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你老公》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雨、晴】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我才是你老公 作者:宝棠 面对接二连三登门自称是她男票的男神们,呙蘅觉得生活跟她的畅销小说一样玄幻。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哎?他们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傅琮:“我是你男票。” 秦意然:“我才是你男票。” 呙蘅看着某人:“你也是我男票?” 言雪墨:“不,我是你老公!” 呙蘅:…… 傅琮and秦意然互看一眼,争道:“我是你老公。” 言雪墨:“我才是你老公!” 呙蘅:??? 【食用指南,雷者慎入】 ★特别鸣谢:停风楼全员★ ★特别鸣谢:果果猪、羽一一★ 1.谢绝转载/扫文/对比│不开授权; 2.女大男小,1V1,HE,苏,甜,暖; 3.女主出场满级账号,无敌流,吊打全场; 4.男女主原始人设:妖皇雪墨; 5.表情包制造商:RP; 6.所有设定为剧情服务,请多包涵; 7.本文上帝视角!属xìng没有合适的选项只能默认; 8.勿用处/洁论角色,感谢合作。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女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呙蘅 ┃ 配角:傅琮,秦意然,言雪墨(按出场顺序) ┃ 其它:网文,妖后,无敌 ☆、 我是你的男朋友 冬日的天暗得早,傍晚刚过五点太阳就要落山,呙蘅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听见楼下传来偶尔一声“叫地主”、“抢地主”、“过”等语句,她好奇地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一看,见三位新邻居在一楼的大客厅里打牌。 伴随着战局随时发生的变化,三人身边的炒锅、锅铲等物品,时有增减。 呙蘅疑道:这是……斗地主争夺厨房的使用权?真有闲情逸致。 她暗自摇头,转身下楼,棉拖鞋啪嗒一声踩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激战正酣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她看来。 租在她对面的傅琮是除了她以外第一个入住的,隐隐有三人之首的架势。见她娉娉婷婷下楼,他扬起如玉俊颜,淡言道:“你等等,我很快就赢了。” 他仍然一身得体正装,呙蘅怀疑他是不是连睡觉都系着领带,不过,他赢不赢跟她有什么关系? 住在一楼的秦意然紧接着开口:“谁胜谁负还未定。” 他倒是打扮得休闲,看起来却比傅琮还要画风奇怪。他额发长过眉毛,快要遮到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微收下颌坐在那儿拿牌面遮了半张脸,yīn测测的。 呙蘅:哦,掐起来了哟。 来得最晚,只能拣了楼上半拉阁楼住的言雪墨则对她露出一个温煦如暖阳般的笑脸,小麦色的肌肤在夕阳映衬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饿了?养生壶里煮着银耳雪梨羹,你可以先吃一点。” 话音刚落,傅琮和秦意然骤然盯向言雪墨的眼神像要把他活撕了,他却恍若未觉,反催着下家出牌。 呙蘅则下意识地脚步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向他示意的地方看去崭新的养生壶里,rǔ白色的银耳被剪得碎碎的,一小朵一小朵漾在雪白的梨块间,略粘稠的汤羹间还有几粒艳红的枸杞静静飘着。夕阳刚好从厨房的窗口透进来,在玻璃壶身上折shè出晶莹剔透的光线,若有似无的淡淡甜香从壶嘴里徐徐漫出,令人食指大动。 她暗自咽了咽唾沫:不就是一锅普通的汤羹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好吃? 呙蘅又回头看,见言雪墨抓着扑克牌的左手牢牢环着怀里的素色抱枕,抱枕正中端端正正摆着一只驼鸟蛋,右手轻轻在它顶端摸了摸,像是在安抚什么。 她忽然清醒: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怪,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前,她还是不要过于亲近其中某个人比较好。 想毕,她红唇轻勾,对三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不过我已经叫了外卖,而且……”她从粉色珊瑚绒家居服的大口袋里掏出正发出悦耳铃声的手机晃了晃以示意,“已经到了。” 她接着电话走去开门,开封菜的外送小哥已经等在门口。 呙蘅拿了餐点,关好门,也不管三人都一脸=口=地看着自己,转身,提着吃食上楼。 关上门,呙蘅松了刚才绷着的冷淡疏离的劲儿,没骨头般懒懒地靠在躺椅上开始吃晚餐。 这里是一座闹中取静的市区别墅,被别墅主人分割为上一、中二、下一的格局分别出租。却不知为了什么,除了独自住在这里近一年的她,别的房间一直空着没租出去。直到三天前的早晨,衣着严谨,打扮得体的傅琮来敲她的房门,他忽然从背后拿出一捧戴安娜(粉色玫瑰),告诉她,他是她男朋友。 呵呵,神经病。 当时的呙蘅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半年前,她爬山摔破了头,昏迷不醒,被巡山员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只有一套脏破不堪的衣服,没有任何证件,连把手机都没有。为了确认身份,她的事不仅在当地有过宣传,还上了各大新闻门户网站,就为了尽快寻找她的家人、朋友。 直到她醒来,有热心人捡到她滚落山崖的背包通过公安送过来,确认了她的身份,寻人的新闻才撤了。 背包里证件齐全,还有一把手机,手机联系人列表里为数不多的人在住院期间也都被联系过,不是她从前的孤儿院保育员,就是同她一样并没有被领养过而在一起长大的孤儿朋友,全都真实有效,也知道她因为爬山事故摔破了头后失忆的事,纵然离得天南海北,各有事情忙,并没能亲自来探望她,却给她寄过东西。 所有的人和事都对得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所有人,包括她自己身上的所有物品,都没有显示出她有个男朋友。 然后凭空冒出个陌生人说他是她男朋友,她怎么可能会信! 傅琮却说不在乎她忘了他,毕竟她失忆了,而且说就算她再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会重新让她接受他。 他垂眸看她,目光坚定:“我有耐心等。” 呙蘅:哦不不不,你还是不要太有耐心的好。 退一万步来说,假设傅琮之前真是她的男朋友,给她的感觉竟然如此陌生,应该感情并不深。能闹别扭到删除所有联系方式,大概得是分手级别的,认回来也多半难逃最终分离的结果。更何况,既然她都失忆把他忘了,可见二人有缘无份,不如就此算了,各自欢喜,岂不更好? 呙蘅的想法,傅琮并不同意,还直接住到了她对面,连工作都不去做了,说是誓要挽回她的心。她也懒得说服他,反正日久见人心吧。 第二天她午睡起来时已经日薄西山,听到楼下传来了拖行李箱的声音。她想着这房东的财路最近怎么突然发了?空了一年的房子,这几天一个两个的来人住上了。 新邻居见到她出来,二话没说,先拿着礼物来表白,也说是她男朋友。 ☆、我才是你男朋友 呙蘅看了看他在额前碎发yīn影笼罩下yīn郁俊美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一古朴典雅的首饰盒,心想一定是她起床的姿势不对,才会导致这紧接着两天都有人跑到她面前来说自己是她男朋友。 新邻居自称秦意然,是房东的儿子。 哦?这个身份令呙蘅挑眉。 她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房东是知道的,还主动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还缓了她一次jiāo房租的时间,那么,秦意然身为房东的独生子会不知道吗?怎么也过了这么久才来认人? 真不是因为知道她失忆了来逗她玩? 她正要义正严辞地让他不要胡闹,却见他把手中的首饰盒往前递了递,见呙蘅没有接手的意思,他直接把盒子打开,转到她面前。 呙蘅原对莫名其妙的人带来的礼物不感兴趣,但对方都送到眼前了,她就看了一眼。 她是个网文写手,写的是玄幻小说,查过很多相关资料,对传统文化略知一二,还算有几分眼力,一眼就认出首饰盒里这只古意盎然的手镯式样如同近几年发掘出来的某个汉代王侯陵墓里的陪葬品一个式样。 前几天该墓葬品做官方展览,呙蘅还去看过,她记得当时讲解员说这种镯子一般是一对的,有两只,做为聘礼所有,却不知为何,只在墓葬主人也就是侯爷手上找到一只,另一只却不知去向。 专家说,墓主人尚未婚配便离世了,却在下葬时手上戴着一只订亲用的镯子,推断另一只送给了心上人,却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完成婚礼。专家还给出了几个猜测,最可能的一项就是另一只镯子的主人比墓主人还早夭亡。 想到这里,呙蘅不由抬头看了看秦意然。 从呙蘅的目光落到镯子上开始,秦意然就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生怕错过她身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见到她对着镯子若有所思,他幽暗若潭的眼瞳微微一亮,心道她一定想起来什么了,却见对方礼貌的淡笑未变,眼神顿冷,忽地抬眼直视他,不由一窒。 呙蘅缓缓开口:“所以,你也去国外开会了?” 秦意然的双眸又暗下去,慢慢扣上首饰盒子,声音闷闷地说:“我去遗址实习,然后生病了,昏迷了好几天。”他是考古专业的学生,今年大四毕业,前几个月一直在外实习。 哦,原来是这样。 这事好查,只要问问他的带队老师、同学,就能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没必要在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事上说谎。 这事,呙蘅信了,但仍然不相信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原因无它,她对他也没有亲近感。 傅琮却在此时走了过来,挡在她身前。 他很高,呙蘅猜他大概有一米八八左右,近一米九,她一六八的身高在女生间已算高挑,却仍然被他的背挡得结结实实。 他放狠话:“离她远一点。” 面对呙蘅的怀疑防备还有些受伤神色的秦意然,此刻迎上傅琮的挑衅却是完全不惧。 他昂首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男人,气势却没有矮了半点:“大叔,你哪位?” 二人目光如剑般在空气中打了几个来回,空气凝滞,像是随时要打出火花。 他们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被傅琮护在身后的呙蘅却已转身离去。 呙蘅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思想成熟,人格独立的成年人,秦意然是真心也好,是骗子也罢,那都是她和他之间的事,她有信心处理好。实在不行,她也不会硬扛,会向他人求助,但当她还能够应付的时候,傅琮凭什么梗chā一杠子?更何况,于她而言,傅琮跟秦意然并无多大区别,都是自称是她男朋友的陌生人而已。 至于“到底谁才是呙蘅的男朋友”这个问题,她一人拍板就行了,真不用他们两个参加讨论。 房门在傅琮背后关上,令他无比尴尬,冠玉般的面容上却毫无波澜,不露一丝破绽。 秦意然嗤地一笑:“装,接着装。” 傅琮反唇相讥:“你倒是真要装一装,啧啧。”他清泠视线往秦意然头上一过,摇头道,“都快露馅了。” 秦意然心中生疑,仍装做满不在乎:“不知道你说什么。”转身急步走,进了一楼的小套间先对着镜子照了照,见头上空无一物,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还好。 反应过来自己被傅琮耍了,秦意然狠狠地拍向旁边的桌椅,却在手掌快要触碰到桌板前硬生生停住。 他把手收回来,看着手上的首饰盒子,幽幽长叹。 她不记得了。 ☆、我不是你男朋友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呙蘅被重物落地的巨响惊醒。她迅速换好衣服开门出来,就见对面的傅琮也开门出来,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抬头往楼上看。 这是一栋别墅式公寓,总共两层半,二层分为左右两个单元,呙蘅住左边这套。 除了对面傅琮住的小套间跟她是镜像的相同格局外,一楼除了公共大客厅、大厨房,还有一个带卫浴的单间,目前是秦意然在住。 另外在呙蘅的套间楼上有一间阁楼,从她的房间门口边不远处由一段楼梯连接上下。呙蘅上去看过,面积相当于她的小套间,但有一半的空间都是坡顶,只能算是半层,没有做隔断。 声音就是从阁楼上传来的。 巨响之后,楼上传来悉悉的声响。 呙蘅迅速退回去,拿起手机,拨号:11…… 没等那个0按下去,就听见门外传来傅琮惊讶的声音:“你!” 她微一迟疑,抓着手机重打开门,就见从yīn暗逼仄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穿着运动服,怀里抱着颗大蛋的人,从脚,到腿,自下而上,慢慢明晰地出现在眼前。 他小麦色的肤色在采光极差的小楼梯里显得更深,一双眼睛却如同星辰般明亮,头发浓密,剪得极短,额发一小缕一小缕立起来,像是刚刚洗脸过后沾湿的。 呙蘅出去的时候,他正好走完所有阶梯,站到二人面前。见她出来,抱着蛋的手纹丝不动,对她粲然一笑。 呙蘅看了看他,心道:不会吧?前两个一个送花,一个送首饰,这位敢情好,要送颗蛋? 她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蛋,目测这颗大白蛋长约20cm,直径约15cm,像是颗鸵鸟蛋。 送蛋,还是这么大一颗蛋来表白,她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此人薄唇轻启:“你好……” 他的声音低醇,令呙蘅内心蹿过一阵酥麻,她不由脱口而出:“你也是我男朋友?” 他微微抬高眉毛,似乎有些诧异:“为什么会这么问?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我不是你男朋友。” 尴尬了。 呙蘅内心咆哮着:我刚才说了些什么!啊? 面上却表情未变地道歉,连脸都没红一下。 那人表示没关系,自我介绍了一番后,说自己就是本栋别墅的最后一名住户,从此就得住在楼上的阁楼里,请大家多多关照。 呙蘅刚才闹了那么大乌龙,早就想跑了,几句尴尬的寒暄过后,就迅速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捂着这时候才迅速发烫的双颊,恨不得打死刚才的自己。 因为太尴尬,让她都忘了去想刚才的古怪事:如果言雪墨带着能让楼板一阵巨响的沉重行李,怎么没听到他上去时的动静? 言雪墨看着眼前被迅速关上反锁的门,面上笑容未减,反带了几丝宠溺地摇了摇头。回身,却见傅琮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他友好地朝他点点头:“傅仙君。” 傅琮比常人瞳色略浅的琥珀色眼珠动了动:“你……”想到隔门就是呙蘅的住处,又把声音压了压,“你什么意思?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言雪墨奇道:“承认什么?” 傅琮气极,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承认你是她……!”他硬生生顿住,硬是把后面几个字给吞了回去。 他不承认正好! 傅琮忍不住嗤了声:“既然不承认,那你来干嘛?”冰冷的脸上显出几分倨傲之色。 言雪墨反问:“关你什么事?” 他心中大怒,言雪墨却低头摸蛋,凉凉地甩出一句:“张总还好吧?” 傅琮闻言,不自觉地站直身体:“好。” 刚回答完就反应过来,内心一阵懊悔,恨不得自掌嘴:他问你就答了?立场呢? 言雪墨见他咬肌绷得紧紧的,知道他在强忍怒气,也不多为难他,轻飘飘说了句:“多谢你这几天帮我看着阿蘅。”就返身上楼了,把傅琮留在原地生闷气。 呙蘅回了房间就跟前两次一样,给房东打了电话确认这些房客们的真实xìng,如同前两次一般,房东先是呆愣了几秒,然后才答:“是啊,是有这么回事。” 呙蘅觉得房东大概是觉得自己做的不是人干的事儿吧,全栋楼最先入住的她是一个女房客,后来的三人居然全是男的,这多不安全啊! 房东似乎也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厚道,主动给她减了这个季度的水电费,说是让她自己再去加把锁,呙蘅便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房子是人家的,房东想租给谁还真不需要她同意。而且其中的秦意然还真是房东的儿子呢,人家住自己的房子还不行了吗? 好在各有门禁,呙蘅的职业是个家里蹲,不用晚归,眼下离明年三月合同到期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忍忍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就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只希望那三人能别太打扰到她。 可是当天中午的时候,呙蘅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修罗场。 她去开门的时候,抄着手机,屏幕停留在呼出界面,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拨出报警电话。却见傅琮、秦意然二人提着外卖争相凑上来送给她吃。 没有想像中的暴力场面,呙蘅暗松了口气,却仍没有放松警惕:“谢谢你们,傅先生,秦先生。还请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不明不白送上门来的殷勤,谁知道是馅饼还是陷阱? 而最后入住的言雪墨也在此时走下来,手里仍然抱着那颗大白蛋:“阿蘅,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凭良心说,这三人的长相都各有特色的帅,声音也都很好听,在言雪墨来之前,傅琮和秦意然也是这么叫她的,自来熟得令她皱眉,不过,同样的称呼,从眼前之人说出口却令呙蘅内心蹿过一阵酥麻。 而且在听到言雪墨问“想吃什么”的时候,呙蘅不自觉地口舌生津。 ☆、诱人 呙蘅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傅琮和秦意然,不想把战火引到言雪墨身上,拒绝了他:“不需要谢谢。” 她快速关上门,却没有走远,立在门口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生怕他们三个打起来。 好在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门外傅琮跟秦意然互相冷哼一声,很快就散了。 而言雪墨则仿佛知道她在偷偷关注着他们的动静一样,对着她的房门笑了一下,才下楼去公共厨房做饭。 然后呙蘅就被折磨了。 就算位于华国的A市一年有半年处于高温天气,十一月也已经很冷,呙蘅在家常年穿着珊瑚绒、加棉等等的家居服,他仍然将袖口微微挽起来,露出充满力量感的一截手臂。他的身材很高大,皮肤是不同于傅琮、秦意然的白皙肤色的健康小麦色,看上去一副运动健将的样子。 也不知道言雪墨的技能树是怎么点的,呙蘅还以为他应该就会拌拌蔬菜沙拉、煎煎鸡胸ròu什么的,没想到厨艺相当不错。 闻着隔着楼板和门板也挡不住的诱人香味,呙蘅一面吞口水,一面在心里报菜名:糖醋排骨、鱼香茄子、文蛤蒸蛋…… 都是很家常的菜色,却让呙蘅觉得特别吸引人,面前的方便食物也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她草草扒了两口,就把迅速冷掉起腻的微波食物丢进了垃圾桶。 她躲到小阳台上,顶着寒风站了十来分钟,等风吹冻鼻端,嗅觉变得迟钝,强烈食yù消退了些,这才坐回笔记本前,开始下午的写作。 人类在进食过后由于血液大部分集中在胃部用来消化工作,大脑多少会有些迟钝。本来呙蘅在午饭后是要小睡一会儿的,但是楼下传来的菜香太过醇香,若不找点别的事做,转移注意力,她会疯掉。 呙蘅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十分投入,再一抬眼,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想到不久后就是晚饭时间,那三人可能会如中午一样堵她的门,于是当机立断叫了份开封菜,准备用香辣zhà鸡来抚慰自己被伤害的胃。 结果她开门出去,却发现经过中午的争相送餐失败之后,那三人改变策略,不来堵门,而打牌输赢来瓜分厨房用具,以期能做饭给她吃。 呵呵,争吧,吃你们做的饭算我输。 此时她吃完了一最后一个鸡块,正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刚才因进食而暂时停止运转的大脑慢慢开始工作,思考着因吃饭中断的工作内容。 下一章,要写什么来着? 她洗了手,开了热水器,收拾了房间,腹稿也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坐在电脑前,继续往下写。 有件事,她一直没跟主治医生说。 自她昏迷以来,几乎每晚都会做梦,而且梦里的内容十分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她立在云端俯瞰人间,一会儿是她率领大军兵指幽冥,最难得的是这些梦虽然乍一看没有连续xìng,跳来跳去的,但认真梳理就会发现能拼凑成几个完整的大剧情,而且梦到的人物都有着固定的身份和关系,这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起初她也挺烦恼的。 当时她的伤还没好,脑子疼得要裂开一样,像有人不分白天黑夜的在她脑子上凿,白天要各种检查和治疗,没什么时间睡觉,晚上又没完没了的做梦。 夜间多梦,睡眠质量就不好,睡眠质量不好,伤情就容易反复。不过好在她的伤其实不太重,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再加上轻微脑震dàng,需要多观察,才住久了些。而且梦嘛,做着做着就习惯了。到后来,呙蘅已经能做到只把一部分精神用来关注梦境,大部分的精神都在沉睡的地步,睡眠质量渐渐地不受梦境影响地好起来,她觉得自己简直成仙了。 那些梦折磨了她好几个月,而且时不时地让她复习一下梦内容,既然一个梦境这么多戏,不如让它当个主角儿? 登山包被找回来后,呙蘅确定了许多事情,也知道自己是华国最大女xìng文学网站清江文学城的签约作者,这些折腾着不让她安生睡觉的梦境恰巧能成为她最好的写作素材。 她入不过几个月,稿费不能说丰厚,也足够她一个人生活得很惬意。 但也仅止于此,目前的收入,还不足以让她不顾违约被扣的一个月房租,再找个比现在住的地方更划算的地方住房东刚免了她这个季度的水电费呢。若是再过俩月到了年前,许多人会借机退房,倒还容易找些,现在?还是在这先住着吧。 早在昨天秦意然入住后,呙蘅就通过网上商城购买了几件“独居女子神器”。她找得是同城的商家,所以在今天吃完zhà鸡后不久,就收到了快递送达的提示短信。 她看着窗外黑咕隆咚的天色,听着窗户被冷风吹得格棱格棱响的动静,不由紧了紧身上温暖厚实的家居服虽然南方的东西没有冰天雪地,可也够冷的,她不想出去。 呙蘅特别怕冷。 A市临海,带着腥咸的海风到了冬天更是恣意狂狷,能把人吹疯,前几个月的时候她还常常出去亲近一下大自然,前几天一夜入冬之后,她几乎连门都不出了。 要是有人能送快递上门就好了…… 她望着黑沉沉的天,内心挣扎许久,还是决定到代收点拿一下快递。 呙蘅换好外出服,收拾好今天的垃圾,准备顺便出去丢。一开门,三个在送餐献殷勤方面被打击的男人争先恐后凑上来。 这个说:“阿蘅,你去倒垃圾啊?外面这么冷,还是我来吧!” 那个说:“阿蘅,我也去倒垃圾,一起吧!” 晃得她眼晕。 唯有言雪墨,像是生怕被另两个挤坏了抱在手里的鸵鸟蛋,站得离他们有几步远,微笑示意:“有你的快递。” ☆、帮忙 呙蘅一怔,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移到自己脚下,一只纸盒子静静放在那里,朝上的一面用加粗记号笔写着她的门牌号码,正是她准备去取的快递。 言雪墨温柔低眉轻语:“我刚好吃完饭带阿直出去散步,路过代收点,就顺便帮你带回来了。” 呙蘅:……她刚听见了什么?他带谁去散步?一只有名字的蛋?神经病啊! 不管怎么样,人家帮他取了快递,免了她顶着寒风挨冻的苦,这情她领了。呙蘅向他道了谢,从一脸憋屈失意的傅琮和秦意然中间挤出去,快走几步把垃圾扔到大门外的大垃圾桶里,又快步跑回来,身上从屋里带出去的暖气还没散,只有露在外面的头脸被冷风扑了一下,难受的感觉几乎忽略不计,比她顶风走上五分钟去代收点拿快递舒服太多。 呙蘅回来的时候,房门前的三人已经散了,她快手快脚地拆了箱子,把顶门器拿出来按着说明装上,拍拍手站起来。 这下就安全多了!至于门锁她就不动了。出院后她就换过一次锁,保证就算是秦意然这个房东儿子也没有新钥匙。 呙蘅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简单吃过早餐就开始写作。 她写得很好,收益不错,最近刚占据了收入榜榜首的位置。 只不过她的文下面画风总是特别清奇,除了夸她有新意写得好看的,就是一些莫名其妙开怼的。 各种群魔乱舞。 她也不理。 自她发文以来,还没有回复过哪怕一条评论。 偶尔心情好群发个红包,也是不管骂的夸的全都撒一遍,非常让人无语。 呙蘅怕冷,南方的房间里又没有暖气,她都关着窗开着暖风空调,怀里贴着暖宝宝,手上揣着热水袋,手边还放着保温杯,里头是速溶的热nǎi茶,把自己的小窝弄得热乎乎、暖融融的,才有动力工作。 因为昨天夜里睡得好,今天起得比较早,在做完简单的热身运动后,呙蘅坐下来,一如既往地没有理评论,直接打开文档噼里啪啦写完了一章,就直接往后台一放,定时发布,就关掉了页面。 呙蘅做网文写手的目的却不是求名求利,她只是想找个方式把她的梦境全部忠实地记录下来而已。 那些困扰她已久的梦境,最近越发频繁和紧凑,除了往常都有的一些大场面和一些相处日常,还有一些令她都感到窒息的画面。 漫无边际的黑暗,连一丝微光也无的地方,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往前看不到终点,往后辨不清来路,无论她快跑或是呼喊,回应她的只有无边寂冷。 这些画面与其他的画面jiāo替进行,令她的情绪时起时伏,在她熟睡时候,引得她英气的长眉紧紧拧起,久锁不开。 她觉得,也许把那些梦境都写下来,梳理出来,就能找到答案。 所以她选择公开发表。 人民群众的智慧向来是强大的,隐隐中,她也盼望有人能指点一二,但她每天扫一眼评论,都没有发现有用的。 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呙蘅有些犹豫。 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要不要出去吃个饭呢? 昨天言雪墨的高超厨艺可以说是震惊全场,昨天晚上三人“争夺厨房使用权做饭给她吃”计划失败后,今天上午,傅琮和秦意然竟然轮流在厨房努力,楼下时不时传来焦糊味,令她啼笑皆非。 就算他们做得像言雪墨一样好,她也不会吃的好吧? 想到昨天中午的饭菜香,呙蘅有些口舌生津。 她努力给自己加强信念:呙蘅!你是个坚定的女人,一定不会被美味的饭菜所收买! 终于下定决心要出门吃顿大餐的呙蘅换好了衣服,起开顶门器,打开关了一夜+一上午的房门,顿时,不受房门阻隔的浓重的焦糊味令她近乎窒息。 没有引发火灾真的是运气女神保佑啊不靠谱的邻居们! 她无语地回头深吸一口,准备靠这口尚算干净清新的空气一口气冲到楼下,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惊得直接岔气,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拍她的人似乎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满怀歉意地递上纸巾:“抱歉,吓到你了。” 实在咳得难受,呙蘅也顾不上跟他们保持距离了,随手接过就擦。 好容易缓过劲来,她才抬起盈着泪花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但谢谢两个字,她是不会说的。再怎么说也是对方先把她吓到,她才呛着的。 言雪墨却说:“阿蘅,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啊? 虽然不会谢谢她,随手帮个小忙还是……可以的吧? 然后她就被请到一楼坐着,看着对方在厨房里一通忙乎,端出一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来。 “我试了新菜色,但总拿不准口味,你帮我尝尝可好?” 呙蘅偷偷咽了口口水。 她在这儿坐了一会儿,鼻端全是食物的温暖香气,勾得她越来越不想出去。再说了,人家昨天大晚上的帮她取过快递,免了她出去吹寒风之苦,而且,她刚才已经答应他要帮忙,总不能食言吧?再说了,他做的菜看起来真的太好吃了……要不,就吃一口? 她拨了拨头发,矜持地笑笑:“那我就尝尝吧。” 热气腾腾的食物只沾到舌尖,呙蘅就全身一顿。 言雪墨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情从僵住到回神到装做若无其事,然后默默垂下眼眸,轻轻摸着怀中鸵鸟蛋的顶端。 食物通过味蕾传达温暖美味的满足感,呙蘅的舌头就像是瞬间苏醒了一般。比美味袭来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随之而来的一种奇特的熟悉感,但这感觉太过短暂,还没等她品明白就消失无踪,快到让她怀疑只是个错觉。 言雪墨做的菜量虽不大,数目却很多,足有七、八样,呙蘅说是只吃一口,但每样菜都用公筷拣出来一点,也有一小盘子。 既然是下饭的菜,空口吃太咸,呙蘅还是经不住劝吃了碗饭来配。 既然吃了饭,就不免要喝汤,所以当她把东西都试了一遍,又喝了一碗汤后,放下碗时,差点没憋住要打个饱嗝。 ☆、抱蛋 为了顺气,又喝了一大碗汤后,呙蘅尴尬地放下碗,干巴巴地说:“多谢招待。” 言雪墨方才抬起头来:“我煮了些山楂茶,消食的,喝一点吧?” 呙蘅脸皮依旧白净,不见惭色,心里却翻腾的如刚煮沸的开水般,上下翻涌。 饭都吃了,再拒绝别的就是矫情,呙蘅索xìng不装了,喝了一盅茶后端坐着说:“言先生,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很好吃。 虽然拿一只鸵鸟蛋当宠物的人似乎也不太正常,但比起另两个来说好多了。 言雪墨笑着说:“看在这顿饭的份上,阿蘅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呙蘅一愣:饭吃了,要帮什么忙?难不成是洗碗? 她看着眼前成套的精美餐具,为难地想:这一套餐具不便宜啊,她、她不太会做家务,万一打碎了怎么办? 正想着,就见言雪墨站起来,将怀中不离身的蛋往前一递:“能不能在我吃饭、洗漱的时候,帮我照看阿直?” 啊?原来是这样。 呙蘅忙说:“当然可以。” 因为言雪墨似乎对这颗蛋极为看重,她的手势也不由轻柔起来。小心翼翼把蛋接过,学着言雪墨一贯的动作,连同底下托着的棉垫子放在膝头,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是不是言雪墨一直抱着的缘故,这颗蛋触手生温,竟然给她一种活物的气息。 可是,就算这颗蛋不是颗寡蛋,离开母亲的巢穴这么久,又没有放在适应孵化的专业器具里,也应当早就孵化不出来小鸵鸟了才对。恐怕若不是眼下时值冬天,早就坏掉了。 呙蘅眼也不眨地盯着蛋顶,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却听言雪墨在吃饭间隙笑着提议她:“你可以摸摸它,阿直喜欢被人摸。” 是吗?呙蘅试着在蛋身上摸了一把,暖乎乎,滑溜溜,她不由直接把双手搁在上头,把它当暖宝宝用。 反应过来后她泪流满面:变、变态啊!她竟然也变成拿着生蛋当宠物的神经病了啊! 好在言雪墨动作很快,没等呙蘅多摸几下,他就把桌上的菜色清光了。 呙蘅抬起头来的时候略有些诧异,眼神略过对方从运动衫的小圆领里露出来的一点锁骨,好奇地问:“你这么吃没问题吗?” 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个非常注重健身的人,刚才的菜色里可是有红烧ròu呢! 华国古训“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晚上吃ròu,热量肯定超标。 言雪墨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没关系,多做运动就好了。吃东西是享受,不是罪孽,保持身材是好习惯,但更重要的是健康。”他把碗筷摞成一大摞,轻松拿起来走到洗碗池边,“包括心理上的健康,吃喜欢的食物能令人身心愉悦,只要不暴饮暴食,和健康不冲突。” 说的很有道理啊! 呙蘅脑中回想着他的话,不知不觉已经盯着人看了许久。 厨房的灯比较餐厅处的微黄更明亮,自上而下打下重重yīn影,让低头认真洗碗的言雪墨更加轮廓分明,英气迫人。 他长长的羽睫遮盖住平素清朗明亮的眼睛,加深了本就如黑曜石般的瞳色,却令他的目光更见温柔。 厨房收拾好了,他偏过头来,那份温柔就投在了呙蘅身上:“累了吧?” 呙蘅慌忙别开眼,摇了摇头。 他做饭、洗碗一条龙全包,还问她累不累,她累什么?吃饭吃得很累吗? 言雪墨却拭净手走过来,挽起的袖口还未放下,手臂上微微浮凸的血管让他身上的男子气概更见明晰。 他示意呙蘅:“阿直有些沉,你抱着应该挺辛苦的。” 啊……原来是说这个。 呙蘅柔柔环着蛋,慢慢站起来,准备把蛋递还给他:“不会,我坐在这儿又没干什么。” 胸前忽然被轻蹭了一下,她眼睛倏地睁大低头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言雪墨面色微沉,在呙蘅呆愣的瞬间飞快把蛋接了过去,同时伸手在蛋顶扶了扶,像是刚才蛋歪倒了,他把它扶正似的。 呙蘅看了看蛋,脑中有些迷糊:刚才她手没拿稳,蛋没放正,所以头歪了才蹭到自己的身体吗? 言雪墨低磁的声音近在咫尺:“麻烦你照顾阿直了。” 呙蘅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开,忙说:“啊,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她就是帮他抱了一会儿而已。 和言雪墨告别回到自己房里,呙蘅觉得似乎忘了什么事,是什么事呢?哎,不管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寒冷加上饭后脑部的缺氧让呙蘅犯困,一阵阵困意涌上来,她半眯着眼随便洗了洗就钻进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就睡了。 楼上阁楼里,言雪墨抱着蛋坐在椅子上低头看,透过法术做出的单向透视部分见她上了床,他才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说:“阿直,你今天那样做很危险。” 蛋一动不动。 言雪墨继续训蛋:“要是阿蘅吓到了,失手把你丢出去怎么办?” 蛋仍然一动不动。 言雪墨知道闹别扭了,微叹口气,轻抚着蛋顶,声音放缓:“你答应我,不要着急好么?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蛋向他的身体靠了靠,微微动了一下,又继续一动不动了。 言雪墨轻笑:“累了?” 蛋蛋今天动了两次表达情绪,肯定累了。 言雪墨仍然如往日般在四周打下禁制,这才单手盖着蛋顶:“阿直,静心。”随后,一股细细的寒气从他的手掌心里逸出,慢慢覆盖住整个蛋身,把原本rǔ白微黄的蛋壳都镀上一层冰蓝色,良久方熄。 而言雪墨,也听到了来自屋外不同寻常的声响。 他没动,只抱着蛋静静坐在房间里,随后听到傅琮那管清冷出尘的声音:“滚。” ☆、不敢动 这声音暗藏法门,听着不过轻轻念出,落到来者耳中却如zhà雷滚落,那人不由闷吭一声,转身就逃,傅琮却不放过对方,直接追了出去。 言雪墨这才起身,洗漱过后上床休息。 那两个小家伙住在这儿,虽说有些碍事,却也挺好用的。 第二天一大早,傅琮黑着脸看着睡了一宿好觉,容光焕发的言雪墨,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练习了半天的做菜,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厨艺一项上着实没什么天赋,想到呙蘅肯定是谁的饭也不会吃,就连言雪墨做的那么喷香的饭菜都拒绝了,他也就绝了这心思。 没想到世间诸事瞬息万变,就在他放弃的当天晚上,呙蘅就吃上言雪墨的饭了,让他悔得肠青。 更可恶的是,昨天明显也有其他势力嗅着气息过来了,言雪墨这家伙竟然得了便宜不干活,心安理得地在自己房间内休息。瞧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定然是一夜无梦,睡得香甜,而他,却为了永绝后患,追着那东西半宿,跑出二十里地拼命。 他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傅琮的目光冰冷刺骨,在言雪墨全身上下来回剐。如果眼神是把刀,恐怕言雪墨早被他片成无数薄片。 任凭傅琮的目光多冷多狠,言雪墨依旧老神在在,无动无衷,还“好心”提醒他:“黑眼圈好重,昨晚上没睡好啊?年轻人体力好,也要少熬夜。”他一脸慈祥地说完,左手抱着蛋,右手拿着装着泡好枸杞西洋参片水的保温杯悠哉游哉走了。 傅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却不敢追上去。 若昨晚出手的是言雪墨,恐怕在第一次攻击就已经将来者击毙,哪会像他一样只是击伤,让人逃走,还要冲上去补刀。 他一转头,秦意然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二人视线一对。 言雪墨他不敢惹,眼前这位资历可比他浅。傅琮冷然道:“昨晚你去哪了?” 在言雪墨还未到达之前,二人达成了默契。白天傅琮守卫此处,夜间则是秦意然的守护时段,但昨天晚上,秦意然不在。 所以当傅琮发现来者不受阻挡突到他所设的结界附近的时候,才会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说出那句并不能一击必杀的“滚”。 昨晚的痕迹他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秦意然知道自己不打招呼擅自离开不对,也知道傅琮在生气什么,但他跟傅琮并非上下级关系,充其量只是暂时达成共识的竞争对手,没必要向他jiāo待自己的行踪。 “有事出去了。”他声音有些发涩,吐字比昨天僵硬,嘲讽的意味却相当流畅,“傅仙君若是觉得守着阿蘅令你为难,大可现在就退出。” “你!”傅琮横眉怒目。 他是第一个找到呙蘅的人,为此不惜代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损了不少修为,这才从天界突破重重阻碍来到人间。 他跟呙蘅之间有因果未消,就是借着这份因果,他才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秦意然比他认识呙蘅晚,羁绊也浅,他并不放在眼里。便是这里有十个秦意然,他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也不怕什么。 偏偏言雪墨不知怎么也来了,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局面,顿时变得扑朔迷离。 他缓下情绪,眯着的眼凤尾更见狭长,琥珀色的瞳珠在初升冬阳里颜色更清浅,看上去仿佛冷血动物般无情:“你以为我会受你挑拨?哼,想要我走?没那么容易!” 秦意然低低一笑,声音极哑,甚至有几分粗嘎难听:“你也就在我面前能抖抖你那没用仙君威风了。” 在傅琮正式翻脸前,秦意然忽然变了表情,一脸憧憬和眷恋地望向他身后:“阿蘅。” 傅琮心中暗惊: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他将冲口而出的讥讽尽数咽下,调整好表情,潇洒转身空空如也的大厅昭示着他被欺骗的愚蠢。 他慢慢地,一格格地转过头来:“秦、意、然!” 秦意然却仍然看向他的身后。 傅琮冷哼:“别再演戏了,你这个骗子!”他暗自调高了防备,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便是这时候呙蘅真来了,他也…… “阿蘅。麻烦你了。” 听到这声音,傅琮颈部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不是,言雪墨的声音吗? 他慢慢回过头,就见呙蘅从楼梯上下来,很自然地伸手从言雪墨手里接过大蛋,他正想着言雪墨那家伙真狡猾啊,趁着他跟秦意然对上了就趁机接近呙蘅,却见他对她潇洒摆手:“那我先出去了,回见。” 傅琮:??? 他就这么走了? 这么好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就这么放弃了? 言雪墨却不管他想些什么,见他二人望过来,友好地对他们点点头。 傅琮直接别过脸。 谁要和你哥俩好! 秦意然反应没那么大,却也没什么好脸色,视线和言雪墨一对即分。 言雪墨出去了,傅琮和秦意然都觉得机会来了,凑上前去。 呙蘅往后退了一步。 不管言雪墨把一只鸵鸟蛋当成至爱之物小心看护有多么与众不同,甚至在常人看来有些奇怪,那都是他的个人爱好,旁人管不着。呙蘅虽然也理解不了,但是对方把这么看重的东西jiāo给自己暂时照顾,她就要保证这只蛋完完整整的再jiāo回原主人手里。 这两个人跟言雪墨算是竞争关系,就算他们不会破坏他的爱物用来出气,总是不如主人那般在意的,万一出点意外,她难辞其咎。 看到呙蘅的动作,傅琮和秦意然都觉得他们的好意被刺伤了。 此时二人难得心意相通:难道在呙蘅心中,他们是这样的人吗? 再说了,那只蛋,他们可不敢动。 ☆、偷看 傅琮是天仙,出身高贵,他那对天仙父母将他千娇万宠,要星星不给月亮,一路顺风顺水的。但自来人间开始,他就诸事不顺,昨夜加上今天积累的怨念此时瞬间涌上心头,脸色十分难看,比一向苍白如纸的秦意然还要冷上三分,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秦意然状态却似乎好了些,说话没有刚才那般滞涩,声音也恢复了几分清亮:“阿蘅,昨晚睡得好吗?” 这几天呙蘅对他们不假辞色,几人也不再提自己是她男朋友/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公这些话,行为虽然仍然一言难尽比如简单粗暴却不在重点的争相讨好但好歹能让人接受了。 到底是邻居,呙蘅也不愿意做的太过分,能和平相处自然是最好。人家好声好气说话,她也就平平常常回答:“挺好的,谢谢关心。”说完就跟二人点点头,转身上楼。 二人默了默,到底傅琮先沉不住气,冷着声音自嘲:“我竟为人作嫁。” 他昨天守了呙蘅一整天,却让他人抢了先。 秦意然兔死狐悲,难得没有借机打击对方,而是漠然道:“只要阿蘅一天想不起来,我们就还有机会。” 说完二人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疑惑:他们不愿意让呙蘅恢复记忆的原因相同,言雪墨却是为什么呢?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二人眼睛一亮,随即火花四溅,互相冷哼一声,各走各的。 先躲回房间的呙蘅并不知道那两个人的官司,她把蛋放到自己的床上,还很好心的拿一条小毯子围了个圈防止蛋滚落。看着rǔ白色的蛋在粉红色的毯子里露出一个圆圆的蛋顶,不由微笑:其实拿蛋当宠物挺不错的,不吃不喝不要铲屎,唯一要注意的是在蛋坏掉之前及时换一个新的。 她坐看右看,万分确定这只蛋比起上次抱的时候大了一点点。 肯定是原来的那只蛋坏了,言雪墨已经换过了,这才几天啊?他换的挺勤快的嘛。 呙蘅想到言雪墨的好厨艺,恍然大悟:原来那只蛋,应该是被他做菜吃掉了吧? 可以可以,拿蛋当宠物不仅方便,还可以吃,真是一举多得。 说起来,鸵鸟蛋是什么滋味她还没有尝过呢…… 呙蘅看着大蛋出神,眼神直勾勾盯着它,脑子里滚过无数鸵鸟蛋吃法.pdf,鸵鸟蛋工艺品制作.gif。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令阿直在蛋壳里瑟瑟发抖: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想把我吃掉QAQ! 好在呙蘅发了一会儿呆就反应过来,这只蛋就算是要被吃掉也轮不到她动手,略带遗憾摸摸蛋顶,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好待着,不要太快坏掉啊!” 转身开电脑,又想着若按她刚才的想法,(把蛋当宠物,起名字,带着不离身,然后过几天吃掉)的言雪墨,形象更加变/态了。 呙蘅开始工作,她雪葱般的十指如飞,快得显现出重重幻影,如翩飞的蝶在键盘上飞舞。 她很投入,目不转睛,没有发现在她斜后方的蛋蛋慢慢倾斜了身体,偷看她屏幕上写的内容。 但呙蘅刚刚给它围着的毯子束缚着它,它只偏了一点点就再也动不了了,屏幕上的内容只看到一角,正写到女主所处的地方受了天灾,富有聪明才智的女主和她的小伙伴调查原因却发现这是场人/祸。 然后下面的是什么呀? 阿直正看到要紧处,忍不住用力一挣,它身周的毯子本就是松松围住,顿时被挣开,它的身体也咕噜噜滚了出来。 完蛋了,要、要被发现了! 阿直吓得要命,却发现呙蘅并没有回头,似是没有发现它的动作。 它稍稍放心,慢慢地想坐回原位,但它太小能力也太弱了,尝试了许多次都没能让自己圆溜溜的底部安安稳稳地坐回原地。 它好着急,好不容易抬起来一点,就又躺回去。 三番四次,它累了,干脆躺在原地休息。 然而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床沿滚去。 啊呀!要摔下去啦! 千钧一发之间,呙蘅长手一捞,把蛋接住。 她刚好写到一个小高潮完,正抻着身体伸懒腰,顺便偏头看了看蛋,就这么巧见到它要从床上滚下去。 她将蛋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幸好幸好,你没有事。” 呙蘅摸了摸蛋皮儿,把它端端正正摆回棉垫子上,一边重新用毯子把它四周围好,一边教训它:“你叫阿直对吧?你的主人把你jiāo给我暂时看管,你就要乖乖的呀,姐姐在工作的时候,你不要乱跑啊。” 被呙蘅说了一通,阿直很激动:你不是姐姐,你是妈妈啊! 他这是被妈妈发现了真相吗?啊,妈妈果然不愧是妈妈,真的跟爸爸说的一样,好厉害啊! 阿直憋足了劲,想要动一动,给呙蘅一个拥抱,就见呙蘅手上动作一顿,环在他身上的手臂收了回去,原来是毯子已经围好了。 呙蘅摸摸蛋顶,轻叹道:“我跟你碎碎念些什么呢?你不过是只鸵鸟蛋而已。” 阿直发急:不是,他不是鸵鸟蛋! 呙蘅摇摇头,站起身来:“跟一只蛋说话果然好蛇精病啊!” 她坐了回去。 阿直有点沮丧,他以为呙蘅已经看出来他是谁了,正欢欣雀跃,准备与她相认,却原来她只把他当成言雪墨的奇怪宠物。 不过,他又想,妈妈的声音果然好温柔啊,妈妈的手也很软,有妈妈的感觉真好。 想到这里,阿直又高兴起来。 因为呙蘅觉得是自己放得太靠近床边才导致蛋没有放稳滚下来,这次放蛋的时候就往床里挪了挪。 呙蘅的床和书桌是7字型靠墙排放。她第一次把蛋放在床铺中段中央的位置,从她的角度看不见,这一次她生怕蛋又滚落,干脆把它放在了最7字型靠墙最角落的位置,眼睛盯着屏幕,余光也能看到蛋的全部。 阿直被呙蘅绕了又绕的毯子包得严严实实,又被夹在墙角,动弹不得。 ☆、一语成谶 这时他早忘了刚才是如何千方百计偷看呙蘅的屏幕,那些吸引他的剧情接下来会怎样发展他也不关心了,只呆呆看着又投入到写作工作的她。 妈妈真好看! 而呙蘅也不似刚才那般一心埋首工作里,对视线里闯入的新事物十分关注,时不时转头看蛋一眼。 阿直就在不断的“妈妈看我了”、“又没看了”、“妈妈看我了”、“又没看了”的状态之间来回切换,心情十分之跌宕起伏。 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上午,呙蘅手机响,她看了看,是早上临出门前刚加的言雪墨的微信。 “阿直怎么样了?” 呙蘅回复:挺好的。 想了想,拍了张蛋蛋的照片发过去。 没一会儿,言雪墨传回来一个笑脸表情。 呙蘅看着这个如今在年轻人中意义已经大变样的表情,想到言雪墨的许多情况,她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老年人。 新的章节写好了,她顺势休息一下,打开门户网站看新闻,却看见那个汉代王侯陵墓的展品被盗的消息。 因为自己还挺喜欢这些古代文物的,呙蘅点开详情看了看,说是两天前就丢了,她忽然心中一动。 两天前?不就是秦意然拿那只仿镯来的那天吗?难道…… 她想到这,又把这个可笑的猜测抛诸脑后。 秦意然拿来的那只镯子特别新,明显是仿品,不可能是盗出来的。 然后她又看了看资料里的视频和照片,只觉得这个大盗太可恶了,这么漂亮这么有意义的文物,竟然被盗了! 希望那个贼出门摔个狗吃[哔]。 住在一楼的秦意然正要出来弄饭吃,一开门就脚底一滑,摔了一大跤,后脑重重磕在地板上,砸得他眼冒金星。 他躺在那儿缓了缓劲,僵着手脚慢慢爬起来,后脑传来的钝痛一阵一阵的袭击着他的神经,刀劈斧凿般疼。 他轻轻摸了摸后脑摔疼的部位,还好没有流血,不过眼看着一个鸡蛋大的肿块迅速膨胀起来,看来摔得不轻。 他疑惑地看了看刚才脚下站着的地面,清洗得纤尘不染的地面光洁干净,没有什么异物,他的鞋子也是防滑的牛筋底,刚才出门的时候,他的身体协调度已经适配到不错的状态,不像是因为身魂不合产生的僵直后遗症,怎么就平地摔了呢? 傅琮比秦意然早出门一会儿,在下楼梯的时候把所有事看了个正着,果然出言相讥:“平地摔,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秦意然轻捂着后脑说:“我劝你也小心一点。” 若是寻常人,自然只当自己摔了这一下是意外,但秦意然是什么人?他自然是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因果。 他眼神往呙蘅的房门处飘了飘:“是阿蘅。” 傅琮讽笑一声,下颌微抬,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望着他:“那我就更不怕了。” 秦意然拿了镯子,他又没有,他怕什么! 秦意然没再说什么,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的冷冻室找冰块,准备冷敷伤处。 傅琮见他不回应,也不多说,一面下楼,一面想着:他干了什么让阿蘅不喜的事了吗?没有,所以,他很安全。 倒是秦意然,冰敷的时候神态极不悦。 他拿的可是他自己的东西,和那些盗墓贼、神偷大盗哪里能一概而论!呙蘅这么做,真是委屈死他了。 呙蘅却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间干了什么,见杯子里没有水了,便去烧水喝。 自从言雪墨那只漂亮的养生壶里每天不重样的汤品成功勾起她的馋虫后,她也火速买了一个放在自己房间里用。只不过她一来懒,二来也不会,所以她的这只养生壶买来一天多了,还用在烧开水这一基础项目上。 喝着热水,呙蘅全身暖和了回来,她抱着水杯,眯起眼,只觉得困意又涌上来。 她忙放下水杯,用力拍了拍脸。 今天她睡眠足够啊,怎么又犯困? 言雪墨回来的时候,呙蘅早已呵欠连天,开门见是他:“你等等。”自己半眯着眼走回去拿蛋。 不过一会儿工夫,她更困得不行了,房间挺小的,东西很多,有些障碍需要绕开,不然就会磕到,譬如正挡在她一步距离前的椅子腿。 呙蘅半闭着眼,腿都困得抬不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好,现在想着自己任务结束,很快就能睡觉,一双腿就像面条一样来回打晃,绕开障碍的动作就小了些,眼看着就要撞上椅子腿,那张椅子却微不可见地往旁边凭空移了移,让她成功绕了过去。 抱着蛋一路畅通无阻走到门口,呙蘅努力抬眼对言雪墨笑了笑:“阿直还你。” “谢谢。”言雪墨接过,感受到怀中小家伙的不舍,轻抚蛋顶安慰着。 任务完成,呙蘅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大呵欠,言雪墨见她这样,眸中柔情更盛:“快休息吧。” 呙蘅胡乱点点头,关了门进去了。 言雪墨则立在门口,通过透视见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晃到床前,掀被上床,这才不舍地走开。 傅琮站在房门前看到了全部情况,他能感觉到言雪墨正透过房门看呙蘅,却无法阻止,气得咬牙切齿:偷窥狂! 仙人落地重三分,更何况他不是通过正规途径下凡,而是私自突破界壁来到人间界的,别说重三分了,就连实力都被禁锢到只能使出小法术的程度,透过一层门可以看到外面,却不能透过两层门或墙看到呙蘅的房内。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觉得跟呙蘅门对门的,进进出出总会遇上,能多点接触的想法完全错误。像呙蘅这种宅在房间里,有的时候连吃东西都在房间里啃饼干的资深宅女生活模式,他就算天天守在门口守株待兔也没用啊!而他的法力又被禁锢到只能穿透一层障碍物的程度,想在自己房间内隔着两层墙偷看都做不到,明着守在门口又会被另两个暴打,再说了,明着偷窥什么的,真是太下流了,他才不会做! ☆、入梦 想到秦意然的住处在自己楼下,而言雪墨的住处却是在呙蘅的房间正对着的楼上,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他就嫉妒得要命,一张英俊的脸气到变形。 言雪墨对于傅琮的行为有所感应,上楼前回头看了他的房门一眼。那一眼里半点炫耀也没有,含着全是浓浓的警告。 傅琮硬是忍住冲出去跟他大战三百回合的冲动,从房门处退开,以避其锋芒。 他固然不忿言雪墨的所做所为,但目前来说,这口气,他只能忍。 呙蘅白天因为无意间使用了能力而劳累早睡,睡得却并不安稳。 往常只是偶尔出现的黑暗甬道,今夜几乎贯穿了她的整个梦境。 她高挑修长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浓淡适宜、尾部上扬的英气长眉紧紧拧在一起,显示着主人此时极差的睡眠质量。 夜间是傅琮的能力被压制得最强的时候,昨天又被迫与人jiāo手,此时他早已入定,对于对门呙蘅梦中发出的细碎呓语毫无所觉。 守护夜间的秦意然倒是神识全开,他却不敢上去。 此时的他全身黑气缭绕,眼珠子如同暗夜里谁人点的烟,忽闪忽闪的两个红点。 他的额间有只独角,约成年人手掌长短,在周身黑气中闪着幽光。 他看向楼上,目光中满是担忧。 阿蘅睡得不好,他要不要,上去看看? 心中念头才起,言雪墨身上属于大妖的气息便自上而下笼罩下来,呙蘅的房间外部ròu眼可见地起了一层浅蓝色的光波,而后迅速凝结,像是竖了道冰墙,铁桶般箍住了整个空间的各个方向,隔绝了秦意然探视的神识。 他看着眼前一幕,垂落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尖利长甲划破手心,留下一线黑血,滴落地面,却像如入无物般,直接穿过地面,直达地底,向四周扩散。 今夜在外窥伺的东西被一层层向外激dàng的鬼气所迫,不得不退避三舍。 呙蘅房内却不似外间yīn凉可怖,在重重禁制下,她的房间内温暖如春,十分舒适。 言雪墨在打下禁制的瞬间就已经抱着阿直落到她的床前。 他看着正被梦境困扰的呙蘅,只犹豫了一秒,就果断伸出手,温暖的指尖在她额上轻点,尝试读取她的梦境,却失败了。 他将阿直放到一旁,阿直摇了摇身体,被言雪墨直接在旁围了一圈冰层。 他用眼神示意阿直不要乱动,随后转过身,专心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着呙蘅。 她额际有细密的汗水沁出来,眉头越锁越紧,双唇紧紧抿着,抿到发白。 言雪墨轻叹一声,俯身将额头抵着呙蘅的,闭上眼。 呙蘅在通道里走了整整一个晚上,两条腿都快不像自己的了,忽然前方有了变化。从一点点微光开始,有了一个亮点,这个亮点越扩越大,慢慢地如同一个光球般大,她心中一喜,脚步逐渐加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这里太黑了,太静了,她走了太久,有光,就有出路,哪怕仍然是在这个通道里,只有有光,怎么样都好啊! 她跑着跑着,那个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呙蘅在梦中露出一丝喜意:快了,她快跑出去了! 然而她跑了许久,那个光球扩大到一定程度就不再变大了。 怎么回事?是她跑得太慢了,还是出口也在移动? 她感觉自己很累,两条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她停下来休息了一下,双眼死死盯着那个光球。 不行,她不能放弃! 她又一次开始跑动,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跑到了光球的附近。 她抬头看着眼前如一座小山般的光球,有些发懵: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冰冰凉凉的,和她想像中的光和暖在一起的概念不同呢。 灯,火,都是又有光亮又温暖的东西。 这个光球是什么啊? 她往后退了几步,看清了这个光球的样子。 说是光球,其实并不是正圆形的。 它是一个,蛋形。 呙蘅觉得它很奇怪,明明是个蛋形,无论哪个角度都是圆弧形的,竟然能站得这么稳。 她又摸了摸,觉得它的手感不错,光洁滑润,还冰冰凉凉的。 她绕着蛋转了几圈,忽然想起什么,她问它:“你是阿直吗?” 蛋没回答。 呙蘅觉得它不回答也正常,毕竟一颗蛋么,能说话不成妖怪了吗? 到底阿直也是自己熟悉的人,不,熟悉的蛋,呙蘅想着自己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她也不走了,就这么倚着蛋坐着。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有个自己熟悉的事物在自己身边,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哪怕它是一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蛋呢? 呙蘅在这条甬道里走了许久,身心俱疲,不由倚着蛋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巨蛋在她睡着后,悄悄化为言雪墨的形象翩然落地。 他未着寸缕的身躯修长健硕,肌ròu线条分明,紧实有力,伸手接住呙蘅的头,将她轻轻放平。而后没忍住,在她额头吻了吻。 他慢慢退开,看了沉睡中的她良久,这才化为一束光点,消失在梦境里。 梦境之外,言雪墨睁开双眼,站直身体,抱着阿直回到阁楼,他在呙蘅房外做的禁制在同时撤干净。 甫一回去,他就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他挣着最后一分力气把阿直妥善放在身边,才放任自己脱力昏过去。 阿直急得直摇晃,却束手无策,最后他用力一挣,竟然跳了起来,他心中一喜,努力跳到言雪墨脸旁,拿身体去碰他脸。 爸爸,爸爸! 言雪墨并没有昏多久,很快就在自身毅力加上阿直的呼唤中清醒过来。 他干脆平躺身体,单手虚虚搂住阿直的蛋身,小声说:“爸爸没事了。吓到你了?” 阿直急得全是哭腔,见他醒来,直接哭了出来:爸爸,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一语成谶×2 言雪墨摸了摸他的蛋壳:“什么叫‘也’啊?你妈妈没有不要你啊。” 阿直抽抽哒哒:妈妈昨天说要把阿直吃掉呢! 言雪墨低低笑了起来,胸膛带起的震动让阿直觉得一阵酥麻。 他又用力往言雪墨身上蹭了蹭。 “别怕,你妈不会吃你的。”她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阿直哭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困,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言雪墨搂着他轻轻拍了一会儿,积攒了一些力气。他起身,把阿直放好,收拾了一下自己因为倒地弄乱的衣服。 至于冷,他并不觉得,他的种族属xìng让他不惧任何寒冷,便是全身赤/luǒ着在雪地里行走,他也悠然自得,穿上这层衣服,不过是为了适应文明社会的需要,不让自己太过特立独行罢了。 今夜耗费了他太多法力,言雪墨并未像从前那般将楼板化为圆镜透视察看呙蘅的房间,很快就入了定。 楼下,本该摆脱不舒服的梦境而熟睡呙蘅却忽然睁开了眼。 与大多数人对于梦境的内容只能模糊记得大概不同,呙蘅对于自己的每个梦境的每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 她在梦中虽然累倒了,却并非毫无所觉。 她感觉到了巨蛋的消失,也感觉到了有人托着她的头不让她摔伤,还感觉到有温暖柔软的东西碰了她的额头。 当她从梦中醒来后,这种感觉却没有随之消失,而是仍然萦绕在心头,额际似乎还留存着来者的温度。 她狭长妩媚的凤眼在黑暗中打量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她坐起身来,扭亮台灯,环视房间一周。 房间里像是根本没有外来者来过的线索,她却忽地垂头看了看床边地毯。 地毯上的长毛被压下去了一个痕迹,此时还没有完全回弹。 呙蘅心内一紧。 有人来过了,看这痕迹的样子,来者应该是膝盖跪地而不是站立。 她披衣下床,检查了顶门器、门锁、窗户锁,全都关得好好的。 她回到床前坐下,看着那个已然恢复如初的痕迹出神。 是错觉吗? 不。 不是的。 有人,一个,男人,曾经跪在这里,看着,睡着的她。 推理出来的结果令她皱眉。 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怎么可能在密室的情况下不留任何痕迹来去无踪? 如果是鬼……嗯……这世上哪里有鬼啊! 呙蘅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摇头失笑,否认了这个可能xìng。 然后她上床睡觉了。 反正地毯已经恢复如初,可能是她刚才刚睡醒眼花了呢? 而此时的一楼处,秦意然身上的黑气唰的一下尽数退去,眼中红芒瞬间熄灭,恢复成黑瞳的双眼一闭,砰地一声往前倒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动静太大,傅琮被惊醒。 他感应了一下,却没有感到楼下那只鬼的动静,不由疑惑起身出来查看,见到秦意然的身体昏迷在大厅里,不由一噎。 秦意然呢?这身体里的魂魄早被他临时捉出去了,眼下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他不穿着这躯壳,又不把原主的魂魄放回来,心脏停跳到一定时间就会脑死亡,到时候就算是原主的神魂归位也是个死人了啊! 就算他马上就回来,就不能把身体穿进床上再走吗?留着空身体大冬天的穿着个单层睡衣扑在地上,不死也得生病! 连着两个晚上擅离职守,他搞什么鬼啊? 呙蘅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发现,秦意然不在,不过她没把这件事跟自己联想到一起,只以为他是有事出去了他不来自己跟前献殷勤她还更轻松呢。 可是直到又过了一天,房东找上门来,她才觉得问题大了。 房东叫秦俊生,是本地一所大学的老师,早年丧妻,独自抚养独子长大。 他长得斯斯文文的,此时一脸焦急。 这么多年来,他与儿子相依为命,就算是儿子去了野外信号不好,也是一有机会就给他打电话的。可秦意然好几天没给他打电话了,他给儿子打,一直是没人接,开始他以为儿子在洗澡或者做什么事不方便,没听到,可是过了段时间再打,竟然关机了! 他急得要命,给儿子的老师和几个要好的同学都打了电话,都说自从儿子出院说要回家之后,就没有儿子的消息了,老师还问他:“秦意然不是说回家住了吗?” 秦俊生一愣:回家住?他为了供孩子上学,自己住到学校的宿舍里,把自己和妻子家两家合买的小别墅出租补贴孩子用度,准备等孩子要结婚了就把房子收回来重装修,但是……回家,回别墅了? 秦俊生赶到春光路28号后,见到一屋子的人,有些发懵。 他不是应该收回房子了吗?在今年年初,约二月底的时候,房子里的租客全都满约离开了啊! 他看着第一个开门出来的傅琮,张口正要质问他是谁,却忽然停住,双眼发直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同他打招呼:“小傅你好啊,哈哈。” 配着和善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傅琮把自己的事解决了,松了口气,转头见呙蘅从厨房走出来,内心发急。 他现在法力有限,刚才篡改秦俊生的记忆后,现在正虚弱呢,可没办法帮呙蘅。 呙蘅却像没事人一样同秦俊生打招呼:“秦老师,你过来收房租吗?”她觉得有点意外,毕竟平常都是微信联系,他们直接打款过去就好,而且现在也没到月底。 不过房子是人家的,人家提前点来看看也没错,毕竟接下去的三个月就是她合同最后一个季度了,提早过来问问是否有续租意向也很常见。 秦俊生第一眼被呙蘅美丽非常的外表给晃了一下,听到她说话,双眼又是一阵发直,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啊,小呙啊,哈哈。” 听上去就跟机器人说话似的。 ☆、秦意然,OUT! 呙蘅却没觉得有哪儿不对,而是抄起手机,一边制作转账一边问:“秦老师,你这房子明年涨租么?” 啊?涨租? 秦俊生脑子里有些迷糊。 他是来干这个的吗? 言雪墨这时才从楼上抱着阿直走下来。 秦俊生虽然年纪大了,眼睛却尖,一见到他冒头,就咦了一声:“你是……”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子里? 呙蘅此时转账完毕,随手把手机搁在茶几上,抬头:“秦老师,他是言雪墨啊,你这栋房子的最后一个房客。你忘了?” 秦俊生双眼发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般:“小言你好啊,哈哈。” 言雪墨见呙蘅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危机解决了,抿嘴一笑,也没说什么,礼貌地同他打招呼,如呙蘅和傅琮一般,给秦俊生转了房租。 至于水电费,一般是下个季度开始的时候按清单结账。 秦俊生才踏入自己的别墅,就被连翻刷新三次记忆,此时脑子里一片糨糊,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不过对于独子的担心到底压倒了所有不适,他问:“小然,就是我儿子,他在这里吗?” 傅琮面色微变。 秦意然的魂魄他不知道在哪里,但他的身体正在一楼的房间里如同活死人般躺着。 他在遗址时被千年前汉代的侯爷鬼上身,改变了原本该去工作的人生轨迹,回到这里。大概是鬼做久了,忘了如期维护原主的社jiāo关系,这才导致原主的父亲找上门。 可是秦意然现在的状态不能见人啊! 昨晚见到秦意然的身体只余空壳,他还以为是他擅离职守,可当他走近,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他就明白了原由。 秦意然不想走,此时他就在那具身体内,只不过被呙蘅一言封印了罢了,在呙蘅或者比呙蘅还要更强大的能力为他解封前,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身体是傅琮搬进去的,他自然担心。 这里不只是他,连同呙蘅,言雪墨,都是靠篡改房东秦俊生的记忆才得以入住的。他们的法力都被压制,并不能维持太久。如果秦俊生被秦意然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刺激一下,他们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拆穿,到时候,擅闯他人私宅,占人房子住着不走,怎么样都是个上社会新闻的样子,他不能让事情这样发生。 想到这里,傅琮有些幽怨地看了看呙蘅。 其实眼前的事很简单,只要她一句真心实意的话,说出这世上真的有鬼,不管是原主秦意然回来,还是侯爷秦意然回来,眼前这关都能过去。 但是要怎么让呙蘅真心实意的说出:这世上真的有鬼。这样的话呢? 傅琮想到他在秦意然一消失就第一时间去跟呙蘅讨论这个话题时对方犹如看神经病的眼神,就觉得一阵绝望。 阿蘅她来自人间界,又返回人间界,可她不是一般的人啊!她这么不科学的人居然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认真地说:“傅先生,子不语怪力乱神。”真的很违和啊!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不科学的人吗? 没有啊! 傅琮看了看呙蘅,觉得这是个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只有用别的方案了。 他轻咳一声,引起大家的注意,说:“小秦他……”他慢慢说着,眼睛却看着呙蘅。 说不出世上有鬼也好,能不能接一句“秦意然好好的在房间里”啊? 呙蘅奇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然后她抬头,扬眉,反看向傅琮:你说秦意然,看我做什么? 傅琮心里苦,但他说不出。 见秦俊生慈父担忧独子的眼神殷殷期盼地看着自己,他心一横,正准备编一个“秦意然出去了”的谎话先把秦俊生支走,就听言雪墨轻叹一声。 “秦意然病了。” “什么?”秦俊生大惊,两步冲到言雪墨面前,“他在哪里?在医院吗?” 言雪墨当然知道秦意然在哪里,随手一指:“在他的房间里。” 秦俊生立刻就奔过去了。 房门没有锁,他一下就开门进去了,见到静静躺在房间里的儿子,直接扑了过去:“小然!” 傅琮在他身后瞪大眼睛看了言雪墨一眼,不明白他的用意。 言雪墨抱着蛋,用胳膊肘捅捅呙蘅,示意她也一起上前。 几人跟着秦俊生走进一楼的房间,只觉得眼前一暗。 呙蘅皱眉搓了搓手臂。 她怕冷,本就不喜比较yīn湿的一楼,A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冬天虽然相对温暖,此时还是上午九点以前,即使在外面,阳光也只是软软的披下来,更何况秦意然的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阻挡了所有光线。 光线暗也有光线暗的好处,至少秦俊生还没发现儿子没有呼吸。 秦俊生到底是个年纪大的男人,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眼前的环境。 在这之前,言雪墨忽然找呙蘅说话:“阿蘅,秦意然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吗?” 啊?这个。 看着言雪墨平静的目光,秦俊生略略佝偻的背影,呙蘅真心实意地说:“秦老师,秦意然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话音刚落,秦意然的眼珠果然动了动,平静的胸腔里也慢慢起伏起来,他重重吐了口气,睁开眼,一双幽暗的眸子好不容易在当前昏暗的光线下对了焦:“爸?你怎么来了?” 傅琮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刚才言雪墨和呙蘅干了什么?一来一回的就把大事给办了! 但是不对啊?秦侯不会这么说话。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几人,慢慢退了出去。 醒来的是原装秦意然,不是千年前的侯爷秦意然。 秦意然,OUT! 呙蘅见人醒来了,也为秦俊生父子高兴,帮着烧了热水进来,见父子二人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 ☆、公平 言雪墨早就抱蛋坐到客厅沙发上,傅琮坐在他对面,看了看忙前忙后的呙蘅,转头低声问:“你就让她这么着?”让呙蘅伺候人,有没有搞错? 言雪墨反问他:“那你呢?”你不也在这坐着吗?光嘴上会说,怎么不见你去呢? 傅琮白净的脸上微微涨红,争辩道:“我是第一个退出来的,再说我怎么知道阿蘅会去给那小子烧水啊!” 言雪墨低头摸了摸蛋顶,淡淡道:“邻里邻居的,还是房东的儿子,帮着烧壶水而已,举手之劳,有什么好震惊的。” 话里话外的,把自己跟呙蘅划在一起。 傅琮满不在乎地一哂:“若是那个秦意然倒了罢了,大小是个鬼王,这一个算什么?不过区区一个凡人……” “呵!”言雪墨忽地抬头,打断他说话。原本温和的眼神如同瞬间开了刃,极为锋利地刺向他:“视万物苍生为蝼蚁,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你们天仙真是白活了这么久!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傅琮再是顾忌他的身份也忍不住脾气,他豁地起身,琥珀色眼珠瞳孔微缩,迎着晨光看起来更加淡漠:“妖界莫不是要与天界为敌!” 言雪墨沉声说:“你现在,是代表整个天界说这话?” 傅琮心头一凛。 世间有六界,神界、仙界、人间界、妖界、鬼界、魔界。其中仙界和神界统称天界,其间大能不只凡几。傅琮是天仙二代没错,可在整个天界,也不过沧海一粟,这话干系重大,他哪里敢接?只得含糊道:“明明是你出言不逊在先!” 哪里是他先不对呢? 言雪墨难得放下脸来,冷哼一声,身上属于大妖的威压瞬间砸在傅琮身上,让他头颈不由一弯。 死也不能在他面前低头! 傅琮艰难使劲,一点点把被压低的头抬起来,整个人塌肩弓背地被压得深陷在沙发里,眼看场面就要不可收拾,呙蘅走过来,好奇地问:“你俩怎么了?” 脸色都很臭,眼神都很犀利,互相瞪着对方,像是要把对方活吃了似的。 言雪墨敛目,再抬眸,凌厉之色顿消,面上又恢复了温柔浅笑:“没什么,随便聊聊。” 傅琮身上压力全消,终于轻松坐直身体,他长长抒了口气,刚才因为极度用力而涨红的脸也慢慢恢复白净。 身为根红苗正的仙二代,傅琮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难免忿然,嗤笑一声:“我可不想和你聊。” 呙蘅看了看云淡风清,一派随和的言雪墨,又看了看因一脸不平之色折损了他清高气质的傅琮,默默地闭上嘴,转身走人。 她原本以为言雪墨和傅琮是在聊秦意然的事,所以多问了一句,若是因为别的掐起来,她才不想参和。 刚才傅琮提到秦意然的时候,他为什么看着自己,像是要让自己表态?言雪墨又为什么会知道秦意然就在房间里养病? 整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 不过眼下秦意然的父亲来了,有什么事他们父子俩商量着解决去,她尽了邻居之义,就不多管了。 回到房间,呙蘅又接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呵欠。 不是吧?这还是上午呢,她刚起床不久,正是精神的时候,怎么又困了? 但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呙蘅抵挡不住,只得撑着眼皮先去自己小说简介里发了个请假条:今天晚点更新。 发完请假条,呙蘅就爬上床,沾枕就睡着了。 言雪墨从外间看到她的情况,不由暗自心疼。 呙蘅是被饭菜的香味儿给叫醒的。 她迷迷瞪瞪起来,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才发现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那是得起来吃午饭,定时定量进食,对身体好。 她又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才出门去,正撞见提着饭盒上来的言雪墨。 “正好。”他说着,把饭盒往前一递,示意呙蘅接着,“我今天不太舒服,闻着ròu味难受,你帮我把菜吃了吧。” 呙蘅本不yù接,但看到言雪墨神色确实有些萎靡,嘴唇发白,干干的,还起了些皮屑,心里不由一揪。 他单手抱着蛋,另一只手提着饭盒伸直胳膊有点久了,饭盒是三层的,看着有点沉,她忙接过:“你怎么样了?去看医生没有?” 言雪墨摇摇头:“不用,我就是有点感冒。” 呙蘅却觉得不妥。 像言雪墨这样看上去健壮的男生,经常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可是一向健康得不得了的人一生起病来,往往病势汹汹,再是强壮的大块头,在小小病菌面前,也如稚子一般,一推就倒。 她想了想,自己吃了他几次饭,又帮他照顾过宠物蛋,跟他也算是关系不错的邻居了,便想着先把他哄住,自己吃了饭再劝他去医院。 “好吧,那你有yào吃吗?我那还有些感冒yào,我拿给你。” 言雪墨没有拒绝。 呙蘅把饭盒提进房间,找出感冒yào给他:“记得吃啊!” 言雪墨轻轻一笑:“嗯,我上去就吃。” 呙蘅直到关上门才捂着有些发烫的脸:刚才那人笑起来好苏啊! 她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打开饭盒。 今天菜式少了些,而且荤多素少,没有米饭,很符合言雪墨刚才的说法,应当不是故意找借口给她送吃的。 呙蘅心下稍安,自己用养生壶烫了一小把面条,配着菜吃了,又换了外出的衣服,上楼去找言雪墨。 她的举动落到傅琮眼里,心里翻江倒海的酸。 在呙蘅上楼前,他拦住了她:“阿蘅。”他眼中有不解有恼怒,“是我先来的。” 呙蘅停下脚步,却只有上半身转向他:“所以?” 傅琮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激得气恼更甚:“你总要公平对待吧?” ☆、BUG 呙蘅轻笑道:“傅先生,你和小秦还有言雪墨都是我的新邻居。我帮小秦烧水,是因为他病了,我给言雪墨送yào,也是因为他病了。” 她容色转冷,如霜雪般的下巴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傅先生,你若病了,我也会看在邻居的份上帮你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现在,让开。” 当呙蘅真心实意的说什么话的时候,天上地下,宇宙洪荒,无人敢违。 傅琮自然不例外。 他退后两步,看着呙蘅上楼,内心油煎一般。 呙蘅没空理会傅琮在想什么。 他长得英俊清冷,xìng格却如同莽撞少年般,十分情绪化,换言之就是幼稚,呙蘅不喜欢。 她就算真要在这三个人中间挑,也不会挑他。 想到他眼中喷火般的看着自己说是他先来的,她就想笑。 先认识的怎么了?她要挑男人就得先考虑他?这是什么道理? 感情这件事向来没有先来后到,更不是古董,时间越长就越珍贵。 更何况目前的她,并不打算谈感情。 女人,最要紧的是自己有个稳定的经济来源,爱情不过是人生经历中的锦上添花,生命中最美好的点缀,得之吾幸,得不到也只能徒叹遗憾。 楼梯只有半层,她很快走完了,敲开房门,言雪墨看向她的眸子里有着难以忽略的深情。 他声音微哑:“yào我吃了。” 呙蘅说:“还是去看一看吧?大医院不去可以,社区的医院也很不错,也很近,就在小区出去不远。还有,你请假了吗?” 言雪墨就在附近的一家健身俱乐部当教练,她知道的,昨天他出去上班,她还帮他看顾阿直。 “请了。这几天我都不用去。”言雪墨别过头轻咳了一声,“我真的没什么事,吃了yào,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呙蘅了然地笑笑:“你是不是怕看医生啊?” 她话中揶揄之意明显,言雪墨顺着她的口吻点点头:“嗯。我怕打针。” 一个大男人公开承认自己怕打针,就为了躲避不去医院,呙蘅失笑完,却也见好就收,不再劝。 “那行,你要买什么东西跟我说,或者叫外卖吧?我知道外卖肯定比不上自己做饭,但是你现在病着,将就一下。” 她说着,掏出手机,手指如飞点了几下,把屏幕对着他说:“你看,也有不少做的很清淡的店子,我推荐给你吧?” 做饭,她不会,外卖,她门儿清,哪家好吃,哪家贵,如数家珍。 言雪墨看了一眼,说:“你要不进来坐坐,顺便帮我收藏一下店铺。” 呙蘅一顿,言雪墨接着说:“顺便帮我看着阿直。” 这样啊。 呙蘅进了房间,整个阁楼因为一扇大窗子,显得十分明亮,阿直就端端正正地摆在棉垫上晒太阳。 她先cāo作着言雪墨的手机,在外卖APP上把几个店铺收藏了,然后摸了摸蛋顶,奇道:“我怎么感觉它又大了?” 又换了一个蛋? 言雪墨抿唇一笑:“嗯。”尽管他折损修为,对阿直的浇灌也没有停过。他长得很好。 呙蘅却没懂他的意思,笑道:“你还真费工夫。” 可不是么?生着病呢,还不忘换一个蛋抱着玩儿。 俩人鸡同鸭讲,各自微笑,看上去一派和乐融融。 唯有阿直在一边瑟瑟发抖。 他还未孵化,感天通地,呙蘅摸他的时候,心里的想法透过手掌接触蛋壳的地方传到他心里,想的全是蛋的吃法108式。 从言雪墨的阁楼里出来,呙蘅一身轻松。 自这些奇奇怪怪的邻居莫名其妙纷纷入住春光路28号别墅已有近一周,除了最开始三天的兵荒马乱,最近几天来大家都很安分。 这很好。 忘掉那些不正常的事,大家还可以做朋友。 特别是秦意然,刚才她怜他生病,帮他们父子烧水喝,他看向自己的眼眸里没有了那些痛苦的深情,唯有感激,看来他是想清楚了。 正想着,呙蘅发现门又被傅琮堵住了。 她笑意渐渐消失:“什么事?” 傅琮昂首看向站在楼梯半中间的她,眼里有着下了决心后的坚定:“我想,有一些事你必须知道。” 到谁的房里都不太合适,二人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呙蘅微垂着眼皮,双手抱臂,准备听他怎么说。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男朋友/老公,却都拿不出他们曾经在一起的证据,这也就罢了,在一起时遇到的事情和人总可以讲讲吧?甚至可以把人证带来,也许能助她恢复记忆呢?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没有。 现在,傅琮是见她跟言雪墨走得近,心急了,想通了,要把这些事跟她说? 果然,傅琮说:“我小时候,你经常去我家。” 嗯?呙蘅挑眉。 这么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那故事应该挺多啊,怎么她对他毫无印象呢? 傅琮眼睛盯着茶几上的花纹,脸有些可疑的泛红:“我,我说过长大要娶你,你答应了的。” 呙蘅终于看向他,等了半天,却没有下文。她微讶:“后来呢?” 傅琮抬头,羞恼令他的脸更红了:“后来你就去……外地,嗯,工作了。就把我忘了!” 他有些受伤的神色令呙蘅一噎,但随即她发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你说,你小时候,我常去你家,后来我去外地工作?” 她长眉微挑,冷美人的模样令傅琮痴迷:“你还小的时候,我都工作了?” 傅琮冷汗都要滴下来了他竟然忘了这么一个重大BUG。 正搜肠刮肚想词儿,偏呙蘅催他:“傅先生。” 她的身份证上是二十四岁,傅琮长得很年轻,但看骨架的发育程度怎么也二十岁往上了,不可能是未成年人。 “你小我几岁?” ☆、傅琮,OUT! 傅琮答不上来。 别说才三千多岁的他了,就连他的父母,得存于世的时间也不到一会(注),别说呙蘅,就连言雪墨的年纪,他也远远不及。 他在心中飞速计算着:1元=12会,1会=30运,1运=12世…… 他张张口,又闭上。 他算不清。 呙蘅直接站起身来走掉了,连声再见都没说。 傅琮紧接着站起身看着她远去,不过短短几步,他却觉得十分漫长。眼前的曼妙背影跟一千多年前的画面重合,他脑子一热,就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呙蘅的手:“阿蘅,不要走!” “放开!” 声音却不是出自呙蘅之口,而是楼上。 二人惊愕抬头,言雪墨一身柔软舒适的家居服,左手抱着蛋,右手在楼梯上一撑,轻轻巧巧从二楼跳下,他一个曲膝减缓了跳下楼的冲击力,几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是在瞬间就弹起身体,快步向二人而来。 呙蘅怔怔地看着因为生病而面色潮红的那人,他剪得极短的黑发根根立起,露出天庭饱满的额头,两道剑眉微微锁起,挺直的鼻梁下,是绷得极紧的薄唇。 他一把抓住傅琮拉着呙蘅的那只手往外扯。 傅琮下意识地不愿意,不自觉地使出法力,想将言雪墨反震回去,空着的另一只手也顺势去推他。 言雪墨却轻巧一卸肩,闪开他的一推,手下巧劲一使,也用了几分法力将他手腕紧紧捏住。 手腕是命门之一,傅琮不得已松了呙蘅,暂时从言雪墨的手中滑了出去,避开了他的抓取。 呙蘅还没反应过来,俩人就在客厅打了起来。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世界变化太快,她有点不明白。 不过谁更厉害,她明白的。 言雪墨生着病,还单手抱蛋,一只手对付傅琮,仍然不落下风。 很明显傅琮打不过他。 说是打架,也没打几下,瞬息之间二人就停了手。 言雪墨潇洒地一转身,将本来托着举高的蛋又抱回怀里,冷然对傅琮说:“还不走?” 傅琮又羞又恼,一张白皙英俊的脸第一次ròu眼可见的涨得通红。 他狠狠盯了言雪墨一眼,又十分幽怨地看向呙蘅。 呙蘅已收起讶然之色,面色微沉地看向他:“傅先生,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这个谎话连篇的男人,不管之前是否真和她有瓜葛,她都不会再和他继续走近。 傅琮听到这话,如坠冰窖,原本气红的脸霎那间变得雪白。 呙蘅刚才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他和她的因果,断了! 不理会发怔的傅琮,言雪墨转身,低头温言软语:“阿蘅,你没事吧?手要不要紧?” 刚才他跟傅琮都用上了能力,也不知道呙蘅的手怎么样了。 她依言抬起手臂,撩开袖子露出一截雪白如凝脂的手臂在言雪墨眼前转了转,笑道:“没事,他也没使什么大劲儿。”哪就这么娇弱了。 “倒是你。”呙蘅低头弄袖子,没看见言雪墨忽然变得幽沉的眸色,弄好了抬头,“怎么直接从楼上跳下来?多危险啊!再说你还生着病呢。” 言雪墨回过神来,敛去眸中的异色,微笑安抚她:“才一点距离,没关系的。” 话音未落,脚下却晃了晃。 呙蘅抢前一步扶住他,嘴里忍不住数落道:“你看,还说没关系!” 言雪墨借着她的搀扶站稳,歉意地笑笑,却没有反驳。 他现在头昏,可不是因为刚才轻轻一跳,不过既然呙蘅这么认为,就随她去好了。 言雪墨眼尾的余光瞥见傅琮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却也不客气,轻轻倚着呙蘅上了楼。 看着她忙前忙后为自己张罗,他感慨万千。 这样熟悉的场景,虽然只中断了三五天,对他而言,却有如三五年那么久。 呙蘅帮他安顿了阿直,又帮着叫了生鲜超市送水果来,烧好水放在他床边,这才准备走。 走之前,她说晚饭她会帮着拿上来:“不过是外卖。你别嫌弃。” “怎么会。”言雪墨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声音又哑又柔,像春日里的风。 呙蘅笑了笑走了。 言雪墨的目光像两条透明的线,长长又软软,追着她往下走,直到看不见,这才收回目光,摸着床头边的阿直:“阿直,她很开心呢。” 阿直不解地望向父亲。 言雪墨却没再说什么。 呙蘅下去的时候是半下午,秦意然醒来就被秦俊生硬是拖着上医院复诊,傅琮不知是躲在房间里还是出去了,整栋别墅里静悄悄的。 她回房间后,到底记得自己答应过要照顾病号,没敢太投入,只工作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休息。 然后赶在五点半前就弄好了餐点,提到楼上去。 叫的清粥小菜,很爽口。 言雪墨默默吃了,说了谢谢,呙蘅眼看天色不早,想到他或许要洗漱,自己在不方便,便问他:“还需要我做什么?” 言雪墨随口说道:“那就祝我早日康复吧!” “好。” 听到这么简单的要求,呙蘅自然不会拒绝。 她妩媚的凤眼看着他,真心实意地重复了他的话。 和以往几次都不同,这次她话一说完,眼前就闪过一些画面,令她怔忡。 言雪墨见她表情不对,忙问她怎么了。 呙蘅轻“啊”了一声,矢口否认:“没什么。那我先回去了。” 一出阁楼的房门,她的表情就严肃起来。 刚才的画面虽然一闪而逝,却很清晰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跟眼前的情况差不多的场景,她对着一个人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那张脸,她虽然不熟悉,却能清楚的认得,那是秦意然的脸。 只不过画面里的秦意然更为年轻,约莫比他现在更年轻几岁,界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回忆 呙蘅没看过秦意然从前的照片,甚至都没从他遮了半张脸的大刘海下认真看清过他的脸具体长得什么样,刚才的画面虽然一闪而逝,却很真实地引到了她的情绪,难不成,秦意然说的是真话,他们从前有过一段儿? 呙蘅想到画面里和现实里秦意然的年纪,有些凌乱。 她也许,跟十来岁的秦意然,谈过恋爱? 想到这里,呙蘅全身一抖,秦意然回来之后,她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自己也太不挑食了吧?这明明还是个孩子啊! 呙蘅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决定不去想那些。 既然她都忘了前事,秦意然看起来也不再纠结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谁知他送走父亲回转后,径直找上了她。 呙蘅决定先发制人:“秦老师回去了?医生怎么说?” 秦意然点点头:“医生说我没什么了,就是病后体虚,多吃点好的就行。” 呙蘅又说:“那挺好。你……没事就先回去休息吧。”快走吧别再说了。 秦意然踟蹰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那首饰盒:“早上谢谢你。我想请你……” 呙蘅一眼瞥见,有些头疼:“大家都是邻居,你一个岁出校门的弟弟又生了病,我做些事情是应该的。” 秦意然禁不住的失望,手里的首饰盒就没再递出去。 他这次病好后,看见床头柜里的这只首饰盒子有点眼生,打开看的第一眼就觉得它适合呙蘅。 这样富贵繁丽的样式,就应该戴在她这样的美人身上。 想到呙蘅,他心头一热,涌上强烈的,带着酸楚的爱意。 他按着心口,感受着这份陌生的浓烈情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是房东儿子,她是美丽房客,近水楼台,不主动出击对不起自己。 可没想到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人无情拒绝了。 他有几分难堪。 呙蘅看着眼前刚刚成长的青年本就发虚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十分为难。 一方面她不愿意与他扯上关系,另一方面,她又非常想知道他们是否有过共同的记忆。 过往一片空白,呙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去想。她从前是怎么过的,遇到过什么人,有没有爱过谁?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一种虚假感,像是水中飘萍,随波逐流,没有一个牢固的根基,追延不到来处,这令她感到恐慌。 但想到有可能跟眼前的人再度扯上关系,呙蘅那点子好奇心就瞬间灰飞烟灭了。 既然不喜欢,就不要给人希望,找回记忆这件事,她还是自己另找办法吧! 和秦意然说自己要休息,劝他也早点休息后,她就不顾挽留,匆匆上了楼。 关上门,她舒了口气,真心实意地想:要是时间没有过去这么久,是当初的秦意然在这,她会怎么样呢? 就在她的想法落地的瞬间,秦侯博物馆里的尸骸动了。 监控瞬间失灵,秦侯两眼冒着火星找到随葬的镯子揣着就跑。 从市东头跑到西头,终于来到了春光路28号门口。 傅琮醒了,言雪墨也醒了。二人都起身站在窗口往下看。 秦意然去医院复诊后,跟秦俊生在外头吃了饭,聊了好久才回来的,天色早就黑透了。秦侯的遗骸穿戴整齐,又跑得飞快,偶遇路人,也只觉一阵yīn风刮过,在这寒冷的冬季,并不算什么。 他仰起一直垂着的脸,两个空洞的眼窝里闪着通红的火苗。 言雪墨见他这样,只得暗叹口气,把他先弄进来。 秦侯甫一见他,就自觉行礼:“妖皇大人,别来无恙。” 他现在是魂魄依附骸骨,双手手骨平举胸前,竟有种伶仃优雅的美感。 言雪墨免他礼,淡淡陈述事实:“阿蘅把你放出来了,也好,你就去与她了了这一份因果吧!” 秦侯抬头,不舍道:“陛下,小王知道自己无法取代你的地位,只求能待在她身边,哪怕当牛做马……” 言雪墨墨眸一凝:“她需要你当牛做马?” 天上地下,宇宙洪荒,她哪里去不得,哪样得不到,会需要一个区区人侯修成的鬼王? 秦侯噎住,仍然锲而不舍:“她需要不需要,您说了,不算!” 言雪墨眼中狂澜起,他紧紧盯住刚刚得到自己身体的秦侯,一字一顿道:“你试试看。” 房中威压骤然增大,秦侯的骸骨被压得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粉碎。 这时,傅琮在外扣动禁制:“妖皇大人,小仙有话说。” “滚。”言雪墨冷冷吐出一个字。 他正烦着眼前这个,哪里耐烦应酬别人。 傅琮强忍不满,仍开口说道:“秦侯因果不了,日后会再三再四找上门,何不趁此机会,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 这话言雪墨爱听。 他墨眸深深,看了怀中蛋顶良久,方解开禁制:“你,带他去。” 秦侯如蒙大赦,连礼都不行一个,匆匆走出去跟傅琮汇合。 “多谢傅仙君!” 果然仙家中人最是良善。 傅琮却yīn着脸没吭声。 他与呙蘅因果已断,想来秦侯也撑不住多久,只不过,能给楼上那位添添堵,那也是极好的。 一人一骸敲开呙蘅房门时,她正准备睡觉,听到傅琮的声音,开了个小缝低声问:“什么事?” 一只截着古物镯子的手骨扣住了门板:“阿蘅……” 呙蘅眨眨眼,又眨眨眼,很想自我催眠自己眼前的一切全是幻觉。 但傅琮却不让她多想,三言两语把秦侯就是原来的秦意然的事jiāo待完毕。 然后,他们就等。 呙蘅放开防盗链扣,将一人一骸迎进来。 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我一定是在做梦!” 傅琮难得认真地说:“你知道这并不是做梦。” 她抚额:“那楼下的人是谁?” “是秦俊生的儿子。”傅琮答。 哦,原装正主,她懂了。 然后秦侯跟她说了一通话,呙蘅关于他的记忆瞬间被打开,令她好一阵眩晕。 摁摁眉心,将那段往事好生收起,呙蘅抬头:“好的,我知道了。” 秦侯殷殷看着她,有些焦急:“阿蘅?” 他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也不求她能做他的妻,但她收了他的定亲镯子,总要给一个jiāo待吧! 整个画面和背景都是模糊的,只能看见二人有动作的手,有时连身体轮廓都看不清楚,而且画面只到呙蘅收到另一只镯子就没有了。 她缓过劲,回忆着刚才闪过的过往画面,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前世我死了?”秦侯的展她看过的,很喜欢他随葬的那么多黄金,想到那对镯子的传说,也不怪她会这么想。 秦侯忙应:“阿蘅莫言死字!你是……走了。” 呙蘅皱眉。 走了,她一个女子,能走去哪?一个侯爷,竟然找不到她的下落?要么是他的权力不过如此,要么,是有其他原因。 秦侯脱口而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回天界了。” 呙蘅:…… 她看了看一点也不可怕的秦侯骸骨,又看了看似乎在看热闹的傅琮,终于开口问:“我……回天界了?‘天界’是什么地方?一个城?还是一个国?” 傅琮反正自己因果已断,恶趣味地当场撕开秘密:“天界,就是……”他伸手指了指上面。 呙蘅顺着他的示意往下一想,忽然头痛yù裂。 她捂着额头,秦侯慌了手脚,乍着手急急问道:“阿蘅你怎么了?你头疼吗?” 呙蘅咬牙强忍着,就听门外幽幽一叹,门应声而开,言雪墨穿着一身睡衣,抱着蛋站在那。 他眸色极冷,隐含厌恶地刺了傅琮一眼:“出去。” 傅琮见呙蘅反应这么大,心中也慌,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解决,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闻言顺势退了出去。 秦侯还想说些什么,言雪墨睨他一眼:“你也出去。” 他不想走,他还没等到阿蘅的回答!却被一股大力生生扯住往外丢。 门在他眼前被甩上,他在地上打了个滚,一骨碌爬起来,就又冲上去,却被强烈禁制挡在外面,直接被弹飞,砸到傅琮身上,二人滚作一团。 言雪墨弄走碍事的人,看着捂着头的呙蘅,眸光瞬间变得无比柔软。 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和,轻软得就像随风四处逸散的云彩。 “阿蘅,静心,不要去想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事。现在,抬起头,看我。” 他微微躬身,目光柔软至极地看着她,引导她慢慢抬起头来。 呙蘅头痛得快要zhà裂,刚才秦侯在她身边嗦嗦,吵得她更烦!但眼现言雪墨的话语却让她打心底涌上一阵沁凉。 眼前一切似曾相识,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惚间,她伸出手:“雪墨……” 咕咚一声,她栽倒在地。 ☆、爱 呙蘅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像一缕纱,拂在她脸上。她适应了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眼。 言雪墨趴在她床边的桌前,蛋放在二人之间。 她轻轻一动,言雪墨就醒了。 他一双墨眸慢慢睁开,见她醒了,眼尾笑出一个轻微的弧度。他坐正身体,伸手向她额头摸来:“头还疼么?”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从他身后向四面八方散开,如同自带圣光特效,呙蘅自下而上看上去,越发觉得他像某个神祗。 额上微凉触感一瞬即消。 言雪墨松了口气的样子:“还好,没在烧了。” 呙蘅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尝试着开口:“我,昨天发烧了?”话一出口,自己都皱眉:这破声音是自己的? 言雪墨已经去烧水了,闻言回头笑道:“嗯,烧了一夜。不过现在好了,没事了。” 呙蘅看了她半晌,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只觉得整个背的肌ròu都酸痛难当,像是做了过量的运动一样。 她顺手撸了把蛋壳,问:“昨天……你也看见了?” 言雪墨手上一顿,打好水,走过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有些意外:“你……还记得?” 呙蘅脸色不太好,她捂了半边脸呻/吟一声:“看来是真的。” 然后她翻身下床准备去洗漱。 走了两步,回头:“你不怕么?” 莫名其妙大半夜一个骸骨会动会说话,俩眼洞里闪着幽幽鬼火,就算是个平常表现得很胆大的男人,真遇上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也差不多该歇菜了。 呙蘅下意识忽略了自己不是个胆大男人的事实。 言雪墨却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他眸中有一点试探,又有一点忐忑,“你怎么也不怕?” 呙蘅张张口,又抿了嘴:“我先去刷牙。” 把自己打理清楚后,呙蘅满脸精神地走了出来。 她肤色雪白,五官丽,整体轮廓柔和,却有一只高挺的鼻子,不笑的时候凤眸轻睨,看着冷淡高傲,还有几分出尘之意,见到言雪墨,她微微一笑,便如寒冰乍破,春暖花开。 谢过他的陪伴,喝了点温水润喉,她沉吟不语。 其实胸中憋着许多话想说,但刚才她想了想,却不知道要跟谁去说。 向年老耳背说一句话反应半分钟的孤儿院老院长?还是那些N年没见,连她摔破脑袋失血过多长期住院期间面都没露过的曾经少年玩伴? 都不合适。 眼下言雪墨主动问及,她也忍不住跟他倾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言雪墨一怔:“嗯?” 呙蘅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却发现言雪墨的面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她不由止住,让本就嘶哑的声音休息了一下,才虚声问:“你也觉得很荒唐对吧?” 她笑了笑,低头,拨弄落到腮边的长发:“也许只是我们都同时产生了幻觉。” 言雪墨直到现在才开口:“你……觉得是前世今生?” 呙蘅耸耸肩:“对啊。他是汉代秦侯,我是现代人,除了前世今生,还能是什么?”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笑了笑,“又或者还有另一个可能。” 她狡黠地眨眨眼:“比如我是一个长生不老的……老妖怪!” 但她很快就自我否定地好笑摇头:“但是那怎么可能。” 前世今生已然是她能想到的最荒唐的理由了。 言雪墨勾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呙蘅昨天的反应明显是记忆恢复的症状,从今天起,她会慢慢想起事情,事实确实也是这样发展的,但是…… 他微敛了眉目,温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酸楚。 她想起了秦侯,却没想起他。 明明他们认识得要早。 虽然知道记忆恢复是一个相对漫长,也不一定按顺序的过程,言雪墨心中却禁不住去想:若是她只记起自己,忘了那些人,该有多好。 呙蘅说完了自己的猜测,抬头见言雪墨似乎有些哀伤的样子,心中莫明涌上一丝怜惜。 她努力把那丝她认为不该出现的情绪忽略掉,转而问起他的身体状况。 她记得他还病着的。 “承你吉言,已经好了……很多。” 呙蘅真心实意的祝福他康复后,他就好全了,鬼使神差的,他加了后面两个字。 说谎时生硬的转折,令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几声,更加坐实了他病未好的假象。 呙蘅立马凑过来,关切地说:“你瞧你,病还没好呢,还在这守着。”说着去拉他衣服,说让他赶紧回去休息,不要jiāo叉感染。 言雪墨正在大口吸气,她这么一凑过来,他鼻端全是她身上久违的馨香,在温暖如春的卧室里,引得他心中激dàng。他既想靠近,又不能靠近,既想远离,又不舍远离,心中十分煎熬。 咳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言雪墨哑着嗓子说:“那好,我上去了,养生壶里给你熬了粥,记得吃。” 一听有粥,呙蘅又拉着他不让他走了。 “你也病着,回去还要自己做,不如……留下来,一起吃点吧?” 言雪墨用手虚捂着的嘴角微翘,声音却淡淡地:“也好。” 呙蘅作为主人,把粥盛出两碗。 二人面对面坐着,呙蘅后知后觉得有点尴尬。 她埋头吃粥,安静又令她更尴尬,觉得得做点什么来打破眼前的诡异。 她夸张地夸他终于不令那只壶子明珠蒙尘,她买来后只会烧开水的壶子,终于派上了用场等等。 作为枕边人,言雪墨自然知道呙蘅的口味,看着她吃得香甜,言雪墨胸口那丝郁结总算散了些。 记不得他又怎么样?还不是认得他的手艺! 他深深看了呙蘅一眼,埋头吃粥,不想其他。 假使她每天都能过得这么平静安心,就算永远想不起,他也甘之如饴。 - 呙蘅边说边吃,等她吃完,言雪墨已经等了老半天了,她脸一热不过面上看不出来强作镇定地准备收了碗去洗。 言雪墨说:“我来。” 呙蘅不要:“粥已经是你煮的了,洗碗怎么能让你动手?” 不过两个碗而已,她还是会洗的。 五秒钟后,呙蘅看着打碎的碗尴尬万分。 言雪墨微微别过头,左手虚握成拳干咳一声掩饰自己上翘的嘴角,拦住她下意识蹲身要去拣瓷片的动作:“小心割伤手,用扫把吧。扫把在哪里?” 呙蘅顿了顿,站直身体,有些不确定地问:“扫地机器人行吗?” 言雪墨失笑摇头:“当然不行。我去拿我的来吧,你坐一旁等着,千万别动!” 他跑到楼上拿了扫把和畚斗又跑下来,见她乖乖坐在一旁没动,习惯xìng地摸了摸她头,然后,二人都僵住。 言雪墨有些尴尬地把手移开。 呙蘅却是怔怔地看着他。 言雪墨也不动,就任她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移开视线,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去接他手里的东西:“我来吧。” 言雪墨看着她动作生疏地只把ròu眼可见的大瓷片扫了倒了,就拿来还他,不由又觉得好笑摇头。 他接过来却没走,而是回到原地,扩大范围把地又仔仔细细扫了一遍,连扫边跟她说:“瓷片打碎后有很多很细的碎片,表面上看不清楚,你看。”他把扫好的细微粉末状垃圾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些很细小的碎片最容易伤人,一定要扫干净。” 呙蘅仍然怔怔地,只随口嗯了一声。 言雪墨只当她是累了,也知道今天不能一直赖在她房间里,随手把垃圾扎好提走,就出去了。 在走出房门之前,他转头约她:“中午一起吃饭?”怕她拒绝,他有些苦恼地说,“一个人的饭好难做,咱们都是病号,将就着凑个份子吧。”然后直接转头丢下一句再见就出去扔垃圾。 言雪墨走后,呙蘅才捧脸往回走。 刚才言雪墨摸她的头的时候,她忽然有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就像是,她第一次吃他做的饭菜时一样。 她准备往床上趴,忽然发现床上的蛋。 “啊……他忘了把你带走。”呙蘅摸了摸蛋壳,觉得它又大了一圈,是又换了一个蛋吗? 可是不对呀? 昨天言雪墨生病的时候,她认真地抱过这只蛋,她记得蛋壳顶部有一个隐隐的斑点,如果换了一只,不可能连这个斑点都一模一样吧! 难道蛋会长大? 呙蘅觉得,这还真有可能。 毕竟都有秦侯,也有前世今生了,再有一只会长大的蛋,又有什么稀奇? 说起来,秦侯人呢? 呙蘅猜想,是不是因为言雪墨昨天守了她一夜,所以秦侯不敢来。 想到这儿,她觉得心跳好像快了一点。 呙蘅摸了摸蛋壳,跟蛋说话:“阿直,你说说,你的主人为什么要守着我?” 刚才脑子昏沉没空想其他的,现在清醒了,就想起昨晚上最后的画面来。 当时她正头痛yù裂,没注意言雪墨怎么从外面进来的,就记得他直接把俩人弄出去了,好像是一把扯出去的。 能一把把一个骷髅人丢出去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好酷! 呙蘅摸着摸着,慢慢出了神。 阿直趁机靠近了点,感受着母亲的抚触,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呙蘅摸着摸着,觉得手底下的蛋壳越来越热,回过神来时,就见原本rǔ白色的蛋壳竟然变成了粉红色。 呙蘅:…… 富强,民主,自由,平等…… 她在心中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然后停了抚摸,把蛋往外挪了挪不知何时,她已经把蛋抱到膝上,但奇怪的是,尽管蛋越长越大,她却觉得重量还像她第一次抱蛋时那么多,并没有增加。 阿直本来被摸得很舒服,呙蘅忽然停了手,他还想要,于是努力往她那倾了倾身子,咕噜一下就滚到了床上。 阿直:…… 呙蘅:⊙⊙? 刚才发生了什么?蛋动啦? 呙蘅忙用微信把言雪墨喊了下来。 言雪墨下楼总共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她却等得极为漫长。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后,呙蘅马上开房门把人迎进来:“言雪墨,你的蛋落我这了。它,它刚才动了!” 言雪墨刚才正通过透视地板观察她,自然知道她的一切举止,闻言安抚她:“你别怕,阿直不是坏人。” 呙蘅:……它就不是人! 言雪墨抱起蛋壳颜色恢复成rǔ白的阿直,一边暗抚他被亲妈嫌弃而有些沮丧的小情绪,一边试探着问呙蘅:“阿蘅就不怕……养着奇怪的蛋的我,是个妖怪?” 呙蘅被问住,有些讪讪地说:“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她只觉得,他是个可信任的人。但是既然他这么问了,她就顺便猜想一下。 言雪墨肤色健康,不怎么怕冷,而且做饭很好吃,还有,他身手很好。 会是什么妖怪? 呙蘅想不出。 见她盯着自己走神,言雪墨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到自己的原型实在称不上威武霸气,不免有些后悔。 本来好好的,多什么嘴呢? 好在呙蘅一时半刻也猜不出来,很快就摇摇头:“你是不是妖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会害我。” 言雪墨心中一暖,笑说:“这是当然。” 他何止是不会害她呀,他爱她。 ☆、正夫?言雪墨? 呙蘅催他回去休息:“你不是病还没好?” 言雪墨现在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说谎。 若是说自己病好了,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来照顾她了吗? 他不太情愿地转身,听到她在身后轻声道谢:“谢谢你昨晚上守着我。” 那是他应该做的。 自己的老婆当然自己守啦,难道还留给那些阿猫阿狗? 想到这,言雪墨又回转:“秦侯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从刚才略有些娇羞的状态跳出来,呙蘅的神态又恢复了冰美人的样子:“既然是前世,就让它过去吧。”听起来很无情的样子。 言雪墨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似无意地瞥了对门一眼就上楼去了。 藏在傅琮房内的秦侯听到这话直接哭了出来,一簇簇火苗随着骸骨里的灰尘一点点往外飘,傅琮看得大为光火。 “喂!你不要哭了!” 他很烦。 傅琮小少爷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特别是秦侯,这么一个生前是个侯爷,死后是个鬼王,年纪算来比他还大一倍的男人,居然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这令他十分厌烦,却又觉得无可奈何。 “阿蘅忘了我……” 虽然很烦他,傅琮还是好心提醒:“她没有忘了你,她想起来了。”只是误以为你们的相遇是前世的事情而已。 秦侯止了哭泣:“可是想起来了却仍然说要忘掉,更伤我的心了。” 傅琮看好热闹不嫌事儿大,怂恿他:“你不是送过阿蘅一只镯子,她也收了吗?去向她要个jiāo待啊!” 他恶趣味地想:那可是订亲信物,只要阿蘅应下了,由不得言雪墨不认。 想到能给那家伙添堵,他就忍不住要笑出声。 秦侯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直接豁开门冲到对面去了。 傅琮看着洞开的房门,嘴角抽搐。 这门坏了他要赔的好吧?人间币他本来存货就不多。 呙蘅看到青天白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骸骨,仍然小吃了一惊。 她把着门,没让他进,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样没问题吗?”不是说鬼都怕太阳吗? 秦侯怕的,只是楼道里没什么阳光,他又大小是个鬼王,这么点阳光照一下子伤害不了他的根本。 阳光落到身上,多少有些难受,但这些他根本不在意,只哀哀地说:“阿蘅,你收了我的订亲镯子,不就说明你同意了与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婚事?我,我也不求能替代大人当你的正夫,能不能让我跟在你身边,哪怕做个小侍。” 傅琮听到“正夫”二字,就知要糟,待秦侯把话说完,他脸都绿了。 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破洞里一阵风地冲出去从背后牢牢捂住秦侯的嘴往外拖,赔笑着说:“抱歉,他刚才被太阳晒昏了头乱说话。” 呙蘅被秦侯的大胆言论给惊着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傅琮把秦侯拖走。 言雪墨在阁楼上听得直冒火。 秦侯的事他从前从未听说。 六界的鬼界之中,以丰都大帝为尊。下设有五方鬼帝,五方鬼帝之下又有十方冥君,冥君治下又有大小鬼王数百计。秦侯作为人鬼修成的鬼王,也不知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哪里能入得了言雪墨的法眼? 眼见着那人大言不惭地自荐枕席说要当呙蘅的小侍,言雪墨手边不时结出冰晶又碎裂,气得额际青筋bào起。 阿直蹭了蹭他:爸爸,别生气了。不过,小侍是什么呀? 言雪墨严肃地说:“不好的词,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哦。 阿直很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不说话了。 言雪墨知道傅琮出来阻止纯粹是因为怕被他迁怒,毕竟秦侯得以见到呙蘅,是他求的请,人也是他带过去的,他自然要负责。 若是依着言雪墨的意思,他根本就不会让秦侯有机会见到她! 他算哪门子人物? 气昏头的言雪墨一时都忘了,就在不久前,他还因为身份歧视问题教训过傅琮。 一念之间,楼下战局又起变化。 呙蘅叫住了不断后退的傅琮和秦侯。 “等等。”她出言,二人不受控制地停止了后退的脚步。 “你刚才说,替代谁?做我的正夫?”呙蘅的凤眸危险地眯起来,“我的,正夫?” 傅琮脸上冷汗都下来了。 他穿破界壁来到人间界,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跟呙蘅的因果未消,一方面,却也是在逃避一些事情。 他敢私自下凡,本就是看在家人宠他,再不济,找到呙蘅也是多一面护身符如果能得到呙蘅的善待,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实在不行,以他们二人的过去,呙蘅也会护他一二。但眼前的情景非常不秒,他似乎,得罪了她。 让呙蘅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秦侯却没有这些认识。 他修成鬼王,不过也是因着胸中那点子执念未消。 他想知道当初呙蘅去了哪里,想亲自问问她:有没有喜欢过他? 但他在鬼界找了很久,直至修成鬼王,都没有查到呙蘅哪怕一丁点消息。 一个人生前死后总会留下点痕迹,呙蘅怎么可能连一丝魂魄都没能留下呢? 他辗转许久,终于在某次丰都大会上看到了呙蘅的影像。 丰都大帝使了鬼术,将城上空化为一面水镜,与天人通话,他就是在那时,又一次看到了呙蘅熟悉的颜容。 她高居宝座,妆华清雅,身后金光闪耀,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直到那时才知道,呙蘅并非人间界之人,而是天人。 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但无论是人间一会,或是水镜中一瞥,呙蘅都是温柔亲和的,他并不知道呙蘅的真实xìng格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此时是他危机最大的时刻两个能纵横六界的大能都锁定了他的神识,只消念头轻轻一动,他就会灰飞烟灭,死得渣都不剩。 傅琮觉得,有时无知真是一件好事。 秦侯嘴部虽被捂住,但他烂得只余一具枯骨,面颅上一丝血ròu也无,与傅琮养尊处优得骨ròu匀亭的手掌间缝隙颇大,再加上他修炼的时间其实比傅琮长,努力了一番仍是挣了出来。 “便是妖皇大人,言雪墨!” 一片寂静。 傅琮闻言,直接松开扯住秦侯的手,丢下一句:“我们天界再会!”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秦侯仍自莫名其妙,就见呙蘅终于有了反应,话却是对着楼上说的:“言雪墨?正夫?嗯?” 言雪墨眼看被秦侯挑明了身份,只得下来。 “第一次见你,我问你,‘你是我男朋友吗?’你说不是。原来是这个意思。” 言雪墨轻叹一声:“阿蘅,我要是当时说我是你老公,你会信吗?” 那自然是不会的。 秦侯在一旁等了半天,见二人眼神jiāo锋,就是没看他一眼,有些急:“阿蘅?” 明明是他在说自己的事,怎么俩人聊上了,没人理他的? “闭嘴!” 言雪墨加上呙蘅的双重喝斥,让秦侯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张张口,发现不能说话了,正发急,言雪墨好心,直接给他开了个界门,推他进去:“回去!” 不过一会儿工夫,楼道里只留下俩人。 秦意然听到楼上这打打闹闹的动静,上来查看,就见二人大眼瞪小眼。 他不是傻子,二人身上那种暧昧流动,他看得出来。 原来如此。 他无声退了下去,连问一声都没有。 没必要问了。 见人走了,呙蘅才说:“你是要在这说,还是进来说?” 言雪墨抱着蛋进去。 “我是什么人?哦,不对,我不该这么问。”呙蘅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毛,有些自嘲的样子,“应该说,我,是不是人?” 言雪墨马上回答:“你当然是人。” 只不过,不是普通人。 “那好,我是什么人?” “你是,女娲的后人。” 女娲的后人……想到某个传说,呙蘅黑了脸:“那不是还是不是人?” “不是的。”言雪墨解释了一番,呙蘅才懂了。 原来,女娲是人类,是天下第一个人类,而后她有感而孕,孤雌生育了呙蘅。 孤、孤雌生育? 呙蘅听到这个名词,忍不住的嘴角发抽。 不过,这比起自己是个人身蛇尾的怪物要好接受得多了,毕竟孤雌生育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是,就算在现代社会,柯莫多巨蜥不就能……想到那家伙可怕的长相,呙蘅抖了抖。 “影娲?就是那个人身蛇尾的‘女娲’?” “对。它不是真的女娲,只是后人根据自己的需要编撰出来的形象,民众们以讹传讹,信力叠加,它就成了真神。只不过,是低级神祗。” “在六界,被称为‘影娲’。” ☆、影娲 “除了人间界。”说到这里,言雪墨的神情不由变得凝重起来,“影娲在人间界势大,已经鲜有人知真正的女娲是何等模样了,就算有一部分人知晓,也没有足够的信力。真正的女娲,在人间界已经……” 失信了。 言雪墨脸上寂寥之色一闪而过,转而变得沉肃:“你这次失忆,就是遭到了影娲的攻击。” 呙蘅静静听了一会儿,他说的话,她都能理解,却对这些毫无印象。 她摇摇头:“我,想不起来。” 言雪墨放缓了声气:“不要着急,总会想起来的。” 呙蘅自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相处起来反不像从前那么随意了。她想了一下,问了个问题:“阿直……是什么灵宠吗?”他刚才没有提到阿直呢。 言雪墨一怔,声音难免发涩:“阿直是……” 他要是说了,他的原型…… 言雪墨又闭上了嘴,闷闷地说:“你迟早会自己想起来的。” 呙蘅怔住:啊?这是不愿意说吗? 但是,其实若是他不愿意说,那么答案简直是呼之yù出了。 呙蘅有些发怔地看着言雪墨怀里的蛋,只觉得□□一阵幻痛。 她匆匆别开眼:“那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既然影娲攻击她,她没死,而且那些仙啊妖啊都找上来了,影娲迟早也会找上她的,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会,到时候人家有心算无心,她怎么办?等死吗? 言雪墨说:“我们能找到你,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因果,影娲与你之间严格来说不是因果,而是孽缘。既然是缘,就不是必然,而是偶然。” “可是所有的偶然,都是一种必然。”呙蘅说完,也觉得自己有毛病,干什么要chā人嘴说这些有的没的? 言雪墨却浅浅一笑:“你说得没错,但是这种必然,是没有牵引的,我们可以把这个时间差尽量拉长。” 拉什么长啊,她都住在这儿半年了。 言雪墨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认真地给她上了一堂关于各界“时间差”的课。 影娲虽是人间界的低级神祗,但她到底是有一丝天地灵气,对于她,完全按人间界的时间算也是不准确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离开天界不久?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在这里过了半年,其实于你们而言,只不过过了一会儿?” 言雪墨嘴唇动了动,呙蘅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住在天界?你在哪一界?” “妖界。” 呙蘅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么,半年过去了,就算是影娲身上的时间流速比人间界慢上三倍,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她头破血流,失忆,影娲还没能把她弄死,可见状况只有更坏,不会更好。 但是影娲毕竟是此间神祗虽然是低级别的吧,好起来总会比她快的。 况且,如果影娲是假的,想要取真女娲而代之的坏神祗,那么,是不是有一个影的伏羲?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影娲不来,影伏羲也不来? 我是大结局的分割线 影娲找上门来,呙蘅发现影娲勾结魔界想一统人间,与之大战一场。 言雪墨将阿直化为眉心痣,助呙蘅击退被影娲私放人间的魔尊,结果被影伏羲偷袭陷入昏迷。 呙蘅惊怒之下恢复记忆,天上地下唯吾独尊,抽尽人间界灵力恢复法身,将影娲、影伏羲碾为碎末,魔尊受了重伤,不得已逃回魔界。 呙蘅散尽法力修复界壁,和提前孵化的阿直带着昏迷不醒的言雪墨回到妖界。 言雪墨苏醒,夫妻团圆。 作者有话要说: 挑战失败。写得像玄幻惹,兰鹅我分类是幻言== 不能再往下写了,SO大纲结尾一个。 我是小剧场的分割线 网友:路人甲评论《XXXX》 写的什么鬼啊?玉皇大帝老婆是王母娘娘好吧,当大家都没看过西游记啊? [1楼]网友:东王公 楼上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2楼]网友:东海仙友1 东王息怒! …… [99楼]网友:东海仙友X 东王息怒!+成仙证号 网友:123评论《XXX》 玉皇大帝和太白金星的爱情情仇?等一下作者你这分类是BG吧? [1楼]网友:南天门护卫甲 LS,太白金星是个大美女还是张总的第一秘书,据我观察,他俩确实有点什么。 吃瓜群众总结:这作者自己病得不轻,粉丝一个个也是戏精! 而此刻被天后罚跪键盘的玉皇大帝在心里泪狂流:“呙蘅!你害死我了!” 小剧场2: 妖皇大人还是小包子的时候,经常出门遛弯。 但是没走几步,总有中年人甚至老年人出现在他面前, 叫他“前辈”、“祖宗”,希望他庇佑他们的子孙后代。 前你妹辈! 祖你屁宗! 然后妖皇大人就不爱出门了。 小剧场3: 呙蘅在打败魔尊后写了一本书,六界同步发售→_→ 《史上最衰BOSS》 打鬼界被鬼打败 打仙界被仙打败 好了这回打人间界,总能赢了吧?结果被人打败 还有比他更衰的BOSS吗? 魔尊在魔界气得伤口又裂了。 ------------------------------------------------------- 访问小说分享者(雨、晴)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243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