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刺客》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菇娘我还好】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第一章 我坐到轿车后排的座位上,对旁边座位上那位迷人的年轻女士说:“你的手qiāng真可爱!” 她没有搭理我。 我接着说:“qiāng套配得也挺不错。” “嗯……这是联邦调查局配备的qiāng。” “哦,是吗?别开玩笑了!老实说,你开qiāng打过人吗?” “没有,”她迅速扫了我一眼说,“也许你会是我开qiāng要打的第一个人。” 从口音判断,她来自中西部,比如俄亥俄州这样的地方。她说话的腔调以及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人们,她是一个中西部人。不论是她,还是坐在前面的绅士对我都没有笑脸,他们没有跟我握手,也没有用其他方式来对我这个乘客表示一点欢迎。 为了打破这种冷冰冰的气氛,我说:“我叫西恩·达尔蒙特。” 她说:“不要说话。” “多好的早晨,不是吗?” 她厌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凝视着窗外。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她。 “我也正在想着。你还是住嘴的好!” “我想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喂,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没有注意听罢了。” 这是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轿车,我和那个年轻女士坐在后座,前座是两个便衣模样的男子。我问他们:“你们知道我们去什么地方吗?” 那个坐在乘客座位的男子用眼角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然后转身对我说:“是的,我们当然知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叫西恩·达尔蒙特。我在军队里待过,是一个少校,还是军法处的一个律师。现在我所能知道的就是,我身边的这三个人是一伙的,汽车颠簸得很厉害,正行驶在通向最近的一个沼泽的路上。唔,或许不是这样——不过你听我的没错。我们已经离开了中央情报局总部的前门,向右拐向多丽·麦迪逊街,直接向正西方向的麦克莱恩街驶去。尽管司机把时速开到了七十英里,却没有引来任何灯光或者警报——这是我觉得有意思的第一件事。 我知道这位女士的名字叫珍妮弗·玛戈尔德,是联邦调查局华盛顿哥lún比亚特区市政中心办事处的一名特工。如果不是由于她在某些方面有专长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辆轿车的后座上。她有三十岁多一些,留着红棕色的油亮光滑的披肩发,身段苗条,而且如我所说,很迷人——不是好看,而是通过一种自身魅力表现出的漂亮可爱。 她看起来很聪明,穿着一条和上衣很相衬的黑色裤子,脚下是一双实用的无带平跟女鞋,化很淡的妆,不怎么刻意装扮,却自然透出一股吸引男人的风情。照我看来,在野外工作中,联邦探员们可能会更喜欢她穿上防弹背心、蓝色的风衣和棒球帽,也许她这样装备起来会更酷些。在我观察到的情形中,这是让我觉得有意思的第二件事。她的眼睛偶尔会呈现出一种冰冷的蓝色,是像钴那样寒冷的深蓝,深不可测。 有一点应该告诉大家,我没有穿制服或者制服类的衣服,而是穿着一件蓝色的斜纹哔叽外套,介于因为现在我被委派的任务和军队或者司法界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穿着便显得既时尚又大方。事实上,我对这项任务完全陌生,而且老实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这项任务是什么。我对司机说:“如果你能把车停在最近的星巴克咖啡馆,我将非常高兴。” 他笑了起来。 我说:“走吧,老兄!我来请客。你们诸位看起来都是喜欢莫加和拿铁咖啡的主儿。” 玛戈尔德特派员回答说:“我告诉过你,别说话!” 无论如何,我被借调给了——或者说被放逐到了——那个乏味的叫特别计划处的机构,它是中央情报局的一部分。尽管我没有在中央情报局的兰利总部工作,但是那个特别计划处在某种程度上被称为在外的兰利总部——它是一个位于水晶城内的仓库样的建筑,红砖结构,样子没法准确形容,在它的入口处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弗格森家用保安电子产品”。 你或许以为它的大门口只有这些,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中央情报局有一笔秘密预算,这笔预算用来邀请许多白痴来这里大肆挥霍浪费。这个商店大门外面停着三或四辆红色的货运卡车,有一些家伙的工作就是整天驾驶这几辆车,更多的家伙假装成顾客,进进出出,显出忙碌的样子。门外甚至有一个叫里拉的女服务员,专门应付一些偶然闯入的土老帽儿,他们是顺便到这家“商店”来寻找家用报警器或其他东西的。里拉对这种事情应付自如,她非常友好,也真的很漂亮。 中央情报局事实上就是一个华而不实的虚架子。我的意思是,如果在门口竖一个写上“xìng病诊所”的牌子的话不是要省事的多?这样的话,就用不着那些货运卡车和装模作样的顾客们晃来晃去的了,也就不会引起这样那样的麻烦。我其实在来这里工作的第二天就把这个建议提jiāo了上去。但结果自然是早就料到了的。这些人都是有一流影响力的大人物,对于一个掌控国家安全的机构来说,他们的存在是大大的不安全,所以千万不可怠慢。 不管怎样,大约行驶了一英里左右我们向左拐入了一条叫做布兰退尔农场大道的车道,这里位于郊区,充斥着大量光怪陆离的别墅。麦克莱恩是华盛顿众多精致豪华的郊区住宅区中的一个,向来都居住着漂亮时髦、自我标榜的有钱人和特权阶层。我还可以想像出一幅房地产经纪人带领着一对充满期望的夫fù来看房子的情形,他一定是带着高兴又新奇的他们这看看那看看,然后说,“既然你们认为钱不是最终目的,那么我将保证你们将来的邻居都会是非常可爱的。” 我们继续行驶着,最终来到了路的尽头。不难猜出,那座门口停了三辆皇冠警车的小屋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两个穿制服的人在大门口站岗,看上去紧张不安。 你已经看见了那所房子——红砖砌成,平顶,门前有高大厚实的科林斯式石柱。 如果让我估计的话,里头那些堂皇的场地足有五万平方英尺,而且里面肯定会有奢华的游泳池和漂亮的更衣室。 我们从车子的后座里挪出来,其中一个穿制服的人径直朝我们走过来。他似乎认识玛戈尔德特工,因为他说道:“所有人都在里面,珍妮。真是太糟糕了。局长已经出去十分钟了。”他递给了她一块带夹子的写字板,她在上头写上了姓名、时间、日期等等一些名目。 我猜那个穿制服的人提到的“局长”是马克·汤斯恩德,联邦调查局的头儿——他会告诉你这些小丑也是联邦特工。哦,我对联邦调查局并没有敌意,我是真的钦佩他们的工作和他们对于工作的完成情况。这就是他们怎么做工作的。有许多探员是律师和会计师,当你把他们当成是执法人员时,就会发现这个古怪的文化现象和这种混合的人格,或者说归化的人格。他们真是让人无法忍受,真希望他们能做得好一些。 司法权在执法类型中也是一项敏感的要素。除了上述的政府轿车和联邦探员外,我没见着救护车,没有克莱斯勒轿车,没有法医和鉴证人员的车辆,也没有见到让人兴奋的把犯罪现场围绕起来的黄色警戒线。这是我认为非常有趣的第三件事。 这第四件有趣的事是没有见到穿制服的本地警察——他们都是出事之后的第一回应者。所以这所房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带有非常鲜明的联邦特色:严肃、低调、节奏混乱,而且非常麻烦,难以搞定。 玛戈尔德把写字板jiāo回给那个家伙,他转而问我:“你是谁?” “建筑物视察员。”还没等他回应我,我又接着问他,“你是蛀虫先生吗?” 他生硬地对我笑了一下:“在你登记进入之前,请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实际上,在早上7点零9分我就被上司的一个电话就召了过去,还正好赶上一场阵雨。在那条对公众开放的热线上,她唯一给我的指示就是别掺和进任何犯罪记录,只有玛戈尔德探员有权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上司还特别提到为了保留我的神秘身份,我必须控制好我刁钻的嘴巴,注意好我的态度和举止,总之就是要我尽量大方得体,温和有礼。 在我的短短的几个星期的跟这些安全人员们相处的日子里,我已经了解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空洞的,一定有其特殊意义。你必须在我的字里行间看仔细了——不要登记意味者我们待会儿不希望你被传唤。不要展示你的身份意味着如果以后要你作为现场目击证人而出庭的话,那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于是我告诉他(我可不是在故弄玄虚或者有意粗鲁地对他):“我警告你,如果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你就死定了。” 他居然也说:“我也警告你,如果你不出示你的身份证,那么你也死定了。” 玛戈尔德探员踏上前一步,对那家伙说:“他是被特许的,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他必须说明身份,珍妮。” “相信我,他不需要。如果有人因此找你岔子,那么让他来找我好了。” 她就用那双冰冷的蓝眸子盯着他,于是他极不情愿地给我们放行了。在这样一个和煦的春天里,这所房子里发生的事情让这些家伙们如此紧张,也许要用纤维添加剂花一个月的时间来清理他们的水管了。但是我们在一起前进着,她和我,我们沿着车道,接下来是步行道,到达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口。她在门廊下停了下来,擦了擦脚下的白色鞋套,带上橡胶手套,从嘴里蹦出了这么几个字:“很显然,你有特殊许可。但如果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一丝可疑的地方,该死的,我就要用手铐把你绑在运尸车上拉出去。”她把另一副鞋套和手套递给我,又补充说道,“待在我身边,闭上你自以为机灵的嘴巴,别碰里头的任何东西。你只是在特定时期来这里做短暂观察的。” 好的,看来我得夹紧尾巴小心谨慎了:“你是对的,非常高兴你提醒我这些要注意的地方。其实我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着的。放心,我一定会负责、顺从,随时听候吩咐。” 而实际上,我并没有说出上述的话,我只是迅速穿上鞋套,戴上手套,问她:“是你先进去吗?” 接下来我们毫无阻扰地进入了一个幽暗的门厅,这里的地板是白色大理石铺就的,门厅的左边是一段打扫得非常干净的楼梯,天花板上则悬挂着巨型的枝状吊灯。 正在我站在这里细细打量的时候,我还注意到远处的墙边有一个光辉夺目的柜子。 门厅的中央铺着漂亮的中国式手织地毯,而尸体就躺在离门有五英尺的地方。 死者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身材极好,曲线诱人——如果你忘却她已经是个死了的人儿的话。她穿着海军蓝的短款套装,躺在地上,膝盖弯曲,双手在脖子前拧在一起,腿张得很开,以至于你能看见她穿着粉红色的内裤;当然,含蓄和羞耻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她手的姿势还是她头边的血迹都暗示着她是被子弹击中喉部而死的。血迹是暗色的,意味着她的动脉受损,血液已经干了一部分,说明她死了已经有一阵子了,她出事的时候可能就在我起床的时候。 她像是一个洋娃娃被人揉坏后,又被一阵大风刮得摔烂了屁股。当然,她遭遇的可不是大风这么简单——她是被人从前方击中的,子弹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把她重重地往门后推行了五英尺。 我不认为玛戈尔德女士忽略了这具尸体,但是她真的没怎么瞧她,而是没看见似的走了过去。也许她以前来过这儿,要么就是有人详细给她描述过这里的布局,因为她领着我轻车熟路地径直穿越了一个很大的起居室,来到了饭厅,那里有更多的尸体。 准确说来,这里的死者是一对上了年纪的男女,各自坐在餐桌的两头。他们的身体向前弯下,脸埋在汤盆里——描述得更精确一点的话,他们的脸都浸在了汤里,似乎他正要喊着“嘿,来大喝一通吧”,而她则好像要大发雷霆。 男子约莫六十多岁,白发,身上紧紧地裹着一身羊毛轻纺套装,里面穿着白衬衫,衣服上坠着发亮的黑色流苏,脚蹬平底便鞋,左脚边的地板上放着一只昂贵的黑色公文包,似乎马上就要去上班的样子——如今看来他是再也不用去上班了。女人跟他的年纪差不多,红发,蓝色丝质睡袍下是粉红色的睡衣。连睡衣的穿着也如此艳丽,似乎她挺期望在陌生人面前吃东西——可是从此景来看,那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显然不会是善意的来访者。 玛戈尔德探员径直走向男受害人的尸体,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脖子,又转身回来。 我注意到在我们右边,大概在屋子角落的地方,有两个办事人员正无所事事地靠在墙上,不过也许他们也不想如此碌碌。玛戈尔德对他们说:“什么……也许要两个小时?” 两人中的胖子点了点头回答道:“一辆克莱斯勒已经在路上了,但还是……我们是30分钟前赶到的,那时他的身体还是热的,大概是6 点到7点之间死的,也许6点过一点的样子。”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察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一番。餐桌又长又厚实,完全是传统式样,大概能坐十四个人。房间很豪华,家具都很贵重。屋子的女主人在家居装饰上肯定非常讲究,因为她这里的装饰品都非常精致好看,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在家装这方面咨询过专家,总之看得出她颇乐于此道。壁炉台上放置着新鲜的花束,桌子中央铺着考究的大块桌布,显示着她和丈夫最近举行过不错的宴会。 但也许他们并不是夫fù,你必须仔细地去设想一幅谋杀的场景:男死者也许是她的情人,也许是她的税务会计,也许就是杀害她的凶手本人。靠在墙上的那两位绅士依旧盯着男死者,却不怎么关注女死者。依照通常规律,所有的尸体都与犯罪有关,无关乎生,只关乎死——人人在死了之后都会变成尸体。在大多数复杂的谋杀案里,只有最主要的一具尸体是杀人者谋害的目标,其余的都是在“三错”状况下的冤死鬼——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场合。我猜门厅里那个死去的姑娘会是他们的女儿。 玛戈尔德直截了当地问靠在墙上的那两个人:“谁第一个发现的?” 胖一些的那位说:“丹尼·卡沃索。他不用在泰森斯团队那里坐班。泰森斯办事处就临近这里的居住区,所以要随时待命应付各种麻烦和问题。每天早上当霍克去上班之前都有一个例行的电话检查,今天早上直到6点半那边都没有就接到任何电话,于是打电话过来询问,但是没有人应答,所以科沃索就被派往这里察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个人?“ “带了助手,是他办公室里的安迪·沃舒斯基。前门没锁,他们在房间里四处搜查了一番,然后报了案。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所以他们是唯一离开这里的两个人?” “除了凶手。” “保持现场。严格保密。除非得到我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 他回答:“知道了。”她又转回到自己正在关注的场景,留下我思量着这有趣的第五件事。也许她担心进入这房子的每个人都有可能乱走乱摸,从而把可以取证的足印和指纹弄得更加混乱,又或许我正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 当然了,律师们并不是辩论专家,但是八年的跟刑法打jiāo道的日子倒还真给了我一些辩论的技巧跟洞察力。男死者头部的左边有一个小的空洞——在太阳穴那儿,那就是死亡之洞——虽然我并没有在另一侧找到子弹飞出去的洞口,但是溅在昂贵壁纸上的灰红混杂的龌龊的一团污物暗示着,子弹的确是穿过这男人的脑袋打到了墙上。我逡巡了一会儿,想像着男受害人活着时端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我判定qiāng是水平shè击的,似乎凶手就是把qiāng抵在死者的太阳穴旁扣动的扳机。但是更有可能的是凶手采取了蹲伏的shè击姿势,从一段距离开外开的qiāng,子弹因此是经过了一段抛物线而进入死者的头部的。女死者中弹的部位在脖子的右方靠后四分之一处。从她近处的桌面上溅开的一团脏兮兮的东西来看,凶手是不经意地站在她右后方,把qiāng口稍稍冲下开的qiāng。我又想像了一下她被打死的情形。 子弹迅速地穿过了男死者的头部,而不是像一般头部中弹的情况那样从他的头盖骨上弹开,这意味着用来打死他的武器是强有力的。从门厅那位死去的姑娘背躺着被弹开的姿势来判定,那大概是一枝口径为二十二毫米的qiāng。而且从男人太阳穴处的伤口来看,那枝qiāng的口径应该是低于四十五毫米的。 我绕过去,检视着那个男人另一侧的伤口。整一边连带他后方四分之一的头盖骨都被掀翻了,三十八毫米口径的qiāng根本做不到这点。除非子弹是打着旋儿shè入的,或者说是被粗暴地shè入头部然后突然间zhà开的。子弹最终肯定是穿过这个人的脑袋shè到墙里头去了——应该报告给弹道学家们,他们肯定会对这个shè击例子感兴趣的。 当然,这次袭击对于餐桌两边的夫fù来说肯定是一个极大的震惊,这是显而易见的。两人都已经来不及站起来防卫,甚至来不及辨认出凶手是谁。就像这幅场景:“玛纱,能把糖递给我吗?”然后,“嘣!”——“噢!”不,实际上更有可能是这样:“玛纱,能再给我一片烤面包吗?这玩意儿味道实在棒极了。”“当然可以,亲爱的,你觉得——”“嘣!嘣!”“噢!噢!” 玛戈尔德探员现在看上去有些急不可耐了,因为在进行过一番饶有兴致的检测后,她开始问道:“地下室怎么走?” 瘦一些的那名探员答道:“饭厅后边,右手第二道门下去。本·玛卡斯已经在那儿了。” 她瞥了我一眼,简单草率地吩咐了一句:“跟我来。” 于是我就跟着她去了。 我们穿过了一条很短的通道,找到了饭厅后那个门厅右边第二道门。我一边随着玛戈尔德走着一边想,为什么情报局要chā手这桩案子?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往自私里想,是不是我西恩·达尔蒙特喜欢事事代权,觉得该掌控所有事务?从局里处理的一些事务呈现出的特点来看,我觉得他们要处理的事务无非是诸如夜盗、滥用yào品等等。实际上,这个饭厅里发生的事就是他们要处理的事务中的一部分。在受害者和凶手间没有对话,没有关于钱的争论,没有报复的信息,没有商谈,甚至没有互道再见。 归纳同猜想一样容易误导人,但事实上执法本身几乎就相当于黑社会间的商业诡计或吸dú者之间的dú品jiāo易。两者都认为谋杀就如同商业事务,是一种快捷有效的方式,用来处理纷争、停止合作,或开除一个表现不合格的雇员。但是黑帮只会招来联邦调查局的调查人员,dú品jiāo易者会惹上yào品管制局,而中央情报局对他们都不会感兴趣。莫非这是一次过了头的证人保护事件?我猜如果受害者就是一个国际恐怖组织进行犯罪活动时的目击证人,那么办事处肯定要力求保护他了。所以还是有那个可能xìng的。或者餐桌旁的那个死者就是中情局的一个雇员?也许这就是联邦探员之间一些奇特的礼节来往的体现:嘿,你们当中有个人在今天早上被人用qiāng狠狠地嘣了——想去看看吗? 我们走过厨房的时候,我闻到了咖啡香,还真想来上一杯。但是玛戈尔德(现在我管她叫“严肃小姐”)知道我的想法后肯定会给我一拳头。不过也许咖啡里头已经被投入了蓖麻dú素?要知道,在谋杀现场你必须十分谨慎。因此我跟着玛戈尔德探员走下台阶,来到了地下室。在台阶的最下边她大喊起来:“本!……本!……” “来了,这儿呢!”一个声音应道。 地下室很大,天花板造得挺高,实质上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四面墙都刷成了棕褐色,没有滑动门,没有另外的入口,甚至没有窗户。这里的家具比楼上稀少,而且很随意地放置着,仿佛它们根本没什么用处只是随便扔在这里似的。但是在远处的右方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一堆整齐的玩具:一列竖直堆起来的积木块、两个球、一辆玩具卡车,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现在看来,由楼上的那对夫妻开始,展开了一条家庭关系链:他们是爷爷和nǎinǎi,他们为史密斯·索尼亚带孙子孙女,并且记得起每一个孙子孙女儿的生日,他们的被杀也因此成为了一个偶然事件:对于一些家庭来说,这是一个悲剧,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偶尔碰上的有趣事件。我想知道玛戈尔德此时的心情是否会反映出一些个人化的关注,于是问她:“你认识这些人吗?” 她正视我,然后说:“如果你再随便开口说话,就请滚开。” 我们真是一对冤家。 总之,我们继续一直走下去,又来到一扇门,进入了一个小房间。这里的墙壁很干,墙上涂着干净的白涂料,跟前边经过的几个房间显得不太一样——很难得,它居然一点没被破坏。 一个胖大的中年男子站在地板中央,手挠着没几根头发的头皮,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好转过身来对着我们。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活人,那么他必是本无疑了。这个房间实在够小的,而且幽暗恐怖,因为除了本之外,有十台巨型的录像监视器、一个高科技的通讯仪表盘、一张棕色的诺格海德躺椅,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有一具尸体,其他地方还有两具。所有的一切都黑黢黢、静悄悄、死寂寂。 离门和我们最近的死者是一个女人,坐姿,右侧的身体上有三到四个弹孔。她坐在通讯仪表盘前的办公椅上,身体倒向左边,右手伸向仪表盘,当她被袭时她肯定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其它的两名死者都是男xìng,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四五,穿着皱巴巴的灰西装,身上有更多的弹孔。 两名男死者中年轻的那位已经脱掉了他的夹克衫,躺在了床上,如果你不去看他右侧太阳穴上的小洞和墙上溅着的脑部组织,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挺平静、挺满足的——尽管看上去有点奇怪。他的手臂jiāo叉着,膝盖也jiāo叉着;他就永远这么睡过去了,没人为他哭,哪怕抽泣一声。 第二个男死者坐在躺椅上,夹克衫斜搭在椅背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平静,而是混合着震惊和痛苦。他的手指团成一簇抓住自己的喉咙,姿势很像门厅里那个死去的女孩,看来他也是被人击中喉部而死的。如果你还不是很清楚,那么就设想他是心脏病突发,心脏病突发而死的人姿势大体也是这样的。 又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床上的那个死者不但脱掉了他的外套,还除下了一个手qiāng皮套,是用来套格洛克自动手qiāng的。一副配套的qiāng套和一枝格洛克qiāng还别在他死去的同伴的身上。我撇开我的中情局雇员理论,开始学会接受过分保护证人法则。 “这些人是谁?”我问玛戈尔德。 玛戈尔德正忙着触摸那个仪表盘旁的姑娘的脖子,对我吼了声“住嘴!”,然后对本说:“跟其他人几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死的。” “是的。”好一会儿,他才补充道,“几乎同时。” “用的武器是跟楼上的一样的?” “呜……也许吧。同样的口径。我想应该是三十八毫米的。” “大概是的。这事要保密。” “是得保密,”他同意。又过了一会儿,他对她说,“你能把这儿回复到原来的样子吗?” “可以吧……这很简单。前门那个死者是谁?” “琼·蕾丝,”他补充说道,“跟我们一起有三年了。她来自明尼苏达北部地区。让我想想……她已经订婚了,本来打算下周结婚的。” “嗯哈!霍克的司机什么时候到的?” “每天早晨六点十五。司机名叫拉瑞·依尔伍德。拉瑞把车开到了车道上,让车停在那里,然后到前门这儿来,然后琼或别的什么人跟他换班,从这里把车开走。” 玛戈尔德探员正在检测仪表盘上的一个书写板,那好像是一个安全日志。她说:“这里有记录,六点半,依尔伍德来了。”她看着本,问他:“‘从这里把车开走’?什么意思?” “团队每天早上都有一些常规事务。琼负责把霍克唤醒,催促他起床出门。她送他出去乘坐轿车,然后依尔伍德来接他。霍克总是在六点四十五准时坐在他的办公桌旁,即使是星期六也不例外。从这屋子里的场景来看你也会认为他在日程规划上的确非常刻板顽固……如果他哪天能够打破那刻板的日程安排,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所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过了片刻,玛戈尔德回答道,“依尔伍德——起码有人长得像依尔伍德——把车开到了车道上,来到了大门前,摁响了门铃,就在琼应门的时候,她被击中了喉部。” 本点了点头:“我刚才重放了一遍录像带。车子在六点二十开到的,正像你说的那样——迟了五分钟。你说对了,一个长得很像依尔伍德的人直接走到了前门。显然,摄像机只能拍到室外的情形。” “是的,但是……里面发生的情形也是可以意料的。他杀了蕾丝后,就走了进来,又干掉了霍克和他太太,然后冲到了这儿,把这三个人也杀死了。”她指着那一堆监视器,“咱们来看看录像带。” 我不认为事情像她说的那么简单,但是本并没有反对,我也没有。本走到仪表盘那里,指着其中一个监视器,按了几个按钮,倒带至六点十九分的记录,按下播放键。大约三十秒后,一辆黑闪闪的林肯牌城镇汽车出现在屋子跟前,驶入了车道。 这辆汽车的窗户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它一直开到车库门口才停下来,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来到车子前方,从车前走了过去,然后消失在镜头里,但是几秒钟后又出现在通往前门的步行道上。因为摄像机是悬挂在门前的混凝土柱子上的,所以他往门这边走的时候又拍不到他了。那么门里头发生了什么又都无从知晓了。只有从琼·蕾丝的尸体上才能猜出个大概。 司机拉瑞·依尔伍德穿着一身黑西装,是个胖大的黑人。戴着虽然难看却很受黑人们欢迎的司机帽,帽檐遮了脸。他走得很慢,几乎是拖着步子,而且肩膀在轻轻抽搐着,看上去好像他在闹胃疼,要么就是一条腿的肌ròu在抽筋。要么,就可能是他像刻意藏起自己,好躲过摄像机的监视。 玛戈尔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她问本:“你能肯定那是依尔伍德?” “看上去像是他。噢,我可不敢打保票。” 我chā嘴道:“也许不止一个依尔伍德。” 本问她:“他是谁?” 我问他:“你是谁?” “本·玛卡斯,”他转向玛戈尔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探员然后继续问道,“那讨厌的家伙到底是谁?” 玛戈尔德看着我:“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随便开口讲话的。” “对,可是刚才你知道……算了,忘了我说了什么吧。” 但是显而易见她没有忘记我说的话。她很正式地对我说:“本是特工处的……首席代表,负责白宫安全事务细节。”她抱起一只胳膊,“这所房子就在他的监掌范围内,这些人都是他负责保护的对象。” 啊,看来其中真是有内幕呢,他们肯定都知道。但我还是不清楚楼上的死者的身份,以及究竟需要我干什么——他们似乎并不欢迎我。 为了弄明白第一点,我问道:“那么楼上的死者是……霍克先生喽?” “霍克只是一个代号。楼上的男死者是特瑞尔·贝尔克内普……白宫群英的首领。”玛戈尔德答道。显然,她不愿意再提供更详细一点的讯息。她问我,“为什么你会认为凶手有两个?” “我说过只有两个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好吧,两个或者更多。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自己琢磨,然后我说:“你知道的,楼上的那对夫fù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被人打死的,对吧?男的死的时候是面对着他的妻子的,右侧太阳穴中弹。从伤口的布局来看,shè死他的人应该是从起居室通往餐室的入口进来的。如果这个凶手也是杀死贝尔克内普太太的人,那么她的伤口就应该是在前方,或者是在左前方的耳垂那里。但是贝尔克内普太太是面对着她丈夫的,伤口是在颈部左后方四分之一处。因此,一定是有第二个shè击者从厨房到餐室的入口处击中她的。” 玛戈尔德探员点点头说:“也许你是对的。但是还有——” “不是也许,事实就是这样。” “好吧……” “所以从餐室的入口进入餐室行凶的人就有两个。既然他们可以让两个人进来,为什么不可以有更多?为什么不会有三个,或者四个?蕾丝打开了前门,被shè中了喉部。于是两个、三个,或者四个家伙冲进来了。一个进入了起居室,一个去厨房了,第三个或者第四个就偷偷来到了这儿。” 玛戈尔德说:“让我们来玩味一下你的理论吧。他们携带了某些联络工具——也许是收音机——照你猜测的,他们在同一时刻发起了进攻。”她走向躺椅上的死者,“他全副武装,他呢,时刻警惕,那个女孩则面对着大门口……他第一个中弹,然后是女孩,在她正去要按中央报警器之前。”她指的是通讯仪表盘前的那个姑娘。 “而那个睡着的人,他对于凶手们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他是最后死的。” “不,”本摇了摇头,发话了,“覆盖住整栋房子出口的装置不仅仅有摄像机,还有监视探测器。任何人都没法掩盖自己的行踪,除非有一个人偷偷地接近了这里而没被发现。否则这场屠杀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思考了一会儿本的猜测,然后问道:“没有盲点吗?” “很高兴你终于这么问了——没有。摄像机能拍摄到整个后院,以及房子的侧翼。房子前边的柱子上高悬着的那两台摄像机可以随便转动镜头,对正在接近的任何物体都能进行全景式的拍摄。”他指着监视器,“你能看见你自己——车道、草坪、前门外的街道……一切东西都能够拍摄到。” 我却注意到——“正对着房子前面的墙上有一个盲点。” “嗯,是的。摄像机必须被固定在柱子上。但是我们注意到了这点,所以那块区域我们使用了移动传感器。” “是激光的还是感光的?”我问道。 “激光的。我亲自检测了这里的安全装备,每五英尺就有一个监视器,确保万无一失。” 看来本没领会我的意思。于是我又问道:“如果两个或三个人同时扰乱了感光系统呢?” “那不可能——” “比如说,他们排成一列走,所以他们在同一时刻都被感光系统捕捉到了?”实际上,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有时候,苏格拉底式的推论方式会更有效。 本踌躇了一会儿。然后他只能就他所知道的回答道:“从理论上说,你只能得到一次警报。” “因此那个很像依尔伍德的人驶进了车道——一个、两个或三个其余的人跟着他躲在车里。他从车里出来了,他们也出来了。他们窝着身子,把车子当做屏障,好躲过摄像机,直到他们挪到车库门前的盲点。他们来到房屋前门的墙对面,就从那里进入——恰好是盲点的区域,然后依次紧跟着‘依尔伍德’进入。”停顿了片刻后,我又补充道,“因为来到前门这里的人们以为他们见到朝这儿来的的就是依尔伍德,他们会以为是他把移动监视器去掉的。”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问道:“这样的剧情合理吗?” 可怜的本看上去像刚刚才明白他要面临被解雇的危险了,尴尬地说:“我……我不这么认为。” 玛戈尔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本,又看了看这个小房间里的三具尸体,说道:“本……我们最好还是检测一下。” 所以我们又回到楼上,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宽广的门厅,越过死去的可怜的蕾丝,到达前门的入口。紧挨房屋前头的墙壁是修剪地非常整齐的灌木丛,一长列茂密的护根将灌木丛与齐整的草坪分开。但是一旦你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在看什么,花园里的护根就明显成为了遮挡你视线的障碍物。本向前弯下身子,怔住了。有好一会儿,他颇为尴尬,然而他坚持说:“这不能证明什么,应该是园丁或某种野生动物留下来的足迹。” 我向玛戈尔德建议道:“地上有脚印,你必须在下雨之前把脚印铸模。” 玛戈尔德鼻孔微张,似乎有些生气:“我知道我该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指点我。”她对那些护根骂骂咧咧的,然后指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能不能请你听我说几句?” 她和我一起向车道的尽头走去,一直走到本听不见我们说话的地方,她细细地打量着我,问道:“你这魔鬼一样的家伙到底是谁?” “谁也不是。忘了我在这儿吧。好了,现在,如果你愿意让你的手下载我一程的话,我很乐意回到我自己的办公室。当然啦,希望回去的路上能有星巴克咖啡馆——到时候下去喝一杯怎么样?” “听着,我在说正事——别告诉我你没有意识到,里头有六个人死了,其中包括白宫里办公人员的头儿。” “我需要从这里走出去吗?”对呵,我是有点过分。也许玛戈尔德那天早上的暴躁是事出有因的,被人莫名其妙地扔进了这一堆麻烦事里,但是她也让我不得安生,而且反复折腾,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她说道:“在这儿待着,别耍花招。” 既然没有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看来我不得不独立思考了。我真不明白我的上司为什么会给我这样一个苦差事,如果我再在里头搅和得长一点,可真的脱不开身了。我现在知道了这个大房子里发生的事件就是一场所谓的政治暗杀。在中情局里只要提到“政治暗杀”这个词,就会人人闻之变色,汗流浃背。接下来,你就看吧,一些诸如奥利弗·斯通之流的白痴就会设置一个叫做达尔蒙特的人物,根据这件事拍成一部电影。于是我只好说:“忘掉星巴克吧,如果你对此不感兴趣的话。” 可是玛戈尔德压根没理会我,只是反复强调了这件事的严重xìng质。当然,我也没怎么理会她。 实际上,我已经确定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上司让我低调保持身份的原因了。情报局不想介入这所房子十英里之内的范围,可事实上情报局的指挥部就在离这条大路两英里的地方——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很显然,玛戈尔德意识到她没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因为她咽了口口水,然后说道:“嗯,我明白了。你看……实在抱歉,请原谅我先前小小的粗鲁。” “小小的什么?” “好吧……我很粗暴。但那并不是我平时的做派。” “当然,当然。你正担心着呢,所以脾气不好。你中彩了,碰上了本年度最具分量的谋杀者。局里头那些笨家伙们的头儿随时都可能亲临这里,你肯定会挨他一顿狠批的。你应该告诉他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你已经控制了整个局面。而且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没有克莱斯勒轿车光临也没有法律鉴证人员到达,第一批到达现场的人员只会站在原地背转手,什么事也不干,而本只会想方设法推卸责任,所以你突然间沮丧地发现只有你首当其冲,只有你独自揽了这摊事儿。于是我说了一些闪光又智慧的话,于是你觉得我也许对你有帮助。理所当然的,你还希望有人帮你把这个案子追踪下去。谢谢,好了,现在开车送我走吧。” 她的下巴收紧了,但她仍然保持着冷静。事实上她笑了,然后正告我:“你比我以为的还要警觉,而且你的直觉真的很棒,达尔蒙特。” “谢谢。” “但是你不可以离开。” “别来命令我,还是把这话告诉外头这些讨厌的中情局人员吧,以及里头的那些同样讨厌的联邦调查局人员。他们都是你的人。” 我把身子转了个圈,准备走了,她却警告道:“你就这么迈开步子要走了?不想知道罪犯们留下的通知吗?” 我停下了,但是没有回头。我知道我不能停下,但是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见得你就会那么做。我已经感觉到她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她继续说道:“是在门厅那个昂贵的大箱子里找到的。里头入口出的同事们会迅速把它们弄到我们的实验室去做分析。” 好吧,现在我只有一毫秒的时间做决定——难道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通知是什么吗?这里是华盛顿,是一个你不熟悉的地方,知道什么或不知道什么对你来说都没有危险。但是看见了那些尸体后,我已经非常好奇了——也许还是知道点儿什么好。天哪,现在我是进退维谷了。 太迟了,她解释道:“我从电话那头听到他们给我读这条通知,那些句子可以理解成为:这场屠杀就是一次警告。‘你不能阻止我们。接下来还会有人死,总统先生也将在两天后从人间消失。’” “消失?” “那是他们的话,不是我的。” 把那让人讨厌的措词放在一边,我开始没得选择了。暗杀也许是外国恐怖组织干的,那就势必会牵扯上情报局,因此我就必须待在这儿,否则就会有大麻烦。或许他们是一帮国内的白痴,对情报局来说就意味着这是一件国内的刑事案件,那么我待在这里还是会有麻烦。唯一的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有人想法绕过了这所房子里的安全装置,杀死了里头的六个人,然后抄小路离开了这里。这些家伙真是非常强悍,训练有素,足够大胆也足够机灵。实际上,总统太太也许正在考虑要征召一个能干的临时保护小组来保障总统先生的安全,而且雇佣金还不能太贵。 玛戈尔德跟我想的一样,她说:“这件事说不定不是国内的家伙们干的。咱们都从此跟它脱不了干系了。” 还不至于如此吧,至少,现在还不至于。 她补充道:“局长随时都有可能亲临这里。他很信任我,期望能听到一个全面深入的概述。他不是那种会让你失望的办事敷衍塞责的人。咱们回去开始工作吧。” “好的,我就在这里随时等候询问。”我这么想着,说道,“实际上我不会待在这儿太久,一旦你老板出现,我就立马走人。” 她点了点头,再没说话。 回过头来再想想,我实在该听取那句古老的箴言:千万不要两条腿同时踏进一条河流里。但是已经太迟了。 第二章 我们回到房子里,等待着接下来可能会被发现的又一些让我们惊憾的情况。首先,我得花上一段时间来消除心头上的火。我讨厌待在这所房子里,我讨厌被上司莫名其妙地拖下水,我最讨厌的仍然是玛戈尔德女士。要不是这位“严肃小姐”一开始就把我拉到这儿来,我们就不会惹上这么些麻烦。我过去领教过死亡和毁灭,在我的军队岁月和法律的职业生涯里也见过不少尸体,对于死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但那并不等于我习惯了。回头再去看一遍刚才的死亡场景比第一次瞧见更糟糕。 但是你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谋杀案的现场,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前门居然没有窥孔。门的两侧各有一列小的偏窗,于是我建议道:“也许她根本没有瞧见他的脸?” “什么?哦……蕾丝……你是说依尔伍德的脸吗?” “是的。看这儿,如果他按响门铃的时候站得足够近,即使她从偏窗看出去,也只能瞧见他身体的一侧而已。” 玛戈尔德走过去,从偏窗里朝外看,从几何学的角度以确证我的猜测是否准确。 很显然,我没有必要再费口舌说明我的看法跟这个案子很有关系,甚至是非常重要的。司机拉瑞·依尔伍德成为了那个时刻唯一被确认的疑点。但是没有任何活着的证人,楼下的录像记录上也没有依尔伍德,所以很有可能我们在录像带上看到的那个在步行道上绊了一下的人只是依尔伍德的冒名顶替者。而蕾丝没有认出依尔伍德的事实使得这个人的形象变得模棱两可。破案需要推断和排除法,解决依尔伍德的问题可以采取以上任何一种方法。地球上有五十亿人口,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联邦调查局所说的“不明目标”,但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破案的线索。我提到:“请确证你们的人已经在门铃的蜂鸣器上获取了指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她说:“是的。我记着呢。” “可是那辆轿车在哪里?依尔伍德呢?” “不见了。从局里的每日详情通报中,我们能够确定依尔伍德五点半就离开了停车场,朝这里开来。” “这个城市很大。” “不,达尔蒙特,这是一个小城市。纽约和洛杉矶才是大都市。” 哈,我居然被她嘲讽了,真是汗颜。于是我回答道:“好极了,既然城市不大,你们找到车子跟依尔伍德就不难了。” “实际上……车上配备有专门的数码卫星导航系统,其作用跟电波探测器一样。” “那就更容易找到了。” “但是那玩意儿已经失灵了。” “这倒让我惊讶。” “是的,的确是这样,”她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意识得到这个探测系统的存在,很小一部分人。” “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少吧。” 我单膝跪下来,再一次观察着蕾丝的尸体。她的左手盖住了弹孔,子弹的出口在她身下,所以无从确定打死她的那枝qiāng是不是跟打死其它人的是同一口径的。 我把视线转移到她脸上。琼·蕾丝不漂亮,连好看也说不上。她的脸圆嘟嘟的,身材非常普通,稍微胖了点儿,但她看上去仍然挺让人着迷的,我的意思是说挺有魅力的。当我把手指轻轻碰上她的脸,我甚至稍稍心动了一下。她看上去是那么天真、安宁,充满简单的快乐——不是情绪上的,而是发自心灵的快乐,这一点真难得。她就是那样一种女孩,常常出现在教堂唱诗班的第三排,在纪念日的yóu xing队伍中走在最旁侧,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国家是地球上最伟大的国家,而世界上到处都是骑士和龙;她和骑士们站在一起,并且因此而万分自豪。我跟她不一样,也许曾经和她一样,但再也不是了。实际上,看着她的样子,有好一阵工夫我觉得颇为内疚,甚至觉得玷污了她。而感觉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悲伤和愤怒。 本已经提到她是一个明尼苏达人,事实上琼·蕾丝特工看上去更具斯勘迪纳维亚血统特征:她有着丝一般的金发,皮肤清咧透明,洁白无暇,眼睛呈现出一种波罗的海般的浅蓝。她一定是个派对爱好者,虽然经常参加舞会,但绝不会成为其中的皇后。她是那种人人皆可信任,把心底里最严实的秘密都告诉她的女孩儿。正因为她聪明、有理想、有进取心,所以才会在这超级保密的服务系统中工作吧。 毋庸置疑,在北明尼苏达的一些小城镇里,每个人都可能会觉得挺滑稽的:那个梳着漂亮的金发小辫儿的琼居然会被选去担当总统的保卫工作。每一年高中的校长可能都会正告新生们:如果你们把课本弄坏了,或者把化学课的试剂沾到了鼻子上,那么你的课桌就有可能被摆到总统办公室去了,你就去那里待着吧。但是参观空军一号的门票就别指望了,因为我们最好的一个学生已经得到它了,这已经足够让你们也感到自豪了对不? 很清楚,后来的学弟学妹们对蕾丝学姐的发迹已经再也不想效仿了。 我瞥了一眼玛戈尔德探员,她现在看上去就像在学校毕业典礼上致告别辞的最优秀的毕业生代表。 “她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我遗憾地说。 “别为她难过,达尔蒙特。如果她小心一点,就不会遭此噩运了。” 那是先验之见。我不想跟她争论,也没有跟她争论。根据我的经验,女人总是对其他的女人不够温和。反而是我,一个男人,感受到了男女之间的冲突。就连计算机都不能确定男人永远是保护者,女人永远是被保护者,男人和女人再也不可能是强者和弱者的关系。现如今我们都在变化,男女的差别越来越小——同样的敏感、热爱生命,共同分担烹饪事务、养育孩子,感谢上帝,还好不用共同承受生育和月事之苦。如果我没记错,女人如厕是要坐在马桶上的——这一点跟我们的区别还在。 我是一个行伍子弟,一直在一个有着五十多年历史的军事基地里待着,军人的脾xìng使我不可能对所有临时发生的不幸事件都产生慈悲情怀,伸出手臂拥抱那些不幸的人们,为他们唱圣歌。但凭心而论,我实在是对有人打穿了琼的喉咙这件事感到极度厌恶。 她的手指正在期待一枚璀璨夺目的订婚戒指,两个多星期以后,手指就会被戒指套上。新娘礼服一定已经买了,并且很合身,教堂也预定好了,请宾客确认的请柬也都收回来了——但是现在没有必要确认了,客人们甚至不必因为要应酬婚礼而更改他们的旅行计划了,连带他们的心情和应景的衣服。我想理一理她的裙子,为了保持她的体面,但是玛戈尔德和她的伙伴们可能会因此紧张万分,搞不好还会把我的行为报告给上级,或做出别的不利于我的行动。 我按着琼的肩膀站了起来,正告玛戈尔德道:“咱们重新构想一遍?” “好啊,你先开始吧。” “行。六点十五分的时候,蕾丝也许正在门厅这里等待依尔伍德的到来。也许她正坐在台阶上——她听见了步行道上有脚步声,来人应该是依尔伍德——‘丁冬’,她走向门那里,打开门,一些人端着qiāng,在她还来不及看清他们和采取任何反应的时候,‘嘣!’不,不是‘嘣’,而是‘噗!’——一发子弹穿过了她的喉咙。对吗?” “对,他们肯定用了消音器。” “她向后弹飞开来。两个,也许四个家伙进来了,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也许那些家伙并非全都是男的。” 玛戈尔德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是吧……有可能。你认为他们带来了一个女人,让她在门口说话,于是贝尔克内普夫fù就会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以为是琼,所以也不会怀疑有任何异样?” “这只是一种可能。” 她往下看着蕾丝,过了一会儿说:“有趣的理论。他们事先难道会预料到一个女特工会为他们开门吗?” 我们都把那个没有依据的假定放置了一会儿。玛戈尔德暗示道:“然后一个shè击手进入了起居室,一个或两个以上悄悄来到了地下室。一个继续留在大门这里。就当那个留在门边的人是个女人吧……她径直来到厨房,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她做出暗号,然后他们全都发动了进攻。”她看着我的脸,“你认为是这样,对吗?” “请注意数目的准确xìng。两个到四个。还是等到鉴证人员和弹道学家来确定准确的数目吧。”我补充道,“用完后的子弹壳在什么地方?” “你认为他们给qiāng安上了追踪装置?” “如果他们用了消音器,那就意味着这qiāng是自动的,也就意味着子弹是从弹壳里弹出来的。告诉你的鉴证人员去瞧瞧每一块地毯下面以及每一处裂缝里头。我敢保证他们准能找到一些子弹壳。” “对啊!” 我们回到餐室,那两名探员依然闲倚在墙边。玛戈尔德看着他们,说:“你们两个是光拿钱不干活的吗?” 胖一点的那个家伙说:“哦,别指责我们。我们已经把现场封锁起来,在等候鉴证人员的到来呢。我们是照章办事,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就是怕弄乱了现场。”过了片刻,他又加了一句,“你肯定也被告诫过不要随便采取行动,对吧?” 玛戈尔德摇了摇头,绕着桌子走着。 我问道:“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法院的车子出现呢?那些鉴证人员怎么还不到来呢?” 瘦一些的那家伙说:“我们接到命令,要避开当地人。一定要控制住局面,别在证据方面出什么岔子。”过了片刻,他加了一句,“所以专案组必须专程从匡提科赶来。”他摇了摇他的头,“我们欢迎他们来到华盛顿。但是他们因为jiāo通拥挤堵在路上了,堵了有五分钟吧。” 玛戈尔德绕着房间走着,检测着shè击者的位置,我猜她是在确证我说的还有另一个qiāng手的提法。她看着我说:“我检查完毕。还有什么吗?” “嗯……”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是什么呢? 她看了看表,又一次问道:“你完事了吗?” 我再次仔细检查了贝尔克内普夫fù,我敢肯定,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于是我说:“本提到依尔伍德每天早上六点十五到?” “是啊,不过今天早上迟了五分钟。” “迟到的五分钟是个疑点。” “我已经记录下来了。” “是吗……好……也许贝尔克内普先生必须在五点钟起床……也许是五点半。这样他才来得及洗澡、刮胡子、穿衣,以及吃早饭。” “你又得出了什么观点吗?” “你结婚了吗?” “还没……为什么问这个?” “曾经结过婚吗?同居呢?” “没有……”从表面上看,我似乎触动她的敏感神经了,显然她已经不悦了,“如果你得出了什么观点,请陈述。” “我想说的是夫fù间的习惯,玛戈尔德探员。贝尔克内普是只早起的鸟儿,而他太太未必是。他们是怎么知道他俩都习惯早起,然后一起吃早饭的呢?” 我敢肯定她领悟到了我话里头的意思,但她并不承认。于是她说道:“咱们还是去地下室再看看吧。” 我们就又去了地下室。 她在楼梯半道上停下来了,转过身来对着我,低声说:“别对其他人观察太多——你觉得老是琢磨别人有意思吗?很明显,如果杀手们知道怎么绕开安全装置,如果他们很熟悉地下室的安全监控室……好吧,我不是傻子,达尔蒙特。这都是建立在常识范围内的,不是吗?”她看着我的眼睛,加上一句,“你不能对任何人保证什么,不是吗?” 的确,我什么也不能保证。但我能确定的是这里有更多ròu眼看不见的东西存在,这里的隐蔽装置不可信,这里的人也不可信,即使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也不能尽信——没准她也藏了几只蝙蝠在她的阁楼里呢? 本也回到了监控室。他把关于依尔伍德的录像带放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只要他看录像带的时间足够多,过去的一切就会改变,他的饭碗也就会得以保住。我有些为他难过了,这些杀手在录像中的表现始终如一,并没有成全本天真又美好的期待,或者干脆说,粉碎了本的期待。 经验法则在本那里就是:盯住移动的目标实在是件困难的事。家庭无疑是一个男人的城堡,如果你在周围铸上壕沟,你本人又对防御工作足够勇敢而且足够有信心,那么它就应该是安全又坚固的。 应该是。除非壕沟成了你最恶劣的敌人。当那个黑大个儿驶入了车道,而且准确地进入了城堡后——当然,对于在地下室窥测的人们来说,这些都是表面上看到的景象,实际上则未必是真的。他们对安全装置给予了充分信赖,抛开了不信赖,消去了警惕。琼·蕾丝不是因为粗心而死的,琼·蕾丝是因为她的上司让她相信电子堡垒的坚固,让她放心去做她该做的事,这样才死的。 华盛顿的每一个研究机构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特工处比其中大多数机构都要苛责。本正在为他的养老金而奔忙——他肯实是想早一点拿到它。如果他安分守己地做下去,应该会如其所愿,除非他是个缺德的喜欢胡说八道的家伙,惹上司嫌恶——也许会派他去白宫游览处去卖门票。不过即使这样的结局也比贝尔克内普夫fù强多了——他们可是横死,躺在了冰冷的陈尸室的抽屉里。 不管怎样,玛戈尔德和我东瞅瞅西看看,再一次大致地把地下室的监控室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新情况。但是我猜玛戈尔德已经推断出了这三个人死亡的先后顺序——椅子里的那个人最先遭殃,仪表盘前的女士其次,然后轮到睡着的那一个。 如果你有足够高的智商和充裕的时间,来思考和规划这个屋子里的进攻,把每一种可能遇到的阻碍都考虑到了,那么你应该不会失手。但这恰恰是关键:杀手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他们猛地推开了门,然后开始shè击。我四处寻找散落的子弹,它们也许shè进了墙里,也许shè入了家具中。但是没有找到。子弹几乎百发百中…… 除了坐在仪表盘前的那位女士,她的身体右侧有三个弹孔。我费了一段工夫来仔细地检查她的尸体。她的右臂向外伸展着,似乎是想去够着报警器的按钮,让我震惊的是凶手居然用子弹的冲力把她弹了开来,以阻止她按下去。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太深刻了。 我跟玛戈尔德提到:“他们可能使用了纤维光学细线照相机。把它滑到门下,所以知道关紧了的门后面都有什么。” 她点头同意。然后她把床上的尸体翻过来,解释道:“这家伙一定是值过夜班,然后——”她的手机响了,于是她应道:“玛戈尔德……啊,啊……我明白了,乔治……好的。”过了片刻,她又说,“不……好吧,这边快结束了。……嗯,是的,我们会赶到那儿的。十分钟。” 她关上电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终于她看着本说:“我必须走了。鉴证人员和克莱斯勒车随时都有可能到这里。他们到达这里后,由杰克逊探员负责一切。”她又看了看我,“局长半途中转向了,我们得赶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去。” “我们?”我摇头道,“那是你的老板,你的案子,你的恶梦。” 她若有所思有好一会儿,然后说:“难道我没有提到我们会在乔治·布什中心会面吗?那里不是中情局经常活动的便利场所吗?” 我瞪了她一眼,然后到本这边来,对他说:“把依尔伍德到来时的录像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给我放一遍。”我有一个新念头,所以我问本:“你看过依尔伍德离开时候的画面吗?” “嗯……没有。我……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么请把这一段也找出来。” 玛戈尔德看着我,说了句:“对啊,不错的切入点。” “是的。” 我们回到楼上去,在半路上我抓住了她的胳膊,暗示道:“在你让本离开这栋屋子之前,请三思再三思。” “你什么意思?” “第一,他是一个潜在的疑点。按常理来说,本肯定是熟悉这屋子的布局的。” “第二又是什么?” “这将是一场寻宝游戏,本就是这场游戏的掌控者。在你到来之前,本是绝对不可能被允许篡改证据的。但是现在是你的值班时间,所以你最好谨慎了,否则出了乱子都得由你担着。” “我……我本来应该想到这点。” 她是对的,她本来应该想到。 她回到餐室,通知杰克逊接下来该他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了,然后让本离开这所房子。 本和我们一起站在了前门那里,把录像带jiāo给玛戈尔德,然后对我说:“看着……别轻易下结论。没有任何证据说这桩案子不止一个凶手。” “当然不止一个,本。你得接受这一点。不过我还是要向上头报告说这所房子的安全工夫还是做得很足的——你应该感到安慰了吧。” “……谢谢了。” “不用谢。” “那我就不谢了。” 我们走向轿车,玛戈尔德对我说:“这就是你对情报局做的……就是重现犯罪现场?” “不。” “那么你怎么……你怎么把这些零散的线索连贯起来的?” “哦……喂,我以前杀过人。” 她摇摇头:“认真点儿!” “那好吧,我是一个刑事案律师。” 她转了转眼珠,说道:“这就是我讨厌跟你们这种中情局人员在一起工作的原因。你们向来撒谎成习惯。” 我笑了—— 她又说:“上车!” 而联邦调查局的难题是:他们都是不由自主的怀疑论者。我在去法律学校前,在特别观察所里工作。在这里你必须利用一切方式观察区分事物的细节——我必须靠这种本事来谋生。 再观察思考得全面妥善一些,在我们进屋之前,我记得看见过花园里的护根有一阵晃动。玛戈尔德也许比我注意得还仔细,当她戴上她的橡皮连指手套,骂我是一个讨厌鬼的时候。 她通知司机:“我们只有五分钟,千万别让我们迟到了。发车吧!“司机踏动了油门,我们急速地驶离了波蓝退尔农场大道,星星点点的豪宅在我们的两侧渐渐向后退去。沿着街区的半路上,一列长长的由货车和黑色皇冠警车组成的队伍经过我们的身边,驶入了另一条大道。玛戈尔德突然掏出她的手机,用两分钟的时间给她的鉴证科伙伴以指示,告诉那些技术人员要搜集什么——花园里的足印铸模、散落的子弹壳、门铃蜂鸣器上的指纹、这个那个……谈话的最后她说:“是的……好的……我们迟些时候会把我们自己的鞋印铸模也给你们的。” 她挂了电话,坐好,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刚才没有想到的事。这是一个身肩大任的女人,然而在我看来,她却不怎么扛得起这些重任。我问她:“你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吗?” “不。负责人是马克·巴特曼特工。他是一个好人,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 “他是那些回到那所房子中的人里头的一员吗?” “他们是出事后第一批回应的人员之一。巴特曼住在通往巴尔的摩的路上,刚才那一列壮观的队伍中就有他。” “好吧。那你被派来是干什么的?” “你被派来干什么,我就被派来干什么。” “是因为你机智、迷人,而且英明神武吗?”她打量了我有好一会儿,然后说,“你能构想出一个犯罪的现场,难道不能构想出这个吗?” “给我点启发吧。” “一旦总统死了,案子破不了,他们正好就有两个愚蠢的讨厌鬼去当他们的替罪羊。” 第三章 注意到这有趣却让人难受的事实后,我们向中央情报局入口的停车点驶去。 玛戈尔德对司机说:“在这儿等着。”然后对我说,“你现在可以放松了。你回家了。” “是啊,家,甜蜜的家!”虽然实际上这压根就不是我的什么家。 让我来说说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这个冬天以前,我的前任上司,一位名叫克莱伯的两星上将,军法局长,决定让西恩·达尔蒙特休一个长假,这样肯定会对某人非常有利。我是一名特别行动律师,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甚至一点意义都没有的隐秘代号。我是一个由法官、律师、法律助手组成的秘密小团体中的一员,经常和他们一起参与到各种各样最机密的法律事务中去。这是一个潜伏着yīn影的世界,我们的任务就是继续保持yīn影,别让光线透进来。 我用了八年时间来处理刑事案件,为罪犯们辩护,虽然我不怎么承认这点。但我真的热爱军方,而且热爱我的工作。实际上,我有点希望军方把我的档案放错了地方,或者某些聪明的职员能够说:“嗨,这个叫达尔蒙特的家伙,他擅长夸饰和辩护。我知道这听上去不像真的,甚至古怪,但如果我们让他处在合适的位置又怎样呢?对纳税人来说有好处,对达尔蒙特……对任何人都有好处,是不是?” 的确——军方从来没那样想过。 事实上,我认为克莱伯将军期望我暂时休假,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总是把上司们惹恼。所以我就被借调到这个非军方的法律事务所一年。这是一个位于哥lún比亚地区的特权机构,其成员都毕业于常春藤名校,都是前任政客和其他自命不凡的家伙。我认为克莱伯是希望这里的自命不凡的习气能够去除,我们稍后可以坐在一起啜饮着雪莉酒,谈论歌剧和上好的葡萄酒,大家从此精诚团结。可最坏的风气还不是自命不凡,这个机构中的某些成员还非常善于瞎掰跟欺诈,被我替代的那个军法局官员——那是一名女xìng,是我们亲爱的朋友——被谋杀了。于是我就被她妹妹,一个波士顿民主行动党党员,列入了侦破人员名单,好把凶手逮捕归案——凶手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家伙,让整个哥lún比亚特区为之胆寒。 但是我们的调查已经进入了一种非常敏感又重要的中情局的运作方式中,我又一次无奈地迈入了同样的建筑中,窘迫难安。中情局希望保护好自己正在进行的调查项目,我则希望所有参与到我朋友的死亡案的人都能取得应得的结果。他们认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结果,而我没有,但是所有我希望能得到其应得结果的人都有了结果。真是让人愉快的结局,不是吗? 是的——但是对于联邦政府来说,结局并不愉快。中情局对我的聪明、爱耍花招,特别是对我的残忍无情印象深刻。但我的军方上司却对我的这些特点不以为然。 这两方对我的关注点不同,一对比,我就落到这里来了。 简短地说,克莱伯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让我从他的视野里走开,不给他添乱。中情局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一个临时替补雇员。没有谁在意我想要什么。但肯定有比这儿更糟糕的处境,我猜。至少现在的工作看上去还蛮有趣的。 不但如此,我也得到了那个姑娘朱耐特·莫洛在这件差使中的角色。她是豆豆城(波士顿还有一个别称,叫做Beantown,豆豆城。盖因殖民地时期,波士顿这个地方,有一种著名的佳肴:糖浆(molasses)烤豆子。就是将豆子裹在糖浆里,烤上几个小时。满城飘香的烤豆子,使得这个城市获得了豆豆城的昵称——注)里的一个明星人物,被提升至地区律师代表,所以她跟我的生活都陷入了非常的忙碌状态中。 她现在要察看大约三十个刑事律师提供的一堆山一样的卷宗,我需要监督好我自己——但这的确是一件非常累人的全职工作。所以我们只有在偶尔几个周末可以碰见彼此,礼貌地打个招呼,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建立起任何关系的。 而且,我终于有了满满一架子的布鲁克斯兄弟牌西装和运动外套——代表这个法律事务所的恭良有礼——因此我看上去比实际上更加富有和优雅,而我在中情局的确能把一切揉和得很好。 无论如何,现在,一个中情局的雇员,一个温和有礼貌的绅士,正等在前方的入口,甚至亲自为玛戈尔德探员开了门。他微笑着看着我俩,说道:“嘿,我是约翰,来自局长办公室。” 玛戈尔德说:“嗨,约翰!” 约翰却沉默着,直到我也说:“嗨,约翰。”——我是怎么跟这些家伙牵扯上了? 他点了点头:“我不想催促你们,但是局面已经到了恐慌的巅峰了。”但是约翰也很好奇,他问我道,“有多糟糕?” “什么有多糟糕?” “谋杀。你们刚刚才离开贝尔克内普的谋杀现场,对吗?” “嗯……这儿的情况怎么样,约翰?” “乱成一锅粥。每个人都急得想用头撞墙,谣言满天飞。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死人。” “那是当然。他们是怎么死的?被qiāng打死的?……dú气?……到底怎么死的?” 我看着约翰的眼睛,说道:“六个好人死了,但这不是你他妈该cāo心的事儿。” 玛戈尔德笑了。 约翰皱了皱眉,但他很快地就让我和玛戈尔德通过了安全装置的检测,然后陪同我们一起穿过了走廊,到了电梯,升上三楼,顺着一条走道到达了一个空的会议室里。 “在这儿等着,”他通知我们,“头儿们在局长办公室里开碰头会。其他人待会儿就会过来。” 他也没说那些人都是谁就离开了,这还真叫我们伤脑筋。当然,我这个人也经常让别人伤脑筋。但是约翰提到的那个局长是詹姆斯·皮特逊——是我的食物链上的最肥的金qiāng鱼。你能打保票在贝尔克内普家楼上发生的一切对他那些爱幻想的一拨手下来说就是一场食物争夺战,虽然说这场游戏的特殊xìng表现在躲避香蕉上。继续蹩脚的食物隐喻吧,贝尔克内普的被暗杀就是一枚烫手的山芋,被上司们抛来抛去,都期望它能落到别人的部门里,特工处、办事处、局里、署里,等等等等。能肯定的是,每个人都会在这个行动中做点什么,但是在哥lún比亚特区,这个“做点什么”被称作“得到一些线索”。当情况开始变得糟糕时——这是经常发生的——线索就会被国会的人不停地询问,而其他所有人都会在自己已经掌握的资料里筛来筛去,拿一点小事去大肆研究。我对玛戈尔德微笑道:“我来跟你堵五美元吧。” 她耸了耸肩膀,没上我的套儿。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们来定一个协议吧。“ “这主意不好。”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什么东西是我想要的。” “不是jiāo易,是协议。” “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给我找茬儿,我也不会让你好受。” “我们协议的内容就是给你找茬儿吗?” 她瞪了我一眼,我在想着她是否要把我报告给警局,罪名是猥亵、说下流话。然而她说:“哦,来吧,达尔蒙特,我们要站在一条战线上。” “关于什么要站在一条战线上?” 她笑了:“你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这点很让我欣赏,而且你对发生了什么事仿佛一直了如指掌。你不断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事,那么我也提供给你你想知道的情况。我不是为了荣誉或者信誉分值什么的,我只是想快点把这事儿处理完,全身而退。” 我应该相信她吗?当然不能。但是在这种情势下你不能说不,你得旁敲侧击。 我于是说:“你已经看到了我是一个多么好的人了,但是你有多好呢?” “我……喂,这件事好像有点让我有些无法理解。” “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她伸出手:“珍妮,来自俄亥俄州的哥仑布,三十五岁……本科就读于俄亥俄州州立大学,主修心理学。硕士和博士读的是应用心理学,师从于约翰斯·霍普金斯。” 我抬了一下眉毛。 “哦,我也是非常聪明的人,”她再一次微笑,“在这行做了十一年……三年在底特律,三年或更多时间在纽约,都是处理复杂顽固的案件……最近五年我在匡提克的行为科学小组工作,是指导员和肖像员( 通过整合资料,推测、构建,显现出人或事物的大致轮廓——) 。” “这就是为什么你被卷入这件案子的原因?因为档案?” “不。三个月前,我被提升为高级主管探员,或者说战略空军司令部成员,就职于哥lún比亚特区的市政办公室,为国家安全局工作。”她看着,似乎在等待我下一步的问题。但我没有问题,然后她说,“该你介绍自己了,快点。”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就被撞开了,一列人排着队进来了,两个女的,其他的都是男的。每个人都带了一副游戏似的表情,特意标明了情绪化、自我怀疑,以及局促不安。挺好玩的不是?可是你知道的,他们的肛门括约肌只有针尖那么大。 最先进来的是几个胖子:马克·汤斯恩德,玛戈尔德探员尊敬的局长;他后面是前面提到过的詹姆斯·皮特逊,是这拨爱自我表现的马戏团小丑中的指挥。 我花了一点儿时间来研究这两个人。汤斯恩德相对来说高一些,瘦一些,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表情非常严肃,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头发,被剃得干净利落。他长着一双过大的、有点儿奇怪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人,不眨巴一下。皮特逊要矮一些,圆胖,黑发,嘴唇肥厚,看上去脸色很红润。 实际上,他们看上去一个像和尚庙里的住持,一个像天主堂里的大主教,当然,这两人都是有分量的人物,你不能随便这么拿他们开涮。而且在那个时刻,他们谁也不可能拥有快乐、恣意和友善的心情。 汤斯恩德值得赞扬的地方是,他并不是一个鹰犬一样的人物,而是真正配得上他的级别——能承受艰苦的工作,有着诸种美德,而且表现完美。他用他的个人表率带动了他率领的整个局的工作风气:廉洁,不苟言笑,对细节和准确度的过分细抠,对过失、决不同情和原谅疏忽和错误。可以理解,白宫和局里那些混饭吃的家伙们肯定被汤斯恩德吓得要死,谈到他就为之色变。这可能跟玛戈尔德那天早上的冷漠无情有点关系,我猜。 皮特逊就要让人放松得多,他的亲和力也要浓厚得多,更加地通情达理,而且友善温和。但是他已经在情报局担任了六年的领导工作,几乎跟他在局里生存的时间等长,所以他的魅力是光辉灿烂的,他的步法是让人眩晕的。皮特逊先生不会唤起任何恐怖和惊惧,他只会提升起含糊暧昧的气氛,并且给一切不安全的东西罩上安全和谐的外衣。 嗨嗨,我的思路被勒斯·格蓝德这个大佬的进入打断了,根本没去注意前面提到的两位头头后边三步跟着的那个家伙,但是玛戈尔德推了推我的胳膊肘,低声说:“那是我老板。” 于是我看过去,现在看来我似乎认识他:乔治·米尼。实际上,乔治是朱耐特·莫洛的前未婚夫,我们都为朱耐特·莫洛的姐姐莉萨·莫洛的死亡案工作过。精确一点地说,乔治·米尼的职责是让政府平日的工作看上去有条不紊,不出任何岔子。所以“一起工作”就意味着有趣、优容和松散。他本来是想与可爱的莫洛小姐旧情复燃的,但是我的出现似乎给他带来了妨碍。我猜乔治一定是对此耿耿于怀。 我想知道他是否清楚我在做他以前做的事,同时,我还想知道门厅那里的金属探测头近来是否被检查过。 但也许我是杞人忧天了。也许乔治是不记前嫌的,当他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他似乎要穿过整个会议室,伸出他长长的胳膊抱住我的肩,说:“西恩,西恩,你这个好样儿的。你这家伙怎么在这儿出现了!天哪,我真是想念你!” 实际上,乔治是有抱负的人,当我们把凶手捉拿归案的时候,他窃取了所有荣誉,使他自己成为了一个大英雄,而且让自己迅速被晋级提升——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从这个角度上说,他实在是亏欠我。但我打赌乔治他自己是觉得问心无愧的。 现在,汤斯恩德和皮特逊来到了主席位,他们的部下都开始就坐。房间里稍稍有点混乱和拥挤,因为大家都在找各自的座位牌。在这个世界上最仁慈的国家的天堂一样的首都里,你坐在哪儿就决定了你是谁、你的分量。我搬了把椅子靠着墙坐下,假装我不在场。 乔治·米尼把椅子拖到离主席位最近的地方,就在他上司的鼻子底下,离他是如此之近,以至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用脑袋顶到其上司的屁股。顺便提一句,这可不是抢座位游戏,这项游戏的名字叫做“别碰电椅”。因此,局里就得为伟大的米尼先生的脖子上套上车轭。我向玛戈尔德竖起一根手指,她却假装没看见我。 我们的主持人,皮特逊局长,给大家一段时间安静下来。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办。我猜我们中绝大多数人已经彼此认识了,但是按照惯例,还是要自我介绍一番。” 我看见米尼的眼睛在会议桌周围每一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他看见我的时候,没有表露出丝毫惊讶甚至是不高兴。实际上,我觉得他似乎是期望我出现在这儿。 乔治正确地拼出了他自己的名字,然后对所有关注的人大声宣布:“作为联邦调查局关于这件案子的助理督导员,作为哥lún比亚特区市政办公室的成员,我将全力调查这起案件。首先我想感谢你们大家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帮助。前方的路上会有许多挫折,我们会很忙碌,但我们都是精英,我有信心我们都能通力合作,把事情做好!” 每个人都对乔治点头,同意这场虚夸的扯淡。联邦政府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合作——他们压根就没有效率,没有配合与沟通。但是,乔治的话的确是番不错的措词,而且还挺煽情,所以非常受用。 从乔治跟前接着上台去的是另一位绅士,叫做查里斯·沃德尔,他代表特工处。 他看上去既忐忑又急躁。沃德尔先生逐渐听说他的特工处是怎么把事情搞砸然后又向大家确保此事不再发生的。这张桌子的任何人都不希望跟他jiāo换位子了,他的团队已经在记分簿里减去了六分,这下别想再破记录了。 米尼右侧的女士看上去有些犹疑,我第一个反应是她可能是过于羞涩。最终我才明白,她是在等待着被介绍。但是每个人都必须自我介绍,所以她只好走上前去说:“南希·霍普尔……总统的特别助理。” 请注意这装模作样的头衔。总统有不计其数的特别助理,多到其中的大多数人没事可干,只好去给信封贴邮票。但是霍普尔太太可不是冗员,也不是泛泛之辈,也不……总之从在座诸位的表情来看不“那什么”罢了,至少大家表现出了欢迎的姿态。她是总统的公关领袖、顾问、斗士。她对大家振振有词地宣告道:“显然,我到这儿来,是来提供政策指导和监督的。” 没有去纠正她,但是从在座诸位的表情看,大家其实都在说:“扯淡!”她到这儿来不过是确定这场游戏该由这儿的人坐庄罢了。 她留着黑色的鬈发,个子很高,非常瘦,有着目光犀利的棕色眼睛,鹰勾鼻。 这副样貌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奇怪的脱了毛的鹦鹉。我记起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她几次。她给我的印象是爱出风头和巧言善辩,但是机智,反应快,而且的确很能说,往往是一语中的。她在这场会议中的出现预示着这件案子的侦破不是那么容易。 接下来作自我介绍的人是吉恩·海德曼先生,是国土安全部新成立的“谁在胡说”调查组的助理秘书。吉恩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穿着阿曼尼的西装,有一头干枯的杏黄色头发,我怀疑他是否是随便闲逛因而走错了房间来到了这儿。他当然是在座的最年轻的人,来自最年轻的部门,还不了解着装的规则。 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带吉恩出去,给他喝一杯咖啡。但他也许其实是一个机灵的孩子,也许我低估了他的能力,我们应该欢迎他的加入。 不管怎样,吉恩·海德曼不带一点嗑巴地完成了他的自我介绍,这可是个有希望的征兆。接下来他看着会议桌,然后直盯着乔治的眼睛,非常认真又热诚地说:“在这件事上,我们的部门会给予你全力的协作。我们正面对可怕的国家危机,我们不会让你垮下的,乔治。” 没有人笑,但是有几个人用手掩着嘴咳嗽了几声。海德曼先生的秘密终于暴露了——他是个白痴。 接下来轮到霍普尔左边的小老太太,她径直从我面前经过走到前边去,说道:“菲丽斯·卡妮,来自中情局特别计划办公室。” 就像我提到的那样,她的年纪很大,白发,干瘦,至少有七十岁了,也许快到八十了。你看着她的时候一定会想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还承担着相当的政府职责——而不是在佛罗里达安度晚年。那里会有濒死的大象等着她慈爱的抚摸,有炎热却有利于老人家的天气,她可以悠闲地成天玩高尔夫球,把小白球嘭嘭嘭地打入地上的小洞里。你要知道,联邦政府也是有退休年龄的,除非谁有超自然的特别能力和技艺,或者有个可爱又有影响力的侄子外甥什么的在参议院捐款委员会,才可以例外。 我不能确定以上两点例外哪一点适用于菲丽斯·卡妮,我也没有——也不敢问她。因为菲丽斯恰恰就是我的直接上司,就是那个给我委派任务的人,是让我去调查这天早上发生的死亡案件的人。我仍然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我就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接下来该玛戈尔德探员作自我介绍了。她相对较低的头衔让大家只是淡淡地扫了她几眼,没给予过多关注。我好像没提到我的军衔,它可不是个骗人的玩意儿,而是军队的头头们随意设定的一个外jiāo名目,等同于办事处之间的jiāo换生。然而事实上,即使在军队中,没有人会把军法局官员的头衔认真看待,甚至军法局官员们自己。无论如何,我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没有重要头衔和责任的人,我还真有点希望有人带我出去,让我去取杯咖啡来。 但是现在我已经认识了游戏的所有玩家了,我意识到了在这个房间里的是一个由国家安全部门高官组成的庞杂的混合体。没有任何迹象或证据说明今天早上在贝尔克内普家里的谋杀案超出了国内刑事案件的范围。显而易见,有人知道一些还没有被分享的秘密。 皮特逊要开展工作了,他用威严的眼光让我们集中注意力,说道:“今天早上大概六点二十左右,特润斯·贝尔克内普和玛丽贝丝·贝尔克内普,以及四个特工处的办事人员被残忍地杀害了。特瑞和玛丽贝丝都是我亲密的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敢肯定他们也同样是在座几位中的好朋友。” 有几个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贝尔克内普夫fù不是我的朋友,甚至我跟他们连认识都说不上,但我记起了地下室的那堆玩具,如此温馨,让我真的有点儿为他们感伤。然后我又想到可爱的被人shè穿了喉咙的琼·蕾丝,就更加真切地感到难过了。 皮特逊谨慎地说:“你们都看见和听说了那则通知。所以你们已经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一种非常紧急的状况。在这场大家都关注的事件里,联邦调查局已经有了线索。为了这个国家的情报机构,我发誓我们一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直到凶手落网,结束此次案件。”说完这番应景的话,表达完他的虔诚恳切后,他面对汤斯恩德说,“马克,你还有什么补充的,请说吧。” “谢谢,我要补充几点。”汤斯恩德站正了,敲了敲他的腕表,对大家正色道,“关于此次案件我和皮特逊要给总统做一个四十分钟的简短汇报,因此我们先要听听玛戈尔德探员已经准备好的报告,然后会把她的调查发给你们大家,让大家分析,把它们条理化,使其发挥效用。女士们,先生们,沙漏已经被倾覆,凶手声称接下来的两天里会有更多人被杀。不论他们是否有这个能力,我们都必须重视这件事。实际上,在座的诸位中就有几位是他们的目标。你们大家真的需要用一些时间来思量这件事。” 他适时地停顿了下来,给我们一定的时间来思考。 没有人眨眼,没有人屏息,没有人想要逃离这个屋子,但是很清楚目前的现实让人心里不安——在座中的几位也许会思考两次,在他们为退休后在佛罗里达的分期付款的别墅付下首期款之前。毋庸置疑,皮特逊和汤斯恩德也为自己的卓越地位而忐忑不宁——没准下一个横死的就是自己。霍普尔太太也因为她极具威望的要职和高度的公众认知度,而很有可能躺到陈尸所冰冷的尸床上去。但是我们中其余的人看上去都是自由的、清白的,除了可能会被凶手练习qiāng法时误伤外。 这个世界有人拥有一切,有人一无所有,而一无所有并不总是坏事。 总之,大家的心情都很惶恐。六个人死了,轮到玛戈尔德来解释他们是怎么死的,然后是我们大家来分析这是为什么、凶手是谁。 汤斯恩德指着玛戈尔德说:“请继续。” 第四章 我的新同伴珍妮说了有十五分钟。她用了一根指示棒和一块壁板来勾勒出特瑞斯·贝尔克内普的家及其安全装置,给大家描绘出政府部门轿车的到来、有人径直走向步行道,以及接下来从前门到地下室的死亡轨迹等等场景。她实在是非常英明。 她说话的声音清晰,把联邦调查局的专用术语减少到最低,她还知道哪些细节是最重要的,最值得回忆的,然后将它们综合概括,简洁地表达出来,而且她的嗓音甜美。她也没有刻意琢磨或苦心经营事实,说的就是她知道的那些。 结束的时候,她说道:“我们在联邦调查局把谋杀分为两大类:有组织的和无组织的。这听上去很普通,甚至过于简单。然而并非如此。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判断,我们能从那些分类中得到许多参考和发现。毋庸置疑,这次的案件是有组织的谋杀。” 当她正说着的时候,我观察着会议桌旁坐着的每一位玩家的脸,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全神贯注,若有所思。霍普尔太太好像不认可珍妮的说法,她用铅笔敲着桌面,打着哈欠,很不耐烦的样子,仿佛珍妮的话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终于,她放下铅笔,问道:“难道我必须从你的观察中得出一些跟这个案件有关联的东西吗?” “嗯……这些观察结果对于找到凶手来说很有关系。”珍妮回答道,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来说点对你来说值得注意的。在我待在行为科学小组的那些年里,我观察过三百处谋杀现场,研究过不计其数的谋杀外的其他犯罪场合。这次的谋杀……可以用来当做书中的案例典范……它策划得完美无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准备充足,而且执行得非常成功。凶手们可能在数周前就开始计划了。我们应当期望……嗯,不管它们接下来的两天会计划什么,我们期望他们采取同样的作案方式。” “猎豹从来不会改变自己身上的斑点。告诉我们我们不知道的吧。” 珍妮不理会对她的讽刺:“这是让人好奇的……也许甚至是让人警惕的。我们大家都明白,政治暗杀都是没有组织的。凶手们的目的可以有无数种,但是他们的前科和作案方式却是有限的。他们几乎都是被社会遗弃的人,是被挫败的个体,智商和能力都比较低。他们锁定一个对象,然后宣扬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甚至采用最基本的预防措施来避免留下直接的证据和防止被目击,去构想逃脱的计划,去避免被发现。实际上,几乎所有的政治暗杀都是希望被发现、被认可的,要是没有人关注,他们才会觉得绝望呢。” “好吧,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 “现在还无从知道。” “什么时候你才会知道?等到总统也被他们杀了之后吗?” 霍普太太问的问题听上去有些刺耳,让人不太愉快,似乎是在拿珍妮作消遣。 珍妮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回答道:“如果他们有了消息,他们会选择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来传达的。”她又接着说,“从我个人来讲,我不敢确定他们是否已经有了消息。” “那么你把他们留下来的通知当做什么?” “我还没有看。我还没有做好去分析它的准备。” “但是你知道那上面说的是什么。” “我听说了个大概。那听起来不像是一则简单的通知,听起来像……像一则宣告,甚至是一则辱骂。” 她说对了,的确是那样。我的意思是,游戏一开始,他们就干掉了总统的得力助手,然后留下一则通知让人去琢磨。接下来你们一个个都会死,直到老家伙(总统)他本人。这些人都是狂妄自大的持qiāng者,但是难道我们真的都那么坏,值得他们愤愤然去铲除吗? 珍妮扫视了一眼在座诸位,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过了片刻,汤斯恩德问:“你在贝宅待了多久?” “十二分钟,先生。期间我检查了两遍。” “十二分钟?”汤斯恩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珍妮足足有十分钟。这种注视让人不安,仿佛他在盯着一条死鱼,等待它开口讲话。最终,汤斯恩德的嘴艰难地打开了,他说道:“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一份分析报告,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谢谢,先生。在这儿达尔蒙特先生提供了很大帮助,他猜到了凶手不止一人,而且还指出了被我忽略了的其他一些线索。”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团队合作,”汤斯恩德回答道,“我们各自都会提供一点线索,大家群策群力,事情就会事半功倍。”然后他继续对珍妮说,“既然你有了这么多线索,我猜你已经有了一些成熟的思考。” “是的。” “那么请继续说下去。” “我们认为凶手们对贝宅的安全装置已经非常了解,他们知道怎么绕过那些装置。他们也许已经知道将会有一位女探员来为他们开门,而且也知道贝尔克内普夫fù会一起吃早饭。”她停顿了一会儿,加上一句,“他们非常清楚如何部署自己,以便在同一时刻内有效地杀死那所房子里的每一个人。” 特工处的沃德尔先生不同意她的推断,反驳说:“我希望你没有在暗示说我们中有人为凶手们做了内线。” “我什么也没有暗示。” “你最好不要。” 珍妮点点头。当然,她其实是暗示了的。现在平静的叙述和聆听被沃德尔打破了,好在没掀起什么大风波:“请看……在有人想得出坏结论之前,请注意,特工处从1902年开始就开始保卫着总统和他的人民了。有人能说出一例特工处背叛的例子吗?”他看着在座诸位的脸,非常坚定地补充道,“联邦办事处根本就比不上我们有经验而且安全。” 有好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的。然后菲丽斯·卡妮发话了:“查里斯,我不是在反驳,但是事实上……当必须反对叛国者和卖国贼的时候,我们作为中情局人员,都会挺身而出的。” 我们都沉默不语,直到这沉默被查里斯·沃德尔突然打破。他说:“我……我也没有说我们特工处的保护系统是无懈可击的。” 玛戈尔德对菲丽斯的这句话颇为赞同,因此点了点头,然后说:“任何清楚贝宅安全装置的人都必须立刻被检查。” 汤斯恩德转向沃德尔:“今天上午就把那张名单表给米尼。为公平起见,局里会负责问讯和调查的。” 可怜的沃德尔好像不怎么乐意把这些话带回他钟爱的特工处。当然,他已经认识到,这些扯淡之语将会像暴雨一样浇在美国的行政长官们头上,并且没有一把足够大的伞来遮挡他们。他只能无奈地注视着他的同伴对他们说,该争的他都争了。 汤斯恩德回过头来注视着玛戈尔德,又问:“进一步的线索呢?你的思考呢?” “嗯,接下来是司机,拉瑞·依尔伍德,以及他停车的地点不得不成为最为紧急而且是最主要的疑点。显而易见,依尔伍德是一个嫌疑。他的车迟到了五分钟,而且在录像里看不到他的脸。这可能暗示着他的车被劫持了,而出现在我们的录像中的男人是一个冒名顶替者。当然,车子也是鉴证人员们研究的疑点。” “不错的观点。”汤斯恩德又转向乔治·米尼,“我们该对那部车子怎么办?” “发出一则详情通报。” “还不够。要紧急发动直升机,通知每一个地方管区进行街道之间的搜查。通知每五个州之间的收费站,给他们描述依尔伍德开的车子的样子。注意车型,防止他们给车换外壳。” 乔治认真地把这些都抄在记录本上。 汤斯恩德看了看他,说道:“到傍晚为止,从巴尔迪摩到里士满的每一辆林肯城镇轿车都最好停下来接受检查,检查的次数越多越好。”他让在这点下面划上横线,补充道,“我的专车也包括在内。如果我的车没有停下受检查,我就要了某人的脑袋!” 珍妮建议道:“我们还必须派人去布兰退尔农场的邻近地区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今天早上有人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事物。” 我也暗示道:“在今天早上之前,凶手们肯定已经盯上了贝家的房子很久了,并且把它好好研究了一番。” 汤斯恩德看着米尼,吩咐道:“贝家的邻居都不太往来,如果有陌生人肯定会被注意的。” 实际上,任何没有穿布鲁克斯兄弟牌西装、没有一辆价值百万美元的豪华轿车的人,在那个街区都会像紫色的香蕉那样突出显眼。 米尼需要在他的记录本上明示重点,他建议道:“从巴尔的摩到里士满的每一个警察署和每一个警长办公室都需要立即向我们报告任何谋杀案和死人的案件,或者任何紧急情况。我们被耽搁不起。” 看来我个人对乔治的感觉有些偏差,他其实是聪明的、有能力的,而且他的建议很及时。华盛顿哥lún比亚特区是一个年度最多谋杀案首都的竞争者,一个相关的谋杀犯很容易就会在这个城市的富人们的窘迫中迷失和错置自己。跟着乔治的思路,我问道:“那么这间房间外的人究竟被允许知道些什么呢?” 我在想该是我请求告辞的时候了,但是皮特逊摇了摇他的头,说道:“还是让达尔蒙特把这头大象拖到房间里去吧。” 乔治·米尼轻轻笑起来,珍妮在微笑,其他每一个人都在盯着我看。我花了点时间来习惯他们对我的反应。 但是从表面看,这个问题又落到了霍普尔太太的篮子里。因为她说道:“我还没有决定。我们只能说,目前,特瑞尔·贝尔克内普还在家患着流感呢。”她看着皮特逊和汤斯恩德,指导他们,“你们两个对总统把这件事简单化之。我会让你们知道的。” 权力是个奇妙的东西。从理论以及名义上说,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的头头们在这条食物链上的位置比某女士要高,此女士到这个城镇来不过是因为踩着了她上司的燕尾服下摆,她要在白宫的角落里设置一个办公间也不需要国会的特别批准。 然而这种简单的地位转换倒也澄清了那些关于在这个团体中的长幼强弱秩序中谁是谁的混乱与迷惑。我真是想念军队,那里每个人肩膀上都有自己的军衔,军衔并不总是告诉你谁是真正负责的人,但是肯定会告诉你谁能压迫你,以及谁不能。 不管怎样,他们都点头同意,而且开始离开。玛戈尔德和我jiāo换了担忧的表情。 门被关上的时候,珍妮跟霍普尔太太打了个招呼,问她:“达尔蒙特和我漏掉了什么吗?白宫群英们的领袖死了。你不能掩盖这个事实。”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而且带有挑衅色彩,因为有片刻它被悬置着,没有任何回音。然后菲丽斯,我的老板,说道:“情况……我恐怕情况比你说的要复杂。我们还是等着瞧吧。” “为什么?” “嗯……是奖金。”她玩弄着墙上的一个污点有好一阵,然后说,“有人出价一亿美金,让人杀死美国总统。” 真是一帮混蛋! 第五章 听闻这则不寻常的通知后,乔治·米尼低头看着大家说:“我还有电话要打,现在休息十五分钟,然后我们继续决定下一步要做什么。” 房间很快就空了,除了菲丽斯和我。当人们拥都出去的那阵儿,菲丽斯假装没有看到我。而此刻,她朝我微笑着说:“听上去你似乎干得不错。珍妮·玛戈尔德很赞赏你呵。” “玛戈尔德探员已经被苛责和各种扯淡的话压得透不过气来,我其实也没有帮她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但我很高兴你已经取得了她的充分信任。” “你真这么想?为什么?” 菲丽斯已经接近了问题的微妙处。她说道:“大家都知道,联邦调查局和我们情报局偶尔会合作不好……会缺乏一种及时和有效的沟通方式。” “是吗?我可没这么觉得。” 她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必须给你解释这一点吗?” “是的。” “那好吧。除了协助调查,我还希望你成为信息传递的导管。要注意联邦调查局都在研究什么,然后报告给我。”她又补充道,“当然,你可以有选择xìng地把你觉得对我们有用的信息传递给我,随你的便。” “请定义‘有选择xìng的’。” “就是用你自己的判断。” “不是太明白。还是解释给我听吧。” “好吧。我们在同一个团队里,对同样的目标感兴趣。我其实并不介意谁能获得成功和荣誉,我只介意如果失败了谁会受到指责。明白吗?” 我点点头。 “很好。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我正等着她这么问呢,于是说:“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沉默了片刻,她强调,“当我决定带你来这里之前,我已经看过了你在军方的档案。你的职业生涯非常有趣而且多样化,西恩。你在特种部队待过五年,寻找和绞杀恐怖分子。又做过八年刑事案的律师,处理了各种最敏感的案件。而我的手下都是分析家和实干家……他们没有调查和杀戮的经验。”她看着我的眼睛然后问,“所以我再反问一次,为什么不是你?” 很好,我对于这项工作来说完全是个新手,我甚至不是中情局的一个正式雇员。 我对于为什么必须帮助该机构心里没有半点谱,不知道它的内部是如何运作的,更别提所谓“地方保安法”这样一项联邦法规(该法案禁止陆军、海军、空军和陆战队在美国领土内参与逮捕、搜查、擒拿疑犯及其它警务活动——注) ,它限制军官们执行国内法律。我也根本就没有投票给现任总统,甚至我根本就不喜欢现任总统。但是把这些推理逻辑放在一边,我只能想到适合于我的唯一的合乎情由的结论——我,是最完美的替罪羊。 但是也许我过于愤世嫉俗了,过于怀疑了。其实只需要把吩咐我干的事干好,装糊涂就行了。但是问题在于:我真的要完全听命于这个女人吗?值得这样干吗? 我回忆起我所知道的关于菲丽斯小姐的情况。顺便提一句,她的头衔是局长的特别助理。这些部门的头头们通常只有一名特别助理,其职责可不是往老板的咖啡里加两勺糖这么简单。 我知道她在机构里已经服务了三十五年,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从秘书一职爬到了现如今的位子。这样的简历内容必定是有趣、奇特而且动人的,更别提她还有一些实用的本事如速记和给人上绞绳套。若要给出她的服务范围的话,她参与过一些非常野蛮的游戏,而且尤其热衷于其中野蛮程度非常高的项目,或者像某些有军衔的兵们描述的那样,这位女士很清楚自己参与过哪些无耻的举动。要么她在自己做过的事中表现的业绩突出,要么她就是非常善于逃避责任,也许两者都擅长。 考虑到她的个人生活和习惯,我很清楚地意识到她曾经结过婚。后来也许是丈夫死了,也许她离婚了,所以她也就没有家庭的牵挂,没什么让她从工作中分心,也没有该对丈夫还是该对老板更忠诚的复杂纠葛。事实上,她还是相当迷人的,睿智、聪敏,她的言谈举止和衣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仍然是旧式的、传统的,使人很容易就消除敌意,让人心安,而且还有一种奇特的诱惑力。实际上,在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面前,你必须提醒你自己,在她那样的位子,做她那样的工作,想待满五十年,必须极其的心狠手辣、铁面无情。 我还记得她欢迎我到这个组织来的时候说的话:“我们只玩大的,西恩。我们通常都是最后的求助对象,有时又是第一求助对象。我们的难题在于,组织信任起我们来要么太艰难,要么太敏感。虽然我们的工作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有风险的。” 我当时就回答她:“piscem nature doees 。” 她当时也盯着看了有好一阵子,然后对我嗤之以鼻地说:“我可不是在教一条鱼如何游泳。我在警告一个自命不凡的傻瓜要小心。”然后她愉快地笑了,补充道,“我在史密斯学院上学时辅修专业便是拉丁文,在第48班。” 菲丽斯并不是很知名,即使我发现在这个机构里几乎人人都认识她——这个现象非常的重要和有价值。像许多大型组织一样,中情局就是一拨自命不凡的人的集合体,他们自认为是公爵甚至是亲王,成天想着如何装点自己的门面,而且相互间看不起。他们为自己的领地筑起高高的城堡,你看不见高墙内的景象,但是可以料想一旦在里头行走肯定会崴着脚。要特别提到的是,你为菲丽斯·卡妮工作就好像过桥过路时候的预先付费——要通行无阻,就得付出代价。现在,她问我道:“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个人缘由让你放不开手脚去做这件事吗?” “好几个原因呢。乔治·米尼——你也许记得起他和我有一些私人问题。” “是的,我记得……当心乔治在你背后对你放冷qiāng。” “第二——我不能胜任这项工作。” “没人能胜任这项工作。我也记不起哪儿贴着告示说有人悬赏一笔奖金要总统的命,你记得吗?” “那好吧。第三……我不信任你。”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道:“我明白了。”又过了片刻,她说,“我必须打个电话到办公室,告诉他们把所有最敏感的材料锁起来,放上三天假。你看上去像是需要一杯咖啡了。” 而实际上,我是需要一个新工作。但是我没有跟她再说什么,离开了那里,在一个快餐店里找到了珍妮。她正在往一种面包状的圆饼上拼命地涂果酱。我走近她,在她身后突然问:“那是什么?” 她居然没回头:“圆饼。这是英式的早餐吃法。” “别开玩笑了。就像英式多纳圈?” “把那些拙劣的关于多纳圈的玩笑都说给我听吧。”稍后她又说,“你不是情报局里的人,对吗?” “为什么?” “嗯,你穿着一套那么贵的西装。你既聪明,又自命不凡,因此你已经具备了在情报局工作的四分之三的条件。但是你不傲慢……也不鬼鬼祟祟,这可不是情报局里头的人的做派,我甚至觉得你连狡猾都说不上。” 我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后脑勺,问道:“你为乔治·米尼工作多久了?” “几个月吧。” “如果我们都盯着对方的屁股看,会发生什么事呢?” “哦……那个。”她开始往茶杯里按压一个茶包,“你接受协议吗?我好像记不起你说你接受。” “那好吧——我接受协议。” 她把她的蓝色夹克留在了会议室的椅子上,我现在确实觉得她的臀部很值得一看。她还有一个细长的腰,一双修长的大腿,如果让我猜的话,我猜她的胸罩杯是38D ,也许是DD,还有什么字母可以描述女人胸围的?当然,我已经跟另一个重要的女人扯上了干系了,不是玛戈尔德这一型的。但是纯粹从职业立场,我很欣慰地注意到玛戈尔德特工不仅仅是聪明,她还有着极佳的体型,她还能发现你平时不承认的弱点,让你恼火又无可奈何。她身上的味儿也很好闻,带点儿柠檬味,因此她可能在个人保健上做得很好,勤洗澡,勤洗脑。但是也可能不。 她搅着杯子里的茶有好几秒钟,没有说话。终于,她还是开口说道:“实际上……乔治今天早上让你来。” “他有吗?” “他说你知道你自己要做什么。” “他是这么说的吗?” “他还提到他以前跟你一起办过一个案子。他说你在办案方面有很好的本能。” 这是乔治的真心话,还是他在珍妮面前故意演戏?如果是这样,那么玛戈尔德会不会在他的戏里扮演角色?如果演的话,该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什么时候上场比较合适呢?我抓过一个泡沫杯,推了一下咖啡机的拉杆,挤出一大杯咖啡,问她:“你知道奖金的事吗?” “不太了解,但是它一定很有趣吧。” “我认为你之所以觉得它有趣,是因为它跟你无关。”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认为这笔奖金会真正兑现吗?” “有可能。我们把奖金放在艾迪德、本·拉登、萨达姆的头上,现在某人想扭转形势。真是理想的赏罚。” 我们都玩弄着各自手中的饮料。 “这将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事。”她说。 “它将成为你的噩梦。他们既然已经宣称他们会干掉总统,就真会这么干的。” 她最后说:“在这儿我们必须当心。在匡提科我总是被告诫说凡事如果把因果颠倒了,肯定会有危险。” “嗯,这话说得没错。但是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不用?” “因为我是个天生爱怀疑的人,所以随时都会保持着警惕xìng。” 她转动了一下眼珠,申明道:“我是指所谓‘转弯的逻辑’设下的套儿。坏事总是成三地来……好比如果一个女人生的是三胞胎,婴儿的体质就一定会非常弱。” “听上去蛮有道理啊。” 我猜她一定在后悔她刚才用“聪明”形容我。但乔治·米尼的耳朵似乎长了翅膀,他居然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他抓过一只泡沫杯,斜瞥了我一眼,仿佛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喂,达尔蒙特,我看咱们又在一起工作了。” “世界真小。” “是吗?” “太小了。” 他没再理会我的嘟囔,问道:“那么你是怎么认为的?” “关于你吗?” “关于这次行动。”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认为,乔治,你必须用四十八小时来追查这件事的根由,现在它已经成为了你职业生涯中的瓶颈。作为主要负责人,你必须检查谁在防止总统被暗杀这项工作中做得不到位。而你自己又是怎么认为的?” 他没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说:“顺便问一下,珍妮怎么样?我听说你们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她很不错。上周她刚过了三十岁生日,我们举行了一个很棒的生日派对。她穿上了她的生日服,我也穿上了我的。然后……”我看着乔治说,“对你……好吧,对你来说,这是个很有趣的话题吗?” 显然是的。因为他骂了一句:“见鬼!”然后走开了。 珍妮盯着他的背影,问我:“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当然,实际上我们跟乔治还有很多可说的。在被重新委派到哥lún比亚特区之前,乔治·米尼是波士顿的一名探员,跟可爱的莫洛小姐一起办过好几个案子。日久生情,他们同居了、订婚了,然后乔治骗她去办一宗大案子,那案子给他带来了辉煌的荣誉,使他得以提升,甚至转换职业,到了哥lún比亚特区。但这似乎还不够——不仅是从字面意义还是从比喻意义上——这家伙试图在朱耐特的妹妹被害后,再次骗朱耐特去帮他自己办案。可是朱耐特实在是太好了,居然没有对乔治说他是个卑鄙的烂人。 我也不是个宽宏大量的傻瓜。说老实话,乔治背后肯定留了一手,我很期待能成为他第一个要防备的目标。实际上,乔治既圆滑老道又足智多谋,他可能很清楚我是个难对付的家伙而因此不再惹我。我对珍妮说:“我们最好还是回去吧。” “好的,那就回去。“ 当我们在门厅里走着的时候,她劝告我说:“不要与乔治为敌。他肩上已经有很重的担子,他不能分心。” “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件案子比你们之间任何个人的恩怨纠葛都重要。” “你真是……好吧,谢谢你指出这一点。” “你必须顾全大局,抛开个人恩怨。国家才是最重要的。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吧。” “乔治·米尼是一个小心眼、好报复的人。他会找到一钟真正伤害你的办法。” ——好极了。 我们再次进入了会议室。玩家们都已经坐回到他们的座位,但是显然已经有一些重新洗牌的意思。霍普尔女士现在比米尼先生坐得离主席位更近了,现在离珍妮和我最近的是海德曼和沃德尔。如果可怜的吉恩·海德曼再发表一通白痴般的评论的话,他就要把椅子搬到外面的停车场去坐了。 霍普尔太太开门见山地说:“请允许我来为大家衡量一下这个难题的尺度。离大选仅有七个月了,你们能想像出针对这次危机,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时机吗?你们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猜想我们都在琢磨什么才是霍普尔太太说的好时机,但是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点头,对她提出的问题竭尽所能地表现出关切和在意。我们都是国家公仆,从我们的政治领导者那里得到前进的指示。能听到政客们在想什么总是非常有趣且有信息价值的。 她继续道:“总统在接下来四天内的日程安排包括一次去南方的拉票运动。那些州都是关键的战场。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运动,谁赢得了南方诸州的选票,谁就赢得了大选。我们不能取消或调整已经去南方的安排。”她补充道,似乎总统对于做出这样的规划已经开始后悔了,“副总统也会一同跟随去南方,我们可以取消这种安排,当然也可以不。” 我说道:“你想到暗杀者们也许知道了总统的日程安排?实际上,”我继续说道,“也许他们是知道总统先生因为接下来的两天会非常脆弱,才开始今天早晨的杀戮的。” 霍普太太盯着我看了有好一阵,然后答道:“我不认为这是个问题。有些事件是公开化了的,但是细节和安全的规划是必须被知道的。” 我提醒她:“所以贝尔克内普家里的安全规划也就是‘必须被知道’的了。” 她并没有表现出欢迎或拥护这个观点的样子,但是沃德尔领悟到了这一点,说道:“特工处的建议是将副总统雪藏,直到这件事平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取消所有让总统出席在公众场合的安排。或者等到这件事进一步清晰明了后再说。” 她冷冷地回应道:“我告诉过你,这不可能。” “顺便说一句,这可是专家的建议。” “已经记录下来了。” “会后我会再给你一份关于我们的建议的复印件。” “我想你会的。” 讨了个没趣后,沃德尔开始为我们大家的利益去解释他的意图:“我们能够而且乐意加强安全细节,但我们不知道政府行政人员里面,哪些人需要着重加强保护的。” 霍普尔太太将这个严肃的问题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会后我会给你一份名单,列举的都是我们希望被加倍保护的人。临时说一个吧,比如总统、副总统,当然,还有国防部秘书长。” 其实也应当加倍保护霍普太太自己,但没人会冒昧地提到这一点,包括我。 沃德尔正告道:“对总统和副总统的加倍保护从今天早上七点半就开始了。我们倒没有对国防部秘书长做大动作,因为他被犯罪调查处的人保护得挺仔细。但是我保证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他的。” 乔治抓住这一刻,问了一个及时的好问题:“如果你们加大了保护力度,查克,那么怎么对付突如其来的暗杀行动呢?” “看情况而论。我们的防卫措施和装置主要是用来发现、阻碍和阻止玛戈尔德探员提到的那些单纯的暗杀者——怪人、疯子和失去了自我的白痴,那是有深厚的历史基础的……你知道,林肯、加非尔德、肯尼迪的死,以及对福特和里根的未遂的刺杀……所有这些都是怪人作案,所以我们的调查人员研究这些人的资料,然后练习如何对这一类人物做出及时恰当的反应。” 他环顾四周了一会儿,以确保我们都能领悟到这非常重要的一点:“我们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也许两个人……也许一打。我们能够也乐意为总统提供多种行动方案,并针对不同方案采取不同的保卫措施……但是如果他出现在公众中,如果他对民众采取近距离接触、做出比如抚摸婴儿之类的举动——” “如果这是一项只要充足人力就能完成的工作,”米尼建议道,“我们将随时在人员上补充你。” “这是一项跟人力有关的工作。但是我们的人能力非常强,个人便可以相当于团队。如果让没受过训练的人随便掺和近来,肯定会出乱子的。”他看着乔治,强调道,“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在危险降临之前找到并消除它。” 沃德尔先生并不比任何人笨——他把皮球踢给了米尼。但是为了进一步强调这一点,沃德尔补充道:“我们处理防御,你们处理进攻,但是要非常清楚的是——这场比赛绝不会赢在防御上。” 沃德尔现在结束了为他心爱的特工处的扯皮,该干吗干吗去了。 我等着米尼把球踢到其他人那里,但他盯着墙壁,也许在想着这个让人兴奋的职业曾经一度是属于他的。还是菲丽斯打破了这在某种程度上让人紧张的沉默,问道:“回到达尔蒙特的提问。霍普尔太太,你怎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待这种被人抓住了把柄的所谓‘公众的智慧’?” 霍普太太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而面对米尼先生,问他:“你有多确定他们宣称要干掉总统是冲着奖金去的?” “我们没有确定任何事。咱们还不知道他们这一次的动机。甚至他们留给咱们的这个通知也仅仅是个策略。” “为了什么?” “贝尔克内普的被杀也许就只是针对贝尔克内普的。在他加入到领导阶层之前,他是华尔街一家主要的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广为人识,而且他的敌人也不计其数。特工处有大量的资料,都是针对他的恐吓。对吗,查克?” “这是真的,”沃德尔补充到道,“霍克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 乔治假设道:“那则通知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他盯着桌面有一会儿,然后加上一句,“我们必须有明晰透彻的思考。” 霍普太太认为她突然找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然后立刻去抓住它:“不错。那么告诉我其他的可能xìng。” 我突然强烈地觉得,乔治等待这个时机已经很久了。他对霍普太太微笑着答道:“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如果他们对待刺杀总统这件事的态度是认真的,就决不会留下任何警告。” 希望的曙光让沃德尔坐了下来:“继续说啊。” 乔治说:“他们不会愚蠢地警告我们。他们的工作已经变得更加艰难……更加冒险。” 霍普尔太太问道:“那么事情的关键点是什么?” “关键点?”显然,乔治已经陶醉在他抖下的这个包袱里了,此刻他把他深刻的思想(无论是否经得起考验)传达给众人,在大家眼里他显得是多么英明啊!他看着我们大家的脸,然后面对着霍普尔太太,说道,“足球运动员把这叫做‘藏球触杀’。我们竭尽全力地保护总统,其实是让我们自己分心,他们正好利用我们这种注意力的转移而抓紧逃跑。” 我已经思考过乔治的理论,并且已经摒弃了它。威胁总统的生命不是分散谁的注意力,它压根就是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冒险。乔治的话听上去如此愚蠢,我觉得我应该反驳他。 同样的,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开放式的结论,让每个人都稍微轻松了一下,于是珍妮抓住这一刻解释道:“我的上司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但至少到目前这一步,他说的都是大家知道的,非常合乎情理。他们是美国人,至少从惯用语的表达来看,写这则通知的人是美国人。他们有着专业水平的谋杀装备和本领。” “很好,”霍普太太说道,“我要向美国人民宣告,某些不知身份的职业暗杀者在搜寻我们总统的踪迹。真不错。你们谁看见过这种事把我难倒吗?你们想过公众的反应会是什么吗?” 实际上,我们都看见了她的为难处,我们都适时地做出了虚伪的表达。那是她的为难处,就像所有的官僚主义者,我们试图让自己别多管闲事,也非常揪心地希望她也别来管我们的闲事。 我们的难题在于,当那些家伙们已经有了一个成功的开端、一个契机、一个大概的计划之后,如何来处理和对付他们。我有一种感觉,珍妮是对的;杀手们当然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怎么做。他们的方案显示出自己的速度和频率。如果总统出现在公众场合,当弹yào箱滚到宾西法尼亚大街的时候,那就是我们表演猫捉老鼠游戏的绝佳机会,除非他们犯了愚蠢的大错或计算失误。 无论如何,会议在缓慢而艰难地继续进行,部分是因为失去线索的人们开始变得多嘴多舌,部分是因为乔治沉浸在他自己的美妙嗓音里。会议的结论是发布一项公开声明,说白宫群英的领导者和他的妻子已经被谋杀,事件的状况和原因正在调查中。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肯定在这场讨论中遗漏了什么,因为此刻我很清醒地意识到,唯一没有被这场闹剧误导的人就是那些杀手。 接下来,他们决定任务小组必须以弗格森家用安全电器商店为据点来展开行动,因为这家店位于中心位置,而且很安全;它还拥有所有必需的通讯设备和情报系统;还因为没人能提议出更好的地方。事实上,海德尔先生非常乐于助人地让新成立的“国内安全情报分析和基地保护办公室”来帮助大家,有人认为这有点滑稽。你看,新事物总是让人讨厌的。 但是终于,米尼像是意识到了我们都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当然也有人认为并非如此。米尼正告我们道:“玛戈尔德探员开始的观察暗示了一条有两个分叉口的路。这是一项内部的工作,所以我们必需翻起每一块石头找出漏洞。同时我们还要向外看,找出可恶的罪犯。” 不错,听上去合情合理。每个人都点头承认乔治是英明智慧的。 他继续说:“我觉得有三点需要我们去努力。”他向查里斯的方向点了点头,说道,“沃德尔探员按道理来说会负责中央行政部门的安全。”他又指着珍妮宣布,“玛戈尔德探员指导团队展开对谋杀者的调查工作。”他冲我微微一笑,说道,“达尔蒙特将引领团队搜寻任何国际间的联系……尤其要搞清楚谁要悬赏咱们总统的人头,是否存在着国际间的勾结。” 我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怀疑我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我当然没有让乔治失望,于是问道:“那么你将要做什么呢?” “很高兴你提到了这个问题,达尔蒙特。我将监督全部工作的进展情况。我向来喜欢提供实质xìng的支持——为我的下属们导引方向,承担责任。这是对先行者的鼓励……是一种负责的态度。” 他的话听上去像是“新时代”管理课程的课文,但是没人会疏忽掉这里的潜台词。用华盛顿的术语和做派来实现“有责任的态度”,其实就是放狗屁。乔治确信所有参加游戏的人都会蹭破一点儿皮,如果轮船撞到了冰山,这条雄伟大船的船长并不会站在船头向他的在救生艇里的船员们挥手以开启一次理想的航行。根本就没有什么救生挺,如果乔治以他的方式行事,没有人能够幸存。 我斜瞥了珍妮一眼,见她正在转动她的眼珠儿。 第六章 在弗格森家用安全电器的门口有一则标记这样写着:“关门盘点。” 但是其停车场已经停满了看上去像是来自官方的轿车以及未作标记的货车,穿着蓝灰西装的神色愠怒的男男女女排着队在入口处进进出出。 当地人也许会发现这些现象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毫无可抓住的特点,甚至神秘莫测。跟我先前提出的观点相抵触,如果他们按照我的离奇却天才的建议去把这里开成xìng病诊所,门口的标记就会被写成:“发现无法治愈的能在空气中传播的淋病——请凭请柬进入”。这样就能解释那些奇怪的参观者为什么表情那么严肃,而且再不会有人在车库周围逡巡,更不会看似无意地想进入这座建筑中去遛达。 我很高兴看见里拉,我们的服务员,坐在其办公桌旁,跟平常一样装成一个xìng感的前台职员。我进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可是我觉得没有迹象表明她是认识我的。实际上,她确实对我说:“好吧,请……请站在那儿别动。” “什么?” “把手举起来,慢慢出示你的身份证。我这桌子下面放着qiāng呢——它可正对着你的关键部位。” “但是,小姐,我是一个中情局官员。我没什么‘关键部位’,你可别因此嘲笑我。” 她大笑起来。 我向她的桌子凑过去,很认真地说:“你还没有收到警告吧,有个家伙伪装成联邦调查局调查人员在城里乱转。他长了一张非常‘联邦调查局’的脸,有武器,而且很危险。” “我没听说过。” “他用了一个化名叫作乔治·米尼,如果他出现在这里,并夸示他的身份,你就应该打掉他的那玩意儿。” 她又一次大笑起来,然后正告我:“米尼探员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就到了。” “那么你至少用qiāng打穿了他的膝盖骨了吧?” “哦,别闹了。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很有魅力,也很可爱。他结婚了吗?” “没有。但是你已经结婚了。” “哦……谢谢你提醒我。” 她再一次大笑。女人们判别男人的能力总是不高的,只要你会说让她们发笑的漂亮话(兴许是蠢话),她们就会喜欢你。 但是撇开外表不谈,里拉的确很聪慧,而且很有女人味——这可是她的工作的先决条件,因为她属于情报局的安全服务部门,很可能知道十种用她的睫毛杀死我的方法。我登记之后,她便让我进去了,并且说道:“我听说你有了一个滑稽的早上。” “我有了一个有趣的早上。是有趣,不是滑稽。” “这周围肯定变得有点奇怪。” “这一带在今早之前就已经很奇怪了。” 她耸了耸肩,说道:“菲丽斯已经在她的办公室里了,和莫特在一起。她希望你立刻去见她。” 于是我告别了里拉向里走去。在后边仓库的门边我注意到一些整洁和有效率的家伙们已经为这里临时驻扎的人员设置了一个公告牌,写着在哪里办公,坐在哪里,谁在谁的团队里,谁的电话号码又是什么,更有帮助xìng的是,还提供了附近一些匹萨小馆和中式餐馆的外卖电话。我憎恶听到xìng别歧视,但是当女人们掌权的时候,连一点点细枝末节都会被关注,你不得不承认她们的确想问题比我们周到。 我还注意到很多临时的隔离物被匆忙地竖立起来,把这个屋子的临时占有者等分成三组:中情局雇员、联邦调查局特工,以及国土安全部的官僚。 我必需提到,在联邦文化中,墙是你建立信任、团队工作和流动通讯的基础。 嘿嘿,开个玩笑。 我穿过小隔间和墙壁组成的迷宫,没有见到任何认识的人,却在这所建筑的后边见到了菲丽斯的小办公室,于是走了进去。她对着一个慵懒地坐在她桌前的胖家伙点点头——我仿佛认得那家伙的脸,菲丽斯说道:“我相信你们两个彼此认识。” 不。虽然我记起来曾经在我干这件工作的第二天就被简单地介绍给莫特·西瓦曼,但我实在不认为这就算跟他认识了。他个子很矮,秃头,腰宽背阔——或者干脆说肥胖。他是一个犹太裔的探员,说着优雅的布隆克斯方言,为团队掌管中东事务。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特别计划办公室也没有真正鼓励它的员工多嘴多舌。 跟我不同,莫特是中情局的一名正式(而不是临时的)雇员;他的正式头衔是计划官,跟我的一样,因此我们在级别上大致还算平等。 无论如何,桌子上的三杯蒸烘咖啡暗示了菲丽斯已经得到里拉的通知,说我进入了这所房子。看来她还是挺把我当一回事的。 她显然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因为她让我坐下,向我展露了迷人的微笑,然后命令莫特:“把咱们知道的告诉他。” 莫特递给我一个细长的文件夹,上面盖着“最高机密——敏感资源”的戳,这个戳意味着里头都是极其有用的资源和信息,一旦你打开了里头的资料,你就必需属于它,严格呵护它。我不属于任何右翼集团,但是随着白宫群英首领的分解陈尸,所有的礼仪都丢到一边去了,很快,莫特就问我:“你听说了对总统的悬赏,对吗?” “我该在哪里签字?” “嘿,伙伴,如果我知道,我怎么会坐在这里?” 哈哈,菲丽斯瞪着我俩,我敢说男人们天生都有幽默的本能。 莫特正告我道:“我们知道的东西就在文件夹里。有时间你就看看。它就像一则丢失了后半部分的神秘小说。最重要的是,我们只在几个星期以前才知道它。” 情报局里的人都是非常伟大的文件夹建造者。我轻轻拉开了它,大致浏览了一下封皮,有一个指示引出后面的内容。本来嘛,我们首次听说这笔奖金就不是通过任何列在封面上的故弄玄虚的资料来的,而是半岛电视台阿拉伯语新闻频道的一则宣告。封皮指示后还有细节。 我看着莫特:“这是真的吗?” “你认为它是,就是了。” 菲丽斯抓住这个时刻说道:“它看上去难以置信,是不是?在被反恐团体注意之前,它已经被夸大了三到四倍。当然,我们已经让广播中不要再提到它。” 莫特说道:“是啊。但那是半岛电视台在黄金时段通过卫星传播的——对中东人、阿拉伯裔美国人、印度尼西亚人、巴基斯坦人……它的观众数量庞大。加上阿拉伯人都是悠闲的胡说八道者,如今他们又几乎人人都有手机,所以一旦发生什么事,就会立刻在露天剧场和茶室间传播开来。” 很自然地,我问道:“半岛电视台又是怎么知道这笔悬赏金的呢?” 莫特回答说:“有个网址宣布了悬赏名目和金额。” “一个网址?” “是的,是www.52ebook.com 。” “这是个玩笑,对吗?” “起先我们也认为是这样。但今天早晨以后,我的看法变了。”他递给我一张彩色的纸,“你认为这是什么?” 我琢磨了它有片刻,显然,这就是我们刚才谈到的网址的网页下载。背景是粉红色的,图案是一堆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手写字体,似乎张贴者是一个喜好手写体的怀旧的人。网页的周围还有飘动的气球图案和滑稽的花边。这当然看上去像是一个玩笑,或者说有人对现任总统如此目空一切,甚至悬赏杀死他都用如此搞笑的方式。 我接下来读到悬赏的条件,它们用深蓝色字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醒目地写在网页上端:“杀死美国总统,赢取一亿难以追踪的美钞。” 标题下面当然是小一号的印刷体,展示出“有竞争xìng的”规则和要求,有三点:应征者需事先传达他的计划;要提供独家的“杀人字迹”好确认身份;为获得巨额奖金,应征者必需保持匿名,还不能被怀疑。 我抬头看着莫特:“你事先是怎么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他靠上前来,指着网页底部的一条线。这条线上写着:“payoff@inter.com。” 莫特说:“从这个地址。” “你没有发现这个地址后面的联系人是谁吗?” “我们试过。这个地址连接的是一个匿名的电邮发送者,或许那个地址后面还连接着四到五个匿名发送者。” 莫特也许觉得我还没有个头绪,开始对我解释这个:“其实没有那么复杂。这封邮件是被自动转寄给一个匿名的电邮发送者的——像是一个空白邮箱——然后再发送、再发送。就像跳过十个黑洞。”他把我的注意力引到网页的底部,那里列了七到八种语言——俄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甚至意第绪语 。莫特说,“你随便用鼠标点击其中一种语言,都会连接到内容相同的一个网页,甚至这个网页的表述语言都跟你点击的这种语言一致。” “我们谈论的是过去时吗?” 菲丽斯说:“半岛电视台开始广播两天后,这个网址就被关闭了。” 莫特评论道:“半岛的新闻部负责人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接到了一个电话警告。他没有说是谁。你相信那个在电话里胡说的家伙居然把我称作‘第一修正案’吗?”他看上去很恼怒。 我问道:“这个地址是谁关闭的?” “它的主人呗。” “为什么?” 菲丽斯看着莫特,说道:“按现今流行的理论说,就是他在出洋相之前就强行把洋相遏止。” “现在的感受是什么?” 菲丽斯是这样评论这个网页的:“很可能这个人得到了一两项可成立的悬赏条件。也许存在一个email 之间的jiāo换,把握较大的杀手们传递他们的计划,接收计划的那一方向杀手们确认他们是拿得出钱的。完全能够推理出,一些可以得到奖金的计划安排已经在运作当中了。当然了,我们并不知道那些安排是什么。” “我明白了。” 菲丽斯向我靠过来:“但是我认为,我们都同意一亿美元是一个大……嗯,是一个难以置信的数字。”她补充道,“我们已经尽可能地限制了已知信息的往外传播,特工处理所应当地得到了通知,还有白宫。” 莫特补充道:“千万别猜测那是阿拉伯货币。提供赏金的人可能是一位被抛弃的沙特王妃、一个哥lún比亚或墨西哥的大dú枭、一个外国政府、一些美利坚合众国的亿万富翁,他或她或他们跟现任总统政见不和因此百般看他不顺眼……”他皱着眉,继续列举这些扰乱人思路的可能xìng,最后不得不停止。 菲丽斯正告我道:“你现在当然领会了为什么我们试图严格保密。这笔悬赏金……好的,这是一个难以抵制的诱惑,对不对?那种钱会燃起许多脆弱的贪yù。” 太真实了。我不相信每个人都有一个价格,但是一亿美元会让许多良知变得动摇。我的意思是,纽约有这样一帮家伙,区区几千大洋就能让他们把你想要杀死的任何人打得全身是窟窿,为了一亿美元,他们会铲平曼哈顿,为了奖金,他们会把英国女王从宝座上扔出去。但是回到讨论上来,我说道:“我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 菲丽斯瞪着我有好一阵工夫,然后答道:“达尔蒙特,你也许觉得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你并不是这个组织里唯一有智慧的人。请仔细思量,重要的不是你和我是否相信,而是其他人是否相信。” 她说的有道理。我暗示道:“这也许是一个好时机,正好询问国际情报机构,他们都把这件事了解得怎么样了。” “一个小时前,我们每一个站点的负责人都得到了一条消息,说有人要来拜访他们,并且会有一些问题要询问。如果分头展开的话,这种扫dàng式的行动一般情况下十二小时就可以结束。” “所以我也会被通知,对吗?” “相信我。” 我无语了。 有敲门声,门开了。珍妮站在门廊那里问道:“我能借走西恩片刻吗?” 看上去没人介意,于是我走出去,跟着她穿过了小隔间组成的迷宫,到了一个小偏房,现在作为她的临时办公室。 她办公室的外边,一张灰色的金属桌旁,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fù女。肥胖,满头褐色的卷发让她的脸看上去更加圆胖,就像一个圆脸娃娃,像一个肥嘟嘟的天使。 我们停下来,让珍妮把我介绍给伊丽莎白——她的执行助手。 伊丽莎白看上去有点像喝醉了酒的样子,而且明显地不喜欢她的不稳定的新环境。我们礼貌地打过招呼后,她问我:“在这让人发疯的屋子里到哪里能找到纸和其他必需品?” “问我要。” “怎样才能使我的电话连通?” “把电话chā头chā到墙上的接口里?” 伊丽莎白指着墙:“这儿没有接口。” “你观察得倒挺仔细。” “所以……?” 我耸了耸肩。 伊丽莎白说:“你在这儿工作,对吗?” 珍妮正告她:“他是我关于这件案子的搭档。但是伊丽莎白,他又是个典型的男人,有着臭男人的所有缺点。” 由于某些原因,伊丽莎白觉得这非常滑稽。从我个人来讲,我觉得珍妮给我的评论既粗鲁又带xìng别歧视色彩。我向伊丽莎白建议道:“看看外头的里拉,她可是无事不知的。” 我们进入了珍妮的办公室,她看着我说:“OK,我们有了两点突破。” “继续说。” “我们找到了那辆豪华轿车。” “我们找到了拉瑞吗?” “也找到了拉瑞。轿车是在灌木丛中被发现的,也许是在离弗吉尼亚州库尔派伯三英里的地方。拉瑞·依尔伍德在前座上。” “我应该是个乐观主义者吗?” “你看上去不像。” “对啊。” “不幸的是,车子被焚毁了,拉瑞也被烧得惨不忍睹。” 对我们来说是不幸的,但是对拉瑞来说尤其不幸,我认为。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我并不因为这样的发现而感到惊奇:“好的,细节呢?” “轿车是被库尔派伯州州长派出的一架直升机发现的。飞行员看见了浓烟,报告了指挥部,地方消防部门迅速回应。等他们赶到时,所有东西都烧焦了。” “火势真快。” “非常快。轿车、轿车内部,以及依尔伍德都被浇上了汽油。依尔伍德的死活好像一直就没人关注,他的脑袋已经被打了好几qiāng了。凶手点火采用了燃烧弹,至少有五枚,一些绑在了汽车底部,就在汽油箱旁。这些燃烧弹几乎是在同时zhà开的。技巧很娴熟,不像是生手干的。” “抹去了可能被警方捕捉到的痕迹和证据,对吗?” “以及我们的关键怀疑对象——依尔伍德。” “所以拉瑞也许不是他们的同伙。” “先别匆忙下结论。如果你是对的,他和车子就应该是被绑架的。这就是在假定杀手们知道车子的车型和车牌号,以及拉瑞的日常路线尤其早晨的出门路线。还是回到‘同伙假设’吧,拉瑞有无可能是其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们觉得他目标实在太大,于是决定在他泄密之前把他干掉?如果是那样,他们可就真是一帮残忍的畜生了。” 我认为他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还有一件事,”她继续说道,“你记得皮特逊命令查克·沃德尔给我们保卫霍克安全的人的名单吗?” “记得。” “他们在霍克的寓所附近分三班轮值。今天早上我们发现的这一班——死去的这一班——是B班。C班应该在下午一点上岗。他们全都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A班呢?” “是D班。根本就没有A班——别问为什么。”所以我就没问,听她继续说,“我们跟所有人说明了任务,除了其中一个叫做杰森·巴尼斯的家伙。从昨天下午一点他就离岗了,从此没人再看见过他。” “也许他离开镇上了。” “也许。他的督导在隔壁。你想你可能想去那里看看。” “好,咱们就去跟他谈谈。” 我们来到隔壁的办公室,马克·金尼探员在一张桌子后正在畅饮一瓶百事轻怡可乐。他跟我年龄差不多,瘦脸,黑发,平头,身材适中,看上去是个外向的人,成天乐呵呵的样子。我猜他的工作就是要求这种状态。 我们进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厌烦和不信任。我熟悉这种表情,领教过太多了。 我们直面金尼探员落座后,珍妮照例相互介绍了一番。我们互相握手。珍妮微笑着,用友好的语调建议他不要把我们的来访当做一次威胁或有敌意的审问。她暗示他可以把这仅仅看成是一次在三个联邦探员之间的友善和无拘束的聊天。 金尼什么也没说,擦去了嘴边的可乐。 他跟珍妮开始了闲谈,话题有大有小——家庭、华盛顿,以及为什么达拉斯队总是输给印第安队。于是我们知道金尼探员有一个妻子,两三个孩子,在特工处干了十二年,他在办公室里干得很不耐烦,更愿意出去巡班,以及诸种琐碎无用的信息。这就叫做建立感情,使讯问目标心情放松。但我管这叫浪费时间。 关于审讯方式,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我认为是时下匡提科流行的,叫做劳lún斯·韦克技术。传统的问讯使用格立克强光、橡皮短棍,以及带有歧视xìng和粗暴的问题,这些都过时了。劳lún斯·韦克技术的内容包括播放轻音乐,避免威胁xìng的姿势,建立起同事般的关系,确保对待目标要有对你尊敬的人同样的礼貌和敬意等。 如果我正确地理解了这种方式的话,审讯目标最终肯定会觉得他正坐在牙医诊所的椅子上,会安然又听话地听候命令,并且张开大嘴。 有许多专家和假定的研究都提倡这种技术。在我看来,如果你想节省时间,得到真相,朝某人的关键部位友好地踢那么一脚也许是个有用的开头。这是隐喻的说法,当然,除了某些时候。 无论如何,这场拉家常似的套话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这家伙根本就是靠说空话混饭吃的,他显示了对工作的极度耐心。珍妮的语调终于开始非常慎重,显得绝没有威胁意味,一点儿也不轻慢,她说道:“听着,我们已经试着跟你的团队里的所有人接触,除了——”她看了一眼她的便笺本——“除了杰森·巴尼斯探员。” “杰森?嘿,这太奇怪了。” “是吗?” “是的……真是奇怪。你试过往他家打电话吗?” “何止,甚至都派一支队伍去他家了……他家在斯普林菲尔德(伊州首府——注) ,对吗?” 金尼点点头,珍妮正告他道:“他不在这儿。他的车也不在。” “我已经得到了他的手机号和呼机号,就在我口袋里。也许如果……” “同样,我们正在获取他的电子答录服务。” “好吧……嗯,那没什么用吧。” “也许只有一种简单的解释。他有可能已经离开了镇上吗?” “杰森不会……我的意思是,按照标准cāo作流程……他必需得报告我,这不可能是……” “但他是单身,对吗?” “是的……但是——” “这是春天,发情的季节,也许他跟某个家伙在胡搞呢。” 他轻轻笑了起来:“不太可能。” “为什么?他很正常,是个健康的异xìng恋,对不对?” “听着,杰森·巴尼斯在女人面前非常笨拙,这很可笑。他同时还是个虔诚的基督徒,省心禁yù。我用我的月薪打赌,他不会跟谁胡搞。” 珍妮机智地转过了风向标,把责任推在了金尼身上。她愉快地微笑着,说道:“嗯……好的,看着,我要开qiāng了。请帮助我了解更多关于杰森的情况。” “了解——等等,他难道被怀疑了吗?” 显然,金尼探员知道这可不是一场友善的来访,他也显然清楚杰森·巴尼斯可能是他的一个大麻烦。他是巴尼斯的老板,如果他信任的下属让他们正在监视的男人和其太太丢了xìng命,金尼探员将会和他的四个有武装的同事一样,从此落下一个恶名,妨碍他下一次的升迁。 我也认为金尼是一个体面而优雅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位好的领导。对下属显示出其忠诚对一位老板来说总是让人钦佩的品质——除了此刻。 所以我也只能违心地说:“我们需要询问每个人,他们在过去几天里是否瞧见过可疑的东西。如果我们能对巴尼斯有一些了解的话,找到他就要相对容易些。” 金尼看着珍妮,又看着我,说道:“检查他的档案吧。” “已经着手在调查了,”珍妮回答他,“但我们必需快点儿,还是你给我们简要地说说他的情况吧。” 这时候,我在心里快速地猜想着,金尼肯定会一边玩弄着手铐链一边喃喃低语道:“哦,一个处于危险中的探员……一定要帮助他。” 可是正相反,他还挺合作,说:“好吧。首先,巴尼斯的智商高得让人难以置信。他在里士满长大,父亲是一名法官……我的意思是,他父亲是一名联邦法官。杰森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一名毕业生,当过三年海军上尉,在海军中表现非常优秀,他当联邦探员时的记录也非常优秀。无论是从个人的自律还是从对职业的要求,他都是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行为没有任何瑕疵的人。” 而事实上,金尼先生对于杰森所作的简短传记显示出,与其说这是他所知道的关于杰森·巴尼斯的情况,不如说是他想要知道的或者被他想像出的。作为一名军中子弟、一名士兵,我有数度生活或驻扎在南方的经历。当我感觉疲累的时候,我的童年回忆就悄悄潜入脑海。在南方所受的教养让我不得不礼貌地一小口一小口吞咽着玉米面包和核桃派,虽然我憎恶它们,但又必需因为它们是天然食品而感到欣慰和高兴。 宽泛地说来,我童年生活过的南方培育出了两种白种南方男人。第一种是脾气倔强、爱抱怨的人,是农业文明的产物,以乡村音乐创作人韦lún·吉尼斯为代表。 如果他们学会了如何加减和拼写,他们就会企望进入密西西比大学,或贝尔·布莱恩特大学,在那些地方,橄榄球、啤酒和联谊派对是生活中经常遇到的物事,甚至都可以成为学生们主修的专业了。 第二种人,是南方的贵族和其中的骄矜作态者。他们把孩子送入旧式的、顶尖的学校中就学,诸如弗吉尼亚大学、杜克大学、威廉玛丽学院,以及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大学毕业后,还要继以好几年的军队服役——他们把这看做是特权和义务——当然,只属于小部分人的。我曾经与好些这样由南方绅士转变而来的官吏们一起工作,或为他们工作。似乎杰森·巴尼斯也是属于这群远远脱离大众的族类的。 珍妮对金尼探员说:“谢谢你,这些资料对我们很有帮助。你认识他多长时间了?” “从他进入特工处的时候起……有两年了。” “他的业余爱好呢?个人习惯呢?” “去教堂、体育馆……诸如此类吧。他从不抽烟、喝酒、赌博,或者骂人。我甚至几乎能肯定他还是个处男,真的,他还是个童子兵呢。” “所以你认为他是……廉洁的?” “是的,我确实这么认为。” “他有金钱上的问题吗?” “不可能。他家里挺有钱,本人又很俭省,我并且认为钱对他的意义并不重要……他是一个更注重精神而不是物质的人。” “嗯哈,他有职业问题吗?” “上个月刚提升,比其同俦早了一年。” “与同伴的关系呢?” 啊哈,金尼探员沉默了。他盯着桌面有好一会儿,然后以一种明显不悦的语气说:“他有社jiāo恐惧。平时的他有一点严肃,一点紧张。我猜,他是个容易被细节牵制的人,他还是个书呆子。这让某些人很是看不惯他。” 金尼停顿了片刻,我想他是在找一种温和又恰当的表达方式。他又继续说道:“就像许多智商极高的非常聪明的人,他的人际关系弄得不怎么好,我认为他可能体察不出生活中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人。”他看着珍妮,没理会我,“你知道有些聪明人终日里是处在怎样一种状态里,对吗?” 珍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他的精神稳定程度呢?” “和你我一样清醒。”显然,金尼认识到这是一种包含了许多奇怪可能xìng的陈述,因为稍过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但是忽略掉我的个人观点,我们在进入这个特工处之前都被做过精神测试的不是吗?”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珍妮答道,“你见过杰森的测试结果吗?” “作为他的督导,我是被允许查看他的测试结果的。” “请为我们回忆一下测试的结果都是什么。” “我告诉过你们他相当聪明,IQ大概有160 。没有不正常,没有精神障碍。心理学家在备注中提到他觉得杰森有精神严苛倾向,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批评。实际上,他料到了杰森的过分勤勉,过分自我牺牲。” “这就是全部测试结果?” “大致就是这样。其他没什么不正常的。” 我问起:“杰森对他地位最高的同志是怎么看待的呢?” 金尼死死盯住我的眼睛,说道:“特工处的探员们对总统没有任何个人评判。达尔蒙特先生!” 这是正常反应,当然——对职位属xìng的愚昧的忠诚,而不是对人——所以我根本不怎么在意他说的话。 我不想扰乱玛戈尔德的对抗xìng游戏计划,但是时钟在滴答作响,眼前这家伙一直在拖延我们的时间。于是我说了一句“扯淡”,他立马回过头来瞪着我。 “你把巴尼斯形容成一个圣徒,高尚、正直,而且是一个天才,具有敏锐的决断力,对吗?” “是啊,”过了一会儿,他笑着回答,“你既然问我,我就告诉你。现任总统——他从吃白宫的第一顿祈祷早餐起就欠上杰森的人情了。我们为了保护这家伙都挨过qiāng子儿,但那是我们的工作。杰森甚至会为了保护这位总统而把自己的老妈推到一边去。” 稍后我们才发觉这话有多真实,但在他刚刚说完这话的那会工夫,他非常自得地暗示道:“这些不是你们想听到的,对吧?” 珍妮和我jiāo换了一下眼神,我们过了一下我们的清单:堕落、罪恶、人xìng的瑕疵……没有任何金尼所说的东西让我们觉得良心不安。珍妮回过身来问金尼:“嗯……你怎样评价杰森的消失呢?” “我不能评价。”他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她,“嘿,我知道今天早上霍克家里发生的事。你们认为肯定有漏洞或有内jiān吧,也许你们怀疑杰森就是杀手们的内线,那就错了。我用我的职业生涯来保证,杰森·巴尼斯是我见过的最有奉献精神的探员之一,也是我遇见过的最纯洁的灵魂。” 他已经赌上了他的职业了。实际上,此刻就是最适宜强调这一点的时刻。为了把杰森形容得多么优秀,他已经用上了一切修辞手段了。我正告他道:“如果事实证明你是错的,而且你不能解释是怎么回事,中情局局长就要提jiāo给总统一封信,说你是一个危险的白痴,绝不利于总统的健康,最好趁早让你滚蛋。” 他也狠狠地瞪回我。 珍妮也认识到这种友好且优雅的问讯方式并没有套出更多更有用的话来,她附和着我对金尼的威胁,并且又加重了一层:“对一个联邦官员撒谎或误导他,将按照代码1001接受惩罚。如果我发现你还有什么没jiāo待的,我将指控你援助和煽动一名重罪犯。”她又用一种更为柔美一点的语调补充道,“现在,花点儿时间来考虑你是想增加还是想修正你的记录吧。” 金尼脸上的骄傲消退了,虽然他仍然力图表现得像个好的领导。这件有失忠诚的事突然变成了一副让人难以背负的十字架,压在了他身上。 最终他坚持道:“我告诉你们事实吧。”一阵沉思过后他说,“有一段时间……大概是六七个月之前……那是杰森经历过的最糟糕的时期。” “你是什么意思?”珍妮问道。 “他开始变得……心绪不定。” 我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 珍妮向前侧过来,请他形容一下什么叫“心绪不定”。 “那是……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冷淡、不安、不耐烦……情绪有些不稳。” “你问过他为什么会情绪不稳吗?” “是的,我问过。但杰森是一个很注重个人隐私的人,他不会什么事都告诉别人的。我给了他一个月时间放松身心,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珍妮把这一点考虑了有一会儿,问道:“在工作中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吗?” “没有。跟工作无关,只是一些个人问题。” 珍妮看着我,却在问金尼:“别的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 我说道:“谢谢你,你可以走了。但是如果你想起来忽略掉什么,要立刻给我们电话。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一走出门,珍妮就问我:“喂……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认为杰森·巴尼斯听上去像是一名理想的保镖,无论是对你的国家领袖,你的银行,还是你童贞的女儿。他是一个宗教狂热者,心灵纯净,随时准备为神和国家做出奉献。也许从未有过丝毫不纯或粗野的念头出现在他生命中。” “你说的对。他听上去一点也不像一名嫌犯。” 我对这个观测无法评论。她于是补充道:“我职责中的一条便是担任联邦调查局和特工处的联络员。我始终和特工处的人在一起工作,我协调我们的联合cāo作,我的办公室处理他们的背景检查。无论从身体上、精神上,以及情绪上,特工处都是一个卓越的集体,但他们并非都是天使。”她接着补充,“而巴尼斯听上去不仅是一个天使,还是一个模范天使。” “肯定是。在他身上安置一个详情通报系统吧,去神情获得研究许可吧。” “抱歉,你说获得什么?” “没有人是完美的,珍妮。他肯定掩藏了什么。” “掩藏?!你也对我掩藏了什么吧,我还压根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呢。” “想想他老板刚才对我们说的话。” “他老板刚才告诉我们说,他是一个黄金男孩。我了解到的事实是,他通过了许多给他带来无限荣耀的测试。” “但我也通过了,你也通过了。”我看着她,补充道,“我知道我做过什么。你介意承认你对测试人员其实是有所隐瞒和保留的吗?” 她想了想,回答道:“你忘记了可能的原因吗?” “他负责具体的安全保卫工作,而他失踪了。” 她摇了摇头:“我也许要不情愿地去证明,即时通报系统是基于对他的安全的威胁的基础上的,研究许可必需通过审判官的审查。哦,天那,只要一出这所房子的大门,我肯定要被笑话死的。” “说得不错。” “你还想到了什么?” “要确保提到那个匿名的打电话人打来的警告电话。” “我们不会那样做,西恩,这是联邦调查局。” “喔……联邦调查局。在总统死后,请一定把那加在你的简历里。” “没必要讽刺吧。” “但这也不是大肆说教的时刻。你就不能用个合适的说法吗?” “如果谋杀武器中的一项出现在他家中,我们最好……实际上,这整件案子会……” 我提醒她:“你没有案子需要保护。一支可能是职业化的杀手队伍在寻找美国总统——要注意眼下的难题。” 针对她依旧犹疑的神情,我补充道:“这些人是不按规则游戏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规则。在这场游戏里,你得跟对手一样野蛮地去争斗,不然准输。” 第七章 珍妮按照规则行事,上级允许我们搜集杰森·巴尼斯在斯普林菲尔德的家。 斯普林菲尔德距离这里仅仅八英里,但逢上堵车高峰,华盛顿jiāo通大拥堵,必需限速行驶,珍妮因此叫了一架直升机。瞧,已经在停机坪那里了。我们上了飞机,驶向高远辽阔的天空。飞行员沿着I-95号公路往南方开向斯普林菲尔德的出口,然后向右转,接下来我们保持着低空飞行。我们的脚下是一个接一个由红砖房拼凑起来的斯普林菲尔德的社区。 我弄不清飞行员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方向开,这里的地形实在太复杂了。正当我们着陆时,就看见一位探员向我们走来,他身后已经停了几辆黑色轿车,布下了封锁线。轿车前是一个着陆的垫子。 他就是马克·巴特曼特工,负责这个案子的官员。他有五十多岁,身材瘦长,头发黑白相间,表情严肃,穿灰西装,是一个优雅的郊区男人。他自信地走过来,自信地说着话——我但愿这种自信没有用错场合,毕竟他的措词太旧式了,很难被人真正地听进去。我记得珍妮说过他是被精选出来的,因为他是局里最优秀且最聪明的成员之一,所以被认为是有见识有判断力的。而对于某些年轻的、过于热情的,有前途的种子选手来说,想被破格重用那是不太可能的,熬年头吧。 珍妮对巴特曼介绍了她自己跟我,我们三人间握了手。我知道这是巴特曼特别糟糕的一天,所以我表现得尽量礼貌,真的。 无论如何,巴特曼探员懂得时间非常珍贵,他立即转入正题——快速更新的关于案件调查的进展。成百的样品和小物件已经被从贝宅里尽可能地搜集上来,警方已经集中其所有资源致力于搜集行动中,可还是没有任何突破xìng的进展。从巴特曼的语调中,好像他也没指望有什么进展。 似乎贝尔克内普太太在哥lún比亚特区的社jiāo圈里是一个以装模作样著称的人,她的家经常聚集着各类有钱且虚华的人物——图书俱乐部、政治基金发起人,等等等等。掺杂在其中的还有大约十五名在房屋四周自由漫步的特工处的探员、两个女仆、三个园丁、修理工,以及其他诸色人等。有足够多的指纹、毛发样品、纤维样品,和DNA 痕迹都被jiāo送到了新泽西。 还有更乐观的迹象呢,花园里呈现出了被打乱的痕迹,那是一些脚印,有三种不同的鞋款和鞋号,其中两双是男人的,一双又窄又尖的自然是属于女人的。 包括一开始的弹道测验结果也一并jiāo了上去。这个结果说明贝宅内的凶杀案使用了四把不同的手qiāng,虽然它们的口径一致。这暗示着应该有四名杀手,或者至少是两名天才又技法娴熟的执双qiāng者。 巴特曼通知我和珍妮:“监督让咱们进去,有七位探员刚进去了。里边很小,巴尼斯是一个人住。我们别占用太长时间。” 时钟在滴答作响,我们走进了巴尼斯的联排别墅。这是一所中规中矩的两层砖房,是仿英殖民地时期风格的建筑。我在房子周围随便走了一会儿。 巴特曼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正确的:这地方很小,虽然没什么束缚,但对于一个单身汉的住处来说,它整洁得有点可笑。家具的风格既古典又现代,颜色和图案跟窗帘很相配,也跟墙和地毯相配。整座屋子的基调都很协调。事实上,根本就无所谓颜色和图案——所有物品都是纯白的。我对珍妮说:“那是什么味儿?” “柠檬碧丽珠。” “柠檬什么?” “一种家具香味剂的牌子……哦,你在开玩笑吗?” 是的。而且我还在立论呢。正常人不会这样生活,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的话。杰森的家具看上去不便宜,也不会贵,所谓的装饰物无非是一些海报——一幅欧洲都市景观图(我认不出是哪里)、一张旧电影海报(我仍然认不出是哪部电影)——除了证明住在这里的人喜欢去沃尔玛超市买东西外,显示不出他的趣味取向。 珍妮注意到了,说:“看上去他并没有过超出他财力的生活。” 巴特曼同意她的判断,他正告我们说:“这是他租来的房子,九百二十元一个月,监督是这么说的。在这一带算便宜的了。他开一辆二手的玛自达323 ,是他两年前花八千块钱买的。” 我提醒道:“但是他现在如何生活,并不等于他希望将来也这样生活。” “这是所有罪恶的脑袋都会产生的抱负心。”巴特曼同意我的话,他还补充道,“房间里没有酒,甚至冰箱里连一支啤酒瓶都找不着。他是一个禁酒主义者。房间里也没有色情书刊,没有旧的杂志,甚至没有废报纸。巴尼斯甚至没有电视机。如果他在这里藏有武器,也肯定不见了。这家伙活得就像个和尚。” 实际上,当我们四处走动的时候,我已经在开始思考这里是否真有人住过。这地方太干净了,物品如此俭省,又如此质朴。我还期望着有某个房产经纪人突然从沙发后跳出来说“吉屋待售”呢。右侧是一个小的起居室,连着一片更小的吃饭的地儿——那注定是一个有效率的厨房,倒还真像是杰森的做派和风格。餐台很干净,上头光秃秃的,被擦洗过了,没有任何杂乱的痕迹,没有脏盘子,甚至连水渍都没有。我往他的冰箱里头看,所有的东西该摆在哪儿就摆在哪儿,有一排摆放整齐的盒装牛nǎi、酸rǔ酪、沙拉酱,大量低卡路里、低脂肪,同时味道也不会好的食物。 在这一切的有序、洁净,以及健康的意识,我真的觉得自己有负罪感。 四个穿着蓝色风衣的男男女女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并非漫无目的,虽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找什么。尽管我的脑子一向聪明,但我也搞不清到底要寻找些什么,虽然肯定有什么是值得去发掘的。杰森·巴尼斯也许并不像他老板说的是一个愚昧的圣人。我敢肯定这一点。 珍妮对我说:“上楼去。” 于是我们来到楼上,在楼梯尽头是一条狭窄的走廊,拐向了右方,走廊边有三扇门。我们打开了第一扇门,里面是一个小型浴室,闻上去有股松树林里才有的味儿,有刚洗过的、折叠得很精致的毛巾,一面洁净的无瑕疵的镜子。那个便桶干净得甚至可以用来吃——如果你愿意做一些蠢事的话。这房子真的有人住吗? 我走进了这个小浴室,四处观望了片刻。门背后藏了一个狭窄的壁厨,我突然想到这也许是杰森用来掩藏自己最黑暗秘密和最丑恶的习惯的绝佳场所。我拉开橱门,往里头瞅去,期望能看到一个破损了的洋娃娃滚出来,或者一具尸体,一个……里边有六个架子,都塞得满满的。架子上简直陈列着一个yào品库!有喷鼻剂、抗菌皂、抗菌香波、皮肤护理软膏、各种yào膏、香精油、预防yào和医用装备,从灌肠器到耳朵清洁蜡不一而足。起码有三百个小瓶子和小试管,全都被整齐地摆放着。 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女人用的,因为它们都能让你很好闻,能清除大量细菌。用了这些玩意儿,你永远不必经历便秘之苦,甚至连癣都不会长。 珍妮应该更熟悉这些玩意儿,她也不禁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她说:“他的钱都花到这些东西上头了。” “他有怀疑症?”我提醒道。 她打量着那些装置有一会儿工夫:“除了阿斯匹林、绷带和纱布,以及抗菌软膏,剩下的都是预防用的东西和身体清洁物品。他没有怀疑症,虽然这实在有一点……古怪。” “不是‘一点’。” 我们走出去,第二扇门通往的是主卧室,有两个联邦探员已经把那里的整齐洁净破坏得差不多了,并且还在继续忙碌着。一个巨大且花哨的十字架挂在床的上方。 第三扇门通往另一个小一点的卧室,这间房间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压缩了的办公室。 珍妮说着:“进去看看。” 一个女探员已经在把书从书架上抽下来,她看着我们进来,珍妮问她道:“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吗?” “那得看你认为什么是有趣的了。”接下来她详细给我们说明道,“这些书中绝大部分是恐怖小说和宗教书籍。许多都是斯蒂分·金和安妮·赖斯的作品——全是让人害怕的故事。他有蒂姆·莱西的全部作品……《末日决战》以及其他所有。我真不知道他晚上怎么能睡得着。” 我对这位探员微笑着说:“你看过一本书叫做《怎样干掉一名总统》吗?” 她也对我微笑着:“你能记起作者是谁吗?”她还补充道,“还有一些关于武器和军火的军队手册,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什么。我猜是他从他的军队服务处那里拿过来的。” 我思量着这些手册的作用。实际上,它们也没什么特殊意义,除了证明“整洁先生”有一个缺点——他是一只提包里的老鼠。没什么了不起的!在我的基层陆军军官训练生涯中,我仍在不停地接收各种各样手册的熏陶呢。但是我有一个自我安慰的好理由:总有一天我会把厕纸用完,那些手册可就派上新用场了。 珍妮评论道:“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你通常都能从人们的阅读习惯中了解到他个人的一些事情。” 我问道:“像是什么呢?” 她问我:“你家里的书架上头都有什么?” “让我想想……我搜集来约翰·多恩的著作、莎士比亚的悲剧……当然,还有全部的奥普拉脱口秀节目精选录像带。” 她转动着她的眼球。这个女人为什么把我的话那么当真呢? 书架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些虚荣的玩意儿——一张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文凭、一份军官委任状、一些军队奖章——所有这些都显得品衔很低,只能在获奖的当时拿来炫耀炫耀。中间是一张总统照片,上头有手写的笔迹:“给杰森,感谢你的服务。” 好了,我们明白了。 没有任何个人的装备和随身物品——父母的照片、相册、桌上的摆饰品、备忘录,甚至没有旧信件和账单。从它们本身来说,这什么都不意味。但从集体来说,我想这意味着很多。 珍妮在仔细琢磨着书名。她说:“我会告诉你不一致的是什么。这个高智商的家伙有着严谨有序的、严守纪律的观念和思想。但他的阅读喜好却倾向于混乱,喜欢那些吓人的怪兽,喜欢破坏xìng的景观。这真是很矛盾的现象。” “你怎么理解‘矛盾’?” “让我暂时想想。” 我向那位探员建议道:“检查书的时候请确保书的每一页都翻到。” 我向杰森的书桌走去,在桌子旁坐了下来,看他的抽屉里有什么。每一根钢笔、每一枚邮票、每一张便笺纸都放在正确又恰当的位置上。没有东一张西一张的零钱,没有散落的废纸,没有垃圾,没有任何杂乱的小团小粒。如此狂热的讲究秩序和清洁肯定暗示着什么。我提到:“未来的巴尼斯太太肯定是一个幸运的人。” 那位探员却说:“未来的巴尼斯太太会发疯的——如果她真的跟他在一起生活的话。我先前搜查了一遍厨房。他的银餐具全被贴上了标签——你知道,诸如‘正餐的餐具’、‘吃沙拉的餐具’,等等。他的玻璃器皿和盘子被密密地塞在碗柜里。连这家伙的垃圾看上去都像是被折叠过的。” 我瞥了一眼珍妮·玛戈尔德,“你的专业知识现在要派上大用场了。” “他显示出了一种典型的肛门强迫倾向( 弗洛伊德的人格发展理论。因为排便行为是一种毁灭xìng的受虐反应。在父母训练孩子排便时孩子往往和父母形成一种对抗情绪,他们采用“保存”和“驱逐”来对抗父母,他们的反抗主要通过在适当的时机禁止排便,而在不适当时机却进行排便这一种方式进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控制他人。肛门xìng格分为两类:肛门保护型─一般表现为整洁、小气,做事有条理。肛门驱逐型─一般表现为不洁净、大方,做事缺乏条理。——注) 。显然,他是神经质的。他甚至有可能有畏菌症。虽然我——” “他什么毛病来着?” “害怕细菌。” “为什么你会那么说?” 她笑了。我喜欢一个欣赏我的蹩脚笑话的女人。她说:“我在说无必要的恐惧。患有这种病症的人每天早上都会把他的牙刷用开水煮一遍。” 真是什么人都有啊,有趣!我观察到了:“所以这里就有一个家伙每天早上一醒来就想知道这天他是否必需替他的老板挨一回qiāng子儿。你都不能想他那战战兢兢的滋味儿有多难受。” 我的话让珍妮很不赞成,却引起了那位探员的一阵大笑。珍妮继续道:“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通过严格教养长大的的孩子。军事院校和他的三年海军军官生涯可能加固了他的个人习惯。这和马克·金尼说的父亲的教养有关。一个让他仍然竭力去抚慰和取悦的压制型的父亲。弗洛伊德会——” “抱歉,”我打断了她,“罪行——这个跟罪行有关吗?” “哦……当然。”她对我点了点头,似乎有一些惊异,“很显然,你记得我把贝尔克内普的谋杀案归列为一场有组织的罪行吧。好吧,有组织的罪行都是整洁、秩序和强迫xìng思维的产物,还有——” “就像杰森·巴尼斯的思维?” “显而易见。他太符合强迫xìng人格的诸多特点了。”她继续说着,“这个国家还有一百万这样的男人存在呢。” “还有女人。” “不见得。连环的、成规模的杀人案都是具有攻击xìng的男人才做得出的。” “哦,别这么说。” “我没有在夸大。这是统计后的事实。你知道现如今在监狱里的连环杀手中只有两三名是女xìng吗?” “嗯……也许女人不那么容易被抓住。” “你的意思是女人更智慧?” “女人们更狡猾。” “我认为你的意思是女人们要聪明一点。”她笑了。 我们回到难解的杰森·巴尼斯之谜。珍妮说:“我来提醒一下。现在假设还为时过早,但是对于一个承担了父母很多要求的独生的小孩来说,整洁就是取悦父母的一种方式。只有独生子女才会被过分的监督,整洁对于服从来说是可视的气压计,而且当他因为杂乱被指责时,身边是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与他共担责骂的。” 我心里想着,照珍妮的说法我得告诉我大哥,他欠我的可多得去了。如果不是可怜的小西恩帮他背负了吹毛求疵的家长们的那么多苛责,他的童年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了。 珍妮继续说道:“这是公认的事实。他们天生地整洁和有序,但当他们感到对什么东西愧疚——微小的事物——有一些颠覆……他们就变得带有强迫xìng……让人难以忍受的强迫xìng。他们觉得他们能通过规划和整顿他们的外部环境来进行弥补。许多这样的人到了后来,都只有躺在沙发上终结了此生。” 有趣。但她是对的,你必需小心,现在推出结论还为时太早。在那一刻,我们怀疑是否存在着内部的漏洞,是否存在着一个失踪了的探员。我的意思是,如果杰森在早上突然出现,解释说他只是去酒吧赴几个jì nǚ的邀约,跟她们胡混了一夜,那时我们会显得多蠢啊。zuò ài会使人陶醉,让情绪紧张的人放松——对于杰森这样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我们应该拿走他的旋转抽出式档案架和他的通讯地址簿。”我正告珍妮道,“还必需从电话公司那里拿到他的电话记录。”我指着书桌上的电脑,“你能找人破解这台顽固家伙的密码,对吗?” 她点了点头:“如果需要,他们可以通宵工作。” “当然需要。” 她盯着我看。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向来很过分。现在出去吧,我们的人会来处理的。” “哦……对不起。” “我明白。你只是想抓住那些坏人。” 然后她思考了一些别的事,接下来朝那个正在浏览书页的探员走去,对她说道:“去主卧室,搜集巴尼斯的鞋子,立即把它们送去警方检验。”她又看着我,说道,“我们要把它们跟在花园里搜集到的鞋印的铸模对比一下。” “好想法。” 珍妮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她用力地按下了接听键,自报姓名后听手机里传来的说话声。她的表情和声音显得很激动,甚至是愤怒:“我明白了……对……什么时候……啊哈,在哪里?”过了一会儿,她说,“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那里了,二十分钟后我必需坐在直升机里。” 她狠狠按下挂机键,盯着地板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等着瞧吧。” 第八章 在正前方,透过直升机的挡风玻璃,我们看见有三到四柱黑烟从495号公路上盘旋上升,那条路可是华盛顿臭名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著的环行公路。我们的脚下是一片狭长的被破坏了的停机坪,通向弗吉尼亚北部。 飞行员在座位上拧着身子,回过头来冲我们大喊:“没有地方可着陆了。等我开低一些的时候,你们就跳下去,当心滑动轨道!” 他把飞机猛地开低至离地面五英尺左右的高度,然后悬停着。我先跳出去,落在了一小块草坪上,转过身,看见珍妮正往我这里起跳。我有足够的时间伸出手来接住她,她正好落入我怀里。附近的一个警察往这边盯着看,我问他:“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他答道:“兄弟,你不会相信的。某些该死的家伙冲一辆汽车开了qiāng。”他手指着前面一堆扭曲变形还冒着黑烟的破铜烂铁说,“那儿——那玩意儿是一辆宝马745i,如果你相信的话。它被击中后又撞到别的车上了。所有被撞的车都达到了……以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 我看到了这幅惨状,唯独没看出来这辆宝马,“这幅惨状”包括了十五辆左右的轿车,有的车身凹陷,有的车门被割裂了,安全玻璃被撞得粉碎,钢板扭曲,里面的人也被撞得不成形。看上去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似的。这个警察评论道:“也许是公路暴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三辆乡村救火车、十辆救护车和一队或有标记或没标记的警车集中在中间隔离带,车灯不停闪烁,收音机呱呱乱叫。在我右边是一辆被挤碎了的蓝色福特护卫车,一组紧急情况处理人员正在调试救生仪器。一个老太太痛苦地大声呻吟着,两个紧急护卫人员靠在车窗上,力图将呼吸机上的呼吸管chā入她胸部里。我的左边是一群吓呆了的人,他们坐在救护车的后座上,裙子和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我们的头顶盘旋着三架新的直升机,广播着这场悲惨的毁灭xìng的灾难。 离那辆宝马三十码的地方,我注意到有一小队警察,站在中间的那个人看上去颇有些自负,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挥舞着,似乎在做一些看不清的指示。那是乔治·米尼,可以理解,他并不是在快乐地手舞足蹈。我问珍妮:“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什么?”她看上去心不在焉。 “我们怎么知道这一切是我们的朋友引起的?” “我……什么?”她正往那个老太太那里专注地看,那老太太正在跟紧急护卫人员抗争着。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那个老女人现在往前猛地栽下,安静而且一动不动了,她再也不能反抗了。救护队伍们只好开始收拾他们的医疗器械,重新打包他们的配套元件。珍妮往那辆车的方向迈了一步,我抓住了她的胳膊:“别。她已经不需要任何帮助了。” “但是——” “我知道。”我按住了她的胳膊,“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找到杀死她的人身上吧。现在,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珍妮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静静地说:“我们去问问吧。” 我们去了米尼那里,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来了,还在继续讲着电话。从电话里刺耳的声音里,我大致听到了一点米尼跟那头的谈话,他的强调一点都不热心,也不高兴。实际上,乔治看上去甚至有一点恐慌,就像被告知马上就要结果他的小命似的。有那么一小会工夫,我甚至因为讨厌他而觉得有罪恶感。他说道:“对啊,先生。”他擦去上嘴唇上的汗珠,“不。嗯……是的,先生……当然了,先生。”说完,他挂上电话,宣布道,“真是一场他妈的噩梦!” 珍妮问他:“我们怎么知道是他们干的?” 米尼舔了舔嘴唇,连说带比划:“那边那辆黑色的宝马……金属感应板检测说它是属于玛瑞尔·本尼迪克特的。” 没有人说话。不需要任何人说话。玛瑞尔·本尼迪克特是白宫的发言人,可怜的家伙,落入了一个美其名曰“白宫新闻公司”的日常撞坑里,无论是从其外表还是言语看,他都一直像是在答非所问。他大概四十岁,小个儿,头发黄中带红,有些过于爱打扮,不过样子倒中看,还是个童男子,他是一个金牌胡说八道者。我问乔治:“他死了吗?” “你要是遇到那样的遭际,恐怕会和他一样被拧成两半的,达尔蒙特。” 珍妮说:“所以他就是靶子。所有余下来的可怜人都是……都是……” 我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血色,眼睛失神,而且布满了愁云。所有的这些痛苦和纷扰都压向了她,实际上也影响了我们所有人。但你必需把你的感觉压下,换上一张游戏的面孔,否则你就会被公众的唾沫星子吓死。我说道:“临床表现叫做‘附带伤害’。”我又补充道,“但我不认为符合现在这种情况。” “不符合?”米尼问道,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吧……那么它符合什么,达尔蒙特?” “我不认为这是一场偶然的屠杀。我认为杀手们是有意为之想引人注目的。” 乔治嘲讽般的摇摇他的脑袋:“这正是我需要的。一个半吊子的蹩脚律师得来的一个半熟的理论。”他笑了——或者准确一点的说,他在对我讥笑呢。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介意,达尔蒙特,我将在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后自己做出决定。” 现在我记起我为什么会不喜欢这个家伙了。 珍妮,当然了,她也听到了我说的话,于是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我不会……我的意思是,我看不到……” 还没有答案。但我回答道:“我们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我们的确仔细考虑了片刻。很显然,有一千种更容易也更不会引起怀疑的方法去杀死玛瑞尔·本尼迪克特——在他的车道上下埋伏,在他的牙膏里下dú……所有这些都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并且顺利地成功,还不会伤及旁人。但我确定那恰恰是关键——在光天化日下,在最拥挤的车流中,在最糟糕的时段里杀死玛瑞尔·本尼迪克特的决定,意味着燃起一场暴行,去唤起畏惧和反感。你知道朝水里扔进一颗小石子,就会激起涟漪。真是天晓得。 “目前为止死了七人。”米尼嘟囔道,有一些惊异,“二十二个人受重伤,有几个伤得尤其严重。” 实际的情况是,到刚才已经是八人死亡,二十一个人受重伤,但是魔鬼在这样一场噩梦里是不会计较这些细节的。米尼评述道:“感谢上帝这是下班堵车时刻,死伤者里没有孩子。” “想一下父母们,”我回答道。不需要跟他特别多说有许多孩子正在等着爸爸妈妈们回家,开门后却发现一个yīn沉着脸的哥lún比亚特区探员站在他们家的门廊下,带来的是悲惨的坏消息。我看见了珍妮,她正向这边转过身来。 我看着乔治,问他道:“目击证人呢?” “什么?” “目击证人,乔治?” “哦……好吧,警方正在搜集证词。”他对珍妮说,“那辆救护车旁的那位女士……穿蓝裙子的,那边那位?”他指给我们看见了那个女人,“她认为她看见了什么,尽你们所能地去问吧,看看警察们能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来。” 已经有两名调查人员在询问那个女人,看来她已经被问题包围了。珍妮亮出了她的联邦探员的身份,叫那两个家伙走开。实际上,我很是惊奇那两个人居然一点也没有反抗她,而是乖乖地照办。然后再一次,这条高速公路上的情形又变得不正常了——跟这场成规模的大屠杀无关,跟立刻有一条联邦调查局的通知说这里发生了严重的事故无关,当然也无干乎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联邦探员。本地人开始渐渐明白这里发生的事其糟糕程度远甚于一场简单的公路暴行。 珍妮问了那位女士的姓名,卡罗尔·布兰登;她的年龄,六十一岁;地址,玛里兰州的蒙哥马力;还有其他种种相关迅息。我们一点也不关心她的个人信息,但是当你要在法庭上传唤一名目击证人的时候,目击证人的个人信息就非常有必要。 布兰登太太颤颤巍巍地从眼睛上解下了一条血糊糊的绷带,她显然是被吓坏了,有一些失神。但她还是做出足够精明的样子,她的话听上去也是可信赖的,虽然好像有一些执拗——当然,根据现场情况来看,这种执拗可以理解。珍妮用一种抚慰的和尊敬的语调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我……好的,我在第三道……你知道,一共还有四车道。我……我想我是……也许,那边那辆黑车后面有三辆车。”她冲着那堆废铁(那可曾经是玛瑞尔·本尼迪克特的车子)瞧了有好一阵子,“我正在听收音机……我记不起什么了,而且——而且,我……嗯,我看见这个人从他的车里站起来,把上身伸直,从玻璃天窗中探出头来。” 这是非常重要的关键点:“你看见他站了起来?” “我觉得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是站着的了。有什么不同吗?” “你是对的,没什么不同。”实际上,不同处在于布兰登太太正在从法庭上的一个关键证人转为了一个前后关系证人。 珍妮接着问她:“你能记起他的样子吗?” “不。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珍妮再问她:“你能记起与车子相关的情况吗?”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颜色、车牌号码、是SUV 还是轿车……任何情况?这些都是有帮助的。” “它在里边的车道里,我看不清。我无法告诉你什么……而且我对汽车也不熟。” 珍妮和我jiāo换了一下眼神,我说:“好吧,那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行。这个年轻人正在从车顶上钻出来。那情形挺古怪的,我记得当时我在想那是哪个高中的孩子吧……”她摇了摇头,“然后他就把什么东西架在了肩上……不大……是某种管子一样的东西,能喷火。” 我说道:“不是qiāng……是管子?” 她盯着我看了有一会儿工夫:“是的,是一根管子。然后……然后,哦,老天……然后局面就变得不可收拾了,我不得不停止观看。汽车们彼此乱撞……我碰在了刹车板上,被从背后使劲地扔了出去……而且……而且……哦,老天爷啊,简直是太可怕了!” 我把珍妮拉到一边,在布兰登太太听不见我们说话的地方。我正告珍妮道:“她形容的是一种肩上开火的反坦克武器。那家伙之所以要从天窗外开火是因为一旦后方发生bàozhà就可以逃脱,否则会被烤成焦炭的。” 珍妮点了点头,指着离我们站立的地方一百码外的一个出口说:“也许那就是他们逃脱的地方。他们开火,找到出口,然后把车子开走逃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错。也许一些人继续开车,一些人已经在医院里了,在医院里倒可以更好地打量那辆车子。我们必需追查下去。” 她按住了我的手,说道:“我会请乔治告诉警察们要四处询问。我们也请地方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央求公众的支援。” 珍妮的手机又响了,她退到一边去接听,留下我去向布兰登太太感谢她提供的帮助。我偶然听见珍妮在说:“是的……啊哈,什么?……哦,他妈的……你在开玩笑吗!”她盯着我,眼珠不停地转动着,然后又对着手机那头说,“不……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好吧,那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ok,好——所有你认为你知道的事。” 接下来的两分钟她继续听那头说话,间歇xìng地敦促那边的探员,然后说:“我明白了。”又过了片刻她说,“至少一个小时。我们的直升机已经飞走了。不,我不会……好吧,去叫马克·巴特曼来。看看他是否能赶到那儿。我希望那个地方已经被清理过了。”她挂上了电话,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正告我道,“你不会相信的。” 我看了看周围的大屠杀后的惨状,回答道:“告诉我吧。” “晚上七点,当范搏格法官从他家里那大而舒适的yào疗池里走出来的时候,bàozhà发生了。” “菲利普·范搏格?” “是的。你知道这个人吗?” “知道一点。但是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一名最高法院的法官怎么会不在安全部门的重点保护范围里头?” “最高法院的头头们有他们自己的护卫人员,是一群混饭吃的退休警察……一些退休了的官僚……一群双重衰退论者。我的办公室处理他们的通行证、对他们的工作做出述评,协调联合事项。”稍微停顿了一会之后,她又补充道,“他们是一支体面的队伍。但是他们不是专业保镖,他们并不期望……” “什么?” “现场调查人员不能确定,”她似乎有些被激怒似的继续说道,“我实在是疲累了,跟这些有着各种法学背景的探员们打jiāo道实在太累了。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他们可以给你十个条件句。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当然知道:“好吧,他告诉你什么了?” “开车送法官回家的安全部门调查人员说bàozhà发生在院子的大门口。只对法官家造成了很小的损害,甚至车道都完好无损。只有范搏格是不幸的牺牲者。” “是榴霰弹吗?” “是的……就像那玩意。他认为是某种连续bàozhà的装置。那种装置把范搏格zhà成了两半。” 我思考了一会儿,问她:“bàozhà装置是设置在门外吗?” “实际上,是那么回事。” “屋子里设置了安全装置吗?” “有一个电子系统,里头有传感器,外边是摄像机——都非常的精密……在安装的时候就设成了防止拨弄的。自从9 ·11后,所有高级法院的官员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都有了这些装置。” “摄像机有记录吗?” “有记录。录像带可以走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就走完了。” “杀手们肯定事先勘察过。” “说得有理。”她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我们要过一遍录像带,看看是否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继我们今天早上看到的事情之后,我们必需考虑到一个可能xìng,就是他们知道安全部门的日常规划……甚至是事先的安全计划。” “糟糕的猜想,”珍妮回答道,“特工处和最高安全保卫部门不是一个组织。” “如果你有一亿美元,你会买什么?或者,你想买谁?” “好吧……我并不排除你说的那种可能xìng。” 我试图重新设想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思考我该怎么处理这情形:“当你浏览录像带的时候,你可能会看见当天早些时候的一宗传递服务。联邦快运,UPS ——或者其他诸如此类。”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所有的信件和包裹都被搜集起来验证,荧屏会显示其中是否有bàozhà物或dúyào。甚至递送到他们家中去的物品也要接受检查。这是自从炭疽热和蓖麻dú素袭击后标准的预防程序。” “我说过zhà弹是藏在包裹里面的吗?” “哦……你的意思是——” “是的。当快递人员把包裹放下的时候,他——也许是她——就把bàozhà装置放到了离前门很近的地方了。” “怎么会呢?” “就像这样,他们弯下身子,一只手把包裹放在门边,另一只手不引人注意地把zhà弹放在了恰当的位置。”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嗯,那倒有可能。”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理想的埋伏地点。范搏格至少会站在原地几秒钟好把门锁上。” “我……我没有想到这个。” “如果门边有灌木丛,也许bàozhà装置就藏在那儿。但是你说过zhà弹几乎把他zhà成了两半。” “调查人员说zhà弹zhà的是他的腰。” “那话不代表什么。一个正常的bàozhà装置或地雷都会把他的脚给zhà了,也可能是他的腿。”我思考着bàozhà的那一刻,然后又想到了这儿用到过的反坦克武器,一个真正古怪的念头跳入了我的脑海,“除非它是一个‘弹跳贝蒂’。” “一个‘弹跳贝蒂’?” “一种军用地雷。” “告诉我那是什么玩意儿。” “它们非常普通……很小……用ròu眼很难发现,尤其被掩饰后。你把它塞到地下,让它们竖起来大概两英寸。当它们被启动后,会引发一场小的bàozhà,bàozhà装置会因此跳到空中三英尺的地方,然后zhà开。” “范搏格有可能会踩到地雷吗?” “它们出厂时就被设成了压力引bào。但是它们也能被调整成为绊线引bào,或者是命令引bào。” “因此就会——” “是的——会那样。一个家伙去街上观查,当范搏格手接触到门把的那一刻,他就玩完了。” “上帝啊——对那样的东西,你通常都采取什么保护措施?” “我想那恰恰就是关键点。” “什么关键点?” “他们的通知——我们不能。” 她点点头,然后建议道:“但是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一些我们忽略了的事。我不认为……”她朝那辆报废了的宝马看了一眼,接着说,“反坦克武器……‘弹跳贝蒂’……这是我们在谈论的军事硬件。” “以及……?” “以及这些人是从哪里得到那些玩意儿的,对吗?” ——对啊。 接着,珍妮冲过去告诉米尼最新的灾难、我们关于灾难中使用的武器的猜想,以及从新线索的角度上看这些意味着什么。 我被留在原地无所事事,于是把手机从口袋里抽出来,今天第一回开机。手机屏幕显示有人在703号区域给我打了十次电话。顺带说一句,中情局就跟军队一样,是报告链条中重要的一环,总是及时联系。当然了,作为一名律师,我已经习惯了独自工作,自己决断,除了对我的客户和法律公文,我不对任何人负有任何责任和义务。我还不太习惯重新回到这条服从命令的链条上来。 但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克服自己的不情愿,去致电菲丽斯。在公开的电波中,我的话显得那么像是一场惊人的异端邪说。但是随着三辆直升机在我头上广播,一个最高法院的法官在自家门前被zhà得不成样子,能否保密已经成了我们最小的焦虑,在我看来。 菲丽斯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恼怒,她废了不少口舌提醒我我不是办这个案子的唯一的人云云。然后她耐心地听我汇报最新的情况。她问了不少问题,有些我可以回答,有些我不能。最后她评论道,“好吧,我没有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傍晚了。” 我试着回答她:“那么9 ·11之夜呢?”——在9 ·11那天傍晚,最糟糕的都结束了,除了震惊、葬礼、清扫,和复仇。而这些家伙们并没有从那一天里走出来。实际上,最糟糕的可能即将到来——我评论道,“嘿,也没有比今天早上更热的早上了。” “今天早上的事只是两道主菜之间的小菜。” “不错,”我提示道,“我们应该预测一下下一场袭击,好开始生气勃勃的明天。” “如果你认为这些人是可以被预测的,那么你就想错了。” “你在意奖金吗?” “不,我不关心。”她换了个话题,注意道,“非常让人困惑。很显然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杀死玛瑞尔·本尼迪克特,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认为看上去是这样。就像贝尔克内普,他是总统的一名心腹,假定他的职责……好吧,明天早上白宫的新闻简报上肯定会有一条重大消息的。” “确实。现在,你怎么看待范搏格的?” 问得好。在任何刑事案中,人际关系都是很重要的因素,当这些关系都是属于你的时候,它们就是无法替代的了。因此我认真思考着她的问题,还真是挺棘手的。 就我所知,菲利普·范搏格法官从不与任何人亲近。虽然诽谤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让我觉得良心不安,但以下却是事实:这个人是个刺球似的人物。他大概七十岁,从耶鲁大学法律系毕业,可以算得上是法学精英,辅助过两任总统。但每一位总统似乎都不太情愿被他辅助。舆论界通常给予他的评价是:细致、微妙、乖戾、难相处,而且反传统,新闻界的人把他称为“穿长袍的坏家伙”。他总是在法庭上对所有的律师们吹胡子瞪眼(哦,他们可真不幸),甚至是对那些正在讨论他感兴趣的案子的律师们。 美国酒业联合会可能会以抽签法发售去他的墓地的票——好让那些喝多了的人去他的墓碑上小便。他的法律意见也是不理智的。他因为写作针对无论是对弱势意见还是主流意见的无礼的反对书而著名——或者说臭名昭著。他的八个同事会非常乐意把他架去一条僻静的后巷,再把他狠揍一顿。不然就得当心被他臭揍——实际上跟他相处的滋味就等同于挨揍。而现实生活中,范搏格的死对于很多人来说会带给他们一场悄悄的狂欢。 菲利普重复道:“嗯?他的死跟我们查的案子有没有什么联系?或者他仅仅是一个方便的靶子?” “我不认为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很显然,我在被测验呢,因为她纠住了我的话:“努力想一想,达尔蒙特。这个城市到处充满了靶子。他们要终结他的xìng命,总得有一个理由吧,你说是不是?” “是的。” “我给你派下这个任务不是让你在一边看戏的。这些杀手们并不笨,你惹不起他们。” 于是我努力地想啊想,我暗示道:“也许范搏格是一个诱饵?” “引诱出什么?” “去散布怀疑和混乱。去误导我们,强迫我们浪费时间和宝贵的资源去追寻一条空洞的线索。你知道——” “对啊……也许吧。”停顿了一会儿,她观察道,“当然,华盛顿还有许多杰出人士,我们保护他们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让我们分散开,他们行动起来就更容易了。” “是的,”那位女士还在继续,我已经转换成了聆听模式。 她补充道:“他们在指引着我们的双手。这样一来一天里就有三名重要官员被干掉。我们再也不能装作安之若泰了,对吗?我们不得不把发生了的事告诉公众了。” “也许我们早该那么做了。” “别天真了。我们现在这样做是有充分理由的。” “为了避免尴尬和窘迫吗?”我试着问道。 “哦,别那么说。那些每天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是不愿意听闻今天早上这样可怕的事的;还有我们力图避免的东西——歇斯底里症。这个城镇里的每一个人,但凡听闻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的一点点影子,都会露出一副央求保护的可怜表情的。有些人甚至会觉得他们是社会不要的渣滓,彻底自暴自弃。” “继续。” “有许多感觉会被伤害,会树起很多敌人。要明白——随着大选的到来,总统非常希望避免树敌。” 这才是要点,我猜。我想起了冷战时期的日子,当第一场核袭击的威胁降临时,一小撮被从五角大楼挑选出的人们被派发特别通行证从这个城市散出去的那些时候。 他们会在某座连上帝也不知道的大山里安然地度过那场剧变,我猜会等到盖革尔计数器停止心脏病发作般的计数时,他们才会冒出头来。那是最极端的“逃避监狱牌”,等同于诺亚方舟船票的现代版。对于我们中剩下来的这部分人来说,那是一张代表牺牲的官方邮票。幸运的是,巨大的核弹从没有真正打过来,所以也就没有艰难的感觉——似乎没有人还会继续待在那种不好的感觉里走不出来。 但是这次不同了。总统已经被卷入一场“碰上就算”的选举运动中,许多人都会记起,他已经树立了起了大量敌人。我于是说:“我明白。” “我不应该给你解释这些事。” ——没错。 被上司揪住尾巴肯定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我确实不想跟这位女士一起陷到这件事里头去,没准她会往我的香烟里头下dú或干点别的损招儿呢。为你的记录着想,如果你能原谅双关谐用,这位女士就是绝对正确的。尸体在堆积如山,西恩·达尔蒙特的个人贡献就解释它们是如何堆积起来的。重要的是为什么、从哪里,你能得到谁。 我问起她关于奖金的最新情况,她正告我道没有任何新进展,虽然全世界的报道还在围绕这个做着各种猜测,她说她会告诉我的。这话等于是说:滚开,别问奖金这档子烦心的事了。 她告诉我,珍妮、米尼和我必需及时赶回命令中心,九点会有一个小会,谈的是关于大家忽略掉的一些情况。说完她就挂线了。 我开始想弄清楚这一天是否该结束了。 第九章 晚上九点的会议是从局里派来的一个肥胖的、脸像浆糊一样板着的病理学家的回顾开始的。他带来了大量可视的辅助工具来限制我们的想像,并且鼓励讨论。这些信息并不都有用,但是我猜它们对于提升士气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让人心情稍微放松一下。 当然了,这一天已经够长了,而且乏味之极,时候也不早了,一个病理学家的演讲非常像是一堂六年级的xìng教育课——都是在一张张图片中进行的。 至少,官僚们看上去都已经跟上了杀手们发狂的行动速度,而且表面上也看不出大家会再为谁该坐在哪儿吵个不停了。姓名牌已经准备好了,拍纸簿、削尖了的2号铅笔,甚至瓶装水都已经备齐了。上午那个会议的同一拨玩家们全都出席,一个不落,除了我最大的蛋糕——詹姆斯·皮特逊。我猜他正在兰利总部某处长廊下的yīn影里徘徊,在密谋什么事。更有可能的是,他正在试图去选择离这宗案子保持距离,他是个聪明的家伙。 实际上,我有一些惊讶,因为我看到汤斯恩德局长一边用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的末端一边盯着众人。但是这样的动作是有意味的吧,我猜。想着白宫群英的领袖、总统的发言人、最高法院的法官,以及各式各样躺在陈尸所的抽屉里的其他人,他这样敲指头肯定不像参加一场肯尼迪中心的音乐剧时随着乐曲打拍子那样轻松而惬意。并且,我想起有传闻说这个人没有保持好他的官僚政治的距离,他站在了事件的最中央,如果——或者说现在呈现出来的——当舆论风暴袭击他的时候,他就会首当其冲,没有任何官僚保护, 我也非常欣慰地看见汤斯恩德先生没有做出被奚落的样子,没有心神涣散,甚至没有心情沮丧;他实际上看上去镇定自若、面无表情,似乎这已经是另外一天、另一场调查、另一项要去做的工作。这当然不是。但是好的领导能力是一方面佯装镇定,身在此处;另一方面寻找对策,周全应对。 无论如何,这一天已经变成了对人的一场挖苦——一点也不夸张,否则的话——你看,没有人换衣服,没有人洗澡,房间是没有窗户的,所以闻上去有一股恶臭,虽然那点味道在我们担心的事情中是最微不足道的。 实际上,只听了那个演讲有两分钟,每个人都变得如石头般坚硬而清醒,不停偷偷看表,等着“死亡先生”和他那让人倒胃口的图片滚蛋,而此刻正是我觉出他的演讲开始变得有趣和有用的时候。 我们已经停止了在贝宅里的解剖学回顾和闹哄哄的争吵,一个新尸体又出现在屏幕上:一个上了年纪的骨瘦如柴的家伙,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左侧手脚伸展着躺在自家前廊。 只看一眼,你就知道这家伙刚刚乱涂完他最后一张不讲道理的异议书。医生指着这张幻灯片说道:“看这儿,范搏格是怎么样几乎被zhà成两半的。把他的身子勉强连接在一起的唯一的东西就是他的脊椎骨。即使一个外行人也能从他严重的伤势中看出他的死是即刻间发生的。在验尸报告的结果最终出来以前,我不敢贸然推论出他的死亡原因……但是看这儿,”他换了一张新幻灯片,“范搏格的身体右侧,被zhà空了的一边,那是zhà弹主要袭击的地方。” 接下来是多得有点过分的大量特写镜头:关于菲利普·范搏格流出的内脏的以及暴露的肋骨腔等。 “其身体组织损伤的深度,”医生继续道,“以及在范搏格皮肤上的厚重的火yào附着物都暗示着,bàozhà装置是在离他的身体三英尺之内的距离被引bào的。尤其有趣的是,从整个伤口的角度来看,那个装置是大概在离地面三英尺的地方bàozhà的。真是值得琢磨啊,不是吗?bàozhà发生的高度跟门把手差不多一样高。” 他停顿了一下,好让每个人都这个耐人寻味的可能xìng思考一番。国土安全部的吉恩·海德曼先生若有所思地抚摩着他的下巴,毫无疑问他是在思索:“啊哈——在门把处安置的zhà弹,又是那一套!” 医生然后说道:“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任何黄铜制品的痕迹,甚至黄铜的珐郎制品的痕迹,我们排除了那种可能xìng。zhà弹分散成了数百个铁矾土的碎块儿,成了一堆小球和粗糙的有尖锐边缘的碎片的混合体,也许那些破碎的东西是从装置的外壳上脱落下来的。我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研究的是尸体,不是zhà弹。所以我们把榴霰弹碎片和火yào残余物呈jiāo给——” 乔治·米尼突然从他的椅子上抽起身来:“等等!——请等一分钟……”他注视着幻灯片看了一会儿,然后正告我们的好医生,“从你形容的来看……我认为……”他打住了,直到他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过来,“那个……那听上去像是一枚‘弹跳南茜’。”他的视线沿着桌子转动着,回应着诸人迷惑的表情,“如果你们对这种装置不熟悉,那么它是……”他继续给孤陋寡闻的大伙儿作着简短的解释,关于‘弹跳南茜’和它是怎么跟范搏格受伤情况相匹配的,以及其他种种符合他的推测的情况。 最后他总结道:“顺带的,我要提到我琢磨出的另一个怀疑。考虑到玛利安的被害,警方的调查人员认为是一枝来复qiāng让他的车子失去控制的。我看了那辆车——它确实被狠狠地损坏了,烧得一塌糊涂。我不能确定,但是我怀疑凶手使用了一种反坦克武器。” 乔治和他的老板汤斯恩德局长一起在创造着一流的观点,后者坐在那里不停地点头,双目圆睁。 霍普尔太太以刚刚建立起的敬畏和崇拜的神情看着那个在进行推论的天才青年。 吉恩·海德曼坐回到他的椅子上,用手指梳理着他高耸的背头发型,也同样毫无疑问地在思索:“喔哦,当我成长的时候……” 珍妮冲我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我也对着她微笑。 那个乔治,你能拿他怎么办? 乔治继续说:“实际上……我认为……好吧,这也许是一条新的、具有关键意义的线索。这些家伙是怎么得到那些可控制的、精密的军方硬件的?” 没有人有已经准备好了的答案去应对他。 过来一会儿,汤斯恩德问道:“你在军队里服务过吗,乔治?” “没有……我从学校一毕业就到局里来了。” “你对军火武备相当熟悉,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喜欢关注新事物,先生。我记得我曾经阅读过许多关于地雷种类的书籍,当医生描述法官的伤口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来——” “你意识得到我曾经在越战中担任过一支海军排的领导吗?” “是的……我想我知道这个。” “那你知道我的左腿里还残存着榴霰弹碎片吗?实际上,你可能会很有兴趣地知道我腿里的这枚榴霰弹碎片就是来自你形容的那种装置。” “听到你还带着伤,我很抱歉。还疼吗?” 汤斯恩德那双一眨不眨的眼睛盯着乔治:“‘弹跳南茜‘?正确的名字叫做‘弹跳贝蒂’吧。” 乔治粗粗地瞥了几眼珍妮·玛戈尔德,她正在专注地从指甲缝剔东西。然后乔治又把目光转回到他的老板身上来:“我说错了。”过了片刻他补充道,“我的意思当然说的是‘弹跳贝蒂’。” “你的确说的是那玩意儿。”汤斯恩德用他的死鱼眼又向我看来,“达尔蒙特,对吗?” “是的,先生。” “那个时候,你在事故现场吗?” “我在。” “听人家简单描述过范搏格的死?”这个问题明显提得多余,于是他又说,“也许你有其他的观测结果要和我们大家分享——那就直接说吧。” 菲利普的眉毛抬了起来。 我清了清喉咙:“好吧……事实上,玛戈尔德探员发现了一项重要的联系。” 珍妮把她的目光从指甲缝之间收回来,抬起头。汤斯恩德说道:“请继续。” 于是我接着说:“在我们搜查杰森·巴尼斯的联排别墅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他书架上的一小沓军事手册。实际上,我认为那没什么稀罕的。” “嗯?” “但是在公路事故现场,玛戈尔德记起杰森的手册中有一本野战手册,是关于轻型反坦克武器的,或轻型发装甲武器。” “是那样的吗?” “另一本是讲军事地雷的。” 有那么一会儿工夫,房间里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实际上,那可能是两吨重的咒骂声袭地呢。查克·沃德尔突然从他的椅子上把身体前倾,说道:“对此,可能有一千种完美又天真的解释。” 菲丽斯很快地回应说:“毫无疑问是会有。但是我们不应该把焦点集中在不那么天真的东西上面吗,查里斯?” “我……我不相信这个,”沃德尔结结巴巴地说,“杰森·巴尼斯是一名优秀杰出的联邦探员,他没有动机,而且……而且我……我不会坐在这里……让……让你们这些人……让你们随便诽谤他……而且……” 撇开他给我们突兀扣上的帽子,我真的钦佩沃德尔先生为庇护巴尼斯所做的努力。我沉思了那么片刻工夫,想着如果是我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么我决不会动用任何私人关系为我辩护,这房间里当然也没有任何人会奋起袒护我。我瞥了一眼菲丽斯,她没有注意到我,而是死盯着沃德尔先生。我看着珍妮,她点点头笑了。她真是个好人,我也冲她笑了笑。 我真的需要再结jiāo一些新朋友。如果我们还不开始新进展,这件事马上就会朝糟糕的方向走,加上我又是这支团队里品衔最低的人。根据华盛顿的大拇指定律,在底部的时间总是要长于在顶部的。 无论如何,在情况真的要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汤斯恩德局长陈述了他的意见并且正告沃德尔先生道:“没有人诽谤杰森·巴尼斯。”所有人都点头了——这间屋子里还真的没有鲁莽的诽谤者。 过了一会儿,汤斯恩德强调道:“缺乏证据不等于缺乏必要的证据。我听说的全部信息都是可推测出的。”所有人再次点头,都稍微镇定了一些。然后他环顾了一通四周,丝毫不带嘲讽地问道,“有没有人告诉我关于杰森·巴尼斯的情况?” “当时在现场”的珍妮很显然已经为这个关键xìng的问题做了准备,她快捷高效地把我们在巴尼斯家中搜集到的信息做了整理,他的怪癖跟习惯以及相关种种信息。 英明的是,此刻为了安慰沃德尔先生,她没有揭示甚至没有暗示出杰森是典型范例——跟我们正在寻觅的带有强迫xìng的、有组织的谋杀者的类型很相似。她把手放到她的手提箱上,说道:“我把他在特工处的个人资料复印了不少,我可以把它们分发给大家吗?” 她沿桌子走着,派发着简易的小夹本,所有人都开始浏览杰森·巴尼斯的职业生涯和任务时期。沃德尔先生虽然心有不愿,但也不是傻瓜,他也接收了珍妮的小夹本,一边翻着一边嘟哝着“真让人受不了”、“赶快采取公正判决”等等。 就像监狱记录一样,显而易见,你服务的时间越长,关于你的记录就越厚。巴尼斯从事他那崇高的服务只有两年,所以关于他的信息是零散的、有实际意义的,而且不全是可推演的,甚至也没有足够多的启发xìng——高加索人,男xìng,年龄、学历、身高、体重,以及其他种种。这本小夹本里还有他的上司金尼先生对他的年度评价——就像金尼先生说的那样,全都是优秀且卓越的——这个我可要好好检验一番。 有趣的是,因为他的海军服务生涯以及“卓越的潜力”,杰森绕过了传统的初步的探员义务,而是直接被委派以关键的细节的保护任务。他两次获得让人觊觎的高昂的联邦探员月度奖。从各个领导机构的大人物那里给他发来不计其数的表扬信,称赞这名探员在一次去加利福尼亚的旅行中的杰出的工作和勤奋,这样的杰出和勤奋也出现在另一次去非洲诸国的旅行中。 在纸上的记录里,这个家伙是如此尽职尽责而且专业,活见鬼的是他居然连防弹背心也不需要。 我花了一小会儿工夫去研究他的照片。杰森·巴尼斯长得还真不赖,实际上——高颧骨,脸上的皮肤白净光滑,薄嘴唇,眼窝深陷,眼珠碧蓝,还混杂了一点灰色。他的头发是褐色的,理得很短,每一丝都服服帖帖的,我都想知道他的DNA中是否被阿斯特罗草皮公司(美国ASTROTURF (爱奇得富)公司是全世界最早的人造草生产商。ASTROTURF 公司从草纤维的研制能力、生产技术到人造草产品的开发能力、制造技术均居世界领先水平——注) 植入过什么东西,甚至他的眉毛都像是被修过的,而且被整齐地梳理过。 从表面上看,他是个顾家的安分守己的男人。但是他骨子里散发出吸引人的力量,像是女人缘不错,于是他是否一直能坐怀不乱就天晓得了。这家伙太注重修饰了,以至于看上去有一点说不出的奇怪。在一间照明充分好的屋子里,喝了不超过五瓶酒的女人们都会仔细地瞧着杰森·巴尼斯,然后走上去跟他调情。 让人觉得惊奇和沮丧的是,霍普尔太太打破了人们专注的沉默。她高高举起巴尼斯的照片说道:“我认识这家伙。在贝尔克内普的家里我见过他。”她不高兴地又补充道,“我跟他说过几次话。” 我提到:“我希望对他来说,这些谈话都是温暖又愉快的。” 她瞪着我,好像我是个怪人。 但是认真地说来,我——实际上是我们所有人——都需要把思路放开一些。我们只有一点儿暗示xìng的证据,没有什么实在的佐证,我们已经滑入了这个容易让人上当的人设下的陷阱里。这个案子可推测的东西越多,某人就越需要打破障碍,对所有的胡说八道嗤之以鼻。我就擅长于怀疑。 事实的情况是,杰森·巴尼斯的生活是荣耀的、可做模范的——军事院校毕业,当过三年海军陆战队士兵,然后去了特工处——总而言之,他的生命已经三位一体地全部奉献给了上帝、国家和家庭了。但我还是搞不清楚,罪恶是怎么萌生在他的念头里的。在这些个人资料里没有出现的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镀金的优秀典范,这个美国热血好青年怎么会成为一个杀人狂的? 或者说杰森·巴尼斯有另一面,那一面隐藏得如此之深以至于他的督导们和同事们都完全没有察觉?他是否有双重人格,一半是善良,一半是贪婪?作为特工处的一名成员,杰森肯定接到过通知说他的老板被人设置了奖金——全是现金,足以引得任何人为之持qiāng铤而走险。虽然说从他有生以来的记录来说他不是个爱钱的人,但也不排除金钱引诱他犯罪的可能xìng。 当然了,人是会变的。每天与权势和金钱为邻,足以诱惑腐蚀他的灵魂、信念和精神。这个可怜的笨家伙早晨醒来,开着他那蹩脚的玛自达去头儿的宅第,守候在狭窄yīn暗如洞穴般的地下室里,通过摄像机观察楼上的主人和女主人和上流人士们一起寻欢作乐,看着他们优雅地微笑,看着穿无尾礼服的男士们纵饮着香槟酒,进行政治上的贿赂jiāo易,没准还能看见从某些人的口袋里掉落出的开给共和党的五万元支票。每天看着这些,天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或者杰森·巴尼斯经历过一些突发xìng的变态?某些事刺激他像发狂的猫一样发疯般的去杀人? 我在脑海中像倒片似的把他的生涯记录回放。他的父亲是一名法官,以其高贵的平等公正的理念深深地影响了儿子的身心。他在里士满长大,那里作为南方文化的基地,被外来的文化势力大大忽略掉了,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我曾经为一宗案子在里士满待过几星期,我记得那个城市充满了奇怪的人。那是个岛屿般与外界隔绝的小城,有着严密的邻里关系。当一名杰出的法官的儿子对小杰森·巴尼斯来说并不容易。军事基地与里士满的气氛极度相似。作为一名陆军上校的孩子,我记得我做错事时其他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看我的眼光。天哪,我真的记得啊。 而且,我们知道一个事实,杰森是一个虔诚的人,他的成年之后的生活仿佛是隐居在修道院里,为着高尚的理想和爱国心。我们被告知了他的僧侣般的生活方式,目击过他的关于整洁和秩序的古怪倾好,于是现在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去最明显的问题就是:杰森的洁癖波及的目标范围有多大,以及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用某些人的话来说,起身革命的不是什么愤世嫉俗者,而是从幻想中醒悟出来的理想主义者。也许杰森·巴尼斯正在用不安的眼神长长地窥探着呢,在矫饰的真实的幕布后,在纺车的滑轮和cāo纵杆后,在能使机器润滑的金钱之上,在民主的伪装之上,也许还……好吧,也许杰森认为有人需要来一次彻底的清理。也许。 两种动机听上去都是合理的:贪婪——肮脏行为的最古老动力;愤怒——历史上最让人毛骨悚然的罪行的催化剂。还有一种合理的动机就是关于杀戮的绝对狂想。 一个有着圣战思想的虔诚的人是不会杀害无辜的,一个贪婪的人也有他慎重行事的理由。矛盾的两个极端都没有意义,除非我们忽略了被害人之间的某些连接线索。 而且如果杰森的动机是钱,那为什么要在贝尔克内普的家里留下那张重要的通知条呢?为什么还要接下来杀死范搏格和本尼迪克特呢? 金钱悬赏之下的追逃游戏意味着你必须活着,必须不被抓住,当然还必须把现金弄到手。根据已经被深深植入每一个海军上尉脑中的101号策略说来,惊奇是一项果断的优点,不会通过错误以及无心的判断被浪费。毫无疑问杰森·巴尼斯将会认识到他的意图、他的使命、他的靶子和目标。 正当我在考虑那些让人讨厌的事项的时候,游戏之棒传到了汤斯恩德局长手上。 他抬起头来,提醒道:“根据这张表格,他的父亲是柯尔汉·巴尼斯。”他环顾着桌子的周围:“法官柯尔汉·巴尼斯?” 珍妮回到道:“他的督导提到他的父亲是一名……一名联邦法官,我相信。” 汤斯恩德局长把的小夹本放下,眨了眨眼。过了几分钟,他问:“在座有人意识到这项极其重要的事实吗?” 我看着珍妮,但是她突然从桌边走开,悄悄地对着手机话筒低声说着什么。 桌边其他人的表情都显示出他们毫无头绪。 因为某些原因,我听到那个名字时不禁触动了一下。 汤斯恩德双手jiāo叉,支在一侧的脑袋上,正告我们道:“柯尔汉·巴尼斯被总统列为了下届的最高法院高级领导职位的候选人之一。这事已经被新闻界知道了,并且被广为传布。”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启发之光同样照到了霍普尔太太身上,她嘟哝着:“该死的,这家伙居然是柯尔汉的孩子?” “看上去他就是,”汤斯恩德回到道,听上去不十分高兴。 但是在我们往那黑暗的启示录探索得更深入一些之前,珍妮关上了她的手机,走上前来。她发言了:“是法医罗伊·艾林顿来的电话。”她继续说道,“我们在搜查巴尼斯的别墅的时候,西恩和我把他的鞋子jiāo给了实验室,去跟贝尔克内普家里花园中取得的脚印的铸模去比较。我们有了一个完美的匹配。” 一心想为袒护巴尼斯的乔治静静地生着闷气,不服气地说:“给我们说说吧。” “杰森·巴尼斯的跑鞋鞋底跟花园里找到的一系列脚印完全吻合,有些脏鞋印甚至出现在房间里。” 乔治明知故问道:“那么说巴尼斯今天早上是在那所房子里了?” 我摆出律师的身份,回答道:“珍妮的意思是,他的脚印出现在房间里。” “脚印当然是人踩出来的。”乔治坚持道。 珍妮汇报道:“实验结果还发现他的鞋子上有护根的痕迹。显而易见,后来他回了家,在失踪之前换过鞋子。” 沃德尔先生评论道:“看着,在大家……好吧……鞋印……我的意思是,巴尼斯在那所房子里上班,而且——” “我们已经考虑过这一点,查克,”珍妮正告他道,“但是巴尼斯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意思?” “贝尔克内普家昨天夜里举行过一场宴会。根据安全日志的记录来看,在宴会之前,贝尔克内普太太清扫过她的庭院。草坪剪过了,花园被修理过了,四点左右,一层新的护根被整理出来了——距离巴尼斯下班三小时之前。” “是的。但是……我……我知道,我听说了……嘿,真愚蠢。但是——” “如果他下班后回家了,”珍妮坚持道,“跟同事聊过天,或者……总之下班之后的举动是不会被记录在安全日志里面的。” “或许他们忘记记录了。” 汤斯恩德局长说:“但是这是不可原谅的,对吗?那一整个班次的人都死了。” 我们都同意这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是沃德尔,实际上是任何人(除了汤斯恩德、霍普尔太太和我)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为什么——为什么杰森·巴尼斯会被促使着要去杀死总统,以及总统的发言人,以及一名最高法院的法官。 霍普尔太太显然已经完全把珍妮的话听清楚了,她大声说道:“是时候了,应该建议每一个联邦雇员,让他们变更他们的日常的工作规划以及行程路线。”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桌子周围的安全专业人员,“有人有异议吗?” ——没人有异议。 我想像着这样一幅图景:第二天早晨,一大帮联邦雇员亲吻他们的妻子、丈夫和孩子,跟他们道“拜拜”,同时思量着是否也该亲亲他们自己的屁股,跟自己说“拜拜”。华盛顿还没有准备好接纳他们呢。 汤斯恩德转身面对乔治,用一种粗暴而低哑的声音说:“到明天早上为止,你必须搞清楚这些军火是从哪里弄来的。” 乔治点了点头。 菲丽斯补充道:“也许你还应该查明他们是从哪里搞到其他的武器和军火的。” 汤斯恩德用点头来同意这个明智的建议。他接着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估计到他们可能采取的行动、我们的危险,以及我们需要保护什么。” 我们把他的话都想了一会儿。如果杀手们拥有的是刺针式对空导弹,总统先生就最好坚持坐火车。如果他们拥有更多的反坦克导弹,那么即使是总统办公室也不再安全了。如果他们有炭疽武器或箱式核弹,我们就都得想出一个离开城镇的理由了。 汤斯恩德接下来转身面对珍妮,命令道:“派人去里士满,我想今天晚上审问柯尔汉太太。”他非常强硬地补充道,“我们的挑战就是将调查的速度跟上杀手们的计划。联邦政府没有快捷的美名,我想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改善这一点。哦——到早上为止,我期望能弄清楚他的同谋都有哪些人。” 有趣的是,他居然说“他的同谋”,仿佛再也没有什么疑问杰森·巴尼斯就是早上那一系列混乱的肇事者。在这间房子里,巴尼斯就是我们要抓的人。 我不太确定这一点。在我看来,联邦调查局的难题就是他们花了所有的时间去抓捕罪犯,而我,一个前任辩护律师,花了我职业生涯中很大一部分精力去让罪犯们摆脱罪名。我们的不同都跟意向的差异有关。 根据一位刑法教授以前告诫我们的,请记住“一半对一半法则”:任何时候如果你有一半对一半的几率表明自己是对的,那么百分之九十的可能xìng你是错的。 汤斯恩德往我这边看来,说道:“达尔蒙特,说说你的理解。” ——好吧。 第十章 正如我说的,这是一个非常适合飞行的完美的夜晚。每一个方向的天空都是那么晴朗,月光如银,微风不起,我们离开华盛顿的时候都还很清醒,毫无困意,飞行也相当平稳。 我和身边这个女人的关系更加贴近了,实际上我对她一点儿也不了解,于是现在的这种状况就变得有些胆大妄为,或者说可能过早成熟了。当某人以详细分析犯罪念头为职业时,你就必须时刻提防她。 我们找到舒适的姿势坐好后,我对她说:“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成为了一个胆小鬼?”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笑道:“所有的胆小鬼都是怪人,有哪一个好女孩会像我这样坐在一架奇怪的飞机里?你问的是这个吧?” “的确是。” “当心,伙计。” 我笑了:“我猜当你研究犯罪念头的时候,是必须要竭力保持住自己的头脑清醒的。这难道不——” “困扰我吗?”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你知道最艰难的部分吗?把你自己置身于被害人的心境和处境里,工作来了,你必须从两个角度看和观察一宗犯罪案。” 我当过原告律师,也为被告辩护过,同样体验过这项工作的一部分,虽然比起她的领地来,我的经验要比她的要正常那么一些。于是我有一个念头,想知道她到底从哪儿来。我真的猜不透这个女人。 她继续说道:“容易的部分是明白罪犯的心理。我知道这听起来……也许有一点不正常……但是对于一个受过训练的精神病学家来说,罪犯的精神世界具有无穷尽的吸引力。他们做的事、如何做、为什么做,都是你感兴趣的,你甚至会认为他们的举动虽然对公众不利,但对你来说统统都是很有用的。如果你不能回答出他们做过什么,他们的手段和动机,你就不能找到他们,不能抓住他们,不能把他们从城市的大街上清除出去。” 我说:“我认识一个军队中的胆小鬼。有一点反传统,但是基本上还算个好人。一天夜里,他喝多了一点,于是告诉我自从跟真正的疯子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开始想家了,想念他的老婆和孩子,强烈的顾家情绪让他最终从军队里退伍了。” “我的一个教授把这种思念情绪叫做防止‘船儿漂流的锚’。我也常常想家。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我常常想到我的父母,想到我在俄亥俄的童年。” “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以你为荣。” “爸爸妈妈都死了。是jiāo通事故。我十三岁的时候,他们有一天晚上开车去采购,当时天在下雪,他们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你的兄弟呢?姐妹呢?” “我没有兄弟姐妹。可是我的父母都非常棒。爸爸是一家食品公司的经理,工作认真负责。妈妈是一个家庭fù女。我爸爸个子很高,很英俊,很有智慧,妈妈很漂亮,是个有魅力的女人。爸爸每天晚上都给我读故事书,妈妈则耐心教我做人和处事。” “很温馨的记忆啊。” “是最好的记忆。”她笑了,“现在我想睡了,如果你喜欢说话可以继续说,但是我不想再听了。” 我也开始闭上眼睛小憩,直到飞机着陆的响声把我震醒。从窗户往外看,我可以看见我们现在正好是停在里士满中部的一个大的、灯火通明的停机坪上,更开心的是,我们是平安着陆,没出一点事故。我不太信任没有翅膀的飞行物。我看了看表,此刻已经是将近半夜了。 从窗户看出去,我们的左边四十码之外,在远处,我注意到弗吉尼亚州的国会大厦那突出的屋顶和有柱子的门廊。 我记起了高中课本上讲述的关于弗吉尼亚州历史的一些内容,这座建筑被看做是新古典主义罗马建筑的典范,由托玛斯·杰斐逊设计,他还设立了弗吉尼亚州州立大学,成立了蒙特杰娄地产(杰斐逊家族的地产——注) ,发明了一系列家具,起草了一部宪法,是国家秘书长,后来是总统,经营着一个种植园、养育着一个家庭,也许是两个。时间挺紧,我没工夫把我的衣服拿去干洗,虽然现在穿着这一身皱巴巴的衣服要去见巴尼斯太太比较不妥当。 珍妮惬意地把头靠在我的右肩上,我轻轻地把她摇醒。她睁开了眼睛,我郑重地告诉她:“我们到这儿了。” “这儿是哪儿?” “也许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我回答道:“我相信契诃夫。” “那个俄国作家?” “就是那家伙。如果一枝qiāng在第一幕被发现,那么它一定会在第四幕消失。这枝qiāng已经消失了——是时候回溯到第一幕,找到它消失的原因了。” 她坐了起来,挺直了身体。她说:“我不得不承认——你也许会发现——有些事……有一点奇怪。” “比如说,你喜欢我?” 她打了我一拳:“没那么奇怪。”她说道,“我希望我们错了。我真的希望。我讨厌去思考一个好人变为了一个坏蛋。” 很棒的情绪,虽然我真的希望她是错的。如果我们不马上斩钉截铁地断开这层暧昧关系,联邦政府就要开始名誉受损了,玛戈尔德小姐和达尔蒙特先生就要站在某人的地毯上去解释为什么我们会让它发生的。她肯定知道这一点。我说道:“还是做好你我分内的事吧。” 离直升机大概三十英尺远的地方,一辆亮闪闪的蓝色皇冠轿车停在那里,里头坐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说他自己是泰多尔·巴尔迪摩特工。 “叫我泰德。”他说。他正等着我们。泰德跳入了驾驶座,我们钻进后座,他转过头来,用真正的南方式的倨傲正告我们道,“拴好你们的安全带。” 我说道:“哇哦——” “别跟我争论,先生。这是局里的政策,拴好,不然我不会开车的。” 我感到一股强烈的要掐死他的冲动。但是珍妮chā话了:“谢谢你,特工先生。”她拴好安全带,看了一眼表,非常亲切地问道,“你住在这儿,泰德?在里士满?” “当然了。” “喜欢这儿吗?” “是啊。我就在这一带出生,这里是我的家啊。”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泰德。”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你有八分钟可以带我们去巴尼斯太太家的大门前。顶多八分半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不然我就把你踢到阿拉斯加州最北端去。” “你在开玩笑吧,对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很累。我真的度过了非常糟糕的一天。” 奖金和啄食顺序在泰德的脑子里明朗具体起来,他猛地一踩加速器,飞一般的驶离了停车场。我们一会儿向右拐,一会儿左右拐,然后又向右拐,疾速地行驶在一条宽阔的林荫道上,道路两旁是密布的办公建筑。泰德问珍妮:“全照你的吩咐去做,女士。需要我把车灯和警铃打开吗?” 珍妮说:“好啊,不错的建议——把大家都吵醒吧。”我注意到玛戈尔德xìng格中暴躁的那一面被稍稍唤醒了。 “哟——呼!”泰德发出长而尖锐的呼哨声,把手伸到窗户外面,拧亮了在车顶上的灯。 我把身子往前侧过去,问泰德:“你去密西西比州大学吗?” “当然不!”他大笑起来,“那所学校对北方佬来说不是什么好学校,除了某些时候,也许是有足球赛的时候。”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阿拉巴玛州大学——有更好的足球队、更好的派对,还有更好的女人。” “很对。”在那里,最多最滥的,就是年轻人浮躁的精神,以及南方男人的雄xìng气概。 泰德叫喊道:“该死的,华盛顿发生什么事了?听上去像是打仗了。” 于是,因为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珍妮和我只好轮流给泰德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今天的杀戮,保留了有趣的部分,像是为什么、谁,讲述这些其实是不难的,但是关于“谁”,那其实是个开放式的问题,我们还没有线索为什么至今不能确定。下一个小时答案也许就会改变,也许不会改变,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变化……总之,所有泰德本来可以从早间新闻中得知的信息,我们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当我们结束了我们的小小二重唱,泰德评价道:“真他妈的!” 因为在南方居住过,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这句模棱两可的表达实际上意味着:“好吧,这是一个可衡量的问题,我真的很同情你们。”它还意味着:“听上去像是你们都被大大捉弄了。” 无论如何,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后,我们之间竖立了一层亲切友善的关系。我问泰德:“你认识巴尼斯法官吗?” 他挠了挠头皮,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他是联邦系统的,成功地办了几宗够分量的案子。我没有跟他打过jiāo道,只是听说他的名声而已。” “他的什么名声?” “是一名好法官,憎恨罪犯。我还听说他也是一个好人。”他补充说道,“但是那件事真的很为他抹黑。” 珍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暗示泰德:“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他妈的!” 就这件事,我相信泰德的这句良言似的谩骂意思是:“忘了它吧,伙计。” “是自杀。”我正告珍妮道,“这位法官吊死了他自己。” “不准确。”泰德纠正了我错误的表达,“这个人打死了他自己,并且上吊。” 珍妮问道:“打死和上吊是同时进行的?” “这好像很难连续做吧。”泰德答道,这证明他至少还有一些聪明劲儿。 珍妮又问:“这可能吗?” “猜猜啊!” “但是……究竟怎么回事?” “看上去像是他踩到了一条凳子上,把一根绳子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他祖父的左轮手qiāng咬在嘴里,拉动了扳机,同时踢掉了凳子。” “真是出人意料。”珍妮评价道。 “没错,”泰德回应道,“一个过于细心的男人。如今这个年代这样的人不多见了。” ——不要说笑啊,泰德。 珍妮把身子转向我这边,问我道:“我们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吗?” “这就是我们要到这里来查找的目的。” 我们刚刚离开了商业区,进入了一条长而繁茂的郊区的林荫大道。街道的两旁是尺寸精致的挨得很近的住宅,有着一致的堂皇风格,都好像是另一个时期甚至另一个世纪的建筑。当时里士满还被广泛地看做是南方的罗马。时代变迁,旧南方已经一去不回了,新南方建立了起来,亚特兰大和新奥尔良长期以来作为商业、文化和政治中心,使里士满失色已久。里士满成了文化和经济停滞的穷乡僻壤,但是它仍然是一个可爱的,甚至是让人愉快的地方,而亚特兰大现在除了棕榈树外,已经具有了洛杉矶的全部特点和魅力。狭窄的草带把大路分隔开,每一两个街区就有一个雕像,雕刻的是长脸的弗吉尼亚英雄,显现着古老的神话和光荣。 “这仍然是里士满最好的一条街。”泰德正告我们,“过去也是。以前这里住的是烟草商人,现在住的是律师和医生。” 珍妮评价道:“进化论。” 泰德回应道:“什么论?”他显然没听清楚这个人类学上的荒谬之见。显而易见,曾经给予过里士满财富、繁荣和乐观主义的最好的居民们仍然保留了一张餐券,如今由律师和肿瘤学家来把它兑换成现金。 泰德“嘎”的一声向右,突然猛踏刹车板,我们突然间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的加边石前,每个人都重重地被椅背拍了一下。很显然,巴尼斯法官如果没钱是住不到这里来的。实际上,这家伙其实是身担重负。这房子高而宽广,用南方黏土烧制的坚固的砖砌成,那砖因为年代的久远都变成褐色的了。从外观上看,房子像是1920年左右盖的,那个年代的建筑式样是庄严肃穆的,不炫耀,不夸示,但是仍然堂皇和让人震撼。这座建筑物的正面看上去像是被整洁地打理和照料过,即使前面的杂草和灌木丛都生长得很高,需要好好修剪。这恰恰证明了房子的女主人新近成了寡fù。 也许是因为黑暗的原因吧,但是法官的房子确实以它的悚然和幽闭震撼了我,似乎一个与其空间大小和装修等级相匹配的哥特式戏剧场面正要开演,一个徘徊不去的噩梦正在等着我们。我的想像力经常会天马行空地乱挥发,别介意。 泰德评价道:“喔呜——七分半钟。” 珍妮说:“你可真幸运。” “去你的,”泰德说。我认为他的意思是:没错,我还真是幸运呢。 两名探员警惕地站在门外,显然都在等待我们的光临。其中有一个飞快地上前来为珍妮打开车子后座的门,正告她道:“巴尼斯太太正在家中的办公室等你呢。顺便说一句,她名叫玛格丽特,我并没有建议你喊她玛格或者麦琪。” 珍妮回答道:“好的。”她转回头来对我说,“情况开始变得微妙了。如果我们让她觉得心里难受了,她没准会缄口不言的。让我来处理吧。” “你的意思是我不可以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怎么养出了一个怪物来?” “你绝对不能。”她笑了,“除非我消失不见了,那么她就由你处置了。” 那位探员为她推开门,我们三个走进了屋子。谁都知道,玛格丽特·巴尼斯的夜晚要被我们破坏掉了。 第十一章 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前门旁一张小桌子上的银色托盘。我记得曾经有一段时期高官们的家中喜欢用这种托盘供来访者和客人放置名片及致谢条。情报人员不会携带名片,至少不会带真的名片。而且,当我们结束跟巴尼斯太太的会晤后,也不大可能会有致谢条留下来。 但是传统势力在南方比在北方有着更伟大的意义,我们进入的这个家庭有着一股博物馆的气氛,或者说是yīn冷的陵墓的气氛。我们穿过了一条有着高高的天花板的走廊,点缀着古典家具和一些表示着巴尼斯家族荣耀的重要物件——但是对我来说,那只是一堆垃圾。 我们的右侧是一个大的起居室,左边是所谓的会客室,这个会客室好像不是南方时兴的格调,也不像是北方式的,后者在隆重做派上总是不及南方式。我注意到起居室外面有一个电梯,也许是这所房子里唯一体现现代xìng的东西了。在起居室周围挂着巴尼斯家祖先们的画像,一些女子穿着南北战争之前的长袍——其中只有一个可看的美女——有一些身材健硕的、穿着内战时期的灰衣服和旧式商业套装的绅士,以及类似这样的人物。 在起居室的壁炉架上悬挂着一张肖像,里面的人时代要更近些,穿着黑袍子,我猜就是他就是柯尔汉·巴尼斯法官,在他把自己脑袋打开花之前的日常的样子。 肖像中的绅士非常英俊,有着宽阔的胸膛,头发是银色的,长着长长的、贵族气质的鼻子,有紧抿的、不妥协的嘴,严肃的眼,看上去在使劲地盯着你,但未必要把你看穿。那是一双要把你逼退到墙壁上的眼睛。 我立即为那些要在他荣耀的法官席前出现的律师感到一阵同情。在巴尼斯法官威严的神色和细密的脸部皱纹里,我看不到自我怀疑,看不到幽默感,看不到同情,看不到心领神会——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一丝显示宽宏大量和亲切友善的迹象。一个非常天才的肖像艺术家绘制了这副姿态,而艺术家之所以被称作艺术家,是因为他们拥有可以阐释真实的执照。但是一个画家不能掩藏、伪装,或免除他的作画对象的内部的精髓,而且柯尔汉·巴尼斯的内部精髓是可以感知的——这个人就是一个欺凌弱小的恶霸。 当我们浏览了这所房子里更多的物事之后,我对珍妮提到,“这不是一个家,它是一个历史课堂。” 她没有理会我说的情况,也没有理会我。她只关注她的本行:她在四处察看,沉浸于杰森·巴尼斯成长的环境中。我跟好几个肖像员都打过jiāo道,我不会假装懂得他们的技巧,他们的技巧听上去有一点像在说呓语,在我看来。但是他们真的把许多坏分子投入了监狱中,所以我猜他们自有他们的一套。 无论如何,我们到达了走廊的尽头,我发现那里通向的不是厨房,而是一个小的等候室,穿过等候室是一个宽敞的、用木板镶嵌起来的办公室。陪伴我们进来并在这座由旧家具和死去的巴尼斯们点缀着的迷宫里为我们指引方向的探员把脑袋往办公室里探了探,通知里面的人说:“玛戈尔德特工来了。”他退出了办公室,没有介绍我,把我们留给了里面的人。 我们走到了房子的中央位置,巴尼斯太太坐在那里,实际上她几乎是被包裹着的,她整个人都陷在一个巨大的褐色皮制俱乐部会议椅里,把她的腿舒服地搁在一个沙发矮凳上。 就像我提到的,巴尼斯太太保持着坐姿,没有站起来,也没有伸出手来,甚至没有表示出一点要打招呼的样子。她仅仅是无精打采地朝一张钉了纽扣的长皮椅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坐到那里去。 我们坐下来之后,我斜瞥了一眼我们的女主人——对于我们的出现,她一点都没有显示出惊讶的样子。她看上去很沉着,几乎可以说是自鸣得意,可能她一直在期待着我们的到来呢,似乎我们到这里来是听候她的审问的,而不是我们来审问她。 无论如何,跟柯尔汉的肖像比起来,玛格丽特·巴尼斯要年轻得多,可能要年轻十岁左右,至少是在外表上。她和他可以进行一个矛盾的对比,真有趣,值得研究。她小巧精干,很苗条,实际上可以说是虚弱,脸色有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她的皮肤几乎是半透明的,不像其他许多把自己晒得像太阳下的李子干的南方女士。她长得挺美,如果不是有黑眼圈和重重的鱼尾纹,如果不是嘴角下垂得厉害,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很年轻。也许这些就是悲伤的痕迹,也许它们要表示更多的情绪,不那么直接,但是都是沁入灵魂深处的。 她看着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西恩·达尔蒙特。” “很好,认识你很高兴,达尔蒙特先生。你也是一名探员吗?” “不,夫人。” “那你是干什么的?” “嗯,我是……”——我是干什么的? “一名顾问。”珍妮chā嘴道,“他帮我们进行一些旧案子的扫尾工作。” 巴尼斯太太微笑着说道:“哦……不错。这挺好的。”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补充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会选择在这么晚的时间到这里来。虽然人们说,迟总比不做好。” 实际上,巴尼斯太太没法明白为什么两个联邦探员会在午夜之后来拜访她,虽然她明显已经有了主意,而且这个主意不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珍妮拧了一下我的大腿,我明白这姿势意味着什么:不要惊吓到这位女士。 珍妮从她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录音机,jiāo给巴尼斯太太让她看。她解释道:“上头要求我通知你,我必须录下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这有必要吗?” “恐怕是的。”她确证地笑了笑,继续说,“你并没有被怀疑犯了任何罪行,巴尼斯太太。这只是法律上的正式程序。” 巴尼斯太太对我笑道:“我猜想只要我不是一名嫌疑犯……” 我也对她微笑着说道:“完全是没有害处的。”顺便提一句,一台握在一名联邦探员手里的录音机从来不会是无害的。 过了一会儿,她说:“很好……哦,天那,我的礼貌呢!你们谁想要喝点什么吗?我知道问得有点晚了……来点开胃酒怎么样?” 我喜欢南方女人们处理普通礼节的方式,像是一次无心的事后追悔。我的意思是,她们知道这一套很假,你也知道这一套很假,正因为如此,这种客套才更迷人。 顺便说一句,玛格丽特·巴尼斯的语调同这所房子里的许多事物一样,是一种遗迹,一度被称作种植园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调的说话方式——把元音压低,句子中间停顿,意思跳跃得很快。我确保我爸爸曾经把大笔的学费投到语言学校和斯伟特布瑞尔学院去学习她那种甜蜜的舌尖翻转技巧。 但是针对她友善的招待,珍妮瞥了我一眼,对巴尼斯太太说:“谢谢你,我们不需要。”她强调了一下,“‘胡佛法’——联邦官员们不能在执勤的时候饮酒。” 我对巴尼斯太太微笑道:“我想来点司考琪酒,如果你有的话。” 珍妮用手掩着嘴咳嗽。 巴尼斯太太大笑道:“当然有。我丈夫柯尔汉藏了一瓶非常好的司考琪。也许你也乐意为我倒点儿雪莉酒?” 我站起身来,走到房间内设的吧台那里。顺便说一句,南方式教养的结尾部分表现为好客,我有点惊讶,她居然让我去拿饮料,但是开心和好客也意味着一座储备丰富的吧台,巴尼斯法官看来是个考虑周到的主人。我给自己倒了杯卡洪·格兰非迪琪,为玛格丽特倒了杯雪莉。柯尔汉应该不是个喜欢纵饮的人,至少他不会因为喝雪莉酒而醉死。 我回到巴尼斯太太身边,把雪莉酒轻轻地递给她——在她将够又未够得着的地方,直到我发现她根本没法倾过身子抓住杯子——玛格丽特·巴尼斯原来是个跛子。 我说道:“请原谅。”于是把杯子递到她手里。 “没关系。”她说。但是我认为她还是有一点生气,因为她把目光从我这里移到了珍妮那儿。她说,“嘿!那么,你们这么晚到这儿来找我有何贵干,珍妮弗?或者你更喜欢叫你珍妮?” “我更愿意你叫我珍妮。我们可以先问你一些关于你丈夫的问题吗?” “哦……真的跟柯尔汉有关吗?” “是的,我愿意从他开始。” 玛格丽特没有再多踌躇了,她靠回到椅子里,环视着房间四周,让我们思量着为什么她会选择在这里会见我们,而不是在起居室,或者是前面的会客室。不过这可能只是她的个人习惯罢了。 我们周围是巨大的、被装饰得琳琅满目的墙壁,上面悬挂着柯尔汉·巴尼斯许多让人震撼的特权及荣耀,来自于他漫长的职业生涯里获得的数不清的成就:他在弗吉尼亚州大学取得的法律专业本科学位、他被任命为县长的委任书以及后来成为法官的委任书、一堆地方上的奖励,以及各式各样极多的有着著名个人魅力的法官的照片。 对于柯尔汉的自杀,我迅速排除了自尊自大、被挫败的自我中心主义,或者过度的自谦等因素。 从这个流氓的画廊中,我看到了三张前任美国总统的照片和许多弗吉尼亚政府官员和参议员的照片,在这一堆人物中间,可能会被人忽视的地方,有一张年轻的巴尼斯法官和圣·J ·艾得加·胡佛(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J.Edgar Hoover),他担任局长职务长达49年,对警察工作的提高贡献良多,但另一方面也遭到许多批评,指控他逾越司法,迫害反对他的人——注)]分享白兰地和雪茄的照片,他们坐的那张沙发就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同一个位置、此刻我和珍妮坐着的。所以我们等于也沾了他们的光。 在左边远一点的角落里是一张旧的黑白照片,非常年轻的柯尔汉·巴尼斯穿着捕鱼用的涉水靴和一件格子衬衫,手臂搭着同样年轻但是明显要小一号的菲利普·范搏格法官的肩,后者也穿着捕鱼用的衣服,真是有趣。 我遇上了玛格丽特·巴尼斯的目光,于是问道:“你丈夫在事业上非常……非常成功。” “我认为他的确是的,”她说,“我相信所有的男人都应该拥有他们的私人领地,在那里他们能观看到自己所有的成就。你不这么认为吗,达尔蒙特?” 我点点头:“我的许多半吊子的成就都挂在我家厕所的墙上呢。” 她勉强笑了笑,我想我的北方式的幽默在她面前显不出魅力。 我们本应该互相认识,我们真的就认识了,柯尔汉·巴尼斯组成了有力的同盟和联系,使得他的寡妻不会缺乏资源,使得一个联邦系的舞会永远不缺场地和来宾,得以随时能够举行。珍妮评价道:“你丈夫很显然在其职业中取得了非凡的成功,但是为什么他……嗯——” “要自杀?我知道柯尔汉干了些什么,珍妮弗。他把一把qiāng放在了嘴里,把一个绳套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没错。为什么要那么做?” 但是巴尼斯太太看上去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她想自己控制谈话的进程,她建议道:“你们不介意我及时地把话头倒回去一点儿,说到柯尔汉和我遇见的时候?” 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于是我回答道:“当然不,夫人。” 她深深地啜饮了一口雪莉酒,说道:“我认为对于你们来说,知道巴尼斯这个姓氏在这个城市是个值得尊敬的姓是很重要的。柯尔汉的曾祖父在滨海地区有一个大而繁茂的种植园。他的祖父是‘石墙’杰克逊(托马斯. J.杰克森(Thomas JonathanJackson )在南北战争中声望仅次于罗伯特. 李的南方将领。在第一次纳尔萨斯会战,杰克森依靠坚强的防守击退了北军,获得了“石墙“的外号——注)手下的一名官员,跟着杰克逊在战场上取得了一系列荣耀。战后他转向了法律,把家搬到了这里,律师就成了他们的家族职业。实际上,柯尔汉的父亲也是一名为人所尊敬的律师。 据说他父亲最后去了最高法院工作。我相信,如果那场因为黑奴问题引发的战争不是那么快就结束的话,也许他们家就不会从事法律,而是在另一种职业里头出人头地了。” 我们坐在那里,静静聆听这个传说,没有人chā嘴。在南方的贵族政治下,家族历史就像在一个黑暗房间里同假想敌的一场搏斗;你必须注意调整。简单地说,我从她的话里明白过来,柯尔汉的家族曾经是个巨大的庄园主,拥有许多奴隶,内战来了,奴隶们都跑了,钱也被抽干了,滑头银行家挤进来了,巴尼斯家族逃走了,成为城市平民,变得职业化,变得成功,但是仍然保持着顽固与心地狭窄的特xìng,时刻不忘家族历史。难怪福克纳要拿他们大大地开涮了(福克纳:美国小说家。出生于没落地主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加拿大空军中服役,战后曾在大学肄业一年,1925年后专门从事创作。共写了19部长篇小说和70多篇短篇小说。其中绝大多数故事发生在虚构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被称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这部世系主要写该县及杰弗逊镇不同社会阶层的若干家庭几代人的故事。其中主要人物在他的不同作品中jiāo替出现,实为一部多卷体的美国南方社会变迁的历史。著名作品有《喧哗与骚动》等——注) 这就是整个南方家族传统的血统理念产生的难题:如果过去就是排斥黑人的纯白种人运动者,那就没问题,我猜——否则就好比是生来就遭逢千万人唾弃似的。 过去从来都不是跟这些人在一起的过去。这些理念在某种程度上打造了柯尔汉·巴尼斯们,也打造了杰森·巴尼斯们。 巴尼斯太太继续说道:“我也是出身名门,许多人认为我跟柯尔汉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儿。” 珍妮评论道:“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是的,他还有很多优点,珍妮弗。他在大学里踢足球……后来,他在网球和高尔夫球上取得了很高的造诣。脑力的方面吗?在法律学校,他收到了从亚特兰大到纽约的来自许多著名法官和事务所的邀请涵,请他毕业后去工作。”她看着珍妮,问道,“你是一名律师吗?我知道许多联邦探员都是律师。” “不,我的主业是精神病学。” 巴尼斯太太似乎不感兴趣地耸了耸肩:“我猜那也是一个有趣的领域。” 珍妮点了点头,我好奇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巴尼斯太太说:“就在柯尔汉开始进入法院之后的一个星期,他跟我一起走入了圣克里斯朵夫大教堂的小礼拜堂的走廊里。那是在1965年,他被认为是前途远大的青年,我因为嫁给他,被认为是非常幸运的姑娘。但是和柯尔汉不想为某位显赫的法官或者在某个著名的事务所里工作。” 我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嗯,我想是因为我们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市,即使那边的薪水再高。” 听上去这种感情挺可爱,我们都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当然了,这个城市里已经具有他们需要的所有金钱了。 她也点了点头:“但是我认为柯尔汉不想仅仅是做秘书或者是做别人的法律助手。他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xìng子也急,他决定开创自己的事业,那么他将远远超越同俦,取得辉煌的成就。” 我可不能让我们掉入这个怀旧的陷阱里,于是评价道:“我想他当时是需要同伴的。”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说对了,达尔蒙特先生。他也知道谁才是合适的人选……实际上,那是在他的法律班上成绩最好的人。” 我指着那幅被框起来的照片的方向说:“菲利普·范搏格。” “是的……菲利普。” “很好的选择。” 她没有认同这个判断,又抿了一口雪莉酒,望着天花板。她评论道:“嗯……起先,这是一种不平等的关系。” “因为范搏格是一个犹太人?” 她点了点头:“我们总是比一般的南方人要文明高尚许多,但是……在那些日子里,在这座城市,身为一个西班牙系犹太人是很复杂的事。许多事务是在高尔夫场地上以及社jiāo场合里商谈成功的,菲利普不——你明白的,对吗?” 我们明白。我还明白有着像柯尔汉那样的背景和保守倾向的人,是不会和一个社会上的下等人成为搭档以纠正某些社会不公正的,也不会因此去假扮宽容,装作慷慨。 总之,我们耐心地聆听她喋喋不休地诉说柯尔汉是怎样用他那强有力的臂膀罩着范搏格,那个本地小伙子贵人相助,因此好运相随,凭着一条如簧之舌跟与人喝酒的jiāo情,骗取了一大堆客户的信任。于是“巴尼斯和范”——他们很微妙的为他们的事务所选择了他们的这个组合的名称作名字,这个名字成为了成功的标志,成为了繁荣的象征。 创业的两个搭档之间的关系开始有了瑕疵,还经常变得紧张。但是贪婪是一剂催情yào,柯尔汉把吊上来的大鱼费力地拖回家中,范搏格在密室中把鱼破开,用细绳扎起它们,悄悄藏好。需要跑腿的工作、研究、汇报,以及法庭准备都落在了范搏格英明的肩头上,柯尔汉是法庭里的一头鲨鱼,一个老手,抨击证人,作为一个机智的寻衅者赢得良好的当地声名,所有的胜利看来都是他取得的。有趣的是,范搏格从来就没有踏入过法庭,除了传递最新的整理好的文档或者帮助柯尔汉把他们接下来的比较棘手的案子拖延又拖延。 这是一个好的悲剧素材,一个不错的煽情故事,你能想像得到故事会往哪个方向进展,但是巴尼斯太太突然抬起头来,用有一点点惊奇的语调说道:“你的杯子看上去空了,达尔蒙特先生。你能不能把我们大家的杯子再次倒满呢?” 我按她的要求做了。 在吧台那里,我面对着她,也许是不那么恰当地问起:“顺便提一句,你的腿怎么了?” 她看了我一眼,“我的腿没事。” “对不起,我想——” “你想错了。是我的背受过伤。” “哦,好吧,我感到抱歉。但是是怎么弄的?” “汽车事故。” “我明白了。” 我把杯子递给她,她喝了好大一口雪莉酒。终于,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说:“我猜你很想知道那些谣言,对吗?” “当然。”我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盯着杯子里的饮料,晃着它有好一阵工夫:“那天晚上的确是柯尔汉开车,我们从来没有否认过这点。” 珍妮试图接住巴尼斯太太的话题,于是问她:“我们能否从头说起?” “从头说起?好的……那是在1975年的春天,我们的儿子出生后过了好几个月。我不能全部记起那个傍晚,但是那听上去有一点古怪,对吗?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想到——” 无论你想到什么,她只管自顾自说下去:“我们当时在乡村俱乐部,”她继续说道,“跟一个客户一同庆祝。柯尔汉的事务所赢了一个很有分量的案子。事故发生的时候,我们正在开往回家的路上。”她看了看我(我觉得她的眼神颇为古怪),继续说,“但是我从来没有怪责过柯尔汉。” 珍妮问道:“那场事故——警察调查过吗?” “柯尔汉找到了一个电话亭,叫了救护车以及警察来。” “警察来了?” “是的,在救护车开来之前一会儿,一名警官立刻赶到了。” “他展开了调查吗?” “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那天晚上下着雨,我们的车子仅仅是失去了发动力,撞上了一棵树。没有人受伤,也没损坏任何财产。” “但是你受伤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名警官认识柯尔汉。他帮我们处理了这次不光彩的事故。” 我提醒她注意道:“你们的保险公司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光彩的。修理费用……以及你的医疗费——谁来付?” “我们……当然是我们。”我猜她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跟她看上去都很惊异,因为她解释道,“我丈夫是个很讲原则的人,达尔蒙特先生。他认为这场事故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错误造成的,如果让旁人为此付出代价他觉得是极不正常的。” 我不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确定我们是怎么谈到这个地方来的,至少表面看上去跟我们的调查无关。 但是一些本能告诉我它是有关联的,也许甚至还很重要。另一个本能告诉我她在撒谎,至少保留了这个故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没有告诉我们。我对她说道:“巴尼斯夫人,如果你丈夫是个酒鬼,那么他对于公众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他的行为就有可能构成犯罪。” 她盯着我看了有一阵工夫,说道:“我没有说柯尔汉是喝醉了。” “没有吗?” “嗯,在那个年代,喝酒和驾驶之间的矛盾也没有现在这么让人担忧。真的不是——” “回答我的问题。” “柯尔汉的朋友——那名警官看出我们当时已经够痛苦的了,他——” “你丈夫是或者不是一个酒徒?” “柯尔汉把他喝酒的量从来都控制得很好,”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简单扼要地补充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问这些问题,我看不出它们跟你们大老远赶来进行的调查有什么关联。” 我看着珍妮,她面对着巴尼斯太太,仿佛巴尼斯太太没有说错任何地方。她问巴尼斯太太:“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们的儿子出生后几个月,对吗?” “是的。这里头的情况很复杂,挺糟糕……内部的伤害,还有……嗯,养育更多的孩子可能要超出我们的财力。” 话题的进展变得有趣了。我提到:“对你们来说那挺艰难。” “哦,不,达尔蒙特先生。我认为我们的困难可能被另一个孩子大大地放大了。” “因为你坐轮椅吗?” “我已经久病卧床好几年了。动了不计其数的手术,住过无数次医院,三番五次地折腾。然后才开始坐轮椅的。” 珍妮说道:“真不寻常。” “不寻常?” “一个工作着的男人抚养一个婴儿,在那样的年代里……” 显然我们引起了巴尼斯太太的防备,因为她扬起了一条眉毛,打断了我们:“为什么你们会对这个感兴趣?” “我们不感兴趣。”我坚持道,“事务所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认为我已经做好回答你的问题的准备,”她看着我,问道,“我倒是要问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眼见我跟珍妮谁也没有回答,她又说:“我猜……至少,我期望……” “期望什么?”珍妮问道。 “嗯……蓄意破坏我丈夫的名声而且……谁让柯尔汉要去自杀的……谁利用了你们局……还有……还有……还有谁撒了谎……” 我说道:“把这些都告诉我们吧。” 她猛地收紧下巴:“不……不,我不会再告诉你们什么的,我相信我已经回答你们的问题够多的了。”她看上去有一些困惑,而且突然间很难过,很生气,但她还是尽量控制住情绪,说道:“你们应该离开我的屋子,立刻!你们两个都离开!” 我看着珍妮。很清楚,大幕拉回到了第一幕,现在正是要转到第二幕的时候,让玛格丽特chā进几句台词。我说道:“巴尼斯夫人,我们是被联邦调查局的局长派到这里来的,我们不会离开。” “哦,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这是我的家而且——” “闭嘴。听着!”我看着巴尼斯太太的眼睛,对她正色道,“今天早上大约六点二十分,白宫成员组的头头和他妻子,以及四个特工处的工作人员被谋杀了。今天下午,总统的发言人在华盛顿的环行公路上被杀死了,连带八个完全无辜的公民也被杀死。”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搞清楚这里头有些什么关联,为了帮助她更好地理解,我继续说道,“片刻之后,菲利普·范搏格——你丈夫的前任拍档——当他打开他家前门的时候,身体被zhà成了两段。” “范搏格?我……我不——” “不,我认为你明白。” 珍妮迅速补充道:“杰森·巴尼斯探员,你的儿子,自从他昨天下午下班之后就失踪了。我们认为他是头号嫌疑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阻止他继续杀更多的人。” 我注视着玛格丽特·巴尼斯严肃的脸庞,终于确定我早先的猜想都成为了现实。 我们刚刚破坏了她的夜晚,很可能也破坏了被我已经知道了的痛苦的生活所遗留下来的部分。 第十二章 玛格丽特·巴尼斯静静地坐着,带着一点轻微的震惊。那一小会工夫里,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绝望到语无lún次。在这样的情势下,依据惯例和规则,你要用三分钟左右的时间让你的谈话对象心情放松,否则他们会一直缄默,谈话也就无从进行下去。 我看着珍妮,我们都知道我们必须做什么;进一步说,我们都知道谁必须做什么事。我对这个一点儿也不热心,但是按照各自xìng情及本次任务的紧急状况而言,显而易见是由我来跟她说明白这件事的。 “你在听吗,巴尼斯夫人?”我向前靠过去,对恍惚的她正色说道,“你儿子杀了十六个人。” 她回过神来,但是看上去还没有明白我的话,于是我抬高声音说道:“贝尔克内普的被害是联邦系统内部的人干的——杰森就在他的保安队伍里,他能看见贝尔克内普在家时的一举一动,当谋杀案发生的时候,现场留下了他的脚印。我们还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杰森凭借特殊军火杀死了总统的发言人和范搏格法官。” 我稍微停顿了一会,好让这个“半谎言”沉淀一下,然后又加入另一条“半谎言”:“我们有证据,我们有机会,至少还有关于其动机的一个简要描述。实际上,杰森留下了一张字条,宣称他还会杀死更多的人,还将继续他的杀人狂欢。”我加了一些戏剧xìng的夸张,稍停片刻,又继续说道,“哦,我千万不能忘了——他还打算暗杀总统呢。” 玛格丽特似乎又走神了,她看上去心不在焉,发晕似的,大口地喘着气。珍妮站了起来,她走向巴尼斯太太,在她的轮椅边跪下来说道:“要我给你拿点儿什么吗?水还是别的什么?” ——她没有回答。 我说道:“感谢上帝,你提供给了我们巴尼斯家和菲利普·范搏格的关系。但是要把你们联系在一起,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的情况……你必须告诉我们更多的情况,从现在开始。” 她嘟囔着:“但是……你说谎了,我……你骗了我——” “不,我们没有说谎。” “不对,你——” “我们证实了自己是联邦官员,我们进行的是官方的调查。”依照本能的反应,我有点吓唬她似的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一点,却依然针对你自己跛足这件事对我们说了谎。我们可以而且将要对你的故事进行调查,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会找到什么,对吗,巴尼斯太太?你对我们说了谎——在录音机里。”巴尼斯太太呆呆地望着录音机,于是我又说,“那是一宗可引起公诉的联邦罪行,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珍妮用温和的语调证实了我的话:“这是真的,玛格丽特。你自愿跟我们透露了许多信息,但那些信息是不真实的,对吗?” “但是,我……但是,杰森不会……我的意思是——我想我愿意说说我的——” 没等后半截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我抬高了声音对她说:“几个小时后,你儿子还会再作案。如果你隐藏了某些可以帮助我们阻止他的信息,我将逮捕你,罪名是蓄意共谋参与谋杀案、阻挠司法调查、故意隐藏事实。我将给你铐上手铐,把你拖出这所房子,我会把你丢到监狱里去。” 巴尼斯太太把头转向珍妮那边,看着她。珍妮说:“玛格丽特……我很抱歉,我怕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我说道:“录音机里已经录下了你对联邦官员们说的谎言。你将被指控。你会去坐牢,或许一直坐到你死。”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说的是事实,因为对联邦官员说的任何谎话——即使没有被进行“米兰达告知”【注】——也是一种可惩罚的攻击。但是作为一名律师,我很清醒地意识得到陪审员们不会真的期望母亲们因为她们的小孩让她们失了面子就抛弃他们。所以这种温和的夸大显然不能从字面上去理解。 但是重要的不是我知道什么,重要的是她知道什么,而且,无论她是不是法官的妻子,她知道的都还不够多。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在她的脸上,她似乎处在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但是她始终没有说话,这真是让人心烦,而且让人有挫败感。让她说话你必须按对按钮,可是我仍然没有找到正确的按钮在哪儿。我在脑子里搜寻着可以让她开腔的恰当的措词,可是就是想不出该怎么办。 珍妮朝我扬了扬眉毛,用一种悲伤的音调对巴尼斯太太说道:“这真是可怕,玛格丽特。你的家庭,还有你们的名声将会从此被毁。” 我同意她说的。 珍妮从跪姿改成坐在玛格丽特轮椅的扶手上。我朝玛格丽特走去,朝她俯下身子,离她的脸大概有三英寸距离,说道:“但是,嘿,巴尼斯夫人——想像一下如果你儿子真的杀死了总统,想想那种情况——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你将一夜之间成为全国的知名人物,你将成为现代的约翰·威尔克斯·布思。【注】” “不……不是那样——” “喔嗷——我的意思是,喔嗷!那样会为光荣且自尊的巴尼斯这个名字带来什么呢?”但是看她还糊涂着,不能弄清楚现在的情势,也没法把她说的话跟我们的警告联系在一起,我只好继续解释给她听,“巴尼斯的名字将会出现在所有的历史书中,除了瑟罕·瑟罕【注】 、李·哈威·奥斯华德【注】 ,以及疯狂的辛克力【注】之外。将会有关于你以及你的家庭的书出版,会有各种各样的报道,还有会与此相关的传记片被拍摄出来,讲述你怎样养育了一个精神变态者,或许百老汇还会排出关于你的戏剧,还有一些情景电视电影 【注】……嘿,你认为他们该选谁来扮演你合适呢,巴尼斯夫人?” “住嘴,西恩!”珍妮看着我说,“你难道看不出来玛格丽特已经吓得不轻了吗?” “你是对的。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可怜的、可怜的玛格丽特·巴尼斯。为什么我还要去关心她儿子今天杀死的那十六个人的妻子、父母和孩子?拉瑞·依尔伍德的妻子难道不可怜吗?那个特瑞斯·贝尔克内普的司机,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几乎烧成了一块烤土豆,在杰森·巴尼斯往他的头盖骨里塞入了几枚子弹之后!” 稍停片刻,我又说道:“再说琼·蕾丝探员吧,杰森的拍档之一,她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但是永远结不成了——因为杰森,今天早上,用一发子弹打穿了她的喉咙!” 玛格丽特·巴尼斯缩在她的座位里。从她的脸上,你能看到负罪感,从那种负罪感里你能看出杰森·巴尼斯的行为确实让她蒙羞,看来我刚才形容的那一堆缺德事确实是这个家族的成员干的,没错,一定是这样。 珍妮把一只手放在了巴尼斯太太的肩上,她说:“玛格丽特,我们需要找到杰森。”她透露道,“到明天早上,他会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通缉犯,我们是让他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我对珍妮说:“我希望她一直都不说话,让他们把那个畜生打死好了。” “坐下,西恩,”珍妮命令道,“你就只管……坐下,然后闭嘴。” ——我坐下了。 玛格丽特·巴尼斯环视着房间,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果她有一把qiāng、一个绳套,或者一双可活动的腿,我将毫无疑问她会爬到一张凳子上,把绳套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饮弹自尽。实际上,我在对这个女人警告加威吓后,甚至为跟她说了话而感到羞耻。 珍妮说道:“人类的心灵是脆弱的,玛格丽特。我们知道杰森一直要拼命过一种体面的生活……一种荣耀的生活。我们还知道他一直在逃避着什么,逃避一些恐怖的东西。”她继续说道,“但是显而易见,他逃得还不够远。” 玛格丽特·巴尼斯看着她,为她的这番话感到有一点震惊。当然了,一个好的审讯者必须跟其审讯对象找到共同话题。一个杀手的父母承受了特殊的羞耻,那对父母的脑中肯定会寻找借口,寻找安慰,甚至寻找赦免。 珍妮说道:“我没有责怪你。没有人有资格责怪你。你也不应该责怪你自己。” “但是你们不能……这不是他的错。” “那是谁的错,玛格丽特?” ——她没有回答。 “玛格丽特,帮我们弄明白。” 巴尼斯太太饮了一口雪莉酒,从她的表情看来,我不能确定她是否能理清自己的思路。她开腔了:“他……他的童年……” “没有母亲的看护?” “是的。我的丈夫,他非常……他的意志非常坚强,而且极其顽固。” 珍妮说道:“我知道坦白这些过去很难,玛格丽特。但是柯尔汉已经死了。他永远不会再伤害你了。”她够着了录音机的按钮,把它关掉,说道,“你告诉我们的仅仅在我们相互间知道,我保证。没有人再会恐吓你,伤害你了。” 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认为把录音机关了是一个坏的举动。但在那一刻我也认识到珍妮肯定发现了些什么,那些东西是被我完全忽略掉了的。实际上,她可能发现了许多被我忽略掉了的东西,我很好奇那都是些什么。 巴尼斯太太抬起头来看着她,珍妮说道:“事情会水落石出的,不会被隐瞒多久的。为了你……为了杰森,告诉我们吧。” 过了一会儿工夫,巴尼斯太太痛哭起来:“你不能想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 “是的,好……我不愿意去想像。我需要你来讲述它。告诉我们之后,你会觉得好受些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玛格丽特·巴尼斯盯着珍妮的脸,我不清楚她是否明白了珍妮的话。于是珍妮鼓励道:“就从他怎样把你的背弄伤开始吧。” 带着沮丧的表情,巴尼斯太太靠回到椅子背上:“我不想说那个。” “不……不,你要说。你其实一直都想谈论这个,对吗?”珍妮继续说道,“为了杰森,说吧,你应该说。” 在过去的两分钟里,玛格丽特·巴尼斯已经知道了她儿子是一个杀人狂,到她家来的这两位探员是来破坏她平静的生活和平静的思绪,让她不得安生的。她将成为这个国家最丢脸的母亲,或许她将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审讯就是一宗诡异的生意,每一个经历过审讯的人都会告诉你有一那么一刻会成为一个转折点,在这一刻之后,要么就是被审讯者一股脑儿地吐露出所有他知道的,要么就是律师来喋喋不休地结束一切。眼下的实际情况是,玛格丽特看着珍妮,问道:“我需要叫我的律师来吗?” 珍妮瞥了我一眼。我站起身来说道:“当然可以,巴尼斯夫人。”对珍妮,我说道,“把你的手铐给我。”对玛格丽特,我命令道,“把你的手伸出来,我们把你登记在案后,你可以用最近的警察局里的固定电话把你的律师叫来。” 玛格丽特·巴尼斯长久地凝视着我手中的手铐。通常情况下,一个有过多次前科的顽固罪犯无论以怎样的恫吓或诱哄都不会轻易对警察吐露什么,但是普通人不喜欢被恫吓,也不喜欢被诱哄,他们认为他们能糊弄过警察,认为自己比警察聪明许多,他们以为他们能用半真半假的话蒙混过关,第一次经历审讯,他们顽固地相信他们能用自己未被玷污的声名来保护自己。 所有这些想法混合在一起,在玛格丽特·巴尼斯的脑海中过了一遍,终于她开始说道:“好吧。他……我的意思是,柯尔汉……他打了我……他把我推到台阶上。那天晚上他很暴怒。他……好吧,他喝酒了……但是没有……”她盯着我看,似乎要强调一下跟她告诉我们的事无关的一个事实,并且轻蔑地坚持道,“他没有喝醉。” 珍妮说道:“后来呢——一起——你们捏造了一场汽车事故,以隐藏事实。” 巴尼斯太太点了点头。 珍妮又说:“他威胁了你,对不对?他说如果你把这件事说出去,将毁了你们两个人的生活,还有杰森的。” 她再一次点了点头:“我的意识一直很清醒。他……他对我张牙舞爪,我……我不能动弹,我们都知道我伤得很重,而且……”她哽咽住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他威胁说要杀死我,珍妮弗。他真的会这么做的——相信我,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会这么做。他……他在使用暴力方面是很野蛮的。” 珍妮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明白你的决定,玛格丽特。我相信他可能会杀了你,而且我敢确定他不会想方设法去掩盖。但是后来……好吧,后来,他控制了你,控制你什么时候可以外出,你可以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可以用马桶,控制你的饮食、你的娱乐,以及——” 她粗暴地点了点头:“是的是的是的。我觉得自己像……像一头牲口。” “他是一个残忍的人,对吗?” “超过你的想像。他每天离开这所房子,作为一个好的居家男人、联邦法官……你不知道有多正常……在这所房子之外他有多迷人……多么值得尊敬。但是在这所房子里面……” “我明白,玛格丽特。柯尔汉病了,他有了控制瘾。他需要他的拍档来倚靠他,他需要他的妻子对他屈服,也许是一场偶然事故让你最终成为了跛子,变得完全只能依靠他,但是也许他对这样的结果相当满意呢?”珍妮说话的时候,巴尼斯太太一直不停地点头。珍妮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恰到好处地把握时机暗示道,“从杰森,从他的儿子那里,他也要求绝对的服从,对吗?” 眼泪从玛格丽特的脸颊滚滚滑落,她不停地啜泣,哽咽的频率越发大了。第一个黑暗的秘密被揭开了,就像是一瓶尘封的香槟被拔去了软木塞,“砰!”——泡沫飞溅而出。 “我……我儿子和我……我们没有关系,仿佛他根本就不是我生的一样。我们没有……我们有好几年没有说过话。” “我们会谈到这个。把你的家庭跟我们说说吧。”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玛格丽特诉说着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在柯尔汉·巴尼斯家里的遭遇,他是一个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可怕的怪物。玛格丽特·巴尼斯,就像珍妮说的,真的想解脱出来,她不停哭泣,为着对她和她儿子来说永无止息的噩梦。 我倾听这一切,我很震撼珍妮居然有让人惊讶的先见之明,在杰森的联排别墅里她就有过得当的分析。柯尔汉在这个家实行着恐怖统治,是个压制xìng的暴徒,仅仅因为一些最微不足道的违规就鞭打他的儿子,对他事无巨细都要求完美。引发柯尔汉火山bào发般的暴怒的事从最琐碎的小事到孩子的任xìng都有。小杰森曾经从一个同学那里买来一只乌龟,柯尔汉发现了那只乌龟,于是用皮带抽打杰森,用脚踩碎了乌龟,然后强迫杰森去把乌龟的残骸清理干净,而且还要求杰森去把他的手洗上一百遍。青春期时候的杰森曾经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打得很精彩,但是他输了,柯尔汉因此狠狠地鞭打他,以至于杰森有整整三天不能上学。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 因为母亲也同样地受着恐怖的统治,因为她一直因病卧床,接着是残废,年轻的杰森不得不单独面对他的怪物爸爸,没有保护,非常脆弱。但是我认为即使珍妮也没有预料到这位父亲施加给他儿子的残暴统治是如此源源不断,简直就是虐待,漫长而残酷的虐待。玛格丽特最终评论道:“但是你们知道最古怪的事是什么吗?杰森实际上非常崇拜他父亲。他景仰他,服从他,总是想着要去取悦他。他们两个是……一种不正常的亲近关系。杰森把他的父亲偶像化了。”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说谎。”她问正在听她倾诉的我们,“你们没有发现那很特别吗?” “我觉得那很正常,玛格丽特。我们有时候在人质事件中可以看到这种现象。它甚至有一个专门的术语——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恐怖和无助混合在一起,反倒产生了精神上的依赖,而且,更为荒谬的,甚至产生了爱和忠诚。对于一个年轻的男孩来说,就是陷入了一个喜欢虐待与独裁的男人的家中,无法自拔。” “我……是的,我能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实际上,她也许会——以她自己的方式,她可能已经被这种让人迷惑的现象给同化了。 珍妮问道:“杰森知道你受伤的真相吗?” “不。我们……我没有让他知道。我想……一个孩子……一个儿子……不应该承受这样一个可怕的事实。难道你们不那么认为吗?” 珍妮瞥了我一眼,指着玛格丽特的杯子,我于是又为她斟满雪莉酒。我非常想告诉玛格丽特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已经造成了一个严重的、甚至是致命的错误判断。实际上她已经犯了许多错了,从她的婚姻开始。但是错误越积越多,有一些更是错上加错,累积的结果就是变成了灾难。如果这个男孩知道了他父亲野兽般的天xìng,他也许就能学会鄙视、而不是仰慕和遵照,那个统治他生活的野兽。 而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很疲累,越发地不耐烦起来,越发地不愿意知道是什么引发杰森的愤怒——但是珍妮仍然在继续她的盘问,耐心地、讲究方式方略地。玛格丽特与柯尔汉的婚姻是一场烟火与碎镜子组成的嘉年华会,我敢确定她强烈地体会到了个中滋味,但是她从没有把这场婚姻给他人造成的结果及其原因理智化,也没有把它们用言语表达出来。甚至对这场婚姻给她自己造成的结果和原因,她也无法理顺。或许她理顺过,但也仅仅限于知道她的生活是怎么被破坏了的。现在她也知道她的孩子的生活是怎么被破坏了的了,她需要清楚地认识到是该调整其原因和结果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从轻声的低诉到受伤后的哽咽和啜泣,她详细对我们描述了柯尔汉是怎样疏远她跟儿子的关系的,怎样隔绝了她和他。爸爸教会儿子要崇敬力量;而妈妈是个跛子,妈妈很虚弱,妈妈值得去鄙视。而且,妈妈无法用身体去照料和保护他,因此更加放大了杰森乐于被父亲奴役的情绪以及对母亲的疏远和敌意。让我震撼的是小杰森同时也许还会觉察到一丝欺骗。无论是实际情形还是从情绪上,玛格丽特已经体会不到任何一点做母亲的感觉,也体察不到一个孩子是如何作为结果而不是作为原因跟她关联起来的。 即使我能够明白没有哪个孩子会沉浸在这样一个充满恶意和不道德的被cāo控的环境中却始终保持清醒,我还是要说,杰森的脑袋瓜可能是一辆超市内的手推车,装满了病状、恋母情结,和xìng方面的困惑。难怪这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但是玛格丽特最终停止了所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珍妮,这位好警察,问她道:“要不要再来一杯雪莉酒?” “呜……如果你乐意,请再为我倒一点。” 珍妮把玛格丽特的杯子递给我。作为一名把它当做担子的坏警察,我觉得让一名证人在喝醉了的状况下不得不对我们吐真言感到实在不妥。但是在谋杀案调查中,你必须采取一切手段,只要能奏效。我起身的时候,珍妮对玛格丽特暗示道:“我认为是时候猜出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杰森后来会去杀人呢?” 玛格丽特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认为……我猜想,是因为他父亲。” “跟你丈夫和菲利普·范搏格开创的事务所有关吗?” “哦……我相信非常有关系。” “你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玛格丽特等我为她带来斟满了的杯子,然后开始诉说:“就像我提到的,柯尔汉和菲利普的关系从来就不好,甚至从来就不健康。他们充其量只是一个方便的搭档组合。我认为为了成功和财富,他们应该彼此依靠,而不是相互憎恶。” “没错,合作才是正确的。”珍妮评价道。 “实际上,我认为柯尔汉和菲利普相互间非常嫉妒,”她停了停,继续说道,“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就相互憎恨。” “他们在一起有多久?” “十五年。最后四五年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痛苦的。柯尔汉恶意地抱怨着菲利普。我知道菲利普也彻底地鄙视柯尔汉。当然,从七十年代以来,这个城市给犹太人的机遇已经很大程度地改变了。菲利普知道这一点,柯尔汉也知道。” “他们之间闹翻了吗?” “哦,他们没有那么鲁莽。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都很贪婪。他们知道谨慎周详地处理局面。里士满毕竟是一个小城,一旦他们之间的裂痕公开,他们的竞争对手就会抓住时机把他们搞垮的。”她停顿了片刻,然后说,“菲利普最终结束了这段关系。” “怎么结束的?” “用一种最有意味的方式。有一天,他没来上班,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什么?他辞职了?” “可以这么说。他在耶鲁法学院接受了一个职位,教书,我认为。他教的是民事侵权法。柯尔汉后来知道了这件事,菲利普背着他暗地里同北部的好几家最大的法律事务所谈论过加入的事。可是毫无结果。菲利普缺乏法庭经验,这让人家觉得他完全不够资格,他又不愿意再次从最基层干起。最后,我敢确定他是决定要去教书,那是唯一的让人尊敬的逃亡。教书薪水不高,但是他在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攒够了钱,这些钱足够让他生活得很好。” “他理所当然地会去责备柯尔汉。” “嗯,我敢担保他的确这么做了。”她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我猜想,虽然我还认为菲利普是个可怜的原告。这个人天资聪颖——但是缺乏机巧和魅力,甚至是塑造魅力的能力,而狡猾的柯尔汉总是很容易就成为引人注目的人物。坦白地说,他们两个都是让人讨厌的傲慢之徒,但是柯尔汉掩饰得很好。” 我暗示道:“他们的纠葛还没完,对吗?” “在那两人之间总是有没完没了的纠葛,达尔蒙特先生。”她又喝了一口雪莉酒,说道,“你相信这两位聪明的律师居然没法就解散他们的事务所拟定一项合约吗?两人都把他们全部的钱投入了这个事务所,只保留个人基本开销,让大头白白地被征税。这又是菲利普的一个英明主意。你不觉得讽刺吗?” 她看着珍妮和我,以确定我们都明白了:“所以柯尔汉简单地决定保留所有的钱。” “那么菲利普是如何回应的?”珍妮问道。 “用所有律师都会回应的方式。” “他起诉了。” “在盛怒之下。案子被提jiāo给了这儿的一个债务法庭。菲利普代表他自己,我认为这对他来说非常自然。但是正如我所说,他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我认为他一直认为在法庭上他能比柯尔汉做得更好,如果给他机会的话。当然了,柯尔汉狠狠地打击了他。他跟人家显示菲利普从未在法庭上处理过案件,并且把他形容为仅仅是一名光荣的秘书而已。” 我评论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说律师们永远不应该代表他们自己。” 但是她对我的这种洞见根本不感兴趣;她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着珍妮说道:“后来,菲利普说柯尔汉已经安排好了把这个案子jiāo给他的一个律师好友来处理。他还坚持说柯尔汉阻挠他察看事务所的记录,并且柯尔汉给法庭出示的事务所建立时候的文件资料已经被篡改,表明菲利普从来就不是一个彻底的搭档。” “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吗?”我问。 “哦……不是什么都没有,达尔蒙特先生。他要求得到四百万,最终拿到手三万。” “那个法官是柯尔汉的朋友吗——是吗?” “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朋友。他们参加过同一所私人学校,是同一个乡村俱乐部的会员,也是同一所教会的成员。”她心不在焉地勉强笑了笑,下结论道,“我猜他们是……熟人罢了。” 珍妮问道:“那么范搏格的反应如何?” “作为一桩民事案,这个案子毫无吸引力。但是无论如何,我认为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在这个城市的这场游戏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整他的。他忧心忡忡,并且怀恨在心,我们从此后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那么事务所呢?” “有六个月左右,柯尔汉试图独自经营它。但是因为势单力薄,他失掉了大案子,而且——” “而且他开始考虑去当法官。” “是的,达尔蒙特先生。坦白说,法官要比律师更加适合他的天xìng、禀赋和脾气。据说他主持着州里最严格的法庭。就像你们可能想到的,我丈夫崇拜法律和秩序。罪犯们在他面前永远别指望得到宽恕。” “我打赌确实是这么回事。”实际上,真正有意义的谈话才刚开始。但是我们需要让它有张有弛地进行下去,于是我说,“于是许多年过去了,最后柯尔汉被告知他会被考虑进入最高法院就职。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珍妮和我已经想到了发生了什么:菲利普·范搏格终于等到了长久以来期盼的复仇。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明白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参与到了这场竞争里,以怎样的方式。按照通常的思路,我们已经部分地明白了刚刚发生的这一系列杀戮中的其中一个被害人是怎样跟杰森·巴尼斯发生联系的。我们需要进一步理解这里面的关系,我们还需要把它同其他被害人联系起来,从而搞清楚一只家庭牡蛎是怎样成为一个杀人恶魔的。 片刻之后,玛格丽特说道:“大约七个月之前,柯尔汉被邀请去一趟仲裁处,在那里,他会见了一位从白宫来的年轻的律师,还会见了几位高级法官。他们通知他,他被总统列入了最高法院最后竞选的名单。最终的入围者有两名。总统要的是一名听话的法官,有着严格的讲究法律秩序的家族世系,柯尔汉的条件刚刚沾边。律师建议他要尽可能地争取。于是他问了两个问题——他们是否应该关注柯尔汉的所有背景,以及他是否愿意将自己jiāo付给一场彻底的资格调查中?” 珍妮评价道:“这个通知让柯尔汉吃惊了吗?” 玛格丽特看来是醉了——她的脑子已经浸满了雪莉酒了,她轻轻笑了起来:“很好,不……他谋划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我认为他父亲没有当上法官这件事多年来成为了他生命中一个沉重的负担。当十年前菲利普被带到法庭上与柯尔汉面对面的时候,对柯尔汉来说,就如同他已经被施以电刑了一样让他难受且痛苦。正如我所说,这两人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我站起身来,拿起她再度空了的杯子,去给她再次倒满。玛格丽特看上去筋疲力尽,恍恍惚惚的,她的话也变得含糊不清了。珍妮问她:“那么发生什么事了呢?” “显然白宫用法律任职经验来衡量了每一个竞选者。” “我本以为这在竞选程序的早期就应该做了的。”我评论道。 “我猜也是,达尔蒙特先生,确实早就做了。” 当然了,范搏格也许在最早几轮竞争中就跟柯尔汉的名字拜拜了,让柯尔汉成为了最后的入选者,让柯尔汉认为高级法院是可以企及的,让柯尔汉的名字为公众所知。这两个家伙都有着长久的记忆,他们为了保持这些记忆而表演着。一名联邦法官在公众面前的羞耻只和他本人的司法权有关,而神圣的法官席的最后入围者要在最大的舞台上跳舞,一旦从这堂皇的舞台上掉下来,就意味着从最巍峨的高度上滑落下来。实际上,我想知道是否是范搏格为法庭第一个推荐了巴尼斯作为最佳人选。玛格丽特暗示到他们两个的纠葛非常重要,然后补充道:“菲利普精心地策划了这一刻。他开始讲述受欺负的传说,暗讽柯尔汉,给对竞选者背景的调查提供线索。柯尔汉后来被叫去华盛顿好几次,让回答相关问题。” “关于什么的相关问题?”珍妮问道。 “作为一名律师,柯尔汉曾经贿赂过一些法官。作为一名城市推事,他曾经给过州长一些好处——是他计划中的jiāo换条件——反过来,州长必须确保柯尔汉进入联邦最高法院。” “那些指控是真的吗?”珍妮问道。 “我……嗯,柯尔汉对我坚持说它们都是捏造,是夸大和诽谤。” “但它们不是,对吗?” “不。”她看着珍妮,“我知道它们是真的。柯尔汉,就像我说的,是个非常有报复心和会算计的人。” “也善于cāo控。”珍妮评论道。 “是的,而且考虑周详。他不会留下空子给人钻的。” 在她们还能想出下一个形容词之前,我问玛格丽特道:“你丈夫是什么时候知道范搏格站在这些事的幕后的?” “他早就知道——至少,他立刻就怀疑到了菲利普。这确实让他很恼火。但是柯尔汉是个任xìng的人,他非常自信他能把事情拖下去,最终蒙过去。”她看着我们,继续说道,“不幸的柯尔汉,菲利普证明了他比柯尔汉更聪明。” “菲利普怎么证明的?” 她看着我:“你猜呢,达尔蒙特先生?” 我想了想说:“他保留了证明他们曾经是拍档的证据,没有什么牵连到他自己——但是某些证据证明柯尔汉曾经触犯过法律。” “非常好。菲利普有三张已付支票,是由柯尔汉签名的。三张的数额都很大,都是给一些法官的,那些法官都参与过柯尔汉审问的重大案件。” 珍妮对我露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然后问巴尼斯太太:“他把那些支票给仲裁处了?” “我的理解是,他把那些支票给了你们局里正在调查柯尔汉是否适合最高法院职位的人。你的局长接着把所有资料jiāo给了白宫。” 没有必要去问在白宫里发生了什么。她只能提供推测,而我们需要事实。但是无论推测还是事实都很难理清楚。汤斯恩德把这个揭露jiāo给了总统的法律顾问,他们一起把它jiāo给了特瑞斯·贝尔克内普,白宫成员组的头头,他陪着他们去见总统。 他们围成圈站在总统办公室里,盯着那些已付支票。支票已经作废了,他们意识到柯尔汉·巴尼斯也应该从此被作废。如同坐在旋转木马上,玛利安·本尼迪克特,白宫发言人,可能被指示去宣布取消柯尔汉作为主要竞选者的资格,可能还会被给总统的报告里加入一些不利于柯尔汉的关于他的过去、现在,甚至是未来的暗示。 玛格丽特·巴尼斯看着我,把她的杯子递过来。我把它推了回去,回到了吧台那里。我问她:“你丈夫是怎么知道他的竞选资格有麻烦了的?” “他又被召集到华盛顿去,去会见律师长。不仅是柯尔汉的提名资格被去掉了,他还被告知他要被指控。一个任务组已经安排了一场调查,已有的证据就足以让柯尔汉立刻失去他的竞选资格。” “他去了吗?” “不……他……嗯,他非常震惊也非常难过。他请求用一夜的时间来考虑,这个请求被允许了。” 珍妮暗示道:“然后他回了家,把这些都告诉了你?”巴尼斯太太点点头,于是珍妮又问,“你做了什么,玛格丽特?” 经过一阵长长的踌躇之后,她说:“嗯……他正如我说的,很难过……好像被击垮了一样,实际上,我……我让他去发泄。他哭得……像一个小孩……他不停地大喊大叫。我告诉他我为他心碎,这是如此不公平,菲利普真是一个小气而可鄙的无耻之徒。”她又犹豫了片刻,看着空中不知名的地方,“我告诉他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的,还是先去睡觉吧。他……他说他想要一顶睡帽,这儿……他需要想一想,彻底地想一想。我希望现在……嗯,我希望当时我能劝服他走出这个yīn影就好了。” 她盯着珍妮,珍妮指着一根有梁的椽子,然后又指着书架旁的一个矮凳,说道:“就在这儿……就在这个房间里。” 这真是让人惊奇,我猜想珍妮是多么善于揣测和推理啊,这是多么敏锐的直觉啊。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肖像员被训练得不仅善于重现罪犯们的大致形貌,他们还是审讯艺术的名家。是的,就像对于艺术和战争来说,好的训练和实践只会让你越来越专业。真的,玛戈尔德特工是一个天才。她把一只手搭在玛格丽特的肩膀上,用不那么柔和的语调说道:“你在撒谎。” 玛格丽特颤抖了一下:“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珍妮说:“你没有告诉柯尔汉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告诉柯尔汉说他毁坏了一切。你告诉他他的职业生涯已经终结了,完蛋了,他毁了自己的名声,也毁了这个家。你还暗示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只有一种方法可以缩短所谓的调查……一种简单的方法去避免接下来的丢人现眼。你把这些深深植入了他的脑子里,你还祈祷他最好能按照你的意图去做。对不对?” 玛格丽特看着珍妮有那么一小会儿,有一点震惊,更多的是被骇住:她的伙伴,那个好警察,突然间已经成为了一个坏警察,而且完全不再是她的伙伴。她否认地摇了摇头:“不……我没有……我不会——” “事实上,”珍妮继续说道,用更强硬的语气,“你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他。你没有说菲利普是怎么知道他的贿赂行为的,也没有说菲利普是从哪里得到这些已付支票的。” 玛格丽特·巴尼斯现在盯着她手中的玻璃杯。显然,珍妮·玛戈尔德已经洞穿了这个家庭由于仇恨和变节引发的大混乱,而且珍妮看问题的透彻度远远超过了她的估计。 过了一会儿,珍妮坚持道:“你告诉我们,菲利普之所以输了他和柯尔汉的案子是因为他不能拿到事务所的记录。但是撇开这点不谈,很肯定的是柯尔汉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他决不会用事务所的账号去贿赂法官们,留下有案可查的支票。联邦调查局里有这些支票的拷贝——你希望我给局里打个电话以确证他们用的是什么账号吗?也许你更希望我去查阅你在那个月的电话记录,去看看是否你跟菲利普之间有过接触?” 玛格丽特不打算去确认这项指控,但她也没有否认,虽然实际上她的态度如何其实并不重要。我们既不需要她的确证也不需要她的否认,对她丈夫建议自杀—— 无论在时间上被衡量得有多精确——甚至连轻罪都说不上,更不必说是刑事重罪。 她是一个多么会算计的女人啊。 她继续盯着珍妮看。我有一个奇特的想法:玛格丽特·巴尼斯其实很高兴我们知道了全部真相。她丈夫让她伤残,破坏了她的生活,离间她和儿子,让儿子疏远她,最后的结果是,她并没有像她看上去的那样是一只温顺木讷的羔羊。 我看着我的表,已经过了两点。我说道:“巴尼斯夫人,你上次听说你儿子的踪迹是什么时候?” “很多年没有听说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我不知道。” “你能提供给我们几个柯尔汉的亲近的朋友的名字吗?或者谁知道他有些什么朋友?” “我不认识他亲近的朋友。” “如果你知道杰森的行踪,你会打电话给我们吗?” “当然了。”——她当然是在撒谎。 我看着珍妮:“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我们都站了起来。我问巴尼斯太太:“你需要帮助你回到卧室去吗?” “不,我……让我暂时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我们让她独自去享受夜晚剩下来的时刻,留下她在房间里摇晃着自己的雪莉酒杯。这个房间储藏了她死去的丈夫所有的丰功伟绩,也储藏了她所有最伟大的记忆。 -------------------- 【注】米兰达告知:根据美国宪法第五条修正案的规定,在刑事诉讼中,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拒绝自证有罪的权利。在侦查阶段对该权利的保护体现在赋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权:法律规定由警察或其他侦查人员向受审讯人员宣告这项权利后,才能进行讯问。这种权利宣告就是著名的“米兰达告知”(Mirandan Warning),其措辞是:“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话将在法庭上用作于你不利的证据。你有权要求律师到场,如果你无钱聘请律师,只要愿意,政府将为你指定一名律师。” 【注】约翰·威尔克斯·布思:开qiāngshè杀美国总统林肯的舞台剧演员。 【注】瑟罕·瑟罕:刺杀美国总统肯尼迪的神秘约旦杀手。 【注】李·哈威·奥斯华德:刺杀美国总统肯尼迪的凶手。 【注】辛克力:试图刺杀美国总统里根(未遂)的杀手。 【注】情景电视电影:上述刺杀美国总统的杀手的故事均被拍成过电影或改编成为戏剧上演。 第十三章 泰德在外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着我们,他还能再等下去——看得出他是一个自得其乐的人。珍妮和我沿着街区走下去,走到泰德听不见我们说话的地方,而且,就我看来,是远远离开了那座充塞着恐怖的房子。我们掏出了各自的手机,飞快地按键,她打电话给乔治,我则致电给菲丽斯。 在巴尼斯家中的两个小时让我的心情糟糕透顶。现在我的表显示着两点过一刻,我还真的渴望能唤醒菲丽斯。可是她已经是醒着的,而且已经等在电话边了,因为铃响第一声就被她接着了,有一些过于喜悦:“我很高兴地看到你终于明白需要及时报告了,达尔蒙特。你了解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我认为它非常有趣,杰森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肯定?” “我们通过某种方式确认了他就是凶手。” “跟我讲讲吧。” 于是我就把过程都说了。离我三英尺远的地方,珍妮也把事情跟乔治说了,有趣的是,我们的叙述肯定是同步的,因为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挂上了电话。 珍妮看着我,说道:“乔治同意让我们就去申请逮捕令。” “好极了。” “杰森的照片会被分发给特工处、局里、地方警署,以及每个主要的网站和报纸。一个小时之内,通缉就将展开。” “你这电话打得不错。” “有什么想法……观察吗?” 我于是说道:“在一开始的时候,关掉录音机是一个大错误。” “真的吗?” “毫无疑问。当然是真的。如果杰森被抓住了,那一部分的对话——从他母亲嘴里说出来的——对于任何有分量的指控来说都是非常有效的证据。” 她看着我的脸有好一阵工夫:“你这么认为?” “嗯……我没想给你找茬儿。” 她摸了摸提包里的录音机,然后把手伸进了她的夹克衫旁侧的口袋,拿出第二台录音机。她笑了:“每一个老练的调查人员都会携带一份备份。” 我盯着那第二台录音机:“提醒我千万别跟你打马虎眼儿。” “我会的,经常。” “现在,有一个问题。”我问道,“她为什么要和他待在一起?” “通常的理由是:方便和现实。”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们是一个社会阶层,她们那一代人从小就被灌输一定要有一个成功的婚姻和一个成功的丈夫。柯尔汉被大家认为是一个模范的结婚对象,直到最后的结果出现之前,他……一直都是成功的。” “他弄伤了她的背。她把的她的拍档角色扮演到死并不意味着对方也会这样。如果她认识到他们的婚姻有诸多不相容的瑕疵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不指望男xìng会明白。” “哦,别这么说。” “是真的。生物学指挥着女人。它限定了我们的生活圈,形成了我们的选择。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可怜、残疾、不能生育,没有希望吸引别的男人。她变得完全需要依赖柯尔汉,无论是从金钱上还是身体上。毫不夸张地说,她这是自食其果。” 在我看来,单身生活其实都要比她过的那种生活好得多。但是珍妮是对的——我可能真的不会明白。玛格丽特那一代fù女们的选择对男人来说毫无意义,即使对一个现代的男人,不过也许对于以后的男人会有意义吧。我于是说:“他可真是一个流氓。” “你乐意听听精神学意义上的解释吗?” “我……是否有什么扣人心弦的通知之类?” 她往我肚子上捶了一拳:“要注意在家庭里进行的一些事。乱lún、婚姻和虐待儿童就像遗产一样。在行为学意义上,它们代代相传。在那个房子里生活需要继承非常多的家族传统。你也许注意到了那所房子里的祖传物以及画像都是来自他的家族的?” “我注意到了,在柯尔汉之前,所有巴尼斯家的男人们娶的妻子都像狗一样难看。你见过其中一个长着斗鸡眼、鼻子上还有疣子的女人的画像吗?” 她转了转眼珠:“我现在觉得自己无比愚蠢——为什么要这么费事地把这些事解释给你听呢?” “你是在解释吗?” “听上去,柯尔汉的特殊弊病都是一种失控的自我陶醉,是极度的浮夸,是一种对于控制和命令的狂热强制。” “我们是在谈论一种理论还是在谈论一个人?” 她正确地得出了结论——头脑简单的西恩需要一个不那么复杂的解释,最好直接阐明:“如果你感兴趣的话,阿尔道夫·希特勒展示了同样的神经官能症和机能障碍。想一想希特勒做过的那些事吧,他做那些事只为塑造他理想中的社会,以及他理想中的种族。柯尔汉心中发泄出的是同样的暴怒和残忍,但是其发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他儿子。”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我还敢打赌,柯尔汉的父亲也是这么对他的。儿子的行为通常都来自父亲那里,即使是他们的缺点。” “杰森也会和柯尔汉一样吗?” “你是对的,非常有趣,不过这条锁链看上去被打破了。” “他没有结婚,他也没有孩子。因此你其实不能确定,对吗?” “哦,我确定。” “怎么回事?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看见他是怎样生活的。杰森是一个有强迫倾向的严苛的人。从这个定义上来说,他永远不会对他的父亲屈服。他会……嗯,他会和他竞争,和他对抗。明白关键了吗?” “没明白。” “在孩童的时候,杰森确实是顺从的。” “为什么?” “生存的心理机制。一个对付柯尔汉的残忍的让人胆寒的方法,一种可cāo纵的技能——但是关键在于,杰森选择不去竞争,作为一个孩子或者,迟些时候,作为chéng rén。他没有进入法律界,甚至没有待在里士满。他其实可以去接棒其父亲的游戏,继承柯尔汉擅长的领域,无论是在地域上还是从家族需要继承传统这种象征意义上。” 她看着我,说道,“你明白了吗?他逃走了。” “我不明白。” 显然,我的不明所以在检测着珍妮的耐心。我已经在反复检测着自己在立场上的畏缩了,我认识到了警告的信号。 人类的大脑,和身体里的其他器官一样,其机能与机能障碍都是相当客观的,是可以被解释的。心脏就是一个水泵,挤出血液和氧,通过动脉传输。当心脏停止工作,你的生命也就完结了。肾也是这样,肺也是这样,肠也是这样,其他许多器官都是这样,它们一旦停止工作,你也就玩完了。大脑不同,它无尽的复杂、神秘,甚至古怪。即使它正常工作着,实际上它也很可能完全错乱了。 珍妮的工作就是给完全非理xìng的行为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显然非常擅长于此道。但是杰森·巴尼斯有一点别扭,即使是就她的标准,或者就我的标准来看,他都是像一个找不到出口的黑暗迷宫。 过了一会儿,珍妮说道:“这是我的观点。玛格丽特告诉我们杰森崇拜他的父亲,把他理想化。你对她这话有感觉吗?” “没有。” “请注意这个不合理的地方,西恩。在杰森的理念中,他的父亲是一个高大的形象,一个半神的人物,就像德国人把希特勒抬高到几乎是超自然的主宰一样,杰森也是这么看待他的父亲的。他之所以逃走是因为他被确信他不能与自己头脑中这个强有力的形象竞争。”她看着我,以确保我明白她的话了,“让人好奇的是杰森并没有履行命运和家族行为对他的要求。你也许会说杰森是一个可能会实现的预言,然而他不是。” “人们并不会按照规定的路线程式化地做事,珍妮,我们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西恩,你的成长过程非常正常,你不会明白那些栖息在一片你永远无法穿越的黑森林里头的怪物们。” “用C·S·路易斯【注】的话来说:‘罪恶总是人干出来的,但是它永远不是他的命运。’” “说得好像一个真正的律师那样。但是好吧,你来解释一下。” “很简单。根据杰森的老板和其队友所描述,他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是一名模范的特工。他选择了他可以成为的样子,但他现在在选择成为另一种不同的样子。我们必须弄清楚为什么他会这样选择。” “实际上,他就像一枚放置在冷库里的定时zhà弹。很多精神病患者都展示了表面上的常态。他们跟社会自如接触,甚至在职业上取得了成功。”珍妮抓住我的胳膊,继续说,“你可以坐在其中一个的旁边,可以跟其中一个约会,甚至可以跟其中一个结婚——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那‘其中一个’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妻子们和邻居们总是在得知真相后受到极大震惊。在现实中,杰森的头脑一直就是一个大汽锅,充满了被压制的愤怒、混乱,和病态,他在等待一场突发事件,他在等待bào发。” “柯尔汉的自杀就是那所谓的突发事件吗?” “毫无疑问是这样。请再回忆一遍金尼探员告诉我们大约在六个月前杰森的行为变得古怪。那正好与他父亲的自杀吻合,不是吗?” 我站在那里有好一会儿,努力要想清楚这一切。听上去像是那些我们在大学里不得不去阅读和忍受的希腊悲剧,英雄总有一些致命的缺点,像是骄傲自大之类的,如同一个潜伏进身体后从此徘徊不去的细菌,直到最后融进骨ròu里,而且,像是“吃豆小精灵”一样,把你的机体组织吃得干干净净。 杰森的罪行就在这儿,在此刻,呈现着。但是犯罪的种子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植下了,通过一场有dú的婚姻,通过一个残忍的有着幽闭恐惧症的家庭,然后被两个互相憎恨的满怀强大恶意的男人精心滋养。 我说道:“顺便提一句,在巴尼斯的宅第里,你做了一件伟大的工作。” “你也一样。你还好吧?” “不,我感觉很糟糕。” 她抓住我的手:“你应该感觉糟糕。你不得不跟着我去那儿。那个可怜的女人。你的确是一个欺凌弱小的——” “说什么哪——” “我的意思是,我讨厌找茬儿……”她大笑起来,“我在开玩笑。你是完美的。没有你的协助,我套不出她的话。我看看我能否给你带来一枚美德勋章。” 有一丝新的想法在我脑中突然生成了,于是我抬了抬眉毛:“别胡说了!” “什么?” 我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打电话给你的老板——现在!” “你认为我刚才通电话的人是谁?” “不——打电话给汤斯恩德!” “为什么?” “因为,很有可能,他就是下一个。” 她盯着我,有那么一阵工夫才想明白,再过了片刻她终于大叫起来:“哦,我的天哪!你是对的。他很有可能把消息递jiāo给白宫和律师长了。” “没错。”当她告诉汤斯恩德他有可能是杰森的欢乐屠杀清单里的下一号人物时,我踱回到了泰德的车子那儿去。 泰德看见我走近,问道:“得到什么你想要的了么?” 这不关泰德的事,于是我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一座雕像那里,问道:“那个伟大的南方战士是谁?” “马丁·路德·金。” 得知了他的回答,我一定是看上去有点惊讶。 他大笑道:“嘿,时代变迁了,即使是在这儿。” “没错。嗨,泰德,你还是单身吗?” “对啊。” “这是一个女士们心中的好城镇吗?” 于是泰德开始发表一通关于里士满年轻女士的质量的长篇论文,而且很显然这篇论文是他一直以来就在研究的,因此他沉浸其中,滔滔不绝。我看了好几次表。 珍妮还在耗着她宝贵的时间,跟汤斯恩德喋喋不休。下一幕就要在华盛顿展开了,我没有必要再出现在这里了,而应该出现在那里。我的意思是,珍妮说的全部内容无非是:“哟,老板哪,他们用qiāng瞄着你的屁股呢,因此,你知道……考虑一下去买一套凯丝拉尔西装吧,聚集一支骑兵巡警队,还有,顺便提醒一句,一个星期内别走出你的办公室。” 但是最终她总算完成了跟汤斯恩德的通话,走到了我们中间。她跟我说:“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告诉了局长和乔治。我们决定去申请当局的同意,对巴尼斯太太监视和搭线窃听。等她清醒过来,我怀疑她是否还会继续合作。” “毫无疑问。” 她点了点头:“还有呢。他们认为我们还可以做点什么,一些具有前慑作用的事。” 我怕的就是这个,于是嘟囔了一句:“真是坏主意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表示了反对。” “无论保护工作做得多好,杰森和他的同伙总会走运。” 她耸了耸肩:“没错,对我们来说挺丢脸的。但汤斯恩德的确是我们多年来最好的一位局长。” 泰德看上去挺困惑,他问道:“你们到底在谈论什么鬼玩意儿啊?” 珍妮看了看她的表,以威胁代替回答:“泰德,你只有七分钟送我们回到直升机那里,不然我就一脚踹你到阿拉斯加去。” “你这个凶蛮的女人!”泰德回答道,跟预料中的一样。 ---------------------- 【注】路易斯于一八九八年生于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郡,一九六三年殁于英格兰牛津。他是一位有名的学者、文学批评家兼作家,对于中古及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文学尤有研究。 第十四章 早晨五点钟,珍妮已经坐在桌子旁了,我跟着汤斯恩德进入会议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的时候,她正翻阅着一摞文件。这里聚集的伟人们里头独独缺了皮特逊,他缺席是很正常的,他哪怕躲开这件事,跑到几英里外,什么都不管了,那都是他的特权。吉恩·海德曼先生刚刚享受了一晚上愉快的睡眠。懂得忙里偷闲好好休息,证明了他还不是一个完全的白痴。 乔治——他的打扮看上去更加糟糕了——开始主持会议:“首先开始的是一个关于在过去六个小时内取得的最新进展的综合报告。请简短一些说。”他指着他的表,补充道,似乎我们需要一个专门提醒时间的人,“迷人的清晨时光已经开始了。” 他对珍妮伸出一只手指,她正在讲述玛格丽特和杰森·巴尼斯的精神状态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把巴尼斯家族的历史做了一个简要的概述,然后把柯尔汉·巴尼斯和菲利普·范搏格的联系也简单地说了说,也说了一下柯尔汉同杰森的间接联系。 就这一点,菲丽斯举起手来问了一个合情合理的问题,她说:“为什么他要为一个死人去复仇?我本来以为他会因为那个人死了而庆贺的。” 从在座诸位的表情来看,似乎所有人都想问跟她同样的问题,因此珍妮把她给我的解释做了一个简要版解释给大家听。她的话使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建议道:“爱与恨是最强烈也最直接的人类的情绪,当人们困惑的时候,个人便会在心理xìng别上发生错乱。” 我暗示道:“因此他是个疯子?” “我更喜欢临床意义上的表述,”她回答道,“他的精神完全不正常。”这话引起了几声轻笑。随后她告诫我们所有人,“关键在于,杰森头脑中时有时无的心理不平衡已经完全消失了。在杰森的理念中,他的父亲是一座高塔,是一个纪念碑似的人物。他认为是我们逼迫并且催促他父亲去死的,现在他打算惩罚我们。” 我已经听够了杰森·巴尼斯的疯狂,谢天谢地,没人再问问题了。 因此珍妮把我们大家带回到当下,说道:“但是在这一点上,西恩和我面临了一系列的漏洞。我们不得不对发生在这儿的事——在华盛顿发生的事——去做一些有根据的猜想,”她看着汤斯恩德,“先生,确认其中的一部分的推理是非常重要的。” 他点了点头。 珍妮问道:“是菲利普·范搏格提供了那些已付支票的吗?” “是的。” “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好的……嗯,范搏格有好几个星期都在给我提供一些控诉,通常都是通过电话。他要求匿名,这在背景调查中是很普遍的。关于柯尔汉·巴尼斯,他说过很多轻视甚至是诽谤的话,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听上去就言过其实,甚至值得怀疑。最终我们告诉他我们需要证据去证实他的指控。” “他是如何回应的?” “他许诺把证据找给我。” “于是他找到了。” “大约一周后,在乔治敦的一个鸡尾酒会上,他把我拉到一边,给了我几张已付支票。我把它们jiāo到了你的办公室。” “那是在我来之前。当时谁在我办公室里?我的办公室是如何回应的?” 汤斯恩德想了一会儿说:“约翰·费斯克,你的前任。首先,约翰委派了几名调查人员去确证这些支票的真实xìng。” “支票是真的喽?” “没错。” “那些支票是从柯尔汉的家庭账户中提出来的?” “同样没错。接下来,另一支队伍被委派去追查支票上的三位法官的踪迹。其中两位已经死了,是自然死亡。第三位是在佛罗里达的一个退休人员居住区被找到的,患了阿尔兹罕默氏病,已经到了晚期。他实在是太老了。” “然后你把那包调查结果给了白宫?” “不,我把证据jiāo给了律师长。律师长办公室的米德·艾维希尔当时正在值班,我们把搜集来的证据都过了一遍,艾维希尔做出法律判断:我们已经有了足够证据,至少可以继续进行犯罪调查。” “然后白宫呢?” “不要问然后。” “那好。除了总统、总统的法律顾问、白宫工作人员的首领、律师长、米德·艾维希尔,可能还有白宫发言人,还有哪些人被包括了进来?” 汤斯恩德指着霍普尔太太:“她。” 霍普尔太太在她的椅子里扭动着身体。她坚持道:“但是我的出席只有参加了那次会议的人才知道。我……杰森·巴尼斯没有理由拿我来做靶子。” 听了她的话,汤斯恩德回答道:“不要那样想。”他转向沃德尔先生,问道,“你的人知道谁进入了总统办公室,对吗?” “当然。” “保留有书面的日志记录吗?” “一直都有,关于按期举行的会议。当然,那些日子里,某些被总统欣赏的职员比如霍普尔太太,是可以自由出入总统办公室的。” “那儿,你看——”霍普尔太太说着。 “然而,”沃德尔对她大声说,“在那些情况下,总统办公室里门口的探员通知cāo控中心,那些可自由出入的人的名单也要被记录到日志里去。” “我认为有必要这样做。”汤斯恩德评价说,“杰森·巴尼斯有没有可能被记录到了日志里?” “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xìng。他有cāo控中心的通行证,在那里工作的有他许多朋友。他自己就能够看到安全日志,或者他的某一个朋友可以帮他查阅。” 让我觉得不解的是,汤斯恩德局长和查克·沃德尔并不特别关心霍普尔太太,这个jiāo换让人好奇。当大老板们相互之间有了矛盾,特意夹在他们中间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是汤斯恩德给我的印象绝对不是一个眼光狭小或多疑、爱报复的人,看来这里有些事正在发生着。珍妮看着我,我抬起了眉毛。 珍妮问汤斯恩德:“为了我们大家的利益,你能给我们解释当时的决定是怎么产生的吗?” 汤斯恩德说:“行。在我看来,针对柯尔汉·巴尼斯的证据是有疑问的,那个案子也是禁不起推敲的。没有活着的——至少没有可以感知的——证人。除了那三张已付支票,没有其他看得见的证据,菲利普·范搏格本人也坚持说他没有亲眼目睹jiāo易,仅仅是在近来听说过而已。” 我暗示道:“我有一个感觉,先生,你不信任范搏格法官。” “我没有不信任他。非常明显,他对巴尼斯携有一些个人的恨意。因此我……我只是被他的申诉和辩解弄得有些烦。” “也被他的动机弄烦了?” “实际上是这样的。他最初的要求非常多:同他们旧的事务所里的助手们之间的业务、多收费客户、以及诸如此类种种。我在处理背景调查的经验中遇见过这种情况,尤其是对于处于高位的人们来说,某些人甚至运用它们当做报私仇的机会。” “所以你认为范搏格试图暗杀巴尼斯?” “是的,稍后他才宣称巴尼斯贿赂了这三名法官。我发现那很可疑。”他看着我们的脸,继续说道,“现在看来他说的话才有意义,但当时不是。他也没有告诉我他是从哪里得来这些支票的,这显然在法律上会引起相当大的麻烦。存在着明显的监管项的链条……但我猜想那正是他被我问到的动机。我报告给总统的就是这些。” 霍普尔太太坚持道:“那里有足够的……看着,朋友们,这里是华盛顿。真实验证——巴尼斯是个大人物,他被警告说他最好清清白白的,身正才能不怕影斜。嗯……但是他并不清白。” 我们都猜在总统面前肯定发生过一场争吵,霍普尔太太支持更安全的理由,应该立即让巴尼斯入狱。但是到了这一步,巴尼斯是已经变得腐化堕落还是仍然是一个圣人已经不重要了,虽然现在我们知道后者是不可能的。重要的是——最最重要的是——像珍妮知道的,做决定的人里头还有其他哪些人,还有谁会在杰森的复仇名单里,谁需要被特别小心翼翼的保护。 汤斯恩德当然很赞同这一点,对珍妮说道:“因此我思考了一番你的简要列表,你应该把我包括进去,还有霍普尔太太、律师长、白宫的法律顾问,以及米德·艾维希尔。你还要检查你的办公室记录,看看那次调查中都还有哪些人参与了。” ——珍妮点点头。 想到已经做出了两项进展措施了,菲丽斯问汤斯恩德:“马克,我们还应该关注奖金的事吗?” 这话问得真有趣,汤斯恩德转向珍妮,珍妮说:“我们还没弄清楚。我们已经被确认,巴尼斯紧接着我们在第二天早晨就被通知了有奖金这事。在因特网址被关闭之前,他有至少四十八小时来申请。” 我说道:“但是他表现出的是狂怒,而不是贪婪,对吗?” “你说的没错。但是为什么不一石二鸟呢?”她继续说道,“同样,请考虑他有可能会利用奖金来招募同伙。他们有可能是雇佣兵,这自然可以解释他是从哪里得来关于这笔钱的承诺的。” 她微笑着看着菲丽斯,补充道:“我很抱歉,情报局还得继续参与此事。” 特工处的查里斯·沃德尔宣布道:“我必须要打几个电话。总统和律师长已经得到通知了。但是我不了解斯莱德·本恩斯——法律顾问——或者艾维希尔。最好有人……去检查一下他们的背景资料。” 现在是早晨五点半,我们都想知道严酷的死神还有没有去检阅艾维希尔和本恩斯。我们都已经完全躲藏在yīn谋之后,玩一场小小的捉迷藏不过是个安慰罢了。实际上,这所房间里的氛围已经开始转换了,每个人都在想我们也许走在杰森的前面;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有谁,那么还会出什么岔子呢? 我再一次有了这种不祥的警告——实际上,我们所有人——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沃德尔走出了房间去打他的电话。汤斯恩德转向乔治,转移到了下一个业务命令,问道:“我们认为那批军火来自哪里?” 乔治回答道:“实验室已经把报告发回来了。在范搏格的尸体里发现有A5成分。同样的推动器被用在‘弹跳贝蒂’地雷上,非常明显,这是一种独特的弹道轨迹。我们依然在等待着关于反坦克武器的确认。”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猜想武器被偷了。依照程序,军队必须向我们汇报所有国内武器和军火的被盗和丢失。因此我们得到了六个月来的相关资料。” 乔治再一次停下来,看着在座诸位的脸。就像许多自视甚高的人,他有许多让人讨厌的习惯,但是我们必须忍受这个“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的时刻,因为接下来他通知道:“在过去六个月的时光里,总共有六十八宗武器被盗或遗失的案件被报道。因此我让我们的人去翻阅所有公开的案件,包括轻型反坦克武器和‘弹跳贝蒂’地雷的被盗和丢失情况。” 接着他继续着实验室里的细节,祥述那些反复又反复的检查,真是在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显得仿佛是乔治在提醒我们,我们都在与这里的时钟赛跑。我真想知道他是否已经跑得吓破了胆。很清楚,珍妮是这场表演中的明星,乔治开始变得像个配角,大声说着他的台词,而且显得有点抢戏份。最终,他汇报完毕,说道: “最后,我们发现了三种可能xìng。但是,不幸的是,我们军队中的朋友跟我们的工作时间不同时,所以我至今还没有能够询问军队犯罪调查中心。” 汤斯恩德看上去有一些恼怒。过了一会儿他问乔治:“你向犯罪调查中心做出过官方请求吗?” “我……是的,我在五角大楼跟一个值夜班的军官谈了。一名陆军少校,名叫——” “什么时候?具体几点?” “啊……大概两小时之前。” 突然间,真正的安静降临了—— 菲丽斯看着我,问道:“西恩,有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我避开了乔治的目光,照实回答她道:“犯罪调查中心确实在五角大楼设有一名值班军官。但是犯罪调查中心的总部设在弗吉尼亚的吉尼亚贝沃堡,我们应该致电丹尼尔·亭格尔大校,犯罪调查中心的指挥官。” 菲丽斯看着乔治,然后看着汤斯恩德。她建议道:“马克,我有个建议,可以让达尔蒙特去做这件事。” 汤斯恩德看着我:“你跟犯罪调查中心打过jiāo道吗?” 我点了点头。 “那么你去办吧。”他接着继续说(但我觉得不是为了我的利益出发),“我需要提醒所有人,所有失去的时间在生命中都占有一定的分量。我们不能……坐视……我们竖起大拇指,我们——” “翘起鼻子,”菲丽斯很帮忙地chā嘴道,“你说得非常对。” “我认为我应该和达尔蒙特一起去。”珍妮建议道。 汤斯恩德看着我们两人,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因此我们马上动身出发。 第十五章 我们坐上了原来的那架直升机,可是当我们还在房子里开会的时候飞行员已经换了。新的飞行员诙谐地告诉我们他叫吉姆波,飞去吉尼亚贝沃堡大约需要二十五分钟,所以我们只需坐好,享受这次愉快的飞行就行。起飞后,将有一位空中小姐为我们服务,提供多种可选择的上好葡萄酒、零食,以及休闲读物。 我不能确定吉姆波是否觉察出了我朝他的椅背踢了一脚。 起飞后大约两分钟,珍妮的手机响了,她回答道:“玛戈尔德。”然后听那头讲话有一分钟,“是的,好,请稍等。”她对我说,“是查克·沃德尔。米德·艾维希尔在家中被发现,在床上,身体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损伤。他们正把他移往联邦调查局总部。” 她继续回到跟沃德尔的通话,他们开始谈论设置在汤斯恩德寓所周围的保护屏。 有点奇怪,沃德尔居然会给珍妮打电话。但是在混乱的形势下,人们会朝着有能力的一方靠拢,于是通过好运气、好时机,以及,如果我说是我自己所具有的,一点推理上的英明。珍妮和我就是时势造就的英雄。我提醒我自己,没有什么东西的半衰期会比英雄的更短了,所以千万别太洋样自得了。 我飞快地掏出了我的手机,拨通了五角大楼的总机,让接线员帮我接通犯罪调查中心的值班军官。接线员照办了,那个军官应道:“我是罗宾斯少校,这里是犯罪调查中心。” 我自报了家门,正告他说我为联邦调查局局长工作——这话起码部分是真的,而且显然比整个事实更让人印象深刻。我说:“你已经得到了一项针对丢失和被盗的军火的援助请求,对吗?” “大概两个小时之前,一名探员……啊,请稍等”——他显然是在检查他的值班记录——“米尼……乔治·米尼,请求援助。他给了我一份可疑失窃案的列表。我已经把援助请求传真给了犯罪调查中心设在那些失窃案发生地点的办公室。” “他说了这项请求是高度优先级的吗?” “是我把它们划分到了高度优先级。” “嗯……解释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用代码来表示我们的请求,就是SOP 。高度优先级意味着接收站会在七十二小时内回复。” 我问他:“有没有更高度的优先级?” “紧急级。你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得到答复。” 军队发明了“程序”这个词,罗宾斯少校已经做了要求他做的,用一种及时又有效的方式——去他妈的,他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 我不想用无情的事实让罗宾斯少校晕倒,于是我解释道:“也许米尼忘了强调这项请求的重要xìng了。所以,请仔细听着。我们正在这里处理一个……大得……不得了的……紧急情况。有人试图用那些武器谋害总统。如果这位总统死了,他的副总统将会追查谁在阻止这事发生上办事不力,肯定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少校,你明白吗?” “啊……明白。” “我在一架直升机里,离贝沃堡还有十五分钟路程。在这十五分钟里,你应该打电话给亭格尔大校,告诉他,他得在他的办公室里会见我。你告诉他得派车到邮件jiāo换中心的停机地点来接我。你还得告诉他要弄来一帮关于那些失窃武器的所谓专家。你明白吗?” “全都明白。” “重复给我听。”于是他逐字地复述给我听了。 我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给我米尼跟你说的那些案件的数字代码。” 他听话地照办了,我迅速地把它们记在了手掌上。我感谢了罗宾斯少校,然后挂了电话。 珍妮对我说:“你对那个可怜人真的非常粗暴。” “胡说。我们是在进行士兵间的谈话。” “什么叫做‘士兵间的谈话’?” “一项对于任务的简单陈述,是取得所谓任务的最基础的步骤。如果你连这个都处理不好,我不会让你好受的。” 她摇了摇头。 我继续说:“看着,如果我刚才是非常友善且温和有礼的会怎样?如果他领会错了我的话呢?那么我会觉得非常糟糕的。” 她耸了耸肩:“好吧,你真的不应该责怪乔治。对于外行人来说,军队的确是一个仿如外国一样的世界。” “没错。所以他就应该打电话给我请求援助。” “也许,如果你能够对乔治更认同一些,更愿意跟他发展彼此间的关系的话,他会求你的。” 当我看见玛戈尔德探员大笑起来的时候,我真想把她从直升机上扔出去。 在这段飞行中剩下来的时间里,她给我简单描述了已经展开的计划:利用汤斯恩德局长作诱饵,把杰森·巴尼斯引诱出来。我把这个计划理解成:把汤斯恩德塞入三吨重的盔甲中,让他成天在公众视野中转来转去,两侧及身后都伴随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特工,他们全都用qiāng武装到牙齿,全都脾气恶劣,而满大街贴的都是杰森·巴尼斯的照片。听上去这幅图景似乎不错,可能这样的图景已经发生了。我想到起码有十件事是完全做错了,但那不是我该cāo心的。 两个军事警察站在亮着蓝色车灯的警车旁等着我们。我们上车后,我把这些看做是一个好的信号。我感谢了吉姆波此行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告诉他飞行电影幸好没有变成空难电影。他于是大笑。 五分钟后,我们到达了美国军队犯罪调查中心总部的大门前,已经有一名军官在那里等着我们了。他把我们领了进去,穿过一条走廊,上到一个楼梯井,再到另一个大厅,那里通往丹尼尔·亭格尔大校办公室的门。丹尼尔在军队里是和盖世太保中的元首相当的人物。 明白了对方的地位,作为一名军方的律师,我参与过许许多多的犯罪调查,当穿着制服的巡警出现,从我的职业观点看来,他们没有一个是好的。大多数犯罪调查中心的步兵是前任的被列入从军警晋升到准尉军官的名单里的,可以说是从警士到有使命的军官之间的中途站,这样的状态给了他们两个身份都能享有的最好的待遇。我可没有瞎说,他们真的享有一个军官能享受到的足够的特权和尊敬。他们可以去军士俱乐部——在那里酒要卖得便宜点儿——或者去军官俱乐部,在那里年轻的陆军中尉的妻子们通常都更加娇小可爱、更加孤单,更加容易上当受骗。总的来说,犯罪调查中心那里的军人容易变得高度智慧,也超级傲慢,绝顶狡猾,相当勤奋,非常不忠,而且极度无礼。 实质上,他们干的都是跟侦探有关的工作,不像他们的平民同僚,犯罪调查中心的探员们都是被精心训练过的,他们精通犯罪学和犯罪行为本身的各个方面,甚至成了这些方面的艺术家。通过鉴证人员的问讯,通过谋杀案的录像带记录,当然也伴随着少数例外,他们事无巨细地处理被委派给他们的所有大小案件。 经常的,他们的工作都是秘密进行的。他们隐姓埋名地到达一个任务小组,在其间努力工作,他们同其他人建立起友谊和充分的信任,让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们难受又无奈。这是他们的义务的一部分,我认为,这使得他们被军队中其他的人如此热爱。 男孩和女孩们需要成年人的监管,那项讨厌的任务就落在一拨负有使命的军警士官的身上。亭格尔将军就是现任的鬼头老大,一个军队中其余的将军们都试图努力去巴结迎合的家伙。人人都被他的yīn影所威慑。 于是我们进入了办公室,亭格尔将军坐在他桌子后面的座椅里,就安坐在那儿。 在他的左侧站着一个体形胖大的黑人军官,穿着打仗用的制服,在一条皮带上系着两把jiāo叉的手qiāng,其中一把是自动手qiāng,另一条皮带上别有展开的鹰标志,显示他是一名陆军上校,他的姓名签上写着约翰逊。亭格尔将军的右侧站着两个穿便服的中年人。从他们鬼鬼祟祟的脸上,我猜两个人都是高级探员。我注意到亭格尔将军穿着一身灰色的军队汗衫。虽然他已经近乎秃顶,他那几根幸存的头发还是顽固地生长着,而且横七竖八顺着各个方向。他也不打理头发,也不剃,当然,他也不笑。 显然他是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的,在他脑中最紧要的问题看来是为什么、为了谁的事,扰得他不能睡觉。 这可不是提及我的军衔的时刻,于是我说道:“早上好,将军。我是中央情报局的西恩·达尔蒙特,这位是珍妮弗·玛戈尔德特工,从华盛顿办公室来的负责国家安全的高级探员。” 我们走上前去,跟他握手。他说道:“在这样的情势下,我可说不出看见你们很高兴这类的话来。你们不介意的话就坐下吧。” 一对扶轮社的椅子摆在他的书桌前,我们就在那里头坐下了。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们正在处理一件紧急的事,我们是来调查的。我有坏消息要宣布。” 他微笑起来,冷冷地说:“噢……我正等着呢。说吧!” 我并没有对他微笑:“也许你已经听说了晚间新闻,莫瑞尔·本尼迪克特在环行公路上被杀了。几分钟后,一个最高法院的法官在他自家的台阶上被害了。” “我听说了。而且白宫工作人员的头儿昨天早晨在自己家被残忍地杀害。整座城市都疯狂了——我明白。”他指着我,继续说道,“我不明白的是,这些跟军队犯罪调查中心有什么关系。” “你肯定没有把新闻听全——莫瑞尔·本尼迪克特是被轻型反装甲武器杀死的,菲利普·范搏格死于一种叫做‘弹跳贝蒂’的地雷,那是一种可以控制bàozhà时间的装置。” 一阵长久的沉默。最终,将军开口道:“他妈的!” “足够埋葬所有人了。不过别担心。” 但是他显然是担心着:“你确定这些都是美国的军方武器?在我们国家的边界处经常能发现俄罗斯和法国的qiāng械。这两个国家都能生产跟反装甲武器和‘弹跳贝蒂’类似的武器。” “在范搏格的尸体上找到了A5的组成成分——一个很明显是被运用在‘弹跳贝蒂’上面的推进器。”我让他用简短的时间去消化我的话,然后继续说道,“正如我希望你的值班军官通知你的,杀手们号称要暗杀总统,因此你可以说我们还是非常关心他们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武器的,以及他们得到其他军火的途径——型号、数量,以及所有相关信息。” 亭格尔将军是一个很酷的家伙,他好像并不怎么把我的陈述放在心上。他盯着我说道:“好的。这是……很严肃的事。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中情局——要参与进来?” “因为这宗案子很可能有国外恐怖分子加入。” 他点了点头:“他们的时间底线呢?” “如果他们说话算话,他们会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杀害总统。” “你认为这可信吗?” “考虑到已经发生的惨剧,你认为呢?” 他转向约翰逊上校,问他:“阿尔,你翻阅那些资料花了多长时间?” 但是我在约翰逊回答他之前chā嘴道:“我们联邦调查局的朋友们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事。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那些武器是在过去六个月内拿到的,我们其他的猜想也是非常显而易见的。有三宗案子完全符合我们遭逢和猜测的状况。” 我把手掌上的案件代码和发生日期读给了约翰逊上校听,他立刻去搜集资料去了。将军似乎是猜出了我此刻的心思,去叫人拿咖啡来,一名副官于是离开值班室去拿咖啡壶了。将军看着我说:“你有从军经验吗,达尔蒙特?” “我……是的,有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让我来把这件事往远景里规划一下。我们有两场战争要同阿富汗和伊拉克打。从越南战争以来,军队运输武备和军火的价格都是不公开的。参观加尔维斯敦港……就像浏览军火中的沃尔玛的长廊。每个月都有成千上万吨pào弹,主要是坦克的圆钢板、跟踪板,以及零星部件从那个港口被转运。” “你的意思是我们,啊……你有安全难题?”我对我使用的人称代词有一点棘手。 “安全问题对我们来说就像噩梦。四分之三的军队的活动、储藏物,和国民警卫队的MP型武器都在伊拉克,几乎所有军队的后方勤务学专家和安全专家都在那里,或者在阿富汗。我们只好为国内各办事机构进行安全外部采办。他们从大街上随便雇来个什么人,给他们每小时八块九毛钱,请求他们不要让其亲戚从街上穿过,免得被冷不丁出现的M16给shè死。” “那真是非常可怕。”珍妮回答道。 将军点了点头:“我坦白地说,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个口子开得有多大,或者说遗失,或者说错位。为着显而易见的理由,我们不得不去查找。有时,没人找到任何丢失的东西,直到轮船的集装箱到达伊拉克或阿富汗被打开清点存货。有时那个清点存货的家伙会武断地以为那不过是记录的时候随手写错了而已,或者他懒了,不想再费事地去报告有遗失物品。当发现有海外遗失事件时,总是有一些问题比如怎么丢失的、在哪里被盗的、什么时候被盗——是这儿?在途中?还是在那儿?”他稍停片刻,然后继续说道,“所以在丢失事件中,找到什么,把什么报告给我们,我们才能去选择把什么报告给联邦调查局。” 我和珍妮jiāo换了一下眼神。不太妙。武器能给我们提供一条我们急需的线索,我们迫切需要知道巴尼斯能藏有什么样鲁莽的惊奇。夜晚有许多事会变得繁荣,但是某些繁荣是如此让人不安,它们会把夜晚变成白昼。 然而将军有另外的观点:“在和平时期,我们的责任,以及我们对于偷盗和遗失事件的跟踪追查,做得是很到位的。但是当人们在冒着死亡的危险而战斗的时候,和平时期严肃而重要的东西就会变得琐碎庸碌。所以你们不要报太大指望。” 顺便说一句,从平民之眼观察军官们的行为举止,我发现在桌子的那一端是发号施令的、令人紧张的。军方之间是一种兄弟关系,或者如我所猜,这些天来,是一种兄弟姐妹关系。即使这所房间里的大多数男人都穿得像个平民,甚至看上去就像个平民,他们却并不会以平民的方式思考,也不会以平民的方式去行动。珍妮和我在这儿好像是chā手了别人的闲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陷入了一种法律上的尴尬中。从他们的疏远和回避里,从他们诡诈的凝视以及谈话中偶尔的犹疑中,很清楚地表明我们不是这个部族中的一分子,我们的努力也不被他们欣赏。没有人会要撒谎或者故意给我们误传信息,但是得到全部真相被证明是无比的艰难。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珍妮一脚,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在空气中转动手指。她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我的意思。她把手伸入口袋,拿出她的录音机,把它放在桌子上。 所有的军官们都盯着那玩意儿。她没有拧开录音机,但是那个东西就放在那儿,像一个无声胜有声的警告:一定要袒露真相。 珍妮对着诸位微笑,说道:“这是礼节,完全无害。” ——看上去这个礼节并不怎么受欢迎。 无论如何,在等待约翰逊上校把那三宗案子的资料拿回来的过程中,我们闲聊了一会儿关于杀手们的话题,我把杰森·巴尼斯故事的浓缩版本统统套用到了他们头上。咖啡终于来了,我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 撇开他的工作头衔不谈,亭格尔将军现在变得非常和蔼可亲,甚至非常迷人,能说会道,他甚至试图开我们的玩笑,虽然他的会晤时间已经所剩不多,现在好像有点挨时间的意思。再往前想想如今的情势,该死的基地组织和讨厌的伊拉克坏家伙们居然放出风来,要去寻找山姆大叔的军队,拿他们的武器去铲除美国政府中的重要成员和司法分支。现在,你可以说亭格尔有一点不集中,甚至有点儿紧张。 因为某些奇怪的理由,我在想着定向霰粒bàozhà地雷侧翼写着的话:“把这一边指向敌人。”然而在每一场冲突中,总有人筋疲力尽或者神经不安或者仓皇逃窜,敌人一旦进入了他的视野,他就会因为极度紧张拉动启动装置,数以万粒的小球会把他自个儿的屁股zhà成无数瓣。 除了最好的预警和最好的意图,有时候胡说真的会成为现实。 第十六章 我们钻出了直升机,穿过飞机跑道,我们互相握手,同意尽量把汇报做得简单些,好尽快出去。事实上,我一直都感觉不错,直到珍妮提到了食物和睡眠——巴甫洛夫特爱强调的东西。我的屁股真的开始抽搐了。 但是当我们走进那所建筑的同时,莫特·西瓦曼正站在入口处喷出一口雪茄烟来。从他肥胖的体形、皱巴巴的西装和过大的雪茄看来,这家伙看上去很像丹尼·迪维图在一系列烂电影中的形象。实际上,我真的曾经见过一个中情局人员,乍看上去特别像詹姆斯·邦德。很多情况下,像莫特或菲丽斯那样的人,看上去就像是你不经意间闯入的本地最有名的生产部门造出来的产品。当然,那不是说他们的样子,那是关于他们如何思考。我把莫特介绍给珍妮,把珍妮介绍给莫特,他们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说了一些礼貌的玩笑话。 偶然间,我注意到莫特站在我的左脚边,我把这理解为一种告诉我哪儿也别乱走的微妙的方式。珍妮不得不检查她的短信,最终她走开了,把我们两个单独留了下来。 莫特吐了一串长长的烟圈,问道:“能匀出一分钟来吗?” “对于你,莫特,我可以匀出两分钟。” “有两件事。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最后听?” “那么先说说糟糕的事吧。” 他大笑起来:“是的,很好……你认识一个叫做乔治的家伙吗?” “为什么这样问?他吃了qiāng子儿?请告诉我这是真的。” “你真该这么期望。我在这儿的时候,他打电话给菲丽斯。其实也没说什么,总之你当心自己的背后罢了。” “乔治打电话给菲丽斯干什么?” “我也没听到多少。但是就我听到的,我知道他说了你好些坏话。” “谢谢你,我欠你一次人情。” “是的,你的确是。现在你即将欠我两次人情了。”他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食ròu动物’吗?” “像是一种互联网搜索服务,对吗?” “如同金刚就是一种猴子一样。这东西属于联邦调查局,国家安全局有另外一个版本,可以应用在国际间。你编入……像是某些单词和短语,它就会在全世界的电话和电邮通信中快速搜寻。如果这些短语中有特别流行的、出现几率特别高的,那么在谈话中,它就会被搜集出来。” 可能他想起我是一个机械方面的白痴,莫特仔细看了看我的脸以确定我明白了他的话,然后继续说道:“菲丽斯让皮特逊命令国家安全局去寻找短语‘一亿美元’,或者关于那个意思的其他不同说法。” “好想法。他们有什么进展吗?” “搜索到非常多。从银行、有安全设置的房屋,以及美国国会那里。”他停顿了有一会儿,舔了舔他的雪茄,“但是,有人把一百万美元快速地在银行与银行间转移。” “请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桶金子通过了……六个银行,仅仅是在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 “Ok,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做?” “你来告诉我吧。” 我想了一会儿,说:“洗钱?” “没错,我打电话给财政部的人。好家伙……他们开始跟我玩起金钱方面的文字游戏来,告诉我说不是洗钱,是……掩藏。” “有区别吗?” 他大笑:“我也是这么问他们的。有时逃税者会不停地转移他们的钱,因此弄出了一条长链,而税务部门则会被搞得晕头转向,最终失去线索。” “OK。” “我就说,因此如果你必须在未来非法支付诸如一亿美元,你会那么做吗?他们说,那恰恰就是你做的。这笔钱失去了它的身份。它们在瑞士银行、开曼岛和一些太平洋小岛间循环了好几通——那些地方不存在麻烦的报告程序——很快,你不会有任何头绪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你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如果它们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我当然知道。但如果,就某种观点来说,它们被分解了,像是被分解成一连串五百万或一千万装的袋子,并且连续地把它们变成电子账户,你就会看不见它们的影儿。”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如果这些家伙好好的,不淘气,他们正会那么做。” “因此我们要做什么呢?” “菲丽斯刚才正在跟国安局和财政部通电话。他们说,如果他们能在恰当的时间截住那笔钱,国安局会给它配上跟踪器,就像一千块小饼干一样。然后,无论那些笨蛋们尝试做什么,我们都会知道。” 非常有趣。只有一个难题:“但是——” “是的……你明白了。”莫特看着他的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可能会在总统死了之后才抓住他们。” 不管怎样,莫特问了我为什么来这儿。他对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所以我也对他直接而坦白。我告诉他关于玛格丽特和杰森的事,我们都同意说巴尼斯家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家庭,家庭成员之间是会相互影响的。 当我进入菲丽斯的办公室时,她仍然在对着电话喋喋不休。我在她面前站得端端正正的大概有三十秒。不幸的是,有耐心的确不是我的强项。我开始四处走动,抚摩她的照片看,把她的书抽出来查找里头文章的标题,玩弄她桌子上的私人物品。 当然了,别人这样动我的东西的时候,我是很讨厌他们这么做的。 她总算意识到我进来了,把一只手掩着话筒,对我说:“达尔蒙特,如果你不把你的手从我的东西上拿开,安分守己地坐下的话,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 很好。我放下了她的茶杯,坐在会议桌旁,安分守己,但是大声地弹着手指头,用脚打着拍子。三分之二拍的节奏比较适合我。 菲丽斯正在通话的那一方显然正在抱怨说跟踪一百袋被安装了追踪器的钱会有多少麻烦、得花上多大代价,如果那些坏家伙选择把它们分解开的话。我的意思是,有人刚刚谋害了我们的三名最高官员,他们还威胁说要暗杀总统,虽然情势严峻紧急,这位官僚却那么在乎要他加班。 最终,她挂了电话,把视线集中在我身上:“嗯?有什么事值得我们中情局的朋友来出面?” “有一条看上去好的线索现在变得不好了。” “总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你仍然需要把过程仔细检查一遍。你知道——?” “我知道。我遇见了莫特。” “很好。现在我要把我们其他正在进展的工作告诉给你。”接下来的两分钟她做的就是这件事。显然,现在整个世界都被通知说杰森·巴尼斯就是凶手,追捕他是非常有必要的。根据通常的肛门效率,联邦调查局已经发出了不仅是杰森的官方证件照,还有一系列他有可能易装的合成照:络腮胡子的、戴眼镜的、小胡子的、秃头的,甚至是戴着金色假发套作女人装扮的,总之各种各样的。这些照片会被刊载在《华盛顿邮报》上。但是通过这种方式,到早晨杰森也会知道什么样的伪装是不合适的,什么样的伪装是联邦调查局没有想到的。 局里应该检查一下他们的速度,但是有时即将要做的正确的事也会成为愚蠢的事。我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实际上,正如菲丽斯精心构思了更多的办法和预防措施——在各战略地点设置检查站,检查杰森的信用卡使用状况看他喜欢在哪里出没,检查他的电话记录看他喜欢给谁来往,等等——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找到这家伙的踪迹居然是一件如此讨厌的事。我的意思是,并不是人人都有杰森的脑子、经验和内部优势——他可是琢磨了十年联邦调查局最需要的东西。而且杰森在特区待了三年,他熟悉那里的街道,知道如何逃脱,他也知道警察们会干什么、不会干什么。 而且,杰森的同犯——依据局里的说法,没有刻意躲藏。没有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可以大方而坦然地出门,可以去采购,可以窥探那些检查站,可以监视他们的靶子,而杰森则可以在他的藏身之处悠闲地dàng来dàng去,谋划他那凶险的计划和谋略。 终于,菲丽斯结束了她给我作的简要介绍,问我道:“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本该做还没有做的?” “没有了。” “你认为他会追踪马克·汤斯恩德吗?” “我认为,如果他有目前表现的一半聪明的话,他就会探出安全系统覆盖的范围,找到他们还没有到位的漏洞。” 她点了点头:“情况不妙,对吗?” “情况相当糟糕。基本上,我们现在只能是等待他做出下一步举动,祈祷他最好能出什么岔子。” “我也是这么理解的。”她继续说道,“让我们希望他的下一步举动不要那么可怕吧。” “如果你是他的靶子,”我提醒她注意,“那就会很可怕。” “当然。谈到可怕,你看上去的样子非常糟糕。” 嘿,我应该是糟糕的。我正在尝试让自己看上去可怕之极。我拢了拢头发,摊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说道:“嗯……我很好,老板……我有一点……累……饿……脏……但是——” “去洗个澡,睡上一觉,达尔蒙特。如果你不能好好思考,你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用处。上帝才知道今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站起来:“我……如果你坚持。” 她好奇地看着我:“我当然不……坚持。” 在她转变心意之前,我快速向出口处走去。当我走出门的时候,她说道:“请确定留下你在此次事件中和命令中心的联系号码。” 我“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伊丽莎白坐在珍妮办公室的门外她自己的位置上,我走近的时候,她朝我微笑。 她看上去像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喜欢上了我。正如我说过的,女人对于男人的判断力都是很差的。我也对她微笑,说道:“早上好,伊丽莎白。她准备好可以走了吗?” “她现在在打电话。” 我靠在伊丽莎白的桌子旁,等待着。我们友好地闲谈了一会儿,然后,冷不定地,她提到:“我认为她喜欢你。” 通常情况下我不喜欢聒噪、饶舌的女人把她们的鼻子凑到我的私人事务中来。但是这一次我不反感有人这样做:“噢……嗯,你知道,我们只是拍档……也许是朋友吧——” “我不这么想。她认为你很有吸引力……而且xìng感。” “她没有提到我很聪明?” 伊丽莎白大声笑着,然后停了下来,像唠叨的人都会做的那样,思考着该不该把话全部说给我。终于,她还是说了:“她需要一个男人,她现在的年龄应该要孩子了。你结过婚吗?” “没有。” “从来没有?你多大了,少校?” 我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因此我指着她的戒指说道:“嗯……你结婚多久了?” “美满的二十七年。有七个孩子。三个女孩、四个男孩。我们刚有了第一个孙子。” “喔嗷!有许多的——” “孩子。是的,我知道。你想要孩子吗?” “我能从你的孩子中借几个吗?” “要多少?” 我窘得现在真想杀了她,要么就杀了我自己。还好,伊丽莎白电话上的红灯停止了闪烁——这意味着里屋的珍妮结束了通话。趁伊丽莎白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我说:“我最好趁她这会儿有空‘抓住’她。”我冷不防地往珍妮的办公室探了探脑袋,“你还要在这儿等着什么吗?” “是的……我认为。” 她看上去犹疑不定,于是我建议道:“也许我们不该这样被动。” “可能你是对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于是我们都衡量了一下到底是在整个监牢一样的办公室周围散会儿步,再等着一些事发生,还是出去吃一顿可口的早餐,洗个好澡,再睡个好觉或者做点除了睡觉之外的事。终于我们选择了后者。我对她说:“带上你的手机。” 她拽上了她的钱包,提到:“刚才跟我通话的人是乔治。” “他在做什么?” “他想直接控制汤斯恩德周围的安全保卫工作。” “聪明的家伙。他关照老板,老板关照你。” 她笑了:“他没有咱们聪明。” 我也笑了。 第十七章 我们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通过电梯升到了地面。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总是由女人们来安排打点一切。珍妮通知我说她已经为我们电话预定了位于杰斐逊·戴维斯公路旁的凯悦饭店。那地方正如你可能预料的,有一个职业篮球场那么大的大厅,塞满了附庸风雅的家具。有一长列行李和一长队拎着公文包的商务人士在漠然地等待着被检验出门,好挤向下一个城镇;而我们却在被等待检验进入。 抵达队伍的前端颇花了一段时间,我们度过这段时间的方式就像两个第一次zuò ài的人,或者说两个对待xìng爱很严肃的人——有一点儿羞涩,紧张地调情,笑得有点牵强,但是至少我们没有气喘吁吁。 但是是我误读了这里的信号,实际情况是玛戈尔德女士还没从来自乔治的调查的混乱中抽身出来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女人们总是容易困惑的。 珍妮告诉了服务员她的姓名,服务员把她的名字输入了电脑。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首先是看了看珍妮,然后看了看我,确认道:“两个房间,对吗?” 珍妮看着我,问那个服务员:“你们有一个房间但是有两张床的吗?” “当然有。” 转身面对我,珍妮问道:“你介意吗?” ——我会吗?——“嗯……考虑到联邦调查局还有债务缠身,经济紧张……” “我只是想这么做不至于让我们两个都睡过头。”珍妮看着那个服务员说,“一个房间比较好。” 她通过了她的调查局信用卡验证,当工作人员做必要的调整的时候,我站在一边想着这是什么意思。两个房间肯定意味着早餐和睡眠。一个房间可以意味着早餐和没有睡眠,当然,一个房间也可以意味着早餐、凉水澡,以及一次小睡。我真的不能确定我会陷入哪种情境,或者这对我们来说是否是一个好主意。 电磁钥匙和信用卡都通过了柜台检验,珍妮正告服务员道:“我们是联邦探员。我们来这儿是因为政府公务。四个小时后叫醒我们,明白吗?” 我对那位年轻的女士微笑着,她也对我微笑。我在想着我们的共和国是何其幸运,拥有如此有省钱观念的公务员啊。 我们穿过大厅,进入了电梯,没有任何jiāo谈,甚至也没有目光的接触。在电梯里,珍妮说道:“第九层。”然后按了按钮——我希望她按对了楼层。 我说:“好天气,不是吗?” “这是应季的温暖。”珍妮回答道,目光直视前方。 嘿,这听上去可不像是zuò ài前的调笑话。 我们出了电梯,找到了服务员分配给我们的房间。看样子里头会挺不错的。珍妮把电磁钥匙塞入磁缝,门开了。 我们走了进去。房间很奢华,我注意到,有两张舒服的床,还有酒店里通常都会有的配套设施诸如椅子、电视机、侧柜,以及一种让人压抑的紧张不确定的氛围。 我穿过房间,除去我的外套和领带,把它们胡乱扔到椅子上。珍妮走到房间的另一边,脱去了她的夹克衫,整齐地折叠好,小心地挂在另一张椅子上。我指着放在她腿上的格罗克手qiāng和qiāng套说:“我不认为你需要这些个。” 她笑了:“我不需要吗?” 真有趣。但是她从腿上拿起了她的qiāng套和手qiāng,把它们放在了书写台的最里端。 我在床上坐下,拿起电话,按下了房间服务的按钮。我为自己叫了份有六个鸡蛋的西式煎蛋卷,又叫了一大份薯条,顺带要了一份熏ròu,以及附送的番茄酱,还有一壶咖啡,为女士要了一壶茶。我问珍妮她想吃什么。 “水果拼盘和两份草莓优酪rǔ。” 我们显然对食物有着不同的概念,但是我还是把她的要求传达给了服务台,然后挂上了电话。我通知珍妮:“吃的东西十五分钟后会送来。”接着我指着浴室说,“女士先于绅士。” “哦……这周围有绅士吗?”她漫不经心地解开她的衬衫纽扣,朝浴室走过去,然后补充说道,“我会很快洗完的。别睡着了。”这话说得也怪有趣的。 我打开电视,调到了福克斯新闻台,它只提供“公平和有条不紊的新闻”,在某种程度上不同于“所有适合于刊印的新闻”,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吧。现在正在播放一条广告,有个老家伙——我想我可能认识他——正在谈论着勃起障碍,在那个时刻,这障碍绝不是属于我的。我能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和珍妮哼歌的声音。 真滑稽,我想。第一时刻的xìng和战争之间有多少共同之处啊,同样紧张,同样令人焦虑,所有人对即将到来的事都不能确定,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想要待在现场。 浴室的门开了,珍妮出来的时候只穿着她的生日服,再披了一条绒乎乎的大毛巾。她径直朝一扇窗户走去,把背对着我,盯着街上看,用另外一条毛巾擦干她的头发。 作为一个完美的绅士,我本能地把我的头转向别处,至少直到她把背转过来。 然后我悄悄打量着。实际上玛戈尔德探员真应该为联邦调查局的健身房而自豪,那里把她打造得如此出色——她有着比我想像得更长的双腿、更宽的肩膀,而且我看不到她身上有一丝赘ròu。她的皮肤像牛nǎi一般白皙光滑,但是我注意到她手臂和大腿上有为数不少的小伤疤,有些看上去像是烧伤,其他的是擦伤。但是总的说来,珍妮没有什么在外表上觉得难以示人的,我觉得我的肚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感,或者可以说是有一点自卑。她看着她的肩膀,提到:“我没关水,你接着去洗吧。” 她把那条擦头发的毛巾扔到我脸上:“快点!” 我走进浴室,费力地脱掉鞋子、袜子、昂贵却可笑的布鲁克斯兄弟牌衬衫和裤子,走进了莲蓬头shè下的水柱中。一分钟后,我全身都打满了肥皂沫,此时听到门开了。透过毛玻璃,我看见珍妮走进了浴室。我真的不喜欢独自淋浴,于是说:“你能为我擦个背吗?” 她大笑起来:“吃的东西停在门边,而我的钱包落在这儿了。” “那我只好自己擦背了。” “也许下一次我可以帮你。”她拿着钱包离开了。 三分钟后,我从浴室里出来了,肚子上绑着一条毛巾。珍妮坐在远一点的那张床上,剥着一根香蕉,这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她还是除了一条毛巾几乎什么也没穿,真好。 装食物的小推车停在两张床之间,我坐到另一张床上,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现在我们在这里,两个几乎luǒ体的人待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要有四个小时待打发,我们两人隔开不过三英尺,中间有一辆食物车而且,可能,我们脑子里在想着不同的事。但是事实是真的存在一个马斯洛需求层次【注】,在其列表中食物要比xìng更高级,虽然实际情况中不总是这样。 珍妮指着电视问:“你见到关于杀手们有什么新的新闻吗?” “我看见有人在谈论一种叫做xìng功能障碍的现象。” “那是你的问题吗?” “绝对不是。” “你肯定?” “我有其他的问题。” 她笑了:“我的意思是,你对xìng功能障碍、避孕用具,或者女xìng卫生用品的广告接受不了吗?” 我也笑了,埋头吃着薯条。 她问道:“谈论xìng会让你感到紧张不安吗?” 我答道:“你最近看过什么好电影吗?” “这是一个很健康的话题,你知道。男xìng会对它有些许隐晦。成年人应该对这些事持开放的态度。”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因此……你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 “你好奇怪。”她伸手去够收音机,打开了它,花了一段时间调台,调到了一个台,正在放着彼得·西格演唱的浪漫民歌。 我吃完了我的煎蛋卷。 她说:“我喜欢这首歌。”她伸了一个懒腰,补充道,“我需要躺下了。” 于是她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我扫光了薯条,也在我自己的床上躺下。过了一会儿,我问她:“那些伤疤是从哪儿来的?” “应该是到处磕磕碰碰得来的——我年轻的时候活脱脱是个假小子。” “你应该坚持穿裙子,玩洋娃娃。” “是的。那么你也应该看看其他人,表现得跟大家一样,不要那么惹人讨厌的好。” “没错。” 沉默—— 终于,珍妮开腔了:“这有一点……别扭,是不是?我们应该要两个房间吗?” “很好,我还能说什么?我们是拍档。” “我并不经常跟人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即使是和拍档。” “我希望你没有跟我在一起睡觉。” 又是沉默—— 我说道:“你为什么不结婚?” “我为什么必须结婚?” “伊丽莎白认为你应该结婚。伊丽莎白认为你应该有一所在郊区的房子,应该有十个孩子成天尖叫着跑来跑去,你还应该有一辆加长的红色面包车。” “伊丽莎白应该管好她自己的事。”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呢?为什么不结婚?” “去问伊丽莎白吧。” 她大笑起来。 她侧过身来,面对着我:“看着,我喜欢把你当做拍档。你非常聪明,反应也非常敏捷。我还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说的对。我认为——” “打住,让我说完。我们在一天中已经彼此了解。过去的一天是漫长而紧张的,而且……我们的情绪都很激昂。如果我们……嗯,如果我们都往下走一步的话……我承认我想过这事……西恩,我在这种事情上不是随便的人。” “伊丽莎白可没有告诉我这个。” 一颗草莓弹到了我脑门上:“去你的!“ “我可是温文尔雅的,我总是送花给女士。”她笑了。我想我们都在试探做某事而未做。也许,到目前为止,我始终都表现得像一位完美的绅士。我上厕所后会把马桶盖放下来,我甚至会躺到另一张床上去。 我不会轻易把自己jiāo给一个女人,她告诉我她也不会轻易对男人投怀送报,这意味着我们中的一人必须克服这些平日的信念跨出第一步,否则我们只会把信念保持原封不动地走出这里。于是,做出以前没有人做过的——或者我几乎不曾希望过的——我站起身来,朝她的床迈出了一步。 突然间,我们都听到有一阵响亮的“铃铃”声传来。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是我的手机。” “不——两个都响了。” “见鬼!”我们赶忙跑到各自的衣服那里,四处乱摸,找到我们的手机。 珍妮先找到她的:“玛戈尔德。” 我找到我的:“达尔蒙特。” 菲丽斯在话筒那头:“你在哪儿?”她问。 “我在……附近。” “他们……他们又袭击了。糟透了,西恩。” 我已经从她的语调中猜到了。实际上,她的声音听上去是颤抖的,我想她可能一直在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们……我们应该考虑到……但是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往那方面去考虑,我们的保卫工作做得不够。” 我突然间明白过来:“是家人!” 菲丽斯什么也没说,而无声胜有声。 “谁的家人?” “是……他们杀了……马克·汤斯恩德的妻子。” “见鬼!”我真的觉得很愚蠢。更糟的是,我感觉到恐怖。之前我怎么没有料到这个? 菲丽斯说道:“我求你了,赶快到事发现场去。应该让马克知道,在此刻,我们在情报局……我们……”菲丽斯不能自已,一阵长长的沉默随之而起,终于,她正告我道,“我认识马克和琼将近二十年了。他们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珍耐丝。我已经……嗯,我们很……” “我在路上了。我会发现这些家伙的行踪的,菲丽斯。” “看你的了。我是说真的。”她挂了电话。 我开始穿衣。珍妮用一只手拉上她的裤子,另一只手把电话抓在耳边,听着何地、发生了何事的详情描述。 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得不再度穿上裤子——无论从字句上还是从比喻意义上。太迟了,我认识到是什么一直在折磨着我,让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对于杰森·巴尼斯来说,这是一场长久以来的仇恨——是私人的,也是无边界的——就像哈特菲尔德和迈克·科恩,一场积怨多年的流血的争斗,其辐shè超过了他认为的错误对待了他父亲的政府官员。巴尼斯是一个讲信条的人,一个严谨的正统派基督教徒;他会支持一场圣经上说过的报应,以眼还眼,以血还血;以一位母亲偿还一位父亲,一对父母抵偿一个发怒的儿子。 ------------------- 【注】马斯洛需求层次:人本主义心理学的创始人——马斯洛(A.H. Maslow, 1908-1970)提出的理论。马斯洛生于纽约,曾在威斯康辛大学获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1934年起历任威斯康辛、哥lún比亚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布罗克林大学教授,曾在布兰迪斯大学担任心理学系主任。1967年被选为美国心理学会主席。 他认为人有能力创造出一个对整个人类以及每个人说来是更好的世界。作为一个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从个人心理生活的角度提出人的动机或需要的层次 (Hierarchyof Human Needs) ,认为人的动机和需要是一种层次结构,心理生活是一个由低而高逐级实现的过程。 生活需要(Physiological needs) (食物温度、空气、xìng等);安全需要(Safety needs)(职业稳定、生活保障、环境有序等);爱的需要(Love needs)(爱、情感、归属、友谊、社jiāo等);尊重需要(Esteen needs)(成功、力量、权力、名誉等);自我实现的需要(Need for self-actualization) (潜能的发挥、理想的实现、事业的成就等) 第十八章 一次bàozhà的后果比任何谋杀形式都要来得更加大、更加恐怖。当我还是一名步兵军官的时候,我曾经帮助清理在中东的一座bàozhà后的兵营。至今我还不曾忘却记忆中的那些景象,以及烧焦的腐ròu的难闻的味道,也抹不去在我脑中留下的关于那些血迹和人体器官的残酷印象。 琼·汤斯恩德是一个前任联邦探员。她曾经是、也一直是一名联邦探员。她的严谨守纪让人尊敬,生活完全遵照习惯,极有规律,人们因此完全可以推测出她每天的生活轨迹——每个周日早晨去教堂,每周三去洗衣中心,周二和周四去零售商店,而每周一、周三和周五的上午则是在泰森斯角的金色体育馆里卖力而有效地健身。 二十分钟轻量级举重,十分钟登台阶器,最后的二十分钟用来踩跑步机,然后是快速的淋浴,然后是迅速走到停车场,要开车回家。琼·汤斯恩德为了保持身材不遗余力,她也确实身材很好,六十岁的她仍然穿四号的尺码。她刚刚把她那肌ròu紧实、线条清晰的屁股在灰色皇冠轿车的皮质座位上坐正,可能正在扣安全带的过程中,而正在那时bàozhà发生了,她被弹到了车顶和挡风玻璃上。 三个把车停在琼旁边的不幸的人当时正迈出车门,同样被zhà弹zhà死了。四周散落着一些残肢断体,我还注意到一些人体内脏挂在被zhà缺了的停车场指示牌上。 因为死者是老板的妻子,所以消息不胫而走。看来一半的联邦探员们都跑到现场来了。三辆救火车停在压路石旁,消防员正在卷胶管,放好他们的设备。黄色的犯罪现场警戒带已经连成一行,鉴证专家们正在梳理现场,在尸体和汽车的碎块中翻寻,找出对他们有用的装袋,贴上标签。我还注意到,有几辆电视采访车出现在了现场,三四名报道员抓着他们的麦克风,带着摄影记者,做好要开始广播的架势了。还有一大群越聚越多的人群站在黄黑颜色夹杂的警戒线外,其穿着和表情都很类似,沉默而沮丧地看着他们老板的配偶现在的样子。 你能料到的,他们此时都愁肠百结。就在他们的鼻子底下,局里第一夫人被zhà成了碎块。杰森·巴尼斯选择了一种壮观又可怕的个人方式把让他们狠狠地震了一次。它也是一场壮观的展览,对华盛顿显示如果跟他作对将会多么徒劳且无助。 我们把车停下来之后,珍妮和我激烈地争论着我们中谁最愚蠢,谁眼睛最瞎。 这是一种粗暴的阵势。她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肖像员,受过的专业训练使她能很快地把分散的图像因素拼凑成一幅整图,并且她——比任何人——对琼·汤斯恩德成了白宫群英中的一名受害者这件事都更应该有感觉。可是这一回她真的是既蠢又瞎。 作为我,我已经让疲惫和对于xìng的想入非非大大削弱了我的敏锐。我也同样的蠢和瞎。 马克·巴特曼探员负责处理这次混乱,他和一帮探员站在那里,问讯目击证人。 在人群之外我看见了乔治·米尼,他情绪沮丧,双肩低垂,耷拉着脸,一副被挫败的样子。杰森·巴尼斯比我们大家都要聪明,能肯定的是,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应该受责备。然而,最终说来,乔治才是负责人,军衔传递的不仅是让人妒忌的特权和优势,还有责任。这件事结束之后,乔治将有幸去联邦调查局的体育馆分发毛巾了。 珍妮带着我跨过警戒线,我们走近了马克·巴特曼。他从证人中走出来,把我们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不再打趣,不再寒暄,珍妮直截了当地问:“你得到什么信息了?” “这像是一场团伙作案。琼上了车,于是bàozhà就发生了。” “zhà弹是连接在引擎上的吗?” “我们怀疑是。后座上找到了她的钥匙。” 我说道:“我们猜想zhà弹是可以遥控的。”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的确像是。她车子的底部还非常烫,碰不得。等它冷却后我们就会知道了。” “zhà弹类型?” “这我们能确定,是C4。” 我瞥了一眼珍妮。 巴特曼继续说道:“野外试验会证实这一点,弹道轨迹样本正在送往指挥中心实验室的途中。几个小时之内,他们就会知道类型、制造商,以及它们被运往哪里。” 珍妮说道:“你知道结果后立刻就让我也知道。” “明白,老板!” 她问道:“从证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呢?” 他看着远处那个正在做着问讯工作的探员:“bàozhà总是一件讨人厌的事。一旦哪里发生bàozhà,所有人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上头。但是目前为止,他们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我观察了一下当地的环境。体育馆设在一个挂满条幅的购物中心里,购物中心毗邻一条繁忙的公路。在路的那一头的左边我看到有两个挂有更多条幅的购物中心,那里有着更大、更拥挤的停车场。基本上,在五百米半径的范围内,有数百个地方可供杀手栖身,让他蹲在一辆轿车的座位后或者随意地靠在一个商店的大门上,手指停在zhà弹遥控器的开关上,或者听着手机那头讲话,观察着体育馆的入口处,等着琼·汤斯恩德露面,他好一举把她zhà成碎片。 珍妮继续用不停的追问让马克·巴特曼难堪,但是我已经不再掺和了,也不再听他们说些什么。实际上,我正在经受一种延迟了的反应——针对巴特曼所说的事,我也开始愁肠百结了。我呆了一会儿,突然抓住珍妮的胳膊,说道:“我们谈谈,现在。” “当然可以。” 巴特曼回到了证人们那里,珍妮和我挪到几码外另一处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我说:“是我们发动了bàozhà。我们真的——”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要改写事实。我应该多了解一点琼,你也应该。我们都应该把这——” “不是那个——是C4。” “怎么了?” “胡德港的盗窃案。那帮在训练场上作案的贼——被偷的‘弹跳贝蒂’、轻型反装甲武器,和C4zhà弹。”我继续说道,“特内尔是对的。这些的确就是同一拨人干的。” “你不能这么确信。” “别闹了,珍妮。我们谈论的的的确确是军火,不是别的玩意儿。几个小时之内,你的实验室即会确证C4zhà弹已经达到了军火级别。”我盯着她看,说道,“伊莱克·特内尔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虽然也许他的反应是错误的。” 她走开了,去查看体育馆前的毁坏情况。她瞧都不瞧我一眼地回答道:“我没有排除他说的可能xìng,我从来没有排除特内尔说的可能xìng。” “是的你——” “我没有。不要教训我。” “但是你——” “我仅仅是指出他的调查是草率的,他的结论是不具有说服力的。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是不可能的。” 她挠着头发,吞吞吐吐的,那样子让我有点生气:“你在狡辩。” “请原谅。” “你把那个家伙撕成了碎片,你把他和他的理论都剥离成了破布条。你让他难堪不已。” “是他的错,不是我的。他的工作干得很糟糕,他把他的发现说得天花乱坠。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 “你只是以势压倒他而已。” 她的眼神真的变得冷冰冰的了:“你是站在我旁边的。我不记得那时听见你反对我或者说帮他说几句话。我也不欣赏你此刻对我的指责。” 当然,她是对的,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对的。过了一会儿,她建议我:“冷静下来吧。” 但是我还不打算冷静:“这难道一点都没有困扰你吗,珍妮?特内尔把线索jiāo给了我们,但是我们没理睬他。” 她碰了碰我的胳膊:“凡事事后回顾的话,西恩,任何事看上去总是比实际更清晰。这不是在法庭,不是说所有的事都是对过去的回顾。这是警务工作。它现在正在发生。这是我们的事务的一部分。” 没错,我仍然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她继续道:“问问你自己吧——有什么不同吗?特内尔不能确定嫌犯是谁,他对于目标没有丝毫头绪,对吗?即使我们当时对他的理论有所反应,也救不了琼的命。” 我无话可说—— “因此现在我们都有负罪感。我们既然犯了一个错误,那么就不要用一个更大的错误使其进一步复杂化。” “你什么意思?” “不要夸大我们所知道的。” “我不再确定我们知道什么。” “好吧……集中注意力在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上面吧。这次bàozhà案没有证明偷军火的人参与了其中。但是我能保证巴尼斯——也许是跟巴尼斯合作的人——很有可能凭借某种途径从他们手中得到了军火,直接或间接。” “而你不能保证的呢?” “我不明白杰森·巴尼斯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我不明白他怎么说服他们加入他,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所干的事从偷盗和黑市jiāo易升格为谋杀。” 那些都是好的、贴切的问题,我一个都不能回答。在另一方面,它们把特内尔的理论一笔勾销了,我们没有追逐可能的线索,那些线索没准会给我们一些启发。 我原谅了我自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给查里斯·沃德尔。 我自报家门后,他说:“天哪……你听说汤斯恩德的妻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正在盯着她的尸块看——是的,很糟糕。现在,赶快,我需要知道巴尼斯是否曾经接近过胡德港,或者杀……是的,德克萨斯。”我挂上电话,等待沃德尔打电话给另一条线上的什么人,让他们检查他们的旅行记录。过了好长一段工夫,他回电过来给了我一个答复。我对他说:“啊哈……对——嗯,什么时候?” 我把电话放回口袋里,向珍妮走去。我告诉她:“巴尼斯到过胡德港,两次。他曾经参加过护卫副总统旅行的一支队伍……他也做过总统的护卫,当总统先生在其牧场中度假时,杰森作为保卫总统的候补力量,在胡德港待了三周。” “什么时候?” “保卫副总统是在两年前。上一次在胡德港是在去年夏天。” “不符合啊。两年前,甚至去年夏天的时候,他还没有概念说他要干如今这些勾当。” “但是他那些时候确实是在胡德港。” “我……看着,我不排除这一点,我再不轻易排除任何事了。” “那么我就来谈谈前面说的事吧。他能否了解到发生在胡德的武器失窃案?” “可能吧。实际上,特工处的人和当地警察一直在配合处理对于胡德港的访问。先遣队会浏览一遍关于当地的危险势力、疯子,以及犯罪集团的情况的简报。”她看着我,说道,“你是对的。” “他可能会被中情局的人做进简报里吗?” “我期望他被中情局的人做进了简报。于是他知道那里有一个犯罪集团,他甚至可能知道嫌犯们的名字。”她思考了片刻,然后说,“我希望特内尔能够让人更信服。” 又过了片刻的沉思,我说道:“我们还忽略了别的什么?” 我和她一起思量着这个问题有好一会儿。当你遭遇了一个大的失败,就该转回头来仔细看你会把其他什么东西落下了。因此我们都在脑子里拼命回忆了有好一会儿,这场回顾的主题是杰森·巴尼斯比我们料想的要聪明,而我们自己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聪明。最终,她说道:“回顾起来,杰森会假设他的消失会让他自己成为首要的嫌疑犯,对吗?” “对。他很有可能推测出我们会调查他的背景,最终,会找到他母亲。” 珍妮点了点头:“他会猜想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他的动机,从中我们可以整理出一份可预见的被袭人物的名单。我们低估了他,西恩。杰森也许精神上有些错乱,但他实在是一个天才。” “因此我们相信我们比他多跨了一步,而他知道他比我们领先起码有十码远。” “嗯,我不会……是的。”然后她低下了头,突然间指着独自站得离探员们远远的一个人,“哦上帝……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离我们大概三十英尺的地方站着马克·汤斯恩德,他穿着那套同样的蓝西装,同样难看的漩涡花呢的领带,手chā在口袋里,看着他的人做着清理、问讯、调查的工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出于本能的反应,我们向他走去。他的眼神专注在轿车内被烧焦的、僵直的尸体上,没有注意到我们。我们在离他两英尺的地方停住,非常尴尬地站着,我们中没人知道该对这个可怜的人说什么,他正在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车子、他的妻子,甚至有可能是他自己的生命的残骸。我从来没有比在那一刻感觉更糟糕的了。我完全地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了。 但是总得有人去打破这种灼热的沉默,所以终于我开口了:“先生,我们为此表示最深切的哀悼。” 珍妮说:“这是……我的意思是,这是……这太可怕了。” 他没有看我们,甚至好长时间没有回答我们。他喃喃道:“琼是……她一点也没有料到……”然后他呜咽着,泣不成声。 我把一只手握在他胳膊:“先生,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请……允许我护送你回到你的车里去。” 他还是没有看我:“我……我已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们都看见了一个正在弯下腰来专注盯着地面上什么东西的探员。他把它捡起,研究。我注意到那是一只女人的手,还连着手腕。我们三人都沉默地看着那位探员,完全成了忘我的观众,看着他把那只手放进了一个塑胶口袋。 我说道:“跟我来。”我拽着马克·汤斯恩德的胳膊,领着他朝伸长脖子呆看的人群和在黄色警戒线外闲dàng的联邦探员们走去。他们看见了我们,开始给我们让道,我们穿过那片由夸张的哀伤的脸庞组成的海洋。两台电视摄像机对准了我们,我看见报道员快速地对着麦克风在说着什么,接下来是汤斯恩德结结巴巴地说话,直到他的膝盖哆嗦得站都站不稳,我扶住了他。他不连贯地嘟囔着,断断续续地说一些让人无法明白的词句,还时不时被啜泣声打断。马克·汤斯恩德显然是处于极度震惊中,而且越来越深地陷入了那个又长又暗的悲伤的坑道中。 我看见一辆黑蓝色的轿车,珍妮也在同一时刻注意到了它,于是示意两个在旁闲dàng的保镖到我们这边来。我尽可能快地领着汤斯恩德到他的车子那儿去。保镖们走近了,其中一个迅速地抓住了局长的另一只胳膊。珍妮非常尖锐地问他:“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为什么让他到这儿来?” 那个人回答说:“他……我的意思是,我们知道……他命令我们带他来的。我们——” “你们是白痴!你们真不应该……”她吸了好几口气,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带他回家。用你们的收音机找到他女儿在哪所大学上学,让局里派一架飞机去带她回来。还有,看住汤斯恩德的家庭牧师,让人火速带他到汤斯恩德局长的家,不要让他进入房间,但是也别留下他一个人,直到本堂牧师赶到。明白我的话了吗?” “是的,女士。” “重复一遍给我听。”于是他照作了,几乎逐字地。 无论如何,为时已晚,损失已经造成了。再怎么灵巧地补救也无济于事。马克·汤斯恩德已经目击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未曾看见过的景象。 我把汤斯恩德哄上他的轿车的后座,弯下身子给他系好安全带——真是一个蠢姿势。但我现在真的很关心这个人。人群和电视摄像机挤过来了,看着联邦调查局(这个机构向来喜欢自夸,近来又不得不战战兢兢)的局长被保镖送走。这个人被彻底地击垮和打败了,他只能木然地盯着他的鞋尖。 我试图体验杰森·巴尼斯的思考方式,试着从他的角度去想怎样让这次bàozhà的结果演练得更加戏剧化。而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在色情工业里,当高潮出现在荧幕上,那被叫做“金钱击”。杰森刚刚获得了一百万美元的金钱击,很难看出他如何能做出比这更了不起的举动来。 但是可能我又一次低估了他。我提醒自己必须停止胡思乱想。 第十九章 珍妮和我一起向乔治·米尼走去,他仍然待在我们第一次看见他的地方,没有挪动半步。看起来他似乎在独自琢磨着什么事,他的身体也处在一种凝固般的恍惚中。他看着我们,眨了好几次眼,问珍妮:“那是汤斯恩德吗?” “是的,状态不太好。” “他需要一次长的休假。”我chā进去说,“你应该打电话给指挥中心,告诉代局长该他来过过当头儿的瘾了。” 乔治看上去像是他情愿他自己去休个长假似的,但是他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指着那拨电视台的人,说道:“几分钟内,这里将变成摄像机的农田。指定某人比如巴特曼去跟他们说吧,让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件让人震惊的糟糕的事最终动摇了乔治的自怜和自矜:“我……好主意。也许我会——” 我说道:“顺便说一句,我们已经有了一条线索。” “你在说什么?” 我继续给乔治迅速而简要地说了一遍在胡德港的武器偷盗事件,他专注地听着,面部表情没有任何改变,而且,没有任何评论。当我说完,他把我的话琢磨了有好一阵工夫。他打量着珍妮,怔怔地说:“你陪着达尔蒙特去中情局总部了?” “是的。” “你听说了这宗盗窃案了?” “我听说了。” “为什么你不把这条线索报告给我?” “因为我觉得它缺乏合理xìng。” 乔治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小题大做,我chā了进来:“在那个时刻,珍妮做出那样的判断是情有可原的。中情局的案子有着重大漏洞,而且填补不起来。如果我们早知道巴尼斯拥有C4zhà弹和bàozhà用雷管的话,我们显然不会认为他们给我们报告的事件‘缺乏合理xìng’。” 乔治看着我,回答道:“照同样的说法,如果我们早知道这个团伙,我们就可能知道他们拥有C4,就会采取正确的预防措施。然而……你们这两个蠢家伙把一切都搞砸了。” “琼·汤斯恩德从来就没有在我们的保护名单上。”我指出这一点。 “如果我们早知道的话,就会把她列上去。” “荒谬!” 乔治没有理会我,他看着珍妮,说道:“到中午为止,我希望在我办公桌上能有一份陈述。我会把它jiāo给评审委员会,让他们决定你是否胜任自己的职务。明白吗?” 无需多言,这里在进行什么一目了然。乔治需要把什么人扔进狼群,而我刚好把珍妮挤到了路中央,最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 珍妮冷冷地正告他:“我非常正式地展开讯问,问了很多问题,一直到五点钟。用一纸公文打断这场调查是无力的、不公平的。” “很好。”显然乔治既想逃避责任,又想趁机打击珍妮,他甚至觉得他自己越发高大而宽宏了。 我简明扼要地对珍妮说:“请让我和他待他几分钟。” “别支使我到一边去。让我自己来处理。” 让我惊奇的是,乔治也说:“让我跟他两个人待一会儿。” 她看上去挺生气,但是乔治是她的督导,就像他一度提醒她的那样。我们直到她走开才开始jiāo谈。 乔治转向我,摇着头,微笑道:“看上去你加入的是一支失败的队伍,达尔蒙特。不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警告对我没有用,乔治。如果你想要我好看,那就冲我来。不关她的事。” “你现在是在请求我施恩?好吧……你还不够恭敬。” “乔治,人们在陆续死亡。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这样不能对正在进展的事有任何帮助。” 我的话看上去让乔治觉得可笑。他说道:“我坦白地说吧,达尔蒙特。你已经成了我的眼中钉,我不喜欢你,我在考虑踢开她,让你生气……这个念头无法抑制,是不是?” “你是个小肚鸡肠的混蛋,乔治。” “而你也在你的团队之外,chā手管别人的闲事,达尔蒙特。你总是这样,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以,让我以这样的念头结束我们的谈话吧——去你妈的!”他把目光转到电视采访车那里,怪怪地说,“你知道,我最好自己去发表一番陈述。这种日子里你不能信任任何人。” 我说道:“是不是要说击中了一条腿……脖子,诸如此类。”而我说的话还真没错。他笑了,走开了,几乎是一蹦一跳地。我真想当着所有摄像机的面对着他的屁股大叫。 我发现珍妮在研究黄金体育馆的前门。一开始她陷入了沉思里,仿若无人一般不理会我,但是最终她开腔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啊!” “给我你的手qiāng,我去把他的脑袋打开花。” “他没有脑子。” “那我把我的脑袋打开花。” 她抑制住愤怒,告诉我我也没有脑子。然后她的手机铃声便疯狂大作。 我从她身边走开,看见乔治把摄像机镜头都召集过去,做着即兴的新闻发布会。 撇开我对这家伙的个人感觉不谈,他不是白痴,我能肯定他能针对这次事件做出非常惊人的有创造xìng的举动来,最大程度地让他自己功成名就。实际上乔治是一个很不错的探员——聪明、勤奋,甚至富于想像力。他的难题在于他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真的觉得很卑劣。我已经对马克·汤斯恩德越发尊敬起来,甚至是热爱。无奈我已经让他失望了。作为一名刑事律师,我就是靠把各种罪行拧在一起而谋生的,但是这一次我失败了。偏偏这一次是最重要的,偏偏这一次的赌注既非有罪,也非无辜,而是逍遥法外。 “西恩?“ 我转过身去,珍妮走了过来,在我一英尺远的地方停下。她压低了嗓子,对我吐露道:“很……真的很奇怪,局里的热线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 “说什么了?” “他们——听着——他们要做一个协定。” “他们?” 她指着还在冒烟的皇冠车说:“他们。” 我指着那些电视采访车:“消息已经透露出去了,珍妮。有许多人都会来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热线已经记录有一百多个电话了。”过了一会儿,她补充说道,“但是打电话的人说琼·蕾丝是喉部中弹的,而莫瑞尔·本尼迪克特的车子被火箭击穿时,他穿的是一套棕色的格子花纹的西装。” 关于蕾丝的细节还没有透露给新闻媒体,本尼迪克特对于自己服装的缝制选择以及他被zhà成两半的事也不适合刊登在报纸上。但是莫瑞尔·本尼迪克特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的录像带在电视上已经被播放了多次——一篇对世界范围内的胡吹者的适宜的供词——因此那天他穿的是什么已经成了公众常识。而且人们都知道了霍克宅里发生的事,所以排除所谓的漏洞是愚蠢的,内部人员趁机作乱也不是不可能。 我评论道:“还不够有力。” “不够?好吧,那么这个怎么样?打电话的人还提到他想放弃要一亿美元的机会,只想换得有保障的五千万。西恩,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进展。那个人说他会在一小时后再打过来。” “别指望他真的会打过来。” “好吧。这里还有一件事我应该提到。打电话的人声称他只想跟你或我打jiāo道。他知道咱们的名字。cāo控中心的官员们认为那是正当的,因此给了他咱们的手机号。” 我盯着她看了有好一阵工夫。 她说:“我知道,我知道。这可能暗示着有内部的人掺和。”她迅速补充道,“但是更有可能巴尼斯让人监视着她母亲的房子,或者她在我们离开后找到了一种跟她儿子联络的方式。” 我摇了摇头:“一个小时。” “他让我们都变得跟傻瓜一样。” 她说的没错。杰森·巴尼斯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了我们,当我们知道我们到哪儿了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们会到哪里。但是这个进展有点超过我们的职务级别,我们在那一刻需要去的地方不再是这里,而是和任务团队里其余的人待在一起。我们走回到珍妮的车里,驶离了。 车子在行驶的时候,有一个新念头从我脑子里冒出来,我用我的手机拨通了亭格尔将军的办公室。他的秘书接的电话,我自报家门后告诉她,无论他在开有多重要的会,都要把他找来。 二十秒钟后,亭格尔的声音响了起来:“天哪,我希望你不是在电话通知我琼·汤斯恩德被C4zhà死了。” 显然他的电视机在开着。我试图想出一个好的反驳,但我实在没有心情,也许他也没有心情。我于是说道:“我就是要通知你这事。虽然联邦调查局的实验室还没有查出那些zhà弹的来源。” 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低声的诅咒。终于,他得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结论:“特内尔是对的。” “可能吧。至少是关于军火的来源。其余的还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但是已经不需要再琢磨了,我很快地就把话转到亭格尔需要吩咐他的底下人做什么。基本上,接下来的计划将展示特内尔的内部怀疑对象列表。问题是:那五个雇员那一刻在哪儿?亭格尔听我大声说完,嘟囔道:“是外边的人干的。” “你能提供一种内部作案的嫌疑吗?你需要这么做,将军。你把玩具留在了沙箱里,现在是把它们拾回来的时候了。” 亭格尔不欣赏我的比喻,但是他明白我的观点,而且跟我保证他会很快得到一个答复。我给了他我的手机号码。 珍妮瞥了我一眼,说道:“真狡猾啊。我甚至从来没有认为那是线索。” “就算我们几个小时前早追随了那条线索,那仍然是狡猾而诡异的。” “不要再往回看了。” 我回答她:“嘿,关于乔治,我很抱歉。我好像是帮助他在整你。” 她没有反驳我,但是她说道:“此刻唯一重要的事就是阻止杰森·巴尼斯。”过了一会儿,她强调道,“他在跟我们玩智力游戏,西恩。他很擅长这个。” 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但是我想听到她关于这件事的想法:“请解释一下吧。” “他知道我们是怎么工作的,也知道政府机构是怎样运转的。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些迅速的、无法预料的袭击意图在于让我们失去平衡,互相攻击。他很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的个xìng和研究做派,知道我们的自卫方式。” 有够真实,虽然还是有点奇怪,我认为。巴尼斯是多么善于玩弄他的手段啊。 我对珍妮说:“我实在是低估了这个小丑。从他的背景中根本看不出这家伙这么难缠。” 她抓紧了我的胳膊:“有一个那样的父亲,他从小就得掩藏自己的感觉,伪装他自己,无论他是强大还是脆弱。这是一种鲜明的冲撞型人格,宗教的,然而又是有杀机的,一个政府部门的警官现在要出来破坏政府,一个发誓要保卫总统的人现在发誓要杀了总统。杰森有着严重被挫伤的人格。当他朝镜子里看的时候,我怀疑他是否能认出自己来。” 珍妮打电话给cāo控中心,通知执勤的官员我们正在路上,要求紧急电话通知全体人员有非常重要的情况,必须马上开会。 我评论道:“我能否不参加会议?” “不行。”她看着她的表,结束了对那边的讲话。 我靠回到座位上,闭上双眼。再一次,一种挥不去的直觉在告诉我,有些事是非常非常错误的。 第二十章 马克·汤斯恩德不打算再露面了。 乔治·米尼也没打算过来开会。他现在待在bàozhà现场,慷慨地志愿充当现场指挥官和公众发言人。因此,乔治的指纹不再跟我们的任何决定有关,我敢确定他自己也这么想过。 无论如何,在我们进入会议室之前,珍妮已经通知局里不断用雷达监视我们两个人打手机的次数,尤其是我们之间相互致电的次数,让某种自导引装置获取我们的行踪。 快速反应部队进驻到城市周围每一个重要位置,五架载满神qiāng手的直升机盘旋在空中待命。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一旦那些坏蛋们打电话过来,局里就可以立刻探测出他们的方位,快速反应部队就能立刻向他们反扑,于是游戏便得以结束。 但是,这个房间里的氛围远不似节日般让人欣喜,而是气馁的、急躁的,即使大家并不怎么提心吊胆。 每个人都知道,当参议院过问下来时,我们就会互相指责中伤——一定会这样,如今只有等待。当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时,保持友好便变得不太容易。这里充斥着大量故作出的笑容。 按资历,菲丽斯坐在了桌子的末端,主持这场恶梦般的会议。罗格·海默斯力,联邦调查局代理局长,被适时地介绍给大家,说他是临时首领,但是他人在西雅图,离华盛顿至少有六小时空中航程,跟我们相隔两千英里,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因为他都可以不用负什么责任。他真幸运,可以安然度过愉快的一天,而不用像我们这样离案发现场这么近,需要时刻警惕和担心。 我们站成了一圈,漫无目的地闲谈,等待着最后一位重要人物出场。终于,门开了,南茜·霍普尔太太进来了。我看见门外有一大群特工处的探员们正呆板地靠着墙站着,他们总是这样的。 霍普尔太太——我注意到,在她的长袍外面套上了一件防弹背心,皱着眉头。 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菲丽斯整顿了一下会议秩序,说道:“我们中的许多人认识琼·汤斯恩德。几乎这里每一位现在都失去了这么一位亲爱的朋友。我能确定我们都深深地为之悲伤。因此我要提醒你们,是时候该清醒而客观地思考了。” 所有人都点头。真是伟大的建议——如果我的回忆没错,泰坦尼克号上的船长也对他的船员们说过同样的话。 菲丽斯接着说道:“我应该以我最近的行为作为本次会议内容的开始。你们中的某些人也许知道我们在追踪正在国际银行系统中快速转移的一笔一亿美元资金。” 除了我,对于这房间里的其他人来说,这像是一条新闻,他们都朝前伸长了脖子,看上去全神贯注,兴致勃勃。我也往前倾身,好奇地想听听追踪的结果怎么样。 菲丽斯耸了耸肩,正告我们道:“不幸的是,这不是我们需要的线索。这笔钱属于某些俄罗斯大财阀中的一位,那些财阀为了逃税而藏匿他们的钱财。但不管怎样,我们会继续留心,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话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 菲丽斯转向海德曼先生,说道:“吉恩现在要对我们陈述他的部门对于国家现状的评估。” 到目前为止,海德曼和他的国土安全部还没有任何贡献,也没有说上任何话,因此这等于是对聪明政论的一次点头。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危机到来时你会需要谁,要不是说还可能会有接下来的危机,恐怕谁也不会把他当回事的,虽然这也许会挫伤他的自尊。然而想成为菲丽斯那样的老手,你就不能顾及太多细节,包括对人的体恤和怜悯。 吉恩手中攥着几张纸,我注意到他已经不穿阿曼尼,而是换上了剪裁保守的乔·班克西装——我更愿意把那叫做破布。他力图显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可是我们中其余的人都眼皮松散,皱着眉头,身上难闻得很,肮脏不整,偏偏吉恩看上去像是好好地休息过,刚剃了胡子,用的还是劣质的刮胡水。这家伙看上去像是刚从最新一期的《为成功而装扮》中走出来。而为什么我们中没有人把这个家伙实实在在当一回事呢? 他掩着嘴咳嗽,理清他的思路。他说道:“我们的部门已经把国家威胁级别提升为橙色级。无论我们身在何处,事实上威胁却是来自内部的。用我们的术语来说,那意味着我们始终认为这是一宗国内事务。” 人们开始打呵欠—— “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都忙得顾不上看新闻。”吉恩继续说道,“美国人民震惊了……怔住了……几乎是吓懵了。虽然它没有9 ·11那么紧张,但也差不多了……”吉恩继续着他的演说,谈论着新闻点击率和国际关注率。看上去像是某些频道无休止地每十五分钟就会提供一次关于这事的更新,于是大众媒体可以一直记录下去。我开始想弄清楚国土安全部到底他妈的是干什么的。当这次事件结束后,我应该申请去那里工作。我构想着这样一幅图景:达尔蒙特剩下来的职业生涯会坐在电视机与电脑屏幕的包围中,巴叽巴叽地嚼着多纳圈和玉米片,记录公众和媒体的关注率。我的意思是,到那时,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无非是被纸割伤手,要么就是热咖啡泼溅在我的大腿上。 吉恩接下来又就其部门在空中和海洋中采取的措施叨叨个没完,可是那些举措中没有一个是跟我们面对的威胁是有关的。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已经做的事看上去同样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终于,菲丽斯看出这个小丑在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和我们有限的注意力,于是她站起来打断了他:“谢谢你,吉恩。” 他还在诉说着港口的安全改善,正在兴头上:“我……请原谅,你说什么?” 菲丽斯说:“谢谢你的更新。请坐,吉恩。” 他看上去有点颓丧,但他还是住嘴了,坐了下来。菲丽斯简短地总结了吉恩的话,告诉我们:“如果你们刚才没有集中注意力,我就再替吉恩说一遍,他的观点是:这群杀手已经大大地搅乱了我们整个国家。我们正处于全国范围的危机中。” 现在轮到霍普尔太太说了,她正要好好表现呢:“我刚刚从总统那儿来。他……非常生气。他让我带来一份今天早上的录音声明——在琼·汤斯恩德被害之前——告诉国家要冷静下来,我们的执法是全世界最好的,我们的官员会受到保护,杀人凶手终会被抓住的。” 她停顿了一会儿,好让我们大家思考这份声明这有多讽刺,或者说有多白痴——就在这份声明发表两个小时之后,事态证明总统和我们大家都过于乐观了。 霍普尔太太继续道:“我们取消了总统的南部之行。”她往不苟言笑的查里斯·沃德尔先生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去南方会对他这次的选举拉来不少票数,但是特工处坚持说冒险程度也同样巨大。国会已经自动放假三天。总统和副总统都被分开在不同的地点被保护着。国务卿和国防部长今天早上也被派遣到分开的海外之行中。因此,即使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她干巴巴地往下说着,倒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冷战期间的核疏散计划。听上去特别像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我的脊梁上不禁发寒。短短两天工夫,杰森·巴尼斯就已经成了一个百万吨级的超级zhà蛋。这个混球! 无论如何,霍普尔太太的心情是相当烦躁的,她正告我们,我们不应该对总统早先的话过于沾沾自喜,因为白宫现在已经认为我们是一帮无用的废物,国家已经丧失了对我们所有的敬佩,杰森·巴尼斯在我们周围徘徊,跟我们玩着猫鼠游戏,等等等等。她说的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闻了,也没有什么帮助,尤其是自从我们知道这些都是事实以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的饭碗都可能要保不住了。时钟在滴答,我们又累又消沉,她的这通严词斥责起不到任何帮助作用。我终于觉得领口下有点热了,索xìng站了起来,“霍普尔太太……” 她看着我,我说道:“如果你正在狠狠地朝我们的脸上抽耳刮子,那么我们承受了,我们会好好反省的。那么现在你还是住嘴,坐下吧!” 我的话让她猝不及防,有那么一会儿工夫,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实际上,她的嘴唇一直在嚅动着要说些什么,而菲丽斯对我说:“你这样不啻于给了她一记重锤。”她转向霍普尔太太,“虽然他的话很鲁莽——我对你表示遗憾,但达尔蒙特的观点是对的。霍普尔太太,你可以坐下,你也可以离开,我们会在白宫中找到其他人来处理这件事。” 霍普尔太太愤愤不平地咆哮道:“我不打算离开。我就坐在这儿,每一次会议我都要坐在这儿。我有记录,我知道谁都干了什么。” 菲丽斯盯着她:“晚些时候我保证那会……有用的。但是现在”她看着她的表——“在珍妮和西恩接到下一个电话前,我们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了。这段时间我们必须有效地利用起来,思考如何确认那些打电话的人,我们应该如何应对他们。” ——没有人反对,反对什么呢? 珍妮chā进来说:“西恩和我几乎见过所有的谋杀场景,我们能保证他们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菲丽斯点了点头,然后在我们大家的脑子里都留下了一个问题:“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他们要提出一个协定?” ——是啊,为什么? 珍妮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她说:“逻辑上的结论可能是:因为巴尼斯已经很大程度地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报应是他的目标,他理所应当地在那方面大肆地要求。也许他已经不那么狂暴了,打算稍稍收手了。” “但是你似乎是在暗示还有另一个结论。”菲丽斯说道,或者问道。 “实际上,我相信还有。我认为他的拍档们参与进来帮助他是为了钱。现在他需要钱去安抚他们。” 我冒着因为智力大大超过在座诸位而被大家恨死的危险,建议道:“我认为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菲丽斯问道。 “因为巴尼斯处于情绪上的狂暴中,他是死神,是严酷的收割者。”为了找到一种更好的表达方式,我问道:“他为什么要……你知道,停止收割呢?” “实际上,西恩得出了一个很好的观点。”珍妮正告我们,“所以容许我推测一下。正如我说的,他的拍档要的是钱。他们知道圈套正在越系越紧。这是所有犯罪yīn谋天生的弱点——动机的冲突。他们永远不会体会到巴尼斯的情绪,他们在乎的只有钱,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巴尼斯可能正在经历一次叛变。他们可能正在施加无法忍受的压力给巴尼斯,让他现在就去立下一个协定。” “为了五千万放弃一亿?”我怀疑地问道。 “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那是一个愚蠢的转变。”珍妮接下来看着沃德尔先生,继续说道,“总统是他们最大最艰难的靶子。我们知道他已经在他们的瞄准器中了,他们也知道我们正在采取特别的预防措施。” 依照那一点,菲丽斯问沃德尔先生道:“那么你认为你安排下的措施是否会有用呢?” “考虑到巴尼斯是我们的人,我们已经改变了我们日常的程序。而且,我们还让总统待在白宫的一间我们以前从未使用过的房间里,我们还把安全监视范围扩大大了三倍。在白宫随便地进来又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不是不可能的?”珍妮问道。 查克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我们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个词。他能逃脱吗?他在特工处的第一年是在白宫工作的。他熟知里头的建构和布局。他和他的人能洞穿我们的防御?除非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他看着我们大家的面庞,问道,“他们有那么能干吗?” 没人支声,但是珍妮说道:“再考虑一下这个——他们打电话者要求跟和我或西恩说话。” 菲丽斯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从名字说来……是的,那很古怪。你们中没有谁被新闻提到,他们是怎么知道你们的名字的?有人想知道巴尼斯是否在内部有朋友。” 珍妮回答道:“更有可能的是他通过我们对巴尼斯太太的访问得知了我们。但是没错,不得不考虑我们内部可能有人把信息透露给了巴尼斯。” 于是那个不愉快的猜想在我们中间徘徊了好一会儿。如果巴尼斯有内线,就能解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的某些成功了。如果没有,他就是比我们大家都聪明。实际上,这两种想法没有必要相互排挤,我们不能从其中任何一种思路上很快得出结论。菲丽斯非常英明地得出了这个观点,建议道:“往最糟糕处想,巴尼斯没准已经很好地安置了人,让他始终与我们的举措保持同步。所以我们还是不得不考虑这种危险的可能xìng。” 珍妮说道:“既然存在分歧,那么从这一刻起,我们需要区分一下我们的决定了。” 菲丽斯转过身去面对霍普尔太太,跟她强调这个我们一开始就应该讨论的问题。 她说:“决定要偿还他们已经是一个政治问题。我们作为政府部门人员会推荐……这个结论给你的老板。” 有好一阵工夫,我认为霍普尔太太在思考她是该留下来还是该走。直到此刻之前,都没有人跟她商量什么事,她也不管不顾,但是现在她必须得发话了。经过一阵痛苦的犹疑,她回答道:“完全不可以。你们都知道我们的国家政策。我们从来不会跟恐怖分子协商。” 珍妮说道:“第一,他们不是什么恐怖分子。第二,所有政策都是能屈能伸的。这全都取决于对准我们脑袋的qiāng口大小。我们过去也同恐怖分子协商过,不要忘了伊朗反政府武装事件【注】。” “我不想听你们中任何人的演说。付钱给那些杀手在选举中期来说不啻于是一场政治灾难。” 我提到:“好观点!”于是她朝我的方向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嘿——想想如果你老板死了,选举会有什么变化呢?” 就在那一刻,我的手机响了。所有人都停止了对我的注视,转而注意它。它又响了一次,然后又是一次。我清了清嗓子,拿起了它,开机,说:“达尔蒙特。” 那边的声音是男xìng的,他说:“尤瑞加。” “我……你是哪位?” “亭格尔。记得吗,我欠你一个电话。”他继续说道,“我们做了你要求的检查。” 六双眼睛盯着我的嘴唇看。甚至没有人呼吸。我把手掩在电话上:“放松,” 我对亭格尔说:“告诉我结果。” “好的。在五个怀疑对象中,三个在工作。第四个过去的两周都不在这里。谢天谢地他留下了一个地址。我们在犹他州的一座湖滨小屋中找到了他,当时他正在钓鱼。” “第五个呢?” “他名叫克莱德·威兹纳。七周前他就辞职了。他的督导非常惊讶。他的工作干得很好,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不高兴,或者——” 我说道:“将军,我们这里的屋顶都快要塌下来了。请快点儿!” “啊……很好。威兹纳很早就在军队服务了,他曾经是一名EOD专家。那是——” 我已经知道EOD专家是拆除和引bàozhà弹以及地雷方面的行业里手:“我明白——继续。” 有那么片刻的安静,然后他又说:“别催我,少校。很对……我也检查了你。稍后,你和我要讨论一下怎样让你作为一名普通公民而通过检查。” 正如我所说,这些家伙真的非常卑鄙:“我会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跟你谈论的,先生。对此我很期待。” “嗯——你不用那么说。现在,考虑一下威兹纳,给我一个传真号,我们会把他的服务记录和公民记录传过去。” 我向珍妮请求帮助,她去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把传真机号码读了出来,我告诉了亭格尔,于是他最后说道:“威兹纳受过技术训练,知道怎样成为一名bào破者。我让十位调查人员去检查他的背景,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更多的详情。我会再打电话当我——” “谢谢你,先生。”我挂上了电话。 几乎就在同时,传真机吐纸了。 我看着珍妮,指着我的表。刚才这个电话说了可能有五分钟。时间真的很短了。 珍妮看着周围,问道:“怎样?西恩和我是否可以对他们说‘可以’,还是‘不行’?” 所有的目光都依到霍普尔太太脸上。 她说:“你们可以协商,但是不要表态。”——典型的政客啊。 珍妮说:“那不行。他们坚持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可以’还是‘不行’?” 霍普尔太太答道:“我给了你们协商的权力,这已经足够了。” 为支持珍妮,我于是说道:“不够。不要以为这些人都是傻瓜,霍普尔太太。我们知道他们不是——对吗?” 她看着珍妮,然后看着我:“你们自己去处理吧。” 我的手机又响了。我猜这又是亭格尔,于是拿起它说道:“看着,我知道你挺恼火,但是我们这里真的很忙。” 我听到一阵粗野的大笑,一个声音说道:“我敢打赌你们简直要忙晕了,小子!” 那个声音是男xìng的,中年,有着烟鬼那样的沙哑,语调显示他是德克萨斯州人,有很重的地方口音,用词粗鲁,放肆无忌。电话那头的男人不是亭格尔,但听上去也不像是杰森·巴尼斯,这倒让人有点失望。 我挥了挥手,用我得意的幽默调子回应道:“这位是谁啊,我来猜猜看?” “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我是谁。还是不要假装了。” “我只知道你给我们造成了非常多的麻烦。” “喂,嘿……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我能肯定。但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珍妮已经冲到了桌边,此刻就站在我身旁,弯下腰来,脸几乎要擦到我的鼻子了,想努力听清楚他的话。 “我也不是,朋友。认真听着,总统藏在一个深洞里,我想可能是在阿拉斯加。他在一个地下飞弹发shè室的底部,被一个团的大兵保卫着,他们都是全副武装,高度戒备。你抓不到他的,但是我们能够抓到你。” 他嘿嘿笑着:“谁在放屁说你们把他藏在哪儿了?别说我们很想找到他,我们会吗?” “我……什么?” “喂,他妈的,小子,去念念那条通知。我们从来没有说我们的目的是要杀死那个窝囊废。我们要钱,要钱,钱、钱、钱!好好想想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又说:“嘿,告诉你吧。价格是五千万美元,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付清的话……我们就停止找茬儿。你们不干的话……我会继续找下一个靶子下手的。很简单的协定。一分钟后我会再打过来。”然后电话突然间断了。 我说了一声:“他妈的!” 珍妮说道:“他在用不同的手机,都是一次xìng的,因此我们得不到一个固定的号码。” 我觉得,仿佛有一名探员悄悄进入了会议室,摇着他的头,说道:“太快了。”然后又悄悄地溜了出去。 珍妮正告其余的团队成员:“我们走错方向了。他说他们也许不想杀死总统。” 查克·沃德尔回到了他的座位上,证明所有政治策略都是地方xìng的。他评论道:“感谢上帝。” 霍普尔太太问道:“那么他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正告她道:“不是‘什么’,是‘谁’。” 电话又响了,我再一次回答道:“达尔蒙特。” “嘿,喂,你能给我一个答复了吗,小子?” “等等,我们这里出了一点小岔子。” 他大笑起来:“你们有了一堆的大麻烦,没有任何一宗是‘小岔子’。” ——混蛋!“好吧,从一开始的……我们怎么能知道你就是真正的黑手?我们现在已经快被该死的电话湮没了,全都是要求这要求那的。我们怎么能知道你就是那个真正的混蛋?” “我喜欢那样。”他再一次大笑,“对一个在过去两天内把自己弄得像弱智儿一样的愚木脑袋来说,你还能保持幽默感,真是不错啊。”他停止大笑,“但是不要跟我玩花招,小子。也许我会在你屁股下面放一枚‘弹跳贝蒂’的!” 珍妮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对我低语道:“保持冷静。”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有很多人知道范搏格是被‘弹跳贝蒂’引bào地雷后zhà死的。” “是吗?嘿,就算那是对的吧……消息已经传开了,是不是?”他再一次大笑,“现在告诉我,那些家伙中有多少人知道贝尔克内普家地下室里那三个人是怎么死的?我自己干掉了控制台里的那个小女孩,朝她右侧身体直直开了三qiāng,嘣——嘣——嘣!你应该想像得到那姑娘的身体抽搐,然后被子弹弹起来的样子,达尔蒙特。我的一个拍档干掉了剩下来的两人,那个在睡觉的混蛋和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白痴。” “cāo你妈!” 他笑得不可遏止:“我很可恶是吧……不要这么咒骂我。你想要证据,我试图给你帮助,而你现在就像一只要追着自己尾巴咬的毫诸。你很难满意啊。嘿……一分钟后我再打过来。” 电话突然间又断了。所有人立刻开始窃窃私语。 珍妮说道:“不要让他把目标对准你,西恩。保持冷静。这只是公务,不是私人恩怨。” 霍普尔太太命令道:“跟他协商,达尔蒙特。看看他们接下来想干什么。” 海德曼先生建议道:“强调一下所有的海港和空港都被我们的力量覆盖了。告诉他他们应该收手——他们永远不可能在这个国家活着达成目的。” 我都想起身走出会议室了。但是我知道他们有最好的意图,都是为我着想,为总统着想,我们的国家着想。我试图思考。我看了一眼手表。三十多秒钟了,我真想不出现在到底该干什么。 珍妮显然清楚我的焦虑,于是对所有正在关注的人们大声说道:“我们必须跟这些人立下一个协定。我们需要购买时间。” 霍普尔太太仍然摇头。 珍妮和我jiāo换了眼神。情况不妙。 电话又响了。我拿起来,那头的声音说道:“好吧,达尔蒙特。以下是协定。你找不到可以发话的人来作决定,因此很可能你周围坐着的人都是一群废物。告诉他们我又有了一个靶子。所有我该做的就是按动一下那个小小的按钮,然后zhà弹zhà开,总统先生就会失去一位高级白痴手下。明白了吗?” “是的。” “好的,那你还等什么,小子?告诉他们啊!” 我把手掩在电话上,跟大家解释了我们目前尴尬的处境。 然后我又对着电话说:“已经照办。” “乖孩子。现在,答复是什么?五千万,还是你们要跟我继续玩‘侦探抓犯人’?” 他的语调听上去有点怪。我重重地掩住了话筒,大声吼道:“立刻——他想要答复!” 我们都看着霍普尔太太。一切都发展得太快了。霍普尔太太还在摇头。 我怔怔地看着她,说道:“他是认真的。‘可以’还是‘不行’?” 她盯着桌面看了有十秒钟,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通过听筒,我听见一声bàozhà的巨响。电话又一次突然挂断了。 我把电话放下:“该死!他刚刚又谋杀了某人。” 霍普尔太太回避了我的眼神,问道:“谁?” “见鬼,我怎么知道!”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没有人说一句话,直到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我抓起电话质问道:“你刚才杀了谁了?” “刚才那位?哦,就是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的头儿。嘿,你相信他在都庞圆环附近找来了一个情fù吗?他可是结过婚的男人。这个该死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哈?你知道,世风日下……这个老色鬼正好想溜出来其尝个腥。”他补充说道,“顺便提醒一下,要现金,都要五十和一百的钞票。哦,不要叫银行的那些混蛋们做任何手脚。我们会盯着的,如果让我们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你们会有大苦头吃的!” 我把手掩着电话,正式通知所有人,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刚刚空出一个缺位来。 霍普尔太太的眼睛突然间张得老大。她说道:“丹尼·卡特……他……哦天哪他……”然后她突然间哭起来。 我不再需要,也不再等待,一个同意或许可。我说道:“成jiāo。” “好啊,呀嘿。好样儿的,小子。” “但是如果你再多杀一个人,协定就取销。你明白吗?只要再多杀一个人,你就会死。我们会击毙你,我们最终会找到你。我将亲自把你拧成几段。” 他狂笑不已:“这是他们的意思吗?渐渐的,你会变成一个专门传话的人的。嘿,我一个小时后会再打过来的。” “不,你还是在两个小时后打过吧。我们要花许多工夫去酬钱。” 有几秒钟的沉默。终于,他说道:“现在,给我听着——两小时十分钟后我再打过来。到时候不要跟我说你们没有搞到钱。让你的手机电池时刻有电,因为你和我,我们会在两小时后进行商谈。” 电话挂断了。 --------------------- 【注】伊朗反政府武装事件: 1987年,美国人得知里根政府曾秘密向伊朗出售武器,试图为那些美国人质换取人身自由,这些人质被伊朗霍梅尼政府所控制的激进组织囚禁于黎巴嫩。此外,调查也披露,这些武器jiāo易中所得的款项被转移到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组织的手里,但在这一时期,美国国会早已禁止此类xìng质的军事援助。这便是日后掀起轩然大波的“Iran-Contra ”丑闻。 第二十一章 没过多久,房间里的人都走光了,来自局里的不同类型和特xìng的专家们开始蜂拥而入,包括一位体形胖硕的西班牙裔女士,名叫瑞塔·桑切丝。珍妮向她介绍了我和她自己,然后正告我说桑切丝特工是联邦调查局在赎金和人质终结方面的专家,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吧。我真的希望她到这儿来是作为前者的专家,而不是后者。 瑞塔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那么……你就是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个傻瓜,哈?” 我肯定看上去被那个评论弄得有点难过,因为她大笑起来并且说道:“嘿,放松点儿。你会没事的。偿付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人质们根本没那么重要。我只损失了”——她停顿下来,数着手指头——“在我职业生涯中只损失过三名送信人。”她大笑起来,“其他人仍然会每年送我圣诞礼物呢。” 因为某些情由,珍妮也发现这确实很滑稽。 从我个人来说,我猜想瑞塔·桑切丝的床上工夫可能很是了得。 珍妮随后轻轻地退了出去,让我和瑞塔断断续续地闲聊些不着三不着四的东西,聊了有五分钟。手册上管这叫做建立一种亲善关系和发展一种个人联系。反对者把它称为估量对方的厉害程度。 瑞塔非常擅长这方面,没多久我们就一见如故了,jiāo换着住址,并且计划将来一起去旅行——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无论如何,瑞塔·桑切丝有些微的西班牙口音,作为一名联邦探员来说体形也稍嫌臃肿,但就我的经验来说,在一个以貌取人、强调身材适中和修长的集体里——就像军队——如果有例外,那么此人必定有着非凡的天才。她不美,也不温文尔雅,但是她让我强烈地感到她是老练的、有经验的,足智多谋。 桑切丝探员指着一张椅子说:“坐下。现在我们要检查回顾一些事情。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认真点儿。把我告诉你的每一件事做好,那么局里会在今晚给你安排一顿可口的牛排大餐。” 黄金之言啊——我坐了下来。 “我来告诉你什么可能会发生。”她说,“然后我要告诉你什么是我认为可能会发生的。” “我们能从我想要发生的事开始吗?” 她瞥了一眼珍妮,评论道:“嘿,他还真有趣。” 珍妮答道:“当他紧张的时候,他总是说反语。”然后她把一只手放到耳边,问道,“顺便问一句,瑞塔,我听见的正在嘎嘎响的是你的膝盖吗?” 呵——呵—— “行啊。”瑞塔正告我,“从一开始,他们想要让你稍稍的晕头转向。可能就在这个城市里,可能在某些新建的郊区周围。他们兜来兜去,利用不同的环境,掩藏自己,迷惑别人。要注意跟踪。” 我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道:“我已经见过他们连续支使送信人七八小时的例子。有时他们在同一个地点支使你三到四次。聪明一点的会试图把我们吸引到那里去。笨一些的实际上就把那个地点当做jiāo易地点。呵呵——你不会相信这拨人中的某一些有多笨。” 她转向珍妮,建议道:“他的车子里必须要有一个手机chā座,还得要有两到三块电池,得准备上一些三明治和苏打水。要确保他车子的油箱盖是盖上了的。” 珍妮转向站在门边的一名探员,说道:“照她的吩咐去做。” 他拿走了我的手机,离开了。 瑞塔问我:“你知道特区吗?” “什么地方?哦……跨河的那一大块区域?” 珍妮说道:“别理他。他太知道那地方了。” “是吗。”瑞塔看来有一些焦虑,然而,她还是说,“我们要确保汽车里得有一幅地图。我必须指出这一点,请保持冷静。他们开你的玩笑,让你团团转,那是一个好迹象。干这行的人会知道车子即将被安上一个跟踪器,你会被尾随追踪。他们哪怕来来回回地折腾你到凤凰城也不足怪。”她停顿下来,以确保我听懂了。 “明白。” “有时,他们会把你直接送到jiāo易地点。那通常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坏的迹象。” “为什么?” “那样你就会成为人质。我们不喜欢那样。要知道,那些聪明一些的家伙,他们会把程序倒过来。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jiāo通工具,通常他们会竭力把你弄到里面去。你明白吗?” “嗯。” “他们会尝试所有的噱头和诡计。比如在汽车开关上做文章,通常在停车场的车库里或者地下隧道里胡捣鼓。总之就是做类似那种坏事。”她看着珍妮说道,“万一他们神经质一上来或者生气了,我们需要确保他们除了他的电话号码,还能得到其他什么人的号码可以打。” “他们已经有了我的。”珍妮向她确保。 ——我不喜欢听到这话。 我问道:“他们会对什么变得神经质或者生气?” 她回转身来面向我,我注意到,接下来她并没有很明确的说明这个问题。她说:“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挟持人质,那是不常见的。大多数罪犯都是拙劣的。他们认为他们会比我们聪明,但他们错了。” ——棒极了。 “我的问题是,万一他们对什么生气了呢?” 瑞塔和珍妮迅速地jiāo换了一下眼神。珍妮评论道:“西恩,我们知道这些人正在进行着杀戮,可能还有武器盗窃。但是绑架方面的专门技术是一套完全不同的技术技巧,伴随着完全不同的冒险和规则。” 她们再三安慰我,我感到有些厌倦了。我看着珍妮,不再肯定她会和谁站在一边。我说:“你和我,我们仍然互相监视着对方,对吗?” 她按着我的肩膀,微笑着。 我不忍心再问她,于是我看着瑞塔:“有在没有哪宗案子里,他们杀死了送信人?” 我又一次看见了那种不可捉摸的表情:“送信人只是送信人,他们不会对你表示出更多的兴趣。一旦他们拿到钱,你就没有价值了,杀死你有什么意义呢?他们还嫌弄死你是件麻烦事呢。如果他们把你当做人质,只有你活着,听他们使唤才有意义。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她停了一会儿,注意到,“除非……嗯,现在,我想问一下……你做过什么惹这些人生气的事吗?” 我有吗?嗯,我曾经试图让他们罪恶的屁股都坐到电椅上去。但是那显然没能成为现实。我摇了摇头。 “很好,不要惹恼他们。保持真正的礼貌和尊敬。这些人都很神经质,感情上脆弱得要命。让他们激动是一个绝顶愚蠢的主意。记住……礼貌和尊敬。” 珍妮摇了摇头,评论道:“那可不是他的强项。” 哈哈。这番jiāo待有点过长了,她们两个人兴高采烈的,好像这次任务是一次去公园的轻松的游玩,笨笨的小西恩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接下来瑞塔开始讲述她在过去的办案经历中发生的逸闻趣事,她认为那些都是有启发xìng和建设xìng的。当然了,它们都有着让人愉快的结局。 然后第一阶段——我认为叫做“激发和引导那个白痴”——结束了,三名新的探员挤进了会议室。 瑞塔介绍了她的同事,我立马就忘了他们的名字。其中一个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一个大袋子前,拿出一件防弹衣,jiāo给我。瑞塔说:“穿上试试。就是一个预防措施。” 珍妮选择这一刻正告我道:“我们不能给你配备武器,西恩。你不是联邦探员。而且,如果巴尼斯的人发现你有qiāng,那会引起大麻烦的。” 我非常合情合理地指出:“如果没有qiāng,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瑞塔·桑切丝很明显以前经历过这种情形,因为她没理会我的反驳,而是正告我道:“现在是展示我们的智慧的时候了。你将驾驶一辆雪弗莱萨博班——那就是你的武器。它是特制的,配备含有氮氧化物——有四百五十马力的引擎。它是防弹的,几乎也能防bào。车身自重是四吨,足够撞掉挡你路的任何东西。如果有人冲它发动袭击,请按下氮氧化的按钮,猛踩脚踏板,飚车就行了。” “我情愿能有一把qiāng。谢谢你。” 她对我微笑着,然后转向她的一名助理,说:“把栓剂拿来。” 那名探员打开了一个小公文包,往里头看了看,然后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圆柱体,把那玩意儿jiāo给我检查。 “稍等——你不会让我把屁股翘起吧。” 瑞塔认为这很滑稽。她说:“我们曾经那样做过。但是我已经厌烦看人家的屁股,于是我乞求局里能够找到其他什么东西。这玩意儿是可消化的。”当她把那东西拿到我眼前让我看仔细时,我能确定我脸上的释然是显而易见的,“像你可能会猜到的,它是一个跟踪装置。为适用于这次任务,被我们在情报局的朋友改进了一下。暗探们如今都变得越来越谨慎,他们用检测杖去发现传送装置。这些日子谁都可以在e-bay 上买到那些检测杖,因此这个小家伙会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你肚子里,直到我们示意它工作。我们会间歇xìng地把它打开又关上。它的有效范围是五十英里,会待在你的胃里,除非你吃东西或者要大便才有可能挪动它。只有当你成为人质时我们才会激活它。” 她又说了更多意思相同的话。基本上,这个计划是,无论巴尼斯让我去哪儿,我都得带着极大的谦恭和礼貌前去,还要带去一个包裹,那可不只是一个包裹,它会变成十五个被压缩了的手提箱,里面塞满了五千万流通中的现金。 A选项是在指定地点放下手提箱,然后离开。这样西恩就能平安无事。 在B选项下,西恩要死守钱袋比预期的时间长一点儿,也会因为这个送了命。 没有人愿意跟选项B搅上。那可不是一个特别好的迹象。 珍妮接了霍普尔太太打来的一个电话,就此事谈了有二十分钟。霍普尔太太告诉她总统许可了,总统本人祝愿我好运,而且快去快回。 棒极了——我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但是如果这件事办得好,也许我能问他讨个工作。当然了,如果这事办砸了,我的工作是没有问题,他的倒要出岔子了。 瑞塔和珍妮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保证一切都会很进行得很顺利。一群探员会跟随我的每一步行动。一队直升机会密布天空。哥lún比亚特区警务专员也会介入行动中,在jiāo接时刻会cāo纵cāo纵调度小组去任何一个主要的或者是无关紧要的据点。 军队里有一种说法:事先的计划可以阻碍让人不满意的执行。我知道桑切丝探员和她的团队以前经历过这种cāo练,他们听上去像是非常清楚这些几率和可能xìng,他们看上去非常自信,他们也确实在做着恰当的预防措施。但是我还是注意到并不是只有我们在做计划。对方可能已经为这一刻安排和准备了有几个月之久。 漫长的一天已经成为了永恒。 第二十二章 预备阶段终于结束了,我们转入第二阶段,我把这叫作“不要让那白痴想到这一点”。 有人推进来了一台电视机,我们一边喝着咖啡,分享着托盘里一块变了味儿的金qiāng鱼三明治,一边看着电视新闻,还力图保持冷静和放松。 珍妮正告我们说她要打去电话安排一次重要的合作,于是她走开了,留下我和瑞塔在一起。瑞塔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试图在我面前喋喋不休以彰显她的敏锐,倒弄得我颇为心不在焉。谢天谢地,珍妮总算回来了。 我注意到珍妮和瑞塔一直不让我知道这件房间外正在进行的预防措施。偶尔,探员们会往这个房间里伸头伸脑张望一会儿,而瑞塔或珍妮会时不时走出房间外跟他们商量片刻。 一度,珍妮正告瑞塔道:“你知道西恩曾经是一名前任步兵军官吗?在特种部队。实际上,他经历过好几次极为困难的处境。” 瑞塔看上去适时地被打动了,评论道:“好啊。巴尼斯和他的同伙肯定没有他这么禁得起折腾。” 我能确定这次特殊行动来自联邦调查局手册中的一章,名为“为屠杀准备好欢乐的小羊羔。” 我还注意到珍妮弗·玛戈尔德,那个我已经与之玩过一轮“躲猫猫”游戏的女人,突然间变得相当冷静。她开始变得冷淡,几乎是完全客观的,近似于cāo控者。 我能确保她正在合法地关心我。可我仍然很恼火我竟然从让她流汗的困扰变成了“白痴西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高兴她也参与了这场游戏;然而从更广阔的意义上来说,我其实不高兴。 最终,我问瑞塔:“他们为什么要现金?” “别的坏人这样做,所以他们也这样做。”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所有的无赖都在海外某些银行有账号,供你转账给他们。” “难道他们没有吗?” “许多这样的事件都想让劫钱的过程电子化。现如今更为复杂一些的则不这么干。” “为什么不?” “我们现在已经有能力施放电子追踪器。不用介意他们转移了多少次,我们始终在尽头处等着,他们怎么都无法从银行系统里逃脱。” 我们的谈话被突然出现在屏幕上的乔治打断了。他正在创造着在我看来是一场关于职业自信的辉煌错觉,自我膨胀着盲目的乐观。好几个讨厌的报道员正在讨好地迎合他,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恼人的或者是有洞见力的信息。而乔治却以高明的闪烁其辞的回答以及他一贯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一些事”的调笑来回避。我通常都会发现那种表情实在是让人恼火,而这一次是例外。公众将会极度震惊,如果他们知道那调笑的背后是多么的空洞无物的话。 终于,珍妮走到传真机那里,带回来一份传真,上面有中情局为我们列出的最新的嫌犯名单:克莱德·威兹纳先生。她试图看明白那份传真,但她最终还是把它们顺着桌面滑到了我这里,“跟我讲讲这家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克莱德·威兹纳可能很快就会乐于成为我生命中的重要一员,因此这是第一次有用的转变。无论如何,军队文件正在变得一维化,越发的不受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人影响。它们告诉你诸如一名士兵从哪里来,他或她会被委派到哪里,他或她是怎样被训练的,他或她死了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等等。总之一句话,传达的是大量关于人的信息而不是关于个xìng的信息。 所以以下就是我们接收到的信息。克莱德·威兹纳四十九岁,从基林——胡德港外的一个小镇起步。1977年,他二十二岁的时候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而是去参军。他的GT得分——几乎相当于智商——是135 。所以克莱德是聪明的,被选为工程兵,有了一份附属专业叫做bàozhà物处理——这项专门技术需要小心翼翼地对付钢材等器物,要有一副善记细节和课本所载步骤的好记xìng,而且很大程度上要把xìng命押了保险公司的保单上。 经过了基础的训练和几次特训,克莱德在胡德港待了三年,接着在德国又待了三年,在韩国待了一年,接下来的三年多又是在胡德港,然后从那里出去。在那些个委派中间,他参加了大量额外的训练,担任过几次领导职务,参与过几次bàozhà活动,建立了声名,也建立了自信,以至于让他干出了现在这档子麻烦事儿。他仍然单身,也没有订婚。他的军衔是上士,我猜想他的服务应该是很荣耀的,因为从他的履历来看没有任何瑕疵,他也迅速地成为了胡德港的平民雇员。 有趣的事实是,克莱德·威兹纳花了十七年时间兢兢业业地执行着他的平民的服务,直到他神秘地走进他老板的办公室递jiāo了辞呈。他享受终身的月度医疗检查才不过三年而已,这样一来那项福利可就算是半途而废了。一个善怀疑的脑袋会疑心克莱德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职位以享受更多福利。我就非常善于怀疑。 我扫了一眼他厚厚的平民档案,看见了到底是什么让伊莱克·特内尔先生接近了这个家伙。在胡德港,威兹纳曾经工作于驻地作战部,那是整个基地的神经中枢。 只要他掩饰好他自己的好管闲事,克莱德就能接近任何机密事务,从靶场控制数据到武器航运,再到军警的训练活动。 我把这些总结给珍妮听,她问道:“你认为打电话的人是威兹纳吗?” “德克萨斯口音……恰当的年纪……所有士兵们都熟悉而且都喜欢的同样蹩脚的平民雇员的态度。可能是吧。” 她和瑞塔再一次jiāo换了眼神。瑞塔看着我,评论道:“无论你做什么,不要泄露出你已经知道的东西,甚至也别怀疑他的身份,明白吗?” 珍妮说道:“她说的对,西恩。如果你不谨慎,那就好像是把qiāng对准你自己的脑袋。” 我于是找来一条拉链要把嘴巴拉上。 “我是认真的。他会杀了你的。”珍妮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机会出现了,试着得到一个确认。仔细地看和听,找到关于他的背景和身份的任何暗示和线索。” “别担心。精湛是我的专长。” 因了某种原因,没有人吃我这一套。珍妮解释道:“这一回可能会是个大突破,西恩。即使让他们逃掉了,也会给我们留下一条有用的轨迹以便追踪下去。” “我明白。” 电话铃响了。 我们正在等待,甚至正在期望它的来临。我们三个仍然站着,停止了谈话,盯着长长的发光的会议桌桌面上那枚小小的手机,那玩意儿此刻就像一个有dú的圣餐杯。瑞塔对我微笑着,说道:“最后的机会了。你确定你想把脑袋放进狮子的嘴里吗?” 我当然不确定。电话铃又响了。我拿起了电话,清了清喉咙,说道;“达尔蒙特。” “你拿到我的钱了吗?全部的?”是同一个粗糙的男低音,同样狡黠的语调。 “十五个塞得满满的手提箱。但它们现在还不是你的,伙计。” “流通中的、没被标记的,对吗,小子?” 我看着珍妮,她在点头:“我确定钱是干净的,没做任何标记。” “你的朋友们最好不要让你跟我使什么yīn谋诡计。如果你玩花招,有人就会死。” “嘿,他们都是联邦雇员。你可以信任他们。” 他大笑起来:“行啊……你开什么车?” “一辆大的蓝色萨博班。” “知道了。现在,走这条路去。在第13大道L街上有一个车库,直接去第二层,十五分钟赶到。一秒钟都不得迟到。明白了吗?重复一遍给我听。” 我重复了,于是他挂上了电话。 我推开我的椅子,全速跑向出口,珍妮和瑞塔也在我身边小跑着。瑞塔给了我一个棉花糖般的微笑,向我确保道:“在你抵达之前,我们会在车库那里安置上五个小组。他们不会轻易现身的。” 我们现在已经在外面的停车场了,一辆黑蓝色的萨博班停在这里待命,司机门开着。车后装货物的区域里大的灰色手提箱已经堆到了车顶上。我跳入驾驶座,花了一点工夫来熟悉它的控制系统。瑞塔指着变速档旁的一个小按钮说:“必要时就按动这个,氮氧化物就会起作用。” “明白。” 珍妮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转而面对她。她正告我道:“瑞塔和我会坐在一辆命令控制车里,跟你相隔几个街区。”她往车里靠过来,亲了亲我的面颊,低语道,“相信我。我会让你平安回来的。不论发生什么事。” “如果你做不到,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大笑起来。我可不是在说笑话。 我关上了车门,加速前进。我看了一眼手表,注意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还不到堵车时间,虽然这个城市有许多政府公务员,他们都有提前一些时刻下班的习惯。 路上的车辆并不少,但是也不是很挤。我全速驾驶,很快开上了I-395号公路,然后是第十四街大桥,穿过褐色的、泥泞的波托马克河,进入了特区,在这里突然间被一道红灯栏了下来。 我按响了喇叭,惹来了愤怒的瞪视,一些人对我不屑地竖起了中指。用约翰·E ·肯尼迪的话来说,华盛顿实在是一座有着南方效率和北方魅力的城市。我又按了一次喇叭,没有车移动。我看着表,开始想搞清楚绿灯是不是坏了。接着我往下面看了一眼,看见有某个聪明的家伙已经放了一个蓝色的闪光灯在乘客座的地面上。 我打开车窗,把那盏灯安在车顶上,然后研究了一下仪表板,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小的chā栓式开关。我轻轻按了一下,警报器响了起来,在我前面的车开始往路两旁忙不迭地开动,给我让出了一条窄道。我往前挪动,谨慎地望着红灯两边的路,然后按下了氮氧化物的按钮,像火箭一样穿过了十字路口。 我应该穿上一条披肩。实际上我应该穿上一件紧身衣。我继续往北开过了好几个街区,向右拐,然后向左,终于到达了第13大道,直接朝北开往L大街。我发现没有人跟踪我,我旁边没有人,前面也没有人。但是如果我把瑞塔的话放在心上,每两个我看到的人中就会有一个是联邦探员,每三辆汽车就会有一辆坐满了穿制服的警察,他们全副武装、具有极大的危险xìng,而且随时准备为保全我而奉献他们自己。 直接往前,我看见了L大街的标志。我伸出手去,轻轻按了一个按钮,警报器嘶嘶响起来。我看见一个车库,然后……就在街的对面,还有一个车库!我懵了,我们在这儿看来遇上大麻烦了。 我左看看右看看,实际上,有两个车库。无疑地,它们都在第13大道的L大街;一个挂有写着“部分车位已满”的标志,或者写了别的标示着车位空间的意思;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挂了标志说“请在这里接头”。 我突然间看到一幅图景:我在错入的那个车库的第一层被人放倒,而杰森和他的同伙就去zhà毁财政部大楼或别的什么地方。 从我的表看来,剩下不到两分钟了。机会是五十对五十。实际上,我正在“嗯——咦——唉——啧”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把手机放在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该死的,你晕乎了,对吗?达尔蒙特?” 我没认出这个声音,但是这见鬼的口气非常熟悉,连带这种恶劣的态度和超低音,或高音,或别的什么音调:“你是谁?” “闭嘴。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继续开!” 我继续开着车,电话仍在我耳边说着。我能听见她的呼吸声。他妈的——再一次,我提醒我自己停止低估杰森·巴尼斯。在第13大道和L大街的尾部有两个车库,满是联邦调查局的密探。并且,因为我得始终接听电话,我就不能跟珍妮和瑞塔接触,她们可能正急得要发心脏病呢。真该有人事先想到在我车后的武器库里再放一枚电话。稍迟一些时候,那个声音说道:“往左开向M大街。” 我看见前方有M大街的标记,我注意到在入口旁还有一个标记指示出这是一条单行道。她可能觉察到或提前预见到我的犹豫,于是说道:“快点照我的吩咐去做!” 我前面的路倒是不挤,谢天谢地,仿佛这条路上躲着一头巨兽,已经把进入它的地盘的所有东西都消灭干净了似的。 大概在这个街区的一半路途上,她说:“往右拐……开进那条小巷。” 我拐进了过道里;这条路极窄,实际上只能单行,我看到大概在这条小巷的半途,有一辆停着的灰色小货车。“我开不过去。”我正告她,“路被堵住了。” “不要胡说了。把所有的手提箱都放在货车上,快点!“我开到那辆货车后面大概三英尺远的地方停下,走了出来,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辆货车是一辆展开的福特经济型,被设计成一辆运货车,有一个四面被环绕的车斗,车斗上的小窗户全都被染得黑黑的。 我把手机扔在司机座上,冲到萨博班的尾部,开始向外猛拉装满钱的手提箱。 钱啊,许许多多的钱啊,那分量可不轻。而我自己的钱,因为某些原因,却总是轻到荒谬的程度。无论如何,既然要求我在三分钟内完成动作,我干脆简化成一次就用力拖一个箱子。 我再一次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任何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仍然的,我有了那种古怪的感觉,觉得自己被监视着。 我感觉正在迅速地被解脱,同时,坦白地讲,也有一点失望。我的确让自己为这场胡为的恶作剧而精神紧张,激动不安,并且充满好奇和隐隐的期待。现在就这么结束了,故事就此终结。我本来以为我的那部分会更加富有戏剧xìng,或许可能是故事的高潮,而不仅仅是简单的从一辆车到另一辆车的转换。但是幸运之母似乎在对西恩·达尔蒙特微笑。最糟糕的事还没有发生,我还并不是人质,我始终还活着,我可以自由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回到萨博班,重新拿起电话,我正告那位女士道:“我已经干完了。” “不,你没有。“ “我……什么?“ “你在等什么,大傻瓜?去开那辆货车啊。”嘿,这看上去太简单了。我走到司机座旁,拉开车门,注意到钥匙已经chā在引擎上了。我钻进了驾驶舱,发动汽车,往前开去。当我开到小巷的尽头的时候,她说:“往左,然后到第14大道的时候再往左。”遵照这位女士命令的,我往左再往左。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嘿,我有些事忘了告诉你。目前为止你的驾驶还算安全,没发生jiāo通事故,适时地避开了任何惹眼的大车。你听着,”她格格笑着。又过片刻她继续说,“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会让某人在下一个被杀的队列里吗?” “实际上,我认为你可以杀死你自己,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你是怎么想的呢?” “闭嘴,混蛋!你猜怎么着?十磅C4和三十批zhàyào绑在了那辆货车的油箱下。关键是……你就是那个人,达尔蒙特。只要我们推动按钮,你就玩完了。” “你们……听着,女士,那将会是非常愚蠢的。我已经把钱给你们带来了。” “不,你才蠢呢。那是联邦调查局的钱。来路绝对值得怀疑,不可靠。” ——该死!“我……我明白了。” “你最好聪明点。现在打电话给你的朋友们。如果三分钟内,所有直升机不滚出天空,所有跟在你身后的警察和他们的车不走开的话,你就等着被烤焦吧!” 她挂上了电话。 我火速拨打给珍妮,她认出了我的号码,回答道:“你办得怎么样了,西恩?” “我已经……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有了一个,啊,哈……一个大难题。” 她用一种非常抚慰人的语调说:“不,你没有,西恩。记住,要相信我。我们看到了转变。你现在正在一辆灰色的2003年产福特货运车里朝南方,第14大道开。放松点儿,你的后面和上面都有我们的人在保护着。” “嗯……你或许应该通知那些尾巴离我远点儿。要明白,我现在正在开着的车的油箱下面可绑着十磅的C4和三十批zhàyào呢。我实在不想让任何人得到……你知道,伤害。” 那边沉寂了有一会儿。但是我的嘲讽意图显然击中了要害,因为过了片刻,珍妮说道:“保持冷静。” “我屁股下面有十磅C4,‘保持冷静’,那是你最好的建议?再给我个好一点的,珍妮。告诉我我会成功地办成这事的。”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说道:“顺便说一句,你还有不到三分钟时间让天上的所有直升机和所有跟着我的汽车走开,否则我就会成为汉堡包了。”我继续说道,“现在跟我保证,你和桑切丝已经为这情形想出一个计划了。” 但是珍妮显然是把电话jiāo给了瑞塔,瑞塔正告我道:“珍妮正在让汽车和直升机离开。不要害怕。我们会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们的人分散开的。” “不要分散开——让他们都走开!” “我明白了。” “你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案子,对吗?” 显然瑞塔必须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她说道:“没有两宗案子会完全相同。诡计和欺诈总是层出不穷的。” “啊哈。告诉我在哪里送信人曾经成为zhà弹的。” “我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 “错误的回答。大错特错的回答!”我用力关上了电话。 我的血压骤然上升了一百点。巴尼斯和他欢乐的杀人狂朋友们轻而易举就能把我汽化了,乃至连货车后座的那散装的五千万美金也统统汽化。然后突然间,一个真正的困扰在我脑海中弹出来。如果这是一场演习呢?就像对巴尼斯的一场反对课,让他明白联邦调查局下一次再不会尝试什么滑稽的jiāo易?很有可能我会成为这场演习中的牺牲品。我是怎么把自己掺和到这种事里头的?” 我的电话响了。我说道:“我在听着呢。现在又是什么?” 但是这次还是珍妮,她说:“西恩,我很抱歉。我们没有料到这个。我们现在都很生气。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尝试跳出那辆货车。你的座位可能就连通着C4的导线。实际上,我们的工程专家们认为……嗯,很可能。” “我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别说废话了,告诉我一些有用的话。” 她说:“我们想我们应该警告你的。”但是在当下的情境中我可没有得到她道义上的警告。她又继续说,“你没有办法逃脱,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好了。” 她挂上了电话。 于是我就在这样一个美丽缤纷的春日下午,沿着第15大道驾驶着,在全世界我最喜爱的城市,在一种非常不平衡的情境下——我的车后座上有五千万美元,还有一颗大zhà弹在我屁股下。 上帝总是照料傻瓜和无赖,但我不能确定他是否也会顺带照料一下白痴们。 第二十三章 下一个电话是两分钟后瑞塔打来的,她正告我道:“安全保卫已经撤离。”然后粗暴地挂上了电话。 我为什么还是没能觉得轻松?这感觉真的很不是滋味。一分钟后电话响了,我说道:“放轻松,女士。联邦调查局的人都撤走了。” 她回答道:“他们最好乖乖的。现在把车朝分道栏开。” 片刻之后我说道:“我在这儿呢。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你脱衣服,把你的衣服从车窗里头扔出来,还有鞋,一切东西。” “嘿,我穿的西服真的是很贵的,而且——” “如果你一分钟内不脱光的话,你的非常昂贵的西服就会变成五彩纸屑——等着瞧吧。” 在她还没挂上电话之前,我嚷道:“等等!” “什么?” “司机座下有没有一个压力开关?” “是的。” “然后……怎样——” “想想吧,达尔蒙特,”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因为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表现得足够聪明,因此如果我听见一声巨响,看见一连串你的五脏六腑到处乱飞。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自己冒失地碰到了什么地方。”她大笑着关了机。 我一贯喜欢有幽默感的女人,但我实在不喜欢她。我琢磨了有一会儿是否她就是那个干掉琼·蕾丝的女人。 无论如何,领带和衬衫几乎是不费什么劲就被脱下来了。然后,一次一只,我把脚扳到仪表板上,分别脱去左右脚的鞋子跟袜子,连拽都不用怎么拽就把鞋子跟袜子分开了。很明显,脱裤子稍微费点劲儿,我十几岁的时候在达尔蒙特爸爸的19771年产别克的后座上进行过好多次这样的练习,以至于达尔蒙特妈妈老得为我的圣诞礼物而cāo心。但是相信我,这是一种非常不同的压力——脱去你的长裤,躺下,试图从屁股到身子都光溜溜的。我现在只穿着内裤,我决定——当做是我小小的自尊和骄傲吧——从实用xìng和谦虚的角度,这已经是我能脱的底线。 我拨通了珍妮的电话,她回答道:“你在干什么?衣服不断从那辆货车里飞出来。” “你是怎么——嘿,你还在‘保护’我吗?” “我在……是的。” “但是瑞塔说过——” “瑞塔撒谎了。” “撤走护卫队!” “我不能,对不起。” “不……你能——我的小命就在你一个电话的吩咐上。” 有好一阵子她没有支声。终于,她说道:“西恩,你正坐在一个巨大的bàozhà装置里绕着我们的首都开。你真的相信我们正在撤除所有的安全保卫?” “对不起。你是不是说我该信任你?” 我想她把她的手放在了电话上,因为我细微地偶然听到她在跟她那边的什么人说话。然后她说:“我们没有料到这个。白宫和特区警察很快就会死死地盯上我们。我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一些特许和许多的变通。你明白吗?” 我真的很不想听到这话。在珍妮和巴尼斯之间玩着的一场大游戏中,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失去了活力的愚钝的典当品,现在甚至连联邦调查局也加入到游戏当中了。 所有人都能摆弄我,除了我自己。 我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说道:“顺便提一句,电话中的那个女人应该就在附近。她说如果我被zhà死了,西恩·达尔蒙特的碎片就会溅到她的挡风玻璃上。” “你的解释很有趣。” “告诉我怎么回事。” “她在两个街区以外,正在朝南开,和你一样。”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并没有问啊。” “她也被监视着吗?” “不要轻易做一个乐观主义者。因为你的上一个电话打得过长,所以我们得以察出她的位置。但是那是一个移动着的信号。我们只能得知她最基本的邻近状况。” “好吧。下一步怎么办?” “这个阶段是一场头脑游戏。他们想把你同我们隔绝开,无论是从位置上还是从心理上。他们试图使用他们的控制力量,想让我们失去平衡。”我猜是为了再一次跟我确保这不是一条单行道,珍妮补充道,“我们继续跟他们玩着游戏,指望他们能发生某种转变。” 我把她的话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现在谁是乐观主义者?” “你那是什么意思?” “也许他们会命令我开到白宫去,然后在那里把我zhà死。” “我……我们会警惕那种可能xìng。” “我明白了。” “我们刚刚命令所有的联邦物资部门去实施他们的施障计划。你开不到白宫的。” “我能确定会开到那里。” “那就那么做吧。他们需要知道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我能确定,她外jiāoxìng的措词中忘了提到的是,联邦调查局还有一个对称的前慑计划。如果我开到白宫周围两个街区的范围之内,一个特殊武器和战术小队的狙击手将会把这辆货车的司机打成蜂窝煤。 “珍妮?” “什么?” “你和谁站在一边?” “不要问这个。” “抱歉。我……嗯,我的日子真的过得不怎么好。” “我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记住,你可能会感觉孤单,但是你不孤单。” “哦……你的屁股底下也被人放了成批的TNTzhàyào?” 她没有理会我的话,继续说道:“听着,有人试图要接近我,而巴尼斯试图要接近你。”然后她挂上了电话。 于是我就穿者内裤呆坐着,感觉愚笨之极、丢人现眼,而且脆弱难当。我试图得出一些什么结论。但是什么也没想明白。 电话铃响了,我说道:“达尔蒙特。” “嘿,蠢家伙,你并没有脱光嘛。”那个女人正告我道。 “让我歇会儿。我就只剩下内裤了。” “脱掉它们。” “不!” “不?嘿,不要跟我玩花招,伙计。” “见你的鬼去吧!” “我会按下这个小小的按钮。” “女士,我已经累了,我已经被打败了,我现在的心情真的很糟。如果你愿意让我和那五千万块钱的碎片连带一条内裤飘过三十个街区,那么请便吧。我现在已经脱下内裤了。” 我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等待被zhà成意大利面糊。我这个人是有原则的,死也要保持尊严。 终于,她说:“你生气了,是不是?” “我被惹怒了而已。” “啊哈。嗯,下面你可没得商量了。打开手套箱。”于是我照办了。她说道,“把电话拿出来,把你手上的那个电话扔出窗外去。我们不需要被追踪,对吧?” 我够着了手套箱,拿出一部手机,把我自己的扔到了窗外。新的手机响了,她说道:“不要再打电话让联邦调查局的人来了,连想都不要想。我会知道的,你要是再打,你的小命肯定要玩完了。现在开往罗斯林,开过乔治城,我会再打电话给你的。如果你再想尝试什么蠢事,他们会在那些建筑的边上把你挤成碎片的。”她挂上了电话。 我让车子正常发动,往前开——然后猛然踩住了刹车板。怎么……她是如何知道我穿着内裤的?我仔细地看着我周围的车辆,仔细地盯着人行道上的每一个行人。 即使我没有看见任何人在往我看,但我仍然相信,肯定在什么地方躲藏着一个监视员。 然后我突然发觉自己成了某辆车的监视目标——有辆出租车正跟在这辆货车的后头。很好,人行道上遮阳板下应该会有一架迷你摄像机,它将会正对着我,卡拉卡拉,传播我的每一步行动。在别的某个地方,我能确定,还会有一个麦克风。显然,他们已经看到并且还可能听到了一切。 我死死地看着那个摄像机,举起我的左手,伸出我的中指。 幸运的是,没有大的bàozhà声,可是电话铃又响了。是她,她说道:“那提醒了我,达尔蒙特。把手表也摘了。” ——混账! 但是jiāo通拥堵的高峰到了,没有我那有用的蓝色警报灯,我花了二十分钟才到达乔治城,又花了十分钟沿着拥堵不堪的M大街慢慢龟行,然后向左拐上了罗斯林基大桥。 正当我往前看着罗斯林的玻璃塔时,我突然想到——我敢肯定珍妮和瑞塔也想到了——让我移出那个街区是又一个精明的转移。我们用来准备的两个整小时都花在了跟特区警察部门的协调和排演上,这个机构已经习惯了听候联邦调查局的吩咐,这个机构只控制在街区边界范围内的事务。波多马克河靠弗吉尼亚州的这一边是成日里处在官僚当局的喧嚣里的。警察部门被分解成一个个县的割据势力,调查局和相应的当地部门的协调只能是一场无望的混乱。 正如瑞塔·桑切丝说的,我知道大多数坏蛋不是那么聪明。实际上,他们中的大多数都笨得让人生气。我曾经花了我职业生涯的一部分时间在为他们辩护上,我经常会被他们震惊,甚至是震撼,甚至偶尔还会被他们做出的有纪念碑意义的白痴之事所击倒。辩护请求能够达成的前提是大多数罪犯都正好在道义上太白痴了,以至于连审判他们都不用了。 撇开形成和搅乱杰森·巴尼斯xìng格的因素不谈,他确实是特殊的。就我们目前所知,他精通盗窃术,还谋杀了一位冰冷如石的处女。他已经走得够远,够快。他的罪行都是在激情和冲动之下犯下的罪行,诸如搬弄是非、无秩序,或粗心等通常用来划定罪犯种类的形容词都体现不到他身上。他从来没有犯过生手的错误,也别想指望在他身上找到技巧过硬的老手会犯下的疏忽。要跟最好的美国执法力量对着干必须提供——这个世界必须提供的最好的警察——他正在同他们玩着猫鼠游戏。 难以置信。 我想知道杰森·巴尼斯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我甚至不能猜测。但是如果——就像珍妮不得不相信的——从一个人的过去可以体现他的将来,那么杰森即将进行的行动就会是别的什么事。 我即将发现。 第二十四章 开到大桥的半途上,她电话给我说:“直接去第七拐角。” “你直接去地狱吧!”我一想到她正在通过偷拍用袖珍摄像机观测我,就非常恼火。 “是吗?嗯,是谁只穿内裤在开车,屁股下还有一枚zhà弹的?” 提醒得好—— “嘿,我有一个主意,女士。你自首吧。我是一名律师——也许我能保全你的屁股不被电椅烤焦。” “闭嘴,否则先进地狱的人是你。”她听上去真的非常生气,挂上了电话。我这边必须很小心。电椅这种东西对于罪犯来说可是一个热门话题。而且女人都是容易动怒的,这跟生理有关——你永远没法知道每个月的哪些天是她们脾气最不好的时候。 我的思路是男xìng主义的,我对那台摄像机微笑着,希望她能明白我是一个看得开的人。 无论如何,我知道怎样去第七拐角,我知道那里不仅是一个地理方位,还是一个购物中心,我甚至还知道它的得名是怎么来的。它属于非尔非克斯县,在离秋天大教堂以南一英里左右的地方,处于七条主要大铁路jiāo汇的战略位置。它是被那帮白痴一样的郊区计划董事会规划出的完美例子——一个混凝土的迷宫,被建筑稠密的郊区和不计其数的边道环绕着,里面充满了大型商厦、小马路和拥挤的公路。 有那么多的马路,大的小的,在第七拐角伸进去,伸出来,可以让一整个野战部队把它们都给封锁了。简单说来,这是一个适合于曳行的完美地点,而且此时此地,我确定,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确定了的时间和确定了的地点。 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此我开始加速,直接穿过钢筋水泥的罗斯林长廊,到第五十号公路的出口,然后朝第七拐角开去。我想打个电话给珍妮,提前警告她,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也太愚蠢了,而且没必要。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听着,在电子化跟踪我,我觉得我像一个正在演出zhēn rén秀节目的人,这个节目叫做“怎样拯救-或者不救-你自己的小命”。 又过了二十分钟,我在一个停车灯前停下,我的右边是两个大型的商厦,我前方的左边,是第七拐角购物中心停车场的一层。那个长方形的停车场一共有两层,面积有五十万平方英尺。它是这个资本主义社会能够提供的最好的停车场,在那里你能擦去任何物质主义的癣疖,满足任何消费冲动——我爱美国。 除了这些,这辆货车上还应该有一个跟踪装置,因为她又打电话过来了,说道:“现在,直接去第五十号公路和第七号公路的jiāo叉点,朝左拐,开到购物中心的二层停车场。手机放在耳边别挂。” 我能听见她声音里的紧张,我的心跳也加快了。二层停车场围绕着购物中心的另一侧,几码外便是四条主要公路jiāo叉的十字路口,这些路分别通往东西南北。显然我们有了一个主要问题。巴尼斯早就用他那可怕的聪明脑子彻底全面地想过这个了。 我希望珍妮和瑞塔知道我在这里,我希望她们能意识到这是个多么理想的地点。 我看进了二层停车场的最北端,一块狭长的柏油地面,大概六码深,三百码长。 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开到邻近购物中心那头的围栏边上去。” 我照办了。 “现在,继续……往前开一点……再开一点点——现在,停下。” 我很发怵的是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停车场现在停满了车子,有轿车、运动型多用途汽车,以及迷你型货车,还有更多的车子在盘旋开进等待着有足够的空间匀给它们。心满意足的购物者们正在从购物中心里出来,扛着装满商品的大包小包,拽着他们的孩子,现在又在大群大群地往停车场里走呢。并且,虽然这个购物中心也跟大多数商厦一样大,它却不是封闭的——所以也没有商厦的招牌——但是它有开放的步道,购物者们可以在上面慢慢遛达。 如果事情搞砸了,众多无辜的人就会被卷进jiāo叉火力中。如果杰森的朋友发神经发动了连在这辆货车上的那个小小装置,我们就会有一场大灾难,许许多多的妈妈和孩子永远都来不及知道是什么击中了他们就会死去的,更别提知道怎样脱身了。 但是我不再介意我自己会发生什么事了。我摇下车窗,伸出脑袋,喊叫道:“这辆车里有zhà弹!所有人都快跑啊!从这里出去,现在!……跑!” 人们正在集中注意力看着这个正在尖叫着的疯子,突然一连串灰色的榴霰弹从购物中心那边飞过来。榴霰弹击中了货车周围的柏油地面,滚散开来,至少有十二枚。 我抢在所有人之前,立刻很快地认出了它们——军用烟雾弹。 他们都开始zhà裂开来,施放出浓厚的绿色、红色、灰色的烟雾。几秒钟内,烟雾就遮挡了一切,我从挡风玻璃往外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自己呆滞的倒影。接着我的车门被猛力拉开了,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从座位上拽出来,摔到了柏油地面上,我只听见一声大大的“砰”,那是我身体着地的声音。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惊奇我居然还会思考。货车里没有zhà弹bàozhà。我的第二个念头是想弄清楚是否是珍妮和瑞塔把我弄到这儿来的,是否所有这些烟雾都是用来掩盖她们的进攻和逮捕计划。 哎呀,我又一次犯了不可饶恕的乐观主义错误。当我抬起头来,透过厚厚的烟雾,我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裤的高大身影,像一大块yīn云一样在我脑袋上方晃dàng着。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只穿着牛仔靴的脚就冲我猛踢过来,正好踢中我的太阳穴。 “嘣”的一声,我像一只zhà裂的气球一样。我把头转过去,把午饭时候和瑞塔跟珍妮一同吃的金qiāng鱼沙拉都吐了出来。我晕头转向,大口大口地喘气,快速地向无望之神发出一句祈祷——“千万不要把那枚栓剂也吐出来啊。” 我试图让空气进入我的肺,我试图站立起来,但是一只手把我按在了地面上。 在人群的惊叫声之上,我听见重重的咕哝声,以及手提箱撞击金属的声音。更多的烟雾弹被点燃了,我发现我被刺激得咳嗽不已,并且狂喷唾沫。 接着我听见一声响亮的嘶嘶声,很快就伴随着一声bàozhà声。片刻之后,声音又重复了——嘶嘶……嘣!我辨认出了这个声音——轻型反坦克武器被点燃了,在停车场里。 我知道巴尼斯在做什么,我知道他干得实在是出色。烟雾掩盖着手提箱转移到其他的车辆中,火箭被发shè到停车场内,作用是声东击西。所有的警察力量要吃饭,都得依靠“保护与服务”的信条。为了给公众塑造大救星的形象,同时猜想联邦探员们就在现场监视着,他们的确在全力保护着无辜人群不受那些飞弹的伤害。 一双有力的手把我拧成了跪姿。同样的高大男人站到了我前面,一根电子指挥棒在我面前轻轻划了一下,似乎在衡量我身体的长度。很显然我还活着,并没有变成被广播的代码,这对我来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他把我拨弄得团团转,把我朝购物中心推过去。大约在十英尺距离内,我有三秒钟来思考我的选择。 选择一——转悠着,朝那大块头踢过去,抽身就跑。他就如我所说的,大而强壮,但是他没有料到我会攻击他,而且我最起码该还他一踢。可是,一旦我能跑开几英尺远,我就会被烟雾遮住,没准会幸运地在背上挨上那么一qiāng。我的日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经历过那种幸运,但是谁说得准呢。 选择二——继续和这些人待在一块,希望我的跟踪装置没有在刚才那堆呕吐物里,希望他们因为某些难解的理由让我活着,希望联邦探员们能上升一个水准,展示出目前还没能显现出的能力来。 选择一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逃跑,但是同时我也能逃跑。选择二承载着大多数的希望,但我已经戒掉乐观主义的毛病了。 透过烟雾,我看到两个人推着一辆载满灰色手提箱的隆隆作响的金属运货推车进入了购物中心的电梯。 在那一刻,我很震撼地感到他们比所有的警察都聪明,他们正在逃脱。联邦探员们正在火速封堵上层停车场所有的出口。他们没有注意的是,杰森的人可以通过电梯到达下一层停车场,从购物中心的另一侧出去,通过另一条公路逃脱。 我被一种高尚的冲动推挤着,或者我被耽搁得实在太久了,因为突然间我没得选择了。我被巨大的力量挤到了电梯里,又五枚烟雾弹被扔出去了,电梯门关上了,我们开始…… 第二十五章 他们有三个人在电梯里。没有人说话,我们都很紧张,呼吸艰难,而且,因为不同的理由,被我们自己的想法和恐惧折磨着。 我利用下降的过程估量着我的新同伴们。他们都穿得很正式——如果该死的男装店所卖衣服都能被定义为“正式”的话——黑色的及肩披风,兜帽罩住了头,因此我看不见他们魔鬼般的脸,只能看见他们空洞的眼睛。 我右边的这位,他的手正如老虎钳般紧紧地夹着我的胳膊,肩膀很宽,极瘦,而且非常高,可能有六点六或六点七英尺高。他的身上有一股腥臭味儿。这些天里,我猜我们大家都得跟卫生挑战一番了。 我左边的这位——特别提一句,这位正拿着格洛克手qiāng对准我的耳朵——从体形看像是女人,该瘦则瘦该胖则胖,凹凸有致。她还携带着一对巨型火箭,那可真够骇人的。我猜这就是不停跟我打电话的那位女士。 他们这个团队中的第三人站在了电梯控制板跟前。跟我的体形差不多,六英尺高(不好意思),大概一百九十磅重——跟克莱德·威兹纳的个人档案记录里的数字非常吻合。 实际上,无论从xìng别的、生理的,和道义上的角度来说,这三个人都很匹配伊莱克·特内尔所假定的犯罪集团。 在这个谋杀者团伙里没有出现的是第四人,这个团队里的智囊,杰森·巴尼斯先生。想到他的照片已经登在这个国家的每一种报纸上了,所以他不露面不足为奇。 电梯门开了。我们现在是在购物中心的一层,地面光滑如镜,可以把上面一层清晰地映出来。商店里没有墙,只有一条狭窄的步道把我们同停车场分隔开来。推车和我都被推出了电梯,然后直接朝着围栏,那里已经有两辆德克萨斯产卡迪拉克,也就是,磨损了的福特小货车,一辆红色,一辆黑色,驾驶台空着,引擎热着。 那个看上去该是克莱德·威兹纳的家伙对那个女人说:“拿着你的,快点。” 她跨了出来,还一蹦一跳的。 他对我说:“你可以帮着我们搬运这些箱子,也可以撅起屁股站着,等着我把你的脑袋打开花。” 时间会是最好的客人。我抬起了第一个手提箱,轻轻地把它放在黑色小货车的后部。 接着我们三人都把手提箱扔到红色和黑色小货车的车斗里,两辆车的车斗里都没有任何袋子或行李,我猜那意味着附近可能会有一个藏匿地点。两辆车的车牌照都是弗吉尼亚的,但是它们有可能是偷来的,就像那五千万美元一样,就像可怜的西恩·达尔蒙特一样。 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那位女士出现在她的小货车里,那辆车是黄色的,最后四个手提箱扔进了她的车内。那个高个子拿帆布罩住所有的手提箱,现在那些就是他们的捕获物——五千万流通中的、没被追踪的现金,被不均匀地分成到三份。 捕获物中还包括不能被分割的我。 那位女士把她的钥匙扔给我,说道:“你开我的车,进去吧。” 为了打消我明显的犹疑,她允许我去检查她的格洛克手qiāng的qiāng镗是多么干净。 她说:“我立马就能打死你,混蛋。” 如同那样,我只好强迫自己处于驾车的心情中。 当她和我钻进她那辆黄色福特的驾驶室的时候,另两辆小货车开始朝不同的方向加速。一丝不苟和吹毛求疵不属于她的缺点,车厢的地面上覆盖着踩碎了的百威啤酒易拉罐和揉得烂糟糟的糖果包装纸,这位女士看来还有一条秃毛狗,因为细小的灰色毛发纠结得到处都是。并且,在仪表板上,就在方向盘前,安上了一个小的录像屏幕,我猜那就是她用来观察我在货车里的行踪的。 她的右手让其手qiāng对准我,左手摘掉了她的兜帽,甩出了一头金发。就像伊莱克·特内尔老板的目击证人们证明的,这位女士可以符合他们许多的观察结论项: 三十过一点的年纪,冰冷的蓝色眼珠,晒黑了的皮肤,还有点皱,撅着的嘴唇,收紧的下颌。她非常漂亮,虽然有一点邋遢。她显然不是那种妈妈会梦想你可以带回家的女孩类型,但是我认为爸爸会喜欢她。但是撇开外表,这位女士是没有心的,还有一个属于谋杀犯的yīn暗的灵魂 也许是遵守她这一天来唯一遵守的法律,她扣上了她座位上的安全带。她对我说:“不要扣上你的。如果这辆卡车发生事故,撞破挡风玻璃的会是你,不是我。” 她把手qiāng在我鼻子前挥了挥:“你到底在他妈的看什么呢?开车!” 我朝前开着,她指引我朝着停车场那一头的末端开去。我们坐在一条长凳上,她快速地走向乘客门,面对我,说道:“不要开太快。回到第五十号公路,朝特区开。” 过了一会儿,我评论道:“你撒谎了。” “我始终都在撒谎。你想说什么?” “没有zhà弹。” “哦……是的,”她看了看四周,看看附近是否有警察。不幸的是,他们都在购物中心的另一侧开会呢。我们的行旅之途不会有任何干扰。她看着我,呵呵笑道,“现在,你现在是否觉得自己像一头蠢驴?法学学位以及所有……而且,我还把你骗得只穿内裤。你现在只穿着内裤。” “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 “你撒谎。”她大笑道,“我从摄像机里看见了你的脸,听见了你对联邦调查局的人说的话。诸如你不相信我那样的鬼话。” 我也大笑道:“还真被你骗过了。” 我继续盯着路面,但是过了片刻我对她说:“你知道,全世界的每一个警察都要追踪你。永远。你杀死了一系列重要人物。他们从来没有忘记,从来没有。他们最终会抓住你的。” “闭嘴。” “我只是认为你应该知道他们真的是被激怒了。” “那又怎么样?他们至今没能干扰到我。” 那可能是真的。又过了片刻,我说:“我该叫你什么?” “你不用叫我什么。闭嘴,开你的车就是了。” “来吧,给我一个名字吧。你无论如何都要杀死我的,想想吧……告诉我也没什么坏处吧?” 她看上去是在思考这一点。显而易见,她已经去除了她的头巾,因为在这样一个畸形恐怖的年代里,人们看到戴兜帽的人在城周围转悠时都会感到有点紧张。但是允许我看到她的脸对我来说是个坏消息。实际上,关于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弄死我,我还真是没有一点头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符合他们的计划安排。也许他们的意图是要保留一个人质,直到他们全都彻底逃脱。无论如何,她没有反对我的要求,这证明我不需要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我的下一顿饭还吃不吃得上了。她说道:“玛丽露。” 为什么所有从德克萨斯州来的人的名字听上去都像乡村歌唱家?我评论道:“很好听的名字嘛。”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们不会成为朋友的。” 我看着她:“你说的对,玛丽露,我们永远不会是朋友。我喜欢我生命中最后几个小时内这次愉快的行旅。你呢?” 我们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警铃的呼啸声,她再一次紧张地左右乱扭,看看我们周围是否有闪烁的车灯。然而没有。 我提醒她:“无论如何,没什么关系吧。局里已经知道你了。” “是的,没错。但是他们并不怎么了解我。” “嗯……看着,我讨厌在这儿成为坏消息的一个先兆……但是是的……他们真的还了解你不少。” “胡说。他们不——” “他们知道你来自基林,他们知道你偷过武器,他们还知道你的同伙克莱德·威兹纳的一切。” 正如预料中的,我的话让她颇为惊讶。她有一些退却,手qiāng往下放了一点,眼睛却睁大了。 “调查者们已经在基林到处调查了,”我继续道,“我能打赌,有人会记得看见过你和克拉得在一起。”我补充道,“还记得你们的样子……那些人真的注意得蛮仔细,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我的意思是,怎么——” “嘿,你应该看看他们通过电脑合成的你的照片。从那次范围盗窃——你在胡德港靶场控制作案的那一天。训练场上的那些人肯定记得你。实际上,可能是从情yù的角度来看你——喔嗷,是你……完全一致。”我瞥了她一眼,说道:“嘿……你看上去有点紧张……难过。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这些?” “你真是……混蛋——给我闭嘴!” “很好。我会只管……你知道,开车。” 我直直地看着前方。玛丽露显然不是那种能够很优雅地接受坏消息的人……我也不是。 我自顾自地思考着,想找到一个角度,仔细地琢磨一下这位女士。成长在南方的军事基地中,我知道那些至少是看上去和听上去像玛丽露的女孩们——乡野气的,从小被人疏忽的,希望做任何能够引起人重视的事,希望被人承认。心理上被亏欠,但是外表上和爱挑刺儿的个xìng上被过多地赋予,而且冲动和易怒,恰似一头真的食ròu动物。 Ok,我正在建构过度使用的老一套,但是老一套也有它们的用处,甚至那些有用的箴言就经常来源自老一套。举个例子,我猜想玛丽露可能对她自己的背景有一点不自信,对当局有一点不满,可能还跟警察们耗过好些年月,有过不少前科。就像大多数从艰难困苦的背景中走出的人们,她可能倾向于相信每一片好运气都会被包上一个劣等的衬里。 动机也是一个要素。我能猜到玛丽露现在已经不像早年那么容易受到伤害和挫败了,而此刻长期失败的yīn影开始浮现。她年龄太大,携带了太多的行李,无法打动一个富家小子,她的好样貌也开始起皱,她的rǔ房需要一台叉车来把它们撑起来。 对玛丽露来说,她可以非常在乎这一切,也可以毫不理会。但那对我来说还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消息。正如我怀疑她可能会干的,她晃动了一下她的手qiāng,问道: “嘿,你,那些警察们还知道些什么?” “玛丽露,这不是他们现在知道的——是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你真是在基林出生长大的吗?” “是又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如果是那样,你就太不幸了。对警察们来说,那就仿佛一站式购物。他们可能会有一个缓慢的开头,但是他们有韧xìng,而且善坚持。”我继续说道,“到黄昏,他们就会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历史,甚至你鞋子的尺码。” 事实上,从采自霍克家院子里的鞋模上,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鞋子号码、宽度,估出了她的体重,甚至她鞋子的款型。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形下,我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这些的好。我暗示道:“但是也许你不会遇到什么难题的。” “怎么说?” “嗯,我能确定你有一副很好的伪装,还有一张假护照以便从这个国家逃出去,对吗?” “不。但我知道到哪里去弄假护照。” “基林?” “那又如何呢?” “你是怎么认为的?” “太热了,哈?” 我让她去思考。她并没有表现得多么聪明,但是我也不敢愚蠢地去小看她。至少,从我们短暂的共处经历来看,她也不会贸然地低估我。我暗示道:“我不是说你会被抓住的,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怎么能不被抓住。” 从她的表情看来,我的这些问题困扰住她了。实际上,我有一些惊讶。这些人已经想出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为什么不想一个合乎情理的逃脱计划?然后又一次的,成功助长了过分自信,我们都知道过分自信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懒散草率。 终于,她说道:“也许你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聪明,达尔蒙特。” “也许。我知道这一点:一旦警察要辨认你的身份,你就会同麦当娜一样好认。你的那些拍档也是。你们杀死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人物,玛丽露,你们往总统的屁股上画上了一只牛眼。他们把这叫做‘世纪之罪’。” “我还是能够逃脱。” “也许。但是如果你不能呢?” “那是什么意思?” “一个聪明的人会考虑一种替代选择。” “是啊?” “有时胡说会变成真的,玛丽露。但是这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在听着呢。” “首先,我们谈论的是谋杀的多重价值,勒索,试图谋杀……”我一边看着她,一边为她解释,发音清晰地,“政府肯定要求给你们应得的惩罚,至少你们中的两人会被电死。”我停了一会儿,让她去设想这样一幅图景,然后暗示道:“但是我打赌你们中还有一人不至于这样。” 我把眼光收回,仍然盯着路面,但我能感觉到她在打量、琢磨我。终于,她说道:“看着,混蛋,我可能会得到我该得的一千五百万。可现在你想在我耳边信口雌黄让我分心,好像我会有什么难题一样。” “你没有吗?” “往那儿拐,去格力比。”她继续说道,“照我看来,我唯一的难题是怎样花掉那笔钱。” “很好。祝你好运。” “是啊?很好,没人能让我相信他们的胡说八道。” “除了你的拍档。”我微笑着。 她抬起了手qiāng,对准了我的脑袋。我迅速地瞥了一眼,渐渐她扣扳机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劲而显得发白,她的瞳孔因为愤怒而变大了。啊哦。她说道:“我认为我要把你可恶的脑袋打开花才好。” “嘿,嘿,我可是在帮助你走出这儿呢。” 她的手指扣得更紧了,只要移动一毫米,这场谈话便会永远结束。 “别,玛丽露。我在开车,我们会撞碎的,警察会过来,你会有一点麻烦来解释你车上的这些手提箱。”我非常合情合理地继续说道,“深呼吸,忘了我说的一切吧。” 她显然忘不掉。她说:“克莱德比你聪明。” “可能吧。” “他考虑事情很透彻。” “他肯定是。我敢打赌他也一定知道你被捕之后他要怎么办。” “那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想吧。” “你想戏弄我。” ——的确如此。 “不,我只是暗示说如果你被逮捕了,你的现实就会转换。或许你和克莱德会亲如手足,或许你们不会。” “克莱德向来对我光明磊落。” “那么那个大块头呢?” “汉克?嗯,他反应有点慢,可以说是有点呆。” “你看……那正是我要讨论的。如果你被抓住了,某人就会泄密。他们总是这样。联邦探员们会把你们分开,使劲地拷问你,然后给你们每个人一个活的机会。最先泄密的人将会活下来。也许那是个会事先考虑的聪明的家伙,也许是那个连两秒钟的事先考虑也做不到的笨蛋。” 她看上去在思考那是她的哪一个拍档,汉克还是克莱德,会第一个把她供出来。 我补充道:“再想想这样一幅图景:一万伏高压让你的眼球从你头盖骨中迸出来……你的牙齿zhà开……烟雾盘旋在你的发梢,灌进你的耳朵……有些人……嗯,你知道,他们一想到这个就会扭曲不安。” 一些令人作呕的场景总是让人清醒。我们仍然在格力比路上往西开,她已经冷静下来,把她的qiāng架在了大腿上。我们的左边是一个转弯处,通往一个大的、稍微有点破旧的由红砖的联排别墅和公寓杂揉起来的区域。她指着通往那片区域的一个转弯处说:“开过去,绕开一点儿。” “很好。”我现在知道我们会在哪里结束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行,聪明律师先生,你说如果我被抓住的话,我该做些什么?” “第一,不要犹豫。像那场游戏秀……你知道的,危险,阿列克斯的人【注】发问,谁先按动蜂鸣器,谁先被打死。” “那是什么意思?第一个被打死?” “嗯,我没有说那是自动的吧,我说过吗?” “没有吗?” “没有。也许汉克,也许克莱德,也许是他们两个,都会欣然接受警方的jiāo易。”我摇了摇头,“你不会相信这情形发生得有多普遍。” “我认为你说的是最先泄密的人会得到活下来的机会。” “我是不是还说了有人会被电死?” 她点了点头。 “看见了这儿的难题吗?检举人将会告诉警察生存几率只是给一个人的,只有一份。谁把这场游戏玩得最好,谁就得到这个机会。” “啊哈,游戏规则是怎么样的?” “嗯,这取决于他们叫做减罪因素的东西。就像……举例来说,谁杀的人最多?” “啊……嗯,是克莱德和汉克,我能确定。我只……杀了好像有两个。啊……也许是三个。” “哪三个?贝尔克内普家大门后的那个女的?” 她点了点头:“啊哈。” 我紧抓着方向盘的手抓得更紧了:“贝尔克内普家的司机?” 又一次点头。 我问道:“是你在范搏格法官家门边放置了地雷吗?” “不。是克莱德干的。他痴迷于zhàyào和胡说,不让任何人碰它们。我只是按动了按钮,把那个老家伙zhà成了两半。” “就那些了?” 她不得不考虑了一会儿——这是超现实的——“可能还有一个。”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可能?” “ok,还有一个……贝尔克内普的老婆。”她看着我,xìng急地说道,“克莱德和汉克干掉了大概……我不知道……大概十个人吧。” 这总是让人惊奇,更别提让人忧虑,当你对杀手们说话时你会发现他们是怎样一群白痴,而且你会非常震惊他们对于杀人居然一点都觉察不到悔恨和罪孽。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摇头?你有什么困难吗?” “不,但是你有。玛丽露,你需要给联邦调查局提供些别的。说说汉克有多傻吧。” “他真的很傻。所有该考虑的地方都是我和克莱德去想的。我们列出的靶子,我们去实现计划,”她大笑道,“至于汉克,哪怕你告诉他用脑袋去顶母牛的屁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办的。他简直笨到家了。” “嗯,那可不妙。” 她止住了笑:“什么不妙?” “你必须明白,法律给了白痴们所有的机会。就像,你越是愚笨,你能忍受的罪孽就越少。你会因此而得到平衡。” “是吗?要怎样呢?” “也许要显示一些是非善恶之心吧。做一些好处多过坏处的事。记住,你必须看上去跟他们比起来要善良那么一点点。”我补充道,非常严肃的,“这不难做到,对吗?” 她盯着我看了有一会儿,说道:“嗯,就像我应该让你活着?那就是你的目的,对吗?” “完全不是。”过了一会儿,我继续说道,“嗯,显然让我活着也不会伤害到你。” “啊哈,你刚才说的是对我有利的事?” “现在让你听上去像个圣人有点晚。环境允许我怎样赞美你,我就会怎样做。” 她说:“回到我指给你看的那个转弯处。” “遵命,”而我又问道,“你对我刚才说的那一大通怎么想?” “还不知道。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她和我都没有再说话。我已经种下了种子,要么种子发芽,要么我被钳制住。 我拐入了那片别墅和公寓杂揉的区域,然后向右拐了两次,接着又往左拐了一次,我们停在了一条逼仄的死巷里,左边就是汉克的红色小货车。克莱德的黑色小货车却不见踪影。 玛丽露用一块布遮住她的手qiāng,命令我走出车子。我们走在人行道上,看起来有一点可疑,我穿着我的内裤,她走在我后面三步远的地方,右臂紧夹住身体。但是四周的建筑都是老朽、凋敝的,并且邻居们可能都在意他们自己的事务,不见一个人露头。 我们进入了一座两层楼的殖民风格的联排别墅。我被带领着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这条走廊通向没什么家具的起居室。我注意到了一台小电视、一张可折叠的桥牌桌,和一些塑料的户外家具;除此之外,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空dàngdàng的。玛纱·斯图亚特【注】可能会对这个地方大发脾气的。 汉克远远地站在我们的左边,在厨房里。他比我预期的要老一点,也许有五十岁,黑发,松弛的下巴,因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吃糖太多被虫蛀坏了的牙齿,黑眼珠中有一股沉闷的木然,像是有人忘了打开他头盖骨中的灯。他正在踢开一个百威啤酒的罐子,他把它对准玛丽露,说道:“嘿。” “嘿。”她回答道。 “是他?”他问道,把啤酒罐子踢向我。 “是他。”玛丽露回答道,似乎要结束他们单音节的讨论顺便说一句,有一个双手被绑在背后的家伙坐在起居室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嘴被一个黑色的东西堵上了,那张脸我立刻就认来出了:杰森·巴尼斯。 ---------------------- 【注】阿列克斯的人:美国影片《gcom over 》(特殊任务),主演是阿列克斯·卡特。 【注】玛纱·斯图亚特: Martha stewart,美国著名女企业家。 第二十六章 汉克把他的啤酒放下,迅速从台子上抓起一把刀和一圈绳子,走近我,把我的手紧紧绑在我背后。接下来他把黑色的胶带封住我的嘴,而玛丽露把另一把户外用椅子推到起居室的中央。汉克一点儿也不优雅地把我推到那把椅子上,按着我坐下。 他把绳子绕住我的手,绑在了椅子后腿上,把我的腿绑在了椅子前腿上。 汉克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有着水手对于绳结的那种灵活xìng。可能他曾经在生命中的某段时期的工作是跟牛打jiāo道的, 因此擅长各种绳套和绳结的结法。现在看起来绳结打得如此之紧,以至于我可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就会被勒出皮肤病来。 但是这很有趣,我认为,玛丽露居然没有告诉他警察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或者说她的、他的,而且克莱德的影子已经有相当程度地暴露了。 也许她担心的是汉克可能会脱离他们的团伙,不听他们的控制,也许她压根不在乎汉克想什么,也许玛丽露在意而且正维持着她的优势。 我注意到这其间杰森的灰眼珠一直在追随我。我很惊讶地观察到他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只疯狗或精神分裂的疯子。实际上,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完美的普通人,处于一种彻底的无助状态,有点害怕,非常迷惑,而且,对新客人相当地好奇。 让我印象更深刻的是,珍妮对于这里正在发生的还真说对了——正如她对这件错综的案子在其他很多事物上也说得很对一样。 正如他们经常会的,贼们总是会起内讧。德克萨斯人现在想要他们的钱,杰森却始终血脉喷张地想要复仇,这个古怪的人发现他自己出局了,叛变就发生在他的身边。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这艘船的船长还没有依照可尊敬的传统被迫去走跳板。为什么还让这些家伙们活着?德克萨斯人得到了钱,杀戮停止了——或者几乎停止。我提醒我自己——我不明白杰森怎么还是对他们有用处。 于是我记起玛丽露告诉我她的那份有大概一千五百万。把五千万分成四份,听上去杰森还会得到他那一份。这是贼们之间的相互尊敬?为什么我就是不肯相信这个? 玛丽露对汉克说:“来啊,我们来打包,准备离开。” “ok。”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我能听到汉克和玛丽露打开壁厨和抽屉,把衣服扔进手提箱里的声音。杰森在我旁边静静地坐着,呼吸轻松,显然已经懒得去考虑德克萨斯人在干什么了。 然后前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和我身材差不多,黑发中夹杂了一些灰发,生着一张宽而方的严肃的脸,阔鼻子,细长的眼睛。 他看着杰森,然后是看着我,吼道:“嘿,我们得到了该死的什么玩意儿?玛丽露,你在这里背着我偷男人呢?” 从卧室里,玛丽露高喊着:“去你的,大人物,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很好。”他大喊道,“似乎某些无赖在什么地方做了坏事,警察封锁了好些道路。”他大笑道,“难道那不是扯淡吗?” 玛丽露只穿着内裤和rǔ罩,沿着走廊,朝着克莱德,悠然地慢慢走过来,然后钻进了他的怀里。他抓住了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他们亲吻了有好长一段工夫。 也许她和克莱德的关系比她声明的还要亲近。 克莱德对她说道:“很好,宝贝儿,你跟我现在都有钱了。我该告诉你些什么呢,哈?” “你说过这很好,大人物。” 他大笑道:“告诉你吧,我们应该让警察实现那个协议。” 她从他怀里抽身出来,说道:“我们有一个没有估计到的大的难题。” “那是怎么一回事?” 她指着我说道:“那边那个混蛋。他说警察已经得知了你的身份,说他们知道我们偷的所有武器。”该死,我听到我构思绝好的计划开始瓦解的声音。实际上,那是我唯一的计划。 克莱德问道:“他那样说了?” “是的。他还说有一帮警察正在基林遍地搜寻,想挖出我们的历史来。” 克莱德盯着她看了有好一会儿。他起初显得很震惊,然后他的心情转变了,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我,问她:“你确定他没有在胡说?玛丽露——你知道他们律师经常说谎的。” 她大笑着—— 他说道:“宝贝儿,认真点。” “那不是胡说,克莱德。他知道得非常多。” 克莱德走过来,在我身前停下,有点俯视地在琢磨我。他对玛丽露说:“我不喜欢听到这些,宝贝儿。我们需要把事实搞清楚。” 她抱着胳膊,说道:“你说的对,我还真怀疑他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我对这场谈话还的确挺感兴趣。克莱德正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我认为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前门就发出“砰”的一声,从合页处被撞开了。几乎在同时,通往走廊的玻璃门朝里zhà开了,玻璃片如暴雨般向我们袭来。 玛丽露尖叫起来,她和克莱德怔住了,茫然相视了好一会儿。他们回过神来之后,立即“腾”地蹿起,朝卧室跑去。我也本能地翘起凳子,一颠一颠地要逃走,结果却摔倒在地上。房间里充满了烟雾和灰尘,以及火yào的臭气。接下来,透过烟雾,我看见一群穿着黑衣黑裤和防弹铁甲以及黑色头盔的人从前门冲了进来,更多的人从门廊的入口处涌了进来,敢情刚才他们都在那里窥视着呢。谢天谢地有人记起在这儿我们并不都是印第安人,所以用不着那么雄壮的骑兵队。 但是看上去有人携带着体热传感器正在指挥jiāo通,因为他们忽略过我,忽略过杰森,他们迅速地经过我们,直接冲进了卧室。 在一瞬间,我听见了qiāng声和人的吼叫声。我再一次看了看前门,通过浓烟我看见了另一个身影,过了一会儿,我认出了那就是珍妮弗·玛戈尔德特工,她穿着联邦调查局的蓝色防弹风衣,戴着联邦调查局的蓝色棒球帽,采取shè击手的蹲姿,正在扫视着房间,把她联邦调查局的手qiāng直直地对着我。我看见了她的脸,我看见她的脸紧绷着,然后qiāng管轻轻地拐弯朝上,鸣响了。 我听见第一发子弹打入了人体的某个组织,甚至通过了他的塞口,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怵”。杰森·巴尼斯发出了一种沉闷的呻吟。我试图透过塞口喊叫,我试图把他的椅子踢翻,但是已经迟了。嘣——嘣,珍妮又打了两qiāng——杰森的椅子向后弹开,他倒在了地上,背部着地,死了。 珍妮的手臂仍然伸直着,qiāng还没有放下,仿佛它们是要等待着被载入联邦调查局的成就记录,接下来她朝我猛跑过来。更多的qiāng击和大声诅咒从后面的卧室传来,显然两个德克萨斯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珍妮把我嘴上的黑色胶带撕开,然后冲到我背后,弯下腰来,解开绳子。她问道:“你还好吧?” “我……是的。” “我们把你的追踪器打开又关上。你始终在移动。我们不得不等到你停下来。” 我从束缚中解脱了,站了起来,揉了揉手腕,看来它是要疼上一个星期了。我指着杰森的尸体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了阻止他向你shè击。” “这家伙被绑住了,珍妮。” 珍妮往下看着那具尸体。她仔细盯着杰森·巴尼斯有好一阵工夫,然后看着我,她的眼睛睁大了,嘴唇翕动着:“我……哦,上帝啊。西恩,我……我没辙了。透过烟雾,我看见你……在地板上……然后……然后他。我看见他正……正站在你旁边,于是我认为……” 我查看了杰森的尸体。一发子弹已经进入了他的胸部,两发钻入了他的前额,直接打穿了他的脑袋,并且继续穿越过整个房间。他的眼睛依然睁大着,瞳孔向上看着——似乎他想看清子弹是怎样从那里穿过去的。 沿着大厅,从卧室里,传来一阵真正响亮的bàozhà声——我和她不约而同地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另一声撞击或是让人发愣的催泪弹bào发了,伴随着更多的喊叫和shè击。一场真正的战斗在那儿进行着。 “过来。”珍妮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跑。我跟着她,有点张口结舌。在外面,离别墅五十码的地方,停着两辆全副武装的卡车,我们沿着边道全力跑,在最近的一辆卡车那里隐蔽起自己。 我们站了有一会儿,互相抱紧着,有点儿支持不住。然后珍妮摸了摸我的脸。 实际上,不是摸,是擦。她说:“你流了好多血。” 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从大厅玻璃门迸裂开的玻璃已经溅入了我脸上的ròu里。血从我的头皮上汩汩而下,我的胸脯上、手臂上,甚至大腿上,也有许多的割伤。 现在我认识到这些就是他们留下的痕迹,他们真够可恶的。 一个穿着防弹背心、作郊区突击队员装扮的探员带着明显被惹怒了的表情走了过来。他直接朝珍妮走过去,在朝她的脸两英寸的地方停下来大吼道:“活见鬼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把我的男人救出来。” “我告诉你,探员,没有人可以进去,直到人质解救小组发出解除警报的讯号。” “我记得。” “这是一次粗暴的违反程序的行为。如果你是一名督导,我可以不必那么计较。但我会向上面汇报此事的。” 珍妮看着他,寸步不让:“那就去吧。我告诉过我的人质,我会保障他的安全。我说到做到。” 那位“威武先生”见拿她没辙,显然像是记起了他眼下还有一场jiāo战没结束,于是愤愤地跺了一下脚,跑回去了。 我是不是突然间感觉很糟糕,或者觉察出了什么?我说道:“你是来救我的?” 她没有回答。 我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 她看上去非常不快乐,甚至心不在焉。我想起来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我问她:“杰森是你杀死的第一个人,对吗?” “是的,我第一次杀人。一个手被绑在身后的人。我……嗯,我……”她的眼睛湿润了。 “事情总是让人无法意料的,珍妮。你不可能知道他的手被绑在身后。你知道的就是他有武器,那也正是你透过烟雾和灰尘看到的,也是你脑中执著以为的。在行动最激烈的时候,眼睛总是统治着思想,而扳机上的手指是没有辨别力的。” 她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十七章 三分钟内,人质解救小组的领导肯定对外广播说行动已经成功,因为每个人突然间都放松了。实际上那有可能言过其实,但是一些联邦探员的确是点起了香烟,一些人从货车钻出到车外来踱步。 一支鉴证小队进入了联排别墅,四支医疗小组也抬着担架和器械紧随其后跟进。 接着,许多载满迟到者的未作标记的轿车开始蜂拥而入这条街。接踵而至的是无孔不入的电视新闻采访车,我猜他们都得到了事先通知,因此公众可以见证联邦调查局历史上这一让人兴奋的时刻。但我并不是在做任何判断——联邦探员们已经流了血,而且从这次行动中蒙受了损害。他们既然有得,则必有失。 有个穿灰西装的人态度恶劣地命令我钻入一辆救护车。我坚持说自己很好,而且发誓我能用自己的腿昂首阔步从这里走出去。当然,这是大坏蛋西恩装出来的男子气。周围的人都用古怪的眼光看我——我可只穿着内裤而已。 并且,珍妮仍然还未从受伤中解脱出来,仍然非常紧张,她茫然地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我握住了她的手猜想着——无论有多笨——我在帮助她,和她一起忍受着。 但是联邦调查局有一系列的规则,规则一就是服从所有规则。因此有人就去找来人质拯救小组的指挥官,他走到我跟前说道:“你是达尔蒙特,对吗?” “不,他是那个高个的、好看的家伙,穿着他所有的衣裳。” “是不是有一片玻璃飞进了你的脑袋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岔子?” 我揉了揉我的两眉中间,回答说:“没有。” 他大笑道:“我听说你很猛啊。听着,你把任务完成得很漂亮。我们很欣赏。” “哦,任何一个傻瓜都能像我一样做到的。”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他停止微笑,“现在,是你自己走到那辆救护车里还是我把你踢进去?” 通过眼角的余光,我瞥见有好些电视摄像人员在拍照,其中一个在离我十英尺远的地方,正在朝我这个方向不停地拍。在这样的情势下,我只好钻进了救护车的后座。 当我们到达了阿灵顿将军医院时,我甚至被安置坐进了一辆轮椅,被火速推进了手术室。两个年轻的医生开始了紧张的一天,从我的皮肤里摘取玻璃小碎片,帮我缝针。其中一个甚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给我看了那些玻璃碎片,暗示着他们可以制造一块有纪念意义的经过涂染的玻璃马赛克。另一个注意到我身上留下来的战争时期的伤疤,评论说我是一个多么受人欢迎的人云云。说真的,他们太滑稽了。 我吞下了三片阿斯匹林,其中一个医生嘱咐我等候三十分钟以便观察,最终我突然意识到,我终于有幸得到了一次真正的外科清洗,那可真酷。我敢保证所有费用都会算到我自己头上。 我被允许自己走出等待室,我发现远处的角落里有一把椅子,两天里头一回我能够独自待着,独自思考。 从珍妮在乔治·布什情报中心载上我的那时候起,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就像某些七十八转的好莱坞动作片,充满血的bào发、情绪上的喧嚣,以及让人发疯的混乱。 我已经看过太多的死亡和终生的痛苦,那些景象已经深深印入了我的脑子里。我让四个人死去了,对此我还有许多疑虑。我有好多事要好好去琢磨。 但我突然发现附近的墙托架上有一台电视,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刚刚过去的激战将会是这个时段、这一天,可能会是这个月的热门话题。我靠在椅子背上,把脚架起来,开始看电视,而有一个声音却在我脑子里尖叫着:嘿,白痴,你两天没有睡觉了!然后有人摇了摇我的肩,问道:“嘿——你还好吧?” 我看见瑞塔·桑切丝特工,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她真是好心肠。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我到底睡了多久,也没人告诉我。医院里是不分白天和黑夜的。 瑞塔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递给我一杯咖啡,我喝了老大一口。她正告我道:“珍妮说你可能需要有人开车送你回家。她现在真的非常忙。” “我打赌是这样。” “你怎么样?” 我可以用两种方式来回答——诚实地或反之。于是我撒谎了:“很好。很高兴一切都结束了,很高兴是好人赢了……” 她体谅地微笑着:“你得了‘产后忧郁症’【注】。所有那些肾上腺素作用起来让你喘不过气,你会继续这样下去像一只逐渐消气的气球。我经常看见这种情况发生。” “这一次你不会看到了。” “我认为我会。” “我认为你不会。骑士杀死了巨龙,我很高兴。” “当然,当然。”过了一会儿她继续道,“我们即将需要一个陈述。你是唯一的实际上跟这些人一直在一起的人。” “也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都一样。” “不,不一样。” 瑞塔发现我的情绪很古怪,于是打算不去强迫我。她换了一个话题,说道:“那些人最后进行了疯狂的挣扎。人质解救小组的人说他们如同山猫一样善战。那个女人最后玩完,她是用她那把M16冲锋qiāng扫shè着冲出卧室的。” “实际上,我对那一点很不解。” “哪一点?” 我看着瑞塔的眼睛,说道:“如果我说错了就请纠正我。我印象中在解救人质的情形下正确的程序是先警告嫌犯说他们被包围了,然后是商谈,只有当商谈失败……才以武力攻击。” “我们那样做过好多回。” “为什么这一次不那么做?” “战略判断。” “我明白了。嗯……是什么使得这场攻击如此不同,以至于你们要颠倒程序?” 她根据事实回答道:“我们有一个标准来决定这么做。犯罪意向的评估、与罪犯的优先经验、考虑到人质时对于冒险的估计——所有这些因素都被仔细地衡量和思考。最终的观点总是卓越的。人质总是我们的优先目标。” 我认为她知道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立场,我不认为她会同意我的。我正告她:“我明白一场没有声明的攻击可能会被正义化,但是以下是我始终搞不明白的。人质解救小组试图把人质和绑架者之间分离开。那些德克萨斯人把我和巴尼斯丢在身后逃进了卧室。但是攻击势头仍然没有减弱。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瑞塔说道:“我习惯于从不怀疑团队领导的决定。你应该和我一样。那些人救了你的小命。” “我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是你看,瑞塔,当团队冲进来,经过我的时候,我只是惊讶。没有人停下来检验我有没有受伤,没有人给我松绑,甚至也没有人杀我。杰森·巴尼斯也同样被忽略了。” 她耸了耸肩:“我能保证团队觉得你是安全的,犯人是被确定了的。正如我说的,人质的安全是第一优先保障的,之后才是对嫌犯的逮捕。” “团队的秩序和信条是什么?” “是我说过的。拯救人质,中立,然后是逮捕嫌犯。” “他们jiāo战的规则呢?” “运用合理的武力。但是显然,这一次是极端的情势。杀手们都严密地武装着,我还不能提醒团队所有人说他们都是可怕的谋杀者。如果你在暗示我们让团队进来是去暗杀这些人的,你就错了。” “很好。”我检视着瑞塔的脸。我真的很难接受团队冲进来是为了报复。 她也没有针对那一点回答我。 我继续道:“琼·汤斯恩德的死并没有影响到我。我能确定它更没有影响到局里的那些人。我打心眼里相信汉克、玛丽露和克莱德是该死的。但是他们应该是在电椅上结束生命,在他们试图撒谎想逃脱死亡之后。在上帝面前,每一个美国人都是平等的。”我停顿了一会儿,强调并补充道,“我不愿意去相信我不比杰森·巴尼斯好,不相信我也是一场宿怨中的一部分。” 她转过身去,看着远处的墙有好一阵工夫。终于,她说道:“很好,胡说也成为事实了。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不知道,瑞塔。他们说什么了?” “以剑生,以剑死。” 过了一会儿,我问道:“珍妮在闲逛?” “当然不是。她犯了一个程序错误,当时那么冲动地跑了进去。但是她仅仅是让她自己去冒险。局里是允许这种事的。” ——这些对我来说闻所未闻。 瑞塔继续道:“她对一名人质志愿者发过誓,于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她的誓言。实际上,她现在是一个大英雄。她救了你的命,也保住了我们的勋章。局里不会忘记这些事的。” “那么打死杰森又怎么说呢?” “是的,肯定会对这事有一场调查的。但是从bàozhà后的烟尘看过去,珍妮说她不能清晰地观察她的靶子。人质解救小组的人已经做出陈述,确认当时看东西的确很困难。团队领导说幸亏有热传感器才阻止他们犯同样的错误。她只是通过厚厚的烟雾看见杰森的脸在盯着她看,于是她困惑了,于是她开了qiāng。” “如果你还需要一个陈述去支持珍妮,随时让我知道。” 瑞塔点点头:“来吧,让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站起身来,我们走出了医院。 她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跟玛戈尔德一起工作过。但是你知道吗?她真是好样的,一个坦白正直的人。” “真是糟糕的形容词。” 她大笑道:“没错。” ------------------ 【注】产后忧郁症:指正常生活或产后短时间内自愈的一种忧郁。时间三到十天左右, 但有时也会持续到几个星期。 第二十八章 正如你可能预料到的,接下来一周内所有的新闻都拿这宗案子来说事。许多好人死了,许多重要的人物需要适合他们身份和地位的葬礼埋葬。整个城市,实际上是整个国家,都被一种激动的情绪笼罩着,事后余悸同时意味着煞有介事的安抚,伴随着好奇和八卦的浪潮。 于是局里把这个故事的点点滴滴呈现了出来,仿佛它是一个好坏事物杂陈的自助餐馆,虽然在所有的动词、代词以及经过一番调整和歪曲过的事实之后,你很难辨认出坏的事物来。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说的实在太对了,尤其当这些知识都被分解开,要你自己去选择的时候。 因着某种原因,我倾向于对这类事情持讽刺态度。 我更愉快地注意到,在此事中我的名字和我的角色都没有被提到。当你签约受雇于中情局——恰恰是作为一名债权人——你就会得到一个可靠的匿名保证。当你在欠很多人钱的时候,这一点尤其行之有效。 如你可能进一步预料到的,白宫掺和进来使得这件事闻上去更少大粪的臭气,更多玫瑰的香气。我尤其高兴地看到霍普尔太太出现在一场脱口秀节目中,在我看来她就表现得像只狐狸一样。她详细地叙说了当谋杀者们不断恐吓声称要给总统带来源源不断的压力,以及总统得知死者中的几位是他非常亲密的朋友和同事之后的巨大的哀伤。她以温和的细节来形容他是怎样走到他们的家里去慰问云云。这部分实在感人。很可能这部分没准还是真的。 然后,非常真挚地,她对观众们说:“于是总统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这是汤斯恩德太太被害的那天早上。我从来……嗯,我从来没有见过总统如此平静……如此坚忍……如此……像一位总统。他说杀戮必须被阻止。美国人民必须被保护,无论行动有多激烈,无论要押上多少他的政治前途。他告诉我去建议联邦调查局采取一些非传统的措施。他说我们不得不采取诱捕手段。”以及诸如此类的话。 重要的不是我怎么记得这些的,重要的是,它听上去比事实好得多。 得知总统的支持率上升了十点之后,我有点不开心。正如我提到的,我不是他的崇拜者。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个醉心于自己仕途的家伙看上去像一个更大的傻瓜,因此可能这是一场空洞乏味的表演。 无论如何,这位总统从来没有号召人们感谢我,瑞塔也从来没有给我吃她承诺过的牛排大餐。看看他们忘事忘得多么快啊。 我应该补充说菲丽斯给了我一个星期的休假,她说让我从心理上得到修复。实际上,她对我说的最后的话是这样的:“但我说的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真的不希望你回来之后还跟以前一样。你明白吗?” ——我明白。 因此我在我自己的公寓周围闲dàng了有一个星期,看一些垃圾小说,买了几条新内裤,做了好几本《时代》周刊上的填字游戏来打发时间,在走廊上扔健身球,而且因为自己的智慧而感到厌烦。大多数时候,我在等待珍妮的电话。而她从来没有打来过。 因为某种理由,我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Ok,我电话过她的办公室,三次,伊丽莎白许诺我说会给她带信儿,但是珍妮从来没有回过我的电话。也许她没得到信儿,也许她就是不愿意回。因此我就这样,在这个星期的末尾,走进了佛格森家用安全用品商店的大门,心理得到休养,身体得到康复,而情绪却是崩溃了。 里拉在她的桌子后坐着,穿着一条粉色的xìng感毛衫,现出了迷人的rǔ沟。我甚至没有偷窥一眼。至少,我保持着我的修养,没有想入非非。她对我微笑着说道:“欢迎回来。顺便说一句,你迟到了。” 我也微笑着对她说:“如果我不是把家里的咖啡都消灭光了的话,我才不到这儿来呢。” “不错的西装,顺便夸一句。” “谢谢。” 她格格笑道:“不,我是说真的。你穿着西装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挺不错。” 什么啊……?我顺着她的眼神往房间远处的角落里看去,那里悬挂着一幅zhēn rén大小的被放大了的照片,一个只穿着汉斯牌紧身裤、其他什么也没有穿的白痴,站在一辆武装过的货车旁。有人非常有幽默感地往照片上贴上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内裤少校卷土重来。” 我对里拉微笑着。 她也对我微笑着。 我看着里拉的眼睛,对她说:“拿掉那幅画。” “要放在ebay上……今夜,”她继续说道,“顺便说一句,会议室里已经有三个穿西装的人在等你了。” 因此我离开她走进了会议室,那里已经有三个穿着蓝色和灰色西装的人在等着了,菲丽斯也在,带着一副生气的表情。菲丽斯看了看她的表说道:“你迟到了。” “守时是意志薄弱者的习惯。” “我认为你的意思是守时是那些想保持住自己的饭碗的人的习惯。” “没错,那就是我想说的。” 她把我介绍给那三位绅士,他们分别名叫拉瑞、莫依和西普。或许他们应该名叫拉瑞、鲍伯和比尔。我的心情实在不够温和。 拉瑞闪了闪他的联邦盾形徽章,露出了一丝虚伪的微笑。比尔和鲍伯把脚在地上蹭来蹭去。没有人提及,但是他们的姿态已经暗示出他们是联邦调查局派来作内部调查的。 这比专门成立一个委员会,而且还分出一支小组委员会要好一些,但好得不够多。 拉瑞显得像是他们三人的头儿——他邀请我坐下,正告我道他的团队是来扫清一些遗留下来的问题的,并且要探察一些没有解决的事项。 没有人跟我宣读我的权利,拉瑞斜眼看着鲍伯,鲍伯在桌上放了一个录音机。 比尔走过来打开了录音机。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拉瑞正告我道:“这是一次官方口供。请尽可能准确真实地回答。说得清楚些。现在给我们详细说说在这件有关有杰森·巴尼斯参与的案子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于是我就说了。 几乎有二十几次,拉瑞,或者鲍伯,或者比尔打断我,让我澄清某一点或者将某些事件描述得精确些。鲍伯更换了三次录音带,比尔每次都把录音机开了又关上。 说真的,我搞不清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什么意思。但是他们是好的倾听者,他们已经做了上头布置给他们的家庭作业,看起来想要加速已经发生了的事,因为他们知道该问什么,没有浪费我太多时间。 他们看上去对谁杀了谁特别感兴趣,因此我就把玛丽露告诉我的和我假想的跟他们说了一遍——依据杀戮的过程——剩下的是被克莱德或汉克干掉的。我还给他们说了我的观点,那就是我不认为杰森亲自开过qiāng。 鲍伯吐露说,实际上,从联排别墅尸体上找到的武器上,经过弹道验证对比,我的看法已经得到了确认。但是还是留下了问题,谁在环行公路上引bào了轻型反坦克武器,谁的手按响了zhà弹的按钮zhà死了琼·汤斯恩德,似乎这真的非常重要。 但是这些人是靠写报告为生的,他们的生活都致力于不要以任何形式留下任何空白。因此他们东一茬西一茬抛出了一系列理论,我礼貌地听着,不发任何评论,直到我们坐下来分果果,这个阶段可不是那么好形容。 拉瑞对我说道:“因此当你到达联排别墅的时候,现场只有红色的小货车,对吗?” “不,黄色的小货车也在现场。我正驾驶着它。” 拉瑞不喜欢被纠正,反驳道:“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那么就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吧。”我非常不喜欢拉瑞。 鲍伯问我:“那知道那辆黑色的小货车在哪里吗?被克莱德·巴尼斯驾驶的那辆?” “为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想问一些问题。” “鲍伯,我介意。如果你想让我继续回答你的问题,你就要回答我的问题。” 鲍伯朝我靠过来,说道:“我不是到这儿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的,少校。你的供词应该由我们来cāo控。” “怎么cāo控,鲍伯?” “什么?” “我不是在你们的局里工作。你们怎么来cāo控我的供词?” “我们有我们的办法。回答我的问题。”鲍伯坚持道。顺便提一句,我同样非常不喜欢鲍伯。 拉瑞又一次问我是否知道,当我们离开购物中心后,在克莱德回到联排别墅之前,那辆黑色的小货车在哪里。 我回答道:“拉瑞,我现在有严重的失忆症,并且正在恶化。” 比尔显得像是被在身上盖了“好警察”的戳。他非常和蔼地说道:“行吧,西恩。一些钱似乎不见了。” “似乎不见了?真的假的?” 比尔夸张地微笑着:“嘿……你不是在耍我吧。没错——的确是不见了。” “不见了多少,比尔?” 轮到鲍伯发话了,他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现在这就是我的事。“ 拉瑞发现有必要坚决维护自己的权利:“达尔蒙特,我不喜欢你的态度。我要再一次提醒你,这是一次官方调查。“ 拉瑞见他的话似乎奏效了,转身面对菲丽斯说道:“跟他评评理。” 菲丽斯对拉瑞微笑着,回答道:“我从他到这里来工作的第一天就试图这么做了。我能提供的唯一建议就是回答他的问题。如果你够幸运,有时他会相应地很好地回答你。” 听了菲丽斯的评价,拉瑞、鲍伯和比尔看上去有点困惑。我敢确定联邦雇员们会因为这些家伙的机智吓呆了的。我敢确定以前拉瑞、鲍伯和比尔问问题,而所有的人无论知与不知都得回答。我还敢确定我会成为一个只管回答、却连人家问什么都不晓得的白痴。 接着又轮到比尔了。他说:“大概有一千二百万不见了。” “大概?” 他再次微笑道:“一千二百五十万,精确地说。” 我评论道:“精确总是好的,是不是,比尔?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人已经证实了你们自己是内部调查人员或其他类似的人,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如果我知道这是一场审讯而不是汇报,精确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对吗,比尔?” 鲍伯说到:“你最好少用一点讽刺,达尔蒙特。” 菲丽斯突然chā嘴道:“他做不到。这就像抽动秽语综合症。那些损人的话自然而然就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就像一条失控的河流一样。” 我对菲丽斯微笑,她也对我微笑。我真的喜欢她,我相信她已经习惯我了。 鲍伯和拉瑞认为比尔最适合跟我打jiāo道,比尔也同意这一点。但老实说,我真的也不喜欢比尔。他总是鬼鬼祟祟的。比尔说道:“帮我们判断一下钱去了哪儿吧。你告诉我们当克莱德·威兹纳离开购物中心时,钱装在他的卡车后部。通过我们跟桑切丝特工和跟你的讨论,我们想计算出每一辆小货车到达联排别墅得花多长时间。你跟玛丽露·约翰逊一起到达,你说过,也许在汉克·莫瑟后面十到二十分钟左右,对吗?” 比尔盯着我的脸看,以求我的确认。我也盯着他看,不带任何表情。 终于,比尔说道:“我们已经确认地知道克莱德·威兹纳至少三十分钟后到达。在你和玛丽露·约翰逊单独待着的近四十五分钟时间里,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的耐心在一点点消失:“我们谈论最多的,比尔,是关于我那份该被转移到哪里去。”显然这是一个玩笑,对吗? 比尔没有笑,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笑意。鲍伯更加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看。 拉瑞判定我是在开玩笑。他真是聪明。他向我靠过来,说道:“当克莱德·威兹纳第一回打电话的时候,他特别指定你充当送信人。为什么是你?他又是怎么知道你的?” “去问他。” 过了一会儿,鲍伯也靠过来正告我道:“军方不允许我们查看你的军队记录,他们说那些都被归类而且封存了。但是,军法处的官员很配合我们的情报要求。我们被通知说即使你从来没有实际派驻过胡德港,你也曾经有三次因为不同原因短暂地去哪里执行任务,其中有一次时间有两个多月。有没有可能在那两个月里你遇见过克莱德·威兹纳?” “我再说一遍,鲍伯,你去问他。” 拉瑞见鲍伯拿我没辙,说道:“我们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桑切丝特工告诉我们说起初你抗拒接受追踪装置。” “她把那玩意儿叫做‘栓剂’。我不愿意让人们看到我的屁股。我当时是在开玩笑。” “是的。那也是她一开始认为的——一场完全无害的误解。然后她跟你保证那东西只需口服,于是你就不得不接受了。” “听上去是这么回事。” 鲍伯一拳砸在桌子上,指出:“然而,在购物中心的货车旁边,我们找到了一摊呕吐物。” “汉克踢中了我的肚子。我把午饭都吐了出来。这就是我给你的解释,如何?” “因此也许你是想转移追踪装置。也许你用手指伸到自己的喉咙里,进行人工催吐。” “我仍然携带有追踪装置,鲍伯。” 拉瑞停止了使用条件句,直接转入了指控。他说道:“但是你不知道。通过厚厚的烟雾,你看不见那东西是吐出来了还是没有。考虑到当时忙乱的环境,你非常匆忙,根本来不及到那堆呕吐物里面去扒拉看看那东西是不是在里头。” 鲍伯想回到行动中去,说道:“货车里也没有zhà弹,正如你告诉桑切丝和玛戈尔德的。我们已经听了你跟控制车的所有谈话的录音备份。你让他们去掉安全保卫,当你发现仍然被人跟踪时你还大发脾气。” 我认为比尔已经厌倦了扮演好警察的角色,那种角色可能让他不怎么舒服。他弹着手指,说道:“当我们回顾那天的行动,达尔蒙特,你是最活跃最惹眼的人物。威兹纳邀请你,你就非常渴望地要充当志愿者。你试图拒绝追踪装置。稍迟你甚至想去除它。你撒谎说车上有zhà弹,你试图想撤走安全保卫人员。”他停了停然后,用一种做作的戏剧xìng的姿态,用一只手指指着我的胸脯说,“钱到哪里去了,达尔蒙特?” 拉瑞、鲍伯和比尔坐回到他们的椅子里,齐齐地盯着我看。现在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还敏锐地注意到他们没有给我宣读我的权利或正式地告诫我。总之,他们缺乏证据。他们强烈的怀疑来自强烈的情境构建,并且是某一阶段的。 他们还知道只要他们向我宣读了我的权利,我就会依据权利拒绝开口,并要求抗议,然后我们便会越闹越僵。 于是我看着拉瑞、鲍伯和比尔,对着他们的录音机清晰地说道:“西恩·达尔蒙特有权保持沉默……”他们静静地坐着,当我给我自己宣布一个米兰达警告的时候,他们都看呆了。 当我完成这些“仪式”,比尔失望地撅着嘴说:“那没有多少帮助。” “很有帮助,比尔。如果我积存了一千两百五十万美元,我该承认吗?” 鲍伯说道:“我们知道它还没有成为你的财产。” “怎么知道的?”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需要回答。他们已经去过我的公寓,可能打过我的电话,而且肯定翻查过我签过名的支票和储蓄账户。他们这样干当然是凭着法律命令,这也意味着我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被他们认为是杰森们的同犯了。 这场谈话看来没有任何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迹象,于是我站起来,把话头对准拉瑞,宣告道:“除非你有许可证,否则我要出去了。我可不想跟你们这么耗下去了。” 拉瑞回答道:“我们没有许可证——至今为止。” 菲丽斯对那三位绅士说道:“事实上,他是在这里工作的,他不会离开的。请你们离开。” 拉瑞点了点头。他把手摸向口袋,拿出一张名片,扔给我。他说:“如果你良心再度发现,给我电话。”然后拉瑞、鲍伯和比尔收拾好他们的便笺簿和收音机,带着气急败坏的表情依次出了门。 门关上了,有那么片刻的宁静。菲丽斯终于一字一句地说:“西恩,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窝藏那些钱。” 我看着菲丽斯的眼睛:“钱是我的,都是我的。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到。” 我想我听见了一声宽慰的叹息。 她说:“真是荒谬。我派你去办这件案子。你是怎么搞的,居然把自己搅进去了?”她坦言道,“我现在觉得有某种负罪感,因为让你掺和了进去。” 我没有回答她。然而,我已经在心里记上了一笔:她欠我一次。我说道:“嗯……我不担心。” “你应该担心。” “如果他们让我在河对岸跟他们相遇,而不是在这儿,那么我才会非常担心。我是一名律师,菲丽斯。相信我。” 她对我的话不予置评。她说:“他们将会描述出一件非常让人信服的案件,西恩。” “一堆钱不见了,基地的会计要求进行内部调查。这是标准程序。他们不得不来点儿动作。” “你忘了些什么。” “有吗?” “乔治·米尼。他这个星期被解雇了。当然,用‘解雇’来表述不是那么准确。许多人死了,必须有人承担责备。现在宣布说乔治是局里发言人的新助手。” 这对我来说可是个新鲜事。我说道:“那跟我无关。乔治是负责人,军衔和责任是一把双韧剑,站多高的位子就得担多大的责任。最终他选择站在了错误的位置,在错误的时间里,灰溜溜地结束。” “我相信重要的不是你怎么想,重要的是米尼怎么想。” 好观点。她继续说道:“他天xìng好报复,西恩,他依然是联邦调查局的人。顺便说一句,马克·汤斯恩德今天早晨递jiāo了辞呈,辞去他的局长职务。总统即将批准。还有,你的朋友珍妮现在是代理的局长助理,我听说那可能有机会成为长期的职位。” “那是她该得的。我对汤斯恩德的辞职表示难过。” “我也是。也对玛戈尔德表示难过,是的,那是她该得的。她在这件案子中比任何人表现得都要好。”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你也是。” 我已经朝门那边转过身去了,结果又打了个旋儿回过来面对着菲丽斯。她这番称赞可是让我史料未及的。我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 “如果你年轻二十岁……三十岁……啊,也许年轻四十岁的话,我会——” 她打断了我:“我给你两天时间去理清你职业上的和私人的事务。情报局不需要这种混乱局面,你也不需要。去理清它。” “是的女士。” 实际上,我真有一个大难题。甚至有可能我有两个大难题,一个是私人的,一个是职业上的。更糟的是,很有可能我的私人难题就是我的职业难题。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这么说。 第二十九章 联邦调查局的华盛顿都市战地办公室是全国四个最大和最繁忙的战地办公室之一。 我在第四街的转角找了个地方停车,穿过街道,通过了一个诈唬人的无法形容的入口。我晃了晃我的中情局介绍信,好心的前台保安让我填写一张表格,然后我迅速地通过了金属探测器的检验,直接进入里头威严的圣所。他的指引做得很周到,我毫不费劲地就找到了那间办公室,上面挂着个金属牌子,写着“高级探员主管,国家安全局”。嘿,多省字儿!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显得像是一个外设的办公室,有一扇门通向更里面的老板的办公室。伊丽莎白——珍妮的好打听的聒噪的执行助理,抬头看了看我,感到很惊奇,似乎不太高兴。她有点烦躁地说道:“再一次见到你很高兴,达尔蒙特先生。” 我以微笑回应她:“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伊丽莎白。你穿的是多么可爱的一条……裙子啊!” “哦……嗯……”其实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她的裙子难看得惊人,上半截是亮红色,下半截是粉红色,布料是帕斯利漩涡花呢,我怀疑伊丽莎白是不是色盲,或者这些天来辨色的能力比较弱——我猜而已。“用色挑战。”她自己也意识到了,格格笑着,承认道,“是我自己做的。” “很好……谁曾经问过你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吗?” “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应该去做一门生意……开个裁缝店,设计一些自己风格的衣服,你很快就会成为华盛顿的热门话题的,”我以一个前瞻家的口吻正告她,“那么,那位尊贵的女士在里面吗?” “我……嗯,你应该提前电话预约的。她现在在市中心开会呢。” “明白了。”实际上,离我上一次打电话过来才隔了四十分钟而已,不过可能是伊丽莎白记xìng不够好,或者我错误地自我估计了,以为我会有一点特殊待遇。于是我知道了珍妮二十分钟前就离开了这所房子,一点之前回不来,这很好。我说道:“我想吓她一跳。想带她去吃午饭。”我靠在伊丽莎白的桌子边上,抱怨道,“现在案子已经结束了,我们却不怎么联络了。她的日程安排……我的日程安排……总是对接不上。” 显然有什么有趣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伊丽莎白的电脑屏幕上,因为她避开了我的目光。 “是的,这里自然而然地……变得……非常忙乱。玛戈尔德小姐正在负责两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她也意识到她老板的职权范围还不够广,于是指着一堆短信打印条补充道,“她甚至没有时间回电话。” “当然。我只是想确认她还好。想想正在发生什么事吧。” “她挺好。正如我说的,非常忙碌。” “很好。我很高兴内部调查没有找到她头上。我的意思是,如果我遭遇到诸如要把我的脖子吊起来的事,我就会沮丧之极……我睡不着也——” “调查?” “是的……关于不见了的钱。” “我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从口袋里掏出拉瑞·博斯威尔的名片,出示给伊丽莎白看:“这家伙今天早上突然来拜访我。他胡说什么一千二百万赏金不见了。你认为他们会怀疑珍妮拿了它吗?” 扯淡,我又一次犯了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错误。现实情况是,这位女士是珍妮的保护人,而且就这件办公室的私密xìng来说,也轮不到我过问它的主人的事。有时为了得到真相必须撒谎。关键在于,我需要知道珍妮是否同拉瑞谈过,我还需要知道她和谁站在一边。 伊丽莎白往名片上的名字扫了一眼,我发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目光。我说道:“我的意思是,到头来珍妮可能不知道他们背着她去会见什么人,我想……你知道,我已经给过她警告了。” “我……嗯,我认为她肯定已经知道了。” “你认为?”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她指着名片说道:“他来过这儿。上周。来了好几次,跟其他两名探员。” 这是我想听到的最后一件事,虽然说如果我没有起任何疑心的话,我显然就不会这么快识破他们的目的。当然,拉瑞跟珍妮谈论的话题不是她,而是我。因此我可以猜出珍妮为什么一直不复我的电话了。要么就是她有负罪感,因为把我扔给了拉瑞;要么就是拉瑞命令她减少跟我的接触,直到我被扫清嫌疑,或者被判入利文威尔斯监狱【注】服刑。哦,我猜还会有第三种可能xìng——但是我毫不犹豫地把它完全排除了。关键在于,我的私人难题正在成为我的职业难题。 我认为珍妮一定会敬重我,会叫拉瑞走开,对他说西恩·达尔蒙特是一个好人,其思想和身体以及灵魂都是纯洁的,显然那些消失了的钱是跟我无关的。当处于困境的时候,拍档们总是互相帮助的,对吗?但是依照同样的道理,当拍档中的某一位比较冒头招风的时候,他们也不会互相打电话,对吗? 伊丽莎白误会了我脸上的忧虑表情,问道:“你认为这很严重吗?她有麻烦吗?” “不。我认为那是浪费所有人的时间。她是一位英雄。” 伊丽莎白很为她的老板自豪,说道:“她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她的直觉是非凡的。我有时都觉得她有读心术,可以预见未来。” “嗯……我可做不到那样。” “哦,也许有一天我也能。你知道三个月前,她研究了我们保留的关于杰森·巴尼斯的档案资料吗?似乎她已经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我看着伊丽莎白。 她说:“那样的机会有多大?” ——那样的机会有多大?——“伊丽莎白……什么档案?” “装杰森·巴尼斯的通行证的袋子。就我能记得的,巴尼斯的最高机密通行证已经使用了五年了,正面临过期。对他必须有一场全新的背景调查。” “我想你弄错了。” “哦,不,我没有弄错。这里发放过太多的通行证,我敢确定我不会对任何一份通行证特别留心,除了……嗯,后来,玛戈尔德小姐让我找回另一份档案……对杰森·巴尼斯父亲的一次背景调查。” “你确定吗?” “这份东西非常敏感。我不得不费一番工夫找到它。” 伊丽莎白现在有点古怪地看着我,说道:“你还好吧?” 我好吗?不——我几乎快要得心脏病了。我几乎抑制不住脸上表现出来的震惊。我觉得胸口堵得慌,喉咙眼里也非常不舒服。 “我给你倒点水好吗?”伊丽莎白仔细地盯着我看,问道。 “不……我……我正好记起……” “记起了什么,达尔蒙特?” 我记起的东西不关伊丽莎白什么事,没有说一句话,我离开了。 ----------------------- 【注】利文威尔斯监狱:美国肯萨斯州的一所大型监狱。 第三十章 菲丽斯的一个电话对我告知了去马克·汤斯恩德在维也纳的家的地址和方向,离琼在泰森斯角被zhà成碎片的地方只有扔一块石头那么远的距离。 我把电台调到了一个黄金老歌频道,一边听着“剑之林”乐队的歌曲,一边勾画出了整条路线。 汤斯恩德的家位于博伊斯大道,我认为那是一个法语词汇,意思是“灌木丛”。 跟那名称很相符,邻居们都种着高大的、枝叶繁茂的橡木,那些房子都是被收拾得很整齐的、朴实无华的中产阶层的住宅。我把车开进了车道,停车,然后走向了黑色天鹅绒包着的前门。我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位年轻的女士打开了门。 我说道:“下午好。我的名字叫作达尔蒙特。你应该是……” “珍耐丝·汤斯恩德。” 显然这是我们在大学时候不顾一切追求的那种女孩子。她非常漂亮,娇小,苗条,我猜她好看的外表和身材来自于琼。我说道:“我对你母亲的死感到很难过,珍耐丝。我跟你父亲一起工作。他在吗?” “这很重要吗?” “恐怕是的。” “那好吧,跟我来。” 于是我跟她进去了。这所房子可不像它的主人那么严肃和堂皇,可能反映的是女主人的喜好;它是居家的,家具选的很有品味,而且都是工薪阶层能够买得起的。 我们经过了右边的一个起居室,又经过左边的一个餐室和厨房,然后停在房屋后部的一个书房前。珍耐丝让我等着,推开门独自进去了。片刻之后她走了出来,接着我进去了。 她父亲沉闷地坐在一张破损得很厉害的皮椅子里,靠着壁炉,壁炉里的火正在呼呼燃烧。他的膝盖上摊着报纸,报纸没有打开,他显然也没有在读。我很惊讶地注意到马克·汤斯恩德,一个可能穿着浆过的睡衣裤睡觉的人,却是胡子不刮,头发不梳,而且懒散地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他至少老了有十岁。 我说道:“下午好,先生。请允许我首先至以深深的哀悼。” “是的……谢谢你。”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你来……啊……” 我想他可能要让我坐下,于是我在对着他的一张舒服的布制安乐椅上坐下,有点不舒服地意识到这可能是琼的椅子,这间房间可能是马克和琼度过星期天早晨的房间,而我正在打扰他的迷梦。 正如我提到的,汤斯恩德先生看上去很糟糕,而且,不那么和蔼,我认为,有一点恍惚。曾经一度一眨不眨有力的眼神现在看上去毫无神采,他的瞳孔显得呆滞,而且放大了。我猜这可能是yào物作用,服yào好过让他以纵饮来减轻悲伤,也要相对便宜一些。 我们中的一人必须开口说话,但我匆匆来到这儿是憋着一股郁闷来的,我不能确定到底该怎么开始,也不太想主动开始,当然也不知道该何时结束。还好,他看着我,然后说道:“我听说了你在这次行动中的角色……嗯,你干了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我谢谢你了。” 我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道:“他们像什么?”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我想告诉他杀害他妻子的人是非常棘手的敌人,我们没有能把他们活捉带到审判席上不是因为我们的行动鲁莽,而是因为他们实在是聪明得让人束手无策。但是他应该得知真相。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花了相当一番工夫对付那个女人,玛丽露。她是狂野的,天xìng狡猾,好骗人。我只有短短的几个瞬间得以观察汉克。他是一个大块头,身体强壮有力,但是智商可能比傻瓜高不了多少。威兹纳比其他二位都要聪明得多,而且显然他有着惊人的工艺技能。” “他是犯罪集团的头目吗?” “我认为是他规划了杀戮——表现得像个地道的杀手。但是他既没有天才也没有背景去构建贯穿的情节,去安排环境,去追踪目标,或者去设计每一宗谋杀的错综复杂xìng。” “那么他和他的犯罪集团在胡德港的所作所为怎么解释?某些盗窃案显示出了惊人的天才和大胆。” “那是因为他花了一生中的许多时间待在胡德港,在其内部。而且胡德港对付窃贼的也太麻痹大意,没有采取恰当的预防措施。而这里是华盛顿,我们的地盘。我们清楚地意识到他在这里,我们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我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捉住他。” 他把我的话琢磨了一会儿,也把我琢磨了一会儿。他说:“我没有意识到他们竟然那么依赖巴尼斯。所有这些,关于……关于什么?家族耻辱。”他继续道,“在局里的三十二年里,我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看到罪恶的yīn影会生成在某些人的心里真是让人沮丧。”有那么片刻,他盯着自己的手,我知道这个深深陷入了麻烦的人花了他的整个职业生涯来同各种罪行作斗争,而到头来,罪行却以人能想像出的最可怕的方式发生在他自家的门阶前。他在努力明白为什么,但是事实却是为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我相信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能力去杀害生灵,但是极少有人有能力去谋杀,去杀人。你不那么认为吗?” “显然那已经成为我的经验了。我在战争中接触过一些人,他们杀起人来没有半点犹豫或丝毫的悔恨。但是如果你让他们供认谋杀,供认为了自我承认而杀戮,或者为了某种不道德的、非法的,或琐碎的理由去杀戮,你就是找死,那么你最好能跑多远跑多远。”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虽然也不是那么不同。” “是的,并非那么不同。” “好的,现在结束了。”他看着我,问道,“你是教徒吗?” “我是的。” “我们上星期埋葬了琼。至少我已经很满意能站在她的墓地前告诉她,杀害她的人都去了地狱。”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不再敢确认那些人是否真的去了地狱。 实际上,该到发现什么的时候了,于是我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你随便问好了。” “也许不能那么随便。”我问道,“几个月前,你为国家安全局特区市政办公室任命了一名新的空军战略司令部人员。那个决定是怎么达成的?” 话题的轻微转换一时间让他感到困惑。他问道:“你想问什么?” “我还没有做好回答它的准备。请告诉我。” “好吧。嗯……大概七个月前,安迪·辛克雷尔从这个职位上退休。我们的委员会把两个名字,约翰·费斯克和珍妮弗·玛戈尔德放到我面前,让我做一个敏感的抉择。以我的观点看来,约翰比珍妮弗更胜任这个职位。珍妮弗面临过几次严峻的考验,但是都表现得很好。然而从根本上来说,她只是个优秀的肖像员,缺乏在官方高层工作的经验,而那些对于这项敏感的工作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你选择了费斯克?” 他点了点头:“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也太可鄙了。约翰是一个有能力的好人。” “他是在三个月前被害的?” “被谋杀的。是的……快要四个月了,我想。” “珍妮有没有让你或其他人知道,她并不想要这份工作?” “我没有印象了。但是我的习惯是不跟别人讨论私人决定,当然也不跟候选人讨论。联邦调查局不是一个民主机构。” “那是当然。然后约翰·费斯克就被谋杀了,于是你任命了珍妮?” “是的。” “也许她当时提到了她对此不感兴趣?” “不,她很高兴。你为什么这么问?” “还有一个问题……请允许我问下去。”趁着他还有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心,我得抓紧了。但是我看见他勉强地点了点头,于是在他快要改变注意之前,我问道,“为什么首先考虑珍妮?” “因为她在匡提科的记录。” “她很优秀吗?” “优秀还不够充分,达尔蒙特。从技术的立场来说,她可以说是专家。你知道这里的程序吗?” “基本上吧。” “他们能够预言我们这个社会最严重的罪犯们的想法。他们日常的事务里面包括大量的科学和基于事实的研究,但是他们中的最优秀者,就像珍妮,似乎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本能,几乎可以说是第六感。” 他站起身来,往壁炉里添了一根木头。现在是四月,房间里已经很憋闷,而且过热了,但我想他吃下去的那些yào物让他感受不到这样的闷热。汗水在我额前滚滚而下,我感觉快要窒息了。他说道:“珍妮弗的天才早先就被承认了。我们为她的优秀给了她应得的酬劳。我们委派给她一些最难的案子。相信我,她帮助我们阻止了你能想像出来的最可怕的恶人做的坏事。” 要么是这窒息的闷热,要么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突然间觉得很难受。真正的难受。我的脑子里像放鞭pào劈里啪啦一样蹦出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我感到眩晕。我冲动地站起来说道:“先生,谢谢你……为我腾出时间……我……但是我必须走了。” “我很愿意听你说你问这些是关于什么?” “什么都不关于。” 但是汤斯恩德是一个聪明人,他一辈子待在警局里,当然也总是以警察的思考方式去揣度别人。他看上去恼了,说道:“不要糊弄我。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来这儿。但是我很快就会知道了,到时候我第一个告诉你。” 他打量了我有一会儿。“我想那最好不过。” “实际上,先生,是的。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我明白。嗯,谢谢你光临寒舍。” “再一次……为您的夫人表达我深深的哀悼。” 我走出了马克·汤斯恩德的办公室和家。当我走下台阶穿过车道的时候,我能看见他的女儿,珍耐丝,在通过起居室的窗户观察我。我坐进车里,做了几次深呼吸。我试图集中注意力,过了片刻,我拨通了丹尼尔·亭格尔大校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我自报了家门。一会儿工夫将军就过来了,不幸的是,他居然记得我,说道:“达尔蒙特,难道我跟你之间事先没有约好说有一场小小的谈话吗?” “在合适的时间,将军,我会去你那里的,没准那时候的我会是垂头丧气的。到时候你爱怎么整我都可以。” “嗯,我可不敢,我会被诅咒的。”他大笑道。 “但是首先,我需要你去做一些事。我非常需要你去做,而且需要你尽快做。” 他问道:“那是不是跟——” “将军,我需要你——不是一位助手——是你,本人,打电话给匡提科的行为科学小组。我需要你问一下特内尔对胡德港一案的求助要求批复得怎么样了。这事他妈的非常重要。” 我给了他我的手机号,他同意他有了答复后尽快回电给我。 有时应该坦白和显而易见的东西真的是过于显而易见了。事实是:珍妮弗·玛戈尔德是一个著名的犯罪学家——按汤斯恩德说的,孜孜于理解罪犯们想法的迷雾般的艺术,孜孜于犯罪行为学和犯罪技术。我几乎连想都没法想,但是除了她,还有谁能如此熟悉罪犯们的手段、机遇,还有方法,并且把它们都整合在一起? 特工处的背景调查一直在进行,在她的办公室里,像河流一样源源不断。她可以从水流里捞鱼,可以充分运用她神奇的巫术决定那些最正常的男人或女人里面谁自适合她的需要,最适合她设想出的杀人狂模型。 当汤斯恩德第一次强调杰森和他父亲的联系时,她佯装完全忽略了那一点。但是现在我知道了珍妮已经阅读了杰森·巴尼斯的档案,已经在几个月前就读到它们了——注意到了他父亲的名字——把二者放在了一起,并且让伊丽莎白去把柯尔汉的背景报告找回来。 作为一名肖像员和一个受过训练的精神病学家,她会把杰森放到她的特别显微镜下揭去其面具——甚至设法制造出而且装饰好——一张普通的调查人员们永远猜不到或想像不出的联系和变态的网。加上更多耐心的挖掘,她明白并且领会了杰森·巴尼斯家族独一无二的病状。她会运用自己的能力在杰森周围制造一种醉人的幻想,并且,通过她的狡诈和机敏,劝说我们中的其余人相信说罪恶的种子已经根植进杰森·巴尼斯的灵魂,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嗜血狂徒。 我在脑海中想像着这样一幅图景,是关于杰森·巴尼斯在他死前片刻的:他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呆滞、困惑、害怕、无助。他完全没有头绪自己在干什么,像猪一样被绑在椅子上。他不是杀手。也许,他被锻造得会成为一名杀手,但是杰森·巴尼斯这个可怜的家伙,他本想求得他最相信和最尊敬的神以及自己的国家的庇护,却偏偏绕开了本来安排好的命运,走向了末路。 我回想起珍妮和我进入特瑞·贝尔克内普家的那一刻直到与德克萨斯人最后的火拼,我们一起度过的那疯狂的两天。她引导我,引导任务小组中的其余人,沿着线索之路不断取得“突破”,让我们不断失误、走入错误的方向、误打误撞。她一手cāo控着这件案子。 是珍妮坚持说我们要检查贝尔克内普的秘密服务执行细节。她知道杰森前一天已经被绑架,她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了他。他的跑鞋被从他的别墅中提jiāo走,可能被克莱德·威兹纳在贝尔克内普家穿破了,然后又归还到他的壁厨里。珍妮肯定说我们找到了那该死的线索,后来,追踪杰森的足迹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了。珍妮往一个痛苦的灵魂里填充颜色,勾勒轮廓,画出了一幅标上了数字的肖像:那个人暴怒和反抗,为他魔鬼一样的父亲犯下的罪恶而疯狂地惩罚我们。 电话铃响了,是亭格尔,他说道:“达尔蒙特,我认为玛戈尔德探员是对的。” “关于什么是对的?” “匡提科的家伙们想找到那份档案。它消失了。” “但是……”——且慢,达尔蒙特——“他们难道没有日志记录……一个追踪系统……或别的什么吗?” “当然有。请求在六个月前就被记录了。当时给了它一个低级优先级待处理。正如玛戈尔德探员说的,他们的程序是先处理紧急的和高级的案子,然后有工夫再来弄那些待处理的。” “他们不知道它是怎么消失的吗?” “他们觉得有一种可能。”过了一会儿,他解释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有人在这个小组工作,把这份资料转移了并且粗心地忘了登记。” 那恰恰就是真实发生了的事,我能确定,虽然说跟粗心无关。我现在知道我需要知道些什么了,于是我可以不用再麻烦将军了。 正如她处理杰森的案子一样,珍妮可能已经详细查看了数百宗公开的案件,直到她找到克莱德、玛丽露和汉克,这三人的简历分别地又是集体地,符合她全盘的计划。不过也许不符合——也许反过来也一样。倒回去想一想,谋杀者们都被整制得符合他们特殊的技艺,每一个都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他们在胡德港的罪行。像珍妮知道的,练习的结果就是制造出完美的罪行,就像练习在大多数人类的努力中一样——勤练必有好结果,的确。 她给他们指明哪些防范是需要他们去打破的,指明他们的杀害对象的弱点和精神状态,以及那些杀害对象的防范人员。毕竟,珍妮的办公室为特工处和高级法院的保护计划回顾和提供了实物上的支持——她知道哪一个杀害对象容易接近,怎样及何时动手。当任务团队对一连串杀戮事件采取回应时,当我们调整我们的战略和防范时,她也在调整她的,从保护得最严密的靶子转换到保护得最不严密的,像好色的丹尼·卡特,或者转换到我们最没有留心的,像可怜的琼·汤斯恩德。 现在看来这一切太明显了,我都不敢相信我们甚至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但是这也不是完全明显的。实际上,那是我曾经见过的最惊人的伪装了。 我们全都应该注意到这场针对我们的运动,注意它紧张强烈的心理上的特xìng,注意这一场精神突袭。某天早晨我们醒来发现自己正面临一场灾难,满心绝望,不断的谋杀让我们几乎要崩溃——让我们无法安睡、沮丧消沉、几近疯狂,想掐住彼此的喉咙,而且,最终,使得我们如此目光短浅,意料不到我们已经完全忽略了整个事件呈现出来的样态。 军方有一个完善的部门来处理心理战——那是一门艺术,不是针对杀戮和损坏,而是要孵化出恐慌、害怕和困惑,要创造出分离,并且更为极端地,要引起失败。 珍妮从外部领导着这场运动,她从我们脆弱的心灵以及自私的冲动入手,从内部磨损我们的自我。 我从我的车里出来,慢慢地走回马克·汤斯恩德家的门前。我再一次按响了门铃,年轻漂亮的珍耐丝再一次为我开门。我沿着走廊走回了汤斯恩德先生的办公室,坐在了他对面,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给了他。 第三十一章 我用汤斯恩德先生的电话打给了拉瑞,他很快就带着他的跟班鲍伯和比尔赶了过来。他们本来预料的是我会承认是我拿了钱,但实际情况显得并非如此时,他们看上去有一点沮丧。 我还打电话给了伊莱克·特内尔,他独自一个人赶了过来。 任何一个警察都会告诉你最艰难的工作就是缩小怀疑对象的范围。一旦你知道了是谁,那么什么、何时、怎么样就会来得相当容易了。一旦你知道了是谁,你就会想知道是什么花了你如此长的时间。 珍妮的计划依赖于误导。她领着狗,而我们追着狐狸,我们从来没有一次想到过要嗅一嗅她的尾巴。她很自信我们不会怀疑她,并且根据我之前提到的,我们都知道过分自信会孕育出什么:草率。她在清醒时候留下的面包屑的轨迹太长,而且太不顾后果了。 短短几个小时内,拉瑞得到了她五个月前的旅行记录——去基林的三天短途旅行中,她待过的酒店、她订过的饭、她租用过的汽车,以及种种相关资料。获得这些资料一点都不难,它们都在她的联邦调查局借计卡上。 鲍伯得到了她待在基林的那一周里她的手机记录。那些记录揭示出珍妮反复拨打的几个号码都属于一个被登记名为切斯特·阿普伊尔斯的人,但是付账的是一个叫做克莱德·威兹纳的家伙。显然克莱德是一个直接的没有什么幽默感的人。谁又能猜得到呢? 比尔再一次成为了我的工作伙伴。当然,平日里这机会极为微小。 伊莱克·特内尔真的不需要到这里来,但是他已经在最后阶段为自己挣得了一把前排座椅,我也希望他得到它。为了使他的到场有意义,他给我们带来了中情局探员们在胡德港调查的关于克莱德·威兹纳、玛丽露·约翰逊和汉克·莫瑟的最新消息。 总会有什么事发生的,在克莱德的个案里就存在一个贪心的赌徒所面临的难题。 他是一个总是以小额赌金下注的大赌徒,从他逛过的各种各样的俱乐部的账单来看,克莱德是一个缺乏自制力的人,他不知道怎样及何时离开赌桌。并且,他在维加斯赢来的钱都花在机票上和嗑yào上了。正如妈妈经过反复思量曾经警告我的,一种恶习总会带来另一种恶习。另外,对他的邻居们以及他常去的一些乡村小酒馆的访问也揭示出,克莱德和玛丽露多年来都是一对焦点人物。 说说玛丽露吧,她的记录是:三次卖yín,两次使用假支票,以及种种小的违法行为。她是在一辆废弃了的拖车里出生和长大的,那拖车就停在基林西部的郊外。 她从来没有接近过美国主流社会。在那里长时间生活的人们都记得玛丽露的母亲从没结过婚,只有很多年以前跟一个叫做克莱德还是别的什么名字的家伙约会过。如果他们的记忆没错的话,那人是胡德港的一名士兵。这儿能发生的种种可能的故事是相当丑陋的,我们都同意,比我们需要的要多,比我们想知道的更要多得多。 汉克住得离玛丽露的家隔了有三栋公寓,两次被收容,智商只有72。公寓里的邻居们听说他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窃贼和谋杀犯时都很震惊而且沮丧。大家都记得他是一个温和的大个子,爱帮助人而且谦逊,是一个喜欢给小孩子当马骑在地上爬的好玩的家伙。 伊莱克·特内尔还有一个有趣的新闻要传递。他在胡德港的怀疑对象名单中,有两名平民雇员回忆起五个月前,曾经被来自联邦调查局的一名女xìng调查人员会见过。不,他们记不起她的名字,但她是一个美女,而且一旦他们再见到她,立刻就能把她认出来。 于是白天变成了晚上,我们聚集在汤斯恩德先生的狭小的、过于闷热的书房里。 我认为我们都被震惊了,而且彻底地沮丧。拉瑞对汤斯恩德说道:“先生,我们真想诅咒……但是诅咒还不够。我们可以以共谋的罪名逮捕她。不幸的是,我们无法直接把她跟那些最严重的罪行联系上,无论是谋杀还是勒索。” 鲍伯支持那个观点,并且进一步建议道:“我们可以得到一个许可,但是从这个观点来看逮捕她还为时过早。我们可以整夜去发掘可以逮捕她的凭证,但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我们不应该太贸然。” 比尔同意地点了点头。比尔是所有人的同伴。即使我说我们就应该忘掉全部的事比尔也会微笑着点头的。到目前为止,我喜欢拉瑞胜过比尔。至少从拉瑞身上你能看到事情在进展。 汤斯恩德因为某种原因看着我,问道:“你是怎么认为的?” “立即逮捕她。” “为什么?” “因为她非常机智。因为她比我们大家都要聪明,可以说要远远地比我们聪明。因为她有途径可以得到那一千二百五十万美元,而且我们真不知道什么才可以恫吓住她。” 我注意到马克·汤斯恩德的瞳孔不再放大或失神了。实际上,刚才那死鱼一样呆滞的眼睛现在充满了力量,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是一名律师。你能给她定罪吗?” 他了解得很透彻,没有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刑事律师——无论证据有多充足,无论该案件多么有说服力——会轻易给出一个定罪。但是他也知道珍妮弗·玛戈尔德命令人杀死了他的妻子。我回答道:“我能为你保证这一点——如果她逃走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告诉拉瑞:“立刻找到她。” 现在回顾起来,汤斯恩德先生的即时决定真是天意。 似乎珍妮那天一早就离开了她的办公室,理由是因为消化不良引起了胃疼。当她跟伊丽莎白谈话后的片刻那些症状就发作了。她那多嘴的秘书跟她汇报了我的不请自来和打听她对于杰森以及他父亲的调查的事。 因此,好的消息是,虽然珍妮已经离开了她的同僚,但她还没有做好真正要逃跑的准备。我不认为她意识的到她居然会失手,实际上,直到那一刻,她都有全部的理由去相信她已经彻底赢了。坏消息是,联邦调查局花了两个小时在美联航的一班飞机乘客名单上发现了她的名字,那架飞机正高高飞行在亚特兰大的上空,离巴黎还有四分之三的路途,也许对她来说那就是通往自由之途。 但是当你抹去了联邦调查局局长的妻子,正义之轮就会被涂上大量的润滑油,滚滚向前了。汤斯恩德打了好几个电话,飞行员让飞机转向,机上的空军中将改变了立场,于是他和珍妮都被拦截下来了。 我们待在房间里,大口大口地喝着咖啡,检测着我们的电话,jiāo换着对于珍妮的看法,做着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在临晨一点半左右,拉瑞的电话响了起来;飞机已经在杜拉斯国际机场降落了,空军中尉把珍妮jiāo给了已经守候在飞机跑道上的一队联邦探员。珍妮正在被火速送往一个联邦便利机构,在那里她会被拍照,被取指纹,我们大家都希望她会帮我们每个人一个大忙,承认一切。我敢确定她不会,但是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早晨我回去工作。不幸的是,我没有把坏心情很好地掩盖,一个小时里人们都在回避我,让我高兴的是菲丽斯一直让我不停忙碌,往我的待处理文件夹里源源不断地增添各种备忘录,把我的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会议上,好让我不要往珍妮事件上想太多。 我被一种一度被我忽略掉了的罪恶感萦绕着。当珍妮下命令制造那些死亡时,我恰恰就在她身边,如果我不是让自己迷上她,如果我把自己的眼睛睁大点,更加注意一些,那些人中的一些就有可能活着。 珍妮被捕后的两天,某一刻,我抬起头来,看见菲丽斯站在我的桌子旁。她以某种洞见似的语气说道:“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谢谢你。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那么这是谁的错?” “我们都忽略了它。” “别这么含混地回答我,也别为我开脱。我在事件之中一直跟她待在一起。” “因为同样的原因,邻近可以造成盲目。”过来一会儿,她观察道,“我同阿尔特瑞查·阿姆斯【注】一同工作过好几年。我们经常在一起吃午饭。可我从来不知道他会做出那种事。” “你有没有跟他的关系近到和他一起睡过觉?” “哦……嗯,不……当然没有。”她盯着我看了有一会儿,然后说道,“顺便说一句,我们在阿曼的大使馆里有一个让人好奇的事件在发展中。我们最有价值的一些人员被谋杀了,我们的驻地首领怀疑事件的起因在于内讧。一支调查的队伍即将派往那里,我们需要有人担任这支队伍的领导。” “听上去很有趣。” “我保证会很有趣。你有兴趣吗?” “一点也不。” “我认为你应该会有。” “我去过阿曼。那里又热又多沙,没有烈xìng酒,女人们都戴着面纱,并且她们不跟基督徒们睡觉。” 她没有理会我的评论:“当你从马背上跌下来,你不得不再次骑上去。” “不……你可以学着走路或者开车。”可能她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提醒她,“我真不感兴趣。” “难道我错误地给了你一个印象说我在寻找志愿者?”她把什么东西扔在了我桌上,看上去像是一张机票。她说道:“星期六下午从杜拉斯起飞。其间莫特将会让你熟知所有的细节。干得漂亮点儿,否则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我恨那些自以为知道什么对你有好处的女人。 当珍妮戏剧xìng地在飞行中途被逮捕后第三天,拉瑞打电话给我,真是让我惊讶,也让我颇不愉快。 正如我提到的,一旦你知道了是谁,你就能很快地推测出什么、何时和怎样——但是不见得也能得出为什么。拉瑞告诉我他们在没有损害她的尊严的前提下,已经盘问了珍妮整整三天三夜。他说:“你知道我们在这儿的难题吗?她是一个肖像员,她甚至帮助我们写出了审讯手册。” “还极富创造力吧。” 他有一点迟滞地回答道:“两天前我们把手册扔了。什么都不管用。我们的两名审讯员都出现了精神方面的问题。” “那么再派人去。把她问垮。” “我在谈论我们派去对付她的第四拨人。她一天比一天坚挺。” “没有新证据?” “没有。如果她拿到了钱,我们是找不到的。” “她的律师起到了作用吗?” “她说她不需要律师。” “因为她完全是无罪的。” “她发誓这样说。她让我们真的很难办。” “托词呢?” “她说她不知道谁打电话给了克莱德·威兹纳。她说那不是她。有时她的手机会落在办公室,谁都可以使用它。她说当她问了头两个怀疑对象问不出结果后,她就停止了对胡德港的访问,有一个更有趣的案子出现了,于是她离开了。她发誓说她从来没有在那里遇见过克莱德。” “巴黎那事是怎么回事?” “你会喜欢这个解释的。案子的压力和她的新责任带来的重担使她置于神经崩溃的边缘。她患了焦虑症,只有法国菜才能治好。” “因此她呈现出的是一个合理的怀疑——你没有证据,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陪审团相信她做了那些事,除了一个合理的怀疑之外。” 拉瑞同意说是这样的,而且补充说司法部相信对于共谋的定罪几率在加快,而判她谋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会判她入狱五年,也许更短。骄傲的珍妮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个。拉瑞最后终于说到了这个电话的关键点,正告我道:“她说她想见你。” “很好。告诉她我不愿意。” “听我说完嘛。” “我很忙,拉瑞。” “是你说服汤斯恩德逮捕她的。你至少可以听听我要说的是什么。” “很好。她为什么要见我?” “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拉瑞。”但是他和我都知道我在说谎。 但有时,拉瑞解释到,不服从的证人们在遇到他们会觉得有强烈的情绪联系的人时,会软化下来的。我正告拉瑞说我同珍妮·玛戈尔德的情绪联系和鱼同鱼钩的联系一样。他大笑。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可不是一个笑话。 因此我们来来回回有好一阵工夫,拉瑞试图告诉我为什么那是一个好主意,我则试图告诉他一边去吧。 因为在某一个层面上,我认为那是一个恶心的主意,在另一层面上,另一个更加私人的层面,我再也不想见到珍妮了。我始终想不通她怎么会做出那些事的。实际上,我也并不想知道。 但是回到第一个层面,那些在我们之间迸发的浪漫的火花是炙热的,让我茫然,而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计划好的伪装。珍妮欺骗了我,从智力上以及情绪上——她知道这一点,我也知道。我是一个正在经受疼痛的、自我怜惜的浪dàng子,珍妮会知道这一点,珍妮会找到一种途径开发利用这一点。把我跟她放在一个笼子里就像把鲜红的ròu扔给一头母狮子。 回到第二个层面,我记起了珍妮曾经给过我的一个警告。如果你还没有通过最黑暗的森林,你就不能想像栖息在人们头脑中的那些最可怕的食尸鬼和怪物。她是对的。我曾经起诉过,也为那些人辩护过——那些所犯的罪看起来像是疯狂的产物的罪犯们,但是细究起来,那些罪行的根基其实都是根基于更加普遍又寻常的原因:贪婪、色yù,或者人类自私xìng带来的其他特质。 珍妮显然是不同的,从她所有外部呈现出来的健全表现来看,我敢确定她的内心是不健全的,尤其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了。那些狰狞的家伙们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但是拉瑞很坚持。他说道:“来吧,达尔蒙特。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当劝说不奏效,他又补充道:“顺便提一句,汤斯恩德让我传话说,你如果答应去见珍妮,就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很好,我还能说什么呢?于是拉瑞和我详细讨论了好几个想法。最后我同意跟珍妮见面——有条件地——当然在第二天早晨见她之前,我还得去查一些小细节。 我见到珍妮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天井里。这个地方狭小、幽闭,让人毛骨悚然。 珍妮坚持说我们得在这里见面,否则一切免谈。可能是她厌倦了透过双向玻璃镜看过来的偷窥的眼神,或者也许在她认为在户外见面会更煞有介事些,或者两种原因都有——对这位女士你可不能贸然下结论。 珍妮被一位强壮的女看守领到了门边。那位看守退到一旁,允许她独自拖着脚走到天井里。此刻天气和暖,但是远处有黑云在聚集,倒跟现在的气氛非常符合。 她在离我两码远的地方停下了。 我们避开了彼此的面孔和视线,直到沉默变得让人难以忍受。我知道她在等我先打破僵局,于是我说道:“囚犯会喜欢香烟吗?” “囚犯不吸烟,你也不该吸。” “嗯,吸烟是个坏习惯,吸多了会送命的。此刻戒烟一点都不迟。” 她没有理会我刺人的话,问道:“你带了窃听器吗?” “没有。你呢?” “你撒谎。” “原谅我,珍妮。” 她最终抬起头来看着我。她说着,听上去既受伤又恼怒:“我很抱歉……这些日子我很难让自己相信你。我们的协定,如果我记得的话,是你会帮我留心,帮我好好照看的。” “协定最后变得可以任意修改,而且是过于灵活机动了。” “是吗?你要记住,我救了你的命。” “你有吗?” 珍妮走了过来,抓住了我的下巴。她说道:“看着我,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我看着她。她看上去真的很可怕。她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灰色板丝呢的花样长装,踏着白拖鞋,手和脚都带着镣铐。她的头发很脏,结成一缕缕的,上面沾满了稻草以及油腻腻的小团块。她的眼神暗淡,肩膀因为疲惫而无力地垂下。她仍然是漂亮的,但是像被某家的罗特韦尔牧犬玩过后揉坏了的洋娃娃。她以责难的语气说道:“现在他们希望你去完成被你开始的事,对吗?” “我要提醒你,是你要见我的。” 她以一个模棱两可的耸肩承认了这个事实:“现在你见到我了,有什么感想?骄傲?歉疚?憎恶?” 我知道她想故意刺我,让我防范反击,如果我着了她的道儿,那我就永远没法从陷阱里脱身了,我说:“我对不起你。” 她大笑道:“你应该说对不起。我是无辜的。” 我照实回答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珍妮,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她听了我的话有点惊讶,我敢确定她一定想弄清楚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匡提科的肖像员们已经是带着一种讽刺般的狂怒心情,以尖刻敏锐且意味深长的目光来看这个曾经一度在他们中间的女人,他们中的一个精英。运用他们奇特的技艺,他们已经朝她投下了一张半径足够广大的网,收回来许多看起来像是事后聪明的所谓真相,那些“真相”显得那么有阐发意义,扣人心弦,而且,最最多地,那么地悲伤。 为了准备这次会见,我已经得到了这些资料,我已经仔细地读过了它们。 正如珍妮曾经告诉过我的,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而且实际上,当她只有十三岁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了,但是不是像她说的死于jiāo通事故,他们是在半夜起的一场火灾中被烧死的。邻居们告诉调查人员说特瑞·玛戈尔德先生是一个地道的酒鬼,是一个嗜烟如命的大烟qiāng,一个成天骂骂咧咧的丈夫,还是一个极端残忍的父亲。 珍妮的母亲,安妮·玛戈尔德太太,是温顺的、胆小的,而且总是被欺负,或者如一位邻居在火灾后向警察所形容的,“老玛戈尔德统治着那所房子,鞭打家人……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个魔鬼折磨着所有人。你总是能听到从那个地方传来的咆哮和尖叫。我走过那地方的时候都会觉得全身发冷。他们死了真是好事,我说。现在邻里之间可清静多了。” 其他邻居说的也差不多。基本上,早先的那些年里认识珍妮和她的家庭的人们普遍记得珍妮的父亲是一个可怕的人,珍妮的童年是如狄更斯笔下描述的那种让人恐惧的童年: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生在差劲而粗劣的环境里,被残忍和恐怖锻造着。 翻过几页之后,我发现了以下的这场访谈,是对杰西卡·帕克尔,珍妮的八年级英语作文老师的。她说:“她是一个古怪的女孩,非常聪明,能力很强,但是我觉得她挺孤僻,神经极度紧张。我……实际上,我们中的好几个人……我们经常看见她身上有可怕的划痕、擦伤和割伤。有一次她甚至在腿上出现了砍伤。有好几次我问她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她说是在cāo场上跟人打架得来的。她甚至针对自己的伤口编造出精心设计的故事。她非常会骗人,还总能使人信服。我知道她生活在对其父亲的致命的恐惧中。真的——我为她感到非常非常的难过。” 我想起了珍妮身上的那些伤疤和烧伤,我明白了,正如我怀疑杰西卡·帕克尔明白了的,一些伤疤不仅仅是皮肤表面上的,它们更是灵魂上的。 在她父母被烧死的那个夜晚,根据警察的报告,珍妮在一个朋友家彻夜未眠,极其有幸地逃过了这一劫难。那个朋友家离她自己家只有三个街区再加上走一点点路的距离。这所房子很小,是木制的,当地消防部门发现特瑞·玛戈尔德,那个著名的酒鬼和粗心的糊涂虫的床边布满香烟头的痕迹,所以判定这是烟头起火导致的火灾。因为没有明显的证据可怀疑,所以也没有派纵火调查人员去查看现场的灰烬。 因为远未成年,珍妮被送到养育院。有两次,她因为被人指控被xìng虐待(虽然没有得到证实)而不得不转移到另外的养育院。但是一次医疗检查——当她只有十三岁,刚刚进入养育院时就做过的——揭示出珍妮的童贞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失去了。 她的子宫颈被异常的腐蚀作用不自然地扩大了,那明显是被成年男xìngxìng器官频繁chā入造成的痛苦结果。 俄亥俄州儿童福利局提供的厚厚一摞调查报告显示出,多年来,珍妮从未有过童年被虐待而产生的任何典型症状——她的表现一直良好,从不给院方舔麻烦,没有旷课,没有吸dú,从不酗酒,从没有表现出任何人格失常。珍妮·玛戈尔德实际上被认为是被儿童福利机构治愈的一个持久而成功的典型范例。她一直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人缘好,聪敏,天分高,而且勤奋努力。 我并不是在评判那个优秀的州里的勤勉的福利机构的官员们,也没有怀疑珍妮在骗人方面显露出的早熟的天才能力。但是有人必须足够地感:跟所有外部呈现出的现象相反,没有哪个在漫长的恐惧中长大的孩子其内心会不受任何扭曲的。事实上,她显得越是正常,她就可能越是不正常。 考虑到近来的谋杀事件,有个匿名的调查人员分析她可能的动机,写道: 珍妮弗·玛戈尔德将会从安排谋杀的人那里通过两种显著的方式获得利益。她可以羞辱和在职业上击垮乔治·米尼,让自己去代替他的位置,以扩大她的识见。 她也可以只求一笔私人的财富,估计可能有一千两百五十万美元。 并非在开玩笑。这些都是正确的理智的动机,但是推理和逻辑跟珍妮为何要杀人无关。 几乎在这份报告的末尾,我发现了来自一名叫做特瑞·希金斯的肖像员的一份附件。他的形容更有洞察力: 连环杀手不是内倾者就是外倾者。内倾者喜欢距离,喜欢在他(她)自己和受害者之间制造一种隔离,他们以为这样一来就跟罪行之间也有了一种隔离。大多数内倾者是胆小的,他们很自然地会去选择那些小一些的、弱一些的、跟他们相当的人物当做受害者。然而也有例外。当他们抓住了大一些的、更有力的受害者之后,他们会做出疯狂的攻击,做出一场凶暴的突袭,以试图压倒和竭力削弱那些受害者。 不难明白是什么使得特瑞·希金斯把珍妮归入这个特殊人群。很可能珍妮的第一次谋杀就是通过纵火实现的,她的cāo作方式在最近的这几次谋杀里在主题上有一些变化,是远距离的匿名杀戮,假人之手。而且,没有比美国政府更有力的猎物了。 正如特瑞·希金斯诊断的,珍妮做出了一场凶猛的攻击,冷酷的、不宽容的、惩罚的,以迸发的冲击力做出一场狂热的杀戮,使得我们的能力一时被压制住,无法做出回应。这份报告继续写道: 需要进一步注意到的是,许多反社会的个体,尤其精神变态的连环杀手,对警务工作有一种荒谬的迷恋。他们尝试着要接近警察,在警察们常去的酒吧附近徘徊,在训练场里shè击,待在警察们爱聚集的地方。实际上,他们中的某些人就是想试图成为警察。 最后要注意到的是,我们会指出反社会的杀手几乎是终生的杀手。他们从小的罪行开始,通过经验得以提高,发展出高水平的杀戮技巧。一再的成功带来一种精神xìngyù的需求,要提升他们的暴力,通过制造更加可憎的罪行来获得满足感。 我认为这些观察听上去都太冷峻太公正了,以至于不能把任何一张具体的面孔代入。它们听上去描述的当然不像是我认识的珍妮。我从来没有观察到当她看到那些受害者时有一丝的满足或高兴。像我们中的其他人一样,面对那些受害者时,珍妮显得恐惧、被严重惊吓。但是现在清楚了,你看见的珍妮和你最终得知的珍妮其实是非常不同的两种生物。 但是正如我所思考的,这个污浊的大酱缸的成分——内倾、反社会,以及对于暴力的提升——显然都是跟犯罪的人联系在一起的,极少有人会把这些形容词儿用到这场屠杀的策划人头上去。并且,在法庭上,仅有合理的解释是远远不够的,在知道与证实之间还存在一个巨大的鸿沟待弥补。 同样,我认为珍妮的背景和特瑞·希金斯的预测解释了为什么珍妮会把可怜的杰森·巴尼斯从针对政府部门警务人员的广大而多样化的背景调查中解脱出来。实质上,珍妮是在寻找她自己,至少是找她自己的一面镜子。她最终呈现给我们、让我们集中关注的形象是一个心理学上的幽灵,因为,说真的,珍妮在形容的某个她非常熟悉的人:她自己。 因此,珍妮有充分的自知之明知道她是谁,以及她是怎么到那儿的。我知道如果我跟精神病学家谈话他们会告诉我,在大多数情况下,自觉是通往救助和自我完善之路的第一步。对其他人,我认为,这是自我认输的直接途径。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珍妮选择了不去跟她内部的恶魔们做斗争,她选择了去喂哺它们可怕的冲动。 荒谬的是,可能也是这同样的自知之明让珍妮去学习心理学——就像六十年代的女孩们经常说的:去找到她自己——它会让她以惊人的敏锐去理解其他扭曲的心灵。我记起当我们讨论杰森时她说的话,她坚持说他是自己的过去造就的受害者,宿命抓住并左右了他,正如宿命会左右我们所有人一样。回顾起来,我认为,珍妮不是在说杰森,她是在以她自己的存在状态给我展示容格学说的合理xìng。 但是疯狂如她,也决不会发出任何不理智的请求。她从错中得知了对,她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从道德上来讲都是错的,因为她已经竭尽所能,为了逃避被发现而走到了你能够想像出的足够远的地步。 实际上,几乎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来,杰森都是她自己的悲伤历史的一片yīn影,除了一条——杰森逃脱了命运的征伐,而珍妮没有。 但是用拉瑞的话来说,局里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难题:等级、复杂xìng、和近来的谋杀事件的棘手程度暗示出这个杀手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有着丰富经验的。珍妮的过去肯定充满坎坷,在挫折中才爬到如今的地位。行为科学小组现在详察了珍妮曾经处理过的每一宗案子——尤其是她最著名的成功案例——去判定是否调查人员本身也会成为作案人。真是可怕的想法。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大难题。 珍妮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打断了我的沉思,问道:“那么我们是要在这里讨论你的难题呢?还是我的?” “你就是我的难题。” “哦……可怜的小西恩受到伤害了。” 我们说不到一块儿去。珍妮对我的嘲弄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但是这是她的主意,因此可以说我在她的摆布对象中。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于是暗示道:“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想知道?你犯了那么多的大错,做出了那么多错误的判断。你还会做出下一个错误判断的。” “我有吗?” “不要骗自己了。看着,几个月前,我可能见过杰森·巴尼斯的档案。也许我甚至还看过他父亲的档案。成千上万的档案在我桌上停留过,如果不是太有意思,显然不会给我留下任何印象。” “你知道,珍妮,我希望我能够相信你。但是你对你自己的背景撒了谎,你对在整个案件中从头到尾撒了谎,你现在仍然在撒谎。但是现在太迟了,即使你说真话也不可能把你无罪释放,但是可以阻止五万伏高压把你的发型弄毁。”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那样做是有理由的。” “哪样做?” “在我的背景问题上误导你。” 显然这个话题对她来说是敏感的。于是我说:“告诉我吧。” “很简单。每一次我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别人,人家都会以一种别样的眼光看我,他们说道:‘哦,你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我发现怜悯真是让人恶心。” “我认为你是在尝试掩藏坏的记忆。” “你就是我的坏记忆。而你现在就在这里,时刻提醒我那些糟糕的过往。” 她开始要惹恼我,我也打算惹恼她:“我很好奇,珍妮。你当时是站在屋子外头看着你父母被烤焦的吗?你是否从窗口窥入看着他们的皮肤起泡然后变黑?” “真恶心,快住嘴。” “你听见了他们的尖叫和咆哮了吗?你是否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他们的皮ròu燃烧时发出的味道?告诉我,珍妮。那味道闻上去怎么样?” 珍妮的眼睛闪过一丝愤怒。她刚要开口说话,我抢先说道:“跟我说说吧,珍妮,我想听。谋杀自己的亲生父母感觉如何?那对我来说可是新鲜事儿——我实在是非常好奇。” 但是她知道我想干什么,她笑着说道:“在我身上,惊恐和敬畏是不起作用的,西恩。”她又以一种惊人的漠然语气补充道,“警察的报告说那是一起偶然事故。我父亲抽烟。我们经常警告他抽烟对他的健康有害。” 显然这话说得没什么意思,因此我转换了话题,正告她道:“他们会判你共谋,哪怕是最小程度的共谋。” “他们会吗?哪儿来的证据说我打过电话给克莱德?哪儿来的证据说我认识克莱德?” “正如你的律师最终建议你的,珍妮,在法庭上并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证据的。所有案件都有被情境构建的元素。” “是的,并且所有赢了的案件都建立在证据和事实基础上,而不是猜想。”她指出。 “你是对的。实际上,我想了解到我们对你知道得有多少对你来说是有启发的。” 正如我期望的,珍妮喜欢这个暗示:“我想听你说你认为你所知道的情况应该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请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我说道:“嗯,你会记起我花了很多时间来跟玛丽露待在一起,而且迟些时候,我又花了一些时间跟克莱德待在一起。” “别把那些事儿冲着我。你应该记起是你志愿跟他们待在一起的。” “事实上,是你让我充当志愿者的。你让克莱德选择了我。” “你又在猜想了。”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通知玛丽露说联邦调查局知道克莱德,他们因此也会在短期内迅速地知道她。” 珍妮被我说的这条新闻弄得看上去有点恼怒:“我们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要跟她乱讲的吗?难道我们没有警告你说那是危险的吗?” “是的,你们非常强调。”过了一会儿,我继续说道,“珍妮,我不得不告诉你,玛丽露听了这话并没有很自如。她开始表现得非常……焦虑。这是一个有趣的动词,你不这么认为吗?” 珍妮看上去一点儿也没认为这很有趣。 “她从没提到过你的名字,”我承认道,“但是她相当详尽地说了整个计划,从你去胡德港追踪克莱德开始。”这不是完全的事实,但也足够真实了。 “怎样?我是怎样找到克莱德然后跟他见面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 “那么你的处境很艰难。你不能证明我遇见了克莱德,你也永远证明不了,因为我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他。” 过了一会儿,我说道:“但是那不难猜想。他是你调查的的第三个怀疑对象,当你把你肖像员的眼睛投shè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他是你的目标人选。于是你让他振作起来,给他以拯救,让他为了你而杀戮……于是他就那么去做了,一路安然无恙,还带着一笔巨款。你让他逍遥法外,要不然,他早就会被抓住,和他的同伙将会一直在案监狱待到他们孙子的牙齿都朽坏了。” “那就是要被带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法庭上的吗,西恩?一个猜想?” 我说道:“首先,玛丽露认为那是一个糟糕的协定,当协定还是主意的时候就已经是糟糕的了,对吗?直到克莱德跟她确保他们的新朋友会做除了提供情报外更多的帮助……而他们的新朋友实际上会佯装努力去阻止他们。还有什么能是错的呢?” 珍妮说道:“完全是一派胡言。我向来都同意他们可能会有内线。但是不会是我。” “但是让我们猜想片刻,假如那就是你呢?” “这么想真蠢。” 不,这是超现实的。无论从哪一个方面她都表现得像我认识的那个珍妮,虽然她已经不是那个同样的珍妮了。那个我认识的珍妮是勇敢的、高贵的、足智多谋的。这个珍妮是一个说谎的、与犯人共谋的、杀人的婊子。 我说道:“为了让猜想管用,首先你必须除掉那个夺了你工作的人。克莱德是军队里的一名shè击高手,一个终生迷恋qiāng支的人,而可怜的约翰·费斯克一点都不知道他被盯上了。‘嘣,嘣’——费斯克死翘翘了,珍妮·玛戈尔德坐了他的位置,夺了他的衣钵。” 她的脸仍然保持着完美的镇静,似乎我们在谈论别的叫做珍妮的人。她奚落道:“荒唐。” “我应该继续吗?” “你非常聪明,西恩。总的来说,你说的几乎是个笑话。” “只有一个问题——怎样确保那些杀戮都是你策划并指挥的呢?有好像……什么?……四五个空军战略司令部人员在特区市政办公室吧?” “四个。” “谢谢你的回答。问题是,如果这是普通又简单的谋杀,空军战略司令部一定会在列好的杀人嫌犯名单中找到凶手的。于是大约一个月前,这件事被提到了办事议程上,你建立了一个网址,把奖金系在了总统的屁股上。你付费给半岛电视台的网络系统,让他们帮你广而告之,于是我们也知道了。作为特区国家安全的头脑人物,当奖金被发现的时候,你也是在知情人之一并且被通知加强安全防范,对吗?” “是的,我是被通知了。” “当时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否认?” “有些内容是不可以随便让你知道的,西恩。政府部门有其疯狂的想法,认为跟一个刚结识的谋生人分享国家秘密是犯了大忌。这想法很愚蠢,不是吗?” “哦,求求你。秘密已经泄露出来了。菲丽斯通知了小组全体成员。” “难道那是在给我许可让我跟你讨论这个?” 显然她对所有事情都有了答案。我说道:“无论如何,突然间那笔奖金听上去像是暗示要对国家安全机构展开暗杀行动,而那却是你策划的。” 她大笑起来:“你在编造一个过于迂回的情节,任何一个陪审员都会认为那太不合情理的。” “你说对了。完全不合情理。你介意我直接跳到最后阶段吗?” “当然不。为什么要介意呢?” “我们以一个小小的设定来开始吧。我在联排别墅里,跟那些坏蛋们在一起。玛丽露害怕她会被抓住,克莱德则不停抱怨他的内线在勒索他。因此现在我知道他们有一个内线,于是我问自己:嘿,这些白痴难道知道我肚子里有一个传送器吗?我是一块警察的磁铁。他们难道没有被警告过吗?” “继续。” “嗯,我的嘴被堵上了,所以我不能开口问。” “如果你开口问了,他们会杀了你然后跑掉的。” “我认为是这样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并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他们的内线?让我提醒你,我可是知道那个传送器的。” “你的律师应该去同陪审员辩论这个,反正我会跟他们去辩论。”我继续说道,“但是你知道他们被让步了。你还知道如果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被活捉……嗯,那就有一个共谋的问题了。总有人反过来成为警察的暗探的。” “那是实际的情形吗?” “经常是这样。” “继续。” “因此现在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秘密必须被带进坟墓。” “我该怎么做?” “你告诉我吧。” 她摇着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西恩?” “珍妮,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了。” 我的bào发似乎把她逗乐了,于是她呵呵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谈到我在想的东西。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嗯……我在哪儿?” “你跟克莱德和玛丽露在一起。”她指出,“我相信要即将要去救你的命。” “你的意思是分享我的xìng命。毕竟,如果我没有发现克莱德——像你知道的——最初的计划可是说在我把钱jiāo给他们的那一刻就把我杀了的。” 她看上去似乎有点困惑,说道:“你似乎是在暗示是我告诉了克莱德让你活着。”她装出要把这事想透的样子,过了片刻,她轻笑道,“哦……我猜你在想是我要你活着,好把我们引到他们那里去。” “那恰恰是你想要的,于是你建议克莱德说如果警察找到他们,他们就需要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人。确信我没有携带任何追踪装置后,又为了避免事情变得更糟,我就成了他们的出路。” 她想了想,说道:“又是一派胡言。他们把你当做人质,没什么好商量的。” “不,有得商量,对不对?实际上,那就是为什么你让他们杀死琼·汤斯恩德。她不在最初的杀戮名单上,对吗?” 珍妮好奇地看着我。在她最可怕的噩梦里,她可能确信没有人会把这些联系到一起去。 “正如我敢确定你告诉过克莱德,“我继续说道,“事情变得白热化了,所有的好靶子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但是琼是个软肋,没有被考虑上,而且脆弱易袭。可怜的克莱德太天真了,竟然不知道弄死局长的老婆就等于把qiāng对准他自己的脑袋。联邦调查人员同样是警察,所有的警察都憎恨杀害警察。警察们真的憎恨那些谋杀警察家人的杀手——在那样一种大庭广众之下谋杀最高警察的妻子,‘当着你的面’这种形式是最高级的侮辱,是顶级的羞耻。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克莱德和他的同伙没得选择,他们逃不掉一场最终的火拼。” “西恩,听听你自己说的。你在指控联邦调查局处决了那三个人。我打心眼里希望你不是想在法庭上重复你刚才的话。” 她是对的,当然。但是这真的没关系。于是我说道:“因此我们现在说到了人质解救小组冲进房间,四处搜寻,你正在他们后面……你……嗯,那儿坐着最后的未完成部分:可怜的杰森·巴尼斯。” 珍妮摇摇头:“巴尼斯死后的第三天我就撇清了干系。这是公共记录,西恩。你作的陈述只能影响到你自己。”她带着一种故作的痛苦神情说道,“所有那些烟雾和混乱……真是……一个可怕的错误。我为此感到遗憾,当然……但是我们不能改变过去,不是吗?”她问我道,“顺便提一句,调查结果难道是不可接受的吗?” 我点了点头。 “谢谢你指出那一点。他们免了我的罪。” 我们互相瞪视着有好一阵工夫。显然我在这场斗智斗勇中输了。她明白这一点,我也明白这一点。我现在知道了,从最初的在贝尔克内普家的谋杀场景开始,珍妮就选择了我。我已经用我的智慧推理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用我的狡猾惹怒过她,珍妮决定了要拿我下手。她会迷惑住我,她会跟我做拍档,我们会成为熟人,并且越走越近,也许她甚至会跟我上床,然后她就会杀了我。 回想起她在把杰森的脑袋打开花之前那一刻时脸上的表情,我敢确定她当时在漫不经心地考虑是否把我俩一块儿给毙了。如果她想编造一个借口,如果她想她能逍遥法外,我就不会在这所监狱的庭院里,我就会成为一幅粉笔草图。她现在在刻画那个过期了的记号,好让我知道她比我要聪明,她会从这些谋杀案中抽身而出逍遥法外,好让我知道,她一定会赢。 实际上,珍妮说:“但是克莱德跟玛丽露都不曾提到我的名字,对吗?” “是的……他们从来没提过。” “你也不能证明我遇见了克莱德,或者说我打过电话给他?” “没有活着的目击证人了。” “我已经为你有的证据提供了完美的似乎合理的解释了,是不是?” “足够合理。” 她点了点头:“你难道没有看出你的狂想的致命难题是什么吗,西恩?” “告诉我吧。” “他们从没提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并非他们的内线。没有证人……没有证据,因为那不是我。”她听上去很真诚,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不诚实,甚至她的蓝眼珠里一丁点儿不真诚的目光都没有。实际上,她是如此彻底地让人信服,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陪审员会不相信她。她朝我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她微笑道,“我恐怕你正在成为一个卑贱的证人。” “我会吗?” “你有没有爱上过我,西恩?” 我不打算回答这个。 她当然已经知道了答案,说道:“因为你明显是心碎了,痛苦极了。你在听任自己的伤害和愤怒遮蔽你的判断。” “是吗?” “看着,是时候正视自己了。你是一个合适的拍档,是一个温和有趣的同伴,西恩。事情确实曾经是那样的。如果你自我感觉比拍档多那么一些的话,那么,我很遗憾。”她握紧了我的手,补充道,“对我来说,你并不是。” “我知道。” “我希望你确实知道。”我们互相看着彼此有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她对自己的胜利满足了,要对我施以最后的一击。她久久地看着我,以确保我知道她赢了。然后她看了看表,说道,“哦,瞧时间过得多快阿!我的锻炼时间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了,我希望你不介意我去运动了。” “一点儿也不介意。” 我转过身,开始要离开。在离珍妮大概十英尺远的地方,我转回来面对着她,说道:“回到在联排别墅的时候,那时,你几乎杀了我,对不对?你想过杀我,对吗?” 她耸了耸肩,一个完全中立的姿势。但是,从这个问题的天然特征来看,它本身就是中立的。在那一刻,珍妮想让我知道,让我充分意识到在她心目中,我完全是可以被摆布的,是她可以毫不犹豫从车窗扔出去的一块废弃物。 我正告她道:“没有杀死我是你犯下的一个错误。” “为什么这么说,西恩?” “因为昨天我记起了一些事,局里非常关注这儿发生的杀戮,这是一件让他们……实际上,是我们都忽略了的一条线索。” 虽然她显然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但她仍然眼都不眨一眨地说:“继续说下去。” “我请伊来克·特内尔让他的人到克莱德在基林的家开展第二轮搜索。我告诉他这次要用大锤,把他的家捣烂,从地基开始翻个底朝天。”见她没有反应,我正告她,“他们在地下室找到了它,在一堵坏了的墙后。” “找到了什么?” “正如你肯定知道的,克莱德对武器有着强烈的迷恋。显然,丢弃一件武器的想法——即使是一件他用来谋杀的武器——对他来说是非常大的事。在那堵墙后我们找到了一枝军用的多余的长shè程M14来复qiāng。今天早上的弹道测试显示,它的弹道跟杀死琼·费斯克的那枝一模一样。” 有那么短短一刻,珍妮没有了平日那审慎的镇静,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害怕的yīn影,掺着愤怒,以及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眼中看到过的什么东西……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我敢肯定那是疯狂。它迅速地出现,又迅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胆寒的漠不关心的神情。但是她肯定明白游戏真的是结束了。她明白那把来复qiāng把克莱德·威兹纳同约翰·费斯克的被害联系在了一起,也把珍妮弗·玛戈尔德同克莱德·威兹纳联系在了一起,而且如同她自己在整场谈话中强调的,一旦这种联系建立了,她就会被电椅电死。并且,珍妮猜对了,我带了窃听器。 现在门“砰”的一声打开了,两个高大的女看守和拉瑞出现了。女看守扪拽住珍妮的肩膀打算把她拉回里边去。她说道:“等等……我还没有准备好——给我一分钟就好。” 看守显得有点糊涂,都看着拉瑞,等他做出指示。他抬起胳膊让她们放了她。 然后珍妮做了一件奇怪的事。她径直朝我走来,弯下身子,亲了我一下。然后她旋身而去,被她的两名女看守拖拽着,留下我跟拉瑞在一起。 我知道珍妮不是去做她的运动,她会被带到另一个审讯室,那里会有两张她从未打过jiāo道的新面孔对她展开新一轮严格的审讯。拉瑞和审讯专家都预测到了这个新的该死的证据给她带来的情绪上的震惊会把她彻底击垮。他们会回到课本,用一个谎言去揭示出另一个,去引出一个可以判罪的部分供认——如果她不是完全悔悟的话。 我当然觉得他们错了,我当然也觉得那其实再也没什么重要的了。 我看着门在珍妮的背后关上。 拉瑞也看着,然后对我说:“干得漂亮,达尔蒙特。你真的让她紧张了。” “也许吧。但她一直不肯承认,从没承认。”我指出。 “她不需要承认。那枝来复qiāng就是一根撬棒,把她给撬了出来。” 我不敢苟同他的说法,但是既然我已经确定他错了,所以我也就不予回答了。 他看着我,说道:“你还好吧?” “不。” “忘了她吧。她可不是什么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主儿,达尔蒙特。” “我知道,而且她可能比你估计得还要邪恶,拉瑞。”过了一会儿我问他道,“你们最好的联邦监狱是哪座?” “我不确定……嗯,我猜……可能是里文威尔斯。” “很好。让她去那里。给珍妮她自己的手机,让她带着它。把她完全隔绝,把钥匙丢掉。上帝保佑她永远不要出来。” “如果她出来了,我可不希望我会是你。” 述去世晚年生活困顿曾多次自杀 黄圣依再度退出舞林大会 经典美女泳装与内衣展示! ----------------------- 【注】阿尔特瑞查·阿姆斯:中情局官员,在10年间将情报偷卖给苏联及后来的俄罗斯,1994年被捕。 第三十二章 大雨如注,政府的高级轿车载着菲丽斯和我去杜拉斯国际机场,我要搭乘下午去阿曼的班机。她为了某些理由坚持要跟我一起来。我们起初没说什么话。我想菲丽斯因为我不在她身边了会感到很高兴,很高兴我不再跟她添乱了,她来一定是要确保我登上了飞机,确保我离开。 我肯定没有留心,因为当我看着窗外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GW绿化带,已经开到去罗斯林的出口处的停机坪有四分之三的路程了。我朝司机倾过身去,说道:“嘿,朋友,杜拉斯在那条路的后面。” 菲丽斯说道:“他知道杜拉斯在哪儿。” “但是——” “坐回去,放松点儿。” “我们要到哪里去?” “你会明白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于是我坐回到了座位上,看着天上偶尔出现的一点微光,人们在我们身边拥挤地来去,而我们正开往罗斯林。在我们左边我看见硫磺岛海战纪念碑【注】,那儿有五位海军战士和一名海军医护兵在努力把星条旗chā到钵山的山顶上。 我们进入了密尔港的北大门。我们开上了一座颇有规模的小山,然后向左转,在一座潮湿的红砖小礼拜堂前停下。菲丽斯抓起一把伞对我说道:“跟我来。” 她拿着伞到车子这边来找我,拽着我的胳膊。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我们不发一言地走着,她带路,我跟随,通过了阿灵顿国家公墓的入口,顺着一条长长的上山的道路,通过一列列又长又整洁的为了纪念死者而竖立的白色十字架与星星。天色很暗,一些勇敢的人在这些标识物间徘徊着。到处都能看见有人往墓地前放花圈。 菲丽斯一边走着一边指着我们左边的一块白石头说:“哈利·罗斯塔尔。我在高中的时候跟哈利约会。他是一个好男孩,是班上最好的运动员。他本打算进哈佛的时候,战争bào发了。可怜的哈利在意大利的安其欧中了弹,腿被打烂了,死得很惨。” 她转过身,指着在十个十字架范围内的另一个标识物说:“杰克逊·比勒尔。我婚礼上的最好的客人。杰克逊在韩国的猪排山遇害,留下了妻子和两个孩子。” 我也有朋友埋在这儿,还有亲戚。实际上,我前年才来过这里,埋葬了一个亲爱的朋友。像所有的士兵一样,我不可能在走过这些山道的时候心中没有任何梗阻,喉中没有任何哽咽。在美国所有广阔的旷野和草原里,这些相对来说狭小的面积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这里是一片死亡士兵们的牧场,是英雄的栖息地,也是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尽力了的平凡的男人和女人们的栖息地。这是一片庄严之地,是一片圣地,充满死亡的安祥,许多记忆在这里萦绕。我向菲丽斯的左肩那边指过去: “我的叔叔杰瑞就埋在那儿。越战,68年那一班。在春节进攻中死的。当时我父亲在国内,怀念着他的亲兄弟的葬礼。” “我猜你可能已经参加过这里的许多次葬礼。” “我打赌没有你多。”过了一会儿,我问道,“菲丽斯,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我觉得某种动力迫使我要来。” 无论如何,我们继续走着,我的脑子里回想起我参军的那一天,像所有充满了乐观主义和高贵目的的新兵一样,以为从此尊贵的骑士就穿起了他的铁甲,可以随时起身去杀死巨龙。前方的任务是简单的,不复杂的——去跟所有的敌人战斗,外国的和国内的,黑对白,善对恶,尊贵的人们跟不尊贵的人们战斗,而且实际上,上帝曾经是、现在是、一直是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但是多年过去,你已经明白了所谓“任务”从来就不是如此干净、如此纯粹、如此贞洁的。上帝会站在每一个人旁边保护他,会保护你,也会保护你的敌人。你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战斗,但是每一场战争都有其自身的代价,如果这代价不是血ròu的,那么每一次战争肯定都会在你灵魂上留下些伤痕。 我们到达了山脚,菲丽斯要离开,带领我走在了十块石碑的距离内。我们停下了,我看着菲丽斯正在注视着的一个特殊的十字架,上面写着:“亚力山大·卡尼,少校,美国海军陆战队。” “你丈夫?” “我试图每年四月十七号都到这里来。”她陷入了沉默中,注视着那个十字架,和底下的死人分享着某种迷梦般的寂静。但是我也在想着,在菲丽斯那样的年纪,她肯定清楚地意识到yīn影在扩散,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个新的十字架竖在那里,刻着她自己的名字,我想知道她是否在思考她自己的死亡。 最终,她说道:“所有这些好人……如果他们能多活一天,多活一小时,哪怕多活一分钟,会给世界带来多少的好与善啊。” 我记起了圣经上的句子,于是低语道:“主给予,主也夺走。” 她评论道——虽然我怀疑跟这座山上的任何人都无关:“但是他从某些人身上拿走的要比其他人多。” 事实上她说的对。我回想起珍妮弗·玛戈尔德在局里的背景资料中的一幅照片,大概是她十岁时照的,那个时候的她仍然天真,仍然纯洁,她的灵魂还没有被恶魔种下任何不祥的种子。 那张照片被从一本毕业纪念册里抽出来,也许,和二十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一起站成两列,明亮的眼睛看着照相机的镜头。他们都开心而天真地笑着,但是他们其中一个:从左边数第四个,在第二列,一个小女孩看上去闷闷不乐、疏离于人群,没有看着镜头,而是看着悠远的天空,似乎已经意识到她已经被玷污了,不纯洁了,不属于这个集体了。 这个现实的世界可以试出人们的灵魂,但是说真的,孩童不应该提前经历和承受那些恐怖。我认为我们自己造就了自己心中的恶魔,然后我们奇怪它们怎么就打倒了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倒得了它们。 菲丽斯再一次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们开始了长长的返回山顶的路。 (全文完) ----------------------- ------------------------------------------------------- 访问小说分享者(菇娘我还好)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312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