走了,但他也绝难落败。而张侠义则不一样了。陇山一战张侠义的剑法出人意料,有鬼神莫测之变,当时候自己几乎大意吃了个亏,再也不敢少看这个后起之秀。张侠义道:“司马先生,咱们也该分个胜负了罢?”司马望怒喝一声:“找死!”双掌齐出,气势汹涌! 张侠义忽然想到,这时候若是左手有剑就好了,双剑对他双掌正是合适。此时却容不得他多想了,见得司马望双掌之中很是严密,一时间瞧不出破绽,当胸打出两个剑花,以虚招迎敌。司马望这才醒悟:“你也是花间派的!”张侠义哈哈一笑:“我正是花间派的张侠义!”忽然间,那剑花就不见了,长剑化作长蛇一般从诡异的角度缠了过来。司马望大吃一惊。本来他想着花间派剑法中种种奇妙的虚实变化,却没想到张侠义的剑法忽然间就变了风格,让他琢磨不透。他艰难躲过:“这又是什么!”张侠义回答:“这招没有名堂。”其实这招叫做灵蛇出洞,但张侠义只是远远看过去学了人家的剑意而已,这剑法的名堂他却真是不知道。灵蛇剑一出,忽然半路变成了刀法,张侠义的长剑直劈、横斩、斜挑各尽刀法中快刀法的精要。虽然他手中是长剑,若硬要使刀法那就不免打了个折扣。可他使的是快刀,讲究的是这个“快”字,倒也发挥得淋漓尽致。司马望越打越心惊,这不是黑风老怪莫传胜的功夫吗?张侠义刚才那一剑分明便是莫老怪的得意杰作翻云式。这莫老怪的快刀本就是精妙无比,又快又奇,张侠义剑用刀法,更是变幻无方。张侠义这一路狂攻虽然不是花间派那眩人眼目的虚实剑法,但就变化来说恐怕相差无几,而就攻击xìng而言则更胜一筹。 这就是张侠义的武功!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武功把天下间所有能用的拳法、刀法、剑法全部融入到自己的招式里头的武功。世人或说这张侠义一味模仿,虽是颇有变化却也没有原创,算不得真正的大家。可在生死搏斗之间,能够击败对方夺得胜利,便是赢家。什么虚名的,张侠义也并不看重。更何况,他实际上曾经创造出一招举世无双的绝招,只是他还没想过去用而已。 出乎意料,司马望竟然被张侠义压着来打,刚开始还能还上两招,到了后来却是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了。司马望一双ròu掌却是依然骇人,蹭着都能伤人,张侠义倒也不敢轻易出杀手。眼看又是千招过后,张侠义还没能稳cāo胜券。 忽然张侠义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一招,他曾经体会过,曾经被伤害过,却从未尝试模仿过。那一招出自花间派的剑法,跟他自幼所学同根同源。若不是有过人的天资和对花间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剑法的深入理解,是不可能创造出这么一招的。也只有那聪慧无比的穆晓燕,才能如此异想天开,想出这绝妙无比的一招。 这一招,穆晓燕命名为花好月圆。 而碰巧,张侠义自己也是个喜欢异想天开的人,刚好他也对花间派的剑法烂熟于胸。而亲身体验过这剑招厉害的他,对这一招花好月圆实在是太过了解了。张侠义手腕一抖,手中一柄长剑忽然间好像变成了五柄。五剑几乎是同时击出,每一剑都是花间派里头最为凌厉的杀着。这一招虽然厉害,但正因为太厉害了,穆晓燕轻易不使用出来,两次使出都是对着张侠义,手下毕竟留情,所以这招还从未伤过人。可这时候张侠义对阵当今**可能是最厉害的那个人了。对方是**巨鳄,又是金满楼的帮凶,下手哪里还需要容情?一招使出,五剑皆中,剑剑都是那司马望的要害之处。司马望惨叫一声。可怜这**高手被砍成了五块,死无全尸。 张侠义呆呆地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长剑。他以为自己明白这一招的厉害,但真正使出来,才知道这一招的威力有如此的恐怖。那司马望的武功不可谓不高,但在这一招之下竟然毫无抵抗的能力。一个好好的精壮老者,一时间变成了几块碎尸。这一招也太未免…未免太过凶残了一点儿罢?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旁边传来另一声惨叫。顿时血光大盛,金满楼另一名护法封伯符也被砍成了五块。敢情是穆晓燕久战不下,也想到了这致胜一招。穆晓燕也是那个呆呆的表情,恐怕她自己虽然创造了这一招式,却也从未见过这一招全力使出会是如此可怕的景象。 张侠义忽然想起他师父张无回说过的一句话:“剑出鞘,须无悔。” 一剑刺出,有时候就是一条生命了。夺去了的生命,不是你事后一句后悔就能回得来,所以你拔剑出鞘,刺向对方的时候就得想清楚。你这一剑刺出,是否无悔? 司马望作恶日久,死有余辜。张侠义这一剑下去,不过是为民除害,为江湖除去一恶霸而已。人死了就是死了,死状如何,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剑下去,他应该无悔。只是他自己忽然看清楚了一个事实。自无念死后,他心中好像有个凶暴的野兽挣脱开了枷锁。往日他手下多是留情,轻易不伤人命,可在那之后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了。那在青琼山口**小米的两个恶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张侠义却是连想都没想,出手就是杀人的招式夺了他俩的xìng命。黄松道人纵然作恶多端,但也身败名裂,成了一个废人。若是以前张侠义这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杀这么一个可怜老者。但那日英雄庄上,他也没有如何挣扎就把那黄松道人杀死。杀人是如何简单的一件事情?简简单单地他就能夺取另外一人的xìng命。以前他还有理智还有仁慈可以按捺住那个凶暴嗜杀的自己。可无念惨死jiāo州,那一幕把他心底中那难以磨灭的仇恨煽动了出来,不知不觉中,他自己也几乎变得跟张虽寿一般,把天下人的xìng命不放在眼里,随意便取了去。 甚至是,如此蛮横地取了去。 张侠义瞧着司马望可怕的死状,恐怕比之无念他死得还更惨一些。仇恨几乎就要把一个纯良的自己扭曲掉了,几乎就把他带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道路。手刃恶人的感觉是如此的痛快,真的容易让人沉醉其中。煎熬着自己的恨意也能稍稍得以缓解。若是执着于复仇雪恨而不是造福江湖的话,仇恨只会把自己变成另一个张虽寿。毕竟他跟张虽寿流着相同的血液。他们叔侄同根同源,一不小心就会走上相同的路。 张侠义打了个伶仃,暗叫一声:“好险!” 刀剑之间生死之际他游刃有余,倒不觉得凶险。但“仇恨”二字却是不自觉中乱人心窍,让人提防不得。若不是不经意间目睹对手惨死,他自己没有那么一翻沉思,日后江湖中怕是多有腥风血雨。他又想起了太师父无情子。他当年是否就是担心张无回也会落入此等境地而不自知,宁愿忍痛砍下了自己爱徒的一根肩膀?不滥杀说得轻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里由得自己滥杀不滥杀?若不是通过如此深刻的教训,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心中会不会时刻警醒着自己。 张侠义身在战场,思绪却是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忽然听闻一声娇喝:“小心!”他身子被推开一边,穆晓燕肩膀替他挨了一掌,顿感剧痛。那一掌真的不轻,若是张侠义毫无准备下挨个正着,恐怕得立时毙命。饶是穆晓燕尽全力让开,运气抵抗,这一掌也打得她手臂酸软,恐怕这根手臂暂时是动不了了。张侠义懊悔不已,拉开小燕先退开一边。之前袭击他们的那人见一击不中也不再停留又飞身跳开,人影在四处飞闪,每到一处,仅仅一掌,就有一名好手归天。如此功力,只能是那金满楼楼主程满玉。 程满玉见金满楼败势已定,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恨张侠义屡屡坏他好事。先是小米为了他不知去向,再是王景明被他击败后退出金满楼。这两人都是要紧的人物,若是今日两人都在此处,金满楼绝无此败!更何况刚才那左护法司马望也在他手中惨死。不除此人,他气愤难消。程满玉苦练《紫薇秘本》多年,功夫早就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他身法诡异无比,出掌快捷至极,让人防不胜防,若不是小燕早就瞧见他,用自己的血ròu之躯救下张侠义,后果真的不敢设想。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程满玉加入到战场上就是虎入羊群,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他无声无息却又致命的一掌。 那又如何?金满楼各位长老、护法先后毙命,余下武士左冲右突却都逃生无望。那雷天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山崖攀了上来。有他加入正派众人更是如虎添翼,一上午的厮杀,已经把金满楼的大部分人歼灭干净。幸存的金满楼武士大都投降认输。还有寥寥几个罪恶滔天的,料想即便投降了也活不了命的还在负隅顽抗,可正派高手众多,也由不得他们抵抗了。程满玉武功再高,在那一众好手层层围困之下也逐渐难以施展开那鬼神莫测的身法。 只是那程满玉武功之高恐怕世上难有人及,他穿来chā去之间屡屡有人丧于他的掌下。厮杀之间,他一眼瞅见安排去保护张虽寿的一名长老被天门派一名当家砍翻在地。张虽寿危在旦夕。程满玉怒喝一声,身如流星飞过,手指直chā入那名当家脑门。他一甩手,那名当家的尸身横着飞了出去,撞在迎上来的花间派好手身上,那人顺带着被打飞,老半天没能动弹。程满玉奋起神威,力杀数人,但那些正派众人实在是多,累也能把他累死。 若是服食仙灵丹的话,倒是可以功力大增。可是这仙灵丹乃是程满玉根据自己研制的三仙灵丹再参考《紫薇秘本》的要诀创制而成。虽然短期内能有惊人的力量,可其副作用也跟《紫薇秘本》的内功十分相像。哪怕只是一个时辰的搏斗也会像是激斗一整天那么累。服食仙灵丹体力消耗太大了,就算能再多杀数人,也难以维持长久,如此以寡敌众的情形之下反倒减少了突围的可能。正因为如此,如封伯符、司马望这等好手轻易不会服用仙灵丹。那天晚上黑风老怪莫传胜若不是被逼于无奈,想要速战速决,也不会想要服食仙灵丹去对战穆晓燕。 程满玉一掌拍飞了来袭的安无月的双刀。就在安无月身边的马无心、徐无意马上换了过来,双剑齐刺。程满玉犹自能够对付,掌辟踢腿又逼退了他们两人。可那雷天同、尤令先、管司书紧跟着杀到,言峰也转到程满玉背后伺机而动。这些人都是好手,同时对付这四人,任天下间哪个人来都免不了手忙脚乱。程满玉怒喝一声使出浑身解数依然击退了他们四个。只是安无月早已捡回双刀,带着马无心、徐无意又再杀了回来。如此jiāo替攻击,又相互配合,饶是程满玉武功盖世,也未能杀其一人。 眼看久战必败,程满玉大声喝道:“都给我停手!”他内力之强由于紫薇神功远胜在场所有人,一吼之威竟然真的震慑群雄。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听听这个曾经掌握了当世最庞大组织金满楼的人有什么说法。程满玉趁机喘一口气,高声喊道:“今日是你们赢了,可你们只不过是人多,以众欺寡,我程满玉不服!”众人一起望向张侠义。毕竟这江湖上讲究单打独斗,讲究公平。今日之事虽说是出自武林公愤,较真起来金满楼以众欺寡的事情也多的很,但众人心中也多有认同程满玉说法的。这张侠义乃他们的领头人,众人此时只听他的号令行事。若是总头领说杀了,程满玉纵然再厉害几倍,他们也只好一起上去把他乱刀分尸。但若是张侠义也认为确实不公平呢?众人不禁都想同一件事单打独斗,他们可没有人能够打得过这程满玉。 程满玉见众人都瞧着张侠义。只见张侠义刚把受伤的小燕jiāo给花间派的同门,这才慢慢站起身来。程满玉高声道:“张侠义!你有种跟老夫决一死战吗?”张侠义还没回答,却见程满玉身后的张虽寿一脸苍白地缓缓摇头。金满楼已经败亡,程满玉几乎是瓮中之鳖,按理说也用不着他出手。但张侠义心中有一个念想今日之事乃张家一门血案而起,正该当以张氏门人之手了结此事。张虽寿策划了这一切,他张侠义无能为力。但这个仇也同时是他的父母家仇,他作为张氏后人不得不尽一份绵薄之力。 张侠义一个翻身跃到程满玉面前:“程楼主,请罢。”程满玉哈哈一笑:“好!好!果然不愧是我小米侄女看上的汉子!”他脸上狰狞凶狠:“来!我让你死个明白!”张侠义不再搭话,长剑率先刺出。他见识过程满玉鬼魅一般的身法,知道他速度之快犹在小米之上。他若是慢得半分,就得立马死在当场。程满玉见这一剑招似有若无,飘忽不定,又似是花间派的虚虚实实的剑招,又像是平平凡凡的一字电剑。这不过是一剑刺来,可在程满玉眼中,这一剑起码隐藏着十种变招。平凡之中却是相当不凡!程满玉心中暗自欢喜:“这张侠义若是太糟糕,还算不得我程满玉的对手。这等武功,确是相当不错!” 程满玉擅长的却不是这些一招破招的功夫,而是他引以为傲的快速身法。当下他身形一闪,仿似瞬间在众人面前失踪,却又忽然出现在张侠义的身后。张侠义却是早有防备了,以他跟无念、令二冲等人打jiāo道的经验,明白这些称雄江湖的武林前辈不但招数惊人,而且着重的就是一个快字。而难得的是这些武林前辈能够在快的前提下,瞅着对方的破绽一击即中。张侠义知道自己这一招虚实不定,连招都难算得上,更难说破绽了。所以能够一击制敌的地方,只有那个谁也防备不了的后背。所以他这一剑还没刺到一半,几乎是程满玉刚准备移动的时候,张侠义已经随即转身,长剑往刚才身后的地方刺去。程满玉身法是快,但张侠义却比他更快。程满玉刚站定准备出手,张侠义的长剑已经往他的胸前刺到。程满玉大吃一惊,急忙退后一步。这一退却是远远不及进攻的时候那般干脆利落了。原本《紫薇秘本》的神功天下间难有人敌,准备的都是进攻的功夫。却哪里想到张侠义出招不合常理,不计算对方招式的破绽,却是想着卖出自己招式的空档,从而算计得对方的招式。如此他当然能够料敌先机,无论程满玉身法如何快捷,却总能快他半拍。 程满玉一击未中,料想不过是这张侠义凑巧而已。但连续十几招进攻,均被这年轻剑客统统挡了回来,他不禁锐气大挫。这时候单打独斗,他无需顾虑太多,百忙中吞下一颗仙灵丹,先用身法拖住张侠义为妙。张侠义此时此刻终于把无念所授的各种剑理融会贯通,挥洒自如。他从未料想过自己能跟江湖上第一等的人物相提并论,但以今日对招来看,他已经能够从气势上压倒程满玉了。诚然他剑招之中尚有缺陷,偶尔也不免陷入狼狈之间。但他屡屡能够出奇制胜,剑招求变求快,已经超越了其余人等的理解。 天门派、岩岭派众人都在想:这是花间派的剑法吗?这就是无情子徒孙的武功?花间派的众人却在想:这怎么跟花间派的剑法如此不同?这是张侠义从哪里学来的精妙剑法了? 这是只属于张侠义的剑法。 忽然间程满玉身法加快,力度更强。张侠义连连刺空,倒是被程满玉扳回了局势。那是仙灵丹发作,程满玉此刻功力之强世所无双,张侠义被压制回来,倒是出招慢了不少。 快,实在是太快了!如何能够比他更快?哪怕是用出穆晓燕所创的花好月圆,恐怕也来不及击中这如妖魔一般的程满玉。 张侠义脑中忽然又浮现出恩师的淳淳教诲:“…你得想清楚了,才能用这一招,免得日后后悔…”剑出鞘,须无悔。这天下之间,恐怕也就只有那么一式剑能够击中程满玉。他会后悔吗?金满楼的种种恶行,自己一家人的所有苦难都一起涌现。不!他绝对无悔! 无悔剑出,血光四溅。这一剑天地变色,这一剑威震当场,这一剑惊鸿绝艳。这一剑,是最快的剑。 程满玉尖声惊叫,捂住颈侧急速后退。他身法实在是快,张侠义一剑只能擦伤他的颈喉却没能要他xìng命。可程满玉心胆俱裂,不敢再战,一个翻身抱起张虽寿。他神智还在。他放不下张虽寿这个尤物。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若果连张虽寿都失去了,他还剩下什么? 众人见他想走,都齐齐围了过去。可哪里来得及,程满玉若要逃跑,天下却是无人能够抵挡。尤令先正挡在程满玉面前,也不见程满玉如何出手,那尤令先已经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胸口穿出一个大洞,心脏却是不见了。众人见他往后山瀑布而去,都在后头追着。可众人也都知道,以程满玉这等身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又有谁能够跟得上? 还没到那瀑布,就在溪流旁边,忽然间程满玉怒吼一声把张虽寿推开了一边:“张虽寿!” 张虽寿狂笑着吐出口中血ròu,竟是他生生把程满玉颈喉咬断。 程满玉还没死,指着他:“张虽寿,你…你!” 张虽寿咳出一口血,却不是程满玉的鲜血。刚才程满玉毫无防备被他咬住,惊怒当中一掌拍出。若是寻常,张虽寿早就死了,可也奇怪,刚到一半程满玉劲力却是凝而不发他到底舍不得杀张虽寿。饶是如此,张虽寿挨了这一掌,内伤可是不轻,口中淤血狂吐。张虽寿气若游丝:“张…张虽寿…从…从来…从来都…都不存在。”那个虚假的名字代表着那个虚假的人。是程满玉,是金满楼,一手把那个叫做张虽寿的魔鬼创造出来的。他的脸上浮现出犹自带着童真的笑容,可爱得能让杀气再重的人变得心平气和。缠绕在他身上的恶鬼离去了。他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得到程满玉在最后关头的信任。程满玉是无敌的,没人能够杀得死他。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夺他xìng命。刚才是他跟程满玉之间唯一一次真正的肢体接触,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杀死这个大仇人。 张虽寿死了。没心没肺的残忍凶暴的复仇魔鬼终于消失在这世上。 张长生又回来了。 长生踉跄地一步一步往后退,眼瞧着那不可一世的金满楼楼主慢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甚至生出怜悯。长生是个善良的孩子,他能够仁慈,他能够怜悯程满玉无论如何是爱他的。程满玉一生桀骜,到了最后才爱上一个人,最终却被所爱之人背叛,又何尝不是悲剧? 雷天同挺剑上前要取他xìng命,可身子刚晃动一下,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前面,要不是他反应快,他就把自己的要害送到剑锋上,这一剑就得要了他的xìng命。张侠义沉着脸喝道:“谁敢动他,我要谁的命!”雷天同不服,但他想起刚才那雷霆一般的一剑,冷汗不禁打湿了他的后背。那一剑的杀气是如此惊人,没有人瞧得清楚这剑是如此刺出的,但那一剑的气势已经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这样的一剑,他绝对无法闪开的。若是张侠义要取他xìng命,他连半分躲过的机会都没有。 张侠义眼看着张长生慢慢后退,往后倒在溪流中,随着流水,落入瀑布之下。张长生虽然不是张虽寿,但是他做过的恶总是需要清算的。张虽寿造就的罪恶,恐怕比那程满玉还要多。张虽寿早就该死了。无论如何,他不容于这个天下。张侠义想要救他,但他救不了。张侠义抛开长剑,跪在地上痛哭。已经缓过气来的小燕半跪在他的身边,环绕着他无声安慰。张侠义哭道:“我三叔他,他本该是天之骄子,他本该是万千宠爱。我所得到的一切,本来都是他的。所有的美好,都该属于他的!他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必须得经历这一切,为什么他必须得背负仇恨…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穆晓燕轻叹一声。这世上又有多少公平事?这世上又有多少本来应该?张长生自己选择变成了张虽寿,走到如此一条无回路上,又能怪得了谁?毕竟呀,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群山之中,悲哭声依然绕绕,沁入心扉,让人闻之亦哀。 经此一役,岩岭派代掌门尤令先阵亡,派中好手死伤惨重。天门派遣出十八名当家只有四人归还。各处分堂斗争激烈,各大门派损伤惨重,也没比岩岭、天门两派好到哪里去。金满楼各处香堂消灭殆尽,仅仅有香洲分堂幸免于难。后来堂主骆叔齐,跟那齐胜天把这分堂改作一派,为香洲金门派。金门派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安分守己,颇有所作为,而且跟官府关系密切,是个半正式的官府门派。这正是张德生所计划的所谓“武林萧条”。从此豪门巨阀不再,朝廷中央集权,天下太平,再无大事。 而那名震一时的《紫薇秘本》却最终没人有缘得见。金满楼上下被翻了个遍,连那程满玉的尸身都被剥个精光上下去搜也是毫无秘本的踪影。整座荒蛮的山岭足足热闹了大半个月,不同门派帮会的人或是光明正大或是偷偷摸摸地寻觅,却总是没有半点线索。那学会了《紫薇秘本》武功的金满楼楼主程满玉不是就死了吗?这《紫薇秘本》的武功是否就如此厉害,练成了就天下无敌?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关心。重宝出世,必须得争个你死我活或许就是这个江湖的规则,没有多少人能够例外。至于这重宝是否值得这么多生命的牺牲,也就没多少人在乎了。岂不知道武功都是人创造出来的。费尽苦心去夺得前人所学,莫不如推陈出新,自我超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十年过去了,偶尔还有谣传秘本的下落。二十年过去了,已经没多少人再谈论起这本曾经唤起多少腥风血雨的《紫薇秘本》。待得到了武帝朝时,那武林奇人李今朝所撰,记录了他那一身天下无敌武功的《紫薇秘本》终于再也没有人记得了。一部奇书,最终跟世间上其它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张长生随着溪流落入了深潭之中,居然还没有死。从如此高处落下,又挨了程满玉一掌,他还留得命在,又何尝不是侥幸?可他也没有挣扎。他想自己也该死了,而且他也没有力气挣扎了。流水带着他冲出群山,他呛喝了几口溪水早就昏迷不省人事了,被溪石击中也只是徒增他内伤而已。待他醒来,已是被乌江的渔人救起,安置在船中。 那渔人问他是否遭了水贼?他摇头不语。渔人瞧他痴痴的模样,怕他脑袋撞傻了,又问他籍贯。张长生忽然两眼放光:“永州!我是永州人士!”他好想玉英姐!他好想小米!他好想家!他已经离开家太久太久了。有家人的地方,那才是家。小米曾在永州逗留过一段时间,玉英姐一定就在那里。他的家一定就在那里!那渔人好心,见他身上也没有银两,拜托过路的客船把他送到永水。到了永水又有永州的商客刚好运货回去永州把他也顺便捎了回去。 多经周转,他居然拖着残破的身子来到了祝家庄的旧址。望着已经残破的大宅,他不禁奇怪当初自己为何能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他慢慢走着。他浑身剧痛。这身子受了太多的伤害,恐怕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了。他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阵腥风刮过,一只色彩斑斓的大猫悄悄地出现在他的身边。真是一只漂亮的虎儿。长生苦笑一声:或许自己命已该绝,之前一路挣扎不过是天公作弄而已。那大猫用鼻子嗅了嗅张长生,也不知道这一动不动的人是死是活。长生竭尽全力动了一下,把大猫吓得跳起老高。这是活人呢,活人可不能吃下肚子。 这只名叫小米的大花猫含住长生破破烂烂的衣衫,把他一路拖到了一间小屋前面。 一把动听的女声响起:“小米,又淘气了?” 张长生已经微弱得就快消失的意识忽然清醒起来。这声音,就是这声音!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声音。他出尽力气,就是想要睁开眼睛。他的意志力向来惊人。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终于见到了他梦中的那个女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走上的是一条无回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在路上他害怕荆棘,害怕苦难,他只好把玉英姐抛在路边,孤独向前。辗转十几年了,他发现自己又再回到了这个地方,仿佛当日并没分离。 并没有所谓无回路。只要愿意,回首就是分离处。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祝玉英张开胸怀,紧紧抱住了那个自己等了十多年的男人。 那叫小米的大猫好奇地打量着哭成一团的两个人,不知所以地摆动着尾巴。 有**终再聚首。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 访问小说分享者(什么都可以)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371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