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漠黄昏》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小笑清新】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功夫英雄qq】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朔漠黄昏 作者:投龙溪 作品简介:心未死, 不问梦先残。 世网尘丝jiāo暗锁, 挑灯试剑损朱颜。 寂落泪潸然。 《忆江南朔漠黄昏》 第一回 伤心古道金兰义 垂死神驹女捕嗔 卷首词: 心未死, 不问梦先残。 世网尘丝jiāo暗锁, 挑灯试剑损朱颜。 寂落泪潸然。 《忆江南•朔漠黄昏》 疾风呼啸,黄叶萧萧而下,满地铺金。 洛阳古道上,一人一马缓缓而行。那马瘦骨嶙峋,无精打采。马背之人年约弱冠,腰上悬一长剑,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形神惫懒。他漠然直望前方,满目沧桑。此人正是李少迟,为了寻找失踪的夏若云,三年来他踏遍大江南北,从东海之滨寻到天山绝域、自岭南丛林觅至朔北荒漠,可惜伊人总归音讯杳渺。 愁人愁绪三千丈,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李少迟自怨自艾,自悲自怜,怯于触目周遭的凋残景色。行进间,道旁林中忽隐隐约约传来一人的哭救声。李少迟恍若未闻,依然自行其是驱马缓行。瘦马似乎也听到了哭救声,频频回头望望李少迟,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长嘶,像是在恳求主人入林救人。物且如此,李少迟一有血有ròu的大好男儿,又岂能无动于衷?他漫不经心理了理鬓发,调转马头驰入林中。 林中落木乱飞,布起一道道黄色幕布。李少迟甩袖拨开落叶,声而去,远见一少女被绑住双手双足吊在一棵枯木上。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明眸皓齿,樱唇瑶鼻,秀美无匹。她瞧见李少迟靠近,毫不客气叫道:“喂,你快把我放下来。”李少迟情心独钟夏若云,平日对其她女子懒于问津,颇有点取次花丛懒回顾的味道。那少女看他似在出神,迟迟不出手援救,急道:“喂,你还有什么好想的?” 李少迟渐渐回过了神,伸指轻弹两片落叶。那两片枯叶立时像两柄钢刀飞驰而去,只听“嗤嗤”两响,绑住少女的绳索已悉数断裂。若是一般江湖人士见到他这手飞花摘叶的神功,必定惊得目瞪口呆。但那少女无暇注意这些,绳索断后,她“啪”一声跌坐在地,吃痛地连声哀叫,好一会才站起来。她抖落身上的树叶,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的,不晓得人家会疼嘛?”李少迟没去理她,驱马出林。 那少女从未遇到过他这种怪人,不甚适应,好一会儿才惊觉其人已去远。她稍一颦眉寻思,忙即提步急追。别看她身材窈窕,弱不禁风,一展开轻功却迅如奔马,不刻便赶超李少迟及其坐骑。她像根钉子站立马前,张开双臂阻挡老马前行,怒目瞪视李少迟。李少迟拉住马缰,眉头轻蹙望着她。那少女杏目圆睁,忿然道:“喂,你害我摔疼了,怎么可以不道歉就走?快道歉。”李少迟厌极无理取闹之人,不置一词,yù策马绕道而行。 那少女一把抢过他的缰绳,要将他拉下马。李少迟虽然极为不快,但不想伤她,顺势跃下马背,愠色道:“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少女瞪大眼逼视着他,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呀,不是哑巴刚才干么不说话?”李少迟没做理睬,眼望他处。那少女对他的漠不在心愤怒之极,火气高涨,大声道:“我跟你讲话,你有没听到?”李少迟百无聊赖地点一点头,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那少女顷刻间为之无语,咬紧银牙,挥掌击他右肩。李少迟既不躲避也不还手,气聚右肩任她拍打。那少女一击而中,掌力结结实实落在他肩部,正喜得手,孰料他肩上猛地传出一道气流硬将她的真力逼回到她自己的手上。她这一掌运上十足真气,反伤自身,一条手臂顿时发麻,痛得珠泪如雨。李少迟心生不忍,叹道:“小小年纪,何必火气这么大呢?到头来吃苦的还是自己啊!” 那少女强忍泪水,斥骂道:“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去死吧!”李少迟不yù与她多做口角之争,信手抓过她皓腕,潜送一道真气为她止痛。他内力浑厚,真气一到,少女便感疼痛渐消。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少迟,如讥似讽道:“你武功还挺不错的嘛。”李少迟权作未闻,待她疼痛消除后便即松开手,牵马yù行。 那少女扯住他衣袖,叫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刚摸过我的手,就想一走了之吗?”李少迟愣了一愣,索然无语。而在这转瞬之间,那少女好似怒火已熄,摇头晃脑、yù笑不笑地干瞧他。李少迟无味道:“那你想怎么样?”那少女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要你娶我的,只要你替我办件事就行了。”李少迟一向我行我素,不受外人羁束,哪会答应她的无理要求,道:“我不是什么固守礼法的谦谦君子,你想打蛇随棍上,找错对象了。”那少女像早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从从容容道:“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惯用伎俩,李少迟心知无须当真,自顾自牵马走人。 那少女也非省油的灯,她一见李少迟提步,即刻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胸口,煞有其事道:“你走我就不活了。”李少迟视而不见,一人一马信步往前。谁知他刚迈出几步,便听到那少女的惨叫声。他将信将疑回头,惊见那少女摔倒在地,匕首从她胸口直chā而入。李少迟未曾料及这怪异少女xìng如烈火,仓促间稍显慌乱失措。他奔过去扶起那少女,皱眉道:“你这是何苦?”那少女有气无力道:“我就是要死给你看,你信了吧?”李少迟轻叹口气,心急火燎要给她治伤。那少女忍痛不允道:“那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要你医治。”李少迟忧心如焚,无奈颔首。 那少女舒心微笑道:“那你可不许反悔哦!”李少迟保证自己大丈夫一言既出,至死不渝。那少女犹有不信,要与他歃血为盟。李少迟以大局为重,皆随其意。那少女反复思量后又嫌歃血为盟须得割ròu放血太过疼痛,突发奇想要与李少迟结拜为异姓兄妹,扬说皇天后土共作见证,李少迟敢背信弃义就天打雷劈。李少迟暗恨她存心歹dú,又奇怪她引刀自刎尚且不惧,为何会害怕小疼小痛,但他懒得去深究,悉随其便。 事事顺心如意,那少女笑逐颜开,乐滋滋从地上站起来,居然毫发无伤。李少迟明明见到匕首chā入其胸口,对于她何以在转眼间恢复如常大惑不解。少女拔出匕首递给他,一脸得色。李少迟细观之下才知那是柄伸缩自如的小玩物,当少女将它chā向胸膛时,它的尖刃自动收缩回去,少女也自然平安无事。李少迟摇首苦笑,意料不到自己行走江湖若许年,竟在一妙龄少女手里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 那少女不管三七二十一,匆匆忙忙拉他跪到地上,撮土为香,义结金兰。少女姓陈单名一个杉字,年方十七,南京人氏。李少迟半路捡到这么一个义妹,不知当喜当忧。陈杉亲切地挽住他手臂道:“大哥,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妹妹,你可得什么事都帮着我呀!”此时此刻,李少迟除了说是还能说什么呢?陈杉道:“首先我们得去找杨萃那坏女人算账。”她所言所行经常出人意表,李少迟连声疑问道:“杨萃?是否是女神捕杨萃?你为什么要找她算账?她哪里得罪你了吗?” 陈杉咬牙切齿道:“哼,就是那贱人把我绑起来吊在树上的,我不整死她势不干休。”李少迟又问杨萃是何缘故而将她绑在树上。她顾左右而言他,含糊其辞。李少迟从其片言碎语间可以推度出是她自己胡作非为,而杨萃碰巧路过撞见看不过去,故给她点颜色,以示惩戒。他不喜探人隐私,没有追根究底。陈杉暗舒口气,摸摸自己肚腹道:“大哥,我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饿死了,我们先去找处地方大吃一顿吧!” 他们出林时正值夕阳西下,是时霜风凛冽,古道凄凉。二人沿道走出三里余地,才找到一处小酒家。酒家前种着一排杨柳,杨柳的两头各系了匹高头骏马,一黑一白。黑马毛色如同焦炭,黑得精光发亮;白马纯白如雪,没一点杂色。和这两匹神驹相比,李少迟的病瘦老马简直不值一钱,徒惹人笑话罢了。陈杉一见到那匹白色骏马,杏目光彩乍现,囔囔自语道:“她也在这里,真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迅捷自衣兜里取出一颗yào丸,塞到白马嘴里。骏马yào刚入口不久,就连声嘶鸣,口吐白沫,萎顿倒地。陈杉喜形于色,拍手叫道:“大哥,这就是杨萃那贱人的马。” 李少迟怜惜骏马,对她的作为不以为然,弗然道:“你跟杨萃有嫌隙,与马儿无关,何故要dú杀它?”陈杉自以为是,理直气壮道:“不先把马dú死了,等会她骑马逃走,哪追得上。”李少迟乏言以对,系好老马,径自步入酒家。恰于此时,酒家里走出一玄衣女子,二十岁左右,英姿飒爽,神采照人。李少迟闯dàng江湖三年余,会过各式女子何止千百,但从未碰到过这般英气勃勃的。 玄衣女子轻扫李少迟一眼,很快移到陈杉处,随即又看向白马。待见骏马的垂死惨状,她凤目如覆冰霜,冷问陈杉道:“臭丫头,是你干的好事?”陈杉迫于其威势,底气泄了大半,畏缩道:“是又怎样?谁叫你无缘无故把我吊在树上了!”李少迟料定这玄衣女子就是名扬天下的女神捕杨萃,由衷暗赞盛名不虚。玄衣女杨萃飞步到了白马身旁,弯腰细细检查。过了一会,她立直身子,冷目如刀直视陈杉,喝令道:“把解yào给我。” 陈杉挨近李少迟,胆气壮了些,道:“我娘只教我下dú,可没教我解dú,要解yào你去找我娘。”杨萃凉飕飕道:“是吗?那我倒得搜搜你身体了。”陈杉在她手上吃过苦头,对她犹有余悸,忙拉紧李少迟衣袖,可怜兮兮道:“大哥,你快帮我呀!”是非曲直,李少迟心中自有一杆尺子来衡量,于今陈杉有错在先,他帮理不帮亲,劝道:“你就先把解yào给她吧!”陈杉闻言,眼眶微红,泫然yù泣道:“你不帮我,算什么大哥了!” 李少迟不料她说哭就哭,叹道:“是你做得不对,叫我怎么帮你呢?”陈杉委屈道:“我没解yào,你又不帮我,那就让我给马儿偿命好了。”语声楚楚可怜,闻者心酸。李少迟心下松软,道:“好,我这次帮你,但你今后可不许胡闹了。”陈杉破涕为笑道:“今后我都依大哥的。”李少迟拿她没法,转对杨萃道: “杨捕头,我义妹年少无知,恳请你饶她一次。”杨萃义正词严道:“你既然是她义兄,就该好好管教她,别让她出来为非作歹。早间倘非我刚好经过,不晓得有多少人要在她dú粉之下丧生。现在只要她肯将解yàojiāo出来,我不与她计较便是。” 李少迟尚未答话,陈杉已抢先道:“早上那些人是死有余辜,谁叫他们色眯眯盯着我了。我不杀他们,他们肯定还会轻薄我的,我下dú杀他们是先下手为强,谁要你多管闲事了。”杨萃声色俱厉道:“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他们只不过是附近的农夫,见你一个美貌少女孤身上路,才会多看两眼,你不分青红皂白下dú害人,这叫滥杀无辜。”李少迟这才清楚陈杉之所以被杨萃绑在树上的事情始末,暗责陈杉任xìng胡为。 杨萃巧手按向腰间,逼近陈杉数步。她腰际缠着一条长鞭,长鞭在握,蓄势待发。李少迟知她武艺不凡,何敢有所闪失,一边暗中注视,一边对陈杉道: “杉儿,你乖些,快把解yàojiāo给杨捕头!”陈杉执拗道:“说没有就没有了,你没胆子与她为敌,就让我死算了。”她吐字清晰,似又故意提高声音,故而每字每句杨萃都历历入耳。杨萃怒涌心头,秀眉上扬,长鞭离腰飞出,像条dú蛇直取陈杉腰腹部。 李少迟明白陈杉武功远不如杨萃,否则就不至于被杨萃吊在树上,而他既已和她结义,她身临危难,他这个做义兄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左手前伸将陈杉拉到身后,右手斜拍一掌,yù以劈空真气阻住杨萃长鞭的攻势。杨萃长鞭攻到中途,陡逢一股真气阻挡,一攻一阻间,她长鞭劲道顿失。她诧异变色,重新估量李少迟。李少迟道:“杨捕头,凡事以和为贵,你且慢动手,容在下再劝劝我义妹。” 杨萃十六岁成名,几年来屡破大案奇案,自问巾帼不让须眉。而这其中尤以武学一道为甚,在武学方面,她除了敬服自家尊长、刑部总捕头张悠远等寥寥数人外,余者皆不放在眼里。而今李少迟随意一招即化解她的攻势,正乃棋逢对手,她争胜之心陡升,不睬李少迟言语,长鞭抖动,卷向李少迟,口中叫道:“看来你武功不错,咱们先斗斗。” 第二章 重温旧梦英雄泪 另起祸端娇女愁 李少迟侧身避过一招,本待罢手言和,孰料杨萃鞭法精妙,一招刚过,一招又至,连绵不绝。李少迟遭逢强敌,岂敢大意,全神贯注提防来招。数招一过,他已看出杨萃的鞭法乃神鞭门的不传绝学“裁云八式”。这“裁云八式”虽只八招,但每招之中都含有八种变化,以“迅若流星、狠如虎豹”取胜,一施展开,八招循环连成一气,鞭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纵横捭阖,铺天盖地,不置敌手于死地不罢休。 李少迟识得厉害,佩剑如电出鞘。这佩剑是他两年前在敦煌石窟中觅获,剑号“弄影”,剑长三尺三,有削铁切玉之利。弄影剑在手,李少迟气势大涨。他握紧剑柄,剑身上挥,剑光流转,倏然将杨萃的长鞭斩断一小截。 那长鞭倒非稀世奇珍,不过已追随杨萃十三寒暑。十三年中,杨萃除却沐浴睡眠,长鞭几可说是须臾不释手,日久生情,她早已把长鞭视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今心爱之物忽遭李少迟斩断一截,正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愣然之下勃然大怒,恨恨道:“你仗宝剑锋利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就在招式上胜过本小姐。”她口中说话,出手却更加凌厉狠辣。“裁云八式”六十四种变化连续使出,浑然一气,无懈可击。 李少迟不好再用弄影剑削断她的长鞭,故而想在猝然间冲出重重鞭影极为不易,他只能静观其变,来个以静制动。杨萃见他在自己的全力扑击下,尚能进退自如、游刃有余,心知他武功远较自己高明。然而她素来心高气傲,李少迟越是不反击,越激发了她的怒气。她把心一横,皓腕旋动,全身真力贯入长鞭,手臂外伸,长鞭划出一道弧线,“裁云八式”化繁为简,八招合一,仿若天际蛟龙,直侵李少迟。 李少迟剑眉微蹙,真气迅速凝聚,如流水般汇至弄影剑。继而,他脚步轻移,身体凌空飞起,微一俯身,弄影剑当空劈下,化作无穷幻影,破入杨萃长鞭形成的真气圈。杨萃为对手真气所迫,呼吸艰难,但她已看清李少迟的招式,惊声叫道:“幻影剑法……你是……李少迟?”李少迟不论内功还是剑法都已达随心所yù之境,大巧若拙、收放自如,他得饶人处且饶人,闻声便即收住真气,撤剑落地。 杨萃急喘了几口气,再一次审视李少迟,良久才道:“江湖人传,李少迟仗剑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少迟不置可否,恬然还剑入鞘。陈杉断没料到这个懒散寡味的义兄,年纪轻轻就已是个名彻江湖的剑客,也不免再次端详一番李少迟。杨萃环顾四围,发现一人骑着那匹黑马绝尘而去,失声疾呼道:“骆坤,你别逃……” 李少迟早先已洞悉那人是在自己展开幻影剑法搏击杨萃时偷偷离开的,只是他不认得那人,所以未多留意,而杨萃全身心要战胜他,岂能注意到那人潜逃。李少迟听闻杨萃的喊声,问道:“杨捕头,莫非那人就是恶名昭彰的采花大盗花狐狸骆坤?”人名树影,来之不易,李少迟誉满江湖,必然有其道理,杨萃纵然是鼎鼎有名的捕头,也不能不对他客气几分,她点了点头道:“五天前我在开封城外发现这恶贼行踪,一路追到洛阳。不想他机诡百出,我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现在又让他逃了,唉!” 骆坤扬鞭策马,渐行渐远,不一会就消失在沉沉暮霭中。李少迟浅浅一叹,道:“骆坤恶事作尽,此地一逃,不知何处才能再撞见。”杨萃怒瞪陈杉数眼,心气未平道:“若非你妄自dú害小白马,谅他花狐狸chā翅也难飞。”陈杉既知义兄名震武林,大树底下好乘凉,再不畏惧杨萃,以眼还眼。李少迟侠骨丹心,想到骆坤从此逍遥法外,心下忐忑,苦口婆心规劝道:“杉儿,你听我一句话,赶快把解yàojiāo给杨捕头,好让她能追上骆坤那万恶之徒,尽快将其捉拿归案。” 陈杉埋怨道:“大哥,我都说了我没解yào,你怎能不信呢?”李少迟在林中已上了她的当,吃一堑长一智,不再轻信其言,道:“你要懂得权衡利弊,那骆坤是个无恶不作的yín贼,让他逃跑了,于你有何好处?”陈杉不与他就此事纠缠不休,岔开话题道:“我饿死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李少迟扫兴道:“你半句话都不听我的,我这大哥当得没滋没味的。好了,我们就算不曾结拜,在这分道扬镳。”他神色肃然,不似说笑,陈杉有些泄气,但口上却道:“我们可是拜了把子的,你反悔就天打五雷轰。” 李少迟没去瞧她,轻巧道:“天打五雷轰也不算什么,大不了是一死。”陈杉让步道:“好,我可以把解yào给你,但你得帮我打杨萃俩耳光。”杨萃目道:“臭丫头,你说什么?要不是看在李少侠面上,我现在就赏你俩耳光。”陈杉色厉内荏,不由自主靠近李少迟,道:“大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肯欺负女人,我也不勉强你。这样吧,你答应陪我去京城找个人,我就救活那匹马。” 她既妥协退让,李少迟焉能不遂其愿,未多思索便一口应下。陈杉总还言而有信,李少迟一答应下,她就将解yào抛给杨萃。白马中dú过久,奄奄一息,服下解yào半柱香后才回复生机。在这半柱香时间里,陈杉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李少迟则自斟自饮,喝了一坛子绍兴老酒。杨萃深明大义,不为一己成败与李少迟结怨,爽快地邀请他协助擒拿骆坤。李少迟浪迹江湖处处家,慷慨应承援之以手。陈杉百八十个不乐意,鼓起腮帮子,强烈反对。李少迟不以为意,一笑了之。 酒足饭饱,李少迟、陈杉伴随杨萃循着骆坤逃遁路线纵马追缉。杨萃的白马确乃神驹,奔腾如风。陈杉没有坐骑,又不肯与杨萃并骑,只好和李少迟同乘一马。除了夏若云外,李少迟从未和其她女子如此亲密接触,初时有些忸怩不安。陈杉一反常态,置男女大防于不睬,嬉皮笑脸地倚在李少迟胸前,慌得李少迟手足无措,而她则狡黠一笑。 那老马外表看去病瘦羸弱,此时驮着两人,驰骋之际竟不输杨萃的白马。陈杉、杨萃皆惊异不已,陈杉笑道:“大哥,这马跟你一样,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原来是韬光养晦。”李少迟轻轻抚了抚马头,道:“这是我两年前在西域时买的大宛马,脚力绝不逊色中原良驹,只是这些日子跟我受苦了,才日渐消瘦的。” 三人追踪一个时辰,到了一座小镇,还是没有骆坤的线索。这时夜幕屏蔽,天已大黑,三人找了家客栈住下。小镇地处偏僻,过往商旅稀少,今夜客栈只有他们三位客人。夜深人静,陈杉、杨萃各自归房歇息,李少迟并无睡意,他独自凭窗而坐,索然自饮。 夜过子时夜半残,一阵秋风席卷,李少迟打了一个寒颤。不一刻夜雨淅淅沥沥拍打寒窗,滴答滴答,敲得人心碎。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李少迟默默沉吟这两句词,清泪悄然滑落。他又不能自拔陷入了思忆之中。 犹记得荒野孤村,世外桃源,他和夏若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春日里漫走溪山;夏日里戏水捕鱼;秋日里遍采花果;冬日里踏雪寻梅……生活就像一场梦 一场终生不愿醒的梦。夏若云是他义父夏焱的女儿,比他小两岁。她自小天真活泼、无邪乖巧,加之俊美无双,端的惹人怜爱。他义父夏焱是个落第秀才,十年窗下无人问,换来的却是屡试不中,因而自暴自弃,恨不能一死了之。一日,他义父愁上心头,遂生投河自尽之心,恰巧他父亲李丛路过,救其一命。而他父亲李丛虽侠肝义胆,奈何限于资质,家传内功“乾坤纯气”和幻影剑法皆未能大成,武艺平平、籍籍无名。他父亲与他义父畅怀倾谈之下,同病相怜、惺惺相惜,遂结为异姓兄弟,相约隐居山野。 他父亲隐居之时,他刚满周岁,一年后,夏若云也来到这个世上。他义母生下夏若云后,身体日趋虚乏,一年后就离世了,他义父伤爱妻亡故,终年酗酒,两年后醉酒而死。于是,他和夏若云都靠他母亲照料,亲逾骨ròu。他五岁那年,父亲开始教他习武。他习武天资奇高,两年间已筑基完成。可在这时,他父亲李丛却练功走火,撒手人寰。他母亲独力抚养他和夏若云,艰苦度日,五年后因cāo劳过度病逝。 那时他十二岁,夏若云十岁,自此两人相依为命。夏若云生xìng跳脱开朗,平日无忧无虑,笑口常开。他白天陪着夏若云玩耍,哄她开心,晚上则修习武功。如此,无风无浪度过五年,直到三年前,两个陌生人突然来到小村里。那两人都已年过四旬,一高一矮,长相皆温文有礼,像是饱读诗书之流。当时他和夏若云正在山溪抓螃蟹,那两人见到他们便停下脚步,借故询问附近有无其他村落,但眼睛都在关注夏若云的一举一动。 夏若云在溪石间一蹦一跳,玩得不亦乐乎,对二人的唐突没在心。他少年纯真,不通晓人xìng险恶,也未多加在意。他和夏若云这日收获颇丰,大大小小的螃蟹抓了三十余只,他们想附近再无村舍,便邀请那二人到家里同吃螃蟹。那二人欣然接受,路上jiāo谈时,那二人自报名姓,矮的叫张三,高的叫李四。他和夏若云没想到这是随便捏造的假名,亲切唤他们为张伯伯、李伯伯,那二人听了捻须微笑。 到家后,他和夏若云忙着张罗款待客人。夏若云虽然天真烂漫、爱笑胡闹,却有一手好厨艺。可往日没有外人时,她总懒得下厨,只站在一边指挥他动手。今日有客人来,她笑吟吟把他推到一旁,一切亲力亲为。他闲着无事,便陪张三李四聊天。张三李四不停夸赞夏若云貌若天仙、心灵手巧,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他乐上心头飘飘然。 夏若云厨艺的确是人间一绝,张三李四吃着她烧的菜,更是赞不绝口。夏若云心花怒放,抱住他手臂笑道:“好哥哥,我千般好万般也好,你算是捡到宝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待我哦!”当着外人的面,他有些害羞,低下了头。就在这瞬间,张三忽然出手封住他全身大穴。他猝不及防,只感脑海一沉,便人事不省了。 待他醒转时,已是第二日午后。他发觉自己僵倒在地,屋内空dàngdàng的,夏若云和张三李四都已不见踪影。他挣扎着要站立起来,可浑身酸麻乏力,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他警告自己不能轻易死去,因为夏若云尚在人间,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独活于世。念及夏若云,他心如刀割。她去哪了?是被张三李四抓走了吗?他们把她抓到哪去了呢?他反反复复追问着这些问题,只恨无人能给他答案。他想得困乏了,又沉沉睡去。 他没吃没喝,不记得过了多少天,但他还活着。这一日,他不再一如往前能够平静地睡去。他体内真气汹涌奔腾,有如江河决堤,又如同沧海惊涛翻卷,肆无忌惮,仿佛要吞噬他的生命。他试图运用父亲传授的内功心法引导真气流入丹田,最终功亏一篑。后来他身体鼓胀,轻飘飘地徐徐升上半空,体内浩瀚磅礴的真气似yù破体而出,以注满乾坤。他骇然色变,忆起母亲曾说,人死时就是化作一缕轻烟、一道霞云……飞离人世。他现在也飞起来了。他想这是死亡的征兆,霎时间悲从中起,放声长啸。 接着,他恍如进入幻境,一切都变得亦真亦假,如梦如幻。之后,他只觉那强大无匹、鼓dàng澎湃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像是在开经拓脉,至此痛苦中开始伴随着快感。再后来,真气由急转缓,绵绵不绝游走于奇经八脉,身体各处说不出的舒坦。他一腾身,人稳稳站直。即便已经几天几夜米水未进,精神气力却犹胜之前。他莫名其妙,呆愣了好半天,还是一头雾水。这其中的因缘际会,他是直至一年后巧遇武当掌门松风道长,得其悉心指点才恍然大悟的。原来他家祖传绝学“乾坤纯气”乃道家始祖李耳所创,修习者须有机缘巧合,采天地之灵气、置死地而后生方可大功告成,武当派自祖师爷张三丰以后,此功便已失传。他李少迟家之所以世代传此绝学,想必是李耳后人,但由于他先人们机缘不够,修成者寥寥无几。他罹遭张三李四封死穴道,本来非死不可,但是他少小修习“乾坤纯气”,因祸得福,死中求生时突破“乾坤纯气”的玄关,从而臻入武学至境。 李少迟想得入神,一壶酒已悉数倒入肚肠。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泪滴不尽,相思不绝。李少迟一声长叹,将酒壶抛出窗外,道:“朋友既已到来,何必偷偷摸摸?”窗前人影一晃,一人已掠进窗内。来人而立之年,身着一件浅灰色长衣,英俊挺拔、雄姿勃发,两目炯炯有神,不问可知绝非寻常人物。李少迟与他对视了足足有一盏茶时间,谁也不说话,但他们眼里都已充满战意没有敌意的战意。 来人淡淡一笑,横掌击向李少迟右侧。李少迟不急不躁,挥掌相迎。他的掌法是从幻影剑法演化出来的,招式灵动、变幻莫测。来人一招受阻,第二招又至,他的掌法柔中带刚、快慢jiāo加,每一招都挟着强劲真气。两人以快打快,一刹间jiāo换了三十余招。数招之下,李少迟辨出来人所施乃“柔云掌”,而普天之下能将柔云掌练至这等境界的人只有刑部总捕头张悠远一人,他浅笑道:“张总捕好闲情呀!” 来人正是张悠远,他被李少迟叫破来历,潇洒一笑,不慌不忙道:“李少侠好眼力,咱们比比掌力如何?”李少迟颔首道:“恭敬不如从命。”张悠远右掌竖起,长驱直拍。李少迟分厘不让,立掌迎上。两掌相jiāo,李少迟甫觉张悠远内力弱于自己,当即收回三成真气。掌力相撞,二人身体各晃了晃。张悠远收掌抱拳道:“李少侠武功惊世骇俗,张某佩服不已。”李少迟恭谨道:“张总捕掌法精妙、功力深湛,李少迟甘拜下风。”张悠远笑道:“李少侠太谦虚了,咱们意气相jiāo,就不讲这些客套话了。张某此来是因听闻杨萃杨捕头与你一道住在此处,特来寻访,劳烦你带路。” 二人来到杨萃房前,李少迟敲了敲门道:“杨捕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总捕来看你了。”杨萃没答话,房内却传来陈杉的声音:“大哥,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千万别进来。”李少迟心底犯疑,道:“杉儿,你怎么在杨捕头房里?杨捕头在吗?” 陈杉结结巴巴道:“她说有事,刚刚跳窗出去了。”张悠远身为刑部总捕头,警觉xìng远较常人为高,他在房外嗅了嗅,皱紧眉头沉声道:“李少侠,这里有股异味,很像是迷香,恐怕杨捕头已着了鼠辈的道,咱们破门而入再说。”李少迟暗想他的推断不无道理,心道:“杉儿一心要报复杨捕头,此刻又在杨捕头房里,想必杨捕头已落入她手里。”想至此,他忙叫道:“杉儿,别干傻事,快开门。”陈杉急道:“大哥,你们先等等,我马上来开门。” 张悠远心系杨萃的安危,事急从权,劈掌破开房门,挺身冲入。李少迟正待跟着入内,陡听陈杉冲着张悠远大叫道:“你快把眼睛闭上。”他稍作迟疑才蹑足进到门内,室内情景一览无遗:陈杉手忙脚乱地替神志不清的杨萃穿衣,张悠远老红着脸窘在当地。他见状已有八成了然,料是陈杉趁杨萃疏于防范时,用迷香将其迷昏,然后脱光杨萃的衣裳,准备任其丢脸以示报复,而他和张悠远不早不晚来访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虽报复心切,但毕竟本xìng善良,事到临头大彻大悟,自觉过分,于是心焦如焚地阻止他和张悠远的入门,不料因此反引起张悠远的怀疑,造成了眼前这尴尬场面。张悠远望向李少迟,摇头苦笑。李少迟心中明了,张悠远必是不小心看到杨萃luǒ露的胴体。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先出了房门,坐回窗旁小酌,暗怪陈杉做事不分轻重。 过了一会,张悠远颓然坐到他前面,抓起一坛酒仰头牛饮。李少迟道:“杨捕头醒了吗?”张悠远连饮数口道:“让她好好睡一觉,今晚的事就别让她知晓吧!” “这样也好。”李少迟道,“此事都是我义妹的错,张总捕无须自责。”张悠远不想多说,只顾举酒大饮。 夜悄然流走,陈杉低头走到李少迟身旁,一副任打任骂的乖怜样。李少迟这次动了真怒,不去理睬她。陈杉轻轻拉了拉他衣袖,低唤道:“大哥!”李少迟甩开她的手,举杯浅酌一口。陈杉讨了个没趣,老大不快,哼道:“我没错,谁叫她把我绑在树上了!”李少迟充耳不闻,连干三大杯。陈杉轻啮下唇,狠狠瞪了他几眼,一脸愀然地转身回房。 张悠远正人君子,无意间窥见杨萃玉体,内心深自负疚,一口气喝下一大坛高粱酒,难免有几分醉意。他道:“李少侠,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酒后吐真言,李少迟乐意倾听。张悠远目光游离,苍凉望向窗外。午夜露冷,雨打秋窗有种说不出的戚伤。他又猛饮两大口酒,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做捕快吗?”李少迟摇头,静候他往下说。 张悠远黯然道:“是为了一个女人,她是我一生的挚爱,名叫锦儿。”他停顿下来,沉默许久,像是整理思绪,而后续道:“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又体弱多病,在村子里只能任人欺凌。锦儿是村长的女儿,她美丽大方、温柔贤淑,当我遭人欺负时,她就会挺身而出保护我。久而久之,我爱上了她,但我不敢向她表白,因为我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她。她处处关心照顾我,我每日只要看见她就心满意足。只惜好景不长,那年我山上砍柴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他叫钟世鼎,是忠良之后,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因遭jiān宦迫害才会受伤流落到我们村子。锦儿知晓此事后,时常帮我照料他。钟世鼎的伤一个月后才痊愈,这一个月里,他和锦儿朝夕相对,互生情愫,最后做出了逾礼之事。钟世鼎念念不忘报仇,毅然离开村子。锦儿伤心yù绝,却没有阻拦。钟世鼎离去后,锦儿便有意和我疏远了。可一个多月后,她却趁夜来找我,求我帮她一个忙。原来她与钟世鼎一夜温存后珠胎暗结,现今肚子一天天凸出,已难以瞒住他人。她不想被人讥骂不知羞耻,也不想孩子生下来后让人笑为野种,更不能叫父亲的声望受损,所以要我假意答应与她成亲,作对假夫妻。我听了这些话,虽然心在滴血,但还是答应了。我们在第三天就拜了堂,婚后的日子,她总是郁郁寡欢。三个月之后,钟世鼎寄来一封书信,说他已和礼部尚书千金成亲,叫锦儿另择佳偶。锦儿不相信曾经的海誓山盟都已成空,她瞒着父母和我,挺着大肚子,孤身前往京城。我知道此事后,匆忙赶赴京城寻她。途中我遇上怪侠洪天波,得他传授上层武艺,这一来一去已过了一年。我到京城时,没找到锦儿,却恰逢钟世鼎儿子满月之喜。我当时又是嫉妒又是愤恨,闯进钟府。钟世鼎见我出现,热情招待我。我满腹怒气在他的隆情盛意下便发作不出来,只问他是否见过锦儿,他却告诉我锦儿并没有去找他。” “锦儿没去找他,那她去哪了?会不会出意外?我脑子轰轰作响,失魂落魄出了钟府,便忘记告诉钟世鼎锦儿也怀了他的孩子。接下去,我耗费五年光yīn,才在扬州找到锦儿,可她已沦落风尘。谁能想到她离开村子后,竟为一群恶徒所劫持,惨遭凌辱,以致流产,最后还被卖入青楼。她虽身不如死,但不再见钟世鼎一面,死有不甘,因而忍辱偷生。于是我携她去往京城找钟世鼎,不料钟世鼎居然避而不见。锦儿心灰意冷,又觉无颜面对我,当天悬梁自尽。她一死,我的心也随她而去。但我牢记着她曾告诉我,江湖中有个邪恶盟会,专门绑架美貌女子以满足yínyù,等玩腻后就将她们卖入青楼。我为了铲除这邪恶盟会,便加入刑部,化身一名捕快,这样晃眼已虚度了七个年头。” 李少迟心绪急转而下,坐立不安,惟恐自己日思夜想的夏若云步锦儿后尘。张悠远觉察他神色有异,问道:“李少侠,你有心事?”李少迟心想他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查邪恶盟会的事,必已斩获不少线索,便不厌其详地将夏若云失踪之事坦诚相告。张悠远闻言神情转为凝重,慰解李少迟道:“李少侠且莫忧急,相信夏姑娘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第三章 惆怅蛾眉心婉转 纵横利剑气萧森 李少迟愁绪萦怀,只要饮酒、只顾饮酒。夜雨止歇,晨曦微露,新的一天降临人世。短短半夜,李少迟仿似老去十岁,两鬓青丝霜雪白,七分醉三分累,目光呆滞迟钝,黯然销魂。陈杉想必一夜未眠,眼圈微肿,她出房乍见李少迟犹若变作另外一人,惊得目瞪口呆,失声叫道:“大哥,你怎么了?”李少迟怨气无处宣泄,怒道:“干你甚事,你给我闭嘴。”陈杉碰了一鼻子灰,忿忿不平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好心好意关心你,你这样待我算什么了?”李少迟俊目一翻,冷瞪向她,寒气皴肤。陈杉吓退一步,呐呐道:“凶什么凶嘛!” 这时,杨萃也已醒来出房。她经过陈杉身旁时,狠盯陈杉一眼,然后走向李少迟和张悠远。她异地见到张悠远,微奇道:“总捕头,你几时到的呀?”张悠远暗忖她必是不知晓昨夜发生的事才会有此疑问,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些,道:“我昨晚就来了,和李少侠痛饮一夜。”杨萃隐约露笑,望向李少迟,柔声道:“烈酒伤身,你往后别滥饮了。”李少迟一愕,不明她何以对自己这般温柔。 他哪里知道,杨萃因为内力深厚,中迷香后并未完全昏迷。她半梦半醒之际,迷迷糊糊闻得他在叫门,随后门即破开,而她又没能睁开眼看清来人,只以为撞开门目睹自己身体的人是他李少迟,她自想既然身子已为他所见,那只好以身相许了。李少迟道:“扬捕头,昨夜睡得还好吧!”杨萃又不禁忆起昨夜玉体毕露之事,玉脸转红,低下螓首,活像邻家害羞少女,全无昔时豪爽女神捕的作风。 陈杉暗骂杨萃矫揉造作,冷言冷语道:“哎呦呦,真羞死人了。”杨萃不揪不睬她的冷嘲热讽,偎近李少迟坐下,唤小二上早膳。陈杉饱受冷落,火气填胸,复见小二殷勤招待杨萃而怠慢她,导火索迅速引燃。她一把抓住小二上臂,使劲外拉。小二不懂武功,受她一拉一扯,顿时立足不稳,摔个四脚朝天。陈杉拍了拍纤手,得意洋洋地俯视着小二,笑嘻嘻道:“小二哥,地上舒服吧!” 店小二大丈夫能屈能伸,岂会与小女子一般见识,何况她还如此娇美。他翻个跟头站了起来,拍去满身尘土,涎皮赖脸笑道:“地上舒服……地上舒服……”陈杉坏笑道:“地上那么舒服,你干么又爬起来,我再帮你一把。”她说干就干,使力一脚将小二扫翻在地。小二噼啪倒地,痛得哇哇直叫,再也站不起来,脸现乞怜之色。陈杉不轻饶他,再伸脚狠踢他几下。小二哀叫不已,落泪求饶。 李少迟眼中露出一丝倦意,剑眉微颦,责备道:“你够了吧?别欺人太甚。”陈杉似笑非笑道:“你和我说话吗?”李少迟淡漠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陈杉泠然答道:“你是谁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李少迟道:“你可以不听我的,但你再这样作威作福,我可不能袖手旁观了。”陈杉怨气上冲,蓄劲一掌击在李少迟三人所坐的方桌上,桌面薄不禁力,瞬时塌下一大块,杯盘狼藉,酒水食物跌洒满地。李少迟、张悠远和杨萃赶忙起身,李少迟拭去衣裳上的酒渍,沉脸道:“你这是作甚?” 陈杉斜睨着他道:“本小姐高兴,你管得着吗?”她乖张跋扈,不可理喻,李少迟恼火已极,可又无可奈何。杨萃转移话题道:“总捕头,你来此地所为何事呢?”张悠远道:“我是来此查办一案子,听你也到这,就过来看看。你又为了什么呢?”杨萃当下将追捕骆坤一事择要而谈。张悠远对采花yín贼一向深恶痛绝,拍案道:“这恶徒既已到这附近,咱们一定要叫他束手就擒。” 陈杉见无人搭理自己,讪讪道:“李少迟,你说话不算数,会有报应的。”李少迟置若罔闻,只管提壶灌饮。陈杉无计可施,道:“我走了。”李少迟摆了摆手,以示去留但随君便。陈杉原只是图一时口快随意说说,以期李少迟出言挽留,不意李少迟这般绝情绝义,她下不了台阶,只好满怀惆怅悻悻自去。 陈杉离开不久,李少迟、张悠远及杨萃也启程去追捕骆坤。三人查访半日,杳无线索。日近中天,三人倚坐在一株大松树下吃干粮歇息,偶遇数个秋收归来的老农。老农们谈兴正浓,一人口沫横飞,阔论自己刚于三里外碰到一骑了匹黑色高头大马的怪异男子,还神秘兮兮说那男人抱着一美貌少女进入一山洞。 李少迟、张悠远和杨萃知那男子必是骆坤无疑,事态紧急,不容有失,他们忙请那老农指路。三里地于骏马脚下,弹指可到。那山洞藏在密林深处,幽幽暗暗,洞内传来一男子的yín笑声和一少女的惊呼声。李少迟一听那少女的声音,身子凉了半截。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陈杉。李少迟目露杀机,飞身掠进林子,弄影剑寒光暴现。张悠远和杨萃恐他关心则乱,会遭骆坤暗算,双双跟上。但他们轻功远逊于李少迟,越落越远。张悠远豁然了悟,昨夜李少迟与他比武时是有意相让的,否则他自己断非其敌。 李少迟掠步欺近洞口,他目力惊人,一眼便看清洞内情景,所幸陈杉还未遭玷污。他斜举弄影剑,冷声喝道:“骆坤,住手。”骆坤正yù脱下陈杉衣裙施暴,陡闻洞外人声,身体僵硬。稍往后,他回身外望,认出来人就是昨日大败杨萃的李少迟。骆坤自问武功还不如杨萃,面对武功犹胜杨萃的李少迟,霎那间胆战心惊。陈杉大叫道:“大哥,快救我……”李少迟担心骆坤狗急跳墙趁机向她下dú手,温言道:“杉儿,有大哥在,你别焦急。” 此时,张悠远和杨萃也已悄步赶至,二人一左一右隐藏在洞口两旁。李少迟持剑一步一步逼进洞内。骆坤惊惶jiāo集,从身边取出一把短刀,架在陈杉脖颈,道:“你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先杀了她。”李少迟投鼠忌器,道:“好,你放开她,我放你出去。”骆坤疑虑道:“你说的是真的?”李少迟道:“我李少迟说一不二,你大可放心。” xìng命攸关,岂同儿戏,骆坤犹豫不决道:“那你先发个dú誓,得这么说:我李少迟终此一生不为难骆坤,若违此誓,子孙万代男盗女娼,永不翻身。”这比违背誓言遭天诛地灭的咀咒还恶dú万倍,李少迟哑口无言。骆坤催促道:“你快发誓,你一发誓,我就放了她。”李少迟深思熟虑后,依言起誓。他立誓那刻,陈杉几度泪花一闪而逝。骆坤志得意满,随手将陈杉推给李少迟,自己大摇大摆出洞。 李少迟接住陈杉,意兴萧索。陈杉惊魂甫歇,叹息道:“这样太便宜那恶贼了。”李少迟摇首道:“张总捕和杨捕头在外面守着,他未必逃得了。”陈杉轻拍了拍他胸口以表安慰,道:“那不是大哥不遵誓言,大哥无须不能释怀。”李少迟撂下此事,另起话头道:“你怎会落到骆坤手里?他之前没欺负你吧?” 陈杉摇了摇头道:“我气你不过离开后,一个人在官道上走着,撞上了那yín贼,他把我抓上马带到这,之前倒还没欺负我。”她缄默半晌,又道:“大哥,我和你说说我亦文哥哥好吗?”李少迟未解其意,愕然不语。陈杉道:“亦文哥哥他姓子,孩子的子,这个姓很少见吧?”李少迟不忍弗其意,点头表示同意。陈杉续道:“他是个才子,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精,无所不通,只是不会武功。他本来是住在我家附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后来搬走了。我们从小相识,他很疼爱我,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我。可他家贫如洗,经常三餐不继,我就把家里的好东西带给他吃。之后我爹娘知道了,他们嫌弃亦文哥哥,说他家一穷二白,又说他百无一用的书生,不许我跟他往来。但我只喜欢他,我们每天还是偷偷见面。但又被我爹娘发现了,他们派人打伤亦文哥哥,还将他赶出南京城。亦文哥哥心有不甘,他留了一封信给我,说要上京赶考,要一举成名、扬眉吐气,不再叫我爹娘看不起,然后来娶我,让我风风光光做新娘。他走后我天天想念他,于是离家出走,准备上京去找他。可我武功低微,只好找你当靠山了。” 李少迟始知她为何要自己带她上京,也觉她一片痴心感人至深。此际他脑海忽又闪过一片灵光,暗道:“她干嘛跟我讲这些了?莫非因为我义无反顾去救她,而错觉我看上她,故想以此来绝了我的心思。”想及此,哑然失笑。陈杉又讲了一大通子亦文的好处,简直将他描述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才子好男儿。男人眼里的情人尽是西施貂禅,女儿眼里的情人都是子建潘安,李少迟见怪不怪,姑且听之,心里则盘算着如何让她明白自己对她只有兄妹之义,绝无非分之想。 李少迟和陈杉出洞时,张悠远与杨萃跟骆坤之战已近尾声,张杨二人胜券在握,骆坤只是负隅顽抗。杨萃瞥见陈杉亲昵地依偎着李少迟,心头泛酸,长鞭甩出,裁云第八式“风雨无阻”缠向骆坤,狠dú兼具。骆坤身体腾起,拟避过这一击。不料,杨萃长鞭像长了眼,跟着他上升,然而那长鞭因断去一截,长度不够,未能将骆坤整个人缠住。饶是如此,骆坤的右腿已被绞住。杨萃暗调内劲,猛力一拉,硬将骆坤拉回地面。张悠远适时赶上,柔云掌不偏不斜击中骆坤胸口。 骆坤惨呼一声,喷洒出一股鲜血,跌落在地。他恶狠狠盯着李少迟,詈骂道:“李少迟,你言而无信,等着遭报应吧。”陈杉驳斥道:“臭yín贼,我大哥哪里不恪守誓言了?他可曾动你一根汗毛?是张悠远和杨萃不放过你,你可别把账记错了。”骆坤大笑数声,由于伤势过剧,不停咳嗽,待缓过一口气,他激愤道: “我是卑鄙无耻,但那些侠士豪杰也不见得比我高尚多少。我如今落到你们手里,无话可说,可你们也别得意忘形,我骆坤死了,暗地里还有千千万万个yín邪甚于我的人,你们抓得完嘛!” 张悠远蹙额道:“你此话怎讲?”骆坤讥讽道:“张总捕不是很神气的吗?你有种就去洛阳城外的华严寺看看,那时你或许能知道什么叫大jiān大恶,而我骆坤根本排不上号。”张悠远心下一突,冥然间生出一种预感。骆坤趁他出神时,快速将一颗yào丸送入嘴里。不一刻,他整张脸已呈紫黑色。他临死笑道:“我落到你们这群杀人不见骨头的捕快手里只会被活活折磨死,反不如自己寻死来个痛快……哈哈……”他话音未落,气息已绝。 骆坤授首,陈杉心下大快,使劲在他尸体上又踢又踩。杨萃想起她与李少迟的亲密样,醋意翻涌,揶揄道:“人死为大,他又没真把你强jiān了,何必这么恨他呢?”陈杉不肯吃亏,反唇相讥道:“叫他把你强jiān了才好,昨晚……”李少迟生怕她口快将昨夜之事道出,忙阻道:“杉儿,别胡说。”陈杉睁大双目叫道: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张悠远更担忧她说漏了嘴,窘迫不安,殷切望向李少迟。李少迟与他意气相投,不能不帮他担待些,道:“杉儿,你这么不听话,我就不陪你上京了。你刚才也听到骆坤说的吧,这世上像他那种人比比皆是防不胜防呀。” 陈杉扬起娇脸,冲着杨萃道:“哼,这次本小姐不与你计较就是,你小心些。”杨萃森然道:“新仇旧恨,总有清算的一天。”二人说不上两句话即剑拔弩张,李少迟借口言他道:“张总捕,杨捕头,你们说骆坤最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张悠远背负双手来回踱步,良久才道:“也许我们能够破获那个邪恶盟会了。”杨萃不解道:“总捕头,什么邪恶盟会?”张悠远道:“咱们这就去华严寺,其他事边走边说。” 陈杉本yù将骆坤的黑马据为己有,但一想到骆坤是个yín贼,又心生嫌恶,执意要求李少迟与她jiāo换马匹。李少迟倒不在乎这些,驱策黑马先行。此处距华严寺有四五十里地,快马加鞭也得小半个时辰。途中张悠远把邪恶盟会掳劫民女、逼良为娼等事告知杨萃,杨萃秉xìng刚烈,为之气zhà。李少迟存意与陈杉并行,语焉不详地将自己与夏若云的感情相告。陈杉七窍玲珑,一点即明,误会冰释后,与李少迟的关系更进一层。 华严寺坐落在洛阳城郊,建寺至今才十六年,然规模宏伟,建筑瑰丽堂皇,香火之鼎盛不亚于天下任何一座名寺,其中包括同处于洛阳的白马寺。李少迟、张悠远、陈杉及杨萃到达华严寺之时已接近傍晚,四人寺内寺外巡查一遍,发现除了烧香朝觐者众多外并无怪异之处。于是四人暂住寺旁一家客栈,准备入夜再探。客栈人来人往,其中竟大半是女子,衣香浮动、媚影流光。张悠远悄声道:“这些女子皆非良家fù女,咱们见机行事。”他特地找了一女子搭讪,想从她口中探些内情。那女子姿色绝美,艳光照人,大有艳冠群芳之势。她转眸瞧瞧陈杉、杨萃,不肯与他多谈,临走时却有意无意送了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秋波。 张悠远佯作心领神会,报以一笑,那女子便盈步出了门。陈杉美貌不输那女子,可她尚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不可能有那女子的风情万种,无形当中稍逊一筹。她自愧不如,挖苦张悠远道:“名捕本色,以张总捕的人才武功,想必不用钱她都肯相陪的。”她故意将“色”字的声音拉长数倍,所指明显。李少迟责怪道:“杉儿,你别口不择言。”陈杉不服道:“大哥,你不用教训我,我晓得你是嫌我跟在你身边妨碍了你的风流大事,你不喜欢就把我轰走是了。” 李少迟怒笑不得,轻拍她头,道:“不晓得你说什么。”陈杉瞪大星眸,气乎乎道:“你别拍我的头。”李少迟不明所以,愣在当地。杨萃打抱不平道: “你别这么骄蛮任xìng了,李少侠处处忍让你,你还嫌不够吗?”陈杉冷冷瞟了她一眼道:“我和我大哥的事,谁要你一个外人多管了。”杨萃心想自己的身体都教李少迟看过了,哪是外人,口上却道:“是你做得太过分,我看不过去又怎样?” 李少迟止息纷争道:“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我们先去歇息,晚上还要夜探华严寺呢!”他说完即往自己房间走去,张悠远也识趣走开,但他不敢走远,以防陈杉说出那晚之事。陈杉与杨萃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战事一触即发。陈杉讥刺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大哥,可那是你自己痴心妄想,我大哥才不会喜欢你呢!”杨萃芳心冰凉,嘲讽道:“他不喜欢我而喜欢你不成?”陈杉已晓得李少迟情之所归,遂存心戏弄杨萃,侃笑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你想知道他都和我说什么了吗?” 杨萃心内极想,却嘴硬道:“我才懒得听。”陈杉以胜者自居,嬉笑道:“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去找我大哥了。”她果然施施然蹩进李少迟房间。李少迟正自愁思,猜不透她来作甚,缄口不语。陈杉亲切地坐到他身边,甜甜道:“大哥,你在生我的气吗?”李少迟可有可无瞥视着她,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来干嘛?”陈杉笑道:“我是来赔礼道歉的,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撒气的。” 李少迟付之一笑,道:“那你为什么脾气那般大了?”陈杉道:“大哥,今天是我生日,我想有人陪伴我,为我庆贺,可你们全没把我放在心上。”李少迟温和道:“这样啊,那是我们疏忽了,你要我们怎么补偿呢?”陈杉若有所思道:“大哥,我有个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我华严寺正设下大陷阱等着我们,今晚我们还是别去了吧!”邪恶盟会是查找夏若云下落的唯一线索,李少迟为人为己都要探出其秘密,陈杉这个要求,他自不肯答应。 陈杉又软言相劝道:“大哥,算我求你了。”李少迟道:“要不你留在客栈吧!”陈杉道:“大哥,我是替你担心呀!”李少迟微笑道:“你别担心,我会没事的。”陈杉哀伤道:“大哥,假如我死了,你要帮我找到亦文哥哥,告诉他我一生一世只钟情他一人。”李少迟道:“傻丫头,天无绝人之路,别尽往坏处想,说不定我们能无惊无险度过今夜呢!” 入夜时分,李少迟、张悠远、陈杉和杨萃潜入华严寺后院。院内渺无人影,万籁寂静。张悠远在前引路,随后是杨萃、陈杉,李少迟押后。张悠远低声道: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些不寻常,咱们多加小心。”四人穿过后院,沿着廊道搜寻。他们路经之处,皆无人迹。行至一厢房前,房门忽然打开,一美艳女子斜倚门栏,向张悠远笑道:“你总算来了!”赫然是傍晚在客栈向张悠远暗送秋波的那女子。张悠远等四人惊变失色,张悠远勉强挤出些笑容道:“劳驾姑娘久等了!” 那女子含羞带笑道:“张总捕何不进门一叙。”张悠远身份暴露,料那女子有备而来,故作镇定道:“这是个寺院,姑娘一个fù道人家怎会在此呢?”那女子娇笑道:“张总捕这是明知故问了。”张悠远摇头道:“张某确实想不通才有此一问,还望姑娘妙语解颐。”那女子含情脉脉凝望着他道:“屋外风寒,张总捕请先入屋,待小女子与你详说。”张悠远与李少迟jiāo换一个眼色,他们艺高人胆大,不虞有诈,先后迈入那女子房内。 这是一间典型的寺院厢房,布置简洁淡雅,比较特别的是房内供着一尊近一尺高的玉雕观音像,菩萨像前是个精巧的香炉,炉内正燃着五只香,烟气袅袅,阵阵清香。张悠远笑道:“没想到姑娘还是一心向佛的有心人。”那女子幽怨道:“我们这等没福分之人,不像有些人生来锦衣玉食,无愁无恼,一切都得靠自己争取,菩萨是开眼的,我们多烧些高香,她就会保佑我们来世投个好胎,富贵荣华过一生。” 四人入室不久,陈杉恍觉头重脚轻,昏昏yù睡,她拉了拉李少迟道:“大哥,我困,想睡觉。”李少迟、张悠远和杨萃经她一言提醒,也都感头昏困乏,心知已中dú。幸好三人内力精深,不至于当场昏迷,他们忙运气护住心脉。李少迟恐陈杉支持不住,握紧她小手,速将真气传入她体内以助她提神。四人一个心思,即立刻离开此处。李少迟拉住陈杉当先出门,杨萃、张悠远紧随其后。 那女子格格笑道:“你们可知自己所中何dú?”李少迟等四人毫无头绪,驻足门口待她续说。那女子玉手轻指观音像前的五只香,神态娴静,动作优雅。陈杉好像想起什么,脸上血色顿失,道:“唐门五dú香?”那女子笑道:“小姑娘见识不凡嘛,那你也该清楚中了五dú香会怎样吧!”陈杉轻哼一声,冷漠不答。 李少迟、张悠远和杨萃尚属首次听闻五dú香之名,但唐门之dú足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三人哪敢掉以轻心。李少迟凝息静气,心神合一,乾坤纯气周游诸穴。他这乾坤纯气乃道家不传秘技,有采集天地yīn阳灵气之神效,略加运转,dúxìng已暂时压住。陈杉得他之助,精神稍振。张悠远、杨萃勉力支撑,额头沁汗,面色惨白。那女子见李少迟、张悠远尝试运功疗dú,啐道:“五dú香是五种dú烟混合而成的剧dú,中者先是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接着武功尽失,任人宰割。你们想运功解dú,那是枉费心机。” 生机渺茫,李少迟、张悠远二人杀机乍起,yù先斩除眼前这女子。恰在这时,陈杉却语出惊人,道:“我娘是唐芬,我外公是唐门主人唐天敖,你是什么东西,敢向我下dú。”她这一句话不仅镇住那女子,连李少迟、张悠远和杨萃也大吃一惊。三人皆想:“原来她是唐门嫡传,难怪身上带着千奇百怪的dúyào。”李少迟问道:“杉儿,那你身上可有五dú香的解yào?”陈杉略有遗憾道:“我娘把五dú香解yào藏得很隐秘,我出来时又太匆忙,所以没能带上。不过我可以施用金针之术来解dú。”李少迟、张悠远和杨萃看到生存的希望,都松口气。 “哪个自称是唐门主外甥女了?”一个洪亮声音隐隐传来,只一会,一僧人带着九人快步而至。那僧人四十余岁,一副美髯,脸上没半条皱纹,法相岸然,俨然是位得道高僧。李少迟、张悠远、陈杉和杨萃认出他就是傍晚在大雄宝殿开坛弘扬佛法的华严寺住持无色禅师。他身后九人分别是两个年近六旬的道士,三个半老女尼,以及四个中年剑士。那女子见无色禅师等人到来,连忙迎过去邀功。张悠远右掌翻转,一招扣住她脉门,yīn森森道:“你不是要陪我吗?何必急着走。”那女子不谙武功,惶恐道:“住持,救命呀。” 无色禅师扫视李张陈杨四人,平和道:“翠红,你且勿焦虑。张总捕乃人世英杰,怎会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呢?”他的话合情合理,那女子翠红心领意会,非但不再大呼小叫造次,还朝张悠远盈盈一笑。张悠远身为刑部总捕头将近七年,见惯大风大浪,多少次绝处逢生,早练就了过刀山火海如履平地的本领,他处变不乱,神色如常道:“大师以dú留客,不知有何深意?” 无色禅师抚须而笑,称赞道:“张总捕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真是举世罕见呀!”他目光转向陈杉道:“你说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是唐门主外甥女,那你姓什么?”陈杉猜想事有转机,如实相告道:“我叫陈杉,我爹是王者神剑陈羽。”无色禅师眼露慈祥,和蔼道:“嗯,贫僧也收到陈大侠的飞鸽传书,说你离家出走,好,你过来,我派人送你回家。”陈杉佯装熟络道:“大师,既然你和我爹是好朋友,那大家就不是外人了,你把解yào给我们,放我们走吧!”无色禅师笑道:“你是故人之女,贫僧自当放你一马,但他们与我非亲非故,可就进寺容易出寺难了。不过若他们肯答应贫僧一个要求,那么离开此处亦非难事。”张悠远淡定自若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无色禅师道:“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们各吃一颗贫僧的丹yào,惟我命是从即可。” 李少迟、张悠远相视而笑,他们皆乃傲骨天生之人,死则死矣,绝不皱一下眉头,可要他们委屈求全,苟且偷生,甚而任人摆布,那是比登天还难,也是宁死不从的。李少迟散漫一笑,轻慢道:“大师要留下我们只怕也非易事。”无色禅师不yù逞口舌之利,言语上没做反驳,却指着身后那两个道士道:“这两位道长道号松石、松木,本乃武当名宿,算来是松风老道的师兄,十多年前遭松风老道迫害,无处容身来投靠贫僧。他们俩为了报仇雪恨,这些年苦修两仪剑法,想来已能割下松风的头颅了。” 他顿了顿,直视李少迟道:“据传李少侠你练就了道家失传已久的乾坤幻影剑法,很得松风老杂毛赏识,他们极想讨教一番。”松风道长是武当现任掌门,为人谦和友善,剑术内功皆达登峰造极之境,无色禅师所谓的迫害云云显属一派胡言,然松石、松木二人既是松风道长师兄,且自信两仪剑法能取他项上首级,由此可推知木石二道的剑术必已臻无上境界。李少迟手心冒出虚汗,取胜之心顿挫。 无色禅师又指着那三女尼道:“她们就是江湖人称峨眉三秀的了梦、了缘、了情三位神尼,因不甘屈居掌门了泪老尼之下而来投奔我,她们的天地人三才剑阵二十年前就已称绝武林,这些年来更是勤练不辍,今晚也等你们来一试锋芒了。”强敌环伺,五dú香dúxìng逐渐沁入经脉,李少迟、张悠远和杨萃面面相觑,略显焦躁。武当二道、峨眉三秀面无表情静静站立,望也不望他们一眼,显已稳cāo胜券。 李张杨三人局促不安,无色禅师一一看在眼里,他怡然自得地介绍余下那四人道:“他们是华山四杰王承惠、杨承恩、卢承志、骆承义,四象剑阵积三十年之功,今日也将重放光芒。”华山四杰名声在外,其响亮程度较之武当二道、峨眉三秀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倒非他们的四象剑阵胜过两仪剑法和三才剑阵,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自恃与初唐四杰同姓,每每舞文弄墨、卖弄风雅,四处题歪诗赠艳词,贻笑江湖。 张悠远一点不让逼视无色禅师道:“你为何不索xìng报出自己的出身来历?”无色禅师笑了笑道:“你们死之前会知道的。”李少迟暗想长谈下去只能任凭五dú香销蚀更多内力,对己方有害无益,还只怕到时自己三人连一战之力都无,便道:“张总捕,杨捕头,多说无益,我们动手吧!”张悠远、杨萃与他一样心思,蓄势而发。 杨萃一人当先,长鞭甩起,直击峨眉三秀。她鞭法深得快狠准精义,鞭影布起一张罗网。峨眉三秀倏地站到三个方位,天地人三才分开,三柄铁剑剑尖齐指敌手。年纪最大的了梦伸指一弹剑刃,发出嗡的一声异响,她蔑笑道:“裁云八式,雕虫小技,杨老八亲至也不过尔尔,谅你一个小丫头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杨老八就是神鞭门主人杨立业,也便是杨萃的祖父,江湖同道因其裁云八式所向披靡,故称他为杨老八。 张悠远迅疾封住翠红穴道,接着双掌jiāo错,奋力推向华山四杰。他于柔云掌上狠下了十余载苦功,一双ròu掌独行天下,历经大小数百战,几乎未逢敌手,若非中dú在先,他有信心与华山四杰大战一场且能凯旋而退,如今鹿死谁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华山四杰前半生贪慕虚名,耽于吟诗作赋,在武艺一道并未下多少工夫,武功稀松平庸,落人笑柄;后半生觉今是而昨非,痛定思痛,悔改前非,闭关苦练四象剑阵,十载有成,急yù一振雄风。张悠远正是他们难寻的好对手,若能一举战胜这名震天下的刑部总捕头,那么他们数十年所受的屈辱即可一扫而空。念及此,他们出手更不留情,四把长剑光芒闪烁,剑气四溢。张悠远手无寸铁,闪展腾挪,穿梭于四柄长剑之间,时不时拍出一掌,不露败迹。 松石、松木二道跃跃yù试,剑指李少迟道:“少年,你也出手吧!”李少迟回望一眼陈杉,道:“杉儿,他们对你没恶意,你过去吧!”陈杉坚决摇头道: “大哥,你别丢下我,我要和你同渡难关。”李少迟自保尚有困难,外加一个陈杉,那逃生之机更加微渺,他凝思一晌,道:“你再想想。”陈杉不假思索道:“我决定的事绝不更改。”李少迟也暗里担忧无色禅师言不由衷,目的是将陈杉骗过去加以蹂躏,道:“那我背你,你可别乱动。”陈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跳上他后背。 李少迟左手后曲,护住陈杉,右手拔出弄影剑,傲视松石、松木二道。弄影剑确系削铁如泥的宝剑,剑光隐透,如星月辉映夜空,剑气袭人,冷入骨髓。松石、松木二道脸现艳羡之色,只盼将宝剑占为己有。李少迟弄影剑上扬,道:“你们先出手是了。”松石、松木二道原以前辈自居,不肯先行向晚辈动手,但此刻夺宝剑心切,再顾不得前辈架子,二人一左一右双剑齐出,两仪剑法一触而发,浑若天成。 李少迟身体前驱,弄影剑直刺而去,剑影一闪,弄影剑已侵入武当二道的剑气圈中。二道所持乃寻常铁剑,不敢与李少迟宝剑接触,他们剑招立变,双剑侧移,切斩李少迟手臂。李少迟真气流转,弄影剑横扫,立时剑气四处流窜,阻住武当二道进攻。二道料敌先机、变招奇速,李少迟剑招刚变,他们的长剑已从另一方向攻出。两仪剑法源出武当,暗含太极易理,配以八卦步法,内藏通天彻地之玄机。 李少迟家传秘技与武当武学同属道家一脉,博大精深,后又蒙松风道长悉心传授武当剑法精髓,故对两仪剑法略有心得,不至于一筹莫展。他沉住心气,见招拆招,拟先立于不败之地,再寻机破敌。松石、松木二人不愧为武当耆老,剑法通玄,进退得宜,每招每式中皆暗藏杀机。两仪剑法刚柔相济,时而固步自封,时而大开大合,一招套一招,一环接一环,剑气纵横冲盈,有无坚不摧之势。 李少迟以乾坤纯气导引幻影剑法,真气激扬,剑光飞掠,乾坤幻影结为一体,人不离剑,剑即是人,人剑相合,千变万化、鬼神莫测。陈杉在他背后,闪避之间,油生疑幻疑真之感。松石、松木二道双剑合璧,两仪复归于太极,太极圆转,层层推进逼向李少迟。李少迟双目精光乍现,人剑合一,觑准时机冲入武当二道剑气形成的太极真气圈。“嘭”一声闷响,松石、松木二道翻身后退,嘴角噙着鲜血。 李少迟稳立当地,暗调内息,他方才毕力一击虽然重创松石、松木二道,但由于使力过巨,五dú香已散入经脉,若不及时救治,只恐有生命之虞。另一边张悠远和杨萃久战不胜,五dú香也已进入五脏六腑,功力锐减、屡屡遇险。峨眉三秀三才剑阵气势犹胜华山四杰的四象剑阵,杨萃孤力难支,右肩和左腿已各中一剑,鲜血淋漓。张悠远尚能苦称危局,暂保不败,但已守多攻少,险象环生。 李少迟舒缓口气,身形一晃,连人带剑冲入三才剑阵,弄影剑怒刺处于“天位”的了梦。“天位”乃三才最尊位,是三才剑阵的核心,“天位“若破,“地位”、“人位”的攻势也必不攻自破。了梦才见他一剑击破松石、松木二道的两仪剑法,又知两仪剑法精妙绝lún,威力更胜三才剑阵,哪敢撄其锋芒,忙撤剑后退。李少迟抓住战机,岂容她轻松脱身,持剑紧追不舍,剑端直逼她后心。了梦惊出一身冷汗,避无可避。 松石、松木二道老而弥坚,小小挫败何足道哉,二人拭去嘴角血迹,双剑飞旋,无声无息突袭李少迟左侧。李少迟正yù将了梦逼入穷途绝境,武当二道恰时chā入,不得不回剑护身。了梦脱离困境,三才剑阵立即与两仪剑法首尾呼应,将李少迟、杨萃困在中间。李少迟横剑挺立,低声对杨萃道:“等会我缠住他们,你找机会逃出去。”杨萃鼻子一酸,珠泪暗落,道:“你们走不了,我也不走。” 李少迟笑了一笑,心里已打定主意,没再多说,右手弄影剑静如死水,左手倏然将背后的陈杉抛出。他这一抛使上乾坤纯气,陈杉身体轻盈,直直飞出十余丈。陈杉还未落地,李少迟左手闪电般出动,又如法pào制将杨萃抛出十余丈,他高声道:“杨捕头,你带着杉儿先走,我和张总捕随后就到。”陈杉急道:“大哥,我不走……”李少迟斥道:“你再不走,我就要分心保护你,那样我们谁都走不了。” 一直站立旁观的无色禅师哪容煮熟的鸭子飞了,他yīn冷一笑,掠身扑向陈杉、杨萃。他快,李少迟比他还快,弄影剑横空划过,人已突破两仪剑法和三才剑阵的包围,挺身阻住无色禅师去路。无色禅师右掌立起,劈空一掌,正击其胸腹。李少迟弄影剑划出一道剑气,挡格无色禅师的劈空掌力。两力冲撞,李少迟但觉对方掌力势大力猛,逼得自己胸口疼痛发闷,忙运气消解敌手真力的冲袭,道:“金刚掌,你是少林的。”无色禅师道:“不错,我就是少林弃徒戒色。现在你已dú气攻心,还能接我几掌?” 李少迟仰首漠笑道:“至少杀你还不成问题。”无色禅师难以蠡测他虚实,惊疑不定,不敢贸然出手。李少迟向陈杉、杨萃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尽快离开。杨萃毕竟是女神捕,生死关头,猛下一个决心,拉着陈杉越入后院。李少迟松了口气,弄影剑遥指无色禅师,一脸浩气,视死如归。武当二道、峨眉三秀刚才一时疏忽,让他轻易脱离,此际再次围上,绝不容他逃逸。 李少迟一剑在手,静若山岳,睥睨群敌。无色禅师、武当二道和峨眉三秀都慑于其威势,没胆抢先出手。李少迟目光转动,见张悠远置生死于肚外,喋血鏖战,越战越勇,华山四杰中较弱的卢承志和骆承义先后负伤。无色禅师脸色一寒,做个戮力齐上的手势。武当二道、峨眉三秀会意,五柄长剑从前、后、下、左、右五个方向一齐刺向李少迟;无色禅师也不坐失良机,腾身而起,金刚掌自上拍下。 李少迟眼观六路,弄影剑围绕身体旋转。武当二道、峨眉三秀忌惮宝剑锋利,不敢过分逼近。李少迟内力汇聚左掌,掌锋上推,迎向无色禅师。无色禅师掌力下压,两股掌力隔空相撞,一声轰响,无色禅师如巨石般自空中跌落,昏死过去。李少迟抑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yù坠。武当二道、峨眉三秀伺机而发,两仪三才五柄长剑五个方向齐头并进。李少迟惨然长笑,弄影剑扬洒,拟作背水一战。 武当二道、峨眉三秀料他已是强弩之末,不能持久,五人遂转变策略,一味游斗以消耗他内力。李少迟内心叹息,五dú香之dú已蔓延开去,自己又身负重伤,今夜只怕凶多吉少了。心既已死,其他事复又何惧?弄影剑幻化出成千上万剑影,天上地下,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乾坤幻影,毁天灭地。这是必死之剑,自己必死,敌人也必死。武当二道、峨眉三秀面色土灰,惟感死亡如此接近,一步一步后退。 李少迟火红双眼,仗剑横行,冲破武当二道、峨眉三秀围击,闪身靠近张悠远,弄影剑斩向王承惠,却没顾及到杨承恩的袭击。王承惠与张悠远苦战近半个时辰,早已精疲力竭,如何能接下李少迟这必死之剑。一声惨号,倒在血泊中,非死即残。李少迟只攻不防,杨承恩的铁剑嗖一下刺穿他右肩,血流如注,立时变作一个血人。他浑若无事,剑jiāo左手,一脚踢飞杨承恩,对张悠远道:“张总捕,你先走?” 张悠远伸手扶住他道:“我岂能独自逃生,要走咱们一起走。”李少迟推开他,自己站直身体,朝武当二道、峨眉三秀嘶吼道:“我们谁都别活了……”神色狰狞,就像临死反扑的猛兽。武当二道、峨眉三秀身不由己退了一步,松石yīn笑道:“李少迟,你这是自绝生机,即使我们不动手杀你,你也活不过半个时辰。” 李少迟高举弄影剑,纵声狂笑,状若疯癫。 张悠远热泪盈眶,痛苦道:“李少侠,我拦住他们,你先走吧!”李少迟握住他手臂道:“张总捕,我奇经八脉都已受重创,五dú香侵入五脏六腑,再没有生还的可能,你快走,我与他们做最后一搏,再杀几个恶徒也算死有所值。”张悠远心知李少迟所言不虚,但要他舍下情深义重的朋友,纵死也不干。李少迟抓住他手臂的手更紧,哀求道:“张总捕,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若这样不明不白死去,算什么英雄好汉。况且邪恶盟会还未剪除,你能死得瞑目吗?我求你了,你快走,有可能帮我找回若云。” 张悠远感其大义,心想自己重任压肩,须死得其所,痛下决心与李少迟重重握手,洒泪作别。松石、松木二道双剑疾去,虎虎生威,拟将他留下。李少迟冷声暴喝,弄影剑破空而出,斩向他们,气势如虹。松石、松木二道长剑提挥,防止为李少迟剑气所伤。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悠远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翻身越过后院,没入黑夜之中。张悠远顺利逃遁,李少迟没有后顾之忧,出剑之际再不留余地。 武当二道、峨眉三秀舞剑护全周身,侧目而视。李少迟纵剑横飞,月色星光下漫天幻影,光耀炫目。百剑之后,李少迟只觉dú入经脉,浑身麻痹,继而真气涣散,力不从心,幻影剑法招不成招。再而他手臂也逐渐僵硬垂下,弄影剑持握不稳,掉落地面。武当二道、峨眉三秀大喜yù狂,以气御剑,五柄长剑脱手飞出,同时刺往李少迟。李少迟眼前一黑,人倒向冰冷的大地,再无知觉,五柄飞剑流星般从他躯体上方滑过。 夜色凄迷,露湿玉阶,晚云袅袅铺开,星河零落,月落乌啼霜满天。华严寺上空钟声琅琅,隔绝了红尘的喧嚣烦恼。 第四章 绝境逢生探原委 故都重到露锋芒 李少迟醒转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窑洞里,窑洞简陋,几乎空无一物。他难以想像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只能确定自己尚在人世。他挪动身体,勉力坐直,抬眼外望。洞外日光普照,秋高气爽,朗朗乾坤,一片清明。 便在这时,不远处映shè出一长一短两条人影。人影越来越近,不一会就到了洞口。他们一高一矮,清高儒雅,正是三年前谎称张三李四击伤李少迟又掳走夏若云的那二人。仇人相见,李少迟三年赍恨洪水般bào发,目眦yù裂。他竭尽全力站起来,手摁向腰间,yù拔出弄影剑杀人雪恨。可惜腰间空空,弄影剑已不知下落。张三李四进入窑洞,见他怒目圆睁,像要吃人一样,竟都面露喜色,似乎已忘却自己与他有深仇大恨。 矮者张三关怀道:“李少侠,你终于醒了。”李少迟寒着脸,目光似剑,道:“你们好呀!”高者李四听他语气不善,反和颜悦色道:“李少侠,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我们兄弟还以为你醒不了呢!”李少迟按住火气,冷笑道:“这么说,还是你们菩萨心肠救了我。”张三摇头道:“关键还是李少侠你神功盖世,使用龟息大法陷入假死状态,从而瞒过了无色他们,否则我们兄弟也爱莫能助。”李少迟听得稀里糊涂,暗想龟息大法乃道家神奇法门,他自己丝毫不懂,又如何能暗施此功逃过一劫,何况当时还早已dú入膏肓。 “你们救我有何企图?”他对张三李四成见极深,绝不相信他们会好心搭救自己,故而冷冰冰问道。李四叹道:“李少侠,我们兄弟也知道以前做了对不住你和夏姑娘的事,没脸求你宽恕,但我们救你的确无恶意。”他一提及夏若云,李少迟寸心淌血,切齿道:“你们说,你们把若云带到哪去了?她是不是已经……” 下面的话他问不出口。 张三李四愧疚地正视他,各自深叹一口气,额头皱纹如刻,显得苍老而又无助。张三道:“李少侠,夏姑娘的下落我们也不清楚,但我们并没有伤害她。那天我们击昏你带走她,本来是要将她带到华严寺的,可是一路上我们受她的纯真可爱感染,便心生恻隐,决定送她回到你身边。路经南京时,我和二弟去向恩公复命,她却不告而别了。我们兄弟备受良心谴责,可惜寻遍了南京城的大街小巷也没能找回她。这是我和二弟加入聚义盟后做的唯一一件问心有愧的事,三年来我们寝食不安,无地自容。” 李少迟心事稍缓,问道:“你们究竟是谁?那聚义盟是怎么回事?”李四道:“李少侠,你重伤未愈,先躺下,容我们和你慢慢说来。”李少迟感觉到他们的诚意,颓然坐回地铺。张三李四在他旁边坐下,道:“李少侠,你伤势真的不碍事了吧?”李少侠点头道:“我已无大碍,你们先说说怎么救出我的!”张三道: “那天晚上,你以一敌十,重创无色、松石等人,最后伤重dú发,气息全绝,他们断定你已然身亡,便取走你的宝剑,将你埋在华严寺后山。我和二弟当时也已赶到现场,我们粗通医理,在查验你身体时发现你是进入传说中的龟息境界。我们亏欠你,于是秘而不宣,待他们都回寺后,私下将你救到这里,然后喂你服下五dú香解yào。你神功奇妙,竟在假死中慢慢疗治伤势。” 李少迟想到乾坤纯气有起死回生的神效,暗料自己死而复生必是倚借此功之力。张三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们兄弟就是人称两湖儒侠的史如海、史如天……”李少迟闻说二人名号,吃惊不已,两湖儒侠史家兄弟在江湖中享有侠名近三十年,他们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深受同道尊敬,只是十多年前二人离奇失踪,不意是加入了聚义盟,做些见不得人之事。 “十八年前我和二弟在南京遭仇家追杀,寡不敌众,命悬一线,幸得恩公解救。我们当时立下重誓,今生但凡恩公一言,我们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年后,恩公找到我们,说他正在筹建一个名为聚义盟的秘密盟会,邀请我们加入。我和二弟敬重他的为人,问也没问聚义盟是做什么的就答应了。后来我们才获知聚义盟四处绑架拐骗美貌女子,将她们掳到华严寺,任那些武林侠士凌辱。那些女子若肯乖乖就范,再吃下恩公的丹yào,便会得到重用,之后派到各地去笼络成名英雄;一些不听话的,就将她们卖入青楼。”史如海静静道来,“常言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现在朝廷内忧外患,深恐侠士作乱。恩公投合朝廷所好,于是朝野两相勾结,共谋一统江湖,以消除武林这一大隐患。同时,恩公还联结了不少帮派,私地将铁器兵刃卖给外邦,赚取大量金银,用这些银两挥霍享受,收买人心。我们得晓实情时已泥足深陷,加上又不能背叛恩公,只好打定清者自清之心,继续与他们为伍。后来恩公怀疑我和二弟的忠心,我们为了不令他失望,只好昧着良心去做恶事。我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掳走夏姑娘,但终因于心难安没办成。恩公了解我们究不忘以侠义为本,便将各项事宜都jiāo给无色等人,我和二弟也就沦为帮闲。” 李少迟心头直跳,眉头紧蹙,久久沉思无语。史如天接过史如海的话:“李少侠你也许还有所不知,那华严寺地底其实是个销魂窟、罪恶谷,下面有三十间精致的房室,蓄着上百美女。温柔乡是英雄冢,江湖豪杰一入那里,无不纸醉金迷,心甘情愿服下恩公yào物,听任他指使。”李少迟道:“你们恩公到底是谁?”史如天叹道:“李少侠,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恩公于我们兄弟有救命大恩,我们死也不能出卖他,请你谅解。”李少迟没想强人所难,轻捋鬓发,沉默不言。 “李少侠,你若想救出地下那些可怜的女子,我们兄弟倒还能帮一个小忙。”史如海紧皱额头思索了良久,豁出去似的道,“下个月朝廷将在南京举办文武大会,无色、松石等人都已受邀前去,他们半个月后就会动身,那时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救人一事相信不难。”李少迟对二人的恨意无形中消弭无踪,心平气和与他们详商救人事宜。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少迟调息练气,伤势一日一日好转。史家兄弟隔三岔五前来探望,每次都带着大量食物补yào,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到了第十四日,李少迟伤势已然痊愈,他意外发觉自己的内功在受伤后精进神速,乾坤纯气渐入物我双忘、返璞归真之境,幻影剑法能够舍却利刃而直接以气剑伤人。武功一日千里,他自是欢欣不已。但一想到渺无消息的夏若云以及生死未卜的陈杉、张悠远和杨萃,他所有的喜悦都付诸流水。忧上心头难自遣,剩下无穷无尽的怅惘。 次日傍晚,李少迟乔装成一个落拓中年,重到华严寺旁那家客栈。他与史家兄弟约好今夜戌时动手救人,此刻时候尚早,他无事可做便叫了一壶高粱酒,萧然独酌。几杯浊酒下肚,张眼四顾,瞅见了那翠红。她素衣白裙,淡扫蛾眉,在客栈门口探头张望,仿佛思fù翘首等待久去未归的夫婿。 李少迟不忘她艳若桃李、dú如蛇蝎的本xìng,有心惩戒她一番。于是手持酒杯,假装酒醉,跌跌撞撞到她跟前,斜着眼打量她,佯狂笑道:“小娘子等我吗?”他此际貌不惊人,醉意朦胧,实在很难给人以好感。翠红不悦道:“走开。”李少迟权当未闻,伸臂搂住她肩膀,一副登徒子模样。翠红着急脸红,yù使力挣脱。李少迟反将她搂得更紧,调戏道:“倚红搂翠,平生一大乐事。咱们都老相识了,干嘛yù迎还拒呢?” 俗话说:自古嫦娥爱少年。翠红也不例外,她卖俏过夜专找英俊人物,对又老又丑的男人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李少迟此话一出,她有些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疑惑地瞅着他。李少迟捏捏她脸蛋,低声笑道:“你真善忘,半月前差点把我们害死了。”翠红闻言秀脸煞白,惊惧道:“你是张悠远?”李少迟坏兮兮笑了笑,道:“你还忘不了他吗?”翠红面无人色,哆嗦道:“那你是李少迟了,你不是死了吗?” 李少迟瞪眼道:“我当然是死了,否则怎会变成既老又丑。”翠红脸上恢复点血色,强颜笑道:“你没死,鬼是不会白天出来吓人的,你一定是易容了。” 李少迟将杯中残酒灌入她口里,又拍了拍她右脸,道:“你乖乖听话,我就饶你一命。”翠红不停点头,媚声道:“奴家都听公子的,公子要是喜欢,奴家今晚就伺候你。”李少迟扯扯她耳朵,戏笑道:“你这么个人间尤物要陪我,我哪会不喜欢。” 翠红由忧转喜,笑意盈然、媚眼如丝,痴痴道:“公子,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呢?”娇声软语,款款萦绕耳际,李少迟不是铁石心肠、不解风情的木头人,难免有些心旌摇曳,他忙收持心绪,松开手进入客栈,重又把盏畅饮。翠红尾随其后,羞赧垂首,活似阁中少fù。她倚坐在李少迟身边,轻挽衫袖露春笋,盈盈斟酒捧盅,殷勤递与李少迟。李少迟接过酒杯,却不立即饮下,他紧盯着翠红,似在沉思。 翠红娇羞脉脉,桃腮泛红,低下了头抚弄衣角。李少迟回复心神,灵台一片空明,摇首笑道:“我懒得杀你,你不用搔首弄姿虚与委蛇。”翠红神色一变,忙低柔道:“公子,奴家对你真心真意,绝非曲意逢迎。”李少迟饮尽杯中酒,望望天色。是时日薄西山、月出东海,华严寺暮鼓不紧不慢敲响,晚风浮动,鼓声悠悠投入众人耳里。于此,他突然眼光迷蒙,身子委顿,手指翠红怒道:“你……你在酒里……下了dú……” 话未说完,人已昏死伏在桌上。翠红杏目重放光彩,神采奕奕,朝小二招手道:“小二哥,他喝醉了,麻烦你把他扶进房里。”小二对她知根知底,诡异而笑,蹲身将李少迟背入一空房,放在床铺上。翠红待小二离去后,关紧门窗,坐到床沿,除去李少迟脸上的易容物,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那就勿怪我心狠手辣了。”她伸手入怀,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狠往李少迟胸口chā去。 当是时,李少迟双目猛然睁开,一掌击在她腹部。翠红不懂武艺,整个身体倒飞而出,重重撞向墙壁,砰然落地,一条命已丢了十之七八。这还多亏李少迟只用了两成真力,否则她早五脏崩裂、经脉尽断而亡。她难以置信看着李少迟,喘息道:“你不是中了离魂散,怎会没事?”李少迟站起身子,道:“不妨告诉你,我心知肚明你往酒里下yào,所以酒刚一饮下,便以内力从指尖逼出。”他又道:“我本来不想杀你的,可你机关算尽、死xìng不改,我就留你不得了,这也是你罪有应得,与人无尤。” 翠红恶行败露,自知不能幸免,不惧反笑道:“死有什么可怕,你杀了我吧。”李少迟并没佩服她从容赴死的勇气,反而叹息道:“我不明白世上为何会有你这种不知自爱的女人,说到底你也是受jiān人残害……”翠红厉声喝止,激动道:“我和她们不一样,他爱我,我也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那些女人哪能跟我相比。”李少迟呆了片刻,问道:“他?他是谁?无色?”翠红不屑道:“无色那秃驴算个鸟,你想知道他是谁,嘿嘿,就绝了那条心吧!”李少迟灵心一动,淡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是谁,他一定就是聚义盟盟主。我实在替你悲哀,你至死都不醒悟他对你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他若真的爱你,岂会让你任人糟践,或许他和许多女子都说过同样的话,为的是让你们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忠言逆耳,翠红紫涨着脸,撕心裂肺吼叫道:“你胡说……你住嘴……他不是那种人,不是……绝不是……”李少迟怜其痴情,没把话说绝了,落寞举步外走。翠红嚷道:“你为什么还不杀我?”李少迟叹道:“你已经相信我所说的,要我杀你,只因你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我李少迟堂堂男儿,杀一个一心求死之人有什么意义。”翠红一脸怨dú,咒骂道:“李少迟,你不是人,你是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李少迟对她已提不起怒气,懒洋洋道:“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只愿你能自我解脱,你还年轻,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有很多。” 翠红不领他的情,酸楚一笑,玉手翻转,匕首chā入自己胸口,鲜血转瞬染红她雪白的衣裙。李少迟摇了摇头,沉叹道:“我如果遇见他,会将你对他的情意转告他的。”翠红闭上眼睛,道:“不用了,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血在流,泪在洒,她呼吸转为短促,断断续续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少迟……我想劝你一句……你千万别和他作对,他有朝廷撑腰……你斗不过他的……以卵击石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会……自取灭亡。”李少迟知她是好意,假意答应道:“我有自知之明,不会不自量力去学蚍蜉撼大树的,但你能告诉我他姓甚名谁吗?”翠红眸光放散,吃力道:“他叫陈……”就在此时,她头部软软歪向一旁,话还没讲完已魂归九天。 李少迟将翠红埋葬在华严寺后山,时近戌时三刻,他越入华严寺后院,史如海、史如天兄弟已等候多时。那地室通道入口在如来佛像的肚腹之中,三人封住守夜僧侣穴道,潜入大雄宝殿。殿内烛火通明,香气弥漫,佛像金身法相庄严。史如海开启机关,当先进入如来肚腹,李少迟、史如天蹑足跟随其后。通道是条贯入地下的石阶,石阶曲折延长,连绵数十丈,尽头乃一大石门。史如海忽快忽慢敲了敲石门,里面立刻有人道:“花径不曾缘客扫,来者何人?”史如海答道:“蓬门连日为君开,老夫史如海。”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是杜甫的两句名诗,此处将“今始”偷换为“连日”,一可作为暗语甄别来者身份,二又能让来者感到一种盎然春意即将扑面而来,一语双关,意味深长。史如海话音一落,石门徐缓开启。门内那人是个三十余岁的魁梧汉子,浓眉虬髯,凶神恶煞般。他一看来者有三人,其中李少迟还数初次相见,质问道:“史老,你们怎么带外人进来不先通报?”李少迟跨前一步,一言不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他穴道。 石门之内像座地下宫殿,通衢宽敞、富丽堂皇。李少迟前走几步,但闻yín声浪语不堪入耳。史如天解释道:“这里总共三十个房间,每间之内都有三至五名女子,她们日夜轮流,以供来人yín乐,今夜来客共有三名。”李少迟紧蹙剑眉,道:“那咱们逐个攻破。”三人兵分三路,各自行事。李少迟行至一名为“留香阁” 的房前,里面传出个粗豪的男子声音:“烂婊子,你扭扭捏捏装什么装了,快过来。”一女子颤声道:“大爷,你刚和绿儿她们快乐了,多歇息一会吧。”那男子骂道:“好你块臭ròu,老子金刚不坏之躯,用得着你cāo心。” 那女子啼哭道:“大爷,你饶过我吧!”接着传出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那女子哭声愈加响亮。李少迟怒气汹涌,一脚踢开房门,挺身而入,见一衣衫褴褛的少女跪在地上抱住一中年壮汉的大腿,痛哭求饶。那男子揪住少女长发,纵情yín笑,他身后的大床上还躺着三个衣不蔽体、花容惨淡的女子。他眼珠一转见到李少迟,恼怒道:“哪来的小鬼这么不懂规矩,滚出去。”李少迟义愤填膺,气贯右手食中二指,凌空虚点,无形剑气风驰电掣般飞出击穿那汉子琵琶骨。那汉子昏倒之前还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亲眼目睹那汉子倒在李少迟手下,以为李少迟也是觊觎她美色的男子,因争风吃醋才下重手杀伤那汉子,她吓得魂不附体,只知跪着不停磕头乞求道: “大爷,求求你饶了我吧……”李少迟扶起她,道:“你别害怕,穿好衣裳跟我走。”时间紧迫,他没多作解释,闪身出门与史家兄弟会合。史如海、史如天兄弟人称两湖儒侠,武功都已入化境,他们在李少迟斩除那汉子的同时也已把另两个来客解决了。史如海朗声道:“众位姑娘,我们是来解救大家的,你们赶快收拾行装跟我们走。”他内功深厚,语声传出,各个房间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一会儿,整个地宫沸腾起来,百余名受尽屈辱的女子犹如一支远征娘子军,浩浩dàngdàng逃离地室。史家兄弟又zhà开了华严寺银库,将银库内的数万两银子平分给众女子。 诸事完毕,已是隔日清晨,史家兄弟为了大义背叛救命恩人,虽然问心无愧,但总觉赧颜,于是决定隐姓埋名终老山林。李少迟与他们恩仇尽泯,挥手作别,孤身前往南京寻觅夏若云。南京乃六朝古都,龙盘虎踞,气势恢弘,外加地处江南,温柔富贵、烟柳繁华,直是人间天堂。李少迟三年前曾路过此地,匆匆过客,走马观花,没烙下多少印象。今次故地重游,景物依旧,心头却别有一番滋味。 文武大会临近,南京城文人骚客、武夫侠士云集。李少迟忆起史家兄弟曾言文武大会是聚义盟勾结朝廷策划,目的是教文人侠士自相攻讦残杀,从而使儒生不能以文乱法、侠士不致以武犯禁,他暗自叹息,遥听一迎面跑来的青年向他身后的几人喊道:“武当派在花雨楼起内讧了,大家快一起去看看。”李少迟料想是松石、松木二道挑衅松风道长,他与松风是忘年之jiāo,心悬其安危,快步随着那青年而去。 武当不愧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一场内讧牵动天下豪侠。花雨楼人满为患,李少迟使个巧劲挤进人丛。他举目远望,见楼中或站或坐聚着五六十人。这些人分成两部分,东边二十来人有一半道士打扮,李少迟认出为首那个道骨仙风的老者正是武当掌门松风道长;西边人数更多,除了松石、松木二道外,无色禅师、峨眉三秀及华山四杰也赫然在列,其他人等李少迟则不认得。王承惠、杨承恩当日分别中了李少迟一剑一脚,侥幸不死,伤势还未能痊愈,而李少迟的弄影剑正在松石掌中。 狭路相逢,李少迟心中恨火重燃,微一迟疑,掠入楼中。他忽然出现,松风、松石、松木、无色等尽皆吃了一惊。无色禅师惊疑道:“李少迟,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活过来的?”李少迟不回答他的问话,俯身向松风道长拜倒道:“晚辈见过道长,道长别来安好?”松风道长扶住他,慈和笑道:“我这老骨头还算硬朗,倒是刚才见弄影剑落到松石手里,以为你遭了不测,很为你担心一场,你安然无恙就好。”李少迟道:“若非晚辈命大,早就命丧他们之手,待我先一雪前耻再和道长叙谈。” 松风道长抚着长须,道:“咱们分别两年,想必你武功又有大进,今天就让老朽开一开眼界。”李少迟这才抬目望向无色、松石诸人。无色、松石等人原拟一举除去松风道长,以cāo控武当,孰料李少迟会斜里出现横chā一脚,他们不甘坐等如意算盘落空。无色禅师向松石、松木二道使个眼色,二人领会于心,双剑飞出,两仪剑法锁向李少迟。李少迟伤愈之后,内功剑术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跃至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 他好整以闲拂了拂衣上尘埃,笑问松石道:“道长弄影剑用得还顺手吗?”松石闭耳塞听,弄影剑刺往李少迟右腋。松木与他左右呼应,挺剑攻向李少迟左腋。两仪剑法精微绝妙,弄影剑吹毛立断,李少迟不可能不心存忌惮,他外松内紧,看是傲慢轻敌,事实却一直在注视敌手的每一个细微举动。他意守丹田,气贯周身,如游鱼般穿梭在两柄长剑中,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妙到巅峰。同时间他冷静寻找两仪剑法破绽,右手食中二指待时出击。 松石、松木二道年岁相加起来一百有余,于众目睽睽之下,以二敌一且倚仗神兵利器连攻三十多招尚不能伤到一后生晚辈半根毛发,不由羞愧无地,进而恼羞成怒,出招越显凶狠dú辣。他们怒火攻心,出手时难免心浮气躁,破绽渐显。李少迟心里暗喜,抱定守株待兔、一招破敌之心,进击时更加不骄不躁。松风道长乃武林泰斗,目光如炬,已看出李少迟在十招之内便能取胜,老怀大悦,借机指点武当弟子一些武学精义。众弟子边看高手相搏,边听高人指点,两相参照,受益匪浅。 松石、松木二道老脸涨红,两仪剑法左支右绌,光彩尽敛。李少迟觑准敌手破绽,横指为剑,挥戳间剑气激dàng。松石、松木二道为其真气所牵引,两仪剑法宣告瓦解。李少迟趁他们气急败坏之际,劈手夺过松石掌中的弄影剑。宝剑在手,如虎添翼,他随手一扬,剑气破空,割断松石、松木二人手上筋脉。一时之间,满室哗然。无色、峨眉三秀、华山四杰等蠢蠢yù动,不是要为松石、松木二道报仇,而是恨不能生出四条腿夺路逃窜。松风道长吩咐两名弟子将松木、松石二道捆绑起来,以便带回武当囚禁。 李少迟傲立人群,剑指无色、峨眉三秀等人,表情肃然清冷。无色、峨眉三秀等人心底生寒,额头冒汗。大难临头各自飞,无色禅师提起袈裟擦去汗珠,大叫一声,率先逃出花雨楼。峨眉三秀、华山四杰等以他为榜样,分作鸟兽散,争先恐后涌入人群,落荒而逃。李少迟收回神剑,立到松风道长身旁。松风道长满面笑容,轻拍他肩膀,以示嘉许,道:“咱们找个安静之处再做详谈。” 李少迟随松风道长及其他武当门徒到了城南一农舍,那农舍主人原是武当俗家弟子,因厌倦江湖生涯而隐居于此,落地生根。他儿孙绕膝,生活虽不富裕但很充实。李少迟于是将自己两年来的经历简要告诉松风道长,又着重述说了聚义盟的事,还把聚义盟与朝廷的yīn谋相告,提醒松风道长日常加强戒备。松风道长深觉兹事体大、牵连广泛,匆匆赶去与前来赴会的少林方丈戒奢大师、峨嵋掌门了泪师太等商议。 李少迟于花雨楼大展神威之时围观者众多,人多口杂、口口相传,不到半日,他一剑震慑群敌之事已被添油加醋传遍整个南京城,他也由此一跃成为南京城fù孺皆知的大侠士。次日,他行走人丛之中,不时有人抱拳施礼、攀谈结jiāo。他有些无所适从,提袖掩面逃离人群。他来到一处酒楼,沽了一坛竹叶青,畅饮间见酒保指着一烂醉如泥的书生破口大骂。那书生与他年纪相仿,衣裳破旧,形神落魄,极类科场情场两失意,生无可恋,只能借酒浇愁。他向酒保招了招手,问清原委。原来那书生在这滥饮三日,欠了一身酒债,可又身无分文。 李少迟与这落难书生萍水相逢,不禁忆起义父夏焱,他曾听父母谈及夏焱当年名落孙山时就自觉生不如死,还起了自戕之意。忆及夏焱,他不仅愈加同情这书生,对夏若云的思念也更甚,猛喝几大口酒,道:“你们别再打骂他,他的酒钱记我账上就是。”他身佩剑器,一看可知是武林中人,非是易与之辈。酒保胆小怕事,卖乖讨好尚嫌来不及,哪敢开罪招惹江湖人,他忙不迭称谢时又向那书生道:“小子,这位大侠要帮你还债,你还不来谢恩。” 那书生醉得歪歪斜斜,但还算知书达理,他抱拳道:“大哥解围大恩,小生子亦文没齿不忘。”李少迟一听“子亦文”这名字,有些耳熟,稍加回思才想到是陈杉的情郎。他曾答应陈杉帮她找到子亦文,此时陌路相逢,正叫无心chā柳柳成荫。子亦文无债一身轻,摇摇晃晃远走,李少迟掠身拦住,问道:“你可否还记得陈杉姑娘?”子亦文呆了半晌,满脸苦涩道:“你是……杉妹她还好吗?”李少迟搀直他身体,道:“我是杉儿的结义大哥,她很想你,为了你离家出走。你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又回南京了?” “江山摇落书生泪,朝里无人莫做官!”子亦文酒醒了少许,摇头哀叹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我们读书人十载寒窗,无非是想金榜题名报效朝廷,可如今天子昏聩,jiān臣当道,才子沦落,这天道何其不公呀!”他似有一腔牢骚哭诉无门,而李少迟就是他倾诉的最佳对象。 李少迟猜想他大概在京城碰了钉子,满腹经纶无人赏识,生起怀才不遇之心,劝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退一步海阔天空,啸傲林泉也未尝不是好事,何须如此伤怀?”子亦文坠泪道:“大哥,话不能这样说呀!我十余载寒窗苦读就是为了封侯拜相,名垂青史,如今万事俱空,我能甘心么?再说我不能跃登龙门,无权无势,傍人门户,杉儿便要另嫁他人了!”李少迟慰藉他道:“杉儿对你真情不渝,你们一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子亦文心难自安,再加酒醉言多,呶呶不休。李少迟有些不耐其烦,点了他的昏睡穴,嘱托小二带他到客房歇息,以图个耳根清净。这时酒家又来了两个江湖人物,他们酒兴不浅,抛开杯樽而改用陶瓷大碗豪饮。两人几大碗烈酒灌入肚腹,眼眶都有些发红,眯着眼飘飘yù仙。一人笑道:“抱香楼那老鸨子还真有点心眼,在这时候推出这么个大噱头,那她抱香楼往后不大红大紫也难了。”另一人笑道:“就不晓得那紫蝶姑娘长得咋样?若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咱兄弟也不能落于人后呀。”刚才那人道:“那咱们可得加把劲了,否则新鲜桃子都成了烂黄瓜可大事不妙啊!” 酒保替李少迟斟满了酒,好意道:“大侠,你为什么不去凑凑热闹呢?说不定还能独占鳌头,获得紫蝶姑娘的处女之身。”李少迟疑惑不解,抬眼相询。酒保道:“大侠原来不知道这事啊,那小的仔细告诉你。”他清了清嗓子,自抬了抬身份,装腔作势道:“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文武大会的事定下来后,秦淮河两岸的青楼妓院就各出心裁来吸引各路英雄名士,以求名利双收。抱香楼老鸨子李大娘原本名不见经传,可这次她手里有了个紫蝶姑娘,据说不但美胜天仙,还是个处女。李大娘放出话来,只要有哪位英雄能武功盖世、文采无双就可以无偿得到紫蝶姑娘的初夜。” 第五章 乍处重逢疑幻梦 朔方偕老续幽情 风尘难救,李少迟位卑力薄,只能付以一笑,闻过则已。他向酒保打听了王者神剑陈羽的住处,准备明日去拜访,以了解陈杉有否安全归家。入夜,他心事郁结,无所适事,独自徜徉秦淮河。秦淮风月甲天下,十里烟水路,星辰掩映、清波dàng漾,桨声灯影、歌舞管弦,画舫满载笙歌,男女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繁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不减白昼。 李少迟徘徊河畔,无意中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疾掠而去,正是华山四杰中的卢承志和骆承义。二人鬼鬼祟祟,行动猥琐,能够猜想是去干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李少迟岂容他们jiān谋得逞,悄随其后。骆承义轻功胜过卢承志,他遥遥领先,急不可耐道:“三哥,你快些,晚了可要让那些兔崽子捷足先登了。”卢承志拼命狂奔,气喘呼呼道:“你慢些,我已经尽力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不信紫蝶那婊子能逃出咱兄弟的手心。”李少迟暗自想道:“你们也是冲着那紫蝶什么去的,真叫色心不死。” 抱香楼坐落在秦淮河中段,建筑精巧别致,门朝碧水,风光旖旎。卢承志、骆承义二人心系那紫蝶,无意缱绻眼前美景,他们蹑手蹑脚潜到抱香楼后门,逾墙而入。李少迟轻功高绝,踏雪无痕、落地无声,悄无声息紧跟其后。他入得后门,发现暗中已潜伏不少人。卢承志倚老卖老,右掌铁箍般抓住一后生臂膀,低喝道:“他娘的,你小子rǔ嗅未干,也敢来瞎掺和,快给你爷爷滚回去。” 那后生武功低劣,手臂被抓得痛入骨髓,满头大汗哀求道:“前辈饶命,小辈这就走。”骆承义敲敲他头部,赞许道:“听话就是好孩子,告诉老夫紫蝶住在哪个房间。”那后生已在抱香楼埋伏了大半天,早将此处状况探得一清二楚,他指着西厢第三个房间道:“就是那里,两位前辈快去,以免让其他人占了先。”卢承志松开五指,疾步跟在骆承义身后,二人猴急着掩近西厢第三房。 李少迟先于卢骆二人到了第三房外,藏身一帘帷后,拟定出其不意下手,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卢骆二人未至,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已先来到房前。李少迟依据她的架子气势,判定她是抱香楼老鸨李大娘。李大娘敲门道:“乖女儿,娘来看你了,快开门。”房内一少女讥诮道:“谁是你女儿了?我是你姑nǎinǎi,姑nǎinǎi我不高兴,你做孙女的就该识趣点,别老来烦我。”李大娘道:“紫蝶,你别跟我拗,乖乖听话有你的好处。” 李少迟陡听那少女的声音,刹那间木立当地,嘴唇微微抖动。这声音何其熟悉,夏若云,不错,是夏若云的,三年的魂牵梦萦,三年的相思落泪,此番都到眼前,都将结束。他冲出帘帷,浑身都在颤抖。李大娘竟是个身怀绝技的风尘女子,她蓦然见到李少迟,稍微一惊讶,立即五指成爪,抓向他脸面,口中喝问:“什么人这般大胆?”李少迟歪头避过,一掌推出,真气雄浑厚实,硬将她逼退数步。他同时一掌洞穿房门,斜身进入。 夏若云正背对着房门,站在屏风前,她猛听得破门之声,惊诧回首,李少迟脸容已映入眼帘。三年来,她并没有多大变化,神采依旧,俊美无暇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纯真而又迷人。两人对视良久,夏若云才喜极欢呼,投入李少迟怀里。李少迟紧紧抱住她,瞬间仿佛是永恒。夏若云笑嗔道:“少迟哥哥,你从来很少迟到的,这次可迟到三年了。”李少迟轻抚她脸颊,动情道:“是我不好,累得你受了三年苦。” 李大娘气势汹汹跨过门槛,怒视李少迟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认得紫蝶的?”夏若云生xìng乐天开朗,一与李少迟重逢,三年苦痛近乎忘得一干二净,她喜滋滋笑道:“坏女人,他是我少迟哥哥,来带我回家的。”李大娘眼里喷出愤怒的火花,yīn恻恻道:“带你走,想的容易,老娘费尽心血栽培你三年,就等你来摇钱了,你想说走就走,除非先将老娘杀了。”有李少迟在身边,天塌地陷夏若云也不怕,她故意做个鬼脸气气李大娘。 李少迟搂着她,道:“若云,你怎么落到这坏女人手里?她有没欺负你?”夏若云秀眸微转,嫣然笑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是从张三李四那两个大坏蛋那里逃出来后才被这坏女人抓住的,这坏女人把我关了三年,说什么要让我成为天下第一名妓,就像以前的李师师那样,每天逼我学这学那,什么弹琴鼓筝呀,填词作曲了,仪容姿态呢,多得数不过去,忙死我了。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很懒的,可我一旦学得不好,她便和私塾老先生一样拿根大戒尺打我手心,打得都快流血了,好不疼痛。” 李少迟提起她小手细细查看,见光鲜嫩滑,并无伤痕,知她夸大其词,不禁莞尔。夏若云用头撞撞他胸口,道:“你笑什么?不相信我的话吗?”李少迟摸摸她的头,笑道:“反正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李大娘拦在门口,冷飕飕地盯视着他们。李少迟想她还没伤害到夏若云,不yù为难她,道:“你不是我对手,还是让开吧,免得伤了和气。”李大娘恍如未闻,一点都没让道的意思。 李少迟暗聚真气,打算快速封住她穴道。恰在此时,轰隆一声,房顶塌下一片,瓦泥乒乒乓乓跌落。随之塌陷处又掉下两个还在厮斗的人,他们一老一少,老者鹤发银髯,没七十岁也有六十;年少者未及弱冠,膘肥体壮。二人年纪悬殊,武艺却半斤八两,斗得难解难分。年少者叫嚷道:“死老鬼,紫蝶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抢,你都七老八十了,快回去躺到棺材里,免得死在路边,没人收尸。”年老者嘴上也不让人,回以恶语。 斗室之间,二人拳来脚往、唇qiāng舌剑,旁若无人。夏若云童心未泯,看得津津有味,差之拍手叫好。李少迟抚抚她吹弹yù破的粉颊,饶有兴致地瞧着她这副天真可喜的模样。李大娘忍无可忍,双掌齐出,趁一老一少不防,各赏了他们一巴掌,詈骂道:“好你俩乌龟王八儿,当老娘的抱香楼是什么地方了?”她这一出手,激起了一老一少的公愤。二人搁下私怨,来个左右夹攻,势将李大娘伤在拳脚之下。 李少迟借机抱住夏若云掠出房门,李大娘苦于抽身不得,眼睁睁目送他们离开。李少迟一踏出房门,立时警觉有两人从左右偷袭。他心知这二人是卢承志和骆承义,对付恶徒,他绝不心慈手软。弄影剑霍然出鞘,寒光一闪,两声哀叫耳畔响起,卢骆二人摔倒在地,手脚经脉都已被挑断,形同废人。 夏若云惊魂甫定,抚胸笑道:“好哥哥,你武功越来越厉害了。”李少迟快意一笑,抱紧她,提步越出抱香楼。二人来到子亦文借宿的客栈,月过中天,已是子时。掌柜本来睡眼惺忪连打哈欠,待见到俊俏脱俗的夏若云,顿即目放光彩睡意全消,哈腰阿谀大献殷勤。李少迟、夏若云相视一笑,置之不理。掌柜热脸贴了冷屁股,全然不放在心上,他似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公子,你可是姓李?”李少迟点头承认。 掌柜道:“这就是了,刚才有位客官找你,我说你还没回来,他就走了。”李少迟心想自己在南京城差不多家喻户晓,有一两个人拜访也不足为怪,故没多在意。掌柜又补充一句道:“不过我看他应该是女的,行色匆匆,找你好像有急事。”李少迟结识的南京女子只有一个陈杉,暗想会不会是她,便道:“那她走了多久了?去往哪边?”掌柜记xìng过人,记得那女子刚离开一盏茶光景,是沿着东大街去的。 秋夜寂寥,长街无人。李少迟当即携着夏若云,展开轻功,沿东大街奋步追寻。夏若云侧头笑道:“少迟哥哥,那姑娘是谁呢?”李少迟惟恐她误会,道: “我怀疑她是我义妹?”于是他便将自己如何与陈杉结拜以及陈杉和子亦文的情缘纠葛等事略说个大概。夏若云冰雪聪明,深懂其意,笑道:“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知道你不会舍弃我的。”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李少迟情动于心,搂紧她娇躯,千般心意尽在不言中。 二人穿越整条东大街,不见那女子人影,料想她已回去,遂折路回客栈。回路上,二人说说笑笑,慢了许多。李少迟全部心思放在夏若云身上,对周围动静失了察觉,走出一段路,忽闻背后有人唤道:“李少侠,你在这呀!” 李少迟、夏若云回头望去,见一女扮男装的黑衣少年孤立夜中,与天地同色。李少迟认出她不是陈杉,而是女神捕杨萃,关怀道:“杨捕头,你也在南京呀,五dú香都解了吗?”杨萃偷望了望夏若云,看她犹若清水芙蓉,美貌不可方物,莫名地心底酸涩,道:“我和陈姑娘逃走后,她便以金针替我解dú,现在已无碍。陈姑娘听张总捕说你被华严寺那群恶贼所害,决心替你报仇,于是我们就一起到南京来请她爹陈羽相助。” 李少迟听到这里,悬着的心大都放下,道:“既然大家都已无恙,那是皆大欢喜了。”杨萃却无一点喜色,潸然道:“可我们谁都没想到,陈羽原是个人面兽心之徒,他就是华严寺的幕后主使,也就是邪恶盟会聚义盟的盟主,我和张总捕去找他正是自投罗网。张总捕为了救我,全身经脉都被打断,武功尽失,最后还多亏陈姑娘以死相救,我们才侥幸逃脱。”她说到这愤不成声,缓了一晌才续道:“我今日抓yào时,听闻你的事迹,回去与张总捕商量,我们都认为你是铲除聚义盟最大的希望,所以我乘夜去找你。” 李少迟如遭雷击,木愣无语,他终于明白翠红临死未说完那“陈”字后面两字是什么,陈羽王者神剑、聚义盟盟主禽兽不如、丧心病狂的万恶dú手。 李少迟伤然道:“张总捕现在在哪?还好吧?”杨萃掩泪道:“他现在心如死灰,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只因没亲眼看到陈羽那班禽兽绳之于法不甘心才残留一口气。”李少迟想及这一切其实与朝廷脱不了干系,甚至还可说是朝廷暗箱cāo纵,案件绝难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心扉一阵抽痛,他不忍绝了杨萃、张悠远的信念,隐而不说,道:“杨捕头,事已至此,悲伤也是徒然,现在我们得先帮张总捕找回活下去的勇气,然后再齐心协力除去陈羽,还张总捕一个公道。你现在带我们去见见张总捕吧。” 去找张悠远的路上,李少迟替夏若云和杨萃相互作了介绍。夏若云乖巧伶俐、烂漫无邪,见杨萃年岁稍长,亲切地称她为姐姐。杨萃则心不在焉,不时瞥视李少迟,几次三番yù言又止。李少迟此刻一片丹心分作两半,一半贯注在夏若云身上,一半牵系张悠远,唯独没注意杨萃的神情变化。杨萃想到自己的身体曾被他看到过,如今受此冷落,情心半死。张悠远藏匿于城东一老屋,老屋年久失修,到处是蛛网鸟巢,破敝不堪。杨萃将要踏入屋门时,下了很大决心道:“李少侠,你放心,张总捕是为救我才受难,我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李少迟寻思自己跟她一不占亲二不带故,她何须向自己表达意向,祝福道:“那很好呀,你和张总捕郎才女貌,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成连理必定羡煞他人。”他不免又虑及张悠远对锦儿矢志不移,未必会接受杨萃带着同情施舍的情意,心头蒙上一层yīn影。杨萃咽泪装欢道:“我想也是。”她又试探道:“你还记得我们认识那一天夜里发生的事吗?”李少迟摸不透她的意思,装糊涂道:“那天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呀。” 杨萃咬住下唇,低声道:“虽然你们都不说,但我自己却清楚那夜发生了什么事。”李少迟讶然道:“你都知晓?”杨萃羞红双颊垂下了头,轻轻点了点。他们的对话勾起了夏若云的好奇心,她连声问道:“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少迟笑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杉儿恶作剧迷昏杨捕头,张总捕在房外以为杨捕头出了意外,打破门闯进去而已。”杨萃猛然抬头,惊问道:“闯进门的是张总捕,不是你?” 李少迟点头道:“是啊,当初我们以为你不晓得,就瞒住你了。”杨萃得知真相,连日来的耿耿于怀烟消云散,在那一瞬间,她也幡然醒悟自己对李少迟本无爱意,只不过因为贞洁心作祟,才鬼使神差非他不嫁。体悟这一点,她对张悠远的情意更深了一层。 李少迟、夏若云及杨萃入房时,张悠远刚好醒转,他的伤口还未愈合,不能下床行走,只可日日僵卧床板。穷途空下泪,病骨困英豪。李少迟急趋到床沿,握紧张悠远双手,怆然无语。张悠远强作欢颜道:“李少侠,世间自有公道,老天不绝良善人,咱们又相见了。”李少迟道:“张总捕,你放心,恶有恶报,陈羽作茧自缚,终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张悠远笑了笑道:“李少侠,我现在已是个废人,铲除陈羽的事都倚靠你了。”李少迟看出他眼里闪过泪光,暗暗叹息。 铲除陈羽及聚义盟一事无异痴人说梦,多谈只会教人沉闷而又压抑,而今他们几人劫后重逢,本该说些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李少迟转了个话题,似有心若无意地将杨萃yù与张悠远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决定转告张悠远,杨萃羞涩难堪躲到一旁。张悠远望了一眼杨萃,道:“李少侠,我理解你和夏姑娘的感情,你也应该懂得我对锦儿的心意。再则我现在废物一个,怎能耽误杨捕头的大好青春呢?” “张总捕,请恕我直言不讳。”李少迟凛然道,“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杨捕头这些日子与你出生入死、患难与共,深情厚意可昭日月。你为了一个已经逝去的人而辜负一个对你情根深种的女子,又于心何忍呢?”张悠远长长叹出一口气,还是摇了摇头。男女间的感情事须你情我愿,顺其自然,半点强求不得。张悠远作为当事人,既然心意已决,李少迟这个局外人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当夜,李少迟和夏若云回到客栈,子亦文酣睡方醒。狂歌痛饮愁肠乱,梦醒时分最断魂。子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雄心付水、壮志难酬,日间与李少迟所谈尚不足表达意思,醒来时更有千言万语不吐不快,殷切拉住李少迟yù作彻夜长谈。他翻来覆去无非是发泄一些郁郁不得志的愤懑,如同一七旬老太唠哩唠叨,怨天尤人。李少迟白日已听得耳朵发痒,此刻避之惟恐不及,情急生智,索xìng带他去找张悠远,心里揣想他们这一对难兄难弟若互吐心曲,或许能像自己父亲李丛与义父夏焱一样因同病相怜而结为莫逆之jiāo。果然不出他所料,子亦文和张悠远同是天涯沦落人,秉烛夜谈、各诉衷情,一夜之间成为无话不谈的知jiāo。 翌日,一件有关李少迟和夏若云的事在南京城轰然zhà开,一传十、十传百,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其中大略是说李少迟原乃一欺世盗名的邪徒,往日风流自赏,以狎妓纵酒、jiānyín掳掠为乐,昨夜在抱香楼与人争风呷醋,兽xìng大发,惨杀老鸨子李大娘、华山二杰卢承志骆承义等十三人,且逼迫名妓紫蝶委身下嫁,纵火焚毁抱香楼。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另加谣言四散,三人成虎。短暂半日,江湖中人已大多数信以为真。更有甚者,官府也已介入此事,正极力缉拿李少迟判罪。 这是李少迟、夏若云始料不及的,二人百口莫辩。夏若云笑道:“少迟哥哥,咱们含冤受屈、千夫所指,还是找个地洞钻进去吧。”李少迟搂住她纤肩,遥望天际,悠悠道:“人言可畏,熟人世界总是在不经意中扼杀真诚,陌生处或能重获新生。”夏若云戏笑道:“谁叫你乱出风头,浪得浮名了。”李少迟摇头薄凉一笑,道:“口长在别人身上,知我罪我,由着他们去,我们无愧于天地就行。即使中原无处立身,我们还可以到塞外去,避开熟人的眼光,策马驰骋于朔漠之间也未尝不可。” 张悠远心思缜密,他前思后想,推断道:“这事八成是陈羽指使的,只有他能凭一人之力在数个时辰内将一件事散播到每个人耳里。”杨萃赞成道:“李少侠声名鹊起,又捣毁了华严寺,正是他的眼中钉、ròu中刺,他必定要绞尽脑汁、不择手段毁掉李少侠。我现在先去官府澄清真相,免得捕快多生事端。”她乃刑部女捕头,照理说是能够替李少迟洗清罪名的,可陈羽有朝廷做后盾,便不难臆测最终多半徒劳无功。 尤为可虑的是官府已和陈羽暗通声气,那样杨萃这一去就如送羊入虎口了。事到如今,李少迟不得不将全部事情道出。张悠远和杨萃为剪除陈羽及其聚义盟披肝沥胆、九死一生,此际乍知朝廷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二人相顾无言,啼笑皆非。张悠远一个人垮了半个,内心空dàngdàng的,犹如枯木死灰。杨萃最怕他会万念俱灰,只求一死,劝慰道:“你想开些,善恶到头皆须报,终有雨过天晴的一天的。”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张悠远恨极而笑,悲怆道:“朝廷自毁长城,庶人又有何法。我张悠远要好好活着,睁大眼看他大明江山是怎样一步一步断送的。”杨萃大喜道:“你能这样想太好了!”张悠远有意与她保持距离,向李少迟道:“李少侠,张某身残力废,在中原也是立锥无余地,就跟你和夏姑娘一起去朔北了。”朔漠长河几万里,多一人多一个伴,李少迟和夏若云自是满心乐意。杨萃赶忙接口道:“我也一起去,你们不会嫌多我一人吧。”夏若云笑道:“姐姐你一起去最好不过,那样我就有伴了。” 张悠远淡漠旁观,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子亦文本也想与众人一道携手朔漠,但一念及陈杉,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李少迟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远走边荒,决意在临行前惩戒众恶徒一番,又想陈羽狼子野心,作恶多端,不斩除后患无穷,遂打定夜里去刺杀他。夏若云孩童心xìng,满以为李少迟剑法通神,天下无敌,浑不在乎前路处处皆是艰险坎坷,跃动于心道:“我也去。” 李少迟不想她涉险,婉言相劝。夏若云本yù不依不饶、软磨硬泡以让他听从,待见他意兴阑珊,才撅嘴答应。张悠远道:“李少侠,陈羽号称‘王者神剑’,八十一式须弥剑法独步天下,你要小心。”杨萃道:“我看论单打独斗李少侠绝不输他,就怕他那群狐朋狗友chā上一手,来个以众凌寡。”李少迟如自我宽慰般剖析道:“这个你们无须过于担心,我想陈羽之所以能享誉武林,必是善于沽名钓誉,而他剑术称雄江湖,也定然自视甚高,像他这种人肯定不会在府里设下大量高手。再次,他也想不到我敢孤身犯险去行刺,因此,我纵使刺杀不成,全身而退亦非难事。” 天有不测风云,夜幕刚刚降临,半空忽地雷霆乍怒,连天夜雨瓢泼而下。李少迟作别夏若云、张悠远、子亦文及杨萃,一人一剑,湮没在浓黑的雨夜里。他到陈羽府上时,府内华灯高悬,辉映长空,外面滂沱大雨依然肆虐。他浑身湿透,找了一黑暗处,越墙飞入。他落脚处接近马厩,数匹马儿因受雷电惊吓,齐声嘶鸣。他想到自己的大宛马被陈杉收养,料也必关在马厩里,便掠身去探看爱马。 他正要踏入马厩,却听里面一少女道:“小姐,一场秋雨一场凉,你要保重身体,跟奴婢回去吧。马儿吃过yào会没事的。”那小姐没好气斥责道:“你还罗里罗嗦个没完没了了,我警告你,你再这样喋喋不休,我就抽你几个大嘴巴。”那婢女委屈道:“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在这里小姐不喜欢,不在这里老爷夫人又要责骂,奴婢里外不是人,左右好生为难呀!”那小姐气恼喝令道:“够了,你左右为难就该去死,那样图个痛快,小姐我绝不拦你。” 李少迟听声辨人,确定这小姐就是陈杉,他轻轻推开马厩之门,见大宛马躺在地上酣睡,陈杉蹲在马儿旁边,脸带忧色。他爱马心切,不由急道:“杉儿,老马怎么了?”陈杉和那小婢闻声回头,小婢看他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张嘴便要失声尖叫。李少迟眼疾手快,在她未喊出声响时已封住她穴道。陈杉欣喜若狂,张臂抱住他,笑道:“大哥,你没死太好了。”李少迟移开她手臂道:“老马是不是病了?” 陈杉脾气上冲,闷声道:“大哥,难道在你心目中,我这个妹子还不如一匹老马重要吗?你一来就不停问马儿的事,半句关心我的话也没说。”李少迟自从得知陈羽是聚义盟盟主,与她之间的隔膜又厚了一层,今晚他是来刺杀陈羽的,自然不能跟她多叙兄妹别来情味。陈杉未能察觉他的异样,犹自埋怨道:“大哥,你真不够意思,没死也不早来瞧我。”李少迟三缄其口,半蹲下查探老马病情。 陈杉满心热情换来的是一张峻冷的脸,好比遭人泼了一盆冷水,怒气上扬,嚷道:“你的臭马死不了的,不用穷担心。”李少迟瞟了瞟她,yù说还休。陈杉冷问道:“你来我家做什么?你不说我就喊人来抓你。”李少迟思绪百转,道:“你也该知道你爹是什么人了吧?”陈杉直似让人狠狠捅了一刀,脸色刹时间黯淡下去,伤感道:“大哥,我……” “杉儿,你在和谁说话了?”一fù人声音渐走渐近。李少迟侧耳倾听,辨出来人共有三个。他撇开陈杉,迈步出门,放眼看见一对中年夫fù撑伞走向马厩,他们身前是个提着灯笼的老家人。那fù人年约三十六七,眉眼之间和陈杉极为相像,一身白衣,看起来有点慵懒。那中年男子身材颀长,面容清癯,两目精光内敛,神气十足。不想可知,这二人就是陈杉父母陈羽和唐芬。陈杉这时也出了门,道:“爹娘,你们别为难我大哥。” 陈羽和唐芬不约而同望向李少迟,李少迟一让不让与他们对视。陈羽双目微眯,嘴里迸出三个字:“李少迟!”他话音甫出,李少迟立感一股前所未逢的气势往自己压迫而来。李少迟调气镇定心神,一字一顿道:“我是来杀你的。”陈羽置之一笑,气定神闲道:“杀我?你有把握?”李少迟提手揩去脸上的雨水,缓慢抽出弄影剑,剑招未出人剑已融作一体。陈羽这才面露凝重之色,持着伞的手掌渐渐扣紧。 陈杉轻拉了拉李少迟湿漉漉的衫袖,恳求道:“大哥,你快走吧!”李少迟信心坚决如铁,弄影剑挺入雨网,直刺陈羽。陈羽手心一振,以伞代剑,斜步前驱,侵向李少迟的左侧。李少迟右跨一步,剑势不变,犹如江河奔泻,一往无前。陈羽脸色越发沉重,雨伞翻卷,八十一式须弥剑法连环递出。李少迟凝神迎战,一招一式不敢懈怠。两人招式越来越奇,越打越快,剑气四shè,雨中只剩两条瞬息万变的人影。 一道急光划破夜空,转而雷震四野,大雨如天河倒泻。李少迟、陈羽同时一声大喝,剑伞各抛向半空,四掌紧密粘贴一处,而后两个身躯像两尊安放在雨中的雕塑,凝立不动。真力互拼,凶险万状、不死不休,其艰难困苦,惟有当局者悉知。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李少迟、陈羽二人都已汗流浃背,汗水与雨水混合一处,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雨水。陈杉、唐芬及那老家人在一旁观战,提心吊胆,满手都是冷汗。 李少迟的乾坤纯气乃道家玄功,后劲绵长,越到后来越占上风。陈羽真气难以为继,嘴唇血色全失,眼球凸出,似个吊死鬼,面目狰狞恐怖。李少迟心无旁骛,再发一股劲力,拟将敌手的经脉震碎。即在此刻,恍听陈杉惊叫道:“大哥,小心。”紧接着,又听陈杉的惨叫倒地声和唐芬的悲哭声。李少迟心神一紧,才凝聚起来的真力顿即散去三成,他狠将剩余真力催吐而出,硬把陈羽震翻在地,回身见唐芬抱着陈杉放声痛哭。 原来唐芬眼见陈羽即将落败,歹意油然而生,暗里取出两根dú针shè向李少迟,而陈杉刚巧发现,于是舍身扑救,不巧而巧dú针正shè中她双眼,虽立时服下解yào,双目却已不复光明,人也已昏迷不醒。唐芬shè瞎爱女,痛不yù生,哭天抢地。陈羽重伤在身,移动不得,老家人忙过去扶起他,举步维艰到了陈杉身旁。种得恶因生恶果,电闪雷鸣雨愈狂。唐芬放下陈杉,扑向陈羽,大声哭道:“是你,都是你害了杉儿的。”陈羽颓丧道:“夫人,你先静静,稍安勿躁,或许还有办法解救。”唐芬撕扯他的衣裳,叫嚷道:“没有,再没法子了,我也不活了。这些年我爱你帮你,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好了,现在报应到杉儿身上了。你说过要与我生死与共的,现在我不活,你也别活了……” 陈羽骇然却步,叫道:“夫人,你别做傻事。”唐芬听而不闻,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掐住陈羽喉咙,厉鬼般狂笑道:“你死我死大家都死,哈哈…… 哈哈……”陈羽本已负伤,咽喉又被掐住,喘息艰难,气力全失。唐芬失了分寸,一时用力过猛,立身不稳,与陈羽双双摔倒在地。两人在泥浆中翻滚,眨眼间都成了泥人。陈羽双手在地面一阵狂抓,忽碰到一硬物,他想也不想,抓紧硬物捅入唐芬胸口。 那硬物乃李少迟的弄影剑,宝剑锋利足以切金断玉,chā入唐芬胸膛更是轻而易举。唐芬一时半刻还未死绝,她不忘陈羽同生共死的盟誓,掏出一把匕首,刺入他喉咙,匕首萃着剧dú,见血封喉,陈羽哼唧几声先自断了气。唐芬纵声大笑,笑声未绝人已先亡。 天网恢恢,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一切,恍如一场大梦,李少迟难以相信又不得不信陈羽和唐芬已然双双毙命。他抽回刺穿唐芬身体的弄影剑,俯身抱起陈杉,入马厩催醒大宛马,二人一马冒雨离开陈府。 第二日,陈羽夫fù双亡之事传遍南京城街头巷尾,有人欢喜有人愁。 数年后某日,时近黄昏,浩茫朔漠雪连天,六个人一深一浅行于皑皑雪原中,他们分别是李少迟、夏若云、子亦文、陈杉、张悠远和杨萃。他们已在朔北蛮荒之地生活了多年,所有的事物都习以为常,踏雪便是他们冬日里共同的喜好。正是: 黄昏踏风雪,朔漠罢干戈。心似蛛丝网,多情总是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功夫英雄qq】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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