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探》 第1章 死人脸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我在水警队的时候,曾经接到过一个打捞水底沉船的任务,我们主要负责维护现场秩序和警戒,开始还好,可是后来的事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因为捞上来的东西太古怪了,最后又发生了死亡和失踪事件。 我和童柳就是那时认识的,她虽然不是我的初恋,但那短短的一个多月让我悲喜轮回,以致于到现在仍刻骨铭心。 事情要从那年春节前后说起…… …… 九十年代初,很多北方城市经常搞一些冰灯、冰雕展出活动,一方面丰富百姓的文化生活,另一方面也可吸引游客、增加地方财政收入。 而作为全国排名靠前的大淡水湖,松湖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冬季,松湖会冻成一片镜面,最深处可达十几米。就在那几年,已消寂几十年的“采冰”职业又兴旺起来,直到了1995年,终于达到最高·潮。也正是那一年,又降入最低谷,原因只有一个——湖上出了天大的事…… 那年临近春节,湖上的“采冰人”大都撤走了,早时东北“年味儿”比现在浓,办年货、串门子也是过年的一部分。 湖上就只剩下了七、八个人,无非是想再赶工出点儿活,多挣些钱。 领头的是个老鳏夫,七十多岁了,身子却相当硬朗,能一人抱起二百斤的冰坨,工友都叫他“老雪头儿”。 看到老头儿费劲拔力的把大块儿的冰坨往雪爬犁上搬,周围的小伙子都在笑,大个子说,“老爷子,都啥年代了,还用你那套老把式?照你这么慢腾腾地整下去,等春后开湖了,咱们也干不完!” “山炮,闭上你的乌鸦嘴!”旁边一中年人骂道,“开湖”是指松湖的冰面开化,渔民又能下湖打渔了,但在“采冰人”的嘴里,这是忌讳——冰化了,湖上的人怎么办? 大个子不服气,招呼身后的年轻人,“成,你们干你们的,俺们干俺们的,反正谁多挣少挣,自己受着。” 一众年轻人甩开膀子开工,电锯、微吊、铲车都用上了,不多时,已弄上了十几块儿一米见方的大冰坨。 老雪头儿才只切好半块儿,皮帽子下的额头已见了汗,中年人递上一根大前门,“雪头儿,歇会儿吧,让那些兔崽子们干,放心,有他们吃的,就少不了您那一口儿!” 老头儿靠在冰块儿上,咧嘴苦笑,“老喽,真老喽。”猛吸一口烟,年轻人采下的那些冰块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辉芒四射,有些刺眼。 咔嚓! 一声细微的响动让老雪头儿脸色大变,他腾地站起来,朝年轻人大喊,“停!快停下!” 巨大的电锯声盖住了他的呼喊,直到老头儿冲上去,大个子才停下手,“又咋地?” “今天不能再干了,‘老湖王’刚打了鼾子。” “迷信吧,你就。”大个子不以为然,“‘老湖王’睡得毛楞,天天打鼾子,那咱们就都得喝西北风去。” “想干也行,得换个地生儿!”老头儿的鬓角上的汗哗哗往下淌。 “还换啥呀?这地生儿的冰子亮,里子透,十米二十米都没冻进一根水草,这不就是‘老湖王’见咱们辛苦,白送的么?!”大个子说得也没错,收冰的最在意冰坨的质量,其中没有杂物、没有气泡,当然能给个好价钱。他想了想,又笑着说,“放心吧老爷子,这儿的冰层厚,再打个七、八米都出不了事儿,您老就安心地看着……”说着,又开动电锯,只是这次机器哑了火,半天没转起来,他猛劲儿一砸,轰鸣再起,电锯突然没进冰层里,激出一大片火花,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 众人好奇地围上来,瞪着眼睛往下面看,却发现被阳光反射的冰面一片金光,什么也看不清,突然有人喊,“我·操!真他·妈邪性!” 大伙儿这才发现,被电锯切开的缝隙里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腥臭扑鼻,不知是什么东西。 “不、不会是把‘老湖王’的脑仁子劈开了吧?”有人说道,带着揶揄。 “被瞎咧咧!”大个子骂道,“有啥没啥,先整上来再说!” 套好吊索,微吊开始发动,正巧一块黑云挡住了日头,有人还在探脖子往下看,这回真瞅清了,那人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地妈呀——” 几人再次凑上去,定睛一看,不由个个倒吸一口凉气…… 剔透的冰层下,正有一张惨白的人脸,瞪着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几个人本能地往后退,又听“咔嚓”一声轻响,冰面竟然裂开一道细纹,又分出无数支叉,快速向四周蔓延,众人都傻了——三九寒冬,竟然开湖了?! 整座湖面都微微震颤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翻江倒海,最先倒霉的是那些卡车和铲车,因自重过大,有的已经陷进了裂开的冰层,微吊上的司机刚跳下来,车就翻了,车头栽进了冰下,吊臂被抡起来,高高的直指向天…… 人们惊慌失措地躲避,只有经验丰富的老雪头儿还保持着镇定,让大伙儿分散开来,各自伸展四肢平趴在冰面上,尽量减轻冰上的压力。 所幸的是,这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湖,几分钟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人们松了一口气,老雪头儿让大伙儿慢慢地往岸边爬,可连招呼了好几声,却发现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回头一看,那几个壮小伙都直愣愣地盯着一处,他顺着看去,登时也呆住了—— 吊车的长臂已把那块冰坨吊了上来,其中竟嵌着一只大大的箱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油光锃亮,半面冰里、半面冰外,上面刻着奇形怪状的符号,没有一个人认识。 老雪头儿愣了一会儿,又招呼大伙儿上岸,但年轻人好奇心重,都不肯离开,他们打着自己的盘算——早就听当地的老辈儿说过,松湖憋坝成湖之前,是几条江的汇聚地,古代岸边曾驻过少数民族,这里还做过古战场……过去偶听人传,哪哪哪的渔民又捞上来金银首饰,谁谁谁家又摸来古董古器……眼前这箱子生得古怪,里面说不定也装着什么好东西,要是大伙儿分了,也就不用再干这刨湖采冰的苦活儿。 想是这么想,却没人敢过去,因为那箱子上还留着电锯切开的缺口,里面正有那白色的液体咚咚地往外冒。 大个子胆儿大,体格也最壮,一咬牙一横心,摸起根镐头就爬了过去,其他人瞪着眼睛远远地看着,都替他捏了把汗,却见大个子到了近前却笑了,“哪他·妈来的死人脸,你们看看——”用镐头勾住箱子,往外一拽,哐当!箱子落地,翻了个个儿,恰巧正了过来,众人一看,顿时心里就踏实了,那白惨惨的人脸原来是画在箱板上的,应该是个装饰。 少了顾虑,大个子更无所忌惮,见箱锁上套着个陶筒,一镐凿开,伸手就要掀箱盖儿,这时老雪头儿又在那边大喊,“小子,别——” 话没说完,盖子已经被翻了起来,大伙儿的眼睛都盯着大个子,却见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箱口是背冲着大伙儿的,没人看见里面到底有什么,但听大个子一声大叫,人就往箱子里栽,盖子扣上,把他拦腰夹住,冰面再次碎裂,箱子拖着他,开始快速地往下沉。 众人吓呆了,也来不及营救,最后还是老雪头儿有经验,爬上爬犁用力一划,人就到了跟前,在大个子的半个身子都被拖进水下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怎奈大个子太重,老头儿也被拖下了冰面,最后不得不踢开箱盖儿,才拽着大个子爬回了湖上…… 后来,有人问起大个子和老雪头儿,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却无法再得到满意的答案…… …… 这件事,是我从一个亲历现场的人口中得知的,那时,我进水警队不足一个月,也正是这事发生的半年之后。 说到如何当了水警,也源自我一次有心无意之举。 1995年7月,刚从警校毕业,我就被分配到了东北一个临近松湖的小县城,那时年纪小,心气儿高、性子野,巴不得离父母远些,少了很多催婚催生的唠叨,多了天大地大、我独逍遥的自在。 同期分配到县城的有二十多个警校毕业生,后来十多个去了乡镇派出所,五、六个留在县局机关,还有三个去了林场,而我,只因为当时的一件事,就被派到了大伙儿都争抢要去的地方——水警队。 现在想起来,那件事或许就是我后半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一切快乐、忧虑、惊喜、刺激、恐惧相互纠缠的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纠缠如始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p具体分配之前,我被安排到了县局招待所暂住,同寝的还有三个,都是东北人。 一个人高马大,壮得像个小牛犊,叫杜龙彪,我取其姓氏谐音,叫他“犊子”,以赞誉其壮硕之体魄,更显我们称谓之亲昵,却被他严厉斥责了——在东北话里,“犊子”可不是夸人的,不能彰显爱意,那是敌意! 龙(聋)子也不好听,就只能叫他彪子。 第二个是吕尧,人长得干瘦干瘦的,脑袋却出奇地大,以至于杜龙彪总拿他开玩笑——“尧儿,叔叔阿姨生你前,是不是在火柴厂上班?” “咋地?” “不咋地,两口子真敬业,回家了还不忘生产火柴……” 那时候国产动画片少,后来每次看到那部动画,我就能想起杜龙彪和吕尧站在一起的场面——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还有个叫童杨,如果不是差点成了我的小舅子,我都不太愿意提他,人长得不错,按现在的话说,有那么一点儿“小鲜肉”,只是性子慢吞吞的,说话办事小家子气,再套一次现在的话,娘!我烦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后来童柳或许就不会…… 我们四个在等待分配的那些日子,天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那年头,工作一定下来,就相当于捧上了铁饭碗,心里没了就业的烦恼,掐架都是快乐的。 虽然同寝的时间不长,但我们没少掐架,那一次也是因为童杨—— 下达分配决定的前一天,我们计划再痛痛快快地玩一场——明天各自就要步入工作岗位,体制内的管理很严,以后想聚想闹恐怕不太容易。 二十多个毕业生有一大半是本地的,不知是还在运作工作分配的事,还是家里真的忙不开,到中午见面的时候,竟只来了五个。 九个人在宿舍里研究,有说找馆子大搓一顿的,有说去舞厅浪一回的,但都被大伙儿一一否决。最后,杜龙彪的提议得到了我的赞成,可其他人一听要去松湖,便纷纷反对,一问又道不出来什么,反正就听说年前的时候湖上出了事儿,具体是啥,不清楚。 我是那种好奇心比胆子大的人,杜龙彪更是有事儿不嫌大、没事儿也要搞出点事儿的野性子,一见有人反对,我俩更是坚定了“信念”,就去松湖,爱谁谁! 结果又走了四个,最后只剩下我们室友,外加朱小满。 这可给杜龙彪乐坏了,他心仪此女已久,这一趟松湖之游,说不定还能碰出爱情的小火苗什么的。 几个人本来都定下了行程,可童杨却扭扭捏捏的不肯去。说是自己怕晒怕水怕蚊虫,再说那湖在大山里,保不准有什么熊狼猛兽,这一趟太危险。 杜龙彪就怕这事儿黄摊儿,连哄带劝,可童杨就是油盐不进,最后杜龙彪给了他一勺子,“就你他·妈总起幺蛾子!人家小满一个姑娘都不怕,你尿叽个屁!”幸好他念了警校,不然扔到社会上,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去呗,又不差我一个。”童杨也很委屈。 “娘们儿唧唧地,寻思我还真乐意带你去啊?”杜龙彪气道,“还不了解你?!我们前脚儿走,你后脚儿立马就得去跟大刘打小报告!” 大刘是我们的临时教导员,具体分配的事儿就由他负责,按规定,我们这段时间必须安分守己,要是开小差儿惹了麻烦,他肯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瞪着童杨,这种打小报告邀功的事儿,他真能干得出来。 可童杨依旧如故,死活不去,就差让杜龙彪把他折巴折巴打包拎走了,最后,还是吕尧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童杨马上就变了脸色,背起包忙催我们走。 我和杜龙彪都很好奇,问吕尧刚刚说了什么,那家伙满脸卖关子的笑,“十块钱,我给你们破破天机。” …… 五个人先去县里的一家清真饭馆喝了羊汤,和往常一样,杜龙彪又宰了童杨一顿,但我没让大伙儿多吃,倒不是想帮童杨省钱,只是我后面还有自己的算计。 饭后直奔长途客车站,一坐就是俩小时,直到下午一点多,我们才到了湖上。 早就听说松湖有“夏暖虾挤瓢舀鱼,冬寒水冻九龙须”的美誉,可亲眼瞧见,我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冬天怎么冻的九龙须,我没看着,但眼下的挤虾舀鱼,我倒是瞧得真切—— 那湖不是湖,碧波万里,一望无际,简直初遇之静海。 那水不是水,清柔荡漾,透彻见底,仿佛藏地之美错。 数百平方公里的大湖镶嵌在青山翠峰之间,像极了一颗硕大无朋的温玉。 连文化课成绩最差的杜龙彪都忍不住慨叹—— 此湖本该天上有,留着人间一疙瘩。 朱小满是本地人,当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不过也被吸引住了,同时带着骄傲,“看看,咋样?带劲儿不带劲儿……啊?!李跃洋,你、你干什么?” 这时,其他人也扭头看我,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我已脱掉了衬衫,正在解裤腰带。 杜龙彪皱着眉头,“老李同志,你明天就要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了,最后疯狂一把倒也可以理解,不过要是耍·流·氓,就不太好了吧。” 我没理他们,迅速把外裤脱下,朱小满又是“啊”地一声叫,用手挡眼睛,可我发现,她的手指是岔开的…… 我早在宿舍就换好了泳裤,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 7月的湖水还有些凉,不过这些已不重要,被水拥抱的感觉阔别已久,畅游的快·感让我热血沸腾! 激起的水花溅了几人一脸,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已从湖面露出头,手里举着一条尺长的鲤鱼…… 除了杜龙彪,没人知道我的水性这么好——我生在南方,那里多雨多水,不到五岁,就会憋气潜水,刚满七岁,就能下河摸鱼抓虾了——谦虚点儿说,在岸上,我是人,可在水里,我就不是……嗯……也是人,蛙人。 现在,岸上的几个终于知道我之前的意图了——午饭半饱,是为了留着肚子吃鱼。 我在湖里翻水折浪,鱼是一条接一条的往岸上扔,半个多小时才上岸,倒不是累了,而是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 那一个猛子扎了六、七米,耳鼓都能感到强大的水压了,可还是不见底儿,湖下深层的水更凉,我有些怯了,野浴在过去是常事,但那都是小河沟浅泡子,像这么深的,我玩的不多。 可正当我打算返回往上游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闪过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水底光线暗,没看清楚,等我再转头努力去看的时候,除了翻旋流动的湖水,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闪过一丝恐惧,突然感觉体内的血液似乎比湖水还要冷,双脚打水向上直窜,本来已经接近了水面,脚下却突然一紧——好像踝部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我距离湖面只有二、三十公分,可如何拼命的游动,依旧无法换过那一口气,这时,我才真正的后悔了——按东北话来说,太能嘚瑟——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难道我这条小命真的就要交待在这里? 岸上的人肯定能看到我,不过杜龙彪也一定给他们夸张地讲了我的“特长”,以至于几个家伙都在鼓掌,以为我在做什么水中静浮的表演…… 肺子里的气变成了泡泡,从嘴里“咕咚咚”地鼓上去,就在感觉眼花头晕的一刹那,我终于挣脱开了脚下的缠绊,一个猛蹿,冲上了水面…… 岸上的掌声更加激烈,后来他们说,头一次亲眼看到,原来人在水里,真的能靠自己蹿到肚脐眼儿以上,而我那次,竟然已露出了大腿根儿…… 上岸的时候,我就想带着大伙儿赶紧回县里,可其他几人的情绪似乎刚刚被点燃——包括朱小满在内,他们是头一次在外体验到野炊的快乐,即便我说得再多,也不会有人把我的“危言耸听”放在心上。 况且我也不能多说,在警校学的课程中,就有一条专项,叫做如何处置公众恐慌,在那时,他们就是“公众”,而我全然变成了个“处置者”。 带着大伙儿开开心心的来,安安全全的回,我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我不能确定自己在水下看到的是实是虚——人在大脑缺氧的情况下,产生幻觉是必不可免的,如果因为我毫无根据的揣测,而搅了大伙儿的兴致,那我水性超绝的“美名”,也将受到严重的质疑—— 说过来道过去,最终让我们陷入后来危险境地的主要原因,还是我的虚荣心和轻慢心。 另外,后来和朱小满随后的对话,也打消了我当时的顾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松湖惊雷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彪我上岸的时候,之前收获的鱼已经能满足我们五个人的口腹之欲。 杜龙彪看着人高马大,可真要动起手来,比童杨也强不了多少,连个活鱼都不敢杀,还得扔到童杨身上,童杨看都不敢看,几条活鱼在他怀里乱蹦,吓得他脸色惨白,像极了被调戏的大姑娘。 最后还是朱小满动手,剖堂、刮鳞,三下五除二,十几条鱼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我们找了块碎石滩生起火,我打开鼓鼓囊囊的背包,大伙儿再次被惊到了——里面不仅有小铝锅,还有汤勺筷子,豆油辣酱,甚至葱姜蒜一应俱全。 看得杜龙彪直抓脑袋,“李儿,你啥时候准备的?看来这一趟你图谋已久!” 朱小满用铝锅直接舀了湖里的水,架在火上煮,她说这叫就地取材,当地的渔民都这么弄。 看得童杨直咧嘴,说这不卫生,湖水里指不定有什么细菌微生物,甚至虫子的卵。 可当鱼香味儿四处飘散的时候,童杨又忍不住咽口水,尤其看我们四个已经抡起了筷子,他终于还是凑了过来…… 大伙儿一尝,味道很鲜,但好像还是差了点儿味儿,这时我一拍大腿——百密一疏,忘带盐了! 童杨此时又开始抱怨,“带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关键的却忘了,你们真不靠谱——” 杜龙彪气道,“要不,你回去取?!” 童杨撇撇嘴,不再言语。 看着两个家伙又起了火药味儿,朱小满忙打圆场,笑着说,“其实也不用费那劲,湖边东山上就有个盐厂,要不咱们想招儿弄点儿去?” 我们都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想招儿”的意思就是偷,我们是警校生,就算再胆大出格儿,也不敢知法犯法,给组织抹黑。 这一顿吃得畅快淋漓,我们自带了白酒——那时身上的钱不多,只够买几袋散装酒,是不是勾兑的我不知道,反正喝得格外的香,三口下肚,都有了醉意。 十几条鱼中,有一种味道最鲜美,长得也很奇怪,个头儿不大,但两侧各支出一根长长尖尖的鱼刺,我抓它们的时候,还差点被扎破了手。 童杨开始嫌脏,可嘴又比别人都馋,后来专挑这鱼吃,招来了杜龙彪一阵不屑。 朱小满说这叫“嘎牙子”,如果酱焖,味道更绝。我没吃过,也想尝尝,却被杜龙彪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我发现他目光闪烁,似乎憋着什么坏,果不其然,等童杨吃得只剩了几根鱼刺,杜龙彪才咳咳嗓子说,“‘嘎牙子’的肉味儿香,你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童杨警惕地抬头看他,似乎已经预见了什么不对。 “知道这种鱼爱吃什么么?”杜龙彪笑着问。 “什么?”我配合他。 “这么说吧——我小时候在农村二大爷家待过,有一年夏天水库淹死了人,村支书带村民打捞,连着三天没啥收获,到第四天晚上终于把人捞了上来——”杜龙彪说,“结果那么一看呐,大伙儿全都吐了,那泡水的尸体脸上黄呼呼的一片,肉全都被鱼咬着……”他指了指童杨手上的鱼刺,“就这玩意儿,‘嘎牙子’。” 童杨差点儿吐出来,捂着嘴往身后的林子里跑。给杜龙彪乐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我也有点儿恶心,借这机会,我想转变话题,问吕尧是怎么几句话,把“童小姐”骗出来的。 吕尧吸溜一口酒,摸摸光秃秃没有胡子的下巴,故作深沉地笑,“不是骗,是吓——我说,你就自己在寝室待着吧,一会儿肯定有人来陪你作伴儿,他问谁会来?我说,怎么,你还不知道?咱住这地生儿,以前是干啥的?” 这个我们都听说过,据传,那里最早是日本鬼子建的军政指挥所,后来经过老毛子(前苏联)翻建,前后风风雨雨,经历了几十年。 “那年头兵荒马乱的,死在指挥所里的人有不少,说不定现在还剩一个半个恶鬼、厉鬼,看你形单影只的,会从床底下钻出来,和你唠唠嗑……”吕尧笑着说。 “还是你够损!”杜龙彪大笑,“吕大仙儿就是有仙气,这招儿都能想得出来!” “大仙儿”这外号可不是我们凭空加上的,吕尧生在农村,外公外婆从事的行业很特殊,帮人消病去灾,却不是什么行医的大夫,当地人有个叫法——跳大神儿。 他从小耳濡目染,没少听些稀奇古怪的事,按他自己的话说,姥爷姥姥对他自小的教育可是费心尽力——除了鬼神儿,就是志怪,今天哪家哪家的笤帚疙瘩成了精,明天何地何地的庄稼里又长出了人脑袋…… 如果不是生长在红旗下,他可能早就继承了祖辈衣钵,此刻不知在哪儿跳风舞雨呢。 他们在说笑,我胃里却也一直在翻腾,不得不又把话题绕回来,“彪子你刚才为了整治童杨没毛病,可鱼都是一锅煮的,还让不让别人吃了?编瞎话也得照顾大伙儿的情绪啊。” 但吕尧接下来的一番话,更让我彻底没了食欲。 他说,“李儿,彪子可没都瞎说,像这种大水库,哪有没淹死过人的,这么大的湖,底下不知沉着多少尸体呢。” 我忍住呕意去看朱小满,那姑娘也真实在,“嗯,年年都有,前两天,还听说有野浴,再就没上来的……” 我无语,那你们还用湖里的水…… “不信是吧?”吕尧越说越来劲,“那你就没事儿多来看看,老辈儿说,天一打雷,湖底的尸体就会翻上来……” 三个人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僵固,都暗暗偷笑,以为我是被这事儿吓住了,却哪能想到,我正在琢磨另一件事。 我刚想问出口,却听“轰隆”一声,头上惊雷炸响…… 七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一片白云的天空,瞬间铅色翻涌,很快遮住了太阳,暴雨随时将至! “吕大仙儿的嘴真是开过光!”杜龙彪起身收拾东西,“赶紧走吧,别等老天爷……诶?童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豆大的雨点儿已经砸了下来,我们用锅里的汤把火堆扑灭,转身去林子里找人,可转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着,我们都有些急了,开始扩大范围,最气的是杜龙彪,他虽不喜欢童杨,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却显得比谁都关心。 最后也是他找到了童杨,那个家伙趴在一条山溪旁,好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杜龙彪把他翻过来,一见他脸色惨白、牙关紧咬,顿时吓了一跳,摸摸鼻息,总算松了口气,他只是昏了过去。 杜龙彪连拍了几个巴掌,童杨才悠悠转醒,冒出的第一个字就是“啊”的一声惊叫,随后大喊,“有鬼!有鬼!” 杜龙彪又给了他一勺子,“有他·奶奶个鬼!吐晕了就是吐晕了,还给自己找什么理由?!” “不是,真、真的有——”童杨浑身颤抖着,好像真见了鬼,“一个女的,腰上绑着红纱巾,没、没有脑袋!” “滚犊子!没有脑袋你还能看出是女的?”杜龙彪气骂。 “她、她没穿衣服!” 雨越下越大,头上伴随着雷鸣电闪,我们不能再听童杨胡说八道了,因为雷雨天最忌讳在树下,一个雷劈下来,我们会比那些煮熟的鱼更惨。 我们向湖边狂奔,在林里方向不准,等冲出树林的时候,已经不是刚才野炊的地方,但幸好,这里地势开阔,还有两块搭在一起的大石,中间天然形成了一个空隙,虽然不大,但足够挤下我们几个。 像这种暴雨雷电,本应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没想到这次却下得没完没了,我们都被淋个半透,挤在大石下,无奈地等着这鬼天气早点过去。 湖水在暴雨中变得阴沉,好像一洞黑色巨眼,让人心里发寒,我注视了好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满,你们这湖里,有没有什么特大个的鱼?一人来长,白乎乎地。” 朱小满想了想,“大鱼肯定是有的,可白的只能是鲢鱼吧,又长不了那么长。” 可我刚才在水底看见的明明就是个大家伙,难道真的是—— “李儿,你不会看到湖尸了吧?!”吕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后又补充一句,让我头皮发麻,“那你当时有没有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还真是?!”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吕尧读出了我的恐惧,“老辈儿有这么一说,叫‘鬼抢人’,有些横死的人进不了轮回,只能再抓个‘替死鬼’才可以解脱,你八成也被湖底淹死的人看中了!”真不知道这家伙政审是怎么过的。 我心里发毛,可嘴上不能示弱,“瞎白话个屁,肯定是水草。” 在野外游泳,最危险的就是被水草缠住胳膊腿儿,越挣扎缠得越紧,很多惨祸就是这么酿成的。 “不对,你等等,让我看看——”吕尧开始翻我的袖子和裤腿,我正感厌恶,却听童杨“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其他几人也盯着我的腿上看,个个瞪大了眼睛—— 我的脚踝上,正有个红色的印儿,四条向前,一条向后,分明是只细长的手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暴雨惊魂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鬼!鬼!”童杨叫得人心烦意乱,“我就说有鬼!” 杜龙彪也变了脸色,对吕尧说,“吕大仙儿,咋整?你快给破破!” 吕尧还没说话,朱小满却笑了,“一群大爷们儿,吓成了这个熊色,没文化还真可怕——”她边说,边站起身子,往雨里走去。 “小满——”杜龙彪一把没抓住,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了湖边…… 我们四个老爷们儿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只见那姑娘在湖边一阵摸索,不多时又折返回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自己看吧。” 那是一大团水草,乱糟糟的,但我很快发现了其中的与众不同——水草生有很多细长的叶子,都是五条一绺,乍一看去,还真像女人的手。 “当地人都叫它‘水巴掌’,没什么营养价值,剁碎了,都用来喂鸡鸭鹅。”朱小满笑着说道。 我总算长出一口气,心中的顾虑顿消。 云层很厚,似乎一时半会儿过不去,我们心里很急,最后一班返城的客车快要发车了,而我们要想赶回车站,必须穿过一大片树林,还要翻过半个山头,那里地势高,离雷电云层更近,我们不敢冒那个险,因此,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我们可能会在这深山老林里熬上一宿,饥寒交迫事小,要是真有什么狼狐野兽…… 松湖四周的群山和原始森林没什么两样,那些年,旅游产业开发规模不像现在这么大,湖周围的旅游区是看不到什么野兽了,但山套子里还是偶有熊狼出没,当时进山采山货的人就曾看到过狗熊,幸好那时刚开春儿,大概熊冬眠刚睡醒,腿脚儿还不麻利,没造成什么危害。 几个人的心里都揣着慌恐,童杨又开始抱怨,说都怪我们把他强拉来这里,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向祖辈儿交代?他可是家里的独苗。 杜龙彪瞪他,你不是还有个姐姐么? “我、我是说男丁,这一代,就我这一个!” “你活着,你们老童家也算绝了后,男的你倒也算半拉,可‘丁’呢?”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们还呛呛(吵架)个啥?!”朱小满气道,“看这雨一半会儿停不了,咱们得找个过夜的地方。我记得有人说过,湖边的山里,好像有不少山洞。” 直等到天色渐黑,雷声才小了,可雨还是很大,我们试着走出石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东走,没过半分钟,个个都成了落汤鸡,这时,童杨再次惊叫起来,“呀!看、看那儿——” 昏暗中,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在雨中飘飘晃晃,好像真的没有头。 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但很快就镇定住了,在警校多年的专业训练不是白混的,死尸、罪案现场、亡命之徒,啥没见过?!虽然大多都是书本上的…… 我和杜龙彪对视一眼,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包抄过去…… 离得近了,那人影却突然不见了踪迹,我提着根树棍悄悄靠上去,顿时乐了,有救了,那里停着一辆皮卡车。 我们在来时的路上就见过这车,应该是一家三口儿来郊游的,看来也被困在了这里。 隔着窗户,我往车里看,玻璃上贴的窗膜颜色很深,有些看不清,杜龙彪连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有回应,门又是锁上的,怎么拉都拉不开,正要放弃,却突然发现一只白乎乎的东西贴上了车窗! 刚刚靠近的童杨又想叫,却被吕尧捂上了嘴,“嘘,你们看那儿——” 车头前,又晃出了那个白色的人影,我硬着头皮凑上去,举起树棍就要砸,可手突然停住了,那是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正深深埋着头,在翻开的前机盖下忙活着什么。 一场虚惊,如果不是童杨凭空臆断,我也不会先入为主,差点儿伤了人。 雨声太大,直到我们走近了她才听到,也吓了一跳,随后一交流,我们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一家三口儿本来在暴雨刚至的时候,就要往回折返的,可车却突然出了故障,老公等不急,冒着雷雨出山求救援去了,让媳妇和孩子躲在车里等。 雷大电大,孩子吓得哭个不停,媳妇只好下车捅咕,妄图打着火,可她哪懂这些,忙活了一溜十三招,除了浇了个透心凉,毫无收获。 不过一看见我们,她还是安心了不少,好像遇到了救星,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们也松了口气,原来车里白乎乎的是孩子的小脸儿,而这大姐被雨淋透,身上的裙子紧贴皮肤,离远一看,确实跟肉色没啥两样,难怪童杨之前说看到的女人没穿衣服。 我们几个人中也就吕尧懂点儿机械,在车前查了半天,一样没瞧出个所以然来,那大姐人不错,让我们一起进车里等救援,可一抬手傻了,两手空空,钥匙早就不知甩去了哪里……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那年代的车,门锁车窗连接中控系统的不多,锁门开门都需要钥匙,落窗也得靠手摇,大姐刚才怕孩子乱跑,就把门锁了,可眼下呢,孩子太小,在里面吓坏了,只知道嚎啕大哭,也不会开门摇窗,而且越闹越凶,憋得小脸儿通红,任我们如何哄也停不下来,大姐急得直哭,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太大意。 朱小满带着童杨去找钥匙,我和杜龙彪一左一右趴在车两侧想办法,忽然,车动了,杜龙彪兴奋地朝车头前的吕尧喊,“行啊,大仙儿,没想到你还懂车!” 吕尧从前探出头,“啥?我没动车啊?” 正说着,皮卡又往前窜动了一下,杜龙彪正在纳闷儿,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吕尧,当心!”我大叫,不远处的山头儿上传来“轰轰隆隆”的巨响,但我知道那不是雷声,是山洪要来了…… 山上流下的水聚到一起,冲出了一道浅浅的小河沟,正好从皮卡车下穿过,四个车轱辘下的沙土已经松动,车身开始缓缓往前滑行。 吕尧反应也挺快,双腿绷力插进泥水里,身子前倾,和地面成了45度角,用肩膀顶住了车头,我和杜龙彪用力拉住车门,想缓住皮卡的滑行速度,却怎奈脚下水流越来越猛,强大的冲力带着车和我们一起下滑去。 那大姐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用拳头猛猛地砸着车窗,里面的小女孩儿也呼喊着“妈妈”,那情景真让人心碎。 再往下十米,就到了湖边,而我们已经能看到,卷着泥沙草木的山洪已从那山头上倾泻而下,虽然流量不是很大,但足以将我们几个吞没,一旦被冲进湖里,即便我这水性好的,一定也会被木石撞个头破血流当场晕厥,那其他人呢? “车保不住了,先救孩子!”我大喊,用脚勾住一块石头,垫住了前轮,杜龙彪就趁着车身一顿的机会,捡起块尖石就往车窗上砸,也顾不得碎玻璃能不能伤到孩子了,接连几下,玻璃终于出现了裂纹,但与此同时,山洪如凶猛的恶龙,已经咆哮着冲了下来…… 朱小满和童杨走得太远,这时刚赶回来,朱小满毫不犹豫的下水帮忙,可童杨刚把脚探进小河沟里,又吓得缩了回去,尤其见到那越来越近的山洪,一直退后了五、六米才停下,同时嘴里大喊,“你、你们快上来,危险!” “彪子,快呀,兄弟挺不住了!”吕尧的半个身子已经陷进水里,脚下太滑,身体发飘。 我也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车胎下的石头很快被压进泥里,车身猛地向前冲去! 就在这时,杜龙彪终于打破了车窗,一把抄住孩子的胳膊,也就是这一刹那,山洪冲至,吕尧横身一跃上了岸,我也抓住那大姐胳膊向后栽去,而对面,杜龙彪一手抱着小女孩儿,一手拉着朱小满,纵身一跃,重重地摔到了岸上…… 山洪呼啸而过,那本来很壮实的皮卡车就好像个孩子的玩具,翻滚着向前折去,只一眨眼,便没入湖里,只冒出几个气泡就再不见踪迹…… 我们几个躺在地上,个个精疲力尽,说有惊无险有点太苍白,劫后余生倒是很贴切。 只是一条新起的河沟把我们分成两边,这边是我、吕尧和那个大姐。 那边是杜龙彪、朱小满、童杨和孩子。 山洪冲出的河道不宽不窄,但七、八米的距离还是让我们无法逾越,可大伙儿也不在乎这么多,只要人都没事,阻挡我们的只是时间。 我们隔岸相望,都笑了。 那大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向我们激动地道谢。杜龙彪抱着孩子,举起他的小手朝这边打招呼,“快跟妈妈说,你很——不好!”杜龙彪的笑容突然换成了惊恐,“李儿,当心!” 我的后背突然泛起一阵寒意,回头一看,不由惊在当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生死线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一团灰蒙蒙的东西正在向我们逼近,雨雾中,那两道凶戾的目光让我心底发冷—— 是狼。 我在南方老家的时候,也曾见过狼,但大多和农户家里养的猎狗差不多大小,虽然凶,但有时少了些戾气。可眼前这一只,明显属于东北野林中最凶悍的那一类——灰狼亚种,不止体型巨大,且性情暴虐。 最让我担心的,东北狼属于群居动物,有了这一只,暗处还不知躲藏着多少视我们为美食的族类。 也许是受到雷雨的惊吓,或者山洪的惊动,原本在深山里出没的恶狼,就这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它瞪着绿惨惨的眼睛,尖牙参差,身上的硬毛早已被雨水打湿,却没黏在一起,一根根仿佛钢针似的支立起来,更见可怖。 凶恶的狼眼在扫视我们一圈儿之后,停在了那大姐的身上,或许这畜生也知强弱?那可真是成了精。 大姐刚开始吓得软了脚,可一听不远处孩子传来的哭喊声,她的脸色又变得异常坚毅,顺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作防身。 我把她推给了吕尧,拿着树棍挡在狼和我之间。 灰狼弓身压低了前肢,我知道这是它要发起进攻的前奏,没等它窜起来,上去就是一记横扫。 狼很机敏,脑袋一缩,躲过了棍梢儿,随后一跃而起直向我扑来,我马上又是反手一棍,正打在狼头上,却没想到儿臂粗的棍子立时断成两截,而狼爪已经按到了我的肩膀上,血盆大口直咬下来,我把半截棍子横着一搪,总算顶住了狼口,却不料它一个咬合,咔嚓!树棍又断了…… 对岸的人干着急使不上劲儿,尤其杜龙彪,我们带来的唯一利器在他手上,那是一把不大的水果刀,本来是切水果、剖鱼膛的,但如果现在有它在手,我多少还能给自己提提胆。 吕尧也上来帮忙,却发现自己无处下手,竟直接去揪狼的尾巴,动物大多很忌讳自己的的身后遇敌,防备性也强,回头就是一口,吕尧虽然躲闪开狼吻,可胳膊还是被狼爪掏掉一块肉,血腥气似乎激起了狼更大的凶性,它一声怒吼,又向吕尧扑下。 那大姐急得直跺脚,也管不了太多了,一把将手中的石头投了出去,狼头已经接近了吕尧的脖子,正要往下咬,却听“噗”地一声,又偏到了一边,竟是被石头砸中了,我借机把吕尧拉起来,退出几步,回头向大姐伸拇指,可她有些发懵,看看自己的手,木木地摇头。 嘭!又是一声响,一块儿鸡蛋大的石头也砸中了我的肩头,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又准又狠的石子不是大姐打的——是山顶上飞溅下来的流石! 此刻,我心里一寒到底,我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比刚才的山洪更要可拍——那是一场泥石流! 动物预感天灾的本性本来极强,可眼前这只恶狼,显然是因受惊过度而变得更为狂躁,对我们不依不饶,再次猛扑过来,我让吕饶带着大姐躲到远处,打算和这畜生一对一过过招儿,反正我想好了,实在不行,就和它一起滚到湖里,狼这玩意儿会游泳,而且下了水,一般人是不可能与之抗衡的,但别忘了一点——论潜水,我能甩它好几条河!当然,这是下下策,我对这湖里也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吕尧脑子灵,大概想明白了我的用意,拉着大姐退得很远,恶狼脑袋刚才被砸了一下,这会儿才恢复过来,瞪着凶眼向我咆哮,我一步步蹭到湖边,看它逼近了,刚想往湖里跳,可无意中一看,突然又停住了…… 狼和我不到三米的距离再次聚力潜身,似要发出最后凶猛地一击,而我早做好了准备,就在它凌空跃起的一刹那,一个侧翻闪到一旁,狼在空中转身咬来,可眼中突然现出了惊恐—— 一颗西瓜大的山石跌撞着飞起,正砸在它的脑袋上! 从半山腰到湖边,落差有几百米,巨大的冲力在加速度的影响下,俨然把这颗石头变成了一发“炮弹”,虽然不会炸响,但足以让任何血肉之躯遭到重创,恶狼的半边脑袋都被砸开了花,在空中横飞了十多米,“呜嗷”一声,落尽水中,再没了动静…… 我没敢松气,玩命儿地往远处跑,刚和林尧会和,大股的泥石流就下来了,其间大石小石翻滚无数,互相击打,耀出火花点点,狂啸而过,好似天降流火。 我们又跑出三十多米才停下来,我这时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好像要散了架子,一半儿是真累了,一半儿吓的。 回头再一看那边,这回真成了对岸,两伙人相隔近百米,风雨声大,连说话都听不清,只能扯着嗓子喊。 杜龙彪:“咋样啊,你们?” 我已没有力气再搭理他,坐在地上猛喘。 吕尧:“伤势不轻,可能得打狂犬疫苗!” 我皱着眉头说,“你们就喊吧——”指指湖里,“再把它的大爷二舅三表姑喊出来,咱们都得成晚餐。” 吕尧打了个激灵,警惕地看看四周,不敢再嚷嚷,用上警校学过的警用手势打了几个暗语。 对面的杜龙彪抓抓脑袋,“‘大爷?’嘿,这小子,咋还骂人呢?” 天色渐黑,吕尧费了好半天工夫才和对面沟通清楚——趁天彻底黑下去之前,我们必须集合到一处,人多互相有照应,就算再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也能用所学所知打个“战术配合”什么的。 我们商量了两套方案,一个是绕过山头,在山背侧汇合,但也不确定山体是不是牢固,如果再起一场泥石流,我们说不定在黄泉路上又得面对那只恶狼。 其二是从湖里游过去,可对岸会水的不多,要动,只能我们这边动。 说实话,当时我的心里很矛盾,对这湖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那“拽”我脚踝的“水巴掌”,还是对未知事物的敬畏,要我再下水,胆气首先就泄了一半,可现在也不能再等了,如果这边真的冒出狼群…… 选择第二套方案还有个原因,泥石流过后,雨突然小了,又过十分钟,竟然拨云见月,夜朗晴空,山洪和泥石流渐渐停歇,我们中间被冲出个深深的沟道,陷满淤泥木石,虽然已不再流动,但人肯定走不过去。 再看湖里,一片浑浊,泥石早已流进湖底,没在湖上形成一点堆积。我横下心,决定先下去探探,但吕尧说什么都不肯,“李儿,我先来吧,咱水性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但游个百八十米肯定也不会沉底儿……再说了,你得多保留点儿体力,姚大姐不是还得指着你嘛。” 大姐脸色有些发红,“你、你们别管我……”可说完,又眼泪巴叉地去看对岸的孩子,那边有些昏暗,只剩下了朦胧的人形。 吕尧蹚进湖里,只一绊就不见了踪迹,我刚要去救,又见他从水下钻了上来,满脸的泥汤子,还不忘了笑,“李儿,咱这泳姿还行吧!” 我松了口气,还行,如果“狗刨”也算泳姿的话。 我拉着姚大姐也下了水,她是一点儿水性也不懂,按她话说,平时泡个浴缸都怕淹着,可这会儿意志比谁都坚决——就为了这伟大的母爱,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她安全地带过去! 经常野浴的人都听过一句话,叫“三个渔腿子,救不了一个淹水的。”意思是说,就算你的水性再好,想救一个完全不会游泳的人,也是难上加难——淹水的人绝望失控,本来就意识混乱,在水里无论抓到什么都好比救命稻草,是绝不会轻易松开的,挣扎乱动的时候,往往就束缚住了施救者的手脚,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双双沉底…… 我深知此事,给姚大姐简单的讲了,随后让她转过身子,双臂向后弯曲,我的一只胳膊穿过她的两个臂弯,最后保持这个姿势下了水。 这是救生时最好的配合方式,她仰身朝天,头能露出水面,保证呼吸畅通,而我蹬水划水毫不受限制,虽然带着个人,但很快就接近了吕尧。 吕尧的“狗刨”慢得惊天动地,连刨带蹬十多下也进不了两米,而且相当消耗体力,刚到半程,就已经开始往下沉了,我不得不在后面帮忙——腾出另一只手推他,划三下,推一次,推一次,我还得呛口水…… 就这样,我们离对岸越来越近了…… 最后的五十米却好像隔了万水千山——之前在与恶狼搏斗的时候,我已耗去了大半体力,这会儿又带着两个人,每动一下,我都能感到自己力若游丝,胳膊和腿沉重得好像木头,渐渐失去知觉,似乎已不属于自己。 不过幸好,我已能看到杜龙彪他们的影子,再来几下,或许就能逃出生天…… 杜龙彪他们已经下水接应了,张牙舞爪地朝我比划,“李儿,加油!别停啊——” 我手软腿软,脑中也轰鸣如雷,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这是体力透支已达到极限的预兆,脚下似乎已能够到湖底,我一咬牙,使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把姚大姐向前甩去,看到吕尧抓住了她,我一脚又踹在吕尧的屁股上,两人滑向岸边,终于站住了,可我因为反力,向湖中方向坠去…… 真的没有力气了,我被湖水挤压着,那种滋味很不好受,好像千斤的巨石沉在胸口,排空了我肺子里的最后一点空气…… 很奇怪,湖上好像突然起了雾,我辨不清方向,手脚机械地划动着,却再支撑不住身子,开始快速的往下沉,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从死亡线上重新拉了回来,我刚想说句“彪子,你动作太慢了。”可却突然发现那手白白细细的,根本就不属于杜龙彪,再透过雾色去看他的脸,不由浑身骤冷,心里结出一层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湖中凶影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它,没有脸。 确切地说,是没有头。 只剩下了躯干和四肢,身上光光的,是个女人。 尤其腰上缠着的那条红色纱巾,更显夺目骇人。 我想挣扎,却甩不脱,忽感身后又有水流激过,回头一看,登时心底更凉—— 那只已碎裂半边的狼头又窜出水面,恶狠狠地向我咬来! 呼! 我的身子突然一沉,一股清新的空气瞬间充满了肺泡,同时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彪子、小满、童杨围在我的周围,急切地叫着我的名字。 “李儿,咋样?能听见我说话不?”吕尧问。 “不行,看来得人工呼吸。”杜龙彪背着我上了岸,附身下来。 我推开他,猛地坐起,“叩叩”急咳。 大伙儿都笑了,一场虚惊,所有人都没事。 “刚才咋了?”杜龙彪拍我后背,“跟见了鬼似的,看把我胳膊打的!”他的手腕一片红肿,“有那力气,还不如自己游上来呢。” 我没说话,坐在地上发愣,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那扎着红纱巾的女人……我只能安慰自己,那应该还是大脑极度缺氧产生的幻觉,把童杨曾经的描述在潜意识里映射出来。 在湖边休息了近两个小时,我的体力才恢复了一些。月至中天,已接近凌晨了,山风渐渐冷了起来,杜龙彪扛回一大截松树,剖开树皮,里面的松木还是干爽的,劈开生火,松油“嗞嗞”地响着,我们围成一团,跳跃的火光让大伙儿心绪渐暖。 小女孩儿又哭了起来,嚷嚷说饿,姚大姐费力地哄着,生怕再给我们添麻烦。 杜龙彪叹息说,刚才那狼倒是个不错的食材,要不是半夜三更,真应该把它捞上来祭祭五脏庙。 我说,我是无论如何再也不下水了,相反,咱们应该马上启程回坝上。 童杨马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等救援吧,黑咕隆咚地在山里走,要是再碰到野兽……咱们这里有火,最起码能吓住大狼啥的。” 这次,其他人都赞成了他的提议。 我只好作罢,让大伙儿再往山坡上挪挪,尽力远离湖边。 吕尧问我,今天到底咋了?怎么好像被啥东西吓住了?平时你胆儿大心宽,从没见过这样畏首畏尾啊? 我把白天和刚才在湖里两次遇险的经历和大伙儿讲了,本以为吕尧会用怪力乱神的说法给分析一遍,结果他听完就乐了,“李儿,你还真信那些胡说八道的破事儿,知道我姥爷和姥姥对我说什么吗?干他们那一行的,要想帮别人‘驱邪’,自己个儿就首先不能信邪,不然,吓都吓死了!” 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还是在稳定军心。不过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就像在火葬场里看尸体的人,不是不怕有鬼,而是不信有鬼,所以,常人的恐惧在他们眼里只是小菜一碟。 众人的心绪渐渐稳定下来,只有童杨听后又变了脸色,一会儿老生常谈,怪我们把他强拉来;一会儿又埋怨我,这么大的事儿还掖着藏着,如果一早说出来,大伙儿提前返城,就不会再碰到这么多要命的麻烦! 杜龙彪又给了他一勺子,“这他·妈叫天意!”他看了眼姚大姐和孩子,没再往下说,的确,如果不是我们阴差阳错的被困在这里,那姚大姐母女俩…… 童杨不说话了,鼓着腮帮子在那里赌气。 大伙儿都累了,也困了,自顾自地打瞌睡,一直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再没有人多说话。 天色大亮的时候,朱小满起身要去方便,姚大姐放下孩子,要陪她去,怕她一个姑娘不安全。童杨也跟着站了起来,想要随在后面,让杜龙彪一把拽住了,“人家女的上厕所,你跟着凑啥热闹,还真把自己当娘们儿啊!” 童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不过从他捂肚子夹紧腿的模样能看出来,这家伙憋尿也不是一时半刻了,杜龙彪有意损他,“你就在这儿解决吧,放心,我们保证不看……”最后又避着女人和孩子小声说了一句,“反正也看不见啥……”说着,又给他来了一勺子。 也不知是那句话,还是这个动作,终于把童杨激怒了,他破口大叫,“你给我滚!”回身就是一拳,正打在杜龙彪的肩头上,杜龙彪那壮硕的身躯为之一震,前后晃了晃,怔住了。 童杨还是不依不饶,歇斯底里般地狂吼,“欺负人有意思是吧?!你们一个个狗日的,都给我滚!”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竟比那小女孩儿之前哭得还伤心。 人在极度的压力和恐惧下会丧失本性,我们在警校的课程中学过。 那小女孩儿被惊醒了,揉揉眼睛,走到童杨身边,“大哥哥,乖,别哭,我这还有糖。” 杜龙彪冷笑着看童杨,童杨愤怒地转身,大步向外走。 朱小满叫他,“你干嘛去?” “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不要单独行动!童杨,这很危险!” “和他们在一起,更危险!”童杨头也不回,看来真是气急了,可刚迈了一步却又停住了,大吼,“放开我!” 我们几个在后面都没了动静。 他怒气冲冲地扭头,“到底还想怎么样?你们——”猛地发现,我们没有人拽他,再低头看,不禁愣住了—— 他的脚踩住了一大团水草,脚踝被紧紧地裹住,刚想挣脱,却见那水草突然往下一扯,他便仰身摔倒,水草连成一线,另一端在湖里,不知是什么在那边拉,他毫无抵抗之力,像一只破麻袋,迅速地被拖了过去…… 只是在手刨脚蹬的一瞬间,也不顾其他,他竟抓住了小女孩儿的胳膊,一起带了下去,我们几个忙冲下山坡,朱小满和姚大姐去救孩子,吕尧跟我拽住童杨的两只手,一伙人乱作一团,雨后的岸边满是泥草,我们站不稳,脚下打滑,顺着坡度连滚带爬,不过幸好杜龙彪手疾眼快,一刀割断了水草,几人总算在水边停住了落势。 水草缩进了湖里便没了动静。我们几个没时间去骂童杨,连忙起身往山坡上跑,可就在这时,姚大姐怀抱中的小女孩儿突然大哭起来,“妈妈,大灰狼!”她的小脑袋枕在母亲的肩上,不敢往湖里看,我循声望去,惊得魂飞魄散—— 湖里正走出一条湿漉漉的东西,半边脑袋都瘪了,却还龇牙咧嘴的吐着猩红的舌头,正是那只早该死去的恶狼! 姚大姐脚下一滑,摔倒了,狼口随后便到,杜龙彪离得近,上去就是一拳,先把狼头打到一旁,跟上去又是一脚,正好把狼头踩在水下,随后手起刀落,噗噗噗噗!水果刀在狼的肋侧连连猛捅,水上瞬间被污血染红。杜龙彪发了狠,嘴里同时大骂,“不管你是狼是鬼,都他·妈给我滚犊子!” 姚大姐抱着孩子逃到岸上,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朝杜龙彪点头致谢,眼中再次涌出了泪水。 杜龙彪把狼快捅成了蜂窝眼儿,才停下手,吐了一口,“狗畜生!”随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岸上走,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兄弟没吹牛吧——全省警校生大比武,咱可是格斗亚军!” 吕尧笑着捧场,“那冠军呢?” “冠军——”杜龙彪的话突然堵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血糊糊的狼口已经从后面咬住了他的脖子…… 我们所有人都懵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向湖中倒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回归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血,再次染红了湖面,我看见杜龙彪死命地往身后够着,却如何也抓不到狼头,他在努力挣扎,可转瞬就被湖水没了头顶。 我再管不了其他,一个鱼跃跳进湖中,在杜龙彪的手即将沉入水下的时候,一把抓住他,另一只手摸到狼的下颌,用力一掰,总算松动了狼口,随后将杜龙彪推到水上,全力一蹬,他已直挺挺的向岸边漂去…… 彪子不知是死是活,但这恶狼肯定还有口气,兄弟的惨状激起了我滔天的怒火,胸中已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想手撕这畜生、将它生吞活剥的愤怒! 我拖着狼尾,把它带进了湖底深处,它几次回头猛咬,都被我一一避开,最后,后爪还是在我的小臂上刨开一道血口,不得已,我只能撒手猛往前游,恶狼似乎也被激怒,再不管岸上的人,调头就追向我,只是那游动的姿势不太像陆地上的猛兽,速度很快,甚至和我不相上下…… 就这样,一人一兽、一前一后在水里展开了追逐,我本来很有自信能逃离险境,可却发现那畜生甚至比我水性还要好,我需要换气休息,可它呢,就好像一部机器,越动越快,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 山洪和泥石流让湖底变得很浑浊,但沉淀了大半宿,可见度还是强了不少,我依稀能看到前方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的模糊轮廓,临近了,顿时松口气,正是那辆皮卡车! 我从破开的车窗里游进去,恶狼也刚好跟到,车里的儿童座椅漂动着,我正好用它堵住了窗口,看到恶狼又绕去了另一边,我迅速将车窗摇下了一半…… 恶狼找到了“突破口”,脑袋猛地探了进来,随后是前爪…… 就在狼刚刚挤进来半个身子的时候,它却突然停住了,仅剩一只死灰色的眼睛怔怔地瞪着我,我借机猛地反摇车窗,很快便将它夹在了那里,最后一边躲着狼爪,一边用脚猛蹬摇把,咔嚓!摇把断了,但狼身已经被实实地卡住,进也不得,出也不得。 我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双脚猛蹬,急窜了上去…… 呼! 初升的新日把湖水染成一片金红,雨后的清新空气让我再一次体味到了活着的美好…… 让我感到欣慰和意外的,杜龙彪并没受什么伤,粗壮的脖子上只是留了几个牙印儿,这得归功于那块从山上砸下的石头,可能那一刻,狼牙就已经松动如酥了,咬在杜龙彪脖子上,瞬间就崩飞了大半。湖上的血大多都是狼的,现在闻起来还有些反胃,不止腥,还带着阵阵的腐臭,当时我一直在想,它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为什么脑子都砸出来了,又在水里泡了大半宿,还能生猛如初? 但我们已没时间探讨这个,更没心情深究,因为救援的人来了,不仅有坝上的人,还有让我们最惧怕的那一位——临时教导员,大刘! 大刘是今早查寝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私自外出、彻夜不归的。后来一问那几个本地的学员,终于得知了我们的去向。 我们坐上他的面包车,在后面偷偷揣摩他的脸色,那脸好像张扑克牌里的“草花10”,除了阴云密布,就是个黑…… 我们都有些惴惴不安,杜龙彪干笑着想打破尴尬,“刘教,今早食堂是不是改善伙食啊?毕竟是我们的最后一顿。”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意思是正式分配前,在招待所的最后一顿,可此时听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嗯!最后一顿,吃饱了上路。”大刘靠在副驾驶上。 我们心里更别扭,甚至有一种将赴刑场的悲壮。 我也故意转移话题,“刘教,那湖里透着邪性,可不能再让人靠近了。” 大刘没回头,淡淡道,“还是先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吧。” 对于大刘的冷漠,我着实有些生气,但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天他就通知了水警队,在岸上和好大一片水域里都拉起了警戒线,禁制任何游客和渔民靠近。 回到县里的时候,已接近上午十点。本来的分配仪式又改到了下午,听说分配决定临时有变动,我们心里更是忐忑——无论大变小变,肯定都和我们有关。 下午两点整,警训场上已站了不少人,二十多个是我们同期分配的学员,还有几个不太熟,不过看警服上的肩章也知道,县局的领导差不多都来了。 大刘跑步前进,向局长报告,学员全部到齐,请指示。 局长的眼神很犀利,尤其扫在我们几个身上的时候,好像两把刀子,让人心里发凉。 “同志们,欢迎正式加入光荣而神圣的人民警察队伍——”局长的讲话熟练激昂,似乎让每个人都热血澎湃,连杜龙彪都忘了自身的处境,和其他学员一起鼓掌。 局长讲完之后,又有专职组织和人事的领导讲了上岗要求和工作纪律,这我们在入警校的第一天就学习过,而且还为此宣过誓。 最后,终于轮到了大刘。 我们几个知道,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大刘不像前面几位讲得那么激·情热烈,直入主题,开始宣布学员的分配决定。 他每叫到一个名字,就有人出列答“到”,再宣布分配去向,学员们脸上的表情因此各不相同,正应了那句话——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当地的老百姓口中流传着一句话,叫“一湖一江一船厂”。说的是这座县城的自然和人文特点,湖是松湖,江是松江,船厂,则是旧时留下来的一个称谓——在某段历史时期,这里曾驻着全国最大的造船厂,甚至直到今日,当地人还用船厂的满文来自称。 而在当地警界的老前辈口中也流传着一句话,叫“金水银林土机关”,说的是当地警界系统各部门的受重视程度。一般来讲,坐机关的不用风吹日晒,很多家长喜欢让孩子去那里工作;但在这地界儿,却不太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意外分配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这儿山多林子多,配合森警的工作也就多,各大林场都驻有派出机构,那里虽没有城市里的繁华热闹,但多了一份恬静,少了很多束缚,不止待遇补贴要高出很多,工作也相对轻松,据说早些年管得松的时候还能进山打打猎,山珍野味成了家常便饭,正是一些年轻人向往的去处。 但最吸引人的岗位是水警,这里水系发达、渔产丰富,湖江围了大半座城,上面的拨款也就更侧重这方面,基础设施到位、装备到位、资金到位,说白了,就是不差钱儿……而且在很多年轻人的眼中,有个不知对错的认识——水警的工作是游着湖、观着景,就把活儿给干了,不仅待遇高,还逍遥自在、诗情画意。由此,分配人员时更是精挑细选,很多人挖门盗洞想去,却往往不能如愿。当然,这只局限于某一时期…… 二十几个学员分配完毕,剩下没点到名字的就只剩了我们几个,大伙儿心里惴惴不安——几年警校的辛苦,爹妈省吃俭用的支撑和期望,亲戚邻里的羡慕……或许都因为我们这一次过格的行为而化作泡影,甚至连我都有些后悔,如果真被警队开了,我拿什么去面对那一切?一想到父母失望的眼神,我的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大刘停顿了老半天,终于还是把目光瞄向了我们。 童杨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没等大刘开口,当先抢道,“报告!” “说。”大刘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是被他们强迫去的,这次的主谋是——” 话没说完,大刘就挥手打断了他,“童杨!” “到!” “县局秘书科,文字综合岗位。”大刘说。 童杨愣住了,显然出乎意料,半天才回应,“是……啊,是!” “朱小满。” “到!” “县局刑侦大队,第二中队。” “吕尧,县局党办……” 到了我和杜龙彪这儿,大刘又停下了,好像极不情愿念出我们俩的名字。 “杜龙彪!” “啊?在!啊不,到!”杜龙彪紧张地打了个立正。 “前口山林场。” “嗯?”杜龙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他说,还以为自己把“坟场”错听成“林场”。 终于到我了,我很明显地看到大刘咬了咬牙,“最后一个,水警队。”他连名字都省了…… 学员们都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发誓当时也很想看看自己的表情,可惜没有镜子。 同期学员里,杜龙彪最爱胡作非为,而我惹是生非也是出了名的,当时就有人拿第一个月的工资打赌——我俩要是不被分配到乡镇派出所,那简直是天理不容。 可这次惹了这么大的祸,我们居然还“不降反升”,不得不让很多人开始怀疑人生,甚至他们暗传,我俩的“背景”不在市县,可能在省…… 解散后,大刘把我和杜龙彪单独叫去了训导室,我们在那里见到了一个看似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中年男人,直到他主动热情地和我们握手、寒暄,我们才弄明白,原来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他的名字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不过一听他的爱人,我们全都顿悟了—— 姚丽英。 我们救过的那位姚大姐。 姚姐夫的身份我们无从而知,但职位级别肯定不低,百般道谢后,他说这次分配不是他从中协调的,而是县局有关领导听闻我们的“事迹”,觉得几个人是可塑之才,才破例大事化小的,违反纪律的确该给予严惩,但我们面对危险困境不退缩,保护群众安全敢于献身,正符合人民警察为党为民不怕牺牲、勇于奉献的宗旨…… 总之,好话说了不少,但最后局长又代表县局给我们拍了一板子—— “不过,你们的‘光辉事迹’就不能作报告宣传了,毕竟起因还是违反工作纪律,要是见诸报端,我们总不能对记者说,是组织派你们在实习期间去游山玩水的。” 我俩说是是,我们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局长又说,这也算功过相抵了,给你们安排这两个岗位,可有什么异议么? “没有没有,是领导想得周到,我们遵守命令!” 几个人出去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大刘和我俩。他翻着眼皮瞄我们,说出的话很尖酸刻薄,“行啊,来这儿没几天,倒是多大的官儿都能够上,前途无量啊。” 我俩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出来,彪子的气已经冲上了脑门儿。 …… 当天下午,我们就各奔东西,去各自的工作单位报到。临分别前,几个关系最好的有些依依不舍,朱小满甚至都红了眼圈儿,头一晚的生死经历已经让我们成为了真正的战友,她抓着我们几个的胳膊,呜咽着说,“以后一定要常聚常联系,不要忘了我。” 我把杜龙彪推到她跟前,“他肯定忘不了,以后我负责联系,你们负责聚。” 杜龙彪咧着嘴笑,任由朱小满抓住他的手,“对对,他们没时间大聚,咱们可以小聚。” 吕尧打好行囊,朝童杨挤眼睛,“‘童小姐’,你干文秘还真挺适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好做个大家闺秀。”话锋一转,“只不过,以后再碰到鬼儿呀神儿啊啥的,就没人帮你破了,只能靠自己……” 童杨抓起还没收拾利索的背包就往外跑,好似巴不得早点与我们这一干“祸害”分道扬镳。 杜龙彪最后看向我,抬手给了我肩膀一拳,“李儿,好好地,你脑子灵,肯定比我们先出人头地。” 这家伙手劲儿大,差点没把我眼泪疼出来,却被杜龙彪看成是我的“铁汉柔情”,他也忍不住动了情,“老爷们儿,被尿叽,又不是生离死别,没准儿哪天又在一起喝酒吹牛·逼了。” 彪子说得没错,一个多月后,我们果然又聚在了一起,不过那一次,却是我们之后六年中的最后一次,也是更残酷、更凶险、更让人不愿回首的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紧急任务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一  在水警队最开始的一个月里,果然和大伙儿传的轻松惬意没什么两样。那一年风调雨顺,没有汛情,也没有旱情,天不热,下水野浴的人就少了很多,没有溺水的案子,我们的工作量少了几乎一半儿。 我主要负责的区域是松江慢滩的一段,这里水浅,最深的地方刚能没了成人的小腿肚,自然也游不了泳,只有几个大人带着孩子淌水玩,这出不了多大的危险。 我的日常工作就是巡江,开始还有个老干警带着,后来见我入行很快,也就不常跟着了,让我感觉更少了束缚。 老干警姓罗,我称他为师父,那年头和现在不一样,无论哪行哪业,年轻人走上工作岗位,第一个带你的人,总要称为“师父”,一是尊敬,再有就是你真的有很多东西需要学,即便你再聪明、再能干。 老罗为人很谦和、很实在,对人说话先道个“好”字,对自己的同志是,对群众百姓也是。曾听大伙儿讲过一个关于他的故事,足见其人品—— 老罗结婚十年没有孩子,后来媳妇终于怀上了,给他生了个白白净净的丫头,可一查,先天性心脏功能不全,正在他焦头烂额地忙活手术的时候,警队又来了案子,说是两个孩子野浴,掉进了沙坑,全队又去处理别的案子,出警人员严重不足,老罗一听,都没犹豫,直接从医院赶去了救援现场。可捞了半天一宿,沙坑里的每根水草都捋了一遍,依旧毫无所获。临到天明的时候,警队才传来消息——孩子没事儿,是跑到亲戚家玩儿了。后来再一查,问题可就来了,那报警的家长竟是老罗的邻居,之前和老罗媳妇曾因琐事拌过口角,这次的案子,或许有“报假案”之嫌,就是为了折腾折腾人! 警队想深究,但老罗说还是算了,调查取证耗费人力物力财力,还不一定能定案,不值当。再说,折腾的就我一个,没占用警队多大警力,案子影响也小,孩子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当然,我对这件事持反对观点,老罗是“老好人”不假,但不能“好”得没有原则。但这事过去太久,我也没必要再提,所以,和他说得最多的还是松湖上的事。 暴雨雷电那晚的后续,我也是从他嘴里得知的—— 水警队到位后,只把那辆皮卡车弄了上来,并没看见什么灰狼的尸体,搜索范围扩大也毫无所获,一连查了七、八天,也不见有一根狼毛。可就在他们想撤离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东西。 我问老罗发现啥了。他摇摇头,“保密纪律你还是没学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不说。” “放心,师父,我不跟别人说。”我的好奇心又被燃起。 “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他们说,湖上现在还戒严呢,好像捞到了什么文物。” “死的?”我有些失望。 “要是活的,就不叫文物了,那叫‘僵尸’!” 我后来还曾多次催着老罗帮我打听,但却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老罗对我说得最多的是他的女儿——小丫头片子如何如何乖巧、怎么怎么懂事,长相也随她妈,漂亮!不然要是随了我,一张老苦瓜脸上梳了两根辫子,得是啥熊样?可能这辈子都找不着对象。 轻松而平淡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其间,我给吕尧和杜龙彪都打过电话,吕尧好找,常坐办公室,不过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儿,说一句两句就挂了。杜龙彪却根本寻不见影,后来给接电话的兄弟惹得很不耐烦,“这位小同志,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请不要占用警线,小杜不在,大王让他巡山去了。” 如果换成现在,我一定以为他被妖怪收了,后来才知道,“大王”姓王,是他的师父。 那天赶上周日休息,我在宿舍里百无聊赖,突然听到楼下收发室的大爷喊,“李跃洋,有电!” 我趿拉着拖鞋就往一楼跑,一接,是杜龙彪。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他张口就说,毫无新意,且不等我答,“咱哥俩儿马上又能在一起‘战斗’啦!” “那好消息呢?”我问。 “好消息是——诶?李儿,你啥意思?坏消息是——”他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因为院里开进来一辆军用大卡车,轰鸣雷动,震得楼体直颤。 我抻着脖子往外看,几个军人正从车上跳下来,往下面搬东西。 最后开进来的是个越野,也下了几个人,有个侧脸白皙干净,很熟悉,我对着话筒说,“彪子,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电话突然没了信号,越野车停得急,把电话线刮断了。 我再看院里的那些人,全都进了大队办公楼,急急匆匆,一个不剩。 …… 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队里的通知,明天一早全体出警,任务地点——松湖。 老罗说这是个临时任务,让我准备好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听说好像得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 当晚,我大半宿都没睡着,“松湖”这个名字在我心底已刻上深深的烙印,不止是因为畏惧,还有一点点好奇和窥欲。 第二天一早,队里一百多号人准时出发,我略略一算,除了年纪大的老干警和女同志在家坐镇,其余的都到齐了,老罗年纪不小,但也自告奋勇参加了任务,我在车上问他,到底是什么任务这么兴师动众?他小声对我说,“你不是一直惦记湖上么,这回自己去看看吧。” 其实我心里已有了答案,只是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松湖水域太大,我们被分成了几十个组,布置在警戒区域的四周,两两相距至少有上千米。 和老罗、我同分一组的,还有个年轻的干警,叫齐业民,比我小一岁,听说是特招的,笔杆子硬,平时只在队机关写写划划。 我和老罗搭好了帐篷,齐业民也帮着我们往里面搬东西,他那身子板瘦弱,可却一点儿也不甘落后,甚至每次比我们拿得都要多,老罗见了不忍心,“小齐,你那手可不是干这个的,快放下放下,让我们来。” 小齐笑着回应,“好歹也是警校出来的,笔杆子拿得动,这些也不算什么。”可这次还是逞了能,手一软,一只潜水氧气瓶从他的怀里摔落下去。 老罗脸色大变,忙去接,氧气瓶却在空中停住,被另一只粗壮的大手抓住,随后,就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小同志,‘摔炮’可不是真么玩儿的,这玩意儿能要命。” 我也笑了,“彪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齐业民红着脸向杜龙彪连声道谢,抱着一大堆东西进了帐篷。我把老罗和彪子互相介绍后,一问才知道,原来县局怕我们人手不够,特地从各警种调人来支援,而彪子向他们队长主动申请,分来我这一组。难怪他昨天提前知道信儿。 当时我就想,他们队长肯定不知道我俩的劣迹——一个“害虫”只是虫,两个“害虫”凑一起,可就是折江闹海的“土龙”了。 其后的一整天,彪子都在给我讲他在林场中的种种故事——什么白天进山抓偷猎,晚上入林逮盗伐,饱的时候嗑松籽,饿的时候炖猴菇……总之,工作充实,生活多趣,待遇优厚,心情舒畅,简直是第一美差! 我不以为然,他的工作只不过是配合森警,哪来那么多的“美谈”,说来说去,苦中作乐罢了。 最后,他又问我干得咋样。我说,一般吧——江湾河汊捞鱼摸虾,沙滩日浴摸爬滚打,海参鱼翅都吃腻了,最关键,天天还能看到很多大姑娘穿泳衣戏水晒腿,这日子,也就一般! 杜龙彪愣了愣,“穿泳衣……滚犊子,你以为在海边啊?还海参鱼翅……” …… 时至傍晚,齐业民领回了晚饭,我们几个围在一起吃。 老罗说小齐你带得太多,咱们吃不了怕是要浪费。 齐业民回道:“我也这么说,但分伙食的同志告诉我,说咱们还有个组员没报到。” “谁啊?”我们同时画上了问号。 齐业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县局机关的。 “不会是吕大仙儿吧?!”杜龙彪看着我笑。 我也回他个笑,“或者,是——” 我们想到了一个同样的名字,杜龙彪脸色变了,“可别,娘们儿唧唧的,咱们可伺候不起!” 一边吃一边说,傍晚的湖景别有一番滋味,夕阳毫不吝啬地将大把的赤红余晖撒在湖面上,粼粼处,好像跳跃起一只只鲜活的精灵,浮涌之下,是沉如墨玉的深邃,那湖底,不知流动着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和悸动。 上次来,我们只疲于逃命了,哪有如此感受,这回我真的被深深吸引。 杜龙彪见我不说话,忙起了话头儿,“李儿,昨天电话里还没说完,你知道那‘坏消息’是啥么?” 我指指脚下,“还用问?来这蹲坑儿呗。” “你可知道帮谁‘蹲’么?” “反正不是自己,我又没坏肚子。” 老罗皱皱眉,“你们两位小同志说话注意点场合,咱这儿还吃饭呢。” 齐业民偷偷捡笑。 “不是,怎么你们水上的兄弟还没我们消息灵?”杜龙彪又向我靠了靠,“不知道湖里捞上东西了么?” “不就是几件文物么?”我说,“我们老家那儿多的是,种地的老乡一耙子下去,耙钉上串的都是金镏子(金戒指)。”我了解彪子的脾气,你越露出好奇,他就越吊你胃口,装作漠不关心,他十有八九会一股脑儿倒出来。 果然,杜龙彪的嘴好像打开了闸门,关都关不上,“嗨,你知道个屁呀,这次打捞上的文物可非比寻常,听说是古代什么鱼国的,考古价值相当之高……”见我不言语,“还说,能把咱们本地人类活动史推前个几百年几千年,你说,厉害不?”我还是没说话,他又继续加料,“而且呀,还捞上来几样连考古学家都没见过的东西,你们说怪不怪?”我继续沉默,“古尸!他们还看到了古尸!”彪子终于忍不住了,急嚷道。 “你也看到了?”我问。 “那倒没有,听说的。” “我也听说过,有人看见过外星人。”我说。 杜龙彪终于泄了气,“行,就算我道听途说吧……不过看上面这么重视,就说明这次警戒任务一定很不简单!” 这点我倒赞成,出发前,队长只对我们说了十六个字,“遵守纪律,严密警戒,加强配合,注意安全。”具体警戒啥,配合谁,他只字不提。 “对了,还有件事儿——”杜龙彪又问,“昨天电话里,你说看到了谁?” 一辆越野车从公路下道,在我们不远处停下来,夜色朦胧中,我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侧脸,和昨天一样,白皙干净,他也正好往这边走,我擦擦手,“就是他。”说着,迎上去。 杜龙彪也看了一眼,苦苦一叹,“这才叫阴魂不散,咱们有得受了。” 那个人是童杨。 走近了,童杨却好像没看到我,和我擦肩而过,我本来只是想逗他一下,可这会儿却来了气,就在刚错身的时候,我一个转身,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同时,脚下发力,一个侧摔把他放倒,随后,重重地压在他身上,鼻尖儿对着鼻尖儿,吐气道,“‘童小姐’,怎么,还学会记仇了?” 他被压得说不出话,似乎毫无反抗之力,我又笑,“看来你办公室坐太久,在警校的功底子都废得差不多了。”我发现他的身体变得很软,暗暗感叹——钢不炼,也成渣,何况是人,看来最锋利的杀猪刀不是时间,是办公室。 不过我也有点纳闷儿,这小子荒于锻炼,但胸肌怎么好像更壮实了? 杜龙彪三个已经走到我身旁,他小声对我嘀咕,“李儿,别闹,快起来!” 我在他们身边又发现了几条腿,其中一对儿看着眼熟,再往上瞄,嗨,原来是童杨。 原来…… 童杨…… 那我下面压着的是…… 这,就是我和童柳的第一次见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好鱼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童杨从来没提起过他是龙凤胎。 而且在我的印象里,龙凤胎的男女长得也不像。以至于让我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以为被我戏弄的是他。 不得不说,他们姐弟俩长得还真如出一辙,都是白白的面庞、细细的身材、高高的个子、长长的小腿,难怪杜龙彪之前总对童杨说,“童小姐,你毛病不少,但主要错在一点——就是投胎投错了男女,如果换个性别,我说不定会喜欢上你!” 这当时是我们寝室内的一句玩笑话,可如今看到了真正的“童小姐”,杜龙彪倒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童杨叫了一声“姐”之后,我就跳了起来,随后看身下的姑娘也揉着脖子,摇摇晃晃地起身。那长相,我只能说彪子的愿望达到了——童杨换成女版——更秀气、更端庄、更美貌、更高挑,只是比他更显英气,姐俩儿还是生反了…… 另外几双腿的主人,就不只是让我感觉尴尬了—— 队长厉声喝问我,“李跃洋,你闹够了没?” 我想说还没,但理智告诉我,“对不起,我欢迎新同志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 没想到大刘也来了,我感觉他笑得有些心灾乐祸,“水警队不错吧,李跃洋,多见见世面,以后靠关系进局机关的时候,也算你有点阅历。” 当时,我就想反骂回去,但还是感谢理智,我没给自己留下更多遗憾。 童柳也站起来了,一直在揉脖子,想说话却吐不出来,还是童杨代为发声,“我姐说……算了,没说什么。” 大刘和队长一起来,我就感觉事出蹊跷,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管束我跟彪子——我们两条小虾米,还翻不起大风大浪——反倒对同来的另一位,大刘和队长表现得毕恭毕敬,那人,应该才是今晚的主角。 我扑倒童柳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看热闹,只有他笑得讳莫如深,本以为是个什么不拘小节、正义大气的世外高人呢,后来才知道,他也姓“童”——敢情,那对儿龙凤胎的亲爹! 当然,受大刘和队长敬重,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省内著名考古学家,专精东北地域历史文化,他能来,也足见这次打捞鉴定工作的意义之重大。 我造成的“小插曲”就算翻篇儿了。队长问,“童教授,您看把驻地扎在哪儿好?方便您开展工作的。” 童教授看了看湖面,指了指我们的帐篷,“就这儿吧,地势缓,方便运输。” 大刘在我和杜龙彪身上扫了一眼,“童教授,我们在很大范围内都部署了警力,这儿离打捞现场有点儿远,要不您再去别的地生儿看看?” 他是怕我俩惹事儿,而我巴不得他们赶紧换个驻地,也少了我们很多麻烦,最关键的,我发现那个童柳一直在偷偷地瞪我。 童教授最终还是坚持己见,说选在这里是有科学依据的,随后,我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一个小仪器在微微闪光,和现在的老人手机有点像。 拗不过专家,大刘就只能作罢,但最后还是声色俱厉地给我和杜龙彪下了死命令,“你们俩,给我消停点儿,要全力配合专家组的工作!全力做好服务!全力保障他们的安全!” 我和杜龙彪偷偷对视一眼,倒了血霉了…… 大刘和队长走了,我们马上就投入到第一项工作中,帮专家们搭帐篷。大大小小一共五间,三个住人,一个放设备,还有一个最大的,是临时工作室。带来的设备不让我们碰,全由那几个军人亲自动手,从卡车上一件一件往下搬,我们倒也落个轻松。 他们干活的时候,我们就坐在马扎上看,杜龙彪把童杨拉到跟前,“童小姐……哦,以后不能这么叫了,重名。你咋不在机关享清福了?来这儿跟我们喂蚊子。” 童杨对他怕多于恨,扭捏着挣扎开,“局长让我写一篇基层警员服务社会各界的报道,这里是其中一站。”“局长”两个字,他故意咬得很重。 “所以,您是下基层来体验生活了?”齐业民满怀崇敬,他也天天和文字打交道,对这事相当感兴趣。 “行啊,混得不错,都能跟局长直接对话了。”杜龙彪明褒暗损。 童杨“嗤”了一声,“大惊小怪了,市局领导来检查,看的都是我写的汇报。何况区区一个县局。” “呦,那咱们童大秘岂不是马上就要高升了?”杜龙彪一把搂住童杨的肩膀,“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咱这帮兄弟!” 童杨吃痛,龇牙咧嘴。我打掉杜龙彪的手,“童杨,你姐又是怎么回事?是来慰问啊,还是照顾你起居?” “什么啊,她也是专家组成员好么。”童杨说,“我姐智商高得离谱,现在正读研呢。” 如果童杨没夸大事实,那她确实离谱,和我们年纪相仿,刚20出头就这学历。我肃然起敬。 “你姐,这人……”我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怎么样?” “干嘛?你想追她?”童杨很警惕。 “嗨,李儿刚见面就把人摔了个大马岔,还追个屁啊——”杜龙彪幸灾乐祸地笑,“他是怕你姐打击报复!” 没错,我就担心她公报私仇。 可接下来的几天,专家组一直在忙活着安装调试设备,根本就没有人搭理我。不过我很奇怪,考古我不懂,但用得着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设备么? 那几天,每天都有文物出水,无非是一些瓶瓶罐罐,大多碎得很严重,上面的纹路模糊不清,专家们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耗在清洗工作上,这期间,我又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童教授好像对那些文物并不上心,往往看过一眼,就交给别人处理了。 杜龙彪慨叹,领导就是领导,粗活累活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我们小组的五个人每天的工作无非是早饭、午饭、晚饭,打捞不用我们插手,抬搬自有大兵出力,警戒任务也相当轻松,外围已经戒严,基本上不会有游客和渔民靠近。 时间就这样在平淡中一天天过去,我们甚至比休假还要闲,但比我们更夸张的是童教授,他竟在湖边支起了鱼竿。 第五天早上,我决定去套套话,走到湖边的时候,童教授正在往鱼钩上挂鱼饵。 我蹲在地上,揪下一块饵料,装模作样的闻闻,“教授,想钓好鱼,玉米面儿可不行。” 童教授笑着看向我,“哦?什么是好鱼?” “‘三花一岛’啊,鳌花、季花、鳊花,还有岛子——”我也是听老罗讲的,现学现卖,“松湖里的特产,美味上品!” 童教授听得很认真。 “得用活饵来钓,最起码小虾红虫啥的。”我尽量装得很老道,也不知说的准不准。 “嗨,我一个老本地,都没你这南方的小伙子懂得多。”教授叹息,“惭愧呀。” “您、您怎么知道我是南方的?”我一愣,在东北生活了四年多,自觉无论口音还是言行,早已融入了这方天地,不看简历,我整个一东北汉子。 “南北人种还是有差异的,骨骼和头指数等等都有不同,说白了,就是地域特征……” 我听得云山雾绕,他到底是学考古的还是学考人的? “还有,东北人很少说‘玉米面儿’。”教授笑笑。 对呀,那叫苞米面儿。 我本是来套话的,没想到两句就让他把我绕进去了,马上转移话题,“教授,您说这钓鱼和考古是不是大同小异,都得先探探哪里有‘鱼’,多大的‘鱼’,再确定是‘支竿’还是‘下网’。” 教授看着我,又笑了,“这比喻有点儿意思,我们考古确实跟钓鱼差不多,一竿一网上来,不知道出水的是多大的‘鱼’,啥样的‘鱼’,让人总有期待,总有刺·激,这是二者共同的魅力。” 我趁热打铁,“那这次呢?‘好鱼’多么?我听说已经运走了不少,能算顿‘大餐’么?” 教授看着鱼漂,只是笑。 “我还听说钓上来很多‘怪鱼’,更有甚者,有人在水下看到了古尸,这谣言传的,越来越不像话。”我偷偷瞄着教授的脸色。 童教授颠颠鱼竿,“是啊,我就是想来亲眼见见。”说话间,猛一提鱼竿,一条身带花斑的小鱼被甩上了湖岸,我皱皱眉,“什么鱼,这么丑,肯定不好吃。” 童柳正好过来帮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鳌花……” 我回到帐篷,四处翻东西,最后摸出了一面镜子,对着照。 杜龙彪正躺在折叠床上逗一只蜘蛛,“咋样?套着啥了?” “该死的鳌花!”我说,随后把脸转向他,“彪子,你好好看看,咱俩长得真不像么?” “滚犊子,咱俩又不是龙凤胎。” 帐篷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我和彪子一愣,坏了,出事儿了! 那年代的打捞设备不像现在这么先进,当时还基本沿用土办法,就是由潜水人员把东西吊上湖面,再用一只小船送上岸,如此反复,耗时耗力。 出事的就是运输的小船,也不知这次捞上了什么东西,刚开到一半就翻了,船倒扣着,上面的东西肯定沉底了,但我不关心这些,我在意的是人。 潜水人员已经游过去救人了,童教授父女很着急,说船上的赵工不会游泳,恐怕有危险。我见潜水员背着氧气瓶游得太慢,来不及脱衣服,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里,好在不算太远,一把拉住赵工的衣领子就往上拽,总算有惊无险。 可我还没等缓口气,又听岸上的童柳喊,“赵工,谢工呢?” 赵工呛得说不出话,指了指水下。 我让他把住船帮子别乱动,一扎·头,又钻进了湖下。和那两个潜水员一阵搜,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就在我打算出水换口气的时候,水草中一个闪亮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潜过去一看,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那个谢工正死死地抱着件一人多高的东西,在那直吐泡泡。我拉着他往上游,可他却不肯撒手,气得我作势要踹那东西,他怕损坏,才不得不放弃,和他争执间,我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小腿,回头一看,灰蒙蒙的一块。 两个工程师都被我救上来了,童教授总算松口气,一个劲儿的道谢,随后又开始批评那个谢工,“老谢,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还不明白安全第一的道理?” 谢工急道,“啥也别说了,先抢救文物!”他呛得眼珠子都红了,还能笑得出来,“老童,咱们可能有重大发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老罗的隐瞒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童教授组织人忙着打捞。 我想回去换套干衣服,童柳却说,“先跟我来,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我这时才注意到,左腿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有十公分长,裤子刮破了,血已染红了裤腿,杜龙彪问我是咋弄的?我说水底下有个棱棱角角的东西,那玩意儿刮的。 童教授忙问,“看清了么?什么东西?” 我说,好像是个箱子…… 他们在岸边紧锣密鼓地打捞的同时,我随童柳进了他们的临时工作室,这是我自驻守以来,第一次进来,里面各式各样的仪器让我眼花缭乱,有的闪光、有的鸣叫,我有种错觉,好像到了什么神秘的研究中心。 其中一个屏幕上映着一个船型轮廓,当时以为是在湖上俯拍的,后来才知道那叫什么水下扫描成像,它正是这次打捞的主要目标。 童柳让我躺在床上,我问用不用脱裤子,倒不是想让她难堪,而是真怕她会借机报那一扑之仇,把我的皮肉和裤子缝合在一起。 童柳很专业,剪开了我的裤脚,用酒精和生理盐水擦拭消毒后,却停下了手。 我问她是不是不敢下手,要不还是找我们队医来吧,他们更专业。 童柳答非所问,“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怎么都会这一套? “坏消息是,你的伤口需要缝合……” 这我早知道。 “但我们的麻药用没了。” 这我没料到。看着她熟练地操起医用针线,我的伤口更疼了。 “好消息是,我这人,喜欢开玩笑。”说完,她给我推了一针麻药,之后的缝合动作虽然利落,但手指很轻,不知是不是麻药的关系,我感觉她好像在轻抚,痒痒的,还很暖。 我忍不住去看她的脸,这是头一次仔细看她,确实很漂亮,睫毛好长,一眨眼,怕是能带起一阵风。 “之前这样敢这么看我的患者,都没活到太阳下山。”她突然说。 “你是学医的?不是考古?”我很惊讶。 “算是吧,兽医。”她剪断了缝线。 “那些可怜的小动物……”我忙收回腿,怕她再给我来上一针。 …… 等我们出去的时候,抢救性打捞已经结束了。 潜水人员把那个东西弄上来,这我才看清楚,细细高高的,下面一个金灿灿的底座,上面插着两根弯弯曲曲的木质杆,互相缠绕、螺旋向上,又于顶端交叠在一起,倒有点儿像现在的电影金像奖奖杯,只不过大上几号。 专家们围着它转,不住“啧啧”称赞,“美!真是太美了!” 我还真没看出“美”在哪儿,杜龙彪更是直白,“我咋感觉这么磕碜呢?好像两条小蛇。” 我忙去拉他,不懂别瞎说,这叫艺术,尤其还是古代的艺术。 童教授也一改常态,对这东西异常感兴趣,鼻子尖儿都快贴到上面了,不知在看还是在闻,一听杜龙彪那么说,忙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蛇!古时敷俞国的图腾,双尾蝮!” 没想到杜龙彪还蒙对了,我再仔细一看,确实,木杆上面有一圈圈突起,好似鳞片。 潜水员却没看到我说的什么箱子,童教授一笑,“水下视线不好,看错了也没所谓,今天就到这儿,咱们明天继续!”而后,我听他兴奋地小声嘀咕,“看来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 能看出来,专家组个个都很高兴,甚至当晚还给我们加了餐,他们不跟我们同伙食,自己备着小灶,菜很硬,这几天就把杜龙彪馋够呛。 而且还有酒,我和彪子说不喝不喝,我们有纪律,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沾酒。被我救的赵工和谢工却相当热情,一个劲儿的往我们怀里塞酒杯,“喝酒也是任务,你们领导不是说了么,什么事都要听我们的!” 既然是任务,我和彪子只能“无条件”遵从了。大刘、队长,这可是你们交待的,全力保障安全我做到了,现在,开始全力配合! 专家组的人劝酒厉害,真要喝起来,绑一块儿都不是我和彪子的对手,没几杯下肚,就有人喝大了,给我们讲起一些考古趣闻,但却没一个提这次的事儿。 我们小组也就我和彪子喝得多,齐业民不胜酒力,喝一口就跑回帐篷里写情书去了,他正和一姑娘热恋中,情书是一天一封,暂时寄不出去也先攒着,说这彰显了爱情的执着。杜龙彪曾拿这事儿开玩笑,说小齐你笨了,弄个笔记本,当日记写,到时候一次寄出去,省了邮票,还便于爱情的收藏。 童杨可能在父亲和姐姐的面前不敢造次,吃两口菜就跑了。我们这边就只剩下了三个,老罗是比较好酒的,可今天却一口不碰,只是在那里沉沉地叹气,我看出不对,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儿,可能昨晚守夜凉着了,放心,吃过药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啥都解了。 可我当晚发现,他根本就没睡好,直到后半夜还在翻来覆去。 接下来的几天,出水的文物越来越少,但打捞上来的东西已不再是瓶瓶罐罐,彪子之前说得没错,还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左右半身的人偶,上下横切的雕像,残胳膊断腿儿,头颅躯干,每件都有完整的封口,绝不是后期破损的,而且它们有个共同点,上面都缠绕着那种“双尾蝮”。 杜龙彪说,“这敷俞国的人也真够变态的,整这么多零七八碎的东西,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就连专家组的人也感到奇怪,说是这样的古陶还真不多见,搞不清敷俞国的古人,到底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文化信号。 再过几天,捞上来的东西就更古怪了。 尽是一些陶土烧成的筒子,半尺来长,能有成年男人小臂粗细,里面灌满了淤泥,一端有很多小孔,不知曾用来盛装什么,离得老远,都能闻到淤泥散发出来的恶臭。 但这些东西也越来越少,到了将近二十天,潜水人员说,沉船甲板和货仓已经清理干净,现在只差一个小仓打不开,可能得需要人为破坏。 那天已至深夜,童教授依旧不想收工,但我和杜龙彪已经没心思再干预他们的工作,因为老罗出事儿了—— 之所以要讲讲老罗那件事,是因为,后面发生的很多,都和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十多天,老罗就很消沉,他说自己病了,我和彪子不信,发现他总是时不时的偷看什么东西,一见有人来,就慌慌张张地收起来。 也就是这晚,我和彪子做了个扣儿,想一探究竟。 老罗年纪大了,晚上总有起夜的毛病,那晚,我更是给他的水杯里加了点儿“料”,让他一趟一趟的上厕所,“料”是利尿剂,我在童柳那骗的,说他弟弟最近上火,尿尿不顺畅,他一个大小伙子又不好意思和你说,所以……我知道童柳根本就不信,但还是把药给我了。 老罗刚开始去厕所还披着外衣,等到后来实在折腾不起了,就干脆穿着背心裤衩出去,我和彪子就趁这节骨眼儿,去翻了他的外衣…… 老罗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和彪子都坐在他的床上,先是一愣,随后嘟哝道,“又闹啥闹,快睡觉!” 杜龙彪脸色有些阴沉,“你咋不跟我们说呢?” 老罗被问得没头没脑,“说啥呀?”他一看到自己的外衣,脸色马上变了变,对我说,“洋洋,你要是还把我当师父,就听话赶紧睡觉。” “是你不把我当徒弟!”我的眼圈儿红了,举着手中的一件东西,他一看,叹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英明决断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我手里拿的是一部汉显BP机(汉字显示传呼机),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到本世纪初,这可是国内最流行的通讯设备,那时“大哥大”(早期手机)还没普及,谁腰上要是能挂个BP机,那也是相当有范儿的。 我们在老罗兜里翻出的就是这个,他舍不得买,是队里为了方便联系给他配的,但此刻上面没有什么队里的新指示,汉字显示只有一条—— 他女儿病了,心脏病复发,正在医院重症监护室。 这是十几天前的信息。 “我打过电话了,去指挥车上,丫头片子没事儿,抢救过来了。”老罗抢先解释道。 “就打个电话?”杜龙彪气得呼呼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守着?”他和老罗接触虽短,但感情升温比我还快。 “咱这不是有重要任务么?” “屁重要任务!捞两块儿破砖烂瓦,哪有自己姑娘的命重要?!”杜龙彪这一吼,把熟睡中的童杨惊醒了,揉着眼睛怔怔地看我们。在帐篷外值夜的齐业民也探头往里瞅,以为我们打起来了。 “真没事儿,丫头这病胎带的,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一惊一乍的。”老罗强挤笑容,“再说,打捞不是见亮了么,说不定这几天就能完工,我再……” “不行!你现在就跟队长请假去!”我说。 “这么晚了,打扰领导休息不太好。再说了,后半夜,是我当班。” “你那班我值!”杜龙彪喊,门口的齐业民虽不知道什么事,也跟着说,“我值我值!正好给情书错措辞。” “可——” “师父,我看假也不用请了,你现在就走,车我来想办法!明天一早,我和彪子就去给你补假条,队长是明白人,知道特事特办的道理。” 老罗还是有些犹豫。 “不是,你还磨蹭啥呀?好歹回去看一眼,万一——”杜龙彪一急,口没遮拦。不过也正是这句话刺痛了老罗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我马上把话岔过来,“师父,这么着,咱有车,回县里也没多远,你回去看一眼,也让师娘宽宽心,我妹子见着你一高兴,说不定明天就好了……你呢,见了人也放了心,连夜再赶回来呗!” 老罗终于被说动了,“可车……” 杜龙彪看向童杨,“童儿,这回就看你的了。” 童杨苦着脸摇头,“恐怕不行,我爸最听不进去我说的……” 我没工夫理他,起身穿衣服,“我去!” 老罗也要跟我走,又被杜龙彪叫住,“等会儿,把这个带上,给孩子买点营养品。” 我差点儿忘了,也忙掏钱。齐业民甚至把买信封邮票的钱都拿出来了,我们仨倒空口袋一凑,四百多。 童杨这次学了乖,主动摸摸索索的抠出二十块钱。 老罗眼睛有些湿,刚开始还跟我们推来推去,但后来发现这更浪费时间,就只能收下了。 童教授还在远处湖边指挥打捞,我怕打扰他工作,就直接去敲了童柳的门,童柳刚睡下不久,一听我借车的缘由,二话没说,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最后还说了一句,“我在省医院有几个朋友,要不要转院试试?” 同是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看看人家这境界! 老罗着急忙慌地开车走了,我们总算松了口气,可谁也没想到,就因为我们这一次救急的“英明决断”,导致了后来一系列连锁反应,沉重的车轮正朝着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个方向,缓缓前行…… …… 老罗刚走不到五分钟,打捞队就拽上东西了,往岸边运的时候,船上的谢工直朝童教授打手势,我们看不懂,不过很明显的发现,专家们每个人的神色都很严肃,也很紧张,不知是不是怕再翻了船,刚到手的“宝贝”再次沉入湖底。 那几个大兵围了半圆,这次不再让我们靠近,我隐约看见专家们从船上往下搬东西,好像是箱子,一个摞着一个,数量不少。最后,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长长的塑料袋下了船,里面裹着东西,看不出是什么。专家们把东西送进了库房,就去了工作室,半天不见出来。 我们回到帐篷再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那塑料袋裹的东西让我耿耿于怀。杜龙彪的床和我脚对脚,他用脚趾捅了捅我,“李儿,我咋感觉有些不对呢?” “什么不对?” “你说那塑料口袋里装地到底是啥?” “你感觉呢?” 杜龙彪想了一会儿,“那口袋,像不像咱们办案用的‘裹尸袋’?” 他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真捞上来了古尸?!”杜龙彪“腾”地坐起来,“李儿,要不咱俩去——”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安分的好奇肯定又在他心里活泛起来。 外面突然传来吵声,我们出去一看,临时工作室里的灯还亮着。童教授在里面训女儿,我们在门口听得清楚,和童柳私自借我们车有关,我本来想敲门进去帮着解释,可又听谢工说,“老童,孩子也是好心,况且,现在说啥也没用,还是先把东西赶紧运回省里,在这儿,实在不利于保存。” 赵工也说,“要不让大车先走,咱们明天一早往回赶。” 童教授“哼”了一声,“等我们回去,黄瓜菜都凉了。” “跟警方借个车?”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事惊动的人越少越好!” “那——” 童教授停了半天,最后说,“大车先运一部分,剩下的,我们连夜赶工,要拿下第一手资料!” 众人分派完任务,童教授又加了一句,“谢工,别忘了留好影像记录!” 所谓的影像记录就是拍照,他们又把那些箱子搬出来一半儿,放在地上一一拍了,我们这次离得近些,在闪光灯下能隐约地看到,那一个个箱子上都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而且每个箱壁外都刻画着一张硕大的人脸,形状表情各异,狰狞扭曲,白惨惨的,看着有些瘆人。 拍照完就装上大卡车,童教授让那几个军人一起随车押送,送行前还特意交代,一定不要打开箱子…… 卡车刚走,专家们就要回帐篷开工,可谁知又出了岔头儿,湖边跑过来一个人七吵八嚷,喋喋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夜访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专家组雇用当地人干活儿也是很正常的事,几个潜水人员中,就有一个是湖上的渔民,不止水性好,打捞经验也很丰富,帮了专家组很多忙。可这次搅事的也是他,说要提前结账,无论如何都不干了。 童教授正焦头烂额,哪有心情管这种小事,对童柳说,“你去处理。别再给我惹事儿!”显然还在怪罪她借车的事。 专家们急匆匆地进了帐篷,外面就剩了我们几个,杜龙彪发现童柳的脸色不好看,识趣的也回了屋子。我很过意不去,向童柳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想得不周到。” 童柳笑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是个老古董,也只知道研究古董!” “你……没生气?” “要是气性那么大,某个非礼过我的人,恐怕得截肢。”她看了眼我受伤的那条腿。 我打了个激灵。 那个吵闹的渔民还在嚷嚷,童柳把其他人劝走了,随后和颜悦色地对着渔民说,“叔叔,干得好好的,怎么就——” “啥也别说了,结账吧。”渔民打断道。 童柳笑笑,不再多问,从兜里取出几张百元票,递了过去。渔民却没敢接,愣愣道,“没、没这么多吧,之前讲好的,一天十块。” “叔叔,都不容易,拿着吧,给婶子孩子多买点好吃的、好穿的……”童柳笑得比天上的月牙还弯,连我都看醉了。 渔民反倒不好意思了,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没想到童柳又摸出几张钞票,“对了,封湖也不知会到什么时候,您今年甭别惦记打渔了,正好歇歇。” 渔民更愣了,最后咬咬牙,“好人呐姑娘,你也劝劝他们,都别再下水了,今年这湖上,邪性!” “哦?” 渔民看到周围再没别人,小声道,“我和你俩说了,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 他之后跟我们讲的,就是我最开始说的那一段,他夏天打渔,冬天采冰,正是春节前,留在湖上采冰的人其中一个。 我俩问,后来大个子和老雪头怎么说?到底在箱子里看到了什么? 渔民摇头,“大个儿被救上来就开始昏迷不醒,老雪头后来也疯疯癫癫的,一句正常的话都没有。” “这事儿没往上报?”童柳皱起眉头。 “毁就毁在村长身上了——”渔民叹气,“老家伙说我们不遵天时,大过年的还敢打扰‘老湖王’休息,招来惩罚也是自作自受,这事儿透着蹊跷,往上报也不一定有人信……就算有人信,那就更麻烦,肯定得派人下来封湖封渔,到时候,咱们这一年啥也不用干了,冰采不着,渔打不了,再把游客都吓跑了,咱村儿就只能大王八驮小王八,天天喝西北风去!最后,大伙儿被他吓住了,一商量,那就都把嘴‘缝上’,谁也别往外传,当作啥事儿都没发生过……没想到现在还是封了湖,但我们更不敢往外说了,隐瞒不报,估计罪也不小。” 渔民说完,再三让我们保证,千万别把他卖了,童柳又多给了他一点儿钱,便打发他走了。回头问我,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觉得应该跟童教授他们商量一下。童柳却说,“不行,我爸那个老顽固,没有证据事实,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况且他又这么忙,肯定会骂死我们。” “那咱们——” “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童柳毅然道,“我们去找证据……” “我……们?” “对呀,你现在不是不当班么?”童柳用眼睛瞄着我,“怎么,不愿意跟我一起?” 老罗不在,我再走开,似乎总有些不妥。但童柳态度坚决,就算独行,也要走这一趟。大半夜,一个女孩子在山里乱走,我更不放心。 这时,杜龙彪从帐篷里探出头来,“你们去你们去!这儿有我呢,再说,小齐也不是吃素的!”门口儿值夜的齐业民也看着我暧昧地笑,敢情这俩小子一直在偷听。 临走前,我特意交待杜龙彪,后半夜一定要精神点儿,尤其要盯住那间被当做库房的帐篷。他拍着胸口打包票,“放心,就算我掉了脑袋,也绝不会让外人靠近一步!” 我换上便装,和童柳进了山里,按照刚才那渔民所指,他们的村子离我们驻扎的地方不算太远,从山里穿行也就二十多里地,我带上了警匕防身,手里还拎着一只警棍,手电照射处,是一片黑茫茫的山林,好像怪物的巨口,等待我们自投罗网。 我走得很小心,步子也慢,反倒童柳大步迈开,无所顾忌,我说你当心点儿,这山里蛇虫可不少。 她笑着说,“这条山路踩得宽,肯定是经常有人走的,野兽长虫(蛇)早就吓远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可怕?” 我想说前阵子还看到狼了,但没说,担心吓到她。 后来她又说,“况且,真遇到了危险,不是还有你么?” “我是人,不是超人。” “那也不是普通人,是名英勇无畏的警察叔叔。”她又笑,我发现她的眼睛真亮,牙也白。 走了半程,林子更加茂密起来,树冠遮天蔽月,山中冷风阵阵,偶尔身边的草丛里会惊飞三两只大鸟,我们往往被吓了一跳,童柳这时还是有些怕了,跟我跟得很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 “你会唱歌么?”她问我。 “幼儿园的第一堂音乐课唱过之后,老师就再也不让我唱了。”我答。 “为什么?” “怕我吓到别的小朋友。” “那好,你听我唱!”童柳说,我知道,她这是想壮胆,就跟打架时“嗷嗷”喊叫差不多,一方面是鼓舞自己的气势,另一方面也能吓住敌人。 可她一张嘴,我差点儿一头啃地上。 她忙拽我,紧张地问,四下警惕,“怎、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没事儿,现在我放心了。” “嗯?” “我唱歌能把狼招来,你呢,能把狼吓跑……”我说。我们幼儿园老师没教过她,不然相比之下,我那就是天籁之音。 她笑着给了我肩膀一捶,“讨厌!”随后旁若无人地继续唱。 甚有女人缘的童杨曾经说过,当一个姑娘对你说“讨厌”的时候,或许并不能表明她喜欢你,但绝对不烦你。 之后的半程,周围飞起的野鸟越来越多,而我发现有几只飞得忙乱,甚至撞到了树上…… 在最后一首《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刚起的时候,我突然停住脚步,童柳一头撞在我背上,一边揉脸,一边问,“干嘛呀?临时‘刹车’也不提前告诉一声,‘追尾’了吧。” 我表情严肃,“好像有点儿……不对。” “啊?”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再次紧张,“哪、哪儿不对?” “歌词……好像不对。”我笑着说。 前面就是那个村子,童柳也不敢再唱了,怕把村民都吓醒,引起众怒。 我们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大个子的家,不过和那个渔民说的有些出入——大个子家没人,破门破窗破房子,桌上炕上结了一层灰,至少得个把月没人住了。我们在炕头发现了不少药,有止疼的有退烧的,还有胡乱散着的中药,也不知道大个子到底患上了什么病。 本想去旁边邻居家敲门问问,可我突然拽住了童柳,“你没感觉到什么不对么?” 童柳白了我一眼,“你又吓我。” 我说不是,你发没发觉,这儿好像少了什么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回程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童柳一想,忙皱起眉头,“你是说,狗?” 这村子不大,我们经过村路的时候,两旁的院子一片寂静,没听到一声狗叫,几十户人家一条狗没有,在农村可是相当罕见的。 果然,我们挨家挨户的去看,人去屋空,别说狗,连只牲畜都没有。 童柳直说奇怪,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全村的人集体搬家?刚才那位大叔怎么没提这茬? 我安慰她说这也正常,人家在外打工小半年,又被你们雇去打捞,家里的事儿自然知道得也不多。 这一趟看来要跑空,我们都有些失望,看月头偏西,只能原路往回走。 路过村口的时候,那里有个小鱼塘,我刚要绕过去,童柳又抓住我,“你、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月光下,塘水发黑,岸边的阴影里,确实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动。 我握紧警棍,小声对童柳说,“你在这儿等我,别乱动。” 我蹑手蹑脚,轻轻凑上去,发现不远处确实趴着个黑呼呼的东西,脑袋对着水面,不时地晃来晃去,我心里一惊,会不会又是狼?! 但这回还是比上次镇定很多,毕竟手里有武器,腰上还带着匕首。可到了近前,终于还是松了口气,那是个人,正撅着屁股往水里探。我打了招呼,那人才回过头,对我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嘘,都让你吓跑了。” 我问什么东西让我吓跑了。 他说鬼呗,不然水里还能有啥?鱼么? 我朝对面挥手,“童大夫,过来吧,没事儿,是个大爷!”自从她说自己是“兽医”以后,我就叫她“大夫”。 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音,我正在纳闷儿,忽听对岸传来“啊”地一声惊叫,正是童柳的声音。 我一急,直接扎进水塘里,三划五蹬就到了对岸,慌乱中,警匕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只能摸出警棍,往草丛里窜,在分开的地方摸了半天,也不见童柳的踪迹,正焦急间,忽见另一侧有草木晃动,我直接扑过去,发现童柳坐在地上,脸上已是一片惨白。 她说,有人抱住我,想给我拖走。 “看清长什么样了么?”我问。 “没……”童柳似乎心有余悸,“力气很大,勒得我喘不上气,头也不能回。” 我把她拉起来,上下看看,除了脚踝崴了一下,她也没受什么伤,我总算松了口气,扶着她,绕回了对岸。 那老头儿已经收回了身子,坐在岸边,正一口菜一口酒的哼着小曲。 我让童柳也坐下,她脱下鞋,发现脚脖子已经肿得很厉害。 我问老头儿,“大爷,您贵姓?” “没名没姓,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老头儿说,又喝了口酒,然后开始吃菜——他的“菜”很简单,用根钉子蘸了蘸碗里的盐,拿嘴一唆——我乡下老家就有这样的酒鬼,把家都败坏光了,没钱吃饭,但酒不能少,下酒也只能靠盐巴借味儿。 “大爷,除了您,村里还有别人么?”我又问。 “都尥竿子(跑路)了——”老头儿说。 “为啥呀?” “喂新打的青草,隔夜的,二毛子都不吃。” 老头儿疯疯癫癫,行为古怪,说话驴唇不对马嘴的,精神上可能有问题,我和童柳对视一眼,想到一块儿去了。 “雪头儿?”我试着叫他,果然,老头儿瞥了我一眼,“嘎哈?” “你们村里有个大个儿——” “现在不大了,矮了一脑袋。”老头儿打断道。 是啊,少了挣钱的顶梁柱,家里人穷志短,肯定都抬不起头来。 “雪大爷,您和大个儿在采冰的时候,到底看到了啥?”我直入主题。 老头儿看着水塘发愣,半天没回话。 童柳打算换个方式,问他在看什么。 “鬼啊。”老头儿张嘴便说,随后瞄了瞄童柳,“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 我们又问了十多分钟,可每到关键的话题,就被他胡言乱语的打断,最后只能放弃,看来这一趟真的是多此一举,可后来想想也不尽然,最起码知道村里出了不小的事,回去也可以劝说童教授他们,让大伙儿都重视起来。 我搀着童柳往回走,她一瘸一拐,脚碰地就疼出一头冷汗,我说这样可不行,要不还是到公路上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蹭个顺风车。 “三更半夜的,碰个鬼车。”她说。 “你要不嫌我占便宜,那我背你。” “我怕你会嫌我沉。” 玩笑归玩笑,其实我们俩心里都很着急,照着这个速度,别说今早天亮,就是再天黑也赶不回去。 就在我们犯愁的时候,老雪头淡定地从我们身边走过,边走还边嘟囔,“现在的小年轻儿地,搞个对象还非得月黑风高地,也不怕一头扎进水窝窝儿里,变成两只小水鬼儿。”他白了我们俩一眼,“在这儿等着,我叫我儿子送你们回去。” 儿子?村里不是没别人了么?再说,老雪头一生孤寡,也没有后代啊。难道我们认错人了? 正在我俩愣神儿的时候,老雪头从前方又绕了回来,身后牵着一头驴,“二毛子,叫哥,叫嫂子。” 我俩相对无语…… 也不知道老头儿是不是真的糊涂,话说不明白,但还能认识我们回去的路,他在前面牵驴,童柳坐在驴背上,我们的速度顿时快了几倍不止。 一道上,老头儿也没有什么话,只是一口盐一口酒的走着,我俩也各自想着心事,交谈更少,但也商量好了,正好把这老头儿带回去,也算给专家组撂个“证据”。 老头儿对毛驴相当爱护,每每过到山坎的时候,恨不得把它扛过去,但却让童柳那么一直骑着,我俩也相当感动——老爷子一辈子孤独,能把毛驴唤做儿子,足见感情之深。 再翻过前面那座山,我们就到湖边了,但人能上去,毛驴可就很吃力了,童柳心疼驴,更心疼老头儿,问还有别的路么?别累着二毛子,最好也别太远。我知道她是在为我担心,七点我就要上岗,回去晚了,就算违反工作纪律。 老头儿说,还有条近道儿,不知你们敢不敢走,前阵子大暴雨,积了很多水窝窝,可能有危险。 童柳笑了,“某人在水里,可比岸上更安全。” 我们走了将近大半个钟头,终于快要穿过这片水洼地带,前方横穿过一条公路,一棵大树倒在路边,正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突然停下来往后看,童柳问我,又发现啥了? 我摇摇头,“没啥。”可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似乎后面一直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几次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地上太湿,毛驴的蹄子一直打滑,这会儿又陷进泥水里,童柳只能跳下来,我们三个一起往外拽,却发现毛驴越挣扎越深,很快没了膝盖骨,老雪头儿有些着急,童柳安慰,“雪大爷,您放心,这儿不是沼泽,咱们去那边的村子多找几个人,一定能把李跃洋他弟拽上来。” 我刚想问,哪有村子?可转头一看,远处一个小山谷里,果然亮着灯,幽幽暗暗,忽明忽灭,还真有人家。 可这时,毛驴却突然一声长叫,两只后蹄猛拔出来,老雪头儿大喊“不好”,我们这时才知道,驴惊了! 毛驴这一跳可不要紧,蹄子倒是都出了泥,可脚下一滑,猛地栽进旁边的水窝里,童柳来不及放开手中的缰绳,也被带了下去,水竟然很深,转瞬一人一驴就没进了水下。我跳下去,第一时间抓住了童柳的手,随后怕滑开又抱住她的腰,挣扎着往上游,却发现根本力不从心——童柳的手腕被缰绳死死地缠住,正带着我一起往下沉。我本能的去摸腰,可这才想起来,警匕早就丢了,想弄断缰绳,除非我真是超人。 早就听说松湖周围的大山里偶尔能发现空洞,有横有竖,有的是天然形成,还有的是古时人为挖的,用作储藏东西。 我当时只能暗暗祈祷——人为的,还有个底儿,要是天然的,指不定会沉到哪条暗河地沟里。 还在往下沉,我却不肯撒手,因为我知道一旦放开,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就算我能活下去,可也只会活在一个深深自责愧疚的巨大阴影里。 越来越暗,我们渐渐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我知道她在向我摇头,而且正在努力地推开我,但很快,她的动作就越来越轻,我知道她快要不行了…… 毛驴终于沉到了底,我们的身子一顿,就趁着这个机会,我总算腾出了手,摸索着找到缰绳,一阵解绕,终于松开了绳头。 往上窜的时候,我感到身边似乎有人扎下去,可能是老雪头去救他的毛驴,但把童柳拖上岸才发现,老头儿就水边杵着,呆呆地往水下看。 我没时间再想太多,因为童柳已经一动不动,进气出气全都没了。 抢救时,我用尽了浑身解数,但她还是没有反应,最后我捏开她嘴,只能人工呼吸。可刚凑近,她呛出的一口水就都喷到了我的脸上,随后开始剧烈的咳嗽,半天总算缓过气,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晚点儿,你就被我‘得逞’了……” 没想到她大难不死过后的第一句话是,“昨晚你吃蒜了?” 童柳对老雪头儿痛失毛驴很过意不去,刚想说些道歉的话,就见那水面上又翻腾起来,我忙去抓警棍,却见出水的竟是毛驴,而且还没死,正四蹄猛刨地挣扎甩动,老雪头一步跳进水里,我瞬间想起刚才和我擦肩而过的东西,大喊,“大爷,别——” 老头儿的水性极好,三下两下就把驴拽上了岸,童柳显得很高兴,走过去向老头儿道贺,可话没等说出来,就呆在那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重大事故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老雪头儿手里拿着个明晃晃的东西,正是我遗失的那把警匕,狠狠地落下去,直接刺进了驴的脖子…… 一下。 又一下。 毛驴很快就不动了,老头儿却还是不停手,似乎想把它戳成筛子。 童柳惊恐地看着,抓紧了我的手,可能害怕已陷入疯狂的老头儿,下一刀,会刺向我们。 随后,老头儿满脸是血的朝我们龇牙,那张脸早已变得扭曲,在惨白的月光下,更显恐怖,童柳颤着声说,“雪、雪大爷……” 老头儿死死地看了我们半天,一转身,竟拖着毛驴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我没听清,后来问童柳,她说也没听真切,好像是“尥了,又尥了。” 老雪头儿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我们只能步行往回走,童柳这会儿不止脚上有伤,身体也很虚弱,终于肯让我背着,我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挪蹭。 在路上,我们谈到了一个让两个人都头皮发麻的话题—— 她问,“你说,那个村子,真的是集体搬家?会不会早已被雪大爷全都给……” 我吐口气,知道她想说什么,老雪头儿刚才爆发出来的狂躁,确实让我心底发凉…… …… 幸好已离湖边不太远,我们在天边放亮的那一刻,总算赶回了驻地。 童柳让我放她下来,尽量放慢脚步,装得行动自如,可快到近前的时候,她突然站住了,随后也不管脚上的剧痛,大步往前狂奔,我也呆住了—— 又有一小圈儿警戒线被拉了起来,而这次圈住的,不再是湖边,而是我们驻扎的帐篷…… 十几个警队的同事在周围警戒,而我看到,正有人抬着担架,从不远处走过来,上面盖着白布,殷红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半…… 大刘和队长也在,看见了我,恶狠狠地瞪过来,但没多说什么。杜龙彪忙把我拉到一边,“好家伙,出大事儿了!” 用你说,我又不瞎! “赵工死了。”杜龙彪说,“今早在茅房发现的……”他指指童杨,那小子脸色发白,一直在帐篷后大吐,“童杨去拉屎,发现的时候,赵工都硬了。” “死亡原因呢?”我问,“凶杀还是——” “太‘凶’了,整个脑袋都被割走了——”杜龙彪直咧嘴,“童杨刚开始还以为谁的衣服裤子掉地上了。” 童杨吐得更厉害。 我沉着脸不说话,杜龙彪捅捅我,“你推测推测,是仇杀,还是图财害命?” “你们怎么回事儿?!”我差点儿吼出来,“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盯住人么?!” 杜龙彪抓抓头,“是啊,我后半宿确实打足了精神……但一时口渴,就着急忙慌地把老罗剩下的那半杯水喝了——忘了,里头被你下过‘料’。完了就开始跑茅房,膀胱都要磨出茧子了。临到三、四点钟,药效才过,但也折腾差不多了,就没熬住,着了……”他瞪我,“说来说去,还是怪你!” 这时,蹲在一旁的齐业民开始猛打自己的脸,“不,都怪我!怪我!”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也一直盯到四点多,但整整一宿没睡,还是有些扛不住了,迷迷糊糊地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最后还是被童杨的惊叫声吓醒的。 齐业民都带了哭腔,堆在那里抽泣。 我叹了一声,这下全完了,玩忽职守,又出了人命,小齐肯定得扒皮,我想想说,“等会儿大刘和队长问起来,你们就说,昨晚是我后半夜当班,我私自脱岗,小齐怕出事,才主动补位的。” “没用了。”杜龙彪说,“他们早就看过了排班表……” 汽车的轰鸣声戛然而止,老罗从越野上兴匆匆地跳下来,手里还大包小裹拎着不少东西,好像有吃有喝,他只顾低头跑了,也没看见是什么情形,边跑还边大声喊,“嘿,小伙子们,看看,咱给你们带回什么了?” 离近了才发现不对,一时傻傻地愣在那里,大刘上去就是一脚,把老罗踹了个仰八叉,手里的吃喝撒了一地,杜龙彪看不过去,“有错归有错,该怎么处分怎么处分,你姓刘的凭什么打人?”忙被我拉住。 老罗爬起来,神情木然,“这、这是咋地了?” “你说咋地了?”大刘咆哮道,“私自脱岗,人命案子,我看你这锅怎么背?!” 齐业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刘教,队长,昨晚其实是我……” 话没说完,就被老罗打断了,他人憨厚,但不傻,已经看明白了眼下的状况,低头说,“两位领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你跟受害人家属去说吧,和局长去说吧!”大刘还要动手,又被队长拉住,“刘教,还是先往上报吧。” 大刘恨得直咬牙,“现在重点是案子!”又指了指我们,气汹汹道,“把这几个馕货(废物)给我盯住了,从现在开始,密集排班、密集轮岗,一天24小时,全员值守待命!” 大刘虽然这么说,但却不让我们参与案子的调查,又给我们画地为牢,谁出了警戒线,直接送回局里接受处分。 我们几个回到帐篷,半天没人说话,气氛很沉闷,杜龙彪气性大,一拍床头站起来,“不行,我得找局长说道说道,当官儿的就可以打人?他这就不是违反纪律么?” 我说彪子,行了,你就别添乱了,咱们得想想办法。 杜龙彪点头,“嗯,咱们当务之急是想个辙,把老罗摘干净。反正昨晚的事,是我和李儿挑的头儿,也真不关老罗什么事。” 齐业民抢道,“不行,是我替的罗叔,归根到底全错在我,我这就和领导说明白!” 老罗垂头叹气,“谢谢几位小兄弟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又咋能让你们替我背黑锅?” 几个人开始争执,只有童杨不说话,在哪儿闷头写东西,杜龙彪好奇地凑上去,看了几眼,顿时火冒三丈,抢过稿纸开始念,“尊敬的局领导、队领导、科领导:夏风送暖意,松湖浪不平!首先,感谢各位领导对我一直以来的帮助和爱护,正是你们……今天,出了这场大事故,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在深刻哀悼受害人的同时,我也深深反思,是什么导致了这场本可以避免的悲剧?思虑再三,我不禁五感惭愧,深刻自责……虽然,我不是第一责任人,但也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一名机关核心科室的干部,我疏忽了对组内同志、战友的日常引导和监督,才导致了他们思想意识上的懈怠与纪律作风的弱化……为此,我主动申请领导给我严厉处分……同时,我痛定思痛,决定在日后的工作中,重点做好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要加强自身建设……” 洋洋洒洒地写了将近三页,明面上是一份检讨书,可实际上为了把他自己摘干净,给大伙儿都卖了! 杜龙彪气得脸色发黑,把稿纸撕了个粉碎,同时大手甩出去,啪!一个响亮的嘴巴,童杨一头栽在地上,嘴角都溢出了血。 老罗喝道,“小杜,你干什么?”说着把童杨扶起来,童杨怒瞪杜龙彪,拳头攥得“咯咯”响,却不敢动手。 我摆摆手,“行了行了,现在还有心思内斗?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案子查清楚!”我一直感觉赵工的死不止蹊跷,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童柳正好进了帐篷,先是看了眼弟弟红肿的脸,随后皱皱眉,对我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们到了警戒线边缘一处没人的地方站下,童柳的神情很严肃,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我知道她跟赵工平时关系不错,安慰道,“赵工……我们也很难过。” 童柳强忍泪水,“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家属,他人真的很好……但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个。” “嗯?” “谢工失踪了!还有,我们打捞上来的东西,也丢了一个!” “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我爸不说。” 我本能的想到那只长长的塑料袋,脱口就问是不是那个。 她点点头,好像就是。 我决定亲自去问,可进了工作室,却让我很震惊——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专家们却不闻不问,还在按部就班的工作。 童教授在一旁指导,忙完了才转身面向我,对童柳说,“你先出去,我和小李单独谈。” 童柳走后,还没等我发问,童教授就抢先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第一,现在科考工作正进入关键节点,我们一个人都不能撤,也不用说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什么的;第二,我们丢失的东西,确实是个古尸,但请不要用迷信的眼光来看待,尸体还魂、诈尸变僵等说法,在科学上行不通,它,不可能是凶手;第三,我知道你又想推测,谢工可能因为一己私欲,想盗走古尸,却被赵工发现,所以才杀人灭口,但我想告诉你,谢工的失踪和赵工的去世,是不相干的两个个案,千万不要联系在一起,我相信谢工的为人,他肯定也不是凶手……” 童教授思维清晰敏捷,说的正是我想问的,我一时怔住,不知再该问些什么,想了半天,才说,“教授,能说说那个古尸么?” 童教授略微犹豫了一下,把我带到了一张办公桌前,打开抽屉的锁,拿了张照片,我接过来一看,脑中如同炸响了一个霹雳,顿时浑身发冷,怔在那里……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1:9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照片上的东西让我开始怀疑科学。 那只长长的塑料袋已经敞开,而其中放置的,是个女性裸·尸,没有脑袋,但躯体四肢整洁干净,宛如常人,腰间还缠着一条红色的纱巾…… 童杨曾说他亲眼见过,我在那次恍惚中,似乎也见过。 深深的恐惧让我如坠冰窟,应该是傻愣了好半天,童教授才叫醒我。 我又问他,“教授,您是从事科学研究的,应该很清楚,尸体在水中浸泡超过几时几天,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泡上千百年,恐怕早就……” “烂成泥了。”童教授点头。 “那您还称她是古尸?” “我们当然有自己的检测方法,其科学性不容置疑。”教授说,“所以说,你的问题就是我们的问题,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科考项目之一。” “那项目之二呢?”我总算抓住了他的一句话柄,“是那些箱子?” 童教授没说话,算作默认,这时,他的助手突然兴奋道,“教授,找到了!” 找到的是谢工的工作笔记,被塞到一个柜子下面,教授接过去刚想翻,一见我在场,又迅速合上,淡然地对我说,“小李,我会把这本笔记上交给你的领导,但其中或许涉及到一些机密,按你的权限……”他没往下说,算是给我留了点儿面子。 我出了工作室,就去找队长,结果不止他,大刘和那些办案的同事也都走了,调查取证已经结束,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是赶紧集中警力搜寻谢工,专家已经死了一个,要是另一个再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别说我们小组,就是整个县局都负不起这个责。 童柳坐在湖边,呆呆地望着平波静浪的湖水,眼角的泪还没干。 我在她旁边坐下,“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这话我曾婉转的问过很多次,但她都借机岔开,为了不伤和气,我没追问。可现在不一样。 “除了我,大家真的都是考古专业。”童柳擦掉眼泪,再无隐瞒,“但我也不是什么兽医,进修的是古生物研考与异态生物备查。” 古生物我倒听说过,可异态生物又是什么东西? 她开始解释,“地球很大,我们目前已知物种和未知物种的比例,仅仅1:9。” 我好像明白了,“你就是研究那个‘9’的。” “确切的说,是其中的一部分。常规类科目我涉及不多,主要针对的,是能引起大轰动、引发大争议,甚至可以颠覆现阶段科学认知的物种——我们称之为,‘异态生物’……” “比如……尼斯湖水怪?神农架野人?” “或许比那些还要神奇神秘。” “举个例子吧。” “70年代初,一队波兰探险家去了非洲一个部落,结果只有向导和一个记者跑了出来,部落是食人族,其他人都被活剥生吃。那对儿记者、向导又组织一只队伍,其中不乏军警,可到了地方一看,之前的那些队友活得好好的,正在和部落的人跳舞唱歌……半个月后,只有那个向导回到了城市,无意中被人认出来,当被问到同行队友的去向,他只是支支吾吾,当地警察把他锁定为重案嫌疑人,百般拷打后,他终于认罪了——那个部落根本就不是什么食人族,他们都是一种可怕的未知生物,吃掉人后,就会转变成他的样子,而向导负责把人类引诱过去,为它们带去食物……队伍携带的钱财,就落进了向导的口袋……” 对我来说,这无异于天方夜谭,我确信随便编上一段儿,都比这个要精彩。 “不信,是不是?” “我只是好奇,当地的警方,就这么轻信了一个人的……”我本想说“胡编乱造”,但为了尊重童柳,只能换成“口供。” “不得不信。”她难得笑笑,“几天后,警察长去狱中亲自审问,但好像没什么收获,独自走了,可狱警到牢中一看,人去屋空,向导早已不知去向。最后一搜查才发现,床下堆着一堆血淋淋的人骨头,经辨认,正是警察长本人。所有人都吓傻了,也恍然大悟——之前离开的根本就不是警察长,向导,也是那种未知生物……” 这个故事(当时,我只能把这称作故事)我很小就听过,《聊斋》里的“画皮”比它还要动人。但转念一想,既然童柳是搞科研的,拿到的资料肯定也不会是志怪小说。而且,刚刚见过的那张照片,也几乎动摇了我的世界观……我瞬间有个想法,难道那具“古尸”,就是个“异态生物”?! 这么想倒好解释了——有人说世界上有美人鱼,有人说有蜥蜴人,怎么就不能再有一种“无头人”呢?或许,它们的脑袋长在别的地方,腰上不是有一根红纱布么,那可能就是它们遮挡脑袋的衣裳…… 我的胡思乱想被童柳看成是深度怀疑,她又笑了笑,“你不信很正常,我刚接触这门学科的时候,比你的抗拒反应要强烈,好了,不说这些,李大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那具古尸……就是丢失的那个……”我问。 “什么?!”童柳猛地站起来,“你说,他们真的捞上了古尸?” 看来她真不知情,我又把她拉下来,“别急,教授正在处理。我们警队也会帮着找的。”随后,我把刚刚的胡乱想法跟她讲了,她脸上总算有些云开雾散,笑着说,“你更适合干这职业,想象力比我都丰富!我爸带我来,就是怕有些生物专业的问题不通,能用到时让我当个参谋,如果古尸真是生物,他早就让我参与了。” 对此我不做评判,又问,“那谢工呢?考古队中,他是什么角色?” “谢工专业能力很强,对考古学中的很多方面都有涉猎,但最擅长的是古代符号学,尤其对敷俞国古文字符号更是专注……他这次来,是我爸专门点将的。” 看我又在思索,童柳说,警官,还有什么需要“审问”的么? 我说没了,童小姐很配合,我们警方打算给你颁个好公民奖。可等她站起身刚要走,我又补充一句,“这些事,你们之前怎么不说?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还以为故意掩藏着什么。”我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 童柳盯着湖上许久,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我们这次行动,不完全是官方的,因为资金不足,缺口太大,这次科考任务差点‘流产’,幸好有人以个人名义进行资助,才使任务成形。” “无条件资助?” “是,只有一个要求,让我们尽量低调,不要引起更多人关注。” 这也说得通,那年代国内有钱人不像现在这么多,媒体对考古队的任何一次过度报道,都可能把那个资助人扯出来,看来他也不太愿意解释自己钱的来路。 几个同事还在警戒线附近站岗,专家们在工作室不出来,我和杜龙彪他们闷进帐篷里整整一天。 我也睡了一天。 直到傍晚,杜龙彪把我拍醒,“诶诶!喂猪了!”他把饭缸墩在桌子上,气哄哄道,“就知道傻吃苶(nie二声)睡,也不帮老罗和小齐想想办法。” 被提到的两个人还堆在那儿发呆,小齐在写情书,可笔却落不下去。老罗手捧着女儿的照片,眼中透出无限爱意。 我想调节下气氛,“咋地师父,刚见过,又想了?” “自己的姑娘,咋看都不腻。”老罗笑了,比哭还难看。 “手术不是很成功么,师父你还哭丧着脸?”我说。 杜龙彪插了一句,“这次成功,那下次呢?!”他真是口没遮拦,“老罗现在的工资奖金勉强能凑合上医药费,但他一旦被开除警队,拿什么……唉!吃饭都成问题!” “工作还可以再找的。”老罗笑得很勉强,“洋洋最清楚,焊工铆工,我都能干。” 我欲言又止,其实想说,老罗还有两个多月就退休了,最残酷的结局是,他的退休金或许真的会化为乌有。 齐业民又想站起来说话,却被老罗打断,“行了,谁都别跟我争!上班四十多年,我也真累了,正好回家多陪陪媳妇孩子,也欠她们太多了。” 这顿饭吃得不香不淡的,可我造了个底儿朝天。杜龙彪觉得我不义气,又奚落我,我拿被蒙住头,继续睡。 过了凌晨,其他几人都睡得鼾声四起,我下床叫醒了杜龙彪,“别吱声,跟我走。” 他出了帐篷才一脸迷惑地问我,“你要嘎哈?” “想不想帮老罗?”我说。 他马上笑开了花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 我瞪了他一眼,他马上反应过来,捂住嘴。 这会儿值班的又赶上齐业民,他见我们俩鬼鬼祟祟,紧张道,“你们——” “嘘——”我小声说,“给我们放风儿。” 不远处,工作室里的灯总算灭了,童教授带着人出来,个个哈欠连天,扭脖子抻腰,连续工作了两三天,专家们终于熬不住了。 他们各自都回了帐篷,又等了好半天,见我依旧不动,杜龙彪指着手表直催,“李儿,想干啥得快呀,还有十五分钟,童杨那犊子就要接班了。让他知道,指定没啥好事儿!” 我点点头,“行动!” 工作室的帐篷是我们搭的,虽然门布上了锁,但这也难不住我们,我们挑开一处窗口跳了进去,里面很昏暗,只有那些仪器在不时地闪着微光。 “李儿,目标?”彪子问。 “32K笔记本,蓝皮,上面有谢工的名字。”我答。 我们把手电调暗,分头开始找,可快过了五分钟,还是一无所获,杜龙彪倒是在桌上捡起了个“稀奇”玩意儿,我见过,当时曾在童教授的手上,类似于现在老人手机的那个东西。它此刻还在闪烁。 我说彪子,你还有心情玩儿,知不知道那本笔记本对咱们很重要! 他说找不着啊,手电往某处一晃,问我,“李儿,你说能不能在那里头?” 我离得有点远,走近几步才看清,心里顿时就是一震—— 角落里放着的,是一只打捞上来的箱子,而杜龙彪已经靠到跟前,正伸手去掀盖……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谢工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这一天我都在补觉恢复体力,也没倒出时间详细和彪子说老雪头儿那些事,此刻眼见他要翻箱盖,我登时急得冷汗直冒,刚想说“别动”,杜龙彪却已收回手,“早上你说过这玩意儿邪性,而且专家们都不敢轻易开,我还是别冒这个险了。” 我松口气,彪子虽然个性火爆,但还不至于莽撞,只凭这点,就是个很好的搭档。 但他还是凑近了箱子,我以为白在心里夸他了,却见他把手伸到了旁边的一个皮包里,再抽出来,手中就多了一本笔记,“是这个不?” 我真想给他一顿狂吻! 其实,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童教授十有八九会随身带着,来这儿找,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根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但没想到还真让我们得手了,同时,我也产生怀疑,这笔记本是不是也没那么重要? 我们拿着手电,将笔记本一页一页翻过,前面记录了很多工作日常,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数字,直到了第二十多页,一行小字终于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松湖,敷俞国古物打捞简记,第3部分,符文初译…… 下一页夹着很多照片,正是那些箱子的“影像记录”。 原来谢工已经把那些箱体上的符号图形都翻译了过来,我心中狂喜,总觉着这能揭开我脑袋里的很多谜团。 但再往后一翻,就傻眼了。 一会儿“公元前”,一会儿“公元后”,一句“敷俞国”,一句“战北方”,写得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其间还掺杂着不少没听过的术语,根本就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杜龙彪瞄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李儿,是不是白忙了?” 有些不甘心,还在往后翻。可他推推我,指指手表,“快!还有7分钟。” 这时,外面“放风儿”的齐业民突然轻咳两声,我俩心里一紧,坏了!一向喜欢占便宜的童杨今晚怎么转了性,提前接班了? 嗯?不对,不是童杨,帐篷外响起脚步声,很轻,在门前站了一下,又绕到后面,停在那扇半开的窗口前。 我和杜龙彪大气都不敢出,躲在窗子两边,他本能的抓起那部“老人机”做武器,可想了想又苦笑,大概也明白,这一拍下去,我们就真成了土匪。 一个人从窗外跳进来,动作有点笨拙,杜龙彪想把他推开,然后借机逃走,可我马上拦住了,那人一瘸一拐,竟是童柳。 她看到我们俩吓了一跳,幸好我及时捂上了她的嘴。 缓了一会儿,杜龙彪开始向她解释,“那个……童老师……您、您听说过梦游么?呦!李儿,你也有这毛病,这么巧……” 童柳却没理他,直盯着我手里的笔记本。她抢过去,快速翻动,一目十行,眉头渐渐皱起…… 杜龙彪也不胡扯了,问她,你能看懂? 童柳一边翻页一边说,“是专家组常用的一种记述方式,方便内部传看,也避免敏感信息外流,我帮我爸整理过文件,也懂得一点儿。” “上面说什么?”我问。 “应该是敷俞国的某段历史记述。”童柳说,“时间仓促,谢工只是列出了每段译文,还没来得及整理排序,所以,前后混乱,内容连不起来。我需要时间。”她翻到后面,发现其中有两页被撕下去了,眉头皱得更紧。 “时间真不多了。”杜龙彪又看表。 外面再次传来齐业民的轻咳声,又有人走近了工作室,而这次是直接开锁进门,怕啥来啥,是童教授。 我们几个躲在一台大型仪器后,童教授环顾一眼,径直走向一角,抓起了那只皮包。幸好我们把笔记本放了回去,他摸出来翻了翻,拿出纸笔,竟坐上了椅子,在办公桌上写写划划。 我们就躲在他对面,只要稍微一歪头,他就能把我仨逮个现形。 但他的注意力显然全在笔记本上,稿纸上已记了很多,看来他这一天都在研究。一会儿把这段提前,一会儿又把那段调后,童柳说得没错,谢工的笔记就好似一张凌乱的拼图,想从上至下完全贯通,需要的不止是脑力和时间,还有运气。 童教授的心绪好像很乱,紧锁眉头,苦苦地按着太阳穴,最后猛地把钢笔摔到地上,又将自己写划的那十几页稿纸撕得粉碎,拎起包,气呼呼地转身出门。 我们虽然惊讶,但也算松了口气,刚想从后窗跳出去,却又见教授又返回来,在桌子上一阵摸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扭头去瞪杜龙彪,他的手里,还攥着那部“老人机”。 杜龙彪满脸苦色,好像在对我说,“李儿,对不住,哥们儿手欠了……”可他突然一愣,这时我们才发现,那“老人机”的屏幕上突然大闪起来,本来微弱的光变得如同高亮手电,几乎照亮了半间帐篷。 童教授也注意到了,开始惊疑地往我们这边走,但刚到近前,又突然转回身子,帐篷门前正站着一个人! 教授用手电照过去,我们几个看清后,也都愣住了——那,居然是谢工! “老谢!”童教授兴奋地跑过去,“你到底去哪儿了?” 谢工面无表情,嘴角抽动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随后转身就跑。 教授追上去,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冲出了门,见二人已经快到了湖边。 童杨正在和齐业民交接班,一看有人朝自己冲过来,登时吓了一跳,等看清后急问,“爸,您干嘛呢?” “快!拦住他!”童教授大喊。 童杨反倒退得更远,任凭谢工从自己的身前跑过去。 我和杜龙彪对视一眼,已形成默契,一个东一个南,从两方包抄,这就对谢工成了包夹之势。 谢工被堵住去路,只能往回跑,离教授越来越近了,最后两人面对面的停住,教授喘得很厉害,“老、老谢,你、你到底怎么回事?”他看到谢工手里攥着两页纸,伸手说,“你、你中间到底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我也在靠近,可心里越发觉得很不对,且不说谢工气不喘脸不变,单是他刚才那跑动的姿势就让我生疑——两条腿迈的步子虽然不大,但频率却很快,而且偶尔软耷耷的,动作很不协调——这,我好像想在哪儿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拼图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一边困惑,我一边接近他们,童柳也一瘸一拐地走上来,这时,我脑中突然闪过一幕——狼!是一个月前见过的那条恶狼,它在水里游动时,就是这个样子!我连忙大声吼道,“不好!快躲开!” 童教授愣在那里,因为我们都发现,谢工的脸开始变得扭曲,两只眼睛居然向两旁分去,很快到了太阳穴,鼻子往里塌陷,嘴角向后咧,都快到了耳根,这一突变,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汗毛倒竖。 童柳拉住了父亲,猛地往后拽,教授倒是被甩到了一旁,可她却脚步踉跄摔倒在地,脸上已没有人形的谢工猛地扑上去,转眼就要将童柳压在身下。 我就在这时冲到了跟前,抱着童柳在地上滚出五、六米,谢工扑了个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个身体都开始扭曲,胳膊腿好像没了骨头,反着关节扭动,同时发出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怪响。 我扶着童柳站起来,开始迅速的往后退,谢工却不再动了,站在那里晃,随后,“嘭”地一声,我们都惊呆了,他的脑袋好像吹爆的气球突然炸裂! 没有脑浆,没有血水,一团团黏糊糊地黑色东西尽数喷洒在湖水里,转瞬沉底不见。 谢工的尸体往前栽倒,可没有血流出来。正在大家惊慌失措的时候,可怖的一幕再次上演—— 那尸体竟又站了起来,双腿扭曲着奔跑,很快,冲进了不远处的林子。 周围负责警戒的同事也被惊动,马上过来查看,我本想起个应急措施,但也知道,我年纪小,又不是领导,哪个会听我发号施令。最后还是搬出了老罗,他资格老,在基层警队中还有些威信,又是我们小组的组长,发生紧急情况时,他有权指挥局部。 老罗的确很有经验,让警戒的同志全权保护好专家组的人身安全;派齐业民去其他驻点申请支援;让我和杜龙彪与专家们共同商讨下一步对策;最后,打算亲自赶去总指挥部,向上级汇报刚才的惨案。 一直不吭声的童杨这时站了出来,“让我去吧,我和指挥部的领导比较熟,他们能信我。况且,我也想为大伙儿做点儿什么。” 老罗说正好,那我就留在现场,方便调度。 杜龙彪冷哼一声,我俩都清楚,童杨可不是主动请缨,只想逃离这里的危险,去更安全的地方避难。他可真浑,连亲爹亲姐都不顾了。 各自领命后,老罗再次劝说专家组赶紧撤离,但童教授一干人却态度坚决,行!要撤就得把打捞上的古物都一齐带走。 我知道他们尤指那些箱子。 可负责运输的卡车还没回来,大半夜的,县里也无处征调。 众人散开后,童教授握着我的手,感谢我救了他父女一命,态度很真诚。可我直接跟他摊了牌,“教授,刚才你都看到了,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如果再不给我们交个实底,可能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 童教授的脸上阴了起来,“能讲的我都讲了,现在本次科考项目已经到了攻坚阶段,如果你真想帮大伙儿,就不要妨碍我们工作!”说完,带着专家们转身就走。 我又一把拉住了他,“教授,我再问最后一句——” 他回头看我。 “那些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教授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做我们考古的,没有十足的把握、详细的数据和充分的保障,对于未知事物,我们不会轻易深触。” 这我听说过,过去思想和技术落后的时候,一些考古挖掘,对古物简直就是灾难性的破坏。 “但也请你放心,我们用了很多先进仪器,对箱体进行了采样、扫描、透视,收集到了大量有价值的资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揭开其中的谜底!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教授又说。 我不知道他的话可不可信,但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总不能把他们强行绑走,那就不是违反纪律的事了。 童柳在后面叫了一声,“爸!” 童教授头都没回,“有需要,我会叫你。”走了两步又停住,“给我做碗混沌吧,有点儿饿了。” 专家们又回了工作室,童柳去生火,混沌是她亲自包的,我吃过,很香。我问了她好几句话,她都心不在焉,眼睛有些发直,盯着锅里渐渐沸腾的水,我又问了一遍,“你觉得刚才谢工是怎么回事?跟你那个‘异态生物’有没有什么关系?” 她手中的笊篱突然掉在地上,脸上阴晴不定,猛地转过身,对我说,“我明白了!” “什么?” “快!笔!纸!”我跑回帐篷,半天没找着,最后在童杨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沓稿纸和钢笔。 童柳也跟进来,坐在桌子上开始写写划划,我在旁边看着,不由暗暗心惊,原来她只匆匆看了两遍,就把谢工的笔记记了个大概。 杜龙彪从外面走进来,想说话被我制止,怕打扰到童柳,我们出了帐篷,杜龙彪一边抓脑袋,一边说,“李儿,我总觉着一件事儿不太妙。” 真难得,彪子也学会思考了。 “你说,谢工的死法确实挺吓人,没脑袋还能跑也不可思议,但你想没想过,赵工……” 听到这儿,我心里就是一震,只忙活眼前的事儿了,却忘了赵工的惨状和谢工是如此的相似!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凶杀!也和谢工一样,“自己”爆掉了脑袋…… 赵工的尸体已经被送往五公里外的临时安置所,听说市里很重视,正派法医往那儿赶。 “彪子!” “明白,我这就去临时安置所!” “等等,管老罗借枪。” 这次任务,我们每个小组配发了一只五四,子弹只有五发,统一交由组长管理。 “你们留着吧,我有它就行!”杜龙彪掖了掖警匕,转身就跑。 我又叫他,“彪子,注意安全。” 他回头笑,“你也是!” 回帐篷的时候,童柳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三页纸,她用箭头标来标去,眉头一会儿紧锁,一会儿展开,我给她倒了杯水,刚递过去,她却猛然站起来,“糟糕!我爸他们有危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惨剧重现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童柳也不顾脚上的疼痛,急匆匆地往外跑,我扶着她,“是不是那些箱子?” 没等回答,我们就冲进了实验室,童教授先是一愣,随后笑笑,“小李,我正想去找你们,项目有了新进展,你马上就能看到——”说话的同时,他的助手已经撬开了那只箱子的锁,正把箱盖缓缓掀开。 我刚喊了句“别动!”但也晚了,箱盖大开,一股恶臭弥漫全屋,我拉着童柳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什么都没有发生。 箱子里是半下子液体,乳白色,有点像过期的豆浆,黏糊糊的。助手用工具捞了几下,除了一些颗粒残渣,什么都没有。 童教授笑了笑,“咱们呐,是被主观臆断蒙住了眼睛,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让我们搞复杂了。唉!做了这么多年研究,没想到这次差点儿栽了大跟头!” 其他几个专家也松口气,不过多少还带着失望,毕竟忙了一个多月,最后只收获了一堆空箱子…… 他们又开始各自的工作,却听童柳突然大喊,“别动那个!” 一个专门负责清理古物的专家停下手,愣着看过来,我注意到,他的工作台上正摆放着几件东西,正是那种陶土烧成的古怪圆筒。其中一只已被清理出不少淤泥,实验托盘里黑乎乎的一层。 那专家愣了好半天,摇摇头又要动手,可我们突然发现,托盘里的淤泥竟然动了起来,先是鼓出很多小气泡,随后好像开了锅沸腾起来,他吓得连连后退,突然痛叫一声,举起双手,白色的胶皮手套早已沾满了泥水,而其中正有几只细长的虫子在扭动翻滚,他手背上的胶皮已经破开,皮肉多出了几个血窟窿,那些长长的虫子就开始往里钻,能清楚的看到,在皮下顺着他的胳膊爬向身体各处…… 专家们都吓呆了,童教授马上下令让大伙撤出去,我还想救人,童柳拉住我,眼睛发红,“没用的,太晚了。” 专家们跑出帐篷,警戒的同事知道出了事,马上围上来,老罗也回去取了枪,在帐外严阵以待,等那专家走出来的时候,已面无血色,每一步都扭曲摇晃,脸上的皮肤时凹时陷,跟谢工“死”前没什么两样…… 几个同事头一次见这场面,纷纷拔出枪,“别动,举起手!” 那专家越走越近。 没人敢开枪,毕竟在常人的认知中,这还是个“活人”。他们看向老罗,用目光请求命令,老罗也摇摇头。 嘭!发生在谢工身上的一幕重演了。 专家头颅炸开,我们这次终于看清了,他脑中迸溅出来的黑色东西翻滚甩动,正是刚才那些钻入他体内的虫子,只不过变得更大,最长的已经将近一尺。 和谢工一样,他的尸身还能行动,跌跌撞撞地往我们这边扑来,老罗下令开枪,瞬间,十几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躯体,他一头栽倒。 同时,那些虫子向四处游爬,好像一条条小蛇,同事们用脚踩,用石头砸却无济于事,老罗只能让大家再次后撤。 专家的尸体又爬了起来,身上的弹孔没有血,但能看见,伤口中有很多虫子的尾巴在不断甩动,他摇摇晃晃地向一个方向走去,教授最先反应过来,“快!保护仓库!” 打捞上来的那些陶筒,大多都存放在临时仓库。 地上的虫子竟然也跟着尸体游走,密密麻麻,让人看着胃里翻江倒海。 又是一轮射击,但这次尸体只是晃了两晃,继续向前。 老罗冲在最前,操起警棍就往尸体腿上抡,可眼看就要打中,却又被斜刺里冲上的一人撞倒,我忙把他拉到一旁,再抬头,不禁愣了——眼前,又多了一个无头尸! 但绝对不是谢工和赵工,这一具高高壮壮,虽然没了脑袋,但还是比常人高了半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大个子。 也回忆起和老雪头儿的对话—— “大爷,你们村里有个大个儿——” “现在不大了,矮了一脑袋。” …… “雪大爷,您和大个儿在采冰的时候,到底看到了啥?” “鬼啊。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 …… “尥了,又尥了。” …… 难道在村子里袭击童柳的,就是那个大个子?他也炸了头,老雪头儿虽然疯癫了,可却一直没放弃追踪他? 我没时间多想,因为童教授他们已经跟了过来,眼见那两具尸体离仓库越来越近,教授大喊:“快!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 同事们在老罗的带领下往前冲,我挡住了大伙儿。 童教授急道,“小李你干什么?知不知道里面的古物有多珍贵?!” 我没说话,大伙儿的命不珍贵么? 他换了个角度,“尸体是奔着陶筒去的,里面的‘双尾蝮’要是都被放出来……” 我扭头看他,“您好像早就知道‘双尾蝮’在现实中的存在。” 教授一滞,无言以对。 老罗也劝我,“洋洋,童教授说得没错,眼下得先控制住局势!绝对不能让它们进去!” 我说,就是要让它们进去。 众人不解,眼睁睁看我回了帐篷,很快又出来,手里拎着潜水氧气瓶。 大伙儿都明白了。 童教授脸色大变,“你、你疯了?!毁坏国家文物可是重罪!” 老罗也吓了一跳,“洋洋——” 终于有人肯帮我说话,童柳大喊,“爸!你知道谢工笔记上是怎么说的么?‘双尾蝮’一旦扩散,就是人畜的大灾大难!” 童教授终于低下头。 老罗也咬咬牙,“好!洋洋,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我也不在乎再背一个处分,给我,我来!” 我把潜水氧气瓶递过去,就在他刚伸手接的同时,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只一扭就夺了他的枪,随后把氧气瓶远远的抛过去,那两具尸体正好撞进了仓库,地上的“双尾蝮”也涌了进去,氧气瓶随后飞入…… 我勾动了扳机。 嘭! 一枪未中。 我有些尴尬,又补了一枪,还是没中。不知道童柳看我的目光中,会不会带着鄙夷。 其他同事的子弹刚才都已打光,现在只剩我枪里的最后一发了,我再次举枪,瞄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译文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我在警校的射击课上,最好记录是三中一。 幸好,今天我平了记录。 子弹打在氧气瓶上,引起剧烈的爆炸,其中还存放着一些易燃的设备,加上七、八瓶备用氧气罐,瞬间都被点着,引发了一连串更大的炸响,整个大帐篷都被掀飞十几米,火光冲天,我们也被气浪打翻在地。 童教授和专家们坐在地上痛心疾首,有的已经失声痛哭。 我和老罗背靠着背,他说,“小子,这回好了,咱俩一家一‘锅’,能多炒几个下酒菜了。” 我说师父,急啥呀,背锅的事多了去了,谢工和赵工的尸体还没找到呢。 话音刚落,送“锅”的人就来了,大刘和队长匆匆下车,后座上,杜龙彪、齐业民和童杨也跳下来。 领导还没说话,童杨抢先叫道,“刘教,队长,你们靠后,危险!” 大刘和队长反倒向跟前走近几步,看着那熊熊烈火,愣了足足半分钟。我本以为马上就要迎来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痛斥,结果他们两个什么都没说。杜龙彪凑到我跟前,小声道,“咱俩猜得没错,安置所那边出事儿了!” 我一惊,“赵工……尸体,跑了?” “幸好我赶去得及时,省里派的法医正要解剖呢。”杜龙彪说,“赵工‘诈尸’,吓晕了一个实习学生,大伙儿正在抢救她,那些恶心虫子就从赵工的皮下往外钻!”他偷偷指向大刘,“他当时就在现场,倒也真有些道行,法医还想靠近检查取证,但他马上制止,下令封锁解剖室,然后……处理得很妥当。” 我知道“妥当”是什么意思,除了用火,他们还有别的选择——法医们一定带去了不少实验用剂,什么酸啊碱啊的,估计清理得更彻底。 我们不禁对大刘刮目相看。 大刘和队长再次布置,急调警力搜寻谢工的尸体,我又给他们加了个建议——顺便找找那个扎红纱巾的古尸。 队长亲自带队去了,留下大刘在现场坐镇。 我们任由大火继续狂烧,恨不得让它烧个三天三夜,把那些该死的虫蛇炼成灰烬。火借风势,临时工作室的帐篷也迅速燃起,我从心底反倒希望这样,毕竟那里也有残存的打捞物。 在此期间,童柳给我们讲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大部分来源于谢工的工作笔记。 童教授没再阻止,只是怔怔地看着冲天烈火,眼中似乎已无生气。 …… 两千多年前,这里尚未成湖,几条水系汇聚于此,岸边也居住着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但很快,敷俞国异军突起,以少击多,收服了很多敌对部落。他们靠的就是“双尾蝮”——按童柳的话说,这应该就是古时的一种“异态生物”,它们有很强的寄居性,常以人畜作为宿体,只要有其他动物的血液供给,就会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活性最高时生长繁殖都很快,甚至有“须臾成尺,半刻为丈”的记载。 幼蛇进入宿体后,很快成熟繁衍,而其新生幼蛇会以宿体大脑为食,迅速集中壮大,最终以宿体头部爆开作为散播方式,幼蛇会再次寻找新的宿体。 而在幼蛇的优胜劣汰中,宿体内会产出一对体型超大的雌雄“母蛇”,用以控制宿体行动,具体方式也有些匪夷所思,两条蛇各占宿体左右两肢,依靠曲展甩扭,就能让宿体走动跑动,甚至前肢挥舞,这也就是为什么谢工他们的头都没了,但还能活动自如的原因。 敷俞国将“双尾蝮”做了武器,特意为它们找来宿体进行大量繁殖,但在古时,用牲畜野兽显然成本巨大,所以他们就选择了更“廉价”的宿体——俘虏或奴隶。 他们在幼蛇初成时,将宿体的脑袋割下来,放进特制的箱子中进行培养,为了提高培养人员的警惕意识,又特意在“培养箱”外刻画上宿体狰狞恐怖的脸型,让培养人员每次开箱关箱的时候都有这种危机感——一个操作不慎,下一个箱子上刻画的可能就是你的脸! 待用时,他们将幼蛇装入陶土烧成的短筒中封好,留出通气孔,确保幼蛇存活。 一旦两军对垒,也不用短兵相接,敷俞国的战士就会将陶筒投掷到敌阵当中,陶器碎裂,幼蛇飞溅,新鲜的宿体比比皆是,战局结果可想而知。而获胜的敷俞国在清理战场时,会再次收集、再次装箱、再次培养,把目标瞄向下一个倒霉的对手…… 谢工的笔记重点提到了陶筒,他虽未来得及将自己的译文整理排序,但应该也感觉出陶筒对本次考古的重大意义,他求果心切,打算开启一只陶筒,而拉上的见证者就是赵工,只是对古生物学涉猎不深的他们,说什么也想不到深埋千年的动物还有复生的可能。 再之后就没有什么记述了,但我们都清楚,不是谢工他们不想记,而是两个人很快就成了最新的宿体…… 后面是童柳的推测—— 我们打捞的这条沉船,应该就是当年敷俞国运送“武器”的,但不料出了事故,船沉水底,经过千年后才重新出世。“双尾蝮”在没有宿体的情形下,存活能力下降很快,大部分都会死亡,但也有一些强壮的会转入“休眠”状态。童柳解释,大概是这里的水文环境和气候特性导致的,毕竟东北冬季较长,常年低温保证了它们的“休眠”质量。 那些箱子中缺氧严重,其中的幼蛇应该早就无一幸免,反倒是散落在外的陶筒中的部分蛇类得以存活。 我终于想明白了,当初,“采冰”的大个子并不是被箱子里的什么东西害了,他在凿开箱锁的时候,曾破坏过一只陶筒,那一刻,应该就被幼蛇钻进了身体…… 杜龙彪提出疑问,宿体变化为啥有的早有的晚,赵工当时就“爆掉”,谢工却挺了一天一宿。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童柳说,“或许有个人体质的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表明一点——寄生蛇的活性正在复苏,也就是说,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就不用再‘守株待兔’,而是主动去寻找宿体了,到时,生长繁殖会更快,至于快到什么程度,我只能说无法想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撤离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童柳推测得应该没错,年初大个子受害,至少挺了小半年;我对付的那只灰狼,头部还没开始爆裂;谢工撑了将近二十多个小时;赵工尸体的变化,也是在一天之后;可是刚刚那个专家,从死亡到变异,不过区区十几分钟……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杜龙彪又问,“不对呀,既然什么鱼国能把这当成‘武器’,就一定有控制它们的手段,谢工没提么?” 童柳摇摇头,“笔记中间少了两页,不知道写的是不是这个。” 我心里发沉,如果谢工是故意撕掉的,那就更可怕了,难道寄宿在他体内的“双尾蝮”已经有了思维能力?还是谢工当时尚有一丝神智,想把笔记中最重要的部分给童教授看? 大刘问,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对付那些“虫子”?他和我想一块儿去了,总不能让每位参与搜寻的同事都背上个火焰喷射器吧。 童柳摇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还在燃烧的两片废墟,欲言又止。 火势渐渐小了,能看得清楚,两具尸体已经成了焦炭,那些寄生蛇也焚成灰,箱子和陶筒碎裂一地,其中被烧得干净,再没有活物,一片狼藉。 我一下就明白了——能克制甚至控制“双尾蝮”的秘密,应该就在那些箱子和陶筒里,但现在已被我毁之一旦……我马上转移了话题,“刘教!我申请将功补过,参与到搜寻任务中!” “干好你自己的活儿!”大刘瞪了我一眼,随后又从老罗和杜龙彪的身上扫过,“你们几个惹的祸还嫌少么?要不是那晚玩忽职守……” 他又要老调重弹。 大刘咬牙切齿,“局里已经接到汇报了,等回去后,你们就等着受处分吧!” 杜龙彪急了,“嘿,你们还真往上报了?经过调查了么?其实,老罗——” “重点就是他!”大刘怒道。 杜龙彪火气上来,还想吵,我马上打断,“行了,彪子,童教授有话要说!”教授的手已抓住我的胳膊,很疼。 他抬起失魂落魄的脸,对着我,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小李,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我冷汗开始冒,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那辆卡车上,除了运回去一部分箱子……”他颤抖着手说,“还有不少……那种陶制的筒子……” 我脑子当时就是嗡地一声,大刘霍地站起来,也不管什么尊敬不尊敬了,“车呢?到呢了?!” “上午,就应该进了省区……”教授说。 大刘冲着文书喊,“快,打电话联系!” 他的指挥车里就有移动通讯设备,文书不一会就气喘着跑回来,“高速口、省局、研究所,都问过了,没、没有军卡经过、驻留记录!” “还、还没到?”教授也愣了。 “妈·的!肯定出事了!”大刘罕见地骂娘,“赶快调车,给我找!”最后又盯住自己的指挥车,“把他们这些——”他指着童教授,估计是又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顺道,把专家们先送回县里,这里太不安全!” 专家们的科考项目已经被我付之一炬,留在这儿也真没什么用了,这次没有人反对,一个接一个上了车。 指挥车是大面包,还空下不少座位,大刘问谁能完成好护送任务?又是童杨第一个举手,“报告,我在警校的车辆驾驶科目,成绩是百分!” 杜龙彪气得直哼哼,“你他·妈咋不说你逃命成绩是一百二十分呢!” 大刘说好,路上注意安全。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也点到了我们小组其他人的名字,美其名曰“参与护送”,这我倒想不明白了,难道是为了不给我们“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们极不情愿地上了车,临迈进车门的时候,我又回过头,“刘教,我觉得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 “有屁快放!”大刘此刻已经没有了做思想教育工作的觉悟。 “咱们是不是也再分出一部分人手,赶快疏散附近的村子、群众?”我说。 “就你废话多!”大刘把我推上车,或许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态,在关上车门的前一刻说,“该疏散的早就疏散了,况且,方圆十里地,都没有什么村子、住家。” …… 指挥车在山道上疾驰,一边是茂密的松树林,另一边是百丈的悬崖,童杨手握方向盘,看上去有些紧张。 专家们脱开自己的工作,终于都变成了正常人,这会儿有的在抹眼泪,说白白牺牲了谢工和赵工几位好同事。童教授失魂落魄,不知是因为科考成果尽数被毁,还是在为死者内疚自责。 童柳坐在父亲身边,几次犹豫后终于问了出来,“爸,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事事都要瞒着我们?你早就知道‘双尾蝮’不止是图腾,是真实存在的,对不对?” 童教授两行眼泪终于流下来,“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收集的资料只表明,这里或许会有关于敷俞国的重大考古发现,甚至找到古生物活动的遗迹……” “但明明出了事故,你还是藏着掖着——”童柳有些愤怒,却被童教授的助手打断,他递过来一个信封,“小柳,你先看看这个。” 童柳把信封拆开,我也凑上去看,气得笑了—— 那是一张“生死状”,大概的意思是,这次的考古项目存在一定的危险,本人全凭个人意愿主动参与,是死是伤与研究所及领队人员全无责任关系,此据为证…… 随后,专家们个个都掏出了同样的信封。 “我们都是自愿的,请别责怪教授。”助手含泪说,“其实,为了考古科研,就算让我们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谢工赵工死得其所!光荣而伟大!” 其他专家纷纷点头。 杜龙彪也气乐了,这些老学究真是做学问做痴了,先不说那“生死状”合不合法,他们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也算值得尊敬,可在实际中的操作实在太不靠谱。 我不想评论,又开始想自己的心事——刚才分别前,大刘的那句话还在我耳边响绕—— “方圆十里地,都没有什么村子、住家……” 我猛地一拍腿,“坏了,童杨,快停车!”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夜路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童杨吓了一跳,车身明显一晃,他脚下的油门没松,从后视镜上看我,“又怎么了?” “赶快调头,我有事要向大刘汇报!”我急道。 “我接到的任务是,安全护送专家组返回。”童杨执拗道。 杜龙彪最知道我的心思,不问原因,也不顾童杨家人在场,大声喊,“赶紧麻溜地调头!要不我削你!” 童杨也来了一股邪劲儿,不但不减速,反倒将油门踩到底,车子轰鸣着往前窜。 童柳也在我脸上读出了危险,“童杨,快,听话!” 话没说完,童杨突然猛地一脚刹车,所有人都往前拥,车胎和地面摩擦出阵阵黑烟,恶臭呛人,车子七拐八转,把我们晃得头晕目眩,眼看就要冲到悬崖边,童杨猛打方向盘,车身贴着崖边的护栏,擦出大片火花,最后又甩向内道,总算停了下来。 杜龙彪的个子高,脑袋撞在棚顶上,起了一个大大的包,顿时火冒三丈,“童杨,你他·妈是不是——” 童杨的脸色发白,颤声道,“我、我好像撞人了……”说着拉起手刹,跳下了车。 我和杜龙彪一起下车查看,路面上已留下了二十多米的刹车痕,前后没有人,但车头确实凹进去一大块儿,不知撞到了什么。 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东西在动,杜龙彪拿手电一照,确实有人,身上好像还有大片的血迹。 童杨当时就傻了,惊慌失措地凑上去。 可到了近前,却又不见了人影,童杨和杜龙彪正在发愣,我大叫一声“不好”,转身就往回跑,同时喊,“上车!快上车!” 童教授的助手被晃晕了头,这会儿正在车下呕吐,听到我喊,他疑惑地抬头,发现大伙儿都在惊恐地盯着自己的身后。 一个白花花的人体就站在那里,没有头,腰间的艳红根本不是血迹,而是一条红纱巾——正是丢失的那具古尸。 助手吓得跌坐地上,古尸拽住他的一条腿就往树林里拖,力气奇大,动作敏捷。 齐业民离得近,从车窗中探出半个身子,一警棍打在古尸的胳膊上,警棍却反弹飞出,齐业民手腕吃痛,还没叫出声,就被古尸也拽了下去,两个人好像小鸡崽儿,被尸体快速拖走。 老罗冲下车,往前窜跃的同时警匕出手,正扎在古尸的腿弯上,捅出个两寸来长的伤口,里面有个乌光油亮的东西在扭动,真的好像一条粗粗的大蛇。老罗还想往里捅,刀尖儿却呲向一旁,那东西的皮太油滑了! 老罗干脆抱住了古尸的双腿,制住了它的行动,古尸扔下手中的两个人,胳膊好像游蛇一样甩打,手掌破开,从里面探出了一条尖尖的长须,也不知是头是尾,噗!插·进了老罗的身体…… 我和杜龙彪刚好赶到,也顾不得其他了,我从地上捡起警匕,猛地扎进古尸的腹部,横着一划,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里面有更多蛇尾状的东西甩出来,我横切竖割,也真卯足了劲儿,几条长须顿时被削得七零八落。 “古尸”吃痛,又来抓我,杜龙彪飞起一脚,愣生生将它踹退了五、六步,我拖着老罗往后跑,低头一看,总算松口气,老罗只是肩膀上多了一个小血洞,还好没伤到要害。 杜龙彪力气大,近身格斗也确实不花哨,接连几脚几摔愣是将古尸逼退了十多米,随后调头往回跑,“扛不住,快撤!” 众人都上了车,刚锁好车门,古尸又追了上来,它在车外猛砸猛撞,车身开始剧烈摇晃,车皮都凹了进来。 杜龙彪喊,“开车呀,童杨!” 童杨打火半天不着,最后带着哭腔告诉我们,完了,车趴窝了,咱们都要废这儿! 杜龙彪这时都不忘了损他,“你他·妈不是车技好么?开成这个吊样!” 古尸还是找到了突破口,它打碎了车窗,掐住童教授的脖子往外拽,童柳紧抱着父亲不肯撒手,两个人被一起朝外拖,车里空间太小,动手不方便,我刚想从另一侧跳下去,就听一声呼号,一辆皮卡从我们车旁擦身跃过,正把那古尸撞飞出去,随后,车速不减,径直朝正要爬起的古尸开过去,撞倒后轧上去,又倒回来继续碾压,反复十几次,直到古尸压在车底一动不动了…… 反复碾压的过程看着残忍,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相当解恨。皮卡车的门开了,一个人跳下来朝我们挥手,他迎着车灯看不清头脸,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大刘! 杜龙彪愣了愣,“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总算办了件好事!” 我最先冲过去,一边检查车底的古尸,一边问,刘教您怎么来了?古尸的四肢和躯干都被轧得不成样子,软耷耷地堆在车下毫无反应。 “你说呢?还不是因为对你们两个闯祸精不放心?”大刘从车里抻出一根钢钎,捅了捅那古尸,它依旧不动,“咋样?我来对了吧,你俩连这么简单的护送任务都掉链子!” 杜龙彪也凑上来,这次没再反驳和抱怨,笑嘻嘻地说,“刘教,没想到你个文职,下手挺黑呀。” 大刘从车上取下了一只长包递给我们,杜龙彪打开一看,乐了。里面竟是两杆防爆枪。 “总指刚批下来的,也正往这边调人。”大刘说。 这应该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我和杜龙彪对视一眼,瞬间对这个最爱找我们麻烦的家伙,有了更深的认知转变。 “你们开我的车,先把专家弄回去。”大刘说。 杜龙彪:“那你呢?要不一起走吧。” “咋这么磨叽?!”大刘又急了,“你们几个‘生兵蛋子’,在这儿也是添乱!”他见杜龙彪不服,最后叹了口气,小声道,“老罗马上退休了,你们也不想他再出什么事吧,就当照顾照顾老同志,你们不走,他指定也得留下来……” 一句话让我的心里泳荡起阵阵暖意,看来之前大刘让我们回去,根本就不是怕我们“抢功”,而是真真切切地关心年轻同志和老同志。 杜龙彪不傻,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上去一把抱住大刘,好悬热泪盈眶,“刘教,您真是老鸹(乌鸦)扒皮——脸儿黑心不黑,我过去看错你了!”他人就这样,你对他一分不好,他能三分报复回去,可对他滴水之恩,他更能涌泉报答。 给大刘弄得直嫌弃,“起开,起开!俩老爷们儿,你恶心不恶心!” 我马上打断他俩,“刘教,我刚才想明白一件事儿!” “什么?” “之前那辆军卡——”我话没说完,就感觉皮卡的车身猛地动了一下。 操·地!还没死! 皮卡突然被掀翻过去,在空中折了两个个儿才落下,而那古尸已经站了起来,身上的皮肉都被碾烂了,挂在黑乎乎的“双尾蝮”上,好似一道道白布条,其状更是骇人。 杜龙彪子弹上膛就是一枪,古尸只是微微一晃,肢体外甩动的“触须”被打断几根,掉在地上扭动卷曲……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扭头看过去,只见童教授的助手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哀嚎着打滚儿,老罗上去掀开他的衣服,就看见几条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往助手的肚皮里钻,正是之前被我砍断的小蛇般的“触须”,已经一半肉里一半肉外,老罗用手使劲儿拽,却发现那些东西越钻越深…… 我一边往那边退一边开枪,但散弹打在古尸身上,不是滑开就是没入体内,而它仿若没事,猛跳起来直扑向我们。 杜龙彪离得近,还想用枪托凿过去,可转瞬就被古尸压在身下,那些甩动着的“触须”正快速地接近他的皮肤! 大刘的钢钎猛扎过去,总算救了杜龙彪一命,钎头深深插·进土路上,将古尸钉在地上,我们借机和专家们汇合一处。 助手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我们知道他不行了,带着大伙儿往后撤,而那古尸也挣脱钢钎的束缚,正往我们这边冲过来。地上散落的那些“触须”围在它的周围,一齐向我们游爬,越来越近…… 专家们还想救助手,但被杜龙彪喝止住,“还不快尥?不然一个都活不了!” 一小队人撤离的速度,又怎么能比过狂如野兽般的怪物?我们很快发现,后路已被不少“触须”挡住了,而身前,古尸正如飓风般狂卷过来。 我说,这么下去不行,咱们得兵分两路,我和彪子引开古尸,刘教你带大伙儿进林子,不行就放他一把火! 大刘说好,火机给我。 可正在我和杜龙彪翻兜找火的时候,大刘一把抓住我俩的后衣领,往后一拽,借力冲了出去,随后就见他抱住古尸往一侧疾滚,到了悬崖旁才松开,一脚将古尸踹了下去,但他的脚却被一只蛇尾缠住,等我冲过去想拉住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被拽了下去,只在崖下发出闷闷的几声重响。 地上那些“触须”也似没了依靠,纷纷聚向崖边,滚落下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怒火 杜龙彪在指挥车上找出了半桶汽油,将正在快速变化的助手尸体点着了,刚才我们没有这个动火的时间,否则大刘也不会…… 对于是否搜救大刘,我们起了争执,反对方只有童杨,连那些专家都支持我们下山去找。 童教授痛骂自己的儿子毫无担当,而童杨也罕见的对着父亲破口大叫,“还不都是因为你?!非要搞什么科研!非要隐瞒真相!非要大伙儿给你陪葬……”最后哭得一塌糊涂,瘫软在地,“非要让我当什么警察……” 童教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那是一个陌生人。 “你够了!童杨!”童柳吼道,从地上吃力地拔起那根钢钎,“刘警官是为了我们,不管别人去不去,我去!” 最后所有人都跟我们走了,童杨大概也不敢独自待着,只能灰溜溜地跟在队伍后头。 等绕道下山找到大刘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浑身多处重创,碎裂的肋骨也把胸腹内的重要器官刺透,血在汩汩地流着。 齐业民哭着要给他包扎,大刘勉强挤出一点笑,嘴里在吐着血沫,“别、别忙了,傻小子,省、省点力气……” 后又吃力地扭过头看老罗,“老罗……我为我那一脚……道歉,但你也要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老罗老泪纵横,“你当时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然,怕是有人觉得不公,马上就要往上报!” 大刘想点头,但后颈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原来颈骨也断了,“不过,没、没想到还是有人先报上去了。” 原来上报的不是他和队长。 大刘最后看着我和杜龙彪,苦笑了一下,“你们……两个败家玩意儿……” 我们紧紧捏着大刘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真他·妈没出息……咱们干警察的……流汗流血不流泪……给我把眼尿儿憋回去……”大刘说,又吐了一大口血,“之前看、看不上你们……不是因为你们能惹事儿……而、而是惹了事儿,还、还指望别人擦屁股……叩叩叩……你们以后的……路还很长……记、记住……老爷们儿……凡事要……靠自己……”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双手垂下,再无气息…… 杜龙彪用袖子蹭了把眼泪,提着枪去找那古尸,可周围地上只留了不少爬痕,古尸和那些“触须”早已不知所踪。他的眼中喷着怒火,把子弹推上膛,“妈·的!就算粉身碎骨,老子也要把那些杂碎轰成渣滓!” 我拉住他,他回手就是一拳,我低头躲开,他大声咆哮,“告诉你们,少他·妈跟我说什么‘冷静’!连战友的仇都报不了,你——” “真想报仇,那就跟我来。”我冷冷地看着他。 杜龙彪反倒愣了,“你、你知道它在哪儿?” “有一个比它更大的威胁——”我说,“我感觉它也会被吸引去。” 我们一行人不敢再单独行动,两辆车都毁了,剩下的路只能靠步行。带着专家去冒险,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可以童教授为首的专家组却个个态度坚决——“既然事情因我们而起,那就让我们一起参与终结它!也算以此祭奠死去的同志和战友!” 我们找树枝把大刘的遗体做了简单的遮挡,又做下标记以便事后来寻。之后不敢再耽搁,带着大伙儿穿山越林。我没时间多解释,因为大家有更要的事情要做—— 童柳和齐业民带领专家们沿路收集松木枝,走一路拣一路,很快,每个人都背上了不少。 我和杜龙彪把剩余的子弹都上弹夹了,最后又让大伙儿绑紧裤腿袖口,以防那些小蛇般的东西再趁虚而入。 期间,童杨凑上来问我到底要去哪里,我没理他,杜龙彪给了他一勺子,“废什么话?!让你跟着就跟着!”他虽然这么说,但也在偷偷看我,显然对这个问题更好奇,只不过看我一直在闷声思考,所以才不敢打断。 我对童杨说,“你跟我来。”他愣了愣,还是跟上了,见后面的人远些,他又问,“跃洋,你是不是要返回湖上?那我可……” 我停下脚转身盯着他的眼睛,“老罗的事儿,是你报上去的?”除了大刘和队长,只有他和上面走得近。 他显然被问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我说彪子现在一身恨、一身火,你是不是想让他发泄发泄? 童杨马上变了脸色,浑身都有些发颤。 我说这事儿我不给你捅出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童杨连忙点头,随后又疑虑道,“不、不危险吧。” 我瞥了他一眼,“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童教授和童柳,其他人,不用你管。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童杨松了口气,“跃洋,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这话不用你说……” “但愿你能做到!”我又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个多小时,专家们背着大捆的松木枝,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正当杜龙彪问我还有多远的时候,我俯下身子,盯着不远处,小声说:“到了。” 老罗马上让大伙儿就地卧倒,专家们总算能歇歇脚,顿时瘫作一团。 再往前是大片的水泽区域,童柳看了看,对我说,“这、这地方咱们来过……” 我说是,当时老雪头儿的毛驴就是在这里落水的。 童柳略微沉思,马上反应过来,“啊!你、你是说……” 没错,那一晚,我们俩曾在这里看到了微弱的灯光,当时还以为远处是个村庄,但大刘后来说,方圆十里都没有村子、住家。那我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是车灯!那辆军卡上的车灯! 其实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当时我们就应该能想到这一点—— 公路旁的大树掘倒,远处一片杂乱,不正是车祸留下的痕迹?看来军卡当晚并未开出多远就出了事,而车上的人和东西就扔在那里好几天。 大家总算明白了,童教授满脸悲色,“没想到,也、也害了那些军人。” 我和杜龙彪端起枪,拖着那些松木枝靠上去,老罗和齐业民也想帮忙,但被我们俩按下了,“你们的任务也不轻,保护好专家组。” 卡车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损毁,扎到一个缓坡上,电瓶的电似乎要耗尽了,车灯更暗,好像两只即将熄灭的烛火,闪闪暗暗。 我俩一个警戒,一个搜查,彪子不动声息的靠上去,见没什么危险,朝我打了个手势。 车上没有人,驾驶座上只留下早已干透的血迹,我们俩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那几个大兵还活着?至少没留下搏斗和炸头的迹象。可他们真逃过一劫,为什么又不去湖边找我们? 没时间多想了,我俩搜查了车后,幸好,那些箱子和陶筒完好无损,专家们的防震保障措施很专业,这给我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我们将松木枝堆上车后箱,又将带着的半桶汽油洒了上去,可还没等跳下车,就听到“嘭”地一声,车身剧烈地摇晃,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身冷汗—— 那古尸不知何时已站上了车尾,身上的几十根“触须”正往我俩这边猛甩。 我和彪子翻越车下,他摸出打火机就往车上扔,呼!大火燃起,我们俩的眉毛头发都烤焦了,但心里甭提有多痛快。 我们开始往回跑,可很快发现,不远处的同伴正在焦急地朝我们挥手,我回头一看,心里又凉了半截儿—— 那古尸竟然拖着卡车往后倒,而它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大片水窝。 杜龙彪马上朝那边喊,“那个车技好的,过来帮忙!” 童杨早吓得浑身发颤,连腿都挪动不了了,杜龙彪骂了声娘,随后对我道,“李儿,打配合!” 我会意,端着枪朝那古尸冲过去,杜龙彪跳上了驾驶室。 我连开数枪,古尸只是微微晃动,根本就毫无损伤,杜龙彪半天也打不着火,眼见着卡车越拖越快,车尾已经没进了水窝里,火势渐小。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本想冲上去抱着古尸一起跳上车,也学大刘来个英勇就义。但还没到近前,就听一声轰鸣,发动机终于转了起来。 杜龙彪疯狂地踩起油门,车身终于止住坠势,但水边泥泞,几个轮胎都在打滑,好半天就那么僵持着,看得人心里窒息。那古尸的下肢已经没进水里,但力气似乎更大,往后一拽,车身再次下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麻绳突然从旁边的草窠子里甩出来,结结实实地缠住了古尸的腰,随后就见草中滚出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边绑着绳子的另一端,叽里咕噜滚入水里,古尸身子一顿,脚下猛滑,终于被石头带下了水底…… 卡车呼号着窜上了岸边,大火再起,我呼出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草窠子晃动两下,闪出个人影,又是没有脑袋……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真面目 杜龙彪把车停好,跳下来,一见那无头尸体就要开枪,我马上把抢按住,那尸体扭动几下就摔倒在地,随后它身后又走出个人,一步三摆,边走还边灌着酒。 我笑了,朝他摆手,“雪大爷,您老还好啊?” 那正是老雪头儿,不知道在哪儿剐蹭的,胳膊腿上全是血。 老头儿将无头尸体拖过来,扔上了后车厢,我刚叫一声“等等”,尸体已经被大火燃着,看它那一身衣服就知道,正是谢工。 我说完了,谢工手上还有两页笔记。杜龙彪却说,没完,你看老爷子手里攥的是什么? 被撕掉的两页笔记很快交到了童柳的手里,她马上就开始排序识别,我以为会很快,但上面的很多字被水浸湿,模模糊糊一片,她感到异常吃力。 童杨问,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怎么还不走? 杜龙彪又给了他一勺子,“完成你·奶奶个腿儿!”看到童教授和童柳都在瞪自己,他又尴尬一笑,“我是说,那‘古尸娘们儿’还在水底漂着,咱们得看好了!要是上来,就想办法把它扔火里……不上来,也得找队伍来给它灭了!” 老雪头儿撇撇嘴,“水窝窝底下不少通着暗河,指不定漂哪儿去了。” 杜龙彪说,那也守着,咋地也得亲眼看到卡车烧得光光。 卡车车头逆风而向,车后大火熊熊,但车头却星火未沾,我们真希望火再猛烈些,可事与愿违,车上的箱子烧漏了,里面的白色液体流出来,不止降下了火势,更是将靠前的油箱浸湿,迟迟不爆,我们都很着急,但子弹都打光了,我们又靠近不了,没办法引爆油箱。我开始责怪自己,还是太年轻,之前考虑不周。 童杨识别笔记的时候,我们借机休息。老雪头儿又去了水窝边查看,一口酒一口菜,吃喝正欢。童杨显然饿了,想去蹭点儿吃的,可到了跟前一看,又屁滚尿流的跑回来,脸上带着惊恐,“老头儿疯、疯了——” 他要是不疯,作用会更大。我没搭理童杨。 “他、他在吃——”童杨颤声道。 “盐么。”我有些不耐烦。 “不不!你、你自己去看看——”话没说完,童杨竟“哇哇”大吐起来。 我和杜龙彪靠近水边一些,看清后也惊住了——老雪头儿正拿着我的警匕,在自己的胳膊腿上割,每留下一道儿血口,就从肉里拽出只黑乎乎的幼蛇,蘸蘸盐包,扔进嘴里,随后猛嚼几下,灌口酒顺了下去…… 老雪头儿也成了宿体! 我无比震惊,这时才反应过来——年前“采冰”出事故的那次,他应该就已经“中招”了,否则也不会疯疯癫癫,思维混乱。可是,他为什么又能挺到现在? 正在我惊愕的同时,老雪头儿也恰巧扭过头朝我们傻笑,目光最后落在老罗身上,收起了笑容,提着警匕晃悠悠地过来。 我和杜龙彪都感到不妙,正想上去拦住,却见水里突然一阵翻腾,那古尸再次跳上了岸,只是腰下的人皮彻底被扯了下去,露出了两条粗大的肢体。 我们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容”,黢黑油亮的两肢成扁圆状,上面生满了“触须”,立在地上撑起躯干,每甩动一次就好比迈开大步,急朝那辆卡车冲去…… 老雪头儿跳上了古尸的背,匕首猛猛地往下刺,被弄断的“触须”钻进了他的身体,他却视而不见,依旧傻笑着,一刀一刀落下去—— 我们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古尸带着老雪头儿跳上了卡车后箱,火还在烧着,但那些箱子破碎更严重,污水一出,火势瞬间灭去不少。 童柳就在这时跳了起来,“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们都看她。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双尾蝮’!”童柳叫道,“是古时的一种大型寄生物——寄种巨水蛭!我们又称它‘噩古皇蚂蟥’!” 杜龙彪急问,“有克制的方法么?” 我心里一动,和童柳同时说出口,“盐!”老雪头儿能挺到现在,一定是体内高浓度的盐压制了虫卵的活性。 是啊,蚂蟥。 嗜血!断体再生!不惧刀枪,不怕碾压!我听老罗给我讲过,说蚂蟥这玩意儿韧性很足,小时候淘气,把它放在火车道上轧,铁轮刚轧上,蚂蟥就飞射出去,放在地上好半天,才看到它慢慢往外渗血,可见其生命力之顽强…… 除了火,蚂蟥最怕两种东西,一个是放在日光下暴晒,还有就是盐,都是因为能让它体内快速脱水,最后变成“肉干”。 但眼下火源不足了,太阳也不会急着蹦出来帮忙,我们就只剩了最后一个办法,可盐呢?去哪里弄? 老雪头儿到临死的前一刻还在纠缠着古尸,给我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我们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定下了最后的方案—— 齐业民和老罗留下保护专家组,我和杜龙彪去把那些杂碎送上西天! 我记起朱小满曾说过,湖边山上有座盐厂,只要到了那里,或许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老罗不肯留下,说,“没了我这个‘坐地户’,你们能找到盐厂么?” 童柳也跟着上车,“没我也不行,谢工的两页笔记,详细讲述了克制皇蚂蟥的方法。” 两个人说得都不容反驳,我们只好让二人上了车。 童教授也知道女儿这样做,除了有强烈的责任心,更是在为他“将功补过”,站在不远处泪眼朦胧,一个劲儿的挥手嘱托。 只有童杨不肯上来,但在我狠狠地怒瞪下,他不得不爬上了驾驶座,他刚刚对天发誓,会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话说得多,其实整个过程也就不到半分钟,童杨一脚油门把车窜了出去,下坡后,一个大幅度的漂移,我们终于上了公路。 车开得很快,火被强风熄下不少,箱子里的水都淌了出来,火苗淡淡,几欲熄灭。 古尸身上的人皮已经彻底烧没了,两条一人多高的“皇蚂蟥”纠缠在一起,躲到了我们车头顶上,密布的“触须”招摇甩动,砸得棚顶“砰砰”作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奔赴 童柳还在翻着那两页纸,“敷俞国记载,每隔几年繁殖,‘皇蚂蟥’中便会育出一对‘虫王’,生殖能力和再生能力异常顽强,也就是说,它们完全有能力再产出大量后代,用以‘装备’一个古国的军队!而为了和其他的区别开,敷俞国人会在它们的宿体身上做上标记——缝上一条红巾……而我们头上的那两位——”童柳指了指车棚上,“应该就是一对‘虫王’……同时,也是那些陶筒中幼虫的最初‘母体’……” “我说它们怎么死活赖这儿不走,原来是舍不得虫子虫孙……”杜龙彪眯了眯眼睛,“童老师的意思是——只要弄死它们俩,那些恶心虫子就再没有‘靠山’了?” “至少没有‘母体’感应,会更好对付一些。”童柳说。 侧面的车窗破了,一只“触须”探进来,直插杜龙彪的胸口,他一匕首削过去,“触须”断掉,马上被老罗踢出车外。童杨那边又伸进来一条,扎向他的太阳穴,童杨吓得面无血色,一个急打舵,差点儿撞到一块山石,我双手拽住那条“触须”在碎裂的车窗上一顿猛割,终于弄断了,顺手扔了出去。 杜龙彪朝我竖起大拇指,“李儿,真他·妈猛,看来人懒不洗澡也有好处,虫子都不乐意咬你。” 我懒得和他逗哈哈,一脚踹开后车窗,钻了出去,杜龙彪急叫,“嘎哈李儿,你不要命啦?!” 我说我拖住它,你们专心开车! 后车厢的火早就已经熄灭,半车白色液体随着车身晃荡,腥臭难闻,让我胃腹翻滚,但最难受的是脚下,水已被烧了个半开,烫得我小腿上都是大泡,但也没时间喊疼了,因为那两只“虫王”正趴在车顶上,也不知是头是尾,一起朝向我。 我脚下踢到了硬物,摸出水一看,是我的警匕,正好长尾甩来,我回手就是一刀,又削掉两根“触须”,长尾甩动着收回,另一条头尾抽过来,我后退躲开,再补上了一刀…… 就这样,我吸引住了两条家伙的注意力,驾驶室里的人终于能够喘息一阵了。 杜龙彪本想出来帮忙,可一看我还能应付,而他也得帮着司机童杨“挡枪”,又退了回去,说,“行啊李儿,没想到你也有两把刷子,这次能活着回去,一定找机会跟你练练。” 童柳合上纸页,说我现在是最安全的,白色液体能帮到我——为了不让“皇蚂蟥”的幼卵失控,敷俞国人在那些箱子里掺进了盐。 难怪,那两只“虫王”不敢下来。 杜龙彪把手伸进车后,捧了一把污水看了又看,我真怕他喝一口尝尝,幸好没有,他扭头问童柳,“那咱们想招儿把上面的二位按进盐水里,是不是就算大功告成?” “肯定不行,盐分含量太低,再说,没等接近,你就会被它在体内播下‘种子’……” 我真想坐进水里,那样我就彻底安全了,但也真不敢,“母体”一旦少了我这个目标,又会去攻击驾驶室里的人,车到不了目的地,我们就全完了。 和那两个力气极大的家伙作对手,我的体力消耗很快,到最后两臂酸疼,腿脚发麻,真有些撑不下去了,幸好车速很快,“虫王”有些受惊,也不敢轻易攻击我。 老罗在前面给我鼓劲儿,“快到了,洋洋,再坚持一下!”可他转头又对童杨说,“前面慢点儿开,山路不好走,而且还有不少隐藏的暗坑,浮土层很薄,人过去没事,要是大车轧上去,弄不好要误那儿!” 杜龙彪问谁这么缺德,挖坑儿干啥? 老罗点根烟儿,“大部分都是天然形成的,只有一小部分是采冰人挖的——古代没有冰箱,他们冬天把采上来的冰存进山里的暗洞,夏天再弄出来往皇城送,最早的采冰运冰行业就是这么形成的。”说完,他就一阵“叩叩”猛咳,不知是烟呛的,还是肩上的伤口又疼了。 驶出公路开始上坡,军卡果然慢了下来,车身开始剧烈的颠簸,车头上的两只“虫王”受到惊吓,再次躁动起来。 卡车后箱底封闭不好,那些盐水已经渗出去大半,“虫王”开始朝我移动,似乎随时就要跳下来,两只长尾猛打过来,我躲开一只,却被另一只缠住了腰,我想往水里墩,可哪能挣得过它的力气,眼看就要被拉向车头。 就在这时,一杆钢钎从后车窗里刺了出来,虽然在“虫王”油滑的皮上滑了过去,但还是惊退了长尾,我长出口气,把已钻出车外的童柳挡在身后。 童柳的胳膊在颤抖,手上的钢钎也随之剧震。也真难为这个姑娘,在危机时刻竟有这么大的勇气。 车子终于上了平道,速度再次加快,两只“虫王”紧紧地扒在车顶,又不敢动了。不得不说,童杨的车技确实值得炫耀,如果换上我们,说不定早就把车翻进了山沟。 我总算能歇口气了,和童柳并肩而坐,靠在车后板上,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扣住我的手。 “我这算因祸得福么?”我想让她尽量放松。 童柳没松手,我以为她只是紧张,却没想到她把头也靠上了我的肩膀。 我一愣,脱口而出,“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不准搞对象。” 她白了我一眼,“我是累了,你能不能男人一点。”随后又问了一句很俗的话,“如果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你最想做什么?” 我也很俗的想说,去看大海,去蹬珠峰,去穿撒哈拉,去……有这体力,我还死个屁! “一定想找个女孩儿,谈几分钟轰轰烈烈的恋爱吧?”童柳轻喘着,像是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 这姑娘原来没谈过恋爱。 也是,头二十年除了在咿呀懵懂,就是闷在学业中,她哪有时间接触男女的事。我有些心酸。 “其实,童杨小时候很乖的。”她话锋突转,给我弄得一愣,“他喜欢画画,但我爸最看不起那些搞艺术的,说那是务虚,没有实干贡献大。” 我觉得童教授挺矛盾,如果古代没有那么多搞艺术的人,他考古就只剩下挖棺材了。 “我爸逼着童杨上了警校,结果,你也看出来了,他根本不适合,更不称职。” “那你呢?”我试探着问,“也是教授安排了好一切?” 童柳半天没回答,但我从她闪烁的目光中能看出来,答案很模糊,最后她叹了口气,“我觉得挺好的,让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说完,她又开始沉默,我只能再找话题打破这种沉重,“大敌”当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很重要。 我本来也想问她同样的问题,但换了一个提法,“童大夫,如果这次能逃过一劫,你最想干什么?” “搞对象。”童柳说。 我想笑。 “在他不出任务的时候……”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老罗 卡车接近了盐厂大院,速度不减,猛地撞开了大铁门,车身剧震,我和童柳都被颠了起来,我用皮带将她的胳膊拴在车上以备安全,又接过她手里的钢钳,随后把我的警匕递给她,这家伙什儿轻便,比较适合她。 “干嘛?”童柳问,“给我颁的好公民奖?” 我想逗她是“定情信物”,可觉得太轻浮,又咽了回去。 老罗在车里大喊,“就那儿!盐仓!” 车到跟前反倒放慢了速度,老罗急了,指着盐仓的大墙,“小童,直接撞过去!撞过去!” 我从倒后镜里能看到童杨的脸,他冷汗直冒,脸色惨白,显然没有撞上去的勇气,到了大墙前竟然踩下了刹车。 车身一停,车头顶上的“虫王”再次活跃起来,又甩动头尾抽向我们,我护住童柳,举着钢钎朝那些“触须”猛刺,但也应对不暇了——后车厢里的盐水渐渐渗干,散落的陶筒已经破碎了不少,其中的幼卵重现活性,正向我们蠕蠕而动…… 杜龙彪气得眼珠通红,一脚将童杨踹到车下,“滚开!”说着就要爬到驾驶座,却被老罗拦住,“还是我来吧,你去帮他们——”他指了指我和童柳。 杜龙彪见我俩危在旦夕,也没时间争执了,拿着警匕就窜出了后车窗,正巧一条长尾卷住了我的钢钎,他挥刀猛砍,长尾被削断了不少“触须”,痛甩着抽回去。 老罗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卡车轰鸣着撞向大墙,一次竟然没撞透,他又倒出去十几米,再撞!轰!墙体碎裂,车身扎进了盐仓,但因为卡车加速的距离太短,导致冲力不足,车尾还是被墙洞卡住,距离前方的大堆“盐山”只差区区一米! 车已经熄火了,老罗再也打不着。我们只能下去推车,同时叫老罗赶快跳出驾驶室。 值得庆幸的是,车头上的“虫王”被几块巨大的断墙砸中,压在那里,挣扎着爬不出来。老罗跳下车过来帮忙,童杨在傻愣了一会儿后也冲了上来。 我们几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让卡车动了起来,最后合着一股劲儿顶过去,车身终于扎进了盐堆。 大颗粒的白色盐堆遇到震动扑洒下来,很快盖住了一只“虫王”的身体,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嗞嗞”尖响,肢体在剧烈地挣扎,果然遇到了尅星。但与此同时也见更疯狂,正死命地撑起身子,该是想顶起断墙,让同伴逃离。 我们的力气已用尽,再想推动卡车是有心无力,而且后车厢里的幼虫开始往车外爬,似也知道前方的几米就是它们的葬身之地。 杜龙彪问童柳该怎么办。童柳皱着眉头刚想说话,却愣住了—— 老罗已经跑到了卡车前,用匕首猛刺两下,油箱破裂,里面的汽油瞬间涌了一地,他坐到油箱下,浑身上下已被汽油打湿,随后摸出了一根烟。 “老罗,你、你——”杜龙彪震惊道。 我想冲过去拉回他,却见他摆了摆手,“快撤吧,总要留下一个点火的。” 我说师父你快回来,点火,咱们还有别的办法。 老罗一阵猛咳,笑了笑,“不成了,我活着,只能害了大伙儿……”他拉开自己的衣领,我们这才看到,他肩膀那处伤口里,正有幼虫的尾巴在甩动,原来在公路上那一战,“虫王”已经在他身体里中下了“种子”…… 我和杜龙彪眼圈儿红了,还想冲过去,但被童柳和童杨拉着往后退。老罗从上衣兜里摸出了女儿的照片,轻轻摩挲几下,点着了打火机…… 火焰窜得很高,车头上的“虫王”被盐和火双重“包夹”,终于渐渐软耷下去,童杨劝大伙儿赶紧撤,说这房子少了支撑墙,很快就会塌,杜龙彪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按上墙角—— “又他·妈因为你!把车直接撞进来,哪有这么事儿!”他哭着又松开手——老罗早就成了“宿体”,就算一切如计划进行,也肯定救不回来了。 四周的墙面发出碎裂的响声,盐仓果然要塌了,我们不得不撤出去,我是最后一个,可刚迈出前脚,顶棚上的一块水泥就坠落下来,巨大的冲力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整座盐堆都陷了下去,原来这仓库下面竟是个深深的暗洞! 洞口在迅速扩大,终于到了车轮边缘,车头一沉,卡车也顺势掉了下去,一只被盐粒深埋的“虫王”已经久久不动了,另一只也只剩垂死挣扎,但这会儿终于挣开了身上的断墙,猛地跳到了洞口边。 我又返身回去,双手紧握钢钎捅了上去,“虫王”身上沾着盐粒,皮已经干枯发皱,钢钎深深地刺进了它的肚囊,我再猛力一推,“虫王”终于向洞中坠去。 只是我用力过猛,人也跟着往前栽,幸好童柳抓住了我的衣服,我总算站稳。可刚想回头笑一下,就见童柳身子一斜,“虫王”的长尾已经卷住了她的脚踝,只一带,她就栽进了洞中,童杨似乎跟同胞姐姐真的心有灵犀,猛扑上来抓住了童柳的手,我正长出口气,却听童杨一声惊叫—— 童柳的身上已爬上了很多“触须”,那只“虫王”自断肢体,似乎还想作最后一搏。 一根“触须”顺着童柳的胳膊爬上来,眼看就要上了童杨的手。 我心里一沉,大叫一声“别松开!”但童杨的胳膊已经抽了回来…… 我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在童柳下坠的前一刻抓住了绑在她胳膊上的皮带,同时,杜龙彪也抱住了我的腿,我们就这样在洞口荡来荡去。 我和童柳四目相对,能在她的眼中读出来恐惧和不舍,我安慰说,“童大夫,相信我,咱们一定都能好好的活下去。现在听我说,先放松呼吸……” 越来越多的“触须”与“母体”断开,纷纷顺着童柳的身体往上爬,有的已经上了皮带。 童柳脸上还带着惊恐,但却挤出了一个坚毅的笑,“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我感到不妙。 “别怪我爸,别怪童杨,也别……怪我……”说话的同时,她的另一只胳膊抬了起来,手上正握着我的那把警匕…… 皮带被割断,我眼睁睁地看着童柳离我越来越远,心已沉入谷底。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光荣与耻辱 队长带着救援的人很快赶到了,近百警力全副武装,还带着不少助燃设备。他们组织人连夜下洞,很快就传上来消息—— 下面是个十几米深的天然暗洞,空间不小,两只“虫王”深陷盐堆,已经脱水而死,那些“触须”和车上的幼虫也大多葬身盐海火海,只有几只半死不活的,被同事们烧成了黑灰。 我更关心童柳,可他们却说,洞下没见到一个人,只有童柳的一截衣角,上面沾着血迹。我根本不信,亲自下去看了,果然,童柳踪迹皆无。 车里、盐堆下、洞壁上,我反反复复的寻了好几遍,甚至两只“虫王”的尸体都让我剖开了,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最后,倒是发现了几条小洞分支,只是洞口还没有碗大,就连个孩子都钻不进去。 惊奇的同时,我心底也暗暗发冷,除非…… “除非,童老师被‘虫子’占成了‘宿体’,肢解成几块儿,钻进了小洞!”杜龙彪口无遮拦的喊,见我脸色难看,也不敢往下说了。 队长马上命人挖掘小洞,但大多没几锹就到了尽头,只有一条越来越细,用土办法一探,深深地通向地底,好像没有尽头…… 其实我们都知道,再挖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的,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又怎么会藏身这里?不轻易放弃,只是一种心里慰藉。可就算能挖出什么,恐怕也和杜龙彪说的没什么两样,我不敢再往下想…… 同来的还有专家组,在咨询了童教授的意见后,队长让人往那条小洞中灌下了大量的浓硫酸,如果真有“皇蚂蟥”的幼虫和“触须”钻进去,也算彻底断了它们的活路。 天亮了,同事们陆续撤走,最后洞底只剩下几个人,童教授呜咽着和我说了很多,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杜龙彪窝在一角猛猛地抽烟,队长看了我们俩一眼,叹口气,转身也走了。童杨像个小孩儿似的,一直抱着腿哭,我本来想过去给他两拳,但没动手。 …… 队里给我放假,让我整整休养了二十天,期间我一直在打听湖上的事儿,得知,全省各级都相当重视,组织了各方面的力量进行善后工作,不止对湖上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更是在事发地方圆几十公里都设置了长期监控站。 那几个运送军卡的大兵再没任何下落;老雪头儿所在的村子彻底荒了,那些外逃避难的村民得到了重新安置,一些隐瞒不报的村干部受到了追责,乡镇主官也跟着受了连累…… 后来听说,在童教授他们的帮助下,搜捕队也确实诱捕到几条“变异”的鱼类,都以绝对手段进行了灭绝,后来,松湖重归平静,再没有过什么类似的事件发生。 只是,也没有童柳的任何消息。 一个月后,队里对我们小组的奖惩决定下来了。本来我们记入集体一等功也不为过,但不知哪个想出名想得发疯的小报跳出来——根据他们的“深入”调查,找出了我们小组在这次任务中的严重失责,矛头直指“脱岗漏岗”、“玩忽职守”——这就有点儿像现在的“网络喷子”,不管你干得有多对、有多好,大家点赞成果的时候,他们批评过程;大家称道过程的时候,他们痛骂结果。这种人过去有,现在多,将来一段时间也不会少。 由此,老罗和齐业民就成了造成“严重失责问题”的直接指向。省局市局也不得不派出专门调查组,其实大伙儿心知肚明,就算没有那一晚的“失职”,情况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但总要封住小报的嘴,这个“黑锅”必须有人背,哪怕在奖励之后再象征性地打上一板子。甚至队长都自告奋勇地接“锅”,但齐业民很仗义,想把所有的错误都一肩扛下来,最后还是县局领导发了话——老罗在牺牲前,就已经越过县局,托人向市局偷偷上交了“检讨报告”,就怕耽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前途…… 齐业民听到后哭了。杜龙彪也恨恨地砸碎了一张桌子,“妈·的!还讲不讲道理?!都瞎么?看不见老罗为啥死的?!” 老罗被评为烈士的事暂时延期,但他和大刘的追悼会还是去了不少人,省局和市局的领导都来了,我师娘在现场哭得晕倒好几次,她的女儿抱着父亲的遗像神情发木,显然还不能从巨大的悲痛中缓醒过来。 我和杜龙彪、童杨被授予特殊嘉奖,直接越过了实习期,据说,破格提职决定也下来了。随后,让我们准备好发言材料,打算在全省范围内作先进事迹报告,以便用有力的言辞扩大我们的正面影响。当然,发言内容绝对不能提及什么古生物、皇蚂蟥等等敏感信息,应重点从发扬献身精神方面说起。 姐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童杨自然情绪低落,但他还是天天在稿纸上写写划划,准备得很认真。 杜龙彪的火气越来越大,从早到晚嚷嚷,“谁他·妈愿意去谁去,反正不给老罗‘平反’,我就死磕到底,县局不行就市局,市局不顶用就省里!”每次见到我们队长他就问,“到底哪个小报在给咱们抹黑?!我去一把火烧了他们报馆!” 我问得最多的是,老罗的事儿是不是很麻烦? 从各方的回答来看,确实如此,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老罗的奖惩决定还得先放一放,等风头过了,再内部追认嘉奖也不迟。 而且自省局到县局也有些自顾不暇,他们同样遇到了焦头烂额的麻烦——那家“疯子”小报又拿专家组死伤惨重说事,为博人眼球不遗余力。 报告会召开的那天,杜龙彪还是去了,不过不是为了宣传自己,我知道他的小心思——听说这次报告会省局很重视,邀请了不少大小媒体,他一定是想在现场把那家小报揪出来。 会场设在省局会议中心一楼大厅,上千座位满满登登,座无虚席,省局市局领导都到场了,县局领导的座位都被排到了后面。 主持会议的同志简单介绍了我们三个的基本情况,便请我们一个一个登台报告。 最先上去的是童杨,他这几天都失魂落魄,但一到了台上,马上振奋起精神—— “在警校的时候,我就时常问自己,是什么让我的前辈披上了这身神圣的警装?是什么让他们端起了手中的钢枪?是什么让铁血儿女前赴后继?是什么让傲气忠魂再铸荣光!啊——是祖国的召唤!是人民的期望——” 童杨好像换了一个人,满面红光,语调阴阳顿挫,不得不承认,讲得很好,讲得震撼人心。 掌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台下的闪光灯猛烈地闪烁着,让他更激动更激昂。 杜龙彪一边撇嘴,“都他·妈成他干的了……”一边在闪光灯后找目标,可直到童杨下台的时候,他都没什么收获,旁边他的队长直捅他,“到你了,快上去。” 杜龙彪又犯了倔劲儿,指指正在下台的童杨,“他都说完了,我还有啥好说的。” 气得队长差点儿给他一杵子(拳头),急催道,“不是,瘪犊子,你故意给我上眼药儿是不?快上去,被磨叽!” 杜龙彪雷打不动,“我之前就说了,谁爱上谁上,我就这熊样!” 我站起来,“还是我先吧。” 队长对于我的“救场”很感激,杜龙彪却狠狠地瞪我,“叛徒!”队长忍不住给他一下,“你也学学小李,看人家多知道顾全大局!” 杜龙彪还是瞪我,“叛徒神气什么!” 我走上台前,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站稳,台下的几千只目光看向我,相机摄像机的闪光让我有些头昏眼花。 主持会议的同志以为我怯场,在一旁帮我释压,“这位就是我们的第二位楷模——杜龙彪同志!”他不认识我们,只是按着设定好的发言顺序念。 台下很多人都笑了,我也笑了。 我说,“不,我不是杜龙彪。” 他反应很快,“对,你们有个共同的名字——英雄!” “没错,我们都有共同的名字——”我开始看自己手中的稿纸,内容是县局领导审过的,改过好几回。刚才童杨完全脱稿,我现在却低头看稿,大伙儿都以为我一紧张忘词了,主持的同志又想替我解围,我把稿纸扔在桌上,他总算松了口气。 “我叫罗振国。”我抬头看着台下,似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也叫刘国柱!” “叫老雪头儿!谢光伟!赵宏!”我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不是紧张,是激动,“也叫童柳!” 主持同志手里也有我的稿子,偷偷看了看,显然每一句对不上,他朝台下的领导席看去,知道要出事。 省局的一位主要领导微微摇头,示意不让他打断。 我把这次死去的人名统统报了一遍,“我,就是他们,他们也是我。他们从未离开,会在我们幸存者的身上继续活下去!” 杜龙彪也不找目标了,第一个站起来喊“好”给我鼓掌,随后,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罗振国这个名字大家叫得不多,他们都喊我老罗——”我学着老罗的口气,脸上强挤出憨憨的笑,但眼泪一直在打转儿,“天老爷照顾,我老来得女,丫头生地好看,随他妈不随我——”我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唉!只是我这丫头啊,天生有点儿小毛病,总时不时地跟我闹闹小情绪,今天卧床了,明天又手术了,后天……嗨,不过,咱有招儿啊!不惯着她,一年到头儿也陪不上她几天,眼不见心不烦嘛,挺好个大闺女,要是能被小病小灾打倒,那也不配做咱老罗的姑娘!” 台下的很多同事眼眶都湿润了,有的女同事已经开始偷偷揩眼泪。我的话戳进了他们的内心深处,作为警察,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个职业的辛苦和危险。 之后,我以老罗的身份讲述了他工作中的点点滴滴,直到说起那次“脱岗”的原因,台下更多人哭了,我看其中还有很多记者和社会人士,他们一边哭一边鼓掌,我很欣慰,这些掌声都是送给老罗的。 但我后面的话让掌声骤停……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背了一口好锅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我说,出事那晚确实是老罗当班,但我主动和他串了岗,所以真正“脱岗”的人是我!玩忽职守的是我!违反纪律导致重大事故的也是我! 领导席不淡定了,让主持的同志赶紧拉我下台,但他一个文职哪能拗过我,我又在台上说了好长一段,“在座各位,有些隐情你们不知道,刘国柱——也就是我的教导员,最不喜欢的学员就是我,按他的话讲,我无组织无纪律,闯祸挑了一扁担,麻烦惹了两箩筐,如果有人想证实,可以在他对我实习阶段的评语中看到……这次如果没有他和老罗,我这个祸害可能也不会再遗祸千年了……” 台下的人都愣愣地看着我,闪光灯也不闪了,摄像机也不摄了。 “是老罗和刘教的言传身教让我脱胎换骨,所以我今天站出来,决定把自己伪装的面具撕掉!” 领导席的各大局长队长都在叹气摇头。 “另外,保护考古专家组是我们这次最基本的任务,但令人痛惜的是发生了伤亡事故,可我想说明的是,事故缘由不全在我们警队,如果某些人刻意想追究,可自行深入调查,我说的是现实情况,不是自我开脱!” 我顿了顿,“还有——”又想不起来什么,“没有了……” 全场一片寂静,我在几千道惊愕的目光中走下台。 主持的同志也懵了,只能干笑,“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也是我们……”他叹口气,也没词了。 大会在一片尴尬中匆匆落幕,我们三个被叫去了小会场,各级领导都在,队长点着我的鼻子骂,“不是,李跃洋,你刚才胡咧咧地都是啥呀?是自己的毛病说点儿也算行,不是自己的……” “他想‘背锅’!”杜龙彪打断说。 “这‘锅’小么?你能‘背’得动么?”队长气得就差动手了。 “小李,有什么请求么?”一人问我,省市的领导我大都不认识,不过看座次,他应该是老大。 “领导,您明白的。”我说,这事儿都看不明白,那我也能当领导。 老大笑笑,“我看过你的简历和任务汇报,还是挺适合干咱们这行的,不后悔么?” “后悔。”我说。 “哦?” “后悔当时死的是师父和刘教,不是我……后悔没一早就发现专家组的隐瞒遮掩……后悔……”我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没敢在出任务的时候,搞对象。” 老大盯着我好半天,说了声“可惜”,随后对身边的秘书说,“下开除决定吧……” “开除?!”队长惊呆了,“不能够啊,小李可是——” 老大带着一队人走了,市局和县局的领导给我们队长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他们说,我今天这么“胡闹”,肯定是“早有预谋”的,当着所有“外人”的面儿,把自己栽进去,老罗和小齐就不用再承担失职问责,警队也摘清了对专家组的很多责任。 而除了枪毙坐牢,开除公职就是对咱们最狠的处罚,我的“公开检讨”,让警队再没有帮我挽回的余地,我是在逼着上级往这个方向走,由此一来,既堵住了那些“别有用心”人的嘴,同时也能显示出警方对自己内部不偏袒、不护短,敢于担责问责的勇气和气度。 领导就是领导,把我的计划分析得很透彻。 队长其实也明白,就是舍不得我想帮我挽回,最后我抱抱他的肩膀,说,“队长,其实就算不为别人,我也干不下去了,我一想到以后巡逻出任务,眼前少了他们或憨厚或严肃的脸,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同样的风景没有同样的人,我真怕一走神儿再坏了大事儿……或许,我外强中干,感情太脆弱,真的不太适合干这个职业……”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同志们,保重!” …… 我没等到开除决定下来就走了,与其说是害怕大家送行时依依不舍,不如说我想逃避。在县里的最后一晚,和我在一起的只有杜龙彪,他本来想找齐业民、吕尧和朱小满一起,但被我拒绝了,我说,我是被开除,又不是“光荣退伍”,你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么。 我们在一家吉菜馆喝了大半宿,人家早该打样,老板本想过来撵人的,可一见我俩的饭桌上摆了好几双碗筷儿,却又没有那么多人,一杯天上一杯地下的敬,估计他也吓毛了,最后只能躲进后厨,大概不是差点儿报警,就是想请茅山道士了。 我俩还是唠不完的唠,他说也想跟我一起辞职,咱哥儿俩去南方闯荡,听说那儿的钱好挣。我说你杜龙彪天生就不是爱钱的货,消停干吧,这职业最适合你。 我们开始是笑,后来是哭,敬酒给老罗,说他最爱喝榆树沟的烧刀子,每次都是一口干了,老爷们儿喝酒就得有样儿;敬酒给大刘,听说他酒量不行,就换了啤的,而且只洒了半杯,怕他喝倒再被“小鬼”欺负;也敬了老雪儿头,我说他口重,还特意加了把盐……最后杜龙彪还想敬童柳,但被我一把抢下酒杯,他吐着酒气看我,说没想到你还这么痴情,真以为她还活着? 我把那杯酒一饮而尽,“没错,谁能相信那么个大活人就凭空没了?” “谁又能相信世界上还有‘皇蚂蟥’那种恐怖虫子?”他反问我。 我们都不说话了,开始默默的流泪,默默的喝酒。 杜龙彪红白黄掺着喝,最后终于撑不住,一头趴在饭桌上着了,嘴里还在叨咕着死去战友的名字。 我把饭钱压在桌子上,提起背包,步行穿过路灯迷离的街道,短短的两个月,我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记忆,在心里刻上了太多的名字,在生命里写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 …… 再见面,已是六年以后,而且谁都想不到,这,又是一次惊险且疯狂的经历。 当然,面对那些时,我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我,而世界依旧是那个神奇诡秘的世界……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乱情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刚回老家的时候,我还和杜龙彪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那年头互联网不发达,我们的通讯方式除了电话就是写信。 杜龙彪不喜欢动笔,大多事儿还是电话里来电话里去的。他说上面的决定下来了,他和齐业民童杨都受到了嘉奖,实习期也直接撤销,且破格升了半级,比一些干了多年的老同志提拔都快。老罗的问题也很好地解决了——不仅被追认成烈士,而且上面还拨出专款,用于我师娘母女的日常开销用度,同时县局决定,将全力承担他女儿的医疗费用和学费,直到她大学毕业。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杜龙彪有些感慨,“李儿,局里领导专程找到我,让我向你转达他们的谢意——警队谢谢你,老罗一家谢谢你,专家组,也谢谢你!” 那时我才知道,童教授他们也在背后做了很多工作,不但帮警方撇清了责任,更是联名写信,极大赞扬了我们小组的英勇事迹,由此,一些谣言和负面影响不攻自消。 杜龙彪还试探着问我,想不想再回警队?兄弟们和局长队长都盼着呢。我婉言拒绝了,说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新的人生目标。 他问我是啥工作。我笑笑没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问得最多的是那几个女朋友。 六年中,我接触过很多异性,和她们相识、吃饭、喝酒、上床。其中有几个已经可以算作谈情说爱,但大多都因“好奇”而靠近我,同样,又因“好奇”而远离我。 她们问的最多的是——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有时大手大脚,过得像个富豪……有时抠门儿吝啬,活得像个乞丐!” 每到问起这个的时候,也就表明了我们的“恋情”即将结束,她们应该会怨恨我,但对我来说,只是下一场“乱情”的开始。 只有秦雪彤没问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相处的时间也最长,但有时她会抱怨另一个问题—— 早上,她会光溜溜地趴在我身边,“昨晚,你又在梦里喊她的名字了。” 我忍住不问是谁,她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认为秦雪彤很聪明,至少不会因为对方的过去大动肝火。 而她对于我的“时富时贫”也似乎毫不在意,我有钱的时候,她会跟着山珍海味,没钱的时候,也肯吃糠咽菜,这让我感觉很轻松,至少能省下心思干好自己的事。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只听说有时拍些小广告,大概是平面模特一类。和我之前那些女朋友相比,她并不算漂亮,额头有点儿大,嘴唇有点儿厚,我常拿这个跟她开玩笑——你是给整容医院做广告的吧?整容前的那个…… 她说,比你强,你是整容失败的那个…… …… 2001年11月份,我接到了杜龙彪的电话,这是他大半年来头一次主动联系我,这小子真的很适合警察这个职业,工作任劳任怨、敢拼敢干,听说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中队长,人一忙,也就没时间再搭理我这个“闲人”。 电话里,他期待地问我,小齐结婚,你回来不? “回来”这个词用得很亲切,他们一直把我当成那儿的家里人。 我说当然,总算有个由头回去看一看你们这些损友烂人。 他很兴奋,说你来吧,我给你准备个大惊喜! 我说,是不是你跟朱小满修成正果了?那我可得多准备一份儿份子钱,飞机票是买不起了,可能要改成慢车站票。 他说你来就知道了,随后就匆匆挂上了电话,电话那边乱哄哄的,好像又去出什么任务。 我和秦雪彤说要离开几天,她一听是东北,马上来了精神,吵着嚷着要跟我同去。我说不方便,都是过去的同事和战友,你不会适应那个圈子。 她就笑着问我,其中是不是也有你的“老相好”? 我说,如果真有,那就好了。心里隐隐作痛。 秦雪彤帮我收拾了行李,加上换洗的衣服整整两大皮箱,我说我是去参加婚礼,不是去抢亲,你给我带刀带电棍干什么? 她说听人传,东北爷们儿性子火爆,一句不合就开干,你带上防身吧。 我说那你还是防我吧,我也内疙瘩混出来的。 最后我只拎了一个小皮箱,她看了看了没言语,大概已经习惯了——我每次外出,都要随身带上这个。不过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也很好奇。 秦雪彤没送我到火车站,她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又要拍什么外景,地点是海南,就这样,我们一个北上、一个南下,一个火车、一个飞机,各自分头忙起。 11月份,往北方出行算是淡季,火车上没几个人,只有我们这节车厢零零星星地散着一些乘客,我在下铺上看书,正感觉有些发困眼皮打架,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汉子就站到了我的铺子前。 “喂,把脚往里挪挪……”他对我说,示意要借个地方坐,语气很不客气。下铺就是这样,你买了方便票,却要方便很多人的屁·股。 我照做了,对面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狠瞪他,“山炮,你给我消停点儿!”随后投向我以抱歉的目光,我笑了笑,继续躺在铺上看书。 年轻人大喇喇地坐在我脚边,对那老头儿说,“叔儿,那边有信儿了么?” 老头儿没理他,看向身边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中年人小声说,“风大,是冷是热透不过来。” 我心里一动,他们说的是北方旧时的黑话,很多早就失传了。 年轻人挠着脑袋问,“那咋整,咱们费劲拔力地跑了这么远,总不能连个烂草根都掏不不回来吧。” “山炮,闭嘴!”老头儿瞪了他一眼,偷偷瞄我,我把脸挡在书后,装作若无其事。 年轻人拍拍我的腿,“你起开,咱俩换铺子!”他指指隔壁。 老头儿隔着过道给了他一脚,“犊子玩意儿,你被胡闹!”中年人也小声呵斥,“山炮,滚回去睡觉!” 年轻人气呼呼地走了,最后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两眼,好像我坏了他的大事。 我知道老头儿一直在偷看我,足足有两、三分钟,他主动和我攀谈,“小伙子出公差?” 我抬头看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冰火两重天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老头儿”笑了,满脸堆着皱纹,我这时才发现,他的年龄或许没那么老。 “这季节去东北旅游玩儿的,可没多少。”老头儿笑说,“看你脸白细发(嫩),又不像是东北人,应该不是回去走亲戚的。” 我也笑笑,“大叔整差了,我还真就是半拉东北爷们儿。” 老头儿一听我这标准的东北话,愣了愣,开始大笑,“看走眼了,走眼喽……” 随后他表现得很健谈,但话里话外总在打听我此行的目的。我绕着话题东一句西一句,连自己都云山雾绕的,老头儿只是打哈哈,一直唠到傍晚临近。 我去了餐车吃晚饭,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三个人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一看见我又不说了,只是那个年轻汉子偷瞄了我手中的皮箱两眼。 他们再次用了黑话,大概意思是晚上动手。 凌晨,我起夜去厕所,当那年轻人正要撬开我皮箱的时候,我又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三个人吓了一跳,但反应也很快,马上前后分开,已对我形成包夹之势。 年轻汉子手里攥着刀,凶狠地瞪我,“小子,你是‘假皮子’?” 他怀疑我是便衣,我说不是。 老头儿笑了,“不是?你怎么能听懂行话?” 我说,你们不是也懂么?难道都是“假皮子”? “少扯没用地,快说,盯我们多长时间了?”年轻汉子凶相毕露,原来他们以为我是盯梢儿的警察。 我笑了,“‘假皮子’我不敢当,但‘真皮子’倒真看到几位。”说完,我侧到一边,三个人这才发现,前后的过道里已经围上来乘警。 三人脸色大变,老头儿叫了一声“扯呼!”,当先冲到车窗边,一个鱼跃就跳下了车,另外两个家伙也不含糊,随之而出,转瞬就逃了个干干净净。 乘警们打开了三人落下的行李,在里面翻出了不少东西,军铲、砍刀、绳索、指南针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一只短筒猎枪…… 那年头过火车站的安检不像现在这么严,稍使手腕就能把这些东西带上火车。 列车长很感激地和我握手,说幸好有我及时举报,才没让这些危险品流下车。同时也很好奇,问我是怎么看出他们有问题的。 我本想说,其实我也当过警察,但还是忍住了,只说能听懂一些东北俚语,他们好像要到什么地方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个年轻的乘警又要继续开皮箱,我马上接过来,“对不起,这个是我的。”小乘警看到我的行李很小,但拎起来不轻,他似乎有些疑惑,直盯着皮箱看。列车长笑笑,带队回去了,只是在临走之前拍了拍我的皮箱,“小同志,睡觉得精神点儿,夜间车上可丢过东西。” 两天后,我到了终点,又坐了三个多钟头大客,终于回到了那个阔别六年的小县城。 接站的是吕尧,他这个人比较稳,要是换上杜龙彪和齐业民,或许早就把我扑倒在地了。 他说杜龙彪临时出任务,齐业民一边忙活工作,一边抽空准备婚礼,都没时间接我,只能派他全权代表。 我问朱小满呢?也出任务? “任务更重!”吕尧说,“婚礼可少不了她。” “伴娘?”我问。 “说对一个字,是新娘!” 我瞬间呆住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吕尧说,“简单理解吧——彪子追小满,小满没同意,小满追小齐,彪子很生气,小齐怕伤兄弟情义,说啥没答应,小满不放弃,彪子想通了,撮合在一起……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感到很惊讶,还真是世事难料。 正赶上中午,我们在一家面馆吃的过水面,北方有“上车饺子下车面”的习俗,大概的寓意是送客期待再团聚,迎客希望长长久久,少离多聚。 午饭间,我们唠得不多,吕尧还在县局党办,已经主管了一大摊儿,事务繁忙,下午还要组织两场会。 我们很快吃完,吕尧跟我再三道歉,说刚来就冷落了我,等到晚上忙完,一定把大伙儿都叫来,好好聚聚,不醉不归。 我理解的同时,也暗想,和他们想比,我还真是个“闲人”,如果当年留下来,不知自己能不能胜任这种忙得脚打后脑勺儿的工作,至少现在肯定不行…… 吕尧把我带去了一家小旅馆,都没时间下车就匆匆走了,还说让我把宿费记到他的名下,他年底统一过来结账。 我刚进大厅就愣住了,一张白兮兮的笑脸正迎着我。 “傻子,好久不见……” 秦雪彤笑着对我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拎行李?” 我呆呆地看她,“你、你怎么来了?” “心虚了吧?”她说,“我觉着你就不是来参加婚礼的,是来结婚的。” “你可别瞎说,新娘也是我好哥们儿。” “那不是亲上加亲,到了七年之痒,还可以靠哥们儿义气过日子……” 秦雪彤见我不说话,又笑,“看你那样儿——放心吧,我才没兴趣监视你,也是凑巧,外景除了要拍海边,还要取雪景,我们这片子的主题就是‘冰火两重天’……走哇,还发什么呆?” “什么‘冰火两重天’……”我问,“咱们去哪儿?” “你还真想在这儿住?走吧,房间都订好了。”她把两只大皮箱塞进我手里,一扭三晃地出了门,身上的貂皮大衣油光锃亮,随着她高挑的身段甩来甩去,引得不少路人回头看。 在路上,我问她是怎么找到的我,她说那还不容易,你最近又“青皮”(没钱)了吧,不然也不会挑最便宜的慢车。和我在一起久了,她也学会了不少东北俚语。 “我一想啊,你到这儿也肯定舍不得住大宾馆,小门小店的就这么几家,挨个找呗,结果就把你这只死耗子逮住了。”她边说边回头朝我笑,险些撞到一根电线杆。 我问,“还有多远,瞎猫?” 秦雪彤订的是一家四星级酒店,很气派很豪华,我刚洗完澡,她就穿着薄丝睡衣堵住了浴室的门,我问干嘛,她拽着我的浴巾就往卧室拖,“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命犯桃花林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晚上,我和吕尧他们在定好的饭店见了面,杜龙彪还是没来,齐业民这对儿准新人见了我异常高兴,又搂又抱寒暄不断,朱小满变化不大,还是那张娃娃脸,那副大咧咧的性格,反倒是齐业民壮实了不少,说是早就申请调去了外勤,立过几次功后,晋升成水警分队副队长,人也晒黑了,喝酒是一瓶一瓶的吹。 我心中感慨,当时一个文文弱弱的“笔杆子”,也在这个“大熔炉”里炼成了一块“好钢”,他比我要坚强,至少在内心上。 我们的酒越喝越快,话也随之越来越多,从他们这些年的种种经历、点点滴滴说起——杜龙彪是怎么破的盗林大案、如何配合森警扑灭重大山火、又怎么升的职,到齐朱二人如何相知相爱,将杜龙彪踢出了“三角关系”等等,反正抻出一个话头,就能唠上半个小时。 酒兴正盛,朱小满问我,“别光说我们,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喝了口酒,刚想说话,兜里响了,是秦雪彤打来的电话。 “我今天拍完了,你在哪儿?”她问。 我说和朋友喝酒。 “那我去方便么?”她又问。 我本想说不方便,但她又抢着说,“大冷天的,一个人举目无亲呆在宾馆有点惨。”最后又补充一句,“放心,我到那儿一句话都不多说,就吃!” 我撂下手机,朱小满冲我不怀好意的笑,“嫂子吧,听小动静挺甜呐……” 齐业民喝得有点儿多,“嗨,被瞎说,咱嫂子在六年前就已经……” 童柳的话题他们刻意避开不说,大概是三人之前就讲好的,齐业民这时才反应过来,连打自己嘴巴,转移话头,指着我的手机,“呦,摩托·罗拉!还是最新款,行啊洋哥,发了!换上我们,半年都挣不出来!” 朱小满也跟着圆场,“我听老杜说,你这些年闲云野鹤的,没找啥工作,钱儿却没少整,不会……干什么违法的勾当吧?” 我只能苦笑,“这不来跟各位警官自首了么?” 几人大笑。 秦雪彤赶来的速度够快的,跑得也风风火火,一身火红色的狐皮大衣,在亮色的雪地中分外抢眼,她跑得急,差点摔跟头,幸好一个骑单车的小伙子及时扶住了她。她道了谢进屋,和吕尧他们打招呼,齐业民却愣住了,傻傻地盯住秦雪彤看。 准新娘醋劲儿大,狠狠地掐了齐业民一把,小声嘀咕,“这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盯别的姑娘,怎么地,比我好看?” “嗯!好看!”齐业民愣愣地说,可马上就反应过来,“哦不是,我是说,她、她长得太像了……” 秦雪彤落座,吕尧逗她,“嫂子,我们东北姑娘在冬天要注意两件事儿——” “哦?什么啊?”秦雪彤的手冻得通红,想往我怀里塞,又犹豫着收回去。 “第一,冰天雪地的,实在不应该穿高跟鞋。”吕尧看了看她的脚下。 “好,等会儿就让你洋哥背我回去。”秦雪彤“咯咯”的笑,“第二呢?” “二,有酒就不能剩下,咱东北的烧刀子比洋哥的咯吱窝都暖和!” 秦雪彤又开始笑,说她真想喝,但老祖宗的遗传基因不行,沾点酒精就过敏,她二叔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一次重感冒打针,擦了点儿酒精消毒,结果针口进了酒,愣是住了三天院。 听得吕尧他们一愣一愣的,也就不再劝她喝酒。 秦雪彤坐下去果然就安静了,但也没多吃,干她这职业的,相貌是基础,身材是本钱,要是真胖起来,那就不是给整容院做广告了,是瘦身中心——减肥前的那个…… 可她一来,我们的话题就苍白了不少,有很多东西不方便说,最后还是吕尧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扯过齐业民的手,说要给他看手相——事业线不错,三年内还能升半格;感情线也行,最起码知道疼媳妇,不花心;至于财运线嘛……等着涨工资吧…… 朱小满直撇嘴,说老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党办的,就这迷信思想还能做党务工作呢? 吕尧干笑,“瞎扯犊子,纯闹……” 秦雪彤对我们之前的话题全然不感兴趣,但很明显对这个倒是热情高涨,嚷着让吕尧给我看看。 也不等我同意,吕尧就抓住我的手,“生命线嘛……能活到死;事业线嘛……肯定当不了官;财运呢……这几天要损失一大笔!” 我用你说?!我给齐业民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兜里没剩几个钢镚儿了。 “感情!感情线呢?”秦雪彤催他。 朱小满笑了,女人似乎永远最关心这个。 不知吕尧是故意逗秦雪彤,还是真遵从了卜卦算命“有啥说啥”的“行规”。他醉眼朦胧的看了半天,“啧啧”一阵摇头,“桃花相啊桃花相!此人风流天***心难收,不羁混世,必定命犯桃花!” 我就知道他没好话。 秦雪彤似乎毫不在意,又问,“犯了哪株桃花?” 吕尧低头又看,“这纹相枝枝叉叉的,好像不止一棵,是片桃花林啊……” 朱小满打掉吕尧的手,“真损!你就盼不得咱们洋哥好,这是让他们小两口儿回去打架么?” 吕尧吐着酒气继续说,“我可没胡说八道,你看他那掌纹乱的,恐怕今年还要犯桃花,嗯!桃花劫,大劫!”看来他酒劲儿真上来了。 朱小满还想说话,吕尧的手机也响了,他一看是杜龙彪,打开了外放,“喂!彪子,就等你呢,要不没人结账!” 那边信号不太好,但能听到人急喘的声音,“吱吱呀呀”了老半天,才听清杜龙彪的一句话,“李儿呢?在跟前儿不?” 我说在,不过你再磨叽会儿,可能就不在了。 吕尧插嘴逗他,“是啊,李儿就等见你最后一面儿呢,一直没咽下这口气儿。” 杜龙彪说,“别瞎闹,我有正事儿跟他说。” 我说都听着呢。特意加了“都”字。 他似乎没听清,说,“李儿,你再等我几天,临时出任务,正往……里赶……” 信号越来越差,很多字眼儿都听不清。 “一定等我啊……给你准备了天大的惊喜!”杜龙彪又说。 我说你别卖关子,到底是啥? 他说,“是……” 没信号。 我说你换个地方说。 “啥?听不清啊……反正你就记着吧……”信号时断时续,“……和你的女人……有关系!”他这最后一句倒是清晰,却让我心头猛猛地一震! 信号还是断了,我再拨过去,彻底没了反应。我又拿自己的手机打,还是忙音。 我一遍一遍地打,朱小满直捅我,连连给我使眼色,示意我注意场合,毕竟我身边还坐着秦雪彤。 秦雪彤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掌,似乎在学怎么分辨“桃花林”还是“桃花劫”。 朱小满见吕尧和齐业民都喝多了,怕他们再节外生枝,匆匆结了账,一直把我们送到宾馆门口。她小声对我说,“你悠着点儿,好好哄哄,女孩子嘛,最禁受不住甜言蜜语。”随后又拉住我,声音更小,“业民说,她长得,有点儿像……童柳。” …… 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发呆,秦雪彤洗过澡,又换上了一套性·感的睡衣,朝我甜甜地笑着抛媚眼儿,“累了吧,要不要轻松轻松?” 她上了床,大半身子都压向我,沐浴露的芬芳在屋子里弥漫。 我往旁边躲了躲,“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笑笑,“怎么不再打打试试,说不定那边就通了呢?” 我略微迟疑,把手机扔到一边,关上了台灯,“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是谁!”秦雪彤在黑暗中说道,“在梦里,你总叫她的名字。” 这次借着酒劲儿,我真忍不住了,反问:“是不是童柳?” 她半天没说话,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直过了半分钟,她突然“噗嗤”一下乐了,“你还真是风流成性,果然有个‘桃花林’!” “不是她?”我一愣。 “一个一个想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记不清……” 竟然不是童柳! 我觉得匪夷所思,同时心底升起一片恶寒——可千万别是杜龙彪!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准被他们笑掉大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重见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不知秦雪彤是不是故意气我,直到天快亮了,她也没说出我“梦中情人”的名字,反倒是啰里啰嗦的说了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我们第一次相遇呀,她差点被两个歹徒占了便宜,幸好我用半块板儿砖“英雄救美”;什么我们第一次约会啊,她主动吻了我,那天我还吃了不少葱蒜;什么我们第一次亲热啊…… 总之,种种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被她翻了个遍。 她前半夜一直在说,我一直在想着心事。 她后半夜还是在说,我已困得天旋地转。 最后,她在我耳边问,“如果换做我,你也能这样么?” “啊?什么?”我没听明白。 她从我的身上爬开,再不说话。 ……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睁开眼睛的时候,秦雪彤已经出去了,她这几天都有外拍任务,正好外面下了大雪,应时应景。 我在房间里随便找了几块点心,边吃边看电视,除了广告就是泡沫剧,我最后挑了“动物世界”,还好,这个能看进去。 画面上是两只雪狼,在空旷的雪原上奔跑,又时不时嬉闹纠缠,肆意快活,让我羡慕不已…… 我又给杜龙彪打了电话,这次是彻底关机了,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出什么任务,当然,我也不能去警队问,离开队伍已经很久,但保密纪律我还是没忘。 当两只雪狼正准备交·配的时候,秦雪彤来电话了,说她下午有时间,让我当导游,带她去景点儿转转。 我说我没时间,昨晚被你唠叨一宿,下午得补觉,你自己找导游吧,当地人都很热情,随便拽上一个,肯定愿意带你走。 挂上电话,我又躺倒了床上,可也没有睡意,盯着天花板发呆。十分钟之后,我下床、穿衣,拿出两个牛皮纸口袋出了门。 这里的雪我第一见到,漫天飞舞、洋洋洒洒,这让我想起了伟人的那首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风雪比刀子还硬,我裹紧了大衣,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 先到了大刘的家,他父母仍健在,老两口儿听说了我是谁,显得很热情,又拿烟又切水果,满满摆了一桌子。 家里布置得很不错,他们俩也超乎我意料的乐观,说自己的儿子虽然没了,但他们从没有绝望过,现在一看到穿警服戴大盖帽的,就感觉到亲切,那些都是他们的儿女,他们的亲人。 又说,警队的领导和同志经常来看望他们老两口儿,六年风雨无阻从未间断。 我听了相当感动,眼圈儿又有些发红了。掏出一个牛皮纸口袋,偷偷塞到了沙发缝里,那里包着五万块钱…… 另外五万,我是打算给师娘母女送去的,可她们家房门紧锁,我敲了半天都没人开,后来邻居出来说,“甭敲了,小伙子,娘俩儿早就不在这儿住了,得有大半年了。” 我有些失望,同时也在担心她们母女,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秦雪彤这时又来了电话,“你不是要补觉么?怎么不在宾馆?” 我正心烦意乱,语气不太好,“行了行了,我现在有事儿,回去再说!” 整整一下午,我都在城里游荡,去了江边,在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驻留发呆,松江的水冬季不冻,蒸腾起白色水汽,在岸边的垂柳上凝结成冰,形成了极具梦幻色彩的北国奇观——雾凇。 看着在冰雪中嬉闹的孩子和大人们,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夏天…… 回忆,让我我脑袋有些发胀,老毛病又来了,头痛。 …… 晚上又和吕尧他们喝得很晚,这次来了不少以前的同事,谈笑感慨间,我发现大伙儿过得都不错,他们也旧事重提,夸我当年主动担责的勇气和义气。 等回到宾馆的的时候,秦雪彤侧身躺着一动不动,应该已经睡去。 我和衣躺下,狠狠揉着太阳穴,头疼欲裂。 “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秦雪彤没转身。 我吃了药,痛感渐渐散去,“对不起,今天真是忙,没时间陪你,等明天……” “明天我要加班。”我头一次见她生气。 但第二天一早,她又开开心心地在我面前试衣服,“看看这个怎么样?雪是白的,我是红的,像不像蛋糕上插的玫瑰?” 我说这是东北,不是海南,你穿个裙子出去,不怕被冻成冰棍? 她说,那也是个美丽的冰棍。 一连几天,我白天游逛,晚上喝酒,早出晚归,甚至比秦雪彤都要忙。每次醉醺醺回来的时候,她都睡了,直到那一天…… 齐业民和朱小满的婚礼如期举行,在婚宴上,我见到了我的队长和之前的领导同事,他们责怪我回来怎么不打招呼,我说我本戴罪之身,无颜面对东北父老,随后又是一顿猛拼,把这些年的痛苦快乐混进酒里,畅快淋漓。杜龙彪还是没来,我忍不住侧面打听,但没有人能说得清。 婚宴快结束的时候,我又碰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当时我正和大伙儿说笑得热闹,但很多人突然都不说话了,看着我的身后。 一张帅气精致的脸带着忐忑,正对着我笑。 我看到他时,心里微微震动一下,是童杨。 我勉强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却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可他好像故意跟我犯别扭,拍了拍我的肩膀,“跃洋,跟我出来一下。” 我没理他。 “我爸找你有很重要的事。” 童教授?我更不愿意见。 直到他说了一句话,我才转过头。 他说,“跟我姐姐有关。” 童教授的车就停在大门外,我上车后,童教授先是寒暄了几句,我听不进去,直奔主题,“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很忙。” 他轻叹了一口气,递过来一个小盒子,“你自己看吧,应该会感兴趣。” 我狐疑地接过来,盯着他半天,这才发现,教授的头发全都白了,短短六年,好像已经历了半辈子,脸上刻满了皱纹和苍老,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股意气风发的精神劲儿。 我慢慢打开了盒盖儿,等看清其中的东西时,浑身剧震,震惊当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无心 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虽然被侵蚀得很严重,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刀柄上还刻着三个字——李跃洋。 这正是我的警匕! 当年送给童柳当“定情信物”的警匕! “我的同行在‘龙虎沟’找到的。”童教授说。 “龙虎沟?” “再往北走,千里之外。” 我心里很乱,不敢相信,当年在地洞里,除了一块儿带血的衣角,童柳什么都没留下,警匕肯定是随身带着的,可六年之后,怎么又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童教授也跟我有同样的疑问,他说,第二批调查队早已派出去了,这几天应该就会有回信,真相总会水落石出,让我再耐心的等。 我说我可以把匕首留作纪念么? 教授马上答应,“这本来就是你的。”随后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下了车。 我回到婚宴上,把警匕交给了吕尧,让他帮我查点儿东西,他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李儿,咱就这点儿资源,肯定让你满意!” …… 回到宾馆,我惊讶地看到餐桌上竟摆着几个空酒瓶,还有吃剩一半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 秦雪彤也喝酒了?这我倒是头一次看到。 还没推开卧室的门,我就感觉到了不对,里面传来男女浓重的喘息声,我犹豫一下,转身往门外走。 卧室的门开了,秦雪彤站在那里,睡衣凌乱,满脸潮红,口中的酒味儿比我还大,“不想进来看看吗?” 我说,你喝多了,等醒酒咱们再说。 她说,“我早就‘醒’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醉’。” 一个光溜溜的男人从卧室里窜出来,抱着衣服往外跑,惊慌失措,远远绕开我的时候摔了一跤,正碰翻了我的那只小皮箱,之后捂着磕得血流不止的额头夺路而逃。我认出来,他正是那天扶住秦雪彤的骑单车小伙子。 秦雪彤没有丝毫不安,坐在沙发上,把长长的腿搭上茶几,“你说得对,当地人都很热情,随便拉一个,就跟我走。”她还想说话,却盯着我皮箱里的东西,愣住了。 我再没多说一句,走出房门下楼。 昏暗的路灯在风雪中透出惨淡的奶黄色光芒,空空荡荡的大街上没剩几个行人。和往常一样,我的心里没有太多不舍和纠结,这次更没有愤怒,反倒更像一种解脱,或许真的和她们分手时对我说的一样——你没有心! 我在风雪中走了半个多钟头,拐进一条小巷,身后一直偷偷跟着的人刚把头探进巷口,就被我一个背摔按到地上,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棉帽,我刚想掐住他的脖子,就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从帽檐下露了出来,竟是个女孩儿。 我松开手,把她拽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劫道的?没有同伙儿,你这身手可不行。” 她笑着拍打身上的雪,“你这叫偷袭,要是拉好架子,我可不一定输你。” 我说你去劫别人吧,我出门急,身上就俩钢镚儿,明早还得吃煎饼果子。 她捂着嘴笑,“那我请你吃早餐啊?” 我说原来你不是劫道的,是人贩子,想把我养肥了再卖。说完再不想理她,转身出了巷口,可她突然叫了一声—— “李跃洋!” 我回头看她。 她伸出手,“您好!”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问她。 她笑着说,“除了买早餐的钱,你还想不想多挣点儿?” 我开始打量她,年纪十七、八,眼睛很大,皮肤有点儿黑,但更显出健康之美。 “我遇到麻烦了——”她说,“要是能帮我,你一个月的伙食费,我全都包了。” 她居然还知道我要在这儿长住一阵,看来底细已经被她摸透了。 “谁让你找的我?”我问。 她笑着不回答。我在这儿就那么三个半朋友,估计准是他们。 “有麻烦你应该找警察,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帮不上你什么。” “这事儿除了你,就没人能帮到我了。”她说,“警察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果然,一定是吕尧他们。 “你就不想知道我遇到什么麻烦了么?”她问。 “不太想,至少跟我没什么关系。” “恐怕还真和你有关系……”女孩儿的大眼睛眨了眨,“甚至和六年前的一桩往事有关系。” 我死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周亿!一周的周,一亿的亿。”她说。 具体什么事儿,周亿最后也没跟我说,只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约时间详谈。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我不需有什么戒心,感觉更多的是好奇——六年前?怎么我一回来,很多事都和那年扯上了关系? 我本想独自走走,静下心好好想想,但想的越多,心里越乱,最后干脆放弃,又回了宾馆。 本以为秦雪彤已经睡了,可一进房间就发现她人不见了,这次是彻彻底底的离开,皮箱行李一件不剩,只在茶几上给我留了一封信,字数不多—— 记得和你在一起的第一个约定,就是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今天,我不开心了,所以该结束了。 让我下这个决定最直接的原因,不是因为你有太多的“桃花林”,而是你刚刚的反应,好吧,我承认和别人上床就是为了试探你,看看你有多在意我,哪怕你因此愤怒、怨恨,直至跟我分手,我也坦然接受,只要能证明你真的在乎我,我就心满意足。 可你没有,很淡然。 其实,那晚我就猜到了结果。我问你,如果我出了事,你会不会也一遍一遍的打电话找我?当时你心里应该只揣着一个人,可惜不是我。 好了,就这样吧,祝愿你永远找不到另一半,一辈子孤老下去吧! 再见! 再也不见! 对了,你的行李箱被我收拾好,藏到床下去了,让警察看到,你就真得在监狱里孤老余生了,不谢!!! …… 疯狂的女人,女人的疯狂。 直到这时,我心里才泛起一阵阵酸楚和伤感,但很快就释怀了,离开我,她活得一定会更好。 第二天中午,我被服务生叫醒了,原来秦雪彤昨晚就退了房,我必须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走人,否则就要负担高昂的住宿费。 我拎着皮箱出了宾馆,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门前,童杨正在等我,他说上车吧,我爸找你。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周亿 童教授在县里有套公寓,很阔气,但不奢华,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我在等他的时候挑出一本,随便翻了几页,一只黄葵花标本掉了出来,童教授在我身后说,“都是小柳采的,她喜欢这些,给我的每本书里都夹上了,当做书签。” 我把书放了回去,等他的下文。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年我要是——”教授的背也驼了,乍看上去,似乎已到了耄耋之年。 “说说眼前吧。”我打断他。 他轻叹一声,好像瞬间又苍老几岁,“我们的调查组失去了联系,最后一段通话很不清晰,正在请专人解析。” “也就是还没有结果。”我说。 教授点点头,“但请你相信我,我们的队伍很专业。” “上一次,我们很相信你,你的队伍也不业余。”我淡淡地说,教授语塞,只是低头叹气。 “我相信调查组一定有了重大的收获,只要能联系上……”他顿了顿,抬头看我,“或者找到他们……” 我心里冷笑,他终于要说出见我的真实目的了。 “小李,如果您能——” “我不能。”我打断他,“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也不会再拿自己的小命儿冒险。” 童教授看着我,表情复杂,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说出来,“可你一直在冒险!” 我回视他,心里微微震动。 “这六年,你曾回松湖不下十次……又两次深入内蒙腹地;三次远赴苗区大山;五次临界南陲边境;一次……”童教授说起我的事,如剥葱皮,发现我在死盯着他,又解释说,“小李,您别误会,我不是有意监视你,你每次同行的队友,都少不了我们行内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们很多时候都是资源和信息共享。” “行内?教授现在算哪一行?恐怕不止考古吧……”我问。 童教授沉默片刻,“是的,这些年我从没放弃寻找小柳的下落,而同时,也在帮她完成未尽的事业……其实我知道你也是一样,不然也不会冒险去那些地方。” “对我来说,这些都是‘生意’——”我说,“别人付我钱,我就陪他们冒险,钱给的多就多卖力,给的少就只能自己保命了……和‘保镖’没什么区别。” “可我听说,你对‘异态生物’尤为关注,曾亲手灭绝了好几个物种。” “教授是想说我是自然界的罪人么?”我冷笑道。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你是人类和和谐自然的功臣!”童教授目光坚毅,只有这一刹那,我才看到了他六年前的果敢和决断,“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文明地球!小柳之前的笔记中就是这么说的。我完全支持你,也正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背后无私付出,才让我们人类社会……” “教授,你把我说得太高尚了,还是那句话,我只为了钱。”我再次打断他,“而且,我也很累,打算收手。” “那你还随身携带这些东西?”童教授盯着我手中的皮箱,“我不是有意窥探,门口有探测仪器。” “等你的调查有结果了再找我吧。”我岔开话题,转身向外走,他也不再纠缠,让童杨送我回去。 在车上,我见到了一个女人,浓妆艳抹,厚厚的脂粉挡住脸,也看不出实际年龄,不过身材发福了,应该在四十往上,她不断地跟童杨说,这车也太旧了,应该换一台,又说童杨不会打扮,跟她出去会打她的脸,我刚开始还以为女人是童杨的长辈,后来才听吕尧他们说,那是他的女朋友—— 童杨在我当年回老家之后,没到一年就辞职了,有人说是因为工作浮夸领导不待见;还有的说是他心里愧疚,过不了自己那道坎儿;但更多人坚信,他由此堕落,被一个“富婆”包了,衣食无忧,远离危险…… 童杨在车上几次想和我说话,但看我脸色冷冰冰的,一直没张开嘴,直到我下车的时候,他才吞吞吐吐地挤出一句,“洋,对不起……我也很想她……” …… 按照约定,我和那个叫周亿的女孩儿在一间早餐铺子见了面。早餐时间过了,浆子果子(豆浆油条)早已卖光,我们一人点了碗豆腐脑,外加两屉包子。 女孩儿今天的打扮很利索,一件淡黄色的羽绒服,一顶毛线滑雪帽,说话也快,没等我问,就把她所说的“麻烦”讲述清楚。 她母亲前几天去乡下探亲,遇到了一件怪事儿—— 那时有个恐怖电影很火,其中有一段讲的是“女鬼”从井里爬上来害人,镜头惊悚可怖,当地的一些熊孩子就模仿作乐,在村子里的一口枯井里爬上爬下,乐此不彼。 但后来还是出了事儿,一个胆子最大的男孩儿恶作剧,天黑了猫进井中,打算“突然袭击”,吓一吓村里的婶子阿姨,可直等了半个多钟头,井里去传出一声惨叫,其他小伙伴凑上去一看,顿时傻了——枯井里竟然漫上了水,而那男儿早就不见了踪迹。 村民马上下井找,潜到底也没见到人,警察也赶来救援,可就是没有男孩儿的影子。调来几台抽水机想把水排干,但无论怎么抽,井水不多不少就是那么高,就在孩子家长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有上山拣柴禾的村民倒把男孩儿带回来了,说是在半山腰的山洞中找到的,孩子浑浑噩噩,当晚就发了高烧,到现在都没醒。村里老人都说这是“翻鬼门”,是村子将遭大灾之兆,弄得人心惶惶,现在晚上都不敢出门。 周亿说完,见我不搭茬儿,补充一句,“怎么样?是不是很诡异?” “那你们找错人了,该请个道士或者大仙儿,这事儿我不在行。”“翻鬼门”这说法我听吕尧提过,有人稀里糊涂地失踪,又莫名其妙地在其他地方出现,迷信的老人认为这是误入了“鬼门关”,之后又放了出来。这些年,我也查找过类似的消息,但大多都是凭空杜撰,取材于灵异小说和鬼故事。 见我没被打动,周亿有些急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不感觉这和你六年前经历的有些相似么?” 我知道她是指童柳失踪的事,吕尧他们一定跟她提过。我说,好奇心不仅能杀死猫,人会死得更惨。来,我给你讲个更诡异的——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车途 解放前,有那么个老地主,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为害一方,有一年那地方先涝后旱,贫苦乡亲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他还去收租子,反正没钱就用姑娘媳妇抵债,又逼死了好几户人,等晚上带着“战利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碰上大雾迷了路,正着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他就求老头儿带他出去。 老头儿说,这是阴间封道,想出去也行,但得用活人填“鬼门”,啥时候把“门”里塞满了,人才能过去。 老地主都没犹豫,把那些抵债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推进了“鬼门”,老头儿说可惜啊可惜,还差一个,地主揪着老头儿的白胡子就把他踹了进去…… 那夜过后,老地主就再也没回家,反倒是姑娘媳妇们没隔几天,就陆陆续续的返回,只说自己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别的地方,至于那老地主,不知在“鬼门”外遭遇了什么…… 这事儿一过就是两个多月,当人们开始渐渐淡忘的时候,却有乡亲在后山见到了他,大伙儿都感到好奇,结帮去看,大都心想,这老东西命还真是硬,在秃山里没吃没喝,竟能活过俩月! 等看到老地主的时候,他正好在吃东西,有好信儿的人走近一看,你猜怎么回事儿? 讲到这儿,我停下来,咬了口包子。 周亿急着听下文,直催,“你先别吃,快说快说!” 我叫老板又给我上了碗豆腐脑,继续讲,“老地主吃的东西,白花花、黏糊糊、烂糟糟的一大团……村里有杀猪的认识,说那是脑子,看形状大小,好像是人的!” 周亿惊讶的捂住嘴,看到我把一大勺白色豆腐脑往嘴里送,一声干呕,差点没吐那儿。 “后来发现,老地主的脑壳儿里和肚子里都空了,身上却没有什么外伤……老人们分析说,那晚,别人都翻了‘鬼门’,又被送回来,只有他进去一半儿,脑子肚肠在‘门’里,身子躯壳在‘门’外,所以来了个内外大分离,最后,还把自己给吃了……” “行了行了,你恶不恶心!”周亿抗议道,店老板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以为在叫他,回头问周亿,“小姑娘,您也再来一碗?” 又给女孩儿弄得干呕,她气呼呼地瞪我,“你少拿鬼故事唬我,我刚才说的可都是真事儿!和灵异鬼怪没有半毛钱关系!不信你问杜……”她及时打住。 我笑了,原来是杜龙彪。虽然很少和他说起我这些年的经历,但以他对我的了解,很容易猜到我不会轻易“安分”下去。再说,童教授对我这几年所知颇多,童杨自然了解不少,为了能和杜龙彪缓和关系,也一定没少提起我。 我本想问周亿是不是彪子的女朋友,但看她那小年纪又不太可能,杜龙彪有时办事儿是没谱,但还不至于这么丧尽天良。既然是他介绍的,这事儿我又不得不接。 最后周亿埋单的时候我没和她抢,毕竟这一趟我得出点儿力,一个月早饭摆平一个“麻烦”,她便宜占大了。 刚才我和童教授没完全说实话,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当我把这看成生意的时候,确实需要钱或物作为交换。 周亿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发,我说先让我准备准备吧。 她开始兴奋地打听,是不是要一些稀奇古怪的探测仪器?还是召集个专家组? 我说不,要画符,还要布个法阵…… …… 我们傍晚时分上了火车,听说车程要一整宿,明天早上才能到。 我坐下后说,“你也真够抠的,求人办事还舍不得花钱,买俩硬座。” 她说,“钱要花在刀刃上,你看,我把咱们晚餐准备得多丰富。”她从包里摸出了一只烧鸡、两袋花生、两盒饼干,还有一瓶榆树沟烧刀子,“三七开!”她又摸出两只酒杯。 “在国外,你这个年龄喝酒是犯法的。”我说。 “你三,我七!”东西还没吃,她已经喝了一口,酒杯空了一大半。 我不禁怔住,杜龙彪认识的这都什么人?小小的丫头,喝酒比男人都狠。 不到两根烟的工夫,她已经喝下了大半瓶,一边唆着油滋滋的手,一边问我,“你怎么不吃不喝,这顿算我赠送的,不扣你早餐。” 我说你吃吧,我中午喝豆腐脑有点儿顶。 她本来还是笑着的,一听“豆腐脑”仨字又全没了食欲,气道,“你这个人真没劲,真不知道过去是怎么和拍档共事的……对了,你以前在警队的拍档,一定也是个更没劲、更无聊的人吧!” 我收起笑脸,冷眼瞥着她,不是开不起玩笑,是不准任何人拿我的战友说事儿。三年前,就有个不长脑子的队友在我面前搬弄警察的是非,结果我把他的脸揍成了花开千万朵,害得那个家伙早早就离队了,后来还去报了警,也不知道他说没说挨揍的原因。 周亿见我脸色不好看,忙又堆起笑脸,“好啦好啦,和你闹不起,说点儿正经事儿吧,到了地方,你打算怎么干?” 我看着车厢门口还在走动的人流,没说话。 “村里的警察都撤走了,咱们调查过程中要是碰到什么麻烦,还真难找到救援。要不要和镇上的派出所先打个招呼?” 我还是不言语。她也回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哟,怕啥来啥,‘麻烦’到了……” 车厢口正走过来三个人,一个膀大腰圆的壮实汉子,一个廋骨伶仃的老头儿,还有一个面色沉暗的中年人,正是我前几天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三位。 “你认识他们?”我问。 “还用认识么?”周亿说,“一看就知道是‘黑棒头’。” 棒头,是东北旧时对“闯山人”的一种称呼,他们除了打猎采山珍,多以寻棒槌(人参)为主。而有些棒头不守规矩,巧取豪夺,肆意破坏山林,大伙儿就在对他们的称呼前加了个“黑”字,以示鞭贬。当然,这是过去的说法了,现在还这么叫的人实在不多,而从年纪轻轻的周亿嘴里说出来,着实让我一愣,我问她,“怎么看出来的?” 周亿笑笑,“岁数小的,是‘趟子’,开路先锋,你看他虎口都磨没了,那是小时候练开山刀练的,而且是双手,寻常农户劈柴砍木头可成不了这样……岁数大的,是‘黑头’,人虽长得干瘪,但那一对儿拨了盖儿(膝盖)一直曲着,随时准备发力跳跃,不是攻击就是跑路,人做得这么精,当然就是头头儿……后面那个岁数不大不小的,是‘鹰招’,眼小暴精光,眼神儿那是相当刁,寻参探宝可少不了他。” 周亿说起这些如数家珍,让我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但没点透,跟她说,“既然都不是什么好人,那还是报警吧。” “不行,没人赃俱获,警察也难办……嗨,你别那么盯着看啊,容易打草惊蛇。” “你是说,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我有意试探她。 “八九不离十。”周亿说,“这几年,老山里出土的文物不少,他们肯定就是奔着这来的,跟采山珍寻棒槌没啥关系……糟了,他们要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虚实 几个乘警从另一侧的车厢门里挤过来,那三个家伙调头就往回走,周亿想去追,但被我按住了,我怕怕手底的皮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有些东西,也怕查……” 一直到第二天下车,我们再也没见过那三位,周亿似有些不甘,总在旁敲侧击打听我皮箱里的东西。 下了火车,我们在镇上吃过早饭,坐上大客直奔河旺村。刚下过雪,路上冰滑难行,本来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走了将近四个多钟头,等到了那个小村子的时候,午饭点早都过了。 村长早就带人在村口候着,见了我们,一口一个“大师”,看来真把我当成驱妖除鬼的了,还说也请遍了方圆几百里的大仙儿小仙儿,但谁也治不好孩子的毛病,且人家都说,你这村子怕是要遭殃,该搬早点儿搬吧。 周亿想解释我的身份,被我挡住了,问村长,“孩子呢?还昏迷不醒?” 村长摇头,“醒是醒了,但混小子比昏着还瘆人,一张嘴就不说人话,鬼哭鬼嚎的,偶尔蹦出几个词儿,不是血洗村子就是咒大伙儿都死绝啥的,那动静也不是他自己的声,有娘们儿哭叫、有爷们儿喊骂,还有老头儿咳嗽……大师,您快去看看吧。” 我说不急,中午吃啥? “对对对,先让大师歇下,二胖儿,叫你妈做饭,赶紧地,多整几个硬菜!”村长对一个小胖墩儿喊,随后又笑着对我说,“大师,我知道像您这种高人,也不便喝酒,不然真该尝尝我们自酿的……” 我打断他,“喝也无妨,多整点儿吧。” 村长愣了愣,又安排下去。 午饭我一直吃到了下午三点多,很明显看出作陪的村长和村民都有些着急了,周亿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捅我,“你悠着点儿,我请你来,可不是祸害老百姓的。” 酒足饭饱,我让周亿把剩下的半罐酒打包,终于站起身,村长连忙往一边引路,说古井和狍子家都在村东头,您是先去哪儿? 我打着酒嗝,“不急不急,我们今晚住哪儿?” 村长大概看我走路都晃荡了,一阵苦叹,亲自引我到了一间独门独院,说这是胖丫儿她妈刚刚住过的,很干净又暖和,你们这几天就住这儿吧。 我问胖丫儿是谁,周亿在后面垂眼耷拉眉的说,“是我。” “那阿姨呢?” “早回县里了,我让她给你腾地方。” “你看你这孩子,我这大老远儿的来,还寻思拜访一下她老人家呢。”我满嘴酒气,周亿厌恶地扇了扇。打开房门,把我让了进去。 灶下还生着柴,屋里暖烘烘的,相当舒服,我脱掉皮大衣,往火炕上一坐,嗯,孩子媳妇热炕头,东北人说得没错。 村长看我再没有动弹的意思,只能尴尬地笑笑,为我打圆场,“大师车马劳顿,今天就好好歇歇,等明个儿再说。”说完就推着几个村民往外走,我能听到乡亲们在院子里小声埋怨—— “这都请的什么人啊?该不是混吃混喝,拿咱们当冤大头了吧。” “去去去,被嚼老婆舌!看看谁家还有酒,我估计那小子……大师,晚上还得喝。” 我装作没听见,将上身砸在炕上。 周亿撇着嘴瞄我,“你根本就不像个警察!” “我本来就不是。” “可你以前……”她也意识到了那是“以前”,又停住不说了。 “后悔了?彪子跟你推荐我就是个错误,是不是?他办事儿不靠谱,你不知道么?” 周亿咬咬牙,“那咱们现在干什么?” “睡觉!”我指指房门,“出去的时候别忘了锁上,我睡觉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对了,不到晚饭,别叫我。” 周亿一跺脚,气呼呼地转身出去了,我倒头大睡,昏天黑地。 …… 周亿差点儿把房门拆了才叫醒我,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她冷冰冰地对我说,“开饭了,村长他们正在等你。” 我说我很感激你,没说“喂猪了……”。 她哼了一声,估计本想这么说的。 我带着周亿出了院门,她没好气儿的说,“走反了,村长家在那边。” 我笑笑,“快走吧,趁着晚上没人,陪我溜达溜达。” 周亿似乎明白过来了,脸上的冰霜化开,“先去哪儿?” …… 我们先去了狍子家,狍子就是那个出事的孩子,院里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周亿想去敲门,被我制止住,我们在院外墙角站了好半天,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太大的声响。偶有几声小孩的呻吟和呓语,显得急促又微弱,狍子好像正经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我在墙头摸起半块儿砖,扔进院子里。周亿吓了一跳,小声问,“你、你干什么?” “嘘——” 砖头正砸中一口缸,发出很大的声响,屋里的灯亮了,孩子似乎被吓到,大哭大叫,发出的动静刺耳难听,真少了人味儿,不一会儿又变成尖细的女人哭喊,“死!我让你们全都死!”,随后是男人的喝骂,“呜呜哇哇”地听不清,好像是什么咒语。 周亿皱着眉,“看来孩子又严重了,刚开始没这么吓人。” 我说走吧,去古井那儿看看。 周亿领着我,绕过村后的一片小树林,古井就出现在我眼前,四周的雪盖得很厚,我们合力把井盖推开,一股温气便扑涌上来。 原来下面有泉眼,还是温泉,难怪水不冻。 周亿说,“当时警察也发现下面有泉眼了,不过眼口太小,小孩儿的胳膊都伸不进去,所以也就没再往里探。古井是明末清初时挖的,已干涸了数百年,但期间也涌过几次泉水,每一次过后没多长时间,村子就要遭把难。” “地震吧?”我问。 “是,我特意查过地方志,确实和地震有点关系,也专程请教过当地地震局,但他们说这儿属于地震带末端,地壳变化引发的灾难可以忽略不计,地震威胁也不用考虑。” 我趴在井口旁,把大半身子探进井里,手刚好能接触到水面,温热舒适,略带淡淡的硫磺味儿。我从皮箱里取出一根水下照明棒,掰折扔进水里,光亮一直朝井下沉,最后变成莹莹的一点,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周亿还对我那皮箱很好奇,歪着脖子往里看,但显然没什么收获,幽幽叹口气说,“井深十七、八米,不借助水肺,一般人够不着底儿。” 她见我开始脱外衣,愣了愣,“你、你这就要下去?” “嗯,趁着没人,机不可失!” “不带氧气瓶?” 我已跳进了温热的井水中,马上又露出头,“你带香皂了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分晓 等我们回到村长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他们见我头发湿湿的已经结了冰碴儿,就猜出了个大概,村长兴奋地问,“大师,您已经去过那儿了?” 我点点头,“不止,还有些许收获。” 大伙儿马上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我查到了什么。 我讳莫如深的笑笑,“对付魑魅魍魉,山人自有妙计。” 只有周亿在一旁不屑地撇嘴,估计是想揭发我下井只是为了洗澡…… 第二天,我在村长他们的陪同下再次去了村东,当着众人的面换上了潜水衣,周亿惊讶地张大嘴巴,大概是看到了潜水衣前胸后背都印着大大的八卦图,但村长他们一看倒乐了——大师就是大师,“道袍”都这么别致。 他们本想用绳子把我顺下去,但我一个猛子就扎进去了,在井上传来一阵喝彩声的同时,我知道自己装大了,用力过猛,后背蹭到了井壁,火辣辣地疼。 我一口气潜到底,越往下越热,而且更浑浊,我借着头灯依稀能看到井底的大堆石头和断砖,摸清了泉眼的喷口,我又在水下待了将近两分钟才返回井上。 村长他们期待地看着我,我笑说,“成了,明天肯定还你们个干干净净的村子!” 大伙儿很兴奋,问我要不要去看看狍子那熊孩子,我说不用了,孩子肯定没事儿,我倒想去发现他的那个山洞转转。 有人自告奋勇的领路,我们翻过两座小山,终于在一个半山腰处停下,那洞口很大,里面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我一阵敲打,毫无所获。 回到住的地方,周亿把房门掩上,小声对我说,“刚才上山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我笑着看她,她又说,“脚印,雪地上有很多新踩的脚印!” “所以呢?”我问。 “雪刚停没两天,显然是有人刚刚去过山洞。”周亿分析道。 “也可能是上山捡柴禾的人吧。” “不,自从村子出了事儿,就没有人再敢远走,就算不得不上山,也是搭帮结伙好几个,可你看那脚印都是一般大小,稀稀拉拉,肯定只有一个人!” “你怀疑是谁?” 她想了想,摇摇头。 “如果你是狍子的父母,知道村里来了‘大师’,会怎么做?” “我又不迷信,才不会相信你这个‘神棍’……”她不屑道,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听说狍子妈很信这个!”她脸色微变,“原来你故意不见他们,是为了试探。” 我笑笑,“孩子‘病’得那么重,爹妈还能稳住气儿不急着来求救,呵呵,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你是说狍子的爸妈有问题?!” “今晚吧,应该能见分晓。” …… 白天,我们在村里四处游逛,特意在狍子家门前来来回回路过好几次,起初看见狍子爸妈在院里喂猪干活,但他们一见到我俩,神色变得很别扭,匆匆回屋去了,紧锁房门,再不出来。 这更加重了周亿的怀疑,她说,看来这两口子真的有事儿。 晚上我又喝了酒,让周亿也整点儿,她却不肯,还小声警告我,“你不说等会儿还有正事儿么?悠着点儿!” 饭后我回屋睡觉,快到凌晨了才出来,周亿一直没睡,等得很焦急。 我们换上了浅色的衣服,这在雪地里很容易隐藏。到狍子家后院儿蹲了大半个钟头,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周亿哈着手,又挪了挪脚,显然已经被冻透了。我说刚才让你喝你不喝,咋样,现在后悔了吧? 她气恼地看我,“你这一肚子花花肠子,谁能猜得透?还有,这也赖你,说不定猜错了,狍子爹妈压根儿就没什么问题。”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在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房子的后门开了,狍子爸拎着个瘪麻袋,鬼鬼祟祟地出了院子。 我们一路跟随,径直到了那个山洞口,狍子爸很警惕,回头看了看,见四下没人,终于钻进了山洞,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我决定凑上去看看,可迈了两步,就听洞里一声惨叫,我和周亿顾不得其它,马上冲了进去,一看,愣住了,洞中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影! 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这让我又一次想到了童柳,看来这一趟我没来错,能把这事儿搞清楚,那童柳凭空消失的谜团或许也会迎刃而解。 我们在洞壁各处敲打试探,却没找到一丁点儿线索,周亿说,这洞里肯定有什么暗门,只是不知道机关在哪里,半个多钟后,我们摸遍了洞里的每一处角落依旧毫无所获,本想就在洞里等着,却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地震了。 周亿倒关心起狍子爸的安危来,火急火燎地如没头苍蝇,我干脆扛起她,冲出了洞口,前脚刚迈出去,洞口就塌了,好在地震很微弱,转瞬即停,几块大石堵住了洞口,里面却依然完好,周亿总算松了口气。 我们俩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挪不动一块石头,最后没办法,只能下山找村民帮忙。 还没进村,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村口向半山腰张望,正是狍子妈,我和周艺互相看了眼,快步走上去。 “婶儿,刚才地震了哈。”周艺说。 “嗯哪呗,老吓人了。”狍子妈目光不离远处,随口答道。 “其实也没啥,小震,没危险。” “不险就好,不险就好!”狍子妈松口气。 “村儿里地势平没啥事,不过山上就够呛了——”周亿说,“我刚从那回来,山都塌了大半截儿,幸好半夜三更的没人上去。” “没人就好,没人……”狍子妈心不在焉的答着,可突然脸色变得惨白,抓住周亿的胳膊,“胖丫儿,你刚才说啥?” “婶儿,我叔在山上吧,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周亿不再兜圈子,看门见山地问。 狍子妈支支吾吾,还有些犹豫。 “嗨!婶儿,这都是啥时候了?我叔要是出事儿,你和狍子以后可怎么活?!” 狍子妈眼圈儿红了,“胖丫儿,快!快救人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暗害 我们在往村长家跑的过程中,狍子妈把事情的前后说了,原来当时狍子藏在井里想搞恶作剧的时候,突然发现脚下漫上了水,正打算求救,却被一股漩涡卷了下去,腰上的绳子也扯断了,稀里糊涂地被抽进一个洞口…… 幸好洞里没进多少水,狍子吓破了胆,在黑暗中往前爬,过了大半宿才见到光亮,尽头正是半山腰那个山洞。 我说婶子,你还是没完全说实话,那狍子爹经常晚上都上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狍子妈叹了口气,“都怪俺们财迷心窍!狍儿说,他在地洞里爬的时候,看到了很多闪闪发亮的东西……俺们这儿古代曾待过望族大户,听说在地下埋了不少金银财宝,狍儿他爸就说这次一定是因祸得福,碰到宝藏了,打算去看看,真要能刨出一块儿半块儿金疙瘩,也能给狍儿凑凑学费……” “所以,你们就叫孩子装疯卖傻,胡言乱语!”周亿气道,“那些鬼动静也是你们两口子弄出来的吧?” 狍子妈擦着眼泪点头,“狍儿他爸说,得整点吓人捣怪的东西,让村里人不敢靠近山洞,不然要是被别人发现了,狼多肉少……” 我问,“你们找到地洞的入口了么?” “狍儿他爸怕引起大伙儿的怀疑,只能晚上偷偷上山,可都没找到啥洞口,今天听说你们很快就能摆平这事儿,他就急了,说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找到财宝……刚才临走的时候,突然对我说,他想明白咋找出洞口了,让我在家消停等着做地主老财吧!别地啥都没交代。” 村长被我们从睡梦里拉起来,一听有人在山上遇险,连忙组织人上山营救去了。周亿也想同去,我拉住她,“村里人多,也不差你我这一个半个,走,咱们另辟蹊径去!” 我带着她又去了古井,她才恍然大悟,“哦,忘了这茬儿,如果井下真有暗洞,咱们也能找到狍子他爹……哦,那也不行,井里都是水,行动太不方便。” 我笑笑说,“你好好看看,现在下面是个什么情形。” 她拿着手电往井里照,一时愣住了,“啊?水、水下去了?!” “特种粘合剂。”我说,“我把泉眼都堵上了。” “原来你这两天,你几次下井干的就是这个!”周亿说,“泉水只出不进,排了一天,所以快要见底儿了?”她眼睛突然一亮,“不会见底儿!如果真有暗洞,水会顺着缝隙流出去,那现在的水位,就是暗洞所在的高度!” 我笑了,“你不当警察都白瞎了,分析能力很强。” 她兴奋地看我,“行啊,你!我没找错人!” 事情虽然有了很大进展,但我们没敢马上下去,因为余震随时会来,要是再引起塌方,我俩就得被活埋了。 周亿还在往下瞅,突然拽住我的袖子,“你快看,那、那是什么?” 一个人头。 我接过手电定睛观瞧,只见那小小的脑袋也正仰起来往上看,周亿惊呼,“狍子,你下去干什么?” 井下传来哭喊,“我要救我爸。” “你先上来,咱们再想办法……”周亿把绳子顺下去,让孩子抓住,可突然又是一阵地动,井壁上的砖石古旧松脆,纷纷往下掉,狍子吓得大哭,再也够不着绳头。 周亿大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下井,我拦住她,“还是我来吧,你在上面照应着。”我把绳子的一端绑在树墩上就下了井,将孩子抱紧往上爬,可还没到一半儿,就见井上的周亿突然跳下来,噗嗵!正落进水里,我气道,“姑娘,您这不是添乱嘛,还真把这当温泉啦?” 周亿钻出水面,急急地喊,“快,快!上面有人!” 我也不知道她是让我快上去,还是快下来,忽感手上一轻,绳子已经断了,和狍子双双落入水中,随后,头上就暗了下来,有人用大石盖上了井口…… 我打亮防水手电,发现周亿的脸上还恨恨不平,“有人推我下来!” 我问,“看清是谁了么?” “要是有机会回头,我还能让他近身?又是偷袭!” 我让周亿和狍子扒住砖缝儿,拿着手电去看井壁,摸索大半圈儿,也没发现什么暗洞的痕迹。 周亿问狍子之前被卷入的洞口到底在哪儿。狍子哽咽着说,当时吓蒙了,但肯定就在这井里。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碰过砖头石缝什么的?就像电视剧里演的机关按钮。”周亿问。 “我爸也问过我,但真记不清了,吓完完地了。” 周亿突然不往下问了,惊慌地看着我,“我、我怎么觉着水开始往上涨了呢?” “地震弄的,泉眼又被鼓开了……”我说。 “那等水涨到井口,咱们还出不去,就得活活被憋死!”周亿急道。 “这种死法还算人道。”我说,“你没感觉到水温也开始升了么?” 她傻住了,应该也和我一样,发觉脚下的泉水已经发烫,地震引起深度热源上移,我们有可能很快被煮成熟肉。 周亿尽量把狍子推高,盯着我,“对不起,洋哥,真不该把你扯进来,让你跟我一起送死。” 我一边在洞壁上摸索,一边笑着说,“我一哥们儿给我算过,说我命硬,千年尅死王八,万年尅死龟,这点儿小灾小难不在话下,最多半生不熟,晾凉了,又是一条好汉。” 周亿也苦笑,“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 我摸到一块儿突起的砖石,使劲儿敲了敲,没有反应,“有一件事儿我挺奇怪,看你廋骨伶仃的,为什么大伙儿都叫你‘胖丫儿’?” “那是小时候儿——”周亿说,“没听说么,女大十八变……” “哦,那你算‘大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闹。”水温越来越高,我们已经喘不上气,浓重的硫磺味儿让狍子连连干呕,周亿见我仍不放弃,皱着眉说,“你还不如试试暗号,‘天王盖地虎’、‘芝麻开门’什么的,说不定能有用。”她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我听了以后心里一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暗洞 我受周亿提醒,马上就问,“狍子,你再说说,当时你被卷进洞里前,都干过什么?” 那孩子已经快要窒息了,“害怕!哭,喊他们救我——” “你再喊喊试试!”我急道。 狍子却喊不出声,眼看就要昏厥过去,我吼了两嗓子,四周却没什么变化,又看向周亿,“你嗓门儿大,喊!” “喊什么?” “想喊啥喊啥!” “李跃洋,你个笨蛋——” “不行,力气不够!”情急之中,我也顾不得其它,在她腰后敏感处使劲儿掐了一把,她大声惊叫,“呀!你、你耍流·氓——” 只这一声,刺透耳膜,震动耳鼓,就在我们被“蒸煮”得几乎昏死过去的一刻,水位突然下降,一股极大的吸力将我们卷了下去,我努力睁着眼睛,发现井壁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暗洞,我们顺着水流被抽了进去…… 昏暗,潮湿…… 但身后的洞门已经快速合上,水向前流淌,我们身下终于接触到了实地。 空气虽不清新,但温度已降下去不少,我们大口喘着粗气,周亿干脆平躺在洞里,摇了摇身边的狍子,那孩子咳了几口水幽幽转醒,往四周看看,“就、就是这里!” 周亿缓过气,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儿?这暗门还是“声控”的?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也画了无数个问号,难道这些都是人为的?可看四周的岩石洞壁凹凸不平、洞道曲曲折折有宽有窄很不规矩,又不太像。而且“声控门”这东西是近些年才发展起来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历史几百年的古井之中? 但事实就摆在那里,我虽然没看清“它”是如何开启关闭的,可洞门确实是洞门,我试着猛踹两脚,声音沉闷,那“洞门”厚得难以想象。 地面再次晃动起来,又地震了。 这种微震在地表以上没有太大危害,但在地下可就是最严重的威胁了。我们不知道哪里会突然塌方,当场砸死也算痛快,可要是被堵住去路,漫长的等死过程会逼得人发疯。 周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气还没喘匀,就催着我赶紧开路。路倒是现成的,只是很难走,确切地说,是很难“爬”,高的地方也就一米五、六,矮处半米不到。 我们只能跪地爬行,东拐西拐,一会儿向上,一会朝下,也不知何处是尽头。 最要命的,我们前行了半个多钟头就不得不停下——前面竟多出了五六条岔口,原来地下纵横交错,竟不止一条暗洞! 周亿问狍子,还记得走的哪一条么? 狍子也懵了,“上次黑灯瞎火的,只顾着爬了,也没注意有这么多岔道儿啊……” 我说,那就“昨日重现”,咱再找找感觉。关上了手电,洞里顿时一片漆黑。 狍子在我身后沉默半天,突然喊道,“就是那儿!” 前方的一条岔洞里正散出柔弱的光,幽幽暗暗,好像鬼怪的眼睛。 “确定么狍子?”周亿问。 “嗷嗷确定!”孩子说,“我爸就说那些发亮的东西是宝贝,还怪我当时怎么没顺出去几件。” 我重新打开手电交给周亿,从身后背着的皮箱里抽出把军刺,周亿登时就愣了,“我说你怎么怕警察查,原来带着违禁的家伙。” 我也递给她一把匕首,“会用么?” 她在手上颠了颠,“分量轻了点儿,凑合用吧。” 我在前开路,周亿在后断后,把狍子护在中间,爬行的速度渐渐缓下来。等到了那处岔洞口儿,我们又不得不停住——太窄了,洞里直径也就一尺半多,磨胸擦背刚刚能钻进去一个成年人,还得是像我这样瘦点儿的,要是换成杜龙彪,一定会卡住肩膀。 我吸了口气,回头看周亿,“你还行么?” “你的意思是我比你胖呗?”周亿喘道,“别磨叽了,赶快开路!” 我用一只胳膊匍匐前进,另一只胳膊微曲,始终把军刺指向前方。就这么爬了将近二百多米,胳膊已经开始发酸发痛,且前方的洞道越来越窄,甚至已经开始夹蹭我的两肩,我有些后悔了,早知洞里没有其他东西的威胁,真该让狍子和周艺先走,我要是卡死堵住去路,他们俩也得给我陪葬。 不过想退回去是不可能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蹭,尽量将双臂伸展减小两侧宽度,但还是剐蹭得双肩生疼。 后面的两位倒很轻松,以至于周艺还有工夫往四下观察,“这条洞好像是人挖的,你看,有铲凿过的痕迹。” 我说,那也是个女人,否则不会这么丁是丁卯是卯。 “你说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 “肯定不是现代吧,看那些痕迹,用的工具应该很糙。” “可为什么会有人钻来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觉着,等后人发现咱们的尸骨时,也会有同样的疑问。” “……走哇,怎么停下了?” “彻底卡死了。”我叹气说,但也没放弃,因为前方透出幽幽光亮,似乎空间大了不少。 地震再次袭来,我似乎能感到背上的岩壁在往下沉,惊急中也来了一股蛮力,双手用力一扒,上半身终于窜出窄口,使劲儿一撑,整个人就钻了出去。忙回身把狍子接了出来,可再想去拽周亿的时候,那处洞顶突然塌陷一截,将她的腰部以下夹在里面…… 狍子吓得大哭,“胖丫儿姐,你、你快出来!” 可任凭周亿如何用力,也无法再挪动一分,她脸色有些绝望,但故意装得很镇定,“你们快走,等逃出去后再找人回来救我。”其实我们都知道,可能下一刻她就会葬身这里——如果地震引起洞道错位,她会瞬间被拦腰切断,当然也不会马上死,只能看着自己的肠子肚子流淌一地…… 我身处的空间已经大了不少,转过身蹲在她身旁,“周亿,别紧张,放松呼吸,尽量想想开心的事儿。”我把手伸进窄洞里,幸好她身边两旁还有空间,在里面摸索几下,值得庆幸的是,一整块大石只是顶住了她的腰,还没有完全下落,她也不喊我“耍流·氓”了,脸色发白地自言自语,“开心的事,开心的事……认识你,算么?” “可别,跟我接触太深的姑娘,都没什么好下场……况且,你太小了……”我尽量让她分神。 “少臭美!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嗯?我哪儿小?!”周亿说,“诶?对了,前几天和你住一起的那个长腿美女,‘下场’怎么样了?” “这你都知道?”我问,“等这次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也摸摸你的底儿,看你到底想在我这儿图谋什么。”我把皮箱放在地上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件东西,塞进她身子两侧的空隙中。 “想查你还不容易,我可是专业学过……”话刚说一半,她脸色就变了,那块大石已经猛地沉了下来……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骨葬堆 沙石“簌簌”落下,混在湿透的衣服上,我已成了一个泥人。狍子捂着眼睛不敢看,只是“呜呜”地哭。 周亿瞪大眼睛看我,“你、你塞的是什么?” “千斤顶,便携式的——”我开始转动两只摇柄,她身上的巨石缓缓升起,“德国原装,花了我不少银子。” 我终于把周亿拽了出来,一阵查看,还好,除了膝盖上的棉裤蹭破了,其它地方毫毛未伤。 就在我们都松口气的时候,那块巨石突地轰然落下,千斤顶瞬间被压成了两片废钢,随后,整个窄洞也错落下去,洞口被岩石堵死。 周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德国原装……你的银子花冤枉了。” 手电落在了窄洞里,我们只能借着前方微弱的光继续往前爬,渐渐近了,周亿问我,如果真有财宝,你会怎么处理? “换钱。” “不上交国家?”她的语气里带着不满,“你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买几个结实的千斤顶……”前方又是一个急转直上的拐角,我爬过去,“你看小说看多了,会发光的不一定是金子,还有可能是——虫子。” 星星点点的光,在前方的洞道中漂浮上下,好像萤火虫一样。 周亿笑笑,“真是虫子就好了,说明洞是通外面的,氧气充足!” 我抓了把沙石扬过去,光点有的被扑灭,有的打了个旋儿继续漂浮,看来不是活物。我回头对狍子说,“把眼睛闭上,无论你胖姐怎么叫唤,都别睁开,只顾往前爬。” 狍子照做了,周亿却哼道,“没什么事儿,我叫啥呀——啊!”一头撞在我屁股上,“有东西抓我!” 我掰开一根照明棒,回头看了一眼,“走吧,没啥,破树枝子。” 她好奇心却极强,也跟着回头,等看清脚腕上的东西,顿时脸色发白,捂住嘴忍着不叫,怕吓到前面的狍子。 那是一根人类的手骨,正勾住她的裤腿儿,她这一动,指骨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再看周围,竟到处散落着人的骨骸,有的残缺不全,半个身子已经埋进了土里,还有的更惨,只剩了腿骨头骨,白惨惨地横七竖八…… 我本以为周亿会吓得大喊大叫,却没想到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好像是活埋的。” 我在骨骸当中扒出几件严重锈蚀的金属器物,形状有些古怪,似乎是小凿或镐,木柄早就烂没了,用手一捏,金属也碎成小块儿,显然已在地下经历了百年往上。 周亿看着那些光点,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磷火,你早猜到了这里有死人骨头。” 我没说话,继续往前爬,心里在想着一个问题——这些尸骨七零八落,但似乎有个共同点,都在朝着前面一个方向——或许周亿说得没错,他们当时的确是活着的,都想从这儿逃出去,可那些残碎断裂的骨头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相残杀?亦或是多次地震造成尸骨移位……但洞壁完好,又不太像…… 洞道是个缓坡,一颗头骨滚了下来,狍子倒真听话,也不睁眼睛,碰到头骨就扒拉到一边,我拿起来看了看,“还真有女人。” “不止一个呢——”周亿在后面递过来一截手臂骨,抖去灰尘,上面套着一只暗黑色的手链。我摘下来在手里颠了颠,随手揣进怀里。 “嘿,你还真是‘贼不走空’!” “银制的,硫化很严重,不值钱。”我说。 又有两颗头骨滚落下来,我感到有些不对了——地震已经停了半天,洞里没有外力,但这些骨骸却好像随时要“躁动”起来。 我急喊,“快跑!” 话音刚落,就见旁边一根腿骨跳动了一下。周亿也毛了,忙跟着我往外爬,一个半身的骨架却悠悠“坐”来,黑洞洞的眼窝直朝着我们,周亿惊呼,“真、真是见了鬼了!” 我一个军刺扫过去,把骨骸打散,继续往前爬。狍子的胳膊被一只手骨勾住,正“哇哇”大叫,我猛蹿出去,斩断手骨,抱着孩子急冲,周亿紧跟上来,也踢断了几根挥舞的骨头,但前方传来大片“咯咯嚓嚓”的声响,那些骨骸好像都“活”了…… 所幸的是前方的洞道越来越宽,我们终于能直起身子跑,而活动的空间大了,动作也就不再受局限,一路劈砍,总算冲出了尸骨堆…… 可就在我们又转过一个弯道的时候,周亿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她摔倒后反应很快,回身就刺过去,可匕首猛地又停住,抓住她的,竟然是一只有血有肉的手,再定睛一看,那里竟趴着一个人,她更吓了一跳,脱口道:“完犊子了!这回碰上僵尸了……” “救、救我……”“僵尸”说。 狍子挣扎着从我怀里跳下去,跑到跟前,“爸?!” “僵尸”抬起头,“狍儿,你、你咋也来了捏?” 后来我们才知道,狍子爸那晚想通了开启暗门的方法,就进了地洞,但在里面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什么金银财宝,反倒在岔洞里迷了路,又碰到那些“复活”的骸骨,当场就吓得晕死过去,刚醒来就碰到了我们,也算他运气好。 这个老爷们儿都比不上他儿子,一路上失魂落魄的,返回的路是说什么也分辨不清了,倒是狍子一道领路,终于把我们带到了地洞的尽头。 那里横着一块毫无缝隙的大石,狍子爸总算松口气,“对,对!就、就是这儿!” 我看看周亿,“又得‘芝麻开门’了。” 周亿笑笑,高声喊道,“李跃洋,你个大笨蛋!” 这次我看得清楚,那大石在震动中裂开一道口子,不很规则,就好像生生断开一样,而这次开的“门”很小,狍子爸抱着狍子刚冲出去,“洞门”就开始急速闭合,我一把将周亿推出去,等到自己想往外窜的时候,那“门”已经缩成了一条窄缝儿,幸好我的大半身子已经挤出去了,脚下再一发力,终于跳出“洞口”,可正当大伙儿都松口气的时候,一条细长的东西突然缠住了我的脖子,再次把我往洞里拖,那力道奇大,我几乎窒息,且脑袋已经又被带回了“洞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惊喜 就在这时,周亿猛然一个急冲,双脚离地,在墙壁上连踩七、八步,身体已经和地面平行,最后猛地一跃,正好到了我的头上,匕首急挥而下,在我的颈后挑中了什么东西,我只感到脖子一轻,缠卷我的东西已经缩回了洞中,我借势跳开,再回头,那“洞门”已经严丝合缝地闭合,再没留下一点痕迹。 我揉着发紧的喉咙,呼呼猛喘。 周亿跳到地上,匕首在指间挽出几个漂亮的刀花,得意地看着我,“怎么样?还行吧。” 我伸出大拇指,“比我专业。” 我们所在之处正是那个半山腰的洞里,已经能听到外面村民清理洞口的声音,我问周亿,刚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么? “死人骨头架子。”周亿说,皱着眉头,似乎还在回忆,“不过,不是‘复活’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支撑它……洞里太黑,没看清到底是啥。” 狍子父子对我们一阵道谢,狍子爸说自己财迷心窍,差点儿害了大伙儿,等出去之后一定向村民检讨、跟警察自首;狍子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如果不是自己跳下古井,也不会差点儿把我们连累死…… 周亿摸着孩子的头,说,“傻狍子,你可比某些大人都勇敢!”她不屑地瞥着狍子爸,却听狍子又哭道,“都怪我!不该信那些人的鬼话!” 周亿一愣,“哪些人?” “那些叔叔大爷。”狍子呜咽道,“他们说,要帮着救我爸,让我下井,给他们带路。” 我心里一动,“是不是三个人?” “嗯哪,三个!” 根据狍子的描述,我和周亿马上断定,那三个人正是在火车上遇到的“黑棒头”,看来他们一直在村里潜伏,或许也想趁乱进暗洞摸点儿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我和周亿打断了计划。 地震再次袭来,且这次的震动更为强烈,山洞里的石头开始松动,有大块儿的岩石从洞顶砸落下来,我们四处所藏着,但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洞外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好像是推土机和挖掘机。果然,在洞顶彻底塌落的前半分钟,洞口终于被挖开,我们刚冲出去,山洞就塌陷了…… 村民们见人没事,都欢呼起来,当第一缕晨光打向那些笑脸的同时,我看到了一个人,也看到了那身熟悉的警服…… 我就站在原地盯着他,他冲过来给了我肩膀一拳,我没躲,只是龇牙咧嘴。 他笑着抱紧我,“行啊,李儿,身子板结实多啦!” 我苦笑,“好了,彪子,这么多人,俩老爷们儿有点恶心。” 杜龙彪交代同事清理现场,又打了几通电话,把我们的所见所遇照实往上报了,说上面很快会派来专项调查组,自从六年前那次之后,各级警局尤其注重这种有违常理的案子。我本想等把这儿发生的怪事查清再走,杜龙彪却拽着我的胳膊,“这些交给其他同志做吧,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我问他什么任务。他又神秘的笑,“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咱们找地方细说。” 怎么跟周亿是一个调调儿? 在返城的车上,杜龙彪指了指周亿,“咋样,丫头不错吧?再锻炼几年,肯定是个好助手。” 我说我不缺助手,你就别费心思了。 杜龙彪把油门踩得嗡嗡响,“但我们需要更多的好警察!” 我正品着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周亿突然转向我,直挺起上身,“凇城警校,学员23569,向前辈报到!”她打了个标准的军礼。 我一时愣住了。 杜龙彪从后视镜里看看我,笑了,“看来你那聪明的脑袋也有犯钝的时候,没问过小亿姓啥?” 不是“周”么? 周亿的手一直没放下,此刻眼中闪着光芒,“罗!我叫罗周亿!” 我身体微微一震,她是老罗的女儿!难怪总叫我“笨蛋”,我连这都没看出来。 以前听老罗只是“丫头片子”、“闺女姑娘”那么叫,还真没细问孩子的大名,难怪我前几天看到她感觉有些眼熟,但女孩儿的变化太大了,我压根儿就没往那地方想,“你、你的病……” 罗周亿收住军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点儿小毛病都过不了,也不配做老罗的闺女!” 我看着眼前英姿百倍的女孩儿,眼睛不由湿润了,上次见她,还是在老罗的追悼会上,那时,她弱不禁风,像极了一棵随时就要枯死的小苗,而如今,小苗已经饱满茁壮,可能用不了多久便会长成栋梁! 老罗有一件事说错了,他的女儿更像他,尤其那股子韧劲儿和精神头,尤其对职业的热爱和忠诚! 罗周亿的眼圈儿也红了,向我伸出手,“洋哥,谢谢你为我们做过的——” 我握住她的手,这时才感觉到,那两只秀气的小手刚劲有力,“谢谢你当时为我们一家所争取到的,谢谢你这么多年每月给我们寄来的大笔生活费,谢谢你……” “该谢谢师父和师娘,培养出一个这么好的姑娘!”我说。 杜龙彪也被车中激昂的气氛所感染,轻叹道,“是啊,小亿确实值得老罗骄傲——人家为了不麻烦警队、不占用局里资源,特意偷偷搬了家;一边勤工俭学,一边不忘功课,高考的时候全地区名列前茅,本来省局已经‘特事特办’,帮她申请到了名牌大学的保送名额,但她这丫头呢,愣是给推了,直接选择了警校,说她爹没走完的路,她会继续走下去,谁劝都不好使……你说这孩子多轴!” 罗周亿又露出那副自信的笑,“洋哥,你说过的,人不能事事都靠别人,真要遇到难关,只能凭自己闯过去。” 第一个说这话的是大刘,不是我。 罗周亿又从口袋里翻出一张银行卡,“洋哥,这些年你给我们寄的钱都在这儿了,一分没动,我有能力养活好自己。” 我把卡片推回去,“真把我当哥就别见外,算作哥给你贴的嫁妆。” “你想让我嫁中亚王储吗?赔这么多嫁妆?”罗周亿笑着问。 杜龙彪回过头,“你俩可真磨叽,要不放我这儿存着?” 罗周亿马上收回去。 杜龙彪又笑,“对嘛,你就心安理得拿着吧,给你洋哥,他也都花别的女人身上了。”手机铃突然响了,杜龙彪接起来,“行行好好”的一阵对话,收起笑容,回头对我们说,“村里的乡亲都被转移了,地震升级,大半座山头都塌陷下去,至于地洞里的那些东西,恐怕挖掘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又在观后镜里看我,“行了,李儿,这事儿以后再说,我先给你看点儿惊喜!” ……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紧急录制 杜龙彪从副驾驶的大包中摸出了一卷磁带,插·进了指挥车里的播放器中,屏幕不大,但很清晰,一阵雪花点儿过后,画面上出现了满屏的皑皑白雪。 这是一支正在行进中的队伍,都穿着厚厚的警服,每一脚下去,雪都没了大腿根儿,画面清晰,但没有声音,杜龙彪解释说,警队的设备老化严重,大概是摄像机出了问题。 队伍在一片红松林前停住,似乎被什么东西惊住了,纷纷端起枪,不远处的雪层突然鼓起一个包,且迅速往这边移动,随后画面一阵剧烈的摇晃,一会儿对天一会儿对地,也不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最后终于停住,是一片白茫茫,显然落进了雪里。 视频到此就结束了,我困惑的看向杜龙彪,“惊喜在哪儿?” 杜龙彪笑笑,“3分39秒,你再仔细看看……” 我看了,那段的画面晃得厉害,让我感觉头晕想吐。 罗周亿突然惊呼,“诶?再往回放!”她播放、回倒反复好几次,终于停在一个画面上,“你看这只手!” 五指纤细修长,是个女人的手。 林场支队基本上是没有女警的,何况出外勤。 我盯着那只手发愣。 杜龙彪又说,“再往后,4分02秒。” 画面已经接近尾帧了,但在摄像机落进雪里的前一刹那,依稀录下了一个人的脸,但那时的摄录设备分辨率太低,帧率也不高,那人的面孔模糊一片,只能看出是个女人,五官混沌不清,但也就是这么个轮廓,却让我心头猛猛一震! 杜龙彪从观后镜里看我,“咋样,李儿,像不像?!” 罗周亿也看我,“像谁?”她随后恍然大悟,“嫂、嫂子?!” 我又把视频反复看了几遍,尤其关注那两幅画面。 杜龙彪说,“两个月前,支队接到举报,说有人在山里偷猎,我们就派出了一支小队,一路追踪,快到辖区边界都没追到人,正往回返的时候,就录下了这一段儿……后来接到了小队的求援信号,我才带人赶去,幸好同志们都无大碍,说不知道雪层底下有什么动物,也怕是人就没敢开枪,可那东西到了近处又被啥玩意吓跑了……再一看录像,大伙儿都傻了,当时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女人,难道大白天的见了鬼不成?” 罗周亿开玩笑,“那得让尧哥给咱们破破。” 我又把画面停在那张女人的脸上,却觉得越看越模糊,越看越不像。 “回去找童教授辨认一下吧——”杜龙彪说,“毕竟你和她认识才一个月,分开却已经六年。” 没错,我也很奇怪,有时想到童柳,却感觉她的面孔越来越不清晰。 车子进了市区,正往童教授的家驶去,我突然按住杜龙彪的肩膀,“先带我去个地方!” 杜龙彪把车开到了松湖,大雪覆盖住整片湖面,故地重见,我感慨万千。 我们又去了那个山上的盐厂,可原址上的建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硬邦邦的水泥地面。 我依稀辨别出当年那个地洞口的位置,用扳子敲了敲,声音沉闷,下面是实心的。 杜龙彪说,当年出事后,上面派人查了整整两年也没什么结果,怕地洞里再出啥乱子,就用水泥灌注了,现在咱们脚下是块超大号的水泥疙瘩,你想下去,除非炸平整座山头。 我蹲在地上凝视脚下,问了杜龙彪一个问题,“当时,童柳是不是喊了什么?” 杜龙彪一愣,“你说啥?” “她掉下去的时候,有没有大声喊叫?” “有吧,谁碰到那种情况不叫啊!”杜龙彪说,可想了想又道,“也没准儿,那姑娘外软里硬,沉稳镇静也说不定。” “彪哥,你好好想想,这对我们很重要!”罗周亿也急催道。 杜龙彪显然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揪着这么个“无厘头”的问题不放,开始抓脑袋,“嗨!谁还能记得清啊,六年啦!李儿,你到底想说啥?!” 我摇摇头,“走吧,去找童教授……” …… 童教授似乎猜到我们的造访,已让童杨在门外等候,童杨笑着把我们迎进去,杜龙彪果然成熟了不少,和他亲切地握手,倒是罗周亿对童杨反应冷淡,撇撇嘴,从他身边招摇而过。 童教授正在泡茶,给我们一人端上一杯,对罗周亿尤其尊敬,甚至双手奉上。 “老童,听说你也给李儿准备了不少‘惊喜’。”杜龙彪一饮而尽,开始摆弄书案上的一些小玩意儿,显然和童教授混得更熟。 “这次,恐怕不是什么‘惊喜’了。”童教授说,也不避讳罗周亿,“之前收到的音频信号已经解析出来了,我们的调查队碰到了麻烦。”他点开放音机,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随后是几个人的录音—— “前面……就是三号区域……” “出现严重异态天气……通知所有队员回收……准备撤离……” “二小组报告……发现不明物体……移动速度超过自然生物……请求进一步探查……” “二小组立即返回……立即返回!” 一段长时间的噪音。 “三小组报告……二组……啊!” 一阵密集的惊叫和呼喊。 音频就在此处停止。让我感觉最困惑的是,背景中夹杂着轰鸣声和流水声,好像是雷电交加,山洪喷涌。 “我也很奇怪——”教授说,“调查队的目的地是往北千里之外,已接近了冰原或原始森林,但却好像身处春夏,雷声和水声不是噪音假象,而是真实存在的。” 杜龙彪问童教授,“这是什么位置?” “龙虎沟附近。” 杜龙彪手上一用力,不小心把个扁平的发光板掰断了,里面的集成线路板打起火花,他连忙藏在身后,“我就是刚从那跟前儿回来的啊!看来那儿一定有问题!老童,说吧,我们能帮上啥?” “你不合适,那儿接近边境,说不定得越境作业,你的身份很麻烦,更不能带警队直接参与。” 杜龙彪叹息摇头,真少了之前的莽撞。 “我行啊!”罗周亿跳脚自荐,“正好我还在实习期,就当做——” “消停念书去!”杜龙彪狠瞪她一眼,“再惹点儿麻烦,背个处分,你跟你洋哥一样,都得失业!” 罗周亿鼓着腮帮子,虽然不服,但也不敢往上冲了。 最后几人都看向我。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却没回应。正好兜里的电话响了,我走到一角接了起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临时搭队 电话那头儿传来吕尧兴奋的声音—— “李儿,你让我办的事儿,妥了!”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些紧张。 “你那匕首上的锈迹确实是自然造成的,不是人为造假……还有更难以置信的发现——刀柄上有汗迹和血迹残留,经过dna比对,是童柳本人的无疑!” 我的心里猛猛一震。 “而且化验科的同事说,这些痕迹并不是六年前残留下的,最多三、四个月!” 童柳真的没死?!但这些年,她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跟家人联系?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极寒恶劣的原始森林?! 我结束通话,走到童教授身前,“这生意,我接了。” 童教授苍老的面孔上,瞬间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我就知道——” “但我有三个条件。” “您说,只要能办到,我都满足你!” “第一,佣金一分不能少。” “当然,我明白你们这行的规矩,放心,资金有绝对保障!” “第二,所有你的人不能参与,包括你和童杨。” “我知道,我们去了只会拖后腿。还有,你也不……”童教授犹豫一下,“信任”两字还是没说出来,“第三呢?” “一个月后,如果没有我的消息,这事就此打住,不能再派任何人过去——”这话我也是对杜龙彪和罗周亿说的,不管那里有什么,就让它埋在深雪下,远离尘世,“另外,我必须知道,你和你的同行在‘龙虎沟’,到底调查什么?” 童教授犹豫了一下,“那里,好像发现了‘异态生物’。” 我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同行的考察队除了带回小柳的匕首,其它毫无所获,而我的调查队也失去了联系……”教授好像没撒谎。 随后,杜龙彪让童教授父子辨认了磁带里那张女人模糊的脸,但出乎意料的是,画面更加模糊了,甚至已看不出那是个人形,童教授沉沉地叹道,“看来和我猜测的差不多,那里有很强的磁场,磁带消磁相当严重,很可能再也播放不出画面。” 我把在地洞里捡到那条黑色手链给了童教授,他用放大镜看了好半天,“腐蚀很严重,需要进一步处理后才能鉴定。可以……先留在我这儿么?” 我摇摇头,童教授只好除锈拍照,整个过程都没离开我的视线,等再交到我手里的时候,白银手链已经焕然一新。 在我们临走的时候,童教授紧握我的手,情绪很激动,可能是想说出一些感谢的话,但还是咽了回去,只从兜里摸出一个小仪器塞到我手里,六年前我就见过,是那个会闪动的“老人机”,他说这是最新的升级版,主要是用来探测生物磁场的——其实小到蚂蚁大到鲸鱼,体内都有磁场,只不过很微弱,探测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一些“异态生物”就不一样了,它们的生物磁场异常强烈,只要靠近,探测器就会发出警报。 我想起了六年前的往事,当时,已成为宿体的谢工靠近我们的时候,“老人机”确实频繁爆闪,如果那时童教授能早些示警,我们至少会多些时间应对。 这更成了我不愿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我们出门的时候,童教授再次叫住了我,犹豫了半晌才说,“小李,这一趟,可能又是凶险非常,你一定多加小心,时刻……” 没等他的话说完,我就迈出了门,只听到了又一声深深的叹息…… …… 晚上,杜龙彪再次把吕尧他们聚到了一起,这次人算全了,席间推杯换盏、极尽热闹。杜龙彪和罗周亿没提“龙虎沟”的事儿,酒话依然围绕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散席后,杜龙彪让司机送吕尧他们回家,独自带我去喝了第二顿。 在场的没有别人,他也变得严肃起来,问我这一趟有没有什么把握。 我说什么把握?救回调查组,还是找到童柳的下落? 他喝了一大口酒,看着我,“至少你要活着回来。” “你觉得我是送死去的?” “最起码我知道,一个人深入冰山雪林,跟送死没啥两样。” 我笑了,“一个人?不不不,我又不是007,演什么孤胆英雄。” 杜龙彪也会意的笑,“李儿,我也接触过你们这一行,好像有条规矩叫‘三不成行,九不结队。’” 确实,我们属于另类意义上的探险冒险,所对的目标除了危山恶水,就是凶境险地,人数少了难免危险重重,可人数多了又太过昭彰,容易引起各方瞩目——毕竟我们常常游走于法律和道德边缘,甚至有时会踏过那条“红线”——所以,“队伍”力求精干,将被关注点控制在最小。 “这次呢?你打算带几个人?”杜龙彪又问。 我笑笑没回答,把他的酒杯倒满,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拿出了手机。 电话是打给“木哥”的,他是我们这行的前辈,岁数虽然不大,但出道很早,跟队的活早就不干了,现在只负责联络搭队,就相当于工厂里的调度。他虽身处几千里之外,但消息资源异常庞大,织起了一张覆盖天南地北的“大网”,行内有什么事,找他是第一选择。 木哥听了我的意图,说马上帮我看看。我和杜龙彪两杯啤酒没下肚,他的电话就打回来了,说给我物色了几个正巧要进山的人,能否成队,要和他们当面详谈。 第二天,杜龙彪早早地在招待所门外等我,车上同来的还有罗周亿,我说丫头你不回学校好好学习,又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杜龙彪也帮她说话,“行啊,早晚要从警的,也让她长长见识。” 我们到了约定地点,那是一个雪景公园,正赶上星期天,观光取景的游客很多,罗周亿有些兴奋,问我是不是也有什么接头暗语,大眼睛东瞅西望地往四周眨么。 杜龙彪却皱起了眉头,“挑这么个人多的地方,看来你的‘队友’也不是什么善主儿,一见风吹草动,随时就要跑路的。” 罗周亿的笑脸突然变冷,抓住我的胳膊,“洋哥,你看那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接头 三个人站在一棵雪柳下照相,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帽子把脸遮挡住大半,但罗周亿还是认出来了,那正是我两次火车上遇见的三个“黑棒头”。 罗周亿对杜龙彪说,“彪哥,抓吧,他们是——” 杜龙彪却打断她,“谁们?啥呀?你带相机没?咱也照几张。”我知道他装傻充愣也是不得已,被点破了还不抓人,那是失职,睁只眼闭只眼蒙混过去,那才是帮我。 我独自下了车,走到那三人身后,“三位需要合一张么,我能搭把手。” 年轻的壮小伙儿一边不耐烦的摆手一边回头,“去去去,用不着……嗯?你——”他瞄了半天终于认出我,“你是那个‘假皮子’!” 另外两人脸上也阴郁下来,慢慢向我靠近。 我拨了个号码,中年人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看屏幕,又开始打量我。我笑着说,“和三位真是有缘,没想到坐的是同一张‘雪爬犁’。” 壮小伙黑着脸瞪我,显然有些发懵。那年纪最大的倒是变脸很快,笑得皱纹堆在一起,“李老弟吧,原来都是‘生意人’,你看咱们这事儿闹的,大水差点儿冲了龙王庙。” 中年人也跟着笑,“看看,看看,这就叫不打不相识,闹了半天都是自家兄弟……”他边说便在地上抓起一团雪,直掷过来,正打在我的皮鞋上,雪团迸溅成雪沫,这不是挑衅,是行内的一种说道儿,有雪散泯恩仇的寓意。 我也揉起一团雪,随手飞出,正打在他们身后那棵柳树梢头,冰花震落,好像下雪一般,把三人罩在其中,这算是一种求和的回应。 刚才在车上,罗周亿对我的做法很不理解——明明知道这三个家伙不是正经人,而且十有八九还害过我俩,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搭伙儿?就不怕他们会在我背后捅上一刀? 杜龙彪咧着嘴笑,“你以为你洋哥就是正经人?谁捅谁刀子还不一定呢。” 我没多解释,干这行的无论是长期合作,还是临时搭队,都有一个共同的约束——那就是利益。在利益到手、分配之前,一切都是可控的,安全的。 三个“黑棒头”都用的绰号,年轻人叫“炮仗”,大概是脾气不好、沾火就着;中年人叫“湖秋”,听木哥说他水性相当的好,人扎到水里,湖面好像秋水,波痕不起;年纪最大的叫“莫爷”,木哥也没细说他的道行高在何处,只告诉我,要对三人留个心眼儿,尤其这个老家伙。 其后,湖秋和莫爷对我表现出了很大的热情,虽然挺虚情假意,但总比炮仗那黑冷脸要好看。他们自然也懂得行内的规矩,最起码明白,在这隆冬寒季往冰山雪林里闯,想搭个队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们一边象征性的寒暄,一边等人,木哥搭上线的还有三个,其中两个是托行内人介绍进来的。等了半个多钟头他们才出现,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大小伙子,一个扎牙箍的大姑娘,都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行外人,倒像两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炮仗一见就火了,大骂木哥联系的都是什么人——这么两个没断奶的小崽子也想搭伙儿?咱们又不是奶妈子,一路上不得被他们拖累死! 小伙子马上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脸上赔着笑,“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这钱,是给大伙儿的佣金,我们俩没啥别的目的,就是想趁着年轻多见见世面。” 这种敷衍式的回答难以令人信服,没听哪个正经人家把玩命当成见世面的。但我们再没人追问,有钱赚,其它已不太重要,况且还是这么多钱。 湖秋也很直接,当着男女的面就把钱分了,我到手的也有五位数。 “我叫梁放,她是我对象,何爱娟。”小伙子向我们伸出手,笑得一脸诚恳,“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各位老师多多关照。” 大姑娘也跟我们打招呼,只是不太敢直视我们,有些腼腆。 最后一个人迟迟不来,炮仗又火了,打电话给木哥,那边没通。三个“黑棒头”似乎还有其他的安排,等不及提前走了,那对儿小情侣冻得嘶嘶哈哈,没一会儿也找个借口撤了,最后只剩下我在雪柳下候着。 杜龙彪带着罗周亿凑过来,“李儿,你这同伙善的善恶的恶,看来你这次有的受了。” “洋哥,原来你的钱这么好赚,要不你把我收了得了……”罗周亿开玩笑说,“总比最后这个队友靠谱。” 最后一位叫“阿飞”,木哥昨晚在电话里只是一嘴带过,说这人他也不太知底,大概和我一样,也是只“单枪”。在这个圈子里,如我一般独来独去的人,常被称作“单枪”,打向哪儿,射到谁,自说自算。 罗周亿却很不屑,“阿飞?听着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混混就是流·氓。” 一个穿着前卫的小青年进入了我的视线,天寒地冻的只穿了一层单衣,裤腿儿吊得老高,裸·露的脚脖子冻得通红,是一标准的另类,他往我们这边瞄了瞄,贼眉鼠眼的走了过来。 罗周亿在我身后说,“看着没,我猜的没错吧。” 小青年到了跟前,不住地打量我,“漂子晾了,啥点儿起网?” 他是在用当地的黑话问我——我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付钱? 我有些好奇,脸上不动声色,拍了拍刚刚到手那些钱。 他脸上露出喜色,“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三拐五拐到了公园一处偏僻的角落,刚刚站停,身后就围上来十几个壮小伙儿,大都类似的打扮,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好像一朵朵春花夏草,争奇斗艳。 “短裤腿儿”回头看向我们,“你们要的东西有点儿扎手,得先把定金付了,过几天再收货。” 罗周亿想说话,被杜龙彪拦住,他小声说,“他们是想‘黑吃黑’,只不过认错人了。”随后,提高声调,“不扎手的东西也犯不着劳烦你们,放心,钱儿咱不差,不过至少得让我们见见样货吧。” “短裤腿儿”舔舔嘴唇,从腰后拎出一只小布包扔给我们,杜龙彪嘿嘿一笑,拉开了拉锁儿……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绑匪与人质 包里除了一大团报纸什么都没有,杜龙彪翻包这工夫,那些年轻人已经围了过来。杜龙彪嘿笑着把包扔在地上,“怎么着,骗招改明抢了?” “短裤腿儿”显然不想和我们多费口舌,挥挥手,那些同伙甩出了甩棍…… 我点着一支烟,还没吸上两口,七、八个家伙便被放倒在地,罗周亿生怕显不出身手,动手比杜龙彪都快,最后掸了掸肩膀,挑衅地瞄向“短裤腿儿”,“就你们这眼界健儿,还当混混呢?自己往枪口上撞!” 几个年轻人都吓傻了,“短裤腿儿”也算有点儿见识,脸色发白,“你、你们是警察?!” 这一番动手,把角落里本就稀少的游客吓得四处逃散,只有一个反应慢的被“短裤腿儿”抓住,他手上换了一把匕首,架在那年轻姑娘的脖子上,显然已狗急跳墙,“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弄死她!” 杜龙彪和罗周亿也没想到小混混竟突然发了狠,看来他们肯定还背着别的案子。为了人质安全,杜龙彪只能退而求其次,眼睁睁看着一群家伙逃走,“短裤腿儿”拖着姑娘往一条胡同里退,杜龙彪乐了,那是死胡同,这个主犯插翅难逃! 可等我们到了胡同口,一看之后都愣了,里面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 本来的约见被横生的枝节打乱了,杜龙彪也没工夫再管我,马上去调集警力安排布置了,罗周亿难得现场实习,也跟着去了,就只剩下我在巷口抽烟。 一根烟刚抽到一半儿,巷子里就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响声,我把烟屁股弹到地上,用脚尖儿捻了捻,立起皮大衣领子,转进了巷口。 巷子不深,一个人正从高高的墙头跳下来,掸去腿上的雪,抬起头,一张精致的面孔被雪映得更加白皙,正是那个刚刚被劫持的姑娘。她看到我一点儿也不惊讶,“警察呢?” “找人营救你去了。”我说,“绑匪呢?还……好么?” “至少没有‘人质’好。”她说,直起身,我才注意到她身材高挑,没比我矮多少。 “都怪木哥没说明白,我还以为你是‘鸡飞蛋打’的飞,结果是‘想入菲菲’的菲……”我笑着走过去,伸出手,“阿菲您好,我是李跃洋。” 她用手背碰碰我的手背,算作打了招呼,她的手有些凉,我注意到虎口上还有条发红的伤疤。 “明明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我问,“不怕警察杀个回马枪,再对你起疑么?” “你错了,第一,我不是逃,只不过和那个小混混还有些话要说。”阿菲道,“第二,回来是为了找你,我没有爽约的习惯。” 我帮她补充了一点,“第三,你其实早就来了,只不过一直藏在暗地里,观察我们这队人马有没有问题,值不值得合作……那几个小混混是你骗过来的吧?没让你失望,他们揭了我警察朋友的老底儿。” “不止,混混手里,确实有我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试探着问。 阿菲没回答,把大衣翻了个面,瞬间变成了另一身装束,“给那几个人打电话吧,我加入,三天后可以出发。”她走出巷口,细高的身形在雪中渐渐模糊,我看了好久。 找到杜龙彪,我告诉他别再为那个“人质”忙活了,还是关心关心“绑匪”的下落,争取在三天之内找到人,最关键的,问问他们最近在倒弄什么东西。 杜龙彪也不多问,马上安排下去了,罗周亿好奇心极强地问我,这几天是不是要做些准备,采购点儿装备武器什么的。我说是,已经和老毛子订了两架战斗机,现在正在办免关税手续。 …… 接下来的三天,我再没见任何人,只躲在招待所里睡觉,罗周亿后来说,以为我进入冬眠了,差点找人把我埋土里。 第四天,杜龙彪派罗周亿来送我,他在电话里说自己正忙着那些小混混的案子,人是一个没找到,不过有线索证明,他们最近确实涉及倒买倒卖一批严重违禁的东西,具体是啥暂时还没有定论。 罗周亿开车整个就一猛虎下山,如果不是安全带结实,我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早被甩出车外了,她还一个劲儿的问我,“洋哥,你说我毕业后,申请哪个支队呢?要不也跟我老爸和你一样,水警?” 我说,“要不还是文工队吧,以你的舞姿,十有八九能当上台柱子。”她踩离合和油门的脚,很像在跳踢踏舞。 和其他几人约见的地点在郊区,我到的时候,那对儿小情侣已经等半天了,我把车上的背包拖下来,就打发罗周亿赶紧走,她也没多废话,只嘱咐几句“注意安全”、“保持联系”等等便开车离开,正和一辆大面包迎头错过,面包车在我们跟前戛然而止,炮仗跳下来,回头看罗周亿的车,眉头轻皱。 在约定的出发时间临近最后,阿菲终于来了,炮仗还在骂着,可一看到阿菲的脸,不由愣住了,隔了好半晌儿才咬咬牙,“妈·的,又是个娘们儿!” “龙虎沟”说是距我们千里之外,但那是直线距离,真要到那儿,我们翻山越岭、绕水渡河,实际行程要几倍不止,本来坐火车能省下一多半时间,但炮仗三人马上否决了这个方案,我知道,除了我们带的东西过安检麻烦,更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一定已被警察盯上了,自知离人群越远越好。 面包车是他们租来的,除了暖风不太好使,其他性能还说得过去,我们已提前定好了出行路线,尽量走小道偏道,缩短两地距离。 前三天,路还好走,县道乡道笔直平整,虽然有些浮雪,但车来车往一跑起来,路上的雪也就被刮得差不多了。我们轮流开车,不分昼夜,饿了就在车上吃,困了靠着椅子睡,期间偶尔下车解手方便,顺便活动活动手脚,可谓辛苦百倍。 到了第四天第五天,我们渐渐远离城市乡镇,就连村庄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开了大半天才能见到一处炊烟稀薄的地方,这表明我们即将进入莽莽原始森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拦路 湖秋算是我们这一趟的“导航”,听说他往北进山不下十次,行程设计也大多依靠于他。进山前的最后一次补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那是一个小得似乎连名字都没有的镇子,就落在公路两旁,从头到尾不超过百米,本以为没什么人,可到了跟前大伙儿都愣了,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如果不是看到人们朴素的打扮,我还真以为自己绕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城里。 我们有幸,赶上了他们一月一次的大集。 大伙儿约定,各自的补给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之内,我买了一盒烟就回来了,站在车门口抽,假的,好像塞的柳树叶子。 三个“黑棒头”对土产参货果然很感兴趣,一路询价,又摇头走开,看样子在试探当下的行情。那对儿小情侣从城市到乡下,反倒更像没见过世面,看见什么都好奇,一会儿扯着一张狍子皮摩挲不止,一会儿又对着小羊羔牵来逗去,等回来的时候,装了满满一大包东西,尽是些破皮烂毛兽骨狗牙,甚至还有十多块大小不一的破石头,可他们却当成宝贝似的往大衣兜里揣,也不知道摊主是怎么忽悠他们的。 阿菲压根儿就没下车,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我偷偷看了看她放在车后箱的背包,再转回头,发现她正斜眼儿瞄我。 穿过集市后,我们继续赶路,路况和之前的根本没法比,道窄曲折,越来越难走。但湖秋的车开得很稳,整整一上午没踩过一脚刹车,临近中午的时候换手,炮仗坐上了驾驶位,可还没等发动,就听那个叫梁放的小伙子支吾道,“大哥,能、能停一下么?我对象要解手。” 何爱娟的脸已经憋成了红色,看来忍了也不是一时半刻。炮仗反倒把油门踩得更狠,嘴上吹起口哨,女孩儿双腿加紧,嘴唇都有些发紫。 “在前面停一下吧——”莫爷说,“正好加点儿油。” 炮仗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放慢了车速。车后箱备好了几桶汽油,在小情侣下车之后,炮仗一边嘟哝着,一边拎下了油桶,还不忘嘲笑梁放一句,“深山老林的注意点儿,别让雪耗子叼去了小弟弟。” 我跳下车,借机伸展手脚,同时向四外观察,两边山林叠嶂,青松密立,厚雪覆盖下,一片死寂。 炮仗一边加油一边抽烟,油桶空了,他也正好抽完,又开始骂骂咧咧,“拉线儿屎呢啊?真他·妈磨叽!” 话音刚落,就听林子里一声惊叫—— “啊!” 炮仗只是扭头往那边看,并没有动的意思,莫爷却皱起眉,给了他一勺子,“走,过去看看。” 小情侣已经跑出了林子边缘,连滚带爬的,梁放一脚踩空,一头扎进雪堆里,我上去拽住他的脚拖了出来,俩人吓得脸色惨白,坐在地上呼呼猛喘。 我问看到什么了。 梁放惊恐地指着林子里,“树、树上有眼睛!” “老树成精了,没有鼻子嘴么?”炮仗冷笑道。 “真、真的有!”何爱娟也惊呼道,“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吓死人了!” 炮仗说,“再往前,就真的进老山了,里面‘成精’的东西更多,你们确定还要跟着么?”他巴不得赶紧甩掉这两个“拖油瓶”。 小情侣沉默了。 莫爷往林子里看了一眼,“上车,继续赶路。” 从头到尾,阿菲没动一下,就坐在车里往窗外看,而且关注的方向也不是我们这边,她眼中似乎只有皑皑的白雪和阴灰色的天。 重回车上,梁放才想起对我道谢,又小声在我耳边说,“李哥,你相信我们么?刚才真看到了……” 车轧上了石块,颠飞起来又重重落下,梁放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马上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我往他身边靠了靠,“你们是童教授的学生吧?” 梁放愣了愣,“谁?” 何爱娟戴着厚厚的手套,仍冻得直搓,也困惑地看着我。 “考古的?还是搞生物的?”我又问。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反正总得研究点儿什么的吧?”我说,同时塞给何爱娟一个自动生热暖手袋,小情侣很感激,本想说话,可看了看前面的炮仗,又闭上了嘴。 车上了盘山道,路况越来越差,听说这条道是上个世纪60年代修的,主要用来运输林木和矿产,到了90年代,在几十公里外重新取直建了高速,这条路也就荒废了,大概七、八年再没跑过车,更没人维护,所以路面坑洼不平,可埋藏在积雪下也看不出来,炮仗开车虽然小心翼翼,但还是颠簸得厉害,弄得小情侣脸色发白,好像随时都要吐出来。 我给他俩一人递过去一只烟,两人困惑地看我,“李哥,我们不会。” “谁让你们抽了——”我把烟掰折,“放嘴里嚼。” 两人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做了,何爱娟开始还被那股辛辣苦涩的味道刺激得直皱鼻子,可没一会儿就瞪大眼睛,“李哥,真的管用诶!” 车子拐过一个弯,炮仗突然一脚刹车,车身往前滑行了将近七、八米才停下来,车头差点儿撞上护栏,早已松动的路石“噼哩啪啦”地往下掉,我们都出了一身冷汗,小情侣脸色更见惨白,抱在一起,好像两只受惊的小鸡。 前方横躺着一棵大松树,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不把它挪开,我们是别想通过了。 小情侣想下车,我伸手拦住,“再等等。”他们显然不知道我要等什么。 炮仗看着前方冷笑,“爷爷早就玩过的,还有人敢现眼!”说着就去开车门,湖秋一把抓住他,“山炮,消停点儿!”他开始四处观望,“先弄清楚对方几个人。” 像我们这种深山里去、大林里行的,很多都碰到过这种事儿,在深山老林里劫道虽然“货源”少,但基本上不用担心警察干预。 炮仗还是下了车,手里握着把活口扳手,靠近了那棵大树。他用扳子将树身敲凿得“咚咚”直响,往四下看,根本就没有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良莠不齐 我也到了树前,这才发现,右侧紧靠道边的林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棵松树,原来枯树朽折自然倒掉,不是人为的。 几个人合力将大树搬到路边,最后炮仗一脚把它踹下了山崖,引起一阵飞雪乱溅,崖下藏居的一些小动物吓得四处奔逃,炮仗站在那儿得意地笑。 阿菲还是没下车,炮仗回到车上多瞄了她几眼,哼哼两声,似很不满意。 车发动起来,却在原地打滑,山势坡度太大,路面积雪又厚,车一没了惯性和冲劲儿,只能误在这里。 “都下去推车!”炮仗喊。 阿菲依旧不动,炮仗还想说话,莫爷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会儿轻点儿踩油门,拿档别着点儿。” 车轱辘上已经绑了防滑链,车胎下的雪被磨得锃亮,已经成了冰,我用几块石头垫住轱辘,大伙儿喊着号子使劲儿推。 我们带的东西都不轻,压在车后箱里,致使车的重量很大,车身前后窜动几下又滑了下来,梁放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炮仗摇开车窗,对着后面的梁放喊,“他·妈没吃饭呐,还能干点儿啥?!” 我们再次合力推车,喊号的间隙中,我似乎听到了几声微弱的声音,是从林子那边传过来的,我正往那儿张望,炮仗狠踩一脚油门,车子终于轰鸣着窜了出去。 这可给我们几个闪了一下,尤其车后的梁放,双手扑空,重心向前,一头往前栽去,车后轮打起雪疙瘩直奔他的脸,他又本能地去躲,这一闪身不要紧,脚下一绊,猛地朝悬崖那边撞过去。 路边的护栏年久失修,早就烂得千疮百孔,梁放撞坏了横栏,惯性依旧不减,整个人好像颗炮弹,直飞了出去,何爱娟吓得大叫,我冲过去,一把没捞住梁放的手,可就在他身子往下坠的一刹那,一只修长秀气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阿菲把梁放拽了回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下的车,这会儿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回到了车上,只留下惊魂未定的几个人愣愣发呆。 再返回车上的时候,小情侣一边擦眼泪一边向阿菲道谢,而阿菲还是不言语,只盯着那边的林子看。 我心里一动,向她身边凑了凑,小声问,“你……是不是也听到了?” 阿菲都没看我一眼,从包里摸出一张地图,用笔在某处画了个圈,我想看清楚些,可她很快就折了起来…… 我重新审视同行的这几个人,三个目的不纯的“黑棒头”,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点心,还有一个孤僻高冷、楞装神秘的冰山美人,整了半天,就我这么一个正经货! …… 其后的山路更见陡峭,炮仗也更是小心翼翼,有时速度几乎接近人步行,直到下午四点多,我们还没绕出这片群山。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风声呼啸,直从窗缝往里灌,炮仗把暖风开成最大,但还是无法抵御越来越重的寒冷。 找了一处地势稍缓的地方,我们停车暂作休息,炮仗又去给车加油,借着这个空隙,我下车活动手脚,炮仗又在加油的时候抽烟,一边吐烟圈儿,一边嚷嚷:“等会儿换手啊,天一黑,车更不好开!” 冬季的东北天黑得早,尤其现在阴云密布,还不到五点,夜的轮廓已经笼罩了整个天地。 莫爷站在山坡上往远处看,朦胧间,除了茫茫白雪就是荒林山头,一眼看不到边。 湖秋站在他身边,“要不今晚就住这儿?我知道前面再开个十里地,有一条谷子,避风避雪应该没啥问题。” 莫爷却指着远方的一片开阔平地,“那儿呢?是什么地生儿?” 湖秋张望了半天,“没蹚过那条道儿,不过想出山,走那儿确实近不少。” 说话的工夫,天似乎又黑下不少,莫爷征求我的意见,我说您三位都是“老江湖”,我没啥意见,你们说的算。 炮仗虽然叫唤得欢,但剩下这五、六公里还是他开的车。雪花越来越大,风也越吹越猛,甚至前方的能见度不超过十米。车子一路颠颠晃晃,好像随时要散了架子,十分钟的路程我们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了目的地。 我们把车就停在路边,各自背起背包往一个方向走,路边不远就是条小山谷,不是很深,但林木参天,相当密集。 我们跟着湖秋穿林入谷,脚下的雪又厚又绵,一脚深一脚浅,最厚的地方直没了大腿根儿,但跟着湖秋走就没有那么麻烦,他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很实,落脚的地方尽是些地高雪浅之处,也不知道是靠什么辨别的,这一点我很佩服,如果让我领路,肯定给大伙儿带到阴沟儿里去。 这不是玩笑,是真实发生过的。前几年有一次进西南老山,我们赶上了大雾,和向导走散了,最后队伍里只剩下五个人,我、两个探宝的、一个偷渡的,还有一个十有八九是盗墓的。 那四个家伙也是初出茅庐、经验颇浅,只能指望我带着大伙儿穿过重重大山到达目的地。其实,当时我入行也没多久,但为了稳定“军心”,还是担起了这个重任,带着几个人一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终于,在我们都弹尽粮绝、惨不忍睹的时候,走出了群山。 当时,几个人都哭了,同时也惊喜万分—— 两个探宝看到月光下有闪闪的金属亮光,说那一定是宝藏。 偷渡的指着一条大江,直喊我终于过来了。 盗墓的盯着不远处一石碑大笑,天可怜见,这一定是古代王侯大墓。 只有我越看越熟悉…… 最后几个边防战士把我们围住了,大伙儿这才明白,原来在我的“英明”带领下,我们又回到了出发,那个边防哨所…… 发光的金属物是战士的钢枪。 伫立的石碑是两国的界碑。 我倒没什么,可那几个家伙都被查出了案底,直接进了看守所。 这件事儿让我的名誉在行内一落千丈,甚至有人怀疑,我是警方的卧底,不然怎么就带着大伙儿去自投罗网。 后来就经过了不少事儿,我的“名誉”才渐渐恢复过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目的 莫爷走在我身边,脸上挤出笑,“李老弟,有心事啊,想得这么投入?” “是啊……我觉着咱们这一趟,会不太顺溜儿。” “哦?老弟这话怎么讲?”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炮仗走在前面,回头瞪我,但莫爷给了他一勺子,示意我继续说。 “险山恶水的就不说了,问题关键在人。”我答。 “嗯?你觉得咱们这些人中,有问题?”莫爷眯起眼睛。 炮仗又回过头,这次是赞同地附和,“嗯!这话倒没错——”他用眼睛瞄了瞄后面的三个人,“两个‘拖油瓶’废物,一个不知根底儿的小娘们儿,越看越他·妈闹心!” 莫爷催炮仗快走,“人家都是花了‘路费’的,不想带着他们,把钱吐出来!” 炮仗不说话了,踩着湖秋的脚印走。 莫爷又朝我笑,“其实呀,谁还没点儿小秘密?就好像你不了解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您的根底儿啊,是不是,李老弟?”他明义是在开玩笑,实际上是想探我的底。 “我可没那么复杂——”我笑着说。 “到了,就这儿吧!”湖秋停住了脚步。 我举着手电往前照,那是一片平地,虽然不大,但容下我们几个人绰绰有余。而且因为周围的林木高大密集,挡住了风雪,地上竟露着枯叶干草,倒真是一个绝佳的驻扎地。 我们各自支起了帐篷,湖秋在中间升起火堆,一是为了烧开水,再有就是借以驱逐林子里的野兽,野物大多怕火光,这是久处山林的常识。 梁放在帮着湖秋生火,问我,“李哥,你说这大雪浩天的,还能有野兽么?” 我说不好说,东北特产熊瞎子是冬眠了,可狼那玩意儿不会冬眠,而且最厉害的是东北虎,冬天找不着食儿,说不定正饿着肚子瞄我们呢。 给梁放吓得直往周围看,“哥,你别吓我,这、这地方能有东北虎?!” “肯定纯野生的。”我没胡说八道,那几年总有东北虎下山,吃掉农户牲口家禽的报道。 梁放马上回帐篷里取出一把斧子,我有些诧异,“大老远的,你还背着这么沉的家伙?” “防身啊——”他说,“还能劈柴禾,开路。” 我笑笑,“那你该带把镰刀,还能收庄稼。” 梁放尴尬地笑,“李哥,我没啥经验,以后还得向你多学。” 炮仗又背回来一大捆枯树枝,扔在地上,不屑地瞄着梁放,“以后?就你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熊样儿,恐怕再没多少‘以后’了!” 梁放被他的气势吓得往后缩。莫爷坐在那儿,又给了炮仗一脚,随后拍拍手,大声道,“各位各位,都过来暖和暖和,正好我有话要和大伙儿说——咱们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但彼此不知根知底儿,也不方便咱们日后同行,最起码也得互相知道知道这次进山有啥指望……”他将一根树枝折成几段,闭着眼睛摸了根最短的,“好,我先来!” 像这种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我之前也加入过几次,大都是因为事情紧急不得不如此为之。因为,我也不太愿意与不知底细的人同行,有钱赚是好,但即将面对的经历过程,必须要在我的掌控之中。 莫爷今晚的提议很好,至少能让我提前有个计划准备,无论大伙儿说的是真是假,总能从中判断出个一二三四。 莫爷承认他们三个是“棒头”,这些年国家对盗猎盗伐管得很严,他们这行业消亡得也就更快了,现在全国剩下的“继业者”不超过二十,按他们的话说,真应该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三个人这次的目的是一位老山参——人参这东西说道儿很多,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要是长了几百年那就算成了精,不能说“根”、“株”,要和人一样,称“位”—— 莫爷说有进山的同行看到过一位老山参,就在前不久,“龙虎沟”附近。但那次出了意外,“惊走”了山参,一众同行再寻不着只能放弃,打算明年开春雪化再进山请宝。但其中有人见钱眼开,还是把这条消息高价卖给了湖秋,所以,三人不敢耽搁,选了这最不适宜采参的季节出来冒险。 梁放和何爱娟犹豫再三,最后说,“我们确实不止是出来见世面的……我们是在校研究生——”梁放指指何爱娟,“她,是研究地质的。我是气象学……” 炮仗的眼睛在两人的身上打转儿,“坟前烧苞米叶子——唬你爹呢?!真要是学生,还用得着跟我们藏着掖着?” “大哥,真、真的!”梁放十分惧怕这个彪形壮汉,“我俩明年毕业,需要一些实地考察数据充实毕业论文。” 莫爷笑着拍梁放的肩膀,“小梁,别鸟他,你有啥说啥,不想说的咱也不勉强,莫叔能看出来你们不是坏人,真要碰上事儿,咱肯定舍出老命保你们。” 梁放和何爱娟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感动,最后叹了一声,“莫叔,对不起,我们的确有事儿瞒着大伙儿……” 莫爷笑容和蔼地看着他。 “其实,我们俩在实验室中无意监控到了一场异常天气风暴,位置坐标就是你们说的‘龙虎沟’——”梁放说,“风暴的猛烈性是我们很少能观测到的,如果探查详实,不仅在国内,就算在国际上,也必将引起巨大轰动!” “为国争光,好事儿啊,这是!”莫爷诚恳地笑,“直说嘛!虽然爷们儿几个都没啥文化,但也懂得国家为大的道理,放心,这一路上,保证你们的安全,不在话下!” 梁放也开心地笑了,“莫叔,我之前不敢明说,就是怕你们听到危险后,再不敢带我们过去。” “嗨!傻孩子,危险?刮刮风下下雪,那叫啥危险?成,你们的事儿,包在叔儿身上了!” 爷俩儿唠得很融洽,火光闪动间,本来冰冷的氛围变得越来越和谐。 下面轮到我了,我简单介绍,说是去找一只调查队的,具体细节没展开。莫爷一听就笑了,“这事儿听说过,我们三个也曾商量过呢,如果真的碰到,就顺便把他们带回来。” 最后,大伙儿把目光都盯向了阿菲,她看着柴禾里“噼啪”跳动的火苗,半天不说话,炮仗又有些急了,正要催,阿菲终于淡淡地说,“寻宝。”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树的眼睛 大伙儿都扭头看阿菲,炮仗冷冷地瞪她,“什么宝?” 阿菲再不说话,伸手烤火。 “你——”炮仗想追问,被莫爷按住,“山炮,去周围看看能不能整只野物,饿了一老天了,咋也得吃点荤腥儿热乎地。” …… 半个多钟头后,炮仗回来了,拎着两只野兔,手里的扎枪还往下滴着血,但很快就被冻住。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火堆上传来阵阵肉香,闻得我肚子一阵“叽里咕噜”乱叫。莫爷让炮仗把肉分了,炮仗很不情愿,一边暗骂一边照做。在把兔肋递给小情侣的时候,他片肉的尖刀一颤,从梁放的鼻尖儿前划过,给梁放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栽进火堆里,炮仗这才满意,“哈哈”大笑。 莫爷亲自递我一只兔腿,我也不客气,谢过之后抓起来就啃,他又扯下来一只送到阿菲面前,可那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只顾嚼着自己的压缩饼干。 “他·妈不识抬举!”炮仗猛猛灌了口酒,那酒肯定很烈,香气四溢。 热气下肚,大伙儿的身上暖和不少,尤其炮仗,脸已经喝得发红,眼睛也开始不安分地在两个姑娘身上乱瞟。他用雪蹭干净手上的油,走到营地边缘就开始解裤子方便,根本就不管有女人在场,何爱娟吓得脸色发白,把头深深低下,梁放敢怒不敢言,紧紧握着女朋友的手。 阿菲浑若无事,依旧在嚼着饼干。 天气越发冷了,林外风雪更大,我们各自回了帐篷,只留下前半宿守夜的炮仗。我钻进睡袋迷糊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听见帐外有动静,本想蒙头不管的,却又传来女人的低声啜涕,我只能拎起手电钻了出去。 炮仗站在火堆旁,一手仍拿着酒袋,那对儿小情侣的帐篷门大开,正在里面紧紧抱在一起,一脸恐慌。 炮仗狠狠地瞪我,声音压得很低,“没你的事,滚回去睡觉!” 我打了个哈欠,“炮哥讲究,后半宿守夜,您也都包了?”我用强光手电直接照他的脸,他眼睛刺痛,用手挡,本能的往后退,一不小心踩到身后的铝锅上,咣当!发出一声大响。 莫爷被惊醒,在帐篷里喊,“都干啥呢?山炮,给我消停地!” 炮仗咬咬牙,手里举着尖刀,朝我隔空比划一下,恨恨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小情侣再次感激地看我,爬出帐篷坐在我身边,“李哥,您去休息吧,我们盯着。” “何苦遭这份儿罪呢?”我往火里加柴禾,大都是松木枝,沾火就着。 “为了科学!为了——”梁放的表情变得坚毅。 “得得得!”我连忙打断,“你们那些大道理我听不懂,就知道,你们活着,另一半佣金才能给我付清。” 何爱娟笑了,“李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在车里过夜?那不是更暖和、更安全么?” “大山里的风,你摸不着头脑,尤其像这种恶劣天气,瞬间的风力可能达到十几级——”我说,“只要来那么一股两股,咱们可能就稀里糊涂地随着车掉下万丈悬崖了。” 何爱娟咧咧嘴,“逃都逃不出来……” 梁放叹口气,“李哥,其实我觉着树林里也不太安全……我一想到白天看到那树上的眼睛,心里就打突突!” 我笑笑:“树上不会长眼睛,你们看到的,可能是熊瞎子。” “熊瞎子?!”梁放惊道。 “熊瞎子在冬眠前,会找个安稳的地方钻进去,你们之前遇到的,说不定就是只躲在树洞里,半睡半醒的熊。”我说。 小情侣对视一眼,“是啊,当时只顾逃命了,还真没细看。那李哥,这树林里会不会也有——” “嘘——”我向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林子里似乎有影子在晃,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小情侣吓得跳起来,我关了手电,从腰后抽出匕首,可到了林边又收回去。阿菲正从树林里钻出来,她看了看我,没说话,回到帐篷里取东西,天色太黑也看不清是什么,她正起身的时候,肩膀却被人搭住了—— 炮仗吐着酒气朝她笑,同时还想动手动脚,胳膊却突然停在半空中,一只黑洞洞的枪管顶在他胸口上,阿菲的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炮仗登时愣住了,梁放也瞪大眼睛,何爱娟惊呼出声—— “啊!” 梁放不得不壮起胆子安慰女朋友,“没、没事儿,娟儿,有人喝多了,应该醒醒酒。” “不、不是——”何爱娟声音颤抖,“你们看,那、那有眼睛!” 炮仗身后的一棵大松树上,果然有两只绿惨惨的眼睛,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微微放光,好像幽幽鬼瞳。 “熊!是熊!”小情侣惊声叫道。 炮仗再顾不上阿菲,操起身边的扎枪,回身就是一刺,却见那双眼睛竟然倏地灭去,他用手电照了照,树干上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炮仗举着扎枪慢慢靠上去,临近了,突然从树上吹出一股怪风,他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见一张毛茸茸的脑袋探到了他面前,他吓了一跳,随手就扎过去,可那东西只一闪就跳到树枝上,我们这才看清,那原来是一只冰鼠子。 当地人都这么叫它。体型比松鼠大一些,比貂又小点儿,平日以松果树籽为食,是食草动物,对人没什么危害。 大伙儿总算松了口气,炮仗骂骂咧咧,“妈·的,原来是野耗子。”可正当他往回走的时候,那只冰鼠子突然从树枝上跳下来,正落在他的肩膀上,一口下去,炮仗厚厚的皮夹克就被咬了个窟窿,也算他反应快,抓住冰鼠子就往地上摔,一脚踏上去,冰鼠子已经窜上树干钻进树皮,我们这时才注意到,那松树的树干上留着几个拳头大的洞。 莫爷早就出来了,见炮仗怒火冲冲地举起扎枪,马上拦住他急吼道,“等等山炮,有点儿不对!” 炮仗停住动作,回头问莫爷,“叔儿,咋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鼠群 莫爷说得有道理,冰鼠子天性胆小多疑,遇到惊动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么可能主动攻击人? 莫爷从地上捡起剩下的大半条兔肉,朝那松树扔了过去,竟被冰鼠子探出头一口叼住,随后死命地拖进树洞里,一阵“咯咯嘣嘣”的啃嚼声过后,小洞里扔出来几根碎骨头…… 这冰鼠子成精了…… “收拾东西,准备撤!”莫爷下令。 我用手电往周围照了照,“恐怕来不及了。” 营地周围的林子里莹莹发亮,很多树干上都闪耀着惨绿色的微光,那是一双双小动物的眼睛,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同样的冰鼠子。 冰鼠子不是群居的动物,更没听说它们刨空树干做巢穴的,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不过无论如何,今晚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战斗”的第一枪由炮仗打响,那只刚刚饱食过兔肉的冰鼠子飞窜上来,直咬炮仗的脖子,炮仗抡起扎枪把它打到地上,这次手疾,一枪头戳在它背上,结果却出人意料,枪头一滑,它竟然毫毛未损,又返身扑上。 近百只冰鼠子钻出树洞,向我们冲来,梁放和何爱娟吓得往后退,随手抓起个睡袋挡在身前,但睡袋瞬间被啃成了破布片,他们又连忙抛掉。两只冰鼠窜跳起来直奔梁放的脸,我摸起斧子,瞅准机会抡过去,砸飞其中一只,反手再撩回来,将另一只砍落地上,可它挣扎着翻个个儿,皮毛上竟没有丝毫伤口。 湖秋和莫爷背靠着背,一个用砍刀,一个用军锹,将窜上来的冰鼠一一打飞,那身手老练狠辣从容不迫,让我也不禁心生叹服,可周围钻出来的鼠群越来越多,凭我们手中这干巴巴的家伙什儿,恐怕撑不了多久—— 一大群冰鼠从侧方快速逼近,数目不下百只,正当我们感觉头皮发麻的时候,嘭!阿菲扣动了扳机…… 这种短筒猎枪是经过改造的,一次能装弹七发,射程虽然不远,但火力强大,打出的铁砂铅弹成喷射状,最大覆盖直径甚至超过一米,正适合对付群族类敌人。她这一枪击发出去,直冲过来的鼠群登时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但让我们惊讶的是,铁砂打到冰鼠身上,竟擦出点点火花,倒是有十多只血肉模糊,可更多的只是在地上滚了几滚,翻起身,继续朝我们龇牙示恶。 “坏了,它们滚过‘松套子’!”莫爷突然喊。 “松套子”是东北老辈儿山里人的讲法——有些大山里的野生动物夏热难耐,就用沙土“洗澡”,在地上滚来滚去,沾了沙石又会感觉痒,再去树上蹭,皮毛上就覆盖了一层树油子,再“洗澡”,再蹭,如此反复,背上就结了层层厚厚的沙油混合物,常年累月,便好像给身体罩上一层“防弹衣”,普通刀枪很难打透。但那多是指如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出现在小小的冰鼠子身上,委实罕见。 阿菲又连开数枪,逼退几波鼠群之后,那些冰鼠子倒也被镇住了,只趴在原地呲着尖牙瞪过来,好像打算跟我们长时间“对峙”。 趁着这工夫,我们开始收拾随身的重要物品,可还没打好背包,就发现那些冰鼠子竟然纷纷的往后退去,好像潮水一般,直远离十几米才停住。 我们面面相觑,这些“成精”的耗子又要作什么妖? “管他娘的——”炮仗大骂,提起扎枪,“我开路,你们跟好了!”说着,大踏步冲了出去。 莫爷看着林子里,眼睛突然圆睁,“山炮,停下!危险——” 炮仗已经到了林子边缘,脚步也猛然停住,因为我们同时听到了一阵阵“咯咯嘣嘣”的声音—— 那些冰鼠子竟然围在一棵棵大树根下,十几只一团,一起在啃咬树皮。 炮仗看不明白,索性举扎枪就捅了过去。 我拽起梁放和何爱娟就往后退,同时说,“慢慢的,放松呼吸。” “山炮,住手!”莫爷大喊。 但也晚了,炮仗的扎枪已经搠进了树干中,枪头竟一入半尺,那粗壮的大树居然一下被捅了透,他正感觉惊奇,但听“咔嚓”一声脆响,树身晃了晃,径直向他砸倒下来。 炮仗也真不白给,愣是用扎枪把树干撬偏几公分,同时身子往旁边一滚,生生躲开了。但我们的营地却因此遭了秧,十多米高的大树猛砸下来,帐篷和很多随行物品顿时被砸了个稀巴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都已提前闪开。 “咯咯嘣嘣”的啃噬声渐渐停下,那些冰鼠子围在远处直盯着我们,梁放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营地,拉着女朋友想要往外跑,我按住他的肩膀,“不要命了?!” 他回头惊恐地看我。 伐木最大的忌讳,就是无法控制树木倒去的方向,过去有时会出现树桩已断,但树身却依旧保持平衡不动不倒的情况,那是最危险的,因为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树身迎向倒掉。碰到这种情况,树下的人是坚决不能乱动的,尤其不能跑,否则一旦带起风,树干的砸倒方向一定是人跑动的方向。 我用手电照向周围的树林,积雪下的树冠很多都已枯萎,看来冰鼠子早已把那些树干掏空,现在又啃掉树皮和外层,支撑点只是薄薄的一圈,估计和锯断树身没啥两样。 小情侣应该没这方面的经验,但其他几人肯定都知道。只不过我们想不明白,那些冰鼠子真的成精了?居然知道“强攻不如智取”…… 炮仗往周围看了看,一咬牙,回头冲着莫爷和湖秋说,“你们走那边,我去引开它们!” 湖秋却叫住了他,随后毫不掩饰地瞄着我们,“抽签!” 老天挺照顾我,我抽了根最短的…… 我也只能苦笑,小心翼翼地蹭到林边,站在一棵巨大的枯松下,缓缓脱下了大衣,尽量把衣服展开,使劲儿往前一扔,大衣带起风,周围的草木一阵晃动,可唯独那颗大树纹丝不动……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炸药 我又脱下外衣,再扔出去,枯树微微晃了两下,还是没倒下去。 我有点郁闷,照这么下去,我很快就成暴·露狂了。 一只冰鼠子似乎对我的大衣很感兴趣,从树上跳下来,拖起衣服就跑,但也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动静,终于引得树身向那边倒去—— 大树的倒下过程好像在放慢动作,看得我心里没着没落的,而且刚倒掉45度,就被另一颗树的树冠支住,我急了,干脆一脚踏到枯松上,咔嚓!树身彻底折断,终于将前面的支撑物压倒,随后起了一连串连锁效应,大树压倒小树,小树撞折大树,一棵棵枯朽的树干好像多米诺骨牌,一传二、二带四,迅速地向一侧倒去…… 冰鼠子受了惊吓,顿时如溃兵败落,胡乱四散,有的动作慢些的已被大树压成了肉饼,更多的“吱吱啾啾”地上窜下跳,乱作一团。 莫爷他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往外冲,一边躲着砸来的大树,一边驱赶沿路上的鼠群。我从另一侧绕过去,想尽快和他们汇合,但身前身后都有大树倒下,很快,我发现自己被十几棵大树横身拦住,再看不见他们的踪影,在树林里迷失方向是很要命的,尤其那些冰鼠子已渐渐安静下来,跳到树枝树干上,一齐朝我跃跃欲试。 “这边——”前方的一丛树冠里,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梁放脸色飒白地朝我挥手,“快!李哥,在这边!” …… 到公路的距离不近不远,但我们好像跑了几个世纪,身后的大批鼠群紧追不舍,而越近林子外,风雪越大,我们几乎睁不开眼。 前方已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后方鼠群的吱叫声也不出五米之内,我和梁放何爱娟冲上公路的时候,面包车已经窜了出去,我把他们推上车,几只冰鼠子已啃掉了我的鞋跟儿,更有鼠类飞窜起来,直奔我的后颈,嘭!一声枪响,那几只冰鼠被打落下去,阿菲手中的猎枪冒着烟,另一只手递过来,我连忙抓住,跳上了车。 车门刚拉上,更多的冰鼠便汹涌而至,撞得车门“砰砰”作响,几只大个儿的竟把车窗撞出裂痕,湖秋把油门踩到底,车轮在雪地上一阵打滑后,终于还是猛蹿出去,“嘁嗤咔嚓”一阵乱响,不知道压死了多少冰鼠…… 挡风玻璃外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幸好山风大,又很快被吹开,我们一路疾行,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甩开了鼠群的追击…… 我从车后箱里拽过自己的背包,套上了备用的羽绒服,总算暖和不少。 大伙儿还没松口气儿,前方再次出了状况,又有断树横在路当中,而且不止一棵,每隔百八十米就能碰到,我们这才明白,原来之前遇到的大树挡路就是这个成因。 湖秋急打舵,油门刹车交替踩下去,绕开一棵棵断树,每次不是从悬崖边儿上擦过,就是差点儿冲进林子里,真是险象环生、步步惊心。 车子过了山顶,开始陡然变直,其后是连续的下坡,我们的视野也变得宽阔些,依稀能看到前方的情形。 莫爷大喊,“快!赶到它们前面!” 树林一侧的树木还在陆续倒下,林间窜动的冰鼠子正疯狂地啃嚼着树根,看来和刚才那拨也是一伙儿的,也不知道它们用什么传递的信息。 湖秋发了狠,借着下坡的冲力将车速提到最高,在一棵巨树完全封堵路面的前一刹那,钻了过去,沉重的树干砸中了车尾,面包车前轮悬空,差点儿被掀翻,幸好晃了几晃还是平稳着地,冷风从后车厢灌进来,车尾已经被撕下去大半截儿,后箱里的不少东西撒落出去,一只大皮包被颠起来,刚要被风卷走,阿菲一把抓住,紧紧抱在怀里…… 我看到她的表情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面包车一路疾驰,但还是甩不掉鼠群的追击,林子里不断窜出成群成片的冰鼠子,跟在车后急追,乌压压地,好像天上的云沉到了地面。 炮仗钻到了车尾,一脚踹掉仅剩支片的后车门,从包里摸出捆东西,狞笑着点着一根烟。 “炸药?!”梁放吓得往后躲。 炮仗拿的是土炸药,用烟头引燃,随手扔出车后,轰地一声巨响,无数冰鼠子被炸成了烂泥。但这也没能吓住它们,随后有更多的蜂拥而至。 炮仗杀红了眼,一捆一捆的往后扔,浓烟滚滚中,冰鼠子似也被激怒,追来的势头更猛。 “走那边!”莫爷指着前方的一条岔路急喊,雪雾朦胧中我们能看到,那儿是一片宽敞的平地,正是之前在山上看到的“近路”。 我们用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山底,前方就是那片空空荡荡的开阔地了,风雪渐止,乌云散开,天边的朝阳已经跳出大半个身子,映得雪面有些刺眼。 炮仗的炸药多少延缓了鼠群的速度,我们总算长松一口气——只要穿过这片平地,基本上就算出了山套子,前方再没有什么危险的盘山道,想甩开鼠群轻而易举。 炮仗开始骄狂地大笑,“上啊,再他·妈上啊,老子把你们都炸成‘鼠片’!” 面包车已经过了平地中央,再开个十几分钟就能冲出山隘口,可就在这时又出了状况—— 车身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速度锐减的同时,前机盖下也开始冒烟,看来是一路狂奔,发动机“开了锅”。 湖秋试着调整却无济于事,最后看着莫爷,“现在怎么办?” 莫爷紧皱眉头,咬咬牙,“拼了!” 湖秋猛打方向盘,借着车的惯性,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调头,车胎和地面剧烈的磨蹭,升起浓浓黑烟,伴随着一股橡胶的焦臭味儿向四处弥散,车子在滑行二十多米后才停下,我们纷纷跳下车,打算作最后的抵抗。 莫爷让炮仗把剩下的炸药全都堆在一起,放了引信却发现根本不够长,点火者引燃之后没有时间逃到足够安全的区域,十有八九将和那些冰鼠一样被炸成碎片! 眼下的现实很残酷,我们必须留下一个人引燃炸药……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死法 没想到这次主动站出来的是梁放,他看了看了自己的女朋友,目光由温柔变得坚毅,“娟儿,你和大伙儿走,我断后!” 我拉住他,“别!还是老规矩吧——” 这次抽中“短签”的是阿菲,也不知道莫爷他们的手气怎么那么好,人数占了将近一半儿,可“中签”的几率那么低。 我以为阿菲会不顾原则的推掉,却没想到她淡定地走到那堆炸药前,从背包里摸出一捆东西放进炸药堆,转身回到我们跟前,手里正握着个小型遥控器…… “现在跑,还来得及。”她说。 “遥控炸弹?!”炮仗愣了愣,他的土炸药相比之下显得更土。 远处的鼠群已经越来越近,我们一直退到了面包车附近才停下,阿菲拿着遥控器却不发动,似乎在等着更多的冰鼠靠近。 甚至已经听到冰鼠踩着积雪跳动的声音,阿菲还是没有动作,大伙儿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晚上一秒,所有人就会变成一具具白骨。 梁放吓得腿脚发软,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何爱娟吃力地把他拉起来,随后看着梁放摔倒的地方发愣。我把他们推开,趴在地上往下看,登时心就凉了…… 鼠群以排山倒海之势疾速而至,炮仗终于等不住了,一把抢过阿菲手中的遥控器,“没那胆儿,我来!” “等等!”我急喊。 炮仗的拇指已经搭上了引爆按钮,可转瞬就按了个空,阿菲捏住他的手腕,稍用巧力,遥控器就脱手掉下,阿菲一把抄住,回头看我。 我用手拂去地上的积雪,再用袖子猛蹭几下,地面就露了出来,可他们一看也愣了——那地面晶莹剔透隐隐反光,根本就不是什么泥土,是冰!厚厚的一层冰! 原来我们在一个小湖泡子上! 面包车在刚才的滑行中,已经刮去了一大片积雪,那处的冰面也露出来,梁放突然拉住我的袖子,“李哥,下、下面好像有东西!” “去他·妈的鸟东西!”炮仗怒吼着抓住阿菲的手腕,一拳向遥控器砸去,可还没接触到按钮,我们的脚下突然震动起来,随即,一颗巨大的头颅破冰而出,七分像鱼、三分似兽,盾牌般的鳞片长满青苔,一时间看不出是条什么东西。 它满口尖牙,里三层外三层,一口咬住半截车厢就往水下拖,阿菲开了枪,可一阵火星四溅后,它毫鳞未损,转瞬就没进水中。 它第二次出水就在我们脚下,那厚厚的冰面竟在它巨大的冲力下不堪一击,我们尽数落水,在入水的前一刻,我脱下羽绒服扔到了冰面上。 湖秋水性真的不错,窜动几下就爬上了冰面,转身去拉两个同伴,可冰层已开始碎裂,三个人连刨带蹬,就是踩不到实地。最后湖秋一发力,把莫爷和炮仗甩了上去,自己却落进水中,等到同伴来救他时也就晚了,那个似鱼似兽的家伙突然冒出水面,一口咬住他的右腿,开始往下拖。 莫爷和炮仗死命的拉住湖秋不肯放弃,但脚下的冰再次碎裂,他们又双双落水。 我对身旁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小情侣说,“下去,不到底别停下!” 他们两个会水,尤其厚厚的衣物被水浸透,又沉重又箍身,也不用往下潜,很容易就向下沉去。 湖水冰寒刺骨,瞬间就把我从里到外冻成“冰棍儿”。而且也不浅,直到十几米才够到底,湖水被“大鱼”搅得激流涌动,我们身不由己的被卷来卷去,等抓住水底的树根石头之时,头上已经朦胧一片,不知被带离了多远,但能肯定一点,现在头顶已无出口,我们被封在厚厚的冰层之下…… 莫爷和炮仗也游到了我们跟前,最后一个游过来的阿菲,“大鱼”在她的身后紧追不舍,眼看就要张嘴咬下的时候,她一个漂亮的翻身躲开鱼吻,同时用手勾住鱼鳍,借势一窜,径直向我这边划来,我握住她的手往下一带,她终于在“大鱼”冲下来的前一刻钻进了一条石缝儿里,“大鱼”撞得石屑迸溅,转身又向上游去……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也能互相感受到各自的绝望—— 剩下能选择的,或许只是哪一种死法…… 第一,躲在水底,被活活憋死。 第二,冒险游上去,被“大鱼”咬烂嚼碎。 第三,侥幸游到水面,可又找不到返上冰层的出口,偏离方向越游越远,最后还是个死! “大鱼”也不远离,就在我们头上缓缓游弋,偶尔冲下来一次,不仅搅得泥沙浑浊,更是让我们身旁的遮挡物摇摇松动。 不止其他人,连我都有些扛不住了,气不够用是一方面,最要命的还是急剧下降的体温,看来少算了一种死法——冻成“僵尸”。 阿菲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我回头一看,那对儿小情侣已经开始往外吐泡泡,眼白儿也直向上翻。 我也拉了拉阿菲的袖子,往上指指。 泥沙沉下,我们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太阳应该又升高了不少,阳光洒下,透过本就不厚的雪层,湖中的能见度越来越好,已能隐约看见,我们头顶不远处的冰层之上似有一个蓝色的小点儿,那是我入水前扔出去的羽绒服。 有了参照物,确认其它的方位就容易多了,我们终于在远处的冰面上发现了一片阴影,似乎还在慢慢地移动着,那应该就是已失去“目标”的鼠群。 我捅捅阿菲,向她做了几个手势,怕她不明白,又比划个游水的姿势,想充分达成共识,再指了指她的手里,她似乎很不耐烦,用力一脚把我蹬出去…… 我吓得一激灵,见那“大鱼”冲着我飞速游来,连忙猛猛划水打水,向前窜了出去,等“大鱼”快要追上我的时候,又一个猛子扎进湖底,肺泡里的空气不够用了,我呛了一大口水,阿菲也趁机游到我身后,她往上指指,头顶上一片阴暗,且越来越深,应该是那堆炸药吸引住了鼠群……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脱险 我已确定阿菲能看懂我的手势,向她比划,“引爆吧,我快挂了。” 她也朝我比划,“不行,这里水太深,达不到预期效果。” “你还‘效果’?我最多还能挺二十秒。” “足够了——”她又指指我,“你去,把它引上去!” 为什么又是我?! 她已蜷起修长的腿,我挺忌讳她那皮靴的,虽然鞋跟不高,但踹在身上很疼。 我猛一蹬地,向上窜去,“大鱼”一直瞄着我这个猎物,这会儿又“不离不弃”地跟了上来,我拼命地往上游,在接近冰面的时候,“大鱼”的嘴已经蹭到了我的小腿肚儿,我突然一个急翻身,双脚踩住冰面,大头朝下往回窜,它白森森的尖牙就在我耳边擦过,“大鱼”毕竟是水生的动物,尽管笨重还是比我要灵活,很轻巧地调过头,又向我追来。 我暗叹了一句,完了! 我已能感觉到它旋起的水流,正将我卷过去,正准备简单回顾一下我这短暂的人生时,“大鱼”已经到了我的身侧,随后,它竟突然从我身边急急游过,快到湖底时再返折上来,那冲势好似一颗出膛的炮弹,径直向湖面冲去! 嘭! 一阵剧震,“大鱼”撞碎了冰层,无数冰鼠子被它吞如口中,原来是那帮家伙吸引了它,反倒救了我一命。 就在“大鱼”高高跃出水面的时刻,我看到下面的阿菲按下了引爆按钮—— 轰! 冰层碎裂,血雨肉淋,整个湖面上一片殷红,带着皮毛和鳞片的冰雪碎块从半空洒落,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鲜艳的小花儿…… “大鱼”的尸体从我身边沉落,已被炸得只剩了小半条鱼尾,我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气,尽管其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们上了对岸,这才有工夫观察身后的情形—— 一场火药足量的大爆炸不但除掉了“大鱼”,更是让鼠群死伤惨重,湖里漂着成千上万只冰鼠尸体,更多的还在挣扎着朝湖底坠去,而剩下的早已逃之夭夭,一片小湖把我们分隔两边。 小情侣过了好久才缓过来,浑身哆嗦着抱在一起。 受伤最重的是湖秋,他的小腿刚一开始就被“大鱼”咬穿,甚至骨头上都留下了窟窿,可还是硬挺着给自己包扎,看得小情侣差点晕厥过去。 所幸的是,炮仗在附近找到了个山洞,我们架起火堆,打算尽快烘干衣服,不然里外都结了冰,我们还是难逃一死。 山洞不深不浅,我们将内外隔成两个区域,深处的留给两个姑娘,靠外的是我们几个老爷们儿,中间也不用东西遮挡,洞里有弯道,里外互相看不见。 我脱下层层外衣,尽量靠近火堆,内衣裤很快就干了。炮仗更干脆,直接脱了个精·光,赤·条条地帮湖秋包扎伤口。只有梁放似乎放不开,依旧套着湿漉漉的衬衣衬裤,蜷在那里打摆子。 莫爷在洞口蹲了一会儿,见洞外没什么动静,又回来查看湖秋的伤势,那条撕裂伤触目惊心,两颗拇指大的牙齿钉在腿骨上,炮仗拿着小手钳夹住,用力地往下扳,可扎得太深,他只能一边旋转着一边拽,牙齿和骨头磨蹭时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让人耳鼓发痒,梁放抱住头不敢再听。 莫爷接过手钳,一发力,两颗牙齿都脱落下来,湖秋紧咬牙关,哼都没哼一声。莫爷把牙齿递给梁放,“大科学家,见过么?” 梁放没敢用手接,反复看了两眼,“好像是哺乳动物。” “那就不算是鱼了?”莫爷问。 “可能正因如此,它比普通鱼类更凶。”梁放说,“生物学,我虽然没专门研究过,不过也接触过一些相关的资料。像这种未被发现的物种还有很多。” 他们似乎又要把话题绕到“异态生物”,我没接茬,因为这和童柳所研究的方向还不一样,最起码这种生物能被常人理解,而童柳面对的,更像天方夜谭。 莫爷又问梁放,“你说长白天池里传说的那只‘湖怪’,是不是也就这玩意儿?” 梁放摇头,“科学上没证实的,我不敢乱说。” “还有那些‘野耗子’,真邪性了……”莫爷自言自语,随后轻轻叹了几口,坐到了我身边,“李老弟,这次又多亏你!” “他还能行么?”我指指湖秋。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炮仗马上怒瞪我。 莫爷回瞪过去,随后朝我笑笑,“放心老弟,我们不会拖大伙儿的后腿。” “剩下的路还挺远,咱们的东西也丢的差不多了,这一趟,出师不利啊。”我说。 “老湖说,沿路上有几个村子,咱们可以做些补给,费用算我的,实在不行,让老湖留下养伤。” 我用胳膊肘怼怼梁放,“你呢,有没有啥建议?” “我?没、没有——”梁放精神有些恍惚,“都听李哥的,只要别丢下我和娟儿就行!还、还有——” “什么?”我问。 “我、我想取回我的背包。”梁放说。 他的包已随面包车沉入湖底,我拨弄着火堆,“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对我来说是!”梁放说,“有很多数据采集资料,还有一些气象监测设备,重要性甚至超过我的生命!” 炮仗在一旁骂道,“那你他·妈咋不去陪它们死?现在哪个愿意为你送命?!” 炮仗话糙理不糙,这次我也比较认同,刚想摇头拒绝,就听梁放说,“十万!哪位大哥帮我拿回来,我付他十万!” “兄弟情谊,就不是钱的事儿!”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抢在炮仗他们之前搭茬,“现金?还是银行转账?” 我超快的反应速度把莫爷和炮仗弄楞了,前者摇头苦笑,后者在低声咒骂。 我套好潮乎乎的外衣,刚站起身,又犹豫了一下,朝洞里瞄了瞄,再看看炮仗。莫爷会意地一笑,“放心,我不会让这个山炮再起幺蛾子。” 我也笑笑,“也起不了啥幺蛾子。” 阿菲虽然出手不多,但每一次都让人为之惊叹,我替人家担心是多此一举。 我和梁放重新走进冰天雪地,虽然刚过去短短的两个小时,却已恍如隔世,方才这片天地里还上演着一场血腥杀戮,现在却已回归宁静,一片死寂。 我们穿过一个山隘口,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已经渐渐接近了那片冰湖,梁放还在絮絮叨叨地谢我,我感觉烦,正想找理由堵住他的嘴,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我快走几步,摸出望远镜,站在半山腰往下看——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恶徒 远处的山下,停着几辆越野车,十几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人正在岸上走来走去,冰湖里钻出两个套着潜水服的蛙人,一个拖上来几只背包,那正是我们遗落的,另一个费了好大力气也拽上来一物——竟是那“大鱼”的半截尸体。 “军人?!”梁放喜出望外,正想打招呼,我一把将他按进雪堆里,“别吵吵!军装制式不对,不是咱们国家的!”我用望远镜瞄着。 “可、可这还是在国境内啊。”梁放小声道。 “你自己看看。”我把望远镜递给他。 那些人个个人高马大,除了大胡子就是小平头,没一个是中国人,而且都背着枪,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那些人把湖中捞上来的东西全都搬上了车,梁放有些着急,“我的资料……” 可下一刻他就闭上了嘴。 他们从车上拖下来一个人,似乎穿得很单薄,让他跪在地上,离得太远,也不知说些什么,直盯着望远镜看的梁放有些紧张,我拿回望远镜往下看,正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外国人绕到那人身后,手起刀落,捅进那人的后心里,一声惨叫,那人便躺在血泊之中…… 梁放吓得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络腮胡”又在那人身上连捅了十多刀才住手,确定他死透了,一脚将他踹进湖里,用雪擦干刀上的鲜血,和那些人上了车,一阵轰鸣,几辆越野朝我们这边的山隘口疾驰而来…… 我把梁放按在雪堆里,自己也紧贴地面一动不敢动,直到越野车队走远了,我慢慢起身,把梁放翻过来,吓了一跳,这家伙满脸黢青,已经开始翻白眼儿,差点儿没让我憋死。 我确定那些外国人没有再返回的迹象,这才下了山坡,到湖边的时候,湖面上已经又结了一层薄冰,找来一根长树杆,在水里一阵拨弄,总算勾住了那个尸体,忙活了半天才捞上来,尸体都硬了,衣服也冻得梆梆的,上下搜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在他的里侧口袋里翻出个手机,已经进了水,十有八九是报废了。 梁放离得很远,眼睛都不敢往这边瞄一眼,我喊他,“过来帮忙。”他却不敢动,我说你还想不想找回你的重要资料了?他这才吱吱扭扭地凑上来,“拿走资料的是那些外国人。” “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怎么找他们?”我说,“来,帮我把他衣服脱了!” “啊?!” “看看他内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梁放脑袋偏到一边,哆哆嗦嗦地伸手。 “唉!你撸我袖子干什么玩意儿!”我气道,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尸体的外衣扒下来,再摸里面的衬衣口袋,瘪瘪的,还是什么都没有。 梁放好像盲人摸象,生怕接触到尸体,稀里糊涂地抓住那人的衣领就往下拽,只听“嘶啦”一声,衬衫倒是被扯开了,不过已和尸体的皮肉冻黏在一起,这一拽,活生生撕下尸体的一大块皮。 梁放大概听到声音不对,本能的瞄了一眼,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我凑得更近一些,发现尸体的胸口上纹着一个印记,血肉模糊有些看不清,好像是交叉在一起的三把匕首…… …… 再回到山洞里的时候,里面的人都睡着了。莫爷和炮仗被我们惊醒,听我把刚才的经历讲述一遍后,两个人都沉下了脸。 炮仗咬牙切齿地说,“看来有人要跟咱们‘抢货’!” “什么人?”我问,“什么‘货’?” 没等炮仗答话,莫爷抢先道,“那些外籍雇佣兵,我们以前也听说过的……常常越过他国边境,干些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勾当!”他对“抢货”的事儿只字不提,我也就不问,不过能肯定一点,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险山恶水,绝不会是为了抢“老山参”的。 我一边听,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图形,“莫爷,您老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种纹身是什么意思?” “三枪?”炮仗疑惑道。 你还不如直接说是保暖内衣!我承认自己的画画水平不行,但也不至于那么离谱。 莫爷看了好半天,“一些道儿上的朋友,确实喜欢用这种玩意儿分帮别派,但这个纹身我没见过。” 湖秋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炮仗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急道,“不行,烧得厉害,得赶紧弄药!” 我们各自检查了背包,除了梁放的已经遗失,其他人的重要物品都随身带着,且里面加了多层防水措施,重要的东西没什么损失。而弄丢和落水的东西主要是帐篷、食物和药品,当然,也有可能还包括莫爷他们带着的一些武器。 我们在日头偏中的时候再次启程,没了交通工具,只能靠双腿丈量。炮仗劈柴断木做了个简易的爬犁,让湖秋坐在上面,省了不少力气。 出了山套子,前面的路好走了不少,一马平川无边无际,如果不是白雪皑皑,我真怀疑自己到了塔克拉玛干。 但在雪原上行走,比在沙漠中也强不了多少,除了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其它还是挺遭罪的。积雪都有半尺多厚,深的地方更是一米有余,有时一脚下去就没了腰,再往上爬就得累出一脑门子汗,很快又冻成了冰珠儿。内衣裤湿透了,黏在身上好像多了一层皮,外衣又厚重干冷,一动起来就好像披着一身铠甲,那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莫爷说这还算好的,眼下刚入冬没多久,要是再下个几场大雪赶上三九天来,都能没过脖子,到时候别说人,连马都得误里头。 这给我提了个醒儿,说遇到村子咱们真应该租几匹马。 湖秋坐在爬犁上,身体很虚弱,但还是强打精神,说一提到马,他倒想起个真人真事儿。 梁放主动请缨在前面拉着他,这会儿头上已起了层层冰珠儿,笑着回头问,“有故事好,快讲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倒买倒卖 “十多年前的事了吧,我们七、八个人进山请参,那年头儿的雪比现在大——”湖秋顺手在地上捞起一把雪往嘴里塞,“嗯,味儿也比现在正……那次也是在雪原上,我们正找落脚的地方,另一伙人就跑来向我们求救,说他们的‘老棒头’陷雪窝里了,得赶紧拽上来! 我们就问,‘还能露头不?’ 对方答,‘反正没脚脖子了!’” 梁放乐了,“没脚脖子着啥急,这还用求救!” “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说啊,你们猜人家咋回答的?” “咋答的?” “我们‘老棒头’,是从马上栽下去的,大头朝下……” 何爱娟“噗嗤”一下乐出声,我们几个也不由莞尔,这笑话讲的应景应时,正好给大伙儿放松放松心情。 却没想到湖秋不止要讲个笑话,后面的才是重点,他继续说,“等我们到了那地生儿一看呐,嚯!好家伙,别说人,连马都没了大半截了……我们马上放绳往外拽人,可三匹大马都拉不动,也不知道那‘老棒头’卡在哪里了…… 后来不敢再硬拽,怕把他‘分尸’了,我们就只能放弃,顺着地势低的地生儿走……” 梁放已笑不出来,“为、为什么啊?” “找他的尸体啊——你们不知道,在雪原上最危险的就是暗河,藏在积雪下甚至地表下,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人畜要是掉进里面十有八九再出不来,那就只能在下游找,运气好的,能找到个全和尸身,运气不好……” “那、那后来找到了么?”梁放问。 “人是没找到,不过马倒是冲下来了——”湖秋说,“捞上来以后发现,皮肉已经烫熟了,应该是遇到了高温热泉。” 梁放和何爱娟的脸色都变了,好好一个笑话变成了悲剧。 “老湖逗你们玩儿呢,哪有那么多暗河热泉!”莫爷笑着说,捶了捶沾满冰雪的裤子,“咱们也走了三个多钟头,就在这儿歇一歇……都饿了吧,山炮,去看看能不能再整个啥野物。” 从昨晚到现在十个多小时,我们油米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带的食物丢的丢、洒的洒,现在凑在一起不够半碗米,做粥都嫌稀。莫爷这一提,大伙儿更觉饥肠辘辘,恨不得把雪下的草根刨出来吃。 我这时想到了湖秋刚刚说的那匹马,在为它默哀难过的同时,心里想得更多的是不知那煮熟的肉味儿到底怎么样?好不好吃…… 在炮仗出去“觅食”期间,我们都坐下来休息,莫爷给湖秋检查伤口; 梁放蜷着腿,一边和何爱娟小声说话,一边用钢笔在几张纸上写划着什么,我凑上去一看,除了公式就是数字,根本看不懂,但也不好意思问,只能装模作样地拍拍他肩膀,“挺好,全方面发展,我高中时数学也不错……”这小子倒真实在,“李哥,这不是数学,是气象数据演算。” “……”我。 阿菲坐得比较远,又开始吃她的压缩饼干。 我对这姑娘还是挺佩服的,无论事态多紧急凶险,她总能从容不迫地全身而退,甚至还能保护好自己的口粮。但“吃独食”显然缺乏团队精神,我打算点点她。 我走到她跟前坐下来,“这玩意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没搭理我。 “要不,我帮你分担一下吧。就算有苦同当!” 她都不看我。 我一咬牙,“我花钱买,总行了吧!” 没想到她真有了反应,斜眼儿看我,“五百一包,现金。” 这个世界都怎么了?金钱至上,唯利是图!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感情都是虚无缥缈的么?!在困境和灾难面前,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人性丑恶么?! 我给她点了钱,吃了半包,剩下的半包又以五百块的价格卖给了梁放…… 嚼饼干的时候,我瞄着阿菲身旁的背包问,“里面还有多少个‘五百’?我觉着咱们俩可以通力合作,小赚它一笔……” 她又开始不搭理我。 “包里……还有没有别的,能卖个好价钱?”我试探着问,渐渐引入正题——这两天我曾和杜龙彪联系过,特意问起那个“短裤腿儿”小混混的事儿,杜龙彪说人还没逮到,且还是没查出经他们“过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对这个尤其关心,难道阿菲从他们那儿得到的,只是几个“遥控炸弹”?不会,绝没那么简单。 “或许咱们两个可以做一下等价交换——”我不想轻易放弃,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小皮箱,这我一直随身带着,一件东西都没丢,“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你一定有兴趣……” “没兴趣。”阿菲挤出这三个字,再不说话。 半个钟头后,炮仗回来了,空着手,别说野物,连个野耗子都没碰上一只,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咚咚咚”灌了一大口热水,一看到小情侣在啃饼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人多,怕是要过去动手抢的。 梁放已经把省下来的饼干分给了莫爷和湖秋,两个人很感激,吃了个干净,只是没想到炮仗无功而返,最后瘪着肚子的也就只有他自己。 我们继续赶路,在日头稍偏的时候,进入了雪原腹地,往周围一看,一片白霭茫茫,四处无边,一目千里,用肉眼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们就好像置于身素色的汪洋之中,那种感觉很矛盾——既壮美又孤寞,既悦心又无助,在心情肆畅的同时,也升起一丝丝的恐惧…… 天空变得越发晴朗,视野也格外的好,为了避免患上雪盲,我们都戴上了墨镜。只有梁放还是那副近视镜,莫爷提醒他,“小梁,让雪蜇了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那钢笔里不是有墨水么?涂到镜片上也一样管用。” 梁放笑着说,“谢谢莫叔关心了,大家可能有个误区,其实刺激人眼睛的不是雪,而是反射过来的太阳紫外线,我这近视镜可是有防护功能……” “别他·妈不识好赖!”炮仗没好气儿的说,“就显摆你有文化?” 梁放没回呛过去,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诶?你、你们看,那是啥?” ……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流淌 我们戴着墨镜也看不了多远,摘下来渐渐适应了刺眼的雪光,这才发现远处有几个小黑点儿。 我们首先想到了那些外籍雇佣兵。 阿菲掏出了猎枪,莫爷也抽出把开山刀。我举着望远镜看了几眼,笑了,递给莫爷。 莫爷看后也跟着笑,问湖秋,到最近的村子还有多远。 湖秋喘着粗气,看看天色,“再加把劲儿,天黑之前能到。” “还好,午饭有着落了。”莫爷笑着说。 原来是几只狍子,有人说它们傻,其实也是个误区,能在自然界残酷的淘汰过程中存留下来的物种,怎么可能太“缺心眼儿”。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在几百米之外潜下身子,何爱娟心有不忍,怯怯地说,“这可是国家野生保护动物,我们……” 炮仗回头瞪她,“兔子也是,你他·妈昨天不也吃了!” 何爱娟红了脸低下头。 莫爷让大伙儿散开,打算成半包围之势抄过去,梁放和何爱娟只是个陪衬,最多起到“稻草人”的作用,我们慢慢靠近,已离那群狍子不到一百米。 一只公狍子突然炸起尾巴,露出了“白屁股”,这是它受惊的反应,莫爷第一个窜出去,动作快得让我惊叹,瘦小的身子好像一只狸猫,转瞬就是几十米。狍子群被惊动,向四处窜跳,有一只正到了“包围圈”边缘,却见炮仗突然从雪地里翻起来,一扎枪刺过去,正中狍子的脖子,受伤的狍子垂死挣扎,甩开枪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炮仗在后面急追,可跑了几步又慢下来——那狍子的要害被重创,已经不行了,窜跳几下就踉踉跄跄地站不稳,在地上留下一大串鲜红的血迹,被白雪映衬得格外刺眼…… 其它狍子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包围圈”,站在远处回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同伴。炮仗得意地走上去,在那只重伤的狍子倒下去的前一刻又补上一脚,狍子悲呜着倒下去,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却见狍子又举起了扎枪…… 我靠近的同时,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头皮隐隐发麻,头发也直立起来,再看身后的莫爷,他身上的皮毛大衣也开始“噼啪”作响,细毛好像无数根小针,根根炸立起来,莫爷脸色变了,大喊一声,“山炮,停下!” 炮仗已经扎了过去,可那一枪却落了空——吃力站起的狍子,四肢突然陷到雪面以下,随后整个身体向后移去…… 炮仗力气过猛,重心前扑,本想用扎枪支住身体,却发现枪头一入雪中就没了支撑点,整个人也跟着往前栽,莫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衣襟,怎奈炮仗体重太大,带着莫爷一齐向前冲去。 在两人即将扎进雪中的前一刻,我拉住了莫爷的胳膊,终于将两人拽了回来。炮仗一屁股墩在地上,呼呼一阵猛喘,再看那只狍子,正在雪里做着最后的挣扎,但越动下沉得越快,转瞬就只露了脑袋,而且最让我们震惊的是,它就好像落进了流淌的河里,随着“河水”漂浮,离我们渐渐远去…… 可我们看得没有错,那果然是一条正在“流淌”中的“河”,只不过“河水”就是那皑皑的白雪…… 我们退出十多米才敢站下来观望—— “雪河”宽逾二十米,前不见头,后不现尾,在雪原上蜿蜒流转穿行而过,期间雪面高低挫动雪花迸溅,偶尔挤跳出的雪块雪团便好似朵朵浪花,灵动的飞舞…… 莫爷说,当地少数民族管这叫“霍亚库多奇”,翻译过来就是“雪神的眼泪”,他只是在老一辈儿“棒头”的嘴里听说过,在冰山雪林里闯荡了四十多年,头一次亲眼看到,原来这真的不是传说。 至于雪为什么能“流淌”,没人说得清,但我们听不到水流的声音,说明下面不是什么暗河。 何爱娟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她是学地质的,自然对这些另有看法。 “在一些历史文献中,确实有过类似的记载,不过都是流沙、碎岩移动滑落之类,‘雪河’?我头一次看到。”何爱娟说,她抚下自己蓬松飞扬起来的发梢儿,“不过,倒是可以解释这个——”她指了指莫爷大衣上直立起来的皮毛,“是‘雪河’流动摩擦时产生的静电……” 梁放打断道,“但能引起‘摩擦起电’的,应该是两种不同的物质。” “我正要说这个——”何爱娟试着靠近“雪河”岸边,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只小试管瓶,“说明‘雪河’里含有其它物质,说不定是强带电或强磁物。”在梁放的帮助下,她从“雪河”里舀上来一撮雪,扣上瓶盖,兴奋地装进包里,莫爷他们对此毫无兴趣,我却很留意,因为之前童教授说过,“龙虎沟”附近应该存在强磁干扰。 前行的路断了,我们只能绕道而行,多走了二十里地才重返正途,寒冷和疲惫是次要的,最关键是我们还没有热食下肚,到了下午四点多天色渐暗的时候,别说狍子,连只野鸡也再没见到过,湖秋终于还是挺不住了,紧闭着双眼,牙齿上下直打,炮仗想给他换纱布,一揭才发现,早就被血冻住了,破开的伤口外已经结了冰碴儿。 湖秋的体温在急剧地下降,这就意味着如果再耽搁一时三刻,恐怕他真要扔到这大雪原上。 炮仗用力帮他搓着胳膊腿,“老湖,快,再讲几个故事!” 湖秋吃力地张开眼睛,动动发紫的嘴唇,没说出话,手往远方的雪原上指,又很快沉了下去,莫爷皱着眉说,“继续赶路吧,村子好像没多远了。” 炮仗像吆喝驴马一样大嚷起来,尤其对那对儿小情侣,挥舞扎枪指过去,“他·妈再拖后腿儿,老子把你们穿成糖葫芦!” …… 半个钟头过后,我们终于在天边看到几点黑色的轮廓,本以为那是个村庄,却没成想,那只是雪夜噩梦的开始……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取而不问 天黑的很快,我举起望远镜的时候,已经看不清那些黑点到底是什么了,也分辨不出远近——入夜,在毫无参照物的雪原上,那有可能是十里之外的几座小山,也有可能是千米之内几块石头,但那些黑点排布得似乎有些规律,我们由此祈祷,那一定是村庄,一定是! …… 可到了跟前,我的心又沉了下来,那不是村庄,只是个临时搭起来的营地。 我们在百米之外就潜伏下来,透过望远镜,只能看到营地中间的篝火还燃烧着,火光莹莹,好像随时都要熄灭,雪地上有影子晃动,似乎有人,但听不到他们说话,远远传过来的只有帐篷被风鼓动的声响。 我们没敢贸然过去,不知道营地里驻扎的,是不是那些外籍雇佣兵。 还是抽签,还是运气超好,还是我和阿菲拔得“头筹”。 我们俩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本想给营地的人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真正“惊喜”的是我们—— 营地竟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雪地上晃动的影子只是系在木杆上的布条,正随着风,“呼呼”作响。 火堆上的锅里还煮着肉汤,被?得只剩了底儿,糊涂一片,但肉香弥漫,让我腹中擂鼓更甚。 我俩查遍了每一座帐篷,不见半个人影,这才朝远处发信号,莫爷带着其他人过来,一张张饿得如狼似虎的脸上都泛起了红光。 取而不问谓之偷,但我们现在已管不了这么多了,就连梁放和何爱娟也再不满口规矩道德,和大伙儿一起四处搜捡。 我们在七间帐篷里搜出了不少东西,摞在一起十多个背包,压缩饼干、压缩罐头什么的就不用说了,竟还有新鲜的蔬菜和牛肉,虽然都冻得硬邦邦的,但有火有锅,这些都不是问题。 炮仗找到了一个急救箱,马上拿出消炎药和止疼药给湖秋用了,又给他套上几层厚衣物,湖秋的气息终于平稳了不少,吃了几口东西就裹近睡袋里睡过去了,炮仗这才长舒口气,一边加着火炭,一边感慨:“啥叫雪中送炭?这可真是‘山神爷’保佑啊!”他没等锅里的水煮沸,就急着把一块儿半生不熟的牛肉扔进嘴里,问莫爷,“叔,你说扎这地生儿的是什么人?那些黄毛鬼子?” 附近的雪地里没有车辙胎痕,显然不是那一队外籍雇佣兵。倒是有不少马蹄子印,踩得乱糟糟的,看样子马队不小。 莫爷在那些背包里翻,找出很多巴掌大的空盒子,里面絮着棉花,看来曾装过什么易碎的东西,他随后坐下来,在火堆旁吃东西,好像若有所思。 “快点吃,歇会儿就走!”莫爷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不、不等他们回来么?”梁放问。 “回不来了——”莫爷说,“人至少已经离开一个多钟头,如果没有要紧的事,你会把这些重要的东西留在这儿么?” “要紧的事……”梁放害怕了,就算再木讷,他也能想明白这指的是什么——危险!巨大的危险! 莫爷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热汤喝干净,擦擦嘴站起身,“把有用的东西都带上!要快!” 何爱娟也有些不认同,“可、可我们已经占了人家好大的便宜,连吃带拿的……万一他们回来……” “磨叽个屁!”炮仗骂道,“爱走不走,不走留下等死!” 梁放咽口唾沫,“要不然……给他们留点儿补偿吧……”他从怀里取出一沓钱。 莫爷笑了,“如果你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就不会这么发善心了。” 我正在收拾那些“山神爷的馈赠”,往包里装得最多的是食物,听到这儿,也抬起头看莫爷。 “‘倒线子’——说白了,就是走私的。”莫爷踢了踢地上那些空盒子,“看他们这架势,运的应该是‘野熊胆汁’。” 熊胆汁我知道,国内外管控都很严,境外专门有不法者圈养野熊,用活熊取胆汁,可以说是寸毫寸金,偷贩入境价钱更涨了数倍,走私这些东西的人逮着也是重罪,所以,敢操此业的,比亡命之徒也好不了多少。 梁放听我们这么说也不再执拗了,忙上来帮着收拾东西。 炮仗在最底下竟翻出了两杆短筒猎枪,是那种最土最旧的,自然跟阿菲的没法比,但好歹也算个远程武器,他兴奋地归为己有,一边腰挂提了一个,倒真有点儿像西部牛仔,只不过一走起来磕磕碰碰,我真担心他走火再伤到我的后脚跟儿。 肚子里有食儿,身上也就暖和了,我们继续赶路,开始是沿着雪地上那些凌乱的脚印走,本想看看这帮“倒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没跟出七、八十米,那些脚印就越来越浅,最后竟毫无踪迹,也好解释——这儿是个迎风大缓坡,风吹雪动,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容易就被浮雪掩盖,也正得益于此,我们踩下的脚印同样不会被其他人追踪。 临到半夜的时候,爬犁上的湖秋幽幽醒来,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发了一身的汗,把睡袋敞开个口儿,看着天上的星星问,“还没到么?那个村子。” 炮仗见他气色好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笑,“老湖,你是不是记错了,这哪有什么村子镇子,整个雪场一片,比他·妈屁股还光溜儿!” 湖秋借星位辨别出方向,“没错啊,就应该是这跟前儿,挺大挺大个村子,离老远儿都能看得到。” “你上次来是啥时候?”炮仗问。 “没两年吧,也刚入冬,天还没黑透,村儿里有人生火做饭,还有孩子玩,当时不止我一个看到了。”湖秋说,“后来着急赶路,带的东西也全和,就没进村子,不过瞧得可是真真切切地!” 炮仗一边拉着爬犁,一边回头跟他笑,“不是看到海市蜃楼了吧,海上和沙漠里都有,雪地里为啥就不能有?” 湖秋不说话了,看着夜空发愣。 我胸口突然一阵震动,忙把脚步放慢,故意和大伙儿离远些,这才从大衣里摸出手机,电话是杜龙彪打来的,他张嘴就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又整这出儿……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根底 杜龙彪的好消息是,那个“短裤腿儿”小混混找到了,在一家民办医院。 我问,坏消息是不是他昏迷不醒,什么也说不出来。 杜龙彪说不是,那小子比谁都精神,能把“话痨”唠死,从早到晚,嘴里就没有个消停时候,哦,对了,他住的是精神病院。 “疯了?!”这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不像是装的,把几个同房的病友都吓出院了,人家表示,以后争取自愈,反正说啥再也不住院了。” “彪子,别扯犊子,挑重点说。”我已深处雪原腹地,手机信号越来越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与外界彻底断联系。 “真没扯,那小子一会儿说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一会儿说穿越到了三国,知道刘皇叔编草鞋谁教的么?就他——” 越扯越远。 “反正思维混乱,是怎么也弄不明白了,我问他最近倒弄过什么东西没,你猜他咋说?嗯哪,弄过,团购个原子弹,正打算装个炮仗捻儿,点着试试呢……” 我说彪子你能不能有点儿正事儿,你是不是也“入院”了,和那小子同病房。 杜龙彪笑说,“行了行了,咱俩工作压力都大,也难得开开玩笑,不过说真的,那家伙短时间内可能恢复不了了,你还得再有点儿耐心——对了,你为啥不亲自查查那个女的,就在你身边儿,绕我这么大个弯子也不嫌费劲。” 我又慢下几步,见阿菲离我足够远,这才用手挡着话筒,小声说,“能查我还用你?她天天包不离身,跟个‘机器猫’似的,随时掏出个东西就吓人一跳,说话唠嗑更是噎人,我和这种人啊,没法交流。” 阿菲突然转过头,不知是不是在看我,我干脆把脚步停下。 “没想到也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大多都是女人搞定我。” “动硬的呢?” “估计身手比你还硬,枪法可能也比你准。” “还玩枪呢?!你悠着点,现在你也算进了犯罪团伙……等你们能活着回来,我一网搂了!” 我想说枪算个屁,还有遥控炸弹呢,但还是忍住了,“行了行了,这事儿你帮我盯住喽……还有呢?” “还有——”杜龙彪那边好像在翻档案,“你说的那三个什么‘棒头’,年轻的留过案底,重伤害,把一个姑娘的眼珠子都打冒了;中年的也有劣迹,多次涉嫌非法越境;岁数大的倒是没什么记录……三个人是同乡,多少有点儿血缘关系,不过早已出了五服(五代),也就是说,如果真沾上事儿,他们也不一定是铁板一块。我派人去他们老家查了,从多方搜集到的线索来看,仨人这次的目的确实不简单——” “是不是要找什么宝藏?”我插嘴道。 “你电影看多了吧——”杜龙彪笑道,“哪有那么多‘宝藏’?他们这一趟,的确是找‘山参’的,不过,听说是一棵三千年老参!” 千年人参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要是三千年……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恐怕只当成活化石,也足够震惊国内外。 但这种事,三个人竟没有向我们隐瞒太多,难道……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卷阴云笼罩心底。 “李儿,这事儿你可得帮我留意点儿,要是真涉及什么千年老参,那就成大案了,我已经和辖地的同志联系过,他们也着手在查——”杜龙彪继续说,“还有那两个学生,确实是读研的,成绩都很不错,尤其小伙子,年年拿特等奖学金,好几篇学术论文都在国际上获了大奖,光奖金就有上百万。” 难怪他出手那么大方。 “人是说完了,下面再跟你说说事儿——”杜龙彪那边好像在喝水润喉咙,“我托人找专家帮你问了——正常情况下,人造声控装置是需要很复杂的传感系统、选频电路……还有什么什么,嗨,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很麻烦,你没啥文化,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总之,你在古井下遇到的那种‘声控门’应该不是人为的,人专家根本不信,不过也帮你做了推测——自然界鬼斧神工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或许某个空洞地带经过地质变迁,也可能形成天然的‘声控门’,原理就是……好吧,我文化也不高,大概意思是某块石头位于相对平衡点上,经过高分贝的动静刺激,引起共振,平衡被打破就向一方移动,也就‘开了门’,动静停了,又因为重力反作用力啥的回到原地,就成了‘关门’……这么说,你能听明白不?” 挺科学个事儿,被他说得土不土洋不洋,但我大概听懂了,不过心里还是有疑问,哪有那么巧?我碰到的“鬼斧神工”可不止一处。 “最后一件事儿,省局内部小道儿消息——边防那边发现,最近有一伙外籍人在边境外活动,可能携带危险武器,你得时刻保持警惕,前几年就出过类似的案子,一些不法分子在境外杀人越货,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到现在外国军警都束手无策。如果你‘有幸’碰到了,可千万别耍横,他们要啥给啥,完事儿马上和我联系,听到没?” 我马上想到了那些外籍雇佣兵。 “诶?你咋不吱声呢?难道……见过他们了?” “开玩笑,我可没那么‘幸运’!”我搪塞道,听他再没别的事就挂上了电话。 等赶上其他人的时候,炮仗的脸色有些发沉,看着我手里的电话,“你之前帮过我们,这我一定还,但也得搞清楚,咱们现在干的事儿可不是走亲戚串门子,要是把大伙儿的行踪目的都泄露出去,哼哼,别怪我——” “山炮!”莫爷瞪了瞪炮仗,“说啥呢,李老弟也算同行,这点儿规矩不懂么?快到前面看看,离村子还有多远了。” 炮仗又看了我几眼,才提着扎枪往前去了,可只顾回头,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脚踏空,掉进了雪窝里,幸好没多深,自己撑着扎枪又爬了出来,恨恨地吐了两口雪沫子往前走去,很快消失在一片雪坡之后,莫爷在后面直笑,“这瘪犊子玩意儿,活该!” 但没过几分钟,又见炮仗从雪坡后往回冲,同时大喊,“跑!快跑——”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呼啸 那晚无云,圆月亮得晃眼睛,把雪地上的一切都照的光透透的,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是一片慢坡,炮仗正从那边往回跑,但我们看不见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听到远处传来隆隆轰鸣声,梁放吓白了脸,“是、是那些雇佣兵!” 莫爷的脸色也变了,“快!往高的地生儿跑!” 可我们左右看看,一片雪原,哪有高地! 炮仗很快撵上了我们,一把拽起爬犁就往坡底冲,我们也没时间细问,一个个如丧家之犬,没头没脑地狂奔。 当时感觉也挺可笑的,虽然不知道身后的威胁究竟是什么,但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却来的比什么都凶,如果只是炮仗一个无聊的恶作剧,那我们的反应可能得让他笑个几年。 当然,这次不是恶作剧。 在我疾跑的过程中,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了,地动山摇、狂风呼啸,根本就不是几辆越野车能造成的气势,我边跑边往身后看,缓坡上的积雪似乎都要被颠了起来,而那雪线以后正缓缓升起一大片白色…… 其他几人也看到了,何爱娟惊叫着—— “雪、雪崩!” “不像啊——”梁放说,脚下一慢,瞬间被我们落下好几米。 雪线后的白色越升越高,到了坡顶时,竟好像一堵十几米高的大墙,轰轰隆隆地往下移动,似乎随时要将我们拍成肉饼。 移动的雪墙?!这他·妈可有点儿夸张。 “雪崩个屁!是雪碾!”炮仗气骂,他拖着个人,跑得一点不比我们慢。 我瞬间明白了—— 雪碾,又叫做雪啸,和雪崩虽然都属于自然灾害,但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雪崩形成的基本条件,必须要有较大山体落差。但雪碾不用,只要有缓势的坡度和足够长的蓄势过程就行了。通俗来讲,有点儿类似滚雪球,处往往只是一颗小石子或一截木头,顺坡滚下时卷起薄薄一层雪,随后越滚越大,重量体积也迅速增长,如果遇到长亘十几公里的大坡,最后形成的庞然大物可想而知……而我们这次遭遇的不只是“滚雪球”,更像是“卷地毯”,高处滚落的大片积雪,快速团成了一条几百米宽的“雪碾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铺天盖地朝我们碾压过来! 我们无处躲藏,再跑也快不过呼啸怒号着的雪碾,被激起的狂风从身后刮来,溅起的积雪已经将我们笼罩在一片白惨之中,或许下一刻,地上就多了几滩血迹,还有烂得不能再烂的肉泥…… 雪色中,我突然看到脚边一点黑影,心中狂喜,大叫道:“快!这里!”说话的同时,一头往旁边扎去。 雪灌进了我的脖领儿,很凉,身子还在往下沉…… 随后,陆续有人撞到了我的背,每加点重量我就往底沉一下,直到沉重的雪碾从我们上方轰然滚过,我才能感觉到肺子里的空气又重新填充进来,声音渐远,我推开身上压着的人,坐在地上“呼呼”一阵猛喘。 是炮仗之前不慎跌入的雪窝救了我们,虽然不深,但足以容纳下几个人,最上面的梁放吓得失了魂,依旧骑在炮仗的脖颈子上一动不动,差点挨了一顿毒打。 大伙儿爬出雪窝,被还未散去的雪雾呛得“叩叩”直咳,等缓过一口气,炮仗突然问:“叔儿,老湖呢?” “不是你背着?”莫爷一愣。 “他、他最后推了我一把!”炮仗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往坡底看,那大片雪碾子刚好到了低处,正撞在几块突起的大石上,顿时分崩离析,散成一趟大雪堆,炮仗抓起背包,玩儿命地往那边跑,“老湖——” 我们也跟过去,到地方一看,一片雪土狼藉,上哪儿去找人! 炮仗疯了似的扒雪,引得雪堆一阵崩塌,险些再次把我们埋住。 阿菲退到远处,再不愿伸手。炮仗正无处发泄,朝她大吼,“臭娘们儿,你——” “这儿!人在这儿啊——”那边的梁放突然大喊。 我们跑过去,果然,一截衣服露在雪外,大伙儿连刨带扒地把人弄出来,炮仗只顾高兴了,也没注意太多,把人翻过来就是一顿抱,可等看清怀里,吓得又一跳老远,“操!那、那是什么东西!” 人肯定是人,但此刻早已咽了气儿,而且没了人的模样,脸上血糊糊的一片,就好像被人用砂纸打磨过,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碴子,眼珠子也瞪出了眼眶,显然在死前遭了很大的罪,但奇怪的是,嘴角儿还往上咧着,好像带着笑,让人看了更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确定这不是湖秋之后,炮仗又开始刨雪堆,用力过猛,“哗啦”一下,又滑下大堆的雪,我们在外围看着,他刚把自己从雪里拔出来就愣了,我们也愣了—— 从雪堆里滑下来的竟有五、六个人,个个直挺挺的,好像都是尸体…… 炮仗愣神儿半晌,就一个一个去翻尸体,转过来一个,梁放和何爱娟就往后退一步,那些人的死状和刚才那个如出一辙,都是被扒了脸皮,死时还带着笑,样子凄惨又诡异。 炮仗泄了气,准备去翻最后一个,可腰还没等弯下去,那尸体竟然“扑腾”一下坐起来,这可给他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也真是快,一脚就把尸体卷进了雪堆,随后听里面“叩叩”一阵咳嗽,尸体又颤颤巍巍地从雪里爬了出来…… 炮仗已经举起了扎枪,那“尸体”手拄地跪着,面部朝下,血正“嘀嗒嘀嗒”落在雪面上,随即,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炮仗的枪头在他鼻尖儿前停住,那人只是嘴角上带点儿血,脸皮还在,黢黑一片,好像蹭了一层锅灰,一咧嘴,白牙就露出来了,“哎呀我地妈呀,老天有眼,可憋死我了!”一见锋利的扎枪,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几、几位大哥,有话好说,我可不是坏人!” 现在可以肯定了,这人不是诈尸。大伙儿总算松了口气,不过炮仗却恶狠狠地瞪着他,好像扎枪随时就要戳下去。那人打了个冷颤,从身后的雪堆里拽出来一段裤脚,“这还有一个,你们是不是在找他……”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人才 炮仗把湖秋刨出来的时候,湖秋已经没了呼吸,他衣服穿得厚,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受了伤,急得炮仗又喊又叫、又按胸又人工呼吸,可湖秋依旧没有反应。 蹲在旁边的黑脸家伙小声叹气,“唉,就这么折腾,好人也给揉扯残废了。” “你说什么!”炮仗的拳头就要砸过去,那人马上告饶,“不是大哥,我是说,要不,让我来试试?” 黑脸家伙先把裹在湖秋身上的睡袋扒开,又把他的衣领从外到里层层解开,“呸呸!”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唾沫,双手叠起,向湖秋的胸口压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从那几个简单的动作,我就能看出他是个内行,多年在外,我学会了不少急救的知识,虽然大都是浮皮潦草,但专业不专业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果然,都没用半分钟,湖秋就有了动静,猛咳后慢慢地睁开眼睛,朝炮仗勉强挤了个笑容,又晕了过去。 炮仗本来已欣喜若狂,这会儿又傻了眼,抓住黑脸家伙的领子问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他是身体太虚了,得好好休养。” 炮仗不信,不依不饶,但被莫爷一脚踹到了一边,这才嘟嘟囔囔地帮湖秋整理衣服。 莫爷把那黑脸家伙搀扶起来,满脸慈笑,“小兄弟,怎么称呼?” “家里排行最小,大伙儿都叫我老疙瘩。” “好,疙瘩兄弟,您这是——”莫爷又问。 老疙瘩指了指炮仗腰上挂的两杆猎枪,“看来你们已经到过我们的营地了。” 炮仗马上警觉起来,握紧扎枪。莫爷眯缝着眼睛,还是在笑,“哦?原来都是道儿上的朋友,‘倒线子’的?” “我可不是倒线走私的——”老疙瘩说,“有人花钱雇我,我就出力打个下手,后来才知道他们干的是违法的勾当,而且差点儿小命不保,早知这样,打死我也不干!” “你是……大夫?”莫爷问。 “大什么夫啊,连个医职证都没有,就是从小跟我爸走村串屯多了,看病用药懂那么一点儿,哦,我爸就是过去那种赤脚医生。” 难怪——像他这种人在我们行内是很吃香的,人正经过日子都会有个头痛脑热,何况我们这些玩命儿敢死的?所以说,每支冒险的队伍都渴望有个真正懂医的,但人家正牌医生工作稳定,收入不低,又怎么会跟我们沆瀣一气?而“江湖郎中”又良莠不齐,有很多冒牌货,一旦选错人请进队里,不仅没什么贡献,反倒成了拖累……因此,这也是困扰我们多年的难解之题,这年头,哪儿都缺“人才”! 莫爷的眼睛里也在闪光,似乎“捡”到了个宝,“疙瘩兄弟,你们那营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疙瘩的目光在我们中间打量了半天,叹了口气,“得了,我知道你们的疑问比我多,也别一句一句问了,我主动说—— 嗯……先说明啊,他们干什么跟我没关,我可是遵法守法的……他们上完货就往回走,前面几天虽然辛苦,但也没啥大事,昨天下午就在那儿驻扎休息,也不知怎么就呛呛(吵)起来了,我估计可能是分赃不均,一伙人吵成两派,差点儿动了刀子,后来被我劝开了,可要启程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几个人,而且‘货’也全都被带走了,剩下的那伙儿急了,也没工夫收拾就去追,一直追出了几十里地都没见到人影,正气得要杀人呢,就遇到了这个‘大擀面杖’——” 他指了指已经崩碎的雪碾,别说,这个形容也挺贴切,“后来,就成这样了……”他又看着那几条尸体。 莫爷再次凑近尸体,用指甲盖儿在那血红的脸上敲了敲,发出一阵脆响,那上面已结了一层冰晶,“这种死法……” “这我也不清楚,当时只顾着逃命了,我跑得慢,被他们甩在后面,不过也是因祸得福,‘大擀面杖’滚过来的时候,我最先被黏到里面,幸好雪软没把我压扁,随后其他人也被轧进来,横七竖八地堵在我下面,倒成了我的‘挡箭牌’,还给撑出了一点儿喘气的空间,我当时还寻思呢,这些人平时看着挺凶,没想到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挺仗义,都舍着命保护我……后来一摸,他们都硬了,早就死了,原来保我的,是老天爷。” 莫爷耳朵听着,眼睛却一寸没离开那些尸体,我也一直盯着,总感觉他们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老疙瘩挺聪明,看出了我们的疑虑,“冻死的人就是这样的——按当地人的说法,这叫‘雪神的抚慰’,能去神的国度,人自然是笑着走的……当然,这么说有点儿玄乎,其实用医学原理也能解释得通,咱就不卖弄了,几位有兴趣回去可以查查书。” 不用查书我也听说过,对此,科学、伪科学的解释有很多种,莫衷一是,但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这几个人被卷进“雪碾”里时间并不是很久,他们的死亡原因却是冻死,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形能在短时间内产生极度高寒?而他们的脸又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被冰雪黏住,硬撕下了脸皮? 随后,对于老疙瘩的去留问题,我们之间起了争议,炮仗坚决反对他留下——后面的路不知道还有多远,我们身上的食物可能都无法自给,再多一张嘴就是给自己添了一道风险……当然,想进队也不是绝对不行,和那两个“拖油瓶”一样,得交上足够的“路费”。 老疙瘩也表明了态度,说这一趟他也是出来挣钱的,却没想到雇主跑的跑、死的死,佣金都打了水漂儿,哪还有钱付给我们? “那你就在这儿等死吧——”炮仗说,“看看你一个人,怎么活着走出这大雪原!” 老疙瘩没招儿了,用目光向莫爷求助,他可能感觉这老头儿好说话。 可事与愿违,莫爷也是苦苦地摇头,连说这事儿不好办。 我不得不佩服莫爷的奸猾,明明很想拽这个难得的“人才”同行,却不主动开口,那是为了打压对方的身价,让人家感觉到我高你底,你是欠着我们的,这样,老疙瘩在进队之后,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地帮我们。 就在他们算计来算计去的时候,老疙瘩说的一句话,瞬间改变了大伙儿的想法……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陷落 老疙瘩说,“其实,你们不用为吃的犯愁,我知道前面有个村子……” “在哪儿?!”炮仗急问。 “嗯……也不算近,不过我记得路,肯定能把大伙儿带过去——”老疙瘩也不傻,知道这是自己“讨价还价”的底牌,“我们前两天曾路过那儿,如果不是我的雇主怕惊动人,一定会在那里休整两天。” 炮仗挥舞着扎枪吓唬他,“你他·妈要是胡扯蛋,老子攮了你!” “蛋能扯,命可不能扯啊。”老疙瘩一边说,一边又钻回雪堆,半天后拽出一个背包,从里面取出几瓶药,一一扔给我们,“喏,见面礼。” 我一看,是防冻伤和增加免疫力的。 队伍里来了新成员,最高兴的莫过于梁放和何爱娟,平时除了我,大伙儿不怎么搭理他俩,我们说话他们也插不上嘴,这会儿总算碰到一个“能力水平”相当的,二人马上凑到他跟前热络起来。 梁放之前从营地里淘出个保温壶,现在正往外倒热水,把毛巾浸湿了递过去,老疙瘩一愣,“兄弟,我不冷。” “哥,那也干净干净吧,你看你那脸——” 老疙瘩尴尬地笑,“兄弟,我脸不是埋汰,就这色儿,所以有很多人都叫我‘黑疙瘩’,你也别客气,以后叫我‘黑哥’就行。”他还是接过了毛巾,不过没自己用,把湖秋的伤口擦干净,又上了几种药,做了简单的缝合,动作很麻利,炮仗看他的眼神儿也没那么凶了。 都忙活完,天已经见亮了,我们继续赶路,翻过前面那个坡顶,我们不禁愣住,眼前是个下坡,再往前,延亘十几里地竟是个长长的大缓坡,难怪那“雪碾子”能积累得那么厚,敢情把沿路的积雪都卷上了,地面已露出枯草,就好像在雪原上剃了个“分头”,让人叹为观止。 踩在枯黄的草地上,我瞬间感觉踏实了不少,没有积雪阻碍,我们的行进速度也快了不止一分半分,等到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雪原,前方有山有林,虽然常年积雪更厚,但黑疙瘩在给我们打气,“绕过这几座山,就到那个村子了。” 炮仗说还用那么麻烦?几堆小土丘子,直接翻过去就是了。 黑疙瘩连忙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可别瞎整!我的那些雇主个个都是硬货狠茬儿,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可一到这儿就都怂了,说这山里就没有人能走的道儿,多少‘前辈老手’都误死里面了……我可没扒瞎,上次路过的时候正赶上半夜,我亲耳听见山林里有怪动静,不像动物不像人,倒有点儿像……嗯……”他一边回忆一边措词,“诶对了,你们都听过磁带卷带的声儿吧,就和那个差不多,反正越听越瘆得慌。” 炮仗不信邪,还想坚持穿山而过,为湖秋争取医治的时间,但莫爷看了看那几片山林,还是调了头,“走,按疙瘩兄弟说的办!” 我们沿着山脚绕道而行,确实比想象中的远,到了下午三点多才绕过一小半儿,炮仗又开始抱怨,可刚说了没两句,就见一大群野鸭子从旁边的树林里飞出来,这几天除了同伴,我们看到的活物太少了,炮仗抄起猎枪就打,连开两枪都哑了火,这才发现原来土枪太旧,火药已经受潮了,他马上回头示意阿菲开枪,可那姑娘无动于衷,任凭野鸭成群飞远…… 黑疙瘩这段时间和小情侣唠得很熟,这会儿大概想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我小时候在乡下玩儿过气枪,那枪法真是没的说,家雀小不?一颗铅弹这个眼睛出,那个眼睛冒,现在要是也给我配上一把——”他边说边举起手指,比划瞄准,“啪!” “啪!” 一只野鸭子头部炸开,扑腾着从空中掉落…… 黑疙瘩愣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们都摸上了武器,但为时已晚,四周的雪地里突然跳出十几个人,个个手持冲锋枪,正是那些外籍雇佣兵。 几辆越野车从前面的山坳后绕过来,那个顶着上校肩章的络腮胡子坐在最前面,顺手捞起地上的死鸭子,到了我们面前跳下车,狞笑着一个一个打量。 炮仗离他最近,偷偷握紧了扎枪,擒贼先擒王,他的胆识确实让我佩服。可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只听一声枪响,他头顶的皮帽就飞了出去,乱蓬蓬的头发中间被犁出一道沟,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却只蹭破了一点,这枪法让我心底发冷。 炮仗攥着拳头紧咬着牙,莫爷怕他还要硬来,在旁边小声说,“山炮别逞能,林子里有狙击手!” “上校”把皮帽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雪,又扣在炮仗的头上,带着皮手套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脸,极尽挑衅。 炮仗气得浑身发抖,把头探过去,差点儿和“上校”顶了鼻子尖儿,两个人都是身高体壮,又穿着厚厚的衣服,离远看还以为是两只黏在一起的狗熊。 “上校”笑了,大胡子上结的霜哗哗往下掉,伸手去抓炮仗的扎枪,炮仗一肚子气哪肯松手,还想耍横,可身后的雇佣兵一枪托凿过去,随后几个人围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炮仗护住脑袋,任凭大皮鞋头子往自己身上招呼,一声都没哼。 “上校”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那些手下便来卸我们的武器和背包,我很配合,主动交上去,同时偷看阿菲,本以为她多少会反抗一下,却没想到枪和包都被收走,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也是识时务的人呐。 反倒是梁放不太配合,背包被抢走之前,还不忘了把那些纸本掏出来,这举动更让那些人起了疑,翻看纸上记着什么,可能那些家伙数学还没有我好,更看不懂什么意思,干脆撕掉,扬到雪窠里,梁放带着哭腔去抢,被人家一皮靴卷到雪堆里,顿时昏死过去…… “上校”用蹩脚的中文向我们喊话,说他们只要我们的食物和钱,让我们乖乖地配合,说不定明天一早就放我们走。但他转身的时候,我很清楚地看到,他偷偷朝手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受困 雇佣兵把我们押去了前方不远处的山坳,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片很大的营地,十多个大帐篷半围着排开,中间生了几堆炭火,里面添加的是固体燃料。他们选的驻地不错,三面环山,风雪进不来,只在东面布置几个人就能很轻松地控制住我们,同时也能阻挡外面来犯的敌人。 天已经黑了,那些雇佣兵分落各处,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食物,一边喝着烈酒,他们饭盒里的东西黏糊糊的,也不知是什么,反正我看着反胃。 还有个家伙似乎对我的皮箱很感兴趣,却解不开密码锁,正在拿匕首撬…… 我们被捆绑住手脚,又用铁丝串联在一起,面对面的围成一团,谁敢乱动肯定招来要命的一梭子。 炮仗满脸是血,一只眼睛都肿成一道缝儿,但还是凶气冲天,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湖秋也被折腾醒了,小声对炮仗说,“山炮,再忍忍,他们人多枪多,硬整肯定吃亏。” 何爱娟心疼自己的男朋友,一边哭着一边说,“是啊,熬到明天早上就好了,他们都是恶魔,我们不能再激怒他们!” 我说,咱们恐怕过不了今晚,我看过他们杀人,刀刀要害,心狠手黑,不留活口。 其他几人都看我。 何爱娟问,“那、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动手,还把我们留到现在?” 我说可能是不了解咱们的底细,怕我们只是个“先遣队”,后面还跟着大头的。 “所以,拿我们当诱饵,来个一网打尽?”黑疙瘩说,随后恍然大悟,看着我,“再所以,兄弟你刚才一直假装回头往远处看,就是故意误导他们的!” 我说这你想多了,我是有点儿落枕……反正不管怎么地吧,他们很快就会识破,等到月黑风高再没人来,咱们就得当了靶子。 黑疙瘩打了个激灵,“那得赶紧想想招儿,不能在这儿等死啊。” 我给他们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三面山崖是不用惦记了,最矮的都有二十多米,上面结了冰跟镜子似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唯一的逃跑路线就是那个山坳口,可四、五个雇佣兵在哪儿巡逻晃悠,我们还没到跟前就会被打成筛子。 而且最要命的是,不知哪里还隐藏着狙击手,我们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上次打穿帽子,下次说不定就是脑子了…… 炮仗说我这分析等于是废话,白话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我说也不见得,咱们还可以用计。 莫爷看我,“李老弟有何高见?” “都听过美人计吧——”我瞄着两个姑娘,何爱娟吓得直往后缩,阿菲都懒得看我。 我说都这节骨眼儿了,咱们吧,应该以大局为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大伙儿都会感激涕零的,何况也不能让谁吃亏,只要他们靠近,咱们就抓两个人质,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开枪,咱们就有机会脱身。 我一边说,一边磨蹭自己的袖口,那里藏着一只刀片,好久不用了,也不知道还快不快。 两个姑娘还是不言语,我说,总不能让我们这几个老爷们儿撒娇喊嗲吧,黑疙瘩也给我帮腔,“是啊,我听说老外口味儿重,要不是长得埋汰,我就上去试试了。” 正说着话,“上校”从帐篷里拖出个女人,衣衫凌乱只是薄薄地一层,按倒在我们面前,朝她用外语问着什么,女人只是冷笑,紧咬牙关,我发现她在看我们,那目光里的情绪很奇怪,又让人心底发寒,我正感觉惊奇,却见“上校”不再问了,一刀捅进了她的胸口,女人绝望地挣扎着,随后一头栽倒,就在我面前,眼睛里似乎都要淌出血,直直地看着我,很快失去了生气…… 一切来得太快了,甚至都没给我留下想办法救她的时间,无论她是谁。 梁放坐在我身边,吓得缩成一团,我偷偷捅他,他才敢抬头,似乎也有些惊讶——那女人的胸口上也纹着一个红色的印记,好像三把匕首交叉在一起…… “上校”把匕首擦干净,凑近我们,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乃们……好像没有啥别地朋友……” 果然被我猜中了,他的意思是,既然后面没有“大鱼”,那就准备“收网”了。 还有,他的中文肯定是东北人教的。 他蹲在我们身前,用刀尖儿在每个人面前晃悠,最后停在炮仗鼻子前,“除了乃,代伙儿……都挺听话……” 炮仗用一只眼睛怒瞪他,一点不见退缩。 “上校”笑了笑,又指向梁放,“我挺喜欢乃们地……决定再给代伙儿个机会。”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sei能说出乃们这次地……目的,我,就放过sei。” 梁放马上说是科学考察,“上校”笑着“科学……考察?”,一个嘴巴抡过去,梁放又栽进雪堆,何爱娟扑在他的身上,哭着喊,“真的,我们真的是——” “上校”一把将她揪起来,上下打量她,“嗯,小姑娘,很优美……” 我一直就觉得老外的审美观有问题,旁边还有个更“优美”的阿菲,他竟然连看都不看。 “上校”距离我已经很近了,我虽然没把握一招制住他,但总得试一试,正好手腕上的绳子割断大半,可我刚要跳起来,他又把何爱娟扔下,往后退了几步,这距离一远,就有些尴尬了。 上校踩住那女人的尸体,“再不说实话,这就是乃们地……下场,我最后问一遍……乃们的目的?” 说话间,有三个喝得醉醺醺的雇佣兵凑上来,掐断铁丝后,一个拽住何爱娟的头发就往外拖,另两个去拉阿菲的胳膊,周围的老外都开始大笑,叽哩哇啦一阵喧闹,“上校”也跟着鼓劲儿,“绅士点朋友们,中国的女孩子可……” 话没说完,就见阿菲面前的两个壮汉竟突然绊在一起,双双跪下,同时见阿菲甩开手上的绑绳,两道寒光划过,两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二人的喉咙上,那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楚,我正在心里叫好,余光却见一面山崖之上似有东西一闪——那是月光在瞄准镜上的反射……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无用之人 我也来不及多想了,一头朝阿菲撞去,她反应奇快,本能地闪开一边,同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子弹拉出一条白光,正从她刚才站立的地方飞过,打进雪地里,激出一个海碗大的坑。 “上校”看着阿菲冷笑,朝身后挥挥手,那些雇佣兵端枪上膛,把枪口都朝向我们。 我马上摆手,“我说我说!我实话实说!” “上校”冷眼看我,我慢慢往旁边蹭,尽量让他挡住狙击手的射径,“我们……是来寻宝的!” 其他队友都看我,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寻宝?”上校冷笑,“啥宝?” “金镏子、银链子、珍珠玛瑙玉垫子……”我还是开始撒谎了,本以为他听不懂,但没想到他的中文老师很尽职,他啥都明白,朝我冷哼一声,“金银财宝?乃糊弄sei呢?”说完又要下令开枪。 我连忙往前走几步,手上的绑绳也不敢崩开,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口袋,“真没糊弄乃,乃自己看看——” “上校”慢慢地靠近我,脸上带着狐疑,我的队友都很紧张,可能认为我会来个突然袭击绑他做人质,但“上校”都快贴上我了,我也没什么反应,他从我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件东西,放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正是我在古井暗洞里捡到的那条银质手链。 “上校”翻来覆去的看,招来一个戴眼镜的手下,那人摸出放大镜借着火光细瞧,随后朝“上校”说了几句外语,“上校”的目光微微跳了一下,重新打量我,半晌过后,“哪里……弄来的?” “没多远儿了,‘龙虎沟’。” “龙……虎……沟?”他眉头皱了皱,显然也知道这个地方,眯着眼睛看我,“乃,活下。”随后朝手下挥挥手,他们上来用枪逼住我的其他同伴,都扣上了扳机。 我忙喊,“等等,他们都有用!” 我指着梁放和何爱娟,“科学家,能帮我们躲避恶劣天气和地质灾害。” 又指三个“黑棒头”,“进山经验多,开路搭桥能用得上。” 黑疙瘩怕我把他忘了,急得直比划,我说,“这位是队医,中西都很懂,死活都能救。” “上校”最后去看阿菲,盯着她手里的匕首,脸色越来越冷,“这个……麻烦……杀掉!” 我说别介啊,她可最重要! “嗯?” “她是——”我故意把声音拉长,去看阿菲的表情,但那姑娘“没”让我失望,根本没什么表情,我有一种挫败感,“她是我们的向导,也只有她,才真正去过‘龙虎沟’。” 阿菲终究还是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不过很淡定。 我服了,怀疑她是不是面瘫。 “上校”还在盯着阿菲,大概对她有所顾忌。 我说老外大哥,您别多心了,要是不信的话,你去翻翻她的背包,里面可有更多的金银财宝,都是在“龙虎沟”淘出来的。 说到这儿,阿菲的“面瘫”终于被我治好了,她怒视着我,满脸狠气。 “上校”叫手下从车里取来了阿菲的背包,本想亲自打开,可犹豫一下又交给我,“乃来!” 我求之不得! 可刚沾到拉锁,“上校”又打断了我,“不对嘛……他们有向导、有队医、有专家……那么,要乃……还有什么用?!” 我差点儿一头栽那儿,我他么把自己算计了。 “我嘛,背背扛扛,洗洗涮涮,还能照顾个病号啥地。”上校的手枪已经顶到我脑门子上,我一紧张,编谎都不太圆。 “上校”狞笑着看我,手指搭上了扳机。 冷汗,从我的鬓角滑落…… 砰! 砰! 两声枪响,我震惊当场,还没缓过神儿来,“上校”已经收起了枪,枪口还冒着烟,坐在爬犁上的湖秋眉心胸口各中一枪,随即仰身翻倒。 “上校”笑着对我说,“现在嘛,乃不用照顾病号了……” 其他同伴也都惊呆了,没想到就半秒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就没了。 炮仗愣了足有四、五秒,随后疯了似的要往上冲,山崖上再次闪起反光点,或许下一刻狙击手的子弹就会爆开他的头。 但实际情况跟我想的有点儿不太一样,那个反光点在急速的下落,摔在地上,一支崭新的狙击步枪顿时四分五裂,有雇佣兵刚要过去查看,又一个黑影从崖顶掉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是个人。 “上校”皱着眉回头看,两个手下连枪带人拖过来,尸体上竟然没有血,直挺挺的好像根木头,可当他们把人翻过来,我心里顿时就是一紧—— 那狙击手脸上血糊糊的一片,肉皮没了,眼睛凸鼓,嘴角还带着笑意! “上校”再次拔出枪,指着我们,“乃们……还有同伙!” 他身边的手下突然大叫了一声,指着身后让他看,我这时也才发现,地上空空荡荡,那个刚刚被害死的女人竟不见了踪影! 趁着对方愣神儿的工夫,我一脚踹在“上校”的裆下,但没成想那个家伙只是微微晃了晃,哼都没哼一声。我心里不由发苦,难不成教他中文的是东方不败? 炮仗终于有机会撒气了,抡着大拳头就冲了上去,和“上校”实实地对了一拳,随后缠在一处。 莫爷早就蓄势待发,躲过几发子弹就到了一壮汉身前,一把揪住那人裤腰带,一个倒翻,竟骑在壮汉的脖子上,双掌灌力打向他的两耳,噗嗵!那人向前栽倒。 再看阿菲,居然直接奔着我来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她的背包扔过去,她狠瞪我两眼,背起包向两个雇佣兵冲去。 营地里一乱,那些雇佣兵怕伤到自己人,也不敢随便开枪了,我们就尽量和他们近斗,但实话实话,老外那体格子还真是硬实,几拳打过去就跟砸到墙上似的,对方没咋地,反而给自己震够呛,老外一看我们这“花拳绣腿”,都乐了,干脆收起枪,撸胳膊挽袖子都围上来,这是要把我们当人肉沙包啊…… 但我暗暗偷笑,就怕你们不过来……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一石四鸟 我朝着营地一处猛蹿,马上到了,却被一个最壮的老外挡住,能高出我两个脑袋,宽出我三个肩膀,跟熊瞎子似的,而我,就是他要掰下的苞米。 我正想找身边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却见那“熊瞎子”身体一阵抽搐,轰嗵!像座小山似的塌在那里,阿菲站在他身后,朝我冷嗤一声,手中的高压电击器正“啪啪”地闪着电光。 我冲她做了个合作愉快的手势,她又没理我,跑到别处去了…… 我终于拿回了自己的皮箱,调好密码打开箱子,先是取出防风镜戴上,又摸出了一个高爆尘雾弹,这东西是我从外国黑市网站上买的,去年用过一颗,效果差强人意,触发系统似乎有点问题,摔了好几次才引爆,弄得人家以为我在砸核桃,但爆炸后的效果还不错,不会重伤到人,但能制造更大的混乱。 雇佣兵已经都围了上来,我瞅准时机就要把尘雾弹摔出去,可看到中间的火堆,心里又是一动——就算摔不响,也能用火烤炸了——我干脆直接把尘雾弹扔进了火堆! 然而却没什么变化,固体燃料着得很旺,尘雾弹静静地躺在里面,连个屁都没放出来。我在心里暗骂,还都说国外的东西质量好,滚犊子吧,都赶不上咱们的山寨货! 两个老外发现我落了单,举枪就要朝我射击,我正算计着往哪边跑,但听“噗”地一声大响,尘雾弹终于爆炸了—— 像这种高压缩的东西一旦释放起来,威力可是相当大的,其中喷散的小颗粒物质像面粉一样弥漫开来,瞬间将周围二十米之内都笼罩住,而且尘雾颗粒还带着刺激性气味,稍微吸进去一点儿就会引起剧烈的咳嗽和轻微窒息,基本上和烟雾弹原理差不多,只是影响范围更广,释放速度更快。 我本以为如此制造的混乱也就够了,结果还有意外收获——尘雾弹在爆炸一瞬间产生的巨大冲力,将那些固体燃料崩飞了十几米,分撒在周围的帐篷上,顿时,营地火光大起,帐篷、食物、酒箱等等物资瞬间被大火吞没…… 我早就屏住了呼吸,凭记忆中的方位,一个一个找到队友,等冲出尘雾的时候,一辆越野车正朝我们冲来,我刚想摸武器,就见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快!快上来!”原来是黑疙瘩。 我们跳上了车才注意到,这正是装载我们行李的那一辆,而除了我们的东西,还有不少其它的大包小箱,款式大小都不一样,看来也是雇佣兵四处抢来的。 黑疙瘩刚要开车,莫爷惊呼起来,“山炮呢?” 我一点人数,可不,少了炮仗。 尘雾已经散了不少,有人发现我们,开始朝这边开枪,幸好尘灰迷眼睛,开枪的人只是凭感觉胡乱射击,子弹在我们周围“嗖嗖”飞过,虽然离得远,但也挺吓人。 莫爷咬牙说,“走!别因为他一个害了大伙儿!” 可话音刚落,就见炮仗被人一脚踹了出来,他揉揉眼睛,还想往迷雾里冲,但听到莫爷的大声喝令,又只能停下,朝那边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这才窜上了车…… 越野车轰鸣着疾驰出去,我忍不住回头看,尘雾虽然散了大半,但那些雇佣兵已没工夫来追我们了,他们正全力扑打着物资上的大火,要是食物都没了,他们人多嘴壮,一定比我们更难熬…… 大伙儿还在咳嗽流眼泪,黑疙瘩一边开车一边从观后镜里看我,“兄弟好计策啊,你刚才和‘大胡子’费那么多话,是不是一石三鸟?一,保住咱们的小命儿;二,引那些老外去‘龙虎沟’,自生自灭;三,还能查到咱们的东西在哪辆车上……真是绝了!” 我想说是“一石四鸟”,还可以看看阿菲的包里到底装着什么。 梁放刚刚把眼睛里的灰尘弄干净,红着眼看我的皮箱,“李哥,没想到您还有这么神奇的装备,只不过……您、您下次再用的时候,可以提前告诉大伙儿一声儿么?” 黑疙瘩帮我解释,“事态紧急,哪有那么多工夫?再说,老外也不是听不懂咱们说话……”他又从观后镜里看我,“诶?对了兄弟,你那银手链真是‘龙虎沟老爷坑’里刨出来的么?” 我刚才就想问他,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龙虎沟”的事儿,因为他刚刚提到了“自生自灭”。正好话到这儿,我就顺着往下说,“老爷坑?看来你知道的不比我们少啊,还说自己连‘倒线子’都不是,只是个‘队医’?” “嗨,兄弟,不瞒您说,在今晚之前我真的啥都不知道,这些事儿,也是我刚刚听那些老外对话说的。”黑疙瘩叹道。 “你懂他们的话?”我还真没想到,那虽然不算小语种,但学的人并不是很多。 “只会说不会写——”黑疙瘩说,“我跟我爸走医时,常去的一个村子就住着个老外,是专门研究各国土方医术的,走过十多个国家,也精通十多门外语,后来熟了,他教我爸外语,我爸教他中医,耳濡目染我也学了不少,不吹牛·逼的讲……” “等会儿再吹……”我把身子往前欠了欠,“你先说说,刚才那些雇佣兵都唠了什么?” “戴眼镜的那个,说你的银制手链是真的,虽然做了除锈处理,但能看出肯定是个古器,或许真的出自‘龙虎沟老爷坑’,如果之前得到的消息无误,那他们就有必要到那里去看看,要是真的发现大型宝藏,那他们就再也不用干这种杀人越货、逃窜奔命的买卖了。” “之前得到的消息?指的又是什么?”我问。 “那他们没细说,不过倒是提到了那个刚被捅死的女人,说像她那样的‘赴死者’本就该死,什么逼供的手段都上了,得到的却没几句话,最后连‘老爷坑’的具体位置都确定不了,以后再碰到那些‘赴死者’,也不用问了,格杀勿论!” “赴死者”?这又是什么东西?是新兴的某个行业,还是某一神秘的组织?我没听过,问莫爷,他也摇摇头。 我们说话的时候,梁放和何爱娟挤在车后,翻那些大包小裹,这是我让的,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梁放从底下拽出一个背包,一打开就乐了,正是他之前掉进冰湖里的那个,纸本和仪器都被防水布包着,没有一点损坏。 何爱娟也替他高兴,顺手拿过一个皮箱,对了半天密码,没反应,阿菲接过去捅咕三下两下,咔嚓,皮箱开了,等我们往里一看,愣住了——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煎饼果子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上面有按钮有旋钮,不知道是什么仪器,梁放试着打开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只能放回去。 我在箱子底部发现了一沓照片,前面几张都很模糊,黑暗中风雨电闪,基本看不清楚,最后一张是个合影,上面的一男一女我都见过,正是被“上校”先后杀死的那两个,合影的还应该有一个人,但那一半照片已被撕去,照片后写着两行字—— b级任务,代号冰火。 看来,这就是那对儿男女的皮箱,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在完成什么样的任务?被撕掉的照片上,究竟是谁? 一团团疑问在我们的脑海里打转儿。 梁放发现女朋友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轻声安慰道,“娟儿,不要怕,有我在。” 何爱娟抬头看他,“我、我在想,刚才那个女人的尸体为什么会突然失踪?难道她根本就没死?” 黑疙瘩在前面笑,“也可能是诈尸,或者闹鬼!” 我拍拍他的肩膀,“别闹了,好好开车,那些洋鬼子说不定啥时候就能追上来!” “瞧好吧兄弟,我总感觉咱们今天的运气不错,一碰到危险,就有天降神福,助咱们——”黑疙瘩话没说完,就听“嘭”地一声,临空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正砸在风挡上,顿时玻璃破碎,狂风猛灌…… 因车速太快,那掉下来的东西竟撞破前窗,直接滚进了驾驶室里,坐在前面的炮仗和黑疙瘩吓了一跳,正要把它从怀里推出去,可手一搭上就愣住了—— 那东西冰滑干硬,竟是个尸体,再定睛一看,正是刚才那个被捅死的女人,只是她的脸皮也被整张扯下去了,血淋淋的一片,都已结了冰晶。 黑疙瘩怀里躺着的正是女人的头,此刻见那双眼睛似乎在死死地瞪住自己,登时就吓傻了,也再顾不得操控方向盘,车子一阵打滑,径直撞在了一块大岩石上。 我们撞得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地下了车,一看,车的前脸已经凹下去老大一片,发动机肯定是毁了,冒出浓浓黑烟…… 我们来不及休息,把车上有用的东西都带上,仅靠步行朝前赶路,可没走过二十分钟,后面就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几辆越野车越来越近,那些外籍雇佣兵已经追了上来。 大伙儿做了简单的商议——我们毁了雇佣兵的营地,烧了他们的食物,抢了他们的“战利品”,如果落进他们的手里,十有八九要被虐死泄愤;而要想不被捉住,山下的平道是决计不能走了,那就只能上山,至于山上是不是真有什么魑魅魍魉、豺狼虎豹,现在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 我们直冲山坡,刚进了一片林子,越野车就到了山脚下,“上校”带着十几个手下端枪朝这边扫射,我们躲在树后,子弹“嗖嗖”从身边飞过,那声音听得人浑身更冷。 足足三分钟,“上校”才命令停止射击,他们更换了弹夹,一字排开向我们围过来,我们蹑手蹑脚,向山上偷偷撤去,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他们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 这已进入了有效射程,而且更郁闷的是,再往上树木越来越稀,我们很快就会暴露在一片光秃秃的雪地里,成为一个个活靶子。 “上校”笑了,狰狞而又凶残,尤其对我,好像有了杀父夺妻之恨。莫爷停下来,说我们应该分头跑,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我一听就明白了,这老东西开始算计了,大概看出“上校”的目标重点在我,反正跑了谁,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可在雇佣兵举枪靠上来的那一刻,一声惨叫突然响彻山林,他们的包围圈竟然凭空多了一个缺口,随后两翼也有人忽然倒地,只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无论是我们还是雇佣兵都愣住了,瞬间移动?!这到底在演他·妈哪一出? 直到高壮如黑熊的那个家伙倒在地上,我们才看清了发生的一切—— 当他正挣扎着站起来的同时,他身旁两边的雪地竟突然卷了起来,将他牢牢裹住,这让我想起了北方的“煎饼卷果子”。超大号的“煎饼”还在收缩,巨型的“果子”扭动哀嚎,但很快就没了动静,他的脑袋终于被罩住,直挺挺地颤动几下就不动了,“上校”顾不上我们,带着人围上去,用枪杆捅了捅,那“煎饼”突然展开,成了一张三米见方的大物,宛如巨大的毯子,一抖弄,黑熊的尸体就滚落下来,脸皮已经被扯掉了,血肉结成冰晶,嘴角还挂着笑…… 雇佣兵们朝着那“毯子”猛烈射击,却见它呼动“两翼”,竟像大鸟一样飞了起来,很快钻进林子里不见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下一长串蓝色的冰珠儿,似乎是它的血液。 另外几个突然消失的雇佣兵也滚落出来,同样是被那种“毯子”般的怪物袭击致命的,“上校”来不及指挥手下去追,因为不知道这附近还有多少这样的恐怖生物,它们浑身通白,就静静地趴在雪地里,和雪色融成一片,如果不动,根本就看不出它们藏身何处! 我们趁着这机会往山顶撤,可刚走了没几步,黑疙瘩就停下了,我就在他身边,“干什么,留下来等死?!” 他脸色惨白的看向我,“兄、兄弟,你没感觉有啥不对么?” “有啥……”话没说完,我心底就是一抽抽,脚下软绵绵的,好像踩上了一张毛毯……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的“雪地”一片银白,但上面好像长满了白色的绒毛,且微微蠕动着,似乎在喘息…… “毛毯”突然一滑,我们俩双双栽倒,随后就见它卷起“双翼”想把我们包裹起来,我终于看清,雪白的“毯子”上已豁出一张大嘴,仿若人脸大小,又似乎是个大吸盘,且其中细牙密布,尖利如针…… 大嘴丝丝喷着寒气,似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离我的脸越来越近……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急速下降 我从身后的皮箱里抽出把军刺就捅了过去,扎在“毯子”上,好像戳中了一团棉絮,大嘴仍旧向我咬来,没办法,我只能用胳膊去挡,但觉一阵撕咬和吸允,我的大片袖子都被扯了下去,寒冷从袖口灌进来,我的半条胳膊几乎都要冻住了。 旁边的黑疙瘩也在死命的挣扎,但越是这样,我们俩被裹得就越紧,最后脸贴着脸,差点儿亲在一起,我真急了,横拉军刺,愣生生地将“毯子”豁了一个口儿,它更疯狂地甩动,几乎都要将我们扭成了麻花,可就在我感觉自己要被勒得散了架子的时候,身体突然又是一轻,随后,发现眼前银光闪动,阿菲的两把短小匕首已经将“毯子”割下一大片,梁放和何爱娟将我俩拽出来,我们一边猛喘,一边朝脚下看,那“毯子”般的怪物已经翻滚到了山下,融进雪色中再不见了…… 总算脱险,但我们也不敢耽搁,因为那些雇佣兵刚刚又死了三、四个,肯定得把帐算在我们身上,他们这次也不跑了,举枪一阵扫射,我们在毫无遮挡物的山头儿,犹如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没办法,只能向另一侧山坡下冲去—— 开始是冲,后来就成了滚,这后山坡度相当大,过了半山腰几乎成了六十度角,我们一个排着一个,叽里咕噜地往下滚落,幸好积雪厚实,我们也没受什么大伤,但高速的转动还是摔得我七荤八素,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脑子和身体都分了家,前一秒思维还停在该如何控制平衡,后一秒身子已成了飞翔之势……幸好也不算太丢人,其他几个比我还难看,尤其黑疙瘩,脸黑如碳,好像是一颗快速滚落的大煤球儿…… 值得庆幸的是,“上校”那帮人到了山顶就不再往下追了,枪声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总算又逃过一劫,但问题也来了,这山,到底他·妈有多高,怎么就是滚呀滚的,永远也到不了底儿…… 渐渐的,眩晕变成了混沌,模糊变成了迷蒙,我再也看不清周遭的情状,意识慢慢混乱下去…… 头又开始剧烈的疼,就好像里面的神经和血管被钢针一根根的拨弄,脑袋似乎要炸开,说不出的难受……忘记了我是从什么时候患上的这毛病,近两年尤其严重,有时一疼起来甚至陷入休克状态,记得秦雪彤就曾提起过——其实我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最起码不会乱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陪着她,咋摆弄咋是……也正因如此,她有时喂我药都故意延后半个钟头,唉!这个女人…… 嗯?这时候我怎么又想起了她…… 不应该是童柳么?我们虽然没有过实质性的恋爱,但内心深处的自责感和愧疚感让我一直耿耿于怀,换句话说,当年,她正是为了救我才…… 头更疼了,我的脑海中蹦出了一个个影子,有的清晰有的模糊,甚至有些还很陌生,这是由深度昏厥产生的一种幻觉,我问过心理医生,她说这很正常,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会藏着几个不同的自己,但要是反映在实际行动上就比较麻烦了,那叫——精神分裂。 直到身体撞在什么东西上,我才缓缓苏醒过来,天上的星辰在剧烈地旋转,我似乎也在转,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那滋味儿就好像被绑上了一辆永不停歇的过山车…… 我在皮箱里勉强摸出了药瓶,可却找不准嘴的位置,大半瓶都撒在了地上,最后一只冰凉的手把住了我,我才吃力地吞下几粒,几分钟过后,我渐渐恢复,坐起来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缓缓吐气。 阿菲把我的药瓶递给我,我刚想说句谢谢,她就转身走了,我这才注意到,其他同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也没比我好多少…… 十几分钟过后,大伙儿才恢复了活动能力,黑疙瘩给每个人都分了几粒药,说那是解晕车晕船的,大家服下去,顿时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 在恢复体力的过程中,我们提到了那种“毯子”般的怪物,没有人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不知是不是某种变异的物种。我沉默了半天,直到莫爷问我,我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们听说过‘吸血毯’么?是一种嗜血动物,有人曾在西南边境的原始森林里碰见过,伸展开就像一张大毯子,把其它动物卷在里面,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血吸干……” “兄弟,你是说,刚才那些东西——”黑疙瘩倒霉,刚才打滚儿的时候,棉帽摔飞,脑袋被石头磕破了,虽然伤得不重,但也流血不止,何爱娟正在帮他包扎伤口。 “我们或许可以暂时称它们为‘雪毯’,南方热带有的物种,北方寒带也不一定就没有,只不过生活习性不一样,一个喜温,一个喜寒,但基本脾性都差不多,嗜血!”我说,可同时又感觉哪里不对,正在琢磨,但一看到黑疙瘩包扎好的样子,不由又是一乐,他头上被白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到真有点儿像古时阿拉伯人的打扮,同时,我心里又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难道他们传说中的“飞毯”就是这种生物,被驯化后,成了人类的飞行工具?这说不定还真是个研究课题,以后有机会,一定找生物专家探讨探讨…… 我正胡思乱想,莫爷突然吸了口凉气,说好险好险! 我问你又想起了什么?他说,恐怕刚才路过的雪原长坡上,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怪物!如果不是有幸遇到了“雪碾子”滚坡…… “有幸?!”炮仗一愣。 我细细一想,也不由背后发凉——是啊,“雪毯”这东西趴在雪原上,凭肉眼根本发现不了,刚才不一定有多少铺在雪坡上等我们自投罗网呢?但老天开眼,让我们碰上了难得一遇的大“雪碾”,将沿路的“雪毯”卷轧了个干净,帮我们“扫清”了威胁……当然,也有倒霉的,比如黑疙瘩的那几个“倒线子”同伙儿,他们应该就是在卷进“雪碾”的前一刻,被“雪毯”害死的…… 这想起来让人后怕,我正暗自谢天谢地,忽觉头上一亮,随后,一声轰然巨响滚滚传来,竟是雷声! 我们几个连忙爬起来,绕过前面的大石头,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我们终于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截残断的墙,青砖上布满了苔藓,温热湿滑,不见半片冰雪…… 等看到断墙后的景象,我们彻底惊呆了—— 远处,电光闪烁,雷声交加,暴雨倾盆,狂风肆虐,哪还有一点冰天雪地的模样?! 然而,更让我们震惊的是,雷鸣电闪下,一个巨大的古代城郭正现出完整的轮廓,好像一座等候了千万年的密藏,正待有缘人亲手开启……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密藏 在童教授的音频整理中,我曾听过这个场景,难道我们已经接近了“龙虎沟”,那他的调查队是否就在前方的城郭之中?而他们提到的“移动速度超过自然生物的不明物体”,是不是也暗藏其中? 在进入大城之前,我给杜龙彪打了电话,通讯质量很差,但幸好还能试着沟通,他跟我说先别催他,那几宗调查都没什么进展,倒是“短裤腿儿”小混混好了不少,已能想起阿菲这个女人…… 我说,“彪子你别打岔儿,先给我听好了,现在我马上就要进入预定区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从身后的皮箱里摸出个定位的小设备,测出所在的位置,“彪子,记住这两组数字——嘶嘶……”信号干扰严重。 “你光给我密码有个毛用,银行……卡呢?” “这他么是经纬度坐标!”我大声喊道,“如果我回不去,马上对这里进行封锁!” “……啥标?!” “傻彪!!” 信号断了,我也不知道那货听没听懂我的意思。等我转过身,发现大伙儿的神情各异—— 两个“黑棒头”似乎不愿意再往前冒险,他们的目标是千年老参,那显然不会长在诡秘的城池之中; 黑疙瘩的真正目的我不清楚,但似乎也没打算以身犯险; 阿菲神色淡淡,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 只有那对儿小情侣情绪激动,尤其梁放,已拿出纸笔,快速的勾画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这应该就是他梦寐以求得以一见的“异态天气”,可以说,他离此行的目标已越来越近。 我觉得是时候给大家作下思想工作了—— “现在,我们有三个选择—— 第一,往回走,重上山顶,和那些洋鬼子喊喊口号……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第二,原地等,待着他们追下来,也和咱们喊喊口号……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第三,咱们抱着团儿往前冲,说不定还能柳暗花明……” 我说的不是危言耸听,几人听后也不得不承认,梁放情绪高昂地问,“李哥,那这次咱们喊什么口号?” 黑疙瘩苦着脸,“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我们拿着手电一路跑去,离城池近了,心里更是忐忑,那高大的城墙呈暗黑色,城门破损严重,不知被什么撞出一个三米直径的大洞,进了城门,一股股热气扑面而来,我们好像置身于酷夏,透过雨雾依稀看到,其中的房屋错落有致、古朴典雅,倒真像一个古代的城市,只不过建筑造型独特,小巧婉约,似乎不像是中国的,我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见解,大伙儿纷纷摇头,只有何爱娟说,这处地理方位,在古代本属于蛮荒之地,建筑形态异于中原也算正常,只是没听过哪个朝代还有座这么大的城池。 我们已进入了雷雨中,风是暖和的,雨滴是温热的,打在身上潮闷难受,我干脆换上了单衣,这下舒服多了,倒有点儿像在春夏暖季迎风赶雨。 其他人纷纷效仿,这倒好,一支“踏雪队”瞬间变成了“踏青队”,短裤半截袖也都上来了,如果不是手中还都握着武器,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转职成了驴友。 我们穿过一条条无人的街道,似乎正跨越几千年,沉沉的厚重感让我心里有些压抑,只能借说话调节,我问梁放,“大科学家,这就您所说的‘异态天气’吧?” 梁放正从包里摸出一截十公分左右的短杆,“是这!就是这个!”短杆是可收缩的,他拉长插·进地面,“只是没想到反应强烈到这种程度。”他在杆头翻起几个扇叶,一展开,扇叶就迎风转动,他马上用纸笔记下来,怕被雨淋湿让何爱娟用身体挡着,何爱娟跟我们解释,这是简易监测设备,只要能采集更多的数据,就有可能解释出“异态天气”形成的真正原因。 我问,那现在就是没有答案了? 梁放往前跑了几步,又摸出根监测杆,“至少能推断,这跟大气环流、大气候变化没什么关系,只是局部异常诱因导致的!” “异常诱因?什么意思?”我又问。 “很多啊,比如地热影响、地质运动产生的正负电荷相撞啊、高压气旋引发的强烈能量释放啊……还有,强磁干扰……”他说了一大堆,但我们一句都听不懂,我只对其中两个字感兴趣,“强磁?能分析出强磁的源头在哪儿么?” “这得再靠近一些看看——”他指着远处雷电密集的地方,“我相信,答案就在那里!” 莫爷突然拉住我,“李老弟,你没觉着这儿不太对劲儿么?”他指指街路两边的房屋。 我早就注意到了,那些建筑没有门窗,没有烟筒,确切地说,更像是一座座封闭的牢笼。 黑疙瘩插嘴道,“天呐,没有大门的屋子什么人会住?!”他倒吸一口凉气,自问自答,“死人!” 我安慰他,“想得太极端了,我在国外的时候就见过类似的古建筑,前后左右都没有门窗,出入全靠走地下的暗道,房屋主人大多是黑暗神祇的信奉者,认为一切自然光都是对所信仰神明的亵渎,所以将日光月光星光彻底挡在住所之外……” “可、可这不是国外……”黑疙瘩说。 说实话,我也很纳闷儿这一点,但也没时间多想了,因为梁放和何爱娟已经拐过一处街角,正消失在雨帘之中。 等再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正合力往地上安插监测杆,黑疙瘩正要跑过去,莫爷一把拉住他,“等等,那边好像有东西!” 我们几个仔细一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在小情侣身后不远处,似乎正有几个影子在微微晃动,好像是人! 难道是那支调查队?又不太像,他们手持各种长短家伙,应该是武器。 我们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可一近了,那些人影又突然消失不见,正好梁放跟我打招呼,“李哥,快来帮忙,这儿土质太硬,设备打不进去啊!” 一道闪电从头顶划过,正照清了他们手中的监测杆,我看清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那杆尾下,正串着颗人头……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宝藏 小情侣也注意到了,吓得扔掉监测杆,一屁股坐在地上,黑疙瘩直抽嘴角,“还是科学家玩儿得大啊,死人脑袋都能当底座。” 我凑上去一看,那是一颗早已烂掉血肉的骷髅,也不知怎么就被他们凑巧串上了,人的头盖骨比泥土硬,当然透不过去。 我蹲下看着那颗头骨,心里隐隐泛起阴云,正在回想着过去经历过的一段场景,就感觉身后有人捅我,黑疙瘩在那儿直打哆嗦,“兄弟,这、这地方恐怕不止有死人呐……”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马上抽出了匕首,雨雾中,一大片人影正快速地向我们冲来,手中还挥舞着长短不一的武器,那声势,似有千军万马来袭! 我们没时间后退了,只能硬着头皮反击,头上的雷电频频闪烁,好像一幕幕巨大的闪光灯,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但我们仍看不清对方的脸,每一道闪电过后,他们都离我们更近几分。 雨越来越大,风也越刮越猛,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依靠在一起,防备各方来袭。 那些人终于冲进了,一个强壮的人影已到了我身前,手里举着件镐头状的东西猛砸下来,我闪身躲开,同时一脚踢出去,却蹬了空,好悬来个大劈叉,扯到大腿根儿,但我没时间喊疼了,我的脚从那人身体上穿过,而他的镐头也正抡在我的腿上,却没有丝毫疼痛,直接透过去,凿在地上…… 其他几人也遇到了跟我相同的状况—— 炮仗被根钎子“掼透”了胸口,莫爷被长锹“切过”脖子,黑疙瘩被只凿子“钉穿”了眉心,阿菲几脚踢了空,梁放和何爱娟吓得不敢动,几个人影直接从他们身上穿越而过…… 原来这些竟真的只是影子,没有实体…… 那些人影在我们周围越聚越多,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似要将我们打成烂泥。 我们连惊带吓,半天没缓过神儿,黑疙瘩问,“咱、咱们是不是遇到鬼了?这地方邪性,肯定死过不少人,这是化成厉鬼要拿咱们开涮呢。” 何爱娟说,“亏你也算个医务工作者,不迷信、不唯心没听说过么?除了人心里,这世上哪来的鬼,再说你们看看,它们很明显也不是奔着咱们来的!” 梁放也接道,“是啊,其实无论碰到什么事儿,我们都要用客观的眼光去看待,用科学的态度去面对,用唯物的方法去解释、分析……”他边说边照相,用的是那种“拍立得”,不知一路上照了多少张,反正装得口袋里满满的。 黑疙瘩的下裆被一把尖锹“戳过”,他吓得一激灵,“那就麻烦二位大科学家,赶快给大伙儿科学的解释解释,再挨两下,不插死,也被吓死了……” 何爱娟看了看空中越来越密集的闪电,又向周围的雨雾扫了几眼,有两个高大的人影从她身上撞过去,她已经连躲都不躲了,笑着说,“都听说过‘雷电映像’的故事吧,是说在高强度雷电的作用下,会把周围的景象映射在某些介质上,等到在遇到类似的环境,又会‘播放’出来,就有点像现在的摄像机照相机……”她晃了晃手中的“拍立得”。 黑疙瘩说,“好像有点印象……” 梁放笑着擦了擦女朋友沾水的刘海儿,“纠正一下,‘雷电映像’的说法还是有点不太科学,电成像的条件很苛刻,几乎不会在自然界中出现……但在高磁环境的影响下,这种映像便成为可能,我们看到的,应该是过去的某一段真实历史,至于年代,无从可考,不过通过他们的衣饰和工具推断,肯定也距今很远……” 果然,这些人影在我们附近停下,有的挖地,有的刨墙,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只不过镐头锹铲落下处,不见地面墙上留下丝毫痕迹。 虚惊一场…… 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又狠又快,似已癫狂发疯。 莫爷在我耳边小声说,“李老弟,发财的机会来了。” 我正皱着眉想心事,“嗯?” 他眯着眼睛舔舔嘴唇,“能让这么多人着魔的,一定是什么惊天大宝藏,咱们只要弄几兜子回去,呵呵……以后还刨什么参、淌什么雷……” 我还没说话,炮仗的眼睛已经亮了,二话不说,从包里拽出把折叠铲就往地上撮,我刚喊声“等等”,他已经连下了三锹,胳膊劲儿太大,已铲出了半尺多深,我刚想动手去拦,就听折叠铲下发出“叮当”一声脆响,我们马上围过去,只见炮仗在水窝里掏了半天,一缩手,摸出个黑乎乎的手链子来…… 炮仗一看就乐了,莫爷拿着手链用雨水涮了涮,递给我,“李老弟,您看看,是不是跟你那条差不多?” 我的心在往下沉,“没错,几乎是一模一样……” 莫爷的老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给了炮仗一勺子,“山炮,这回干得漂亮!老山神庇佑,咱们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翻到宝藏啦!” 爷俩儿咧嘴大笑,也不顾风雨直往嘴里灌。 我给他们浇了盆冷水,“别高兴太早,这十有八九是祸不是福……” 炮仗正要和我瞪眼睛,却被莫爷一把拉住,他盯着地面,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那些人影刨地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便见大地开始剧烈的摇晃,有的地方突起,有的地方塌陷,人影开始四处逃散,但很多都栽进泥地里,我们没躲,知道这些也是“映像”,实际上脚下的地面完好无损。 地面的巨大变化让“人们”遭了秧,纷纷陷进泥土里,有的大半身子已经没入土下,都死命地挣扎着往上爬,幸存的人刚开始还在救人,可后来自顾不暇又只能逃走,但往往刚一跑开又被别人当做稻草似的抓住,很快被拽进了土里,没过多久,“映像”中的地面开始凝固硬化,那些人大多被吞进地下,只有一部分人地上一截、地下一截的卡在那里,动弹不得,他们还在用工具刨土挖地,但越挣扎下沉越快,最后渐渐没了力气,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只只胳膊、一丛丛头发…… 炮仗只关注自己挖到的那串手链了,抡起铲子还要挖,莫爷连忙按住他,对我说,“李老弟,听您刚才那口气,是不是遇见过这种事儿啊?” 我说何止遇见,还差点儿死那儿! 莫爷面露惊容,“老弟此话怎讲?” “如果我没猜错,危险,才刚刚开始……”我长吸了一口气……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墙 其实,当我刚刚看到那颗人类头骨的时候,心里就有些莫名的不安,这些年我见的死人骨头多了,可像这样的委实不多,那头骨里没有泥水,甚至不见什么污垢,这就说明里面一直寄居着东西……而看到那些“人影”刨土挖地的“映像”时,我更是感觉不妙,“他们”用的工具和传统的有很大不同,我确定在哪儿见过……直到最后“他们”被大地吞嚼掩埋,我终于能确定,这跟我和罗周亿在古井暗洞里看到的如出一辙——当时还以为那些残碎的骸骨,是人类自相残杀或活埋后的遗迹,现在想来,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死者留在地面以上的小部分遗骸…… 风雨渐小,雨雾开始散去,“映像”没了投射的载体,终于慢慢消失,大地上重归平静,让我们再一次产生了穿越千载的错觉…… 咔嚓! 一声震天动地的霹雳响彻夜空,在电光闪耀下,我们的视野更加开阔,已能看到街头街尾的大片景状——四处散落着森森白骨,大多都是人类的…… 何爱娟吓得几乎惊叫出声,幸好被我及时捂住了嘴,小情侣对我的“唐突”表现很惊愕,尤其我的下一句话,让他们更是为之不解。 我说,“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要吵闹喊叫——尤其女人!” 他们一定把这个警告当成了性别歧视,但我也没时间跟他们解释了,总不能说,地下可能遍布着“声控门”,一个叫喊,咱们就有可能步了这些古人的后尘。 炮仗还惦记着地下的“宝藏”,我说你不想要命就刨吧,可能几千年以后,你也会变成“映像”,给后人观赏解闷儿…… 炮仗没绕明白,莫爷看着我问,“老弟,你的意思是,死的这些人当年不是在找什么‘宝藏’?” “恐怕是想挖洞逃出去吧……”我说,后面半句我没讲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座城中已没有其它出路,前方等着的,不知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梁放的敬业精神让我佩服,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还在往地上插着监测杆,我一拉他,“快走,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其他人都看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指指身后,“你们自己看——” 街尾那些人类骸骨竟纷纷动了起来,有的在地上“爬”,有的轱辘滚动,好像瞬间都活了起来…… 大伙儿两眼发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黑疙瘩凑近小情侣,“二位,哪个能用科学的方法给大伙儿解释解释,‘召唤骷髅’是电荷作用,还是强磁作用?” 这显然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两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我抽出军刺,“继续往前吧,是死是活总得冲一冲!” 幸好前方的骸骨还都没有反应,我们狂奔一路,离城池中的雷暴中心越来越近,风雨虽然小了,但雷光闪闪,似乎就在我们头顶,我赶紧躬下身子,把军刺放低,以防自己做了避雷针…… 黑疙瘩跑在我旁边,小声对我说,“兄弟,够精明,就让那傻子在前面引雷吧,咱们可别跟太近——” 炮仗冲锋起来,总是一马当先,这会正举着扎枪,高首阔步,大有一种天打雷劈,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 后面的骸骨爬的爬、滚的滚,稀里哗啦地朝我们追来,每到一处,更带动起了周围的枯骨,真的好像一只骷髅大军,让人心惊胆寒…… 梁放还是不忘自己的科研考察,在插好一根监测杆后,看着随风旋转的扇叶,愣住了。 黑疙塔催他,“你的科学研究能招来风暴干死骷髅,还是咋地?不能,就别扯没用地,赶紧尥竿子吧!” 梁放还在那儿发呆,一会儿前后看看,一会儿又抬头望天…… 我问他发现了什么。 他说,“这种‘异态天气’不太对劲儿……你看热气上升,冷气下降,在空中形成对流,强度指数基本保持不便,循环方向也……” 我说大哥,您就别跟我咬文嚼字了,说点儿简单大伙儿能听懂的。 “简单来说,我们现在正身处一个封闭空间!” “老大,这不废话么,咱们之前就看到了,这里的城墙那么高……”黑疙瘩苦笑道,随即又瞪大眼睛,“嗯?你的意思是咱们头顶……被啥玩意儿罩住了?” 我倒吸口冷气,“不是罩住了,我们,现在应该在地下!” 难怪闪电这么近,雷声这么大,敢情真的离我们头顶没多远。只是我们想不明白,既然上头是岩石或泥土,雨是哪来的?风是哪刮的?云层又是从哪儿飘过来的? 梁放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眼睛一亮,“是封闭气候局域循环现象!没想到这个一直被视为异想天开的猜想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不知道他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不过看他那兴奋的神情也知道,这一定非同小可。 何爱娟又分析,刚才我们从山顶滚落,一定是恰巧经过山体裂缝进入了地表以下,当时大伙儿都晕头转向的,谁也没注意到,现在就算想退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进来的路,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再往前看看,说不定能另辟蹊径逃离地下。 歇口气后,我们又继续往前跑,梁放边跑边说,“快,快!前面一定有高磁物质影响!” 前方的地势渐渐升高,我们行进的速度也就慢下不少,这么一来,后面潮水般的“骷髅大军”离我们就越来越近了,我们转过一个街角才发现,前方横着一堵四五米高的大墙,路,被堵死了。 后面骷髅滚爬的“咔嚓”声已到了近前,我们再不敢耽搁,准备搭成人梯翻墙过去,只不过临时组建的小队没什么默契,我刚踩住梁放的肩膀,人梯就散了架子,正着急呢,就见眼角余光闪过一个人影,只在墙上点了几脚便窜上了墙头,我暗拍大腿,怎么把她给忘了——第一次见阿菲,她就带着“短裤腿儿”小混混飞檐走壁的…… 我从包里摸出绳子朝她甩去,阿菲却站在墙头往另一侧看,也不知瞧见了什么,愣了足有五、六秒,等我再喊,她才反应过来,接住绳子一头,示意我们一个一个上。 最先上去的是莫爷,他人小灵活,只稍微借力就登上了墙头,本以为马上就会和阿菲合力拽人,可没想到竟也看着那边愣神儿半天…… 第二个上去的是何爱娟,梁放在下面连抱带托,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弄上去。等轮到梁放的时候,他更是笨手笨脚,最后墙上的三个人一使劲儿,终于楞把他拽了上去。 我们三个体重最大的留在最后,再回身,发现那些骷髅已经追近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高墙之后 也不知道是虚头巴脑,还是真性使然,这关头黑疙瘩竟跟我玩儿起了谦让—— “兄弟,你比我轻,先上!不然上面拉不动我!” 一只手骨已经抓住了我的裤腿,我的军刺砍过去,骨头碎断,散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把黑疙瘩踹到墙边,“废鸡毛话!我想上去,还用绳子?!” “够义气!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啥需要老黑帮忙的,您就一句话!”黑疙瘩拽住了绳子…… 越来越多的骷髅围了上来,在电闪频频中,我看得比上次暗洞中清楚——那些骷髅骸骨下都藏着东西,或大或小、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正是那些玩意儿支撑起骷髅和残骨…… 我抬起脚,踢飞一颗正朝我“咬”来的头骨,它下面有一道细影缩了回去,太快,还是没看清楚是什么,又一具只剩了上半身的骨架扑到脚下,我用军刺把它扫了个稀烂,同样,下面的支撑物很快就缩进了地面,只在那儿留下了一个手指粗的小洞…… 炮仗抡着扎枪一扫一片,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些东西通体黄褐色,身体表面黏糊糊的,好像一团团泥巴,但闪电一照,又见其中隐隐透亮宛如胶质,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疙瘩终于爬上去了,我也抓住了绳子,一拉绳头差点儿又把黑疙瘩拽下来,原来那家伙惜命怕自己刚才掉下来,把绳子在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儿,他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解,一边对我说,“兄弟别急啊,再挺一下下,我这就——”他有意无意地往墙外扫了一眼,也愣了半天,我急得连喊他的名字,他才又转过头,连连道歉还不忘了安慰我,“兄弟,您先别怕,其实,我看死人骨头下面的那些东西也没啥危险,长得跟个皮冻儿似的,也就恶心恶心人……” 话音未落,炮仗的大腿就被两根臂骨抱住,他只顾身前了没注意后面,正想回身抽打,却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我用军刺把臂骨斩断,这才注意到炮仗的腿已被两条黏黏的胶状物粘住,我发现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心里有些发紧——这么顽横凶暴的汉子都挺不住,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剧痛?! 我想用军刺帮他把胶状物挑开,可那东西就好像是强力胶,死死地粘在炮仗的大腿上一动不动。最后炮仗发了狠,用手抓住它们,死命一扯,呲!从大腿到膝弯,半张肉皮都被粘了下去,胶状物猛收回地下,又撕掉了他手掌上的皮…… 墙头上的人都吓呆了,黑疙瘩手腕上的绳子正好解开,大喊,“快!快上来!” 这回谁还敢轻视那些恶心的东西,我一手拽住炮仗的胳膊,另一只手抓紧绳子,借着拉力就往上窜,大片的骷髅已经堆到了墙角,正从我们脚下抓过,但我俩已离地一米高,总算躲过一劫,渐渐接近墙头,正暗松口气,忽觉绳子一沉,上面的人有些拽不住了。 炮仗太重,加上我,一共得有三百五、六十斤,墙头上虽然人数不少,但活动空间太小,也使不上多大力气,我们这一坠险些把他们也带下来。上下都感觉吃力的时候,屋漏又遇连夜雨,也不知道墙后到底有什么东西,竟发出了一连串尖利刺耳的啸声,好像无数哨子齐鸣,又像几万人在高声呐喊,我真怀疑那后面是不是有个足球场,咱国家打南棒子终于进球了。 黑疙瘩往那边看了半天,又附身安慰我,“兄弟,放心,没事儿,应该不是鬼怪啥的——” 又是话音未落,我们脚下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着底儿,唯一可见的就是几团胶状物在往上伸,很快就要到了我们的脚底…… 我就知道这鬼地方肯定少不了“声控门”! 黑疙瘩眼角抽了抽,“兄弟,别担心,大伙儿一定能把你们救上来!你抓稳喽——” 墙头上的几人同时发力。 ……话音……未落,只听“嘣”地一声,绳子从中间断开,我和炮仗猛地往下坠! 墙头上传来一阵惊叫,我本能地抡起军刺,猛地向墙上刺去,正扎进了一道砖缝儿里,军刺入墙二十公分左右,我和炮仗的身子总算停住,我借着荡势把炮仗甩高一些,莫爷和梁放总算抓住了,将他拽了上去,等我想把自己悠荡上去的时候,发现一团胶状物已经裹住了我的脚…… “把手给我!”头上突然传来阿菲的声音,她正用双脚勾住墙沿,倒垂下来,将胳膊伸向我。 生死关头,四目相对,我敢肯定她从来没这么认真的看过我,我注意到她其实真的很美,无可挑剔的五官,修长健美的身材,乌黑柔顺的长发……还、还有…… 她早已换上了单衣,此刻倒垂着,我隐约能透过她微微敞开的衣领看到…… 嗯,得有34c吧…… 嗨!都这样了,我想什么呢! 阿菲似乎从我眼睛里读出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发冷,我怕她收回手,连忙把胳膊递上去…… 呼!被她拉上墙头后,我长长松了口气,低头一看,幸好,那恶心东西没伤到我的脚,只是把我的皮靴溶掉一层,上面黏糊糊的,酸臭酸臭。 刚开始,我们还因为这墙差点丢了性命,可现在它又成了我们保命的家伙,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福祸相依,祸福转趋。 我坐在墙头上,见墙脚下的那些骷髅和胶状物渐渐安静下去,心里总算落了挺儿,尖啸声已经停了,地上的大洞也随之闭合,一切渐渐恢复平静,我这才想起来往另一侧看,同时问他们,“刚才是什么东西在打啸子?” 他们都摇头说没看到。 我定睛看去,也愣住了—— 那边是一片巨大的广场,正中间筑起一座百米见方的大台,四周立着十几根高大的石柱,有的已经断裂塌倒,上面似乎有字,离太远,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台上似乎有东西,我摸出望远镜依旧瞧不出大概,正巧一个闪电在正上方划过,我总算看清了,心里一惊,好悬从墙头上栽下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呼吸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吓人,以至于其他人看过来都面露惊疑,阿菲抢过望远镜看了看,皱起眉,“好像有个人……” 莫爷也接过来看,“年纪似乎不大……” 梁放忙拿到手,“被绑在石头上?” 望眼镜一个一个往下传—— 何爱娟,“怎么一动不动……” 炮仗,“又是个娘们儿……” 黑疙瘩看的时间最长,“嚯!貌似身材还不错……嘿嘿嘿……我·操!动了!动了——” 我这时才如梦方醒,直接从几米高的墙头跳下去,发疯似地往那边冲,心里只重复着一个名字—— “童柳!童柳!童柳……” 但离得越来越近了,我又渐渐恢复了冷静。 真的是童柳么?千米开外的昏暗下,只靠电光耀射,又怎么能准确的辨别一个人的脸?或许是我关心则乱,被主观意识骗了。 军刺已经卡在墙上,我在皮箱里抽出一把刀,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 其他人也跟近了,到了大台之下,我终于看清,台上的确是个女人,体型和身高都和童柳差不多,脸型也像,但确实不是她。 我松了口气,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女人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身上缠着树藤般的东西,被绑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上,我们轻手轻脚地爬上台子,到了跟前,那女人仍一动不动,莫爷靠上去查看,“死的,早就硬了。” 我注意到她身后还背着个背包,只是被树藤缠紧,包上似乎有标记,大部分被树藤挡住。 梁放想把女人的尸体解下来,被我制止住了。在一切还没搞清楚之前,我们尽量不要碰任何东西。 尸体身后的大黑石足有七、八米高,凹凸不平,不很规则,好像置于这大台上已有几千年,上面覆满了灰尘,还有很多交叉缠绕的藤蔓,有的搭在台下,有的深植地里。巨石的围度也得几十米,以至于我们绕着它见首不见尾。 走在最前面的炮仗突然停下来,那里又发现一具尸体,是个中年男人。再往前走几步还有,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头,他们死法差不多,都是被树藤绑在了巨石上,衣服背包的样式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其中老头的背包掉在地上,我轻轻拖动,费了好大劲才没碰触到任何东西把它拽了出来,根据包上的标记我能确定,这两男一女正是童教授调查队的人,看来我还是找对了方向,只是,其他人又去了哪里? 听我说起他们的身份,梁放和何爱娟都感觉很伤感,应该是基于对“同行”的敬重,他们想把这三个人放下来安葬。我再次制止,说就让他们在这儿安息吧,能站着死去,也算对他们探索精神的一种慰藉,何况,我们现在就在地下,这本身不就是入土为安了么? 莫爷也劝,说我的话句句都是道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万一那些恶心东西翻过墙,咱们一个都活不了,还有啊,我总感觉这地生儿处处透着古怪,你们看那些柱子上刻的字,不是汉字也不像古文,倒有点儿类似鬼画符咒语啥的,说不定这就是个祭台,咱们待的时间太长,别再也成了祭物! 黑疙瘩直点头,“是啊,我感觉这三个人的死法也太蹊跷了,身上没什么外伤,好像前几分钟还活着似的,而且,到底是谁把他们绑起来的?是人,还是……”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一分析,气氛就变得更加诡异神秘,头上的阴云打着旋,电光雷火好像一条条恶毒的小蛇,窜动缠绕,又道一闪电打下来,何爱娟突然捂住嘴,“动了!她、她好像动了!” 我们开始慢慢往后撤,果然,那个女人的身体微微颤动一下。 阿菲把短筒猎枪指过去,忽见另一侧的两具尸体也好像抽动了几下。 我心说难道又碰到类似“皇蚂蟥”的寄生物了?或者,是什么可怕的病毒? 这几年中,我曾去过一次非洲,在一个人口不到十万的小国,亲历过某种病毒的传播和扩散,感染者死后,没过两天就“复活”了,但仍然没有生命迹象,只是病毒刺激引起的神经反射和肌肉痉挛,那场面很恐怖,就好像商场橱窗里的模特被扭断了手脚,又强行粘合到一起一样,手肘、膝盖、指节等等都是反关节扭动的,脖子脊柱能扭曲到人类不可达到的极限,也因此硬生生将自己的骨头折断透出体外,而体内的腐败物就从伤口处流出来,既恶心又存在传播病毒的危险,有时,一持续就是好几天……当地人还管这叫“死亡之舞”。 我手里拿着童教授给我的“老人机”,这东西现在似乎已派不上用场了,它的屏幕时而闪烁,时而昏暗,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受到了高强度雷电风暴的影响,再或者就是梁放口中的强磁物质…… 对了,难道强磁物质就是这块黑乎乎的大石头?梁放一定也这么认为,因为他一边往后退,一边死死往那边盯着。 三个尸体又动了起来,身体先是往前凸,随后又凹了回去,梁放这时说,“不对,动的不是他们……是、是石头啊!” 我们已经退到了大台子下,发现那块巨石一会鼓胀起来,一会又缩回去,竟好像一只巨大的动物在呼吸。 它一活动,我手中的“老人机”顿时爆闪起来,几乎照亮了周围五米的地方,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都好奇地看我。 我停下了脚步,问阿菲还剩多少炸药,她也没多问,从包里拿出两捆扔给我,“就这些了,想炸掉它,好像不太够用。” 莫爷一听我要炸“巨石”,脸上马上变了色,“老弟可不成啊,不管它是活物还是死物,咱们还是趁着相安无事逃命吧,万一激怒了它,咱们的下场——”他指了指那三个尸体。 我说你们先撤,剩下的我来办,莫爷见劝不住我,就只能带着大伙儿继续往前跑,没想到阿菲也留下了,她也没多说,站在我身后举枪戒备。 “巨石”的呼吸渐渐加大,其内似乎发出阵阵的轰鸣声,与头顶的雷声混杂一起,让人听了心底发空,我慢慢凑上去,将一捆炸药放在石下,然后绕到另一角,可刚弯下腰,就发现“巨石”上缠绕的树藤正在扭动、伸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巨石 我猛地转过身,想向莫爷他们示警,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正穿过一片树藤缠绕的地方,炮仗用开山刀劈断一根根树藤,人还没钻过去,就愣住了,那些藤蔓的断口处正汩汩地冒出黄褐色浓浆,血腥扑鼻。几点浆液溅到了何爱娟的脖子上,嗞嗞冒出白烟,很快熔掉皮肤,我能看出她很疼,想大叫,但紧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那些藤蔓大多连接着“巨石”,“巨石”每呼吸一下,藤蔓中就喷出大股浓浆,台下几人见浓浆腐蚀性极强,吓得推推搡搡地往前挤,这下更乱了,梁放和何爱娟被缠住脚摔在地上,莫爷困在枝藤里出不来,只有炮仗和黑疙瘩还好点儿,借着中间的空隙钻了出去,两人本来已经暂时脱险,但炮仗拎着刀又返回身去,低吼着:“叔儿,你往后退退!”说着,抡刀就往下砍—— 莫爷已经用大衣盖住头脸,当那些藤蔓被砍断的时候,浓浆溅了他一身,幸好准备得当,他没受什么伤。反倒是炮仗的手沾上了浓浆,疼得龇牙咧嘴,同时脸色也变了,“这、这和那些死人骨头一个样!” 我知道他指的是墙外那些骷髅下的胶状物,当时只有他和那些怪东西有过直接接触,痛感和触感如何,也只有他最有发言权。 炮仗总算把莫爷拉出来了,转身就想跑,但随着“巨石”的震动,那些藤蔓也“活”了起来,他的手腕已被两根枝藤缠住,莫爷拉住他,却争不过藤蔓巨大的力道,炮仗也真急了,挥刀就砍,藤蔓是断了,但却像长蛇一样甩动抽打,浓浆淋得到处都是,其中最大一股直向他的脸上喷来,他本能的用手捂住半边脸,但另一半却暴·露在外,大片的浓浆呼上去,瞬间冒出“嗞嗞”白烟,他的半拉嘴、鼻子、眼睛都被灼化,哀嚎着向前栽去…… 黑疙瘩本来已经跑出了很远,可听到身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又停下来,咬咬牙,也返回来救人。他套上皮手套,把梁放和何爱娟死命地拽出来,又跟莫爷合力将炮仗拖走,再回身的时候,发现前放的地面一阵震颤,又有大片的藤蔓钻了出来,挡住去路…… 这话说着费劲,实际也就发生在几秒之内,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因为炮仗刚才说得没错,此刻,那些藤蔓粗糙的树皮已经开始纷纷脱落,露出了其中的真貌——黄褐色,犹如胶体,果然同墙外那些恶心东西如出一辙!同时,“巨石”开始剧烈的抖动,表皮的浮灰飞扬散落,同样露出了黄褐色的表面,里面似有液体在缓缓流动,倒有点像一颗巨大的琥珀。 我和阿菲退到大台边缘,紧趴地面,也不管到没到安全引爆区域了,猛地按下遥控器按钮—— 没有任何反应…… 阿菲再按,还是没有反应…… 我呆呆地看她,“没电了?” “应该是高磁干扰……” 我有点儿绝望,算来算去竟没算出这一点。 阿菲不肯放弃,翻身举手就要开枪,却见那“巨石”忽地鼓胀起来,同时体表陷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空洞,瞬间狂风倒吸,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啸声,嘶冷凄厉,就好像千万只哨子同时吹响……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之前发出怪响的就是它! 我的耳鼓似被撕裂般的难受,也顾不上危险与否了,抢过阿菲的短筒猎枪就跳了起来,朝着炸药勾动扳机—— 嘭!猎枪的射程太近,子弹还没接近就散开了,我大步往前走,又开了一枪,还是差点儿距离,我暗骂一声操·你奶奶地,老子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你这堆狗屎囫囵个的活着!干脆到了跟前,顶着炸药就要扣扳机,却没想到“巨石”的吸力太大,竟把炸药和我手里的枪都抽了进去,我都没时间发愣,整个人也被股股大力吸了过去,双手抵在宛如胶质的“石壁”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那滋味就好像把手按在烧红的铁板上,活生生地受着炮烙之刑…… 阿菲从后面甩来绳子,正缠住我的脖子,死命地往后拉,这下倒好,我连喘气都费劲了,就在眼睛鼓舌头伸的时候,“巨石”似也用尽了“力气”,开始慢慢回缩,表面的大小凹洞平复回去…… 我总算挣脱,一看手掌,已经被撕下了一层皮,裸·露的血肉灼得黑黢黢的一片,要多惨有多惨。 我刚想喘口气,脖子上的绳索就又是一紧,愣是被阿菲拖去了七、八米,刚要在心里痛骂,可抬头一看就愣了——“巨石”表面那些越来越小的凹洞里正流淌出股股粘液,很快凝成胶状物,已遍布我刚才正站立的地方…… 胶状物蠕动着爬行,好像一只只超大号的蛆,越看越恶心,我跳起来,和阿菲一齐冲下了大台…… 等到和莫爷他们会合的时候,前方的路已经被无数藤蔓层层拦住,后方的胶状物也蜂拥而来,我们,无处可逃了…… 就在这时,黑疙瘩抻着脖子往后看,“卧·操!那、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远处正有一个黑点,直向我们这边而来,速度太快了,带起浓浓尘雾,等到了近前都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 大伙儿连忙闪开,那物径直从我们中间穿过去,在重重藤蔓中冲出了一道缺口,我们目瞪口呆,但也没时间多想了,跟着跑了过去,在藤蔓重新钻出来之前,总算逃出了险地,再往前看,那东西又远去变成了一个黑点,我们只能跟上,十多分钟以后到了城池的另一侧大门—— 厚厚的门板已经被撞出个大窟窿,茬口都是新的,一定和那东西有关。 我们钻出去是个长坡,一路狂奔上去,又过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尽头,再回头看,那些胶质物正连爬带滚地往这边涌,而那巨大的城池又重归一片死寂之中,再看大石台上的“巨石”,此刻渐渐被雨雾笼罩,我盯着它,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昏迷 我说,“你们看,那玩意儿像什么?” 梁放推了推眼镜,“像、像个心脏!” 从这个角度俯视下去,那块“石头”还真的像个巨大无比的心脏。 “我觉得它更像个卵巢——是那些恶心东西的母体!”何爱娟说。 “别管像啥了,咱们还是想招儿逃出去吧——”黑疙瘩说,“你看它们,又他·妈开始作妖了……” 那些胶状物在滚动跑动间,渐渐和地面的泥土融合交解,有的已渗入地下,在地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洞,忽而敞开,忽而闭合…… 我似乎弄明白了那种“声控门”的产生原因…… 前方的路被土石堵死了,我们又到了“死胡同”,那个快如疾风的家伙早就不见了踪影,我怀疑它就是童教授调查队所说的“移动速度超过自然生物的不明物体”,看样子“是友非敌”,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没人能说得清楚。阿菲刚才倒是小声跟我说了一嘴,“那、那好像是个人……而且,是女人!”可再问她,她又不确定了。 何爱娟用手扒了扒前方的土石,脸上渐渐露出惊喜,随后一拍大腿,“我们有救啦!wa!wa!wa!” 黑疙瘩开始东瞅西望,“哪有蛤蟆?”他想的倒也没错,如果能看到冬眠的青蛙,那说明我们距离地表已经很近了。 “我是说挖土!赶快挖!”何爱娟急道,“根据土质构成来看,我们应该就在冻土表层,说不定很快就能挖通逃出去……” 话音未落,我已经抡开了折叠铲,几锹下去果然有凉气透进来,大伙儿个个惊喜异常,可再回头看又急出一身冷汗——那些胶状物已经漫山遍野地涌了上来…… 再挖几铲可就挖不动了,外面的土层被冻得结实,一锹下去只浅浅的一道儿,我正着急,就被炮仗推到一边,他的用手捂住受伤的半边脸,脚步已踉踉跄跄,但还是退开十几步,随后猛地发力,人像只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咔嚓! 没想到土层已没多厚了,被他大撞之下登时破开一个洞,冷风冷雪刚灌进来,我们就感觉脚下一沉,整个洞口都塌了下去,还没看清外面是个什么情形,就叽里咕噜地往下滚,眼睛望处是一片雪白,身体接触处是一阵冰寒,我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也是个陡坡,而我们,就在厚厚的雪面以下滚落坠去…… 短短的两天,我已有了两次高空滚落的经历,而这一次更惨,山势太陡,坠势奇快,身下还都是石头树根,就算我拼命地护住脑袋,还是磕碰得浑身剧痛,尤其一截大树桩重重地顶上了我的腰眼儿,我一阵剧痛,昏死过去…… …… 等醒过来的时候,天上的大太阳已经挂上了正空,我躺在雪地上,浑身骨头好像散了架子,一动也不想动,忽觉旁边好像蹲着个人,本以为是哪个队友,可扭头一看,一张皱皱巴巴没有眼睛的脸正近近地贴着我,我吓了一跳,鼓起全身的力气蹦起来,可还没站稳腰后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我眼前一黑,再次摔倒下去…… …… 再醒过来,周身温暖如春,我发现自己已身处一间小屋里,炉火噼啪地燃烧着,上面放着一口大锅,里面“咕嘟嘟”地不知在煮着什么。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好像是个农居,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都被麻绳绑着,一动也动不了,腰后又传来钻心的痛,我心想坏了,莫不是腰椎断了,以后落下个残废?但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因为我发现门口正晃进个人,虽然长得不是很高大,但手里的家伙什儿很吓人,是一把尖尖的剔骨刀—— 看来我落不下残废,没等上轮椅呢,就得被人剥皮煮了吃,我这是碰到食人族了…… 那人用尖刀在大锅里和弄一阵,趴上去闻了闻,应该是想尝尝佐料放得够不够,果然,好像淡了,他又往里撒了把粉末,不知是不是胡椒面儿……随后就去找腕,摆弄了半天最后挑个最大的,我真想上去把他推锅里,你嘴怎么就那么馋,也不怕撑死……不对,根据我多年下馆子的经验,他的大碗是用来盛骨头的,还是棒骨…… 他忙忙活活的,似乎是头一次下厨房,等把火再烧旺,这才转过身朝我来,见我瞪着眼睛看他,他也吓了一跳,“呀!你、你醒啦!”声音倒挺好听,原来是个女的,随后想出去喊人,可犹豫一下又停下来,乌亮的大眼睛盯着我,举着刀一步一步凑上来,敢情还想吃独食! 她把我身上绑的绳子挑开,搬个小凳就坐在炕边儿看我,同时嘴里说,“魏老头让我给你放开,说你休养这三天,已经能下地走了。” 魏老头……三天?我已经昏迷了三天?! “你别怪魏老头,他绑你也是为你好,你的后脊梁骨头差儿撅折了,都快成了‘炉钩子’形,如果不是他帮你掰回来,恐怕你以后身子骨就得弓成个圈儿,只能轱辘着走了……”她年纪不大,长得也挺秀气,不过我听这话怎么就这么别扭呢,明明是有人帮我正骨,治好了椎骨错位,让她说的怎么跟修自行车轱辘似的呢,又撅又掰的,我后腰又开始疼…… “不绑你也真不行啊——”小姑娘又开始说,“你刚被抬回来那天,那个吓人呐,好像黄皮子上身似地,一碰一扑棱,一捅一舞扎,弓个老腰,撅个老腚,都昏得跟死蝲蛄(小龙虾)似地了,劲儿还贼大,差点儿把二甭子他媳妇的裤衩子拽下去……要不是俺们村儿的大小伙子都上了,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把整个村儿都拆了……” 我真不想再跟她说话了,这都什么词儿,什么比喻啊?只想和她再说最后一句——姑娘,您还是把我煮熟吃了吧…… 我试着慢慢坐起身,脚沾上地,一步步蹭着走,腰上还是很疼,不过能忍住,最起码敢活动了,心里不由好奇——腰伤这事儿可大可小,但只要是动了骨头,那就不是十天半月能下地的,这我在警校的伤病应急处理课上学过,椎骨错位可不是小状况,严重的真能导致瘫痪,就算我的较轻,也没有三天就下地的道理,那个魏老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世外高人?这个村子,又是怎样的世外桃源?还有,我的那几个队友,又会不会如我般幸运,此刻正在村中某处静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拧巴 小姑娘叫茅三拧,听说是她妈生她的时候,这孩子就犯拧巴,折腾了足足五个小时才落地,这是一拧;一生下来又不哭不笑,只狠狠地瞪着接生婆,给人家吓得以为拽出个妖精,只是二拧;最后,连自己也不放过,一轱辘就大头往地下拽,好像想表演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幸好被人接住,这是三拧…… 听她说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笑,她问你笑啥,之前敢笑话我的,都逃进山里找熊瞎子作伴儿去了…… 我把刚要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在肚子里说——拧巴,幸好你爸妈选了前面的字,要是选了后面的……嗯嗯,估计山里的熊瞎子都忙活不过来了…… 茅三拧说话粗,行为动作也不细,见我走得吃力,就上来帮忙扶着我,我知道她是好心,但那动作也忒不专业了,拽着我的胳膊就满屋绕,那小腿儿快得跟风车似的,疼得我冷汗呼呼往外冒,我问她,小姑娘,你是不是天天遛狗啊? 他吃惊的回头,“你咋知道?” “从你这姿势,就能看出来……” 诶?也别说,被她拽着“遛”了几圈儿,我这腰还真舒服了不少,没那么疼了,还能小幅度的扭动两下,看来舒筋活血确实是治病的最好良方。 我问起了其他几个同伴,她问你说的是哪一拨? 我一愣,“这还分批次的?” “那是啊,每年不得来个五拨六拨的?今年算少的,只有前一拨、中一拨和后一拨。” 后一拨肯定指的是我们,那前面两拨呢? “前阵子来的十多个人,说是啥调查队吧,好像要找人,在山里遇了险被我们救下,收拾好就回去了……” 一听就是童教授的调查队,我忙问,“回哪儿了?” “城里啊,难不成再进山?”茅三拧说,“中一拨就一个,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整天疯疯癫癫地满嘴胡话,连魏老头也治不好了,现在还在村里养着……” 我在想,这位又是哪路神仙? “后一拨,就是你了……” 我心里一沉,难道只有我自己脱险了,“就没见过几个——” “哦,原来你说的是他们呐——”茅三拧说,“一共五个人吧?” “五个?”我感觉不妙,谁走散了?! “对呀,你算算,没脸大个子一个……” 是炮仗。 “小眼镜一个。” 梁放。 “钢牙妹一个。” 何爱娟。 “黑锅盖一个。” 黑疙瘩。 “矬老头一个。” 莫爷。 茅三拧说到这儿停下了。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看来没脱险的是阿菲。 “呃……对了,还有一个,小美媳妇儿!”茅三拧又说道。 难道女人都这样,不太愿意提比自己漂亮的其他女人?就和男人不喜欢谈论比自己有钱的其他男人一样…… “看看,五个吧。”茅三拧掰着手指查到,闹了半天她对数字不太敏感。 听到其他人都没事,我也就放了心,茅三拧“拖”着我,一只手累了就换上另一只,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腕上套着的饰物——正是地下尸骨堆儿里发现的那种银制手链。 我想了想说,“你这链子很别致,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她直撇嘴,“谁花钱买这破玩意儿?我们村啥都缺,就是不缺这些链子首饰!” 我趁热打铁,“呦,小姑娘说话口气不要太大,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呢?” “你还真就没见过世面!”茅三拧不屑地白了我一眼,“山口中间有条‘雪河’,一到这季节就开流,每年都得从山顶上冲下来十件八件这样的东西,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晃着手上的银链,“老辈儿说,这是‘守山神’的馈赠!” 我想想又问,“你刚才说,每年都会来不少人,也都是奔这个来的吧?” 她点点头,“反正干啥的都有,不过到山里挖宝探矿的更多。” 我又跟她闲谈了一会儿,就想出去看看,但茅三拧说什么都不让,魏老头特意交代,外面风大雪大,要是我的腰伤再侵入风寒,那下半辈子就准备炕上吃炕上拉吧,反正他也治不好了。 我只能听话乖乖地回到炕上,茅三拧从大锅里盛了满满一碗汤,就用的刚才挑选的那个大碗,汤里也不知道都放了什么,破枝子、烂叶子上下翻滚,上面还飘着一层黏糊糊的泡沫,好像是油,味道就更不用提了,好像谁把穿了十几年的老皮鞋扔进锅里,还刚打了鞋油,闻一闻都让人恶心想吐。 我不想喝,茅三拧开始劝,“喝吧,你能好这么快,全靠这汤药,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天天喂你那个费劲呐……” 我说我真好差不多了,不喝也肯定没啥问题,你还是留着给更需要它的人吧。 茅三拧又犯了拧巴劲儿,“行!不喝就不喝,等你睡着了,我再把你捆起来硬灌……有本事你就别睡,看谁能熬得过谁!”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你去把魏老头请来,我当面跟他说。 “他没工夫搭理你,正磨刀要杀人呢。” “杀谁?”我一愣,可千万别是我的那些同伴招惹了人家,人家对咱们有恩,不能以怨报德。 “干嘛要告诉你?”茅三拧白了我一眼,“想知道也行,把汤药喝了。” 我拗不过她,将大碗端起来,“咕咚咚”一饮而尽,那味儿…… 茅三拧也睁大眼睛看我,似乎不太像相信,“你咋这么厉害?!这么恶心的东西都一口闷了?你是不是舌头不好使啊,要不要再来一碗?” 喝这种东西就得一口下去,中间要是有了停顿,那就还得再遭二遍罪。 我摆摆手,缓了老半天才回过劲儿,擦擦头上的冷汗,“你说吧。” “说啥呀?” “魏老头磨刀要杀谁?”我有些着急。 “不是跟你说了么,杀人!” “对啊,杀谁?” “人呐!” “哪个人呐?” “人参地人啊!” 我:“……” 不是,有这么唠嗑么?!她咋不说是杏仁地仁?! 我们两个互相喷了对方一脸唾沫星子,她也有些气,又朝我多吐了一口,才转身离开。 我缓了半天都没过那股劲儿,比刚才吃药都难受。后来一想,自己怎么还跟个小丫头治上气了?再说人家真是为了我好,我咋还不识好歹了? 我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一定是这阵子死去活来危里险里折腾的,再就是关心童柳的下落,关心的…… 也不对,刚才和童柳有毛关系? 难道是惦记我那些队友的安危?应该是,毕竟我是重情重义的人! 可,是惦记那一帮呢?还是关心某一个?去去去,别瞎想! 我是不是也快疯了……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茅三拧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发现有人好像在靠近我,手里拿着把尖刀,泛着寒光。 我马上警醒起来,偷偷在炕沿摸了把笤帚,等到那人走进我的攻击范围之内,我猛地坐起来,笤帚把已经挥了出去! 又是茅三拧…… 她瞪着大眼睛,“你又醒啦!”同时递过来一个削好的苹果,“正好快吃了,我们这儿离县城远,新鲜水果可不多。”她又笑口白牙的,似乎早忘了之前还和我斗气。 我再次惭愧,不动声色地把笤帚调了个个儿,帮她扫去身上的雪,“看看这孩子,也不知道避避雪,要是感冒了,哥得多过意不去……” 茅三拧只是看着我笑,给我笑得心里直没底,看来这丫头也不傻,知道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却没想到她的笑容是另一码事儿,“怎么样?我就说吧,多喝汤药,对你绝对有好处!”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个猛起身,腰上竟然没什么反应,现在只是嘶嘶啦啦的微痛,竟似已养了十多天,我忙问她刚才一觉我又睡了多久,她掰着手指头说,“嗯,俩钟头?不,好像仨。” 我也不纠结她算得准不准了,反正不是论“天”算的,如果真这样,那这汤药真是神了!以后还探什么险,玩儿什么命,把汤药的配方买下来,回去整个药厂,挣了大钱……再雇个专业的探险队……也跟童教授他们似的,窝吃窝拉就把活儿给干了。 茅三拧见我笑得不怀好意,本能地往后退,“我说大叔,你可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是名花有主了,咱‘大粪哥’可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捶巴你跟捶粘糕似的。”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我还粘糕,你咋不说我是鱼子酱呢? 她问我鱼子酱是啥? “算了算了,你们村给孩子起名都挺个性地哈,拧巴也就算了,大粪又是咋回事儿?是对农家肥的一种自然崇拜么?” 她又急了,“是奋斗的奋,不是拉屎的斗……嗨,跟你说话咋就这么费劲呐!” 我看她脸红眼瞪的样子,也忍不住乐了,又想起她也得有个十七、八,为什么管我叫大叔呢?取过旁边的镜子一照,好家伙,胡子茬得有一寸长,我太长时间没收拾自己了。 我又在屋里闷了足足三天,一直都是茅三拧照顾我,一日三餐准时送进来,虽然都是粗茶淡饭,但我胃口出奇的好,每顿都造了个盆碗精光,上厕所倒有些尴尬,屋角摆着个尿盆儿,每天小姑娘都定时给我倒,我说不用她,她就跟我急眼,闹得我越来越不好意思。后来也不敢多吃了,尽量减少排放。 这期间,我从茅三拧的口中大概了解了这个村子,官方的命名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村里村外的自称。这是个临近边境的山村,不算国家最北反正也差不多了。村子四面环山,交通和生活环境比较落后,倒不是当地不作为,而是这个小村子世代远居独处,早已习惯了这种世外桃源的日子。 这里纬度高,一年四季能见草青花红的日子不超过三个月,多以种植高寒药草和人参来维持生计,虽然所换收入不是很多,但全村人互相帮衬、邻里友爱,也是其乐融融,上下和睦…… 我试探着问她,你们这村里就从来没有什么奇闻怪事? “咋没有?昨天晚上赵大屁股他家的鸡还下了个双黄蛋,王老腾养的母猪也勾搭回来一只公野猪……”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连忙打断茅三拧,怕她再给我讲个三天三夜,“嗯……这么说吧,你们这山里头,有没有什么山洞啊,或者……一叫就会裂开的门……会动的树藤……比汽车还快的黑影……烫人的胶……鼻涕虫?” 茅三拧愣愣地看着我,随后摸了摸我的额头,“大叔,你腰好了,脑子咋又坏掉啦?不行,我得去找人给你治治!” 我连忙拉住她,旁敲侧击地又问了一些,最后确定,她确实不知道那座地底古城的事儿。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据她讲,他们村世代信奉“守山神”,村里无论男女老少,是决不允许攀登“神山”的,因为那种行为对“守山神”极为不敬,就相当于踩了老山神的脖颈子,按古时的戒律,要被水泼三日,冻成冰人,再送交山口给老山神发落。 我一听就浑身发凉,说,“我们就是从山上下来的,那你们还救我们。” 茅三拧笑笑,“这只是对村里人定下的规矩,你们外人不知者无罪嘛,嘿嘿,再说,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 第四天一早,茅三拧来了,我正在屋里活动腰,基本上是没什么感觉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感觉精力充沛、体力无限,似乎比从城里刚出发时的状态都要好。 我一个下腰到底,随口问,“今早吃的是什么啊?我给点中肯的建议啊,你们吧,也不能天天就萝卜土豆白菜的,时不时也添点儿肉类,新鲜的不好弄就算了,实在不行腊肉也是可以地嘛……” 一起身,发现女孩儿眼睛通红通红的,好像刚哭过,我就不乐意了,又撩起笤帚疙瘩,“哎呀?谁这么不长眼,敢惹我们茅三小姐!走,带叔儿看看去,我撅折丫的腰!” 茅三拧呜咽着说,是大奋哥。 哦,原来是小情侣闹矛盾了,我估摸一定多少也跟我有关系,我说你放心,我去解释。 “不用了,不知道他又跑哪儿捶巴粘糕发泄去了——”茅三拧说,“你快出去吧,你朋友要找你说事儿。” 我终于能自由活动了,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故作稳重地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雪确实不小,但能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还是让我整个人为之一振。等见到他们,那几同伴比我显得要兴奋,纷纷围上来寒暄问暖,好像阔别已久的挚友。 只有两个人表情淡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短信 阿菲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都懒得看我,勉强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字,“嗯。” 炮仗不是故作深沉,而是脸上已堆不起太丰富的表情,一半脸死灰着,另一半的皮肉已被灼化很深,牙齿、鼻骨,甚至眼眶都露了出来,一只眼珠瘪下去了,几乎成了半拉骷髅头,大腿上的撕裂伤也被腐蚀很深,双手掌面只剩了薄薄的一层,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被折磨得不像人形,只是狠气犹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我,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我的手也被灼伤过,但和他相比简直九牛一毛,掌上的新肉也长了出来,伸展弯曲活动自如,我开始暗暗感谢茅三拧那个姑娘,如果没有她悉心的照料,我可能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我长出了一口气,对众人说,“再休息一晚吧,明天一早,我们也该走了。”我决定回去动用杜龙彪的能力和各方面的协助,给那个地下古城来个彻彻底底的清洗! 莫爷偷偷靠近我,“傻老弟,走什么走啊?这村儿里,有宝贝!” 他笑得很古怪…… 我也把声音压低,“莫爷,人家都救了咱们的命,咱就别再惦记他们的东西了。” “李老弟仁义,我知道,可我老莫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主儿……你知道他们用的药材有多神么?”莫爷指了指炮仗,“要是放在平常,这山炮都死了十回八回了,可在这儿,愣是给吊回命了!我的意思也不是巧取豪夺,咱们和村民买药的配房,到手了,带回市里,一来不知能救活多少人命、家庭;二来,咱们也可以赚他一笔,风光风光;三来嘛,把挣的钱再投回这村里,也帮他们改善改善生活条件,都啥时代了,乡亲们还吃这苦,老弟你看着不心疼么?” 原来他也有这想法,不过我只是随便那么一想,他却是认真的。 “咱就试探着问问,他们同意,皆大欢喜,要是不同意,就当没这事儿。”莫爷继续说,“就等你点头了。” 我最后也没表态,只转过身对茅三拧说,“魏老头呢,我想当面谢谢他。” 茅三拧说,今天是拜“守山神”的日子,大伙儿都去村后烧香拜祖了,仪式很长,没俩小时完事儿不了。 “那我们就等着——”莫爷端着一杯热茶,我看到他手上也有不少被灼蚀的地方,但也好差不多了。 梁放又开始折腾起他的科考项目了,在村里几处高点测量风力风向,同时在笔记本山写写划划,引得村里的小孩子们好奇的围观,追在梁放的屁股后面跑。 我也在寻找高点,手机信号都成了小叉,爬到几摞高高的草垛上面,才总算有了一格信号,刚想拨号出去,电又用没了,只好换上备用的电池,但还没等开机,脚边就传来一阵开机音乐声,是人模仿的…… 给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一个男人把大半身子都埋在草垛里,只露出个脑袋,这幸好是白天,要是深更半夜,我第一反应上去就是一脚。 我问他,大哥,你干啥呢? 他没搭理我,上嘴唇碰下嘴唇,嘴里开始打“嘟噜”,一阵一阵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又问他,大哥,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啊?用不用我帮你叫人? 他又“嘟噜”两声,用鼻子尖点我的手机,气呼呼地说,“你接电话呀,不接起来,咱们怎么沟通?” 哦,我明白了,原来他在模仿电话接通音。 我猜到他是谁了,决定套点儿口风,装模作样的按了一下手机,放在耳边—— “喂!喂?哪位呀?”我问。 “是我呀,第二拨。”那人说。 果然,正是茅三拧说起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 “哦,老二啊,最近忙啥呢?是不是发什么洋财呐?”我又问。 “还发个屁啊,人都死绝户了。” 我心里一紧,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都死了?谁干的?” “还能有谁?”他朝我翻翻眼皮,然后往远处看,那里,正聚集着不少村民,在拜神祭祖。 我手机突然接连震动,进来了一大堆短信,可我刚想往出拨号,信号又没了,左右移动方位也连接不上,就只能坐下来,一个一个翻看短信。 我失去联系的这些天里,还真有不少人惦记我,有催缴电话费的,有办卡办证的,还有说是我朋友,留下银行卡账号的……幸好,留言最多的还是杜龙彪和罗周亿,好朋友里也只有他们俩知道我最近在干什么。 罗周亿问我近况如何,是不是又为拯救世界、拯救人类做了一件光荣伟大的事?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接风酒已烫好,就差你的传奇故事,祝平安。 杜龙彪的短信有十多条,除了关心我的安危,还向我提到了两件事—— 第一,已经把你之前发给我的坐标,提供给了辖区警局,他们很快会组织人手过去调查帮忙; 第二,经证实,上次我说过的那支外籍非法武装已经越境进入国内了,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个叫“灭绝者”的组织,也是非法的,“灭绝者”曾在国外做过几次大案,引发严重的人员伤亡,还记得去年北美洲那起呼达克拉大油港爆炸事故么?有消息说,事件背后的黑手就是“灭绝者”。据说,他们这次也盯上了“龙虎沟”……那支外籍非法武装可不是“替天行道”的,他们之所以对“灭绝者”的人感兴趣,只是想不劳而获,企图依靠“灭绝者”庞大的信息网,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哪里发现过古物,哪里还埋着宝藏…… 这两伙人你都要当心,外国那伙心狠手辣,武器精良;另一伙诡诈狡猾,害人无数。你千万别大意,尤其后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不定已潜伏在你们身边……对了,我查过“灭绝者”的资料,他们有个奇怪的组织标识——类似三把交叉在一起的匕首,你可以多留意…… 闲时回话。 轻点儿嘚瑟!”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过往 看完杜龙彪的短信,我出神了足足三分钟——雇佣兵,“灭绝者”,看来一切都事出有因,被外籍雇佣兵杀死的一男一女原来也不是什么好饼,“上校”向他们逼问的,应该就是地下古城的确切位置,他们都认为那里埋藏着什么千年宝藏。 但那张残毁照片的另一半上又是谁?难道真如彪子所说,已经有人潜伏在了我们的周围?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攫取宝藏,还是…… “你死机啦,咋不说话?”旁边那个人用脑壳撞我,把我从思考中拽了回来,我再看手机,还有最后一条未读短信,竟是秦雪彤发过来的,只有短短数言—— “你还真不给我打电话,那我给你打,还不在服务区……看到回复,有正经事问你。” “你那什么破电话,还能不能愉快的唠嗑了?”那个家伙又开始嚷嚷,我把一垛草扔在他头上,他叫得更欢,“您所拨打的用户已被活埋,请联系当地派出所,您所拨打……” 黑疙瘩踩着梯子探出头儿,“大伙儿找你有事儿商量,兄弟,您看——啊?大管,是你?!”他盯着草垛里的家伙,险些摔下去…… 原来这个疯疯癫癫的“第二拨”,就是他们那伙走私人中的一员,也正是他带着几个人偷了赃物,意图离叛。 黑疙瘩问他其他人呢,他只是傻笑,呜呜呶呶地说不清楚,又问他遭遇了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开始哭了,说想家、想媳妇、想爸妈。 看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但黑疙瘩总算碰到了“熟人”,拉着他问寒问暖,如果不是两人长得差距太大,我还真的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大伙儿找我商量的事儿是关于何时离开,或许他们刚刚达成了默契,意见是一致的,明天不走,再在这儿休养几天。 莫爷指着坐在椅子上的炮仗,“老弟你也看到了,山炮的伤最重,恢复也最慢,要是就这么折腾,恐怕——” 我想说,你还不是惦记人家村子的药物配方? 梁放和何爱娟也说,“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气象数据和地质数据拿得不够完整,只要再给我们多一点时间……” 阿菲倒是不置可否,不过从她那不断向四周雪山打量的眼神中就能猜到,她也没打算就此离开。 按黑疙瘩的话说,他本来已决定明天跟我一起回去的,结果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前队友”,不管他们到底是干啥的,毕竟自己也和他们风里来雪里去了二十多天,没有友情也有感情,全队就剩下他们两个了,他咋也不能把另一个扔在这儿。 我的脑仁又开始发疼,但也没多说,坐在那里猛猛地抽烟。 …… 村子的拜神祭祖仪式直持续了两个半小时,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了中午,村民们见到我们也没啥新奇的,似乎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最后只剩“神医”兼村长的魏老头留下。 我见过他,就是那个看似没有眼睛的家伙,他也太老了,满脸的皱纹堆成了一道道沟壑,眼睛是有的,只不过眼缝儿太细,融进了皱纹里,不仔细看,整个脸就是根横过来的大苦瓜。 我刚道过谢,莫爷就把他拉一边去了,唠了足足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莫爷的脸也变成了苦瓜,看来“生意”没谈成。 对于我们还要暂住几天的提议,魏老头倒没有什么异议,只说八方来的都是客,只要不到处乱跑,想住多久住多久。 下午,村民们趁着日头暖和,都下地干活去了,他们和正常的庄稼人不一样,人家干的是春夏秋,而他们最出活儿的季节便是冬季,有很多寒季的药植物正需要现在打理。 看到阿菲在院子门前磨匕首,我装作无所事事的走了过去,想再和她说说下一步的打算,可刚走了几步,就被斜刺里冲来的一人拉了过去,一看是黑疙瘩,他把我拽进墙角,一个劲儿的打嘘声,见周围没人,才小声地跟我说,“兄弟,大事不好哇!” 我说我自从认识你,就没遇到过啥好事儿。 他说兄弟咱先不闹,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在我耳朵边嘀咕了半天,声太小,也听得不是很真切,大概意思是这村里有什么古怪,不像表面上这么和谐温馨。 “你那个叫‘大管’的前队友说的?”我问。 “嗯!是,他现在脑子里有水有泥有水泥,又疯又傻的,但是有时候也能冒出几句真话——”黑疙瘩说,“咱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 “他人呢?” “呃……说是‘待机’去了,也、也不知道啥意思……” 就这,你还信他,我撇了撇嘴。 黑疙瘩看出来了,忙说,“兄弟,你不信他也得信我呀,我刚才可是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 “是呀,你来,我带你去看看!”黑疙瘩拉着我就往房后走。 一路穿过十几栋民宅,东拐西绕,最后在一个院子前停下,我们从后门绕进去,偷偷趴在房后的窗子往里看,屋里魏老头正在给炮仗换药,茅三拧在一旁帮忙。 那药棉花一揭下来,炮仗脸上的伤口就开始“呼呼”往外冒脓,前几天都好了不少,怎么现在又严重了? 显然魏老头也很无奈,把药罐下的火炉点着了,从抽屉里掏出了十多个牛皮纸口袋,上拿几只干蚰蜒扔进去,下挑两根蛤蟆后腿投里去,又蒯了勺鼻涕似的黏液甩药罐里,最后抓了把红呼呼的粉末,点在炮仗的伤口上,给炮仗疼得一阵闷哼。 黑疙瘩发现我看得直抽抽眼角,在旁边小声解释,“这个,倒真没啥,药用得邪,但阴阳相补,也不算啥毛病,就是朱砂下得狠了点儿,不过那玩意儿不遇热也没太大危险,还有那田鸡腿儿……” 我给他个眼色,示意他闭嘴,这小子倒也明白事儿,马上不说了。 屋里,魏老头用过药,抽着大烟袋锅儿想了半天,随后对茅三拧说,“这药用的分量还是不够啊,这么地,三拧子,你去后场再整点儿药引子来,我再试试!” 茅三拧应了声是,就转身出了门。 我和黑疙瘩就在后面跟着,不知道所谓的“药引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药引子 茅三拧一路走得很欢快,小皮靴把地上的雪踢起来,有时落在她自己的脖领子里,引得自顾自的“咯咯”笑…… 她警惕性不高,或者说是干脆对我们这些外人就没什么戒心,以至于我们在后面跟着,根本就不用躲躲藏藏。 这让我心里更过意不去,回头发现黑疙瘩的两条眉毛正紧紧地皱在一起,我心说,要是人家村子真没什么问题,我就把你黑疙瘩的眉毛系成疙瘩! 他发现我笑着看他,大概以为是在赞赏他的机警,也回了一个感激的笑,眉头舒展开了。 茅三拧到了村后一块晒草场便停下来,四处无人,晾的药草也没多少,她东拣一把、西抓几根,很快装满了背篓,颠了颠,笑着站起身。 我再次回头看黑疙瘩,“就这些?” 黑疙瘩小声说,“别急呀兄弟,你再往下看!” 正说着,茅三拧从背篓里拽出一只花脖子公鸡,绕到晒草场的一角,那里堆着几摞柴禾,高高厚厚的,我们看不清后面发生的事儿,只听一阵鸡鸣扑翅之声,随后就没了动静。 茅三拧从柴禾垛后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擦手,我能看到,抹布上有血迹,可她的脸还是笑着,我这时才感觉到,她的笑,或许没那么天真无邪…… 茅三拧走远了,我们俩才从暗处出来,黑疙瘩说,“咋样兄弟,我没忽悠你吧,咱们是不是马上通知大伙儿,收拾东西,赶紧跑路!” 他见我要往柴禾垛那边走,脸都变了色,“兄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太多,对咱们可没啥好处。” 我说,人连好奇心都没有,那还活着干什么。说着,从地上捡起把扬草的叉子,慢慢靠了上去,黑疙瘩无奈,也只能跟着。 在我的想象中,茅三拧那丫头豢养的,该是一头小雪狼或者东北虎幼崽什么的,这种事儿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很稀奇,少女喜爱小动物的天性,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得到充分的释放,城里人养猫养狗,最多养个藏獒串儿就牛·逼得不行不行的了,但你看人家山里人,养个虎狼之辈跟谁装去了?这才叫低调,这才叫上档次! 我以前就见过一位真正“上档次又低调”的大哥,最早也是冒险的玩家,后来钱挣够了,也疯够了,就开始享受后半生,人家怎么享受的? 在西欧买下一座海岛,岛周围建了一圈儿拦鲨网,但那网可不是害怕鲨鱼进来,而是怕鲨鱼逃出去——这大哥在近岛水域豢养了大量的食人鲨当宠物,没事儿还跳进海里跟它们比赛游泳……就算上了岸也消停不着,什么美洲鳄、非洲狮、东南亚食猿雕等等猛兽凶禽都在那儿候着,他还不给动物们喂食,说这样才能还原大自然的真实生态,借以保持自己足够的机敏和警惕…… 我曾受邀去过一次,本以为是度个假,结果差点被他那些宠物当成了食物。 临走的时候我和他说,难怪你这些“宠物”都饿不死。 他说是啊,我每邀请一拨人来,我的“小家伙儿”们就能饱上一阵子。 我只能叹气,我说嘛,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我建议你换个圈子祸害,比如娱乐圈儿…… 思绪收回来,我已到了柴草垛跟前,深吸一口气,一步跨了出去,举起叉子作势欲刺,可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是地上有几根碎鸡毛,一溜鲜血直延伸到旁边的雪地里…… 黑疙瘩偷偷捅我,往雪面上指,我也注意到了,那处雪面有个洞,不知雪下藏着什么,我举着草叉,慢慢靠近,刚要探个究竟,就听身后有人说,“你们干嘛呢?!” 茅三拧双手叉着腰,冷鼻子冷眼地瞪我们。 “我——”我有一种偷窥被抓、偷人被扒的感觉,看到女孩儿气鼓鼓地样子,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们跟踪我?”茅三拧黑着脸儿。 “也、也不是……” “大叔,你还是喜欢我?!”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这个由头还能顺下去,我忙把黑疙瘩推上去,“不是你叔儿我,是这位黑大爷,他,对你心仪已久。” “你?”茅三拧皱了皱眉头。 “我、我——”黑疙瘩也被我弄懵了。 “你肯定更不行了!”女孩儿说,“黑灯瞎火看不着人,走走道儿容易撞上!” “我、我又不是电线杆子,撞我干啥?”黑疙瘩一定没想到张嘴就被人呛。 “还撞你干啥,你招人稀罕呗——”茅三拧看着他笑,“眉毛拧成八十八,一张黑脸像倭瓜,掉进煤堆找不见,去了非洲就是家……” 嘿!这孩子嘴这个损,都谁教的,骂人不用脏字,一套一套的…… 黑疙瘩的脸儿更黑了,我刚想安慰两句,就感觉眼角处有东西动了起来,扭头一看,大吃一惊,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儿! 那雪地整块的翻转起来,正往我们这边盖下来!我倒吸口凉气——是“雪毯”! 染血的雪面不是雪,而是“雪毯”的身体,上面的“洞口”更不是洞,而是它的大嘴! 我举起草叉就要扎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茅三拧离得太近,在最后一刻又把我们俩推开一旁,那只“雪毯”已经将她紧紧地缠裹起来,一阵扭动,似乎在寻找下嘴的地方,茅三拧还在挣扎,我举着草叉无处下手,只要戳中“雪毯”一定也会伤到那姑娘,我只能扑上去,用手抓住“雪毯”的边缘用力去撕,黑疙瘩愣住一会儿也上来帮忙,可两个人都没有这“扁平畜生”的力气大,刚刚拉开一点,手上一滑,又卷回去了…… 我只能用火,可刚摸出打火机,里面的人就不动了,而且变得僵直,我的心在往下沉,甚至能听到“嗞嗞”吸允的声音,那该是女孩儿的脸皮…… 我不愿再想,从地上爬起来,紧咬着牙,浑身颤抖着,缓缓举起了草叉…… 后来黑疙瘩跟我说,那时,我的眼神很吓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海陆同源 我很少会有这种极度愤怒的感觉,尤其在经历过大刘和我师父他们牺牲后。 我这些年倒也遇到过不少生离死别的事儿,但不知是不是“百炼成钢”,我对极度愤怒、极度欢喜、极度悲伤、极度渴望已没那么敏感,倒不是说麻木不仁,而是干我们这一行,最好时刻保持冷静,因为稍有一个头脑发热,那“引爆”的可能不止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脑袋”。 但我此时确实愤怒了,或者说接近极度愤怒的边缘—— 快人快语兼热情活泼的茅三拧就这么死在了我面前,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就算我能原谅自己,那其他村民呢?她的爱人呢?她的父母呢? 我的草叉找到了“雪毯”下沿的空隙,猛地扎了下去! 可我却刺了个空—— “雪毯”突然滚到一旁,随后慢慢展开,我和黑疙瘩警惕地举起武器,已做好了全力一击的准备—— 茅三拧突然翻转过来,脸上带着笑,在“雪毯”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儿,竟真的把这当成了撒欢儿的毯子,她的手轻搓着“雪毯”上的绒毛,好似极温柔的爱抚,而那“雪毯”也扇动两翼,一会儿将她托起,一会儿将她抱紧,显得无比亲昵。 我和黑疙瘩都看傻了,刚刚还在讲别人的宠物,现在一看,真正高贵奢华又低调的原来是这姑娘…… 茅三拧和“雪毯”亲热了一会儿后,畅快地躺在它身上,看着我拍拍旁边的位置,“大叔,她叫‘饼饼’,今年三岁,相当于咱们人的二十岁!过来坐啊,你们也认识认识。” 还是算了……我找不着它的鼻子眼儿在什么地方,但总感觉它那张大嘴一直在朝我呲牙。 “饼饼的皮毛,能做下药的药引,大叔你的腰伤好得这么快,她也算一大功臣!”茅三拧对我说,用脸蹭着“雪毯”的绒毛,其中有一个地方少块皮毛,应该是被她刚刚割下去的,她心疼地吹气,好似自言自语,“对不起呀饼饼,有人生病了,你也不想看人受苦的噢?” 那“雪毯”好像真的能听懂人的话,双翼一阵呼扇,把身体弓起来,用绒毛轻轻磨蹭女孩儿的脸,茅三拧痒得“咯咯”直笑。 我偷偷靠近一些,在我能接受的最近距离观察它,“雪毯”的身体呈扁平状,眼睛应在头部尖处,整个身体无论正反都浑然银白,这更利于它们在雪中隐藏,有尖细的短尾,应该是退化肢体,整个身子呈扇状,就形体上而言,更像大海里的“魔鬼鱼”——蝠鲼。 或许“雪毯”真的就和“蝠鲼”同属一科,千万年的进化,无论是“雪毯”游下了大海,还是“蝠鲼”走上了陆地,它们可能最早都是一个祖宗。 反正我一直有这么个想法——凡是陆地上有的,大海里也一定有,而且都能一一对应……你看,陆地上有蜘蛛,海里相对应的就是螃蟹,都是八条腿圆身子;陆地上有潮虫,海里就有虾爬子(皮皮虾),都是多足、带壳、长条身子;还有毛毛虫子,在陆地上一涌一涌的恶心人,但在海里,那可就是“海中黄金”——海参!只不过大海要比陆地宽敞包容,所以海里的生物比陆地上的都要大一些。 我这套理论曾和秦雪彤讲过,在她强烈要求我请她吃海鲜的时候。结果,自那次起,她便戒掉了海鲜,甚至连虾米都不吃,说不知道对应着陆地上的什么虫子…… 看来“雪毯”和很多动物是一样的,都能被人类驯化控制,我问茅三拧,你的“饼饼”从来没攻击过人和牲畜么?她朝我愣愣地摇头,“为什么要攻击别人?‘饼饼’和她的同类是很温顺的,平时只吃蚊子小咬啥的,不会害人和其他动物。” “可我刚才看到,你喂了它一只鸡。”我说。 “这不是冬天么,‘饼饼’没有小虫做食物,而且又刚刚被割掉皮毛做了药引,急需恢复身体的——”茅三拧跟我急道,“况且它们食量小,这一顿能挺到明年开春,大叔你说,一只鸡能救你们好几个人的命,到底值不值?!” “值!值!”我怕她再犯拗劲儿,马上应道,“拧儿,你再帮叔儿谢谢它,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请它到城里吃大餐,海鲜管够,尤其蝠鲼……” …… 又休养了两天,我的腰完全好了,其他人身上的小伤小病也尽数痊愈,只有炮仗的伤比较重,今天好些,明天又复发了,反复无常,被折腾得瘦了整整一圈儿,村民们的生活平和而又单调,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回屋吃饭休息,唯一的业余活动是拜山祭祖,三天一小拜,九天一大拜,对山神和老祖宗的崇敬已近乎痴迷。 这几天我一直偷偷盯着那几个同伴,尤其是莫爷,他“生意”没谈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正在哪儿憋着坏,准备坑人家村子一把。 但他每天晚起早睡,活动范围也就在我们几个的住处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难道我又是小人之心度了人家君子之腹?真正心里“阴暗”的也就我自己…… 我们入住村子的第十二天下午,山间又起了大风,天色阴得好像镀了一层铅,茅三拧说,要来暴风雪了,恐怕这次封山得有三、四个月。 全体村民在魏老头的带领下,又去了村后拜山神,高昂的祈祷声顺着风传过来,听得人心里隐隐不安。 炮仗在莫爷的搀扶下慢慢行走,早已没有了那种凶悍的气势,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黑乎乎地半面儿,看起来更瘆人。 莫爷走到我身边,看着阴沉沉的天色皱起眉,“李老弟,叔儿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说,您请说。 “你也知道了吧,用不上两三天,这里就要大雪封山了——”莫爷说,“我听说村里的食物本来是够用的,不过这几天被咱们这些病号一祸祸,也没剩多少了。这要是真封个仨月俩月,那还不得饿出人命?所以嘛,我觉着咱们不能就这么干候着,得干点儿啥,咋也得想招儿帮村民一把,就算报答人家对咱们的救命之恩!” 我盯着他的眼睛,笑笑,“莫爷,您说呢?怎么帮?”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算计 莫爷的意思是趁着大雪还没封山,去最近的信号基站往外打求助电话,再顺便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狍子野鹿,给村民们加点儿荤腥儿。 我说行,我和你一起去。 他连连摇头,“你们谁都不要去,帮我把山炮照顾好就行,抗暴风雪需要人手,你们正好留下来帮村民,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没啥负担,反倒更能放开手脚,老弟你就等我好信儿吧,三天之内肯定回来!” 他向村民借了一匹马就上路了,只带了一点儿干粮和烧酒。我见他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一片茫茫雪色当中。 傍晚,风更大了,刮得窗户呼呼直响,村民们完成了拜祭,正纷纷往各家走,忽然有人大喊“着火了”,一看方向,正是那片晒草场,那上面堆着村民们一年的劳动果实,更是全村的主要收入来源,一旦被烧没,后果可想而知…… 全村的人都赶去救火,我站在院子前往后看,火借风势,草场上已经通红一片,大风还在把火头往村里引,离得近些的民房已经被殃及,浓浓黑烟像一只凶猛巨兽,呼号着席卷过来…… 黑疙瘩从我身边跑过,手里拎着桶,里面打着半下子水,我拉住他,他愣着问我,“兄弟,还发什么呆呀,赶快过去救火啊!” 我说,“不差咱们这两个半人,走,跟我办点儿正事去。” …… 一匹马拉着雪爬犁在风雪间疾驰,掌鞭的人戴着厚厚的狗皮帽子,把脸遮住了大半,他拐过一个山道,刚要挥鞭子,就看见前方的路上横着的一棵大树。 他调转马头想改道,我就在时冲上去,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拉停了马,扑扑手,把帽子抬高一些,露出了那双阴鸷的眼睛,正是莫爷。 莫爷脸上带着很不自在的笑,“呦!老弟,您到底还是来送叔儿了,谢啦谢啦,还是赶快回去吧,村儿里更需要你!” 我也笑了,指着雪爬犁上的另一个人,“您不是让我照顾炮仗兄弟么,怎么又返回来把他接走了?” “嘿嘿,这山炮虽然受伤了,但两膀子还有点儿力气,我这不寻思多少也能派上点儿用场么?”莫爷的眼睛滴流乱转。 我看着爬犁上的几个大背包,“两个人,两三天的口粮,这好像有点儿多啊。”我慢慢收起笑脸,“莫爷,您二位该不是想跑路吧……” 莫爷的脸上也阴了下来,“李老弟,事到如今,咱也就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确实要走了,雪一封山,咱可能得饿死这儿!”他拍拍背包,“叔儿带的干粮够咱们几个路上吃了,一起走,等进了城,咱们再想办法回来救乡亲们。”他边说边朝我走近,黑疙瘩在后面小心提醒我,“老东西袖子里好像藏着刀。” 我笑了,“莫爷,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趟,你压根儿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回去——千年老参是什么样的宝贝,咱们都清楚,前两年在国外拍卖过一根一千五百多年的,好像起价就是三百来万美元……既然起初你就没想瞒着我们,那你一定早就计划好了,东西到手之日,就是你杀人灭口独占宝贝之时!这个,我没猜错吧……” 莫爷干笑,“老弟确实精明,不过,我念在咱们也是共过生死的难兄难弟,本没打算亲自动手,让你们自生自灭得了,却没想到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好,当叔儿的,就送你们一程!”他说话的时候同时挥挥手,爬犁上的炮仗腾地站了起来,手举着扎枪就要朝我投过来,那动作迅捷流畅,根本就不像重伤在身。 我暗想,看来他伤情反复也是装的,是为了故意掩人耳目,让我们放松警惕。 但炮仗的动作马上停住了,一孔黑漆漆的枪管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阿菲手指搭着扳机,还是那一副漠然的神情。 莫爷的脸色变了变,“大家先把家伙都放下,咱们有话好说。” 阿菲用脚尖儿挑起爬犁上的几个背包,稀里哗啦散出来的都是米面罐头,他们也真狠,好像已把村子里能带出来的食物都掏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个最大的背包阿菲没挑动,正弯腰去捡的时候,炮仗回手一肘打过去,把阿菲的枪撞到地上,同时一脚飞出,阿菲只能闪身躲开,再站稳时,炮仗已捡起猎枪对准了她…… 莫爷“桀桀”怪笑,“我给过你们机会,只怪你们自己不珍惜,山炮,动手——” 炮仗举枪就要射击,但没料到旁边又跳出一个人,手里拿着折叠铲就往下拍—— 啪! 正中他的手腕,炮仗吃痛丢下了枪,扭头一看,登时火了,偷袭的竟然是一直文文弱弱逆来顺受的梁放,炮仗想冲过去,但被阿菲一脚绊倒地上,身子正砸在爬犁上,上面的东西顿时洒落一地,那只大背包里的物事也掉落出来,我一看,瞬间愣住了…… 那东西一米有余,上面长满了须根,枝枝叉叉好像一团团麻线,竟是一只超大号的人参! 那人参肯定已经历过几千年的岁月了,隐隐能看出头、躯干和四肢的轮廓,紧紧地挤在一起,活脱脱一个成形的精灵,按行里人的话讲,这就是成道的仙参啊,根本就不能再用金钱去衡量她的价值! 莫爷叹了口气,“唉!诸位啊,既然大伙儿都开过眼了,老莫我就实话实说吧,这,就是我们这一趟的真正目的,三千七百年的老仙参!知道有人给我开价多少么?一年一万!要是跨过中间商,卖到国外去,那翻一倍也挡不住!现在,我也豁出去了,只要能帮我把东西平安的运回去,那咱哥儿几个有福同享,一人分他个千八百万!到时候下半辈子快活养老,谁还干这掉脑袋的事儿!” 黑疙瘩眼睛里冒着光,“三千多万……”看我在回头瞪他,马上又拉下脸,“这东西都算国宝了吧,那怎么能落进外国人的手里?!” 我盯着莫爷,“我很想知道,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村子里啊——”莫爷说,“咱们身上的伤,就是这东西治好的,村里的人不知道她的金贵,把须根主干割下来入药,都破坏了不少,不然,出手的价更高!唉,真是一帮土包子,暴殄天物!” “所以,你早就盯上了这东西,假装要出村几天,就是为了摆脱大伙儿的监视,再趁着天黑返回来,放了一场大火,趁机把东西偷走!”我说。 “嗨,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嗯?谁放火了?”莫爷抬头看我,我发现他的眼中杀机一闪,袖子里有东西滑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螳螂捕蝉 我听说过道上有一种人,专门苦练“暗活儿”,按武侠小说中来讲,也就是诸如飞刀、飞蝗石般的暗器,他们从小用十指夹砖练手劲儿,直到每根手指头都弹碎玻璃……之后开始扔石头、铁球、沙袋,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沉,等到指力和臂力都差不多了,至少也得练了四、五年,随后练习的器材再由大变小,由重变轻,最后,拿着绣花针能刺中十米之外树上的瓢虫,这才算功夫到家。 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夸张还是现实,但从莫爷扣住飞刀那手法上来看,他想打中我信心十足。 阿菲似也看出来了,不过想捡枪已来不及。莫爷的肩膀微微一动,正要甩臂飞刀之时,忽见一支长箭当空飞过,随后,十几个人围了过来,都拿着斧头刀具,打头的正是村长魏老头。 我总算松了口气,黑疙瘩更是笑着伸手去迎,“老村长啊,你可总算来了,我们——” “别动!”一青年举着弓,重新搭上了一支箭。 “别、别冲动——”黑疙瘩吓得往后退,“咱们可是一条心的,没看到我们帮你们拦住——” “住口!”茅三拧从人群里挤出来,先是扫了我们一眼,最后死死地盯着我,“骗子!坏蛋!恩将仇报!” 完了,看来他们没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来得不是时候,把我们也当成莫爷的一丘之貉了。 魏老头的眼睛总算瞪出了一条缝儿,跟我说话的语气冷得吓人,“你们偷了老山参也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放它一把火?你回去看看,村儿里现在都成了什么模样?大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你们让那些老人孩子去哪儿住?吃什么?怎么活?这是生生地要人命啊!” 茅三拧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走到我跟前,“你就不怕遭报应么?”她攥起拳头给了我胸口重重一下,我没躲,“山神爷真该把你们打入‘寒冰地狱’!”她话音刚落,地面就是一阵微微颤动,“看!他老人家生气了!” 拿着弓箭的小伙子就是茅三拧说过的“大奋哥”,人长得挺精壮,就是样子有点呆,茅三拧让他揍我一顿消消气,可那小伙子直抓后脑勺,似乎下不去手,给她气得直跺脚。 魏老头看看天色,说,“不管怎么着,先回村儿再说,如果他们解释不清楚就先扣起来,等日后开山了,送去镇上的派出所。” 村民们刚把我们的武器都卸了,地面又是一阵晃动,正感觉奇怪的时候,十几把枪从四周伸了出来,村民刚想反抗,但第一发子弹就打中大奋的胳膊,顿时弓箭脱手,血流如注。 那十多个外籍雇佣兵以最简单有效的阵势包围了我们,大胡子“上校”边朝我们走,边阴冷大笑,还是那歪腔怪调:“乃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螳螂捕蝉,家雀在后’……”他已到了我的跟前,“还有一句话,是仇不报非君子——”说着,一枪托砸过来,我顿时眼冒金星,一头向后栽去…… ……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很轻松地占领了村子,刚开始还有村民反抗,但那些亡命之徒心狠手辣,稍有不顺就向人群里开枪,所幸无人重伤,有一个老妇被子弹擦伤了肩膀,还有个村妇吓得扭伤了脚……魏老头一看对方真下死手,马上让全体村民都“缴械投降”,乖乖的听话。 火已经被扑灭了,除了晒草场化为一片灰烬,村里还有二十多栋民居也烧得只剩了房梁。 妇人和孩子们轻声啜涕着,家园被毁、全村遇险,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他们一定把祸根算到了我们身上,因为很多人都在怒气冲冲地看我们,我也很内疚,这支该死的雇佣军十有八九是被我们引来的…… 能遇到一个接近边境,又“山高皇帝远”的村子,对“上校”来说,无异于捡到了宝,正指挥人手挨家挨户的搜刮,尤其当他看到那棵大号“老山参”的时候,更是两眼放光,对手下下令,不能漏过一砖一瓦,只要是没见过的,统统搬出来筛查! 他这一折腾,倒也没工夫找我“算旧账”了,我挤在村民当中,开始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茅三拧就坐在我旁边,眼睛哭得通红通红的,还不忘死死地瞪我,“我们那么相信你——哼!” 我说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咱们村子,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补偿大伙儿。 “还以后?”茅三拧气道,“这些洋鬼子,会留活口么?” 一个雇佣兵看中了穿大花袄的小媳妇,拉起她就要往屋里拖,茅三拧立马站起来阻拦,雇佣兵一看这还有个更漂亮的,大笑着去抓茅三拧的手,大奋上去和他动了手,但两拳一脚就被人家放倒了,雇佣兵举枪想射击,但被扑上去的茅三拧咬住了耳朵,“哇哇”痛叫着直在地上打转儿,其他雇佣兵看见,只是起哄也没人上去帮忙,气得那雇佣兵把茅三拧狠狠地摔倒地上,抬脚就要往她后脑勺上踢,那皮鞋头子多硬实,真要是踢中了,小姑娘脑袋不开花也得落个严重脑震荡。 我也来不及多想了,窜起来一脚踹中那雇佣兵的腿弯儿,他“噗嗵”跪在地上,我一拳打在他的耳根上,那家伙吃痛摔倒,我借此机会下了他的枪,但其他十几把枪瞬间都指向了我,“上校”走过来,冷冷地瞪我。 我自知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又把枪递给了“上校”,他用枪顶住我的头,“又是乃,看来乃是想找死!” 我说等等,我给你看点儿东西。 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乃很狡猾,是骗子!”说着就要开枪。 “我脚不滑——”我说,趁他没绕明白的时候,继续道,“这东西你要是不看,一定会后悔。”我把手伸向梁放,“给我……” “你、你要什么,李哥?”梁放一愣。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燃眉之急 我指指梁放的上衣口袋,他才反应过来,掏出一沓照片。我挑出几张,递给了“上校”。 “上校”看过之后,脸上阴晴不定,问我是在哪里拍的。 “地下古城,那儿埋的好东西要比这村子多得多。”我指着照片上的手链和零碎金属器物,“是不是很眼熟?古城里遍地都是。” “上校”看着我冷笑,“既然有很多,为什么没见乃们带出来?” “确实是装了几个大包的,但出来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包都丢在半山腰了——”我凑近他一些,把声音压低,“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些村民冥顽不化,只信什么‘守山神’、老祖宗啥的,压根儿就不让我们上山,还把我们看得死死的……你刚才不是也看到了么?我们想离开村子他们都不让,还差点儿拿箭射我们!” “我听说,乃们偷了他们的东西。”“上校”不屑地笑。 我脸上红了红,“这个……唉,不是寻思能顺手捞点儿啥么,没想到这些土包子这么小器。” “可是,乃还想帮他们。”“上校”指了指刚才被我打趴下那个雇佣兵,又看向村民。 我笑着把茅三拧拽起来,用手勾住她的肩膀,“别人我不管,但这个……嘿嘿……您懂的哈?” “上校”看看茅三拧又瞅瞅我,哈哈大笑,似已心领神会,“乃不是好人,但我喜欢。” 我说是,咱俩都不是好人,这样坏坏联合,更能干大事儿。 “上校”突然一把拽住茅三拧,把枪顶在她的太阳穴上,笑容慢慢变冷,“乃带路,去山上找乃们弄丢的包!” 我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我有个条件,用那些金银铜铁换我和几个同伴的命。 “乃已经没有资格谈判了。”“上校”勾住扳机,茅三拧竟不知道害怕,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还是别管我的同伴了——”我马上说,“你放了我俩就行。”我指着茅三拧。 几个队友脸色发黑,都在瞪我。 “上校”又笑了,把茅三拧给我推回来,“明天一早就上山,如果乃敢骗我,我杀了她!不!还有这里的所有人!” 我说你尽管放心,我不但能让你赚个盆满钵满,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个“地下古城”的入口,到时候你多带几个兄弟,能搬多少搬多少,能背几包是几包,咱们还斗个你死我活的干个屁呀,各发各家,和气生财,几辈子咱们也花不完呐! “上校”没被我忽悠住,冷笑道,“好,但愿明天是乃的幸运日。”说完,他转身走了,和手下交代了几句,看手势,好像是让他们重点盯着我,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地格杀! 我总算解决了当下之急,能挺过一晚是一晚吧,最起码先保证我们和村民安全度过今夜。至于明天上山的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别说去哪儿找回那些虚构的背包,就连“地下古城”的入口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啊,前几天从山上摔下来,大伙儿都失去了意识,现在看着四周连绵的群山,鬼才知道我们是从哪个山头上滚下来的呢。记得当时魏老头也说,在这谷地里就这样,老山十八套,没有人的道,地下钻出来,东西南北绕。即便当时是他救的我们,也无法确定我们是从哪个雪洞下掉出来的。 “上校”又指挥人手洗劫村子去了,留下五、六个手下看着我们,他们今天没敢喝酒,可能是怕再被我们打“反击”。 茅三拧在帮大奋包扎伤口,还时不时恶狠狠地瞪我,大概是还没弄明白我刚才为什么要占她的便宜,魏老头数落她几句,说我不是坏人,又朝我点点头。他坐在一只木凳上抽烟袋锅,我慢慢蹭过去,“老爷子,换换口味?”我给他递过去一根玉溪,他笑着说,“精细玩意儿,抽不惯。” “抽抽就习惯了,叶子烟太糙。” “我抽习惯了,你供我?” “没问题呀,你救了我们这么多人,别说供烟儿,就是养您老下半辈子,我们都不带放个罗圈儿屁的!” “哼哼,都这么说,每年我救的不下几十个,话说得好听,都不如屁好闻。” 我舔舔嘴唇,“魏老爷子,话说到这儿我就多问一嘴,每年几十个人,那都是为——” “为了山上的宝贝呗。”没想到他的话倒很直接。 “啊对,我听说山上流下来一条‘雪河’……” “三拧子和你说的吧?”老头儿看我,抽了两口烟袋锅,往对面的茫茫雪山上看,“是老山神眷顾咱们啊……” “老爷子,你们就没想过?山里或许真的有宝藏什么呢?就从来没上去看看?” 老头儿“吧嗒吧嗒”地抽烟,盯着雪山半天没说话,躲在皱纹里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又暗下去,“前几年,有一段光景不好,雪大封了山,我们存的米面也都见了底儿,村里家家都揭不开锅了,想上外求助出不去,外面的人更进不来,孩子女人饿得只剩了皮包骨头,我作为一村之长,心里难受啊,就打算违一次古训,到‘神山’上猎几只活物,哪怕寻点儿冬果冬菜回来给孩子们填填肚子……”他的语气变得很凝重,我听了感觉身临其境,“可就在我们准备上山的那天,‘守山神’显灵了!他化作一团乌影,从山顶飞降而下……那一天,‘雪河’里不再只是雪,还有野猪狍子甚至马匹的尸体,我们由此躲过一劫,你说,这不就是‘老山神’显灵么?!” “您说‘老山神’化成影子?” “对,乌压压的老大一片,快得好像孙悟空的筋斗云!” “能看清咱‘老山神爷’到底长什么样么?”我急问。 “村儿里眼睛尖的说,好像……”他往周围瞅瞅,把声音压低,“好像,是个女人,哦不,女神。”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老爷子,你再好好回忆回忆,你说的那一年,是哪年?” 魏老头开始回忆,我的心也跟他的脸一样,都抽成了褶儿,过了好半天,他才敲敲烟袋锅,“六年前?嗯……没错!1995年!那年,我幺妹正好过百岁!” 又是六年前……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再哔哔就突突 我已没心思想魏老头今年到底高龄了,六年前他妹妹就过了百岁生日,那现在得有105了——北方人过大寿不过整数,都是提前一年——那还是他幺妹…… 六年前,六年前!我只在意他说的这一句。“老山神”显灵?快得神话般的影子?女人?六年…… 难道是童柳? 不会的——这听起来就好像一部套路十足的仙侠小说,主角掉下了万丈深渊,无意中偶得无上秘籍一本,快速修炼成神,造福人间百姓…… 我越想越乱,感觉世界观再次被颠覆。 这一夜无人入眠,风雪越来越大,我们围坐在村里的小广场上,冻得透心凉。村里的女人和孩子哭了半宿,凌晨之后都累了,孩子们那一张张紫红色的小脸儿上泪痕未干,又很快结成了冰,女人心疼地紧抱着,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啜涕。 后半夜,大地又经历了三四次微震,魏老头说这是“老山神”的震怒,坏人终将遭到报应,这才刚刚开始。 何爱娟却说,“看到那座最高的雪山了么,从它的山形地貌来看,应该是一座活火山,这几天气压低,积雪重,导致地底岩层变化,所以引发轻微地震也是正常的。” 黑疙瘩一听就怕了,问那会不会引起火山喷发,把咱们都烧成焦炭。 何爱娟说,目前没有火山喷发的明显征兆,大家可以放心。再说,岩浆是不会把人烤成焦炭的,应该是直接化为灰烬……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云层越来越厚,天色依旧没放亮,本来我还想借天气恶劣的理由再拖上一拖,结果“上校”立马变了脸,催我赶紧领路,不然,现在就杀掉我的“小情人”——茅三拧。 茅三拧还是不愿搭理我,我收拾好行装之后,朝她暧昧的一笑,“亲爱的,我很快就回来,你别惹事儿,乖乖听那些叔叔大爷的话……” 她白了我一眼,“哼!” “还有,照顾好咱们家‘饼饼’……”我又说,“可千万别饿着它。” “哼……嗯?”茅三拧还想瞪我,可一听这话,又偷偷地瞄我。 我有意无意地往不远处看了一眼,风雪中,似有一片雪白色的“毯子”被掀开了一个角,又很快翻转过去…… 我们很快上了路,“上校”大概觉得那些村民更好对付,没敢让我们任何一个留下来,而且发现黑疙瘩的那位“前队友”大管也和我们凑一堆儿,以为都是一伙的,让他也跟着去。“上校”根本就没上我的当,只带了六个手下跟我们上山,这样,我昨晚的计划就被破坏了一半儿,本以为能把他们大多数人都骗走,村民也就好应对一些,没成想“上校”也很精明,任我如何劝说他应该多带人手搬运金银财宝,他也不动心,反倒对我说,“不是还有乃们么?乃们出的力越多,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我好像又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上校”一共带了三台越野车,前面一辆加长的装下我们八个还绰绰有余,除了司机,他只派了一个人押着我们,肯定是不怕我们抢车跑了,因为在茫茫雪山下,视野相当宽阔,任我们逃到哪里,他们也能很轻松地追上,到时候一人来一梭子,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上校”问我怎么走,我看着远方风雪中的一座座雪山,最后挑了那座最高的,“就那儿,如果顺利,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山下。” “上校”在我面前挥舞了一下拳头,“如果乃敢耍花样——”他举枪就往小广场上射击,子弹在地上激起一点点雪花,围坐的村民们吓得直躲,女人和孩子再次大哭,“他们——哼哼……” 我咬咬牙,“不敢,不敢。” 他手里拿着步话机,和其他人调试对话,确认信号通畅后,便上了后面的车。我心想,这家伙真挺鬼的,知道跟我们保持一定距离,不但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可以更好的控制我们。 车子开上了平地,从这儿到那处山脚下是一片小雪原,没有几棵树,也没有其他遮挡物,我们要想抢车逃跑,除了会激怒“上校”,还真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黑疙瘩有些抱怨,说,“兄弟,你这事儿整地有点大,不会是真打算就这么上山吧,咱们……” 我打断他,看着对面拿枪对着我们的红头发雇佣兵,和黑疙瘩说,“你问问他结婚没?父母高堂是否健在?孩子多大了?上没上小学?学校有没有乱收费的现象……” 其他几个同伴都看我,黑疙瘩更懵了,“兄弟,你到底想说啥?” “快翻译!”我说 黑疙瘩“嘀里嘟噜”的说了一大通,对面那家伙也跟“面瘫”似的,没有一点儿反应。 我说黑疙瘩你是不是不懂装懂啊,人家怎么不搭茬?你再问,他家的房贷是不是还没还完呢?媳妇的化妆品也“断溜儿”了?喝酒是不是舍不得买高档的?隔壁老王有事没事儿也总往你家出溜?十有八九是这样的吧,你看他两边儿的红头发都有点儿掉色儿了,肯定是愁的…… 大伙儿还在盯着我看,那个疯疯癫癫的大管一边白我一边撇嘴,“纯精神病,脑袋有水有泥有水泥,得钱治了……”竟然还有人跟着点头。 “红头发”还是不搭理我,好像一座冰雕,只是枪筒一直瞄着我,可能就嫌我话多。 黑疙瘩扭头看我,“兄弟,够了吧,再说我怕他一激动,崩了我。” “最后,告诉他,山上的财宝狼多肉少,他要是愿意跟咱们单独合作,保证他赚大头的,到时候别说孩子的学费……嗨,你就可劲儿忽悠,争取让他反水!” 这年头儿,什么建立起来的关系最牢靠?那就是利益!如果“红头发”真能在我的百般“利诱”下转向我们,那大事儿就成了一半了,就算不能,估计也会给他吵得心烦意乱,放松警惕。再说了,一般都是大boss头脑精明,像这种小“配角”智商应该捉襟见肘。 黑疙瘩刚想说话,“红头发”手里的步话机就响了,里面传出“上校”清晰的声音,黑疙瘩说,“他在问,咱们这边怎么样?” 我刚想让黑疙瘩听听“红头发”是怎么回答的,结果“红头发”一句话就把我们大伙儿都整懵了—— “没啥大事儿,就是有个傻·逼,跟我一阵忽忽悠悠扯犊子,还想挑拨离间,真他·妈碎嘴子!” 敢情这家伙懂中文,说得比“上校”还溜,估计被我刚才带偏了,一张嘴也不觉地说了东北话。 我有点尴尬。 他听了一会儿步话机,点头说,“嗯哪,再哔哔,就突突他。” 车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害你没商量 车又往前开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已渐渐接近了那座山脚,后面两辆并驾齐驱跟着,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红头发”用步话机和“上校”十分钟一联系,可渐渐发现信号越来越差,到最后只剩下了“嘶嘶啦啦”的噪音,好像遇到了什么强干扰。 我看看何爱娟轻轻飘起的发梢儿,又瞅瞅莫爷大衣上直立起来的皮毛,心里暗笑——机会来了! 莫爷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和我做了简单的眼神儿交流,随后偷偷指着窗外,小声对身边的炮仗说,“山炮,还记得那个山洞么?等会儿咱们……” “你们俩嘀咕啥呢?”“红头发”本能地往窗外看,就在这个时机,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枪管往上举,他刚想开枪,但手腕已经被莫爷扣住了,莫爷下手也真狠,只反向一掰,他的手指就被愣生生地折断过去,还没来得及痛叫,阿菲的皮靴已经踢中了他的下颌,顿时舌头被咬破,满嘴是血,炮仗一肘捣在他的太阳穴上,那家伙就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 前方的司机见出了变故,一个打舵就往回开,梁放和何爱娟连抓带挠地阻止他,效果没怎么着,倒是让那个家伙脸上一道道儿的破了相,黑疙瘩夺过枪,一枪托凿过去,那司机反手过来就是一拳,却“嗷嗷”地大叫起来,原来大拇指已被大管咬住了,鲜血“哗哗”地淌,黑疙瘩又一枪托,司机终于不动了…… 我们互相解开了手脚上的绳子,我把司机踹下车,坐上了驾驶位,重新调整方向,猛地朝前窜去,后面两辆车呼啸着冲来,很快追上了我,一左一右把我们夹在中间。 “上校”摇下车窗,冷笑着朝我比划,正对着步话机说着什么,但很明显已没了接收信号,他气得把步话机扔出车外,我长松了一口气——指令传不出去,那些村民终于没事儿了…… 但正欣慰着,便见他朝我举起了枪…… 我把油门踩到底,一梭子子弹打在车尾上,吓出我们一身冷汗。 “上校”的车身短,比我们灵活得多,转瞬又追上来,这次四、五把枪同时对准我,我无论快慢,再也躲不开了。 身上又传来一股异样的酥麻感,我又急又喜,眼睛死死盯住前方,在几颗子弹打破车窗从我眼前飞过的同时,猛地踩下了刹车—— 车身在雪地上一阵滑行,我接连左右打舵才没让车翻过去,“上校”的车也开始减速,正把半截身子探出车窗向我瞄准,却突然愣住了—— 另一辆越野在前方不远处猛然顿住,随后开始快速地往下沉,转瞬就被雪没过了大半,里面的人还想往外爬,但车窗一摇开,雪猛猛地灌了进去,人被卡到那儿,很快陷入了雪底…… 他们之前一定没见过这种“雪河”,以至于个个都被吓呆了,“上校”的车也没刹住,一头扎了进去,黑疙瘩叫了一声好,提着枪下车,说要给他们来个“枪打落水狗”,我们刚想下车查看,后面就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同时伴随而起的是大片的枪响,原来“上校”跟我们玩儿了个“后援打围”,竟在后面布置了一辆“机动队”…… 我们的油箱被打中,只能弃车而逃,车上的装备也没工夫拿了,只背了那两把缴来的枪。阿菲和梁放倒是很在意自己的背包,等在车尾找到背起来时,那辆车已经近了,车上跳下几个人朝我们扫射,另外两个往“雪河”里甩牵引绳,“上校”也真生猛,接住后直接跳进“河”里,挂住牵引钩,随后两车一起发力,已没进“雪河”大半的车身又缓缓露出雪面…… 我们被重火力压制得不敢露头,唯一的退路只能是上山,幸好山坡上有一大片红松林,我们且躲且退,终于在“上校”上岸前冲进了林子里…… “上校”跳上了实地,倒也不急于追我们,掸去浑身上下的雪,点着一根雪茄,戏谑地用枪瞄我们,子弹从我们身边飞过,简直比打在身上还吓人,他这是开始跟我们“玩儿”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强者总是为之乐此不疲。 我们哪还敢停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跑,终于把“上校”落得远了,这才有工夫喘口气,黑疙瘩对我说,“兄弟,你刚才玩得险呐,这要是一脚没刹住,咱们都得陪老外走一趟黄泉路。” 莫爷看着我笑,“这才叫生死天注定,富贵险中求,要是没有李老弟这么机警的队友,咱们不一定死过多少次了。” 我斜眼瞥着他没说话。 他又干笑两声,“老弟,其实之前的事儿吧,您也不能全怪叔儿,干咱们这行的,哪个不是钱眼儿多过心眼儿,财迷住心窍了?不然生里来死里去的,都是为了啥呀?叔儿也是被逼无奈……不过你记住,叔儿是绝对不会害大伙儿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咱们通力合作一致对外是多牛·逼!少了一个恐怕都不行,从现在开始呀,咱几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跟一家人似的!你们说对不对?!” 我们没人搭话,只是闷闷地往前走,就连炮仗也没应声,好像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停下往两边看。 黑疙瘩直催他,“行啦,咱就别走马观花了吧,现在也不是看景的时候……” 莫爷似也发现了不对,皱着眉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我们马上把身体伏低,这两个“黑棒头”对冰天雪地里的危险有着异常灵敏的“嗅觉”,该是发现了什么! 却见炮仗竟突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回头看着莫爷,“叔儿,就、就是这儿啊!” 莫爷的眼睛里也闪起光,东瞅瞅西看看,一会儿量量山势,一会扒扒雪窠,最后终于在一个背阴处停下,慢慢地弯下腰去…… 我凑上去一看,明白了,只见皑皑白雪上正探出一根翠绿翠绿的嫩枝,而枝头上结着几颗通红的果实,那是人参,纯野生的山参…… 炮仗急跑过去想要扒雪,莫爷一把拽住他,目光闪烁已近疯狂,“等等……” ……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雪山 我过去就听说过,野山参这东西十年是草,百年为宝,要是经过几百年,那就成了精、满地跑,眼前这位,在严寒冬季还能见着红绿新果嫩芽,显然是历经了千秋岁月,早已长成“真身”,只靠自身精华就能抵挡住寒冬酷暑了。于此来讲,莫爷这次确实发现了“宝”! 莫爷“噗嗵”跪在雪地里,一个劲儿猛猛地磕头,炮仗想去拽他,反被莫爷拉倒在地,“山炮,拜山神爷!请老参祖宗!” 我知道通常的采参环节不是这样的,那是需要喊号绑红绳的,结果莫爷变了手法,倒也说明此次非比寻常,果然,莫爷一连磕了几十次头,额头上都碰破了血才停下来,他说如此老参祖宗,已不能用红绳去请,必须见“活红”,这样才能把老参的灵气拴住…… 我说莫爷,你还是一切从简吧,那些雇佣兵可随时就追上来了,到时候给咱们一突突,“活红”太多,老参祖宗可就没肚子消化了。 莫爷又拜了几下才站起身,看得我心里直着急,幸好“上校”那些人背的东西多,走得也就慢,离我们距离还有很远。 莫爷并没打算把“老参祖宗”挖出来,换句话说,他现在想挖也来不及,就算山下没有敌人的追击,他也不可能把山参完整无损地从冰冻的泥土里弄出来——山参这东西贵就贵在完整,真正收藏的人,别说破一点皮跑了浆,就算断了一根头发丝细的根须,也是不屑再要的,那就相当于品相大打折扣,跟珍贵邮票缺了角没什么区别。所以最好的采参季节绝不是在冬季…… 但莫爷说,冬季采参有冬季的办法,他们会用一种传统的“热土法”将冰冻的泥土加热,最大范围甚至会扩大到十几立方米,等冻土热开了,上面覆盖的雪也就化得差不多了,渗进泥土里,更能滋养老山参,到时候再往外请参,土质温和湿润松软,根须内热外冷萎缩,更有利于请到完整齐全的好参,所以说,秋采有秋采的好,冬请有冬请的妙。 “但这次是真没那么多时间了,等想办法摆脱那些老外,咱再回来下点儿细功夫,一定请一位比山下村里那个还要值钱的‘山参祖宗’!”莫爷说,眼睛还盯着人参的枝头,“几位,咋样?我老莫说到做到吧,这次是跟大伙儿交了实底儿,还是那句话,咱们有福同享!” 他相当不舍地又把人参枝头用雪埋上,做了个标记,这才跟着大伙儿继续往上走,山坡下已经能听到那些雇佣兵说话的声音,我们再次加快脚步,打算在他们追上来之前绕到阳坡,那里没有其他山体遮挡,风雪灌下时,正好可以作为我们的掩护。 “上校”似乎也觉察出了我们的意图,带着人越追越快,转瞬就已能看到他们的头顶,我有些着急,问莫爷,“他们开枪是不是会引起雪崩?” 莫爷说不会,山上虽然有积雪,但存量太小,不足以造成那么大的声势。 我又问,那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也制造一个“雪碾子”? 这次回答的是何爱娟,她说,应该没什么可能,那种自然现象的形成本身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我还想再问其它的问题,但一张嘴,风雪就灌了进来,我们已绕到山体的阳面,狂风暴雪正呼号着席卷而来…… 此刻,在暴风雪中行走有两个好处,一是视线极差,可以躲避身后敌人的直接射击;二是,我们踩下的脚印也会很快被暴雪填满,被风一吹,根本再留不下任何的痕迹,他们追踪也就难上加难……但坏处就更多了,我们暴露在北方最恶劣的天气下,除了危险,还是危险! 莫爷建议我们用绳子把彼此串起来,这样,就算有人摔下去,大伙儿也能合力将他救起来,幸好梁放的包里有绳子,他给我们抛过来,忽然一阵狂风袭来,梁放的背包脱肩而落,他伸手去抓,脚下一滑,整个人扎进雪里,开始急速地往下滑,他身上的绳子还没系牢,眼看就要滑到一处悬崖边儿的时候,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他…… 连我都没想到,救他的竟然是炮仗,梁放躺在雪地里“呼呼”大喘,惊魂初定,这才连连向炮仗道谢,炮仗都没看他,又往前摸索过去…… 经过梁放这一次,我们更不敢大意了,身子几乎贴到了山壁上,脚下是雪、雪下是冰,一旦踩空,整个人就跟着往下滑,十米之下就是一大片断崖,冰坷垃掉下去,半天都没个回声,可见崖下有多深。 我现在有些后悔,就不该把那些雇佣兵引到这座山上来,他们是难受了,可我们也不好过,这何苦跟自己找别扭呢……可转念一想,当时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引他们远离那村子么,再说,魏老头说这座山被他们视作“神山”,“雪河”、“女神显灵”什么的也都出在这里,而且根据坐标显示,我们之前遇到的“地下古城”也就在这儿附近,说不定能再找到入口,让外籍雇佣兵和那“巨石”怪物火拼一场,反正他们的武器先进、弹药充足,弄好了,还真能帮我们除去一患,弄不好,两败俱伤,我们也能坐收个渔人之利…… 行了,我想得可能太乐观了,照这情形下去,或许没等“上校”他们追上来,我们就已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了。 再往前走,脚下的路就更窄了,而且坡度越来越陡,能下脚的地方不多,最要命的是山壁已经结成了厚厚一层冰,我们不但脚下打滑,手上也是无处着力,那山壁就跟镜面儿似的,吐口哈气蹭蹭,都能看清自己几根眉毛。 黑疙瘩抱怨说,好么样一座山,结什么冰呢? 何爱娟到这时候都没忘了给他科普,“这更说明我推测的没有错,这座山确实是活火山,有地底运动的时候会产生热量,山上的积雪因此融化……运动停止,雪水又结成冰,长此以往会越来越厚…… “行了,您就别再给我上课了——”黑疙瘩说,“一口一个运动运动的,说白了,不就是地震吗,咱们现在就在山上,你觉着说这话题,吉利么?” 话音刚落,整个山体就是一阵摇晃……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悠荡 我一直认为“乌鸦嘴”就是“墨菲定律”的一种表现形式,他们刚提到“地震”,火山就开始不消停了。 所幸这一波地震极其微弱,只晃了几晃就停下来,但我们本来就脚下发滑,这下更是人仰马翻,如果不是互相牵拽,恐怕早已有人坠下山崖。 风雪扑面而来,我们甚至都看不清彼此,更别说后面的雇佣兵了,他们应该已扔掉了不少装备,追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等我们再找不到前行的山路时,他们的说话声已经很近了…… 后面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声音向山底远去,该是有人掉下了山崖,雇佣兵们一阵骚动,“上校”用外语大声的咒骂着,黑疙瘩脸色一变,翻译说,“坏了,他们不打算跟咱们玩儿了,要直接开枪!” 我们听后心里更急——风雪太大确实不能瞄准,但在这毫无遮挡物的山上胡乱射击,那也是一种巨大的威胁,我们躲无处躲,跑又没地方跑,很有可能会被流弹打下山崖。 果然,身后传来一阵枪响声,子弹从我们身边“嗖嗖”飞过,有的打在山岩上,有的射进冰面中,登时冰雪飞溅,险象环生。 炮仗也没犹豫,端着枪就是一阵回击,雪雾中也不知谁中了枪,又是一声由上至下的惨叫。 但后面人众枪多,子弹交织成一张大网扑射而来,我们前方再寻不见路,眼看已陷入绝境,我往身下一瞅,隐隐可见几棵枯树,一咬牙一跺脚,大喊道,“跳!”当先向下跃去。 其他人无论会意的没会意的,都已经没有反应的时间了,被我带着往下滑,子弹就在我们的头顶上乱飞,有一颗甚至擦过我的帽子,皮帽被卷到风雪中,落下山崖,很快变成了个黑点。 我们的下滑速度越来越快,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嘴里鼻子里都灌进雪,一转眼就到了断崖边缘,我用匕首在冰面上猛凿,却止不住坠势,身体突然悬空,人猛地向下落去…… 我们本来横着拉成一线,中间连接的绳子被几棵树刮到,但也只是顿了顿,树身太细,都被一一勒断,正惊急万分的时候,崖边一棵水桶粗的大树最后挂住了我们的连接绳,正好一边吊起四个人,我们就好像钟摆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 我和阿菲都在最下头,怕悠荡幅度太大,她抱住了我的腰。 我们总算松了口气,可再往上看,心又凉了半截—— 我们距崖边足有十几米,想爬上去是不可能了,脚下又是千米悬崖,难不成就这么吊着,最后被冻成两串糖葫芦? 头上的黑疙瘩脸都吓绿了,因为抱着他的正是其“前队友”大管,那个家伙依旧神智混乱,此刻正如八爪鱼似的裹着黑疙瘩,手上还不消停,一个劲儿地挠他咯吱窝,最后又瞄上了他腰上系的绳子,“诶?吃粽子得先扒皮……好,我来帮你!”说着就要去解绳扣儿…… 阿菲此刻和我脸对着脸,吐出的热气弄得我耳朵痒痒的,她说,“帮我!” 我马上会意,撑住她的手,她借力一个倒翻,脚尖儿正踢在大管的后脑勺上,那家伙闷哼一声就不动了,但也就是这么一震,那棵大树“咔嚓”一声,树身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莫爷在最上面,我发现他的眼珠滴溜乱转,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小刀,正偷偷往腰下的绳子割去,炮仗就在他的身边,突然说,“叔儿,你、你快看——” 莫爷见我们都看过去,不得不停下手,往炮仗指的地方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悬崖峭壁间,竟长满了一株株翠绿的枝头和红色的果实,冰面之下,隐隐有十几棵硕大的人参轮廓…… 我们也震惊了,只听说野生“老山参”难得一见,可没想到这一眼,就看到了一座“人参林”! 莫爷和炮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里,他们一辈子也没见到过眼下这种“奇观”,内心里一定已狂涛拍岸、血脉贲张。 阿菲偷偷捅我,又指指不远处的山崖,我这才发现,那里的冰面已裂开一个小洞,正好够一人通过,崖边的树干又裂开一些,我们再次往下坠了半米,黑疙瘩哭丧着脸儿说,这回真完了,咱们一定会摔成肉饼…… 阿菲看了看我,我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但就这么达成了默契,我突然用力地把她推向山崖,那一刹那的爆发力惊人,她接近崖壁一把扯掉腰上的绳子,人已窜进了冰洞,我借着反力,也把自己荡起来,但两边的重量失去平衡,我们这一侧开始急速的往下掉! 我终于在下落的同时到了洞口,但脚尖儿离地面只差了一点点儿,崖顶一声脆响,那棵大树终于拦腰折断,我正往下坠的一刹那,阿菲抓住了我的衣服,把我拽了进去,我们没敢停,一起往洞里跑,就这样,大伙儿一个一个被我们拖进洞里,等到后面的梁放和黑疙瘩已经悬到冰洞以下时,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人手,总算将他们两个拉了上来…… 众人坐在地上一阵猛喘,又是一次死里逃生,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现在有些后怕——如果刚才我把阿菲推进洞里,她却不回手救我,那现在我们七个可能都成了一堆烂肉…… 我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信任是从哪儿来的,总之,下次……最好没有下次…… 我们连累带吓,早已疲惫不堪,纷纷坐在地上休息调整,只有阿菲不肯停下来,她背着自己的包,往冰洞深处走,说要去前面看看,到底通向哪里。 我本想跟着去,但阿菲冷冷地拒绝,最后偷偷给我使眼色,意思让我盯紧莫爷,的确,那个老家伙满肚子坏水儿,一有个风吹草动,首先想到的就是损人利己。 阿菲拿着手电消失在黑暗中,莫爷盯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凑到我身边,“老弟,那丫头人不错,身手好,摸样俏,用不用叔儿给你保个媒?” 我扭头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手本能的往袖子里摸……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猜疑 我冷笑着说,“人不错?呵呵,人心隔肚皮,有些人说话唠嗑好听,可背地里净不干人事儿……莫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莫爷干笑两声,“老弟说的是,说的是。”把手又从袖筒里伸出来。 黑疙瘩也插话,“没错啊,当时大管在队里最照顾我,人也最和善,整天笑呵呵的,谁又能想到竟然会偷了大伙儿的东西独吞?!唉……”大管依旧昏迷不醒,阿菲那一脚踢得够狠的。 我瞥着莫爷,“其实还有个事儿,我没和大伙儿说,咱们这支队伍里十有八九混进了图谋不轨的人……” 我把杜龙彪跟我提到的“灭绝者”的事儿简单和他们讲了,把那半张照片扔到大伙儿跟前,“你们猜猜,照片上另一半是谁?” 莫爷指着炮仗说,“肯定不是我们俩,咱有自己的来钱道儿,又怎么能去给别人卖命?!”炮仗没什么反应,坐在那里喘粗气,不知道是刚才累着了,还是伤没好彻底,身体显得有些发虚。 黑疙瘩撇撇嘴,“那也不好说,反正就你们害过大伙儿……跃洋兄弟说背地里不干人事儿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你们!” 莫爷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但也没马上发作,“呵呵,黑老弟这屎盆子扣得好啊,我倒想反问一嘴,我们几个都是同来同去的,自打一开始就成了伙儿,反倒是你半路杀出来,不知根不知底,自圆其说也没人作证,哼哼,我看图谋不轨的人是你!” 梁放又开始摆弄他的监测杆,一边在笔记本上涂画着,一边说,“我觉得咱们现在不应该起内讧,得先想办法摆脱掉那些外国人,然后再……” 我打断了他,“其实,想分辨谁是‘灭绝者’的人也不难——” 梁放抬头看我,一拍大腿道,“对呀,他们胸口上好像有同样的纹身,这我和李哥都见过!” 黑疙瘩笑笑,“那就好办了,来来来,都脱都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祸害!”他说着就要脱衣服,何爱娟红着脸捂住自己的衣领,“这、这——”突然又抬起头,“李哥,你们说的那个纹身,是什么样子的?”之前谈论的时候,她确实没在场。 我用匕首在地上画了个图样,自觉不太像又擦掉,反复画几回越瞅越像“三枪”,只能作罢,“嗨,反正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何爱娟仔细辨认半天,突然捂住嘴,“不、不可能的!” 我们都看她。 梁放轻抚她的头发,“娟儿,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黑疙瘩也鼓励道,“你就实话实说,放心,没人敢动你,有——”他瞅了瞅我,“有跃洋老弟给咱们撑腰呢!” 何爱娟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我、我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莫爷早已不耐烦,冷声催道,“你再不说,山炮可就要玩儿狠的了!” 这个老家伙在起初的时候还装得慈眉善目、公道讲理的,和炮仗一个唱红脸儿一个唱白脸儿,可现在已寻到了“老山参”的踪迹,这一趟的目的就算达成了一多半,对我们的依赖程度更是越来越低,如果不是后有追兵,前路未知,他肯定早就对我们下了黑手……对这种境况如何处理我是有些经验的,而且很早之前就有了充足的准备——在我们各自的目的还没达成之前,我们可以相互利用,相互依靠,甚至说,真的像莫爷说的一样,同艰苦共患难有难同当;但有福同享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所以一旦有人接近自己的目标,我们就要全神戒备,甚至不惜把他清出队伍,让其自生自灭…… 我就是这么想的,本也打算这么做,如果不是碰上那些外籍雇佣兵,莫爷和炮仗说不定已被我们跟村民赶回了大雪原。 何爱娟被莫爷这么一吓,脸色有些发白,还是很犹豫,迟疑了半天才说,“那次,我和阿菲姐在山洞里换湿衣服时……我、我发现她胸口上就有这个……”她指了指地上的图样。 莫爷冷笑,“我就知道她有问题!这一趟的目的到现在也不敢见光!” 黑疙瘩摇头,“不像啊,她到关键的时候没少帮大伙儿——就比如刚才把咱们都拖进山洞……” 梁放也附和道,“是啊,阿菲姐一直很照顾我们,不可能有问题!” 莫爷的脸上升起寒雾,冷声笑道,“哼哼,你们这就是‘双重标准’了,到别人那儿,都是好的,一说我们,就他·妈成‘不干人事儿’了……我和山炮帮大伙儿的也不少吧?还有我们兄弟老湖,这一趟把命都搭上了!”他说得忿忿不平,一边往嘴里塞烟,一边摸打火机。 打了半天才点着,火机一亮,周围有了些光,我能更清晰地看到莫爷那张脸,除了愤怒还有阴狠,这老家伙已绷不住了,说不定随时都会翻脸,我把匕首攥在袖子里,尽量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正盘算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呢,忽觉有什么不对—— 刚才莫爷点烟的时候,火光虽然不是很亮,但足以照清我们每一个人,炮仗、梁放、黑疙瘩……除了探路的阿菲,所有人都在,可、可我刚才分明看见,莫爷的身后还有个人! 黑疙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会儿正哆嗦着胳膊往莫爷身后指,“有、有鬼呀!” 没想到莫爷也盯着我身后,“李老弟,当心后面……” 莫爷又小心翼翼地把打火机点着,我们几个借着火光一看—— 我去!哪是一个?我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人影晃动! 黑疙瘩回身就是一脚,可踢在冰墙上,一屁股又坐在地上。我也举着匕首转过身,这才发现,那些人影都冻在冰墙里,火光一晃,好像“活了”似的。 我们只有一把手电,已被阿菲带走了,或许是她刚才走得太急,也没发现冰层里冻着的人,这会儿我们想看清楚一些,光源却又不太够,冰层很浑浊,打火机的火光根本透不进多深,正焦急困惑的时候,莫爷“噗唥”一下跳起来,“发啦,咱们发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参林 莫爷说,冰墙里的那些“人影”根本就不是人,是人参!是已成了“真身”的老山参祖宗! 他异常兴奋地说,“你们想想,刚才在洞外的悬崖峭壁上,是不是也看到了很多参枝参果?也就是说,咱们眼下就在传说中的‘老参林子’里面,随便挖上一棵就够活几辈子了!要是想办法都弄出去……”莫爷因激动而浑身发抖,“不行不行,物以稀为贵,要是一把都弄到市面上,那‘老参祖宗’都卖了白菜价了……得抻着来……五年八年弄出去两棵……”他太过兴奋,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可也不行啊,这地生儿万一被别人发现……那就……”他手中的打火机燃烧时间太长,油很快耗尽了,噗!周围又暗下不少。 我没听说过野生山参也有成片长的,还能整出个“老参林子”,不然,野山参也不会那么珍稀昂贵了,但莫爷口口声声说听过此类传说,那就暂且不和他争,不过我也保留自己的意见,说这事儿总有点蹊跷。 大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趴在冰壁上往里面看,说,“争不争的有啥意义,还不如刨出来两根看看。”我们发现他说话语气平淡,似已恢复了正常,可转瞬他又堆起傻乎乎的笑脸,“完后蘸酱吃,味道肯定贼拉好!” 大管虽然精神不太正常,但他的这个提议还是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莫爷也想开了,说,反正老山参这么多,破坏一根两根也不算什么损失,要是鉴别出都是正儿八经儿的千年老参,那就直接拿着“样品”回去和买家谈判,如果能达成“批量收购”的意向,也省得以后一趟一趟的来回跑了……还有,这“成道”的“老参祖宗”,千百年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早已成了神物,药性绝佳,不止对伤病有奇效,更能让人五内康健延年益寿,这一点大家也都看到了——山下村里和魏老头同样百岁高龄的可不止十个八个!咱们把“老参祖宗”请回去,也每人留她一棵两棵,给亲友壮壮身子,到时候福寿尽享,这辈子咋过都值了…… 莫爷只顾着高兴,已经把刚才内讧时的不愉快都忘脑瓜后面去了,但我可没忘,一直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莫爷从毛皮大衣里侧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包,里面裹着牛皮纸油纸好几层,小心翼翼地打开,最后露出来的是一撮黄色的粉末,味道有些刺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把粉末轻轻掸在一处冰壁四周,很快黄粉下的冰面开始融化,水和粉末溶在一起再氤氲开去,冰壁消融的速度就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冰层是整块整块的掉落,也就三五分钟,那处冰墙上已凹下去近一米的大坑,而一棵“老山参”也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只主根就有一米二、三,直径甚至在二十公分往上,有四肢躯干等轮廓,须根庞大,很大一部分还在冰里,这一株,比之前见过的那两棵还要壮硕,莫爷似要迫不及待地将它拽出来,两眼放着狂热的光,忽听黑疙瘩又惊呼,“嘿!这儿还一根更猛的!” 我们借着昏暗的光线往那边看,果然冰层里确实有个更粗壮些的“山参”。 莫爷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又拿出药粉撒在那块冰壁上,随后招呼炮仗过去帮忙,炮仗脚步踉跄的走上去,拿着小镐凿冰面,可没一会儿就站不稳了,靠在墙上猛喘。 莫爷皱皱眉,问他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炮仗只是急喘,似乎回话的力气都没有。 正说话的时候,先前那块冰层突然大面积脱落,其中的“老山参”终于掉落出来,炮仗连忙接住,随后递到莫爷手上。 莫爷的手在颤抖,怀里的东西要是真家伙,那他现在抱着的就是一座金山银山。 “老山参”的表皮呈暗黄色,其上褶皱重重,芦头芦碗横纹密布,莫爷说一看就是历经千百岁月的成材之品。 我这几天也算开阔眼界了,过去听说干货野山参重量过百克的就已经极为罕见,至少这十几年再没在国内市场上出现过,而近两天看到的,晾成干货后,重量肯定都在三、四百克往上,这就不止是“宝”了,而是“宝藏”! 莫爷捧着“老山参”,高举在上,双腿跪地,就差叫声“爹”了。 我们都在盯着那人参看,谁也没料到大管会突然扑上去,拨开人参须子,张嘴就要啃! 莫爷反应很快,一脚踹过去,大管仰身栽到,可再一看“老山参”,上面已经多了个破口,“品相”是彻底毁了,莫爷既心疼又愤怒,摸出刀就要往大管身上捅。 黑疙瘩马上过去拦住,说你个正常人跟疯子叫什么劲? 莫爷眼睛通红、目露凶光,也不像正常人了,可就在他往上冲的同时,何爱娟突然惊叫了一声—— “啊!他、他怎么了?” 我们一齐看向大管,只见他满嘴是血,一股股鲜红还在顺着嘴角往下淌。 我也感到惊奇——莫爷刚才那一脚踢得绝对没有那么重,大管……难道他中毒了? 黑疙瘩关切地帮大管检查,最后从他的嘴里掏出来几片玻璃碎茬,我们都愣了,这家伙身上还藏着啤酒瓶子? 我们困惑不解,莫爷却还在心疼他的“祖宗”,轻轻那处“伤口”,可好像发现了什么,瞬间就愣住了,用手指一拨,当啷!一件小东西掉了下来…… 大管“腾地”坐起来,快速爬到跟前,趴在地上一阵细看,随后“咯咯”怪笑,“找到啦,找到啦,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啦——” 我们不知道他又犯了什么邪,黑疙瘩想给他按住,但也注意到了地上那东西,捡起来凑近看了看,随即又瞅瞅莫爷手中的“老山参”,沉思片刻,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梁放问他黑哥,您到底怎么了?黑疙瘩惨白着脸,“我、我……哇——” 一口狂喷,大吐起来……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腹背受敌 黑疙瘩吐得极惨,本来黢黑的脸上已不见了本色,恐怕再吐下去就得变成“白疙瘩”。 他手里拿着的是个绿色的小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已经冻住了,我接过来看了又看,心里也有些发毛,胃腹翻滚。 梁放帮黑疙瘩捶背,一边捶一边问,“黑哥,你没事儿吧。” 黑疙瘩终于止住,翻身坐到地上,本想靠住冰墙,可想了想又挪开身子,指着我手上的小玻璃瓶,“你c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梁放和何爱娟都摇头。 “熊胆汁”黑疙瘩说,看向大管,“就是他们走私的熊胆汁!” 果然被我猜中了 “胆汁?”何爱娟还没反应过来,“那有什么可怕的?” 梁放脸色也变了,“黑哥,您c您是说——” 莫爷惊立当场,脸上的肉在痛苦地抽动,半晌后,拿着刀就向另一侧冰壁冲去,在冰层上一阵猛凿,也不管会不会破坏其中的“老参祖宗”了,几十刀下去,本已融化大半的冰层忽然脱落,露出了其中的一颗“老参”,他再没了轻手慢脚的那种耐性,抓住“老参”一把扯了出来,根须都断了他也不管不顾,上下一番查看,最后猛地扔到地上,失魂落魄地哽咽自语,“完了,全完了” 炮仗本来气虚体弱,可看到莫爷的反常表现,又关切地凑过去,无意中看了眼地上的大号“老参”,登时愣住了,踉踉跄跄地走到跟前俯身下去,霎时脸色变得惨白,“噗嗵”跪在地上,大叫道,“老湖——” 地上静静地躺着的也是棵成了人形的“老山参”,主根显然更加粗壮,只是其中一条类似“下肢”的侧根上烂出一个口,上面还敷着东西,何爱娟扯下来,惊愕地捂住嘴——那是一块沾了污渍的纱布 直到这时,何爱娟似乎也终于明白了,因为一切已清楚地摆在了我们面前—— 两棵“老山参”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参”,只是人的遗体 前面的那个,身上带着“熊胆汁”,是黑疙瘩和大管“前队友”中的一员; 而后面的那位,正是被“上校”杀掉的湖秋,炮仗别的不认识,但能很轻易地辨别出那块纱布包扎的手法,那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同时都开始干呕—— 如果“人参”不是“参”,那我们在村子里吃的 天呐,我们竟用人的干尸入药我想起茅三拧为我熬药的那个大锅,上面漂着的油乎乎的东西指不定是干尸的哪个部分,肚囊?脂肪?还是后脚跟儿 魏老头十有八九也不知道“老参”的真正“面目”,所以,他带着村民也一起吃,所以,村儿里人都长寿健实,再所以,他们世世代代都尊此山为“神山”,都敬此参为“神参”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干尸萎缩变小,皮肉也就罢了,但他们的脑袋和骨头为什么也会缩成这样?甚至头部真的变成如人参芦头一般,只有区区寸长大小,如果细看,褶皱和横纹间,还真的隐隐透出鼻子眼缝儿和嘴的轮廓。 我越看越心惊,越想越恶心,最后心底似乎都结了冰碴儿——走私者和湖秋显然是刚被封入冰层不久的,所以在最外围,但更深处呢?不知还冰封着多少同样的干尸!这种恐怖境况不知从那年那月c哪朝哪代就已经开始了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惊慌着从两边的冰墙退远,黑疙瘩问我,“兄弟,还往前走么?”他的潜台词是——再往洞里走,说不定我们早晚也会被冻在冰层之中,而之后再见天日之时,就是我们被人当成“神参”熬药之日 与其被“剐”了,倒不如跳下山崖,来个痛快的死! 但我们已没有更多时间考虑了,一颗催泪弹从洞口外滚进来,同时泼洒进来的是大片子弹——那些雇佣兵已找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 我们捂住鼻口往冰洞深处跑,刚摆脱催泪弹的威胁,我就撞上了一个人,匕首已经横削过去,但我马上又停住了,是阿菲。 我刚想跟她说明外面的情况,就见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在阿菲前面十米处,正有一片片白色的东西漂浮过来 是大群的“雪毯”。 现在我们只有阿菲手里有枪,另外一把夺来的在悬吊山崖时掉进了万丈深渊,且她的子弹也不多了,在这里和“雪毯”火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前方的“雪毯”也缓缓飘来,我们被夹在中间已再无退路。 阿菲示意我们都不要动,尽量屏住呼吸,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和“雪毯”有过更深的接触。 果然,当第一只“雪毯”接近我们的时候,竟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慢慢贴着地面往前移动,两翼呼扇着,真的好像一只畅游在水里的蝠鲼。 我们已让在两边,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从中间通过—— 一只 两只 三只 足足有十四c五只。 但是它们“游动”的速度太慢了,以至于连我都有些憋不住气,大管的口鼻被黑疙瘩死死按住,这会儿脸憋得紫红,眼白都开始往上翻,幸好梁放和何爱娟帮着紧紧地按住他的胳膊腿儿,眼看着那群“雪毯”连成一线,在我们身边经过。 打头的“雪毯”在催泪弹释放的烟幕前停下,似是嗅到了什么刺激性气味,开始调头往回游,但身子刚转了大半,烟幕中就踏出一只军用皮靴,狠狠地踩在它的身上 “雪毯”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叫,身子一卷,已经将那条腿裹住,往外一拖,一个雇佣兵就被拽了出来,慌恐中,他想举枪射击,但整个人瞬间便被“雪毯”拍在冰墙上,胳膊腿儿被压紧再也动弹不得,我们透过冰层,这次终于看清了—— 那“雪毯”的大嘴张开,一口咬住雇佣兵的脸,细密的尖牙刺进他的皮肉里,将他的整张脸皮愣生生撕扯下来,随后喷出大股浓浆灌入他的血肉之中,瞬间就把雇佣兵冻成了一根“冰棍儿”,而瞬间的极度寒冷,让雇佣兵死前留下了诡异的表情,好似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怀疑 那雇佣兵僵硬之后,身体明显萎缩了整整一圈儿,很快身上的衣物便脱落下去,“雪毯”口中喷出的浓浆又结成冰晶,将他光·溜溜的身体封固其中,随后成为冰坨和冰墙融为一体,如此,一个“新鲜”的尸体又被封进了冰层,看来也用不了多久,这里又会多上一根“老山参祖宗” 我们这一次眼睁睁地经历了一切,原来干尸的制造者就是这些“雪毯”,但它们把人冰冻起来不吃不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有癖?或者和老鼠蚂蚁一样,有储藏食物的习惯? 后面的雇佣兵显然已知道前方有了变故,又是一阵激射狂扫,才顶着防毒面具冲进来,我们紧贴着洞壁两边,任凭子弹从身边眼前飞过也不敢动,生怕惊到“雪毯”再被拍到墙上冻成冰棍儿。 乱飞的子弹打中了几只“雪毯”,当几个雇佣兵踏出烟幕的同时,大群“雪毯”扑了过去,又是一阵人叫兽嘶的刺耳声响,雇佣兵和怪物缠成一片,后方涌入的“上校”带着剩下的人抬枪就射,也不管其中有没有自己的同伙,顿时,弹光交织,惨叫震天,人和“雪毯”的鲜血四处迸溅,尸体很快堆成了一摊 “雪毯”的皮肉虽然薄,但生命力异常顽强,往往被击中了十几枪还能扑身反抗,就这样,又有三c四个雇佣兵被拖进了血泊里,转瞬就成了冰坨,“上校”也真动了狠,摸出两颗手雷就扔了出去,“雪毯”本能地缠卷进身体,我们马上往前扑倒,两颗手雷几乎同时引爆,轰然巨响之后,冰洞剧晃,我再回头看,发现四周洞壁上已沾满了人和动物的血肉,那十几只“雪毯”也断碎成片 “上校”一身血污的站在不远处,正叼着雪茄,脸上露出凶悍的笑,慢慢抬起冲锋枪。一张巨大的“雪毯”从他的身后直立起来,残破不堪的身子猛地向前扑去—— “上校”被卷入其中,我们就借此机会往前跑,我边跑边偷偷往身后看,只见一把匕首突然从那只“雪毯”的身体里刺了出来,随后两只大手扒住“雪毯”伤口的两边,用力一扯—— 呲! “雪毯”愣是被撕成了两半,随后就见“上校”高大的身躯从里面走出来,好像凶神恶煞,又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口中半截已被血水熄灭的雪茄 我们开始玩儿命的往前狂奔。 拐过几道弯路后,阿菲停下来,回身朝最窄的一处洞顶上射击,冰花四溅中,土石冰块纷纷碎裂掉落,子弹打空的同时,洞道正巧被堵住,这给我们争取了更多的逃跑时间。 再往前跑了几百米,冰洞逐渐放宽,脚下的路面也不再冰滑,我们终于踩上了土地。空气又变得潮湿温暖,前方透出光亮,我心里又揪起来——难道我们歪打误撞,再次回到了那座“地下古城”? 山洞已到了尽头,我们果然进入了一处宽阔的天地,头上黑漆漆的看不着顶,左右也不见边缘,前方的光线越来越亮,隐隐中,似有房屋错落c氤氲缭绕 我们放慢速度,全神戒备地靠近,在一处土坡后藏下踪迹,偷偷地往那边看—— 那不是“古城”,只是一个村子! 更让我们惊奇的,村子里人影晃动,有老人在乘凉休息c有村妇在生火做饭c还有孩子在戏耍玩闹 一片和睦安宁,其乐融融 “到家啦,到家啦!”大管跳起来,兴奋地往前冲,黑疙瘩一把没抓住,大管已冲下了土坡,黑疙瘩马上跟过去,梁放和何爱娟也随着往前跑,炮仗站起来也想靠上去,却被莫爷拉住,“山炮,再等等看。”他斜眼瞄着阿菲,阿菲站在我身边没有要动的意思。 大管在村子外被黑疙瘩扑倒,小情侣也停下来往村里看,莫爷见半天都没有什么变故,手握着刀慢慢靠上去,我们离得近了才看清楚,村里那些男女老幼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衣服,看长相和体型又不像汉人,而且衣饰粗糙古朴,根本就不是现代的。 梁放说,“这c这好像又是幻象!” 几个靠近村口的村妇围在一起,在一个大石臼边忙碌着什么,我看不清石臼里为何物,但她们手腕上佩戴的东西吸引住了我——正是那种银制手链,难道“地下古城”的残骨骷髅就是他们的遗骸? 我往前探探身子,想再看得清楚一些,却听阿菲在我身边小声说,“当心。” 炮仗的身体更虚弱,但此刻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却闪出了光芒,他的神智似乎已有些不清楚,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女人的手链,跌跌撞撞地就往前走,可刚迈了没几步,脚下一空,人就往前栽去,幸好莫爷及时拽回了他,我往前一看,炮仗刚刚落脚的地方黑乎乎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地面,而是虚空一片 莫爷从地上捡起十几颗鹅蛋大小的石头飞打出去,石头径直从那些女人的身体上穿越而过,又透过房屋墙壁,带起一阵阵如水波般的涟漪,就好像云雾被搅动,附近的景象都扭曲变形,随后雾霭渐渐停止飘移,山村c女人c房屋又恢复原状,那些石头也刚好没入“地下”,转而不见了,半天也听不到回音,不知道下面到底有多深。 但在石头穿过“地面”的时候,我们透过雾气,隐约的看到其下是电光阵阵,似乎有浓浓云团在翻滚扑腾,同时,我们好像听到了雷声和雨声 果然,前方的整座村庄都是“幻象”,和之前在“地下古城”看到的那些显像人影如出一辙,只不过,“幻象”之下不是实地,而是云层雨层,和不知深浅的谷地 莫爷扑扑手上的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阿菲,“臭娘们儿,你他·妈果然有问题!” 其他几人似乎还没听懂,莫爷又骂道,“你明明知道前面是个‘幻象’,却不提醒大伙儿,这是故意让我们往死路上踩!” 阿菲也不做辩解,站在谷边往下看。 “你——我先弄死你!”莫爷气急了便要往上冲,黑疙瘩忙上前拦住,说莫爷你稍安勿躁,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说清楚,可别冤枉了好人,当然,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莫爷冷笑着指向阿菲的脚下,“哼哼,你们自己看看,这,还不能说‘清楚’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恶斗 阿菲的皮靴是湿的,鞋帮下还沾着泥水,这一点我刚才就注意到了,也就是说,她刚才独自探路的时候就已经到过前方的谷地,甚至探到了底,因为这附近还都是冻土层,只有谷下才可能沾上雨水。 莫爷分析得应该没有错,显然,阿菲在故意隐瞒我们,难道她真的是“灭绝者”?可刚刚她还偷偷向我示警 莫爷的飞刀已经捏在手里,阿菲也匕首在握,冷眼对着他,一场“内讧”大战随时爆发。 梁放坐在地上,又开始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身旁插着的监测杆在随风轻晃,黑疙瘩急了,“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捣鼓你的破学问,你倒说说,研究气象能把咱们带出这鬼地方么?” 梁放抬头对着他笑,“黑哥,您别说,或许还真能!”随后又开始写划,“快了,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 黑疙瘩无奈,又对莫爷和阿菲说,“我说,要不您二位谁忠谁奸先放一边,咱先把那些黄毛鬼子甩开再说?” 话音刚落,就见“上校”带着四个雇佣兵从冰洞里窜出来,其中一个抛出个手雷直向我们,手雷正朝我砸来,还没落地就被我顺势一脚踢飞出去,正好在村庄“幻象”中炸响,霎时间,雾气尽散,“幻象”支离破碎,最后化为一片虚无,再看“幻象”之下,风雷滚滚,乌云密布,在闪电和雷光的映射下,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 果然,正是那座“地下古城”。 “上校”也看到了,把剩下的半根雪茄弹飞,“哈哈”大笑,“这就是宝藏么?乃们再没有用了”从身后的雇佣兵手里接过一件大家伙,竟是一挺重机枪,我只知道这玩意儿常常装配到战车上,倒是头一次见到人力手持的,头皮一阵发麻。 可就在“上校”想要开火的一刹那,莫爷的飞刀已经出手,化作一道电光,正打在“上校”的胳膊上,“上校”大概对中国的暗器没什么概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把小小的刀片竟快过了自己手中的枪,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刀已经穿透了他的手腕,正怒火大盛间,又两把飞刀飞射过来 噗!噗! 两个雇佣兵前扑跪倒,两把飞刀正扎在他们的膝盖上,莫爷真是人老成精,肯定算计到了他们上身穿着防弹衣,所以以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消减他们的战斗力。 还有两个雇佣兵站在最后,显然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反应也不慢,抬枪就要射击,但也就是这一迟疑的工夫,阿菲已经窜到了跟前,一脚踢中其中一个的后脑勺,随后,一膝盖又掼向了另个一个的面门,几乎同时,两个家伙扑身而倒 阿菲身形落地,举起匕首就要往下刺,可手腕突然又被“上校”抓住,整个人好像根树枝被抡了起来,随后重重砸在地上,“上校”的大脚猛踢过去,阿菲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坚硬的军靴迎面飞来 我也冲到了近前,就在阿菲被踢中的前一刻飞起一脚,鞋底正踹在“上校”的膝盖上,他的脚确实停住了,但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我的脚底瞬间灌满全身,我倒栽出去,在地上连连滚了十几圈才跳起来,半边身子都麻了,好家伙,这老外是铁做的? “上校”狞笑着拖起阿菲向我冲来,竟将她当成了“棍棒”,高高抡起来就往我身上砸,这一下要是头碰头,我和阿菲都得来个脑浆迸裂! 就在这时,一条高高壮壮的影子斜刺里冲来,正和“上校”撞到一处,嘭!一声闷响,“上校”被撞到在地,手里一松,阿菲终于恢复了自由,我顺势将她接住,两个人在地上一阵翻滚,天旋地转间,我发现眼前那对深邃的眸子里流动着一股异样的情绪 帮我们解围的是炮仗,他的神智虽然有些混乱,但一看到“上校”就红了眼,显然是想起了惨死的湖秋,本来虚弱的身体好像回光返照,登时凶悍无比,死死地缠斗住“上校” 两个壮汉扭打在一起,已全然没了什么套路招式,你一拳我一脚硬碰硬,每一下都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气。 黑疙瘩想上去帮忙,可发现自己根本就无处下手,只能在那里急得直打转转。 梁放突然跳起来,语声兴奋,“成啦!终于成功啦!”说罢,跑去谷边,又插上了一根监测杆,“快,我们从这找路下去,就算大功告成!” 莫爷回头看了眼还在打斗中的二人,招呼我们说,“咱们先走,让炮仗先挺一会儿!”说罢,冲到了谷边。 我拽起阿菲也往那边跑,她却挣脱我的手,到了谷边低头往下看,好像在找什么,却没料到旁边的莫爷突然猛地撞去,阿菲一头倒栽下去 我伸手抓但却落了空,往下一看,心里总算落了地。回头怒视莫爷,“你干什么?!” “先除掉内患!”莫爷说,随后就躲得远远的,那边两个雇佣兵已苏醒过来,正端枪站起身。 炮仗抱着“上校”已滚打到谷边,他还是太虚弱了,刚刚的一番恶斗已耗去了他全部的体力,这会儿急急大喘,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上校”把他骑在身下,从旁边抱起一块西瓜大的石头,高高举起来就要往下砸,炮仗朝莫爷喊了声“叔儿——”。 莫爷却不得不躲闪射来的子弹,还哪有工夫顾得了他。 就在炮仗的脑袋即将被砸成肉酱时,“上校”突然往一侧栽倒,整个人倒向谷下,炮仗愣了愣,抬头一看,梁放正手握折叠铲,颤抖着身子站在那里。 炮仗残缺的脸上露出笑容,似乎正要道谢,脚踝却突然被谷下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上校”死死地拽住他,将他也拖了下去,炮仗在摔落的前一刻扒住了谷边,身体在空中悠悠晃晃,梁放走上去,炮仗本能地朝他伸出了手,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期待,可下一刻,他的所有情绪都凝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灭绝者 在我们所有人的惊愕目光中,梁放举起了手中的折叠铲,狠狠地向炮仗的手上铲去,那时,我发现他本来一直惊恐无助的眼神已变得异常坚毅,目光中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采…… 炮仗松开了扒住岩石的手,和“上校”一起掉进了谷底。 莫爷顾不上这边,正向两个朝他射击的雇佣兵冲去。 我看着谷下闪烁轰鸣的雷电,问梁放,“为什么?” “他不该死么?”梁放说,“从他第一次打骂我们,我就没想饶过他。” “可他救过你。”黑疙瘩插嘴道。 “害我们的时候更多。”梁放咬咬牙,又看向我,“况且,你不是也很清楚么,只要我们失去被利用的价值,他们对我们就不会手软。” “真正不手软的是你啊……”黑疙瘩摇头道。 何爱娟看看我们,似乎还有些愧疚,尽力向我们解释,“李哥,你们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细——他根本就不是人!其他伤人害人的事儿就不说了,前几年,因为自己女朋友出轨,他就把那女孩儿打成了重伤,眼睛差点瞎了一只……对身边人尚且如此,那对别人……小梁这么做,也算为大伙儿除了个祸害!” 黑疙瘩愣了愣,“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 “原来,你们才是‘灭绝者’……”我呼出去口气,能比杜龙彪拿到的资料还要全面,恐怕也只有那个神秘的组织有这能力了。 何爱娟低下头,“李哥,其、其实我也不想陷害阿菲姐,不过,我怕大家太早怀疑到我们,就、就只能——” “现在呢,不怕了?”我说,“因为大伙儿死的死,伤的伤,能阻止你们达成目的的人越来越少了?还是,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何爱娟抬起头看着我,眼中突然亮了几下,“李哥,请你相信我,你人好,又一直照顾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害你,其实,咱们的最终目的一样,都是为了除掉那些‘异态生物’!而我们的组织——” “够了,娟儿!”梁放突然打断道,“先干正事!”他从包里取出绳子,开始往一颗石头上拴,何爱娟想要过去帮忙,却突然栽到在地,梁放抬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何爱娟的腰被一个流弹打中,鲜血很快就流淌一地,黑疙瘩上去扶住她,想帮她止血,却发现那是个贯穿伤,部分内脏已经被打烂了。黑疙瘩朝梁放大喊,“你的女人不行了!” 梁放又低下头开始忙自己的,轻悠悠地说,“反正一个也活不了,早死晚死不差那几分钟……” “你说什么?”黑疙瘩一愣。 我们说话这工夫期间,莫爷一直在和雇佣兵缠斗,发现另外两个膝盖受伤的家伙也爬起来,他就开始使阴招,一边躲闪一边往我们这边跑,试图让大伙儿帮他分担火力,何爱娟也正因此受了伤。 莫爷打光了身上的飞刀,但事实证明,枪还是比飞刀要实用,子弹已在他的肩膀和胳膊上留下了两个血窟窿,但他的飞刀却只削掉了一个雇佣兵的三根手指。 四支冲锋枪喷吐火舌,一齐朝我们射来,莫爷已到了谷边,推开梁放,抓着绳子就跳了下去,梁放也顺着绳子往下爬,根本不再理会重伤的女朋友。倒是黑疙瘩起了犹豫,看样子本想撇下何爱娟,可刚松开的手又把女孩儿抓紧,说了声“抱紧我”,就揽着何爱娟顺下了绳子,临没头的时候还没忘了他的“前队友”大管,求我帮一把,别把他落下…… 我拖起还在坐在地上画小人儿的大管就往那边跑,可到了近前才发现,那绳子上已经坠了四个人,拴它的岩石摇摇晃晃,我们再上去肯定承受不住,到时候大伙儿十有八九要穿成串儿摔成葫芦酱…… 最可气的是大管依旧坐在地上不起来,只让我拖着走,还高兴得手舞足蹈,高喊着什么“狗拉爬犁叫叫叫,煎饼果子来一套……” 一颗子弹打在我的肩膀上,虽然只是透过皮肉没伤到骨头,但那也是钻心的痛,我胳膊再吃不上劲,手一滑,没抓住大管,刚躲过几颗子弹,一抬头发现大管已经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迎面冲来的几个雇佣兵,“妈·的,打狗还得看‘爬犁’呢,你们都活腻味啦!”说着,脱下脚上破烂的皮靴就迎面冲了上去。 我刚喊了声“快回来!”他已和一雇佣兵正面交了锋,抡着皮靴就往对方脑袋上砸,冲锋枪一阵“哒哒哒”急响,子弹尽数没入他的身体,可他的手依旧不停,“我他·妈让你打我狗……让……你打……我狗……”边说边吐血沫子,给对面家伙的脸打上十几个鞋印儿后,终于扑倒在地,几个雇佣兵扔下他就朝我来,我却没躲,愣愣地看着在他们身后坐起的大管—— 他很吃力地咳,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断断续续地说,“哥……们儿……我先……死机了……不会再……重启……” 他的手上拿着一颗手雷,是刚才在扭打中从雇佣兵身上抓下来的,他笑着拔下了保险栓…… 几个雇佣兵刚换完弹夹,听到声响回头一看,顿时吓傻了,马上往前扑倒,我趁着这个机会纵身一跃,跳下谷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我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巨响,随后胳膊就被人抓住,阿菲吊在半空,一手拽着我,另一手紧抓着一根细细的钢缆,这应该是她之前探路时就布置好的,因此被莫爷推下来也没摔伤,我刚才就已经看到了,没戳穿只是想再弄清一些事情。 沙石和几个躯体从我们头顶掉落,不久后在谷底激起一阵尘雾,声响竟然不是很大,也不知这些该死的雇佣兵摔成什么样。 阿菲手上的悬索很先进,不用攀爬,自动就往下放,我们下降的速度不快不慢,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旁的莫爷也跳下绳子。 那个老家伙发现阿菲竟然没死,脸色微微一变,从地上捡起两根尖细的骨棒就要朝我们飞打,但没想到上面的黑疙瘩离地面还有七、八米就松开了绳子—— 嘭嘭—— 嘭嘭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逼不得已的合作 嘭嘭! 嘭嘭嘭! 第一声,是绳子最上面的黑疙瘩和何爱娟砸中了中间的梁放。 第二声,是齐齐掉下来的三个人压在了莫爷的身上 绳子一震,从半空断开,落在他们身上。 阿菲提着匕首走过去,脚踝却突然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拽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已摔得如血葫芦似的炮仗,他竟没死,不过也只剩了一口气儿,死死地抓住阿菲的脚,为莫爷争取逃走的时间,他的眼睛在看着我,那是一种恳求,我头一次在这凶悍汉子的眼中看到退让 阿菲挣脱了他,还要去对付莫爷,我拍拍她的胳膊,往身旁指了指—— 一筒粗粗的枪管正指向我们,“上校”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是剐蹭的血口子,但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后四个手下或半跪或站立,也都举着枪 从高处摔到谷底,他们竟只受了皮外伤,这全都靠地面上横七竖八交缠的藤蔓,那些藤蔓高出低落,纵横交错,便好像附在地上的一张大网,缓住了雇佣兵们的坠势,炮仗也是因此才留下一口气。 大片的藤蔓透出幽幽亮光,连在一起把周围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有的被砸断搅乱,断口处汩汩地冒着黄褐色浆液,这景象我们之前曾看到过,而几十米外的那处大台我们更是记忆犹新——这里,正是“地下古城”的中心,那宛如“巨石”般的不明生物体依旧伫立台上,此刻受到惊扰,再次缓缓扑动起来 “上校”想朝我们开枪,身后的一个雇佣兵却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脖子被两根藤蔓缠住,黄褐色的浓浆喷了他一脸,他的鼻子好像受热的白蜡一般开始熔化,惊急中,他用力的往脸上抹去,可顺手带下来的是脸上如烂泥般的血肉,他的五官已经移位,森森白骨裸·露出来 其他几个雇佣兵吓呆了,发现自己的身上也“爬”上了枝藤,哪还有心思再管我们,朝着周围的藤蔓就勾动了扳机 大片枝藤被打烂,但更多的浆液如海浪激石般飞溅开来,迸到人的身上就是一阵烧灼,“上校”终于发现了藤蔓的源头,只能先对付那更大的威胁,指着那颗“巨石”下达了攻击命令—— 雇佣兵显然也知道了眼下真正的危险是什么,纷纷调转枪口,向那“巨石”猛烈射击,子弹交织成道道火舌向那边狂泄,可打在“巨石”上如碰撞金属,激起大片火花。“巨石”的鼓动越来越快,通体散出暗黄色光泽,而那些枝藤都向这边集聚过来,有的已缠住雇佣兵的身体,再往两边一扯,人的胳膊腿儿便被愣生生地拽了下去。 “上校”急了,回头看我,“乃们,帮忙!” 我们的脚下只有一小块空地,如果冲出去,也一定会被藤蔓伤及,可如果就在这儿看热闹,“上校”等人一死,那“巨石”的新目标也肯定是我们 在是否出手的选择上,我和阿菲又达成了默契,我把大衣翻过来反扣在脑袋上,尽量遮住头脸,又把手缩进袖子里,让皮肤的裸·露面积减至最小,这才小心翼翼地避开横拦竖挡的藤蔓,慢慢靠近了那几个雇佣兵,其中两个之前被莫爷的飞刀打碎了膝盖骨,因躲闪不便,一个被枝藤活生生分了尸,另一个已被浓浆灼化了半颗脑袋,正躺在藤蔓当中挣扎打滚 我和阿菲捡起了他们的枪,其实在摸枪的一刹那,我心里甚至有了一丝丝波动——这第一梭子真应该送给旁边的“上校”,或者身后的莫爷,还有那个假窝囊真阴险的王八犊子梁放 当然,这枪可以开,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连打了十多枪,可对那“巨石”的伤害微乎其微,只在其表皮留下一些小创口,我知道再这么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扭头对阿菲说,“掩护我!”前方五米处,一根枝藤上正挂着一包弹药袋,袋口敞开着,里面有五六颗手雷,是死去的雇佣兵留下的。 阿菲明白了我的意图,却没给我做掩护,身子突然拔地而起,踩住枝藤做梯子,只两步就跳到了跟前,用脚挑住弹药袋,在藤蔓抽来的前一刹那又倒翻回来,正落在我身边,动作干净利落,潇洒飘逸,如果不是情势危急,我真想当面恭维几句。 阿菲抓住弹药袋就要往大台上扔,我马上拦住,从袋子里取出一颗手雷,阿菲看了看我,应该也明白了,这最后一颗就是我给我们自己留下的“光荣弹”,如果今天真的逃不出去,引弹自杀也比被撕碎熔烂要好 阿菲把所有的保险栓都拉开了,封上袋口猛扔出去,弹药袋划出一个长长的抛物线,终于到了“巨石”上空,突然,一根粗粗的枝藤勾住了它,将它吊在半空,我的心也就随着弹药袋的晃动而悬空摇晃。我举枪射击,但距离太远,枪的后坐力又大,子弹大都落了空,正焦急时,旁边响起一连串巨大的爆响——“上校”端着重机枪,枪枪打实,噗!那根枝藤终于断了,弹药袋向下坠去—— 轰! 弹药袋刚落到“巨石”上就猛然炸响,我的脑袋都震得一片混沌,两眼昏花间,忽然发现阿菲摔倒在地,几根藤蔓已缠住她的腿,正往“巨石”那边拖,我几步窜上去想拽住她,但衣物笨重还是慢了一步,索性把大衣脱下甩出去,正盖住阿菲的身子,同时拔出匕首几刀下去,将她脚上的枝藤斩断,浆液溅到我手上,是一阵钻心的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拉起阿菲就要往后退,可在一看,周围的枝枝蔓蔓疯卷过来,我们还哪有退路! 几颗手雷合爆的巨大威力,还是没摧毁台上的“巨石”,只炸开了它的小半边身体,浓浆喷涌的同时,它猛然鼓胀,周身上下又凹陷出无数孔洞,刺耳尖利的啸声几乎刺破我们的耳鼓,让我们眩晕欲厥,与此同时,孔洞中再次流淌出如大号蛆虫一样的胶状物,迅速向我们涌来 一个雇佣兵的子弹打光了,被条条枝藤缠裹住,拖进了“巨石”的孔洞,我们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身体在熔化,很快消失在孔洞深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终结 令人恶心的胶状物已经如潮水般的涌了过来,我和阿菲再往后退,就是成片的藤蔓,我们同时射击,想在最后一刻将那“巨石”打成蜂窝—— “巨石”坚硬的外壳已经被炸飞了一大块儿,里面的蠕蠕而动的胶状内体确实不堪一击,子弹打进去就炸烂一片,但可惜它的体积实在太大了,我们伤其一角却不能撼动全身,只恨弹药不足,不然一定把它打成烂泥。 成片的胶状物越来越近了,身后的藤蔓也开始缠住我们的身体,就在我们腹背受敌即将陷入绝境的一刻,阿菲用胳膊肘捅捅我,“‘前警察’先生,你的枪法能再准一些么?”她指指“巨石”—— 我顺着看去,只见“巨石”在震动呼颤间,其中一个孔洞里有一捆东西在忽隐忽现,我眼睛一亮,有救了! 那,正是上次被“巨石”吸进去的遥控炸弹! 我端起枪,把在警校射击课上教官强调的要点再温习一遍—— 调整呼吸 放松肌肉 目距校准 三点成一线 胶状物已经到了我们的身前。 藤蔓累得我的腰背如骨裂般剧痛。 我轻呼出口气,勾动了扳机 咔嚓! 卡弹了 阿菲的子弹已经打光,我们再没有攻击的机会 “上校”的重机枪的弹夹也见了底儿,在他把最后一波子弹泼洒出去之后,其中几颗竟然直接射进了那个孔洞里! 轰然巨响! 地面震荡! 遥控炸弹在“巨石”内部深处爆炸,瞬间将那庞然大物炸得四分五裂,强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巨石”的血肉便随之朝各处泼洒,我挑起我的大衣,将我和阿菲一起蒙住,浓浆喷溅在上面,我似乎都能听到大衣外响起的“嗞嗞”烧灼声 我腰上的藤蔓松开了,已爬到脚下的胶状物也停下了,渐渐变成如岩石般的灰色物质,我用匕首捅了捅,酥脆易断,一碰就成了好几块,再试着用手摸,再没有灼蚀感,它们,果然都“死”了! 我把大衣扔掉,和阿菲一起站起来,再往周围一看,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那“巨石”已经被炸成无数小块,分落在大台周围,这回真的变成了“石头”,只不过还能像煤炭一样的燃烧,大块小块被爆炸点燃,正熊熊烈烈,照亮了方圆几百米。 我朝“巨石”的一块“尸体”踩过去,它瞬间就碎成粉末,台下藤蔓也铺满地面,我用枪托凿碎几根,再不见什么浆液流出来 我来不及休息,马上去查看“上校”他们的状况,他仅剩的最后一个手下也死了,死相奇惨,已拼不回人形,“上校”倒是囫囵个留下全身,只不过身体被大片石层盖住,已没了脉搏,该是在浆液化成石质前就被灼烧致死,脸上覆盖着的石层好像一个面具,五官是扭曲的,看着更让人心底生寒。 再回过身的时候,我发现三个人已成了对峙之势—— 阿菲提着匕首面对莫爷,莫爷捏着几颗石头紧张防备,梁放举着一根监测杆,一头尖尖,正好做武器。 炮仗靠着几根枯藤,想站起去帮莫爷,但力不从心,看样子已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莫爷阴鸷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扫过,胳膊上已经中弹,微微颤抖着,鲜血在往下淌,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阿菲身上,“阿菲小姐,之前是叔儿莽撞,听信了他们的鬼话——”他指指梁放和何爱娟,“差点儿酿成大错现在好了,怪物和洋鬼子都死了干净,咱们是不是同仇敌忾,先把姓梁那小犊子废了然后,搜尽城里的金银首饰,回去也大赚它一笔!” 这老东西现在还想着挖金掘银,大概是算到了“大b一ss”一死,那城里其它的“小怪”肯定也变成了“石头”。 阿菲没说话,转头看向梁放。 梁放本能地退后两步,脸上带着冷笑,“一起对付我?哼哼,恐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他的一只手开始往背包里摸。 “不要——”何爱娟躺在地上,腰上的伤口是被黑疙瘩包扎上了,但已伤及要害,气息微弱,她朝梁放摇头,“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有必要再伤及无辜。” “无辜?”梁放不屑,“谁无辜?”他指向莫爷和炮仗,“心狠手辣的亡命徒?”又指阿菲,“不明底细的狠女人?”再指黑疙瘩,“伤天害理的走私者?”最后顿了顿,我心想,还好,和这些人相比,我还算个好人,却没想到他更是怒气冲冲地指向我,“哼哼,这位最该死!不用我说了吧” 你倒是说呀 我一阵迷茫 “收手吧——”何爱娟恳求道,“这一次,我们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走到现在,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眼前死去” 梁放咬咬牙,“娟儿,你说说,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 “清除这里所有的‘异态生物’!”何爱娟说,“很明显,我们做到了!” “可能还没有。” “什么?” “还记不记得去年的第8号任务?” “当然,那是我们‘灭绝者’创立以来,最严重的一场意外事故。” “现在看来,那不是意外,只是执行任务的人太大意,竟然将那种‘异态生物’的种源带回了总部他们以为已经彻底灭绝了那个物种,但是没想到自己已成为了感染者传播者最后的结局怎么样?”梁放狠狠地咬牙,“我们为此失去了十九个战友!总部的运作也差点因此中断!” “这——” “这个教训还不够惨痛么?” “啊——你c你是说我们也”何爱娟惊呼道。 “对于‘石囊’的资料,我们所知有限,所以没人知道”梁放扫了一眼我们,又低头看了看,笑着说,“都听糊涂了吧?是不是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他拿出纸和钢笔,画了一个简易的图形,翻过来给我们看,“就是这个,你们刚刚炸死的‘异态生物’,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做‘石囊’” 我注意到梁放写划的同时,不自觉地把那根当做武器的监测杆放到一旁,而莫爷眼中冷光闪动,借着看笔记本的机会,偷偷往前靠近半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种源 梁放又开始在纸上画,有意无意地把监测杆抱进怀中,再把笔记本翻过来给我们看,上面多了些互相缠绕的线条,“这些树藤般的东西,就是‘石囊’的‘补给线’”他在线条的一端画上简笔人形,“而人和动物一旦被它捕获,它就会通过‘补给线’吸取养分,维持自身生命延续。当然,据我们所知,‘石囊’的‘捕猎’方式有很多种——”他指指我们头上,“就比如那些‘雪毯’——” 这一点之前我也有过怀疑,“雪毯”伤人后,并不食取血肉,而是把人冰冻起来,储藏于冰层之中,原来这根本就不是给它们自己准备的。 “被你们当成‘老山参祖宗’的人类干尸,只不过是被‘石囊’吸干了所有养分,甚至连骨质里的有机物也丝毫不剩,因此才萎缩成那么一点点至于干尸为什么长成人参的摸样,我们掌握的资料里没有记载,不过据我推断,‘石囊’已经具有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将干尸进行模仿伪装,为的是吸引更多的人和动物靠近,以保证自己的‘猎物’源源不断c自投罗网”梁放又低头看了看,“就像我们刚才在上面看到的‘幻象’一样,很有可能也是‘石囊’的杰作,虚幻中的村庄c村民只是诱饵,而我们,就是随时会上钩的鱼” 我想起湖秋也曾提到过类似的村庄,难道他之前见到也是这个? “当然不止这些,我怀疑,我们上路之初遇到的那些‘冰鼠’,或许也是受了‘石囊’的影响” 我能看出来,莫爷其实一直想对梁放下手,但一是碍于身体有伤,不能确保一击必中;二是我和阿菲就在旁边,他还不确定我们会站到那一边。他只能等待时机,“越说越扯了,‘冰鼠子’离这儿有多远?还能受啥影响?”莫爷问。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梁放说,“知道我们为什么叫它‘石囊’么?因为它属于有机物和无机物混合体,外层部分是硅和钙的氧化物,也可以称为‘石头’,内层部分构成尚不可知,但现在看来,具有几个很明显的特性一是强腐蚀性,这一点我们都亲身感受过;二是分离性,‘石囊’内体分离出的胶质物应该是它的一部分,脱离主体后也能独自存活,甚至辅助主体‘猎食’;三是融合性,胶质物一旦与泥土或沙石接触,就会转变成新的有机无机混合体,直至改变其原来的固态属性”梁放见我们都有些茫然,“简单来说,就是它们能任意改变土石形态” 我有些听明白了,心头笼罩起一片阴影。 黑疙瘩插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之前看到地上的那些大坑小洞” “没错,胶质物受主体影响,对高分贝的声响很敏感,或许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它们依靠声音判断周围是否存在‘猎物’,如果有——” “它c它们就张开嘴,等咱们掉进去?!”黑疙瘩惊愕道。 “张嘴?呵呵,这个形容很贴切——”梁放笑道,“科学的说法是,它们会将被融合的土石分裂开,在地面或墙壁上形成孔洞,等人和动物误入后又会马上闭合,这就形成了一次吞食这座城中那些古人的惨死,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说到这儿你们该明白了,它们像不像能盛装东西的‘囊’?” 我的心继续往下沉——难道“河旺村”古井下的“声控门”也是这个原理?可那是在千里之外,莫非那古井暗洞之下,也躲藏着一只“石囊”?! “‘石囊’的最后一个特性——”梁放呼出口气,“传播性!我也不希望是真的存在”他又翻开一页纸,上面是他之前绘好的地形图,又在上面画,“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是‘雪毯’曾经出没的地方这里,是冰湖怪鱼还有这儿,是‘冰鼠’的聚集地”他用几个圈作为标记,最后,钢笔一划,将它们连成一串,竟是笔直的一条线,“你们,现在明白了么?‘石囊’的分离体就好像可怕的传染病毒,已经向外扩散,而且引起了其它生物的变异!或许‘冰鼠’那并不是终点,很可能传播更远” 我心中狂跳,大概想了一下方位,没错,“河旺村”确实在那条直线的延长线上 黑疙瘩抓抓头,看着支离破碎的“石囊”,“但把这玩意儿炸死,它的分离体啥的是不是就都完犊子了?” “目前来看,是这种情况。” “还好还好,没想到咱们干了件造福一方的大好事。”黑疙瘩松了口气。 “是啊,但我们还差最后一步——”梁放又开始翻动笔记本,大概觉着不舒服,把那根监测杆放在一旁,“我不知道‘石囊’的体液是否带有‘传染种源’,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们就成了新的传播者毕竟,我们都直接接触过它的体液,还有,也都吃过用‘干尸’熬成的药汤。” 梁放终于绕回到刚才和何爱娟的话题,他的意思是,既然“干尸”对人类的伤病有奇效,只能说明也受到了“石囊”的巨大影响,我们吃过“干尸肉”,体内说不定也携带着什么能引起变异的“种源”。 黑疙瘩的脸更黑了,“可c可我感觉身体没什么不好啊。” “等有了不良反应,一切都晚了。” “那怎么办?”黑疙瘩紧张地问。 “把与‘石囊’有过接触的东西,全部消灭!”梁放说。 “你c你是说——也包括我们自己?” “我们能为人类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这里的一切全都毁掉!没错,也包括我们!”梁放坚毅道。 “你c你疯了!”黑疙瘩惊道,“我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自杀玩儿,况且,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啥‘变异’!”他开始往后退。 “你就听大家一次吧——”何爱娟说,“大不了我们回去隔离几天,如果身体上真有变化,再想其它办法!” 莫爷趁着他们说话,已经偷偷靠近了梁放,身体微微弓起,好像随时都要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梁放的报复 “我刚才说过,绝不会再让去年38号事故重演!”梁放咬着牙说,“娟儿,你还记得我们加入‘联盟’时发过的誓么?” “为了人类为了家园纵然粉身碎骨,即便绝路深渊将人类敌人统统灭绝虽死无憾,无悔无怨”何爱娟幽幽道。 原来“灭绝者”是这样一个联盟,灭绝“异态生物”倒和我的志向不谋而合,但是思想太过偏激太过绝对,行为也很偏执很疯狂,他们要摧毁的不止是人类的共同敌人,甚至还包括可能带有潜在威胁的一切,这就矫枉过正了,难怪他们的名字起得那么冰冷——灭绝者,这是要赶尽杀绝,寸草不留啊难怪之前杜龙彪在短信里说,“灭绝者”曾在国外做过几桩大案,引发了严重的人员伤亡,看来他们在消灭“异态生物”的同时,也顺便把那附近的人和物都给毁掉了 梁放站起来,走到何爱娟身前蹲下,轻轻她的头发,“娟儿,我们来之前就说好的,这一次肯定凶多吉少,但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会在一起,你想想,虽然我们做的事不会被外界的人知道,但真正的光荣伟大从来就不需要鼓吹和宣扬,试想,如果有一天‘联盟’的战友们将全世界阴暗下的异类全部消灭,到那时会有人记得我们,会有人把我们所做的一切在阳光下传颂”他说得很激动,热泪盈眶,何爱娟眼中也噙着泪,欲言又止。 “我可没你们那么伟大,也不想陪你去死!”莫爷终于抄起那根监测杆,把尖尖的一头对向梁放,“他·妈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屁话,我倒想问问,你抖落抖落没有八两肉,靠什么弄死我?” “要靠这里——”梁放笑着站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事实证明,四肢发达的人,在我这儿不堪一击”他看向半躺地上的炮仗,不住冷笑,“不是已经废掉了一个么?” 莫爷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梁放把手伸进背包里,莫爷全神戒备,好像随时就要刺过去,却见梁放抓出一把大小不一的石头,颜色暗红,我想起来,这是此行初时他在那个集市上买的。 “黑哥,您懂医,认得么?”梁放问。 黑疙瘩挑挑眉梢,“朱砂石?” “嗯。纯度还很高呢,买得很值。”梁放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莫爷怒道。 黑疙瘩看了看炮仗,又瞅了瞅那把朱砂,脸色微微一变,“啊?!你c你给他下了毒?” 梁放把手里的石头全都扔掉,扑扑手,“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只是在他的药罐中放了几颗,朱砂石这东西也挺神奇的,能入药能,但一遇热” 黑疙瘩抽抽眼角,“就能挥发出毒性” “我是真怕炮仗大哥能痊愈——”梁放笑着说,“不然,我指不定还要受多少打骂,而且有他在,我又多了一个强硬的对手。” 炮仗气息微弱,但目光中闪出浓浓恨意。 莫爷眼中杀机顿闪,“狗崽子,你以为我就对付不了你么?!”说着,举起监测杆就朝梁放刺去。 梁放却不躲不闪,只是淡淡一笑,抬起手,拇指按住钢笔的一端,“刚刚说过,做事,要靠脑袋。” 我已发觉了不对,拉住黑疙瘩就往后退,阿菲动作更快,已倒翻出去。 嘭! 一声大响,监测杆的顶端竟然爆炸开来,莫爷的半边脑袋已经开了花,他摇晃两下,“噗嗵”摔倒在地。 梁放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莫叔,您也真是太急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和我们大家一起走。”他又低头看,我这才注意到,他掌心里有块怀表。 炮仗一见莫爷惨死,眼中更是怒火喷涌,挣扎着想动一动,可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梁放冷笑着走过去,大概是想在炮仗死前再羞辱他一番,我伸手挡住,“算了吧,你报复得也差不多了。” 梁放笑笑,让到一边。 其实我对炮仗这种人也深恶痛绝,但他身上有一个优点也让我由衷佩服,那就是重情义,无论对湖秋还是对莫爷,他都显示出了极大的忠诚和关切,就算莫爷后来曾多次明里暗里的想放弃他,他也不改忠心,依旧将其视为最亲的人。如果他品行好,我想一定是个相当值得信赖的队友。 当然,我拦住梁放还有自己的目的。 我蹲在炮仗跟前,“安心去吧,老湖和莫爷这辈子有你这个兄弟,也算值了,说不定正在前边儿等着你下辈子,做个正经人。” 炮仗看着我,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我们之前害过你” “我知道,在‘河旺村’古井那儿,你们差点儿把我闷死在下面,我想问的也是这个——你们,那次是跟踪我?” “不不是,有人告诉我们说那儿有宝贝”炮仗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只要我们到手一件两件他高价收” “那个人是谁?”我发现他快不行了,急催道。 “我们当时以为你是要跟我们抢宝贝对不住”他的思维已经开始涣散。 “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重复一遍,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很少有人知道古井暗洞里的事儿,狍子一家就怕别人分享“宝藏”,绝不会把这传扬出去;是“灭绝者”的人?不会,如果他们知道那里的情况,“河旺村”肯定早就遭了秧;那又是谁?真的是为了里面的银首饰,还是也想探查那些“异态生物”?会不会还有似“灭绝者”之类的组织或联盟,也在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此刻我的心里已经多了一道警戒线,很清楚以后再做事,不但要防备那些光怪陆离的异类,还要时刻警惕背后那一只只隐藏着的黑手。 炮仗终于听明白我的话了,但已声若蚊蚋,“那个人是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疯狂 ≈ap;bp;≈ap;bp;≈ap;bp;≈ap;bp;在一般的影视剧里,当某个重要人物即将说出重要线索时,通常不是被重要的一枪崩了,就是重要的一口气儿没上来,把重要的秘密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ap;bp;≈ap;bp;≈ap;bp;≈ap;bp;我本以为这回自己也会遇到如此狗血的剧情,但炮仗真没让我失望,他临死前还是说了出来—— ≈ap;bp;≈ap;bp;≈ap;bp;≈ap;bp;那个人和湖秋有些交情,是个美尼人,名字叫奈昆,高价收购“千年老山参”的也是他。 ≈ap;bp;≈ap;bp;≈ap;bp;≈ap;bp;炮仗说这些话足足用了一分钟,又喘了半分钟才咽气。 ≈ap;bp;≈ap;bp;≈ap;bp;≈ap;bp;这期间,黑疙瘩一直在盯着梁放手里的钢笔,“原c原来这也是个炸弹遥控器。” ≈ap;bp;≈ap;bp;≈ap;bp;≈ap;bp;梁放点头笑,“国外一个好朋友那儿订购的,我的奖学金基本都用这上面了。” ≈ap;bp;≈ap;bp;≈ap;bp;≈ap;bp;黑疙瘩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那c那你把它们插得到处都是” ≈ap;bp;≈ap;bp;≈ap;bp;≈ap;bp;梁放笑笑没说话,把手里的笔记本翻过来,“看到了么?上面画着的每一个点都是个监测坐标,连接起来就成了哦,现在应该称之为‘炸点分布图’” ≈ap;bp;≈ap;bp;≈ap;bp;≈ap;bp;我刚好站起身,梁放就对着我笑,“李哥,不好意思,我骗了你,其实我之前计算的不是什么天气数据是爆炸当量合计和爆破力互相作用影响,通俗点说,就是我需要如何布置爆炸点,才能将整个地下古城炸毁,同时引起山体崩塌,导致火山喷发” ≈ap;bp;≈ap;bp;≈ap;bp;≈ap;bp;黑疙瘩瞪大了眼睛,“火山喷发?你c你真疯了” ≈ap;bp;≈ap;bp;≈ap;bp;≈ap;bp;“伟大的事业需要疯子——”梁放得意道,“可能你们忘了,既然我们有可能产生变异,山下那个村庄里的人呢?他们常年以‘干尸’滋补身体,谁有能确保他们没染上什么毛病?” ≈ap;bp;≈ap;bp;≈ap;bp;≈ap;bp;“你c你想把整个村子变成一片岩浆火海?”黑疙瘩惊呆了。 ≈ap;bp;≈ap;bp;≈ap;bp;≈ap;bp;“我曾试过一次的,可那次的火没着起来” ≈ap;bp;≈ap;bp;≈ap;bp;≈ap;bp;“原来村儿里的那场大火,是你放的?”黑疙瘩惊怒道。 ≈ap;bp;≈ap;bp;≈ap;bp;≈ap;bp;“可惜了,赶上暴风雪。” ≈ap;bp;≈ap;bp;≈ap;bp;≈ap;bp;“疯了,真他妈疯了!” ≈ap;bp;≈ap;bp;≈ap;bp;≈ap;bp;“除恶务尽,我也是被逼无奈。”梁放说,举起手中的钢笔,“再按一下,这里肮脏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他开始大笑。 ≈ap;bp;≈ap;bp;≈ap;bp;≈ap;bp;“你高兴得可能太早了。”我说,“你的任务应该还没完成。” ≈ap;bp;≈ap;bp;≈ap;bp;≈ap;bp;梁放先是愣了愣,冷笑着看我,“李哥,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过在我这儿过不去,想蒙想骗,我都不会上你的当。” ≈ap;bp;≈ap;bp;≈ap;bp;≈ap;bp;“先看看这个再说吧。”我递过去一样东西,他犹豫着接住,把握着钢笔的手尽量躲远,大概是怕我趁机夺去。 ≈ap;bp;≈ap;bp;≈ap;bp;≈ap;bp;童教授给我的那个“老人机”在他手上闪烁,忽明忽暗,他竟然认识,“这是‘异态生物磁场探测器’?” ≈ap;bp;≈ap;bp;≈ap;bp;≈ap;bp;我点点头,“其实除了寻人,我此行的另一目的和你们也差不多。” ≈ap;bp;≈ap;bp;≈ap;bp;≈ap;bp;梁放拿着“探测器”,眉头开始紧锁,大台上的“石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头上的卷云和雷电早已散去,自然磁场的干扰也不存在,但“探测器”的屏幕还在闪烁,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们附近,还有存活着的“异态生物”! ≈ap;bp;≈ap;bp;≈ap;bp;≈ap;bp;梁放愣神儿片刻,又笑了,“这样,我们就更有理由彻底毁掉这里了。” ≈ap;bp;≈ap;bp;≈ap;bp;≈ap;bp;我也笑了,“只是不知道‘它’到底藏在哪儿,又到底是什么你说会不会咱们都被岩浆熔成了焦炭,可它却躲在哪个墙洞旮旯里逃过一劫呢?” ≈ap;bp;≈ap;bp;≈ap;bp;≈ap;bp;梁放的脸色变了变,“你确定不了真的还有‘异态生物’!或许,只是地热运动加剧,引起‘探测器’异常。” ≈ap;bp;≈ap;bp;≈ap;bp;≈ap;bp;“你也无法确定就没有。”我看着梁放,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正出神儿的工夫,黑疙瘩已经偷偷摸到了他身后 ≈ap;bp;≈ap;bp;≈ap;bp;≈ap;bp;“不!不可能的——”梁放猛猛摇头,“总部给的资料里有很确切的说明,‘龙虎沟老爷坑’附近,只有一个‘异态生物’,怎c怎么又会” ≈ap;bp;≈ap;bp;≈ap;bp;≈ap;bp;我说,“大科学家,你的心思都用到怎么自杀上了,就没仔细想想咱们经历过的一些事有什么不对?” ≈ap;bp;≈ap;bp;≈ap;bp;≈ap;bp;“你c你指什么?” ≈ap;bp;≈ap;bp;≈ap;bp;≈ap;bp;“用干尸伪装成人参,用幻象吸引人靠近难道真如你之前说的,‘石囊’只具有简单的思维意识?恐怕不止吧,我倒觉得它很‘聪明’——试想,连那些分离体都懂得用骨骸骷髅作掩护c隐藏踪迹,那它呢?会傻傻地把自己那‘一大坨’暴露在风雨雷电之下?” ≈ap;bp;≈ap;bp;≈ap;bp;≈ap;bp;“你c你是说——” ≈ap;bp;≈ap;bp;≈ap;bp;≈ap;bp;“我们炸掉的‘石囊’,说不定只是个幌子,至少不是全部。” ≈ap;bp;≈ap;bp;≈ap;bp;≈ap;bp;梁放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黑疙塔趁他发愣的机会上去就是一脚,将那支钢笔踢飞,阿菲点地腾跃,一把抓住钢笔。 ≈ap;bp;≈ap;bp;≈ap;bp;≈ap;bp;黑疙瘩长长松了口气,朝阿菲直挑眉毛,“菲小姐,合作愉快!” ≈ap;bp;≈ap;bp;≈ap;bp;≈ap;bp;阿菲没理他,低头看那支钢笔,见上面确实有个极不起眼的按钮,也没多想,三下五除二,拆了个零碎。 ≈ap;bp;≈ap;bp;≈ap;bp;≈ap;bp;黑疙瘩自讨没趣,又尴尬地朝我笑,“兄弟,还是你能瞎扯啊,连唬带蒙就把事儿给解决了。” ≈ap;bp;≈ap;bp;≈ap;bp;≈ap;bp;我说我没瞎扯,说的都是真的。 ≈ap;bp;≈ap;bp;≈ap;bp;≈ap;bp;梁放有些心不在焉,“炸弹遥控器”被夺了,似乎也不太在意,嘴里反复念叨着,“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到底在哪儿?”这才看到阿菲手上的一堆钢笔零件,苦笑着摇头,“没用的,我之前定了时,时间一到,炸弹还是会引爆” ≈ap;bp;≈ap;bp;≈ap;bp;≈ap;bp;黑疙瘩脚下一软好悬坐地上,“那你他妈跟我们废这么多话,快跑吧,你们还发什么愣?” ≈ap;bp;≈ap;bp;≈ap;bp;≈ap;bp;跑到哪都一样,按梁放的话说,爆炸一起,山体崩塌,岩浆喷发,我们终究是个死。 ≈ap;bp;≈ap;bp;≈ap;bp;≈ap;bp;阿菲从身后拎过一个大包,“结果可能不会那么糟糕。”扔在地上,包口敞开着,里面装满了东西,我们一看都愣了,竟是那些回收起来的气象监测杆! ≈ap;bp;≈ap;bp;≈ap;bp;≈ap;bp;看来她之前探路时,干的活儿还真不少。 ≈ap;bp;≈ap;bp;≈ap;bp;≈ap;bp;梁放的“灭绝计划”被彻底破坏了,但我心里同时猛猛地一跳,抓住梁放问,“爆炸瞬间?” ≈ap;bp;≈ap;bp;≈ap;bp;≈ap;bp;他看看怀表,“还有20秒11” ≈ap;bp;≈ap;bp;≈ap;bp;≈ap;bp;我操! ≈ap;bp;≈ap;bp;≈ap;bp;≈ap;bp;快跑!! ≈ap;bp;≈ap;bp;≈ap;bp;≈ap;bp;“在哪儿?它到底在哪儿?”梁放死死地拉住我,却还在自言自语。 ≈ap;bp;≈ap;bp;≈ap;bp;≈ap;bp;我急了,“你他妈傻呀?!它那么懂得保护自己,那肯定是个坚不可摧的地方!而且露在外面当幌子的部分都那么大,它本身的体型会小么?嗨!先别扯没用的了,这玩意儿能停不?” ≈ap;bp;≈ap;bp;≈ap;bp;≈ap;bp;14秒 ≈ap;bp;≈ap;bp;≈ap;bp;≈ap;bp;1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争分夺秒 梁放愣愣地看着我,“它,到底在哪儿?” 我左右看了看,也是急中生智,突然明白了,给他一勺子,把他的脸打向一旁,我指着那方大石台,“你说呢?” 梁放恍然大悟,脸上竟露出孩子般的笑,“对呀!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祭台,是c是它的挡箭牌!” 8秒 7 梁放突然抓起那只大包,发疯似地往石台那边跑,何爱娟急着坐起来,“梁放!不要——” 这六c七十米的距离竟然被梁放很快跑完,人在情急之下激发的潜能是恐怖的,我相信他一定破了自己的人生短跑记录,就在他把大包扔到石台中央,打算往回跑的时候,那些监测杆爆炸了,虽然每一根的爆破力都比不上手雷,但聚在一起,威力还是相当可观,一声巨响后,竟升起了一大团蘑菇云似的黑烟,灼热的冲击波向我们卷来,我反身扑倒在地,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 爆炸还是引起了火山内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我忽然感到周围的空气温度在升高,而且远处的石壁后隐隐传来隆隆轰鸣声,好像打雷一般。 看来,火山真的要喷发了 何爱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吃力地朝石台走,黑疙塔上去扶住她,也抻脖子往前看。 烟雾散去,我们在石台的一角找到了梁放,他的脊椎被炸断了,两根监测杆的尖端部插进了右胸,显然已活不成了,不过还挣扎着往台子中央爬,最后发现下肢已动不了只能放弃,抬头用乞求的眼神看我,“李c李哥,它c它死了么?” 我架起他,“你自己去看看吧” 石台中央确实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借着爆炸燃起的火光往下看,我们都倒吸口凉气—— 昏暗中,一团直径有半个足球场大的巨型类圆形生物正在蠕蠕而动,上面沟壑密布,缓缓渗出带有强腐蚀性的黄褐色浓浆 “这c这是脑浆子啊”黑疙瘩脱口道。 的确,那东西就好像一颗巨大的人脑,竟然也分出左右,沟回纵横。 我这时冒出个奇特的想法,难道这个“异态生物”已经高度进化,它的主体就是个大脑,之前炸掉的“巨石”是它的“心脏”,但是没了“心脏”,它又靠什么阿菲用手电往里照,我心中的疑问瞬间被解开了—— “大脑”的一处正多出一个突起,长宽也有两c三米,和那“巨石”的形状别无二致,活脱脱一个缩小版,而且,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长 这玩意儿竟然会再生! “必须除掉它!”梁放说,但眼睛里只剩下了绝望。 除了我身上仅剩的一颗手雷,我们再没有什么杀伤力大的武器了,可这么一个大家伙,区区一颗手雷又能给它造成多大的伤害,说不定这边炸烂了,十分钟过后,又再生出新的部分 梁放指着地上的背包,“娟儿,快和总部联系,这次只靠我们,是肯定不行了。” 何爱娟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拿起一物——我们都见过,是另外两个“灭绝者”留下的那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当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他们与总部联系的特殊通讯器。信号强度应该很大,足以穿透封闭的山体,当然要比普通手机更实用。 何爱娟旋动上面的按钮,眼中含泪,看着梁放说,“恐怕来不及了,总部派人来,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到达而以‘石囊’的再生速度,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返回地面,到时候,它的分离体会将我们” “闭嘴!”梁放怒吼道,一用力,咳出大口鲜血,但还在硬撑着,“按我说的传回去——盟总,b级任务‘冰火’已失败,请重新调整清除计划,建议任务升为a级,清除范围扩至最大!执行者:梁放c何爱娟” 何爱娟愣了愣,梁放大喊,“快!”何爱娟的手还是按了下去,在她拨动按钮的前一刻,我关闭了开关。梁放急怒交加,“你c你干什么?” “不想让更多的人陪你去死。”我说,他口中的“清除范围”一定也把附近的村庄包括在内了。 “娟儿,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梁放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女朋友。 何爱娟却长长出了口气,好像轻松了很多,擦干眼泪,笑着看我,“李哥,你说得对,确实是我们疯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那些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你们快走吧,趁着它还没再生完毕”她往洞中看,那新长起来的突起越来越大,已渐渐接近了地表洞口 黑疙瘩说,“能这么想就对了,来,咱们一起走!想出去还不容易?就和上次一样,找到个岩层薄的地方挖开,大不了咱们再来一回‘滚雪球’!” 其实,我极不喜欢上次那样的逃命方式,因为很不可控,全凭运气。幸好这次我们还有个逃出去的选择——阿菲在下谷之前已留好了退路,就是那根结结实实的吊索,只不过不知道等下我们一起爬上去,吊索还能不能承受住。所以,我也不得不考虑黑疙瘩的意见。 何爱娟摇摇头,“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火山活动剧烈,山体外的积雪遇热应该已经开化,但又赶上大暴风雪,很快冻结成冰,如此反复,现在山体外十有八九已经覆上了厚厚一层冰,靠人力挖掘,很难破开山壁不过,幸好我们还有一颗手雷,我相信只要找准方向,一定能炸出一条活路!” 黑疙瘩乐了,“大科学家——就靠你了!” 何爱娟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地貌,又闭上眼睛沉思一阵,随后说,“应该在十三点方向——那里空气温度较低,显然远离火山内层,更接近山体之外——” 我们借着火光看过去,果然,那处的山壁上结着一层霜花,显然比这边低了几十度。 我摸了摸腰间的手雷,就要往那边靠近,何爱娟又突然拽住我,“李哥,您等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抉择 何爱娟指着结满霜花的那面山壁,把指尖又往另一侧转了转,“看到那里了么?” 那个地方正好相反,似乎空气都因灼热而扭曲,而那处山壁上隐隐透出红光,好像天生异象,孙大圣随时就要跳出来。 “那儿,是热岩层,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火山半腰中的一角,一面贴着外侧山体,而剩下三面,都是火山热岩”何爱娟继续说,“也就是说,李哥你只有一次机会,而且一定要精准无误,稍微偏差一点,就有可能破坏热岩层导,致岩浆倒灌,那我们” “我明白”我给阿菲使了个眼色,瞄了瞄那条吊索,示意她,如果那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往上爬,原路返回了,只不过她这次好像没和我达成默契,只是盯着我,目光有些奇怪。 在他们的注视下,我快速接近了那片山岩,拿着手雷就靠了过去,正要拉下保险栓的时候,听黑疙瘩大喊,“喂,兄弟,错啦错啦!是那边——” 我回头看他,回给了一个镇定的微笑。 又听何爱娟也在喊,“李哥,十三点方向,十三点” 我已用地上湿黏的泥土把手雷固定在山壁上,同时拉下保险。 黑疙瘩说,“十三点他也疯了” 这里潮热的空气让我呼吸急促,发红发烫的山壁更是在我手上烫出几个大泡,没错,我就是把手雷安置在了这里,何爱娟刚刚说过,我只有一次机会,而且要精准无误,不能有丝毫偏差 我拼命地往回跑,能肯定此刻短跑的速度要是放在警校考核时,一定会在全年级引起轰动我在心里数秒,感觉差不多了,一头扑在地上,身后不远处的手雷轰然炸响,无数弹片石块从我背后飞过,头顶砸落,我没时间回头看,跳起来继续往前狂奔 身后有灼热的气浪扑来,我知道,那是在岩浆倒灌,等感觉身后的红光越来越盛的时候,我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快过岩浆的喷涌,扭过头用余光一扫,漂亮!如决堤洪水般的火红岩浆已经到了我身后 不远处的阿菲已经拽住了那根救命的吊索,我朝她笑笑,比划了一个向上的手势,她果然卷动起吊索,但把自己游荡起来,用力一跃就到了我的身前。她拉住我的胳膊,本想再荡回去,结果发现两个人太重,吊索回缩无力,干脆把身上的背包扔在地上,我们这才离地而起。 我有些震惊——她一直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视作“珍宝”,我也一直想探知一二,可每每都以失败而告终,没想到这次她竟然主动丢弃 阿菲拽着我,一荡就是三十多米,等跳下去要救黑疙瘩和何爱娟的时候,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黑疙瘩本已抱起何爱娟,但在剧震下脚下不稳,和何爱娟又双双摔倒在地,我们冲上石台刚想拉起他们,就见两个人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往前一看,也傻了——石台下的“石囊”再生体已经鼓出了那方洞口,且在表皮上快速凝成了一层厚厚的石质物,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怪物真正的目的不是钻出地洞反击我们,而是想尽快堵上“洞口”,将自己隔离在安全区域之内。 梁放就趴在洞口旁边,腰部以下动不了了,但这会儿举起石头发疯似的猛砸石质层,却怎奈发不上力,那石层越来越厚。何爱娟挣脱黑疙瘩,踉踉跄跄地冲到梁放身边,吃力地抱起一块大石,猛地往下砸,咔!石质层上裂出细纹 岩浆很快涌了过来,黑疙瘩还想去救何爱娟,但那女孩儿朝我们淡淡微笑,摇了摇头,“快走!我们已经不行了”她体内的伤很重,但还是咬牙再次举起石头砸下去,石层裂纹更密 灼热的岩浆很快便要充斥于这处洼地,就在我抓住黑疙瘩的后衣领的一刹那,石台下突然蹿跳起一个人,手握匕首,猛地朝阿菲刺去,阿菲一手拽着我,另一手紧握吊索,已根本无法反击,且那人来势凶狠,我们没有更多时间反应,阿菲的胳膊被刺穿,手劲儿一松,我们三个正好荡在半空中,一起往岩浆里掉落!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旋风急卷而来,我感觉自己似乎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揽住,随后,被一股大力一抛,我一手拉着阿菲,一手抓住黑疙瘩,三个人高高跃起,脚沾地时已踩上了石台,逃过一劫。 再回头看,刚才偷袭我们的竟是“上校”,他依旧浑身泥土满脸血污,但气喘如牛,浑身微抖,哪还有死去的迹象。 而我也终于看清了救我们的那团黑影,因移动速度太快卷起阵阵烟尘,而其中隐隐透出一个人形,果然是个女人! 她背冲着我,虽然看不见面孔,但我心里是猛猛地一震! 她只是稍稍停顿片刻,就又向“上校”冲去,“上校”也被这突如其来变故弄懵了,被撞翻在地,刚爬起来,见那人影又到了眼前,他挥刀刺去,人影却已转到了他身后,且匕首也被夺走,随后就是一声闷哼,后肩上已多出一个深深的血洞。 人影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我们只看到了一股股黑色的旋风上下翻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那其中竟是个人! 上校已经倒在了地上,在人影再度冲来时,他顺手从身边抓起件东西去挡,匕首刺在上面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人影突然一顿,随后便动弹不得 “上校”看着手中的东西愣住了。 我也惊立当场——那正是阿菲之前丢下的背包,此刻已被豁开一个大口子,其中透出淡蓝色光芒,一支儿臂粗尺长的玻璃容器已被刺破,其中正有液体汩汩流出来 我扭头看看阿菲,发现她眉头紧蹙,似乎想冲下台去,却无奈岩浆灌上来,她已无处落脚。 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那人影无法移动,我看得也就更真切,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身形,在我看来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玻璃容器里蓝色的液体,顺着匕首倒流过去,一接触那女人的手就渗入皮肤,女人身体快速僵直,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吃力地转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灼流 当她和我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的头顶宛如炸开了一个霹雳,脑中轰然作响,童柳!果然是童柳! 她的眼底似乎更加纯净,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但我读不出其中的情绪,是欣喜?是幽怨?是希望?还是绝望? 上校跳起来,脚下是最后一块突出的地面,四周的岩浆已经快速涨起来,他一把揽住童柳,随后高高一跃,手已抓住了那条吊索,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儿,往下轻轻一拽,吊索自动向上卷去,很快远离了地面,之前站立的地方也终于被岩浆湮没 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童柳再次在我眼前远去,她依旧盯着我,便如六年前坠入深洞前那一刻,这让我身如刀绞c心急如焚,但我还是无能为力 黑疙瘩拉住我往后退,我这才发现岩浆已经开始漫上了石台,我离得太近,腿上都烫出了火泡,我最后抬头看了眼渐渐远去的童柳,一咬牙,对着阿菲和黑疙瘩喊,“跟上我!” 我跑到石台另一侧,这里地势稍高一些,石台下不远处的几根巨大石柱根基被破坏,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我脱下外衣,向身后抛去,想重施旧法,用风吸引石柱向我们这边倒掉,可岩浆的热浪向上扑涌,搅乱了气流,凭着一点微风,很难影响到石柱倒向,我又去扒黑疙瘩的衣服,一连扔了几件还是没有反应,最后他差点儿没哭了,说兄弟,能给我留个裤衩么? 我回手向阿菲的衣领伸去,却被她狠狠地瞪回来,算了,我扒她衣服,她扒我皮,犯不上 我这一番折腾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一根石柱向一侧倒去,虽然没搭上石台,却引起了一连串的倒塌效应,五c六根石柱都被砸倒,其中有两根正好架在一起,就压在石台边缘上,我和黑疙瘩搭成人梯,阿菲窜上去,随后拽上我,我再倒挂着拉住黑疙瘩,刚把他拽离地面,岩浆就漫了上来,他在石柱上还没坐稳,就开始扑打裤腿上的火苗,一边痛叫,一边大喊老天有眼 我们站在倾斜的石柱上往下看,岩浆几乎已经灌满了这一方天地,最后剩下的高地只有石台中央,梁放和何爱娟流血过多已经彻底不行了,但他们最后仍未放弃,终于将那石质层砸破,里面蠕动着的大脑似乎知道危险将至,再次快速呼动,新的石层又要结起,何爱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手扶着梁放,两人对视良久,释怀一笑,紧紧抱在一起,在脚下衣裤被岩浆点燃的那一刻,他们亲吻到了一起,任凭火烧烟燎不肯松开,等到二人浑身都被烈火包裹的时候,他们用力往旁边一跳,径直坠进了洞口 火在“石囊”的表层上猛烈的燃烧,它发出刺耳的尖声嘶叫,剧痛让它无法再快速凝结石质层,只这几秒钟,岩浆终于淹没了整座石台,那破洞也就成了“宣泄口”,岩浆汩汩地灌进去,“石囊”惨叫哀嚎,震得我的耳鼓仿佛要穿刺一般,但在我听来却好比天籁,比世上任何乐声都要美妙 岩浆引起的大火,猛烈地灼烧着洞底的怪物,它在哀嚎中不断萎缩,我站在正上方往下看,那“大脑”状的形态不住的变换,一会儿四肢横伸,好像巨兽,一会儿鳞片堆叠,宛如大鱼,一会儿又成了圆圆的一团脑子最后终于缩成了几米大小,声音渐落,慢慢不动,体液已被蒸发干净,如焦炭般的身躯裂开,里面也是火光一片 阿菲站在我身前,也在低头看,眼中倒影的红光闪闪烁烁,常常蹙起的眉头也完全展开了 黑疙瘩骑在石柱上,双手也紧紧地抱着,生怕一头栽下去,不过也算长长松了口气,对我说,“兄弟,咱不得不服,就算下面那恶心玩意儿再狡猾再牛·逼,也肯定算计不到你还有这么损的招儿,这置于死地而后生也真绝了不过,咱还是那句话,以后再有啥奇思妙想,提前跟大伙儿招呼一声,这回,也太他·妈吓人了”他看着下面涌动扑打的岩浆,又叹了口气,“下一步咋整?等着火山喷发完,把岩浆晾凉了,咱们再下去找出口?” 我想说也只能这样了,这儿空间不小,火山活动的大部分能量已经释放出来,那地底的压力也会疾速减弱,这从岩浆的涨速越来越慢就能看出来,我为此感到欣慰——总算制止了火山往外部喷发,山下的村子和村民已不会因此遭殃。 我正想到这儿,身子突然往下猛猛一沉,对面那根支撑的石柱开始慢慢往下倒,我们脚下的柱子也随之下沉 黑疙瘩脸儿绿了,“完犊子了我不想变烧烤” 脚下的石柱离地面越来越近,已被灼烤得有些烫脚,黑疙瘩不得不站起来,哭丧着脸对我和阿菲说,“二位,这一趟咱们雪里来火里去的,也算是几辈子攒下的缘分,黄泉路上有你们陪着也不寂寞事到如今,我就给你们交个实底儿吧,我得了绝症,是祖传的哦不是,是家族遗传病,本来寻思走南闯北,一方面多挣点儿钱给我和我爸治病,另一方面也找找各地土方奇药,说不定哪一撮就能把全家救了可眼下来看,啥都没指望了,我老黑活了二十八年,曾给地方首长治好过疑难杂症,给鸡鸭鹅狗扎过穴位,还给俩老太太治好了不孕不育咱也算风光过,嗨,我这都说啥呢?总之吧,咱下辈子打算还干这个行当,二位下去后喝孟婆汤的时候,少灌一口,记住一个名字——贺满堂,来世有啥头痛脑热的,也来找我——” 两根石柱在空中卡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往下落,我说我这次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儿,弄死了一个害人的怪物,也弄丢了要找的人,如果还有以后,我要继续找,不管天涯海角,无论天堂地狱。 最后,我看向阿菲,“你呢?事已至此,能坦诚一点么”我有意无意的抬头看看头顶,心中暗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不太靠谱 我盯着阿菲,尽量保持语气平和,“你说要‘寻宝’,到底是什么?又怎么会知道梁放的计划,把那些监测杆都收回来?还有”我心里有些怒气,但发泄不出来,因为眼前的姑娘不止一次救过我c帮我过,“还有,那种蓝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你的最终目的,是不是也是她?” 阿菲知道我指的是童柳,她也回看着我,眼中似乎已没了那种冷傲,嘴唇蠕动几下正要说话,两根支在一起的石柱突然断裂,我们身子一沉就往下掉去 黑疙瘩的惨叫声还在回荡,但我们的身体已停在了半空,一根绳子被我抓到手里,我揽住阿菲的腰,腿被黑疙瘩八爪鱼似的抱着,我往下一看,他用腿夹着我,屁股距离岩浆只有半米 黑疙瘩语声发颤,“兄c兄弟,您可千万别放手。” 我说,只要你不把我的裤子拽下去就没事儿。 我在刚才就发现头顶上空有绳子在往下顺,知道自己这次十有八九又能逃过一劫,只想让阿菲在“临死”前说点真话,但没想到天意弄人,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时间,不过也得感谢上面的人救援及时,要是再晚个一秒甚至几分之一妙,我们可真就要成烤肉了 绳子在往上拽,速度不快不慢,咯咯吱吱,在空中悠来荡去,我的裤腰带似有崩开的征兆,黑疙瘩的脸儿又绿了,说兄弟,您这腰带不是真皮的吧 我说嗯,纯地摊儿货,买皮货送的,那皮货还打五折,才二十块八 他马上换手抓住我的皮靴,“买c买的啥皮货?” 我低头用鼻尖点点脚下,“就这靴子” 我们被拉上去的时候,黑疙瘩已经快吓出精神病了,爬上去就跪下一阵谢天谢地谢山神,当然,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那些村民—— 村长魏老头带着五c六个壮小伙子在那儿拉绳子,一见我们上来,个个都欢呼雀跃,茅三拧更是直接扑过来,拽住我们几个的手,眼泪虽在眼窝里打转儿,但脸上是笑着的,“我c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笑着问,你不生气了? “生气!”小姑娘说,“生气你们拿自己当诱饵,还差点儿死在这破山上!” 魏老头直瞪她,她马上改口,“神c神山” 我又说,“你们不是有组训,不能随便蹬上这神山么?” 魏老头笑了,“一码归一码,全村儿的大恩人,我们能就那么不管不顾么?” 我向他们身后的洞口看看,“刚才没碰到那个大胡子老外?” “碰到了,还伤了我们几个人,大伙儿只想着救你们,也没敢去追。”魏老头说。 茅三拧眨了眨眼睛,“对了,刚才我看到他还扛着个人,好像好像是个挺好看的大姐姐,那,又是谁呀?” 我咬咬牙,“一直守护你们的女神。” 大伙儿都愣住了。 我们原路返回,之前炸塌的冰洞已经被村民们打通,那些冰层因为受地热影响开始快速融化,其中的一具具干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迅速腐烂,发出恶臭刺鼻的恶心气味,魏老头看到这些,两条眉毛都要打成了结,干呕两声,还好没吐出来。 我们到了那处洞口,往下一看,依旧是云雪交映c银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见底儿,再往上看,傻了,村民们来时留下的绳子已齐根断去,肯定是“上校”爬上去以后割断的,这下倒好,我们就卡在半山间,上下不得,怕是要冻死在这大暴风雪之中。 这一点也充分证明村民心性纯朴不设戒心,如果当时多留下几个人在上面看护绳索,那我们肯定就能占据主动我当然也没有埋怨他们的意思,能来救援,我们已是感激肺腑。 再次身处绝境,我们三个都感觉身心俱疲,且身上多少都带着伤,现在一松懈下来,更感到浑身酸痛,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尤其我的肩头还留着个子弹窟窿,血在往外渗,动动胳膊都是钻心的疼。 但魏老头很明显不着急,我说老爷子,您是不是还指望着“老山神”能来救咱们呢?快收收心吧,他老人家的老窝都让我们毁差不多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准备选新址搬新家呢 魏老头微微一笑,和茅三拧对视一眼,那小姑娘也笑了,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忽然,洞口旁的雪层里翻起一大面,给我吓了一跳,再定睛看,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儿—— 那,是一只“雪毯” 黑疙瘩也似乎想到了什么,颤声道,“不c不是吧” “什么不是啊,快上去——”茅三拧急催道,“大伙儿都麻利点儿,咱们还能赶上晚饭!” 黑疙瘩被连推带搡地弄上了“雪毯”,还有两个壮小伙也坐了上去,其中一个在前端,似乎是个“驾驶员”,往下轻轻拍了拍,那“雪毯”附身冲下,在半空中留下黑疙瘩一连串的惨叫 我探头往下瞅,看得心惊肉跳,茅三拧在我身边得意地说,“放心啦大叔,小家伙儿们都是我亲手驯出来的,靠谱着呢!” 话音未落,就见那“雪毯”撞上了峭壁上横伸出来的一块岩石,背上的三个人都被颠了起来,两个小伙子有经验,马上就抓住了“雪毯”背后的绒毛,黑疙瘩却一屁股墩空,哀嚎着向下坠去幸好“雪毯”几个翻滚又到了他身下,接住他继续往下飞去 茅三拧脸色红了红,“这个嗯偶尔出点儿意外也算正常啦,你们城里人开车不是也有撞的时候吗”她又开始得意的笑,“放心吧,咱们这儿可比城里强——至少不会遇到碰瓷的!” 我的心另外半截儿也凉了 又一只“雪毯”已经横在了洞口,茅三拧跳上去,回头朝我们招手,“上来,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驾驶’技术!”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急于表现自己,她脚下一滑,一屁股墩在“雪毯”上,“雪毯”一声嘶叫,一阵抖动,似在表示不满,我冰凉透底的心开始往下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滑翔 阿菲略微犹豫,还是踏上了“雪毯”,我当然也不能被个大姑娘比下去,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只脚,嗯,还行挺软乎,等完全坐上去的时候,才第一次细细感受身下的奇异动物—— 它背后的皮肤光亮雪白,摸上去有些温热,长长的绒毛很密实很柔软,竟真如一张棉厚的毛毯,如果放在客厅里,一定舒适高贵 不知是不是“雪毯”读懂了我的想法,身体竟狠狠地一抖,吓得我连忙抓紧它的绒毛,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茅三拧轻轻地怕拍它,“走吧,饼饼” 身下的动物一个猛扎就往下冲,狂风在耳边呼啸,暴雪在脸上拍打,我感觉自己跟跳下山崖没什么两样,失重状态让我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儿,我甚至后悔,莫不如死在岩浆里了 好像历经了几个世纪,“雪毯”终于缓下了速度,双翼平展,微微扇动,我这才渐渐放下心来,有心情体味周围一切—— “雪毯”这种动物应该不擅长飞翔,只是依靠自身体型特点,利用空气阻力进行滑翔,所以它不断地调整方向和身形,以最大限度降低下降速度 风雪中,我们在群山中穿越,到眼之处一片素然片寂静,茫茫天地间都被镀上银白,云在风里,风在雪中,雪连接天地,天地衔扣一起,那时有一种错觉——我向上伸手,似乎就能摘下穹顶的日月,向下探脚,应该便可踏入地心深处 我瞬间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天c这地c这风c这景,我都好像经历过,同时,似乎还有这人只是童柳的形象渐渐虚化,最后变成阿菲,她正盯着我 我的头又开始疼痛,为了保持自己清醒,我主动和阿菲搭茬—— “只差一点点,你就要说出真相了。” 阿菲把目光从我身上挪开,语气虽然依旧平淡,但脸上似乎少了那种冷傲,“什么是真相?是被我们杀死的异种?是埋藏千年的古城?还是隐藏在黑暗深处的黑手这些答案不在我这儿。” 我愣了愣,她这话听似驴唇不对马嘴,但细细一想,还真有些深奥。不过我知道,想再从她嘴里套出什么,那是不太可能了,我也只好变了个策略,旁敲侧击,“那你这次的目的也算落了空。” 她竟然笑了,那种和煦足以融化冰天雪地,“似乎比某些人要强。” 一句话给我噎了够呛,她说的没错,我这一趟找人没找到,保护的“雇主”也死了个干净,这要是传遍业内,名声肯定一落千丈不过幸好,又除掉了一个害人的大家伙。 我只能没话找话,问阿菲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阿菲盯着远处的雪山沉默良久,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好像在说给自己听,“寻宝” 后来她也用同样的问题问我,我说好好休息,暂时没有别的计划。 她说要给我一个建议。 我问是什么。 “好好练练枪法——”她淡淡地笑,“不能每次玩儿命的时候,都随身带着个枪手” 茅三拧没吹牛,她的“驾驶”技术还真是可圈可点,我们在空中滑翔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平安落了地,而且方向掌握也相当精准,正落在村外的一片小广场上,那里等候多时的村民们马上围了过来问东问西,几个大婶还送上厚实的棉衣棉裤,我们赶紧套在身上,瞬间从心里到身外暖气融融。 晚上,魏老头让村民给我们准备酒菜,打算以此报恩,我说咱们可千万别铺张,村儿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大雪封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通,还是把吃的留给老人孩子,我们的晚饭整几颗土豆就好。 魏老头笑着说,今天中午刚接到县里来的电话,说是一队军警同志几天前就往咱们这边赶了,带着不少救援物资和设备,正在抢修沿路电话线路,打通堵路,如果顺利,明天一早就能到。 我这才放了心,感谢党,感谢政府 在魏老头的强烈坚持下,我们还是坐上了宴席,虽然不很丰盛,但米面蔬菜配上自酿老酒,别有一番风味,而且这些天我们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饭,热乎乎的气息一入鼻,我们顿感五内擂鼓,胃肠高歌,没等魏老头的感谢词说完,我已经塞满了自己的嘴 席间,在酒食热闹中,魏老头给我们讲了他们这一天一宿的经历—— 在我们引开大部分雇佣兵之后,看守他们的就只剩了四个,正好东南西北一个方向一个,他们的冲锋枪虽然厉害,但也顾前顾不上后,茅三拧招来的“雪毯”很轻松地就制住了其中三个,剩下的一个当然见识那种怪物的残暴,吓得丢了魂儿,还没等反应过来开枪,就被村里的几个小伙子按倒一阵毒打,那家伙惨地啊,别说他·妈不认识,连是不是外国人都分辨不出来 被“雪毯”控制的那三个家伙反倒算幸运的,除了惊吓过度,身上竟没留下什么伤,看来茅三拧那丫头说得没错,“雪毯”或许真的是一种性情极为温顺的动物,凶残害人的那些,应该是受到“石囊”的影响变了异。 魏老头解脱出困境之后,就马上组织村民开展营救,按着我们离开的方向一路追去,最后终于上了神山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本能地往窗外看去,远远屹立的火山仍隐隐透出红光,但很明显越来越微弱,我举起海碗和身边人碰了个遍,一口而尽,肆意痛快! 出乎我的意料,阿菲竟也喝了酒,且酒后的话也多了,和茅三拧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谈笑风生,我侧过耳朵想听听她们在谈论什么,刚听到什么“处朋友”c“搞对象”种种,就被黑疙瘩拉了过去,他吐着酒气向我敬酒,“兄弟,这一趟能认识你,就算我老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来,咱把这碗干了,就成了同生同养的铁子!以后你有啥需要老黑的,直接喊句话,我他·妈要是不‘猪八戒种庄稼——头拱地’的去干,你就把我这身黑皮扒了,当夜行衣!” 他是没少喝,但还算清醒,我拉住他,偷偷在他耳边说,“正好,我现在就有事儿求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夜审 我向席上的其他人暂别,说要去趟茅房,茅三拧也没有个姑娘形象,对着红扑扑的笑脸对我说,“大叔,那您可遭罪了,村后的茅厕被大火烧毁了,你得去更远的地方解决,还得快着点儿,不然可能屎还没拉完,屁股就被冻住了” 魏老头直皱眉头,“小瘪犊子,嫌不嫌磕碜,咱这儿正吃饭呢,你扯什么恶心玩意儿”他边说边喝了口热汤,吧嗒吧嗒嘴儿,“嗯,刘嫂,汤喂儿不错,还能见着荤腥,咱村儿的野猪肉也没剩多少了吧?” “嗨!早就没啦——”一大婶笑着说,又给魏老头的碗里盛满汤,“这里啊,加的是你去年在身山下抱回的‘老山参祖宗’” 魏老头已经端起碗,又喝了一半儿,听后突然停住,眼睛瞪得老大。 刘婶继续说,“我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它怎么好像要烂了,怕再挺不了几天,就都扔锅里了” 噗! 魏老头已经喷了出去 我带着黑疙瘩出了屋子,他有些困惑,跟在我后面问,“兄弟,咱这是” 我已到了魏老头的家门口,屋里没人,我对黑疙瘩说,“你等我一下。” 没多久我又转出来,向着一栋有灯光的房子走了过去,黑疙瘩显然也知道我出来不是解手的,等看清房子里晃动的人影,他明白了,“哦,原来你要突击审问!” 屋里关着的,正是那四个被村民制住的外籍雇佣兵,他们此刻正被五花大绑捆在几根木桩上,所用的绳扣都是村民们捆野猪野狼的,相当结实。 看守他们的是两个小伙子,都认得我,一看见我们就很热情,我说你们辛苦,先去宴席上吃点喝点,我想醒醒酒,顺便帮你们盯一会儿。 两个小伙子刚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直到我瞪起了眼睛他们才不得不答应,递给我们一人一把钢叉就出了屋子,我趴在窗户前见他们走远了,这才转过身,直盯着那四个家伙。 他们用凶狠的目光回瞪过来,到现在还想用气势镇住我。 “问问他们,他们头儿的老窝在什么地方。”我对黑疙瘩说。 黑疙瘩照着翻译了,酒壮了胆子,离他们很近,只是话还没问完,其中被打得最惨的那个一口血痰吐出来,正喷到黑疙瘩脸上,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大骂,“哎呀我·操!就我这暴脾气——”举着钢叉就在那人面前挥舞。 几个雇佣兵都冷笑着看他,他只用叉尖儿轻轻捅了一下那人,雇佣兵们更是大笑。 我把黑疙瘩拉开,拿过他用来擦脸的抹布捏在手上,黑疙瘩还在跃跃欲试,“不是,兄弟,这回没你啥事,这‘一吐之仇’,我必定‘十口’相报!”说着就开始咳嗓子。 我用抹布堵住那个雇佣兵的嘴,举起钢叉就往前捅,他大概以为我也只是吓唬他,还在狞笑,可转瞬笑容就凝固了—— 钢叉刺进了他的大腿,我稍遇阻力,应该是碰巧顶上了骨头。 那雇佣兵想叫,但嘴已被我死死捂住,惨声憋在喉咙里,“咕隆咕隆”地让人听着更难受。 其他三个家伙愣住了,眼中的怒火似乎要狂泄出来。 黑疙瘩也傻了,呆呆地看着我,好像盯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支支吾吾地说,“兄c兄弟,只c只是一口痰,咱没必要” 我说,“再问。” 黑疙瘩磕磕巴巴的重复了刚才的问题,那三个雇佣兵还是不开口,只不过之前的嘲笑变成了愤怒,个个恶狠狠地瞪我。 我把脸靠近身前的雇佣兵,“一u,n一?” 他也怒火十足的看我,似是没有妥协的意思,我用力把钢叉往前推,咔嚓!尖头的阻力一消,他的腿骨已经被我弄断,叉尖儿深深地刺进他的大腿,又从后面透出去,钉进了木桩 这种钢叉其实是村民们用来扬草翻秸秆的,叉头很粗,也很钝,就怕不小心伤到人,但现在被我当做“刑具”,基本上靠的都是蛮力,这样一来,受伤者的痛苦可想而知 对面的家伙承受不住,终于晕死了过去,我松开,扑了扑手,转向了第二个雇佣兵 黑疙瘩似乎是在惊悚中完成的翻译,第二个家伙没敢再朝他吐痰,但是最后凶狠地“哇嘞”一句什么。 黑疙瘩皱皱眉,“他c他在骂人大概意思是操·你姥姥哦不是,是我”他见我放开了钢叉,似乎松了口气。 我蹲在地上,用火钳拨弄炭火堆,随后挑出鸽子蛋大小的一块儿,向“第二个”走去 黑疙瘩似乎明白了什么,向那个家伙连声急叫,“第二个”眼中的凶光很快退下去,也急急地回了一句,黑疙瘩一步抢到我身前,“兄弟,他要说!什么都说!” 我说,“你跟他说,晚了。”我捏开“第二个”的嘴,把烧得通红的碳块儿塞了进去 黑疙瘩面露惊恐,我回头看他,“再问最后一次。” 剩下两个雇佣兵已经彻底吓傻了,眼中再没有什么凶狠霸道,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他们争先恐后地说着,黑疙瘩拢了拢,给我翻译过来—— 这些雇佣兵平时并不是常年待在一起的,只是接到任务,“上校”才把他们聚集过来,至于这次的“任务”,他们这些手下知道的不多,除了打家劫舍c半路抢劫捞点儿“外快”,他们就是一直在跟着“上校”寻找宝藏的下落,但要是说起“上校”的老巢在哪儿,他们都不清楚,所谓狡兔三窟,他好像居无定所,甚至时常在别的国家流窜 这种毫无意义的回答,让人不是很满意,我站在他们面前,拔出了腰上的匕首 黑疙瘩上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兄弟,再玩儿下去,可就真要出人命了!” 那两个雇佣兵看着我,头上的冷汗噼里啪啦往下掉,其中一个突然大喊了一句什么。 黑疙瘩马上翻译,“他c他说——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我的隐秘 黑疙瘩翻译的大概意思是,“上校”无意中提到一个女人,一次酒醉,好像说了“女人就是宝藏,雇主只要女人”之类的话,当时没几个人听到,而且都把这当成了醉话。 我坐在一只木凳上,看着熊熊燃烧的炭火,对黑疙瘩说,“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黑疙瘩惊疑地看着我,似乎怕他一走,我再发狠杀人。 我说放心,我又不是杀人狂。 他狐疑地退出房门,应该没走远,就在门口听着。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半天也理不清,最后只能放弃,站起身,从兜里摸出一只大大纸包,打开就要往火堆里扬 身后的房门开了,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确定要这么做?”阿菲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咬了咬牙,没吭声。 “迈出这一步,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阿菲又说,“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再说,你觉得他们能逃过我们的死刑么?” 让他们多活几天,都是对被他们害死的人不公,我心里想,但没说出来,闭上眼睛,沉沉吸了口气,又把纸包塞回兜里,黑疙瘩趴在门外往里看,应该是没看清我手里拿着什么,不然他以后一定会远远地躲着我,因为纸包里的东西他相当熟悉——是朱砂粉,遇热就会挥发出剧毒的朱砂粉!是我刚刚从魏老头家里拿来的 后来,阿菲曾问过我,如果真把这几个败类毒死了,又该怎么和前来接收的警察交代?我说那是一时冲动,没想过什么后果,幸亏有你及时阻止。 她盯着我没说话,似乎不信,也想通过我的眼神找出“真相”。 实际的真相是这样的—— 我之前曾当做闲聊问过黑疙瘩,了解到这种毒性不会马上发作,就算把几个雇佣兵押回看守所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明显反应,等到入狱前给他们体检c发现问题的时候,他们的部分内脏早就开始衰竭了,到那时天高人远,谁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那一晚,我们又喝了很久,屋内热气浓浓,笑声连连,老天似乎也被我们感染,到了后半夜,大暴风雪竟突然停了,甚至云雾尽散,天穹已挂上了一弯纯净的月亮,我透过窗子看着它,心中在问——你的另一半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近早上六点,屋外巨大的轰鸣声把我从炕上震到了地下,我跳起来,第一反应就要开骂——谁家一大早上就开始装修打钻,还懂不懂邻里道德?社区规范? 可一看屋内简朴的布置,马上想起此时身在何处,一边揉着额头穿衣服,一边朝窗外看—— 村外来了五辆大卡车,正有军警从上面跳下来 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等我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热闹半天了。见了军警,村民们好像看到了亲人,个个欢呼鼓掌,感动得热泪盈眶。 负责的同志是个警官,肩上扛着“二杠二”,警衔是警督,不知是不是县警察局的副局长,人很热情没什么官架子,下车就和魏老头他们一一握手,连说“乡亲们受苦了,我们来晚了。” 警督想把全村人都接回县城,等这边烧毁的房屋重建好,再把他们送回来。 但魏老头代表村民们婉言拒绝了,说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家园被毁可以重建,但是人要是走了,那“家”真的就没了。 警督见他们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指派人手帮着村民往下抬物资,茅三拧蹦跳着也要过去帮忙,我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可得把你的那些‘饼饼’藏起来,别让人发现喽。” 她说,“放心吧,大叔,我要连这点儿警觉性都没有,村儿里早就成‘怪物研究中心’啦,嗯,可能还会呼上来不少游客,烦都烦死了其实,之前无论是在村里借宿的,还是我们救回来的,都没人见过‘饼饼’它们,也就你吧,奸诈狡猾” “这熊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奸诈狡猾那是形容坏人的,叔儿像坏人么?” “不像” “这还差不多。” “就‘是’坏人!”茅三拧说完,就开始“咯咯咯”的笑。 四个真正的坏人被警察押着,在我们面前走过,一个彻底废了被抬着走,一个舌头烂了,唔勒唔勒地乱叫,另外两个经过我面前的时候狠狠瞪我,可能想告我人身伤害c滥用私刑。警督把他们拦下来,皱着眉头问魏老头,“他们这些伤,是” 魏老头应该昨晚就知道了这事儿,但还是想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是我们在” 警督却摆摆手,“乡亲们勇斗歹徒,正当防卫,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他招来几个办案人员,让他们负责笔录,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回去别忘了跟市里和省里申请,给乡亲们争取个嘉奖,协助警方拿下大案,这可是大功一件!” 办案人员纷纷偷笑,领导都定了调子,记笔录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茅三拧在我一旁哼气,“这些混蛋不知害了多少人,真应该把他们都枪毙!不,千刀万剐!”小丫头有潜质,跟我想的一样。 军警带来了医疗小队,对受伤的村民进行医治,所幸伤情都无大碍,最重的也就是缝合伤口,打点消炎药。十几个军人卸完物资后,又去帮着村民清理烧毁的民房,我这才注意到他们在卡车上留下两人,原来车上有不少重武器,正好奇的时候,有人开始叫我的名字—— “李跃洋——请问哪一位是李跃洋同志?”说话的竟是那位警督。 “报告局长,我是!”我打了个立正,警督笑着走近我,亲切地和我握手,“小李同志,幸亏有你呀!” 我有些愣了,“局长,您——” “叫我老程吧。”警督笑容满面。 “程局好!” “是杜龙彪同志通过我们市局联系上我的,跟我说了一些事,又给我了一个经纬坐标,说那里”老程见旁边人多,干咳两声,“嗯,你明白的啊” 我点点头,“明白。” “那你们遇到的困难——” “已经解决了,谢程局关心。” 老程笑了笑,偷偷在阿菲和黑疙瘩身上扫了一眼,小声问我,“小李,还有没有什么违法犯罪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归途 我也笑着看老程,“程局,要说有过违法犯罪的,就只剩我了。” 老程大笑,拍拍我的肩膀,“小李同志啊,你几年前在警队的光辉事迹我们可都听说过,像你这么有正义感又仁义的,怎可能做出违法的事儿呢?呵呵,甭开玩笑了。” 我也笑说,“是是,程局批评得对,我有时候是挺没正形的。” 他带我走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问我那个地理坐标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敷衍说是个地下暗洞,有些常年寄居的吸血蝙蝠啥的,都已经被我们清除干净了,火山在内部喷发,那里现在是一片岩浆火海,以后再也进不去人了,程局您白跑了一趟。 老程摇摇头,“刚才不是说了么,这次多亏你,正是因为对你们开展救援,我们才提前出发,不然大暴雪封道,我们想进都进不来,对村子的这次救灾行动,本来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但幸好赶上了,要不然,相亲们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原来军警的救援目标是我们,没想到“歪打正着”,救了整个一村子。但细想起来,村子着火受灾c被雇佣兵劫掠,也大都和我们有关系,我这就算将功补过吧,当然欠村民的还很多,得找机会补偿一下。 老程显然在出来前就收到上级的指示,就算对我刚才的回答不很信服,但也没再多问,抽了根烟就去布置救灾任务了。 我把魏老头和茅三拧拉到一旁,从贴身衣服里摸出厚厚几沓钱,塞到他们手里,说虽然不多,但也能帮村里一把,他俩说什么都不要,我开始改变策略,说就是放火那小子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他良心发现,后悔了,这是对乡亲们的补偿。 魏老头连说“太多了,太多了我们用不了的用!”说着又从身后转过一个小包,一拉开,我去!满满一兜子! “是阿菲姐姐刚刚硬塞给我们的”茅三拧说。 我四处看,终于在人群里发现了阿菲的身影,她正在帮一个大婶缠纱布,半晌后,茅三拧暧昧地笑着捅我,“再看,就掉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大叔,阿菲姐姐是不是特好看?用不用我帮你们牵牵红线儿?” 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啥,我就是好奇,这么多钱,她之前都揣哪儿了?还有,按你那称呼,我俩还隔着辈儿呢,牵屁红线儿!” 救援队在村子里驻扎了三天,也大干了三天,军警民三方合作,很快将烧毁的房屋重建大半,剩下的小活细工只能靠村民们慢慢归整了,警督老程集结队伍,打算午后就出发,我们和此地村民吃了最后一顿饭,互相道别后,上了卡车,踏上归途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很轻松,老程虽算领导,但人很随和没什么架子,给我们讲了诸多本地轶事见闻,还提到了那座活火山。说当地有关部门早就把这当成隐患,可无法说动村民搬出来,前阵子还在研究应对方案,没想到老天照顾,火山这次是内部喷发,估计他们也能缓口气儿再从长计议了。 我问这地方古时候少数民族多么?老程讲,这你得查查县志,历史啥的我不懂,不过咱这儿属于边境,别说少数民族,外国人常常溜达也是有可能的。 四天后,我们回到了县城,一踩上柏油马路,我瞬间有种回归人类社会的感觉,车水马龙c人声鼎沸,我呼吸着夹杂烟油味儿的空气,甚至觉得,这,也是一种美好。 下了车,我和阿菲c黑疙瘩就地分手,黑疙瘩好像很怕警察,本来健谈的嘴一路上紧紧地闭着,老程问他话,他马上坐直一本正经地回答,那样子好像在接受审讯,看来过去肯定犯过错误,这方面有过阴影。所以一进县城,他就找理由逃开,老程经验多,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大概是碍着杜龙彪和我的面子,也没当场把他扣下,但黑疙瘩走远后,老程还是给下属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会意,跟了上去 自谋多福吧,我在心里为黑疙瘩祈祷。 相比来讲,阿菲反而自然得多,大大方方的说话c大大方方的离开。我本以为她会跟我做个简单的道别,以怀记这段同生共死c互相依靠的难忘时光,却没成想她又开始跟我玩儿“冷淡”,向老程一阵道谢后,转过头只对我说了俩字—— “再见。” 还能“再见”么?对此,我深表怀疑,像我们这种人,东南西北中,山川海陆空,全世界无死角的到处跑,分离再聚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再说了,萍水相逢而已,再见,恐怕也没什么必要。 只不过,我还是对她的那些“小秘密”耿耿于怀,但也只能窝在心里,因为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街角 说起这一趟,我们也挺惨的,最初同行的七人就只回来了两个人,剩下五个要么被长埋于冰天雪地,要么已化作焦骨,永远地熔进灰石泞土之中。 三个“黑棒头”目的不纯,品行恶劣,也算咎由自取;但梁放和何爱娟呢?本是两个前途无限光明的专业人才,却也被洗了脑,加入什么狗屁联盟,还差点儿酿成大祸,拉着几百号人为之陪葬。当然,他们最后的死还是狠狠地震撼了我,无论他们之前做过什么,那一刻,我对其只有敬佩和感动。 我在县警察局招待所见到了童教授和童杨,他们的出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们说特意在这儿等我,见我平安回来,两个人都很高兴,也不急着问我此行的遭遇,马上拉着我去了一家大饭店,本来也想带上警督老程,但人家说公事繁忙,和我客套了几句就走了,最后还说,“我把你平安接回,就算完成了任务,不过这几天你要是想在县里转转,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派人当向导。”我怎么还敢麻烦人家,连说“谢谢谢谢!一定一定!” 在进入饭店包房的一刹那,我愣了,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酒令 席上的人我没一个认识,坐下一介绍才知道,原来正是童教授之前派出的那支调查队,而童家父子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来接他们。 席间闲聊我才弄明白——原来调查队在进入地下古城之前,就被“移动速度超过自然生物的不明物体”拦住,从而改道出山,又被魏老头他们救起,很幸运,队内的人员没有伤亡,有些人只是受了惊吓,正在县里暂作休养。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那“不明物体”到底是什么,我也没多说,更没提童柳。 可能是碍于人多嘴杂,童教授也没向我了解此行细节,倒是和调查组探讨起了那座地下古城,调查组里有考古和相关专业的专家,据他们分析,古城建造时间至少在两千年前,其房屋建筑风格和整体布局,在我国建城历史上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是仅此一例,还真推算不出属于哪个朝代c哪个少数民族。 童教授说,他这两天也特意去县档案馆和地方志办公室查过资料,无论是县志还是地方史,都没有相关记载,就好像一座城池一帮人突然出现在火山半腰。 我拿出梁放拍的那些照片给他们看,专家们相互传着,像捧着宝贝似的,离得饭桌极远,生怕溅上油星儿。童教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其中几张照片上,指着问我,“小李,这是在哪儿拍的?” 我说古城中心,立着十多个石头柱子,上面刻满了这种奇怪符号。 童教授凝视良久,也想了半天,最后把那几张照片交给身边的一个老头儿,“韩工,这方面您是专家,您老看看——” 韩工接过去,推了推鼻梁上沉重的镜框,一边看一边摇头,“从来没见过啊。” 童教授有些失望,说要是韩工都无甚见解,那恐怕业内更无人认得。 韩工却没放开手,甚至从包里取出个放大镜,分毫不落的看。童教授招呼我们继续吃饭喝酒,在座的很多是老学究,做学问在行,喝酒也讲究,每敬一口必要行个酒令,倒也不是对对子吟诗作赋,而是根据自己面前的菜,讲一段考古探险经历。 这挺增长见识的,专家们从先秦讲到了明末,又从亚洲讲到了非洲,有的是考古,有的是探险,虽然大多都以学术角度出发,但也有涉及怪力乱神的。 ,一盘辣炒豆芽转到了一位专家跟前,他就说了这样一个故事:在某次考古挖掘中,他们在墓主人的陪葬品中发现了一缸被液体浸泡的豆子。液体是什么成分还没化验出来,晚上值夜的同事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异象——缸里的豆子竟然开始发芽,仅仅几个小时长了一寸多长!同时,还没打开的棺椁里也发出“嗞嗞嘎嘎”的动静,大伙儿连夜开棺,打开一看,顿时全都傻了—— 棺材里的尸体也被液体泡着,而且竟未完全腐烂,裸·露的皮肤上毛毛糙糙的,居然长满了“小尾巴”,仔细一看,都是豆芽!后来经研究发现,原来墓主人死后被人在体内塞满那种豆子,不知是死者是生前对豆子情有独钟,还是只是一种防腐手段,总之,科研项目被上一级研究所接管,他们再没深入接触过 有专家转了转桌盘,让豆芽菜尽量离自己远些。 另一个专家的桌前转停了一道果盘,他联系实际,讲起他在南美热带丛林的一段经历:那次,他们遇到了热带风暴,食物和装备都弄丢了,最后只能靠野菜和昆虫果腹,在绝望之时,偶然发现了一大片果林,一颗颗红色的小果圆润饱满,甚是喜人,最令人惊喜的是上面有虫洞,里面偶尔爬着肉虫,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虫子,就表明这种果子无毒,人类可以食用,但探险队还是很谨慎,又多次用小动物试过后,才敢尝试入口随后,他们就把那儿当成了驻扎地,饿了渴了都以野果解决,那种果子有点儿像“秋海棠”,但味道甜美c干脆多汁,不但顶饿还很解渴,正好能帮助探险队度过难关。 但没过多久问题就出现了,探险队中陆续有人生病倒下,先是头痛发热,后来昏迷不醒,直到最后全身溃烂,大伙儿本以为是野果带有慢性毒,可后来发现,患病者的伤口里竟有虫子的幼卵蠕动 之后经过调查得出结论,原来那些野果根本就不是什么植物,而是一种寄生虫的卵包,探险队员每一口下去,都不知有多少幼卵进入了人的体内,之后,人体就成了它们赖以生存c滋长壮大的“乐园”,再之后,有人惨死,爬进爬出的成虫又开始排出一颗颗通红诱人的“野果” 又有专家把果盘也转到了别处 我旁边有人小声嘀咕:这饭是没法吃了。 我却无所顾忌,该吃吃该喝喝,全桌上也就我筷子不停,举杯不断。 估计是有人对我好奇,笑着向我举杯,“小李,我们这些老古板不喝正好一喝就多,也都胡扯过了,您呢,也给大伙儿讲讲自己的故事。” 我知道他们是想旁敲侧击的知道我这一趟的经历,我也吃饱了,用餐巾擦擦嘴,把转动着的桌盘按住,正好一盘石磨小豆腐停在我面前,也只有这道菜还没被大伙儿“黑”过,我微微一笑,讲起了跟罗周亿说过的那个恶财主吃自己脑子的故事 这下大伙儿彻底没了食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散席吧 接下来的三天,我一直在县局招待所休养,老程来看过我两次,但因工作繁忙,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我也不好意思多麻烦他,自己去县医院给肩伤换药拆线,等到感觉再无大碍,这才决定当晚就往回赶。 下楼的时候,童杨已在门口等我,问我要不要和他们父子同行,他们有车,如果顺利,会在三天后回到松江。 估计他也只是试探着问一问,应该没料到我竟欣然同意了,足足愣了半天,随后显得很欣喜,兴奋地把我往车里让,我在他开车门的时候提了个要求,“可不可以按我说的路线走?” “当然没问题!”童杨似乎把能帮到我当成他“赎罪”的一部分,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奥迪车接上了童教授,加上司机,我们一共四个人连夜出发,踏上了归途。 在听过我提出的返程路线后,童教授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霸王餐 司机小王的驾驶水平是专业级的,虽是夜路也丝毫不见胆怯,车子开得既快又稳,上了公路就没见他踩过刹车,有冰有雪的地方也很轻松地绕开,转眼又上了那片山路。 我选择的路线正是来时所走的,童杨几次问我为什么挑了这么一条破路,我都没回话,只是看着茫茫一色的窗外,想着自己的心事。 童教授坐在副驾驶上,一直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瞌睡。直到童杨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才看到他的身体明显动了一动。 “见到她了么?”童杨问。 我说,“嗯。” 童教授的身子微微一震,童杨更是瞪大了眼睛,“我c我姐怎么样?她c她人呢?” 我看了看司机,童杨说,“跃洋,你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我把此间的经过简单讲了,童家父子显得很震惊,尤其对童柳尚在人间感到不可思议,更对“外籍雇佣兵”和“灭绝者联盟”咬牙切齿,说如果不是听我亲口所讲,一定以为个传奇故事,最后听到童柳被“上校”带走,童杨差点跳起来,头重重的撞在车棚顶,咬着牙说,“他们到底受谁雇佣?我姐又被带去哪里?如果找到,我一定要让他们——” 童教授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能做什么?跪地乞求你的富婆女友出钱出人?” 童杨不说话了,脸色通红,童教授长叹一声,满脸疲惫地勉强对我笑,“谢谢你小李,为小柳做了这么多——”他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这一次的酬金,比原来定好的多了五成,算作我本人的酬谢。” 我毫不推脱的接过来,往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童教授还在看着我,“小李,据你推测,小柳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应该是你的研究范畴。 他又问,“雇佣兵带走她,又有什么目的?” 我说,这你应该问问警察。 后面的旅程中,童杨说得最多,时不时和我谈起之前种种和未来打算,我基本上没怎么搭茬,睡睡醒醒,一路迷糊。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开始打起精神,因为再往前开个二十公里,就到了那片枯树林,之前横倒路上的树干断木都已不见了,看来是专门有人清理过。我让司机小王减慢速度,开始警惕起来,童杨看到我严肃的样子又有些怕了,问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我叫小王停下,塞好匕首就下了车,同时告诉他们把车继续往前开,在面前等我。 我独自一人进了树林,捡了根木头狠狠敲动一棵枯树,“咚咚”响声在林中传荡,我全神戒备,却没料到头顶突然掉下来东西,正落在胳膊上,给我吓了一跳,一只冰鼠子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我,随后“吱”一声叫,跳到雪地上就跑,我又把木头扔得老远,激起一阵树枝摇晃,更多的冰鼠子被惊动,吓得四处逃散,我总算松了口气—— 果然,它们已没了之前的疯狂,再不会主动袭击人。看来梁放分析得也有些道理,这些冰鼠子确实曾受到过“石囊”的影响,而同时也不出我意料,“石囊”一死,它所谓的“影响力”也消弭于无形。 我心情好了不少,在剩下的旅程中不再那么压抑,偶尔哼起小调,童教授不时微笑着回头看我,童杨也主动和我搭话,我还是不太愿意搭理他们,有时只是象征性地应付两句,也就算给了他们一些面子。 因为我选的路线崎岖难行,本来三c四天的路程,我们走了将近一个礼拜。回到松江后,我还是客气地向童教授父子道别,他们问我是不是还会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我没作明确的回答,下车后直接去了银行。 童教授付给我的钱,不是这些年我所获佣金最多的一次,但也真的不少,我把它分成三部分,最大一笔寄回个茅三拧那个村子,第二笔汇给了一个在老家开户的账号,只取出一点儿零头用作日常开销。 刚从银行走出来,罗周亿就开着车来接我了,说杜龙彪正从乡下往回赶,让我们先在饭店等着,这一顿一定给我好好接接风。 天色见晚,罗周亿一边紧握方向盘一边问我,“洋哥,要不要先去精神病院看看?” 我有些疲乏,随口说道,“我是枪伤,不是精神病。” “不是,我是说,要不要先去审审那个小混混?他最近好不少,或许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轻呼口气,“明天再说吧,或许我知道的比他还多。”对于那个“短裤腿儿”小混混的口供,我真是之前难么高的兴趣了,因为阿菲包里的东西,我已亲眼见过,量小混混也不会知道那蓝色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明天还是要去问问的,最起码知道出处和货源。 我和罗周亿边等边吃,白酒都下了大半瓶,杜龙彪还是没到,我说周亿你继承我师父的光荣传统没什么不好,但这酒真得减减量了,你是小姑娘,又有心脏病,这不是故意祸害自己么!再说了,警校还没毕业呢,你是不想学好还是怎么着? 她笑着跟我说,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进了一趟雪山,命都差点儿丢那儿了,不但要跟怪物斗勇,还要跟人斗智,你说你们这种人到底图啥? 我沉默一会儿,“图钱呗。” 她也沉默了好半天,“不,其实,你和我们的职业一样,都是为了守护自己心中的责任,只不过我们在明里,有时很风光c很荣耀;你们却只能在暗里,大多时候默默无闻c引人误解。” 话题渐渐变得沉重,罗周亿发现我只是闷头喝酒,再不多话,自知多言,马上咧开个笑脸,“对了洋哥,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吃醋。” 我说,我吃的醋,比你走得路都多,说吧,难道你彪哥也要大婚了? 她神神秘秘地看我,“前两天我在街上走,你猜我看到谁了?” 不等我问,她抢着说,“你的前任!” “那可多了,你指哪一个?” “就是给你戴绿帽子那一个!” “谁?”我有点儿窝火。 “就是——嗯?洋哥,是不是给你戴绿帽子的,也可多了”罗周亿似乎怕我听不清,嗓门突然提高了八度。饭店里所有的客人都转过头看我,服务生正好到我跟前上菜,尴尬地笑笑,“先c先生,您的绿帽子哦不是,绿c绿豆桂肉粥” “”这一顿,我想吃霸王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小混混 罗周亿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洋哥,你可真是大事精明c小事糊涂你女朋友我可能见过的,还有哪个?” 我抬头看她,“秦雪彤?”她不是走了么? “嗯!”罗周亿点点头,“前两天,我看到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逛街,胳膊挽胳膊,亲密到肉麻,男的得有一米八十多,比你高半头;身材简直完美,比你宽半肩;长得超有型,比你” 我招呼服务生,“再给我上两盘饺子,不要醋。” “洋哥,还有酸菜馅的,你要不?”罗周亿在故意气我。 我问有没有猪舌头馅儿的,省得它再嚼舌根子。 罗周亿马上挡住嘴,“洋哥,我没骗你,你的前任十有八九另有新欢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反倒为秦雪彤高兴,只是不明白,她本来都回南方了,又跑到这里做什么?唉,反正也是,她那职业就是这样飞来飞去的,再说,人家已经跟我划清关系,我还想那么多干嘛。 在一片尴尬的气氛当中,杜龙彪走进了饭店,很快找到我们,坐下之后,微微皱眉,“你们俩刚才干什么了?我怎么感觉大伙儿的眼神儿都那么奇怪?” 我说没事儿,周亿想吃霸王餐,被我严厉教育了。 罗周亿嗤之以鼻。 杜龙彪愣神半晌儿,我说先别扯没用的,彪子,这次有什么好消息和坏消息带给我? 他说好消息确实一大堆,我一个一个跟你说—— “李儿,按照您老的‘指示’,我尤为关注‘河旺村’古井地洞的事儿,那边因地震引起的土石塌方已清理得差不多了,果然在地下挖掘出了不少古人骨骸,但没发现你说的什么‘异态生物’,倒是有一些刚形成没几天的灰质土石结构,专家说从来没碰到过这种现象好像跟你说的十分吻合。” 我悬着的半颗心终于落地,举杯相敬,这一次的任务彻底完成,再无后患。 “还有,当地的同志在开展救援和清理时,也有意外收获——拘了几个借机造谣生事的家伙,现在正调查取证。” 我想到了狍子他爸,本想帮他说说情,可一琢磨,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拘他个十天半拉月,好好受受批评教育,也算长长教训。 “你让我调查‘外籍雇佣兵’的事儿,也有了进展,相关资料正在核实,往我这边儿传,等我拿到手,第一时间向‘您老’汇报——”杜龙彪在揶揄我,又笑着说,“不过像这种涉外的敏感资料审批手续挺繁琐,你得有耐心有时间等。” 我说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正好有理由在这儿再多住一阵儿,只不过恐怕又要让彪子您破费了,天天还得请我吃饭,请我住宿 罗周亿瞪着眼睛看我,“洋哥,你不地道啊,不是刚刚挣了一大笔钱么?怎么还反过来讹我们这些小工薪阶层?” “我要说我都花没了,你俩信不?” 他们一起摇头,“你自己信么?” “嗨!好哥们儿谈钱就外道了,喝酒喝酒——”我一个话头岔了过去。 杜龙彪一饮而尽又满上,“李儿,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先跟你请个假,你也知道,一到年底,我们的活儿就更多了,‘五加二’c‘白加黑’地连轴转都忙不过来,小亿这几天开始到县局实习,我也真抽不出来工夫多陪你,您老就只能——” 我马上接口,“你们忙你们的,我正好也有事要做,不会闲着无聊。” 杜龙彪马上看我,“你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我招呼服务生,“埋单!”同时指向杜龙彪,“他买” 第二天,杜龙彪和罗周亿还是抽出时间,陪我去了一趟精神病院,等看到那个“短裤腿儿”小混混的时候,我有些惊讶,那个家伙已没了之前作奸犯科的模样,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见到杜龙彪马上站起来高喊,“报告政·府,我全想起来了!” 我开门见山,问他和阿菲交易的那东西,到底通过什么来路? 他回忆一下说,“也是出高价,从一个走私贩子那里买来的。” 我问走私贩子的姓名,特征。 他说,“兄弟,一看您就在道儿上混过,怎么能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呢?我们只管倒弄‘货’,买家卖家的底细是绝口不问的。” 杜龙彪一拍桌子,“看来你还是没全想起来,得在医院再治疗观察一段时间!” 小混混马上吓得脸色大变,“不c不!我c好像想起来了——他他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我盯着他。 “没错!是是美尼人吧,好像叫啥来着?”小混混偷偷瞄杜龙彪,见他又要拍桌子,马上喊道,“奈昆!对对!他叫奈昆!” 我心里猛猛地一震——炮仗在临死前曾和我提到过这个人,说他和湖秋有些交情,高价收购地下“藏宝”和“千年老山参”的都是他。 “相貌特征c语种特征?!”杜龙彪不怒自威。 小混混打了激灵,“也c也和咱们没啥两样啊,说的也是中国话,属于那种扔到人堆儿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杜龙彪偷着问我,听过“美尼”这个国家么?我说有点儿印象,好像是东南亚的一个小国,具体在哪儿,估计地图上都不好找。 杜龙彪说这也难怪了,东南亚自古以来受咱国家影响比较大,长得像很正常,汉语说得好也没毛病,这可不好找了,那家伙往咱们人群里一藏,好比大海沉针。 我又问小混混,“他的‘货’是从国外偷入边境的?” “不是啊——”小混混说,“我亲自接的机,就在机场一手交钱手交货不是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么,咱这也是——” 我挥手打断他,转头对杜龙彪说,“杜警官,他还是不说实话,您看——” 小混混连忙急着申辩,“我c我哪敢啊!句句实话,如果——” “胡说八道!”我有些没有耐心了,桌子拍得比杜龙彪都响,“你以为‘不明液体’能那么容易通过安检么?尤其,那还是国际航班!” “我真没胡说,他就是——嗯?”说到这儿,小混混一愣,“你c你刚才说啥?什么‘不明液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调查 我气得站起来,用手比划着,“这么粗,一尺来长的玻璃瓶子,里面装满蓝色液体。” 小混混呆呆地盯住我半天,“大哥,您说啥呢?是不是也应该进来住几天,咋感觉比我还疯呢?那么大个东西,我们在机场怎么交易他卖给我的‘货’就是一本书。” “一本书?”这回发呆的反倒是我,“什c什么书?” “我哪知道啊,里面都是外国字,我连汉字都认不全呢” 罗周亿在旁边突发奇想,插了一句,“是不是那种特别古旧,类似武功秘籍什么的?” “新的,比我脸都干净。” “那你还敢出高价去买?” “那女的肯收啊——”小混混指的是阿菲,“打定金之前就给了我不少好处,像这种大手笔的‘买卖’,咱能错过不接么?” 我又问他,“然后呢?” “然后——”小混混看看我,“然后,你不是也看到了么?她他·妈给我来了个‘黑吃黑’,我连本钱都没收回来,‘货’就被她抢走了,奶奶地小娘们儿,等我出去后再碰到她” “你还想出去?”杜龙彪笑着问。 小混混委顿下去,“赔了,这回赔大发了早知道就不跟她多要价儿了” 看来,当时小混混仗着手里攥着‘货’,以为阿菲一介女流好欺负,就地起价,想讹她一把,只是没想到人家一怒之下,反让小混混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暗暗给阿菲叫好,同时心里疑团更重——原来,“蓝色液体”和这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但那本书呢,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对小混混的讯问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三个在往外走的时候,罗周亿小声问杜龙彪,“咱这么连哄带吓的倒也说得过去,可他的病已经好了,就这么一直扔精神病院,咱们是不是违反纪律啊?” 杜龙彪笑笑,往身后指,“你再看看——” 小混混还在那儿直挺挺地坐着,一个小护士走过去给他送药,他马上又打了个立正,“报告政·府,我又全想起来了!购买原子弹的资金是楼下小卖店提供的,他家半天的流水刚好订购一个” “没好利索——”杜龙彪笑说,“属于间歇性发作,不过放心,他的主治医说了,刚才那段时间,他思维还算清醒。” 我倒真希望刚才小混混是胡说八道,因为,我本以为事情已接近真相,却没想到又横生出枝节,脑中的问号越来越多 从精神病院出来,杜龙彪和罗周亿看我疑心重重,还想再陪陪我,被我马上拒绝了,我们中午简单吃了口面条,就各奔东西,各忙各的。 我没回宾馆,在手机短信里找到那条“办卡办证”的信息,直拨过去,一个小时之后,就在相约地点拿到了我需要的东西——是一张记者证,做得差强人意,那红戳好像是萝卜刻的,还是冻糠的萝卜,有的字儿都模模糊糊。 我由此跟做假证的讨价还价,说你们这造假的也太没有职业操守了,不给我打个五折,小心我去消协投诉你们。 那小子也毫不示弱,说你去告吧,“证据”已经蘸酱吃了,还有一筐土豆,没刻呢。 我跟他耗不起,全款付清,头也不回就走了。只听他在后面嘀咕,“穿得人五人六的,三十块钱还他·妈讲价” 我直奔长途客车站,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省科技大,亮明“记者证”,看门的大爷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一位戴眼镜的老教授就急匆匆地下楼接我。 在我说出来意后,老教授显得更热情,说:“记者同志您好您好,怎么来之前没事先打个电话,我们也好派人接你哦,对了,您是哪家报社的?主编是哪位?” 我胡乱说了几句,老教授也没怀疑,一边带我上楼,一边向我介绍,“李记者,您这次的报道方向是很准确的,梁放同学在我院的气象专业里可是专家级人物,哦,毫不自夸地说,他不止在国内,就算在国际上也算是不可多得人才,只不过很不巧,他请了长假外出考察,您这次来,恐怕见不到本人了。” 我说,“那确实有点可惜,我们报社这次要评选近十年来全省各界各行业风云人物,错过了恐怕要再等十年。要不这样,等他回来,你们再联系我?” 老教授连忙拉住我,“那倒不用,我们的学生档案都录入在计算机系统里,您想查什么,比问他本人都全。”说着,上了三楼,把我带进一间计算机机房,通过验证后,打开了一台电脑,输入很长一段密码,调出了梁放的档案信息—— 我当时很感慨,自己毕业那年,当时的档案就是几片纸,甚至有的人名字都弄错了也不敢涂改,怕被误会弄虚作假。可这才几年呐,学生的所有信息都存在电脑里了,想增想改方便随意,存储拷贝简单快捷。 老教授把椅子让给我,自己去旁边的档案室翻档案了,我看了眼屏幕上眼梁放的免冠二寸照,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带着大眼镜面露微笑,就好像刚刚还在我眼前晃动,可转眼就没了似的,让人不禁唏嘘 我往下翻页,梁放二十岁之前的资料甚至要比普通人一辈子都多——从很小就被视作“神童”,三岁能背古诗百首,五岁能写文章千言,十岁初中毕业,十五岁就考上了研究生一路成长c辉煌照人,的确是个难得的天才。我一页一页的看,却找不出什么线索,只是他在校的最后几年里,资料越来越少,那些获得国内国际科研大奖的记录也变得稀稀寥寥,我正困惑的时候,老教授已抱着几个档案盒走了回来,笑着问我,“怎么样,李记者?有些收获吧?!” 我点点头,“老师,我有些地方不明白,还得向您请教。” “别客气,随便问。” “梁放是‘神童’,十五岁就考上了研究生,可现在都五c六年了还没毕业” 老教授笑着说,“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有时也极有个性,期间三c四年被邀请到国外参加专业领域研究项目,学业也算耽搁了一段时间” 我尽量压制住心里的波动,问老教授,“去的哪个国家?哪所大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女生宿舍 老教授发现计算机里没有记载,只能翻动手中的档案,最后无奈地摇头,“没有记录当年他出国,走的不是官方程序,邀请方也不是什么大学,我记得好像是个涉及多领域多专业的非官方组织,当时校方怕他经验少上当受骗,还特意阻止过,结果他出国的态度很坚决,就因为这事儿,还差点被学校开除,幸亏有不少老师和学生求情保住”老教授一边叹气,一边说,“至于是哪个国家嘛”他想了好半天,“校方也询问过好几遍,但梁放那孩子每次都绕开话题” “也就是说,学校现在再没有人知道他那几年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我问。 “去了哪儿倒真不清楚——”老教授点头说,“至于做什么不是气象研究么?哦,对了,或许还有个人知道。” “谁?”我急问。 “他的女朋友。” “何爱娟?”我刚刚燃起的希望破灭了。 “不,是前任的——”老教授随口说道,然后抬头愣愣地看我,“嗯?您怎么知道何爱娟这个人?” 我笑着说,“做我们这行的,提前备好功课是一种习惯。”我点下鼠标,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窗口,是何爱娟的档案。 老教授也笑了,把另两本档案盒递给我,“何爱娟,地质系的高材生,和梁放在一起三c四年了。” 我翻开看了看,和电脑中录入的几乎一样,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再翻开另一本,一张蓝底二寸照跳进我的视线,照片上的女孩儿清纯漂亮,让人一看就怦然心动,再看她的名字——林昭莹。 “林昭莹,计算机系的,和梁放同届,也是明年毕业,只不过没读研,不是研究生。”老教授说,我注意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在校么?现在。” “本来应该是的,不过,现在也不好说” “嗯?” “唉——”老教授无奈地摇头,“这孩子脑子更聪明,也是以‘神童’身份招进我校‘少年班’的,结果嗨——”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听说的确有些“神童”少年风光,但一成人反倒落魄不堪,倒不是少了灵性,而是由于压力太大或者某些方面的教育缺失。 老教授继续摇头,“要真是那孩子智商能力退化,我们倒也认了,可c可她——唉!学坏了” 我也查了林昭莹的资料,十六岁前和梁放也差不多,荣获省市的各种奖项不计其数,可一到了十七,履历栏里要么空白,要么就是各种挂科c各种违反校规c各种惩戒处分其中迟到c旷课c夜不归宿已成家常便饭,甚至还有几次校内打架斗殴,校外惹是生非的记录,可谓劣迹斑斑,整个一小太妹 “如果不是看在她家庭缘故,学校早就把她开除了”老教授说,脸上带着愤恨,同时还有心疼惋惜。 我仔细看了一遍林昭莹的简历,笑着站起来和老教授握手道谢,想想又说,“教授,贵校对学生的关怀爱护真是无微不至,连他们何时恋爱,何时分手都掌握得精确无误,真让人佩服。” 老教授也笑了,“那是当然,‘少年班’全国一共才有几个,跟踪关怀每一个天才少年,是我们全校师生的最大责任。” 我暗想,“少年班”设立的初衷本是很好的,但社会的过度关注反倒成了最大问题,导致“关怀”不再是“关怀”,而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和阻力,或许正因如此,才让梁放和何爱娟产生了叛逆心,直至误入歧途c越走越远至于那个林昭莹么,我决定会会她,就在今天。 老教授给了我特许,在校招待所暂住几日,借以收集更多的素材,把梁放之类的天才学生报道出去,让社会各界更多的人关注了解,以扩大学校的影响力。 我发现林昭莹在学校还是很有知名度的,随便问一个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女生似乎都不太愿意提起她,而男生,一听到她的名字,要么暧昧地笑,要么不屑地摇头。我找到林昭莹的同学,一打听,她又旷了课,自习室也寻不到人,最后她的室友说她应该还在寝室,昨晚她宿夜未归,现在一定还在补觉,以养足精神,晚上再出去应酬。 我问“应酬”是指什么,几个女同学都笑了,会心相视一眼,再不说话。 我在女寝室楼下徘徊,正准备说辞对付管宿大妈,却见那大妈跟我招手,“是李记者吧,宣传部的赵主任打过电话,您可以不用打申请,自行出入。” 走进楼门,我心里有些忐忑——上警校的时候,出入女学员宿舍可是我们大多男生在某一阶段的终极梦想,但怎奈警校管得尤其严格,这种“梦想”常常被扼杀在摇篮里,而且警校不同于其他院校,女学员也区别于其他女生,大伙儿都是练过擒拿格斗的,如果稍有大意,胆敢独自前往,那就相当于只身闯了虎穴,后果是惨痛的,结局是悲催的 记得杜龙彪就跟我们讲过一件事儿——他一室友喝多了,半夜三更偷进女寝去找人表白,结果那哥们儿受的处分最轻,还休假了三个月。 当时吕尧就问,“为啥呀?” “三个女生差点被开除——”杜龙彪说,“因为防卫严重过当,险些把我那室友打死,他都趴地上投降了,那仨母夜叉还抓起来过肩摔c大下劈,劈倒了再摔,摔懵了再劈挺壮实一小伙儿,愣是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出来后,再不敢多看女人一眼,听说性·取向都转变了” 这事儿我估计杜龙彪也是添油加醋的说,我们那是警校,又不是什么野鸡大学。 我在林昭莹的宿舍外站停,谨慎地敲了敲门,因为还在上课时间,整栋楼里没几个人,咚咚声响在走廊回荡。 屋里没有动静,我抬手又要敲,却听里面传出一声懒洋洋的回音,“谁呀?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林昭莹 我推门而入,宿舍的窗帘挡着,很昏暗,我一时适应不了光线,只隐约看见,靠窗的一张床铺混乱不堪,内·裤c胸·罩c袜子什么的扔得到处都是,床边坐着个女孩儿,等再看清时,我心里一阵晃悠—— 那女孩儿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纱织睡衣,两条修长的大腿露在外面,头发乱蓬蓬的,正打哈欠伸懒腰。 我转身就要往外走,“对不起,我等会儿再——” “快点儿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林昭莹不耐烦地说,我斜眼偷偷看她,她正对着镜子照,都没看我一眼。 “好吧,我是——” “你是哪个系的c哪个年级,我不感兴趣——嗯?连花都不送,没什么诚意嘛”林昭莹说,“现在的小男生也真是的,表白只靠一张嘴么?” 原来她把我当成了追求者,也难怪,以她那种校花级的身材相貌,身边的“蜜蜂”又怎么会少? 她拿起一只餐缸,把里面的食物残渣倒掉,也不洗刷只是吹了吹,就往里放了一袋方便面,下好料包后,一端暖水瓶,空的,她朝我招了招手,“知道水房在哪儿吧,不用太热,我着急出门。” 我走过去接过水瓶,又放到桌子上,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窗外,她微微一愣,这才仔细地打量我—— “你不是本校的?” 我扭过头看她。 “不知道我的规矩么?”林昭莹冷笑着回瞪我,“外面的事,别惹到学校来。” 我说,我无意打扰你,只有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她伸出三根手指,又朝我做了个数钱的动作,我会意,递过去三张百元钞票。 “问吧。”她一边说,一边换衣服,全然把我当成了空气,“你只有三十秒。” 我把目光落向别处,“梁放,和你相处的最后一年,他去了哪里?” 林昭莹背冲着我的身体明显微微一震,随后又恢复了正常,“那个白痴”同时回头看我,“你是警察?” 我心里一动,“他有什么问题么?让你第一时间想到警察。” “哼,我就知道他早晚得出事儿。”林昭莹套好了外衣,开始对着镜子化妆。 “会出什么样的事?”我觉得我找对了方向,这个女孩儿一定知道些什么。 “时间到了!”她说,眉笔和唇彩上下翻飞,只这短短的几十秒,就让自己憔悴的脸焕发光彩。 我又递过去几张钞票,可她不接了,朝我摆摆手,“我要去上班了,迟到一分钟,可比损失得多!”说着,已出了寝室,把我晾在原地 学校师生对林昭莹颇有微词也是有道理的,和我所料差不多,她昼伏夜出,晚上做的是陪酒生意。 那是一家豪华气派的大酒吧,夜幕深垂,其内已是灯红酒绿c男女如梭。 林昭莹就坐在一个寻欢者身边,是个秃顶凸肚的中年男人,脸上泛着油光,胖手时不时地在女孩儿腰上揩油,典型一副暴发户兼老色鬼的模样。林昭莹嫌恶地挡开他的胳膊,对桌上厚厚的几沓钱不屑一顾,只是一口一口的喝酒。 “老色鬼”在酒精的刺激下,手越来越不安分,动作也开始夸张起来,他的手甚至已经摸进了林昭莹的短裙边缘,女孩儿用力往外推,但那家伙似乎越受阻拦越显兴奋终于,林昭莹忍不下去了,一杯红酒扬了出去 “老色鬼”显然被弄懵了,可随即就反应过来,腾地站起来,举起巴掌就要打 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虽然这“剧情”有点儿像电视剧那么狗血,但艺术来源于生活,我今天确实遇到了,后面的情节发展,我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基本是这样的—— 我用英雄气概镇住了那个“老色鬼”,无论是打架还是和平解决,林昭莹今晚算逃过一次羞辱,在百般感激之下,她会心甘情愿地回答我任何问题,甚至会暗生情愫,仰慕于我哼哼,当然,我不是那种见了漂亮女人就动心的花痴 想到这儿,我胸有成竹的站起来,刚要冲过去,眼前的画风变了—— “老色鬼”的巴掌还没扇下去,手腕就被人紧紧地抓住,一只拳头猛地击在他的胖脸上,他“哇呀”一声大叫,摔回了沙发里,再跳起来,却不敢发声了。 对面站着几个彪形大汉,最前面的,是个阳光帅气的年轻人,一边轻甩拳头,一边拉起座上的林昭莹。 年轻人说,“我来晚了。” 林昭莹嫣然一笑,“不晚,刚刚好。” 我愣住了,看来今晚“救美”的“英雄”有不少,我是排不上了 林昭莹挽着年轻人的胳膊向外走,路过我跟前的时候,她把头侧向我,偷偷小声说了一句,“少管闲事,离我远点儿!” 还管个屁呀!我心里暗叹,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原来林昭莹做的不是普通陪酒女,而是傍上了富家公子,属于一对一定向服务的 我有些失望,喝干杯子里的红酒就往外走,可到了门前又停下了,林昭莹他们并没有走出大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拐进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里。 就在这儿开房了?我有些诧异,可在小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里面灯光明亮,空间宽敞,似是别有天地。 小门前守着两个壮汉,我不敢冒失,点根烟,靠墙在原地偷偷观察,陆续有人走过去,三三两两的进门,我注意到他们在进去前,都掏出一张红色的小卡片 一个喝得醉醺醺家伙在我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掏兜,我顺势迎上去撞了一下,他骂骂咧咧地呵斥几句,已到了小门前,从兜里摸了半天,除了钥匙就是钱,愣是被两个壮汉挡在了外面,醉鬼再次咒骂着从我身边经过,看到他气急败坏的回了酒吧大厅,消失在人群之后,我才向小门走去 从他身上顺来的卡片上,没有什么标记,更没有照片,我心里落了挺儿,两个大汉检查过后,多看了我几眼,还是放我进了门。 一踏入门内,我眼前豁然开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别有洞天 原来,这是个地下赌厅! 上百台赌博机成列摆放,前面坐满了赌客,押中的人欢呼尖叫,输掉的人垂头丧气。喝彩声c咒骂声c机器音乐声交织一片,俨然成了极少部分人的天堂,大多数人的地狱。 我经过吧台的时候,正看到很多人在用大把的钞票换筹码,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我也打算换上一些,但漂亮的收银小姐狠狠地瞪我,“最少五百,二十不换!” “那那我先转转吧”我觉得我可能反倒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因为身后有一女赌客寒碜我,“以为游戏厅呢,真不到是怎么混进来的” 幸好有件突发状况救了我——一个长相尖嘴猴腮的矮瘦子输光了身上的钱,此刻正要以物抵钱换筹码,他手里托着个乌漆麻黑的玉佩,说是隋朝初年的,如果拿到市面上卖,最起码能买下你们半座酒吧! 这家伙自然被人当成精神病打了出去,扔出门外的时候,还在骂着,“都他·妈给我等着,有一天老子攒够钱,把赌场兑下来,给你们一个一个炒鱿鱼!”一转身,又想用玉佩跟服务生换杯酒喝,却被保安拎着脖领子,扔出了酒吧大门 我借这机会混到了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衣着光鲜的那一对儿,林昭莹和那年轻人并肩坐在一起,一边喝酒谈笑,一边指点面前的赌博机。 他们身后已经围上了很多人,我觉得不会被发现,也凑了上去,还没站稳,就听赌博机一阵急快的响铃,筹码好像崩豆一样从机器上掉落出来,大多人都在欢呼叫好,也有的羡慕嫉妒恨,偷偷瞪着那对儿男女,可一看到那几个凶巴巴的保镖,马上又把目光瞥开 年轻人抱着林昭莹的肩膀,和她轻轻碰了一杯酒,抿了抿,“这次呢?押什么?” 林昭莹用手轻抚着酒杯上沿,脑子好像在急算,几秒过后,她笑了笑,在年轻人耳边轻语了几句,年轻人在赌博机上押了注,按键启动,音乐铃声大响,赌博游戏开始。 这玩意儿确实刺激——我看到那年轻人一把就下了五万的投注,屏幕上一阵变换,周围的人们随着音乐节奏高声呼喊,开奖的过程好似变得很漫长,直到押中提示音再次响起,周围全都沸腾了 我一直站在后面看,发现每次押注之前,年轻人都会咨询林昭莹的意见,他也不是每场都赢,但输时最多几百几千,而赢时却是几万十几万,且每到重注,必押中头奖,短短半个小时,已经赢了个盆满钵满站在不远的赌厅经理脸上都变了色,身旁有马仔想过去闹事,但还是被他拦住了,看来那年轻人果然有些背景,连赌厅的顽横之徒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林昭莹一边轻啜红酒,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赌博机屏幕,显然还在思考。我心想,倒是听说过数学和计算机学不分家,但这“天才少女”真的能凭大脑算出开奖结果么?我感觉有些扯。 我正琢磨呢,就听身后一阵喧闹,赌厅门外闯进来一伙人,个个五大三粗,领头的正是之前被我偷走“会员卡”的那个醉鬼,他和赌厅经理说了几句,就往我这边指,随后,那经理也带着马仔走了过来。 我一看事情败露,马上挤进人群,又从另一侧钻出去,再往前走,又见那边也有保安靠近,我只能转身改道,见前面正是个洗手间,想也不想一头扎了进去 等进来才发现是女厕,不过幸好没有人,我钻进一间隔厕,跳到马桶盖儿上,锁上了门。同时观察头顶,看看有没有逃脱之路。 我正想着,洗手间进了人,幽香淡淡,肯定是个女人,她拧开水龙头洗手,随后又烘干,正推我这间隔厕的门时,外面又有人进来,之后,我听到洗手间门被反锁的声音,同时,一个男声响了起来—— “怎么,今晚不玩了?” “今天这里闹哄哄的,没有兴致了”先前进来的女人说,原来是林昭莹。 “放心,他们不敢打扰我们。”说话的是那个年轻人。 “明晚吧,这几天熬夜太多,我有点儿累了。”林昭莹说。 “嗯也好,那我们就好好休息一晚。”年轻人笑着说,“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我那儿不方便。” “那就我家。” “不,你可能误会了,我是说,我们还是各自——唔”林昭莹的话被打断,我把隔厕门偷偷掀开一个缝儿,原来她已被年轻人紧紧地抱住。 “你喝多了”林昭莹说。 “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年轻人轻笑着,手在林昭莹背上缓缓游移,“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谁见了都会醉。” “我该回去了。”林昭莹开始往后推人。 “我们有过约定,我需要时,你得陪我。”年轻人不肯松手,越抱越紧。 “约定是,我只负责帮你赢钱。”林昭莹的眉头开始蹙起。 “你觉得我会在乎钱么?”年轻人把一大把筹码塞进林昭莹的衣领,“出来玩,我只是找刺激,今晚,只有你能‘刺激’到我。”他的头向林昭莹靠近,女孩儿往后躲,却显得力不从心。我看到她从包里摸出个“防狼喷雾器”,“请你让开,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年轻人终于放了手,笑着说,“可事情已经闹大了——你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取得‘会员卡’,所以只能利用我,利用我来这儿,利用我赢钱” “谈不上什么利用,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真的是这样么?你不怕?” “我靠自己的头脑赚钱,有什么好怕的。”林昭莹的表情有些变化。 “我承认你很聪明,但要说每一次下注都算得那么准,呵呵,除非你是神仙。”年轻人笑说。 女孩儿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让开!”她举起了手中的喷雾器。 年轻人作势欲扑,林昭莹本能地往后躲,却见他的目标突然变成了自己手中的包,等反应过来时,包已经被年轻人夺走,女孩儿瞬间脸色惨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英雄救美 年轻人从包里摸出一个正在闪烁着的小仪器,在林昭莹面前晃动,“是电子干扰仪吧?如果我把这个交给外面的人,你猜赌场会怎么对付你?” 林昭莹的身体在颤抖。 “嗯,你可能听说过,对于出老千的人,剁手断脚啊c杀人抛尸啊当然,那些都是电视里演的,现实中没那么可怕,他们只认钱,会很务实,让你签下一大笔债,然后用这一辈子来还,哦,他们或许也会很人性化,发现你无力偿还,会主动帮你联系一些生意——”年轻人笑着再次靠近林昭莹,拿过她手中的“防狼喷雾器”扔在一边,又搂住了她的腰,“比如,陪陪客人呐,哦,当然很难碰到我这么好的还有,让你拍一些好看的小片子,啧啧,听说某岛国有人很愿意出高价去买” 林昭莹的身子剧烈地颤动,似乎已陷入绝望。 年轻人很得意,终于把嘴吻了过去 林昭莹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扭过头,朝我大喊,“你还等什么!” 倒给那年轻人弄了一愣,“你c你在跟谁说话?!” 我蹲在马桶盖儿上,抽出一根烟,没回话。 “再磨蹭,咱们谁也跑不掉!”林昭莹急道。 年轻人懵了,放开她,疑神疑鬼地走过来,拉开了隔厕的门,一见到我更愣了愣,随后把脸一拉,“滚出去!” 我点着烟,朝林昭莹伸出三根手指,“再给我三十秒” 林昭莹狠狠地咬牙,显然没想把那三百块钱还给我。 年轻人平时蛮横习惯了,上来就给我一脚,我一闪脑袋躲开,他又一拳打来。 我再次躲开,“还有十五秒。” 门外的吵杂声越来越乱,那个醉鬼应该已经带人搜到了洗手间外。 年轻人气急,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我只微微一侧身,他就扑了个空,我顺势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用力可能是猛了点儿,马桶盖儿都被我踩裂,破损处将他的手掌刺了个血窟窿,他刚要大叫,我就从手边拎过一只皮搋子,怼到他嘴上 “还有五秒” 门外响起了叫骂声,估计是醉鬼带来的人和年轻人的保镖起了冲突。 “三c二!时间到——”我从马桶盖儿上跳下来,正踩在年轻人的双腿上,他身体下沉,咔嚓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断,拔下皮搋子,嗷嗷一阵惨叫。 我拉起林昭莹就跑,到了门前又停住躲在一旁,大门就在这时被撞开,年轻人的几个壮汉保镖一拥而入,身后还跟着醉鬼一众,再进来的是赌场经理和马仔,在他们推搡拥挤的同时,我拉着林昭莹挤出了门。 门外也围着看热闹的赌客,我见无路可遁,从旁边的酒台上抓起几瓶红酒就扔了出去,酒瓶在人们身前炸裂迸溅,碎片和酒水扬洒各处,男女赌客惊叫着往后退,这才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我刚把林昭莹推出人群,两个马仔就追到了身后,一左一右各抡起个大拳头往我脑袋上砸来,我余光看到身边正站着个看热闹的人,心里乐了,是之前想占林昭莹便宜的那个“老色鬼”,顺手抓起他的衣领往这边一带—— 噗! 噗! 鼻血飞溅,惨叫连声 两颗大拳头狠狠地落在“老色鬼”的脸上,他仰身摔倒。 赌厅外的保安听到动静,开门往里看,一见有人捣乱,又有赌客受伤,忙进来帮忙,这下更乱了,几伙人打到一起,也分不清敌我,再不管贵贱。 我趁这机会拉着林昭莹跑出酒吧,一口气狂奔出三条街,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等到赶回学校的时候,大门早都关了,林昭莹带着我爬过一处矮墙,那里有个水池,她没告诉我,我直接跳下去来了个“浮潜”,从水里爬出来,我有些来气,“你就这么对待恩人?” “是你自己多管闲事。” “嘿,我是碰见白眼狼了。”我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就让那小子办成‘好事儿’,我顺便也能看看热闹。” “哼,无耻!”她还要往下说,被我一把也拉近水池里,她急了,“你干什么”话没说完,就被我按进水中—— 咕噜噜 咕噜噜 前方不远处正有两束手电光照过来,同时有人说话—— “我咋听到刚才有人呢。” “哪有!学校现在管的多严,抓住违规的就要记大过,学生都不容易,谁敢。” “也是,换上我,这么晚了宁可不回寝” “嗯,听说这两天全校‘严打’,校长亲自‘蹲坑’,就在学生寝室楼门口儿守着,抓到晚归的,肯定往死了收拾。” “走走走,上那边儿看看” 两个人走远了,我怎么感觉他们是说给我俩听的? 林昭莹没了去处,就只能跟我回了学校招待所,对于我们这些“外人”,学校自然不需怎么约束。 管理员都睡了,我没敢叫醒她,只好让林昭莹在我房间暂住一宿,确切的说是半宿,时间已过了凌晨。 我去水房简单擦了擦,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等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林昭莹也把湿衣服换掉了,只不过现在穿着的,是我的衬衫,两条大长腿多数露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穿没穿 嗨!我想什么呢! 她在我的包里翻出了一桶泡面,我的暖水瓶里有热水,她泡好后,坐在床边等。 我说,“总吃这玩意儿,对身体可不好。” 她又从我包里拎出一本花花杂志,“总看这玩意儿,对身体更不好。” 我忙跑过去把杂志塞到床下,我发誓,这是上客车前,在地摊上随手买的,根本没想到内容那么恶劣!虽然它确实让我的一路不再寂寞 面还没泡好,林昭莹已经开始吃了,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就翻开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我特意管杜龙彪借的,既然装记者,就总得拿出点“货真价实”的东西,糊弄糊弄那些学校领导,那年头笔记本电脑属于稀罕东西,大多人家还都没普及,所以拿出来壮脸面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杜龙彪也因此在交给我时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中队可就两台,你经管好喽,磕掉一个碴儿,那就得好几千!” 我打开电脑,把一张三寸软盘插·进去,打开一个文件,一个窗口弹跳出来,林昭莹抬头看了一眼,愣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电脑高手 电脑屏幕上跳出的是梁放的资料,白天从学校档案室机房里拷出来的,我注意到林昭莹在往这边看,本以为她会有什么反应,谁知她只是愣了愣,随后面无表情,继续低头吃面。 我只好重新一条一条的看,打算从字里行间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可眼睛都看花了,也没什么收获,谁知在这时候,林昭莹却说了一句—— “你把眼睛看瞎了也没用。” “你这孩子怎么跟恩人说话呢?”我想起了茅三拧,怎么现在的女孩子说话都这么噎人? “他的资料被改过的”林昭莹开始喝汤底。 “哦?”我之前就有这个怀疑,“你早就知道?”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林昭莹用我的衬衫擦了擦嘴。 “哪里改过?”我追问。 “其中的一年简历,本来是他自己照实录入的,不过很快就被人删掉,那一年,我们刚好分手,也是那一年,他因私出国”林昭莹把泡面汤喝了个底儿朝天,又开始在我包里翻零食,没白忙,找到半袋瓜子,“你不是想知道他那一年到底去了哪儿,又做过什么吗?”她一手嗑瓜子,另一手伸出五根手指。 我咬咬牙,递过去五百块钱。 她满意地点点头,“可惜的是,我不知道——” “你——”我觉得自己太仁慈,是该发作的时候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事都瞒着我,到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他甚至变得神经兮兮,一会儿说自己要成为拯救人类自然的救世主,一会儿又说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这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 “其中之一吧,他很自私,很自傲,很自负,有时还喜欢自残总之,问题很多,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很穷。” “可你最开始好像不在乎他有没有钱。”我说。 “小女孩儿犯傻呗,总以为找到个比自己聪明的男友,就是最好的依靠。”林昭莹冷笑着自嘲。 “直到你知道你的母亲患了重病。”我说。 林昭莹马上瞪向我,随后冷冷地笑,“没想到你把我调查得也这么清楚。” “为了尽快给母亲凑足看病的费用,你只能忍痛放弃学业,甚至不惜出入赌场,出老千赚钱。”我说,看到她眼中闪着怒意,我又笑道,“下一句你的台词该是什么了?哦——闭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林昭莹气鼓着脸,又去嗑瓜子。 “对了,那个什么电子干扰仪,是你亲手做的吧它真的能操控赌博机开奖结果?”我又问。 林昭莹没理我,又朝我伸出五指。 “算了,我不问了,这也要钱。”我又开始看电脑屏幕。 “我是说,把它给我。”林昭莹白了我一眼,从我手里抢过笔记本电脑,在她的包里摸出一个扁平的卡片状东西,顺手插·进了电脑 我心里一哆嗦,说大姐您轻点整,这玩意儿好几万呢,你别给捅咕坏了!可转念一想,人家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可比我要明白多了,马上闭上嘴,不敢再往下说。 她说这是什么什么接收器,基站c无线c卫星信号c网络啥的说了一大堆,反正我是“蛤蟆跳井——不懂不懂”,她看我目光呆滞,最后只说了一句,“总之,只要连上学校档案室的服务器,我就有办法恢复被删除的数据。” 我还是似懂非懂。 她有些不耐烦了,“梁放被删掉的档案!” “啊?” “我有可能帮你找回来!” “啊!” 这也不能怪我,那年代电脑刚刚兴起,我整天跑里跑外的,哪有时间更多接触这些高深的东西,会按鼠标已经很不错了。 林昭莹在那儿忙活,我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姑娘,您这次,不会再收钱了吧?” “钱是不收了” 我长舒口气。 “还是直接给张银行卡吧”她盯着我说,“你想想,因为你,我今晚和合作伙伴闹翻了,把赌场也砸了,他们现在一定合着伙儿满世界找我,或许用不了两天就能查到学校,到时候不但他们要收拾我,学校也会开除我,我的工作c我的学业,是不是都砸了?我的青春c我的人生,是不是都废了?我的总之一切一切,是不是都毁了?!你不该多赔偿我点儿钱,养我下半辈子么?!” “不是,你等等——怎么还都因为我?你这是自己玩儿火!”我要收拾包走人。 她愣了,“你不想知道梁放——” “不想!” “不想知道他的现任,何爱娟——” “不想!” “那这个呢?”她在电脑上点开了一个网页,速度很慢,但我知道那是个电子邮箱,这我也用过,“梁放在那一年,从国外给我发了一封eail没有字,只是一张照片。”她再点鼠标,一张照片跳出来,刷新的速度很慢,但能隐约看清那是二十多个人的合影,他们拉着横条幅,上面模模糊糊地印着一个图形,我心里猛猛地一跳——三把匕首交叉一起,那正是“灭绝者”联盟的标志! “这个就是梁放。”林昭莹指着最后一排一张模糊的脸,她不说,我根本分辨不出来。 照片再不动了,我急着问,“就c就这样了?” “当时,他刚被我甩了,或许是想向我炫耀什么吧,就发来这么一张,可能又觉得不合适,马上又删了,他知道我的邮箱密码,还在里面留了几句话,说得跟精神病似的,说什么‘爱你一人,不如爱天下人。亡我一个,也要救千万个’”林昭莹撇着嘴说,“我后来看到,越想越气,就把他的邮箱黑了,不过也很好奇,他给我发的照片上到底都是什么人?就顺手恢复了,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分辨率很低,除了他,我一个都认不出来。” 我盯着照片看,确实,那一张张脸孔好像都打了马赛克,连男女老少都看不出来。林昭莹和梁放在一起时间长,能认出已经很不错了。 我直起身思忖片刻,“照片,还有机会恢复么?” 她朝我翻翻眼皮,“看我心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故人相见 最后,我还是和林昭莹达成了约定——她答应帮我恢复梁放的档案和那张照片,而我需要付一笔不大不小的费用,定金她要的有点儿多,但理由似乎也很充分:现在有很多人应该都在找她算账,学校是肯定不能待了,得找宾馆躲几天,而这段时间的吃喝拉撒睡,哪样不要钱? 我也懒得跟她争论了,只催她快些完工,她却说,你当玩儿电脑是搬砖扛包呢?这是精细活儿,我得自己演算,自己编程,自己调试短说十天半月,长说,弄个一年两年也不是没可能,再说,就你这破电脑,买油条赠的吧?这慢的,蜗牛和它比,都算光速 我已无力辩驳,怎么和现在的女孩子交流这么费劲?我也不说了,吃了点东西,顺手抓过一物用来擦嘴,手感出奇的好,定睛一看,竟然是林昭莹刚刚从行李箱里掏出来的一只胸罩,我连忙扔在一旁,幸好她没发现,我赶紧躺上床就要睡觉。 林昭莹扒拉扒拉我,“你往里点儿,给我腾个地方。” 我气得跳下床,抱着被打了地铺 她坐在床边,掩口轻笑。 我刚要回头怼她两句,兜里电话响了 第二天校门一开,我们就趁着没人偷偷溜了出去,我给她林昭莹在附近找了一家还算经济实惠的旅馆,付了押金,帮她把从寝室取来的东西往楼上搬,她微微皱眉,小声对我说,“昨晚是迫不得已,可今天你还是只订了一间房,想占我便宜么?” 我把她的行李箱往地上一墩,四处看看,“记住,不要轻易下楼,这儿正好能看到你们校门口,如果发现那帮人去找你,更要多加警惕。” “你c你不在这儿住?”她似乎有些慌了。 “钱都给你当了定金,我还住个屁!” 林昭莹撇撇嘴,“见过抠的,没见过比你更抠的!” 我出旅馆就上了大街,穿过几条巷子,离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在电线杆下哈手跺脚,显然已冻了半天,我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他转身看到我先是一个灿烂的笑,“兄弟,来省城咋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呐?”脸儿好像更黑了,也真对得起他的外号——黑疙瘩。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烟,“不是等你给我打呢么。” “是是是,我这阵子忙,也没倒出工夫多和兄弟您多联系联系”黑疙瘩和我握手,确实显得很亲切,“昨晚给你打电话也是冒蒙的,没想到你正好在省里哎呦,昨天打电话都挺晚了,没打扰你休息吧?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我差点儿让别人睡了——”我说,见他发愣,又说,“老黑,你约我今天见面,到底什么事儿?” 他说,“没啥大事儿,就是哥俩儿有阵子没见了,有点儿想。” 我掰掰手指,“好像没两天吧。” 他抱住我的肩膀,“嗨,好兄弟,比手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俩两天没见,是不是就相当于六年啊” 我咋这么讨厌“六年”这个词呢,一把推开他,“说,到底有啥事儿!” “真没啥事儿,就是听你来省城了,想尽一尽地主之宜。” “行,饭可以吃,废话少唠。”我说,之后故意往后面退了半步,肚子里在“咕噜噜”地叫,怕他听到。 黑疙瘩把我带到了一个粥铺,进门前反复跟我交待,“粥随便喝,今天一定让兄弟你喝个痛快。” 进去我才明白,粥是两块钱一位,确实随便喝,多少都那两块。我真想把黑疙瘩拖到林昭莹跟前,指着他说,“你看看,你看看,还说没有比我更抠的?” 黑疙瘩一边吸溜稀粥,一边跟我说,“兄弟,你该吃吃,该喝喝,咱俩都是共过生死的,你又救我那么多回,我花多少钱,都认!” 我看着他,“我现在后悔了——不该救你。”说完,站起身。 “别介啊,兄弟,咋还说翻脸就翻脸呢?”黑疙瘩拉住我,“你不爱吃,咱就换地方!” 我说,“不是吃啥的事儿,你到底约我干什么?不说,我可真就走了。” 黑疙瘩见我动真格,马上急了,“兄弟,对不住,我有事求你!” 我说不是求我多喝几碗,把本钱收回来吧。 他猛猛地摇头,“兄弟,黑哥是真有事儿相求,我扒拉来扒拉去,有能耐c靠得住的就您这一个了,您无论如何得拉哥这一把,黑哥真是走投无路了。” 我说,“借钱别找我,我现在也是青皮加耷拉膀子,彻底沉了。” 他说,“不是钱的事儿。” 我说,“那就好商量服务员,给我来三碗粥,一碗绿豆,一碗八宝,一碗苞米面糊涂,另加三屉小笼包” 服务员跟我喊,“自己盛去!” 我俩都没了脾气。 最后算混了个“水饱”,但我也听明白了黑疙瘩的意思—— 我们分手那天,他被老程派出的几个警察咬死,直绕了十多个圈儿才把人甩掉,直接买火车票回到了省里,又坐了五个多小时客车才到了乡下老家,可却没看到他爸,一打听,老爷子把家里的耕地c房产c猪牛都卖了,凑了一笔钱,带着现金上省里了。 黑疙瘩连夜奔赴省城,终于找到他爸,细问方知,老爷子也不知受谁的蛊惑,竟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去了,买了省城的一套住房。黑疙瘩刚开始还夸老爸有眼光c识金宅,可一到了地方就傻了,他爸买的是省城郊外的一块坟地,旁边倒是盖了一栋房子,但挨着坟圈子,别说黄金地段,连个拆迁占地的份儿都够不着。 我说,“老黑,我也听明白了,你现在挺难的,我确实有个哥们儿当警察,但省里的事儿咱也说不上话呀,兄弟最多帮你联系联系,等抓到那个骗老爷子的败类,咱能追回来多是是多少。” 黑疙瘩眼泪直在眼圈儿里转,“兄弟,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家老爷子自从经过这事儿,日不食c夜不眠,已经快两个月没吃过一顿好饭c睡过一次好觉了,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熬得跟猫崽子似的,我现在天天看天气预报,知道为啥么?就怕哪天刮来一阵大风,再把他吹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坟地 我听了半天,不知道黑疙瘩要求我干什么,只能无奈地说,“老黑,这事儿,你跟我说不着啊。”我真是犯了难。 “这是小事儿,我家老爷子前两天清醒的时候跟我说——”黑疙瘩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音,“他看到半夜有两只小鬼儿冒出来,张牙舞爪地跟他要吃喝!” 我更无奈,“抓鬼除妖的活儿,你更不该找我啊。”我真想把那位“木哥”前辈的电话留给他。 黑疙瘩最后故意绷起一张神秘兮兮的脸,“兄弟,你没发觉么?这事儿是不是和你调查的‘异态生物’有点儿像?”他见我不说话,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相信鬼呀神儿呀什么的,尤其曾和你走过一趟,我更坚信世上很多乱力怪神的说法,都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说不定有人遇见的‘鬼’,就是某种‘异态生物’呢,你不是说过么,咱们地球上还有百分之九十多的生物,至今未被人发现我爸那屋里,也可能就藏着俩‘异形’呢,你不好奇?” “我好饿。” “好好好,咱边吃边说。” 我不忍打击他,最后只问了他一句,“你家,还有住的地方么?” 对于黑疙瘩这个人,我其实不太反感,因为在上一次同行中,他有很多让我觉得闪光的地方——热情c聪明c懂医c会好几门外语,虽然也有自私狭隘c胆小怕事的时候,但往往到关键时刻,他还是能显露出很强的责任感和正义感,这从他医治湖秋c厚待大管c救助何爱娟等等行为就能看得出来,而且他和我不一样,年纪虽然比我大,但有时很单纯,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他害过一次人,而我 吃完早餐,黑疙瘩结账的时候掏出来的都是毛票,二十多块钱的饭费他足足凑了半天,最后差点把都兜都抠漏了,才摸出俩钢镚儿,总算结清了账。他极不好意思地小声跟我说,“兄弟,我跟你也不外道了,实话实说吧,你也知道我那一趟,‘跑线儿’的雇主都死了,最后佣金也没处去要,弄了个两手空空,就那千八百块钱的定金,也都给我爸买药了,现在囊中羞涩,只剩了这么一点点儿不过您别担心,我这两天打算下乡走一趟,治个十家八家的病患,咱就又有银子了,到时候请你上大馆子,也带上我爸,咱爷仨好好喝一顿!” 我是真有心帮他付款,也无能为力啊,不过兜里还有几个子,坐公交车回他家“坟地”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我想错了,到郊区的车倒是不少,但能到他“家”的一辆都没有,我们快十点才到郊外,下车步行走了将近十公里,似乎又找到了雪原漫步的那种感觉 黑疙瘩很过意不去,一再跟我道歉,说我是真仁义真讲究,以后发达了要如何如何报答我,如何如何 我正嫌他啰嗦,忽听身后有汽车开过来,回头一看,是个破不溜丢的捷达,车身底漆都露出来不少,锈迹斑斑,不用按喇叭,离出几百米远都能听到车架子“哐当哐当”地乱震,我真担心它一脚油门就散了架子,最后只剩个驾驶座骑着个轱辘 但这也让我俩好像看到了“救星”,一齐招手乞求那司机能稍我们一段儿。 车子近了,速度也慢了,我和黑疙瘩面露惊喜,正准备搭乘上车的前一刻,捷达却在我们跟前突然加快了速度,积雪溅起,甩了我俩一脸一身,那司机还摇开车窗跟我们吐出两个字—— “哈哈!” 黑疙瘩捡起个雪团就飞了出去,但准头不行,车子已经呼啸开走。他跳着脚大骂,“损犊子玩意儿,千万别让我抓到!不然扎你的轮胎,砸你车玻璃!” 我俩直到中午才到了黑疙瘩的“新家”,他不说,我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片坟地,坪地被积雪掩埋,乍看上去以为是风堆起来的小雪坡,一看就知道是年久无人打理,再荒废个几年,恐怕坡都塌了。 黑疙瘩说,他初来时也是不知道的,一打听才明白,这方圆近千平米,以前就是个坟圈子,好像是清末一个衣锦还乡的富绅家的祖坟,但近百年无人照料,彻底荒了。 我说,“你家老爷子还是挺有眼光的,最起码买了个古宅,不行你就申请一下历史文化保护遗址,真要是能定下来,省里一征用,你爷俩就发了。” 他说,“我怎么会想不到?人家省里还真来人了,可一看我爸买那栋破房子,立马就走了,跟我说——还‘清末’的,最多‘期末’的,去年我姑娘寒假前考试,这地方还没有房子呢” 我走近一看,可不是,那房子外墙抹的水泥还夹着方便面口袋,生产日期都看得清楚,到现在也没过期 黑疙瘩又说,“其实吧,这儿原来还是有个小祠堂的,虽然不大,但也能容下个把人在里面住,后来不知道哪个黑心缺德玩意儿给扩建了,最后卖给了我爸” 我停住脚,往远处看,百米之外隐隐透出房屋参差c人影走动的迹象,我问黑疙瘩,“那是个村子?” “算不上”黑疙瘩说,“都是那个返乡富绅家的房产,但人家那是正房,以前属于宅院,比我们这坟地强个千百倍” “住的人不少啊。”我说。 “肯定啊,听说前阵子省文物局的来勘验,已经确定了几家属于保护遗址,光征用补偿款就有十好几万。”黑疙瘩酸溜溜地说,“一听这消息,城里不少人都过来置地买房了,那片房价是嗷嗷往上涨。唉!我爸当时也是奔这来的,结果没想到让人骗了。” 我有点儿好奇,“文物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也不可能花那么钱征用这儿。” “那就不知道了,我现在只想着两件事儿,一c要么,把那个忽悠我爸的犊子抓住,还我们钱;二c要么,碰到个比我爸还傻的傻子,把房子原价卖出去” 我说,咱们还是朝第一条努力吧。黑疙瘩也叹口气,是啊,现在骗子比傻子多,明显供大于求。 正说话呢,屋里就传出来一声惊叫—— “嘿,又c又来了,两只小饿鬼,我我撑死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挖宝 我和黑疙瘩冲进屋里的时候,他父亲正躺在床上喋喋不休。闭着眼睛,能动的只有嘴,而且不光说话,把床头大半块儿蛋糕都吃得干净,嘴角还沾着蛋糕渣儿。 黑疙瘩问,“爸,刚才你又看到啥了?” 老头儿把脑袋扭到一旁,“还是那两只小鬼儿,偷吃我蛋糕。” 黑疙瘩看看我,无奈地摇头。 我问老爷子,“叔儿,您能仔细的描述一下小鬼儿的样子么?” 老头儿依旧闭着眼睛,“光膀子,小细腰,腿挺长,声不小,一说话就‘哇哩哇啦’的,一句没整明白……” 老头儿还要说,却被黑疙瘩马上捂住了嘴,“爸,你说的啥呀,是不是偷看我买的光盘了……” …… 值得庆幸的是,这间房子已经通了电,我们的照明最起码不用点煤油灯。 让我心凉的是,这间屋子没有供热,我们取暖方式基本靠抖。 所幸黑疙瘩提前准备了不少木炭,放进一只炭火盆里,从中午就点起来,虽然墙不是火墙,炕不是火炕,但热气一烘,屋里的温度还是上升了不少。 我说老黑,你这么弄可容易让咱爷仨一氧化碳中毒。他说我是学医的,这点比谁都懂,而且兄弟你想多了,这破房子四处漏风,想中毒都难。 睡到后半夜,我被黑疙瘩捅醒了,他示意我别出声,然后指向他爸,我看过去,只见老头儿晃晃悠悠站起来,从黑疙瘩的包里摸出几个小笼包就扔在地上,那是黑疙瘩早上打包剩下的,可半天都没什么动静,老头儿闭着眼睛,像只动物一嗅一嗅闻过去,最后把包子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黑疙瘩跳下地去阻止,老头儿闭着眼睛喊,“看着没?又是小鬼儿偷吃我东西!” 黑疙瘩满脸沮丧,跟我说,“兄弟,我错了,没想到我爸的病这么重!” 我没说话,点着根烟,坐在炕上默默沉思。 …… 我也忘了自己是几点睡的了,总之早上起床的时候,炭火依然烧着,不知黑疙瘩半夜又起来添过几次炭,蛋糕和黑疙瘩打包的东西已经空无一物,老头儿嘴角泛着油花,沾着蛋糕渣,睡得正香。 不知道他这是第几宿了,熬得两眼通红,最后和我说,“兄弟,我也是刚发现,问题好像出在我爸身上,要不您忙您的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说,反正这几天我也闲着没事儿,就当放松散心了,只不过咱这住宿条件得想办法改善改善。 黑疙瘩从床头枕头下摸出几张毛票,说去那些正房附近转转,看能不能买点吃的喝的,这几天咋也不能让我饿着肚子。 他出门后,我就在这间房子里转了一圈儿,骗老爷子的黑心家伙也算有点儿道行,把这间一百多平的房子布置成当下流行的格局——有厕所、有厨房、有客厅,有卧室,甚至还有间书房。上水下水也不知道是怎么接过来的,反正能用,厨房还有煤气罐,我晃了晃,好像还剩大半瓶…… 看来当骗子也得做足表面功夫,不然又能忽悠住谁? 我最后在那书房门前停下了,只有这间狭窄底矮,乍看上去,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我走进去,发觉此处似乎更是阴冷,用刀刮掉一大块墙皮才发现,墙的底色暗灰发霉,竟不是水泥,而是一块块青砖搭成,我明白了,这一间,就是黑疙瘩说的那个小祠堂。 我正在墙上摸索,就听黑疙瘩他爸在卧室说话,“这孩子,又和人打架,可真不让人省心。” 老头儿坐在床上往窗外看,我凑上去一瞧,可不,不远处,黑疙瘩正被几个人围着,人家个个铁锹板砖的,似乎随时就要动手。 等我赶到跟前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推搡黑疙瘩了,我连忙把人拉开,一问才知道,原来,黑疙瘩“化缘”的时候被人怼了几句,他本来也习惯了,没太当回事儿,可有个嘴损的家伙,嘲笑他爸缺心眼儿,别人买的是正经房产,他家买的是正经坟地,真是想钱想疯了,财迷心窍…… 黑疙瘩一听有人骂他爸,这可不干了,上去就要跟人动手,但人家人多势众,一家子都窜了出来,最后就成了这个架势。 我把黑疙瘩劝住,又和那家人说了几句好话,这才算平息了一场打斗。黑疙瘩还是气得浑身直抖,说,“兄弟,你也别小看我,我常年上山采药,下乡走串,碰到野兽、地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少也练了半下子保命的本事,虽不及你,但真打起架来,他们几个也不一定能占多大便宜!” 我说,“行行行,黑哥,您拳打三山五岳,脚踢五湖四海,绝对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可也得想想,你家老爷子还在床上饿着瘪肚子呢。” 黑疙瘩哀叹一声,没了脾气,无精打采道,“我再去那边看看……” 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忽听身后有人嘀咕,“这就完啦,真没劲,还寻思能人脑打成猪脑呢。” 回头看去,一个老太太坐在一家大门前,身前支着火盆,正优哉游哉地嗑瓜子。 我笑着走过去,“老人家,您也是刚买了房,等着房产升值吧?” 她白我一眼,“屁!咱自出生就在这儿,都住了八十多年了。” “呦,老人家坐地户啊!那我有事得多向您老请教……”话刚说完,就见一辆捷达从门前呼啸而过,正是之前涮过我和黑疙瘩的那辆破车,车轱辘又卷起大片的土和雪,向我们这边飞溅,我连忙站起来把老太太挡住,泥雪迸了我一后背,脖领里都灌进去不少,我一边抖落,一边听老太太指着远处的破车大骂,“你奶奶个三孙子的!咒你生儿子没儿!” 那只火盆也溅上了雪,马上就要灭了,老太太想站起来往里添炭,动作颤颤巍巍,我马上伸手帮她添好,火又重新旺了起来…… 我问,“老人家,这儿最近挺热闹哈,是不是也扰了您老的清净?” 老太太还是气呼呼的,“可不咋地,一个个都他奶奶掉钱眼子里了,还真以为能挖到宝?挖个屎!” 挖宝?我愣住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藏宝 ≈bp;≈bp;≈bp;≈bp;老太太把手里的瓜子皮都扔进火盆里,然后从兜里摸出个铁烟盒,捻出根卷烟,我立马递上自己的烟,“来,老人家,尝尝这个。” ≈bp;≈bp;≈bp;≈bp;老太太也没客气,接过去看了看,“呦,好烟儿啊,玉溪。”抽出一根,顺手把整盒烟都揣进自己的兜里。 ≈bp;≈bp;≈bp;≈bp;我问,“刚才,您老说挖宝?咱这儿有什么宝贝么?” ≈bp;≈bp;≈bp;≈bp;“少装,你小子不也是奔这来的么?” ≈bp;≈bp;≈bp;≈bp;“我还真不是,是走亲戚的,在这儿暂住两天。” ≈bp;≈bp;≈bp;≈bp;老太太打量我半天,“不是就好,省得白费工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从小活到老,我见着这事儿多了去了。” ≈bp;≈bp;≈bp;≈bp;老太太这是话中有话啊,她抽了两口烟,“挖宝挖宝,快他妈挖一百年了,连个鸟毛都没挖到!” ≈bp;≈bp;≈bp;≈bp;一百年?我心里一动,顺着老太太的话头儿往下引,“老人家,我听说以前这里住的是个大户人家,老户主是晚清一富绅” ≈bp;≈bp;≈bp;≈bp;“富绅个熊羔子——”老太太撇嘴道,“在外面招摇撞骗大半辈子,回乡带来的都是脏钱。” ≈bp;≈bp;≈bp;≈bp;“骗子?” ≈bp;≈bp;≈bp;≈bp;“嗯哪呗,跳大神儿c仙儿上身啥的,走到哪儿,骗到哪儿。” ≈bp;≈bp;≈bp;≈bp;“老人家,您知道的可真不少。” ≈bp;≈bp;≈bp;≈bp;“那不废话嘛,我嫁给他外孙侄子的时候,已经都十四了还亲眼看过老骗子玩儿的把戏,什么隔墙识物c伸手抓鸟的,当时看得新鲜,可后来一想,都是糊弄人的障眼法。”老太太不屑道。 ≈bp;≈bp;≈bp;≈bp;原来她是“富绅”的晚辈媳妇,但一口一个“老骗子”,没一点敬重的意思。后来我连引带套,总算把事情搞了个清楚—— ≈bp;≈bp;≈bp;≈bp;“富绅”在外闯荡多年,确实积聚了不少家财,可为人性情乖张,偌大家产只自己一个人守着,连亲生儿女都舍不得给,更别提旁支亲戚了。后来,“富绅”得了场大病,自算命不久矣,就叫来所有同辈晚辈,说自己这辈子好事做过,坏事更没少干,还泄露过天机,这一世也就到此为止了,他把家宅迁到这儿,正是看好了此地风水,往西一百丈可做自家祖坟,阴宅在地下已经修好,他走之后,三日装殓c七日下葬其后,三年重孝子女亲守,再三年复孝侄甥代守,又三年轻孝女眷终守 ≈bp;≈bp;≈bp;≈bp;交代完没几天,“富绅”便一命归西了。他这一死不要紧,全家可都乱了套,倒不是悲痛欲绝c哭天喊地,而是个个有自己的小算盘,都在打“富绅”万贯家财的主意。这下好了,那一大家子直系旁系共有三c四十户,二c三百人,一算计起来可就热闹了,好一阵鸡飞狗跳c天下不宁 ≈bp;≈bp;≈bp;≈bp;这其实也怪不得别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富绅”本身人品不正,又能教养出什么好样的后代,所以他这一死,后辈全都露出了险恶面目,也不管什么“三日装殓c七日下葬”的嘱托,直接把他装进棺材,扔进了祖坟阴宅里,然后就开始分争他的家产。但很快大伙儿就傻了——把“富绅”的主宅偏宅翻了个遍,也没见到什么金银财宝 ≈bp;≈bp;≈bp;≈bp;这下,大伙儿也没什么争抢的了,坐在一起琢磨“富绅”到底把家产都藏到了哪里—— ≈bp;≈bp;≈bp;≈bp;有说老头儿喜欢养花养草的,他们马上把宅子里所有花园草皮都翻了个遍,下面除了粪肥就是虫子 ≈bp;≈bp;≈bp;≈bp;有说老头儿乐意赏玩假山怪石的,他们又把几间院子里的假山搬倒杂碎,还是一无所获 ≈bp;≈bp;≈bp;≈bp;最后,有人猜老头儿不会玩儿把狠的,把财产都藏到茅坑底了吧,他临死前的一阵子,有事没事儿可总往茅房跑,结果众人信以为真,把茅坑都掏空了,也没看到一枚铜板 ≈bp;≈bp;≈bp;≈bp;总之,一家人什么地方都想过了,什么招儿也都用过了,就是找不见“富绅”的万贯家财。 ≈bp;≈bp;≈bp;≈bp;最后,大伙儿像着魔似的,一狠心,干脆上揭房盖儿拆砖扒瓦,下挖土石刨地三尺,甚至有人突然奇想,把“富绅”的棺材都掘出来搜了一个遍,又把阴宅上下左右也抠得都是窟窿,还是一文不得。 ≈bp;≈bp;≈bp;≈bp;这事儿一直持续了好几年,众人再无收获也就渐渐放弃了,没有了男主人的支撑,家道快速中落,他们也就分了家,有的出卖房产举家外迁,有的人丁稀少成了绝户时过境迁,几十年匆匆而过,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个曾经富甲一方的大户,留下的只有岁月的锈迹和时间的斑驳 ≈bp;≈bp;≈bp;≈bp;但这近百年间,偶过几年还是有人回来“探亲”的,说是“探亲”,其实还是奔着那虚无缥缈的“家产”而来——当时搬走的家户也有了自己的后代,他们自然会给后代讲那一段曾经的往事前代放弃了,但后代往往自觉比老一辈人更聪明c更幸运,所以,他们卷土重来,再次重复上一代的经历:期望——失望——绝望 ≈bp;≈bp;≈bp;≈bp;由此形成一个怪圈儿,每隔几年就会有人回来折腾一番,每折腾一次又是鸡犬不宁c乌烟瘴气,搅得留驻家户怨声载道,于是更多的人搬离这里,最后只剩下了这老太太一家几口。 ≈bp;≈bp;≈bp;≈bp;我明白了,难怪这地方现在如此热闹,应该是更多的人听说传闻,组着团过来“寻宝”了。 ≈bp;≈bp;≈bp;≈bp;老太太连抽了三根烟,最后咧嘴阴阴一笑,“小伙子,我看你人不错,才跟你说了这么多实话这些年有人问我过去的事儿,我就说当然有宝贝,但得看你有没有缘,有没有命儿,看着让他们穷折腾,到最后花了钱c出了力,毛儿都找不到一根,我就觉着特可乐” ≈bp;≈bp;≈bp;≈bp;黑疙瘩在东边找到了一家临时小卖店,买了五斤大米和一小桶辣白菜,算作我们这几天的口粮,让我惊奇的是,他还扛回了一个电暖器,显然是二手的,扇片上都掉了漆上了锈。 ≈bp;≈bp;≈bp;≈bp;我帮着他往回搬,可刚拐过一处墙角,他就停住了,支棱起耳朵仔细听,同时说,“兄弟,你听那汽车的动静咋那么熟悉呢?”再伸脖子往不远处一看,登时脸儿更黑了,那儿正停着那辆捷达 ≈bp;≈bp;≈bp;≈bp;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地上就往那边跑,到了近前去拉车门,哐当!差点把门给拽下来,往里一看,没人,气得连踹几脚车身,正骂骂咧咧的时候,远处又开过来一辆轿子,就停在他身边。 ≈bp;≈bp;≈bp;≈bp;车上下来个穿貂夹包的大哥,打量黑疙瘩一眼,“就你要卖房子?” ≈bp;≈bp;≈bp;≈bp;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夜随 黑疙瘩先是一愣,随后惊喜地握住那“貂皮大哥”的手,刚要说话,就见旁边的院门里走出一个人,一边笑着一边打招呼,“是我,是我。” 我一看那家伙就感觉分外眼熟,身材又矮又瘦,长得尖嘴猴腮哦,想起来了,就是前两天在地下赌场输光钱,要拿玉佩换筹码的那个。 矮瘦子把黑疙瘩扒拉到一边,对那“貂皮大哥”伸手,“鄙姓黄,复字实忠,是我要卖房子。”说着,把“貂皮大哥”让进院里,我拉住正在发愣的黑疙瘩,也跟了进去。 院子一户三宅,房头瓦上都长了草,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青灰色的地砖高低不平,好像刚刚被翻过,那老太太说得对,不知被几代人折腾过多少次。 那个叫黄实忠的家伙向“貂皮大哥”介绍,“这间院子,是八十多年的老宅,原来住的是主家次子一户,挨着长子家——”他指着旁边一宅院,“哦,他家,前两天刚被省文物局给征用了,咱家这” “貂皮大哥”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了,你开个价,能谈拢我直接交现金。” 黄实忠背着我们跟他比划了手势,没想到“貂皮大哥”也不讨价还价,一口就答应了,又说,“还有多少间?我都买了!” 黄实忠乐了,“还有东南角三院c西北一院,大哥您要是诚心,我一齐打包算价,再给您让点儿!” “貂皮大哥”往他手上瞄了瞄,“我听说,你手底下还有一套主宅正院” 黄实忠脸色瞬间变了,“那c那地方可不行”他本能地摸自己的手腕,我注意到,那里挂着小饰物,正是那晚想拿去换筹码的玉佩。 “貂皮大哥”也盯着玉佩,冷冷一笑,“兄弟雅兴不错啊,还好古玩,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是隋唐年间的吧。” 黄实忠马上把玉佩塞进袖子里,“大哥说笑了,这是老弟在地摊儿上捡的,比一盒硬中华都便宜,您就别笑话我了” 正说着,院外又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这次竟一拥而入好几伙人,都是来看房买房的,有的连问都不问,直接要现场交钱,这下可给黄实忠乐开花了,售卖成了拍卖,房子坐地起价,你争我抢,有两伙人差点儿因此动了手。 黑疙瘩本来想找找黄实忠的晦气,他认准了这小子就是那辆捷达的主人,可这会儿人家忙着挣钱,根本就没时间搭理他,最后只能强压住火,被我拽出了院子。 我们俩一个背着大米,一个扛着电暖器,好像两个拾荒的破落户,没精打采地往回走,路上遇到了更多急急赶来的车子和人,应该都是奔着买房置地来的,一时间,这片曾经掩埋于灰暗和寂寥中的宅地更加热闹起来,黑疙瘩看了既羡慕又嫉妒,听我讲了该地的过往旧事之后,不住慨叹,“原来都是奔着‘藏宝’来的,难怪连文物局都盯紧了这儿诶?兄弟,你说那矮矬子是不是真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正说着,就听旁边一家院子里传来人的欢叫声,我俩凑到门前往里一看,正有人从院墙的砖缝儿里刨出一只破旧的油布包,里面裹着一把生着铜绿的铜钱 当晚,黑疙瘩炒了俩青菜,又拿出一袋散装白酒,算作给我和他爸改善伙食,老爷子的毛病时好时坏,脑袋一直糊里糊涂的,喝了两口吃碗大米饭就回屋睡觉去了,黑疙瘩给他调好电暖器后又回来陪我喝,酒下得很快,很明显想借酒消愁。 说话间,又谈到了前几天那一趟,他说甚至有点儿怀念那段日子,虽然艰难困阻,但同时也惊险刺激,总比整天窝在这儿受着鸟气要强。 一直喝到半夜,屋里更冷了起来,黑疙瘩把电暖器放他爸那屋了,我俩在客厅冻得手脚冰凉,他只能起来生火,我借着这工夫上厕所撒尿,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火是生好了,但黑疙瘩却不见了踪影,趴窗户往外一看,黑暗中,他举着个手电,拖着根棍子,正往那片正房里去。 我忙追出去,终于在他接近那辆捷达车之前把他拽住。他转身就要抡棍子,一见是我,又放下手,吐着酒气说,“兄弟,这事儿您别拦我,我要是不给他点儿教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人!” 黑疙瘩这阵子太压抑了,是想借着酒劲儿找地方发泄发泄,正好那车主刚惹了他,他就想用砸车来报复一下。 我把黑疙瘩拖到暗处,“老黑,你真想动手我不拦你,不过得在酒醒了之后,挺大个老爷们儿‘酒壮熊人胆’是怎么回事儿?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黑疙瘩眼圈儿有些发红,“兄弟,我c我苦哇” 我还想再说两句,忽见前面那院子里出来一个人,看身高形貌正是那个黄实忠。他鬼鬼祟祟地出门,鬼鬼祟祟地走路,很快消失在错落的房屋之间 我拉着黑疙瘩偷偷跟上去,发现他钻进一家小院儿,在院墙角小心翼翼地刨出一个坑,随后将一只小小的布包塞了进去,又把土坑回填,四下看看没人,向下一间院子摸去 我和黑疙瘩见他走得很远,才从暗处出来,再把那小坑儿挖开,取出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只金手镯和几块碎裂的玉佩 我俩再跟下去,就见那黄实忠在一间间院落里摸进摸出,每次都在院墙的墙砖缝儿里c树根下c花池底c屋檐中等等地方塞进小布包,我俩一一打开,其中不是金银饰物就是断玉碎珠儿,收集起来竟有一斤来重。黑疙瘩被冷风一吹,酒劲儿也醒了大半,这会儿直抓脑袋—— “他c他在扮‘圣诞老人’么?挨家挨户的送金子银子”可转念一想,又恍然大悟,“我靠!这家伙贼成精了——买这些破金烂玉花不了几个钱儿,却能让大伙儿都认为此地确实有‘宝藏’,这一传出去,他的房价还不‘噌噌’往上蹿?!鬼东西,原来挣的是这个大头儿!” 我掂量掂量手里的金银玉器,笑着对黑疙瘩说,“老黑,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挖坑儿 黑疙瘩曾确认过,黄实忠不是卖他爸房子的那个人,但这家伙背地里暗动手脚,显然也是个骗子,而且更缺德,让更多的人白花了冤枉钱儿,黑疙瘩给他“数罪归一”,打算让他也尝尝被骗得倾家荡产的滋味。 我们又把那些布包都一一放归原处,当然也来了一手“雁过拔毛”,每处各取了更为实用的金银首饰,只留下那些毁坏严重的玉器珠链。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在穿过那片正房的时候,听到一家家院子里都传来欢呼惊喜的笑声。我俩直奔那家临时小卖铺,说是卖日用品的,但它还开辟了一个更应时应景的“业务”——收金银古器。 小卖铺老板梳着背头,留着小胡子,一看也是一副十足奸商的嘴脸。他应该知道黑疙瘩眼下的处境,所以对我俩爱理不理,甚至连正眼儿都懒得看。黑疙瘩要了三斤牛肉,挑的都是里脊精肉,又抓了不少罐头小菜,装了整整一大袋子,往柜台上一墩。小老板不屑地撇嘴,“一百三十八,现金,不能刷卡。”很明显,按黑疙瘩一直以来的拮据样儿,算定他肯定付不起帐。 黑疙瘩迟迟不掏钱,往柜台后的酒柜儿上看去,“你那茅台是真的么?” 小老板冷笑着说,“比你的钱都真。” “那就来一两瓶!”黑疙瘩也笑着说,“都要十年以上的!” 小老板这才正眼儿看过来,皱起眉,“本店可是概不赊欠,你——” 黑疙瘩看身后没人,从怀里摸出一只布口袋,偷偷地塞进小老板手里,好像做贼一样,“你看,这些玩意儿值多少钱?” 小老板狐疑地接过去,脸上本来还透着不屑一顾,可等打开看清之后,眼睛顿时亮了,盯着手中几只金镯子c金镏子c金簪子,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这c这些东西,你是在哪儿” “够付账么?”黑疙瘩压低声音问。 小老板反复确认真伪,最后脸露惊喜之色,忙把金器收起来,好像生怕被别人看到,“够了,足够足够的!只是不知兄弟您——” “再给我换些现金——”黑疙瘩打断他,又摸出两颗金坠子塞过去,“是多是少你自己说,别太黑了就行!” 小老板好像遇到了大头财主,一转刚才的冷漠态度,满脸堆笑朝我们点头,“二位兄弟放心,咱不管您这是不是古物,都按黄金市价再翻一倍,只希望你们今后再有好东西,多多给兄弟捧场” 黑疙瘩显得有些不耐烦,“行行行,快拿钱吧,我们还有正事儿!” 小老板没玩儿虚的,真给了我们厚厚两沓钱,果然超出了金器的本身价值,黑疙瘩收好后,笑着往外走,被我一把拉住,“老黑,咱们是不是再——” 他心领神会,忙朝小老板问道,“你这儿,有没有铲锹锤凿?要德国货,结实点儿的!” “有,有!我给你们个进价——”小老板笑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每天一早上就去小卖铺“典当”,简直跟打卡似的,每次还都带去一些金银首饰,小老板对我们越发热情,偶尔还免费赠送一些东西,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思,我们之间的“交易”当然避着其他顾客,但我俩有意无意地总露些财,“左邻右舍”看到,难免议论纷纷,由此,我们寻到“藏宝”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人将注意力瞄在我们两个身上 那段时间,我们白天趁着日头高照屋里暖和的时机蒙头大睡,一到晚上,就开始点灯熬油,一边喝着酒,一边拿着铲锹锤凿弄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虽然故意把音量控制得很低,但能肯定外面偷趴窗户根儿的那些人能够听到。 果然,几天之后就有人过来跟我们谈收购房子事宜,但我们绝口不卖,大有一种安身宝地千金不换的架势。 我们在等,等房价炒得更高,等真正的鱼儿上钩。 终于,“大鱼”咬钩了—— 那个黄实忠在一天深夜敲开了我们的门,黑疙瘩一看是他,马上又把门关上掩成一条缝儿,“警惕”地问,“三更半夜地,你啥事儿?” 黄实忠晃着手中拎着的好酒好烟,“忙三忙四的,兄弟一直没倒出工夫拜会二位,趁着今晚没事儿,想走走邻居窜窜门子。” 我也堵在门口,“走走走,没啥好窜的,太晚了,明天再说。”我把手里的镐头藏在身后,黄实忠肯定注意到了,又开始看我满是汗水混着泥土的脸。 “二位兄弟,我知道你们还在记恨我那天没捎你们过来老哥儿我也真是冤枉啊,就那破车,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我当时没控制明白啊”黄实忠一脸委屈相,“这不,特地请罪来了么?”他又把烟酒往门缝儿里塞。 黑疙瘩一把将他推开,“滚!谁稀罕你这些破玩意儿,我们哥俩儿现在啥抽不起喝不起?再磨叽,我砸了你那破车!”面对这个大骗子,我们俩的表面功夫必须要做足。 “兄弟您只要高兴,随便砸!”黄实忠贱笑着,“只要肯原谅老哥儿就行”说着又往门缝儿里塞东西,是一沓钱。 我和黑疙瘩“愣了愣”,黄实忠又说,“老哥儿真是带着诚意来的,听说您家老爷子最近身体抱恙,这算是一点儿心意,也给我叔儿买点好吃的好喝的”他的眼睛贼溜溜地往屋里瞄,“就让我进屋唠几句,耽搁不了二位多长时间。” 黑疙瘩还不想放他进来,我小声说,“老黑,钱,是无罪的” 我们极不情愿地把黄实忠让进了客厅,他坐到沙发上,偷偷往各处打量,我们早已将各室的房门关上,但还是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灰土味儿。 黄实忠看遍了,才笑着说,“两位兄弟,这房子不大呀,多钱买的?” 黑疙瘩冷哼一句,没回话,我随口说了一句,“我们这破屋,当然赶不上黄老板的金宅,不值钱。” 黄实忠笑得更开,“就没想过把房子再盘出去?也回城里好好过舒坦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坑中有坑 大骗子黄实忠终于引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黑疙瘩也干脆直来直去,斜眼儿瞥着他,“你少跟我们扯没用的,这几天来买房子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我们就五个字,多少钱不卖!” 黄实忠笑着说,“既然大伙儿把话挑明了,那老哥儿我也就不用再打马虎眼了,二位也是同门吧?咱这儿行当里,管你们这招儿叫‘撒金饵’。” “撒金饵”这个词我曾在一个老千儿嘴里听过,属于江湖骗术的一种,就和我们现在干的一样,先撒些金银钱财让别人上当,然后倒捞回大头儿,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舍不得剁手当不上赌王,舍不得打手电治不好夜盲 黑疙瘩走村串乡,应该也听过这个,不过拧着眉头装作听不懂,“啥金耳铜耳的,我只听过银耳木耳,你赶紧地,有屁快放,别没屁乱搁搭嗓子!” 黄实忠又笑,“都是行里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二位道行也是不浅,这么地吧,你俩开个价,只要我能接受,就把你这房子盘下来”他的笑容渐渐变冷,“也省得二位兄弟在这儿搅和,咱们互相影响‘生意’。” 的确,这几天我们房里有“藏宝”这事儿传得邪乎,更多的人都把目光盯住我们这儿,黄实忠的房子一度滞销,手里那十多套,一间茅房都没卖出去。 我和黑疙瘩偷偷对视一眼,心想这大骗子真是成了精了,一眼就看出我俩在使“套路”,不过我们可志不在此,都说听不懂黄实忠在说什么,一齐往外赶人。正闹得红脸儿的时候,卧室突然传来一阵“叩叩”急咳声,黑疙瘩马上去看他爸,开门的时候黄实忠还在抻着脖子往屋里看,卧室地上被刨得东一堆土,西一堆砖,破败不堪。 我站起身刚要跟过去,可回头又瞅了瞅黄实忠,不得不站下,忽听黑疙瘩突然在里屋急喊,“兄弟,快,药!水!” 我脸上一急,冲去厨房端了杯水,又抓起两瓶药钻进了卧室 我和黑疙瘩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儿往外看,发现黄实忠不住地偷瞄我们这边,听到老头儿还在不住地咳嗽,他缓缓站起,装模作样地欣赏四处墙上挂的装饰画,等凑近厨房门口时,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很快又出来,再去其它房间,只用了半分钟,已经把所有的大屋小屋转了个遍 黑疙瘩捂嘴偷笑,小声说,“兄弟,您这招儿绝了,让他也来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也把声音压至最低,“别高兴得太早,他是老骗精,很难上咱们的当再说了,那些金银首饰都是他埋下的,一旦被认出来,咱们反倒麻烦。” 黑疙瘩继续笑,“放心兄弟,我已经都按着你的吩咐做了——把那些金银改形做旧,除非他是搞专业鉴定的,不然黑灯瞎火的,他绝对分辨不出来。” 我说,再往下看吧,像这种骗子,十有八九也懂点古玩 黑疙瘩点点头,说,“没事儿,咱俩要是被戳穿了,就按他刚才说的,把房子低价卖给他,要是老天爷眷顾,蒙混过去,就往死拍他一把,让他大赔一场,血本无归!” 正说着话,黄实忠又回到了客厅,脸色有些阴沉,坐在沙发上似乎陷入沉思。 黑疙瘩摇头苦叹,“完了,兄弟,咱俩不受老天爷待见。” 我们走出卧室,这戏虽然算砸锅儿一大半儿,但还得演下去,黑疙瘩冷着脸,“你怎么还没走?” 黄实忠低着头不说话,黑疙瘩一连嚷了好几声,他才如梦方醒,抬起头说,“这事儿,你俩做得有点儿过!” 黑疙瘩的眼角很明显抽搐两下,看样子心里是彻底凉了,上去拽住黄实忠的胳膊,“怎么干,是我们兄弟的事儿,你——” “你们就不怕让道儿上的朋友,指着后脊梁骂么?”黄实忠黑着脸儿说。 我正想再胡编几句,可见他突然长叹一口,“二位好兄弟啊,几百万的大买卖,都让你们做毁了!” 我俩一愣,“此话怎讲?” 黄实忠拉着我们直接去了书房,那里地上也被我们刨得稀烂,但此刻砖石堆儿里正放置着个长长的油布口袋,黄实忠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根卷轴,展开,竟是张破旧残缺的画,他满脸惋惜,“两位小兄弟,你们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痛心呐知道这幅‘梁门春秋’出自何朝何代c哪位大师之手么?” 黑疙瘩彻底愣了,呆呆地看我。我心中暗忖,是不是这大骗子又给我们来了个“反千术”,想掌握什么主动?这么看,我现在算计不过他,得先把眼前的事儿平了,再从长计议。 谁知他爱惜地抚摸着那画卷,“这画要是保存完好,拿到黑市上何止几百万?!可你们两个愣头青,愣是把它给毁了!唉,暴殄天物啊!” 见我俩不说话,他又道,“我还听说,你们也卖给小超市老板不少好东西,问他,她还不肯说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原来都是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沾了这么大的便宜,换做谁也不能说啊过啦,你们俩做得太过分啦!为了点儿小钱儿,就把宝贝给低价卖了,这c这简直是在打咱们同道中人的脸,要是传出去,你们肯定得被大伙儿戳穿脊梁骨!” 他这活越说越离谱,我试着挽回主动,“老钱,您贵眼识青山我俩小鬼推不起金磨,还请您给拉拉劲儿” 我用的是黑话,“老钱”是对江湖前辈的尊称,整句话的意思是,“大哥,您在行里经验丰富我们俩初涉江湖道行太浅,还请您给指点指点。” 这黑话一出来,黄实忠更对我们的身份坚信无疑了,苦叹一声,也用黑话说,“先说说,你们这‘宝贝’是在何处淘来的?”他指指画轴。 黑疙瘩听不懂,只能我来答,用的还是黑话,“黄大哥,这事儿不能说,您也知道规矩,我们总不能自断财路吧!” 黄实忠咬咬牙,从怀里掏出厚厚几沓钱,“买!我花钱买!就买你一句实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填坑 我的“实话”当然就是这栋房子,说古画是从书房的地下挖出来的。 我这招儿还是跟黄实忠学的,他怎么会轻易上当,又反复问了几遍,我的回答依旧如是,他最后冷了脸,直接撂下话,“怎么着,二位这是要和我扛到底么?大伙儿并着膀子一起发财多好,非得要耍单独吞,你们有那么大的胃口吗?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这家伙太难骗了,显然根本不相信这房里埋着“藏宝”,但我也不想再往别的地方编了,一口咬死再不动摇,最后黄实忠一边叹息一边摇头,“那可就别怪兄弟无情了,二位好自为之!”说完,就走出了房门。 黑疙瘩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钱,最后笑得合不拢嘴,指着那幅破烂的画轴,一个劲儿的称赞我,“兄弟,还是您聪明老道,幸好还有这么一手准备。我刚才还真怕他看穿了”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和画轴,摇摇头,“不是我准备的。” “啊?那是——” “你家老爷子说得没错,这房里,怕是真的有‘鬼’!” 从后半夜到黎明,我俩就坐在书房的门口,等“鬼”的出现,可直到了日上三竿,别说鬼,连根鬼毛儿都没见着一根。 白天又有人来敲门谈买房子的事儿,被黑疙瘩统统撵走了,他回屋后跟我说,“正房那边又来了一帮人,听说是文物部门的,而且没想到黄实忠那骗子竟然在帮咱们,不断跟他们朝咱家这房子指,可能是想用真情打动咱俩,想让文物局知道这儿出了宝贝,高价征用咱房子!” 我一听,心就凉了,“坏了坏了,他这是作损呢!你要知道,法律上有严明的规定,文物达到一定珍贵级别,只要是从地下c水下出土c出水的,那可就跟咱们没啥关系了!” 黑疙瘩愣了愣,“那c那再不济,也能得一笔征用赔偿款吧?到时候,咱再跟他们讨价还价” “还做美梦呢?”我气道,“你这房子有房产证么?有土地证么?连个门牌号都没有吧其实就是个违章建筑,还讨价还价?不罚你就不错了” “可c可他坑咱们,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逼着你早点把房子低价出手呗,他不是说过嘛,咱们哄抬房价,影响了他那边的生意!还有,他是摆明了要报复咱们,昨晚不是撂下狠话了么——不说出古画的真正出处,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我说,想了想又道,“再或者,他也真感觉出了咱这儿非比寻常,想借用官方的力度,探探这栋房子的虚实。” “真c真他·妈阴呐——”黑疙瘩一屁股栽进沙发里,又抬头问我,“兄弟,你说现在咱们该咋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说,“文物局想下来查,也得有正式的批文和手续,咱们就趁着最后两c三天,把大事儿给办了!” “好!我跟你干!”黑疙瘩从沙发上跳起来,转而又变得迷茫,“兄弟,大事儿是啥呀?” “抓‘鬼’!”我说,“抓那两只小‘鬼’” 接下来的两天,没人再打扰我们,大概都是听到了外面的传闻,说我们这里虽然受过度关注,但属于违建,已经失去了房产升值的可能,由此,我们的房价一路走跌,短短五十多个小时,已经从“黄金地点”变成了“冰点”。 这其中,当然不乏黄实忠的挑拨,我好几次透过窗子看到,他正居高临下,站在半坡上看向我们奸笑。 在第三天的傍晚,黑疙瘩打听到,明天一早,文物局的人就要下来勘验,同来的,好像还有房产和几个执法部门的,黑疙瘩已经开始打退堂鼓,说,“不行咱们就撤吧,就当这次花钱买个教训,赔多少都认了,大不了下半辈子子承父业,稳稳当当地把老爷子伺候好。” 我还没说话,老头儿先朝黑疙瘩嚷嚷起来,“瞧你那点儿出息!从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你要认怂就走,我和小李留在这儿,说啥也得出口恶气,还能让那些骗子逍遥了?” 我和黑疙瘩对视一眼——这爷子又清醒了。 当天夜晚,我和黑疙瘩都守在书房门口儿,就等着有什么怪事发生,可直到后半夜两点,依旧毫无动静,为了取暖,我们在旁边生了炭火,又边吃边喝,尽量保持体温,三点多的时候,老头儿竟下了地,从我们的矮桌上拎起半只炸鸡,恭恭敬敬地摆在书房中央,退回来时跟我们说,“抠搜地,没听过人有人食,鬼有鬼宴,不上点儿贡,谁能让你们见到真身?叩叩叩”又是一阵猛咳 其实,我俩在最初的时候就曾摆过吃的喝的,害怕“小鬼”挑口味,特意酸甜苦辣各调了一遍味道,但根本无济于事,闹来闹去,还是折腾自己。 老头儿带着咳声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我俩相视一眼——他到底是好了,还是严重了 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黑疙瘩突然用胳膊肘捅捅我,“兄弟,你c你看,那c那是啥玩意儿?” 我刚巧也注意到了——书房的一处墙角似乎有东西再动 我俩一人抄起一只镐头,悄悄地往书房靠去,可刚跨进门,又各自叹了一声——那只是只老鼠,正趴在炸鸡上闻,叼住一条鸡腿儿,开始往后拽。 黑疙瘩想把它驱走,可刚迈出半步,脸色就变了 两只半人高的影子突然在暗处晃动,只一闪,半只炸鸡就不见了踪影,我俩冲过去之后,只在那里看到了两块儿碎陶片,我虽然不太认得,但从上面的花纹和图示来看,也绝对不是现代之物 黑疙瘩就差跳起来了,东瞅西看,“兄弟,咱c咱们真是见鬼了!” 我趴在书房里四处查看,最后停在一处屋角,“老黑,恐怕你说对了,咱们真碰到了什么‘异态生物’” 炭火中升起的淡淡虚烟飘进书房,又在屋里打着旋儿散去,而最后没入的地方正是这处屋角 黑疙瘩也明白了,这屋墙后,肯定别有洞天! 我们俩用凿子撬,用铲子挖,用锤头砸,那墙面依旧毫无变化,最后老爷子又从卧室里出来,摆了一碟花生米,咳嗽两声,再回屋后,墙角又晃出两个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百米之下 盛着花生米的盘子瞬间就不见了,我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声,马用凿子卡住了那处墙面,墙有缝儿,黑疙瘩也把一只钢钎插了进去,我俩合力一撬,只听“咔嚓嚓”一阵细响,书房的半面墙竟然塌落下来,随后,我们就注意到,那墙后的地面竟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冷飕飕的阴气往外灌,我捂住口鼻,点着一根蜡烛扔进去,烛火忽明忽暗,但幸好没有灭,这洞里氧气充足。 我和黑疙瘩各自取了镐头钢钎做武器,打着手电钻进洞中,向下是一路石阶,面长满青苔,不知已在黑暗里静躺多少年,两边石壁凿痕明显,泛着湿气,让人浑身生寒。 我们拾级而下,大概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台阶尽头,算算,距离地面应该已超过百米难道,这就是那“富绅”真正的藏宝之处? 我注意到附近的墙壁和台阶都有利器刮划的痕迹,有的地方损坏严重,一碰就“哗哗”掉渣儿。 地面还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片瓦片,随便拿起来一个看,都好像古物,其间,偶尔会拾到两三件画轴,展开一瞧,虽然破旧残损,但古意幽幽,应该也不是凡品。 黑疙瘩乐了,紧抓住我的胳膊,“兄弟,咱c咱们这回发达了,天见犹恋,我爸买这房子,还真是个藏宝之地!” 再往前走,忽见地有两条长长的铁链,我们拽了拽,很沉,一端的锁扣已经碎裂,另一端一直往前延伸,不知何处是尽头,又拴着什么。 我们顺着锁链的方向往前慢慢摸索,七c八分钟后,终于到了路的尽头,那里堵着两扇厚厚的石门,铁链的另一端正拴在门环。我俩试着拉起门环,可石门实在太沉,我们使出吃奶的劲儿,大门刚刚动了几寸。 所幸,石门早已向外拉开,此刻中间留下一道缝隙,正好刚够一个人钻进钻出,黑疙瘩正要往里进,我一把抓住他,“等等,你脚下是什么东西?” 黑疙瘩把腿抬起来,用手电一照,不由倒吸口凉气,那里血糊糊的一团,正是刚才那只大老鼠,只不过现在肚皮已被什么利器剖开,肠子还在蠕动,四肢还在抽搐,其状极惨。 我跟黑疙瘩说,咱们得小心了,那两条铁链不知曾拴过什么东西,现在它们挣脱了,说不定就躲在暗处,正准备给咱们来一偷袭。 黑疙瘩看了看地奄奄一息的老鼠,脸色微变,把手中的钢钎握得更紧。 我们钻进了门缝儿,眼前豁然开朗,原本狭窄的暗道已变得宽阔敞亮,且四通八达,十几条通道各向四方延伸,地洒落着不少古陶字画,但都破损严重,而且大多都是新茬儿新口儿,显然是被那两个“鬼影”刚刚弄坏的。 我捡起了其中一件还算完好的玉碗,用手电一照,便见其内含翠欲滴光洁无暇,隐隐似有荧光流动,虽然不认识,但一看就是个旷世奇珍,交给黑疙瘩,“认得么?” 他摇摇头,“肯定能卖俩好钱儿。” 我正要说话,忽觉背后有东西靠近,回身就是一个反踢,同时手中的镐头也抡了出去,却听一声惨叫,一人已被我一脚卷到地,竟是那个大骗子黄实忠。 他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不顾自己痛,先是划拉地那些散碎的陶片,几乎都带了哭腔,“多好的东西,就这么毁了,真是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黑疙瘩把钢钎顶在他胸口,“你他妈怎么进来的?” “我一敲门,你家老爷子就给我开了”黄实忠喏喏道,“我本来寻思再跟你们商量商量做生意的事儿”话没说完,他的眼睛突然瞪圆,直指着前方,“那c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我赶紧把手电往前照,黑疙瘩也抽回钢钎全神戒备,却没料到黄实忠一个就地滚逃出了米,随后跳起来撒丫子就跑,等我们再想追,他已经消失在了拐洞深处 我和黑疙瘩在十几条岔洞前停下,不确定哪一条是活路,哪一条是死路,同时担心一旦里面是个迷宫,说不定我俩要闷在其中,永远转不出来,但黑疙瘩想了个笨办法,拖起一条铁链就往前走,这样,就算迷路了也能顺着铁链找回原处,倒也不失一妙策。 那铁链虽然不粗,但也足有几百米长,因此很沉重,幸好我俩力气都不小,轮流拖拽倒也不是很费劲,就这样,我们在前面走,铁链在后面“哗唥唥”地响,在洞道里激起一阵阵冰冷的回音,让人听着心底发寒。 越往前走越宽阔,最后竟到了一处二十米长宽的空间,我算算方位,此处应该正是那片正房之下,只见其中陶器玉碟堆叠成山c古书字画铺连遍地,好一处“藏宝”之地! 黑疙瘩眼睛都直了,“难怪那老财主的子子孙孙都挖不到东西,这他妈埋在百米地下,他们打井也打不了这么深呐!” 黑疙瘩后悔了身带的包太小,恐怕一次弄不了多少东西去,要不要我回城里雇个拖车? 我说,“去吧,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咱们,估计这大多数都是国宝级的文物,你要是被人抓住,最轻也得判个几年,也倒不错,以后有地方住了” 黑疙瘩气得直跺脚,“你说那老财主也真是邪门儿,万贯家财留成金银不好么?非得换成古董古玩,不但占地方,还不好往外折腾!” 我们边说便往中央走,等到看清前方之物的时候,黑疙瘩的眼睛里似乎又燃起浓浓希望之火那里立着一方石台,面架着一只古色古气的大箱子,落了厚厚一层灰,没有锁,黑疙瘩在打开盖子之前沉沉吸了一口气,“老天爷保佑,让我们兄弟真正得点儿实惠!大吉大利,见金见银!开” 我们都很警惕,箱盖儿一开,我俩马缩身下去,等了片刻,不见有什么机关暗器飞射出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等往箱子里一看,顿时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邪人邪事 手电照射处,箱子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金银财宝,只在最下面放置了一封信,一本小册子。 信封信纸早已发黄,但上面的字迹还依稀可以辨认。 我戴上胶皮手套把信拿起来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碰到不可预测的物件儿,尽量不用身体直接接触信封上繁体毛笔字:不肖子孙亲启。 再抽出信纸,里面也是同样字体,洋洋洒洒写了五页,从上到下,从右到左,标准的古文体式,幸好所用文言不是很深,我基本还能看懂,大概的意思是 我的不肖儿女啊,在你们的诚挚企盼中,你爹终于死了 当你们看到这封遗书的时候,我猜想,距离我死刚好整整九年,那么现在,我就要告诉你们三件事: 第一,为父一生漂泊居无定所,习得请仙送神之术,精通制蛊炼尸之法,外人视我为邪门歪道也好c坑蒙拐骗也罢,为父也算小有成就,踏遍天下山川大河,邀入富户万府千家,上至宫廷王府,下至豪绅土财,或诈或实c或骗或刮,总之赚得金山银河,玉土珠沙,最风光时,可称一方富甲,财帛库满盛装不下然,为父经年劣迹太盛,遭得天谴,垂暮之年不得善终,遂自算一卦,云:此生戾气颇重,不可再与金物相生相养,如想转世无灾,需以土木之物相克,因此,为父将终生所得金银财宝,尽换成古陶字画,虽所用不便,但也总好过散尽千金,一无所有 我看到这儿,明白了,难怪地下藏的都是这些东西,原来“富绅”当时和自己的“天命”来了个偷梁换柱,把万贯家财都换成了这些玩意儿,不但没什么损失,弄好了还能涨价升值,只是,他算不算自作聪明,连极为信仰敬重的“老天”都敢糊弄。 我继续往下读 第二,为父自知对你们从小管教不严,落得个家道富贵,但子孙无能,所以,故意将古陶字画藏于深府暗地,也希望尔等在我故去之后,能自谋生计,以苦为乐,多学些养家求活之道,将我阔阔大家传衍下去 第三,这一条就很重要了 为父知道“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道理,所以,那些古陶字画也大都是给尔等留下的但若想得我之财,必当取之有道,为父会在大限之前,向尔等交代后事三年重孝子女亲守,再三年复孝侄甥代守,又三年轻孝女眷终守于此,整整春秋九载! 为父刚刚说过,已于制蛊炼尸之道颇有心得,遂自制“九蛊血灵”两只,分锁于一对儿长链之下,一端锁其喉,另一端锁于地门,尔等只需每日在祠堂之中拜祭为父,“九蛊血灵”便会乘夜间偷食祭果祭食,三年成幼体,六年少壮,九年正好长大成形,其体魄强猛,气力超然,自能拉动地下石门,触动连锁机关,祠堂内壁暗门自行垂落,尔等便可进入暗道,获取为父所藏珍宝 但如果众多儿女无一尽到孝心,那就只能自食其果,遗产珍宝终将永埋地下,本族后代再无享用之福 我和黑疙瘩看到这儿,总算明白了,原来那“富绅”自身品行不端,却希望儿女个个都出息成材,更是处心积虑,想借自己的死来考验子女们的孝心,如果真能做到九年大孝,日日祭奠,那自己一生所藏自然就会被子女发现,如果不能,他也就只能“呵呵”了 还真是邪人邪事邪手段,坑人坑己坑大伙儿 黑疙瘩还在那字里行间里琢磨,我用胳膊肘一怼他,“快看看什么是九蛊血灵!” 他先是一愣,随后往大箱子底一看就明白了 那本小册子封皮上写了几个大字:蛊术尸咒考。 黑疙瘩也学我戴上了胶皮手套,可刚把小册子抓在手里,就听到身后一声惨叫 “啊” 那分明是大骗子黄实忠的声音,我和黑疙瘩本能的回头看,却见那家伙突然出现在了洞口,而且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上了墙角,拼命地挣扎,我和黑疙瘩的第一反应就是往那边冲,等快到了近前,我突然发现,黄实忠的眼睛里贼光一闪,脸上的奸笑倏忽而没 我刚叫了一声“老黑,当心!”,就已经晚了,黄实忠一步窜到了我们身后,趁着我俩身形不稳的时候,猛地窜出去,随后去拍一处墙面,只听“咔咔嚓嚓”一阵大响,我和黑疙瘩的面前突然降下一扇铁栅栏,正好封住洞道,将我们和黄实忠隔绝开来,那家伙还在对着我们笑,“论千术,你们差远了,爷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过的想在我手里抢生意,做梦!”一边说着,一边去收集地上的古陶字画,而且尽挑些品相相对完好的,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向我们显摆,说这个能给英国人卖个高价,那个能让法国人开开眼界,最后又提到日本黑疙瘩首先不干了,把铁栅栏晃得“嗝唥嗝唥”直响,大骂 “你他妈不但要卖文物,还想做汉奸,老子今天就算豁出去,也要把你这狗杂种戳成蜂窝儿”话未说完,就见黄实忠已经凑到我们跟前,一边阴笑,一边扑打身上的浮灰,“我压根儿就没想过,你们这破房子下面真有宝贝!不然,还用得着你俩作妖,我早就从我堂兄手里把这房子买下来了!” 堂兄?我和黑疙瘩相视一眼,原来骗老爷子的,也是他们黄家人! 这下可真给黑疙瘩彻底激怒了,他伸手穿过栅栏去抓黄实忠,可那家伙大笑着躲开,在墙上一阵摸索,又去找其它机关。 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黄实忠,他只比我们早进来片刻,便已探查出暗洞里藏有机关,且还能耐着性子躲在暗处,给我们下套,只这一份沉稳老练,就不知曾害过多少人。 黄实忠背着两个大大的包,此刻已装满一个,正在打开另一个,他还在对着我们得意地笑,可转瞬,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大麻烦 黄实忠的身体突然开始往后靠,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脸上大现惊恐之色,黑疙瘩骂:“你他·妈又想装神弄鬼!快把门打开,不然咱们就这么耗着,看你最后出不出来” 黄实忠的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整个人也向后退去,脚步凌乱,好像被什么东西拖着走。当他把手放下来的时候,我才在他的脖子上看到一只血糊糊的小手,确切的说,是一只爪子。 黄实忠被拖拽了很远,沿路上打碎了一些古陶,他也顾不上什么古董了,随手抓起一只陶罐就往身后砸,哗啦!陶罐碎裂,那只血爪子终于松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更是脸色大变,我也看清了,黑暗处,正有四道红通通的目光直射过来,黄实忠爬起来就往我们这边跑,大喊,“救我,快救救我——” 与此同时,两个红色的影子急追过来,可黄实忠到了近前的时候又猛地抱头蹲下,身后两个影子一蹿而过,冲势太猛,已越过他径直向我们撞来 黄实忠这时又跳起来,一拍那处墙上的机关,咯唥!栅栏门高高吊起;又拍一次,哐当!门又重重落下,只是这一电光火石的工夫,那两只红影已经窜到了我俩身前,被隔绝在我们这一边 黄实忠朝我们作揖,“对不住了,二位,你们先应付着,兄弟还有要事”说罢,又去挑拣那些古董。 两个红影就停在我和黑疙瘩身前,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我们终于看清了,那两个根本不像什么“异态生物”,也和凶禽猛兽有着天壤之别——它们一米多高,下肢支立,身体微弓,脸若人面,只是浑身上下血糊糊地一片,就好像两个被剥了皮的半大小子,让人一见就感觉头皮发麻,它们的爪子很锋利,一抓之下,就让黑疙瘩的屁股挂了彩,厚厚的棉裤被掏了一个窟窿,鲜血已经渗了出来 我挥动镐头吓跑一只,黑疙瘩痛极生怒,一钎子扎过去,正中另一只的胸口,却不料那东西皮糙肉厚,竟只被戳出个小口儿,大叫一声也闪进了暗处,再没了动静 我和黑疙瘩全神戒备,可等了好半天,却再不见那俩怪物现身,我提醒黑疙瘩赶紧查查它们究竟是个什么玩意,黑疙瘩这才想起怀中的小册子,翻找半天,终于在一页停下,“找到了!”一边看一边给我念,“‘九蛊血灵’,取蟾酥c天南星c红砒各八钱,甘遂c仙茅二两,苦木三两,斑蝥c南鹤虱半斤”他念着念着脸色就变了,“这c这都是毒啊,而且下药还这么狠”继续往下念,“合南洋‘寄头蛊’c‘化僵蛊’c‘摄尸蛊’九蛊为蛊引,炼制药料c蛊料齐备。” 原来这段说的是“备料”的详细清单,黑疙瘩再往下看,脸色可就更难看了,他说那“老财主”用的是淬毒炼蛊之术,将方才说的那些毒药蛊料用水银侵泡九九八十一日,待水银挥发得差不多了,埋藏于地下发酵整整三年,等取出之日,将之灌入“活物”体内,“活物”因药性互相作用,短时还不会毙命,三天之内血液将毒药带至身体各处,六天后由脏腑到肌表全身开始变异,直到第九天,蛊虫开始苏醒控制整体,“活物”也就丧失了灵智,变成行尸走肉一般 黑疙瘩再翻几页,“老东西这次用的‘活物’,是‘南洋托山猿’” 我听说过这种动物,是猿猴众多种类中的极小一支分类,现在大概已经绝了种,最后一次见诸报端还是十九世纪末,一个由西班牙人组织的考察队,曾在东南亚热带丛林里遇到过一只,描述其身长一米左右,类人直立行走,不擅长攀援树木,反而对山石岩块尤其热衷,常常托举巨石于头顶,发现猎物便以巨石山岩作武器抛投过去,往往将猎物头颅砸得稀烂后,再安心进食因其有此习性又力大无比,所以给它们命名“托山猿”。 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是一激灵,赶紧四处看看,幸好,这洞里都是人工雕凿的,没有什么巨石山岩。 黑疙瘩已经看完了,叹着气跟我说,“‘老财主’也不知道在哪儿弄来了两只‘南洋托山猿’幼崽,趁它们刚满月,就把蛊药灌了进去后面和遗言信上说的一样了,就等着他的闺女儿子守孝九年,把‘血灵’喂大。只是他也不想想,就他那损德行又能给后代带个什么好样儿?一死,儿女就只顾着抢夺家产了,还给他守灵?屁呀,老坟都让不孝子孙给刨了” 我想了想问,“你算算,这事儿过去也将近百八十年了,那两个‘血灵’怪物没吃没喝,竟然能一直活到现在?” 黑疙瘩点点头,“这还是有可能的,我听我爸给我讲过,他年轻时就曾遇到过一次这种事儿——说是有次到一个村子给人看病,就发现那村里原来住着个赤脚郎中,都九十多了依旧红光满面,整天带着个十八九的姑娘进山采药,一看就是个医家高手,可村子里却没人敢找他寻医问药,多方打探才知道——原来那郎中竟是个巫医,道行是挺深,但所用医术邪门得很看到那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么?以为是他孙女重孙女呢吧,不是!那是他媳妇,七十多年前都死了,在山上采药摔下去的,老辈儿人都看见过,摔得那个惨呐,胳膊腿儿全折了,滴里当啷的没见她走路看着特别扭么?”黑疙瘩声行并茂地说,“我爸讲,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巫医的邪术,感到相当震惊,现在看来,和这‘九蛊血灵’大有相似之处。” 他想想又道,“我估计‘老财主’当年肯定也所学不深,没料到自己炼制的怪物在不吃不喝的状况下还能活这么久,家产没给自己的儿女留下,反倒让外人占了便宜”黑疙瘩边叹气边抬头看我,“诶?兄弟,你咋了?脸儿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我哀叹一声,“完了,咱俩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一路狂奔 黑疙瘩已被我的表情吓住,“兄弟,你c你说的是什么麻烦?” “‘血灵’能活到现在,恐怕也并非不吃不喝”我举着镐头,警惕地往四周看,想起了在地门前的那一幕——墙壁破败c石阶碎断c陶片遍地c残画零乱留在墙壁和石阶上的凿痕,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利器留下的,而是两只“九蛊血灵”的抓痕和咬痕,还有那些陶片和残画,应该也是它们的“杰作” “血灵”没有食物,就只能靠着土石陶片画纸果腹,虽然这些毫无养分的东西大大降低了它们的生长速度,但它们蛊毒深种,早已不是正常生命个体,进食只是一种本能,最后靠那些东西撑到了现在而这阵子,老爷子在犯糊涂的时候经常喂它们一些真正的食物,两只“血灵”终于借此有所“突破”,长成了成体,拉开了地门,挣脱了锁链 黑疙瘩听了我的分析推断之后,脸色也变了,“兄弟,你c你是说两个鬼东西可能现在还饿着,正c正想把我们当食物?!” 我点点头,“嗯,它们可不忌口,什么玩意儿都吃。你赶紧再看看,书上写没写着什么尅制之法?” 黑疙瘩点点头,“有哇,‘老财主’最后说了,‘九蛊血灵’寿期很短,长大成型之后,六个时辰就会疾速衰老致死,到时候” “到时候,咱俩可能已经被啃得毛儿都不剩了——”我叹道,“你还能挺十个小时么?” “一分钟——”黑疙瘩往我身后指,“可能都挺不下去” 他用手推我的同时,我已感觉到了身后扑来的劲风,回身就是一镐,岂料那猿猴炼成的“血灵”异常灵敏,只一闪就躲到了一旁,我再跟着一脚卷过去,倒是踢实成了,但只感觉好像踢到了石头上,脚背儿火辣辣地疼,“血灵”也被震了一下,嗖地跳到洞壁上,两条后肢杵在墙上,尖利的指甲深深抠进石头里,朝我龇牙咧嘴地示狠。 另一只也从黑暗中跳出来,就堵在洞口,我们想冲出去是难上加难。 黑疙瘩猛砸铁栅栏,冲黄实忠喊,“你让我们进去,咱们有啥事儿都好商量!” 黄实忠还在挑拣着古董,“我也想啊,可万一放只怪物进来,我这小命儿也保不住啊!” “它吃了我们,你觉得自己就能逃出去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准你们俩把它们喂饱了呢?” 我一把拉住黑疙瘩,“等等,你先停停。” 黑疙瘩愣了愣,停下了动作,顺着我所指方向看去——两只“血灵”都弓身在原地瞪着我们,似乎在犹豫不前 我用镐头敲打铁栅栏,两只怪物开始往后退,血涟涟的小耳朵竖起来,不断地微微颤动着,它们呲着牙向我们示威,但身体的反应很明显是惧怕,我停下手,它们也停下。黑疙瘩总算明白了—— 两只“血灵”竟然怕金铁撞击的声音,黑疙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兄弟,它们被锁链铐了几十年,肯定怕死了这动静!” 我说,“没想到它们丧失了神智,还能有‘应激反应’看来‘蛊毒’这玩意儿确实邪门儿!” 黑疙瘩说,“别管啥反应了,咱俩总算又能逃过一劫,就这么一直敲下去,看它们先被熬死,还是咱们先被饿死!” 我说,“咱俩是没事儿了,可老黑你别忘了,你家老爷子还在上面饿着呢,要是真等烦了,再顺着暗道摸下来”我指指挡在洞口的“血灵”。 黑疙瘩的脸瞬间就变了,把手中的钢钎一横,“奶奶地,我豁出去了,兄弟,等会儿我给你开出一条血道,你就趁机往外冲,千万别回头,以后就记着一件事儿——帮我照顾好我爸!”说完就要往上冲,我连忙拉住他,“冲动。咱们好像用不着那么麻烦。”我指了指地上的那条铁锁链 当我们抖起铁链的时候,两只怪物吓得四处跳蹿,黑疙瘩笑得咧开一嘴白牙,故意把链子摇得“哗哗”直响,“来呀,过来呀!” “行了老黑,别嘚瑟了。”我说,“它们不止怕,也可能更恨死了这动静——” 黑疙瘩收住手,见那两只“血灵”都已退到洞口之外,拖起铁链,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铁链在地上相蹭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大响,怪物跳到两旁恨恨地看着,眼睛里透出既恐惧又愤怒的光芒,我和黑疙瘩就从洞道正中穿过,它们一左一右挂在洞壁两边,四肢刨动,石屑哗哗往下掉。 我从它们当中通过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竖立着,唯恐一个判断失误,再让怪物给掏了,它们的爪子抓石头都跟捏豆腐似的,这要是掏在我们身上,还不得一爪子就是一块肉。 所幸两只怪物不是“用计”,我俩安安全全的通过了“危险区”,虽然怪物还在后面跟着,但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接下来只要我们稳稳当当地走,就不会再有什么闪失 当然,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当我们已过半程的时候,两只“血灵”突然又追近一些,黑疙瘩猛地摇动铁链,它们又停下来,黑疙瘩松口气,手上的动作不敢停,“我还以为这玩意儿不顶用了呢,原来只是” 我打断他,“老黑,准备跑!” “啊?”黑疙瘩一愣,拿手电往后一照,看清了,脸色再次大变—— 一只“血灵”正在洞壁上猛刨,很快,一块儿一米见圆的岩石被它刨了下来,另一只高高举起来,突然往我们这边猛砸 果然,这畜生还没彻底忘了自己的本性! 我和黑疙瘩调头就跑,此处洞里的空间很窄,巨石在洞顶和洞壁上一阵磕碰之后,正好落在我们身后,我俩一个扑冲躲开,可转瞬就发现,又有几颗大石头飞砸过来 黑疙瘩拽着铁链跑得慢,我干脆拉起他一起冲,刚拐过一个洞弯,就见一只“血灵”已经到了我们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血灵 黑疙瘩在前,我在后,他转身他喊一声“躲”,钢钎直冲我而来,我忙闪到一旁,噗!钢钎正扎中那只“血灵”的肚腹,却没想到那畜生似乎不惧疼痛,冲势不减,竟任由钢钎在体内穿插,纵身一跃便将黑疙瘩扑倒,随后尖爪就向他的胸口上抓,黑疙瘩第一下还能用胳膊搪,但被掏中的瞬间,就被愣生生扯下了大块皮肉,本能的一缩手,尖爪已到了他的胸前 黑疙瘩似乎已经绝望了,但爪尖儿刚刚刺破他大衣的时候,“血灵”又突然向后坐回去,我的镐头已经洞穿了怪物的后心,一边用力地往后拽,一边朝黑疙瘩喊,“跑!快跑,出去叫人!” 黑疙瘩怎么会不明白,等他叫人回来,我可能已经被两只畜生分尸了。他跳起来,见那怪物正扭头朝我抓来,一把拉住钢钎往回拽,怪物的身子略微停顿,我就趁着这个机会拔出镐头,随后又猛凿过去,一下一下,用尽全力,瞬间让这只“血灵”变成了血葫芦,可没想到它太强悍了,脑袋c身上都已经被我刨穿了十多个窟窿,却还凶狠如初,长臂一抓,还是在我额头前划出个血道儿,幸好伤口皮里肉外,否则我脑门儿上也得见了骨头。 鲜血瞬间从额上流下,黑疙瘩不知道我伤势深浅,急着往回拽钢钎想救我脱险,但用力过猛,直接把“血灵”带了过去,怪物龇着牙向他的脖子上咬,我一把抓住它的后腿,用力一拖,噗!怪物的身体脱离钢钎往前栽到,正好扑到黑疙瘩怀里,一人一怪差点亲在一起。 我咧咧嘴,忙又把“血灵”拽回来,它应该是被彻底激怒了,调头又像我抓,黑疙瘩顺手从地上捡起铁链抽打过去,链子在怪物的脖子上绕了几圈儿才停住,我大喊一声,“老黑,弄死它!” 黑疙瘩会意,抓住铁链的一侧,我抓住另一端,我们两个都把脚蹬在“血灵”的身体上,用力拉着铁链往两方拽,在一阵“咯咯嘣嘣”的响声后,但听“噗”地一声,怪物的脖子竟被我们愣生生勒断,脑袋叽里咕噜地滚到一旁,黑疙瘩也不犹豫,从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就砸了下去—— 嘭! 头颅碎裂,污血迸溅! 这只“血灵”的身体栽在一处再也不动了。 我和黑疙瘩还没松口气,就见另一只举着块巨石也冲上来了,黑疙瘩又去抓铁链,但链子绕在几颗岩石上再拽不动,我们只能弃之不顾,开始玩儿命的往前跑。 后面那只“血灵”再没有了金属撞击声的威吓,追赶速度越来越快,转瞬就到了我们身后十米之处,它又停下来举起磨盘大的一块石头,猛地咋了过来,黑疙瘩脚下被陶片扎中,一头就往前栽,我飞身扑过去,刚带着他滚到一边,巨石就拍落下来,陶片石屑纷纷扬扬,就在我们的脑袋前扑腾。 黑疙瘩惊恐万分地看我,应该是还想说什么感谢的话,我一把拉起他,“废什么话,快跑!” 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两扇大石门,我俩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回身看那只“血灵”又搬起一块巨石之后,我们咬着牙终于冲进了门缝儿。 轰! 石门震动,巨石撞在门后,我们两个身体身体巨震,似乎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刚想合力把大门关上,就听前方一阵大喊—— “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十几道手电光束晃得我俩睁不开眼睛,但我能依稀辨别出,对面站着十多个人,有的还穿着制服,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我没时间多想了,朝着大伙儿喊,“跑!快跑!” 对面有人冷笑,“跑?!你们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想跑么?!” 话音刚落,我和黑疙瘩就被一股大力撞翻在地,两扇大门也敞开一些,对面的人吓了一跳,一齐拿手电往大门上照,顿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只“血灵”已经从门缝儿里钻出了半个身子,血呼连连的身体好像只被剥了皮的猛兽,前爪猛刨着,厚重的石门尘屑纷落,转瞬就要钻出门外。 我和黑疙瘩跳起来,一人死顶着一扇门,尽量延缓“血灵”的速度,那些人还瞅着我们俩发愣,我气坏了,大喊,“快!过来帮忙!” 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冲上和我们一起推门,“血灵”的前肢力气相当大,就这么十几秒钟,已经把石门刨得破乱不堪,眼看就要跳出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跳到跟前,按住它的脑袋就往回推,肩上胳膊上被它的爪子抓得条条血道儿,但也不肯放弃,到最后,干脆来了个飞踹,嘭!终于把那怪物的大半身子踹回了门里,只剩一只脑袋卡在那里,进也不得退也不成 黑疙瘩借机会大喊号子,“一二三!加油!” 噗! 石门终于闭合,“血灵”的脑袋被夹成了“片儿刀”,恶臭的脑液喷了众人一身,大伙儿惊慌失措地跳到一旁,有人问我们,“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先别管它,赶快叫人下来保护文物!” 后来,黑疙瘩夸赞我——兄弟你脑子转得还真是快,一见事情败露,马上就变成正义的一方,弄的大伙儿都以为你是护宝英雄呢! 我只能撇撇嘴看他,“我不是么?” 那次的事儿,坏就坏在几个“揭发检举”的炒房客身上,他们带文物局的人下来,文物局的又带来警察,炒房客见怪物已死,疯狂地拉开大门就往里钻,最后里面的人乱作一团,等我和黑疙瘩上去休息好之后,文物局的人也返回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一问才知道,大多文物都被损坏了,没见到我们说的那个什么黄实忠。 警察还想找我俩做笔录,我说让我打个电话行么,警察很客气,说您请。结果我刚掏出手机想给杜龙彪打过去,电话就进来了,一看,巧了,正是那小子。 这次没等他说,我先提前问,“彪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儿,“李儿,在哪儿呢?赶快过来,我有重大线索,你肯定有兴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恶有恶报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我问杜龙彪是什么事儿,他又说保密纪律,在电话里不能多说。我只能先说了我的难处,他隔了一会儿又打来电话,说已经和省局的同志说清楚了,我们不会再有麻烦。 果然,我对面的警察接到了一通电话,随后对我敬礼,说没想到我就是李跃洋,转业后还想着惩恶扬善,真该树成楷模…… 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暗自发誓,以后但凡不碰到大的麻烦,绝不再让杜龙彪帮我摆事儿!我这名字都快成标签了,用多了就成了一种人格消耗。 我和黑疙瘩在他“家”里等,最后一波上来的人说,“整个地道都搜遍了,也没看到黄实忠的人影,恐怕那个骗子兼大盗趁乱跑了,现在不知道已经逃到了哪里……” 我说,“我可能知道,能借我一辆车么?性能好点儿的。” …… 那年代的警车大多数都是面包或者老式吉普,真跑起来“叮了当啷”地没比拖拉机快多少,但我们有个优势——至少要比黄实忠那辆破车强。 因此,当我们追上他的时候,他是彻底蒙圈了——开车的小警察多次喊喇叭示警无效后,直接把警车的车头怼了上去,前面那辆破车瞬间就散了架子,俩后轱辘一左一右分道而驰,后保险杠碎成了几大块儿,车身靠着惯性又往前拖行了十多米,等停下来的时候,我们真见证到了“奇迹”的那一瞬间—— 黄实忠坐在驾驶位上,连人带座已经脱离了车体,正在风中瑟瑟凌乱…… 黑疙瘩一马当先,大喊一声“他要跑!”,上去就是一记飞踹,正中黄实忠的面门。 噗!黄实忠一头栽进雪堆里,等被人拉出来的时候,已是鼻口窜血,脸上血糊糊的一片,黑疙瘩不解气还想动手,但马上被赶上的警察拉住了,“谢谢同志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剩下的,交给我们警方来办吧。”黑疙瘩已打了个便宜,气性消去大半,也就乖乖地停了手。 警察在黄实忠的车里搜到了大量文物,盗取国家珍宝这一罪行算是坐实了。估计不是被枪毙,就是把下半辈子都托付给了监狱。 这还没完,没想到我们还有意外“惊喜”—— 省文物局这次同邀好几个单位联合执法,房产部门一调查,发现那片正房好多房产证明都是伪造或者私自涂改的,其中涉嫌违建的房子也不在少数,这下不止黄实忠又多了几项罪名,连那些炒房寻宝的人也跟着受到了牵连,无论是客观上受骗,还是主观上投机都已不重要了,他们花高价买来的地皮价格大打折扣,几乎赔了个底儿掉,都哭着喊着要找黄实忠玩儿命…… 据说,后来警方顺藤摸瓜,把黄实忠一窝骗子都一网打尽,侦破了一系列陈案旧案,也给当地诈骗团伙形成有力打击,为一方肃清不少祸害。 骗黑疙瘩他爸的那个混蛋也被抓了,但一查,骗去的钱财已经被挥霍一空,想短期挽回损失是不可能了,这都是后话,我也是后来听黑疙瘩讲的…… 抓住黄实忠的当天中午,我就和黑疙瘩告别,返回了城里,临走前,黑疙瘩把这两天所得的钱分成两份,把其中之一强塞给我,我又退回去不少,只留了返程的车马费和未来几天的伙食费,他相当感动,紧握我的手,“兄弟,大恩不言谢,你这次不但帮了我,而且又救了我一命,啥也不多说了,咱们日后事儿上见!” 我也拍拍他的肩膀,“老黑,把老爷子照顾好,我回省里还有点儿事儿,以后电话常联系。” …… 在外面忙活这几天,我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林昭莹,那个姑娘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破译电脑上的信息?有没有找到我要的线索?有没有乖乖地躲在旅馆…… 等我着急忙慌地跑回那个小旅馆时,一推开房间的门,傻了——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泡面桶、便当盒、塑料袋和纸巾什么的扔得到处都是,房间里已经发馊了,我四处搜查,不光林昭莹不见了,连她的行李,我的笔记本电脑都没了踪影…… 漂亮!我这是算计了大骗子,但没防住小骗子! 当我正要转身出门的时候,旅店老板又拦住了我,“诶呦,你总算回来了……你那小情人也忒能作了,看这屋子让她造的……正好算算帐吧,打碎窗户玻璃两扇,撕烂被单褥子三张,踹坏桌椅各一只……” 我赔了钱,气呼呼地下楼,站在十字路口刚点着棵烟,就见不远处的大学门前围了一群穿得花里胡哨的小年轻,领头的正是那晚林昭莹傍着的富家子弟,他正和校内几个工作人员嚷着什么,我凑近些,刚听了几句话,就被一人挽住胳膊,“别说话,跟我来。”我扭头一看,大衣大围巾大帽子,把脸挡得差不多了,正是林昭莹…… 她把我带去了一家更小的旅馆,房间内甚至连个卫生间都没有,她一边把笔记本电脑往包里塞,一边跟我说,“这地方也待不下去了,还得换地方。” 我问,“就那么几个小混混,至于么?” 她不吭声,脸色很难看。 我叹了口气,“刚才我听学校的人说,你已经被开除了。” “哼哼,你是不是有点儿内疚?” 我想说,脚上的泡,都是你自己磨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又一想,还有事儿要求她,尽量别把话说太绝,“我想办法让你回学校,只要你还肯帮我的话。”我想好了,如果她答应,我就厚着脸皮去求童教授一次,他在省里学术界很有威望,相信一定能跟大学里的那些老学究说上话。 “哼,学校?我早就没有任何兴趣了——”林昭莹又开始收拾行李,“如果真想帮我,就给我钱,越多越好!”她见我脸色不悦,冷冷一笑道,“怎么?不应该么?”她也有些生气,把一件吊带扔进行李箱里,“自从你出现,我就开始倒霉——同学们相互议论,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出来,说我当年嫌贫爱富抛弃梁放……说我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半夜混进校招待所,跟你这个‘记者’陪睡一宿……说我……”她又把一条浅蓝色的内裤扔进行李箱,语声激动,“总之,我现在就好像什么都没穿,赤·裸裸地站在大家面前,任人嘲笑侮辱!”她最后又捡起一只胸罩,眼泪终于流下来,“甚至,我还差点为你丢了小命儿!” “啊?!”我一愣。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故技重施 听到林昭莹的话,我着实愣了半晌,随后催问,“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回答我个问题!”她抬头看我。 “问!” “你不是记者,不是警察,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我肯定不是坏人,你要相信我。 “那这又该作何解释?”她把那只胸罩举在我面前晃。 我没敢接,想起我曾用它擦过嘴,手感还很不错,“呃那个小林同学,我觉得” 林昭莹突然把胸罩展开,我一下愣住了,上面留着个破洞,我马上抢过来,一看就知道,那竟然是个弹孔! “三天前那晚,我已‘黑’进学校内部服务器,正尝试对梁放的档案信息进行恢复,但很快就被人拦截锁定,如果不是我提前有所准备,撕掉床单拧成绳子从窗户逃走,恐怕等你回来,我已经都臭了!” 我把她行李箱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合上一看,上下都有弹孔,应该是小口径手枪,方便于配装消音器。能拥有这种精巧武器的,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歹徒混混,而且又和梁放扯上关系,我瞬间想到了“灭绝者”。 “看清袭击你的人了么?”我问她。 “没有,我听到走廊有人一间一间的敲房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刚顺到楼下,就见窗后有人朝我举枪,幸好晚上灯光暗,他们没打中我,我当然也看不清他们。” “好几个人?!” “至少三个。”楼里两个,大门口儿一个,旅店的老板娘听到玻璃碎的声音出来看,缠住了楼外那人,我才借机逃走。 “你没报警么?”我问林昭莹。 “我跑到这里就再没敢出去,总感觉有人在暗中找我。”她说,“也没敢给警察打电话,怕再被人追踪。” 对于林昭莹的机敏,我还是很佩服的——一个女大学生在枪火的威胁中,能够沉定自若,这多少归功于她过早浸入社会这个大染缸,而且还是“颜色”很浓c“味道”很重的黑暗染缸,由此,她已初具自我保护的意识和本能我不禁唏嘘,如果她还是学校温室中的一朵娇花,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但是作为学生,她走的路对么?这两种因果自相矛盾,已不是我能解答的范畴。 林昭莹很快擦干自己的眼泪,冷冷对着我问,“还要我帮你么?” 我说,“要!” 她冷笑着瞥我,“好,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会给你个满意答案的。”说着就要翻电脑。 我按住她,“当然不是现在。” “哦?” “也不是这里。” 当我下楼,把学校门外围着的那些小青年儿带回林昭莹面前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惊慌的同时,表情上更多的是愤怒。 她恨恨地瞪过来,“你出卖我!” 曾对她图谋不轨的那个年轻人大笑着去拉她的手,“没想到吧,绕了一大圈儿,你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儿。” 我把林昭莹拽到身后,对年轻人说,“刚才说好的,钱没到手,你别想碰她。” 年轻人对我不屑地笑,“还他·妈装护花使者”他又朝林昭莹说,“就这男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你还跟他?真是幼稚。” 林昭莹眼圈儿有点儿发红,想挣脱我的手,但很快被其他小青年儿围住,她不得不跟着我们下楼。 在走出旅馆的时候,我故意把棉帽压低,带上了口罩,从旅馆到学校大门短短几百米的过程中,我一直警惕地环顾四周,果然,在一处楼角看到了三个闷头抽烟的男子,都用围巾捂着脸,目光却一齐朝我们这边投来,三个人应该本想直接冲过来,可一看到我们被七c八个壮小伙儿围护着,又不得不停下,悄声说了几句,分散开来 我俩上了年轻人的车,林昭莹很不情愿,但也知道再无处遁逃,坐在我旁边,恨得咬牙切齿。 车子启动,我装作无所事事地回头看,那三个家伙跑了几步,见已追不上,截停一辆出租车,忽远忽近地在后面跟着 我让年轻人把车开到闹市区,那里有条商业步行街,其中有几个银行点,我选了人最多的一家走进去,年轻人有些不耐烦了,对我吼道,“你到底在磨蹭什么?!给你现金你不要,非要转账,又想跟我——” 我打断他,“带着那么多钱,火车上我可不放心。” 年轻人冷笑,“穷死的货!” 这家银行点没有人工服务,墙上镶嵌着一排t机,每台机器前都有人排队,我们这十多个人“呼呼啦啦”一进来,他们都回头看,再加上年轻人大声喊,很多人都本能地捂紧口袋。 年轻人等得不耐烦,让随行的手下把排队的众人推开,愣生生抢出一条道儿,人们虽然不乐意,但看着那些凶人凶气的壮小伙,也是敢怒不敢言。 年轻人对自己的横行霸道似乎很得意,掏出银行卡塞进t机,我告诉了他一个账号,他很快往里转了一笔钱,林昭莹站在我身边不住冷笑,“哼,你就值这点儿钱?” 我笑着扭头,“不,是你。”我借机向门口儿看,见那三个蒙头蒙脸的家伙正悄声挤进门。 年轻人把银行卡退出来,刚要去取,我突然喊了一声,“等等,不对!” 他愣愣地看我,“什么不对?” 我动作很快,伸手就捏住了银行卡,年轻人以为我要去强,却没想到,我用力一掰,咔嚓!卡片已被我折成两半,我再往机器里一塞,咔咔咔一阵乱响,t机吞卡故障,发出一阵提示音。 “你c你他·妈有病啊!”年轻人大怒,身后排队的人更是骚动起来,年轻人的几个手下朝我冲来,我一个脚绊踢中一个,那人的身子往前栽倒,正重重撞在t机屏幕上,引起机器大响,警铃大震! 年轻人和众手下晃了,在银行里闹腾,那可不是小事儿,他们扒开人群就要往外跑,瞬间撞得人仰马翻乱哄哄一片,那三个家伙也被冲散了,等到再挤出大门的时候,我早已拉着林昭莹跑出银行,没入人潮人海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金蝉脱壳 我和林昭莹躲在一个小摊前吃糖葫芦的时候,年轻人带着众手下正从人流之中匆匆跑过,我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人问年轻人该怎么办,年轻人说,“火车站!他不是说了么,要坐火车!” 那三个家伙也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转瞬便消失在了远处街口。 林昭莹把剩下的大半串糖葫芦都塞给我,脸上还绷着,但显然已不再有怒气和怨恨,幽幽地怪我,“你就会这么一招么?趁乱就逃!” “嗯,这叫金蝉脱壳。”我咬了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酸酸的滋味里带着一丝香甜,“走吧,快点儿还来得及” “去c去哪儿?”林昭莹愣着问。 松嘉机场是两千年竣工投入使用的,开航以来运客量并不是很多,那年头长途交通工具主要靠公路和铁路,坐飞机的少之又少。林昭莹没想到我会带她来这里,从候机楼往外看,那一架架大飞机让她有些眼花缭乱,她说她也是头一次坐飞机,不知道会不会犯晕,吐在我身上。 我说放心,肯定不会,要吐也吐是别人。 她警惕地回头看我,“你c你又要把我一个人扔掉?!” 我递给她一张纸条,“下机后,有人会接你,你跟他走就是了,以后按他说得办” “我凭什么信你?鬼知道你会不会又把我卖了!” “如果想卖,你绝不止这个价儿——”我把一张银行卡塞进她的手里,“刚才那个混蛋转的钱都在这里了,算是我们正式合作的见面礼,相信用来照顾你母亲,能顶上一年半载。” 她愣了,“你——” “眼下,你在学校待不下去了,短时间内在这个城市也很难有立足的空间,不但之前得罪的人在四处找你,更有几个亡命之徒想要你的命——”我说,“你说得没错,其中有些事儿的确因我而起,所以,我有帮你度过难关的责任和义务,尽量做到保护你的安全,给你提供一切生活上的帮助c工作上的帮助以及资金上的帮助。” 她沉静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你要——包养我?” “大概意思差不多吧,不过,我可没那么龌龊,除了你的专业技术,我不需要你付出其它什么。” “为你工作?” “是合作。”我说,“到了地方,有人会帮你打理好一切,以后你不用再担心吃穿花钱,更不用再担心自身安全,如果对我们之间的合作还算满意,那就继续下去,如果干累了腻了,你随时可以离开,到时候,还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奖金。” 林昭莹直直地看了我半天,“我该相信你么?” “除非你还有别人可以相信。” “你到底是谁?” “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林昭莹坐飞机走了,临上机的时候又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不解。但这个聪明的姑娘再没多问,相信以她的能力和天资,会很快融入我在远方的那个“大家庭”。 目送飞机起飞我才离开,打了辆出租车就往火车站赶,希望能在那帮家伙离开之前赶到—— 其实,我真正在意的是那三个不知底细的“杀手”,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灭绝者”联盟的人,但据事情前因后果推断,多少也有些干系,我本想刚才就把这三个人收拾掉,但又觉得不太稳妥,一是对他们不知根知底,不知道他们暗地里还藏着多少同伙;二是身旁还带着个姑娘,他们有枪,真动起手,我又瞻前顾后忙活不及;第三,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我也不太想过早的打草惊蛇,让他们知道我的根底,所以,我全程都把自己的头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尽量藏在人群中,降低自己的“曝光率”。 我祈祷在火车站能碰到那三个家伙,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可等到了地方又事与愿违,找遍车站的各个角落也不见几人的踪影,倒是看到了还在骂骂咧咧的那帮小青年儿,他们正被警察带走,估计和在银行闹事有关。 我又在车站等了三个小时,依旧毫无收获,最后只能买了车票,踏上归途。快下车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电话,以为是杜龙彪在催我,可一看,是童教授打来的,他简单客气几句,就向我说明了最新的一项研究发现,也正是由那只银制手链和在地下古城拍的照片牵扯出来的—— 根据手链上的纹饰和炼制的手法c样式来看,应该不是出自国内,反倒与东南亚一个小国有关,那儿前几年出土了一批文物,其中多以银制品为主,和我手上的这件如出一辙,至少已深埋地下千年之久。 而照片中那些刻在石柱上的符号,就是当地的一种古代文字,源自于某种祭祀仪式,大概和祈福问卜有关。 那地方有过短暂的辉煌,一个在古籍上记述不多的小型古国曾盘踞数十年,国民信奉黑暗之神,排斥太阳和光明,甚至皇宫都置于地下,以至于无论古时还是今世,对她的发现和了解都如凤毛麟角。 至于为什么会在我国的东北出现,目前还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但童教授已经召集了自己的专家好友,打算一起解开这道世界谜题 当我问到那个地方现在叫什么的时候,童教授似乎在正在地图上找,最后斩钉截铁地说,“美尼。” 随后,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再往那儿跑一趟,但我没给他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下了火车,杜龙彪已经在站台上等了,我还了他笔记本电脑,他笑笑,“我还以为这次又是肉包子打狗了呢,怎么,看来这一趟平安顺利,没碰到什么危险。” 我说,“算是有惊无险吧,现在可以说了么?你到底有什么重大发现?” 他催着我往外走,“先跟我回局里,我带你见个人。” 又弄得神神秘秘的,吊人胃口这毛病他真应该好好改改。 到了警察局,很多人都已经下班了,杜龙彪把我拉进他的办公室,让我再耐心等等,我一边抽烟一边捅咕他的电脑,屏幕一亮,一张放大的照片铺满了全屏,我一愣,那,竟然是外籍雇佣兵的头头——“上校”! 百度一下“秘探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重大线索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我指着电脑屏幕,“彪子,你们抓到他了?要我见的,就是他?!”我有些惊喜,真想抱着杜龙彪亲上两口。 他却摇摇头,“嗨,你就别神经了,这家伙是亡命大匪,外国那么多国际刑警都抓不住,我们区区县级小警局,又哪有那么好的命……不过,我这两天没啥事儿也帮你研究呢,看看能不能锁定他的老窝儿,或者找点线索——他的父母亲戚、姘头情人什么的。” “有么?”我问。 杜龙彪摇头叹道,“光棍儿一根儿,除了手下的雇佣兵,再没有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 难怪,世上再无牵挂的人,做起事来无所顾忌。 我又问杜龙彪,“那你让我见的到底是谁?彪子,我可跟你说,最近我闹心事儿挺多,你别再跟我卖关子。” 杜龙彪从一本案件卷宗里抽出一页纸,扔给我,“李儿,你说我这算不算违规?” “我不说,就不算。”我拿过来一看,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我不认识,名字也很陌生,叫宋海生,简历上还有一些外文,不是欧美语系,我是一个字都看不懂——当然,就算是,我也看不懂。我狐疑地看杜龙彪,“彪子,你又跟我扯啥呢?” 杜龙彪笑着说,“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前几天在‘河旺村’附近拘了几个人么?” 我点头,“嗯,造谣生事的。” “这是其中一个——”他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不查不要紧,一审讯,摸出一件跨国大案!” 一听“跨国”二字,我立马来了精神,杜龙彪却再次神秘地笑,“当然了,审讯录像我不方便给你看,但等会儿他就要押送到我这儿,我可以给你找个适当的理由旁听。”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有,他是外籍人,外国名字叫奈昆,国籍——美尼!” 我心里猛猛地一震——这是这段时间第几次听到这个国家,这个名字了?炮仗临死前说过……“短裤腿儿”小混混提过……就在刚刚,童教授也谈到了“美尼”。 “等会我也不能参与审讯,但已和负责的同志打过招呼了,重点问什么,主要了解什么,应该都会让你满意。”杜龙彪笑着对我说。 在等着旁听审讯的这段时间,我承认自己确实有点着急,这个美尼人奈昆似乎是所有事情的关键,只要他能松口,很多答案都会浮出水面,我甚至有种预感,这个家伙知道的远比我想的要多,我很期待,更有些紧张。 在艰难地等待半个钟头之后,杜龙彪的手机响了,他朝我挑挑眉毛微笑,“走吧,李儿,人到了……” 囚栏里的奈昆是一副标准的南方男人形象,人长得微瘦,皮肤略黑,一脸精明。对于警察的审讯,他表现得很配合,大概是之前已经过几次类似的审问,他对答如流,用的是标准汉语,语意清晰流畅。 不知是不是为了博得同情,他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汉语,同时这也是他的“母语”,他本生在中国南方的某个小城,后来随做生意的父亲去了泰国,几经辗转,最后在美尼定居,为了生意便利,不得不加入外国国籍,“其实,我对祖国还是有深厚弥笃的感情的,请警官同志相信我!”他最后这样为自己贴上“爱国”的标签。 “知道有什么需要交代么?”警察问。 “知道,已经交代了好几次。” “老实点儿!” “我一件一件说!”奈昆连连点头,“的确是我造的谣。其实,我不是想蛊惑人心,扰乱稳定,也是误信他人,以为那个村子地下埋藏着什么珍宝古董。所以传出话——只要谁能找到‘宝藏’,我以高价回收!” “收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我在这地方有个‘生意伙伴’,曾拜托他去村子的古井下探查,结果后来赶上地震,井下都塌了,之后再就没了他的消息。” 警察问,“那个‘生意伙伴’叫什么?” 奈昆眼珠儿滴溜乱转,似乎想胡扯过去,我在房间的角落里淡淡说了一声,“外号‘湖秋’,也是个劣迹斑斑的亡命徒。” 我清楚地看到,奈昆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后瞄向我,却又不敢直视,忙又低下头,连声称是,“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其实,我可不知道他是什么亡命徒,不然,也不可能和那样的人做什么生意。” “恐怕不止吧——”我知道这种场合让我旁听已经是彪子最大的权限了,我本来不应该插嘴,但如果不说,又很难镇住对面那个奸猾的家伙,所以也不得不如此,幸好彪子很理解我,朝负责审讯的警官点点头,示意让我继续问下去。 我说,“你和湖秋他们的‘交易’还有别的。” 奈昆脸色微变,我不等他申辩,继续道,“你知道所谓的‘千年老山参’到底是什么吗?” 奈昆更愣了,直接把目光投向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读出什么,最后又不得不放弃,乖乖地说,“国内的警察同志就是厉害,没想到已经把我的底细摸得这么透……没错,我答应过湖秋,除了文物古董,我还天价收购‘千年老参’,我知道这是违法的,但、但这也是没办法,有人威逼利诱,强迫我这么做。” 审讯的警官问,“谁?” “帕达颂。”奈昆说,“也是美尼人,在当地很有势力,他知道我的血统后,用我父亲和妹妹做要挟,要我回国为他办事……真正想得到文物和山参的人,就是他!” “他想用来做什么?” “这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他,负责传话的只是他的一个‘麻轰’,哦,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马仔’,‘麻轰’负责上下联系,给我提供资金和支持,让我在国内活动,我不敢不遵从,因为家人都在他们手里……” 审讯的警官回头看杜龙彪,示意我在这个问题上还有没有想问的,我点点头,对奈昆说,“你,还是没有完全说真话……”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奈昆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奈昆已经把注意力彻底转移到了我身上,强作镇定,“警官同志,我真的……” “之前在机场的‘交易’,又是怎么回事?”我提到了那个“短裤腿儿”小混混。 奈昆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话,我冷冷道,“知道我们的政策吧……” “知道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从宽,你最多蹲个几年……从严,呵呵,你也知道,我们国家是有死刑的。” 奈昆的眼神里又闪过几种不同的情绪,确实有恐惧,但能看出来,绝不是被我吓住了,他在怕另外的事,我心里一动,打算铤而走险,扭头对杜龙彪说,“杜警官,看来这位是想抗拒到底了,我们也不用再审了,明天一早就打申请,准备和美尼警方联合办案……”我指指奈昆,“把他的资料也传回去,就说涉嫌从美尼往国内走私文物,哦,对了,还要在美尼造造舆论,这能提高联合办案效率……” 奈昆突然变得激动,想跳起来却马上被身后的警察按住,他先是恨恨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又变得很泄气,一屁股坐了下去,哀叹一声,“那、那其实不是什么文物。”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文物,只是一本书,是阿菲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一本书,“短裤腿儿”小混混当时提到这本书的时候,只说上面都是外国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而现在,答案应该就在奈昆的嘴里。 果然,奈昆垂头丧气地说,他在机场“交易”的是一本乐谱,里面收集了当地很多民谣民乐。 我冷笑,“一本乐谱?会有人费尽心思,花大价钱买它?” “我也很好奇啊,特意翻开看过,可里面真的没夹藏什么别的东西——”奈昆抬头看我一眼,咬咬牙,“那本书,是我无意中从帕达颂那儿偷来的,他绑了我家人,我想去救,但人没救成,却在他的保险柜里发现了这么一本,当时我看他那么大个保险柜里就放着一本书,就觉着应该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所以,为了报复他,就给顺手偷出来了。后来回到国内,没想到通过关系还真联系到了买家,我、我就卖了……” 这事儿真被我诈出来了——原来奈昆真正怕的是帕达颂知道是他偷的书,那样不止他完了,一家老小也得跟着遭殃。 奈昆又想起来,这回是想往下跪,当然又被按住,他哭丧着脸儿说,“我请求警官同志能救救我的家人,如果你们答应,我就再汇报一条线索。” “你在讨价还价么?”审讯的警官怒道。 “不、不敢——只是希望……” “只要你肯配合,我们会积极与美尼当地警方联系,设法解救你家人的。”杜龙彪接口道。 没想到奈昆脸色又变了,“千、千万不要!帕达颂在当地势力太大,可能当地警察早已跟他串通一气……唉!” 杜龙彪沉默一会儿,“放心,我们有我们的办法,你只管交代实情……况且,现在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帮你?” 奈昆颓唐地低下头,似乎心里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忽而又抬起来,“好!我愿意和你们配合!帕达颂身上的那些秘密我不清楚,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谁?” “鲍比洛夫,一个东欧人——”奈昆说,“我去帕达颂老巢救人时,曾躲在他的会客室,当时他接待的就是那个人,说的话我听到一些,除了互相的名字,好像还提到了‘文物’、‘银器’、‘地下古城’、‘神庙’什么的……” “地下古城?!”我一怔。 “对,帕达颂还说,交易达成后,会给鲍比洛夫一大笔钱。” “什么交易?”审讯的警官问。 “他们没说……不过好像约定了,交易时间在年底前后,今天多少号?快元旦了吧,嗯,应该也就是这几天。” “那个东欧人呢?还记得形貌特征么?” “长得五大三粗的,标准的欧洲人,具体什么样儿吧……”奈昆无奈地笑,见杜龙彪瞪起眼睛,又连忙说,“我还有些印象,应该能帮你们画像。” 说到这儿,奈昆能交代的也都差不多了,再问也是那么两句。杜龙彪小声问我“够不够”,我摇摇头,“越牵扯人越多,更乱了。” 他拍拍我肩膀,“别急,你忘了咱们以前上刑侦课就是这样,抽丝剥茧、层层分析,这样才能找出最后的真相。” 我叹了一声跟着他们往外走,心里正想把所有的事情捋顺一下,可被押着的奈昆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往一处看,看守的警察刚想催他,他却惊呼道,“啊,就、就是他!” 我顺着看去,杜龙彪办公室的门开着,奈昆盯着的,正是他的电脑屏幕。 杜龙彪把奈昆拽进办公室,指着电脑,“谁?你说这是谁?” “那个东欧人!鲍比洛夫!”奈昆用手把屏幕上的照片挡住一部分,“只是他当时没有这么重的胡子,对,蓝眼睛、大鼻子,错不了!就是他!” “上校”竟然也和这事儿有关系?! 我一把抓住奈昆的脖领,“你刚才说,他们的‘交易’就在这几天?” 奈昆吓了一跳,“是、是啊,帕达颂特意提过,要请他参加元旦的庆祝活动,在美尼,元旦前后是我们最传统的大节日,当地人叫‘克安节’。” 这下,画像也不用了,有了现成的,我心里不知道该是惊喜还是惆怅——事情渐渐清晰了,几条混乱的线索终于全都指向了一处,那就是美尼;指向了两个人,一个是“地头蛇”帕达颂,一个是“上校”鲍比洛夫。找到前者,可以弄清楚很多事,找到后者,也就有了童柳的下落,但这有个先决条件——必须去一趟美尼…… 晚上,和杜龙彪喝酒的时候,他问我,“你决定了?再跑一趟国外?” 我笑着说,“那咋整,就这命了。” “这真的就是你的‘命’么?”他端着酒,有些微醺,“想没想过,换个活法。” “试过。”我说,“但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饭店的门开了,走进了一个熟悉的窈窕人影,我一愣……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计划 ,最快更新秘探最新章节! 秦雪彤穿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把自己包裹得像只高贵的比熊。她没看到我,亲昵地挎着一个脑大肠肥的中年男人,款款进了大厅,最后在一处灯光最为昏暗的角落里坐下。 “什么叫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杜龙彪给我倒满酒,这是我们这回相聚后,为数不多的一次独处,他又喝了不少酒,看样子早就憋了一肚子话,“什么关?声关死关,还是情关?” 我不接话,轻轻摇晃杯中的酒。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做……”他又说,“当年我们都犯下一些错,我们也都尽力地去弥补,但说实话,你的付出太重了,如果童柳真的在世,也不会想让你再为她冒险。” 我抿了口酒,很辣,一溜热线从胸膛中划过。 “李儿,其实你自己也明白,就算欠童柳的,你也还清了,你们才在一起相处了短短一个月,哪会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他见我开始瞪他,沉沉叹了一声,“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更多的是责任和愧疚,但这玩意儿咱不能背着一辈子是不是?我真怕你哪根筋一激动,就把自己的小命儿赔进去了。” 我皱皱眉,举起杯,“喝酒。” “李儿,这几年你变了。”杜龙彪摇头道。 “你不也是变了。”我说,“我们的彪子同志变得更加成熟、更加聪明、更加……”我也想换个话题。 “但你变得,已经让我不认识了。”杜龙彪突然打断我。 “是老了吧……”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有寒光闪过,但稍瞬即逝。 “我听说前几天那一趟,你很早就发现了外籍雇佣兵的踪迹。”杜龙彪死死盯着我。 “是吓了一跳,他们都是亡命之徒。” “但你在电话里没跟我提起过……”杜龙彪说,“现在我不得不这么想——你当时是有意隐瞒,就是想找机会,在荒山野林里,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干掉!” “诶——这种事儿可别瞎说!”我白了白他,“你当我是特种部队还是职业杀手?人家那可是支雇佣军!” 杜龙彪把目光从我身上挪开,又开始喝酒,“李儿,对于那些恶贯满盈的家伙,如果换做是我,也恨不得给他们来一梭子,但我,最多也只能是想想……我不敢说你做得对不对,可放在以前,你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定还会有很多备选项,不会只以结束别人的生命告终,李儿,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朝杜龙彪笑笑,“我也很想知道。” 杜龙彪还想问,我用酒堵住了他的嘴,越喝越多。 我和他喝到了快凌晨才起身埋单,临走的时候,角落里的秦雪彤还没走,她把那个肥胖男人灌多了,自己正黏在男人身旁,亲密地耳语着什么。男人长得虽其貌不扬,但很明显能看出对秦雪彤很好,一直目光如水的温情脉脉,绝不是那种色心色意的原始欲·望。 这样挺好的,我在心里说,轻叹一口,为他们买了单。杜龙彪朝我直抱怨,说你这人越来越不靠谱,坑兄弟的钱,拿去用来帮别人付账了,行!等以后你发达了,我找哥儿们黑死你…… …… 我还不能马上赶去美尼,一是有些出境手续还需要些时间;二是杜龙彪在帮我完善这次一次出行计划;三是我也需要提前做些功课——美尼语属于东南亚小语系,和泰语有些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我到了当地,可能连吃饭打车都无法交流,所以只能找来资料恶补一番,最起码也得懂一些简单的常用单词,不至于别人把我卖了,我还在帮人数钱。 我特意给“木哥”打过电话,让他帮我留意那边的人际网络,看看行内有没有可靠的向导。大半天后他给我回电话,“没有,我认识的那几个都已经接了别的活儿,倒是有俩不太可靠的,你要不要?” 不可靠的我还敢用么?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了。 说是这么说,但我很清楚,一个人的冒险不叫冒险,叫自杀,我趁着距年底还有些时间,得好好物色物色同行的人选。 那两天,我把自己窝进旅馆里不出门,一方面尽量多休息,一方面找来美尼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等相关资料,反复琢磨研究,谋划计划。身体是得到了充分的恢复,但脑袋就累坏了——且不说地理人文方面的,光是他们的语言就让我彻底懵逼了,教学磁带里发出的声音好像是人嘴里含了一块儿糖,每次要吐出来的时候又“吸溜”一下抽了回去,给我的心脏卡到半当中,整的没着没落的。 三天后,我接到了林昭莹的电话,说她已经安全到达目的,新环境她需要慢慢适应,新朋友她需要慢慢相处,至于什么时候能帮我解开梁放的秘密,她说,也得慢慢来,还是那句话,看她心情。 我说,“我倒不急,着急的应该是你,那几个追杀你的家伙说不定正在满天下找你,你揭开谜底,也就是救了你自己。” 她不嚣张了,气哼哼地嘟囔一句就挂上了电话。 在杜龙彪的推动之下,我出境的手续很快办利索了,同时,他也给我查清了一些细节—— 奈昆和那个“地头蛇”帕达颂及其手下并没见过面,之前一直是通过他的妹妹塔梅雅在中间传话,这算是一条好信息,我可以假借奈昆之名,与帕达颂直接见面,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另外就是,杜龙彪通过省局的关系,联系上了美尼一位国际刑警,对方承诺,如果在关键时刻,可以给予我适当的帮助,当然,那要在法律约束的范围之内。 一切准备就绪,我决定在第二天一早直飞上海,再由那儿转机奔赴目的地。当天下午,我谢绝了所有的饯行酒局,只想再好好休息休息,顺便捋顺一下此次的计划。 下午两点,正当我想得头昏脑涨,渐欲睡去的时候,一通电话把我弄精神了,是秦雪彤打来的,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结婚了,婚礼,你参加不参加?”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巧合 我还在发愣,秦雪彤就又来了一句—— “首先,谢谢你前几天为我埋单其次,我也想问你,都看到我了,为什么不打个招呼?” 我更是无言以对。 “月底,我结婚,正好还有半个多月,你可以提前准备准备礼金,过去那么熟,你肯定不会空手来的哦。”秦雪彤又说。 “那真得好好祝福你,准新郎我见过了,小伙子人不错。”我说。 “你窝囊人呢是不是?他都快小伙子他爹了。” “关键是人老心不老”我好想接句“老牛吃嫩草”,但没敢往下顺。 “是啊,心态很好,最关键的,对我好。”秦雪彤又道,“先别说没用的,你到底来不来?” 我说这恐怕真够呛了,我明天就得走,去上海办点事儿。 “是想逃避礼金吧?”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当然,人不到,礼不到,祝福一定会到的” 我能听到她那边恨得直咬牙,“李跃洋,你说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种人!” “这样吧——”我想出了一个应急之策,“我给你打张欠条,等到我办喜事儿的时候,你把欠条撕了,就算是给我随了礼,咱俩正好债礼两清省得你我都麻烦。” “你”秦雪彤在电话那边憋了半天,挂上电话之前,诅咒了我一句,“我祝你一辈子找不着媳妇,永远欠我一份儿!” 我苦笑着摇头,刚放下手机,外面就有人敲门,我一愣,秦雪彤不会真的这么执着吧,直接上门“兴师问罪”?! 我把门开成一道缝儿,等看清来人后又是一愣,“老黑?!” 黑疙瘩呲着白牙朝我笑,“兄弟,没想到吧,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我把他让进屋,一边给他泡茶,一边问他这是办什么事顺道顺我这儿来了。 黑疙瘩说,“确实是办点事儿,我把老爷子送乡下亲戚家了,之前协助文物局和警方办案得了一些奖金,都给了亲戚,让他们帮着照顾老头儿,我这不寻思马上就要下乡走医了么,以后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着兄弟你,就过来最后打声招呼”他边说,边在我房里转悠,看到墙上贴着的那一大张东南亚地图,驻足思忖片刻——那上面已被我图画得乱七八糟,还用摁钉按着几张照片,有“上校”鲍比洛夫,奈昆和他的妹妹塔梅雅,墙上列着人物关系,一条条箭头都指向了一处。 我问,“你家老爷子怎么样了?” 他说,“好多了,不再糊里糊涂地总胡言乱语了,也明白事儿,就是心疼被骗去的那些钱,整天唉声叹气的,愁得脸儿比我都黑。” “等过段时间吧,我手头宽绰点儿,也帮你想想办法。” “那可使不得!”黑疙瘩接过茶杯,“我把你当过命的兄弟,你可别跟我来这个,亲哥们儿还明算账呢,咱俩之间要是一扯上钱的关系,那兄弟可能都不好做了。” “总不能让老爷子就这么窝囊着,时间长了恐怕又得憋出毛病。” “我这不出来想招儿挣钱了么?没事儿,我骗我爸说最近接到了一个大活儿,城里有大户人家请我去看病,多碰十个八个这样的,咱损失那钱就回来了。” “老爷子也信?” “不信咋整,人活着,怎么都得有个指望吧。”黑疙瘩喝了口茶,目光无意中落在我的桌案上,“诶?兄弟,你咋还有这闲情逸致呢,学美尼语?” “你还懂美尼话?”我一愣,转头看他。 “半吊子吧,能听会念不会写,也是跟那个外国老游医学的。”黑疙瘩说。 如果不是跟黑疙瘩有过过往,我甚至得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接近我,怎么这么巧,连这小语种他都会。 “其实学这玩意儿并非我本意——”黑疙瘩继续说,“那个老外对各国各地的土方医术尤为关注,其中不免碰到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奇方巧术,咱东北的跳大神儿,他就曾深入研究过,竟然还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论,说跳大神儿有些也并不全是骗人的把式,‘作法者’会给病人一些正面的心理引导,就好像在说,‘你能好,你肯定能好’,这就有点儿像是心理学中的心理暗示,对于一些有小病小灾,或者是有心理疾病的人,这起到了引导正确方向的作用,再加上喂服一些土药,有些人的病,还真就好了” 这一点,我不反对,有心理学家曾做过类似的实验,对一组病人说,“刚刚你们吃的东西是慢性毒药,再过几天,你们都会中毒身亡。”对另外一组病人说,“刚刚你们吃的是刚问世的特效药,再过几天,你们都会病体痊愈。” 结果几天过去了,两组人的身体果然有了巨大的变化,“中毒”的那帮个个病恹恹,比原来更严重了,“吃特效药”的那些,精神大好,连身体各项机能也是快速好转。 后来大家才知道,其实,两组人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没有任何药性,甚至都不比窝窝头有营养这就是心理暗示的神奇作用。 “后来,那外国老游医更喜欢琢磨这些奇方怪术,尤其对传名甚盛的蛊术和降头感兴趣,我当时就觉着他‘学’偏了,怎么研究上了乱力怪神那些东西?他却说,在科学不能解释的时候,那是神怪鬼论,可要是一旦揭开它们神秘的面纱,那这些有可能都将为人类和医学所服务”黑疙瘩说,“为此,他曾在泰国等地考察了七c八年,还有附近的一些东南亚小国,他也都走遍了,所以自然早熟悉了那周围的语言,他研究得多,我一来二去也就跟着学了不少。” 我偷偷瞄着黑疙瘩眼睛,发现他看了看桌上,又去看墙上的地图,毫不做作,应该不是心藏鬼胎。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兄弟,你是不是又要出去探险?!” 我甩开他,“没你的事儿。” “不行!你可别丢下我!”黑疙瘩的眼睛里在放光,“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带上我,我家老爷子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可就靠着这一把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巨侠走好 笑书逝远去,飞雪再无芒。 绝藏十四典,此后落书荒。 几十年主流,几代人食粮。 思想之厚重,博学之遨广。 在地已成神,在天续侠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巨侠走好(二) 飞狐隐去无踪迹, 雪山遗下爱万千。 连城刀祖挡不住, 天龙三义结孤胆。 射雕为雪靖康耻, 白马西风啸上官。 鹿鼎谁夺问七美, 笑傲琴箫奏合圆。 书剑二子皇凡气, 神雕情起终南山。 侠客一令原是壁, 倚天再看屠龙断。 碧血家仇继承志, 鸳鸯护镖两相难。 金戈铁马九四载, 庸字可解天地宽!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巨侠仙逝,神作永留。 无名小辈木敬先生一路走好!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