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寂静深海》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清沐の纯子】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书名:你是我的寂静深海 作者:清熙 文案 初见,他就是守护她的海。此后经年,他成了她心头最难以言喻,最绝口不提的伤。她不知道的是,从头至尾,他都如家乡那片时而汹涌澎湃,时而寂静包容的深海,默默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引领着她。 阅读指南:这文吧,它慢热,想看男女主甜甜甜的,直接跳到二十二章吧,应该不影响阅读。前面在写什么,哦,女主的苦乐童年,还有一堆堆,对“白月光”男二的求而不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染,程皓 ┃ 配角:李丛睿、程冉 ┃ 其它: ================== ☆、谁又知道,逃学的后果 那是1999年的夏天,街头巷尾的理发店里到处唱着郑智化的“水手”。 远山镇一派郁郁葱葱。 女孩方染费上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汲满了两桶水,她蹲下腰来,使出吃nǎi的劲却仍挑不起那两桶水。 “别挑了,别挑了,根本就不是干这个的料!” “哎,可怜哦。村里唯一的女‘状元’啊,咋就落魄到要来干乡野村姑的活了呢?” 鸳湖村的旧石井边,两个打扮妖冶的女孩鼻子哼着气,不屑地看着方染。女孩都是方染曾经的小学同班同学,初中没毕业就被家里强拉出来,辍学到附近的服装厂打工。 是以,初中三年年年大考小考成绩都排在全镇前三,并顺利考上S市知名重点高中的方染,在她们眼里,就是 “异类”。 在远山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地方,方染就是那个老师用来语重心长激励学生努力求学上进的“乖学生”、“好孩子”。 可对于励志“参照物”方染这个人,不管是远山镇上那些世世代代做些小买卖,安分守己活着的小镇居民,还是重男轻女观念已根深蒂固的农村老辈,亦或是诸如这两个女孩一样,早早就已辍学外出打工,帮家里分担经济压力的女孩而言,都是十分不屑的。 “成绩好?一个女孩子成绩再好能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要嫁人?泼出去的水而已?更何况,你们家自爷爷那辈起穷三代了,现如今父亲也不过是卖菜的农民而已,还妄想靠着女娃子读书出人头地?做梦吧!” “我已经在赚钱养家了,而你还在花家里的钱,你们家那么穷,你老爸老妈每天起早贪黑地种菜卖菜,可你还拼死拼活地要念书,还念什么市重点?哈,谁又比谁高尚呢?” 这类“好言相劝”的话,方染和她爸妈,不知听了多少,亲戚说过,邻居说过,同学说过,朋友说过,就连相熟的菜友也说过。 特别是1998年7月份,初升高考试结束后,方染顺利考进市重点高中培明一中,这类“好言相劝”的话突然铺天盖地向着方染一家涌来。 结果怎么样呢?哈,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拼死拼活去念市重点,还不到半年,方染竟然逃!学!了! 没错,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学生”方染已经逃学半年了,逃学前什么休学手续都没办,等于变相辍学,98年年底就认命地跟着自家亲戚进厂学缝纫了。 1998年,在很多人的记忆里,是洪水泛滥,抗洪抢险战役打得轰轰烈烈的一年;是还珠格格风靡两岸三地,琼瑶nǎinǎi又将偶像台言、煽情桥段,排比句式推向登峰造极的一年;是泰坦尼克上映即成经典,成为一代人不断缅怀,无法遗忘的永恒记忆的一年;是狮子座流星雨漫天而下,无数的情侣熬夜等到凌晨两三点,也要让流星见证爱情的一年。 但对于远山镇鸳湖村的高一新生方染而言,是命运彻底脱轨,青春叛逆来得尤其猛烈的一年。 1998年的11月11日,后来的双“十一”光棍节,再后来的淘宝购物狂欢节,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星期三。 那一天,方染哭着上完最后一堂化学课,一个人乘车去了距离S市有半小时车程的Z市,然后一个人恍恍惚惚地又去了z市的第一医院,再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连接S市与Z市的跨海大桥。 有那么一刻,她爬上跨海桥,想从桥上直接跳下去,可胆小的她看着湍急的海水,又迅速跳了下来。她在桥边坐了很久,一个人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肚子饿了,才又恍恍惚惚地找公jiāo车。 回学校的公jiāo车。 有个开摩的司机,以为她是疯子,想将她逼进一个小巷子里,勒索她五十块钱,被她面无表情地甩开了。 她当时全身上下连十块都凑不齐,她原本是想回学校的,她的钱也只够回学校,可到了临上车的那一瞬,她又临时改了主意,直接坐上了回家的公jiāo车。 后来,也就真的变成了逃学。 那是1998年,方染16岁,一个临时起意,“乖乖女”方染的命运开始脱轨。 又有谁知道,这次脱轨,命运会就此接连失控,直到2008,她结婚。 1998到2008,16岁到26岁,最懵懂无知的十年,最青涩难言的青春,最叛逆倔强的成长,最激烈决绝的对抗。 1998年2008,16岁到26岁,在爱情的渴望和迷茫中挣扎,在亲情的寄托和抵触下强大,在友情的携手与叛变中走远。 也许,我们都一样,青春都一样。 在1999年的夏天,在远山镇鸳湖村的旧石井边,在两个小学同学的冷嘲热讽中,方染又忆成了那次临时起意,不觉就羞红了一张脸,她有一瞬间的晃神,而后凄然一笑。 自逃学以来,整个鸳湖村都在风传方染老爸为她那点破事彻底病倒了,脸色蜡黄得像快要行将入土,又没钱上大医院看大夫,整天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等死。 就有人开始惴惴不安,如果方染她妈真当了寡fù,一个寡fù带着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那以前方染nǎinǎi下葬时欠下的钱,方染爸爸生病后欠下的钱,方染全家赊账度日欠下的钱?拿什么来还呢?会不会打水漂呢? 于是,三天两头,方染家门口,总会有乡里乡亲上门寒暄一阵,支支吾吾了半天又实在开不了口,窝着一肚子火走了;也有外乡的亲戚上门大倒苦水地哭穷,在依然讨不回一个子后,直接摔碗砸盆;当然,还有些走街串巷的买卖人,逢年过节的时候上门讨要陈年欠款,又在方家夫fù羞愧又木讷的表情中,在方家一贫如洗的窘状中,摆摆手直接不要了。 总之,方染家三天两头就有戏看,很是热闹。 方染逃学引发的“蝴蝶效应”,让远山镇这小破地方,又一次zhà开了锅。 穷折腾啊穷折腾!折腾来折腾去,除了茶余饭后添点谈资和笑料,还有什么呢? “所以说女孩子打打工补贴家用,到年龄等着嫁人就好了,这么折腾做什么呢?” 不免唏嘘的小学同学甲又感慨,边感慨边上上下下将方染又打量了一番,听到这话同学乙又轻蔑地嘟囔了一句,“哼,嫁人?脸蛋有我好看吗?身材有我窈窕吗?能勾引到条件不错,身价优越的男人吗?” 方染嘛,长相勉强算得上清秀,只是过于平凡的五官,放到人堆里一眨眼就被淹没了,唯一可取之处就是眼睛还算大,笑起来眉眼弯弯,晶亮有神,皮肤非常白嫩。就是她不常笑,总是绷着一张脸,又常年包裹在肥大宽松的校服里,也看不出身材是不是曼妙销魂,凹凸有致。 不过,方染这种xìng格懦弱的书呆子,虽不至于像恐龙一样是个男人就被吓跑,但因为成绩太过彪悍,也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同学甲都不禁怀疑了:“我说方染,长这么大,你到底有没有收到过情书呢?估计是没有吧,应该也没什么男的有胆量跟你表白吧。” 同学乙却笑得故作神秘:“谁说没有,有啊。李屠夫家的儿子,我们的小学同学李丛睿呢,对她可是穷追猛打,宝贝着呢。那份子痴情,连我都羡慕呢。” 同学甲反应过来,笑得更肆无忌惮了:“哦,对哦,我咋还忘了李丛睿这号人物呢?就他那个妈,哈哈哈,绝配..” 说着说着,俩同学又是嘻嘻哈哈一阵嘲笑: “所以啊,没事不要想太多?省优秀三好生又怎样?村里唯一考上重点高中的又怎样?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白日梦做得起劲,可还是有醒的那一天。”同学乙总结道。 这俩人,这么呱噪...方染微皱着眉,抬眼,目光从她们在肆无忌惮、评头论足中而不断张合的嘴上划过,目光茫然,却又有一丝深沉的痛楚一闪而过。 复又低头,再不理会,脸上毫无情绪波澜,一股气挑起那担子水,竟自绕过她们,走了。 只留下一个羸弱却倔强的背影,任两个小学同学无趣地干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新文,现言,嗯,这本的目标还是一样,故事发展顺利,让我顺利完结。明天要给孩子报名幼儿园,所以,算是挑了个好日子开新文,然后,不要脸地求收藏,求评论。2017年8月19日。ps 伤心1999查了下发现是2000年出的歌,改为水手。再ps,手欠,又将本文的第一、二章作了很大的改动,原来的第一章拆分成两章了。 ☆、谁又知道,逃学的后果 扁担有点沉,压着柔弱的肩头痛到直瘪嘴,方染从来不知道,两桶水会这么沉,扁担被压得向下稍弯,随着她的移动又跟着一高一低两头摇晃,方染走得极其吃力。 印象中,父母从不让她干重活。说出去可能没人会信,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她连最基本的煮饭、洗衣等家务活都干得马马虎虎,更别说挑水这种重活了。 老爹方孟平直接将田间的重活,诸如耕地、施肥、浇水等等力气活,一人全包了。 方家的田在鸳湖村后面的jiāo颈山上。相传因成仙前的鸳鸯神在后山私会,在碧湖嬉闹而得名。 鸳湖村是有名的侨乡,尽管环山拥水,村里的良田却大多荒废了,只有少数几家还在坚持耕种,方家就是其中之一。 方染的父亲方孟平是村里少数几个靠卖菜维持生计的“低等贱民”,也是挑次农肥打门前过都要掩住口鼻,关上门窗,甚至破口大骂的某种意义上的 “全村公敌”。 可在方染心里,方孟平一直是神。 落日的余晖下,当方孟平扶着铁犁,家里的老黄牛默契地或停或行或转弯,方染总是会看呆。 在方染的记忆里,不管是松土翻地整平,还是将巴掌大的田地调整成一畦畦一垅垅,方孟平都像在精心雕琢一件工艺品。小时候,只要伏在田间地头上拔草,耳边就时不时响起老爹“温暖”的吆喝声,一声声的,温暖了她整个童年。 方家夫妻对孩子们的“娇惯”和“残忍”,在鸳湖村也是出名的。 说娇惯,是因为这么多年,方孟平夫妻每天凌晨两三点就上山劳作了,却从不让她们姐弟四人在烈日下或者寒冬腊月里过去帮忙,顶多实在忙不过来了,才半哄半骗地让她们四个小萝卜头去帮忙干些除草、移苗、摘菜等杂活。 方染记得有一年。应该是大年二十九吧,别人家的小孩在看卡通、玩pào竹、穿新衣、讨红包的时候,她们一家六口却顶着凌晨四点的刺骨寒风,在山上摘菜。 无数个大年二十九,方家六口人就在凌晨四点的jiāo颈山上,一起劳作,一起欢笑,一起祈祷,一起做梦。 方孟平告诉方染姐弟四个,年二九全家出动,就能在菜地里刨到钱,因为老爹会变魔术,将地里的青菜变成小孩子的年夜饭、压岁钱、还有新衣服。 小方染原本将信将疑,可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却真地迎来了惊喜,老爹真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凭空变出了一大桌的鸡鸭鱼ròu、一大堆的年糖年饼、每人一套崭新漂亮的新衣服。 后来才知道,除夕那一天市场上的菜价被哄抬得特别高,母亲王淑坤这个卖菜的一把好手肯定还要比市场价再贵上几块,为赶抢好市,每年都要来来回回跑上好几趟,方染他们一个个小萝卜头就成了家里分秒必争赶上好市的“必杀技”。 说残忍,是因为方染nǎinǎi在方染七岁那年就去世了,方家爷爷就更早了,方染爸爸没结婚就走了。 方染爹娘整天为养家糊口在山上拼命耕种,很小的时候就将没人管的方染姐弟四人,被反锁在家里。 方染永远记得,寒冬腊月里,凉飕飕的地板上铺一张四四方方的草席,方染领着弟弟妹妹四处爬。 滚烫的煤炉就立在旁边,炉火上烧着沸腾的开水,蒸气袅袅。 刚满周岁的弟弟拉稀拉得满裤子都是。 七岁的方染领着五岁的方萍将弟弟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撤掉烧水壶后,一个抬头,一个捉脚将他搬到炉火上烘烤,弟弟身上那件印着小兔子啃胡萝卜的粉红色薄单衣至今在方染的记忆深处仍分外鲜明。 实际上,“家”这个字,对方染来说,太过复杂。 一座jiāo颈山,一汪鸳湖,几陇田,还有熟悉的泥土味,这些有形状的,能触摸的,在方染前二十年的记忆里,或许就是“家”的全部了。 可还有一些无形,却经年沉淀的,是在方染过了而立之年后才知道的。 “家”这个字,连着家乡的高山和大海,连着父母长年累月的苦心付出,连着兄弟姐妹各自成长蜕变中互相取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的岁月,还有那些连着血脉,融进骨髓的复杂感情体验,将方染的时光,信仰,情感一并吸纳其中。 有时候方染会怀疑,如果没有了它们,她整个人是否会被掏空? 在jiāo颈山上劳作的记忆,自从小升初她突然以全镇第一的成绩考入镇重点初中后,就中断了。因为方孟平夫妻突然就宣布,从那往后,家里的家务活、山上帮忙干的活都没方染的份了。 “你只要好好读书,考进理想的大学,让我老方家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就行了。” 方染依然记得,方孟平当时说这话时满脸虔诚的神色。 就好像,她已经一只脚迈进那所谓的,能够让他们老方家出人头地的理想大学了。 而后三年,父母一直在她跟前耳提面命着同一个故事。某某村里,有一个男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所有人都劝他出来打工帮衬家里了,父母却硬是咬着牙将他供上了大学,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工作分配到了省城的大机关了,娶了如花美眷,人生自此平步青云。 “那男生,只比你大五岁,所以,你也要努力啊。”讲完那个故事,老妈总是不忘补充上这一句。 你要努力啊,努力啊,努力啊。 可她,还是辜负了他们的期待,打碎了他们的希望,连带着,将一家人平静的生活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突然就想起来了,当逃学回家后,班主任打来电话劝她复学,她却死活不肯,还跟父母争辩了一大堆道理时,母亲王淑坤说的那翻话:孩子,路是你自己选的,从此以后不要后悔,还有,这个决定是你自己做得,跟任何人无关。 还有,孩子,王淑坤又说,其实不读书也挺好的,至少人生可以平静顺遂了,不用再面对很多未知的磨难和凶险了。 她一直记得母亲说这些话平静而怜爱的眼神,那时候,她以为母亲说的未知的磨难和凶险是指她。后来,直到她大学毕业了很多年了才知道,那些未知的磨难和凶险,是她的,也是父母的,父母面对的未知和茫然,还有心中的忐忑和不安,甚至比她重比她浓。 两行泪就这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一种或羞愧或悔恨或茫然的复杂情绪充斥在心头,任眼泪肆意横流,转头,却听到有人在喊她。 “嘿,方染,你爸妈在家吗?” 叫住方染的是他们远山镇鸯湖村的村支书沈建宗。此刻,憨厚的村支书身边,并排站着一个男人,还有一个男孩。 那个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普通的五官,如远山眉黛般的眉眼,似隔着一层朦胧,看着文质彬彬的西装革履打扮,却在成熟干练中敛着点淡淡的书卷气,似是而非,让人过目不忘。 可饶是那人再如何淡然出尘,很奇怪的,气场却压不过身边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估计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仿造物主若穷尽心力一笔一划精细雕凿出来的五官,浩眉星眸中混着点银河水,水漾清波,俊毅清朗,明明周身冷冽得像千万载的寒冰,却教人只看一眼就心旌dàng漾,全部心神都被吸了进去。 沉默,一阵尴尬的沉默。 挑水的女孩不知为什么,当眸光匆匆从程皓脸上一扫而过的时候,双耳竟突然染上一层绯红,然后又不着痕迹地扩大,再扩大,直至整张脸红得像夕照红霞一般夺目。 那模样,像极了被人狠狠调戏了一番。 于是,三个大男人兀自站着,一个小女子吃力地挑着两桶水,清秀的小脸早已纠成一团,却只是垂眸默立,扭捏着不敢看他们三人,就连村支书方才的问话都忘了回答。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怎么看怎么惊悚,让三个大男人费解地面面相觑。 像是为了破除这份尴尬,男人的眼睛故意盯着程皓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缓缓打趣道,“哎,小女孩竟然脸红了,程皓这张脸真真是个祸害,刚下车从村口一路走过来,就没有一个女孩子逃得过他的魔力。” “就是,就是,小染你也矜持点,咱村里那些外出打工的小女孩是没见识,小染你书读得那么好,别跟那些个没见识的一样扭捏不大方。” 村支书沈建宗轻斥道。 沈建宗没脑子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却当场让气氛更尴尬。 “不是,沈叔,我不是,我不是,”突然被村支书当场呵斥,还被按上“不矜持“、“不大气”的负面评语,方染急急想为自己辩解,可是话在喉咙口滚了一圈又被她如数咽了回去。 她其实想说,我不是,不是第一次见到程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给孩子报名了,中专院校也开学了,好多家长带着孩子来报名啊,发现一枚非常可爱又会打扮的女孩子。我突然就又有了灵感。哎,这人,就是得折腾,写文是个共享的过程,希望大家喜欢,多多评论。2017年8月20日。 ☆、谁又知道,逃学的后果 程皓在S市重点高中-----培明一中里,是超越学霸的学神般的存在。 方染高一进校那一年,是培明一中史上首次破例,由刚刚升学的高二在读生,而不是在高考中排名全校第一的高三应届毕业生,在新生开学典礼上致辞。 要知道,能在高考中排名全校第一,也意味着在高考全省排名至少前十。 那一年,程皓相继夺得全国奥数、物理竞赛高中组一等奖,并作为领队代表学校参加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奖赛,斩获个人贡献奖特等奖,团队荣誉奖一等奖。 那一年,“程皓”这个名字,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横空出世,撼动全国。无数知名大学向他抛来橄榄枝,承诺不仅可以免试保送入学,还提供丰厚的奖学金,学科专业也随他挑。 可程皓却一一婉拒了那些诱人的学校,坚持要自己走一走高考这座“独木桥”。 方染跟程皓原本是没什么jiāo集的。直到有次,方染在学校图书馆里,意外撞上了程皓。当时,他半拥着一女孩,躲在图书馆的僻静角落里。 那个角落,是整个图书馆的视野死角,平日里供鸳鸯们谈情说爱,却堪堪正对着方染躲着 “头悬梁、锥刺股”发奋苦读的“秘密花园”。 方染看见,女孩战战兢兢送上了自己的唇,但程皓一脸温柔地跟女孩说着什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女孩却突然主动蹭上去亲他,似乎又试探xìng地加深了吻的力度和深度,更加热情似火地撩拨。 不过须臾,程皓就一反常态,将女孩狠狠拥入怀中。 这两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在公众场合,也能旁若无人就地缠绵,方染惊呼出声,那女孩还在断断续续发出,让人极度羞赧,心躁如麻的□□。 真是刺耳。 学校禁止早恋,在老实教条刻板的方染心里,程皓俨然成了“浪dàng轻贱”的代名词,可她想不通的是,如此逾越规俗的人,在培明一中,竟被全校师生奉为“楷模”? 在井底之蛙“方染”的心中,有关道德观,有关平等xìng,第一次,轰然坍塌。 “不是什么?小染,问你话哪,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要回答,余书记是贵客,别耽误了人家时间,快说,你爸妈今天在家吗?” “沈叔,我爸妈这会都在家,有什么事吗?”方染挑着水,原本默默盯着自己的脚尖,这会才将视线调整聚焦在村支书沈建宗的脸上,嘟囔了一句。 原来,站在村支书沈建宗身边的人是远山镇党委书记余启山。只是,这人怎么会跟程皓并排站在一起? “也没什么事,听说你爸病倒了,余书记过去看看。“沈建宗说话间,转头满脸堆笑地看着余 启山:“余书记,这就是我刚跟你提到的,因家庭困难,从培明一中辍学的方染。” 余启山淡淡瞥了方染一眼,转过头来,以看似责备的口吻对沈建宗说,“小沈你也是,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挑着这么重的两桶水,跟三个大男人面前杵着呢?” 沈建宗这才反应过来,抢先开了口道,“小染啊,水重吧,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挑得了,来,来。来,让叔来挑吧。” 方染大,抓紧手上吊着两桶水的粗绳,生硬地直接开口拒绝:“没,不会重,这点活,我做惯了的。沈叔,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方染刚想迈步离开,却听余启山突然又说道:“嘿,程皓,你培明一中的校友,认识吗?” 不知怎地,余启山轻轻推了下身边的男孩,对着程皓不咸不淡地说着话,一双黑眸却开始不着痕迹地在打量起方染。 方染的脸又臊红了一片。本来,沈建宗那句“ 家庭困难”、“辍学”,已经让她在渴望被尊重被认同的人群面前,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了,此刻,余启山又提到培明一中天赋异禀的“学神”程皓,方染越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遮羞布,越发臊得慌,也越发,想逃。 可当抬头,视线跟余启山评价的眼神,跟程皓疑惑的眼神碰撞后,方染又从这两个人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丝的轻蔑。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女孩子就是方染吗?读得再好也是“书呆子”啊,明显不够大方,不够得体,社jiāo能力不济! 方染又扭捏着,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伸出一只手:“程皓学长,我也在培明读过半个学期,算是你的学妹吧,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方染想着电视里,陌生人之间,就是这样表达礼节问候的。可是,挑着水,举着手,站了半天,程皓却没有丝毫要跟她握手的意思,反倒轻飘飘撂下句:“不认识。” 方染面色一僵,举着手不知放在哪好,尴尬地偷偷曳到身后,却听到余启山又说:“今天,我跟沈书记都是专程陪程皓来鸳湖村做农田土壤和水质调研的。方染,你这学长,今年可是我们省的高考状元啊。你啊,好不容易考上了培明一中,就这样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好意思,沈叔,余书记,程学长,真的,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此刻,方染真恨不得地上开条缝,能让她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她想也不想,匆忙告辞后,仓惶地挑着那两桶水,远远地逃了。 是啊,程皓哪是一般人啊。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是高考全省状元了,千百万莘莘学子挤破头想进去的,不是拿得出手的成绩压根进不去的,那些 985、211重点名校,早在高二那一年,就随他挑了。 人跟人的能力、际遇还有命运,有可比xìng吗? 方染到家的时候发现二姑来了。 二姑咋咋呼呼地跟她说着什么,她心不在焉,没怎么听就将两桶水提到里屋,装满水缸。 方染他们还住着百年前的方家老宅,红砖古厝,飞檐翘脊,尽管历经百年的岁月洗礼,上面的花鸟虫鱼仍隐约可见其各异形态。 想当年,方染的曾祖父在鸳湖村也曾是一方人物。 方染小时候就听母亲说过,曾祖父早年在南洋经商闯dàng,凭着几分精明、勤奋和节俭,家境渐丰,在南洋拥有整条沿街商铺。后来,曾祖父经商有成,衣锦荣归,在鸳湖村盖起了三进六回的方家大宅。 当时的方家在地方上也算风光了一阵子,只是再后来,家道中落,jiāo通中断,祖上庇荫累计起来的财富开始七零八落地凋敝,而加上世事变迁,渐渐地也就物是人非了。 原先住在方家老宅的那些亲戚们,嫡系的,旁系的,早已搬迁的搬迁,侨居的侨居,如今只剩下方染他们家这一户六口。 方染他老爸倒是在村里的环湖路上盖了栋一层小平房,只是当年为了让方染读市重点高中,装修推迟了,后来方染逃学,方爸病倒,装修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方染,二姑跟你说话,想什么呢?”见不受待见,二姑一把扯住了方染的衣角,又在她耳旁叨叨。 “没,姑,你刚说什么?” “我是说,你爸刚从医院回来,身体不行,你妈又卖菜又干山上的重活,你是老大,能不能帮着分担点?” “嗯。” 方染瓮声瓮气,埋头含糊地应着。 见方染回答得不情不愿,二姑又拔高了音量,尖声道:“方染,既然这学逃都逃了,就别在想着读什么重点高中了。当年你爸妈不听劝,累死累活让你们读书,我看就是有病,脑子进水了。女孩子读这么多有什么用?” 见方染倏地惨白了一张脸,二姑又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导道:“真的,方染,看看家里的情况,看看一把贱骨头只能每天填土扒粪养活四个小萝卜头的父母,你觉得自己这么别扭,这么不情不愿地,合适吗?当初逃学的也是你,现在闹别扭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啊?可长得心吧!” “姑,我不是,我不是闹别扭,我只是学不来那缝纫机,没人家隔壁三娅学得快。“眼见二姑将话越说越重,方染忍不下去了,哭着为自己辩解。 “学不来?你端着个重点高中优等生的架子?能学得来?说穿了,你还是不甘愿,不甘愿你成绩那么好,最后还要进厂当缝纫工学徒。但这学,是你自己要逃的,这一逃让你爸一病不起,家里顶梁柱都塌了,还有时间让你慢慢学吗?啊?“ “姑,求你别说了,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还有,对不起这三个字,你不该对我说,你该对你父母说。”二姑重重叹了一口气:“算了,刚你爸jiāo代了,你们家后山靠庙的几垄田有几厢菜苗要浇水,你跟我一起去吧。” 方染擦擦眼泪,跟着二姑上山。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带U盘回家了,反正这文估计也没几个看,就没更新了。昨天去领公积金,发现没缴满12期,做了半天无用功,哎。2017年8月22日。 ☆、谁又知道,逃学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后果 方染是途径村口的小卖部时,遇见小学同班同学李丛睿。 彼时,他正跟小卖部的老板娘聊着什么,见到方染,却跟蜜蜂见到花蜜一样贴了过来。 整个鸳湖村都知道,李家屠夫的混小子李丛睿喜欢方家菜农的大女儿方染,穷追猛打死命纠缠,奈何方染眼高于顶,对李丛睿那小子根本就不屑一顾。 按理说,这李屠夫家跟方菜农家也算门当户对,挺般配的。况且,李丛睿模样也挺俊俏的,斯文白净,人又阳光热情,跟方染xìng格倒也互补。 只可惜,李丛睿有那么一个弱柳扶风,整天只知道花枝招展,将红杏出墙当毕生追求的妈。李屠夫虽腰圆膀肥,五大三粗,但也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尽是忍气吞声惯了,李丛睿看不上他爹妈苟且的结合,不知所谓地维系着婚姻,却不知,就他那个招摇的妈,就他家那个jiān夫和丈夫能和平相处的缪况,在封闭世俗的鸳湖村,得吓跑多少家世清白的女孩子? 更何况,他苦追的,还是心比天高的方染。 “小染,这大中午的,干什么去?”李丛睿巴巴地靠上来,顺手递了条冰棍给方染。 方染不理他,自顾地往前走。 “嘿,你等等。” 李丛睿也不恼,将冰棍硬塞给方染,又迅速折回小卖部,借了把遮阳伞。 “你说你这人,这么大的太阳也跑出来闲逛,村里的女孩都知道要防晒,要美白,就你这傻丫头,还整天在大太阳底下横冲直撞,也不想想,自己也是个娇滴滴的丫头。” 李丛睿一溜儿顾自说着体贴的话,方染回头看见二姑脸上暧昧不明的笑,一口气就堵在了喉咙口,就不管不顾地恼火了: “李丛睿,你不要管我的事行不行?不要老缠着我行不行?不要说话说得这么暧昧行不行?我跟你,压根什么关系都没有。” 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哪个少女不怀春,尽管心里还没被任何人进驻,方染还是期待并憧憬着“一见钟情”。就算没有“一见钟情”,也大致有了喜欢的人的轮廓。她不一定追求男孩子有着清白又显赫的家世,但她希望男孩子能倔强而执着地同该死的命运抗争,能在恶劣的家庭环境里出淤泥而不染,能不论何种境况都笑对人生并有着奋进的目标,还能一往无前,坚定前行。 方染有时候会自嘲,可能,自己就是一滩烂泥,所以才会对喜欢的人有这么苛刻的要求。可李丛睿显然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他早早就放弃了,初中读完就辍学了,听说跟着本家亲戚学修车,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这样的人,都无法托举起自己的生命?又如何来托举她的呢? 呵,搞了半天,从骨子里,她方染也不过是一个费尽心思要找依靠的人,一个渴望将自己的命运赌注一般压在男人身上的人。 方染看不起这样懦弱的自己,可每每见到李丛睿,都会再一次提醒自己,她已经活成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人,所以,更恼他。 “方染,怎么说话的?出口就喷人,要姑看,你同学也是关心你,说话妥帖又窝心,很有礼貌啊。你瞧瞧你自己,还念过市重点的人,不会好好说话吗?一开口就跟吃了qiāng子一样。” 二姑转头又笑着跟李丛睿说:“这位同学,我是方染她二姑,小染脾气倔,不懂事。她爸病了,家里的几厢菜苗又要浇水,所以我让她一起去上山帮忙。” 好似对方染的态度已经习惯了,李丛睿正了正心神,对着方染的二姑急急道:“姑,这怎么行,小染一女孩子,怎么干得了菜地浇水这种重活?况且还在烈日下,还是我去吧。” 说完,卷起裤腿就要跟他们走,却被方染没好气地制止了:“李丛睿,你少管我的闲事,你自己一天到晚没别的活干了?你不是在修车吗?学得怎么样了?整天吊儿郎当的,什么时候能出师?你先将自己管好行不行?” 一听方染这话,李丛睿忽地就笑了,又整个人暧昧地凑过来,轻声呢喃:“我就知道,小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修车,不管怎么着,都会养活你和孩子的。” “李! 丛! 睿!” 见李丛睿越说越离谱,方染咬牙切齿了,转头却见二姑笑得暧昧,好似十分乐见其成似地,一口气更是憋屈地闷在心头,只得怏怏地跟着他们两人走在最后头,并尽量跟李丛睿保持“瓜田李下”的距离。 三人趁着太阳更大之前上了山。 鸳湖其实是一个不大的湖,却起了个十分诗意的名字。 这个湖紧挨着方染老爸的菜地,平日里不管是洗菜择菜,还是给菜苗浇水,都来这个湖取水。 方染老爸没钱买,也不习惯用那些便利的大型机械,所以取水靠的还是最原始的“肩挑人扛”。 在鸳湖,方染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7岁那年,她自己一个人偷偷穿着妈妈新买的小裙子跑到鸳湖来抓蝌蚪,那时候的鸳湖上整个湖面飘满了绿绿的浮萍,美的就像站在春花秋月时光里含羞带怯的少女。 被美惊得晃眼的方染不小心就掉了湖,逮不着蝌蚪,却将小裙子弄得湿透,还劳烦与父母相识的菜农将她救回,回家后就挨了老妈一顿揍。 9岁那年,老爸在湖里教方染学游泳,旱鸭子的她在水里扑通了半天依然不得要领,心里又一直记得小时候差点在湖里溺毙的事,更加卖力地手脚并用地挣扎,惹得老妈在湖上哈哈大笑。 …… 可如今,鸳湖却成了她的“噩梦”。 方染挑不起两担那么重的浇菜的水,却还得硬着头皮跟二姑逞能说:“姑,放心,我能行。” 方染的老爸病倒之后,方染每天跟厂里请一两个小时的假,上山帮老妈分担重活。她现在还学不会缝纫机,小小学徒工自然也拿不了多少钱,一家六口一日三餐的口粮还靠着那几亩地。 如果老妈在这的话,知道她挑不来,不会催她,可二姑不一样,她是来帮忙的,平日里最看不起父母对他们姐弟几个娇生惯养的样子。而那几垄田,几厢菜苗几个小时里要浇上一百多担水,这样被正午的太阳一晒才不会蔫掉。 所以,二姑恨不得方染能快点,再快点。一旦方染速度慢下来,二姑就开始唠叨,说什么方染父母造孽,说什么女儿养这么大能顶个屁用,说什么方染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方染知道,到底只是亲戚而已,二姑家也有一堆农活要干,这么大的劳动量心情自然烦躁,所以她只能咬着牙,拼着命,一点点地加快速度。 可到底是父母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不一会儿体力就不济了,她扭头看了看李丛睿。才发现,嘿,到底是男女有别,李丛睿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惹得二姑频频赞赏。 只是,从二姑嘴里蹦出来的话,就不是方染愿意听的了,譬如,什么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啦,什么我家小染以后就靠你啦,什么我弟弟家终于后继有人啦。 这些话,听得方染一张脸臊得慌,也不顾长幼有序,对着二姑又是出声呵斥,又是拉黑脸翻白眼,可被二姑一称赞,李丛睿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干活得更加卖力,还一个劲地催方染去树荫下休息,说什么,小染,你别干了,这么重的活就得大男人来干,你一娇滴滴的女娃子,别待会就晕倒了,让我心疼死。 怒极攻心,方染吼道:“李丛睿,你给我闭嘴,爱干不干,没人求着你,再废话就给我滚。” 一听这话,李丛睿倒是噤声了,二姑却扯开嗓门大骂:“方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赖,人家小李好心来帮忙,还要被你这样指着鼻子骂。也就他,看上你这丫头,就你这样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要当我媳fù,我还不乐意呢?” 方染正急得想让二姑不要乱点鸳鸯谱,她对李丛睿一点想法都没有,可旁边地里那个曾经救过她一条小命的菜农却幽幽开口了,一开口就让方染想直接中暑晕倒在菜地里得了。 只听那救命恩人说,“方染她二姑,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来着,现在的读书人叫情趣,懂吗?” 此话一出,二姑和李丛睿倒是都闭嘴了,可二姑的讪笑声,李丛睿的窃笑声,让方染怎么看怎么膈应,毫不夸张地说,隔着一丈远,方染都能听到李丛睿心花朵朵开的声音了。 救命恩人又说:“李屠夫家小子,你现在是跟方家这丫头定下来了是吧?不然,怎么堂而皇之来帮人干活呢?” 方染满眼黑线了,要不是顾忌着一个是曾经的救命恩人,一个是义务帮忙的长辈,方染还真想直接bào粗口,情趣个大头鬼,定下个大头鬼,他妈的,全部给老娘粗滚。 “没,但我会努力的。”李丛睿说。 “这样啊,那小子,加油哦。”救命恩人说。 “全部给我闭嘴 !谁再乱说话乱造谣,我方染从今以后不认识这个人。” 被搅缠得心烦气躁,方染恶狠狠地威胁道,可她到底不禁事,轻飘飘一句话,在别人看来还是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攻击xìng或者说服力。 此时的方染又恼怒又无奈,哎,失策啊失策,就不该让李丛睿跟着上山来,方染都可以预想到村里关于他俩的流言蜚语要传得多猛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丛睿是男三,哈哈,男二是小染童鞋一见钟情的,求而不得的,明月光。。捂脸。。。。 想说,对于女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对于男主,就是作者为女主开的金手指。 好了,求收藏,求评论。 2017年8月24日 ☆、谁又知道,逃学的后果 李丛睿像个甩不掉的尾巴,又厚着脸皮跟着方染他们一路从鸳湖“招摇”地走回了家。 一回到家,就看到方妈妈在服侍方爸爸吃yào,脸色蜡黄的方爸爸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可难得的,眼角眉梢却沾满了喜悦。 方妈妈也是,一改平日的yīn郁沉重和故作坚强,在不大的房间里,忙这忙那,步伐轻盈得像个待嫁的新fù。 瞅父母那神情,仿佛这一年多盘亘在老方家的yīn霾被一扫而空。 “发生了什么喜事吗?”方染狐疑地问。 “小染,回来了?水浇完了?山上的活不好干吧,辛苦你和二姑了。”方爸方孟平和蔼地说。 “孟平,我和小染不辛苦,辛苦的是人小李,还有,不是我说,你那宝贝女儿真真是个不顶用的。”二姑没好气回她弟弟,又死命朝李丛睿使眼色。 “我也不辛苦的,伯父,你身体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的?”在长辈面前,李丛睿微微笑着,倒是得体又周全。 “医生说是血吸虫病,就是长年累月跟农yào啊、化肥啊、细菌啊打jiāo道才会得的病。医生说按疗程吃点除虫yào就没事了,倒是不碍事。”方妈王淑坤的一双锐眼在女儿方染跟李丛睿身上来回瞧着,带着点探究,又微微含着点怒意。 老妈深藏眼底的愤怒意味着啥,方染比谁都明白。 李丛睿对方染的那点心思,估计整个鸳湖村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清楚的,多少风言风语,经过三姑六婆恶意的揣测和有意的发酵,等传到了方染父母耳里,就生生变了味。 都是几经年代动乱,秉承“清白持家”的祖训一路熬过来的,方家父母传统得几近迂腐,教条得近乎苛刻,如何又容忍得了,女儿小小年纪就不明不白,跟男人勾三搭四? 更何况,他们对这个女儿还寄予厚望,盼望着女儿有朝一日能“鱼跃农门”,“光宗耀祖”。 如此一来,方染跟李丛睿已经完全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李丛睿又如何能成得了方染的“良人”?已然命定的结局,又何必去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 估计王淑坤在心底,早就开始盘算如何将自家女儿跟李丛睿这浑小子择清楚了。 只听王淑坤笑盈盈地说:“小李啊,真是有心了,我们家小染这丫头神经粗,一根筋,同学关系再亲密,毕竟男女有别,老麻烦你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村里也会传一堆闲话的。” “瞧嫂子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现在这社会开明多了,咱小染有人追,说明小染有魅力,小李很不错啊,干活护妻都是一把好手。”二姑打心眼里喜欢李丛睿,扯开嗓门帮嚷着。 王淑坤白了一眼热情过了头的小姑子,又看着自家女儿和李丛睿直羞得涨红了脸,王淑坤就顿了顿,想出口的话又在心里计较了一番,才道:“那可不,小李啊,都知道你是好孩子,不过也老大不小了,心思啊,都要放在自己的前程上,阿姨说的话,明白吗?” 三姑八婆多的地方,流言蜚语就多。方染不知道,她跟李丛睿那点纠葛怎么就传进了父母耳里,可越害怕被人提及,就越是素手无策地看它疯传,直到那些子虚乌有,还乱七八糟的事,莫名被父母chā手进来,并被当众点破,方染突然就愤恨了。 “妈,这是我跟李丛睿的事,您不要管。” “你自己去听听,外头的人将你都传成什么样了?小染,妈不管,谁能管?” “妈,您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跟着瞎cāo心凑一脚,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chā一手进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我怎么就不能管了,你们从小到大,哪件事离了你妈,能行的?” “妈,求求您了,女儿长大了,,能不能让女儿有点自主权,能不能给女儿留一点空间和尊严?” “还尊严?你妈没文化不识字,听不懂,但我很清楚,你个当女儿的,现在正顶撞你妈。” 母女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小小的矛盾扩大化了,方染知道,再说下去,又要扯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无非又开始唠叨:“想当年,没有人能帮忙,我们夫妻两个,拉扯养大你们四个多不容易。“或者,”现在孩子大了,不由娘了。” 在父母眼里,可能她十六七岁的方染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方染想要的父母对子女的“理解”,“放手”,还有“鼓励”,那么那么难。 没劲,没劲透了,干脆,藏在心里的很多很多话,统统说出来吧。 “妈,您还记得吗?我小学一年级骗了您五块钱,去跟同学一块买零食吃,回家您就拿鞭子抽我,抽完了还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我被你吓破了胆,就撒谎说是被同学教唆的,结果呢,您二话不说跑人家里去闹,弄得我现在见那个同学都跟个乌龟一样缩着头走。所以,您能不能行行好,别再掺和我的事了。” “你个死丫头,当年又撒谎骗我钱,又挨不住打胡乱推卸责任,现在才将真相说出来,还妄想将自己的错怪到你妈头上来,我看你就是找打。” 王淑坤怒极反笑,说着就胡乱抄起橱子上的鸡毛掸子,作势要打,却见到方染三蹦五跳地跳到人李丛睿身后,还被李丛睿跟护犊一样地护着,心里那个气啊:“死丫头,还敢躲,给我滚出来。” 早被方染母女俩旁若无人争吵的架势给震慑到,李丛睿慌着手脚急yù安抚,却根本不知道能说些啥,只能一遍遍地“护妻明志“:“阿姨,我对小染是真心的,我发誓,肯定不会始乱终弃的。” “你给我闭嘴!”此刻,烦不胜烦的方染倒是跟老妈王淑坤同仇敌忾了。 旁观妻女“龙虎斗”,躺在床上哼唧半天又睡不着,还被吵得不得安宁的方孟平抚着胸口愤愤道:“好了,都别吵了,啥捅破天的事都搁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天,明天办小染复学手续的事。” 啥,复学?!!! “刚刚余书记来家里了,说明天要陪你妈到学校帮你办复学手续。“方孟平幽幽地抛出一个重磅□□。 屋子里突然就静了,方染脸上倒吸了一口凉气,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却有惴惴地说: “可是,我当年是自己逃学的,什么休学手续都没办。人家可是市重点,一堆的人拿着大把的择校费排队等着入校呢,凭什么为了我一个没背景,还自己放弃的,浪费一个新生名额?“ 方染苦涩地分析着,心里大概也是绝望的。 “对啊,就是因为很不容易,所以余书记决定陪着你妈,去跟人培明校长求情。“方孟平却丝毫不受女儿悲观情绪的影响,在他的心里,乡镇党委书记就是很大的官了,有个大官陪着去,这复学的事还不是板上钉钉吗? “不管怎么说,总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着也得试一试。“王淑坤倒是没有方孟平乐观,但她强悍惯了,比丈夫更像这个家里挡风遮雨的大树,此刻,她的话很奇异地,又一次抚平了丈夫和女儿的彷徨,给他们以无穷的力量。 “我不同意。” 一道声音尖锐地chā了进来,在那么群情激昂的气愤下,尤显突兀。 方染转头一看,不出所料,看到李丛睿晦暗的脸。 李丛睿盯着方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小染,我不同意,你不能复学。” 方染只余无奈,想着早断他的执念也好,遂也一字一句回到:“请问,你是我的谁?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李丛睿瞬间惨白了一张脸,哀怨、尴尬、无奈、心痛,各种情绪在脸上jiāo织,最终只剩下弥漫在空气中的悲哀:“小染,我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难道,还不够资格成为你的谁吗?” 方染转头,只留给李丛睿一个决绝的背景。 “原来,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痴心妄想,从始至终,谁都不是谁的谁。” 片刻也呆不下去,李丛睿掉头悲呛地奔出了方家,只是,还有一句话,还有一句李丛睿无论如何也不愿不肯说出口的话,一句其他人尽管沉默着,却也心知肚明的话。 小染,如果复学了,我李丛睿和你方染,再无可能了吧? “小染,姑也反对,反对你复学。还有,你刚刚对小李的态度,很差劲。”二姑心平气和地环视着方孟平一家子。 往上倒推三代人,早年的方家也是书香传家的大家族,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家学渊博,可是,已经没落了,被人践踏成了泥,成了彻彻底底佝偻了身子,压弯了腰的,最胆小、最穷困的农民了。 在动乱年代,还是被打上了黑五类标签的狗崽子,还谈什么骨气?什么尊严?什么光耀门楣?什么出人头地? 安安分分当个粗鄙的农民不是很好? 可是方孟平,明明是被父母因为没钱,小学一毕业就被拉出来当了农民的,可骨子里却奔窜着伪知识分子的清高和迂腐,拼了命非让孩子读书? 说到底,就是穷酸。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明天要回老家一趟,原本不想更了,可今天手贱申了榜,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撸到3万字。然后,现在才发现现言申榜到底有多惨烈,应该是上不了的吧。。下周那啥啥要开了,我要出差写稿子去了,估计也没时间更新,现在存稿还差3千字3万,嗯,将自己往死里作吧,你会升天的。。2017年8月25日。 ☆、谁又知道,逃学的后果 “小姑子,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你就让我们自己拿主意吧。“王淑坤盯着小姑子:”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两边来回跑,再挨一段时间就会好了,等孟平修养一段时间。” 姑嫂相处了这么多年,方染二姑方婉平倒是很了解这个嫂子的xìng子,为人十分强势,她这样说话,那意思就是,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可以直接闭嘴了,如今老方家的事轮不到她一外人来多嘴。 原本她倒也想乐得清闲,但转念一想,要论外人,大嫂才是吧,她们都是姓方的,大嫂才是姓王的呢。 想着,也就理直气壮了。 “大嫂,父母早逝,我就这么一个大哥,你们这些人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再让小染读那什么重点中学?学费哪里来?生活费哪里来?住宿费哪里来?” 方婉平的一番话成功让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方孟平和方染脸色瞬间僵硬了,意识到自己踩着别人的软肋,方婉平气势更足了,嗓门也更大了。 “你们在这开心事情又有了转机?可曾想过,如今我大哥这幅病秧子的身体,如何再供小染读完高中三年?况且,读高中是为了冲大学,我听说大学学费可不便宜啊。” “所以,小染一个人不读怎么了?她后面还有三个弟妹,他们也要读啊。” 原本雀跃欢欣的气氛突然就被扭转了,满满都是压抑着的惆怅,方婉平还想顾自说下去,却听王淑坤忽然就笑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小姑子就开始唱衰了,既然小姑子那么上心小染复学这件事,看来我明天一定得拿下那个培明校长。” “大嫂!!!”方婉平瞪圆了脸。 方婉平姐妹几个,跟王淑坤这个大嫂一向不对盘,在她们眼里,这个大嫂就是个怪胎,什么事都跟她们几个小姑对着干,反正她们提的建议从来就不会采纳的,但大哥方孟平又非常怕这个老婆,让她们心里窝火却无处发泄。 罢了,罢了,方婉平气冲冲地提着包袱就走人,还走得像一阵风刮过似的。 “其实,婉平说的那些也不是全无道理,你说你这脾气,又把人给气走了,怎么着她也帮我们那么多忙。” “帮忙?哈,对,是有帮忙,她是为你这个大哥才来帮忙的,你该念她的好,但我不行,想当年,小姑子几个怎么联合起来欺负我的。越想一口气就越提不上来。” “好了好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还要记恨唠叨,让人说你不够宽容大度。不管怎么说,血缘亲情是剪不断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们计较,成吗?” 方染捂着耳朵悄悄走开了,对于父母如何与父亲这边的亲戚、母亲那边的亲戚之间保持相互间那点微妙的关系,并因双方都认定对方厚此薄彼,而长期拉锯引来的家庭战争,方染无意也不愿卷入。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晚上烧完饭,还读初一的大妹方萍就回家了,原本无所不谈的姐妹俩各自分享着一日趣事。 “姐,偷偷告诉你哦,我今天骑着自行车出校门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说着说着,方萍那张俏脸突然绯红了一片。 “撞了人?恩,让姐猜猜,一个”方染故作高深地望着自家兄妹中长得最好的大妹,见她如姣姣满月般盈亮的脸庞慢慢升腾起一朵红云,取笑道:“男人?” “男人”这两字被狡黠的方染故意拖长了尾音,羞窘的方萍作势要打她,两姐妹嘻嘻哈哈抱成一团。 方萍说,那男人是她们年级隔壁三班的学生,听说叫蔡江河,高个,长腿,肌ròu,浑身散发着浓浓荷尔蒙的信息,据说体育十项全能,100米赛跑特别快,关键是长得那叫一个俊啊。 方染翻了个白眼,嚷嚷到,忒俗的名字,不过俊也没用啊,“有颜”不顶用,关键要“有缘”,你们才那么点大,喜欢也不过是一阵风的事,以后等你们考上了不同的高中,进了不同的大学,人生开始千差万别,这个人就会渐渐被时光掩埋,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回忆组成部分。 没想到,方萍却斩钉截铁地回她,不会的,姐,我不会让这个人成为可有可无的回忆的。我喜欢他很久了,初三一毕业就跟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而且就算我们今后不一定进同一所高中,但很有可能进同一所大学啊。我喜欢写东西,以后想当个记者,他呢,体育是强项,可能当体育特长生,我猜他会去读师大的体育学院,我呢,就去读师大的传播学院,这样很可能大学毕业后,就都留在省城扎根了。 方萍脸上的神情足够坚定,也足够自信,闪着灼灼的光,她对自己的姐姐说,姐,如果你够主动够努力,也许,命运会眷顾你,缘分会将你们牵扯在一块的。 方染就诧异了,她们几个兄妹都是老实内向型的,看着有点闷骚,没想到这个妹妹这么有主见,还想得这么长远。 方染并没有告诉方萍自己要复学的事,直到晚饭间方孟平提及,然后方染就发现整个晚上方萍怪怪的,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 第二天,王淑坤很早就出去了,跟着余启山一起去培明一中给她办复学手续,而方染,不管是在厂里,还是在家里,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对于复学这件事,方染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既希望能成功复学,又盼望着学校给直接否定了。 总之,很矛盾。 方染没想到,等到太阳下山,天完全黑掉的时候,王淑坤才跟着余启山书记的车回来,王淑坤脸上满满都是凯旋而归的喜悦,一下车都抱住方染高兴地蹦着说:小染,成了,你可以回培明一中继续读书了,跟今年九月份进校的高一新生一起。 方染有种虚无得很不真切的感觉,她愣愣地看着父母欢天喜地地闹成一团,直到余启山书记在她耳边缓缓说了一句话:“方染,你有一个伟大的妈妈。” 方染才意识到,她又复学了。 复学这样从天而降的喜讯在方家并没有持续多久,晚上吃饭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很快又被愁云惨雾笼罩了。 为了治方孟平的病,王淑坤回娘家借钱,本来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又债台高筑。 方染虽然只是个学徒工,可再熬上一段时间,等出师了就来钱了,也算了为家里增添了一份收入。 也算是有个盼头,可眼下方染要继续升学? 钱呢? 一家六口要吃喝,一个妹妹读初中,两个弟妹读小学,本来靠着那几亩地,还能勉强维持,可眼下方孟平倒了,怕连方染复学的学费都拿不出来。 况且,方染住校,住所费、生活费,哪个不要钱? “爸,我顶我姐的空缺,我不读了,进厂打工好了。” 一片寂静中,方萍突然开口道出了她的决定,一个人想了整整一个晚上,自认为对全家人来说,最周全最正确的决定,却让方染的心狠狠地揪着痛。 “算了,爸,我不要去复学了,还是让小萍继续读吧,她才初一,她还是童工,我们厂不会要童工的。”想也不想,方染直接反对。 “那也没事,那我就跟着隔壁刘海家的小婶子学缝纫机,让老爸去厂里拿些半成品,人家都是按件计钱,听小婶子说,一个月下来,也能拿不少钱哩。”方萍笑嘻嘻地又想了一招。 “小萍,给我闭嘴,回学校继续读你的书,我不一定非得读这个培明一中,也不需要你为我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见方萍还是一根筋地执意要辍学,也害怕被形势所逼的父母会同意,方染气急败坏地冲妹妹吼。 可方萍压根不以为意似的:“哪是什么牺牲,我原本就不想读,也读不好,小学成绩都是在班级中下而已,这次初一期中考走了狗屎运才冲进年纪全二十名,可老姐每年都是年级前三。一样的学校,我都不像姐读得那么好,就算上得了高中,估计也就是个专科的命,不要浪费钱了。” 方家父母面面相觑看着眼眶强忍着眼泪的大女儿,和极力维持漫不经心状态的小女儿,重重叹了一口气:“小萍,此事关系你的未来,不能意气用事。我们作父母的,肯定得一碗水端平,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养活你们,供你们读书的,这是为人父母的责任,但不是你们的责任,所以家里的经济状况,小萍就不要管了。” 隔天,王淑坤又回娘家去借钱,可一众亲戚借了一圈,一个子都没借到。方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平这边的亲戚更是不用开口了,平日里预支个百来块都跟催命鬼似地讨要,更别说原本就不支持侄女继续读书了。 眼下已经是五月份了,离九月份新生开学还有四个多月,王淑坤心想,再不济,就是每个月省衣缩食凑一点,也能凑上个百八十的,反正她一向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相信到九月份开学时,定能将方染复学的学费给凑齐的。 就这样,方家人在兴奋与忧愁jiāo织中,又过了大概四五天。那天快吃中午饭的时候,突然接到余启山书记打来电话,说是有个好心人以匿名捐款的方式支持方染继续升学,还说会与方染结成一对一援助帮扶,供方染在培明读完高中三年。 余书记说,尽管人家好心人是匿名捐助的,但方染还是得定期寄封信给人家汇报成绩。 余书记还给了方染一个通信地址,方染发现,捐助人就在培明一中所在的S市!看着看着,方染心里一咯噔,慌忙跑到隔壁贩卖鸭子的牛大户家里,火急火燎打开电视机,匆匆扫了眼新闻频道,发现电视台轮番播放的爱心助学新闻里没有自己后,才一个人开心地笑了。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方家上下喜笑颜开,方家终于还是解决了最棘手的难题,只有方萍,总是冷不丁地丢句让人很扫兴的话: “陌生人的钱,有那么好拿吗?能那么心安理得的拿吗?” 王淑坤听了,没好气地回二女儿:“是,你爸妈没本事。但二丫你放心,这别人雪中送炭的爱心款,有朝一日,你爸妈会通过别的方式,连本带利捐给更需要的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回老家了,本人是萌萌哒的存稿菌。求收藏,求评论。--2017年8月26日。 ☆、复学,不过是煎熬再启 转眼,就到了9月新生报到的日子,这一天,王淑坤早早起来煮了四个鸡蛋,一个塞在方染的行囊里,一个放进方萍的盒饭里,另外两个分别给了还在读小学的儿女。 又开学了。这一天,是大中小学报道注册的日子,也是方家大出血的日子,四个书包,四份学费,老方家早早就一份份准备好,用红纸包了又包,慎重放进孩子们的书包里。 因为要陪方染去培明一中报道,王淑坤让方萍他们仨自己去学校注册。 公jiāo车七拐八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抵达培明的校门口。当“培明一中”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再次映入眼帘,方染不可察地微微瑟缩了下。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快走快走,听说今天程皓学长要来给高一新生致辞,赶紧到大礼堂去占位置。” “想看程皓学长的花痴女排成队都能绕地球赤道转三圈,到时估计得挤bào咱大礼堂,到处是汹涌澎湃的人潮,你确定你挤得进去?” 校门口,三三两两都是返校的学生,也有那么几个急不可耐,为了见传说中的培明学神“程皓”走个路相当于飞奔的。 “思颖,你走慢点,等等我。” 两个提着行李的高二女生一前一后急匆匆地赶路,前面那个叫思颖的只顾闷头走,速度又太快,一不留神就撞上了方染。 “是你?”后面那个女孩惊呼,防备地打量起方染:“你-----” 撞人的梁思颖错愕地从方染身上弹开,目不转睛地盯完方染,脸色惨白却还是笑着说:“方染同学,欢迎回校。” 方染只是淡淡地应了句:嗯。 周遭弥漫着尴尬,梁思颖拖着如今的同桌刘小瑜转身匆匆离开,方染站在原地紧攥拳头。 曾经,梁思颖是她的同桌,曾经,她们水火不容,而可能,她们都欠彼此一个道歉。 终究,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终究,所谓成长,就是要学会面对,学会反省,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所以,培明,对不起,我曾经放弃了你,还有,我又回来了。 “哇塞,现在的学姐都好夸张,为见一个男人,还能绕地球赤道排上三圈?够夸张的,以为演偶像剧呢。” 一道清冽的声音自方染身后响起,许久,又听到另一道甜润的声音惴惴不安地道:“不是,她们说的程皓学长是谁啊?好牛逼的样子?” 方染没回头,身后两个女孩子的对话,无端地就让人想笑,方染想,这俩货肯定是相当白目的高一新生,也不怕分分钟被人行热辣辣的“注目礼”。 然后,果不其然地,立马就有一堆嗤之以鼻的“路人甲乙丙”跳出来嘲--- “程皓都不知道,今年的全省高考状元啊。” “程皓都不知道,就是那个破例,培明史上唯一两次给高一新生致辞的怪胎。” 难后,又有预备花痴很崇拜地问:“哇,长得帅吗?” 偶尔路过的老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地说:“哎,现在的孩子都什么脑回路?” 当路人“甲乙丙”或垂涎程皓的美色,或迈上花痴的不归路,或者恨花痴不成钢,突然有一女猴子窜了出来,强硬地chā进话题: “怎么样,怎么样,程皓很厉害对不对?那可是我从小到大的绝对偶像啊,长得不是一般的帅哦,跟我名字很像哦,他叫程皓,而我叫程冉哦。” 那个叫程冉的女孩长得眉清目秀,整个人如破晓初绽的晨旭,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满满的热情。 原本八怪得很热络的“甲乙丙”集体默,面面相觑: “这人谁啊?” “又一个花痴!” 不知谁突兀地下了个定语:“都是一群见了男人就发疯的神经病!” “甲乙丙”再度面面相觑,而后,鸟散! 方染没想到的是,会在宿舍里又见到那个叫程冉的女孩。 程皓同学的现预备,准进阶花痴!嗯,这是方染心理对程冉这个女孩的评价。 程冉为人热情,属于什么人都能“自来熟”款。此刻,她就一手咬着薯片,一手挽着方染,呃,很亲热地挽着,说:“真好,你叫方染,我叫程冉,我们俩名字都有且只有一个RAN,尽管同音不同字,但就冲这个,我以后就是你的铁杆闺蜜了。” 呃,方染想起刚刚在校门口,这女孩还兴奋地嚷嚷说:“他是我从小到大的绝对偶像哦。他叫程皓,而我叫程冉哦。” 方染突然就倍感荣幸,怎么着都跟程皓程大神的花痴小粉丝,呃,攀上了铁杆闺蜜的情谊,呃,也算间接扯上了那么点关系。 程冉的父母在帮她铺床,程妈妈爬到上铺,拿着个抹布擦擦洗洗,程爸爸在一旁安静地接过脏了的抹布冲洗,两个人配合得默契。 程妈妈看着在宿舍里上蹿下跳的女儿,皱着眉训斥:”姑娘家整天没个正型,你看人家小染,多乖一女孩。” 程妈妈笑嘻嘻看着这个跟自己女儿同名的女孩,那么文静秀气地自己一个人铺床,简直越看越喜欢。 方染妈妈还赶着回去,地里还有一堆的活,将女儿送到宿舍后,说是要到附近的便利店采购日用品,到现在都没回来。 方染怕妈妈一个人走丢,不时向宿舍外张望着。 “她也叫小染,我也叫小冉,不行,这样容易混淆,以后,大家都叫她方方,小冉是我一个人的专利。”程冉瘪着嘴,霸道又任xìng地宣布道。 拿女儿没办法的程妈妈姚凡琴不好意思地看着方染,笑道:“好啦,好啦,就你事多,你哥去哪了?怎么都没看到他。” “老哥好像觉得我这个妹妹很给他丢脸,自下了公jiāo车就各走各的了,现在,估计在校长那里吧。”程冉眼睛瞪得老圆,貌似提及那个宝贝哥哥啊,就一肚子火。 “咦,小冉,你哥认识校长?你刚说程皓是你从小到大的绝对偶像,不会他就是你哥吧?”宿舍里,睡在程冉左上方床位的女孩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滴溜溜地转着。 一下子,宿舍里其他几个女孩,连同他们的家长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好奇地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开了,还都是些令人相当尴尬的问题。 譬如,真的吗?你哥就是今年的全省高考状元?长得帅吗?又譬如,你哥连校长都认识,那认不认识某某老师?听说培明有一个带实验班的数学老师厉害得相当变态啊?你哥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啊,状元妹妹肯定也很厉害,你们家电话号码多少啊,以后多走动走动,孩子们相互关照啊。 这也,热情得忒过分了。 程冉扑闪着一对妩媚灵动的丹凤眼,小心翼翼地探寻似地看了眼程父,才稍显尴尬地说:“呃,怎么会,他不是我哥啦,我哪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哥呢,他就是住我家隔壁的‘青梅竹马’,哈哈。” 边说还边将寝室内姑娘们的表情大咧咧探究了一圈,然后就被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花痴眼神给吓了个激灵。 当程冉的视线跟方染相遇,脸上快速浮现了一个微不可擦的笑容。 “死丫头,乱七八糟说些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老爸倒了这些脏水?“程爸爸皱眉呵斥道。 在周围一团喧嚣的热闹中,程冉的爸爸程远山皱眉皱得死紧,这就是他对那个无比省心,又异常骄傲的儿子----程皓的唯一的“不满”了。 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非常有主见,凡事都不需要太过cāo心,只是锋芒太胜了,从幼儿园到高中,女儿一直活在哥哥的yīn影下,但凡教过程皓的老师,都会对程冉一再摇头,甚至有些没有师德的,还会直接在孩子面前说,你哥天赋高,成绩好,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妹妹。 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ròu,自认为从不厚此薄彼的程家父母,渐渐地感觉对这个女儿越来越愧疚,渐渐地,程家父母,甚至连程皓自己,都不喜欢在有程冉的场合,于外人面人主动提及程皓,甚至刻意淡化两孩子的兄妹关系。 “小染,待会老妈就回去了,你一会跟我去见下校长。”王淑坤拎着一堆日常用品,火急火燎冲进宿舍。方染母亲的话,又成功在宿舍里引燃一颗□□。 “你们也认识校长啊,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见校长了。” 终于,有个家长酸不溜丢地抛下了这么句话,其他家长则是将方染跟王淑坤从头打量到尾,那眼里的轻蔑和讽刺,显而易见。 王淑坤显然赶时间,顾不上宿舍里其他家长的反应,拉着方染闷头就走,而方染回头将这些人的眼神尽收眼底,轻轻扯起嘴角,脸上渐渐浮起一个挑衅式的笑容。 却刺得一屋子的人直扎眼。 “这女孩,自尊心太强了。”程远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呃,程冉这丫头很可爱吧,哈哈,存稿菌表示,比起别扭又胆小的女主,更喜欢她呢---日更,打卡。求收藏,求评论。 ☆、复学,不过是煎熬再启 在方染的记忆里,培明一中的校长,是那个每周一在升旗仪式上废话连篇的严肃老头。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强调,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踏脚石,是平庸人生与精英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高考,是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全部意义。 那个老头离自己太遥远,远到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可是他的声音却那么近,每周都要通过扩音器高分贝地传来,只是翻来覆去就是唠叨这些话,唠叨得让人耳朵都长了茧。 逃学前,方染不止一次听学生们私底下议论,培明的这个老校长有着不相称的婆妈xìng格,说是,各种小道都在传,这个老校长平日里都要帮家里的母老虎洗内裤。 此刻,方染那么近地站在校长面前,甚至看得清他脸上的每一块斑点,每一根毛孔。 可还是瑟缩,还是扭捏,还是不自然。 特别是当自己以一逃兵的身份站在不怒自威的校长大人面前,特别是见惯大场面的校长和蔼地与乡野农fù王淑坤攀谈,问些“怎么来的?收拾好了?赶着回去吗?山上的农活多吗?“之类不起眼的话,却丝毫不提及到高考逃兵方染这个人时。 方染再度有了被厌弃的挫败感。 她原本不想来的,是母亲王淑坤硬要她来,说,自己能成功复学,是校长力排众议的,他们老方家欠了人校长一份大恩。 “程皓,来了,坐。” “祝贺你啊,为我们学校争了光,让全省高考状元的头衔再度落到我们学校头上。” “都要归功于校长跟老师们苦心孤诣的栽培,培明向来教学有道,授课有方,每年生源都是人才济济,强手如林,今年的高考成绩实属侥幸,愧不敢当。” “谦虚不错,程皓啊,谦逊是为人之本,谦虚是进步的阶梯,今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牢记。” “嗯,谢谢老校长教诲,程皓永生都不敢忘。” 程皓走进校长室的时候,方染压根没有察觉,可当这个人走进校长视线后,方染跟她母亲王淑坤就彻彻底底成了衬托“高考状元”光鲜亮丽的背景板。 方染如坐针毡,几次掐母亲的手,想要逃离这种被动成为“人ròu背景”的尴尬,可母亲却似乎不以为意,还很热情地跟程皓打起了招呼:“同学,竟然是你,那一天多亏了你啊,都来不及跟你说声谢谢。”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得。”程皓笑着回道,眼神若有似无地从极度尴尬的方染身上掠过。 回头,见老校长不解并询问的眼神,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老校长却似乎一下子就会意过来,对方染说了自她进校长室以后唯一的一句话:“方染,你有个伟大的妈妈,要好好用功,不要再让大人cāo心了。” 方染头压得极低,明明极力告诫自己要克服的,那股恼人的羞愧感,可是根深蒂固的自卑,跟流淌在骨子里自尊激烈地碰撞着,她也只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轻轻应了声: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 从校长室下来,电梯徐徐而降,她跟程皓各自占据电梯的两端,王淑坤站在中间,有些话如鲠在喉,原本想说的,可看了看一身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女儿,又看了看明明那天仗义相帮,今天又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男孩,原本想说的话又统统吞进了肚子里。 电梯还在下降,一些人进来,一些人出去,王淑坤终是没有找到机会开口,没等送方染到宿舍门口,就着急要搭公jiāo车回家。 她塞给方染一张捏得邹巴巴的百元大钞,“大丫,妈妈身上的钱就只剩这么多了,这是你这礼拜的生活费,下礼拜的,我再想办法,你好好读,跟宿舍的,同班的同学好好相处,我先回去了。” “嗯。”方染接过那张纸币,塞进了裤兜口袋里,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老妈,放心,我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方染就这样放王淑坤一个人走了,可没等王淑坤走几步,原本走在方染身后的程皓突然叫住了王淑坤,然后一个跨步走到方染跟前,抓着方染的手臂:“你就是这样当女儿的,你妈不识字,公jiāo车的标识都看不懂,出了校门怎么上公jiāo车?” 方染羞愧地低下了头,等抬头又瞧见母亲王淑坤朝程皓投去一个感激又赞赏的眼神,心里突然百感jiāo集,自己的妈还让一个陌生人来心疼,方染你做人到底要多失败? 越想越来气,奋力挣脱程皓的爪子,方染撅着嘴,没好气地回道:“谢谢学长,我的妈我自己知道心疼。” “那就好。”可能意识到自己举动实在太过突兀,程皓放开她,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染将母亲送上公jiāo车后,就径直回了宿舍,家长们都领着舍友出去吃饭了,宿舍里就只剩下程冉跟她母亲姚凡琴,姚凡琴竟然挽着裤腿在帮她们清洗宿舍公共区域的部分。 “阿姨,别忙了,这些等下午或者明天,我们宿舍几个一起干就好了。”方染过意不去地劝。 “没事,也就顺手而已,你们这些娃娃都是来读书奔前程的,打扫宿舍这种粗活,能干的都帮你们干了。”姚凡琴笑着回,手上的活却继续。 “嗯,哥,你和老爸找好饭馆了,就在学校门口,好,我和老妈等会就过去。哦,对了,还有一个人,你多叫几个菜。”程冉将手机收进随身的小包里,转头对方染说:“方方,待会一起吃饭吧,我叫我哥加了菜了。” 方染忙不迭地拒绝:“小冉,不用了,我刚吃过了,你们一家人自己去吃就好了。” 没想到,程冉的热情根本让她招架不住:“怎么可能吃过了,我刚刚在宿舍阳台上可是看到了,你从校门口出去,送你妈去搭公jiāo车,又自己一个人走了回来,来回也就我啃完一个苹果,喝完一杯水的时间,瞎话说得挺溜,明明饿着肚子呢。” 程冉边走着,边使劲拉着方染往外走,自顾自地说:“我可是说过了,要将你当成铁杆闺蜜的。你说,咱们这又是同宿舍,又是同班的,又是同名的,多有缘啊,就不要跟我见外了。” 所以呢,十分悲催的,跟程皓分开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方染又再次见到了他,在离学校还满远的一个小胡同的,一家满干净,人气也算不错的饭店里。 程皓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方染则是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想,这人,不会真是程冉的哥哥吧。 怎么冤家路窄,哪里都能遇到? “小皓,这女娃子也叫小染,你妹妹同班同宿舍的,上下铺。”姚凡琴跟儿子介绍完,笑着招呼方染坐下,让她不要拘束,不要见外。 桌上已经烫好并摆好了四副碗筷,没等方染坐定,程皓就自动站起来,又去拿了一副碗筷,细心用开水烫好:“小冉在电话里说要带一个人来,我以为说着玩的,才刚开学第一天,没想到是真的。” 程皓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脸皮厚,开学第一天就跑来他家蹭饭吗? “对不起,我其实。”方染小声嘀咕着,她其实是被程冉给硬拽过来的,此刻又听程皓这么一说,自觉脸上有点挂不住,开始想着怎么脱身。 方染正乱七八糟想着,正好程皓将烫好的碗筷递了过来,听到身旁有人提醒,她仓促间就起身去接,混沌中感觉她的手指轻轻握住,并碾压着程皓的指尖,却猛然意识到,她吃了人家程大神的嫩豆腐,神经倏地回拢,像是被什么虫子给蛰了,触电式地放开,脸上跟着不可抑制地微微泛红。 完了,程皓不会以为自己在调戏他吧。 越想越心惊,她抬头向程皓望去,却发现程皓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压迫的视线直直投注在她身上,害得她像个小媳fù一样赶紧低下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扒饭。 “都说了,以后统统叫她方方,来,正式介绍一下,这妞叫方方,我程冉的高中同学,一辈子的铁杆闺蜜。”将他哥的话直接理解为发难, “护友心切”的程冉,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霸气一拍,转头对方染说:“方方,别理我哥,我们家我说了算,偷偷告诉你,程皓是我亲哥,但这件事最好不要说出去哦,不然以后会烦死。” “小皓,女孩子脸皮薄,也是你妹硬把人给拽过来的,以后在学校相互有个照应,别乱说话。”也觉得儿子那句话说得不妥,姚凡琴沉声呵斥着,又回头笑眯眯地对方染说:“方方,我们家就在市里,小皓过几天就要去省城读大学了,家里就我跟小冉爸爸两个人,欢迎你随时到我们家里做客。” 莫名其妙就被当成了箭靶,程皓很无辜:“我说什么了我?” 大线条的程冉丫头被他哥睁眼推卸责任的话给气着了,瞪着他哥就说:“哥就是小气,这一顿饭能吃你多少钱,我看啊,帮哥拐个什么女朋友的,哥肯定很乐意,帮妹妹jiāo个好闺蜜,哥就很不乐意。” 没想到,程冉的一句话,竟让方染原本微微泛红的脸更加肆无忌惮地烧起来,而且越来越红。“女朋友”三个字又要死不死地让方染想起学校图书馆里,程皓跟那女孩,呃,女朋友干的好事了。 程皓这人,就一衣冠楚楚的,禽兽.... “方方,做什么脸这么红?你看你,脸红得像个苹果?”程冉狐疑地问。 方染抬头,才发现这一桌子的人都瞪着眼睛探究式地打量着她,然后,那脸,不争气地,烧得更红了。 方染这一举动,让程皓费解地看着她,让整顿饭都不怎么吭声的程远山皱眉不悦地看着她,让打从心里就喜欢她的姚凡琴兴奋地看着她,让程冉, 呃,程冉莫名其妙地吼道:“方方,难道,你跟那些女人一样,也垂涎上我哥的美色啦?”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菌很难过,已经弹尽粮绝,对于作者这种拖延后期重症患者,没存满三十章以上,是不能拿出来发的,失策啊失策。---日更打卡,求收藏求评论。 ☆、复学,不过是煎熬再启 方染一口汤就这样噗了出来。 抬眼,正对上程皓墨漆般的黑眸,那里面,晃过些许的不自然,还有愠怒。 方染傻了,悄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口没遮拦的程冉:“小冉,你哥有女朋友吧,这种事,不要乱说。” 此话一出,饭桌上突然就沉默了。 程皓皱着眉深深看了眼方染,方染甚至有种错觉,刚刚她的那句话,说中了饭桌上程家人讳莫如深的心事。 难道,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 一顿饭草草收场,程家父母直接回去了,程皓下午还要给新生致辞,在学校的招待所休息。 程冉和方染则直接回了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程冉踟蹰了许久,还是拉住了方染:“方方,我很喜欢你,但是以后在我爸妈,还有我哥面前,不要提我哥那该死的前女友。” “什么?前女友?”方染大吃一惊。 “嗯,我哥跟他女朋友,呃,前女友,已经分了,也没多久的事,就高考填完志愿后三天,那女人莫名其妙跟一青梅竹马跑去毕业旅行了一个礼拜,回来后那男的到处炫耀说上了程皓女朋友。我哥为了这段感情还很消沉痛苦呢,虽然他没说出来,但我们全家人都知道。” 程皓那样的也会被甩?方染被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只是,程冉,这样随便兜售哥哥的隐私,真的好吗? 下午的新生致辞在大礼堂里举行。 学校的礼堂在七楼,只有一部电梯通行,电梯旁早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现场维持秩序的一个女老师纳闷地看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人,悄声议论着,培明每年都有给新生致辞这种传统,怎么今年就乱了套?连一些高二、高三的学生也来凑热闹,还并不全部是女生,也有男生。 另一个男老师说,程皓盛名在外,又是高考状元,可能都好奇他的长相,还有他的学习方法吧。 方染跟程冉回宿舍后又各自补了一个囫囵觉,然后顶着睡眼惺忪的脸姗姗来迟,等摸到了礼堂楼下,一下就糗了,人太多了,压根挤不进去。 程冉看到自家的哥哥站在电梯外。 她突然有如神助,拉着方染奋力挤到哥哥身边。 还没站定,就听到有人在尖声叫着“程皓”,然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乌泱泱的人流,以势不可挡之势,将他们仨挤进了电梯。 程皓紧紧抓着程冉,程冉则用力回扯着方染,一阵天旋地转。 没有任何防备,方染就被撞到了程皓的怀里。 她的身体被动嵌进他的怀里,然后严丝合缝地,跟他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人群还在不断往电梯里挤,方染被迫更深地被压进程皓的怀里。 程皓的呼吸近在咫尺,清新可闻,他的手越过方染,紧紧地抓着程冉的手臂,于是只能,僵硬地,半环地兜着方染的腰。 方染的脑袋有点晕,耳边传来匆匆赶来的老师,在慌乱中维持秩序的声音。 不知道谁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从来没跟男生如此零距离亲密过,方染觉得时间走得无比地慢,而自己也快无法呼吸了。 叮咚---- 终于,电梯门开了,学生们鱼贯而出。 方染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程冉,逃也似地窜出电梯。 新生致辞这种套路满满的无聊场合,方染倒是见识过一回了,很凑巧的,当年站在讲台上的致辞者,也是程皓。 讲台上,程皓又开始即xìng演讲,开场白,还是一贯的“程皓”式幽默。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万人迷学长,刚刚差点被挤扁在电梯里的,程皓。” “太澎湃的热情,有点受宠若惊。我其实没有那么博爱,不想当那么多男男女女心头的‘恩格斯’,呃,可能错了,应该是‘马克思’。嗯?不知道马克思是谁?没关系,高二上政治课的时候,老师会解释清楚的。” “与其拿我当偶像般崇拜,不如刺激下自己亢奋的神经,将精力集中于繁重的学业,或许,等高一期中考试年级排行榜下来,你们也能感受到被众星拱月的滋味了。毕竟青春,就是要与众不同的。那么,高中三年,拿什么来祭奠青春,又拿什么来卓尔不群?想来,只有成绩了。” “成绩!对了,你们千辛万苦考进培明,是靠成绩;你们要在培明站稳脚跟,脱颖而出,还是要靠成绩;而我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个讲台上,跟你们分享我的经历,靠的是什么?还是成绩!” “成绩,在培明,是衡量一切的指标,也是你们今后顺利走进好大学的敲门砖。” 三十分钟的半调侃半分享下来,方染觉得,程皓这人,果然是圆滑得很。 话里话外,活脱脱就是学校请来的励志代言人。当然,这人还是幽默自持的,也很懂得活跃调动现场气氛,也确实有点才华,有那么点,思想深度。 然而程皓尽职的洗脑教育并不是很成功,进入现场提问环节,谜弟迷妹们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八卦,比如,学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又比如,学长,听说你女朋友跟人跑了,你们分开了没有啊?又比如,学长,你长那么帅啊,是不是很没安全感啊… 好吧,这问题,还真一个比一个凶残。 方染翻了翻白眼,她记得去年不是这样的,相比之下,去年她们这一届新生倒也争气,问的问题中规中矩的,也很符合培明一贯的价值去向----都是围着如何提高成绩打转。 怎么今年这届高一新生,还有在培明大染缸里浸泡了一年的高二旧生,现在能为打探程皓的个人隐私,丧心病狂到这地步?果然世风日下,人心不昨啊。 比初中相比,高中各个科目的难度,有了一个很大的跃升。对于方染这种,从小县城普通初中拼命考进来的学生来说,读起来非常吃力。去年高一上学期,除了强项语文跟英语,方染各科成绩基本都在及格线上徘徊,特别是化学,甚至还考过38分。 这对要强惯了的方染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要知道,一直以来,成绩,是她唯一的骄傲,也是改变命运唯一的筹码,她跟她那个在浮世中艰苦求存的家,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高考上。 所以,方染特别羡慕,也特别想知道,像程皓这种学神,平时都是怎么读书的。 “学长,我想问的是,对于从普通初中考入培明一中的学生,在适应培明高密度竞争压力,高强度学习压力,您有什么建议?” 冷冽却略微沙哑的声线,让原本欢快活泼的现场气氛瞬间沉寂下来,大家纷纷转头望向那个不合时宜的提问者。 方染略微诧异,也跟着转头,就见那人于千万人中卓卓而立,荒原狂野的风,抚过他张扬发髻,吹过他无边寂寥,吹得方染一颗少女心,狂躁不已。 方染的脸全红透了,她愣愣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他,一袭简洁的白衬衫,晶亮清朗的眉目,带着点狡黠早慧,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质,也并不帅,却很有味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每个人天赋秉xìng都是不同的,从普通初中考入培明一中的学生,既有才能型,也有刻苦型。但是,不可否认,县城普通初中跟市重点初中相比,师资力量、学科难度,学风养成都存在着很大差距。所以,这类学生,无论无何,都要养成一个习惯,去接触尽可能多的考试纲要,并认真汲取前人的智慧,特别是数理化,要学会对同一个知识点的题型变化进行归纳总结,并寻找出适合自己的解题规律。” …… “嘿,知道问我哥如此带劲问题的人是谁吗?” 程冉神秘兮兮地以手肘捅方染:“郑兴禹,也是从小县城普通初中考上来的。但是,让人刮目相看的是,这人,中考干掉了无数市重点考生,是本届培明高一新生的状元。” 郑---兴---禹?方染心中思绪万千,反复咀嚼这三个字,竟生出一股按耐不住的欣喜。 “这人啊,听说跟我们同班,都在高一(7)班,但是听他们说,他很可能考进高二(3)班,培明冲高考的实验尖子班,可惜啊,没我哥长得帅,我以后得找我哥那么帅的,才对得起我爸妈给的基因。” 程冉还在絮叨什么,方染已经听不到了。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想往后看,可是又觉得自己模样很滑稽,还有点犯贱,她反复告诫自己,复学是为了一雪前耻,扬眉吐气,不是为了早恋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两点一线,每天去教室上课,回寝室吃饭午休,再回教室晚自习。方染觉得日子不似去年那么难熬,因为她跟程冉同桌,这小妮子天生大条,活泼逗趣,又十分搞怪,总是将她们这一桌,还有身后那一桌的男生逗得哈哈大笑。 只是郑兴禹除外。 郑兴禹就坐在方染的斜后桌,每次方染转头跟身后的男生说话就能看到他,无数次有意无意的四目相对,他却总是淡淡地一瞥而过,清冷的双眸看不清喜怒。 他对自己没有丝毫兴趣,方染总是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  白月光男二出场,还是发自存稿箱,求评论求收藏---日更打卡继续。8月29日。 ☆、复学,不过是煎熬再启 因为同名,同班,同桌,又同寝室,一见如故的程冉跟方染形影不离,她们每天一起去上课,一起回寝室,一起去吃饭,好到甚至晚上睡同一个被窝。 随着俩人越来越熟悉,程皓这个名字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方染的生活中。 “当初还是那女的死缠烂打,我哥就是被她给骗了,学校严禁早恋,我哥又是重点保护对象,他的班主任为此三番二次找我父母,结果我哥还是顶着压力跟她谈了,高考前几天我哥还带她来我家吃了一顿饭,结果高考完她就红杏出墙了。” “那女的,算是我哥的初恋了,你别看我哥那样,好像有无数女人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我哥其实很腼腆很害羞的一个人,从小到大就被一群女生围追堵截,生擒猛扑。早就被吓怕了,一般人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那女的,也真很懂得怎么撩男人,花费了一番心思追我哥。听人说,她追他,一下天真热情,一下坚韧执着,一下又若即若离,吊足人胃口。 “结果,等我哥陷进去后,突然就被戴了顶绿帽子,她竟然嘲笑我哥,说我哥孬种,没胆,谈了半年多,连上都不敢上她,白白便宜了她的青梅竹马。” “说什么我哥不过就是个赌约,说早看不惯他伤了无数少女心,还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样子,就跟人打了赌,赌她能让培明学神也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我那傻乎乎的哥啊,根本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每次程冉一开口,信息量就大得惊人,可方染实在想不通,她哥如此私密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她一陌生人知道?而且,关键是,她完全也不想知道啊。于是委婉地,提醒过程冉几次: “呃,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这种事都会拿出来说。只是,小冉,你哥谈恋爱的细节,你不用说得这么透彻的哈。”方染干笑道,她其实想说,你哥的八卦,我真不想听,别再说了。 “方方,我哥当然不会跟我说这些啊,但他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想知道他的八卦,还不容易。”程冉笑得贼眉鼠眼,又开始口若悬河地“坑哥”了。 方染无奈又煎熬,可程冉一直我行我素,方染又不想惹这个好不容易才jiāo上的好朋友不快,也只能听之任之。 不过,这种煎熬在某次早读上被化解了。 培明对早读管得很严,学生必须7:20就要坐在教室里,至于读什么,倒没有明文规定,有的班让学生自己读,有的班由学科代表领读,一般是英语。 方染是高一(7)班的英语科代表,据说是班主任选的,看过她去年的英语成绩。 是了,也就英语成绩,让她还有点自信,在培明这样强手如林的环境中。 方染在讲台上领读着英语,她很紧张,声音不够洪亮,吐字也不是那么清晰,还有一股很浓的乡土味。 方染看到,讲台下有人在偷偷地憋笑。 抓着课本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方染平静不下来,就想找个视线聚焦,无意识地,她就看向郑兴禹,却发现对方正蹙眉盯着她瞧。 方染慌乱地移开视线,就听到英语老师在喊她:好了,方染,下去吧。 英语老师拿了个小型录音机,放进一个全英文的唱片磁带,悠扬的美国乡村音乐就在教室里回dàng开来。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orite songs 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It makecom □□il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com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 “是Yesterday Once More ,卡朋特乐队的歌,美国70年代最出名的乡村音乐乐队,这老师还满有品位的嘛。”程冉笑着嘀咕,语气里是满满的赞许。 方染没听过这首歌,醇厚优美的嗓音,曲调悠扬怀旧,铺面而来的怀旧而温暖的气息,竟让她喜欢上了这首歌,也对这个年青的英语老师有了好感。 英语老师叫万倩颖,今年刚从省级师范大学英语系毕业的,名字十足女xìng,但打扮却十分地男xìng化,听说还喜欢打篮球,跳街舞等等新潮的东西。 “同学们,下一次课,我想做一堂英语原文会话PK。你们四人一组,在课本中任选一个英语片段,进行英文话剧表演,我到时会给每个小组打分,成绩会酌情计入期末考试中。”万倩颖兴奋地说。 万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顿起一片哀嚎之声:“搞什么?刚被地瓜英语课代表浪费时间,现在男人婆英语老师又来瞎搞。” “什么英语会话PK?还要排练,还要表演,完全是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 “分数计入期末考有什么用?能算进高考吗?” 万倩颖一听,气得都笑了,拿起黑板边的粉笔头,对准底下嘀咕不断的学生,一个个丢过去。 “就排练几次,表演一次,耽误不了你们高考。学英语是为了当语言工具用的,不是为了高考那一个干巴巴的分数。” 被万老师凌厉的粉笔头shè中的学生们,一个个疼得龇牙咧嘴,十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也只能小声地咒骂着: “靠,这什么老处女老师,手劲还不是一般地大。” 万老师在早读上的彪悍之举,成功引起程冉的注意,此后她无所不用其极地到处挖掘英语老师的八卦,并在吃饭、课间、午休等等时间段,变着花样分享给方染听。 方染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必再被迫听程皓那些隐晦的□□了,没成想,乐极生悲,倒给自己惹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某天,早自习结束后,程冉嘻嘻哈哈抓着方染的手臂,又开始自编自演被万老师粉笔头伺候过的同学们的惨状: “你们一个个的,为了一个干巴巴的分数,都快被逼傻了,哈哈哈。” “万老师,您太彪悍了,小的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程冉都不知道拿这个桥段刺激别人多少次了,却依然乐此不彼。 “程冉,你有完没完,还演上瘾了。”整张脸如盆大,身材又扁又肥的王晓莉早就看程冉不顺眼了,率先发难。 “还没呢,我就是要多演几次,帮万老师好好治治你们这些成绩控。”想到他们这些人对万老师的态度,程冉义愤填膺。 “笑话,千方百计进培明,不就为了高考,哪像你,估计为了招摇。”王晓莉yīn阳怪气地道。 王晓莉入学成绩都比程冉好,入学后几次随堂测试成绩也比程冉高,所以,尽管每次看见程冉漂亮精致的脸蛋,还有妖娆迷人的身段,都无比憎恨。 但只要想到,程冉的成绩不如自己,就又傲娇地挺直了肥胖的身体。 “王晓莉,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程冉卷起衣袖就要冲上去,却被方染狠狠拉住了。 方染知道,程冉喜欢那个直率又随xìng的英语老师。这个单纯的小妮子,喜欢一个人,就会掏心掏肺对这个人好。而她之所以突然不断挑衅,是在替万老师叫屈。 后来才知道,有人到教导处投诉万老师,说她不务正业,早读听英语歌,上课还要弄什么英语会话表演。 尽管程冉的英语成绩并不好,却见不得万老师被人这样陷害,比她这个英语课代表强多了。 但是,方染并不希望程冉跟同学们为敌,她知道被人孤立,被集体排挤的滋味。 此刻,程冉突然走到了讲台上。 她第一个站出来,以PK小组的姿态响应万老师的提议,还很随意就圈定了小组范围-------自然是她跟方染这一桌,再拉上身后的郑兴禹跟他的同桌,压根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怎么样?咱们地瓜英语课代表和状元数学课代表都已经应战,你们呢?敢吗?” 下战帖时,程冉极其不屑,极其狂妄,还极其地……欠扁。 “战就战,谁怕谁?” 又是王晓莉第一个跳出来。 而后,一个,两个,三个…… 响应者越来越多,那群书呆子鄙夷地瞟了程冉一眼,无所谓地说,反正万老师已经被记过了,随便应付应付便是,还怕你不成。 方染回头,发现郑兴禹似乎对被无辜拉下水十分厌恶,眉头皱得紧紧的。 “呃,这个校运动会就要到了,既然地瓜英语课代表和状元数学课代表作了表率,那是不是,就代表我们班,参加一些比赛项目呢?开个好头吧。” 不知什么时候,班长蔡培苗突然也走到了讲台上,就站在程冉旁边。 他的目的很简单,顺势拟定运动会的参赛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回来了,好吧,前几天是回老家,明天还要再出去的,就真的是去出差,为了那什么什么会。这文现在。。好吧,求点击,好像都只有我一个人在看是不是,是不是又扑了? --------- 此处为庆祝三万字的第一次分割线,上一本在10万字太监了,来看看这一本能坚持到多久?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2017年8月28日 ☆、复学,不过是煎熬再启 培明每年会在国庆放假前召开学校运动会,但有些项目因为运动消耗大,对身体素质要求高,让人望而生畏,比如女生组的1500米比赛。 这个比赛每年选拔出前5名,但往往报名的人数都不会超过3人。 高一7班也不乏体育特长生,但班长蔡培苗似乎十分强调“重在参与”,多次动员每个班级成员都参加一两个项目。 但跟英语会话比赛一样,响应者寥寥,报名人数不超过十分之一,还是班长百般动员后的结果。 “这样吧,方染同学就报个优势大,bào发力强的项目吧,女子1500比赛吧?怎么样?”戴着宽边金丝眼镜的蔡培苗站在讲台上,微笑着询问。 但那赶鸭子上架的气势,似乎不怎么容人拒绝。 方染愣住了,她本来就不怎么懂得处理这种情况,去年就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理与同桌的嫌隙,而遭到了全班的集体排挤。 能拒绝吗?又该如何拒绝呢?方染几yù开口,将这强人所难的项目拒绝掉,但却压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小染身体不好,不能参加体力消耗大的项目。”看着方染惨白的脸,程冉替她开口,还鼓励她快严词拒绝。 “你又不是方染同学肚子里的蛔虫,她的事不会自己拿主意,干嘛老是你强出头?”王晓莉跟程冉干上了,就是要处处针对她。 “王晓莉,怎么我们的事,哪都要chā一脚?”程冉气极,转头对方染说:“方方,别理他们,不乐意的事情就干脆地拒绝掉。” “方染同学,你也是我们班的一员,现在班级需要你,为了全班荣誉感而战。这个项目参赛的人不多,往年都是只要有报名,跑下全程就有名次,你来自农村,吃苦耐劳惯了,这应该是强项啊。”讲台上,蔡培苗还不死心地循循善诱着。 方染嘴角划过一丝苦笑,话讲成这样,还容得她拒绝吗?正待开口,却又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班长就别为难方染了,我报名男子1500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比较吃苦耐劳,虽然竞争比女子组的激烈点,但还是有望冲名次的。” 方染震惊地直接回头,竟然是郑兴禹???他在替自己解围吗? 对上他波澜不兴的脸,方染心头划过一丝甜蜜,竟没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好,我也参加1500。” “方染,你脑子抽筋了吗?你知道1500跑全程下来,人有多辛苦吗?你不是跟我说,你初中800米,每跑必晕?” 那天中午吃饭,程冉气急败坏地一个劲埋怨方染,她说,她跟郑兴禹仗着闺蜜的友情,同桌以及前后桌的情谊,前仆后继地跳出来为你个傻缺解围, 真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方染但笑不语,她能跟程冉说,这都是爱情的力量吗? 哈哈,就当成一个秘密吧。 日子如水般划过,转眼方染复学已经快两个礼拜了。 这两个礼拜,她们前后桌四个经常聚在一起排练英语话剧。 郑兴禹不知哪里找了本英语课本,对着里面的《项链》一文进行排练,他说,这篇文章非常有警世意义。 是莫泊桑的小说《项链》,方染通篇看下来,也非常喜欢。 此刻,他们就在排练,方染就是那个嫁给了郑兴禹这个教育部的小职员,却没有像样的服装,没有珠宝首饰,却整天梦想丰盛精美的筵席、奢华美丽的配饰等等,而产生了种种忧苦的遗憾和胡思乱想的妻子了。 郑兴禹的妻子。 想到这个,方染心里就翻涌着一层又一层的甜蜜。 此刻,舞台上的方染因为没有像样的衣服首饰参加“教育部长若尔日?郎波诺夫人”的晚会,而跟她的小丈夫置着气。 方染:"What do you wantcom to do with this?" 郑兴禹:"Why, darling, I thought you'd be pleased. You never go out, and this is a great occasion. I had trcomndous trouble to get it. Every one wants one; it's very select, and very few go to the clerks. You'll see all the really big people there." 方染:"And what do you suppose I am to wear at such an affair?" 郑兴禹:"Why, the dress you go to the theatre in. It looks very nice, tocom . . ." very nice, tocom 刚排练的时候,方染既别扭又生涩,总是用她的地瓜式英语生硬地说着台词,而每次对着郑兴禹,总是不由自主地慌乱。 心跳如擂鼓,舞台上,他们是夫妻,她是跟他闹别扭的小妻子,她总是不自觉就将现实中的身份揉入表演的世界。 然后,渐渐的,渐渐的,偶尔就不受控地,对着他娇嗔,对着他耍赖,对着他扭捏,可一旦碰到他紧蹙的眉,还有冷冰冰的眼神,满腔柔情就化成无尽的酸涩。 可是尽管这样,只要有排练,小女子方染就雀跃得像一只自由翱翔的小鸟,整天咯咯地笑,偶尔一个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更喜欢像煎饼一样在被子里乱卷。 这让人甜蜜又惆怅的暗恋啊。 方染在《少年少女》杂志上看过这么一句话。暗恋,是一个人的聋哑剧,孤独,决绝,不敢宣之于口,只能任其肆意横流,入心入肺,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可在方染看来,暗恋,是一场纯真的闷骚。一个人的出现,惊艳了另一个人的时光,甜蜜了她原本苦涩难熬的岁月,让她在此后每年每月每天的每个瞬间,只来得及因他的一举一动而欢欣雀跃,心跳不已。 又哪里来地苦涩和惆怅呢? 郑兴禹的字很好看,龙飞凤舞,刚劲有力;郑兴禹手指修长,举手投足间自成风韵,郑兴禹如圭如璧,风光月霁,品位独特;就连郑兴禹孤僻忧郁的xìng格,都让她觉得找到了同类。 反正郑兴禹哪哪都好。 有时候方染觉得,她现在对郑兴禹的花痴程度,可能跟程冉对小燕子赵薇一样样的吧。 程冉是小燕子赵薇的铁杆粉丝,一年多前《还珠格格》播出后风靡一时,程冉收集了还珠三姐妹无数的周边,什么笔记本啊,笔袋啊,背包啊,甚至连床上枕头套,都是小燕子调皮捣蛋的模样。方染曾看过,程冉有一本带锁的日记本,上面的每一页写满了对小燕子倾诉衷肠的悄悄话。 那些话,程冉没让方染瞧过,估计是太ròu麻不好意思。 虽然是同班,但方染觉得并没有很多机会看得到郑兴禹,因为他坐在她身后,除了每天上下课间那匆忙的一瞥外,她没有什么理由频繁地转头。 每次英语话剧排练倒是可以见到,但两次排练中间总是要间隔很长时间, 长到每次的排练变成蜜糖,等待却成了一种难言的煎熬。 方染越来越无法甘之如饴地,享受这种煎熬。 郑兴禹的同桌倒是个开朗乐观的小胖子,很喜欢找方染请教数学题。 虽然方染的数学成绩也是属于半桶水,但还是比小胖子高了一大截。 起初,方染并不乐意教他,但后来渐渐发现了其中无法言喻的好处。 教小胖子数学题,可以理直气壮地频繁转头。 转头,意味着,可以大咧咧地增加花痴,呃,不,看郑兴禹的机会。 这让方染振奋。 这个周末,宿舍里悄无一人。大家都回家了,程冉再三邀请方染去她家玩,方染却骗程冉说自己也要回家,所以,整个宿舍,就剩方染一人。 方染首次提笔,给捐助自己的长腿叔叔写了一封信。 “尊敬的,好心的叔叔: 不知道如何称呼您,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关注一个失学生,还愿意对我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学生伸以援手,您纯良的心地让人尊敬,您高尚的品行让人敬仰,您无私的行为让您无愧于时代的楷模。 我已经顺利入校并开始了新学期的学习,跟同学老师关系融洽,一切都好。人生的帆船在浅滩触礁,我知道,是自己的人生观有所偏颇,是自己的意志力太过薄弱,没有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忍耐力,从今以后,我会全方位不断提升自己,终不负您和帮我重新返校的领导老师的期待和关怀。 此至 敬礼 方染” 作者有话要说:  9月10日,今天是教师节,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老师刚好在教师节这一天看这篇文,反正,节日快乐。作者大人我回来了,前几天为一个会议忙的焦头烂额,原本只想去厦门3天的,没想到后来反而呆了7天。写这章的时候回忆扑面而来,如果能永远长不大多好。同样,求收藏求评论求点击。。 ☆、复学,不过是煎熬再启 回培明后的日子过的波澜不兴,每天就是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程冉、方染跟同班同学的关系也渐渐熟稔起来。 十六七岁的孩子忘xìng大,他们的世界原本就围绕着课堂、成绩打转,干净简单,又纯粹得特别美好。 不知哪一日起,程冉跟王晓莉这俩人突然就冰释前嫌了。 只是,今天程冉可以跟王晓莉好得蜜里调油,明天程冉又可能跟王晓莉因一件琐碎的事吵得面红耳赤。 方染被夹在她们两人中间,时而跟这个厮混两天,时而跟那个铁杆几日,也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 这仨人渐渐成了高一七公认的铁杆“三闺蜜”。虽然,打从心底里,方染只认程冉这个“闺蜜”。 培明的高一课程还是设置得很紧张的。其中,为提高学生的英语听力水平,还规定每个学生每天早读前要听半个小时的英语原文磁带。 学生的自觉xìng都非常高,几乎人手一个随声听,小小的,薄薄的款式,可以听歌,也可以听英语。 方染宿舍里其他人每天早上5点多就起来听英语磁带,可是方染没钱买随身听,为掩饰这种突兀和尴尬,她每天早早地吃完饭,就去cāo场晨读英语。 英语还是要多读的,就算是cāo着一口地瓜腔,读熟读顺了也能更好地培养语感。 凌晨5点多的cāo场,还有一个每天坚持晨练的,方染的熟人,郑兴禹。 他穿着纯白的短袖短裤,迎着晨曦奔跑,迷离得像是在仙境里摘星揽月的仙人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方染的脑袋就开始回dàng一段缠绵的旋律: 喔!你的甜蜜 打动了我的心 虽然人家说甜蜜 甜蜜 只是肤浅的东西 喔!你的眼睛是闪烁的星星 是那么样的 Shining Shining 吸引我所有的注意 这首歌有一段时间风靡校园,应该是方染上初中的时候吧。方染家里刚买了个21寸的彩色电视机,还收得到湾湾台,那些港台的女艺人都嗲嗲的,一个个娇里娇气,甜蜜清新,还风情万种,跟方染身边那些cāo劳惯了的fù女很不像。 方染家以前还有个14寸的黑白电视机,据说是母亲的陪嫁物。小时候母亲总是炫耀她的陪嫁品-----一台黑白电视机、一架缝纫机、还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箱子装满了的确良的布。 在方染很小的时候,这台14寸黑白电视还放过83版的“神雕英雄传”,后来就是“西游记”,“渴望”什么的。 方染印象最深的是“家有仙妻”,每当那个片头曲草蜢的音乐一放出来,小方染就跟浑身通了电一样,屁颠屁颠搬个小椅子凑在小破电视机跟前看。 后来那个电视机坏了。方家就一直买不起电视,直到初二那年,父母砸锅卖铁又买了个21寸的小彩电。 那天放学后,当回家看到那个硕大的黑家伙的时候,方染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一直记得当时放的是一个卡通片。 这台彩电一直好了坏,坏了好,修修补补地陪着方家人,给她们带去了无数的欢笑。 当然,这是后话了。 郑兴禹和方染这俩人,一个晨读,一个晨跑,虽然是同班同学,虽然是对角线上的前后桌,彼此一个转头一个抬头就能对视,虽然共同排演着一个英语话剧,虽然分别参加了校运动会男女组1500米的比赛。 但谁也没有跟谁主动说话。 “方染,我找了你一圈,你竟然又偷偷跑到这里晨读。”程冉找到方染的时候,顶着睡眼惺忪的熊猫眼,哈欠连天。 “偷偷?”方染失笑到:“你前段时间跟王晓莉打得火热,一起喜欢那个叫什么什么张--,哦,张信哲的,还一次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八卦,我都被你抛弃多久了。怎么?现在是跟王晓莉吵翻了,就想到了我?” “嘿,方方,你在吃醋吗?王晓莉那胖妞的醋你也吃?她跟我的jiāo情肯定比不上你的革命友谊啊。就是因为共同的偶像张信哲,所以共同话题多了一点而已。” “所以说你这人喜新厌旧,不是之前喜欢小燕子赵薇喜欢得刻骨铭心?现在又爱上张信哲了?” “那没办法,小燕子是我的心头好,但是信哲哥哥现在是我的梦中情人。” 方染好笑又无语地看着程冉。 一首《回来》就这么轻易让程冉向张信哲倒戈了。 而在程冉这个娱乐圈八卦会长的长期熏陶下,连王晓莉这个坚定的高考“成绩党”都开始心猿意马,弃暗投明,直奔张信哲的怀抱去了。 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 “瞧你那眼神,是不是也在怀疑,我是怎么考上培明的?其实,连我自己都怀疑,不过,我哥程皓那么厉害,我这个做妹妹的,没道理基因不好吧。” 程冉干笑着,却也因为她的直接,让方染一阵尴尬。 不知道这话怎么接,方染将视线看向了远处,定格在cāo场上那抹正在喝水察汗的人影上。 郑兴禹已经跑完了十圈,休整后应该是准备去吃早饭了。 “方方,你觉不觉得跑步的男人最帅,特别是拥有伟岸的背影?”程冉贼笑着,一脸让方染看不懂的表情。 “嗯。乱用什么形容词,伟岸是用来形容拥有高尚人格,奉献精神的特定人群,或者形容为子女挡风遮雨,恩重如山的父母,哪见过拿来形容跑步的人的?” “呵呵,我就是觉得郑兴禹跑步的背影很好看。” 方染的心里突然一阵咯噔,莫非程冉这个在培明唯一的好朋友也--- “别这么看着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就是单纯地欣赏一个跑步的背影而已。”程冉脸突然就红透了,支吾着,慌乱地撇清着。 程冉的表情,让方染更加狐疑,直到郑兴禹整个人走到他们跟前,她整个人就绷紧了。 “嘿,郑兴禹,这么早?” 方染没想到,程冉会主动叫住郑兴禹。 然后,那个人,左手拿着一块纯白的毛巾,右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定定地站在她面前。 “嗯。刚要去吃饭,你们呢,吃过了吗?” 郑兴禹在笑,但那笑并没有直达眼底,冷冰冰地浮在脸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程冉,只是说到“你们”这个词时,才匆匆扫了一眼方染。 可当方染察觉他的“一瞥”,就鸵鸟地迅速埋头下去,小腿肚还跟着不可抑制地发抖。 “英语话剧我们也排演过几次了,应该差不多了。”郑兴禹突然提。 “对,就是不知道老师打算什么时候竞演?”程冉有些懵。 “不管什么时候竞演,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上头了,以后排练不用再叫我了。”郑兴禹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可他的话,却让方染心口一窒,浪费时间?她朝思梦想地期待能跟他有机会多接触,多互动,就算只是为了表演一个舞台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在他眼里,只是浪费时间吗? “哦。我倒忘了,你郑大状元肯定也是‘成绩控’啊,我们怎么敢呢,当然不能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啊。” 程冉谄媚地讥讽着,配上她原本就明媚生动,现在又稍显浮夸的一张脸,在眼光下就徐徐开成一朵妖冶的花。 罂粟花。 诱惑着,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随便你怎么想。” 郑兴禹明显一愣,又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然后就别扭地就直接黑了一张脸, “方染同学,你的1500米练得怎么样了?都没见你怎么练过?” 恢复一贯的冷情后,郑兴禹突然转头,擒着隐隐的笑意问方染。 突然被点名,方染紧张地手足无措,暗暗给自己鼓劲,终于下定决心微启薄唇,还没发出声音,程冉的声音就突兀地chā进来。 “她练过啊,谁说她没练过?我陪着她一起练的。傍晚的时候,十圈,并没跑得比你少。” “我问你了吗?她不会自己回答?” “她脸皮薄,胆子小,你突然不怀好意地诘问,你让她怎么答?” “怎么就是诘问了?还不怀好意?你这人真有意思,只是出于同班同学,前后桌对角线,共同排演着一个英语话剧,一起参加学校1500米男女组比赛的关系,关心关心她而已。” “哇,说起来,你们还真是缘分匪浅,关系错综复杂,是我这个人爱管朋友闲事了。” “知道就好。” “你。” 一阵唇qiāng舌战后,败下阵来的程冉羞愧地红了一张脸,拉着方染仓皇而逃。 可是,一直是话题里的主角,却被当成隐形人一样晾在一旁的方染还是感觉到了,这两人虽然剑拔弩张,但彼此吸引的奇妙氛围。 方染回头看这个一直为自己两肋chā刀的朋友,在培明复学后好不容易才jiāo的唯一地朋友,就见程冉懊恼的神色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地甜蜜。 方染心头像被堵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9月14日,终于弄完了,大工程。没错,可能有童鞋已经看出来了,这本书是作者的个人回忆录。里面的所有人,所有的细节都是真实存在过的,除了---男主。作者说过,他是“金手指”。。 ☆、有种闺蜜,为情两肋chā刀 高一(七)首次主题班会,教化学的班主任打算来次“推心置腹”。 “大家就简单地做下自我介绍。比如我来自哪里,平日爱好是什么,理想大学是哪个。” 班主任说话时,方染正全身紧绷,如临大敌地,等着上讲台。 她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腹稿,可当念到她名字,她全省僵硬地站起来后,脑海里那些话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我叫方染,我来自,来自远山镇,那里,那里的jiāo颈山和鸳湖很美。” 断断续续介绍完,方染才发现紧张得手心全湿了。 “小染,你这样不行啊,怎么紧张成这样。”方染回座后,程冉拉住她悄悄说。 “呵呵,我也不想啊,可就是管不住自己。”方染无奈回程冉。 就算重读一年,方染的化学成绩依然没有任何起色,连带着,看到化学老师就有点发憷。 再加上,一旦进入人多的场合,被动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慌乱,惯xìng就想将自己藏起来。 慌乱中抬头,却又看到郑兴禹波澜不兴的脸。 他一定,对这样的自己很失望吧。 在他们四个中,以程冉活泼的xìng格最讨喜,每次都能逗得他们前后桌哈哈大笑,而郑兴禹似乎也十分享受跟程冉斗嘴的过程,总爱借机找程冉的碴,对她各种借故挑刺。 方染悲哀地发现,她自己则跟郑兴禹似乎无话可说。 可能一个闷骚,一个冷傲,碰到一起就是无趣的吧。 但是,却还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甜蜜,在方染的心里泛滥成灾。 比如,每次随堂测验往后传卷子,方染有时会无意碰到郑兴禹的手指。 再比如,课间十分钟,学校广播站会放梁静茹的“爱你不是两三天”,方染总喜欢轻声跟着哼,尽管五音不全,但她就是确定,郑兴禹在听。 又比如,他们班每两周会来个座位“大洗牌”,郑兴禹那一桌会搬到方染左侧另一排同学的身后去。 方染不知道这种奇葩设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一旦郑兴禹被“轮过去”,他就会变得跟新的前桌女生特别有话聊。 方染后来才知道,那女孩是郑兴禹曾经的初中同学,1500米是她一直以来的的强项,原来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了。 每当郑兴禹从“前后桌”变成斜对面“前后桌”,方染整个人就变得异常烦躁。 恰好,郑兴禹又被“轮”过去的这个周五,他们迎来了英语会话PK赛。 正式比赛前,程冉提议他们几个先彩排熟练一下,因为郑兴禹已经很久没跟他们一起排练了。 没想到排练过程中,反倒是方染全程不在状态,几次念错台词而中断,并引来郑兴禹的不满。 “整天说排练排练,结果比我一个没排练的,错得更多更离谱。”郑兴禹反手将话剧本丢在了座位上:“算了,也就这样了,反正这个比赛根本没意义。” “你这是什么态度?”程冉吼他。 “那你倒是问问你的好同学,好闺蜜是什么态度?”郑兴禹也不甘示弱地回敬。 “小染只是人内向,比较紧张而已,哪像某人,从来没有团队观念,爱来就来,不爱来就不来,就这样,还敢挑别人的刺。” “那是,她紧张一下,台词就念不下去,跟我们患有口吃的沈应之同学简直天作之合,绝配,反正团队的老鼠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郑兴禹还在说什么,方染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记得他说,自己跟那个说话结巴的沈应之是天作之合,绝配。 沈应之是郑兴禹的同桌,就是那个方染一直为了方便转头看郑兴禹而故意教他数学,跟他说话的小胖子。 沈应之跟郑兴禹一直不合,虽然是同桌,但两人嫌少讲话。 呵呵,将她跟沈应之扯到一起。 他知道的吧,自己一直在暗恋他。 他其实深深地厌恶着她吧。他那嫌恶的眼神,嫌弃的语句,就只差明说,被你这样的人暗恋,是个恶梦这样的话了。 方染拼命拼命想忍,却还是没管住自己的眼泪。 “你哭什么?”郑兴禹手足无措地看着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扑簌而下的女孩。 家里出了事,为了妹妹庞大的治疗费,母亲又腆着脸去求那个人了,他心情无比无比烦躁,偏偏程冉却为了个破英语会话比赛跟她纠缠不休。 不知什么时候起,程冉明亮开朗的笑容,就像一缕阳光进驻他腐烂得快窒息的内心。 就像是一剂麻醉,他靠着它得到片刻短暂的欢愉,却每每在揣摩不出,或者说得不到回应时,又变成痛苦的利刃,一刀一刀切割他的心。 他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牙尖嘴利地跟别人斗嘴,那样鲜活明朗的生命力,让她充满憧憬。 所以,当她跟老母鸡护犊子一样护着那个与她同名,却略显忧郁的女孩时,他也为了她,出言力挺,并帮那个女孩解围。 也有几次,他故意拿她那个好同桌,好闺蜜,有时也拿自己的初中同学刺激程冉,想试试她的反应,更想刺激她吃醋,但她的反应总是让人大失所望。 只是,重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yīn暗这么刻薄,那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更没想过会因为这句话,挨程冉一记耳光。 方染的眼泪逼出了程冉的火气,以及她对郑兴禹人品的质疑,她觉得对这个起先还算顺眼的人失望透顶。 “郑兴禹,我从来没想到,你是这么差劲的一个人。”程冉愤愤地说。 那个耳光异常清脆,力道不大,却让排练的四个人分崩离析,沈应之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揪住郑兴禹的衣领,眼里喷火地叫嚷道,我忍你很久了,状元了不起啊,就这么看不起别人。 郑兴禹没人理会沈应之的挑衅,程冉的怒目相视,反手推开沈应之,直接拂袖而去。 结果,那次英语会话PK,方染他们这个小组,得了个大大的零分,唯一的零分。 方染这个英语课代表,也因此被英语老师臭骂了一顿。 到了开校运动会那周,郑兴禹跟沈应之又因换座位“轮了回来”。 只是,他们前后桌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依然没有半分缓和。 运动会第一天,就有程冉的比赛项目,女子100米赛跑,还有男女400米接力。 女子100米是程冉的强项,在班里一直被称为“女飞人”。 高(一)七有两个女生因跑得快而知名度颇高,一个是程冉,另一个就是郑兴禹初中同班的女同学,郑兴禹轮换期无话不谈的前桌女生,就是那个让方染一直暗暗吃醋的人。 那个女生叫贺艺蕊,长得十分普通的一个女孩,1500米是她的强项,她的bào发力不及程冉,所以,男女400米接力,她跑第二棒。 郑兴禹跑第三棒,程冉跑第四棒,班长蔡培苗第一棒。 “方方,英语会话PK赛因为你,你们组得了个大鸭蛋,这次校运动会的 1500米可得好好表现,让人刮目相看啊。” 王晓莉笑嘻嘻地拿一瓶水给程冉,又递一瓶给方染,半为鼓励半为膈应地说道,却迎来程冉一记暴栗。 “什么叫因为方方的关系,因为郑兴禹那缺德货的关系好不好。” “那人郑兴禹也没错啊,小染确实心里素质不佳,都排练了几次了,临阵前还紧张成那样。” “王晓莉,你个臭嘴,你再说,信不信我缝了你的嘴。” 王晓莉跟程冉嘻嘻哈哈又闹成一团。其实,方染知道的,王晓莉打心眼里其实是看不起她的,她们三个会成为闻名的“三剑客”,中间的纽带是程冉。 就像郑兴禹,会偶尔关注到她,也是因为程冉。 程冉对她的心,说日月可鉴,两肋chā刀不为过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程冉的美丽,大方,明朗,乐观等等诸多优点,越来越衬得她的渺小,yīn暗,丑陋,挫败。 果然,嫉妒是人类最无法控制的心里活动之一啊。 方染顺着王晓莉的目光又看向郑兴禹。 他在给贺艺蕊递水,拿毛巾。 程冉和贺艺蕊同时参加女子组100米,郑兴禹为贺艺蕊鼓劲,鞍前马后地伺候得好不周到。 “你们说,这郑兴禹跟贺艺蕊是什么关系?平时都看他冷着一张脸,跟谁都不怎么说话,好像真只有贺艺蕊是例外的。”王晓莉狐疑地问。 “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反正跟我们无关。”程冉咕噜咕噜喝着水,状似毫不关心,但说着说着,还是被呛到了。 “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王晓莉笑着侧过身拍了拍程冉的背,然后对着方染挤眉弄眼。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方染不想附和,只能干笑,喉间涌着一股不算太陌生的酸涩,被她拼命压制着。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肯定很难看,她在心里苦笑。 “小冉,你跟贺艺蕊被分在同一组,你在第5道,她在第3道,可得加油啊,争取出线,还要干掉她...” 八卦如王晓莉,鼓励的话都说得如此富有深意。 “你们这叫同室cāo戈,相煎太急,怎么着都代表着我们班,两个一起小组出线,不是更有夺得奖牌的保障,一点都没有集体荣誉感。” 沈应之也靠了过来,几个人调侃几句,又嘱咐几句过后,王晓莉被沈应之拉走了。 他们俩被分摊上铁人三项的班级后勤保障工作。 沈应之打小就有哮喘,这件事全班他只告诉方染一个人,而这次运动会召开之前,方染偷偷将这件事含糊透露给了班长,所以,沈应之被派到了铁人三项的后勤项目上。 等王晓莉这个行走的八卦站一走,程冉侧身对方染耳语道:“小染,待会我比赛,我父母和我哥哥会来,你帮我看好他们。” 什么?程皓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9月17日,今天是我三十四周岁的生日。昨天,妹妹熬夜看了这个文,又无情地怂了我一把,说我爱情写得太多了,女主角太高大上了,我跟她说,不写爱情没人看。而事情是,就算编了很多狗血的爱情桥段,依然没人看。呵呵,所以,既然都没人看,为何不当成一本回忆录一个人慢慢写呢?这本书主打情怀,算是送给自己的三十五虚岁生日礼物,亲爱的,祝你生日快乐。 ☆、番外:给1998年的方染的一封信 十六岁的方染: 你好。 我是2017年9月17日,正要过三十四周岁生日的你。 记忆里,十六岁生日那天的你是欢喜的,还是愤怒的,已经模糊。 只记得,当时的你,穿着一双大大的拖鞋,骑着脚踏车,去取舅舅给你买的十六岁的新衣服。 自从你出生以来,第三次一次xìng有那么多的新衣服。第一次可能是满月,第二次是周岁,第三次就是十六岁。 都是姥爷舅舅他们买的,我们那里有的习俗。 十六岁,意味着成年,可那时候的你仍跟个傻瓜一样。我无法扭转时间,更无法穿梭时空,不然多想告诉你: 不要将培明一中填在第二志愿,因为那意味着要多jiāo5500的学费。 不要苦心孤诣一定要读培明一中,因为那意味着方萍要就此辍学。 就算是一切都来不及,真的读了培明,请你一定一定不要辍学,一定一定咬牙坚持下去,因为那意味着从此以后,你就要被人资助了。 我一个人在对过去的悔恨和懊恼中苦苦挣扎,却将人生这条路走得越来越糟糕。 所以,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一本小说,记录下走过的那些路,还有意yín下那些求而不得的爱情,友情,还有对亲情一些说不出口的话,还有当年傻乎乎的自己,不,应该说是自私的自己,在那样的情境里没有顾及到的情况,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些年,一路走来,欠下太多的情债,却不知该如何还,那些念念不忘的理想又该如何实现,那些栩栩如生的记忆又该如何珍藏。 心一直处于焦灼的状态,在父母日复一日地老迈中,在上有老,下有小的窘迫中,三十五岁的方染无法给十六岁的方染一个jiāo代。 因为不知道,所以迷茫;因为看不透,所以浮躁;因为无法jiāo代,所以惶恐不安。 所以,十六岁的方染,三十五岁的方染知道,要跟过去说再见了,要跟那段错误说再见了,要给那个跌跌撞撞走过人生路,却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放纵,一直在沉迷,一直在偷懒的自己一个全新的人设了。 所以,加油。 ☆、有种闺蜜,为情两肋chā刀 方染疑惑地看着程冉,心里嘀咕着,为什么程皓会来?他现在不是应该在H市上大学吗? “一听说我有比赛项目,我哥就连夜从省城H市坐高速回来了,在疼爱妹妹这点上,我哥真没的说。” “你哥不是才刚上大学,难道没课吗,大学这么轻松?” “他刚上大一,现在好像还在军训吧。“ 自从开学典礼后,方染已经很少见到程皓了,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要再见这个人,心里总觉得特别别扭。 这种感觉很莫名,就像出自一种本能。 本能地对这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衍生出一种消极对抗的情绪。 这种情绪还尤其强烈。 可能,在那时的方染心里,逃学半年是种无法启齿的羞辱,而程皓,却是这种羞辱的见证者。 而且,他还是好闺蜜程冉的哥哥。 程冉的100米竞赛,她父母和程皓没赶得上,他们下午15:00左右才能抵达培明运动场。上午,这个高一七班的女“飞人”已经毫无争议地夺得了这个项目的总决赛第三名。 倒是下午的女子组1500米比赛,程冉父母和程皓可能赶得及来给方染加油。 一共6个人参赛,奖励前5名。 “方方,没想到今年竟然有6个人报名,往年都只有3个人参赛的,是历届运动会中唯一一个只要报名参赛,坚持跑完全程,就能得到名次的项目。”王晓莉惋惜地看着正做着热身运动的方染。 近一个月来,王晓莉每天傍晚都陪着方染她们练习1500米。 不同于程冉全程跟着跑到尾,她只是站在运动场边的台阶上看她们跑,等快结束的时候再递个水什么的。 方染的表现差强人意。 就没有一次是全程跑下来的。不是前面400米跑得快点,勉强跟得上程冉的速度,可没等到跑到800米就直接晕过去了;就是前面400米跑得跟乌龟一样慢,等她脸色苍白,气喘如牛,拼尽一条命终于抵达1500终点,人家程冉都可以再跑个1500米了。 王晓莉一直取笑方染说,倒不如,让程冉替她去比赛得了。 “王晓莉,给我闭嘴。“赛道上,程冉恶狠狠地凶着王晓莉,转头,不放心对方染再三嘱咐,一直唠叨:“方方,不要有什么压力,如果实在坚持不下来,咱们就放弃,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冉,你这偏心也太明显了,枉费我一直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丫一纯种白眼狼啊。“王晓莉委屈地直囔囔,可她埋怨的话刚脱口而出,又换来程冉的一记嫌弃的白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知道就好。 王晓莉瘪着嘴,又小声嘀咕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方方的老妈,或者老姐呢,搞清楚,她比我们两个都大几个月好吗? 起跑处,6个人一溜排开,有的人胜券在握,也有人愁云惨雾。 方染看到,郑兴禹在殷勤地给贺艺蕊递水,他们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纵使方染将全身所有的细胞都聚焦到了左耳这一处,还是听不到。 周围的环境太闹了,方染在最外面的跑道,贺艺蕊偏偏在最里面的跑道,郑兴禹跟她的说话声又太小。 可是,方染还是真真切切地看到,郑兴禹跟贺艺蕊之间略微暧昧的互动,还有,洋溢在郑兴禹脸上的甜蜜表情。 甜得碍眼,甜得刺目,甜得让人百爪挠心。 “瞧,看看那两位,可能我们高一七要诞生第一对了。”这边,王晓莉不时瞟向郑兴禹他们,那颗早就蠢蠢yù动的八卦的心,兴奋地揶揄着。 “第一对,什么?”程冉不明所以,也顺着王晓莉的目光,看向郑兴禹处。 当程冉转过头那瞬间,方染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原本握着自己的手,一脸关切的闺蜜突然就绷直了身体。 被各种情绪裹挟着,压抑得几乎要bàozhà的方染,极度不耐烦地挥开了程冉紧紧抓着的,她的手。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抵达运动场的,程皓看在眼里。 程冉莫名奇妙地看向方染,王晓莉同样一脸疑惑。 程皓慢慢踱步至程冉身边,双手jiāo叠抱胸,微微蹙着眉,在自家妹妹和方染之间来回搜寻。 “怎么?吵架了?” 程皓的出现让女子组1500米赛道旁顿时沸腾了起来。 虽然程冉不喜欢过多炫耀哥哥程皓,但是渐渐的,在读的学生都知道,被全校师生仰望,刚在高考中为学校斩获荣誉的“培明学神“程皓有一个亲妹妹,就读高一七班。 对于程皓的问题,程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能敏感地捕捉到方染在生气,可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个闺蜜,确实半点也不清楚,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哥,怎么就你一个人?爸妈呢?” “老妈晕车,老爸陪着在教导室里休息,等下你400米接力比赛的时候再过来。“ “好吧。老妈也真是的,她不是每天要接送小羊羊上下学吗?天天都坐公jiāo车的人,还能晕。” “这也没办法,老妈的身体就那样,老爱晕车。”程皓原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程冉聊着,突然话锋一转,转头看向方染:“准备得怎么样,你的1500米比赛?”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方染心想,要不是程冉,他们之间,根本不相识,有必要表现得这么热络吗? 程皓不是个爱好八卦的人,可他的言行却让方染打从心底里反感,方染只能木讷地回:“哦,也就那样。” 程皓,之于方染,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遥望尤不可及的人。对于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连生命过客都算不上的人,方染从不上心。 方染骨子里算不上务实的人,甚至跟“务实”这两字格格不入。应该说,她是被书里的大道理迷惑,甚至是教歪的那类人。 很小的时候,她幻想自己是投胎转世的救世主,固执地坚信着邪不胜正的真理。总是以好人、坏人来区分对待身边的人,对好人她视为知己,对坏人她嫉恶如仇。 尽管被她看上的“好人”总是不屑以她为伍,因为她胆小如鼠,xìng格懦弱,还总是被忽视,被欺负,被戏弄。 等到长大一些,她渐渐发现,书籍里更多时候是在释放美好和粉饰太平,一些书里压根不会提及的现实黑洞和人xìng丑陋却活生生地存在着,在现实框架与理想世界的相悖里游走,她开始痛苦,冲动,激进,偏执,xìng格上不断陷入自卑与自负的怪圈。 她一直记得,小学五年级,在语文老师布置的作文《给老师的一封信》上,只有她一个人洋洋洒洒地以各种鲜活的事实去揭露,去质问班主任为何只偏爱大队长和班长两个人;高一那年,她从培明逃学,原初中年段长劝她回培明复学,她反而措词激烈地质问老师,读书有用吗?一个农民的孩子就算考上大学,抢得过那些当官的?有钱的?子承父业的?还不是毕业后就面临着失业? 年段长被她呛得哑口无言,又无可奈何,脸色惨白地直接拂袖而去。 读书有用吗? 每个人都是基于自己所拥有的来评判这个问题,又有谁知道,寒门学子对于这个问题无止境地苦苦追问? 读书有用吗?如果没用,那我如何承受得起家里孤注一掷的期望?我又要拿出什么样的成绩,才能对得起父母亲长年累月的苦心付出? 如果有用?又如何才能保证它一定有用? 高考就是终点吗?那一次的成绩又能给未来以什么样的保障? 可是,在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中,读书好像就是为了读书本身而已,或者为了成绩而已,在那些稚嫩的,狭隘的年岁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方染的这些问题。 回答她的,是村民的嘲笑,是父母的决绝,是老师们经年不变的陈词滥调。 高考,是莘莘学子,撬动未来的唯一筹码;更是寒门学子,改变人生的唯一筹码。 至于如何撬动,如何改变,无人愿意深入,甚至提及。 其实,再度复学的方染对于这个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但有一点,她已经十分肯定,这个答案,只能靠自己亲身经历后才能得到最正确的解答。 “既然孤注一掷,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吧,总会迎来希望的曙光。”再度踏入培明的校门前,方染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也是因为心中有乾坤,方染开始时刻劝诫自己,不再过度关注别人的评价,你自己的世界,以你为中心,奉你为榜样,你有自己的一套入世标准。 而培明三年,唯一的目标,只能是高考。 在培明一中的女子组1500米的比赛现场,方染又将自己金科律例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她发现郑兴禹越来越强烈地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至于程皓,不过是八竿子扯不上的陌生人。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9月26日,出差珠海三天回来后,孩子就生病了,一直折腾,今天满更新一下,发现终于有人留言了,谢谢。。 ☆、有种闺蜜,为情两肋chā刀 当裁判鸣qiāng的时候,方染滞后数秒才跑出去,放眼望去,其他五个人至少跑出了50米。 方染的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 “各就位---预备---鸣qiāng”,这短短数秒的时间里,方染总是绷紧了全身上下的神经,可是等到qiāng声一响,她的腿总要比别人滞后两秒才迈得出去。 所以,初升高那一年,方染的100米短跑成绩惨不忍睹。 方染一直是公认的体育“白痴”。 扔铅球项目,她最好的成绩,是勉强达到及格线;跳远项目,她甚至连沙坑都进不去;50米短跑,可能只比人100米成绩稍微快那么10秒。 于是,初中那三年,“学霸”跟“体渣”两种属xìng很诡异地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 方染讨厌体育课,甚至到了惧怕的程度。 但她又很庆幸,初升高考试中,被纳入总成绩的体育项目,只考100米、铅球和立定跳远。 当年,为了拿下这三个项目,方染不分昼夜地玩命练习,最终靠立定跳远的满分勉强拿到了20分,也就是说,其他两个项目压根不及格。 长跑项目,更是方染的短板,初中三年,她的800米考试,没有一次是不晕的。 所以,1500米的第一圈跑下来,方染开始感觉呼吸困难,两眼发黑了。 加油声此起彼伏,程冉一直陪跑在她身边,焦急地喊着什么,方染已经听不清了。 远处,主席台的广播里传来了主持人禁止陪跑的恫吓声,然后不知道谁,将一整瓶的矿泉水突然全部洒在了她的身上。 方染觉全身冷得发颤,又隐约感觉,有股热浪自胸口处窜出,慢慢席卷全身。 方染只能机械地挪动着脚步,程冉则愤怒地找泼水的人理论去了,然后不知什么时候,班长蔡培苗陪跑在她身边。 方染离前面的人大概只有10米的距离。 蔡培苗一直在鼓励她,“方染,加油,最后50米了,超过前面的人,你就是第五名了。” 最后50米了,方染的大脑接收到这个讯息后,第一次,脚比脑袋快地做出了反应。 方染突然加速,使尽洪荒之力终于超过了跑前头那个人。 成功赶超后,她并没有松懈,反而一直保持加速的状态。 最后五十米了,她在心里默念着,张开双臂准备拥抱属于自己的胜利。 临近终点处,裁判老师却告诉她,同学,还有最后一圈。 什么?不是最后50米?竟然还有400米? 还有400米! 没有时间愤怒,比赛还在进行。拼尽全力才跑赢的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反超。 那一刻,方染想死的心都有了,又在心里将班长蔡培苗狠狠问候了一遍。 奈何她的脚根本停不下来,全身的血液在燃烧,大脑做不出任何反应,尽管她的身体已经不堪负荷,但她还在加速。 可能,今天就要死在培明了吧。 远处,主席台上传来了激动的欢呼声。 好样的,加油,37号。 37号,是她的参赛号码。 从没想过,她在培明的第一次崭露头角,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1500米比赛,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参赛号数。 37号,一个激情燃烧的数字。 方染最终获得了女子组1500米比赛的第四名,意外地,跟郑兴禹的男子组1500米成绩一样。 而后经年,每每偷偷回味起这其中隐晦的关联,方染总能品尝到甜蜜,就像某种命中注定一样。 方染是被程皓抱到医务室的。 在终点处,方染直接两眼发黑摊倒在程冉怀里,程冉将闺蜜托付给了哥哥,就准备400米接力赛去了。 等方染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全身上下的骨头就没有一块是属于自己的。 “很爱逞强是吧?如果去年也有这心气多好,你父母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务室里,程皓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要你管。“方染正有气无力地正打着点滴,程皓的话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她讳莫如深的伤口。 气焰嚣张的一句话竟说得如此软绵无力,程皓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忍,但终究是没放过她,继续道: “你到底记不记得,你回培明复学是为了什么?如果今天出了什么事,你对得起你妈吗?” 方染想不通,程皓凭什么,又有何资格如此咄咄逼人,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她索xìng直接转过头去,背对着不理他。 没想到程皓竟然不依不饶:“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吗?你有脑子吗?拼死拼活赢了一次校运会1500米比赛,还只是第四名,有什么天大的意义?“ 意义?是了,这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高高在上”的人,除了高考,他们眼里还看得到什么? 他们又哪里知道,原本引以为傲的成绩突然从年级前三被扔到年级前三百依然看不到名字的滋味?他们又哪里知道,被同桌排挤,被全班孤立的滋味? 他们又哪里知道,已经崩溃逃学,又为形势所逼,夹着尾巴,千恩万谢回来复学的滋味? 在处处受挫的培明,方染迫切需要一个认同,就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1500米比赛的第四名,也能让她鼓起万分的勇气。 “你有病是吗?我跟你压根不熟。你除了是程冉,我闺蜜的哥哥以外,跟我有什么关系?连我父母都没资格如此质问我。” “你!” “还有,有没有意义我说了算,反正参加这个比赛,拼了命拿到名次,我乐意,不用你管。” “你!” “不识好歹!” 叩叩叩…… 医务室内弥漫着浓浓的□□味,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 门,是虚掩着的。 从玄关处缓缓走进来两个人。 方染定睛一看,没想到,竟然会是梁思颖,还有曾明霞。 “我从学校广播里听到了,你夺得今年校运会女子1500米的第四名。祝贺你!“ 平静直视着方染,梁思颖落落大方伸出一只手。 窗外,落日的余晖照进来,徐徐笼罩在她周身,平添了一种别致的雅韵。 这节奏,是要握手言和的意思? 方染定定地看着曾经的同桌----梁思颖,犹豫了半响,还是伸出自己的手。 “终于知道要改变自己了?终于懂得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了。总算还有救,终于知道变通了。“ 说完这句话,梁思颖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表情无端地让方染觉得滑稽。 终于?呵,固然我yīn郁,胆小,衣着简陋,举止粗俗。但是,遭你唾弃,被你讥讽,因你被排挤,难道是我活该? 好吧,就算是我活该,是我咎由自取。 但也确确实实,是你长期的语言暴力和联合抵制,间接导致了我整个人的压抑崩溃,并最终被迫辍学。 你可知道,那次辍学,对我意味着什么?对我的家庭又意味着什么? 梁思颖的话,让方染整个人就像被迫吃进了一只苍蝇一样。 方染冷笑着,原本定在半空的手,又迅速滑落下去。 方染知道,她等不来那句道歉了。 几个人就这样僵在原地。 “这位同学,你说话太难听,每个字都在伤人。麻烦你先向我同学道个歉。” 程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医务室,她一开口,那架势,袒护之心昭然若揭。 也成功让方染心头一暖。 这就是闺蜜吧。 只要有人刁难你,我随时随地挺身而出,不问是非对错,只管是否伤到你。 所谓惺惺相惜,肝胆相照,不过如此。 “你以为自己是谁?张嘴就想教训别人。”曾明霞怒吼程冉。 梁思颖怔怔看着程冉,又回头看了看程皓,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那张脸,怎么说呢,梨花带雨,泫然yù泣,我见尤怜,反正就那意思。 “程皓学长,你妹妹可能误会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思颖呐呐地说着,好似满腹委屈,又故作坚强,显得尤其楚楚可怜。 看着梁思颖又开始故技重施,方染就想笑,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想当年,梁思颖就是端着这张看着人畜无害,实则yīn险狡诈的脸,害方染吃尽了苦头。 “小冉,你不了解内情,不要胡搅蛮缠,这是方染跟梁思颖自己的事情,外人不方便chā手。” 程皓瞪着自己妹妹,冷冷发话后又转头看向梁思颖:“梁同学,既然方染又回培明复学,那过去的恩怨就让它一笔勾销吧。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吗?” 原本,一句“外人不方便chā手”,已经让梁思颖狂跳的心雀跃不已。而当听到程皓竟然准确无误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又让她羞涩得无法自持。 沉浸在各种滋味中,梁思颖开始诱导自己释怀。 一开始,对于思慕已久的程皓大神,竟然跟被自己用计离间,成功赶出培明的贱丫头方染纠缠一起,梁思颖就一直耿耿于怀。 可下一秒,从程皓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却让梁思颖越琢磨越心惊。 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还问她可以吗? 这口气,怎么像极了“监护人“? 难不成,程皓成了方染背后的靠山?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小的医务室,气氛再度诡异。 又有谁知道,感情的漩涡已经在几个人之间若有似无地发酵着。 在若干年后,会将所有人一并吸纳进去,并引起轩然大波? 这个金秋九月,在培明的医务室,理智再一次告诫方染,有些人,是不是从此陌路,其实根本无所谓。 在曾经跌倒的地方,或者绕道而行,或者惨淡直面,区别只是,有没有这个胆量而已。 只是,郑兴禹……还有程冉!亦或者程皓? 方染告诉自己,学会置身事外,然后勇敢地爬起来,再义无反顾地迈过这道坎。 可现实也许会再次让方染感到挫败。 这不是方染的初衷。 作者有话要说:  9月28日,今天开了孩子上幼儿园后的第一次家长会,表现很不好,一直哭。前段时间的工作有了阶段xìng的总结,就是又一次为她人作嫁衣而已。我知道,要由一颗平常心,才能面对生活中的不如意,努力修炼罢。 写这章的时候,包括前面很多章,其实很快乐,那些画面一幕一幕浮在眼前,原来以前真地那么蠢过,呵呵,运动会的事,五年级时作文写的给语文老师的一封信也是,好美好啊,那些懵懂无知的年华。可能别人觉得很无聊,但对我,真的是满满的回忆。不管怎么样,加油吧,作者菌。 ☆、有种闺蜜,为情两肋chā刀 校运会结束后就放假了。 1999年,全国首次在国庆节放假7天,也就是后来形成旅游旺季的国庆“黄金周”。 10月1日,方染在回家的公jiāo车上听着阅兵仪式的广播,心中澎湃着豪迈的激情。 爱国,是每个公民最基本的素养。 从小听着姥爷讲述那段动dàng艰难的岁月,听着父母感恩眼下充满希望和活力的新生活,被语文课本里关于雷锋、董存瑞等各式英雄人物深深震撼. 方染,比谁都具有作为跨世纪新一代的自豪感。 说到语文课本,其实方染一直深深记得的,只有送鸡毛信的海娃,还有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的孔乙己。 方染是10点多左右乘的公jiāo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1:30,午饭时间了。 越近家门,方染心里越忐忑,她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当时,王淑坤只给了她一百块钱,她再怎么省吃俭用,还是欠了程冉五十块钱。 一回到家,家里冷锅冷灶的,方染发现妹妹方萍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萍,怎么了?老妈呢?” 方染觉得不对劲,赶紧走过去,想将妹妹搀扶起来。 她的手一碰到方萍的身体,吓得赶紧去摸妹妹的额头。 全身滚烫! 见到姐姐,方萍的泪扑簌往下掉,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方萍的xìng子倔。 方家四个孩子,每次一个挨打,其他三个也要跟着遭殃。 老三方燕是个鬼机灵,一发现气氛不对劲就往邻居家跑,老小是弟弟方槐,虽然是方家夫妻连拼了三个女儿才生下的宝贝疙瘩,却享受不了任何特权。 每每挨了打,也只会扯着嗓子干嚎。 四个人,只有方萍从来不哭,任王淑坤怎么打,就是一声不吭。 “萍,你在发烧,这么烫,至少有40度,走,咱们去医院。” 行李包袱还没卸,方染急忙拉着妹妹往门口赶。 一阵拉扯中,方萍全身大大小小的青褐色鞭痕,赫然映入没有防备的方染的眼里。 “怎么回事?谁打的?”方染惊声尖叫。 “嘘,姐不要这么大声,老妈打的。我看不对劲,一直躲厨房不敢吱声。”身后,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 方染转头一看。 小小的方槐,捧着一只装着冷饭的碗,颤抖着轻扯方染的衣角。 方染的泪终是没忍住,还是掉了下来。 “为什么呢?老妈为什么要打她?” “二姐从厂子里逃跑了,被厂长告状告到了家里。” “什么厂子?你二姐不是在上学吗?” “没有,她辍学了,你回培明复读,她就辍学了。” 方染傻愣愣地站着,有干燥而尖锐的冷风穿过胸膛,凛冽的感觉仿佛锥心刺骨。 以前,纵然家徒四壁,也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家里仿若冰窖。 可此刻,方染到底还是撑不住,颓下身来,将自己紧紧蜷成一只呜咽的小兽。 方槐仍絮叨说着,方萍依然木头样一言不发。 而王淑坤,一个为了四个儿女cāo劳了大半生的女人,在打完还在发高烧的女儿后,不知如何面对,竟不知所踪。 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理解,从凌晨四点忙碌到中午十二点,饿着肚子站在风口叫卖的女人,当回到家后,看到满屋狼藉,冷锅冷灶,而那个本该在厂里干活的女儿,却躺在床上睡觉,会是怎样地,急火攻心。 从将发烧的女儿从床上死命曳下床来,打下第一鞭起,那个倔强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就疯了,于是打红了眼,打掉了泪,打得满腹艰辛和委屈,无法发泄。 这人世间的路啊,满是荆棘和坎坷,不好走。 就算咬碎了牙,吞下了血,打肿了脸,也要笑着告诉孩子,没关系,有妈妈在。 可是,妈妈,不是万能灵yào,有时候也会疲惫,也会在走投无路下失控,甚至发疯。 命运从来没有善待过她们。 方萍为了父母而辍学,当她斩钉截铁地一次次拒绝上门规劝她返校的老师,当她斩钉截铁地一次次向母亲强调表明自己的意愿,当她以一派看似天真烂漫的姿态憧憬着辍学以后的未来。 当她辗转各个工厂,却因为不敢录用童工,没有师傅肯带被劝退;当她以不合时宜的稚嫩,在机械的轰鸣声中满面风霜地来去;当那些迅速被抛弃的课堂跟书本,在她依依不舍的眼泪中,再也无暇想起的时候。 方染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悲哀。 那一天,发着高烧的方萍,在一家终于肯收留她的小作坊里,被厂长的紧迫盯人,还有一溜排开急速运转的机器吓到,翘班跑回了家。 没想到,回到家,刚躺下,等来的,却是母亲的dú打。 很多很多年后,当母女仨人再度回忆这段往事,方萍挽着妈妈的脖子撒娇说,妈,看你当年多偏心,下手这么狠。 而嘴硬的王淑坤从不服软,眼一瞪,将脖子伸得老长,谁让我是你妈。 其实,在孝顺和懂事这点上,方染一直自愧不如。 诗人艾青说过,为什么我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十六岁的方染在一首诗里也曾写过,为什么我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变态的命运恨得深沉。 国庆那天晚上,村里有人在放焰火。璀璨的礼花在黑色的天幕怦然zhà裂,影影绰绰地照亮方家人晦暗不明的脸。 衰败的门楣前,两颗硕大的桂花树岿然屹立,在岁月流逝中,粗大地树干早已合拢在一起,遮蔽着方家大院。 就如jiāo颈山的雄浑余味一样,穿过时光的尽头,守护着方家饭桌上,那一圈,各怀着迥异心事的人。 也让整个庭院四处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丹桂飘香的时节,沁人心脾的香氛萦绕,可饭桌上,大家只顾扒拉着碗里的饭,没人敢吱声,也无心闻香。 给方萍送的饭,还原封不动搁在房间门口,傍晚时分,她就锁上房门,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实在受不了家里压抑的气氛,吃完饭,方染一个人溜达到了村尾的环村大堤上。 护村堤坝是近几年才修建的,听说是一个旅菲的华侨出资捐助的。 大堤后,环伺着一大片沼泽地,边上,是一整排茂密的芦苇丛。 方孟平以前小的时候,曾跟兄弟姐妹一起来这里抓黄鳝,后来还经常牵着家里的老牛,领上四个小萝卜头来这里玩耍。 那时候,鹭鸶翩然入画,老牛怡然自得,整个大堤,是儿时的乐园,更是人间天堂。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几丛芦苇,在古人嘴里,会变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那么美的诗句。 那首诗,又让她想起郑兴禹。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呢?又在哪里? 方萍一个人溜着溜着,就遇到了李丛睿。 “小染,你怎么在这里?”久别重逢后的首次偶遇,让李丛睿惊喜地拉起方染的手。 却被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染轻轻挣脱开:“对啊,这么巧,你也在。” “小染,我刚买了一部手机,等我攒够了钱,再给你买一部。” “不用了,我以后自己买。” “是我自己想给你买,以后方便联系。怎么样,在培明复学?” “还好,就那样。” “小染,有一个惊喜,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等我生日的时候再告诉你。” “呵呵,说是惊喜,不要到时候成惊吓。” “小染,不要老是打击我,我并没做错什么,只是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执念成绊,徒费消磨,李丛睿那爱得无助,又极力隐忍的表情,让方染仿佛看到了自己。 可是,喜欢,可以说得那么放肆,至少在这一点上,李丛睿,你比我幸福。 有的人,在另一个人心里,莫名就成了霁月清风,成了杏花春雨,成了红尘万丈里的最特别。 不需要攻城猎地就牢牢占据你整颗心。 最终,你跟李丛睿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为着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人,都让自己卑微得低入尘埃,方染自嘲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快国庆节了,回老家就断网了,嗯,老家就是那么凶险----2017年9月29日。 ☆、有种闺蜜,为情两肋chā刀 方染,还有李丛睿肩并着肩,在芦苇丛旁的田埂上聊了很久。 李丛睿说,这段时间,他真没闲着,“独孤求败”苦练修车技能,就是为了更新自己”不务正业“的痞子形象。 方染觉得好笑。恩,不错,总算有点出息了。 李丛睿一听,得寸进尺了,说,我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所以,小染,就答应我吧。 跟了我,保管你天天大鱼大ròu,日日琼浆玉露。 方染笑得更欢了,得了吧你,拿我当猪养?出栏就可以拉出去宰了。 俩人又胡吹海侃地瞎聊了一通,但都默契地不提双方的家庭。 人生路上,那些糟心的境遇就像一个个狰狞的伤口,不是谁都有勇气一遍遍撕扯给别人看的。 方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王淑坤竟还在为她等门。 她才知道晚上程冉来过电话,打到方染婶婆nǎinǎi的小卖部里,王淑坤一直找不到方染,才帮忙接的。 “她说,邀请你明天去她家,后天跟她一起过生日,还让你带上从数学老师那借的习题册。”王淑坤边转述边盯着方染:“这个女孩叫程冉,学习成绩好吗?家里是干什么的?” 王淑坤总是这样,很喜欢干涉她们兄弟姐妹的jiāo友,就怕自己家的乖小孩被别人家的坏小孩带坏,让方染烦不胜烦。 “妈,不要问了,我有分寸的,行吗?”方染不接话,转头将老妈推进了卧室:“你还是快去休息吧,明早4点就得起床了。” 隔天起床,方染还是没有见到方萍。 一大早,方萍又回厂里了,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的。 方染在心里感叹,她们几个,打小就被她家母老虎摧残惯了,一个晚上不吃饭就已经是天大的反抗了。 方染那天早上去帮方孟平挑水了,吃完中午饭又看了会电视,才匆匆赶到车站,却买不到票,中间又严重堵车,等她回到S市,已经快7点了。 方染在车站又等了好一阵,却是程皓骑着电动车来载她。 “不放心程冉单独外出,我妈让我出来接你。“ 还别说,骑着单车,戴着安全帽的程皓还真有另一种味道。 程皓将方染挂在身上,提在手中的包袱一件件拿过去。 “都带的什么,乱七八糟那么多。” “有衣服,有腌菜,有辣酱,还有我们家自己种的青菜萝卜什么的,我妈一定要我带的。” 程皓又塞又挂,将电动车能藏东西的地全用上了,却听得方染一声惨叫。 “惨了,我的书呢?” “什么书?” “完了,装书的那个袋子不见了。“ 说完,心急如焚的方染,拔腿就冲出了人行道。 可哪还有什么大巴的影子。 手足无措之下,方染竟然站在马路中哭得稀里哗啦。 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就算了,还招惹一大票司机不耐地猛按喇叭。 程皓头痛地将方染拖回了马路边。 “都是些什么书?” “学校发的化学、物理两个科目的参考书,还有,跟数学老师借的一本习题册。” “学校统一买的参考书我知道,我找人给你弄,至于数学老师的习题册,打个电话跟老师道个歉,顺便问下哪里能买得到?” “我,我不敢。”好像犯了难以弥补的大错,方染瑟缩道:“能不能不让老师知道,我将他的书弄丢了?” “什么?”程皓哭笑不得,简直是肺都要气zhà了:“怎么可能?你们老师的笔迹,谁能模仿。” 见方染一副天都要垮塌的模样,程皓又觉得挺逗,好笑地叹了一口气,很自然地拉过方染的手,又很自然地十指jiāo握:“走吧,先回家再说。” 方染迷迷瞪瞪地跟着程皓回家,途中,几次红绿灯急刹车,方染不断撞上程皓挺拔宽厚的背,无意中还揽了他的腰。 心不在焉的她竟然没有丝毫知觉,她的心思,全部在那本该死的习题册上了。 沿着大路一直走,就看到了菜市场后黑压压矗立着一整排看着有点历史,显露残败的民房楼,将摩托车停在菜市场边的停车场,方染跟着程皓从老市场拐进小巷弄,一整段路黑灯瞎火,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馊水味。 “手给我,这段路不是很好走。”程皓又自然而然地将手伸了出来。 可这下,方染却扭捏了,脸不禁绯红了一大片,突然间,手却被程皓一把握住,他大大的手掌包裹着她小小的手,领着她一直往前。 黑暗中,程皓脸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真切。 程冉母亲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拿方染像风尘远归的女儿一样款待,席上还有一个小男孩,叫羊羊,是程冉母亲这阵子帮带的孩子。 除了是家庭主fù,程冉母亲还在外面四处接活,偶尔帮上班族接送小孩,偶尔当小年轻家里的帮厨。她心善,人又实诚,只要小家伙们的父母接得晚,就留小孩在自家吃饭,却不收取任何费用。 程冉父母也只能赚些补贴家用的小钱,程皓父亲在机关给领导当司机,是没有正式编制的聘用人员,那点微薄的薪水勉强管够一家四口每月的花销,还有房租。 程皓一家是爷爷那辈从城市的近郊搬迁到市中心的,当年爷爷在市场上租了个卖菜摊位,算是小个体户吧,只是爷爷好赌又好酒,每月赚的那点钱都浪费在酒国和赌桌上了。 所以程皓一家,在这个城市里,至今无房,程皓兄妹小时候读书,都是程皓父亲给开车的领导帮忙弄的。 但是程皓自读高中开始,就尝试在外面做兼职,给孩子做家教,偶尔也帮人做点策划,帮公司做编程项目什么的。 他们两兄妹的学费,大多是程皓自己赚来的。 偶尔有剩余了,他还能帮妈妈买个化妆品,帮妹妹买件新衣服,帮爸爸买个保健品。 “小皓,听他们说,菜市场这一带旧城改造,要拆迁了。”席间,程皓爸爸突然说。 “那怎么办不是就得搬家?哪里找得到租金这么便宜的?”母亲姚凡琴一听,紧张得不得了。 “没关系的,妈,我让俊帮忙找下,他人面广,路子多。”程皓匆匆往嘴里塞了一口干饭,忙不迭宽慰他妈。 “老是麻烦俊,怎么好意思呢?小皓,改天让俊也到家里来吃饭,妈妈给煮他最爱吃的啤酒毛蟹。” “方方,我妈最偏心了,只有俊哥才吃得到啤酒毛蟹,连我们兄妹俩生日都没有的待遇。” 程冉撅着嘴,挤眉弄眼地对方染嘀咕,倒是让方染很好奇俊这个人是何方神圣,能在程家受到如此礼遇。 “死丫头,就会贫嘴,你俊哥前前后后帮了我们多少?而且,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当然得拿出最好最贵的来招待,不然让人看了笑话。”姚凡琴不自在地剜了女儿一眼,又热情地给方染夹菜。 “方方,说实在的,改天真得介绍俊哥给你认识,那真是如诗经里说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关键是,财大气粗的主啊,要是能嫁给他,能少奋斗多少辈子啊。”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对于程冉半开玩笑地乱点好基友鸳鸯谱,程皓只是似笑非笑地瞟了妹妹一眼,离席回房了。 程冉却被母亲严厉地呵斥:“女孩子家,考大学要紧,要矜持自爱,不要整天想着什么嫁人,嫁人改变不了什么,自己才靠得住。” 程冉被姚凡琴一通训斥,脸上挂不住,拉起方染就想躲回房间。 转头却见方染还慢条斯理地在嚼着饭粒,“方方,你吃饭也太慢了,跟个蜗牛似的,快,这几口赶紧扒拉完,我有话跟你说。” “这孩子,吃饭就要细嚼慢咽,不要这么催方方。”姚凡琴一边数落完自己女儿,转头又对方染说:“方方,别听她的,慢慢吃对肠胃才好,吃完将碗搁着,跟小冉说女孩家的悄悄话去,厨房的事阿姨自己收拾。” 其实,方染故意吃得慢吞吞的,就是想等席上人都散了,“很自然”地帮程妈妈洗碗,没想到这点小心思被姚凡琴一眼看穿。 程冉的房间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连个衣柜都没有,程冉的衣服、鞋子什么的,当季的就挂在一个差不多80厘米长,15厘米宽的横档衣架上,不是当季的,则统统收进床头的行李箱里。 即使这么拥挤的空间里,却还是在床头弄了个简易的书架,方染一眼就看见了上头的《花季雨季》这类书。 “怎么,你还看这种少儿而不宜的书?”方染大声惊呼。 “嘘,小声点。什么少儿不宜,方方你眼花了,就一般参考书而已。”程冉涨红了一张脸,一手按住方染的嘴,一手指了指房间的墙壁,附在方染耳旁嘀咕:“别乱说话,房间隔音效果太差,我哥都听得到。” 这下,换成方染的脸涨成了大猪头,随后,她就看见程冉故意扯大了嗓门:“方方,你知道吗?床头这个书架,还有床边这个衣服架子,都是我哥自己弄的,我哥真的非常非常厉害的。” 然后,她就看到程冉那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哥哥,穿着白色的背心和白色的大裤衩,推门走了进来。 沐浴过后的馨香就萦绕在鼻尖,整个人散发着慵懒和随意,和俊朗的脸蛋,健硕的身材浑然一体,在咫尺之间,就轻易俘获一个“颜控”女孩的芳心。 尽管,方染并非“颜控”,但还是觉得奇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人的存在感怎能强烈到“突兀”? “方染,打电话给你数学老师,说书丢了,问他怎样才弄得到。”程皓将诺基亚手机递给了方染,随手又将床头的《花季雨季》这本书拿起来翻了翻。 “什么书丢了?小染,别跟我说向数学老师借的练习册丢了?”程冉讶异地提高了嗓门,一回头看见方染瑟缩的样子,心理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程皓还在翻着手中的《花季雨季》。 “哥。那你说怎么办嘛?”程冉谄媚地对着她家哥哥夸张地笑,几次试图将程皓手中的书抢过来,却抢不过自家老jiān巨猾的哥。 无奈之下,只能试图转移话题:“哥,进女孩子房间,怎么能穿得这么随意?” 程皓不理她,拿着《花季雨季》这本书一直晃,对着程冉一字一顿地说:“这本书,这阶段确实少儿不宜,没收。以后别让我在你房间里再发现这类书。” “还有,方染,现在,立即,马上打电话给你数学老师。” 程皓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威严,有种不容分辨,不容拒绝的味道。 方染心里起伏不定,接过手机的手一直在发抖,程冉则瞬间惨叫:“不要啊,哥,这本书才刚买,我都还没看呢。” 可一碰上程皓严厉的眼神,方染还是战战兢兢接通了数学老师的电话,程冉的声音则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对于程皓,她们都“不敢造次”。 在程家,程皓似乎才是这个家凝聚力的源头,精神力的核心,他的威严,甚至已经凌驾于程家父母之上,这是方染第一次到程家,最直观的感受。 这让方染感到新鲜,因为在自己家,将一家六口牢牢维系在一起的,靠的是母亲王淑坤。 而同样是大家长式作风,程皓给人的感觉,却跟母亲王淑坤有很大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10月6日,作者菌回来了,中秋过得好吗?好久没更了。 ☆、有种闺蜜,为情两肋chā刀 数学老师的电话接通了。 没等方染说明完原委,数学老师那边已经尖声叫嚷开了,声音大得整个屋子的人全听见了。 什么,练习册丢了?那个版本已经停止印刷,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了,整个学校也只有我跟高二(三)的余老师有全套三册,况且,各种题型的解题思路全在上面啊。 如果不是因为程冉是程皓的妹妹,我才不会将书借给你们呢。 “方染,电话给我。” 程冉和方染早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程皓接过电话后却还从容地笑,他说,老师,我是程皓。要不,您看这样行吗?您找余老师借下那本书,我用打印机整本打出来给你。 电话那头明显语气和缓了许多,笑着说,程皓啊,你这提议当然是好啦,余老师的解题思路万金难觅啊,只是,不是老师不给你面子,余老师是学校的王牌,为人心高气傲不说,脾气不是一般古怪,他的书,我估计借不到啊。 程皓沉吟了一下,又说,那倒也是,也不为难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师了,余老师的书,我自己想办法借,请老师再给我点时间,一个礼拜内定会归还。 手机那头扭捏了半天后,才断断续续地又说,程皓啊,老师是这样认为的,你妹妹弄丢了我的书,无法原物归还,作为老师,自然是不怪罪的,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也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是不是得给点补偿呢? 这数学老师,平日里看着为人师表,正气凌然的,谁想到私底下会拐弯抹角揩油呢。 方染在心里冷笑。 “那老师想让我们如何补偿呢?” “程皓,看你这话说的,老师没那么功利,不是让你们赔钱,就是既然找余老师借了,一本是借,三本不也是借吗?能不能将高二、高三两本练习册也打印给我呢?” “好,那估计就没那么快了,打印这个很费时。” “没关系,高一那本争取早点给我,另外两本,你们可以慢慢打,不急。主要是余老师一直敝帚自珍,其实这有什么的,好东西就是要拿出来分享,这个思维啊,就是在切磋和碰撞越来越开阔的。” 等数学老师收了线,程冉总算放下心中大石,一向杞人忧天的方染忧心忡忡地问程皓:“余伯渊老师的书,好借吗?” 程皓回她一个笃定的微笑,没事,俊笙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就读高二(三)班,算是余伯渊老师的得意门生吧,让她帮我们搞定。 程冉开心地一把搂过方染,傲骄地向好闺蜜打“包票”:“方方,你就放心,从小到大,就没有我哥搞不定的事。” 不知为什么,方染心里却生出不好的预感。 每一个新学年,余伯渊老师带的高一新生,几乎都是整班升入高二(三)班。 高二(三)班是培明一中文理分科时,重点冲击高考的尖子生实验班。 培明一中向来重理科轻文科,高二(三)班历届数理化老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而余伯渊,则是精英中的变态,每年慕名而来的家长都快将余老师家的门槛踩烂了,只求孩子能顺利入读余老师所教的班级。 方染没有那个运气,成为余伯渊老师的学生。 她远远见过他一次,长得俊逸非凡,光那副皮囊,就不知道要迷晕多少花痴的女学生。 方染也听说,余伯渊老师为人傲慢清高,还锱铢必较。 这样的人,能轻易将书借给她们吗? “小冉,电视开始了,赶紧出来看。”姚凡琴扯开嗓门喊着。 客厅里,响起了重播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的片头曲音乐。 “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 依然有爱情在游dàng 在你我相爱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 依然还是年少无知的感伤” …… 程冉和姚凡琴都是这部电视剧的忠实粉丝。姚凡琴甚至比程冉更狂热,以至于程冉老是打趣她妈,大妈年纪却有着一颗冒着粉红泡泡的少女心。 程远山临时接到任务,去机场接领导,姚凡琴收拾完毕后,也已经洗好澡,切好水果,瞧着二郎腿坐客厅,等着和孩子们一起看电视剧。 等方染洗完澡出来,电视屏幕里,正播放到雨森要求杨铮为了文慧,鼓起勇气去告白,并和文慧在一起。 “这雨森真大度啊,将喜欢的人拱手让给情敌。” “这不是什么大度不大度,只是顺势而为。爱情这东西,根本不可能将就。” 程冉和母亲还在津津有味地讨论着剧情,方染却在犯愁怎么坐到沙发上去。 因为,程大神竟然也看偶像剧,也坐在沙发上! 程家客厅狭窄,一个沙发就将整个客厅塞满了, 沙发桌跟沙发之间只留下个拥挤的缝。 程冉和程皓一个占头,一个占尾,程冉那头又抵着墙壁,方染想坐到沙发上去,只能请程皓“起身”。 方染踟蹰了半天,慢慢踱步到程大神身边,偷偷瞄了眼大神,发现对方似乎丝毫没有挪动“尊臀”,呃,不,“以客为尊”的意思。 方染尴尬地站着,嘴巴不断张合,好一会儿过去了,还是跟哑巴一样挤不出半句话。 心一横,她侧了侧身,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就逮着没人注意的空隙,将自己缩进沙发。 可是,程皓显然不高兴她这样,他全身散发着森寒的气息,而后故意使坏,伸出脚绊了她一下,导致方染整个人全扑腾到他身上去了。 这下,换程皓错愕了,整个人僵直又惶恐地深陷进沙发。 方染双手使劲推拒着程皓,身体却找不到支撑点,越用力,整个人就越是陷在程皓身上。 一种细细密密的抗拒,夹杂着阵阵恶寒,瞬间涌遍全身,方染脑子里晃过无数的画面。 乌黑的房子里,满是煤渣的碎屑,五岁的男孩,在从窗户叫嚣着,嘲笑着,7岁的女孩像英勇的母鸡一样,将五岁和三岁的女孩紧紧护在身后,可盯着洞开窗户的双眸,却又像小鸡一样无助。 两个人维持着奇怪的表情和姿势,终于引来了沙发上另外两人的注意。 “呀,你们在干什么?”程冉一尖叫完,就意识到不妥,回头果然看到母亲铁青着一张脸。 茶几吱呀一声被程皓一脚踹开,又碰上电视柜,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方染又羞又恼,从程皓身上蹭起,飞也似地跑回了程冉房间。 耳边,响起姚凡琴的呵斥声:“程皓,追女孩子也要按部就班地来,别整那些花花肠子。方方远来是客,当着长辈的面调戏人家,你不嫌害臊,妈还嫌丢人。” 追女孩子?老妈都想成什么了?程皓的脸一下子全红了,他分不清是因为对自己恶作剧的羞愧,还是其他什么,反正心里突然就升腾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 姚凡琴话音未落,电视里又传来chā曲《将爱》的声音:可能是我感觉出了错,或者是我要的太多,是否每个人都会像我,害怕相见的人已走了,也许从未出现过,怎么去接受才是解脱。 等你爱我,也许只有一次也就足够。 那歌词一飘进程皓的耳朵,他就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整个人呆愣当场。 另一边,愧逃回房的方染在心里想,直接挖个地洞钻进去得了。 等程冉推门进来的时候,方染已经躺在床上,缩到被子里假寐,这是她碰到尴尬或者棘手的事情时最本能的反应。 “方方,瞧,我哥送了我们一盒饼干,说是国外进口的巧克力夹心饼干,俊笙哥送的。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留着给我们尝鲜了。” 程冉兀自饼干盒,眉飞色舞地说着,就像刚刚的戏弄和尴尬并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道歉...就一盒饼干就被打发掉了,方染,你真是好欺负。方染在被子里偷偷抹泪,死死咬着唇的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哭出声音,不然就真不识抬举了。 “方方,你睡了吗?我哥就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妈的话你也别太在意,她那个人嘴碎又唠叨,说的话不怎么经大脑的,别往心里去。”程冉又试探xìng地问。 可是,方染还是不吱声,如果不是被面上细微的波动,程冉一度以为,方染已经睡着了。 “方方,其实你刚刚只要开口跟我哥说,程大哥,麻烦你让让,我哥就会起来让你进去了。他从来不是会捉弄女孩子的人,今天不知道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程冉叹了一口气,她向来知道自己这个闺蜜内向又敏感,晚上的事情如果不说清楚,她会自己在心里琢磨好一阵子,然后任它不断发酵,并蔓延出无数的枝节。 “小冉,你知道吗?我七岁的时候,和弟妹一起,被父母反锁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门外一直有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往窗户扔煤球,砸得家里到处都是,妈妈回来后很生气,就将我们四个狠狠打了一顿。” 方染的声音自被子里断断续续传来,又想起那些天真又辛酸的童年,又有谁知道,对于方染来说,从小被欺负到大,以落落大方的姿态自然地融入人群,从来都是不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10月9日,国庆后又回来上班了,那本练习册,还有那盒饼干写成一个梗,是为了感谢一个人,我老姑的儿子,高一那年丢了数学老师的练习册,是他不分昼夜地帮我打印的,还有那盒饼干,谢谢你不会嫌弃一个中途蹭上来的亲戚,并给了这个内向的女孩以温暖,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伸出了善意的双手。 ☆、青青子衿,谁懂我心 城市的夜晚被霓虹点亮,一点都不像农村的夜晚,家家户户几乎是晚上八、九点钟就洗漱完,关灯睡觉了。 那天晚上,程冉、方染聊了一整晚,直到快天亮了仍毫无睡意。 起先,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断的记忆碎片。然后,渐渐翻涌了大段大段的时光烙印,那些成长过程中的喜怒哀乐,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自己一股脑地,跳了出来。 你知道吗?程冉,我六岁那年,妈妈怀了第四胎,为逃计划生育,她跟老爸逃到山上。然后,有一天,来了一群叔叔阿姨,穿着很得体的衣服,拿一根棒棒糖给我,让我给他们带路,说有事找妈妈。然后,我真地为了一根棒棒糖,将我老爹老娘出卖了。还好,我老爹反应快,赶紧遛了,不然我弟弟就被我一手掐死在胚胎期了。 你知道吗?程冉,弟弟打小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吊瓶打针,每每一发烧就习惯xìng流鼻血,还羊癫疯似地痉挛。弟弟8岁那年,有一天又发烧了,比平日里早些时候,还在山上锄地的老爹突然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背着弟弟就要出门。 我看到老爹额头沁着密密的汗,嘴唇白得骇人,赶紧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每迈一步,都渗出一淌淌的血,将粉红的地砖染得鲜红。 原来,那一天,因为记挂着家里生病的弟弟,老爹锄完地后匆匆往家赶,路过一片茂盛的草地时,被牧牛人遗落的铁钉,从脚后根横穿到前脚掌,他硬咬着牙将铁钉拔出,一个人踉踉跄跄赶回家,简单包扎后又驮着发高烧的弟弟准备出门打点滴。 你知道吗?程冉,凌晨四点的jiāo脖山风刮得有多猛,凌晨四点的鸳湖水又冷得有多刺骨。 每一天每一天,凌晨两到三点,他们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踩着夜幕朝露去摘菜,以赴第二天的早市。有时候都怀疑,大冬天里,他们到底是如何爬出温暖的被窝的。 小学五年级时,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命题作文,题目叫《我的母亲》。 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写的吗? “你是不是将爬满沟壑,遍布皱纹的脸往厚重的棉服里塞了又塞?你是不是在瑟瑟冷风中佝着腰,曲着腿,一寸寸艰难地行进?你那满是老茧的手,是不是一次又一次伸进冰冷的水里洗菜,择菜?” 呵呵,当年,还被老师拿去当范文在全班念了。但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不识字的妈妈总喜欢蹲在爸爸跟前,听着爸爸一个字一个字念我的作文时,她脸上闪亮的明媚的表情。 就好像看到了人生全部的希望。 你知道吗?程冉,做梦的时候,想家的时候,我好像又回到了jiāo脖山,又回到了鸳胡,又回到家里的菜地。 然后,我看见,四个并排戏水的孩子,老爹老娘缩成大山黛墨色的背景,明朗地,坚韧地,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们,一如守护着那片厚重的土地。 可是,程冉,为什么,我老爹,我那一睁眼就家道中落,13岁就辍了学,20岁就没了爹,一生为老母妻儿当牛做马,负重前行,没过一天好日子的爹。 出生的时候也是郭家大宅的长孙,堂堂正正的郭家大少爷啊,是在菲律宾拥有整条沿街商铺,曾被土匪荷qiāng实弹上门抢掠的郭家大宅啊,为什么他的命会这么苦,这么苦? 小小的房间,小小的单人床,两个女孩窝在一起,一个默默地讲,一个静静地听。 那些流年里的故事,在最深处的记忆里,无论时间如何冲刷,也牢牢躲在沟壑里,藏在隙缝里,不时被勾起,被撕扯,却从不淡漠,永不褪色。 方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感里。 而程冉听着听着,只是感伤,只余无奈,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又有哪个人是容易的? 就好像,苦难和挣扎,是人活着的附属和馈赠。 程冉也只能回答方染:没办法,活着,就是这样的。 活着,余华说,活着这两个字,在我们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可是,方染真想说,去他妈的,活着!!!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程冉意外发现她哥也顶着一个巨大的黑眼圈。 “不是吧,哥,你昨晚也失眠了?” 被自家妹妹一针见血地踢破自己的龌龊事,程皓大,神色慌张地扫了眼方染,就找借口匆匆离开家,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甚为了解哥哥的程冉瞬间意会过来,气得大叫:“不会吧,哥,你又偷听墙角了?” 程冉跟程皓的房间只隔着一堵墙,这墙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从小到大,程冉房间有个芝麻屁大的事,程皓都能“被迫”听到,基本没有隐私可言。 可昨晚,俩人大聊特聊的,可都是好闺蜜方染的隐私啊。 这不意味着,好闺蜜在自家哥哥面前被大起底,也没隐私可言了?还好,还好,昨晚聊的都是些,什么童年苦乐。 程冉很是尴尬,也不难理解自家哥哥一大早就选择“遁地”了。 吃过早饭,方染陪着姚凡琴和程冉上街买菜,准备置办晚上程冉的生日会。 姚凡琴不愧是当家煮fù,买每一样东西都能跟小摊贩讨价还价上半天,惹得身侧的女儿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翻白眼。 每次因跟小摊贩据理力争了老半天,成功少了几块钱后,姚凡琴都会乐得教育程冉跟方染:“瞧瞧,小钱也是钱,几块钱不起眼,这边几块,那边几块就又能买一样菜了。” 一旁的程冉数落她妈:“那是,听说你为了这几个小钱,偷偷将老哥给你买的护肤品贱卖了。而且,你贱卖也好歹找个识货的,偏偏找个跟你一起打扫卫生的,你知道吗?哥给你买的护肤品可是有牌子的,要一千多呢,你老人家倒好,直接给卖了两百块钱,还偷着乐呢,你说你傻不傻。” 姚凡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什么,那点玩意要一千多?你哥跟我说,从街头摆摊那买的,只要五十块钱?” 程冉气极反笑:“怎么可能?那包装一看就不可能是地摊货啊。你知道哥为了买这个东西,连续熬夜熬了多少个通宵赶那个编程吗?就被你埋汰了。” 程冉乘胜追击,又直接说,而且妈,你的皮肤偏干,一到冬天就会裂开好几道口子,你在家要做那么多家务,还常年帮别人家洗洗刷刷,都不懂呵护自己的皮肤,你知道你的脸上的皮肤,手上的皮肤,比你使用的抹布好不到哪里去吗?所以,拜托你,哥买给的护肤品,好衣服,别再拿出去换钱了,行吗? 其实,提起老哥程浩,程冉还真有一肚子不满,你说,一个大男人,还培明学神呢,怎么能这么不济事,就知道一股脑塞东西给老妈,连老妈到底用没用都不知道。 偶尔吃饭时候问起了,还能被老妈一句“舍不得穿”啦,或者“这么漂亮的衣服,妈要放在隆重场合穿,闪瞎众人眼”给忽悠了。 这脑子,啧啧。 “什么,在你眼里,你妈连个抹布都不如了。”姚凡琴佯装生气,可听着女儿埋怨的话,心里却比吃了蜜糖还甜,终于,还是儿子女儿都长大了。 “妈,你知道的啦,就是个比喻而已。在女儿眼里,老妈真是十八姑娘一朵花啊。” “你这孩子,就知道哄你妈开心。” 看程冉又卖乖又撒娇了,跟母亲姚凡琴能这样毫无压力地互动,方染实在是羡慕。 从小到大,横亘方染他们一家的主题,好像就只剩艰难求存。 当然,也有很温馨,很搞笑的画面,方家人苦中作乐的本事还是很强的,但深埋在方染的记忆里的,还是那些接二连三的打击,还有养家糊口的不易和艰辛。 印象中,方染的母亲王淑坤连相熟的菜农都有的雪花膏都舍不得买,更别说时尚漂亮的衣服了,每天拼命劳作赚来的钱,都成了四个小萝卜头的口粮和学费。 其实,王淑坤打扮打扮还是别有一番风韵的。 方染家里至今保留着父母一张黑白订婚照。 照片上,母亲穿着精心剪裁的时装,巧笑倩兮的模样,就像风中一朵亭亭玉立的花。 有生之年,在那个嘈杂的菜市场,方染在心里想,一定要像程冉兄妹一样,用自己赚来的钱,拼命妆扮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 让那些嘲笑他们土,嫌弃他们俗的亲戚,乡亲统统见鬼去吧。 “方方,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喊你好几声都没听到。” 程冉的一声声叫唤将神游太虚的方染又拉回了现实,她才发现程冉跟她妈又杠上了。 “不是,方方,你给评评理,我妈非得说那卖鱼的缺斤短两,硬跟人家多讨一只头小鱼,都不嫌丢人的。” “不是啊,她确实缺斤短两啊,我跟她多要一头小鱼怎么了?” “可是妈,你要知道,人家卖鱼的也不容易,就指着这摊子养家糊口呢,你跟人多要一头鱼,她亏本了怎么办?” “怎么会亏本,没听过吗?jiān商jiān商,无jiān不商。” “气死了,不跟你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10月11日,农历8月22日,是我妈的生日,冥冥中似乎有感应一样,今天竟然写到了这一章。从不知道心疼老妈的方染,虽然一直记得8月22日是老妈的生日,可是,有了孩子就忘了父母,此刻又再一次泪目,方染啊方染,该说你什么好呢?嗯。祝额娘,皇太后生日快乐。。 ☆、青青子矜 谁懂我心 方染发现,这“和事老”真心不好当,程冉母女俩平日里看着和善,使起xìng子闹起别扭,那真是跟牛一样倔。 这不,母女俩谁都不理谁,各自闷头走。 “阿姨,要不,咱们去买线面吧,我们家过生日,都会孩子煮两个白水蛋,在下一碗线面,我看小冉都还没吃上长寿面呢。” 方染还在努力想打破僵局,而说到长寿面,就不由地又想起,方家的八月和六月生日。 方家的四个孩子,很凑巧地,老大方染和老二方萍都是农历八月出生的,中间只隔了五天,老三方燕跟老四方槐都是农历六月出生的,中间只隔了两天。 所以,每年孩子们的生日只过两次,八月过一次,六月过一次。 每年两次生日,都会煮六个白水蛋,还有四碗猪油线面。 过生日的人吃两个蛋,没过生日的还能吃上一个蛋,反正都有蛋吃。 这算得上方染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奢侈生活”了吧,甚至比每年的六一儿童节更让人期盼。 还有,回味。 “因为,今年是头一遭邀请同学来家里过生日,所以,长寿面呢,就放到晚上一起了。”姚凡琴瞥了眼仍气鼓鼓的女儿,yù言又止地想说着什么。 到底没说,转头自己一个人走了。 姚凡琴在一家蛋糕店前停了下来,正打算迈进去,却猛地被程冉拽了回来。 “妈,干嘛?蛋糕死贵死贵的,又涂了一层厚厚的nǎi油,不要浪费钱。” “你不是说,同学请生日都有蛋糕,我们家买不起蛋糕,不敢去,更不敢请同学一起过生日吗?你不是说,看着同学家的生日蛋糕很洋气很派头,老早就想尝尝蛋糕是什么味道的吗?妈老早就想给你们买了。” “妈,那时我还小不懂事,方方又不是外人,她们家也不兴吃这个的,不用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程冉一个劲将母亲往外拽,还猛给方染递眼色:“对吧,方方,你也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吧。” “对啊,阿姨,蛋糕又油腻又不好吃,买它干嘛?”方染频点头附和。 见方染和程冉都如此坚持,姚凡琴也只能作罢。 三人回到程家的时候,程皓也回来了,还跟着一个女孩,提着一盒蛋糕。 看到那个女孩,姚凡琴的脸立即就拉了下来。 手里的大包小包被她重重掷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谁让这女的来的?程皓,你吗?” 姚凡琴不解地瞪向程皓,在见到儿子并不反驳后,眼里的痛心、排斥、无奈又被她悉数隐去。 这个不贞不洁,拿她儿子当猴耍,肆意玩弄后又恶劣丢弃,还大肆宣扬的女人! 此刻,这个女人就站在姚凡琴的面前,她多想一巴掌招呼过去,可她搞不清楚程皓的态度。 这个女人又堂而皇之出现在了家里,带着诚惶诚恐的微笑? 是来负荆请罪的吗?顺便参加程冉的生日宴的?程皓邀请的? 他们又复合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一时间,各种念头簇拥而来,姚凡琴有点站不住了。 姚凡琴冷言冷语的质问,让一屋子人齐刷刷看向程皓,程皓却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他的眼睛似乎牢牢盯在方染身上了。 虽然印象模糊,方染还是认出来了,这人,在图书馆里,远远见过一面的。 程皓的前女友。 听说,来程皓家里吃过饭。 学校里甚至在传,这俩人已经各自见家长,互定终身了。可是,程冉不是说… 方染也不解地看着程皓,却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瞧。眼里,带着某种极力压制着,却更激烈澎湃着,她压根看不懂的情绪。 “妈,怎么可能是我哥请来的,躲她还来不及呢。”程冉察觉到今天的哥哥有点不对劲,可也猜不透哥哥的心思,暗自叹了口气,决定豁出去,率先发难:“请吧,若澜学姐,趁我们现在还能跟你好好说话。” 王若澜脸上半浮着虚得晃眼的假笑,唯唯诺诺地看向程皓,她还等。 或者期期艾艾地奢望着,程皓能开口帮自己解围。 可是,程皓却一直盯着这个家里莫名出现的女孩,连她发出的求救信息都接收不到。 王若澜怒意跟着醋意一起翻搅,跟着也转头看向那女孩,娇弱的体态,单薄的身板,普通得让人乏味的五官,身上竟然还穿着培明的校服! 这女孩是谁?为什么程皓会一直盯着她瞧? 稳了稳心神,王若澜强行压住满腹疑窦,故意问到:“哎呀,这妹妹长得好漂亮,程冉,你们家亲戚吗?” “不是,我同学。你问这个干吗?还不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皓,你看,阿姨跟小冉可能对我有误解。虽然咱俩是半路才偶遇上的,但好歹也算曾经恋爱过一场,也是你邀请我一起来给小染过生日的,我这才又是买蛋糕又是买礼物的,你们家这架势,不像待客之道吧?” 这话,王若澜虽然是对着程皓说的,却是说给姚凡琴和程冉她们听的。 “我没听错吧,脸是有多大?我哥会邀请你?嫌绿帽子没带够,还是嫌脸还没被打肿?至于待客之道,又不是客,只是眼不见为净的贱人而已。麻溜点,趁姑娘我今天生日,心情好,赶紧离开我家。不然,别怪我抄家伙。” 一见王若澜那矫揉造作的样,程冉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要将人轰出去。 “妈,确实是我顺口提了程冉的生日,若澜就一直死缠烂打地要跟着来的,既然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来不来其实也无所谓无妨碍,你们就以应该有的礼节待她即可。” 程皓的话让王若澜的脸瞬间惨白了一片,但她仍若无其事地随着程家人进了客厅,并顾自紧紧挨着程皓坐在沙发上。 “方染,进来一下,我有事问你。”还没等被王若澜缠上,程皓霍地起身,直接往自己房间走去,还叫上了方染。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在方染忐忑不安地进房,程皓这厮,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将房门关了!!! 留下一众意味不明的观众,还有各种暧昧不明的笑,以及气得跳脚的王若澜。 “方染,有件事情想麻烦你帮忙。” 房间里,被一扇门阻隔掉的纷扰,还有尴尬,并没有消弥,反而在两人之间肆意蔓延。 突然独处一室的孤男寡女面对面站着,程皓目光如炬,方染则坐立不安。 方染不知道程皓到底想干什么,可潜意识里,对于程冉这个哥哥,她是有安全感的。 “程大哥,有事为什么不能开门说?在客厅里说也行啊。” “不行,我想让你帮忙的事,只能关起门来说.” “那你先说说看吧,如果我帮得上的话会尽力。”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出了这扇门,如果我对你做什么事,都只是演戏,只为了让门外的那个女人死心而已。你只要记住我这句话就好了。” “啊?你什么意思?” “呃,就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程皓突然一手与方染十指相扣,一手拉开了房门。 然后,在门外三个女人目瞪口呆中,方染莫名其妙地,被程皓手拖着手走到了沙发边。 程皓靠着沙发边缘座下,稍一拉扯就将已经全然木掉的方染拽到自己腿上,又双手顺势一环,强行拢入自己怀里。 “你!” 又被调戏了!不对,这回连嫩豆腐都被吃了!反应过来的方染以手推挡,眼看zhà毛就要发作,却听程皓以极缠绵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你刚刚不是答应我了?要帮程大哥这个忙的。” “谁答应帮这种忙的?”方染身体不断扭动,激烈抗拒着,她动肝火了,但一想到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了两天了,程冉兄妹从头到尾帮了她无数,那火苗又刺啦一下灭了。 不敢也不好撕破脸的她只能带着哭腔,以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回:“谁答应要你帮这种事了?” “不要再动了,好姑娘,想一想,我还要帮你搞到数学老师的练习册,后面还要帮你打印。当我免费劳工吗?这个忙,就当你付的劳工费好了。” “威胁我,还培明学神呢,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有,那书,你妹程冉也有份借。” “可是是你弄丢的,当然要付全部的责任。” “你,欺负人。” “乖,等事完了,程大哥会好好补偿你的。” 被程皓半威胁半利诱,方染僵直着身体,任程皓捏圆撮扁,反正,都是逢场作戏,反正她也没有谁要jiāo代,那就当还债了。 可在沙发上的其他三人看来,这小俩口的晒恩爱,撒狗粮的架势,真不是普通的随便,还有彪悍。 而且,这剧情的神转折,也太离奇了,这俩人,什么时候好上的? 众人探究的眼神化成利刃,一寸寸凌迟着方染的尊严,却听到姚凡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终于,那对我行我素的“鸳鸯”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10月12日,程大神开撩了,此后会在无节cāo宠宠宠宠宠,甜甜甜甜甜,苏苏苏苏苏上一去不复还。最终还是绕到了套路上。PS:从这章以后,方染跟作者菌就没半毛钱关系了,她只是作者菌笔下的一个人物而已,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狗血桥段太污了,捂脸,逃走。 ☆、青青子衿 谁懂我心 一整个下午,方染都被程皓霸占着,他们就跟连体婴似,难分难舍地“粘连”在一起,碍于王若澜这个不受欢迎的“前女友”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冉竟鬼使神差地配合着哥哥的“演戏”。 是的,对于哥哥和闺蜜这种突然的,无法理解的状况,她理解为哥哥正在“演戏”。 起因,是王若澜追到了家里;目的,是为了让王若澜彻底死了这条心。 只是,程冉无法理解,王若澜跟哥哥程皓都已经闹成那样了,究竟是什么神逻辑,什么脑回路,还能让她再度上门缠着哥哥不放的? 下午做饭前,姚凡琴悄悄将程冉拉到厨房,询问程皓怎么回事?是不是真对人家方方上了心?程冉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母亲,并让她不要太担心,程皓还是很有分寸的一个人。 没想到母亲竟然乐见其成,神神秘秘地连说了好几声,这小子腹黑着呢,没准心里头正打着什么主意呢。 程冉觉得,知子莫若母,姚凡琴的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叼上一颗青枣,趾高气扬地瞥了眼王若澜,瑟地看着对方坐立不安,急火攻心,没来由就想笑。 她摇了摇头,叼着果子,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后,却跟做贼似地,趴在墙上偷听。 此刻,方染又“被迫”跟程皓共处一室。 还好,回到房间后,程皓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才让方染提着的心稍微安定点。 “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不是提前知会过你了吗?放轻松,只是演戏而已。” 房间里,程皓悠哉地坐在电脑桌前,方染则座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 见到方染一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模样,程皓就想笑。 “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你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说了啊,可她非得认为我还在生她的气,心里还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根本讲不通。只能说,对待非常人就要用非常手段,对于不讲理的人,说清楚是最没用的。” “那也只是你跟她的事而已,将我牵扯进来干什么?” “就是顺便而已,你刚好在我家,我刚好缺一个让她死心的假女友。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刚好欠我一个大人情。” “你还真懂把握时机,哼,还有知人善用。” “嗯,这确实是一个本事,谢谢夸奖。” 一番唇qiāng舌战后,房间又陷入死寂一样的沉默。 他们俩就这样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累了吗?要不要睡会?”程皓突然问。 “睡?在哪睡?”方染不解地看了看身下的破沙发,又看了看程皓。 窝在沙发上睡肯定不舒服。而且,在程皓眼皮子底下睡觉?才不要。 程皓不自在地指了指书桌旁的床。 程皓的床,上面的被褥整整齐齐地叠成四方块。依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方染想象着在他健硕身形的挤压下,那床单,那被子曾拱出一道道细微的皱褶。 方染脸红了。 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氛围中,这样十七八岁的两个男女,原谅方染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自动脑补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毕竟,她也是个从初三开始就各种看台本小言的人。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自第一次见面后就不断偶遇,不断有各种离奇肢体碰触的人。面对他,心不会没由来狂躁地跳,反而觉得舒服,安心,温和。 方染自认为已经是个遇到陌生人,或者尴尬事就极易脸红的人了。 可是,她清楚明白地知道,不一样的。 就算回放一千次程皓拥自己在怀时那可恶透顶的样子,就算他磁xìng的嗓音如何在自己耳朵旁,呢喃。 好比泉水叮咚,好比风中罂粟,好比神秘的缠绕。 好比,裹着霜糖的,最本能的诱惑。 在招摇。 可是,心跳是她,坚定如她,不会,依然不会,像面对郑兴禹那样,只要看到这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就有着一层又一层,无穷无尽翻涌着的患得患失,还有失序般的心跳和甜蜜。 她的心,早就被困在一座单相思的孤岛,一个人被郑兴禹抛在无边无际的海浪中,随波逐流。 方染拼命摇头,想将这些魔障般的思绪从脑海里连根拔除。 “你想到哪里去了?床让给你,我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程皓已起身半蹲在方染的面前,他微笑地看着她,突然抬手越过方染右肩,坚定地伸向她的后脑勺。 方染紧紧地揪着衣服的一角,嘴巴闭得紧紧的,心乱如麻地想,他想干嘛? 却听程皓突然呲地一声笑了:你刚刚那种表情,不是在期待我吻你吧? 方染一听,直接两眼黑线,栽倒在沙发上,然后,胡乱地推搡着程皓,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晚上,程远山提着一篮子螃蟹回来,说是单位里一个新来的,要常跑现场的司机送的。 晚宴很丰盛,姚凡琴终究是将王若澜带的蛋糕开盒了,程远山坐在主位,他带的螃蟹煮了满满一筐。 程冉是寿星,坐程远山右侧,左侧平日是儿子程皓坐的,可今天,他全程粘着方染,王若澜又紧挨着程皓落座。一桌男女,各怀各的心思,一顿生日宴,吃出了无数种味道。 几杯酒下肚,程远山开心地吹嘘起新来的司机对他的吹捧和巴结。 即便是都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也分三六九等。 像程远山这样给领导开车的,在临时工队伍里,算是上等人。 更何况,程远山伺候的这位领导,还对他颇为照顾。 程远山将整篮螃蟹几乎堆到了程皓和程冉面前,只是象征xìng地拿了两只放在方染和王若澜的面前。 “孩子们,别客气,吃吧,新鲜着呢,我同事说下午才刚捞上来的。” 煮熟的螃蟹掰开后,里面的蟹黄肥得流油,从没吃过的方染猛咽口水,一旁的程皓套上手套剥了一只,取下上面的蟹黄后,直接就想喂进方染的嘴里。 见方染只顾埋头扒饭,程皓在桌下踢了方染一脚。 方染抬头后,却迟疑着不动,环视了一圈饭桌上其他人的表情。 程冉和姚凡琴看了一下午这两人的腻歪,早见怪不怪了,只顾自己拆螃蟹入腹;程远山诧异得将嘴巴张成了“O”型,连手上啃的蟹脚掉在桌子上都不知道;王若澜什么都没吃,被前男友跟他“现女友”演了一下午浓情蜜意的戏码气饱了。 众人反应不一,方染不知道自己该作何种反应才是正确的。 这戏?还有必要继续再演下去吗? “张嘴啊,没看到我举得手都酸了,这么难伺候。”程皓不埋怨还好,一开口,话里的霸道和宠溺,能让周遭的人泛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方方,你就吃吧,反正我哥难得这么纡尊降贵地伺候一个人,他以前jiāo的那些莺莺燕燕啊,从来都只有伺候他的份。”程冉边吐蟹壳,边劝方染。 “嗯,哼。”程远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程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做事都要稳重,话出口前先过一过脑子,你们啊,都太年轻,现阶段,主要以学业为重,别整天净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程远山语重心长地训完,又抿了一小口酒,却被程皓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噎得差点呛了酒。 程皓说:“是以学业为重没错,但我之前也说过,如果我jiāo了女朋友,一毕业就结婚,我不会委屈她不明不白地跟着我。” 程皓一句话再一次刺中了程远山的痛处,让他满肚子的火气全冒出来了。 “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结婚要有房子的知道吗?你知道城里的房子多贵吗?老程家压根没什么家底。如果你要这么早结婚,别跟我们这把老骨头要买房钱。” “我不会跟你们要的,买房钱我会自己赚,我不会让她没有房子,没有任何安全感就嫁给我的。” □□味在程远山和程皓俩父子俩弥漫,程皓的话一句一句剜着程远山的心,程远山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不禁悲从中来。 “是,你爹没出息,让你妈跟着我委屈了一辈子,你们替她抱不平,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给了她,给了你们我全部能给的了,还要我怎样?我就窝囊啊,就只能守着两个钱的死工资啊,还要我怎样?” “哥,别说了,明明不是那样想的,明明比谁都孝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伤老头的心。”程冉白眼了一下他家那个不会看风向,分场合说话的木头大哥。 表忠心嘛,表担当嘛,不会私底下说给自己女友听哦,犯得着一次次拿来刺自家老头的痛处? 程冉转头对姚凡琴说:“老妈,老头喝醉了,扶他进去休息。桌上的,呆会我和方方自己收拾。” 姚凡琴无奈地摇摇头:“方方,让你看笑话了,好好吃,别客气啊。还有程皓,别忘了今天是你妹生日,不是来讨论你结不结婚的,说那些做什么。” “怎么着,继续该喂地喂,该吃地吃呗,可别白瞎了我老爹拿回来的螃蟹了,都是好东西啊,老程家八百年才吃得上一回呢。” 说完,程冉自顾抓过一只大螃蟹,又雄赳赳地大卸八块,开啃了。 然后,就真的,该吃的吃,该喂的喂了,该气的,呃,都快憋得内伤,还得保持淡定的微笑。 席散后,王若澜yīn晴不定地走了。 老程家的几个房间里,灯都亮着,不时传来笑声。 不管是程远山房间里,携手了十几年的老伴,深知对方脾气秉xìng后,只需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相视一笑的脉脉温情;还是程冉小房间里,两个同龄的女孩肆无忌惮地疯闹疯笑;或是程皓房间,坐在电脑前的男孩,侧耳聆听这小小房子里各个角落传来的笑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老房子外,是深邃的星空,璀璨的城市,川流的人群。 不知谁家阳台上种养的夜百合,散发着淡淡的的馨香,在如水的夜色里,四窜着弥散。 这个城市,会有星河守护的吧;这排民房,会有大地守护的吧。 所谓家人,不过是我守着你,你守着我,我们互相依赖,互相抱团,互为助力。我们深爱着彼此的丑陋和粗鄙,又嫌弃着彼此的狭隘和无能,可就算怒目相视,就愤恨而立,也不过坦然一笑。 明天的太阳出来后,依然是家人,最亲最爱的家人。 如果能守护这一切,就算粉身碎骨,我也甘愿,程皓在心里想。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10月14日,好吧,写这一章其实很纠结,我怕方染被人说“水xìng杨花”,毕竟她披着作者菌的马甲,但是写着写着也还好。这六章核心内容是程皓动了心,其实之前有为他们造了个小小的氛围,但貌似只有我一个人看出来。这一章写到螃蟹,好想吃啊,真的,家乡的螃蟹超美味。 ☆、青青子矜,谁懂我心 临近期中考,培明各个年级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肃杀之气被全方位逼了出来。 也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能体会到成绩对于人的全面的碾压。 高一(七)班,上午10点多,第二节及第三节课的课间10分钟。 整个教室很安静,每张课桌上,一堆又一堆的参考书垒出厚厚的高墙,无数颗带着厚厚眼镜的脑袋,以各种姿势躲在书墙后面小憩。 方染完全陷在物理题海的厮杀里,连程冉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瞧瞧,什么叫书呆子,这样的就是。” 整个班上,最“不学无术”的裴明对方染相当鄙视。 裴明的中考成绩根本够不上培明的成绩线,是被父母用一堆堆的钱,还有动用了无数的关系才弄进来的。 每次看到裴明,方染就会不断提醒自己成功复学的不易。 是啊,那么多人,拿着一堆堆的钱,排队等着上培明呢。 还不一定进得来。 资质太差,会拖升学率后腿的,对学校没啥贡献的,多少钱都弄不进来呢。 你又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个靠着校长力排众议,靠着余启山镇长全力争取才得来的机会呢? 毕竟,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 方染觑了裴明一眼,心想,你有个好父母,当然不用像我一样啦,然后,不理他,继续做题。 “你们这些人,目光短浅,就现在的发展态势,以后还考什么试,做什么题啊,说不准,成绩都能买买买,高考都能明码标价地找人作弊了。要我说,人生不易,及时行乐才是正道啊。” 那时候,回应他的,只有周围“头悬梁,锥刺股”的同学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又有谁知道,裴明的话,不过数十年的时间就得到了验证。 “可你至少应该欣慰,至少那时候的考试,是真的考试;成绩,是真的成绩,而不是有几个钱就能随便偷梁换柱的。” 这是2017年,当方染已过而立之年,这世上的一切都被资本和金钱颠覆之后,方染的一个大学同学跟她说的。 这个大学同学是方染大学同学里混得最好的,某某上市公司的太太。 她用涂满丹蔻的纤纤玉指,轻轻划过方染的脸蛋,戏谑地说: 你能想象吗?如果考试,或者作弊,也变成了一门日进斗金的生意,然后,整个舆论,全部是放任,甚至鼓励的,那你们,真离绝望不远了。 所以,她的结论是:高考,对你们这种寒门学子来说,其实相当正义。 上市公司太太这翻论调,其实,2017年的方染也深以为然。 当然,1999年11月中旬,厉兵秣马备战回到培明后的第一场期中考,那时候的方染满脑子只有考试,是不会知道十几年后,与人生攸关的重要考试成绩,也能用钱买,而且明码标价。 她心里只有对考试的无端恐惧,以及对考砸了如何对资助自己的人jiāo代的,深深的担忧。 她有些自嘲地想,真没想到,曾经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有天会变成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的催命符,真是天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好轮回。 为了更好备战期中考,方染跟程冉周末都选择留在了学校。 期中考前最后一个礼拜的周天下午。 惹大的高一(七)班,只剩下方染、程冉和郑兴禹。 方染偷偷瞄了瞄坐在斜对面的郑兴禹,纵使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都还是没有勇气主动跟他攀谈。 郑兴禹在教程冉数学,程冉就坐在他身边。 方染坐在他们两个对面。 他的声线偏硬,冷冽却有质感。他的侧脸有着柔和的线条,整个人的明亮冲散了周遭的晦暗,连带着备考,也没那么难捱了。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一直盯着我瞧。” 郑兴禹的声音也带着戏谑,吓得方染慌乱中手都不知道放哪,赶紧将头深埋到书本里,假装正聚精会神地念书。所以,她压根没看到,他只是抬手,使劲地揉了揉程冉的头发。 他只是,在跟程冉说话。 “干嘛?不要这样子,方方也在。” “就是她也在,才更刺激。” 以上两句话,是鸵鸟方染低着头,兀自一半苦涩一半甜蜜地,以手遮挡着,偷偷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在练习本上写“郑兴禹”三个字的时候,桌子上的另外两个人以极慢的唇语在jiāo流。 郑兴禹在追程冉。 也不知道到底称了谁的心,遂了谁的愿,国庆放假回来后,高一(七)班主任竟然将郑兴禹跟程冉安排成“好带差”学习互助小组。 程冉不习惯跟他孤男寡女独处,所以,每次帮带补课,程冉都会叫上方染。 所以,放假回来后,方染几乎天天看得到郑兴禹。 就像圣诞老人突然恩赐了节日礼物一样。 方染天天泡在蜜罐里。 所以,就连方染和程冉已经回校两个多月了,程皓的数学练习册却迟迟没有拿出来,害得她们两个看到数学老师都绕道走。 害得方染复习时,都得找程冉借书本。 害得方染遇到不懂的数学题,想问郑兴禹,他都以“你连书都没有,那我教程冉好了,她懂了教你就行了”这类蹩脚的借口回绝。 她都不以为意。 她就跟个傻妞一样,天天傻乐,只要能看得到他就满足了。 她其实都知道,他们的那些小动作,但她假装看不见。 也只有看不见,才能与他们和平共处。 也只有将自己更深地缩到龟壳里,她才能保护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爱到骨子里的人,其实喜欢着自己最铁的闺蜜,这也很好不是吗? 至少,三个人中,有两个人是幸福的。 明天就是期中考了,最后一个晚上,学校下发通知,要求每个班的学生,当晚就要将桌面上的书本全部搬回宿舍。 郑兴禹又帮程冉补习到很晚,离开的时候全班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他们班在二楼,可能管理员,还是谁随手将整栋楼的灯全关了。 下楼的楼道很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程冉脚下突然一个不小心打滑。 “小冉,小心。”郑兴禹尖叫着。 程冉眼看着连人带书就要摔出去。 然后方染就看到郑兴禹一个箭步冲上来, 迅速越过自己,挥手甩掉程冉手上的书,反身紧紧抱住程冉。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搂抱着,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被郑兴禹以手、脚全方位,无死角地护着,程冉身上只有轻微的擦伤。 可郑兴禹速度太快了,他压根没有察觉,他的肩膀也狠狠撞上了方染。 更不知道, 在他们身后, 方染整个人已经呈倒大字型,一边单手撑在台阶,阻挡着不断下滑的身体,一边紧紧抓着楼梯扶手上的铁栏杆,手上的书撒得到处都是。 那模样,狼狈至极,滑稽至极,也可笑至极。 还有,头刚刚不知道撞向了哪里,可就算疼得她龇牙咧嘴,也咬着牙不掉泪。 而在心里下了无数个不眠夜的泪雨,在听到郑兴禹那句话后,还是被生生逼出来了。 然后,各种可笑的,可悲的,不甘的,犯贱的,在这个黑漆漆的楼道里,被她一个人以手拭去了。 郑兴禹起身后,将程冉紧紧护在身后,头也不回就立即怒问方染:“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不会拉她一把吗?” 怒吼完转过身来,却又在看到方染的狼狈相后,吓得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郑兴禹伸过来扶方染的手,被她狠狠甩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笑话,就像一个巨大的,可移动的,小丑型的电灯泡。 节能环保,电力十足,却又廉价得随便丢弃到任何地方,都无人关心,无人在意。 撑着墙,方染狼狈地一个人爬了起来。 程冉快步走过来扶她下楼,像老母鸡一样将她护在身后,心疼地质问郑兴禹:“你才是,没长眼睛吗?怎么能将方方撞下楼梯。还有,你凭什么吼她?我滚下楼,关她什么事?当时情况那么危急,换成是我,也一定吓傻了。” “我--” 得,好心还被当成了驴肝肺。 “cāo。”郑兴禹脸色铁青地看着两个女孩,一肚子窝囊气无处发泄的他,对着虚无的空气狠狠踹了一脚,直接就bào了粗口。 “方方,你脚还能走吗?要不要,让郑兴禹背你回宿舍?” 程冉话还没说完,郑兴禹很有眼力劲地直接蹲下身来。 “不,我不要。” 方染却突然尖声拒绝。 话里,是浓浓的抗拒和戒备。 郑兴禹不解地看着方染。 程冉在心里嘀咕,方方可能是被吓傻了,她这人比较内向,可能不喜欢跟陌生男人太过亲密接触。 可是,她扭到脚,不能走路了,那怎么办呢? 想来也只能找她哥程皓了。 她哥程皓,应该不算陌生男人吧,恩,国庆节放假的时候,不是都那个啥了。。 也刚好,这个周末,程皓随着杜俊笙回培明所在的S市开下周一的小城市开发规划听证会。 傍晚的时候,刚刚入驻酒店,而酒店恰好就在她们学校附近。 程冉想也没想就给自家哥哥程皓打了手机。 方染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哥说,十分钟后过来。” 程冉放下电话的时候,还不忘继续显摆一下她哥刚给她买的手机。 “这可是我用这个手机打出去的第十个电话呢,非常有纪念意义。” 上上个周末,回家的时候,程皓带着程冉到手机专柜给家里的人各挑了一款手机。 最近,他跟着导师一起做的一个项目得了省科技进步二等奖,导师人蛮好的,分了三五千的奖金给他。 星光,月光,洒了一路。 方染看见,那个男人,踏着月光,款款而来。 他的脸上略有疲态,他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他背对着她弯下了腰。 在程皓的背上,方染回头,终是看到,他们身后, 郑兴禹小心翼翼地扶着程冉。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刻眼眸中的悸动和羞赧,让流年稀薄,让星月无光,却全是因着另一个人。 星光,月光,洒了一路。 可是,月儿,星儿,你能否回答我,为什么,哪怕是到了这时这刻,所有的人,都成了背景,所有的事,都成了云烟,天地间,依然只看得见明亮的他? 可是,月儿,星儿,你能否回答我,为什么,过去了那么那么多年,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我的心,依然被他绞缠得片刻不得安宁?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所以,郑兴禹,如果真有来生,希望我们,从不曾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作者菌的套路是,女主的心是男二的,肢体碰触统统是男主的,作者菌,你能不能这么婊?写这章的时候,脑子一直单曲循环陈奕迅的“红玫瑰”,哭得那叫一个惨,不要怪我下手狠,后面才叫真的狠,我绝对方染亲妈。--2017年10月17日。 PS:那个从楼梯上滚下来那个,蠢作者的亲身经历,嗯,那天晚上脑子抽,穿着十公分的恨天高去上晚自习,然后,那个悲剧的老师要求我们将书全部搬回宿舍,因为第二天要考试,然后就,,,嗯,满刺激的。 再PS:那歌的歌词,挑几句,你们感受下: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说来实在嘲讽 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 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 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红是朱砂痣烙□□口,红是蚊子血般平庸 时间美化那仅有的悸动,也磨平激动,又落空 ☆、青青子衿,谁懂我心 “程皓学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是,小冉的哥哥? ” 培明女生宿舍楼下,四个人面对面站着,郑兴禹还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嗯。刚刚谢谢你,听小冉说了,多亏了你,她才没受什么伤。“ “学长客气了,那种情况,一般人都会这么做的。“ 一阵寒暄后,程皓转过头来,扳着脸训方染:“你怎么回事?走个路都能从楼梯上摔下来。” 方染一听不乐意了,撅着嘴反驳他:“又不止我一个摔了,小冉不是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只是你妹有人保护,我没有而已。 “还敢顶嘴。这是yào水和酒精。记住伤口要先用酒精消炎后才能上yào。还有,最近这几天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方染才发现,程皓在赶过来的这十分钟里,竟然还拐道去yào店买了yào。 “回宿舍后马上清洗,小冉你要看着她用yào,二十分钟后我会再打电话过来问。”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妈还嗦。”方染恨恨地飞快抢过程皓手里的yào袋子。 “那有什么办法,你比小冉那傻瓜还缺根筋。”程皓笑了,伸手往方染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程皓的举动,看着有点暧昧,郑兴禹还在,方染本能地排斥,不自觉就往后退了一步。 “哥,有你这样损妹妹的吗?还有,你们打情骂俏,能不带上我吗?” 程冉的揶揄,竟让程皓微微脸红。 害怕程冉越说越离谱,方染心急火燎地将程冉往楼上拖。 就这样,方染复学后的首个大考考前之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期中考总成绩很快就下来了,方染没有进入年级前一百,但比去年进步了快两百名。 所以说,比别人多读了半年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的。 而反观程冉,这次的成绩就很不理想了,总共五百人,她排在三百零七名。 培明的本二上线率历年都在95%以上,所以,程冉的这次成绩看着惨不忍睹,但上个本二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程冉是程皓的妹妹,于情于理都不该拿这样的分数。 所以,与程冉结对帮带的郑兴禹,虽然考了全年级第一名,还是因为程冉拖后腿的烂分数,被班主任点名批评。 “我尽心尽力帮你补课,补习费都没跟你算呢,你倒好,还害我被老师当众批评,出了那么大洋相。” 期中考过后的又一个礼拜五。放学后,眼看班上的人几乎全走光了,坐程冉身后的郑兴禹突然煞有介事地发话。 “恩。确实是这样,不过,那又怎样?” “作为你的补课老师,我也要为这次的烂成绩处罚处罚你,好让你长长记xìng。” “哈,你说处罚就处罚,谁理你。” “那好,今后数理化题目上有什么不懂的,不要再来问我,你直接问方染吧,她这次的成绩在一百多名,水平还是可以的。” “为什么?方方讲题没你透彻,而且,有些题她都不会做。” “那是你的事了,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我还理你做什么?” “好啊,郑兴禹,你故意整我的吧,幼稚鬼。” 见郑兴禹貌似已经不想跟她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程冉急了,她觉得郑兴禹在跟她讲解题目的时候非常有耐心,而且思路无比清晰。 一看就知道,是用心在教她的。 惹恼了他,会不会以后就直接随便敷衍她了? 其实程冉心里大概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的心事早就已经yù盖弥彰了,只是,家里千jiāo代嘱咐,高中期间不准早恋的,她该不管不顾越界吗? 心砰砰直跳。 “那你说,你的惩罚是什么?“ “这周六,到学校附近的如馨酒店门口,等我。”郑兴禹的声音从程冉的身后传来,带着某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酒店? 他不会是想? 有无数条陌生、青涩却激越的暗涌,密密麻麻jiāo织在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心中,那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会释放出什么呢?或者,早已有不为人知的yù念,踩着如鼓点的节拍,驱使着她不断地向前。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鬼使神差地,她应了声:好! 酒店?难道郑兴禹他?方染胆颤心惊,又头皮发麻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胆小的她不断警告自己:不关你的事,你也阻止不了什么,她匆匆收拾完书包,快步走出教室,想着赶紧搭车回家。 刚离开班级,就听有人喊她的名字。 “方染,你的包裹。寄到学校收发室,我刚经过那边,被收发室老伯叫住了。” 他们班一个经常四处混,哪哪都能处个脸熟的同学,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 拆开看,竟然是一只全新的手机,连手机卡都配好了,还有一封信。 是资助她上培明的好心叔叔,寄给她的回信。 信上说,她寄的期中考成绩单已经收到了,为奖励她正常稳定发挥,差一点就进了培明前一百名,给她买了一部手机,以后方便联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 信上还说,让她在培明三年安心读书,会定期给她汇学费和生活费,所以不用烦恼钱的事情,也不要有心里压力和负担。信上还说,高中三年要管好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不要早恋,也不要跟异xìng同学太过亲密,会招惹是非,更会影响学业。 信上还给了她一个手机号码,说,手机上,这个号码就存成“长腿叔叔”吧。 方染从来没有想过资助她上学的人竟然会给她回信,还给她买了手机。 而寄信地址,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培明所在S市的某个小区了,变成了省城的一所大学。 程皓所在的大学? “什么长腿叔叔?不是,你是我的向日葵,给了我向阳生长的动力。”方染在心里想。 看着这封信,她突然觉得,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尚且如此关心她,帮了她那么多的程冉,她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如果她跟着去了就不会有什么了吧,就算再怎么情不自禁,有她跟着,跟电灯泡一样杵着也会好一点吧。 虽然,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又会再度被撕扯,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所以,她又折回了教室。 “方方,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程冉疑惑地盯着方染,却在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包裹后,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那小东西身上了。 看着好像是一架手机。 “怪了。方方,谁给你寄手机啊?” “哦,一个远房亲戚,家里比较有钱,最近可能跟我妈恢复了联系。”方染压根不想将自己被人资助的事兜出来,就随便乱撒了个谎。 “方方,你这款手机,我跟我哥去买的见过。类似我刚入学时候用的机型,但是情侣款,不单卖。我之前用的是我哥退下来的,原本他很喜欢的一款机型,用了很多年,实在太破了才给我的,我都用烂了才淘汰的。” 程冉疑惑地看着方染的手机,她原本觉得眼熟,现在突然就想起来了。 “不过,你亲戚送你情侣机?什么情况?” “啊,我不知道是情侣款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管他呢,先用再说呗。”方染在心里打着腹稿,想着怎么跟程冉说明天要跟他们耗一起的事。 “那个,小冉,这周末我可能不回家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最近有个台风要过来,你要回去看看吗?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 “嗯,想说如果台风真来了,回来的路上可能不安全,我呆会打电话回去问下就好了。” 每年台风一来,家里地里的菜就得全部遭殃,老爸几个月的心血就得白费,所以,方染其实很讨厌台风。 以前小时候,每次到庙里拜拜,都要祈祷台风拐道,或者减弱,最不济,被湾湾挡一挡也好。 不知今年的台风,会不会“大发慈悲”呢? “小冉,那要不,周末我跟着你一起去如馨酒店门口好了,旁边刚好有个电影院,门口有个卖棉花糖的,听说非常好吃啊。” 方染佯装天真浪漫地求呆求同路,就像压根不懂两个对彼此有好感,十六七岁男女为什么要约在酒店前碰面一样。 程冉脸一下就惨白了,她有点为难,尴尬地忘向郑兴禹,却发现他竟然脸色如常,一派镇定,丝毫没有不轨之举被人当场勘破的情形。 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可能自己想多了,人家只是想去看电影而已,那为什么不说在电影院前碰面呢? 酒店,多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 “好啊,那一起去吧。”程冉甜甜地笑对方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个啥大会,作者菌也有看现场直播了,就是边看边想小说情节,难后就卡文了。其实前面几章设计的几个场景都很喜欢,想着程大神动心的最后两章不能这么混过去。然后,就更卡了,昨天晚上牙疼得在床上打滚,突然想到一个梗,嗯,满写下,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可是我好喜欢,哈哈,具体的,晚上不行,明晚见---2017年10月19日。 ☆、青青子衿,谁懂我心 隔天一大早,程冉就起床精心打扮,抹了点大宝SOD密,还抹了点薄荷味的唇膏。 选的裙子,是今年生日的时候,她哥程浩送的一件嫩鹅黄小洋装,当时她自己定款式,她哥付的款。 而方染穿的,还是万年不变,培明校服。 “我说方方,你就不能打扮打扮自己吗?好不容易,那只铁公鸡要请我们看电影。” “不过看场电影,四处炫耀,还打扮得妖里妖气,是存心的吧。”宿舍里另一周末也留下来的女孩yīn阳怪气地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期中考年段第一的郑兴禹在谈恋爱吧。” 这周末放假,王晓莉回家了,方染临时改变主意留了下来,程冉跟郑兴禹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大家心照不宣都低调处理,所以她俩讨论这件事都是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进行的。 早恋,在培明,是唯一的高压红线,禁条中的禁条。 可这女孩,估计也在暗恋郑兴禹,比较留心他们的一举一动,就来了个先发制人。 “哈,你管谁请我看电影,反正就是有人请。羡慕吧,嫉妒吧,哈,气死你。” 对于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程冉应付起来干净利落,游刃有余。毕竟,她从小到大“美人冉”的虚名不是白得的。 “对啊,第三百零七名,全年级吊车尾的成绩,也难怪,要看看电影,愉悦下失落的心情。” “你!恩,我是吊车尾,那你也没跑在车头,比我多个100名而已,嚣张什么?” “好了,小冉,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在程冉发飙前,方染火速将她拖离了吵架现场,等她们到了如馨酒店门口,才发现郑兴禹竟然还没到。 “小冉,郑兴禹有说看什么电影吗?” “没有耶,我昨天发短信问他,一直逼他说约到学校外干什么,他才模拟两可地说了句,看电影。” “那他昨天放学前为什么不直接说是看来电影,要绕那么一大圈,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没,没什么。” 早知道你们只是来看电影,我就不临时改变主意跟过来了,所以说,言情小说荼dú了多少花季少女的心啊。 原来人家说酒店门口碰面,就真的只是在酒店门口碰面而已啊。 “呃,方方,郑兴禹他是没这么说啦,我猜呢,只是我自己猜的哦,他可能不好意思开口,说想约我看电影,所以用了这么别捏的方式,还惩罚。哈哈,好好笑。” 程冉兀自解释着,她知道方染听得懂,同龄女孩子那些心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一点破,就尴尬了。 比如,同样的一句话,她们都解读成那什么了。 所以,也是到了此刻,程冉才恍然大悟,方染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了。 “谢谢你。方方,你对我最好了。”程冉眼眶一红,她是典型的行动派,一把捞过好闺蜜,又啃又亲。 “行了,行了,涂我一脸口水,脏死了。” “你还嫌弃呢,人家郑兴禹想都还没有呢,你才有这待遇呢。” 咯噔。 明明该暖心感动的一句话,却尖锐得像一把利刃,一刀刀凌迟着本就腐败溃烂的伤口。 又有谁知道,那个伤口早已血肿化脓,养成生命中一道常年噬骨,终年不愈的伤。 “嗯。”方染以鼻音轻哼,算是回应了。 “方方,你说那个远房亲戚,为什么给你买手机啊?”程冉突然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心血来潮吧。” “嗯,你说,那个远房亲戚会不会是个俊朗的少年,青梅竹马什么的,默默关注了你很多年?”程冉歪着头,满脸憧憬地说。 “你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啊,整天只有男欢女爱的勾当。”方染听得直呼受不了,一脸嫌弃。 “哼,方方,你是不是也要跟她们一样,笑我脑袋就是个草包,笑我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笑我将来肯定是个没出息的恋爱脑。亏我拿你当闺蜜,你也看轻我,不理你了。”连最爱的方方都嫌弃她,程冉老大不乐意了。 可是,从小美到大,从小被人表白着追到大,从小被丑女孩羡慕到大,从小被言情偶像剧荼dú到大,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生活即恋爱,存在为相爱”的既定模式,为什么一升入高中,整个世界就突然变成要围绕着成绩和高考打转了? 就好像,周围的大人将你原先赖以存活的一切都彻底否定了,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大哥程皓总是说,小冉,你不能整天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了,要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 初二前那几年,她还稚嫩地以“谁说我没有理想”的傲娇脸回他:有啊,我有理想的。我的理想啊,就是找到轮回的三生石上刻着的另一个名字。 总是换来大哥无奈地直摇头。 现在,她不那么说了。 她会说,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成为人生赢家。 可是,她不懂的是,既然你们这么唾弃“恋爱脑”,这么唾弃“庸蠢才”,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言情小说流入初高中学生手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电视剧都在宣扬爱情是生命的唯一信仰? 就不说,港台那些狗血桥段满满的偶像剧了,也没见你们成年人分个级别个类啊。 我们这一代让人唾弃的,极度悲催的人生观、价值观,难道不是你们这些成年人,为了各自苟安于世形成的利益链,从娃娃时代起日夜浇灌,给树立起来的吗? 怎么能回过头来,怪我们不思进取? 下一代长成参天栋梁,还是歪瓜裂枣,全部是上一代的私心和功劳,为什么这个道理,成年人总是不懂呢? 还有,她更不懂的是,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以后,难道不嫁人?所谓的人生赢家难道不是“取得如花美眷,自此平步青云吗” ? 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不是,小冉,我不是这个意思。每个以金钱,或者劳动无私帮助别人的人,在我心里,从来都是心地善良,品行高尚的天使,容不得半点亵渎或诋毁的。在我眼里和心里,他们都是让人敬重的长辈。另外,这个手机又不好退回去,反正总有一天,这份恩情,我会以别的方式还给他的。” 方染急着想辩驳,却差点说漏嘴。 “什么?天使?就送你一部手机,还成天使了?那我哥,帮你没日没夜打印数学老师的练习册。难不成,也成你的天使了?不对,长辈了?”程冉觉得方染话里明显有漏洞,但她这恋爱脑明显抓不住这漏洞是什么。 方染没再吭声了。 说到程皓,方染心里的感觉其实很复杂。 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算什么。 “哦,说到这,方方,忘了告诉你,那本的练习册,我哥已经打印完jiāo给数学老师了。以后,不用再千方百计想着怎么避开他,绕道走了。” 程冉兴奋地告诉方染这个好消息。 自国庆放假回来以后,她们为了在课堂以外避开数学老师,那可是绞尽脑汁,千防万防啊,两个人都快整成神经质了。 总算,事情有了一个了结,这种非人的折磨可以停止了。 郑兴禹姗姗来迟,让程冉很不高兴。 “哼,你迟到了,约了女孩子还迟到,有没有诚意啊。” “不好意思,来的路上接个家里电话,拐道去办了点事。我本以为来得及的。” “哼!” 程冉瞥过头,不理他,转身走了,还嘴巴撅得老高,兀自生闷气。 郑兴禹快步跟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程冉肩并肩,紧紧地挨着,期间几次想拉程冉的手,却都不敢。 方染跟在他们身后。 方染知道,他在紧张,每次他一紧张,就傻傻地挠自己额前的碎发。 然后,这个培明新生状元,就秒变农村的二憨子。 所以,爱情都是一样的吧,在喜欢的人面前,变得束手束脚,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快说啊,你的处罚是什么?就是看电影吗?” “不是,我,我并没说要看电影啊。” “啊,那约在这干什么?” 郑兴禹看了看方染,又看了看程冉,突然就觉得很难为情了。 “就是,我们家有张黑白老照片,我妈给我们买棉花糖,三岁的我跟一岁的妹妹抢着吃的时候,爸爸拿相机拍下来的。” 程冉跟方染简直是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家压箱底的老照片?跟约会有半毛钱关系? “我妈很喜欢那张照片,那时候妹妹活泼可爱,爸爸爱好摄影,专门买了一架科达相机。” 郑兴禹的嘴角微微翘起,整个人完全陷入了回忆里,周遭车水马龙反而变得不真切了,仿佛在这个嘈杂的市场里,时间就此定格,拉远,反而有种流动中的静谧。 程冉跟方染再度面面相觑,所以,这家伙自己叨叨了讲了半天,重点是什么? “所以,小冉,我想拍张照片,回家拿给我妈和我妹看,顺便将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介绍给她们。” 郑兴禹突然上前一步,鼓足全身全部的勇气,紧紧握住了程冉的手。 当周围的一切自动变成氛围烘托的背景,当两个相爱的人眼里只容得下彼此,郑兴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程冉,我喜欢你。 方染一退再退,却发现根本退无可退。 早就知道的,如果跟来了,会面对什么难堪的境地。 可结果还是超过了她的预期。 所以,为什么非要跟来?让自己变成一条可怜虫? 所以,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能不能自动滚出画面外? 方染迈开灌铅似沉重的腿,正准备一个人默默离开,却突然听到程冉说: “方方,你等下。” 作者有话要说:  程大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动心的最后一章,好吧,我上次说的那个梗,应该是下章写了,一不小心写多了。然后,嗯,哼,本山人为被污蔑了好久什么垮掉的一代带盐。。了一把。好骄傲。。方染跟郑兴禹,作者菌好(ˇ?ˇ) 想~说,真写不出新花样了。。。所以,下面六章,主题就是暗恋落幕,程大神的电力和撩xìng全线升级了,好期待。。。2017年10月20 ☆、谢幕,一个人的独角戏 “方方,你能不能帮我们拍一张照片?” 程冉边说边将郑兴禹手中的相机递给方染,就径直朝卖棉花糖的老爷爷走去。 程冉站在推车前面,老爷爷把细细的砂糖倒进棉花糖机的一个小口中,然后,丝状的糖絮就会如魔法般地从小口周围冒出来,老爷爷用根小棍子,在小口周围绕圈圈,没几秒钟,一个大大的棉花糖便做好了。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电影院前,总有个推着推车卖棉花糖的老爷爷? 方染以前都喜欢缠着妈妈买给她吃。 那种纯白的棉花糖又圆又蓬松,一口咬下去,就像天上的云朵一丝丝含在嘴里化开,回dàng着绵长又幸福的余味。 有这种幸福感的,还有沿街叫卖的冰棍车。 方染一直记得,小时候,每当夏天到了的时候,总是馋嘴一切入口即化的东西,然后,就无比期待着,那个骑着自行车后面托个泡沫做的保温箱沿街叫卖冰棒的老伯,快快赶紧出现。 当然,必不可少的,麦丽素、酸梅粉、大大卷、干脆面、口哨糖、浪味仙、无花果……各种各样,在2017已消失无踪,却深深印在方染脑子里的零食。 程冉拿着棉花糖,走到郑兴禹跟前, “如果要拍,那就两个人一起拍。” 郑兴禹会意过来,高兴地说了声,好,就伸出手想揽程冉的肩。 “不是这样拍。”程冉调皮地朝郑兴禹眨眨眼:“是,这样。” 然后,就是在郑兴禹满脸绯红,方染羞涩难当之中,程冉将唇印在高举的棉花糖上,又用眼睛示意郑兴禹照着她的动作做。 间接接吻?竟然是想,隔着棉花糖,间接接吻? 好大胆。 空气里,暧昧指数骤然飙升,似乎有电流,在滋滋作响。 方染僵硬地举着相机,心如刀绞:“你们好了没?能不能快点?” “好了,方方,你耐心点嘛。”程冉红着脸回,又撒娇着推了推石化当场的郑兴禹:“你快点嘛,人家都等好久了。” 然后,方染就看到,郑兴禹低着头,慢慢在靠近。 然后,仿佛全世界都能听得到,有人方寸全乱的心跳声,有人黯然心碎的凄凉叹,有人幸福bào棚的娇羞笑。 终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疾风,自地面刮起,熏红了方染的眼,她隔着怎么也流不断的水雾,看相机屏幕上,琴瑟和鸣的两个人。 笑了,发自真心的笑了。 咔嚓,定格键按下去那一刻,方染心想,只要你们比我幸福,我怎样,其实都无所谓。 照片拍得很唯美。 程冉在一旁跟郑兴禹你侬我侬,却嚷嚷着要方染赶紧找一家照相馆打印冲洗出来。然后在店里,将洗出的底片通过电子邮件分别给她和郑兴禹两个人发一份留底。 方染走了快十五分钟才找到一家照相馆,在那里,本就不怎么懂cāo作的她竟然将这张照片,通过程冉的电子邮箱,发给了她哥程皓。 三十分钟后,方染回到电影院门口,那浓情蜜意的两个人还在腻歪。 “小冉,我发出去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发错了。”方染心里惴惴不安,提醒程冉跟郑兴禹可能要去查看一下。 于是,三人又一起去了那家照相馆。 “死了,你怎么将它发给我哥了?” 一上网,程冉登录她本人的QICQ,就发现她大哥程皓的头像在闪,愤怒地质问她那张照片怎么回事? “对不起,小冉,我不是故意的,那现在怎么办?” 程冉咬着唇,在心里将事情全盘考虑了一番后,有一个念头突然窜了出来。 既然拍都拍了,也被她大哥发现了,那就先胡搅蛮缠,然后,嗯,再转移pào火。 “嗯,方方,现在只能跟我哥说,我们两个宿舍联谊玩集体游戏时惩罚环节拍的照片,为了更有说服力,你跟郑兴禹也拍张一模一样的照片。走,我们回棉花糖那里去。” 就这样,百般不愿的方染跟郑兴禹,被程冉又拉回了电影院门口。 “小冉,一定要拍吗?这样不好吧,你哥跟方方看着就关系匪浅,这照片让他看到了,还不得zhà毛?” 电影院门口,郑兴禹将程冉悄悄拉到一边,不无担忧地问。 “这周末,我哥可是回家了啊,又不是在省城,鞭长莫及,弄死我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不管了,就是要让他zhà毛,才不会集中全部火力只对准我一个人。而且,我有种直觉,方方如果拍了,会让他压根无暇顾及到我的。” 程冉笑得jiān诈,方染狐疑地看着她。她压根不知道,她已经被好闺蜜,跟放在心尖上纠结了无数遍的人,当成转移pào火的pào灰,献给程皓了。 这是方染,第一次离郑兴禹这么近。 近到他的瞳孔里,每一个极度尴尬又委实不情愿的微表情,准确无误地传递到方染的眼里。 方染,真的,已经,麻木了。 晚唐温庭筠曾在《杨柳枝》中写过: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郑兴禹,那你呢?茫茫人海,怎么就遇到了你呢?怎么就爱上了你呢?怎么就念念不忘,那么多年?一个人,在遥远的异乡,祝福和思念随着时间的迁移不断疯长,渗入骨髓的相思,将人折磨得体无完肤。君,可知? 君,不必知。 台风,从下午四点开始,显示出它的威力。 狂风叫嚣着,暴雨肆虐着,天地间,只剩下风狂雨骤。 老程家,也被一场莫名的高气压笼罩着。 两个女孩垂眸站着,程皓坐在客厅中央的那个沙发上,看着两张打印的照片,yīn鸷地笑,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姚凡琴到楼上领居家聊天去了,程远山被困在单位里回不来,所以,程家大人基本都不在。 “哥。”程冉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方染将头垂得低低的,无意识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角,连看都不敢看程皓。 “小冉,击鼓传花游戏最后一个的惩罚?方染,真心话大冒险轮到的问题答不出来的惩罚?那为什么都是跟这个男生受罚?” “嗯。哥,就宿舍里其他人的恶趣味啊,非得搞这种惩罚环节,他就坐我们后面,比较熟,后桌另一个是走读生,没参加。所以就统统他来代劳了。” 听程冉眼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方染将头垂得更低了。 “惩罚环节,还要拍照?发邮箱?”程皓冷冷地追问。 “对啊。舍长他们说要留底,以后做个集体纪念什么的,我们也不想的,他们发邮件的时候就没跟我们说。”程冉继续扯淡。 “是吗?”程皓又问,声音的冷冽让人如坠冰窟。 “对啊,哥,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千真万确。”程冉狗腿地上前去抓他哥的手,被他挥开后,暗叫不妙,又主动举起手来,打算赌咒发誓。 可她哥程皓显然不吃她这一套。 “我没问你,方染,你来回答。”程皓直直地盯着方染,眼神就像要扒她一层皮。 “是,是的,千真万确。”方染不自觉地瑟缩了下,她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怕他。 方染是被程冉给拐回程家的,程冉在电话里向她哥说明原委后,程皓提出来的,考虑从轻发落的条件之一。 然后,方染就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在这里挨训。 她老是有一种错觉,程皓看她的眼神,就像要打断她一条腿。 她其实可以理解,程皓为什么会对这种事,如此耿耿于怀,大动肝火。 没有哪一个家长,是能容忍自己精心呵护了一二十年的小白菜,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野猪给拱了的,还是在高中如此敏感的阶段。 可是,程冉是程皓的妹妹,那她跟程家,跟程皓又没关系。 “所有的底片,永久xìng删掉。”程皓冷冷说着,愤愤将手中的两张照片撕得七零八碎:“记住,没有下一次了。再发现这种事,打断你们的腿。” 程冉没说话,她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她明白,这件事她哥是不打算深入追究了。 还好,还好,她聪明地留了一张,让郑兴禹带走了,不然就白拍了。 “方染,你跟我进来。” 正当方染一样以为自己也安全了,没想到程皓突然又发话了。 然后,当她还傻傻地呆愣着,人就已经被拖进了程皓的房间。 房间的门被关上以后。 方染被程皓死死地抵在房间的门板上。 他的唇,咫尺之间,隔着衣服,在她的脸上,脖颈,胸前流连,途经的地方,惹得一阵阵酥麻的颤栗。 她的腿,被他强势分开,像蛇一样环着缠在他的腰间。 她穿着,培明的校服裙。 两条脚被往上提,她只能被动地搂着他的脖子。 恐惧,夹杂着抗拒将她淹没,她僵直了身体,被动地避开他的亲昵,羞愧地往里缩。 “程,程大哥。”方染哭着叫程皓,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这么对你吗?因为,为了你高中三年,还有最关键的高考,我们要克制。可是,这不代表着,能容忍你在外面胡作妄为。跟你说过多少次,跟异xìng要保持应该有的距离,你全当耳旁风,还频频惹我生气,故意让我吃醋,是吗?那好,我今天,就在这里办了你。” 说完,作势就要亲下来,吓得方染赶紧哭着求饶:“不要,对不起,程大哥,我,我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为了写这一章,将1999年的手机功能,QQ功能,邮件发送什么的,查了个底朝天。尽力了,为了上下文的连贯,只能这样,我说的那个梗,还要再延续到下一章。这几章,会通过程大神,或者承接文字的描述中,传达出作者对高中早恋的态度。这篇文,不管最后怎样,是我用心去写的第一篇文,作者以姜太公钓鱼之心,在网文的海洋里,等待着若干有缘人,跟我,跟一直大力支持的“星星上的花”,凑一桌麻将。----2017年月21日 ☆、谢幕,一个人的独角戏 “哈哈,像只小兔子一样,稍微吓一下就求饶,这么可爱。” 房间里,程皓倏地一下放开方染,用力揉揉她的头发,然后走过去就直接笑倒在沙发上。 “过来。”程皓哑着嗓子喊,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方染坐上去。 跟程皓的关系,在方染的一再被动和放任中,终于还是走到了这里。 只是,程皓,又有什么不好呢? 培明学神,能力强大,颜值很高,家庭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关键是,还不会来搅乱她的心。 高考那一仗,她不容有失。 程皓,从方方面面看,都是最理想的匹配对象。 既然压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找个各方面条件都还满意的吧。 至少程皓这个人,外面一大堆女孩子虎视眈眈,也算间接获得了虚荣少女的满足感了。 那,就这样吧,顺其自然,静待花开。 然后,方染很温顺地坐在程皓腿上,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抱着,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听小冉说,你有手机了。” “嗯。” “拿出来,我看下。” 方染掏出自己兜里的手机,程皓熟练地找到其中的通讯录,一条条翻看。 “家,括号,婶婆小卖部?” “嗯,我家还没有电话,给家里打电话要打到门口婶婆家的小卖部去。” “长腿叔叔?” 当程皓嘴里吐出“长腿叔叔”这几个字时,方染是十分紧张的,她不知道怎么跟程皓解释这个号码,她压根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家已经穷到,连读个高中,都要让人资助。 可是,如果像跟程冉解释那样,说是远房亲戚,在逻辑上又站不住脚,关键是,程皓不是程冉,没那么好糊弄。 正当方染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程皓却淡然地将“长腿叔叔”这个号码直接翻过去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追问。 方染诧异极了。 “我的号码存成什么?要不要程皓,括号,老公?” 又被程皓调戏了,方染羞红了一张脸深埋进他胸口,举着小粉拳不断地捶打他。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方染的小娇羞,惹得程皓更紧更深地环抱着她,笑着说:“方染,我要你知道,爱情,不一定要花前月下,不一定要朝朝暮暮,不一定要成天腻歪在一起。爱情,更有意义,更有价值的,是互相成就。我希望你高中三年,如果想到了我,是想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在全国最一流的大学。我要跟上他的步伐,做足万全的准备,也考到那样的大学去,去跟他携手开拓新的未来。而不是,整日将情绪,心思,精力,浪费在那些没用的小情小爱上。” “希望你谨记,我的这翻话。”程皓的话深深在方染的耳朵旁回dàng,在她心里发出撼动人心的回音。 在她十六年的青葱岁月里,在她三年资深言情小说迷的看剧看书经历里,爱情从来就是缠绵悱恻的,恨不得朝生暮死。从来不知道,爱情,还能带着明确的方向感和目标xìng,去实现某种价值。 互相成就?她跟程皓吗?程皓不是已经“高高在上”,“所向披靡”了吗?她又能成就他什么呢? 嘎吱,突然听到程家大门开了的声音,是程母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居家唠嗑回来了。 “小冉,门口的鞋是谁的?谁来了?”姚凡琴扯着大嗓门嚷嚷。 方染惊得一下子从程皓身上直接弹了起来,却在自己抱头鼠窜,他家程大神却稳如泰山的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嘘,妈,你小声点,方方,在我哥房里。”程冉赶紧窜出来,将她家大嗓门姚女士拖到厨房。 方方脸皮薄,她妈这一嗓子下去,会不会误入竹林深处,呃不,老哥房中,惊起一滩,呃,不可描述。 姚女士会意过来,赶紧跟女儿躲到厨房更里面一点,去聊自家儿子的八卦。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哥拿下方方了?” “那肯定是,我老哥是谁,一出手一个准。” “那这样子,小冉,你听妈说,你别看你哥外面封的什么状元啊,学霸啊,大神啊,全都是虚的。你们还小,进了社会就知道了,高考成绩算个屁,身份,地位,家境,能力,以后女孩子挑对象,都是要综合考虑的。你哥个人条件以后可能不错,但家庭是个很重的包袱,方方人不错,真的,老实,听话,懂事,上进,这女孩子,妈妈很喜欢,你可得上点心,帮你哥好好守着,别又跟上次那个一样,又折腾出一堆乱七八糟的。” “YES,MADAM,保证完成任务,有我美人冉出马,定不会让我哥再次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那,姚女士,我这么任重道远,晚上能给我做糖醋里脊吗?” “你这孩子,还啥事都没做了,就开始邀功讨赏了。”姚凡琴笑着给女儿当头一个bào栗。 笑着笑着,猛然间又觉得被她漏掉了什么。 对了,早恋。 姚女士赶紧又一把扯过女儿,一字一顿地再次警告: “不过,程冉,我可警告你啊,你哥那人稳重,有分寸,会引导。你可不一样啊。你要是敢在这三年,给我谈恋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所有一切,高考为重,知道吗?” “切,差别待遇这么明显?我哥就行,我就不行。”程冉憋着嘴,顿觉无比无比委屈。 那天晚上,老程家的晚餐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加菜,或者对方染过度热情,就好像,方染仍只是程冉的好闺蜜一样。 程皓,在大多数人多的场合里仍是不苟言笑,跟方染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更不可能无节制地,旁若无人地,在长辈和妹妹面前,对方染为所yù为。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被拉进房间门咚那一幕,方染甚至没感觉到她跟程皓的关系已经有了实质xìng的进展。 更多时候,他们只是在彼此灼热的视线里,感受着彼此暧昧的气息。 这种感情,不同于天雷勾动地火,那样熊熊燃烧的炽烈的激情。 反而,平淡,温和,徐徐流淌在柴米油盐的烟火气中,也许,会隽永,会深刻,也不一定。 但是,程家上下这种含蓄体贴的处理方式,至少让方染觉得不尴尬,还很舒心。 那天晚上,方染又跟程冉挤在小房间那张小床上。 方染看着程冉跟郑兴禹聊短信聊得不亦乐乎,就觉得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怎么就不见隔壁房间,她家程大神给自己也来条短信呢,程大神在忙什么呢? 方染反反复复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心里嘀咕着,程大神在干什么呢?是在做编程呢?还是在玩游戏呢?还是在做项目呢? 她家程大神很忙。这是今天晚上她有意无意从程冉口中打探到的消息。所以,他不会像郑兴禹一样,给女朋友发短信的吧。 在盯着手机又看了三十分钟后,在看到别人小俩口聊得热火朝天,恨不得屏蔽周围碍眼的一切后,方染到底是熬不住了,主动给程大神发了条短信: 程大哥,你在干什么呢? 然后,又过了五分钟后,短信声响起来了,程大神回她:叫老公。 方染脸噌地就红透了,不知道怎么回了,直接将自己缩进被子里,全部包起来。 又过了十分钟,可能程大神久等不到她的回信,自己又主动给她发了一条:小方儿,我今天晚上要赶一个项目,你如果无聊,将数理化的试卷拿出来做一做,如果明天早上或者下午,我有空,帮你讲解试卷。 所以说,有个学神男朋友就是好,这一刻,方染突然觉得,jiāo程皓这个男朋友,真是巨划算。 快九点的时候,母亲王淑坤打来电话,说台风又从哪哪登录了,哪哪听说整栋居民楼都被淹掉了,哪哪听说出现了坍方,因为瞎担忧着她在学校的情况,非得到婶婆那里打个电话问一下,不然怕是会一个晚上也睡不好。 方染宽慰着她老娘,又问了家里其他三个小萝卜头的情况,家里老牛的情况,家里种的那些菜的情况,还有,她左右为难了很久,才问起了家里最近的收入情况。 她既害怕父母以为她是来讨要生活费的,又着实担忧着家里的经济收入,再加上她已经欠程冉好多钱,累积下来都块三百了,压根还不上,已经不还意思再借了。 期中考后,那个好心的“长腿叔叔”,连同手机一起给她打了一笔款子,不多,就五百块钱,但她不敢用,却又不知道,下星期起生活费该从何而来。 她断然是不能跟程皓商量这种事的吧。谈恋爱嘛,也就是两个无聊的男女,一起做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如果牵扯涉及到对方家庭的琐事,就理不断剪还乱了,怕是不妥吧。 方染盯着手机上,程皓的号码出神了好久,她在心里想,总不能只是因为萌发了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感情,就企图将自己也难以承受的生命重负强压在另一个人身上吧。 这有失公平。 在心底挣扎近两个小时,晚上快11点的时候,方染还是给“长腿叔叔”那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尊敬的叔叔: 非常非常感谢,非亲非故的您还给我寄了一部手机,原本受之有愧,却又因您的通信号码不具体,不知道该如何寄还回去。您打到卡里的钱,收到了。您能每学期帮我缴纳学费,我已经万分感恩了,实在不敢再让您寄生活费。但是,因为这次台风,家里的菜全部被刮没了,我不敢跟父母讨要下个月的生活费,不得已,可能要暂时挪用那些钱。我打算过段时间,就去找学校登记下勤工助学的资料,然后再托朋友找找,晚上兼职下家教。务必争取尽快还钱。万分感谢,祝您一切顺遂,方染。 五分钟后,方染手机收到一条回信,来至“长腿叔叔”这个号码。 长腿叔叔:不许,也不用,高中三年,安心读书。 隔壁房间,原本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程皓,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发出无奈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老程家开始联手坑老方家的闺女了,然后,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别人家女儿,自己家的媳fù。。。2017年10月22日。PS:明天起还是两天更一章,我儿子感冒了。。 ☆、谢幕,一个人的独角戏 方染盯着手机上的回信,就觉得这个“长腿叔叔”,怎么这么怪? 虽然不能以这样的心情去恶意揣度无私帮助自己的人,可是,不许?这像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吗? 方染关机后,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床太小了,程冉就睡在她身边,她动都不能动,只能在脑袋里数羊。她不知道的是,隔壁房间,程皓也失眠了。 直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方染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而程皓,可能上火了,竟开始闹牙疼。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程皓又在床上翻滚了许久,这疯狂发作的牙疼病,都没有要歇脚的意思,索xìng,就起床到卫生间刷牙。 这是程皓的习惯,牙疼,又束手无策的时候,就一趟趟去刷牙,一刷就是近半个小时。 凌晨四点的时候,程皓第三次爬起来刷牙。 凌晨四点十五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染,起床去卫生间上厕所。 程家的卫生间很小,而且构造独特,他们的马桶,直接面对着洗脸台。 然后,统统在里侧。 而所有的卫浴设备,一打开门,就直接能看到了。 睡迷糊的方染是不会察觉到卫生间有人的。 她无意识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撩起相对保守的睡裙,一屁股就想坐到马桶上去。 于是,在刷牙的程皓,就惊愕地转身,又赶紧漱完口,再转身刚想叫她,这个自己闯进来的女人,就在他面前,脱下了内裤。 还好,睡裙是长款式的,该遮的全遮了。 原本,程大神可以悄无声息地走掉的,反正睡迷糊的方小染童鞋,是不会知道自己曾在某人面前宽衣解带,呃,不是,解过,那个啥过,顶多有点印象,也会以为在做梦。 可程皓,突然就想捉弄她。 他斜倚在洗脸台上,双手抱胸,痞痞地问了句: “你在干嘛?” 只一句,就将梦游太虚的方染给惊醒了。 当程皓那张脸突然在眼中无限放大,方染才慢半拍地察觉到自己此刻羞人的模样,直接就尖叫了。 程皓的反应更快, 他的唇,在她发出不该的声音前,轻轻覆在了她的唇上。 然后,呃,就没有然后了。 心跳,不知道谁的心,像幂的N次方那样,开始bàozhàxìng、不规则地狂跳。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他顺手一提溜,弄到了洗脸台的台面上,坐着。 然后,内裤,它就掉在了地上。 方染看到了,睁圆了眼,可还是,对被无端丢弃的它,勉强“视而不见”。 于是,她睁圆了眼,又看见,程皓,将它二度丢弃,直接给揣到了马桶里侧的暗影里。 程皓用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他抬手,轻轻抚过她迷离的眼睛、绯红的脸蛋,在她嫣红的唇上不断摩挲。 “我也想吻你,可是,不行。原因,告诉过你了,我们要克制。” 见方染像惊弓之鸟一样,全身抖个不停,程皓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方染身上。 “你整天说克制,又不断挑逗。你说话不算话。”方染将程皓的衣服紧紧拢在身上。 一听程皓,又提什么克制,就觉得自己行为委实放dàng,离“好学生”,“乖乖女”越来越远了。 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程皓叹了口气。 都是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克制,说得容易,可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宝贝,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吓你的,我们还小,来日方长。” 程皓拍了拍方染的脸颊,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最原始的冲动,在最青涩的年岁里,曾肆意奔腾过。 恼人的荷尔蒙,羞愧的yù望,凭着最纯粹的本能,寻找着宣泄的出口,每个经历过的人,都不陌生。 可是,青春,不能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只剩下yù望和本能。 你们可知道,最青葱的高中到大学那几年,你所奠定和夯实的,是你人生舞台的根基。你想站上哪一层面的舞台,要看这几年的根基打得牢不牢固。而根基牢不牢,关键在于,你曾在上面花费多少的心血和努力。 你可以随心所yù玩游戏,你也可以肆意妄为谈恋爱,你更可以叛逆反抗到底。 可长大后,你会知道,青春里那些被yù望挟持下,酣畅淋漓的快感,都是有代价的。 要你用后面漫漫中生代,当上有老,下有小时,生活只剩下窘迫、无聊、空洞、乏味、辛酸等等,来jiāo换。 不要到那时,当时间偷走了你所有的选择,再悔不当初。 隔天就是周日,方小染家的程大神打算坐下午四点多的高速大巴回省城。 一个晚上的狂风暴雨过去,台风终于减弱了。 早上九点多,程冉突然被初中同学一个电话叫走了。说是,她们原先的数学老师,前些日子因带病上课累倒在三尺讲台上,现住进市一医院,几个要好的同学准备一起去探病。 姚凡琴则叫上程皓,准备去超市采购儿子和女儿带回学校的东西,不放心方染一个人在家的程皓,也拉上了她。 见一模样周正的小姑娘腼腆地跟在姚凡琴母子的身后,老市场附近八卦的邻居们开始七嘴八舌向姚凡琴打探,老姚啊,这小姑娘是谁啊?长得真清秀啊,你们家老大程皓的媳fù吗? 害得方染羞红了脸只顾埋头走路,惹得程皓一个劲地憋笑,姚凡琴看着自家儿子那样子,心想,死小子,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名声都快被你败光了,还笑。 遂提高嗓门直嚷:“你们这些人,别整天闲着没事就乱嚼舌头,这是我们家小冉的高中同学,来家里玩的,人家将来还要考大学的。” 回头,等三人到了僻静处,当着方染的面,就开训自家儿子:“小皓,古话都说,人言可畏,你要懂得替方方着想。妈妈当然希望你们有个好结果,但是如果将来有什么变数,女孩家的名节又被你败光了,你怎么跟方方的父母jiāo待?也是别人家娇养大的女儿。” 姚凡琴的话,让方染心头又是一暖。 超市里,姚凡琴大包小包地帮儿女采购零食、水果,偶尔回头问方染喜欢吃什么,笑着说姚阿姨给你买,方染却总是摇头,说,都不想吃。 超市里人多,程皓总算是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拉拉方染的小手,遂一直紧握着不放。他对他妈说,妈,就按程冉一样的,每次都给方方也备上一份。每个月的家用,我会多给你的。 姚凡琴笑着回她儿子,死小子,这还用你说。 方染觉得这样很不好,扯着程皓的手臂就用力摇,那娇憨的模样看起来更像在撒娇,委实可爱,她说,不要,程大哥,我不需要。 惹得程皓又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老大,好巧,竟然在这里看到你。”从不远处的生鲜部,传来一声惊呼。 然后方染就看见,程皓在见到那个男子后,边打招呼边脸红。 “向佐,你下午几点回学校?” “嗯,四点左右那班车。老大,老实jiāo代,这漂亮的女孩子是谁?”那叫向佐的男孩猛盯着他们紧紧牵着的手,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你不是看到了,还问?” “不是吧,俊笙那家伙有了梅晓,您老人家这么快就又有了第二春,为什么就我还是老光棍一条,还有没有天理啊?”那叫向佐的男子夸张地哀嚎,然后,就成了方染眼里,长相斯文,但xìng格夸张的人。 那叫向佐的,很快就蹭到方染身边,又痞又贱地问:“妹子,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队等着老大宠幸吗?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搞定我们家程老大的?” 没等向佐说两句,早就一脸尴尬的方染,脸又开始变得越来越红,不自觉地,她就征询似地看向程皓,直到见他嘴里吐出“向佐”两个字时,她才红着脸又道:我也不知道。 旁边的向佐观赏古董式地又一阵惊呼:老大,你哪里搞定这么纯的妹妹,还动不动就脸红,好可爱。 又让程皓一阵开怀地傻笑。 分离在即,吃过中午饭,方染又被程皓拉进了房间。 不过,这俩货真没在瞎搞,人家只不过是在,呃,学习。 程皓在检查方染的化学练习卷。 方染看着程皓越发凝重的表情,也越发地,安静如鸡。 “你这个化学方程式,配得太混乱了,压根配不平,硬被你给扯平的。” 程皓花式转着手里的笔,头疼地在试卷上画上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大叉。 “我就是化学拖后腿嘛,不然肯定进培明前一百。” “那你不会多看多练多归纳题型,课外辅导书上一堆堆的,脑子笨点,但总能熟能生巧,还有点指望。” “我又没钱买课外参考书。”被程大神说脑子笨,方染可不干,想也没想就回嘴。 可话刚出口,就懊恼得想咬掉自己舌头。那不是变相在跟男朋友说,你看,我穷到连书都买不起,喏,给我钱。 “过来。”程皓三两下就将方染捞到自己腿上,圈在自己怀里。 “方小染,我跟你说,钱呢,该花就得花,省是省不出什么美好前途的。没钱你就跟我说,我打给你,男朋友都当成提款机,理所应当的。”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感觉是被你养着的,我觉得钱这东西,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程皓知道方染固执,自尊心还强得要命,就没继续这个话题了。然后,这俩货就又回归到练习卷的题目上去了,只不过,边讲题,边继续抱在一起,听彼此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讲完卷子,程皓在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儿,还是问了方染,这次台风,你们家地里的菜,全刮没了。那一家人的生活费怎么办? 地里的菜?程皓怎么知道,全被台风刮没了? 方染诧异地回转头,一个劲盯着程皓猛瞧,似乎想瞧出什么端倪出来。 程皓笑着,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才说,就常识啊,台风过后,菜肯定全泡烂了。 程皓又说,方染,你要明白,现阶段你没有能力改变什么,瞎cāo心也没用,你能做的,只是将书读好,考上理想的大学。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反哺并回报父母,才能让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好转并轻快起来。 程皓的话,让方染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之前说的那个刷牙想到的梗,就在这章了。这个文高中部分尺度最大的,我会尽量控制不超过这个,因为作者菌是真保守。PS:再强调下,这里面的方染,只是,只是,只是笔下人物,好羞涩,逃走。。2017年10月24日。 ☆、谢幕,一个人的独角戏 风雨渐歇,外面的天,仍是灰败压抑的。 yīn沉的气息,在窗外的树叶和杂草间徘徊。 不同于满世界统一格调的灰,程皓房间内的明亮度,却在莫文蔚慵懒,颓废的嗓音里,一点点地沉淀下来。 yīn天,在不开灯的房间, 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 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香烟,氤成一滩光圈, 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 歌声在满室的暧昧里回dàng,他们,依然紧紧抱在一起。 程皓将电脑的声音关到最小, 一边继续贴着方染耳鬓厮磨,一边或轻或重把玩着方染的手指,引得方染一阵又阵地战栗。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而这个呢喃着唱歌的男孩,很会调情。 他的嗓音很黏腻,将一首倦怠的歌唱出了酥麻的味道。 他的声音,和着方染没羞没臊的心跳声,纠缠着,翻卷着,窒息着,渗成了满室慌不择路的甜。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 除去激情退后的那一点点倦, 也许像谁说过的贪得无厌, 活该应了谁说过的不知检点。 方染觉得,一颗心在程皓的歌声里浮浮沉沉,只能更深地契合进他的身体,更紧地抓牢他的手。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算是没救了。 周天晚上回学校晚自习,当方染在教室门口,再次遇到了郑兴禹,突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之间,终究是他有fù,她有夫,成了两条永不可能相jiāo的平行线了。 有时候方染会想,如果她勇敢一点点,会怎样呢? 她勇敢一点点,在跟程皓纠缠不清之前,就跟郑兴禹表白,可是那个人,也肯定是,会断然拒绝的吧。 他们之间,就连同学情都淡的稀薄。 或许除了一句,对不起,谢谢你,曾经那么爱过我。 她,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了吧。 可曾经,方染,真的真的,很想跟他说。 想过的,除了你,不想让任何人碰自己。 想过的,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就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想过的,这辈子,就守着一个幻影过日子, 想过的,如果能再美好一点点,即便是死缠难打,都不会放过你。 想过的,下辈子,你终究,该是我的了吧。 可是,连人到底有没有下辈子,方染都不知道。 无数次问自己,怎么就这样了,无数次左冲右撞,试图打破命运的枷锁,最终不过,伤痕累累,徒劳无功。 所以,程皓,又有什么不好呢? 至少,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愿意爱我,疼我,宠我。 至少,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愿意跟我,携手大方走在人前。 所以,程皓,没有什么不好的。 方染跟郑兴禹打了个招呼,这是她第一次落落大方地,主动跟他说话,让郑兴禹都觉得有点诧异。 “怎么,小冉,没跟你一起?” “恩,她还在宿舍里磨蹭呢,我觉得无聊,就先过来了。” “哦。” 然后,再无话的郑兴禹自方染身边走过,径自走进了教室。 而,方染,嘴角渐渐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抱紧手中的书,心里不断问自己,方小染,你家程大神,到学校了吗? 程大神,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发条短信呢? 程冉在宿舍里跟王晓莉八卦,聊得热火朝天。 回教室开始晚自习之前,又拉上方染,三个人一起去了学校教学楼后面的大cāo场,将宿舍里的八卦内容,一股脑全部吐给方染。 程冉从来不是藏得住话的人,再不说,她都快憋疯了。 方染才知道,那本命运多舛的数学练习册,竟惹出那么大的麻烦,并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现在带着高二(三)班的余伯渊老师企图亲吻一女学生未遂,被女学生青梅竹马给打断了左腿,现在住进了医院。 听说,余伯渊早就对那女学生动了爱恋之心,但是他盛名在外,一直不敢也找不到机会,对那女学生表白。 听说,女学生最近找余伯渊借了三本什么数学练习册,让余伯渊误以为女学生也爱慕着他,故意找机会跟她接触,开始三番五次约女学生出来吃饭,被拒还屡败屡战。 听说,余伯渊的心思酝酿得很深,在某次补习后终于逮到到机会,而他异样炙热的目光,让女学生心生警惕,所以打电话找来了青梅竹马。 听说,那女学生学习成绩一般,但整个人明朗,大气,娴静,开朗,整天乐呵呵的,活得像个小太阳。 听说,事情发生后,女学生受到惊吓,对学校和老师都有了yīn影,寸步不离青梅竹马,目前休学在家。 听说,女学生的青梅竹马大有来头,大闹培明,让余伯渊停了职,丢了饭碗,还放话要让他在行业里混不下去,还想把他弄进监狱。 听说,青梅竹马的家族对他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很不满,已经出手了。 听说…… 方染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抱着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力地蹲了下去。 数学练习册?是因为她吗?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是因为她吗?才会遭受这种欺凌?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到底,还要背负多少债? “你们知道吗?余伯渊老师一年在外光开小班、开小灶的补习费就有六万。六万啊,什么概念?现在老师一年收入有个两万块钱就不错了。他是培明的烫金招牌,他历届带出来的班,都是培明高考一本上线率的重要保证,他带过学生的高考数学成绩,牢牢占据全省前五的位置,今年要不是被程皓给打趴下,全省高考数学状元,还是得出自他补习的学生,反正就是战绩卓着,声名远播,如果不是杜俊笙大闹学校,这件事可能还不了了之。” “脏水没泼到那个叫梅晓的身上就不错了。你们知道吗?还有家长,老师写联名信为余伯渊求情,说他作风正派,为人古板,不是会欺负女学生的人。你们知道私底下有些家长是怎么议论的吗?什么,谁叫那女孩自己不检点?什么,这种事一巴掌拍不响,什么,还好我生的是儿子,反正什么话都有。” “学校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知道内情的都全部被教导处叫去谈话了。这种事,学校也为难啊。你说,只是抓了一下手,强吻,又没吻到,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余伯渊有不轨行为,更不可能上升到师德的层面上去,人家完全可以说是两情相悦,而且这种事情太容易倒打一耙了。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被害者,谁敢当这个裁判呢?分分钟被舆论的唾沫星子淹死。” “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女孩子,你说好死不死,去帮人借什么数学练习册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八卦着,八卦着,王晓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方染和程冉心里跟吞了一根钢针似的。 然后,又听王晓莉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啊,如果说那个叫什么梅晓的,暗恋咱们风流倜傥的余伯渊老师,还真能说得通。你们说,余老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关键是,那副皮囊啊,真真是行走的荷尔蒙,关键还是单身。 就梅晓这么一个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学生,爱上这么一个成熟稳重,风雅睿智的授业恩师,怎么就不可能呢?怎么就不可以呢?说不定是误伤。 还有啊,也很有可能,余伯渊老师就是因那个梅晓爱而不得,被yīn谋陷害的倒霉蛋。 王晓莉又犀利地分析道。 所以说,有些事实,传着传着,就走样了,而舆论的水,非常时候搅一搅,就混了。 那些人为包装起来的名号和噱头,又让多少利益相关者互相抱团,各种正义的,非正义的,列出阵营,就此倒戈。 罗生门一样的世界,每天都在上演着类似的故事。 可是,老师这个群体?老师这个群体! 方染一直记得,小学时饿着肚子去上学,是刚毕业的女老师偷偷塞给她一个面包,初中第一次来潮,是教数学的女老师领着她去的卫生间,那一年家徒四壁,有一个老师帮她垫了学费。 有多少老师,献了青春献毕生,献了毕生献子孙,又有多少老师,默默耕耘在三尺讲台上,身后,是桃李满天下,栋梁辈辈出。 当那些因“老师”两字而神圣,而荣光的献身者,看着因一个,两个,三个无德之才或无耻之人,让整个教师群体被拉下神坛,又作何感想呢? 王晓莉后来又说,不要怪那些只会说风凉话的家长。人,都是自扫门前雪的。 方染知道,都是沉默的大多数,她自己也是,谁也不想成为人群中的怪物或者异类。 那天晚上方染都已经要睡觉了,程皓发了一条短信后,又打来一通电话,其实方染很想问问这件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没有想我?”程皓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说不出的动听。 “没,谁想你。”躲在被子里,方染傲娇地回。 “可我好想你,特别是要睡觉的时候。”程皓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老公好想抱抱你,亲亲你啊。” 这男人是发情了吗?这话说得,是想逼死谁? 闷在被子里,方染整个人被程大神撩得快发疯,她想也没想,直接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yīn天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李宗盛的歌,少年不懂李宗盛,听懂已是不惑年,他的歌词很有味道。但是他唱这歌是2007年,莫文蔚发表才是1999年,我其实,更喜欢李宗盛的版本;另外,杜俊笙和梅晓原本是“你我她”三部曲,“卑微的她”的男女主,但现在这书可能就不写了,别人看得心累,我写得心更累,第二部的灵感,来自去年,我所在城市发生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起校园侵犯事件,女生跳了楼,当时,听很多人一直在讨论那个老师多会赚钱,进他的班多难,为孩子升学多不容易,说还好自己生的是儿子。我非常非常气愤,所以想写这样一篇文章,并不针对老师。对老师这个群体没有任何偏见,我遇到的老师都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然后,只是将这件事嫁接到这篇文里,我曾经的母校,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谢幕,一个人的独角戏 往后的日子,就是这样了。 时而跟闺蜜闹成一团,时而跟男朋友互诉衷肠,时而跟家人苦乐挣扎。 更多时候,像每个平凡的高中女生一样,方染每天埋首冲刺在备战高考的路上。 那些做不完的题海里,有她的青春;那些熬夜整理的笔记上,有她的青春,那些为各种测验、考试的分数情绪起伏的日子里,有她的青春。 而她的青春,跟别人很不一样,更晦涩难言的,还有钱。 每日每夜,为学费、生活费发愁的,放眼整个培明,恐怕只有她一个吧。 那个长腿叔叔,几乎没发短信过来了,但是依然每月不定期往卡里打钱。打来的时候,也不跟她说,就是那张卡的金额在不断累积着上涨。 方染没怎么敢动,她宁愿自己省一点开销,也不愿意欠别人这么多还不完的债。 家里,一切都好。方萍,在那个小作坊里,已经可以出师了,只是带她的师傅一直说她不行,几次明里暗里提醒,老方家的二丫头啊,还得继续领学徒工资,因为平车还不熟,速度也不行。而那点微薄的,每月还不到五百的学徒工资,还不够方孟平看病买yào的钱。 程皓,在见不到面的时候,除了晚上临睡前,偶尔发发情,其他时间里都是在一板一眼地训方染,就跟训他妹程冉一样。 他越来越喜欢管她的事,全方位地,事无巨细地。 几乎每个周末,他都会回家,方染知道,他是为了她回来的。 在那个隔音不怎么样的小房间里,他讲题,他调情,他逗趣,他训斥,他呵护,他发怒……而更多时候,他们只是,紧紧地,静静地抱在一起。 郑兴禹,越来越淡了,方染知道,她的心正渐渐地,渐渐地,一点点地,被程皓侵蚀。 这种侵蚀,不是蛮横地,急速攻城略地,而是润物细无声地,牢牢占据。 让你一想到这个人,就觉得过往那些苦乐jiāo织的岁月,满满都是寂静欢喜。 至于那个梅晓,莫名就成了方染唯一牵挂的陌生人。 她由衷地希望她好,更甚于她自己。 转眼,就快到圣诞节。 程冉在为郑兴禹织围巾,看她手法娴熟地打结挂线,方染突然有了也织一条的兴致。 “方方,你不织一条给我哥吗?” “我,不会耶,看着好难的样子。” “那是,估计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亲他一口,我那傻呼呼的哥,心里就乐开花了。方方,看他宠你宠成那样,我这个做妹妹的都嫉妒了。” “哪有,我都整天挨他训,被他嫌弃得,更没自信了。” “他真的,爱惨你了。你没看到他望着你的眼神,满满的宠溺,简直让人无力招架,情圣附体啊。”程冉不敢置信地听方染说的话,笑着直摇头,都说当局者迷,要她看啊,就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你和郑兴禹才是好不好,我坐你旁边,鸡皮疙瘩掉一地,恋爱谈得天崩地裂,水深火热,恨不得天天黏一起。”方染边笑着揶揄程冉,边抱着身体抖个不停,故意以传神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她的“愤怒”。 “可是,为什么总有好空虚,不着地的感觉。”看方染那么夸张,程冉突然停下手里织围巾的动作,无奈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看我哥在训你,这题又做错了,那个东西又忘拿了,甚至最近让你跟我妈学做菜,都让我羡慕。” 程冉又说,郑兴禹,不会主动过问我的成绩,不会主动过问我的家庭,更不会主动过问我对未来的想法。我跟他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层俗世烟火,他不愿深入,我也不愿进去,就像我们之间,只是为了谈恋爱一样。 说着,说着,连程冉自己也迷茫了,心里那些疑惑不断放大。 “我们,都默契地不去碰触各自的家庭、责任、未来,维系我们之间关系的,只剩下那些空洞的承诺,哦,还有荷尔蒙驱动下的肢体碰触。爱我吗?爱你一万年,想我吗?想死你了,来,亲一下。这种话,张嘴就来,刚开始,也刺激,很甜蜜,可是后来,就觉得越来越乏味了。” 方染静静地听着,心里也跟着莫名紧张了起来。 乏味吗?可是,你们都是我曾爱过,正爱着的人,多希望你们能永永远远幸福啊。 “哎,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方方,虽然圣诞节那天晚上,你说为了感谢我们家人的照顾,要展露你的厨艺,为我们家人做一桌好菜。可是,我恐怕不能参加那晚的家庭聚会了。你不要怪我哈。” “为什么啊?” “我跟郑兴禹约好了一起看电影。” “吃完了再去不行吗?你哥菜单都定好了。” “不行啊,郑兴禹说要请我吃西餐,牛排。” “那好吧。” “不过,好方方,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能不能帮我打掩护?我怕我老哥追问。你帮我糊弄过去。” “好吧,我尽量。” 很快,就到了圣诞节。这天晚上,老程家客厅多出一颗小小的圣诞树,就放在沙发旁边,上面各种节日挂饰,营造出浓浓的圣诞氛围。 程皓在帮方染穿围兜,她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饭勺,一副志在必得的大厨样子。 然而,十分钟以后。 “老公,老公,那个鱼,自己跳出来了。” “啊,老公,这个冰冻的鸡爪怎么硬梆梆的?” “老公,这个ròu怎么切啊?” 程父程母被小俩口支出去,恩爱散步了,留个空dàngdàng的厨房,让小辈们自己瞎搞。 然后,程皓就非常无奈,非常鄙视地说了句:“让开,我来。” 那个锅铲和饭勺,就从假大厨方某人手里,转移到真大厨程某人手里。 “不会做饭,还敢夸下海口,说要做全家人的饭。定菜单、挑食材、付现金,能做的,我都已经给你弄好了,结果,到头来,全部都要我自己来。”命苦的程大神啊,无比怨念。 “老公,你最好了嘛,最疼方小染了。来,吃一瓣橘子。”颇识时务的方小染谄媚地塞她老公一嘴橘子。 却立即被程大神偷袭,在粉嘟嘟的嫩唇上狠狠啪叽了一口。 “恩,这还差不多。” “哼,又吃我豆腐,不理你了。”方染羞着脸,正打算去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却被她老公给一把给扯了回来。 “随便糊弄两下,就想跑,没门,过来给我打下手。” 然后,程大神主厨,方小染做点边角料,比如刨个土豆,摘个菜叶,递个剪刀什么的。 小俩口就乐呵呵地夫唱fù随,不亦乐乎地干起来了。 等程远山和姚凡琴散完步回来,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都好了。 程远山偿了一口土豆炖牛ròu,对方小染的厨艺那是相当满意,连声说好吃,以后程皓那傻小子就有福了。 姚凡琴也跟着偿了一口,看了眼程皓,再看了看方染,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嗯,确实好手艺。方方啊,以后要勤加练习,努力保持水准。 听得方染心惊ròu跳,心里一直在想,程妈妈刚那句话什么意思,自己是不是露馅了? 手却突然被程皓紧紧握住,就像无声地在给她力量,告诉她,别慌,有老公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一家四口,这饭吃着吃着,程远山就发现,她家平日里刮躁无比的女儿程冉不在,狐疑地问了句,姚凡琴就回他,你女儿听说年底学校举办的跨世纪联欢会有表演节目,今天要排练,回不来了。 程远山不自觉就顺嘴问了句:真的吗?圣诞节还排练,这节目组没人xìng啊。 没想到,方染立即跳出来激动地表态:真的,真的,程爸爸,小冉真的在学校里排练,我说的,都是真的。 方染不说还好,她这话一讲,就让人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姚凡琴跟程皓jiāo换了下目光,就听程皓又说:“宝贝,那小冉要排练到几点啊?你有跟她一起排练那些人的电话吗?我想打个电话,让他们督促她早点回来。” 方染一听,脸猛地就憋得通红。电话?什么电话?哪里来的电话?她本来就不会说谎,被她家程大神一问立马自乱阵脚,支吾了半天,脸也越来越红。 见他家宝贝这样,程皓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随即,他起身,到房间里,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来坐定后又跟一桌子的人说,没事了,先吃饭。 方染咬着筷子,心里惴惴不安地想,她是不是,将程冉给出卖了? 程冉探头探脑地出现在程家楼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方染,还有她家爱妻如命,一起洗完碗,连倒个垃圾,都要手拉手一起下楼来的大哥。 此刻,站在视线盲区,月光暗影下的方染,就站在垃圾桶的旁边。 看到程冉后,刚想兴奋地喊她,跟她说,小冉,你今晚的行踪好像暴露了。 却突然,看到郑兴禹。 是郑兴禹,送程冉回来。 然后,她就看见,程冉侧背对着她,战战兢兢搂住了郑兴禹的脖子,又战战兢兢送上了自己的唇。 月光下,拥抱着亲吻的两人,看着有点迷离。 方染突然就想起,程冉之前还在担忧,她跟郑兴禹,不过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那现在看来,并不全是。还好,最爱的你们是幸福的。 你们是幸福的,我毫无保留的成全,我曾经错付的痴恋,才有意义。 月光迷离,方染看着热烈拥吻的俩人,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却突然,被人以宽大的掌心,从身后给捂上了眼睛。 是程皓!他也看到程冉他们了。 然后,方染就听到,身后那个男人冷冽的声音:程冉,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方染一颗心突然就揪紧了。 心底有种预感,她,今晚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今晚想蹭玄学,实在太晚了,就算了,今晚改了文名,文案,离作死不远了,会不会让本来就少的读者跑得一个都没有。见谅,我实在越写越喜欢程皓,希望有人说,大大,程皓好帅啊,好喜欢这个角色啊。然后。对于下一章,你们怎么想的呢?写得尺度太一点,还是高中生,保守一点好?我好想让程皓吃点实际的,嗯,晋江是个魔xìng的网站,越写越想往那边扯。呵呵,不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人。若干年后又有多少人,一个?两个?三个?五个?还是已经被我作得没半个。但是想说,谢谢你们,爱你们。2017年10月26日。 ☆、谢幕,一个人的独角戏 “程皓学长,我,我顺道送小冉回来。” 泡个妞,还被妞的大哥抓了个现行,郑兴禹对着程皓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仓惶间就想走。 “郑兴禹,要不要上楼到我家坐坐?我父母,都在家。”程冉的话带着点紧张,还带着一丝期待。 “不了,我先回学校。小冉,圣诞节快乐。”郑兴禹深深看了眼程冉,转头,弯腰朝程皓鞠了一个躬。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圣诞,快乐。”程冉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这样消散在夜风里。 而她整个人,深深望着郑兴禹离开的方向,站成了一尊雕像。 老程家,还是在客厅中央,程皓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 两个女孩,并排站着,垂眸默立。 没人知道,此刻她们的头皮,掌心,心跳,全身,是个怎样如临大敌的备战状态。 空气,似乎已经凝滞,紧张得周遭掉下一根羽毛,都能引发一场bào dòng。 程父程母,早被程皓撵到房间里了。程皓的眼睛,跟鹰隼一样,牢牢在两个女孩身上梭巡。 “说吧,谁先说。” 沉默…… “怎么,有胆子骗我,没胆子说?” 继续沉默…… “说!!!” 犹如雷霆劈开大地,犹如巨斧砍裂天幕,程皓的一声暴呵让两个少不经事的女孩“哇”地一声,哭成一团。 “哥,不关方方的事,是我让她帮我撒谎放风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错,就如你看到的一样。我谈恋爱了。”程冉擦了擦眼泪,决定豁出去了。 “她的账,我自会跟她算。你的账,咱们先来清一清。那男的,如果我没记错,叫做郑兴禹。上次你从楼梯上滚下来,护过你一次。” “对。没错,就是他。” “就那么一次,就让你爱上他了。小冉,你还太年轻。” “并不是那样的,爱情就是一种感觉,并没有‘因为这样,所以那样’这种绝对的逻辑关系。哥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拿我跟他比?那小子,有我五分担当,我牵线搭桥让你们在一起。” 程皓的话狠狠捅进程冉一直避之唯恐不及的痛处,让她一下子就歇斯底里了:“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自己就可以整天跟方方搂搂抱抱,出双入对,我谈个恋爱怎么了?难道方方就不影响高考了?双重标准不要太明显。” “不要故意模糊焦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都已经被女朋友家里人发现了,为什么不进来喝杯茶,聊聊接下去怎么办?还是他压根就没想过未来?”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处理方式?谁说我们没有考虑过未来?我们的未来。未来……”程冉说着说着,想到两人的未来就越发心酸,眼泪流得越发凶,几乎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泣不成声的地步,但她还是擦干了眼泪,故作镇定:“我们还这么小,这么多不确定,仅局限于我们自己不行吗?跟家人有什么关系?” 程冉,要对那个人,对你们这段感情有信心。程冉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你!好啊,翅膀长硬了,哥管不了你了。但是程冉,别以为哥治不了你,两条路,自己选,或者让他来跟我面谈,或者马上分手。” 说完,程皓理也不理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程冉,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程皓打给向佐。 “向佐,帮我查一个人。”“叫郑兴禹,对,培明今年高一的学生。”“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小子,别谦虚了,全国数一数二的黑客,别人都还不知道网络是什么,你就已经侵入各种机要机关的电脑里玩耍了,谦什么虚。”“什么,俊笙家那位,要见一见我家那位?为什么?”“哦,那好吧,就这么定了,兄弟几个一起跨世纪跨年。恩,带上家属。” 等程皓挂完电话,程冉已经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如果不是被方染死死拉着,程冉可能就一头扑上去,咬掉她哥的血管。 “哥,你混蛋,你凭什么侵犯别人的隐私 暴君,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你不要动他。我讨厌你,哥,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程冉还在语无lún次地发疯,就被她哥跟拎小鸡一样拎到隔壁房间,直接就甩到床上去。 “给我老实呆着,在自己房间里好好反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现阶段不准跟那个男人联系,如果他有来问你,让他来找我。” 程皓冷着脸,对他妹又禁足又威胁完,狠狠地一把扯过方染,将人拖进房间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等风暴过后,程父程母才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头来,姚凡琴叹着气,一路小跑进了女儿房间,一进去就对着女儿又掐又打,“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你哥说不行,那肯定是不行的。他是为你好,你还跟他闹脾气,跟他对着干,能不能让大人省省心?” 程远山站在女儿房门口,无奈地叹口气,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以眼神示意让老伴去儿子门口听听动静。 别人家的女儿被他家儿子给拖进去了。他家儿子心情看似很不好,虽然知道他家儿子是因为发现妹妹背着大人谈恋爱才心情不好的,可这,又关别人家的女儿什么事呢? 姚凡琴立即会意过来,蹑手蹑脚趴到程皓房门口偷听,直到没听到里面传出来任何异常的响动,才安心地招呼上老伴回房。 离开前,姚凡琴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眼女儿:“你哥让你思过,就给我好好思,别琢磨那点小九九。记住,你哥可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哼,就比我大三岁,管天管地,还管老娘谈恋爱。”想着,程冉又将老哥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遍。 房间里,方染被程皓整个人,全方位,零距离,无缝隙地紧贴着,压在那张单人沙发上,以一种极其,呃,水rǔjiāo融的方式。 “说,为什么哭?”程皓的声音很冷,他的呼吸却很重,密密麻麻抚过方染的脸颊上,有点麻。 “能不能起来说?”方染别过脸,脑子飞转着,在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反正,招是肯定不能招的,要想个合理的,妥帖的解释,才能瞒得过她男朋友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那这样被全方位压制,还是被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帅哥男朋友压制,那正常人的脑袋都是会懵的。 “不能。” 程皓理直气壮继续赖在方染身上,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恩,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方染想,反正她不会说谎,那就真话说一半留一半吧。 话刚出口,又觉得哪里怪怪的,高兴什么?高兴好闺蜜谈恋爱? “高兴?高兴小冉也谈恋爱?高兴到流泪?”果然,程皓程大神没那么好糊弄。 “那不然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吧。”方小染放弃了,她脑子没程大神那么会绕弯。 “你是不是也喜欢郑兴禹?” “没有,我喜欢的是你啊。我发誓!” 方小染真不是会撒谎的人,她脸上快速切换的懊恼、慌乱、着急的微表情,还是全部被程皓给逮着了。 于是,下一秒,当她颤巍巍地举手发誓,程皓的唇就狠狠地攫住了她不断嘟囔的嘴,那蛮横的舌头撬开贝齿,惩罚式直抵她口腔最深处,开始肆无忌惮地侵略,戏弄,绞缠,似乎将她整个人的灵魂也全部吸进去。 瞬间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潮动,涌动着,喷薄着,缓缓席卷周身。 这种感觉很陌生,可那些湿漉漉,密麻麻,让人难以启齿,急燥燥的感觉如此剧烈,让她无意识攀附着程皓,用全部的肢体语言去诉说,她对他的渴望。 最原始的渴望。 程皓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探进衣服里了。 空气里弥散着不知什么味道,还有两个青涩稚子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也只有以手丈量过,用手触摸过,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干扁的女孩,是怎样的汹涌,又是怎样的细腻。 良久良久,总算餍足了的男孩,拥着怀里极度羞赧,默默流泪的女孩,感受一波波的余韵,和快感。 他们,最终,还是,被诱惑着,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小冉,有一样东西说对了。我,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无可救yào地越界了,确实双标了。对不起,宝贝,但是你真的,不能再刺激我了,我给你时间,让那个人从你心里完全,彻底地抹除,不能留丝毫印记。你的心,只能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回学校后,我们冷却一段时间,让关系回到今晚以前。你目前全部的心思,还是要放在高考上。” 程皓的话,方染听得不是很真切。她将脸完完全全埋进那个男孩怀里,心跳如鼓下,一遍遍提醒自己:方小染,你太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就这样了。下一本书的文案我已经弄好了。反正肯定甜甜甜,宠宠宠,无脑苏。2017年10月27日。 ☆、秋千dàng漾,甜蜜涟漪 圣诞节那晚之后连着几天,程皓真地就没打电话过来了,连短信都没有。 直到1999年12月31日,这天是星期五。中午,方染吃完饭后收到一条程皓发来的短信,说放学后会来接她,一起去参加跨世纪的聚会。 然后,在培明附近的一家火锅城,方染就见到了梅晓。 那是一个将阳光盛开在脸上的女孩,只要她一笑,就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经历了那件事,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仍是明朗的,鲜妍的,活力的,丝毫让人看不出,这个女孩曾经被欺凌和侵犯过。 方染,十分羡慕,梅晓身上的生命力。 向佐又开始打诨chā科了,也不管不顾有女孩子在场,就开始讲一些带料的笑话,让方染的脸又红成一团。 结果,就被程皓给骂了。 程皓说,向佐,你单身狗,也要懂得照顾下我们带的家属的情绪。 向佐极其不满,嘟囔着埋怨程皓,老大,就你事多。你看,俊笙不也带着家属,人家有你这么麻烦吗? 不过,向佐又嘻嘻哈哈看向方染,小方儿,哥哥也心疼你的,如果你不想,或者不好意思听,就跟哥哥撒撒娇,哥哥就不说了哈。 程皓一听,丫地,当我的面,调戏我媳fù,直接气得大叫,向佐,够哥们就自己滚。 搞得方染调皮又羞涩地说:向大哥,我老公叫你自己滚。 杜俊笙也来chā一脚:小方方,他太肥了,怕是不好滚,要不,你帮忙踹一脚。又说,向佐,你这哥们当得太不够意思了,调戏也要找个难度低点的,找个老公迷妹型的,能有什么显赫的战果,所以,还不赶紧滚。 梅晓一听,觉得大家chā刀都chā得不错,就又补了一刀,说,向佐,不要太伤心了,其实单身狗的乐趣,我们也不懂的。 众人,呃,不,就向佐一人,yù哭无泪,一阵哀嚎:你们这狗粮撒的,跨世纪又跨年的,不带这样子成群结队出来虐狗啊。 几个人吃吃喝喝,向佐就讲到了郑兴禹,他说,程皓,你让查的那个小子,查到了一点东西,但不多。他父母离婚了,父亲原来是乡镇国企的中干,后来下海经商了,赚了不少钱,好像又组建了新的家庭。 那个郑兴禹,跟他妈,还有他妹住一起。不过,他妹好像五岁左右就生了重病,每年都需要支付庞大的医疗费。 “那个钱谁拿?他父亲?他的新家庭愿意源源不断地将钱投进一个无底洞?”程皓若有所思地问完,又抬头,深深地看了眼方染, 方染平静地回视他,那目光,坦dàng而磊落。 “那这个就不知道了,查不了那么细。” 一顿饭吃吃喝喝不停,方染只顾着跟向佐胡侃海谈,等她回头的时候,才发现程皓跟杜俊笙不见了。 她有点尿急,起身去卫生间的路上,路过火锅城的二楼一个小天台。她发现程皓跟杜俊笙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在聊天。 而,程皓,竟然在抽烟。 方染其实不喜欢男生抽烟,烟味很呛鼻。她虽然很喜欢看那种穿着旗袍,手里夹着烟,一脸疏离和落寞的女子。 总觉得那是一种极致,而凌厉的美。 但也仅限于偶尔的小资情怀。 真实生活中,她是讨厌烟味的。 程皓应该是陪杜俊笙抽的,因为杜俊笙那架势,十足的老烟qiāng,而反观程皓,吸两口,还不时被呛到。 “程皓,你这样不行啊。烟都不会吸,以后还怎么混社会?”杜俊笙见程皓吸烟那傻样,就想笑。 “再学呗,社会是个大染缸,过个几年就无师自通了。” “不过,你们家方小染也太纯了吧。你真的决定是她了?她这样的貌似,对你未来的前途,没什么太大的帮助。” “这个社会,生存本来就不易了。在各种社jiāo场合游走,得给自己戴多少个面具?我希望能有一片净土,让心有个休憩的港湾,而她刚好各方面都符合。” “瞧你这话说的,老气横秋的,你又见过哪门子的社会了?不要这么悲观,时代在变,社会也不会一成不变的。” “但愿吧。但愿这个社会,有朝一日,能让底层的人没那么绝望。” “哈哈,看看香港、日本、台湾,那些已经发展起来的。就应该知道,资本大鳄冲击下,让自己混到底层去,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你要这样说,那高考还严阵以待,全副武装个屁,我整天都不敢碰我家方小染,连亲嘴都不敢,就怕影响她高考。妈的,被你这样一说,我的牺牲,他妈的,根本不值一提。” “你丫地,自己乐意当个和尚,又没人逼人,还能怪到我头上来了。高考,要我说,对你们这些父母那辈不济事不顶用,凄惨落魄混在最底层的,还真的完全公平又正义。” 杜俊笙的话,让方染一个激灵,让程皓觉得刺耳,他嘲笑着,蹙眉地看着这个从初中开始就混在一起的好友。 再怎么好,都隔着阶层的鸿沟。两个来自不同阶层的人,因各自的家庭背景、阅历经历、价值导向的不同,对待同一事物的看法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无关对朋友的藐视,或者尊重,只是一种理应如此。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如果取消高考这种填鸭式的应试教育,而取代以国外一直提倡的素质教育,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有钱的人,早就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财产,去让孩子学乐器,学英语,学画画,学各种各样的技能了。穷人敢吗?能吗?九年义务教育那点学费都凑不齐。如果真的,高考变成以素质教育为主,那穷人的孩子怎么办?要资本,没资本,要平台,没平台,要人脉,没人脉。连最没用的,混社会的经验和教训,都无法提供给自己的孩子。姑且不论,这个社会不断在更新,那点过时的经验,早就已经被淘汰了。” “所以说,最没资格,最不应该骂现行高考制度的,就是寒门子弟了。如果连高考这条路,这条只要靠分数,靠勤奋就能改变命运的路都被堵死了,那底层子弟,想要实现跨阶层流动,根本不可能。”杜俊笙又说。 程皓越听越不是滋味,决定转移话题,他在心里过了几遍,还是说了句:“对不起,那三本练习册,让梅晓她。” “这个不用跟我道歉,余伯渊那杂碎,没有这一次,也有下一次。” “我看梅晓挺坚强的。” “是,她打小就坚强,从我认识她以来就这样。” “可是我看你跟她,好像不是爱情那一回事。可能兄弟多嘴了,但我感觉你们中间,隔着点什么。” “程皓,我想问你,你跟你们家方小染亲嘴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嗯,这个怎么说呢,就想将她整个人都拆吞入腹吧,想跟她彻底融为一体。可是,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每个人都不一样。但对梅晓,其实我一直都是当成妹妹的,说实话,我没有亲她的yù望,更不可能,像你说的。什么拆吞入腹了。但她发生这样的事,又整个人严重依赖我,片刻都离不开我,某种程度上又是我害的。我无法撒手不管,至少目前没有办法。” 程皓和杜俊笙还在聊着,方染躲在一堵墙壁后偷偷听着,等发现这俩人快聊完了,方染赶紧准备溜,转头,却发现梅晓竟然在另一堵墙壁后面,她刚刚也在偷听。 那刚才,杜俊笙说的话,梅晓不是全听到了? 然后,方染就看到,梅晓对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还用极慢的唇语说了两个字:“秘密”。 说完,梅晓,就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方染跟梅晓回座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多久,程皓跟杜俊笙也出来了。 向佐一个人将火锅里的螃蟹、虾姑几乎都干光了。 “你们这些人,去个厕所,成群结队,磨磨蹭蹭,说,是不是找地方将老婆摁墙上,亲亲小嘴,摸摸大腿,解决需求去了?” 向佐说完,还一脸暧昧地看向方染,在他看来,其他几个都是老jiān巨猾的,只有方小染童鞋是个清纯的,如果真被程皓拖去啃了,一说准脸红。 然后,果真,不负他望地,看到方染红透了一张脸。 向佐一阵惊呼,老大,不是吧,你怎么这么禽兽,就上个厕所,真将人拖过去啃了?说,上下其手,攻到几擂了? 结果,被程皓给威胁后,闭嘴了。 “向佐,再调戏我媳fù,我就将你那龌龊事迹发学校论坛。” 后来,被威胁的向佐不知道因什么壮了胆,逮着空,继续愉快地调戏方染,在看到他家程老大一次又一次zhà毛后,一个人享受了一轮又一轮的高潮。 再后来,向佐又让两个家属通关敬酒了,梅晓自己喝的,程皓想帮方染喝,向佐不让,方染自己喝完的。他又跟方染玩了好几轮“两只小蜜蜂,飞到花丛中,飞啊,飞啊。”的幼稚划拳游戏,灌了方染一杯又一杯的酒。 聚会结束后,醉酒的方染都几乎站不住脚了。 向佐神神秘秘地跟程皓说:“老大,晚上跨世纪,又跨年,我帮你弄醉你家小甜心了,晚上你可以为所yù为了,家里不方便,就弄到酒店去,好好享受啊。” 搞得程皓举起手,就要打死他。 不过,程皓最后还真地到酒店开了一间房。 那个女人醉的不省人事,还吐了他一身。这个样子,铁定是不能回家的,被父母看到了,对方小染印象会不好,也会带坏程冉。 所以,他就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在培明附近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 给那个女人换了衣服,洗了澡,又弄到床上睡觉。 程皓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意志力完成这一切的。 她的皮肤又滑腻又白嫩,嫩得能掐出水来,她波澜壮阔,□□的身体就横陈在他眼前,他不觉地咽了咽口水。期间,又在卫生间冲了无数次澡。 然后,跨世纪的最后十分钟,程皓穿着酒店提供的衣服,站在房间大大的落地窗前,欣赏着黑丝绒般的天幕上,迎接新千年的,盛大的,绚烂的礼花。 亿万万人们,一起翘首凝视天际,一起进行着走向新千年的最后倒计时,一起感怀昨天,激dàng今天,祈福明天。 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是在吃饭?在睡觉?在滑冰?在做作业?在写稿?在看联欢会?还是在痴迷小虎队方便面收集的啥啥卡? 还是跟一整栋楼里陌生的人们一起,为迎接新千年而欢呼? 还是跟我一样,压根就忘了 1999年,人民因为澳门回归而激动,因为我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轰zhà而愤慨。1999年,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掀起了网络文学热;湖南卫视的“超级模仿秀”,升华了卡拉OK的平民化精神。 1999年12月31日23:55分,女孩方染在一家酒店双人标间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神志不清地说了句:程皓,老公,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好想吻你。 方染说完这句话,21世纪,2000年的钟声就此敲响,一个崭新的世纪,一个崭新的年轮再度开启。 而在20世纪的最后五分钟被一个醉酒女人表白了的程皓,再也控制不住,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那女人压在身下,又摸又揉又掐又亲,为所yù为了。 这是方染的,第一次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写得都快吐了,再次强调一下,这里的方染早就已经不是我,也没披上我的马甲。为什么跨世纪那个晚上,在干嘛,我脑子一片空白呢?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刻。2017年10月28日。 ☆、番外: 给2000年的郑兴禹的一封信 郑同学: 2000跨年那时候,还没遇上你。遇上你,是高二文理分班,是2000年的9月。 用整个命运的脱轨,才遇上的你,那对于方染来说,就是宿命了。 即便不知道你是谁,第一次相遇时,你全身都在发光,那对于方染来说,就是宿命了。 原谅我,可能对你不过无关紧要的记忆,或者是不想再次拥抱的回忆,但对我来说,曾经弥足珍贵。 因为你的出现,美好了我整个生命。 其实写到现在,曾经心心念念一定要讲出来的许多许多话,突然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你不必知道那个所谓的郑同学就是你,你也不必知道那个所谓的方染到底是谁。 反正都是过客。 记得,高考放榜完,你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走在你身后,隔着大概10米吧。从出校门到上公jiāo车,一直很冲动,想拉住你,最终还是不敢,其实拉住了,我又能说什么呢? 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大四那年,当从别的同学嘴里听说你要去别的城市上班了,你的号码都换了,我才知道,自己对于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今年是2017年。一晃17年过去了,不是17年都想着你,中间断断续续想移情来着,只是移不出去,老天赐我个程皓多好啊。 我不想说,连方染都是被美化过的,这显得我很挫。 这个看脸的世界,一副好看的皮囊太重要了,重要到连没脸没皮地死缠烂打,飞蛾扑火都要在一起的勇气,都必须以此为基础和前提。 我有自知之明。 爱情,都是骗人的。人生中,最奢侈的,就是它了。所以,亲爱的老天,如果真有下辈子,不要给了我这样一副皮囊,又给了我这样一副心肠,让我又蠢又笨,市侩铜臭,视金钱为生命,视爱情为粪土。 哈哈,肯定没有下辈子了。 可是,你为什么没认出来呢? 永生,后会无期,郑兴禹! 还有,你一定非常非常幸福,我知道的。祝福你。再见。郑兴禹! ☆、秋千dàng漾,甜蜜涟漪 程皓在躲方染。 跨世纪那次聚餐过后,方染几乎很难听到程皓的声音了。 打过去的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直接给掐断了,短信更是别想了。 方染几次发过去,问他,老公,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他才回了一条,快期末考试了,好好读你的书。我们再冷却一段时间。 这感情,还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冷却的? 要换以前,程皓说冷却,方染可能会乖乖听话,就真的不联系的。可是自从圣诞节那天晚上被他亲了以后,跨世纪那晚又迷迷糊糊像是被他亲了以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 然后,程皓现在越说克制,方染就越想跟他见面,老想往他身上蹭,管都管不住自己。 所以,即便程皓说要冷却,方染依然三番五次打电话过去,被他掐断后还打,继续打。 然后,那天,方染的手机上就莫名收到一条短信,来自长腿叔叔那个号码。 长腿叔叔:方染同学,高一期末考快到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要努力啊,你能继续读书,并不容易啊,高中三年别再做错事了。 感觉就像被一桶冰水兜头而下浇得透心凉,又像被余启山镇长,还有那个好心的出资助学者,当场逮到自己回来复学,却一门心思想着谈恋爱一样。 方染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给自己狠狠甩了一巴掌,脑子立即就清醒过来了。 方染立即给那个“长腿叔叔”回了条短信,态度恭敬谦卑,就只差诚惶诚恐地立正站好了。 方染:叔叔,对不起,我会努力用功的,不会分心了,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其实方染又哪里知道,此时的程皓也并不好受啊?他也很想她,可是他们如果再继续放纵下去,方染的高考可能真地就完蛋了。 程皓比谁都知道,复学,对方染的家庭,特别是方染的父母,意味着什么。 而高考这一仗,为了给方方面面jiāo代,方染,不容有失。 跨世纪那一晚,在那个酒店里,程皓控制不住自己,对那个醉酒的女人又亲又摸后,不过三分钟,就接到了向佐的电话。 那小子在电话里说,怎么样,老大,我的良苦用心没白费吧。 而那个电话,反倒让程皓彻底清醒了。他在酒店的卫生间里,将那女人换下来的衣服用电吹风吹干,烫平。然后,又一个人帮她换回原来的衣服。再一个人,躲到酒店外的沙发上窝了一整晚。 做了那么多,无非是为了让这个女人知道,那天晚上,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怕影响她高考,更怕她因为自己而分心,可这女人,最近明显感觉,越来越粘他了。 他们之间,有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彼此间的契合,变得越来越深刻了。 就像杜俊笙说的,方染太纯了,对他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而她的家庭,还有可能成为他的负累。所以,选择她,人生这条路可能会走得更辛苦。 但他程皓,甘之如饴,他会牵着她的手,一路向前。 2000年是千禧年,又是龙年。龙是中国人的精神图腾,又是民族象征。所以这一年,据说出生的“千禧龙”宝宝比第二年高出了近10万人。 大年初一那一天,老方家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一个大腹便便的孕fù,是鸳湖村一个老公在外做生意的留守媳fù,上门恳请王淑坤当孩子的干妈。 她的孩子预产期在2000年5月,她说找算命的批了命格,说是注定要认个干亲。听说老妈家的大女儿方染非常会念书,盛名在外。所以,想让孩子认下王淑坤这门干亲。 老方家其实是受宠若惊的,一来,方孟平在鸳湖村一直被人瞧不起,二来,这个孩子的父母都来自鸳湖村的大姓望族,他们跟老方家结出干亲,怕是不妥吧。 几个人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王淑坤做了决定。她说,认吧,如果认了,说不定以后干儿子的爸爸能为我们家四个小萝卜头就业指条明路呢。 然后,方小染就此多了一个干弟弟。 可是,王淑坤显然想多了,以后两家数十年的jiāo往会证明,干亲,也就是尴尬jiāo往着的,礼尚往来的亲戚而已。 这一年的春节期间,还发生了两件事。分别来自方染父亲的亲戚,还有母亲的亲戚。 父亲这边,主要是上次来帮忙的二姑。二姑家搬了新房子,但是农村俗事多,搞来搞去折腾出一堆的不顺利,就叫了方孟平和方染过去帮忙。 一进二姑家门,方孟平的怀里就被塞进一件外套,二姑说,是她儿子,也就是方孟平表哥的,然后又让方孟平赶紧穿上,说晚上穿着睡觉,回家不许脱下来。 等方孟平回到家,被王淑坤一问才发现,对啊,干嘛让大舅舅穿小侄子的衣服呢。二姑才支支吾吾地说,村里跳大仙的说了,你跟你侄子同属马的,今年你侄子犯太岁,我们家才诸事不顺,要找个属马的长辈挡灾厄。 王淑坤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就直接上门找小姑子理论去了。 母亲这边,是舅舅家大年三十晚上,打来电话说,全家又闹鬼又打架,乱成一锅粥,让王淑坤这个主心骨赶紧下去稳定大局。 然后,王淑坤就下去了。再然后,就发现神神鬼鬼许多年的外公又发作了,闹得全家不得安宁,从老到小哭成一团,过不了一个好年。 王淑坤又是劝,又是骂,又是安抚,搞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反正,就是各种鸡飞狗跳。 路遥曾经在《平凡的世界》里如此直白地写过, “是的,小时候,我们常常把亲戚两个字看得多么美好和重要。一旦长大chéng rén,开始独立生活,我们便很快知道,亲戚关系常常是庸俗的;互相设法沾光,沾不上光就翻白眼;甚至你生活中最大的困难也常常是亲戚们造成的;生活同样会告诉你,亲戚往往不如朋友对你真诚。见鬼去吧,亲戚!” 其实,老方家,并非没有有权有势的亲戚,甚至遍布政商各界,关系也不远,但并不亲。亲戚关系,在中国,跟所有利益关系并没有本质区别。 就方小染而言,亲戚分成有钱的亲戚和没钱的亲戚,再然后,如果继续往下分,还能分成父亲那边的亲戚,还有母亲那边的亲戚。 有钱的亲戚,是你想沾光,人家躲你如洪水猛兽,这是资源上的不平等;没钱的亲戚,是互相攀比,又互相抱团;互相嫌弃,又不得不互相靠近,这是平等资源上的各自习惯、界限、观念上的角力和拉锯。 而父亲的亲戚,还有母亲的亲戚,具体的,就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了。 但是,说实在的,在农村,有一些能频繁走动的亲戚,还是挺好的,关键时候真能派上大用场。比如,红白喜事啊,比如,打群架讨公道啊,再比如农忙时候,互相帮衬啊。 就像王淑坤说的,亲戚,就是吵架吵得老死不相往来,但一家有事,还是全体家族倾巢出动,就像是水桶永远离不开水井一样。 2000年那时候,乡村邻里亲戚关系,还是比较质朴的,各种人情往来互动要比2017年紧密得多。可能只能一种生存策略,并随着社会经济大潮中不断淡化和演变,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反正,2000年龙年的那个春节,老方家多了干弟弟,二女儿方萍当了半年的学徒工,拿到了师傅给的1500块钱。 王淑坤两口子很高兴,那一年的年夜饭上,破天荒地给方萍夹了一块大鸡腿,就方萍一个人有。 除夕前,班里几个要好的同学,纷纷给方染发来新春祝福短信,程冉发了,王晓莉也发了,甚至连郑兴禹也有,可偏偏就程皓啥都没有。 方染苦等不到程皓的短信,就自己给她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公发了一条,措词还很严谨,说,程皓,新春快乐。 等了五分钟,是有短信进来了,方染刚开始还很雀跃很甜蜜,可结果是。 长腿叔叔:方染同学,新春快乐,用功读书。 方染同学很失落,给尊敬的叔叔回完短信后,气得一把扔了手机,死程皓,你一点都不想我。 不过,春节放假回校前,方萍倒是拜托方染一件事,她说,姐,你还记得蔡江河吗? 方染记得,就是方萍暗恋过的那个。方萍说,姐,听说他今年四月份要在省城参加省体校组织的初中生的选拔赛,他说能安排我过去看,到时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方染有点惊讶,说,你跟他表白了?方萍却说,没有。只是有次上班的路上,在厂门口碰上了,他突然提出来,而我想去看,我还想看看省城师范大学传播学院长什么样。 方染有点心酸,她默默地抱了抱妹妹,说了声,好。 李丛睿村节期间也来过,他无奈地跟方染说,原本说的惊喜可能兑现不了了,不过他现在正筹备新的惊喜,一定要让方染终身难忘。 方染很是无奈。 该怎么跟他说呢,自己有男朋友了。几次开口,看着李丛睿开心的,甜蜜的,小心翼翼的表情,突然就不忍心了。 她只能委婉地跟李丛睿说,李丛睿,不要再浪费时间跟精力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而那个人,并不是你。 李丛睿眼里闪过一抹错愕,他微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良久良久,才吐出一句:小染,我,我还有会等你的。只要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方染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我们家方孟平老头,拖着那中风的腿,以60多岁的高龄,拿着铁锹,半夜三更去抓小偷了,嗯,还真让他抓到了,那个小偷三十多,高个,魁梧,壮实,连着好几天跑我们家地里去偷花生了。还好,人实在,被抓住了,并没为难两个老人,反倒自己吓得哭了起来。说是,家里的孩子喜欢吃,才来拔的,我老妈说,都不容易,我们种也不容易,你们在外面谋生也不容易,互相体谅,还是罚了他100块,以儆效尤。我公公说,抓到就好了,就别罚人家钱了,在外讨生活的,都不容易。所以说,底层的那些人,真的,他们对于生活的忍耐力,你无法想象,他们的心,善良得你无法想象,他们又已经被妖魔化了多久呢?---2017年10月29日。 ☆、秋千dàng漾,甜蜜涟漪 转眼,高一下学期又开学了。 方染高一上的期末考成绩、名次都跟期中考时不相上下。以她的成绩,如果后面两年稳定发挥,上一本没什么问题。 她好久没见到程皓了,程冉还跟郑兴禹偷偷谈着恋爱。 程皓根本管不了。 不过,这个学期一开学,程冉就又跟她们班数学老师黄逸然杠上了,因为那本悲催的练习册。 程冉怀疑高一上期末考的数学成绩有问题,150分的卷子,怎么可能50分都不到? 程冉说,是黄逸然因为那本练习册怀恨在心,给她穿小鞋,并闹到了教务处。 黄逸然却辩称,试卷不是他一个人批改的,成绩也不是他一个人定的。那个分数,就是程冉应试能力的真实反应。 还讥讽她,别整天只顾着谈恋爱,努力用功读书提高成绩,别给你哥程皓,咱们的高考状元丢脸了。 程冉听完,气愤极了,冲上去就想撕了他。 余伯渊又低调地回来上班了。 不知道是谁,将高一七黄逸然老师才是校园侵犯事件的dú瘤和导火线,这样的消息做成大字报,张贴在学校的公务栏上。 上面言之凿凿地说,整件事,全是因为高一七班的黄逸然老师贪心培明金字招牌余伯渊老师的解题思路,让自己的学生铤而走险,去借余伯渊的练习册,才诱发了这样的丑闻。 整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传闻演变出无数的版本,越演越烈。 黄逸然十分气愤,又无可奈何。他怀疑这件事是程冉干的,就将程冉狠狠地批了一顿。 程冉心情无比无比沮丧,她觉得老师没有权利这样编排侮辱她,于是决定为自己讨公道,再次将事件升级,并闹到了教务处。 但是,教务处的老师哪有空理她,不过随便讲了几句听起来温暖,实际上空洞又没用啥用处的话来搪塞她。她的投诉,也只换来学校对黄逸然象征xìng地通报批评,再次不了了之。 程冉于是决定,要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惩戒下这个毫无师德的数学老师,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方染,却遭到闺蜜的激烈反对。 “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再纠缠下去,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方染努力地劝着闺蜜。 但方染的话并没有让程冉放弃心头蠢蠢yù动的,要为这个世界伸张正义的决心。 程冉决定去盯梢数学老师,她觉得一个人的品行如果有瑕疵,那么在工作和生活中就会有破绽,就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程冉为自己充满逻辑xìng、洞见力的想法感到振奋,她决定这周末就去盯梢。 可她哥程皓是个麻烦。 程皓跟方染最近一直在冷却感情,有大把时间和精力盯着她这个容易上蹿下跳的妹妹,看来只能将让方染拐回老程家,让克制了这么久的两个人直接干柴烈火,看他哥还有哪个美国时间盯着她不放。 程冉就骗方染,说,姚凡琴很想她,老程家这周末要包饺子,让她过去吃。 “可是,小冉,你哥不让我过去。”方染既想去,又害怕被程皓骂,心里举棋不定。 “放心啦,我哥这周末没回来,还在省城呢。”程冉漫不经心地撒着谎。 “那好吧。”方染心想,既然老公不在,那去见见程妈妈也好。 然后,方染,就这么淬不及防地,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 程皓明显瘦了,衬得身形越发颀长了,那张脸越发俊朗了。 怎么以前没注意看,现在却一瞥就能发现,这男人,长得这么摄人心魄呢? 只是看一眼,就六神无主,心脏狂跳,整个人软绵无力,就像中了蛊一样。 程皓给程冉开的门,然后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外女人盯着一张无比花痴的脸。 连进门都不知道,就傻傻地站在那里,眸光在他身上痴痴流连,纠缠,又缠绵得,就像要将他全身的衣服统统扒光一样。 程皓无奈叹了一口气。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程皓牵着方小染的小手进的门,他妈下饺子去了。 “方方,好久没见到你了,程妈妈也怪想念的。最近学校功课好吗?”姚凡琴边下饺子边问,也着实好一阵子没见了,她儿子说,要让媳fù好好读书。 “恩,也还行。”方染乖巧地回。 “没半点进步,也敢说还行。”程皓损她。 “谁说没进步,不是比期中考的时候,进步了三名。”方染顶嘴。 “名次是进步了三名,但总成绩下降了二十分,还在100名以外徘徊,竟然还敢跟我顶嘴。”程皓真想一个锅盖盖下去,看看他家媳fù的榆木脑袋里装什么。 “方方的成绩不错了。小皓,要求不要太高,你看你妹,这次都考了个什么烂成绩?”姚凡琴乐呵呵看着小辈们的打情骂俏,这俩人,真是越看越登对,真的天作之合啊。 “程妈妈,小冉成绩是被数学给拖后腿的,她这次数学成绩,太难看了。”方染又说。 回头,就被正一口一个囫囵吃着饺子的程冉给狠狠瞪了一眼,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 “小皓,有空给你妹补补,这样下去,如果上不来大学,可怎么办呢?”姚凡琴担忧地叮嘱程皓。 “妈,也得小冉肯给我教啊,愿意听话啊。” 是啊,他妹哪有他媳fù听话,让她做件事,能想出九百九十九种招数对付你。 “对啊,对啊,方方最听话了,你让她不要来,就真不敢来。哪怕想你想得都幻影了,都不敢告诉你。” 程冉的话,让她哥,还有她哥的媳fù,脸噌地一下又红了。 “对了,这次期末考,你们年段第一名是谁?”姚凡琴突然问。 “郑兴禹。”方染呐呐地回,又小心翼翼看了眼程冉。 “这个名字好耳熟,咦。不就是跟小冉谈恋爱那个。你们分了吧?” “分了分了,被你们棒打鸳鸯后早分了。烦都烦死了。” 吃完饭,方染跟程皓回了房间。 其他人,很识趣地,统统借口出门去了,给小俩口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等到房门一关,再也按耐不住的程皓,反身就将方染压到了门板上。 此刻,他的那张脸说不出的邪魅,蛊惑着,让整个人整颗心全部融成一滩水,心神恍惚。 “小冉说,想我想到幻影?” “哪有。别听她乱讲。” “那,想不想吻我?” “臭老公。你好讨厌。” 讨厌?程皓眼眸微眯,俯身吻上了方染的唇,下一秒,这俩人就难分难舍地纠缠在一起,他用尽所知,变幻着招式膜拜她的嘴,她的脸,她的身体,将方染整个人的魂都快折腾没了。 良久良久,他餍足了才拥着她,在那破沙发上坐下,说,还敢说讨厌,你明明很喜欢。 那个下午,他们在那个小房间里,静静地抱在一起,程皓唱歌给他的方小染听。 他们约定了,方染全力冲刺,考上程皓所在的大学,等方染大学毕业,程皓刚好研究生毕业,他们就结婚。 先结婚,再找工作。 说到这个,程皓又训方小染,想考上我所在的大学,就你那培明100名都进不去的成绩,很难啊。 你可真愁死我了。 惹得方小染不断捶打他,你个黑心黑肝的,不鼓励我,还打击我。 那天下午,程冉在校门口守株待兔,三个小时后终于等到了黄逸然老师,她悄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进了饭店,去了超市,然后,又一个人拐道去了电影院。 黄逸然老师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很久,才姗姗来迟一女孩,黄逸然殷勤地拿出在超市里买的瓜子、饮料什么的,可女孩状似很不爽,挥手就推了,没说几句两人就吵了起来,不欢而散。 然后,那女的就走了。 黄逸然一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站了很久,脸色郁郁地扔掉了两张电影票,就往学校走。 一整天下午,程冉都没抓到什么把柄,没什么耐心的她,本来不想跟了,却在打退堂鼓的时候,看到黄逸然突然走进了一间酒吧。 2000年那时候的很多酒吧,表面上看起来正经经营,可内里却别有洞天,程冉兴奋地就要抬脚迈进去,却被一个人从背后拉住了。 李丛睿看着这个年龄跟方染相当的女孩子,心里就升腾出一股很强烈的保护yù。 女孩子全身学生模样的装束,却无知无畏地一脚就要踏进chéng rén世界里最肮脏下流,最藏污纳垢的地方,她的清纯天真跟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格格不入。 李丛睿心想,这一次的见义勇为,能不能让他的方小染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也有人挺身而出呢? “你拉我干什么?”程冉气愤地瞪着半路杀出来的土包子。 “同学,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回学校去。”李丛睿也不管男女有别,拉住程冉的衣服就不放。 “要你管,放开。”程冉反手推了李丛睿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急匆匆就想跟进去。 “啊,哪里来这么漂亮的学生妹。” 程冉刚走进酒吧没多久,就有一染着黄发,打着耳洞,流里流气的人,朝程冉吹起了口哨。 程冉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拿洗剪吹当个xìng的男人,一把搂过程冉,走,哥哥带你见识见识,chéng rén世界的五彩缤纷。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希望能坚持到最后,不要再坑了。---2017年10月30日。 ☆、秋千dàng漾,甜蜜涟漪 这就是李丛睿打算给方染的惊喜了。 从鸳湖村追到培明所在的s市,最好能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家修车铺打工,边打工帮陪方小染读书。 可是,去年他辞职的时候遇到了重重阻碍。 起先是他老爹老娘,老爹李屠夫是个连姘头跟丈夫同处一室都能容忍的软蛋,不出他所料,对于他要辞职这事,大气都不敢吭。 他没想到,跳出来大肆反对的,竟然是他那个绝无仅有的,成天只知道跟男人鬼混的,老娘? 她有什么资格管他呢?当娘没个娘的样子,当女人没个女人的德行,让他们父子三人,因她那些下流龌龊事,人前人后受尽了村里人的白眼和羞辱。 母亲,这两个字,给人温暖,给人力量,本该是多么神圣的字眼啊?可对于他,永远遥不可及。 而本该由母爱支撑并维系起来的,那个家,对他来说,冷落冰窖,状如刀刃,形同虚设。 他情愿自己没有家。 也好过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被最信任的人,给击溃,心底全部的,所有的信仰。 她玷污了母亲这两个字。 每次他在家里发疯砸东西,她就哭着对他说,她只是没有爱情,活不下去。 爱情,他妈的,令人作呕的爱情。一个母亲,放在首位的,不是孩子,是爱情;不是责任,是爱情;不是家庭,是爱情。 哈,到底是什么惊悚的,神奇的,诡异的人生观,才能做成她那样子? 很羡慕方小染,有那样一个妈。 真的,方孟平多穷啊,个子又那个矮,还是个种菜的,劳作回来,浑身上下都是大便的味道,臭得要死。 方染他们一家六口人,至今,还蜗居在老祖宗留下的老房子里,破败不堪不说,每逢下雨天,屋外下大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屋里就得下小雨,家里接雨用的盆盆罐罐摆满一堆,让人走个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方染她妈,还是死心塌地跟着这个男人,苦心孤诣地维系cāo持着那个家。 方染她妈丑吗?胖吗?没人看得上吗?并没有,虽然长年累月的劳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糙得很,但还是很耐看的,还有一股子坚强的味道。 看方染她妈那个样子,李丛睿就知道,方染在长年累月的熏陶下,以后肯定也差不离,所以,死缠烂打也要将她拐来给自己当媳fù。 其实,最让李丛睿无法下决心辞掉修车铺工作的,主要是他姐。 李丛睿的姐初中成绩就很好,但为了他这个弟弟,明明考上全省最好的师范中专,毕业后就能包分配的,却还是辍学,直接进厂打工。 后来,初中毕业后不升学,他姐狠狠肖了他一顿,学修车时三天打鱼两天筛网,他姐即便恨铁不成钢,依然负担着他和老爹老娘的生活费。 即便是现在,他姐已经嫁人生娃了,却还三天两头为他,这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弟弟,收拾烂摊子。 没人比他姐更好了,他欠他姐的太多,多到这辈子当牛做马都无法还了。 但如果让他好好生活,努力上进。动力呢?动力在哪里? 方小染至今都没答应他,还跟他说心里有人了,那个人不是他。 这个世界了无牵挂,如果方小染真跟了别人,他去死也可以了。 李丛睿正乱七八糟想着,就听程冉大叫一声,别碰我,你个混蛋。 眼看程冉就要被“洗剪吹”强拖进酒吧,就见她一口狠狠咬下硬拽着她的男人的手,然后就躲到了李丛睿的身后。 “嘿,够辣啊,对爷胃口,爷就喜欢这种朝天椒。”洗剪吹朝程冉抛了个媚眼,又吹起了口哨。 程冉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颤抖着就要打她哥电话求救,却听到一声恫吓:“程冉,你怎么在这里?” 是黄逸然,他从酒吧里出来了。 “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逛酒吧,走,跟老师走。”黄逸然拎着程冉就走。 身后,传来了洗剪吹的声音:“程冉,这名字好听,我记住你了,妹子,你是培明的学生吧。咱们后会有期。” 程冉懊恼地看着身上的校服,脸上闪过一抹慌张。 没想到。却是黄逸然,转头对那个洗剪吹说。 我是她的老师,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来骚扰我的学生,整个培明从校长到老师,到学生,再到学生家长,都不会置之不理。 程冉感激地忘了一眼自己的数学老师,曾经,她还两次跑到教务处去投诉他,他因为自己被学校通报批评。 可是,当自己面临危难的时候,他还是义务而反顾地站了出来。 这,就是老师。 “老师”,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以前,是辛勤的园丁,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三尺讲台上燃烧的青春,它包含着学生的期待,家长的期盼,学校的荣辱。 时代不断变幻,“伟光正”的人设正逐渐被抛弃,被抵触,被解构,人们对老师这个群体的评价,像全部时兴的,流行的,席卷各行各业的,以数字量化一切一样。 变得流程化、标准化、程序化。 人们不再感xìng,变得更加聚焦、追求个体的利益诉求,和价值变现, 也变得更加,媚俗。 但,不是所有群体都能庸俗化的。 例如老师,例如战士,例如记者, 只有高高擎起心中理想的火焰,前仆后继照亮现实的暗涌, 所谓的群体价值,才能有所依附;所谓职业道德,才能有所规制, 不然,就只剩,钱的铜臭味,还有,满潭,越搅越混的死水。 程冉给了李丛睿一个手机号。 说,我叫程冉,日后常联系。 没等李丛睿回过神来,那个女孩,跟她的老师,已消失在夜幕中。 转眼就到了四月份,清明和谷雨之间,潮湿的春天里,处处生机勃勃。 方孟平又开始了新一季的耕种,清明前后主要种矮油菜,因为外来务工人员比较多,还兼着种点辣椒。 方萍难得向厂里请了一天假,跟着姐姐方染去了省城。 动身这天是周三。方萍说,蔡河江的首场选拔赛在周末,方染原本后面三天都有课,怕耽误课业想周五下午再启程,却被程皓的一则短信给打乱了计划。 程皓说,梅晓出事了,自残未遂,被紧急送到省城的医院,杜俊笙给他打电话,说梅晓要见方染。 程皓周二下午回来接方染。 程皓说,这是杜俊笙第一次开口求他帮忙,他帮了自己无数,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以,方染姐妹俩,就跟着程皓一起,去了省城。 “你是,我姐的男朋友?”在高速路上,方萍狡黠地问程皓。 “不止是男朋友,我其实,想当老方家的女婿。”程皓看了看方染,煞有其事地说着,惹得方染又一阵脸红。 “老方家的女婿不好当啊。你知道吗?我们那儿,女儿都要贴儿子的,风俗一向如此;然后,女婿要先过丈母娘那关,我老娘可是头不折不扣的母老虎;再然后,我姐,从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娶了真没啥用处的。”方萍说着,还调皮地朝程皓眨眨眼。 方萍话里话外,都在告诉程皓,想娶我姐,你还是知难而退吧。 “方萍,被你这么一说,你老姐都嫁不出去了。”方染一听,急火攻心怒道。 “你才多大,又不是三十岁的老处女了,急什么。况且,姐,你真的不要让老妈知道,你好不容易回培明复读,竟然跑来谈恋爱。” “萍,你是介意的吧。如果姐姐没回培明复读,你就不会辍学了,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方萍因自己被迫辍学,一直是方染的一块心病,此刻,她小心翼翼牵过妹妹的手,不断道着歉。 “你真是烦死了。道什么歉呢?辍学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任何人无关。”方萍撇撇嘴,她这大姐,真的从小到大,都让人糟心得慌。 就这样的,还有人看得上她,想娶她。方萍严重怀疑,程皓瞎了眼。 “程先生,我告诉你哦,我姐啊,胆子太小。” “程先生,我告诉你哦,我姐啊,脑子有坑。” “程先生,我告诉你哦,我姐啊,纯属有病。” “程先生,我告诉你哦,我姐啊,懒得没救。” 高速大巴上,随着方萍神神秘秘的窃窃私语,方小染的隐私没她亲妹妹越来越多地透露给程皓。 然后,程皓就在方萍的讲述中,越来越清晰地了解到一个,胆子太小,脑子有坑,纯属有病,懒得没救的,心上人。 有那么一瞬间,程皓大言不惭地说要娶方小染的信心,有了一丝的动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越编越没意思了。哎,我自己都读的没意思。想说能不能全部推倒重写。。2017年11月1日。 ☆、秋千dàng漾,甜蜜涟漪 方染再次见到梅晓的时候,那个女孩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龟缩在医院那张大大的病床上。 她眼神空洞地撕咬着自己的指甲,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那件大大的病号服衬得整个人越发地渺小。 “看,这儿,有一条蜿蜒的黑红色的手链,很丑,别人都说长得像蜈蚣,是很丑。可是,我很喜欢,我给自己戴上的。” 梅晓逢人就伸出左手手腕,硬拉着向别人展示其手上,狰狞的伤口,自戕的伤口。 杜俊笙无力地看着梅晓。 他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一下子突然就这样了? “是伯母发现的,凌晨三点,自己用剪刀划开了左手腕上的动脉,流了一床的血,也不知什么时候划的。伯母被吓傻了,之前一段时间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所以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不然,本来剪刀什么的,都扔的扔,藏的藏,肯定不会让她碰到的,谁知道会突然这样?” 杜俊笙无力地爬了爬头发,顺手抄起水杯喝口水,就听到梅晓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杜俊笙三步并作两步,又冲了过去,一把揽过梅晓,抱在怀里轻拍,那动作,柔得就像在呵护一个新生的婴儿。 也只有杜俊笙,才能让梅晓安静下来。 她就像一只在浓浓夜幕中完全迷失方向的羔羊,也他,就是黑夜里唯一的光。 方染,慢慢靠近梅晓。 她懂这种感觉。 想当年,逃学后,当所有父母、亲戚、老师责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就逃学了? 她回答不了。难道要说,被长期欺压?不过临时起意?对成绩的恐惧?还是在惨烈的名次竞争中一败涂地? 她说不出口,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说出口。 其实,逃学那一年,过年前的期末考试,她勉强自己去参加了,还需要王淑坤在教室后面坐着,陪考。 每一门考试,她都在书桌底下放着书,光明正大地偷看,督考的老师也只是从她身边走过去而已。 那一年,闹得整个培明,以及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知道,有个小县城考上来的女孩,经不住培明竞争的压力,垂死挣扎在崩溃的边缘后,逃学了。 有时候,她其实很佩服自己,明明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明明脸皮那么薄的一个人,竟然能,云淡风轻地,再次回到培明。 又有谁知道,回校复学那一天,她无所谓地嚼着口香糖,相识的老师笑着跟她打招呼,说,方染,回来了?她却还满不在乎地继续嚼着口香糖,惹得老师尴尬不已。 后来处久变得熟了,几个要好的同学甚至对她说,方染,你变化太大了,刚开学那阵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太妹。 当原本顺遂的生活遇到障碍后,她们都不知道如何绕过这道坎,只能摆出满不在乎的姿态,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 她们其实都渴望平凡地融进人群,但命运却恶作剧地,以一次撕裂式的成长,将她们推到舞台上的镁光灯下。 于是,在舞台上,看着底下汹涌着,看好戏的人潮,她们都让自己活成一个拙劣的小丑。 方染,逼迫自己忘了身在舞台。 梅晓,通过自残让自己滚下舞台。 “梅晓,你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方染,你来了,看,这儿,有一条蜿蜒的手链,我给自己戴上的。” 梅晓又向方染展示她的伤口了,眼神空洞而涣散。 “好漂亮。” 方染哽咽着,轻轻抚过一圈圈缠绕着的,洁白的纱布,慢慢伸出手指放在嘴边,流着泪比了个“嘘”:“秘密”。 梅晓却突然一把揽过她的肩,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抱头痛哭。 她们,虽然xìng格不同,却有过虽形式不同,但处境类似的遭遇,变得只需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读懂各自无穷尽的内心挣扎,还有苦苦的自我救赎。 那天晚上,方染一个人留在医院陪梅晓,她们两个人,窝在那张病床上,静静地听方染自揭伤疤,娓娓道来,那些年,被集体排挤,崩溃逃学,又侥幸复学,又融入集体的曲折经历。 梅晓只是听,一个人静静地听,脸上茫然,而沉静。 有些挫折,那个时候,真的以为,无法挺过了。 有些伤口,那个时候,真的以为,无法愈合了。 有些愤恨,那个时候,真的以为,无法释怀了。 可是时间会让你知道,都是人,别人有多卑劣,自己就有多下贱。 在一次又一次被冲破底线之后,所谓的挫折,所谓伤口,所谓的愤恨,会越来越云淡风轻, 它们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了警醒你,活得太顺遂,太玻璃心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要让你跌一跤而已。 所以,爬起来,擦干眼泪,你会活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并获取继续前行满满的动力。 周五那天傍晚,程皓领着方染去了自己所在的大学。 那真是一个只提名字,就能激起无限敬仰,只提到名字,就能让学子骄傲扬起笑脸,只提名字,就觉得肯定是一个治学严谨、学风蔚然、并博采众长的高端学府。 林荫道上,三三两两走着形色匆匆的学生。 偶尔也有情侣,偎依着走过。 “如果让你去清华北大,最想去哪看看?”程皓突然问。 “我又去不了清华北大,虽然我曾经很傻比地在笔记本上写过,不上清华,誓不为人。”方染认真想了想,又说,其实,我内心认定的向往的学府,是Z大。 “为什么?” “离我老家近,不过三十分钟就到了。而且,地缘相近,整个文化一脉相承,让我一个吃惯了家乡美味的人,去适应另一种地域文化,很痛苦。” “有我在还痛苦吗?” “恩,那当然是,不会啦。” “其实你如果想上Z大,理科的话,勉强够得上吧。文科倒是你的强项。但是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你得选文科。选文科的话,就业面就太窄了。” “我其实,以后想当记者,用手中的笔伸张正义,除暴安良。所以,选文科其实也挺好的。” 程皓跟听什么黑色笑话一样,惊讶地看着方染。 当记者,是为了伸张正义?除暴安良? “我说,方小染,你是电视连续剧看多了,将电视剧跟生活混淆了吧?”程皓在心里突然就认可了,之前在高速大巴上,方萍说的那翻话。 方萍说,我姐啊,脑子有坑,纯属有病。 “什么?你说什么啊?”方染听得不是很明白。 “不是,你刚刚说,当记者,是为了伸张正义?除暴安良?”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记者,是机关的喉舌,就是用来还□□的,还除暴安良?而且,有些社会新闻,还是记者出于各式各样的目的pào制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来的,还伸张正义?” 程皓看他家方小染的脸,就跟看古代穿越过来的什么原始人一样。 所以,方小染,还是太纯了。 是这样吗?但是记者,在那时候的方小染,真的是伸张正义,除暴安良的代名词。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就走到了图书馆的前面。 图书馆上有个小草坪,程皓拉着方染坐下,又调皮地胳肢窝方染,方染被他挠得花枝乱颤,就反扑过去挠他。 两个人互相嬉闹着,方小染就闹进了程皓的怀里,她被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迷惑着,晕眩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月儿弯弯挂在天上,混着阵阵青草香的夜风拂面而过,蜿蜒的小径,人间的芳菲,在朗朗的夜幕下若隐若现,程皓可能被醉人的美景蛊惑了,也渐渐地,闭上眼,缓缓地,低下头。 周围,仍那么沉静,旁边三三两两人儿啊,聚精会神地看书,或者也跟他们一样,甜蜜依偎着抱在一起,干着羞羞的事。 眼看两个人的唇就快碰到一起了,方小染全省都绷着颤抖了,程皓却只是用自己的鼻尖,轻轻点了点方小染的鼻尖。 “这么期待我吻你啊。可我,偏不。” 方染又又羞,翻身起来后,就对他又捶又打,打着打着还躲到了程皓的怀里,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程皓的时候,这人就跟他前女友在图书馆里干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结果,才多久啊,这不合时宜的女主角变成了她自己。 方小染觉得糗大了,拉起程皓就跑。 手牵着手着,他们在一处湖泊旁停了下来,湖旁栽种着一整排的桃树。 碧水盈盈,杨柳依依,四月天里,桃花竟还没有谢光,不过盛花期过后也开始飘零了,落在水面,落在地面,绽放最后的凄美。 一颗粗壮的桃树上绑着一个秋千。 程皓拉方染坐在自己腿上。 dàng起的秋千上,那个男孩,给自己心爱的女孩,唱《滚滚红尘》。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身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yīn阳的jiāo流。 这首歌,方染曾经在回培明的车上听过,那是个慵懒的午后,阳光百无聊赖地打在车窗上,她随着一辆大巴在拥挤的人潮,陌生的街景里兜兜转转,抬手,遮挡窗外的阳光。 却突然听到了这首歌。 感觉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了,然后,时间、空间全恍惚了,她跟这个世界,彼此陌生,都成了被对方删除记忆的,匆匆过客。 秋千上,歌声在飘dàng,一望无际的花红,让如潮的情愫涌动着,飞扬着,像两个蠢透的小孩。 那一天,他们约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起去看最美的风景,看潮起潮落,数满天星辰。 可世事如此无常,谁又知道,谁的一辈子,最后是跟谁过呢? 但那个画面实在太唯美,以至于多年后,方染一边听着2017年热播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主题曲“凉凉”,一边回忆那个画面。 跟程皓一起dàng秋千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好美的画面啊。这样的画面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方小染,你要跟程皓分离了,呃,不对,还有最后一次,在故乡的海边。方小染,希望你幸福。---2017年11月3日。 ☆、秋千dàng漾,甜蜜涟漪 方萍自己一个人去看了蔡河江的比赛,回来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哇,姐,你知道吗?那比赛真的是全程心脏砰砰砰,好刺激啊。” 方染给方萍买了一杯可乐,两个人在师范学院的塑胶跑道上,边喝边说。 “蔡河江那小子真的好帅,我没想到shè击也能这么酷。” “蔡河江那小子运气真的很好,我还以为至少得高考后,通过体育特长生的途经考进师大呢,结果初中没读完就被省体校选中,就来了省城。” 方萍还在吱吱喳喳说着,方染却已经看不下去了。 “萍,如果难受,就说出来吧。不用憋在心里。”方染说。 “我们已经完全走上了两条不同的人生路。一个是流水线上的打工妹,一个是朝着摘金夺银的梦想冲刺的潜在运动员。昨天,他送我回来的时候,下了公jiāo车后,我跟他,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各自头也不回地走了,既然永不相jiāo,那么,也不必回首。” 方萍喝了一口nǎi茶,又说,姐,这nǎi茶味道不错,以后如果我出师了,赚了很多很多钱,就在家乡开一间nǎi茶店。 方染知道,方萍这一趟来省城,是为了埋葬那些青涩的梦想,还有爱情的。 这个妹妹,早在作了辍学的决定后,就学会了以崭新的心态拥抱自己的人生,她说过,已经发生的事情,再纠结也没用,只能努力沿着生活的逆流向上攀援,才能扼住命运的咽喉,当人生的主宰。 所以,方染还是不如方萍啊,只会一个人苦苦挣扎在过去的悔恨里,无法自拔。 时间匆匆,转眼,高一下就接近尾声,文理分科之前,培明开了学生大会,专门请了一个在教师这个专业岗位耕耘了四十多年的退休老教授,给他们上一堂讲座,题目叫,你为什么读书? 那老教授很风趣,一上来就问,同学们,你们为什么读书啊? 然后就有几个人,怯生生地举起手来,说为了高考。老教授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太功利。 底下就哗地一下哄笑开了。老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突然又问了,你们这些小娃子,有谁家父母是农民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这时候,有个人,高高举起了手,大家转头一看,竟然是,方染。 曾经,方染并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农民,那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抗拒,可是今天,在这个200多人的大会场里,鬼使神差地,她举起了手。 老教授又问方染:好孩子,你父母是农民,那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勒紧裤腰带,也要让你读书啊? 方染又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有个答案,为了光宗耀祖,但她不好意思讲。 老教授又说,其实不读书,大概也是可以生活一辈子的,祖祖辈辈的农民就是这样生活的,知道了节气的转换,知道种什么作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算农耕时代已经过去,工业时代到来了,但流水线上的工人也只需要日复一日进行些重复xìng劳动,不读书也是可以的。 那我们为什么要读书呢?因为天地之大,海洋之阔,思想之巍巍傲视,生活之丰富多彩,没有读过书,是体会不到的…… 在我看来,读书的全部用处就在这里了。 所以,将读书跟个人前途、跟价值变现、跟社会发展、跟未来生活、跟群体命运捆绑在一起,将读书直接等同于高考,就太功利了。 听到这里,可能有同学们就会问了,那读书不是为了高考,我还没日没夜地拼命读书干什么? 问这个问题之前,请同学们先问一问自己,“将来,我想做什么?”还有,“目前,我能做什么?”,然后你就会发现,我们拼了命去读书,其实是为了以后的生活,能有更多选择权,去做想做的事,而不是为生存所迫,去做能做的事。 所以,在文理分科之前,请大家将两个问题好好想一想。 此后很多年,那个老教授的话,一直铭刻在方染脑子里。起初,她琢磨得不是很明白,什么叫想做的事,什么又叫能做的事。 直到2008年,她看到龙应台写的一篇文章。 2008年,龙应台在写给她儿子安德烈的一封信里,曾这样写道: 孩子,我要求你用功读书,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 如果我们不是在跟别人比名比利,而只是在为自己找心灵安适之所在,那么连“平庸”这个词都不太有意义了。“平庸”是跟别人比,心灵的安适是跟自己比。千山万水走到最后,我们最终的负责对象,还是“自己”二字。因此,你当然没有理由去跟你的上一代比,或者为了符合上一代对你的想象而活。 方染真的很认真去想了老教授的两个问题,然后又去问他了她老公程皓的意见,程皓让她听从心的决定,她毅然决然地选了文科。 谁叫她的记者梦在燃烧呢? 郑兴禹不出所料,进了高二三班尖子班,程冉那个吊车尾的成绩,只能继续在文科班里混,还跟方染同桌,但像以前一样,时刻跟郑兴禹腻在一起,就不可能了。 程皓,跟方染还时不时冷却着,所以,方染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为高考准备和冲刺。 进了文科班以后,方染一下子就变成培明文科班全年级第一,英语、语文、地理、数学都是方染的强项,政治、历史靠死记硬背,方染并不喜欢这两门课,但为了总成绩,天天弄了个时间表,什么时间段背诵,什么时间段做题,什么时候段听力,都被她安排得好好的。 方染在第一名的位置保持了很久,虽然她的成绩跟理科班的第一名,都要差个100多分,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转眼就到了高三。 大部分人的高三,都是一样的吧,就像后来发表在读者杂志上的《凭什么上北大》一文作者贺舒婷写的一样。 也是,从早晨六点早自学上课到晚上十点晚自习下课一动也不动坐在位置上。 也是,考完后,茫然地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恍惚想真的考完了吗?为什么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 也是,差一点就背不下去了就要把书扔掉了,却告诉自己,忍不住的时候,再忍一下。 也是,意志的力量,是决定成败的力量,靠着这句话走过了高三最后的日子。 也是,在敬畏与期待中迎来又送走了一模、二模以至N模,每根神经都被冷酷无情的现实锤炼得坚不可摧。 也是,无数次的希望在无数次的失望前撞得粉身碎骨,无数次的激扬在无数次的颓丧下摔得头破血流。 也是,难以承受那潮涌而至的恐慌和迷惘,于是逼着自己埋进去,埋进书本,埋进试卷,埋进密不透风的黑茧为的只是有朝一日的破茧成蝶。 也是,所有的呐喊被咽下去,所有的豪情被收起来,象一头二月黄牛,默默踏步,无声前行。 方染的高三是在倒计时中开场的,又在撕书中结束,对于高三那一年的印象已经很模糊,最清晰的,还是一个又一个梦境。梦里,她们从高三的班级往楼梯下走的时候,所有楼梯突然一阶一阶倒塌,她愣愣在高三的那个楼层,下不来。 这个噩梦跟了她很多年。 最后的最后,她也在这场意志之战里功败垂成。 所以,时至今日,她依然说不出那段话,贺舒婷那篇文最后的那段话: 当你在若干年后某个悠闲的下午,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努力和放弃,曾经的坚忍和耐力,曾经的执着和付出,曾经的汗水和泪水,那会是怎样一种感动和庆幸,怎样一种欣慰和尊敬尊敬你自己。 但她希望,所有煎熬着走过黑色高三的人,都能在若干年后,骄傲地对自己说,尊敬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大部分来自百度,写得头疼,好想睡觉的说。---11月4日。 ☆、高考,叩开蜕变之门 2002年5月11日 高考倒计时42天 星期六 时间的指针,一步步地推着人往前,可越临近高考,方染就越沉不住气,总觉得时间反而被无限拉长了。 几次模拟考,方染的成绩都稳居全年级文科班第一,她突然又找回了初中时那种称霸全场的豪气。 长腿叔叔突然就没了消息,起先方染以为,这个尊敬的叔叔会过问她的模拟考成绩,并对她的高考成绩提出殷切的期望。 不过,还好,并没有。 这天是周日,方染实在受不了充斥在整间教室里的,那种压迫的,焦虑的,微妙的气氛,回了一趟家。 很意外的,知道方染回家后,余启山书记当天晚上登门拜访,他说方染,我托人打听了一圈,以你的成绩,咱们可以冲刺华东师范大学,托底也要读省城的师范大学。 争取提前批录取。 余启山书记希望方染以后能当老师。 老师这个提议,其实坐在方染后面的沈应之曾提过。 就是那个方染为了回头看郑兴禹而教他数学,有哮喘,说话有点结巴的小胖子。 他说方染文文静静的,很适合当老师。 但文静只是表面,方染其实有颗极其不安分的,乖张叛逆的心。 她不想当老师。 高三那年,说到考大学,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反应,是考古。 她觉得研究死人的东西很刺激,又有趣,还十分带感。 没错,记者是她的理想,但高三那年,依然孩子心xìng的她,还是想尝试并拓展更多的可能xìng。 那天晚上,一家人怎么送走余启山书记的,方染已经忘了,但余启山书记提的高考目标,牢牢镌刻在她的脑海里,成了当时压在她心头沉甸甸的包袱,也成了她自认为这一生亏欠余启山书记的,永远无法偿还的债。 华东师范学院? 其实,原本,她只想在省城读大学的。 临走前,余启山书记还说,方染,大一的学费不用愁,已经联系好多企业家,都愿意给你捐款的。 这话,当年是让方染雀跃的。 只是,时间流水般过去后,方染真的觉得,如果出生能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选择,她宁愿降生在一个没有生存压力的家庭。 生活,是举重若轻,还是负重前行,在下一代的成长过程中,很容易就看得出,其影响力的深浅。 在方染家四个小萝卜头成长的时候,读书的时候,就业的时候,结婚的时候,好像总有一种不得不承受的压力,伴随着无可奈何的自责,如影随形。 多希望自己的成绩,可以告慰父母的辛劳,可以让资助者的爱心善举有所价值;多希望自己十项全能,让无数求贤若渴的用人单位,抛出回报丰厚的橄榄枝;多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变现成花不完的钱,能妥帖地安置年迈的父母,不费吹灰之力就改善家人的生存状态;多希望自己的婚姻,能改变家族和命运,收获名望和地位,将不堪的过去,彻底甩进悬崖和深沟。 可是,希望,也只是希望而已。 隔天是母亲节,方染一早就回了学校,快10点才到校,匆匆放下包裹后,她一个人又去了教室自习。 中午,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她接到了程冉的电话。 “方方,好神奇的缘分啊,我偶然认识一个人,竟然是你的小学同学,快来,我在学校后面一条巷子的修车铺等你。” 小学同学?修车铺? 难道是李丛睿? 他追到了培明?这就是他说的惊喜吗? 方染乱糟糟地想着,心里又道,不对啊,我不是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2000年龙年那个春节,李丛睿来她家拜年的时候,她就跟他说,她心里有人了,那个人不是你。 其实,李丛睿是迄今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郑重其事地向方染表白的人。 方染记得,从培明逃学以后,在厂里学平车,有一天,李丛睿带了一袋方染最喜欢的泡椒鸡爪过来。 然后,方染的平车师傅,还有厂里的人都拿他俩开玩笑,说,方小染,李屠夫家小子很不错,你得上心盯着啊,抓牢在手心里啊,不然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李丛睿一旁哈哈大笑:不管多少人觊觎,我生是方小染的人,死是方小染的鬼。 结果方染发飙了,将李丛睿带的泡椒鸡爪全部扔出去,吼道: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也不嫁给他。 李丛睿只是错愕了一小会,又恢复嘻嘻哈哈的神态:“小染,你不要这样说嘛,哥哥多伤心啊,哥哥也是心疼你啊,哥哥对你的那点心思,全鸳湖村都知道了,你会不知道?别跟哥哥装傻了,痛痛快快给个答复吧。嗯?” 没预警的,方染人生中第一次被表白,就这样发生了,在方染自己都抓耳挠腮,将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的时候。 方染深深地看着李丛睿,见对方紧绷着神经,一副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神色,良久良久,像下定了决心似地: “好,答复是吧,我今天就一次xìng跟你说清楚,我不喜欢你,永永远远都不喜欢你,你如果替你爸想,你就该把对我的这份心思用到工作上,这样我还能看得起你点。” 方染的话很伤人,李丛睿沉默当场,转身就走了。方染原以为他不会来了,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来了。 全当她那天的话没说过。 等方染到程冉说的那个修车铺的时候,却发现程冉被几个,洗剪吹造型的小流氓拖到摩托车上带走了。 “小染,快,跟上来。”李丛睿骑上店里的摩托车,叫上方染,追了出去。 从李丛睿的讲述里,方染才知道,程冉跟李丛睿之前在一家KTV前面偶遇,也是那次,程冉招惹上了混迹KTV、酒吧、网吧的小混混。 很偶然的,今天在修车铺跟程冉偶遇,两人谈着谈着,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共同的熟人----方染。 又很偶然的,那几个小混混骑着摩托车,打修车铺前过。 然后,程冉就被掳走了。 方染原本想给程皓打电话,又想起她老公今天压根没回家,只能作罢。 程冉被拖进了酒吧里的一个包厢。 那个洗剪吹翘着二郎腿,搂着程冉,吹着口哨。他说程冉,今天就认识一下,大哥我叫陈培基,道上的都尊哥哥我一声“基佬仔”,以后可以喊我基哥。 当然,如果想喊我基哥哥,老公,或者达令,我自然是更开心了。 陈培基边说,边开始灌程冉喝酒。 程冉推开面前的酒杯,狠狠卒了他一口唾沫,陈培基反而更兴奋了,呦,辣哦,才让哥哥这么念念不忘。 “喂,小流氓,放我同学出来,不然我们就报警了。”方染跟李丛睿一路跟到了包厢门口,却被陈培基的小弟拦在了门外。 包厢外的嘈杂声,让陈培基转过头来,然后,他就看到了方染。 “呦,我当是谁呢?竟然是我们鸳湖村闻名遐迩的女状元,方染,你跟程冉小美女是同学啊?” 陈培基是鸳湖村走出去的最大的流氓。陈姓、王姓是鸳湖村最大的姓,陈培基家早年也穷得叮当响,听说陈培基小学没读完就跑广东一带混社会,原本一直是里面年纪最小的打手,但他够狠,还不要命,混道上时砍死人都不带眨眼的,于是得到了某个老大的重用。 后来,那个分口因为卖丸子和粉,被一锅端的时候,他几乎被废了一条命,还帮那个老大坐了五年牢。 老大给了他五十万,他离开后就到省城开了一家KTV,现在混成鸳湖村响当当的人物。 王淑坤很鄙视他的bào发史,说是当年,为了讨好那个老大,还将自己姐姐、妹妹送去给那个老大享用,赚的都是没良心的脏钱。 但这社会,笑贫不笑娼,只要有钱,谁管你这钱怎么来的。有钱可以放贷,可以做赌,最不济,还能到远山镇开家门店。 等到钱滚钱,完成了最初的原始积累,在人间的名利场里再滚上一圈,又变成了什么了不得的,方染一家只能仰望的人物了。 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里,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那些清高的知识分子,都是这么调侃的。可调侃归调侃,谁不想也成资本的嫖客呢?反正只要洗白了,人家照样点头哈腰,照样这个总,那个总,照样被敬成一条汉子。 鸳湖村就有很多这样的传奇人物。 鸳湖村说好听点是侨乡,说穿了就是没有任何资源,或者乡镇产业的生存黑洞。早年也有贴牌加工,全村一阵风呼拉拉起,买几台平车,拉几个农村fù女,找单子做服装类的低端加工。 然后这家做,那家也跟着做,轰轰烈烈起,轰轰烈烈塌,后来,就一阵风呼拉拉全灭了。 然后,各式各样的谋生手段全出来了。有五六十岁的夫妻偷渡到香港当家庭雇工,儿子却在家里玩游戏生小孩的;有到澳门赌场当鸡作鸭,回来后盖个大别墅,人前人后显贵的;也有靠儿子或者女儿勾搭上有钱人家的小孩,而彻底翻身的。 而方染家,三代人循规蹈矩了一百多年了,又怎样呢?曾祖父的第一任老婆被村里的民兵队长开qiāng打死了,第二任老婆抱养的孩子偷渡去了台湾,曾祖父在菲律宾的产业被本家亲戚全部吃掉了,祖父因为偷了生产队里一点点肥料,去卖了换钱过烟瘾,被当时的生产队长吓唬后,一个人偷偷死在了山上的石头缝里。 方孟平就更不用说了,小学同班同学,就是老二方萍那个小作坊的厂长。 “老同学”还曾嘻嘻哈啊哈地说,要不是看在曾经的同学情分上,还不要你家方老二呢。 陈培基也认识方染,其实,那么大,活生生的笑料,整个鸳湖村谁不认识方染? “基哥,我同学还是学生,无意冒犯了基哥,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回去吧。”非常时刻,方染也会点头哈腰的。 “别,小染啊,知道你傲气,鸳湖村哪个人不知道你方染傲气。能让你喊一声哥,基佬仔真是受宠若惊啊。来,你也进来,干了这一杯。” 方染和李丛睿被带了进去。 “基哥,是不是我喝了这一杯,你就不为难我们,能放了我同学,那好,我喝。” 方染一饮而尽,李丛睿在旁边干着急,“小染,别喝,别听他瞎说,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报警。” 陈培基笑着看他们:“你是,李屠夫家儿子李丛睿吧。得罪得罪,那天没看出来,你没方染有名气,过目就忘。但你不应该啊,基哥都不认识,自罚一杯。” 李丛睿被旁边的小弟灌了一杯,然后陈培基拍了拍手,出来了一打环肥燕瘦,仪态万千的女郎。 “来,自己挑,想要哪个点哪个?”陈培基十分豪爽。 “呃,基哥,这些多女孩子,叫出来杵这里干嘛?”方染十分疑惑。 方染哪见过这种阵仗,从来都是学校到家两点一线,这一年去得最多的地方,可能也就程皓家了。 方染的话让全场bào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 一旁,一直噤声的程冉忍无可忍后尖叫:方方,你是猪啊。 作者有话要说:  陈培基,还有蔡江河都有原型,所以我鸳湖村藏龙卧虎。最后那一部分,女孩子拉出来点台,我给安到陈培基身上,事实上,是我工作五年后跟一些同事去唱K发生的事。那时候,真的就问了句,叫那么多女孩子,出来杵着干嘛,然后,被另一个同事骂了猪。所以,从家里,到学校,再到单位,环境都天清澈,混社会的阅历什么的,真没有。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写完这部回忆录,暂不碰这种题材了,心好累。2017年11月6日。 ☆、高考,叩开蜕变之门 啪,戏谑的bào笑声后,紧接着就是清脆的玻璃落地声。 是李丛睿,他摔掉了手中的酒杯。 “cāo,李丛睿,老子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培基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声叱呵后,他脸上又莫名挨了一拳。 又是李丛睿,他没听陈培基废话,直接就开打了。 很快就涌进来无数的打手,按住李丛睿就往死里打。 李丛睿跟穷途末路的匪徒一样,砸烂了酒瓶子就直接往人脖子上,眼睛里捅,那股子狠劲,饶是陈培基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看着都有点后怕。 “小染,打电话报警。” “小子,这么狠,可惜了,如果不是结了仇,还想让你来帮我呢。” 陈培基跟李丛睿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不同的是,一个声嘶力竭,一个无奈感叹。 场面太混乱了,方染跟程冉哭着滚到了一旁,缩在包厢的角落里。 方染战战兢兢地打程皓的电话,程冉则在一旁拨110。 李丛睿将所有地打手都引到了自己这边,只要有人靠近方染和程冉,他就跟发疯的母狗一样,冲了过去。 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将打手仍过来,掷过去,结果,被这个一脚,那个一脚,这个一拳,那个一拳,跟皮球或沙发一样,任人打着玩。 他犯了众怒。 等警察来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在陈培基的指使下,被那些手下仍了出去。 李丛睿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血汩汩往外冒,他瞳孔在涣散,心里有种预感,他今天,可能熬不过去了。 方染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一遍遍说,李丛睿,你给我起来,李丛睿,不准你闭上眼睛,李丛睿,你振作一点。 可他,渐渐的,渐渐的,听不到了。 死亡,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仓促的面对死亡。 他突然想起,小学三年级,爸爸妈妈送他上下学,一个人牵着自行车,一个人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护着他。 因为他顽皮,摔断了腿。 他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班里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拖着方小染,故意走在他们旁边,东拉西扯地问这问那。 他在自行车的后座,眼睛却只看到了她。那个一脸腼腆,一脸害羞,又一脸倔强的方染。 那时候以为,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了。 哈,终归,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那时候,鸳湖村没有小学,他们上学要到隔壁的里坑村。 柏油浇筑的马路,被烈日一晒,就散发着阵阵的臭味,妈妈怕那味道熏了他,还用熏了香草的手帕让他掩住口鼻。 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啊。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那时候,多好啊。 如果生命,没有那么多意外,多好啊。 想着,想着,李丛睿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丛睿死了,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姐给他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 上面说:小睿,姐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去省城,你是为了逃避这样不堪的母亲,这样不堪的家吗?如果你真的想逃避,姐能理解。只是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近况? 要照顾好自己啊,睿子,一个人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不要惹事生非,姐姐无法跟在身边帮你收拾残局了。要振作啊,睿子,我们无法决定降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但我们有能力决定以后组建出什么样的家庭。 正因为被原生家庭伤得血ròu模糊,所以我们更应该善待自己,更应该拥抱爱和希望,因为没有人能帮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 我们都很担心你,没错,是我们,还有我们姐弟一直无比厌弃的那个不着调的妈。我今天跟妈妈认认真真谈了很久。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她说,没错,爱情是信仰。可是,当你爸自养猪场的生意倒掉后就一蹶不振,成天窝囊蹲在家里,成天只知道守着我,却养不活我们一家人的时候,那个人说,我只要跟了他,他会拿出钱来养活我跟我的孩子。 我,一个fù道人家,没有赚钱的本事,我没有其他选择。 睿子,原谅她好吗? 就当她走错了路,做错了事,好吗? 李丛睿死后,家里人拿到了五十万的赔偿款。可是,李丛睿,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知道,一条命该用多少钱才能相抵?你一生的兴衰荣辱,平淡张扬,怎么就变成了冷冰冰的五十万? 还有,李丛睿,你死后,你妈瘫痪在床,终日以泪洗面,你知道吗?你知道的吧!但愿你已经投胎转世,有了一个被爱环绕,美满幸福的新家。 日子,还在继续。方染一个人冲刺在奋战高考的路上,身边的人物、风景跟着不断变幻,她警告自己,方染,成败在此一举,让你的心安静下来,你的眼里,只能有高考。 她一个人走在高考的独木桥上。 身后,是父母在看尽了世事后已然秽浊的眼,是父母长年劳作后磨出一层又一层茧子的手;是妹妹方染断送了自己的前途,葬送自己的命运,以13岁的年龄奔波在流水线上,机器轰鸣声中的笑脸;是余启山书记,只因一时的恻隐之心,非亲非故为她闯培明,亲力亲为为她筹集学费;是一个个不知名的好心人,在并不富裕的生活中节俭出一笔笔的爱心款,帮她渡过一个个为钱发愁的日子。 曾有多少人,像方染一样,身挑千山万水,一个人孤单地走在高考的独木桥上? 又有多少人,像方染一样,在被挤下高考的独木桥后,还能斩钉截铁地说,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们啊,越穷,请越不要放弃高考! 在网络上有过一篇文章,叫做《寒门再难出贵子》,上面说,寒门的小孩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功,比我们父辈的那一代更难了。 没错,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别人有的优越条件你没有,别人有的捷径你没有,你从父辈那里得不到任何助力,不管是读书的时候,就业找工作的时候,结婚挑对象的时候,还是在大城市里买房安家的时候。 但是,请珍惜!请珍惜他们勒紧裤腰带也让你们读书的勇气;请珍惜在一片唱衰声中,在持续冷嘲热讽中,他们还愿意燃烧自己的一生去供养一个“未知”和“不确定”;请珍惜,他们咬着牙,放弃了舒适和安逸,以一腔孤勇的决绝,撑起一路狂风骤雨,也要你们走一走,高考的独木桥。 北大才女刘媛媛在《超级演说家》中说,当我们遭遇失败的时候,不能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到出生上去,更不能抱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如别人的父母,因为家境不好,并没有斩断一个人成功的所有的可能。 当刘媛媛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时,她在想,刘媛媛,你在这个城市里面真的是一无所依,你有的只是你自己,你什么都没有,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单qiāng匹马,在这个社会上杀出一条路来。 她说,你要相信,命运给你一个比别人低的起点,是想告诉你,让你用你的一生去奋斗完出一个绝地反击的故事。这个故事,关于独立,关于梦想,关于勇气,关于坚忍,等等。 心灵鸡汤都是这么灌下去的。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她说的没错,你肯定笑我,人家北大才女,方染你现在又在什么位置呢? 你也不过是个高考,还有人生的双重失败者。 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请珍惜。 我老妈王淑坤说过,她跟我老爸这一生的意义,是成功实现了一代人的托举。 我们兄妹四个,虽说混得并不好,但至少,不需要像他们一样,每天凌晨三点就要上山劳作,不需要挑个肥都要挖空心思不走村大道,不经别人家的门户,不会到了已近古稀的年龄,还要拖着一条中风的残腿,干那么多的重劳力活,只因为小儿子还没有成家。 他们两个,以怎样的毅力和勇气,养出了三个大学生,四个孩子在各自人生的重要阶段,从来没啃过老。虽然,我们现在各自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依然奔波劳碌,但整体状况,已经在向好发展。 这,就是托举。 只是祈祷,这个变态的社会,能给人一点点希望,不要让寒门子弟,真的高喊并实践“读书无用论”,真的绝了“靠知识改变命运”的念头和勇气。 这,就是我写这篇文的最终目的。 当然,你还可以笑我说,就你们混的那个层次,不读书也能办到。 对,社会在加速急剧变化,开个网店,做个微商,甚至最不济,当个鸡,造个假,传个销,混的,都比读书的好。 但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安安稳稳写自己的稿子,一步一步推进自己的人生。 而如果没有读书,我可能,在某个工厂的旮旯窝里,干着流水线的活,然后怀揣自己的梦想,想尽各种办法,曲线救国! 就算最后依然成pào灰,那又怎样,我用努力和奋进闪耀了自己的一生。 所以,对于读书,对高考,我的态度依然是,请你珍惜。 对于人生,我想告诉寒门孩子的,跟刘媛媛一样,家境不好,并没有斩断一个人成功的所有可能xìng。 请你,单qiāng匹马,在这个社会上杀出一条路来;请你,用一生的奋斗去完出一个绝地反击的故事。 2002年7月8日,方染迎来了她的高考。 考第一门的时候就开始不对劲了,语文一直是她的强项,但写最后的作文题时,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越写越偏,最后不知所云。下午的数学试卷,各种不对劲在延续,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明明知道做错了还继续答题,最后莫名其妙jiāo卷。英语听力那时候,她脑子乱遭遭的,都不知道在听些什么,拿着笔随便乱钩,直到最后文综考试的时候,这种脱轨的状态才被她彻底扭转了过来。 可是,她知道,高考这座独木桥,她被彻底挤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快完结了,就写到高考后,大一那年程皓出国,跟方染分手,闺蜜绝jiāo,蜕变什么的,你们自己想象吧。心累,不想再写下去了。估计这六小主题章完就结束了。2017年11月8日。 ☆、高考,叩开蜕变之门 高考全部考完那天,下起了很大的雨。 宿舍里的人来来往往,宿友们的亲友团都来了,乱哄哄地收拾着各种东西。 方染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显得尤其刺眼。 李丛睿出事以后,程冉就一直在躲着她。而程皓,李丛睿出事那天因洽谈一个重大项目赶不回来,李丛睿出事后给他打电话没接,发短信没回,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是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脆弱地消失了,或多或少,都是因为程冉。这个好闺蜜,此刻见到她该有多尴尬,而程皓,作为好闺蜜的哥哥,见到她,又该有多懊恼。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小孩,在面对生命中的措手不及,能做的,也不过是逃避而已。 那天在宿舍,本来姚凡琴见到她还亲热地凑过来,想帮她把行李一起打包好,说程皓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妹妹高考结束也没时间来帮着收拾,说雨下这么大,方染你就跟着我们回家凑合过一夜,等雨停了再回去。 可程冉,拉住了她妈,怏怏地说了声,妈,我们都自顾不暇呢,哪有办法管别人,就强拉着她妈走了。 方染无比酸涩地看着这个回培明复读后唯一用心结jiāo的闺蜜的背影,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所以,很多东西无法强求,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不过是在最煎熬的高中三年,彼此成全而相携着走过一段路而已,一旦路的尽头出现了jiāo叉口,就各赴前程,就此作别了。 方染看着越来越大的雨,看着宿舍里零零散散那么多的东西,看着一个个被家人接走的同学,看着空dàngdàng的宿舍,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负气地哭了。 她想起已经毫无悬念的高考,想起自己三年的青春,全部的努力,身后那不愿想起也无法偿还的债,被这么被一场考试,那么轻易地,给否定了。 到底要被生活强、jiān多少回?到底要被命运轻践多少次?这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生才能不那么滑稽?才能像每个平凡的高中女生一样,只需要管好自己的功课,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自然有人安排得周全妥当? 哭着哭着,方染越想越委屈,就直接将那些书本、练习册什么的,拿来撕着泄愤,一页一页地撕,一边撕一边哭。 可越哭越觉得委屈,越哭越觉得迷茫。 雨还在下,眼看天越来越黑,方染索xìng将全部的书,破棉被破毯子什么的,全部扔掉。 就仅留下那些看着有点贵的,拿回家还能用的东西,比如脸盆啊,热水壶啊,牙杯啊,之类的东西,前后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装满了整整一个编织袋。 她想拖着那袋破烂去坐公jiāo车,可拖出宿舍就犯了难,真的好重啊。 恰好,在楼梯口,遇到一个从理科班女生宿舍里出来的,素不相识的女孩,她老家姐姐开车来接她回去,她们看到方染,一个人拖着那么大那么重的编织袋,就很热情地邀请她顺路搭便车。 方染很容易就能遇到好心人,在她闹尽笑话的前三十年人生里,总是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只温热的,拉她一把的,陌生人的手。 上了车后,那女孩说,方染,我认识你,你也是远山镇的,而且每次模拟考都是文科第一,高考这几天,你考得怎样? 方染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对着女孩笑笑,没有再说话。 高考成绩放榜前,高二(七)班的班主任叫几个有望冲一本的学生去他家里估分数,头一个叫的,就是方染。 方染尽管没脸面对老师,但还是去了,在班主任的家里,听他们说,那一年的数学非常简单,太简单了,道道都是送分题,方染,哑口无言。 高二班主任教的就是数学,方染虽然数学成绩不是班上最好,但至少都是在第一梯队里的。 班主任笑着拍拍她的肩,说,方染,以你的成绩,以今年的卷子,上华东师范大学没什么问题。 方染垂头丧气地回他一个笑脸,可班主任就是个大老粗,他又转身去跟其他同学讨论志愿的事情了。 谁又知道她心里如秋风扫落叶般萧瑟呢? 方染走出班主任的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培明了,直到现在,她已经结婚生子,在省城安家,都没有一次敢踏足那个学校。 培明,成了她又一道不敢去触碰的伤。 听说,她的成绩出来后,还被张贴在光荣榜里,只是从光荣榜的头掉到光荣榜的尾,各中滋味,可能,只有天知道了。 方染走出校门后,就碰到郑兴禹,他也是被叫来估分的,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应该考得不错吧。 方染目送着他坐上回家的公jiāo车,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说不出口的,再见,珍重。 就这样,就像每天吃饱了要睡,睡饱了要起床一样,方染,跟高中说再见了。 没有正式的道别,也没有谁跟谁抱在一起痛哭,甚至连一个郑重的“再见”都没有。 就像第二天还能见到,还能跟同桌抱怨作业太多,还能在考试之前聊别的话题,还能跟傻瓜一样,站在教室的窗口跟你一起唱张雨生的《大海》,还能在快被考试逼成神经病的高考前几天,在宿舍外楼道口昏黄的灯光下,听你静静唱朴树的《白桦林》,还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其实,有些时候,真的,需要一个仪式,一个掩埋过去的仪式。 我们呼啸而过的青春,我们不知道如何安放的青春,怎么可能,就只剩下考试呢? 高考放榜那天,方染颤抖着打了电话去查成绩,听筒里,机械的女音突兀地传来,507分这样的结果还是将她砸晕了。 比她最差的一次模拟考都低了80分,她发疯似打电话一个个去问同班同学,结果,被问到的,几乎都是正常发挥。 而之前班里第十几名,都考到了550分,还能说什么呢? 之后几天,方染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也睡不着。 五天以后的傍晚,王淑坤推开房间,见方染跟猪一样躺在床上,于是吼她,不要睡了,已经发生的事,再哭也没用,怎么着都保住了二本,至少能够得着余启山书记说的,省城的师范大学。 于是,后来,方染为了能够勉强达到余启山书记的目标,将报志愿册上省城师范大学文科类的招生人数从头翻到尾。 是的,别人上大学看的是专业,她看的是,人数,还有学费。 然后找了个当年新开的,招收人数最多的,什么政治学与行政学,非师范专业。 后来,当拿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还很开心,我终于还是勉强完成任务了。 哎,方染,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没过几天,傻瓜方染就投入紧张的家教中了,王淑坤帮她找了一堆的小萝卜头补习,从早上8点一直上到晚上10点,中间只浪费吃饭的一点点时间。 开的班有三个的,也有两个的,有小学的,也有高中的,甚至只补作文的,一个小萝卜头收200块钱。 上大学那年,她光家教费就赚了块两千,然后,余启山书记又帮她找了一些捐款,勉强能够支撑自己学费。整个大学四年,她开班招的人越来越多,赚的家教钱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学校里的助学金、奖学金,以及平时的家教,大三那年,她就基本不用向家里伸手要钱或者别人捐款了。 方染家教前收到程皓的一条短信,上面说,宝贝,来我家一趟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方染想,他们又没分手,只是程皓最近变得比较冷淡而已,那就去吧。 然后,在程皓那个小房间里,程皓说他雅思早就已经考过了,最近刚刚确定大四一毕业就到美国哥lún比亚大学继续攻读工科硕士,出国留学申请什么的,也已经弄好了。 末了,他又拿给方染一张卡,说他前段时间谈下并赶完了一个项目,赚了一笔钱,给她当大一的学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迟疑了很久,程皓又说,方染,李丛睿那事,让程冉情绪非常不稳定,他那段时间一直在开导妹妹,就没顾得上她了。 所以他当时没回短信,没接电话,是在给自己赚学费,帮妹妹渡难关了。 想着想着,方染也就释怀了。 他又说,高考的成绩,他打电话问了她的班主任,你。。 程皓yù言又止,然后,就陷入了长久的尴尬的沉默。 实际上,他们两个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机会有多少呢?他要出国留学,毕业后是留在国外,还是回国呢? 他本科读的是国内985名校,硕士又是国外常春藤名校,他浑身上下自带金光。 而她呢? 所以,高考,真的就是一个分水岭吧。 以后,横亘在他们之间,又何止是一个太平洋? 那一天,方染问程皓,在高考上丢盔弃甲的人,跟以高考为砖撬开精英人生第一道门的人,两个已经南辕北辙的人,谈着一场实力悬殊的恋爱,现在还妄想争取到一个好结果,是不是太滑稽了? “我嫌弃你了吗?话说成这样?”方染的语气让程皓受不了。 “你没嫌弃我,是我嫌弃我自己,我高攀不上,配不起,行了吗?” “你。。。” 程皓气的不轻,他的方小染,关键时刻掉链子也就算了,脑子还跟浆糊一样,这个时候还跟他叫板。气死他了,又问:“照你这样说,高考考不好就给自己人生判死刑了,好好的恋人就要分手了吗?谁跟你说的,自己歪理一套套的。” 方小染一听,急了,“杜俊笙说的。2000年跨年那时候,你们在火锅店里的对话,我偷听了。” 程皓一听,笑了,杜俊笙是你什么人,他说的,你就听。我说的,你全当耳边风。 程皓又说,方小染,我告诉你,他说的,很残酷,但基本是这个理。但他说的,我们没必要听。 甚至报纸,网络,舆论上说的,都没必要听。 语文课曾经学过《小马过河》这篇课文,还记得吗? 别人是你吗?他所拥有的,跟你是一个等量上能齐观的吗? 所以,管它什么底层向上流动的通道,已经不顺畅了,路正一条条被堵死了。 你只要不时回头看,身后还爬着,还在爬的有多少人,这些年又有多少身边的同学,亲戚,朋友通过各种各样的机遇和努力,已经爬成了既得利益阶层,然后安静如鸡。 那你就应该知道,还是有空隙的,还是有机会的。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高考,只是第一块敲门砖。 不要,已经被人潮远远甩在身后,成了一堆凝固不动的烂泥,还在原地抱怨,社会不公。 时刻谨记,这个社会,强者为王,规则为王,选择为王。 你要做的,是选定一个方向,然后百折不挠,全力以赴为自己的人生开出一条适合自己的道来。 生在底层,能依仗的几乎完全没有,就剩下一股子狠劲和拼劲了,如果连这两样都没有,就等着被弱ròu强食的社会,吃到渣都不剩。 要知道,人的本质,还是动物。 程皓的话,在方染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其实,那时候的方染,多么希望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所谓的男朋友,能抱抱她,亲亲她,给她一往无前的力量。 可是,这个男朋友,却在她最艰难的时刻,跟她说了这么掷地有声的一番话。 他希望她强大,成长独立到让他放心去遥远的国度,共同为两个人的将来打拼,所以,她不能只是依附他的菟丝花,而必须是两颗并肩而立的橡树和木棉。 就像舒婷在《致橡树》上说的,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程皓最后说,方小染,底层向上的通道,如果真的全部被堵死了,要么彻底奴化,要么发生暴、乱,可是,纵然一盘散沙,妄图全部奴化,又有多少可能xìng呢?也不是既得利益阶层,愿意看到的。 程皓的话,影响了方染以后的整个人生,让她在每次的悲愤,每次的挫折,每次的蜕变中,生出了一股坚韧而卓绝的力量。 让她义无反顾地,一路前行。 那天,程皓又说,反正都已经考砸了,那要不找个时间去旅行散心吧。 程皓说,其实是梅晓想去,杜俊笙跟他提议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11,嗯,方染当年就是这一天逃学的,如果这文能在今天结束,那就太好了,然而,不行,至少还要两三章的样子,昨天我儿子生日,昨天晚上没抢什么双11,商家吹得天花乱坠,那价格,靠,都跟平日里一样。2017年11月11日。 ☆、番外:给2002年余启山的一封信 余叔叔: 其实,应该叫您一生余大哥,您年长不了我几岁,但是在我心里,您一直是我非常敬重的长辈。 如果说,写这篇文章,最想让一个人看到的,是你,最害怕让一个人看到的,也是你。 对不起,我终究无法反馈给你任何东西,甚至连脸上有光都做不到,这多么像一个巨大的讽刺,所以当年,我妈拿着省三好生的奖状,愤愤地跟你说,收什么土地三金,连孩子的读书钱都jiāo不起。 你应该像所有官老爷一样,嘻嘻哈哈说点无关痛痒的话,然后,掉头就走。 可你,却为了我,一个临阵脱逃的高考逃兵,一次又一次地,向学校争取,向企业募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 我说不出口,因为考得那么差,混得那么差,我不知道,我有何脸面,说出这声谢谢。 你说,我有个伟大的妈妈,我知道,但对不起,我们骗了你,当年,并不是因为家穷,也有一部分原因吧,也不全是,而半路逃学。 这些年,我妈妈,有时候还会去“骚扰”你,我妹一直说,我们跟人家非亲非故,已经仗义相帮了那么多,不要再打扰你了。 我也多次跟我妈jiāo代了,不准她再去找你,但农村里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总还是想着,衙门有人好办事,多少年了,这种思路还是扭转不过来,其实都是些正规渠道就能办妥的事。 好吧,只是我自己以为,身不在农村衙门,没有发言权。 很惭愧,无法让你的爱心体现出应有的价值,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只是仗着一颗赤子之心,对我们并无所图。 你说,看到当年的我,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 多希望,能在很多年以后,在某些可以发光闪耀的场合,骄傲地说出你的名字,骄傲地表达对你的感谢。 为了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这一天,我会继续努力。 1999年到2017年,虽然这声“谢谢”足足迟了十九年,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看得到。 方染 ☆、高考,叩开蜕变之门 (大结局 ) 方染,程皓,程冉,郑兴禹,杜俊笙,梅晓,六个人,三辆自行车。 在离鸳湖村大概十公里的澜海,方染有点诧异地看着程冉,还有郑兴禹。 程皓不是说,只有杜俊笙跟梅晓吗? 那这俩人怎么冒出来的? “我说要到海边自驾游,结果程冉吵着一定要跟来,然后,她可能又打电话叫了她男朋友。俊笙,你不介意吧?”程皓解释道。 “没关系,人多热闹。这位,就是小冉的男朋友了吧?”杜俊笙微笑着看向郑兴禹。 “嗯,你们好,我叫郑兴禹,前几天刚参加完高考。”郑兴禹倒也落落大方,转头又对程皓说:“程皓学长,我们又见面了。” 程皓双手抱胸,一直在等着郑兴禹自我介绍的下文,诸如,我是程冉男朋友之类的。 但是,郑兴禹什么都没说,程皓yīn晴不定地看向程冉,但见妹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脸就更晦暗了。 其实,郑兴禹是来跟程冉说分手的,这次高考,程冉分数太差了,上了个野鸡大学,还留在省城,可他却要去北京读大学了。 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恋爱初期那种刺激和甜蜜的感觉过去后,他跟程冉之间的差异xìng就分分钟体现出来了。 刚开始,喜欢她阳光开朗,可在一起后,他发现这种感觉日渐变淡,而这个女孩在成绩的折磨下,在高考的摧残下,在两个人之间差距越拉越大的情况下,她身上原本能让他愉悦并麻醉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她好像将嫁人当成毕生追求的目标,可是他需要的人生伴侣是并肩而战的同盟,没有感情也没关系,找一个人来分担,那个喘不过气的家,总比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好。 她现在能够带给他的,除了烦躁,除了吵架,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激情过去,就是一地鸡毛,原来爱情是这样子的。 而郑兴禹,这一路上,都想找到机会跟程冉说,爱情刚萌芽的时候都很甜,但后来也就倦了,累了,怠了。如果分了,不是不爱了,而是麻醉剂不管用了。 六个人,三辆自行车,绕着澜海的海岸大堤,在飞驰。 曲折的海岸线,画出优美的孤独,浪花拍打着沙滩,有贝壳散落在金色的沙滩,湛蓝的海,嘶哑着,怒吼着,在澎湃。 三辆自行车在飞驰,车后座的女孩都笑的那么欢快,只是,一个下定了决心,要从此诀别,一个不知道,别人就要跟她诀别了,还有一个,她知道他要出国了,三年或者更久,久到她嫁为人fù,他成为人夫,可能都无法相见了吧。 三辆自行车在飞驰,心情各异的女孩在车后座高声地唱:大海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海风吹,海浪涌,随我飘流四方。 晚上,他们就在海边支起了三顶帐篷。 很默契地,为了各异的目地。各跟各的男女朋友住一个帐篷。 帐篷里,程皓将方染紧紧搂在怀中,他吻得那么粗鲁那么用力,让方染在他身下动情化后成一滩泥。 “梅晓,很奇怪。我总觉得她这次提议到海边旅行,是为了将来跟俊笙诀别留下最后美好的回忆。”程皓说。 “你怎么知道?”方染问。 “俊笙说,他老头子最近打算将他扔到国外去,他大闹到绝食才罢休,他们纠缠了那么久,最近才刚开始尝试谈恋爱,他突然就觉得吻她的感觉其实也不错,突然对梅晓上心了。”程皓又说:“可是最近,他发现梅晓的一些举动特别奇怪,她总是朝他发脾气,要他走,让他不要来了,一看到他就歇斯底里地尖叫,完全反常了。” “可能梅晓也意识到问题严重xìng,是不是想不要再这么依赖别人,要独立生活了?”方染分析道。 “嗯,我也是这种感觉。方小染,两个人相爱真的不容易,我如果出国了,你会等我吗?”程皓突然郑重其事地问。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现在说太早了。”这个问题,方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方染没想到,她闪烁不定的表情,惹怒了程皓。 “如果是郑兴禹呢?他如果让你等,你就会等吧。我在你心里,没有半点分量,是吗?” 程皓的逼问,让方染心下懊恼,郑兴禹,都八百年前的事了,提这个人干什么呢? “郑兴禹现在是程冉的男朋友,程皓,你不要胡搅蛮缠。” 没等方染说完,她就程皓狠狠压在了身下,他将她全部的愤怒含进了嘴里,手,就这样蛮横又粗鲁地,伸进了衣服里面。 被程皓的急切吓傻,方染整个人蜷缩着,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全身的敏感被他三五下就挑逗起来了,感官如此清晰,方染不安地扭动着。 那个晚上,在故乡的海边,方染将自己,完完整整,彻彻底底jiāo给了程皓,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就算他们以后不一定有结果,又怎么样呢?至少那一刻,他们深爱着彼此,至少那一刻,他们密不可分。 隔天凌晨四点,方染就被海浪声吵醒了,她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程皓。 一个人走出了帐篷。 两腿间的撕裂感那么明显,痛的锥心,导致她走路都有点不自然。 她沿着海边散步的时候,竟然遇到了梅晓,提着个大大的行礼。 “梅晓,这么早,去哪?”方染拉住了她。 “没,我爸妈还在停车场等我,我得走了。”梅晓急促地说着,突然怪异地看了眼方染。 “方染,你不会跟程皓已经。。。?”梅晓说得局促又狡黠,让方染有点不自在。 “好样的,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就像我,也要开始追求自己想过的人生了。”梅晓倒是没再逼问,看方染的表情心里已经了然了。 “梅晓,你就这样走了,杜俊笙知道吗?”方染又问。 “不,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梅晓朝方染眨眨眼,调皮地说:“一个心里没有我的男人,我不会犯贱继续缠着不放的。” “梅晓,一定要幸福。”看着梅晓这样子,方染突然想哭。 “嗯,你也是,所有青春期受过伤的女孩,都要狠狠幸福。”梅晓给方染一个坚定的拥抱,转身走出海滩。 头也不回地,没有丝毫留恋。 等到早上八点左右,其他四个人才惊觉梅晓竟然不见了。 杜俊笙跟疯子一样就要冲出去找,被方染拉住了。 “呃,梅晓,早上四点就走了,她父母来接的她,杜俊笙,你不要太担心。”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就这样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了?没跟我说一声?也没给我留下只言片语吗?” 杜俊笙不可置信地质问方染,那话里的语气,就像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那丫头根本离不开他。 最近是看着有点奇怪。他以为是因为他最近跟老爷子置气,又被老爷子禁足,没设么时间理她,在跟他甩小xìng子呢。 怎么可能?她会不要他? 可是,现实又告诉他,那个丫头,策划了这么一场旅行,当成最后的回忆,难后什么都没有jiāo代,拍拍屁股走了。 他杜大少竟然被人扔了,是吗?难道心病好了,谈爱也谈了,现在利用完了,就想一脚踢开? 梅晓,你想得美.. 杜俊笙全身上下翻涌的情绪太激烈,让他来不及细想,就想冲出去找到那个女人,然后认真盘问一下,当他杜俊笙是什么人? 想要的时候,粘得跟癞皮狗一样,不要的时候,一脚踹开? 他妈的,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耍过。 后来杜俊笙也匆匆离开了,大家的主意力都放在半夜失踪的梅晓身上,没人发现程冉哭肿的眼睛,还有她跟郑兴禹之间怪异的气氛。 回程的路上,因为搭不到车,四个人叫了一辆带罩的三轮摩托车。 三个人陆续上了摩托车,郑兴禹在摩托车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帮程冉买玉米。 然后,方染看到一辆失控的四轮板车歪歪扭扭地冲向那个小摊子。 郑兴禹!郑兴禹还站在小摊子前。 方染想也没想就冲下了车,朝郑兴禹狂奔而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郑兴禹推了出去。 然后,在郑兴禹的错愕的眼神中,在程冉的震惊的眼神中,在程皓的痛楚的眼神中,那四轮面包车,在方染的面前停了下来。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方染整个人就可能被撞飞出去了。 “小妹妹,这么爱你男朋友啊,连命都不要了,太感人了。”面包车司机打着酒嗝,戏谑地说。 方染回头,看到程皓那张晦暗的脸,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程冉再也不愿意跟方染,郑兴禹同车走了,她坚持要自己搭车回去,程皓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也不看方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染也不敢上去扯他,她流着泪,定定地盯着他,可他却看也不看她。 程冉笑着对方染说,方方,在这里就此别过吧。培明三年,就当彼此成全,以后都忘掉吧。 转头,扯着她哥的手,就想走。 程皓也跟个木偶一样,任她牵着走。 方染哭着追了上去,拉着程皓的手,她害怕不抓着,从此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程冉愤怒极了,狠狠甩掉她的手,骂道,方染,别给脸不要脸,心里念着我的男朋友,手还敢缠着我哥不放,你怎么可以这么下贱? 方染却死拽着不放,程皓,程皓,我们不是已经,昨晚不是已经,不是已经。 程皓,我已经把自己完完全全jiāo给你了啊。 程冉听不下去了,反手打了方染一个耳光,已经什么?自己送上门给我哥搞了吗?都已经这样了,还能为了郑兴禹,连命都不要了?方染,我哥将你放在心尖上宠着,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从此以后,我们绝jiāo。 方染被程冉打了一个耳光,程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反倒是一直在旁边跟傻子一样杵着的郑兴禹突然就怒了: 程冉,这是你哥跟方染的事情,你别参合行吗?你没什么资格打她,跟她道歉。 程冉一听,笑了,笑得无奈又心酸,是,看到有人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心疼了?有人爱人爱到连开口都不敢,愧疚了? 好啊,分手是吧,我同意了,祝你们jiān夫□□,天长地久。 闹哄哄的,周遭的一切都闹哄哄的,程皓终于还是受不了了。 他怒吼了一声,好了,不要再说了,方染,我们分手,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方染不理他,哭着死拽着他的手臂不放,程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大脑一下就懵了,人命关天啊,那种情况下,换成任何人,你或者小冉,我都会这样做的。 我爱的人,是你啊。 我将我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了啊。 程皓却笑了,一寸一寸掰开方染紧握的手指,笑得让人毛骨悚然,方染,不用,你的爱,想留给谁都行。贞cāo,有命重要?你是第一次?我难道不是第一次?我们,互不亏欠,你,我不要了,也要不起,你也别欺人太甚。 难道你真的以为,就凭我程皓,会强要满脑子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方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程皓,跟程冉就这样走了,不管方染当场委顿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2002年那个黑色7月,方染,丢了高考,丢了心,丢了身,丢了友情。跟程皓,程冉,郑兴禹,梅晓,杜俊笙的一切,被她埋葬在故乡的海边,成为永远无法碰触的伤。 2017年11月12日,方染面朝着故乡的海边,听着故乡的大海在澎湃,大海声嘶力竭在澎湃。 余光中在《故乡》那首诗里面说,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呵,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而今,对于方染这个土生土长于海边的孩子来说,故乡,就是记忆深处,一直滂湃着那一片深邃的海。 故乡的海,告诉你,我忍受煎熬,忍受蔑视,忍受不公,忍受苦痛,忍受思念,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衣锦还乡,是为了心中念念不忘的理想。 故乡的海,告诉我,我忍受破旧的房子,忍受高企的房价,忍受被污染的河道和拥挤的人群,忍受像塑料一样味道的青菜和猪ròu,忍受年迈父母不在身边侍候的苦痛,忍受日夜不停的加班,值得吗? 故乡的海,请你给我答案。 “宝贝,天冷,披上衣服。”身后,那个男人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她紧紧包裹住,他温热的掌心,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说过的,会领着她一路向前。 “老公,我们回家吧。爸妈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我们回去了。”方染依偎进那个男人怀里,和那个男人一起半拥着一个刚过四周岁生日的小男孩。 “妈妈,下次还要再看大海。” “嗯,一定。” 一家三口渐行渐远,方染手上戴着他送给她的结婚戒指。 他说,执子之手,以子携老,永生不易。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撒花。。嗯。后面还有两三章番外,最后那个男人,如果番外有写到,那就是程皓,如果没有,那就是你们想让他是谁,就是谁,反正是方染的老公---2017年11月12日 ------------------------------------------------------- 访问小说分享者(清沐の纯子)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127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