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蝎》 正文 楔子 混鲲, 从远古洪荒就有的御世存在, 每隔一千年减少一半的力量…… 其族——受命于天,却不安于天命,擅泄天机,然则天机不得泄露,终不得善果…… 流鉴王朝庆历年春,帝畏惧混鲲一族天命之力,率百万大军,损其九十万兵力,方破其护族之阵!伴着猎猎的军鼓响起,辰王右手持剑挥下,:“不论老幼,杀!” 王朝的铁骑踏碎夜色,漆黑的夜晚被熊熊燃烧的业火照耀的如同白昼,曾经雕栏玉砌的楼阁,在兵马铁骑之下,顷刻间化为乌有,整片土地被猩红的血液浸染,目光所及,皆是满目疮痍…… 灼灼烈火中,重姒静静的伫立窗前,周围的空气燥热的惊人,连一呼一吸间都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满目尽是那鲜红的火焰,以及亲如一家的族人……支离破碎得躯体…… 火光渐息处,一抹绣着国色牡丹的精贵华服缓缓印入眼中,那是敌人的服饰,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男子,他眼角眉梢都含着温柔的笑意,衣带罗裙随着火焰一同飞舞,在烧杀震天之中,一步一步,优雅而妖娆的朝着她靠近。 闭上眼,她想,她终于也要像族人一样死去了……耳边却响起了一道玉石般的声音: “族人被屠,亲人被杀,你可甘心?” 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她小心的藏着眼中的恨意,她绝不甘心,她要天下人陪葬,要这天下变成白骨累累的地狱! “砰”她朝着男子跪下,匍匐在敌人的脚下,她柔顺的朝着男子说道: “我甘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国师之尊 十年后,大钦王朝有了一位国师。 传说,这位国师可以推测所有人的命盘,逆天改命;传说,这位国师大人可以预知天命,推测吉凶;传说这位国师大人心怀天下,悲悯世人。 彼时正是初春的三月,冬雪融融化去,四处皆是充满了生机,其中的富阳更是热闹非凡,天子脚下的地方,总是比别处要繁华上几分。 ‘远来是客’的茶楼此时更是人满为患,可楼内确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不为其他,只因那楼中的说书人现下所说的正是人人好奇的——国师大人。 ——“啪!”的一声惊堂木被狠狠拍下,那说书人说的是唾沫横飞,靠近他的几个人被喷了一脸也来不计较,粗粗抹了一把脸,就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唯恐错过精彩部分。 “嘿!那国师府啊——可是人人向往的所在!” “那里所有的砖瓦莫不是金雕玉砌,巧夺天工,亭台楼阁更是美不胜收,各个府邸按着奇门八卦的顺列,皆环绕谪仙殿而建,就连牲畜喝水所使用的杯盏,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 说着那说书人顿了顿,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见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才又慷慨激扬地继续说道: “那里啊!是——人人身怀绝技,奇人异士更是不甚计数,用食客三千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在那里,就连一个烧水的丫鬟,也许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首屈一指的人物……”说着还配合地举起了个大拇指,翘了翘。 还不待说书人话音落下,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义愤填膺的说道:“这般穷奢极欲!岂不是一个祸害!怎配做大钦国师!怎……” ‘砰’的一个西红柿就仍在了他的头上,恰好他今天穿了一身翠绿色的衣裳,被这西红柿一砸,那效果,那画面——啧啧啧……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轻飘飘的声音传出,众人一片默然,这滑的也忒准了些,那书生嘴角一抽身子立马就僵住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委实让人忍俊不禁。 “噗!”也不知是谁第一声传出,接着茶馆中,陆陆续续的嘲笑声响起,那书生立刻怒目而视!见砸他的那人衣着华贵,身后还站了两尊人高马大的奴仆,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也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大家也未受他影响,继续听那说书人情绪高昂的说道:“而国师大人的事迹,则是……一个传奇!” 那说书人说的慷慨激昂!人群也被他弄的兴奋莫名,却在最是精彩的部分又停了下来,人们被他撩拨的那是闹心挠肝的养,纷纷催促那说书人继续说下去。 “啪”的一声,惊堂木落下,今天的内容却就到此为止了。 刚刚拿番茄砸人的那个锦衣公子不满的皱了皱眉,向身后两人问道:“你说,这国师大人到底是人还是妖?” 正要回身看两人,不经意撇见楼下一列列车队从四面八方涌来,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那马车上的箱子,估计有着成百上千,却没有惊动富阳城中的护卫队。 要知道,这富阳是天子脚下,是天威所在,这般大张旗鼓的收敛,且不说这其中是钱财还是兵器亦或者是微不足道的东西,都会引起帝王的猜忌,而自古以来,引起帝王的猜忌,到最后——皆是死路一条! “这又是干嘛?”不解的看向身后两人,见二人也是一脸迷茫。 身旁邻桌而坐的人友善的笑了笑:“这位公子,怕是今日新来的富阳吧” 锦衣公子一愣,转而笑道:“正是,可兄台是如何得知的?” 那人笑笑,说道:“昨儿个国师府中贴出告示‘天将降浩劫,三国无净土,欲得往生路,天石以破劫’,这富阳城中怕早已是无人不晓了,公子却不晓得肯定是今日才到。” 锦衣公子目光沉了沉,不再说话,眼神却悠悠地追随着车队,不禁勾起了嘴角。。 车队不计其数,却井然有序的前进着,马蹄声声中,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源源不断的运进国师府中,祈盼其中有一枚能破劫的天石。 而在国师府中,十七根镂空金雕的台柱依着八卦排列于谪仙殿外,接着是大理石铺就的台阶,整整三十三阶,谁胆敢擅越雷池一步,便就尸骨无寸存,位于国师大人下首的侍女瑾浣,将贡上的宝石放入托盘,高举过头顶,上身微倾缓缓向前,走上台阶正要呈献到国师大人跟前,一阵清灵的声音突然传来。 “咚…叮叮…”声音隐隐约约,渐渐的形成一曲‘凤求凰’…… 这是悬于谪仙阁中的玉钟被敲响,而发出清灵的声乐,这是国师府的规矩,若想拜见国师,便就得自己亲力亲为的爬上谪仙阁,敲响这玉钟,使国师听见,才有资格见国师一面。 “……竟有人可以做到!”容颜喃喃道,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这谪仙阁却是极难进去的,且不说它门外的奇门八卦,足以让人九死一生,单单就那玉钟,若想敲得让谪仙阁中的玉钟让国师大人听见,却不让这玉钟碎掉,且还要敲得悦耳,没个深厚的内力,是绝无可能的。 “大人,属下该如何做?”俯首向重姒问道。 因着这玉钟是头回被人给敲响,重姒对于那人也存了几分好奇,索性现下也没事可做,就微微点了点头,道:“请他过来吧。” 约莫坐在椅上闲闲的等了半盏茶光景,容颜就领着一人进来了,我向他瞧去,那人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衫,头上梳着羽冠,也才堪堪二十的模样,却能敲响这玉钟,倒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待走到近前,那人毫不避讳的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四下。 目光冷不丁的看到重姒,微微一愣,视线就再也无法转移,盯着盯着,他忽然道:“我本以为国师大人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却不成想,竟是个绝世的美人!” “……”本以为他要高谈扩论一番的容颜,惊呆了。 本以为是个英雄出少年的人物,却不成想是个色迷心窍的,只不知他是否真如面上所表示的一般,但能敲响玉钟的,却绝不会是废物,是以,重姒朝他笑了笑,回道:“不知阁下所来为何?” 那人站于殿下,收敛了嘻哈的笑意,恭敬的朝重姒拱了拱手,语气颇是庄重:“在下姬瑞,流鉴七皇子,对国师一见钟情,愿为面首,服侍大人左右!” “……”容颜,再次,惊呆了……面首! 默了默,他又朝着重姒一拜。 姬瑞……七皇子……流鉴!瞳孔猛的收缩了下,她内心的恨意险些压制不住,垂着眉眼道:“公子贵为皇子,却要屈身做一个卑贱的面首?” “若是为了姑娘,瑞即便就是作一个伙夫,也当不得屈身二字。” 抬眼朝他看去,面上勾出个笑容,缓缓的说道:“那就委屈七皇子先当个伙夫吧。” 说着又抬高了脸,一字一句,拉长着声调道“当然,七皇子若是不愿,大可离开。” 他不急不徐的缓缓回道:“瑞说了,只要是为了国师大人,瑞,什么都愿意。” 伙夫,也无所谓么,毫不掩饰的嗤笑出声,呵……抬首朝他细细看去,他的脸上有着仰慕,谦恭,举手投足没有半分威胁,目光着了迷一般的深深注视着重姒,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般——卑微而顺从! 到底是色迷心窍还是心机深沉。 七皇子,且陪你玩玩,你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挥了挥手,倦怠的随意吩咐道:“带七皇子下去吧。” 容颜得了命令便就驱使着其他人领着姬瑞去厨房,开玩笑她当然不会离开国师大人了,一个素衣侍女微微俯身上前领路,姬瑞抬手示意侍女等着,倾身向重姒俯了俯身,灿烂一笑:“瑞还未知晓,国师大人的名讳。” “重姒。” “既如此,瑞便明日带着佳肴再来拜访大人。”说完,没有半分犹豫的立刻转身,防止重姒的拒绝,覆手快速跟着那素衣的侍女走向宫门口,渐渐失去身影。 明日再来,他倒是会念词造句,拿住话中的错处厚颜无耻的得寸进尺,可,一个伙夫,是没有资格进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皇子面首 “大人,请过目”瑾浣目光直视着地面,语气波澜不惊,手中托举着有成人拳头大小的紫色宝石,正莹莹的散发着紫色的光晕,使得整颗宝石更为流光璀璨。 看向瑾浣盘中泛着紫光的宝石,便挥手示意瑾浣将宝石放回,见瑾浣再次垂手退下了台阶,伺奉于台阶下首右方的容颜立马将手中托了许久的宝石呈向国师,出声询问,:“那国师大人,这里有没有‘天石’” 重姒正想挥手让容颜退下,可一缕莫名熟悉的感觉却从宝石上传了出来…… “大人?”见国师一直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容颜出声提醒。 食指微勾示意:“呈上来!”朝着容颜吩咐道,语气淡然,就如同在于挚友对话一般,明明是上下属之间的命令,从重姒口中吐出,却异常的温柔,让人不自觉就与说话之人心生了几分亲近。 “诺”容颜起身步上台阶,于国师三步前俯身,头微微低垂,将托盘高举过头一堆话驳回的容颜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可脸上的崩溃又加深了几分。 没关系,心下暗暗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国师大人的,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使粉身碎骨,也没关系’…… “踏、踏、踏”的一阵踩着落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距国师大人三步之外才停下脚步,瑾浣恭敬的俯下身子,行了个礼道;“启禀大人,宝石的出处找到了,是崇安城城守所献”。 重姒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了”转而看向容颜道:“对外宣称国师为民闭关祈福,直到天石现世为止”。 “瑾浣,我要离开国师府,你随我一起走”之后又对着在旁安静站着的瑾浣,说道。 刚听重姒说完这句,容颜顿时睁大了双眼。 想出声想自己和瑾浣换一下让她来假扮国师,却被瑾浣一道寒冷的视线扫来,瞄了眼瑾浣充满威胁的眼神,她立马瞪了回去,可一想到瑾浣厉害的武功,又不由丧气,她确实可以比自己更好的保护大人,便闭上了嘴。 好吧她明白,只有她来扮演国师大人最合适,因为她精通易容和口技,也只有她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将被他人识破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交代完一切,重姒回到房中,朝门外候着的瑾浣吩咐道:“你先去把需要的东西整理好吧,申时在城门口等我便是。” “诺” 将头发束起,一身装扮褪去繁重,换上民间轻便的服饰,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随意的簪上一只流苏步摇,命令紧紧跟随的侍女都下去后,重姒只身离开了国师府中。 这一次的离去,有一人,她确是必须向他告知一二的,否则若是他知晓自己不告而别离开富阳,依着那人的性格,估计很多人又要变成花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所谓鸷鸟 挥退众人,将身后的尾巴一个一个甩去,弯弯绕绕许久,屏息凝神感知四周,除了动物再无其他声息,周围十里再无人跟随,重姒才疾步一路而去,两旁的风景急速退去,花暗柳明,直到看到那株椤木石楠树,才停了脚步…… 一年前她被焚天岭所追捕,如果没有那人,恐怕现在她已经被带回了焚天岭。 昔日旧事,被一一勾起,却早已,物是人非…… 难得的叹了口气,不管怎样,该做的她都会做,而那些该死的她也一个都不会落下。 抬步离开,如当初一般无情无义,背信弃义…… 远处守在门旁的小童远远的看见重姒后,连忙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再看重姒一眼! 少爷对重姒小姐独占欲,绝对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承担的起的,还记得以前的一个门房,便就是因为多看了重姒小姐一眼,是的,只有一眼,而那人之后的下场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忍不住狠狠的打上一个哆嗦……惨绝人寰四个大字在少爷的手下,绝对是最完美的诠释。 被少爷喜欢上的重姒小姐……就…… 待重姒走进,直到确保可以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后,才谨慎恭敬的说道:“重姒小姐好。”干净利落,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非常完美! 点了点头,看那小厮连头都没抬起,可语气却又十分的恭敬,平日里都说物似主人型,不成想连人都可似主人型,那人平日里不拘一格,离经叛道惯了,现在连手底下的人也都开始千奇百怪起来。 也不搭理这人,心下清楚他的忌讳,只略略问道:“你可知道澹台觉在哪?” 小厮恭敬的颔了首,心里砸吧砸吧,这小姐声音还真是好听极了,难怪连少爷都春心萌动!刚要回话,一个声音就突兀的插了进来。 “姒姐姐,你来了。”还未见其人,倒是先闻其声,一团淡粉色慢慢靠近,见似是重姒后微微加快了步伐。 “小瓷”看着宋瓷因疾步行走而略显凌乱的发丝,重姒伸手替她微微抹平详做嗔怒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都快及笄的人了,怎的还如此急躁。” 宋瓷嘟了嘟嘴,撒娇似得嗔道:“谁教姒姐姐平常都不见人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这不就想早点见到姒姐姐么。” 重姒笑笑:“那小瓷知道你澹台表哥在哪么?” 宋瓷难得泄气的叹了声,嘴巴撅得高高的,语气很是委屈道:“表哥他在澜止亭。” 澜止亭是澹台觉府中的禁地,谁要是擅自进入就会被剁碎了当花肥,据说那里的每一朵花下都埋着一个被剁碎的人,是以那里基本无人胆敢靠近,也无人敢进,不过有一人确是例外…… 宋瓷扭捏开口道:“姒姐姐,那个……我……”说着她马上顿住,似是无法启齿,遮掩道:“没事啦,那姒姐姐去看表哥吧,我先走了”。 她确实很想见表哥,但她却绝不想为难任何人,特别是那么温柔的姒姐姐,而且,澜止亭的传说她也听过,每次远远的看着澜止亭,她都感觉阴森森的,更何况表哥的禁令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呢。 如果表哥因此而生气,到时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变成花肥。 宋瓷人如其名脆弱的就像一个瓷娃娃,可却又如玉器一般晶莹剔透且不谙世事,素日里更是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看着她疙疙瘩瘩的说着,重姒又怎么会不晓得她的意思,可澹台觉此人太过……危险!她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与宋瓷道了别,重姒就向澜止亭去了,那个连波澜壮阔都无法踏入的地方。 重姒走进澜止亭,正好看见那人斜倚在榻上,将自己的双脚泡在温泉中,身上只穿了件衬衣,外面披了件深紫的薄纱,双手枕在脑后,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肩的两旁,即使只露出了一个侧脸,却也足够……勾魂夺魄! 原本总是微勾的唇角此时也收敛了魅惑人心的笑意,平日里妖冶异常的丹凤眼微微闭着敛去了满目的风华,妖冶的脸上散落了几缕乌黑的发丝,更衬得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竟是睡着了,她也懒得打破他那份难得的宁静与安逸,既然来过了,留下份书信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转身离去,刚刚迈出一步,不期然就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唤住。 “阿姒,既然来了,怎的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呢?嗯~”尾音上翘,狭长的眉毛勾引的朝着重姒微微的挑了挑,连同嘴角也勾起了那抹勾人心魄的笑意。 收住离开的步伐,重姒朝他笑了笑,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再次向他走去。 抬手伸了个懒腰,收回手的时候澹台觉顺带着将落到脸上的树叶一一拂去,眼神却一直温情脉脉的直勾勾的盯着重姒。 见一向言笑晏晏却又阴险狡诈的那人笑得如此嫣然,重姒陪着他也笑了笑,莞尔道:“澹台,好久不见。” 听见重姒一如既往那般温柔的声音,澹台觉的笑容终于变成重姒所熟悉的样子,磁性的嗓音响起:“真是很久不见呢,我可是想你的紧啊!” 见那人双眉深蹙,眉目间布满了思念,似乎真的是很伤心,可只要一看他眼中玩味的笑意,重姒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本意。 接着又懒洋洋的从榻上慵懒的支起身来,漫不经心的说道:“阿姒,我最近新得了一把古琴,带你去看看?”虽是疑问的语句,手却强硬的拽住重姒的手,一路拖向了瑶琴阁。 被澹台觉不容拒绝的拖曳着,这一举动委实太过突然,又走极为快速,是以还没曾走了几步,重心一个不稳就在回廊处就一下失了平衡——“嘶”衣服的刮裂声突兀的发出,是被回廊旁边所种的椤木石楠树枝刮破了衣服。 听见声音,澹台觉停下步伐看向她,问道:“可有伤到”。 “无妨,看琴去吧”把袖子往上拉了拉将伤口遮住道。 见重姒的袖子被树枝刮破,连同手臂都泛出了一条血痕,澹台觉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抿了抿唇,就继续向瑶琴阁走去,步伐却放缓了不少。 约莫花了半刻钟的功夫便就到了,将‘琴’从琴匣中取了出来。 用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琴弦,道:“你觉着这琴如何?”。 顺着他的手下看去,这把琴以蠃鱼之须为弦,使其音如刀剑之力,以迷谷树心为筝码,使弹奏者不伤于音,又以铁黎木为身,使其千年不腐……这把琴竟是——岐凰’! 这是一把曾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琴,可它却早已消失于历史之中,如今却又出现在澹台觉的手中……他到底是什么人。 朝着澹台觉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回道:“岐凰自是千古佳品”和狡猾的人说话不能拐弯抹角,澹台觉则——尤为甚。 果然—— “倒真是难得有什么东西可入得了你眼大,既如此,我便送你如何?” 澹台觉轻轻一拨琴弦,发出“铮”的清脆声音,将话头推向重姒,顺道将琴推向了她。 ……这是试探还是试好,亦或者,两者有之。 “不用,我于琴并无嗜好,还是在你这才能物净其用。”轻轻一笑,将琴归于原处,手下飞速将自己独有的蚀化散摸于弦上,不消三天,这把琴便与普通之物无义,现下,她担不起任何风险,但太过锐利的事物,如不能归她所有,那就必须毁灭。 “嗯~真是不乖呢,罢了,我总归得宠着你点,你弹首曲子给我听,便算是赔礼道歉了吧。” 赔礼道歉?赔什么礼道什么歉?他发现了什么? “好”难不成……被抓包了。 白玉般的手指纤纤按压于弦,食指微微勾动,琴声渐起,袅袅如黄莺初啼,澹台觉双眼微眯,似被琴音所俘获。 倏得,重姒双手一拨,十指连弹,八度音节快速转换,似珠圆玉润的玉石碎落一地,使人如坠烟雨江南,身陷靡靡之地。 缓缓,琴音渐渐低落,重姒将犹自颤动的琴弦再次按下,一曲终了。 “绝妙,绝妙!”澹台觉眉梢一挑,将勾人的丹凤眼端的是万种风情。 倏地话音一转,摄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我现在,想把这双手,锁起来,让阿姒——只能为我一人弹奏!” “阿姒,你说呢。” 重姒将琴再次推还与原处,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澹台觉,将放于桌上的琉璃杯拿起,食指在杯沿一圈一圈的打着转转,似乎是玩上了瘾,一时间也没有回答澹台觉,良久才出声道: “澹台,我有事要离开。”轻柔的说出这句话,将岐凰的话题不动声色的转移。 “……哦” 她曾想过澹台觉的很多种反映,暴躁的,温润的,急切的……但决没想到,他竟然只有一个字的回应,他总是能够超出她的计划。 ……该说,他不愧是澹台觉吗。 “阿姒,我还有事情要办呢,就不相送了,可别伤心哦。”妖妖娆娆的说完,也没顾重姒作何反映,转身就毫不犹豫的离去,没有一丝的犹豫与不舍。 看着澹台觉远去的身影,重姒舒了口气,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与他为敌,觉不明智。同样,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犹豫。 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回廊转角处,澹台觉就这么站着,静静的看着她,他的手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掌中,渗出了鲜血,他却似毫无所觉,而嘴角勾起的的弧度,令看见的人都不觉一阵胆颤心惊。 “少爷,你就这么放重姒小姐离开了!” 一直伺奉澹台觉的姜越不敢置信般看向他家少爷,那么强势的少爷,竟然就这么简单的把重姒小姐放走了,好吧,放就放吧,那至少也该逼问清楚重姒小姐是要去哪里吧! 额,是诱出,不是逼问…… 听姜鱼这般问道,澹台觉的嘴角缓缓展开一抹勾魂夺魄笑意道:“小鱼儿,这可不是你该问的呢。” 若是熟悉澹台觉的人看见这抹笑意,那人估计会立马就撒开丫子狂奔而走,要知道每次澹台觉露出这种笑意,八成有人就要被算计到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果然…… “吩咐下去,让人跟着,然后将阿姒的去向告知给焚天岭” “可别留下什么线索,不然就剁碎了当花肥。” 眼前椤木石楠的树叶飘落,澹台觉伸手抓住一片叶子微微皱了皱眉,俩指微转,树叶顷刻间便成了粉末。 “小鱼儿,把府中的椤木石楠全部都给我砍了,日落前可千万别在让我看见它哦。”伤了她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该毁了。 把……椤木石楠,砍了! 姜鱼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澹台觉,难道少爷因为重姒小姐的离开得了失心疯不成!椤木石楠树!那可是少爷自己亲手施肥栽种,千金求来的树啊,平素里就算掉一片叶子少爷都要心疼半天,郁闷不已的。 就这么…… 砍了! “少爷,你是失心疯了么”不自觉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才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多么找死的话,看了看自己的四肢,他仿佛看见了花肥,少……少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蛊族难驭 “可她是无辜的”这话从他口中冲口而出,可说完之后,那人身体立时就僵硬了起来,言辞间已然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他自己也想起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了他手上,毕竟,这世上,无辜的人太多了,而他手下的无辜之人,估计更是数不胜数。 谁是谁非,又岂是无辜二字可以道清。 谁对谁错,又岂是是非二字可以道清。 是善是恶,又岂是对错二字可以言尽。 所以,无论他在怎么卑微,如何舍弃尊严,都是无用的,至少在他们面前是毫无作用的。 应规夏站在原地,眸中神色丝毫未变,淡淡的说完那句之后,他再也没有一丝要开口的样子,重姒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仿佛眼前的种种杀戮全无存在,果然是一副又冷又狠的心肠。 “姑娘,姑娘求求你”那跪着的男子向重姒的方向跪着膝行了几步,想来他也已经察觉到那人的心肠有多么冷,在那里根本不可能得到帮助,见重姒站在他旁边,便想在赌上一把,做一次最后的挣扎,毕竟在过去的年岁中,从来没有人可以在应规夏的三步之内活的好好的。 见他这番举动,重姒不由勾起了唇角,真是笑话,她像是好人吗?难不成装模作样的当了几年国师,就让她看起来就像是那些善良的白痴了么? 缓缓朝他勾起一抹笑意,端的是温柔可亲的端庄,道:“阁下这是强人所难。”话虽这么说,却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角落,隐秘的向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微微朝瑾浣的所在撇了撇眼神。 见重姒笑得温和,言辞间没有拒绝且隐隐透出有几分可以转圜的余地,举动又似胸有成足,所以他顺着重姒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望向重姒昂头的位置,不由微微愣了愣,回头向浓思看了眼,又看了看在树上昏迷不醒的人,四肢明显折断的样子,愣了愣,他本就不是蠢钝之徒,略略思索,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贴服在身侧的双拳不断握紧,松开,又握紧,在松开,终是垂落在了身体两侧。 “我伤了许多无辜的人,今天这一切也权当是报应,我也该为自己赎罪了……” 见那人识相的没有说出容颜,转而换成了无辜之人,倒也算聪明,装作阳光刺眼的样子,微不可见的眨了眨眼,劝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没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换句话来说,不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么,还好,死,他从来就不怕的。 猛的闭上了眼,头‘砰’的一声撞下去,因是泥土的关系,地上立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土坑,还混合着鲜红的血液,显示着他刚刚是用了多大的力将头砸进土中,待他抬起头来,整个额头已经血肉模糊,比起瑾浣头上的伤,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刀挥向自己的双腿,鲜红的血液溅出,浸染了脚下的灰色的泥土,鲜红一片,直直蔓延到应规夏和她的脚下。 “嗯”压抑的痛呼,刚刚发出了一个音节,便被他尽数咽了下去,抬眸看向重姒,整个人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堪,仍就咬牙坚持毫不示弱,倒也算是一条汉子。 因他这番举动,场中的厮杀暂时停了下来,虽两方人马虽然依旧箭拨弩张,却不难看出众人眼中对于他的敬佩,这江湖中人,最是英雄惜英雄了,重姒心中不由笑了,那跪着的人刚刚想要的可是他们的命,现在紧紧是自断双腿这件小事,就能让这群人尊敬,简直蠢。 重姒状似不忍般抬步走向他,蹲下身,给予平等的视线与位置,看着在地上染血的刀,眼中是与众人一样的敬佩,场中再次因为重姒的举动而一片寂静。 “我佛慈悲,定会宽恕你……”语气温柔,眼中的不忍显而易见,凭借着距离的优势,重姒借着蹲着的动作借着内力以传音入密快速的说道:“欠我侍女的你是还清了,可你却还要救一人呢!”剩下的话,重姒没有说出口,但对方明显不笨。 救一人,就得死一人,一命得拿一命换,既然伤了我的人,管你是否存心,都必须付出代价。 原本就寂静的周围,因着重姒的话更加静若无声,若是这一番话出自应规夏或者任何一个人的口中,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可重姒如同谪仙般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架子,连伤害她的人都可以轻易原谅,给与宽恕,此等气度,竟是一个女子所有。 重姒拍了拍裙摆,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却没有将刀扔给他,似是在阻碍他的自残般的行为,在众人看来,是那么的从容而优雅,善良而温柔。 这一刻,场中俩方的众人无比默契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跪着的人自然明白众人在等待什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拿起被被扔在断脚旁的刀。 ……果然,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不料变故突生,一道声音就那么突兀的响起。 “你这畜生,我宁死也不接受你的恩惠”还不待众人从重姒造成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一把抢过身边人的剑,就往脖子上使劲一抹。 血从嘴角留下,整个人便瞬间失重一般,直挺挺的倒下,再无声息,如浮萍静于湖面,吹起一阵涟漪“畜生,你不要来阴间……找……我” “不!” “浓思!” “不要!”撕心裂肺的哭喊,即使刚刚自断双腿也不见落一滴眼泪的铁骨铮铮的男子,在这一刻嚎啕大哭。 即使刚刚才失了双腿,浑身疼痛不已,但他仍用双手支撑着一点一点的爬过去,即使双手支撑再了地面上的刀刃上,为此而血流不止,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停顿。 没有人阻止他,就这么看他一点点挪过去,见他的双手终于碰到了浓思的衣角,缓缓得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浓思,然后使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将横在了浓思身上的剑直直刺入了自己的体内。 然后,见他见他笑得万分温柔。 “虽然你总说我是畜生,可是你知不知道,即使是畜生也有牺牲性命想要保护的东西” 拂起泛泛的一缕发丝,将自己的头发与泛泛的发丝打了个结,然后满足的笑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抱着泛泛,而眼睛却永远的闭上。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诡异可却又万分的协调而美好。 “你这个贱人!”伴随着怒骂,被包围中的人中猛然冲出了一人,不顾自己满身的伤痕,双手将剑握得死紧,发狂一般毫无规律的砍向众人,然后直直地向重姒刺去。 又一个突然的变故,再次给所有沉浸在死亡中的人一个措手不及,重姒惯性的右手运气回挡,可记忆却不受控制的自动回忆起一声同样凄厉的嘶喊,击起重姒岁月的涟漪——“不要!你这个贱人”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让重姒不知所措到失神的,也只有那人了,她曾经的师傅…… 那天,是她第一次被人当面唾骂,第一次双手沾满血腥,也是她第一次手足无措。 那天,她背叛了他的信任,用他亲手赠与她保护自己的匕首,从他的背后,在他毫不防备的时候,一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而他转过身后的脸上,没有恨,没有惊慌,没有不可置信,有的,却只是意料之中的难过与……伤心。可即使被她这般背叛,他也依旧还是艰难的对她扯起一抹微笑,对她说:“姒姒,没事的,不要怕,我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季僚墨, 你难道没看见是我将匕首, 刺穿了你的心脏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计中之计 她为什么要怕,季僚墨,季僚墨!季僚墨!满脑子轰轰的不停回响着他的奄奄一息的话,以及那怎么也无法止住的鲜血,红得刺痛她的双眼。 以前的……是满目的红。 眼前的……是……是什么呢? 一把剑直直的刺入了她的身体,冰冷的金属贯彻,痛楚漫便了全身,明明是入骨的痛,可为什么,眼前却依旧还是那刺目的红,又是应规夏那一抹白色狐裘映入眸中,终于不再是红了,这是她最后的意识,然后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梦中依旧是漫山遍野的红,是的,她背叛师傅勾结焚天岭屠了整个天下第一庄,山上数百口的性命,她站在山头,眼睁睁的看着血染红了整座的山,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冰凉刺骨的痛楚所惊醒,睁开的双眼,可以应规夏那张放大了数倍的清冷脸庞便第一时间映入双眸。 外衣已经被应规夏除尽,只觉得刺骨冰凉,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她的身旁,而她的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素色红莲肚兜还勉强的挂在她的身上,除此之外毫无其他遮挡的衣物。 而见重姒醒了,应规夏却也依然没有什么反映,甚至连一丝的尴尬也没有浮现,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清冷如冰的样子,双手动作不停甚至毫不避讳的解开重姒身上唯一遮蔽物,那条素色红莲的肚兜。 冷目一转,一掌向应规夏打去,可惜刚刚受伤才醒过来的人,是及不上应规夏的。 不出意料,应规夏毫不费力的制住了重姒的右手,双手如电般的点上了重姒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有条不紊的将肚兜解下。 双目直直的盯着应规夏,眼中的寒意如已经化为实体,刀刀切肤,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不屑的向他看了一眼,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狗竟没有咬她,在肚兜解至伤口之处时,便停止了继续往下揭开的举动,动作流畅的拿过放置一旁的金创药,开始帮她处理起了伤口。 重姒一愣,随着应规夏的动作看向旁边,那是一堆药物,用来包扎伤口的绑带,以及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碗,又见应规夏的所作所为,他其实,一开始就仅仅只是……想帮她疗伤而已吧。 这人也真是惜字如金到了极品,但凡他刚刚要是解释一下,她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出手打他,现如今还变成了不识好人心的哮天犬了。 用眼神向应规夏示意自己明白了让他帮忙解穴,却见他微微皱眉的看着她的伤口处,明眸微转,重姒也看向自己的伤口,本应是鲜红的血液,此时所流出来的颜色却是黑红,间或还凝结着微小的血块,这是中了毒了,那把刺伤她的剑上淬了毒药。 倒也符合常理,用来刺杀的兵器,又怎么可能会不加那么点料上去呢,就连她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的任何一件武器上也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见应规夏迟迟不动手,似乎对这毒颇为不知如何下手,重姒倒也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她是混鲲的后裔,她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对这个毒绰绰有余,反倒是对于应规夏,一个说得出不做无用之事的人,现在却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以及精力,来救一个与他毫不相干之人,对此,重姒感到疑惑以及深深的怀疑。 怀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规夏,我可以进来吗?”重姒看向他,却不见应规夏有何回应,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那人便就自己推门进来了,想来是已经习惯了应规夏的习性与惜字如金。 那人推门一进来,应规夏便将被子盖到重姒身上,瞥见见重姒已经醒了,那人微微一愣后,嘴角扯起一抹雅致的笑意,朝着重姒笑意盈盈的道:“区区姓风名霁月,无字,可是美人你的救命恩人哦!” 重姒朝他看去,风霁月,这人倒也不负此名,果然是长得一副温润如玉的好容貌,若不是言语太过轻浮,倒也担得起风光霁月四字。 直到很久以后,重姒才明白,对于他名字的解释,其实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见重姒终于将视线看向他,风霁月微微一挑眉,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姿态道:“是我请规夏救你的,若非如此,他可才不会管美人你的死活,他和区区可不一样,毫不怜香惜玉,是颗无心的草木。” 顿了顿,“唰”的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一等风流”四个大字随着扇子的煽动映入重姒的眼中,风度翩翩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他下定结论,宣告道:“所以,区区——风霁月,才是美人你的救命恩人!” 将略带疑问的目光投向应规夏,见他虽依旧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却也并没有出声反驳,应是默认了风霁月的话。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说着又状似弱不禁风的咳了起来。 然……不管是谁救得她,她都没兴趣,她唯一只想清楚一点,他们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风霁月说是为了怜香惜玉,那她现在的这幅模样不正应了香,玉两字么。 见重姒咳得脱了力,脸色又苍白的可怕,浑身的生机都仿佛被咳去了,风霁月怜惜的向重姒走去,在靠近重姒与应规夏床前三步处顿了顿,不知在思付什么,看了看应规夏冷冷清清的脸依旧毫无反应,便又试探着再小心翼翼的挪一步,这一小小的一步挪出,应规夏却突然出手对向风霁月。 风霁月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躲避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和应规夏挥出的攻击动作分毫不差的一一躲避,微一转身便就闪了过去,“唰”的合上扇子,不满道:“规夏,你我相识了如此之久,怎的还是依旧不允我靠近你三步之内。” 见应规夏没有回答,风霁月也便就不再执着于发问,反正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床上的美人,也就转而向重姒道:“美人无需担忧,区区可绝非什么恶人” 用眼神示意应规夏她有话说,让他把她的穴道解开,这次应规夏倒也配合,双指两点便替重姒解开了穴道。 微微活动了一下双手,感觉可以自由行动后,就将头转向了风霁月,道:“不知公子为何相救?” 见重姒再次将目光转向他,风霁月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切,说道:“自然是因为我喜欢美人你啊”说着还啧啧了嘴才继续说下去,磨砂着手中的扇子,这几位猥琐的动作由他做了出来,却隐隐还有些赏心悦目,道:“美人这般风姿,若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那可真是暴敛天物,我又怎么会忍心,怎么会舍得呢?”。 仔细的搜寻了一下自己记忆中风霁月这三个字,若是她没有猜错,他就是蛊族三长老的嫡子,为人更是在江湖中万花丛中过,处处皆留情,遍地的红颜知己如同过江之鲫,在这样的情况下,愣是做到了片叶不沾身。 而且风霁月这人也确实有趣,自命是一等风流,但人送外号却是一等风骚的……风骚公子。 为了美人更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如此,因为一张脸救一个陌生人倒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她清楚自己的脸是怎样的可以蛊惑人心,如此一来,倒也符合常理。 见重姒似乎被他的言语所震,不知如何回答,风霁月又道:“但区区却也是从来不做没好处的事” 接着,低下头装作沉思的样子,道:“看姑娘的装扮应尚无婚配,若是无以为报,不如……”说到这又微微一顿,食指弯曲的摸了摸下巴,许久许久,他才试探的轻声说道: “以身相许?” 轻佻的语调,带着浓浓的调戏意味,重姒脸上挂上招牌式温柔笑意,微敛了眼睫,现在她是伤患,说了这么久的话,应该开始体力不支了,闭上眼睛,装作力有不逮的开始休息。 先是在应规夏那里实打实的讨了个没趣,又见重姒没了力气的软绵绵睡去,风霁月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讨人嫌的待下去,告诉应规夏下楼吃饭了,便就出了门。 没料到刚一出门,一个人就迎面冲了过来“碰”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哭喊道:“应公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鹌阳城林小姐的贴身丫鬟,我家小姐怕是熬不过了,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去看一眼我家小姐吧!” “林小姐?”风霁月皱了皱眉,实在想不起那林小姐是谁,又在看了看那小丫鬟,才像是突然想起…… “哦,是她。”拂了拂锦缎宽袖,转身离开,小丫鬟连忙跟着追了上去,没跟着跑几步,风霁月就停了下来,朝她勾起了嘴角,小丫鬟立刻就被那一抹笑容给看的失了神,却听见空中淡淡飘来一句“与我何干。” 想起什么的道:“若再痴缠,别怪我无情。” 待风霁月出门后,应规夏便将被子掀开,这回知道了他的意图,重姒也没再阻拦,反正对于她来说,看一看身体,根本算不上什么。 应规夏又仔细的观察了伤口,刚刚还是红到泛黑的血液,只不过短短的时间,此刻已经变成黑色。 见此应规夏的眉不由皱紧起来,这毒叫做‘九泉’在江湖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毒性霸道猛烈,发作起来直教人生不死,之后再渐渐的剥夺中毒者的听觉,嗅觉,视觉。 最后,让人只能在毫无希望的黑暗中凄惨的死去,尸体将化为腐烂的一滩臭肉。 能够拥有这种毒的人,在江湖中屈指可数,而能舍得这么大方的将毒涂抹在所有兵器上来对付他的人,只能是,蛊族族长继承者之一的——应淮安。 伤口已经被金创药止住的血液,越发的深黑,不由目光又深邃了几分,拿过放置一旁的药汤递给重姒,示意她喝下后,便推门下楼去了。 确认应规夏已经离开,再也没人靠近后,重姒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开始细思起来,这毒的下毒者一目了然,而她到底是被波及还是原本的目标就是她…… 还需……试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生死相随 重姒的脸上似笑非笑,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被子,拇指磨砂着无名指,一圈一圈的打着转,眉心微低,依着目前来看,若继续与应规夏同道,肯定的是祸不单行,就算现在只是同住一个客栈也难保会相安无事,之后应淮安必然还会有后续动作。 现在这毒已经使她丧失痛觉,落按她原本的身体不出几个时辰就会恢复如初,可她因为擅自勘测天命太多,又屡屡泄露天机,如今身体的血脉越来越微弱,致使身体如今的性命堪忧…… 所以现在或许只要不了几天,她就会接连失去视觉,听觉…… 现在内忧外患,应淮安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情者,包括她,眯了眯双眼,目光锐利的将头上的发簪拿下,取出上面缀着的珠子,单手一捏,一条银灰色的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缓缓蠕动到阳光之下,再被光照到的瞬间,身体发出“滋、滋”的燃烧声后,浑身化成了一股脓水。 这条是子母蛊的蛊虫,一旦死了,母虫就会感应到,然后追寻这子虫的尸体而来,看到异样的容颜今晚应该就可以赶到了。 风霁月浑身没骨头似的斜倚在桌边,单手取了一只鎏金筷子,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碗沿,却生生给他敲出了一曲断断续续的‘扇等曲’,倒是却有些真才实学的。 见应规夏走下来,风霁月随手扔了鎏金的筷子,单手转着杯沿,淡抿双眸:“归夏,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应规夏嘴角微染起清浅的笑意:“他输了。” 风霁月挑起一缕发髻,唇畔勾勒出一抹极为艳丽的笑意:“看来这次我们想到的也是一样的”。 听见风霁月和应规夏这么一说,立于旁边的夏长老缓缓松了一口气,说道:“少主你说,他这算不算是飞蛾扑火自找死路。” 风霁月笑笑环顾四周,眼角无意识的瞥到一只黄色的农家犬央央的趴在地上,碧色薄扇一闪“啪!”的一声,猛的霎时就站了起来,声音含着蓬勃的怒意:“不对!他是想要涅磐重生”。 几乎是同时应规夏便立刻命令道:“全部退出客栈”。 其余人一脸迷茫,碍着应规夏往日的冷漠无情丝毫不敢反驳,利落的各自拿起了行囊,一个人却突然的倒下,重重的一声“咚!”砸在地上,所有人心里皆是不由自主的‘咯噔’一声……坏了! 精于医术的夏长老连忙便立刻上前诊治,撩起那人的衣袖,胳膊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黄色疹子,间或还有一两个疹子已经凸起破皮,正留着黄白的脓水,极为恶心,夏长龙皱了皱眉,双指探上脉搏,双瞳惊恐的放大,不可置信道:“是瘟疫……不!是瘟毒!” 瘟毒……众人俩俩相望,缓缓将自己的衣袖撩起来,果然,手臂上都或多或少的起了一片黄色的瘟疹。 “夏长老,你有没有办法?” “这是瘟毒与万庆五年十月上旬的瘟疫极为相似可现在又多了其他的症状,更是我从未见过的剧毒……这天下间,应只有解了万历五年瘟疫之危的国师可解,老夫……无能为力”。 听见这句无能为力,众人心里皆是一个‘咯噔’,要知道夏老他不仅是蛊族长老,更是天下间有名的神医,连他都无能为力,这世上,怕是真的只有那国师一人可解了,可国师所在的的富阳与这相处万里之遥,依着应淮安这次的决绝,他们绝对活不到那个时候。 外面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人连忙外出探了探,不刻便就飞快的跑了回来,语气惊恐:“少主,我们被包围了,外面都是……” “少主我们冲出去!” “大不了鱼死网破” “对!大不了鱼死网破” 风霁月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转而问向夏老:“夏叔,这毒,是不是像瘟疫一样会传染”。 听见风霁月问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显然,他们并没想到这瘟毒也许会如瘟疫一样传染这一点,静静的都看向夏长老。 “是,而且以我们的情况来看,它传染起来并不慢”夏老无奈道。 果然…… 应淮安已经破釜沉舟了,现在这种形式,根本进退不能,若是进,所有人冲出客栈,这毒定会像瘟疫一样传染……到时民不聊生,蛊族便是天下的罪人,规夏也就会成为植蛊族的耻辱,同时也会失去继承人的资格,而被驱逐。 若是退,就这么守在这小小客栈之中等死,到时规夏一死,死无对证,应淮安想泼什么脏水,强加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于规夏,规夏都无处申辩,如此含冤而死……规夏…… 应淮安好歹毒的计策,那他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拼他一个鱼死网破! 一支夹带着火焰的箭矢,打破了沉寂,接着从四面八方不断射来夹带着火焰的飞箭,众人心中一惊,大公子这是要火葬了他们,以此来掩盖他的所作所为,同时保证瘟毒不会扩散出去。 一群人不断的躲闪中,应付起这箭失还绰绰有余的夏长老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双腿盘膝而坐,,脸上,是如释重负,面对着直直射来的箭失不躲不闪,任由一支箭矢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胀。 夏长老的这一番作为令众人震惊,的同时却又都瞬间明白过来,他们若是冲出去,就是一个祸害天下的毒人,死在火中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就算被族人唾弃,总比得个千古骂名遗臭万年,连累同族好上千万倍。 然后,一个个开始也不在躲闪,双腿盘膝而坐,任由火箭射中身躯,火势在身上蔓延,贯穿躯体……然后——一个一个陷入死亡…… 看着昔日伙伴一个一个不再反抗的死去,自成年后从未有过的愤怒爬上双颊,眼中泛着红,抬手猛的抓住一支向他射来的火箭,“啪”的一下狠狠的折成了两段,应淮安!你狠! 眼神转向应规夏所在的方向,见他正向楼上重姒的房间而去,心中才松了口气,连忙跟了过去,规夏,抓住这次机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出乎意料的应规夏这时却突然停下了步伐向他看来。 心领神会……风霁月展颜一笑,“刷”的一声打开折扇,青丝浮动,向应规夏挑了挑眉道:“放心,像我这般风华绝代的人岂有英年早逝的道理”。 火光照映着风霁月精致的脸庞,勾勒出的轮廓是异常的坚决,微微一笑,纸扇轻摇,冠绝当世,当得起一等风流四个大字。 几乎就在重姒睁开眼的同一瞬间,不计其数的箭矢就射向了这家客栈,浓烟不断地滚进重姒得房间,弥漫整室的烟雾熏得人眼都睁不开。 重姒勉强从床上撑的起来,伸手去够放在床旁衣架上的衣物,胸口的伤口崩裂,鲜红缓缓流下,过多的失血使她整个人都开始微微抽搐,咬了咬牙,将衣服拿到了手中。 几支火箭却在这时猛地破窗而入,重姒立刻将内力灌入衣服中,以衣为盾,快速将箭失挥开,却因胸口的伤势而引得动作迟滞,手中的衣物因这么一耽搁,就被火箭射中,立马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快速抛开手中衣物,免得引火烧身,单手捂住胸口伤处,避免失血过多。 看了看四周,她应是处在客栈的角落,有两面是直接处在客栈外部边缘,略微一思索,将脚边的椅子一脚踹向南面窗口,已经熊熊燃烧插满箭矢的窗硬生生被砸出了一个口子。 窗口被砸出的口子,立马被射箭的人理解了意图,更多的箭矢冲南面窗口的缺口处射进。 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造成的效果,重姒挪步至东面窗口,不出意料,在东面的窗口处箭矢少了很多。 重姒甩了甩手,正打算从东面窗口跳下去,这时,门却“砰”的一声被人给踹了开来。 一个人影影约约的在浓烟滚滚中显现,伴随着门倒下的气流,发丝连同衣袂翻飞,那人修长的身影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在熊熊烈火之中,就似是**而来一般,神圣不可方物。 重姒微微眨了眨眼睛,视线中的一切开始扭曲,急剧的高温视乎催发了毒发,眼前一片模糊,竟再也看不清事物,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直到近前,在模模糊糊中看见那熟悉的一身白色狐裘,才试探着出声:“应公子?” 本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那人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公子怎么来了?”他们的目标是应规夏,若和他在一起,她绝对又得倒霉,即使逃过了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 一如既往,重姒没得到答复,却在猝不及防中生生被应规夏锁入怀中之后,毫不犹豫的从东窗跃出。 随着破窗而出的他们,有了目标的弓箭手自是毫不手软的搭弓挽箭,力求让他们有死无生。 而看见应规夏出现的众人心里一惊,当然他们惊讶的并不是应规夏的出现,而是他们那个冷血无情,不近人情的应规夏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衣衫不整……不!是只穿了一件里衣,似乎衣服上还有血迹。 他们刚刚是不是打扰了应规夏的……好事。 实在很难想象这会是应规夏做出的事,这简直比母猪和大象交配生出来一只母鸡还难以置信,于是还活着的人回去后,有了这样的传言: 蛊族少主即使在生死一线也依旧舍身相护红颜知己…… 蛊族少主危在旦夕也不忘与美人耳鬓厮磨暖玉温存…… 蛊族少主身中数箭仍金枪不倒与美人尽享鱼水之欢…… 当然,这都是后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金风玉露 眼前的景象突然一下子暗了下来,破空的箭失逐渐模糊,眼前的狐裘渐渐化为一片漆黑,重姒微微眯了眯眼睛,努力分辨出一些事物,可竟连近前的事物都完全分辨不出,果然,是毒发作了,这回应是毒的二次发作,夺去人的视觉,使人变成瞎子,微敛双眸,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流箭夹带着火苗……不计其数……场中只有她和应规夏两只待宰的羔羊,即便在这刀枪箭雨中侥幸活了下来,可外围还有数倍于己的人要至她们于死地!要安然无恙的离开,难如登天,除非…… 本被稳稳揽在应规夏怀中,突然他狠狠的拽住了她的右手,使劲的将她身子转了个方向,右手被拽的生疼,耳边却突兀的听到了一声类似于忍痛的闷哼,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就这么在鼻尖散了开来。 一支箭矢还燃烧着火焰,直直的射中了应规夏的右臂,即使现在,火依旧还在应规夏的手臂上燃烧着,那原来是重姒所在的方向位置。 这一支令应规夏受伤的箭矢似乎提醒了其他射箭的人,他们不再将致命的箭射往应规夏的致命处,转而射向了应规夏怀中的重姒,将她当成了活箭靶。 即使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凭借过人的五感,她可以清楚的判断出,所有箭矢的目标都,转向了她!怒极反笑,重姒将关切的目光转向了他。 “应公子你可还好?‘九泉’会引发你的寒疾。”装作不知自己被当成了靶子,关怀应规夏样子,好让他明白,自己的价值,是不能随意抛弃的。 而他故意让那支射向她的箭矢转而射中他自己,让那群人误以为她是他的弱点,从而转移那些人对他的注意力,将致命的箭矢统统都射向她,让她成为箭靶,她会慢慢‘报恩’的,好好‘报恩’的。 应规夏眼神一滞,也不回答,他的右臂在微微抽搐着,箭上的火还在灼烧着他的肌肤,血液开始变黑,他确实中了‘九泉’。 箭矢破空而来,携带着的箭风撩起了两人的长发,应规夏静静的看着怀中,正用关怀的视线注视着他的人,想起自己的举动,心下突然有些纠结懊悔,来不及多想,催动内力将射来的箭矢利用内力改变其运动轨迹。 然后……任由那支射向重姒右臂的箭矢,夹带着火焰,射中她的右臂。 “嗯”右臂忽的毫无防备传来剧痛,知道自己和应规夏一样都是右臂中箭后,重姒不禁一阵气结,收回注视着应规夏的目光,伸手将射入右臂的箭矢拔出,故意微弱的压抑着的闷哼,带着微微的沙哑,传入应规夏的耳中。 她有着那么好的一张皮子,不用白不用,只不过应规夏,你可能承担的起美人计。 她是为了不让他分心而压抑的痛呼?伸手截住一只箭矢,应规夏反手用力向刚刚朝重姒射来的箭矢的方向挥去。 立时那个方向所在便传来了一声伴随着重物倒地的闷响…… 听到声音,重姒挑了挑眉梢,将脑袋无力的靠在应规夏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左手轻轻的抚上应规夏的右臂,一寸一寸的上移,直到明显感受到手下的肌肉微微抽搐满…… “应公子,我帮你。” 将他右臂上的箭矢拔出,轻轻的揉了揉他的伤处,满意的将嘴角温柔的笑意扩大,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用力向应规夏的伤口处掐进去……故意在他的伤口里挖了挖,又将箭矢的倒钩使劲的勾住内里肌肉,才用力将箭矢的倒钩带出来,不出意料,果然带出了大片血肉。 之后装作被惊吓到似的害怕的抖了抖,又兀自装作镇定的样子。 可意外的,她没听到应规夏发出任何的闷哼声,却听到了他依旧静如湖泊的声音:“你做的很好”。 见重姒缩在他的怀中,应规夏也不再多言,眼前的形式也容不得他在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单手解下配在腰间的陶埙,一边将内力灌入其中吹奏,一边闪身躲避不断射来的箭矢。 诡谲的埙声响起,场中一部分人开始缓缓失控,不分敌我的胡乱攻击任何人。 自古以来,人心便最是难测,经不起任何试探,只初初几个乐声便已然被蛊惑。 诡谲的埙声不断,重姒原本失明的双眼却突然恢复,眼前是漫天飘飞的柳絮,树下正站着一个男子,风吹的衣带瑟瑟,他也不觉寒冷,一直目视南方,一动不动。 “……季……季僚墨。”重姒呐呐出声。 树下那人似乎听见了重姒的声音,竟转过身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姒姒” 重姒的瞳孔猛的放大,迅速收敛表情后,微不可查的把右手背于身后,将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卸下,转动镯子上的机关,里面有九百多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根根都淬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双颊漾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然后满眼惊喜的朝他走去“僚墨师傅,你来了。” 听见重姒这么说,立于树下的身影愣了愣,看着不断朝他靠近的重姒终是无可奈何般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继而说道:“姒姒,别走那么急,当心又犯病了。” 说完,季僚墨足下轻点,落地无痕,衣带依旧一丝不乱,只一瞬便就伫立于重姒的身前。 看着她因为急走而不停微喘的气息,习惯性的将右手手掌贴上她的背心,而后慢慢的将内力注入重姒体内,帮她平稳气息。 重姒借着他的动作依偎在他怀中……师傅,你心太软了。 突地,他的双眼睁大,剧烈的痛楚使他的眉心微微抽搐,连同眼角都突突的颤栗,他将专注的视线从重姒身上挪开,低下头,看见,他心口的位置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又是一次致命的伤处,季僚墨将眼睛闭上,中了剧毒的身体,体力渐渐不支,却依旧信任依赖的将身体靠在重姒身上,毫不反抗,嘴角扯出了涩涩的苦笑。 重姒淡漠得看着季僚墨,伸手将他推开,刚刚为了使自己看起来狼狈不堪,用内力将五脏六腑都逼得震颤,这会没有了季僚墨内力的支撑,呼吸间都已然带上了一丝血腥之气。 “姒姒……下次再报仇的时候,莫要再伤了自己。” 千言万语,终只是化成了这一句…… 这一句,笑颜相待温柔以极,可却早已伤痕累累…… 就如同他付了余生,却被余生所负…… 重姒看着他不稳是身形踉踉跄跄的站着,即使遍体鳞伤也不愿倒下的身形,无言以对,何言以对。 他不愿倒下,却不得不倒下,毒素蔓延极快,季僚墨用尽全力,依旧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身形,可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姒姒面前倒下,他不能让她背负释师的罪名,绝不可以! 看着他不稳的身形,缓缓跌落地面,重姒眼前开始渐渐模糊…… 重姒此人,越是温柔,越是危险,向来如此,她早已……背弃所有人性! “你醒了。” 应规夏的声音传入耳际,眼前再次变成一片漆黑,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重姒猛地清醒过来,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景,而她却被刚刚被那一场幻景勾起了最深处的回忆。 他刚刚吹奏的埙声带有蛊惑,会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幻觉,可既然能如火纯青的运用,但却偏偏连她一起蛊惑,更何况现下的情况若是她神智不清,于他而言更是麻烦,可他却不管不顾的将她一并算计了去!他到底有何目的! 但既然你有胆子挑衅我,那么便就做好接受我的回报的准备吧,我会好好招待你的,蛊族少主。 “抱歉。”耳边的风声愈发紧迫,重姒刚一开口说话,便就呼呼的直灌入嘴里,重姒将头埋入应规夏怀里,继续说道:“拖累你了。” 她现在毒性已经发作,使她目不能视,加之她势不如人,该示人以弱,示人以利,腹化温柔为之刀剑。 “九泉这毒本就极凶,如今你又贸然强行使用内力,毒性怕是更加难以应对。”担忧的说道,隐隐中透露出她可以解‘九泉’之毒,告诉应规夏,她有利用价值,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 应规夏淡淡的回了一句:“无碍。” 接着应规夏带着她便是一路疾行,想来以他这般使用内力,超负荷的使用身体,过不了多久毒性也就该发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虫值千金 又不知行了多少,一路被紧搂在应规夏怀中,鼻息间尽是一股浓浓的药味。 “嘶”装作实在难受的受不住,重姒微微出声。 应规夏看了眼怀中的重姒,鲜血几乎浸染了她的一身霓裳,连他的狐裘都染上了艳的鲜血,终是停了下来,将重姒置放于一处平坦的地面,轻柔的将她亵衣脱下,不出意料,胸口和右臂的伤口已经崩裂,鲜血止不住的汩汩的流了出来。 食指中指闭上,飞速的点于重姒至阴,孔罪两个穴位,可伤口却依旧留着血。 微微蹙眉,拿起陶埙,再次催动内力,不料一度血腥之气便就猛地袭上喉咙,终归是过度使用了内力,身体承受不住了,缓了片刻,应规夏再次尖锐的吹奏起来。 重姒不解抬头看他,却安静的没有出声询问,眉眼间尽是一片淡然,俨然一派完全相信应规夏的温顺模样。 吹奏了许久,终于有一只只绿色的虫子以应规夏为中心聚集,若是识医的人在这里,看见这些绿色的虫子,就一定会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这些绿色的虫子一个个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疗伤圣药,‘愈虫’,每一只都是价值连城的。 应规夏伸手拾起几只虫子,在掌中捏碎,道:“忍忍。” 什么?忍什么? 伸手轻轻的将揉碎的虫子敷于重姒的伤处,几乎立刻见效,鲜血马上就止住了。 见此,应规夏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将不停翻涌的内力抚平,硬是压下到了喉头的鲜血,这般的折腾,便是平常人也会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受了重伤和‘九泉’的应规夏。 如此一番折腾,早已过了许久,月色柔和,透过树梢,洋洋洒洒的照落一地的银霜,细细感受了下四周,应规夏开口道:“夜了,你休息吧。” 慢慢将眼睛闭上,柔顺应道:“好。” 又过了许久,耳边依旧是沉沉的呼吸,显示身旁之人不曾入眠,他应是累到几点了吧,连气息都控制不住了。 “夜应是深了,怎的不眠?”轻轻地出声询问,身前悄然落下一片柔软的白色狐裘。 “会有梦魇。” “你信不信浮生似梦这个说法。”伸手将散落于身前的狐裘拽于掌心,指尖柔柔的触感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 应规夏,我要你以后都夜不成寐。 “若说浮生似梦,我便赠你一场南柯美梦可好?” 听重姒如此说完,应规夏抬眼看她,向来淡漠的脸上,微不可见的勾勒出清冷的笑意:“镜花水月。” 沉默了一会,重姒道:“是我失言。” 她之所以会对应规夏说:赠他一场南柯美梦,究其原因,也就两个目的。 其一,自是话中有话,届时他一旦答应,她便就会为他准备好一场‘盛宴’,而他就会掉入万丈深渊,她有的是法子让他身败名裂。 其二,自是为了试探,借机麻痹对方,来探出应规夏接近她有什么目的,想利用她做什么,她又能帮他做什么,她会助他美梦成真。 却不想他只照着她话的字面来回答,告诉她再美的南柯一梦,终究是不过是一场虚幻的镜花水月,四两拨千斤就将这个处处陷阱的话题一笔轻轻淡淡的带过。 “明天还要赶路,又要累公子带上我这么一个累赘……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管怎样,还请应公子好好休息一会”。 “……” 见应规夏依旧毫无反应,重姒也不恼,睁着一双桃花眼,将衣服紧紧的揽了揽,就巴巴的陪着应规夏坐着。 半晌,应规夏终于再次将视线转向重姒,她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四肢抱在一起,正瑟瑟的发抖,即使已是初夏,可半夜依旧是凉风刺骨,何况他们两人都身受重伤。 将身上的狐裘解下,盖到重姒身上,厚重的狐裘几乎将重姒整个人压住,一头乌黑的发丝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透亮。 “睡吧。” 在狐裘披上身体的时候,重姒就知道应规夏肯定会妥协,这回听见应规夏妥协的声音也不觉意外,顺从的点了点头。 “好。” 第二天,天还未彻底明了应规夏便带着重姒匆匆的往蛊族敢去,接连半月,一直如此,他拼命一般的赶路,偶尔的间歇也只是为她的伤口上药,或者她身体实在受不住才会歇息片刻。 应规夏刚出去找寻干粮以便继续赶路。 “应公子,你还在吗?”重姒试探的出声询问。 许久,依旧不见任何回应,重姒这才将一直别于发上的簪子去下,卸去流苏,将发簪微微转动,七根银针才展露出来。 将银针快速的刺入神厥穴,关元穴,百会穴,太阳穴,人中穴,五大死穴,这几天来她一直趁应规夏不在便就自己施针医治。 不久她便应该可以恢复如常了。 这就是‘九泉’的解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很少有人会这么做,因为,但凡是人,采取这种解毒的方法,大多是有死无生的。 而重姒不同,她体内所流淌的血液,是上古遗族——混鲲。 日薄西山,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即将散去,丛林中透出几缕为不可见的光线,天空中零零散散飞过几只麻雀,偶尔叽叽喳喳的叫上两声,一个半人多高的洞口遮掩在灌木丛中。 近来他们几乎日夜兼程的赶路,偶尔的间歇休息也会被蛇虫鼠蚁给搅和的不得安宁,看了眼怀中的重姒,应规夏伸手将面前的灌木丛拨开。 弯腰将重姒带入山洞,在洞口洒下一些驱虫的药沫,防止半夜再有其他生物爬进来。 将重姒放下,一丝光线却从山洞中透露出来,见着应规夏停下来了,重姒出声问道:“应公子?” “无事。” 应规夏拉起重姒的手,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反正他们手也拉过,肌肤也相亲过,就差没同床共枕了,不,严格来说,这几天风餐露宿的,他们可能已经不止一次同床共枕了。朝着透出光的地方走去,将陶埙解下单手至于掌中,脚步也略微放缓了些,又用内力将自己连同重姒的气息掩去。 越往里走去,光线便就越发的充足,明明在山洞里不该有任何的气味,却从里面隐隐的带来青草的香味。 装作疲惫的样子,重姒将自己的步伐慢下,落后于应规夏,尽量使自己的身形隐于应规夏之后,以防突发什么事端,也好有人在前面挡死。 再往里处行去,原本丝丝缕缕的光线也越发多了起来,而且连空气也不再黏黏糊糊,反常的干燥清爽了起来,又将步伐放缓不少,一团强烈的白光突然出现在两人眼中,瞳孔急剧收缩,直到适应那刺眼的强光,应规夏才再次看去。 这团白光竟是一个洞口,想来这个山洞应是有着两个出口的,所以他们越往里走,就等于越靠近出口,所以空气便越发的清爽,舒了口气,应规夏放下戒备,将埙重新置于腰间。 但不管怎样,此地都不宜久留,将入口遮掩的如此隐蔽,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 显然重姒也想到了这一点,正要抬步转身离去。 一团黑色的影子猛地串了出来,直直的冲着重姒和应规夏奔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疫毒可解 “嗯,不会忘的。”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角眉梢溺满了温柔的笑意。 接着转身进了屋子内间,之后里面时不时的便传来一些悉悉索索整理药物的声音。 “哥哥姐姐,你们是夫妻吗?”刚吃完糖心酥的嘴角边上还残留着酥末,眼睛骨碌碌的乱转着,当然,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问题和想法。 重姒摇了摇头,满足小梨的好奇心理:“不是。” “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声音中带着浓浓是失望以及挫败。 “兄妹”不等重姒回答,应规夏说道。 如今他被人追杀,不宜透露身份,兄妹的说法可以更好地掩盖他们的身份。 听出她话语中浓浓的失望,当然,如果连那么明显的失望她都听不出来,重姒也就不配叫做重姒了。 “小梨,怎么了?”适当的调整面部表情,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即使是失明的双眼,却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眸子主人其中的担忧。 善解人意,向来便就是她最擅长的表演的戏码。 更何况,如今的对象只是一个才仅仅六七岁的孩子,她更是可以信手捏来。 木讷着一张苦瓜脸,小女孩向重姒解释道:“本来还想请教姐姐夫妻相处之道的。” 说着她顿了顿,神秘兮兮的凑到重姒耳边说道:“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重姒配合的作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小女孩又凑到她耳边继续说道:“我喜欢持言哥哥,我长大后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许持言,那个优雅的男子……听他的声音应是大概二十七八岁了,现在也算的上风华正茂了,可等小梨及笄之后,彼时,他却是已近中年,而那时等小梨风华正茂之时,许持言早已行将就木了,更何况在重姒看来,以许持言现在的态度,俨然,只是将小梨当做了妹妹,而且以他的性子看来,此人必定是思虑周全,必会将以后种种都一一算计清楚。 如此一来,他又岂会允许自己亲自毁去当做妹妹疼爱的小梨。 所以……小梨的这份喜欢,怕是会无疾而终,不得善果。 重姒面向小梨,神情严肃而认真的说道:“小梨,你是说真的?” “是!” 摸索着靠到小女孩身边,同样凑到她耳边说道:“那姐姐支持你哦。” 对于小梨这份注定有缘无分的思慕,重姒有无数的方法可以让她彻底放弃,但她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小女孩的认同,又何必枉做坏人,遭人嫌弃的去开导,劝阻呢。 果然,小女孩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立马便朝着重姒笑眯眯的说道:“箜姐姐你真好。” 这一举动成功取得了小女孩的认同,令小女孩又对重姒请尽量几分,若不是顾忌着重姒身上还带着伤,她怕是整个人都要扑进重姒怀里,好表达一番她对重姒的喜爱之情。 此时,那老者回来了,他抚一“吱~呀”的推开门就看见了小女孩和重姒万分亲昵的场景,小女孩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笑意,场面温馨不已。 “爷爷!你回来啦!”见着熟悉的爷爷,小女孩便就蹦蹦跳跳的朝着老者走去,脸上是明明白白的喜悦。 老者毕竟上了年纪,接连走了那么久的路程,气喘吁吁的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却还是在看到小梨一走到他面前的第一时间,抱起了小梨。 就这抱着小梨的动作,他走到桌边做了下来,顺手拿起了一片糖心酥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伸手接住糖心酥,咂巴了两口后,跳下了老者的膝盖,蹭到了重姒的身边。 见此情形,老者眼神中透出一丝难过与歉意,小梨她的父母早亡,从小身边就缺少了父母的关爱,他虽然对小梨万分宠溺,顶替了父亲的角色,可不论在怎么细心周到,依旧还是让小梨缺少了一份母亲的关爱。 如今这外来女子的出现,便完全符合了小梨心目中娘亲的样子,温柔大方,体贴可亲,这样的女子,也难怪小梨对她格外的亲近。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老者说道:“你们的疫度可解,但需要两个多月。” 闻言应规夏松了口气,可随着而来的却是不可思议以及忧虑,不可思议的是连自己和族人甚至被称为医神夏老都解不了的毒,在老者这里却可以迎刃而解。 忧虑的是蛊族的接任仪式近在眼前,两个月对他来说太过于长久,到时即使活着回去,也早已木已成舟,不可摧也。 蛊族以异法练功,在有些人眼中与邪教极为相似,本就颇受江湖中人诟病,但又因为蛊族那得天独厚解毒治病的本事,让人不屑为伍的同时,却也让人不得不恭敬害怕! 毕竟人这一生总会有生老病死,而江湖众人受伤中毒更是家常便饭,但如果一旦有人可以取代蛊族——那么蛊族……便就危矣! 静默了一会,老者又说道:“这里是方外世界,有进无出。”接着也不等二人在说些什么,就牵起小梨的手进了房间,去调配解毒的药物了。 老者刚刚进去房间,许持言不刻就走了出来,他朝着两人笑了笑,看见两人面上虽并无异常,但他早已猜到爷爷会对他们说些什么,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如面上表现的这般平静。 缓步的走进他们,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却注视着外面的风景,似是在回忆一般,稍待一会,收回心神,看向他们两人,对应规夏点了点头致意,却不多说什么,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这个冷漠的男子,皆不会回他半句话语,他也不必自讨没趣。 转而许持言面向重姒说道:“这里是一个村子,可说是村子的话却比一些城池还要大上许多,刚刚的老者,就是这里的族长。” “这里的人们都很好相与,大多都是不错的,往来亦很是方便“顿了顿又接着道: “是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你们大可放心住下。” 重姒朝许持言笑了笑,揣度道:“若真是如此,公子应不会有什么无奈,可听公子的语气,却似乎带着深深的……落寞。” 见重姒如此问道,许持言蠕动了下嘴唇,将目光看向门外,才继续说道:“想必爷爷告诉你们了,这里是一个方外世界,可进而不可出。” “我和你们一样,是从外面的世界而来,已经被困在这里四年了,却始终不得其法离开。” 可进不可出,重姒微微皱眉,问道:“可是阵法?” “并不是什么阵法,刚开始我也不愿相信,四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出路,可……”说着他无奈道: “这里……是真正的方外世界,可进不可出的方外世界。” 真正的方外世界,重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外人看来,这抹笑容温柔到了极致,而然,她,早已怒到了极致——当年拥有坤盘的混鲲又何尝不是一个真正超然脱世的方外世界,可到最后,不依旧还是…… 在内心自嘲一笑,重姒开口说道:“多谢公子告知,若有机会,我定当回报。” 许持言正要推却重姒的谢意,这毕竟只是举手之劳,那位老者便就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碗黑乎乎的药,许持言迎了上去,将老者手中的药接了过来,这才一人一碗将药递给重姒和应规夏。 分辨出来人的方向,重姒微微点了点头,道谢道:“劳烦了”,鼻尖快速的分辨出药的成分,细细分辨出每一味药物,判断其药性,确定无害后,才将手中的药喝下。 应规夏同样将药喝下,不过却立刻用内力将喝进去的药封在了喉间,不让它进入肺腑,流走血液之中。 见二人喝下了药,老者也不再留着二人,对着许持言说道:“西边还有几个修茸过的房子,我老了走不动了,就让持言带你们去吧。” “好的,爷爷。”许持言应道。 对着老者拱了拱身子,全了礼数,许持言才对着二人说道:“两位跟我来吧,天色晚了,路有点远的,我们走快些为好。” “又要劳烦公子了。” “应该的。”说着,温文尔雅的走在前面带路,略疾走了几步,正好适当的给重姒和应规夏留出说话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了他,又不会让他听到一些两人的对话,举止之间尽显其君子之风度。 重姒目不能视,从面上却看不出又任何不对的地方,因而许持言和他人都并未注意到,重姒已然失明,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加快脚步赶路的话来。 不!应该说—— 重姒的伪装,如果她不主动卸去,绝对没有人可以——识破! 应规夏因着几日来赶路以来一直都是,不得已的要么抱着重姒,要么就是牵着重姒的手,现下开始赶路,已然习惯性的拉起了重姒的手开始领路,一路上便就这么带着她走着,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这几日来,辛苦哥哥了”既是要做戏,那就要做完全套,演得完美,应规夏!当日那一箭之仇,我看是从未忘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布菜 即使没了武功,她却没有忘记使用的方法,向小女孩问道:“怎么了?” “噗!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看着突然笑的完全停不下来的小梨,重姒立刻将银针收了回去,想来这回是她思虑过度了,这东西是没什么问题的。 “箜结姐……不是……姐姐,这是早皎……不对,是皂……角啊!”小梨看着碗中剩余的绿色,已经笑的连话都说不标准了。 “……”皂角,主治风痹死肌邪气,风头泪出,利九窍,皂角仁煮熟,糖渍食之,疏导五脏风热壅,核中白肉,入治肺药,和血润肠,明目益精。简而言之就是……治便秘! “……”重姒。 “……”应规夏。 “哈哈!哈哈哈!……”完全停不下来的小梨。 眨了眨眼,重姒将话题转移了过去:“小梨,你都带了些什么吃的?” 说起吃的,小梨才勉强将笑意压了回去,肩膀一抖的一抖的从床上跳了下去,将篮子里的吃食一个一个的摆了开来,招呼着重姒:“箜姐姐别赖床了,快下来吃饭啦!” “好。” 应规夏看着要下床的重姒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上前将她扶住,牵引着她往桌子那里走去,免得她又摔了,她现在的身子是经不起折腾了。 “劳烦兄长。”扫把星了! 将重姒安排好坐下,又把筷子整理好放进重姒手中,应规夏才缓缓入座,他做完这般举动,并没有什么多想,俨然照顾重姒已经成了习惯。 将筷子拨了拨,重姒以极慢的速度吃着,期间未曾夹过一次菜,她还是个瞎子不是吗,怎么可能可以自己准确的夹菜呢。 她今天已经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了,若是对方是敌人,她恐怕早已死一万次了。 “箜姐姐怎么不夹菜啊,是不喜欢小梨准备的菜吗?”睁着双眼睛看向重姒,小梨的嘴撅的都可以挂酱油瓶了。 经小梨这么一说,应规夏也发现了不妥,将筷子伸出加了些菜往重姒碗里去,这半月多来,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照顾着重姒,并未想过他堂堂蛊族少主这么做有何不妥,只是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做了这一切。 重姒看着应规夏的举动,略微一拨筷子,看来她这半月多来循循善诱的功夫没白费,他和她从一开始的篝火旁两人相依而坐,到今天应规夏不自觉的替她布菜,再不见那个不允许她接近他三步之内的应规夏。 蛊主少主,你开始不自觉的相信我了呢,而相信她,那可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举动。 重姒,面上看来 她比神更高洁无双, 却比魔更冷血无情。 “怎会?只不过……姐姐看不见。” 看不见,怎么可能,那么完美的人!小女孩简直不敢相信耳朵,伸出双手在重姒的眼前挥了挥,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没有任何反应…… “箜姐……姐”扑进重姒怀里的一声姐姐,带着浓浓的鼻音,无奈的扯起一抹苦笑,重姒安慰道: “小梨,姐姐会好的,只是现在中了毒,所以才会看不见,等毒治好了,姐姐就又可以看见了。” “真的?” “真的,咳、咳。”手掩住嘴,重姒咳了起来。 “嗯,爷爷一定可以只好箜姐姐的,还有夏规哥哥也一定会治好的!我这就让爷爷来看姐姐哥哥!” 小女孩是个行动派,刚刚说完眼角还闪着硕硕的泪光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箜。” “兄长?” “告诉我你叫什么。” 应规夏直直的看着她,眼中的的情愫太多外泄,令她手中动作一顿。 我叫什么,小时候因极爱棠梨花,所以娘亲给我取名为姒棠,后来跟随着的师傅,又给我取名为姒莘,而当上国师之后,我给自己取名为重姒! 浴火重生的姒棠和姒莘。 “箜葭” “箜篌的箜,蒹葭的葭。”葭,假,箜,空,一切都为假,一切都为空。 “应规夏。” 重姒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一则是因为他是蛊族少主,是江湖中人,而她对于江湖中人早就调查琢磨了个透,一则是因着他的仆从与风霁月对他的称呼。 而现在他亲自将姓名报上。 有人曾告诉过她,亲口向他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代表着认可与信赖…… 那么是否代表着……应规夏他……表示认可相信了我。 “嗯”重姒点了点头 失明的眼睛绽出暖暖的笑意,如三月春风漾及满脸,笑得眉眼弯弯,满眸的流光溢彩。 “唔!”身边的应规夏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他的嘴角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接着更多的鲜血从他嘴中喷了出来,染红了他的一袭白衣,胸前是大片大片的红,鲜红刺目。 是了,他本就中了剧毒,这一路上又得照顾一个瞎子,昨天晚上还出去探路,接连几天都没能得到一息安稳,昨儿个几乎一夜没睡,这段期间更是他一人独撑着,本就休息没多久,这般高强度的负荷,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精疲力竭,更何况是血肉之躯呢! 他的身体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刚刚重姒的发病,应规夏本就已经力所不能及了,却还是强行使用内力来替她缓解痛楚,一次又一次的勉力而为,身体怕是早就已经突破极限,现在,应实是在压制不住内里翻腾的血液,这血才被他给吐了出来。 看了眼应规夏已经精疲力竭却依旧强撑着,重姒侧首疑问出声道: “兄长?”他自从一开始发出了一个音节的字后,便在没出过半声,现在是瞎子的重姒,自是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更不可能知道,他已然受伤,甚至吐血了。 “无事。” 哦——无事……那就当做无事吧,也省的她费神了。 将视线收回,慢慢的吃着碗里的饭,脸上依旧带着刚刚的笑意,整个人的表现完美的找不出一丝差错。 吃了几口,碗里突然多出了一块鸡蛋,,愣了愣,接着快速的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假装不经意的继续吃着。 然后,每当重姒吃完几口饭后,碗中就会多出一份菜,当碗中菜吃完后,立刻就会又其他的菜色接着补上,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难道……应规夏,你……还留在这饭桌上,就是为了……替我,布菜?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替重姒布菜,应规夏也不是第一个替重姒布菜的人,这菜色也并未有多出色,甚至几乎就是粗茶淡饭。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 “唔……”应规夏压抑的声音再次发出,若不是重姒已经恢复,可以视物,看见他嘴角流出的鲜红血液,定是发现不了应规夏的伤势。 看着那鲜红的血液,重姒突然没了胃口,“兄长,我吃完了。”将筷子搁置,重姒朝着应规夏说道。 “嗯” 应规夏随之也把筷子搁下,走到重姒身边,便将重姒扶到了床上,又替她整了整床被,小心的将被角掖了掖,说道:“好好休养。” 转身就往屋外走了出去,又突然顿住,觉得有何不妥一般,朝着重姒说道:“很快回来。” “兄长,万事小心”他出去,应是为了清理身上的血腥,免得让重姒发现后,令她徒增担忧。 静静躺在床上,被子被应规夏盖得严密,一丝风都透不进来,温暖舒适,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退下,连一贯的似水温柔的消失不见,双眼看向应规夏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动。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哗、哗、哗”的下雨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窗外,只一瞬间风声就呼呼大作了起来,天空上净是乌云密布, 看着雨逐渐变大,不久便是大雨滂沱,开始有不少雨水从屋檐滚下,打的地面一片泥泞,归路泥泞。 重姒再次缩回被窝,紧紧的缩成一团。 ……那与我无关! 静静的躺在床上,重姒越睡越是清醒,直到听到那“吱呀”的一声开门声后,眼睛立刻就睁了开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貌似爱上了 重姒当然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然怕是会……死,但是那与她并无干系,面上适当的露出担心害怕的神色。 朝许持言点了点头:“那就好,咳、咳、没事就好。” 看着重姒气息散乱,说一句话便就咳上几下,这身体状况实是不太乐观,许持言皱了皱眉,这兄妹两人还真是……心下无端泛起一股怜惜,上前说道:“若是姑娘不嫌弃,许某替你看看可好。” 之前就是因为把脉,她被那老者给看了个透自己身体的状况,又怎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更何况这个许持言医术也不知怎样,是深是浅,她还是保险为上,而且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无比清楚。 委婉的拒绝道:“已经给公子添了不少麻烦,不敢再劳累公子了。” 许持言自是聪明的,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本意是拒绝他的建议,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性子确实温润如玉的,但并非是爱多管闲事之人。 且见重姒话语间隐隐有逐客之意,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许持言倒也不着脑,毕竟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则她兄长也在,但却是昏迷着的,他于情于理也确实是不该过多逗留。 犹豫片刻,他来这方外之地已久,可这两人确是才刚刚来到,举止雍容,气度不凡,必是知晓许多事物的,本有些事情想问,所以才特意前来,没成想遇上这兄妹的突发情况,现下的状况也确实不适合久留,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收了回去,他的事并不着急,还是等等再问吧。 许持言朝重姒拱了拱手,并未因着对方看不见而失了礼数,说道:“既然令兄已无大碍,那在下便就先行告辞了。” “公子慢走。”起身相送,她眼前这人是许姓,而且不论是他的举动,还是处处周到的礼数,确是世家公子才有的风范,而且定是世家中的世家,几年前,也确实有一位大世家的嫡长子突然人间蒸发。 那人也叫——许持言。 心下暗暗谋算,若是可以得到将陵许大世家的支持,她定会如虎添翼,既然如此,这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可不能浪费。 “姑娘……多有不便,还是不必相送了。”见重姒起身要送她出门,许持言朝着重姒说道。 世家子弟是最重礼数的,既然重姒要得到他的认可,便得与许持言摆在同一个平台之上,端出世家子弟的风范,自是不能失了礼数,免得叫人多心起疑。 重姒微微笑了笑,并未拒绝应规夏的好意,开口说道:“那便送公子到门口吧,倒也不失礼数。” 即使憔悴不堪,疲累不以却依旧还是不曾失了应有的礼数,这等做法,只有世家,思及此许持言也不再多言,他自己本也就是守礼之人,更何况她这折中的做法,两相兼顾,只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人的名字,观之外貌,他也推断不出眼前这人是谁,只不过小梨是叫她——箜姐姐的。 箜么…… 两人一前一后步及门口,许持言转身一笑,更显得他温润如玉:“已经是门口了,姑娘不必相送了,还是快些去照顾你的兄长吧。” “那恕不远送了。” “告辞。” 回到房里,应规夏依旧还未转醒,刀削得脸上棱角分明,却因着生病的缘故,远远看去,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弄了块毛巾敷在应规夏的额头,她可是‘温柔似水’的‘好妹妹’。 不料刚讲毛巾敷上应规夏的额头,他的双眼就突然睁开,一只手猛地抓住了重姒拿着毛巾的手,勒得她生疼不已,明明已经受了重伤,而且她还给他身上施了几大安眠的针,他竟可以真么快就醒过来,这人的意志力是有多么强大,暗暗心惊,重姒缓缓开口: “兄长你终于醒了。” 应规夏却不答话,看着重姒的眼神,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盛,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重姒脑中急转,快速开口: “兄长,我好担心你。” 应规夏就着抓住重姒手的动作,也不搭话,冰冷的眼光直直的盯着重姒,半晌才将握着重姒的手给松开,重姒心下盘算许久,却见应规夏复又将双眼闭上,气息平稳起来。 看着应规夏,重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脑中不由回想起起许久前她与他的一段对话。 那天夜晚她问他——夜应是深了,怎的不眠?” 他答——“会有梦魇。” 彼时,原以为他那是应付之举,却不曾想,他竟是真的会怕梦魇,思及这半月多来,他也确实从未深眠过的。 而刚刚他那副样子,不就是被梦给魇住了么。 嘴角笑意不断加深,那么,蛊族少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让你讳莫至深,时至今日依旧无法忘记,甚至于连梦都无法挣脱。 将毛巾敷上应规夏的额头,又将应规夏刚刚伸出的手塞回了被窝,对于无用的事,她一向不会多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这一次却不知怎么了,她突然很想知晓眼前这人的过去。 探出手试了试他的体温,依旧是冰凉沁骨,却不再是寒气入腑,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抬眼看了看窗外,晌午已是过半,桌上是小梨送来的早膳,她现在也没什么兴趣碰它。 索性无事可做,她也就趴在床边休养调息起来,心下也暗暗盘算琢磨起来,依着她刚刚的所见,这四周的景致,建筑种种这确实是方外世界,又思付起他们说的‘可进而不可出’。 微微喘了口气,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趴在床边,估摸着应规夏快要醒了,重姒将应规夏的手掏出一只握住,复又将双眼闭上,俨然一个贴心好妹妹的形象 应规夏你可撑得久点,至少现在你还不能死。 等到应规夏醒来,已经是夜半十分了,他将手抽了抽,却发现正被重姒拽在手里,紧紧的握着,又稍稍使劲,重姒微微嘤咛了声,隐约似乎要被吵醒了去。 应规夏僵着半晌,手被重姒抱着,弄得微微有些发麻,却也不再试图将手抽出,只略微动了动,让她睡得更为舒坦些许,却也不曾再将眼睛闭上。 在应规夏刚醒的第一秒,重姒便已然清醒,抱着试探的目的她埋首于臂间并未醒来,见应规夏试图将手抽回时,故意出声,果然,不出所料,他任由自己拿着他的手,放纵着她的举动。 看来,你喜欢上我了呢,应规夏。 只不知,你到底可以喜欢多久,底线又在哪里?慢慢试吧,总会知道的。不过没关系,不管你的底线在哪里,你都已经输了,那么蛊族,我就接收了,少主大人。 翌日,重姒慢慢醒来时,应规夏早已睁开了双眼,不闪不避,直直的看着她。 “兄长?” “嗯。” “兄长你醒了!” “嗯。” 重姒将话头一转,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应公子,有些话本不愿说,可我们终归不能再此久留,时日已久,必生事端,你可有法子出去?” 应规夏顿了顿,不自在的转了转头淡淡道:“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重姒收起喜悦,一改之前的温顺,淡漠道:“这里有些古怪,只不过我目不能视,尚无法判断,你若是休息好了,便四处去看看,有无异常之处。”重姒话落,以带有隐隐命令的口吻。 应规夏不答话,闻言扫了重姒一眼,眼中一时神色不明,面无表情的沉声道:“嗯。” 见应规夏答应,重姒又淡淡补充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我二人皆有是再身。”顿了顿又道:“这里的族长既然能解这毒,待会让他将配方疗法给写下,届时便不用再担忧那疫毒了。” 说着将应规夏的手放开,自己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应规夏微微垂着眼,目光停留在被重姒放开的手上“嗯。” 重姒又打了个哈切,抬手微微遮掩嘴角那一丝不明的笑意,状似不经意道:“怎的还不去?” 应规夏从床上起来,因着血脉不畅,脚下麻得他微微一个踉跄:“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弑父 重姒瞥了眼,抚了抚自己睡了一夜的有些凌乱的发型,直到应规夏走到门口时,把握着语气淡淡开口说道:“路上小心。” 刚走到门口的身影愣了愣,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嗯。” 应规夏刚走不久,许持言便就来了,见屋里只有重姒一人,正要跨进来的步子一顿,迟疑片刻,复又跨了过去,略一行礼:“叨扰了。” “许公子客气了,请坐吧。”重姒淡淡开口。 许持言顺着坐下,举止优雅:“本不该这般叨扰,奈何在下离家太久,姑娘又是从外出而来,对于家中实是太过想念,是以不请自来。” “许公子过滤了,但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也不知箜是否能帮得上忙。” “将陵许家。” 果然是将陵许家,心下一笑,面上重姒却皱起眉来,眼神间略有躲闪。 见重姒这副样子,许持言知道,她定是知道家中状况的,可重姒这般模样,令许持言心头顿时一紧,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许家自是一切都好的,只是……只是……” 犹豫许久,重姒终是一咬牙说道:“只是大夫人因失了……爱子,一夜之间长病不起,三个月前,许家发布帖子,遍寻天下名医。” “夫人状况……怕是……怕是堪忧。” 许持言心下一咯噔,身子立时僵硬了,默默无言的站了起来,原本总是挂着的温柔笑意也僵在了脸上,不过一瞬间,整个人都好似变了,变得颓废不堪。 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许持言原本就是家中独子,从小又是父慈子孝,母亲又是爱子如命的性格,现如今这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倒也应该。 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出:“许公子不用着急,我……有法子可以离开这里的。” “到时后许夫人一见到你,便就什么病都一定没了。” 许持言听见重姒话后顿了许久,良久他才开口问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是什么?” 一室静谧中,重姒只淡淡看着他,半晌,才施施然朝他笑了笑,语气愈发的温润柔和:“若我说,我要将陵许家,你可答应?” 许持言皱起了眉,眼光闪烁,沉吟道:“将陵永不涉及朝政。” 重姒撇撇嘴,自是明白许持言的想法,不过就是社稷重于孝,重于慈,重于生罢了,自言自语道:“既如此,那只有毁了将陵许家了。” 许持言抬首与她对视,良久,嘴角扯起笑意:“姑娘这个玩笑当真夸张,先不说姑娘现如今身陷囹圄,单就我将陵许家世代为官,功居首位乃是党朝元老,更何况我父亲功高志伟震慑其余三国,莫不敢侵。” 重姒嘴角笑意加深,侧头看了许持言一眼,抬起手支着自己的额头缓缓说道:“那不成,你当真以为,我是误入了这里的。” 良久,听许持言低声道:“如能出去,我便应了这笔交易。” 重姒想了想,面上不动声色漠然道:“也好。” 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再出声,许持言自是无言以对,重姒却是想试试这许家大公子的城府,故而都没怎的出声。 默然许久,重姒开口道:“带我出去看看吧。” 见许持言犹疑的看向她,重姒又接着道:“我眼睛已经好了。” 许持言眼底异色一闪而过,却也不再过多言语,起身引路,走在了重姒的前面。 见许持言走在前面,步伐间却并不是他往日的做派,而是依着女子的速度,缓慢而行,迁就着她,果然是一副好性子,因着刚刚的谈话,气氛有些拘谨尴尬,重姒瞧了眼许持言,看他依旧沉默,过犹不及的道理她不会不懂,于是温顺道:“即是交易,公子却也大可放心,箜并绝非大奸大恶之人,自不会让将陵毁于一旦的,公子可愿相信箜?” 许持言闻言一顿,这个问题……他站着不在前行,许久重视笑了笑,接着重姒的话道:“将陵若是被用于大奸大恶之事,还不如毁于一旦。” 乡间的道路上凉风习习,重姒被吹得微微抖了抖,许持言不在多话,脚步却不易察觉的移了几许,正好将将挡在重姒的身前,替她将风挡去。 重姒自是注意到了这小小的细节,也不戳破,隐隐闻到梨香,开口道:“听小梨说,这里有片梨园,可否带我去看看。” 重姒说出这句话,确是带了些自虐的倾向的。 一路被许持言领着到了梨园,眼前的情景与记忆中的梨园相似却又不尽相同,折了一只梨花拿在手中,闭上眼睛凑近闻了闻,淡然脱俗。 “箜姐姐!” 不期然听见的声音,小梨喜出望外的看着重姒,进而又带上了微微心虚:“昨儿个我不是故意没来的,都是爷爷不好,他非让我给他将药园子打理一遍。” 嘟囔着嘴絮絮叨叨的将两手撑大,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又开始说着:“那药园子那么大,药草有多,我整整打理了一天还没搞定呢!” 宠溺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定是你太过顽皮,族长才会罚你的。” “才没有……”狡辩的说着没有,可声音却弱了下去。 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心虚的将话题转移,随手采了支梨花,本想讨好的给重姒带上,却因为身高不够,怎么努力蹦都不行,只好转头讨好的冲着重姒笑了笑:“箜姐姐,我给你带花花,你就别生气了嘛。” 身体不自觉的僵了僵,弯下腰让小女孩替她把花戴上。 一张艳丽的脸不期然的映入脑海,彼时年少亦是这般光景,曾经,她的师妹,每次都是这般,只要她略一生气,便就喜欢折了梨花来赔罪,等她气好了,复又继续作死,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多的精力,成日里净是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得亏长了副好皮囊,那张脸一可怜巴巴起来,任谁也都狠不下心了,性子又是个混不要脸的人物,自己还好意思总是说什么——等长大了,自己肯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尤物。 “箜姐姐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重姒转过头,嘴角紧紧的抿着,只木木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未等小女孩再说些什么,掩饰的咳了咳,身子靠向了近旁的梨树:“许公子,我略有些不适,可否劳烦你送我回去?” 看出重姒仿佛在顷刻间就变了的模样,脸上神色不明,点了点头,上去扶助重姒,将右手敷上重姒背心,真气缓缓注入她的体内:“小梨,你先回去吧,我陪你箜姐姐回去。” “那哥哥要照顾好箜姐姐哦!” 拿着手里的梨花,任许持言扶着她一路回去,神思又徘徊了回去,那日傍晚,她和承欢从山上回去,两人一前一后,承欢在后面唧唧喳喳得说个不停:“师姐!你太过分了!竟然不等我就自己走了!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啊!” “……” “师姐!你倒是吱一声也好啊!” “吱。” “……” 被重姒给噎了一下,承欢愈发哀怨的说道:“师姐!” 于是,一路上重姒的耳朵都没能清静片刻。 承欢再次深深的刷新了重姒对她的认识。 “我去见师傅了,师妹可要同去?”回到府中,重姒终于开口。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立时承欢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她今天的功课可还没有完成呢!这会去见师傅就是一顿批,自找死路。 可她却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师傅的——机会。 重姒并未如她所说立刻去见师傅,反而在原地踌躇了许久,终还是踏步去了书房。 果然,季僚墨还在书房处理日常的事物。 季僚墨抬头见是重姒,立时将手中的事物放下,吩咐了重姒坐下歇息,一手便把上了重姒的脉搏,细细探了许久,问道:“今儿和承欢出去了那么久,可有累着?” “师妹很有分寸,不曾受累。”看了看季僚墨,他今日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反手摸上季僚墨的脉搏,细细一探,果然——这人已经发烧了。 “师傅,得了风寒,怎么不吃药,还在这核算账目。” 季僚墨诺诺半晌,小心翼翼四的看了看重姒,才支吾着说道:“要太贵了,为师舍不得” ……师傅你明明家财万贯好不好,而且一剂风寒药顶多也就几百纹,连一两都不到,哪里贵了。 “那怎么不拿毛巾敷一敷。” “……那炭烧把水热,也是废碳钱的。” “……” “咳、咳、咳”重姒被他气得一时喘不过气,咳了出啦。 “姒姒,这好好的怎么咳了起来,季伯,去给小姐煮碗燕窝羹,补补气血。”季伯立时便退下去了厨房,诺大的书房一时只剩了重姒和季僚墨。 看着季僚墨许久,眼光微不可查的闪烁几许,重姒缓缓起身,到桌前拿起茶壶,缓缓的倒了杯水,转身在季僚墨看不见的地方快速的化功散投入其中。 极其自然的走到季僚墨面前,顺手将茶递给了他。 季僚墨顺其自然的接过,没有丝毫犹豫的喝了口茶水,道:“若是累了就早些……噗。” 鲜红的血液溅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章 混鲲 “咳、咳,看来果然是老了,感个风寒就连血都喷了出来。”接着喝了口茶,直到杯中的水饮尽,才就着刚才的话说道:“这般好茶,又是姒姒倒的咳、咳,可不能浪费了。” 身形摇摇晃晃,季僚墨扶着桌子站稳,又接着刚刚未说完的话道:“若是累了,就早些回房休息。” 看着眼前已经站不稳的人,重姒抿了抿嘴,将藏于靴中匕首取出,一步一步朝着季僚墨靠近。 抬手朝着季僚墨的心口直直刺入,鲜血立时浸染衣衫,顿了顿,重姒复又将匕首拔出。 砰的一声,季僚墨直直的倒了下去,发丝散落一地,精美的华裘被鲜血染得一片血红,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色彩,原本总是一丝不苟的人,此时狼狈万分的躺在地上。 虚弱的动了动,努力的朝她扯出一抹微笑,嗫嚅着出声:“姒姒,没事的,不要怕,我只是留了点血而已。” 眼中鲜红一片,鲜血的味道,灌入鼻中,再也无法忍受在这里待下去,重姒逃也着离开了这里。 不曾想到,刚出房门一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对方一身紫衣,慵懒的靠在柱子上,眼神危险的看着她,脚下一点,片刻就到了重姒眼前,接着倾身靠近,贴着她的耳廓,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季僚墨,他还没有死透,你应该再去补上——一刀。” 下一刻他就扔给重姒一把匕首,在暮色的阳光下,刀尖泛着诡异的绿色,定是淬上了剧毒。 接着,他的手抚上重姒的唇畔,食指的指腹摩挲这她的唇瓣。 重姒嘴角勾起,将他递过来的匕首接过,任由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唇上:“该怎么做我自是知晓的,只是也请苍大岭主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啪、啪、啪”苍九烛抬手双手击掌,一人立时便就跪于苍九烛的面前,恭敬的单膝跪于地面,头低低的垂着,目光丝毫不敢触及苍九烛,恭敬的开口道:“岭主” 苍九烛懒懒的嗓音淡淡的响起:“开始屠庄——半个不留。” “是!”人影快速消失,去执行命令了。 聊起重姒的一缕青丝,放到鼻尖细细嗅了嗅,慵懒的嗓音带着魅惑的味道:“今日我瞧你和你师妹颇为亲昵,可要留她一命” 她沉默了许久,想了很多很多,良久,道:“……不必。” 将苍九烛的手拿开,微微退后一步,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要落下了,天空已经隐隐有些阴霾,似风雨欲来,不在和苍九烛做过多的纠缠,抬步走向后山。 今儿是承欢的生辰,师傅允了承欢的请求,将生辰宴摆在了后山…… 站在山前,依旧是漫山遍野的鲜花,只不过——此时,漫入鼻尖的却不再是那馥郁的芳香,而是浓重的血腥之气,慢慢走近山中,果然,焚天岭没有辜负重姒对他希望,现在这山上,会呼吸的应规就只剩下她和苍九烛了。 伸手折了一枝梨花,上面零零散散的被一些血迹覆盖,抬头眺望远处,原本的一片雪白,已被染成鲜红一片。 师妹,你看,师姐没有说笑,你可喜欢这满山红梅。 苍九烛看着重姒的背影,眼中的神色,诡异莫测,他和她是一样的人——杀师,判友,负亲,同样的冷血无情,也……同样的可怜,可悲,他和她应该成为朋友,对,他们应该成为朋友,届时两人相互算计,笑里藏刀,岂不有趣至极。 笑着揽上重姒腰际,往他身边用力一靠,顿时暖玉温香抱了个满怀:“我与你一起。” 低首看向放在腰际的双手,瞥向苍九烛,倏地抬眸一笑,映着满山的鲜红,美得不似人间女子,就如同妖精一般,她缓缓栖身靠近苍九烛,双手抵上苍九烛的胸前。 其间媚态美得令苍九烛呼吸一滞。 重姒挑眉愈发的凑近苍九烛,踮起脚尖,缓缓依偎了过去,趁着苍九烛失神的瞬间,一掌打向了苍九烛的心口,蕴含着浑厚内力的一掌,逼得苍九烛喷出了一口鲜血,却依旧可以稳稳站立。 见此情形,重姒运气周身所有内力,快速朝山下奔去,不给苍九烛任何反击捉住她的机会。 看着重姒消失的背影,苍九烛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插去,伸舌舔了舔唇边,却并未发怒,反而扯出一抹笑意,发自内心的喜悦,他终于找到同类了。 “吩咐下去,谁可以捉到季姒莘,焚天岭便可倾其所有为其任做三件事情。” “岭主,这……恐怕不妥……” 话音刚落,苍九烛就一脚踢向了他,身躯直直面对着这一脚,却不敢反抗,他知道,若是反抗一二,或是阻挡半分,那就——必定只有一死了。 “砰!”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腿骨定是断了,强撑着爬起来,再次跪到苍九烛脚下,回道:“是。” “轰隆隆!”一道雷声猛地响起,犹如炸响在了耳边,令重姒的脑袋越发昏沉,可神思确实回过了神。 “箜姑娘,这天怕是又要下雨了,看这情形,这雨怕是不小的,我们不妨先去避避雨吧。”许持言本不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可看着重姒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略微犹豫,还是说出了口。 重姒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回若是真的被大雨给浇了个透心凉,估计连剩下的半条命都没了,于是朝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好。” 搀着重姒许久快走了起来,他记着前方不远处有着一个小庙头,现下现在用来躲雨倒是刚好。 沿着乡间小径一路走小庙里头,两人刚好赶着雨下大之前走了进去,却不料不经意间,一阵熟悉的气息,侵入重姒脑海。 勉力支撑着自己保持清醒,为什么在这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难不成是!用力的甩了甩越发昏沉的头脑,将许持言扶着她的手臂推开。 见她将他的手臂推开,许持言疑惑地看向她,明明自己都已经站不稳了,却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将手放开,只扶着她坐了下去。 “许公子,孤男寡女咳、咳共处一室,却有瓜田李下之嫌,还请见谅。” 许持言耐心的听她讲完,明了她话里话外的的意思就是让他出去,也不着恼,只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递给了重姒,温润的叮嘱了一声:“小心着凉”后。也不再多留,去了庙宇的外间,给重姒守着了。 支走了许持言,依着他恪守礼节的性子,如果不去叫他进来,他定是一步也不会踏入的,毕竟是大世家中从小培养的嫡子,这点风度信用是绝对有的。 凭着脑海中的感觉,重姒一步一步的朝那熟悉的气息走去,越是靠近那气息,心中的感觉便就愈发肯定了起来,绕道佛像背后,果然,真的是它! 竟然真的是它!真的,是它! 看着手中的坤盘,虽然失去了往昔的光华,甚至都已不在完整,可它依旧召唤着她,召唤着混鲲唯一的血脉…… 取出藏于发间的银针,在自己手上划上一道重重的伤口,立时鲜血就流了出来,将流血的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任由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到它的表面,将它覆盖。 世人太过愚昧,即使得到至宝,却不知如何运用,大钦公主如是,大钦皇室,亦如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章 风雨不归 滴若于石面的血液,浸透了整块碎石,却并没有一滴流落到地面之上,反而流进了碎石之中,时间流逝,随着鲜血的渗入,原本石灰色的碎石,经血液的浸染变得鲜艳欲滴,璀璨夺目。 当初鉴王愚昧,听信谣言,杀尽混鲲一族,踩着混鲲一族的遍地的尸体夺取坤盘,却不知只有混鲲一族的鲜血才有资格——支配坤盘! 凡夫俗子,怎配支配触碰上古神物。 “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随着重姒的话音落下,碎石块的表面缓缓泛起越来越浓郁的红色光晕,其间光晕不断流转,渐渐的光晕开始形成字句,辉映出两句——朔月出现结界浮现,施吾以血归路得见。 朔月……还需等待半个月,看来这半个月的时间必须得留在这方外世界了……方外世界…… 幼时,她所处的混鲲也是一个世外桃源,比这出世界更其乐融融,更精美绝伦,可…… 挥手将光晕打散,字体淡去,坤石也变成了原来不起眼的模样,就像一块真正的石头一般。 将它小心放入衣服的暗袋中,贴身收着。 缓缓走出房内,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透过窗朝着许持言看去,那人依旧笔直的站在门口,举止间一派安详,双手交叠着放在腰后,狂风吹得他衣衫飞舞,连着发丝一起凌乱了些许,抬手慢条斯理的将发丝扶到脑后。 明明是极为狼狈的景象,可他做来却让人觉得风姿不凡,温文尔雅。 举步朝他走去,呼呼的冷风吹在身上直直地让人浑身发凉发抖,头本就昏昏沉沉,雪上加霜之下,忍不住咳了咳。 许持言听到身后声响,端立着身子回头朝她看来,斯文着道:“箜姑娘,可是觉得热了?” “可是特意出来吹吹冷风?” “……”重姒 “原本想起了出去的法子,估摸着三天后就可以离开这了”见许持言侧首看他,顿了顿才继续道: “刚刚一热,就给忘了。” “……”许持言 垂手看着重姒许久,良久,他才抬起头来:“姑娘,我四年未曾归家……”略带苍凉的声音缓缓的说着,突的没了言语。 风声瑟瑟,大雨滂沱,挺立的背影变得沧桑…… 花开花落,岁月蹉跎,终是让他退去了棱角…… 重姒蹙眉看向许持言,总是温润如玉的然,这一刻的无限落寞他竟让她,似乎在一夕间有了同病相怜之感,抿了抿唇,终是上前。 “抱歉。”自她六岁之后,她以极少道歉。 “半月后,等朔月出现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许持言身体僵了僵,黑眸眺望着远处,隐隐有水光闪现。 “……好” 两人站在门口,雨愈下愈大,完全没有停的趋势天色却已是晚了:“箜姑娘还是先进去吧,现下雨大风急,你的身体,并不适合。” “我热。”重姒。 “……噗嗤”许持言突的笑了出来。 “你就该是笑着的,和着也只半个月而已,便也就可以见到令尊了,咳、咳不要再愁眉苦脸了。”朝许持言柔柔的笑了笑,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嘴角的弧度在许持言视线诧异的注视下,越发的加深。 用人之道,须得张弛有度,这一点,当了国师的重姒,比谁都清楚。 许持言这人初初弱冠便历经沧桑,又从小生于世家之中,所见的阴谋诡计不在少数,要让这样的人彻底的沉浮,绝非易事,其难度,不亚于上青天。 “许持言,我们打个赌吧。” “好,赌什么?”虽然被重姒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却因着她刚刚的关怀的举动,莫名的就想依着她这一回。 “若是你赢了,我们之间将陵许家的约定做法,若是你输了,那么一切照旧。” “你……”这个赌,他赢了,可得好处,若她赢,她却并无任何好处,她是怎么了,细细朝重姒看去,她依旧站着,只不错被风吹得有些许瑟瑟发抖,眉间紧缩似乎有着化不开的哀愁顺着她的话接到:“好。” “那就赌——你能不能在一炷香之内,让我笑出来。”温润的看着许持言,精致的脸上收敛了笑挑眉看向他。 许持言一愣,本以为她会提出什么关乎利益的事,却没想的是这种赌约,忍不住又扯出了一抹笑意。 “许公子,赌约是让我笑,可不是让你开心。”运人之道,讲究的是情义,钱权,眼前这位,钱权如至于他也只是锦上添花,可情义,她却有的是办法,如今她先破而后立,这赌,赌得已经不是将陵许家,而是你——许持言。 “前些日子见着小梨把爷爷药圃上的金银花给采了做成花环,我觉得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好的药就这么糟蹋了……” “于是你便上前阻止了?” “没有,我闭上了眼睛。” “……”重姒。 “咳、咳,小梨还真是调皮。”被风吹了许久,头愈发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暗中使劲掐了掐自己,现在是关键时刻,千万不可以有任何差错,可身体却越发的不停使唤了起来。 “你还是快些进去吧,外面风太大了。”见重姒又开始咳了起来,且咳嗽的面色越发苍白,许持言也不计较刚刚的事,再次旧事重提。 “嗯。”重姒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她的机会不多了,现在她不能走,可若是现在叫许持言进去,两人在里面一块避风,那么她刚刚将他赶出来的举动,就值得让许持言深思怀疑,两相比较,她自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前者。 见重姒依旧固执得在身旁站着,不曾走进去,许持言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往重姒身前站了些许,侧了侧身子替她将风挡去。 “说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说着,似觉语气不妥,又朝重姒温文尔雅的笑了起来。 重姒微微扬首看着不断下着雨的天空,声音似有若无:“有人说我是神棍,有人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精,也有人说我是解救万民于水火的神。” “你觉得我是哪种?” 重姒嘴角挂着笑意,无所谓的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脑后,只不过,他从她的眸中……好像看到了她的悲伤,以及——掩藏在她眼底的深深悲绝望。 也许他不该过问这个的“箜姑娘……”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道: “国师” “是大钦权倾朝野的国师。” “……国……师?”听重姒这么一说,许持言愣了愣,有一字一顿得重复了一遍。 她三年前才成为大钦的国师,许持言确是四年前就来到的这方外世界,因着与世隔绝的缘故,对于重姒的种种是半分也不晓得的,当然,他只要他踏出这方外世界一步,对于重姒的事迹即刻就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到时候他怎么看待重姒,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现下,重姒只会让他按着她的想法来看待她。 也不顾忌刚刚的赌约,重姒再次朝许持言笑得开怀:“是啊,位高权重,而且还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还有,赌约我输了。” “我们之间的交易作废。”用手捂唇咳了咳,淡然洒脱道。 滂沱大雨中,只静静的站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不断下着雨的天空,脸色以被风吹的苍白一片,身体因着寒冷微微有些颤抖,双手抓着许持言刚刚给他的外袍,紧紧的裹着,背脊却依旧笔直笔直的挺着。 “箜。”清冷的嗓音,从雨中传来,是应规夏独有的音色。 看着撑着把油纸伞从雨中走来的应规夏,重姒一愣,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朝他看去,他来这干什么。 “兄长,你在雨中做什么?” “找人。” “找谁?” “找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弃之 被应规夏直白显得突来的话弄得有些莫名,重姒抿了抿唇一时有些噎住,也没不识相的说出找我干什么的话,只默默的站着。 见重姒不再说话,周围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默了默,许持言朝着应规夏微微行了个礼道:“夏兄。” 应规夏随意的目光瞥了许持言一眼,便又将视线转向了重姒,也不去理睬许持言的行礼,似乎没有看见这个人一般,只淡漠的看着重姒。 重姒转头朝着许持言报以淡淡一笑,复才扬唇朝着应规夏说道:“这就随兄长回家。” 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许持言,又道了声谢,便钻进了伞下,刚靠近应规夏,他便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披在重姒的身上,也不说什么,牵着重姒就走了,也没向还兀自留在冷风中的许持言道个别,就像彻底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一般,转身便就走了。 被从头至尾忽略了个彻底的许持言,无奈的笑了笑,见重姒远去后,一路施展轻功回答了住处,想来,刚刚若不是顾忌着重姒孤身一人,又是一个女子,他早就离开了那小小的庙宇,毕竟那点雨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兄长可是生气了?” 应规夏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也不说什么,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的颤抖,便一路加快了步伐。 将重姒扶上床,应规夏又替重姒掖了掖被角,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淡漠的说道“休息。” 若不是习惯了应规夏的做风,重姒定会以为他一切如旧毫无所谓,可这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重姒却能清楚明白的听出他刚刚两个字之下的怒气。 看他要起身走离床边,重姒立刻便拉住了他的衣袖,见应规夏依旧没有停留的意思,又故意咳了起来,应规夏这才向她看来。 重姒抿了抿唇,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兄长……” 将盖在身上的被子紧了紧,重姒扯了扯嘴角,直接说道:“兄长,今天可有什么收获?” 应规夏盯着重姒,把被拽在她手中的袖子抽了出来,一字一句道:“没有。” 看着他坐着的背影,想来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原来——已经这么容易就可以主导他的情绪了吗? 蛊族少主,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本以为还需要些时日的,没成想,竟然这么快就上钩了,也不再故意去挑衅他,微微的翻了个身,重姒将双眼闭上,今天折腾的也有些累了。 不再管坐在近处的应规夏,失了本心的蛊族少主,已经失去了它唯一的价值,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再继续浪费时间了,更何况,她已经不需要多余的江湖势力了,尤其是麻烦多于利益的蛊族。 重姒这人对于没有利益的人或事,向来没有多余的心思可以浪费,就算是有她也懒得去和那些人周旋。 突然感觉一阵头疼,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置身于水火之中,一阵气血翻涌,引得重姒剧烈的咳嗽,胸口的箭伤还没有好全,这一阵咳嗽带动了伤口,又是一阵抽痛。 我到是忘了,应规夏,当初的一箭之仇,可还没报呢? 应着你的拖累,中了九泉,为了逼毒,不得不害得我武功俱废! 这一笔账,我可得,与你好好算算! 听重姒咳的厉害,应规夏从茶壶里倒了杯水,又用内力将其温暖,将重姒连着棉被一起包裹着扶了起来,半搂在怀里,给她顺了顺气,才又将杯子递给她:“润润喉咙吧。” 将手有气无力的撑在应规夏身上,也不把杯子接过来,就着应规夏的手将杯子里的水喝掉:“劳烦兄长了。” “无妨。”语气依旧淡淡,但其中的怒气,因着重姒依赖的动作,却消散了不少。 闻言,重姒抬眸朝他看去“兄长,虽然内力深厚,但是却是天生的寒体,于武功之上阻碍颇多,箜曾经听过一个法子,可以使人脱胎换骨。” 叹息一声,重姒又接着说:“可是这个方法,从未有人试过,箜不敢像兄长保证,这药……是否有效咳、咳、咳”正要接着说出关键之处,身体却不配合的开始狂咳的起来,不适感觉愈发严重起来,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瞬间就开始天旋地转。 难不成,是因为——坤石。 重姒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窝在应规夏怀里,在也支撑不了,直直晕了过去,只来得及开口,说了两个字“兄长…… 头越发沉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那时也是这般的不舒服,身子被灼热的太阳照着,重姒心下更为烦躁,斜斜的倚在榻上,慵懒的用手托着腮,手里拿着本诗经看着,心思却早已飘到远处。 眼神只粗粗瞥了几眼,就漫不经心的翻过一页,收敛了心神打算好好看看,手中的诗经便被人生生给夺了去,‘唰’的就不见了踪影,然后手中就被塞了一本——花妖大战书生。 光看的名字重姒的眼皮变就跳了跳。 然后塞给她这本书的人,又开始聒噪了起来。 “师姐,那什么什么枯燥又乏味,看的整个人老气又横秋,而且还木木讷讷。” ……,那什么什么指的是诗经。 “还是这个好看” “……”重姒默了默,这个指的是花妖大战书生…… “这书中的书生正要上京赶考,却不曾想,遇上了专门吸食人精血的花妖……”季承欢眉飞色舞地说着,讲到兴奋的地方还会配合着做出戏文中的动作。 此时她正,两眼含泪,深情款款的看着重姒,手中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嘴角嗫嚅了几下:“一夜……我只要一夜罢了!我爱你啊!” 彼时,她被承欢这一嗓子嚎得七荤八素,脸上稍有些不可思议浮上。 本来师姐妹之间这般玩闹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那天正是重姒一月一次的查看学识时间。 是以,季僚墨一进房间,看到的便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的小徒弟跪在重姒脚边,撕心裂肺的喊着:“我只要一夜!我爱你呀!” “!!!”季僚墨 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儿,疾步走了过去,才注意到重姒手中摇摇欲坠的书……花妖大战书生…… 彼时,重姒将将十五及笄,季承欢年仅十三,最后这‘艳书’被季僚墨专卖了十钱,季承欢被罚蹲了三个月的小黑屋为结局。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哭声,隐隐约约中也听不真切,然后,哭声越来越响眼皮也越来越重。 “唔唔唔!姐姐!你快醒醒!唔……” “小梨,你安静会,姐姐还要睡呢。” “都给我出去!” 谁在哭?周围怎么那么吵闹?依旧还是头疼欲裂,被吵吵的头愈发疼,重姒只得勉强着将眼睁开,不料刚一睁开眼,应规夏的脸便映入眼中,且他的双眼,微微泛红,眼下更是乌黑一片,显是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又朝左右看了看,竟连许持言小梨都在,而且小梨还正在哭个不停,刚刚迷迷糊糊中听见的哭声应该就是小梨了,许持言站在小梨的身后,眼下也微微有些青黑,应也是许久没睡了造成的。 可这一个个都是一副邋遢且,憔悴不堪的模样,难不成,她已经睡了很久。 “兄长。”说出的声音嗫嚅不堪,连嗓子都干哑的厉害,她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 “姐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呜呜……”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近日来重姒一直昏迷不醒,把她给吓坏了。 见重姒终于醒了,许持言松了口气,听她嗓音干哑的都不成声了,便走到桌便从茶壶里舀了杯水,复又走向床边将水递给重姒。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从许持言手中接过,接过杯子就喝下去,微微润了润嗓子,重姒才继续出口问道“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十天,整整十天。” 惊讶的看了眼许持言,难怪他会在这里,原来这半个月的期限要到了,毕竟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归期就怕是遥遥无期。 “许公子不必担心。”五天后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一语双关,暗自许下承诺。 闻言,许持言一愣,却还是朝着重姒笑了笑“姑娘,也该自己保重身子。”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应规夏见她已经虚脱了半个身子,便坐到床沿将重姒扶了起来,借着应规夏的力道,重姒支起了半个身子,心下思付她昏睡了十日,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又细细思索需要准备的东西,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掩饰的向应规夏看去:“兄长的疫毒可有缓解?” 应规夏打量了下重姒,道:“无妨。” 又是无妨,这蛊族少主不经寡言少语,连词汇量也是一级缺乏,应规夏是蛊族少主,属于江湖势力,就算收为己用,于她而言,也只是锦上添花,并无益处。 既然毫无益处, 那么弃之, 无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 一碗药 “姐姐虽然看起来没事了,但还是叫爷爷再来一趟吧!”这回重姒及时拉住了小梨,自己的身体,她当然清楚,可那位老者,目光太过犀利,在他面前总觉得没有任何秘密可以掩藏。 对于这种人,重姒能不见就尽量不见的。 “不必,还是不要劳烦爷爷了。” “可是……” “小梨乖。”重姒朝许持言使了下眼色,示意她上前劝阻小梨。 许持言在原地踌躇了会儿,终还是拉住了小梨:“小梨,要听话哦。” 小梨沮丧的憋了憋嘴:“好吧,那姐姐我帮你做饭吃,哥哥可是一点都不会照顾人的。” 小梨说完这句,应规夏的脸色便又冷上了几分,可耳廓却红了起来,看着那红红的耳廓,重姒猛然就想起了那碗——治便秘的……皂角汤…… 两人吃过晚饭后,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因着连日病了许久,重姒又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曾动作,被这雨一淋,身子虽然依旧有些不着了,可精神倒是清醒了不少,支起身子,打算下床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没想到还没扑腾几下,脚都还没有沾到地上,应规夏就又将她摁了下去,愣是非让她躺在床上,免得下了床又着了凉,到时候在一睡不醒个十日八日的,可不把众人吓死。 重姒一时心里甚是憋屈,原本普天之下,几乎无人能为敌手,一夜之间变成披着凤凰皮的弱鸡,这心里落差委实太过巨大。 因此当应规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的时候,心里的憋屈下子上升到了极点。 厌恶的扫了一眼碗中的汤药,此时还飘荡着苦涩的气味,伸手去接应规夏端过来得汤药,手故意颤巍巍抖了两抖,接着就好像突然体力不支了一般,碗立时就“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应规夏看着地上碎了的碗,脸色猛地就有些黑了起来。 见着应规夏的脸色越来越黑,隐隐似乎已经有要发怒的趋势,重姒揉了揉太阳穴,一幅头疼的样子,又特特做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说道: “近来连着迷糊的睡了十几日,身体好像越发的虚了,左右现在已经无声大碍,这少吃一两顿的药,也是没事儿的,兄长也不必在特特去熬一碗药,横竖也没什么大事。” 应规夏沉默着不说话沉默着不说话,脸色到是好了点,他眸子闪了几下,转身再次踏进了那熬药的房间。 他这是还要去再煮一碗药的模样,难不成她——还得再摔个一个碗,才能免去这口舌之苦。 她身体虚弱,这次连着昏迷不醒十日,多半是因为勉强着自己的身体来使用了坤石,原本便就神思过虑,更何况连日来又是疲累不已,驱动坤石原本便就不易,更何况她拖着一副苟延残喘的身体,没有就此一睡不醒,已是万幸。 而这坤石所造成的伤势,凡尘中的普通事物又怎么可能有这治愈的效果,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有得就必会有失,这向来很是公平,就像有人要成为九五至尊,就必须高处不胜寒成为孤家寡人,就像以前她为了练成绝世武功,为此经脉尽毁,五脏皆伤,这次——她付出不过区区十日的光阴,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这笔买卖,很划算。 应规夏又再次悠悠的从厨房出来,手中依旧端着一碗乌漆墨黑的药。 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却还是笑着道“应大少主,我不想喝药,你把它倒了吧。” 听见重姒的话,应规夏微微一怔,也不着恼,三两步就走到床边,将药碗摆在重姒面前后,自己贴着床沿坐下,也不说话,只就默默看着重姒。 因他这一番的举动,重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随手就把药碗扫了下去,盛着药的碗连同刚刚碎的那个在地上连成了一堆,药的苦涩味道弥漫在两人之间,重姒冷声道:“应规夏,我与你相识也不过初初一月,也不过仅仅就只是一个萍水相逢,你管的,太多了。” 应规夏身子僵了僵,半晌都没什么响动,棱角分明的脸上浮上几分失落,一时间神色有些怅然。 重姒当着大钦的国师,自有其浑身的气度,平日里笑以待人自是让人觉得好相处,可一发怒却也不是开玩笑的,虽说不至于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却也是可以让整个大钦抖上几抖的。 背斜靠着床榻许久,倒是有些腰酸背痛,也不想瞧见应规夏,掀起被子就躺了下去,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就兀自闭上眼休养生息。 早知道就不该对他施以援手,让他死了现在也不必束手束脚,况且现下有了许持言,少一个应规夏也无所谓了。 许久,鼻尖又隐隐传来一股苦涩的药味,睁开眼,一碗药正正的摆在床头,还冒着呼呼的热气,这是——刚刚才熬好的。 朝站在床边不声不响的应规夏看去,一时间,竟是有些失了言语…… 呐呐着道:“应规夏,你……” 两人吃过晚饭后,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因着连日病了许久,重姒又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曾动作,被这雨一淋,精神倒是清醒了不少,支起身子,打算下床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没想到还没扑腾几下,脚都还没有沾到地上,应规夏就又将她摁了下去,愣是非让她躺在床上,免得下了床又着了凉,到时候在一睡不醒个十日八日的,可不把众人吓死。 重姒一时心里甚是憋屈,原本普天之下,几乎无人能为敌手,一夜之间变成披着凤凰皮的弱鸡,这心里落差委实太过巨大。 因此当应规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的时候,心里的憋屈下子上升到了极点。 厌恶的扫了一眼碗中的汤药,此时还飘荡着苦涩的气味,伸手去接应规夏端过来得汤药,手故意颤巍巍抖了两抖,接着就好像突然体力不支了一般,碗立时就“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应规夏看着地上碎了的碗,脸色猛地就有些黑了起来。 见着应规夏的脸色越来越黑,隐隐似乎已经有要发怒的趋势,重姒揉了揉太阳穴,特特做出一幅头疼的样子,做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说道: “近来连着迷糊的睡了十几日,身体好像越发的虚了,左右现在已经无声大碍,这少吃一两顿药,也是没事儿的,兄长也不必在特特去熬一碗呀药,横竖也没什么大事。” 应规夏沉默着不说话沉默着不说话,脸色到是好了点,他眸子闪了几下,转身再次踏进了那熬药的房间。 他这是还要去再煮一碗药的模样,难不成她——还得再摔个一个碗,才能免去这口舌之苦。 她身体虚弱,这次连着昏迷不醒十日,多半是因为勉强着自己的身体来使用了坤石,原本便就神思过虑,更何况连日来又是疲累不已,驱动坤石原本便就不易,更何况她拖着一副苟延残喘的身体,没有就此一睡不醒,已是万幸。 而这坤石所造成的伤势,凡尘中的普通事物又怎么可能有这治愈的效果,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有得就必会有失,这向来很是公平,就像有人要成为九五至尊,就必须高处不胜寒成为孤家寡人,就像以前她为了练成绝世武功,为此经脉尽毁,五脏皆伤,这次——她付出不过区区十日的光阴,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这笔买卖,很划算。 应规夏又再次悠悠的从厨房出来,手中依旧端着一碗乌漆墨黑的药。 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却还是笑着道“应大少主,我不想喝药,你把它倒了吧。” 听见重姒的话,应规夏微微一怔,也不着恼,三两步就走到床边,将药碗摆在重姒面前后,自己贴着床沿坐下,也不说话,只就默默看着重姒。 因他这一番的举动,重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挥手就把药碗扫了下去,盛着药的碗连同刚刚碎的那个在地上“啪”的碎成了一堆,药的苦涩味道弥漫在两人之间,重姒冷声道:“应规夏,我与你相识也不过初初一月,也不过仅仅就只是一个萍水相逢,你管的,太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 不如留下 应规夏身子僵了僵,半晌都没什么响动,棱角分明的脸上浮上几分失落,一时间神色怅然。 背斜靠着床榻许久,倒是有些腰酸背痛,也不想瞧见应规夏,掀起被子就躺了下去,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就兀自闭上眼休养生息。 许久,鼻尖又隐隐传来一股苦涩的药味,睁开眼,一碗药正正的摆在床头,还冒着呼呼的热气,这是——刚刚才熬好的。 朝站在床边不声不响的应规夏看去,一时间,竟是有些失了言语…… 呐呐着道:“应规夏,你……唔!咳、咳” 应规夏揽着重姒的腰,将重姒之间从被子里给拽了出来,又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见重姒咳个不停又体贴的拍了拍她的背。 随手将药碗捞在手中,应规夏一勺一勺的喂着,重姒静静的不在搭话,几息的功夫,药便就喝完了,应规夏又将重姒塞会被窝,且有仔仔细细的给她掖了掖被角 静默了许久,慢慢的重姒撑起了身子,脸上也恢复了原先温柔似水的样子:“兄长,刚刚是我任性。” “是。”应规夏 “……”重姒默了默。 “以后箜葭不会了,兄长不要生气。”重姒脸上一副温温顺顺的样子,一双桃花眼躲躲闪闪的偷瞧着应规夏,十足的一副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可怜样。 应规夏翘起了嘴角,漫不经心般,轻轻的嗯了声。 她打小时候起,便就万分厌恶吃药,犹记得当年生过一场大病,说是大病却也算不上大病一场,只不过连着病了三月有余,期间一直都是恹恹的,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她的师傅原本是个极其小气的家伙,自己病了,是不管怎的都不愿请大夫来看,哪怕只需要花上几文钱。 可那次她才将将生了病,不过咳了几声,师傅便就火急火燎的催促着大夫来看,后来病得重了些,更是重金聘请了许多大夫留府照应着她。 可天知道家财万贯的师傅他其实就是只铁公鸡,平日里是连口茶都不舍得喝,天天白开水对付着的主,她曾想过,如果有人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跟他说只要一两银子就可以放过他,想必,师傅肯定也是连一两银子都不愿意掏出来的。 然而……对于她。 那人却大方的根本不像是季僚墨,只要事关她的东西,不管吃的用的穿的,没有一样不是精美华贵的。 可,师傅,您,养了一条……白眼狼呢。 还是一条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师傅你不该将她带在身边,既然将她带在身边,就该把那秘密妥帖收藏,将她瞒的水泄不通,可您一世英名怎么就糊涂的把那秘密直接摊开在我眼前…… 心,狠狠的揪起。 “兄长,我想下床走走,可好?” 应规夏端坐在椅子上调养生息,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当做他默许了去,重姒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也不得寸进尺,就在屋内随意走走,稍稍的活动了下筋骨。 应规夏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说什么。 漫无目的得走到窗前,也不打开窗,就静静的趴在窗台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很久以前,就喜欢听雨的声音,站了会儿,索性从应规夏身边拖了张椅子挪到窗下,一手支着头就开始听起雨声来。 良久,一件白色的狐裘盖在了她的身上,立时凉了一半的身子就开始暖和了起来,替她披上狐裘后他没有说什么话,又坐回了远处开始调息。 天生寒体的人,在雨天,会寒入肺腑,渗入经脉,身如刀割。 风声渐歇,滂沱大雨只是一瞬,雨声开始变得淅淅沥沥,重姒索性将窗户打开,屋外是瑰色的残景,没有漫天的星斗,只剩下,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黑。 微微的细雨打在脸上,沁凉一片,转了转有些酸麻的手腕,指尖冰凉,室内寒凉。 身上倒是不觉着半分冷意,捏了捏手里的狐裘,片刻,了然于心,特质的火狐狸皮,是不温自暖的。 回首看了眼应规夏,他依旧还是在运功调息,想来这次的内伤加外伤,她又开了半天的窗,对他,恐怕是雪上加霜,又抚了抚身上的狐裘,挂在衣架上,抬手将窗关上,摸索着走回了床边,掀起了被子一角,自个囫囵着缩了进去。 床脚的被子耷拉着一角,她也不太愿意起身,于是又往里缩了缩。 重姒的生性本就是疲懒得紧,现下这方外世界与当初的混鲲一族是那么相似,令人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戒备,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许多棱角。 而当一个人的心开始松懈,在漫不经心中,所暴露的也就会越来越多,而自己往往却是毫无所觉。 后来不知不觉的就告诉应规夏自己的眼睛好了。 再后来,有一天当应规夏从厨房出来,看见的便就是重姒对着一个梨子全神贯注的发呆,叫重姒吃饭她也爱答不理的依旧直直盯着梨子的时候,应规夏实在无奈,向重姒问道:“怎么了?” 重姒转首朝应规夏看去,脸上颇有几分委屈“我想吃梨。” 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看着摆在她面前的梨子,回道:“那怎的不吃” “没削皮”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应规夏着实是有些无奈的,却还是将桌子上的梨子端起来,拿去厨房细细的洗了一遍,又给它削了皮。 将将走出厨房,便见她巴巴着一双眼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的梨子。 “……” “兄长真好。” 应规夏一愣,心头突然就软成了一片,总是冷冰冰的脸上泛出意思笑意,突然间冒出一种想法……就这样过一辈子,不管蛊族,放弃誓言——其实也挺好的。 然而,他的愿望终归是要落空的。 是日,是朔月之日,季僚墨在重姒和应规夏两人刚刚用完早膳后就前来拜访了。 “应兄,箜姑娘。”略略的对应规夏施以一礼,即使半月来应规夏从未搭理过他,他也未曾失了半分礼数。 “许公子请坐。”淡淡回以一笑。 “我今儿来得路上见着小梨去攀梨子了,她让我知会你一声一块去攀梨子。” “上次去看梨花半途而废,今儿天气不错,这几日来一直闷在着,乏味得紧,就去瞧瞧小梨也是不错的,兄长可要同去?” 应规夏顿了顿,微微摇了摇头,他生性淡漠,并不喜喧哗。 于是重姒和许持言两人说笑着去了梨园,并肩走了许久,直到再也无法看见那小茅屋,两人才停止了嬉笑的对话。 “许公子,我要的东西,你可备好了?” 许持言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瓷瓶,里面装着的是足以令人昏迷上三天的**:“将它置放于空气中,此药无色无味”又令拿出一颗黑色的丸子,道:“这是解药。” 重姒从他手中接过,自己贴身收着,也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半晌,许持言动了动嘴唇:“应兄他待你是极好的……” 重姒知道他想说的是,应规夏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今天要走却不带着应规夏,且还要给他下**,这种恩将仇报做法,身为世家子弟的许持言是不赞同的,可又顾忌着重姒,又或者她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他不知晓的过节,是以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离开这里。”背对着许持言,重姒幽幽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小梨断臂 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不解她话中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听懂她话中的身不由己,是以不在多说什么。 面上有重新挂上了之前的又说有笑,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慢步到了梨园,两人相协着走了进去,恰逢小梨载了个满盆满锅的出来。 细细的两条胳膊,被硕大的篮子丫的歪歪扭扭的,却怎么也不肯松手,累的她‘吭哧吭哧’的粗喘如牛。 许持言看得好笑,上前替她接过篮子,嘴角挂着笑意,宠溺的道:“怎得这般贪心。” 被他调侃的闹了个大红脸,小梨揪着两根指头,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呆呆的表情,梗着脖子道:“我是想给哥哥姐姐也摘些嘛。”简直不能更委屈了。 重姒看了一眼塞满了篮子的梨,笑着‘解围’道:“嗯,小梨一点都不贪心,是哥哥姐姐太能吃了。” “姐姐!”音调拔得高高的,两个小眼睛委委屈屈的盯着重姒,嘴巴嘟嘟估计可以挂起十个酱油瓶子。 见在闹下去小梨就要开始撒泼了,重姒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她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竟然和个小姑娘拌嘴。 平静的环境,安逸的幻景,类似于家的温暖,终归还是令她受了些影响的。 傍晚,回到家时应规夏已经将饭食打点好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也已然是烧饭做菜的一把好手了。 见重姒回来,招呼道:“回家了。” ……家,家么,重姒撇过头,淡淡的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也只略略扒拉了几筷子就放了下去,呐呐着道:“饱了。” 是夜,重姒静静的躺在床上,应规夏半坐于床脚,这一月多来一直如此,一开始是因为她眼睛不便,后来两人都习惯了,也就没曾在改变,所以,当重姒将**的瓶塞开启后,睡在床边的应规夏不久呼吸就平稳起来。 应规夏半躺在墙角,闭着眼的脸上,在没有初见时的冷漠疏离,他睡得安逸,没有防备,也毫不戒备的将信任给了她,一个,假人。 抬手摸了摸,曾经中了一箭的左臂,已经恢复如初,只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伸手抚上应规夏的脖颈,五指用力,她向来是个恩将仇报,睚眦必报的小人。 被掐住了脖子的人依旧睡得安详,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意思防备,厄得,重姒松开了手,这一个多月的照顾,就算是替你抵了那一箭吧。 起身离开,步子却有些跨不开去,可终归是…… 你我从此, 两不相欠。 朦胧的月光下,一人静静的站着,微倾着身,夜间的弥露沾湿了他的衣摆,一头长发流泻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庞,看不清他的神情,身后沙沙声传来,这才微微启唇:“箜姑娘。” “许公子。” 两人的声音平淡如水……但,这个夜晚,终究是一个不平淡的夜晚。 许持言知道,一旦踏出这里,他就必须进入尘世的喧嚣,而他安逸了太久,太久,久到忘记了勾心斗角,久到,不愿再去勾心斗角,久到…… 月亮渐渐升上树梢…… 重姒轻声道:“时间到了。” 伸手用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下一刀,鲜红的血液流出,淡漠的将五指收拢,使血液流动的更快,反手将坤石包裹其中,莹莹的光芒以掌心为中心,缓缓泛出。 “许公子,抓紧我。” 许持言身体顿了顿,脸上毫无一丝表情,缓缓将手握紧重姒,手中光芒渐盛,隐隐与天上的月亮融为一体。 丛林中突然猛的窜出一人来,狠狠的抱紧了重姒。 “哥哥姐姐!不要走!” 小梨今晚莫名的不安,刚睡下就做了个噩梦,是以就偷偷跑出来,没想到竟然会正好看见重姒和许持言两人。 重姒和许持言皆是一愣,不过两人很快就反映过来,许持言连忙扯开小梨,却不想小梨这回下了死力,紧紧的贴着重姒的衣襟,怎么都扯不开。 “小梨,快放手,不要胡闹!”许持言的声音严厉,脸上也泛出了怒容。 着是小梨从未见过的神色,一时间小梨的脸上便就垮下了去,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哥……哥哥、哥唔!” 许持言压了压怒气,垂下眼,又重复了一遍:“放手。” 光芒越来越盛,几乎照亮了整片土地。 “来不及了!” 一瞬,光芒全无,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一切已成定局,就如同溪河汇入大海,从此,海纳百川,不管污浊,清明,正义,奸邪……都已成定局。 而有些人,从此情薄如纸……杀伐,难止! 风起…… 朝露滑落树梢,轻风抚过,原本空无一人的地上,横空出现了三人。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呆了呆,却并未因为这诡异的景象而害怕逃走,手中握紧了从不离身的‘梅花’上前查看,最终呢喃“神仙?妖精?” 视线缓缓扫过横躺与地上昏迷着的三人,最终目光凝聚在女子的身上,嘴角勾起,眼中竟是狠辣。 “师姐。” 将挂在腰间的剑取下,右手将剑拔出,剑尖直指重姒的心脏,狠狠挥下,右手却猛的一颤,顿了许久,她静静的看着重姒,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子和小女孩。 师姐,承欢怎么可以让你那么轻易就死了呢,你照顾承欢那么久,又给我看了那么美丽的一场白梨变红梅的盛景,承欢,怎么,也该回报一二。 将剑收回剑鞘,把三人分别绑在树上,又喂三人吃了化功散后,她很有耐心的等重姒醒过来。 甚至心情愉悦的哼起了歌谣,手中摇晃着‘梅花’,厄得,她神情一变,看着手中的梅花,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 “不够红,不够红!” 僵着身体转过,眼光看向小梨时一亮,手指摸上自己的嘴唇,舔了舔“年轻的血液呢。” 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剑拔出,伴着嘴角明媚的笑容,一剑砍下了小女孩的左手,断臂汩汩的鲜血立时溅了开来,扑洒在她手中的‘红梅’之上,颜色显得越发艳丽。 “啊!”生生被砍下了左手,原本昏迷着的小女孩立时就被痛醒了,等看见自己的左手断在地上的一刻,恐惧害怕使她立刻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 刺耳的尖叫发出,传进重姒和许持言耳中,两人皆是在瞬间睁开了双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 苍九烛 回首瞥见重姒醒了,季承欢咯咯笑了起来,将手中的‘梅花’递到重姒眼前,幽幽道:“师姐,你看,这红梅可漂亮?”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原本沉重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双眼攸的睁大,呐呐出声: “承……欢。” 季承欢的笑容在重姒叫出她名字的刹那沉了下去,脸色开始变得委屈起来,眼泪直直的落下,哽咽着道:“师姐。” 真的,是她,是承欢,可她不是应该死了吗!那年山上,不可能还有一个活口,苍九烛,他不会失手。 除非…… 想到季承欢刚刚出声询问的问题重姒看向眼前的‘红梅’ ……心,骤然一紧。 她手中的哪里是红梅,竟是梨花,一束被染红了的梨花,一束还在流着血的梨花。 见重姒看着她手中的‘红梅’季承欢又嗤嗤的笑了起来,邀功般的说道:“师姐,好看吧,我给你带上。”手指戳着手中的‘红梅’,鲜红的血液流淌至指尖,季承欢越看越不满意,眼中神色渐渐痴狂起来, “不够红!不够红!” 懊恼的将手中的‘红梅’甩开,在红梅触地的一瞬间,她浑身一颤,又连忙将它捡了回来,小心轻柔的将花瓣上的灰尘捎去,口中念念有词,目光触及小女孩,她又开始笑了起来,癫狂的走向小女孩,手中剑离鞘。 小梨看着一步一步朝着她靠近的季承欢,浑身开始发抖,吓的已经哑了嗓子,发不出声来了。 “住手!”许持言从刚刚开始就已经醒了,本想用内力震断紧紧束缚着的绳索,却发现体内完全使不上劲,后来他见季承欢忽略着他,便就不出声,只暗自将绳索磨开。 可当季承欢再次诡异的笑了起来,靠近小梨的时候,他终归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即使明知现下明哲保身才是他该做的,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被许持言叫住,季承欢撇过头,细细看了他许久,噗的就笑了出来,只不过那笑容太过狰狞,令人一看就不禁毛骨悚然,将剑抽出,转而朝着他走过去“你话真多。” 事实上,许持言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个字,是担不起话真多这句话的。 “那就把你的舌头割掉吧。” 嘻嘻的笑着,手紧紧的抓着许持言的下颚,两指使劲的探进去,许持言也不反抗,任由季承欢动作,他很清楚,现在对方是刀俎,而他为鱼肉,一条反抗的鱼,只会受到更残酷的对待,是以,他不躲,不反抗。 在刚刚出声时,他就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现在,不过是承担那份后果而已。 剑尖比上舌尖,锋利的剑刃抵上了舌头…… 阳光照耀下的人,是熟悉的容颜,是熟悉的人,她的心好像在痛,是真的痛。 “承欢,师姐不喜欢花太红,你手中的颜色,现在正好。”一如往昔温柔包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纵容,许持言不能身有残疾,一个哑巴,是当不了将陵许家的继承人的,而将陵许家,是她决不能放弃的! 而季承欢,她已经死了,季姒莘也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重姒,大钦的国师,重姒!暗暗将藏于袖中的瓷瓶运到手中,里面的**还未用尽,她需要的只是时间。 “承欢,过来给师姐戴花。” 轻柔的调子,与往日相似的对话听入耳中,季承欢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甚至于有些迷茫。 手中的剑‘哐’的掉在地上,于许持言的舌尖留下一条血痕。 “嘻嘻,师姐……承欢没有师姐。” 她的师姐已经死了,死在了三年前,和师傅一样,死无全尸,从此这世界又只剩她一人苦苦挣扎…… 现在这人冒充师姐,该,死!该,不得好死! 两指抚上重姒的面颊,尖利的指甲刺破划过皮肤,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她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语“承欢没有师姐。” 语调平静,面容平静,行动平静,眼中却早已失去所有平静,只剩下猖狂的疯魔……苟延残喘。 焚天之下无活口,九烛过后万物焚。能从焚天岭中活下来,除非是苍九烛,也只有苍九烛才有这个能力,或者权利,苍九烛放过承欢也只有一个原因…… 再次听到这句话,重姒看向季承欢,她果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重姒笑了笑,没有半分受制于人的落魄,从容如旧,看着季承欢的眼中渐渐泛出失望,半晌,她终于开口:“承欢,师姐对你很失望” 声音渐低,自嘲般的说道:“没想到,十三年的陪伴,竟比不过苍九烛的一句妄言。” “而你,竟然认贼作父,为杀父仇人卖命,背信弃义,对同门把剑相协!当真是我的好师妹”淡淡的说出口的话,字字珠玑,字字颠倒黑白。 “季承欢,师傅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带回你!” 季承欢咆哮道:“我没有!没有!是你杀的师傅!是你!” 重姒不在说话,连一个眼神都不关注季承欢,似乎连多看一眼季承欢都会令她万分恶心。 重姒这一举动就如同最后一根压垮季承欢的稻草,令她彻底癫狂,令她满脑子都只剩下那一句——季承欢,师傅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带回你! 承欢难道错了吗!是的!承欢错了,师姐如姐如母照顾着承欢!怎么可能背叛师傅,是承欢错了!承欢……错了?不!她没错!证据确凿!就是重姒杀的师傅! 季承欢,师傅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带回你! 季承欢,师傅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带回你! 季承欢,师傅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带回你! “啊!”头如撕裂般的开始剧痛,眼前闪过的场景眼花缭乱,季承欢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额头上青筋全数爆裂,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耳边不断的回旋着重姒的那句话,季承欢逐渐开始失控的到处乱撞,双目赤红一片,她已经失去了思想,竟开始不停的击打着自己的身体。 看着季承欢自残般的举动,重姒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又是骤然一紧,垂下眼眸,第一次心头泛上不忍,一声声的痛苦的嘶喊传入耳中,重姒攥紧了手掌,指甲嵌入掌心,渗出了血,她也浑然不觉。 “砰”的倒地声传来,重姒连忙朝季承欢看去,一个男子凭空出现在了眼中,季承欢静静的倒在地上,气息渐渐开始平稳,是这个男子敲晕了承欢。 风涩涩的吹来,重姒再次看向那名男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苍九烛,好久不见” 紫衣华裳,眉角微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重姒,双目乌黑,明明是青山绿水倒映在他眼中,却阴森的如同鬼域。 “呵。” 脚步缓缓,嘴角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一步一步,久居上位者的气息压迫而来。 两指狠狠捏住重姒的下颚,忽的澹台觉笑了开来,松开手上的钳制,食指沿着在承欢造成的伤口处反复研磨,本已经干咳的伤口,血液渐渐渗出。 “听话的孩子,才可以舒舒服服的活着。” 脸上一阵一阵的刺痛,且随着苍九烛的动作愈发的剧烈,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突然有了笑意,手中暗暗地将瓶塞开启,她也开始笑了起来。 她低眉敛目,任由苍九烛的手指在脸上肆意的滑动,说出的话语却十足的挑衅:“手下败将。” 听见她这么说,苍九烛不怒反笑,甚至还笑出了声,就如同想起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明明是值得愤怒的事,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而且是发自真心的欢愉,仿佛被取悦的苍九烛也不再继续磨砂重姒的伤口,反倒颇为反常的说了句:“忘恩负义的孩子。” 忘恩负义,呵,她确实是忘恩,可负义,重姒凉凉一笑,他和她之间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笔交易罢了,至于义之一字,她堂堂一国之尊和这邪教的头子之间,凭他,也配。 是以重姒毫不顾忌,不屑的来了一句“肮脏龌蹉。” 说完后重姒一愣,她怎么突然间这么容易动怒,这几年就控制情绪而言,与她已经不是难事,而愤怒在她成为国师之后再表面上更是从未有过的事,可现在。 怎么对苍九烛偏就难以抑制了。 被重姒这么不屑的嘲讽,苍九烛却毫不生气,反而朝着重姒来了一句:“肮脏龌蹉和忘恩负义岂不般配。” 皱了皱眉,重姒估摸时间应是差不多了,笑了笑,道:“不知澹台教主可觉得浑身发力,四肢发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章 我们很是相配 见苍九烛双目的瞳孔霎时一深,果然,苍九烛中了那药,现在怕是在盛怒之中,笑道:“估摸着再过半盏差的时间,也就该毒发了。” “不过苍大教主神功盖世,想来可以多坚持个一缓两缓的。” 苍九烛瞟了眼重姒,可以坚持个一缓缓,颔首,施施然的开口笑道:“看,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呢” 重姒一愣,这话出现的有些意外。 “呵呵”苍九烛又突然笑出了声。 重姒止住了嘴边的嘲讽,目光淡淡的朝他看去,一如当年初见那般遥不可及的目光令苍九烛不禁愣了愣,许久,他才幽幽的开口道: “你可觉得突然易燥易怒。” 原来,竟是同时都中了毒…… 难怪她刚刚突然间控制不住浑身的情绪,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易燥易怒。 见重姒默认,澹台觉支手托腮,作出一副颇有些不可置信的诧异的模样来:“真的中毒了呢。” 明明就是他干的好事,这会却做出一副你怎么会中了毒的惊诧状。 重姒淡淡道:“那不知苍教主是想活着,还是死呢?” 对于重姒的话苍九烛置若罔闻,却倾身上前反手将捆在重姒身上的绳子给扯断了去,浑身柔若无骨的又揽上了重姒的腰,轻佻的缓缓抚过重姒的腰际,直直的走向许持言,直到他跟前才停下。 苍九烛摸着重姒的下巴,从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才幽幽的开始回答重姒刚刚的话语,反问道“季大小姐可想活着。” 从苍九烛手中接过泛着寒光的匕首,转首看向许持言。 许持言面上淡淡一笑,看着重姒的眼神一如往昔,温文尔雅:“没关系” 重姒深深的看着他,许持言眼中的坦然令她沉了沉目光,将陵许家这块肥肉已经是到了嘴边,她又怎么可能吐出来! 随手将匕首扔了开去,放在腰际的手厄得收紧,身旁之人的怒气是那么明显。 无视了身旁之人身上散发的怒气,重姒懒洋洋的朝着身旁之人靠了过去,紧紧的贴着苍九烛,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直直的盯着那双蕴着怒意的眸子,朝着他,笑颜如花。 柔柔的开口道:“九烛,你说的,我们很是般配,不是吗?” 肮脏龌蹉和忘恩负义确实是般配的,一个没心没肺,狼心狗肺。 “箜姑娘!”重姒话音刚落,许持言便就出了声,言辞之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在场的都是绝什么,两人迅速的朝外走去。 将原本一直置于掌心的银针收起,今天所受种种全是因她而起,可他却把责任全然的揽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性子,在小梨的家乡固然可以争得一席之地,可这样的行为处事,在将陵许家的下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道德枷锁,太多的规矩框圆,这样的光明磊落,在那样一个泥沼之地,又怎么与那群虎狼相争。 看着走在前面开路的许持言,重姒嘴角缓缓勾起。 从今天起,我会,教会你,人心险恶,不择手段。 疾走几步,跟上许持言的步伐,将路旁新生的花朵踩在脚下,花瓣零落,青草枯萎…… 将之前匆忙置于袖中的坤石放至心口,隐隐有血液仿佛隔着皮肉被坤石夺取,原本灰暗的神秘图案间,渐渐有了一丝的光彩。 感受到血液流失带来的失重,重姒咬了咬牙,依旧将它置于心口,坤盘多年流失在外,失去混鲲一族血液太久,又被她过度使用,若在一直不管不问,她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眼前一片灰暗,重姒咬了咬舌尖,追上许持言的步伐,许久,远远看到一缕升起的炊烟,许持言回首看向重姒,征询她的意见,重姒朝他点了点头。 抱着昏迷过去的小梨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缕炊烟,是一间茅草房子。 许持言将手里的小梨交给重姒,眼神晦暗,气息有些微弱道:“你现在这躲着,待我唤你在过来来。” 自重姒认识许持言以来,他甚少使用命令的语气,也甚少规定什么,一直都是温润的,可现下为了她的安危,他这近乎于命令的语句,却令重姒有些难以言对。 任谁都知道,这突然出现的茅屋有些不似寻常,周围百里更是荒无人烟,谁也不能确定,这门打开后,是福是祸。 重姒点了点头…… 眸中,许持言一步一步靠近,他抬手敲了敲木制的门,破裂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被一人打开,两人交流许久,开门的人被许持言遮挡住,令重姒看不真切。 许持言一直没有回头,重姒皱了皱眉,嘴唇抿的紧,将小梨放开,昏迷的人身体咚的砸到地上。 她没有去管地上地上呼吸微弱的人,她只知道,重姒,不能死! 捂紧了心口的坤石,压下身体的失重感,转身离开,步子刚刚迈开,耳边传来许持言的声音。 “箜,带着小梨过来吧。” 心下松了口气,知道这代表安全了,看到被扔子地上身体的小梨,重姒瞳孔缩了缩,决不能让许持言知道她刚刚抛下小梨,眨了眨眼,身体软软的倒下,将小梨勾进怀中。 远处的许持言一惊,生恐是她毒发,步履匆忙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和尚装扮的人亦是步伐匆匆的飞快朝她奔来。 许持言扶起重姒焦急道“可是毒发了?” 那和尚模样的人本来正顾应着小梨,听见许持言的话,悠悠看向重姒,目光触及重姒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章 变成疯子 重姒急喘了几下,眼睑已经下敛,连呼吸的气息都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声音哽咽的断断续续:“小……梨” 话音落下,长长的睫毛垂落,如同叶落雨滴般,在不可见永世长眠,许持言一惊,连忙将重姒抱起,脚步迅疾的跑向小茅屋,步履匆忙间竟连小梨都忘之脑后。 埋首于许持言胸膛之中,察觉到许持言的取舍,重姒嘴角微不可见勾起。 许持言,你可有察觉,你的心在——背叛你,一寸一寸的开始背离你的初衷。 我期待着你, 变得冷血无情, 从此万劫不复。 见许持言飞快的带着重姒往回走而把那个小女孩就这么放置不管,和尚一愣,看着地上的小女孩手足无措,出家人不近女色,男女有别,抬头朝着许持言看去,想把许持言换回,却只看见那人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不由眼角抽抽。 无奈,只得弯腰去扶,俯身时,眼角不经意间瞥到一某玄色的身影,懒洋洋的站着,明明腰板挺的笔直,却偏偏让人觉得那人就像一滩软在地上的泥,手中还拿着几个核桃,正掰着吃,脸上更是一副毫无遮掩淡淡的看好戏般神情。 看着那人,和尚眼中的无奈更加明显,莫可奈何道:“司兄,你何以站与一旁,看贫僧笑话。” 闻言,司靳桦笑了笑,将手中的核桃随手一撵,桃核顿时碎裂化成白沫,手掌张开,五指如同剑刃,掌中只余桃仁。 和尚一惊,司靳桦这份功力,此般内力,在江湖上,怕是…… 司靳桦随意的将桃仁掷于嘴中,无甚在意的拍了拍手,调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我又怎可错过。” 良辰…… 和尚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风,烈日当头。 美景…… 和尚看向地上的小梨,缺了只胳膊,血流如注。 和尚:“……” 好在司靳桦还有那么点良知,嗤笑了一声,还是懒洋洋的将躺在地上的小梨抱起,走向小茅屋。 茅屋中,许持言紧张的将重姒扶到床上躺下,将手搭上重姒的双脉,果然脉搏已是似有若无,明明是因为他,箜才会身中剧毒,而此刻,此时,此地,他却——无能为力! 双手紧握成拳,“砰”的一声砸向墙面,鲜血渗出,他却如同毫无知觉,苍九烛!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察觉许持言的动作,心突然猛的跳了一下,明明是因为你而生死一线,可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尽苦痛,许持言这场生离死别你可还满意。 司靳桦抱着小梨缓步走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将小梨置于一遍便不再去搭理了,这种事情,反正那和尚是有办法的,见他在没有出手的打算,站于他身后的和尚只得上前接手。 司靳桦朝着许持言看去,见他的手渗出鲜血,眉梢一挑,朝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看去,目光随意,却在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时,瞳孔紧缩,这张脸! 嘴角笑意不变,依旧是懒洋洋的调调“许持言,这姑娘叫什么?” 许持言此刻并不想多做言说,但现在在他人屋檐之下,面前之人深不可测,箜又……转身向司靳桦微微颔首以全礼数,道:“箜。” 箜,司靳桦心中默念,转而又不经意的问道:“那姓呢?” 正在给小梨处理残臂的和尚一顿,司靳桦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好奇之辈,这点从他将小梨随意处置可见一斑,但他现在却对那昏迷不醒的女子过多关注,这不是司靳桦的为人,更不是他的处事方式,事出反常必有异。 许持言看向司靳桦,眼中一如之前担忧压抑,心中却对司靳桦开始戒备起来,嘴中语气不变,却将箜葭两字吞下,只道:“‘箜’” 见许持言隐隐有些防备的回答,司靳桦也不再问关于重姒的事,转而突然笑开,眉目展颜,朝着和尚笑道:“箜,和尚这可不就是你一直叨叨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么。” 和尚:“……” 司靳桦的调笑,令和尚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这姑娘确实长得倾城绝色,连他这个遁入空门的人初见都不能免俗的惊艳了过去,更何况是那个随心所欲的司靳桦。 许持言心下稍安,却隐隐觉得哪里没有思虑周全,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司靳桦,见他是毫不遮掩的看着箜,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闭着眼,收敛着呼吸的起伏,感受到那个名叫司靳桦的人的视线,那么明目张胆的打量,明明是应该令人反感厌恶,可重姒不知为何,却觉得那个人,是那么的亲切。 “许持言,这姑娘身中剧毒呢,怕是活不过今天了。”司靳桦淡淡道。 许持言心口骤然一缩,窒息般的疼,因着这句话,他冷冷的看向司靳桦,目光沉沉,就如同再看一个死人般冰冷,声音坚韧:“她不会死。”若是她有事,我就让整个焚天岭陪葬,以将陵许家之力,即使从此,万劫不复。 听见许持言从未有过的语气,重姒心底一笑,还不够,许持言你的心,还不够狠,还缺最后一股东风,那么,就让小梨来成全你,最后的一丝仁慈。 “咳、咳”将眼缓缓睁开,一入眼,便是许持言担忧的面容,重姒柔柔的朝他笑笑,可却仿佛因为力气不够,而只能牵了牵嘴角。 “生死有命,许公子不用担忧。” 许持言不知此刻心中是怎样的滋味,酸涩难忍,正要开口,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 慵懒异常的调子又再次慢悠悠的响起:“果然自古红颜多薄命。” 语调一转,又幽幽道:“不过遇上我,自可保你一世安康。” 闻言和尚一惊,司靳桦向来随心所欲,竟会向人许一世安康,更何况那人与她素不相识。 重姒看向司靳桦,触及他的面容亦是如同司靳桦一般,微微一愣,这张脸,莫名的熟悉,好像在许久之前见过,而司靳桦给她的感觉亦是如同他的人一般,那么的熟悉。 可她有十成的把握,她绝对从未见过他。 双目相对,一人乔装的温柔着,一人虚伪的试探着。 “公子,可以解我所中的毒。” 司靳桦不语,目光散漫的瞥向许持言,和尚,眼中的意味让人一目了然,和尚识趣的退下,许持言顿了顿,看向重姒,见重姒点了点头,也出了茅屋。 两人一出去,司靳桦就淡淡开口,眼神直直的看着重姒,似在探索,又似乎可以从两人对视的双眼中看见最深的秘密,两人相视许久,久到重姒被他的注视到隐隐有些心慌意乱,他才接着莞尔一笑,声音凉薄:“别装了,你的身体即使中了毒,早晚也会不药而愈。” 重姒一愣,心下一惊,她是混鲲的后裔,她的身体确是不会中毒的,即使一时虚弱,之后也确实可以缓缓休养回来,但这一点,只有混鲲一族知晓。 江湖中也有药物可以使人百毒不侵,但眼前这人说的确是——不药而愈。 他到底是谁! 重姒缄默不言,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见重姒沉默不语,司靳桦笑笑,毫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 司靳桦随手拿起一个核桃,在手中转动着,五指灵活,语调幽幽:“你姓——姒。” “啪”的一声核桃碎裂。 上古一族混鲲,只有一个姓氏——姒。 重姒看向司靳桦,笑了起来,手缓缓向袖中探入,里面放置着坤盘,眼前这人留不得。 “公子可知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重姒语调柔柔。 将重姒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司靳桦也不再试探,复又慵懒的道: “我娘,也姓姒。” 重姒目光一凛,直直的看向司靳桦,也不再装着一副柔弱的模样,眸中的神色冰冷,与之前判若两人。 见此司靳桦也不诧异,意料之中的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娘姓姒,名淡饰。” 姒淡饰……重姒不再盯着司靳桦,目中渐渐的隐隐透露出悲伤,踌躇许久:“她,她可……还活着?” 声音淡淡,几不可闻,近乎于自言自语一般,可司靳桦听见了,他却依旧还是笑着,甚至于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切,深切到,他的眼底,一片,冰冷。 “她还活着,但是……”说着司靳桦话语顿住,嘴角的笑意泛起嘲讽。 “她已经……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章 姒 “疯了!”怎么会,混鲲的后裔怎么会疯掉,她的姑姑到底经历了什么! 眼前的男人似是没曾看见重姒的错愕,依旧笑的慵懒,语调淡淡不甚在意道:“倒也不是真成了个疯的,有时她还是会清醒的。” 看着眼前无所谓的陈述者,重姒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是你的娘亲!” 司靳桦嗤笑一声,嘴角带着毫不遮掩的嘲讽:“娘亲。” 重姒终归是重姒,即使一时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失控,可到底她是重姒,是可以再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最有效的方法的重姒,司靳桦的言行,怕是与她的姑姑有不小的的嫌隙,甚至于连姑姑的“疯”司靳桦也可能逃不了干系,抿了抿出,她敛起在眼中浮现的怒意。 甚至连刚刚遍布周身的凛冽杀意都在一瞬间消弭与无形,“咳、咳”低低的咳出了声,重姒伸手将嘴紧紧的捂住,刻意压抑的咳喘,闷沉的声音断续,在格外静谧的房中,显得愈发残破。 那压抑着声音的人,浑身颤抖,面色惨白,衣裙染血。 司靳桦的眉间几不可见的聚拢,双眼看向窗外,狭长的眼眸低垂,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道:“捂着做什么,想咳便就咳了。” 将捂着嘴的手放下,坦然的咳了几声后才将将止住咳喘,朝着司靳桦甜甜一笑,带着几分信任的味道:“表哥,可以带我见见姑姑么?” 司靳桦被重姒那声表哥弄得一愣,抿了抿嘴,随意的坐下,状似无意道:“当然,她可是等了你整整十三年呢。” 看着重姒的目光意味深长:“即使疯了,她也一直念叨着两个字呢。” “那堂兄什么时候带我去?” 看了眼重姒,他伸手挑起重姒的脸开始端详,从她深不见底的眼看到她苍白无助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前言不搭后语道:“果然是和她流着同样血的人。” 说完再不管重姒,随手一挥,将气劲打向房门,‘砰’的一声,门被强劲的内力破开,门外站着的两人便立时踏了进来。 重姒看向司靳桦,这人竟然随心所欲到这种地步,着实不像姑姑那墨守成规的性子。 见重姒直直的坐着,许持言便上前替重姒背后加了个垫子,让她靠着也好舒服些许,忙完这些他才轻柔着嗓音问道:“箜,你感觉如何了?” 朝着许持言柔柔一笑,带着些许的苍白道:“许公子,我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司公子有法子可以解我的毒,小梨呢?” “无息大师已经将血给止住了,小梨不会有性命之忧,放心吧。” “那就好。”重姒面上松了口气,如同终于释怀一般。 忽略自己的情感,事实上她也确实不希望小梨现在死去,小梨,她该‘死得其所’,试想消失许久的将陵许家嫡出的继承者突然出现,那么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串谋者便一定会蠢蠢欲动,到时许老爷子定会权利保住失而复得的嫡长子。 而疏于保护的小梨,一个稚童,一个陪伴了许持言经年的孩子,就是最好的突破口,是打击许持言最好的‘活靶子’。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许持言,你视为妹妹的孩子,在你面前死去,且是因你而死,你可!受得住? “我去看看小梨。”重姒支起手撑住床沿,许持言立马就扶住了重姒,借着许持言的力气重姒缓缓下床。 “靳桦!司靳桦!孽畜!”隔壁的侧室猛然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嘶吼,接着墙面“轰”的倒塌,一个盛装打扮着的中年女子冲了过来,不,准确来说,是朝着司靳桦冲了过去。 司靳桦就不躲不闪的站在那里,眼中神色莫名,那女子也不管司靳桦什么反应,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向司靳桦,能够断石裂墙的一掌实实在在的打中了司靳桦,鲜血立时就从嘴角溺出,女子却丝毫不觉,依旧是一掌接着一掌的打向司靳桦。 司靳桦好像是早已习惯,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女子的脸庞,不躲不闪,任那女子作为,连和尚也只是站在一旁,面色不忍的看着司靳桦。 鲜血不断溺出,司靳桦反而慵懒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太过悲伤,重姒看向他,他眼中承载的悲伤,足矣,倾世。 司者,受制于人, 靳者,不得好死, 桦者,寸步难移。 司……靳桦……是否可以理解为,即使受制于人,却寸步难移,终归不得好死。 他的出生,被生母赐予最大的恶意, 他的成长,被生母施与最大的伤害, 即使是他的未来,也被生母赋予最大的诅咒, ……司靳桦。 司靳桦渐渐失去了满脸的血色,鲜血滴落,他不甚在意的将嘴角边的鲜血抹去,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意,双眼散漫的眯起。 见着司靳桦的举动,女子眼中的疯狂更甚,挥手一巴掌就要打上司靳桦的脸。 重姒几乎认不出来眼前癫狂的女子就是自己那个端庄典雅的姑姑。 “姑姑。” 她打下去的动作一僵,浑身就像触电般颤了颤,哆哆嗦嗦着,却不敢转过身来。 双手保持着饿虎扑狼的的姿势,整个人都弯曲着,痴颠着,颤抖着生生僵在那里的动作很是搞笑。 看着姑姑这样的动作,重姒心口一下子酸涩起来,忍不住有种落泪的冲动,她曾经耳边也经常响起族人的声音,可一回头,次次都为虚幻,每每都是一场梦境。 她知道她不是不愿回头,不是未曾听见她的声音,不是已经遗忘了那个小小的少女,而是,不敢,回头,开口又极尽安慰的叫了声姑姑,告诉他,这不是她的幻觉。 姒淡饰极尽缓慢的颤巍巍着转过身来,再看见重姒的一瞬间,双目猛地放大,眼中的不可置信,失而复得,令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刚刚还凶狠如狼的女子,蜷缩成一个圈,哽咽的哭了起来。 司靳桦看着蜷缩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母亲,张了张嘴,将眼睑垂下,神色莫测,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微微倾身试图将姒淡饰扶起,温驯的任由司靳桦扶着,嘴中依旧在呜呜的哽咽着,脆弱无助的像个孩子。 先前姒淡饰的几掌绝非寻常,这回司靳桦还得在支撑着一个人,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重姒正欲上前搀扶,却不成想许持言一把拽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道:“这女子太过诡异,我们尚且自保不及,何必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她的姑姑就算是祸,也绝不会伤她一毫!就算是祸!她也会保她一世安康! 甩开许持言扶着她的手,声音冰冷,看着许持言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人:“许公子,我和你毫无干系,担不起你一句‘我们’” 说完后重姒愣了一愣,眉间马上皱起,这是苍九烛的药厉害非凡,还是,她……本来便就是残暴易怒的人,为何现在连一点的气愤都遮掩不住,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更好的措辞,她却偏偏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表达方式。 眼前的许持言一愣,什么叫……担不起他一句——我们。 之前的舍身相救还历历在目,世外遗族中两人把臂相谈尚在眼前,她怎么说得出‘我和你毫无干系’怎么说得出‘担不起你一句我们’许持言的心中莫名的开始感到愤怒,并且他开始控制不住他心中的愤怒。 原本扶住重姒的手紧紧的拽住,渐渐的勒出了紫红的掐痕。 “放手!” 许持言见着重姒的手上被勒出了一圈红色,一惊,连忙正要放手,背后一道利风袭来,许持言连忙将重姒推开,另一手侧身闪过,看清身后偷袭的人是姒淡饰后,眼中闪过一抹暴躁以及微不可查的狠厉,即使是神志不清,也没有胡乱伤人的道理 她直直的朝着重姒而去,心中立时猛地一沉。 忙上前欲将姒淡饰拉住,若是身中剧毒,且身受重伤的重姒被她打中,便就再无生路!手中将将握住了姒淡饰的衣角,许持言连忙使力将姒淡饰拖回来,一抹玄色的身影斜斜的插入,身形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将许持言的手牢牢的束缚于身后。 反手挣脱那人的双手,身形下弯,脚下使上了内力,那人身形一转,斜斜的挡在他的身前,慵懒的道:“你急什么。” 许持言一顿,一时也摆脱不了司靳桦,只得着急的看向重姒,却见。 姒淡饰轻柔的将重姒护在自己的怀里,目光温柔,轻轻握着重姒刚刚被他不经意勒出的红痕小心呵护的吹着,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拍打着重姒的后背,如同在安慰自己哭泣的孩子,双手紧紧的将重姒圈在自己的怀里,细细的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口中还不停喃喃着:“棠儿不怕,棠儿,不怕!姑姑在,姑姑在这,谁都别想动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章 错杀一万 姒淡饰,她的姑姑,从她记事起,便就一直对她呵护备至的姑姑,事隔经年,即使现在她神志不清,却依旧凭借着本能的想来保护她。 和尚看着姒淡饰手中轻轻的拍着重姒的背部,如同在安慰一个受到惊吓的婴儿般,嘴角不由抽了抽,他们才受到了惊吓好吗,他认识司靳桦十年之久,可每次见到他的母亲,次次不是疯癫的乱摔东西,就是莫名其妙的攻击司靳桦,如同是要要司靳桦的命一般狠辣。 而现在,眼前的女人,慈眉善目的简直可怕。 重姒也不反抗女子如同抱小孩般的动作,任由她把她抱在怀里。 “司公子,还要烦请你帮忙看看小梨了,我现在……” 司靳桦斜眼看向重姒,嘴角微翘眼神轻蔑:“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重姒往姑姑怀里微微转了转,环顾四周道:“姑姑,这方圆百里只有你这一户人家吧。”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却让司靳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显然,既然方圆百里渺无人烟,那么她们一行人怎么会伤的伤,残的残,而刚刚的交手,显然许持言的实力并不弱,那么是什么人对他们动的手,使得她们这么狼狈。 司靳桦细细的打量窝在她母亲怀里的女子,微微眯起双眼,沉黑的眼目中杀意一闪而过,依旧慵懒的道:“说。” 重姒盈盈而笑,却笑而不语,施施然的又往姒淡饰的怀里缩了缩,姑姑所厌恶的,便是她所憎恶的。 刹那间司靳桦脸上的冷意慢慢凝聚,嗤笑着弯下了腰,语气淡淡道:“和尚,你去看那个小女孩,别让她死了。” 重姒虚向司靳桦行了个谢礼,亦淡然回答司靳桦刚刚的问题道: “苍九烛” 司靳桦沉吟了遍苍九烛三字,眉目低敛,不知在想些什么,复又得意而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张扬,道:“焚天岭主。” 重姒犹豫了一瞬,现在欺瞒与双方都毫无益处,而且姑姑在这里,她不能将危险带到姑姑的身边,双眸扫过司靳桦,淡笑道:“对,焚天岭主——苍九烛。” 焚天岭,那是个存在于人间的地狱,能在那里存活的人,个个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双手染满了血腥,而焚天岭的岭主,他十岁踩着一群恶鬼的尸体脱颖而出,成为上任岭主的徒弟,在他承认那天,他亲手将他的师傅剖腹挖心。 之后苍九烛三字成为新一任的焚天岭主的名。 司靳桦不傻,甚至他拥有绝世的智谋,能被焚天岭主苍九烛亲自追捕的人,这世上绝对不多,甚至,说是没有也不为过,可眼前之人…… 司靳桦脸上依旧保持着慵懒的笑意,看不出一点异色,淡然的问道:“你是谁?” 重姒勾了勾唇角,许持言站在她身边,他是知道她是大钦的国师的,而司靳桦,她却不能肯定姑姑有没有对她提起自己的事情,毕竟他那么肯定的知道自己的姓氏。 看许持言因为之前自己的失控而生气,却依旧并没有离开,若是这回自己在处理的不恰当,难保是压垮许持言的最后一根稻草,使之前的种种努力都会尽付诸东流,而他,自己曾经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 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出声道:“大钦的国师,重姒。” 司靳桦顿了一下,将头偏向了一边,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传说中大钦的国师能预知未来种种,探测天机命盘,而大钦国师的手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传说国师府中,金银财帛不计其数,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重姒她身上流着的是混鲲的血脉,那个,在十年前——被灭了全族的遗辜。 司靳桦突然笑了起来,现在大钦养着这么一只虎视眈眈的恶狼在身边,大钦的帝王还真是……不知死活。 许持言连忙闪身至重姒身前,眼神戒备的看向司靳桦,双手相拖,隐隐有以命相博来换重姒的安全,见着许持言这般动作,司靳桦不屑的瞥了眼,脸上苍白,五脏皆损,还不自量力的冲到他面前。 重姒亦笑了笑,道: “姑姑她的预言,向来不会有错,” “司字,在混鲲一族中的解释,是受制于人。” “据说天命,向来难为,只有混鲲,逆天而为。” 司字——在混鲲一族中的解释……是,受制于人么?他的母亲,一生的预言,从未,有过,错……那么他的名字意味着,受、制、于、人!狭长的双眼眯起,眼底投下一片弧形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呵,笑话,他怎么会受制于人。 “受制于人,呵,天若亡我,我亦弃天;地若弃我,我亦厌地,神魔妖鬼,若谁敢犯,我定要他,永堕阿鼻!” “天上地下,神鬼妖魔,能制住司靳桦的,只有司靳桦!” 司靳桦,你的未来,从来不是自己的。 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是罪…… “司靳桦,或者应该称呼你为堂兄。”重姒淡淡的说着,双目凝向司靳桦如同淬着剧毒般利刃的目光。 “堂兄,看来,你还未曾见识过,混鲲——真正的本领。”所以愚昧的以为,可以凭借区区一人,对抗整个天,整个地,以及对抗整个——苍生。 “堂,兄?呵”司靳桦嗤笑,似乎重姒的这个称呼是如同三岁孩子的誓言一般可笑,扶着袖沿嘲讽般的回了一句:“堂,妹。” 扯了扯嘴角,迈着慵懒的步子,散漫的一步一步靠近重姒,脸上带着轻快而又愉悦的神色,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嘴角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苍九烛,那可是一条令人防不胜防的——蛇。” 唇角微扬,笑的放肆“堂妹,你,可得小心了。” 重姒微眯了眯双眼,她才说司字因为着受制于人,转而司靳桦纠结着苍九烛暗示她,现在真正受制于人的人——是她。 而她现在,是在一个“受制于人”的人的保护之下…… 闻言,重姒也不恼,朱唇微启,声音清冽不带任何语气:“堂兄,姑姑可有曾和你说过,混鲲的血脉,为男,活不过而立之年,为女,则活不过花信年华。” 测过双目,声音隐约“除非……”放弃自己的血脉,然后,会成为一个——废物,或者,疯子。 就像姑姑一样,放弃自己的骄傲,赌那一半的机会,成为一个不是废物的……疯子。 闻言,司靳桦脸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的母亲,在二十四岁生辰后,突然就成为了一个疯子,甚至于前一刻她还端庄的坐着刺绣,却在下一刻突然毫无仪态的发起了疯。 那一天正是……花信的最后一天…… 刹那间沉下了脸色,司靳华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懒懒的看向重姒问道:“堂妹,或许我们应该——守望相助。” 挑了挑眉,重姒敛了眉目,柔顺道:“是的,堂兄。” “咳、咳”心间一松,一直以来凭着紧绷着的神经松支撑着颓然淡淡身体,猛地松懈下来,心神便立刻不支了起来。 “噗”鲜血从喉间涌出,涩涩的血腥充斥整个感官。 “箜!” 司靳桦皱了皱眉,气息虚浮刻意伪装,可双颊泛黑眉目带青,这是伪装不来的,可混鲲一族向来无病无忧,跟别提中毒,那是绝无可能的,但眼前这人确是混鲲的遗孤,可她的身体确确实实的中了毒,而且还隐隐令他有种她正命悬一线之感。 据说,混鲲一族若因探测天机而违背天命,会招致天折。 大钦国师的身份看着耀眼无比,可她以一介女子之躯一步一步爬上大钦至高无上的宝座,可所要付出的代价……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看重姒现在的身体状况,司靳桦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她到底探测了多少天机…… 又是多重要的机密,竟然会让混鲲的血脉虚弱到——不堪一击。 抿了抿唇,重姒强自打起精神,严谨道:“以苍九烛的本领,要找到这里,不会超过三天,接下来,你们必须离开这里。” “以苍九烛宁可错杀一万的性格,若是一直找不到我,定会迁怒他人,到时这里方圆百里的人,定会死无全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章 留你一命 “哈哈哈哈!”苍九烛笑了起来,仰起嘴角的朝着天空笑得张扬,笑的开怀,仿佛遇见了人生中最愉悦的事情。 “季姒莘,季姒莘……你连从小待你如父的季僚墨你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爱你如姐的季承欢冷血无情的抛弃,我区区一个苍九烛,怎么就相信了你的话……怎么就认为你会心软呢……” “我怎么就相信你了!” 身后的声音传来,带着微微的苦涩,重姒朝着苍九烛回眸一笑,出口的话如冰刺骨。 “那是你蠢。” 转而看向司靳桦,重姒微微施了一礼,动作优雅流畅如同在宴席上高贵的神,淡淡道:“堂兄,麻烦你了。” 司靳桦瞥了眼苍九烛,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衣衫理了理,从容道:“杀了他,还是废了他。” 远处的苍九烛愣了愣,眼神直直的看先重姒,似带着期盼。 “杀。”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 “……杀”苍九烛淡淡的重复着重姒的话……杀。 司靳桦踱着散漫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苍九烛,在距离十步之后,猛的冲向苍九烛,手中从腰间抽出软件,迅速的刺向苍九烛的脉门,苍九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在即将被刺中心脉时微微一躲,极快的用手握住刺来的剑。 鲜血涌出,沾染衣裳,司靳桦皱眉,刚刚这一剑他只是试探苍九烛的武功深浅,以苍九烛最后的躲闪可以看出,他是绝对可以躲开的,但奇怪的是,他却硬生生受了那一剑。 苍九烛伸手握住不断刺入剑,使力握紧,用力一转,皮开肉绽,痛,终于从心口漫上胸膛,只有留住伤口,才可以让他记住,这世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一掌打向司靳桦,迫使司靳桦后退,剑光闪过,司靳桦在同时又立刻旋身,彻底离开司靳桦的剑尖。 风声潇潇,尘土飞扬,空中闪过几道残影,刀光剑影。 重姒皱了皱眉,这两人实力不相上下,但好在一开始苍九烛不知为何受了一剑,若是持久下去,苍九烛必定会落于下风,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都无绝对,顿了顿。 “许公子,麻烦你去帮一帮堂兄,苍九烛阴险狡诈,我怕有个万一。” 许持言看向场中互博着的两人,今天苍九烛不死,他日箜绝无生机。 提剑上前,这一刻他已经顾不得江湖道义了,若是他卑鄙一些,就可以换得箜的安全,一世无忧,那么礼义廉耻,又算得了什么。 有了许持言的加入,本就处于弱势的苍九烛立时显得有些狼狈,两柄带着寒光的剑,毫不迟疑的抓住机会直直的刺向苍九烛,一甩袖,右手狠狠的抓住两柄剑,接着一甩袖,苍九烛嘴角突然勾起笑容,一些带着紫色的粉末从苍九烛紫色的衣衫中飘散而出,而原本紫色的衣衫缓缓变成了墨色,毒是附在衣衫上,借由鲜血调和,终成为剧毒 许持言和司靳桦同时感到自己的内劲缓缓的在散去,两人一惊,连忙挥手抵挡苍九烛的攻击,退后! 一直关注着场中变化的重姒一惊,没想到苍九烛竟然会将毒附在衣衫上,现在许持言和司靳桦都着了道,若是苍九烛不死,她…… 还有一人!对!那个和尚,重姒快步走向小梨的房间,不出意料,那和尚就坐在小梨旁边,嘴中念着:“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诸法因缘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师傅!佛亦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师傅,司靳桦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兄长,我佛慈悲不是么。” 和尚默了默,他又何尝不想救他的朋友,可若是救了司靳桦,以眼前的状况,苍九烛绝对活不过今日,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吾而死,他不可犯杀戒,可司靳桦……他退步“苍九烛不能死。” 可苍九烛不死,他日终究是个祸患!可若是这和尚不出手…… “好!我答应你,苍九烛今日绝对不会死。”可明日,她就不敢保证了。 和尚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出屋,生怕刚刚的耽搁使司靳桦出个什么意外。 重姒看着和尚的背影,抿紧了唇,眼中泛起冷意,苍九烛……算你运气好,今日有这么一个不可犯杀戒的和尚。 不过苍九烛竟然在受伤的状态下还可以在许持言与司靳桦的联手中不落下风,甚至凭借着自己的毒术竟然在最后关头可以略胜一筹,实在太超过他的意料之外,这样的人太过危险,若是今日留下,给他成长的机会,他日定后患无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章 我信了你 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小梨,断臂已经止住了血,绷带上零零的映出许多的鲜血,一块一块的凝结在绷带上,光是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她这一辈子,怕是毁了。 有了和尚的加入,苍九烛在无胜算,重姒也不再急切,坐上床沿,轻轻替小梨掖了掖被子,伸手触了触小梨的断臂,小梨立时便颤抖着收了收手,嘴中无意识的喃喃着救,命。 这么的痛么,重姒安抚的摸上小梨的脸,声音轻柔:“小梨……不怕。” 入手的肌肤温度烫的惊人,这是发了高烧了,重姒心里一惊,在这种情况下发烧,绝对不是好事,甚至于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小梨的命。 “小梨!小梨!”重姒轻轻拍了拍小梨的脸,双目紧紧的闭着,脸色红的超出了正常的状态,重姒用了点力,拍打着小梨,可发着高烧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这样下去不行,若是这样的状况在持续下去,小梨必死无疑,可她现在还不能死,若是死在这,她需要小梨将许持言磨炼成为一把刀,一把无情无义的刀,要让许持言放弃所谓的礼仪道德容易,境遇,权利,金钱种种都可以入手,可亲情,尤其是父子之情,那却是最难入手的,而在许持言身上,尤其难以打破。 被迫在世外之村生活许久,他对父母的思念之情怕是早已刻入骨髓,这份感情要在短时间内改变太难,而小梨跟着他们来到了世外,却让她突然有了办法,对付亲情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亲情罢了,而小梨,是最好的突破口! “小梨,别怕,你不会死的……” 从发髻中取出藏着的金针,点起一根烛火,执着细细的金针置于火上,知道针尖泛红,重姒将金针取下,看向了脸色潮红的小梨,撵上手中的金针。 细细理了理小梨的发丝,神色温柔,手中的金针直直的对着小梨的百会穴刺入。 金针封脑,以刺激人大脑从而使人的身体保持着活跃,进而达到健康的状态,或者超出常人健康的状态,甚至于可以让一个濒临垂死的人,健步如飞。 然而健康的人若使用金针封脑,便会加速消耗自己的生命,大都活不过一年…… 如果这人本就身患重伤,大抵是活不过半年的…… 看着躺在床上原本脸色潮红,现在渐渐退去不正常的红,脸色慢慢趋于正常的小梨,重姒松了口气,再替小梨仔细掖了掖被子。 踱步出去,门外的几人依旧还在打斗,只不过经过许久,苍九烛面对着三个高手的联手,渐渐的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苍九烛原本就受了伤,现在伤口上溺出的血液几乎已经浸染了整个胸口,过多的失血令苍九烛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白,更何况他还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司靳桦与许持言的联手,而刚刚,又加入了一个和尚,苍九烛他怕是很快就要……精疲力竭了。 抬眼朝着苍九烛看去,没成想苍九烛的眼神,正直直的注视着她,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阴险而又迷茫,愤恨而又寂寞,朝着他,嘴唇微启,没有任何声音,勾勒出的字眼却令她心口泛上一缕酸涩。 他说……我信了,你的…… 司靳桦趁着苍九烛分神,执剑一挑苍九烛的右臂,许持言立刻一剑刺向苍九烛的心口,和尚稍一犹豫跟着一掌打向苍九烛,顿了顿,掌风擦着苍九烛的心脉打上他的右臂。 受了许持言和司靳桦的一人一剑,且处处都是致命之处,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和尚那最后一掌,苍九烛是承受不起的,若是实实在在的打中心脉,那几乎就只剩下了一条死路。 苍九烛抿了抿唇,咽喉上下滚动,心口上的血立时泛了起来,克制着将血咽下,两柄剑立时架上了苍九烛的咽喉。 笑了笑,苍九烛也不在乎架在他咽喉上的两把剑,只看着重姒,双目直直,就这么看着,似乎要把重姒的面容狠狠记住。 “娘子真是狠心,为夫死了,你可就成了寡妇了。”嘴角挂起调笑。 “九烛,苍九烛。”重姒温柔的笑笑,看了眼架在他脖子上的两柄剑,伸手将剑移开,他已经没有反手之力了,现在的苍九烛,只要有人微一使力,他就会站立不稳,甚至可以让他跪在地上。 见重姒将剑推开,苍九烛一愣,看着重姒的眼神带上了温暖的笑意。 看见苍九烛带笑的嘴角,他是以为她会放了他么,手顺上苍九烛的喉结,狠狠的按压下去,攸的用力掐住苍九烛的咽喉,两指狠狠用力,这是一个杀死他的好机会,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炙热的阳光照的人愈发压抑,几人围在桌边,静坐无语。 “箜,你身上的毒?”许持言问道,既然她和许持言是统一血脉,既然司靳桦是百毒不侵之躯,那么箜她…… 重姒笑了笑,既没承认自己身体受损,也没否认自己是混鲲一族。 “那箜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许持言没有追问,绕过刚刚这个敏感的话题,提出之后的打算,毕竟以前的事,只有无能者才会穷追不舍,他在乎的是,将来。 “之前苍九烛说大钦的国师将在三日后辞去国师之位,下嫁给流鉴的姬瑞……”顿了顿“那种情况他并没有必要欺骗,可箜你明明一直是在……那么现在在大钦的是?” 重姒扫了眼边上静坐着的司靳桦与和尚,他们虽然不能信赖,但并没有威胁,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是我的侍女,容颜,她精通易容和口技。” “因为我有些私事,所以让她暂时以国师的身份留在国师府中。” 重姒说道这闭上了眼眸,抿紧的嘴角透露出似有若无的嘲讽,室内一片安静,司靳桦与和尚对视片刻,再次慵懒的靠上桌旁,对这个话题不置可否,许持言手覆上脸庞,遮掩下的目光渐渐凌厉起来,朝着重姒渐渐开口。 “会不会是,容颜背叛了你。” 背叛吗? 重姒像是第一次经历这两个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娶你 不如,堂兄娶了我…… 许持言看着温柔注视司靳桦的人,突然心脏紧缩。重姒要嫁给司靳桦,与仅仅相处了几个时辰的‘陌生人’,现在的许持言并不知道,其实在这一刻,他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只需要几个字,也许将来的他们,便不会走到刀剑相向那么悲凉的结局…… “……重姒。” 司靳桦看着眼前眉目带笑的重姒,目光复杂,一个慵懒的调子响起,低沉的声线缓缓吐出两字:“甚好。” 重姒闻言朝着司靳桦笑得愈发温柔:“堂兄,依黄道吉日来算,三日后,是极为难得的良辰美景。” 一瞬间的停顿,一个平稳的慵懒调子响起“那就依堂妹了。” 三日后,是大钦国师答应下嫁于流鉴姬瑞的日子,或者说,是现在在富阳的国师,答应下嫁的日子,而重姒说,三日后,要司靳桦娶她,身为国师不能无故毁约,更何况是与一国之约,她并非不能拒绝,身为国师,她有这个权利,可失了一国之约的后果,怕是会让她失去一臂…… 那么只能够是别人来阻止了,至于人选,直觉告诉她,司靳桦可以做到,从流鉴皇朝的手中将她夺走。 甚好;就依堂妹。 “箜!”已经变得熟悉的声音不在温润如玉,“终身大事,你……在好好的考虑考虑,好么?”脸上带着苦笑。 炙热的阳光下,许持言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他的脸上有着温柔的笑意,却不是他平常惯有的那种笑意,那份温润中,带着苦涩,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苦涩。 “许公子,我并非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寻找一个替死的羊羔。” 说实话,重姒对于许持言的反应是有些吃惊的,毕竟淡雅如许持言,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皱了皱眉,那么,要是小梨再死在你亲人的手中,你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们混鲲一族的女子,只能嫁混鲲一族的男子,否则,会发生不可预测的灾难,造成的后果难以预计……” 所以,并不是你不够好,相反,你足够优秀,可错在命运,错在,规则,恨么,恨的话,那就去破坏所有的规则吧,去摧毁,别人的命运。 说着重姒面上泛起了红晕“堂兄,也是个极为优秀的人。” 司靳桦对此不置可否的笑笑,懒洋洋的眯起了狭长的双眸,连个眼神都懒得瞥许持言,满眼愉悦的看着重姒,声音不在充满慵懒,反而带着些许的调侃:“堂妹,也是极为难得的佳人。” 大钦王朝,这是块水土不侵的肥肉,而大钦的国师,是大钦臣民的人心所向。 许持言默不作声的看着重姒,司靳桦眼底的玩味毫无遮掩,和尚尴尬的坐在桌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重姒只做没有发现几人异样,柔声道“那是堂兄何时起程,去大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章 姬瑞 大钦,是四国中最为安逸的国家,四季如春,富足而兵强马壮,臣民有着坚不可破的信仰,再加上一个可以推测天机,号令江湖使人心甘情愿臣服的国师,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无疑是一块踢不动的铁桶,而流鉴地处偏僻沙漠,国内内乱不动,——野心勃勃,四处招兵买马,试图将四国的版图都纳入囊中。 流鉴与大钦相邻,要一统四国,便必须踏过大钦,而大钦的朝堂几乎无懈可击,唯一的突破口只剩下——大钦国师,重姒,那是一个女子,那是一个可以凭一己之力,号令江湖的女子,甚至她本身的能力,也是让人那么觊觎。 但姬瑞接到接近大钦国师重姒的圣旨时,他只粗粗的扫视了一眼,甚至于是不屑一顾的,不过是一个……女人,那种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物。 既然大钦臣民愚昧的相信一个女人,那么若是那个女人死于暗杀,肯定会引起大钦的混乱,这种方法比起他慢慢接近来的更为迅速,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杀手愿意接这一笔‘买卖’,甚至还有些在知道他要的是大钦国师的命后,翻脸反悔杀了替他传达命令的人,甚至还在暗中探查这桩买卖的真实金主…… 好在他向来谨慎,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只不过就连如此,那些人到现在还没放弃找他。 一个人得需要多大的魅力,才可以使一个国家对她臣服,甚至于连生活于暗处见不得光的杀手,都对他充满了虔诚,不惜违背规则,也要保护她,种种……这令他对那个女人充满了好奇。 终于在耗时三月后,他找到了一个为钱舍弃一切的人,只不过他在听到是大钦国师后,犹豫了许久,于是他许诺出十万两白银,才终于成功雇佣‘凶兆’,买大钦国师一命。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那个女人,她……意外的出色,不仅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号称第一杀手‘凶兆’的致命一击,甚至连一些隐士的高手都甘于藏于暗处,充当‘侍卫’的角色。 她下令将‘凶兆’使剑的右手砍去,她的侍女说她仁慈,她面上笑的温和宽容,她说:‘那是一种修行’,可,在他看来那重处罚,才是正正的残忍。 ……一个没了使剑的右手的刺客,又哪里还会有什么活路。 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这是一个睚眦必报蛊惑人心的——妖。 顶着倾城绝世的慈善面容,做着比恶鬼更为恐怖的事情;说着比神佛更为悲悯的话语,浅笑中却收割着人的性命。 他知道,他遇上了最难对付的敌人。 她浅笑盈盈,面容文雅“那就委屈七皇子先当个伙夫吧” 他知道,他面前的,是——最难对付的……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章 茶楼 “国师怎么就要嫁给流鉴那个破王爷了!” “就是就是,流鉴那个破烂王爷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茶馆里人满为患,可无论是名人雅士,王孙贵族,还是贩夫走徒,他们讨论的话题却都只围绕着一个内容,两个风云人物——大钦国师,重姒;流鉴王爷,姬瑞。两个人物之间原本有着的距离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一夕之间,流鉴风雅双绝的姬瑞娶妻,这并不意外,而高不可攀的大钦国师大人,竟然会出嫁,而对象,是流鉴的王爷,这就让人不得不产生一些其中另有玄机的感觉了。 “这是两国的联姻,只不过王上昏庸,不舍得自己的闺女,所以要牺牲国师大人!”一个声音义愤填膺,其中对于大钦的皇帝的不满已经昭然若揭! “就是!王上太过昏庸了!国师大人为国为名心力憔悴,王上却还要!还要!”附庸的声音此起彼伏。 比较理智的声音响起“也许是国师大人真心实意嫁给流鉴的呢?” “啪!”茶杯摔在地上 “胡说什么!国师大人怎么会舍得下大钦的百姓!” 一阵讨伐辱骂声响起,刚刚发出理智声音的人淹没在人海中…… 楼上雅间中,五人静静的看着楼下的动静,其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 重姒垂下头看着楼下的争论,抿紧的唇角微微翘起,只不过眼中的寒意如同实质的利刃一般,淬着剧毒,碰之即死。许持言一眼望去,重姒那极端美艳而又决绝的神色,不由令他浑身一愣。 许持言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章 她是我的 流鉴的王朝的迎亲队伍大正旗鼓的从街道上踏过,迎亲的车队拉着遍布富阳街道的聘礼,玫红的绢稠在空中飞舞,艳色的花轿被十七仪仗抬着,六台锣鼓被十九侍女抬着,姬瑞坐在汗血宝马之上,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意。 “混账!” 这般的场面,本来是极为惹人艳羡的,可在大钦的臣民看来,是最大的侮辱,若不是街道两旁有兵卒拦着,他们恨不得上去将这该死的车队,千刀万剐! 娶妻,是只能使用正红的仪仗,而这流鉴的车队使用的是——玫红,着意味着他们大钦的国师,嫁过去,是为妾! “奸臣贼子!” “而母婢也!” 叫骂的声音沸沸扬扬,四处弥漫着沸腾的怒意,人山人海中,竟没有一人带着一丝一毫的笑意。 重姒像是没有听见那沸杨的骂声,起身推开了窗户,侧首从窗口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街道上的全景,遍地的玫红,迎亲的姬瑞脸上带着的笑容,显得诡异至极。 “兄长是打算让我就这么嫁给他么?”重姒看着楼下的车队缓缓驶向国师府中,出声向司靳桦问道。 司靳桦顺着重姒的目光朝窗口望出去,慵懒的倚再窗框上,看着这场闹剧:“似曾相识含苞,风花雪月明了。心有茂霜无慌,南柯一梦黄粱。相得益彰敛君郎,红灯澜烛归入帐。” 重姒低蹙着眉缓缓看向面前的人,他穿着正红的衣衫,长长的韦伯上面绣着金色的菊,外罩着金丝银纹的天蚕丝袍拖曳极地,那是成婚的婚服,他唇角带笑,笑得极为优雅。。 重姒亦笑得悠然,低道“待我长发及腰,美景良辰独妙,白骨寻访清剿,魂魄化形为妙,待我长发及腰,伊人归来可好,我已万国来朝,不见阮郎一笑。” 话音似珠玉清脆散落,眼前的那一抹红散落于眼中,跃然于窗下,丝丝缕缕的红在空中留下了残影,只来得及看得见那极为繁复的金丝花纹。 鲜艳的红突然降落于队伍之前,挡住了前进的车队。 “大钦的国师,是我的。”说着他顿了顿,抬首朝着楼上望去。 “姒姒,你说,是吗?” 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不由自主的朝着那红衣男子的目光看去。 楼上,窗旁,红妆,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章 成婚 战争 红色的车队彻底停下,十里铺满的红绸纷扬,大批的御林军持着武器纷纷奔向司靳桦,尖锐的枪头围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圈,凛冽的寒光直直的指向被困在中间的司靳桦。 寒冷的刀光闪烁在她的脸上,司靳桦依旧不慌不忙的站着,挺直着背脊,站于姬瑞面前,挡住了所有前进的车队,他竖起食指,轻缓的置于唇边,嘴角噙着一抹微微上钩的弧度,繁复的红衣随着他的动作飞扬,嚣张的颜色,嚣张的神采,以及那嚣张的动作。 微微一个抬手的动作,竟是让人不自觉的听从他的命令,周围一片寂静。 “姒姒,你说,是么?” 阳光柔和的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似乎蕴含了无数的光华,散发着一种让人只需看上一眼,便不由自主想靠近的情绪,似乎只要在她身边就有无尽的温暖…… “重姒,只从属于大钦。” “……”楼下的百姓默然,这就是大钦的国师吗?这就是我们的国师吗?这就是国师! “重姒,只听从于大钦。” “……”只听从——大钦,他们无端的感到一阵温柔亲切,嘴角都不由微微勾起。 “重姒,只臣服于大钦。” “国师千岁!”终于——万民垂首! “国师千岁千岁千千岁!”跪地,高呼! 连迎亲的车队都像是被大钦百姓的高呼感染,不由自足的脱口而出“国师千岁!”一声声的国师千岁响彻天际,重姒静然的站立在窗前,脸上无悲无喜,松松的衣衫被风吹得鼓起,显得她身形单薄,却依旧站在那里,一步都不曾挪动。 重姒,只从属于大钦;重姒,只听从于大钦;重姒,只臣服于大钦……那人流泻的发丝乌黑,那人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姬瑞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颦一笑一回眸,亦诗亦韵亦端庄,风华绝代曲,锦绣中华装’。 看着身后不由自主随同大钦的臣民一起呼喊的士兵,这可真是个厉害的人,只凭三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让他的人都跟着一起臣服,高呼……姬瑞撩起了下摆,起身缓缓靠近窗前,嘴角的三分笑意,突然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低沉而优美的嗓音流泻而出: “大钦国师是要毁婚,让流鉴姬瑞无功而返么。” 姬瑞看着阁楼上的重姒,笑的开怀,他故意将大钦,流鉴搬出来,这便不再是普通的迎来嫁娶,而是国与国的盟约,一旦处理不当,那国与国之间,无疑,便就会是一场战争。 “唉,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无知之徒,无耻之辈。”司靳桦低低的叹息砸在这分外寂静的场地上。 姬瑞猛地向他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章 你可是要嫁给我 容颜被侍女引领着步下台阶,手中握着流红的玉如意,玫红的流苏在盖头上晃动,烈焰照下,浑身照耀与阳光,零零洒洒的光点斑驳,脸被埋藏在那盖头之下,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满了笑意。 绣着繁美图案的修鞋踩上琉璃的台阶,一步一步,垮下。 “嗤嗤嗤!”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却在靠近时嗫嚅着吞吞吐吐道:“大人,城内有一人与您有着相同的面貌!自称……自称是,是,是国师!” “啪!”流红的玉如意碰碎地上,红色的玉如意碎了一地,如鲜血般洒落在地上,盖头下的容颜一瞬间苍白了脸色,怎,怎么会!是她!是她回来了! 可子母蛊都已经死了!重姒她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一定不可能!她不可以还活着! 那天她亲眼看着养在国师殿中的‘子蛊’一点一点的挣扎蠕动,然后慢慢的通体青紫,开始变得僵硬,最后连挣扎也做不到的僵硬着,死掉,彻底的没了动静!母蛊死了,子蛊死了,重姒!不可能还活着!这张脸是她的!她才是国师!她才是重姒!是姬瑞要赢取的娘子! 容颜缓缓抚上蒙在红色盖头下精致的毫无生气的脸,从额头划向鼻尖,蔓延至精致的下颚……嘴角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勾起,呈现出诡异的弧度。 柔美的嘴唇启开:“放肆!竟然有人敢冒充国师!传国士令,射杀假冒者。” 士兵一愣,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国师大人’不知为何,刚刚他竟觉得眼前的‘国师’,才是假冒的,那一刻‘国师’颁下命令的语气,竟是那么的森寒。 容颜朝着空中微微仰首,吐出的声音几不可闻,远处的树叶微微一摇,似被风吹起一般的弧度,无人察觉。 容颜的脸上漾起明媚的笑意。 她吐出的话语是——‘漆雕,暗杀假冒者。’ 漆雕,不只一人,他们是一个家族,作为在这大钦安然无恙的代价,代价是——服从于国师,而现在,这个家族中最出色的人是一对兄弟,作为交易,他们听命于大钦的国师,他们是一个世世代代皆为高手的暗杀者,他们要杀的人,是神也留不住的。 楼外的太阳隐隐的光影,炙热的照耀,人心,最是难测…… 楼外人头济济,本以为是必定之局,却突然就峰回路转,国师竟然不在国师府中等待姬瑞的迎亲队,反而在这小小的茶楼之中,说——重姒只臣服于大钦。 姬瑞笑着看向了重姒,眼中的笑意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又转而缓缓走进司靳桦,抬眼冷冷的瞥了眼——来者穿着一身正红的婚服,周身的气度让人望而生畏,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 冷厉的视线转向身后的随从,清冽的嗓音传出:“阻碍邦交者,杀无赦!” 身后的随从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冲向了司靳桦,马蹄踏踏,人马浮动,手中的器具直直的刺向引起骚乱的红衣男人,迎亲的队伍,国与国之间的迎亲,为防万一,兵马是备足的,浩浩荡荡的人齐齐的朝着齐齐司靳桦攻去,冰冷的利器,在一瞬间将枪头对准了司靳桦。 司靳桦动也不动,甚至连表情也毫无波动,任他们直直的冲过来,她甚至于懒得避让,只是漠然的扫了一眼不断靠近的人,就让人的背脊泛起一股凉意,似被毒蛇的双眼盯上,一瞬间僵直了身体,然后……两股,颤颤! 司靳桦提高了音调,朝着楼上的重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重复着之前的问话“姒姒,你可是要嫁给我?” 重姒温和的笑了笑,正要回答,一道冰寒的声音响起:“她不会嫁给你。” 众人一愣,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一人穿着厚厚的狐裘,雪白的头发在身后的狐裘上,脸上带着银色的冰冷面具,只露出了两只深不见底的眼目,几乎分辨不出他的神色。,一步一步踏来,明明是炙热的夏季,那人的身上即使披着厚重的狐裘,周身却缠绕着冰寒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最近有大量的作业,课业又多,一直会忙到深夜,所以很少大批量的更新,在这里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 今天是周六,所以一得空就码字了,献上码字赔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章 不知生死 重姒,大钦的国师。 对于大钦来说,她掌控着所有大钦臣民的信仰,这一点,从她今日仅区区的三句话便令听众无条件的信服,使他再无怀疑。 可她对于流鉴,是一柄淬着毒液的利刃,若是流鉴可以握住她的把柄,那么,流鉴吞并大钦指日可待,到时即使是吞并四国也不再是不可实现的事情;可倘若她将利刃对准的流鉴,那便会成为流鉴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危险最难以预测的敌人,一旦开战,她手下掌握的人心,武力,无疑使得大钦将会无往不利! 作为这样特殊的存在不存在,姬瑞曾试过暗杀她,用了名为‘天下第一杀手’的凶兆,而与那日后凶兆活了下来,却再也不配称为‘天下第一’,甚至连杀手两字,他都不配。 因为国师‘仁慈’,作为刺客杀手失败的代价,紧紧只是那只使剑的右臂——而已! 而现在,他当时的目的达到了,有人成功的‘杀’了她,现在,只要他不插手,作为‘假冒者’她将死在她所爱的大钦子民手中,是的,只要他不出手,作为‘假冒者’,重姒——必死无疑。 “驭!” 随着尖锐的命令声响起,弓箭齐齐的搭上箭失,周围刀枪剑雨,将小小的茶楼围得密不透风,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奇迹,不然,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姬瑞脸上勾勒出极浅的笑意,狭长的眉毛却皱出一个‘川’字,平静的缓缓转身上马,眼角瞥了一眼跟着的宦官,眼中的神色杀意毕现,宦官浑身一颤,立马会意,高声唱喝道: “起轿!喧锣鼓!迎亲!” 骑在马上,狭长的眼睛默然的闭上,不在关注身后的声响,他不会阻止,也绝不会插手去帮助现在对于流鉴而言是危险的存在,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他只当今日不曾遇见她,他只需将在国师府中的人——当做他初见惊艳的大钦国师! 浅浅的睁开双眼,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双手使劲的勒着策马的缰绳,一举一动,优雅至极。 身后传来高昂的声音:“放!” 打在弓上的箭失齐齐放出,直直的射向楼上的雅间,应规夏藏着面具下的脸布满了紧张,近乎急切的向身后的老者快速说道:“重姒肯定知道小梨的下落。” 古琨布满皱眉波澜不惊的脸上,双眉紧紧的皱了起来,目光转向那飞速的箭失,狠狠的皱起了眉,应规夏说的没错,小梨是跟着重姒和许持言出来的,如果没有意外,重姒一定知晓小梨的下落,或者更坏的打算,小梨此刻,正在那间茶楼中。 对上应规夏唯一暴露在面具外的眼,里面充满了担忧,古琨叹了口气,以诡异的身法跃入了楼上的雅间。 看着老者跃入雅间,应规夏立刻将挂在腰间的埙解下,优扬的乐声传出,一片“丝丝”声随之响起,密密麻麻的蛇从道路两旁钻出,吐着剧毒的信子,蜿蜒着向射箭的士兵游去。 “啊!”惨叫声层层叠叠的响起,更是刺激了沾染血腥的毒蛇,益发疯狂的开始嘶哑,随着蛇的猛烈攻击,兵器不断的被分身乏术的士兵放下,转而对付起这些难缠的毒蛇。 看着现在的场景,应规夏松了口气,复又看向了阁楼,以古琨的能力,若是存了心要救重姒,那她就绝对不会有事! 面具下的脸渐渐再次恢复如常,冷淡的不带一丝情感,眼神转向,刚才向重姒求婚的穿着红色婚服的男子,司靳桦也在打量着他,眼中的打量的目光就像是衡量廉价物品一般,毫不掩饰,狂妄放肆。 真是……令人厌恶的眼神,将埙再次贴近嘴边,缓缓吹奏,蛇头再次高高扬起,对准了司靳桦,快速靠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章 国师驾到 毒蛇引出蛰伏已久的狼,幽绿的眸子泛出阴狠的暗光,注视着他的猎物,伺机……而动! 司靳桦看着朝他摆出攻击的架势,丝丝的吐着剧毒的信子,对着应规夏抬起了头,乌黑的眼中再不见半分慵懒,显得有些骇人,眼中依旧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站在原地,任由剧毒的蛇对他张开锋利的獠牙,不闪不避,在即将咬上他的刹那,司靳桦上挑的眉突然缓缓舒展,嘴角勾勒出嘲讽的笑意,对着应规夏无声道:“重姒,称呼我为——兄长。” 尖锐的埙声戛然而止,接近疯狂的蛇群猛然恢复理智,吐着信子“嘶嘶”的急速远离司靳桦,蛇类的直觉,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应规夏皱了皱眉,重姒的‘兄长’,感觉到司靳桦越加放肆的目光,应规夏侧过身拍了拍衣角,仿佛身上沾染了肮脏的秽物。 茶楼上,许持言紧紧的抱着重姒,将她掩护在自己的怀中,目光戒备的环警惕即将射进来的箭失,将身子置于桌后,贴着后背,将重姒护在身前,看着突然出现的古琨,许持言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重姒中暗算的那刻,他甚至连杀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发现不了,直到重姒突然倒下,鲜血从她胸口溺出,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那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已经将他的心性磨炼的安于现状,乃至于现在连一个刺客都发现不了。 “爷爷!” 屋内的陈设一目了然,只有三人,只有一个和尚是他不曾见过的,而小梨……并不在此,古琨的心紧了紧,嗓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担忧:“小梨呢?” 许持言撑着重姒,低下头遮掩眼中的情绪,索性箭失在这一刻如雨而入,古琨猛地转身,双脚划开,双手凭空划出一个太极的圆弧,一股气流在他的身周形成,右手缓缓的向右推去,飞速射来的箭失就向着右边缓慢的飞去,随之古琨两手缓缓放下,羽箭“啪啪”坠地,锐利的武器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有意识的人一般,随着古琨的一个动作而动,分毫无差。 见窗外箭失以止,大致是应规夏解决了剩下的士兵,古琨喘了口气,复又问道:“小梨在哪?” 许持言勉强笑笑,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迟疑着道:“小梨有些生病,若跟着我们旅途奔波,只怕会加重伤势,所以先托付在朋友那了,也好得到更好的照顾。” 顿了顿,又道:“爷爷,请你,看看箜吧”。 古琨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箜这孩子,戾气太重,犹豫片刻终还是上前将重姒的右手握住,两指细细的搭上重姒的脉搏,“尚好,这武器上并没有淬毒,只不过久郁成疾,且身上还有些零碎的剧毒未清,好在她血脉奇特,可自行痊愈”。 接着双掌贴上重姒的后心口,右手覆于左手之上,缓缓的将内力输送与重姒受伤的心脉处,胸口的血渐渐凝固,不在流出,古琨又反手将双手贴上重姒的两处蝴蝶骨上,随着内力的输入,重姒的脸庞缓缓的有了些许血色。 古琨缓了口气,朝着窗外瞧了瞧,现在局势已经大乱,即使以武力逃脱一时,确逃不了一世,如今,只有这丫头可以平定了,两指运气将内力打入天池。 脑部的神经被剧烈刺激,剧烈的疼痛使重姒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窗外此时传来一声高喊:“国师驾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章 诡辩 重姒模模糊糊的睁开双眼,手捂着胸口的伤处,该说,不愧是她辛辛苦苦从漆雕一族中选出来的兄弟吗,一出手必见血光,若不是在那一瞬间她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是一种来自于身体的直觉,那种毫不陌生的危险感。 那一股感觉让她在一瞬间直觉的躲避,还好,她的直觉向来准确,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还好,她还活着,上天注定,要让她活着,替她无辜惨死的族人报仇! “小梨在哪?”古琨重复问道,他看见了许持言在回答时的躲闪,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他怕小梨已经……出了不测。 重姒看着眼前刚刚才救了她一命的老人,装出一副疑惑地样子:“小梨?小梨不是在世外之村中吗?”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不解“爷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古琨的神色一僵。 “爷爷,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不论如何,待会再说可好?”重姒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今日之事若不能善了,他日恐怕会血流成河!” 这话一出口,古琨一愣,这孩子是在指,她若是有什么不测,他就什么也别想知道,甚至于他若是不能保证她的安全,这天下会民不聊生!还是,真如她所说,因为受了伤,所以一时记不起小梨的下落?她脸上的表情太过真诚,使他有些——无话可说…… 回头朝着一直扶着她的许持言和缓了面容“许公子,我有些无力,可否劳烦你扶我出去。” 点点头,许持言支撑着重姒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外面人头攒动,兵卒们被蛇缠着脱身不得,动一动便有被咬的危险,一个不慎,便就是一命呜呼了,而百姓却被莫名其妙的一声国师驾到而起了骚动,怎么会有两个国师。 看向被那十八人抬着的轿撵,由着一众侍女簇拥着的‘国师’缓步下榻,神情间显得有些急促,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里面的人如何了?”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住平稳。 “回大人,在乱箭中,如无意外,是肯定活不下来的。”随行的侍从连忙回话。 容颜舒了口气,努力的保持着国师的尊贵,可心中却充满着恐惧,那些恐惧一刻不停的折磨着她,让她坐立不安,在派出漆雕兄弟后,那些恐惧越发的扩大,不停的催促着她,让她来亲眼看看重姒!只有看到她的尸体,她才可以,再次高枕无忧! 然后,她看见了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她仿佛看见了自己被处以疾行,看到自己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然后在她的头顶各出一个十字,然后将她的头皮拉开,慢慢的从破开的血肉中注入水银,将她的血肉和皮慢慢的分开,痛不欲生! 她比谁都清楚那个‘仁慈’的国师的手段,更知道那些背叛者的下场,她也会像他们一样下场凄惨!不!她会比他们更惨。 容颜颤着发抖的身子,一步一步迈进楼中,猛地,她睁大了眼,那扇插满了箭羽的门,一个身影,一个她再不能更熟悉的身影从门内出来! 是她! 容颜几乎是颤抖的朝她看去,用了全省的力量才能勉强保持身体的平稳,可让她恐惧的对象却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看过她,似乎她这样的垃圾,她连看一眼都嫌费事。 那人明明身受重伤,甚至连行动都需别人搀扶,却还是那么的高贵,浑身的尊贵气息,即使面色苍白,却依旧让人感觉到,她,才是主宰的那一方! 这一切无不在提醒她,她是一个,赝品!她听见那人缓缓开口道: “大钦王朝,万庆五年四月上旬,王封吾为一国之师,汝等皆骂吾为神棍。” “大钦王朝,万庆五年六月下旬,吾观测星辰变换,推演出三日后天灾将降于临阳城,荐于王上,救数万生灵于水火。” “大钦王朝,万庆六年……” “大钦王朝,万庆年春,吾凭借星象推演出天将降浩劫,将自身生死至于世外出外寻找天石,以求安度天劫,苍生安宁。” “而今日,你们却要对我!刀!剑!相!向!” 回应她的是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诺大的街道人满为患,却鸦雀无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章 认错 “若是你绝不悔改,那么,我会……。” 将话语适可而止,重姒朝着容颜笑了起来,温柔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震撼,话语中隐含的威严令人不由得有些晃神,在容颜听来这无疑是在向她宣布‘死亡’的声音。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怎么处置她,可她却感到一阵无比的寒意从心口扩散开来,明明那人带着温柔的笑意,她却觉得那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朝她,绽开了只有地狱之花的笑容。 用着只有她知道的秘密,重姒启唇,无声的说出‘容颜’。 僵直的氛围围绕在两人中间,她知道,只要她说出那两个字,她的下场,再无回旋,那个名字,是她的,也是代表着,最初的禁忌,以及——一生的忠诚。 ……她是……什么时候遗忘的。 那天,也是如今日一般的阳光,刺眼的要目,那人站在阳光下,优雅的朝着窝在阴暗角落的她伸出手,温柔道: “别怕,你会活下去,活的比任何人都荣耀。” 她甚至不敢看她,只敢畏缩的看着朝着她伸出的手,那双手纤细精致,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却不敢碰到她的手,嗫嚅的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拼命的点头。 后来那人果然兑现了她的承诺,治好了她的脸,抹去了她的耻辱,给了她至高无上的荣耀,以及那……诱惑人堕入万丈深渊的至高无上权利。 那天她朝她说了什么…… ——我,我我会听话,很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干什么! 可她,怎么会背叛呢?甚至于,想杀死她! “姒儿,我娶你做我的妻子好吗?别再管什么大钦了,也别管什么天劫了,我们找个好的地方,就我们,一起幸福的活,好吗?” 是了,那天的姬瑞温柔的惊人,她就那么被蛊惑,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字母蛊挣扎着死去,掩藏了那个秘密,让重姒就这么死,甚至于那一瞬间她内心竟然浮现出一种愉悦,她想,如果她死了,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怎么就忘了那数年的主仆之情呢…… “砰!”双膝狠狠的跪在地上。 重姒脸上温柔的笑容慢慢加深,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向容颜,伸着的手却始终没有收回,维持着那个动作,静静的看着容颜,重复着当年的话语。 “别怕,你会,活下去。” 尽在咫尺的距离,如同当年一般,那朝着他伸出的手,温柔的话语。 容颜抬首。 “嘶” 脸上的易容面具被缓缓撕拉下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全场哗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章 好好活着 姬瑞……爱?重姒挑挑眉,这是多么可笑的理由,可却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爱…… 重姒皱眉,原以为,是权利的诱惑容颜步入万丈深渊,却不成想,是一个那么深沉的字眼,那个字——足以让人达到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步,重姒伸手撩向发髻,自发间缓缓的将头上的白玉发簪取下,流光的玉泛着暖色,精致,美好。 她俯下身子,将发簪戴进容颜的发间,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又从衣襟中取出一块用红木雕刻的木牌,递到容颜的手中。 “容颜,你多年尽心竭力,咳!咳……”心口的伤口猝不及防的突然泛起剧痛。 许持言连忙上前将重姒扶住,站在她身后,单手抵住重姒的后心口,内力缓缓的注入重姒身体中,压制不断蠢蠢欲动受了伤的奇经八脉。 “无碍了。”重姒缓缓舒了口气,待剧痛被镇压下来,便就拒绝了许持言继续向她输送内力,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容颜,因着她的举动,煞白了脸色。 “容颜,你我多年来虽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重姒的脸上带着笑,眼中带着微微的伤感,一丝丝的怀念。 “……大人。”容颜瞬间哭了起来,声音颤抖着。 “容颜错了。” “容颜错了!” “容颜愿以死谢罪。”从身旁的侍卫手中飞快的夺过刀剑,猛力的往脖子上划。 重姒直起腰,快速的握住剑端,锋利的剑刃将手割破,鲜血一滴一滴沿着剑身流下“嗒!”落于地上。 “容颜啊,鲜血是洗刷不了耻辱的。”重姒握着剑,鬓角的发丝散落,尊贵中暗含悲伤,唇角上翘着意外多了些许的柔和。 死,是最为简单的,一了百了…… 活,才是最残酷的,生不如死…… 而这,向来她是最拿手的。 比如,让一个以剑为生的杀手失去他最为重要的右手,让一个最为尊贵的人只能卑微的像蝼蚁般活着,然后……让一心求死的人,只能痛苦的——活。 “容颜,我说过,你会,活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章 屠国 现在,容颜承认,那么,流鉴就是百口莫辩,容颜否认,那么,流鉴就是做贼心虚。 这一回流鉴,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而对于大钦,被身为流鉴派来的‘奸细’知道了那么多大钦的秘密,当今王上定不会甘心。 司靳桦看着重姒,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眼中一抹流光闪过,又归于慵懒“姒姒,那么,你我可还是要守望相助。” 重姒瞥了眼司靳桦:“自然。” “那么,你可还要嫁我?”司靳桦笑的玩味。 重姒淡然:“自然是的。” 远处传来‘踏踏’的马蹄声,随之一声尖锐的高喊响起,一个太监手持着明黄的圣旨,两队禁卫军紧随其后抬着一个巨大的步撵,疾步向重姒走来。 “王上喧国师进宫面圣!” 终于,来了! 重姒双膝跪下:“谨遵圣旨。” 许持言搀扶着重姒坐上步撵,心中阵阵的感到不安,容颜是细作,是奸细,可之前重姒却从未向他提起过,甚至于刚刚,重姒单方面的鼓动大钦的百姓对流鉴这个王朝宣布战争,这其中,没有一件,是在他的预料之内,一旦发生战争,又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这一点忧心,在他被拦在宫门外,只能看着重姒一个人步入王上的御书房后,终于不断扩大,然而他正想不顾规矩冲进去时,古琨,小梨的爷爷强硬的抓住了他,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问道:“你知道小梨在哪,对不对?” 虽是疑问的语句,却是肯定的口吻,许持言只能僵硬着点点头。 古琨的眼神变得愤怒:“带我去见小梨。” 许持言看着重姒进去后就紧关的御书房门,张了张嘴,可拒绝老人的话只要一想到小梨就再也说不出口,甚至于连拖延的话语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好”僵硬着点了点头,拼命挪动着步伐朝着宫外走去。 多年之后,许持言无时无刻不再为自己这一刻的离去而后悔,若是当世他没有走,是不是就不会血流成河,那个风华绝代的人是不是,也就不会变成……疯子…… 御书房内,大钦的王上坐在高位,看着这位原本今日出嫁的国师满身鲜血的跪在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使了个眼色给近身的公公,公公立马会意,凑近将刚刚探听到的消息报与王上。 王上皱了皱眉:“赐座。” 身后的宫女立刻将椅子端了过来,重姒摇了摇头,直视着坐在高位的帝王,眼神悠长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帝王最恐惧的话语:“三日前,我预见了大钦的灭亡。” 高坐上的王心口在一瞬间被吊起,目光如炬的看着重姒,重姒依旧平静的说下去:“王,我阻止不了一个王朝的灭亡。” “胡说!放肆!” 高位上的王狠狠的将桌上的奏折甩到重姒身上,失仪的举动泄露了他因为重姒的话语而显得,急躁,以及不安,即使他高声反驳,也不过是虚张声势,重姒微微勾了勾嘴角……鱼——上钩了! 果然,不出片刻,王上快步的走向重姒,声音急切:“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 是的,王上对重姒深信不疑,大钦王朝,万庆五年四月上旬,国师从天而降,凭诡异莫测颠乾倒坤之本领,取信于王上,封其为大钦国师…… 那年,她可是亲手让王上在一夜之间转危为安,甚至于让日夜星辰都听她号令而运行。 他还记得,在她伸手时,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满天星辰在一瞬间绽放了奇异的光彩,而她覆手时,天上突然开始剧烈反动,刹那间狂风暴雨! 之后她的种种预言,更是没有一项是没有出现的。 “朕命令你,告诉朕怎么可以让大钦百世繁荣!” 重姒静默的看着大钦的王,却始终避而不言,这种态度,更是让王上深信不疑! “若是你没有法子!朕便就屠了国师府!” 重姒叹了口气,似终于臣服,声音神秘而空灵充满了无奈: “唯有让流鉴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生灵百畜,尽皆死去,才可以让大钦百世繁荣,永世不衰……” 说完,也不顾王上的神色,头也不回的离去。 脸上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如释重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章 回国师府 司靳桦坐在湖畔的楼庭中纳凉,手中执着一本小册子,正看得津津有味,抬头就见重姒沿着御书房的那条走廊出来,将手中原本看得入迷的书随手一摆,朝着重姒迎了过去。 “姒姒,和王上谈得如何?”司靳桦慵懒的问道,看着原本几乎奄奄一息,神色恹恹的人突然就变得……司靳桦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但就是知道,重姒的目标,一定是达成了。 重姒对着司靳桦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见许持言和古琨都不在,心里一僵,面上依旧淡淡,问道:“许公子和古琨爷爷呢?” 见重姒岔开话题,司靳桦挑了挑眉稍,看来那事八成事成了,那么大钦和流鉴的战争,肯定是不可避免了,勾了勾唇角,司靳桦突然压低声音,凑到重姒耳边:“你总是喜欢明知故问。” “兄长多虑了……”重姒抿着唇:“我只不过是想确认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是去找小梨了,只怕到时候……”重姒没有将话说尽,点到即止,他和她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有些话,终归自己揣摩来得好。 显然司靳桦也明白这一点,并没有再追问下去,知道了想知道的,司靳桦开始伸手扶住重姒,笑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胸口穿心一剑竟还敢自己使劲给崩裂了?” 最后他总结道:“你胆子委实肥了些。” “……”重姒。 仔细看着司靳桦,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动作:“堂兄,你是随我回国师府,还是自己另寻出去?” “当然是随你回国师府了,其他我可无处可去,就只能流露街头了。”司靳桦神情坦然,面部的表情完美到没有一丝破绽。 重姒沉默了一会,对着司靳桦笑道:“姒当然不会让堂兄流落街头。” 司靳桦笑笑,没在意重姒的沉默,扶着重姒慢步而走,又一路小心翼翼的扶着重姒上了御撵,好像生怕重姒真的不收容他,到时候他就只能流落街头的感觉。 重姒被他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扶下御撵时,忍不住朝他笑了起来,调笑道:“堂兄这下都已经到了国师府了,该不必再这么小心翼翼了吧?” 司靳桦点点头,露出个慵懒带笑的模样:“这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自然的表情。 重姒笑笑,也不再说话由着司靳桦过度的夸张着表情,吩咐人带着司靳桦去客房休息,处在正厅中,已经有许多御医在殿外候着给重姒诊治,王上终究还是信不过她,派这么些人前来探他受伤的虚实,重姒冷笑,招了招手,示意让人进来。 一人快步步入殿内,亦步亦趋的上前,一手搭上重姒的手腕细细把脉。 突的他脸上布满了惊慌,颤抖着说道:“大人五脏皆虚,心神俱疲,怕是……怕,怕是活不过,活不过……三年。” 重姒一愣,这和古琨的诊治差了太多,难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章 罪该万死 国师府,向来是人人向往的存在,它富丽堂皇,它高手如云,它稳如堡垒,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国师府的主宰,大钦的国师,那个令所有人甘心俯首称臣的女子——重姒。 那是个举世无双的人,虽为一介区区女子,可她的一举一动却与大钦的命脉息息相关,与天下生灵臣民的生死休戚与共。 而现在,这个人,这个与天下局势相互依存的人,受了伤,受了重伤,而起命不久矣,只剩下——三年。 漆雕兄弟跪在行刑室外,里面向来执行各种酷刑的主管看直了眼,看着跪在面前的两兄弟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这两个可是出了名的人形杀器,平时都是一副你们欠了我几百万两黄金的冷漠脸,今天双双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连个提醒都没有直接的跪在这里。 总管表示……他的心脏病要犯了!! 今天一定是他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这两大杀气,怎么变成了两只傻气!? 还异口同声的请求他执行最残酷的刑罚!? 总管捂着颤巍巍的浑圆身子,又颤巍巍的抖着身子,哆哆嗦嗦的一同跪了下去,顺便向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请示国师,他可不敢动这国师近身的两尊煞神。 一面颤抖着嗓音一面哆哆嗦嗦着一同跪下,颤巍巍着嗓子:“两位要不还是先坐会吧。” 漆雕荡看了一眼总管,眼神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吓得总管一个冷颤:“你不敢,归,你来。” 另一边跪着的漆雕归同样冷冷的看了一眼,抿起唇,毫不犹豫的走向刑架,眼光一扫各式刑拘,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根浸在火力的倒刺三棱鞭,手中运足了十成的功力,狠狠的甩在漆雕荡的身上,立刻血肉横飞,一鞭下去,若是普通人,一条命,也就去了十之八九。 饶是漆雕荡也被这一鞭抽的身形往右倒了倒,之后又及快的稳住了身形“啪!”漆雕归的下一遍接踵而至,毫无喘息。 重姒到时,漆雕荡的命几乎也已经去了半条,身上的肉全部都被带着倒刺的鞭子给抽打的给翻了起来,令一边的总管看着漆雕荡被抽打的不成人形,几乎全身都在冒着冷汗,颤颤巍巍的几乎倒下。 沉默了一会,重姒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你们倒真是出息,竟然想到了用自残的方式,来拒绝我的命令。”一如以往的温润声音中,虽然说着责怪的话语,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 “罢了罢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温柔的声音中含着宽容,重姒朝着漆雕兄弟,垂下的眼睑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她没有说出漆雕兄弟来刑室的原因,只寻了个不痛不痒的借口和原因,用着如以前一般单单声音态度与漆雕荡和漆雕归两人说着温煦的话。 漆雕荡和漆雕归两人愣愣的看着重姒,眼神时不时飘过重姒受伤的胸口,半晌,两人同时低沉的声音响起: “漆雕,罪该万死!” 重姒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退下,总管便就立刻领着人陆陆续续的退下,待室内只剩下了三人,重姒才再次开口,打破沉默: “漆雕,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过去的事情竟让它过去吧,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们,懂了吗?” 漆雕荡和漆雕归同时抬头看向重姒,许久,两人同时将头狠狠的磕到地上,道:“是!” 重姒笑了笑,对着漆雕兄弟笑得温柔,优雅的伸手将漆雕兄弟两人一一扶起,从衣襟内取出一瓶疗伤的药膏,递给漆雕荡,见漆雕荡恭敬的接下,才缓缓开口: “你们去澹台觉府上,就说重姒有话问他:‘焚天岭’是如何知道我的去向的?” 她离开国师府的后的去向,只有三人知道,瑾浣,她自己,以及——澹台觉。 可先后却引出了蛊族少主,焚天岭主,她不相信意外,也绝不相信什么巧合,这其中瑾浣在遇到蛊族后就不见踪影,应该与焚天岭无甚关系,那么,只剩下——澹台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五章 她的信任 她不认为澹台觉是安全的存在,可以在三年前从焚天岭的全力追捕下救下她,并暗中帮助她一步一步登上国师这个位置,甚至于在三年后的今天,她依旧完全查不出那人的身份,而且,连他的名字,她都不知真假。 这样的人,太危险,当初的合作,无非是别无选择罢了,之后的几年她更是连番试探,他却处处包容,她动,他静,她不动,他倒是乐得更静了。 三年下来,就是他这一份‘静’,却磨光了她所有的棱角,让她渐渐的适应,慢慢的竟然不知不觉的相信了他,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三年来,她竟然浑然不知的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他。 甚至于当日的离去,竟然习惯性的去通知了他,尽管自己当时的借口是不想殃及无辜,可她却从来不是好人,只是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下落让那人知道而已,所以即便发现出府后有人跟踪,她也依旧放纵…… 重姒呆在原地,周围没有人守着,她就一直静静的站着,动也不动。 直到澹台兄弟回来,澹台归说——“大人,澹台府不见踪影,周围没有任何可疑人物。” ……澹台府,不见踪影,一个府邸,彻底消失了,连一草一木都没有留下。 ——澹台觉!你的手段!当真是高明! 重姒转身之时,她的脸上已经又是布满了温煦的笑容,宛如阳光,包容万物,优雅的走出门外,一步一步之间都像是精心策划的动作,优雅至极。 这样恐怖的人,果然——留不得!! “传令下去,一经发现澹台觉,杀无赦!”顿了顿,有轻缓着声音道:“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那声音极为轻柔,轻柔的就像是在叹息。 就像在叹息着,一份信任的,死去。 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是!” 等在外面的人侯成了一片,她走了三个月,也就意味着他们面对了假国师三个月,其间发生了什么,有罪的自然就有样学样的跪在了刑室外。 重姒缓缓启唇:“有功的,那便将功抵过,无功的,那就自己选择一种刑罚吧。” 抱歉,这会她心情不好,你们几人既然撞了上来,那便当一下出气口吧,招了招手示意澹台兄弟跟上,重姒缓步离开。 众人抬头看了一眼自请来刑室的澹台兄弟,澹台荡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血淋淋的和身上的破烂的一副黏在了一起,众人愤怒的转首看向刑室总管,是谁跟他们说没事的,老子剁了他! 无视身后的那群人,重姒走的依旧优雅,回道室内,抚了抚伤口,刚刚走了这么久伤口也没有崩裂,那群老家伙倒是真给她用上了好药,可惜里面加上了致命的慢性毒药,不然,就更完美了。 “漆雕,你们……有信任的人吗?”说完重姒愣了愣,她怎么向他们问这种问题,皱了皱眉,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出声道:“你们下去吧。” 漆雕荡和漆雕归愣了愣,看着苍白着面色的主人以无助的姿态说着这种问题,这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主人,那样——绝对脆弱的姿态,用着苍白的话语陈述着她的无助。 两人齐齐的相互对砍一眼,不知到底是该去,还是该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六章 司靳桦的身份 “属下永远忠诚于大人。” “所以你们给了我一剑。” 漆雕荡和漆雕归两人同时一愣,接着更加沉默的低下了头,他们确实是给了大人致命的一剑,没有任何的犹豫,而当初他们所承诺的,也是永远忠诚于大钦的国师,而非重姒。 所以在看见那张和国师一模一样的脸时,他们依旧可以毫无犹豫的出手,这一次若不是重姒的血脉特殊,也断断不会有什么活口。 即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依旧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对她出手,这一点他们明白,她也明白,重姒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你们退下吧。” 挥了挥手,漆雕两人皆是沉默着下退,至门前,身后温柔的声音响起: “记住,漆雕一族的荣辱,与大钦国师是生死与共的关系。” “而重姒,从此刻起,永远都会是大钦的国师。” 话落,屋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两道身影凭空消失。 重姒看向屋内一角,笑道:“既然来了,何不一见?” 一人调至重姒身前,不出所料,果然是他。 “堂妹一把我放在国师府就不理人了,先是处理各种事物,之后又是处理一应人等,刚刚还处置了漆雕他们,若是我在不来,怕是就会被你忘了。”先是一一数落了重姒的条条‘罪责’。 重姒皆是笑着一一应了,却不作答,司靳桦来者不善,她没必要多费心思,他总会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 果然,下一句就进入了他今天的主题:“大钦可是要向流鉴开战。” 重姒扫了眼司靳桦,随后唇角一扬,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呢:“重姒区区一介国师而已,战争,又岂是能由我知晓的道理。” “哦,是吗?”一个‘吗’字被他说得高高的上扬,语调中不乏深深的调侃。 重姒笑笑“当然不是。” 是难得带着点有点玩味的语气,勾得司靳桦不由挑了挑眉:“堂妹这是再向堂兄撒娇?” 重姒眨了眨眼,笑得极为灿烂:“对啊。” 司靳桦被重姒的反常弄得倒吸了口气,迟疑着伸出手捏了捏重姒的脸颊,嘴中还‘啧’了一声,念念有词。 “啪”的一声,重姒打开了司靳桦作乱的手:“你作甚!” 司靳桦耸耸肩膀,无甚所谓道:“我看看你是不是又被什么人冒充了”说着,摸了摸下巴,眉间又带上了懒洋洋的神色,笑得促狭:“你这副模样,倒也不错。” 重姒略带疑惑的歪了歪头:“兄长觉得我不该是这幅模样的吗?”也不等司靳桦回答,自顾自的道:“可我生来就是这副模样可怎么办?” “噗,哈哈哈!”司靳桦终于被重姒逗笑,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笑道:“你肯定不是我的堂妹,不然怎么会连区区一件小事都要向我保密。” 重姒皱皱眉,瞥了眼司靳桦,她特意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可不是为了让司靳桦开怀大笑的,这话题转了一圈,怎么还是又绕了回来,可司靳桦到底是谁,一直装着副懒散的样子,平常对什么都浅尝辄止的人,今天却对着‘大钦是否会对流鉴发起战争’这个问题刨根问底。 这样反常,而且是毫不遮掩的反常,平日里多么狡猾的一个人,要想不让她察觉出他的异常,其实容易的很,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做的毫不掩饰,做的坦坦荡荡,这到底是他故意表达的,还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个答案! “堂兄,流鉴与大钦有奇耻大辱,王上现对流鉴大致已经——恨入骨髓。”这样的暗示已经绝对明显了。 “哦,那是战争将启了?”司靳桦笑笑:“看来百姓又要民不聊生了。” 司靳桦说的忧心忡忡,可言语中却并没将百姓当成一回事,重姒敛了笑意,附和道:“是啊,只怕又要生灵涂炭了。” “百姓无辜,我却无能为力,兄长可觉得我该劝阻王上?”重姒抛出了诱饵。 如果司靳桦否认,那么便可以肯定他是朝堂之人,还是朝堂高位者,毕竟,他可不是百姓,越是战乱,机会也就愈多,不论是谋朝,还是篡位,战乱与百姓而言是——地狱,而于另一些人而言,确是莫大的——机会! 如果司靳桦认同,那么便就更可以肯定他是朝堂之人,而且绝对是——‘辰瑞’这个国家的人,在三国鼎立之下,大钦于流鉴开战,就如同鹬蚌相争,辰瑞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用一个即将众所周知的战争消息,来换取司靳桦身份的确定,她,不亏。 司靳桦,现在,就看你怎么回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七章 王上的猜疑 司靳桦再次俯身,慵懒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重姒,似在探索,又似在欣赏,半晌,终于在重姒淡然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姒姒不是都说了么,百姓无辜,若有能力相帮,便就帮上一帮也是无妨的。” 司靳桦说完,转身离开,在门口朝着重姒笑了笑,漫着慵懒的步子从容的离开了此处,摇曳的烛光照应的司靳桦的背影模糊不清,一如他的人,琢磨不透。 滴水不漏!重姒看着漫步离开的司靳桦,心中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真是滴水不漏的人!她问他该如何,他就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走的又毫不留恋,不过,司靳桦,你终归百密一疏!单薄的嘴唇勾起,扬起的弧度无人可以看透。 ——在你刚刚靠近的时候,她清晰的闻到了鲜血中漾出的草木香味,那是,只有那个人,才会有的残酷香味! 没想到许久不见,她竟然还会记得他身上的味道,真是……嘲讽。 不过,还好她记住了他身上的味道,她才能——认出他! 那个喜欢将不听话的人,剁成碎肉,做成花肥的……‘人’。 ——澹台觉! ——好久,不见! 重姒望了望天外的月色,那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肆无忌惮呢!在夜时窥探她的闺房,只是…… 这一回,司靳桦或者说——澹台觉,不管你意欲何为,但你已经失了先机,只不知这一回合,是你输,还是她亡。 翌日,在众人的簇拥下,重姒还是来到了谪仙殿,坐上了那把玉与鎏金相雕砌的椅子,一殿的,流光璀璨,满室的,人心惶惶。 重姒勾起一抹笑,丝毫没将下面那些亦步亦趋的人的担忧放在心上,坦然的处理着事物,在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后,将奏折放置好,重姒露出一个笑容。 看着站在下面的人皆是战战兢兢的,重姒扯了扯嘴角,怕是昨日她下令惩罚那些有过无功的人的消息都传开来了,也好,既然即将开战,各国派来的探子,也就一并肃清了。 重姒笑意盈盈的看向下首:“想必大家也都知晓了容颜的事情,其中利益损失,你们心中也自有掂量。” 重姒缓缓起身,一手覆于身前,面上依旧带着款款笑意,眉间让人看来隐隐有种不怒自威。 “容颜以逐,但国师府中人心叵测!” “传令下去!凡发现异常者杀无赦!” “遵令!”一旁的侍卫严肃着脸躬身领命,下首的人皆惨白了面色,强撑着精神站着。 “传令!凡有行为不轨者!腰斩!” “遵令!” “传令!凡有言语不当者!拔舌!” “遵令!” 三道令,道道催人命。 短短五天,被处决者的人数几乎赶上了禁卫军的半数,一时间国师府中人人自危起来,行事皆是小心翼翼,对外对内皆是闭口不言,即使有人千金买一个消息,也没有人敢说出一个字,哪怕是国师府中碎了几只碗的消息,都没人敢透露分毫。 所以外界只觉得国师府中门禁更加森严,而国师府中的血雨腥风确是半字不知。 直到第六日,当重姒在坐上谪仙殿中处理事务,众人的面上皆是一片淡淡,没有恐惧,没有忧喜,重姒满意的笑了笑,看来,各国的探子,已经清除光了。 “传令,即日起,国师府中制度一切如旧。” “遵令!”穿着盔甲的侍卫躬身领命,却再没人煞白了面色…… “这几日来,大家想必也是不得安生的,今日我便放大家一个假,好好休养生息,每人自去库房看看,有什么中意的便就取上个一两件。” “各位家中亦有长者,若有个什么闪失,便就是百年灵芝,千年的人参,也自由取去,不用顾忌什么,也不必向库房报备。” 重姒向来恩威并施,既然人心慌闹了那么久,自然也该给些好处,而给的好处,也自然得给到人心坎里。 一句家中长者,原本面无表情的人堆中,有几人不由热泪盈眶,其余之人亦有所动容。 百年灵芝,千年的人参,众所周知,皆是有起死回生的奇效的,而就算现在没有姓名之忧,有这么一样东西傍身,行走江湖,也就相当于身上多了一条命。 没人会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多一条保障。 “叮!”殿外宫铃,那是宫中帝王传人过来才能敲响的,重姒压下笑意,“传人进来。” 殿门打开,一队穿着宫中制服的人进来,为首的公公不在如往常笑意盈盈,而是满目严肃的神色看向重姒,躬身道:“王上命国师觐见。” 重姒盈盈起身,轻嗑双目:“是!” 见重姒应下,那名公公松了口气,施了一礼:“外面已有轿撵候着大人了。” 支起右手,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台阶,跟着宫人缓步前行,重姒笑的优雅,多年的付出,她牺牲的,为她牺牲的,今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缓步前行到御撵处,一人将腰弯下,双手平于身前,明明只是当脚踏的一个动作,由他做来,却平白的添了几丝优雅。 重姒正要踏上去,那脚垫却笑嘻嘻的朝他转了脸过来。 瞳孔猛地一缩!姬瑞! 若是被发现流鉴的人在她这里,在王上即将向流鉴发起战争的时候…… 王上本就多疑,性格又极为胆怯,这次若是让他生疑,要让他再次向流鉴发动战争,只怕就遥遥无期了! 思绪流转只在一瞬,重姒依旧淡然的踏了上去。 一道声音自脚下悠悠响起,重姒不由一僵: “大人,多日不见,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八章 姬瑞受辱 “叮!”殿外宫铃,那是宫中帝王传人过来才能敲响的,重姒压下笑意,“传人进来。” 殿门打开,一队穿着宫中制服的人进来,为首的公公不在如往常笑意盈盈,而是满目严肃的神色看向重姒,躬身道:“王上命国师觐见。” 重姒盈盈起身,轻嗑双目:“是!” 见重姒应下,那名公公松了口气,施了一礼:“外面已有轿撵候着大人了。” 支起右手,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台阶,跟着宫人缓步前行,重姒笑的优雅,多年的付出,她牺牲的,为她牺牲的,今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缓步前行到御撵处,一人将腰弯下,双手平于身前,明明只是当脚踏的一个动作,由他做来,却平白的添了几丝优雅。 重姒正要踏上去,那脚垫却笑嘻嘻的朝他转了脸过来。 瞳孔猛地一缩!姬瑞! 若是被发现流鉴的人在她这里,在王上即将向流鉴发起战争的时候…… 王上本就多疑,性格又极为胆怯,这次若是让他生疑,要让他再次向流鉴发动战争,只怕就遥遥无期了! 思绪流转只在一瞬,重姒依旧淡然的踏了上去。 一道声音自脚下悠悠响起,重姒不由一僵: “大人,多日不见,瑞……” 优雅的由侍女扶着左手,没有丝毫犹豫的踏上姬瑞佝偻着的背部,没有任何的反映,就如同姬瑞一人在唱着独角戏般,左脚踩在姬瑞的背部,当右脚踏上的时候,用脚尖轻轻的撵了撵姬瑞的背心。 越是漠视越是坦然,越是言语越是危险。 从容的步入御撵,两名侍女立刻将纱帘放下,轻轻挽起窗纱,招了身后随着的侍女,不经意问道:“这会是几时了?” “回大人,已经辰时了。” 重姒点了点头,轻道:“那快些吧,别让王上等急了。” 那太监一愣,别等急?大人何时会担心这事!随之一想之前那当做‘凳子’的脚踏人,眼睛一亮,面上恭敬的回道:“是。”接着立马大声喊道:“都快着些!都已经是辰时了!” 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面上渐渐恼怒起来,怒气冲冲的朝着姬瑞走去:“都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和大人搭话!要是大王等急了,就要了你的命!”说着说着,她好似越发生气了起来,怒从心头起,一脚狠狠的就向姬瑞踹了过去! 姬瑞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又很快的将它掩下,在脚即将挨到身体前,“砰”的一声倒下地上! “啊啊啊啊!”惨叫声高高传出,姬瑞的五官几乎皱到了一起,似乎被刚刚那一脚‘踢得’去了半条命。 重姒撩起了窗纱,双眉拢在了一起,朝着发出惨叫的方向看去,眉瞬间皱在了一起:“何必出手伤人。”朝着近前的太监吩咐道:“你去偿他些银钱,好好看看身体罢。” 太监刚要应声,重姒又皱了皱眉,似觉得还是不妥,顿了顿,道:“罢了,相逢即是有缘,你让他上来,我且问问他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那宣旨的太监一愣,让一个‘脚踏人’上御撵?小心的打量了下重姒的神色,见并无异样,又思及国师为人向来怜惜百姓,犹豫片刻,终还是去让‘脚踏人’上了御撵。 姬瑞颤颤巍巍的上了御撵,在众人的注视下又颤颤巍巍的撩开了纱帘,似乎并不敢上前,踌躇许久,才小步的挪了进去。 两个侍女将帘放下,捂着嘴偷笑脚踏人的无知,那宣旨的公公这才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御撵内,姬瑞不覆先前的畏缩,静静的看着重姒,嘴角勾起含着一抹笑意,眼中却一片沉默,让人无法窥视他的情绪。 默了片刻,姬瑞嘴角微启。 重姒优雅的抬起了左袖,轻轻的掩住了薄唇,眼神瞥向窗外,示意姬瑞‘外面有高手监听着’。 姬瑞皱了皱眉,却见重姒缓缓向他伸出了右手,那手五指纤长白皙,似葱白一般洁净无暇,修剪得体的指甲呈胡桃仁的形状,泛着莹莹的光泽,柔若无骨般的探在他的身前,姬瑞不由晃了晃神。 他眼前的人,不由让他想到那个倾国的女子,那句“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那个,只需是看上一眼,就能令人倾倒,甘心奉上灵魂的尤物——美人妲己,一颦一笑间,倾覆了纣王的江山,堪称绝代! 不!他错了,妲己凭借的是整个人,而他眼前的人,只需一双手就可以让人失神! 而他眼前这人,堪称——妖物! 思绪流转了许多,可却也只在一瞬之间,面色平静的抓住重姒的右手,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姬瑞食指在重姒的掌心写道:“我听闻大钦是要向流鉴开战?” 写完,静默的看向重姒,等着她的答案,或者说——解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九章 测命盘 重姒低敛了眸子,将手从姬瑞的手中抽回,姬瑞他根本就是在明知故问,以流鉴安插在大钦的探子,知道确切消息并不难,更何况那时她说出那番话后,根本没有丝毫要保密的意思,当今的王上更不会替她遮掩。 现在姬瑞只怕连王上因何会攻打流鉴都知道了。 ——唯有让流鉴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生灵百畜,尽皆死去,才可以让大钦百世繁荣,永世不衰。 这是她批的命盘,大钦的命盘,一个王朝的……命运! “不用拘束,有什么难事,尽管说出来?”一面说着,一面在姬瑞朝着她摊开的手心中写道——你是指‘唯有让流鉴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生灵百畜,尽皆死去,才可以让大钦百世繁荣,永世不衰’ “大……大人。”姬瑞一面伪装着颤抖着嗓因断断续续的说道,混淆着外面的‘眼耳’,一面却用沉重的眼神看着重姒,脸上的神色凝重。 撇了撇头,重姒在姬瑞掌心写下五个字——“难道不是吗” 姬瑞垂首,一字一字映在眼中——难、道、不、是、吗! 嘴角忍不住勾起,难道不是吗?确实,他之所以会娶‘大钦的国师’不也是为了攻打大钦做准备,而他现在在这里出现,不就更好的印证流鉴的意图。 “大人,我、我听闻大人可以……可以推测命盘。”姬瑞依旧颤抖着声音,显得有些嗫嚅,缓缓在重姒掌心写下——“你若归顺,我王定会将你封为国师,流鉴比大钦可是更为兵强马壮,你是保不住大钦的。” “推测命盘……”重姒延长了声音,同样在姬瑞掌心下写道——“哦,我竟不知流鉴是打算这样打发我的……”写完,抬起映着流光的眸子,柔柔的看着姬瑞。 姬瑞露出久违的温和,抬手写道——“当然,你若愿意,七皇子的妃位,也会是你的。” 抬手捂嘴笑了起来,眼神轻蔑,食指朝着摊在在面前的掌心中写道——“侧妃?你可,不配呢。” 姬瑞摇了摇头,眉目间隐隐含着温柔,伸手将重姒覆于衣袍下的右手抓了过来,缓缓放置于心口,用着无声的口型做到:“你会是我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妻子。”- 果真巧舌如簧,‘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完美的未来,那蓝图光是想想,都不由让人从内心深处心向往之,重姒看着姬瑞的脸笑了起来,大概就是这完美的谎言让跟随了她经年的容颜,背叛了她,坠落万丈深渊! 感受着姬瑞仿佛可以将人沉溺的温柔眼神,无论是谁,都会被俘获的温柔,容颜一个涉世未深的人,又怎么逃得过呢…… 重姒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接着之前话题开口说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测什么?” 食指缓缓在姬瑞掌心写道——“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得好好想想。” 姬瑞点了点头,又颤抖着道:“测……测、测未来吉凶。” “吉凶……”重姒淡淡的重复着姬瑞的这两个字,复又浅浅的笑了笑“前尘虚度苍苍,沧海弥漫匆匆,若叶生而无根,柊叶秋白华委。” 姬瑞愣了愣,盯着重姒眉心皱起细细打量,重姒,她看不懂,就如此刻,明明她温柔浅笑的伪装着,可他却知道,她说的,就是他的命盘,前尘虚度,他少年时玩世不恭万事不曾经心,乃至于现在回首,他确没有任何作为,如今看过万种沧海,却也只是看过。 可——生而无根,秋白华委……他却猜不透,她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重姒,浅笑盈盈,近在咫尺,可却没有一刻让他觉得她离他,如此——遥远……远到,一旦触碰,便就得——粉身碎骨! “大人……”姬瑞向来是能言善辩的,可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也有一字难言的时候,沉默了半晌后,他唯一能吐出的也只有那两个字,之后的却一字也难以言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章 预见遇见 绚烂的谎言就如同美得一瞬即逝的烟花,一旦凋谢,那就只剩下最最残酷的一面,那一面可能鲜血淋漓,或许无尽黑暗,而你所需要为那一瞬的繁华而付出的代价,也许会是比生命更为沉重的。 重姒对姬瑞微微笑了笑,眼底的幽黑熠熠生光:“可还有事,若无事,那边下去吧,宫门内,你是不得进入的。” 他对重姒点了点头,心中依旧是一片迷茫“……是。” 看不懂的,最好永远不要懂,猜不透的,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答案,那样,才有可能活下去……纱帘拉起,纱帘落下,风云以起,再难挽回。 厚重的城门被十八人簇拥着缓缓打开,门栓下坠,一顶明黄的御撵一路驰向宫门,红墙绿瓦,宫闱门禁。 “重姒拜见王上。”双膝跪地,右手覆于左手之上,两手持于头上,接地而拜。 上位者坐于明黄的龙椅之上,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酷,在这一瞬,帝王略显苍老的面庞,竟开始显得可怖,手中持着一直狼毫大笔,在摊开的烫金纸上,笔劲苍穹,一个‘战’字,浮现纸上。 帝王的声音威严: “国师,开战!” “流鉴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生灵百畜,草木尽皆不留!” “遵命。”平静无波的声音下,重姒的嘴角的优扬坠于黑暗中。 战争,向来是残酷的,强兵铁骑一旦踏过,便就是血流成河,一如当年,即使强大如混鲲,在王朝的铁骑下,也终是化为一片灰烬,而要毁灭哪一只铁骑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将自己化为一只铁骑。 她拒绝了御撵,重姒一人站在宫墙外,朝着宫外的人水马龙,没心没肺的笑得灿烂,眼中跳跃着难以言说的悲伤、迟疑,良久,缓缓挪动脚步,睫毛微微垂下,掩盖一身情绪。 天上乌云密布,大雨在一瞬间倾盆而下,风狠辣的吹着,剧烈的雨水被连成一线,打到身上上,似被淬了盐的鞭子狠狠抽打,响雷阵阵,轰鸣耳边。 重姒站在雨下,一动不动,任由雨水冲打身上,狼狈不堪。 突然,一柄伞撑在了头上,挡住了所有风雨,“你在雨中做什么?”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重姒问声朝后看去,一张银质的面具出现在身后……应规夏。 “那你又在雨中做什么?”收敛了所有表情,重姒反问道。 “等人。”依旧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 “等谁?” 许久,那道冰冷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只不过伞依旧还撑着,重姒侧首看他,因着替她撑伞的缘故,半边的肩膀已经淋湿,头发央央的耷拉在肩上,略显狼狈却依旧让人不敢靠近。 “我该叫你什么。” 明明是疑问的语句,却让她听来有些质问,重姒低道:“无所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应规夏悠悠抬眸,平静的眸色下酝酿着谁也不知道的情绪,他张了张嘴,许久终还是闭上,在面具的遮掩下,没有人能发现,他曾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他终于看向重姒,精致的眉眼此时有些憔悴,却让人看来更加脆弱,被雨打湿的发丝服帖的粘在脸上,一切看来,是一个处处皆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女子,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可以…… “重姒……”应规夏低唤着,面上一片冷漠,声音一时辨不清悲喜,亦或是嘲讽。 重姒有些叹息“……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应规夏听到重姒的回答,身体一时有些僵硬。 “瑾浣可还好?” 应规夏沉默着。 重姒握住应规夏撑伞的手,果然,冰冷僵硬,两只手紧紧包住,应规夏顿了顿,并没有拒绝,放任了重姒的举动,温热的温度在手中渐渐传递,雨水打来,两人皆不闪不避。 “兄长身上怎么这么冷?”说着,重姒倾身包住了应规夏,压低了声音道:“姒给兄长取取暖。” 大雨滂沱,寒风阵阵,只有在两人相贴的地方,才产生了一丝的温暖,而这一丝温暖,竟然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他们是在相依为命,相互依存。 修长有力的手指顿了顿,终还是反手将重姒搂住,冰冷的嗓音响起。 “姒。” 重姒微笑着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兄长别生我的气,我也不生兄长的气了,好不好?” 前者,指的是,她将应规夏一人留在隔世之村中,后者,指的则是,他派瑾浣前来窥视她,她也可以不计较。 应规夏的心头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道“好。” 重姒笑了笑,意料之中的回答,蛊族也有可取之处,现在彼此介怀,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这回他来找她,只怕也就是为了他最开始的目的,组长之位,重姒弯了弯眉眼,缓缓道:“蛊族的族长之位,我会补偿给你的。” 应规夏的身子一僵,拥着重姒的双手突然松开,有力的手掌不容反抗的推开了重姒,将伞柄扣在她的手中,施展着轻功猛离开。 重姒看着一瞬间消失的应规夏,站在雨中愣了愣,攸的嘴角缓缓绽开一个笑容,这人,竟然生气了。 “啪啪啪”击掌声传来。 “真是一出好戏。” 司靳桦斜斜的靠在酒楼的窗栏上,嘴角的笑容慵懒,低着头,斜斜的注视着重姒,笑的邪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二章 任命 混鲲一族,从远古洪荒就有的存在。 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寿命悠长,其族个个皆精通探测天机,观星占命,为男则强,为女则艳…… 可即便是天之宠儿,擅测天命,私泄天机,终还是不得善果,十三年前,一场大火,王朝铁骑,将混鲲一族化为了灰烬,掩埋了所有的秘密,焚尽了所有的天机,这是——‘天罚’却也是——人祸。 重姒将脸埋在司靳桦怀里,豆大的雨滴毫无间歇的打在脸上,打进眼里,重姒却连眼都未曾眨一下,任由雨水打进眼中,然后顺着眼交流下,眼中,是一片木然…… 看着重姒被雨水打湿的侧脸,发丝凌乱的附在脸上,雨水打进眼中她却毫无知觉,完全木然的样子,司靳桦削薄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眼中一片阴沉。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司靳桦的眉峰不自觉的皱起,伸手将重姒更紧的揽进怀里,使她的眼靠在自己的身上,免得雨水把眼睛打坏,又把自己的外袍往重姒身上仔细的裹了裹,用内力烘着重姒的身体,不至于得了伤寒。 “我绝不会让你成为废人!” 三年前,他在拓木石楠树下,她的脸色,也是如今日一般的苍白,如今日一般的狼狈…… 那天,天气炎热得很,他一时心血来潮,想到树下纳凉,命了小侍搬了把凉椅放到树下,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树上就掉下来了一人,浑身鲜血淋淋,衣裳被血液浸染的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脸色确是苍白成一片,鲜红的血配上纯白的连,看起来简直可怖至极。 可她的眼睛,却亮的惊人,那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眼中散发着的神采,有着夺目的魅力,那一刻,他被她眼中的神采迷惑,没有察觉她那一刻的小动作,是的,真是毫无威胁的小动作—— 一把匕首,紧紧的贴着他的心口,而柄端则被她握在手里,那时的他想,这人,一定可以带给他惊喜,所以,他救下了她。 司靳桦对着重姒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把刀拿紧点,这一不小心,可就把脖子剐了。” “闭嘴!带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杀了你!” 瞥了眼她连身体都站不稳的样子,手上的匕首颤颤巍巍的晃着,就连身上的重量,都几乎全部压在他的身上,自己都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竟然还敢虎了胆子威胁他?司靳桦脸上差点就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 见他久久不动,重姒把抵在司靳桦脖子上的匕首紧了紧,锋利的刀刃一紧,在司靳桦的脖子上勒出了一条血口。 催促道:“快点!” 司靳桦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真是一只会咬人的——病猫! 反手将她的脖子勾住,顺着腰际线将她紧紧箍在身上后,一个手刀将匕首从她手中夺了过来,感受到重姒瞬间紧绷了身体,他终是忍不住笑了,削薄的嘴角高高上扬,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别怕,我会保你安然无恙。” 说着,司靳桦将重姒拦腰抱起,她无无力反抗,只能由着他抱着,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动,身上的伤口献血缓缓渗出,沾染上了司靳桦的衣袍,他向来厌恶脏污,可不知为何,看她僵硬着的样子,竟然觉得那些脏污也变得美丽起来。 然后他跟再次保证:“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那时的她虽然满身狼狈,可眼却亮得惊人……可现在。 一如当年的满身狼狈,可她的眼神中,却变成了一片死灰,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信仰,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她的眼中,隐隐有了——死志。 司靳桦猛地停下脚步“砰”的一声,将重姒扔在地上,看着她毫无生机,毫不反抗的就往地上倒去,如同一个死人!司靳桦的瞳孔紧紧的收缩。 “既然你不想活了,我也懒得耗费心神救你。” “轰隆!”天空上一道闪电狠狠打下!紫色的雷龙划过天际,紧接着,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你就像滩烂泥在地上,去死吧……” 风雨巨大,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打乱了一头的青丝,浇透了一身的衣物,重姒静静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对,就是这样,你会永远再也动不了。” 司靳桦抛下重姒,将自己裹在重姒身上的外袍扔远,嘴角的笑意冰冷,再不施舍给重姒半个眼神。 走得,毫无留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三章 澹台觉 雨打在眼中,渐渐模糊了视线,司靳桦的身影渐渐从视线中模糊,然后……消失。 重姒睁着眼睛,始终不曾闭上,视线范围内再也没有任何的人,只余下了天空中时不时闪过的紫色电龙,眼角缓缓流出透明的液体,只是不知那是雨水,还是——泪。 精致的面容上,竟是一片死灰…… “嗒、嗒”的脚步声踩着一地的雨水由远及近,一袭紫色的衣袍站在重姒的身边,他悠悠的抬起流金的袖口,从袖中取出一块纯白的丝帕,轻柔小心的替重姒抹去了脸上的脏污。 他的声音带着如同妖精般的魅惑,精致的嘴角勾起一个妖冶的笑意:“阿姒怎么一离开我,就狼狈成了这样。” 见重姒依旧木然,来人无所谓的挑了挑魅人的眉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想到几月不见,阿姒连脾气都见长了呢?” 也不管重姒依旧躺在雨中,来人自顾自的撑着伞,也没替重姒遮掩半点风雨,只仔仔细细的替自己掖了掖外披的袍子,复又上扬了嘴角,低下身子唤道:“阿姒。” 重姒木然着一张脸,对来者没有丝毫的反映,那男子皱了皱眉,不满重姒的反应,伸出手指捏了捏重姒的脸颊,撵了撵刚刚捏了重姒脸颊的两指,来者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手中的触感不错,勾着嘴角又捏上了重姒的脸。 反反复复的捏着那一块脸上的肉,他也不转移阵地,就盯着那一块肉反复揉捏,也不觉得腻烦,似乎很是享受这种重复的美妙感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一块肉被揉捏的泛起了红,与周围惨白的肌肤相比起来,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搞笑滑稽。 司靳桦看了看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重姒的脸上浮起的红润,伸出另一只手,揉向重姒的另半边脸,又开始不厌其烦的捏了起来,反复的揉捏下,另半边的脸渐渐的红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只手打上了在她脸上作乱的手,重姒双眼冰冷的看向来者,嘴角僵硬冰凉: “澹台,你真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 冰凉的声音微微有些麻木,带着重姒一直以来特有的音色,传入耳际,澹台觉的嘴角绽开一抹笑意,笑的如沐春风,欲化冬雪。 “阿姒,刚刚怎得不理我,我还以为阿姒把我给忘了呢。” 重姒抿了抿唇角,抬起手摸了摸僵硬的鬓角,冰凉的寒意沁骨,食指微曲,将散落的发丝勾于脸后,朝着澹台觉笑得恣意,复又朝他勾了勾手。 澹台觉挑了挑眉,顺从的朝她靠近了去,俯身贴近重姒,重姒笑了起来,伸手捏上澹台觉的脸颊,狠狠的揉捏,澹台觉也不反抗,由着重姒的手在他脸上作乱,甚至还将身子弯的更低,以方便重姒的动作,让她捏的更为顺手。 澹台觉的脸渐渐的变成了红色,然后又由红色渐渐的变成青色,又由青色渐渐的变成了紫色,一张脸被揉捏的麻痛,他脸上的笑意却渐渐的散发出宠溺的意味。 毫不反抗的任由重姒作为,直到那在他脸上的手终于松了开来,他才待着笑意的揉了揉通红变紫的脸,活动了一下长时间因为俯撑而有些麻痛的身子,澹台觉朝重姒笑得包容。 将重姒从地上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揽进怀里,轻柔着嗓音低低安慰道:“什么都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坚定而强大:“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你说出来,我定会为你想出个法子。” 重姒看着澹台觉,泪水一下子从眼中流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攀着澹台觉的脖子,脸埋进了澹台觉的颈窝,呜咽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澹台觉感到脖子处的湿润,温柔地眼神一时间有片刻的阴沉。 “别怕,告诉我,不管是毁天灭地还是挖山填海,我都会为你办到。” 重姒的声音闷闷的传出: “……澹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四章 仇恨 是否真的有轮回,是否真的有因果,是否真的有命运…… 是否,她这一生,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这一生就该如浮萍一般,有着密密麻麻的根须,却永远无法在任何地方扎根,只能漂泊无依,无人可倚…… 不知为何,重姒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她有可以依靠的家人,有片无忧无虑的家园,还有那片可以自由嬉戏的梨花田,后来,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然后遇到了师傅,那个曾让她内心充满安逸的人,给了她如同混鲲族内一模一样的——梨花田。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那片梨花田,她和承欢两人一左一右的倚靠在师傅的身旁…… 重姒朝着澹台觉,眼神恍惚,空洞的没有任何焦距,明明是在看着澹台觉,可视线却像是越过了澹台觉,看向了谁也无法到达的天际,沧桑而无所依,眷恋而无所留。 “阿姒,相信我,好吗?”重姒的表情莫名的令澹台觉有些心慌,那种看透一切,仿佛任何事物都不在值得她逗留的眼神…… 重姒启了启唇,嘴角嗫嚅的发出几个微不可见的声音,如同蚊呐细语,消失在嘈杂的雨声中。 重姒的低语被雨声冲散,澹台觉皱了皱眉眯起双眼,搂过重姒的肩膀,将耳朵凑得离重姒更近。 “你说什么?”澹台觉的声音下降了几个度,语调却愈发的温柔。 轻柔的抱着重姒,将她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却见她又是如同刚才一般空洞的神色,明明是在看着他,却更像是在透过他看向远方的模样。 风雨渐收,重姒终于开口。 “澹台觉,我累了,我想休息了。”重姒的声音轻柔低缓,吐出的声音依旧几不可闻,可这一刻,她仿佛整个人都得到了解脱,甚至于她的脸上浮起了微微的笑意。 明明她的脸上浮起了笑意,可从来没有想这一刻,让澹台觉却觉得心慌到恐惧,比刚刚重姒苍白着脸色一言不发的时候更让他感到恐惧,那是一种感觉,一种事情即将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说她累了。 她说她想休息了。 澹台觉紧紧的抱着重姒,将她的脸掰过来,强硬的闭着重姒直视他的双眼,重姒毫不反抗的任由澹台觉动作,甚至于她的脸上一直都带着一股解脱的笑意。 “阿姒,‘累’是什么意思?”他轻声的说着。 “累啊,累就是休息的意思啊……” “那么阿姒可以告诉我,‘休息’是什么意思吗?” “休息……可以闭上双眼,再也不用……”重姒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再也不用想任何的事情。”话落,重姒渐渐的将眼闭上,带着解脱,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僵硬。 澹台觉的瞳孔猛地放大,再也不用想任何事情——那是只有死人才可以做到的!几乎在下一瞬,他就立刻得出了一个唯一的结论—— 重姒——她想死! “阿姒,你不可以休息,你难道忘了,你的族人是怎么死的吗!”澹台觉的声音冷凝了几分,眼中渐渐浮上了寒意。 “你的族人,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一个一个的,冰冷的刀剑贯穿他们的躯体。” 澹台觉的声音幽冷,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一幕一幕的画面,在他口中,渐渐的变得真实,就如同当年的那场屠杀,再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鲜红的血液从身体中流出,浸润着一地的黑色土地,染红了所有的花木。” 重姒的手攸的紧紧的抓住澹台觉扶着她的手臂,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变得狰狞。 澹台觉勾起唇角,他低沉的叙述着,带着特有的音色,残忍而温柔:“他们尖叫着,那是痛到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们说——重姒!你一定要给我们报仇!” 重姒的眼睛猛地睁大,带着浓烈的恨意。 澹台觉依旧持续着他的叙述,目光冷凝而锐利:“他们哭喊着,重姒!让流鉴血流成河!让流鉴的铁骑——尸骨无存!” 散落的发丝贴在唇角,重姒低低的重复着: “让流鉴血流成河……” “让流鉴的铁骑尸骨无存……” 重姒眉眸轻扬,启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一缕散发吹拂至额前,微风吹散她出口的话语…… “让流鉴!覆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六章 心狠手辣 天色晦暗,看不太真切澹台觉的表情,但重姒知道,这一刻澹台觉一定紧紧的抿着唇,接着昏暗的天色掩藏着自己,或许他还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带她去那个地方…… “澹台,第一次见你,我也是这么狼狈。”重姒抓住澹台觉的手,缓缓抚过澹台觉的手肘,肩膀,顺延而上他毫无瑕疵的脖颈,在那致命的地方停下,感受着他的戒备,重姒笑笑,两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贴近澹台觉的胸膛。 在重姒话落的时候,澹台觉的第一反应是三年前的那次初见,重姒满身鲜血的模样,那时的她,也是被他抱在怀里,却满是抗拒,处处都透着强烈的敌意,那把匕首更是被她紧紧的拽在手里。 而此刻,她对他卸下了满身的防备,柔顺的倚靠在他的怀里,甚至于——安心的靠在他的胸膛,眼中带着,依恋。 澹台觉笑了,紧紧地抱着重姒:“是啊,你总是那么的不会照顾自己。” 重姒轻轻笑着,凑在澹台觉的肩窝处,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澹台,你知道吗?我这短短的半生,杀戮无数,我杀了养育我的师傅,遗弃了陪伴我的妹妹,设计了忠心耿耿的下属,这样的我,是该死的。” “可是,你总是不论何时都会保护我,即使我欺骗你,利用你,你依旧还是在保护着我。” “澹台,我想,或许,我可以相信你。” 澹台觉蠕动了嘴唇,没有立即回答,缓缓的顺了顺重姒的发丝,面容平静着。 他的眼中,却是波澜翻滚,相信,重姒也会相信人吗?不!他不会,理智不断的告诉他,这是陷阱,那个人,绝对不会相信任何人,她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可能相信别人! 可情感却在告诉他,她真的信了他,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他。 然而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彻底掌控重姒的机会,让她彻底的臣服的,机会,可是,为什么最好的回答在口中,他却……无法说出那句话了呢。 那句在三年前救下她那一刻,他就设下的一场棋局,直到现在,明明是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进行,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可什么东西,却好像——失控了。 思绪的流转只在那一瞬,澹台觉勾起重姒一缕散落的发丝,静静的注视着重姒,妖娆绝色的脸上,勾起的弧度笑得缥缈:“那么阿姒,你的仇,就让我陪你一起报,好么?”他终于还是说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比得到那个东西更为重要! 重姒如同澹台觉一般,挑起了澹台觉的一缕发丝,玉容漾起浅浅的笑容,对上司靳桦注视着她的狭长凤目。 “好,我信你。” 话落,耳边风声起,澹台觉抱紧着重姒,一路快速的向西略去,重姒柔顺的任由澹台觉抱着,入眼的事物模糊成了一片。 三年来,澹台觉的一丝一毫她都查不到,只不过是因为无处可以查起,他太狡猾,也过于聪明,无论如何的明察暗访,都只能让她无功而返,而现在,一但知道他的真正藏身之所,那么,澹台觉,在她的面前,将无所隐藏。 再次停下的时候是在一片荒芜的丛林,澹台觉将重姒轻柔的置于地上,走到面前的一棵树下,双手沿着树的纹路逆向而转,接着又走向了与这树相对的一块土地,走三步停两部,又走两步,腿一步,身法诡异。 接着他顿了顿,回头朝着重姒严肃道:“待会你什么都不要懂,也不要挪动一分!” 重姒点了点头:“好。” 应是步下了一些阵法,重姒猜测,接着一个微不可见的动坑在树上缓缓出现,若是不注意查看,也只会以为是一个松鼠挖的窝,难怪,她的手下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原来,竟不是在地上,而是把机关弄在了树上。 澹台觉越上树冠,接着伸手在树洞中不知做了什么,一片密集的箭失突然从树间密密麻麻的射出,泛着银光的箭头狠狠的刺进了地面,隐没于底边。 箭失消失后,重姒依靠的树后竟然出现了个一人高的门口,重姒的瞳孔猛地紧缩,这是一个双重的陷阱,若是她刚刚离开了澹台觉放下她的地方,现在的她只怕成了一个塞子。 “澹台,这是?”重姒问出口,眼前的阵法太过厉害,她竟从未见过。 “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我带你进去。”澹台觉俯身抱起重姒,带过了这个敏感的话题,见重姒有些失望的眼神,澹台觉挑了挑眉,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告诉她也没关系,勾起唇角笑言道:“是百鬼阵,待会我把阵法图画给你看。” “真的?” “真的!” “好”重姒笑弯了眉眼,被澹台觉的宠溺逗笑,窝在他的怀里咯咯的笑了起来,要是真的得到了阵法,那么她赢的把握,就又多了一分。 地道昏暗,再次看见阳光,已经是许久之后了,一扇乌黑的大门缓缓打开,阳光照了进来,门口处,侍从跪成了一片。 “恭迎我主归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七章 冷血无情吗 “你说你相信我。”澹台觉一向勾人的音色显得有些沧桑,他站在阴影之下,仰望着那片照进来的昏黄烛光恍恍惚惚的在风中摇曳。 “是。”重姒笑着,眸中一片明媚:“这一生,我只信你。” “呵。”澹台觉笑了起来,眸中同样是一片灿烂,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浮现,再没有一丝迟疑的抱着重姒迈步而入,两人在前面抬着朱灯,照亮着前方的路,路面是坑坑洼洼的泥泞,人走过便会留下痕迹,一群人跟在澹台觉身后,坐着善尾的工作,确保没有可以发现正确的前行方向。 被澹台觉抱在怀里,灯火摇曳,澹台觉的面庞隐藏在背着光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似在笑却又似在深深的悲哀着。 走了很久,至少在重姒看来是走了很久之后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那是一个几乎形成了规模的村庄,鸡犬相闻,人影叠叠,个个皆是一副村民的打扮,手中有些人还握着锄头正在耕作。 见他们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的就在原地跪下,眼中是真正的恭敬:“恭迎我主!” 因为手中抱着重姒,澹台觉只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起身,便就继续抱着重姒往里走了,再次停下时,她们站在一个简陋的茅屋外面,初夏的风带着一丝丝的薄热与澹台觉特有的味道,重姒微微动了动,欲抽回握住澹台觉脖颈的双手。 “别动,阿姒。” 重姒的手顿了顿,依旧继续放在澹台觉的脖颈上,开门声响起,澹台觉启步而行,脚踩在泥质的石板上,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将重姒轻柔的放置于柔软的床被上,仔细的掖了掖被角,看着柔顺的重姒,一瞬间有些恍惚,微微失神。 “你好好休息,我去叫人过来给你医治。” 重姒点了点头,眼中是从未有过顺从,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好,我等你回来。” 澹台觉的丹凤眼眯了起来,眼中满是愉悦,又细细的替重姒整了整被角,才迈步离去,隐约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脚步比以往快了些,步伐间也大了许多。 重姒注视着澹台觉的背影,隐约可以看见,他是向左边的拐角走去的,刚刚来时,她曾仔细观察过,左边是空无一屋的,有的只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看来,这个村庄中,还有许多的机关密道,重姒的眼神明亮,精致的脸越发的艳丽。 澹台觉的步伐越来越急,身后跟着的唐纪景眉间皱起,那个女子竟然可以让主上失常,这是一个极为不妙的现象,她今日既然可以让主上失常,明日说不定便就可以让主上放弃‘它’! 想到这,唐纪景的目光一沉,他绝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一旦主上放弃了‘它’,那么等着他们的结局就只会有一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主上,你是不是将重姒放上心了。” 澹台觉的步伐猛的一顿,唐纪景跟在他身边二十七年,对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于比他自己都更为了解自己,是他唯一的朋友,是他身边最足智多谋的谋士,可却也是他最大的筹码,他动了动唇,声音冷淡:“没有。” 听见澹台觉的回答,唐纪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显得很苦恼,看似不赞同的道:“主上孤身多年,若能得一人陪伴也是好的,纪景也会更为安心。” 澹台觉回首,露出一如往昔一成不变的微笑,完美的毫无缺点的微笑:“若有了感情,便也就有了弱点,纪景,是想让我有一个可以置我于死地的弱点吗?” 感受到澹台觉一如往昔的威严和理智,唐纪景笑了起来,面上恭敬道:“纪景不敢!” 也许是他的错觉,主上并没有爱上那个女子,主上依旧是冷血无情的主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八章 男女有别 “澹台,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重姒笑意盈盈的看向朝她走来的澹台觉,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皆是被面纱覆盖住了整张脸,能被人看见的,只有微微露出一条缝的双眼。 澹台觉笑笑,收回自己的思绪,没有回答重姒的话语,而是直接对身后的人下发命令:“你去帮阿姒看看,她今日腿突然不能站起,甚至于失去了知觉。” 唐纪景跟在澹台觉身后,朝着重姒看去,他听说过她的传说,那个巧笑倩兮躺在床上的人,让人一眼看去如沐春风,可实际上,那个人心如蛇蝎,不,她比蛇蝎还狠,她是没有心的。 作为他们布局中的棋子,他几乎从主上救起她的那一瞬,他就开始监视她,短短三天,就能让一国之君对她奉若神明,这样的人,虽然恐怖,可若是能掌握,却绝对是一柄利器,于是,他劝主上接近她,那她成为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刃,可现在这把刀,似乎将剑尖——对准了他们! 侧首微微点头:“是,主上。” 面上恭敬的上前,即使脸被完全的掩映在面具之下,他也不忘做出最完美的表情,甚至于连眼中都带着微微的敬意,将丝巾从袖中抽出,他对着重姒轻声道:“劳烦阿姒姑娘将手伸出。” 重姒朝着他微微勾唇,将手从被子中伸了出来,她可不信,有人可以治好她亲自下手‘废了’的腿,她可是直接将金针打进腿中的,只有亲手触碰她的腿,一寸一寸的摸过,才有可能发觉不对,而来人就算察觉异样,澹台觉也绝对不许别人触碰她的腿。 唐纪景将丝巾置于重姒手上,两指轻轻扣上重姒的脉搏,渐渐的他双眉皱起,两指又用力的撵上重姒的脉象,奇怪,很奇怪,非常奇怪,她的脉搏时盈时虚,那是只有垂垂老矣的人,或者濒临死亡,回光返照的人才会有的脉象。 而连着双腿的脉象,却如同石沉大海,一片虚无,什么都探不到,所能发现的,只有一片‘迷雾’,若不是可以看见被子下她腿部的隆起,他几乎就会以为,那是一个没有双腿的人。 这种脉象,除非! “阿姒姑娘,我可否为你推腿”不等重姒说些什么,唐纪景又低声道:“在下明白男女有别,可医者不避医,若是姑娘想治好双腿,这推腿,便就绝对必须看上一看。” 说完,他紧紧的盯着重姒,观察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重姒抿了抿唇,转首看向澹台觉:“澹台,我听你的。” 毫不犹豫的朝着澹台说道,重姒的面上无懈可击,心下却有些坠坠,这人很危险,一旦被推腿,也许会暴露,是她大意了。 “主上,阿姒姑娘的病情不容小觑,若是一个不慎,那一辈子便就只能躺在床上了。”唐纪景出声道,明面上他的话实在关怀中重姒,可实际上,他是在提醒澹台觉,重姒这个人不容小觑,一旦有一丝一毫的处理不慎,那么他们便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唐纪景的话,澹台觉听得明白,重姒也听得明白,丝丝的危险感如有实质的密密麻麻扎入肺腑,就如同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一旦一朝不慎,便就满盘皆输。 重姒猛地缩小瞳孔,她眨了眨眼,嘴角的弧度依旧保持不变,静静的看着澹台觉,任由澹台觉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的身上,面容恬静。 “阿姒,既然有希望,那我们便就看看吧”澹台觉低垂着头,沙哑占了他的整个嗓音。 重姒的心里一个‘咯噔’顺着向上的视线缓缓注视着澹台觉的眼,他的眼低垂,薄长的睫毛在他的双眼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霾,削薄的嘴唇紧抿,带着不明意味的神色回视着重姒。 “好,那就麻烦阁下了。”笑着对唐纪景微微示意。 唐纪景微微点头,道:“冒犯了”慢步坐上重姒的床沿,缓缓将杯沿掀开,因着被雨淋湿,所以重姒的外衫已经脱下,现下只余单薄的衬衣贴着重姒的肌肤。 看着重姒的穿着,澹台觉的瞳孔猛地收缩,抿了抿唇,猛地俯下身子伸手将被子紧紧的拉上,又细细的替重姒将被角掖好,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复又站的笔直。 “男女毕竟有别,虽为就医但也不得不担着男女大防。” 唐纪景看着司靳桦,被包裹着的脸上,一时猛地紧绷,他默了很久,站在重姒的床边,他刚刚是被迫离开床沿的,他的主上在重姒的被子被他掀开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无视了一切,甚至于无视了坐在床沿的他,毫不犹豫的将他从床沿推开! 这样的主上,在那一刻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太过陌生。 他转身,将遮住脸的面罩取下,直直的看着澹台觉:“主上,真的不用给阿姒姑娘看吗?” 澹台觉一愣,反首看向唐纪景,抿了抿唇:“腿,自然是要治的,只不过男女有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九章 有女弦歌 恶狼披着羊羔的皮囊,站在阳光下,对着一群羔羊露出善良的微笑,而它的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喉结滚动,迈着优雅的步伐靠近一无所觉的羔羊。 重姒的目光很暖并且充满信任的看着澹台觉,手慢慢的抬起握住澹台觉的手,她的手冰凉,在触碰到的那一瞬,澹台觉几乎立刻就下意识的皱起了双眉,将重姒的手包裹在他自己掌心,用内力蕴着,给与她温度。 澹台觉看着重姒,面前的人对他笑着,信任无比的笑意,她甚至给他一种她并不在意刚刚唐纪景的失礼和试探,因为——她相信他,她相信他会保护好她。 “阿姒,我说过,会治好你的腿的。”澹台觉终于忍不住开口,重姒这个人太过难以琢磨,可她的信任却更难以获得:“阿姒,你先梳洗,我替你另寻一个大夫。”他不能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信任就此放弃,可唐纪景的提醒他却也绝对不能不顾,唯有如此,这才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重姒将手从澹台觉手中抽回,又挪回被中,因为寒冷将身子蜷缩在了一起,一道闷闷的声音发出:“麻烦你了,澹台。” 如愿以偿的看到一丝失落爬上澹台觉的,他的眼慢慢垂下,声音冷漠:“你先退下。” “主上?” “我说退下,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澹台觉再次将重姒的手从被窝中抓了出来,握在掌心,替她细细的暖着,见重姒并没有抗拒,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是我疏忽,竟寻了个男人来替你整治。” “吩咐下去,让弦歌过来替阿姒推腿。”澹台觉回首看着唐纪景再次命令道。 唐纪景微微一顿,弦歌的医术也可算得上高明,对于混鲲的血脉也是熟悉,若是让琴来……看了眼澹台觉,那是命令的口吻,是不容反驳,看来重姒这人已经对主上产生了影响了,顿了顿,唐纪景恭敬的退下,既然不能智取,便就只能力敌了! 要让一个人无知无觉的死去,他有无数种办法……回首看了眼在床上卧着的重姒,唐纪景躬身退下。 重姒静静的抬头看向澹台觉,她浑身冰凉,温暖从澹台觉的手中不断传递过来,竟让人隐隐有些眷恋这种温度,是那么的温暖呢,可她不能拥有,也绝对不可以眷恋。 重姒用力的将手从澹台觉的手中往回抽,滑腻的手柔若无骨,澹台觉试图抓住,可她的手过于滑腻柔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收回。 重姒偏着头:“无妨的,我也想能早点好起来。”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明白不了她的真正想法,她笑着,精致的脸上越发的完美无缺。 澹台觉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重姒堵了回去:“澹台,我既然给了你信任,便就绝对不会轻易的将这份信任收回。” “澹台,我既然信你,便就会全然的相信。” “澹台,不要怀疑我,你也试着相信我,好吗?” 澹台觉神色复杂的看着重姒,不对劲,很不对劲,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天罚’,突如其来的‘放弃’,突如其来的,曾经遥不可及的——信任!可……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对劲,不可以相信重姒,她很危险,她是披着羊皮的恶狼,伪装成无辜而弱小的存在,引诱着猎人的靠近,然后——一口将猎人吞噬。 “阿姒,你知道的,我是信你的,只不过,有些时候总会有些身不由己。”澹台觉将重姒从床上扶起,一下一下的顺着她散落的发丝,还带着微微的湿意,顿了顿,澹台觉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块干燥的丝巾,复又走回床边,扶起重姒一下一下的替她擦拭着还带着湿意的发丝。 当唐纪景和弦歌来到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唐纪景皱着脸,踏进了房间。 “主上,我将弦歌带来了。” 澹台觉擦拭发丝的动作不停,面庞依旧朝着重姒,只从嘴里发出一个音节示意他知道了,唐纪景和弦歌沉默,看着澹台觉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 许久,澹台觉似乎将发丝给擦拭到了满意的程度,才将手中的丝巾放下,又将重姒扶着躺下,才回首朝着唐纪景他们看去。 “弦歌,你来替阿姒看看,纪景,你就在旁边辅助。”澹台觉命令道。 “是,主上。”弦歌微微躬身后,靠向床边“劳烦姑娘将手伸出。” 重姒朝着她笑笑,配合的将手递给弦歌,出声道:“闻弦歌而知雅意,你的名字真好听。” 弦歌微微低了低头,脸微微有些泛红:“姑娘过奖了,弦歌的名字是主上取的。” 澹台觉取的?看着弦歌微红的面颊,转首看向澹台觉勾了勾嘴角,眼角微微挑起,慢慢的眯起了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章 花信之年 “澹台对你真好,那么幸福的名字呢。”闻弦歌而知雅意……重姒向澹台觉身边靠了靠,脸枕上澹台觉的手臂,声音显得有些模糊:“我的名字,是那么的悲伤。” 重姒,憧姒,憧憬着过去的混鲲,有着家人,朋友,姐妹,可现实却是——她杀了师父,弃了妹妹,毁了朋友,并且她只能永远的不停行走,走向那一片黑暗的——未来…… 环住澹台觉的手臂,重姒的目光渐渐的有些空洞,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的情绪,她是那么多悲伤而哀痛,这一刻,澹台觉突然发现发现,这个从未向他示弱的女子,竟然会,微微的让他产生一种名为心痛的情绪,澹台觉沉默了一会,然后将重姒整个人圈进了怀里:“阿姒,你的名字,是我听过最为动听的话语。” 重姒无声的笑了,被揽在澹台觉胸口的脸上渐渐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冰冷笑意,她的目光从狭小的空隙中重瞥向弦歌,不出所料,刚刚还羞涩着微笑脸的人,此刻的脸上,只剩余着笑容僵硬在弦歌的脸上。 她的眼中带着微微的嫉妒,她掩饰的很好,可,她瞒不过她,弦歌在嫉妒着她,因为,她爱上了一个虚伪的人,一个完美无缺的虚伪的男人。 重姒姣好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勾起笑容甚至于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就你会哄人。” 眼中看着澹台觉,余光却注意着弦歌的变化,满意的看到弦歌因为澹台觉对他的纵容而瞬间紧绷的身体,重姒正欲再刺激弦歌而让她心绪混乱,从而降低诊断出对她的不利因素的概率,可唐纪景却像是察觉了她的意图,打断了她正欲出口再次刺激弦歌的话语。 “主上,阿姒姑娘的脚不容有失,还是先为阿姒姑娘诊治为好。” 澹台觉就搂抱着重姒的姿势微微点头,出声道:“好。” 弦歌将手探在重姒的脉上,努力的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可心跳却再也不服从自己的指挥,脑中一直不断的回应着一个画面——重姒低垂着眼眉一脸依赖的靠在主上的右臂上,而主上非但没有厌恶的将重姒推开,反而还宠溺的将她搂在怀中,眼中的纵容几乎毫不遮掩。 看着弦歌搭上她的脉搏,重姒依偎在澹台觉的怀中再次开口:“我可以唤你弦歌吗?” 弦歌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姑娘是贵客,自然怎么称呼都是可以的。”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弦歌在内心咆哮着,她疯狂的羡慕着,嫉妒着!她恨!她为了可以跟随在主上的身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平常人远远无法想象的。 她知晓主上是混鲲的血脉,便就穷尽心血去钻研对于混鲲血脉的治疗方法,为此她几乎读遍了所有的混鲲药典,她事事小心,处处谨慎,甚至主上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中,并且不断的反复揣测,才换来主上那一句——‘闻弦歌而知雅意,你如此善解人意,我赐你弦歌一名’ 可如今,眼前这个女子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她凭什么可以让主上另眼相待!难道那一身混鲲的血脉就那么重要吗,对!主上只是在利用她! 一道孔令国的声音打断了弦歌的思绪,“弦歌,我的腿是怎么了?” 弦歌猛地一愣,她刚刚根本就没有去关注脉搏,可主上现在正在看着她,她不能说她刚刚根本就没有用心诊治,她怕在主上的眼中看见对她不满的情绪,弦歌的脸有些扭曲,张了张嘴却发现她什么也说不了。 不行!不能让主上失望,那么只能重复唐纪景告诉她的那段话了,唐纪景,他是怎么说的,弦歌细细回忆——重姒这人,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这次主上带她过来,是因为她的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直觉,可她的脉象很诡异,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脉象。 “姑娘的脉象很奇怪,是……是将死之人才有的脉象。”她犹豫着说道,因为回忆模糊而使她的话语断续,听起来却更像是担心重姒接受不了而有的迟疑。 澹台觉的脑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重姒在他还是以司靳桦身份的时候向他说过的话——‘混鲲的血脉,为男,活不过而立之年,为女,则活不过花信年华’那是因为混鲲一族泄露天机太多而得到的惩罚,而重姒 “阿姒,若是我不曾记错,你今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一章 没有脉搏 重姒得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澹台觉:“二十,过了初七就满二十了。” 澹台觉倾身靠上重姒的头部,下巴在重姒的发丝上摩挲,二十,还有四年,应该还有四年才会降临‘天罚’的,他的母亲不也是在二十四岁那年才变成疯子的吗!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是哪里!澹台觉一一的细细思考过去。 混鲲一族会受天罚是因为他们泄露天机,妄图凭借一己之力逆天改命,说明受到‘天罚’的关键处是泄露天机和逆天改命,而重姒身为国师,她几乎将所有的禁忌一个不剩的全部犯下——预言!推演!命盘! 是这样吗?这是真相吗? “还有四年,对吗?”澹台觉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我这一生泄露的天机,更改的命盘,早已数不胜数,我也……只能听天由命吧。”没有否定,既然澹台觉想到的是天罚,那么她就帮他确定他的想法,重姒敛了眉眼,没再说些什么,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僵凝了起来。 依旧是唐纪景开口打破的沉默:“万事无定则,也许阿姒姑娘只是生了病而已。”说着他板起了脸,朝着弦歌皱眉道:“弦歌你还在磨蹭什么,没看到阿姒姑娘很难受吗!还不替阿姒姑娘诊治腿!” 弦歌愣了愣,立时想到她来此的目的是试探重姒生病的真假,她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很快的向着澹台觉告罪道:“主上恕罪,弦歌这就为阿姒姑娘推腿。” 话落,弦歌朝着重姒微微施了一礼,伸手将被子缓缓掀起,一瞬间凉意就这么袭来,令重姒打了个寒颤,澹台觉皱了皱眉,将内力缓缓运行,一股暖意登时阵阵袭来,重姒朝着澹台觉笑了笑。 唐纪景在一边皱起了眉睫,内力是何等珍贵的东西,那是日积月累年复一年才能累积起来的,其中的艰辛是每个练武之人都晓得的,可主上就这么的浪费内力,只为了给一个女子取暖! 弦歌替重姒推腿的动作不由一顿,主上的动作那么明显,她想忽视他,可不论怎样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向着重姒飘去,根本就静不下心来细细推敲重姒的身体状况! “弦歌,我的腿如何了?”重姒靠在澹台觉的怀中,微微朝着弦歌抬首。 弦歌看向重姒,她跟在主上的身边十年见过美人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一些拥有倾国倾城之貌者,可当她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却让她不由得有些失神,她的美,是一种超脱的美,当她专注的看着你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征服,而你的目光,将不由自主的紧紧追谁着她。 ——这是一个妖孽,她觉得。 静下心来又细细观察了很久,她回道:“回阿姒姑娘,您的腿,没有……脉搏。” 脉搏,也就是呼吸,当一个人没有了呼吸就可以判断其为死人,也就是说当一个人没有了脉搏,她就是一个死人,而一个人的脉搏消失,可人却还活着,这其实是一件很诡异的事。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明天要考试,我需要好好复习,今天就放这么点了,大家先将就一下,明天考完试我一定爆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二章 所谓血统 风雨过后,阳光从纸糊的窗户中透了出来,零零散散的阳光洒落在床上,重姒的睫毛颤了颤,眼目中一片漆黑,她眯起了眼,唇边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任何温度: “弦歌是说,我是个——死人,还是想说,我是个——怪物。” 弦歌连忙摇头,道:“弦歌绝没有此意,只是这确实是阿姒姑娘的身体状况。” 澹台觉扶着重姒,一只手轻轻的拍打安抚着重姒,微微抬起眼看向弦歌,重复道:“弦歌,你说重姒的腿没有脉搏?” “回主上,是的。” “那你说,没有了脉搏的腿,还算得上是活人的腿吗?亦或者那是死人的腿?” 弦歌思考了许久,道“阿姒姑娘血脉特殊,也许,这与阿姒姑娘的血统有关。” “血统?”重姒出声打断弦歌的话,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我倒不知,我是什么血统,弦歌,你又是怎么晓得的?” 弦歌有些哆嗦,眼前的女子明明几乎就是一个废人!可她此刻身上透出的压力却让她感到惶恐,就如同,在她面前,她就像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丑,最卑微到尘埃里的蝼蚁,她只需要轻轻动一动指尖,就可以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不,我,我……”弦歌断续的说不完一整句话,唐纪景皱了皱眉,出口道:“阿姒姑娘,弦歌自幼就接触不同的人,西至西域蛮夷,东至沙漠戈壁,遇到的人千种白样,她所说的血统,只不过是指阿姒姑娘与我等不同罢了。” 又是唐纪景!重姒没有看在一旁解释的唐纪景,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近前弦歌,扯着毫无温度的声音,却如同是闲话家常的语调:“哦,到时我误会弦歌了,只是不知,我是什么血统?弦歌可,诊出来了?” 弦歌眼里闪过恐慌,再不敢掉以轻心:“回姑娘,弦歌愚笨,诊不出来,但弦歌可以肯定,姑娘的血统,是弦歌从未见过的。” 重姒靠在澹台觉的怀里,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她浅笑盈盈看着弦歌站在她面前狡辩的话语,嘴角慢慢勾起的弧度,显得有些嘲讽: “澹台,你手下的能人异士,还真是不少呢。”重姒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消弭与澹台觉的耳际。 澹台觉幽深的眼眸闪过一抹暗芒,伸手替重姒将被子盖上,嘴中笑道:“弦歌和你的那些手下比起来,又哪里算得上什么能人异士呢?阿姒不会是有动了什么惜才之心吧,若是阿姒喜欢,那我便把弦歌送给你好了。”言下之意是把弦歌的生死,全凭她做主了,若是弦歌惹她不开心便就是杀了也是无妨。 一旁的弦歌猛地将头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澹台觉就这么将她送人了,而且送得还是她刚刚得罪的重姒,这是把她当做了赔礼了,主上…… 转首看向唐纪景,却见他的脸上毫无波动,俨然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一瞬间,弦歌煞白了脸色,她只能将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重姒,求她拒绝她。 重姒微微仰着身子,淡淡笑着,她的脸隐没与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欣赏着弦歌的面如死灰。 “弦歌么?”她淡淡的唤着她的名字,她笑了,朝着澹台觉笑得那么温顺,从耳边购下一缕发丝,在手中细细缠绕,她改变了话题:“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澹台你当真舍得?” 澹台觉将目光移向了脸色灰败的弦歌,他朝着重姒笑了起来:“有何可舍不得的。” 闻言,弦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眼前仿佛是一片虚无的黑暗,知道她听见—— “我可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弦歌还是留给你吧。” 听着重姒带着贬低的话语,弦歌下意识的看向重姒,却看见重姒对着她笑的充满善意,这一刻,让她觉得她之前的种种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阿姒,你还真是挑剔啊。”澹台觉宠溺的揉了揉重姒的发间。 重姒没有回话,而是依旧看着弦歌,抛下一个甜美的诱饵,引诱着放下戒心的猎物:“那弦歌,我的腿,你可有把握医治?王上决定三日后向流鉴开战,可惜这时我的腿……再者若是耽搁的久了,怕是会出一些意外。” “弦歌以性命担保,一定会尽全力治好姑娘!” 重姒笑了,看着弦歌紧张的神色,她笑容的弧度越发的加大,果然,她的猜测并没有错,澹台觉是‘辰瑞’的人,而此刻弦歌如此紧张的表情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既然如此,澹台觉你不仁利用我帮你对付流鉴,可就不能怪我不义笑里藏刀了,不过目前他们可以成为最佳的盟友,毕竟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让流鉴这个国家,彻底消失,片甲不留,只不过之后,辰瑞的目标就会变成——大钦,而到那个时候,流鉴已经消失了,所有的一切,也将会落下帷幕。 而仅剩的两个国家,大钦已经元气大伤,恐怕再无一战之力,而辰瑞却一直养精蓄锐着,大钦是赢不了的,那么最好的办法,避免大钦消亡的办法——杀了辰瑞的王位继承者,让辰瑞陷入争夺王位的内战,到时大钦的支持,将是众位王子求之不得的。 她笑道:“那就拜托弦歌了。” “那是弦歌的本分,不敢承姑娘一谢。”不复最初的虚伪谦卑,现在的弦歌真正的朝着重姒低下了头颅。 重姒微微低敛了眸子,朝着弦歌微微点了点头后,对着澹台觉柔和了面庞,端详着澹台觉的脸庞,柔声道:“澹台,你说了,会帮我报仇的。” “对。”澹台觉愣怔了一瞬间,不明白为何重姒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澹台,你真好。”在听到澹台觉肯定的一瞬间,重姒终于真正的笑了,她笑的清浅,笑的灿烂,那笑容如同是盛开在三月的花朵,虽然清淡,却让人感到真实,于是澹台觉也笑了起来,笑得一样的真实,灿烂。 “澹台,你陪我聊聊好吗?”言下之意,是她有话要单独和他说,不相干的人该走了,唐纪景带给她很强的危险感,这种人,最好与他保持距离。 澹台觉点了点头“纪景,弦歌,你们都退下吧。” “是。”这一回唐纪景走到是爽快,他带着弦歌快速的离开,怕是想要更深一步的向弦歌询问她的病情吧,他还在怀疑她,他想亲自来确定,可迫于澹台觉的压力,他没有办法亲自一探究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弦歌的身上了。 他看准了弦歌对澹台觉的感情,定会针对于她,所以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可惜的是,他是锋利的见,而执剑的却是另外一人,他足够忠诚,足够聪明。 重姒的声音淡淡,她拽住澹台觉的手臂,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笑的温柔:“澹台,你答应我会教我‘百鬼阵’的,你没忘吧。”进入这个村庄的阵法,确实是玄妙至极。 澹台觉沉默着,嘴角的笑容依旧,百鬼阵,是设在外围最大的保护,而且不止就用在这一出,在很多机密处,他同样都是设下了百鬼阵,而且百鬼阵是万阵之父,几乎囊括了所有阵法的精髓,也就是说,一旦精通了百鬼阵,那么天下的阵法,就皆不成任何问题了。 澹台觉看着重姒,他试图将话题引开,却被重姒打断,她轻柔着嗓音,她睁着眼,乌黑的瞳孔中只有他一个人,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专注,带着从未有过的色彩。 “澹台,信我一次,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非常抱歉 信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种感情的等价或不等价交换,而对于一部分站在食物链顶尖的人来说,信任于他们,是一种生命的托付,一旦所托非人,下场有且只有一个——死,甚至于死无全尸。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愿意看我的小说,也谢谢所有留言的人,信任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重要,但今天我可能要请一天假了,因为感冒的原因,是在是累的不行了,憋了半天就上面一句话,争取明天给大家爆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四章 宫宴 两日后,澹台觉再次站在重姒的窗前,脸上的表情琢磨不透,重姒的眼中亦是一片黑暗。 终于,澹台觉还是开口了,低沉的音色在一片静谧中显得尤为突兀:“阿姒,明日大钦的帝王,要对流鉴开战。” “是。” “你的腿,弦歌没有任何办法。” “我知道。” 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延伸,澹台觉将重姒从床上扶了起来,低垂的眸子看着重姒毫无知觉的双腿,轻轻地道:“阿姒,我本以为可以派人假扮你,可现在却不行了,你现在必须回去,不然会有变故。” “变故?”重姒皱了皱眉,难道是——“姬瑞?”重姒看向澹台觉,眼中的意味表达的明确。 “大钦的王答应了姬瑞的请求,将于今夜招待流鉴的使者,而你的能力,没有人可以模仿……”澹台觉的声音低沉缓慢,低低的述说着一些打破安逸的话语。 “我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多年的努力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重姒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颤动着,笑着回答,然后她抓住了澹台觉的手,带着笑意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澹台觉: “澹台,如果我失败了,那么你就杀了我!” “……不然,我会,变成一个,疯子!” “……”澹台觉。 重姒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柔顺的看着澹台觉,双眼弯弯,嘴中却述说着如同妖精般鬼魅的话语,然后她的目光渐渐扩散,忘向远方。 直到金碧辉煌的宫殿再次映入眼中,眼前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最得体的笑意,推杯交盏,互相谋算着怎么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知道一声高昂尖锐的声音响起—— “国师驾到!” 十六人高抬的御撵由远及近,随侍的人个个脸上都毫无表情,或者说表情淡漠的几乎没有表情,就如同没有任何求,任何欲,任何需,就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们的眼中。 被这十六人影响,在场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只除了流鉴的使臣,一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眼中的不悦一览无余,好在他还知道分寸,先是朝着大钦的帝王行了个礼,随后才高声向着重姒的方向喊道:“大钦的国师,我听闻是一个女子,此等国家大宴,你一个女子前来,岂不是牝鸡司晨。” 若不知内情者只以为这人不懂世事不知变通,而这番话在知晓内情者看来,他的言下之意是你们大钦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竟然让一个女子决定国家大事,大钦的臣子简直无能,而最重要的是,这句话在王上听来,那就是—— ‘大钦的帝王竟然对一个女子的话言听计从,这不正是说明了王上的昏庸无能吗?’ “大人此言差矣。”轻柔的声音不急不缓从轿中传来,众人的目光再次齐齐的聚焦于重姒,御撵缓缓的由远及近,直到近前,那顶令众人提着嗓子眼的御撵终于停下,侍女将御撵的纱帘缓缓挑起,一只素白的手探上了侍卫高举的手臂,一头的青丝滑落,重姒的面容缓缓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片吸气声响起,包括那个刚刚出言挑衅的流鉴使臣,皆是一脸的惊艳,她的姿容,堪称绝世,有倾城之貌,姬瑞端坐在原地,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接着,他们的眼睛厄的瞪大,连姬瑞都微微错愕的睁大了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五章 姬僚墨 两个长着相同样貌的人凭空的出现在了重姒的御撵前,穿着玄黑的衣物,两人一左一右的守在重姒的身旁,凌厉的双眼扫向场中,被他们的目光扫到时,众人不由都停止了呼吸,那种目光,那种如同狩猎一般的目光。 然后,直直的盯住流鉴的使臣,那个出言不逊的人,那人几乎再被目光锁定之后就全身僵硬,浑身僵直着不敢移动,直觉告诉他,只要他在多说一句,多动一步,下一刻,他就将——人头落地! 场中一片寂静,帝王高坐在首席,脸上的表情令众人琢磨不透,一时间,谁都不敢动,也不敢言,生怕一言不慎,惹怒帝王,得罪国师,前者,让你九族皆诛;后者,让你生不如死。 “大人此言差矣”重姒一手扶上漆雕荡的手臂,再次重复了这句话,然后以义无反顾的姿态朝着大钦的帝王道: “重姒,完全臣服于大钦,从属于大钦。” 接着,明明刚刚还在御撵上的人,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宴席的首座上,她的双膝跪地,朝着大钦的帝王跪下,没有人会怀疑她眼中的忠诚。 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重姒的双腿是以极为不自然的姿势跪着的,就如同没有双腿一般。 姬瑞注视着重姒的双脚,双眉不觉的皱了起来,重姒的双膝都是朝着外部的,就好像膝盖处没有任何支点,而且她刚刚,并不是自己走向大钦的王,而是靠着扶着她手臂的人凭借着高超的功法,在极短的时间中,安放好了重姒,对!就是安放! 重姒看着眼前的帝王,无声的做出了口型——‘陛下,臣知道了如何配置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这是他们一开始的交易,她凭借移星的本领取信王上,让他相信她并非凡人,而他许她国师之位,即使民声沸腾,神棍的流言满天飞舞,让世人以为大钦的王上昏庸,竟被术士迷惑,大钦王依旧让她成为国师的原因是,他们的交易品——长生不老药。 “国师对大钦一片丹心,朕从来毫不怀疑。” 高坐上的帝王露出了笑意,重姒朝着他俯首,却依旧恭敬的跪着,即使帝王赐下了御座。 低位上的臣子终于将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又开始觥筹交错。 姬瑞随手从桌上斟了杯酒饮下,缓缓站了起来,朝着慢慢走去,脸上的表情难测,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然后,不出所料的,被那个黑衣的男子拦下,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眼中明显的告诉着他:‘在靠近一步,死!’ 姬瑞笑了,他挑起了眉,眼中却是一片苍茫道:“不知国师大人可识得季姒莘?不知……” 话音还未落下漆雕荡从腰间抽出了软剑,直直的攻向姬瑞!重姒下了死令,今日凡是靠近她三步之内的人,除王上外全部击杀,不论是谁!即使是太子,也可以击杀! 她的双腿出现的‘问题’,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发现,这是她降低澹台觉戒心的第一步,也是她最好的‘伪装’。 可……季姒莘,重姒不由自主的转首看向姬瑞,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只有师傅知道!师傅他为人向来谨慎,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唤过她的名字,她在剑庄生活了十几年,可整个剑庄除了承欢和师傅外都不晓得有‘季姒莘’这人的存在。 那么,姬瑞是怎么知晓的! 姬瑞狼狈的闪过漆雕荡的剑尖,下一刻,剑尾一挑,反着向姬瑞的咽喉割去,下一刻,剑尖抵上咽喉! “住手!” 同时的,漆雕荡手中的剑立时收回,再次回到重姒的身后,没有丝毫犹豫,只充分执行着国师的命令。 重姒脸上含着笑意,她的笑意宽容不已,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下属无礼,还望王爷见谅。” 姬瑞同样微笑着,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本王有一位兄长,于十多年前,一无所踪,听闻国师可以推测天机,本王便想请国师替本王寻一寻,不见踪迹的兄长。” 重姒扯着嘴角保持着微笑,不要问,不要问下去,什么都别问!理智这么告诉她。 “不知王爷的兄长姓甚名谁?” 在重姒的注视下,姬瑞笑了起来:“他姓姬,名为僚墨,是我流鉴最为英勇的大将军。” 季僚墨,姬僚墨,仅仅只是一字之差,一个是她的救命恩人,待她如兄如父;一个,却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屠她一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休息 没有评论=没有动力=没有灵感=累+累=我终于要休息一天啦! 顺道提前剧透一下,明天也就是11.19日,我要人品爆发的双更啦! 大家鼓掌! 啪啪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八章 姬瑞死了 重姒看着被拖走的姬瑞,以及在人群中呆若木鸡的流鉴使臣,耳中听着“钦的帝王不过是一个夜郎自大的丑角”,她有些滞讷的看着姬瑞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师傅满身是血的倒在冰冷的土地上。 “且慢!”重姒微笑着止住侍卫的举动,凌迟处死——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先十刀一歇一喝。头一天先剐刀三百五十七刀,从大指甲片,在胸膛起开刀,而且,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死不了的,至少在三天后,才会因是血过多而死。 “国师这是何意!”帝王眼中余怒未消,这个时候去挑战他的权威,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重姒犹豫片刻,先是朝着帝王满是诚意的垂首,接着又是一个行足了大礼的扣首,重姒右手交叠与左手之上,额头抵着手背。 帝王看着重姒,在国宴上行双扣的大礼,是对帝王王权的最大臣服,他眼中的不满渐渐退去:“国师免礼。” 重姒缓缓起身,依旧跪在帝王的侧坐。 “陛下,姬瑞是流鉴的七皇子,在流鉴可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既然王上以决意向流鉴开战,不妨在启程那日用姬瑞的血来祭我大钦雄兵。” “此举一来可以鼓舞我大钦军马的士气,二来也算是对流鉴的震慑” 顿了顿,重姒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嘴角依旧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气氛之情:“其三,姬瑞辱臣在先,臣恳请陛下将姬瑞交由臣处置,一雪前耻。” 帝王细细的打量着重姒的表情,锐利的眼神扫视着重姒,没有,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她嘴角的笑意没有丝毫的颤抖,坦坦荡荡的面对迎接他的视线,然而,越是坦荡,越是可疑,帝王皱起了双眉: “朕准奏!” 重姒微微一笑,对着帝王半侧着身子,将视线投向漆雕荡,吩咐道:“将姬瑞带去刑堂。” “是。”漆雕荡快速的略向姬瑞,在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掐住了姬瑞的颈项,然后在下一瞬,两人几乎就像是凭空消失在场中,不见了踪影。 “国师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高位上的帝王出声,声音中是辨不出的喜怒。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疑心一旦开始,那么卧榻之侧,绝不容他人酣睡,重姒深深的明白这一点,但好在,这一点向来只针对的是男子:“陛下过誉了,臣身为一介女子,身边自然需要有能者保护的。” “哈哈哈,在朕眼中,国师当得上巾帼不让须眉!”帝王舒展了眉目,是了,在怎么能闹腾,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他高兴给他荣耀,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国师,他不高兴不捧着她,她也不过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女子罢了。 重姒低垂了眼眸,帝王嘴角的笑意更大,歌舞响起,又是一夜太平。 国师府内,姬瑞呈大字型的捆绑在刑柱上,双眼看着大门的方向,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人的……回答。 “吱嘎!”密室的门被缓缓打开,姬瑞嘴角勾了起来,他静静的看着来人,却在看清那人容貌的一瞬双瞳猛地放大。 “是你!”姬瑞有些惊慌的抬头,对着来者怒目而视。 来人不置可否的看着姬瑞,拽了拽绑住他的锁链发出“当、当”的声响,被这声响取悦,来人勾起了嘴角。 “你当初到底对父王说了什么!”姬瑞对来者怒目而视,言辞间早已忘了该自称本王! 若不是他当初不知如何巧舌如簧蒙蔽父王!他们流鉴又怎么会倾一国之力去攻打一个与世无争却拥有诡谲莫测本领的混鲲一族! 如不是他,当年的血案也绝对不会发生,他的王兄也绝不会担当那一场杀戮的将军,最后死于自己的愧疚之心! 来人站在姬瑞的面前,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加深,修长有力的五指间夹杂着一片利刃,抵在姬瑞的脖子之上,划过优美的弧度,来者优雅的将刀片上沾染的血迹拭去。 “当啷!” 刑室的大门再次关上,姬瑞的眼朝着门口大张着,双眸空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九章 危险四伏 姬瑞浑身僵硬的被绑在刑柱上,头部以诡异的姿态牢牢的固定在一个位置,脖颈间有一条血痕,已经结痂,但他的双眼却大睁着,直直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国师大人,从未有人进入过刑室,我和漆雕大人一直守在门口。”施妗羽跪在地上,肯定的开口。 重姒站在姬瑞身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角崩得紧紧的,她扭头俯瞰施妗羽,她没有说任何话,甚至于依旧面无表情,可目中的寒意使施妗羽被刺激的打了个寒颤。 重姒瞥了眼施妗羽,转而看向漆雕荡道:“从未有人进入过刑室?” 漆雕荡顿了顿,随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至少他绝对没有发现任何人,而且刑室内一直是寂静无声的,以他的耳力,若是有人进入,绝不可能会听不到。 在看到漆雕荡点头的刹那,重姒的双眼就眯起了,声音冰冷,食指和拇指抵住漆雕荡的下巴,漆雕荡顺从的任由重姒掐着,然后在她的力道施加下,被迫抬起双眼直视他的主人。 向来远在天边的人,这一刻近在眼前,漆雕荡有些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然后他听见他的主人用着从未有过的冰冷声音—— “那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被重姒声音中的冰冷惊到,假国师成亲那天他和漆雕归两人因为假国师的命令,刺杀重姒,那一次甚至于差点要了她的性命,可她最后也只是淡淡的惩戒了他们二人,甚至于连面色都不曾变过,而现在,那么冰冷的声音,那么咄咄逼人的措辞,令漆雕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本就不善言辞,所以他只能和往常一般用着平板的声音,说道:“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毫无犹豫的将手打向漆雕荡,感受到重姒的动作,漆雕荡愣了愣后依旧直直的跪在重姒面前,“啪!”的一声,重姒狠狠的打上了漆雕荡的脸,巨大的力道是的漆雕荡的脸被打向一边,血从嘴角缓缓流下。 “啊!”施妗羽被重姒反常的举动,吓得低低惊呼! 那可是漆雕荡啊!从国师府创立之初就陪伴在大人身边,如同大人的左膀右臂一样的存在,更是她一直以来仰慕着的人,从来都只有他取别人性命的人,突然在她面前这么狼狈,而原因,不过仅仅是因为一个明天就要死的人,还是一个侮辱国师大人的存在。 “国师大人,确实没有人进入过刑室!漆雕大人一直尽忠职守的站在门口,半刻不敢懈怠。” 重姒缓缓扭头,眉目斜挑,对着施妗羽勾唇:“你是在说本大人冤枉了你们,还是说,你是想说,姬瑞是自己变了一把刀子出来,又挣脱了锁链,自刎之后,又自己把自己给锁上了?” “属下不敢!”施妗羽立刻将头磕到地上,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跪着得漆雕荡,顿了顿忍不住开口道:“但漆雕大人确实从未离开一步。” “妗羽,你是施将军的义女施妗羽对吗?”重姒淡淡开口,嘴角带上了浅浅笑意。 这一刻,施妗羽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愣愣的点了点头。 “施将军是一国将军,可惜教女无方,好在不过是个义女罢了,不然可就丢进了将军的脸。”重姒笑了,看向漆雕荡:“今天我就替将军清理清理门户,免得我大钦的将军成为国民的饭后笑话。” “漆雕,将施妗羽投入奴籍,永世为婢。”顿了顿,重姒道:“漆雕,你觉得如何?” 漆雕荡低垂着头,恭敬的道:“施妗羽不分尊卑,论罪该鞭笞三百,拔舌。” 施妗羽不敢置信的看向漆雕荡,鞭笞三百,就算是大内的高手也绝对熬不过去的,更何况是她!再者就算熬过了三百鞭打,那也只剩下了半条性命,在之后经历拔舌之苦,那剩下的半条命也就没了。 ——他是要她死吗? 可是, 为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错,她只不过替他说了一句话,区区几个字眼而已,言谈间哪一点不是为了他,又有哪一个字,对国师不敬了! 施妗羽瘫软在地上,双眼溃散无神,整个人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重姒笑了,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现在握在手中的是多么珍贵,也总是在最狼狈的情况下,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命,重姒嘴角勾起,阴暗中的毒蛇恢复了理智,朝着毫无知觉的人吐出剧毒的信子:“施妗羽,我给你三个选择。” 施妗羽抬头看向重姒,眼神中闪过一丝光彩。 “第一,我将你贬为奴籍,驱逐到蛮荒边境,你将为军中士兵的奴役,并且永世不得返回富阳;第二,如漆雕所说,鞭笞三百后,拔舌示众。” 然后重姒嘴角的笑容更加扩大,她柔和着面容,朝着施妗羽轻柔道:“第三,我听闻施老将军与将陵的许王爷交情匪浅,你只要可以接近将陵世子,并且取得他的信任,我就饶恕你,并且——我会让漆雕荡娶你为妻。” “施妗羽,你的,选择?” 施妗羽望了眼身边毫无反应的漆雕荡,抿了抿唇,又大张着眼望着重姒,然后她坚定了双目:“我选三!” 重姒点头,淡淡道:“很好,你们退下吧。” 身边的人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施妗羽咬了咬牙,没关系,她早晚会成为他的夫人,双手撑起颤抖着的身子,快步退出了刑室。 刑室里再次归于一片寂静,重姒缓慢的上前靠近姬瑞,他睁着眼,嘴唇微张,似还在说着话语,重姒伸手将他的双眼合上,喉间发出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重姒看向那条致命的伤口。 极浅,几乎微不足道的伤口,但却精准而致命,一条极为纤细的红色划痕,若是不注意看,只会以为是在喉间挂上了一条红绳,可它却极为精准的挑破了人的筋脉,那力道若是在重一分便会有鲜血喷溅,而若是浅上一分,便完全无法致命,只能造成皮肉之伤。 重姒瞳孔微缩——是当今世上绝世无双的高手,是一个她不知道的高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章 帝王召见 浓郁的龙诞香味蔓延在御书房中,帝王目光灼灼的看着明黄的圣旨,处在他身后的宫人颤颤的发抖,阴影处灯火闪烁,许久帝王拿过一旁放置良久的笔墨,笔杆在圣旨来回移动,“啪”的一声,笔杆放下,帝王看着明黄的圣旨,眼中带着阴霾,接着,从袖中拿出一枚金黄的‘虎符’,和圣旨放置于一起。 “赵成,你说,国师对朕可否忠心耿耿?” 赵成看了眼帝王的神色,又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圣旨上的墨迹,怕是今晚上流鉴姬瑞的态度让王上起了疑心,犹豫片刻,斟酌着道:“奴才不过是个阉人,比不得陛下英明神武,又哪会那些识人辨物的玩意。” “就你最会讨巧卖乖,朕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被赵成的奉承取悦,帝王笑骂道,后又吩咐道: “宣国师进宫。” “是。” 恭敬的接过帝王的口谕,赵成连忙起身赶往国师府,想起圣旨上的内容,看着富阳街上人头攒动,赵成不由的叹了口气,今夜起,这天下,怕是再无宁日了…… 国师府内,重姒面带微笑的看着赵成,并未因深夜被打扰而显得不耐烦,语气温和道:“赵公公深夜来访,可是王上传召?” “国师大人果然能掐会算,轿子已经给您备好了,这就请吧。”说完,身手朝着门口一拱,他示意道。 重姒手攀在轮椅上,唤道:“漆雕。”两道人影几乎同时出现。 “漆雕归和施妗羽陪我去就好,漆雕荡你就留在府中,好好反省。” 站在身后的影子微微一僵,然后低声回道:“是。” 漆雕归抿了抿唇,终还是一言不发,他站在重姒身后,将重姒缓缓抱起,然后以稳妥的步伐,跟在赵成的身后,踏离国师府。 施妗羽看着重姒一群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她才松了口气,她用力的掐着掌心,才没有让自己在漆雕荡的面前失控,不管如何,只要她做到了国师大人的要求,这人就一定会娶她,等他娶了她,就一定可以看见她的好了,对,只要他娶了她! 施妗羽尽量的柔和了声音:“漆雕荡,大人说我只要可以得到许持言的信任,你就会娶我,对不对!” 漆雕荡站在原地,他的双眉皱起,用着平板冰冷的声音道:“对。” 施妗羽笑了,她霍地跑了起来,朝着重姒追去,她现在是再不敢得罪重姒了,有些人,只需一句话,就可以将你贬入尘埃,而你毫无反抗之力。 重姒坐在轿撵中,裹了裹身上的外袍,丑时将过,天色也快要渐明,王上现在宣她进宫,多半是为了流鉴,可无论王上如何打算,姬瑞一死,这场战争,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撩起轿帘,重姒朝着赵成问道:“赵公公,王上半夜喧我觐见,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这。”赵成有些犹豫。 见赵成吞吞吐吐,多半是知晓帝王的意图的,重姒笑了笑,瞥了眼施妗羽,施妗羽只在对待漆雕荡的问题上冥顽不灵了些,可在其他事情上确是极为机敏的,不然她也不会被眼高于顶的施将军收为义女,又能被重姒看中收到身边成为近身的侍女,是以重姒一个眼神,她立刻就明白了重姒的意思。 她缓步靠近赵成,面上一片乖巧的笑道:“赵公公,我听闻您一直思念家人,可惜宫闱门禁森严,您尽管是总管,可终归还是得顾忌着规矩,好在我父亲身为大将军,可随时入宫,若是公公想念,我可为公公向父亲请说几句。” 说着话锋一转“赵公公,国师大人可还在等你回话呢?” 赵高望向重姒,她贵为国师,这事她只需再过片刻也就知晓了,犯不着为了区区一句话的事得罪这么一个人物,唯唯诺诺道:“老奴也不知晓,只不过老奴看到了几个字罢了,告诉大人,也是无妨的。” “公公请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二章 再见司靳桦 养生之妙诀、益寿之良箴也。得此可以长生,采灵药、炼金丹也,仙丹,灵药,在混鲲一族的族谱史书上,曾有过记载,传闻极其了申拓、花言、心头血三样奇药,就可以起死回生,而重生者,可达到令一种所谓意义上的‘长生不老’。 重姒朝着帝王看去,淡淡道:“陛下知道的,重姒永不会言谎。” 在当年她成为国师的那一刻,眼前的帝王,含着最亲切的笑意,给她种下了一种名为——‘箴言’的蛊,那种蛊寄居在人的心脏上,只要一说谎言,心脏的跳速加快,那么便会产生痛不欲生之感,且,世上无人可解,至少帝王是这么认为的,世上无人可解,所以在宫宴上,她跟帝王夸下海口说,她研制出了长生不老药,帝王深信不疑…… 可如果中这种蛊的人,在她的血液里,蛊只能存活几息的时间就会死去,那么这种蛊,可就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帝王微微的扭过了头,眼中是再也无法掩饰的疯狂笑意,他当然知道重姒不会说谎,因为她一旦说了半句假话,她就会——痛不欲生。 “国师何时可以呈给朕!” “臣无法给陛下。” 帝王腾地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的盯着重姒:“国师何意?” “臣缺几位药材……几味极为残忍天理不容的药材!”重姒抿了抿唇,犹豫的开口道。 双眼慢慢眯起,透出一缕凌寒的眸光,帝王问道:“什么药材” “九九天山雪上莲……”沉默许久,直到帝王再次阴冷了双眼,重姒才犹豫许久道:“和……三国皇族骨肉亲,九千童男心口血。” 清脆的话音落下,诺大的金銮殿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帝王站在了原地,脸色紧紧的绷着——三国皇族骨肉亲!九千童男心口血! 低沉的声音响起:“国师是在说笑。” “皇族本身便是有真龙之气的存在,而童男的心口血,是最为接近纯阳的纯在,这两样是必不可少的,然则阳气太盛,非神不能拥有,而天山雪莲属阴,是以需要天山雪莲加以调节,其余还有不少药材,都是大钦国库现有的,是以臣不在细说。” 帝王转过来身,紧紧的皱着双眉,三千童男算不得什么,至于皇族骨肉亲,流鉴早晚会是他的,大钦的皇子皇孙可也不少,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南辰! 帝王收敛了眼中的寒意,伪装着善良的模样,朝着重姒带着笑意缓缓道:“朕知道了,天将明,国师腿脚不便,还是留于宫内休息吧,明日择将,国师必须在场!” 重姒缓缓拜下:“是,臣遵旨。” 夜色将明,天边隐隐的出现了一缕红艳的光辉,带着特有的光芒,照亮了无边的天际,天将明,风起…… 重姒靠在窗边,吹乱了散落在身后的发丝,重姒抚了抚凌乱的发丝,“咚”的一声,身后传来一声落地的声音,来者毫不在意自己的行迹暴露,甚至他大胆的走向重姒,丝毫没有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该避嫌的意味,贴近了重姒,慵带着调戏的意味道:“堂妹,我还真担心你会有个什么意外,毕竟红颜”顿了顿,他挑起了重姒的一缕发丝嗅了嗅,慵懒道:“红颜可向来薄命……” 重姒顿了顿,然后抓住了司靳桦的右臂,发出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那么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迟疑,似乎她并不希望被人听见,却带着渺小的渴望。 好在,司靳桦是一流的高手,即使重姒的声音放得再低,他也可以分辨的清楚,所以,他听见了重姒那句带着渴望的话语,她说——“我想……看一眼富阳城的夜色。” 司靳桦听见重姒声音中包含的要求后猛的顿了顿,然后他毫不迟疑的一把将她抱起,耳边响起快速的风声,重姒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快点,再快点!” 司靳桦加微微扯了扯唇,然后加快了速度,他脸上的表情向来都是虚伪,这一小小的带着愉悦的勾唇,几乎算的上是他人生的第一个真正情绪,然后胸前突然感到有些微微的湿润,司靳桦似忽然察觉了什么,他抿了抿唇,看向怀里的重姒…… 她卧在他的怀里,笑得毫不遮掩,眼中仿佛闪烁着星子,嘴角的笑容蔓延至眼角,然后从眼角,缓缓的流出了晶莹的液体,她的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开怀,却又仿佛带着倾世的悲哀。 第二次,司靳桦的心间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的酸涩,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善言辞,然后一道清灵的声音响起。 “司靳桦,停下。”攸的,他停了下来,即使他们现在处在宫外的屋檐上,天色将明街道上陆陆续续的有行人在赶集,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停留的地方,危险系数太高,不明人物太多,于安危不利,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得出了这个结论,可他依旧还是毫不犹豫的停了下来。 他的心中,甚至于是乐意就这么一直停下去…… 而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四章 三天的时间 司靳桦不知道这一刻重姒在想什么,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太过复杂,复杂到让他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压力,那是一种绝望缠绕着巨大喜悦的神情,仿佛在一瞬间看透了一切的垂垂将死之人的神色,那种神色太过让人不安,此时出现在重姒的脸上,更是让司靳桦有了一种有些事情脱离了它原因有的轨迹,于是司靳桦出声了。 “堂妹可还记得,你与堂兄的婚约。”司靳桦得语气带着调笑的口吻,试图冲散两人见萦绕的悲伤氛围。 重姒收回了揽在司靳桦脖子间的手,将手收在袖子里,微微瑟缩的抱紧了身体,低垂着眼,转移了两人间的话题:“堂兄,今日王上告诉我明日择将,攻打流鉴。” “是要开战了吗?” “嗯。” “那堂妹心中可有中意的将军。” “无人能当此重任。”流鉴并不是省油的灯,所以王上才会一直隐忍不发,而大钦的将领之中,将领不少,可堪当帅才的却绝无仅有,而真正的有能者却少得可怜,更何况大钦中的将士人心不统,担当元帅者若是不能服众,到时人心涣散,若是贸然出战,只怕局面堪忧。 周间一时静默了下来,许久,司靳桦自是明白重姒的担忧的,大钦中的武将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且都各自为阵,谁也不服谁,司靳桦皱了皱眉,许久,他慢慢道:“许持言。” “许持言?” “对!许持言!堂妹可是忘了,他是将陵的世子。” 将陵,在大钦一直是个高贵的存在,它不涉朝政,却比当今王上的影响力更为巨大,若是搬出将陵世子这一人物,确实没人胆敢不服。 ……许持言,重姒并不是没有想过他,若是许持言为帅确实可以令众人臣服,可他的心性太过良善,恐怕……看来她对许持言的计划,是要提前了,只是要让施妗羽在短时间内取得司靳桦的信任,只怕她难以做道,除非! 重姒勾起了唇角,除非让施妗羽一命搏命,为了漆雕荡,施妗羽肯定会这么做的,她可不是个简单的闺阁小姐。 毕竟这是她唯一一个可以得到漆雕荡的机会,不是吗? 风声吹过,漫天的星子落下,夕阳升起第一缕余晖,大殿内施妗羽战战兢兢的跪在重姒脚边。 “妗羽,漆雕荡与我的重要性你可知道?”重姒低低的瞥了眼施妗羽。 在重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施妗羽的瞳孔攸的放大,难不成国师大人要反悔,不肯让漆雕荡娶妻了! “回大人,妗羽万万不敢阻碍漆雕大人为国师办事……” 重姒微微勾了勾嘴角,那是她一贯愉悦的表情:“妗羽,我给你三天,你可能取得许持言的信任。” “可以!”施妗羽回答的毫不迟疑,似乎只怕错过这一秒,她便就会失去她唯一的救命浮木。 “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去吧,记住——机会,只有一次!”重姒低沉了声音,做出了一副极为为难的神色,然后说出了让猎物心甘情愿走进陷阱的话语。 “漆雕也是喜爱你的。” 施妗羽重重的扣首双目闪烁了几下,然后坚定了神色,她跪在重姒的脚下,说着坚定的话语,鲜美的猎物就这么自愿走进了猎人的陷阱,只为了那附在陷阱上散发着优美的香味:“是!绝不辱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五章 一夜红梨开 “姒儿,你心中的恨太多了。”当年的季僚墨这么跟重姒说道。 然后重姒学会了微笑,那是一种完美无缺的微笑,嘴角的弧度永远都让人找不到缺陷,是一种让人一眼看来就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的微笑,在后来,季僚墨就再也看不透重姒的笑以及…… ——恨。 后来一场盛景,十里红梅灼灼,漫天鲜血枝头,一夜过后这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她心中的恨了,而那个有着师傅,有着师妹,偶尔还会有真心笑意的季姒莘,随着那漫山遍野的血红梨花盛开,淹没于花下,从此,只剩下一个嘴角永远噙着笑意的神秘莫测的。 ——大钦国师。 然后她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她看不透,却可以看透她的人,也许是因为她们的相遇太过意外又太过令人容易沦丧在那一片温柔中,他以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帮着她,时时刻刻的照顾着她,没有缘由不问出处的好,渐渐的她的潜意识竟然就这么相信了他,相信了一个名为澹台觉的人,可惜到头来那不过是一个——假名。 重姒微笑着,施妗羽已经离去,司靳桦从阴影处缓缓走出,一步一步的靠近重姒,用着完全与她熟悉的那人相反的气质风度,带着深入骨髓的慵懒,风淡云轻的说道:“堂妹果然担得起国师二字,处处皆是考虑的滴水不漏。” “堂兄过奖了,身为国师,重姒自然是要担得起国师二字的。”重姒不去看司靳桦的眼,低垂着眸子看着司靳桦之前藏身的阴影处,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那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如有什么意外,他可以不着痕迹的快速离开,只不过离她的距离……很远……很远。 “堂兄可否将重姒送回宫内?” 司靳桦脸上挂起笑容,很是慵懒的瞥向重姒:“当然,堂妹有所要求,堂兄自然是该满足的。”然后顿了顿,带着魅惑的语气开口道: “可堂兄还有些不解,可否请堂妹解答呢?”司靳桦靠近重姒的耳边,说话的尾音被轻轻的挑起,无端的多了几丝暧昧在两人间缓缓诞生蔓延。 重姒面无表情朝着司靳桦抬起头,目光直直的印进司靳桦的眼中:“堂兄有何事问重姒?” 司靳桦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毫无所谓,可是重姒知道,他是在试探她,他在怀疑着她,用另一种身份,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出不符合常理的破绽,他问她——“堂妹的腿怎么突然就站不起来了。” “堂兄是混鲲一族的后裔,那堂兄可知道为何混鲲一族寿命短暂?” “我曾听闻,是因为混鲲一族擅自泄露天机,引得天怒,故而降下了惩罚……” 重姒微微眯着眼,似在回忆什么“我这一生泄露的天机,数不胜数。” 然后带着一种空灵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失去了一切希望的空灵:“今年的雪,我怕是看不到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便就是长久的沉默。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像只过了瞬息的光景,司靳桦俯身将重姒抱起,重姒温顺的将手缠绕在司靳桦的颈间,两人就这么保持着沉默的默契,一言不发,直到司靳桦将她再次放置于皇宫之内的房中,那沉默了许久的人才缓缓开口:“我说过,会保你一世安康的。” “堂兄的话,重姒自然是信的。” 鲜红的太阳缓缓得升起,带着炽热得可以灼伤人的温度,两人在晨曦下这么说着,声音温和,画面温和,神情温和,金色的阳光打在两人的脸上,唯美的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梦,只须梦醒来,剩下的便就是刺眼的阳光,刺眼的真相。 这是一场博弈, 赢的人遍体鳞伤, 输的人尸骨无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六章 神将将陵 “许持言?” 大殿内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响起,这个从未出现过突然冒出的名字在金銮殿内引起轩然大波,文官门议论纷纷,这是哪里来的人有何才能,武官门则是一脸的鄙夷和莫名,区区一个无名小卒,何德何能可以号令他们。 毫无疑问,若是提出这个人名的不是当今至高无上的国师大人,这一刻那个贸贸然推荐出人选的人,已经被文官的唾沫淹没,或者被一些较为冲动的武官给拳脚相向了。 就连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也都微微皱起了眉,略带着迟疑的眼光看着重姒:“国师所说的‘许持言’是何人?” 重姒右手扶在轮椅上,并没有立时回答帝王的问话,而是将眼神瞥向了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眼中因他们嘈杂而产生的不悦丝毫没有掩藏,瞬间,原本议论着的人收敛了下来,大殿内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重姒满意的将视线收回,转而看向高坐上的帝王,唇角微启,反问道: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一人?” “谁?”帝王垂首看向重姒,眼中是被盘问而产生的不悦。 “神将——将陵。” 将陵二字一出,大殿内再次响起一片沸腾的热烈,毕竟,那可是一个传奇,是所有大钦子民从幼时记事起便就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那个几乎可以和神媲美的人物——将陵! 当年天下的局势并不是三国鼎立,那是一个乱世,而当年的大钦,是所有国家中最为微末的存在,后来辰王朝欲一统天下,率领十万雄狮进攻大钦,接连的战败使鲜血几乎染遍了大钦的每一个角落,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 将陵,他出现了。 率领区区不足千人残兵败将,抵挡住了辰王朝的十万雄狮!甚至于他将失去的城池,在短短的一月之内,全部收回了大钦境内,然后凭借着几乎是神一般的能力,一路攻城略地,打下了现在几乎占据了半个天下的——大钦!他创下了一个不败战绩! 那是一个——神迹! 后来不知为何,将陵突然卸甲归田,不愿在征伐沙场,且留下一句话,一句令天下局势再次沸腾的话语—— “将陵永不涉战场!将陵再不杀一人!” 大殿内一片沸腾,久久不能平静下来,高坐上的帝王绷紧了面庞,眼中的兴奋不言自明,国师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将陵,除非! “朕自是记得神将将陵的,这和许持言,可有关系?”话语间,是怎么隐藏不住的兴奋!若是将陵一出,别说攻打一个区区的流鉴,便是一统三国也绝对不在话下,那可是不世功勋!那是每一个帝王的梦想! 重姒看着帝王勾了勾唇角:“那陛下可知道神将将陵,他本姓为——许?” “而许持言,是他的嫡孙,亲自教导的嫡孙!” ——哗! 一语激起千层浪,大殿内霎时再次沸腾了起来,文官们的脸上是满面的不可置信,就连武官们也是满面的目瞪口呆,一时间众人几乎就停止了思考,满脑只剩下了那个传奇的故事,那个传奇的人物! 那可是将陵啊!是那个创下不是战功! 令所有敌军闻风丧胆的神将将陵啊! 是仅仅凭借数千人就将十万敌军击溃的战神! 满意与众人的反应,重姒压下了嘴角的笑意,平静道:“陛下以为许持言如何?”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帝王说道:“若是神将将陵的后人,自然是极好的,可将陵不涉朝政已久……”帝王一语中的,将唯一的问题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 要知道,当年的神将将陵曾亲自发下重誓,对天为盟,对地起誓,以血为见证,当着数十万将士的面许下:“ 将陵——不涉朝政。 将陵——再不杀一人!” 这是当年的神将将陵留给世人的最后一句话,没人知道神将将陵为何突然卸甲归田,可没人胆敢去打扰那位战神,也没人胆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前去请他出山…… 重姒敛了敛外袍,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两国征战,岂是朝政,是存亡,是关乎我朝百年社稷的存亡。” 一句百年社稷,若是将陵还是大钦的将陵,那便绝对不能退却拒绝,否则,一个不慎,大钦战败,他便不在是神将将陵,而是遗臭万年害大钦百年社稷毁于一旦的小人! “若是陛下担忧,臣愿亲自前往将陵劝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七章 劝说 重姒绽开了笑容,像鲜红盛开的曼珠沙华,美到极致,带着致命的香味,引诱着人来到黄泉。 “箜,好久不见了,你的……”犹豫许久,腿字被许持言生生给咽了回去,有些事,他不能问,也不该知晓,更没有资格知晓,这一点,在听见她的名字——重姒后,他便就深深的明白了。 眼前的许持言如是说道,而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施妗羽,正被许持言揽在自己的保护圈内。 她给了施妗羽三天的时间,她自己也用了三天的时间赶到将陵,眼前的这一幕,令她嘴角高高的上扬。 “好久不见了,许公子。” “先进府吧,妗羽伤势刚刚痊愈,经不得风。” “……好。”重姒笑着,安静的看着眼前得许持言小心翼翼的护着施妗羽进入府中。 三天,仅仅三天而已,就可以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呵护备至,低着头,重姒拢在袖中的食指微微磨砂着拇指,该说,是施妗羽太过聪慧,抓住了许持言的弱点并从此趁虚而入,还是—— 许持言——太过,善良。 随后重姒敛了眸子,坐在轮椅上让漆雕归推着她跟上许持言。 不管是哪一种,现在她的目的达到,接下来,就该…… 重姒看着走在前方领路的许持言,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妥当,既不会让施妗羽跟不上他的步伐,亦不会使人在风中多呆上几分,显然,他对施妗羽已然是用了心的。 侧首看了看离许持言未曾超过三步之遥的施妗羽,重姒忍不住笑了—— 她在偷偷看向她身后的人,与漆雕荡有着同一张脸的漆雕归,他们不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分得出他们倒地是漆雕荡,还是漆雕归,微微皱了皱眉,这样下去,会露出破绽的。 重姒抓住漆雕归的衣领,手中用力,漆雕归微微一愣却没有反抗的任由重姒将他扯下,眼中闪过一抹尴尬。 重姒并未注意漆雕归的神色,她只静静的看着施妗羽,然后如愿以偿的因为她的举动,施妗羽将目光转向了她,然后整个人狠狠的一凛,再不敢偷偷回首看漆雕归。 片刻,许持言将她们领进了一间精致的厢房,屋内的摆设陈列无一不是名家之作,许持言安顿完施妗羽坐下后才转身替重姒沏了杯茶,眼中含着微微的愁绪,连声音都染上了:“箜来此为何,持言已经知晓了,只不过祖上有讯,‘将陵永不涉朝政’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将陵’不涉朝政,你我为故交,我不欲瞒你,亦不能瞒你。” 瞒,并不是一个好的字眼,诸如瞒天过海之类,这个字眼一向是用来形容秘密的,许持言一顿,目光看向重姒。 “许公子,你可知道?数十年来,将陵,已经成了帝王的一块心病。” 他猛地看向重姒,许持言几乎是下意识的相信了重姒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和猜忌。 “若是将陵再无一人可用,‘将陵’便就不再是将陵的‘将陵’了。”重姒的口吻依旧淡淡,可许持言却从她的言辞中感到了蕴含在其中的关怀担忧。 心头涌上一阵暖意,他正欲说些什么,重姒却打断了他。 “许公子,小梨,近来如何了?”重姒掐断了之前凝重的话题,对付许持言这种人,一味相逼只会适得其反,同样的,若是掐准了他的命脉,那么他就只能被你牵着鼻子走了,就如同——施妗羽一般。 许持言厄的僵在了原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八章 小梨成了傻子 庭院中,小梨被三个侍女围绕在中间,神情木然,目光呆滞,阳光烈烈,她却并不回避刺眼的日光,或者说,她不懂得如何使自己的双眼不被太阳照到,即使只是将目光垂下地面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根本不知该如何做,连初生的婴儿都不如。 好在她身后的侍女很快的就察觉了小梨的不适,她走到小梨的身前,替她遮挡住了太阳,而从始至终,小梨的目光,一直呆滞着。 人的眼在直视太阳时,瞳孔会紧缩并且眼会不由自主的眯起,这是出于自我保护的知觉反应,而小梨在那一刻,她的瞳孔虽然紧缩,可她的眼却并没有眯起。 那种反应—— 就像傻子被人在手上划了一刀,鲜血从他手上流出,他却不知道要将手从刀子上收回,反而依旧任由刀继续在他手上切过。 小梨她,怎么会……当日她只不过是失了一只手臂,即使是之后伤口会引起发热,可是在司靳桦的安排下,小梨肯定不会有事,而且她对小梨施下的‘金针封脑’除了会让她身体更加的完好外,还可以短暂的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可是小梨却变成了——傻子!不!不对!看她的反应,连傻子都几乎不如! “小梨自那次醒来后便就开始一言不发,晚上也一直不得安稳,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成了这副模样,呆呆傻傻的,我请遍了将陵的所有医者,全都无计可施,就连爷爷,也都没有丝毫办法。” “持言,你也别太伤心了,小梨肯定会好起来的。”施妗羽看了重姒一眼,终于吐出来自她看见重姒后的第一句话。 “……”许持言蠕动了唇瓣,并没有在回复什么,显然他已经是在自责了。 重姒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了微微的变化,然后她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小梨现如今的模样,恐怕十有八九便就是施妗羽的‘杰作’了。 “许公子,小梨肯定会好的。”视线在看向小梨的时候,温和了下来:“若是需要什么奇珍药物,许公子便来告诉重姒吧,小梨也是叫我一声姐姐的。” “……好,小梨当初也很是喜欢你这个姐姐的。”许持言轻轻地侧过头看向重姒,慢慢开口,说道最后已是带着苦涩的意味。 施妗羽僵了僵,在听到许持言说小梨当初称呼重姒为姐姐时,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换了数次。 重姒坐在轮椅上,看着小梨的方向,良久,她叹了口气,整整一刻钟小梨一直一动不动的坐着,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持言低头看向重姒,乌黑的发丝垂下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许久,他无奈的低声道,带着浓浓的自责: “如果当初我没有想要离开,是不是,小梨就不会……如此。” 他再后悔,很后悔很后悔,小梨还那么年轻,她才八岁,她的未来本还应该有无数个八岁,可是,都毁了,全都毁了,而且,是毁在他的手上! 那个一直甜甜的叫着他“哥哥”的孩子,陪伴他渡过了最难熬的岁月,是他在那个完全陌生的世外之村中久久陪伴着他的人。 可他干了什么,他害她失去了一只手臂,在她年仅八岁还未享受过最美好年华的时候他毁了他,并且在那之后,将她一人独自留下,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休息日 密集症患者慎入 密集症患者慎入 请不要再往下翻 。 。 。 。。 。 你会后悔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往下翻 。 。 。 。 哈。哈哈哈哈 。 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休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声明 抱歉 失言了 最近学校是真的抽筋了,一天连着三个大活动,一个比一个费劲,消耗精神不说,连作业都没少 明天给你们补上昨天和前天的两章,在连更三章 补上这些天来的不敬业, 希望你们 可以 继续 喜欢我 o(n_n)o谢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作者最近事多 至于是什么事情请自行脑补 诸如大姨妈之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宁缺毋滥 如果我是一个读者,我是肯定不会看断更的作品的 但是我是一个作者,如果内容不够好,我宁缺毋滥! 章节内容本来今天码了5000+的,以前也每天都会码这么多字,然后挑挑拣拣,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够完美!哪里不够好!哪里不够符合这个人物的性格! 然后呈现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这么点了,很多人都觉得我怎么写这么少,明明以前一直有很多,甚至于一天两更三更,可最近却有了断更,其实并不是我写得少了,相反,我比以前每天写得更多,比如说以前一天才三四千字,可最近这段日子我却几乎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的写将近万字,然后发现有些细节和人物之间的对话并不是我想要的,然后我就会删掉辛辛苦苦写了几千的字数。 而最后呈现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区区的两千左右的字数了。 告诉大家这些也并不是想说自己很辛苦,也并不是抱怨,只是想和大家说,每一章的每一个字,甚至于每一个标点符号,我都考虑了很久,而一本书越到最后也就越难写,甚至于会遇到瓶颈,因为往往一不小心,一本书就会落入大众情节,而这是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最后,再为这些时日的断更向大家道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宁缺毋滥 如果我是一个读者,我是肯定不会看断更的作品的 但是我是一个作者,如果内容不够好,我宁缺毋滥! 章节内容本来今天码了5000+的,以前也每天都会码这么多字,然后挑挑拣拣,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够完美!哪里不够好!哪里不够符合这个人物的性格! 然后呈现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这么点了,很多人都觉得我怎么写这么少,明明以前一直有很多,甚至于一天两更三更,可最近却有了断更,其实并不是我写得少了,相反,我比以前每天写得更多,比如说以前一天才三四千字,可最近这段日子我却几乎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的写将近万字,然后发现有些细节和人物之间的对话并不是我想要的,然后我就会删掉辛辛苦苦写了几千的字数。 而最后呈现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区区的两千左右的字数了。 告诉大家这些也并不是想说自己很辛苦,也并不是抱怨,只是想和大家说,每一章的每一个字,甚至于每一个标点符号,我都考虑了很久,而一本书越到最后也就越难写,甚至于会遇到瓶颈,因为往往一不小心,一本书就会落入大众情节,而这是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最后,再为这些时日的断更向大家道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宁缺毋滥 如果我是一个读者,我是肯定不会看断更的作品的 但是我是一个作者,如果内容不够好,我宁缺毋滥! 章节内容本来今天码了5000+的,以前也每天都会码这么多字,然后挑挑拣拣,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够完美!哪里不够好!哪里不够符合这个人物的性格! 然后呈现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这么点了,很多人都觉得我怎么写这么少,明明以前一直有很多,甚至于一天两更三更,可最近却有了断更,其实并不是我写得少了,相反,我比以前每天写得更多,比如说以前一天才三四千字,可最近这段日子我却几乎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的写将近万字,然后发现有些细节和人物之间的对话并不是我想要的,然后我就会删掉辛辛苦苦写了几千的字数。 而最后呈现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区区的两千左右的字数了。 告诉大家这些也并不是想说自己很辛苦,也并不是抱怨,只是想和大家说,每一章的每一个字,甚至于每一个标点符号,我都考虑了很久,而一本书越到最后也就越难写,甚至于会遇到瓶颈,因为往往一不小心,一本书就会落入大众情节,而这是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最后,再为这些时日的断更向大家道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宁缺毋滥 如果我是一个读者,我是肯定不会看断更的作品的 但是我是一个作者,如果内容不够好,我宁缺毋滥! 章节内容本来今天码了5000+的,以前也每天都会码这么多字,然后挑挑拣拣,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够完美!哪里不够好!哪里不够符合这个人物的性格! 然后呈现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这么点了,很多人都觉得我怎么写这么少,明明以前一直有很多,甚至于一天两更三更,可最近却有了断更,其实并不是我写得少了,相反,我比以前每天写得更多,比如说以前一天才三四千字,可最近这段日子我却几乎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的写将近万字,然后发现有些细节和人物之间的对话并不是我想要的,然后我就会删掉辛辛苦苦写了几千的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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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妗羽微微低了低头,她决不能留荡一人独自面对重姒!以荡的心性,若是国师下令让他自尽,为了家族荣誉,他必定连丝毫的犹豫都不会有! 尽量让声音显得与平常无异,施妗羽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怎么会,国师大人这么照顾荡,妗羽简直感激不尽。” 重姒支撑着缓缓起身子,施妗羽连忙上前扶住重姒“妗羽对我生疏了呢,以后漆雕娶了你,我们便也就是一家人。” 说着重姒轻轻拍了拍施妗羽扶着她的手,柔声道:“我已经视妗羽为自家人了,等此番回府,我便让你与漆雕完婚。” 施妗羽瞪大了双眼,她低下头,一时难以有些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等此番回府,我便让你与漆雕完婚! “真的?!” “只要此番一切顺利,那你的婚事想来不出几日便也就到了,希望这次能一帆风顺,不然,你的婚事少不得便也就要多拖上些时日了。” 言下之意便就是,只要许持言同意了出战,那么国师便就会给她做主,若是不同意,那么……之前所说的一切,便就全部作废! 这一次的夜谈,令施妗羽坐立不安的同时,却也不由得让她情不自禁的欣喜若狂。 只要,成功让许持言答应出战,那么荡就会娶了她,她就会成为荡的妻子。 施妗羽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挨到了清晨她以往起身的时间,便再也按捺不住的去找了许持言。 如以往一般小梨的房中只有许持言在,整个房内很是温馨,许持言在小梨的房中为她梳洗,她挂起温和的笑容,将梳子从许持言手中接过,笑道: “这些时日来,世子总是这么细致的照顾着小梨,大至生活起居,小至衣食挽发,亦皆是您亲手打理。” 许持言微微一笑,低头敛下眼中的悲伤“这是在下唯一能为小梨做的了,自然不能再假以他人之手。” 灵巧的发丝一缕一缕成结,食指微微一勾,将最后发丝一起挽起固定在耳际,一个双丫髻便就梳好了。 “小梨有世子这样的一个哥哥,真是她的福气。”顿了顿,施妗羽犹豫许久,踌躇的注视着许持言。 “有句话,妗羽不知该不该说……” 许持言将视线转向施妗羽,嘴角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旦说无妨。” 施妗羽抿了抿唇,目光转向了小梨。 “您知道的,我的父亲是一名将军,我从小跟随着父亲,生活在天子之地,亦因为我的父亲是一位将军,我有幸入宫中拜见王上,亦能知晓一些战事。” 一直以来低垂的眸子猛然直直的看向许持言,毫不避讳的看着许持言,道: “流鉴一直觊觎我大辰,而且近日来他们动作频频,父亲猜测他们不日便会攻打我大辰,可我大辰一直以来却无可令三军臣服之将,军心不齐,民心慌慌,这时贸然迎战,必然会……即便侥幸赢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到时百姓流离失所,国家残垣断壁,世子身为将陵后人,又如何忍心看到这一切发生。” 许持言顿了顿,道:“将陵,不涉,朝政,不杀,一人。” 低下头,施妗羽收回逼人的视线,不在执着的咄咄逼人,转而道:“持言,当今的皇上,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这么多年来,将陵早已是他的一块心病,若是这时将陵独善其身,你以为,将陵最后的下场会如何?” 许持言皱了皱眉,突然回想起箜,不,是国师的话…… ——“你可知道?数十年来,将陵,已经成了帝王的一块心病。” ——“若是将陵再无一人可用,‘将陵’便就不再是将陵的‘将陵’了。” 当时只当她是在提醒他,当今圣上意图收回将陵,可刚刚妗羽的话却让他明白了昨日箜话下的未尽之意——圣上不是想要收回将陵,而是意图让将陵出战,否则便会对他们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但是—— 如果将陵有人可用,那么将陵便就永远是将陵,许持言轻轻看向站在身侧的施妗羽,眼中神色不定。 “妗羽……。” 许持言的声音很轻很轻,其间蕴含的着不明意味的决定,终是微微叹了口气,只不再多说半句,弯腰将小梨抱起,缓步离开,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不要让我后悔当日以命救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