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风雨入梦里》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做幸福的人】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三千风雨入梦里》相思引 文案: 李涧带着满身秘密来到湘南剑庄少主白行亭身边,白行亭虽然知道他有目的,但是还是放任他的接近。 甚至在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他夺走后,也能微笑着说“没关系”。 李涧很是感动,决定用一生的爱去回报他。 但是没想到中途跑了个王爷进来,权大势大,又熟练掌握他的弱点。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重新开始填坑,设定改动了些。 雷到的不好意思~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涧 ┃ 配角:白行亭、陵月 ┃ 其它:相思引 第1章 第 1 章 这日天气格外热,从清晨开始,太阳就明晃晃的露了头。 白行亭坐在软轿中,身上虽无汗,但心神还是有些烦躁。旁边的婢女正在努力给他扇风,自己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许是赶了半天路,轿夫都倦了,速度已经慢了下来,轿身也有些摇晃。白行亭突然开口:“小河,前方可有什么歇脚的地方?” 小河柔声答道:“公子,再走小半里地,就有一间茶铺。” 白行亭点点头,吩咐说:“那就在那歇息一阵。” 小河脸色一喜,掀开帘子跟轿夫和随行的家人说了。白行亭侧着头听着轿外的动静,除了脚步嘈杂声,竟连鸟儿鸣叫声也没有,他轻叹口气,“天气这样热,鸟儿也不出来了。小河,你也歇息会,不用再替我打扇了。” 小河应了一声,好奇道:“公子,也不知每隔三年的试剑大会为何要在这样的天气里举行?热都热死了,还要劳您赶半个月的路。” 白行亭微微笑了笑,“六月天气,望峰山顶的剑卢火候也最旺,这时候铸剑算是最好的时机,也最容易铸成绝世宝剑……”他声音顿了顿,侧着耳朵,“小河,外面出了什么事?” 小河疑惑的看着他,掀开帘子往外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公子,什么都没有啊。”她转过头来,看到白行亭还是侧着耳朵,出神的听着什么,“公子,您听到什么了吗?” “有人在打斗。”白行亭笑了笑,眉眼都是极致的温柔,眼珠漆黑如墨,只是跟一滩死水般,毫无生气。过了一会儿,他又笑起来,“他们过来了。” 小河不用他说,已经听到了吵闹声,她掀开帘子,示意轿夫都停下脚步。他们此时走的地方正是一片密林,有一群人从林子中窜了出来,为首那人书生打扮,大热的天还穿着长衫,一头长发也半散着。他手上拿着把颇为破旧的长剑,剑身锈迹斑斑。他一边往前滚着一边用剑抵挡身后那群人的攻击,逃窜的甚是狼狈,嘴上也叫骂道:“你们怎么不讲江湖道义?一群人欺负我一个?” 一个大汉“嘿嘿”笑道:“小子,讲什么江湖道义?认不出老子是干山贼这行的吗?” “这就更不对了……”那书生模样的人又打了个滚,避过一道剑招,“看在下这穷酸模样,哪有钱财来给你们抢?你们还是放了我吧?” “没钱还从这走?看你小子皮相不错,抓了卖去妓院也能抵几两银子。” 小河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公子,是一群强盗在打劫。” 白行亭点点头,“我听出来了。那个人……是什么人?” “好像是一个书生,功夫不好,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刺伤了。公子,要不要救他?” 白行亭沉吟了一下,“嗯,别伤人。” “好。”小河眼睛一亮,朝旁边马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翻身下马,身躯快速的移动,不多时就到了那群人面前,他也未如何出声,就将那群山贼点倒在地。 那书生得了救,趴在地上喘了好久的气,等喘匀了,才抬起头来,露齿一笑,“多谢大侠相救!” “是我们公子下令救你,你还是跟我们公子道声谢吧。” “这是自然。”书生以剑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他年龄看起来在二十五岁左右,眉清目秀,嘴唇弯弯的。他身上和头发上都沾着草屑,衣服也破了好几道口子,皮肤上有擦伤的痕迹。 两个小丫鬟上来替他收拾了一下,他忙不迭的道谢,又走至软轿前,恭声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白行亭坐在轿内,答道:“无碍,不过举手之劳。”他略微沉吟,又好奇的问:“这位公子,听小河说,你似乎是读书人?” “不过读过两本散书,”书生叹了口气,“想我李涧,屡试不中,已没脸再做读书人,遂想四海云游,做做江湖人。” 旁人嗤笑出声,小河探出头来道:“这位公子,我看你功夫差的紧,混江湖……大概也是不行的。” 李涧闻言,顿时沮丧起来,“姑娘所言甚是,在下刚出门,就碰到这群山贼,还弄的如此狼狈……看来江湖路也不适合我。”他眉头都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是所有的勇气都泯灭了。 小河看他这番模样,倒不好意思再嘲讽,待要安慰两句,李涧突然又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不如这样吧,这位大侠,以后我就跟着你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人都一怔,小河呆呆的张大了嘴,一时间忘了闭上。 李涧微笑,“大侠,能答应在下么?就当带一个朋友游历一趟罢了。” 白行亭坐在轿中,对于他提出的要求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趣味。他想了想,道:“李公子,我这次出来,不是为了玩,而是去为了参加试剑大会。” “试剑大会?”李涧眼睛一亮,“在下正想去多多接触江湖中人,若能同去,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声音中含着欣喜,白行亭听了,微微笑了笑,“那便好吧。” 他们走这座山名叫“老虎山”,地形就跟老虎的身躯一样威武,其中弯弯绕绕的山脚就像老虎横卧时的四肢,弯曲的幅度很大。 两边的林子越来越浓密,随行骑马的人都起了警惕之心,把兵器都握在了手上,小心翼翼的四处查探。 李涧被邀请坐上了软轿,幸而里面地方够大,坐了三个人,竟不显拥挤。李涧看到大侠真正的样子,心里暗暗赞叹了一番果然器宇不凡。待注意到白行亭的眼睛,他神思一滞,刚张口,小河就在旁边使眼色。李涧立即改口道:“我跑了这半日,口渴的很,不知大侠这有没有茶水?” 白行亭伸手摸到自己用来喝水的茶杯,寻着声音的方向递过去,“请慢用。” “多谢。”李涧接了过来,喝了半口,“对了,还不知道大侠的名讳?” “我叫白行亭。” “白大侠。” “叫我行亭便可。”白行亭笑了笑,嘴角略微勾起,“我眼睛不便,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谅解。” 李涧看他脸色如常,提到自己瞎了的事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变化。“是我自己多有叨扰。对了,试剑大会试的是什么剑?” 小河chā口道:“定然是什么剑都试的,什么金剑银剑,铁剑木剑,只要能用的,就都可以。” “那要如何试?” “各家拿出自制的宝剑,然后在望峰山上比武,那赢了的,自然就是剑尊。”小河一脸的得意,“若成为剑尊,不仅在江湖上地位高,就是在生意上,也能比以往红火十倍。等出了名,说不定又能被朝廷的兵部所青睐,你想想,朝廷每年要铸多少兵器?这单子不管落在谁家头上,那赚头……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李涧托着头细想,但是想了好一会儿,似乎还是没有理清楚思绪,“好复杂。” 白行亭微笑道:“也没什么复杂的,李公子,你跟着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涧点点头,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动作眼前的人看不见,便又“嗯”了一声,欢喜道:“真没想到初次出门就能遇上此等大事,行亭,多谢你了。” “不必言谢。”白行亭又露出微笑,他侧着头,额头上的发丝偏向了一边,身上的衣服拢的很严实。李涧看他穿的并不比自己少,却丝毫未见汗,心头微微诧异。 小河似是看清了他的心思,解释道:“我们公子畏寒,不怕热。” “难怪。”李涧释然,“我还以为有什么功夫,练了之后就能不怕热了呢。” 他话一说出口,小河就“扑哧”笑了出声,“李公子,您真有趣儿。对了,听您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啊。” “老家在青宁,我也是游学到附近,住了几年。” 白行亭好奇:“青宁?那地方可远的很。” “是啊。” 白行亭像是回忆着什么,缓缓道:“家父两年前带我去过那儿,那地界原属他国,后来被当今圣上收了过来,已经……已经好多年了罢?” “八年了。”李涧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 “呵,两年前我到那时,那的风土人情跟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不过也是,原本就隔的不远,生意上还有jiāo集。那里有很多青铜,都是上品,用来铸剑最好不过。”白行亭抿抿唇,还想再聊,轿外有人开口道:“公子,歇脚的地方到了。” 白行亭应道:“嗯,我们就在这歇一阵。” 第2章 第 2 章 此时正是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烤的地面发烫,冷水一泼上去,顿时冒起一阵热气。 茶铺里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小河和另外一个丫鬟扶着白行亭下了轿,捡了一张干净的木桌,在凳子上铺了一方丝帕,才让白行亭坐了下来。 其他随行的人都下了马,坐在旁边的桌边。一时间,整间茶铺都被挤的满满当当,只剩下一张桌子空着。老人满脸喜色的迎了上来,问道:“各位客官,要点什么?” “每桌上两壶茶,再来几盘点心。对了,这里卖饭么?”一个大约三十左右的男人开了口,李涧好奇的朝他望了几眼,看他眼中精光闪烁,气势威严,想来武功不差。 小河道:“李公子,这是我们剑庄的管家袁浮。” 李涧了然,又朝他多看了看。袁浮显然不太爱说话,听那老人说只有馒头后,便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公子,没有米饭,只有馒头,要立即生火做饭吗?” 白行亭摇摇头,“不用辛苦了,天气这么热,馒头便可。” 袁浮走了开去,白行亭朝着李涧的方向,微笑道:“我们是南方人,向来不太习惯吃面食。李公子,青宁地远,那边的主粮是什么?” “也是米饭。”李涧笑眯眯的,散乱的长发已经被挽了起来,上面别了一根灰色的簪子。小河她们从行李中拿出精致的糕点放在桌上,自己规矩的侍立在一边。 茶铺里的小孩不过才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粗布短衫,肤色却很白。他的脸有污迹,一双明亮的眼睛嵌在其中,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将每个人都扫了一遍。 老人边烹茶边洗菜,弓着背,李涧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就站在火炉旁边,也穿着长衫,一双手衬着绿色的菜叶,手上皮肤居然不显苍老。 李涧突然轻笑出声,白行亭好奇的问:“李公子,遇到什么好笑的事么?” 其他人也都好奇的朝他看过来,李涧笑道:“也没什么,我只是疑惑那老人家,天气这样热,他又站在火炉旁,居然没有流半滴汗。难道,他也练了高深的功夫不成?” 他话音刚落,茶铺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有几个护卫眉头一皱,手掌已经扣在了剑柄上,袁浮更是“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李涧看看他们,发现不仅是护卫,连小河和另一个婢女也已保护的姿态站在白行亭身边。坐在地上的小孩还是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各人,脸上没有丝毫害怕。 老人也还是在择菜,一下一下,仔细而缓慢。 白行亭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嘴角慢慢漾开笑,“行亭久未在江湖行走,不知两位前辈是何方高人?” 那小孩不过才七八岁年纪,白行亭口中也称其为前辈,倒令李涧有些惊讶。 小孩听到他的话,笑嘻嘻的咧开了嘴,“湘南剑庄的少主,果然比别人有些魄力。” 老人终于择完菜,他在腰上围着的那块脏兮兮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叹了口气,道:“五老儿,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能发觉,你总不信,怎么,现在信了吧?” 小孩笑着点头,他用手托着下巴,吐了吐舌头,“我总以为他眼睛瞎了,就连心也跟着瞎了。” 他此言一出,白行亭随行的护卫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袁浮拔剑出鞘,也不知是用什么身法,竟是极快的闪到了那小孩面前,以剑尖指着他,冷冷的道:“休要放肆!” 他剑身光华清寒,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也让看的人倏地一冷。 小孩像是丝毫也不惧,他以轻佻的神色瞧了瞧那剑,啧啧道:“碧寒青铜做的剑,剑身散发寒光,削铁如泥,与人对敌时,自身武功越高,剑身散发的华光越盛,因此赢面也大了几分。只是……还是比不上那蓝晃青铜。”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白行亭饮茶的动作顿了顿,尔后了然道:“原来两位前辈,是为着蓝晃而来。” “白少主既知道,乖乖jiāo出来便是,也好少受些苦楚。”小孩得意洋洋的扬着眉,模样十分可喜。“况且我们年纪也比你大上几轮,你又是个瞎子,我们也不好过多欺负。” 他慢悠悠的开口,语气中像是施舍了多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的恩惠。袁浮皱眉,脚下一动,手上剑气一闪,便朝那小孩攻去。 他剑上功夫本是了得,此时心里动了气,出的便是全部劲力。一时间,那柄碧寒剑光芒大盛,竟比那阳光还刺眼。小孩却没有躲,仍然笑嘻嘻的朝他看着。 就在此时,李涧突然看到那老人去提了火炉上的茶壶,里面的茶已烧的滚烫,壶嘴腾腾的冒着热气。他暗叫一声不好,下一刻果然见那老人身形急转,手上的茶壶绕了一个圈,壶嘴飞溅出热水来,竟将袁浮全身上下的招数封了个干净。 那茶水倒在身上本也没什么,不过每一滴都含着强劲的内力,若击在身上,无异于吃了百千颗暗器,不死也伤。袁浮丝毫不慌张,剑封斜转,手腕灵巧的运劲,剑身的光芒顿时又亮了几倍,竟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出手,才截住了那些水滴。 李涧遮了遮眼,等眼睛适应过来时,才发现袁浮已经提着剑站在了一边,身上衣服极为干燥,一滴水也未沾上。那老人回了原位,茶壶已经放下了。 小孩新奇的看着袁浮,“奇怪,武功竟然不差?倒是看走了眼啦。” 老人道:“五老儿,你看走眼的时候还真多。这袁浮的武功在湘南剑庄至少也能排前五,焉能小看?” 小孩不高兴的撇撇嘴,“我多久没来江湖上玩儿了?哪知道这许多?喂,六老儿,今日要拿那蓝晃,可是比较棘手,我们要不要撤?” “自然是要。”老人冷笑一声,“老朽年纪大把,可不想临老了还死在这荒山僻壤之地。白少主,前路漫漫,还请谨慎才是。” 白行亭朝着他们站的地方拱了拱手,微笑道:“多谢五六两位前辈提醒。只是,两位前辈久未出江湖,何必做出这等事?还请将东西留下才是。” 小孩睁大眼,“这瞎子都能知道我们下了dú了?”然后他又鼓着眼睛瞪了老人一眼,“都告诉你要下点特别点的dú,可你偏偏舍不得。喂,现在人家要解yào呢,你给不给?” “你打的过人家吗?” “我只会下dú,不会武功。” 老人啐了一口,脸色极为郁闷,“我会武功,可是我打不过。” 小孩咬了咬下唇,“那没办法了,把解yào给他们吧。”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过去,袁浮稳稳的接住了。白行亭道:“多谢了。” 小孩龇牙,“白少主,我们算是打头阵的,后面的,你最好小心点嘞。”他一跳一跳,最后竟跳到了那老人的背上,两只白玉似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也盘住他的腰。老人以手托住他的身躯,脚下步伐一错,离去的身影竟是快的无从分辨。 李涧望着他们离去的那条路,久久才回过神来,“真……真是好功夫!” 那种逃窜的速度,他自认是拍马也赶不上,心底自然也对袁浮又多敬佩了几分。袁浮收了剑,道:“少主,这两人应该就是成名已久、江湖上称为‘五六不尊’的武dú散人。” 李涧讶异,想那小孩不过如此年纪,也不知是怎么成名已久?想了半天,只是猜测是服了什么灵丹妙yào,才得返老还童。 白行亭缓缓点点头,他神色平静,却让看的人觉得琢磨不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护卫们都坐了下来,袁浮给他们yào服下。小河和另一个婢女走到火炉边,提起茶盖闻了闻,道:“少主,茶里面没有dú,可以饮用。” 她们两个人将茶提了过来,给每人倒上一碗,李涧看每个人都放心的喝了,自己便也端起来喝了两口。那茶入口极涩,没有什么香气,显然不是什么好茶。白行亭却喝的眉头都不皱,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样子。 他们在灶台上还找到了蒸熟的馒头,还有一些菜,两个年轻的护卫挽着袖子开始炒菜,不多时香味就溢了出来。 李涧吸吸鼻子,笑道:“没想到行亭手下尽是能人。刚刚那两个人,口中说的蓝晃是什么?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白行亭惊讶了一下,“李公子家在青宁,竟没有听说过蓝晃?” “没有。” “这倒奇了,蓝晃青铜出处便是青宁,虽然稀少,但极负盛名,我们虽远在湘南,但早有耳闻。家父喜欢四处游历,多年前得到一块,爱愈xìng命,一直珍藏在庄内。”白行亭嘴角露出笑,“这次试剑大会,他终于忍痛割爱让我将它带了出来,本以为是隐秘之事,不知何为竟还是被别人所知晓。” 李涧眯了眯眼,“蓝晃?蓝晃?”他嘴角微微上移,脸上表情复杂一团,突然又笑了笑,“许是我久居家中,少闻天下事,所以才不知晓。倒是袁管家所用之剑碧寒青铜,我倒见过。” 袁浮眼神望了过来,眼中有打量,“在下的剑,是七年前得到的,虽不说举世无双,但也难觅,不知李公子在哪瞧过?” “九年前罢?”李涧回忆道,他眉峰蹙着,额头上沁着汗,一滴一滴下滑,他用衣袖擦了擦,“我们那有一个很有名的铸剑师,他当年得到一些碧寒青铜,用来铸了三柄剑,两长一短。” 袁浮挑了挑眉,白行亭道:“蓝晃青铜之事既被人知晓,我们也不能多作停留,用了饭便赶路吧。刚刚那两人,用武的不足为惧,用dú的却着实厉害。” 李涧诧异,“行亭,他不是说只用了粗浅的□□么?” 小河笑嘻嘻的道:“若果真是粗浅的dú,我都能解,还要他的解yào作甚?公子,看来这两人只是闹着玩玩,也并非存心要与我们为难。” 白行亭叹一口气,“我不担心他们,只担心他们口中说的后来人。也不知后面这一路,又会遇到什么状况。”他端起桌上的茶又饮了一口,“李公子,这一路定然危险重重,你还是……” 他想劝他不要再跟着自己这一行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李涧明白他的意思,顿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没事儿。江湖嘛,总是要腥风血雨才好玩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啊喂,果然迷恋麻将什么的要不得。 谢谢大家! 第3章 第 3 章 吃过饭后,众人休息一会儿,便又开始赶路。 这次他们没有再乘轿,而是坐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内宽敞,帘子却放了下来,显得里面有些昏暗。小河不知去了哪里,另一个婢女却坐在一边,没有打扇,也没有递水送食,反而在靠着马车壁盘着腿坐着,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李涧看她年纪大约二十五左右,发式却仍是少女髻,应该是还未成婚。她长相并不如何出色,至少比不上小河的甜美可爱,顶多是中等之姿,但是让人看着,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李公子。”白行亭开了口,声音悦耳温柔,“要休息一会吗?” “啊,我不困。”李涧伸了个懒腰,托着下巴看着眼前俊秀的人,“你困么?” “我也不困。”白行亭笑笑。 李涧发现他笑的样子充满温柔,脸部的线条柔和,眉眼弯弯的,眼珠虽无神采,但还是俊美无比。而且,皮肤还很好。 他好奇的凑近一点,看清楚白行亭的脸色有些错愕,便笑,“你能感觉我离你很近?” 白行亭脸色微涩,“闻得到你的呼吸。” “啊,哈哈。”李涧打了个哈哈,掩饰掉尴尬,“你看起来很年轻呢,比我小吧?” “我虚岁二十三。” “那才二十二啊?”李涧歪着头,有些伤感,“我二十八了呢,比你大六岁。” 白行亭惊讶,“感觉不出来……” “也许我声音听着年轻。”李涧笑,他声音其实有些沙哑,听着并不会很悦耳。他靠着马车壁坐下来,感觉到车身一颠一颠的,有种熟悉的错乱感,“行亭,你还未娶亲么?” “没有,李公子呢?” “我身无长物,哪有姑娘肯嫁我?”李涧语气中有自嘲,“等过两年,心定了,我就去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人,盖一座房子,养一群鸡鸭,种几亩薄地……” 白行亭静静的听着,突然开口问道:“李公子现在心不定么?” “嗯。” “为什么?” “心中有事,自然安定不了。”李涧扯了扯嘴角,他看着对面坐的那姑娘,神色安详,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一动不动,慢慢的,又看到她头顶散发出腾腾热气,心中不由一惊。 他听说江湖中人大都练内功,那些厉害的,便能练到此种境界,运功时不管身处何地,都能静下心来,进入忘我境界。 竟不想,白行亭身边一个小小婢女,也有如此功力。 白行亭闻他久未言语,心中奇异,也不知他是因了何事止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李涧才道:“行亭,你家的人……武功都好高啊。” 他声音中不自禁的加了几分崇拜,听的白行亭唇角上扬,“江湖上高手如云,我们这些……也只算能自保罢了。” “啊?”李涧皱眉,一脸的顽皮样,可惜白行亭看不见,“如果我有危险,行亭也没能力救么?” “我会尽全力。”白行亭笑,心中有几分暖意。 自小以来,身边的人都是尽全力保护他,倒没有谁希望能得到他的保护。 这种感觉,好像还真不错。 李涧舒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他又伸了个懒腰,随着白行亭聊了一路,倒也聊的畅快无比。 到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下一个小镇。那镇子的城墙上写着“古塘”两个字,旁边并无人守卫,城墙上爬满了绿藤,在夕阳的映shè下,一片生机勃勃。 李涧捞开帘子往外看,镇上炊烟袅袅,行人步履闲散,对来的这一大队人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马车渐渐停住,袁浮骑着马转回来,“少主,前面有家‘古塘客栈’,可否要在那投宿?” “好。” 马车又慢悠悠的转了起来,不多时李涧便看到了那家客栈,规模倒大,挂着的旗旆迎风招展。他先跳下马车,活动了下被禁锢半天的身体,然后看那婢女将白行亭小心翼翼的扶了下来。 进了客栈,里面的陈设跟普通客栈也差不多,他们一行二十多个人坐了四桌,李涧依旧跟白行亭坐在一处,小河和另一个婢女也坐了下来。照例是袁浮点了菜,一盏清茶的时间过后,菜色陆续上了桌,都是些农家小菜,闻起来倒香的厉害。 李涧边吃饭,边偷偷注视着白行亭。他看他拿起了筷子,朝着菜的方向夹一块,送进嘴里,慢慢咀嚼。他的位置总是摸的很准,哪道菜到哪个位置,也不需别人来提醒。李涧猜测他可能是嗅觉比一般人灵敏,但心中也微微的有种怪异感。 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人物,眼睛瞎了,当真是一大憾事。 用过饭,小河倒了茶奉上,李涧饮了一口,突然笑道:“行亭,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白行亭想了想,点点头,“好啊。” “少主。”旁边那婢女皱着眉开了口,“现在危机重重,您最好还是别到处乱走。” “小绿,无碍。”白行亭笑笑,“你们也自去休息罢,稍等些时候,我便回来。” 小河道:“少主,让小河陪您一起去吧?” 白行亭摇摇头,“不用了,你们今日也劳累。”他似是心中有决断,站起身来,朝着李涧的方向道:“李公子,我们走吧?” 李涧赶紧站起来,慢慢跟他走出去。 许是因为到了陌生的地方,白行亭走的很慢,步子也放的轻,似乎生怕走错一步。李涧看他这样,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行亭,我带你走。” 他的手比李涧的长,掌心却不大,半捏在手心里刚好合适,且温度凉凉的,在这个酷暑的日子里,更觉舒适。白行亭脸色也没过多怪异,道了声谢。 此时天色渐渐转黑,商户的门口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一盏一盏,照亮青石板铺的地面。李涧道:“不知这地方有什么好去处,行亭,你平日喜欢玩什么?” 白行亭想了想,“因眼睛不便,平日倒也少出门,只是听小河小绿他们读些书,说些故事,偶尔也学铸剑。” 李涧心下叹息,捏着他的手不自禁的用了些力道,“行亭,你的眼睛……是自小便这样吗?” “出生时还看的见。”白行亭说起往事,脸上还是漾着微笑,像是已经不在意了,“长到十二岁那年,庄里发生了一场大火,我那时候在书房看书,书全部燃了起来,我被浓烟呛的离不开,等救出来时,眼睛便看不见了。” 李涧惊讶,想了想又觉得不合理,“你应当会从小练武,从书房跑出来应该不是太困难,怎么会……” “我出来时忘了拿点东西,便又进去了。”白行亭一脸风轻云淡,他突然侧了侧耳,撇开话题,“前面好像很热闹。” 李涧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灯光一片明亮,有许多人聚集到到那。“好像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话一说出口,便觉得这“看看”两个字用的极其不适合,想改口,白行亭却道:“好啊,你看,顺便说给我听听?” 李涧感激他的不计较,“好。” 两人走到前面,李涧看到那一条街人群熙攘,街边都是小摊小贩,显然是夜市的聚集地,吆喝声此起彼伏。 李涧看到有许多卖小吃的摊子,“行亭,要吃点什么吗?” “刚用过饭,不饿。” 两人慢慢往前走,李涧在每个小摊前都停一下,细细看摆着卖的东西,像是极为好奇。他一边看,也一边跟白行亭描述是什么东西,什么材质做的,什么形状,什么用途,说的极为详细,末了又会加上一句,“想不想买?” 白行亭微笑,“你要么?” “啊,不要也可以。”李涧拉着他,走到一个卖斗笠的摊前,抓着一个翻来覆去的看,小贩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公子,这斗笠都是我昨日编织的,遮雨挡阳都是好物,价格也便宜,只要十五文钱。” 李涧睁大眼,突然手一扬,将斗笠往白行亭头上一扣,笑眯眯的打量道:“还真不错,行亭,你带起来,倒有股子江湖人的气味。” 白行亭失笑,“我原先没有么?” “没有,倒像儒生多些。”李涧帮他扶了扶位置,看的满意后取了下来,然后付了钱。 “我倒第一次听别人这般评价。”李涧的手指又抓住了他的,带着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行,“你离开青宁后,都在这边生活吗?” “也不算,到处都走了走,当作游学,然后跟人学了几招剑法,不过不太成形。”李涧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连普通的山贼也对付不了,若非你们来救,我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你学了很长时间?” “啊?” “你右手上有茧。”白行亭在他掌心轻轻抚了一下,“像是经常握着兵刃。” “啊哈,我是学了挺长时间。”李涧心内一慌,对着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呼吸一滞,就听到白行亭说:“我好像听到刀剑响声,是有人在打斗么?” 李涧朝前面瞧了瞧,“是有人在卖艺。” 李涧不是极爱热闹,但看白行亭好奇的神色,立即抓着他的手前行,小心翼翼的避过众人,带他走到前面。 场子的中间已经被人群围成了一个圈,圈中有一男一女正在舞剑,两人都是穿着玄色长袍,身体灵巧翻转之际,袖袍被风灌的鼓起,煞是好看。两人长剑很少jiāo错,偶尔碰到,顿时电光火石,连李涧这种不太懂剑的人,也能感觉出他们手上功夫了得。 围观的群众早已喝彩声不断,白行亭侧着耳朵,脸上露出微笑,有些好奇的问:“真的那么好看么?” “嘿嘿,走江湖卖艺的,耍起功夫来不就是为个好看么。”李涧抓他的手想离开,“我们还是到别处去逛逛吧?” 白行亭却没有动,“我想待一会儿。”他脸上笑意很淡,说不上是为什么。李涧见拉他不动,只得作罢,继续转过头看那一男一女舞斗。 两人的剑招似已到了末端,剑舞的越来越急,一时间只能看到白光在场上乱散,而人影却根本捕捉不到。众人正看到精彩处,突听那女子喝道:“大伙儿,最精彩的来了,可要仔细看清楚!”众人顿时凝神备注,只见两人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双剑jiāo汇,泛起的白光竟刺的人眼睛生疼。 李涧忍不住闭了闭眼,在这当儿,却突觉有阵阵寒意朝自己袭来,冷的他打了个寒颤,刚睁眼,便见一道剑尖对准自己的眉心刺来,离自己所站之地不过一丈距离。 他手一抖,委身想避,却哪里避的开?只能再次闭上眼。 那一瞬间像过了一年那么久,寒意擦着他的脸溜了过去,他才敢再次睁眼。 人群发出“哄然”一声叫好,热血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好戏,李涧回过头,看到人群目光所聚集的方向。 女子剑尖竟挑着一条丈长的蛇,蛇身还有血正一滴滴下落,在灯光的映shè下,甚为骇人。李涧吓了一跳,那女子像他歉意的拱手:“公子,刚才惊扰了!” 李涧心有余悸的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白行亭问:“李公子,没事吧?” “没事。”他应声,拉着白行亭慢慢的走,腿有些软。 “那二人用的剑不错。”白行亭突然开了口,“钢铁铸造,竟能舞的虎虎生风,即使是那姑娘,手上使出剑来,也自有一股霸气。” “霸气没见着,戾气倒有。”李涧想到刚刚那女子刺剑过来那一幕,背上又是一阵凉汗,口气中不免加了几分不忿,“刚才若是一个不慎,我的脸可就毁了。” 白行亭失笑,“所以才说他们剑法精妙啊。”两人边走边聊,说了许多,等到街上人少了,才慢慢踱步回去。路上李涧买了些吃的放到腰间的口袋里,左手拿着那顶斗笠,心情极好。 第4章 第 4 章 回到客栈,小河和小绿还在那等候,带他们上了楼进了房间,“公子,李公子,因为客店房间不够,所以委屈你们睡一起。” 李涧倒没有意见,看白行亭的样子,也不像有意见。心中顿时也了解到白行亭平日为人必定很好说话,连侍从都不惧他,所以自己做了决定。 两人退出屋去,不多时又打了热水进来,服侍白行亭洗漱。她们还要来服侍李涧,李涧赶紧拒绝了,自己拿着木盆走出房间。 晚上的气候略凉了些,但还是热的不住流汗。客栈里来往住宿的不是江湖人就是商客,都是些粗汉子,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有许多人打了凉水在院子中洗漱。李涧对这些看的多了,也不以为意,自己打了水在一边开始洗脸擦身。 他刚洗好脸,正想洗脚,却听的不远处一阵娇笑,笑声“咯咯”清脆,惹的众汉子都朝声源处望去。 这一望,使大部分人都将呼吸放缓了。 摇步走出来那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年纪,样貌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敷了些薄粉胭脂,更显明艳动人。她腰肢纤细,黑长的发散在肩上,垂在腰间,头上未戴任何饰物,却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慵懒的美。 众人看得呆了,却见女子顾盼了一会,突然又笑了起来,“啧啧,原来有那么多好男儿在此间啊。”她声音清脆甜美,说的又是好话,只听得众人脸露微笑,就要上前搭讪。那女子突然又皱了眉头,嘴角微撇,“唉。” 她这一声叹,仿佛叹进了各人心里,使得他们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今天天气这样热,这客栈也没个浴室,小女子想要梳洗一番,也没个地儿……”她半咬嘴唇,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顿时蒙上一层无助,“不知各位大哥,能否方便一下?稍稍让个地方?”女子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就朝着自己所站地方圆两丈内,走了一圈,“就是这儿好了。” 众人自动让了位置,女子感激一笑,拍了拍手,八个婢女走了出来。她们手上都拿了一层纱帐,往女子比划的地上一围。 那纱帐举的很高,又没有缝隙,立即将女子围在其中。众人愕然的睁大眼,透着影影绰绰的光线,看那女子慢慢将外衣脱了下来。 李涧倒吸一口气,那纱帐里的身体虽看不真切,但那妙曼的影子,倒比看真切了还要命。他心里念着“非礼勿视”,想移开眼,突然那女子轻慢的跳起舞来,眼珠顿时又瞪直了。 他活的二十几年中,鲜少跟女人接触,更别说是这么好看的女人。 那女子开始跳的很慢,嘴里也发出细微的□□,随着动作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转折起伏也多起来,听在耳里,顿觉下腹一阵燥热。 众人咽了咽口水,突然又觉得连这个动作都极为艰难,脚步像是生了根,移动不了半分,过不了多久,就连动弹一下手指也不能。而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添了几分虚幻,似乎自己正轻轻走过去,掀开那隐秘的纱帐,然后看到里面的美人。 伸出手,正想抚摸那如月的脸庞,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让一切的幻象还原成了真实。 李涧有些疑惑,他手上拿着木盆,里面没有水,脚是湿淋淋的,刚刚洗过。 但该死的,他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洗了脚。 院子里的人都在忙着洗漱,似乎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连那八个婢女和那个好看的女子也不见了踪迹。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他揉了揉额头,心知自己也找不到什么缘由,干脆提了木盆回了客房。 小河和小绿还在房内,一个在泡茶,一个在帮白行亭打扇。白行亭斜躺在床上,身上只着月白中衣,眼睛半合着,脸上不见疲惫。 小河见他进来,笑道:“李公子,您出去的可真久,要不要来杯热茶?我们湘南剑庄的雪湖茶,可是很难喝到的。” “这茶名我倒没有听过,多谢小河姑娘了。”李涧放下木盆,接过小河递来的杯子。茶还很烫,茶气氤氲,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微笑道:“这茶好香。” 他这话一出,小河跟小绿都转过脸来,小绿道:“李公子,这茶无味,哪来的香气?” “无味?”李涧惊讶,他又吸了吸鼻子,确信自己的确闻到一股香味后,才道:“是有香味啊。难道不是茶香?” 小河靠过来,吸了吸鼻子后,突然暧昧的笑起来,“李公子,刚刚……去会见了哪家姑娘?” “啊?”李涧脸色泛红。 “您身上有脂粉味哦。”小河调皮的眨了下眼,又拉着小绿往外走,“姐姐,我们去歇息。” 李涧看着她们带上了门,笑的有些尴尬,等缓了口气,才记起来屋内还有另一个人。 李涧朝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对上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眸,“行亭。” 白行亭饮了口茶,微笑道:“她们说笑的,你莫介意。” “嘿嘿,没有啦。”他饮了一大口茶,“味道还真不错。” “嗯,它还有一个好处,喝了能安神,今夜必能酣然天明。” 李涧惊奇,“真的么?我恰好也累了,本来只是出来四处游历,谁承想会遇到山贼,若不是碰到行亭你……” “道谢的话你说了很多遍了,不用那么客气。” “怎么说也是救命之恩,我身无长物,只能多道几句谢了。”李涧饮完茶,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又帮白行亭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回身时看到白行亭已让了半张床的位置给他,心头一热,脱了鞋躺了上去。 烛光摇曳,点点光晕照的屋内略显昏暗,但已足够令李涧看清白行亭的脸。 他的样貌本就生的好看,在暗色中更显柔和,双唇微微抿着,有些上翘的趋势。李涧看了好一会儿,心头痒痒的难受,也不知是触动了哪一个地方。他移开目光,看着从窗外投shè进来的暗光,轻咳了一声,“觉得热吗?” “还好。”白行亭笑笑,“我许久没跟人同床共枕了。” “所以不习惯?” “也没有。”白行亭道,“只是有些奇怪,李公子,我们今日才第一次相识,我却无比欢愉,像是跟你认识许久了一样。” “啊?我受宠若惊。” “这是真话。在家里,他们大多当我是少主,又因为我眼睛不便,所以行为处事,让我觉得有一丝……疏离。”白行亭轻轻叹气,“我感激他们如此待我。” 他们待他,总是犹如对待什么珍贵易碎的物品般,小心翼翼的让人难受。所以虽感激,心里却难以开心。 李涧微笑,“行亭,你要想着,他们总是想对你好,这般就够了。”他叹了口气,“有那么多人能对自己好,这是多少人都不能享受的福气啊?譬如我,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过的孤苦。” 白行亭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不过都过去了。行亭,不早了,睡觉吧?”他闻闻自己身上的香味,有些疑惑,“对了,我今天晚上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李涧将在院子中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又将袖口朝白行亭鼻子下伸,“你也能闻到这股味道吧?” 白行亭吸了一口气,果然几丝香味沁入鼻间,他皱了下眉,“此间必有问题。这味道像是普通的脂粉,却又有些古怪。但若说其中真有古怪,刚刚小绿应该闻的出来……”他刚说完,头部突然一阵晕眩,那丝古怪的香味越来越浓烈。 “行亭……”李涧看他脸色瞬间转为苍白,心头一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行亭张了张嘴,一瞬间全身的力气消失殆尽,连话也说不出了。李涧大惊,扑过来抓他的手,“行亭?行亭?” 他焦急万分,却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想了想,觉得还是去找袁浮他们比较合适。匆忙从床上跳下来,连鞋也顾不上穿,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跑。他刚跑到门边,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低笑道:“这位公子,您若想白少主活着,现在最好不要再走一步。” 第5章 第 5 章 马车驶过静谧的街道,厚厚的布帘将外面的光全部遮掩住,半丝也透不进来。 李涧摸摸脚边的人,指尖还能感受到温热,一直提着的心稍微松了松。 马车的另一头传来嗤笑声,“难道你以为他死了?” 李涧眉峰一皱,语气有些哑,“你们抓我们来,究竟要做什么?” 那人又笑了一声,“别乱抬高自己了。我们想要的只是湘南的少主,你?”他轻蔑一笑,“只是一颗棋子罢了。呵呵,若非你将dú带到他身边,湘南少主白行亭,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落入我们手中?” 李涧心内一紧,手指拽的发痛。 “五香散的dú,配上湘南上好的雪湖茶,就是一味天衣无缝的上等迷yào,中的人内力越深,身形越不能动弹。反而你这种丝毫内力也无的人,却一点妨碍也没有。” “我既无用,你们干嘛不放了我?”李涧叹口气,“是怕我通风报信么?” “是。” “你们对行亭只用迷yào,而不是致命的□□,本就是不想杀他。不杀人,就是为了挟他得到别的事物,既如此,我若去通风报信,对你们来说,岂不是一样好处?” “嘿嘿?难道我们就没有可通风报信的人?偏要让你来做?这一路也辛苦的很,抓你来照顾他岂不更美?”那人xìng格像是倨傲至极,句句话都不让一点余地。 李涧闻言,突然笑了,“美,很美。”他手既能动,说完这句话后就想去掀那帘子,岂知手刚一动,马车内寒光一闪,一柄匕首似是漫不经心的截到了他手指前。面前那男人的笑容在寒光的映衬下隐约可见,“手还要不要?” 李涧不甘心的收回手,狠狠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了他一眼,突然又愣了起来,“你男扮女装?” 眼前人的模样,分明就是他晚上看到的那个女子的模样,只是奇怪的是,这人不论是着男装还是女装,都没有丝毫违和感。 那人收回匕首,放在手上慢慢的把玩,玩了半晌,突然挑了挑眉,“关你屁事?” 他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总之,你现在和白行亭,都落在了小爷手里。” 马车行驶了很久,蹄声听起来格外清晰。李涧闭目,仔细去听能听到的所有声音。 耳边渐渐传来鸡鸣,想是天亮了,过不多久又有人走动,还有人说话,显然是经过了闹市。大约再行使了两个时辰,外面只能听到鸟鸣声,而马车内的光线不论怎么遮挡,也稍稍明亮了些。 李涧许久没吃东西,口又渴肚子又饿,他竭力忍着才不让肚子发出响声来。那人撇了他一眼,笑容中含着讥讽,“饿了?” 李涧不答话。 “饿了也没东西吃,没见小爷也在饿着么?”那人好看的脸皱了起来,咬着唇生了会气,心里又觉得不平衡,伸手就要往白行亭脸上掐,“哼,姓白的,要不是你,小爷哪会受这种苦?” 李涧心里一急,连忙拍开他的手,但那只手上携带的力道极大,弹的他手腕一痛。 那人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笑的看着他,“怎么?臭小子,心疼啦?” 李涧不理会他,只将白行亭拉过来一些,靠着自己。又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昨夜买的食物,张开嘴悠闲的吃起来。不多时,车厢内弥漫着食物的香味,那人使劲吸了吸鼻子,圆溜溜的眼珠也望了过来,盯着李涧手上的食物,极为专注。 李涧吃了一会,被他眼神盯的极为别扭,不甘不愿的递了一半过去,问道:“行亭可以吃么?” “他睡死了,吃不了。”那人将食物接过,大口大口的嚼起来,像兔子吃萝卜一样快。李涧被他的模样弄的发笑,“看你长的良善,没想到倒是个恶人。” 那人瞪他,“看你长的还算周正,没想到是个废人。” 吃饱后,他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没武功的都是废人!” 李涧听后也不生气,肚子稍稍填饱后,他将剩余的食物放回口袋,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人吃饱了,显然是无聊,不时踢踢他的腿,问道:“喂,你什么名儿?” “李涧。” “贱人的贱?” “山涧的涧。” “山涧?”那人用手支着下巴,“那不跟贱人的贱一个字么?” 李涧努力忍耐,“不一样。” “是么?”那人不太相信的皱眉,“那你多大了?” “二十八。” “啧啧,原来是老大叔了。贱人大叔,你没武功跑到江湖来做什么?那天我看到你舞个破剑的时候,可笑死啦。”他配合的哈哈大笑,激动的直拍大腿,“哈哈,我还没见过功夫那么破的人呢,亏你居然没被那笨山贼给杀死。” 李涧睁开一只眼,看到他狂笑的模样,慢慢握紧了拳头。 “贱人大叔,你打不过我的,别试图要动手,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你!”那人突然不笑了,歪着头好奇的打量他,“难道你对白行亭真的没企图?你们之间真的是偶遇?” “是。” “很难相信啊。特别是你们聊天的时候,你说自己是青宁人,却居然不知道蓝晃青铜。” 李涧心内一凛,胸口忽觉激dàng,满满当当的让他完全睁开眼,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你知道什么?” 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唬了一跳,一时间竟没有回过神来。 李涧咬紧牙关,忽而发怒,忽而发笑,只是笑容也yīn郁的很,“所谓蓝晃……所谓蓝晃……”他双拳拽紧,有一些话似乎在竭力忍住,辛苦的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那人凑了过来,“贱人大叔,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那人目光一暗,手指掐了上来,直袭上他的下颚,力道极重,差点捏碎他的下巴。“大叔,你知道什么?” 李涧痛的连汗都流了出来,神色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喂。” “快说!” “其实只要是青宁人就知道,蓝晃指的是将军,”他勉力笑笑,说不出是什么意味,“而不是什么青铜。” 第6章 第 6 章 马车继续行驶,只是速度已经慢了下来,颠簸感也越来越严重。少年似乎觉得此时到达的地界就算让李涧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将帘子掀开,让阳光照了进来。 帘外绿树满天,暑气扑面而来,让李涧重重呼了口气。“有水吗?” 少年闻言,拍拍马车壁,“喂喂,老头子,贱人大叔要喝水。” 马车“嘶”的一声停了下来,赶车那人探头进来,一双细长的眼中闪着亮光,皮肤白嫩光滑,像是刚破壳的鸡蛋,面容虽晃眼,但五官却着实称不上好看。他笑了两声,朝那少年道:“怎么,终于忍不住了?” 少年眉眼瞬间瞪起来,圆圆的眼睁的极大,“屁话,老子什么时候忍不住了?是这大叔要喝水!是他!” 赶车人又笑了几声,李涧看他脸上年纪不过二三十,声音却如七八十岁的老翁一般苍老,心头“突突”起跳,顿觉这群人无比怪异。 赶车人脸凑了过来,眼睛简直跟李涧贴在了一起,一股寒意扑鼻而来,吓的李涧动也不敢动。那人却笑了,“你想喝水?” 李涧点点头,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那人伸出手,比了两只手指,“看你这是初次会面,也就收你便宜,这个数也就行了。” 李涧吞吞口水,“两文?” “两文?贱人大叔,你也太天真了。”少年闲散的笑,“金眼开这人啊,没有二两银子打发不了的,别说水了,一根头发丝儿他都是卖这个价。” 李涧皱眉,“金眼开?我倒听过。” “哈哈,是听过吧?”少年拍手笑,转头对金眼开道:“我就说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连个书呆子都知道你的诨名。” 金眼开听他的言语,脸上反而有得色,雪白的脸颊上泛起几抹红晕,便像敷了些胭脂般。“嘿嘿,你听过我名头便好。” 李涧倒不觉得这是件好事。他抬头看到旁边便是河流,讪讪笑道:“我还是不麻烦金大侠了。”他撑起手,慢慢跳下马车。他在马车内也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双腿早已麻木,刚落地行走时,全身都差点软下去,紧紧咬住牙,才勉力支撑。 金眼开跟那少年看他动作也不阻止,似乎是笃定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那少年还好奇的跟在他身后,嘟嘟囔囔的道:“贱人大叔,你要做什么?” 李涧走到河边,捧了水喝了两口,顿觉满口津甜,说不出的惬意。少年看他动作,歪了头,“大叔,这里的水能喝?” 李涧以为他是怕水脏,所以点点头,“可以,水不脏。” 少年睁大眼,“可是那没脸没皮的说,外面的水跟东西都不能吃,要吃的话,只能向他买,我又没钱,所以只能跟他打赌,若是我在回到家之前不跟他要东西吃喝,以后他就什么都不收我的钱。” 少年一段话说的混乱,李涧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本来以为是谎话,但看到那少年认真的神色,不知道为何又隐隐的觉得是真的。“这水能喝的。” 李涧摘了一大片树叶,盛了水,走向马车。 金眼开在马车壁前闭目养神,李涧掀开帘子,看到里面还在昏睡的白行亭,心内一紧,连忙将叶子中的水朝他嘴边凑去。 幸而白行亭虽在昏睡,但出于本能,还是将倒入嘴里的水慢慢咽了下去。李涧将他唇边流出来的水渍轻轻擦掉,低头在他耳边唤了两句,但是没有丝毫反应。 “我都说他睡死了,现在不会醒来的。”少年大大咧咧的躬身进来,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 李涧对上他墨黑的眼珠,转而又移开,“他什么时候会醒?” “我想让他醒的时候。”少年用脚踢了踢马车壁,“金眼开,赶路了。我不想今天晚上还在马车上度过。” 金眼开扬起马鞭,开始赶路。 少年喝了水,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一路上都在哼着小调,声音清脆悦耳,还带着几分孩童的稚嫩与甜腻。李涧又朝他多望了几眼,心内涌起好奇,看他也差不多十七八了,竟还没到变声期?再仔细一看,似乎连喉结都不太明显。 暮色渐渐四合,树林却似乎没有尽头般漫长,狭长的小道上只有这一辆马车,看不到别的人,也看不到鸟类。两旁的树越来越高大茂盛,遮住了许多光线,所以道路看起来多了几分yīn森。 少年似乎倦了,靠在马车壁上合了眼。李涧不敢睡,他使劲的睁大眼看着窗外,记住走过的每一条路,每一个分叉口。 等天色全黑,外面的一切已经看不清楚,李涧才卧回来,紧闭眼,聚集精神在耳朵上,听着马车的转动声。 马车的速度行驶的不慢,风声却浅,空气渐渐稀薄起来,一股冷凝的感觉环绕在四周,让李涧打了个寒颤。 再有小半时辰,他冷的坐起身来,正想掀开帘子,手指从白行亭脸上擦过时,却发现抚到一些黏糊糊的液体。李涧吓了一跳,低头努力看,再往他额头上一抹,才知道白行亭不住的在往外冒汗。 他虽在冒汗,似乎又觉得冷,全身不停的在颤抖。李涧大惊,伸手朝那少年的衣服上一扯,道:“喂,你给他下了什么dú?他发作了,快点拿解yào来!” 少年被他吵醒,不悦的揉揉眼眶,“贱人大叔,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白行亭牙齿也在“咯咯”的响,李涧急道:“快点,快点拿解yào来!” 少年嘴一撇,“我才不知道什么dú呢。”他眼珠一眨,突然又笑了,“看来探来的消息还有几分可靠。” 李涧不明白他说什么,伸手抓住白行亭的手,冰凉异常。 “传闻啊,白行亭练了一种邪门的功夫。”少年点了展灯挂在马车壁上,然后撑着下巴看着李涧着急的脸。“这功夫练到一定境界,就会格外怕冷,一旦遭遇冷气袭体,定会走火入魔,全身肌ròu抽搐而死。”少年说完,气定神闲的伸手往白行亭手腕上一探,“气息紊乱,阳火乱窜,看来也就只能抵挡个十天八天的吧。” 李涧大惊,急切道:“那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快点!” “你说快点就快点?”少年玩着泛着寒光的匕首,于此事不以为意,“这得看白行亭是什么态度,若是他早早将蓝晃的下落说出来,我们肯定也不为难他。若是他不说……嘿嘿。” 不说便怎样? 李涧还未问出口,赶车的金眼开已经笑了,“若是不说,我们肯定会用些特殊的法子。喂,你们坐好了!” 他一扬马鞭,重重击在那马身上,骏马四蹄跨的更开,朝着一条黝黑的小道冲了下去。 确实是冲了下去,马车内的三人一个晃dàng,齐齐摔在马车壁上。李涧慌忙搂紧了白行亭,只觉得马车像是不停的在往下走,那坡道倾斜度极大,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连车身带马,摔进无底深渊。 而且更糟糕的是,寒意越来越甚,怀中的白行亭已痛楚的死死咬住了唇。 第7章 第 7 章 车壁的灯摇来晃去,遭遇到猛烈的冲击后竟没有灭。少年挤到李涧身边,好笑的看着他紧张的样子,道:“这洞底常年储存着冰块,连夏天也不融化,所以到了底下,气候会更冷。” 李涧叹口气,“你们简直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肯定!”少年笑容中有自负,“我们家公子那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好几年前他就造了这么个地方,以图今日。所以那蓝晃的下落,是非从白行亭嘴里吐出来不可。” 天下第一聪明人? 李涧挑了下眉,倒没有听过这么一个人。他低头看了看白行亭苍白的脸,衬着昏暗的灯光,心底突然狠狠一怔。 天下第一聪明人? 他徒然间握紧了双手,想到那个可能,胸腔剧烈的跳动,那颗心险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少年察觉他的异状,好奇道:“贱人大叔,你怎么了?” 李涧满头大汗,比白行亭额上的汗还多。他慌乱的用手背去擦,擦完了,勉强道:“没什么。” 少年却不信,“哼,你肯定是被吓的。不过呢,你只要听我的话,到了底下后,保证没人伤你。” 李涧很认真的听,无比认真。 马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过不多久金眼开扬声道:“到了,下来。” 少年脸色一喜,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李涧吐了口气,低头正要抱白行亭,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心头一喜,道:“行亭,你醒了?” 白行亭微微笑了笑,“李公子,多谢照顾了。” 他此刻身躯还被李涧搂在怀里,头正靠在他手弯处。李涧脸色微红,低低的说了声“没什么”,又问道:“行亭,你中了dú,现在能动吗?” “动弹不得。”白行亭似乎对自己的境况也不惊讶,更不惊慌。李涧正要询问,金眼开一拉帘子,白着一张脸凑了进来,“小子,抱了白少主下来。” 李涧连忙抱住白行亭,慢慢挪下来。白行亭低声说了句“有劳”,便不再开口。李涧本不知道在马车内困了几天,腿脚皆麻,但还是撑着一股劲跟着金眼开慢慢往前走。 他本以为自己既到了地底,目的地肯定是一片昏暗潮湿。哪知下得车来一看,这地方阳光明媚,草长花开,竟是一番春初景色。 这地方虽没流水,但小桥人家,枯藤昏鸦,却是一样不缺。那少年下了马车后,早已不知道跑进了哪间屋子,大呼小叫的极为兴奋。李涧看旁边的金眼开,他皮肤在阳光的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shè下,简直跟透明的一样,不像人,倒像是从地狱爬出的鬼。 他似乎对阳光也很不适应,快步往前走,走到一片石壁前,踢腿敲了敲,石壁应声而开,他看着李涧,沉声道:“白少主请进去吧。” 里面是一间密室,空dàngdàng的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那密室内三面都是寒冰,yīn森森的比下来时更冷了。白行亭竭力忍着体内的真气乱窜,挣扎着站起来。 金眼开冷笑道:“白少主果然好功夫,这时候居然就能站起来了,真令我等佩服!佩服!” 他话音刚落,此间的人像是附和似地,纷纷拍手走了进来。 李涧一眼扫过去,来人不过六个,却个个让他看了心寒。 为首的是少年,现在一脸的喜色,怀里居然抱了个五六岁的小女娃娃,那小女娃跟他长的极为相似,眼珠圆溜溜的盯着两人转。 还有两人李涧也识得,是在茶棚碰到的“五六不尊”武dú散人。 剩下两个人就可怖得多了,一个比平常人高了近两个头,眼睛跟牛眼似的,瞪的极大,他身上却穿了件血红的衣裳,袖子宽大的直拖曳在地。另一个人却穿着全身黑衫,连头上都被黑纱层层蒙住,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他身上衣服本来极宽大,偏却有些地方还被勒的凸出来,有的地方却凹下去,整个身材毫不成形。 那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像风一样窜了过来,围着李涧左嗅右闻,然后失望的摇摇头,“铁的味道,吃不得!不好吃!” 他声音本就浑厚,唉声叹气起来,更让人心里担忧他会随时将人拍于掌下。 少年一瞪他,“金贵子,老子带这人回来,可不是给你吃的!你最好也莫要打这主意。” 名唤金贵子的人一撇嘴,粗大的鼻孔里冒出的气仿佛能升成烟,“你就算清蒸油zhà了送与我,我也不会吃的!”他似乎要表决心,甩甩手既然就这样走了出去。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蒙黑纱的人失笑道:“燕子,你又何必气他?唉,他若走了,我们又得拿谁来吓这白公子?”她声音清脆悦耳,笑声如银铃,竟似乎是个妙龄女子。 李涧这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唤作“燕子”,心头怪异,却也没说出来。燕子嗤笑一声,“我看你若将这身衣服扒下来,定能吓的了他的。” 黑纱人身形一滞,似乎怒气正在上升。燕子突然又一拍额头,“我倒又忘了,白行亭是个瞎子。” 黑纱人“哼”了一声,一扭身子如风般走了出去。燕子怀里的小女娃拍掌大笑道:“燕子,你又气走美人姐姐了,她等下会去拆我们的屋子的,怎么办?” 燕子一脸豪气,“那我去跟她拼命!” 那武dú散人中的孩子幽幽叹了口气,“燕子,他们有两个人,你哪里打的过?” 燕子圆眼一瞪,“谁说我打不过?” 小女娃也跟着帮腔,“就是,谁说燕子打不过?” 武dú散人中的老者冷笑数声,正要发话。金眼开皱眉道:“你们有完没完?快点问话,问完话,我还得出去赚银子。” 金眼开的话好像比较管用,众人的目光又集聚到白行亭脸上。白行亭虽是在努力站着,但额头上爬满虚汗,显然气力不济,yàoxìng并没有全部散去。 那老者看着此番景象,叹口气,道:“燕子,你下的yào太狠了。” 燕子撇嘴,“不下这种yào,又怎么能把他带回来。他虽是个瞎子,我却不敢保证能打得过他的。”他眼中含笑,“瞎子”两字咬的极重,是故意的戏谑。 小女娃附和的拍手,“就是就是,湘南剑庄武功排第一的人物,我们家燕子又怎么能一定打的过?” 李涧暗暗心惊,倒想不到白行亭的武功会有这般厉害。白行亭也不着恼,只淡笑道:“过奖了。” 他遭遇此番变故,身上劲力尽失,又落入旁人手中,竟还是不慌不忙。这等气度,连武dú散人和金眼开都不禁侧目。 金眼开冷冷道:“白少主,在下虽对你的人有些佩服,但这蓝晃,在下等人却非得拿到手不可。白少主若识时务,便着人jiāo出来为好。”他“唰”的一声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来,扬在他面前。 白行亭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却灵敏,他微笑道:“倒不需要那么麻烦。” 金眼开挑了下眉。 白行亭抬起手来,像是要从怀里掏什么东西,但他身形突然一晃,像是立时就要跌落在地。金眼开往前踏了一步,抓住他的手臂,托住他要坠下去的身体。 “多谢。”白行亭低低言了一声,他慢慢靠在他身上,手指一颤一颤的往上抬。李涧心怀不忍,开口道:“行亭,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不用。”白行亭嘴角的笑还未散去,那只本来还在颤抖的手突然变得格外有力,反手一抓,竟牢牢的抓住了金眼开的脉门。众人一惊,金眼开更是十指如扣,跃身想要挣开。 但气门被人抓住,哪里挣的开? 燕子和武dú散人都跨前了一步,小女娃骂道:“好坏的人!你快点放开金哥哥。”她似乎对金眼开颇为关心,说话间,就要掉下泪来。 白行亭定住身形,微笑道:“要放人也不是不行,阁下送我们离开便可。” “那你放了金哥哥,这个地方,除非金哥哥带着,否则是谁也出不去的。” 白行亭道:“那看来在下抓对了人。” 武dú散人中的孩童笑道:“白行亭,你中dú太深,功力未曾恢复,所以绝对撑不了多久。”他扬手一抓,手指扣在李涧脉门上,冷笑道:“况且,这小子也落在我们手里。你要不要赌一下,是我下的了狠手,还是你?” 第8章 第 8 章 白行亭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放了手。 李涧眨了下眼睛,握紧的手也渐渐松开,只是眼神还留在白行亭脸上,看着他额头慢慢淌下的汗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明白,这样逃脱的机会几乎只有这一次,白行亭错过了,就很难再有了。 金眼开晃了晃酸麻的手腕,勾唇笑道:“白少主,刚才我只佩服你半分,现在可就有十分了。你可知道,失去了这次机会,你将再也不能从这地方逃走?” 白行亭道:“我知道。”他勉力笑道:“我湘南剑庄虽不常走江湖,但侠xìng却也有几分,若让在下弃友不顾,在下怎么也做不出此等行径。” 武dú散人中的老者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突然叹道:“白少主,若非上面有令,老夫真想放你走。”他闭目又叹了一声,似是无颜再站到此地,转身便走了出去,那孩童自然跟在其后。 燕子呆呆的站了会儿,突然撇嘴道:“哼,这两个老头又在那伤感什么?不知道白行亭会做戏么?” 他怀中的女娃儿弹了弹他的额头,“燕子,不准叫爷爷老头儿。” 燕子朝她呲牙,不满的哼哼,“本来就是两老头。他们走了,我可要下手了,喂,白行亭,你写不写?不写的话,我可不给你解yào!” 白行亭摇摇头,脸上虽还挂着微笑,但已有一份坚定在其中,“我不写。” 金眼开道:“在下看白少主绝不是糊涂之人,行事前我等也打探过,虽说蓝晃盛名,但湘南剑庄却不是因此成名。白少主若拿出来,对湘南剑庄的损失并不为大。” 白行亭笑道:“虽不大,却也有损失。蓝晃是家父珍而重之jiāo给我的,我虽不才,但也不想将它失之我手。” 金眼开叹一声,语气陡然一转,“如此,那便得罪了!”他负身而行,那女娃笑道:“金哥哥终于生气啦。”她拍了拍手掌,“嘻嘻,白行亭,你要知道,就凭你练的那功夫,只要在这冰室里待上十日,就能让你血管bào裂而死,更何况你还中了燕子哥哥的□□……哈哈,那可真好看!” 她声音尽显童真,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涧心里打了个颤,看燕子迅速的抱着女娃跟金眼开一起走了出去,门也被重重的关上。 室内昏暗了许多,白行亭全身力气像是突然消失了,咬着牙才能支撑住身体。 “李兄?” 李涧上前几步,牢牢抓住他的手臂,“行亭,我在这里。” 白行亭脸上有说不清的歉意,“抱歉了,让你卷了进来。” 李涧笑笑,“无碍。” 白行亭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全身软绵绵的挂在他身上。李涧连忙抱起他放在床上。床板yīn寒,竟像是冰做的,李涧发觉时,想把白行亭抱下来,白行亭却道:“没事,把我放在这就可以了。” 他全身冷的打颤,嘴唇也咬的死紧,显然是在遭受极大的痛楚。李涧连忙将外套脱下来覆在他身上,虽然知道没有什么效果,但聊胜于无。 冰室顶上有两个拳头大的小孔,光线从那里漏了下来,李涧走在下面往上面瞧,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他一寸一寸的摸着石壁,等全部摸透了,才叹气道:“果真只有这一道门。” 白行亭闭着眼睛,没有声响。 “而且还只能从外面打开。”他走回床边,看到白行亭满头满脑的汗,虽无措,但却半点忙也帮不上,只能伸出手去帮他擦汗。 指尖才碰到他的额头,却被烫的缩回了手。李涧惊异的看着他苍白的脸,明明像是冻的发凉,但额头又怎么会这么烫? 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石壁上的门却再次被打开了。 燕子斜睨着眼,看着李涧平板的身材,啧啧道:“贱人大叔,看不出你这么瘦弱的一个人,居然还有几块肌ròu啊。” 李涧luǒ着上半身,本已冷的在发抖,听得他这句调笑,顿时气的想掐死他。 燕子笑的更欢愉,一跑一跳的到了床边,看着白行亭的脸色,惊叹道:“啧啧,原来他的邪功已经练到了这种境界了啊。”他伸出手指戳了戳白行亭的额头,“冷热jiāo替,yīn阳不和,哈哈,这可有得玩了。刚好,我还有几味yào吃下去不知道是什么效果,正愁找不到人试呢,就你好了!” 李涧大惊,“这可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燕子眨着眼珠看着他,一溜儿又盯着他胸口打量,突然笑了,“贱人大叔……” 李涧怒目。 “你那两点……啧啧,居然还是粉色的啊……”燕子像是惊奇无限的样子,装模作样的舔了舔唇角,“这么看来,你还是有点观赏xìng。” 李涧眼皮跳了一下,在他直白的眼光下,顿觉寒意更甚。 燕子笑了,“不过还是要实用xìng强些好。贱人大叔,去煮饭!” 身上套着件不知道是谁的短衣,李涧边劈柴边听他们吵嘴,终于明白燕子为什么没有杀他而是带回来了。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不喜欢做饭。 但人是要吃饭的,所以总得有人去做。武dú散人年纪大,那女娃年纪小,金眼开总是有事外出,另外两人不好惹,所以做饭这个任务,一直是背负在燕子身上的。 燕子笑眯眯的看着李涧烧火切菜,“贱人大叔,看不出你动作挺利索的呢。”他双手托着下巴,一张白玉般的脸庞因了笑意的映衬,更显生动,“听说你以前是书生,常年在家,难道一直都是自己做饭吃?” “嗯。” 燕子听他的回应不甚热络,也不生气,“那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李涧想了想,点点头。 燕子的眼睛更亮了,“那有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很多。”李涧瞟了他一眼,“可是我不想说。” 燕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气呼呼的鼓起了嘴巴,睁着圆圆的眼,看起来年龄竟似更小了。李涧炒了菜,从茅屋中端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夜空无星无月,像是被一片迷雾给笼罩住了,什么都看不清楚。燕子端着别的菜跟在他身后,一只手上拿着根树枝划来划去,甚是无聊的模样。 踏过几座小桥,两人走到一座极为亮堂的大屋面前。那个小女娃正蹲坐在门边,低着头,两个蝴蝶结的发带从发间飘散下来,被风吹的晃晃悠悠。她听到声响,抬起头来,喜滋滋的叫道:“燕子!” 身形一窜,竟又扑到了燕子的怀里,腿勾着他的腰,两只手臂抱住他的脖子。 燕子踉跄了一下,哇哇叫道:“圆圆,你小心些,要是饭菜洒了,我收拾你!” 圆圆皱了下鼻子,脸上仍是带笑,“要是洒了,就让这奴仆再去做去。” 李涧心内寒了一下,端着菜的手顿时又紧了几分。 饭菜似乎还算合口味,众人吃的没有言语,只有那金贵子一直在叹气,“唉,这东西哪是人吃的?也不知金眼开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要是能带回一片大腿就好了。” 李涧瞧着他那狰狞的模样,自然不会笨的以为他说的会是猪大腿。 武dú散人吃完了,突然看着李涧,道:“小子,你也送一份给白行亭去。” 燕子猛然抬头,“为什么?为什么要送给那小子?” “要是饿死了,蓝晃的下落我们可就问不出来了。” 第9章 第 9 章 饭菜虽然送了去,但白行亭却是吃不下的。 莫说他,就连李涧,都有些食不下咽。 无缘无故的被绑架到这么一个怪异的地方,身边又都是这么一群怪人,胃口不好,那是想当然的事。李涧看他满身是汗,额头隐隐冒着寒气,道:“行亭,我去煮些粥给你吃。” 白行亭立马拒绝,“不用了。李兄,我暂时没胃口。”他胸腔剧烈的浮动,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涧想到燕子说的事,心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行亭,我听他们说……你练的功夫,似乎极为凶险?” 白行亭怔了一下,很快眉眼间就浮起温柔的笑意,“是有些危险。当初也是我自负,总认为自己天资聪颖,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脸上还是在笑,只是语气已经叹息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顺利,我进境比同步人快了许多倍,可是越到后来,险象环生,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李涧仔细观察他的脸,发现他虽在叹息,却一点无奈或后悔都没有。他虽不后悔,李涧却替他担心。“行亭,难道就没有法子么?比如说……散功什么的?” 白行亭听到他的话,两只眼睛都笑的弯了起来,“李兄,你没有练过功夫,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若能散功,这功夫也不至于害死那么多人了。” 李涧面色一红,“我……我总以为会有法子的。你……你这么好的人……”他低头将白行亭额上的汗擦了擦,又替他将身上的衣服掖好,“我去向他们讨张棉被来。” 他端着一点都未动的饭菜走了出去,回来时,怀中果然抱了一张被子,还极为辛苦的提着一个茶壶。“行亭,里面的是开水,你可以喝么?” “李兄,有劳了。” 开水被吹凉了些,李涧喂他喝了,又赶忙将被子往他身上铺,铺好后,自己也脱了鞋钻了进去。白行亭倒是一怔,李涧猜到他的想法,道:“他们让我睡在这里。” 他身板刚接触到床,已经冷的打了个寒颤。身边的白行亭似乎更冷,他咬咬牙,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腿也缠上他的腿,头埋在被子下面,靠在白行亭的胸口上。 白行亭一怔,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胸口有些澎湃。“李兄。” 李涧笑笑,语气开朗,“也没有我想象的冷嘛。” 他手脚明明冷的在打颤,却牙关紧咬,故作无碍。白行亭只觉胸口热热的,声音也沉重起来,“你实在……实在不必……” “我也是无可奈何,你莫要想别的地方去。”李涧笑声闷闷的,白行亭的身体像一块冰,除了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外,别的地方皆是木的。“你只要不介意我挨你太近就好。” 他调笑着,身体更冷了,但抱着白行亭的力度却一丝都未曾松懈。 一整夜李涧都睡的不安生。 这张冰床实在太冷,他已经算是很能抗寒的人了,但还是被冻的一晚上身体都在打颤。更何况怀里还抱着一块冰。 其实也不算是冰,李涧总觉得白行亭体内蕴含着一股奇怪的强大的力量,火热火热,足以将人烧的灰飞烟灭。 这种感觉让他自己都诧异,问白行亭时,他只微笑道:“没事,李兄,你别担心。”他虽笑的云淡风轻,李涧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竭力忍受痛楚。 早上天还未多亮,燕子已经提了剑冲了进来,看到两人在床上的姿势,顿时瞪大眼。“贱人大叔,我不是让你去柴房睡吗?你怎么跑到这来给白少主暖床来了?” 李涧脸皮厚,听到这话也没有不好意思。他偏头看到白行亭睡沉了,轻手轻脚的爬起来。他冷的厉害,全身都有些僵硬,哆哆嗦嗦的穿好鞋。燕子凑过去看白行亭的脸色,惊讶道:“啧啧,不愧是敢练邪功的人,居然这地方都睡的着。” 他绕着冰床走了一圈,皱着秀气的眉。 李涧看他手中的剑泛起的寒光,生怕他一个不爽,就往白行亭身上招呼出一个窟窿。燕子倒没有这么做,只是突然掰开白行亭的嘴,从怀里掏出一枚yào丸塞了进去。 李涧咬牙,立马就想冲上去阻止,燕子却抬起了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气不过?” 李涧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气愤的扭过头,“他若死了,蓝晃的下落你们就再也问不到了!” 燕子还是笑眯眯的,“问不到就问不到,反正想得到蓝晃的又不是我。”他潇洒的往外面走,还不忘叫道:“贱人大叔,去煮早餐。” 清早的薄雾还未散,众人已坐在桃花枝下面惬意的喝着粥就着酱菜。李涧站在一旁,暗暗的打量昨天未来得及仔细观察的环境。 地界不宽,房屋只有五处,散的凌乱。树也不多,树上都开着花,地上是厚厚的青草。李涧想到这里定然跟他们投宿的地方不远,气候断然不会差异到如此地步。 不是天然,那便是人工了。 值得他惊异的是,靠着冰室的地方,放着很多口缸,水缸。 大概有十几口,每口都很大,能装两个人左右。有的里面还有水,有的没有了。他不知道这些水缸的用途,燕子正好告诉了他,“贱人大叔,等着洗衣服了。” 李涧将堆积如山的衣物从各人屋中抱出来,放到大大的木盆里,正要到水缸里去舀水,燕子却制止了他。燕子跑到水缸旁的石壁边,摸着一个暗扣一扣,一块巴掌大的石壁便被打了开来。石壁一打开,便有水流冲了进来。 燕子轻轻松松的抱了一口大缸放在下面,接住流进来的水,然后似是得意又似是炫耀的朝李涧一扬鼻孔。 李涧看着他的脸有些发晕,“既有那么多水,还要那么多缸作什么?” “你知道什么。这水十天才会满上来一次,不准备那么多大缸盛着,我们不饿死渴死臭死了?”燕子没好气的朝他哼哼,“贱人大叔,我接水,你赶紧洗衣服,这水在正午的时候就会停了。” 李涧挠挠头。什么河流会这么奇怪?竟然十天就会满上来一次? 燕子的刀剑立在旁边还是很有用的,李涧完成的速度很快,又依着他的吩咐将厨房和各家的卧室都擦洗了个干净。 他似乎平日就经常干活,所以并不显疲态,等到了中午,还有力气蒸饭烧菜。 想来这些活平日也是燕子做的,他今日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害的圆圆老爬到他身上去捏他的脸。 做了那么多活,李涧也着实饿了,虽然还身处虎口,倒是扒拉了两大碗饭。等他送了饭菜去冰室时,白行亭已经醒了,睁着眼睛,面容苍白。听到声音他侧了侧头,一会儿后微微笑了笑,“李兄!” “怎么知道是我?”李涧看他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心头微定。 “我闻到饭菜的味道了。”白行亭笑笑,“这地方能为我送饭菜的,也只有李兄你了。”他极为艰难的坐起身来,李涧连忙拉了他一把。白行亭道了声谢,又满含歉意的道:“我醒来后,两只手不知道怎么动不了了。” “啊?”李涧吓了一跳,放下手上的东西后连忙去抓他的手,手臂上的ròu很僵硬,手指也是硬硬的。“怎么回事?”他微一思索,眼皮一跳,“难道是燕子早上喂你吃的yào?” 白行亭笑笑,脸上并无担忧,只道:“李兄,喂食的事,麻烦你了。” 第10章 第 10 章 李涧嘴角抽了抽,没有半句拒绝。 白行亭的动作很乖,饭菜到唇边就吞下去,不快不慢的嚼几口,再张开嘴。 “这yào会不会持续很久?”李涧担心。 “我也不知道。”白行亭鼓动的下巴白皙好看,唇上也沾了油色,显得红了些。“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李兄,你看这里,可有什么别的出路?” “我仔细瞧过了,没有。”李涧眉心紧皱,细细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描述了一遍,“唯一的出口在右面,武dú散人正住在那旁边,若往那走,定然会被他们所发现。” 白行亭侧头,突然笑了笑,“不往那边的话,就真的没有办法?” 李涧瞪大眼,伸手喂了他一口饭,也笑了,“有。” 他眨眨眼,调皮的,但想到白行亭看不到,不免叹了口气,“如果你能熬过十天的话,我们兴许有机会出去。” “我熬的过。”白行亭还是在笑,语气却坚定。 “那就好。”李涧朝外面望了一眼,现在还是中午,室外阳光很大,一点也不像三月的气候。 可是外面却还开着艳红的桃花。 他喃喃道:“我倒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令这些花儿留到现在才开。” 白行亭道:“他们应该很有办法?” “我们应该承认,要不然我们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李涧笑,眉眼已没有忧愁。 白行亭吃饱了,又躺在床上。 床上寒气渗入骨髓,若是李涧,即使手不能动,但滚也是要滚下床的。 白行亭没有滚下床。 非但没有,而且好像越睡越舒服了似的,面色如常,眼皮阖上,呼吸均匀。 李涧端着碗走了出去,心底松了口气。 这样的状态,证明了白行亭比昨日好了些。 只是他这口气实在松的早了些。 白行亭比昨日好,他自己的境况却比昨日糟糕了许多。 昨日他不过是被人装在马车里四处拉着跑,虽不太舒适,但也不会很难受。今天却有一大堆的活等着他去做。 燕子笑眯眯的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青草,看着李涧挥汗如雨。“圆圆非说还要在这地方弄出一条小河,我也没办法。” 有沟也没有太多的水,挖来挖去其实没有意义。 李涧撇了撇嘴,不反驳。 燕子像是说上了瘾,“你知道的,她很可怕。” “我不知道。”李涧冷冷的道。 燕子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你必须得知道!”他很认真的皱着眉,“我们虽然是杀手,但杀过的人并不多。其中八成都是圆圆杀的!” 李涧露出吃惊的样子。 燕子瞧他的脸,又笑了起来,狡黠的道:“她杀人最有法子,找到目标后靠近,伸出袖子里的短剑往上一送,那人就算有十条命,也躲不开。” 燕子叹气,“因为谁也想不到,这么小这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会杀人。” 李涧道:“若是普通的小孩童,看到剑也会怕的。她既不怕,就肯定已不小。” “她只有十六岁。” 李涧道:“看起来只有六岁。” 燕子笑的开心,“我们自然有让人长不大的法子。你若是不愿意你的样子太老,我也可以将那法子告诉你。” 李涧擦了擦额头的汗,“谢谢了,我对我的脸还算满意。而且我看起来并不老。” 燕子不赞同的翻了个白眼,“金贵子又是怎么杀人的,你肯定想不到。”他托着下巴,笑意凉凉的,“我们虽是杀手,他杀人的手法却跟山贼强盗差不多。” “哦?” “他杀人前都会告诉那人,甚至还会说好看上了那人哪个部位,打算等他一死就切来下酒。” 李涧胳膊上立马起了鸡皮疙瘩。 “他最喜欢别人吓的发抖的时候动手,因为人一旦害怕紧张,ròu就会紧些。”燕子满脸嫌恶,似乎自己说起来,也对这种行为恶心的不得了。 李涧几乎快吐了。 “美人姐姐叫柳三娘。她在白天的时候并不美,相反,还比绝大多数女人丑的多。” 李涧好奇,“所以她才穿一身黑纱?连脸和手都遮住?” 燕子点点头,“她若要杀人,就在晚上,□□。”他笑起来,“贱人大叔,你不是也尝过一次?” 李涧恍然,“那天晚上……就是她?” “嗯!” 李涧打量着他的五官,“你跟她是姐弟?” “不是。”燕子道,“我们长的相像,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服了一种yào,一种变美的yào。” 天下美人大多是相似的。 燕子笑着道:“你若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的。长的好看些,总能招人待见些。” “我说过我对我的脸还算满意。” 燕子一脸失望,“两位爷爷的武功你想必瞧了些,最后一个就是金眼开。” “他也很厉害?” 燕子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很厉害!”他叹口气,说不清是带着什么意味,“他若不厉害,又怎么能做我们的领头人?” 沟壑差不多挖好了,跟原来那条小河挖通,水流就慢慢的漫过来。圆圆迈着小短腿捡落在地上的花瓣洒在水面上,抬眼看了看燕子,笑的一脸纯真可爱。 李涧想起燕子的话,心头一阵恶寒。“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燕子眨眼笑,“因为我想告诉你,有我们这么一群人在,你们若想逃出去,可是一成机会也没有。” “我为什么要逃?”李涧也眨了眨眼,笑起来,“我发现这地方还挺好的。” 燕子看着他脸上的笑,呆呆的愣住。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男人到这个地步怎么还会笑的出来。 李涧背着锄头往厨房走,看着偏西的太阳,知道自己又要做饭了,不禁苦笑起来。 谁说他不想出去? 他简直想的要命! 第11章 第 11 章 桃花之上,青天白日之下,陡峭的石壁高达万丈,且触手湿滑。 若想从这上去,除非是长了翅膀的小鸟,否则,有多么高明的轻功也不行。 白行亭躺在床上,李涧似乎不太会武,所以肯定不能从这飞上去。 “我已确定白行亭并未将蓝晃带出门,所以已派人送信去了湘南剑庄。”金眼开回来便道。 “没带?”燕子似笑非笑,“金眼开,你这消息来源对不对?湘南剑庄早就扬言天下,这次定会将蓝晃带到试剑大会,难不成他们还说谎不成?谁都知道四大剑庄的当家人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金眼开突然冷冷的道:“湘南剑庄的当家人是谁?” “自然是白行亭。” “蓝晃这消息又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 众人愣了愣,柳三娘轻轻道:“白现永。” “白现永是谁?” 燕子几乎咬牙切齿了,“是白行亭他爹。你是想说他说的话会不算数?” “算不算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搜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蓝晃。”金眼开叹气,“白行亭若不是将它留在湘南剑庄,又能藏去哪里?” 圆圆甜甜的笑道:“哪里都可以藏,蓝晃你们又没见过,说不定就跟孙猴子的金箍棒那样,小的可以放进耳朵洞里,难道你们搜过他的耳朵?” 燕子拍了下她的头,“你也老大不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怎么还老看那些小人书?” 圆圆撇撇嘴,“这也不是不可能。天下人都不清楚蓝晃到底是个什么样,连白现永那老东西是怎么得来那东西的也不清楚,你们怎么知道就一定有?” 金贵子附和道:“她说的有理!还是让我去吃了那厮最好,替我们出口恶气。” 金眼开眉峰一皱,“你们也知道公子说的事从来没有不对的,他既说有,那就一定有!” 桃花颤悠悠的绽放,他口中突然提到“公子”,听的人脸色微变,再没有言语,也不知道心中是惊惧还是什么。 谷中已待了四日,燕子不是对白行亭下dú,就是给他喂yào,仿佛他真的成了一个yào人。而且每天八个时辰他们都轮流进来拷问,问的不高兴自然是对白行亭下手,虽不重,但也弄的他满身伤痕。 李涧自然阻止不了。 子夜时,他们才纷纷回了房,石壁重重的关下,阻去透进来的月光。李涧点了盏灯,靠近冰床,担忧道:“行亭,你还撑得住么?” 白行亭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嘴角露出一抹轻笑,“还撑得住。” 李涧叹口气,用干净的布擦干他身上的血迹,“可惜我身上没有带yào,不能替你疗伤。”他看着布上的血,突然一弯身,从脚上靴筒中取出半截东西来。 那东西黝黑暗淡,李涧将布上的血往上一抹,只一瞬,那东西已露出青锋。他看着刃尖,低声笑笑,“如此神器,难怪那么多人想要。” 白行亭似是知道他的举动,道:“若有绝世的武功,加上绝世神兵利器,便已天下无敌。练武的人,总是想站在高处的。” 李涧突然问道:“行亭,你也想吗?” 白行亭轻轻一笑,“你说呢?” 他言语中意味不明,李涧竟不能判断他的答案是什么。他手中的蓝晃仅两指长,一指宽,握在手中并不重,若不是饮了血,旁人根本不会知道这粗物竟会是人人想要的宝物。 断埂处,有两个小字隐匿在那,刻的极深,但因为小,所以很难发现。 李涧手指轻轻抚上去,嘴角隐隐的露着笑,“就因为上面刻着‘蓝晃’两个字,所以才被称为蓝晃青铜么?” 白行亭侧了侧脸,“有别的典故么?” “有啊,青宁人都知道的事,却都守口如瓶的事。”李涧叹气,“那日屠城过后,新的国主已经下令不准再议论往事,特别是这两个字。” 白行亭好奇,“为什么?我知道有很多秘史国主也禁止谈,但还是流传了出来。” 李涧笑了笑,眼中却隐隐有泪光,他咬着牙,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丝颤抖,“因为青宁人自己不愿意谈!多年前,蓝晃将军,是我们国家人民最爱戴的人,比我们的国主还受人爱戴!” 白行亭吃了一惊。 “青宁未及这里开化,人民朴素纯真,说一不二。喜便是喜,恶便是恶,从没有那么多小心思。那一场灭国之战,俘虏遍地,哀鸿遍野,国主不堪辱,自尽而死……”他紧紧闭上眼,喉咙发紧,吞了吞口水,一时间竟说不下去。 白行亭轻轻叹了口气。 李涧缓缓道:“青宁国界将士仅仅十万,在对抗赤哈国的时候,已折损过半。那一年,已然全灭。” 白行亭道:“大原灭赤哈,灭青宁,统一版图,也只是七年前的事。”他叹口气,又道:“但当时大原兵力多于青宁几倍,要灭青宁易如反掌,青宁人又何必怨蓝晃将军?” 李涧笑了笑,冷笑,“青宁将士全灭,大原却未折损一兵一卒。” 白行亭大惊,“怎么可能?两军对垒,纵使一方如何强,也不会……” 李涧大吼道:“因为蓝晃将军做了叛徒!” 他脸色红红白白,手指紧紧捏住手上的东西,情绪激动。过了一会儿,却又缓缓平静下来,“战后,大原国主下诏封蓝晃将军为青宁王,赏良田万亩,金银珠宝无数……” 白行亭道:“现在的青宁王?” “现在的青宁王不是将军!”李涧笑,冷笑,“这一切都是大原的yīn谋,将军并未背叛青宁!”他缓了缓,“青宁人已不信他,更将这个名字埋封在尘土里,不再提及。” 他语声寥落,白行亭虽看不见他的脸,但也能猜测出他此刻面容是多么难过。 湘南剑庄是江湖人,白行亭又大部分时间用在修习武功上,于国事所知并不多,甚至连多年前的征战也不清楚,只隐隐听人说,大原跟青宁结成盟,共对赤哈。灭赤哈后,青宁突然偷袭大原,被大原将军所察,并灭。 李涧慢慢将蓝晃上的血迹擦干净,语气恢复平常,“不过,令尊真是识货。将军用的兵刃平日虽不显眼,但一旦吸了血,便能变成削铁如泥的利器。行亭,你也聪明,那晚在还能动的时候将它偷偷放进我怀里,才没让他们搜出来。” 白行亭笑笑,心内松了口气,“是李兄仗义磊落,没有将它jiāo出去。” 李涧笑,“因为我知道,若将它jiāo出去,我们两个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我们?” “对!我们两个!”李涧没有再解释,他相信白行亭也听得懂。 第12章 第 12 章 冰室的角落里早已被李涧堆上干草,上面还放了棉被。他每晚睡在这,就是为了掩饰墙壁上那个日益扩大的洞。 手上的兵刃挖墙的声音并不好听,反而刺耳的狠,在静谧的空间里,像是亘古不变的某种规律。他的动作已经熟悉,手指抓的很紧,向来含笑的脸也纠结的皱了起来。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他们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墙壁上都是厚厚的冰,也不知是经过多少年才凝结而成的厚度,那些碎块从刀尖滑落,手指一碰,一身的冰凉。 他还是执着的挖着,眼神中的坚毅,是不加掩饰的最真态度。 “李兄,”白行亭突然开口,“他原来用的兵刃是什么?” “剑,半人长的剑。”李涧知道他指的是蓝晃将军。 白行亭道:“我原来不喜欢听外面的事。” 李涧笑笑,“只喜欢练功夫么?” 白行亭半晌没有言语,室内只有“锵锵”声,李涧也不以为意。 偏头处,白行亭闭着眼,似乎快要睡着。他却开口,“没有,我不喜欢练功夫。” 李涧手上动作顿了顿,想笑,又笑不出。 “我只是听他们说,功夫练到顶点,眼睛看见或看不见,都没有什么差别。”白行亭歪过头来,一脸平静,没有难过,没有悲伤。 清晨慢慢接近,太阳缓缓升上天空。 世上总有一些公平的事,在我们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它总存在,分撒给每一个人,每一份土地。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拒绝。 李涧宁愿黑夜更长些,黎明却依然如约到来。 他跟过去几天一样,生火做饭洗衣,时间一晃到了中午,他进冰室时,依然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白行亭。 他却似乎睡的很安详。 燕子托着下巴拿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怎么给他下什么yào他都没反应呢?”他一脸的纯真,仿佛从不觉得给人下dú是件多么坏的事。 他的五官长的好看,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表情,都令人赏心悦目。 李涧虽然没有心情欣赏,但也怀恨不到哪里去。只道:“你若将他dú死了,就得不到蓝晃了。” “啧啧,我才不想要什么蓝晃呢。”他凑近白行亭,仔细的看他的脸,“可惜啦,长的这么好看,居然瞎了眼。”他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李涧笑,“贱人大叔,其实他手上拿着蓝晃,也没有什么用的。” 李涧看着他含笑的脸,心头一紧,“为什么?” “四残公子知道么?” “嗯?” “湘南剑庄的白行亭,湘东剑庄的秋如云,湘北剑庄的谢意和湘西剑庄的秦新筑,江湖中将他们合称四残公子。” 李涧道:“难道他们都残疾?” “没错,秋如云自幼腿畸形,不能行走,谢意是个哑巴,秦新筑虽没大的缺陷,但是他不会笑。” “不会笑?” 燕子点头,“据说他常年脸色冰冷,除了皱眉头,一点笑意都没有。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但江湖人喜欢凑数,就将他也算在了四残公子里。”他眯着眼笑,“四残公子有排名,第一的就是秦新筑。你知道白行亭排在第几吗?” “第几?” “第四,也就是最后那一个。” 李涧挑眉,“第四?”他好奇的问道:“他武功不高?” “秋如云不会武。” “品行不够?” “秦新筑是个花花公子。” 李涧迟疑,“那还有什么?他还有什么比不上他们的?” 燕子一拍大腿,“笨呐。” “啊?” “我是说你笨啊,他们家里都是干什么的?” “铸剑。” “着啊,这就说到点子上了。”燕子睁大眼,“白行亭排最末,就是因为他没有铸剑的天赋,或者说,他根本不会铸剑。” 李涧忍不住去看躺在冰床上的人。 燕子幸灾乐祸道:“身为剑庄的后代少主,居然不会铸剑,是不是很可怜?” 李涧低声道:“也许只是因为他眼睛不便……” “屁,秋如云连路都不能走呢,照样能铸成绝世神器。白行亭就是没有铸剑天赋,传说他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炼成过一柄剑,所以我说啊,蓝晃就算在他身上也白搭,绝对是糟蹋了。也不知道他爹是不是临老了脑子有病,居然将那东西给他带出来。”燕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白行亭的脸颊,“说起来,他还真是可怜呢。” “什么意思?” “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啊。”燕子笑,“他弟弟铸的剑绝世无双,却偏偏学医去了。据说白行亭自幼喜欢医术,结果因为眼睛瞎了不能得偿所愿,所以才练了世上最危险最邪门的武功。” 李涧惊讶,“他还有弟弟?” “不多,刚好一个而已。”燕子眨了下眼,“贱人大叔,白行亭肯定撑不过十日,你要不要考虑现在跟我走?我会让他们放你一条生路。” 冰室外的光束透进来,照在冰寒的地板上,折shè出摄人的光芒。 李涧摇摇头,“我不走。” 他脸上透着坚定,“行亭救我一命,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想法子还他一命。” 燕子嗤笑,“这里铜墙铁壁,你又不会飞,怎么跑出去?” 李涧抿着唇,不说话。 燕子似是漫不经心的瞧了他一眼,歪头低声笑道:“所以你啊,对他定有所图谋。”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更文重新更文重新更文…… 有还在看的吱个声吧,需要动力啊喂┭┮┭┮ 下章,下章,绝对有H啊!!!! 第13章 第 13 章 撒谎的人,最容易心虚。 人一旦心虚,就总能从身上看出来。不是眼神漂浮,便是会有其他不寻常的动作。 燕子瞧了李涧半晌,却发现他还是一切如常,脸色正常,动作也正常。 李涧正在给白行亭擦身。 燕子这次给白行亭的yào是下在腿上,所以他的腿硬的像两块石头,李涧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他翻转过来。 水是热的,布是软的,李涧熟练的将他全身上下擦拭了一遍,认真而专注。 燕子看不出破绽,只撇嘴冷笑道:“你对他倒是上心。” 李涧不予理会。 “可惜他一定活不长。”燕子拍手笑,“金眼开已派柳三娘去了湘南剑庄,若是探出蓝晃的下落,白行亭就没什么用了。” “为什么?若是蓝晃还在湘南剑庄,你们用白行亭去换,岂非更好?” “谁知道呢。”燕子摊手,“我们家公子只命令说不准让蓝晃现出江湖而已,至于在哪家藏着,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半夜,月圆。 亮光从冰室上面的孔中透下,映出李涧弯着腰爬进三尺高的洞的身影。他手中的蓝晃泛着寒光,刃尖刮着石壁,一声一声,在静夜听来,刺耳的很。 李涧低声笑道:“幸好里面也可以将石壁关上,不然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察觉。” 白行亭躺在床上,道:“李兄,辛苦你了。” “没事。”李涧手上动作更快,“这壁面加上寒冰,竟有近一丈的厚度,若非有蓝晃,还真是没有办法打通。”他敲开最后一块石头,强劲的冷风立即扑面而来,一时竟觉得比冰室更冷。 他心中一喜,叫道:“通啦。”手上动作顿时快了数倍,将洞口扩大,直到蹲着身能看到洞外的情景才罢手。 风声从他身边穿chā而过,掠起铺在地上的稻草,发出“呼呼”的声响。 白行亭心中兴奋,手指一动,想要坐起来,却是不能。耳听得李涧道:“行亭,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李涧喜悦的想要吼叫,双手乱舞,手指碰到外面的石壁,立即喜道:“这石壁是湿的,下面肯定有水。”他伸手丢了一块石头下去,侧着耳朵细听,良久才传来回音。 “太高了,我们现在下不去。”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白行亭道:“今天已是第八日,后天水涨上来便可以了。” 李涧将凿开的石块都扔了下去,用几捆稻草掩住洞口,慢慢走了过来,“我只怕难以支撑……行亭,你的身体……” “无碍。”白行亭的嘴唇已经成了浅紫色,面容也比初识时憔悴了许多,只是脸上那抹笑依旧挂着,如三月春风。他笑完后,又低声道:“李兄,若后日我果真遭遇不测,还烦你将蓝晃带回庄内,jiāo还给家父。” 李涧怔了半晌,郑重道:“我一定做到!” 他不再劝白行亭想开些,只因为自己也察觉到,凭白行亭练的武功,到了这yīn寒之地早已没有生机,更何况谷中的人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日喂他□□,纵使他们能逃出去,白行亭能活命的机会也不高。 既知结局,何必再多费口舌? 但即使这样,李涧也不想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能带他出去,能让他活命的机会虽然微乎其微。 他却仍愿意尝试。 黑夜的气氛有些微妙,从洞外穿透而来的风让李涧打了个寒颤。他走到冰床上坐下,就着微亮的灯光看白行亭的脸。 他的脸像结了一层白霜,看起来有些吓人。 李涧将自己的棉被盖在他身上,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冷的时候,两个人靠在一起,是最好的取暖法子。 手环过他的腰,触碰到的是比冰更冷的肌肤,似乎寒意已经从他骨子里凝结,连血液都冻住了。李涧轻闭上眼,道:“行亭,你的眼睛怎么瞎的?” 灯光已经接近磨灭,只剩下一小段还在燃着。 “看书看得睡着了,蜡烛点在桌上,倒了下来,桌上全是书。”白行亭唇角咧开笑,“开始烧着头发,后来痛醒了,就爬了起来。我弟弟当时跟我趴在一起,我拉着他跑出来。” 他言语平淡,已经没有出事时的惊心动魄。这件事虽过去没有多少年,但在他刻意的遗忘下,能想起的急切和害怕已经不多了。 所以还能谈笑风生。 “后来你为什么还进去?” “因为里面有我弟弟最珍视的秘籍,武功秘籍。”白行亭笑笑,“他年纪小,非缠着闹着要,我就又跑了进去。出来的时候书架倒了下来,燃烧的角刚好刺到我眼睛,后来,就再看不见了。” 李涧听的不住唏嘘,终究忍不住问:“是什么武功秘籍?” “就是我练的功夫。它凶险,我弟弟却依然想练,出了事后,他却开始学医,说要治好我的眼睛。” 李涧道:“他为你学医,你就为他练这门功夫?” “嗯。” “啧啧,兄弟情深啊。”李涧低低的笑,笑声中有几分羡慕,“若真能为彼此达成心愿,所以即使拼了xìng命也在所不惜么。” “嗯。” “真是羡慕。”李涧哈了一口气,睁眼看着一室幽暗,眼神清澈,像是也想起了大段的往事。 这日李涧早早的就起了床,石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他走出去时,天空才露出鱼肚白。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行亭,顺手关了石门。 桃花开的灿烂,大朵大朵的簇拥在一块,上面露珠点点,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几座院落都安安静静的,门窗紧闭,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开的门。他走过桃花树下,上了木桥,再走到了厨房。 烧水,熬粥,再炒两盘咸菜用来下粥。出门时,金灿灿的阳光已经铺了满天。 李涧端了早饭放在桌上,又倒了一盆热水进了冰室。 那个洞已经被他细心堵上,又盖了些稻草,若不是仔细查看,应当看不出。白行亭也早已醒了,只是苦于站不起来,所以只能继续躺着。 李涧帮他擦了脸,揉了揉他的腿,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硬的像石头了。那燕子虽不是好人,下的yào倒大部分像是在吓唬人。” 白行亭轻轻的“嗯”了一声。其实燕子下的yào委实厉害,白行亭身上十二条经脉被他折腾个遍,若非他苦苦支撑,早已走火入魔。李涧既不懂内功上的事,白行亭也不想让他担心,便不说破。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的方式真的很有问题么 其实一直在努力啊,就是没有天分啊捧大脸 年底忙着加班,过几天放假了回家吃ròu\(^o^)/~ 提前祝新年快乐 回家没网,所以过了新年再见啦 第14章 第 14 章 喂他吃了些食物,李涧扶着他坐了起来。白行亭在冰床上待的久了,身体也冰成一片,也不知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他身体还不能动,手臂垂在两侧,双眼下面也泛着青灰色。李涧道:“要是能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 白行亭微笑,“不碍事。这样子也很好。”若没有李涧扶着,他连坐也坐不住,李涧无法,又把他放回床上平躺着,自己也依在他旁边坐着,手紧握着他的手。 暖流从手心里传递到另一只像冰一样的手里,起不了作用,却是不愿放开。李涧道:“试剑大会什么时候举行?” “还有将近一个月,从六月末,一直要到七月中旬才结束。如果有机缘,待在那两三年也有可能。” “什么机缘?” “铸成神剑的机缘。”白行亭道,“曾经便有先例,百年前一位铸剑高手,在炉里整整待了三年,出来时全身焦干,却兀自向天长笑。” “他铸成了神器?” 白行亭还未答,石洞外的燕子已开口道:“那肯定,不然在里面待三年哪里还笑的出来。” 李涧看他走进来,抱怨般的道:“起这么早?” “小爷早睡早起身体好。啧啧,我最爱闲聊八卦,你们为什么不找我?”燕子跳上冰床来,挨着两人,笑的一口白牙闪闪发亮,“那老头就是湘北剑庄谢意的高祖,他铸那剑现在还被湘北山庄当神物一样供着呢。” 白行亭道:“那本来就是神物。” 燕子不以为意,“比起你家的蓝晃,还是差一大截。” “蓝晃只是名称响亮而已。谢老前辈铸的剑,送给了当时天下第一剑侠,他用那把剑斩杀了一百三十二个jiān佞之徒,还了江湖一片风平浪静,所以它当得起神物两个字。” 燕子嗤笑一声,“白行亭,你说笑话吧?” 白行亭皱眉。 “如若那人用那剑杀的是一百三十二个贤良为善的人,不知还能不能当得起神物两个字?” 白行亭怔住,像是在细细思考他说的话。 燕子笑的嚣张,“没话说了吧?所以剑没有是非善恶,区别只在于谁把它拿在手里而已。天下第一的剑侠手里拿的,就是天下第一的剑,樵夫手里拿的,就是砍柴刀。” 石洞内变得很安静,燕子不习惯的吹了两声口哨,朝李涧眨了眨眼,“贱人大叔,知道为什么他铸不成好剑了吧?” 李涧沉默不语。 “对自己铸出的东西一点信心也不给的话,那它便只会成为一堆废铜烂铁。”燕子伸出手指,戳了戳白行亭的脸颊,笑眯眯的说,“感谢我吧?白少主,在你临死之前让你明白了自己的不足。” 白行亭叹了口气,居然真的道了声“谢谢”。 燕子似乎极为满意,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怀里掏出一颗丹yào,以极快的速度塞进了白行亭的嘴里,李涧想拦都拦不住。 yào已下肚,白行亭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燕子笑道:“白行亭,你这次真的死定了。” 李涧急道:“你给他吃什么?” “当然是□□,难不成还会是糖?”燕子捏住白行亭的手腕,伸出三指探了一下,“内息杂乱,yīn气袭体,啧啧,你还真厉害,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竟能利用这冰床将体内的阳火全部散掉。” 白行亭道:“被你看出来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才没有那么快就弄死你。只可惜啊,你就算全两道内息归成一道,也还是突破不了瓶颈,练到最顶层。” 白行亭一脸平静,“我知道。” 燕子放开他的手腕,“那你知道我刚刚给你下的什么yào吗?” “不知道。” 燕子瞬间郁闷了,“烈xìng□□,你居然想不到?你此刻最怕刚阳的内劲,我就让那yào把你所有的冲动都勾起来,让两股内息在你体内斗的你死我活,让你全身自bào而死。” 李涧面色难看,“解yào呢?” “有七个。”燕子说的是“个”,不是颗,“不过能给他解的,只有你一个而已。”燕子笑的狡黠,“方法么,你自然应该是知道的。”他说完还眨了下眼。 白行亭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勉力抬起手臂,道:“万万不可……” “有什么的不可以的。我说要放了贱人大叔走,他宁愿死也要留下来陪着你,可见他对你有意思啊。我出手帮帮小忙而已。” 李涧呼出一口气,正要开口,白行亭突然全身痉挛起来。 白行亭额头冒汗,全身冷热jiāo替,比以往更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冲撞,让他想压都压不住。冰冷的身体像是在被火烤,难捱的翻动着。 李涧急的手忙脚乱,却是起不了丝毫作用,只得用劲压制住他。燕子看的开心,从冰床上跳下来,笑嘻嘻的道:“放心吧,他还得熬几个时辰,□□的yàoxìng才会发作。你现在还是小心点,他很快就能动了。他功夫高的很,你肯定压制不住的。” 李涧不理会他的言语,任他叽叽喳喳的絮叨。 过了小半个时辰,白行亭果然如燕子所说,身体开始能站了起来。他似乎难受的厉害,身躯摇摇晃晃的只会乱撞,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再过了一个时辰,白行亭突然发起狂来,掌风挥动,竟是无差别的攻击,李涧躲了几次,才躲了过去。 白行亭眼睛看不见,神智又不甚清醒,只走到哪便打到哪,竟把冰室内几块厚冰给打了下来。燕子唬了一跳,道:“这功夫竟有如此威力么?” 他似乎不服输,居然跳了过去,朝白行亭挥出一掌。李涧愕然,只得叫道:“行亭,你小心!” 白行亭却哪里听得进耳?但他凭本能还是挡住了燕子的攻势,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竟拼起了功夫。李涧暗叹一口气,阻止不了,只能站在角落里。 两人过了三十多招,越打越快。白行亭的脸色已经红的像喝了酒,额头满是汗。再打了个把时辰,白行亭一招往侧劈,燕子身躯一侧,那掌风便扫到了壁面,竟将李涧挖的洞打了个对穿。 李涧一拍额头,暗叫一声不好,赶忙走上去,却已迟了一步。 洞外的风灌了进来,卷起地上的稻草,一时间吹的满屋都是。白行亭一时间失了劲道,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燕子弯下腰,看了看那个洞,啧啧说道:“什么时候挖的?想从这逃走?” 李涧站在他后面,暗暗咬牙。 “还挺厉害的,这么短时间竟能挖出这么长一条道。贱人大叔,你用什么挖的?”他抬起头,对着李涧笑,“难道是……蓝晃?” 他的笑容太过耀眼,李涧虽没失神,却也呆了一呆。 燕子站直身躯,“哈哈,我叫那些老头来看看,这么出乎意料的事,肯定会惊瞎他们双眼的。” 李涧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低声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你还拦得住我?”燕子嗤笑一声,打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他刚走了两步,竟发觉一道强力的掌风从他的后背冲过来。 第15章 第 15 章 燕子反应很快,没等那掌风扫来,已一蹬腿向上跃起,身躯稍稍碰到了冰室顶。他刚一松气,那力道竟生生转了个弯,从下往上袭来。燕子功夫再好,终究没有借力处,只得尽力躲避。 掌风如影随形,他躲到哪,就攻到哪,一时间竟避无可避。 燕子大吃一惊,斜着往地上打了个滚,堪堪躲了过去。 幸而李涧并非想置他于死地,逼退了他便罢。他身形一窜,竟是快的非比寻常,手中蓝晃一闪,竟将机关处挖了一个洞。 燕子喘了口气,眼睛盯着他,拽紧了拳头。 石门慢慢往下落,李涧挡在前面,面无表情。 燕子并未停留很久,他要出去,他不想困在这里面。 圆圆正在外面的草地上玩,听到这边有异动,偏过头来。 时间有限,所以燕子一出手就是杀招。 他的剑一直带在身上,此刻□□,寒光闪闪。他挽了个剑花,剑光铺天盖地的朝李涧急shè而出,招招都是致命的要害。 李涧未如何动,手中的蓝晃举了起来,似是随意的朝前一送。双剑相击,却没有发出声响。 只因燕子手上的剑,像是被切的豆腐一样,断成了两截。 李涧趁燕子惊愕之时,身形一纵,出手如电,点了他全身七处大穴。 此时石门已稳稳的落了下来,掩去了大好阳光。也掩去了圆圆惊讶的脸色。 冰室纵然没阳光,却也不暗。李涧松了口气,道:“现在他们要从外面打开这道门,一定没那么容易。”他走到白行亭身边,手指搭上他的脉门。 真气混乱,已经控制不住了。 李涧铺了稻草,将白行亭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上面。燕子身体不能动,眼睛却能看,偏偏也还笑的出来,“贱人大叔,你真有本事。” 谷内的这几个人,无一不是高手,而他竟能瞒过这些人的耳目,丝毫武功也不显露出来。 李涧道:“本事说不上,只是没有办法而已。”他坐在白行亭身边,柔声道:“行亭,我瞒了你那么久,你怨不怨我?” 白行亭全身火热,额头汗珠滚滚而下,勉力笑道:“我自然不怨你。”他想起初见时李涧那番狼狈的模样,心中有疑惑,却是丝毫不相问。 李涧低声道:“我知道你心地好,别人纵对你再过分,你也只会一笑了之。我很久以前就知道,所以才找到你。” 燕子啧啧道:“贱人大叔,你果然对他有企图。” 李涧瞧了他一眼,面色平静,“我接近他,的确是别有用心。其实我……其实我想去望峰山。”他咽喉滚动,似有无尽的难言之隐。 燕子睁大眼,“去那做什么?” “求一柄利器。”李涧勉强笑了笑,“如果是蓝晃铸成的更好。” 燕子奚落道:“原来你也是为蓝晃而来。贱人大叔,我瞧着你手上那个就是吧?你为什么不拿了逃走?” 李涧不答他的话,低头看着白行亭,“行亭,我……我对不起你。” 白行亭低声道:“并没有什么……李兄,你既有武功,现在就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他们进来了,也捉不到你。” 李涧看了看那个洞,“我一个人下去,的确不是很费事,但是带着你的话,一定会摔下去。所以要等十日,等水涨上来。”他握住白行亭的手,笑道:“现在好啦,就只有大半天时间而已,只要过了今天晚上,明天我们就能出去。” 白行亭缓慢又坚定了摇了摇头,“不行。李兄,我撑不住,你自己走。”他的手已在抖,全身更是颤动的厉害,想是那□□已经发作。 李涧静默半晌,直听到白行亭忍不住的□□,才低声笑道:“你看,你现在肯定难受的厉害。”他站起身来,朝燕子走了过去,脸色难看,“解yào!” 燕子笑的开心,“没有解yào!除非你牺牲自己!这yào很猛的,你会被折腾的送半条命。还有,你若爱惜自己的功力,最好也别去救他。” 李涧只是看着他。 “他练那功夫邪门的很,据说冲破瓶颈练到化境时,会有一段时间失忆。” 李涧皱眉。 “就是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样冲破瓶颈的。所以因为这个缘故,这套功夫几乎都很少人能练成。”燕子笑的开怀。他似乎越看到别人郁闷难过越高兴,反而忘掉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贱人大叔,你不如自己走了算了,现在就算你牺牲ròu体救了他,他明天也不会记得。” 李涧似有所悟,伸出两根手指,朝燕子身上点了几下。 燕子本想再开口的,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李涧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行亭,解开自己的外衣,往燕子头上一扔,盖住了他想探视的双眼。 白行亭还在挣扎,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想要控制住自己,但当李涧的双手抚了上来时,终于全部丢弃,全盘崩溃。 李涧还很小的时候,青宁已经战事不断。 这片土地太富饶,隐藏着似乎挖不尽的财富,后有山丘,前有河流,还有大片的农田。 再多战事也没让这个国家处于贫困的境况,人们依然丰衣足食,而且更加团结。 他是孤儿,母亲重病而亡,父亲为国捐躯。他那时候跟几十个同样大的孩子住在一座山上,白天习武,晚上习文。 师傅极为严厉,手中经常拿着一根柳藤,谁做错了事,或者是做的不够好,就打一顿。 师傅下手不留情面,打的时候都是灌注了内力的,所以很疼。 但是全部的疼痛,都比不上现在的痛苦。 男人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承受这种事情,况且他又是第一次,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种事。强行去做,只有让自己更难受。 只是再难受也得忍着,他开始还使劲抓着身下的稻草,后来直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白行亭的身躯火热,呼出的气息缠绕在他耳边,让耳根子变得更软。他咬紧牙关,手伸到背后,握住那只停在那的手。 身躯火热,手却是冰凉冰凉的。 李涧捏到他的掌心,极其费劲的让两人十指相缠。 第16章 第 16 章 黑夜已经到来,无边无际的淹没这片小小的地方。 杂声却还在响着,从发现这扇石门被关上开始。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两个壮年人和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手中都拿着铁锹,往那石门上挖。 圆圆一个人坐在旁边,手中拿着一束桃花,脸上还泛着甜甜的笑,“你们快点呀,我看到燕子被那个人打倒,说不定现在都死啦。” 她一丝担忧的意味都没有,嘴里虽在催促,但更像是在看笑话。 金眼开喘着粗气道:“你若是担心他,一起来挖便是。” 圆圆笑道:“我小小年纪,哪有那份力气?倒是金哥哥你,肯定巴不得燕子早点死,所以挖的速度才那么慢。” 金眼开狠狠瞪了她一眼,偏偏却不敢再开口,只得将铁锹挥得再快再用力些。而圆圆像是根本不想放过他,道:“对啦对啦,就是要这样的速度。金哥哥怎么偏要我提醒才肯做呢。我知道,燕子平日脾气不好,肯定得罪了金哥哥,金哥哥想他死也是理所当然……”她说到此处,轻轻的叹了一声。 她声音本就好听,极致模仿起来,竟是哀怨至极。 金眼开被她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满肚子都是气,只是不敢开口。 圆圆又道:“但我们好歹也算是同门,就算燕子再得主人的喜欢,两三年内,也不会抢了金哥哥的位置。”她小手托着下巴,眼珠子灵气闪现,“只是两三年后就不知道了。唉,怪就怪燕子,功夫太好,脑子却笨。明明应该看出李涧有功夫的,却被别人蒙蔽过去了。” 她这碎碎念的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停下了动作。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金贵子最藏不住话,大声问道:“小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圆圆像是被吓了一跳,嘴巴一撇,眼泪立马就盈满了眼眶,哽咽道:“你凶什么?我……我偏偏不说……” 她扭过头去,赌气一般扬起了头。金贵子怔了一怔,讪讪的想伸手,又停了下来。 柳三娘见状,轻笑一声,走过去,柔声道:“圆圆,你知道什么就说给姐姐听,姐姐一定给你做主。” 圆圆撅起嘴,“你又打不过他,怎么跟我做主?” 柳三娘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圆圆突然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有看见什么。只不过那个李涧,我一早就觉得有问题。”她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金眼开,“因为我看到他身上带着蓝晃。” “蓝晃?” 众人皱眉,眼神都往金眼开那瞄去。 金眼开脸色变得更黑了。 圆圆伸出小小的手指,比划道:“这么长,圆圆的,像根烧火棍一样。” 众人脸色更微妙,其中含着的怀疑更多了几分。金贵子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眼开冷静的道:“我没有看到。”他盯着圆圆,一脸平静,“我没有看到。” 他这句话说了两遍,旁人的信任似乎也提高了两层,脸色都松懈了下来。 圆圆又在撇嘴,“明明是你搜的身。” 金眼开没有再理会她,弯腰拿起铁锹,继续往石门上挖去。 时间缓缓流逝,从开始到结束,也仅仅是一个昼夜而已。 李涧被折腾了很久,却是一直清醒的,偶尔想睡,也会想到以往的岁月。 那时候受了太多苦,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所以他还能爬起来,还能站起来,也还能穿上衣服。 白行亭的脸色奇迹般的恢复了红润,呼吸均匀,气息稳定。 水已经还差一丈就淹到洞口,外面的响声也越来越清晰。李涧抱着白行亭缓缓往洞口移,好不容易到了,全身已将脱力,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燕子这时候居然可以开口了,“贱人大叔,我还是小看了你。” 李涧喘了口气,低声笑,“那我也小看了你,我以为你至少要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动的。” “再过一个小时?那我可走不了啦。”他拿掉盖在脸上的衣服,将自己的剑放在腰间挂好,“你有什么计划吗?” 李涧眼睛一亮,“角落里有一根浮木。” 燕子走到角落里,果然找到一棵树一样大的木头,他伸手抱起来,轻松的拎到了洞口。“水位涨的好快,跟谁在上面放水似的。” 李涧紧紧盯住他,“你当真帮我们走?” “不是帮,是我跟你们一起走。”燕子眨了下眼睛,笑得灿烂,“我早就忍这地方很久啦。” 李涧用早就藏好的绳子将自己的左手跟白行亭的右手绑在一起,燕子轻轻放下浮木,大叫一声跳,三人都噗通落了水。 不肖片刻,水已淹没了整个洞口,金眼开正好一铁锹将石门砸出了一个小洞,水花立刻倾泻而出,浸满草地。 几人唬了一跳,圆圆尖叫道:“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么大的水,会连我们都淹死的。”她眼珠里立马含了泪花,“燕子在里面,肯定也淹死了。” 金眼开冷声道:“不可能!他肯定能撑住,只要将这石门全部砸开……” “全部砸开水会全部冲进来,到时候我们也没命!我不要这样,我要走!”她说完已率先往出口走去。 柳三娘跟金贵子犹豫了一下,也跟在她身后。武dú散人叹了口气,也走了。 水流很急,燕子被冲的七荤八素,要不是功夫好,非要甩出去不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被狠灌了好几口河水。 过了不知道多久时间,久到他的双手已经发麻酸胀,水流才稍稍平静了些。他睁开疲惫的双眼,往旁边一扫,却没发现那两个人。 两边是绝崖峭壁,那两人决计不可能攀上去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不知道被冲到哪了。 也有可能,早就淹死了。 想到此节,燕子居然有些微微的惆怅。 第17章 第 17 章 悬崖峭壁渐渐被抛到身后,平静的河道边开始出现苍郁的树木,西斜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水面上,点上波光粼粼的金光。 燕子头晕脑胀的想往岸上爬,还没爬到,就已经先看到一个人。 不对,应该是两个。 也许有可能是三个…… 岸上那人衣裳尽湿,头发尖还在往下淅淅沥沥的滴着水珠,一张脸上却显示出紧张,他双手往下压着,正在替一个人施救。 那个人正是李涧。 燕子居然有些惊奇,想不到那两人竟会在自己前面。但此时此刻不及多想,只能拼着全身的力气努力嘶喊道:“救命……” 燕子醒来的时候,眼前正是一片黑暗。 那夜太黑,一点光亮也不曾扑捉到,黑的令他心慌意乱。他曲了曲手指,往身下一抓。 触手的是草,也许是稻草,也许是干草,还有泥,泥是湿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 难道我在河边? 燕子禁不住胡思乱想,又连忙摇头否定,这里听不到水流声,肯定不是在河边。他定了定神,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弹。 真是倒霉。 身体并不重,所以他可以肯定自己是被人点了穴道。他轻舒一口气,暗暗运功,全身突然疼痛难忍,令他当即大叫出声。 立即有脚步声靠近,一个声音轻道:“他醒了。” 是男人,而且说不定是自己求救的那个男人。 另一个声音很快响起,“我说过他功夫厉害,不消一个时辰就能醒来。” 燕子听到这声音,皱了下眉,突然又笑了,“原来是贱人大叔。” 李涧并不掩饰,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一盏灯。燕子轻轻挣开眼,适应了光亮后,才道:“原来是个山洞。贱人大叔,我只怪你心狠,竟不帮我将湿衣服换了。”他边说话边朝那人打量。 纤细适中的身材,清秀柔和的眉眼,果然是原来看到的那人。 李涧道:“此间并无换洗衣物。”他身上穿的也还是那身,他走了过来,蹲下身,“燕子,你若肯乖乖听话,大叔就带你出去烤火。” 燕子睁大眼,一脸纯良,“放心,我绝对比你儿子还要乖。” 李涧失笑,伸手拂了他身上几处穴道,“你不知道我没儿子的么。” 山洞很窄小,外面居然很敞阔,而且看不到那连绵的树木。触目所及,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在黑夜中也不知道究竟数目几何。中间倒有一块平地,升了一堆火,而白行亭,就躺在火堆旁边,睡得正熟。 燕子暗叫李涧偏心,却只得坐下来。火上正在烤着一只野兔,香喷喷的令人食指大动。燕子流着口水问:“可以吃了吗?” 那清秀男人道:“还要稍等一会儿。”他从怀中拿出几样物事,细心的往兔子上面涂抹,燕子不免好奇,“这些是什么?” “□□。”清秀男人朝他微微一笑,“你怕不怕?” “切,你哄三岁小孩呢。我认得这个是盐,这些……就不知道了。喂,你是贱人大叔的什么人?朋友吗?” 清秀男人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没有朋友。” 他说话也同他的长相,轻轻柔柔的,语速不快也不慢,声音又悦耳,竟像女子般。 燕子极有兴趣的凑过去,“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做燕子,我做你朋友好不好?” 男人微微一笑,“我叫盐哥。” 燕子歪头,“阉割?艳歌?” “盐巴的盐,哥哥的哥。”盐哥极有耐心的跟他解释,说完又有些腼腆的笑,“因为我做菜口味重,他们就这么叫我,叫久了,我就连我本名都忘啦。” “他们?他们又是指谁?你做菜?难道你是厨子?”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盐哥有些怔忡,甚至不知所措的往李涧那望去。李涧瞪了燕子一眼,“他不善于言辞,你不要问这么多。” 燕子不以为然。盐哥将涂满配料的兔子又放回火上烤,还时不时的转下面,神情认真又专注。燕子好奇心又被躺着的白行亭勾了去,凑上去仔细看了一会,啧啧道:“真想看看他醒来后什么样子。贱人大叔,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必醒来了,也就记得跟你普通的jiāo情了。” 李涧道:“我跟他并没什么jiāo情。” “死鸭子嘴硬,明明将自己全部的功力都过了给他,却……”燕子突然想到什么停了口,眼珠子一转,手掌一翻身形一跃,竟朝李涧扑了过来。 李涧并没有动,脸上连一丝慌乱也没有。 燕子大喜,以为自己即将得手,后背却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他大叫一声,立即瘫软到地上,脸色也一片煞白。 李涧低下头,凑到他面前,嘴角越咧越大,“忘记说了,盐哥是我师兄,最大的那个,功夫也是最好的那个。” 燕子气得差点晕过去。 等好不容易能爬坐起来,燕子气的嘴里不断在冒脏话,将两人祖宗诅咒个遍才甘心。兔子已经烤好了,香喷喷的流着油,极为诱人。盐哥撕了一半递给燕子,燕子连忙大啃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口,咽下去了才嫌弃的吐了口口水,“真咸!” “师兄口味重。”李涧添了点柴火。 燕子嘴上嫌弃,动作却没停,直到将半只兔子都吞下了肚子。盐哥递给他一个竹杯,里面是清水。燕子一饮而尽,抹了抹满是油的嘴,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为什么都不吃?” “因为有dú。”盐哥平静的看着他,语气也淡淡的,“我刚刚说了。” 燕子一瞬间想抓狂。 李涧道:“也怪不得我们,你心思狡诈,功夫又好,师兄一个人带着你,我不放心。” “所以就要杀了我?” “放心,我们不会这么做。只是让你暂时不能说话不能用武功而已。” “你刚刚说你师兄一个人带着我,他要带我去哪里?” 盐哥道:“现在暂时不能跟你说。我们知道一点你的事,也知道你是青宁王手下的人。” 燕子睁大眼,“这你们也知道?” “江湖上有些事,我们都知道一些,虽然不多,但已够我们用。”盐哥微微笑,笑容淡淡的,却能使人如沐清风。 燕子却只觉得心寒。 居然有这么一些人,一个秘密组织在江湖上,功夫高,隐藏的更好,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知情,连他们的存在也不知道。 甚至若非他们自愿暴露,即使抓到了他们,也只以为是普通人。 燕子敛去全身的稚气和玩笑,压低声音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有多少人?” 李涧眨了下眼,“你不知道最好。” 燕子还想问,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一运功,也感觉不出自己有半丝内力。 第18章 第 18 章 火堆上的火还是很旺,李涧还往里面添了几根柴。盐哥找来树枝,在旁边的地上铺了,扶着燕子躺了下去。燕子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他睁着双眼,看着李涧和盐哥两个人凑在一起,在说着什么。他们兴许是说的青宁方言,跟官话一点都不一样,所以燕子压根儿就听不懂。 两人的表情很严肃,说话的语速很慢,燕子闷的很,撮起嘴,发出“咝咝”的声响。李涧目光被引了过来,脸上带着笑,“睡不着?” 燕子眨眨眼。 “本来还想明天再走的,你既睡不着,现在就跟师兄一起赶路吧。” 燕子赶紧闭上眼,心里气的厉害,却只能暗暗咒骂。“哪天你们落到小爷的手上,却也要你们受受这番苦楚。”其实他此刻虽说中dú,但除了不能动弹与不能说话外,全身上下并没有丝毫痛苦。 李涧跟盐哥还是在jiāo谈,燕子偷偷睁开眼,却见他们凑着火光在看什么东西。盐哥手中拿着一张纸,伸出手指上下移动,李涧不时点着头。燕子看的好奇,偏偏却不想开口询问,只能暗自生者闷气。 长夜漫漫,他躺在火堆边本就暖和,况曾经一夜未睡,困意顿生,竟又漫漫熟睡过去。待醒来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盐哥伸手正推他,见他睁开了眼,便道:“起来吧,我们该上路了。” 燕子听得他言语,心内不快,腹诽道:“你才该上路了。”他动了动身,竟能坐起来,张了口,却还是不能发出声音,只能气鼓鼓的站起来。 火堆还有余温,燕子眼光一扫,竟没发现李涧,地上独余白行亭还躺在那,双目紧闭,也不知是一直晕着还是睡的沉了。盐哥拉着他往前走,燕子不忿,伸脚踢起地上一块碎石。那碎石往前撞去,与大石相击,发出一声响。盐哥朝他望了一眼,神色平静,竟没有责怪。 林中露重,李涧抱了一堆柴火回到原处,衣服下摆已湿成一片。他往火堆上添了柴火,里头火星未灭,不多时又燃烧旺了。他走到白行亭身侧,顿下去轻轻唤道:“行亭?” 白行亭呼吸均匀,竟还未醒。李涧也不再出声,只依在他身畔坐了。隔了许久,日头渐渐出来,白行亭的身躯才动了动。 李涧立时惊觉了,喜道:“行亭,你醒了?” 白行亭缓缓睁开眼,好一会儿才道:“李兄?” 李涧微笑道:“是我。”他伸手抓住他的手掌,“我们从那个石洞里逃出来啦,你还记不记得?”他扶着白行亭慢慢坐了起来,又去拿先前用竹杯盛的水来喂他喝了一点。 白行亭慢慢喝了水,道:“原来是这样。我只记得吞了燕子的yào,后来……”他细细思索一番,而后茫然的摇头,“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什么大碍。”李涧微微放下心。那夜的事,他只为救人,虽然法子有些难以启齿,却也并未放在心上。此刻白行亭既不记得,对他来说无异于免了两人之间尴尬。“你现在运气试试,看内息是否有碍?” 白行亭依言运转内息,只一瞬便停了手。李涧瞧他茫然的神色,问道:“如何?” 白行亭摇摇头,“好似……好似没有功力了。” 李涧大吃一惊,伸手去探他的脉门,“怎会如此?”他细细寻探,传一丝内息过去,竟如石入海,一点声息也未有。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道:“怎么会……那夜明明……”他说了一半,便截了口。白行亭反微微笑道:“失了内功,也没有什么。想是天意如此。” 李涧见他笑的温和,胸口闪过丝丝痛楚,心道:“他本想靠着功夫能使眼睛灵便些,此刻也不知是怎样心灰意冷。”待要出言安慰,却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已大亮,李涧将昨夜剩余的食物喂白行亭吃了,自己也吃了几口。他用泥土将火堆掩了,抬头见白行亭站在不远处,身上白衣沾上许多灰尘,又被划破了多处,兼发丝潦乱,倒比初见时落魄了许多,只那一份淡然的气质还在。 李涧缓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白行亭任他拉住,脸也转向了他这一边。李涧盯着他那黑沉的眼眸,道:“行亭,之前我有许多事瞒着你。”他手臂轻轻晃了晃,“之前跟你说了一次,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想到初见时自己故作的种种,不由得心虚。虽然知道白行亭瞧不见他此刻的神色,但还是微微低下了头,避开不看他的眼睛。“但是,我总归不会害你。” 白行亭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最好。”李涧微笑,叹了口气,“我们此刻的境地有些惨,我现在带你去望峰山,你只消再忍耐几日……呃……半个月便好。” 白行亭点头,“好。” 此地本是荒山野岭,也不知有多久未见人迹。除却山石外,处处都是参天古木,期间布满荆棘藤条,竟似无路可走。李涧带着白行亭,心下揣揣,暗道:“也不知盐哥是怎么来的,这里如何有路可以行走?” 幸而他手上握着蓝晃,只用少许血滴开了刃,斩起那藤条来竟轻松的很。饶是如此,两人走了半日,也只走出两里路来。此时酷暑,林中虽有树叶遮阳,李涧全身却还是被汗浸的湿透。两人走到一株古树前,李涧见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道:“行亭,我们歇息会。” 他捡了树枝来扇风,只盼有些凉意,偏头却见白行亭脸上洁净无汗,不禁奇道:“行亭,你当真不怕热?怎的脸上一点汗也没有?” 白行亭道:“没有寻常人那么怕,可能是跟我原来练的内功有关。”他想到内功,脸上便现出茫然之色,似乎仍旧想不到自己为何现在一息内力也无。李涧柔声道:“行亭,你莫要多苦恼,兴许这只是那功夫的变数,过几日便好了。” 白行亭微笑,摇摇头道:“我知道的。”终究知道些什么,他又不说了。两人坐了一刻,突听得有雀儿的叫声,李涧面色一喜,道:“有路可走了。” 白行亭不明所以,耳听那雀儿越飞越近,叽叽喳喳的叫唤起来,身旁李涧以声相和,竟似在跟那雀儿对话一般。 过了一会,那雀儿扑棱着翅膀远去了,李涧道:“我知道路啦。行亭,我们走罢。”他左手握住白行亭的手,右手将蓝晃拿上。 白行亭听到他用蓝晃斩树藤的声音,问道:“李兄,你会学鸟语?” “我们青宁人传递消息,原不似你们大原人用鸽子,都是学麻雀的声儿。”李涧道,“但雀儿的话极难学,所以也没多少人会。前日我告知我师兄来救我,便是通过雀儿的口。” 白行亭面露微笑,似乎很感兴趣,“你刚刚跟它说了什么?” “我问它怎样才走的出去。”李涧吐了吐舌头,“我们此刻又饿又渴,若还是这样一气砍藤条,只怕没两日便走不动了。昨夜我大师兄本来告诉了我去路,偏生我又不太会记方向。” 白行亭道:“我也渴了,往左边方向走罢。”李涧瞧他一眼,惊奇道:“你怎的知道是左边?”白行亭道:“再走半里,也就到了。” 李涧更惊奇了,“你连有多长的路也知道了?莫不是你也听得懂那雀儿的话?” 白行亭摇摇头,“我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了。” 李涧道:“能听这么远?”白行亭摇摇头,“本来是不能的。这里静的很,就比往常能听得远些。” 第19章 第 19 章 既知晓了目的,李涧的手脚便快上许多。这半里路只走了小半时辰,待到得那,果见一条三丈余宽的河流。两人渴的厉害,蹲下身用手捧了便喝,直灌的半肚子都是水才罢休。 河畔也长满了树,李涧拉着白行亭在树下乘凉,往林子里瞧了瞧,道:“行亭,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去找些吃食来。”白行亭道:“有劳。” 李涧走进林子,屏息静听,竟没听到有野兽走动的声响。面前那些藤蔓荆棘甚为碍事,他索xìng用轻功踩到树干上,再借力往前奔赴而去。不消片刻,已离的原来那里远了,他左右眺望,竟看见一只野兔在丛中吃草,心内不由大喜,身形一闪,五指速度如电,已将那兔子抓在了手里。 白行亭听到声响,微微笑道:“李兄?”李涧笑道:“运气倒是好,竟能抓到一只兔子。”他走到溪边将兔子料理了,回头看到白行亭竟捡了一堆柴火来,便道:“行亭,你眼睛不便,莫要走动,免得伤了手。”白行亭道:“无碍的。”李涧走过去,翻开他手掌细看,见上面并没有伤痕才作罢。 一时柴火燃了起来,兔子用树枝串了,放在上面烤。李涧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里面却是细盐。他道:“幸好我从大师兄那要了些盐,不然纵有ròu,也不会有好味道。”其实野兔这般烘烤,虽然有盐,味道也未曾好到哪里去,但两人腹中饥饿,竟分食个干净。 两人在树下歇了一阵,便沿着河一直往下走,倒比在林中行走速度快了许多。李涧道:“试剑大会要举行几日?”白行亭道:“大约半个月。久的时候也有,四年前我跟我爹去的时候,待了三个月。”李涧道:“咦,如何要这些时日?” 白行亭微笑道:“兴许名兵利器,花费的时间便要多些。那年那柄剑确实也拔得了头筹。”李涧奇道:“是谁造的?可是你爹?”白行亭摇摇头,“不是我爹。是谢意他爹爹。那柄剑后来被‘漠北一剑’乌启明得了去,据说也因此在江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名头。” 李涧想了想,摇摇头,“这个人是谁,我却没有听过。”他看看手中的蓝晃,道:“你家此刻拿着蓝晃,今年的头筹,定非你家莫属啦。”他偏头过去,白行亭脸上的笑已散了,抿着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心头一动,道:“怎么啦?” 白行亭道:“我爹已不能铸剑。”李涧呆了一呆,脚步不禁慢了下来,“这是什么缘故?” 白行亭道:“年初时我爹跟人动手,伤了虎口,平常连重物也不能提。”李涧听得他言语,心道:“对啦,怪道这回他爹让他来了。”想到此处,手上不禁用了分力气,想要安慰他。 白行亭露出苦笑,“我知道蓝晃落在我手上便是糟蹋了,可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默默的往前走。太阳渐渐西斜,正在落在前面的方向。远处山峦青翠,那太阳又大又圆,阳光已成了红色,将山边的云也染的跟帐幔似的,柔软又漂亮。李涧看着身边的男人,心底暗叹一声,“可惜他看不到。” “看不到”这三个字一在心里落了痕迹,便闷闷的乱了思绪。李涧抓紧他的手,道:“我先前也跟一个铸剑的师傅打过下手,到那日,我定也在旁帮你!” 白行亭侧过头来,俊俏的脸上盛满了堪比阳光的微笑,“谢谢你。”李涧心头一暖,抬眼见河流竟在前面湾成了一个小湖,便道:“我们今日在此歇息,明早再赶路。” 那湖很宽,下面的河道却又比先前的窄了不少。此时李涧身上都是汗,到了那后便脱衣裳。脱完后见白行亭没有动作,道:“行亭,可以在这洗个澡,你脱衣服罢。”白行亭似有迟疑,但还是慢慢将衣服脱了下来。李涧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入湖里。 湖并不深,水只盖到他们胸膛。李涧将身上跟头发都搓了个干净,回头见白行亭还是站在水中未动,笑道:“行亭,你怕水?”白行亭面色发红,“许久未这样,所以有些怕。”李涧走到他身边,道:“我替你洗头。” 他果然将白行亭的头发解了下来,散在水中替他清洗。白行亭只觉他的指腹在自己头皮上不断揉弄,力道不轻不重,竟说不出的舒服。李涧将他头发洗净,还替他洗了背。手接触到他的肌肤,便察觉有几分冷意,继而想到那夜的事。他心下虽坦然,面色却不知为何有些发红,后来竟连摸着他肌肤的手指也有些烫。幸而白行亭很快便上岸,李涧将衣物给他穿上,自己又下了水。 青宁地界多河,他从小便玩水,所以极熟水xìng。他在湖中游了几个来回,又下水憋了会气,等上来时,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中霍然抓了一尾鱼,他将鱼抛上岸,笑道:“今天的晚餐可有着落啦。”白行亭散着头发正坐在边上,道:“我去捡些柴火来。”李涧连忙道:“你不要动,我去便行啦。”他潜下水底,不多时又摸了一尾鱼,才走上岸来。 他因白行亭眼睛不便,所以也未曾穿衣。不远处便有许多枯枝树叶,他捡过来生了一堆火,将鱼放上去烤了。待吃了食物,他索xìng将衣服拿去湖里洗了,又朝白行亭道:“这衣服连穿了几日也怪不舒服的,脱下来我替你洗了。”白行亭面色微红,“不太好罢?”李涧失笑,“这又有什么关系?等下用火烤干了,很快便可以穿。”白行亭听了,只能将衣服脱了下来。 天渐渐全黑了,两人坐在火堆前,李涧瞧着白行亭,心道:“他长的倒好看。”因白行亭看不见,两人现在连□□相对那一点羞涩也淡了。过了不久,衣物已干,两人穿在身上。他又去捡了许多枯叶来,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道:“今夜便勉强着睡吧。只盼那些虫蚁不要跑来才好。”两人睡在一处,不多时便有许多蚊子,咬的李涧浑身发痒。他两手往身上不住的挠,见白行亭没有动作,好奇道:“没有蚊子咬你么?” 白行亭道:“没有。兴许是我身上冷。”李涧“啊”了一声,往火堆里多添了些柴火。白行亭道:“我并不冷,只是身体凉。”李涧热的难受,便往他那边靠了靠,贴到他的肌肤,果然凉快。他轻吸口气,索xìng整个身体都挨了过去。他眯着眼笑道:“夏天跟你睡舒服的很。”白行亭身体僵了僵,轻轻“嗯”了一声。 此后两人日出行,日落便歇,走了足足三日,李涧才察觉到林中树木有被砍伐的痕迹。他喜道:“说不定再走半天功夫,就能看到人家啦。”两人身上都是风尘仆仆,脸上胡子拉杂,颇为狼狈。李涧道:“前面又是一个小湖,我们今日就在此歇宿吧。”白行亭道:“全凭李兄做主。” 这日阳光甚好,所以夕阳也是美妙至极。两人洗了个澡,李涧又去抓了只山鸡回来,料理后放在火上烤,白行亭摸索着添柴火,突然道:“李兄,我今日觉得体内真气似乎开始运转了。” 李涧道:“当真?”白行亭点了头,道:“兴许那功夫过瓶颈时,便是将之前的功力全部抹掉再重生。我隐隐感觉体内这股真气威力极大。”他脸上隐现兴奋之色,“兴许我这功夫,这样就算是练成了。” 李涧伸出手指探过去,微微运气,果然遇到一股真气与自己的真气相抗,虽还不甚猛烈,但亦能感受到后劲源源不绝。他笑道:“行亭,恭喜你!”白行亭笑道:“也不知还要多少时日才能全部完成。”李涧安慰道:“那也不用多久,无需担忧。”他听到这个消息,宛如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面上便始终挂着微笑。 待山鸡烤熟时,太阳已下山,整片山林静悄悄的。李涧笑道:“可惜这里没有酒,否则此事值得我们连干三大碗!”他撕下山鸡的一条大腿塞到白行亭手里,“我对你们的功夫不甚了解,听说你们大原多的是能人异士,江湖帮派更是多如牛毛。行亭,不知你这门功夫,又是属于哪一派?” 白行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功夫确实算不得什么秘密,内功心法似乎哪里都能买到。只是因为能练成的少,所以少人去练罢了。再有,似乎门路不对的话,也练不成什么,反而最易走火入魔。”李涧失笑,“能买得到?那倒也稀奇。” 白行亭道:“江湖中家传密学甚多,我家虽也有几门粗浅功夫,因我少时心xìng孤僻,却偏要捡难的来学。”李涧点头道:“白家的剑法天下闻名,原来是因为这样,你才不会。” 两人越聊越投机,天色渐渐黑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月光被树枝遮了个严实,只余星星点点投在草丛上。湖边传来阵阵蛙鸣,林中又有鸟叫,一时间倒也热闹。两人吃过食物,又去湖里洗了澡。白行亭因不会游泳,便只在浅的地方站着,李涧却往深处游去,不多时摸了一尾小鱼上来。 他游到白行亭身边,将小鱼放到他手中,笑道:“今日我们已吃饱了,这鱼便只给你玩一玩罢。”白行亭双手合拢,感觉到那尾小鱼在他手中游来撞去,似乎要找到出路。不禁失笑道:“李兄,如何这样?我又不是孩子。” 李涧已游到远处,笑道:“你不喜欢么?”白行亭摇头,“不是不喜欢。”李涧道:“那便是不习惯了。我以前有个妹子,夏天我玩水时她就在湖边待着,等着我给她抓鱼上来。有时候我抓不到,她站在湖边还急的跟什么似的,直骂我笨。” 白行亭听他语气中竟有悲伤之意,心念一动,忍不住问:“你妹妹呢?”李涧叹了口气,“十七岁那年嫁人了。青宁国破那日,她夫君战死,她也跟了去。”白行亭闻言怔了怔,手指情不自禁一松,那尾鱼摇了摇尾巴,已逃出了手指的禁锢游开去,只余下一片滑腻。 四周传来一片青蛙的叫声,李涧道:“泡久了冷水会着凉的,我们上岸吧。”两人上岸穿好衣服,李涧看着树林里,像是被惊呆了似的,站着一动不动。白行亭察觉到异样,道:“李兄,怎么了?” 李涧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好美!”他唇角勾起笑容,“树林里好多萤火虫,闪着光,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落在了这里,很漂亮。”他此刻突然前所未有的希望白行亭的眼睛能看得见,能跟他一起分享眼前这一幕美景。他侧过头,白行亭脸上并没有忧伤,反而微笑道:“小时候也见过,只是少。” 第20章 第 20 章 他眼睛清亮,虽然看不见光亮,但是却像一对蒙尘的黑珍珠般闪耀。李涧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里盛满的温柔与包容,是有些人一辈子也不曾拥有的。他微笑道:“我会记得,一辈子不忘记这美妙景色。” 夜半睡不着,李涧爬起身来,发现白行亭正在一旁打坐。他头顶隐隐有白气浮现,神色平静,并不似如何痛苦。李涧看他这番模样,突然想起原来跟在白行亭身边的那个婢女小绿,练起功夫来也是这样。 夜凉如水,他既睡不着,看白行亭这样也不便打扰,便只好在附近转悠。那林中原是飘满了萤火虫,闪着一个又一个的光晕,延伸到树林深处,像是打通了一条奇妙的道路。 李涧拿起蓝晃,沿着那一条亮光,往树林里面走去。林中大多是一些参天大树,也不知道是生长了多少年。他左瞧右望,本意是想找只雀儿来问问路,但发出声响许久,也不见有回应,便越走越远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离白行亭已经很远时,他已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绕过了多少棵大树了。林中的萤火虫似乎玩的累了,早已藏匿不知去向,只余留少数还停留在草丛里。林中还是未有雀儿回应,他叹口气,正要往回走,突然见一道白影飞速的从眼前闪过。他心头一惊,脚下自然的加快了速度,追着那道白影而去。 青宁并不信奉鬼神之说,所以他心中并不害怕。那道白影极其灵活,在树林中左腾右挪,速度竟是飞快。李涧突然来了兴致,猛提一口气,脚下竟似要生风长翅,不消片刻就追了上去。 黑夜里他的视线并不好,辩了许久才看出来那道白影竟是一匹白马。那马似乎察觉有人跟随,放蹄狂奔,行如鬼魅。李涧展开轻功,也只能保证不被丢下,要想再接近半分,却是千难万难。 那白马似乎受了伤,脚腕上都是斑斑血迹,况且在树林里狂奔,终不似平原里轻松自如。仅过了小半时辰,速度已经减了下来。李涧松了口气,慢慢朝它接近。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白马背上配有马鞍,显然并非无主之物,想要驯服之心去了大半,脚步便也慢了下来。一马一人小跑着前行,又过了小半时辰,那马终于停了下来,它似乎极为疲倦,一直在喘气。 李涧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不再使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朝那马走去。林中极暗,一只萤火虫也看不到,他跟着那马跑了这许久,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想到白行亭,心头一阵懊恼。 白马甩了甩马尾,头偏了过来。李涧朝它走过去,黑暗中看着那晶亮的眼,有一种这马也许听得懂人话的想法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白马喷了喷鼻子,嚼了几口地上的青草,又甩了甩马尾,突然又踱步往前走去。 李涧跟了上去,并未走远,便发现前方有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半倚在一棵大树底下,长发隐在黑夜中,连着面容都模糊不清。白马走到他面前,低下头靠了过去磨蹭他面颊,显得亲密无比。那人抬起手,拍了拍白马的头,低声开了口。 李涧听到他说的是“好乖”两个字。 一人一马腻了一会儿,那人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李涧的方向,道:“你过来。”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语气却没有丝毫温柔,反而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是只要是他开了口,他提了要求,旁人就非要做到一般,半点也违逆不得。 李涧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夜色中那人的面容慢慢清晰起来,飞扬的眉,英挺的鼻,薄削的唇,面容竟是十分好看。他看着李涧,双目泛着复杂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道:“我叫陵月,我受伤了。” 李涧瞧着他腿上的血迹,确实是受了不小的伤。伤口似是被利剑所刺,十分的深,到如今也还在往外流着血。李涧见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任血流着,并不捂着止血,又忍不住叹口气。他身上衣物经过连日的奔波,被树枝划烂了好几处,布料已十分有限,此时也无奈的从下摆处再撕下一块来,替男人将伤口裹住。男人任他做这一切,等他做好了,才勾唇轻笑道:“你果然知道我,待我回了宫,重重赏你!” 李涧微笑:“那就先多谢靖安王了。”这陵月的名头太响亮,即使他远走他乡隐居闭世多年,也还是能听闻到他的一些事迹。譬如爱行走江湖,譬如为人傲慢无礼,朝堂之上也无法无天,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甚至不满十六岁就给了封地,当了王爷。 他最广为人知的事迹,却是因为他拥有一项别人都不能比拟的才能。 或者说,是天赋! 靖安王陵月,他的耳力异于常人,据说百里之内的任何响动,他都能察觉得到。李涧原本是不信的,但此时遇到,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传言。他跟白行亭留宿的地方距离这里虽未有百里,却也是极为遥远,这陵月居然能以白马相诱,引他到这里来,必定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陵月脾气显然也如传闻中一样,一点都不好。他用未受伤的脚踢了踢泥土,大手一伸,攀住李涧的手臂站了起来,“扶我上马。”李涧扶着他坐上马背,男人目光一敛,道:“马上只能坐一个人,你便走路。”他未等李涧回答,又道:“来杀我的那几个刺客又找来了,你功夫怎样?” 李涧哀叹,自己又没有说要做他的保镖。他若知道跟着那白马会遇上这么个人,打死自己也不会拼着命跑来了。陵月朝他望了一眼,讥笑道:“难道你是怕了,想逃跑么?”李涧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 陵月“嗯”了一下,道:“那便好。”他□□的白马本已体力不支,刚刚被他抚慰了一番,竟又生龙活虎起来。陵月弯下腰,在它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那马便往前跑去,马蹄声竟是极小,不像带李涧来的时候,极远就能听到。它跑的虽不甚快,但身影渐渐被夜色淹没。李涧叹了口气,想到陵月的脸色,料想此时便是落跑也逃脱不开,便只能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陵月对他能追上白马的步伐丝毫不以为奇,还在马背上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涧将名字说了,男人只是挑了下眉,道:“真难听。” 李涧若非涵养好,听到这三个字就非要气的吐血三升不可。男人似乎从不觉得他说话伤人,又道:“那几个杂种武功高强,你肯定打不过。你要去哪里?”李涧道:“去望峰山看试剑大会。”男人嗤笑一声,“你还会铸剑?” 李涧赶紧道:“只是去观赏。” 陵月还是漫不经心的笑着,他其实脚上的伤极为严重,若不好好救治,以后会落下残疾也说不定。而且他原来长时间血流不止,身体早已极为虚弱。但他脸上半分也未曾显示出来,跟李涧同行了多久,便讥笑了他多久。李涧刚开始还有点难堪,等跑的久了,便只能在心底叹气。 两人一马回到李涧原来留宿的地方时,天已经快亮了。李涧看到白行亭站在湖边,听到声响侧过头来。他英俊的面容在暗夜中显得苍白无比,李涧唤了他一声,他迟疑了一下,唇边渐渐掠开微笑,道:“李兄……你回来啦。”李涧紧走几步,语气中满含歉意,“行亭,非常抱歉,我本意只想在附近走一走,却不想……” 陵月骑着马走过来,冷笑道:“却不想被我坏了好事么?” 李涧看着他那冰冷的神色,在心底叹了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口气,脸色却温和无比,“并不是这样,今晚能跟靖安王□□白马林中漫步,我很开心。”陵月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冷笑一声,“嗯,跑成那样你还能说成漫步,哼……”他瞧白行亭看了一眼,剑眉一挑,“是个瞎子?” 李涧面色一滞,总觉得他如何对自己嘲讽都可以,但一涉及到白行亭,便觉全身血液往头顶窜。陵月似有所觉,看着他笑的恶劣,“听的难受?他本来就是个瞎子,还不许人说么?”李涧正要反驳,白行亭抓住他的手,微笑道:“并没有说错,我本来就是个瞎子。”他的语气还是异常温柔,并没有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怒色,又道:“你是受伤了么?” 陵月翻身下了马,靠着已经燃尽的火堆坐了,李涧道:“他脚腕上受了伤。”白行亭早在他们到来之时,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道:“我刚好会些医理,这附近也不缺yào草,我替你去找些来。”李涧担忧道:“你……方便么?” 白行亭点点头,松开握着他的手,朝着树林中走去。他脚步稳健,遇着大树竟知道转弯,仿佛能看见一般。李涧瞧他走的顺利,松了口气,偏头看到陵月正瞧着自己,便微笑道:“有什么吩咐么?” “我饿了,你去找条鱼来吃。”他扬高了下巴,说出的话便是理所当然,谁都要听吩咐一般。李涧苦笑一声,“好。” 陵月道:“你不乐意?” 李涧的苦笑立马变成了微笑,:“我很乐意,跑着出了一身汗,正好也洗个澡。” 天渐渐亮了,湖里的水也有些微凉意。李涧并未脱衣便跳了进去,游了几个来回,便抓上来两条巴掌大的鱼。他跳上岸,又去树林里捡了许多柴火,等生了火,鱼收拾好了上了烤架,再去看陵月时,才发现他紧闭着双眼,已沉沉睡去。 微光照在他脸上,衬的那张脸更是俊俏非凡,跟十年前那张稚气的脸相比,千差万别。 只是那份倨傲还是没变,脾气秉xìng也丝毫未改。 他看着跳动的火光,似乎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岁月,曲折而又漫长。跟这个少年的相遇虽然是极其短暂,但是也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所以才能在暗夜中听到那个名字,就能回忆起一切来。 但是似乎,他却不记得自己了。 李涧摸摸自己的脸,心底一阵庆幸自己等人在逃出了那个地狱炼场时,就全部换了名字,也隐藏了行踪,一直未被人发现。 第21章 第 21 章 白行亭回来时,手上果然拿了许多yào草。李涧瞧他手上并未被荆棘树枝划伤,心头一定,将yào草接过来,拿去河里洗了,又依照他的吩咐,用石头捣碎了,一部分还放在火里烤了烤。陵月躺在地上还未醒,李涧走过去将他腿上的布条打开,动作兴许有些大,陵月眉头一皱,睁开了眼。 他神智还有些不清楚,怔怔的看着李涧替自己敷yào,看了许久,才道:“笨死了。”李涧问:“是弄痛了你么?”陵月瞪着他的脸,隔了许久,还是那句话:“笨死了。” 李涧打来水给他喝,又拿了一条烤鱼给他,他接过咬了一口,又开始嫌弃,“难吃死了。”他脸上嫌弃,却还是将那条烤的确实不怎么样的鱼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面送。李涧走回白行亭身边,将另外一条鱼递给他。白行亭倒是吃的安静,若非胡子跟头发像杂草一样,优雅的便如同贵族皇帝吃珍馐美食一般。 早晨的山林宁静又美好,李涧揉了揉额头,顿时觉得又累又困。白行亭似有所察觉,低声问道:“李兄,困了么?”李涧笑道:“昨晚跑累了,确实有些困。但此刻看这光景,再走一日便能走出这山林了,我们今日照旧赶路罢。”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陵月眼睛斜了过来,“本王可虚弱的很,需要休息,今天就在这歇了。” 李涧叹了口气,“我们有急事……”他刚说到一半,白行亭微笑道:“也并不是很着急,就待一天也没有问题的。李兄,你先睡一觉吧。”李涧看着他温柔的神色,心知他是为了自己着想,又想到白行亭昨夜练功练了半夜,后半夜又是等他又是去找草yào,肯定也没有睡,便答应了。 李涧躺在树下睡了半天,起来时看到白行亭还在练功,也不知有没有睡过,倒是陵月还是在睡着。李涧走过去瞧他,看到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他身上衣物也都沾着血迹,眼睛旁黑黑的一圈,这番模样,倒比盛气凌人时看起来舒服了许多。李涧跑回林中,抓了只山鸡,回来料理了,又生了火。 白行亭停止练功,站起身来,朝着李涧的方向,温声道:“辛苦你了。”李涧问道:“你那工夫复原的如何?可有原来的三层了?” 白行亭笑道:“进境比想象中快了许多。”他也不再多提,心知自己帮不上忙,便只在旁边站着。李涧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笑道:“那便好。”他看着还躺在那的陵月,脸色一僵,低声道:“他的事……我一开始也没有预料……昨夜乱逛的时候,看到那白马,就忍不住跟上去了……”现在他才觉得自己笨,那白马一看便非俗物,当初怎么就会觉得是一匹野马来的? 白行亭微微一笑,笑容却有些勉强,“无碍,我当时还以为……”李涧道:“还以为什么?” 白行亭柔声道:“还以为你跑啦。嗯,我确实是个累赘,一直耽误你……” “别这么说。”李涧笑,“我怎会丢下你不管?”他看着白行亭的脸,似乎能看到他心底的喜悦,心头一暖,就觉得便是一直这么走下去也无所谓,没有终点也无所谓。这种感觉甚是奇妙,像友情,却又比友情还多了一点什么。 但究竟是多了一点什么,又想不明白了。 也不敢再往下深想。 他径自沉浸在思绪中,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陵月已经醒了过来,双眼冷冷的看着他,脸色也极其不好。李涧呆了一呆,却还是露出笑容,“你醒啦?饿了么?东西很快就可以吃了。”陵月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唤那白马过来。白马跑到他身边,低下头蹭着他脖子,显得极为亲密。李涧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 因为陵月身上有伤,他又砍了一截竹子,从中间劈开,装了水烧开给他喝,顺便还放了几味草yào。陵月嫌弃的看了一眼绿呼呼的水,皱眉道:“我伤还不太重,死不了,不要被你们给dú死了。”李涧干笑一声,“不会的。”陵月一口气将yào给灌了下去,脸色倒是没变,就是沉默了许久都没理人。李涧知道他脾气古怪,不以为意,拉着白行亭坐在另一边。 三人填饱肚子,白行亭又开始打坐练功。树荫下极为凉快,他头上蒸发的白汽倒不明显。陵月对此的表现却是有些惊讶,道:“耍的什么把戏?”李涧简直不想回应,便借口找食物,又跑进了林子里。他凭着昨夜的记忆,左弯右绕的居然让他给找到了遇见陵月的地方。陵月昨夜坐那里还残留着一大滩血迹,触目心惊。李涧叹口气,想到那家伙在流了这么多血之后,居然还能从这里到河边这段距离没有停顿的口出恶言,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去的。 附近并没有打斗痕迹,显然是陵月受伤后,那匹白马将他驼到这里。然后陵月凭借他那天赋异禀的听力,知道了李涧与白行亭的存在,再吩咐白马去将他们诱过来,再救治自己。 居然不怕是坏人。 李涧不可抑制的再叹了口气。 天色将晚,他从林中出来时,手上提着一只野兔。湖边那堆火已经燃起来了,白行亭正往里面添柴,他跟陵月两个人靠的并不远,似乎在说着什么话。陵月脸上倒没有了那层傲气,语气也不再是冷嘲热讽。他看到李涧,勾了下嘴唇,道:“哦,食物回来啦。” 李涧笑的尴尬,白行亭语气依旧温柔,“回来了么?”李涧心中大为受用,笑道:“是的,我还抓到了一只肥兔子,等下烤来吃。行亭,你饿了么?” 白行亭摇摇头,“还不是很饿。”陵月yīn阳怪气的chā了一句,“我可饿的很了,你快点弄,别再弄的那么难吃了。”李涧好脾气的没有发作,乖乖的跑到河边去料理兔子。他握着蓝晃将兔子皮剥了,耳边听得陵月道:“你说秦新筑?今年还见过一面,还是那个死样子,普通人见到本王,不跪也得恭维几句,他倒像是从僵尸窟里出来的,比本王的面子还要大!” 白行亭微笑道:“他面相生来如此,倒不是有意为之。”陵月道:“哦,你还记得他脸长什么样?” 李涧竖起耳朵,只听白行亭轻声笑道:“我们从小相识,常在一起玩,很多事情都忘啦,他的面相却还记得。”陵月道:“四残公子都是从小相识的么?本王以前倒没有听过。”白行亭答道:“是的,住处都挨的近,所以从小就相识。” 他们两人就这么平静祥和的一直聊到食物熟了才停。李涧也不知道下午是出了什么情况,才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转变的,本想问问白行亭,但鉴于陵月的耳力太好,便作罢了。填饱肚子后白行亭又开始练功,李涧将剩下的yào草用干净的石头捣碎了,走到陵月面前,替他换yào。陵月伸出腿,半点也不觉得别扭。李涧蹲在他面前,将缠着的布一圈一圈解开。 布料已经被血迹渗透,那些yào草也变成了黑色。那道伤口极深,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骨头,李涧皱了下眉头,低声道:“谁要杀你?”他一问出口就觉得问的多余,一时间想起眼前这个人脾气不好嘴巴又dú,平日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所以想杀他的人也肯定不少。陵月脸色倒没变,“啊,谁知道呢,蒙着个脸也不认识,冲上来就动手。” 李涧将捣碎的yào轻轻敷到他的伤口上,又用手指弄得均匀了,才用布条重新裹了。“护卫呢?”陵月道:“都死啦。”李涧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俊秀的脸,看着他伸出手,压在自己头顶上。 这个姿势持续了很久,陵月的脸色从漫不经心变成温暖,眼底突然也有了笑意。 李涧被他笑的心底一阵哆嗦,手指也停止了动作,只会呆愣的看着他的笑容。陵月修长的五指揉乱他头顶的发,在笑的最温柔的时候,突然又极快的转变成了恶劣的态度跟语气,“头发脏死了,几天没洗了?” 气的李涧手下用了一点力,陵月脸色白了白,但咬紧牙关没有叫出来,手指却依然搭在他头顶上。李涧想要挣脱开,陵月的手上却加重了些力道。 天色已经全黑了,天上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只有旁边的火堆散发着光亮。那些光亮照着两人的脸,清楚又模糊。陵月的脸色又转化成了温柔,手指不轻不重的在他头顶摩挲,眼睛也紧紧盯住他的脸。 过了许久,才笑道:“你还是没有变。” 李涧心知逃不过,只能道:“你也没有,啊,还是变了,脾气越来越恶劣。” 陵月笑的厉害,“因为我一直这样,所以你才能认出来么?” “你自报家门,我才想起的。”头顶被那只手摸的实在是不舒服,他想躲开,却不敢。 是的,不敢。 他们隐姓埋名,一直在躲避的,就是整个大元皇朝。他存在的消息只要被眼前这个人透露一句,他们这一群人便又得继续流亡下去。所以他不敢,不敢逃,不敢躲。 陵月显然知道这是他的软肋,所以那只手肆无忌惮的在他头顶摸的爽快,“哦,原来需要我自报家门,你才能认出我?”他低着头,眉眼藏在火光照shè不到的yīn影里,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愉悦,“我可是……一天也未曾忘记过你啊……” 第22章 第 22 章 他的脸明明好看的很,李涧瞧在眼里,手心却不住的往外冒着汗,心脏似乎都快停止了跳动。 他眼中闪动着惊疑不定的光芒,隔了没多久似乎下定了决定,他缓了口气,手握成拳,正要动作,凌月似明了他的心思,低声笑道:“你若现在杀我,我保证会有一百种途径将你们的行踪告诉想知道的人。” 李涧渐渐将握紧的拳头松开,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渗透,脸上缺带着笑容,纯真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怎么会杀你,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弟子呢。” 凌月道:“你也不用跟我攀关系,你若答应我几个条件,我自然不会透露你们的消息,相反,我还会利用我的关系,将你们的来历隐瞒。” 李涧不太信他会有这么好心,但一想到自身的安危,便只能道:“什么条件?我若能做到,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第一,帮我换一张脸,助我隐藏行踪。” 李涧点点头,“我易容术虽然不精,但做一张假脸还是行的,只要旁人不凑近在三尺内细察,便看不出来。” 凌月撇嘴,“你的手艺我信不过,我要求的是就算别人捏我的脸,也决计察觉不出那不是我本来面目的效果,至于谁能做到这地步,你应该知道吧?” 李涧叹了口气,“原来你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我只依你便是,还有什么条件?” “第二条,在腊八节前,你送我安全回到密州。” 密州是凌月的封地,离此地三千里之遥,此时离腊八足有五个月之多,并非什么难事,所以李涧也点点头,表示答应。 “第三条,带我去望峰山,待白行亭将蓝晃铸成名剑,教他赠予我。” 李涧思索一回,道:“你是堂堂王爷,宝剑赠英雄,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待剑成后,我便向行亭提提你的意愿,想必他也会应允。” 凌月冷笑道:“未曾想到你既会称我为英雄,若是拍马屁的话,就免了罢!” 李涧面色微红,低声道:“我并未这么想……” 凌月冷哼一声,“第四条,这世上我有个救命恩人,是个断臂的女子,她身负血海深仇,我yù给她报仇,她却说不愿假手他人,如此有志气,着实令我佩服。所以我便许她,若她有了心上人,我便不管对方是谁,什么身份,有没有妻子,也定要让他娶她为妻,白头偕老一世。” 李涧疑惑道:“你将这个承诺jiāo给我?” 凌月道:“我自也会在暗中相助,我现在对头太多,若明着出面,恐对她不利。”说着他撇了一眼李涧,“我虽对你不太信任,但也知道你们这群人有能耐的太多,办法也多。” 李涧沉吟道:“不知这姑娘是哪里人氏?姓谁名谁?我又到哪里去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这个条件没有定数,你若遇见了便作数,若此生都未得见,便不算数。她的闺名叫如真,是庆州紫云山庄关家的小姐。”凌月伸伸手,他的白马便靠了过来,依偎在他颈侧。李涧应道:“我都答应你。” 凌月冷笑道:“我出的条件都未为难你,你自然会答应我。那□□我明日便要,我能察觉那些敌人都到了附近,都不是你我能应付的人。”他抚着白马的鬓毛,脸上第一次呈现出不舍,良久,他叹了口气,道:“你走罢,走的远远的,最好能找到云中十二卫来助我。” 那白马听到此言,似乎也觉不舍,磨蹭的更厉害了,口中也发出低低的嘶鸣声。凌月拍拍它的头,手掌往外一推,又叫了一声“走罢”,那马儿喷了口气,慢慢转过头去,甩了甩马尾,突然放开四蹄,往林中深处跑去,一时还听到“哒哒”的响声,过不多久,声音便远去了,直至再也听不到。凌月伤心一回,回头看到李涧瞧着自己,便冷笑道:“你怕了么?” 李涧低声道:“我自然是怕的。”他似乎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又低下头,将凌月脚上的伤口包好。白行亭还在打坐运功,似乎对这一切变化都未曾察觉。李涧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问道:“你别的护卫呢?云中十二卫是你身边功夫最强的护卫,算是你最后的底牌,若非到了难处,你决计不会出动他们,这次的敌人,究竟是谁?” 凌月摇摇头,眼中闪现迷茫之色,他此行中,察觉追杀他的竟是几路人马,有一路被他的护卫看穿是皇家侍卫,还有几路大概是以前得罪的江湖人,但还有一路,他却始终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也派了剩余的护卫去追查,但是都没有得到结果,甚至连一个人也没有回来过。这些事他自然不跟李涧说,要是被他知道是那么厉害未知的敌人的话,还不连夜就跑了? 李涧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见他不开口,便也不再问。走到离他半丈的地方,和衣睡下。这一夜湖边青蛙叫的极为欢快,直吵到了三更天,声响才慢慢低了下去,渐渐安静下来。李涧因担心白行亭,隔一个时辰左右醒一次,每次皆看到他白汽充盈全身,还罕见的流了汗,显然是在运功的关键时刻。他也不出声打扰,静静的看一会,便又闭眼睡去。 梦里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他努力的排开厚厚的雪往上爬,脚步艰难,心中却生出一股希望的喜悦。往上走,往上走,走到山顶,就好了!他努力努力的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山顶,看到了阳光。那束光刚好照在他的眼睛上,他眨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青翠,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直直的折shè而下,金黄的,温暖的,跟梦里的一样。他坐起身来,站在湖边的白行亭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身来,朝着他的方向,微笑道:“早上好!睡的还好么?” 李涧怔了一下,回道:“睡的很好。行亭,你怎么样了?”白行亭微笑中透着一丝喜悦,他道:“我也很好,已经没有大碍了。”他移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向李涧,又在他面前精准的停住了脚步,“我听说这种内功练成了,没有眼睛也能跟有眼睛一样,能察觉周边的事物,果然没错。”李涧听闻大喜,“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抓着白行亭的手,道:“当真么?” 白行亭点点头,“虽不似跟眼睛一样直接看到,但是却是能感觉得到。这种感觉跟听不一样,听只能听到声音,这种感觉却连静物也能感知。”他笑容满面,平日稳重的表情也微微显得有些俏皮,他伸手指了指左边,“譬如这里,同一条线上有四棵树。” 李涧欣喜的点头,道:“很是,很是,这里的确有四棵树是在一条直线上的。这可真是太好了。”他抓着白行亭的手不住摇晃,兴奋异常。白行亭面色微红,道:“李兄,还是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帮我从那儿救出来,我现在也没有xìng命站在这里。”李涧忙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欢喜之余,凌月幽幽的靠了过来,“我那□□还没有下落?现在可是第二日了。”李涧心下叹气,腹诽他昨夜才定的条件,今晨便催,着实难缠。当下只得勉力笑道:“我昨夜才送了信去,我三哥脚程再快,也还需半日光景才到。”凌月“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又道:“肚子饿了,你寻些东西来吃。我今日斋戒,你便找些野果子来罢。”李涧应下,走到湖边洗了把脸,隐约记得昨天看到哪里长了些野果子,便朝着那个方向,展开轻功奔去。 未曾多远,果然看到一棵树上长满了野果。此时仲夏,果子正是成长期,不大不小,颜色极青,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他尽量挑大个的摘,用衣服兜住,满满的摘了一大兜,才往回走。不多时回到湖边,白行亭还站在那,面带微笑,道:“李兄,辛苦你了。”李涧忙道:“没什么。”他将果子清洗干净,递了一把给白行亭,又捧着一把巴巴的跑到凌月那。凌月瞟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拿了一个果子往嘴里送去。李涧料想果子青涩,味道并不好,以为凌月咬一口就会丢掉并且破口大骂,却不想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咀嚼起来一言难尽,却并没有发作,更是很难得的将果ròu吞了下去。 李涧不禁有些佩服,暗想过了这许多年,当初的小屁孩还是长进了许多。他殷勤的将果子又往他面前递,凌月摇摇手,别过头去,似乎刚刚那果子难吃的连再看一眼也不愿意了。李涧失笑,终究忍不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梨子递了过去,道:“刚刚还找着一棵梨树,果子可能太甜,基本都让鸟儿啄了,只剩一个还干净,你吃了罢。饿着肚子的话,若敌人追了来,再好的功夫可就没有力气使出来了。” 凌月冷哼一声,将他手上的梨子拿了过来,咬了一口,气道:“谁知道是被鸟儿啄了还是被你吃光了。”梨子的滋味确实极甜,他慢慢的啃了个干净。李涧也不与他置气,转身坐到白行亭身边,两人边细语边将果子慢慢吃了。 第23章 第 23 章 过不多久,陵月慢慢走了过来,他脚上有伤,若是旁人,恐怕一步也走不了。他却似乎毫不在意,皱着眉头绕着他们转圈,终究是转烦了,忍着气道:“吃完没有?该上路了吧?”李涧抬头看他苍白的脸色,心下叹气,站起身来,道:“我背你。” 陵月甩了甩袖子,“本王还能动。”李涧低声哄劝道:“道路崎岖,妄动只会让伤口拖的更严重,以后也许会落下残疾也不一定。”陵月挑眉,“你这是在威胁本王?”李涧摇摇头,“我可不敢。”他站在他身前,身体微微往下蹲,“上来吧。” 陵月瞪着他的后脑勺,过了好一会,才冷笑道:“那你可要仔细小心点,若摔了本王,我决计不会放过你。”他覆上他的后背,手臂绕住了他的脖子。李涧双手托住他的腿弯,心下苦笑道:“我便不摔你,你也不会放过我的。”虽如此,他还是小心的紧了紧手臂,偏头对白行亭道:“若跟的吃力,你便告诉我,咱们再想过其他法子。” “好的。”白行亭微笑着回应。两人展开轻功,一前一后的往前方奔袭而去。李涧担忧着白行亭,速度并不快,且时不时的回头张望。陵月眯了会,睁眼见他总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冷笑道:“他现在武功不知比你高了多少倍,倒不需要你来cāo心。”他突然又笑了,故意说的又刻薄又大声,“还是你担忧他是个瞎子,一不小心就会撞到树上,撞晕过去?” 李涧叹气,“你总是这般嘴上不饶人。”陵月冷哼道:“嗯,对啦,你听我这般奚落他,自然是心里不痛快,恨不得把我丢下了,好你们两人继续情意绵绵而去。”李涧皱了眉头,手臂收紧,低声道:“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又何必说出这番话来刺伤他的心。”陵月咬咬牙齿,头埋在他背上,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三人赶了半日路,直在林中穿梭,绕过许多树木。李涧别的本事不大,轻功却是强项。开始他因担忧着白行亭,特意放缓了速度,后见白行亭跟在身后毫无吃力,心下惊讶之余,渐渐升起好胜之心,足下发力,竟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他听着身后声响,察觉白行亭还是跟在后面,并没落下半分,不禁感叹他练的那功夫,练成之后居然如此高深莫测。过不多时,伏在背上的陵月抬起了头,开口问道:“你三哥可是个胖子?” 李涧道:“并不是。不过他经常变换样貌,连体形都能改动,也许此刻就扮做一个胖子也说不定。”陵月伸手指了个方向,李涧朝着那方向掠去,扬声道:“行亭,我们要往东南方啦。”白行亭温柔的回应道:“好的。”他在地上停留一霎,随及又跟上了李涧的脚步。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陵月低声道:“就在这了。”李涧依言停驻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抬眼往前看,果然看到不远处空地上坐着一个身躯肥胖的人。 他坐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木箱上,身上穿着青绿的绸缎衫子,手上拿着一把蒲扇,不住的摇着,饶是如此,额头仍有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往下滴落。他的衣摆极长,盖住了两条腿,远远的看去,便如一只青蛙坐在那一般。 李涧瞧了他好一会儿,那人似有所觉,抬头朝他们置身的方向望来,肥胖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这一笑,下巴上堆积的肥ròu也跟着颤抖起来,他道:“七弟,认不出我了?”他声音居然清亮如莺,脆生生的极为动听。李涧大喜,连忙飞跃而下,疾步走过去,“三哥,好久不见。” 白行亭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站定了,听到他叫李涧为七弟,心道:“原来他排行第七。”李涧将陵月放置地上,开开心心的去拉他三哥的手,“你变装成这样,我便是再熟悉你,可也认不出来的。”他三哥摸摸他的头,打量了半晌,才道:“你受苦了。”李涧摇摇头,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白行亭,连忙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将他牵引过来,微笑道:“三哥,我向你介绍我新认识的一个好朋友,他姓白,叫白行亭。” 白行亭心口一热,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来,热热的有些冲动,脸上却还是挂着微笑,道:“你好。”他虽是江湖中人,却甚少涉足江湖中事,所以跟人打起招呼来,便像是寻常人一般。三哥打量了他一番,点头微笑道,“你好,我叫藏冬。早就听过你的名号,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陵月在地上坐了半天,无人搭理,早就来气,闻言冷笑道:“是听过什么名号?四残公子的名头么?这个倒也响亮。”李涧脸色一窒,手心微微抖了一下。白行亭微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倒像是无声的相劝。藏冬“嘿嘿”笑了数声,道:“很好,很好。”终究好什么,却谁也没看出来了。 他肥胖的脸上轻轻抖动,突然撩了衣服站起身来。陵月满以为他如此肥胖,定是个矮冬瓜,却不想身量竟比自己还高上许多,他又高又胖,站在面前便如一座小山一般。他注意到之前被藏冬坐在身下的木箱子,看着并不如何牢固,被那样压上一压,竟没碎成粉末,想必不是俗物。藏冬看着陵月,微微皱眉,道:“便是你要躲避仇人的追杀,要我给你换张脸?” 陵月虽是坐在地上,气势却半点不输,扬着头轻笑道:“就是本王。”藏冬沉吟一会,眼中闪着亮光,道:“你是陵月。”陵月倨傲的笑着,背挺的笔直,还是那句话,“就是本王。”藏冬笑了笑,脸上肥ròu堆积在一处,甚是难看,“你还是这副模样,半点也未曾改变。那时你老追在七弟身边,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陵月瞪了瞪眼,脸色极为难看。李涧连忙开口道:“三哥,时间有限。”藏冬点点头,去开那个大木箱子。陵月这时才回嘴道:“少胡说八道了,本王才不会追着他跑。”李涧微笑附和,“很是,我们只是偶遇。”陵月见他帮腔,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李涧只是对着他赔以微笑,他也不好再怎样,只能气呼呼的低下头去,猛揪地上的杂草泄愤。 藏冬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来。木箱被一把铁锁锁住,打开时里面有许多格子,藏冬伸出手掏了许久,掏出许多工具来,往地上一放。李涧知道他要忙上许久,便yù寻些食物来吃。他一动,白行亭似乎知晓了他的想法,微笑说:“我跟你一起去。” 李涧也怕凌月再开口奚落他,“嗯”了一声,才发现两人的手还是握在一起的,白行亭没有放开,他只当他行动不方便,反握了回去,拉着他慢慢往旁边走。此时天虽热,这林子里阳光却不太渗透的进来,地面还有些湿意,空气也凉凉的舒适。李涧有心考究他的功夫,不时问道:“刚刚我们经过的左侧有几棵树连在一起?”白行亭微微一笑,回答,“两棵。”李涧心下喜悦,只觉好似卸下了一桩心事般,笑道:“若你父母知晓此事,不知道会有多欢喜。嗯,也快啦,再过得几天就能到望峰山了。” 白行亭突然问道:“李兄,试剑大会结束以后,你会到哪里去?”李涧道:“自然是回去了。之前都是我瞒你,其实我们兄弟这番出来,是有几件非做不可的事,做完了自然就回去了。”白行亭一怔,脚步不禁慢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语气中满是不舍,“回去么?那以后……还有机会相见么?” “肯定有的。”李涧勉强笑了笑,心下却知道,这天大地大,真分开了,再相见又谈何容易?他不愿再谈此事,眼一撇看到一棵梨树,上面结满了许多黄灿灿的梨子,喜道:“行亭,你站在此处别动,我去摘些梨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他放开相握的手,轻轻一跃,人已到了树上。他摘下一个梨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汁水多,味道也甜,便笑道:“味道很好,这下凌月应当会满意了。”白行亭问道:“李兄,你跟他以前便认识么?” 他声音低低的,脸上连惯常的笑意也散了,面色苍白,眉头微微皱起。李涧怔了怔,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与他认识的时候,他还小……我并不知他的身份,只被他死缠烂打着教了些他轻身功夫。他xìng格跟我妹子有些相似,都有些骄纵顽劣,我便狠不下心拒绝。” 白行亭闻言,点点头,道:“李兄便是这样温柔的xìng子,对我也是一样的……” 李涧笑道:“我又哪会拿你跟他去相比?你xìng子亦是温和,年纪虽比我小上许多,但我却对你一见如故,仿佛已是相jiāo多年的好友般。”他说出心内所想,本以为白行亭会对他笑出来,但见他眉头皱的更深了,脸色有些僵硬。李涧不明所以,闷闷的摘了满满一兜梨子,正要从树上跳下来时,白行亭已轻轻微笑道:“是的,我也当你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第24章 第 24 章 两人慢慢的走回原处,藏冬手里拿着个罐子,正在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细细的往陵月脸上抹。陵月斜着眼睛看着两人拉着的手,嘿嘿笑道:“果然是好朋友,走哪里都不放手的。”他虽是在嘲讽,语气却似乎有些高兴,笑得连牙齿都露了出来。李涧干笑两声,突然想到陵月那奇异的本事,想必两人刚刚的闲聊都被他听了去。他被陵月奚落惯了,也不以为意,拉着白行亭在旁边捡了块干净的地坐下来。 “三哥,还要多久才能弄好?” 藏冬擦了擦脸上淌下的汗水,“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了。”他将手上的东西涂抹完毕,“嗯,还要等这个yào水干掉才行,我们趁这个时间吃点东西。七弟,你找了什么好吃的?” “梨子,很甜的。”李涧将怀里的梨子递了过去,陵月皱了眉,“怎么不洗?” 李涧无奈,“没有水。” 陵月生了会气,最后还是无奈的捡了个梨子。他脸上不知道被涂抹了什么东西,只是透明的湿湿的,一点颜色也不带。藏冬没有拿梨,转身伸出手往木箱里面掏,掏了许久掏出一个大纸包来,打开后竟是一只肥大的鸭子,外皮已烤的焦脆,散发着阵阵香气。他掰了两个鸭腿递给李涧和白行亭,又问陵月,“你要不要?” 李涧怕他生气,连忙道:“三哥,他今日斋戒,不能吃ròu。”藏冬惊讶,“哦,大原还有这规矩?倒是奇怪。” 陵月受那香味的吸引,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叫起来,早已将自己先前随口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一个“要”字还未出口,便被李涧打断了,又见藏冬信以为真,半只鸭子都进了肚子,心里气苦,瞪着李涧,似要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李涧见他瞧着自己,以为是还要梨子,连忙又挑了个又大又黄的递了过去。 陵月冷哼一声,将他手上的梨子拍落在地,站起身来,踱步往旁走去。李涧瞧他身躯隐隐颤抖,便做了鬼脸,脸上情不自禁带了笑容。藏冬望了过来,“三弟,你还是爱跟他玩闹。” 他们两人说话便习惯了使用青宁方言,李涧知晓陵月听不懂,笑道:“他说话不饶人,我也难得占上风。三哥,这次真的是麻烦你啦,还要跑这么远。”藏冬摇摇头,“我恰巧在附近,上次盐哥也是。”他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出来,搭上李涧的脉门,片刻后皱了皱眉头,“只剩一半了。” 李涧“嗯”了一声,尔后又道:“无碍的,再练过便是了。况且我的内力并不强,擅长的也只是轻身功夫,对我影响并不大。” 藏冬叹了口气,“哪里便会没事了?练武之人,内力一丝一毫都是极为难得的,你若要修得原来那般,又不知道要多少年。你学的内力因为没有你师傅指点,进境本来就慢的很。” 李涧笑了笑,不再反驳,只看了看白行亭,又问道:“我现在的面目已经被他们知道了,要不要也换张脸?”藏冬仔细瞧了瞧他的脸,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巾来擦干净油腻的手,又转身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罐子来递给他,“拿这个洗洗脸。”李涧接了过来,打开罐子,将里面的液体往脸上抹。 手上搓出了泥条,等全部搓净了,他本来的面目露了出来。与原来的脸差别并不大,眼睛大了一点,鼻子塌了一点,嘴唇丰润了一点,整个人的神韵却变了,无神的眼睛变得晶亮,看着整个人也更有精神了。陵月正好走了过来,看到他这番模样,呆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我以为你过了这许多年,竟老了那许多。原来却是整容了。” 李涧尴尬的笑笑,“确实也老了,我三哥的手艺是世界上最好的。” “嗯,若非我时时刻刻念着你,是决计认不出来的。饶是这样,我也是瞧了你许多眼才认出来的。”陵月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又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李涧听着“时时刻刻念着你”这几个字,心头突突的跳着,背后发起一阵冷汗。其实他们相识这许多年,他也未曾亲眼见过陵月做过什么狠dú事情,但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人无比可怕,可怕到一见到他就想逃的远远的。 此时他变回原来面目,目露精光,任何有眼力的人看来,都能知晓他身负武功,跟原来平庸无能的模样,天差地别。之前碰到金眼开他们时,他们一直没有怀疑他会功夫,原因便是如此。 他三哥藏冬的易容术,最厉害之处便是不完全改变人的面貌,而是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精神气,因为□□之类的东西是极容易被人拆穿的。 几人填饱肚子,藏冬便加快速度拿出瓶瓶罐罐往陵月脸上涂抹,又拿出了各种小工具。李涧拉着白行亭坐在一棵树下,他赶了半天路,有些乏了,跟白行亭闲聊两句,一时竟靠在树干上沉沉睡了过去。 天地静谧,陵月难得的也没有再开口,空气中拂过一阵微风,带来丝丝凉爽。白行亭暗暗运功,内力在体内行走一个周天,便停滞了下来。 脑海中的思绪太过纷杂,那人倚在自己身边,呼吸可闻。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过这般苦恼又缠绵的感情,胸口带着甜蜜又带着酸楚。想着两人相握的手便觉得甜蜜,想着他说出“朋友”这两个字心里又烦闷。 这种感觉,不是朋友,又会是什么? 他经历虽然有些波折,却并不坎坷,所以在人事上知晓的并不多。他又开始思虑逃出石室的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记得是早上醒来,后来叫燕子的少年进来了,再后来……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李涧醒转后,看到的便是白行亭皱着眉头的样子。他脸长的极为英俊,只是眼神黯淡,使得他整个人少了许多光彩。李涧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抚上他的眉心,微笑道:“在想什么?这么纠结的样子?” 白行亭一怔,尔后露出一贯的微笑,“有些事好像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李涧心头一跳,知晓他是在想那日的事,不知为什么脸色有些发红,接触他皮肤的指尖也烫了起来。他倏地缩回手,笑道:“是在想逃出石室之前的事么?” 白行亭轻轻“嗯”了一声,脸色有些茫然,“我以为李兄不太方便说,所以一直不敢问。”李涧打了个哈哈,“怎么会不方便?只是近日疲于奔波,我倒忘啦。那天燕子又给你下了些yào,后来你醒转了,竟能动了,跟他打了起来,我便把石门给关上了,把机关也毁了。那夜你一直冷热jiāo替,一时吼叫,一时乱打,闹了大半夜,突然又晕了过去。嗯,你那时候的样子,可吓坏我了。” 白行亭听他慢慢说来,脸上还是一阵茫然,听到最后,脸上闪现一丝愧色,“李兄,那日可曾伤了你?”李涧连忙摇头,醒悟过来他看不到,又连忙否认,“没有。我内力一般,轻功却比较厉害,轻易伤不得我的,你放心。” 白行亭松了一口气,脸色释然,微笑道:“那就好。” 李涧心头也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是啊,你很好,所以不要想太多。蓝晃还在咱们身上,这段时日只要多加小心,不被那群人找到便好。过得几日到了望峰山,就安全了。”过了片刻,他又道:“此地离望峰山还有数百里的路程,我之前有打听过路途,出了这大山,经过一个小镇子,便能到达安通城,安通城离我们之前出事的地方不远,你的护卫若是在寻你的话,必然也会停留在那安通城中,我们只需找到他们,一起前往望峰山,便又安全了许多。” 白行亭点点头,听他说的有条有理,心中一安,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便打听了这些事。想到他身上有太多谜团,隐隐觉得他说的“他们要做几件非做不可的事”定然是非常危险,非常不同寻常的,所以才会在出发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所以他“巧遇”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蓝晃这么简单么? 他想到此节,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你认得蓝晃将军吗?” 李涧愣了愣,抬头看一眼陵月,见到那人将头转了过来,皱着眉。他“嗯”了一声,心知在这么近的距离,不管他的声音如何轻,都逃不过陵月的耳朵,只能大方回应,“他是我最尊崇的人,那件事未发生之前,他也是最受青宁百姓爱戴的。” 白行亭微笑,“嗯,那我铸成蓝晃之后,便将它赠予李兄。” 第25章 第 25 章 时间流逝的非常快,似乎在眨眼之间,日暮西山,天边只余留一线残阳。 藏冬似乎终于完工了,他用手巾擦干净手,将东西收回木箱里。李涧走过去瞧陵月的脸,看了第一眼后,心底不禁赞叹起来。 他的样貌改变并不是特别大,但之前那股华贵之气却完全没有了,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庸俗,完全就是市井小人的模样,眯眼的时候,眼神中便像是在算计着什么。藏冬又掏出一身衣服扔过来,“你换一下,之前的衣服太不相配了。” 陵月拿着面铜镜照了小半天,脸色由青转黑,终究没有说什么,依言将衣服换了。换完后,整个人跟之前仿佛云泥之别,他倒是满意了,“这副模样,便是他们从我面前走过去,也定然不会多瞧我一眼。” 他此时一笑,便像换了个人,笑的随xìng又亲切,李涧声音也变柔了,“你脾气若再改变一些,跟之前的差别就更大了。”陵月看着他,眼珠一转,突然甜甜笑道:“嗯?你说我要从哪里改?哥哥?” 李涧苦笑一声,“你身份尊贵,这样叫我,怕是要折我的寿了。”陵月的笑容却愈发灿烂,“我怎么舍得?”他说着又咬着嘴唇,一副泫然yù泣的样子,“何况还是你自己说的,说我像你的妹子,既然如此,我便做你弟弟不好么?”李涧摇头,“我高攀不起。” “是靖安王的话,你的确是高攀不起。如果是小九呢?”陵月笑的露出了白牙,“我可打算这段时日都改名叫陵九。”李涧面色一滞,轻轻叹了口气,“随你罢。”他的亲生妹子小名就叫做小九,笑容灿烂,xìng格也是顽劣的很,从小就跟个假小子一般。她还在世时,亦跟陵月相处过几日,那时她已嫁人了,但是脾气秉xìng丝毫未变,两人处在一处,自然是格格不入,针锋相对,每每少不得李涧在中间打圆场。 他想起往事,明明不过才过了十年,却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一般,连那抹笑容都似乎模糊了。陵月瞧着他怔忡的神色,故意掠唇笑道:“哥哥,可是对小九哪里不满意?” 李涧摇摇头,终究忍不住,轻声道:“她从来都是直呼我的名字,不叫我哥哥的,所以你也不必这样来激我。” 陵月气结,一时语气也高昂起来,“我激你?哼?我激你……?”他似乎气的狠了,全身发抖,恨恨的伸出手掌往地上拍,突然又笑了,“是啊,我就是要气你,本王平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气死别人了。”他偏过头去,不再看李涧。 藏冬将东西收拾好了,又拿了些钱给李涧,“七弟,你们到了下个镇子,买辆马车赶路妥当一些。咱们……咱们便在此别过,下次再见。你若有甚事,便使雀儿告知于我,我一定尽快赶来。”李涧拉了他的手,点了点头,千言万语,终究只说了一句:“三哥,你多保重。” 陵月在旁奚落道:“他现在已经是三百多斤的大胖子,再保重一下,恐怕要滚来见你了。” 两人只当没有听到他的话,双目对视,一片怅然。 藏冬走后没有多久,天边隐隐响起了雷鸣,三人赶了一段路,终于在大雨落下之前,找到了一间木屋。那屋内有床铺有灶台,大抵是猎人或柴夫上山时住宿的屋子,里面存放着一缸清水,还有米油,屋内横梁上还挂着几块风干的ròu。李涧大喜,他们连着几日都只能吃烤的食物或者野果,胃里早馋了普通饭菜。他又在屋后找到一畦菜地,趁着雨未落下之前摘了一把青菜和一些配菜。 陵月和白行亭两个一个眼睛不方便,一个腿脚不方便,自然只能干坐着。李涧忙里忙外,等雨落下来的时候,终于生起了火,又将锅碗瓢盆清洗了一遍。他做事做的专心,等回过神来时,白行亭和陵月又在闲聊,只听得陵月道:“怕是今晚便要来了。”他笑容冷冷的,“此时风雨大作,怕是你都能比我听得远些。” 白行亭道:“雨也把我们行走的痕迹冲洗掉了,要找到这来,并非易事。”陵月道:“你倒想的开。我还行走不了,他武功不济事,若真被找到了,你可要尽心护我们。” 李涧惊异他这种人此时竟没有自私的说“我”,而是捎带上了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己。白行亭微笑道:“我定当尽力的。”陵月瞧着李涧,对上他的眼睛,唇角泛着笑意,“这是自然的,有他在,你必然会护着他,而他也决计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所以你没有法子,连我也要护着了。” 李涧简直想问问他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了。白行亭道:“同甘共苦几日,行亭斗胆将王爷当成朋友,既是护朋友周全,便是当仁不让了。”陵月挑了挑眉,怔了怔,喃喃道:“朋友么……” 他此时脸上再没有那种刺人的风寒,反而有一种不知所措。李涧低头择菜,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到陵月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似是欢喜,又像在回味。他知陵月处在那个位置,或许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这样对他说话,更遑论当他是朋友了。 还是那个小孩子啊。 心里经不住这样想着,微微一笑,他便开始炒菜。他从小做惯了这些活计,速度自然快的很。白行亭终究不忍只是李涧一个人忙,便也站了起来,去清洗碗筷,陵月好整以暇的坐在床铺上,懒洋洋的指挥,“对,你再多走一步,手伸下去,就可舀到水了,木盆就在你左脚边……碗要多洗几次,你手上那个,碗背面还没洗干净,再擦一圈……筷子脏的很,把这些扔了,李涧,你去砍几截竹子,做几双干净的来。” 李涧干笑一声,示意他看屋外倾盆大雨,陵月撇了撇嘴,最后妥协,“罢了,白行亭,你多洗几遍吧。”他们二人一个指挥,一个行动,倒配合得相得益彰,待陵月指挥白行亭把碗筷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正好出锅,端上了桌。 只是简单的两菜一汤,三人却颇多感慨。李涧帮两人盛了一碗汤,微笑道:“只是简单的青菜汤,莫要嫌弃。”陵月冷哼,“自然是嫌弃的很。”他虽这样说,唇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散,捧着碗把汤喝了个干净。 屋外雷电jiāo加,雷的怒吼似乎要将天地掀翻,屋外树枝被大雨浇的□□右摆,有不少雨丝从窗缝或门边渗透进来,幸而这屋子虽是粗木建的,却牢固的很,在风雨中并无丝毫动摇。 三人都饿的狠了,将一大锅米饭和菜吃了个干净。饭后白行亭坚决要自己来洗碗,陵月不无例外的又在旁边指挥声援。李涧瞧着两人之间和谐的模样,心头一暖,放下心来。雷电渐渐隐去,雨也慢慢小了许多,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屋内并没有蜡烛,所有的光亮只有灶台下那堆火。李涧在屋内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盏油灯,点上了,火光照亮了小小的屋子。屋内只有一张床,几条木凳,一张木桌。陵月已将床占了大半,再要躺一个人都有些勉强,更遑论再躺两个人。他只想了想,心里便有了计较,“看来今晚雨并不会停,你们两个休息,我来守夜。” 白行亭赶紧道:“李兄,你累了一天了,我来吧。”李涧笑道:“你这几日勤于练功,没有怎么休息,现在既已功成,必然要好好休息一夜。”陵月打了个哈欠,让了半边床铺,“我可困得不得了,先睡了。”李涧拉着白行亭的手,引他走到床边,正要松手,白行亭突然反握住他的手。 他神色郑重,“两个时辰后叫醒我,我替你。”他笑了笑,“我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还听得到的。”李涧应下了,推他坐在床上,“你睡吧。”白行亭却仍拉着他的手,许久未曾松开。 屋内静谧,屋外雨声阵阵,衬的气氛微妙的很。李涧看着他的眼睛,心头掠过丝丝难以言喻的触感,他隐隐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不太对劲,不像朋友的洒脱,却似情人的缠绵。但中间隔着的那层,终究不会轻易的去戳破。闭着眼睛的凌月突然睁开了眼,对上他的目光,然后缓缓的,慢慢的,唇角勾起笑来,眼中的神情似是嘲弄,又似是玩味,慢慢转为一片冰凉。 李涧呆了呆,挣脱白行亭的手,暗叹一声,道:“你们好好休息。”说完走到了屋外,轻轻阖上门扉。 第26章 第 26 章 风雨飘摇,夜色深沉如诗人笔尖浓浓的墨汁,似乎只待人往前踏出一步,便会将他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涧在屋子四周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他慢慢踱回屋门前,倚在门边坐了下来,隐约听到屋内还有谈话声。他的耳力并比不上屋内的两人,所以即使是仔细的听,也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他索xìng不再去想,盘起腿慢慢运起功来。 内力在体内运行了大半圈,渐渐停滞下来。他睁开眼,一抹额头,一片虚汗,胸口急速起伏。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雨还是下着,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内心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他从怀里掏出蓝晃,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油灯早就已经灭了,屋内一片黑暗,他仅走了两步,便听到有人起身的声音,那人轻轻开口叫道:“李兄?” 李涧心头一喜,不安感消了大半,应道:“是我,吵醒你了么?”白行亭在暗夜中并无压力,准确的走过来抓住他的手。李涧因在外面坐了半夜,手上一片冰凉,白行亭轻轻将它握住,两人静了许久,白行亭突然靠了过来,“有东西在靠近这里。”他说话虽然慢,手上动作却快,转身一捞,便将陵月覆在背上。“李兄,往北边走。”李涧心头一怔,道:“我们原来是往东走的,贸然改道的话,可是绕了远路啦。” 白行亭却似乎无暇顾及这个问题,拉着他背着陵月,便朝外面跃去。外面雨还在下,陵月被雨一浇,立即醒了,他听了好一会儿动静,道:“放了这东西出来,可吓人的很。” 白行亭一背一拉,速度竟是比白日快了一倍不止,李涧勉强才能赶上他的速度,惊讶之余,又听到陵月的话语,心下一哆嗦,问道:“究竟是什么来了?”陵月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凝重的神色,“dú龙帮你知道么?”李涧摇头,“没有听说过。” 陵月道:“你们这群人这几年到底躲到了什么蔽塞的地方去了?什么都不知晓?”李涧干笑一声,并不回答。陵月也不指望他会回答自己,继续道:“这dú龙帮可是这几年江湖中兴起的一个小帮派,虽然是个小帮派,却个个都是驭龙的高手。” 李涧道:“这世上并没有龙。”陵月冷笑一声,“说你傻你还真傻,真龙是没有,假龙可到处都是。”李涧脸色一变,惊呼道:“你说的是蛇?”“嗯,他们最善于cāo纵蛇,唉,我早该想到,要在这么大一片山林里寻几个人,找动物来做是最容易的。偏偏今夜一直大雨,我的听力并不太好。”此时三人脸上身上落满了雨水,狼狈至极,脚步却仍然不敢停。 他们速度虽快,但那蛇似乎是早就遍布林中,此时听到声响,都朝这边游梭了来。李涧往旁边一瞧,黑压压的许多地方在动,也不知道藏了多少蛇。他头皮发麻,实在不敢多看,只能拼着一口劲,往前疾驰而去。 林子里又黑又深,雨渐渐停了,却早已浇得三人全身湿透。他们却未敢停留,心知来的都是剧dú的蛇,被小小咬上一口,也定然会丢得xìng命。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中传来竹笛的声响,陵月叫道:“糟啦,找到我们了。”果不多时,十数条黑影奔袭而来,堪堪站定,方位正好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两人迫不得已停住了脚步,那十几人都穿着一袭黑衣,脸上也蒙了黑布,简直就像跟黑夜融为了一体。大批的蛇滑了过来,也自围成圈,将三人团团围住,有的还爬到了树上,缠绕在树干上,丝丝的吐着信子。李涧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为首那人似乎认定了三人再也逃不出众人的手掌心,“嘿嘿”笑道:“靖安王,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 陵月冷笑道:“本王又没有什么要事要找你们差遣,找本王做什么?”那人道:“自然是有人要小的们向王爷身上讨要一样东西。小的们迫不得已,只能得罪了。” “是要本王的命?” “王爷聪明。” 陵月摇摇头,他神色丝毫未变,似乎比平常还要傲气许多,“我看未必。若是要我的xìng命,你们直接冲上来就杀了,又何必停下来?难道想跟本王拉拉家常?我却没有什么好跟你们说的。” 那人干笑数声,道:“王爷不识抬举,小的却觉得有些可惜,可惜王爷天赋异禀,今夜却要葬身于此。”陵月冷哼一声,施施然笑道:“本王觉得未必。你既知晓本王天赋异禀,耳力过人,却为何要往你们这边走?” 那人一怔,“为什么?” 陵月轻轻一笑,眼中杀气毕露,“自然是为了杀几条小蛇吃吃。”他袖子一扬,那人早已有了防备,以为有暗器朝自己shè来,翻身一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翻不起来了。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断成了两半。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已有三人被对半斩杀。他们这才发现三人手中都握着利刃,白行亭背着陵月,两人出的剑势竟是如出一辙,翻闪腾挪,速度迅速无比。dú龙帮cāo纵蛇本是强项,武功却只数三流,只一瞬间,便折损了大半人手。那剩余的清吟一声,蛇群又扭动了起来,疯狂的往三人处攻击而来。 突听得一声几声bào响,林中火光闪现,一时间照得天空如同白昼一般。蛇群被烧焦了一大半,剩下的疯狂的往中间冲去。浓烟过后,还留得xìng命的人却并没有发现那三人的踪迹,地上只余留大片的死蛇和几具残骸。 李涧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抹了抹额头脸上的水,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他看着二十丈外的火光,心脏还是“突突”跳的厉害,“你们若有计划,应该早告诉我才对……我差点还以为会死在那里了。” 陵月眯着眼笑,难得的好心情,“你若知道有追兵在附近,唯一的念头就是跑了。”李涧抚额,“你倒了解我。”陵月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们这群人惜命,现在除了那个人,其他人都不值得你们拼上xìng命。” 李涧干笑一声,转移话题,“你还教了行亭剑法?” 陵月道:“他之前学的功夫太过优柔寡断,不及这套剑法心狠dú辣,一出手便能夺人xìng命。不过那dú龙帮素来为非作歹,这么痛快的死了,倒是便宜了他们。”李涧瞧着白行亭面色有些茫然,想来他是不惯杀人的,又道:“你计算的太死了,若是我力不能及,不能及时将你们二人带出来,刚刚你那四颗霹雳弹扔下,就能要了我们xìng命。”陵月笑道:“我自然是信任你的。” 李涧缓了口气,不再争辩这个话题,“我们走罢。那些蛇还在这林中,可不能再回头了。去望峰山的话,只能绕些远路了。”陵月道:“从这边山林出去,不出十里,便有一条运河,乘船而下,速度比陆运还快一些。” 李涧闻言,心下稍稍安定,脸色也恢复如常,“嗯,这样的话,行程也会安全许多了。” 第27章 第 27 章 两人虽知道身后不会再有人追来,脚步却丝毫不敢慢下来。北边的路极其难走,石多树多,被雨水一浇,泥泞又湿滑。幸好两人轻身功夫高深,一口气走了十数里,还是没有看到陵月说的那条运河。 李涧喘了口气,看着天际那一线白光,擦了擦额头的汗。陵月趴在白行亭背上,睡的正熟。李涧轻声道:“行亭,我们休息一会罢。”他骤然歇下来,才觉得全身疲惫的厉害,连忙打坐运功,任真气在体内转了一个周天。白行亭始终坐在一旁守候,陵月靠在他肩膀上,还在沉睡。过了不知道多久,李涧睁开眼睛,看着亮白的天空,道:“天亮了。” 白行亭语气关切,“李兄,你怎么样?”李涧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心头一暖,“无碍,还能走得。”他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山峦,皱了下眉头,苦笑道:“陵月,你又想到了哪一出?” 陵月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是不是走错路了?”他脸色极为平静,既不慌张,也不兴奋。李涧叹了口气,“我本来早就该想到,以你的身份,是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跑来这种深山老林里的。”陵月翻了个白眼,“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本王似的。”他勉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手搭到眼帘上,举目往远处观察。过不多时,他轻轻笑了起来,“果然是在这边。” 李涧看着远处的峰顶,问道:“上面住着什么人?”陵月朝他笑,”你若是好奇,何不跟我上去瞧瞧?”李涧苦笑一声,喃喃道:”好像我还有拒绝的余地一样。”他此时又累又饿,又被陵月刺激的头晕脑胀,一时间只想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陵月笑盈盈的看着他,语气突然温柔起来,“你若累了,咱们便休息一会,但是若想跑,嗯,你想想你自己跑的掉,还是跑不掉?” 李涧的回应是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这一睡直睡的昏昏沉沉,人事不知。不知过了多久,闻得一阵ròu香,便睁开了眼。他神智还未清醒,身躯也有些僵硬,他看着不远处陵月与白行亭坐在一处,低着头正在说着什么。他们面前一个火堆,上面烤着两只山鸡,香喷喷的正在冒油。 天色yīn沉,太阳隐在云层里,只在罅隙里透出些许光亮,李涧猜测现在大概是午时,看这天气,大概用不了多久,便又会下暴雨了。 陵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醒了?睡的还舒服?”他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彩,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能让他高兴成这样。李涧站起来走过去,“你们在这生火,不怕把人招来?” “既到了这里,可再不怕旁人了。”陵月拿起烤的熟透的鸡ròu,“快要下雨了,幸好我们刚刚找到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个山洞。”白行亭竟不消他指挥,乖乖的蹲下身,将他背在背上,朝着左侧方向走去。 那山洞不大,只宽一丈有余,三人坐在里面刚好。三人分食了鸡ròu,不消一刻,大雨便落了下来,夹杂着电闪雷鸣。李涧吃饱后,看着陵月,道:“你现在总该将一切告诉我了。” 陵月道:“嗯?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陵月道:“你可听过三千楼?”他瞧着李涧茫然的神色,笑道:“是啦,你之前并非江湖中人,这数年来又藏的如此隐蔽,必然是不知世事的。”白行亭道:“李兄,三千楼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我之前也以为仅仅是传说,没有想到居然是真实存在的。”李涧好奇道:“这个三千楼,是做什么的?” 白行亭道:“是很多个传奇,也是很多人的向往之地。”他神色温柔,声音悦耳,继续解释道:“传说那里聚集了一群各方面顶尖的能人异士,一直在切磋摸索,期望能取得更大的成就。有些方面,甚至有了重大的成果,更造福了一方百姓。”李涧迟疑了一下,问道:“创造出了更高强的武功绝学?” 白行亭笑道:“那里也并非单单只研究武学,传说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有独到的见解。因为包含了许多方面,所以江湖中便叫它为三千楼。”李涧道:“这倒是很奇妙,想来上面也有极高明的神医大夫,陵月,你便是以这个诱行亭带你上去的么?” 陵月瞧着他,笑的凉凉的,“你说呢?”白行亭脸色微红,陵月又道:“那上面甚么问题几乎都找得到人解答,这样一个妙处,寻常人百年也难得去到,你却非但不感激我,反而来责怪我骗你?”他凑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李涧,“你说,你是不是在怪我?”李涧抚额,“你有什么要知道的东西?” “皇家秘事,自然不能告诉你。”陵月笑了笑,又道:“传闻要进去大门,却非得有异于常人的才华,或是文章诗词,或是能工巧匠,或是有武功绝学,或者是有聪慧的头脑。我们三人中,可有这样的人?” 两人怔了怔,俱是摇了摇头。李涧似乎猜到他的想法,脸色凝重起来,道:“我教你那功夫,决计不可轻易在人前展现出来。你之前教行亭……那是在危机之中,我不怪你。但是以后切莫再这样。” 陵月笑了数声,道:“真的是在危机之中?还是因为教的人是白行亭,所以你不怪我?”李涧闻言,脸色一阵发烫,“我不与你争执,但是真的是攸关xìng命的大事,我之前看你腿上的伤,也像是这一脉功夫的人下的手。”陵月倒不以为意,“他们摸黑下手,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倒不知道是哪路人,功夫确实是高的恐怖。”他突然想到那夜的情形,身体难以控制的打了个颤,又道:”要进得那山门去,还有几个法子,我心中已有计较,你们到时候听我命令行事便是。” 李涧心下暗叹道:“一直都是在听你命令行事啊。”他想到此去必然又多生枝节,心中不安,看了看白行亭,发现他脸色平静,隐隐带着期待之意。 第28章 第 28 章 天色渐黑,雨声也渐渐歇了。李涧与白行亭一直靠在山壁上休憩,陵月却一直站在洞口往外看着,等天色全黑了,他留了一句“等我一会”,然后走进了林子里。李涧担忧他腿上的伤口,但见他走路稳稳当当,不见半点晃悠,才放下心来。 过不多时,他果然回来了。只是衣服湿了大半,连发尖都在往下滴水,显然是从树叶草丛间经过而沾染上的。李涧忍不住问:“你到哪里去了?”陵月斜着瞧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个笑容来,“自然去探路了,不然我们怎么上去?”李涧道:“你腿伤还未好,其实可以叫我去的。”陵月“哼”了一声,“你跑了怎么办?”他看了一眼白行亭,又道:“嗯,我倒忘了,白行亭在这里,你是舍不得跑的。” 李涧别开脸,当没听到他语气中的嘲讽。石洞内一时静下来,李涧瞧陵月脸上带着水珠,终是忍不住掏出一块干净的方巾递了过去。陵月并不接,只道:“你若是看不下去,可以自己动手的。”李涧无法,只得凑过去将他脸上的水珠并发尖的水迹抹了个干净。陵月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定定的瞧着他,李涧被他看得手脚僵硬,强忍着把事情做完,赶紧退到了一旁。 他们等了不知道多少时辰,外面传来数声鸟叫,陵月站了起来,“来了。”不消他说,白行亭已经把他背了起来,然后按他的指示朝前走去。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见到旁人,但是鸟叫声一直没停,隔一段时间便会在前方响起,似在指引他们前进的道路。 如此走了近半个时辰,陵月才道:“到了。”李涧看到了前面有一个山坳,两山之间开了极细的一条缝。虽细,但也足以令两人并排通过。那山坳前挂着一盏白色灯笼,上面写着“三千楼”三个字。白行亭把陵月放了下来,三人朝那灯笼处走过去,还未靠近,就有数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靠了过来。李涧粗略一数,竟有五六个。 黑衣人也不说话,只有为首一人对陵月点点头,示意三人跟着他往前走。陵月走在最前头,白行亭和李涧稍稍退后了一些,李涧担心白行亭行走不便,便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 他们从那山缝间走过,那山缝看起来小,但竟有一里之遥,李涧看的心惊,在猜测这山体到底有多大。这一路都有白色的灯笼照路,四周静极,似乎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但是很快,李涧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黑衣人带他们到了一座石屋前,然后对陵月点点头,隐身进了黑暗里。三人进了石屋,李涧抬眼便看到里面坐了竟有十数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中间那人是个年约六十左右的老翁,他朝陵月微微拱手,道:“靖安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陵月倒收起了平日傲慢的态度,也朝那人回了一礼,“童长老,叨扰了。” 李涧心里一怔,想着这三千楼里的人,为甚又称作什么长老?那童长老笑了笑,“王爷客气了,您的本事我们都知晓,自然不需您再展示,只是您带来的这两位朋友,可有什么过人之处?若是没有,他们便不可进去,只能在外间等候。”陵月道:“我们既来了,自然是知晓三千楼的规矩才来的。”他指着白行亭,道:“我这位朋友姓白,是湘南剑庄的少主,他练了一门奇异功夫,内力了得,也不知能否入众位的眼。” 那童长老态度甚是和悦,闻言朝着白行亭微微一笑,道:“白小友,你把内力使来我们瞧瞧。”白行亭拱了拱手,也不见他如何使力,他身形突然往下下沉了好几寸,尔后他跳了上来,温声道:“见笑了。” 他这一手露出来,石屋内的人俱是一惊。要知道他们站的地方,连地面也都是极为坚硬的石头铺成的,寻常江湖人便是用ròu掌能把石头打出个印记的也少,更何况也不见他如何运功,便将石头穿了这么深的两个洞,那他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如此可见一斑。其中一个少年人问:“这是千斤坠的功夫?” 白行亭微笑并不答话,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那少年见他不答,有些恼怒,正要说话,陵月道:“童长老,你看他可有资格进这三千楼?”童长老捻须笑道:“这等深厚内力,就是老朽我也敌不过,这位小友自然有资格进楼。”他又好奇的看着李涧,“不知道这位朋友又有什么过人的技艺?” 陵月看了看李涧,一脸气定神闲,“他么,也没有什么奇特的技艺,不过他有一门绝技,就是能跟雀儿对话。”他此话一说出口,不止李涧吃了一惊,坐着的其中一人也惊的跳了起来,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询问道:“真的吗?真的能跟雀儿对话?” 李涧无奈,只能点点头。童长老道:“这是年长老,爱鸟成痴,在我们这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那年长老拉着李涧的手,脸色兴奋,“你先等等,我去找雀儿来。”他话音刚落,人已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他果然提了一笼麻雀进来,足有十多只,把个笼子挤的满满当当。他把笼子提着放在李涧面前,道:“我都给它们名字,它们乖的很,只要听到我唤它们的名,就会飞到我手上来。你问问它们,看看它们都叫什么名儿?” 李涧在心底叹了口气,看着那叽叽喳喳的雀儿,虽然觉得不难,但着实有些滑稽。他把笼子接了过来,打开笼门,对着那群雀儿说了一阵。他模仿的麻雀叽喳声惟妙惟肖,若不亲眼看到,只以为真的是雀儿在说话一般。他说了一阵,那些雀儿接二连三的飞到了他的肩膀上、头上和胳膊上停留,嘴里叽喳声不绝,似是极为欢喜。 众人见这副情景,早已觉得惊异。那年长老更是露出喜悦的笑容来,“怎么样?可都问到了?”李涧点点头,从左手边的雀儿开始说起,一一把它们的名字分毫不差的道了出来。那年长老听着不住点头,一边道:“对、对,一点儿也没有错的。”等李涧把雀儿的名字都报完,他已抑制不住的去抓李涧的手,喜道:“你跟我走罢,我还有许多雀儿,都给你见见。” 陵月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站在两人中间,让年长老抓了个空。陵月笑道:“这么说,我这位朋友,也是可以进这三千楼了?”年长老连连点头,“自然是可以的。”陵月望着童长老,童长老沉吟了一下,道:“这门技艺虽然偏僻生冷,但是三千楼主旨的是三千大世界,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无所不容。所以恭喜王爷,您的这位朋友也过关了。”陵月道:“但是我还听说,只要进了这三千楼,要去哪处可都是由我们自主选择的,所以我这朋友不愿意跟年长老去,也是可以的?” 年长老闻言,脸色都垮了下来。童长老点点头,“确是如此。”陵月一笑,对李涧道:“那咱们走罢。”李涧见年长老似乎颇为难过,不禁有些踌躇,想了一下,道:“我还是跟年长老去看看吧,晚些时日再来寻你们。”年长老顿时满脸喜悦,陵月的脸却沉了下来,他拉了李涧去角落,冷哼一声,道:“你可知道这楼里有多大?咱们只在这停留三日,三日后就要离开,你跟他去耽误时间岂不误了正事?” 李涧对他有几分畏惧,老老实实道:“我只去瞧瞧,况且我也并没有正事需要在这里办。”陵月气的脸都白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三日后你若没有及时出现在出口,我便带了你的行亭回我的封地去。”李涧微微一笑,到底不敢太过得罪他,只能低声道:“陵月,是否你有什么要我办的事?我一定尽力替你办到。”陵月不理他,直接当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李涧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他走到白行亭身边,问道:“行亭,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白行亭有些为难的样子,隔了一会儿后摇摇头,“我有个想去的地方,李兄,你忙完了,就来宣武楼找我吧。”李涧点点头,“好。”至此他与他们二人分散开来,自己跟了那年长老走了出去。 因天色极黑,又无月光,虽然路径上点了灯笼照路,但也照不出这楼里的全貌来。李涧只觉得这里似乎极是宽广,但是道路又颇为难行,一叠儿全是石阶栈道,弯弯曲曲,复杂难行。年长老在前头引路,手里仍然提着那一笼雀儿,他神色极为欣喜,嘴里不住念叨着他养的鸟儿。他道:“世间那么多鸟儿,我却偏偏最爱麻雀,只因它们好养活,长的又美貌,又好驯养。” 李涧有些疑惑,麻雀生命力强他是知道的,但说美貌好驯养云云,却是不敢苟同。但是他xìng子平和,最不爱与人争辩,所以只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年长老以为他是赞同自己的观点,更是高兴,道:“我这里养了有一千三百六十七只雀儿,可是一个大家族了,等下它们如果知道你能与它们对话,肯定高兴的很。”李涧想到那些叽叽喳喳的场面,一时竟后悔跟他来这里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年长老住的地方叫“麻雀楼”,说是楼,其实是个树屋。但是那树看起来有上百年树龄,树干极为粗大,高逾十丈,枝繁叶茂。树杈中有一条藤梯放了下来,年长老笑道:“这藤梯有些难爬,李公子,你担心些。”那藤梯晃晃悠悠,没有个支撑点,确实比较难爬。但那年长老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攀着藤梯,只一会儿功夫,就上了树屋去了,一点也不显费劲。 李涧同他走了一路,并没有发现他会功夫,不禁有些惊讶,暗叹这三千楼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他也不愿意显露自己的轻功,便规规矩矩的从那藤梯爬了上去。等到了上面,看到那树屋中叽叽喳喳果然全是鸟儿,忍不住按了按抽痛的额头。年长老欢欢喜喜的走了过来,“李公子,你来瞧瞧我的麻雀。” 李涧走了几步就有些为难,因为那地面上几乎全是鸟儿的粪便,年长老见他皱眉,连忙道:“不碍事的,沾上了等下洗洗就好了。你先同我来。”说着拽了他进去。树屋内部极大极宽广,但是架不住那么多鸟儿在里面扑腾,所以显得能走动的空间有限。树屋内也有许多树枝,鸟儿大部分都停在上面,看到年长老进来,似乎极为兴奋,许多鸟儿朝他们扑棱而来。 后面的事对李涧来说就是折磨了,他无时无刻不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到这里来。年长老拉着他介绍了近两个时辰鸟儿的名字,亏他一个一个认得出且记得住,尔后又想让李涧教他学鸟儿的语言。李涧温和又坚定的拒绝了,只说这是不传之密。年长老极是遗憾,突然道:“李公子,你是青宁人罢?我以前就听闻,只有青宁人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通晓这麻雀之语。我前年往青宁去过,可惜多方探访,也未曾找到过会通鸟语的人,也有人告诉我说,只有青宁以前皇族的暗卫才知晓。” 李涧暗暗吃惊,脸色却不如何显,只道:“我是我爷爷教我的,至于他如何学会的,我倒不知晓。”年长老勉强一笑,“罢了,太晚了,我带你去歇息吧。”他带他下了树屋,不过转了几个弯,就到了一间瓦屋内。那瓦屋内布置的也非常简单,所见之处只有一张床铺并一桌一椅。年长老道:“今夜你就在此处睡吧。” 李涧知道这是年长老的住处,问道:“我睡这里,年长老又睡哪里去?”年长老道:“我平素也很少在这歇息,有时间都陪着我的鸟儿。”说完自去了。李涧便在此和衣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他醒来后就有侍从送了水和早饭来,又拿出一张图纸,恭谨道:“李公子,这是王爷派小的送来的。”李涧惊讶,“陵月?他在何处?” 侍从并不知晓,行了一礼便告辞了。李涧边吃早饭边摊开那张图纸。那图纸几乎占了整个桌面那么大,上面绘的应该是整个三千楼的全貌。画笔非常简洁,一看就是匆匆绘制的。但饶是如此,李涧看到图纸的第一眼,还是觉得非常震撼。 三千楼四面环山,中间一大块平地,四面的山壁上标注了许多字,都是一些名称。李涧很快找到自己所待的麻雀楼,在一整张图纸中,只占据一个墨点儿大的地方而已。他想找宣武楼,找了小半天才看到,离自己所在的地方有很远的距离。如果山峰分东南西北的话,麻雀楼在南面,宣武楼却是在北面了。他又仔细看了看自己有兴趣的几个地方,把方位记在心里。 他把早饭吃完,把图纸收起来放进怀里。走出屋子,并没有看到年长老,只有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停留在那棵古老的树上。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年长老去告辞一番,最后想到那地面上的鸟屎,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沿着昨天的路往下走,但是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一股陌生感,似乎跟昨天走的路一点也不像。 山壁上的路错综复杂,他平常本就有点路盲,现在更如无头苍蝇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多走得几遍,连来路也忘了是哪条了,连想回去让年长老带路的机会都错失了。他只能拿出怀里的纸,仔细看了好几遍,但附近又没有牌匾字迹,纵使有房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个地方。他茫然的想了一会儿,把图纸收起来,朝最近一间屋子走过去。 那屋建的很高,是木制的,一半嵌在石壁内,下脚处被四根巨木支撑起来,一道实木走廊连接着山路。李涧顺着走廊走了上去,到那大门处,伸手敲了敲。门内传来了响动,但一时片刻竟没有人来开门。李涧再敲了敲门,同时道:“请问有人在吗?不好意思,在下迷路了,是前来问路的。”门内终于有脚步声靠近,接着有人把门打开了。 那人长的甚是高大,比李涧高了一头有余,长相粗犷,年约四十左右。他不耐烦的看了看李涧,“什么事?”李涧好脾气的又把来意告知了一遍,那人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冷硬的道:“我们这里也没人知道,你去别处问去,别打扰我家主人休息。”李涧赶紧道歉,正要离开。突然一人从里面打着哈欠出来,语气有些懒散,“已经吵醒了,巨兵,是什么人?”那人年纪甚轻,约莫才十五六岁,五官极为漂亮,配合着白皙的肤色和披散在肩的一头乌黑长发,一时间竟有些雌雄难辨。 被唤作巨兵的汉子连忙对他行了一礼,恭谨道:“主子,只是个来问路的。”那人笑了一下,“在这三千楼还要问路?倒也好笑。”他靠了过来,看清楚李涧的面容后,微微一怔,突然极快的下了命令,“巨兵,把他拿下。”巨兵闻言,马上使出擒拿手,朝李涧袭来。李涧早有所觉,脚步一错,已避开他的攻击。 他本想蹿出屋外,奈何不知道从哪里降下来四个锦衣人,把一道大门堵的严严实实。李涧无奈,只得朝那下命令的人抓去。那人脸上显露出几分惊慌,但似乎丝毫不会武功,李涧轻而易举就把他制住了。他将手指捏在那人咽喉处,触碰到他的喉结,才确定那人确实是一个男人。李涧道:“你们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屋内不知从哪又跑出几个锦衣人来,人人架了刀在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少年惊慌过后,很快平静下来,“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若伤我分毫,今日也只能横着出这扇大门。”李涧颇为无奈,“我只是来问个路,并非有意冒犯,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那少年眼珠一转,甜甜笑了笑,“那就是我误会啦,你放了我罢,我不叫他们捉你了,还替你指路,好不好?” 李涧见他笑起来,眉眼竟跟陵月有几分相似,又见一屋的锦衣人,带的都是官刀,穿的都是官靴,已多少猜测到了少年的身份。他平生最怕应付的就是陵家人,他们说的话几乎无法相信。想到此处,他心中已有计较,脸上却半分不显,只道:“还是你跟我走一趟吧,到了山下,我就放了你,保证你完好无损。”说完挟持着少年,往外走去。 那些锦衣人紧紧盯着他,见他手指就捏在少年的咽喉处,为难的看了看巨兵,巨兵脸色黑的如同锅底,半晌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让开。李涧抓着那少年,轻轻松松的下了楼,望着眼前错综复杂的道路,皱了皱眉,“我要去宣武楼,该往哪里去?”那少年嘴上说:“宣武楼是什么地方?我可不晓得,我是昨天晚上才到的。”李涧摸不清他是实话还是说谎,“那你带我下山吧。” 那少年带他捡了一条路往山下走去,穿过山石,到了一块平地上,李涧这才真真正正的看清楚这三千楼的全貌,不禁有些惊愕。 这里四面环山,除掉来时那一条山缝,其他地方皆是连在一处的。山壁高逾百丈,壁上嵌建着许多楼房,峰险处,楼房如悬空挂在壁上一般。这样的房屋不下千处,竟是极为壮观。中心处是一大片空地,看起来竟有几百倾。因距离太过遥远,他看不清那土地上都种了些什么,只看到绿油油一大片,中心有一条大河横卧其中。 李涧呆了许久,虽然在陵月送来的图纸中看过这里的地势样貌,但非亲眼看到,哪里想得到竟是这般壮阔宽广。他们青宁土地不多,按此地的面积,如果在青宁来说,已是算是一个很大的城镇了。细看后他脸色就有些发红,这三千楼地势虽宽阔,道路却简单,虽然有些岔路,但只要找准一个方向就不会迷路。他想到刚刚少年怀疑他是来问路的,倒有理有据。 想到此处,他就把捏着少年脖子的手放开,讪讪道:“实在对不住,我刚刚确实是迷路了,并非有意打扰。”那少年见他这样,大是惊奇,眼里又有些打量。李涧见身后那些锦衣人一直盯着他,低声道:“你回去吧,多有得罪了。”那少年却不走,反而拉着他的衣袖,道:“我不捉你了,我带你下去。这里许多岔路,你自己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下去。”说着他对身后那一干人道:“听到了吗?别对他出手,巨兵跟着,其他人回去。” 李涧正想摇头拒绝,那少年不由分说已扯着他的衣袖往下面走去。 第30章 第 30 章 一路上那少年频频偏头过来瞧他,李涧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了好一会,道:“公子认识我么?”少年摇摇头,“我如何能认识你这种平民百姓。不过瞧你眼熟,倒跟我二哥府上那几位……长的极为相似。”李涧面色一僵,“我是平民百姓,公子自然是王侯贵胄了?”少年坦率的点头,“我是景平王陵星,三千楼既在江湖中,看你也是江湖中人,我便允你免礼罢。” 李涧嘴角抽搐,一时有些无语。大原皇帝有许多儿子,其中封王的只有三个,除陵月外,眼前的陵星也算一位,还有一个,就是如今的青宁王凌日。李涧想到这三兄弟,脑仁一痛,若自己能选择,倒是一个都不想扯上干系。谁成想在这里,敲谁的门不好,竟敲上了陵星的门? 陵星似乎对他二哥的事颇为有兴趣,道:“我二哥xìng格最是诡异多变,他有一个特殊癖好,就是喜欢年长于他的男人,长相么,就跟你类似,寡寡淡淡的,好看不到哪里去,难为他竟下得了嘴。”李涧一怔,心里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嘴里回应道:“是么?”陵星道:“他府上搜罗了许多这样的男人,一个女人也没有,既不娶妃,也不纳姬妾,很是令我父王头疼。” 陵星说得来趣,继续道:“整个皇城的人都晓得了,要讨好我二哥,就送长相相似的男人过去,年纪最好在三十左右,也最好姓李。”李涧脚步顿了顿,突然仓皇的收回被他扯住的衣袖,急急忙忙的道:“我……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展开轻功,往下奔去。陵星一急,想抓住他,但李涧的速度快如闪电,哪里抓得住? 李涧一口气跑了一里多路,等回过神来时,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眼睛虽然一眼能看到底下,但偏偏脚下的路又断了,旁边的岔路似乎又是往上走的。他四处看了看,实在有些弄不清楚该怎么走,索xìng拣了块干净石头坐上去,歇息一阵。 等呼吸平复过来,脑海中自然响起陵星刚刚说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涧听他一描述,哪里想不到陵月的意图?他又将数日来跟陵月的相处想了一遍,似乎跟数年前也没有什么分别。但一旦想到陵月对自己有其他的心思,那些讽刺的话和小细节就有了新的解读,不禁有些脸热。他努力把这些心思压制下去,等好容易不再想了,他才站起身来,打算再寻道路下去。 走了几遍路都还是错的,他有些烦闷起来,正打算再找人问路,就听到一道甜甜的声音传来:“主人让我们去找甚么密道,我们找了好几天,可什么都没找着,累死了。”李涧记xìng好,听出这竟是圆圆的声音,当下蹲下身体,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另一道声音传来:“少说话,多做事。”李涧也听出这人是金眼开。 圆圆“哼”了一声,“跟你在一起一点也不好玩,不如跟燕子在一起。唉,我的好燕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是不是已经被人分了尸,吃了ròu了。”金眼开怒斥,“你胡说什么?”圆圆道:“果然我提到燕子的时候你才有点反应脾气,不然老跟个死人一样,闷也闷死了。” 两人声音渐渐远了,李涧从山石后面走出来,暗暗希望他们不要碰上白行亭才好。想到白行亭,他又鼓起劲来,开始找路下山。待他走下山已经是近两个时辰以后了,他腹中早已又饥又渴,稍一思量,便往那河道走去。 一路上不是密林就是yào圃,或者还有种水稻等农作物的。他见中间有一棵梨树,上面挂满了黄灿灿的梨子,便展开身形,从枝头上摘了两个下来。胡乱往衣服上擦了擦,正要往嘴里送,突然有人道:“好俊的轻功。”李涧抬起头,见来人戴着一顶斗笠,背着锄头,短衫长裤一副农夫打扮,想来自己摘的是人家种的梨,面色不禁发红,连忙道:“这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腹中饥渴,所以不问自取了。”那农夫摇摇头,“没事。”又道:“你既饿了,这小小梨子哪里能饱腹?你随我来,我弄饭与你吃。” 李涧心中很是感激,路上道了谢,那农夫道:“一顿饭而已,不值什么。小兄弟,你的轻功很好啊,不知师承何派?”李涧道:“我师父只是山林中一个以捕猎为生的猎户,并没有派别。”农夫笑了一笑,也不见怪,“原来是隐世高人。”他不再追问,不多时带着李涧到了一处茅舍前。那茅舍外还围了一圈院子,院子中还有个鸡舍。 农夫放下锄头,先到鸡舍里摸出两枚鸡蛋来,脸上露出些笑意,“兴许是知道有远客来,今日竟产了两枚蛋,好鸡,好鸡。”李涧见那鸡舍内只有孤零零的一只鸡,想来两枚鸡蛋都是那鸡今日所产,倒有些讶异。农夫去厨房先去倒了一杯清茶来,并道:“地方粗陋,怠慢了。”李涧连忙道谢,问道:“不知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那农夫也不客气,“你来替我生火罢。”李涧喝了水,跟着他进了厨房,两人合力不多时就蒸好了米饭,做了一道炒鸡蛋一道炒青菜和一道咸菜汤。摆上桌后,农夫道:“今日没有ròu,小兄弟将就着吃吧。”两人也不多言语,将一大锅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过后农夫又泡了茶,问道:“小兄弟不知因何事来这里?” 李涧道:“跟两个朋友来玩,昨夜跟年长老上山去见了他的雀儿,下来时我迷路了,找了许久的路。”农夫道:“这山上的道路看起来简单,其实合了许多阵法,不怪你会迷路。你跟那年长老上去的?哼,他的那些麻雀还没死光么?叽叽喳喳一点用也没有,尽会糟蹋粮食。”李涧连忙喝了一口茶掩饰尴尬,“嗯……还活得挺好。” 农夫似乎对那些麻雀积怨已久,絮絮叨叨的抱怨了好一阵。等抱怨完了,又问:“小兄弟打算去哪里?若是不远,我送你过去。”李涧本想去宣武阁找白行亭,但又想到自己进来一趟,也该学点什么,便问道:“大哥,不知道哪里有铸剑的地方?我想去观摩观摩。”那农夫一怔,轻轻“咦”了一声,“我就是铸剑师啊。” 李涧一喜,道:“大哥,不知能否指点我一二?我一个朋友近日需要铸成一把剑,他并不精通此道,我想学习一番,等到时候在旁帮衬帮衬。”农夫闻言,微微笑道:“不成问题的,小兄弟,他是要铸什么剑?用什么材料?”李涧把蓝晃青铜掏出来递给他看。农夫接过来抚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察一阵,道:“原来你那朋友是湘南剑庄的。” 李涧也不否认,点点头。农夫也不多言语,只道:“你跟我来吧。”他带着李涧出了茅舍,到一处山峰脚下,也不知道按了哪里的机关,一道石门打开来,里面是一个石洞。靠近后热风扑面袭来,农夫面不改色的继续往里面走,李涧稍稍适应一下,也跟了上去。 里面空间并不大,但是有好几个火炉,旁边也放了许多冶炼的工具。农夫一一跟他介绍了,又问:“小兄弟,你还有几日功夫留在此处?”李涧道:“还有两天半的时间。”农夫点点头,“你已有些基础,两天半的时间也够了,只是辛苦些,少睡些觉。” 自此李涧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整日跟着农夫学铸剑。那农夫进了石洞后便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身躯来。他教导得颇为详细,几乎将自己铸剑的本领倾囊相授。李涧虽然天分不高,但胜在勤勉又专注,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等三日时间一到,农夫拿着李涧自制的剑胚,微笑道:“虽然还算不上顶好,但是也够了。到时候你用蓝晃青铜铸剑,也按这样的顺序,配合上望峰山的天然炉火,出来的效果必定比现在的要好得多。” 李涧连忙道:“全靠大哥指导,李涧感激不尽。”农夫笑道:“原来你叫李涧,这几日都是小兄弟小兄弟的叫你,倒忘了问你的姓名。也是巧的很,你叫我大哥,竟没有叫错。我也姓李,叫李黑。”李涧闻言,自然与他又亲昵了几分,笑道:“那还真是有缘分。”两人心中畅快,李黑携了他的手走出石洞,一边道:“明日你便走了么?那今晚就陪大哥喝两杯。”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此时天色已黑,林中道路旁也挂上了灯笼。两人走了一半,李黑突然停了下来,喝道:“什么人?”李涧定睛一看,前面道路上果然有个影子站在那。那人听到声响,慢慢走了过来,却是陵月。 李涧一怔,陵月看到李涧被李黑握住的手臂,眼眸暗了暗,唇角弯出个笑容来,道:“李涧,我到处找你,却不想你竟在这里。”李黑问:“小兄弟,你认识此人么?”李涧难以言喻的点点头。李黑神色松懈下来,爽朗的笑道:“既是认识,那跟我一起回家喝酒去。”他走过去又抓了陵月的手臂,一边一个,全部带回了家。 一路上李涧都走得颇为忐忑,他想到陵星的话,脑子竟有些昏昏沉沉,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认识时陵月不过才十一二岁,两人也就共同相处了半年左右,只那半年,真的会让一个人的心里一直留下痕迹吗?李涧自问除了教过对方武功,并未做过其他事情,也不知道这些年来,陵月心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微一思索,便打算将这些事抛之脑后。他露出一个笑容来,问陵月:“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啦?可有碰到行亭?”陵月皱了皱眉,“没有看到他。”李涧也不恼怒,见他行路还是有些跛,关切的问:“你脚伤好了吗?还痛不痛?” 陵月瞪了过来,恶声恶气的:“你关心白行亭就够了,还来关心我做什么?” 第31章 第 31 章 李涧冷不丁被他吼了一通,神色怔怔,脸色很快变得通红。他觉得自己之前听了陵星的胡说八道之后的那一通纠结,简直跟笑话一般,陵月对自己这番样子,哪里像有半点情意?他收起那些小心思,勉力笑了笑,不再凑过去。李黑瞧了瞧身边两人,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他问李涧:“你这朋友是什么人?”瞧着不打眼,但好大的派头。 李涧道:“是……是我老乡,我们一起来的。”他也不管陵月斜过来的眼神,见茅舍到了,连忙转移话题,“大哥,我来生火,咱们做饭吧,我饿的厉害了。”李黑笑道:“我也饿得狠了。你朋友也在这吃么?那多下点米,我去借点ròu来,既是喝酒,岂能无ròu?”没等李涧回答,他又往外走了,也不知是要去哪里借ròu。 李涧先去生火煮饭,这几日他在这早就混得熟了,家什器具在哪里都知道。陵月独自坐在桌边,拧着眉似乎在生气。李涧也不管他,只倒了一杯茶水送过去。不多时李黑果然提了一大块野猪ròu来,“小兄弟,野猪ròu会炒么?”陵月在旁边凉凉的道:“他本来就是个厨子,什么不会炒?”李涧干笑两声,并不与他计较。 两人很快把一桌酒菜整治出来,除了那一大盆野猪ròu,还有一碗小葱煎蛋,一碗蘑菇汤,一碟花生米。酒是陈年佳酿,李黑替两人各倒了一大碗,笑道:“这酒我五年前酿的,就还剩这一坛,小兄弟,你快尝尝,看够不够劲?”李涧喝了一口,赞扬了一番。 他这几日极为劳累,饭量也比之前大了许多。他和李黑喝酒吃ròu聊得欢畅。陵月在旁边,细嚼慢咽的如同闺阁姑娘一般,神色始终冷冷淡淡不大高兴的样子。李涧终究不敢如何冷落他,寻了个话头问他:“你这几日可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先前跟年长老去他那麻雀楼,可后悔死了,麻雀太多吵的我头痛。” 陵月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我叫你别去你还去,如今知道错了?”李涧笑了笑,“嗯,我以后听你的话。”说着边拿过他的碗来,替他盛了一碗汤。陵月看到放在面前的汤,似乎心情好了些,慢慢的把汤喝了个干净。 李黑这里因只有一间卧房,他就把床留给了两人,道:“我去邻居家借宿一晚,你们好好休息吧。明日若起得早了,只管先走就是。小兄弟,盼你以后有时间再过来,我们再喝一顿酒。”他又道:“我的衣柜里有几件干净衣裳,你若不嫌弃,只管穿了去。”李涧连忙道谢,心中很是感激。 李黑走后,李涧打来水洗漱,又替陵月端了水来,问他:“你要洗脸么?”陵月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你替我洗。”李涧想到他平日身边定然是有服侍的人,这些事情自己估计做不惯,便也不与他计较,真的拧了手巾去给他擦脸。 陵月面貌气质被藏冬一改,跟先前大是不同。但是那双眼睛直直的看过来,压迫感甚重。李涧被看得心里一惊,手上一抖,忍不住问:“怎么了?”陵月撇开眼去,打量了这间卧室一番,问道:“你这几日就是在这里睡的?” 李涧道:“嗯,第一日是在年长老屋内睡的,前夜与昨夜都是在此处。”陵月冷哼一声,“你倒是不挑,跟谁睡都行。”李涧听他语气中大有别意,心中不知为何竟有股气冲了出来。他收回了替他擦拭的手,把水倒了,过来替他拉好蚊帐,道:“你睡吧,我在外面凑合一夜。” 陵月翻身而起,怒气冲冲的去抓他的手,“李三水,你什么意思?”他急切之下叫出李涧的真名来,倒令两人都有些错愕。李涧怔了一下,挣脱开他的手,垂眸道:“我身份低贱,不配跟王爷睡在一处,我去外间打地铺。”他转身便走,陵月抓他不住,喝道:“你再往前一步,我马上就派人告诉皇兄你们的动静。” 李涧脚步一顿,当真不敢再往前一步。陵月走过去,把人拉回来,按在床上,自己再躺到了他旁边。这张床并不窄,躺两个大男人绰绰有余。两人虽并排躺着却并不说话,连身体都不挨着。李涧心里对刚刚听到的话又惊又怕,心中忐忑不得安宁,但因这几日都在那石洞中铸剑,每日睡眠不过两三个时辰,渐渐困得眼皮阖上了,尔后人事不知的沉沉睡去。 醒来后天色似乎已经亮了,陵月已不在身边。李涧沉静的想了一会,才慢慢的爬起身来。他身上先前的衣物已经破损不堪,现在穿的正是李黑的衣服。两人身量相差无几,李黑比他略壮一些,所以衣服穿在他身上,竟不显过长,只是稍稍有些宽大。 他出了卧房,看到陵月正在客厅桌旁坐着,桌上摆满了馒头包子饼子白粥等食物,他也正慢悠悠的在喝白粥。听见声响,似乎故意的偏过头去,只露出一个后脑勺来对着他。李涧心中的气还未散,索xìng也不理他,自去院中打了井水洗漱。他知道李黑还未回来,那些早饭定然是陵月叫人送来的,也干脆不吃,只从厨房的笼屉中拿了一个昨天剩下的冷馒头就着井水囫囵吞了。 陵月见他这样,气的把碗一推,几乎就要对他吼叫出来。李涧有些怕他当真生气,正想着要不要放下脸面去哄哄,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也早已没有什么脸面。陵月却没有吼叫出来,气冲冲的往外走。他似乎想走快些,但脚腕上伤还未好,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李涧眼尖,看到他脚腕处已渗出血来,置气的心思顿时散了,连忙走过去,道:“陵月,你伤还没好,又流血了,我替你重新包扎吧。” 陵月脸色稍霁,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乖乖的被李涧重新扶到桌子边坐下。李涧小心的替他解开脚腕上的绷带,皱眉道:“这两日谁替你包扎的,怎么如此粗糙?”那绷带包的并不好,乱糟糟的,一段紧一段松。陵月并不回答,只垂了眼眸盯着他的手指看。绷带解开后,里面的伤口更让李涧心惊,他疑惑道:“就是前两日伤口也比现在恢复的好,怎么敷了三天的yào,反而更糟糕了?”那伤口溃烂得不成样子,原来结成的痂都裂开了,鲜血正是从里面流了出来。 陵月不自在的别开了眼,并不想告诉他这是自己早上故意弄的。李涧去找了金疮yào来,重新给他敷好,他道:“这是李大哥特制的yào,说对伤口恢复很有利,我昨日跟他讨了来,刚好也是为了要医你的伤,现在真是赶巧了。”陵月冷笑,“嗯,你倒是好本事,天下第一的铸剑师不过认识两三日就跟你称兄道弟,还送yào与你。” 李涧呆了一呆,“天下第一铸剑师?你说的是李大哥吗?” 陵月嘲讽道:“你无知也要有个界限,出来闯江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到底是躲在了哪个闭塞的地方,什么都不省得?还有,难道你不是为了替白行亭铸剑才故意接近他的?”李涧摇摇头,“我只是恰巧碰到他,并没有想到他会是天下第一铸剑师。难怪他一见蓝晃青铜,就知晓我的朋友是湘南剑庄的,也对铸剑如此精通。” 陵月“呵呵”冷笑,“原来你与旁人介绍,白行亭是你的好朋友,我却是你的老乡,有趣,当真有趣!”李涧瞧了瞧他气的发白的脸色,想着陵星说他xìng子“诡异多变”倒是一点也没说错的,思绪跳脱如此之快,什么都能联想到一处,也是非常惊奇了。 他也不再计较,总觉得跟陵月计较起来,简直会分分钟被气死。而且自己软肋被捏在对方身上,丝毫也动弹不得,不如逆来顺受,把他应付过去了事。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李黑还没有回来,李涧无法,只得先跟陵月离去。陵月走路走上一小段就皱着眉头,李涧小声的问:“脚疼么?要我背么?”陵月一个眼神递过来,他就赶紧把人背了起来。李涧体力一向好,况且内力强劲,背一个成年男子并不显得累。只是陵月两只手臂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呼吸滚热的吐在他的耳垂上,倒令他好生不自在。 偏偏李涧不太认得路,要靠陵月指引。他说话时热气更重,况且声音低低的极有穿透力,简直就像在耳朵里面说话一般。李涧心神有些紊乱,立即找了个话题,道:“前日早上我从麻雀楼下来时迷了路,碰到景平王了。追杀你的人当中,就有他的势力么?” 陵月对这个话题似乎并不热衷,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李涧道:“我瞧他身边好多护卫,个个都是好手,你的云中十二卫为什么还没来?”陵月道:“兴许都死了罢。”李涧面色一滞,讪笑一声,心知他是开玩笑,但对他这样的态度,其他话便也不再说出来,免得自讨没趣。 第32章 第 32 章 陵月却不揭过这个话题,“你只是迷个路,也能碰到陵星?而且我已经派人送了地图给你,你还能迷路?”李涧赶紧解释,“地图画的不尽详细,我不太看得懂,想找人问路的时候,正好问到了他住的屋子。”陵月生疑,“他的xìng子最是目中无人,你如何得知他是景平王?他难道自己告诉你的?” 李涧心里暗叫一声苦,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陵月手掌已经放到他胸口处,微微笑道:“你说谎时,心跳就比平常要快上许多。趁你谎话还没说出口,早点收回去,把真话告诉我,我还能饶你。”李涧干笑两声,只得道:“他原本是要打发我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令让人捉我,我见逃不出屋子,就拿了他胁迫他那些护卫让开一条路来。在下山途中他跟我道明了身份。” 陵月拧眉,“他为何要捉你……”他想了一下,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手掌中感受到李涧激烈的心跳声,冷笑道:“你清楚他为什么要捉你,却还是撒谎说你不知道,你这样骗我,要我如何罚你?”李涧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陵月,你要如何对我都可以,请别连累我的师兄们。” 背上的人半天都没反应,那只手掌却收了回去,隔了许久,陵月才道:“就罚你一直背着我罢。” 走上数里,已到了那条山缝处,白行亭也早已在那等候。李涧见他换了一身衣裳,头发也被好好的束起,倒恢复了那副清隽的模样。他忍不住快走几步,欣喜叫道:“行亭,终于见到你啦。” 白行亭侧过脸来,唇角露出个微笑,“李兄。”他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声音中含着克制的喜悦,倒是谁都听得出。他听李涧步履比平时沉重,问道:“王爷也来了吗?”陵月懒懒的“嗯”了一声。三人正要出这山缝,突然一人声音远远的传来,“你……你站住。” 李涧朝声音来源出看去,正好看到陵星带了一群护卫过来,数量之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足有二十来个,且都牵着马匹。李涧脸色一变,立时想跑,陵月闷声道:“你听听他要同你讲些什么。”他自己倒把头埋在李涧背上,把样貌掩住,装作熟睡的样子。 李涧只能站在原地,看陵星靠了过来,露出一个笑容,问:“王爷是叫我吗?不知有何见教?”陵星气鼓鼓的道:“不是叫你还能叫谁?你叫什么名字?前日为何突然跑了?”他看到站在李涧身边的白行亭和他背上背的人,好奇道:“这都是你的朋友吗?你们今日就要走了?” 李涧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一样,只能胡乱的点点头。陵星也不计较他这样,继续问道:“你有什么要事要办吗?若没什么事,要不要随我去我的封地楚州玩?我那里地势高,就是夏天也凉爽的很,正是避暑圣地。而且果树多,要吃什么果儿都有的,还有好多山泉,还能钓鱼呢,你跟我去吗?” 李涧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连忙道:“多谢王爷的好意,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暂时不得空闲。”陵星问:“你要去做何事?我能否帮上忙?”李涧道:“我陪我朋友去的,并不是要紧事情,多谢王爷费心。”陵星见留不住他,嘴唇微微翘了起来,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罢了,你走吧。”他又道:“你可要小心些,别被我二哥给看见了,我二哥最喜欢你这种长相年纪的人,看到你的话定然会不择手段的把你掳到他府中去做禁/脔。他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好脾气,我见过被他捉到府中的人,刚开始两日还是温存有加,过上一段时日烦了,就被他折磨得不chéng rén样了。” 李涧听得额头冒汗,恨不得把陵星的嘴给堵上。被议论的主角就在自己背上,这种事情让他不寒而栗。眼见陵星停住不说了,心里刚要叫上一声“侥幸”,白行亭却开了口,“李兄,他说的……是陵月么?” 李涧被吓的简直要晕厥过去。陵星朝白行亭看过去,“嗯?你也认识我二哥?你叫他李兄,这么巧,他也姓李?”陵星疑惑的朝李涧看来,李涧干笑两声,“靖安王在江湖中名头太过响亮,大家都知道的。王爷,我们急着赶路,先告辞了。”说完也不顾陵星在身后的呼喊,背着陵月赶紧朝外走去。 他用了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三千楼,听到身后有声响,知道白行亭也跟了上来,心头稍稍落定。陵月却凑在了他的耳边,轻轻笑了一下,“你倒是好本事,不过几日功夫没见你,已搭上了好些大人物。”他语气中含着一惯的讽刺,李涧已经听习惯了,并不往心里去。 他们往原定的方向走了大半日,到天色将黑之时,果然看到一条运河。只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并没有港口,有心招船,船也不敢靠近这岸边怕触了礁。李涧叹了口气,道:“我们沿着河道往下走吧。”以他和白行亭的功夫,要飞到船上原是不难,但怕船夫害怕,所以没有使出这招。 白行亭道:“李兄,走了一路你肯定也乏了,我来背陵月吧。”陵月却是半点不肯从李涧背上下来,两人无法,只得慢慢往下走去。幸而走不到半里路就有个停船的港口,之前招的那艘船还停在那里,船夫见到他们,笑吟吟的迎上来,道:“刚才我喊你们往下走,风太大也不知道你们听到没有,只能在这里停着等等试试,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李涧一愣,他先前并没有听到船夫在喊什么,但陵月耳力过人,必然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是什么都不说。李涧谢了船夫,又问他船资,都讲好后,三人就上了那艘并不大的客船。 客船中已有数名客人,都在船舱中吃晚饭。厨娘见他们进来,又连忙端出三份饭菜来给他们。李涧道了谢,他们中午只吃了几个野果充饥,腹中早已饥饿,当下也不在乎饭菜好坏,将自己的那份吃了个干净。只有陵月似乎对饭菜嫌弃的很,只吃了一半就不肯再吃了。李涧见厨娘似乎在熬鱼汤,闻着味道香浓,便摸出一点银钱买了一碗,放在陵月面前,低声道:“你多吃点吧,晚上若是饿了,是没有食物可以吃的。” 陵月瞧了他一眼,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那碗鱼汤吃了个干净。船夫替他们收拾了一个船舱,里面只有两张床,一大一小。船夫笑道:“三位客官挤着点睡罢,只两日就能到安通城了。”李涧道了谢,送他出了船舱,回来时又有些纠结。 三张床还好,两张床该怎么睡?陵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面无表情的率先躺到大床上去,冷冷的道:“本王一个人睡一张,你们自行安排吧。” 李涧对他的行为一点也不意外,但是那小床太过狭窄,两个成年男子刚好可以躺上去,若要翻身,一个不慎就能跌下来。他将情况低声跟白行亭说了,白行亭微微一笑,道:“没事。”两人侧着躺了上去,几乎呼吸可闻,但幸好两人睡觉都老实,倒不曾真的翻下床去。只是这样睡上一夜,身体也着实有些酸痛。 第二日李涧起的很早,他先去打了早饭回来,白行亭已经醒了,但是陵月还在睡。李涧先端来水给白行亭洗漱,一同吃了早饭。陵月这时候还是没起,身体却翻来覆去,一副极为难耐的模样。李涧凑了过去,见他脸色发红,呼吸急促,额头散着高热。李涧一怔,道:“陵月,是生病了么?” 他晃了晃陵月的身体,陵月迷迷糊糊的睁开个眼缝,李涧瞧他眼珠子都是赤红的,吃了一惊,“你……你又发作了么?”白行亭已经靠了过来,关切的问道:“他怎么了?” 李涧道:“他体内有股奇怪的余dú,以前就发作过,我以为他已经治好了,哪晓得居然还没好。”他想到那时候发作,陵月先是眼睛,慢慢是手臂,腰腹等地,像出疹子般大片变得赤红,后来把他送入冰窖里睡上两天才好了。但是此刻六月天气,又是在船上,哪里去给他寻冰窖?李涧不禁有些后悔,若迟上一天走,他们还待在那三千楼内,必然能找到冰块来救陵月的xìng命。 白行亭听了他的解释,突然道:“我来试试吧。”李涧想到白行亭练的功夫正是带着寒气的,兴许能克制陵月身上的余dú,连忙让开来,把陵月的手塞到白行亭手中。白行亭把自己的内力缓缓输到陵月体内,不多时陵月已完全睁开了眼睛,但气息还是很弱,眼中的赤色却是退了些。 如此在船上的两日里,白行亭和陵月除了上茅厕的功夫,几乎都没出过船舱,连饭都是李涧送来的。陵月的余dú在这两日被白行亭压制了下去,效果倒比睡在冰窖里还好上几分。白行亭道:“陵月,你体内虽是热dú,但我每次传输内力过去,连一丝阻碍也没有遇到,咱们练的内功倒像是一脉的。” 陵月问:“你练的什么功夫,叫什么名字?” 白行亭道:“那个诨名我倒忘了,我弟弟那时候对那本武功秘籍宝贝的很,每日念着要练。火灾后他便弃之不顾了,我倒捡了回来。”陵月道:“你先前没有练过武?”白行亭摇摇头。 陵月道:“你既瞎了,想必也是有人在旁指导,才能把武功练好。是谁教你的?”白行亭微微笑道:“确实有人指点我,她是我姨母先前的婢女,李兄,你也见过的,就是我的侍女小绿。” 李涧“啊”了一声,“原来是她。”她当日见那婢女,就觉得气度不凡,原来竟是白行亭的师父?白行亭又道:“她不yù别人知晓这些,对外我们只是普通的主仆。我只跟你们两个说了,还请不要外传。” 第33章 第 33 章 李涧连忙道:“我们绝对不会对外说的。”陵月却笑,“外传不外传的,看我心情罢。”他越是这样说,李涧就知道他越不会往外说,顿时安下心来。白行亭道:“所以先前江湖中传的湘南剑庄里我功夫第一,其实名不符实。我师父的功夫,比我可厉害太多了。” 陵月道:“她既有这么厉害的功夫,如何又去做了你姨母的婢女?你姨母又是什么人?”白行亭摇摇头,“我未曾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我娘跟我提过她年纪甚小的时候被拐卖了,成年后才寻上门来,但也只留下一个婢女,别的什么都不清楚了。” 陵月与李涧对望一眼,神色中都有些好奇。陵月道:“快到安通城了,她肯定也在等你,到时候我们问一下就好了。”李涧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怀疑跟你母妃有干系么?” 陵月神色一变,缓缓点点头,又道:“我的功夫是我母妃传给我的,跟白行亭的内力相似,必然会有些联系。拳脚刀剑是你教的。”李涧勉强笑了笑,“那时候只是带着你玩罢了,算不上什么。”陵月道:“所以我从未把你当成过我师父,你趁早死了与我攀关系的心思。” 船到夜晚时果然到了安通城。安通城算是大城镇,港口上人来人往,极是热闹。李涧付了船资,又跟船夫道了谢。陵月的脚伤在这几日倒好了许多,能自己行走了。三人进了城,因几日未洗澡,衣服又皱又脏又臭,脸上胡子都长出来了,旁人看了,都避得远远的。李涧失笑道:“咱们倒像野人一般了。” 他们走不多远,就听到有人叫白行亭的名字。李涧看过去,那人是个年轻男子,坐在木制轮椅上,身边围了一干护卫。白行亭听出他的声音,走了过去,微笑道:“如云?你也在这里?” 那人正是湘东剑庄少主秋如云,秋如云脸露喜色,道:“果然是你,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么?白伯伯找你快要找疯了,还发了书信给我们,让我们也留意一下你的行踪。现在离铸剑之期已近,大家都聚在了这安通城等你,可算把你等回来了。” 白行亭面有愧色,“不好意思,劳烦你们了,我出了点事,所以耽搁了。”秋如云道:“定是有人打蓝晃青铜的主意罢?”白行亭点点头,接着又开始介绍,“这是李涧李兄,这是陵公子,都是我新结识的好朋友。” 秋如云只看了一眼两人微微点点头,又对白行亭道:“咱们快回去吧,白伯伯知晓你回来了,定然欣喜的很。”他一示意,自然有护卫推着轮椅带他往前走去。他一直问白行亭的近况,白行亭自然就跟他并排,李涧和陵月倒落在了后面。 陵月瞧了瞧前面聊得热络的两人,嬉笑道:“你的行亭啊还真是魅力大,他眼睛好后,指不定有多少人往他身上扑呢,如何能轮的上你?”李涧干笑两声,并不答话。一行人到达一家客栈前,白行亭的父母亲眷都住在这,听闻他回来,呼啦全跑了出来。他娘亲更是激动得流下泪来。白行亭哄了一阵,又想到李涧,连忙道:“爹娘,孩儿此次能保周全,全靠李兄救我于危难。” 他过来牵李涧的手,一一把他介绍给家人,李涧拱手行了礼,白家父母又来道了谢,陵月倒被人遗忘了。那边白家见儿子狼狈的模样,早叫人送了热水和新衣到房内,小河伺候他沐浴。又另开了一间房,请李涧住下,也吩咐人送了热水进来。 因忽略了陵月,李涧打算自己去给他开间房,陵月却道:“不用了,我跟你一起住。”李涧见他眉头皱起,显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便没有反驳。他把热水留给陵月,自己去客栈的浴室冲了冷水澡,换了衣裳。回来时,白行亭正好站在他们客房门口,听到脚步声,微微一笑,“李兄?” 李涧笑道:“你功夫愈发精进了,只听脚步声便能听出来是谁。”白行亭道:“并非如此,我只能听出你的。”李涧一怔,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白行亭又道:“我父母已经备了一桌酒席候着,陵月呢?请他一起去吧。”他话音刚落,门已从里面被打开,陵月走了出来。 席面上有许多人,除了秋如云外,湘北剑庄的少主谢意也到了,他是个哑巴,所以对来人只是拱手示意。他身边坐着一个年轻姑娘,看到白行亭,盈盈的站起来福了一福,“行亭哥哥。”白行亭道:“是念念么?你也来了?” 那姑娘正是谢意的胞妹谢允念,她长得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笑起来有一股娇憨的味道,声音柔柔的,极是温婉。“我跟哥哥一起来瞧瞧。”秋如云揶揄道:“允念妹妹,你哪里是来瞧瞧?你是来找如意郎君的吧?”白行亭问:“如云,这是怎么回事?” 谢允念害羞的低下了头,秋如云道:“谢伯伯早在半月前放出消息,要在望峰山下摆下擂台,未婚男xìng均可参加,只要得胜者,不仅可以娶允念妹妹为妻,还可以得到湘北剑庄的镇庄之宝如月剑。”他此言一出,李涧一惊,忍不住问道:“如月剑竟是在湘北剑庄?” 白现永道:“李少侠也知道如月剑吗?”李涧自知失言,只好搪塞道:“嗯,我以前听我师父提过,如月剑似乎是某一门派代代相传的宝剑,据说白日里不起眼,但到了夜晚,就会发出跟月光一般莹白的光亮来。”白现永道:“传闻属实,只是那门派在许多年前已消失无踪迹,谢二弟能得到此剑,也纯属机缘巧合。” 陵月道:“既是如此难得的剑,湘北剑庄为何竟要赠予旁人?”白现永看了他一眼,没瞧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因为是儿子的朋友,所以态度也极是温和有礼。他道:“湘北剑庄有如月剑的事,先前被我们死死的隐瞒下来,江湖上其他人并不知情。但是数月前,也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有许多宵小之辈潜入我谢二弟的府中想要盗取此剑,我二弟烦不胜烦,所以想干脆找一人品武功兼得者,把剑赠予他。又想到我这侄女儿的婚事,索xìng就办一场比武招亲,如此一来,把事情解决了,如月剑也不算落入外人手中。” 陵月笑了一笑,盯着李涧道:“我看白行亭就很好,他们自幼相识,双方品xìng都是知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知底的,他武功又很高,足以护得如月剑周全。”他这一番话说出口,众人脸色皆不同。谢允念羞得想走开,又被她哥哥拉住了,只能低下头去。 白夫人笑了笑,道:“这位公子的想法是很好,只是我们亭儿没有这个福分,他眼睛……不便,别平白耽误了念念。”她又道:“况且我们亭儿也有了婚约,原定了是年底要成亲的。” 陵月笑意盈盈的看着李涧有些发白的脸色,漫不经心的问:“哦?原来他已订了亲了?却不知是哪家姑娘?”白夫人道:“是庆州紫云山庄关家的大小姐,她前两日发了书信过来,看时间,应该也是这一两天就到安通城了。” 李涧躲开陵月戏谑的目光,心中有些茫茫然,也不知是何种滋味。他想到陵月跟他做的约定,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那时,陵月似乎就在给他布局。所以他们相遇都不是巧合,而是对方刻意的设计?为什么他知道自己在那里?如果只是巧合的话,他那时候让自己答应的条件中,为什么偏偏专门提及了关家小姐的婚事? 白行亭难得的皱了下眉头,“娘,我以前不是提过要取消婚约吗?为什么还……”白夫人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我是派人去过书信的,言明了你不愿耽误对方的心思,但是关家说不介意,而且关家小姐意外丢了一条手臂,算起来咱们也不是太亏欠人家,所以就没有再提了。关家女孩儿很好,我见过她一面,很是喜欢,亭儿,既是这样,你还是不愿么?” 白行亭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话。秋如云笑道:“白大哥都订了亲了,就我爹老糊涂,整天除了铸剑什么都想不到,也不给我张罗门亲事。”白夫人道:“如云,你娘亲去的早,四弟一个大男人,哪里能想到这些的?放心吧,我跟你三伯母早就替你想到了,姑娘的生辰八字都问了好厚的一堆,只等这试剑大会结束,就给你挑选去。”秋如云露齿一笑,“那就多谢伯母和三伯母啦。” 四大剑庄的家主是结拜兄弟,况且住得近,小孩们都是一起长大的。秋如云又善言语,晚饭吃的热热闹闹的。李涧少不得讲了这十几日来的经历,他只简要的说了,大部分瞒去,但也听得众人唏嘘不已。谢允念好奇道:“李公子,你是说有个小女孩五六岁模样就会杀人吗?” 李涧道:“她叫圆圆,喜欢在头上绑一对蝴蝶结,你们若遇上了,可要小心提防。”白现永道:“五六岁应当不至于这样,应该是服了什么秘yào,所以只长年龄,不长身体。唉,江湖中的事,有许多奇妙之处,就说当今圣上的第二子靖安王,就有千里耳之能,方圆千里的任何动静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陵月失笑,忍不住提醒,“只能听到百里内的罢了。”白现永道:“就是百里,也很是难得了。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练成的。若是后天练成的,那他的功力已是深不可测了。”李涧脸色发热,实在不敢直接说他讨论的正主就在跟前,只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吃饱了,连日赶路有些发困,我先去休息了。”陵月站起身来,“我也去。” 第34章 第 34 章 两人回到房内,李涧点上蜡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陵月,你早知白行亭跟庆州关小姐订了亲的吗?所以才来跟我提那个约定?”陵月面含嘲讽的瞧着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涧叹了口气,“你总说我们不知道躲在哪个闭塞的地方,你是骗我的吧?实际上你早就知道的,否则的话为什么我一出来,你就设计好了那么多计划来见我?”陵月讥笑道:“你未免太自恋了,我见你?我为什么要见你?难道我的护卫死的是假的么?我被人追杀是假的么?我脚受伤是假的么?” 李涧定定的看着他,“陵月,你总是这般不坦诚,你有什么企图你直接告诉我不行么?”陵月站了起来,把他困在桌椅之间,勾起嘴角,“企图?我对你有企图?你莫不是在做梦罢?”他眼神中的嘲讽太过赤/luǒ,李涧闭了闭眼,躲开了他的眼神,语气软下来,“好吧,算我失言了,对不住。”他想推开陵月站起来,但是根本推不动,他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别别扭扭的坐在长凳上。过了许久,陵月才道:“对不住有用吗?你说我设计你,那你呢?是不是又在设计白行亭?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蓝晃青铜?应当不是吧?那都是你们将军丢弃的东西,你们又怎能再把它放在眼里。除了蓝晃青铜,白行亭身上还有什么你们想得到的东西?” 李涧有些难堪,偏偏被他说中了心事,无法反驳,只能紧紧闭上嘴巴。陵月见他这样,倒从容起来,微微笑道:“我来猜上一猜,你们一行人中,你并不起眼,长的也不如何好看,本事也算不上顶好,但是他们却派了你来做这件事,必然是因为你跟这件事中有契合的点。而你跟白行亭认识不过数日,就肯牺牲自己五成功力去救他,助他练成绝世神功,你这是在补偿他?而他除了瞎了一双眼睛,并没有其他的缺陷,所以你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恰好是能治愈他眼睛的东西?” 陵月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抖动,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痛点,心里头生出一股快意的感觉来。两人都听到外面有脚步靠近的声音,他们跟外面那人相处了那么久时日,早已能从脚步声上辨认出来人是谁。陵月攫住他的下巴,继续道:“我猜的对不对?你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他眼中闪现出愉悦的光芒来,似乎李涧越是着急,他越是高兴。他故意一字一句的缓缓而出,享受着这份快感。 李涧觉得自己心脏紧缩的厉害,他早已了解到以白行亭现在的功力,陵月这不加掩饰的声音必能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传入他的耳中。而他现在,决计不能让白行亭知晓他接近的目的。所以在陵月快要把事实说出口的时候,他手臂一扯,把陵月的头拉近了,用双唇把他剩余的字句悉数封在贴合的口中。 白行亭敲起了房门,“李兄,睡了么?”李涧听到他的声音,全身抖了一下,偏偏自己被人搂的更紧了,唇瓣被反复研磨,灵活的舌尖把自己的口腔几乎舔了个遍。陵月餍足后终于放开了他,李涧神色紧张的看着他,轻声恳求:“陵月,求你……” 陵月凑在他耳边呢喃,“要封我的口,这点是不够的。”他愉悦的笑了,“不过先放过你。”李涧这才放下心来,他去开了门,白行亭露出一贯的温和的微笑,带着歉意问:“我吵到你了么?抱歉。”李涧连忙道:“没事,我还没睡着。”他慌乱的回头看了看陵月,陵月对着他笑了一下,把他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两人找了个僻静处,李涧收拾好慌乱的心,等平静下来,才问:“行亭,怎么了?”白行亭脸上难见的有些迟疑,隔了一会,才道:“李兄,关于定亲之事,我以为我娘已经帮我回绝了,没有想到竟会成这样,我……我会处理好的。” 李涧呆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白行亭对着他的方向,道:“李兄……我可以叫你阿涧么?”李涧心里隐约已经知道白行亭要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白行亭露出笑容来,“阿涧,虽然有些突兀,但是我对你的心思,我希望你能知道。”李涧见他这样,把他的手握住,“嗯,行亭,我知道你的心思。” “真的吗?”白行亭即使平日再淡定,但此刻捧出真心来,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眼睛虽是无神,李涧却仿佛从中看到了激动的光芒。心脏狠狠的痛了一下,脑海里似乎还回dàng着陵月那句“是不是也在设计白行亭”,他咬了咬牙,把内疚给压制下去,嘴上道:“是真的,我也如你一般。” 白行亭听到他的回答,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他似乎极为激动,好半晌才道:“阿涧,我好欢喜。”他缓缓靠近李涧,温柔的把他揽在怀里。他耳朵灵敏,自然听出李涧的心跳声跟自己一致,正在快速的跳动着,对于李涧说出的话,再无半分怀疑。他压抑住激动的心情,但是忍不住又道:“我好欢喜,好欢喜……”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白行亭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抚了抚李涧的发丝,柔声道:“你困了罢?回去歇息吧。”李涧“嗯”了一声,正要离去,白行亭突然“咦”了一声。李涧问:“行亭,怎么了?”他耳力只是普通,并没有听到什么声响。白行亭道:“我师父发了求救哨声,阿涧,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李涧不肯,“我同你一起去。”白行亭点点头,牵了他的手,往声音来源处奔袭而去。两人轻功皆是高绝,又在暗夜中,一路飞出城门竟无人能察觉。城门边是一条山道,山道边是一大片密林。刚一进入林子中,李涧也已听到那长长短短的竹哨声,似乎离的甚近。两人赶忙往声音来源处走去,不消多时就看到一棵树下伏着一人,嘴里正在吹哨子。 那人并不是小绿,而是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男人。李涧跑了过去,见他心口处不住的往外渗着血,急忙帮他点了几处穴道,把血止住,一边问:“这位大哥,你这竹哨哪里来的?”那男子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语气微弱,“是白少主么?”白行亭道:“是我。” 那男子喘着气,缓缓道:“求你们,快去救我家小姐……快……”李涧道:“好,你放心,我们现在就去。”那人听到回复,似乎放下心来,头一歪,竟已断了气。李涧叹了口气,但眼下救人要紧,所以先拉着白行亭往前而去。 两人走不多远,就已听到了刀剑击鸣声。李涧也瞧见前方林中有火光,他带着白行亭到了地方,见那里站了三个人,地面上还躺了十几个,而小绿也恰巧倒在地上。场中打斗的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使长剑,女的使弯月刀,旁边还站着一女子手里举着一支火把,颇为急切的看着场中打斗。 李涧带白行亭来到小绿身边,小绿脸色发白,全身似乎有多处伤口,但神志还清醒,看到白行亭,脸上一喜,道:“阿亭,你来啦。”白行亭道:“师父,怎么回事?”他急切的去摸她的脉门,小绿道:“我没事,你去帮帮……帮秦新筑,他快要支撑不住啦。” 白行亭不能视物,自然不知道打斗在两人中竟有一个是好友秦新筑。李涧朝那里看去,果然见秦新筑节节败退,左支右拙,不过片刻,身上就被那弯刀划出几道血口来。他立即从地上捡了一柄长剑,“行亭,我去,你给你师父疗伤。”他一见小绿的脸色,就知她伤得极重,若不立即救治,恐有xìng命之忧。 说完也不等白行亭回应,提剑冲了上去。他轻功高明,剑法也学的不赖,用剑尖挡下那柄弯刀的攻势,一边道:“我来应付。”秦新筑微微站开些,但也依旧守在一旁,不肯退去。李涧接下那一刀,就觉虎口微麻,那刀上的来势竟是汹涌至极。他开始还不愿展露真功夫,只用普通的少林达摩剑法迎敌,战得片刻,终是支撑不住,不得不使出师传的剑法来。 他一招“星月jiāo辉”一出,对方那女子“咦”了一声,颇为惊讶的仔细看了看他。李涧手腕下沉,招招攻她下盘,那女子一个翻身,弯刀一转,亦是一招“星月jiāo辉”。两人连着“晓风残月”“镜花水月”“日月重光”使出,连在旁边的秦新筑也看出了门道。那女子突然bào喝道:“绿月,你竟将如月剑法也教了臭男人吗?” 小绿愣了一下,抓住白行亭问:“阿亭,你那朋友究竟是什么人?”白行亭道:“普通人。” 那女子边打边留意了这边,听到白行亭这番说辞,吐了口唾沫,怒道:“放屁,普通人怎么会我神女岛的绝学?”她这一分心,已被李涧找出破绽,一招“流星赶月”使出,将女子胸口刺了个对穿。他剑尖稍移,并未刺中那女子心脏,但也足以让那女子跌落在地。李涧上去又将她穴道封住,让她一时半刻动弹不得。 那女子年约三十左右,面容姣好,一双眼珠子却恨恨的盯着他,问道:“你告诉我,谁教你这套剑法的?”李涧对自己竟将这套剑法显露出来,颇为后悔,便紧抿嘴唇不回答。小绿在白行亭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冷笑道:“黄月,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下地狱之后去告诉神女吗?” 黄月瞪着她,“你还有脸提神女?你们三姐妹叛教离岛,躲藏十数年,岛主已命众姐妹出来寻你们,带你们回去受罚领死,你若乖乖跟我回去,我还会在岛主面前美言几句,留你个全尸,如若不然,你们这一干人,都休想逃过去。”小绿全身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岛主的手段,她咬了咬牙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来,“黄姐姐,你死了的话,也就没人知道了。”说着竟直接把刀chā入黄月的心脏,直到确认她断气了,才拔了出来。 第35章 第 35 章 她动作奇快,李涧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得看那女子睁着一双眼珠子断了气。秦新筑和另一女子脸上也大是不忍,小绿瞪了他们一眼,沉声道:“不杀了她,她就会引来更多的人,你们都想死在这吗?”另几人不答话,秦新筑跟另一个女子摸出yào来,开始救治躺在地上受了重伤的人。李涧见那女子只有独臂,忍不住道:“你是庆州紫云山庄关家小姐?” 那女子转过头来,声音冷冷清清,“你认得我?”她瞧了一眼旁边的白行亭,又道:“嗯,你跟白少庄主一起来的,想必听说过了。”她把火把chā在地上,即便只有一条手臂,配合着牙齿,也能帮人把伤口裹的干净利落。白行亭问:“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小绿道:“我先前被黄月带人围攻,不敌于她,危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关头,是这个小姑娘来救了我。后面她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渐渐的也打不过了,然后秦新筑来了。”白行亭这才跟秦新筑打了个招呼,“新筑,多谢你救我师父。关姑娘,也多谢你。”关如真摇摇头,“我与她们有仇,并非是刻意救你师父。” 秦新筑面貌果然如同燕子所说的,不仅不笑,连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对着白行亭“嗯”了一声,便不再答话。李涧帮着把还活着的人处理了一下伤口,又跟秦新筑在密林里挖了个坑,把黄月及其手下埋下。等做完后,小绿盯着他,缓缓道:“你过来,我同你说些话。”待李涧走过来,她又道:“我动不了,你背我,咱们走远些。” 李涧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密林深处走去。等走了大半里路,小绿才道:“好啦,就这里说吧,离的这么远,阿亭应该听不到啦。”李涧把她放下来,让她靠坐在一棵树干上。 此时月色如练,照得整个天地蒙上了一层清辉。李涧道:“前辈要问我什么?”小绿紧紧的盯着他,“谁教你练的如月剑法?”李涧心知瞒不过去,只能道:“是我师父教我的。”小绿笑了一下,但笑容中竟带了些凄苦之意,“嗯,你不肯跟我说么?你刚刚也听黄姐姐说了,当年我是跟我两位姐姐一起叛教离岛的,想来你的师父,不是我的大姐红月,就是我的二姐花月。” 李涧听她把自己师父的名讳也道了出来,无法再隐瞒下去,只能道:“我师父是红月。”小绿道:“想来也只能是她,二姐自去做了她的妃子,哪里会来收你这样的徒弟?只有大姐喜欢隐匿在山林之间。”李涧听到“妃子”这两个字,心头大震,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似乎已将近日来好大一个疑难给解了开来,但一时无法证实,便闭口不言。 小绿又道:“她现在还活着么?住在哪里?她就只教了你一套剑法么?瞧你年纪不小,资质也算不上上乘,她如何会收了你当徒弟?你细细说与我听,好么?”李涧踌躇片刻,才摇摇头,“抱歉,我在师父面前立过重誓,绝不把她的事说出去。” 小绿仔仔细细的瞧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言语中的真假。过了许久,她咳了一下,嘴角渗出血来。她勉强笑道:“我快要死了,你也不肯跟我说么?我跟大姐二姐分开,已经过了十五年了,我……我好想她们……” 李涧见她神色苍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粒来,连忙握住她的手,把内力输送进去。小绿挣开他的手,微微摇头,“不成的,我是中了黄月的dú,救不活了。我大姐她还好么?”李涧只能道:“我离开时,她还好的很……我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小绿又问:“她嫁人了么?”李涧摇摇头,“不曾嫁人。” “嗯……想是她还念叨着她的旧情人和她的女儿。她是这般……我二姐也是这般……所以我们才从神女岛上跑了出来,还带了两本功法,和镇岛的神剑如月剑。我们先前约好,等自己都练好了,再聚在一起,杀回岛上去,眼下是不成的了……”她说话气息已经不稳,断断续续的极是吃力。接着她又苦笑了一下,“但过了这许多年,我总算知晓了,神女岛的内力本不是给女子练的,咱们练来练去,也练不出个好结果来。所以数年前,我把那本月寒功教给阿亭练,我刚刚探到了,他已经练成了。” 李涧想着原来白行亭练的内力叫“月寒功”,是出自神女岛,这样算起来,自己倒跟他是同门了。小绿歇了口气,道:“我大姐有把嫦娥奔月教你么?” “嫦娥奔月”是神女岛上极高明的一种轻功,练成后如李涧这般使出来就跟飞在天上一样。李涧点点头。小绿笑了起来,笑容中竟有几分快意,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她道:“若是岛主那老妖婆知道教内最贵重的三种功夫都被她最敌视的男人学了去,甚至有一门功法只有男人能练,肯定气的鼻子都要歪了。”笑完后她神色又有些凄凉,“可惜我再看不到啦。” 李涧俯身去抱她,“我带你回去治病,客栈内来了许多江湖中人,兴许其中就有杏林高手。”小绿推开他的手,“不用了,死在这里就很好。你替我办件事好么?”李涧并不直接答应,只道:“前辈请说。” 小绿道:“你把如月剑拿到手上,或者毁了,或者扔了,总不要让那老妖婆得到就行,好么?”她目光甚是急切,殷殷的看着李涧。李涧最受不得这种目光,心中一软,情不自禁的点了头。小绿放下心来,她的头软软的靠在树干上,眼睛望着天上的明月,幽幽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月亮了,可是到了那个岛上之后,就对月亮厌弃的很……如果没有那种邪教,我现在应该带着孩子,伴着夫君玩乐才是……我……我也不叫甚么绿月……我有名字的,爹妈给我取的名字,叫绿芜……” 李涧瞧着她的五官渐渐憔悴下去,头发也变成灰白色,不多时,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却一直睁着,望着天上的月亮,嘴唇依旧张着,似乎还有无尽的言语未曾说出口。 李涧把小绿的尸身抱回去的时候,只有白行亭还等在那,秦新筑和关如真跟着那群受伤的手下已经先进城了。李涧看着月光下白行亭哀戚的面容,心中很是内疚,“行亭,抱歉……”白行亭温声道:“师父先前已与我道过别了,阿涧,你并没有错,无需跟我道歉。” 他把小绿接了过来,两人慢慢回了城内,到了客栈,白行亭自去找人安排给小绿下葬的事,李涧回了卧房。他刚刚经历了离别,情绪还在悲痛之中,心里又有太多的事想找陵月证实。屋内蜡烛几乎快燃到了尽头,陵月躺在床上,拿着一本诗集在看,见他回来,唇角掠出个笑容,“舍得回来了?白行亭死了师父,正是伤心的时候,你怎么不好好陪着?趁虚而入四个字竟是不懂么?” 李涧之前把他那能听百里之音的耳朵给忘了,此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竟然真的是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走过去,紧紧的盯着陵月,“陵月,你跟着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陵月慢悠悠的把手上的书本合上,打了个哈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行亭的师父绿月,是我师父的妹妹,也是你母妃的妹子对么?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难道是来拿如月剑的?”李涧想到遇到陵月来的种种,心内生出一股寒意,总觉得自己无论走了哪一步,都已经在陵月的设计之内。陵月瞧着他紧张苍白的神色,突然伸出手,把他扯了过来。两人一下挨的极近,陵月朝他唇上吐了口气,轻轻说道:“我想得到的东西,自然会一样不落的全部拿在手里,不管是如月剑还是其他的。” 李涧怔了一下,思绪乱糟糟的,他抖着声音问:“包括……百弥果么?” 陵月在他颤抖的唇上温柔的舔了一下,眼睛亮的犹如夜空中的星辰,“嗯,包括百弥果。” 他表情并不如何可怖,李涧的心却仿佛落在了谷底,他想着自己数月来做的努力,千方百计的计划与筹谋,但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变得如同儿戏一般,一文不值。他的其他兄弟还在努力,盐哥、藏冬、林影、雨舟等人做的事都比他危险许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xìng命危险。而所有的事情,决不能在他这被毁于一旦。 他的心从气愤、痛苦、悔恨到慢慢趋于平和,实在是受了极大的煎熬。想通一切关节后,他认真而专注的看着陵月,“除了百弥果,你想要其他的,我都替你拿来,好么?”他心知恳求并没有什么用,可是除了这个,他想不到还有其他方法。以往他对自己太自信,太低估了眼前的人,等到现在,才知道陵月比他强大的多。他手中的势力和他掌握自己的弱点,不需如何费劲,就能把自己这一干人全部再打回地狱。 而他们已是费力的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即使再跌落回去,也要让最尊敬的人看到烈日暖阳。 第36章 第 36 章 陵月抚摸着他的脸颊,从眉眼摸到鼻尖、嘴唇,然后渐渐下移,触过那跳动的血管,到达那一大片白腻的胸脯前。他心情甚好,眼睛里都带着笑意,“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嗯?” 李涧不逃不避的与他对视,胸口颤抖到有些疼痛,尔后趋于麻木。他道:“不管你要什么都可以,除了百弥果,其他的都可以。”陵月凑过来,吮了一下他圆润的耳垂,低声道:“那我此刻最想要什么,你知道么?”李涧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口。陵月笑了笑,道:“我母妃还在世时,总是念着她的姐姐和妹妹,她与她姐姐偷偷见过几次,自然又看到了她的徒弟,所以无事时总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沉稳,xìng格好,勤奋刻苦,一点也不似我贪玩的很,脾气又坏,我那时候听了,特别不服气。所以我找到你,想瞧瞧你是不是真的像母妃说的那么好。” 李涧怔了一下,在他记忆中,师父那里极少有人去,他也没有见过陵月母妃的印象。 “那一年,我缠着我皇兄跟去了军营中,但是没有找到你。后来我知道你要回家乡去,要经过一座山,我就在那山道上等你。等见了你,我就缠着你教我功夫,陪我玩耍,哄你说我是孤儿,没人疼没人要。你一点也不嫌弃我,整整三天空闲,你都陪着我,照顾我。就是后面你知道我都是在撒谎,你也不怪我。” 李涧听着他的话,似乎又回到了好多年前那一段时光,还是少年的陵月出现在自己面前,肆意张扬,可爱的紧。陵月捏着他的rǔ/尖,成功的感受到这具身体颤抖了一下,愉悦的笑起来,“虽然你跟白行亭说因为我跟小九相似,所以你才这么纵容我。可是那时候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最好最好的了,我想永远同你在一起,想让你的笑容时时出现在我面前。只是我那时候太小,并不懂那是什么感情,所以我才在那时候,轻易的把你放开了。”他想到往事,手上动作重了一些,李涧咬紧牙齿,把快要出口的呻/吟咽了回去。 陵月道:“青宁国被我皇兄坑害那一日,蓝晃将军中了dú,连站立都不能,皇兄还以为必能把他捏在手心里。岂知他忽略了你们这六个青宁国内最厉害的皇家侍卫……”李涧打断他的话,“是十二个,其他的是明面上保护将军的,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战死了……” 陵月继续道:“你们平日的身份只是在军中做饭的厨子,并不显眼,所以皇兄未曾把你们放在眼里。那日你们突然发难,竟将蓝晃将军救了出去。皇兄大是震怒,几乎派了全部兵力来捉拿你们,我也在其中做了一路首领。我那时候耳力已经极强,大原军中的人都非常信服于我,所以你们躲在那个破庙的阁楼内,我却给他们指了相反的方向,他们也不曾怀疑……” 李涧吃了一惊,“原来是你……”陵月手指已经摸到了他的腰线,“自然是我,不然你们如何能在十万大军的追踪里逃出生天?而且你们中,几乎人人都负了重伤。那几日我只想保住你的xìng命,跟着你们逃跑的路线游走,把所有可能会抓到你们的兵力都调开,总算让你们有惊无险的跑了。” 李涧对这件事实在难以置信,他当时只当他们运气好,并没有想过是有人刻意帮忙。陵月瞧着他复杂的神色,笑了起来,“你现在也不用想着要如何感激我,其实那是我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我若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必然想方设法把你困在身边,让你哪里也不能去,谁也不能见,再不放开你。”说完后,他霸道又热烈的亲吻了李涧一番,直把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李涧慢慢恢复平静,他道:“所以只要我同你在一起,你就不再打百弥果的主意么?”他咬咬牙齿,“我……我答应你……”他去解自己的衣带,刚把上衣拉开,就听到陵月一声嗤笑。 陵月面含讥讽,语气恶劣,“李三水,你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现在距离那时候已经过了多少年了?”李涧脑子“轰”的一声,脸色发热发红,既羞耻又难堪。 陵月奚落的声音却不停,“我那时候找了你五年,前三年我想找到你后一定好好疼爱你,宠爱你,把你当成我一生的至宝。可是我找遍了天下大江南北,始终找不到你,后两年我就告诉自己,找到你后我再不放开你,只让你看着我,想着我。但是五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找到,那段时日我跟要疯了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后来我就想通了,我堂堂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如何要这样念着你?你这样的人,我要多少求不来?我府上养的,别人送的,没有几十也有上百,为什么偏偏要去执着于你?” 他如战胜的公鸡一般得意,看着李涧的眼神中有不屑和嫌弃,“去年我又知晓了你的行踪,略查了一下,就查出了你要做的事和你们的目的,所以我又来到了你的身边,你猜一下,我想要的是什么?”他不等李涧回答,已笑了起来,“我要让你体会我先前的痛苦、悔恨和无奈,我要把你在乎的东西通通抢过来。李三水,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来跟我商量?用你的身体么?你可知我对你这样相貌身材xìng格的男人,玩到都想吐了,怎么还会可能对你有所渴求?” 李涧看着他,陵月所有的气势像化成了一根一根刺,迫不及待的伪装到自己身上,拒绝别人靠近。李涧想到将军,想到那一干兄弟,心中再无犹豫。他把手放在自己胸口,声音沉稳又平静,“陵月,我用我的心,可以么?” 陵月伸出手,覆在他的心口处,冷笑道:“你的心?你莫不是忘了?今天晚上你已经将你的心许给白行亭了,又如何再找出一颗心来给我?”他见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涧眼睛里缓缓堆积出来的绝望,只觉得心里有无限的快意涌出,多年来思念的甜蜜与痛楚都在此刻得到了回报,而快意过后,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空虚袭来。 他想,他不能再落入这个人的陷阱里了。 室内一片寂静,那道烛光晃了晃,终是油尽灯枯,天地恢复成原本的黑暗。两人的心似乎都在被黑暗啃食,变得支离破碎。良久,陵月才有些无趣的躺了回去,很快,李涧靠了过来,声音是刻意的压低,带着些乞求般的味道,“陵月,求你……救了将军后,我任你处置,好么?” 百弥果是这世上唯一能救将军xìng命的东西,为此他刻意接近白行亭,骗取他的信任,甚至为此付出身体的代价和五成的功力,但又算得了什么?他本应该在青宁国破那日就战死沙场,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不希望自己此生最敬仰的人名声一直被污蔑,将军只要能醒来,必然能将事实公之于众大白于天下,不至于遗臭万年,背上卖国通敌的恶名。而此刻,遇上陵月这道关口,他也绝不能放弃。 暗夜里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呼吸jiāo融在一起,贴的又那样近,心跳和温度都能相互感知。李涧听到陵月的心跳声跟自己一样那么快又急促,慢慢的放下心来。他恨自己卑劣,可此刻,毫无其他办法。他的把自己衣服解开,去吻陵月的嘴唇。陵月捏住他的下巴,轻声笑,“你这样主动,白行亭知道了会如何看待你?” 他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甘与醋意,“蓝晃又有甚么魅力?竟让你甘愿作践自己?我看你对白行亭也不是真心,你真正的心,想来早就给了你家将军了。” 李涧并不知晓自己的心到底在何处,或许早就随着那场战争掩埋了,也或许丢在了那终年寒冷的雪山深处。他此刻觉得自己连廉耻也没有了,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他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去摸陵月,刺激男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成功听到他气息粗重了些,捏着他下巴的手也松开了。 陵月躺着不动,任他毛躁的四处点火,自己拼命想压抑的情/yù轻而易举的就成了燎原之势,他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那股不甘心充斥着他整个身体,把他剩余的理智逐渐焚毁。他狠狠的掐着他的腰,在他耳边恶劣的笑,“李三水,你知道么?你越是这样,我越想见你的将军如何凄惨的死去……他何德何能,能让你这样……或者,我替你出个好主意,你此刻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你的目的了,你这样做岂不更顺利些?” 李涧不动,良久轻轻叹了口气,道:“陵月,我从来不愿伤害任何人,更何况是你……” 陵月冷笑,“别说这些令我恶心的话了,我是你什么人?弟弟?朋友?老乡?还是徒弟?同门?”李涧道:“你是陵月。” 他四个字平平淡淡,未见有多少感情,但陵月却怔住了,更多想讽刺的话再也无法脱口而出。他记起那段时日,李涧知晓他真实身份后,并不见生气,只微微笑道:“嗯,就算你是王爷,但你也是陵月啊,是我认识的陵月。”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了好久还是这样写了 尝试一下,尝试一下……求轻拍~ 因为填这篇坑时间跨度挺大,所以设定什么的更改了一下,文风也有点改变,雷到的不好意思! 第37章 第 37 章 李涧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边已经没有了陵月的踪迹。他呆了一下,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脸色有些发红发窘。他在十年前再想不到自己竟会变成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心思转了一圈,却连一丁点后悔的感觉也没有,不知因为对象是陵月,或者是其他的。 他从雪山上确定自己要做这件事开始,就已经把一切都抛之脑后。他少年从军,军中一切以命令为先,以结果为重,至于过程是怎样,却不是能在乎的事情了。但因对象是陵月,又因昨夜听了他许多类似告白的言语,回想起来到底有些脸热,便在床上多躺了一会。 他身体好,虽然昨夜一番折腾,也不如何劳累。如常洗漱好出了门用过早饭,在客栈大厅里见到白行亭一家,他过去打了招呼,白行亭牵了他的手往一边走,轻声道:“陵月早上找了我,说他有事先走了。” 李涧一怔,胸口跳动的厉害,“他……他还说了什么吗?”白行亭温声道:“他约我们以后去他府邸游玩。”李涧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白行亭又道:“他说他走前拿了你一样东西,所以另一样东西,就不与你争抢了。阿涧,他要与你抢什么东西?” 李涧想到自己身上物件并不多,除了少了一方手巾,其他的都还在。所以陵月的意思是,他拿了自己的手巾就不会再打百弥果的主意了么?李涧想通此节,心情大好,微笑道:“并没有什么,他兴许是开玩笑的。”但至于陵月为什么要拿手巾这个举动,他倒不敢深想。 白行亭也不追问,握着他的手也不松开。两人站在一边这个姿态颇有些怪异,白行亭看不见,李涧却瞧见了白家夫fù投shè过来的目光。他不自在的低了低头,挣开白行亭的手,道:“你爹娘在那边坐着,我们过去吧。” 他们坐下没多久,关如真就带着人走了进来。白夫人热情的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聊了几句近况。李涧见她脸色苍白,眼睛里还有血丝,隐隐的像是哭过,想来是她手下人死了几个,她伤心所致。白夫人带她来桌旁坐下,问了她几句,又道:“本来该我们亭儿先去庆州拜访的,没想到姑娘先来了。若是无事,等试剑大会办完后,随我去湘南剑庄小住一段时日可好?” 关如真摇摇头,声音冷清,“白庄主,白夫人,我此次是为了退亲而来,还请你们见谅。”她往后使了一个眼色,就有人抬着几箱东西进来,她道:“之前贵庄送的聘礼我已悉数退回,还有一箱是为表歉意,还请两位收下。” 白现永和白夫人脸色僵凝,似乎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关如真道:“本来我应该去府上请罪,但是事出突然,我的仇家也在此地现身,所以我才赶了来。”白夫人大是惊异,连连询问因由,关如真紧抿嘴唇,只是摇头。白夫人叹了口气,道:“关姑娘,是否嫌弃我儿眼睛不便,恐拖累于你?” 关如真瞧了白行亭一眼,道:“并非这样,是我自己的缘故,实在抱歉的很。”白夫人见她这样,也不勉强她,只问:“你的仇家是谁?我们湘南剑庄若能帮上忙,一定义不容辞。”关如真冷冷淡淡的拒绝了,又看着李涧,道:“昨夜多谢你救我全庄人xìng命。” 白夫人见她带来的人只有寥寥十几个,吃了一惊,“全庄人?关庄主关夫人呢?”关如真道:“已经去世了。”她说到此处,咬紧了嘴唇,纵使xìng子再坚强,也不免露出伤心来。她身后一老者上前两步,道:“白夫人,我们紫云山庄半年前招惹了一个仇家,大小姐被掳了去,老爷和夫人在十日前也被谋害身亡了。我们本来劝姑娘去找武林盟做主,但又打听到那仇家要来夺如月剑,所以就先来这里了。白庄主,白夫人,素闻四大剑庄虽不管江湖事,但都是侠义心肠,不知……”老者目露恳求,关如真却打断他的话,“福伯,别说了,我们走罢。” 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去,白行亭道:“关姑娘,请留步。”他站起身来,“爹,娘,此处人多眼杂,咱们进房间去谈吧。”关如真踌躇的看着他,摸不准要跟上去还是要离开,正在这时,秦新筑也带了人走了进来。他先跟白家夫fù见了礼,又跟李涧互通了姓名与他道了谢,再对关如真道:“关姑娘,刚才的话我也听了三言两语,你的仇家既是要夺如月剑,那跟咱们四大庄也有干系,咱们一同上去说,好么?” 秦新筑面无表情,语气也是干巴巴的,但不知为何,关如真听到他这一句话,竟没有再犹豫的跟了他们上去。谈话的地点选在白行亭的卧房内,因为他住的屋子最大。除了白家三人和李涧、秦新筑、关如真外,不多时谢意同他妹妹谢允念,秋如云和他父亲秋瞻也来了。白现永问:“二弟和三弟何时到?” 谢意因是个哑巴,所以谢允念道:“我爹娘已经先去望峰山了,找地方布置擂台。”秦新筑也道:“我爹娘明日就到。”秋如云见了生人有些好奇,问道:“这位姑娘是谁?”他又见关如真缺失了一条手臂,恍然道:“哦,是白大哥的未婚妻?” 白行亭道:“我们已解除了婚事。”余人闻言皆是一怔,白现永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道:“叫大家来是另有要事,关姑娘,请你说说你那仇家的事吧。” 关如真低头思索片刻,才抬起头来,道:“我那仇家太过厉害,你们想好了真要听吗?若惹祸上身,我……我……”秦新筑道:“姑娘不用顾虑,他们既是冲着如月剑来的,我们又如何能避开去?” 听到“如月剑”这三个字,谢家兄妹大是关切,谢允念问:“新筑哥哥,这是怎么回事?”秦新筑摇摇头,“我并不清楚,还是请关姑娘说吧。”关如真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半年前,家姐在观音山拜佛回家途中,碰到一群带着弯月刀的女子,那些人见我姐姐风姿绰约,钟灵毓秀,便想劝说她入甚么神女教,我姐姐不愿意,她们便强行把她掳了去。爹娘和我得知这个消息,带了人去追,哪知她们功夫高强,我们全庄人竟不是她们的对手,大败而归,我爹娘重伤,我更是丢了一条手臂。” 众人听闻,神色各异,秋如云道:“神女教?那是什么派系?”关如真并不答他的话,继续道:“我爹娘大是不甘心,一直想方设法营救我姐姐,还约了江湖上几个高手朋友。但那神女教的人神出鬼没,竟是无人知道她们教派地址在哪里。我们遍寻不获,却在十日前,查询到神女教派了人往望峰山来,我爹娘并请来的一众高手在途中拦截,哪知她们功夫竟如此之高,去的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杀身亡。”她说到此处,清冷的语气中已含了些悲意。她缓了好一会,才道:“我带了庄内幸存的人追上来,想与她们拼个鱼死网破。昨夜恰好遇到她们正跟一个前辈打斗,但是我们功夫微末,并肩子全上也不是那个带头人的对手,若非秦少侠路过相救,想必也已经死了。” 秦新筑道:“我也不济事,不过挡得片刻罢了,还是李兄弟跟行亭赶来,我们才得以保全xìng命。”其他人都知道白行亭武功了得,倒也不如何惊讶,此刻知道原来李涧身上功夫也高明至极,不禁颇为惊奇的朝他看去。李涧被看得不太自在,微微退了一步。关如真紧紧盯着他,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逼问你,但是眼下牵扯过众,没有其他法子。你跟神女教的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出的招式跟神女教的人一模一样,你能告诉我么?” 屋内数双眼睛都盯着李涧,其中夹杂的含义以疑惑和戒备居多。李涧在心底苦笑了一下,道:“我先前并不知晓我练的是哪派的功夫,昨夜才知我师父原来是那甚么神女教出来的。关姑娘,秦少庄主,你们昨夜也应该听到了那女子说的话不是么?” 关如真“嗯”了一声,“那你也应当比我们更了解神女教,你跟我们讲讲,好么?”李涧摇摇头,“我师父常年隐逸山林,除了教我剑法轻功,其他的未曾跟我提过。神女教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昨夜那女子说的是神女岛,原来她们的教派叫神女教。”关如真定定的看着他,似乎并不太信任他说的话。白行亭道:“关姑娘,我师父也是神女教叛逃出来的,她与我讲过,神女教并不收男子,且对男人厌恶的紧,所以阿涧绝不可能是神女教的人。” 他这番话让白家夫fù极为惊讶,问他哪里来的师父,白行亭简略的把小绿的事情说了。白夫人唏嘘一阵,倒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竟有这样的机遇。 第38章 第 38 章 秋如云见他们个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甚在意的问:“她们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是不是你们高估了?如果那么厉害的话,江湖上为什么没有她们的传言?我更是连神女教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神女峰倒是去游玩过。” 关如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当没有听到。”她看着谢家兄妹,“就是你们担心的话,也可以把如月剑双手给她们奉上,想来还能留下一条xìng命。我却是非要跟她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她脸色上终于显露些凄楚来,嘴唇也被牙齿咬出一排印子。秋如云见她这样,连忙道:“关姑娘,我并不是那个意思。爹,你替我解释一下吧。” 秋瞻瞅了瞅他,“谁叫你嘴多。”他看着白现永,道:“白大哥,究竟是怎样我们还是到了望峰山再作打算,如果因惧怕而将镇庄之宝如此轻易的jiāo付出去,也太过丢人了,以后咱们还如何接单子卖武器?我看武林中也未必没有能对付那神女岛的好手。” 白现永点点头,“四弟说的是,我这就修书一封,送去武林盟告知武林盟主此事,他们就算不放在心上,好歹也会留意一二。咱们明日等二弟他们到了,就一起去望峰山。关姑娘,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关如真想了一下,点点头。 谈完后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众人纷纷起身往楼下走去。关如真落在后面,白行亭经过她身边时,她道:“白少主,我……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白行亭停住脚步,等其他人都出去了,才问:“关姑娘,什么事?” 关如真对上他毫无神采的眼睛,冷淡的脸上到底显出了几分内疚来,“关于退亲的事,我想再跟白少主道个歉。并非你不好,只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我这条xìng命,兴许注定是活不到再回庆州了,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愿利用你,因为我知道敌人有多么强大。白少主,盼你也跟你爹娘说一下,若能避过去,还是避过去的好,面子什么的,只要留得xìng命在,总会挣回来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她想到自己爹娘和庄子里的人的冰冷的尸体,一股悲伤涌入心头。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白行亭又看不见,她便无所顾忌的落了两行泪下来。 白行亭温柔的笑了笑,“关姑娘,不必致歉,我也恰好没有成亲的意思。你莫要担心,你帮了我师父,我已当你是朋友,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关如真抹了抹眼泪,见他神色平静柔和,连日来紧绷的心绪突然平静下来,那腔拼死复仇的心也缓了许多。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嗯,多谢你。” 天气极为闷热,李涧吃过午饭,喝了一盅茶后,独自出了客栈。此时是正午,太阳正烈,他经过街道边,买了一顶草帽扣在头上,也稍稍能挡些暑气。安通城的道路建得极为笔直,即使如李涧这种有些路盲的人,也能轻易找到道路出城。他依着昨夜的记忆去了那片密林,费了许多时间才找到打斗的地方。 地上还残留着血迹,旁边的树枝也被刀剑划得一片凋零。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番,看到自己昨夜挖的坑已被翻开,里面的尸首已经不见踪迹时,一丝担忧浮上脸颊。泥土还是湿的,显然神女教的人还没走多久,李涧四处看了看,寻到一条线索追踪下去。 他轻功卓绝,又有树木山林做掩护,不消多久,就追上了那行人。李涧见她们有十几个人,都身穿红衣,腰上配着弯刀。有几人背上背着麻袋,里面显然装的是昨夜死的神女教教众的尸体。他跟着她们走了近半个时辰,见她们到了江边港口,上了一艘客船。 他怕暴露自己,并没有跟得太近,只能看到她们上了船后,船便往下游划走了。那船上有半边窗户,透着窗户,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竟有五六十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李涧有些遗憾陵月没在此处,不然必定能听清楚她们的声音。 船身往下行驶的时候侧了侧,李涧便看到一个穿着雪白衣裳的女子坐在一张椅子上,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面貌,但觉得那女子甚是年轻,一头如瀑布黑的长发散在背上。李涧正待细看,那女子突然转过脸来,目光似乎对了过来。 李涧心知自己藏的隐蔽,那女子不可能发现自己,但徒然间心头还是“突突”跳的厉害,连背脊都冒出汗来。 回去的时候他脑海中还在想着那女子,总觉得那人应该是神女教极为有地位的一个,但按小绿骂岛主是“老妖婆”的说法,神女教教主必然是一位年迈的女人,不会那么年轻。而且按小绿的意思,神女教此次出现,是想夺如月剑,但是如月剑是在望峰山,她们不进安通城,反而乘船而下,却是要去哪里? 这里的地势他早在出山之前就已经研究了个遍,确定从这里要去望峰山的话,必然要经过安通城,水路往下的话,经过一个城镇,就是陵星的封地楚州。李涧想到陵星,自然而然联想到陵月,他不知道陵月去了何处,追杀他的人中会不会有神女教,如果有的话,他又该如何应付? 一路想来,心头始终有丝担忧挂着。现在对陵月的感情很复杂,他并未想过陵月原来在那个时候已经对他起了这种心思,甚至还在暗中帮过自己等人许多次。昨夜他虽然嘴上不饶人,一直以言语刺他,但是除了吻的霸道一点,其他动作却甚是轻柔,所以今天李涧才能毫无异状的起床行走。 虽然说过要以真心来换他不对百弥果出手,但自己的真心到底装着哪一个,他却有些茫然。连日的相处,他对白行亭确实有好感,好感中还带着些将要伤害他的内疚。但对于陵月又是怎样的感情,他却分辨不出来。 叹了口气,把这些杂念抛诸脑后。他回到客栈时,白行亭正在他的卧房等他。此时已临近傍晚,阳光从窗外照shè进来,印在他左边侧脸上,将五官都渲染的柔和了许多。李涧见到他,嘈杂的心平静下来,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行亭。” 白行亭朝他笑了笑,温声道:“以为你在屋内,没想到你出去了,所以我私自进来等了等。”李涧摘下草帽放在桌上,将自己刚刚出去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白行亭听完后也不如何惊异,只道:“她们兴许是住在船上,又或者早已派了其他人去望峰山。”李涧表示赞同,又道:“现在扯出如月剑的事,蓝晃青铜的风头倒是降了许多,希望没有歹人再来夺取的好。”他突然想到李黑,赶紧将自己遇到李黑并跟他学铸剑的事与白行亭说了,白行亭讶异道:“原来师叔公竟也在三千楼,我却是没有缘分,没有见到他老人家。” 李涧奇道:“他年纪也就比我长十岁左右,他竟是你的师叔公?”白行亭道:“四大剑庄的庄主既是结拜兄弟,又是师兄弟,他们成年后才拜我师公为师,目的是为了让手艺更精进些,是以我师公虽长他们一辈,年龄却相差无几,至于师叔公,年纪比我爹和三位叔叔还小些。” “原来如此。”李涧替他倒了杯茶,微笑道:“算起来,咱们也是师兄弟了。我师父红月与你师父绿月既是亲姐妹又是同门,嗯……跟陵月他母妃也是亲姐妹。”这些事他不愿意告诉外人,但白行亭又岂是外人可比?所以他倒是没有顾忌的说了出来。 白行亭道:“原来我师父私下跟你聊的就是这个吗?阿涧,你那时候救我,是不是费了你很大的功力?还有……还有……”他语气犹豫,脸色居然有些发红。李涧不好瞒他,便道:“只是一点罢了,我再练过,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就能练回来……” 白行亭伸手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阿涧,我去三千楼,到了宣武楼,找到了一位武林前辈。他对天下武功皆有了解,我只使出一招掌法,他就看出来我的门派,师承。他同我说,我学的内功来至神女岛上的神女教,叫做月寒功,并不是我先前以为练的那种功夫。应该是我师父教我时,把册子换了,引我练的。他说他的印象中,只有一人练成了这种功夫,那人也是个男人……他传下了练成的法门诀窍,便是在瓶颈时,令yīn阳调和,借住外人内力,冲破最后一层关卡……” 李涧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想到当日的情景,微微有些不自在。白行亭道:“阿涧,我虽然对当日的事记忆不清,但是还能回想起零碎的片段,我是不是同你……同你……”李涧知他早就怀疑,见他此刻神色甚是紧张无措,反握住他的手,道:“没错,那日你中了燕子的dú,我只能以那种办法为你纾解……” 两人默然相对,许久白行亭才开口,“阿涧,痛不痛?”李涧道:“已经过了那么多时日,早就不痛了。”白行亭靠过来,轻轻的揽住他,语气中有些内疚,“那就是痛过的了……阿涧,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李涧道:“没有关系,我并不怪你。”白行亭拥着他,摸索着吻了吻他的脸颊,“阿涧,我却是要怪你了,你为什么不同我说……我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如果我不去三千楼,没有问到我练的是什么功夫,究竟是怎样练成的,你就要瞒我一辈子么?要让我欠你一辈子么?” 李涧反抱住他,“行亭,我并不觉得你欠了我什么。”他心里想:以后我也会欠你的。但眼下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无声的抱住这个温柔的男人。 第39章 第 39 章 白行亭的心脏跳动的极为激烈,两人靠在一处,自然能感知到对方的频率温度。白行亭内心极是遗憾自己竟不能看到爱人的音容相貌,他犹豫了一会,终是情难自禁,寻着李涧的嘴唇吻了上去。他动作极是轻柔,仿佛生怕重一点,就会吻痛怀中的男人。 他的体温本是偏凉,嘴唇却热的厉害,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他的吻并没有什么章法,只会贴合过去,并不知道要吮/吸舔/弄。但即使是这么简单的双唇贴合,也让他激动的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无尽的欢喜从心底涌出,那股浓烈的化不开的感情充盈在心房,在四肢百骸欢欣的游走。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怕自己显得太过轻薄,白行亭有些留恋的放开他。李涧看他脸色绯红,心情也愉悦起来,问道:“行亭先前有吻过其他人么?”白行亭赶紧摇摇头。 李涧低声笑道:“我猜你也没有,因为你的吻啊,生涩的很……”他主动密密实实的吻了上去,不仅是摩挲他的唇瓣,更是伸出舌尖,往他嘴里探去。白行亭怔了怔,似是无所适从,但是很快学会了回应。 分开后两人都有些气喘,白行亭含着克制抱住他,动作依然是轻柔的,他道:“阿涧,试剑大会结束后,你同我回家好么?”李涧轻轻“嗯”了一声。白行亭道:“回去后我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爹我娘,还有爷爷nǎinǎi,还有我弟弟……”李涧听他提到他弟弟,心里一紧,语气故作如常,“你弟弟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一起来这里?” 白行亭道:“他从我眼睛看不见后,就去学了医术,想治我的眼睛。去年他来了书信,说找到一种能治好我眼睛的神奇的果实,到了中秋前就会成熟,到时候他带回来给我吃。阿涧,我先前也不如何期待,可是现在却非常迫不及待的想试试,看看是否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 李涧握紧了拳头,咬了咬嘴唇,“为什么……” 白行亭吻了吻他的脸颊,手指抚上他的眉毛,“我想看看你的模样,非常期待。”李涧早猜到他的心思,但听他真正说出来,心脏还是一顿,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来,“我长的平凡,你会失望的。”白行亭微笑道:“不会,我知道的。” 他越是这样温柔以待,李涧心里越是不好受,连在自己脸上描摹的手指他都觉得沉重。他闭了闭眼,问道:“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果实,叫什么名字?”白行亭道:“我弟弟说,那果子唤作百弥果,是百年才能结一颗的果实。”李涧道:“这么罕见么?我倒是很好奇,到时候拿来给我瞧瞧好么?” 白行亭点点头,微笑道:“我就算吃,也在你面前吃。我想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李涧似是承受不住他如此深情的语气和神色,内疚感排山倒海般朝他袭来,让他只想远远的逃离。但他不能逃,连一点异样也不能显露出来,唯有补偿面前的男人。 他凑过去,朝他嘴唇上呵了一口气,然后吻上那两片厚实温热的唇瓣。 第二天秦新筑的父母到达安通城,然后一群人从安通城出发,前往望峰山。一路上遇到许多江湖中人前来打招呼。四大剑庄不牵扯江湖中的事,但是因为近几十年来神兵利器几乎都从这四大剑庄中铸造出来,所以跟江湖中人关系甚是紧密。 况且这次又有擂台比武招亲可看,来的江湖人更多,其中不乏有青年才俊者,旁敲侧击的想来看看谢允念的样貌,所以路上倒是颇为热闹。李涧同白行亭坐在一辆马车内,李涧轻声教他如月剑法的剑招,他道:“陵月先前教了你一部分,我看这次神女教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咱们若想保全如月剑和关姑娘,只能全力以赴。如月剑法颇为辛辣yīndú,旁的剑法虽然也攻其要害,但是如月剑法大是不同,专攻人隐私的地方。”他将招式详细的跟白行亭说了,碰上白行亭有不明白的地方,又同他讨论一阵,待到了望峰山,一套如月剑法,白行亭倒是学了个十成。 李涧道:“如月剑法许是女子所创,于力道上大是灵活,有许多四两拨千斤的小技巧。行亭,你功力深厚,运用起来更是事半功倍了。只是除非遇上十恶不赦的坏人,对旁人还是少用这套剑法,毕竟它的招式一使,只要命中对方,非死即残,极是狠dú。”他又道:“陵月当日教你,或许只是好玩。他xìng格怪异,这如月剑是他母妃带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取。” 白行亭点头道:“我理会得。”他听四下没有其他人的声息,忍不住去牵李涧的手,微笑道:“阿涧,若是陵月来夺如月剑也很好,就是不知道会以什么途径出面,若也上了擂台去比武,那念念当真要嫁给他么?江湖中人虽不太在乎门当户对,但他堂堂一个王爷,又如何会真的娶平民女子为妻?” 李涧想到陵月,心头一乱,“嗯,我也猜不透。”他盼得不要再见到他,又怕他在背后出什么诡计,倒不如在眼皮子底下还安心些。他想的呼吸都乱了,白行亭似乎有所察觉,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不过两日就到了望峰山下。望峰山主姓楼,名清风,也算半个江湖中人。他原是武当派门下寄名弟子,三十岁左右才回了家乡建了这一处山庄。这片山庄占地极广,房舍大大小小有上百间,另有一个淡水湖,上面砌了亭台回廊,湖中种上荷花,此时正是荷花开的正艳的时节,景致极好。试剑大会每隔三年就办一次,只这三年一次的盛会,已让楼清风衣食无忧。 上百间客房早已被预订了大半,李涧是多加进来的,剩余的空房离白行亭住处太远,他便让李涧跟自己同屋。往年试剑大会江湖中人也约着用新武器来比试功夫,较量招式,但今年因谢家办了擂台招亲,这个环节倒是省了。有些成亲了的江湖侠士倒颇为遗憾,心思便放在了将要铸成的武器上面。 四大剑庄手下也有百来号人,承接江湖中人定制的武器,有的早早就跟熟识的铸剑师下了单,所以一到望峰山,许多人已经进了那炉洞中。 天气甚热,李涧和白行亭订好第二日再上山。因白行亭眼睛不便,琐碎的事情他都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沾手。白现永在晚上特意忧心的走来,问他:“行亭,你对铸蓝晃青铜有几分把握?若实在不行,我勉强顶上去。今年的风头几乎都在如月剑上,咱们就算把蓝晃铸毁了,影响也不会太大的。” 白行亭道:“爹,你放心,我总要试着来,若一味躲在您的身后,等您年纪大了,湘南剑庄又该如何维持?况且有阿涧助我,无需担心。”白现永感激的跟李涧道了谢,又jiāo待了几处细节,才面含忧色的离去。 白行亭听他走远,轻轻关上门,“爹还是担心我做不好。嗯,也确实是我无用,让他们这样担心。”李涧连忙道:“行亭,每个人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你不用难过。”白行亭得他安慰,心情好了许多,朝他笑道:“阿涧,我短处有许多,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长处,你说与我听听?” 他神色温和,即使是在开玩笑,看起来也甚是诚恳,不若陵月总是一副讥讽的模样。李涧道:“譬如你练武的天分就很好,一套如月剑法三十七招,我学了三个月,你只三天不到就能全部记下了。”白行亭准确的走过来抱住他,他初得挚爱,总觉得怎样亲近都不够,以往的制止力竟像是消失了一般,让他有些无措。但是拥抱的感觉很好,亲吻的感觉更好,李涧又不拒绝,反而热烈回应,他便渐渐放任自己。 白行亭亲了亲他的脸颊,低声道:“阿涧,因为是你教我,所以我才记的这么快。我小时候读书,可是极为倦怠的。”李涧左瞧右瞧也看不出来他会是个倦怠的人,憋着笑问:“嗯?是怎样倦怠的?说给我听听好么?”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白行亭抚着他的长发,道:“左不过是贪玩,想跑出去玩闹。我的书房有一扇大窗子,外面对着一块花圃,我娘爱种花,甚么红的黄的紫色的花都有,花香味引来了蝴蝶,我便瞧着那蝴蝶飞舞,飞到了这头又到了那头,读书的心思就抛在脑后了。后来夫子问我书我答不上来,还挨了几戒尺。”他的心思似乎回到了幼时,唇角挂着醉人的笑容,“现在想来,那蝴蝶真漂亮,我眼睛若能看见了,我带你去我的书房,我背诗给你听。” 白行亭平日稳重,笑容皆是浅淡温柔的,李涧少有见他现在这样带着些少年的俏皮。他对眼前的人本就愧疚,现在又听他说“看见”以后的事,更是难受。白行亭听他不说话,心中有些惴惴,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正自茫然,李涧凑过来吻他的嘴唇,湿热间轻喃:“上了山可就没有多少时间亲吻了,现在先补一些。” 两人在路上的马车里也不知道偷偷吻过多少次,对于唇舌间的纠缠早已熟练于心,情热之际,互相拥着发泄出来。白行亭虽然体质寒冷,过后也难得的出了一身汗。 第40章 第 40 章 第二日正值他们上山之际,却遇到几个不速之客。李涧见了金眼开,神情很是防备。金眼开拱手行了一礼,脸色虽然冷淡,语气却客客气气的:“不知白庄主住在何处?青宁王座下护卫军首领金眼开前来拜访。”李涧看了他和他身后的武dú散人金贵子柳三娘,心中暗想他们果然是青宁王凌日手下的人。 他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想得到蓝晃,便拉着白行亭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还要打蓝晃的主意么?”金贵子“哼”了一声,道:“你说的太难听了,我们以王爷的名义来见白现永,是给他天大的面子。我劝你们把剑铸成后,乖乖的送到青宁王府来,我们也不为难你们,王爷还有重大的赏赐。” 李涧也不与他们争辩,说到底蓝晃青铜现在属于湘南剑庄,若白现永真的想把它献给青宁王,他也无从阻拦。所以干脆替他们指了路,然后自己跟白行亭一起上了山去。 山上比山脚下热了许多,还未进入炉洞中,李涧已出了满身的汗。白行亭状况好得多,皮肤还是清清凉凉的,一丝汗液也未见到。炉洞特别宽大,里面已有许多人,谢意秦新筑和秋如云都在里面,两人去跟他们打过招呼,然后开始铸剑。 因没有李黑在旁边搭档,铸剑进度慢了许多。李涧发现白行亭确实没有铸剑的天赋,他眼睛不便,对力道掌握也不精准,两人忙上五日,毁了许多备用材料,才终于铸了个剑胚出来,但也不尽如意。时间已经很晚,炉洞中其他人已经歇息去了,李涧抹了一把汗,“行亭,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再试过。” 白行亭点点头。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如何泄气,但是李涧就是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两人出洞来,正好吹过一阵凉风,李涧吸了口新鲜空气,握住白行亭的手,微笑道:“行亭,无需担忧,咱们磨上个把月,定能将蓝晃青铜好好的铸成神剑。” 白行亭轻轻的“嗯”了一声。李涧知他对此并没有信心,便转移了话题,“我听说这几日谢家妹妹比武招亲办的很是热闹,每天有十几个年轻少侠上台比武,也不知最终花落谁家。”白行亭闻言,依旧是轻轻“嗯”了一声,显见得心思并未放在上面。 李涧瞧他脸色,也不再言语,只把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两人下得山来,李涧见前面有人等候,便将手放开了。白现永见到他二人,关怀备至的问:“行亭,剑铸得如何了?” 白行亭正想说话,李涧已道:“白叔叔,今天已铸了完整的剑胚出来,我们再努力些,等试剑大会结束前,一定将蓝晃青铜铸成神剑。”白现永听后心中稍稍安慰,他又跟两人讨论了一阵,然后有些yù言又止的看着白行亭。白行亭眼睛不便,自然发现不了他的犹豫,李涧却看的清清楚楚,他道:“白叔叔,行亭,我累了,我先洗澡去。” 他进了洗澡房沐浴,连头发都解下来冲了个干净。回到卧房等了许久,白行亭才回来。李涧瞧他脸色发白,步履凝滞,心知是白现永跟他说了要把蓝晃青铜献给青宁王的事。对于蓝晃青铜李涧并不在意,那只是将军旧的佩剑,过去了便过去了,他们全部人都没有要再争回来的心思。 就比如青宁国已经灭亡了,他们不论如何再不甘心,凭几人之力也夺不回来。他们早已把国恨家仇放下,唯一希冀的事情就是找到能救治将军的办法,其他的都不重要。但这些他眼下都没有办法同白行亭说清楚,便只能沉默。 连日来他们忙着铸剑,其他三大剑庄渐渐完成了,慢慢的连湘南剑庄底下的师傅的订单也全部完成了,一个月后,炉洞内几乎只有李涧和白行亭还在里面。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两人还是把蓝晃青铜和其他金属材料熔好了做了剑胚出来。李涧试了坚韧度和硬度,勉强能达到要求,便开始精细打磨,还铸了剑鞘。 等全部做好,又过了五日。李涧咬破手指头,把血滴在上面,只一瞬,那剑身光华大盛,一时竟发出些震颤的鸣叫。李涧脸上一喜,叫道:“这下成啦。”他又试着舞了几招,蓝晃青铜到处,竟是连石头也如豆腐一般,一砍便碎。李涧回头看白行亭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收起剑来,走过去问道:“行亭,怎么了?” 白行亭一副为难的样子。李涧微笑道:“是白叔叔已经答应把这柄剑送给青宁王的事么?”白行亭一怔,缓缓道:“阿涧,你都知道了么?”李涧道:“嗯,那日见金眼开他们来,就已经料到了。行亭,你为什么不高兴?湘南剑庄能以此示好,青宁王必不会亏待了你们,想必以后的生意会好做的很。” 他语气中并未有奚落讥讽之意,白行亭却仿佛被他打了一巴掌一般难堪。白行亭道:“阿涧,我当日已将此剑许给了你,又如何能……”李涧过来轻轻抱住他,“我又不跑江湖,要剑有何用?只是当日应承过陵月,要将此剑送给他。不过我瞧他也是闹着玩,并非一定要,所以没有关系。”他见他还不开心,又笑道:“何况我身边有你,不比一柄剑贵重些?金眼开他们的手段咱们也见识过了,违背的话不仅是我们,可能还会连累到你的家人,那就更不划算了。” 白行亭少见的连脸上都露出感动的神色出来,他抱紧了李涧,亲了亲他的耳垂,“我……我还是好愧疚……”李涧笑道:“没什么的,咱们下山吧,谢家妹妹的比武招亲也快有结果了,趁着空闲,咱们去看看热闹,也防范些歹人做恶。” 下山后白现永依旧在山脚下等着,两人将剑给他看了,他极是满意。吃过午饭,李涧牵着白行亭来到那擂台前,见那里已是人山人海,议论声不绝于耳。一个说“漠北孤鹰”萧岗武功卓绝,就是长相磕碜了些,一个说江南公子杨懿源俊帅不凡,就是手上功夫还不到火候。李涧听他们讨论的最起劲的两个人物一个叫银钩,一个叫陌上桑,都称长相俊美身手了得,已比过一场,似乎难分伯仲。 这四个人李涧都没听说过名号,问白行亭,白行亭也是茫然的摇摇头,“只对萧岗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其他三人,我也未曾听说过。”他们到了白夫人身边落了座,秋如云转着轮椅过来,笑道:“白大哥,你终于出来了,幸好没有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白行亭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秋如云道:“萧岗和杨懿源已经被打下去了,允念妹妹的郎君应该出在银钩和陌上桑之间,不过我瞧着陌上桑好些,身材高高大大,又是泰山派的大弟子,以后是要做掌门的,说出去名头也响亮。那银钩虽然长的好看,但一副yīn沉沉的模样,我不喜欢。” 白夫人笑道:“这孩子,又不是你招婿,倒比允念还cāo心些。我认为银钩不错,江湖独行的侠士,以后成了亲可以住在剑庄里,允念不用跟着他去外面奔波。若是嫁去泰山派,那可太远了,一年也难见上一次。” 秋如云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关心允念妹妹。对啦,关姑娘怎么还没来?秦大哥呢?”他左右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关如真和秦新筑,倒见到另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的骑着马走来,气势大的很。李涧也发现了那行人,定睛一看,竟是陵星带着他的护卫们。 谢家父母看到这阵仗,连忙带了人去迎接,问过之后,赶紧给他们安排了擂台边最好的位置。陵星走过来时自然看到了李涧,欢喜的跑了过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那我这一趟算没白来。” 李涧大是惊异,先跟他行了礼,才问:“王爷找我?”陵星不由分说牵了他的手往位置上走,然后把他按在自己旁边坐下,“我的事情办完了,闲的无聊,就四处逛逛。听说这里有个甚么比武的我就来看看,顺便找找你。”李涧道:“王爷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要吩咐?” 陵星打开折扇,扇了一通风,才道:“也没甚么要紧事,不过是觉得跟你说话很舒服,所以想再找你聊聊。呃……这个比武是做什么的?你也要上去比么?” 李涧把比武是为了招亲的事大略跟他讲了一遍,陵星听后眼珠子一转,“那巨兵也可以上台去比么?”他身边的巨兵听到此言,赶紧道:“主子,小的已经成亲有儿子了,不符合条件。”陵星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成过亲的就不能上去么?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呀,我府上就有十二个姬妾,王妃也没意见的啊。” 李涧干笑道:“江湖中人并不兴纳妾的。”陵星兴致勃勃的瞧着他,“那你成亲了么?”李涧摇摇头。陵星道:“我看你年纪大的很,为什么还不娶妻?难不成跟我那二哥一样,是个喜欢男人的?”他朝旁边看了看,“那边有个男人老是朝着这边看,我见他刚刚与你坐在一起,还牵着手,你是不是喜欢他?”他声音未加掩饰,又与白家的座位挨的不远,这番话一出口,白夫人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41章 第 41 章 李涧面色有些尴尬,背脊上都渗出汗液来。他摇摇头,模糊的说了“没有”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否定哪一句。陵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二哥最喜欢你这样的男人,你如果愿意,我带你去他府上,包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李涧有些无奈,“王爷上次不还提醒我说要小心些别让靖安王遇上么?”他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但他也知道,就算白夫人等人听不清自己说的话,但凭白行亭的耳力,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陵星笑道:“我上次提醒你,可不知道你姓李。你既姓李,说不定就对上了我二哥的口味。”李涧想到陵月的“口味”,心下惶然,想着早被他吃了个干净,倒不需陵星来做中间人。陵星又道:“说起来,我二哥也是个长情的人,他先前心底存了一个人,拼命找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那人我没见过,我大哥倒见过,说极是平凡,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放在心上了,这么多年都不能忘情。” 李涧抿紧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索xìng就沉默。幸好这时候擂台比武开始了,才让陵星转移了注意力。 有两人分别从东西方上了擂台,李涧看到其中一人,心头一惊。那人手上握着一把弯月刀,身着红衣,体型瘦削,一顶草帽遮了大半相貌,但从露出来的嘴唇下颚,仍能看出他长相甚是俊美。一旁的陵星轻轻“咦”了一声,尔后笑道:“这比武招亲,原来女的也能上去?” 李涧本就怀疑那是个女子,闻言忍不住站了起来。巨兵道:“主子,明明两个都是男人,哪里有女的?”陵星用折扇指着那女子,奇道:“那个不是女子么?你们什么眼神,居然看不出来?” 巨兵摇摇头,“女的胸部哪里如此平坦的?而且若是女子,大多待在闺阁中,哪里像他这样黑?”那人衣服穿的甚是修身,一眼望去,胸部确实一丝曲线也没有,屁股也不翘,肤色更是黝黑的发亮。陵星皱了皱眉,“可是她身上擦了香粉,男人哪里会擦香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的?” 这里离擂台甚远,李涧等人根本闻不到擂台上的人身上的味道。巨兵道:“主子既闻到了,那就应当是了。”他见李涧疑惑,得意一笑,“靖安王的耳力惊人,我们主子的鼻子也不遑多让,多远的味道都能闻得出来。” 李涧瞧了瞧四周,在人群中发现十几个神女岛教众的身影,他连忙跟陵星说要去如厕,先离开一会,然后快步走到白行亭身边,拉着他的手到角落里。他急切道:“行亭,那个叫银钩的人是神女岛的人。” 白行亭愣了一下,“确定么?”李涧“嗯”了一声,“秦新筑和关姑娘没有在这,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你在这看着,我去找找他们。”白行亭把蓝晃青铜塞到他手里,“嗯,那你小心些。”李涧走了两步,又走回来,“行亭,如若他们对阵时,那个叫陌上桑的输了,你……你就上擂台去吧。你师父托付我教我如月剑不能落入神女岛的人手里。” 白行亭缓缓点头,唇角露出个笑容来。李涧见他神情有些异样,但此刻他担忧神女教的人已对秦新筑和关如真不利,来不及再说什么,匆匆离去。 这片山庄占地甚广,房舍又众多,李涧找来找去,始终没有找到两人,反而让自己迷了路。他索xìng飞到屋顶上,一间一间瞧过去。人群几乎都去了擂台那边,留守在屋舍内的人并不多。他找了小半个时辰,才发现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他偷偷的跟了上去,经过几处院子,进了一座木楼里面。 他身法极是小心翼翼,一点声响也不敢弄出来,那女子果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进了那木楼后,跪在大厅内,似乎在等什么人。因是木楼,楼顶盖的并不是瓦片,而是一块一块的木头。李涧运气内劲,从连接处破开一小块木片,凑了一只眼睛往下观看。 那木楼内甚是宽阔,一应家什也都是木制的,地面被擦的极为干净,李涧注意到那女子进屋时还脱了鞋袜,显是怕弄脏地板。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内屋有脚步声传来,不多时有数名女子走到厅内,当中那一个穿着雪白的衣裳,一头黑发散在脑后,只用雪白的缎带系了一簇,绑成个蝴蝶结的样式。 她赤着足,光着手臂,露出来的肌肤白皙胜雪,乍一看,竟有些晶莹剔透。待李涧瞧清楚她的五官,呼吸忍不住一窒,竟有些呆住了。他平生跟女子接触不多,师父温柔贤淑,妹妹娇俏可爱,都算不上倾城国色。青宁还是一个国家的时候,第一美女是卿卿郡主,她是蓝晃将军的胞妹,李涧随将军进宫的时候有幸见过她一面,确实担得上青宁第一美女的称号。 但跟眼下这个女子比起来,却又有些逊色了。 那女子跟红衣女子问答了些话,她们说的语言李涧一句都听不懂,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里的方言。她们谈了几句,似乎把事情谈妥了,那红衣女子叩了一下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李涧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上去,还是在这木楼再探测一番时,那白衣女子突然抬起头来,对着他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来。 她目光锐利,唇角虽然露着笑容,但眼神却极为怨dú,似乎恨透了天下间的一切事物。李涧跟她对上眼,从未有过的恐惧袭满全身,令他险些从屋顶翻下去。他记起来自己先前见过这女子,就是之前在船上看到的那位。他想到这个眼神,浑身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在此处停留,以极快的速度逃窜开去。 天气本来热极,李涧却仿佛刚从冰窟里出来的一般,即使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那座木楼,身体却还在颤抖不休。他没有心思再找下去,颇为狼狈的回了擂台处。 等他到时,擂台上的打斗已经停止了,白行亭正站在原地。李涧连忙走过去,问道:“行亭,结果怎么样了?”白行亭道:“是陌上桑赢了,此刻大家都在等如月剑出来。”李涧对这个结果大是惊异,他见那些红衣女子还穿chā在人群中,显然并没有放弃争夺如月剑,心中不禁有些担忧。白行亭问:“找到新筑和关姑娘了么?” “没有找到。”李涧皱起了眉头,远远的看到那个叫陌上桑的与谢允念谢意坐在一处,五官确实帅气,听说又是泰山派的大弟子,倒是个佳婿。但他心里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他想到陵月那夜的态度,似乎对如月剑势在必得,那他现在根本都没有出现,是因为什么缘故?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没有办法来? 想到他会遇上危险,李涧脸上浮现出一股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忧色。白行亭眼睛看不到,却极是在乎身边这个人的呼吸频率,从他呼吸间知道他的心境。他不知晓李涧的心思,唯有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捏了一下。 李涧回过神来,见旁边有众多的人,不远处就坐着白夫人,便不着痕迹的挣脱开他的手,道:“咱们也过去吧,等下瞧瞧如月剑长什么模样。” 白行亭“嗯”了一声,徒劳的再握了握空着的手心,然后跟上他的脚步声,朝前走去。 谢家父母不多时果然捧了那如月剑出来,四大剑庄的庄主都随侍在侧,腰上都配着兵刃,显然是在防着别有居心的人夺剑。等终于将剑送到擂台中间,五人都松了一口气。谢允念和谢意还有陌上桑都踏上擂台,谢庄主将剑取出,递给陌上桑。 陌上桑恭谨的接了,围观众人一阵兴奋的欢呼,让他□□舞几招给大伙儿瞧瞧,陌上桑也不扭捏,果然将剑□□。那剑剑身莹白,长约两尺,宽一寸五左右,剑面一点花纹也无,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所铸。众人大都是第一次听到此剑的名号,到底也没真见过,都有些怀疑剑的真假。陌上桑提了剑,舞了一套泰山剑法,他剑招精妙,又有意显摆,一路剑法舞下来,配合上他的风流姿态,煞是好看。 李涧站在一旁看他舞完剑法,眉心一皱,胸中有一股郁结之气团在其中,无从疏解。白行亭听出他呼吸有异,温柔问道:“阿涧,怎么了?” 李涧下意识的摇摇头,并没有想到白行亭根本看不到。他眼见那些红衣女子不动声色的都退了出去,集合在一处不消多久便走远了。他往擂台边看了看,陵星还坐在原处兴致缺缺的看着擂台中,更远的地方,那个熟悉的人站在那,他的身边跟了四五个护卫。陵月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遥遥的看了过来,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得意。 白行亭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再问了一句:“阿涧,怎么了?” 李涧低声道:“擂台上的如月剑是假的,真的如月剑应该已经在陵月的手中了。”白行亭极是聪慧,只这一句就已经想到了其他,他道:“陌上桑是陵月派来的人么?” 李涧无声的苦笑了一下,“我想应该是的。” 第42章 第 42 章 试剑大会和比武招亲也算是圆满收场,四大剑庄的人了了一桩心事,神色都放松下来。李涧同白行亭回了住宿的地方,看到秦新筑和关如真完好无损的站在那。他跟两人不太相熟,便不好询问,秋如云道:“秦大哥,你跟关姑娘去哪里啦?我怎么没有见到你们?” 秦新筑脸色难得有些变化,“嗯……睡过头了……”关如真脸色绯红,倒是没有说什么。秋如云对他的说辞很是费解,实在想不通怎么会睡过头?但此时谢家带着陌上桑来见礼,倒把他的疑问打散了。 晚饭热热闹闹的是全部人凑在一起吃的,四大剑庄的庄主都对众人说了一番客套话,又订好八月初十谢家摆酒嫁女,邀请众人去喝喜酒,大伙儿对陌上桑恭贺了几句。陵星和他的护卫都没走,他xìng子张扬,大家几乎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便请他入了上席,他也不推辞,大摇大摆的往上席一坐,又盯着李涧叫他坐在自己身边。 李涧心知陵月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看着,若被他看到不知会有什么下场,赶紧摇头推脱,推脱不过,便说尿急先跑了。外面清净了许多,许是快到七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他想到七月半是鬼节,在青宁有在当日祭祀去世的人的习俗,接着联想到那些死去的同胞,心头一片难过。 他幼时父母双亡,带着妹妹吃百家饭长大,稍大一点后进了军营,又被将军选为护卫,送入暗门中修习。他对练武并不如何有天分,若没有遇到师父,想来只能做最末等的侍卫,也许早就在青宁国破那日已经战死了。进了暗门后,他结识了一干师兄弟,他们终日吃喝在一处,感情极为亲昵。赤哈国进犯青宁之际,蓝晃将军拼死抵挡,但对方兵力太过雄厚,是青宁的两倍之多,战了三年,几乎到了穷途末路之境。 那一次,在bào发与赤哈国大战前的三日,将军对他们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这三日放你们三天假,随便你们去哪里,随便你们回不回来,回来的话,就要有必死的决心!” 那日天气极是寒冷,他站在队伍的末端,有些看不清将军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呼吸间喷出来的白色的雾气。他不知道将军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听在耳里,只有无尽的心酸。回到住处,师兄弟们已经收拾好行李,盐哥问他:“七弟,你要去哪里?” 李涧想回去看妹妹和师父,他出了军营,走上那条熟悉的道路。冬日哪里都是一片萧索,青宁地界偏南,少见雪花,这年却下了好大一场雪。他回去的途中经过一片山林,然后遇见了陵月。他对会纠缠的人总是无可奈何,何况陵月特别会缠人,长的也好看,他就不知不觉陪着陵月胡闹了整整三天。他教他练剑,跟他一起抓冬鼠烤着吃,一起到山巅去泡温泉,晚上找个山洞睡觉。他彻底的放松了自己,等三日一到,他就回了军营。 将士一个都没有少,都是熟悉的面孔。将军的神色却不再是那么忧郁,反而带着些兴奋。后来他们就知道了原来在这三日,将军结识了大原朝的大皇子凌日,凌日答应派兵助他们抵抗赤哈国。他与他的师兄弟们在人前的职务只是普通的伙夫,专管军营伙食。在跟赤哈国的战争中他再次见到陵月,并知道了他原来是大原朝的二皇子。 陵月那时候老跟着他,缠着他教自己武功。陵月的xìng格并不太好,有点yīn阳怪气的,惯会讽刺人。藏冬老说只有李涧才能容忍他的xìng子,其他人被他一气,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李涧却觉得陵月只是小孩儿心xìng,脾气跟自家妹子也差不多,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撒娇罢了,是以对他格外有耐心。 不过他没想到,陵月后来竟会对他生出情意来。 想到此处,他轻轻叹了口气。他已走到平常住宿的地方,正要推开门,看到旁边有人斜靠在一根大柱子上,睁着亮晶晶的眼珠子看着自己。 李涧看到陵月,心头一跳,“你……你怎么来了?”陵月讥笑道:“这又不是你家,我如何来不得?”他往李涧上下打量了一圈,“嗯,果然我一走,你就同白行亭睡在一处了。”李涧面色发红,手脚一顿,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摆放。陵月道:“现在我回来了,你要选谁?” 李涧低下头,牙齿差点咬到舌尖,“什么……什么选谁?”陵月紧紧盯着他,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自然是我和白行亭之间,你要选谁跟你一起睡?还是你那么贪心,两个都想要?”李涧窘着脸不敢答话。陵月等了他一会儿,似乎有些不耐烦,“你既不肯回答,那我只能去找白行亭商量一下了。”他脚步一动,李涧已急急忙忙的去抓他的手臂,神色中带着恳求,“陵月……” 陵月回头朝他脖子上舔了舔,很快就皱起眉头,“怎么那么咸?多久没洗澡了?”说完也不等李涧回答,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两人的速度不慢,走上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一处院子。那院子中还有个水池,陵月脱干净衣裳走了下去,他舒服的喟叹一声,又朝李涧招了招手,“脱完衣服下来。” 李涧一脸踌躇,“这是外面……有人看到……”陵月轻轻一笑,“我住的地方,谁敢来偷看?”李涧瞧他等的有些不耐烦,脸色已带些恼怒,咬了咬牙齿,解开衣服走了下去。 气候闷热,此刻能泡在凉水中,有股说不出的舒适。李涧不敢靠过去,只在壁边靠着,不甚自在的搓着自己的肌肤。陵月也不强迫他,对着他笑了笑,道:“你今日跟了那红衣女子,见到了她们岛主是么?” 李涧没有问他怎么知道的,只“嗯”了一声。陵月道:“你也大胆的很,她们武功高绝,若决心要取你xìng命,你如何能逃脱得了?”李涧问:“她们为什么不取我xìng命?我看那女子颇为狠dú,光是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其中的嫉恨。”陵月施施然笑道:“我请了一位高手来,她们打不过,自然不敢动手了。” 李涧道:“原来她们放弃了如月剑,也是这个缘故么?”陵月道:“我赶来的时候,见秦新筑跟关姑娘正在找她们报仇,顺手救下了他们。幸好我安排的陌上桑还算济事,能把那个化名银钩的女子打败,不然的话,还得厮杀一场不可。”他笑吟吟的看着李涧,“我这样安排,全是为了成全你那颗怜悯之心,否则我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派最合适的陌上桑上去?李涧,我这样为你着想,你如何谢我?” 李涧被他问的一脸茫然,尔后失笑,“我以为这些与我并没有什么干系,如何又要算在我头上?”陵月道:“我若派个不济事的与那银钩争斗,败了的话下一个要上去的就是白行亭,凭白行亭的武功,天下能打败他的人不到十个,那他这谢家女婿,可就做定了。到时候你又该如何?”李涧心中一紧,有些防备的瞧着他。 陵月笑道:“据我所知,你们跟那神医的约定中,并不是你取得了百弥果,她就替你们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家将军的xìng命,她还有附加的一个要求,不是么?”李涧怔了一下,有些无奈,“你连这个也知道……” 陵月道:“我既要做事,就必然打探清楚些。”李涧闻言,知他先前种种询问的姿态,全是伪装出来的,不禁有些惧意。陵月朝他招手,“你过来些。” 李涧走了过去,池里的水漫到他的胸口处,陵月生得比他高些,那水只在他腰腹处。陵月长臂一伸,将他捞进怀里,嘴唇吮上他的脖子,舔了一口后,眯着眼睛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嗯,这下不咸了。”他顺着脖子往下舔/弄,把他胸口的红果吸的又红又肿,然后凑在他耳边轻轻的问:“白行亭这样亲过你么?” 李涧抖了一下,慌乱的摇头。他攀着他的胸膛,恳求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丝一毫都吐不出来。他感受到陵月现在已经情动,现在惹怒他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陵月的身体跟白行亭相反,即使泡在凉水中,肌肤也烫的厉害。陵月抚摸着他的身躯,一寸一寸,摸的极为细致,“他是不会?还是不敢?” 李涧咬紧了嘴唇,并不答话。陵月见他这样,微微皱起眉来,语气冷了几分,“我府上的人,无一不玲珑乖巧,主动配合我玩弄,你绷紧成这样做什么?难道觉得是我强迫了你?” 李涧听他把自己跟府上的人比较,心中不知为何一阵难受。陵月捏住他的下巴,冷笑道:“莫忘了,是你主动解开衣裳要我上你的,我堂堂靖安王,可不爱演强/jiān的戏码。你若是不愿,我便是要找千百个人替代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李涧难受的恨不得甩开他的手潇洒的走开,但偏偏理智禁锢了他的脚步,反而让他做出了些平日绝不会做的事情。他去摸男人粗大的下身,声音又轻又软:“陵月,我自愿的,你别生气……” 第43章 第 43 章 陵月见他这样,似乎更生气了,在池子中发了狠的弄他,跟那日的轻柔体贴完全不一样。李涧身体再好,也经受不住他这样的狂风暴雨,最后只能攀附在池边,咬紧牙关承受。这种无隶于受刑的姿态让他分外羞愤,但也只能默默忍耐。 池子里的水被两人动作惊得哗哗作响,陵月发泄了一次,觉得还不够,把人后面随便清理了一下,又把李涧抱起来,往房间内走去。把他放在床上,见他拧着眉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憋着一股火。他狠狠的吻着李涧的嘴唇,几乎要把他的唇瓣磨到破皮才停下。 李涧被他弄的浑身难受,眼睛里情不自禁的盈出泪花来,眼尾都是红的。陵月埋在他体内,动了半晌,突然笑起来:“李涧,你的行亭在找你呢。”李涧闻言,如遭雷击,身体都僵硬了。陵月被他夹的险些丢了,停了一下,缓了口气,才把那灭顶的快感强压下去。他此刻面容已恢复原来的模样,笑起来不显邪佞,反而带着一股贵气。他故意的对上李涧的眼睛,缓缓道:“要不要把他请来?让他瞧瞧你现在的模样?” 李涧强笑道:“他眼睛不便,你叫他来,他也看不见的。”他声音努力装的平静,但是语气中还是带着隐隐的颤抖,泄露了他的慌乱紧张。陵月自然能察觉他的心思,他心里有一股火气难以平复,又觉得这样刺激李涧让自己有种被凌虐的痛快感,“嗯,我忘了他是个瞎子,幸好他还不是个聋子,你可以叫给他听。”他狠狠往身下一顶,成功听到李涧嘴里漏出来的呻/吟,“你这样的声音,他听过没有?” 李涧拼命的摇头,眼泪被刺激的落满了脸颊,强撑的神志濒临崩溃,“没有,没有,他没有听过,陵月,求你……不要……”陵月凑到他耳边,吮住他白嫩的耳垂,“不要什么?”“不要告诉他,求你……” 陵月低低的笑了,笑声像是要传入他的脑子里,“嗯?那你知道么?你现在背着他同我在一起,这种行为叫做什么?”李涧压根儿不敢深想,胡乱的摇头,他只觉得近三十年被坚守的防线此刻被击的粉碎,片瓦不存。羞耻让全身的感觉达到前所未有的敏感,手臂、腰腹、足底乃至头发丝都像在被火烤一般,那样炙热,在陵月接下来那句“这种行为叫做偷/情”中痉挛起来,最后化为yù流,喷/shè而出。 陵月按着他做了三次才餍足的停歇,李涧呼吸有些不畅,令内功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才让身心都平静了下来。陵月替他抹干净身体,又找来一套衣服给他穿上。李涧胡乱的套在身上,一动就觉得身体哪里都痛,跟被马车碾压过一样。陵月瞧着心情挺好,还叫人送了酒菜来,一口一口的喂他,一边笑:“晚上没吃什么饭吧?” 李涧实在受不住他对自己这番装作温柔的模样,简直比打他还难受,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惹怒眼前的人,所以饭到张口,乖顺的很。一碗饭喂完后,陵月擦了擦他唇上的油渍,又附过来往他口腔里吮舔了一通,低低笑道:“饱了么?” 李涧慌忙点头。陵月摸着他的下巴,“你怕什么?”李涧无奈,“我没有……”陵月含住他的嘴唇咬了咬,直到把那两片嘴唇咬的有些发肿,才满意的停下来。“白行亭快要走到这里来了,你见着他,要说什么?” 李涧惶急的朝外面看了看,门是关上的,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他的心提了起来,抓住陵月的手,“求你……我以后会跟他说明的,但现在不能让他知道……好么?”陵月盯着他看,等看到他着急了,才笑起来,“你就是欺负他是个瞎子,见不到你此刻的模样。不然任谁见了现在的你,都知道你究竟被人疼爱了多少遍……” 他联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疼爱”他的人,甚是得意,笑容愉悦的像是偷了腥的猫咪。不多久,果然传来了叩门的声音,陵月用薄被往李涧身上一遮,坦坦dàngdàng的去开了门。白行亭站在屋外,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找李涧找了一段时间。他听到开门声响,温温柔柔的问:“是陵月么?” 陵月道:“不是我难道还有谁?你不是专程来找我的么?”他亲亲热热的把人拉进屋子中来,引他到桌边坐下,还倒了杯茶给他,“这是今年新出的银针茶,是皇家专属贡茶,市面上买不到的好货,你尝尝。”白行亭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陵月见他并不说话,瞧了一眼在床上脸色焦急的李涧,心情大好,对白行亭道:“试剑大会已结束,你们要回去了?” 白行亭“嗯”了一声。陵月又问:“什么时候出发?明天么?”白行亭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陵月倒了杯茶给自己,饮了一口后,道:“走这么着急啊?我还想带你去周边玩上一趟呢。”白行亭道:“念念的婚事订的日子很近,爹娘他们要回去帮着准备。” “听说新郎是泰山派的大弟子?想来以后是要做掌门的,你们四大剑庄既跟他结了亲,倒是很好。说起来,你不是跟紫云山庄的关姑娘订了亲么?我今天看到她了,你们又什么时候完婚?” 李涧躺在床上,全身如被针扎一般难受,他不敢看白行亭,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偏偏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去,害怕白行亭察觉。陵月似乎要折磨他一般,一边跟白行亭谈笑,一边斜着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神色里满是玩味。 白行亭道:“我与关姑娘已经取消了婚约。”陵月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咦,这是为何?难不成你嫌弃她只有一条手臂?”白行亭摇头,“并非如此,实在是我心里……有其他人。” 陵月看着李涧泛白的脸色,笑道:“哦?你心里的人是谁?”白行亭颇为犹豫,一时间并未回答。陵月道:“行亭,你不是当我是朋友么?难道朋友之间,连这个也不肯说?还是你说了后,怕我与你相争?”他虽是跟白行亭说话,眼珠子却一错不错的盯着躺在床上的李涧,他说话的语速刻意缓缓的,似乎吐出口的并不是言语,而是利刃。 李涧被他盯的呼吸一窒,恨不得跳起来把他的嘴捂上。然而现实里他只能乖乖的躺在那,什么都不能做。 白行亭微微笑了笑,似是无奈,“陵月,你总是这般爱说笑。嗯,我就说给你听吧。我心里的人其实你也认识,就是阿涧。”他想到李涧,神色愈发温柔,“他为我做了许多……我与他相处也甚是开心欢喜。”陵月道:“原来行亭跟我一样,都好男风。”白行亭也不惊讶,“原来你也是么?那可有缘的很。” 陵月看着李涧,舔了舔嘴唇,“确实有缘的很。”他看到李涧紧紧闭上的眼睛,觉得玩够了,笑道:“那你拒绝关姑娘的婚事,也是因为他了?你父母知晓么?”白行亭道:“关姑娘也没有要同我成亲的意思,我父母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打算跟他们说明了。” 陵月挑了下眉,“嗯?你倒很有勇气。你要怎么同他们说?”白行亭道:“自然是直言相告。”陵月道:“只怕你父母不会那么轻易接受,你们同为男子,又不能孕育后代,难道就这样过一生么?还是你这边跟他在一起,也不耽误另去娶妻生子?” 白行亭道:“我自然不会这样做,我想好同他一生一世,那便只同他一生一世,再不沾染其他人。”李涧听到此话,心中又是内疚,又是温暖。陵月道:“你有这样的决心,倒令我好生佩服。只是不知道李涧是不是如你一般的心思。” 白行亭脸上浮现出一股不安,他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茶杯,许久才微笑道:“我只做我的承诺,并不想勉强于他……”他语气虽是平静,但任谁也能从中听出一股落寞的味道。李涧简直想大喊自己并不勉强,可是现在这个境地,又如何能开得出口来? 陵月沉默一阵,缓缓道:“呵……我想他必然跟你是一样的。若你父母不接受,把你赶出来,倒可以上我那去住上一段时日,我拿好酒招待你们。”白行亭道:“陵月,多谢你。” 陵月神情却并不高兴,连眼眸都冷了些,他与白行亭再聊了一阵,东一句西一句的,胡乱扯出一堆话来。过了许久,白行亭才站起来要告辞,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犹豫了一下,问道:“陵月,你见到阿涧了么?” 李涧紧张的心都提了起来,却听陵月道:“他不是与你住在一处么?”白行亭道:“晚饭的时候他就出来了,未曾回去,我找了他许久……”陵月道:“哦,原来不是专程来找我聊天的,只是找他找到了左近所以顺带同我聊聊?”他笑了起来,“既是你的人,又如何会到我的卧房来?你到别处找找罢,我派几个护卫同你一起找。” 白行亭连忙摇头,“不用了,兴许他已经回去了,陵月,多谢你,再见。” 陵月看着他无神的眼睛,露出个假笑来,“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一直写1V1剧情的人,写成这样感觉耻度bào表…… 希望不会被河蟹! 第44章 第 44 章 陵月看着白行亭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等确定他走得远了,才关上门。床上那个人似乎不堪羞辱,用薄被蒙着头,将身体全部掩盖。陵月坐在桌边,喝光了一壶茶,才慢悠悠的踱了过去,他站在床边,许久才薄凉的开口:“你这样……做给谁看呢?” 李涧并不动弹,陵月伸手去扯他的被子,很轻易就扯开了,露出他苍白的脸色来。他的眼睛还是红的,看不出是情动时落的泪,还是委屈时落的泪。陵月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他的嘴唇,“李涧,明明是我先与你相识的,你现在……为何这样看我?” 他等不到李涧的回答,又觉得烦了,撇过头去,冷声道:“你走吧。”他想到这两个人,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自己硬要夹杂在中间,除了是个恶人外,又算得了什么?一股委屈和烦躁从心底涌出来,他一直悔恨自己那年放他离开的举动,不顾危险,费劲周折,而此刻自己心这样痛,又有谁会想方设法的来救赎他? 从来就是求而不得。 他听到李涧起身,拧了拧抽痛的眉心,站起身来,从一边把那柄如月剑扔进他的怀里,“这个给你。”李涧茫然的接过,不须拔剑,已经知道手上这柄是真正的如月剑。他不明白陵月的意思,愣愣的问:“为什么?这不是你母妃留给你的东西吗?” “她留给我的我爱送谁便送谁,你若不要,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也无妨。”他这句话说的又重又急,几乎是吼出来的一般。李涧默默的将剑握在手里,陵月道:“明日我便走了,百弥果我不与你争抢,也不会将你们的行踪告诉皇兄,你放心了罢?” 李涧怔怔的瞧着他。陵月看着他冷笑,“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莫忘了白行亭在等你,我……”他惊觉自己越说,语气越失落,干脆闭口不言。他等李涧走出去,只要走出这扇门,就将与他的所有情感切断干净。 他不能容许自己再这样感情用事下去,若想日后登上皇位,必然要将软肋舍去。可是他又如此舍不得,即使心痛的要裂开,眼睛也还是看着李涧,想看看他最后离去的背影。 因为是最后一次了,放任吧。 他绝望的想。 李涧看着他紧绷的神色,虽然摸不清他的心思,但能感受到他似乎处在前所未有的痛苦之中。想到惹他难受和心伤的人都是自己,一股莫名的感觉就从心底涌了出来。他不知晓什么是爱情,璎珞同他说,看到那个人只要心生欢喜,便是爱情。他与白行亭在一处的时候,确实是很欢喜的,所以他确认自己是很喜欢白行亭。可是面对陵月呢? 他面对陵月有太多感觉,惧怕、纵容、无奈、不解、酸楚都掺杂在其中,让他想不明白,看不明白。但又确确实实对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没有反感和痛恨,他反复想过,因威胁自己的是陵月,他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能毫不犹豫的以身体与他做jiāo易,若是别人,自己也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对陵月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又闹不明白了。 陵月见他一直愣着不动,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便讥笑道:“你怀疑我又设下陷阱诓你的么?你现在不走,以后是没有机会了。”李涧看到他强撑出来的冷静,微微笑了一下,他放下剑,往床上一趟,“我累的很,今天晚上就借我半张床罢。” 陵月全身僵住无法动弹,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张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李涧打了个哈欠,“嗯,你总不至于如此小气,连半张床也不肯?”他话音刚落,陵月就压了上来,晶亮的眼珠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光芒,“你是认真的?我这次并没有强迫你……” 李涧无奈,“你这话……好不要脸……”陵月气的瞪了瞪他,不过很快又吹灭了灯把人抱进怀里。他以往与许多人有过肌肤之亲,那些人都是特意挑选的,或与李涧长相相似,或与他声音相似,或xìng格相似,但终究谁也不是他。只是切切实实的抱住这个人,心里的欢喜就藏也藏不住,暗夜里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扬着,他庆幸怀中的人看不到自己现在这个有些丢脸的模样,又有些遗憾他看不到。 李涧不知道他这些心思,直到睡着前,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他身体太过疲倦劳累,不过片刻,已忘了白行亭,忘了陵月,忘了一切jiāo织的烦恼,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先是感觉身体难以言喻的疼痛,然后才睁开眼睛。他看着陌生的床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等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一丝红晕爬上他的脸颊,又觉得浑身痛,嘴唇似乎肿了,胸腹处是大片的吻痕,rǔ/头还是保持着挺立红肿的状态,略微有些破皮。后面那难以言表的地方有些黏糊,他开始以为是男人留下的体/液,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才知道是yào膏。 而罪魁祸首陵月已经没有在这屋内,除了那柄如月剑还留着,陵月的其他东西已经消失个干净了。他穿好衣服,找了自己的旧衣服撕成布料,把如月剑包裹起来,收拾了一番才走了出去。经过那片水池前,他大是羞耻,眼神连忙躲闪开去,生怕多看一眼,昨夜的记忆就加深一分。 天色已经不早了,山庄内的人离开了许多,李涧兜兜转转找到白行亭住的院落,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一片人声。四大剑庄的人几乎都在里面,连关如真也在。李涧走进去有些尴尬,跟众人打了招呼,见到人群中的白行亭,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安。 脑海中关于陵月昨夜“偷情”的说法浮现出来,让他面对白行亭时,即使知道他眼睛看不到,也不敢去看他的脸。他们正在商议回去的事宜,要走哪条道,要备多少车马,议论了一阵后就决定下来。李涧先回了卧房,忐忑的等了一会儿,等到白行亭进来,心跳又加快了许多。 他鼓起勇气迎了上去,还未开口,白行亭已道:“阿涧,你昨夜去哪里了?”李涧少不得开始撒谎,“昨夜陵月派人来找我,我就过去了,嗯,聊得太晚了,就在那边睡了。很抱歉,没有知会你。”白行亭脸上还是露出一贯的微笑,他往李涧身边靠近了一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笑意僵在嘴边,又怕李涧发觉,努力的想要恢复原状。 李涧本就心虚不敢看他,哪里知道他神色的转换。白行亭握住他的手,声音依旧温和,“嗯,还是与陵月睡在一处吗?”李涧赶忙道:“并没有,他那里还有空房,我独自睡的。”他庆幸无论自己脸色如何不自然,对方都看不到。内疚感徘徊在心中,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两人在一处静站一会,终是白行亭先道:“我爹他们商议明日就起程回剑庄,先走水路,再走山路,这样行程快一些。”他又问:“你吃过早饭没有?” 李涧没有胃口,便轻轻的“嗯”了一声。白行亭道:“我还没吃,你陪我吃一些好么?”李涧道:“好。” 这一日并没有其他事要做,两人来这望峰山一月有余,每日只去山顶铸剑,其他地方倒没有去过。吃过早饭后,两人去了市集。因是七月十五,从午时开始,路边就有很多人摆了蜡烛线香烧纸钱祭拜先人。李涧想到那些死去的同门将士,心中一恸,也去买了些,待到了傍晚,找了个无人的路口开始祭奠。 白行亭始终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等听到他呼吸急促,极为伤感的时候,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慰道:“阿涧,不要太伤心了。”他犹豫了一下,才问:“是为你父母伤心么?” 李涧低声道:“并不完全是为他们。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我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深。行亭,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先前是青宁国一名士兵?”白行亭道:“没有跟我讲过,但是我猜到了。”李涧道:“嗯,我有许多事瞒你,但确实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白行亭笑了笑,“没有关系。”李涧看着翻腾的火焰,把手上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放入火苗中,语气哀伤,“过去的事……我并不太愿意回想,太惨烈了。我的同袍们,在那场战争中,几乎都死了,我妹妹也死了……其实我是好久以后才知道她死了的,我在外面躲藏了好几年,等回去找她时,邻人告诉我的。我妹夫是一名将领,他战死了,我妹妹便也没有独活……”他心底难受,但至始至终也没有落下眼泪来。 白行亭拍着他的背,等他烧完了纸钱,又把他抱在怀里。天地静极,只有远处传来一声哀怨的哭泣的声音,在静夜中听来,让人心生伤感。白行亭吻着李涧的脸颊,柔声道:“阿涧,以后我同你在一起,不惹你伤心。” 李涧抱着他的腰,默默的想:可是我注定是要惹你伤心的。 第45章 第 45 章 白家租的客船颇大,内设豪华。船舱分为两层,白家夫fù和白行亭的房间在二楼,李涧的房间被安排在一楼。白行亭难得的不愿意,跟管家袁浮道:“我与阿涧这段时间以来都是同住,外面不比家里,不用讲那么多规矩,让他跟我睡就好了,多一个房间出来安排其他人吧。”袁浮道:“这是夫人的意思,说不能委屈了客人。” 白行亭再说上两句,袁浮就直接说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好再调换。白行亭心知应该是父母看出点什么来了,他略一思索,让小河带了他去父母船舱内。白家夫fù刚用过早饭,正在窗边赏景,见他进来,白夫人问:“亭儿,什么事?” 白行亭把小河支使出去,等听到舱门关上,才道:“爹,娘,我想告诉你们我跟阿涧的事。”白夫人一愣,笑容又难看又勉强,“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还有什么吗?”白现永也皱着眉头盯着他,“行亭,有些话还是多考虑再说出来比较好。” 白行亭微微笑了笑,“看来爹娘是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爹,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我想同阿涧在一起,盼你们成全。”白现永冷笑道:“你既心里有了计较,又为何要我们成全?我们该如何成全你?让你与一个男人在一起,让其他人看笑话吗?”白行亭平静的对着他,“爹,儿子的一腔情谊,是笑话吗?” 白夫人见气氛僵硬,连忙过去牵了白行亭的手坐在凳子上,软声道:“亭儿,你跟娘说,是不是因为关家姑娘退了亲,你心灰意冷,所以找个男人?我瞧那李公子……长相也不顶好,年纪又比你大上那么多,来历也不清楚,怕他是哄骗于你的。”白行亭道:“这一段时间里,他数次救我于危难,为了替我解dú,不仅牺牲了他过半的功力,还……爹,娘,若没有他,我多半是回不来见你们的。”他又道:“我孑然一身,身为长物,又是个瞎子,有什么能给他图谋的?” 白现永道:“兴许他也是想要蓝晃青铜而来,他不是青宁人吗?”白行亭道:“我们被抓时,我把蓝晃就放在他身上,他不仅没有jiāo出去,还替我瞒着,设法救我。便是前些时日,青宁王直接来要蓝晃剑,他知道后也是劝我献出去。爹,他做到这个地步,难道你还疑心他吗?” 白现永被堵的说不出话,气了半晌,才道:“总之他是个男人就不行,如果是个姑娘家,你要娶便娶了,他是个男人,你们如何过日子?是要让白家绝后吗?”白行亭缓缓道:“我已决定,此生除了阿涧,别人我都不要。白家不会绝后,我不娶妻,我还有弟弟会娶的。”他握着母亲的手,温声道:“爹,娘,我一直没有求过你们什么事,这件事就允了我好么?我不想因为我的感情而与你们产生争执,但若你们不愿意,我也只能随他去外面生活,逢年过节再来看望你们和爷爷nǎinǎi。” 白现永眼睛一瞪,“你这是在威胁我们?”白行亭轻轻叹了口气,“如非必要,我实在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白夫人垂泪道:“亭儿,你就不怕人家笑话你吗?你这样出门去,别人脸色也不好看的。”白行亭道:“娘,别忘了我是个瞎子,又看不到人家做什么表情。我只知道,我这一生,心已经许给他了,再不会有别人。” 白夫人给白现永使了个颜色,道:“好罢,现在先随你如愿,你弟弟中秋节前就会将治你眼睛的yào送回来,等你吃了,眼睛恢复光明了,想必就会想清楚了。”白行亭道:“若是我到时候也是这番心思,爹娘也不再阻拦,是么?” 白现永咬着牙,本不愿答应,但看到大儿子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了期待的神色,那句“不同意”再也说不出口,只得勉勉强强的“嗯”了一声。白行亭听到后,笑了起来,“爹,娘,多谢你们。” 李涧坐在安排给自己的船舱内,解开如月剑外面缠着的布条,将剑抽出来,细细观看。剑身莹白,可能本来是给女子用的缘故,只有一尺半长,一寸宽。剑身是白色的,带着些透亮,剑尾有些弯曲,行成个月牙一般的弧度。这剑锋利异常,手指不过在剑刃碰了一下,就被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他这才注意到,剑刃上竟不是光滑的,而是带着一排细如牛毛一般的刺。那刺极短,但若重重的刺在人身上,一定痛苦非常。 剑鞘也不是凡品,颜色跟剑身的颜色一般,也带着透亮的光芒。若拿蓝晃青铜与此剑相比,只能是一柄毫不可取的凡铁了。李涧想不通为什么陵月要将此剑送给自己,他向来对他母妃极是爱戴,他母妃留给他的一个香囊即使破损了也佩戴在身上,宝贝的很,如何又舍得将她留下来的剑给自己? 但他也不是迟钝的人,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想必在陵月心中,自己也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人吧?可是对重要的人会这样吗?胁迫、讽刺、奚落,他全部都对自己做过。喜欢一个人不应该跟白行亭一般吗?温温柔柔,尊而重之,爱之护之的吗?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确实也不配别人太过珍惜的对待。他继续用布条把剑缠起来,不让人家看到。四大剑庄的庄主都知道如月剑长什么模样,若看到居然在自己手中,会怎么想?他把剑缠好刚收起来,就听到有叩门的声音。打开门,外面站着白行亭,他身后还跟着小河。 小河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放在船舱内整理好,李涧见她拿来的都是枕头被褥衣服等物,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白行亭道:“房间不够,我来同你一起睡。”李涧笑吟吟的看着他,等小河出去了,关好门,才道:“行亭,你撒谎的时候莫要脸红,这样别人就看出来啦。”白行亭微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李涧不再逗他,牵了他的手往窗边坐下,望着江面上的波纹,道:“你跟你父母讲了我们的事,是么?” 白行亭“嗯”了一声。 李涧心下喜悦,嘴上却道:“不用那么着急啊,你父母肯定接受不了的……”白行亭打断他的话,“阿涧,你不高兴么?”李涧愣了一下,“我并没有不高兴……”白行亭道:“我只怕你不高兴,不愿意,其他的都没关系。爹娘那边,这段时日他们也隐隐看出点由头来了,不然不会将我们两个的房间分开。” 李涧道:“是那日陵星说的话,你娘听到了,所以起疑了么?”白行亭道:“我是他们的儿子,我的转变,他们肯定会瞧出来的。你……你怪我吗?”李涧凑过去亲他的嘴唇,“我为什么要怪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从来没有人这样将他放在心上,事事以他为重,他又怎么会不高兴? 白行亭放下心来,虽然克制,但也终于忍不住,把人密密实实的搂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抚摸他的眉眼、鼻尖、嘴唇、下颚,那样专注,又那样温柔。李涧被他的动作所感染,便老老实实的在他腿上坐着,任他抚摸自己。白行亭五官极是俊帅,跟陵月的俊美不同,他的五官自带一股正义之气,让人一见,便觉安心可靠。 他摸了许久,李涧笑道:“你这样是在心里描绘我的长相么?”白行亭脸色一红,微微点头。李涧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在心里想我的样子,必然想的是极为好看的。可惜我长的平凡的很,泯然于众,你以后眼睛好了,恐怕要对我失望至极。”白行亭道:“不会的。不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他第一次说“爱”这个字,吐出来时声音都带着些微颤抖,显是极为激动。李涧笑道:“嗯,若是你以后不满意,我请我三哥来替我换张合你心意的样貌,好不好?”白行亭连忙去亲他的嘴唇,“不用,你原本的样子就很好。”四片嘴唇一贴合,两人都有些情动。李涧抱紧他的腰,他胸腹处甚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后面的痕迹都还在,掩在衣服下无人知晓。面对白行亭,即使他根本看不到,无论如何都有些愧疚。 浅浅吻了一通,他就先撤开了。白行亭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喉结滚动了几番,终于是把那股冲动埋了下去。只是两人贴的很近,他下身的反应自然避不过李涧,李涧犹豫了一下,解开他的裤带,把手伸了进去,拢住那冒着湿液的ròu/根,替他纾解。 白行亭轻轻揽住他,显是极为舒爽,喉咙里忍不住透出一点声音来,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李涧低声笑道:“小声些,莫让人家听到了。”船舱外来来回回一直有人走动,基本都是湘南剑庄下面那些铸剑的汉子,有几个凑在一起斗牌,说话的声音特别响亮,船舱墙壁薄弱,听得一清二楚。 白行亭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住了,李涧往他嘴上啄了一口,“嗯,大白天的,出去打水的话也很可疑。”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从白行亭腿上下来。白行亭眼睛看不到,感受到他离开的动作,以为他不愿意了,心头微微有些失望。他正茫然间,下身突然进入了一个极为温暖湿润的地方,更有一个湿滑的东西沿着那些青筋脉络游走,快感从四肢百骸延伸,连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经受不住这种刺激,很快就有想泄的冲动。但他不愿弄脏李涧,正想拨开他的头颅,李涧突然一个深吸,他再也忍不住,就这样bào发出来。接着他听到“咕咚”的吞咽声,ròu/根上残余的液体也全部被舔食干净。白行亭胀红了脸,“阿涧,你……你……你实在不必……” 李涧替他拉好裤子,绑好绳结,又坐回他腿上,“舒服吗?”白行亭红着脸点点头,心头激dàng,生出无限感动。李涧笑着揽住他的腰,“嗯,你舒服便好。” 第46章 第 46 章 船行了四天,然后改走了马道。白行亭依然是坐在马车内,李涧陪在他身边,给他念在之前市集上买的一册书。青宁因是小国,文字倒跟大原是一样的,只是语言不太通。他念了一阵,马车突然停了,秋如云爬了进来,笑道:“白大哥,还是你会享受,你的马车又宽又凉爽,还有零食可吃,更有美人在侧。” 李涧一怔,便知两人的事情兴许大家都知晓了,但也不以为意。他替他倒了杯茶,秋如云笑嘻嘻的接了,揶揄道:“多谢大嫂赐茶。”李涧无奈,“你再这样叫我,我可不理你了。”秋如云赶紧赔罪,又叹道:“咱们出来这一趟,倒成全了三对姻缘,可怜我还是独自一个,也不知道我那美娇娘还在何处。”白行亭道:“除了我跟阿涧,念念和陌上桑,还有其他人?” 秋如云一脸兴奋,“哎哟你们还不知道吗?关姑娘随着咱们一起回庄,你道真是因为怕仇家寻上门么?其实她呀,是来过门的。”李涧眼珠一转,已了然于胸,“原来她跟秦公子成了好事。”秋如云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就是他们。” 白行亭愣了,“他们怎么……”秋如云道:“白大哥,你现在有了李少侠在身边,你前未婚妻跟秦大哥在一起,你不会不开心吧?”白行亭笑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来的,我不生气,他们在一起很好。”秋如云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偏偏秦大哥和关姑娘脸皮薄的很,不好意思跟你讲。我那几位伯父伯母也不敢跟你说。” 白行亭道:“这是一桩喜事,我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介意?”李涧想到那两人之间表现的种种,想来关如真在秦新筑出手救她的时候,就已芳心暗许了,所以对他格外不同。不过他记得曾经听燕子讲过,秦新筑极为风流,也不知真假。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赶了十几天的路,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庄里。李涧先前来过湘南剑庄摸底,对这里倒不陌生,但是装也要装出一副陌生的样子来,所以故意显露出好奇,一直问白行亭问题。湘南剑庄占地十亩左右,白家除了有个剑庄外,还有一大片山林和良田,实在算得上是个土财主。李涧拉着白行亭转了一圈,从绿藤上摘了一串葡萄下来,边吃边道:“行亭,没成想你还是个金龟婿,很有钱。” 白行亭失笑,温和道:“嗯,你满意么?”李涧将剥了皮的葡萄塞进了他嘴巴里,“很满意。不过怎么没见到你爷爷nǎinǎi?没在家么?”白行亭道:“他们另有一套宅子,已经叫人送了信去了,明日就接回来。” 李涧颇为好奇,“咦,他们如何不跟你们一起住?”白行亭道:“我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城里做买卖的,爷爷nǎinǎi跟他们住半年,另外半年跟我们住。”李涧道:“想不到你家还是个大家族。”白行亭笑了笑,握住他的手,“你累了么?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卧室,好么?” 白行亭的卧房在后院南边,院里种了许多李涧叫不出名字的花,味道都很香。李涧蹲下身,抚摸了一阵花朵,“白夫人真是一个温柔的人,种的花这么好看,人也很好。我知道她并不愿意你同我在一起,可是面对咱们时,却还是和和气气的,一句重话也没有,也不摆脸色。”白行亭微笑道:“嗯,我娘向来是这样温和。” 李涧在逆光里看着他,“你的xìng子就跟白夫人一样的,跟你相处后,让人觉得很是熨帖。”他们进了卧房,里面的床很是宽大,桌椅茶几,摆设的位置刚刚好,窗台上也有几盆花草,红绿相映,看着极是温馨。他还看到有一张古琴,走过去轻轻拨动一下琴弦,笑问:“行亭,你会弹么?” 白行亭点头。李涧道:“那你弹一曲给我听好么?”白行亭走过去坐好,手指放在琴弦上,又有些犹豫,“若是觉得不好听,你便告诉我,我琴艺实在拙劣的很。”他似乎很没有自信,李涧笑道:“没有关系。”白行亭弹了一段,确实算不上太好,但也不坏。李涧称赞了几句,见他不太信服的样子,便去吻了吻他的嘴唇,说了几句情话。 他屋子里收的东西很多,幼时练的字帖,做的弹弓,还有木头雕刻的马车,还有许多香囊坠子。李涧拿起一个,笑眯眯的问他,“哪个姑娘送你的?”白行亭揽住他,“几个堂妹送了些,以前的侍女做了些,我娘也绣了一个给我,嗯,可能其中还有个是念念送的。”他摸索着去吻他,“阿涧,我除了你,没有其他的人。” 李涧听到这句话,身体僵了僵,心内总觉得内疚。他与陵月睡过,虽然表面上看着像是被威胁的,可是他知道若自己真的不愿意,肯定能找到其他的方法解决。他别开脸,有些难以直视白行亭脸上显露的珍惜与爱意。白行亭似乎察觉了,微微愣了一下,很快退开了,转移到了其他话题。 晚饭是去湘北剑庄吃的,陌上桑已经回了泰山派准备婚事,谢允念在众多女眷中坐着,不少人拿她打趣,使她脸色都给羞红了。她见到白行亭进来,如同见到救星般,赶紧跑过来躲在他身后,朝那堆女人做了个鬼脸,“我要跟行亭哥哥一起坐,不跟你们聊啦。” 她母亲道:“羞不羞,这么大了还跟你行亭哥哥撒娇,他身边的位置自然有人坐,你去抢什么?”白行亭笑道:“就让念念跟我一起坐吧。”谢允念大是感激,“还是行亭哥哥最好了。”她也知道了白行亭和李涧之间的事,朝李涧露齿一笑,“你坐行亭哥哥左边,我坐他右边好么?”李涧自然没有异议。 他的出现让不知情的人有些疑惑,眼神频频朝他看过来,他也不恼,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宴席中自然有酒,两人都被劝着喝了几杯,但都没有醉。回去后早有人送了热水到卧房里面来,李涧替白行亭散了头发揉搓,笑道:“我们那时候在山林里,跟野人一般,其实不过才过了两个月,现在想起来又好像过了很久了。” 白行亭笑了笑,“我却觉得仿佛只是昨天发生的事。”与李涧相处的所有,他都很欢喜。两人洗过澡,在院子里喝茶等头发干,一壶茶喝完,两人牵着手进了卧房。他们在路程中都是同住,但因人多,也不好如何逾越,只是亲亲摸摸了事。此时天时地利与人和,李涧自然准备了一些,等宽去衣服,真正融为一体,无限的欢愉释放在那暗夜里。 白行亭也知晓男男之间,作承受的那方要辛苦的多,所以只肯做一次。但他年少,又算得上是初始情/事,嘴上说不要了,但身体又不可抑制的起了反应。李涧诚心觉得对他愧疚,自然想要补偿他讨好他,所以竟不管自己的身体,趴在他身上,又将那硬热的ròu/根主动吞了进去。 白行亭忍得极为辛苦,偏偏怕他痛,不敢妄动,只是问:“阿涧,你疼么?”李涧疼的面容都有些扭曲,语气却伪装的极为轻松,“不疼的,你动吧。”白行亭虽看不见他的脸,但听他呼吸喘气就知道异于平常,“阿涧,你肯定在忍着,不做了好么?等你好了咱们再做。”他说着想要退出来,李涧夹紧了他,凑在他耳边低声笑,“我喜欢的,你难道没感觉到在咬你么?” 第二日白行亭的爷爷nǎinǎi回来,见了李涧,倒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没有刻意冷淡,只是言语之间还是觉得白行亭能正常娶妻生子最好。两人对此都不意外,反而还觉得比设想中好上许多,不禁宽下心来。 四大剑庄的人因要筹办两场喜事,倒是颇为忙碌,只有白行亭和秋如云身体不便,空闲下来。秋如云日日叫手下推他来这边找两人玩,他年纪甚轻,xìng子又活泼,倒替两人找了许多乐趣。这一日他神神秘秘的带了一坛酒来,笑嘻嘻的道:“咱们去捉一只肥鸡烤了下酒,白大哥,这酒可是我爹十年珍藏,我趁他没在庄里,才刨出来给你们尝尝味道的。” 白行亭失笑,“你也不怕你爹知道了揍你。”秋如云一脸得意,“我爹舍不得的。他就我一个儿子,打跑了可就没儿子了。”他因幼年病症致使双腿萎缩不能行走,他爹对此颇为内疚,所以平日里对他极尽宠溺。 秋如云也不让厨房做菜,而是想出门去普通农舍里偷鸡。三人去了一个农庄,李涧不至于真去偷鸡,拿了银钱跟农户买了一只,寻了个清净地方,开始架上火烤。三人饱餐一顿,把那坛酒喝了个精光,秋如云又看到一棵野柿子树,央李涧去摘,李涧无奈,只得爬到树上去摘了几个下来。那柿子虽已成熟,但要存几日才会香甜,这样直接吃涩的很,秋如云咬了一口,小脸都皱了起来,“太难吃了。” 李涧和白行亭笑了他几句,秋如云也跟着笑起来,“我若是有亲哥哥,想必就是这个感觉了。白大哥,白二哥也快回来了是么?”白行亭微笑着点头,“嗯,他传了书信来,后天就该到了。” 秋如云道:“真的呀?我都好多年没有见着他了,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了,见到我们还能不能认出来。”白行亭道:“咱们一起长大,见面了自然就认得的。”“嗯,我想也是。” 李涧在旁听他们jiāo谈,心脏紧缩的极为难受。他想到白行山回来,他拿到百弥果,便到了跟白行亭分开的日子,竟是极为舍不得。 第47章 第 47 章 白行山回来的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还快得多,三人不过才回庄,就已听到护卫来报,说二少爷回来了。白行亭和秋如云脸上具是一喜,李涧的双腿却仿佛被钉住了一般,一时片刻竟动不得半步,直到白行亭来牵他的手,他才勉强能移开脚步。 白家老少对这个已近十年未归的小少爷极为想念,听他回来,竟全部到了府门口去迎接。李涧站在人群后,并不显眼。他见道上有两匹马驰骋而来,不过片刻,已到了府门前。白行山翻身下马,先朝家中长辈拜了拜,语气哽咽,“爷爷nǎinǎi,爹,娘,儿子在外甚是想念你们。”白老夫人和白夫人已经抹起了眼泪,急忙扶起他,又道:“你既想念,如何能在外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说话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跟着他来的一个女子,白夫人问:“山儿,这位是?”那女子长得明眸皓齿,一双眼睛弯弯的,笑起来的时候如同月牙儿一般,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她不等白行山回答,已道:“我是白行山未过门的妻子,我叫璎珞。”她的大原话说的有些别扭,吐字并不太精准,但已够让旁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白现永和白夫人因白行亭找了个男人的事,大是忧心,又担心小儿子也这般,眼见他带回来的竟是个漂亮姑娘,心中已生欢喜。白夫人激动的去拉璎珞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实无一不满意,“哎呀,姑娘真俊……”她欢喜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白行山长相跟白行亭五官相似,身量也相仿,只是肤色略黑一些。他对着璎珞皱了下眉,璎珞瞧见了他的神色,朝他吐了吐舌头。 厨房早已备了一桌酒菜,众人围着桌子坐了,才有余裕好好说话。白行山挨着白行亭坐下,见他双目无神的模样,心中愧疚,叫了一声“哥”,又道:“我此次带了yào回来,晚点我先替你熬上一副yào,再将我信中说的百弥果吃下去,眼睛应当便能视物了。”白行亭道:“弟弟,你才回来,不用急在这一时片刻。” 白行山轻轻“嗯”了一声,但他想到白行亭眼睛看不见全因自己的缘故,哪里能不着急?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就是期盼能让哥哥早一点看到光明。饭桌上大部分的焦点落在了璎珞身上,她长相可亲,说话又有点外地的腔调,自然让人很是好奇。秋如云盯着她,好奇的问:“这位未来的嫂嫂是哪里人?听口音可不像咱们大原的人。” 璎珞坦然道:“我原是赤哈国人,咱们国家被大原给灭了,所以咱们现在也是大原国的了。我的话是阿山教我的,说的不好就怪他去。”众人闻言失笑,秋如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道:“白二哥教你的?难不成你们住在一处?” 白夫人心中早想问这个问题,但碍于身份不好开口,现在听秋如云问出来了,赶紧盯着璎珞,看她怎么回答。璎珞瞧了一眼白行山皱着的眉头,微微一笑,“我们是邻居。”李涧知道她说的邻居其实中间隔了一座大山,走路要走上两个时辰,但旁人并不知晓。白夫人喜滋滋的给她夹菜,“那很好,好的很。山儿,你怎么信中也不跟我们说带了璎珞姑娘回来?害我们怠慢了她。” 白行山无奈的很,“嗯,是儿子不对。”璎珞见他这样,十分高兴,连忙道:“也不用客气,我明日便要走,我还有事要做的,这次是顺便跟阿山来瞧瞧他的家人。”白夫人心下失望,她还打算着要把两人婚事办了,但见璎珞显然一副对自己儿子极为钟情的模样,又放下心来,笑眯眯的跟她介绍席上的人。 璎珞xìng格爽利,听白夫人介绍白老太爷和白老夫人,便也随着白行山一起叫爷爷nǎinǎi,把两位老人家乐的合不拢嘴,开始摸索今天带了什么贵重东西要送她做见面礼。白老太爷摸出块质地很好的玉佩出来给她,白行山皱眉道:“爷爷,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玉佩,您说以后要给重孙的,怎么现在要送给她?” 白老太爷摸着胡子笑眯眯的,“我高兴,我见这孩子就喜欢。”璎珞见白行山说的这样郑重,即使再心大也不敢收,推辞了一番,实在却不过,才先放进了怀里。白老夫人给她的是一个玉镯,白现永送的是一个小金佛,白夫人将脖子上一个金镶玉的观音解下来,放在璎珞的手心里,“姑娘,我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这个观音随了我许久,很是有灵xìng,你拿着。”白行山惊得站了起来,“娘,这个是外婆留给您的,您说以后要给长媳的,自然是要给我未来的大嫂,为什么现在给她?” 白夫人把他扯回座位上,“你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脾气还是没改?一点事情就一惊一乍的。”白行山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那你还是换样东西,这个留给我以后的大嫂。”其他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往李涧脸上看去,璎珞顺着他们的目光,好奇道:“这位是谁?夫人您刚刚没有介绍呢。” 听她这样说,白行山也对至始至终跟他哥哥在一起的李涧好奇起来。李涧被这样注视着,虽然历经人事,到底有些不自在。白夫人勉强笑了笑,正想找个由头把话题遮过去,白行亭已道:“他是我的心上人。” 除了白行山,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纷纷低下了头。璎珞看着李涧,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来,似是无声的赞扬。李涧对上她的眼神,无奈的回了个笑容。白行山又皱起了眉头,“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白行亭握住李涧的手放在桌面上,显露在众人面前,他温温和和的道:“他叫李涧,我倾心于他,他是我的心上人。”白行山懵了好一会,“他是个男人啊……”他眼神转了一圈,见到其他家人的模样,“你们……你们都知道的?” 白夫人道:“山儿,先吃饭吧,这件事晚点再说。”白行山却不愿意,质问道:“难道你们都同意了?不然他为什么会在咱们家?爹,您也同意哥哥找个男人吗?那可是……那可是违背人lún的……”白行亭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难得的有些严肃,“我喜欢阿涧,阿涧喜欢我,我并不觉得这违背了什么。便是有什么后果,也是我与他共同承担。” 白行山惊的眼珠子都瞪大了,还想再辩驳什么,但他一直对哥哥心存愧疚,无事不以他为先,一时之间也难以改变,便硬生生的把想要冲出口的话憋了回去。白夫人和秋如云极力想再把气氛弄热,但因白行山闷着声不说话,问他什么都恹恹的,只能把话题拼命往璎珞身上转。 璎珞似乎对刚刚的话题一点偏见也没有,语笑嫣然,又故意说错几个词,把大家逗乐了,一餐饭才勉勉强强算是其乐融融的吃完了。 吃完后,白行山连茶也不喝,把碗一推,便说要先去煎yào。白夫人留不住他,只得让人带他去厨房,她见李涧一脸怔忡的模样,安慰道:“山儿的xìng子不像亭儿这般温柔平和,他xìng子急,说话做事莽撞,但心是不坏的,你别放在心上。”李涧连忙道:“没事的,我没有放在心上。” 旁人的言语和态度对他来说确实不当一回事,他此刻心中另有烦恼,白行亭却以为他受了委屈,带他回了房间,揽着他道歉,“阿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李涧心里愧疚感更甚,“行亭,你很好,非常好,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他并未想到分别竟那么快,这时间一分一刻的流逝,竟如同把他的心在一点一点的揉碎一般,那样煎熬。 两人靠着搂了一会儿,李涧突然道:“行亭,你再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好么?”白行亭“嗯”了一声,又问:“阿涧,你爱听什么曲目?我学的不多,看看你喜欢的曲子我会不会。”李涧想了半晌,道:“咱们青宁原没有这种风雅的琴曲,我在六年前,经过一处白墙青瓦的高楼,听到了一首曲子。那曲子可真好听,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一小段旋律。”他轻轻哼了出来,他声音清亮,如同少年的声音一般,此刻哼起歌来,婉转悦耳,极为动听。 白行亭听得痴了,等李涧哼完,还回不过神来。李涧挨着他坐下,拨动了一下琴弦,使他回过神来。“你知道是什么曲子么?”白行亭点头,“嗯,恰好学过。阿涧,你哼的很好听,想必唱起歌来也很好听。”李涧失笑,“我哪会唱什么歌……”白行亭将那首曲子弹了一遍,果然是李涧记忆力的那一首。他那时候偶然听到,引为仙音,等现在听白行亭弹过后,之前那曲已经忘了个干净,心中只存了现在这一曲。 明明旋律一模一样,可是听过后的感触,却是大不相同。白行亭对自己琴艺向来不自信,弹完后没听到李涧的声音,忍不住道:“阿涧,是我弹的不好么?”李涧连忙道:“不是,是太好了,我在回味。对了,这个曲子叫甚么名字?” “《慢相思》。” 李涧笑了一下,“嗯,名字很好。”他见白行亭温柔的神色,心底软成一片。屋外传来一阵鸟叫声,他犹豫片刻,道:“我去一趟茅厕。”白行亭道:“好,我等你回来。” 第48章 第 48 章 李涧寻着鸟叫声走了一阵,转到一处回廊上时,果然见到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李涧轻轻叹了口气,“璎珞,你怎么如此胆大。”璎珞朝他笑,“是跟白行山上门胆大,还是来见你胆大?”她不等李涧回答,已嘟起了嘴巴,“若说是跟白行山来的事,我先来未来夫婿家见识一下,又怎么了?若说是见你,我见自己的师兄,也不行么?” 李涧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璎珞露齿一笑,亲亲热热的挽住他的手臂,“师兄你真了不起,不过两个月左右,果然就让白行亭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了。”“男人不能用石榴裙来做比喻……”“哎呀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懂就行了。这下阿山可不能再找理由摆脱我了,我见了他家里人,他家里人又喜欢我,他不把我娶进门是不行的了。”璎珞兴高采烈的将收到的东西摆在李涧面前,揶揄道:“师兄,他们送我东西,你羡慕不羡慕?” 李涧见她手上玉佩金佛等物,摇了摇头。璎珞将东西摆弄一阵,笑嘻嘻的道:“你不羡慕,可有人羡慕。我一直偷偷观察白行亭,见他抿着嘴唇,显然极不高兴。不过想想也是,这本来都是给他未来老婆的东西,结果都给了我,心里不平衡是正常的……”李涧道:“其他东西就算了,那个玉佩你还回去罢,白行山说的那样郑重,这东西肯定对白家来说极为尊贵的。”璎珞点头,“我也就是拿来玩玩,也不真要,晚上我就还给阿山。” 她将东西收进怀里,见李涧神色间藏着一抹凄苦之色,怔了怔,换了正经的语气,“师兄,你不高兴么?”李涧呆了一下,缓缓点头,“他那样盼望眼睛能好,我却要将他的希望打碎,自然高兴不起来。”璎珞拉着他坐在木栏边的长椅上,“那你是后悔了么?你要收手还来得及,要我说,你们将军也未必想让你们救活他,他老是不醒来,除了有身体的原因,还有心里的原因。” 李涧道:“将军若这样死了,便是背着污名而死,我们绝不能……”璎珞道:“那你就放下心,等救活了你家将军,你再来找白行亭赔罪好了。我见他温和的很,看起来又极爱护你,必然不会怪你的。”李涧苦笑道:“他不怪我,我心上不好受,他还是怪我的好。”璎珞默然一阵,“师兄,早知道我就不指定你来做这件事了……我只想着,他们是要去青宁王府,那里龙潭虎穴,不知道有多少危险。我不忍你丢了xìng命,所以让你来骗白行亭……”她叹了口气,“百弥果要一次能结两个果子就好了,这样一个给白行亭,一个救你家将军,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李涧失笑,“天下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事。”璎珞道:“嗯,可是让你这样接近白行亭,就是因为我的缘故了。”她在那雪山之巅跟父亲隐居,徒然见到白行山也在雪山深处采yào,对他一见倾心。她xìng子直爽,数次示爱,但白行山不为所动。璎珞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和哥哥的事情。他愧疚于白行亭,自然以治好他的眼睛为己任,其他情爱皆不放在心上。璎珞同他纠缠几年,知道他心中有自己,但偏偏就是不肯答应娶她。并说就算自己不成亲,还有哥哥会成亲,白家不会断后。璎珞年轻气盛,被这句话噎到茶饭不思,等李涧等人找上门来求他们救蓝晃将军时,才想到这一招。 她想:你既觉得你哥哥能娶妻生子,那我偏就让他不愿娶妻生子,看你还娶不娶我,你纵使不娶,你家里人也会逼着你娶。 璎珞见到此刻的李涧,第一次后悔自己那个幼稚的决定。李涧安慰道:“璎珞,没事的,你答应肯救将军的xìng命,已是我等的大恩人,我感激你还来不及。”璎珞道:“我爹爹教了我医术,可是我不爱救人,所以躲在那山上。你们来的时候,我也骂了你们许多话,后来知道你是我妈妈的徒弟,我才答应的。师兄,虽然咱们没有一起长大,没有共同练武,我嘴上叫你师兄,可是我心里已把你当成亲哥哥一般。你不高兴,我心里也难受。” 她轻轻抱了抱李涧,幽幽道:“师兄,你也真的喜欢上白行亭了么?”李涧想了一会,才道:“嗯,你说喜欢上一个人,见了他便欢喜,我见了行亭,又觉欢喜,又觉惭愧内疚,自然是喜欢的。”两人聊了一阵,璎珞突然将一颗yào丸塞到李涧手心里,“你晚上把这个给他吃了,他便会沉沉的睡上六个时辰,打雷都不会醒来。咱们明天早上在城门口那家潇湘客栈前见面,我已买好了马车和其他东西,你给白行亭留书信一封,只说是你师兄们有要事找你,你先走了,他也未必会起疑。” 她又道:“百弥果的功效只在书上见过,并不一定有那么神奇。他眼睛未好,兴许也只会觉得yào不对症,并不一定会怀疑有人将yào换了。”她又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放在他手上,“这是我制的假的百弥果,你千万小心些,别让人发现。” 李涧将东西收好了,点了点头,“璎珞,多谢你。”璎珞笑道:“师兄,不需跟我这样客气,要不是你,爹爹还找不到妈妈,这辈子肯定都没有团聚的机会了。”他们隐居在北边的雪山之谷,红月藏在南面的山林之中,若非冥冥中有李涧这个牵引,想来这辈子真的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李涧微笑道:“是师父他们有缘分。”他们那时候东躲西藏,蓝晃将军中了剧dú,xìng命数次垂危。他们并不敢去医馆寻诊问yào,只敢胡乱抓些偏方给他灌下。后来发现熬的人参汤对蓝晃将军的病症能缓解一些,便大量购买。只可惜他们钱不多,即使再省吃俭用,不消几个月就将身上的银钱花得干干净净。他们开始四处做工赚钱,去搬货,去做厨师,或者去抓通缉犯,想尽各种方法来留蓝晃将军的xìng命,后来终是杯水车薪,难以为继。一群人思量北方人参多,干脆自己去做采参人。 青宁地处南方,气候温暖,他们陡然进入到那极北的雪山中,极不习惯,个个几乎熬掉了大半条xìng命,才适应下来。不再担心没有人参后,一群人又忧心起来,因为人参只能吊住蓝晃将军的xìng命,并不能解他身上的dú,让他好起来。在这当口,他们知道雪山深处住着两个神医,便背了蓝晃将军去寻找,直找了两天两夜,才找到璎珞和他爹爹。 她父亲自妻子走后,颇为厌世,连带着影响了女儿也不喜欢救人,李涧一干人在门前苦苦哀求,他们也无动于衷,直到她父亲留意到李涧的佩剑,才有了转机。李涧的佩剑是他师父所赠,剑柄上刻了一段繁复的花纹,仔细看便能发现是一簇桃花,她父亲捏着李涧的手,语气都有些颤抖,“这是谁给你的?” 李涧说明了缘故,两边人将事情一对,便确定李涧的师父红月是璎珞的母亲,璎珞这才答应救人。但是蓝晃将军体内的dú留得太久,他们纵是神医妙手,也难以拔除。李涧等人失望之际,璎珞提出了百弥果这个救命神yào。 百弥果世间能知道的只有一棵,长在雪山之巅,而拥有它的人正是白行山,而且百弥果还有两年多便到达成熟之期。众人闻言大是欣喜,盐哥等人都打算去求白行山,璎珞却道:“他对那果子爱逾xìng命,是要用来治他哥哥眼睛的,你们如何能求得来?况且你家将军这病症,光有百弥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是不成的。吃了百弥果他的dú能化解,可未必会醒来。” 众人已是又累又困,听她这样说,无异于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俱是愣在当场。璎珞见他们这样,微微笑道:“但是他的dú解了,其他的我可就会治了。”盐哥连忙道:“姑娘,多谢你。”璎珞道:“只是还需要一味yào引,你们中,有谁跟他血脉相连的?” 大家茫然的摇头,璎珞奇道:“咦,你们不是他的亲戚么?那为何如此费劲千辛万苦来救他?”盐哥道:“姑娘,是需要怎样的yào引?我们去寻来。”璎珞道:“只要有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几滴血,我就能将他救活,越亲的人效果越好,譬如父子、母子、兄弟姐妹都可以。”她说完后,见众人凝重的神色,好奇道:“怎么了?难道他孤家寡人,一个亲人都没有?” 众人沉默一阵,还是盐哥道:“将军还有亲人,姑娘放心,我们定然将那yào引取来。”璎珞点点头,又道:“但是百弥果那边你们可不能用抢的用偷的。”林影道:“既然求不来,又不能偷抢,我们还能用什么法子?”璎珞俏脸一瞪,“阿山是我的心上人,我自然不能让你们对他用这般强硬的手段,若是你们用了,即使把百弥果摆到我面前来,我也不救你们甚么将军。” 李涧连忙道:“璎珞,你告诉我们,我们该用什么法子?”璎珞朝他甜甜一笑,“还是师兄脾气和善。他拿那果子是为了治病,你们从他哥哥那里骗过来就好了,只是我还有一个要求。”李涧道:“什么要求?”璎珞转了转眼珠子,到底也不好意思在众多男人面前将自己的小心思讲出来,只拉过李涧的手臂,“咱们进屋去,我只同你一个人说。” 第49章 第 49 章 李涧急匆匆的回去,生怕白行亭会察觉出异样来。但是等他到了院落里,才发现白行山也在。白行山见到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又转过脸去,弄了yào膏往白行亭眼睛上敷。白行亭听到脚步声,柔声道:“阿涧,你回来了?” “嗯。”李涧不甚自在的走过去。白行山动作极为细致,用一块干干净净的白布条把白行亭的眼睛缠起来,道:“哥哥,今天晚上喝下yào汁,再把百弥果吃了,过上一个时辰,就能将这布条取下来,到时候应当就能恢复视力了。”他说到此处,语气隐隐有些颤抖。 白行亭“嗯”了一声,语气并不十分热络。白行山帮他缠好布条,从随身携带的木箱中捧出个木盒来,“这是百弥果,我放在这里,我原本想亲眼见你吃下去,我才最放心,你为什么偏偏……”白行亭微笑道:“弟弟,我先前跟阿涧约定过,若恢复视力,第一个想见的人是他。”白行山皱了下眉头,到底不好再说什么。他把东西收齐了,看着李涧,问道:“你是哪里人?如何跟我哥哥相识的?你不会另有什么目的吧?” 李涧被他直率的眼睛一瞧,有些难以招架。白行亭道:“弟弟,他是我的人,你对他应当如对我一般,如何要以这种审问犯人的语气来问他?”白行山咬牙道:“他是个男人,怎能跟你在一处?你们这样……你们这样……” 白行亭站了起来,“弟弟,我觉得很好就够了。你应该是赶多了路,劳累过度,你先回房去休息,好么?”白行山见他这样维护,一口气憋在心里一点也不痛快。他狠狠的瞪了李涧一眼,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收拾了东西气冲冲离去。 白行亭听到脚步声走远,伸手去握李涧的手,“阿涧,委屈你了。”李涧笑着摇头,“我能理解,若我父母妹妹在世,我带你回家,他们的反应想必还会更激烈些,说不定还会赶你走。你家里人能这样已经很好了。”白行亭站起身来抱他,“你总是这样体贴。” 两人jiāo换了一个温情的吻,白行亭道:“阿涧,你以后想去何处?我陪你一起去。”李涧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你……你不用一直待在湘南剑庄吗?”白行亭道:“我于铸剑并没有天分,这份家业,想来以后还是弟弟继承的好。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吗?南方也好,北方也好,我陪着你。” 李涧道:“你是怕我住在这里不自在对么?”白行亭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总觉得你这些时日,并不开心。我虽见不到别人的神色,可是你能看到的,想必一点也不好受。”李涧想说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些小事而不开心,但是现在什么也不能说。白行亭听他不言语,又问了一句:“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李涧缓缓道:“我师父年轻的时候,去过一处桃花谷,在那里,她见到了一生中最爱的人。我在她那学武的时候,晚上无事时,她总跟我讲那里如何美丽,天气如何好,草地如何青翠,水鸭、柳叶、微风、细雨,如同一幅画一般,我想去那里瞧瞧。不过可惜,她受过一次伤,好多东西都忘了,自然也忘了那里是在哪个地界。”他又道:“不过我前年巧遇了我师父的丈夫,知晓了那个地方在哪里。” 白行亭道:“你想去那里?你带我去,好么?”李涧怔了怔,他并不认为两人还能走到那个地步,但见白行亭殷殷的神色,点头答应,“好的。” 百弥果是雪白的,个头如青枣一般大,上面有许多脉络延展,如同血管一般。璎珞做的仿品似模似样,不仔细看根本辨不出真假。李涧趁白行亭出去时把真的换了出来,把假的放了进去。他做的时候心口跳的厉害,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不过小小的几个动作,额头后背都见了汗,把衣服都濡湿了。 他坐在桌边,许久才平静下来。晚饭他也没胃口吃,只胡乱咽了些饭菜。过后白行山小心翼翼的端了碗yào汁进来,看着白行亭喝下后,谆谆嘱咐:“过半个时辰就把百弥果吃下去,记得一定要带皮一起全部吞了,据记载它没有果核,要全部吃干净。”白行亭笑道:“知道了,你回去歇息吧。” 白行山虽然不太放心,但见白行亭执意让他走,也只能离开。白行亭去摸李涧,边道:“那yào汁好苦。”李涧道:“那我给你个糖豆吃。”他揽住白行亭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来对着自己,嘴唇覆了上去。 璎珞给的丹yào要近一个时辰才能发挥yào效,他先把那丹yào含在口中,亲吻白行亭的时候便渡了过去。一股甜味在两人口腔里蔓延开来,比白糖甜,比蜂蜜甜,甜的发腻,又觉得似乎还不够甜,微微带了丝苦涩。 天色发黑发暗,明明快到中秋了,却一丝月光也没见到。李涧去洗浴房冲了澡,特意只穿了一件单衣。他与白行亭的□□中,大多由他主动,因经验不够,男人的那处又不是天生适合承受的地方,所以总是痛苦多于快/感,但他却每次都是极力满足白行亭,只要他要便给,从不推诿。白行亭初尝情爱,且又年轻,自然热衷,虽然心中想要克制,但李涧一瞧出来他的心思,便多加引诱,最后都是又滚在一处去。 他眼睛看不见,不知晓李涧那处到底肿成什么模样,但听李涧言语晏晏,一点异样都没有,便放下心来。 李涧洗澡的时候已经准备过了,待白行亭吃了那假百弥果,已拉了他到床上去,提臀摆/胯,做尽平日耻于做的动作。白行亭双目上还缠着布条,额头少见的沁出汗来,呼吸急促。他泄了一次,不过片刻,李涧又将他含硬了,爬上去吞进身体里,他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心里酸楚,眼睛落下泪来。 白行亭亲到他脸颊上的泪,动作停了停,紧张的问:“阿涧,是不是太痛了?怎么哭了?”李涧低声笑道:“不痛,一点儿也不痛,是太舒服了。”他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呻/吟,把白行亭的□□全部点燃起来。 等□□一过,不消片刻,白行亭的yào效发作,沉沉睡去。李涧抚摸着他沉睡的容颜,心中极为不舍。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唯有将身上收拾干净了,带上百弥果和如月剑,匆匆离去。他没有按璎珞说的留下字条,总觉得不能再这样骗白行亭,他已决定等蓝晃将军醒来后,他一定回来跟白行亭把所有事情说清楚,不管是他欺骗的事,还是他与陵月的事。 到时候,不论白行亭要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不要他也好,他都会接受。 而他心里知道,按白行亭的xìng格,既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可能还会谅解他。 他一边想一边难受,他轻功高绝,无声无息的从湘南剑庄出去,自然没让人发觉。只是他太过难受,没有留意到在他身后,有一个人影孤独的站着,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 璎珞坐在马车内,摆弄白夫人送她的东西。香囊手帕这些有,珍珠金钗这些也不缺,她仔细打量着那块金镶玉的观音,道:“这个我本来也要还给她的,可是她怎么样也不肯收,我就只能拿下啦。不过其他的东西我都听师兄你的话还回去了哦。” 李涧勉强朝她笑了笑,“嗯,这样很好。”璎珞将东西收好来,“可是我看你却一点儿也不好,我都告诉你了你换yào的事情没有败露,他们只当传说是假的,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高兴呢?”李涧想到白行亭,心中一痛,哪里高兴得起来? 璎珞不懂他的心思,“等咱们去青宁把你们将军治好,你再回来陪他就好了呀,他眼睛瞧不见,你便做他眼睛好了,我今天看白行亭那苍白的脸色,隐忍的难过,想来如果真要在眼睛和你之间做个选择,他必然会选择你的。” 李涧道:“我知道他会选我,所以我更伤心。”他叹了口气,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因为我在他和将军之间,舍弃的却是他。陵月说我没心,想来我真的是没心的。”璎珞道:“若你真的没心,怎么会伤心呢?对了,陵月是谁?” 李涧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璎珞说了一遍。他心中郁结,却找不到人诉说,而璎珞天真烂漫,与他的关系跟旁人又有些不同,所以反而容易说出口。璎珞睁大眼睛听完,表情吃惊,“师兄,你的意思是……你心里还有个叫陵月的人?” 李涧苦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他对我做了许多事,我半点怪他的念头都没有,但每次与他分别,我心中只有庆幸,不同于跟行亭分别的伤心难过,所以我也理不清到底对他是怎样的感觉。”璎珞说到底只有一个追白行山的经验,其他的都没接触过,也给不了他答案。她见李涧苦恼,连忙转移话题,“我出来的十天前,玄音已经将你们将军带去青宁了,他说到了后做记号给我们,我们到后便先去找他吧。” 李涧点点头,又担忧道:“不知道大师兄他们怎么样了,前段时日还能收到雀儿的来信,这半个月已经半点消息也没有了。”璎珞道:“那卿卿郡主既成了青宁王妃,想必难见的很,那血液又是要新鲜的,要把一个王妃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来,自然难上加难,兴许他们在想办法,你别担心。” 李涧摇摇头,“璎珞,你没见过凌日,不知晓他是怎样的人,我们却是见识过的。陵月虽xìng子有些乖张反复,但还是个正常人。他那皇兄却是yīn冷狠dú了,且他面上一点也不显,寻常人见着他,都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唉,我们将军便是这么被他诓骗的。” 第50章 第 50 章 璎珞虽听他大致说过那段往事,但所知不甚详略,“你们青宁跟大原结盟,先灭了咱们赤哈国,大原再灭了青宁,这也属正常的事。你们国君当时就不该轻信大原,不然不至于灭亡的那么快。”李涧苦笑道:“小国夹杂在大国中间,想要生存,实属艰难。那时候大原人算得上谦和有礼,赤哈国却是野蛮霸道,来势汹汹,国君自然更倾向于大原一些,谁知他们竟是笑里藏刀。青宁未到最后关头之前,国君递了数封书信去求救,大原都不理不睬,直到我们最后一战前才签订了盟约。我们的将士只当已踏入了鬼门关,谁知道竟有了转机,自然大是感谢他们。” 璎珞听不太明白,“这样说起来也只能说是你们国君受了欺骗,为什么又要扯到你们将军身上?”李涧道:“因为陵日是从将军这边入手的,他说大原皇帝并不愿挑起战争,只因他佩服将军的人品,向大原皇帝请命,才有了后来的结盟。所以青宁一灭,将军自然背上了骂名,成了青宁的罪人。”璎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听说你们国君在城破那日就自尽了?唉,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不像咱们赤哈,大军一到城门前,他竟叫人不抵抗,直接开门投降。我那时候还小,远远的见到他卑躬屈膝的对着陵日,真是十分丢脸。” 李涧沉默一阵,显然不太想回想起过去的伤心事。璎珞道:“对啦,说起你们卿卿郡主,怎么又嫁给凌日当了王妃?她这样做,青宁人不唾骂她么?”李涧缓缓道:“不是这样的,我听说国破之后,卿卿郡主被软禁在宫中,数次自尽都被人救下了。凌日迫她嫁他,她极是不愿,以死相抗,直到凌日拿青宁城里百姓的xìng命威胁于她,她才答应的。” 璎珞道:“这样看来,那凌日对那郡主必然极为喜爱,不然以他灭了两国的功勋,要娶更高阶的女子也办得到,何故一定要一个旧郡主。”女孩子对爱情天生向往,按她的想法,听到这样的事,竟不觉得凌日卑鄙,反而觉得他极其深情。“而且我听说青宁王只有一个王妃,连个侧妃也没有,更没有姬妾,就连唯一的世子也是卿卿郡主替他生的。唉,若编成一段戏文,一定是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她越想越来劲,“大师兄,有没有可能那个凌日开始不想出兵,是见到卿卿郡主后想得到她,才设计这一连串的yīn谋的?” 李涧失笑,“你的小脑袋瓜啊……”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珞凑了过来,双眼亮晶晶的,“师兄,是不是这么回事?”李涧摇摇头,“我也不知晓,但是青宁国灭亡前,卿卿郡主养在深宫,凌日应当没有见过她才对。不过郡主跟将军是双胞胎,五官极其相似……”说到这个,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璎珞却已经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大师兄,你说凌日喜欢的是你们将军?娶卿卿郡主是因为她长得跟她哥哥相像?” 李涧非常尴尬,“我……我说的不一定是这个意思啊……璎珞,咱们聊点其他的吧。”璎珞不肯,“大师兄,你就告诉我嘛,你那时候跟在你们将军身边做暗卫什么的,肯定知道的很清楚,是不是?”李涧对蓝晃将军甚是敬重,涉及到他的八卦,自然不肯再讲。璎珞缠了他半天,见没什么效果,眼珠子一转,“那你就同我说说那个陵月,你们那时候能逃出来,全靠他帮忙是么?” 李涧点点头,“只是当时我们并不知晓,以为是运气好。”他想到将军让大家抉择的那三日,其实迎来了两个变数。一个是凌日,一个是陵月。只是两个都是设计好的,凌日设计将军,与他相识,故意帮他,其实是利用他灭了两个国家。陵月设计与自己见面,缠着学了一套剑法,却是在他们穷途末路之时,千方百计救他们于危难。 想到此节,他又对陵月的好感加上了几分。他知道那时候捉拿他们的官兵多如牛毛,陵月能在重重关卡之中,设法替他们清除障碍,想必是费了许多心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陵月,如果还有机会能遇上,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璎珞见他神色平静了许多,心中安慰,微笑道:“那他对你也算是顶好了,唉,可惜你有了白行亭,不然跟那陵月在一起也很好。”李涧心中一惊,连忙摇头,“他府上有许多人,他也说过对我有情意不过是从前之事,现在早就放下了,他这样对我,不过是……”他想说“不过是折辱而已”,但眼前突然闪过那日陵月脸上的痛苦神色,这句话便再说不下去了。 璎珞见他这般,微微一笑,“好啦师兄,纠结也没有意义,咱们先把你们将军救好,等你自由了,你便是去找白行亭也好,找陵月也好,都按你心意做便可以了。不过呀,我还是希望你找白行亭,因为我嫁了阿山,咱们便能算是妯娌了。” 李涧被她的说法弄的哭笑不得,“璎珞,你也该矜持些,你这样直白……嗯……在大原来说,不是太好。”璎珞不以为然,“我看那白夫人他们都喜欢的很啊,而且你也知道阿山那个人,满心只想治他哥哥的眼睛,我若不主动些,他哪里会娶我?”李涧听到她提白行亭,心中又难受起来,情绪低落,“白行山是不是也很难受?唉,我对不起他们。” 璎珞道:“他xìng格阳光开朗,受此挫折,不过是消沉一阵,还会再鼓足劲头的,你不用担心。” 李涧勉强笑了笑,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他们从湘南剑庄出发,穿过庆州,往青宁而去。南下的路大多是山林,有些极为难爬,两人在中途便弃了马车,骑马而行。百弥果只能存两个月左右,虽然时间还有余裕,但两人也不敢耽搁,除掉极少的睡眠时间,其他时间都用来赶路。 南方气候热得多,虽已过了中秋,还是只穿一件单衣就够了。两人一路往南而行,路边渐渐多了许多花卉,木芙蓉和木槿花都开得极为鲜艳多姿。璎珞见那芙蓉花色粉白,拳头大一朵,花瓣繁茂,便踩在马匹上,摘了树上最漂亮的一朵。李涧见她身体晃dàng,连忙道:“你小心些,别从马上摔了下来。” 璎珞已经灵活的把那花摘在手中,往头上一别,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师兄,这样好看吗?”李涧点头,仔细看了看她,轻轻叹了口气,“璎珞,辛苦你了,这些时日太阳都大,把你都晒黑了些,也瘦了些。”璎珞笑道:“并没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晒黑些,师兄和阿山就不喜欢我了么?” 李涧笑道:“璎珞不管变成什么模样,师兄都是喜欢的。”璎珞道:“嗯,我也喜欢师兄。”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青宁地界,李涧几年未归,见到故乡,心中竟有些激dàng。他们从郊外走过,看到田地里都是一片金黄的麦穗,随着微风吹过,轻轻晃了晃头。 山坡上种了许多的果树,栗子正是成熟期,有农夫握着竹竿,往树上把栗子敲下来。璎珞没见过这东西,见青黄色的满是刺,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啊?”李涧笑道:“这是栗子,栗子糕就是用这个做的。” 两人停下来歇脚,李涧征得那农夫的同意后,从地上捡了一颗,用石头敲开,然后把黑色的栗子取出来,剥好后递给璎珞,“煮熟后会更好吃一些,不过吃生的也很香甜。”璎珞接过来吃了,果然嚼着很脆,又有股甜味。李涧看着四周的农田果树,道:“我们那时候,农田整治的并没有那么好。”那农夫听到他的话,应道:“是啊,这都是近几年青宁王派下来的政策,田不可废,山不可荒,又免了几年赋税,咱们农民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李涧闻言怔怔的,璎珞瞧他脸上又有悲苦之色,好奇道:“先前青宁国的时候,难道还没现在这么好么?”那农夫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人,松了口气,道:“姑娘,好端端的提什么旧国?被官兵听到了,可是会被查问的。那时候国君也爱国爱民,只可惜国家太小,连年受赤哈国进犯,不得不将大部分钱财用在军事上,百姓的日子自然就过得艰苦些了。不过那都是旧事了,现在咱们是青宁城,隔壁赤哈改名叫了远洲府,都是大原人了。” 李涧喉咙干涩,“大哥,现在的青宁王好么?”农夫道:“青宁王治理有方,又秉公执法,当官的也肯为民办事,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这都是他的功劳。”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要我说,比先前的国君还好些,国君虽然仁善,但也只是仁善罢了,若论对百姓有利,还是现在的大皇子比较厉害。” 李涧勉强笑了笑,解了缰绳,道:“璎珞,我们走吧。” 第51章 第 51 章 两人牵着马进得城来,见那城门巍峨宏伟,竟是比原来大了数倍,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显得极为繁华。青宁语言本跟大原不同,但此刻走在城中,大部分人说的都是大原官话,看起来竟与大原其他城镇无异。 李涧一路走一路看,感慨颇多,心下微微带些失落。他想着不过数年,百姓已忘了过去的青宁国,只知道现在的青宁城,忘了过去的国君,只知道现在的青宁王陵日。如此再过十年,百年,那之前的那场殊死拼搏,也不过是纸上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罢了。璎珞见他伤感,道:“大师兄,咱们先找玄音吧。” 李涧回过神来,点点头。他们在城中转了一日,便找到了玄音留下的线索。沿着线索到了城西山上,在山腰中一处道观里见到了玄音。玄音在他们师兄弟中排名第二,年纪已三十有八,在他们一群人中,年龄是最大的一个。李涧唤他为“二哥”,两人已分隔数月,甚是想念。玄音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轻轻叹口气,“七弟,你瘦了,也憔悴了。” 他们一群人中,李涧是要去拿百弥果,其他人的任务是从青宁王府带出卿卿郡主,虽然青宁王府更为危险,但他们是士兵军人,宁愿丢掉xìng命,也不愿雌伏于其他男人,所以一行人中,对于李涧颇有内疚之意。李涧连忙道:“我没事,将军怎么样了?” 玄音道:“还是老样子,我带你进去看看。”他携着李涧的手走入后殿,璎珞见这里幽深古朴,又隐秘又安逸,好奇道:“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好地方?”玄音道:“此间主人是我妻舅,他在此修行已有十几年,这里坐落在半山腰,平常除了猎户会经过,并没有其他人迹。”说话间有一个fù人从厨房走了出来,李涧连忙躬身行礼,“二嫂,好久不见。” 这位正是玄音的夫人柳叶,在所有师兄弟中,他是唯一娶妻生子的一个,所以平日照料蓝晃将军的事,都jiāo与他打理。他们那时候在逃亡中,玄音的妻子正在家待产,传回来的消息都说他已经死了,她父母叫她把孩子送人改嫁,她只是不肯,独自抚养着孩子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丈夫。直到几年前玄音回来,两人才团聚在一起。 后来玄音回了北方,她也把家产卖了,带着女儿跟了他一起走。因这个缘故,李涧他们几个对这个嫂子极为敬重,就连盐哥在她面前也不敢称大,依旧是唤她叫“嫂子”。柳叶xìng格温和坚韧,微笑道:“七弟,好久不见,我们在这等了六天,还在担心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来。璎珞妹妹,辛苦你了。”璎珞也笑眯眯的过去叫“二嫂”,又问:“思思呢?你们不是带她一起来了么?她去哪里啦?”柳叶道:“我母亲想念她,所以接她回去小住一段时日。” 他们进了卧房,蓝晃将军正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他因睡了数年,不见阳光,皮肤苍白中带着青色,身形消瘦,一点ròu色也无。李涧每次见他这样,心中都极为伤痛。蓝晃将军还未中dú前,虽算不上极为魁梧,但也是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哪里像现在这样一副病容?璎珞拿起他的手腕,替他把了一下脉象,问道:“yào都按时给他吃了么?” 玄音连忙道:“是的,都是定时定点的吃的,分量一点儿也不敢错。”璎珞点点头,从随身的包裹里把百弥果掏出来,又拿出一包yào,“二嫂,你去把这个yào煎了,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就可以了。玄音,你替我找个碗来,我把这果子捣碎。”余人一一按她的话照办,李涧道:“璎珞,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璎珞瞧着他笑了笑,“师兄去给我做饭吃吧,我饿啦。”李涧其实也早已饥饿,闻言点了点头。他进了厨房,柳叶却刚好将热着的饭菜捧出来,“七弟,你们赶路辛苦了,肯定饿了,先吃饭吧。”李涧将碗碟接了,“多谢二嫂。” 把yào汁给蓝晃将军喝下去后,璎珞将那百弥果碾得粉碎,室内充斥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李涧道:“璎珞,这百弥果真的能解世间全部的dú吗?”璎珞点头,“嗯,正确的说是能治世间所有的疑难杂症。这果子百年才能结一颗,实属难得。但是我还听我爹爹说过,世上还有种千弥果,吃下去不仅能恢复身体健康,而且还能延年益寿,据说能将人的寿命延长十倍。” 玄音和柳叶听着大是惊异,“还有这等神奇的东西?”璎珞笑道:“百弥果已是世间难寻的东西,想来那千弥果只是传说罢了,并不能当真。不过你家将军当真好运,这百弥果的消息也算不得封闭,阿山躲在雪山之巅,也有许多人找到那去想要抢夺,他靠着摆了许多阵法,又饲养了一群雪狼,才千辛万苦的把这果子保了下来。回家途中,他一路忧心忡忡,连觉也不敢多睡,就是怕歹人来抢夺,没想到一路竟平平安安的到了家,连个小毛贼也没遇上。” 玄音露出笑容来,“想来是我们将军福大命大,有上天庇佑的缘故。”李涧听在心里,却不觉得事情会有这么简单。他突然脸色一变,刹那间冒出来的想法竟让他心神大乱。璎珞注意到他的异样,好奇道:“师兄,怎么了?” 李涧摇摇头,古怪道:“我在想是不是陵月……他先前同我说过要得到百弥果,后来又跟我说他不争了……他有没有可能反而去保护百弥果,让它不落入旁人手中……”璎珞一愣,“若真是这样,那他……他对你的情意,也太深了些。”她又笑道:“想来他拿着百弥果也没甚么用处,所以送你一个人情罢了。”李涧脸色难看至极,“他……他有用处的……他自己身上也中了dú……已经好多年了……” 玄音和柳叶在一旁听得莫名不解,玄音道:“七弟?你们说的什么意思?怎么又跟陵月扯上了干系?他不是大原的二皇子吗?”李涧点头,“咱们以前就认识他了,二哥不记得了吗?那时候他总跟在我身边……咱们上次能逃脱,其实全靠他帮忙,我们却只以为是我们躲藏方法高明,运气好。”玄音回想起了那段往事,急切的问李涧详细,李涧跟他说明后,他默认不语,许久才道:“我那时候同盐哥私下谈话,也觉得我们那次能逃出来太过顺利了些,老觉得有人在背后帮忙,可是当时那个情况,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谁会出手帮忙,却没想到是他。他那时候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孩罢了。咱们算是欠了他好大的人情。” 李涧点头,他想到陵月上次发dú的症状,他说过这个dú素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开始几年发作一次,越长大后发作的时间间隔越短,若运气好便能慢慢化去,若排不出去,便是个早夭的命脉。想来陵月的dú素还留在体内,已经到了攸关xìng命的地步了么? 想到此处,心脏竟引起一阵疼痛。他听过陵月话中带刺的告白,但那时候处在惊疑之中,对他的话也不敢全信,直到现在,才能切切实实明白陵月对自己当真是有深重的情意的,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将救自己xìng命的东西拱手相让?甚至还有可能在暗中保护,确保它不落入旁人之手。 璎珞已经将百弥果捣成碎末,她见李涧的神色,提醒道:“大师兄,现在正是喂yào的时间,我把百弥果给你们将军喂下去了哦?”她只待李涧一句反悔,就将yào收起来。李涧却依旧点头,“璎珞,麻烦你了。” 蓝晃将军沉睡太久,每次吃的东西只能吃流食,那百弥果捣的虽然碎,但全喂进去,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那yào确实神奇无比,不过片刻,蓝晃将军脸上已经出现了一抹血色。玄音和李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喜色。玄音道:“盐哥他们若知晓了,必然高兴的很。可惜我来了这里几日,都没有联系上他们。” 李涧一惊,“他们真的出事了?” 玄音道:“到这的第二日我就下了山探访,并没有发现他们留的记号,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问了雀儿,也没有回应。想来是出事了,否则的话他们一定会给咱们留下线索的。”李涧心头一凉,“这可怎么办才好……”眼见得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救回将军,难道竟不能达成? 玄音拍拍他的肩,“七弟,莫要灰心,咱们晚上去青宁王府探探。”柳叶闻言,眼中一片忧色,犹豫了好一会,才道:“你们千万小心。”玄音点点头,李涧道:“二哥,我去就行了,你留在这守着将军吧。你的功夫并不以轻功见长,而且这里也确实需要人照应。” 玄音并不同意,“不行,我不能让你只身犯险,若要去,咱们就一起去。”李涧故作轻松道:“二哥,你这是不信任我?我武功虽然不高,但是说到轻功,这世上我若称第二,不见得有人敢称第一。”他xìng子本是平和无争,但眼下却刻意捧高自己,实在是看到柳叶眼中的担忧。他们夫妻二人难得才能团聚,又有女儿,所以他们其他兄弟都商议过,便是失败,也绝对要保全玄音一家。 他见玄音还在犹豫,又道:“二哥,你就听我的吧,我的轻功在十万大军中,亦是来去自如,何况一个小小的青宁王府,怎么能困住我?”玄音见他笃定的神色,又想到当日若非李涧轻功高绝,将蓝晃将军救出,将军哪里还有命在?且自己确实轻功不高,若出了事,还会妨碍七弟,便点了点头。 第52章 第 52 章 夜晚一到,玄音便带他下了山。李涧已经换好了柳叶准备的夜行衣,两人沿着城墙边而行,尽量拣少人的地方走。他们重回故乡,见到各地风貌都有许大的改变,心中颇多感慨。玄音道:“陵日把王府设在原来的将军府,国君的宫殿倒弃而不用,也是奇怪,不知道他又藏着什么祸心。”李涧苦笑一阵,他们一行人中,其他人对将军和陵日的关系都没有察觉,只有自己,或许是因为天生喜欢男人的关系,年少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多加留意了下。 他也不说明,只道:“咱们对将军府虽然熟悉,但是他已经将府邸扩建了数倍,九弟前年先回来去卧底,他传出来的消息,却是大师兄等人接洽的,我们两个一点也不清楚。”玄音脸色凝重的点头,“三弟的易容术天下第一,林影又向来谨慎小心,应当不会被人察觉才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李涧道:“咱们不能太低估陵日了,他手下能人众多,我此番也遇到几个,已是极难对付,想来安排在府中的,更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见玄音面有忧色,连忙故作轻松道:“二哥放心,我此次只去打探,等探得一些眉目,再做打算,我不会贸然行动的。” 玄音点点头,“嗯,我在外面等你,若是没有找到他们,也别太着急,咱们再从长计议。” 这夜月色朦胧晦暗,也算帮了李涧一个小忙。他用黑色布巾蒙上口鼻头发,只露出双眼睛来,然后轻轻巧巧的潜入青宁王府中。他们因是暗卫,没有战事时,住的便是这里。但眼下他粗略一看,这府邸不知大了多少倍,亭台回廊增加不知几何,哪里还有原来熟识的原貌?府中护卫极多,披了重甲的士兵来来回回的巡视,李涧先趴在屋顶观察一阵,才摸准了正殿的方向。 “嫦娥奔月”是自古以来最接近仙人的一种轻功,短时间内,几乎不需要支撑点,便能凌驾在空中。但因有月色,李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直接飞过去,而是在屋顶中辗转腾挪,慢慢靠了过去。那正殿门口挂了许多火红灯笼,还未如何靠近,便听到一片人声。他在离正殿最近的一块屋顶上停下,偷偷往前张望,见那里张灯结彩,显然是在办一个什么宴席。 正殿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分,李涧耳力并不如何好,只隐约听到几句“祝世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之类的话,想来今日竟是青宁王儿子的生辰。他想到既是世子生辰,那卿卿郡主必然也会出面,不禁有些心痒难耐。他犹豫了一下,见那正殿人多口杂,四周虽有守卫,但也不甚严密,略一思索,就展开身影,朝那正殿的屋子上飞去。 他颇为顺利的到了正殿的屋子上,脚步小心谨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走到正中心,偷偷的揭了一小片瓦,凑了一只眼睛往下观察。下面有许多人,但他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上席的陵日。陵日年纪三十有二,长相亦是俊美,且眉眼带笑,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李涧对他颇为不耻,所以也不多瞧他,只急切的在人群中找卿卿郡主。 他只见过卿卿郡主数次,但五官一直记在心里,此时朝殿内众人巡视一遍,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想到世子的生辰,她不应该会缺席才对,不死心的又找了一遍,这一次他竟看到了陵月。陡然见到他,李涧心里一惊,手指忍不住抖了一下,竟将刚刚揭开的瓦片碰到发出轻轻的声响。下面本是人声鼎沸,这么轻微的声响本来不应该被人注意到,哪知陵月身边一个老者抬起了头,手中的酒杯往上一掷,喝道:“哪来的毛头小贼,下来!” 小小的酒杯携了强劲的力道,穿透瓦片,准确的对着李涧的头颅撞来。李涧吃了一惊,只来得及歪过头,堪堪避过那致命的一击,饶是如此,已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来。下面的人早已察觉,重甲护卫严严实实的将正殿围成铁通一般,李涧见此状况连忙往外飞去。 他轻功高绝,那老者武功似已入化境,从桌上捡了几根筷子,对着他的后背shè去。李涧听到凌厉的破空声传来,脚下动作快了数倍,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只避开了其中两根筷子,另有一根整整齐齐的穿透他的肩胛骨跌落在屋顶上。 他脚步一凝,又听得身后数人追来,前面也有十多条人影,手上都拿着□□,情急之下,只得下了屋顶,往那回廊间躲去。幸好那回廊中并未挂许多灯笼,光线暗了许多,倒让他拼出一线生机来。他先将自己肩膀上的穴道封住,把血止了,又从另一个院子中上了屋顶,往府外飞去。 玄音在外面听到里面嘈杂一片,早已急不可耐,思量着要不要冲进去,在这当口,终于见到李涧出来,心头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他还未说什么,李涧已低声道:“咱们赶紧走。”说完搂住玄音的腰身,使出“嫦娥奔月”的功夫,带着他往城西飞去。 沈千机看到在黑暗中隐去的两个人影,皱起眉头,道:“嫦娥奔月?他是神女岛的人?你如何会认识他?”陵月怔怔的,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询问,喃喃道:“他的伤没事吗?”沈千机倨傲道:“我说没事便是没事,难道我的话不可相信么?他手上有些功夫,才躲开了另外两根筷子,不然全部打到他身上,他已变成一具死尸了。” 陵月听到“死尸”两个字,大大皱起眉头,“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沈千机道:“我怎么知道你竟认识他?你还没告诉我呢,他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费心?”陵月心头甚是混乱,模糊答道:“他是我大姨的徒弟。”沈千机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嗯,只要对咱们的事没有什么影响便好。咱们回去吧,追贼的事,自有青宁王去处理。”他下了屋顶,见陵月兀自站在上面不动弹,目光依旧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但也不好叫唤,只能在下面等候。等了许久,陵月才下来,神色竟有些失魂落魄。 沈千机见他这样,心里不太舒服,“那人对你如此重要?莫忘了咱们是来办正事的,你若再这样,你皇兄便要看出点什么来了。”陵月闻言,勉强定了定神,调整好自己后便往正殿走去。 陵日依然坐在位置上,手上举着酒杯,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见到他们回来,道:“怎么样?抓到没有?”沈千机本来想好好表现一通,此刻甚是憋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并不答话。陵月道:“那贼子狡猾,让他跑了。”陵日并不懊恼,依旧笑着,“没甚么,既是贼,想来一次不得手,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他只要敢再来,想要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这次也多亏了沈大侠察觉那贼子的踪迹,王管事,去取百两黄金来赏给沈大侠。” 沈千机听到有金子可拿,眉眼一笑,站起来拱了拱手,“多谢王爷。”殿内很快恢复成原本的和乐融融,陵月喝着杯中的酒,心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极为担心李涧的伤势。青宁王的世子似乎察觉到他的神态不对劲,凑了过来,小小声的问:“二叔,你怎么了?” 陵兰今天恰好七岁,五官跟陵日极为相似,只是脸颊圆滚滚的,看起来多了几分可爱。他幼时与陵月一起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与他极是亲近。陵月将他抱在膝头,微笑道:“没什么,我今年送你的礼物,你喜欢不喜欢?”陵兰兴奋的点头,“我最喜欢二叔送我的铜马了,谢谢二叔。明日你带我去骑真的马好么?” 陵月一脸为难,“皇嫂不肯放你出门,你忘记啦?若要骑马,我明日叫人送一骑小马来,咱们就在院子里跑跑就好了。”陵兰皱起小脸,“院子里那么小,一点也不好玩,你带我去马场上好么?爹爹总是去马场上的,可是他不准我去,说我还小,我都七岁了,已经不小了,母妃说她哥哥七岁的时候已经会骑马了,我却连马车也没坐过。” 陵月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声音低了下来,“兰儿,以后除非在你母妃面前,否则都不要提起你舅舅。说起来为什么今日没有见到皇嫂出来?”陵兰摇摇头,“我生辰这日她总在佛堂里念经,从没例外过,不知道是为什么。”陵月心下了然,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只道:“晚点我问问皇兄,明日能不能带你出去玩玩。” 陵兰一喜,“二叔说的是真的?”陵月点点头,“自然是真的,只是他答应不答应,我却不敢打包票的。”陵兰道:“只要二叔能帮我说和一下就好。”他话音刚落,陵日就看了过来,“兰儿要你二叔帮你说和些什么?”陵兰呆了一下,求助般的看着陵月,陵月笑道:“他明日想同我出去玩,问问你允不允。” 陵日嘴角勾了一个笑容,“自然是不允许的,缘由么……二弟,难道你不知道?”他眼神明明灭灭,里面似乎含了知晓天下的气定神闲,陵月被他这么一看,心头一凛,只能露出笑容应付。 第53章 第 53 章 李涧飞的又急又切,待回到那道观内,心神一松,内息一乱,竟喷出口血来。柳叶和璎珞听到声响跑了出来,见他这个模样,大吃一惊,璎珞连忙摸他手腕替他诊脉,探到只是内息乱了后,松了一口气。玄音道:“七弟还受了伤,胸口上都是血,璎珞,你快替他治一下。” 李涧见他们惶急的神色,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是个小伤口。”待他脱下衣服,璎珞见到那个血洞,瞪着眼睛道:“这还是小伤口?难道非要死了伤口才叫大么?”她赶紧找来yào粉替他敷上。玄音见他脸色好了许多,这才问:“七弟,是出了什么事了?”李涧将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玄音皱起眉头,“世间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李涧点点头,想到那老者是坐在陵月身边,先前又听他说过请了一个极厉害的人,想必就是那个老者。他道:“我没有见到卿卿郡主,但看到了她儿子,她儿子是将军的外甥,璎珞,若是用他的血也可以么?”璎珞点点头,“只是这血液要新鲜,从人体取出后,不能超过半个时辰使用。”玄音道:“七弟,看这情况,盐哥他们的处境必定不妙,咱们还是得再重新做个计划,好好寻思一下再去。” 璎珞也道:“就是,反正你们将军已经躺了那么多年,现在他吃了百弥果,便是再躺上十年、八年,也没甚么要紧。”李涧摇头,“不行的,咱们这次若不成功,以后只怕没有机会了。”他想到刚才的险境,不过瞬间就从四面八方涌来许多护卫,连弓箭都是搭好的,显然早有防备。几人聊了一阵,都对此事没什么把握,只是脸上不表现出来,都往好的方面说。 临睡前李涧又去看了看将军,将军依旧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呼吸绵长,气色又好了几分,那股常年萦绕在其脸上的青色已渐渐散了,显出原本的血色来。他见到将军这番模样,心中一dàng,竟生出无数勇气出来。 第二日他还未醒,玄音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推了推他,待他醒后,玄音着急道:“七弟,我收到了盐哥的消息,是用雀儿带来的。”李涧见他脸上并没有喜色,心里已有了准备,“说了什么?”玄音紧拧着眉头,“叫我们带将军走。” 李涧呼吸一窒,觉得伤口又痛了,他坐起身来,“除了这句话,就没有其他信息了吗?”玄音道:“雀儿反复说的只有这句话,我不会听错的。”李涧道:“看来这里面虽然有两个坏消息,但也有一个好消息。”玄音道:“是的,坏消息是盐哥他们确定被陵日抓了,陵日也知晓了我们回来的事情。”李涧点头,“好消息是大师兄他们还活着……至少大师兄还活着。” 他们想到此处,松了一口气。玄音道:“咱们既回来了,不治好将军是定然不走的,便是死,也要一起死在青宁。七弟,等你伤好了,咱们一起去青宁王府去。”李涧摇头,“这样是不成的,我心中已有办法,二哥,你就专心在这里待着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玄音抓住他的手,“难道你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一个人去?”李涧笑道:“我又不是十二弟,不会如他那般冲动的,二哥,你放心好了。”玄音犹豫了一会,才点点头。 李涧休养了几日,等伤口稍有愈合之势,他便下了山。才走到山脚,就看到一匹熟悉的白马,马上那人神情甚是不耐烦,见到他后,翻身下马走了过来,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命格硬,死不了。” 李涧含笑瞧着陵月,“你在担心我么?”陵月脸色一变,恼怒中带了一丝羞涩,他正要出言讽刺,李涧已软软的朝他靠了过来,低声道:“你等了我多久?怎么不上山去?”陵月冷言冷语的:“谁等你了?我不过是刚好走到这附近。”他见李涧脸色苍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李涧道:“没什么大问题。”陵月冷笑,“死鸭子就会嘴硬,额头都见汗了,还没什么大问题?”他虽这样说,还是将人抱了起来,翻身上了马,朝自己的别馆赶去。到了后他便让自己随行大夫给李涧看了伤势,确定伤口恢复的很好后才放下心来。李涧四处打量一番,见他这里虽然别致,但地方甚小,好奇道:“你不是住在青宁王府?” 陵月道:“是住在青宁王府,平日在这里议事。”他挥退了旁人,把李涧捞进怀里,“你想做什么?”李涧对他温和一笑,轻轻叹了口气,“唉,你聪明伶俐的很,我要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陵月冷笑道:“你死心吧,你再怎样夸我,我也不会把你带进王府中去。”李涧看他脸上紧绷的神色,道:“嗯,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可我总要来试试。你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我再想想其他法子。”陵月怒喝道:“你这样无异于送死!你知道青宁王府里面有多少高手吗?连你那四个师兄师弟筹谋了那么久,也都被投了牢笼,你又有什么作用?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 李涧眼睛一亮,“原来他们都没死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陵月冷笑,“是啊,好的很,他们没死却比死还惨,你也想尝尝那个滋味吗?”李涧道:“若是救不出他们,我便只能同他们尝一样的滋味,我们是师兄弟,约定好同生共死,我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陵月伸手捏住他的下颚,狠狠的瞪着他,见到他清亮的眼眸中一片平和,终于败下阵来,语气也软了几分,“我只能将你带入府中,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救他们。”李涧微笑道:“这样就够了,陵月,多谢你。” 陵月并不想被他的笑容迷惑,闭了闭眼,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道:“陵兰跟我很是亲密,你要救你家将军,我还有办法可想,但要救你那师兄弟,一定一点希望都没有,兴许还会将你们全部人的xìng命都搭上去,你的,你们将军的,那个治病的小姑娘的,还有你二哥二嫂,他们的女儿……你确定要用四条xìng命,换这么多条命?要我说,你们就不该救你们将军,他自己都一心求死,你们还来救他干什么?兴许他被你们一救活,第二天就自杀了,你们岂不浪费精力?” 李涧眼睛望着窗外的一竿翠竹,缓缓道:“将军若要这么做,也该是由他自己决定,我们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做决定的机会。陵日当日为逼迫将军降服于他,拿青宁几万将士xìng命做威胁,将军不堪受辱,这才饮下陵日准备的dú酒,想一死了之。陵日心肠歹dú,给他的酒中自然不是致命的dú酒,而是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dú酒罢了。他控制着将军,让大家真以为将军背叛了青宁……将军若不洗掉身上的冤屈骂名,想来就算进了地狱,也是极为不甘心的。我们几个一想到这个比死还要难受,怎么能不想尽办法把他救活?” 陵月讥笑,“那你也太过贪心了些,既想要救活蓝晃,又想要救出你师兄弟,你哪有那样通天的本事?”李涧看着他,“嗯,我确实没什么本事,陵月,你带我进王府就好了,若能拿到卿卿郡主或者世子的血液更好,若令你为难,我便自己想法子。如果不幸被抓住,我也绝不牵累你。” 陵月道:“现在王府内守卫重重,若要我带你进去,必定要编个身份才是。我的护卫他们都认得,你便做我男宠罢?反正我皇兄知道我什么口味,他先前只见过你一次,未必记得你的模样。”李涧微笑道:“嗯,你找的男宠都跟我样貌相似,他见了也不会起疑,这个法子很好。”陵月脸色一红,别开了脸,“你也太过自恋,我找他们,不过是喜欢这个样貌的人,并不是拿他们当你替身。” 李涧也不拆穿他,心里只有些难受,忍了一会,才问:“真的……很多么?”陵月一脸莫名,“什么很多?”李涧赶紧摇头,“没甚么。”他又问:“陵月,青宁王府的地形图你有么?我师兄弟他们关在什么地方?你既知道他们生不如死,想来是去看过的?你能告诉我里面的情况么?” 陵月看着他,“你一下提这么多要求,可有什么回报?”李涧见他眼中的期盼,心头一动,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唇,贴合片刻即分开,陵月追逐上来,将他狠狠吻住,舌尖探进他的口腔,把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才松开他。陵月见他眼中弥漫着一股水气,脸色通红,下腹一紧,又想到他肩上的伤口,恨恨的站起身来,拉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垒纸张来,放在旁边的矮桌上摊开。 第54章 第 54 章 纸上绘的是青宁王府详细的地形图,每个房间都有详细标注,李涧眼睛一亮,等看完后疑惑的“咦”了一声,陵月问:“怎么了?”李涧道:“这青宁王府是就是原来的将军府,我以为已经全部改动了,没想到中心的地方竟是一丝一毫也未改变。”他手指又移动到写着陵日卧房的地方,低声道:“这个房间也是原来蓝晃将军所住的地方。”陵月听了一愣,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神色。隔了许久,李涧才轻轻叹了口气,道:“若当真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这样对他呢?若是不喜欢,又何必做出这种姿态来……”他实在想不通陵日那人的心思,往深一想,就觉得恐惧。 陵月也觉得甚是别扭,他咳了一下,道:“我皇兄的心思我也猜不透,他行事果敢狠辣,表面却一派谦和有礼,对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会拿到手里,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也无所谓,是天生的暴君。”李涧默然,他注意到卿卿郡主的卧房是在西院,旁边便挨着佛堂,她与世子住在一处,跟陵日的睡房倒隔了好大一段距离。标注牢笼的地方是在北院一座圆形的建筑内,周边是一条环形的过道。陵月指着那过道道:“我去那里的时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是最骁勇的重甲军在此守护,甚是严密,若想不动声色的将人救出来,难如登天。”他见李涧在计算地底的距离,道:“就算我肯借人给你挖地道,但也行不通,那牢房的地面用三寸厚的生铁浇筑的,便是用□□也难以zhà开。” 陵月说到此处冷笑道:“这是那日我进牢房时,我皇兄特意告诉我的,仿佛他知道点什么一样。”李涧心头一寒,皱眉道:“那我就用迷yào……”陵月道:“你也想用我皇兄那时候把yào下在水源里让你们青宁将士喝的法子么?行不通的,皇兄让我看过他们用饭的方式,吃前每道菜、每杯水都用银针试过,确认无dú才吃的。你若是用迷香,必然不能短时间内迷晕所有人。”李涧额头已渗出汗来,手指紧紧的抓着桌角,“这样说来……是没有办法了?” 陵月道:“若是要救你师兄弟就还有一个法子。”李涧连忙问:“什么法子?”陵月见他急切的神色,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会还是摇摇头,“你师兄弟就是不愿意用这法子才被抓的,想来你也肯定不愿意用。”李涧心一凉,“是了,必然是陵日说过让我们jiāo出将军,就放他们出来。难怪那日晚上我一探青宁王府,第二日就收到了大师兄的信,叫我们赶快走。想来陵日是叫他传信让我们把将军jiāo出来,大师兄并没有照办。”他心头一乱,突然惊叫:“不好,你能找到我们,他必然也能找到我们,二哥他们有危险。”他急急忙忙的想站起来往回赶,陵月把他扯了回来,“若没有我,你们回青宁第一日他就知道了,哪里还等到现在?” 李涧一阵迷惑,“你?”陵月不自在的撇开头,扬起头颅,“自然是我在暗中保护你们,不然依我皇兄的势力,如何会找不到你们?”李涧见他这样,心知他说的不是假话,心中一片柔软,“陵月,多谢你总是帮我。”陵月脸上稍微红了红,见李涧把地图记熟了,便收了起来。李涧见他地图绘制的这样精细,疑惑道:“陵月,地图你也是特意替我画的吗?” 陵月脸色凝重起来,轻轻摇摇头,声音也低下来,“事实上我这一次来,是奉我父皇的命令来的,包括前几日伤你那位高手,也是我父王特意调配到我身边的,就是为了这次的事。”李涧见他说的这样郑重,想来是涉及到朝廷机密,连忙道:“若是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告诉我的好。”陵月捧住他的脸,“我告诉你,难道你还会去告诉别人么?”李涧道:“我不会告诉别人。”陵月笑了,“嗯。”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父皇疑心我皇兄拥兵自重,想要……造反。” “啊?”李涧没想到他竟会跟自己说这个,陵月继续道:“所以父皇派我来收集证据,等我收集到铁证,将证据往朝堂一呈,皇兄的日子想必不好过,轻则削权,重则入狱。李涧,你等我一段时间好么?等到了那时候,你要救蓝晃将军或者救你师兄弟,想必都容易的很。” 李涧连忙道:“那大约要等多少时日?”陵月道:“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左右。”李涧担忧道:“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熬上这许多时日,陵月,你带我进去看看好么?”陵月心头一软,“嗯,我今晚便带你去,但你千万要谨慎些。”他心里叹息一声,想到李涧若真见到他师兄弟此刻的模样,想来决计不肯等那么久的时日,自己的计划定要赶些进度才好。 陵月着人在城里买了几套衣服来,又办了几样首饰。他亲自替李涧穿上新衣,梳好发冠。李涧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衫子,一阵别扭,“为什么……为什么要穿成这样?”陵月道:“自然将你打扮得年轻一些。”他又拿来蜜粉用手指挑了,均匀的往李涧脸上抹。李涧皮肤算不上白皙,这些时日又急着赶路,风吹日晒的,显得又黑又瘦。陵月将他脸上和脖子都抹白了,又替他描了眉,画了唇,拿出一面铜镜给他照。李涧看到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这……这成什么样子?” 陵月将他安抚下来,“你不这样容易被人发觉出来。”他又找来一双鞋子给他穿,李涧掂量了一下鞋子,咋舌道:“怎么这么重?”陵月道:“你轻功好,走路无声,穿双重一点的鞋子,再刻意伪装一下,别人只当你不会功夫,不会疑心于你。”李涧见他事事想得周到,心中感激。陵月又将如月剑给他绑缚在腿上,用衣裳遮住,叮嘱道:“若不慎被人发觉了,你便逃得远远的,其他事都不用管。” 李涧点头。一行人傍晚的时候进了青宁王府,守卫见到李涧,犹豫了一下,但看陵月将他亲亲热热的搂在怀中,便不再询问阻拦。两人心都俱是一定,本想直接回陵月住的客房,王府管家却迎了上来,恭谨道:“靖安王,王爷吩咐今日有远客到来,请您一起去用晚饭。”陵月心里有些紧张,表面却不动声色,问道:“什么远客?” 管家道:“是湘南剑庄两位少主送剑而来,王爷听闻靖安王之前与他认识,所以请您过去一起作陪。”陵月察觉到李涧的身体颤抖起来,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脸上笑道:“原来是他,他面子也真大,皇兄竟亲自设宴招待他,我与他许久未见,自然要去凑下热闹。”他低下头往李涧唇上亲了一口,邪笑道:“你先去我房间等着,晚点回来疼你。”他眼中一丝笑意也没有,里面全含着担忧和劝告。 李涧定了定神,点了点头。陵月让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两个护卫送他回去,自己带了其他人去主殿。 李涧到了陵月住的地方后,护卫没多久又送来一份饭菜放在桌上,便关门出去了。他没有什么胃口,但也勉强自己吃了一些。陵月的客房非常大,分了前厅书房淋浴房和卧室,前面和后面各有一个小院子。他感觉到前后院都有许多暗卫的存在,他不清楚是陵月安chā的还是陵日的人,所以吃完饭后便进了卧室。 卧室布置的颇为奢华,陈列架上摆着的装饰品看得出都不是凡品,墙壁上也挂了许多字画。床非常大,足足睡上三五个人也不成问题。李涧点了灯后便呆呆的坐在床边,他没想到白行亭这时候会来青宁,湘南剑庄先前与青宁王约定献上蓝晃剑的时间是等九月初十祭过剑神后,再由湘南剑庄把剑送来。现在时间才八月底,他们如何这么快就来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 李涧想不清楚,但一旦想到白行亭此刻在离自己距离这么近的地方,就非常非常想跟他见面。可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所以只能尽力忍耐。连日来的压力让他身心疲惫,不知不觉竟躺在床边睡了过去,等醒来时,才发觉房内已经有其他人在。 他见到那人是陵月,放下心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陵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陵月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是湿的,他道:“已经戌时了。”“我睡了这么久啊。” 陵月替他找了一套衣服,“你去洗漱吧。”李涧很快洗漱回来,把脸上的脂粉都洗得干干净净。陵月已经躺在了床上,手中拿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一本书,就着烛火正在观看。李涧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行亭……他真的来了么?” “嗯,他跟他弟弟一起来的。”陵月招手让他过去,拉开他的上衣,见伤口处并没有碰到水才放下心来。他将人揽进怀里,闻了闻他脖子上的味道,勾起嘴唇笑,“怎么?想夜会情郎?”李涧脸色一红,摇摇头,“我确实想见他,但并不是现在。”陵月道:“不是现在?想选在什么时候?” 李涧轻轻叹了口气,“把事情了结之后……”他心知这里的事情并不好了结,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跟白行亭说清楚事情的缘由,不禁有些茫然。陵月冷笑道:“你想等到那时候,想来我皇兄并不能让你们等那么久。”李涧唬了一跳,“什么意思?” 陵月道:“今夜我才带你回来,皇兄已经知晓了,千方百计想派人来请你过去,我强压了下来。不过他又寻了个名目,说明日办个赏花宴,请我一定要带你出席。”李涧惊的脸色都僵硬了,“他……他知道了?” 第55章 第 55 章 陵月心里也一点底也没有,“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以前带来的人……他每次都很有兴趣见见。”李涧微一思索,自然知道他说的“以前带来的人”指的是什么人。陵月瞧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反而有些不悦,移开了目光,“为了避免明日你的身份被拆穿,所以晚上我已约了白家兄弟喝茶,想来马上就会到了。” 李涧大吃一惊,从他怀里挣脱开来,眼睛睁的都比平日的大了许多,“真的?行亭等下就会来吗?”他想到等下就要见到白行亭,心脏焦灼激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又欢喜等一下就能看到他,各种情绪在他脸上过了一遍,陵月看的又羡慕又嫉妒,他努力忍耐才让自己没有发火,语气低沉下来,“能见到他就让你这么高兴?” 李涧点了点头,“我自然很高兴。”他注意到陵月的神色,顿觉有些内疚,“陵月,我……我见到你也很高兴。”陵月冷哼道:“现在才来找补,不觉得太迟了吗?你听到白行亭便是真心实意的高兴,于我却是有事才肯来见,无事时便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是不是?” 李涧愣了一下,自认为在知道陵月兴许在暗中保护了百弥果后,对于能见到他的事已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并不是有求于他才伪装出来的,不禁有些委屈和难受。这股难受让他口不择言:“你身边的人要多少便有多少,只消你招一招手就会围在你身边,行亭只有我一个,我自然见到他高兴些。” 陵月被他这番话说的大是惊愕,怔怔的瞧着他竟说不出话来。李涧说出口后也自知失言,想辩解几句,偏偏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许久,两人都是这么静悄悄对望着,最后终是陵月又将他揽回怀里,语气中带了一丝笑意,“李三水,你这是在吃醋么?” 李涧不肯承认,但是脸上分明是一种承认的模样。陵月心头愉悦,□□了一下他的耳垂,“我也在你心里了,是不是?”李涧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陵月,你暗地里替我做了这许多事,自然在我心里。” 陵月脸色一变,道:“我要的并非感激,你知道么?若是感激,还是不要放在心里的好,我并不愿承你的情。”李涧瞧着他失望的神色,忍不住去吻了吻他的嘴唇,“感激不能使我主动对你做这样的事。” 陵月怔怔的看着他,等回味过这句话来后,脸上的笑容堪比红花娇,比胭脂艳,只觉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快活的时候,像是觊觎了多年的珍宝,终于结结实实的被自己握在了手中。他对着那一双红唇温柔的吮了过去,一吻完毕,他喘息着兀自有些不相信,“三水,你别骗我。” 李涧无奈道:“我从未骗过你。只是陵月,我心中并非只有你一个,但同你说明心意后,你若愿意,你此生便只能有我,再不能有旁人,你……你也能忍受么?”他说出口,心中极是害怕看到陵月露出讥讽的笑容来,说着奚落的言语,一时间将头埋在他胸口,紧紧的闭上眼睛,恨不得连耳朵也堵起来。 陵月道:“你心中有我跟白行亭,但是我们心中,以后长长久久的便只能有你一个,是这样么?”李涧自己说还不觉得如何,听他描述出来,心中大是羞耻,但他不愿意逃避,“嗯”了一声以示回应。陵月道:“我心中从来就只有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李涧抬起头来,见他脸上并没有奚落和嘲讽的神色,暗暗松了一口气。陵月在他脖子上吻了吻,“我府上那些人……在知道你的行踪后,早就遣散了,我这辈子除了你,并未对其他人动过心思。上次拿他们刺你,也只是因为我生气,我xìng子并不太好,心里想什么偏偏却不愿意说出来,不肯对你示弱……我若早点放下这些虚无的自尊,咱们之间,想来并没有白行亭什么事了……”李涧对他微微一笑,两人十指相扣,此刻才算真正感受到心灵相通。 两人抱在一处,说了一会初见时候的趣事,没多久就有护卫在叩门。两人正经的站了起来,陵月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才对紧张的李涧道:“我叫白行亭直接来这里见你,你要跟他说明一下,明日皇兄办的赏花宴中,叫他们务必不要将你的身份拆穿。”李涧苦笑道:“我只怕陵日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不过是想做戏给我们看。” 陵月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别担心。”他又笑道:“我只盼得白行亭不谅解你,我便能独自拥有你了。”他说完后见李涧脸上显出忧色来,呼吸一窒,笑容也淡了些,觉得自己终究是不能习惯把爱人拱手相让的感觉。李涧看出他的心思,伸出手抱了抱他。 白行亭进来时李涧正局促不安的来回走动,听到门扉响动时心脏更是紧张的缩了起来,等白行亭走进来后,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只知道愣愣的看着来人的五官。白行亭依旧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脸颊消瘦了些,神色还是温温柔柔的。他轻轻掩上门,精准的走到李涧面前,有些犹豫的开了口:“阿涧?” 李涧被这一声呼唤,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他想伸手碰触白行亭,又有些不敢,喉咙里辗转几遍,才发出两个音节来,“是我。”白行亭听到声音,脸色激动的伸出手将他抱进怀里,语气亦是难以自制的激动,“我猜想你回了青宁,结果你真的在这里,阿涧,我好高兴。” 李涧眼睛酸涩,“行亭,我骗了你,你也高兴吗?”他将自己为了骗百弥果做的许多事全部都告诉了白行亭,说完后愧疚不安,连头也不敢抬。白行亭依旧抱着他,并没有松开手,听完后道:“阿涧,你对我做什么事我都不怪你。我反而感激因为百弥果把你送来我身边,这样我才能与你相遇。” 李涧虽然知道白行亭不会责备他,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大度,心中一dàng,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白行亭道:“况且那百弥果于你们是救命的yào物,对我来说并非攸关xìng命,你助我练成内功之后,我能感应到周边事物,有没有眼睛对我来说干系也不大。”李涧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难受,“怎么会干系不大……行亭,对不起,我骗了你那么久。” 白行亭低下头对着他脸庞的方向,眼睛虽无神,神色却极为专注,“阿涧,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吗?”李涧连忙道:“自然是真的!你这样好,我如何不真正的爱上你?”白行亭脸上缓缓的露出愉悦的笑容来,“阿涧,这样便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涧见他这样温柔,心里反而更难受了。他攥紧了手指,轻声道:“行亭,我还有别的事要告诉你。”白行亭脸色一僵,语气依旧柔和,“什么事?”李涧犹豫了一下,终是鼓起勇气,闭了闭眼,“我同陵月……也有不同寻常的关系……”白行亭抱着他的手臂缓缓的垂了下来,嘴角挂上一丝落寞,“是吗?” 李涧道:“嗯,我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白行亭怔了一会,问道:“阿涧,你喜欢他?”李涧道:“是的。”他见白行亭脸上一副受伤的神色,心下惶急,连忙解释道:“行亭,我心中有他,但是心中也有你,我知晓这样很奇怪……可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很在意,你……你能接受吗?”白行亭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来,“你……你还喜欢我?” 李涧道:“我喜欢你,心中有你,行亭,你……你若是不能接受……也没有关系……”他想到要放开白行亭的手,心中凄苦,可是若要骗他继续与陵月做那种事,自己也办不到,若要与陵月断绝关系,也决计不行。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将事实说出来,由面前的男人抉择。 隔了不知道多久,白行亭终于又有了动作,他将李涧拥进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阿涧,你与陵月的事,我早已知晓了。”李涧一怔,“你……你怎么知道的?”白行亭道:“在望峰山下我找你那一日,我在陵月房内喝茶,你也在那对么?” 李涧想起那日的情景,脸色一红,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但此刻不得不面对。他道:“是的,我撒谎骗了你,那天晚上我在,你……你怎么知道?”白行亭轻轻嗅了嗅他的脖子,“你第二日回来身上带的味道……跟陵月房间里的味道一致,我就知道了。”李涧苦笑一声,“你怎么不拆穿我?” 白行亭道:“我是个废人,做什么都做不好,并不奢望能完全拥有你……我们三个相处了一段时日,从陵月对你的态度中,我感觉到了他非常喜欢你……从那时起,我心中就已做好了准备。我本来并没有期望能竞争过他,后来你竟说你的心同我一样……阿涧,你可知道我那时候究竟有多欢喜?便是做梦,我也从未做过那么美的梦。” 李涧虽知他喜欢自己,但从未想过他竟这么喜欢自己,心中有些惊讶和感动。白行亭微笑道:“阿涧,我只盼得你好,盼得你幸福,这种幸福是由我来给你的最好,若是要和其他人一起给你,我也并不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 好羞耻好羞耻 第56章 第 56 章 李涧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两人心脏挨在一处,跳动的频率皆是一样激烈。白行亭道:“阿涧,你离开这些时日,我好想你。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早早的带了蓝晃剑来青宁,只盼得能再遇到你一次,没想到今天中午刚到,现在你就在我怀里了,老天爷对我当真很好。” 李涧笑了笑,“我先前还奇怪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原来是因为我。行亭,多谢你。”白行亭轻轻叹气,“我并不要你对我说‘谢’字。”他低下头来,神色中带着一丝渴望。李涧察觉到了,将双唇送上去,与他辗转jiāo缠。两人之间的吻向来温柔缠绵,像是小心翼翼的触碰试探,等吻得深了,才慢慢将不安的情绪放下来。 过后李涧说明了自己在这的原因和要做的事,白行亭仔仔细细的听完,点头道:“我会跟弟弟说好的,阿涧,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尽全力帮忙的。”李涧道:“嗯,但我还是希望你早早的回去,等我去找你,好么?”白行亭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 李涧松了一口气,心知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去找他,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时间渐晚,等陵月来敲门时,两人才不得不分开。陵月倚着门框含着笑看着两人,“打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他语气轻佻,笑意醉人,但李涧知道他在吃醋,不禁有些脸热。 白行亭道:“陵月,打扰你了。”陵月笑道:“本就是我邀请你们来的,说什么打扰不打扰?还是你还嫌不够,要不要留下来?我的床够大,睡三个人也足够了。”白行亭被他说的脸色一红,拱了拱手,连忙告辞。 陵月关好门,瞧见李涧不舍的模样,勾起嘴唇笑,“怎么?你也舍不得?”李涧尴尬的去牵他的手,将他拉到床上,“你别吃醋了,睡吧。”陵月不依不饶的压着他,盯着他的脸看,“一个老男人……怎么那么大的魅力……” 李涧道:“嗯?我哪里知道,你先前说过的,玩我这模样的人玩的都想吐了……”陵月不等他说完,发了狠去咬他嘴唇,“我生气说的话你偏要记在心上,现在还说出来气我是不是?”李涧左躲右躲躲不开,两人笑闹间碰到他肩膀上的伤口,痛得他脸色一阵扭曲。陵月连忙从他身上下来,将他抱进怀里,捉他的手往自己衣服里面带,“你感受一下你的魅力。” 他下身已经站了起来,把裤子顶出一个凸起,李涧缓缓替他抚慰,温声问:“要做么?”陵月自然想做,但碍于他的伤口,还是摇了摇头,“你用手替我弄出来罢。”他凑过去细细密密的吻他,脸颊、鼻尖、唇上、脖子都一路舔过去,再含住那白嫩的耳垂吸/吮,李涧被他弄的痒,忍不住躲了躲,陵月神色一黯,索xìng扯开他的衣服,去咬他胸口。 赏花会的时候白行山并没有出席,李涧依旧穿着有些夸张的衣服,脸上和脖子上俱抹了蜜粉,又描了眉涂了唇,看起来竟只像十几岁的少年。陵日坐在藤椅上,对着一盆菊花仔细观赏,看到他们来,微微笑了一笑,“二弟来得迟了,想必是昨夜睡得晚。”陵月笑道:“有佳人做陪,自然睡得晚些。”李涧听到这话好大不自在,但是不敢去看白行亭的脸色,只能装得柔柔弱弱的倚在陵月身边。 陵日仔细看了看李涧,微笑道:“这位眼生的很,从未在你府中见过,叫什么名字?”陵月道:“昨日我的护卫才急急忙忙的寻来的。”他推了推李涧,“我皇兄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跟陵日行了礼,又说了自己捏造的名字出来。陵日对他似乎很有兴趣,瞧了他好一阵,笑道:“果然合二弟的口味,就是妆面浓了些,想来二弟吃那寡淡口味吃了许多年,也想换一换了。”陵月陪着笑了笑。陵日又吩咐身边的人,“把酒菜端上来。” 侍从送了酒菜上来,王府管家又专门捧了一杯酒,陵日指着李涧道:“赏给他。”管家将酒端到李涧面前,陵月见那酒色碧绿,也不知道是否有dú,眉头一皱,伸手挡过去,道:“他身体不适,不宜饮酒,我替他喝吧。”他正要将酒杯接过来,管家却错开了手,一板一眼道:“这是王爷赏给他的,靖安王的酒在桌上呢。” 陵日笑吟吟的看着他,“怎么?这么小小一杯酒也不肯喝?担心我下dú还是怎的?”陵月神色一僵,李涧却已将酒接过,一饮而尽,道:“多谢王爷赐酒。”那酒一喝下去,没过多久,就让他胃部抽搐疼痛起来。陵月担忧的望着他,李涧故作轻松道:“我没事。” 青宁王府后院的花卉非常多,其中以菊花的品种最多,此刻又是菊花盛开的季节,放眼望去,一簇黄,一簇红,一簇紫,格外赏心悦目。陵日又请了乐坊来跳舞唱歌助兴,酒酣耳热之际,他吩咐管家道:“请王妃和世子来赏花。” 李涧心头一惊,那管家去了没多久,果然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兴高采烈的跑来,只是那卿卿郡主并未露面。陵日皱了皱眉头,询问:“王妃呢?”管家恭谨道:“王妃不肯来,说除非王爷答应她的要求。”陵日笑了笑,“fù人之见,别睬她,二弟,咱们自己玩乐。”他轻轻叹了口气,又道:“还是二弟你有先见之明,不与女子为伍。唉,女人要计较起来,可让男人头疼至极。” 陵月道:“皇嫂向来贤淑,这次怎么了?”陵兰已笑眯眯的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陵月抚着他的头发,捻了桌上的糕点喂他。陵日道:“还不是前段时间府上来了几个贼子,有一个偷偷摸摸的竟在府中潜伏了近两年,也不知道是看中了我府里哪样东西。被抓后王妃哭哭啼啼的说认识他们,求我放了他们,我不允,她就跟我哭闹,每日把自己锁在房间内,什么事叫她也不肯出门,真真叫人头疼。” 陵月和李涧心中一惊,知他指的是盐哥等人。陵月道:“什么贼子?难道皇嫂真与他们相识?”陵日笑道:“不过是几个宵小之辈,就是前几日我带二弟去见的那几个。王妃千金贵体,哪里真认识他们?不过是听人说那几个原是青宁的士兵,她念及旧情,才来恳求罢了。看来我还是早日将那几个处置的好,省的惹出那么多麻烦。”他笑眯眯的看着陵月,“二弟,你说是不是?” 陵月捏着酒杯,勾着嘴唇笑,“皇兄只怕是问错人了,我只管来喝酒作乐,别的一概不管。”陵日笑道:“嗯,二弟命好,原不用cāo心这些俗事,不像我,苦命的很,许多事情都要管。”他看了看坐在陵月膝头上的陵兰,“不过兰儿你可以替我带一段时日,他不是爱骑马么?你大可带他出去跑跑,只要注意安全便可。” 他此言一出,余人都是一愣。陵兰欣喜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爹,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跟二叔出去玩吗?”陵日颔首:“只要你二叔肯带你,你就可以出去。”陵兰开始缠着陵月,等到陵月点头,兴奋的左跑右跳,不知该怎么欢喜才好。李涧偷偷看着陵日的脸色,见他平平和和的,一副温和醇厚的模样,但他心里知道陵日定然在计算着什么。 他想到陵日刚刚说要对盐哥他们的“处置”,心里着急,胃更难受了。这场赏花宴平平淡淡的结束,末了白行亭跟陵日辞行,陵日挽留了几次,见他执意要回去,便叫人送了许多礼物给他。李涧不方便送他,便只让陵月给他带话,让他快回去,不要在青宁逗留。 待事情一结束,陵月便带了李涧和陵兰出府,先去了自己的别馆那里。陵兰甚少能出府游玩,见到哪里都觉得新鲜,喜滋滋的左顾右盼,看到二叔凝重的神色,好奇道:“二叔,你怎么了?”陵月摇摇头,只叫马夫快点赶路。等一到别馆,他先扯着李涧的手进去,大叫自己随行大夫的名字,等大夫急急忙忙的出现后,便叫他替李涧诊脉。 大夫诊了许久,摇了摇头,疑惑道:“王爷,这位公子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啊。”陵月心神一定,“没有中dú吗?”大夫让李涧张开嘴看了看他的舌根,“并没有中dú的迹象。”陵月松了一口气,等坐下来时,才发现背心已经被汗湿透了。李涧见他为自己如此紧张,心中感动,安慰道:“陵月,你不用担心,他应该没认出我来,不至于当着你的面下dú害我。” 陵月道:“他做事不同寻常人,不能以寻常人的行为来猜度他。他故意让兰儿跟着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李涧道:“不管他因为什么原因,将军总算有救了。”陵月点点头,“咱们这就去救你家将军。” 第57章 第 57 章 陵月带着陵兰骑了一圈马,小男孩兴奋的不得了,跑了一圈还觉得不过瘾,但他生xìng克制,陵月将他抱下马后说带他去山上玩,他也点头同意了。他一路太兴奋,体力消耗过快,走了一半就困了。陵月将他抱进怀里,带着他去了那座道观。 玄音早已等候在那,见他们到来,很是惊喜。他先跟陵月道了谢,又看着他怀里熟睡的孩子,疑惑道:“这就是卿卿郡主生的孩子?”李涧道:“是的。璎珞呢?已经做好准备了么?”他来之前先使雀儿跟玄音送了消息来。玄音连忙道:“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走入后院,璎珞跟柳叶早已等候在那,李涧跟她们打了招呼,又把陵月介绍给她们。璎珞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陵月,“大师兄,原来他就是陵月啊。”陵月挑了一下眉头,“你认识我?”璎珞连忙摇头,“不认识,不过听大师兄讲过你。”陵月看了一眼李涧,心中虽然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但眼下还是先救人xìng命要紧,所以没有再问。 璎珞将一种yào汁抹在陵兰左手中指指头上,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取出银针,又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yào出来,用银针在陵兰手指上刺了一下,挤出几滴鲜血滴入那汤yào中。陵月见陵兰还在沉睡,面容上并未显示痛苦,便放下心来。 等汤yào稍稍冷却后,柳叶同玄音一起给蓝晃将军喂了下去。众人见那碗汤yào见了底,心头都松了一口气。李涧道:“璎珞,这样便成了吗?将军什么时候会醒?”璎珞道:“他兴许一直都是有意识的,只是意识逃避了,不肯醒来。喝了这碗yào,快则一天,慢则三天就会醒了。”李涧与玄音对望一眼,齐声道:“这可太好了。” 他们语气中有难以自持的兴奋和激动,陵月极少见李涧这种有些少年气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璎珞朝他们泼冷水,“你们也别太高兴了,他躺了那么多年,陡然醒来,必然不适应。且如果知道其他人都为自己被困于青宁王府,他会怎么做?”李涧和玄音被她这么一说,兴奋感渐渐平息下来。李涧道:“那就别让将军知道,二哥,你与二嫂还有璎珞现在就动身,带将军离开青宁,回雪山也好,去其他地方也好,千万别回来。” 玄音皱起眉头,“那他们呢?”李涧道:“我去救他们。”他听陵日的意思,是想处置掉盐哥他们,而他务必要在之前把他们给救出来。玄音摇头,“这不妥,七弟,你一个人怎么能将他们救出来?”李涧道:“二哥,若我救不出来,那白搭上一个你,也是不成的。将军需要人照顾,二嫂和思思也需要人照顾,那个最适合的人便是你。我独自一个,爹娘、妹妹、妹夫都已离世,又未娶妻生子,我便是去救他们最好的人选。” 玄音从他眼神中看出他心底的坚定,他们同门近二十年,自然深知对方是怎样的为人。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娶了妻生了子,因为从那以后,师兄弟们都让着他,但凡有危险的事,总是先扑在前面去,让他留守在最后。 玄音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将军,终是下定决心点点头,“七弟,我带将军先去庆州找个地方落脚,找到地方后我会留记号给你们。我等你们一个月,若一个月之期你们还未出现,我便带将军回雪山去。”李涧道:“嗯,二哥放心,我必然竭力救他们出来。” 玄音离开的事几乎都是陵月cāo持的,不然以陵日的眼线,想必玄音他们连出青宁城都办不到。李涧对他很是感激,两人坐上马车回青宁王府,陵兰早已醒了过来,他并未发现自己手指上有伤口,只是好奇的问:“二叔,你刚刚带我去哪里玩啦?怎么不叫醒我?” 陵月道:“见你睡得香,所以没舍得吵你。你若没玩过瘾,明日我再带你出来。”陵兰闻言兴奋的往他怀里扑,他早注意到一旁的李涧,好奇道:“二叔,这位是谁?你为什么总带他在身边?”陵月看了看李涧,微微笑道:“他是二叔的心上人,二叔怕他跑了,自然要将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陵兰不明白,“二叔,什么是心上人?”陵月道:“就是放在心里的人。”李涧听他这样直白的对一个七岁幼童解释,脸上一阵发热,偷偷伸出手指扯了扯陵月的衣服。陵月瞧着他,勾起唇角笑,“怎么?害羞了?”李涧结结巴巴道:“他……他还小……并不懂……”陵兰却道:“谁说我不懂?我也有一个放在心里的人哦。” 陵月和李涧听他这样说,都有些好奇,陵月问:“嗯?是谁?”陵兰脸色发红,竟有些害羞。陵月捏了捏他的脸颊,嬉笑道:“兰儿,你告诉二叔你放在心里的人是谁?”他见陵兰扭扭捏捏的不肯答,有心逗他,“难不成是皇兄?还是皇嫂?要不然就是你身边那个小丫头翠儿?”陵兰连连摇头,吐了吐舌头,“二叔都猜错啦。我心里那个人是我舅舅哦。” 陵月一怔,“你的舅舅?”陵兰点点头,“就是我母妃的哥哥呀,我从小我母妃就给我讲我舅舅的故事,我每天听着睡觉的哦,听久了我就把他放在心上啦。二叔,我只跟你讲过哦,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他偏头对着李涧道:“你也不要说出去哦。” 陵月和李涧皆是心情复杂的看着他。等到了王府,陵月把陵兰送回他母妃的住处,回来时李涧正在握着如月剑沉思。下人刚好送来了饭菜,陵月自己把托盘接了,屏退了其他人走进屋内,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李涧听到声响回了神,站起身来帮他一起把饭菜摆好,两人慢慢吃了饭,陵月见摆在桌上的如月剑,微微皱了下眉,“你打算怎么做?”李涧顿了顿,道:“我也没有其他法子,但是也也去试试。”陵月道:“青宁府内好手众多,你并没有胜算。” 李涧轻轻一笑,道:“世界上有许多即便没有胜算也要去做的事,我要去做的这件,恰好就是其中之一。陵月,多谢你帮了我许多忙,我若被抓,一定不会拖累你。”他苦笑一下,“虽然肯定会拖累一些的,但你只需尽量跟我撇清关系就好……”他话音未落,已被陵月扣住头狠狠吻住。陵月将他抱起来走进睡房放到床上,又将他吻了一遍,眸子里已满是怒火,“我们已是这样的关系,你叫我怎样撇清?嗯?” 李涧道:“只需说我是瞒骗你……他定然不敢对你怎么样……”陵月听到他的话,冷笑数声,道:“嗯,李三水,李涧,你总是这样,对白行亭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将你的真心真真正正的摊开来给我们看?你骗白行亭回去,说会再去找他,对我呢?让我见你去送死,甚至让我在你死后还要跟旁人说一句我跟你并没关系是吗?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心上人的?” 李涧被他说的一愣,辩解道:“陵月,我并不想这样……” “那你想怎么样?你不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么?你可以同你的师兄弟同生共死,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同生共死?难道我们那么不可靠?”陵月生起气来像个zhà毛的小豹子,李涧以前很怕他这个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互通心意之后,不仅不怕他了,反而还觉得他很可爱,唇角边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来。 陵月气的狠狠咬他嘴唇,“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李涧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使他压向自己。陵月皱了一下眉,还是顺着他的力道压了上去,只是格外注意没有压到他受伤的地方。李涧道:“我不想这样,不过是舍不得你们有危险。所谓同生共死,只是希望你们有危险时,我也能帮上忙,就算丢掉xìng命也在所不惜。可是轮到我自己有危险,我就希望你们走得远远的,一点也不要被波及到。想来若你是站在我这个位置,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陵月,我在几年前也回了青宁,那时候我是想来找小九的,结果邻人说她早就已经自杀了,我那时候既伤心又不解,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悲痛才能让一个人连自己的xìng命也可以舍去,而到了今日,我却多多少少能理解她的心思了。” 陵月凑在他脖子上吮他细嫩的皮肤,“你的意思是,我和白行亭若死了,你也自杀去?”李涧愣了愣,他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时刻,但听到这句问话时,心底一股心灰意冷涌了出来,让他难受至极。陵月道:“若我们只是其中一个死了,你就好好活着,若我们都死了……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李涧道:“为什么?” 陵月闷声道:“不为什么,我就希望你好好活着。”他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声音突然冷下来,“这里虽是皇兄的地盘,但我手上既有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下第一高手沈千机,你的轻功又是举世无双,皇兄屯兵的证据我已掌握在手上,咱们好好筹谋一下,未必不能从他府中救下几个人。”李涧迟疑道:“陵月,你不用为难……” 陵月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为难?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李涧道:“并非是对你没信心,实在是陵日太过强劲。”陵月突然笑了起来,“嗯,但是我也从其他地方调了许多东西过来,必能跟他的重甲军一争高下。” 第58章 第 58 章 李涧问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他并不肯答,只说一切由他来安排。李涧趁机问了他白行山回程途中是不是他在暗中保护的事,陵月吻了吻他的嘴唇,“白行山并不会功夫,他那样回来,无异于黄口小儿穿着金甲在街上行走,是个人都想上去占一分便宜。我既放弃了百弥果,自然也不能让它落入旁人手里。” 李涧心中感动,又问:“陵月,你要百弥果是不是为了治自己身上的dú?现在百弥果既没有了,你又怎么办?”他想到陵月身上的dú发作起来是要危及xìng命的,心中一片惶恐。陵月见他这样,轻轻笑了一笑,“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李涧诚恳道:“嗯,我很担心你。抱歉,我上次并没有想起这件事来,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了与我作对才出现的……”陵月躺在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你不用担心,皇宫里什么yào没有,难道还差这一枚百弥果?我的dú早就解了,上次我回宫里的时候就解了。”李涧虽不太相信,但见他说得这样气定神闲,便放下心来。 陵月睁着晶亮的眼眸看他,“你既感激我,那要怎样回报我?”他手指轻轻揉捏着他的腰腹,让李涧紧张的思绪渐渐松懈下来。李涧道:“你要我怎样回报?我都听你的,好不好?”陵月自然说不出“不好”,却偏偏存着要李涧自己主动的心。李涧对着白行亭时,总觉得他眼睛不便,况且动作生涩,大都自己主动,可跟陵月时,每次都是陵月主导,自己承受。此刻在他亮晶晶的眼睛的注视下,脸色升起两朵红云,但又存着想补偿他的心思,所以即使再羞涩,依旧慢慢动作起来。 两情相悦时的欢/爱自然比独自承受要热情得多,陵月经验丰富,有意让两人都舒坦,所以这夜的情/爱竟比李涧之前所有的经验中都要来得欢愉。他跨坐在陵月身上,上下起伏吞吐,皮肤都蒙上了一层薄汗。陵月见他这个模样极为激动,眼睛竟似黏在他身上一般,片刻不离。两人唇舌很快jiāo缠在一处,末了陵月在他耳边低喃:“下次与白行亭一起弄你,你要不要?” 李涧被这句话刺激的很快丢了,他脸颊绯红如血,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行……这样不行……”陵月低声道:“可你身体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不行的样子。”李涧难堪的咬住嘴唇,不住的摇头。陵月捉住他的腰身,低声笑道:“那下次我们在一起时,你要先同谁?” 李涧怔了一下,答不上来他这个下流的问题,便索xìng将头埋在他胸口里,任他说什么都不肯再言语。 第二日是yīn天,晚上也没有月光,李涧换好夜行衣,将如月剑握在手中。他见陵月也在换衣服,疑惑道:“你也同我一起去吗?”陵月道:“嗯,咱们救了人就马上撤出城外,城外自有人接应。”李涧心里“突突”直跳,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都比平常快了许多。他运转内力,任真气在体内行了一个周天,但还是没有把那股快速跳动的感觉压下来。陵月发现了他的异常,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李涧摇摇头,“我没事。”两人准备好后便出了门,院子中早有十数条黑衣人影在那等候,陵月问其中一个道:“沈千机呢?”那人答道:“禀王爷,并未找到他。”陵月皱了下眉,李涧问:“陵月,可是有什么变故?”陵月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他将手上的黑布蒙住口鼻,命令道:“走吧。” 十数条人影瞬间就失了踪影,李涧和陵月也跃上屋顶,朝牢狱的位置奔袭而去。天色极黑,除了廊下和屋角挂着的灯笼照shè出来的光线外,其他地方一丝光亮也无。如月剑因在晚上即使是剑鞘也会散发出莹白的光芒,所以李涧已经用布条将它缠了起来。两人脚下一点声息也无,跃过无数屋顶,躲过无数暗卫的眼睛,顺利的来到那座牢狱前。 那牢狱布置的果真跟地图上绘制的一样,是呈圆形的,周围一条走道布满了重甲军。里面极亮,有鞭打声传了出来,却并没有受刑人的惨叫声。李涧心知自己的师兄弟们极为坚韧,便是利剑割喉亦是面不改色,想来都在苦苦的隐忍。 他本想立即冲下去,陵月却捉住了他的手臂,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李涧的xìng子并不冲动,但不知为何,这一日心脏跳动过速,血液冲了头顶,竟让他极为不耐烦。况且耳朵里听到那一声声鞭子抽到ròu体上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个师兄弟在承受痛苦,愈加有些忍耐不住。 也不知晓过了多久,突听到远处一声bào响,不多时一道火光冲天,他抬眼一看,见那是极远的东南方向。接着是西南方向,东北方,西北方,此起彼伏的传来bào响声,到处燃起了火光。没多久,那牢狱的近处也传来了震耳的轰鸣,李涧闻到了□□味,才知道这些bào响的东西竟是霹雳弹。陵月抓了他的手,轻声道:“咱们走。” 牢狱旁的重甲兵已乱成一片,两人轻而易举的进了那牢狱中。牢门果然如陵月所说,都是由生铁浇铸的,用一根极粗的铁链锁住。李涧抽出如月剑,运起内劲砍了几剑,便将那铁门打开了。陵月的护卫也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牢狱中灯火通明,极大的一间屋子竟是一点遮拦都没有,一眼便能望得到头。 李涧也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师兄弟们。 盐哥、藏冬、林影和渔舟皆被倒吊在室内,身上一点遮掩的衣物都没有,肌肤上的血痕和烧伤的痕迹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李涧眼里。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呼吸急促,眼睛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室内对他们施刑法的人早被陵月的护卫砍倒在地,李涧举剑划了几下,将四人都放了下来。他堪堪只接住盐哥,盐哥的气息已是极为微弱,神色却很清明,见到他还能笑得出来,“七弟,你来了……” 李涧鼻头一酸,“大师兄,我来迟了。”他来不及感伤,抱了人就要走,铁门再次被打开,这次乌泱泱进来一大堆人,为首那人正是陵日,站在他身边的,赫然是天下第一高手沈千机。 陵日的手下搬了一张厚重的雕花木椅来,还放了软丝坐垫,他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又有人奉了茶来。陵日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对着陵月笑道:“二弟,用霹雳弹来烧我的府邸,好大的手笔啊。你说说,你要怎么赔偿我?”陵月见到他出现,就知道今日必不能善了,反而安定下来。他扯掉脸上的黑布,施施然笑道:“皇兄说要怎么赔?一点银子我还是出得起的。” 陵日笑道:“银子么?我要来有什么用处?”他眼睛望向并未装扮的李涧,扬了扬眉,“这便是你那个追逐了好几年的心上人?叫甚么李三水的?”李涧紧紧的盯着他,沉声应道:“就是我。”他又道:“今日我是来救我师兄弟的,与旁人无关,你要追究,就只追究我!” 陵日笑吟吟的瞧着他,突然对陵月道:“二弟,恭喜你得偿所愿。他这样维护你,想来也被你感动到爱上你了。”他轻轻晃着茶盖,“想来也是,若有一个人这样处处为我着想,在背后默不作声的保护我,我也会喜欢这个人的。唉,可惜,我却遇不上这样的人。”他又看向李涧,“你这样瞧着我是做什么?若说深仇大恨,青宁战败是必然之事,那不过是成王败寇,换上其他人坐上我的位置,你们青宁也会是同样的结局。” 李涧摇摇头,“可我们将军却不会是同样的结局。”陵日轻轻一笑,“嗯,可是他要的结局太过虚幻,世间并没有人可以给他。”李涧闭了闭眼,努力把怒气压制下去,“王爷,我们师兄弟无意冒犯您,求您饶过他们xìng命,我可以以命抵命,求您成全。”听他此言,地上的藏冬已憋不住,哑声道:“七弟,莫跟这狗贼求饶……” 陵日笑道:“你看,你的师兄弟并不领你的情呢。况且你只有一条命,他们却有四条,我如何要做这亏本的买卖?你若是想留下,你便选一个,我放他走。”李涧看着地上四个师兄弟,每人的目光皆是坚定决绝,他心里一乱,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陵日等了好一会儿,脸上半点不耐烦的情绪也没有,语气愈发温和,“怎么样?想好了换哪个没有?” 李涧咬咬牙齿,一瞬间恨不得拔剑跟陵日拼了,但他心里知晓,有沈千机和众多重甲兵在旁边,自己并讨不了好,反而会连累陵月。在这当口,有人踏步进来,走到陵日面前,道:“也算我一个。” 此人身长玉立,只是身形颇为消瘦,穿着一袭青衫,露出来的肌肤苍白如雪。李涧和地上四人见到他,俱是一愣,失声叫道:“蓝晃将军!” 第59章 第 59 章 来人正是蓝晃将军。百弥果因有回血驻颜的功效,此时他原本一头灰色的头发已经恢复成乌黑色,肤白胜雪,又偏偏有一丝红晕染在脸颊上,乍一看,称得上是秀丽端方。他年纪本三十多,此刻瞧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 他身无长物,既未提刀,也未佩剑,头发也只是松松散散的用布条系在脑后,散在背上,烛光照映之下,犹如天人之姿。他对着陵日又说了一遍,“算我一个,便能放了两个是么?”陵日在看到他的时候只愣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低下头饮了一口茶,掩饰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眷恋,等再抬起头来时,又与平日那个精于算计的陵日没有半点不同了。 他对着蓝晃语气愈发温柔,道:“你既来了,自然不能只抵一个,便四个都放了吧。”他命人捧了四套上好的衣裳过来给地上四人穿上,又叫人送他们出府去。盐哥他们见到将军,哪里肯走?蓝晃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温声道:“我都听玄音说过了,沉睡的这些时日,我虽醒不过来,但你们为我做了什么,我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的,你们莫要担心,咱们还会有相见的日期的,相信我,好么?”他久未开口,说话速度虽然缓慢,但也有些含糊不清,他们五人却听得快要落下泪来。 李涧道:“将军,陵日并不是好相与的,你再落在他手中,只怕……”蓝晃轻轻摆了摆手,“我经历了这一遭,还有什么看不开?余生所盼,只有你们几个能开心快乐便可。”陵月见状,示意手下的护卫将人送出去,他牵了李涧的手正要走,陵日却道:“二弟,你要带他到哪里去?” 陵月道:“自然是带他出府去。”陵日笑了起来,“二弟也太心急了些,我只答应了放那四个出府,可没答应放他出去。不过想来你若知道真相,也不敢带他走了。”陵月心里一惊,“什么真相?”陵日道:“自然是他中了dú的真相。”陵月脸上一变,“什么dú?你什么时候给他下的dú?” 陵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赏花宴上,我赏了他一杯酒,那酒中自然被我下了dú。”陵月虽知陵日此刻并未说假话,却极是不愿意相信,他道:“皇兄,你又来诓骗我么?那日我请了大夫替他诊脉,大夫说他并未中dú。”陵日道:“寻常□□大夫自然能诊得出来,可是我下的这号□□,名字叫七日红,天下无人能靠诊脉就能看出来。这dú名为七日,今天已是第二日,想来你这老情人身体上已经有所变化,你问问他是不是?” 陵月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涧,目光中满是担忧。李涧从早上起心跳就比平日快了许多,全身的热度也高了许多。他听璎珞讲过七日红这种□□,喝下第一天除了胃部有些不适外,并无其他异状。第二日心跳加快,血液流淌速度加快,体温偏高,第三日第四日鼻子开始出血,第五日耳朵出血,第六日眼睛出血,到了第七日,必将七窍流血而死。他结合自己身体情况,心知陵日说的话并没有骗人,但他知道陵日此番举动,必然是要以此要挟陵月,便连忙摇头道:“我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你不要听他胡说,咱们快走吧,凭我的轻功,他们拦不住咱们。” 他紧紧抓住陵月的手,想带他出去。陵月却并不动,只定定的瞧着他,“三水,你告诉我实话,好么?”李涧还是摇头,“我真的没事,咱们走吧。”陵月不再看他,只狠狠的盯着陵日,冷声道:“皇兄,解yào呢?” 陵日笑眯眯的瞧着两人,“二弟,你信我的话了?”陵月道:“要我怎样做你才给我解yào?”李涧在旁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依旧劝道:“陵月,我没事,咱们走吧,他是骗你的。”陵月不为所动,只是紧紧的反抓住他的手。陵日见两人这番动作,极为愉悦的开口:“二弟,看来你还真是找了个好情人,这么替你着想。”他又对蓝晃道:“你也想要救他是不是?你答应我留在我府中一生一世,我便将一半的解yào给他,好么?” 蓝晃道:“我既来了,便不再做其他打算。”陵日点点头,“好的很。”他对陵月道:“另一半解yào么,只需二弟你办几件事便可。”陵月瞪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说!”陵日叫人搬了一张条案上来和一套文房四宝,“你给父皇写两道密函,怎么措辞你自己决定,不过里面必须含两个意思。第一,你并未找到我屯兵的证据,青宁城一切正常。”陵月提了笔,很快按他的意思写好,并盖上自己的章程,“第二呢?” 陵日勾起嘴角,笑容愈发愉悦,“第二道么,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的遗书。”李涧闻言吃了一惊,陵月却仿佛预料到了一般,一丝惊讶都没有。陵日道:“二弟,你年纪虽然小我许多,但咱们素来亲厚,我自然不会真的对你如何。只是你情根深种,将百弥果让给你的老情人,自己却要承受dú发身亡的痛苦……我府中的大夫替你诊过脉,你最多还有半年之期可活,父皇也是知道你这个毛病的,你写封遗书叫沈千机送回去,他也并不会疑心。只是你这遗书一送,你这半年之间,却要隐姓埋名,再不能回宫中,也不能回王府了,你可会遵守?” 陵月冷笑道:“我自然会遵守。”他毫不犹豫的提起笔来,将那封遗书写好后盖了章程,便又紧紧盯着陵日,“皇兄,解yào。”护卫将他那两道密函拿过去呈给陵日看了一遍,陵日看的甚是满意,用信封封好后,jiāo给了身边的沈千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朝陵月扔了过来。 陵月伸手接了,将里面的解yào倒出来塞进李涧的口中,眉目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咽下去。”李涧从听到陵日说陵月只有半年之期可活后便呆呆愣愣的回不过神,此刻听到他说“咽下去”之后,也不知道嘴里含了是什么,乖乖的咽了下去。 陵月见他吃下了解yào,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他并不想再面对陵日,便道:“皇兄,我告辞了。”陵日看着他,微微露出一丝落寞,“想来这是咱们见的最后一面了,二弟,你至情至xìng,这样是成不了大事的。父皇这一招棋,却是走错了,他若派了陵星来恐怕还中用一些。” 陵月冷笑道:“我不中用,不正好被你利用么?”他冷冷的看着沈千机,“你又怎么投靠我皇兄门下了?”沈千机倨傲道:“沈某只投明主,靖安王感情用事,大是不妥,我自然要弃暗投明。”陵月瞧着两人,冷笑数声:“很好,很好。”他紧紧握着李涧的手,对陵日道:“皇兄,盼你他日坐在金銮殿上,也能如你设想般的快活。”说话便拉着李涧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李涧才清醒过来。他见四周景致快速的往后退,这才注意到自己跟陵月是骑在他的白马上。李涧想到先前听到的话,心头一酸,又想到自己竟没有跟蓝晃将军道别,极为后悔。陵月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乘着白马直到出了城外到了一处瓦房前才停了下来。 瓦房内玄音听到声响警惕的走了出来,见到是他们两个,喜道:“七弟,你回来啦。”他见后面再无人影,疑惑道:“将军呢?” 李涧来不及跟他讲明事情经过,只急切的抓着陵月的手往里面走,一边问:“璎珞呢?”玄音道:“璎珞正在帮盐哥他们疗伤。”李涧找到璎珞,璎珞看到他的脸唬了一大跳,匆匆忙忙的擦干手上的血迹,道:“大师兄,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李涧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落满了眼泪,他伸出手背随便抹了一下,道:“璎珞,你替陵月诊一下脉,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只有半年可活……”余人闻言都吃了一惊,连藏冬都从床上坐起身来,“七弟,你说陵月?只有半年可活?”藏冬不伪装的时候便是个普通的高高瘦瘦的青年,此刻他身上缠满了绷带,倒显得有些臃肿。 璎珞连忙替陵月诊脉,过了许久,才勉强道:“大师兄,确实没错……”李涧听到这句话,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他失魂落魄的问:“就没有救么?”璎珞颇为愧疚的摇摇头。陵月见众人神色都不太好,牵了李涧的手往旁边一处卧房走去,边跟他们道:“你们大可放心在此处养伤,没有人来打扰你们,我先带他去休息了。” 两人进了卧房,里面黑漆漆的,陵月寻了只蜡烛点上,光亮下见李涧脸上又落满了泪,忍不住心疼道:“并不是完全没有生机,你不要这样。”李涧听到“生机”两个字,快速的抬起头来,语气充满希冀,“还有yào可以治是吗?陵月,你告诉我是什么yào,我替你找来。” 陵月见他这个模样,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李涧对自己确实有真心,心中不禁欢喜。他将人揽在怀中,吻他被眼泪濡湿的嘴唇,李涧轻轻推开他,追问道:“你告诉我是什么yào?你……你莫不是在骗我?”他想到也许陵月只是安慰他,心脏疼的难受,眼泪竟不知不觉又落满了脸颊。 他以前从未有过如此酸楚的时刻,即使当年面对蓝晃将军身中剧dú昏迷不醒时,也只是担心忧虑居多,且未曾掉过眼泪,并不像现在这般如剜心一般疼痛,恨不得以身代之。陵月见他这样着急的模样,突然笑了出来,凑在李涧耳边道:“我以前就算做梦,也想不到你竟会关切我到这般地步。三水,我好欢喜。” 第60章 第 60 章 李涧心中却一丝一毫的欢喜也没有,他紧紧的盯着陵月,“什么yào能治好你,你告诉我。”他抓住陵月的衣裳,力道大的似乎要将他的衣服扯破。陵月本来想哄他休息,见他这样执着,只能道:“千弥果能救我的xìng命。”李涧呆了一下,嘴唇无意识的蠕动,“千弥果?” 他觉得这个名字甚是熟悉,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是璎珞曾经提过。他喃喃道:“百弥果已是世间难寻,百年才能结一颗果子……这千弥果……肯定更难找,你只有半年……半年……”他想到半年后陵月竟要dú发身亡,眼前一黑,竟有些支撑不住。陵月见他这番模样,吃了一惊,心知不能再刺激他,便伸出手指点了他的睡穴,将他抱在床上。 他对自己生死已经做了许多建设,从懂事后母妃就一直跟他讲这件事,听了这么许多年,他并没有很放在心上。在找不到李涧后甚至想过死掉就死掉好了,也并没有什么遗憾。可是此刻他却多么希望能找到救治自己的yào,让自己同身边这个人长长久久的过下去。 陵月心知要找到千弥果几乎不可能,遗憾之余,又有些感叹幸好在李涧身边并不止自己一个人,就算以后自己死掉,白行亭也能陪他一辈子。 这天经历了太多的事,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东想西想,抱着怀里的人很快便沉沉睡去。醒来后他先看到一双有些肿的眼睛,里面红红的,水迹还未干。陵月愣了一下,习惯xìng的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怎么了?大早上的就哭了?” 李涧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哭。”陵月微微一笑,“好罢,没有哭。你饿了么?若是不饿,再陪我睡会,我还困。”怀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任他抱着。陵月阖上眼皮,神志却慢慢清醒了,再躺了小半个时辰后,再无睡意,索xìng就起了床。 这间屋子是他早置办下来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此刻倒派上了用场。璎珞他们也早就起来了,柳叶更是煮好了早饭。李涧想到昨夜的事,脸上还有些发烫,他先去盐哥他们屋内聊了一阵,各自说了分别后遇到的事。原来他们四人中,林影已在两年前就先乔装进了青宁王府做了一个下人,一直在等待时机。盐哥带了燕子在身边,与他相处几个月摸清楚他的行为习惯后便让藏冬给他易容,化身成燕子进了青宁王府。藏冬和渔舟也在恰当的机会里装作护卫混了进去。 本来他们行事极为顺利,连卿卿郡主的行踪他们都打探的一清二楚,甚至还跟她联络上了,讲明了事情的经过,卿卿郡主也很是愿意跟他们出来救将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李涧他们到青宁的半个月前,他们四人在一夕之间,全部被抓入狱。 渔舟道:“陵日这人城府深不可测,七哥,按你说的他那时候让世子跟着你们玩,估计就是故意让你们带世子去救将军,因为他知道,只要将军一醒,知道我们还在牢里,必定会前去救我们,他只需以我们的xìng命威胁将军便可。”众人心中都是这样的猜测,听完后竟有些默默无言。隔了许久,盐哥道:“等我伤好了,我再到青宁王府去见一见将军。” 藏冬道:“我看将军此番与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想来就算我们劝他,他也不肯走的了。”林影道:“不是将军不肯走,是陵日那狗贼权势太大,胁迫将军走不了。”渔舟道:“那咱们怎么办?”盐哥先对玄音道:“二师弟,你就带着嫂子在青宁住下吧,想来陵日不会再跟咱们为难了。雪山虽然安全,但也太过艰苦了些,且又人迹罕至,不利于思思成长。”他又对李涧道:“陵月保护咱们的事,我们都听二师弟说了,他现在既有危险,我们也不能不帮忙。虽说那千弥果世间难寻,但不到最后一刻,咱们也不能放弃。等我们伤好后,我们就出去打听,七弟,你别着急。” 盐哥生xìng少言寡语,甚少说这么多话,但他每说出的一句话,他们师兄弟必定会遵守。李涧心中感动,点了点头。他从房间内出来时,看到陵月正跟璎珞说话,璎珞似乎提到了什么趣事,陵月听的嘴角都露出笑容来。李涧很久未曾看到他露出这样干净纯粹的笑容,不禁呆了一呆。 陵月见到他,招手叫他过去。李涧慢慢走过去,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陵月眼中充满趣味,“没说什么。早饭在热着,咱们一起去吃。”这座屋子很大,有好几间房,还带了一个院子。吃完早饭后陵月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在外面走动,指着路旁的农田道:“这里也都是我买的,我刚刚已经把它们送给你二哥了,你觉得怎么样?” 李涧愣了一下,“为什么要送给他?”陵月偏过头来,“咦?难道你想要?”李涧摇摇头,满口苦涩,“你要住在哪?”陵月笑道:“自然是你住在哪,我便住在哪。”李涧见他这样,轻轻叹了口气,“陵月,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千弥果的事情是假的是么?如果真是假的……也没关系,不要徒然给我希望,最后又令我绝望……你若真的只能活半年,我便好好陪着你,你愿意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一时一刻也不与你分离。” 陵月笑了笑,看着两人握着的手掌,“那我可要去打一副铁锁来,将咱们锁在一起,这样你便逃不了啦。”李涧道:“陵月,我再不会逃开你身边了。”两人目光撞在一处,浓情蜜意,又带着说不出来的忧伤。陵月突然道:“三水,我母妃让我不要放弃寻找的希望,我本来并不太愿意信她的话,因为千弥果这种东西,明显便是无稽之谈,世间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可是昨天夜里,我却非常希望她说的是真的,让我能找到那样神奇的果子,这样的话咱们便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李涧呆了一下,“你母妃也在找千弥果吗?”陵月道:“嗯,她本已找到百弥果,但是那果子还未到成熟期,我母妃已经熬不过,dú发身亡了。她将百弥果所在的地方告诉我,我去寻找时,才顺便找到了你的踪迹。我本想将百弥果夺过来,可是那时候你又不爱我,我便觉得活着也没甚么意思了……”他说到此处神色一黯,李涧连忙靠了过去,“我爱你,陵月,我爱你。” 陵月展颜一笑,“嗯,此刻你已爱上我,可是当初我若执着的将百弥果夺走了,想来你又不可能会爱上我的。所以现在变成这样,我连一丝一毫的后悔都没有。”他抚着李涧的脸颊,揶揄道:“老男人,你如何有这样的魅力?” 李涧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但他心系千弥果,便追问道:“你母妃既探知了百弥果的所在,那千弥果的消息她就一点也不知晓吗?她既是皇妃,想来打探的路子也广些。”陵月道:“她说千弥果的消息是从神女岛上传出来的,她已叛了教,自然不敢再回去。不过她留的如月剑,想来应该会有所联系。我之前不同你说过么?我遭人追杀,有一路正是神女教的人,她们搜过我的王府,想来是在找什么东西。我母妃从神女岛上带出来的东西除了如月剑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李涧一听,连忙牵着他的手急急忙忙的往回走。陵月道:“去哪里?”李涧道:“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如月剑,兴许能找到线索。” 如月剑被拔了出来,剑鞘和剑身上并没有花纹,李涧翻来覆去的观看,也找不出有什么能称之为线索的东西。陵月懒懒散散的侧躺在床上,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嘴角含笑道:“你别白费功夫了,那剑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什么都没瞧出来,你还不如陪我来躺一会。”李涧并不理会他,依旧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如月剑。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皱起了眉头,“什么都没有啊……” 陵月笑道:“我都同你说过了,什么都没有。我上次去三千楼,也是想去问里面的人知不知晓千弥果的消息,但是很可惜,并没有人知道。”李涧听到“三千楼”三个字,愣了一下,问道:“陵星和陵日派的人也都是去问千弥果么?” 陵月道:“嗯,我父皇年纪渐长,身体不太好,突然怕起死来。他以前听我母妃讲过千弥果的事,竟起了找寻的心思,同我们三兄弟说,谁若能得到千弥果的消息,他便将皇位传与谁。我虽然知道是白跑一趟,但也要做做样子,陵星更是当作游玩一般。只有我那皇兄,懒的在这上面下功夫,想来他早已屯了兵,只待时机成熟便要起事逼宫。” 李涧听到此处,心中愧疚,“陵月,若不是因为我,你定不能沦落到这种地步。”陵月笑道:“什么地步?我皇兄要算计的是我,是我把你牵扯在其中了还差不多。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若他不是对你下dú,换作旁人,我必不能这样轻易就范的。”他朝李涧伸出手,“你心里若有愧,便来多补偿补偿我,不要再看那劳什子剑了,来陪我躺一会,我好好亲亲你。” 第61章 第 61 章 李涧现在几乎不拂逆陵月的任何要求,他乖乖走了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去,躺在他身侧。陵月果然捧住他的脸颊,温柔细密的亲他。陵月最喜欢含着他的耳垂□□,两边都舔的又湿又润,李涧怕痒,瑟缩着躲了躲,又被陵月压住。他解开他的衣服,看他肩膀上的伤口,“还痛么?” 李涧道:“不痛了。”陵月不信,伸出手指故意用并不大的力道按了按他的伤口,果然见他皱起了眉头,“你惯会骗我。”李涧失笑道:“便是没有受伤被你这样一按也会痛的。”陵月又开始找他的错处,“那你昨天明明中dú了还告诉我说没有,你什么意思?” 李涧道:“陵日给我下dú是为了威胁你,我若说我没有中dú,他便威胁不到你了。”陵月嘟囔:“那你也是在骗我,你说说你要怎样补偿我?”李涧微笑道:“任你处置。”陵月只可惜大白天并不好怎么处置他,只能使劲抱着亲了亲作罢。 他们在这处院子住了几日,等盐哥他们伤势好些了,李涧他们几个师兄弟便又进了城,去到青宁王府前见了一次蓝晃将军。蓝晃见了他们,淡淡的说了几句,表明自己并不会对陵日食言离开青宁王府,盐哥等人无奈,只得悻悻而回。 李涧心里记挂着要找千弥果,先去找了一趟师父,但她并不在家,问了璎珞,说是可能去外地游玩了,她也不知晓联系方式。璎珞见他神色不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道:“师兄,我这几日研制了一种yào丸,你隔十天便给陵日吃上一颗,也许能延缓他dúxìng发作的时间。”她又掏出另一个瓶子,“若他发作时,你便给他吃这种yào,一次吃两颗就好。” 李涧心中感激,连忙道谢。璎珞道:“不用谢我,还是我医术不精,竟治不好这种dú症。师兄,你先前说过的三千楼里有我一个师伯,医术比我跟爹爹更高明一些,你要不带陵月去给他瞧瞧?兴许他有办法也不一定。” 李涧眼睛一亮,打起精神来,“好,我去。他叫什么名字?”璎珞道:“他叫安道远,他xìng子最是仁善,与我和爹爹不同,只要有人求医,他都会尽力医治的。”李涧见又有希望,心头一定,当夜便收拾了行囊要走,陵月好说歹说,才留了他一夜。盐哥见状,道:“七弟,我们先四处打探一下千弥果的消息,若打探到了,咱们到三千楼去找你们。”李涧点头应好。 第二日一大早,李涧便同陵月牵了白马出发。这时节天气已颇为寒冷,两人共乘一骑,慢悠悠的往北而行。李涧不耐烦这样的速度,恨不得马上飞到三千楼去,他问陵月:“不能让白马跑快一些么?我看走路也比它速度快些。” 陵月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颇为惬意的道:“咱们两个这样重,再让它跑快一些,那得累坏了我的马儿了。”李涧皱眉道:“那我下马去,我用轻功能追上它的速度。”他说着就要下马,但腰上箍着的手劲并不肯松懈,陵月道:“咱们就慢点儿走,又不赶时间。”李涧几乎要急哭了,“怎么不赶时间了?若安道远治不好你,咱们还要去找千弥果,这样慢的速度时间肯定不够的。” 陵月并不想同他说自己早已找过安道远诊治,安道远对于自己的dú症也没有办法医治。但他知道李涧这几日心心念念着想要治好自己,好不容易能让他有一线希望,怎么舍得去打碎他的幻想?所以他不说出来,只想把时间拖得久些,让李涧多宽心些时日。 陵月道:“你与白行亭在那大山中独自慢悠悠的走了好几日,我听后又羡慕又嫉妒,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同你这样游玩一番,你偏要来这样煞风景么?”李涧道:“等你的dú症治好后,你便是要这样同我走上一世,我也是会陪着你的。咱们现在速度快一些好么?”陵月见他脸色急切,心知再逗下去他可能会生疑,便道:“你那亲我一下,我就让马儿快一些跑。” 他们行在野外,旁边并没有其他人,李涧自然毫无扭捏的凑过去往他唇上亲了一口。陵月觉得不够,叼住他的嘴唇仔细吮吻了一番才放过他。李涧喘息着开口,“可以了么?”陵月微微一笑,“不够的,永远不够,咱们晚上在下个城镇补过。” 天色黑的很快,陵月早早的就在城镇的客栈里投宿,李涧虽想再赶一段路,但见陵月又揉腰又锤肩的模样,只得妥协。陵月让店家送了饭菜到房内来,李涧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陵月皱了皱眉,“不合你口味?”李涧摇摇头,“很好吃。”陵月往他碗里夹菜,“那你多吃一点。”他邪笑着凑过去,“你再这样瘦下去,屁股上都没ròu啦,做起来感觉不好。”李涧脸色一红,但现在对着陵月满心都是柔软,所以并不跟他生气,反而乖乖的拿起筷子,又强迫自己吃了半碗饭。 因为是小城镇,天色一黑,外面便没有多少行人。两人也不出去,点着一盏烛火窝在床上抱着说话,陵月同他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他跟陵日年纪差了许多,跟陵星倒还是一同长大的,只是xìng子不对付。陵月道:“陵星总找你,是想把你送给我以示讨好么?”李涧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他有这个意思。” 陵月笑道:“嗯,可是我自己的东西,总喜欢自己来争取。”他看着怀中温顺的人,心中大是满足。李涧见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心头一动,想着他总说的“补偿”,便凑过去吻他。两人缠绵又激烈的做了一次,身上都染满了汗液。陵月的体温一直偏高,冷夜里抱起来如同火炉一般。李涧想到白行亭体温偏低,两人倒如同两个极端一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都喜欢上了。 陵月拿出手巾来替他抹掉身上的痕迹,李涧看到那块手巾,觉得极为眼熟,道:“这是你从我身上拿的那块?”陵月道:“嗯。”李涧脸上浮现羞涩,“这块是我用旧了的,你拿去干嘛?你若想要,我下次买块新的好的给你。”陵月凑过来,低声道:“新的并没有你身上的味道,我要来做什么?这旧的……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可是用来抚慰自己的。” 李涧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抚慰”是什么意思,脸色发红。陵月说的情动,去含他的耳垂,模模糊糊的询问:“再来一次,嗯?”李涧红着脸胡乱点头。 他们一路行来,中途陵月的dú症发作过一次,因有璎珞的yào压制,歇了一天也就缓过去了。但李涧急的不行,眼中的忧色越来越重,此后陵月就算再撒娇叫苦,他也不肯再松懈下来,坚持要快速的赶路。如此走了半个多月,他们终于重新踏上了那片密林。 此时已是初冬,青绿的树叶都掉落了大半,剩下挂在树上的也是呈枯黄的颜色。他们在密林中走了半日的路,天色一yīn,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两人又累又冷,不得已找了个山洞暂时歇息。李涧找来许多树枝生了一堆火,把干粮放在火上烤热了些,两人分食了。陵月见他做的这样顺手,好奇道:“你与白行亭在一起时,也都是你做这些事的?” 李涧不解,“你那时候也在啊。”陵月盯着他,“我不在之前呢?”李涧瞧他这想要探知到底的模样,失笑道:“你这是在吃醋么?”陵月戳着地上的树枝,虽然知道自己这样问极其幼稚,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说出口。李涧见他这样,心底一片柔软,移过去坐在他旁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嗯,你也同我说说,以前找过多少个人?几十个?上百个?” 陵月脸色绷不住了,闷闷的咬他的嘴唇,“我以后再也不问了,你也不许再提!”李涧笑眯眯的迎合他,两人吮吻一阵,等分开时,气息都有些不稳。李涧看着林子中被雨水淋湿的白马,轻叹道:“可惜这山洞不够大,不能让马儿也进来躲雨。” 陵月对自己的马也很是爱惜,“没事,这雨并不大,它不会生病的。”两人在洞内坐到天色发黑,雨也未曾停歇。晚饭两人也只能就着雨水吃些干粮,但是映着火光靠坐在一起,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缓缓jiāo谈,偶尔jiāo换一个或深或浅的吻,也别有一番滋味。陵月只盼得这样的日子慢一些,再慢一些,可惜他无论再怎样祈愿,时间也并未多停留一刻。 他们在山洞里相拥而眠,等到了清晨,雨水终于停了。他们收拾行李上路,也不忍再骑白马,便牵着手慢慢前行。李涧本来就不识路,陵月又故意引他走弯路,所以两人在林中走了好几日,竟都没有走出去。 走到后来李涧都开始怀疑了,他看了看四周,问道:“咱们是不是在原地打转?”陵月打了个哈欠,“我不知道啊,不是你在带路吗?”李涧脸色一红,“我方向感不好,上次没有走丢是因为一直沿着河道走的,顺便问雀儿路线。可是现在这林子中并没有雀儿,我也就不知道怎么走了。”陵月道:“那咱们也去找一条河道。”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陵月突然停下了脚步。 李涧见他神色甚是凝重,连忙问:“怎么了?”陵月道:“神女教的人来了。” 李涧愣了一下,“神女教?他们来做什么?”陵月道:“你师父和我母妃皆是神女教的叛徒,咱们身为男子,又学了她们的功夫,她们定是来追杀咱们,况且也想要取回如月剑。”他扯了李涧的手臂翻山上马,驱马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李涧弄不清方向,只关心道:“这边是往三千楼的方向么?”陵月道:“她们是往三千楼的方向来的,咱们再撞上去,不是找死么?”李涧心头一惊,却是去扯了缰绳,硬生生将马儿的步伐止住。他道:“咱们是要去三千楼治你的病的,这样跑出去,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回这条路,咱们已经耽搁了这么久的时日,不能再耽误了。咱们迎上去吧,我们武功并不低,即使碰上,也并非没有胜算。”他目露哀求的看着陵月,神色极是凄苦。 陵月闭了闭眼,声音有些沙哑,“三水,去三千楼并没有用。”李涧听到这句话,耳边跟zhà雷一般,虽然这些时日他已隐隐约约感觉到,但此刻被陵月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不能接受。他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为什么……会没用?” 陵月抱住他,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缓缓道:“安道远并不能治我的dú症,所以咱们去了三千楼也没用。”李涧听到这句话,虽然拼命克制,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声音亦是哽咽,“陵月,你……你骗我是不是?你……你气我之前对你不好,所以故意骗我要惹我伤心是不是?”陵月替他抹掉眼泪,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来,“我并不愿意骗你,如有可能,我又希望能骗你到最后一刻。三水,我一点也不想见你如此伤心的模样。”他轻轻叹了口气,“若知道你今日会为我如此伤心,我情愿当日没有再回来招惹你。” 他驱动白马前行,拥着李涧,轻声道:“咱们走罢,再停留她们就追上来了。我见识过那个教主的功夫,咱们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我时日虽不多,可也想每时每刻都与你在一起。”李涧似乎整个心神都被掏空,神色怔怔的看着倒退的风景,心脏跟被捏碎一样疼痛。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远,等白马累了,速度渐渐慢下来,两人便下了马走路前行。李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竟是不在乎有敌人,他胸口闷的厉害,恨不得真能厮杀一场把郁结之气发泄出来才好。陵月见他这样,只能将马儿赶的远远的,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躲进去。他并不敢生火,洞内湿漉漉的极为寒冷,他将李涧抱在怀中,吻他的脸颊,问他:“你还好么?” 李涧回过神来,涩然道:“我又拖累你了。”陵月轻笑道:“是我拖累你才对,她们并不知晓你的存在,是为了追杀我才来的。”李涧犹自不死心,“安道远真的不能治你的dú症吗?”陵月道:“嗯,我母妃和我都来找过他医治,试了许多次都不行。这dú症是我母妃在岛上时被教主下的,教主想以此来控制我母妃,我母妃不甘心,协同她姐姐妹妹偷了教内的重宝逃了出来。她在叛教之前就已经生了我了,所以我也带了这股dú症。” 李涧一愣,“这神女教……究竟是什么邪教……”陵月道:“我母妃说岛上的都是女人,功夫很厉害,每年出来一为赚取钱财,二为吸收新的教众。只要被她们看上的人,不管如何不愿都会被掳上岛去,归顺的还好,若是xìng子烈的便会被下这种□□。教中人到了年纪后便扮成普通女子来外面成婚生子,若生下儿子,便借由意外弄死,只有生下女儿,才可带着女儿回岛。” 李涧听了心头一颤,“怎么这般狠dú?”陵月道:“嗯,我母妃与我父皇生下我时,并未封妃,她瞒着找了个女婴替换我,说是生的女儿,然后带回了岛上,我这样才活了下来。”李涧想到陵月曾经离死亡那么近,忍不住伸手抱紧了他,“幸好你母妃没有杀死你。” 陵月道:“虎dú尚且不食子,神女教这样的教规,想来离被灭教也不远了。”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们离的更近了,虽然只有三个人,可是那个教主咱们是决计打不过的。”他温柔抚弄着李涧的头发,神思一转,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保全怀中的人。 李涧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连忙道:“要死咱们死在一起,你不要抛下我。”陵月一愣,随即轻轻笑了起来,点头道:“好。”他放开李涧,道:“我先出去布置一番,你在这等等我。”李涧急切的握着他的手,“你一定回来。”陵月往他唇上亲了亲,“放心吧。” 陵月虽叫他放心,但李涧却一点也放心不下来,他坐在幽暗的山洞里等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山洞前的树枝才被一双手分开,一个人钻了进来。李涧心神一松,伸手抱住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陵月见他这样害怕,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我回来了,没事。” 李涧并不问他出去做了什么,两人靠在一处,没过多久便吻在了一起。这次的吻极为激烈,李涧不停的追逐着他,像是要从其中寻求安全感一般,直到不远处一阵bào响声传来,两人才仓皇的分开。 陵月皱起了眉头,将如月剑塞到李涧手上,拉着他出了洞口。林中早已一阵火光,但因连日断断续续的下雨,地面湿气极重,没多久那火光便灭了,地上余留下两具焦黑的尸身。陵月心知霹雳弹定然zhà不死那个教主,但见真的没有效果后,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遗憾。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柄弯月刀就从斜地里刺了出来,直取他的面颊。李涧早已将如月剑抽了出来,横过去一挡,几乎用了毕生的力气,才将那一刀挡住。 一位佳人翩翩落下,正是上次李涧见过的那位白衣女子。她此刻亦是一身白衣,五官美得让人窒息。她见了两人,也不言语,挥着手上的弯月刀朝两人砍来。她使的也是如月剑法,配合着强劲的内力,李涧不过挡得片刻,已有些吃力。陵月早已捡了地上一具死尸握着的弯月刀加了进来,两人对一人,却并不感到轻松,反而越战越退后。 那女子一套剑法使的出神入化又迅疾无比,左腾右挪,身姿飘逸灵活。李涧手上的虽是神兵利器,可是连她一片衣角也沾不上。三人打了小半个时辰后,李涧和陵月体力已有些不支,速度渐渐慢下来。那女子却仿佛永远不知疲累,剑招越来越快,七八招后,李涧和陵月身上都添了彩。再过得十招,那女子一刀往陵月肩膀上砍去,李涧看得分明,他知道这一招“一川风月”一出,陵月肩膀若被他砍中,右手手臂必然会被她齐根切下。他心一急,刹那间竟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推开了陵月,用自己的后背生生受了这一刀。 彻骨的痛楚从后背袭来,痛的他眼前一黑,手上的剑差点握不住。陵月惊慌的抱住他的身体,从怀中掏出几个霹雳弹朝那女子扔过去。那女子对这霹雳弹颇为忌讳,飘身躲了躲。陵月趁机吹了一声口哨,他的白马从密林中飞奔而来,陵月抱着李涧翻山上了马,又扔下几颗霹雳弹后疾驰而去。 他知道有一颗霹雳弹zhà中了那女子,因为那女子步伐顿了顿,并没有立即追上来。他的心稍微宽松了一下,却见李涧背后一条深可见骨的伤正在不住的往下滴着血,连白色的马毛都被血水给染红了。陵月心头一痛,眼睛变得血红,一边点他穴道替他止血后又脱掉自己的外衫给他包裹伤口,一边唤他:“三水,三水,你怎么样?” 李涧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不要晕过去,他想去握陵月的手,但因马上太过颠簸老是握不到,“我没事……”陵月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喃喃道:“怎么会没事?这么多血……这么多血……” 连日来有多少欢愉,此刻便有多少痛苦。他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带李涧来这什么三千楼,他们应该找一个有花有草温暖如春的地方,好好抱在一处,渡过他剩下的日子,等自己要死前就叫白行亭过来陪着李涧,这样不会使他伤心,也不会令他受伤。 他想到李涧或许会这样死掉,心里难受的似乎在滴血。 白马似乎知道主人的意志,非常快速的跑了许久,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天色已经黑了,李涧闭上了眼睛沉沉昏睡过去,陵月抱着他叫了他几声他都没醒。陵月怕的厉害,从未有过的恐惧袭满他的全身,他抱着李涧往前走,直到走到一座木屋前才回过神来。 进了屋子,看到灶台上竟然有油灯,他把油灯点燃了,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里竟是如此眼熟,是那一次他与李涧和白行亭一起住过的屋子。陵月轻轻将李涧俯趴着放在床上,移过油灯来看他的伤口。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但是那些ròu都被翻开,显得甚是骇人。陵月几乎不敢细看,他抖着手拿出携带的yào粉来替他敷上,又用衣裳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第62章 第 62 章 李涧在疼痛中醒来,模模糊糊的听到陵月在抽泣,便吃力的开口道:“你……别哭……”陵月并不知道自己哭了,听到他的声音后,抹了抹脸颊,看到手上的水迹才知道自己真的哭了。他急急忙忙的凑过去,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道:“好,我不哭,你别死好么?” 李涧轻轻笑了笑,“嗯……我不死……好饿……你做饭给我吃吧。”他并没有食yù,痛楚让他全身都被汗浸湿了,但他知道陵月此刻极为担忧自己,所以想给他找点事情来做。果然陵月赶紧站了起来,“我……我去给你做,你乖乖等我。”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有风从门缝中吹进来,带来一片凉意。陵月正在努力的生火,米缸中还有半缸米,他把锅洗了一下,抓了几把米丢下去,再倒上些水。他平日并未做过饭菜,只能努力回忆以往李涧的动作,幸好他还会生火,不多久就将柴火烧得极旺,让屋内暖和起来。 等锅里的水开了后他用碗盛了小半碗,端到李涧面前,把热气吹散,轻轻唤他,“三水,你喝点米汤好么?”李涧趴在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陵月吓的手一抖,米汤撒出来烫在他手背上也不知道痛,整颗心像坠入了谷底,一瞬间脚都是软的。他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去李涧的鼻子下探他的呼吸,能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再唤了几声,李涧终于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米汤后,似乎恢复了些神志,他担忧道:“那教主还在左近么?”陵月道:“并没有听到声响,想来咱们马儿跑的比较快,把她甩掉了。”李涧“嗯”了一声,又慢慢阖上了眼皮。 米煮成粥后,陵月往里面加了点盐,唤醒李涧喂了他半碗。李涧精神略好了些,看到他红肿的眼皮,微微一笑,“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陵月,你别担心。”陵月咬牙瞪着他,“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李三水我告诉你,你这样做我一点都不领情!”李涧见他这样,故意皱起眉头,“我这样痛你也不领情么?” 陵月气的扭过头去不瞧他,“哼,我不领情。”等听到李涧喉咙里溢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后,终是舍不得的转回来紧张的盯着他,“怎么了?哪里痛?”李涧微笑道:“你不理我,我心里痛。”陵月没有办法,举着碗里的粥问:“你再吃些么?”李涧道:“我不饿,你吃吧。” 陵月吞了两碗粥。床上只有两块床板,陵月在屋子的一角抱来干草铺在上面,又把自己厚厚的外衣垫上,再把李涧抱了上去。李涧伤在背后,只能趴卧在床上,陵月担心他不舒服,干脆自己也躺了上去,将人整个的抱着压在自己身上。 李涧将头埋在他的颈边,后背实在太痛,他不得不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这样睡在你身上会很重吗?”陵月故意恶声恶气的说:“嗯,太重了,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李涧以为他说的是真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被陵月小心翼翼的按了回去,“我说笑的,你居然听不出来?”李涧无奈,“听不出来……” 外面的雨声大了些,又起了风,刮的树枝一阵摇晃。幸好屋内的柴火充足,即使烧上一夜也够了,不然床上又没被子,在这样冷的天气,定会感染风寒。李涧突然注意到这里,他呆了一呆,道:“这里是我们上次住过的地方?”陵月惊讶,“你现在才看出来?”李涧道:“嗯,之前太痛了,没有留意到。那时候……你可难伺候的很,还想让我重新去砍筷子……” 陵月迟疑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那时候你烦我么?”李涧微笑道:“我从来未曾烦过你,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陵月脸色有点红,心里舒坦的很,偏偏嘴上不肯表达出来,反而冷哼道:“我才不信,你那时候总与白行亭坐在一处,根本就不愿意理我,你现在不过是想哄我开心而已。”李涧无奈,“你真会倒打一耙,你那时候有多难接近……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陵月理所当然道:“你那时候不喜欢我,自然对你要冷淡些,难道我就只配一直对你上赶着么?”李涧简直又痛又气,哼哼了半天,只能道:“你好不讲理……”陵月自认为争赢了他,心情更是愉悦,嘴角都翘了起来。李涧抬起头正好看到他这个模样,微微一愣,忍不住赞道:“你长的真好看。” 陵月头一扬,“那肯定,我长得像我母妃,自然好看的很。”李涧道:“嗯,璎珞也同我师父长的相似,说起来,你们是亲表兄妹,唉,先前我倒没有注意这一层关系。”陵月挑眉道:“你注意到便怎样?难道想让我做你妹夫?”李涧失笑,“好不害臊,璎珞另有心上人,不会喜欢你的。”陵月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那谁会喜欢我?” 李涧见他这样,哪里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亲了一下那张柔软的红唇,微笑道:“我喜欢你。”陵月被他抚慰的到底自在了,表情柔和了不少,将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含着他的耳垂慢慢□□。 李涧以往并不觉得人的耳垂有什么好亲的,但陵月格外喜欢亲这个地方,被他亲多了,也生出许多敏感来,到最后呼吸都有些急促。陵月念着他身上有伤,并不做更过分的事,连亲吻都是极为柔和的。两人在木屋内抱着睡了一夜,等到第二日时,雨终于停了,阳光从缝隙里照了进来。 陵月担心那教主追来,但看李涧伤势严重,实在不能赶路,只得先在周边布置了一圈霹雳弹。他随行中最爱带这种东西防身,这次也带了些,等布置完后,也基本上全部用光了。他在林中捡了许多柴火回来,又将缸里灌满清水,便将门扉掩住。他虽然知道生火的话会有烟雾,极容易让敌人找到他们,但是天气寒冷,李涧带着伤难以运起内力御寒,所以竟是不管不顾,灶台里的火一直烧着,未曾熄灭过。 如此胆战心惊的过了五日,那教主竟都没有出现,令陵月很是松了一口气。李涧的伤口也稍微好了一些,但他带的yào粉已经用光了,陵月思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李涧去三千楼疗伤。这几日李涧总是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但每次清醒时,必然强撑着精神跟陵月说笑,让他不至于一直担心痛苦。 这日等李涧略精神些,陵月便唤了白马过来,抱着他上了马往三千楼的方向赶去。因李涧伤势的缘故,他并不敢让白马放开四蹄狂奔,只让马儿慢跑,他还时不时的检查一下李涧背后的伤势。他为了避免碰到他背上的伤,所以是让他面向自己靠在自己怀里的姿势,李涧双手抱住他的腰身,突然道:“陵月,你又瘦了。” 陵月抿紧嘴唇,其实这段时日,李涧才是真正的瘦了许多,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马儿走的很慢,走上半日也没有前进多少路程,但陵月却皱起眉来。李涧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他靠在陵月的胸膛上昏昏yù睡。陵月扯了扯缰绳,令马儿停下步伐,他朝着一个方向仔细听着,确实听到了极快的脚步声朝四处来回跑着,不时还有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陵月并不会听错任何声音,他能辨别这是属于女教主的声音,想来她现在还没找到自己,但凭她的内力,想找个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李涧终于发现了他们似乎停留在了某处,努力睁开眼睛,见到陵月紧绷的神色,连忙问道:“怎么了?” 陵月摇摇头,“没事,三水,你把我抱紧一些,这样没有那么颠簸。”他一扯缰绳,驱使马快步前行。那马儿歇息了几日,早已恢复力气,此刻放开四蹄一跑,竟如风如电。马儿跑得快了,声响自然就大,陵月时时注意那女教主的动静,听她果然朝自己这边追了过来,心脏一拧,额头已见冷汗。 李涧见他这样,也感知到了是什么事,他道:“是那教主来了么?”陵月不愿瞒他,轻轻点了点头,又把他抱紧了些,安慰道:“没事,我的马儿能日行千里,那女子离我们还有段距离,很难追上的。”李涧并不言语,他闭上眼睛,心知这马儿虽能跑上千里,但此刻负了两个人的重量,自然没有平常的速度。他想让陵月丢下自己快走,但又知道说出来后不过徒劳惹来争吵罢了,便不开口。他想着自己兜兜转转一世,若与心上人死在一处,倒比在战场上孤零零的死去强上一些,嘴角甚至还露出笑容来。 果然马儿跑上了一个多时辰,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陵月注意到那教主的声响离这里越来越近,想来按现在的速度,不消半个时辰就能追上。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见他闭着眼睛,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不禁一愣,“你为什么要笑?” 李涧道:“能同你死在一起也很好,我已没有什么遗憾,自然觉得开心。”陵月道:“不,你有遗憾的,白行亭还在等你去找他,你不能赴他的约,心里必然不痛快。”他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陵月往李涧唇上印了一吻,呢喃道:“而我是一点儿也不愿见你不痛快的。”他的手指伸到李涧胸前,点了他的麻穴。李涧身体一软,几乎要抱不住他,眼里已显现出惶急来,“陵月,你要做什么?” 第63章 第 63 章 陵月跳下马来,扶着李涧好好的跨趴在马背上,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脚确实是踩在脚蹬上的,轻易不会被巅下马来。他拿过放在行囊里的如月剑,微微笑道:“三水,这如月剑是我赠给你的,现在再借给我用一用,成么?” 李涧身体动弹不得,嘴里着急的叫道:“不!我不借,你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我不借给你。”他已知道陵月要去做什么事,急的眼泪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了出来,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他道:“陵月,我求求你,你别丢下我,我们一起不好么?”陵月伸手抚着他的头发,摇头道:“不好,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地狱太黑太暗,你会害怕的。” 李涧道:“我不怕,只要同你在一起,我去哪里也不怕。陵月,求你,别这样……”他脸上显现出从未有过的伤心、痛苦、绝望、恳求,但陵月一点也不为所动。他用指腹替李涧擦干眼泪,吻了吻他的嘴唇,“你不怕,我却害怕……你乖,马儿会带你到三千楼去,到了那里,你便安全了。”李涧着急的大叫:“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陵月,求你……”陵月对他笑了笑,手掌一扬,击在马屁股上,白马放开四蹄,又往前面疾驰而去。 李涧被马带着往前走,风吹干了他脸上的眼泪,但眼泪很快又落满了脸颊。他喉咙喊了太多话,已经嘶哑起来,他求马儿往回跑,求马儿停下,但马儿只听主人的话,对背上的人并不作理会,只知道按照命令一直往前跑,全速往前跑,把背上这个人带离危险的边缘。 而他的主人,明知不敌,却偏偏要迎难而上,只为给心上人争取一线生机。 李涧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只有一会儿,又似乎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陵月点穴道用的力道很重,他到现在连个手指头也动不了。他眼睛被眼泪给糊住了,看不清前面的景物,等他确确实实的看到前面有一个人时,欣喜的喊叫出来。 那人似乎也发觉了这边的声响,速度极快的控制住了马儿,让马儿停了下来。李涧看清那人的面容,呆了一呆,很快又哭了出来,“行亭?” 白行亭也很是意外,随即一脸欣喜的靠过来摸索李涧的脸颊,“阿涧?真的是你?”李涧来不及欣喜,想到陵月,他心中一痛,连忙道:“行亭,求你……去救陵月,救救陵月好不好?”白行亭摸到他的眼泪,道:“好,他在哪里?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救他。”李涧道:“就在我来的方向后面,他去抵挡一个很厉害的女魔头,他是想要救我才这样做的,行亭,你快去,快去……” 白行亭点点头,他往李涧脸颊上亲了亲,“我现在去,前面我弟弟他们也来了,你先跟他们会合,我一定带陵月回来。”李涧欣喜道:“好……好……多谢你……”白行亭愣了一下,但到底不敢耽搁,拍了拍马令它前进后便快速的施展轻功往前方飞去。 李涧稍稍放下心,马儿跑了半个时辰左右,果然碰见了白行山带着几个护卫,身边跟着璎珞。璎珞见到他大是吃惊,连忙跑了过来,“师兄,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李涧的伤口早已裂开了,背上全是血迹。白行山和一个护卫赶紧将他从马上抬了下来,璎珞解开他的衣服,见伤口那么大又太深,皱起眉头,“这里离三千楼不远,咱们快回去替你疗伤,我师伯那里有yào。” 李涧双眼发黑,脑子昏昏沉沉就要昏迷过去,在这之前他紧紧抓住白行山的衣袖,喃喃道:“他们回来了就告诉我……”说完再也难以支撑,晕倒在地。 迷糊间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醒来后看到璎珞在旁边熬yào,盐哥、藏冬、林影、渔舟都坐在一边。他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白行亭和陵月,他挣扎着坐起来,张口问道:“他们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嘶哑的如同是从喉管里挤出来的破音一般,极为难听。 众人脸上一喜,“七哥”“七弟”“师兄”的叫了一通,李涧来不及跟他们一一打招呼,依旧问:“行亭和陵月呢?他们在哪里?”他问完后,见众人脸色都僵硬住了,呼吸顿时一窒,“他们怎么了?你们……你们告诉我好么?”一时间并没有人说话,李涧看向盐哥,“大师兄,你最不会骗人,你告诉我好么?他们是受伤了,还是……还是……”那个“死”字任他怎么说也说不下去,他如同在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目光殷殷的看着盐哥。 盐哥神色慢慢恢复成平淡,语气依旧温和,“七弟,这些都还不能确定,我们找了几日,并没有找到他们两个。”李涧不明白,“没有找到是什么意思?我……我睡了几日?”璎珞答道:“我从找到师兄那日起,到今日已是第四日。”李涧拧起眉头,已经四天了,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代表了什么意思几乎不言而喻。 璎珞见他这样,连忙道:“阿山每日带人去找了,兴许他们负了伤,并不能赶路回来,在哪个地方先休息了也不一定,那林子很大,寻常人走上半个月也难以走出去的。”李涧苦笑摇头,“不会的……他们不会这样……”自己在这里,依陵月和白行亭的xìng子,必然不愿意令自己担心,若他们还有余力,就算爬,想必也会爬回来。 这个清醒的认知令他加倍痛苦,原本并不是会流眼泪的人,可是此刻,眼泪竟不受自己的意志便从眼眶里冒了出来,落满了脸颊。璎珞等人看得甚是心酸,但其他四个都是大男人,也不好十分劝慰,见他醒了,便也去密林中寻找那二人的身影。 如此过了半个月,一群人虽每日出去找寻,却并未寻到那两人的踪迹。李涧开始还心怀希望,但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希望已成绝望,到了后来,伤口虽然愈合情况良好,但他脸上再没显露过笑容出来。 白行山本来对他颇有微词,但眼下见他这副如同行尸走ròu的模样,责怪的话语哪里还能再说得出来?只能轻轻叹一口气,私下里更努力的是寻找兄长的身影。他几乎将湘南剑庄能调来的人都调来了,每日在那密林中搜索,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两人丝毫的踪迹。白家夫fù得了信,也急匆匆的赶了来,白夫人哭了一阵,生了一场大病,璎珞每日服饰汤yào在她床前,倒让白夫人有些许安慰。 一个月后众人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藏冬他们在一处隐秘的山洞内发现一具女xìng的尸首,李涧急忙赶去辨认,确认是那位女教主的尸体。璎珞推测她死了十天以上,致命的伤口在腹部,看痕迹应该是被剑所刺的。李涧想到陵月拿走的那柄如月剑,心头一颤。 她死在这里,那那两个人呢?女教主十日前才死的,白行亭和陵月已经消失了一个月,他们去哪里了? 事情的脉络明明如此清晰,他却一点也不愿意相信。他想着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两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以后竟都看不到他们了。那自己还活着做什么? 这个想法一入心间,便再也赶不走。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面对璎珞担忧的神色,勉强露出个笑容来,正想说几句,渔舟突然道:“七哥,这山洞里面还有玄机。”众人连忙望过去,见他站的地方山石竟是裂开的,他继续道:“里面好像有条暗道,三哥,你来帮帮我。”藏冬走过去与他一起合力将那块石头搬开,果然露出一个洞口来,延伸进黑暗处,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李涧心中一喜,强撑起精神,分开众人走了过去。早有人准备了火把递给他,他举着火把走在前头。那洞并不窄,先前被枯枝和石块挡着所以他们未曾发现,走在其中竟可并走两人,石壁上湿漉漉的带着寒气。走了并没有多远,有一堆碎石挡住了去路,其他人连忙将碎石搬开,李涧蹲下身,看到那石头上焦黑的痕迹,道:“没有错的,这是用霹雳弹zhà出来的口子。” 盐哥道:“这里原本也许是道石门,陵月和白少主来了这里,打不开后便用了霹雳弹zhà开了。”碎石清开后里面果然还有一条通道,道路不再是用石板砌成,而是露出了原本是泥土,上面印了一排杂乱的脚印。李涧认出两排脚印属于陵月和白行亭的,还有一排脚印有来有回,比男子的窄上许多,看来是属于那女教主的。 李涧心中的希望几乎全被扑灭,他怔怔的看着那串脚印,喃喃道:“他们只是进去了,并未出来,是……是去了哪里?”想到此处,后面的那段路他竟不敢再走,生怕再多走几步,便能看到那两人的尸身在前面。 众人默默无言,站在原地,许久过后,终是璎珞鼓起勇气握了握李涧冰凉的手,温声道:“师兄,咱们继续往前去看看,好么?”李涧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勉强打起精神来,往里面走去。地面很湿,踩上去鞋子上便沾了不少泥土,他突然踩到一个硬物,低下头一看,竟发现是如月剑的剑鞘。 身体再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捡起那截剑鞘,想到陵月说“借剑”时的模样,心口一痛。即使再不愿面对,他终是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的璎珞突然惊呼一声,“师兄,有血迹。” 石壁上果然有一大滩暗红的血迹,璎珞见李涧神色苍白,身躯摇摇yù坠,连忙安慰道:“也许那女教主就是在这里受的伤,是他留下的血迹。”李涧嘴唇抖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又继续往前走。很快走到了尽头,那里颇为狭小,除了有一个大洞外,其他甚么也没有。 藏冬等人四处探了探,确定没有机关暗道。那大洞只有一张圆桌大小,用火把一照,里面全是水。李涧本在暗暗庆幸并未看到两人尸身,突听林影道:“水里有什么东西。”他连忙走过去,举了火把观看,这一看之下,一颗心似乎落在了谷底,他喃喃道:“那是如月剑的剑身……他们……他们……”后面的话挤压在喉咙中,再也吐不出来,而他的精神已崩溃到极致,立时晕了过去。 第64章 第 64 章 李涧晕了并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林影已经下水去把剑给捞了上来。他道:“那水是活水,还是流动的,兴许里面另有出口也不一定,等咱们准备齐全了再下去探探。”李涧见他冻的唇色发紫,心中感激,但已死了心,“不成的,行亭不会水,陵月也不会水,若是进了水里,哪还有活路?” 他心中已有计较,当下也不显,随了众人回去。盐哥等人知道他和白行亭的事,但对于他和陵月的事却有些懵懂,直到璎珞略略提点了几句,才醒悟过来。他们相依为命十数年,倒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轻看了他,反而对他更为关心。 李涧养了几日身体,等略好了一些,便寻了个机会,自己独自去了那山洞。他举了火把进了山洞,到了那圆洞前,几乎不假思索便跳了下去。水里冷的厉害,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沿着河流的下游游去。青宁河多,他水xìng尚可,但因那河道太过狭长,到了中段又没有可换气的地方,窒息感渐渐涌上心头,在他快要晕厥前的片刻,他看到了一处光亮。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他奋力往那光亮处游去,抢在晕厥前一刹那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但也在那一刹那,身体突然失重,随着水流往下面摔去。 “噗通”一声摔进一个深湖里,几乎去掉了半条xìng命。他从湖底游了出来,看到明晃晃的太阳,愣了愣神。他这才发现那石洞下的河道尽头竟是一条瀑布,足有二三十丈高。他呆愣了一会,游到湖边,湿漉漉的上了岸。 岸边都是枯黄的草和树木,举目四望,四周都是群山高峰,围成一个圆圈的模样,把这一小方地方围绕起来,像是一个天坑一般。他还未看得更详细,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开了口:“阿……阿涧?” 李涧听到这个称呼,全身一颤,激动的甚至有点不敢回头,他怕这是自己的幻听,回头后什么也看不到。脚步声越靠越近,最后有温热的手指犹豫的碰了过来,李涧回过头,惊喜的看到并不是幻象的白行亭站在自己面前,温柔如初的模样,同以往、同梦里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犹自不肯相信,“行亭?真的……是你?”白行亭朝他温柔的笑,伸出手替他抹眼泪,“真的是你,不要哭……”他似乎也极为激动,忍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抱住后才注意到他全身湿透了,立即着急起来,“我带你去换衣服,这样会生病的。” 李涧被他拉着往前走,隔了一会又想起陵月,“陵月呢?他……他在哪?他……他也没事吗?”问话间他看到了旁边有一处新盖的坟堆,顿时愣在当场。白行亭拉他不动,停下脚步看着他,李涧全身发抖,怔怔的盯着那坟堆,舌头似乎打结了一般,许久才挤出几个字来,“他……死了?” 不过只说出这个“死”字,神志便要崩溃一般,一瞬间只想放声大哭,又似乎什么都做不了,整个身体跟空壳一样,灵魂早已飞了。他在煎熬中这一会,心似乎成了灰烬,直到听到一句“你说谁死了”才恢复过来。 李涧怔怔的看着出现的那个人,俊俏的眉眼,勾起来的嘴角,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除了陵月还能是谁?李涧呆呆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心神太过激dàng,身体竟有些承受不住。他晃了两晃,白行亭连忙扶住他,陵月也快步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瞬间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冰?” 白行亭道:“他应当同我们一样,是从水上下来的。”陵月气急败坏的扯着他往前走,“那怎么还不去换衣服?”李涧随着他们走到一座木屋前,进了里面。里面竟有床,有桌,有椅,还有一个大衣柜。陵月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灰扑扑的衣服出来,“虽然是死人的衣服,但布料还算讲究,你将就着穿吧。”说着便过来不由分说的替他扒衣服。 白行亭看到李涧露出来的肩膀,脸色发红的偏过头去。陵月见他这样,讥笑道:“你害什么羞?你是没看过?还是没亲过?还是没摸过?”白行亭被说的口水都呛到了,陵月突然恍然,“哦,我忘了你以前是个瞎子,确实是没看过。” 李涧呆呆的任他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来,他瞧着白行亭,语气激动,“以前?行亭,你现在能看到了么?”白行亭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是一片红晕,他双目清澈有神,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我能看到啦。阿涧,你果然跟我想象中长的一样。” 李涧惊讶道:“如何……如何能看到的?”陵月替他穿好衣裳,促狭笑道:“因为咱们掉进来的地方是个仙湖,用那湖水一洗啊,眼睛也能看到了,伤口也好了,我的dú症也好了,你说神奇不神奇?”李涧听得颇为惊奇,但见两个人神色都在发笑,知道他是在诓骗自己,但眼见他们一个眼睛确实是好好的,一个dú症虽然看不见,但见他精神确实很是旺盛,心里既激动又欣喜。 陵月替他除掉裤子,趁机摸了一把他的屁股,“裤子也要我给你穿么?”李涧惊慌的接过裤子,突然觉得当着他们的面穿裤子太过羞耻,便道:“你们……你们都转过身去。”陵月轻笑道:“你身上哪处没被我看过?害什么羞?”话虽这样说,但还是转过身去。 换好衣服后白行亭又找来块布巾替他擦干头发,领着他四处走走。李涧发现这里也还算宽大,方圆有一里左右。他走到那处新坟面前,好奇道:“这是谁的坟?是你们给他下葬的么?”白行亭道:“嗯,我们那日下来后到了这里,发现有屋子所以进去瞧瞧,这个人应该是此间的主人,我们看到他时他已只剩一具白骨了,所以我们把他埋了,让他入土为安,也算作为他救我们xìng命的报答。” 李涧道:“咦?他既死了,又如何救你们xìng命?”又道:“果然你们那日已经生命垂危了么?”陵月道:“自然他是湖中的仙女所化,我们喝了湖里的水,一身病痛全好了。”李涧无奈,“这种哄三岁孩子的话我才不信呢。”说话间他们已来到另一处屋子,那屋子甚是奇特,屋顶竟是透明的,像是水晶所盖,此刻阳光折shè而下,光线全部照在正中间一盆花木之上。 一进屋子,一股芬芳的味道便传了过来,李涧好奇的凑过去,“这是什么?”他从未见过那花木,叶子虽是绿色,花朵却是七彩的,拇指般大一朵,中间还结着一颗蓝色的果实。那果实被花朵映衬的非常大,跟鸡蛋一般大小,表皮上全是脉络。 李涧一见那东西,心神一动,脱口道:“这是……千弥果?”陵月笑道:“总算还不算太笨。”他伸手将果实摘下来,用袖子略擦了一擦表面的灰尘,递到李涧面前,“你把它吃了。”李涧疑惑的看着他,又看看白行亭,见两人神色殷殷的瞧着自己,眼中都闪现出期待与愉悦的光芒。李涧接过果子,没急着吃,先问:“你们也吃了吗?” 陵月道:“自然是吃了,不然哪里还有xìng命在?”李涧心中一定,将那蓝色的果子塞在口中,一口一口吞下去。那果实馥郁芬芳,入口一股津甜,实在是前所未有的美味。陵月见他将整颗千弥果吞下,不禁松了一口气,故意道:“幸好你心里还有我们,不然的话可吃不到这种好东西。”白行亭道:“我却知道阿涧一定会来的。” 李涧这才有余裕问他们,“你们那日经历了什么,告诉我好么?”陵月道:“不过就是被那女魔头堵上,我打不过她,快死的时候白行亭来了,我们合力先将她击退了,趁机躲在一个石洞里,谁知被她找到了。我们往里面逃,在过道里找到机会刺了她一剑,她将我们两个打的气息奄奄,又将我们两个往洞口扔进水里,我以为死定了,谁知道竟顺着河流飘到了这里。那时候我们都只剩一口气,我找到了这间屋子,发现这里的千弥果,摘了一个,自己吃了一半,分了一半给白行亭,然后我们就活了。” 李涧听他如此轻描淡写的描述,心知当日之凶险,必然比他说的重了十倍不止,心头不禁有些急切。白行亭道:“我们本想出去找你们,但这里并没有出口能出去,那条水道又太高,我们爬不上去。”陵月见他的神色,靠了过来,往他唇上吻了一吻,“你担心么?” 李涧叹气道:“我担心死了,这一个月……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他又道:“你刚刚说你们一人吃了一半?千弥果只有两颗么?你们为什么不一人一个?”陵月冷笑道:“吃了千弥果后,寿命延长十倍,若我们都吃了,谁又来陪我们剩下的时光?”李涧红着脸不说话,心中着实感动。 他想到若没有发现那个山洞,或者发现了自己竟是舍不得死,那他们这一辈子就会再无见面的机会了,不禁又有些庆幸。李涧道:“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为什么独自住在这,这又是什么地方呢?我师兄弟他们找了好大一通,可都没发现这个地方。” 陵月道:“此间主人原来应该也是三千楼里的一员,发现千弥果的时候便搬到了这里居住,想来是想等千弥果成熟后自己独吞了,估计他还没等到果子成熟便死了。这里似乎也挨着三千楼,咱们在这林子中走过那么多遍,有那么高的山峰的地方,也就只有三千楼了。想来这里应该是三千楼的外围处。”白行亭对此也很是赞同,点了点头。 三人走出屋子,到了那湖边,陵月挨到李涧身边捏着他的腰,皱眉道:“瘦了许多,没吃饭么?”李涧摇摇头,“哪里有胃口……”陵月心疼的吻了吻他,眨眼又笑道:“既然没胃口,以后也不用吃饭了。”李涧不明白他的意思,陵月解释道:“吃了千弥果后,不用吃饭也能活下去,只需每日喝些清水便好。” 李涧奇道:“这不跟神仙一般?”陵月道:“嗯,百dú不侵,病痛全消,寿命延长,想来确实是跟神仙一般。”他笑的眉眼弯弯的,“重要的是心上人也同自己在一起。”白行亭站在旁边,亦是一副笑脸。三人见着那飞流而下的瀑布,看着落满阳光的湖面,陵月突道:“既到了这里来,想来要出去可是千难万难了。” 李涧看着两人眼底的笑意,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地上枯黄的碎叶,他心中一dàng,道:“这里这么好,为什么要出去?” 便是要出去,那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因为他们已有许多时光,能看尽天下自己想看的风景。 眼下最美的景致,已然在身边。 ----------2017/11/26 BY相思引--------------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多谢一直陪着的fvhtroj姑娘,非常感谢!你的留言是我更这篇文最大的动力啦!!! ------------------------------------------------------- 访问小说分享者(做幸福的人)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336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