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陌路》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不代表不悲】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青青陌路》酒醒书香 文案 文新和小可从小心心相惜,但小可却是全村人口中的“灾星”,文新的母亲也拒绝让其和小可过多来往,免得惹“祸”上身;文新放弃念书要和小可双双离开,但最终导致了其母亲死亡。 悲痛中的文新在黑夜里一个人悄悄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小可; 而小可也在文新离开后的一年,选择同样的方式离开家乡,踏上去寻找文新的路途; 这条路是孤独的,注定了单qiāng匹马!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新,小可 ┃ 配角:景年,双双 ┃ 其它:完美结局,感动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87103字 第1章 (一) 我们曾几何时在某一个年轮里,特别特别的迷恋一个人,好像真的是想要把对方融入掌心,按进心里。 但不知什么时候昨天向往的明天却也回到了昨天的昨天。 梅园里的梅花绽放着属于她们的骄傲,大片大片的梅花树形成了一场堪称绝美的花海。 淹没了晨雾,淹没了绿草,淹没了晨香,淹没了他们那颗悸动的青春…… “文新,你说我们以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幸福吗?” “当然会咯。” “一直到老吗?” “嗯,一直到老。” “可是……” “嗯?” “可是,你快要去别的城市……”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心里像是有一堆火炭在燃烧,都烧到了脖子,仿佛全身的温度都开始上升,只有被文新吻住的双唇传来丝丝凉意。 小可娇柔的推开文新并起身,她咬着娇艳的下唇,双手挡在胸前,脸颊绯红,双眼迷离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娇嗔的说:“你……流氓!” 说完后没听见文新应答,抬眼看去,正巧文新也正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瞬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娇艳yù滴,嘴里又嘟囔一句“流氓”便转身小碎步的跑开。 文新看着小可渐行渐远的单薄身影,大声道:“是啊,你的专属流氓……” 清澈且“流氓”的声音回dàng在梅园,小可的身体微微一滞,嘴角上扬,又嘟囔了一句:“流氓!” 什么才是最爱呢? 可能是在所有人都反对你们的时候,他悄悄把你约出来,牵着你的手说:跟我走吧! 文新从小成绩优异,乖巧懂事,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平时都是把他含在嘴里,每天早晨上学去母亲会亲自给他穿外套。 “妈,我自己来吧。” “哎哟,妈帮你穿个衣服有啥咯。” 这种情形被很多邻居同学看在眼里,每次经过他家都会看到这种情景,并且低头耳语着。 虽然声音很低,但自己还是听见了那句“这么大的人衣服还要……” 心里面一直都有一个地方是处于黑暗的,灵魂在其中挣扎着,每每冲出来,却又似乎害怕光明,所以每次到嘴边的“我都已经是大男孩了”却变成了沉默。 “小新啊,到外面去了可要好好念书,饿了就要吃东西,冷了就要加衣服,和新同学好好相处,要听老师的话……” “妈……” “咋了?嫌妈烦是不,妈是为你好,你从小就没离开过妈,这次你去那边,妈可是真舍不得你。” “我知道,妈……” 文新看着眼角有些皱纹的母亲,把那句“我不念书了”又吞进了肚子里。 在每个人的青春里总会为了那么一个人做一些傻事,即便将来想起来会觉得可笑,但并不后悔。 文新终究是将母亲惹怒了,那是母亲第一次打他,打过之后,文新看着母亲的手在颤抖着,不停的颤抖着,那一刻,心里面似乎有些东西碎开了,就像被母亲摔在地上的玻璃杯一样,碎了一地,拾都拾不起来。 很多事情我们总会在我们脑海中预料一遍,但我们永远都无法预料到真正的结果会是怎样,我们顶多能预料到开始,就如同文新说出那句话后,预料到了母亲会愤怒,会打自己,但他永远也没有预料到母亲会因此而离开自己。 和小可预料的一样,那天晚上文新真的悄悄把自己约出来对她说:“小可,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和文新预料的一样,那天晚上小可真的答应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 青春总是这样,让人欢喜让人忧愁,偶尔会带给你一点激情,我们便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人生,这就是自己这一生所追求的。 我们一直都在这条路上陪着岁月前进着,但走着走着,突然有一天感觉心里特别的空虚,感觉曾经所有的事情都非常的可笑,回首望去,这条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的影子。 这时候我们突然明白,青春,它老了! 岁月能留给我们的,只有影子,青春里的自己的孤影。 文新的母亲死了。 是摔死的。 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趴在地上,两眼不甘心的望着前方,十指陷入了泥里; 在她的身后是很长的爬行的痕迹,很长很长…… 像是两条平行线,尽头是生命的坟墓。 她从未打过自己的儿子,半夜醒来发现儿子不见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于是拿着电筒跑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家里的大门还打开着。 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为之付出想等同的代价,你想要得到一个人你可能就要失去另一个人。 月光洒在地上,冰冷而耀眼,这地板就像文新的心脏,被照的千疮百孔;以前是很喜欢月光的,现在竟然开始躲避起来。 门外是小可砸门的声音。 她已经砸了很久了。 湿润的刘海贴在脸上,像是冬天的泪痕被寒风吹干,硬硬的冰冷的贴在脸上。 “文新,你不要这样……你开门啊。”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文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像个丧尸一样来到门前,手用力的抓住门把,低沉的说:“小可,你走吧。” 世界突兀的安静下来,小可的手举在半空中,仿佛心脏被蚂蚁咬了一下,突兀的疼痛起来又瞬间消失,担心脏上却慢慢的透过那个小孔渗出鲜红的血液来。 心里面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但,青春一定是倔强的,一定! “嗯,好的文新,你要冷静不要做傻事啊,知道吗?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你要振作起来……你还有我……”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却不敢把最后一句话明朗的说出来让文新听见,这话只在自己的耳边绕了一圈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你还有我…… 文新是听见了的,当一个人在最孤独和最脆弱的时候突然有那么一个人对你说“你还有我”,想必没多少人能抗住眼泪的袭击吧! 文新想起了母亲的话:“那丫头片子是个灾星,跟她扯上关系的都没好事,小新,你可要离她远点。” 当我们选择一个人上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选择了长期的孤独和煎熬,也许偶尔会回头看一下,兴许还会冲着身后的那些笑容,潇洒的挥挥手,那意思是在说“嘿,你们快点。” 但心里知道,其实在以后的时光里,那些可爱的笑脸,那些曾经的感动,将会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暗淡。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当我们再次回头时,身后是空无一人的天光长廊。 在这天光里,自己前进的孤单身影被白色的光拉的长长的。 文新的离开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小可。 拿上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比如母亲的遗照,比如小可送给自己的钢笔,比如死了两个多月的小狗的狗铃铛... 踩着月色,独自踏上路途。 面对他的是将来复杂的人xìng和孤单的旅途,这条路,注定了单qiāng匹马。 小可? 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但他们不能在一起。 在任何时候亲情就始终大于爱情,如果有人把爱情放在亲情的前面,他一定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了,但是青春是无知的,是可以被原谅的,等青春长大了,我们就不会再被浅显的事物所打动,也早已过了放肆的年纪; 曾经的那些种种,为爱情,为友情,为物质,为了琐事...都已经被岁月将棱角磨平,剩下的则是厚质和圆润。 文新的青春从母亲死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是低沉的,或者说,那些曾经的不顾一切已经死亡,仍然还活着的是沉默。 第2章 (二) 你所见到的光明可能就是别人的黑暗,当你吃着热锅的饭菜时,这世上很多人还在昏暗的角落里悲凉成疾。 在这个城市的夜晚,总会有很多疲惫的人会在这个时刻进行灵魂的释放,那些耀眼的霓虹灯光照shè在他们的身上,像是黑夜中五彩斑斓的精灵。 他们白天面对工作像是被女鬼吸干了阳气的死尸,晚上又像是妖艳的精灵一样继续活着。 霓虹灯照不进昏暗的角落,冲不开那黑暗的壁障,似乎那角落是另一个次元空间。 冰冷而黑暗,如同埋葬着尸体的坟墓。 很多天过去了,多少天呢?一千?两千? “他离开多久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那个昏暗的角落响起。像是寂静的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雀叫声,清脆动耳却又苍白无力。 许久…… “我好像前几天还记得,现在又忘记了……” “不知道家里的梅园开花了吗?” “还会不会有情侣在梅树下相拥而吻呢?” …… 黑暗中又陷入了安静,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嘤泣声。 像什么呢? 像自己弄丢了最心爱的东西,但寻遍天涯海角却无任何音讯后的悲伤。 像下凡的天使在人间迷路却又无路可寻后的忧愁。 像黑暗中遍地鳞伤的精灵舔着自己伤口时的酸楚。 像幽冥地府飘dàng的鬼魂在燃烧着自己的灵魂的痛苦。 她在八年前跑了出来,就像曾经的他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 背上必要的行李,踏上了一条注定孤独而漫长的未知旅途。 她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听他说起过那个城市。 刚开始来到陌生的城市她就被骗财。 她苦苦哀求那些人将行李给自己,但作为强盗怎么可能因为对方的哀求和可怜而心软呢? 他们并没有理会她的要求,就要走开。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求求你们把里面的照片给我。”她抱着一个人的脚,抬头看着那个人,泪眼朦胧中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人把她最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 “拿去,哼,一个傻婆娘。” 从地上紧张的拾起照片,对着照片哈了哈气,又用袖口擦了擦,忙抱在怀里,对着离去的人笑着说:“谢谢。” 那些人回头看了看她,留下一句“傻逼”后潇洒的离开了。 她蹲下来,眼神迷离的盯着照片里的人,那人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玩味的看着她,一看就是一副流氓的样子。 “你……流氓。” “是啊,你的专属流氓。” 她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时而手捂嘴偷笑,时而抬着头傻笑。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如莲花的花瓣落在平静的湖面,晕开了层层涟漪。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会有一座城,这座城里一定有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我们站在城墙上,时刻在守卫着它们,即使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两千多个日夜的思念,七年的寻找,像是掏空了小可的灵魂,若不是对文新情深似海,恐怕她早已死在了某个街头?或者某条黑暗的巷子里吧。 不知在什么时候小可就会出现间接xìng失忆,她会偶尔不记得上一刻的任何发生的事情。 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频繁,现在几乎两三天就会失忆一次。 也因此她没有工作,她每天靠着拾荒为生。 她走遍了这个城市的所有街道和巷子,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的面孔,唯独没有文新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每天都会和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只不过,那只是她所认为的似曾相识而已。 当这条路上有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你即使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你仍然会回头重新走一遍,因为你想寻找的你还没有找到,不是吗? 黑暗慢慢的将黄昏吞噬,天际那边,那一朵朵的霞朵被撕裂了,这个世界的倒影也融入到了黑暗中去,沉睡。 小可拖着沉重的袋子蹒跚的回到了石桥下面那个昏暗的角落。 那是她的“家。” 她七年的“家。” 她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了另一个已经有很多瓶瓶罐罐的角落里,黑暗中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随后她来到一张石板前蹲下,从怀里掏出一本有些褶皱和湿润的日记本以及一支快要削没了的铅笔。 手指放在唇边沾了沾,干干的嘴唇并不湿润,这只是她的一个习惯xìng动作,七年来养成的动作。 将日记本轻翻到最后一页,写上:2620。 来到角落躺在了用石板堆成的“床上”,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东西,小可拿出一只小小的手电筒。 照片上的人脸清晰的映入眼帘。 她又笑了。 她又笑哭了。 第3章 (三) 你从来都不曾知道,你面对阳光的沐浴的时候,那远方的人在思念着你; 你从来都不曾知道,你面对黑暗的侵噬的时候,那远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的人在思念着你;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两相思,两不知 母亲的去世给文新留下了严重的心理yīn影,他经常半夜惊醒。 月光透过窗户照shè在他的脸上。 苍白的。 像被浸泡了的死尸的颜色。 豆大的汗珠在苍白的额头上。 它们开始缓缓的下滑。 文新用袖口擦掉额头的汗珠,长出一口气。 一头又载躺在床上。 夜,静的让人畏惧; 月,美的让人惊叹。 双眼凝视着天花板,黑暗中的天花板是暗灰色的,就像是文新的人生,一直都在一条冗长、逼窄的路上行走,灰蒙蒙的雾充斥着这样的空间,像是有无数人将抽过的烟吐进这个空间里。 窒息、压抑...... 冗长而逼窄的路,文新从来都没有走出来过,他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在离开家乡后,心情跌落到了最低谷,但却依然到了考上大学的那个城市继续念书。 为了母亲,为了未来的自己。 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控制自己的心xìng和情绪,那些沉默而平淡的xìng情的人,他们所见的事物其实并不足够引起他们的情绪波动,但并不代表以后发生的事情他们就没有情绪,可能有朝一日也会被情绪所控制。 在念大学的半年后开始,文新就经常做噩梦,常常梦见母亲满脸鲜血的面孔,那面孔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狰狞如魔,时而慈祥的说:“文新,好好念书,妈妈会想你的。”时而又歇斯底里的说:“臭小子,你要是辜负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明目....” 他还梦见了小可,他梦见小可嫁人了,嫁给了隔壁村子里的二愣子,二楞子是个傻子。 “小可......” 在你的生命里有人在见到你后,会为你小碎步的跑过来吗? 每每想到小可,文新的心就会很痛很痛,就像心脏有个洞,有人用盐去填满它。 黑暗中天花板的轮廓越来越模糊,窗外的月光越来越朦胧,黑暗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迷离起来,噙满泪水的双眼也开始缓缓的闭上。 文新在这个城市里只念了一年的大学就被学校开除了。 因为女人,因为打架。 是不是每个人在伤心过度的时候都会和酒成为朋友,都会毫无防备的让这位朋友来安慰自己? 文新自从上大学后就喜欢上了酒,喜欢上了去酒吧喝酒。 他觉得酒真的是他的朋友,起码醉了之后,醒来之前自己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 就在这段小时光里醉生梦死的活着。 双双是酒吧的DJ,第一次见到文新的时候是在她家楼下。 文新就躺在橘黄色的路灯下,看不清脸的轮廓,好像是被一层苍白而朦胧的光罩住了一般。 双双一靠近文新就有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像是黑暗中游dàng的恶鬼突然找到了食物一样兴奋的扑面而来。 “喂。” 微微蹙眉,蹲在文新身前伸出手推了推他。 没反应。 双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明白这种情况,但她却也不能任由他在这里躺一夜。 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 早上醒来头就会疼痛,身下是硬硬的床板,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上那些清晰的纹路,就像身体里面复杂而扭曲的经脉。 但今天似乎不一样。 身下是软绵绵的,映入眼帘的是白净的天花板以及那粉红色的吊灯。 “醒了?” 亮丽的声音如同拨动的琴弦之音传入文新的双耳。 “喝杯茶吧。” 文新在得知情况后,淡淡的跟双双道了声谢就匆忙离开。 他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昨晚没有发生的事情。 发生的事和没有发生的事对自己并不重要,对自己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自己的生活就像是打了麻yào的食物,吃下去身体就会被麻痹一样。 他不想欠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 他知道那种亏欠的感受有多么的难受,就像梦魇,每天都会伴随着自己。 他欠母亲一个梦想。 他欠小可一个未来。 这个梦想、这个未来就像是身处一个充满了白色的光的空间,空dàngdàng的只有自己,眼前是一面伸向苍穹尽头的墙,一面黑色的墙。 梦想和未来就在墙的后面,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这个世界有个定律,就是你经常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周而复始的去,即使你不和那个环境里的任何人jiāo谈,时间长了,你也一定会和一些人建立一些关系。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 “不知道。”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 “恩。” “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颓废的气质。” 双双拖着下巴,眼珠转动了一圈后,说:“咦,好像是这种气质。” “我不会爱上你。” “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 “随便你。” “你女朋友也在这里念书吗?” “没有。” “没有?是没有女朋友还是女朋友没有在这里念书?” 文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餐座上。 站起来用手向下轻轻扯了下衣角,转身便离开。 你的内心并没有大家认为的那么坚强,你也会在你爱的人转身不辞而别后而默默落泪。 文新今天没有喝酒,麻木的躺在床上,麻木的看着天花板上清晰的纹路。 他又想起了小可,他一直都会想起小可,即使在梦里他也会想起小可。 当你突然开始非常想念一个人,非常想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一定已经在你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甚至你的心脏都是为她而跳动。 文新准备入睡的时候收到了一条信息。 来信的号码没有显示名称。 来信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救我。 他没有存姓名,因为他知道这是谁的号码,他淡淡的看了看信息内容,像是扔垃圾一样将手机扔在了书桌上,然后将被子整个盖住头,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 睁着眼,看着黑暗,它那么陌生又熟悉,那么安静又恐怖。 在这安静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呼喊。 熟悉又陌生,咫尺又天涯。 文新明白自己被学校开除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打架,而是因为被打的人。 那人的父亲和校长关系很好,有生意上的合作来往。 自己虽然不爱双双,但自己却还欠了她一个人情,还了之后一了百了也好。 酒精会将一个人的意志消磨,岁月能将一个人的棱角磨平,酒精+岁月一定能将一个人废掉。 文新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学校开除自己的那一瞬间,自己感受到了轻松,像是心口悬挂的石头终于消失了,压力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没有去想应该如何面对母亲。 心里有个叫责任的声音在那一刻告诉他:去求学校不要开除,完成母亲的梦想。 另一个叫做自由的声音在那一刻告诉他:从今以后为自己而活,不念书一样出人头地。 “是啊” 文新松了口气,他突然明白,现在念书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母亲的遗愿不一定是让自己念书,而是让自己有所成就,活得更好,自己不念书,独自去闯dàng一定也可以有所成就,活得更好。 突然他又觉得可笑。 曾经不想念书是为了一个爱自己的女孩。 现在不念书了,却也是为了一个爱自己的女孩。 “双双......” 文新抬头望着清澈的天空,寥寥的几朵白云缓缓飘动着,在轻念出“双双”这个名字后,嘴角微微上扬,罢了摇摇头,踏步而去。 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一个亮丽的声音:“喂。” 第4章 (四) 我们的生命里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你可能会觉得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在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但时光却轻柔的将他带到了你的身边,所以,你们在一样的时光里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小可在遇见景年的时候以为他也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 但景年并不是一个拾荒者,不过他却很像一个拾荒者。 脏兮兮的衣服,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赤着脚丫在寒风里行走。 走了太长的时间,走了太多的路,可能已经习惯了,也可能是在忍着。 脚底踩在凹凸不平并散落着一些小石子的路上,他没有吭声,好像双脚已经麻木,但偶尔也会闷哼一声,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使徒行者,孤单的在黑暗中蹒跚的行走着,但心却是迷茫的,他不知道前方的路上会有多少尖锐的小石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但他必须往前走,这是没有退路的黑暗,他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身后。 每个人都在逃避着黑暗,因为它孤独而寒冷,也最容易让人想起一些事或者一些人。 小可曾想过不再去看文新的照片,但每次都忍不住在黑暗中拿起手电筒。 灯光照shè在那张面孔上,他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他看着自己,他在笑。 经常以泪洗面的小可,思念对于她来说如同每天的拾荒。 “谁?” 景年伸出手,用像是被人扯碎的袖口挡住shè来的强光,但还是有些光线透过袖子上的碎□□到了眼睛里。 脑中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这是一个白耀的世界,周围只有自己站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位置,他对着白耀的天空吼了句“这是哪里。”但回答他的是自己的回音。 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密室里,严密到连自己的声音都传递不出去。 他向前跑,快速的奔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想要离开这里。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看到了一张脸,他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他看到的脸也更加的多了起来,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自己的体力像是被某个不知名的东西一瞬间吸空。 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那些脸,慢慢的逼近自己的瞳孔,他们像游dàng的孤魂野鬼一样渴望进入自己的身体。 慢慢的,那些面孔在自己的瞳孔里无限的放大,放大…… “不要!” 他猛然睁开双眼,四周漆黑一片,但似乎,眼前有一对眼珠在晃动? “啊!” 他吓得惊叫起来。 小可将手电筒竖立在石板上,聚集的光线shè在顶上的石桥上再折shè开来分散到各个角落,勉强看得清周围的环境。 在石板左侧的两三米远处是一条平静的小河,偶尔会听到有东西在水里游动或者是从岸上下水去的声音。 石板的右侧不远处是小可的床,用好几块石板拼凑起来的石床,床上只有一张看起来不是很厚的破烂的被子。 最角落也是最黑暗的地方堆了很多东西,景年看不清它们的具体容貌,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水桶?木箱?易拉罐?还有很多…… “这就是你生活的地方?” 景年皱着眉啃了一口坚硬而冰冷的馒头,他齿牙咧嘴想用尽可能大的力量去咬碎它们。 他不明白现代社会怎么还会有人过这样的生活,而且是个年轻的女孩。 “是的,我平常出去拾点东西,多了的就堆在那个角落。” 小可用手指了指景年身后的那个角落。 “你怎么会在这里住?” 小可低着头,双手放在腿上,眼睛盯着昏暗的地面,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也很难看清。 景年知道应该是问到点子上了,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那我……” 他本想说“那我今晚睡哪里?”但余光瞄到旁边的石床上的那张单薄的被子,又看了看穿着同样单薄的小可,改口说:“那我吃了就走,我也该回家了。” “你……你有家吗?”小可喏喏的问。 景年看着小可干净白皙的脸庞以及那清澈的眼神中的渴望。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触动了一下,被封印的恶魔?还是被人拨动的琴弦? 这样的眼神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清澈纯洁却又抑郁悲伤,还有强烈的渴望,还有,在眼底深处还藏有一股淡淡的情绪被景年捕捉到了。 是什么?思念吗? 愣了片刻道:“有啊,当然有,怎么会没家呢?。” “哦。” 景年微微抬眼又看见小可低下头去。 她端坐在那里,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身影清瘦而孤独,她的脸庞白皙而干净,微长的刘海像柔软的柳枝,轻轻盖住了她的半只眼眸。 景年又看向小可的衣服,破旧而褶皱,与她的脸是那么的违和。 景年看着她的身形,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想法来:照顾她,给她更好的生活。 他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他渴望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的一切。 “那,你有家吗?” 当景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问错了。 小可的头低的更低了,用微弱可闻的声音说到:“以前有。” 只有三个字,已经够了,景年能从这三个字里想到很多很多。 黑暗的天空没有月亮,一切都是那么的黑暗,就像小可的人生,黑暗而低沉却又燃烧着希望的火星。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火星,也足够撑起她的世界。 因为她的世界本来就很小,一直都很小,很小很小…… 小到只容得下一个人。 光明和黑暗永远不可能同时存在,它们一直都是势不两立的,一直都在做着斗争。 黎明的曙光缓缓撕裂了黑暗,像光箭一样穿透云朵,落在大地上。 景年昨晚没有离开,就睡在小可睡得那张石床上。 他本来想离开,但不知道要去哪里,其实他心里知道,他是想更多的了解她。 小可执意让景年睡“床”说是舒服,而她自己则趴在石板上睡了一夜。 景年中途醒过来,黑暗中依稀能看到那个清瘦的轮廓趴在那里。 他起身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小可的身上。 看着那白皙而朦胧的侧脸,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越来越浓烈了。 伸出手想要去挑开小可脸庞上的发丝,中途停下好几次,就像老鼠在偷取食物时的紧张,一点一点的靠近。 只是伸手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近的时间,对于景年来说像是被无限拉长的时光,时光尽头是让自己悸动的东西。 终于靠近了。 但也只是触及到了发丝后,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他有些不舍的收回手,转身之际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文新。 第5章 (五) 有那么一个人,始终都围绕着你的世界旋转,像单曲循环的CD,你不去暂停它,它就会一直这么循环下去。 除非,CD坏了。 文新在被学校开除后就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了家乡,但却得到了小可死亡的消息。 在得知小可的死讯后文新的世界里的单曲再也循环不下去了;在CD机的世界里,没有了CD,就相当于毁灭的世界。 文新低着头,长长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双眼,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身体随着缓慢前进的脚步而机械xìng的摇摆着,像是一个被串上银丝的木偶,银丝的尽头是一双苍白的手,它就那样一扯一拉的控制着银丝,控制着木偶。 没有期限,木讷的漫步在时光铺成的道路上,走向时光的尽头。 “喂,沟……沟……沟,沟啊!!” 双双见身前的文新没反应,嗓音也逐渐的提高。 但文新依然机械般的走着,她伸出手一把拽住文新的手臂。 木偶终于停了下来。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望着地面,望着眼前汩汩流淌着不是很清澈的水的水沟;水沟两边长着茂密的水草,它们曾经腰板挺直,如今有一些却也因常年涉水后而不得不弯下腰,老老实实的顺水而为。 偶尔会有一两只小青蛙从路上跳下去,两腿在水里磴了几下就隐藏在了水草里,发出“呱呱”的叫声。 “文新……” 双双明白,文新曾经颓废过,但这次却是前所未有的,这次不是颓废而是彻底的放弃,放弃了自己,放弃了这个世界。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开导他,结果是自己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没效果。 几近傍晚,寒鸦悲鸣,天边的晚霞有些许已经躲进了厚重的云层中去,像是还未出阁的女子见了心上人一般羞涩的躲了起来,却又忍不住露出半面容颜来想要多看几眼。 头顶是几根纵横jiāo错的电线,它们延伸到不远处的几户房屋,远远望去田园里还有寥寥的几个人影在走动着。 秋风吹起双双的发丝,她身体一阵哆嗦。 而这时。 文新动了。 他抬起一只脚,踏入了水沟里。 双双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兴许是沟里的水足够的寒凉,刺激了文新的皮肤,双眸微微低下,盯着自己的双腿。 感受着裤脚贴在小腿上的感觉,感受着水的凉度,它们越来越凉,不断的从小腿向上蔓延,这种凉度,慢慢的朝着自己的心脏侵袭而去。 “喂,你快上来啊你。” 双双伸出手去抓文新的手臂,但却被文新躲开。 她的手停留在空中,愣了片刻,她笑了。 嘴角微微上扬,她看着站在水里的文新的背影,越看她嘴角的弧度越大,然后露出白净整齐的牙齿来。 她清晰的记得,这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发自内心的笑。 她记得上一次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专程从国外赶回来给自己庆祝生日,那一次她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父亲了。 她收回停在空中的手,没有去擦掉噙在眼里的泪水,她只微微的眨了眨眼,那些泪珠儿就争先恐后的跳出了泛红的眼眶。 “噗通” 双双跳下水,白色的裙摆顿时像陷入沼泽一样,缓缓下沉。 她站在文新跟前,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里还留有浅浅的泪水,像一块干净的玻璃上的雾气,朦胧而迷幻。 文新望着那双迷离而朦胧的双眸,呆呆的望着。 这个女孩从某一天开始就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在自己酒醉后不止一次的照顾自己; 在自己被人骂“SB”的时候为自己扯着嗓门儿骂回来; 在自己被学校开除的时候她不停的跟自己道歉; 在自己回故乡的时候她随自己而来; 在自己站在水里的时候,她也站在水里。 “你走吧,我没事。” 兴许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声音低沉而嘶哑。 “走?你要我去哪里?” “回你的家。” “我不走。” 文新的眼神慢慢的冰冷起来。 “走不走。” “不走!” 双双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对持着。 文新抬起双手,放在双双的肩上,手上慢慢的用力,但双双只是盯着他,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文新双臂向前一推,双双倒在了水沟里,那一块地方的水顿时变得浑浊起来。 她侧着身体,双手撑在水沟里,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手掌按在泥土里的感觉,抬起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中那些泪珠儿又奔跳了下来。 她对着文新的背影大声道:“文新,我爱你,我就是爱你。” 消失了,世界里的影子消失了。 曾经的自己一直都在满世界奔跑着,却从未寻觅到一个可以吸引自己的影子,直到文新的出现。 他就像折翼的天使,在适合的时间、恰当的地点,颓废的带着特殊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瞳孔中那样痛苦,就如同看着自己的手掌被刀子一点一点慢慢的划开,越来越深...... 双双始终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侧倒在水沟里,双手撑在泥土中,低着头,看着浑浊而平静的水面,偶尔的一滴泪珠滴落下去,“啵”的一声,晕开层层涟漪,片刻后水面又平静下来,如一面沾满了尘埃的镜面,看不清自己,看不清这个世界。 水沟里偶尔会有几只小青蛙无忧无虑的从双双的身边游过,它们似乎是从一个田园要赶往另一个田园,并不知道这条水沟里倒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在默默的饮泣着。 它是苍白而修长的。 它来的无声无息。 它缓缓的进入自己的世界。 文新伸出苍白的手,修长的手指紧紧的并拢在一起,仿佛在为下一刻要抓住的东西而蓄力。 双双看着这双手,目光缓缓的顺着手看上去。 那是一张轮廓细腻且苍白的脸庞。 那是一双冰冷而略带焦虑的眸子。 “我数到三。” 文新见双双像傻子一样看着自己,还边看边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却还没有打算要起身的意思,于是冷冷的说。 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双双就像找到家的小猫欢快的起身,将手递给了文新。 “你不要太担心,我觉得你那个李叔说的话不太可靠,还有,她父母不是说了吗,她只是离家出走了,李叔怎么能说人家死了,真是的。” 天已经黑了,双双提着裙摆并排和文新走在并不是很宽敞的田坎上。 “你说得对。” “那是。” 她微微翘首,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那你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可以找一份工作。” “我不想再到那个城市了。” “难道你要一直留在这里?” 文新没有回答她,望着前方黑暗中那寥寥可数的灯光,他的心开始迷茫。 在大学的一年里自己就像没有灵魂的鬼魂一样活着,整日虚度光yīn,醉酒当歌。 他一直都牵挂着小可,他想见小可,但却又不想违背母亲生前说过的话,母亲并不愿意看到自己和小可有什么瓜葛,生前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离那个灾星远一点”。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面就有什么东西堵住,偶尔挣扎着冲开,但到了嘴里却又变成“好了好了知道了。” 他不知道小可会去什么地方,听小可的父母说她离开家才两个多月。 他想留下来等小可,心里期望着小可能够回家,然后带着她一起出去闯dàng,相依为命。 “喂,你在想什么?” “想小可。” “哦。” 如果有人知道你喜欢他,而他还在你的面前故意提起他爱的人的话,他要么是情商低,要么是想让你不爱他。 双双冰雪聪明,心里清楚的知道文新这样说的目的,他想让自己讨厌他,想让自己对他死心。 “我告诉你,不论你做什么,你说什么,不论你怎样刺激我,我都不会离开。我跟定你了。” 双双停下脚步,望着文新远去的背影,大声的说着。 但自己在面对他时总是那么的娇弱,为什么他只是淡淡的几个字,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让自己痛苦不堪? 曾经的自己坚强无比,纵然是在酒吧被调戏也不曾屈服,纵然是刀子划破手指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纵然是母亲的去世自己也坚强的挺过来了。 但偏偏面对文新,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却无半点抵抗力。 “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 她站在黑暗中,轻轻的说,说给谁听?风知道。 第6章 (六) 当景年在离开的时候,走走停停,不时的还回头去看小可。 小可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目送着他。 看着渐行渐远又慢步跑回来的景年,小可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疑问。 “那个……我叫景年。” 他用手挠了下后脑勺,自认为这么做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哦,景年,我叫小可。” “你笑起来真好看。” 多少年了?八年了吧? 离上一次文新夸自己得时候已经过去八年了,自己寻了他八年,还是了无音讯。 “文新你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小可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就像从杯子里淌出来的水,如时光倒退般慢慢的倒流而回。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看着地面上的碎石子,看着景年的双脚,看着那双脚下的小草,她仿佛要把大地看穿,似要看透时光,穿越空间去寻找曾经记忆里丢失的身影。 “你怎么了?” 景年心有疑惑,他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会让小可的情绪瞬间低落起来。 她背着黎明,迎风而立,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某一个地方,愣愣出神。 晨风掀起她的刘海,遮住了眼眸,她吸了口气,用手拨开发丝,转身道:“你走吧。” 景年的心里像是装满了陈醋和盐酸的混合液体一样,五味陈杂。 她知道小可刚才一定是想起了她昨晚念出的名字:文新,想起了他们曾经的美好,但她却硬生生的将眼泪逼回去,那些眼泪好像全部都停在了鼻腔,导致她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景年焦急的追上去拦在小可身前。 小可的脸颊留下两行清泪,看见景年拦在身前,她将头低的更低了,连忙闪动着双眼,只是随着她的闪动,眼泪却如决堤的河越来越多,不可收拾。 她突然蹲下来,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像黑暗的幽灵躲避着阳光一样。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 哭出声了。 景年伸出双手想要去扶起她,但在双手靠近小可时却停了下来,他想让小可宣泄出来,他不想让她将所有的情绪都承担在心里。 有时候,其实眼泪是最好的润滑剂,小可的生命中需要这样的润滑剂。 她不止一次的用眼泪来滋润自己的生命,她不止一次的和这个城市里的人擦肩而过,她不止一次的在黑暗中拿起手电筒对着那张照片傻笑。 只是笑着笑着就笑哭了。 没有时间的概念,头顶零散的云朵飘过了一朵又一朵,永无止境的飘下去; 哪怕是黑夜,只要与风为伴,云就不会孤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年感觉到自己的双脚有些发麻,正要去扶起地上的人儿。 小可自己缓缓起身,她像莲花盛开般站了起来,又像被打落凡间的天使倒了下去。 “医生,怎么样了?我……她怎么样了?” 检查室的门一开,景年就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医生跟前焦急的问道,他的气息有些急促。 “你先不要着急,这姑娘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营养不良而已,回去多休息,注意睡眠质量。” “真的没事吗,太好了,谢谢你医生,谢谢!” “对了,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吧。” 医生来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 “你也坐。”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 景年在说出这句话后,心里就像春暖花开般,整个世界都被阳光沐浴着。 “小姑娘头部以前有受过撞击吗?或者有没有受过什么大的精神刺激?” 医生拿起笔在本子上快速的写着字,这些字景年一个都看不懂。 耳边是打印机发出“滴滴滴”的声音,一张一张的单子随着这声音慢慢被吐出来。 “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直说吧,她刚才醒来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后来我安抚好她的情绪后简单的问了她一些情况,她很配合的回答了我,得出的结论是她有间歇xìng失忆,而且这种情况在向着失忆症恶化下去。” “失……失忆……怎么会呢……她……” “她以前脑袋有受过伤吗?” “应该没有吧。” “应该?那她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 “应该也没有吧。” “你是她男朋友你会不知道?” “这,我真的不知道。” “而且她有很严重的营养不足,这一点你也不知道?” 景年微微摇头,似乎知道小可的这些信息后已经抽光了他身体大部分的精力,即使摇摇头也只是稍稍摆动。 医生在单子上潦草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章,将单子递到景年的面前:“去拿yào,回去好好照顾,还有,不要刺激她。” “好好,谢谢医生。” 景年伸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跳就开始不正常了。 只要是和小可有关的信息,他的心就会跳动的厉害。 小可已经回到病房,她躺在床上,脸偏向窗外。 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偶尔会有几片落叶悲伤的划过窗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的yīn天,就像小可的心,随时都可能被任何有关曾经的记忆痛到窒息。 景年从虚掩的门缝里望过去,那苍白的侧脸上有些许发丝,远远望去,清瘦的身体娇弱到让人心痛。 景年的眼神开始坚定起来,抓着yào单的手开始慢慢的用力,像是抓住了一个许诺; 许那姑娘一世安好! 景年从未如此悲伤过,从未想要去急切的心疼一个人,这种迫不及待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么明朗清晰; 如同岁月在轮回中刻画的痕迹,任时光如何变迁,生生世世永不消散。 但他知道,他只能是黑暗中的萤火虫,躲在小可的身后。 她知道小可口中的文新对她来说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也有可能她的失忆也会和她口中的文新有一定的关系。 小可那小小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只知道八年前是梅开清香寒十里,八年后自己从来没有清晰的看过这个世界,仿佛八年来自己像是个行尸走ròu,只是凭着感觉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人擦肩而过。 很多次都觉得有些人似曾相识,yù言又止时,转身,却茫然若失…… “也许文新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我还要继续在这里寻找下去吗?” 第7章 (七) 一年前的这里,梅花正茂,芳香四溢,文新和小可依偎在花海之下; 一年后的这里,梅花正茂,芳香四溢,文新和双双隔着半米之宽坐在花海之下。 他们各怀心思的静坐在这里,很久很久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像是来自不同空间的两个人,彼此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一般。 眼前的梅园被浓浓的晨雾缭绕着,它们随着微微晨风漫步于梅花与树枝之间,像是酒足饭饱后的惬意。 “她以前经常在花海下转圈。” 低沉而略带冷漠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头被丢进平静的湖里,“啵”的一声清脆而突兀。 涟漪层层,在双双的心间蔓延出一种莫名的酸楚和悲伤。 她没有应答,也不知如何应答,她知道,不论自己应还是不应,那种伤痛都不会消失;她依然静坐着,如画中定格的仙子,双眼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迷离而忧伤。 “她是村子里的灾星。” “没人肯和她接触,除了我和二愣子。” 画中定格的仙子眸子微微转动,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抑郁少年,悠悠道:“能跟我讲讲吗?” 小可在村里无人敢靠近,每次人们遇上她就低语着,同时加快脚步唯恐殃及自身。 因为她和谁接触谁就一定会倒霉,不论这个谁是什么。 她喂猪,猪死了; 她养鸡,鸡跳河了; 她去上学,班主任却得了羊癫疯;同学们都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但即使这样,小可仍然挺着鄙夷的目光将初中念完。 她哪怕好心的提醒人家:“当心别摔跤了。”人家最后就摔跤了。 很多很多…… 但文新并没有在乎这些,即使全世界所有的人都避她远之,文新不会,这是一直都未曾改变过得信念。 二愣子也不会避开她。 二愣子,他是个傻子。 是个爱笑的傻子,从小就没见过他和别人正常的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他天生语言障碍。 文新知道他会说话,只是说不好。 有一次二愣子不小心撞了一群人,那群人里有人说:“傻逼?你特么敢撞我?” 二愣子傻笑着说:“对对对。” 后来他被打的头破血流,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听见他说过话,村子里的某个角落偶尔会传来他憨憨的笑声。 文新知道二愣子是要说“对不起”,他还知道二愣子喜欢小可。 他一直都知道。 很多次都看见二愣子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小可。 小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他就躲在大石头后面; 小可在做饭的时候,他就爬上她家那布了碎玻璃的围墙; 小可在梅园修枝的时候,他就藏在远处的一颗树后面; 小可去山上放鸡的时候,他就跟在她后面…… 文新知道,二愣子其实并不傻,他只是头脑愚钝,口齿不清,加上小时候受过别人的刺激导致心理yīn影恶化,以至于外人看来他就是个傻子。 文新并没有在二愣子偷看小可得时候将他揪出来,因为二愣子心地善良,为人正直。 有一次,小可到河边洗衣服,他躲在那大石头后面偷偷的注视着,但是小可将衣服洗好后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文新当时气的差点就要大叫出来阻止他继续看下去,但当小可露出双肩得时候,二愣子惊的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连忙转身,掩着脸像个小姑娘一样跑了。 这一切,文新都看在眼里,他很多时候都在感慨命运的不公,但却也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就是在以后有人欺负二愣子的时候自己能帮帮他。 小可一直都不知道除了文新还有另一个人爱着她。 那个人叫二愣子。 他是个傻子。 是个爱笑的傻子。 “他很善良。” 双双听完后心情有些低落,感叹小可和二愣子的命运,他们就像两条直线,本来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却被一双无形的手生生的扭曲再扭曲。 文新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他很善良。 “你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你还要继续等她吗?” “不知道。” 文新的心里很纠结,他想要等下去,但却不知道等下去的结果,可能并不会有结果,也可能会是另一种结果。 他突然开始害怕等下去,他害怕等到了李叔口中的那个结果。 惆怅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脚步缓慢而沉重。 双双也站起身,眼神迷离的看了一眼如仙境般的梅园,随后便跟上文新。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二愣子躲在一颗树后。 他眼眶泛红的望着那片梅园。 只是。 那片梅园再也没有出现那个翩翩起舞的少女,再也没有出现如雀儿般清脆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那清瘦的让人心疼的身影。 他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天都会来到这里,来到这颗树后,望着那片梅园,望着望着,眼睛就开始泛红。 看到文新他们远去的身影,二愣子突然抱着树,像个小孩一样哇哇的大哭起来。 他粗糙的脸贴在更为粗糙的树皮上,眼泪一股股的顺着脸颊淌在了树皮上,渗透了进去,在年轮上染上了一层叫做悲伤的湿气。 “渴……渴……渴。” 二愣子嘴里含糊的说着,他一直这样重复的说着。 没人听的见他的声音,也没人听得懂他的声音。 就像一个被困在一口大钟里的人,不停的呼救,但声音却似被时空阻断,传不出去,只有自己听得见。 一声一声,声声切切的将悲伤,压抑和痛苦传回自己的耳朵,化成更多的泪水,布满整个年轮。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二愣子的时候我心里很难过 第8章 (八) 景世大厦。 董事长办公室。 景燕山负手立在窗前,背对着宽敞而安静的办公室,浑身散发着一种萧瑟而沉重的气息,这是上位者的气息。 他身后的几名警员微微低腰站着,时不时抬眼瞄一下前方如山岳一般的身影。 偶尔会有人用肘子捅捅旁边的人,并递给对方一个眼神,但对方却拼命摇头; qiāng打出头鸟,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会贸然开口。 “我儿子要是找不到你们也就别干了。” 厚重的声音伴随着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突兀的响起,像晴天霹雳般让几名警员身体一阵哆嗦。 景燕山接了电话后立刻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风急火燎的走出了办公室,一眼都未曾看过那几名警员。 他走后,其中一人说:“这人好强的气场啊,果然是大亨。” “肯定啊,黑白两道都要给他面子。” “赶紧走吧,去找景少,找不到的话不要说我们,就连头儿的位置也要动摇了。” 司机将车子停在大门口,景燕山开门下车后直奔客厅。 客厅里景年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啃了一半的苹果,沙发上坐着母亲,她正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景年,在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 “哎呀,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好了好了,知道了...” 景年正听得不耐烦,突然,客厅大门哐当一声。 景燕山如一个风尘仆仆的行客,带着萧然的气息大步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景年身前,正要抬手却发现旁边站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女孩。 他像紧急刹车一样,止住自己的行为,深吸口气:“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你妈有多担心。” 景年看着前一刻还怒火冲冠此刻却平静而故作淡漠的父亲,心里咯噔一下,他太了解他父亲了,从来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教训自己,但是关起门来就说不准了。 “噢爸,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景年忙转移话题,开始介绍起小可来。 “小姑娘,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景年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感谢。” 景燕山对小可微笑的点点头,表示感谢。 “不客气。” 小可左右看了看景燕山和景年以及坐在沙发上的陈慧,她感受到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她也在景燕山和陈慧的眼神中看到了轻视与厌恶,她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尽管他们表面上态度彬彬。 “你回家了,我也该回去了。” 小可看着景年说。 “诶....” 时光总是那么匆忙,所以,很多人影也来去匆匆。 还没等景年把话说完,小可就对着景燕山和陈慧微微低腰行礼,随后便走了出去。 耳边只留下景燕山沉闷的“哼”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没有景年追出来的脚步声,没有他还未说完的话,似乎很多事情都被景燕山这个威严如山的父亲给“哼”了回去。 时间又回到了原点,似乎时间一直都没有前进,一直都在围着自己从起点到另一个起点然后再回到最初的起点,唯一改变的是小可的心没有回到起点;在寻觅中变得沧桑,在沧桑中变得千疮百孔,那精疲力尽的躯体早已魂飞魄散,支撑下去的只有灵魂中那一点点的希望。 “也许文新真的不在这个城市了。” 小可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 她穿着破旧的衣服,那白色的鞋子如今也已经变成了黑灰色,唯一与她的穿着格格不入的就是那张脸,它始终都是那么的白净,不染半点尘埃。 小可回到了桥下,叫商贩来将角落里的那堆瓶瓶罐罐全部收走,带上一些常用品和最重要的照片离开了这座城市。 在离开之际,她回首望着不远处的石桥,望着那光线照shè不到的角落,望着那些石板,这就是自己生活了数年之久的地方。 “再见了,石桥。” 她抬头望着深蓝的天空,瞳孔中飞过一群小鸟,像是在搬家,像是在寻觅...... 来到石桥上,望着远处的城市,这个城市的白天车水马龙,夜晚则五彩斑斓,可自己从未感受到这种喧闹。 自己一直都那么安静,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安静的寻找着,安静的走着,安静的思念着,安静的身心疲惫着,还有,安静的哭着...... “再见了,天津。” 背着行李独自走在路上,车辆一辆接一辆的呼啸而过,带着前方的尘埃,小可那孤单的身影在尘埃中渐行渐远。 她将踏上新的旅途,未来永不可期,这条路注定单qiāng匹马。 “混账,你这个不孝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 景燕山又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景年的脸上,新的手指印再次覆盖了之前的手印,显得愈加明艳。 陈慧坐在沙发上,她将脸别过一边,眼中满是泪水,擦了又流出来,流出来了又擦,像坏了的自来水开关,永无止境的流下去。 “老子在外面闯dàng你以为很容易,还要担心你个混账东西,我...” 景燕山抬手就要再打,陈慧抓住他的手,哭道:“燕山,别打了。”继而转头对景年说:“你还不进屋去反省。” “哼。” 从来没有如此的担忧,陈慧这几天面容憔悴了很多,景燕山的眉间在这几天一直都未曾舒展过,下属们每每看到他微微皱眉,关心地问:“董事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这时才稍微舒展眉头,笑笑说:“没事,可能这几天没休息好吧,你们去忙吧。” 景年回到自己的卧室,像是没有脊椎的软ròu一样,坐在床沿上,低头盯着地面看,眼角突然轻轻跳动了一下,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这些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从小就是这样,每次犯错迎接自己的就是那硕大的手掌,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可。 “你还会在石桥待下去吗?” ·景年心里说着,她之前问过小可:这样的生活你会继续多久。 小可说:“可能很久,也可能明天就会走。” “那要去哪里?” “也许,天涯海角吧。”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几天肯定是门都出不了,大门的保安肯定也会轮流值班。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心里就想着自己是一个普通家的孩子该有多好,小的时候可以和玩伴满地打滚的玩耍,即使弄得一身脏泥也不会有人说你,这个家庭就像个囚牢; 自己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在这个囚牢中生活一辈子,从来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感觉,就像井里的青蛙,在这个井里,自己就是国王,孤独的国王。 他记得有一次母亲带自己到乡下的外婆家去庆祝外婆八十大寿,母亲牵着他的手在田园上走着,远处的田坎上有几个小朋友蹲在一起,他们在玩泥巴,他们用泥巴做了很多可爱的小人、小动物和小房子。 走过那几个小朋友时,景年时不时回过头去看,他突然挣脱母亲的手,站在原地,望着他们,静静的望着。 “景年,怎么了宝贝。” 母亲顺着景年的目光看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度顿时严厉起来:“你看看他们,多脏,以后不许跟他们玩,听见没。” 说完想要去牵起景年的手,但却被景年躲开。 景年就这样盯着那群小朋友,用一只手扭捏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渴望和羡慕。 最后被母亲抱起。 那天,他在母亲的怀里哭了。 那天,外婆也在大寿上去世了。 那年,他十岁。 也许青春真的是那么的不顾一切,只要是它认为对的事情,它就会义无反顾的去执行。 很多很多的回忆如蜂拥般涌现在脑海。 景年有很多兄弟,玩过很多女人,花过很多钱,买过很多东西,吃过很多好吃的,玩过很多好玩的,但却没有去过自己想去的地方,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是感情,从来都没有。 他缓缓起身,来到门前,将门反锁,随后又一头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任凭吊灯的灯光照shè进自己的双眼,shè的眼眶泛红,眼泪开始慢慢累积在眼眶中; 将手放在开关上,一声轻“啪”声,卧室顿时陷入黑暗,微微的月光透过窗帘透shè进来,亮出一块明亮而朦胧的小世界。 泪水随着眼角落在了白色的枕头上,渗进去,浸湿耳根。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美发剪刀。 将剪刀放在眼前,在微弱的月光中,它闪烁着冰冷而耀眼的光,像一头盘踞的巨蟒,“丝丝”的吐着信子。 “小可...” 在剪刀划破手腕前他念出了这个名字,念出了这个让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的名字。 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被单,它们慢慢的扩大,像是出征的千军万马,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第9章 (九) 文新在离开故乡之前,最后去看了一眼二愣子,去二愣子家的时候,二愣子正一个人坐在他家那破旧的门槛上,双肘抵在膝盖上,手里拿着一根野草在甩着圈。 文新来到他跟前,他立马站起来,呵呵的笑着。 “二愣子,我要走了。” 文新看着他说。 二愣子没有说话,只是笑容的弧度变小了,然后又咧嘴笑起来并一个劲儿的点头。 “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去惹村里那帮混混,这次走了我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二愣子依然咧嘴笑着,不停的点头。 文新叹了口气转身便离开。 看着文新渐行渐远的背影,二愣子的笑声随着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 当文新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二愣子哇哇叫了两声,撒腿就追了上去。 他跑到转角处停下,躲在转角的墙后,文新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就这样看着,粗糙的脸上面无表情,眼底流露着不舍和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文新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他又撒腿追了上去,如此反复,每次文新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二愣子就会连忙跟上去,找个遮体来躲避着,望着那身影越走越远,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文新了。 他那粗大的手掌扶在已经有裂痕的墙角上,渐渐的用力,墙角的一块愕然被他扳了下来并且还不自知; 当文新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才低着脑袋转身走向回家的路,走着走着,感觉手里抓着什么东西,抬起手一看,是一块墙角,顿时双眼中满是疑惑,挠着头,看向身后,走了一段路,又挠头,看向身后,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一样,一直这样,走回了家; 在路边扯下一根野草,将墙角扔在一边,坐在了他家那破旧的门槛上,双肘抵在膝盖上,将手里的野草在空中甩着圈。 双双跟母亲通完电话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文新,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说:“我要去云南。” “去工作还是去旅游。” “工作加旅游,我打算在那边发展。” “好,我支持你。” “你回家吧。” 双双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嬉笑道:“刚跟我妈通话,我说我想在外面自己闯dàng几年,我妈答应了,嘻嘻。” 她将脸慢慢凑近文新的脸,两人的鼻尖只有厘米之差,双双瞳孔中浮现文新的脸庞,注视着他的双眼,然后又慢慢的偏过头将脸靠近文新的耳边,吐气如兰的说:“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然后撤回来,看着他捂嘴呵呵笑着,随后像个小姑娘一样小碎步的跑开。 小碎步 小碎步 文新有些出神的望着双双的身影。 曾经小可也曾小碎步的跑开,不知是偏好还是迷恋,文新很喜欢看女生小碎步的样子; 如果一个女生在和你见面时能够小碎步的朝着你跑过来,她一定值得你去好好珍惜,你也一定可以感受到她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愉悦。 他知道双双对自己的情意,但心里却一直都放不下小可,对未来的迷茫前所未有的浓烈。 当晚,他找双双谈话,双双穿着一件白色睡衣,胸口微微敞开。 文新匆忙扫了一眼便避开目光,看向她的脸,说:“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真的爱上我。” “我从来不把感情当做玩物,更不会用感情来玩新鲜感。” 双双面色严峻的说。 文新将目光转移到桌面上,眼神闪动着,片刻后他说:“你等我七年,七年过后没有找到小可,我就娶你。” “好,一言为定。”双双一拍桌子。 他以为双双会犹豫或者拒绝,但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的答应。 “一言为定。” “拉钩。” 文新看着她伸出白净纤细的手指,稍作犹豫便伸出手指钩上了她的手指。 拉钩之后文新想要收回手指,却被双双死死的勾住。 她看着他说:“感受到了吗?” “什么?” “我的爱。” “嗯。” 第10章 (十) 很多人都想去遍世界的每个角落,海边去看海浪,花间去赏鲜花,山顶去一览众山,但有一个地方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去的:医院。 陈慧在门外叫景年吃饭,叫了很多声没反应,客厅的景燕山独自一个人给自己到了杯酒,一饮而尽,重重的将就杯子放在桌上:“一顿不吃饿不死他。”说完拿起筷子吃起来。 陈慧又叫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平时即使再生气,景年也会应一声。 她去开门发现门被反锁,又加重力道敲门,并声音也提高,但还是没反应。 景燕山yīn沉这一张脸走过来,“咚咚咚”他用力的在门上砸了几下说:“不吃就应一声,让你妈放心。” 继续砸门,依旧没反应。 两人对视,心领神会,陈慧感觉心里堵得慌,景燕山开始用脚踢,边踢边叫景年把门打开。 屋内没有传来景年的声音。 这扇门就像是一个吸纳世界万物的黑洞,连声音都会被吸进去,然后瞬间消失掉,传不到屋内去,传不到躺在床上的景年的耳朵里。 景燕山退后几步,猛的向前冲去一脚踢在门锁上。 昏暗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陈慧在闻到血腥味时就大叫起来:“景年,我的儿子……” 像是丧子的母亲,带着恐慌和哭腔大声的吼叫着。 她大步跑到床的位置,这时景燕山也将卧室灯打开,陈慧来到床前,看见景年面色苍白的如同冰雪一般,嘴唇也毫无血色,她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将被子掀开。 鲜红的血侵染大片被子,曾经白色的莲花如今也变成了妖艳的红莲,陈慧看着景年手腕处的伤口,看着伤口还在往外溢着血,她脑袋一阵眩晕,顿时倒了下去。 特护病房内。 景年已经醒来,在黑暗中昏迷太久,哪怕一点点的光芒都不能很快适应,他跳动着眼皮,微微睁开眼。 头顶是一个透明的袋子,袋子上印着几行字,那些字很迷糊,他看不清,袋子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它们正一滴一滴有规律的顺着滴管流入自己的身体里,冰冷而妖艳。 像是雨落在树枝上,再从树枝顺着树干上那些粗糙扭曲的纹路缓缓流入地面渗透进土壤,滋润大地的心脏。 景年转动眼珠,看到母亲趴在病床上,发出微微的鼾声。 他知道母亲从来不打呼噜,除非是特别特别疲惫的情况下才会。 他扫视了一圈病房,没有看到父亲。 父亲一直都这样,从小到大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寥寥可数。 没有去叫醒母亲,呆呆的望着袋子里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进入自己的身体。 他想起了小可,这段时间思想一空下来就会想起这个女孩子,景年不知道小可和其他女生比起来优势在哪里,但他知道一点,他喜欢她。 她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是善良?是清纯?是楚楚可怜的生活?还是那种独自承受了数年的孤独的坚韧? 他无法确定这些,他知道的是昨天为了她,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取了自己的自由。 换来了现在双亲的担忧,他不知道这么做值不值得,但今后自己不会再被父母牵着鼻子走,不会做那井底的青蛙王子。 又看了看趴着的母亲。 “小可,为了见你,我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他心里说着,眼角微微湿润,慢慢的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陈慧的头动了两下,然后抬眼来看了看依旧没醒的景年,将手伸进被子握住景年的手,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做这种傻事,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乖孩子,快点醒来,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陈慧已经泣不成声,将脸捂在被子里抽泣着。 泪水从景年的眼角流出来,他没有睁开眼,他不敢睁开眼,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母亲和父亲,他在割腕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有些事注定会让一些人痛苦。 要么自己痛苦,要么自己摆脱痛苦去让他人为自己承担痛苦。 但他想不到别的办法来让父亲改变对他的管教方式,从小就对自己非常严厉,任何事情都是被安排好的,包括上次自己离家出走,就是为了“逃婚”。 父亲为了利益将合作伙伴的女儿相给自己,并说:“你以后要娶她,她可是王董的女儿。” 简单的一句话,景年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从小就未曾反驳过,已经习惯了被安排,但他已经不设计曾经那个小少年,他有自己的理想和原则。 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在思想挣扎,很多次那句“我受够了。”冲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 每一次咽下去,心里就多了一些东西,它们不停的积累,等到足够多的时候,它们就会冲破心脏,像凶灵一样游dàng在空中,嘶嚎着。 它们叫:叛逆。 “妈,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你和爸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景年挨着母亲坐在沙发上,说。 他已经出院了,医生说幸亏伤口不是很大而且送来的也及时才没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出院后的那晚。 景燕山,陈慧,景年坐在饭桌前,桌上摆了很多菜;气氛很压抑,空气像是快要被抽空一样,让人心里难受。 景年看着桌上那盘糖醋排骨,瞬间感觉鼻子酸酸的,这是母亲亲自下厨为他做的。 他看了看母亲,发现母亲正给自己递眼神,景年会意,将目光转移到父亲的身上。 景燕山一个人在喝着闷酒,喝完后想要将被子重重的放下,但在中途动作变得缓慢而轻柔起来。 叹了口气,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 景年看着父亲有些苍老的面孔,不知什么时候鬓角也已经有了些许白发,他隐隐觉得父亲这段时间似乎老了很多,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段时间时光走的太快了,让印象中威武严峻的父亲在瞬间变得像个迟暮的老人。 心里酸酸的,几次张口却又yù言又止,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往前走,绝对不能在退缩。 “爸,我想出去独自闯dàng。” 景燕山仰头正喝着酒,听到景年的话,微微一停顿,随后将杯子里的余酒送入口中,缓缓的,轻轻的,就像一个仰头喝酒的人的画像定格在哪里。 景年在医院就已经对他坦白割腕的原因,并说出了很多年藏在心里的话,景燕山听后沉默了很久; 虽然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可能会离开,但没想到他会走的那么急,好像那远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去。 “走吧,出去闯闯也好。” 景燕山轻轻放下空了的酒杯,低沉着声音说。 景年没有想到父亲的态度,他本以为会受到一顿严厉的教训,但父亲却答应了。 他听到父亲的回答后,笑了,拿起筷子直接夹了一块排骨在父亲碗里,随后又给母亲夹了一块,自己吃了点青菜,说:“爸妈,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我上楼了。” 陈慧想要叫住转身而去的景年,景燕山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对她微微摆头,等景年的走后,他才沉声说:“也许,我们都错了。” “错了,我们哪里错了?” 景燕山没有回答他的话,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这次,一饮而尽。 第11章 (十一) 岁月沉淀过了很多的往事,生活变得惬意起来,把曾经最在意的埋在了心底最深处,扎根;因为那些东西已经在很长很长的时光里不曾出现过,不是喜新厌旧,而是心已经变得温暖起来。 “文经理,恭喜啊恭喜,刚升了经理又快要结婚了,真是双喜临门啊。” “感谢感谢,也恭喜魏主任喜得贵子,里面请。” 酒店门口文新迎接着前来参加他和双双的订婚酒宴的客人们。 来的人大多都和文新有合作项目的客户以及同事。 双双见客人都来的差不多,款款来到门口,轻扯了下文新的衣袖说:“你怎么还站着,客人都等着你呢。” 文新温柔的看着她说:“还有一个人没到。” “谁呀,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 双双白了他一眼,道:“都不认识?怎么回事?” “是木董刚谈下来的一个生意伙伴,很重要的生意伙伴。” “那么重要的合作者怎么会来参加我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的酒宴呢?” “我也不知道,刚才木董临时来电话说的。” “那木董要来吗?” “他肯定会陪那位一起来,再等等吧!” 文新伸出手,轻捋一下双双脸颊的发丝,柔声说:“你今天真漂亮。” “哼,我哪天不漂亮。” “哦,对对对,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黑色轿车不偏不倚的停在门口,木董首先下车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从车里下来一个年轻人,穿着潮流的休闲装,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重要的客户。 文新略一犹豫,连忙走上去:“欢迎木董,木董日理万机,能够腾出时间来参加我的酒宴,我和双双都很高兴。” “小文啊,咱两就别说那些客套话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木恩转身继续说:“这位是景世集团的景公子。” “景公子您好,我叫文新,是云艺旅游的销售经理。” 景年两眼猛的睁开,像是长时间潜伏的猛兽突然发现了猎物一般。 “文新?你叫文新?” “是的,景公子难道认识我?” “她是谁?”景年抬起手指着文新身旁的双双,他的指在空中有些微微的颤抖,眼神犀利的盯着双双。 文新感受到了景年的情绪,但不知他为何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这位是我未婚妻双双,今天是我和她订婚的日子。” “什么!订婚!cāo。” 景年没等文新反应过来,跨步上去对着文新的脸就是一拳下去,文新倒在地上捂着脸,景年yù上前继续打他,却被木恩拉住,说:“景……景少,这怎么回事,能不能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你滚开,如果你还想和景世合作就最好别chā手。”景年指着木恩的鼻子大声说到,即使有些许唾沫飞到了木恩的脸上,他也没有去擦掉,更没有动怒,扯起嘴角,干笑两声,就退了下去。 他可不敢得罪这位,景世集团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业务几乎涵盖所有行业,能和景年谈上合作的事情,还是仰仗着市文化局的副局长,过后木恩心想:“总算没白给那个马副局好处。” 双双两手伸开,拦在景年面前,道:“景公子,我希望你把事情搞清楚再说,文新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这样。”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像是一把亮铮铮的刀子在刮着铁板,让人听了难受。 这时酒店门口已经拥挤了很多人,有过路的行人,也有附近的商店人员,以及酒店内的客人。 文新站起来,双双立马温柔的关心道:“文新,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 “景公子,你这么做觉得妥当吗?是不是世家子弟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就这么没素……” 心里所有的怒火被景年口中的名字浇熄,她就如同刚从冰块化成的冰水,那么寒冷,让人颤栗! 八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事情,哪怕曾经的山盟海誓也有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变的分崩离析,文新这几年从未放弃过对小可的寻找,他去过很多城市,去过很多梅花盛开的地方,他知道,她喜欢梅花; 去年回老家了一趟,得知小可从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回家,他曾想过小可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自己和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 双双陪伴了他七年,当她提起七年前的许诺的时候,文新说:“我会娶你的。” 她像开了的花儿一样,那么美丽。 房间里。 文新和双双面对面坐着,桌子上的杯子里冒出一股一股连绵不断的热气,时间久了,似乎空气都开始潮湿。 文新转弄着手机,抬眼从升起的热气中看过去,双双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看着一只苍蝇在手背上爬来爬去,它在手上爬了几下又飞走了,一会儿又停在了手上,爬几下又飞走,反复着……她却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向都爱干净的女孩子,此时,却无心去赶走手上的苍蝇。 头顶的灯光shè在桌面上,一片朦胧的白。 “你要去找她,对吗?” 双双打破沉寂。 “对。” “我陪你!” “你,确定吗?”文新有些错愕。 “嗯,确定。” 她还是低着头在说话,手上的苍蝇还在爬来爬去,她还是没有去赶走它。 曾经也为他掉过泪,但却没有这次那么痛心疾首。 她侧躺在床上,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没发出声音来,只是双肩颤抖的愈加厉害了,到最后卧室里响起了低微的抽泣声。 文新站在客厅里,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士兵站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他从虚掩的门缝里望着漆黑的卧室,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但却有一种很悲伤的气流潮湿了整个心间。 七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孩童的七年一定是无忧无虑的,或许等七年过后,他们也并不会深刻的记得七年里所发生的事情。 但对于双双而言,七年,已经占据了她很多的青春,并不是每一个女孩都能为了一个男人的许诺而真的去等对方七年,尽管七年里和对方天天见面,但那个曾经的许诺一天未实现就都会有变化的可能。 双双曾经有想过当文新真的找到小可后自己应该怎么办?退出吗?不甘心,争取吗?不可能。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在文新心里占据一定的地位,何来争取的资格。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那么长的岁月都平稳渡过,却在关键时刻老天和你说:“你被开除了。” 文新站在寂静的客厅里,身影孤独而寂寥,心间那悲伤越来越重,重到沉痛,重到喘息,几乎要吐血而出。 他知道七年里双双对自己的付出,不论是生活还是事业都一直在帮助自己,难道自己要辜负她的一片痴情吗? 当听到小可的名字后,他脑子里哄哄作响,满脑子都是那种声音,像千军万马在奔腾,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外界的声音。 原来小可这八年一直都在寻找自己,从未放弃过,他又想起了当初在梅园小可问自己:“文新,你说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幸福吗?” 他得知了小可的情况后,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顾一切的去天津找她,但这只是一瞬间,此刻面对双双,心里更加纠结。 如果现在双双再问自己:“你愿意娶我吗?”自己应该如何回答,但一定不会像那天那样很爽快的说愿意。 他不知道现在再次见到小可会是怎样的心情和场景,会相拥而泣吗?会吻她吗?她还会说那句“流氓”吗? 当自己开始纠结得时候,其实另一个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心里。 第12章 (十二) 当文新对景年说:“我要去见她”的时候,景年心中像是突然长出了许多的蔓藤来将自己的心缠绕着,越来越紧,越来越慌,他知道这种心慌源自于什么。 但他最后还是点点头。 因为他知道,小可想文新,想了八年。 他不知道小可的这种思念何时才能终止,也许文新去了就会终止,但自己也可能会因此而退出吧。 他爱小可,从七年前相遇开始便不能自拔,甚至为了见到她而做出割腕这样的傻事。 他在割腕前已经想的很清楚,也计划的很好,只有这样才能让父母放自己出去,才能获取真正的自由。 上次割腕后便告诉父母说自己想出去闯dàng,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去找小可,他想照顾她,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yù望,这种yù望甚至可以让他顾不自己的生命。 当他出院后再去石桥时,小可早已离开,那之前如小丘般的角落如今空dàngdàng的平坦,像是被绝世高手用剑气切开的山峰。 石床上那单薄的被子也不见了,这里似乎显得空dàngdàng的,像是一个从来没有被人发现的黑暗空间,毫无生气,却有淡淡的伤感弥漫。 可能真的是有缘分存在,冥冥中景年感觉得到在某一个方向有他需要的东西。 一个月后景年在沙洲的一个小镇上遇到了小可,那时黄昏,细雨斜斜的从天空降落。 站台的长凳上坐着一对母子。 “这死老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妈妈,你看。”小孩指着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清瘦的身影。 小可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个塑料瓶,放进了袋子里,袋子里不知装的什么东西,小可提着袋子的手指已经被勒的发白,手指周围的ròu也往外膨胀。 小可走到长凳前看见母女两,对他们微笑点头便坐了下来。 那位母亲在小可坐下后,皱着眉头抬起手在鼻子前甩了甩。 小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随后身体往边上挪了挪。 景年在对面站台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身影,因为这个清瘦的身影太熟悉太熟悉了,即使不看脸他也能够肯定这个人就是小可。 “小可。” 小可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身影,路灯的光线从他的头顶shè进自己的瞳孔,这个身影黑暗而模糊,她站起来,光线被站台的广告牌挡住。 “你是,景年?” 景年没有说话,突然一把抱住眼前这个让自己不顾一切的人,紧紧的,就像有生命的蔓藤,缠绕着最重要的东西,越来越紧。 “是,我是,我是景年。”景年的声音强烈的颤抖着,坚定而低沉,他不需要太大声,不需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只需要让怀里的人知道就行了。 “你……你弄疼我了。” 景年放开她,双手搭在小可的双肩上,感受着几乎没有多少肌ròu的双肩,那些骨骼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来回的穿刺着自己的心脏,他的心瞬间就疼起来。 “你这段时间还在拾荒吗?你怎么瘦成这样,你怎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小可瞪着大大的双眼,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景年,脑子里一片迷惑。 “不是告诉过你要多吃点好的吗,不是说要多休息吗?不是说不要受冷吗?” 他记得医生告诉过他,小可营养不良,不能受寒也不能受刺激,要注意休息。 他又突然将小可抱在怀里:“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绝不会,绝不。” 小可的双手微微张开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她不明白景年为什么会这样做,她很想推开身前的这个人,但心里却传来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像暖泉一样,慢慢的温暖自己长时间冰冷而孤独的心脏。 这种感觉让她无法抗拒,就像当年文新抱着她的感觉,是那么的温暖。 公jiāo车在雨中飞驰而来,溅起像海浪一样的污水,母亲从长凳上站起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挡在了儿子的头上,自己用另一只手挡在头顶上,匆匆上了车。 风吹不起落叶的时候并不是风无力,而是落叶依恋着雨。 小可推不开景年不是因为她没有力量去推开,而是她对这种感觉太依恋了。 那么多年,那么多岁月里,她几乎不会和其他人说话,长期的让自己处在孤独和寒冷当中,心也渐渐的变得冰冷,但此刻,景年就像一团暖火将自己的心慢慢的融化; 每个人都有青春,都渴望温暖,小可八年都未曾有过那样的感觉,此刻,却无法抗拒的产生了依恋。 也许是风雨越来越大,飘进了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开始模糊起来,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透明而朦胧。 当所有疲惫的坚持在找到依靠的那一刻,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像是被那个依靠全部吸干,精神世界轰然倒塌,瞬间陷入黑暗。 “小可,小可……” 景年抱起昏迷的小可在雨中狂奔,从这个路灯奔向另一个路灯,从一个黑暗奔向另一个黑暗,永无止境的奔下去。 内心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呼唤着,却没有半点声音传递到这个黑暗的空间,一切都是在无声的呐喊中坚强着。 即便自己绊倒,膝盖和坚硬的地面碰撞着,也不会让怀里的人沾染半点尘埃和污泥。 “医生,怎么样了,情况现在。” 景年一见医生出来就语无lún次的问道。 “放心吧,没事,营养不良,回家注意休息,另外,她应该经常熬夜,精神状态也很不好。” “好,谢谢医生。” 景年来到病床前,小可那苍白的脸映入瞳孔,心间无声地疼痛起来。 “怎么样,好些了吗?”他尽可能得让自己的声音达到温柔的最高境界。 “嗯,好多了,谢谢你。” 小可双手捧着水杯,手指如同枯瘦的树枝,骨骼关节突出,清晰的让人心疼。 “小可,你以后能不去拾荒了吗?” “不拾荒我能干什么呢?” “我帮你找一份轻松的工作。” 她微微摇头:“我有间歇xìng失忆症,做任何事情都做不好。” “没关系的,慢慢来,而且你这个症状我听医生说是可以治愈的。” “我知道,我以前问过医生,就算治好也会有复发的可能,因为我有心结。” “你难道还忘不掉他吗?”景年的声音有些提高。 “我不会忘了他的。” “你找了他八年,结果呢?他有来找过你吗?说不定他早就结婚了。” “不会的,文新不会这么做的,他说过会给我幸福,说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我相信他。” 小可拼命摇头,情绪有些激动,景年连忙柔声道:“小可,是我错了,你不要激动,等你病好了再继续去找他,好吗?” 小可将水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她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木讷。 她缓缓躺下,将身体连同脑袋缩进了被子里,双眼在黑暗中一开一合,就这样,泪水从一个眼角流进了另一个眼角,在没有光的世界里清洗着另一只眼睛。 在医院调养了几天便出院了,医院门口小可对景年说:“谢谢你景年,我生病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用还了。” “不可以的,你照顾我还替我付医yào费,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就别往心里去就过意得去了,何况,我不差钱,你呀还是留着给自己买几件新衣服,伙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好点。” “嗯,我会的,但这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小可迟疑了下说。 “随便你吧,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直都在寻觅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受过的耻辱,但曾经那白如雪的花蕊,那清香怡人的气息,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直都扎根在心间的最深处。 当见到满院子的花的时候,小可痴痴的站在四合院的门口。 白的,黄的,红的,粉的,绿的,紫的……各种颜色的花开在花盆中,随风摇曳身姿,像是在迎接这位新来的主人。 满目缤纷的世界里,小可却唯独被梅花吸引,她情不自禁的抬起脚,缓慢走到载着梅花的花盆前,每走一步就像是走了无数个世纪一般; 伸出纤细白净的手指,在花瓣上轻轻抚摸,动作缓慢而轻柔。 景年是聪明的,从小可的情绪中就能猜到,梅花一定和她曾经的事情有关系,心里面不知怎么就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景年安排小可住在这里,刚开始小可是拒绝的,后来景年好说歹说小可才答应。 同时她也答应景年先静养一段时间,景年的原话是:“你先在这里住下来,调养好身体,身体好了才有精力去找他啊,对不对。” 他不愿意从自己口中说出文新的名字,他恨透了文新,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说要不是这个人抛弃小可,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13章 (十三) 文新手中拽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越靠近纸条上的地址心就跳的越快。 当文新从景年口中得知小可的消息后,心就飘忽在了空中,他知道他必须去见小可,但却会伤害双双,虽然双双嘴上说没关系,陪自己一起去,不过,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情绪,文新能很清晰的感受到。 他心里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去见了小可之后应该怎么办?娶她?抛弃双双?这些问题就像一杆秤横在自己心里,两边都是最重要的,无法去取舍。 手停在空中,轻轻按在门上,他没有信心推开这扇门,他甚至有些害怕去见小可; 曾经所有对小可的许诺似乎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压的自己快要窒息。 双双在一旁未说话,看着文新刚毅的侧脸,这个倔强的人,此刻心里却是如此脆弱,甚至是胆怯。 “既然来了,总是要面对的。” 文新深吸口气,手掌慢慢向前推去,大门被缓缓打开。 院子里有很多的花,各种颜色各种种类,花间有一个清瘦的背影提着水壶在浇灌着它们; 八年未见,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能让文新眼眶泛红,因为刻骨铭心,所以不曾忘记。 “小……” 文新沙哑而低沉的说出一个字,随后消散在空中,他叫不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连呼唤小可的名字都变得沉重起来,仿佛嘴唇被人缝上,想要努力的去呼喊却又怕疼的更厉害。 曾经的那些画面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但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小可还是曾经的小可吗? “小……可!” 清风将这两个字送到了小可的耳边。 水壶掉在了地上,从壶口里不停的洒出水来,打湿了地面,打湿了踩在地面上的鞋子,它们像冰雪融化的水,浸湿着小可的整个身体; 这个声音低沉而沙哑,但却有着复杂的情绪在里面,那么长的岁月里,小可一直都是靠着文新的照片和与他的回忆支撑着,她怎么会分辨不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呢。 但是小可并没有转身,她眼中噙满了泪水,八年的时间几乎每天都会做着这样的梦,梦醒后,自己却也成了泪人,她无数次的幻想过和文新相遇的场景; 她幻想过文新会不会见面就抱着自己亲吻,会不会把自己抱起来转圈,会不会替自己擦掉眼泪,会不会刮自己的鼻子说傻瓜…… 她太渴望了,这种思念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活下去的信念,没有人会理解这种感受,但自己却一直在坚持着。 文新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小可,他的每一步都像是从沼泽里□□,艰难而沉重。 他的双手慢慢的抬起,停在了小可双肩的上空,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很长时间才落在了小可的双肩上。 那一瞬间,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汹涌而出,这瘦弱的双肩轻颤着,似乎肩负了所有岁月中的悲痛,在这悲痛中煎熬着,熬到弱不禁风的年纪。 他慢慢的将小可身体转过来,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孔,苍白的,干净的,让人心痛的。 风吹过,带起小可的发丝,那些发丝贴在了脸颊上很快就被泪水浸湿,它们柔软的贴着,像是长时间没有被水滋润过,享受着这样的湿润感。 文新双手捧着小可的脸蛋,将发丝拨开,拇指轻轻拭掉脸颊的泪水,但它们就像水龙头流出的水,怎么拭都拭不掉,一轮一轮,一股一股,如同一条被灌满了悲伤的水的河,不停的流。 文新将小可揽进怀里,嘴唇抵在她的发丝上,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了头顶,湿润了一片又一片。 “你受苦了。” 很多时候都在脑海中预料着未来的事情,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每每总会有那么一些事是出人意料的; 文新准备了很多很多话想要对小可说,但此刻,却只说了四个字,他看见小可白瘦的脸蛋,把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心疼怀里的人,那些已经准备好的话都被抛在了脑后。 小可此刻满脸泪水,她的心情有多复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既激动又兴奋,既开心又幸福,与此同时也有害怕,她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幻,害怕这梦醒的太早,害怕文新跟自己说:我结婚了。 她张开口死死的咬住文新的肩头,死死的。 文新禁闭双唇,额头冒汗,侧脸因为牙齿紧咬而开始蠕动起来,他没有任何怨言的承受着这一切,将所有的疼痛都咬碎在了牙缝里,吞下去,埋葬心脏。 双双想要上前去阻止,刚抬起脚,身后就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双双从小可的眼神中能够看得出此刻文新在承受着多大的疼痛,她不笨,她明白,小可咬的越用力就代表着她曾经所承受的痛苦越多,甚至到后来从小可嘴里发出呜呜的哭腔声。 她心里开始担忧起来,担心文新会和小可在一起,那自己算什么呢? 景年虽然恨文新,但他更爱小可,当文新站在小可面前的时候,他觉得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文新做的,心开始悲伤起来,那种所付出的一切都没有回报的悲伤。 他有些后悔将自己的冲动,后悔将地址告诉文新,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因为小可需要文新。 她一直都需要。 清风在寂静中渐渐停了下来,水壶里的水也不再往外洒,文新依然抱着小可,双双和景年各怀心思的站在不远处,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连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小可也在这寂静的环境中软倒在了文新的怀里。 景年箭步冲上去,说:“快抱进屋让她休息。” 文新没有理会景年,抱起小可朝着大门走去:“双双,去医院。” 双双在文新抱着小可经过自己身前时看到了他那刚毅的侧脸,看到了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神,看到了那紧皱的眉头,看到了肩头那一片樱红。 景年知道文新的意思,自己打了他,心里有抵触也是正常的。 看着文新上车后,景年双肩松下来,他想这一切真的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吗?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瞬间袭上身体,他自己心里清楚,文新一旦和小可见面,自己就是多余的,他不可能和文新去挣,在小可心里文新是唯一的,是永远都不可能让任何人代替的; 小可为了文新吃的那些苦,受得那些罪,到最后却换来了快要结婚的文新,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非常愤怒。 手机已经响了很多遍,景年拿出手机,是母亲打过来的。 “儿子,你在沙洲怎么样了?听说那边这几天天气不怎么好,老是yīn晴不定的,你可要注意点啊,还有啊,你爸爸过几天要到沙洲来,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带点家乡的特产,让你……” “妈,我想家。” 景年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但这些委屈却又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自己的父母。 它们在身体里到处涌动着,翻腾着,将自己的肌ròu,骨架撞的支离破碎,而自己却还要在他人面前强颜欢笑。 景年眼前浮现出小可清瘦的身影提着袋子在风中独步着,风掀起她的长发覆盖住干净而苍白的脸颊,这脸蛋,清秀的让人发痴,苍白的让人心疼。 车上,文新看着怀里的小可,手指轻刮着小可的脸蛋,她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小泪珠,双唇有一抹樱红的血迹,和她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双双,你再快点。”文新没有抬头。 双双微微抬眼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文新,心里面在很多年前就似乎种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如今它开始慢慢的腐烂。 她现在终于知道,小可在文新心里有多么的重要,重要到可以不顾一切,重要到可以忽略任何人的情意。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脚下一用力,车子速度骤然提升,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行车,直奔文新想要去的地方。 第14章 (十四) 景年并不担心小可,因为有文新在,他恨文新,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文新一定会照顾好小可,自己就算跟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不想面对小可醒来后主动拥抱文新的场面,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想家。 文新手里端着一碗热粥,一勺一勺的喂给醒来的小可,小可满脸洋溢着幸福,小嘴吃的不亦乐乎。 她已经醒过来很久了,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文新。 他们聊了很多。 所有的悲伤都被小可掩藏在了心里,当文新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她只是笑着说:“一边打工一边找你呀。” 文新的心莫名的疼起来,眼前这个女孩子找了自己那么多年,看她的衣着,肯定吃了不少苦。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嗯,当然啦,现在你就在我眼前,好开心。”小可继续说道:“文新,我以后会一直这样开心吗?” 文新看着她歪着脑袋,闪动着长长的睫毛,略微犹豫,说:“当然会啊,永远都这么开心。” “嘻嘻,拉钩。”小可伸出纤细的小指,文新将手里的勺子放在碗里,手指搭上去,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又喝了几口粥,小可问道:“文新,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姐姐是谁啊?” “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那个姐姐长得真好看。” “嗯。” 文新双眼盯着粥,将粥挖在勺子里,吹了吹又倒在碗里,反复着这一动作。 “文新,你怎么了?这粥早就不烫了啊” “没什么,啊,张嘴。” “我有点吃不下了。” “不行,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乖,多吃点。” “真的吃不下了啊。” “好吧,再吃最后一口。” “嘻嘻,好。”小可露出两颗小虎牙,对文新吐了吐小舌头。 有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公平的,它将你想要的东西给了你,你生活的一直都很愉悦;有时候你又会怨恨这个世界,因为它最后又把给你的东西收了回去。 双双站在门口,文新的声音透过门缝恰好的传入到了她的耳朵里;七年的相处,换来的只是一句“好朋友”,在小可面前,自己真的就这么的廉价吗? 她突然想跑开,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知道了文新对小可的感情,之后文新也告诉过她:“我爱小可,无法自拔。” 在订婚前几天,双双问文新:“你还爱着她吗?” 文新没有回答,但双双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你爱我吗?” “爱!” “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去同时爱两个人,如果以后你找到了她,你会抛弃我吗?” 文新将她的头揽在胸前,额头抵在她的头顶:“傻瓜,怎么会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双双将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微笑着说。 她双眼盯着前方的某一处,笑容渐失,从文新略微迟疑的表现她已经知道,也许将来,自己注定是悲伤的。 没有谁能够允许自己的爱人在爱自己的同时爱着其他人。 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存在两份真爱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文新爱双双也爱小可,但他只能选择一个,想要端平这碗水,并非易事。 临时居住的房屋里,双双独自躺在床上,她没有开灯,因为她知道,今晚文新不会回来。 “双双,我和小可要结婚了,就在这个月的二十号,到时候记得来啊。” 文新拉着小可站在她面前说。 说完就和小可转身而去,在上台阶的时候,文新托着小可的手,关心道:“慢点,小心台阶。” “没事的,这才两个月,我哪有那么娇气。” “万事都要注意些,乖。” 双双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像是一股强风推着她后退,她惊恐的差点大叫。 一边摇头一边快步追了上去,嘴里喊着:“文新,你不要走,你说过不会抛弃我,你忘了吗?文新……” 周围只有自己歇斯底里的回声,但她知道,自己的声音一定传到了文新的耳朵里,可文新并没有回头,他和小可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双双看着前方缭绕的烟雾,期盼着文新能够探出头来对自己说:“嘿,快来啊!”,这种期望慢慢的变成了绝望,他和小可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说过不会抛弃我,你说过的……” 双双蹲在地上,下巴抵在双膝间,慢慢的将头低下去,彻底埋进了双膝里,从双膝间传来呜呜的声音,像风在哭。 “啪嗒”一滴水珠从双膝之间滴落在了干燥而坚硬的地面上,瞬间就被吸收掉,接着越来越多的水珠落了下去,像雨的伤。 “双双。” 风停止了,雨也不伤心了,双双抬起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文新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的跟前,她侧过头朝文新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小可。 “文新,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她站起来要去拥抱文新。 但却被文新用一只手推开,并说:“你不要这样,我们没可能的。” “你……不会的,你难道就忍心伤害我吗?” “为什么不?我心里一直都是爱着小可的。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在一起,她害死了你的母亲。” “我已经想明白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爱小可,很爱很爱,你,走吧。” 说完,文新转身便走,他走的很慢,但任由双双如何加快脚步始终追不上他,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眼睁睁看着文新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不,不要走。” 双双猛的睁开眼,额头上布满了细珠,她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就像跑了百米冲刺一般; 她侧头望向窗外,月光如水般照shè在窗台上,就像此刻她的面色一样苍白。 “呼……”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在刚才的梦里已经被压榨成了液体,再从全身所有的毛孔里排除来;精疲力尽的她想要再次闭上眼睛,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始终环绕着,像纵横错乱的蔓藤将自己的心脏缠绕成一坨线团,那种恐慌和紧张的气息透过它们之间的缝隙流到全身各处,让自己不得安宁。 她拿出手机在通讯里里上下翻动着,点开了文新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去触摸“呼叫”两个字。 点开“信息”,写到:在哪里?迟疑片刻删掉了“哪里”继而打出“干嘛”。 手指放在“发送”键的上方,微微颤抖着。 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按下那个键。 黑暗中,双双盯着天花板,机械xìng的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扑”的一声将被子整个拉上来,盖住自己的脸。 把所有的悲痛都藏在黑暗中,即使蠢蠢yù动,也独自承受。 病房里,文新双手握着小可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擦着,丝丝凉意从手上传来。 望着那带着倦容却嘴角微微上扬的脸庞,文新心中莫名疼痛起来,他心里清楚,他欠小可太多,想要去弥补,心中有个地方却开始逃避起来。 他想到了双双,这个跟了自己七年之久的女孩,将她该有的青春全部献给了自己,这七年自己颓废过,痛苦过,对她发过脾气,但双双始终都不离不弃,她在一点点的改变自己。 当自己重新站起来后准备要娶她时,小可却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就像晴空的闪电,突兀的降临在自己的跟前。 文新的心似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给了双双,一半给了小可,自己则失去了权衡的思维,也或者是在逃避,不论自己如何抉择都注定会伤害一个人,而自己则会永远的活在愧疚当中。 不知从何时开始,曾经那些和小可在一起的日子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曾以为如果再次见到小可,自己一定会拥着她狂吻,但真正见面后,他没有; 心里面更多的是一种愧疚,以前对小可坚定的情意在这七年里被双双融化成了液体,流向暗沉而遥远的未知空间,如今再也寻不到,只有浅浅的痕迹,在深深的蠕动着…… 第15章 (十五) 第二天小可便出院了,医生吩咐要补充营养注意休息,文新点头称是。 回到四合院,小可走到那盆梅花前,歪着头对文新说:“你看,梅花,我每天都会给它浇水。” “嗯,小可,进屋休息吧,你刚出院,身子还很虚。”文新简单应了声就让小可进屋休息。 “才不,我现在很好呀,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不乖了?” “文新,我想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 小可来到文新身前,拉住他的手说。 “嗯,一定会的,不过,我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没关系啊,那你先去忙吧。”小可情绪微微低落,随后又笑着说。 “那你……” “没事的文新,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忙去吧。” “嗯,那……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去吧。” 文新看了一会儿小可,转身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小可的声音:“文新……” 文新回头,小可呵呵笑着说:“没事,去吧。” 文新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你还回来吗?” 这句话小可没有问出来,她害怕得到另一种回答,在文新说要走的时候,自己的心就开始紧张起来,当文新的身影消失后,她迈着小碎步跑到门口,看着文新上车,看着车飞奔而去。 “为什么要那么着急。” “你难道不该问我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吗?” 她在心里说。 文新之前问过她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但小可却简单的说“一边打工一边找你”。 其实心里是多么渴望文新来刨根问底的问自己,但她除了看到文新眼中的泪水之外,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幻想了数年之久的那种关切的情绪。 今天文新急切的离开,她的心开始慌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了,变得淡漠,变得着急,变得伤感。 曾经渴望的明天也在岁月的变迁中回到了曾经的曾经,这种淡淡的伤像是岁月留下的浅浅的痕,小可担心未来的某一天,这痕会慢慢的消失,连那淡漠的情绪可能都会不复存在。 车子早已远去,小可仍然倚着门框望着远方,如一个盼着夫君归来的娘子;风掀起她的裙角,像白莲开放时的舞姿,绽放着羞涩; 些许发丝绕过耳垂,贴在了她干净的脸上,徘徊在睫毛上,任它们在风中凌乱着眼眸。 文新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望着前方,无数的物体从眼角飞快掠过,他想起了双双的话:你还爱我吗? 在没见到小可前她说爱,在见到小可后他还会说爱吗?他有些担心当双双再次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应该怎样回答她。 她知道双双是聪明的,如今即使自己说爱她,她估计也会心存疑虑。 “吱……”耳边传来尖锐而冗长的紧急刹车声。 文新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额头传来了丝丝凉意,刚才差点就闯了红灯。 又继续行驶了一段路程后,他收到了一条信息,微微一撇,用力拍了拍方向盘,他压线了。 回到临时的住处,双双不在屋里,桌上放了一张纸条:饭菜在锅里,热一下再吃。 她就是这样,总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给予自己温暖,自己的胃不好,每次她都会嘱咐自己不要吃冷的,她太了解自己了。 自己不论对她是怎样的态度她都会微笑着,像个爱笑的天使,将所有的阳光都尽可能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拿出手机拨了双双的号码,但提示关机,文新心里有点担忧,昨天见到小可后忘记了其他的事,也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他害怕双双做出傻事来,他更害怕的是双双会选择退出。 抓起钥匙,大步出门,关门,动作利落而急切。 沙洲,这是一个对自己来说很陌生的城市,想要在这个城市里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文新不知道双双会到哪里去,他先去了车站,随后去了各个商场,他记得双双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用游泳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将沙洲的大部分游泳馆都寻了个遍,但仍然没有找到。 离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习惯了有她的岁月。 天色已经黄昏,文新的心也开始沉重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和无助,第一次感觉到双双的重要xìng,似乎这七年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有她的存在。 如今只是一个下午的消失,文新却在紧张中度过。 回到住所,开门后,昏暗的屋子里安静的像坟场,他知道,双双没有回来过。 “啪”,将钥匙随手扔在桌子上,转身想要去开灯,而这时,屋里的灯却亮了起来。 “当当当,生日快乐!” 双双端着蛋糕站在文新的面前,她微笑着看着他,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像会说话的星星。 文新看了她片刻,然后一把将蛋糕打落在地上,冷漠的问:“你手机为什么关机?” 双双站在原地,她的双手还停留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手机没电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纸条上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啊!” 愤怒的声音徘徊在这间屋子里,徘徊在双双的耳边,她不知道文新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我……我忘记了。”双双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似乎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全部跑到鼻子里来幸灾乐祸。 “忘记了?你知不知道我跑遍大半个沙洲,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报警……” 文新说到最后一把将双双抱在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低声的说:“我以为你离开了。” 就是这个男人,他能让自己哭也能让自己笑。 双双泪如雨下,微笑着,她知道文新是爱自己的,她知道文新不会抛弃自己,他会在自己消失后满世界的寻找自己,他会给自己打无数个电话,即使自己的手机关机。 足够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没有什么比他的急切更让自己感动。 “对不起。” 双双带着哭腔的音调说着。 文新捧着她的脸,双唇压在了双双那柔软的嘴唇上,泪水从嘴角流进口里,涩涩的。 第二天,文新和双双一起去四合院看望小可,在进门之际,文新拿开了双双挽着自己手臂的手,双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进屋后文新听到了景年的声音:“我帮你找了一份工作。” “可是我……” “不要再逃避了,你难道真的要这样过一生吗?” 文新推开门,在他们惊愕的表情下问到:“怎样过一生?” 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虽然只听到了两句话,但在文新看来信息量却很大,他们一定对自己隐瞒着什么。 “文新,你来了。” 小可像个麻雀一样欢快的蹦跳到文新跟前。 “小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 “我不希望你骗我。” “真的没有。”小可见景年yù言又止,连忙说到。 景年并没有将小可的情况告诉文新,他甚至不想跟文新多说半句话。 景年别过头去。 文新双手搭在小可的肩上:“好吧,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希望一定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的隐瞒,好吗?” “嗯,好的。” 小可乖巧的点点头。 文新将双双介绍给了小可,小可当即就说:“双双姐你真漂亮。” “你也很漂亮啊!” 双双正等着文新向景年介绍自己,但等了片刻看文新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想要和景年说话的样子,于是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郑双双。” 景年环视着周围假装没听见,看到小可用眼神在向自己示意,这才懒懒的伸出手,微微握了握双双的手,说到:“景年。” “都说富家子弟高傲,今天一见果然很高傲。” 文新对着小可淡淡的说,话语中充满了不屑,景年听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忍住。 在他看来,文新不过是个给人打工的,自己何必要跟他一般见识,真要是和文新较真起来,还真的入了文新的套了。 “小可,我们今晚出去吃饭吧,怎么样?” “好呀。”转头又对景年说:“你也来吧。” “我今晚还有事,就不来了。” 文新对于小可对景年的态度有些不舒服,冷冷的说:“人家是大忙人,走吧,小可。” “你真的不去吗?”小可看了看景年说。 “嗯,不去了,你去吧,有事打我电话。” 文新听了这话,心里一串火突的升腾起来,想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双双阻止:“那个,我听说金源林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 第16章 (十六) 车里,文新专注的开着车,但双双和小可两人都可以看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闷气。 文新最在意的就是景年对小可最后说的那句话,寓意是在说自己没能力照顾小可,似乎小可跟着自己会有什么事似的。 而且他还在意小可对景年的态度,出乎自己预料的好。 “那个,小可,你和那个景年怎么认识的?” 一听这话,双双心情顿时低落起来,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是聪明的,善于察言观色,在小可和景年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他两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朋友,而且她也发现了文新很在乎小可对景年的态度。 这让她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知道文新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都已经和自己到了那种地步,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小可,难道他心里还是爱着小可吗? “我们,是这样的,我以前在他公司里工作。”小可唯唯诺诺的说。 “哦。” 文新从后视镜中撇了一眼小可,便不再继续询问关于她和景年的事情,他知道,即使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但心头像是有一块石头悬挂着,堵住了大部分的血管,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吃完晚饭,小可说今晚就住文新家,这让文新大惊失色,但他表面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状态。 “小可,我现在刚来这边暂时还没有落脚的地方,这段时间都是住的宾馆。” “没关系啊,我也可以住宾馆的。” “这,不太好吧,你那四合院住的挺好的,而且环境有好,有助于你身体得恢复。” “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晚上会害怕,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文新。” 小可看着他,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文新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她昨晚在双双的眼中也看到过。 心里一阵惊慌,忙说到:“这个,好吧,我单独去给你开一间,你和双双睡吧,怎么样?”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说说话。” 没有得到预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中的答案,没有看到他惊喜的表情,小可心里略微失望。 问自己看向双双,双双会意,拉着小可的手说道:“小可,要不今晚就和我睡吧,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感觉我和你真的是相见恨晚啊,呵呵。” 双双打着哈哈说。 见小可没应答,她又继续拉着小可的手说:“小可,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你得时候就感觉我们似曾相识,你说,咱两上辈子是不是好姐妹呀?” “真的吗双双姐,那,要不,今晚我就和你睡吧。” “太好了。” 景年给她两开好房后就回到了临时住处,留下小可和双双这对“上辈子的好姐妹”在房间里畅谈。 谈了什么只有她俩知道,也许是为情争风吃醋,也许是为爱逆流成伤; 第二天小可给景年打电话叫他过去,景年听出了电话里小可的情绪有些不正常,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一路飞驰到了四合院。 他并不担心文新真的会欺负她,景年担心的是双双,在昨天见到文新得时候,小可即可就迎上去并拉着文新的手腻着他;当时景年从双双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淡淡的厉色,所以,他在小可走之前说:有事打我电话。 “小可小可……”景年一把推开大门,大步流星的冲向里屋,上台阶的时候差点摔倒。 他那种急切的声音只有小可才能够体会得到。 “小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走,咱们马上去医院。” 景年冲进屋,看到小可坐在床沿,低着头,弄着手指。 “我没事,就是心情不好。”小可仍然没有抬头的摇摇头。 景年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的侧脸,有几根清晰柔顺的发丝垂在侧脸上。 看了片刻后说:“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小可微微摇头。 “我说的是那个女的。”景年纠正自己的意思。 小可微微惊愕的看了看他,摇摇头,景年继续问:“她对你说了什么?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小可,你告诉我,我找她去……” 小可突然抬起头注视着景年:“你能陪我回去吗?” “啊?回去?”景年被小可突如其来的话弄得疑惑不解。 “我想回去看我爸妈,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家了,我想家,想他们……我……” 小可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曾经因为文新而决然离家出走,悄悄地,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曾试着回家,但却在路途上犯病了;回家的路,她不记得了,之后恢复正常的她似乎很害怕远行,从此回家这个念头只能在脑海中想想而已。 景年抬起手想要揽着她的肩膀,但他放在床沿上的手只是微微向上抬了抬。 “嗯,你什么时候回去?”既然小可不愿意说出来,景年也不会去继续追问。 在这种事情上他和文新有些相像,都不会强人所难。 “就今天。” “今天?可是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能不能改天。”景年皱着眉说道。 “你很忙吗?那你忙你的吧……”小可擦掉脸颊的泪水,微微侧过身说。 景年不是傻子,看得出小可说这话有些淡漠,连忙说:“也不是很忙,好吧,我陪你回去吧,公司的事我安排一下就行。” “谢谢你。” “你告诉他吗?” “我会跟他讲的。” “哦。” 看着景年远去的背影,小可在心里说:“为什么是你而不是他,为什么?” 她拿出手机拨通文新的号码…… “喂,小可。” 小可将手机握在手里,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这个名字,曾经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梦里,但此刻,却像漂流的帆船,离自己越来越远。 文新明朗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出来显得细小而尖锐。 好片刻小可才将手机贴在耳旁:“文新。” “怎么了?” “我想回家。” “哦,那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不行,我陪你回去,这样我才放心。” “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手机仍然被贴在耳旁,里面没有再传来文新的任何声音,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就这样听着彼此在安静的环境里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小可手机里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那一瞬间泪水再次袭来,浑身的力量似乎都被这忙音抽干,手机从手掌滑落在了大腿上,然后又掉到了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啪”的声响。 屏幕上出现了丝丝裂痕,如同小可此时的悲伤,蔓延着,伸向全身。 她依然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柔软的手掌内空空的,全身的力量似乎都集中在了这只手掌上,但却还是抓不住想要摔下去的手机,就像此刻抓不住文新一样。 第17章 (十七) 小可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八年时间,岁月除了带走自己的年纪以外,把所有的东西都保留给了自己。 对文新的情意这八年始终都未曾改变过分毫,但她明白,自己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改变着,他们极力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社会,只有自己没有改变。 突然有一种疼在心里蔓延开来。 小可在文新离开后的第二年便悄悄踏上了寻找文新的路途,整整七年时间,她曾以为再次见到文新后一定是甜蜜如初的,但事实并不是那么美好,她找到了已经变了的文新。 那还是自己当初想要寻找的文新吗?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头脑发涨,想到晕过去。 当小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而陌生的脸庞。 她突然记起来,这张脸在自己的脑海中有一点点的印象。 “文新?” 小可微弱的说道。 景年愣了片刻,柔声道:“你好点了吗?” “你真的是文新吗?” 小可将手伸向景年的脸,景年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就早已握住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他眼眶泛红,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在心底蔓延开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许久许久才说:“是,我是。” “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小可的额头冒出点点星星的汗珠,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显虚弱。 “你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你。” 景年将她略微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继续握着。他想用自己的温度来感染这双手的凉度。 兴许被一双温暖的手握着,小可在此闭上了双眼。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一只手拉着往天光的尽头跑去,她极力的想要看清这双手的主人的模样,但是映入眼眸的却是一片朦胧,在这片朦胧中能够隐约感觉到脸的轮廓以及那温暖的笑。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对方的笑声,分辨不清到底是谁的声音,像是被加工过的声带,可以发出不一样的声音,明朗的,亮丽的......慢慢的,小可也被这种笑容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小可那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的愉悦的笑容,景年心如刀绞,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忍受着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懦弱,曾经以为自己的不计较是大度,但现在看来那只是自我安慰的一种方式; 他想过去找双双问清缘由,但小可并不透露关于这件事的信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可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她不许景年将自己的拾荒和失忆的事情告诉文新,这一点景年可以理解,但昨晚双双一定是和小可说了什么才会导致小可情绪低落以至于犯病,不过小可显然不愿意告诉他。 “傻瓜,真的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下来吗?” “瞧瞧你的身板,你扛得起吗?” “要不,我来帮你扛吧,好吗?” 景年尽可能用低柔的声音说。 因为小可犯病晕倒的原因所以当天并没有启程回小可的故乡,小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看着景年趴在自己的床边,抬了抬手,发现被什么东西抓住,她双眼突的睁大了一下,掀起被子,发现景年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她轻轻的动了动手,发现景年握的死死的,根本挣脱不了。 小可眼珠转动,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伸出两根葱葱玉指捏住景年的鼻翼,不一会儿,景年甩着脑袋醒了过来。 一醒来就发现一张笑脸。 小可捂着嘴唇,发出“咯咯”的笑声,双眼如星光般明亮。 景年呆呆的注视着她很久,才说:“你终于笑了。” 他从未看见小可这么开心的对自己笑过,他能感觉到,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饿了。” 小可吧唧了下嘴唇说。 “好好好,等我,我马上回来。” 看着景年匆忙消失的背影,小可收起了笑,她懂得景年对自己的想法,但自己不可能爱上他,她心里只有文新,再容不下任何人。 她突然感觉对未来一片迷茫,那晚双双跟她说的话一直盘旋在耳边,她这几天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我和文新还能在一起吗?能,一定能,文新心里肯定还是爱我的,我要找机会跟他说清楚,我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但是她心里却又开始逃避起来,她害怕向文新开口,她害怕得到另一个答案,所以,她并没有急着去找文新,而是先让自己的心境达到一个最佳的地步。 不一会儿景年左右手各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小可……你先喝点粥,我还给你买了……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烤红薯和冰糖葫芦。”景年喘着粗气说。 “对了,这里面是一些水果,你说你……喜欢吃橙子,我也买了很多……很多”他又接着说。 小可看着他兴奋不已的表情,那剧烈起伏的胸膛里藏着一颗执着而坚毅的心脏。 “你怎么不坐电梯呢?” “嗨,电梯哪有我跑得快!”他脸上洋溢着自傲的神情。 小可知道他是怕自己等急了,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柔化。 “你过来。” “啊?”景年疑惑的走进床边。 “坐下。”小可轻轻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在这里。 景年满脸疑惑的坐在了她拍的地方。 “搞什……”他话还没说完,小可就凑近他的脸,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湿巾纸。 丝丝凉意从额头散布开来,侵染整个身体,它似乎有种让自己不能动弹的魔力,唯有眼眸在此时此刻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你看你,满头大汗的。”小可一边替景年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边用温柔的口吻说。 淡淡的清香徘徊在鼻子的边缘,景年动作保持不变,悄悄地深吸一口气,那些清香像是找到了入口一般,争先恐后的涌入了景年的鼻孔。 他记得这种味道,梅花的味道,淡淡的…… 他记得这是小可最喜欢的味道…… 他记得这是自己给她买的香水,梅花香味的香水…… 他记得她打开后的表情,像个满怀春心的少女捧它在怀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那模样在景年的心里融化开来,之后在他的整个年轮里凝聚成了另一个生命,那是自己的第二生命,如此的刻骨铭心。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魔鬼,它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倔强的现身,景年心中那个魔鬼就是想要将小可抱在怀里亲吻她,但最终被他压制了下来,他知道不能这么做,一旦做了,小可不知又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景年痴痴的样子让小可再次不由得捂嘴笑了起来。 “你这样子好傻哦。” 景年回过神,摸着后脑勺干笑两声,说:“快喝粥吧,该凉了,我给你剥个橙子。” 到底有多久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了? 任何人,无论是尔虞我诈的商人,还是yīn奉阳违的官人,不论你经历过多少人事,面对真情时,你的内心依然会像个孩子一样羞涩,只是有人将这种心理活动掩饰的很好而已,其实并不存在真的老练。 在面对女人时,你的一举一动她都能敏感的捕捉到,就如同景年从来没有对小可说过他爱她,但小可却明白他爱她,并且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同情。 回家修养了两天,小可就告诉景年她准备回故乡了,景年在公司召开了高层会议,匆匆jiāo代了之后几天的工作事项便和小可启程。 第18章 (十八) 景年手握着方向盘,瞥了一眼副驾驶闭着眼的小可。 景年看到她闭着的眼皮偶尔在跳动,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于是问:“你在想什么?” 小可缓缓睁开眼,看了看他,说:“没想什么。” “是在担心怎么面对你的父母吗?” “当年我悄无声息的离家出走,爸妈一定急坏了。” “别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肯定早就原谅你了,而且,肯定多年前就盼着你能回去。” “嗯。” 小可应了一声,又再次闭上了眼,渐渐的,在偶尔的颠簸中睡去。 小可的家乡仍然是曾经的面貌,七年过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山川地貌不移,倒是村里多了几家楼房。 站在村口,远远的望去,让人心境愉悦,这座大山被披上了一层深深的绿色,脚下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家,延伸到自己家的田园,延伸到梅园。 “不知道梅园还在不在。” 景年在小可身后听到她的低语,但并没有听清楚,于是问:“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还好现在是晴天,若是下雨天,这条小路上一定会变成泥路,有的深一点的坑里装满了泥水。 雨天的时候路边偶尔会出没几只小黄狗,它们像喜欢玩泥巴的孩童欢喜的追跑着。 小可突然停下,转身望向下方的梅园。 梅园的梅树还在,但花已凋零,地上铺盖着一层层凋落的梅花,它们早已干枯变色,如今整个梅园像一个大的乱葬岗,弥漫着空寂荒凉的气息。 枯树,老藤,残叶,天际是一抹昏黄的云,黄昏的光透过这些云笼罩着梅园,偶尔会有风吹起一堆落叶,在空中转圈;立在枝头的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鸦鸣叫一声,听不出是悲是喜,如此梅园,更显凄凉。 如同小可此刻的心情一般,曾经如仙境般的花海不知已经有多少个岁月没有出现过,曾经花海下翩翩起舞的身影也在岁月轨迹中永逝。 花间无影轻风聚,树后有人醉伤心。 不论梅园变得如何荒废,二愣子每天都会来到这颗树后,要么坐下来背靠着树独自伤怀,要么扶着树望向梅园默默饮泣,他如痴如醉的怀念着曾经花下的美丽身影,思念似乎已经变成了他的xìng格,烙印在骨子里无法去改变,他也不想去忘却。 此刻,他正坐在树下,嘴里含着一根野草,右手从泥土里将一颗石子刨出来,然后沉哼一声,甩动粗壮的手臂用力将刨出来的石子扔向远方的田园里,不一会儿,他的身前已经多出了许许多多的小坑来,像星球的表面,坑坑洼洼的。 突然,他看见了远处小路上有两个靓丽的身影,因为在村里他极少看到有人穿的那么干净好看的衣服,所以,在他看来,那两个身影就是靓丽的。 并且那两个身影正在慢慢的朝自己走来。 在看清来人后,二愣子此刻真的像个傻子一样,瞪大了眼,嘴巴微微张开,含在嘴里的野草自然下垂但并未掉落。 “是二愣子哥吗?” 小可温柔的声音如仙律一般动听,悠悠的传入二愣子的耳朵里,dàng漾在心间,激起了无数的波澜,它们如不可控制的海潮,层层叠叠的向上涌去,向更高的地方涌去。 眼泪模糊了二愣子的视线,他立刻就用沾着泥土的大手粗略的抹掉,当看到小可的脸庞后,眼泪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又用手抹掉,如此反复,他那黝黑的脸庞像是抹上了一层稀泥。 “二愣子哥,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小可啊。” 小可掏出纸巾蹲下身,替二愣子擦掉了脸上的泪和泥。 二愣子不停的点头,一直点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渴渴渴,香香香。” “他说的什么?怎么一直点头,他到底是认得你还是不认得你?” 景年看着二愣子得动作问。 “他肯定是认得我的,对吧,二愣子哥。”小可先是对景年微微一笑,随后又对着二愣子说。 二愣子依然在不停地点头,此刻听了小可的话,却更为猛烈的点着头。 “好了好了,二愣子哥,咱不哭了,乖哈,咱回家。” 虽然小可平时叫他哥,但在小可心中,二愣子就像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一样。 小可伸出手去扶二愣子起来,景年看了看二愣子破旧的衣服上满是尘土,微微蹙眉,但也并没有阻拦,他从小可的举动可以看得出,这个二愣子肯定和小可的关系不一般,兴许曾经照顾过小可,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二愣子手里拿着小可给他的纸巾,一边抽泣一边擦拭眼泪,像极了一个失恋的小姑娘。 小可看了看他,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景年看到小可这个举动后,瞥了眼旁边的二愣子,yù言又止。 他知道有些话不适合说,他不知道说出来会让小可怎么想,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看着傻乎乎的二愣子。 所以,他唯有在心里说:“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 也许每个人在真正的爱情面前都会像个初经人事的小青年,总有让他们羞于启齿的话以及面红心跳的事。 “二愣子哥,我爸妈呢,我走后……他们过得还好吗?” 一提到父母,小可心里的愧疚就会无限的放大,放大到将自己淹没,甚至丢失自我。 “啊……” 听到小可这话后,二愣子停下脚步,蹲在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里,哇哇的大哭起来。 景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问小可说:他这是怎么了? 小可也心存疑虑,蹲下身,柔声问:“二愣子哥,你怎么了?” 二愣子哭的更厉害了,小可也疑惑起来:“我们走吧。”她将二愣子扶起来。 三人前后行走在狭窄的小路上,黄昏将他们的身体拖出长长的yīn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小可停下脚步,泪眼朦胧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瓦屋,以前这时候的瓦屋的烟囱已然炊烟袅袅,此刻却平静的像一幅画,院子里没有看到母亲摘菜的身影,也不见屋子里照shè出来的灯光。 景年上前将手放在小可的肩上,轻轻按了按,示意她不必伤心。 来到瓦屋外,用木桩做成的围墙上布满了枯藤,地上满是枯黄到烂了的树叶,院子的大门的铁栓上已锈迹斑斑,像是蛇蜕过的皮被腐烂掉一般,小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此景,不像是长期有人居住的地方,倒像是很久很久没有生人来过的坟场。 她伸出手,空中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慢慢伸向了那锈迹斑斑的铁栓,只一轻轻触摸,锈皮便掉落了下来。 “吱呀”一声,门被小可推开,一阵yīn风带着几片落叶迎面扑向了她干净的脸庞,景年打了个冷颤,说:“小可,你确定这是你家吗?” 小可没有回答,此刻,她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愈来愈浓,结合之前问过二愣子自己父母的问题,二愣子所表现的举动更让小可确定自己的父母肯定已经出事了。 三人站在院子中间,脚踩着厚厚的因长年经过风吹雨晒而烂掉的树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烂水的味道,yīn风阵阵,死一般的寂静。 “喂,你们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到恐怖的气氛,景年转身看向大门处,一位带着斗笠,穿着朴素的老人站在那里。 “您好,请问这里的人呢?” “你是他们什么人?” “我们是他的远方亲戚。” “远方亲戚?没听说他家还有啥远方亲戚的。”老人摸了摸发白的小胡子低语着,然后抬起头对景年说:“你们回吧,这家人啊,早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死了多久了?” “死了有两年了吧大概,说是喝yào自杀的,两口子都喝yào了,要不是ròu都发臭了,还没人知道,哎,这地方好多年都没人来过,yīn森的很。”老人叹着气摇着头渐渐远去。 景年听老人说的玄乎,心有余悸,他转身想去安慰小可,发现小可的双肩在剧烈的颤抖着,他知道,这家人户一定是小可的爸妈,小可现在没有犯病,不可能记不得家的样子。 他没有再上前,他认为此刻并不是安慰小可的时候,小可现在的心里肯定承受着巨大的悲痛,她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暮色渐渐的褪去,将属于它的世界让给了黑暗,远处的住户也纷纷点亮了橘黄色的灯,像散落在黑暗各处的小太阳; yīn风一股接着一股在三人的身边转着圈,越来越多的烂叶被卷起、随风飘dàng到另一堆烂叶上落下。 也许是这么多年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很多事情也能看的开,小可在得知父母双双死亡后,并没有嚎啕大哭,但不代表她不悲伤,往往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用哭来释放压抑。 我们在岁月中徒步,将自己的脸憋的通红,然后又淡的苍白,学会了用沉默的悲伤来鞭打自己的灵魂,尽管会有更多的抑郁累积到溢出,但至少已经不会轻易动情。 尽管这样会带来很大的抑郁情绪,但人生就是这样,我们经历的越多,就越想要掩藏自己的情绪,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表现出来。 小可独自经历了七年的孤独,这漫长的岁月中的凄凉和忍辱只有自己才会懂得那是怎样的滋味,而在这岁月中,她也在成长,在一次次的打击和失望中变得更加坚强,她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轻易流泪的小姑娘,她已经长大,她懂得忍耐,懂得谅解,懂得割舍,她懂得很多别人不懂得的,她还知道,如今的风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风。 正因为她懂得这些,所以,她才没有让文新陪自己回来,她知道,文新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文新,他不会再对自己说“是啊,你的专属流氓”,不会对自己露出一副流氓表情,嘴角再也没有露出坏坏的笑。 此刻的小可,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曾经那美丽的梅园,想到了文新那有些流氓的微笑,想到了自己这些年靠着一张照片来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命运,想到了双双那晚对自己说的话,想到了景年一直都深爱着自己,想到了二愣子在提起自己父母时的悲痛大哭,很多很多.... 她的心境正在发生着变化,变得平淡起来,这种平淡的心境只有经过许多的创伤以及自身的感悟才能够拥有的。 景年并不知道小可此刻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从小可身体里所散发出来的那股股悲伤,它已经能够影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得不跟着它陷入其中,也无法自拔的悲伤起来。 第19章 (十九) 正当小可沉浸在悲伤中时,文新的电话打了过来,清脆的铃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个不停,很久之后小可才接听。 “喂,小可,你到了吗?” “嗯……我到了。”小可尽量控制自己着自己的声音。 “家里信号还是那么不好,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对了,叔叔阿姨怎么样,还好吗?” “……他们很好,只是早就睡着了。” “天才刚黑,睡那么早,想必是累了。” “嗯,累了,是该睡个好觉了。” “你吃饭了吗?家里天气怎么样?梅园的花开了吗?” “还没到开花的季节,我先吃饭了。” 小可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一时控制不住被文新听出来。 “那好吧,你先吃饭吧。” “嗯……” 刚一说完这个字,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着急?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吗?”小可在心里说着,在这一刻,她突然并不是那么的在乎文新的态度了,是悲伤过度余后还是心如死灰的开始? 以前的小可在文新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拉着他的手撒娇,伤心时会在他跟前哭,开心时会逗他玩,可如今呢? 她双手无力的垂下,手机还被她我在手里,气氛再次陷入了安静,二愣子低着头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沉默着。 景年踩着烂叶来到她的身后:“小可,我们走吧。” “去哪里。” 景年脑中灵光一闪,对啊,去哪里,现在天已黑,该去哪里? “啊……啊。”二愣子跑到小可身前指了指远方的黑暗,嘴里啊啊的叫着。 “你是说去你家吗?” 二愣子拼命点头。 “不行,以前你妈妈对我就很不待见,还是算了。” 二愣子又比划了几下,拍拍胸脯,露出一个微笑,示意她放心,没问题。 刚一来到二愣子的家就听见他母亲扯着尖锐的嗓门:“你个死鬼,家里现在穷的都快喝凉水了你还敢拿钱去买酒喝。” “老子和点酒还能让你饿死,滚开。” “天杀的,没良心啊,老天爷啊……” 站立在门外,光是听声音,小可就可以体会到二愣子母亲坐在地上蹬着腿,双手一边拍着地面一边向着老天“喊冤诉苦”的画面。 景年是城里人,自然没见过乡下人这样的举动和言语,于是问:“她这是在干嘛,是吵架还是?” “嗯。” “哦,吵架还有这么吵的吗,怎么就她一人在说。” “先进去看看吧。” 二愣子早在听见争吵声后就呼啦冲了进去。 小可和景年进屋后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地上叫着。 二愣子止住了母亲的抱怨声,指了指小可二人。 母亲抬头看向她俩,心中纳闷,但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位姑娘,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啪”,猛的一拍大腿,叫道:“哦,你就是当年那个跑掉的灾星?” “文新当年悄悄的走了,第二年你也悄悄的走了,你两是不是有一腿,难不成这么多年没回来是和他在外面有了娃子?” “哈哈哈,真是个贱人啊,灾星,你丢下你爹娘悄悄去奔汉子了,你爹娘想不过喝yào死哒了,你还有脸回来,你……” “啊,啊。”二愣子推了推母亲,他眉头紧皱,脸色难看,嘴里啊啊的叫着。 “二愣子,妈告诉你,这是个贱人,是个灾星你千万不要和她来往。”转头看了看景年:“哟,你可以嘛,这谁呀,长得白白净净的,倒是和你蛮配的嘛,贱人就是贱人,到处去勾引小白脸,这几年没少生娃吧……” “呜……”母亲还要继续说下去,二愣子用他粗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任凭她如何挣脱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二愣子眼眶红肿,在微弱的灯光下隐隐能看到有泪水在闪动着,他朝着小可努努嘴,嘴里啊啊的叫着。 景年此刻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握紧了双拳,紧咬着牙,眼前这个女人嘴巴太dú,他自认自己的心态还是挺好的,但没想到在这个女人恶dú的言语中却没办法再忍受下去。 “王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小可拿出一些钱,放在桌子上。 景年回过神来想要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二愣子和王姨都睁大了眼盯着小可,王姨嘴巴里也不再发出“呜呜”的叫声了。 挣脱了二愣子的大手:“你啥意思。” “拿去给二愣子哥买几件新衣裳吧,吃点好的。”小可看着二愣子说。 二愣子听后眼泪哗哗的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小可对自己好,没想到小可真的会对自己好。 从出生起每个人都看不起他,很多人都嘲笑他,欺辱他,只有小可才会安慰自己,才会对自己露出真诚的微笑。 在他的生命里,小可是高不可攀的仙女,而自己则是苟且活着的凡人,此刻,他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可以去为小可做任何事情,哪怕付出生命。 “真的给我了?”王姨站起来眼睛盯着桌上几张百元钞票,慢慢向桌子靠近。 “我知道这点很少,但我也只带了这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行行行,呵呵,小可啊,别怪你王姨,我那都是气话,气话……”王姨挤眉弄眼的笑道。 “要不,你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我马上去腾张床出来,哦,对了,二愣子你今晚打地铺睡,让小可和这个小……伙子睡你那床。”王姨拿着钱,伸出手指,在手指上呸呸两下,一边数钱一边说。 “不用了王姨,我们今晚就回去了。” “哦,也行……也行,咦,多少来着?”王姨对着手指又呸呸两下,重新数了起来,自始至终都未曾抬头看过他们。 小可jiāo代了二愣子几句就和景年消失在了黑夜里。 二愣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噙着泪光的眼眸望着黑暗的一处,出神。 路上景年免不了抱怨小可,但小可并未答应,只一个人走着,身后的景年早已拿出手机为她照着路。 整个村子除了住户家屋里的灯光,就再也看不见任何光源,四周寂静而黑暗,田园里偶尔会有“沙沙”的声音传来,景年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小可和景年二人在离开二愣子家的时候,直接去了李叔家,中途,景年听见身后有声音在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他以为是有什么狼狗、dú蛇之类的,于是,便加快了脚步。 他虽不是乡下人,但却也听说过住在大山里的人见惯了野兽,侧面意思就是在告诉他:山里有猛兽,晚间勿游dàng。 景年想要用说话的方式驱赶这份对黑夜的恐惧,但小可此时的情绪必然是低落的,所以,他也不再言语,只能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或者和自言自语。 小可凭着记忆找到李叔家,问了自己父母的情况后,又在景年那里“借”了几百元给了李叔,当年村里人都忌讳自己,而李叔却在暗地里帮助过自己几次,尽管是偷偷的帮自己,但小可依然铭记在心。 在漆黑的世界里,小可和景年来到了埋葬父母的地方,黑夜里看不清坟墓的模样,只见到坟头上长了很多野草。 也不知多少年没有除过草,小可爬上坟头光着手将那些野草拔掉。 景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可站在坟头上,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突然之间就感觉口干舌燥的。 小可一直沉默着,没有让景年来帮忙,不过,景年犹豫好半晌,最终也跟着爬上了坟头。 中途,出现过“扑扑扑”的声音,极为响亮,像是野鸡扇动翅膀的声音。 景年因此差点从坟头上载下来,幸好站的足够稳,不然铁定摔下去。 也因此,他手里拔草的动作更快了。 处理了坟头的野草,小可跪在坟前,静静地跪着,没有时间的概念,景年也没有去叫她,而是跟着她一起跪着。 天际露出了鱼肚皮的白。 景年再次扭了扭身子,他这个晚上从跪着到现在已不知扭动过多少次了,尽管膝盖似乎已经没有了知觉,但小可不起来,他就一定不会起来。 “爸,妈,女儿不孝,你二老的养育之恩,来世再报,希望你们在那边一切安好。” 小可嘶哑着嗓子低沉的说。 景年看着小可苍白憔悴的侧脸,依稀能看到那脸颊上的泪痕,在晨光中微微的闪烁着,像早晨叶尖上挂着的露珠,闪烁着白光。 小可努力的站起来,望着父母的坟墓出神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景年在身后跟着,一边揉着膝盖一边龇牙咧嘴。 他们即将回去,即将回到来时的城市-沙洲,也许从今以后小可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昨晚去见李叔并询问自己父母的情况后,走时李叔语重心长的跟自己说:“丫头,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后,自认为坚强的小可却猛然间流出了泪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心中只感觉,这个地方,这个让自己欢喜和忧伤的地方,从此将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连同梅园一起消失掉。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它像是糖浆,黏黏的,味道却很苦涩。 第20章 (二十) 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傻子,但他心里是清楚的,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去外面的世界,想去学院学知识,想有很多的朋友,想有一份工作,他还想写字,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哪一天会写字了,第一个字一定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小可”。 昨晚,在小可和景年离开自己家后,二愣子还呆呆的站在屋里流着泪,对于小可的那句“给二愣子哥买几件新衣裳”于他而言是最大的满足,仅仅只是一句话,已经让这种内心的满足溢出来,可见二愣子的yù望是多么的小,小到小可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可填满自己的内心。 小可走后不久,二愣子就跑了出去,在黑夜中隐隐能见到远处的影子,于是就朝着影子狂奔着;他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奔跑,最后一次见到小可。 第二天出活(务农)的人在小路上发现了二愣子的尸体,他侧倒在路上,一只手伸向前方,他那黝黑的皮肤变成了青紫色,嘴唇更是紫的发黑,瞳孔里也布满了淡紫色的血丝; 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一开始并未认得出,在看到脖子上那胎记后才确认是二愣子。 二愣子被平放在床上,整个脸青紫jiāo加,像极了恐怖的恶鬼,很多村民看着就害怕,靠在门外探出头去看,时而低头耳语着,他们之中不乏迷信者,有人说是恶灵上了身,夺了魂魄,后来一个老中医来看了说,是被蛇咬了,中dú而死。 王姨昨晚在二愣子跑出去之后只说了句:“唉,你上哪去。”,便再也没说过一个汉字,嘴里冒出来的都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她从未想到过这是和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趴在二愣子的身边嘴里不停的哀嚎着:“儿啊,你就这样走了,丢下我和你爸,那个天杀的灾星啊,害死了你,你死都不瞑目啊,我的儿啊……呜呜。” 门外的人也议论纷纷。 “灾星?是说哪个?” “不晓得。” “会不会是几年前那个女娃?” “应该是咯,出了她也没谁了。” “这二愣子咋就让她给害死了?” “红颜祸水啊,哎。” ...... 小可和景年并不知道二愣子的事情,此刻他们正在赶回去的路途上,窗外一个个物体的残影在飞速的倒退着,蒙蒙细雨,斜落在车窗上,汇聚成一颗颗透明的小雨珠,然后再从玻璃上缓缓的滑落下去。 小可心里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她害怕见到文新,甚至这种害怕里还有点点的厌恶,她摇了摇头,立刻甩掉这种情绪,她不相信自己会厌恶文新,从来都不曾相信。 “我们先去吃点饭吧。”景年抬眼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她,说。 “恩。” 空气安静了下来,景年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他知道小可现在心事重重,没兴趣谈论,但还是开口说:“你在想什么?” “恩?哦,没什么。”小可楞了一下说。 “这个,你还差我八百,记得还哦。”景年没话找话。 “我会还你的。”小可淡淡地说。 看到小可的表情淡漠下来,景年故作咳嗽,以缓尴尬,说:“嗨,我开玩笑呢,你还真当真了。”说完后,眼睛是不是瞥向镜子观察小可的表情。 “我会还的。” 景年在心里恨不得抽自己耳光,没话找话的结果通常会适得其反。 正在景年懊悔的时候,小可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是文新打来的。 “小可,对不起。” “怎么了,文新。”小可心里突的紧张起来,她最害怕的就是文新对自己说对不起,因为这意味着太多太多的东西要失去,自己也会因此而承受太多悲痛。 “你走的时候院门没锁,我路过时就进去转了转,顺便给你那些花儿浇点水......” “你说吧,文新,到底怎么了。” “我不小心把梅花盆给打碎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哦,碎了就碎了吧。” 不知为何,文新此刻能清晰的感受到手机那头传来的情绪:淡漠。 彼此沉默片刻,文新转移话题说:“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恩,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恩。” “他打的?”景年问道。 “恩。” 景年眼神来回闪烁着,虽然心中很想问,但却似乎又不太合适去问。 车子开了一段路程后,导航里提示快到服务区,景年有意将车速放慢。 “他说什么了?”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你很关心他说了什么吗?”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是吗?” “不是吗?” “是吗?” “你想吃什么?”景年就知道问出这话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于是转移话题,但双双似乎并不想转移话题。 “他说把你送我的梅花不小心摔地上了,坏了,支离破碎。”小可盯着后视镜中的文新的脸说道,她刻意加重了“支离破碎”。 自己送小可的梅花自然重要,但此刻景年却将愤怒压制在内心,因为他发现小可这句话似乎另有一层意思。 “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你呢?” “啊,我?我当然没事。”景年突然发现今天的小可很异常。 “真的?” “小可,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丢了一样东西。” “丢东西了?是什么?” 小可望着车窗上的雨珠出神了一会儿,然后朝着车窗哈了口长气,手指在白色的朦胧上划动着,像是在用手指擦拭那块地方的灰尘。 她看着车窗上手指运动的轨迹的结果,微微一笑,说:“青春。” 此时景年也将车停在了服务区,转头看到小可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眼角闪动着的泪花。 他顺着小可的目光看去,车窗上被印上了两个字,这两个字是景年最不愿意见到以及提到的;在这一刻,他心里突然有种预感,文新会离开小可。 “小可,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帮你讨个说法。”景年瞪大了眼叫道,心里有一种焦急和心疼在蔓延。 对于景年而言,他渴望小可爱自己,但他知道这很难,文新在她心里占据着绝对的重量;他只希望小可能每天愉悦,每天开心,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第一次见到文新后就告诉了他小可的消息,因为景年知道,小可需要文新。 而此刻,他看到车窗上的两个字,隐约能够猜到小可和文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先入为主的认为,一定是文新欺负了小可,一定是。 “小可,这段时间你的情绪一直都不是很好,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景年低声道。 “我不想说,你不要问了。” “真的是他的原因?” 小可微微摇头,并不作答,迷离的带着悲伤色彩的眼神痴痴的望着窗外,她总是喜欢盯着某个空间发呆。 将小可送回了四合院,慰问几句,景年就开车到了公司,之前走的太匆忙,很多事情只是匆匆jiāo代。 经历过父母双亡,小可的心境上变化了一些,变得更加的开阔,不会再像曾经因为一点点的事情就痛哭,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坚强,要在他面前坚强,更要在她的面前坚强。 一想到双双,小可的心里就不免有些怨恨,那晚双双对她说的话至今一直盘旋在脑海中,它就像脑海中的一口钟悬浮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时不时的“咚咚”的响那么一两声,似乎是在告诫自己:他是我的。 回来没多久小可接到文新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到家,小可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到了,文新又问为什么不告诉他,小可说,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挂了电话,文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愣愣出神,他将和小可相遇后的时间里发生的变化在脑海中重新整理了一下,曾以为自己和小可相遇后自己一定会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情,但在见到小可后,他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更多的则是关心。 他知道,自己对小可的情意已经从当初的爱情变成了亲情,他也知道,在见到小可后的关心,也是从亲情的角度去出发。 他很怀念曾与小可在一起的岁月,但自己甚至在曾经的很多岁月里小可的脸都会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慢慢的变成了双双的脸,而且越来越清晰。 他心中有愧于小可,但却不敢对她说出来,他害怕自己一旦和小可坦白后,小可会承受不住,那样自己会更加的难过。 第21章 (二十一) “怎么了?”双双端来一杯茶,柔声说。 “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们来沙洲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找份工作了。” “你是打算在这里定下来吗?”双双盯着他,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然呢。” “要不还是回木总那里吧。” “不可能的,就算回去也不会在像以前那样了,算了吧。” “你决定吧,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两人一时竟然无话,文新端起茶杯,嘴唇轻抵在杯口上,往茶杯里轻轻吹着气,眼睛盯着黑色的桌面,似有心思。 “你还忘不掉她是吗?” 双双见他一直吹着茶,知道他肯定有心事,而他的心事双双自然很清楚,带着微酸的味道,问文新。 文新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不改色,又吹了吹茶,这才喝了口,抬眼看着双双,说:“怎么会这么问。” 在双双问出那句话后她就一直在观察着文新的表情以及低垂的眼神变化。 她知道文新善于掩藏自我情绪,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眼底的一丝慌乱,就和当初自己问他“你爱我吗?”一样的慌乱。 尽管只有一丝丝,但她足以从文新眼底那一瞬间的闪烁而证实自己的想法。 “没怎么,随便问问。” 双双说完起身走向厨房:“你做决定吧,无所谓。” “为什么会淡?”文新心里想着这样的话,从见到小可后自己和小可以及双双的关系就开始发生着变化,他不想去伤害任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一个人,这两个人对于他来说都非常重要。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双双说,难道说;你这是什么态度?那肯定免不了争执,争执并不算什么,让文新担忧的是双双,他发现最近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准确的说,是有些恍惚,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文新双手放在头上抓着头发往上扯起,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背靠沙发,仰着头,盯着白色的屋顶。 很久没有这样看着天花板了,他记得以前看着天花板的时间长了之后眼睛就开始模糊,那时的他,是那么的脆弱,像一颗小树苗,经不起风吹雨打。 双双的出现如同一只手,牢牢的扶着他这颗小树苗,风雨同舟。 他曾在心底起誓,若今后对不起双双,自己将天打雷劈。 后来的日子里,从双双的笑脸便可以看出,她是满足的,而文新,同样欣慰。 但他们从来都没有预料到小可的突然出现会打破这份安详,这让两人都措手不及,而突然面对小可的文新,内心更是纠结与痛苦。 这段时间晚上做梦经常梦见小可,梦见和小可在梅园背靠背说心里话,梦见小可在花下起舞,梅花纷纷扬扬,他在梦里呼唤着小可,小可纤纤素手拈着裙摆,小碎步的朝他跑来…… 想着想着,一阵阵疲乏感袭来,此刻,就想闭上眼睛,让自己埋进黑暗里。 过了好半晌,双双一边解围裙一边往客厅走。 “文……”她发现文新闭着眼仰在沙发,走进后,轻轻叫了他一下,没反应。 双双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文新,他的眉头微微蹙拢,眼袋黑眼圈和白净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 双双知道他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知道他在想着小可,那晚,她听见了他在自己身边轻喊小可的名字。 她双手握拳,感受着略长的指甲陷入手掌的疼痛感,胸口起伏着,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一口气一直憋在胸口处,压制着自己,快要窒息的错感。 就这么平躺在文新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黑暗。 看到泪眼模糊。 双双从卧室拿了一件外套为文新披上,只是,刚披上文新就醒了。 “嗯?我这,怎么睡着了?” “刚好赶上吃饭啊。”双双微微一笑说。 饭桌上,文新给双双夹着菜,双双只顾着埋头吃饭,她吃的很慢,在以往,文新为自己夹菜时,她总是会说,我又不是吃货,你非得把我喂成猪啊。 然而此刻,她沉默着。 “我怀孕了。” 文新往嘴里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都静止了,他并没有抬头去看双双,但他能感受到双双在注视着自己。 “嗯。” 文新低沉的说,说完又继续吃饭。 曾经想给文新一个惊喜,曾经以为文新在得知后会抱着自己转圈,会亲吻自己,会说:我要做爸爸了。 然而现实总是和自我幻想存在着冲突。 没有激动,没有喜悦,没有拥抱和亲吻,只有一个淡淡的“嗯”字。 双双心里那口气变得更加的沉重了,它们在疯狂的寻找着突破口,想要冲出来,挑战这个世界,此刻的自己仿佛随时都会窒息。 她又开始低头吃着饭,泪水在眼中打转,有一两颗落在了碗里,后来越来越多的泪珠落在了碗里,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空气在迅速的凝聚着一种压力,彼此心里明明都很沉闷却都不愿意打破这种气氛。 两人像是xìng格强硬的自虐狂,虐着自己和对方,虐的遍地鳞伤。 “双双……”文新放下筷子,来到她身边,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腹上,抚摸着头发。 “你是不是不想要?”双双侧脸靠在他的腹上哽咽着说。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现在要小孩……不太合适。” “不合适?七年了,七年了啊……”双双挣脱文新,站起来,看着他,彻底的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我知道……” 双双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你知道的话就不应该取消订婚仪式,不顾一切的跑去见她。”她歇斯底里的叫着:“我算什么?我是你的什么?心灵抚慰的工具?还是ròu体安慰器?” 文新甚至能看到泪珠飞洒在空中,他的心,莫名的绞痛起来。 她继续大声的说:“没有小可,我现在就是你的老婆,你现在就应该为我怀孕的事情高兴,都是因为她。” “双双,你冷静点,小可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是无辜的……” “无辜?”双双梨花带雨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冷笑:“那我就是活该是吗?” “双双,你不要这样。” “你要我怎样?要我离开你,然后你和她双宿双飞?让她怀你的孩子?”她蹲下来,呜呜的哭着。 “你够了,我说了我现在已经不爱她了,我爱的是你。”文新终究没有忍住,大声宣泄着。 “不爱她?”双双站起来,她显得有些疲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文新跟前,猛然给了他一个耳光:“不爱她你晚上做梦还喊她的名字……是我太贱了是吗?是我拆散了你们是吗?没关系,我走就是了,我走!!” 她用力的转身,抹了一把泪,没走几步就被文新从身后抱住,紧紧的抱住。 “我不让你走。” “你放开我。” “不放。” “文新,你非要把我折磨成疯子吗?你非要看见我的尸体吗?”双双松垮着肩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声音说。 文新的眼泪淌在了双双的肩上,他将脸整个埋进双双的头发里,深深的吸着发丝里的空气:“我会跟她说的,不要走好吗?” 安抚好双双的情绪,临走时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下,抚摸着双双的腹部,微笑着说:“等我回来。” 文新开车来到景世集团沙洲分公司,他并没有进去,而是让接待通报了一声。 “你找我?”景年走到文新跟前淡淡的说。 “我们谈谈吧。” 一家咖啡厅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景年用小勺搅动着咖啡,发出小勺和杯子触碰的声音,文新看着他搅动咖啡的动作,沉默着。 就像对峙的决斗者,都在寻找对方的弱点,气愤压抑到了极致。 “你知道是什么事?”文新耐不住率先开口说。 他看到景年嘴角有一丝冷笑,像是在说:你不行。 “不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小可……” “不是喜欢,是爱。” 文新的心里像是被泼了一勺陈醋,整个心脏散发着酸酸的气味。 “我也爱过她。” “爱过了。”景年有意加重“过”字 “是的,爱过了。”文新与他对视,同样微微加重“过”字,他不会在景年面前去躲避着什么。 “现在变成伤害了。” “伤害?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文新略微提高了嗓音,他努力在景年面前控制着情绪。 “爱过了,就会开始伤害了。” “随你怎么说吧,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是把小可当做妹妹看待。” “我本以为你是一个优秀的人。” “什么意思?” “看来,小可真的是看错人了。”景年摇着头说。 “我问你什么意思?”文新咬着牙,压低声音说。 “不明白?那你明白为什么要对我说而不去对小可说。” 文新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长长的吐了出来:“我不想伤害她。” “冠冕堂皇。” “你如果继续这样,我跟你就没话说了。” “你觉得我们之间有话说过吗?” 文新眯着眼,盯着他很久,最后说:“我过几天就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文新观察着景年的表情,果然他是在乎自己的去留的。 “走了也好,本来就不该出现。” “你既然那么爱小可,就帮我好好照顾她。” “不是帮你照顾她,爱她是我心甘情愿,即使她不爱我,照顾她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爱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希望你考虑一个问题。” “说。” “你确定你离得开小可吗?” 文新转头看向窗外,片刻后对着景年点点头。 “那你确定小可能离得开你吗?” 文新没有回答景年的这个问题,不论他怎样回答,事实他是知道的,小可离不开自己,或者说,自己的离开会伤害到小可,是那种阳光可以穿透身体而留下千疮百孔的伤。 “我不管你的去留,我只在乎小可的健康,我不想任何人伤害到她哪怕一丁点,你好自为之。”景年站起来,一口气将杯子里余下的咖啡全部喝掉,杯子底部碰在玻璃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文新看着杯子出神,景年说的没错,自己离得开小可,但小可离得开自己吗?自己如果真的离开,小可能承受的住吗?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小可,都是自己离开后,小可一个人孤独的身影...... 第22章 (二十二) 回到住处,房间里的灯都被打开着,文新知道双双怕黑,一个人在家总会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按照她的说法是:有些东西怕光。 为此,文新轻敲下她的额头,说:“你呀,那么迷信。” “哼,有些东西你还别不信。” 文新来到卧室,双双侧躺在床上,被子有一半已经掉在了地上,他摇摇头,心里说:“你还是这样,睡觉总不老实。” 为双双盖好被子,他蹲在地上,看着熟睡中的双双,耳边是她均匀的呼吸声,只是眉头微微锁起,显然她的心里藏着一些事,文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他才不情愿的去找景年。 他无法向小可开口,想通过景年来间接传达自己的意思,他希望可以慢慢的让小可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想法,那样,要比突然的接受事实受到的伤害低很多。 如今双双已经怀孕,他和小可之间已经是彻底的没戏,只能存在亲情或者友情,更可能的事,在以后,恐怕会成为陌路人。 他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想着要照顾小可,但有些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前最重要的便是安稳住双双的情绪。 用手轻柔的将双双的发丝理了理,没想到却弄醒了她。 “回来啦?吃饭了吗?”双双揉了揉眼说。 “你吃了吗?”文新微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想躺一会儿,不想到睡到现在。”她看了看手机说。 “我给你做饭去。” “啊?”双双瞪大了眼,惊讶的说。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现在还会做饭吗?”她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是啊,自从认识双双后,自己似乎很少做饭,都是她在照顾自己的起居。 “额,这个,要不,咱两一起来做?”他倒不是要劳烦双双,而是这丫头嘴挑,若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不好,她肯定不会吃。 “好呀,你来打下手。”双双突的一下做起来,高兴道。 “小样,来吧。”文新,弯下腰,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 双双伸出手抓住文新的手腕,用他的手指主动在自己的鼻梁上轻轻摩擦着。 “怎么了。” “我好享受这样。” “我会让你这样享受一辈子。”文新吻了下她的额头,说。 “嗯,我相信你。” 文新择菜,双双切菜,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我去找她了。”文新突然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也没有抬头。 双双切菜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切着菜,过了片刻才说:“哦。” 像是慢了半拍,在停顿片刻后才回答。 “我没有找到她,她不在,我估计是和景年出去了吧。”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耳边是菜刀和案板剧烈碰撞的声音,它们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似乎在争夺什么,有像是在宣泄。 文新停下来,抬头看向双双的背影,他看了一会儿,才说:“你慢点。” 就像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拥有着正常的叛逆心理,双双不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加开的快了。 在她的一声轻“啊”声中,碰撞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文新责备的声音。 “告诉过你让你慢一点,你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那么大一条口子,纱布呢,有吗?那个消炎yào好像还有,不行,还是去医院吧,这血流的太多了……” 文新按住双双的伤口像个唠叨的fù女一样说个没完,他找到纱布,缠住伤口,在双双娇羞的叫声中背着她下楼去。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违和感,似乎这些就是心中最最自然的真实反应。 双双叫了两声便安静下来,趴在文新的肩膀上,眼眶中闪烁着泪光。 “如果你能永远都这样,我宁愿用生生世世的寿命换这辈子的无憾。” 来到医院,文新在挂号大厅碰见了景年和小可,他扶着小可,小可的手揽着他的腰,她的脸看起来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小可,你怎么了。” 双双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文新必然会上前去慰问,心里的悲伤一层层蔓延开来。 “她又晕倒了。” “我没问你。”文新漠然的看着景年,冷冷的说。 小可抬起头,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文新,对景年说:“他是?” “关系比较‘特殊的朋友’。”景年有意将后面的字拉长加重。 小可微微朝文新点点头,嘴角勉强牵出一丝笑容。 “怎么回事,你把她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文新对着景年大吼着,小可怎么可能连自己都不认识,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喂喂喂,干嘛呢,这里是医院,注意点。”有人说着。 但文新根本就没去看说话的那人,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景年。 “你先把你这位的问题解决了吧。”景年眼光看向双双,注意到她的手上有鲜血,对着她努了努嘴,低声对小可说:“我们走吧。” “不许走,你今天非要给我一个jiāo代。”文新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双双拦在了景年身前,怒道。 “你真可笑,我凭什么给你jiāo代,你和小可什么关系?”景年特意看了看双双说道。 文新气呼呼的瞪着他,景年说的并没有错,自己凭什么要让他给自己一个jiāo代,何况现在有双双在,自己却忽略了双双的感受,尽量平复情绪,低沉的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 “当然,不过不是现在,走吧,小可,回去好好休息。” “嗯。” “对了,你想吃什么,回家我给你做。” “我想吃……红烧鱼,糖醋排骨,凉拌豆腐,还有……狮子头……”小可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边说一边数着手指头。 “你呀,真是个小馋猫。” “嘻嘻。” …… 文新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双拳紧握,这些亲昵话连他都没有对小可说过。 那一刻,他几乎压制不住体内的魔鬼,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拦住他们。 他突然看到双双,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前三米开外,她面无表情的站着,眼中有太多的情绪被释放出来,愤怒,屈辱,悲痛,冷漠……一股脑的shè在文新的脸上。 鲜血将白色的纱布染红,并有几滴顺着手指掉落在光滑的地板砖上面。 这一刻,文新突然有一种错觉,双双的内心在发上着变化,这种变化不是突发xìng的,似乎累积了很久很久。 此刻的她好像一个披着朦胧的光的人站在自己跟前,看不清真实的面目,虽然近在咫尺,但却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双双,我……”他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快去挂号吧。”双双微微一笑说。 “对不起。” “快去吧,我的血可不多啊。” “嗯。” 望着文新的背影,双双的眼神开始变得冷漠起来,在这冷漠中闪烁着一丝丝的yīn狠。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文新面对小可永远无法做到释怀,他不可能不去关心小可,甚至可以忘记一切,忘记自己怀孕,忘记自己的伤口正在流血。 每一次都是这样,对小可的不顾一切,对自己的可有可无,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在舞台上奋力卖弄的小丑,台下是自己最爱的人的嘲笑声,周围的人都在指着自己说着什么。 当一个人一次次的承受太多的悲伤后,面对她的只有两条路:冷漠的堕落或者悲伤的痛苦。 每个人的承受力都是有限的,当事情一次次的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自我xìng格就会发生着变化,如同双双,可能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悲伤,也或者她不想再这样痛苦的承受下去。 而小可,她承受的比双双要多得多,但她并没有堕落下去,而是选择继续悲伤自己,将这些负面情绪统统埋葬在心底的最深处;不会再轻易的悲伤,除非遇到的事会轻而易举的拨动自己的灵魂,更能似闲庭散步般到达心底最深处的脆弱。 第23章 (二十三) “你还在担心她是吧。”包扎好伤口后,文新便急着想要回去,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善于捕捉变化的双双却能感受得到。 “难道你不关心吗,难道你一点点的同情或者好奇都没有?”文新一字一顿的说,他把“一点点”说的很重,像是在咬牙切齿般。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应该有最起码得同情心。”文新继续说。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冷血的女人。”双双淡淡的说,听不出情绪的变化。 “我没这么说。” “嗯,我知道了。” 文新没有回答,彼此沉默着,各怀心思。 片刻后双双突然说:“停车。” “干嘛?” “我要下车。” “现在下什么车,买东西?” “你停下就行。” 文新依言将车子停在路边,转头要问双双的时候,她已经下车,文新忙下车跟出去,拉住她,说:“你干嘛。” “你先回去,我买点东西。” “我陪你吧。” “不用。” “双双,你别这样。” “是你先这样的。” 文新竟然一时无话可说,双双继续说道:“你以为你见到她后掩饰的很好是吗?兄妹?傻逼才会信你的鬼话。”双双甩掉文新的手,往超市走去。 文新沉默的跟在她后面,进了超市,双双来到女xìng用品处。 “你,你不是已经……你干嘛买这个?”文新看着双双手里的东西不可思议的说。 “我没怀孕,骗你的。”依然是淡淡的,有点冷漠的声音。 “不可能,我不信,你没必要骗我。” “为什么没必要?” “双双,你这个一定是帮你朋友买的对不对,一定是。”文新仍然不肯接受这个信息,为双双说出了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因为刚到沙洲,他和双双都没有朋友。 “对啊。”双双微微笑了笑。 “呼……”文新长出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你不是很想是真的吗?” “我不想。” 双双没有说话,嘴角牵起一丝笑容,这笑容在文新看来是开心,因为当局者迷,但在外人看来,那是冷笑。 四合院里景年一边浇花一边接听电话。 听到景年接电话,小可站起身来,有意无意的向他靠拢,嘴里咬住苹果,眼珠转动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关心起景年的事情来,问出口后她就有些后悔了,自己可从来没主动去过问过景年的私事,虽然如此,但她表面上依然若无其事般的平淡。 “哦,没什么,有一个朋友明天回国,我爸让我去机场接应一下。” 小可yù言又止,她想问景年的这位朋友是男的女的,可最终没能问得出口。 “怎么?你要说什么?”景年发现她似乎有话要讲。 “没什么啊,慢点开车。”小可微微低下头,躲避着景年的目光。 “难得你关心我,我肯定会很慢的,比蜗牛还慢,哈哈。” “比蜗牛还慢,那还不把你朋友急死。” “没关系。” “是生意上的朋友吗?” “算是吧。” “长得应该跟你一样帅吧?” “是女的。” “哦。” 有时候就是这样,心里明明还住着一个人,却在不知觉中打开心扉让另一个人走进来,这可能就是感情,人类永远无法cāo纵它。 小可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不害臊,居然问起这样的问题,他要去接谁跟自己有关系吗?她在心里狠狠地鄙视着自己,骂自己不争气。 同时,微微抬眼,瞟向景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顿时感觉自己像一只偷吃的老鼠被猫盯上。 脸上火辣辣的。 嘴里不停的嚼着苹果,以为这样能转移心里尴尬。 “你……” “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问问,你别误会。”小可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忙说。 景年疑惑了半天,问:“你在说什么,我问你要不要再吃一个橙子,我好给你剥。” “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剥个橙子……”小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你等着。” 景年转身的那一瞬间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对方的举止已经在告诉你她想要说的话,景年不是笨蛋,所以,他懂小可,正因为他懂,才没有刨根究底的去问,那样并没有意义,他想给小可最大限度的宽容和理解。 第24章 (二十四) 景年已经好几天没来四合院了,这几天景燕山下令要他必须好好陪陪他这位国外回来的女xìng朋友。 没办法,景年只能听命,即使没有老爸的命令,自己也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对方的。 文新站在四合院的大门外,眉头紧锁,来回踱步。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哪怕会伤害到小可,他也必须说,因为从这两天双双的举动他可以看得出,双双在逼自己和小可做个了断。 如果自己不说出来,他无法预料双双的情绪会恶化到哪种程度。 他想过,和小可坦白后就带双双离开这个城市,自己以后的生命中可能再也不会有小可的身影出现。 生活总是那么的不简单,有时候你选择一样东西你就必须要丢掉另一样,所以,我们总是会为了活下去而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抉择最痛苦,但却那么无助。 “文新?” 在文新正要敲门的之际,大门被打开,小可有些惊讶的说。 “小可,我...我来看看你。” “哦,你进来吧。” 进到四合院,那瓶被自己打碎的梅花现在又完好无损的摆在原来的位置,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我从新买了一盆。”小可身旁边说。 “小可,我没想到你那么喜欢梅花。”文新看着那盆梅花说。 “不是喜欢梅花...” 文新看着她,小可继续说:“是喜欢梅花带来的快乐。” 梅花带来的快乐? 不就是咱暗指和自己曾经的幸福吗? 心里莫名的疼痛起来,灵魂像是被绑着一个恶魔,愤怒着,挣扎着,痛苦着... 他想过不顾一切的和小可在一起,不去管双双了,什么都不管。 也想过承担起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和双双远离这里,过着一家三口的朴实生活。 甚至有时候想过一个人独自离开,不带走任何东西,不告诉任何人,就像八年前自己的母亲死后,悄悄离开一样。 但是,现实告诉他不可能,他必须要做出抉择,一个无论如何都会伤害到别人的抉择。、 “文新,我正要出去,你...能陪陪我吗?”小可小心翼翼的看着文新的表情说。 她心里有些渴望和文新在一起,虽然知道文新最近开始对自己变得淡漠,但是一想到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她自己的原因,是自己没能在文新的身边才会导致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她想要挽回,想要回到当初的快乐时光。 文新本想拒绝,但看着小可那动人的期盼,心中不忍,于是便答应了。 “你走前面。”小可看着转过头来的文新说。 “为什么?” “你走就是了。” 文新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偶尔有汽车飞驰而过,尘埃扑面而来,小可没有去挡住,任由那些灰尘从呼吸道进入身体里。 即使迷乱了眼眸,眼前的背影仍然清晰。 来到一家茶楼,选了一个幽静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礼貌xìng的问:“请问二位想喝点什么茶?” “绿茶” “龙井”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好的稍等。” “你不喜欢和绿茶了吗?”小可看着文新问道,她记得以前文新最爱喝绿茶,后来自己也跟着喜欢上了绿茶。 “恩,好几年了。”文新微微笑了笑说。 “哦。” 茶来了,两人无话,都看着自己眼前的茶杯里冒出来的热气。 过了片刻,文新率先开口说:“小可,你觉得,景年怎么样。” “啊?怎么...怎么突然问起他?”小可有些错愕的说。 文新观察她的表情,心里酸酸的,这种情绪在蔓延着,因为小可的表情就像自己八年前问她:“你觉得我怎样?”的情形。 少女般的羞涩。 虽然如今的小可已经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仍然被文新捕捉到了那种表情。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又反问自己:自己和双双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会在意小可喜欢谁呢? “没什么,随口问问。”文新继续说:“对了,还忘了问你,你上次回家家里情况怎么样,阿姨他们还好吗?” “没什么情况,他们很好啊。”小可闪动着眼眸,努力抑制着情绪。 她不想让文新知道家里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想让他知道,是怕他担心?还是没必要的无所谓?似乎他知道与否对于自己而言都不会起到任何正面作用吧? “我去下洗手间。”小可借机想处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父母是她的弱点。 但在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茶杯,茶水倾倒在自己的手背上,那一块迅速变红,与她白净的肌肤成鲜明的对比。 文新急忙抓住她的手,问:“怎么样,疼不疼,服务员,快拿点冰袋来。” 小可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里竟然不知觉的疼起来,因为她明白,这种着急的情绪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想起了父母,想起了曾经的种种,想起了自己这一生的经历,父母死后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想着想着,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滚滚而下。 文新见不得女人哭,将小可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并不知道,比起ròu体的疼痛,来自于灵魂的燃烧更让人痛苦。 处理好后便开车送小可回到了四合院。 “小可,你好好休息,还疼的话就用冷水多敷敷。” “恩。” 昏暗的房间,窗帘被全部拉了下来,只有朦胧的暮光在窗帘外流动着,但也照不进屋子里来。 文新纳闷,今天双双出奇的没有开灯,轻轻打开卧室门,双双侧躺在床上,他想应该是睡着了,随手将灯打开,他不想双双醒来陷入领她畏惧的黑暗。 轻轻关上门,一个人到厨房去做饭,洗菜,切菜,摘菜... 听见厨房想起的水声,双双睁开眼,眼眶里布满血丝,脸颊上满是泪水,近乎泪人。 她看见了,她下午出去的时候看见了。 看见了他们坐在茶馆,那个位置一看就是情侣位置。 看见了他握着她的手。 看见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看见了他们拥抱在一起。 看着看着,世界就被眼泪冲刷成了一张悲痛而模糊的画面。 第25章 (二十五) 经过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总算将自己的这位国外回来的朋友送走了。 在机场长出一口气:“哎,这女人谁敢要啊。”望着对方回眸向自己挥手,景年嘴角扯起,举起手,挥了起来。 上车后,发动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子,直奔四合院。 好几天没见小可,心里很念着她。 在陪朋友玩耍的这几天,常常和对方做比较,过后看着朋友的身影,嘟着嘴,摇着头:“还是小可好...” “小可...我来了。”景年的声音从大门外传递到了小可的房间里。 她像个小鸟一样突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忙往外面跑去,但没跑几步突然停顿下来:“我怎么了?为什么要出去?他又不是没钥匙,而且大门也没有锁。” 微微蹙起眉头,转身回到了凳子上继续折纸鹤。 心,已经麻乱起来,如何才能静下来? “你这干嘛呢?”景年将袋子放在桌上继续说:“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橙子,对了,我看了天气预告,说最近天气有些干燥,给你买了点绿茶,你泡着喝,咦,你还会折这个?” 小可看着桌子上一大堆的东西和零食,内心dàng漾出感动的波纹,脸上却若无其事的说:“对呀,是文新教我折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手上动作没停,继续折纸鹤,双眼却偷偷抬起来瞄向站着的景年,发现他在好像并没有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我怎么会紧张呢?真是不争气。”小可心里骂了下自己。 “哦,那你也教教我,行吗,我也想学学。” “好呀,你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可以学会的,当初...”小可差点又说漏嘴。 “当初怎么了?” “没什么,我很笨,以前学的时候学了很久的。” 景年搬过凳子坐在小可身旁,小可先自己示范一遍,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景年手掌撑着下巴,侧着脸看着小可的侧脸,白净而好看。 有几根发丝垂在眉尾处,随微微的风飘着,景年情不自禁的抬了抬手,然后又突然放下,心里有个声音总是在说: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知道了吗?”小可转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 发现景年正盯着自己看,嘴角还微微笑着,不由脸蛋泛红,故作微怒,嗔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 “啊,有有有,这个,恩,是对的,知道了。”景年像是被猫发现的老鼠,语无lún次的说着。 半天过去,小可看着景年折的纸鹤惊讶到瞪大了眼。 而且景年不只是故意还是真的无心的说:“我太笨了,居然学了半天才学会。” 但是这话在小可听来就变了味道,不乐意道:“哼,少讽刺我。” “我哪有,对了,你学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来着?” 小可背过身去,生了一会儿闷气,片刻才很干脆的说:“两天!” “哦,其实我能学这么快,主要是你教的好啊,所以,你这个聪明的老师教我这个笨学生居然还用了半天,我可真是笨到家了。” 景年说完,看到了小可嘴角洋溢出的愉悦,心情顿时开心起来,说:“你教了我这么长时间,走,犒劳犒劳你这位师傅。” 没等到小可的同意,拉起小可的手就往外跑。 小可从刚开始的惊讶到微怒到羞涩,再到现在的跟从,这样的情绪转变的心理在很短的时间完成。 到了大门拐角处,刚好遇见文新。 文新看着景年拉着小可的手,怒道:“你干什么,放开你的手。” 景年并未理会他的话,反而将小可的手握的更紧,扬了扬下巴,道:“为什么?” “因为...” 文新语塞,他突然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反驳的理由,前段时间已经跟景年谈过,自己将小可当做妹妹看待,现在看此情景,似乎景年已经跟小可说了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 但心里某个地方始终在疼痛着,似乎一直都在疼痛着,从和小可分开,这种疼痛就一直存在。 就像现在会莫名其妙的让景年放开小可的手。 “因为我找小可有事。”文新接着未说完的话道。 景年盯着他,他知道文新想要对小可说什么,他侧过头看了看小可,小可主动挣脱景年的手,淡淡的说:“走吧。” 小可和文新的背影已经远去,景年仍然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握住小可时的姿势,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中空无一物,空气在指尖缠绕着,那种柔软的感觉随风消逝掉,他担心这种感觉永远都不会再有,他知道小可心里是有文新的。 小可仍然爱着文新,景年知道,也无法改变,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个后来者,他不想伤害小可,甚至不愿意去说一句对小可有可能造成伤害或者不开心的话。 “这样也好,看着就行。” 景年看着自己的手,说。 他心中别无他求,在不伤害小可的同时自己还可以默默的爱着她,关心着她,呵护着她,其实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起码可以每天看见她,只要小可能开心的出现在自己的瞳孔中,其他的已经不再重要。 他只期望文新不要伤害到小可,不要对小可说那些话,那样小可必定会受伤。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和邪恶,他盼着文新早点离开,盼着双双怀了他的孩子,盼着他们结婚远离这个城市,悄悄的离开,只要悄悄的离开就好。 甚至他更邪恶的想过,小可能将文新这段记忆全部忘记最好。 就因为这个想法,他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啪啪的,被刚好进屋的母亲看见,问他干嘛打自己,文新故作淡定的又合掌在空中拍了几下:“打蚊子呢,老叮我。” 小可低着头,玩弄裙摆,一边走一边看着路灯下自己和旁边文新的影子, “小可,我...可能。”文新率先开口说。 “恩?怎么了?”小可抬头看了看他。 “我可能...会离开这里。” “离开...” “恩。” “还...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你一个人吗?” 文新停下来,小可也停下来,他看着灯光下的小可,大大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她在等自己的回答。 “恩,一个人。” 小可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鼻子里酸酸的,眼睛也变得涩涩的。 她知道文新跟在自己的身后,因为她看见了他的影子,和自己的影子jiāo织着,但一直都没有真正的重合在一起。 “你不带上我吗?”小可停下来,低沉的说。 “我,我...我这次是去开拓业务的,在那边还没有稳定下来,等我稳定下来后我再过来接你,好吗?” “恩,好,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傻丫头,我又不是不回来。”文新刮了刮小可的鼻子,却没想到小可憋着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这个动作那么熟悉,八年时间了。“我们都变了吗?”小可心里这样想着。 “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了?”文新安慰道。 “恩,这两天鼻子痛。”小可委屈的点点头。 “对不起。” “没事,一会儿就好。”她继续说着:“我又些累了,我想回去了。” “恩,我送你。” 远处车里,双双眼中泛着泪光,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咬的发白。 双眼中闪烁着丝丝狠色,随着咬嘴唇的力度加大,眼中的狠色更加的浓郁起来,死死的盯着远方的两人,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冲上去,撞飞他们。 她并不知道,只是这么一瞬间的想法却造成了以后让她追悔莫及的后果。 景年看到小可眼眶有些泛红,明显哭过,但也不好当着她的面问文新对小可说了些什么。 等文新走后,景年正要问小可,但却被小可抢先说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爱情到底能走多远。” 小可坐在长凳上,背靠着柱子,望着头顶的弯月,像一个忧郁的仙子,盼望着什么,景年看到洁白的月光星星零零的洒在她脸上,更添忧伤。 第26章 (二十六) “我不知道,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景年坐在她旁边,抬头望着明月,低沉的说。 “是不是只有亲情才不会被时间冲淡?” “...也许吧。”景年yù言又止,在他心里还藏了一段话没有说出来:我对你的感情不会输给岁月。 “我和他还有可能吗?”小可低下头,看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低语着。 景年沉默着,看着她,月光下的小可,像一个忧伤的仙子,浑身都散发着光芒,悲伤的光芒,影响着身边所有的人,景年想要伸出手臂,揽她入怀,但也只是一种想法而已。 不知道自己在怎样的情形下才会将这种想法变成冲动,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吧。 此时的景年不知如何去安慰小可,也许应该让她静一静,于是,自己也低下头,看着月光下的影子,小可的影子。 他看见有一两滴水珠掉落在被月光照亮的地面上,缓缓散开,随后,更多的水珠伴随着微弱的抽泣声掉了下来,浸湿一片明亮的空间。 景年闷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将手悄悄伸向身后,慢慢的抬起来,靠近小可的肩膀,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缓慢而紧张的过程中进行的。 如果现在哪里出现什么响声,景年必定会像见鬼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手的。 景年的手在小可的肩膀上方徘徊着,始终没有落下去。 “你特么还是个男人吗?这么懦弱,平时没怕过什么,这关键时刻怎么就那么胆小。”景年在心里骂着自己,同时也给自己打气。 眼神一狠,牙齿一咬,正要准备将手落在小可的肩膀时,没想到小可却将头主动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景年不敢动,呆呆的静坐着,甚至都不敢低下头去看小可,手还停留在空中,怎么办?是收回来还是放上去? 片刻,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景年再一次牙一咬,眼一横,准备揽住小可。 但这时候,小可却突的起身,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直奔屋里,看也没看像个傻子一样的景年。 “靠!你个SB!”景年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在心里大声骂着自己。 保持了一会儿这样的姿势,他起身对着屋里说:“小可,我走了。” 窗帘后,小可看着景年在月光中远去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景年刚才的举动她有感觉的到,但不知为何,心里面有些小小的期待却又有些东西在抵抗着。 她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是文新,是对文新的爱。 她曾想过忘记文新,但是做不到,即使自己失忆犯病后仍然会记得有文新这个人,那一刻她脑海里很清晰的认为:文新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本以为见到文新后自己的生活就会像以前那样的幸福,所以,就是曾经的那份幸福感支撑着小可艰难的活下去,各种辱骂、欺凌、鄙夷,忍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看透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但心里的那份纯真始终都不曾被影响分毫。 那份幸福感已经成了她人生的一种信念。 但事与愿违,在见到文新后一切都开始慢慢的发生着变化,这些变化小可刚开始并没有太强烈的感受,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文新似乎有一点点不同了,曾安慰自己说:八年了,文新肯定成熟了很多,才会这样。 直到那晚和双双睡一起时,双双跟她讲的话,她才彻底醒悟过来。 “我怀了文新的孩子,我们两个相爱了七年。”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泛着寒光的利爪刺进自己的心脏带出鲜红的血液一般。 她感觉文新已经不爱自己了,但心里始终认为,文新并没有亲口告诉自己,而且平时也看不出太大的异常,但越到后面她越能证实双双的话。 淡了,开始淡了。 本来应该是呵护备至的甜言蜜语,却变成了“乖,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这些看似关心却透着淡漠的话语。 她想到了文新对她做的那些甜蜜的动作。 “既然不爱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些话?为什么...”小可靠墙蹲下,慢慢的,缓缓的,像个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行的机器人一样,将脸埋进膝盖。 她的内心有过这样的期望:双双只是想要和自己争夺文新故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文新只是忙于事业而无暇太多的顾忌自己。 这样的想法无数次的在脑海中出现。 就像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别人对她说“你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以后妈妈工作完成了就会来见你的”,她就会信以为真,认为妈妈的确是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所以,在很长很长的岁月里就靠着这句话成长下去,期盼着与妈妈重逢的一天。 可是,岁月一步步前进,曾经的孩童成长为了一个少女,可是,妈妈呢? 每成长一天就对妈妈的意识淡薄一天,对人们的谎言就明白一点,对自己的内心更坚强一些,终于有一天,彻底明白过来:妈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小可的心情就像那个孩童到少女在成长的岁月中盼着妈妈的回来一样,岁月慢慢的剥夺着她的信念,一层一层,一遍一遍,她不知道到最后自己还能剩下什么?一颗苍老而疲惫的心? 文新回到屋,房间里漆黑一片,之前被打开的灯也被关掉了。 “双双,你醒了吗?怎么不开灯。”文新一边换鞋一边对着卧室说。 进到卧室,没发现双双,来到客厅,看到一个人影披头散发的坐在沙发上,月光穿过她的头顶,照shè在茶几上。 文新刚开始心中一紧,随后打开灯看清后说:“双双?你怎么不开灯。” 双双没说话,像个木偶,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水果刀,刀身在月光中泛着寒凉的光。 “怎么了?不舒服吗?”文新在她身旁坐下,手搭在她的肩上,对着她的耳边,柔声说。 “我想把孩子打掉。” “什么?打掉?为什么要打掉?” 双双转过头,目光穿过眼前凌乱的发丝,盯着文新。 文新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按着她的双肩,道:“你今天怎么了?” “难道你不应该很大声的对我说:‘不行’吗?” “什么不行...”文新正纳闷,突然明白了她的话,继续说:“我干嘛非要大声的这么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双双,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双双嘴角露出冷笑,像是在嘲讽他的回答。 “你今天去哪儿了?”双双冷冷的问。 “我去小可那里了啊,我打算跟他说清楚。” “那你说了吗?” “说了,我说我要离开这里了,让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她没留你?” “没,我说我去那边发展业务。” “离别多伤感啊,你们就没来个吻别什么的吗?”双双勾起嘴角,笑着说。 文新看不真实她的表情,只能透过发丝,看到她嘴角的笑容。 “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没有啊,我一直在家,只是在想你们那么深的感情怎么就舍得分开。” “我已经不爱她了,分开是必然的。” “是啊,不爱了。”双双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文新,淡淡的说,说完绕过文新,径直走向卧室,然后关上灯和门。 文新看着卧室的门,他能感觉到双双的情绪越来越异常,他决定明天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第27章 (二十七) “双双,今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文新一边打领带一边对着卧室说。 “什么人?”双双淡淡的说。 “去了你就知道了。” 当文新将车停在一家心理咨询的门店旁时,双双立刻说:“开车,我要回去。” “我是为你好,你最近情绪很不稳定。” “我情绪不稳定?我情绪稳定的很,回去。”双双打不开车门,不停的拍着车窗。 “双双,听话,这家的心理咨询服务很好。” “文新,我再说一遍:回去。” “听我的,我是为你好,就这一次,好吗?” “我心理很健康不需要这种服务,你给我把门打开。” “不行,你今天必须去。”文新连钥匙都没去迅速下车,抓住双双的手就往店里走去。 “你是不是有病,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双双努力的挣脱着,但她又怎么能扳的过文新。 “是你有病才对,你精神上有病,你难道不知道吗。”文新对着她大声吼道。 双双停下动作,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用近乎绝望的语气说:“你居然吼我,文新,你从来没这么吼过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那个贱人。” 文新知道她口中的“贱人”说的是谁,但他强忍着没有说话,脸上愤怒的表情被双双看在眼里。 “被我说中了,哈哈哈,说中了,呵呵。”她突然一用力,挣脱了文新的手,撒腿就往车里跑,关门,发动,车子便驶向远方,留下站在原地发愣的文新。 ...... 文新和心理咨询师面对面而坐,在之前他已经将双双的情况告诉了这位叫姜永华的咨询师。 “你女友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初步断定应该是长期抑郁导致的情绪不稳定,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只是...” “只是什么?”文新立刻问道。 “只是,如果不及时接受心理治疗恐怕会恶化成分裂。” “分裂?什么意思?” “精神分裂,也就是抑郁过度造成精神疾病。” “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你刚才也说了,你说你怀疑是因为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的关系导致她心里积累太多负面情绪,所以,心病还需心yào医。” “你的意思是...” “治疗的环境非常重要,你懂吗?” 文新沉思片刻,说:“谢谢,我懂了。” 出了咨询室,文新独自走在街道上,在人潮涌动的城市里,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飞不上天空,挥不去太多的烦恼。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家酒吧,停在门口,心想:“醉一场吧?” 双双开着车不停的向着前方行驶,只要有路,就不会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将车子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龙哥,您好。” “哪位。” “我是阿信的朋友我叫双双。” “阿信?哦,记得,就是那个小混混?” “是的是的。” “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 “多大的事?” “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八十万。” “八十...龙哥,你看我是阿信的...”还没等双双说完,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双双再次打了过去:“好,八十万就八十万。” “姓名,地址,照片发过来,然后打钱,等消息。” “谢谢,谢谢...”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没一会儿收到一条信息,内容全是数字,显然是□□号。 双双回到家之后就闷头躺在床上,用被子整个盖住脸,在黑暗中尝试着那种慢慢窒息的感觉。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双双起床拉开窗帘,此刻已是傍晚;带上围裙,哼着小曲,进了厨房。 文新回家后听见了厨房的声音,走到双双身后,双臂环抱着她,说:“对不起。” “饿了吧。”双双露出笑容,双眼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 文新有些错愕:“你,不生气了吗?” “我怎么会生气呢,再说,哪有夫妻间真的生气的,斗嘴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上辈子修的什么福,让我遇见你。”文新抱住双双,感动的说。 “好了好了,等下菜糊了,你出去等着吧,好了我叫你。” “不,我帮你。” “出去吧出去吧,你在旁边我放不开手脚。”双双将文新推出厨房。 文新无奈的摇摇头,躺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惬意悠然的抽了起来。 “永远这么样该多好。”他笑着说。 每个人从刚出生的那一刻起心中都藏着善恶,随着后天的成长,接触的环境和人事直接决定他到底是从善还是从恶。 近朱则赤近墨者黑便是最好的诠释。 但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会隐藏自己的弱点,将自己的所有优秀的一面展示在众人面前,当有一天自己的展示得不到众人的回馈,恶便会从心发芽。 就如同双双,爱太深,恨更深。 第28章 (二十八) 暗恋一定是一种折磨,折磨的久了,心就会变得疲惫起来。 景年对小可的情意就是如此,他并不清楚小可其实是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但心里面始终有个声音在说:不可以,不可以! .“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工作的?”景年手握方向盘,转头看了一下小可,问。 “很无聊啊,想找点活干。” “要不,你去我公司吧。” 小可摇摇头:“不了,我不太习惯。” 拒绝,是在景年的意料之中,小可并不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 景年瞥了眼小可,发现她的衬衣领口还有一颗没扣起来,目光所及之处让他心中莫名躁动,忙转过头,干咳两声,说:“那个,小可,你扣子。” “扣子?什么扣子?”小可疑惑的转头看向景年。 景年斜眼瞥了瞥小可的脖劲处,只见余光中一片白嫩,心中那份躁动愈加跳跃起来,默默吞了吞口水:“领子,领子。” 小可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忙用手遮住胸口,然后迅速转过身去,将扣子扣起来。 脸颊发烫的小可也不转过头来,就这么看着窗外倒飞的景物,心思飘dàng。 景年看了看她,以为她生气了,于是说:“小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到的,只是...”越说到后面越难以圆词,心里骂了两声,干脆闭嘴,专心开车。 在小可听来,那意思就是他看到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出门走的太匆忙,这次真的糗大了,心里有点小气,要不是景年在门外催个不停,自己也不至于忙中疏忽。 跑了大半个上午,小可面试了很多公司,由于自己并没有什么特长,在面试之前问景年:我应该应聘什么岗位。 “助理,文员,支援部都可以的。” “哦。” 但是大半个晌午面试下来,却换来了大多数公司的“回去等消息吧”。 原本景年提议跟小可一起去应聘,但被小可拒绝,若景年出面,事情自然好办,但小可却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拒绝景年的要求。 看着小可垂头丧气的走来,景年微笑着给她鼓励:“没关系,这些公司狗眼看人低,咱们不进也罢,要是真进去了我还得担心你。” “哦。”小可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肚子饿了吧,走,我们吃饭去。” 一听到这句话,果然,小可的小肚子就开始咕咕叫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景年也跟着笑起来,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小可的头顶。 小可的头,低的更低了。 餐厅。 饭桌前,小可看着一大桌子好吃的东西,馋涎yù滴,由于没吃早饭,到现在的确是饿极了。 “小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日本人为什么总是在吃饭之前会说一句‘我要开动了’呢?” “额...应该是...出于礼貌吧。”小可食指顶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翘首,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着说,样子极为可爱,看的景年心神一阵涟漪。 “不对。” “那...不知道耶。” “笨蛋,是让饭有个心理准备啊。” “呵呵,这个答案好无奈啊。” “算得上是冷段子,呵呵,快吃吧。” 饭后,小可放下筷子,长呼一口气,道:“啊,吃的好饱啊。” “吃饱了就好,下午还要继续吗?”景年看着小可微笑着说。 “继续啊,当然要继续,走吧。” 上了车,景年刚把车头调过来,侧面就迎来一辆汽车,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剧烈的撞在了车门上,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重影叠叠,脑袋疼痛难忍,不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脑袋的疼痛中努力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父母,他们满脸的焦急随着自己的睁眼被欣喜代替。 “儿子,我的儿子,你吓死妈妈了。”母亲陈慧满眼通红,流着泪说。 “你怎么样了,头还疼吗?”景燕山虽不至于流泪,但双眼中也流露出务必的担忧和关心。 “我...”景年想要说自己没什么,他此刻最关心的就是小可,他清晰的记得,那辆汽车是直接撞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小...可..”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说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景燕山虽然不赞同他和小可,但此时景年刚醒过来,避免让他情绪激动,安慰说:“你放心,那姑娘心地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 景年虽然伤的较重,但脑子并没有失去思考能力,他能够在父亲的这句话中得到一些信息:小可至今未醒,比自己伤得更重。 他向上抬了抬身子,但无济于事,身上使不出半点力气。 “儿子,你干嘛,你好好躺下休息,别乱动啊。”陈慧抹了抹眼泪说,生怕景年再有个什么闪失。 景年努力想要起身,但脑袋一阵眩晕,浑身无力,又昏了过去,只听见耳边越来越小的声音:医生...医生... 三天后,景年的伤势依然很严重,但不会再像三天前那样稍微一用力脑袋就疼的厉害,至于小可的情况,他询问过医生,医生趁景年不注意瞟了一眼旁边的景燕山,对景年说:“景公子放心,你的朋友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 这句话就像是希望的火种,景年呼出一口气,心中的担忧也消失了很多,但不知为何,心里面总有什么东西在干扰着自己的情绪,就像一张透明的膜,贴在自己的心脏上,说不出的慌。 “那就好,那就好。”抬头看了看景燕山,唯唯诺诺的说:“爸,对不起。” “这也不能怪你,是福不是祸,你好好养伤才最重要,你出事后,你妈一直都在哭,直到你醒过来。”景燕山轻轻拍了拍景年的手背,流露出父亲应有的慈祥以及一个丈夫对妻子该有的疼爱。 “对了,我妈呢?” “你妈她...”景燕山还没回答景年,门就被陈慧推开,手里提着饭盒,大步流星来到床边,放下饭盒,握住景年的手,心疼的说:“儿子,还疼吗?” “妈,对不起。”景年看着两眼有些浮肿的母亲,眼眶瞬间泛红,曾经的自己是个大少爷,从来没有体会过二老的感受,向来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别人考虑他的感受,他从未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儿子,你知道妈有多担心吗?你可真是不给你妈省事,还好这次你没事,要是下次...” “咳咳,什么下次,哭糊涂了吧。”景燕山干咳两下,打断陈慧继续说下去。 “对对对,你看我这嘴,呸呸,对了儿子,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说着便起身打开饭盒,一股特有的香味涌入景年的鼻子里,他深深的吸上一口气,这味道,只有母亲才能做得出来。 “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景燕山业务繁重,看见景年醒转过来并且伤势也稳定,就打算先回公司。 “恩,你去忙吧,这里我来照料就行了。”陈慧微微笑道。 只要儿子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饭后,景年舔着嘴唇一脸的意犹未尽,笑着说:“好久没吃妈做的饭菜了,比酒店的都好吃。” “你呀,从小就这样,吃一种食物会吃腻,但过个一段时间不吃就又吃的特别香。”陈慧白了他一眼。 “呵呵,妈,我想下来走走。” “不行,你胳膊和腿上还打着石膏,绝对不行。”陈慧厉色拒绝道。 “哎呀,妈,我躺在这里太难受了,骨头都僵了,而且,难道你不知道骨头受伤了要经常活动吗,这样有利于恢复。”景年开始耍赖皮,一只手拉着母亲的手说。 陈慧眼珠转动,是有这么个说法,于是说:“那只能一会儿,久了也不好,知道吗?” “您可真是我亲妈。” “臭小子,下来吧,妈扶着你。” 之前在医生那里得知了小可的病房,和自己在同一个楼层,但隔着很远的距离,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陈慧扶着景年在楼层中缓慢的走动着,景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另一只手也拄着拐杖,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我老了是不是也要拄着拐杖走路?还是和我的爱人一起搀扶着走呢? 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小可那白净的脸庞以及纯真的笑容。 脚下不知觉的加快了速度,陈慧担心的说:“儿子,你慢点,慢慢来,你着什么急。” “恩,知道了妈。”虽然嘴上答应,但脚上却没听嘴上的。 两人快要走到耧层尽头的时候,陈慧突然说:“你是不是想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恩,我担心她的伤势。”景年双眼盯着前方,没有看自己的母亲。 陈慧沉默着,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当初景年大胆的做法就已经证明了这个小姑娘对景年来说是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的。 如今景年伤势未愈,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叹了口气,说:“别急,慢点走。” 脑海里容不得其他,全部被小可的身影和脸庞占据着,他记得在自己昏迷前,小可趴在自己的腿上,而自己的白色裤子瞬间就变成了鲜红色,这一切的一切在牵引着景年的心脏,没有亲眼见到小可,没有确认她脱离生命危险,景年的心永远都是悬挂着的。 这种紧张感从之前担忧小可的失忆症到如今变成了恐惧,他恐惧小可会在这次事件中受到非常严重的伤害,恐惧小可会永远的离开自己。 曾经想过“永远”这个词,但从来没有想过“永远离开”这个词,现在这些词像突然出现的疾风骤雨,让自己的心措不及防的痛。 第29章 (二十九) 虽然看上去那些透明的管子并不多,但是,站在门外的景年看着它们,就像无数条触手布满整个世界,一点点吸噬自己的血液。 小可的头上绕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鼻孔和手背中chā着透明管子,里面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缓缓的滑落着,顺着管子滴入小可的血管里。 “景公子,陈夫人。”主治医生点头对两人打招呼。 “她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景年迫不及待的问。 “额,这个...”医生看了看陈夫人,陈慧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如实说。 “是这样的景公子,虽然你的朋友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但由于大脑受到严重的撞击所以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知道,我问你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景年不耐烦的说。 医生叹了口气,说:“你们跟我来吧。” 来到办公室,医生从白色的袋子里取出几张片子,从其中抽出一张放在空中,说:“这是她的大脑CT照,这个地方有一块淤血压迫着神经,导致她不能醒过来。”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醒过来,你说明白点。”景年的心有些紧张,没有什么事情比失去的结果更重要,而且这种失去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确认,但自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恐惧在心里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景公子不必激动,我们院目前已经制定出了解决方案。” “什么方案。”景年激动的脱口而出。 “开颅...” “不行。”一想到小可的脑袋被切开景年立刻拒绝。 “景公子听我把话说完,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进行手术治疗的,除非期间出血量在不断增大,但现在看来出血量已经被我们控制所以,只需要保守治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在醒来之前需要留院观察,我们要时刻监视她脑中淤血是否会扩大,如果扩大并且伴随出血量的增大的话,就必须进行手术。” “保守,保守治疗,一定不能手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手术。”景年有些语无lún次的说。 “儿子,没事的,这姑娘天xìng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陈慧扶着景年的手稍稍用力,安慰道。 “但是...” “又怎么了,你有话就一次xìng说完。”景年微微提高嗓音。 “但是,她之前有过失忆症,我们也不能保证她醒过来的是否还会记得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这四个字在景年脑海中浮现,他曾希望小可忘掉以前的事情,因为她的曾经太过悲伤,景年不想让那些让她伤痛的记忆留在她的生命中来折磨她。 “我知道了。”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可,才依依不舍的走开。 半个月后,景年出院了,手臂仍然打着石膏,过几天就可以拆掉,但是小可依然昏迷不醒。期间在他们出事后的一个星期文新才知道情况。 他飞一般的冲到景年的公司,想要找景年讨个说法但是并没有见到他人,随后在医院见到景年,他手臂打着石膏,走路一拐一拐的,文新老远看见他就怒气冲冲的大步流星走到景年跟前。 抓起他的衣领:“小可如果有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抛下这句话就去了小可的病房。 面对文新的责备,景年没有丝毫的生气,他知道,自己没能保护好小可,自己有错,他跟着去了小可的病房,站在病房外,见到文新握住小可的手,低着头,景年清晰的看见文新弓着的背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知道,他在哭,他在痛。 内心从来都没有这么自责过,在心里默默的坚定,一定要为小可讨个说法。 出院后就一直找关系查资料,为的就是找到幕后的人,他并不认为这只是一场无意的酒驾事故。 随后景年找到文新,将他约到了上次他们去的咖啡店,仍然是面对面而坐。 “这是故意的。”景年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说。 文新看了看他,片刻后才冷冷的说:“什么故意的,说清楚,我没那么多耐心听你说废话。” “这次的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对付你?” “应该不是。” “你TM神经病?不是冲你来的难道还是冲小可来的?小可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得罪人?”文新忍不住骂道。 “我已经查过了,这个司机是拿人钱财做事,而给他钱的人是一个叫龙哥的人,我们景家和他虽然谈不上熟,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他不会搞我。” 文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那这个叫龙哥的怎么会针对小可?” 景年摇摇头:“这也是我捉摸不透的地方。”他喝了口咖啡,继续说:“我试图用金钱撬开龙哥的嘴,但他是道上混的并不是商人,所以,最看重承诺。” 两人陷入沉默中,心中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谁让龙哥这么做的? 过了很长时间,文新站起来,端起杯子将里面剩余的咖啡一口喝掉,重重的将杯子摁在桌子上,盯着景年,眼神坚定的说:“我会让他说出来的。”说完后转身就走。 “你...”景年想说:你找死。 他深知龙哥的势力,自己也不便轻易招惹的人,而文新却说的如此强硬。 景年也曾想过强迫让龙哥开口,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景年,是景世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他要承担的责任不仅仅是惹怒龙哥所带来的后果,而文新的身上并没有背负这样的使命,所以,很多时候景年其实是羡慕文新的,起码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而自己呢? 爱一个人却还要经过父母那一关,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小可走在一起是有多么的艰难,不光要打开小可的心扉还要说服爸妈接受小可,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要卸下这身皮囊,宁愿在黑夜里守着爱人,冻得体无完肤。 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他曾经因为想要摆脱这样的束缚而选择割腕,但是那样的结果并没有改变多少,反而自己的爸妈更显苍老,一面是亲情一面是自由,人越大,心就会越成熟,即使你不去经历什么事情,它也会慢慢的成熟起来。 自己就会慢慢的考虑很多事情和他人的感受,所以,如今的景年抱着“活在当下”的状态而生活着。 但是对于小可,他会尽量的去说服父母,尽全力! 第30章 (三十) 文新在回家之前再次去了医院看望了小可,但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病房门外,透过四方形的玻璃看过去。 睫毛没有动,手指没有动,眼皮没有动,小可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除了心脏还在跳动着。 曾经很多的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那个小碎步蹦跳的女生,那个在梅园里转圈飞舞的女生,那个说自己是流氓的女生,那个寻找了自己八年的女生.... 不知觉的,眼泪流了下来,文新的眼角瞥见有人来,匆忙转过身去,微微低下头,快速走开,他不敢去用手抹掉眼泪,因为他怕别人看见他的这种行为。 走到楼道的转角处,用干净整洁的西装袖口抹掉了眼泪,背靠着白色的墙壁,慢慢的下滑,蹲在了地上。 曾经本就对不起小可,现如今小可躺在病房里,这种自责感越来越强,甚至都快要超越一切。 过了很长时间,收拾好形象,整理好心情,走出了医院。 回到家,双双一把抱住自己,甜腻的说:“亲爱的,我今天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找工作一定累了吧,犒劳犒劳你,嘻嘻。” 还有什么呢? 似乎这已经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心里始终有东西在刺痛着自己,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很心疼。 轻轻捏了捏双双的脸颊,微笑说:“辛苦了。” 饭桌上,双双不停的给景年夹菜,嘴角一直都保持着天真的微笑。 如果岁月不能在自己的年轮中留下小可,那就放过她,有眼前的人,岁月已经安好,文新在心里想着。 “够了,丫头。”文新用溺爱的声音说着。 “多吃点嘛。” “恩。”文新不忍拒绝双双的一片心意,默默的吃了起来。 “双双...”文新突然说。 “怎么了?是不是咸了?” “以后我们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就叫文轩,女孩就叫文萱,好吗?”文新看着他,低沉的说。 “你傻啊,这还早着呢。” “怎么样啊。” “好吧,男孩叫文轩,女孩叫文轩,真好听。” 看着双双脸上浮现的幸福感,景年心中却又开始逃避起来,他不想失去双双,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可能见不到自己的父亲。 每个人都有自己倔强的一面,哪怕会为这种倔强付出很惨重的代价,于自己来说,这是捍卫自己的尊严,尽管后果很严重,但有时候自己必须去做。 文新从景年那里要来龙哥的资料,景年将资料握在手里,放在文新面前。 文新伸出手去拿,但却被景年死死的拽住。 两人对视而立许久。 “你想清楚了?”景年率先开口说。 文新没有答话,点点头。 “这样做的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 “我承担不起你为什么不去做?” 景年无话可说,他的身后是整个景世集团,自己的父母不能没有他,面对这种事,他承认,他退缩了,他不如文新,现在想来,他明白文新心里始终都是爱着小可的,但已经和双双走到这一步,景年知道,他没得选。 文新扯过资料,转身之际,yù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双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到文新进门,就像雀儿一样扑倒文新怀里,甜腻一阵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那个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全的胸膛。 “怎么了?”文新问。 “我也不知道,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双双微微蹙眉道。 “傻丫头,别想多了,可能怀孕期间都是这样吧,要休息好,不要太cāo劳了,家务活就让我来做就行了。”文新刮了刮她的鼻头,说。 “也许吧,但做家务还是我来吧,你呀...”双双给了文新一个眼神,那是在说:就你还做家务! “怎么,看不起我是吧,我今天就做给你看。”说完,将公文包潇洒的扔在沙发上,再潇洒的脱掉外套,cāo起角落的拖把就开始干起来。 只是没干一会就感叹的说:“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男人一定要心疼女人,因为女人为男人那么累,心疼不是天经地义吗?呵呵。” “哼,算你开窍了。”双双皱了皱鼻子说。 “是啊,只是明白的太晚了。” “晚?怎么会晚呢,明白的刚刚好,以后你可要好好的心疼我,知道吗?”双双不知何时从身后抱住文新,脸靠在文新的背上,温柔的说。 文新站立着的身子静止着,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深深吸了口气,说:“恩。” “对了,双双,你不是最想去张家界吗?” “对啊,但你不是说你很忙吗,等忙过了再去吧。” “不了,我们明天就去。” “啊,明天?怎么那么急啊,我都还没有准备呢。” “那你现在就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去看你最想看的山。” ———————— 这几天在双双心里是最幸福的几天,虽然短若流星,但却很珍贵,因为这几年尽管一直都和文新在一起,但是这种生活就像平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不可或缺,但缺少一定的新鲜感。 在张家界的这几天,文新一直跟着自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看遍所有山川地貌,心里有想过文新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改变。 她只想到了一种答案:自己怀孕了,文新真的放下了小可,来全心的爱着自己。 这是自己曾经最期望的,如今成为现实,也已经别无他求,不奢望岁月停步,只求时光静好。 他们拍了很多照片,有山有水有人,当文新看到这些照片后,突然觉得自己所在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多姿多彩,那种从灵魂中蔓延出来的不舍的情绪更加的浓烈。 回到沙洲,文新找到了景年。 “如果我有事...” “我知道。” “那就拜托你了。” 景年点点头,他知道文新已经做出决定,也知道文新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在文新的心中可能除了小可,也就只有双双能让他不舍了。 第31章 (三十一) 景年从未想过在一个只有一扇铁门的冰冷的房间里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期度过是怎样的体验,他曾以为可以为爱情而牺牲掉所有,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去考虑自己身后的人以及肩上所要承担的责任。 了无牵挂的人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肩上扛着担子的人也有过那样的冲动,但当事情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很多人却选择了退缩,因为不得不考虑自己即将做的事情的价值是否会超过肩上的担子的价值。 景年和文新对立而坐,中间隔着一大块厚厚的透明的玻璃。 文新穿着白蓝竖条的衣服,以前碎碎的头发如今也没了,才几天时间,他的胡渣子就布满整个下颚,嘴唇有些干干的,景年只能在心里用颓废和沧桑来形容文新此刻的状态。 两人都拿着电话抵在耳边,看着对方,沉默着,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突然的,文新哭了出来,将头埋在桌子上呜呜的哽咽着。 景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任由他宣泄这些天积累的所有情绪,他知道,文新是一个坚强的人,一个坚强的人如果哭了,必定是伤心过度,必定是绝望过度。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很难受,很愧疚。 文新做了景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而在景年看来,文新是帮自己做的,但他清楚文新不是帮自己,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所以,有时候景年很羡慕文新,也很佩服文新。 文新在抬起头的过程中抹掉眼泪,但脸颊上仍有两行泪水滑落的痕迹,如此清晰。 看着景年,将电话放在耳边,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他似乎有些艰难,张口的时候景年能看到他嘴里的唾液形成的像蚕丝一样的线条。 “她还好吗?”沉闷的声音从文新的口中发出。 景年微微摇头:“还没醒。” “恩。”沉默片刻又说:“那她呢?” “还好。”景年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莫名一阵悲伤。 “帮我照顾好她。” “一定会的。” “你知道我在这里面要待多久吗?” 景年点点头,不语,他无话可说。 “你后悔吗?”景年问文新。 文新抬起头,使劲儿的眨着眼好半天才说:“不知道。” “我会想办法的。” “有用吗?” 景年沉默,说这话只是为了安慰文新,在文新撞残龙哥后他一直在想办法把文新弄出来,但对方是在黑白两道都有关系的人物,而且,龙哥的一个远方亲戚还是公安局的小干部。 景年本以为这种事情可以靠着景世集团的背景以及金钱解决掉,但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龙哥的远方亲戚虽然是小干部,但是在内部的人缘很好,阿谀奉承,见风使舵,所以,上级很卖他面子。 “我尽量。” 文新笑了笑,没说话。 他笑自己太傻,笑景年的脆弱,笑自己的人生,这种笑,就如同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对命运和世界的嘲笑。 “知道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吗?”景年问。 文新摇摇头,他撞了龙哥后,试图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但当时的龙哥已经昏迷,之后自己就被警察抓到了这里,法院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七年,故意谋杀罪。 刚开始文新还狡辩说自己只是违反jiāo通规则不小心撞到了他,但监控录像调出来后文新彻底沉默。 画面中,文新的车停在路边很长时间,但看到龙哥出来后就发动车子,直冲上去,这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让文新坐牢。 谈话结束后,文新站起身,背对景年:“男孩叫文轩,女孩叫文萱。” 他这话不是对景年说的,是对自己说的,他不知道再见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景,不知道双双会怎么跟孩子说起自己的父亲? 有些事情在做之前只凭着一腔热血或者曾经的情怀,但做过之后却又开始后悔,文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后悔还是不舍或者是自责,所以,景年问他后不后悔的时候他说:不知道。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感觉。 是后悔替小可打抱不平吗?还是不舍得和对不起双双? 不清楚,迷茫充斥着整个心间。 唯一清楚的是自己未来七年的时间将在这冰冷而黑暗的空间里孤独的度过。 离开看守所后,景年去了医院。 小可仍然昏迷不醒,医生说脑中淤血在慢慢的减小,这是好迹象,但他们也拿不准到底什么时候能舒醒过来。 每天景年都会来看小可,跟小可说话,他心里始终坚信,小可是可以听到的。 “今天是你昏迷的第四十二天,你还记得吗?” “我今天去看他了,他进去了,为了你进去了。” “我很自责,我很懦弱,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你醒来肯定会离开我吧,毕竟他在你心里仍然那么重要,只是你平时假装坚强而已,很多次看着他的背影或者照片偷偷的流泪。”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不如他。” “如果在离别和醒来之间选择的话,我宁愿你醒过来。” “呵呵,只是不知道在没有你的岁月你,我是否能释怀对你的爱呢。”景年自嘲的笑了笑。 这样的岁月持续了一年,一年后景年再次和文新对立而坐,中间隔着一块大玻璃。 “醒了吗?”文新率先问。 “没。” “双双呢?男孩还是女孩?孩子像我还是像她,什么时候出生的?”文新一股脑问了一大堆问题。 景年眼皮微微跳了下,说:“女孩,像妈妈。” “好啊,女孩好,像她好啊。”文新哈哈笑着说。 “对了,叫什么名字?”文新有些期待的看着景年。 “叫文萱。” “哈哈哈哈,我终于做爸爸了,我的女儿,等爸爸回来。”文新高兴的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浑然忘记这里是监狱,也忘记了自己是囚犯。 他笑的很开心,眼泪都笑出来了,对景年说:“你知道吗?她曾经跟我说起她怀孕时,我只是恩了一下,她告诉我她非常期望我抱着她激动地说‘我要当爸爸了’。” 景年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难受,鼻子酸酸的,就连眼眶也有些干涩起来,看着文新,沉默着,心里想:“在里面就开心的过吧。” 告别文新,景年开车来到陵园,手拿一捧花,来到一座坟墓前,弯下腰,轻轻的将花放在了墓碑前。 “我今天去看他了,他很开心,你不必挂念。” 第32章 (三十二) 到底来过这里多少次了,景年已经记不清,唯一深刻的就是小可那张白净的脸庞,静静的躺在那里,静到连睫毛都不动一下,日复一日。 握着小可的手,景年内心由最初的悲伤到如今的平淡,他心中当然期望小可能够醒来,不论醒来的小可是怎样的,只要她能够醒来,于自己来说,足以。 这种想法在岁月中由最初的强烈到现在的暗淡,并不是他不抱这种希望,而是,岁月已经将自己的心麻木了,就像曾经那样,只需要看着她就好。 她静静的躺着,他静静的看着。 好像这个小世界并没有什么改变,窗外仍然会有凋落的叶子飘落而下,曾经在小可的瞳孔中掠过,如今,在景年的瞳孔中掠过。 医生说她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所以,景年这几天除了去了趟监狱和陵园,就再没去过任何地方,一直在病床前陪着小可,但是,每到饭点母亲陈慧总会很准时的送饭过来。 除了感动,景年不知该说些什么,说谢谢?远远无法回报,所以,只有铭记在心。 慢慢的关上房门,儿子的背影在门缝中渐渐变小,直到彻底被关在病房内。 轻叹一口无人能懂的气,转身离开了。 景年握着小可的手轻抵在自己的唇上:“总是在盼望着你能醒来,好想看到你微笑的样子。” 他想起了曾经和小可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只是一种单恋,但只要有小可,自己的生命就永远充满着能量。 那些笑容,那些悲伤,那些声音,那些让人无法忘记的痕迹,一次次的在景年脑海中回dàng,每回dàng一次,心就疼一次,如今自己的心可能已经满目苍翼了吧。 他笑了笑,眼泪落在了小可的手背上,慢慢滑落下去,直到延伸到手腕处。 闭上眼,将头埋在被子里,浑浑噩噩的睡去。 房间瞬间寂静下来,只有墙上挂着的时钟的秒针发出嘀嘀的声音,拨动着岁月的齿轮,像一个永远多不会停下来的苦行者。 这种寂静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小可醒来。 微微睁开眼,来自白色的世界的光瞬间冲进自己的瞳孔,生疼,只是那么微微的开阖就立刻用力的闭上眼。 反复几次的睁眼闭眼,小可的双眼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明亮的世界,望着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自己胸前的被子,白色的,这是个白色的世界。 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想伸手揉揉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拿不起来,低头一看,突的瞪大眼睛,随后又露出微笑,她想,自己肯定是生病了,所以才会在医院,而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一直陪在身边照顾着自己。 也许曾经经历过的苦苦寻找在此刻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 景年似有所觉的醒来,当他看到那一双清澈带笑的眼眸时,使劲儿揉了揉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曾经不止一次的做着这样的梦,但每次梦醒后,小可仍然静躺在床上。 经历太多次这样的情况,景年已经麻木了,依然像以往的梦境中那样,温柔的说:“小可,你醒了,饿了吗?” “恩,我饿了。” 景年惊讶于小可的回答,以往的梦中小可只是笑着看着自己,并不会做声,而这次竟然开口说话,虽然是梦境,但景年已经满足了,因为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小可的声音。 景年并没有起身去找吃的,而是静静的看着小可的脸。 过了片刻,小可耐不住,噗嗤一笑,道:“我饿了啊。” “我知道啊,看着你就行了。” “你怎么了,这么奇怪,是不是生病了。”小可伸出手去摸了摸景年的额头。 在触摸到自己额头的那一刻,景年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那种触感绝对不是梦里该有的感觉。 他激动的无以复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生疼。 “是真的,这不是梦。”景年仰起头,眼泪瞬间落下。 “小可,你知道我期待这一天多久了吗?感谢老天,你总算醒过来。”他紧紧握住小可的手,激动的说着,甚至有些唾沫星子从嘴里洒在空中。 “我生病多久了?” “生病?一年多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小可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只是生病了,而现在从景年口中得知自己居然沉睡一年多,她有些迷惑。 后来,景年去弄了点吃的给小可,小可一边吃一边听着景年讲述自己一年多以来的事情,这才得知自己是因为车祸而昏迷不醒。 景年指着窗台的一盆梅花说:“小可,你还记得这个吗?” “梅花啊,我最喜欢了,怎么会忘记呢?”小可喝了口粥说道。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景年低语着。 “什么?” “没什么,你吃饱了吗?” “恩,好饱,一年多没吃东西,感觉吃什么都香。” “我刚才问了下医生,说你情况已经没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出院。” “那我现在就想出院,好不喜欢待在这里。” “恩,那好,我们现在就出院,我这就去办手续。” 在景年走出门的一瞬间,他听到了让他无法置信的话。 “文新,我想回去看看我父母,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我想家。” 原本以为内心所有的希望是很坚强的,但在这一刻却全部变的那么不堪一击,溃烂到腐朽的心脏慢慢的抽丝剥茧,心脏上蠕动着让人恶心的触手,吞噬着血液。 身体所有的温度在急剧下降,景年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冰冷,在生命的尽头,奄奄一息。 他想起了医生说的话,谁也不能保证醒来的小可还是不是以前的小可,看来医生是对的。 小可的确失去了一些记忆,她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文新也早已离开了她,这些记忆她都忘记了。 而唯一没有忘记的可能就是文新这个名字。 身体在微微颤抖中转过身,努力忍住不流泪,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木讷的移动到床前,用低沉的声音问:“你还记得景年吗?” “景年?”小可歪着脑袋,努力思考着,随后摇摇头说:“他是你朋友吗?我好想没听你说起过诶。” 空气中的尘埃慢慢聚集在一起,像冰冷的暗箭,在最好的时刻刺向景年的心脏。 “是,是我朋友。”这些年他以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再次这样的嚎啕大哭,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的坚强,没想到,在小可面前,自己依然那么的脆弱。 可能这就是自己的结局,早在曾经就已经想过自己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他想过可能小可会和文新继续走下去,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景年蹲在地上,身体里发出沉闷的哀嚎,像一只在克制愤怒的雄狮,悲叹自己的命运。 “你怎么了,文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可想要起身,但好像并不太适应,努力了几下最终没有起得来。 过了片刻,景年抹了抹泪,站起来,抱住小可,说:“我没事,我为你的醒来感到高兴。” 这么多年,景年一直对小可抱有幻想,他渴望着未来的某一天能和小可在一起,但如今看来,小可的记忆里已经将自己忘记,她只记得文新,这也证明,她最终还是会和文新在一起。 在这一刻,“迷茫”,“不知所措”这样的词那么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闪亮亮的发着刺眼的光。 第33章 终章 小可出院后景年就陪她去了一趟家乡,路过梅园时小可伸出纤纤玉手,指着远方欢快的说:“文新你看,梅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好久没来这里了,走我们下去。”一边说一边往下跑,轻轻捻起裙摆,小碎步的跑向梅园。 “小可,你慢点,别摔着了。”景年看着小可的身影,叫道,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梅园没花,满地枯叶,偶尔有几只麻雀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划过暗沉的天际。 小可踩着枯叶,开始转圈,随风而起的枯叶围绕在脚边起舞。 景年看着她脸上洋溢的幸福,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藏在自己心里,可能这个期限是永远,但对于景年来说,期限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个期限里是否会有小可的存在。 当小可得知自己的双亲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后,一种悲痛和自责在心底蔓延,但这种感觉并不强烈,甚至她有一种错觉,似乎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离开的时候有些淡淡的悲伤,这些悲伤小可藏不住,景年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它们,手搭在小可的肩上,安慰道:“别难过,你还有我。” “恩。”小可突然哽咽的恩了声,便扑在景年怀里,嘤嘤抽泣起来。 在车上,景年看了看情绪已经恢复过来的小可,说:“小可,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呀?我认识吗?”小可偏着脑袋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景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其实他并不想笑,但面对小可不得不笑。 文新穿着囚服,一直低着头,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除了景年,没人会来看自己,上一次他告诉景年不要让双双来,他不想让双双看到自己这一面。 坐下来,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抬起头,当他看到对面的小可时,瞳孔慢慢的收缩,手中的电话哐当一声掉落在了桌上。 眼眶开始红肿,血丝慢慢的多了起来,泪水在翻滚着,最终一滴滴的滑到下巴。 嘶哑的开口叫了一声“小可”,预料中,小可一定会哭泣,伤心,难过,但这些幻想中的情绪画面并没有出现在眼前的小可脸上,此刻的小可的脸上满是疑惑,扯了扯景年的衣袖,低声问:“文新,他怎么这样看着我。” 文新将目光转移到景年的脸上,咬着牙说:“文新?” 景年点点头,转头微笑着对小可说:“小可,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好的,那你快一点。” “我会的。” ———— “她是前两天醒来的。” “然后呢?”文新的语气有些冷。 “失忆,以前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包括我。” “但是她却叫你文新。” “她只记得文新这个名字。” “所以,你就冒充我?” “如果你愿意,等你出来我会选择离开。” “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和她在一起吗?” “有。” “哦?” “双双她...”景年止住话语,看了看文新,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意思是让自己继续说下去。 “双双她在一年前就死了。” “今天不是愚人节。” “听说你的事情后,承受不住打击,患了精神病,当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过来,我以为她会没事了,但过了两天就得到了她的死讯。” 文新听着景年的讲述,身子也逐渐僵硬。 “那你他妈的还告诉我她给我生了孩子?”文新突然站起来对着景年嘶吼着,被身后的看守警员按住。 “对不起,我本打算等你出狱后才告诉你。” 文新没有说话,将脑袋抵在冰冷的桌子上,嘴里发出沉闷的吼声,双手不停的抓着头顶,光秃秃的头顶片刻便出现了纵横jiāo错的指痕。 过了许久,文新满脸泪水的看着景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不要来看我。” 景年看着此刻的文新,内心莫名的疼痛起来,在挂掉电话之际,说:“保重。” “等等。”文新看着他说:“她怎么死的。” “自杀。” 电话掉落在半空中,景年已经出去,文新的面前是一块透明的玻璃,上面写着: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好了?”小可看见景年出来,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说。 “恩,我们走吧。” 小可挽着景年的手臂。 “那人是谁啊?” “我一个关系比较特殊的朋友。” “他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景年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小可的脸,伸出手抚摸着,笑着说:“可能,他觉得你长得像她以前的爱人吧。” “啊?是吗?”小可顿时捧着自己的脸有些惊讶的说。 “恩,走吧,别想那么多了。” 小可乖巧的点点头,走了一会儿又问:“但是,为什么他会在监狱里呢?是不是...杀人了?” “故意伤害罪。” “为什么他会故意伤害别人呢?” “为了爱。”景年看着远方说道。 两人走在小道上,夕阳下,斜斜的影子投shè在地上,随着他们的身躯移动着,走向小道尽头。 五年后,文新出狱,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双双的坟前。 他跪在地上,墓碑上的照片里,双双对着自己微笑,文新却对着双双流泪。 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饮泣。 这几年他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自己的心似乎已经沉淀了起来,不去计较曾经的事情,对与错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明白景年对小可的爱,所以,也不再去追究什么,何况自己也没有追究的理由。 小可能和景年在一起,文新很放心,如今自己了无牵挂,也别无他求,只愿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文新曾在监狱里不止一次的想过一个问题:如今的结局,自己后悔吗? 没有答案,当初的决定并没有在心中挣扎太久,欠了小可太多,他不想这辈子一直欠下去,像坦坦dàngdàng的和双双生活下去,可是这个结果却用了五年时间来换取,但最终的结局呢? 双双自杀,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离去。 说不定她并没有怀孕呢? 文新自嘲的笑了笑。 眼前浮现出了双双的身影,耳边传来一声亮丽的声音:喂! 他来到了四合院,听说这里两年前已经换了主人,有些失望的离开。 又来到了曾经和双双居住过的地方,这里也已经重新改建了。 再也看不到当初的情景,一点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站在天空之下,城市之中,一个个来去匆匆的人影以及车辆与自己擦肩而过,天上的云朵像高不可攀的奔跑的巨人在头顶移动着。 文新从众多人群中望向前方,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的右手,一个女人牵着小女孩的左右,他们并排向自己走过来,文新的瞳孔微微收缩。 男人穿着西装革履,很是英俊,女人穿着白色长裙,很是迷人,小女孩也穿着米黄色的小裙子,一边走一边蹦跳着。 男人也看到了文新,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小萱,和妈妈去买水果好吗?”男人蹲下来满脸宠溺的对小女孩说。 “好呀好呀。” 男人目送着妻子和女儿走进旁边的水果店,然后走向文新。 文新也抬起脚步慢慢向前走着。 两人隔着两米左右同时停下,注视着对方。 许久,男人转身走进一家咖啡店。 “什么时候结婚的?” “最后看你的第二年。” “孩子多大了?” “三岁。” “长得真像。” “恩。” “她...” 男人摇摇头,他知道他要问什么。 “也好,记不起来也好。” “你 ...什么时候出来的。” “没多久。” “有什么打算吗?” “离开。” “哦。”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文新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舔了舔嘴角的咖啡,说:“咖啡很甜。” 男人疑惑的看着他,他点的时候并没有说加糖。 文新莞尔一笑:“比起生活,甜很多。” 男人沉默不语,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文新一口喝掉咖啡,站起身说:“谢谢你的咖啡。” 男人抬着头看着他,依然不语,因为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新走之前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男人看了会儿他才说:“景文萱。” 没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加让人悲伤,即使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沉淀的足够深沉,但依然扛不住这三个字的突袭,眼泪瞬间就聚集在眼中,但却久久不肯落下来。 文新深吸口气,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去。 景年知道,可能自己余生再也不会与他相见,他明白文新为何在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时,眼泪立刻就在眼中打着转,他明白那种悲痛,那种绝望,那种无奈,那是一种低到深谷的情绪,可以击穿任何坚强的人的内心。 一个角落里,小可牵着女儿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文新的背影越来越远。 “妈妈,你怎么了?” “没怎么,眼里进了沙子了。”小可用手揉掉眼泪说。 “妈妈,那个叔叔是谁?是爸爸的朋友吗?” “恩,是爸爸的朋友。” “那妈妈认识他吗?” 双眸中,文新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尽头,她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幽幽的说:“认识。” 全书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不代表不悲)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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