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年史》


正文 第一章 不走寻常路 结识同路人

    春暖花开的季节即将过去，气候已变得非常炎热，日头毒辣的照着大地，荒芜的野土中遍布着绿huáng sè的杂草，自从修建官道后，寻常人根本不会经过此处，不走寻常路的王七肩上挎着个包裹，脸上包上一层白布，踏着浓密的草根，满头大汗的迈动酸软的腿脚。好想找个凉爽地儿趴上一趴，冷却冷却自己滚烫的身躯，举目四方，起伏的坡地上光溜溜的一棵树也没有，吐了口气，盘算下路程，王七只好咬着牙继续行路。</p>

    </p>

    走了不知多久，远远看见一片小小的阴影，王七大喜，三步并着两步走，飞快的向目标靠拢，走近后，王七有些失望，不过是一棵早已枯死的歪脖子树，有总比没有好，顾不得树下已有先来者，王七一屁股坐在地上，斜靠树身，拿起腰间的葫芦，“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几大口水，浑身上下马上透着几许凉爽，原先的燥热也消失大半，满足的shēn y一下，他闭上双眼，假寐起来。</p>

    </p>

    眯了一会，王七的疲劳去了不少，惬意伸伸懒腰，hu一 d一ng着全身上下的筋骨，忍不住打量起旁边的路人。不知道是哪里的公子哥，衣冠华丽，手里拿着把扇子拼命的摇动，那做派，分明是典型的富贵人家，偏要来这荒郊野外，也不怕被人当成肥羊宰了，王七并不认为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会打劫自己这个穷鬼。</p>

    </p>

    腹诽几句，正要收回目光，对方却扭过头，朝自己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收起扇子，双拳一抱，行了个无声的礼节。王七也浮起笑容，回敬一礼，这家伙倒也不像一般富家公子遇人两眼望天，鼻孔朝上的混账模样，心里甚是舒坦。抬头看了看天色，王七整理好衣衫，准备继续上路，这时，那富家哥们突然开口道：</p>

    </p>

    “兄台，有缘相逢，不如结伴同行可好？”</p>

    </p>

    看着对方身上用上好丝绸织成的长衫和脑袋上束发的银冠，这种人一般来讲，大多喜欢显得高高在上，王七不想惹麻烦，客气的婉拒了对方，</p>

    </p>

    “我是个粗人，不敢折了公子的威风。”</p>

    </p>

    “什么威风不威风的，出门在外，要靠各路朋友照应。”</p>

    </p>

    对方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姿态摆的很低。</p>

    </p>

    最终还是和富家哥儿结伴而行，一路上，两人拉起了家常，对方说起自己以前经常出门游历，此次是头一回南下，想领略江南的湖光山色。王七也说自己以前到京师谋生，xg 的进了翰林院一个学士的府上做差，一干就是十年，前不久那翰林外放，自己辞掉差使，只身一人南下。对方一副怪不得如此的样子，在翰林学士的家里待了这么多年，言谈举止才会这般有条不紊，的确是这个理。</p>

    </p>

    “原来兄台在京师住了这么久啊，在下从未进京，有机会很想去见识一番。”</p>

    </p>

    洛宇洛大公子满脸羡慕，王七哈哈一笑，直言京里居住生活不易，论起繁华程度好像也比不上江南，洛大公子认为，京城是京城，江南是江南，两处各有千秋，不能一概而论，王七点头称是，觉得对方言之有理。</p>

    </p>

    “洛公子为何放着官道不走，偏偏走这荒道上，以公子的形象，难道不怕遇上匪人？”王七很是好奇。</p>

    </p>

    “无妨，我辈既读圣贤书，遇事当以德服人，坚持用真理说服人。”</p>

    </p>

    “哦佩服佩服。”</p>

    </p>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洛宇眼神一亮，神秘的对王七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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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兄久在京城，一定知道京里的风向动静了。”</p>

    </p>

    “动静，公子你指的是哪一方面？”</p>

    </p>

    “我向来对有当代诸葛孔明之称的那位极为仰慕，王兄对此一定知之甚多。可否告之一二。”</p>

    </p>

    “诸葛孔明？诸葛孔明不是病逝于五丈原了吗。”</p>

    </p>

    王七随口忽悠一句，打算装糊涂，洛大公子不容他躲过，立马逼问，</p>

    </p>

    “兄台莫要岔开话题，在下说的人活在当代，就是宫里那位。”</p>

    </p>

    啊！王七下意识的环顾四周，除了自己二人外，再无他人，他紧张兮兮的劝告洛宇，</p>

    </p>

    “洛公子，祸从口出啊，这话哪能说得的！”</p>

    </p>

    “怕什么，此处只有你我二人，难道王兄想去官府告密？”</p>

    </p>

    洛宇三两句便把王七堵的直翻白眼，这家伙真不怕死，要不现在就把他剁了，免得放出去招祸。王七恶狠狠的想着，面上做出一副苦相，</p>

    </p>

    “洛公子，我自然不会告密，可这种闲话也不是光天化日下能够谈论的，凡事只要牵涉宫里，不听c不看c不问c不说才是最好的做法，万一碰上居心不良的，岂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p>

    </p>

    洛宇听得不住摇头，半是戏谑半是诚恳的说道：“宫中的主人高高在上，只要百姓不造反，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我知道王兄是善意的提醒，我正是相信王兄的为人，才会畅所欲言”</p>

    </p>

    “你我萍水相逢，我还是要提醒公子你一句，出门在外，小心无大错。”</p>

    </p>

    不怕死的洛大公子认为，慧眼识人的他，与王七虽是初见，但看得出王七是坦荡君子，不会干下那等卑鄙无耻的事，再说了，老百姓嚼嚼上边的舌头，是很正常的。</p>

    </p>

    眨眨眼，王七笑嘻嘻的说道：</p>

    </p>

    “洛公子拍我马屁，可是一钱银子也赚不到的。”</p>

    </p>

    两人哈哈大笑，洛宇突然回过神，不满的大叫：“王兄好奸诈，绕着圈儿的不答在下的疑问！”</p>

    </p>

    “哎哟，被你看出来了，恭喜，恭喜”</p>

    </p>

    正有说有笑，洛宇眉头一皱，片刻，远处传来时有时无的马蹄声，他奇怪的摇摇扇子，按说骑着马的应该走官道，为什么跑到这荒郊野外，王七也是疑惑不解。</p>

    </p>

    “大概赶时间？”</p>

    </p>

    马蹄声逐渐清晰，过得片刻，三名大汉骑着马匹小步的在草地上穿行，看见前方有人，互相看了几眼，将马步放缓，这三名汉子武人打扮，各个精明干练，透着一股剽悍气息。两拨人相互打量对方，不过骑马的汉子擦身而过后继续前进，王七松了口气，这些人都不是善类，还是早早赶路，却瞧见洛宇隐隐有兴奋表情，被王七看见，干笑两下。</p>

    </p>

    后方的马蹄像是回转，听见某人打了个唿，三匹马突然加速，刹那间散开，将王c洛二人团团包围。</p>

    </p>

    洛宇脸色一沉，拱了拱手，问道：</p>

    </p>

    “阁下有何指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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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天降狂贼匪 皆是盘中菜

    为首的家伙狂笑一声，抽出刀刃，高声大喊：</p>

    </p>

    “他娘的！逮住两条肥羊，弟兄们可看好了！”</p>

    </p>

    王七脸色有些发白，洛宇却镇静自若，朝三人行了一礼，</p>

    </p>

    “几位，我等身无财货，还请各位高抬贵手。”</p>

    </p>

    来人理也不理，只是兴奋的对同伴笑道：</p>

    </p>

    “山里憋了好长日子，就在这里干上一票，权当松松筋骨。”</p>

    </p>

    “不晓得有没有油水！”</p>

    </p>

    “管他的！大不了先宰了旁边这厮，再把这兔儿爷卖到相公园子里，又是一笔进项”</p>

    </p>

    “这小子，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先弄回去让好这口的弟兄们乐呵乐呵，等赎人银子到手再打发咯”</p>

    </p>

    “恐怕卖不到好价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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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七有点吃味，扮相好的待遇就不一样，自己到哪里都是路人甲乙丙，真他娘的不爽。三人张狂大笑，洛宇阴沉着脸，好声好意的继续相劝，</p>

    </p>

    “各位不过求财，我们愿意留下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离去后一定不会对外透露半句，做人当留有余地，以免”</p>

    </p>

    “你这酸子，，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自己绑了，免得爷们动手。”</p>

    </p>

    “嘿，赶紧脱光了，先让爷爷快活快活”</p>

    </p>

    劝解没有任何效果，贼人们粗暴打断洛宇的话语，洛大公子的眉头已经皱成川字型，片刻又恢复原状，嘴角上翘，当即冷声一哼，整个人身形晃动，为首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从马背上飞出老远，躺在地上像条死鱼。</p>

    </p>

    另一人也只是堪堪举起刀，不知怎么回事，跟着直挺挺的一头摔倒在地，最后一人大惊，好歹身手不弱，“唰唰”的连砍几下，对方如同鬼魅般闪过，那人见势不妙，哪敢纠缠，疯狂的催动马匹，走得几步，洛宇平地而起，一个华丽的侧空翻，跃过头顶，顺手在他的肩背上点了一下，那人只觉浑身力气泄的干干净净，和同伴如出一辙的从马背上栽倒在地。洛宇轻盈落地，脸不红气不喘。</p>

    </p>

    “原来这就是洛公子的以德服人，公子用真理说服人的本事令我大开眼界！”</p>

    </p>

    王七面上带笑，没有惧怕的神情，洛宇有些诧异，听到这话难免洋洋得意，但还是谦虚的口称过奖。</p>

    </p>

    “公子你有如此身手，不用去当那兔儿相公，只消在街头巷尾耍上一耍，便可衣食不愁。”</p>

    </p>

    见不得洛宇臭屁的模样，王七忍不住刺了一句。</p>

    </p>

    “王兄哪里话，在下从不靠脸混饭，在下凭的是真本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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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看那三个不知死活的匪类，为首的家伙第一时间被打下马，洛宇出手重了些，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剩下的两个还好，除了骨头断了几根。</p>

    </p>

    死掉的贼人草草拖到一旁，两名受伤的捆了个结结实实，三匹马被拴在一起，洛宇看了一眼，有些不满，都是劣马，当不得大用。王七拿着贼人身上搜出的财物，没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也就二三十两银子，洛宇不要，王七便统统塞进自己的腰包。</p>

    </p>

    两个受伤的家伙萎顿的盘坐在地上，口里都被塞着布，用怨毒的目光狠盯着走近的洛c王二人，洛宇弯下腰，半蹲着，视线落在两人脸上，半响，他轻轻开口，</p>

    </p>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愿意讲的点点头。”</p>

    </p>

    两人不动，只是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洛宇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在其中一人身上飞快的点了几下，那人顿觉全身剧痛，痛苦的“呜呜”个不停，片刻忍不住在地上翻滚扭动，洛宇侧过身对着另一人，拔掉他口中的布，神色淡然。</p>

    </p>

    “说吧，把你们的来龙去脉讲清楚。”</p>

    </p>

    看见同伴在地上翻滚痛嚎，对方脸色惨白，精神终于崩溃，</p>

    </p>

    “我说我说”</p>

    </p>

    三人是流串北方数省的独行大盗，原本互不相识，不过在近日被某个势力招募，开出的价码都很丰厚，想想自家时时餐风露宿，日子过的苦哈哈，有这么个好价钱，给谁卖命不是卖。他们窝点在离此地不远的某个山坡中，共有七八十号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山上待久了，虽说吃得饱，但行动受到严格限制，无事不得出寨，生活渐渐无趣，又要时不时的接受训练，这次大伙儿央求着上边，让自己三个会骑马的出来打打野味，看见荒野地的二人，忍不住犯了老毛病，随后碰得头破血流，另一个家伙也扛不住全吐了，他们说的大致相仿。</p>

    </p>

    背后好大的势力，能招募七八十号悍匪，想要干什么！这帮人耗费可不少，看来这江南地面不太平啊。王七心下肃然，洛宇倒是大大咧咧，不当一回事。</p>

    </p>

    见再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洛宇转头瞧瞧王七，王七目光涣散，好似心不在焉，洛宇想了一下，双拳忽动，齐齐地打在两名贼人心窝。</p>

    </p>

    出手干净利落，王七反应过来，回神一看，惊讶c恐惧c不甘交替混合在对方脸上，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怒睁，王七有些讶然的瞧向洛宇，</p>

    </p>

    “王兄认为在下不该杀他们？”</p>

    </p>

    “杀就杀了，少些麻烦也好，再说，这两个家伙shā rén如麻，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就算为那些冤魂报的大仇吧。”</p>

    </p>

    王七无所谓的态度，让洛宇有些惊奇，</p>

    </p>

    “我很好奇王兄在京师的过往，一定有大造化”</p>

    </p>

    笑了笑，王七看着两具尸体，话题却是转开。</p>

    </p>

    “依洛公子看，他们说的事咱们管不管”</p>

    </p>

    “自然要管，几十号凶悍匪徒选择伏击的，一定是大人物，这件事咱们做成了可有大大的好处。”</p>

    </p>

    洛宇兴奋的握拳，王七苦笑，</p>

    </p>

    “好处也许有，可我不像洛公子你能飞天遁地，我就是一普通百姓，搞不好好处没捞到，小命却丢了，这个险不好冒呀！”</p>

    </p>

    “不好冒，不等于不能冒，说什么也要做上一做。我准备潜入贼人所在地，先找机会令其大乱，然后浑水摸鱼，干掉为首之人，再寻机脱身，此计甚妙，哈哈”</p>

    </p>

    听完如此疯狂的计划，王七目瞪口呆，急忙反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感情这洛大公子真当自个刀枪不入，无所不能，想干啥啥都能成。</p>

    </p>

    “诶，王兄有所不知，我自小苦练功夫，却一直找不到施展的时机王兄还是去大人物那边报信，可别误了发财”</p>

    </p>

    看洛宇跃跃欲试的样子，王七摇摇头，无奈的说道：</p>

    </p>

    “洛公子是要我白捡这大大的好处啊，唉也罢，我照此bàn li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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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找到目标后 疯狂是主家

    太阳快要落山，晚霞将天空染成血红，一队人马徐徐地行走在官道上，为首的头领点起火把，二十多名精壮汉子错落有序，紧紧地护柱一辆简朴的马车，马车后边另外用骡子拖着一辆板车，车上放着硕大的xiāng zi，xiāng zi贴着封条，外加一把沉重的大锁。整支队伍安安静静，只有马匹在不时的嘶叫。</p>

    </p>

    护卫首领抬头看了看，大约已过戌时，天色还有亮光，扭头大声呼喝，</p>

    </p>

    “弟兄们，再走一段，咱们找个位置歇息。”</p>

    </p>

    众人齐喝，许多人在心里思量着这趟差使未免奇怪了些，接上马车里的那位便匆匆上路，走的又是偏僻侧道，一切都神神秘秘，有人悄悄瞄了眼xiāng zi，感叹不知装着何样的黄白之物。马车里，一名小侍女倚着车窗昏昏欲睡，正座上坐着这支队伍的主人，黑色纱围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令外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态。</p>

    </p>

    天边只剩夕阳的一抹亮色，队伍在官道旁的某处空地上歇息，马车上的两名女子在点燃的篝火边落脚，护卫们摆出一个防御阵型，将二人围在中心，一切井井有条。借着时明时暗的火光，半数分人警戒，半数分人迅速掏出干粮充饥，小侍女也大口大口的吃着难吃的东西，显然饿坏了，主人却没有进食。</p>

    </p>

    “哎呀！”</p>

    </p>

    不远处突然传来异动，护卫们立即有了反应，各自将刀刃抽出一半，片刻有人大声回应，</p>

    </p>

    “人抓住了！”</p>

    </p>

    首领皱着眉头，起身迎上，一个狼狈的男子被押了过来，男子嘴里大叫：</p>

    </p>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p>

    </p>

    一把揪住对方衣襟，首领厉声喝道：</p>

    </p>

    “说，鬼鬼祟祟想干啥！”</p>

    </p>

    “各位英雄好汉，不要冲动，我我是来报信的。”</p>

    </p>

    洛宇和王七从匪徒口中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讯息，这几天他们要做笔大买卖，点子很扎手，上头打算全力对付，搞一出突然袭击，据说目标过几天就到。两人商议后，王七骑着缴获的马匹，往推测出来的方向赶去，很快便上了官道，一路上没看见大队人马经过。</p>

    </p>

    顾不上疲劳，王七赶着马儿沿官道前行，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他望见远处的火光，似乎有许多人聚在一起，王七吃不准是不是目标，靠近徘徊，被警戒的游骑发现，不由分说给拉下马，连拖带拽的押了进来。</p>

    </p>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p>

    王七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只是说自己不小心听到了贼人的阴谋，洛宇的事一字未提，听完王七的话，所有rén iàn面相觑，想起此行的诡异，视线不由得向安静坐在中间的那名女子移去。首领脸色难看，恶声恶气的说道：</p>

    </p>

    “老实交待，你小子说的是真是假？”</p>

    </p>

    “不知道。”</p>

    </p>

    “嗯？你敢糊弄咱爷们，老子要你好看！”</p>

    </p>

    大喝一声，首领拔出腰刀，架在王七的脖子上，王七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p>

    </p>

    “老子再问你一句，你说的是真是假？”</p>

    </p>

    王七眼泪都快下来了，可怜巴巴的哭丧着脸，</p>

    </p>

    “这位爷，我把听到的都给你们说了，至于是真是假，我是真的不知道啊”</p>

    </p>

    首领看着王七不像说谎的样子，收回刀，快步走到女子身边，弯下腰，低声说了几句，一个带着磁性，略感嘶哑的嗓音从女子口中传出，</p>

    </p>

    “十有是了，事先已经采取措施，可还是”</p>

    </p>

    “那咱们还是退到安全的地面，再找一队官兵，有官兵护送，贼人便不敢打咱们的主意。”</p>

    </p>

    首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周围七嘴八舌的一片附和，女子没有出声，周围逐渐安静，大家都瞧着女子，等待着主家的决定，女子转身对旁边站着的王七施了个万福，</p>

    </p>

    “这位先生，多谢你及时报信，让我等免去一场灭顶之灾，小女子代表大伙向你道谢了。”</p>

    </p>

    王七连连摆手，口中说着“不敢不敢”，顿了顿，女子又是开口，</p>

    </p>

    “这位先生是当事人，小女子想听听先生的意见。”</p>

    </p>

    “哦啊！”</p>

    </p>

    王七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转眼望去，周围众人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他摸摸后脑勺，硬着头皮干笑两声，</p>

    </p>

    “既然姑娘这样讲，那我就出一个主意，大家都是老爷们，都是大大的英雄好汉，是英雄好汉，就不应该退让，豁出去跟贼人们拼上一场”</p>

    </p>

    话没说完，周围顿时炸了锅，有人跳着脚破口大骂，</p>

    </p>

    “你他娘的，让老子白白送死，老子去你的八辈祖宗”</p>

    </p>

    “就是，咱们二十几个对七八十个，打得赢个逑”</p>

    </p>

    “要交待了咱家里的孤儿寡母谁去养啊，你小子可真厚道”</p>

    </p>

    </p>

    </p>

    吵闹声彼此起伏，王七讪讪的低下头，躲避着众人恶狠狠的目光，首领脸黑的像煤炭似的，突然大吼道：</p>

    </p>

    “都给我闭上臭嘴，咱们都听姑娘的。”</p>

    </p>

    女子轻盈的走了几步，向场中汉子躬身拜了几拜，表情严肃，一指xiāng zi，</p>

    </p>

    “各位大哥，那贼人和贼人背后，都是为了这xiāng zi里的物件，这些东西不是黄金白银，不是珠宝首饰，在大部分人眼里，它们一文不值，可是，这些东西却担着大大的干系，也关乎着咱们府上的安危，所以这次行动的人马，都是咱们府里最可靠的老底子。”</p>

    </p>

    “咱们可以退到安全的地方，但不在自家地盘，咱们一举一动都被他人掌握，敌人能想出更多的法子来对付咱们，更不用说官兵里边让人掺了多少沙子，到那时，咱们的处境便会比今天危险十倍百倍。”</p>

    </p>

    “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只要咱们用对法子，一定能够以少胜多。大家今晚出发，快马加鞭，明日天亮前就能赶到贼人巢穴，那时贼人还未睡醒，趁其不备，一举将其击溃。”</p>

    </p>

    一件件一桩桩，大伙听得茅塞顿开，各个勇气倍升，女子又郑重许诺，待完成这趟差使，所有人在原有的酬劳外再增加五十两银子；凡受伤的弟兄，每人增加一百两银子，由府里出钱医治；此事之后不能动武的，每人增加二百两银子，由府里赡养终生；战死的弟兄除了二百两银子外，家属额外再领取二百两安家银子，并由府里多加抚慰。</p>

    </p>

    “那些藏在背后的人一定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他们料不到半路伏击咱们的消息会走漏，更不会想到咱们敢先发制人，击败这一路，他们来不及准备后手，咱们的前方也就畅通无阻，各位大哥，成败在此一举，我等当奋勇向前！”</p>

    </p>

    女子坚毅有力的声音响彻四下，周围鸦雀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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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进身做下人 林中你我她

    这个女人真是个厉害角色，王七暗自咂舌，能把事态分析透彻，又许以重利，这帮直爽汉子不服服帖帖才怪。夜色下，寂静的草地里，火苗将树枝烧得滋滋作响。还是首领率先用激昂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沉默。</p>

    </p>

    “我老常既然入了程府，为程府效命是我的本分，刀里来火里去，是个爷们的就跟着我去杀敌！”</p>

    </p>

    “常爷哪里话，都是带把的，小的跟着常爷去了！”</p>

    </p>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将那些杂碎剁了喂狗！”</p>

    </p>

    </p>

    </p>

    豪爽粗鲁的吼叫声彼此起伏，小侍女在一旁羞红着脸，女子柔声说道：</p>

    </p>

    “常大哥，你曾上阵杀敌，接下来的事便托付给你了。”</p>

    </p>

    “姑娘省得。”</p>

    </p>

    那常爷朝女子抱拳，随即大吼一声：“各位弟兄跟我来！”</p>

    </p>

    看了一眼王七，语气闷闷，</p>

    </p>

    “你也跟着来吧。”</p>

    </p>

    王七惊慌失色，连连退后几步，不停地拱手，</p>

    </p>

    “这位常爷，我能大老远报信已经很不容易了，shā rén放火的勾当我连鸡都没杀过”</p>

    </p>

    看着王七的怂样，常爷大大的鄙视一番，准备留两个人在这里照看。</p>

    </p>

    “不必，我们人少，不能再分。”</p>

    </p>

    女子斩钉截铁地拒绝，常爷为难的看看王七，分明一副完全不相信他的样子，王七嘿嘿一笑，没有作声。</p>

    </p>

    “这位先生能大老远的送信，已是义薄云天，我会照顾自己，别耽误时辰，速去！”</p>

    </p>

    女子果决的下达命令，常爷只好听从，临走时瞪了王七一眼，警告这家伙不得胡来，王七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马队，心想，洛公子啊，就算你再厉害，双拳敌不过四手，这帮人可以当个助力，就看你如何运用了。</p>

    </p>

    靠着一棵小树，王七看着篝火对面的女子，觉得这个时候讨赏是不是有点无耻，正准备眯眼，小侍女怯生生地走过来用蚊子般的叫声邀请王七过去一叙，王七摸不着头脑，孤零零的两名女子，叫一个大男人过去，难道要以身相许？揣着恶趣味，王七看见女子正襟危坐，侍女小步走到女子后边，低下头。</p>

    </p>

    “先生请坐”</p>

    </p>

    王七有些不自然，扭捏着坐下，</p>

    </p>

    “先生不必紧张，小女感激先生救我上下数十条人命。”</p>

    </p>

    “不敢不敢，姑娘唤我王七便是，嗯我也是误打误撞，还要依靠各位大哥们”</p>

    </p>

    王七装模作样的，显得坐立不安。</p>

    </p>

    “王大哥千万不要客气，你的恩德小女铭记在心，过后有一份心意呈上，希望王大哥不要嫌弃。”</p>

    </p>

    女子柔柔的表示谢意，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感情，王七假惺惺的推辞着，女子话头一转，</p>

    </p>

    “王大哥是何方人士，在江南可有难处？小女自当鼎力相助。”</p>

    </p>

    “我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多年前到京城谋生，有幸入翰林院学士府中当差，年初学士老爷出任地方，我便南下，替朋友办些事情，办妥后再回返家乡。”</p>

    </p>

    王七将自身过往娓娓道来，女子沉思片刻，</p>

    </p>

    “王大哥在江南可有亲朋好友帮衬，可有安歇之处？”</p>

    </p>

    “这不瞒姑娘，我自小便孤身一人，这次又是初到江南，不过嘛，只要勤逸，总会有口饭的。”</p>

    </p>

    “那王大哥放心将嫂子一个人留在京里吗？”</p>

    </p>

    “嫂子？”</p>

    </p>

    王七哑然失笑，</p>

    </p>

    “我这等破落户，谁家丈母娘看得上？姑娘可不要说笑了。”</p>

    </p>

    气氛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当王七以为可以结束这次沟通时，对方再一次开口，</p>

    </p>

    “小女有一言，王大哥请思量，小女府里当差的人很多，但得用的人很少，王大哥在京师多年，又给官家当过差，各方面都是上上之选，我府中正缺王大哥这样经验能力丰富的人才，王大哥又是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如果王大哥在江南这段时间肯于小女府上屈就，于彼此之间大有益处。”</p>

    </p>

    王七惊讶异常，才相识就招募，这姑娘好胆色，哦，她的才智魄力不输于男儿，自然有信心能控制我这种普通小民。想想也不错，一举两得的好事。王七不知不觉的站起身，迈着步子打圈圈，女子静静地坐着，很有耐心的等着王七的决定。</p>

    </p>

    思量许久，王七突然在女子身前站定，双膝朝地下一跪，将对方身后的小侍女吓了一大跳。</p>

    </p>

    “承蒙主母抬爱，肯收留小的，给小的种种好处，小的愿为主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小的给主母磕头了！”</p>

    </p>

    小侍女捂着嘴笑出声来，</p>

    </p>

    “你可真逗，咱家姑娘还没有成亲，怎么就变成主母了。”</p>

    </p>

    “口误口误，以前当差习惯了，今后一定改正。”</p>

    </p>

    王七面不改色，言语中轻轻带过，他的惊人之举并未影响女子神色，女子依旧古井无波，侍女笑嘻嘻的说道：</p>

    </p>

    “咱们绣姑娘可是第一次直接招人，你有福气，开了个先头。”</p>

    </p>

    王七打蛇棍上，立马恭维道：</p>

    </p>

    “想当初小的听见贼人勾当时还以为祸事上身，哪知道却碰到这样的福气，多余的话小的也不再说，且看今后吧。”</p>

    </p>

    “王大哥快快请起，从今往后，我仰仗王大哥的地方很多。”</p>

    </p>

    音调还是不紧不慢，</p>

    </p>

    “我这里虽然活儿不算多，但规矩是有的，我希望王大哥能凭着多年的经验，给咱们府上带来一番新气候。”</p>

    </p>

    王七站起，两肩略微向前，双手交叠，弯腰的幅度刚好，标准的下人姿态，口中振振有词，</p>

    </p>

    “一切听凭绣姑娘吩咐。”</p>

    </p>

    心想，南下的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这个，算是重新开始吗？</p>

    </p>

    黑夜过去的很快，太阳升起，用完干粮，王七将昨夜歇息之处收拾得妥妥当当，熄灭火堆，打扫卫生，做完这一切后，王七又以女眷应该避嫌为由，让二人到一个稍微隐蔽的地方安置，自己在显眼处，背对两人，站得笔挺，他的老练让侍女赞不绝口，绣姑娘似乎也很满意。</p>

    </p>

    一上午，马队没有回返的踪迹，官道上也只有稀稀朗朗的行人路客，三人安静的各行其是，王七也做着自己的本分，尽管没什么事可做。直到晌午时分，王七也坐在树荫下躲着毒辣的阳光，官道的远方扬起一片尘土，马队回来了。</p>

    </p>

    马队带来好消息，贼首被击毙，众贼大溃，已构不成威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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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突袭勇者胜 王七进府城

    姓常的护卫首领是个精于战阵的人，手下的汉子也是受过严格训练，行事干练有序。天还没亮就已经摸到官道的某个岔路口，是由王七从贼人口中打探而来，去往其窝点的途径。护卫们走过几回，对地形有些印象，但黑夜中怕迷失方向，不敢深入。众人逐一下马休息，补充好体力，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时，众人继续上马，根据王七说的大致方位，悄然前行。</p>

    </p>

    尽量隐蔽自身的行踪，防止被敌人察觉，大伙心惊胆战的很，这次冒险，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要是被对方发觉并有所准备，万事休提。走着走着，一干人渐渐有些奇怪，这贼众太过于托大，在外围竟然没有放任何警戒，莫不是引诱咱们的陷阱？</p>

    </p>

    有人这样想，不过又反应过来，对方人多势众，犯不着玩这等花样。真是老天保佑啊，护卫们信心大增，不多时，敌人的营寨隐约可见。</p>

    </p>

    修建的时日不长，许多地方马马虎虎，勉强能够遮风挡雨，一名护卫摸了过去，很快返回，门前连个值守的人都没有，众护卫大喜，每人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摆出一个进攻的锥头阵型，呼啦一下冲了进去。</p>

    </p>

    先丢火把，再抽出刀刃大砍大杀，天干物燥，寨子又建得松松垮垮，没多久便冒起了黑烟，各人不敢脱离大队，以常爷为首，哪里有人聚集在一起就冲向哪里，只需击溃便可，寨子里乱哄哄的，有的家伙还在大睡，有的家伙迷迷糊糊的刚醒不久，哪里挡得住这帮杀神。</p>

    </p>

    后方，已经有上十个人围在一起，混乱中有人大声吼道：</p>

    </p>

    “大伙儿聚在一块，聚在一块”</p>

    </p>

    一名骑士骑着马匹向常爷冲来，对方悍勇至极，手里挥动着一把厚实的大刀，两刃相碰，常爷退后一步，没有纠缠。那人举着u qi，想继续冲击，护卫们没有给他机会，侧后两人打马靠近，趁那贼子姿势来不及调整，两柄马刀狠狠刺进他的身体，血花飘溅，那家伙惨叫一声从马上一头栽倒。</p>

    </p>

    常爷看着远处，大约在是头领的贼人指挥下，敌众渐渐聚成阵势，咬咬牙，准备带队突击，这时那处却传来惊慌叫喊，</p>

    </p>

    “大哥死了大哥死了”</p>

    </p>

    本来就乱哄哄的贼众们大溃，再也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常爷见目标达成，对方没有了对付自家的能力，虽然可以扩大战果，零星的反抗却凶悍无比，为避免无畏的伤亡，常爷打了个唿哨，一行人迅速脱离接触，沿着原先的道路狂奔而去。</p>

    </p>

    “老天保佑，伤了四个兄弟，不是伤筋动骨，恢复之后无碍，要不是贼人疏忽大意，咱们可没这么走运！”</p>

    </p>

    常爷喜气洋洋的禀报完事情经过后，看见王七鬼鬼祟祟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立刻产生警惕，</p>

    </p>

    “你小子打算干嘛？”</p>

    </p>

    “常爷好，蒙绣姑娘提拔，今儿起小的和常爷是一家人了，以后还请常爷多多关照。”</p>

    </p>

    “什么！姑娘怎么可能这样做！”</p>

    </p>

    瞧着王七略带谄媚的讨好神色，常爷哪敢相信他，又朝程绣走了过去，</p>

    </p>

    “我得问问姑娘。”</p>

    </p>

    接下来的路程风平浪静，大家仍旧保持足够的戒备，受伤护卫简单救治后也能骑马，唯一发生变化的是队伍里面多了一个叫王七的家伙。本来队伍里面只有主家被人伺候，王七加入后便展现出他过去多年积累的仆役经验，一路上里里外外，将所有闲杂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汉子们觉得行路比以往更加舒泰巴适，除了对王七某些为人禀性持保留意见外，大伙对他很是满意，上上下下打得火热。</p>

    </p>

    陵城是南方水陆要道，通衢数省，经济发达，市面上也是繁华无比，到了这里，就是自家地盘，没有人敢光天化日下下手。王七骑在马背上左看右看，脸上充满兴奋，十足的土包子做派，常爷在一旁，看着这小子丢人现眼的土样，不免感到好笑，打趣道：</p>

    </p>

    “兄弟，你在京里啥没见过，何必巴巴地装出这等样子，让人笑话。”</p>

    </p>

    “不一样，大不一样”</p>

    </p>

    王七摇头晃脑，</p>

    </p>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能比啊。”</p>

    </p>

    两旁的茶楼饭馆不时传来说书唱戏的声音，王七听着听着，渐渐觉得奇怪，这些说书人怎么回事，围兀术在黄天荡的咋的成了梁红玉，红拂女又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常爷神秘兮兮地给出了dá àn，</p>

    </p>

    “还不是上有所好，下必所行。”</p>

    </p>

    “上有所好？你说的这个‘上’是指哪个上？”</p>

    </p>

    “亏你是京里出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上’不就是宫里那位嘛！”</p>

    </p>

    “你们的胆子真大，这种事都敢拿来拍，要是人家没这个想法，万一万一没拍到点子，拍错了呢。”</p>

    </p>

    王七被刺激得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常爷倒是满不在乎，不过还是压低了嗓门，</p>

    </p>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这个想法，大伙都这么做，准没错，再说了，就算拍得不对，咱们地面上这么多人，追究得过来嘛。”</p>

    </p>

    王七无语，郁闷的想，自打出了京，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传的这么广，天高皇帝远是不是，这帮混蛋，到底没把武则天她老人家给抬出来</p>

    </p>

    城区某处，一座气派宏伟的府第临街屹立，屋檐下挂着大大的门牌，上面书写着“江南贸易司”五字，笔画苍劲有力，是前代天子的御笔。司衙周遭戒备森严，门口站着一排执刀刀大汉，马队徐徐停下，常爷下马，走到车窗旁，车内吩咐几句，常爷点点头，叫一半人进府，另一半人却没动弹。走到王七身前，拍拍他的肩膀，</p>

    </p>

    “你跟着姑娘，听姑娘吩咐。”</p>

    </p>

    王七点头称是，队伍继续前进，很快出了城门，沿着修建的还算齐整的道路，在郊外缓缓奔行，一条不怎么宽的河流横在眼前，河面上架着一道石桥，石桥不宽，只能容下一辆马车，河对面是大片大片农田，田里忙的热火朝天。过了河，七拐八弯到了一个用高耸围墙围着的院子，一护卫敲了敲紧闭的铁门，高喊着“姑娘回来了”，铁门缓缓打开，将马车和xiāng zi安顿好后，护卫们朝着原路返回，铁门一关，整个院子恢复了原先的冷清。</p>

    </p>

    “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当差。”</p>

    </p>

    丢下简单的一句话，这间院子的主人，名为程绣的女子施施然走进后院，随行的小侍女带着王七在这座不大的院子里转悠。</p>

    </p>

    “除了绣姑娘住的后院，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进。”</p>

    </p>

    “咱家有两个老妈子，一个仆役，原来还有一个老仆，后来告老，现在加上你我和姑娘，一共六个人，具体的事明天姑娘会交待，你现在好好休息吧。”</p>

    </p>

    王七拦住正要离去的侍女，言语有些支支吾吾，</p>

    </p>

    “这个请问那两位老妈子是何方高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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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入府乃怂货 司衙议往昔

    “高人？哦，她们做菜挺好吃的。”</p>

    </p>

    “那另一位身手咋样？”</p>

    </p>

    王七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打扫的一名约五十多岁男子的背影，</p>

    </p>

    “挺利落的呀，张大叔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可好嘞。”</p>

    </p>

    “不是我是说，贵府上有没有会功夫，就像常爷那样的”</p>

    </p>

    “哦”</p>

    </p>

    侍女拉长音调，满脸鄙夷，</p>

    </p>

    “我知道你要说啥了，在路上你胆儿就小得像鹌鹑，怕死成这样的我头一回见。”</p>

    </p>

    王七一点儿也不在意侍女的尖锐讥讽，义正严词的说道：</p>

    </p>

    “不是我怕死，我是为姑娘的安危着想，万一像路上那样，咱们老弱病残的，挡不住啊。”</p>

    </p>

    “瞧你那怂样！”</p>

    </p>

    侍女又把嘲讽王七的话重复了一遍，</p>

    </p>

    “放心，外边的村民和咱们是一条心，家家户户又联防，贼人是进不来的。”</p>

    </p>

    “原来如此。”</p>

    </p>

    王七口中放松，神情却是半信半疑，走了几步，看见墙角有一个用砖砌起来的小房子，里面堪堪容纳三c四人，应该是临时值守的栖身所在，房内收拾得还算妥帖，地下铺着厚厚一层稻草。王七很满意，整个人往草铺上一倒，便呼呼大睡。</p>

    </p>

    一觉就睡到第二天清晨，连头天的晚饭也没吃，王七溜进厨房，翻箱倒柜的搜出半个杂粮馍馍，三两口吞进胃里，饥肠辘辘的感觉才稍为缓解，重新转回昨夜的窝里，脑中盘算着未来的计划。</p>

    </p>

    正式吃过早饭后，王七被招进后院正堂，程绣穿着一身简朴的长裙，纱围已经取下，王七看了一眼，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听候吩咐。</p>

    </p>

    “你在翰林府上都做些什么？”</p>

    </p>

    “打扫打扫卫生，喂一喂马匹，搬一搬柴禾，赶一赶马车，人忙的时候打打下手什么的”</p>

    </p>

    “你会的东西还不少。”</p>

    </p>

    “哪里哪里，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才会精彩一点。”</p>

    </p>

    程绣没有被这句俏皮话逗乐，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p>

    </p>

    “家中有一处存放书籍所在，里面都是我多年收集的珍本，你既从翰林府里出来的，想必对这个不陌生，从现在开始，你就代替以前的老仆，每天整理收拾书库，务必保持干净整洁，不得有半点差错。”</p>

    </p>

    “是，小的明白，小的不会让姑娘失望。”</p>

    </p>

    “老仆的事一并交给你去做。”</p>

    </p>

    “是。”</p>

    </p>

    程绣像是不经意的问道：</p>

    </p>

    “你的朋友现在何处，我想见见。”</p>

    </p>

    “朋友？”</p>

    </p>

    王七抬起头，露出迷茫不解的神色，</p>

    </p>

    “离京后，小的都是独自赶路，并没有和其他人打交道啊。”</p>

    </p>

    “算了，当我没讲，关于路上你冒着风险向我通报贼人的消息，我已经知会司衙，你可以随时到账上支取一百两银子，当作奖励。”</p>

    </p>

    “啊，这可怎么使得，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小的谢姑娘厚赏，姑娘如此待小的，小的给姑娘磕头了。”</p>

    </p>

    王七故态复发，又是立马跪下“咚咚”地磕着响头，程绣没有理会王七假模假样，前后不一的小人嘴脸，最后说了一句“我明天到城里去，你跟着”便将他打发出去。</p>

    </p>

    新工作需要熟悉，王七站在后院最里侧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与后院主间用围墙隔开，可以避免外界的纷扰，此地很可能是整个院落中最豪华的地方，两扇厚重的铁门上挂着一把结构复杂，不太容易破开的大锁，精工打造的大门之间严密紧实，一丝一豪的缝隙也没有。</p>

    </p>

    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姑娘在这个地方可真舍得，里面有宝藏吗？</p>

    </p>

    王七恶意的猜测，用火折子点燃门ài guà着的灯笼，推开半边门，刚够容纳一个人通过，灯光照亮了整个室内，一排接一排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各式各样的书本，门口不远处放着一把椅子和一张不大的书桌，角落四处还有专门用来灭火的沙土，一切都是完备，这里的藏书量远远超过京师翰林府上。</p>

    </p>

    王七将灯笼搁在书桌，悠悠踱着步子观察着书库，所有书籍整理得一目了然，随手拿下一本，有某某大家注解，看上去颇为珍贵。这座建筑应该是主人最重视所在，王七卷起袖子，依葫芦画瓢，熟练的清扫打理。</p>

    </p>

    一干就是快两个时辰，王七抹了抹汗，拿起灯笼，仔细检查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错漏，将里外回归原位。吃过午饭，小睡一会儿，大概觉得第一天用不着特别卖力，于是左晃晃右晃晃，在院子周围瞎逛一圈，混过下午后，挂念明天的差使，早早歇息去了。</p>

    </p>

    第二天，王七架着马车，将女主人送到到城中的司衙，一路只有主仆两人，程绣连侍女也没带上，王七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暗想，好端端的放着繁华市镇不住，偏要呆在那乡下地方，也没啥山清水秀，无趣得很。</p>

    </p>

    程府的格局很气派，下人做事很有章法，王七跟着下人将马车牵到马厩，解开缰绳，让马儿补充草料。前院，一个穿着打扮明显是管家的人恭恭敬敬的像程绣作了个辑，</p>

    </p>

    “姑娘，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p>

    </p>

    王七也不去管主家之间发生什么事，往马厩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墙根底下一靠，跷着二郎腿，望着漫天白云，自己要办的事虚无缥缈，完全不知从何着手，真是烦恼无比</p>

    </p>

    内院书房，下人被吩咐远离，书房的门紧闭，坐在椅子上的两人彼此相对，良久，一个略微疲惫的男声在屋内响起，</p>

    </p>

    “阿绣，为什么没经我的许可便做这等事？你难道不知，这是一个马蜂窝吗！”</p>

    </p>

    “父亲，我是为父亲，也是为朝廷。”</p>

    </p>

    “这叫什么话，那帮人个个都是难缠的角色，为父这两年，已经是拼了命的在维持，局面才没闹到不可收拾，你贸然动作，会给人家一个口实，咱们对各方都不好交待。”</p>

    </p>

    “朝廷当初设贸易司，乃聚江南财源，用之国事，那些人被压了这么久，他们在等，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好夺回他们曾经所拥有的东西，现在这个时机已经到来”</p>

    </p>

    国朝百年，吏治败坏，民事兵事积弊已久，为充实国库，朝廷于元未二年设江南贸易司，重整荒废已久的江南各处官办盐场和官办铁器作坊，充实人才，建立完备的各项制度，同时，开设官办布料c成衣作坊，积极参与江南的丝绸贸易。</p>

    </p>

    江南贸易司由宫内和中枢共掌，设四品主事一名，吏员若干，该司独立于民政衙门，互不统属，主事官员品级高知府一级。江南贸易司的开设，极大的缓解了朝廷因财政困难而造成的种种压力，为接下来的军事和内政革新打下了坚固的基础。</p>

    </p>

    然而，朝廷在江南的举措严重损害了地方豪族和他们背后势力的经济利益，官府多吃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断人财路，无异于灭门之恨。很快，朝堂和民间大哗，上下沸腾，各种言潮涌向中枢，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宫里，指向皇帝。</p>

    </p>

    一开始，朝廷对各方采取怀柔妥协的态度，但江南财赋政策毫不动摇的施行，过得些许时日，朝堂变的不稳，民间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动乱，就连军队，也隐隐约约透着诡异的气氛，当第一任贸易司主事被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杀于衙门大堂后，皇帝终于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锋刃</p>

    </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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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细言安主事 小鬼正练字

    当年的杀戮，当年的清洗，让他们老老实实了数十年，如今，皇帝大行，新君继位，对他们来讲，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们想逼迫朝廷更改以往的国策，过去的小动作，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做，如果不给他们一个警示，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到那时便更难对付。</p>

    </p>

    程绣娓娓述说着前因后果，她对面的男子，程绣的父亲，也是这一任江南贸易司主事程子令烦躁的站起身，在场中来回走动，</p>

    </p>

    “这些事我都知道，可现在的问题是，新君初立，要安抚天下，没有余力来支持我们，凡事讲一个稳妥，他们要是发作，这江南地面谁能，谁又会帮咱们，你到好，不知从哪里收到消息，瞒着我抄了人家的黑账，万一闹腾起来，岂不是天下大乱！”</p>

    </p>

    “不会乱的。”</p>

    </p>

    程绣脸色平静，对父亲的话不为所动，</p>

    </p>

    “当年皇帝的血腥手段历历在目，况且，现在大势在朝廷这边，时机对他们不利。我抄的，是某一家去年今年同盐场勾结的凭证，以及一些来往信件，牵涉面不会太广，父亲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p>

    </p>

    “怎么做？”</p>

    </p>

    “前些日子朝廷不是下发明谕，要我等各安本职，严查有司吗，放出风去，说咱们是遵照朝廷指示，无关牵扯，希望各方不要干出有违章法的事。”</p>

    </p>

    “就这样？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这两句屁话？”</p>

    </p>

    程子令忍不住在女儿面前爆了句cu k一u，程绣依旧波澜不惊，继续为自己的父亲分析利害得失。</p>

    </p>

    “放出风，等于告诉他们黑账没有上交朝廷，证明我们手上握有他们的把柄，他们自然懂得如何去做，现在谁也不会先撕破脸。”</p>

    </p>

    程子令长长的叹一了口气，现在只能这样做，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p>

    </p>

    “阿绣，你天资聪慧，凡事都有主见，如今你两名兄长不在，为父只有找你参详，可你毕竟是女子，论年龄也早该嫁人，等过了这一时，家里就安排亲事，风风光光的把你嫁个好人家。”</p>

    </p>

    等来的只有长久沉默。</p>

    </p>

    第二天，程绣没有继续留在司衙，王七驾着马车载着程绣回到了乡间的院落，下午，在前院里干活的王七听见大门被敲响，一旁的老仆过去开门，王七好奇的跟了过去，门打开后，一个矮小的年轻女子趴着腰直喘气，身旁放着约两人高的柴禾，老仆笑呵呵的说道：</p>

    </p>

    “可姑娘来了，快进来喝杯水吧。”</p>

    </p>

    “不了张大叔，我得回家做饭。”</p>

    </p>

    小姑娘擦擦脸上的汗珠，接过老仆的一把铜板，风风火火的朝远处急奔，王七掂了掂柴禾，惊讶的对老仆感叹，</p>

    </p>

    “这么大一捆，连一个壮实的汉子都吃力，她一个小小姑娘”</p>

    </p>

    老仆浮起疼惜的神色，</p>

    </p>

    “可姑娘孤零零一个人的不容易哩，老汉看她可怜，把咱家柴禾都包给了她，又让她做些缝补的活儿，唉！多好的姑娘啊”</p>

    </p>

    “张大叔，那她的家人呢？”</p>

    </p>

    “唯一的娘前两年去了，就剩她一个，可怜哪，外乡人，连地也没有，全靠给人家做活”</p>

    </p>

    老仆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话，王七感概万千，天下多是苦命人。</p>

    </p>

    隔天，王七抱着自己一大堆换洗衣物，往河边走去，远远看见一个人蹲在地上比比划划，背影依稀像是那天送柴禾的小姑娘。这个地方在山坡背面，很是偏僻，一般人大概不会过来，王七打算把它当作偷懒胜地，现在被人捷足先登，王七有些丧气。胡乱将衣物丢在一处，蹑手蹑脚的绕到那人背后，果然是她，小姑娘此时正拿着一截树枝，全神贯注的在沙地里一笔一划的练字，旁边几步外放着一盆洗好的衣衫。</p>

    </p>

    正写得忘乎所以，“噼里啪啦”一阵掌声响起，小姑娘顿时被吓得神魂出窍，翻身爬起，手里的树枝对着来人，一仆役打扮的男子正起劲的鼓掌，口里连声称赞，</p>

    </p>

    “好字好字。”</p>

    </p>

    王七一边拍掌一边叫好，心里却是“占了我的地，吓一吓你”的恶趣味。小姑娘瞪着王七，作出极度防备的姿势，王七无语，停下鼓掌，挤出露着一口白牙的和善笑容。</p>

    </p>

    “我不是坏人”</p>

    </p>

    “”</p>

    </p>

    “前天你见过我的，你送柴禾给张大叔”</p>

    </p>

    小姑娘“哦”了一声，纹丝不动，嘴里低声咕哝，</p>

    </p>

    “你来这儿干嘛？”</p>

    </p>

    王七朝不远处撇撇嘴，地上扔着一堆杂乱的衣物，</p>

    </p>

    “本来我是想洗衣裳来的，看见你正在忍不住为你喝彩”</p>

    </p>

    小姑娘不理王七油滑的解释，警惕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p>

    </p>

    “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你为啥偏偏”</p>

    </p>

    “这反正我不是坏人，张大叔你知道的，还有我家主人管教严，所以”</p>

    </p>

    也许是其他人的名头打动了对方，小姑娘终于放下戒备，一声不吭的扭头，端起盆子便走。王七好奇的瞅着地上的字，写得有模有样的，刚想夸奖几句，冷不防旁边伸来一支脚，用力的划乱沙子，他抬头一看，小姑娘涨红着脸，使劲在那儿动作。</p>

    </p>

    “好好的字干嘛擦掉，我还想欣赏欣赏诶。”</p>

    </p>

    王七大感可惜，不满的嘀咕，小丫头将地上抹得乱七八糟，吐了一口气，却对王气低声哀求道：</p>

    </p>

    “这位这位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去。”</p>

    </p>

    “刚才的事？”</p>

    </p>

    王七没反应过来，不就在地上写几个字嘛，何必神经兮兮的，脑中突然一闪，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没几个识字，一个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黄毛丫头，竟然玩这等花花肠子，莫非天降妖孽？</p>

    </p>

    王七呵呵一笑，抬头望天，</p>

    </p>

    “咦，刚才发生了啥事？蜀黍只看见你一个人在河里洗衣服，没有别的啊。”</p>

    </p>

    小姑娘惊慌的表情消失，感激的对王七笑了笑，随即眉头皱起，</p>

    </p>

    “叔叔？你占我便宜是不！”</p>

    </p>

    王七大喊冤枉，</p>

    </p>

    “我哪里占你便宜了，以我的年纪，足够当你蜀黍了吧。”</p>

    </p>

    小姑娘又瞪了王七一眼，放下怀里的盆子，走到王七的那堆衣物旁，一把拢起，向河边走去，看样子是要洗刷，王七赶紧拦住她，</p>

    </p>

    “这可使不得，蜀黍怎么能让你做活。”</p>

    </p>

    “这位大哥，难得你不计较刚才，这点事算个啥。”</p>

    </p>

    王七夺下自己的东西，往水里一甩，又拉着小姑娘走到一旁，压着肩膀，将她按在地上，不容其反抗挣扎，</p>

    </p>

    “张大叔跟我说过你的事，你每天这么辛苦这么累，可不要把身体弄坏了，就趁这个空当好好休息吧，这里是个清净的好地方，也不会有人打扰，做一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没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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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河边闲聊事 王七去江兴

    话说完，王七开始洗自己的衣物，小姑娘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没有吭声。</p>

    </p>

    王七将最后一件洗干净的裤子往旁边乱丢，起身hu一 d一ng下有点发酸的身体，转过头，看见小姑娘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凝视着河流深处，整个人处于某种发呆的状态。王七在她身旁的一块岩石上坐下，眼睛也盯着河面的波流。</p>

    </p>

    “你的字写得很不错。”</p>

    </p>

    “大哥你会认字？”</p>

    </p>

    这年头能认字是个稀罕事，小姑娘的语气有些惊讶，王七又忍不住把自己吹嘘了一通，</p>

    </p>

    “这叫啥话，蜀黍在翰林府里当差的时候，跟着上上下下学了不少，这字的好坏蜀黍还是晓得的。”</p>

    </p>

    “翰林府真好啊”</p>

    </p>

    小姑娘自动过滤掉多余的胡话，脸上浮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p>

    </p>

    “你这人，怎么老是把自己说得像那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占人便宜。”</p>

    </p>

    “嘿嘿，我大你一轮，叫蜀黍没啥不行，这字写得很有一手，是谁教你的？”</p>

    </p>

    小姑娘猛然站起，朝王七施了一礼，乖巧的说道：</p>

    </p>

    “这位大哥，天色不早，我要赶回家做饭哩，就不在这儿耽搁了。”</p>

    </p>

    知道小姑娘不想透露自家的事，王七起身相送，自己留在河边，这小姑娘挺有傲气，人也不傻，就是喜欢较真，这么想了半天，他收拾好东西，两步并着三步走的离开了这片河滩。</p>

    </p>

    王七没有再去那片偷懒胜地，他不想打扰那位老仆口中的可姑娘，她依旧按时将柴禾送到院子里换钱，两人没怎么再搭腔，悠闲的过了几日，市面上风平浪静，指使贼人半路偷袭马队的人也没有消息，真如程绣说的那样，在此刻大家都没有撕破脸的意愿。</p>

    </p>

    不过也有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某吴姓大户半夜遭了匪徒，全家三十余口被杀得干干净净，得知此事，程子令急忙把女儿喊回城里，经过密谈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灭门之事在各方有意无意的运作下，很快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外。</p>

    </p>

    江南文采雄傲天下，各科举人士子里江南出身的占一半还多，春夏之际，在江兴府江兴书院，每年一届的江兴学会已经召开，在这个延续了上百年时光的盛会中，各色才子士人在此一展风骚。或交流心得，或辩论时势，为了学问可以争得面红耳赤。</p>

    </p>

    在这里，贫富阶级的差距显得不那么明显，彼此多少会做出以学为友的场面，不过，这一切在元未二年朝廷设立江南贸易司后发生了重大改变。</p>

    </p>

    天下不稳，各地都有人兴风作浪，江兴学会这么一个大好的平台，如何不去利用？先是有人批评朝廷在江南施行的政策，慢慢地调子开始升高，范围开始扩大，朝廷的每项国策都被贬斥得一无是处，继而大批士子堵在各处衙门，嚷嚷着要官员们给个说法，清君侧的口号也随即打出，皇帝被奸人蒙蔽，我等要奋力向上，还朝堂，还天下一个清白</p>

    </p>

    当今皇帝残暴昏聩，先帝驾崩后争位弑兄</p>

    </p>

    当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语在朝野间冒出，忍耐多时的皇帝举起了刀子</p>

    </p>

    彻查江南贸易司主事被刺一案，凶手及幕后指使者论死，家人流放，煽动言潮者全家流放，关闭学会，参与闹事者按律论处，大部分人被严令闭门思过，当科科考后延，这是台面上。</p>

    </p>

    在朝官员，凡参与此事者丢官去职，一律下狱待罪，一时间，在牢里不知多少人“自尽”“病故”，他们的门生故吏也跟着倒了大霉，地方上，士绅大族的当家“暴毙”“事故”者不知几几，家产以各种名义查抄</p>

    </p>

    伴随着血雨腥风，是朝廷的各项政策在各处强力推行，动乱分子被清除，军队回复平静，皇帝的权威再也没有人敢于冒犯。过得几年，江兴学会被重新恢复到原先的模样，随着天下安定，渐渐又有了昔日的生气。</p>

    </p>

    程府的马队行走在陵城和江兴之间的官道上，因为是交通要道，路面修建的极为宽阔，来往的人流络绎不绝，上次偷袭未遂，让程府上下提高了戒备，马队比上次增加了十名好手，不过此地繁华，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领头的还是常爷，王七又担任赶着马车的差事，一路上与老相识们谈天谈地，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p>

    </p>

    到了江兴，在城区包下一座小院，条件还算不错，安顿完后，已经是黄昏时分。次日，王七跟着自家姑娘，来到江兴学会对面的酒楼里，程绣进了二楼的包厢，留王七在旁伺候，两名护卫把守门口。</p>

    </p>

    “姑娘，咱们的人散在各处，有情况随时增援。”</p>

    </p>

    常爷亲自守在门外，程绣透过纱围观看远处的江兴书院，书院占地甚广，建修的大气磅礴，士子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入场，王七站在旁边，房里只有自己和姑娘二人，没话可讲，简直无聊透顶。</p>

    </p>

    楼下大堂靠窗一侧，几名士子正在饮茶闲谈，隐隐约约以一名少年为首，那天真烂漫的少年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生得面如冠玉，穿着打扮不俗，笑呵呵的与同伴谈天说地。</p>

    </p>

    “小陆兄为何不去对面的学会，一展胸中沟壑？”</p>

    </p>

    旁边一人问道，那小陆公子哈哈大笑的摇摇头，</p>

    </p>

    “人家看的是我家的名头，不是我，去之无趣。”</p>

    </p>

    “诶，雾庵先生是雾庵先生，小陆兄是小陆兄，以小陆兄的才情，名动天下是迟早的事啊。”</p>

    </p>

    对这些奉承，小陆公子没有放在心上，抬起头环顾四周，瞧见楼上一处包房站着两名跨刀大汉，忍不住赞叹道：</p>

    </p>

    “好汉子，不知是哪位大人物来了。”</p>

    </p>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到同样的场景，一名士子招来小二，问道：</p>

    </p>

    “楼上是哪位大家呀？”</p>

    </p>

    “回禀各位公子爷，小人可不敢乱说，小人瞧着好像是名女子。”</p>

    </p>

    “噢，那女子是哪家府上的？”</p>

    </p>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估摸着是位未出阁的姑娘。”</p>

    </p>

    一干人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年头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出来走动的可不多，小陆公子满脸好奇，对周围笑言，</p>

    </p>

    “如此甚好，小弟不才，想shàng én求教一番。”</p>

    </p>

    另一人打趣道：</p>

    </p>

    “说不定那姑娘一见倾心，被小陆兄风采折服，便可成就一段良缘啊。”</p>

    </p>

    众人大笑，小二面有难色的阻拦，</p>

    </p>

    “各位公子爷，先前有几位公子欲作同样打算，都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各位公子爷还是不要如此做的好，以免小店为难。”</p>

    </p>

    原来是母老虎，大伙立即失去兴头，这等人还是不要招惹，免得给自家带来麻烦，那小陆公子呵呵一笑，也放弃了会面的打算。楼下的话语传到王七耳中，你几位还算聪明，不上来自讨没趣，那雾庵先生又是是什么东西，想来应该有点名气的样子，心下一动，对程绣说道：</p>

    </p>

    “姑娘是否对对面的读书人感兴趣，小的愿为姑娘打探其中详情。”</p>

    </p>

    略一思量，程绣点头应允，</p>

    </p>

    “甚好，你自己把握分寸。”</p>

    </p>

    “小的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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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学院遇故知 你知我也知

    学院门口站着几名维持秩序的差役，王七下人打扮没引起注意，富家公子哥带几个跟班的很正常。进去后，是一个大大的园子，景色挺雅致，王七低着头，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耳边的呱噪声一时大盛。</p>

    </p>

    “陈兄，后日飘香阁诗文唱和，你我当共谱一曲，赢取佳人芳心乎”</p>

    </p>

    “当今天下，正需我等有志之士，施展毕生所学，匡扶社稷”</p>

    </p>

    “我与兄出同门，咱们共祝老大人安康”</p>

    </p>

    “我近日欲赶赴边疆，保家卫民”</p>

    </p>

    喧哗声彼此起伏，各大才子抒发着心中的情感，仿佛天下的未来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王七听的只想打瞌睡，瞅见一个僻静的角落，他正准备溜过去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吓了一跳，转头望去，</p>

    </p>

    “王兄，真的是你，多时未见，在下无比怀念哪！”</p>

    </p>

    故作夸张的言语，惊喜的表情，这他乡遇故知的温暖情感瞬间让王七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p>

    </p>

    “洛公子，我可想死你嘞！”</p>

    </p>

    洛宇哈哈大笑。</p>

    </p>

    对着王七左看右看，洛宇奇怪的问道：</p>

    </p>

    “王兄怎的又去当人家仆。”</p>

    </p>

    “当人家仆咋啦，我在京里还不是干这个。”</p>

    </p>

    王七笑眯眯的对自身定位，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p>

    </p>

    “说起来，我能做这个下人要感谢的，是洛公子你呀。”</p>

    </p>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骂在下把王兄你害了？”</p>

    </p>

    “什么害我，幸亏当时你鼓动我报信，人家才会收留我嘛。”</p>

    </p>

    “忒小气了，不给个几百两银子的说不过去。”</p>

    </p>

    “给了给了，外加管饭管住，够对得起兄弟我了。”</p>

    </p>

    王七一屁股坐在墙根下的角落，洛宇也跟着坐到他的身旁，王七神秘的对洛宇示意，要不是他，自己保不齐干得上这差事，就连平平安安随马队回府，搞不好也是一种奢望。</p>

    </p>

    “这话怎么说的，在下可不是神仙，能保护王兄你一辈子。”</p>

    </p>

    洛宇马上反驳，一副完全与己无关的样子。</p>

    </p>

    “洛公子不要瞒我，我可是清楚的很”</p>

    </p>

    王七不依不饶，你小子当初咋咋呼呼的想干上一票大的，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是个人都看得出。</p>

    </p>

    贼众都是各地剽悍之徒，招募他们的人一定不会乃泛泛之辈，后勤u qig一ng yg充足，又有专人不间断的训练。跟据去突袭贼窝的护卫回报，寨子外边的要害之处连个放哨之人都没有，就连寨子本身的大门口也无人值守，贼人再粗心也不至于这个份上。</p>

    </p>

    要不是洛宇凭借高超的身手，于马队突袭前将连路的哨探和门口的守卫一一清理，护卫们才能通畅无阻的杀进营寨，那头目的死应该也属于洛宇的杰作。</p>

    </p>

    “嘿嘿，可笑那帮大老粗，还以为是上天保佑，老天爷哪里会发这样的善心，一个个傻不拉唧的像头笨猪”</p>

    </p>

    长篇大论讲得头头是道，洛宇深深注视着王七，好一会才感概的说道：</p>

    </p>

    “在下早就说过王兄你是大才，这等瞒过常人之事，王兄你能分析得合情合理，在下实在佩服。”</p>

    </p>

    “洛公子用不着佩服我，当初公子你不是告诉我你要直捣黄龙，抓取贼首吗，这事稍微一想就清楚不过。”</p>

    </p>

    王七摆摆手，很不以为然，想起什么，他的面上露出敬佩的神色。</p>

    </p>

    “除了我，还有一人当场就看出洛公子你的勾当。”</p>

    </p>

    “哎呀，是哪位高人？”</p>

    </p>

    洛宇马上来了兴趣，两只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把王七恶心的不行，</p>

    </p>

    “是我家主人，她老人家应该当场猜了个不离十，事后还向我打听，问我同伴的事，说是想见见你。”</p>

    </p>

    “哦！那王兄你是如何回应的？”</p>

    </p>

    洛宇的瘾头完全被勾起来，他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把王七盯得浑身不自在，王七故意卖个关子，有心逗一逗急不可耐的洛大公子。</p>

    </p>

    “我心里想了一想，公子你是什么人，淡泊名利，施恩不图报的高雅之士，些许阿堵物怕是辱没了公子你的道德情操，所以我矢口否认，只说是无意中听到，我可是帮公子你避免了一场天大的麻烦，还不弄些黄白之物堵上我的嘴。”</p>

    </p>

    洛宇怔怔地看着他，语气幽幽，</p>

    </p>

    “我从未见过兄台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p>

    </p>

    大大鄙视了王七一通，洛大公子又挂上诡异的笑容，</p>

    </p>

    “王兄的这位主家是名女子吧。”</p>

    </p>

    “你怎么知道？”</p>

    </p>

    “色字头上一把刀，王兄是看人家姑娘楚楚可怜，不忍离去，想进府做那偷香窃玉之事，在下今日说不得要替天行道。”</p>

    </p>

    “怎么会呢，洛公子你小看我了，我岂是那样的小人！”</p>

    </p>

    王七的嘴脸瞬间变得正气凛然，</p>

    </p>

    “这话让我家姑娘听见，会杀了我的。”</p>

    </p>

    洛宇越发的鄙视，王七突然想起，程绣就在对面楼上，说不定正瞧着自己，尽管不太可能，他还是一抖，朝远方看了一眼，低声说道：</p>

    </p>

    “这话切莫再讲，我家姑娘是江南贸易司主事千金，是个一等一的厉害人物，我见了她连头也抬不起的。”</p>

    </p>

    “江南贸易司？来头真不小，贸易司主事职司乃四品，官儿虽然不算太大，但经手整个江南缴纳到中枢的财赋出入，独立于各衙门之外，权柄极重啊你家主人芳龄几何？”</p>

    </p>

    王七被突转的话风弄得有些失措，老老实实的回答，</p>

    </p>

    “我家姑娘年方十八十九二十？尚未婚配嗯，你这是什么意思！”</p>

    </p>

    用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洛宇，洛宇被他眼中的不明之意刺得毛骨悚然，还未说话，王七继而开口，</p>

    </p>

    “这么一看，公子你嘴红脸也红，是猴子山上的大马猴更重要的是，公子你高贵的品德和高雅的情操，与我家姑娘乃是良配。”</p>

    </p>

    “不敢不敢，在下当不得王兄夸奖，只不过”</p>

    </p>

    洛宇露出沉痛的表情，拍着大腿唱高调，</p>

    </p>

    “在下虽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终日饱读诗书，来日欲出将入相，但胡虏未灭，怎敢求家，此刻在下只想杀敌报国，从未考虑自家终身，王兄心意，在下愧不敢当，愧不敢当”</p>

    </p>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p>

    </p>

    两人嘻嘻哈哈互损彼此，王七惬意的靠着墙壁，懒洋洋的问洛宇，他不是要求学问道吗，如今这里都是同路人，何必跟自己这个下人待在一起。</p>

    </p>

    洛宇有样学样，也把自己的身子靠在墙上，</p>

    </p>

    “求学无门，问道于盲，江南文风鼎盛，可是在下这个外人插不进去，无辜遭受排挤，气闷，气闷。”</p>

    </p>

    “这话怎么说，我的印象中，洛公子的才学丝毫不在京师翰林学士老爷少爷之下，又如何受人排挤？”</p>

    </p>

    “王兄你不知道，做学问的要讲师承，讲来历，这些在下都没有，自然入不了人家的法眼。”</p>

    </p>

    “原来公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p>

    </p>

    “过奖，过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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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场中论短长 平地起风波

    王七觉得以洛宇的秉性，不适合做那些钻营勾当，倒不如各处看看听听，谈谈风花雪月的雅事，洛宇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书生士子，忽然感到意兴阑珊，什么才是自己追求的，恐怕连自己也弄不清楚吧。</p>

    </p>

    “王兄，你看那些人，谈的是风花雪月，做的是虚伪浅薄，夸夸其谈，阿谀奉承，这就是所谓名动天下之处？在下真是不明白，读书是为了什么。”</p>

    </p>

    “洛公子，你太年轻了”</p>

    </p>

    “哦，在下愿求教于王兄。”</p>

    </p>

    “您客气，那些只谈风月的，想必家中富豪，却肚里无货，拉上几个狐朋狗友，讲讲俗事，大家面上附和，心里怎么想嘿嘿，至于拍马屁，说大话，哪个人没有上进的心思，功名利禄谁不想？做做样子，名气风骨的招牌说不定就打出去了，洛公子，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能有洒脱不拘的资格，况且，在场还有很多真才实学的人嘛，他们和你一样，也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你可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哦。”</p>

    </p>

    洛宇环顾周围，好像是那么回事，他认真的对王七说道：</p>

    </p>

    “我真好奇你在京师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些话，不是谁都讲得出，尤其是一个仆役。”</p>

    </p>

    “我可是在翰林学士府里当了十年差。”</p>

    </p>

    王七老调重弹，找出曾经的旧事作挡箭牌。</p>

    </p>

    “老爷少爷学识渊博，做下人的总要沾沾光，没啥奇怪。”</p>

    </p>

    “原来如此”</p>

    </p>

    洛宇恍然大悟，分明不信，想想又问道：</p>

    </p>

    “王兄南下，不知道所办之事如何，将来又做何打算？在下不认为王兄会把那劳什子下人干上一辈子。”</p>

    </p>

    “琐事千头万绪，一时间不知从哪个地方着手，等把事情办完了，我就回我的老家去，下半辈子老老实实的待在那”</p>

    </p>

    洛宇狠狠拍了下王七肩膀，怒其不争，</p>

    </p>

    “王兄怎地说丧气话，王兄大好年纪，讲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男子汉就算不顶天立地，这家还是要成话说回来，王兄有相好的姑娘吗？”</p>

    </p>

    “没有。”</p>

    </p>

    “那认识的姑娘总有吧。”</p>

    </p>

    “”</p>

    </p>

    “不要不言，朋友贵在交心。”</p>

    </p>

    “那就算有吧。”</p>

    </p>

    “说与我听听。”</p>

    </p>

    “嗯说过一些话没有了。”</p>

    </p>

    “就这些？”</p>

    </p>

    王七哭笑不得，很是奇怪洛宇为啥对他人的私事如此关心，这旺盛的八卦火苗从哪里烧来的。</p>

    </p>

    “在下对其他人的事没半点兴趣。”</p>

    </p>

    洛宇没有放过他，</p>

    </p>

    “王兄身上的种种，莫不吸引着在下，一个号称当了多年仆役，却对人对事拥有独特见解，这可不像是一个下人该有的行为，王兄过去的经历一定多姿多彩”</p>

    </p>

    “我就跟你实说了吧，我过去几十年的生活要多乏味有多乏味，就像一潭死水，洛公子你就不要再作那没谱的猜测了。”</p>

    </p>

    洛宇干笑两下，可能也觉得不太礼貌，有些过意不去，眼珠一转，</p>

    </p>

    “为何王兄不问在下的私事”</p>

    </p>

    “不用问，凭洛公子迷死八到八十岁的无上魅力，想招洛公子入赘的人家从京城排到边疆还有富余！”</p>

    </p>

    “王兄真是有特点。”</p>

    </p>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雨后的气温带着丝丝凉意，冲淡了毒辣的日头。江兴学院的场子上已经挤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读书人，认识的士子之间热络的攀着交情，不认识的也都相互作辑以示友好，气氛渐渐兴旺。</p>

    </p>

    南边，众人围着一名衣冠楚楚的士子，该士子正大声表达着自己心声，他的话语不时的引起阵阵喝彩，大伙掌声雷动，有些人满脸通红，仿佛说的就是自己想说的话。</p>

    </p>

    “各位，如今天下安定，四海生平，四方蛮夷岁岁来朝，吾皇天恩，泽被苍生”</p>

    </p>

    “上有明君在位，贤臣辅佐，行德政c施仁政，才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我朝百年中兴，付出了多少的鲜血与汗水，才换来如今的盛世。”</p>

    </p>

    “征伐北漠，改革吏治，正是由于先帝和众位老臣的开拓进取，为当今圣上奠定基础，今上天资不凡，德才兼备，有座下能臣大将，一定会创造出更大的辉煌！”</p>

    </p>

    那人喊得声嘶力竭，围者一片叫好，许多人激动莫名，那人清清嗓子，又大声疾呼，</p>

    </p>

    “国朝养士百年，正是我等一展身手，报效国家之时，为了不辜负先辈们的呕心沥血，咱们要将平日所学尽情发挥，如周公，如武穆，诸位，用我辈一腔热血，开创华夏未来吧！”</p>

    </p>

    “啪啪啪啪”</p>

    </p>

    每个人都在拼命鼓掌，没有谁在意手心的疼痛，一番激昂的演讲，挑动了大家心中火热的情感，恨不得马上抛头颅，洒热血，冲往朝廷第一线</p>

    </p>

    同时，北边的场地，也有一群人围着一名大声呼喊的士子，此人显然出身贫寒，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袍上打着几个补丁，甚为寒酸。</p>

    </p>

    “朝廷有奸臣，后宫出了妖孽，天下不宁，国将不国！”</p>

    </p>

    “先帝雄才大略，亲自领军远征大漠，以弱击强，用辉煌的胜利一举扭转北疆长年的劣势，不愧为我朝中兴明主。”</p>

    </p>

    “然，为征集军费，朝廷设置江南贸易司，搜刮南方财赋，为天下计，我江南百姓省衣节食，以各种方式支援北方战事，上上下下无不盼望着国家兴盛，不受外敌所苦。”</p>

    </p>

    “待战事平定，朝廷却依旧未改变在江南施行的特殊国策，仍然横征暴敛，刮地三尺，百姓苦不堪言，更有那大奸之徒，蛊惑怂恿先帝，任意杀戮良善士绅和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官吏，先帝被蒙蔽，竟欲亲手毁掉这大好江山。”</p>

    </p>

    “本期望今上继位后重修德政，不再与民夺利，哪知天下大事尽掌于妇人之手，那后宫妖孽，凭借自身的奸诈狡滑，视圣上如傀儡，不顾刚理伦常，行祸朝乱政事，依靠奸宦匹夫，压制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苦啊！”</p>

    </p>

    应者景从，人人都带着愤怒的神色，那贫寒士子泪流满面，哽咽着悲声说道：</p>

    </p>

    “苛政猛于虎啊！为不使天下人心尽失，我等读书人，当挺身而出，不畏艰难险阻，清君侧，除恶政，扫清奸孽，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p>

    </p>

    “好！”</p>

    </p>

    “早该如此！”</p>

    </p>

    每个人咬牙切齿，每个人恨意滔天，巴不得早日冲到京城，铲除一切奸逆</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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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场内拳风动 王七钻狗洞

    南北两个圈子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逐渐产生交集，先是互相辩论，一时间唾沫星子满天飞溅。</p>

    </p>

    “百姓安居乐业，尔等竟敢说什么国将不国，想要妖言惑众吗”</p>

    </p>

    “天下都成这个样子，你们还在粉饰太平，尔等欺世盗名之辈，其心可诛”</p>

    </p>

    “你他娘的想造反，爷爷先平了你！”</p>

    </p>

    “你这个奸邪王八蛋，老子立马除了你！”</p>

    </p>

    王七一边和洛宇谈笑生风，一边竖起耳朵听前方的唱猴戏，听得津津有味，两拨人激烈的言语时不时传来，洛宇不屑一顾，</p>

    </p>

    “这帮家伙，不经世事，便在那里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一个褒一个贬，互为极端，圣人的中庸之道怎么学的。”</p>

    </p>

    “公子饱读诗书，不妨分析分析。”</p>

    </p>

    看着王七做出求教模样，洛宇一笑，低声说道：</p>

    </p>

    “一曰‘捧杀’，一曰‘棒杀’，如此而已。”</p>

    </p>

    “原来如此，比如说，公子玉树临风，心怀坦荡，圣贤至理了然于胸，兼之武艺高强，肩负着除暴安良的光荣任务，进，可安天下，退，可保万民。”</p>

    </p>

    “哎呀，兄台过誉，在下实不敢当。”</p>

    </p>

    “然而，某些小小瑕疵，有损于公子的光辉形象。”</p>

    </p>

    “哦，请兄台指教。”</p>

    </p>

    “公子既学富五车，为何面对盗匪，偏行那狠厉之事，公子就不能用博爱的胸怀去感化那些不慎误入歧途之人，使其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吗？再者，公子一身高强武艺，为何不去敌国刺杀万恶的敌酋，还天下太平，让我等华夏子民不再有流血牺牲之事。”</p>

    </p>

    “哎呀，兄台棒喝，在下羞愧莫名。”</p>

    </p>

    两人比划一番，心下明白的很，八成背后有人指使煽动，反正两片嘴儿翻一翻，好话坏话都由人说，成也是你，败也是你，洗不清的时候，跳黄河吧</p>

    </p>

    “凡事亦要客观公正，百姓食能果腹，衣能蔽体，外敌不能入侵，内政得以施行，天下安定长久，朝廷便算得上尽职尽责，这些人难道看不懂吗。”</p>

    </p>

    洛宇抒发心中的郁气，士子们已经开始上演全武行，王七摇摇头，</p>

    </p>

    “世上哪有客观公正，人生来就不平等，天下大同只是一个美好而得不到的奢望，所以现在这些酸子才会受人指使，被人挑动。”</p>

    </p>

    “好歹读过书，就这样被人三言两语激得跟什么似的，幼稚，荒唐！”</p>

    </p>

    王七伸了个懒腰，很坦然的说道：</p>

    </p>

    “年轻人嘛，谁没有过头脑发热？等褪去青涩，走向成熟，他们将来会成为国家的栋梁，或钻研经史，或制定国策，或出任一方，年少时的幼稚荒唐，会成为他们人生路上的宝贵财富”</p>

    </p>

    </p>

    </p>

    “他们怼起来嘞哇，打得真血乎怎么朝这边过来了，洛公子，咱们要不要咦，洛公子哪去了？”</p>

    </p>

    “王兄，快点过来！”</p>

    </p>

    连喊几声，王七望来望去也没找到洛宇的身影，只好顺着声音走，走近一瞧，他倒吸口冷气，就在几步外的墙边，洛宇趴在地上，周围草木将他遮盖的很严密，怪不得找不到。</p>

    </p>

    “洛公子，你你怎么钻狗洞”</p>

    </p>

    “哎呀，那帮人快打过来了，赶紧的，别愣着。”</p>

    </p>

    听着背后的骚动，王七也顾不上其他，往地上一倒，顺势滚到洛宇身旁，没好气的开口，</p>

    </p>

    “洛公子武艺高超，收拾几个酸丁还不容易，犯不着钻狗洞吧。”</p>

    </p>

    “对方又不是江洋大盗，在下干嘛搅进这种事情，权当看戏。”</p>

    </p>

    打斗的范围越来越大，不过仅限在某处范围之内，很多旁观的士子远远看着，不愿参与其中，官府好像早有准备，历年这种场合，士子们冲动起来，打架斗殴是免不了的，外边差役集合成一队，迅速入场，见那打架的，一个个拉开。</p>

    </p>

    王七和洛宇并排趴在狗洞中，打斗风潮已经波及到他们刚才的位置，此间各种叫骂不休，招式上你一拳我一拳，主要还是互相推搡，士子们可不会干出生死搏杀的蠢事。看着华而不实的场面，洛宇顿觉无趣，</p>

    </p>

    “王兄，俗话说的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指望他们改弦更张，滑天下之大稽吧。”</p>

    </p>

    “当然不会，你有没有看出，那些在背后指使的人搞不好是一家。”</p>

    </p>

    “啊！这是为何？”</p>

    </p>

    “影响啊，不出个把月，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传遍大江南北，这种局面，朝廷若是打压对己不利的一方，就会被说成不听诤言，只知道遮掩涂抹，粉饰太平，天下间全是幸进小人，无正气君子的立身之地，等等。”</p>

    </p>

    “若是放着不管呢？”</p>

    </p>

    “那还不简单，马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鬼话混话冒头，群魔乱舞，天下大乱。”</p>

    </p>

    “那岂不是无解？”</p>

    </p>

    “不至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年头，谁也不傻，读书为的是做官，是敛财，是人都抱着‘好处我拿，送死你去’的念头，一时热血上头，不等于一世上头，读书人心高气傲，哪里甘心被人当枪使，道理弄明白了，自然会想明白的。”</p>

    </p>

    “高见，王兄大才，不去做官实在可惜。”</p>

    </p>

    洛宇满脸佩服，王七冷笑一声，不客气的揭穿了对方假模假样的马屁。</p>

    </p>

    “不要吹捧我，这些事，洛公子应该门儿清吧。”</p>

    </p>

    “在下心中恍恍惚惚，但没王兄了解的透彻。”</p>

    </p>

    王七非常瞧不起洛大公子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对其不讲究身份地位，风吹草动便钻狗洞的行为极其蔑视，洛大公子表示，王七这下人样子不晓得做给谁看，顺便也怼回去，狗洞你大可以不钻，干嘛偏要和我趴在一起，虚伪</p>

    </p>

    事态的处理简单干脆，打斗的士子被一个个拉开，鼻青脸肿的酸丁们垂头丧气，在差役纷杂的目光下鱼贯而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总算消停。</p>

    </p>

    “我家姑娘就在对面那座楼里，我这次是奉命探听此处消息，姑娘还在等着我回报，洛公子，咱们后会有期？”</p>

    </p>

    洛宇恍然，随即似有所悟，</p>

    </p>

    “你家姑娘是个有心人啊。”</p>

    </p>

    话中似有所指，王七嘿嘿一笑，便同洛宇告辞，冷不防被一把拉住，洛大公子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王七，</p>

    </p>

    “在下视王兄为平生知己，欲和王兄作进一步交流，今晚你我兄弟二人当把臂共饮，再续前言”</p>

    </p>

    “没问题，不过洛公子，你要有别的想法就算了，我不好这一口。”</p>

    </p>

    王七带着怪异的神情匆匆离去，洛宇百思不得其解，半天才回过神来，打了一个冷颤，朝远处破口大骂，</p>

    </p>

    “放你娘的屁！本公子也不好这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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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夜色里的酒 夜空下结拜

    江兴学会的这场风波，官府并未有更多的惩戒，也不曾抓人入狱，只是发布训令，天下事朝廷自有公断，尔等不得妄议，要拥护当前的各项大政方针云云。上面轻拿轻放，无关痛痒的几句话，便打发了这场骚动，如此行事俱在各方意料之中，新君继位，暗流涌动，上边眼下要保持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p>

    </p>

    回到住处，天色已近黄昏，厨房已经备好晚饭，用完饭食，王七钻进自己的小窝，美美的眯了一个多时辰，感觉精神头养得差不多，便偷偷溜出门，依约赴会。</p>

    </p>

    地点就在靠近城门口的一个小酒摊，洛宇早到一步，正在品尝杯里的酒。</p>

    </p>

    “王兄快来坐，与在下共饮此杯。”</p>

    </p>

    洛宇毫不客气的推过一个酒盏，王七笑眯眯的又推了回去。</p>

    </p>

    “请洛公子恕罪，我生平从不喝酒。”</p>

    </p>

    “哈，王兄不给在下面子，好像不是王兄从前真的未曾饮酒？”</p>

    </p>

    “倒也没有。”</p>

    </p>

    王七浮起怀念的神色，曾经，在一个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场合，喝下了某个人所敬的酒，这也是他至今唯一一次饮酒。往事如烟，不胜唏嘘，夹杂着一丝惆怅，王七想起那情那景，自己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了。</p>

    </p>

    洛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咂咂嘴，笑道：</p>

    </p>

    “好回忆，那敬酒的乃何等佳人？”</p>

    </p>

    王七不置可否，看看四周，小铺子的一侧挂着破旧灯笼，昏黄的灯光勉强照射着方寸之地，小二不知道去哪里躲懒，铺里只剩自家二人。天黑如漆，星星的光芒惨淡无比，气氛令人颇觉压抑，周边的黑影恍恍惚惚，仿佛随时准备着扑向己方。</p>

    </p>

    “店不是好店，酒不是好酒，时节也不是好时节，洛公子兴致不减，嘿嘿，莫不是借酒浇愁？”</p>

    </p>

    “非也，心之所在，便是吾乡，与酒与时节无关。”</p>

    </p>

    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下，洛宇微醺着摇头晃脑。</p>

    </p>

    “便是天下最香的酒，也比不上王兄在座。”</p>

    </p>

    “其实吧，公子你是我南下熟识的第一人，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比任何人都特别，所以我才会说上许多犯忌讳的话，这些话我在京里甚少提起，眼下除了公子外我不会，更不可能同第二个人讲，你我萍水相逢既是有缘，来，我给你倒上以示祝贺。”</p>

    </p>

    王七替洛宇满上，洛宇又是饮尽，人也更醉了些，</p>

    </p>

    “王兄对在下刮目相看，是在下的荣幸，而王兄总对自身的过往讳莫如深，在下理解，不如趁此酒兴，在下说一说自家的事好了”</p>

    </p>

    洛宇出生在一个富贵之家，上有父母，前有二位长兄，他从小便苦修文，勤习武，誓当文武全才。也许上天将人能拥有的最好一切都赐给了他，不管学文习武，洛宇所展露的才华不断给周遭带来惊喜。</p>

    </p>

    正是因为上天将最好的都给了他，洛宇的两位长兄资质便平庸的很，家中富豪，所以也早早就成了典型的纨绔子弟，为洛父所不喜。洛父极其宠爱洛宇，对他的品德才识要求极严，洛宇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在任何方面他可说是尽量的做到了完美无缺。大概全身上下里外都过于完美，时至今日，洛大公子连个贴心的小棉袄都找不到，于是，郁闷的洛大公子央求家中，才有了这次的南下远行。</p>

    </p>

    王七表示，像你这样出身好，文化程度高，会打人的富家子弟，人家见了连头都抬不起，又怎敢高攀。</p>

    </p>

    “在下与王兄初次见面，便觉意气相投，正所谓那个什么”</p>

    </p>

    “一见钟情？”</p>

    </p>

    “对也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懂的，所以嘛，在下想和王兄结拜为异姓兄弟。”</p>

    </p>

    “啊，洛公子你除了我，以后会遇到更好的”</p>

    </p>

    王七嗲声嗲气，洛宇一口酒喷出。</p>

    </p>

    看着王七，洛宇摆正身子，脸色非常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p>

    </p>

    “在下知道王兄觉得你我身份不符，但在下始终认为，朋友贵在交心，天下英雄出草莽，何必计较鬼扯的鸟身份，在下诚恳的希望能和王兄结为兄弟。”</p>

    </p>

    “好。”</p>

    </p>

    咳咳，王兄真是爽快。</p>

    </p>

    也不讲究什么风水宝地，两人走到桌椅边的空地上，齐齐跪倒在地，抬头望天，</p>

    </p>

    “我王七/洛宇二人在此向天盟誓，今日结为异姓兄弟，来日同生死，共进退！”</p>

    </p>

    “天长地久，百年好合？”</p>

    </p>

    “噗”</p>

    </p>

    王七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洛宇笑得在地上打滚</p>

    </p>

    “斯文败类。”</p>

    </p>

    小声的咕哝下，王七站起身，等着洛宇滚完，洛宇见他看自己像看猴子，马上一个鲤鱼打挺，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整个人变得圣洁无比，</p>

    </p>

    “兄长，小弟这厢有礼了。”</p>

    </p>

    “你我兄弟，用不着这般客气，小弟弟，今年多大？”</p>

    </p>

    “兄长称我名字便可，小弟的年岁比兄长小上很多，故不值一提。”</p>

    </p>

    不想说就不想说，讲什么废话，显得我很老似的，王七心中大骂洛宇不给面子，专刺自己的伤心处，哪里像个做兄弟的样子，洛宇不停的眨巴着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p>

    </p>

    漆黑的夜晚，小小的酒铺，一张桌子，两人相对，洛宇倒光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拿起酒盏一泯而尽，开始谈起当前的形势，洛宇不免忧心忡忡，平静了多年的天下，随着一代雄主逝去，那些隐藏在阳光下的阴影，正蠢蠢欲动着，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风浪。</p>

    </p>

    “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闹出各种各样的乱子，都想着把水搅浑，好摸到自己想摸的那条鱼，至于外敌入侵，天灾什么的，关他们屁事！唉”</p>

    </p>

    使劲拍着桌子，洛宇尽情抒发着胸腔里的闷气，桌上的酒具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王七甚是好笑，你拍桌子就于事有补了？犯不着和自己抬杠嘛。</p>

    </p>

    “小洛啊，为兄可要批评你了啊，这么的不成熟，这么的不稳重，将来怎么能够成就大业。”</p>

    </p>

    看着王七在那儿装模作样的鬼扯，洛宇扑哧一笑，心情也好了很多，沉思了一下，说道：</p>

    </p>

    “小弟此番出行，想在江湖上留下自己的轨迹，不瞒兄长，那次贼人的举措正好逐了小弟心愿，小弟在想，上次针对你家姑娘的行动失败，他们会不会再做一次？”</p>

    </p>

    “一定会，明的不行来暗的，小洛啊”</p>

    </p>

    王七拉长语音，可怜巴巴的看着结拜义弟。</p>

    </p>

    “要是出了啥事，你这个高手一定不能放着哥哥不管哪。”</p>

    </p>

    洛宇仰天大笑，猛然站起，摇摇晃晃的走到王七身边，狠狠拍着他的肩，满脸豪气干云，</p>

    </p>

    “兄长这是什么话，你我既然结拜，当同生死，共患难等小弟腾出时间，自然不会不管，呵呵呵呵”</p>

    </p>

    什么狗屁义弟！</p>

    </p>

    喝的有些站立不稳的洛宇大发酒疯，恨不得拉王七在城外裸奔，王七老实不客气的直接在他脸上泼了杯凉水，洛宇打个颤，醒过神来，讪笑两下，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王七怕他遇到专盯男性的重口味sè láng，只好亲自把他送回客栈，回到小院已是凌晨，一夜无话。</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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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大儒言深浅 程绣混花丛

    第三天，王七跟着程绣，去拜访当地的名望大家，某座古色古香的府邸，规模很是不小，整体端庄大气的同时，又显得低调收敛，两种迥异风格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想必这就是叫做底蕴的东西吧，王七暗暗揣摩，不知道是何样的人物。</p>

    </p>

    程绣款款走进前厅，留王七一人在外，王七驻足于庭院的一棵老树下，仔细打量周围，府邸布置的很简朴，没有多少下人，倒是处处透着文化的气息，他可以肯定，再呆上一时半刻，自己便忍不住会憋出两首打油诗，当众放声大吟了。</p>

    </p>

    程绣面朝一名年若古稀的老者躬身施礼，老者也还了一礼，两人坐定，老者不紧不慢的开口，</p>

    </p>

    “程家职责特殊，平日里不与他人来往，今日到老夫府上，太阳莫不是要落在东边了。”</p>

    </p>

    语意直白，带着些许不客气，程绣微微屈肩，表示自己的尊敬，</p>

    </p>

    “先生言重了，小女此来，乃顺势而为，亦是是此间应有之义。”</p>

    </p>

    “哦，请程家姑娘赐教。”</p>

    </p>

    “当不得先生如此，小女直言，如今形势如何不必提，先生自是知晓，敝司担负朝廷重任，已成众矢之的，小女代表敝司上下，请先生一助。”</p>

    </p>

    老者捋着花白长须，神色不变，叹气道：</p>

    </p>

    “老夫已经致仕，现已在家安享晚年，无心也无力过问官面上的事，程家姑娘请另寻高明吧。”</p>

    </p>

    程绣又施了一礼，抬起身子，目光射出炯炯神采，</p>

    </p>

    “先生入仕数十年，为百姓呕心沥血，是能臣，是清吏，所以天下敬仰先生，然而，先生心中这份赤诚，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应该淡漠和忘记，不是吗？”</p>

    </p>

    “好，说得好！”</p>

    </p>

    老者站起，为程绣短短的一句话大声喝彩，</p>

    </p>

    “很少有人能令老夫如此动容，丫头，你了不起。”</p>

    </p>

    “先生切莫如此，小女不过说出了天下人想说的话，仅此而已。”</p>

    </p>

    程绣依然平静淡泊，老者在厅中走了几步，又坐回原位，</p>

    </p>

    “说吧丫头，老夫该怎么帮你。”</p>

    </p>

    “先生只需安抚各方，便是对蔽司上下最大的支持，先生向来独善其身，相信此举朝廷也是认同的。”</p>

    </p>

    “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丫头，你是虎女，你父远不及你呀。”</p>

    </p>

    程绣并不接话，起身向老者郑重下拜，盈盈说道：</p>

    </p>

    “小女代蔽司，感谢先生的一片赤子之心。”</p>

    </p>

    看着程绣离去的背影，老者长叹一声，</p>

    </p>

    “程家的丫头啊，你也有一片赤子之心，可惜呀，你不是男儿身，可惜了”</p>

    </p>

    厅中的话，王七竖起耳朵听了个一字不差，对走出门的程绣露出崇拜的表情，程绣没有理会王七眼里的星星，只是默不作声的走着，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p>

    </p>

    在大门外，昨日身在同一家酒楼里的小陆公子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疑惑的自语，</p>

    </p>

    “这些人怎么这么眼熟，噢，原来是昨天楼上的。”</p>

    </p>

    他一溜小跑，直冲进老者屋中，刚进门就大声嚷嚷，</p>

    </p>

    “爷爷，孙儿回来了。”</p>

    </p>

    老者故意作不悦状，狠狠的训示，</p>

    </p>

    “没大没小，平日的仪态哪里去了！”</p>

    </p>

    少年一吐舌头，没把老者的话放在心上，满脸好奇的问爷爷是不是有位官家的xiǎ一 jiě来过，顺便把昨天的见闻说了一遍。</p>

    </p>

    “那是江南贸易司程家的千金，你可不许妄议。”</p>

    </p>

    “原来是她。”</p>

    </p>

    少年释然，江湖传闻，此女不凡，又缠着老者问道：</p>

    </p>

    “那她来咱们家干嘛，咱们和他们可不是一路。”</p>

    </p>

    “小孩子瞎打听什么，还不读书去。”</p>

    </p>

    老者赶着少年离开，少年撅着嘴，极为不满，变着法儿胡搅蛮缠，</p>

    </p>

    “爷爷，那程家姑娘和孙儿差不多的年岁，凭什么她能知道孙儿不能知道。”</p>

    </p>

    “你还说，人家丫头是女中大丈夫，你能比吗！老夫突然想到，该和你说门亲了，程家丫头不错，模样好，品德才识皆是不凡，和程家结亲，朝廷也安心。”</p>

    </p>

    “爷爷，孙儿才不娶母老虎进门。”</p>

    </p>

    “混账，这种事能哪能由得你的，还有，你年纪不小，该收心了，不要和那些地方上的势力来往过深，咱们家一直秉持圣贤大义，你可不能被那些人拉下水。”</p>

    </p>

    “孩儿知道，孙儿朋友都仰慕爷爷的名气。”</p>

    </p>

    少年浑不当回事，心里却思索着那程家xiǎ一 jiě到底是个什么人，能得自家祖父如此评价。</p>

    </p>

    官员们公务缠身，又碍于制度，彼此之间的来往不好过于频繁，不过他们的女眷则不受此约束，每年都要齐聚一堂，交际应酬，加深相互的联系，程绣过去并不参加这类hu一 d一ng，但在当前的特殊时期，出于打探风向，获取信息，利用相关机会摸一摸情况，是程绣此番出行的目的之一。</p>

    </p>

    一座某大户名下的气派楼宇被借来当作聚会场所，该地护卫严密，每个出入口等要道都有汉子把守，门口停着一水的马车，有的装饰豪华，有的点缀清雅，同这些光鲜的座驾相比，程府马车简直就是粗糙简陋的代名词，和主家的身份极不匹配。</p>

    </p>

    程绣抬起罗裙，缓步上楼，已经有一群年纪不等的女子坐在一起叽叽喳喳，报上家门，大家对程绣的到来格外惊讶，一年岁较大的妇人拉着她的手，笑呵呵的牵到自己身边，</p>

    </p>

    “程家xiǎ一 jiě能光临咱们的地儿，可真是个稀罕事，莫不是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p>

    </p>

    她的话逗得在场女子大笑，程绣彬彬有礼的对众人致意，脸上带着异于平日的淡淡微笑。</p>

    </p>

    “各位夫人xiǎ一 jiě，此前因家父公职在身，为朝廷计，小女一家不敢和外界有过多的来往，但是适当走动，想必朝廷也不会怪罪，小女久疏问候，在这里给各位夫人xiǎ一 jiě赔罪了。”</p>

    </p>

    程绣礼节做得十足，妇人把她拉回座位，爱怜地拍拍她的手心，笑道：</p>

    </p>

    “不怪不怪，你父亲身上的担子重，为人洁身自好是应该的，我家老爷和你父亲的同僚们都知道你家难处，今天只是咱们女人聊聊家常，不干那些大老爷们的事，你就放心的吃着玩着。”</p>

    </p>

    大家也七嘴八舌的开口，程绣一改往时的冷漠，举止亲切，笑容可掬，一番做派无不让人如沐春风，她言谈间幽默风趣，很快便和众女打成一片。</p>

    </p>

    “咱平日里可不敢打扰你府上，今天头一次见阿绣，竟生的如此端庄。”</p>

    </p>

    “何止端庄，气质风度，还有这容颜，我都恨不得赶紧回家，关起门来自惭形秽了。”</p>

    </p>

    “不见不知啊，咱们江南还有如此绝色！”</p>

    </p>

    “咱们的阿绣就是咱江南第一美人”</p>

    </p>

    “咱们每次都借这个时候讨论各家的才俊，想的就是给咱们当中未出阁的小姑找个好人家，正好，绣姑娘你可赶上了。”</p>

    </p>

    程绣愈发的温柔可人，不管对方的议题多么庸俗，多么陈腐，她始终微笑着倾听，不时的附和说笑，什么架子都没有，时间一点点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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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程绣当闺秀 入府说羞羞

    程绣深情款款的和一干女眷话别，老妇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摩挲，</p>

    </p>

    “孩子，虽然你父亲领着贸易司，但朝里的事归大老爷们管，咱们妇人家多多走动，朝廷管不到咱们头上。”</p>

    </p>

    程绣温柔的回答，语气软软糯糯，</p>

    </p>

    “小女能认识各位姐姐èi èi，已是小女的莫大荣幸，就依老夫人所言，今后大伙姐姐èi èi要多来往为好。”</p>

    </p>

    “咱们江南好男儿数不胜数，以后大家寻见合适的，多想着绣èi èi啊。”</p>

    </p>

    老妇朗声给众女交待了命令，众女大笑称是，程绣两颊通红，羞涩的低下头，小女儿姿态惹人怜爱。王七站在车厢旁，隐隐约约瞧见里面的场景，与往时截然不同的音容笑貌，程绣陌生的面孔颠覆了他的感观，王七神色不变，低着头，恭恭敬敬的伺候着程绣走上马车。</p>

    </p>

    王七敏锐的感到，马车里的程绣又恢复了平日冷漠，他甚至有一丝错觉，刚才的程绣，在那座楼里的程绣，如梦似幻，透着虚假的真实，这种情形，首次和程绣对答时便曾感受，真是一个变幻莫测的女子，王七对自己这位女主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p>

    </p>

    江兴学会没有受到当日骚动的影响，士子们奔走相告，享誉天下，名动各方的江南大儒，自号雾庵居士的陆老大人要在学院同各位士子共商学问。</p>

    </p>

    院中，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一身灰色袍服的陆友彬走上高台，望着四面八方，各式各样的年轻面孔，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光芒，陆友彬心中涌起无限豪情，先向周围鞠躬施礼，台下也纷纷下拜，他缓缓开口，声音充满威严，</p>

    </p>

    “各位小友，当日之事老夫已知晓，老夫年长你们几岁，吃的饭比你们多了几碗，这不是老夫倚老卖老。”</p>

    </p>

    “当年老夫身处朝堂，和先帝在某些政见上产生分歧，于是老夫离开中枢，出任地方民政。就是到此时此刻，老夫依然不认同先帝的那些做法，可这并不代表老夫就丧失了为国为民之心，在地方上，老夫是一刻也不敢松懈。”</p>

    </p>

    “人的一生做不到完美无缺，朝廷亦如是，你们将来都是朝廷的栋梁，是百姓的依靠，成事者最忌浮躁，你们沉下心，多听多看多学。朝廷的国策，只要着眼天下苍生，咱们都得拥护，能让百姓衣食无忧，大体便无错，不理解也要理解，不认同也要认同，一切从自身做起。”</p>

    </p>

    调子平稳又缓慢，浸透着每一个人的心房，雾师之言，是至理良言</p>

    </p>

    在江兴府的这些时日，该做的事基本做完，程绣等人收拾好行装准备返回陵城，却突然接到一封请帖，正是当天对程绣呵护备至的那位刘老夫人，江兴宣抚使正室，朝廷亲封二品诰命。老夫人非常喜欢这位乖巧懂事的程家丫头，回府后时时想念，故迫不及待的邀程绣过府一叙，帖中言明，只谈私事，不论公务。在这个时候下帖子，未免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程绣想来想去，家有一老，如有一小，大概老太太调皮捣蛋，无人可管？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不至于对自己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她带着王七和两名护卫动身前往刘府，让其他人做好出发的准备。</p>

    </p>

    刘府占地广阔，后府竟然修建了一处水榭，显得别有风味，刘氏出身于江南大户，宣抚使得其娘家相助，收获颇多。在刘府侧院，只允许女眷来往居住的正堂里，刘氏和程绣共坐一张长椅，说着女儿家的私房话，程绣时而轻笑，时而羞涩，做足了小女儿的姿态，惹得老夫人心肝宝贝的乱叫。</p>

    </p>

    王七被安排在前院专供下人歇脚的偏房里，心中烦闷，刘府规矩极严，下人们不得随意走动，屋内只有王七一人，细细观察这下人房间，修缮得像模像样，处处透着刘府的大气，可他心里却想着陵城乡间的那座小院和自己栖身的狗窝，简陋归简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多好。</p>

    </p>

    程绣和刘氏聊了许久，用过午饭，回到刘府为自己安排的居所，侍女关shàng én，程绣疲惫的躺在床上，脸上肌肉一阵阵酸疼，极少应付这种场面令程绣很不适应，比起上次众女的聚会，在这里完全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不愧为二品大员的正妻，刘氏的嘴可稳着呢，是不是该告辞了？程绣向门外喊了一声，侍女推门而入。</p>

    </p>

    “把我那个仆人唤来。”</p>

    </p>

    对程绣的要求侍女满脸难色，回禀说府里规矩严，贵客自有专人伺候，再说男性也不能进入这处女眷歇息的地方。程绣神情不变，挥退侍女，看着满屋豪华的装扮，慢慢闭上了双眼。</p>

    </p>

    下午，刘氏又招程绣叙话，地点却是在前院的某处偏室，堂前挂着一幅帘子，说了一会话，老夫人吩咐下去，一书生打扮的男子由门外进入，走到珠帘前，对二人恭敬的弯腰，</p>

    </p>

    “小侄问姑母安。”</p>

    </p>

    透过珠帘，程绣见那名男子的长相甚为英俊，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说过话后静静立在堂前，显然有着良好的教养。</p>

    </p>

    刘氏笑呵呵的握着程绣的小手，介绍起自家侄子，</p>

    </p>

    “小唐是老身看着长大的，虽不敢说人中龙凤，容貌才识都还过得去，老身上次说要为你留意青年才俊，选来选去，厚着脸皮挑中自个侄儿，想着给绣儿你牵牵线，绣儿不妨看看，合适不。”</p>

    </p>

    “啊！”</p>

    </p>

    程绣掩口轻声惊叫了一下，脸颊顿时浮起了两团红晕，声音小的像蚊子嗡嗡。</p>

    </p>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哪敢自作主张。”</p>

    </p>

    刘氏爽朗的哈哈大笑，</p>

    </p>

    “又不是要你们今晚拜堂成亲，丫头啊，咱们女儿家的终身大事的确要听父母，更要自个拿主意，最好找个和乎心意的，哪能两眼一抹黑，这小子你先看看，不满意咱一脚踹了他！”</p>

    </p>

    那唐侄儿被姑母的一番话弄得苦笑连连，老夫人看着羞的头都快埋进怀里的程绣，转头望着侄子，严厉的说道：</p>

    </p>

    “程家èi èi你可见着了，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别藏着掖着。”</p>

    </p>

    唐侄儿苦笑更甚，又施了一礼，看着帘后两女，沉吟一下，认真的回答，</p>

    </p>

    “侄儿不敢也不会讲那等虚言，侄儿与程家èi èi乃是初见，互不了解，侄儿虽然长相还算过得去，自家身上的毛病却不少，怕是辱没程家èi èi了”</p>

    </p>

    “你这小子，太实在”</p>

    </p>

    刘氏感叹一句，摇摇头，自家侄子为人老实，不知道身边的丫头瞧不瞧得中。</p>

    </p>

    “绣儿丫头，我这侄儿别看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就老实，要没个得力的人帮衬着，往后还不知会咋样也罢，丫头你不妨当他是个备选，以后找到更好的，再踢了他，老身保证，这小子玩不出花样。”</p>

    </p>

    刘氏不顾程绣几次提出告辞之意，强留她在刘府住上一宿，用老夫人的话讲，绣儿丫头啊，你马上就要回去了，你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安心在我府里歇上一晚，圆了老身的念想不是，程绣拗不过，只得逐了她的意。</p>

    </p>

    傍晚，刘府的一间密室里，刘氏盯着面前的侄子，淡淡的问道：</p>

    </p>

    “你觉得程家丫头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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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欲行不轨事 谁知扑个空

    “程家èi èi人品才貌俱佳，不过，似乎与传闻不符。”</p>

    </p>

    “是啊，丫头聪明伶俐，大方得体，加之知书达理，是典型的淑女和今后的贤妻良母，与以往的传闻大相庭径。”</p>

    </p>

    “莫非是以讹传讹？”</p>

    </p>

    “不管传闻，今晚你要把这件事办成。”</p>

    </p>

    “这件事是不是太那个了，万一程家èi èi有不同的意见，传出去不太好听，再说，吴家可栽在她手里”</p>

    </p>

    “没那么多屁事！”</p>

    </p>

    刘氏厉声道：</p>

    </p>

    “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还不是她老子怎么教，她便怎么做，自个能有什么主意，她老子上任后防的严，这次一定要从女儿身上打开缺口。女人嘛，过了那一关，什么都想通了，你不是总夸自己文武双绝吗，连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你是不是对程丫头不满意？”</p>

    </p>

    “哪里哪里，程家èi èi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小侄能得佳人芳心，与愿足矣！”</p>

    </p>

    唐公子嘿嘿一笑，做出任凭姑母吩咐的模样，刘氏脸色稍霁，顿了顿，盯着侄儿，</p>

    </p>

    “我不管你在外边有多少女人，程家丫头是我看中的，她有慧根，今后便是内宅的顶梁柱，跟了你，不许亏待她，咱们唐家明媒正娶的媳妇，生下的儿子将来要继承咱家香火，你可明白？”</p>

    </p>

    唐公子也收起笑容，肃然领命，</p>

    </p>

    “侄儿省得，外边的女人玩玩可以，她们永远进不了咱们唐家的大门，侄儿和程家èi èi会成为世间人人羡慕称颂的一对佳偶。”</p>

    </p>

    吃过晚饭，程绣住进了刘府的水榭小屋，这是专为尊贵客人准备的安歇居所，小屋依地势而建，设计得典雅清幽，使每位来此的客人享受到他能获得的最好享受。漫步于水间小路，皎洁的月光投射在池面，微风拂过，泛起粼粼波光，好一幅良辰美景，只是四周空旷无声，静悄悄的有些瘆人。</p>

    </p>

    “这里怎么没有其他人？”</p>

    </p>

    “为不干扰xiǎ一 jiě的清静，府里临时撤走所有不相干的人，由奴婢伺候xiǎ一 jiě。”</p>

    </p>

    程绣从身边的侍女那里得到dá àn，“哦”了一声，转身返回住所，进门前，她叮嘱侍女，自己忙了一天很累，准备早早歇息，要侍女离远些，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搅，随即关上房门，程绣一一熄灭房中的灯烛，小屋刹那间陷入了黑暗。</p>

    </p>

    程绣并没有上床睡下，而是走到小屋的一侧，隔着门边窗户，她见侍女果然遵令退开十来步，站到小屋前的空地上，明亮的月光将侍女身影映照得清清楚楚。程绣又轻轻走向另一侧窗台，慢慢打开窗户，尽量不发出一丝响动。</p>

    </p>

    “姑娘想离开么？”</p>

    </p>

    台面下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程绣一惊，目光朝下一扫，王七像土狗般缩着四肢，趴卧在地面，头往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傻笑。</p>

    </p>

    “你有什么办法？”</p>

    </p>

    程绣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开问，王七从身下摸出一团系好的衣服，递给对方，程绣借着月光一瞧，好像是刘府仆役的穿戴，点点头，说了一句“你等着”，转身回屋，没多时，一个普普通通的刘府下人便重新出现在原处。</p>

    </p>

    灵巧的翻过台面，悄悄合上窗叶，程绣示意王七前边领路，两人避过侍女的视线，在府中穿行，王七很有技巧的选择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偏路，尽量贴近死角，此时已晚，没有人会关注两个普通下人，二人一路小心翼翼，刘府的大门有护卫值守，为避免露出马脚，王七领着程绣来到偏僻的柴房，柴门上挂着用大锁锁上的粗铁链，王七从怀中掏出一根又细又短的家伙什儿，在锁眼里拨弄几下，大锁立开，出门后，王七仔细从外边挂好铁链，卡好锁，将一切恢复原样，两人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p>

    </p>

    </p>

    </p>

    亥时已过，唐侄儿走进水榭，没有欣赏湖光景色，径直向小屋走去，侍女看到他，行了个万福，屋内一片漆黑，唐侄儿随口问了一句。</p>

    </p>

    “程家xiǎ一 jiě说她很疲惫，所以早早安歇，下人们都打发了，这里只有奴婢一人。”</p>

    </p>

    让侍女走远些，不要让闲杂人进入，唐侄儿轻手轻脚的靠近门口，整理好衣襟，柔和的朝屋内喊道：</p>

    </p>

    “程家èi èi，愚兄有事求教。”</p>

    </p>

    喊了几声，没得到半分回应，唐侄儿微微皱眉，推开门，里面寂静无比，屋中没有察觉到人的气息，他顿觉不妙，透着依稀的月光，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蜡烛，四下里空无一人，程绣消失得无影无踪，房内的摆设完好无损，只有一套女人的衣衫凌乱的丢在床上，唐侄儿勃然变色，急匆匆的跑出房门，向刘府前院奔去</p>

    </p>

    发现程绣消失的无影无踪，唐侄儿惊诧莫名，又不敢声张，等刘府众人安息后，偷偷让刘氏的贴身侍女递了消息进去，待两人见面，已经是夜半时分，刘氏铁青着脸，唐侄儿低着头，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p>

    </p>

    “人呢？”</p>

    </p>

    “侄儿暗中让人打探过了，没有程家èi èi的踪迹，她带的两名护卫还在，那个仆人却不见踪迹，这这。”</p>

    </p>

    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夫人气得将桌子一拍，府中戒备森严，两个大活人竟然像空气般消失，难道他们长翅膀飞了。</p>

    </p>

    “姑母，咱们的计划天衣无缝，程家èi èi怎么可能察觉，莫不是被贼人掳走？”</p>

    </p>

    唐侄儿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想法，</p>

    </p>

    “哪来的贼人，贼人怎么会连个下人也要抓，那丫头的衣服又怎么会留在房里，你不是派了人手盯着他们吗，有回报没有？”</p>

    </p>

    “刚才都问了，两个护卫和那下人没什么问题，一天都在房里，伺候程家èi èi的侍女也说她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p>

    </p>

    刘氏站起来，不停的迈着步子，嘴里喃喃道：</p>

    </p>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唉我本想着让你们今晚成了好事，女儿家家的，只能闷在心里头，你再去shàng én提亲，人都是你的，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就算心里有疙瘩，过了门，有了孩子万一她真的跑了”</p>

    </p>

    唐公子听完大急，</p>

    </p>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p>

    </p>

    “你慌什么，今晚我们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该怎么办，我得想想，至于其他的，等天明再到府里仔细查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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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疯癫不似人 自个虐自个

    凌晨，天色微亮，江兴城外官道旁的凹地里，一名男子端着个装水的木盆，气喘吁吁的走到仆役打扮的同伴面前，放下木盆，苦哈哈的说道：</p>

    </p>

    “姑娘，这是小的到附近农家打的水，还有一套换洗衣裳，您先梳洗梳洗，换完衣服，咱们再上路吧。”</p>

    </p>

    程绣和王七逃出刘府，穿过两条街，估摸着后面没有人追赶，才停下脚步，王七大口大口喘气，耳边冷不防传来程绣淡淡的询问。</p>

    </p>

    “把你的事讲清楚。”</p>

    </p>

    “小的跟姑娘有过一段岁月，幸得姑娘栽培”</p>

    </p>

    “不要油嘴滑舌绕圈子。”</p>

    </p>

    “嘿嘿，那什么鸟府规矩严，也不至于严到这份上吧”</p>

    </p>

    王七被勒令待在房里不得外出，想找另两名护卫聊天解闷也被拦下，更过瘾的是，他不经意间发现刘府方面竟然暗中派人盯梢，一般人哪会做这种事，摆明了心里有鬼嘛。闻着味儿不对的王七趁个空子溜出房间，想找同伴们商量，哪知他远远瞧见护卫们的住处也被盯了梢，没办法的王七只好又溜回自己的房间，半道上偷偷听到刘府下人暗中议论，</p>

    </p>

    “以前留客在后府，总得安排几个人伺候，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老夫人和侄少爷把人都打发走了”</p>

    </p>

    “这般鬼鬼祟祟，天晓得他们在盘算何样的幺蛾子，小的回到房里，等到过了黄昏盯梢的家伙去吃饭，才偷偷在刘府转了一通，弄清道路，偷了两套衣裳，天黑之后，小的便摸进来和姑娘接头。”</p>

    </p>

    王七洋洋得意的啰哩叭嗦完，程绣脸色漠然，显然有些不信。</p>

    </p>

    “偌大个刘府，戒备森严，你倒来去自如，你又怎么知道我要跑？”</p>

    </p>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小的在京师打混多年，自有自的法子，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技俩看着不起眼，可关键时候能保命，为啥猜出姑娘心事，小的没有那个本事，小的只是做些准备听姑娘吩咐，不过”</p>

    </p>

    故意卖个关子，王七却被程绣冷冷的目光刺的浑身尽是鸡皮疙瘩，他讪讪的把话说完。</p>

    </p>

    “小的钻到姑娘房外边有一小会了，听到姑娘要安歇，还将所有的灯都弄熄，那时时辰还早，姑娘这样做一定有姑娘的打算，小的小的恭候大驾”</p>

    </p>

    “算我没用错人，这次亏了你。”</p>

    </p>

    “不敢不敢，小的伺候姑娘回府。”</p>

    </p>

    “不，我们回陵城。”</p>

    </p>

    “啊这这”</p>

    </p>

    “不必多言，我们现在马上出城。”</p>

    </p>

    程绣斩钉截铁的下达命令，抬腿大步向城门方向前进，王七无奈，只得跟上。</p>

    </p>

    </p>

    </p>

    程绣换好衣服，取下头饰，将长发打乱，用一根树杈胡乱挽起，活脱脱的乡下土妇打扮，又抓起一把泥土，仔仔细细的将脸c颈c手臂等露在外面的皮肤抹了个遍，又把全身的外衣抹得脏兮兮。再次出现在王七眼前时，王七差点把舌头嚼碎了吞进肚里，原本好好的妙龄大家闺秀，世间难得的绝色佳人，现在却是从头到脚黄黑相间，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要饭婆子。</p>

    </p>

    “姑姑姑娘你”</p>

    </p>

    王七结结巴巴的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全，这位大xiǎ一 jiě对自己好狠，就算要易容隐藏行踪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程绣叫王七照做，王七万般不情愿，又不敢抗命，只好有样学样，把自己搞得活像一条人形土狗。</p>

    </p>

    “从现在开始，你装成我的丈夫，回到陵城前，时刻留意，不要露馅。”</p>

    </p>

    “小的怎敢，小的如何能当姑娘夫婿，老爷还没答应呢”</p>

    </p>

    心里不痛快，王七拐着弯的胡咧咧，被程绣一眼瞪回去。</p>

    </p>

    天色已明，官道上人马渐渐多了起来，夹杂在人群中的，有一对衣衫褴褛的贫困夫妇，两人肩并肩，身子挨身子，旁人是瞧不出一点端倪。程绣要求尽量装得像，不要顾虑身份，王七从善如流，紧紧的靠着女主人，没有任何的不自在。走着走着，王七忍不住小声问道：</p>

    </p>

    “姑娘，那刘家人到底想干啥？”</p>

    </p>

    “你去问他们。”</p>

    </p>

    程绣不耐烦的怼回去，王七心里梗得难受，这婆娘一点恩德都不讲，无情无义！程绣低头在脑中整理着昨日迹象，以地方大员的名义邀自己过府，用甜言蜜语拉拢自己，介绍世家子欲和程家结亲，强留自己过夜关键是结亲。</p>

    </p>

    贸易司是江南大户的眼中钉肉中刺，程家上任后，忠实执行朝廷规制，不和任何势力私下产生交集，如果真如所想的那样，那唐家子准备干出些龌龊事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若被其得逞，一个姑娘家哪敢声张，等过几天去提亲，不允也允了，他们便可从程家身上打开一个口子</p>

    </p>

    程绣自然不会将这番猜测说与王七，王七生了一肚子闷气，然后问程绣，要是当夜走不成，她会怎么做。</p>

    </p>

    “有办法的。”</p>

    </p>

    为了遮住火辣辣的日头，王七贴心的弄了两顶破草帽，给自己和程绣一人一个，边走边想，要是知道姑娘丢了，常爷他们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子，问自己这位“夫人”为啥不同马队汇合，偏要乔装打扮上路，</p>

    </p>

    “无可奉告。”</p>

    </p>

    “夫人”飙了四个极没诚意的大字，命王七只管走，不要说些有的没的。</p>

    </p>

    不如天黑后找个隐蔽的地方按倒了，尝一尝肉味？</p>

    </p>

    王七恶向胆边生，管他娘的官家xiǎ一 jiě，吃完抹干净了，跑到天涯海角，哪个龟孙子能追得了爷爷！正做着白日大梦，两人身后突然传来马匹急促的奔驰声，几名大汉拼命挥着鞭子，让马儿的速度更快些。</p>

    </p>

    莫不是找咱们两个的？王七暗自思索，一旁的“夫人”放低声音，</p>

    </p>

    “要是有人查问，你要留神。”</p>

    </p>

    回答的有气无力，王七苦水直翻，走着回陵城最快也得两天，自己身上只有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除去买干粮的开销外，连辆马车都雇不起，更不用说住店了。</p>

    </p>

    赶路赶了两三个时辰，王七开始佩服起这位平日里娇滴滴的“夫人”，走了这么久，哼都不哼。正午已至，两人找了个绿荫处休息进食，旁边坐了好几拨路客，大伙混杂在一起，王七尽量遮挡着程绣。又有两匹马经过，马上的骑士瞧见这边，放慢马步缓缓靠近，用视线把众人挨个儿仔细的打量一遍，没有看出什么不对，便转身离去。王七悄悄对程绣开口道：</p>

    </p>

    “怕是来寻咱们的。”</p>

    </p>

    “你我昨夜穿着下人衣衫，关城门之前出的城，有人会记得，很容易猜出我们的动向。”</p>

    </p>

    等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在此打尖的路客们继续上路，二人也跟着一道，约摸走了半个时辰，只见大路的前方聚了一大堆人，好像被设了卡子，王七心中紧张，程绣攀住他的臂膀，再一次叮嘱，</p>

    </p>

    “果然不出所料，待会你要小心。”</p>

    </p>

    王七被程绣挽着手，心里舒服，嘴上大放厥词，</p>

    </p>

    “夫人放心，为夫省得，不过嘛，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如九天玄女一般，区区凡尘怎能挡住夫人的绝世容颜，夫人待会只管低头，免得叫他人惊了眼珠子。”</p>

    </p>

    对他的调戏加马屁，程绣理也不理，王七自讨没趣。</p>

    </p>

    官道上，七八名差役用草绳拉了一条线，看样子也是来的匆忙，正一个个lán jié查问，有人不满，大喊道：</p>

    </p>

    “各位老爷，这道儿怎么好端端的就拦了，莫非想赚赚外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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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前路风声紧 二人穿野林

    “啊呸！”</p>

    </p>

    差役喷了那家伙一脸臭涎。</p>

    </p>

    “去你姥姥的，谁他娘的爱拦！上边发了话，有匪人绑票，准备打这里过，咱们累死累活的从衙门里赶过来，连饭都没吃一口”</p>

    </p>

    瞅完一个又一个，一老差人看看手中画像，抬头打量面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像叫花子的夫妇，皱着眉头问道：</p>

    </p>

    “哪儿去呀？”</p>

    </p>

    那男人对自己极度谄媚，张口就是土的掉渣的乡音，</p>

    </p>

    “大老爷，俺们家里遭了灾，只能投亲戚去，大老爷行行好，放俺们过去。”</p>

    </p>

    老差人捂着嘴，瞟向一边的女人，指着她问那男子，</p>

    </p>

    “她是谁呀，把头抬起来。”</p>

    </p>

    那男子慌忙弯腰打拱。</p>

    </p>

    “这是俺的黄脸婆，乡下人，不懂事，大老爷多担待担待”</p>

    </p>

    女人抬头，眼神茫然麻木，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老差人叹了口气，世间可怜人多啊，挥挥手，放他们俩过去。</p>

    </p>

    走了很远，觉得没有问题，王七才松下紧绷的神经，程绣抽出手臂，向外闪开，使自己不和王七过于亲近，王七“叭叭”的拍着小胸脯，</p>

    </p>

    “好险，那帮家伙动作真快，小的瞧那画像是画姑娘的，刘府好大势力。”</p>

    </p>

    “不一定是刘府”</p>

    </p>

    回了半句，程绣默不作声，气氛有些尴尬，王七心塞更甚，你咋个不夸夸我刚才的临场发挥咧，没礼貌！腹诽归腹诽，王七对程绣说起了担忧，</p>

    </p>

    “如果不出意外，前面恐怕还有盘查，咱们风险太大，恐怕要另想办法。”</p>

    </p>

    “我们做好准备，绕开官道。”</p>

    </p>

    “啊”</p>

    </p>

    回陵城的路已经走了一小半，剩下的道路沿途都是人烟密集的村庄，有心人一处处设卡拦问，很容易露出马脚，不过，在江兴和陵城之间，有一大片低浅山脉，虽然算不上险峻，但茂密的树木延绵不绝，林中飞禽走兽甚多，除了某些猎户，极少会有人冒着风险进入，更不用说身上只有二两银子的可怜巴巴仆人和娇滴滴的官家xiǎ一 jiě，二人分明是一盘可口的鲜肉，谁都能用</p>

    </p>

    一通小跑的王七拎着个鼓鼓的包裹，程绣在树下好整以暇，王七情绪已经彻底的麻木，</p>

    </p>

    “姑娘，这是小的用所有家当向过路客商换取的物品，不晓得能不能支撑咱们回陵城。”</p>

    </p>

    程绣没做声，只是点点头，王七最后望了一眼平坦的道路，热泪盈眶，想不到自己今天要“青山有幸埋忠骨”了。</p>

    </p>

    松软的土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腐叶，四周不时传来各种鸟鸣声，二人艰难的踩着泥土前进，王七在前领路，小心的判断着大致方位，身后的程绣用纱巾蒙住脸颊，又将一大块破布包在脑袋上，这是王七教给她防蚊虫的手法，好在林中阴凉，不会有中暑的可能。</p>

    </p>

    从初次和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开始接触，王七便不断改变对程绣的种种印象，给她下了一个定义，这娘们就是个典型的赌徒，为达目的甘冒世间任何风险，凭着弱势兵力敢直击匪窝，今次又穿越危险的野林，天知道下次她又会做出哪等惊天之举。</p>

    </p>

    一个生长在官宦人家，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大xiǎ一 jiě，竟有不输于伟岸丈夫的胆气毅力，这天下风向莫不是变了？想着市井间各种传诵的段子，句句指向宫中，王七默默地叹了口气。左手拄着用藤条捆扎得结结实实的木棍，右手拿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遇到拦路的枝叶便挥刀砍去，为身后的程绣开辟出通道。</p>

    </p>

    在暗无天日的林间走走停停，程绣一声不吭，她的坚韧不拔让王七甚为佩服，抬头望望被树枝遮覆的日头，王七估摸着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他对程绣提议，等再走半个时辰便找位置歇息，林中的夜晚很危险，不易行动。</p>

    </p>

    太阳已经落下山，天地间没入黑暗，王七找了一处平缓的地方，升起火，两人吃着干粮，争取养好精神体力，继续明天的行程。和程绣隔火相对，王七打算开口讲上两句，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间双方沉默无言。</p>

    </p>

    “你会的东西挺多，翰林府里有教这些吗？”</p>

    </p>

    正迷糊的打瞌睡，不想对面的程绣主动开口，王七摇晃了下脑壳，回答她的话，</p>

    </p>

    “翰林府里哪会有这等事情，小的也就是和人聊天，听得多了，自然就会了。”</p>

    </p>

    顿了顿，又鬼扯了句瞎话，</p>

    </p>

    “小的以前说过，什么都略懂一些，生活才会精彩一点嘛，嘿嘿”</p>

    </p>

    程绣没搭理这茬，像是感概般的说道：</p>

    </p>

    “如果没有你，我的麻烦便大了，真的谢谢你。”</p>

    </p>

    “这是哪儿的话，既然在姑娘手下做事，一切便以姑娘为尊，再说，以姑娘的聪慧，有没有小的无关紧要，如果”</p>

    </p>

    “如果这次回府，姑娘肯看在小的些许功劳份上，赏小的两个大子，小的就满足了，嗨！瞧我这脑袋瓜，姑娘一向赏罚分明，小的这点心思小的该打，小的该打”</p>

    </p>

    絮絮叨叨的胡七八扯，王七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思，程绣不为他的厚颜无耻所动，只是盯住王七的面孔，</p>

    </p>

    “说说你的家人吧。”</p>

    </p>

    王七愣了一下，摸摸后脑勺，干笑着回道：</p>

    </p>

    “小的打小无父无母，在京城里边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这和姑娘说过的。”</p>

    </p>

    “在这世上，你有没有挂念的人。”</p>

    </p>

    语气幽幽，王七心想这叫什么事，本想说没有，但看着程绣的表情，迟疑了一下，</p>

    </p>

    “算有吧。”</p>

    </p>

    “不知是何样女子，你可不要耽误了人家。”</p>

    </p>

    “姑娘是说娶进家门？”</p>

    </p>

    王七呵呵大笑，连连的摆手，</p>

    </p>

    “她不可能同小的成亲，话说回来，姑娘可否有挂念的人？”</p>

    </p>

    “”</p>

    </p>

    妈的，就准你问我，我问你却不答，王七的怒火在胸中激荡，脸上却笑嘻嘻，自顾自的继续说道：</p>

    </p>

    “能被姑娘相中的，一定是穿着打扮不凡，气质优雅，风度翩翩，谈笑间摄人心魂，武艺傲视群雄的贵家公子了，呵呵”</p>

    </p>

    脑中不禁浮现出洛宇的样子。</p>

    </p>

    “贵家公子就好吗？”</p>

    </p>

    程绣仿佛自问，又像自答，双目怔怔的盯着火光入神，王七被她的怪异举止搞得虚火直冒，索性偏头转向一边，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p>

    </p>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王七猛地起身，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装，在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枝，随后用脚踩灭火苗，对被惊动的程绣低声开口，</p>

    </p>

    “姑娘，快走”</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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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林中情惊惊 王七怕灭口

    王七举着火把，时不时的回头引导程绣，两人跌跌撞撞在树丛里小步跑，跑出一段路，王七停下脚步，程绣大口大口喘气，被突然发生的情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王七马上给出了解释。</p>

    </p>

    “有人来了，不是一个两个，小的耳朵灵，察觉的早。”</p>

    </p>

    程绣喘完气，严肃地说道：</p>

    </p>

    “不管是不是冲我们来的，小心为上，你做的无错，接下来该如何，”</p>

    </p>

    王七想了想，那些人也不敢在漆黑一片的林子里乱走，至少在天明前两人的安全无忧。</p>

    </p>

    “如果为咱们而来，说不定会找到咱们留下的痕迹，等天亮后马上动身，现在嘛”</p>

    </p>

    为难的上上下下打量着程绣，</p>

    </p>

    “姑娘会爬树吗？”</p>

    </p>

    </p>

    </p>

    一夜过去，王七睁开眼，阳光透过繁茂枝叶点点落在地上，昨晚为了安全起见，他借着火光找到一棵不高的树，树虽不高，好在藤蔓延伸，人待上边多少舒服点，王七让程绣踩着他的肩膀，费了好大劲才扶她上去。</p>

    </p>

    此时，在离王七所在不远，程绣已经醒转，一动不动的趴在树上，目光却扫了过来，王七示意自己明白，先一溜滑下，再走到那边的树根，依旧让程绣踩着自己肩膀，慢慢的回到地上。</p>

    </p>

    昨夜的不速之客让他们极为紧迫，两人草草吃完干粮，一刻也不敢耽搁的上路，王七和程绣说起，他之前有听乡民们讲过，走这片林子会比走官道近，根据之前得到的讯息，王七盘算路程，似乎再翻过一座山就离陵城郊外不远了，程绣也很振奋，咬紧牙关，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身后。</p>

    </p>

    每走上一段，王七就要停下来观察，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还好平安无事，两人就这样埋头苦走，程绣够硬气，两条腿像灌了铅似也不肯歇息，更不理会王七提出背背这种名为好心实则可疑的建议。走啊走啊，恍恍惚惚中漫长无比的行程终于走到了尾声，传言中的山脉隐隐约约出现在二人眼前。</p>

    </p>

    王七停下，朝那边观察了好一会，对身边的程绣低声说道：</p>

    </p>

    “前方树林里有人，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姑娘，待会无论发生啥事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动。”</p>

    </p>

    两人趴在树丛里，厚厚的枝叶将他们遮盖得很严实，树丛里满是腐烂味道，很不好闻，不知名的虫蚁在身上爬来爬去，两人都纹丝不动。</p>

    </p>

    “我看见你们了，不要再躲了”</p>

    </p>

    有人大喊大叫，好像离自己不太远，程绣变色，扭头看向王七，</p>

    </p>

    “不要出声不要动，他们在诈唬咱们。”</p>

    </p>

    王七给程绣吃了颗定心丸，她瞬间冷静下来，继续保持着姿势不变。</p>

    </p>

    果然，喊了几下，那人安静下来，过得半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逼近二人藏身之处。</p>

    </p>

    “他妈的，说是绑票，绑就绑了呗，出点银子赎回来不就得了，偏要大伙儿找那娘们，这不是扯淡吗！”</p>

    </p>

    “好啦，你他娘的唧唧歪歪嚼够了吧，上家让咋干就咋干，银子又没少你那份。”</p>

    </p>

    “这次来了好几家，这么大的动静，官面上没啥反应，不合常理啊”</p>

    </p>

    “就是，不让咱们越过陵城地界，真他娘的见了鬼嘞！”</p>

    </p>

    “这画上的小娘皮长得花容月貌，如果给咱逮住了，让兄弟乐呵乐呵？”</p>

    </p>

    “你他娘的敢，你家老爷扒了你和你全家的皮！找到那女人以后，咱们要好生对待，报向上面的大爷，他们会来接”</p>

    </p>

    “那不等于让咱们当孙子嘛，真他娘的晦气！”</p>

    </p>

    几人的言谈声时远时近，程绣的脑门手心里都沁出汗水，王七不为所动，只是竖起耳朵听那帮人的闲聊，琢磨着话中蕴含的意义，这些人来到这么快，八成是自家逃出刘府后，有人连夜快马加鞭，调动力量，以陵城为界限，沿着这边搜了过来。幸好跑的早，估计对方也才刚刚开展行动，有漏子可乘。</p>

    </p>

    那些人始终没发现两人形迹。等动静远去，王七过了一会儿才爬了出来，顾不得浑身上下的狼狈，对程绣急切的说道：</p>

    </p>

    “他们是从那边搜过来的，等下肯定会返回，咱们抓紧时间，翻过山就安全了。”</p>

    </p>

    “嗯”了一声，程绣跟着王七快步冲向山脚，王七边走边嘀咕，</p>

    </p>

    “我总算知道为啥回陵城，在江兴咱们一定被人包圆煮了”</p>

    </p>

    身后没半点反应。</p>

    </p>

    凭着一鼓作气，两人开始翻山越岭，幸亏山不高也不险，山上有被人开拓过的小道，走起来不像林中那么困难，翻过山，面前便是平原。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见人就躲，好在此刻太阳快要落山，干活的人们大多数已经回家吃饭，路上没怎么引起关注，等河流出现，王七环望周遭，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不是自己好生寻到的偷懒胜地嘛。和程绣简单言明，王七不顾形象，四脚朝天的倒在河滩，从前日到今时，恍如隔世啊</p>

    </p>

    去掉头上脸上的遮避，程绣身体里面的疲惫消去不少，走到正享受美好时光的王七旁边，自家女主人过来，王七当然不敢怠慢，一个鲤鱼打挺，规规矩矩的重回下人本色。程绣看着他，温柔一笑，虽然脸上皮肤糊满泥土，但王七还是被对方眼神小小的惊了一下，他低下头，毕恭毕敬，</p>

    </p>

    “姑娘有啥事，请吩咐小的。”</p>

    </p>

    “王大哥，一路上要不是你唉，不说了，王大哥辛苦了。”</p>

    </p>

    柔柔的语气充满感激，程绣盈盈的行了个万福，王七吓得手忙脚乱，口中语无伦次，</p>

    </p>

    “姑娘折煞折煞小的了，小的当不得当不得啊”</p>

    </p>

    “王大哥切莫惊慌，你我途中同进退共患难，才能过了这难关，从今日起，王大哥就是我程绣的恩人，恩人有命，小女无敢不从。”</p>

    </p>

    程绣的语气越来越温暖，温暖得快要融入人的心窝，</p>

    </p>

    “姑娘真是真是好人，小的小的只有一个请求”</p>

    </p>

    “王大哥快快请讲，小女但能办到，绝不敢推辞。”</p>

    </p>

    王七突然双膝一跪，“咚咚咚咚”使劲磕了几个响头，一把抱住程绣的小腿，抬头望上，已是涕泪交加，</p>

    </p>

    “姑娘看在小的也不容易，请千万不要灭小的口，小的定会感激姑娘一辈子”</p>

    </p>

    程绣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p>

    </p>

    “王大哥这是何意？”</p>

    </p>

    松开双手，继续跪在地上，王七低着头，不停地哽咽抽泣，</p>

    </p>

    “小的身上一大堆毛病，嘴巴又贱，一路上对姑娘多有不敬，何况小的听到的多，见到的多，知道的也多，灭小的口乃是常有之义，小的嘴巴贱归贱，可紧的很，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小的半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还望姑娘开恩哪”</p>

    </p>

    王七“咚咚咚咚”又磕了几个响头，程绣脸色变冷，语调已转为平日里的淡漠，</p>

    </p>

    “你倒明白，你堂堂七尺汉子，若在半道对我不利，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p>

    </p>

    抬起头，王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悲鸣，</p>

    </p>

    “在小的眼中，姑娘就是下到凡间的仙家女子，小的怎敢生那等畜生念头，还望姑娘体谅小的”</p>

    </p>

    程绣久久的盯住王七，好一会儿才说道：</p>

    </p>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放心，路上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安生，我不会对你如何，你是个聪明人，只管安安心心做事，我且看今后吧。”</p>

    </p>

    王七感激莫名，又想抱程绣的腿，被她一脚踢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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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强认干侄女 草屋言辛酸

    看着无精打采的小丫头，王七心中好笑，这小家伙的表情动作有趣极了。</p>

    </p>

    “我家府上有的是笔墨纸张，还有练字的法帖，明天我取来给你用。”</p>

    </p>

    小姑娘表情先是一喜，马上露出警惕怀疑，瞧着王七的目光不善，眼前这个有点不靠谱的家伙为啥对自个这么好，是不是别有用心？</p>

    </p>

    王七愣了一下，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语气幽幽，</p>

    </p>

    “你觉得会有人用这种方法坑蒙拐骗吗？”</p>

    </p>

    小姑娘一脸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答道：</p>

    </p>

    “那个我真不是怀疑大哥哈，我只是只是一个弱女子，所以”</p>

    </p>

    “我明白，所以我不会计较的，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做违背天地良心的事，更不会干出要挟他人的卑鄙行为，我有一颗无私的心灵，老天可以作证。”</p>

    </p>

    王七痛心疾首的责备对方小心眼，一股正气荡漾在天地之间，小姑娘也被说得羞愧不已，低着头儿不言语，王七很满意她的态度，豪爽的大包大揽，</p>

    </p>

    “明天我把东西带来，就在这老地方等你。”</p>

    </p>

    为小丫头感激的表情所动，王七又接着加上一句，</p>

    </p>

    “不过，希望你能答应我的一个小小要求。”</p>

    </p>

    原来这就是你无私的心灵啊，卑鄙的坏东西，老天该降一个雷劈死你！小丫头心里吐血，面上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p>

    </p>

    “大大哥请讲”</p>

    </p>

    “我希望你能喊我一声‘蜀黍’。”</p>

    </p>

    脸厚心黑的王七正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颊，一双水灵灵的狗眼巴巴地望着对方，良久，小姑娘嘴里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蚊子声大小的音节，</p>

    </p>

    “大叔”</p>

    </p>

    “哎”</p>

    </p>

    心满意足的收下这个可爱的侄女，王七毫不在意小姑娘满脸的憋屈，脑袋瓜子突然一闪，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她的全名，真失败。</p>

    </p>

    “小侄女啊，告诉蜀黍你的名字吧。”</p>

    </p>

    “姓布名可。”</p>

    </p>

    “布是啥布啊，是步子的步，还是布匹的布啊，为啥你会起这个怪名，不过听着很好，很好小侄女，你干嘛走啊，蜀黍还想跟你聊一聊诶”</p>

    </p>

    王七溜进书房，偷偷拿了一方砚台，一块墨锭和一支上好的毛笔，哈了一叠纸张，打包丢在自己的狗窝里，又开了书库，翻找半天，摸出两本书本，往怀中一塞，锁上铁门，不由得想，姑娘啊，咱们好歹一同患过难，应该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王七很是心安理得。</p>

    </p>

    过了一晚，王七依约来到河边，布可早早的在那等候，整个人激动得原地打着圈儿，王七故意踱着碎步，走得不紧不慢，布可飞快的跑到王七身前，见他挎着个包裹，兴奋的伸长手去接，王七把包裹往后一缩，</p>

    </p>

    “嗯”</p>

    </p>

    布可反应过来，小丫头甜甜的喊了一声大叔，王七听得心花怒放，解下包袱铺在地上，将笔墨纸砚和两本书展开，看着白花花的纸张和黑乎乎的墨锭，布可眼睛闪闪发亮，拿起书本，爱不释手的摩挲。</p>

    </p>

    “有了书就忘了蜀黍”</p>

    </p>

    王七调侃一句，小丫头才回过神，顽皮的吐吐舌头，她想到了什么，担忧的问道：</p>

    </p>

    “这些东西大叔是咋得来的，你家主人”</p>

    </p>

    “没事。”</p>

    </p>

    王七大方的挥手，</p>

    </p>

    “我家姑娘和我好得同穿一条裤子，这点东西不算啥。”</p>

    </p>

    布可被他恶心叭啦的话刺激得打了个寒战，嫌弃的走开几步，记起前些时的怪事，</p>

    </p>

    “大叔，你去了江兴府，咋的不声不响就回来了呢，我咋没看到车马呢，怪可疑的。”</p>

    </p>

    支吾几句，把这事糊弄过去，王七指着地上的书，</p>

    </p>

    “这是给你练字的。”</p>

    </p>

    又指着另一本书，说道：</p>

    </p>

    “这是让你读着做学问的。”</p>

    </p>

    最后叮嘱一句，</p>

    </p>

    “不要怕纸墨不够，书本要爱护，弄坏了姑娘会扒我的皮。”</p>

    </p>

    王七回到府里，满院晃悠着，程绣身边的小侍女迎面走来，嘴里嘀嘀咕咕，</p>

    </p>

    “咋回事呢，墨好像少了，纸张好像也少了，奇怪”</p>

    </p>

    她没发现砚台也少了，王七表情未变，不动声色的擦身而过。</p>

    </p>

    有心想看看布可的情况，王七踩着点来到河滩，等了半刻，布可端着木盆和往常一样，咦，她怎么走路摇摇晃晃的？王七仔细看去，顿时吓了一大跳，布可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带，小脑瓜如同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摆明是边走边睡觉。</p>

    </p>

    王七赶紧上前，夺过布可手里的木盆，小丫头全身僵硬，半天才反应过来，嘿嘿笑了两下，王七强行拉着她往回走，</p>

    </p>

    “你家在哪？”</p>

    </p>

    第一次来到布可的家，在河畔另一头，用茅草搭成的破屋子四面透风，王七心头突紧，遥想布可平日里的生活，百感交集，忙扶着小丫头进屋，命她躺下，布可挣扎不过，只好一头栽倒在屋内的草铺上，呼呼大睡。</p>

    </p>

    屋内，极其简陋的摆设收拾得整整齐齐，砚台墨笔没有见到，应该是藏了起来，草垫上放着几张纸，正反两面被写的密密麻麻，其他的大部分纸张估计也藏在某个地方，王七叹了口气，轻轻给布可搭上补得坑坑洼洼的布面。</p>

    </p>

    睁开眼睛，油灯闪着昏黄的光芒，布可艰难的抬起身子，王七正观摩她在纸张上写下的字，不好意思的叫了声大叔，王七回头，眼神严厉，</p>

    </p>

    “你这个样子，昨夜一宿没睡吧。”</p>

    </p>

    布可胆怯的点点头，王七摇摇头，坐到她身边，凝视着布可，好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怒火，</p>

    </p>

    “我好不容易才捞了个认了个侄女，你可真对得起我，读书认字不在一朝一夕，你自个不爱惜自个，又能学到啥？”</p>

    </p>

    “昨天熬夜是我不好，可是大叔，我白天要做事哩，没有时间，所以”</p>

    </p>

    是啊，一个孤苦的贫困女子，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不劳作便会饿肚子，读书认字太过于奢侈了，小丫头有些强辩，王七心里头不是滋味，语气变得柔和起来，</p>

    </p>

    “叔叔问你，你为啥要读书认字？”</p>

    </p>

    布可仰起头想了一会，回答道：</p>

    </p>

    “我小时候总想，天为啥是蓝的，水为啥是清的，世间万物都有它的道理，本来像我这样的贫家女子，哪有资格读书认字，我娘见我好学，咬着牙挤出攒下的一点银钱，让我跟着读了几天，认了不少字我娘辛辛苦苦，到处给人做工，才把我拉扯大，为啥我娘和我每天奔波劳累，却依然改变不了自家的情况，我想找到dá àn。不瞒大叔，几次有人给我提亲，说有个婆家，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可我想，咱虽是弱女子，为啥要靠别人来的，多读书，多明白道理，咱也能在人前昂首挺胸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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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费心育英才 酒楼说志向

    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人！王七在心里默念，布可的一番话表明，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有着不逊于天下任何人的胸襟和气概，是个可造之才。</p>

    </p>

    “为了不辜负蜀黍的一片苦心，从现在起，你只管读书认字，其他的，交给蜀黍办。”</p>

    </p>

    王七站在房中，牛皮哄哄的大手一挥，布可大急，连忙起身，被王七重新按回，</p>

    </p>

    “你要拿出你拥有的一切，时间c精力全部投入到书本中去，如果你办不到，我会”</p>

    </p>

    王七弯下腰贴近布可，露出阴森的笑容，</p>

    </p>

    “禀告我家姑娘，笔墨纸张和书都是你偷的，以我家姑娘嫉恶如仇，有仇必报的作派，你可就”</p>

    </p>

    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大混蛋！布可先前的感动消失的干干净净，王七威胁恐吓一通，压服得小丫头委委屈屈但又不敢不听，满意的摸摸侄女的头，他掏出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塞到布可手中，便乘着漫天星光扬长而去。二两银子，一个月的薪俸而已，反正自己正吃姑娘的大户，饿不着。</p>

    </p>

    接下来，王七完美的展现了一个人是如何累成一条狗的详细过程，除了日常杂事，他还负责起小院里柴禾g一ng yg的光荣任务，从早到晚，一刻也歇息不得。当然，这些活计还不够担负布可的生活，王七事先强塞的二两银子起了关键作用，至少在当下一段时间，布可是没有什么肚子问题的。</p>

    </p>

    小丫头不太安分，一开始便强烈反抗王七的淫威，在被变着法儿狠狠的打击后，她才眼泪哗哗的全身心投入到学习的伟大事业中去。本着“你的就是我的”的崇高情怀，王七不但顺手哈走笔墨纸张，还把府中的一套小桌椅挪腾到布可家里，其它的零碎小件更不用说，大大的改善了小丫头读书的条件。</p>

    </p>

    不过，他的无耻行为很快被侍女发现，在侍女激烈的讨伐中，王七摆出大辈嘴脸，以老油条的手段怼赢了对方，气得侍女到程绣面前告了王七的恶状，然而，程绣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侍女只好暂时停止了对王七的不友好行动，以求来日能将这个奸猾之徒绳之于法。</p>

    </p>

    每天王七都要去布可家中检验学业，布可的天赋超越常人，凡事皆能融会贯通，甚至举一反三，王七嘱咐，字体一定要练好，不认识的字先抄下来，等他来了，再教布可认识。</p>

    </p>

    奇怪的是，王七虽然要小丫头独自悟明书中的道理，但认识这么多字，一个下人似乎很难办到，每当布可问出这个问题后，王七便将他过去在翰林府里做差，得翰林学士老爷少爷指点的光辉事迹拿出来吹嘘一通，然后用暴栗把小丫头敲得哭天喊地，他恶狠狠的吼道：</p>

    </p>

    “你只管给我读书练字，再有半句废话，蜀黍就把你捆起来抽鞭子。”</p>

    </p>

    吓得布可乖乖埋头苦读。</p>

    </p>

    某日王七被召到后院，一进门，便看见程绣坐在主位，手里拿着本书，王七规规矩矩行礼，等候主家的指令。</p>

    </p>

    “听说你最近弄了家里不少东西出去，是吗？”</p>

    </p>

    “小的冤枉，小的做人清清白白，一定有嫉妒的人在背后污蔑小的。”</p>

    </p>

    王七矢口否认，顺便不要脸的倒打一耙，往侍女身上栽了个小小的罪名。</p>

    </p>

    “其他的我不管，不要把我的书弄坏。”</p>

    </p>

    王七干咳两下，程绣让王七准备一下，她要去府城。</p>

    </p>

    第二天清早将程绣拉到城里，日头还早，回到小院后，想着布可小丫头整天埋首书简，应该带着她去外边转转，王七一溜小跑，走进布可的屋子，小丫头正使劲握着毛笔，临摹一幅某名家法帖，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王七满意的点点头，待临摹完后拿起一瞧，大大的表扬了布可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掌握书法精髓，布可谦虚的回应，自己还远远不够，不过假以时日，一定能仿效颜老先生，创造出当朝的“布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p>

    </p>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为了慰劳你的勤奋，鼓励你再接再厉，蜀黍带你去城里玩他一回。”</p>

    </p>

    “好诶！”</p>

    </p>

    小丫头欢呼雀跃，可怜的姑娘，王七大发善心，拍着胸脯说道：</p>

    </p>

    “想要什么就说，包在蜀黍身上。”</p>

    </p>

    “不好吧，大叔也没啥钱”</p>

    </p>

    小姑娘很踌躇，非常懂事的眨巴着眼睛，王七欣慰不已，</p>

    </p>

    “我要糖人。”</p>

    </p>

    “”</p>

    </p>

    公器私用这种事对王七根本不算什么，驾着程家马车，七弯八拐的到司衙门口，将马车停到一边，带着布可往大街上冲，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p>

    </p>

    “兄长，小弟可等着你了。”</p>

    </p>

    洛宇正笑呵呵的朝他们招手，王七狂喜，上好的肥羊送shàng én了，洛宇快走几步，笑着露出一口白牙，</p>

    </p>

    “兄长别来无恙？”</p>

    </p>

    “无恙无恙，来来，这是蜀黍的结拜兄弟，咱们在城里的开销他包了。”</p>

    </p>

    什么“蜀黍”，他几时蹦出个侄女？开销是什么鬼，凭什么我包！不是说，亲兄弟明算账吗。洛宇被弄得迷糊纠结，王七旁边的一个可爱的小丫头礼貌的向自己行礼，布可这几天没有劳作，又被王七好吃好喝的供着，短短几日便白嫩漂亮许多，一眼看去清秀可人。</p>

    </p>

    “这位大哥有礼了。”</p>

    </p>

    布可款款下拜，洛宇赶紧回了一礼，反应过来，王七的侄女喊自己大哥，这都是什么屁事！王七根本不关注，只是招呼大伙上街，洛宇倒是洒脱，估计他也不乐意无缘无故添一下辈，由她去了。</p>

    </p>

    已到午时，王七的肚子咕咕作响，不客气的冲进一家酒楼，要了一个包厢，点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布可吃得油光满面，王c洛二人也是下筷如飞，一边吃一边听楼下的评话。</p>

    </p>

    是武则天的话本，王七悲哀的想到，他们终于亮出这茬了，思绪却被洛宇打断，</p>

    </p>

    “兄长，布可丫头，我想听一听，你们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p>

    </p>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又新颖时尚的话题，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大多数人小时候或许憧憬当个大英雄，长大后务实的很，只想吃饱喝好。布可吃的满嘴流油，忍不住打了一个不雅的饱嗝，脸色一下子变得红扑扑，不好意思的对洛宇说道：</p>

    </p>

    “我小时候总想当花木兰的”</p>

    </p>

    “好志向。”</p>

    </p>

    洛宇拍手称赞，对布可刮目相看，小丫头的脸色更加红润，羞羞的低下头。</p>

    </p>

    “我小时钦慕书里的大英雄大豪杰，想和他们一样，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念，长大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理想现实终究是两回事啊。”</p>

    </p>

    “不过现在，我为自己设定了两个目标，一是和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切磋较量一番，再者则是和智慧谋略天下第一的那位交流比试一番，如若让我得偿夙愿，虽死无憾啊。”</p>

    </p>

    洛宇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布可似懂非懂，不解的问道：</p>

    </p>

    “洛大哥，你说的高手啥的，都是谁呀？”</p>

    </p>

    指着王七，洛宇哈哈的笑了几下，</p>

    </p>

    “你去问你的大叔，他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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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事后闲聊之 主事心胆惊

    伸手在神游天外的王七眼前晃晃，布可脆声道：</p>

    </p>

    “大叔，你在想啥嘛。”</p>

    </p>

    “我在想，以后回老家，是种白菜还是种萝卜。”</p>

    </p>

    被干扰了思绪的王七有些不爽，把自己很久以后的打算拿出来搪塞，布可来了兴趣，不停的追问王七的家乡是个什么样子。</p>

    </p>

    “离这里很远很远，荒无人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p>

    </p>

    “啊，我不信，要没人陪着，换了我，早憋死了。”</p>

    </p>

    布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王七下意识的想给她来个爆栗，小丫头往后一躲，不让他得逞，</p>

    </p>

    “我从小就是这么过的，将来还会这么过。”</p>

    </p>

    王七给自己未来定了调子，布可哆嗦一下，想想都不寒而栗，</p>

    </p>

    “大叔得找个人陪着，不然太可怜了。”</p>

    </p>

    “我就算要找人，也不会找你。”</p>

    </p>

    “为啥？”</p>

    </p>

    小丫头故意装出不胜娇羞的小模样，王七一拍桌子，恶声恶气的说道：</p>

    </p>

    “因为你废话太多。”</p>

    </p>

    无语的看着面前两人，洛宇抚着额头，好好的话题被这两个家伙东拉西扯一通，早就不成体统，酒足饭饱，小丫头很聪明，知道二人有话要谈，乖乖的拉着把椅子，缩到角落里眯去了，顾及布可在，二人的声音放得很低。</p>

    </p>

    “小弟在江兴想和兄长再见一面，哪知兄长落脚处透着古怪，小弟悄悄打听到兄长去了宣抚使家，却是迟迟未归，小弟便暗中打探，府城周围特别是通往陵城的方向，突然有官府中人盘查，据说有女子被拐，同时还有大批江湖人士出动，似乎为的是同一件事，其中也有宣抚使家的影子，小弟想，这一定和兄长有关，待小弟再作查探时，事情已经烟消云散，所以小弟便来此地，兄长，到底出了何事？”</p>

    </p>

    洛宇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王七盯住他，没有正面答复，</p>

    </p>

    “小洛，哥哥有一句话问你，你对朝廷的感观是好是坏？”</p>

    </p>

    “小弟明白兄长的意思。”</p>

    </p>

    洛宇心思敏捷，自然知道王七话意所指，</p>

    </p>

    “先帝继位前，天下已是混乱不堪，是先帝和上上下下无数的人，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辛后，才有如今的安宁局面，谁要是想为私欲扰乱世道，小弟誓将和其一斗到底。”</p>

    </p>

    铿锵有力的话令王七赞许的点点头，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洛宇说明，一拍大腿，洛宇懊恼不已，</p>

    </p>

    “要是小弟在场，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p>

    </p>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二品大员的府邸你怎么进得去，谁也想不到会有这等事。”</p>

    </p>

    “就算如此，如果兄长能通知到小弟，一定不会在路上这么辛苦，至少，小弟也能查清是哪些家伙牵涉其中。”</p>

    </p>

    王七摇摇头，正色的说道：</p>

    </p>

    “小洛，不要认为自己有副好身手，就可以纵横天下，个人武勇，不过匹夫之勇，再高的武艺，亦敌不过群狼噬虎啊，至于能查出几家，呵呵，大王八永远躲在暗处的。”</p>

    </p>

    洛宇深以为然，江兴一直是江南本土势力的大本营，为分化瓦解，朝廷才大力开拓发展陵城府，亦划之为江南贸易司的势力范围，程绣连自家队伍都不敢通知，只能匆匆和王七狼狈不堪的逃回陵城，可见她对江兴那些人忌惮到什么样的地步。</p>

    </p>

    在江兴，明面上大家一团和气，但凡有事，程绣一行如同砧板上的肥肉，还不知道如何被人炮制。这件事是个引子，很可能引发朝廷和江南本土势力的争斗，富庶的江南，就要动荡了，洛宇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大堆，嘿嘿的奸笑，</p>

    </p>

    “兄长果然机敏，那程家千金也是不凡，你们既然能想到一块，不正应验了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嘛，哈哈”</p>

    </p>

    “小洛你又在逗我，我家姑娘智谋无双，我只是听从她的吩咐，一路上都是姑娘拿主意的。”</p>

    </p>

    王七马上将洛宇的险恶用心戳破，顺便把功劳一股脑的推到程绣身上，洛大公子似乎想把拉郎配事业进行到底，奸笑声更甚，</p>

    </p>

    “兄长一路将人照顾的无微不至，人家姑娘说不定对你暗生情愫，准备把你这位佳婿娶进门，遥望当年，卫青的典故历历在目”</p>

    </p>

    想到这里，洛宇赶紧用手捂住嘴，不让狂笑破坏自己的优雅形象，王七黑着脸，干巴巴的说道：</p>

    </p>

    “卫青可是大司马大将军，我是什么”</p>

    </p>

    “程家姑娘就盼兄长一飞冲天，才不枉自家的款款深情”</p>

    </p>

    眼泪都流出来了，洛宇好不容易止住笑，颇有些感概，</p>

    </p>

    “说真的，这位程家姑娘可是世间奇女子，有胆有识，论智谋才略，更胜于男子汉大丈夫，比起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xiǎ一 jiě不知强到哪里去了，要说啊，可以和京里那位一较短长诶。”</p>

    </p>

    王七的脸上忽然变色，显得心有戚戚，</p>

    </p>

    “在江兴，我看见姑娘和众多官家xiǎ一 jiě在楼里谈笑风生，那长袖善舞的样子啧啧，你不知道，我家姑娘平日里是个冷漠性子，谈吐言简意赅，喜怒不形于色，联想在陵城郊外的做派，她那翻脸无常的手段，哪是我不，一般人能够招惹的。”</p>

    </p>

    “噢，还有这事。”</p>

    </p>

    洛宇眼睛圆睁，觉得难以置信，想来想去也弄不懂程绣的真实面目，两人一时无言。</p>

    </p>

    司衙后院相同的房间里，程子令和程绣各自坐在椅上，程子令面色如水，声音透着丝丝惶恐，</p>

    </p>

    “阿绣，果真应了你的猜测，堂堂朝廷的宣抚使竟然用这等卑鄙法子暗算于我，一个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二品大员，为父如何应对啊”</p>

    </p>

    “父亲不必忧心，刘大人应该不清楚这里边的情况，他的正室夫人出身于江南大户，一个老妪，伙同她的亲戚玩一出阴私勾当，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刘大人堂堂朝廷命官，自然不会这么下作。”</p>

    </p>

    听了女儿的一席话，程子令的心才略微放下，但依旧愁容满面，</p>

    </p>

    “上次，吴家把算盘打到下面的盐场身上，勾结盐场主事合伙私贩盐货，被你把黑帐给夺了，据说里边还有和背后主使的来往信件，路上又没有把东西抢回去，为父为顾全大局，没有和他们计较，这件事也如你所说，给了他们一个警告，本想着还能安稳一阵子，哪想到他们竟然把吴家灭了口，我们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下了黑手，就像你这般”</p>

    </p>

    “父亲，他们不会对我们下手，他们也有顾虑。”</p>

    </p>

    程绣平静的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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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街面生变故 王七打死人

    程绣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她不紧不慢的对父亲说道：</p>

    </p>

    “斩断吴家这条线，证明他们不想受牵扯，现在他们也只能在背后做些小动作，我们自身不出差错，谁也奈何不得，朝廷选择父亲担任这个职务，就是对父亲的信任，只要不和对方搅合在一起，朝廷就是我们的后盾。”</p>

    </p>

    “这个自然，自从走马上任后，为父除了公务，不和那些人有任何的私下来往，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历任主事被砍脑袋的就有四个，抄家流放更不用说，看着大把大把银子的运转，谁能不动心，直接下手捞的，同人家共谋的，那些人无孔不钻，我们又孤立无援唉！我就等着干完这一任，哪怕贬去做七品县令也好过在火上烤啊。”</p>

    </p>

    “这正是女儿要说的，女儿此去江兴，已得到雾庵先生的支持，司衙的压力相对会减轻。”</p>

    </p>

    “啊，你是说可是他的名气虽大，如今已经致仕，还有影响力吗？”</p>

    </p>

    程子令无比惊讶，自己的女儿只是说去江兴游历散心，没想到取得如此成就，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p>

    </p>

    “雾庵先生在江兴，是朝廷在江兴的象征，先生一向独身自好，不和地方上掺和，只要他的立场不偏不倚，台面就会稳住，但依女儿看，江南本土势力对官府的渗透，触目惊心啊。”</p>

    </p>

    程绣心有戚戚，程子令苦笑一声，在这繁华之地泡着，哪有不沾染俗气的，好在主事任期三年，无法深耕到底，那些大族的主家们被先帝“暴毙”“自尽”“失事”等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手段弄得害怕至极，在自个的王八壳里躲藏了数十年，生怕露出把柄犯到朝廷手里，好不容易安分了长久，唉</p>

    </p>

    “阿绣，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为父知道你心气高，但女儿家终归要嫁人的，你嫁出去，咱们全家也安心，选个门当户对的，将来就是咱家的助力，不要有门第观念，咱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辱没对方。”</p>

    </p>

    叮嘱一通，程子令离开密室，程绣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仿佛一尊冰冷的石像。</p>

    </p>

    三人漫步在繁华的主街，两旁无数店铺货摊将物品摆得琳琅满目，布可美滋滋的要了一大串小东西，洛宇都干脆的付账，一点儿也不肉痛，此时小丫头正攥着一个大大的糖人，伸着小舌头舔啊舔，模样俏皮。王七跟在后边，手里拎着布可的物品，洛宇悄悄问道：</p>

    </p>

    “兄长，你是如何认识这么个可爱的丫头啊。”</p>

    </p>

    “她住在我待的那片村子，是个很特殊的小鬼头，你和她相处久了，自然会了解。”</p>

    </p>

    望着前方活泼的背影，王七笑着对洛宇介绍了一下，话中略含深意，</p>

    </p>

    “以后，我希望你多帮帮她。”</p>

    </p>

    辛文是个典型的二世祖，作为小儿子，家里理所当然的把他宠上了天，也不让他过问家事，既然没什么值得操心，一个富家子弟除了吃喝玩乐外，还能干什么正事，跟着家中护卫学了点皮毛功夫，便大杀四方，成为地面上的一条恶霸。纨绔归纨绔，辛文脑子不傻，知道什么事情做不得，做了弄不好给家里招祸，除了吃喝嫖赌，好勇斗狠之外，没闹出太大的风波，话说回来，有什么勾当都在暗地里处置了，台面上自然不晓得的。</p>

    </p>

    吃过喝过，青楼里的粉头玩过，这些老花样做的多了，不免腻味，偏偏这家伙自以为看得明白，最近几日常常跟同伴吹嘘，以后就是咱们大家伙的好日子了，云云。</p>

    </p>

    这天，和往常一样胡混半天，同两个跟班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准备回家，不巧正看见布可小丫头吃饭吃得昏天黑地，那纯真的模样，比青楼里做作的姐儿更具风味，辛文瞬间邪火上头，对左右言道：</p>

    </p>

    “好货色，把她弄回家去”</p>

    </p>

    一个头脑有些清醒的跟班连忙阻止，光天化日，人来人往，不好下手啊。</p>

    </p>

    “等会盯着她，随机应变。”</p>

    </p>

    辛文的脑子还没完全糊涂，但邪火已经串到天灵盖，哪里压得下来。三人打定主意，找个机会zhi fu对方，再悄悄拖回家里，至于其他的，酒意邪火都上来了，管得了那多！</p>

    </p>

    布可在前边蹦蹦跳跳，后边两人悠闲悠哉的聊天说笑，双方距离逐渐拉远，市集拥挤无比，各种叫卖的，拉货的将道路堵的水泄不通，她转了个弯，冷不防被人一把揪住，捂着嘴，连拖带拉的弄进旁边的小巷。</p>

    </p>

    三名大汉对付一个小丫头，按理说应该手到擒来，但长年的劳作，布可不似一般的弱女子，挣扎中甩开捂嘴的手，尖叫一声，会几手功夫的辛文狠狠一掌劈在小丫头脖颈，布可顿时昏了过去，人事不知。</p>

    </p>

    在街上晃荡的王七突然发现不见布可踪影，正觉奇怪，洛宇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拼命挤开人群，王七知道出了事，加快脚步跟在后面，两人转进一条小巷，只见辛文正将小丫头抬到肩上，王七大喝一声，两名跟班一惊，酒醒大半，齐齐望着主子，</p>

    </p>

    “愣着干什么，替老子挡开他们！”</p>

    </p>

    辛文的酒也醒了不少，但并不退缩，指使身边的狗腿子欲将二人干倒，跟班也是家里给配的，身手不弱，解下腰棍冲了过来，洛宇自王七身后闪出，几下就把对方打得狼狈不堪，王七跑向主使，想把布可抢过来。</p>

    </p>

    辛文见势不妙，丢下小丫头，王七也不管他，直冲到布可旁，还好，除了昏过去外，她没有受到其他伤害，洛宇本想拦住那王八蛋，转念一想，布可无恙，还是息事宁人算了，于是准备走到王七那边，查看小丫头的情况。</p>

    </p>

    辛文没走两步，心里邪火直冲脑门，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从怀里掏出防身用的bi sh一u，二话不说的刺向王七，出手快准狠辣，从察觉有异到挥出bi sh一u，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王七反应不慢，抱着布可一躲，辛文刺了个空，洛宇飞起一脚，踢掉了他的凶器，王七回身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没用什么力道，和洛宇一样，顾忌着不想把事情闹大。</p>

    </p>

    挨了一拳，辛文后退几步，酒意翻腾涌上，摇摇晃晃的却不肯罢休，整个人又是扑了过来，洛宇朝他胸口一击，打在同样的位置，辛文顿时飞出几步，仰面落地，抽搐了几下，不动</p>

    </p>

    坏了，洛宇心中猛觉不妙，赶紧去查看辛文的情况，蹲下身子看了几眼，扭头对王七说道：</p>

    </p>

    “兄长不好，这家伙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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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示威衙门外 王七首进宫

    王七念头急转，抱起昏迷的布可，交给洛宇，并催促他们快点离开，</p>

    </p>

    “带着丫头马上走。”</p>

    </p>

    “兄长”</p>

    </p>

    洛宇想拒绝，被王七用眼神严厉阻止，</p>

    </p>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这件事小不了，我有预感会牵扯广泛，你在外面可以随时照应我，我家姑娘不会放着我不管，我不会有事的，别耽误了，快走！”</p>

    </p>

    洛宇见状，只好点点头，</p>

    </p>

    “我听兄长的。”</p>

    </p>

    “好好照顾布可丫头。”</p>

    </p>

    王七说出最后的叮嘱，洛宇背着布可，三两下消失在人群中，已经有人发现此处情形，大叫不止，王七看着尸体和昏迷的跟班，慢慢走到一旁，找了个台阶就地坐下。</p>

    </p>

    陵城知府李本嗣当天便得到消息，市集某处发生命案，一名富家子弟横死当场，据说是强抢民女的戏码，李知府唉声叹气的摸着额头，这等事情最难办了。看着堂下的班头李大三，问道：</p>

    </p>

    “案子的凶手呢，抓住了吗？”</p>

    </p>

    “禀大老爷，凶手没有跑，属下们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老爷，根据咱们对周围印证，这强抢民女的事十有是真的。”</p>

    </p>

    李大三回禀他所得到的讯息，李本嗣头痛不已，这些地方上的大户关系盘根错节，本就不好对付，你要玩女人，自家关shàng én来想怎么玩怎么玩，大天白日的非要搞这一出，连小命都搭进去了不是！</p>

    </p>

    “那受害的民女呢，凶手是什么人哪？”</p>

    </p>

    “回老爷，属下们去的时候只有凶手，他说受害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属下们认为他说的有理，事实俱在，就没必要增添麻烦了，凶手是个下人，老实得很，现在正关在府衙大牢里。”</p>

    </p>

    李大三恭恭敬敬的站在堂下，等候知府大人进一步的指令，李本嗣转来转去，身后的师爷凑上前来说道：</p>

    </p>

    “东翁，江南地面多少年没有发生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怕是麻烦，还是速断速决的好。”</p>

    </p>

    “有理，该怎么判呢？”</p>

    </p>

    “既然死者有错在先，不若判个流放三千里如何？”</p>

    </p>

    “啊，不知道能不能对苦主交待过去。”</p>

    </p>

    “东翁，死者平日里就顽劣不堪，昨日强抢民女还拿刀伤人，这样判够意思了。”</p>

    </p>

    正商量着，外边突然跑来一差役，气喘吁吁的报告，</p>

    </p>

    “大人，苦主在衙门口闹起来了。”</p>

    </p>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来的还挺快，李本嗣李大人一个踉跄，连连急声，</p>

    </p>

    “这可如何是好”</p>

    </p>

    旁边几人相互对了几眼，还是师爷安抚着李知府，</p>

    </p>

    “先把苦主安顿好再说吧。”</p>

    </p>

    知府衙门外，一群人正哭天喊地，事发突然，孝服片刻间来不及准备，就在头上系根白带，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闲汉，有人高声大喊，</p>

    </p>

    “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本家世代耕读，良善乡邻，兄友弟恭，从不与人纠纷，在下那可怜的胞弟，平日里老实巴交，昨日却不幸为贼人所害，那贼人乃是某官宦人家府上的恶奴，依仗主家权势胡作非为，我等百姓，只有叩请青天大老爷，为民伸冤啊！”</p>

    </p>

    正走到前院的知府大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如此颠倒黑白，你他娘的怎么不说自己是窦娥咧！</p>

    </p>

    跨过门槛，脸色难看至极的李本嗣勉强挤出个笑容，朝面前众人拱手施礼，还没开口，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齐喊着“求大老爷为我等伸冤。”李本嗣扶起为首者，干笑两声，</p>

    </p>

    “本官自会秉公处理，请各位先回去吧。”</p>

    </p>

    那人丝毫不领情，马上重新跪下，激愤的说道：</p>

    </p>

    “大老爷，小民至亲死于恶奴之手，这不仅仅是凶手一人之过，那放任恶奴的主家更是罪恶滔天哪，请大老爷严查到底，还世间清白。”</p>

    </p>

    去你娘的清白，你还有脸跟本官谈清白两个字！</p>

    </p>

    李本嗣肚里恶狠狠的臭骂，好说歹说，才暂时打发着一干人离去。回到后衙，屁股刚落座，李班头心急火燎的跑进来，</p>

    </p>

    “大老爷，那凶手突然在牢里喊冤。”</p>

    </p>

    “什么！”</p>

    </p>

    惊叫一声，李本嗣脑中一动，问李大三，</p>

    </p>

    “那家伙是什么来头？”</p>

    </p>

    李班头表情一滞，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大人，</p>

    </p>

    “好像是是程家的。”</p>

    </p>

    “程家？哪个程家，不要吞吞吐吐。”</p>

    </p>

    “是贸易司的程家，老爷。”</p>

    </p>

    李本嗣瞬间瘫在座椅上，天哪，这都是什么事嘛。</p>

    </p>

    王七的事当晚便传到程绣耳中，府衙门前的那一幕她也知道得清清楚楚，想了想，准备第二天拜访知府大人。</p>

    </p>

    刚用过早饭，李知府正在处理公文，下人禀报说程家有人来访，心里苦笑，打起精神接待这位不速之客，程绣还是穿的很简朴，李知府开门见山的说道：</p>

    </p>

    “程家xiǎ一 jiě是为了凶案一事而来吧。”</p>

    </p>

    “是，也不是。”</p>

    </p>

    “哦，请姑娘指教。”</p>

    </p>

    “这件事事实如何，应该不用小女多讲，依律论处便可，小女只担心，有人无故牵扯程家，继而栽赃于敝司，这其中的关节，李大人想必也能体会。”</p>

    </p>

    “呵呵。”</p>

    </p>

    李本嗣总算稍稍舒心，抚摸着下巴的胡子说道：</p>

    </p>

    “侄女想要表达的本官明白了，侄女还有什么要求，在本官职责范围内，行个方便也是可以的。”</p>

    </p>

    程绣沉吟了一下，朗声开口，</p>

    </p>

    “我程家上下只求公平公正，另外，作为主家，我的下人出了事，不管对错，我都不能置身事外，还请李伯伯让我见他一面。”</p>

    </p>

    “好说好说。”</p>

    </p>

    牢里阴暗潮湿，王七却没什么不适应的样子，倒是生平首次坐牢，有点小激动。昨日官差赶到，王七老老实实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老老实实的跟着官差来到牢里，他的态度很不错，人也不像坏人，差役们对他没做出刁难之举，给他找了个干净的独间待着，这家伙分明是某大户的下人，为避免得罪主家，还是客气点好。</p>

    </p>

    牢头在前领路，程绣跟随其后，为表示尊重，李知府亲身相陪，老远便听到有气无力的喊声，</p>

    </p>

    “冤枉啊！”</p>

    </p>

    牢头苦笑着说道：</p>

    </p>

    “那小子昨儿一晚老老实实，今天上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喊起了冤，请老爷和xiǎ一 jiě多担待。”</p>

    </p>

    王七正仰面喊着，老远听见响动，马上停止了叫声，等程绣走近，突然双膝一跪，放声大哭，</p>

    </p>

    “小的对不起姑娘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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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案后有缘由 表演在前头

    程绣来到牢门前，看着跪在地上，头也磕在地上的王七，柔和的说道：</p>

    </p>

    “把头抬起来。”</p>

    </p>

    王七抬起头，一如既往的涕泪交加，整个人哭的直打摆子，脸上的表情掺着委屈c愧疚，又带点激昂，程绣见状，长叹一声，</p>

    </p>

    “这位是本地的知府大老爷，李伯伯会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你安心便是。”</p>

    </p>

    “小的糊涂，小的昨日不巧撞见那恶霸想对无辜的弱女子下手，小的犯了昏，想阻止那恶霸的恶行，不料那恶霸掏出凶器，差点刺伤小的，小的不慎用力过猛，以至于酿成惨祸，小的不担心小的自个，小的只是胆心，此事牵连到姑娘，牵连到家里，小的给姑娘招祸了。”</p>

    </p>

    说完又是一个头叩在地上，程绣眼里泛起泪花，声音带上一丝哽咽，</p>

    </p>

    “这事不怪你，咱们家家规甚严，你见不得那档子事也是应该，咱们程家的人，在哪里都要挺直脊梁，只要你无愧于天，便是我程家的好男儿。”</p>

    </p>

    好一个主仆情深，李本嗣很是感动，对二人开口，</p>

    </p>

    “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本官答应你，一定秉公执法，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本府能做到的便替你做了。”</p>

    </p>

    “多谢青天大老爷！”</p>

    </p>

    王七大叫一声，继而提出自己的请求，</p>

    </p>

    “草民所涉案件，牵扯到无辜民女的名节，草民希望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全由草民一人承担。”</p>

    </p>

    “依你。”</p>

    </p>

    送走程绣，李知府回到原处，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揉揉太阳穴，一旁的师爷悄声耳语，</p>

    </p>

    “就目前的态势，这件事小不了，大人要做好防备呀。”</p>

    </p>

    “我也知道小不了，那苦主不到两个时辰就弄出这么大的阵势，程家的职司又极为敏感，八成会掀起大风浪。”</p>

    </p>

    “学生有一计，可平息当下各方的情绪，让风浪落不到大人身上。”</p>

    </p>

    “哦，快快说来。”</p>

    </p>

    “今夜找个人，在牢里，神不知鬼不觉把那凶手做了，他们找不到纠缠的理由，大人也就不用发愁了。”</p>

    </p>

    李本嗣一皱眉，马上拒绝了师爷的提议，</p>

    </p>

    “不行，本官蒙圣上恩简，牧民一方，不会做这等阴私事，再说，这么干，后果难以预计，本官还是光明正大的按朝廷律法办吧。”</p>

    </p>

    师爷还要再说，知府大人摇摇头，</p>

    </p>

    “这件事复杂的很，我们保持中立，让他们去斗，想来也波及不到咱们身上。”</p>

    </p>

    这件人命案子以极短的时间传遍了陵城的大街小巷，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当然，各种各样的说法言论，严重扭曲了本来平淡无奇的案情。几乎一夜之间，各家茶楼饭馆说书段子变成了某个重要官员家中的奴仆，仗着主家胡作非为，欺压良善，当日见一小娘子，兽性大发，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某士绅家的子弟，平日里知书达理，和蔼可亲，见那恶奴欲行恶事，挺身而出行见义勇为事，却被恶奴活活打死，凶手虽关在知府大牢，主家却存心包庇，知府畏于主家势大，不敢得罪，可怜苦主求告无门，一家老小整日哭号，凄惨哪</p>

    </p>

    去过知府衙门的程绣，转身便到了自家司衙，闻之此事的程子令，气得在房里大发雷霆，恨不得当下就写辞呈，把这该死的职差甩了算了，等见到自家女儿古井无波的老样子，狠狠地吐出一口闷气，</p>

    </p>

    “这就是你从半路上招来的人！光给咱们惹祸，赶紧叫他卷铺盖滚蛋。”</p>

    </p>

    没理会父亲的气话，程绣不紧不慢的说道：</p>

    </p>

    “事情来得如此快速凶猛，分明是有人借此攻击我们，父亲莫要大意。”</p>

    </p>

    “那你说，怎么办，干脆知会知府衙门一声，在牢里把那小子做了，好堵住其他人的口。”</p>

    </p>

    “这怎么行，他是程家的人，是我用得着的人。”</p>

    </p>

    “一个奴仆，为了大局，死了就死了，程家经不起折腾。”</p>

    </p>

    程子令很不耐烦的做出决定，程绣猛然站起，厉声反驳，</p>

    </p>

    “如果这样做，谁还会对程家尽责尽职，如果这样做，那就表示我们怕了，退了，如今司衙面对的是无数明枪暗箭，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父亲见谅，此事切勿再提。”</p>

    </p>

    女儿的激烈反对，悍然的拒绝，让程子令满脸悻悻，他无奈的转换话题，</p>

    </p>

    “你说怎么办吧”</p>

    </p>

    “王七是个聪明人，过堂的时候不会出差错，要是做得好，对咱们扭转局面是个不错的机会。”</p>

    </p>

    程子令最终听从了女儿的意见，只是心里很不舒服，女儿越来越强势，还是早点把她嫁出去，免得闹心，程绣亦感觉到父亲渐渐变得软弱胆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给他带去极大的压力，多年的官宦生涯，令一个人的脊梁不再直挺，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为可怕？想到这里，程绣的内心不寒而栗。</p>

    </p>

    王七在牢里很悠闲，得了知府大人的吩咐，牢差好吃好喝的g一ng yg俱全，他没心没肺过着，根本不担心身上的案子，直到被提进衙门大堂，王七看见旁边跪着几个披麻戴孝的男女，应该是辛家人，大概为了避嫌，程家没有派人出席。</p>

    </p>

    知府李大人入场，所有的角色已经就位。李知府首先开口，</p>

    </p>

    “本案受害女子为避免名节有损，故不上堂，本案案犯苦主等牵涉方皆已在此，本府宣布，开审。”</p>

    </p>

    左右衙役大喝威武，王七低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表情，辛家人率先发难，那位辛家老大用手指着王七，大吼道：</p>

    </p>

    “兀那贼子，尔广庭大众下侮辱良家女子，我弟欲阻拦尔的恶行，竟遭尔的杀害，尔可有反省之意乎”</p>

    </p>

    “尔之所做所为，可见尔的主家是何等霸道阴毒，才有尔这等该千刀万剐的恶徒”</p>

    </p>

    “说，尔是受何人指使，杀害我那无辜胞弟的？”</p>

    </p>

    堂上的知府大rén iàn色不改，心中冷笑连连，这等拙劣的表演，鬼他娘的信，衙门外里三圈外三圈的站满了围观群众，有几个人大声叫好，并诅咒凶手不得好死，不过绝大多数人冷静的很，大家都在关注事态的后续发展。</p>

    </p>

    辛家老大的指责喝骂，王七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全场陷入安静之中，李知府咳了一下，问道：</p>

    </p>

    “他说的你可听见了，你有何说法，不妨一一道来。”</p>

    </p>

    王七久久没有作声，堂上的气氛渐渐凝固，就在众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王七猛然抬头，放声大哭，</p>

    </p>

    “辛家兄弟，我对不起你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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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群众心雪亮 小鬼来探监

    “虽然你酒多喝了几杯，犯了糊涂，做出那等不理智的事，又因为突发情况而猝死，但是，毕竟人命关天哪，要是我当初能劝你几句，你也不至于昏了头，用刀刺我，我更不会把你推倒在地，让你失去重新做人的机会啊”</p>

    </p>

    “虽然你并非死于我手，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辛兄弟就这样去了，留下一家老小，你的兄长怨我恨我，我无话可说，我就是做再多的事情，也弥补不了我的过失，更令我痛心的是，辛兄弟呀，昔日周处的典故历历在目，只要你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未尝不能成为为我朝抵御异族，扬威域外的大英雄大豪杰呀，呜呼哀哉”</p>

    </p>

    王七泪流满面，哭得撕心裂肺，辛老大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跳将起来破口大骂，</p>

    </p>

    “你这杀千刀的混账王八羔子，如此搬弄是非”</p>

    </p>

    “辛家兄长，我知你满腹怨恨，我不会怪你，可再多的怨恨，也挽不回你家兄弟的性命，还是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共创美好明天吧”</p>

    </p>

    王七迅速打断辛老大的话，泪眼巴巴的表达满腔深情，</p>

    </p>

    “老子杀了你！”</p>

    </p>

    狂吼一声，辛老大冲向王七，被身边的衙役立刻架住，李本嗣“啪啪”的拍了两下惊堂木，皱着眉头非常不满，</p>

    </p>

    “辛公子，你刚才说话的时侯人家没做声，现在人家说话你却失了礼仪，这是官府重地，你不要胡来。”</p>

    </p>

    李本嗣话里隐隐带着一丝警告的味道，辛老大畏于官威，不敢再闹，悻悻的跪回原处，王七清了清嗓子，觉得刚才的表现可能有点过了头，转身对着围观人群，直起身子，作了一个大辑，</p>

    </p>

    “乡亲们，辛兄弟平日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他那天所做的事，也有许多人瞧见，我不再复述，我想说的是，虽然身为一个下人，但路遇不平不挺身而出，我岂不成了那缩头的乌龟王八蛋！又怎么能对得起人世间的公理正义？偏偏还有人往我主家身上泼脏水，要没有我主家辛辛苦苦担着朝廷职责，朝廷没有银子，水涝干旱怎么办？敌人打进边关怎么办？乡亲们哪，咱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小民百姓，老老实实做活，安安稳稳的一辈子就过去了，可万一你们的妻女姐妹被人当街侵犯，你们是不是要做那乌龟王八蛋”</p>

    </p>

    人群开始议论不休，</p>

    </p>

    “那辛家公子哥是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烂人，这种人死了活该”</p>

    </p>

    “那辛家兄弟还想为他那死鬼翻案，当大伙儿眼睛瞎了不成”</p>

    </p>

    “天知道他们家里还藏着什么腌臜事”</p>

    </p>

    其实事情本身并不复杂，辛文平日里干的那些混账事知道的人极多，大家又不是傻子，就算你辛家找几个托，大伙心里可是雪亮着呢，联想到那仆人说的话，万一有人当街抢了自家的女眷，自个儿拼着命不要，也不愿当那缩头的乌龟王八蛋。</p>

    </p>

    议论声传进辛老大耳里，他脸色涨红，碍于知府大人的警告，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李本嗣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作出了裁决，</p>

    </p>

    “本案事实俱在，辛文强抢民女一事证据确凿，人即身死，便不追究其罪过，至于其他人的处置，延后再判，退堂。”</p>

    </p>

    此番过堂，实在有点做戏的样子，不过此事的风潮迅速传播开来，风向也出现了变化，说书人开始讲到，某官员之家，家风严谨，该员府上一仆役，偶出办差，路遇恶霸当街强抢民女，该仆路见不平，与其斗智斗勇，恶霸饮酒过多，暴猝身亡，该仆不辨不抗，欣然领罪，一身正气感动得知府大老爷泪湿满襟，云云。</p>

    </p>

    从陵城到江兴，这件案子在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几方都在舆论上使足了力气，中心论点逐渐转移，谁是谁非已经明确无误，言潮也不再对江南贸易司纠缠不放，大伙关心的是，怎么判。</p>

    </p>

    死者有过，伤人者亦要论罪，这是一方；死者所行极其恶劣，伤人者无罪，这是另一方。知府衙门或是有意无意，案件久拖不决，大伙都有点看不明白。辛家人上蹿下跳，叫嚣着要凶手偿命，不过他们不再是，或者说一开始就不是事件的主角，没有人搭理他们。江兴那位小陆公子好奇的问祖父，为什么官府迟迟不宣判，</p>

    </p>

    “这关系到朝廷在江南的权威，不可不慎重啊。”</p>

    </p>

    雾庵先生如是说，小陆公子似懂非懂。</p>

    </p>

    已经算不上事件中心的中心人物王七在牢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比惬意的日子，时常拉着狱卒叨唠家常，顺便学会了一种叫做投骰子的娱乐游戏，聪明的王七将狱卒们口袋里的生活费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到自家的腰包里边，在对方愁眉苦脸，痛不欲生的时候又将银钱分文不动的塞回去，皆大欢喜。</p>

    </p>

    不知道过了几天，多时不见的洛宇带着布可小丫头第一次探监，小丫头的眼睛红肿得只剩一条细线，见了王七面又忍不住抽抽搭搭，把王七吓了一跳。</p>

    </p>

    “那日事后，小弟将丫头安置在一处客栈中，丫头醒来得知情形后便哭着要见官，为兄长求情，小弟拦住并言明，非常时期不可轻举妄动，期间丫头几次想冲进府衙，都被小弟拦住了，现在事情有所缓和，小弟总算能暂时安心。”</p>

    </p>

    王七大夸洛宇做的好，转头对着布可，大喝一声，</p>

    </p>

    “不要哭了！”</p>

    </p>

    吓得布可停止了抽泣，</p>

    </p>

    “这件事复杂的很，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往里冲，把自己搭进去不说，我也落不了好，你知道吗！”</p>

    </p>

    “大叔，我洛大哥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是可是这事全都是因为我那凶徒又”</p>

    </p>

    小丫头哭得有些缓不过气，王七不耐烦，厉声吼道：</p>

    </p>

    “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那毫无意义的废话，你现在马上回家，小洛会送你。”</p>

    </p>

    布可大惊，拼命摇头，连说“不要”</p>

    </p>

    “这件事用不了几天就有结论，我很快会和姑娘回去，等我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检测你的学业，要是你偷奸耍滑，嘿嘿”</p>

    </p>

    王七狰狞着面孔逼近布可，恶声恶气的做着鬼脸，</p>

    </p>

    “我会扒掉你的裤子，在你白白嫩嫩的小屁屁上，左边画乌龟，右边画王八，知道吗。”</p>

    </p>

    “啊！”</p>

    </p>

    布可尖叫，两手捂住后臀，顿觉自己姿势不雅，又松开双手，脸色变得如猪肝一般，躲闪到洛宇后面，半天才探出小小的脑袋瓜，怯生生的看着王七，生怕对面的人形恶狼冲破牢笼，扑向自己。</p>

    </p>

    洛宇仔细打量着牢里的环境，啧啧称赞，</p>

    </p>

    “此处大好天地，兄长可修身养性，潜心学问，方能大成啊。”</p>

    </p>

    “我跟你换。”</p>

    </p>

    “不用，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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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风波终归平 主事赶王七

    没过几天，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一匹快马带来了中枢的指令。</p>

    </p>

    “此案缘由清晰，死者作恶多端，按往例照办。”</p>

    </p>

    除了关键的内容外，指令上再次重申，任何人等必须遵纪守法，如有再犯，严惩不贷。知府衙门很快给出了判决，</p>

    </p>

    死者辛文，屡犯条例，此次竟在光天化日下横行不法，实属罪大恶极，念其身死，不再追究，辛家门风不靖，申斥一通，令其重修家德，王七无罪释放。判决一出，原本纷闹的市面，安静无比。</p>

    </p>

    如此判决，在意料之中，很多人奇怪，指令来得极快，从此地到京师，算算日子，恐怕当天就把消息送到京里，中枢当即给了回应，再快马送回江南。官府按常理不可能如此快速的上报，朝廷竟然为民间一件小事大张旗鼓，背后的深意，不可不察。</p>

    </p>

    其实想一想，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回顾过往，曾几何时朝政衰坏，不法之徒纵横天下，皇室官吏c地方大族视鱼肉百姓为家常便饭，平头小民如同待宰的羔羊，先帝继位后，欲扭转风向，为此狠杀四方，严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期间，某近支宗亲罔顾国法，当街干出伤天害理事，先帝大怒，将犯事宗室一干人等绑到法场砍了脑袋，全族除去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千里，并再下明旨，严令地方府县，凡遇此事，不论官职爵位大小，一律重办，狠辣的手段震惊天下，自那之后，大家伙要做些什么事，只能暗地里偷偷办了，生怕捅到台面，官府的刀子就砍下来了。</p>

    </p>

    发生在陵城的一个小小案件，各处借其探一探上面的底线，要是上边稍微松动一下，是不是以后有些事可以做上一做，朝廷应对及时，没给大伙这个机会，还是忍着吧。</p>

    </p>

    这个案件迅捷的得以解决，维护了江南贸易司的声誉面子，朝廷虽说处于过渡期，但在江南的权威依然牢固无比，大势没有变，不是露头的时候，一时间，各家收敛不少，这些都和王七扯不上关系，他终于可以出狱了。</p>

    </p>

    走出府衙，王七陶醉的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啊，多么的香甜回过神，洛宇笑眯眯的和布可等在门外，小丫头终究没有回家，朝二人点点头，眼神瞅向另一边，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路边。</p>

    </p>

    这不是自己的座驾吗，莫不是姑娘心中过意不去，准备打包送给我了，王七厚颜无耻的盘算，瞧见常爷立在马车旁，开心的屁颠屁颠奔过去。</p>

    </p>

    跑到离马车还有几步，王七的脸色突然变得悲痛欲绝，他猛地一跪，高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悲咽嘶鸣，</p>

    </p>

    “姑娘，小的回来了，小的对不起姑娘的一番厚恩”</p>

    </p>

    马车里响起一个女声，女声温柔细腻，好听的不得了，</p>

    </p>

    “平安归来就好，这些日子你受苦了。”</p>

    </p>

    “小的蒙姑娘收在门下，本该一心一意为姑娘效忠，可小的一时冲动，让府里生出这么多的麻烦，小的没脸见姑娘，请姑娘将小的开革出去，以儆效尤。”</p>

    </p>

    王七大声一字一句的高喊，生怕在场有人听不见似的，说完又一个头叩在地上。</p>

    </p>

    “这件事不怨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咱们程家汉子应该做的，王七，你有过，但无错。”</p>

    </p>

    女声虽然柔和温婉，音调也不小，王七感激得五体投地，撅着屁屁，模样比旺财更有型更带劲，</p>

    </p>

    “咱家老爷整日里忙碌公务，为国操劳，身心伤痕累累，姑娘是万家生佛的观音菩萨，对小的有再造之恩，小的却让老爷姑娘，还有咱们府上蒙受了不白之冤，小的恨不得打死了自个啊”</p>

    </p>

    说着说着，王七抬起手，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挥去，常爷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朗声道：</p>

    </p>

    “咱们江南贸易司职责重大，总有那小人妄图生事，跟咱们，跟朝廷过不去，姑娘说了，咱们全府上下只要心系朝廷，清清白白做人，谁也不能，更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咱们程家的人，上不愧老天，下不负百姓，虽千万人吾往矣！”</p>

    </p>

    铿锵有力的话语，令王七嚎啕大哭，不能自己，</p>

    </p>

    “小的会永远铭记姑娘的教诲，小的在此发誓，愿一辈子跟随姑娘麾下，此情至死不渝，如有违背誓言，叫小的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啊”</p>

    </p>

    “是条好汉子!”</p>

    </p>

    “不愧为朝廷的股肱之臣！”</p>

    </p>

    “好一个感天动地的义仆啊！”</p>

    </p>

    四周围观的人纷纷叫好喝彩，看着眼前催人泪下的场景，洛宇感动得胃里一阵翻滚，忍着不适，他转头去瞧布可，小丫头的一张俏脸已经变成酱紫色，艰难的看了洛宇一眼，再也忍不住，飞快的跑到一棵大树下，哇哇大吐，直吐的昏天黑地。</p>

    </p>

    好不容易才压下腹中不适，没有像布可丫头一样失态不雅，洛宇观察周围，又是冷笑又是感叹，那位马车里的千金大xiǎ一 jiě心机不浅，天知道她安排了多少个托，看样子是要好好地大作宣传一番了。望着布可弯腰呕吐的背影，再看看半扒在车辕，一边深情的抚摸着车轮一边哭得不chéng rén形的王七，默默地摇头。</p>

    </p>

    兄长啊，你与你家姑娘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你的作态虽然把我们两个恶心的不行，但也让我对你不要脸的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兄长啊，你的确是个高人，高人</p>

    </p>

    王七在广庭大众前的肉麻表演完美的印证了什么叫做贱人就是矫情，但这套流程很快传遍市井，为程家扳回舆论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说书人已经普遍宣讲义仆打抱不平，忍辱负重的段子，这些都是后话，王七跟着程绣回到府衙，下午便被程子令召见，王七感到诧异，自己可从来没有跟这位朝廷重臣打过交道。</p>

    </p>

    难不成他是要重重奖赏于我？可姑娘已经赏过了，万一这位程主事程大老爷看不过去，非要把姑娘奖给我，我是要呢，还是要呢？</p>

    </p>

    王七迈进室内，程子令正坐在主位上，王七规规矩矩的施礼，程子令泯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抬起眼皮瞟了下王七，</p>

    </p>

    “你辛苦了。”</p>

    </p>

    “老爷言重，这是小的本份。”</p>

    </p>

    “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你不能再留在府里了，这里有一些银子，拿着它，置上几亩田地，好好过下半辈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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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赶却赶不动 求学路艰辛

    程子令面色冷淡，心里巴不得这个祸害早点滚粗，王七头也没抬的一动不动，语气不变，</p>

    </p>

    “老爷容禀，小的是经由姑娘招募，由始至终都跟随在姑娘身边，所以，只有姑娘才能决定小的去留。”</p>

    </p>

    “什么！”</p>

    </p>

    没想到王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程子令一愣，勃然大怒，</p>

    </p>

    “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贱役，也敢翻天，拿上银子给我滚！”</p>

    </p>

    王七依然保持原先的姿势，声音越发平淡，</p>

    </p>

    “小的不敢拂老爷的意，但小的既然是姑娘带进府，便是姑娘的人，去留要听从姑娘安排。”</p>

    </p>

    程子令气极反笑，使劲拍着桌子怒喝道：</p>

    </p>

    “你这个混账，年纪不小还到处惹事，连累老子跟你一起倒霉！你还有脸跟在我女儿身边，你当老子是什么人”</p>

    </p>

    王七微微躬身，不打算跟程子令再费口舌，</p>

    </p>

    “关于小的去留，请老爷和姑娘商议好后再行处置，姑娘但有决定，小的莫不敢从，老爷，小的告辞了。”</p>

    </p>

    说罢，恭恭敬敬的退后几步，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程子令愤怒的咆哮声，</p>

    </p>

    “反了，反了”</p>

    </p>

    王七心中不屑，堂堂四品大官，气量担待全无，真是虎女庸父啊。他念头一转，这老家伙忒他娘的小气，才给这么点银子就想打发人，他的千金可是许了几百两的用度，真不知道老家伙这女儿是怎么得来的，噢，一定是隔壁老王蜀黍的功劳</p>

    </p>

    先支使洛宇将布可丫头送回家，王七出狱的第二天便和程绣返回乡间小院，照例还是王七赶着马车，半路上，车厢里的程绣突然出声，</p>

    </p>

    “昨日你和父亲的事我都知道了。”</p>

    </p>

    王七挥着马鞭，头也不回的说道：</p>

    </p>

    “小的是姑娘的人，小的要和姑娘过一辈子伺候姑娘一辈子”</p>

    </p>

    估摸对王七的口花花已经见怪不怪，程绣沉默了一下，在车里又问道：</p>

    </p>

    “昨日父亲那样对你，你怎么想？”</p>

    </p>

    “老爷是老爷，姑娘是姑娘，虽说老爷是姑娘的父亲，但老爷想的姑娘不一定做，姑娘做的老爷不一定想。今日小的一切如常，想必姑娘和老爷已经做了深刻的沟通，小的能蒙姑娘青睐，就像玄德遇孔明，如胶似漆啊不，如鱼得水呀！”</p>

    </p>

    王七讲了一堆貌似没营养的绕口令，末了没忘调戏几句，程绣再不接话，车厢里又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的吱呀声在不断地响着。</p>

    </p>

    回到小院，王七草草拾掇一下，便走着去布可的小屋，刚一靠近，就看见洛宇的身影站在门外河边，见王七到了，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礼貌的拱手，</p>

    </p>

    “幸不辱命，布可丫头已经安全送到。”</p>

    </p>

    “你办事我放心。”</p>

    </p>

    王七一副早知你行的表情，问起布可，洛宇努努嘴，表示布可在里边收拾打扫，小丫头很讲究的，与某个邋遢鬼大不一样。</p>

    </p>

    “布可丫头非常了不起，她是个很好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兄长的想法，丫头的确当得可造之才。”</p>

    </p>

    简陋的住所，劳碌的生活，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布可身上拥有一种相当少见的傲然之气，这种朦朦胧胧的精神深植于小丫头的身躯，似乎还没有成型，但可以预料到的是，只要引导得法，这棵小小的幼苗迟早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布可带给洛宇的就是这种感觉，他对自己结拜兄长的感观又迈进了一步。</p>

    </p>

    “小洛你也这么讲，我最放心不过了。”</p>

    </p>

    王七打个哈哈，马上恢复原样，神色变得正经起来，</p>

    </p>

    “小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p>

    </p>

    “还没想好，不瞒兄长，小弟的求学之事恐怕要泡汤。”</p>

    </p>

    洛宇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王七大度的安慰他，</p>

    </p>

    “不要灰心，你没必要和那些读书人去比，对了，你可知雾庵雾老头？”</p>

    </p>

    “这位名头响动天下，小弟岂能不知？”</p>

    </p>

    “你不妨试着在他门下待一待，也许在求学路上有所进展。”</p>

    </p>

    王七给洛宇出了个主意，洛宇苦笑，点子不错，可没有半点门路，总不能让自己哭着喊着卖身投靠吧，洛大公子傲娇的很，狗洞可以钻，像某人一样不要x脸，无底线跪舔人的事儿说什么也干不得。</p>

    </p>

    “我家姑娘和他算是有些交情，我请姑娘写份拜帖，你拿着它，雾老头应该不会拒绝。”</p>

    </p>

    王七脑瓜子一向很灵，放着程绣这么好的道具不用，未免太那个暴殄天物，洛宇有些迟疑，斟酌着说道：</p>

    </p>

    “兄长好意，小弟铭记在心，小弟还是有些顾忌，兄长可知雾庵先生的过往？”</p>

    </p>

    “据说中枢地方都干过，政绩不菲。”</p>

    </p>

    “的确如此，雾庵先生早先是前太子门下，后得先帝重用，听说和先帝在施政方略上产生分歧，故而出任地方，封疆大吏做了很多年。”</p>

    </p>

    王七略一思量，对洛宇点点头，表示理解。</p>

    </p>

    “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是怕，这位guān chǎng老油子不太好对付。”</p>

    </p>

    “非也，小弟自问才貌双绝，才艺无双，才那个什么的，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和兄长一起更不用讲。小弟担心锋芒毕露，遮盖了所有人的风头，被硬拉去当人shàng én女婿，现在小弟还不想考虑自家终身，再者，小弟乃闲云野鹤的性子，更不愿被人托付重任，小弟绝对不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古名臣，小弟说的都是真的”</p>

    </p>

    “你的脸呢，不会冒火不会痛吗？”</p>

    </p>

    洛宇极为认真的述说着自己的担心，王七很想扒了他的衣服让世人看一看什么是无耻的衣冠禽兽，可惜打他不过</p>

    </p>

    “既然你怕树大招风，我给你出个馊点子，咋样？”</p>

    </p>

    “兄长有言请讲，越馊小弟越喜欢。”</p>

    </p>

    “我请姑娘写的只是一封极普通的拜帖，这玩意儿仅仅是个敲门砖，对答的时候你表现的平庸些，雾老头看在姑娘的份上会收下你，但不会重视你，他的名头这么响，门生故吏应该少不了，你混在他们当中，不拔尖，不露头，多听多看少说少做，尽量不使人注意到你，相反，你悄声无息的便可获取自己想得到的，这般可好？”</p>

    </p>

    “哎呀，如此高明的法子何谈馊乎！”</p>

    </p>

    对王七的话赞不绝口，洛宇眉眼笑的挤成了一团，看上去另有一番不可方物的味道，</p>

    </p>

    “兄长一语点醒梦中人，可是万一小弟瑕不掩瑜，该当如何？”</p>

    </p>

    “给。”</p>

    </p>

    “这是”</p>

    </p>

    “用这个把脸划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没有了，快，快些，我在看着你”</p>

    </p>

    “不用不用，兄长留着自己用”</p>

    </p>

    两人聊着闲话，不知不觉的说起忠臣奸臣，双方一致同意，雾庵居士是大大的好官，是好官就要褒扬。</p>

    </p>

    “奸臣忠臣有何区别？奸臣靠出卖他人发家，忠臣卖起人来也毫不手软，不过奸臣纯粹为了自家利益，而忠臣，为理想，为大局，等等。两者干着同样的事，目的却是截然不同，某些时候，忠臣更可怕，小弟万万不想被人当作棋子，陷进这无底深渊啊。”</p>

    </p>

    洛宇未免有点小怕怕，王七笑呵呵的宽慰他的心灵，</p>

    </p>

    “被出卖的人，往往都有相对应的价值，你只要不掺和进去，卖谁都卖不到你头上，所以我才让你藏拙的嘛。”</p>

    </p>

    “哈哈哈哈，看来雾庵先生门下小弟一定要去了。”</p>

    </p>

    洛宇大笑，王七也笑了一会，故作神秘的做了个鬼脸，</p>

    </p>

    “以你的心志，怎么可能屈居于他人之下，你不可能居于世上任何人的门下。”</p>

    </p>

    “兄长太过抬高，这样对小弟不好。”</p>

    </p>

    洛宇像模像样的耍起混，望着远方的山脉，略微失神，</p>

    </p>

    “朋友可贵，贵在交心，此生能结识兄长，无悔矣！”</p>

    </p>

    “你我不必说这种虚话，梁祝在先，小洛你此去可得多多留意。”</p>

    </p>

    “啊哈，小弟一定关心，能有英台作伴，乃人生一大乐事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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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灯会锣鼓起 有人来招婿

    布可泪眼朦胧的送着洛宇，相处多日，他给了小丫头如长兄般的温暖关怀，洛宇叮嘱布可要乖乖读书练字，乖乖的听王七的话，小丫头含着泪花一一答应，依依不舍的送到村口，望着洛宇远去的背影，王七努力挤出两滴猫尿，巴巴地说道：</p>

    </p>

    “蜀黍也要回家了，丫头不要伤心难过，蜀黍明天会来看你的。”</p>

    </p>

    “走好，不送。”</p>

    </p>

    打扫卫生，喂好马匹，清理书库，挟带一两本书，去厨房顺手牵羊，这是王七每天的活计，除了隔两天上山打柴外，王七其实很轻松，对于他的种种不法行为，小侍女已经无力监管了，只能听之任之。</p>

    </p>

    每天去布可家里，监督和指导小丫头的学业，王七是很严厉的，深信玉不琢不成器的至理名言，对于小丫头偶尔的偷懒行为，王七是变着法儿炮制她的身心。在一干酷刑和淫威的压迫下，布可丫头经常腿脚发软，忍不住有种嘘嘘的感觉，但是，书中字中又包含着无限的魔力，让小丫头欲罢不能，每时每刻都沉迷在这种痛苦与甜蜜交替变幻的生活当中。</p>

    </p>

    对于自己要办的事，王七似乎全抛在脑后，再没有从嘴里蹦出一星半点，他的日子过得相当的潇洒自在。</p>

    </p>

    灯会是江南传统的娱乐节目，昔日都在江兴府举办，朝廷为了扶持陵城，近几年才改在此地。程绣决定去看一看，王七好奇的偷问小侍女，她以前有没有参加过灯会，小侍女也奇怪回答说姑娘以前从来不当回事，不知今儿个怎么了。</p>

    </p>

    “没听过姑娘有招婿的打算啊，不过，要是灯会上有那白衣相公和我说说话，少活三年也值。”</p>

    </p>

    还好折寿才三年，幅度不大，王七瞟着侍女眼里冒出的星星，阴阳怪气的打击她，</p>

    </p>

    “相公有，但相公都是兔儿的”</p>

    </p>

    “去死！”</p>

    </p>

    迎着侍女shā rén的目光，王七仰头大笑，骚包得不要不要的，摇着丰满的小屁屁一晃一晃走远。</p>

    </p>

    灯会定于傍晚开始，王七驾车拉着程绣和小侍女穿越城区，灯会地点位于一座官府特意修建的园林里，与乡间小院隔城相对，到达目的地时天色不算太晚，王七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数不清的摊点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品，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此去不远，点点灯光闪烁，每棵树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个个造型不一，灯会各处都有差役三三两两的维持。</p>

    </p>

    来此的大多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的闷骚文人，园子的面积相当广阔，人虽多，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年轻士子和各家闺秀们盼望着能在此花前月下，程绣没有下车，吩咐王七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下，王七到摊点上买了几样小点心，给车内两女尝鲜，期间，小侍女问王七，京城里面的灯会是个啥模样，王七摸摸后脑勺，一脸蒙圈。</p>

    </p>

    “亏你总吹自个在京师待了那么久，啥都不晓得，羞羞。”</p>

    </p>

    小侍女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大肆抨击对头，王七讪讪，向程绣提出自己去现场打探一番，便溜之大吉。</p>

    </p>

    自己就是个跑腿的劳碌命，王七大约猜出程绣的用意，她想在这里打探到什么呢，王七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的灯笼，有的做得巧夺天工，有的做得别具一格，很有江南地界的特色，每排灯笼他只是粗略地用目光扫了一下，王七对这些充满诗情画意的东西实在提不起兴趣。</p>

    </p>

    身边的人流逐渐朝一个方向奔去，王七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喊叫，一个穿着打扮明显是管家的男子正在吆喝，</p>

    </p>

    “猜中有奖，猜中有奖”</p>

    </p>

    一听有奖二字，王七见财心动的顽症发作，兴冲冲的跑了过去，类似于入口的地方，几名仆役打扮的男子站在那里，王七想也不想的冲上前，却被拦住，</p>

    </p>

    “不好意思，下人禁止入内。”</p>

    </p>

    一名男子礼貌的挡住他，王七当即不爽，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p>

    </p>

    “我是替我们家公子来的，我们家公子世外高人，不屑与凡夫俗子为伍。”</p>

    </p>

    王七随便找了个借口，话音刚一落，周围顿时怒目相视，我们大家好好地怎么就成了凡夫俗子，你以为你是谁呀，狂妄匹夫！王七浑然不理，那人一想，挥挥手，放了王七进去。</p>

    </p>

    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清一色的士子，果然没有下人。大家都很好奇搞的什么名堂。王七粗鲁的挤来挤去，不时遭来阵阵骂声。</p>

    </p>

    “哐！”</p>

    </p>

    锣鼓响起，前方台面上缓缓落下一幅画，画上画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绝色佳人，画得甚是惟妙惟肖。人群一阵骚动，那管家打扮的男子朝四周拱手，高声喊道：</p>

    </p>

    “各位青年才俊，我家xiǎ一 jiě出身江北，自幼喜好舞文弄墨，如今年及芳华，素知江南文风鼎盛，我家主人有意借贵宝地，为我家xiǎ一 jiě寻一佳婿，故在此恭候各位。”</p>

    </p>

    全场大哗，这等公开招亲的行为可不常见，画上的女子美若天仙，尽管大家存有疑虑，但翩翩少年哪个不怀春？这样的戏码，管他真假，先应了再说。</p>

    </p>

    “各位，我家xiǎ一 jiě素来仰慕先代英雄豪杰，他们为天下，为百姓，奉献了自己的毕生，我家xiǎ一 jiě希望自己的夫婿是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伟岸丈夫，用xiǎ一 jiě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p>

    </p>

    管家的意思很明白，人家要的是英雄豪杰，如果你是个混日子的主，还是不要浪费双方的时间。在场多半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自然不会甘于平庸，驰骋疆场，辅佐圣主乃我辈梦想，汝等匹夫怎能体会</p>

    </p>

    骚动越来越大，选婿的标准还挺高，看样子不太像骗人的把戏，大伙都想看看对方再玩什么道道，那管家继续说道：</p>

    </p>

    “我家世居江北，乃当地名望士绅，择婿一事，不可不慎重，现在请有意者落下自己的笔墨，以一个时辰为限，在这里交与我等，各位才俊，请吧。”</p>

    </p>

    陆续出现几名仆役，托着一个盘子，盘里放着一叠纸张，每人分得一份，纸张是上好的硬纸，印有特殊的印记，厚实得很。王七也拿到一份，纸张被折叠成两半，能够着墨的面积有限，他小心翼翼的放进胸口，边往外走边苦苦思量，江北来的？架势可不小。</p>

    </p>

    王七急匆匆地回到马车旁，简略的把事情一说，再将纸张双手奉上，程绣接过，车厢内平静无比，王七百般无聊的想着，换了自己会写些什么，无非是两句歪诗而已。</p>

    </p>

    过了小半个时辰，程绣书写完毕，时间不多不少，王七借着月光瞄了几眼，字体苍劲有力，完全不似女子的手笔，果然是虎女。小心地收在怀中，他又返回原地，沿路看见的人或在仰天长叹，或在低头冥思，这场灯会上的大多数士子恐怕都被招婿的勾当吸引了过来，王七也不耽搁，将程绣所写交还于对方，便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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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被选入幕中 再行虎狼地

    当夜，王七思索着种种一幕，总觉得事情透着诡异，就这么想着想着，王七进入了梦乡。</p>

    </p>

    第二天，程绣一如既往的召见了王七，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p>

    </p>

    “你把昨夜的事再说一遍。”</p>

    </p>

    “是，事情是这样的”</p>

    </p>

    王七复述一遍，细节上丰富了很多，程绣听完后，闭起眼睛，良久，她睁眼问道：</p>

    </p>

    “你在当场，你的看法是什么？”</p>

    </p>

    怎么又问我，王七腹诽，你这么看重我，难道把我当成你的贴心小棉袄吗！</p>

    </p>

    “小的愚昧，没看出啥特别的东西，不过嘛，这事儿才刚起头，往后也许会有分晓。”</p>

    </p>

    程绣没有继续话题，而是要王七拉着她再去一趟灯会。当晚，一行人提前到场，天色还未全黑，王七到各个摊子上逛了下，用程绣给的小钱钱买了一大堆玩意，捧回车上，小侍女开心的嘴巴都合不拢，程绣闭目养神，王七招呼一声，又进入了昨夜的地点。</p>

    </p>

    人潮涌动，场中早早的挤满了年轻的单身狗狗，也有几个年岁较长的，和大家一样，眼巴巴的等着结果，周围投以各种鄙夷的目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中有了婆娘还来采鲜花，无耻之尤！那几个家伙面上全无异色，没听人家说吗，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你们这群娃娃懂什么，说不定人家xiǎ一 jiě就喜欢老的</p>

    </p>

    王七瞧着手里小小号牌，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对应自家的身份，瞅见另一边陆续有人进进出出，招婿的场面做得不小，能聚集起这么多的文士，朝廷开科取士也不过如此嘛。嗯！科举？王七似乎猜到某些重点，这时，锣声响起，仆役们抬着一张木板，上面的数字排列得很齐整。</p>

    </p>

    “这不是放榜吗。”</p>

    </p>

    有人打趣，周围笑成一片，也有人说，过去某些大户人家，为了挑选佳婿，亦是用了这个法子，就是规模没有这么大。那江北来的果真财势雄厚，若能被选中，岂不是佳人事业双双丰收吗，想到这里，许多人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垂涎欲滴的嘴脸。</p>

    </p>

    “这是初选得中的人，请大家对好牌子，以免有误。”</p>

    </p>

    众人纷纷上前，这入榜的不过十之中一，比那考举还低。我的妈呀，选个女婿，标准比朝廷还严，究竟是什么样人家，大伙越来越好奇。王七跟在后边，见木板上不出意外的有自家号码。</p>

    </p>

    主家真是了得，文笔不输那些酸子，就是有一点，她凑什么热闹，难不成想和人家xiǎ一 jiě牵着手儿出双入对？</p>

    </p>

    王七邪邪的流了几滴哈喇子，快步回到马车，也不好大声喧哗，把嗓音放得很低，</p>

    </p>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已被选中，过得时日，定能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呀姑娘”</p>

    </p>

    王七恨死了他的这张破嘴，自打来到江南后，这张嘴仿佛离开了自个身上，瞎七瞎八的鬼话一通又一通，以前的他可是无比老实啊。</p>

    </p>

    难道桔变枳的事是真的？</p>

    </p>

    正苦恼着，车厢里传来一个牙尖嘴利的声音，小侍女机智的抓住了机会。</p>

    </p>

    “大胆王七！竟敢污蔑姑娘，还不跪下请罪”</p>

    </p>

    爷爷大你一轮，你想找爷爷的茬，门都没有，王七抬起膀子，轻轻地拍了下脸，口中请罪，</p>

    </p>

    “小的嘴快，该打该打，小的这两日匆忙地很，没给小èi èi找几位兔儿相公，让小èi èi失望了。”</p>

    </p>

    小侍女在车里大骂，</p>

    </p>

    “你这个混账”</p>

    </p>

    “行了，我们回府。”</p>

    </p>

    程绣不客气的打断了小侍女的废话，王七偷笑，脑中映出她满脸憋屈的样子，想和爷爷斗，等毛长齐了再讲吧！</p>

    </p>

    虽然招婿的事出现得有点莫名其妙，王七把这件暂时和自己扯不上关系的事情甩到脑后，继续过着自己的平凡生活，但程绣没有给他机会。</p>

    </p>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跟我去江兴。”</p>

    </p>

    “啊！”</p>

    </p>

    王七差点吓昏过去，上次被人像野狗一样追来追去，才过了几天，这娘们一定猪油喝多了，蒙了心窍。他立马跪下，一边哭叫一边暗揣，为什么自己跪程绣跪的如此自然，毫无一丁点违和感。</p>

    </p>

    “姑娘啊，那江兴是虎狼之地呀，上次姑娘差点让人xx，又在路上装要饭的黄脸婆子，野林子里也几乎被人捉了当压寨夫人，好不容易经历千辛万苦才逃得大难。姑娘，要是再到江兴去，铁定给人绑了，他们把小的捏扁搓圆不打紧，可姑娘是清白的黄花大闺女，不知道男人的险恶”</p>

    </p>

    王七顾不上话里极度的不雅之意，一定要打消程绣不切实际的念头，免得他也跟着倒霉，话说的太难听，程绣的涵养再好也动了怒气，厉声喝道：</p>

    </p>

    “给我闭嘴！”</p>

    </p>

    王七乖乖噤声，半个字也不敢再说。</p>

    </p>

    “我的行踪侍女会对外遮掩，此次就你和我，一切保密。”</p>

    </p>

    “小的突然想起来了，小的老母昨日来信”</p>

    </p>

    “如果你不去，账上的用度全部取消。”</p>

    </p>

    “是，请姑娘先赏小的三两银子的安家费”</p>

    </p>

    打蛇打七寸，程绣拿捏住王七的软肋，逼得他乖乖领命，出了门，这家伙变得失魂落魄，一副蔫不啦叽的衰相，路过的小侍女诧异无比，该死的大混蛋怎么了，平常趾高气扬的面孔今儿怂成这德行，大快人心啊，吼吼。</p>

    </p>

    布可看着王七的鬼样子也挺奇怪，俏生生的问道：</p>

    </p>

    “大叔你咋的了，吃了谁的亏吗？”</p>

    </p>

    小丫头眼底的一抹幸灾乐祸一闪而过，王七站起，拿过一支笔，</p>

    </p>

    “大叔你干啥？”</p>

    </p>

    “我要开始画乌龟和王八了。”</p>

    </p>

    王七闷闷出声，布可发出凄惨的尖叫，</p>

    </p>

    “大叔，我错了”</p>

    </p>

    </p>

    </p>

    “蜀黍要出趟门，这是你的生活费，我换了一半的铜子，你收着，不要替蜀黍省，该吃吃，该喝喝，学业不能有半刻松懈，知道吗？”</p>

    </p>

    王七将一包散碎塞给布可，想了一下应该没什么遗漏，小丫头迷惑不解的摸着脑袋瓜子，</p>

    </p>

    “大叔要去哪？大叔总是出门，为的是啥事啊？”</p>

    </p>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这是蜀黍我在京里谋生的不二法门。”</p>

    </p>

    王七小小地教训了一下布可，小丫头吐吐舌头，暗自做了个鬼脸，自己这位不靠谱大叔经常搞的神神秘秘，当下人当成这样，他家那位千金大xiǎ一 jiě到底是个啥想法。</p>

    </p>

    王七拿起笔，在一张纸上仔细画着，布可凑上去一瞥，是个活灵活现的王八，她吓得退后几步，双手掩住臀部，</p>

    </p>

    “大叔你要干啥。”</p>

    </p>

    不紧不慢的又画了一只乌龟，王七放下笔，拿起纸张吹了口气，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望着小丫头和蔼的笑道：</p>

    </p>

    “为了不让你趁蜀黍不在的时候偷懒打混，蜀黍将这两张画挂在墙上，丫头你要是觉得懈怠了，可以看着画儿，提一提神。”</p>

    </p>

    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他的表情愈发可亲，小丫头两股战战，体内的水意下一刻就要崩溃喷涌。</p>

    </p>

    这个混蛋大叔太会折磨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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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同事不同地 相遇是必然

    洛宇拿着王七弄到的拜帖，以江南贸易司的名义作为引荐，雾庵居士陆友彬在家中接见了他。事实上，洛宇比王七预设的表现得还要好，见到陆友彬后，他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带着些许激动，说起话来不自觉的磕磕绊绊，陆友彬心里摇头叹气，这孩子有些老实木讷，资质也不算好，不知怎么得到了司衙方面的关注，但这孩子的本性不错，先让他在门下学习一段时间吧。</p>

    </p>

    于是，洛宇开始了自己的进学之道，他表现得沉默寡言，从不与人争论，听讲的时候多半躲在角落里，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人显得呆头呆脑。如此这般装怂，效果大好，洛宇很快便成为被遗忘的一份子，大家平日里的饮酒唱和，踏青会友之类都自动忽略了这个榆木疙瘩，洛宇对这些“雅趣”也是敬而远之，他的学术修为倒是向前迈进了不少。</p>

    </p>

    凭借身为陆友彬门下的资历，洛宇顺利进入江兴书院，在那里边可以听到众多名家的讲学论道，他的生活相当充实，每日里各种各样的学术辩论，相互碰撞的思维观点，令洛宇乐在其中，尽管在家也有名师教导，但与这个感觉相比，就是不一样。</p>

    </p>

    某天从学院回客栈的路上，洛宇见一些士子议论，某处酒楼被人包下，正办着以文会友的hu一 d一ng，吸引了好多同道前往，原不在意的他，却听到前面一人小声低语，</p>

    </p>

    “市面上有传言，那所谓的以文会友，实际上好像是要招婿。”</p>

    </p>

    “有这等事，在下与兄同去”</p>

    </p>

    比文招婿的事情洛宇在书上看到过，现实中还是头一回听闻，哪家如此大气，将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洛宇来了兴趣，决定凑凑热闹，也就凑凑热闹而已，他可没打算当人女婿。</p>

    </p>

    等洛宇来到传闻中的地点，眼前的景像让他震撼失色，酒楼从里到外，连门口的场地上都挤满着文人书生，看样子大半个书院的人都到了，每隔一处都摆着一张桌子，仆役打扮的人在高声宣讲，</p>

    </p>

    “我家xiǎ一 jiě仰慕大英雄大豪杰，恨不能生为昔日的忠臣义士，如屈大夫，如萧丞相”</p>

    </p>

    “凡心术不正，奸猾卑劣者，不要作此想，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p>

    </p>

    的确是选婿，洛宇打量挂着的画像，画上的女子美若天仙，他仔细观摩了一会，画此画的画师功力了得，能将人描绘的这般精致，怪不得吸引的几个愣头青哈喇子哗哗直流。</p>

    </p>

    “每人领一张纸一支笔，去酒楼前，那里有墨有座，各位落下自己的笔墨，不设题材，以一个时辰为限。”</p>

    </p>

    现场开始分发纸笔，洛宇领了一份，暗自咂舌，纸是硬纸，篇幅不大，笔是上好的狼毫，这么多人，加起来得花去多少银子，江北豪族，厉害厉害。洛宇找个地方，唰唰地三两下一挥而就，将纸笔交还，拿着发下的牌子，没理会其余人等，转身离去。</p>

    </p>

    第二天照例去陆友彬处听讲，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讨论选婿一事，洛宇还是傻乎乎的老样子，席间，得到消息的雾庵居士也笑呵呵的同大家戏言几句。洛宇再此来到选婿之地，他理所当然的上了榜，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人也不想多待，回到客栈，上楼时不经意间一瞥，远远的好像是王七。</p>

    </p>

    洛宇停住脚步，等了片刻，真是他的结拜兄长，王七一身平民装扮，没穿下人的衣裳。洛宇高兴坏了，正想招呼，王七后面却跟着一名老妇，他在柜台前开了房，朝自己这边走来，老妇紧随其后。不对，一定有猫腻，洛宇赶紧闪进自己的房间，贴着门竖起耳朵，脚步声越来越近，过道里传来王七的嗓音，</p>

    </p>

    “娘，您老人家小心些。”</p>

    </p>

    一口唾沫堵在喉咙里，洛宇捂着嘴急咳不止，弄得满脸通红，二人住的是对面房间，王七扶着“老娘”进了房门，躲在门后的洛宇惊疑不定，自家兄长怎么冒出个“娘”来，难道是他看错？可声音确是王七，洛宇聚精会神的听着动静，里边隐隐约约吩咐了几句，房门响动，应该有人离开。</p>

    </p>

    刚踏进走道，王七瞧见对面的房门开了一条缝，洛宇露出小半张脸，大喜之下却不敢吭声，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在，他比划了个手势，洛宇轻轻拉开门，王七蹑手蹑脚的进了房，一时没有开口，用眼神示意，</p>

    </p>

    “兄长勿虑，周围住的都是普通人，只要不大声喧哗，咱们的话谁也听不见。”</p>

    </p>

    王七长吁口气，坐到桌前，“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几大口茶水，整个人的情绪放松许多。</p>

    </p>

    “母亲大人怎么来了，小弟当去拜见。”</p>

    </p>

    洛宇整理衣襟，故意摆出一副晚辈面见长辈的姿态，王七的脸色刹那间又黑又臭，</p>

    </p>

    “我他娘的已经够晦气了，你还拿我开涮，良心何在”</p>

    </p>

    洛宇笑完了，抹着泪花对王七打趣，</p>

    </p>

    “咱们的‘母亲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p>

    </p>

    “当然是我家姑娘，你以为是谁。”</p>

    </p>

    王七没好气的回答，洛宇又是一通压抑的大笑，</p>

    </p>

    “小弟真不明白，兄长为何对你家姑娘俯首帖耳，毫无礼义廉耻算了，兄长私事小弟不多问，这次来，你们一定为了那劳什子的选婿吧。”</p>

    </p>

    王七嘿嘿一笑，说道：</p>

    </p>

    “你应该上了榜吧。”</p>

    </p>

    “兄长明见，小弟先问一句题外话，兄长这房是谁安排的？”</p>

    </p>

    “是姑娘长期包下，你的意思是”</p>

    </p>

    王七有些不明白，洛宇感概不已，</p>

    </p>

    “你家姑娘真的很厉害，这不是虚言，小弟到江兴，接连查看了好几间客栈，最后才选中这里，兄长可知是何缘故？”</p>

    </p>

    “让我想想。”</p>

    </p>

    王七在房里轻轻踱着步子，努力思索，</p>

    </p>

    “你我的房间在走道尽头，刚才我看到旁边有扇小门，让我猜猜，小门后面一定通向外界，确保退路无虞，如果是这样，小洛呀，你和我家姑娘真乃英雄所见略同。”</p>

    </p>

    “兄长高见，的确如此，小弟费了一番气力才寻得这块风水宝地，那位程大千金竟然早早包下作为据点，她是个有心人，只是小弟不明白，她到底在谋划什么。”</p>

    </p>

    “我哪里知道，据我私下了解，以往姑娘还算安分，现在嘛，谁也说不好。”</p>

    </p>

    王七模棱两可，洛宇继续自己的猜测，</p>

    </p>

    “眼下朝廷处于过渡期，江南贸易司已成风口浪尖，她老子担着要职，身为女儿，自然要为自家分忧。”</p>

    </p>

    “不见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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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两人议女主 王七被甩锅

    “有些事你在外边不清楚，贸易司是贸易司，姑娘是姑娘。”</p>

    </p>

    王七不太认同洛宇的推测，他凑近对方，语气放得很低，</p>

    </p>

    “虎女庸父”</p>

    </p>

    “噢，这话怎么说？”</p>

    </p>

    “咱们这位主事大老爷，气量狭窄，没有勇于担责的胸襟，成不得大事。”</p>

    </p>

    王七颇为轻蔑，洛宇皱眉，沉思一会摇摇头，</p>

    </p>

    “不尽然，兄长可知，自江南贸易司设立后，出了多少烂事吗，先后几任主事被朝廷砍了脑袋，全家流放的也不在少数，这帮家伙就是因为胆子大，才不顾法令铤而走险，朝廷大概希望坐这个位子的人谨慎一些，程主事挺符合这个要求的。”</p>

    </p>

    “你这话在平日里没错，但现在时过境迁。如今，要想让司衙能够正常运转，须得非常之人坐镇，那位大老爷根本压不住场面，倒是姑娘可惜，姑娘和她老子不是一条心。”</p>

    </p>

    太平时节，胆小谨慎的人不易犯错，可以维持住局面的稳定，一旦风云突变，程子令原先的优点反成了他致命的弱点。</p>

    </p>

    “姑娘有胆识，有魄力，城府心机不输于世间任何男子，但她终究是女儿身，老爷从来只重视他在京的公子，加上姑娘为人强势，令其父甚是忌惮，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就产生了严重的隔阂，司衙里许多事姑娘没办法插手。”</p>

    </p>

    王七对洛宇细述自己的见解，洛宇很是为她抱不平，程绣如此优秀，依然无法得到父亲的支持倚重，她的内心不知是何等悲哀，那位程主事连这么好的自家人才都不放手使用，能力可见一斑。</p>

    </p>

    “小弟想不通，此次选婿，与贸易司方面并无干碍，为何你家姑娘要趟这趟浑水，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甘冒极大的风险，前些时的遭遇她忘了？”</p>

    </p>

    洛宇有些不解，王七对程绣的行事风格多少看出一点，</p>

    </p>

    “这事的确和司衙无关，但它在陵城和江兴两府造成不小的影响，不管有没有干碍，事先摸摸底也是好的，至于姑娘是不是有其他目的，我不知道。小洛啊，眼光放得长远些，将来才会立于高处，这一点上，你要向她学一学。”</p>

    </p>

    洛宇严肃的拜了一拜，说道：</p>

    </p>

    “兄长良言，小弟受教，在江兴小弟按照兄长的吩咐，入雾师门下进学，又得以入江兴书院，这些时日，自感学识提高许多，而兄长对小弟的教诲，犹胜名家，小弟每时每刻都记在心上，永不敢忘。”</p>

    </p>

    呵呵一笑，王七转移话题，</p>

    </p>

    “恭喜你被选为入幕之宾，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p>

    </p>

    “原本小弟只是看看热闹，那江北豪族气场大，银子多，小弟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不过人家有意，小弟自然要跟进的，兄长那位高堂也会掺一脚，不知她老人家如何安排？”</p>

    </p>

    洛宇存心刺激他的心灵，王七变色，咬牙切齿的诅咒唾骂，</p>

    </p>

    “那母大虫什么都藏着掖着，总有一天我要”</p>

    </p>

    “怎样？”</p>

    </p>

    “用言语宰了她！”</p>

    </p>

    偷偷从洛宇房中溜回自己的住处，王七躺了一小会，起身到大堂点了饭菜，送到程绣屋里，程绣倒是通情达理的很，叫王七和她一起用食，王七受宠若惊，美滋滋的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偷偷瞟着对面的女主人。</p>

    </p>

    程绣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吃饭装秀气，恨不得一口只吞一颗米似的，她的动作雷厉风行，王七边吃边想，程绣是个实在人，也是个能人，程子令这个糊涂蛋，根本不懂得珍惜</p>

    </p>

    “你在看什么？”</p>

    </p>

    王七频频偷瞄引起了程绣的注意，她放下碗筷，开口询问，</p>

    </p>

    “小的在想，姑娘这样的巾帼，非英雄豪杰不能配呀。”</p>

    </p>

    “是吗。”</p>

    </p>

    王七也放下碗筷，看着程绣，难得的认真了一回，</p>

    </p>

    “小的说句实话，姑娘才识胜于常人，这个老爷也是不及的，世上的凡夫俗子哪配给姑娘提鞋。姑娘心中的天地，非不世出英杰，是不能理解的，所以嘛”</p>

    </p>

    不知不觉把心里的念头说了出来，王七自嘲，这种事不像是下人该议论的，以他的所作所为，程绣没把他砍个十七八块已经是天大的恩典。程绣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表情微微变幻，随即恢复正常，</p>

    </p>

    “你的恭维很特别承你吉言”</p>

    </p>

    程绣的语意不知所谓，王七嘿嘿的笑了两下，将桌面收拾干净，临出门时程绣吩咐他，半个时辰后去程绣所住房间。</p>

    </p>

    王七一头雾水的出门回房，天色已晚却叫男人进屋，孤男寡女的算怎么回事。</p>

    </p>

    “难道姑娘被我刚才的话打动了？决定冲破世俗的枷锁姑娘若提出某些出格的要求，我该不该答应？我一定要矜持，不可操切，如果姑娘将我账上的用度提高到一千两，则另当别论”</p>

    </p>

    半个时辰仿佛过了半辈子，王七熬到点便翻身下床，急不可耐的溜到程绣门外，敲了两下，为防被人瞧出端倪，王七按照事先的计划，喊道：</p>

    </p>

    “娘，儿子来伺候你了。”</p>

    </p>

    门被打开，王七一闪而入，再快速的关上，转身看去，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程绣穿着男装，典型的大户公子哥打扮。</p>

    </p>

    “我这个样子能掩人耳目吗？”</p>

    </p>

    看样子是找自己品评来的，王七又是失望又是郁闷，无精打采的回答道：</p>

    </p>

    “姑娘，以你的模样和形态，如此这般连瞎子都骗不了，姑娘还是不要穿成这样为好。”</p>

    </p>

    你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大xiǎ一 jiě，与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不怕我化身变作一头凶狠的恶狼吗？还要我评价你的装扮，姑娘哪，你到底有多缺心眼</p>

    </p>

    王七极度憋屈，程绣听他一说，眉头皱起，喃喃自语，</p>

    </p>

    “竟然不行”</p>

    </p>

    “小的眼拙，怕坏了姑娘大事，小的回房听侯姑娘吩咐。”</p>

    </p>

    胡乱鬼扯几句，反正不是找他干些羞羞的事情，王七无趣至极，抬腿想溜之大吉，程绣冷冷的盯着他，</p>

    </p>

    “要是敢破坏我冒着风险制定的计划，你在程家账上的银子分文没有，我家少了那么多东西，我会让你把牢底坐穿。”</p>

    </p>

    这个锅甩的真好，我他娘的被你逼成这德行，你还给我无缘无故的扣帽子！</p>

    </p>

    威胁的话语瞬间令王七怒火爆棚，差点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用尽洪荒之力才压下恶气，他哭丧着脸，干巴巴地说道：</p>

    </p>

    “姑娘责备让小的羞愧，小的遵从姑娘号令，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p>

    </p>

    “我在现场一定要万无一失，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如何瞒天过海，王七，你最好想个法子。”</p>

    </p>

    程绣独断专行的扛锅指令下得霸道而强横，王七咬紧牙关，脑中反复盘算，要不要把面前这个婆娘给捆了，然后一一xx，xx一一过了半晌，</p>

    </p>

    “请姑娘给小的一点点思虑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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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醉月楼考校 幽室中画好

    和王七见面的时间不算太长，两人商定，彼此之间装成陌生人，临走时王七最后嘱咐洛宇，</p>

    </p>

    “小洛呀，哥哥的安全就靠你了啊”</p>

    </p>

    “兄长尽可放心，小弟会像爱惜自己羽毛一样的爱护兄长。”</p>

    </p>

    嗯，爱惜羽毛？到底是爱呢，还是不爱呢，这个问题可得想清楚了，王七迷惑不解的走出房门，洛宇在背后无声摇头，不知道想表达些什么。</p>

    </p>

    一夜睡的踏实，洛宇早早便洗漱完毕，特意留心对面的声响，门开门关，王七他们似乎出了房，洛宇不紧不慢的跟上，和前方保持适当的距离。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脸上美髯飘飘，身后的书童紧随，脸色蜡黄，相貌丑陋，走路时头也不抬，那中年文士带着倨傲的神色，对周围景观漠然置之，顺带一提，他们是从偏门出的客栈。</p>

    </p>

    洛宇将自己的下巴用手合拢，这对主仆的变装真是神了</p>

    </p>

    “兄长，你不去戏台唱戏太可惜。”</p>

    </p>

    洛宇乱七八糟的默念，不让自己靠得太近。招婿的地点位于在江兴颇有名气的醉月楼，离客栈没有多远。入选的名单虽然已经出了，但士子们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大伙心里不怎么服气，都是青年才俊，凭啥把咱们给刷了，到底谁能最终采摘到芬芳的花儿，大伙一定要好好看看。</p>

    </p>

    文士一行抵达，书童将号牌递给酒楼门口的守卫，两人进入大堂，已有不少通过的人在那三三两两的攀谈，文士捋捋长须，傲气十足的说道：</p>

    </p>

    “童儿啊，我中原人才济济，岂是江南小儿可比的”</p>

    </p>

    说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书童站立在他的背后，众人纷纷避目，这等人太讨嫌了，上来就满嘴喷粪，还是不要搭理他为好。没多久，洛宇也进入此处，文士飞快的眨了下眼，，洛宇没有回应，默默地坐到另一侧。</p>

    </p>

    时间一点点过去，进门的人越来越多，书童低下头，在文士耳边轻语，</p>

    </p>

    “刘府外戚来了。”</p>

    </p>

    “他认不出我们，雾老头家的小鬼也到了，好戏马上就要开场。”</p>

    </p>

    文士面色不动，表情依然孤傲，嘴巴蠕动了几下，书童瞬间恢复原状。刘府那位唐侄儿也被选入，一进门便有许多熟人纷纷拱手，想来此人的才情和交际手腕的确不凡，小陆公子也进了门，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这家伙粉嫩嫩的小模样倒是很逗人喜爱。</p>

    </p>

    入选者已经陆陆续续到齐，洛宇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一百几十人，仆役将大门关上，一名管家用洪亮的声音宣布，</p>

    </p>

    “各位有德之士，我代表本家老爷和xiǎ一 jiě欢迎你们的到来，请到这边抽签，抽到自己的签后依序入室，有人会对各位进行考核。”</p>

    </p>

    还真是繁琐，怎么弄的和吏部选官一个鸟样，大家对这场招亲更加期待，洛宇抽了一签，丙字二号房，文士抽中的是甲字四号房，与洛宇擦身而过时，两人交换了眼神，随后去往各自的房间。</p>

    </p>

    路上，文士有点小紧张，这种场面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书童咳了两下，提醒他不必惊慌，文士安抚住自己浮动的心神，整理好衣冠，昂然走进房内。</p>

    </p>

    屋里没有桌椅，席子中间摆着两方茶几，一名老夫子离地而起，朝他下拜，文士旋即回礼，两人入席，跪地而坐，书童不声不响的站在文士身后，老夫子首先开口，</p>

    </p>

    “我等奉家主令，对先生考校，请先生不必介怀。”</p>

    </p>

    “这个自然，阁下但有所问，某家绝不推脱。”</p>

    </p>

    文士上身笔挺，姿势纹丝不动，良好的风范令对面的老夫子微微点头，</p>

    </p>

    “先生祖籍何地，因何而来江南，家中可有妻室？”</p>

    </p>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文士眉头深皱，神色不悦，</p>

    </p>

    “某家自中原来，欲会江南同道，不巧适逢其会，实对汝家之事甚无兴趣，某家游历内外，与人切磋比试，未尝得几败，听闻贵府千金志向高远，特此一观，阁下何以小儿事问我耶？”</p>

    </p>

    话说得大气浩然，老夫子受到震动，离开席面作了一个长辑，面露愧色，</p>

    </p>

    “先生大才，是老朽唐突了。”</p>

    </p>

    文士也离席，对老夫子还了一礼，呵呵笑道：</p>

    </p>

    “老先生不必对某家道歉，你我同在圣人门下，当以师兄弟论之，师兄请坐罢。”</p>

    </p>

    他的行为举止彬彬有礼，老夫子心里很感动，两人又相继坐下，老夫子继续说道：</p>

    </p>

    “先生意境不凡，与我家xiǎ一 jiě相得益彰，先生此前的人生定是多姿多彩吧。”</p>

    </p>

    文士脸上浮起怀念的神情，一捋美须，又站起身在屋中连踱，</p>

    </p>

    “某家少时游览山河，寻访名士，深知民生的艰难，又有外敌在侧，恰逢先帝北征，某家自荐入营为大军打理后方粮道事务，所幸无差错，那是某家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光，能为国效力，某家虽死无憾矣！”</p>

    </p>

    言毕，掩面而泣，老夫子忍不住唱起了无衣，文士也跟着同唱，</p>

    </p>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p>

    </p>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p>

    </p>

    一曲忠诚的战歌悠扬的飘荡在整个房间里，书童低着头，看不清面孔，似乎有隐隐的抽搐</p>

    </p>

    曲终，各人归位，老夫子叹了口气，</p>

    </p>

    “先生真有古君子之风啊，老朽感动，请先生将心中的情怀抒发于纸上，老朽当交与家主，家主定喜也。”</p>

    </p>

    文士却指着书童，对老夫子作介绍状，</p>

    </p>

    “这是我家童儿，名为主仆，实似兄弟，他深知我心，童儿，你就代我书写一番吧。”</p>

    </p>

    跪坐在茶几前，书童的身形也是一丝不苟，老夫子心中暗想，连书童做派都如此的端庄，可见平日的家风有多么严谨，大善，大善</p>

    </p>

    书童磨墨，提笔，落字，文士闭目养神，不多时，一篇策论便大功告成，待吹干墨迹，老夫子拿起粗粗看过后，连声称赞，</p>

    </p>

    “好字，好字”</p>

    </p>

    书童不作声，又回到文士身后，文士睁开眼睛，脸上略带自得，老夫子拱手，</p>

    </p>

    “老朽闻音知雅意，与先生一晤，感触良多，请先生移驾偏室，我主会做进一步安排。”</p>

    </p>

    文士和书童被带入到酒楼深处，在某处房间暂歇，过得不久，有下人请文士去往别处，却阻拦书童的跟随，文士想了下，对书童说道：</p>

    </p>

    “童儿，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p>

    </p>

    又吩咐下人，</p>

    </p>

    “我家童儿初次远行，许多地方不太适应，请你们帮我照拂。”</p>

    </p>

    七弯八拐，这醉月楼内部建修的相当雄伟，文士被领进一间装饰典雅的房中，下人关好门，他打量周遭，此处幽静封闭，屋内动静应该传不到外边，走到墙上挂着的画前，文士开始观摩品位。这样的画一共有四幅，意境都不尽相同，文士在每幅画前驻足良久，似乎在琢磨其中的涵义，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美妙的女声响起，</p>

    </p>

    “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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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美人投怀抱 柳下惠拒好

    文士转过头，一侍女装扮的妙龄女子正款款向自己行礼，他甚感诧异，回了一礼，奇怪的问道：</p>

    </p>

    “这位xiǎ一 jiě是”</p>

    </p>

    那女子年方约二十二三的样子，第一眼看去清秀可人，再看一眼，端庄贵气中又带着些许俏丽，几种不同的风情在脸上变幻，如此绝色可难见到，女子笑吟吟的开口，声音如同鸟儿鸣叫般动听。</p>

    </p>

    “先生莫要取笑婢子，婢子只是xiǎ一 jiě身边的丫鬟，刚才婢子在夫子门外伺候，夫子与先生的一番唱和婢子听得真切，婢子被先生的气度折服，所以才央求着来服侍先生。”</p>

    </p>

    “你是你家xiǎ一 jiě派来打探某家的吧。”</p>

    </p>

    文士不客气的指责，女子也不恼，只是笑着解释，</p>

    </p>

    “xiǎ一 jiě从小敬仰先代贤臣义士，时时忧国忧民，感念苍生之苦，婢子们幼时跟在xiǎ一 jiě身边，深受熏陶，希望有朝一日能结识天下英雄，先生的一举一动，都印在婢子心上，婢子有替xiǎ一 jiě考究的意味，同时也有满足自己心愿的盘算，婢子的这点小技俩，让先生见笑了。”</p>

    </p>

    话语落落大方，有理有节，既婉转的透露了来此的目的，又直爽的表达了自己的心声，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文士神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盯住墙上的画，淡淡的回复道：</p>

    </p>

    “那你应该听明，某家对选婿一事毫无兴趣。”</p>

    </p>

    女子没有正面回答，笑容丝毫不减，反而换了一个话题，</p>

    </p>

    “先生对这些画作何评价？”</p>

    </p>

    “此画虽非名家手笔，但画风细腻，蕴含着满腔抱负，是上等佳作。”</p>

    </p>

    女子拍手大笑，</p>

    </p>

    “这是我家xiǎ一 jiě的手笔，先生竟能完美的表达出xiǎ一 jiě所思所想，婢子代xiǎ一 jiě问一问先生，先生可有家室？”</p>

    </p>

    文士似乎不想回答，但还是开了口，</p>

    </p>

    “某家少时立志，不求得心中的大道便不考虑自家事，时至今日，唯一人尔。”</p>

    </p>

    女子的情绪颇为激动，她贴近文士，双眼炯炯有神，</p>

    </p>

    “婢子和xiǎ一 jiě一样，自小便渴望遇到心中的英雄，今日终于得见，婢子愿自荐枕席，与先生共结良缘，他日先生如为xiǎ一 jiě夫婿，婢子和xiǎ一 jiě便仿效昔时娥皇女英，长伴先生左右，先生万不可推辞。”</p>

    </p>

    说完双臂便依依环绕上文士腰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脸，身上纱衣半解，红唇就要送上，文士露出不悦的神情，轻轻摆脱女子的纠缠，愣了片刻，她浮起悲伤的表情，泫然欲泣，</p>

    </p>

    “先生是看不上婢子的蒲柳之姿吗？”</p>

    </p>

    文士正气凛然，也不好太过于伤人，讲了几句安慰话，</p>

    </p>

    “此举不合礼仪，姑娘的金玉良言某家铭记在心，请姑娘带某家回去吧。”</p>

    </p>

    女子强忍悲伤，擦了擦流下的泪水，哽咽着说道：</p>

    </p>

    “是婢子唐突了，请先生相信婢子的一片真情，婢子的一颗心便托付于先生了，若有缘，婢子期望能常伴先生身旁，此情此心苍天可鉴。”</p>

    </p>

    领着文士出了门，由下人带着回到歇息之处，书童依然站在原地，又有下人将二人带出酒楼，一路上没有留下什么话，文士和书童原路返回，文士小声细语，</p>

    </p>

    “早上咱们出来的早，没引起注意，现在咱们到客栈再开间房，以这身打扮入住，免得被人瞧出娄子。”</p>

    </p>

    “你说的在理。”</p>

    </p>

    走在大街上，两人也不管有没有盯梢，回到客栈重新开了间房，要的是原先住处的旁边，见四下没有别人，二人悄悄溜回程绣的住所，才进屋，王七不顾礼节的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由洒脱不羁的翩翩文士转眼变成活生生的老liu áng。程绣不温不火的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小口细啜一边打量着王七，</p>

    </p>

    “前日你提出的法子令我不安，但你今日的表现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且不论谈吐见识，就拿这山川河流来说，你也讲的头头是道，你在京里只当个下人，未免太说不过去吧。”</p>

    </p>

    王七连眼皮都不抬，悠然自得的回道：</p>

    </p>

    “小的在翰林学士老爷府中做了这么多年，老爷少爷每天都要显摆几句酸文，再说了，翰林府里，往来无白丁啊，久而久之，听得多见得多，这些花花架子不知不觉的就会了嘛”</p>

    </p>

    “粮道运作之事，你竟然这般熟悉，恍如身临其中，这又怎么讲？”</p>

    </p>

    “学士老爷和兵部某位老爷交好，小的时常听他们谈论什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道，这个小的略懂，略懂”</p>

    </p>

    王七收起了痞相，一本正经的朝着程绣苦笑，</p>

    </p>

    “姑娘，小的跟姑娘讲实话吧，小的入京之后，除了跟主家行过一次远门外，其余时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京里，从不外出。老爷少爷豁达的很，让小的看管书房，小的闲暇便喜欢看书，所以许多的事是由书上得来，小的只是个花花架子，落笔还要靠姑娘这尊真神小的受至圣先师教诲，心向光明，时刻以圣人之言为念，不敢有欺，小的也是先贤门下啊”</p>

    </p>

    “这话以后不要再讲，令圣人蒙尘，你只会给先贤脸上摸黑。”</p>

    </p>

    程绣极度腻味王七的假模假样，你在外边装装也就算了，在这里还要摆出一副恶心的嘴脸，本姑娘不吃你这一套。</p>

    </p>

    “”</p>

    </p>

    真想把这婆娘扒光了吊起来抽一顿鞭子！</p>

    </p>

    王七感到莫大的羞辱，母大虫一点面子不留，怪不得怪不得嫁不出去，他眨巴着眯眯眼，委屈的说道：</p>

    </p>

    “姑娘你是否对小的有成见”</p>

    </p>

    “行了。”</p>

    </p>

    程绣不想听他的废话，眼中射出的冷漠光线压得王七抬不起头，</p>

    </p>

    “还是那句老话，我当你说的是真，你只要实心办事，我不会亏待你，刚才你被领去内室，发生了什么事？”</p>

    </p>

    “小的小的进去不久，有美貌女子被小的学识气度折服，欲投怀送抱，小的小的心里想着姑娘，小的坐怀不乱”</p>

    </p>

    王七结结巴巴的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吐了个遍，末了，见程绣瞪着自己，根本不信，人家把这么羞羞的东西都告诉你了，一点点保留都没有，你还要咋样？</p>

    </p>

    “小的对天盟誓，如有半句假话，叫小的叫小的永远被姑娘踩在脚下。”</p>

    </p>

    你现在已经被我踩在脚下，你将来还会被我踩在脚下，你的誓言屁用没有。程绣观察王七手舞足蹈的赌咒发誓，虽然这家伙说话不尽不实，又喜欢满口胡言乱语，但关键时候还算稳妥，况且，刚才展现的是另一副面孔，他的道貌岸然很会欺骗不明真相的群众。</p>

    </p>

    程绣在房中来回迈步，苦苦思索着其中的曲折，王七紧张的看着他的女主人，不知道她又会如何刁难自己，良久，程绣停下脚步，</p>

    </p>

    “依你看，他们意欲何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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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神经是王七 以己度别人

    哦，玩了半天的深沉就来了这么一句，合着你什么都没想出来，矫情！王七暗自鄙夷，含含糊糊的回应，</p>

    </p>

    “姑娘，小的愚昧，小的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女子据说是她家xiǎ一 jiě的贴身侍女，不过她的姿色比姑娘差不了多少，更重要的是，那女子的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姑娘与她相比，是那啥那个啥的，当时她已经罗裙半解，袒胸露臂小的能不被y一u hu一，全因小的心中满满装的都是姑娘啊”</p>

    </p>

    满肚子气的王七抓住机会，在话中狠狠嘲弄程绣，母大虫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其他的跟铁疙瘩没什么两样，话尾小小地调戏了一下，王七总算出了口恶气。程绣对他的挖苦毫不在意，同往常一样没搭理这茬，她自言自语，</p>

    </p>

    “我在歇息处等候，有人搭话，我没做声，连一个小小的书童都要试探，这江北豪族的花花肠子真不少。”</p>

    </p>

    能写得一手好字加好文章的书童可不多，程绣果然到哪里都是木秀于林，王七感叹不已，连侍女都如此绝色，那家人的xiǎ一 jiě不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难道，红娘更胜于崔莺莺吗？</p>

    </p>

    “姑娘，小的在书上曾经看到过，江湖上有种做法，事先收集天资不错的幼女，从小加以训练，琴棋书画，待人接物，无所不包，等她们长大后，挑选出其中的佼佼者，用于各种途径，那女子的姿态，令小的心中生出这般想法，这只是小的一家之言，供姑娘参考。”</p>

    </p>

    王七的话使程绣猛然一惊，三十六计里屡试不爽的不就是美人计吗，听王七的说法，这美人计的成色相当不错。可用在招亲上面，目的何在？打量王七，她眼里的怀疑之色渐重，就好像在说，这等乐事你干嘛不做，王七马上明白程绣的意思，</p>

    </p>

    “小的心里只有姑娘”</p>

    </p>

    刚出口半句，程绣凌厉的视线扫来，王七只好规规矩矩的说道：</p>

    </p>

    “小的从来就不认为天上平白无故的会掉好事，小的不是皇帝太子，不是高官厚商，身上没好处可捞，小的扮演的不过是一介狂傲酸子，跟那些人也就做做样子，话都没说上几句。小的观那女子，除了模样c才识稍逊姑娘外，其他的那个那个怎么可能对小的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书上戏文里虽然很多，但实际上是做不得数的”</p>

    </p>

    作为大龄未婚男青年，王七心理阴暗扭曲，这种病态的被害妄想刻在了他的骨髓之中，不管碰到任何事都要往坏处想，红拂夜奔的浪漫他是绝对不信的，这样的家伙，就该打光棍</p>

    </p>

    “你倒想的开。”</p>

    </p>

    王七不正常的心灵程绣并未关注，选婿的事目前为止和司衙没有关联，那家动用了庞大雄厚的资源，不可能没有防备，如果继续待下去，恐怕收不了场，她马上作了决定。</p>

    </p>

    “我们再住两天，看看后续风向，随时准备回陵城。”</p>

    </p>

    “小的遵命，小的会维持现在的装扮，对方如果有进一步通知，小的会和姑娘再做商议。”</p>

    </p>

    打开门，王七在过道上瞟了一圈，没有房客hu一 d一ng的迹象，他快速闪回新订的房间，途中在洛宇住处停留了片刻，洛宇还没有回，他不会泡在美人的怀里乐不思蜀吧，他怎么做得了这样的事。王七摇摇头，往床上一扑，舒舒服服的放松着累了大半天的身体，回想起美人的y一u hu一，母大虫要有人家十分之一的正常举止，该多好</p>

    </p>

    傍晚，王七听见对面的响动，洛宇回了，才进屋的洛宇来不及关门，文士打扮的王七尾随跟入，还没有开口，王七就伸长脖子，用狗鼻子在他身上来回嗅探，洛宇吓了一跳，往后一缩，双手捂胸，警惕的看着对方，</p>

    </p>

    “兄长，小弟不好这一口，兄长有需要请自便”</p>

    </p>

    “我也不好这一口。”</p>

    </p>

    说归说，王七的狗鼻子没有停留半分，转着圈儿的将洛宇闻了个遍，洛宇不胜娇羞，弱弱的说道：</p>

    </p>

    “如果兄长兄长忍不住，小弟现在就带兄长去青楼相公园子也行，一切花销算在小弟头上，小弟在此等侯兄长的乘兴归来”</p>

    </p>

    闻完了洛宇浑身上下，王七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气，疑惑不解，</p>

    </p>

    “怎么没有女儿香？”</p>

    </p>

    含着羞意的洛宇一听，愤怒竖眉，满脸不高兴，</p>

    </p>

    “兄长对小弟有意见直说，何必骂小弟是女人。”</p>

    </p>

    摆摆手，王七表示他不是这个意思，对洛宇满怀敬仰之色。</p>

    </p>

    “小洛你盘桓了这么久，想必不止一个吧，果然是练武之人，哥哥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啊”</p>

    </p>

    “什么一个两个，兄长说的话小弟不懂。”</p>

    </p>

    “当然是美人在怀了，小洛你的体内，蕴含着无穷力量，真不愧是虎狼之士怪不得没有闻到香味，小洛你聪明，完事后还洗了个澡，机智”</p>

    </p>

    王七一通好夸，洛宇琢磨琢磨着渐渐听出味道，对面这条痞狗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和女子过？刹那间洛宇怒火直冲脑门，这王八蛋想到哪里去了，咦，不对！他满腹狐疑的盯着王七，这货向来是以己度人的十足奸徒，这般说自己，那不等于</p>

    </p>

    “兄长是不是碰到什么好事了？”</p>

    </p>

    “哈！”</p>

    </p>

    王七眉飞色舞的把他在内室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给洛宇讲解清楚，每个细节都剖来析去，一时间说得唾沫星子直喷，有洁癖的洛宇不动声色，悄悄躲开几步，免得他弄脏了自己的衣裳，王七说完，见洛宇静静站着，半句话也不回应，顿时有些不快，</p>

    </p>

    “我都形容的这么仔细了，你怎么不把自家事说出来让哥哥乐呵乐呵？”</p>

    </p>

    “兄长一定累了，小弟就不打搅兄长的歇息，兄长请回吧。”</p>

    </p>

    洛宇恭恭敬敬的送王七回屋，我才刚来，屁股连椅子都没坐热，你就赶我走，什么意思嘛！王七沉下脸，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p>

    </p>

    “兄长的际遇令小弟心生向往，不过小弟没有兄长这么好的运气。”</p>

    </p>

    见轰不走眼前这条色狗，洛宇只得耐心相陪，顺便说了自己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女子，王七完全不信，长得一副好皮相，气质风度远胜他的文士扮相，不可能不引人注目。</p>

    </p>

    这小子一定怕刺激到我，不肯伤了我的心，真是我的好义弟呀，王七忍不住热泪盈眶。</p>

    </p>

    “兄长，小弟真的没有碰到美人，小弟没多久就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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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隐身当细作 情深意更深

    洛宇进了房，房内的摆设与王七那处一般无二，他本就不怎么上心，对面的中年人却想方设法，明里暗里的打探他的来历背景。见状，洛宇再也没有兴趣，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王七暗笑，你小子也有一堆见不得光的事嘛，人家招女婿，不把这些打听清楚，万一弄了个穷凶极恶的色鬼怎么办。</p>

    </p>

    见王七失望透顶，洛宇不紧不慢的说道：</p>

    </p>

    “兄长，这样的佳话应该欣然领受，为何兄长拒之门外？”</p>

    </p>

    “姑娘不许。”</p>

    </p>

    “果然情深意重。”</p>

    </p>

    洛宇一拍桌子，大声叫好，</p>

    </p>

    “小弟明日便去程府提亲，兄长先不忙迎娶，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成为本朝的卫青大将军后，看那老匹夫怎敢不允。”</p>

    </p>

    作势要起，王七无可奈何，这家伙比自己还能摆谱，一时瑜亮啊。</p>

    </p>

    “你先别激动，我是个正人君子，从来不见色忘利，这事透着古怪，哪有刚见面就拉人入洞房的，那女子不是一般角色。”</p>

    </p>

    “言之有理，听兄长刚才描述，该女子的一举一动像是经过刻意培育，但她的造诣深厚，行事浑然天成，小弟想起江湖上的某些手段，不知是不是如此。”</p>

    </p>

    洛宇的推断和自己相去不远，王七倍感欣慰，记起洛宇久时未归，问道：</p>

    </p>

    “你这半天干啥去了，噢，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说吧，有啥收获。”</p>

    </p>

    “兄长高见。”</p>

    </p>

    洛宇拍了下马屁，神色变得严肃，</p>

    </p>

    “小弟出了醉月楼，在外转过几圈，又悄悄返回”</p>

    </p>

    洛宇在远处溜达了一下，见没人盯梢，偷偷地回到醉月楼前，夹杂在人群里，沉住气观察。他考核的时间较早，其他人多半应该在后边。等了一上午，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大约一半人，正午之前王七二人也离开该地，还有一半人哪里去了？洛宇决定一盯到底，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又找了个遮蔽的地方，楼外的士子们已经结伴离去，谁也不愿意大热天的在此干耗。</p>

    </p>

    洛宇的耐心极好，他在原地静静的等侯，直到下午，才看见余下人的身影，瞧着瞧着，他觉得奇怪，这些人都是一个一个出门，时间上像是刻意安排过，像是特意让彼此之间避免交集，那位小陆公子也出来了，洛宇在陆友彬府上见过，不过他隐藏的好，对方可能对洛宇没什么印像，小陆公子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p>

    </p>

    除了这位，其他人的脸上多有神神道道的表情，一天之内，在醉月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洛宇不得而知，等人出来的差不多了，洛宇趁天色将暗，贴着酒楼转了一圈，才回到住处。</p>

    </p>

    听完他的情况，王七大感惊讶，洛宇怎么做出这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太有违常理了吧，</p>

    </p>

    “小弟出来后，原意是等着兄长，暗中护卫，但兄长你们出门后，似乎很严肃，像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小弟多长一个心眼，决定弄清楚，所以才会折腾到很晚，联想兄长的遭遇，小弟要说一句，这江北人家心怀叵测啊。”</p>

    </p>

    是啊，那些待了很久的人，如果都和自己遇到相同的局面，谁能抵挡美人在前？自己是带着目的，心里有鬼，警惕性自然很高，但不是任何人都和自己一般无二，这些酸丁又喜欢玩风花雪月，英雄美人的调调，此举正和他们的心意，高兴还来不及，可是</p>

    </p>

    “此处应约的不过是普通的读书人，与各方没有利害关系，下这么大的气力来拉拢，他们想得到啥样的好处？”</p>

    </p>

    王七百思不得其解，洛宇也是如此，他斟酌着说道：</p>

    </p>

    “雾师的亲属也牵涉其中，会不会”</p>

    </p>

    “不好说，目前信息过于不明，咱们只能静观后效。”</p>

    </p>

    坐在椅子上，后背却隐隐发凉，光是这银子就花的如流水一般，更不提那众多绝色美人，要都像王七遇见的那位，这得有多大手笔，二人对坐无言，又过了不知多久，洛宇挤出干涩的声音，</p>

    </p>

    “这些事要不要告诉那位程大千金？”</p>

    </p>

    “我看不必，我有个感觉，你我谈论的事用不了几天姑娘便会知晓，我家姑娘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你如果不想和她打交道，以后多加注意，以免被她察觉。”</p>

    </p>

    “小弟省得，从现在起，她房间的动静小弟会时刻留意，兄长勿虑，小弟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还是得心应手的。”</p>

    </p>

    王七点点头，没有再言语，回到自己的房中，他躺在床上，消化着洛宇带来的讯息。</p>

    </p>

    次日上午，有仆役来到客栈，将一封请柬交给掌柜，让他转交在此下榻的王公子，当王七和程绣打开这封请柬时，里面夹了张信件，请柬的意思很简单，邀请王公子再去醉月楼一叙。打开信件，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清雅脱俗，王七猛然退后，用手紧紧掩住口鼻，程绣不明所以，跟着退了两步，诧异的看着他，</p>

    </p>

    “小的怕有毒。”</p>

    </p>

    满肚子的恶意揣测，此货是真小人也</p>

    </p>

    小心无大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在这个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时代，王七认为凡事都该多个心眼，自身的安全是谁也替代不了的，这种病态的被害妄想症，使王七成为了一个光荣的单身狗狗</p>

    </p>

    坦然沐浴在程绣鄙夷的目光里，王七坚持等香气散发得差不多了，才凑上去仔细察看。信上的字迹娟秀细腻，的确出自女子手笔，是那位侍女所写，篇幅不短，透着一股子哀怨的味道。</p>

    </p>

    “婢子有幸拜读先生的两篇大作，先生忧国忧民之意跃然纸上，乃世间真英雄，伟丈夫也”</p>

    </p>

    “先生与夫子交谈之景久久盘旋在婢子的心中，令婢子沉醉不已，婢子此心，唯先生一人”</p>

    </p>

    “婢子已向xiǎ一 jiě和老爷讲明心中的念想，xiǎ一 jiě和老爷为婢子的心意所感，特允婢子脱籍，跟随先生浪迹天涯，婢子不敢对先生有半分妄意，只求在先生身边做一粗使丫鬟，服侍先生的起居”</p>

    </p>

    “婢子已整理好行装，见信后望先生尽快回复，婢子好早日与先生相见”</p>

    </p>

    看完信后，程绣陷入沉默，激烈的情感，女儿家的娓娓述说，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缠绕在当事人的心扉，她对王七问道：</p>

    </p>

    “你怎么说？”</p>

    </p>

    王七伸手在脸蛋上摸来摸去，恶心得程绣阵阵反胃，这家伙自摸加自语，</p>

    </p>

    “原来我这么的兜蜂招蝶啊，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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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狠心推到底 密室里密声

    阴冷的表情在王七脸上一闪而过，却完完整整映入了程绣的眼眸，转瞬间，王七恢复了老样子，他摸着后脑勺，语无伦次的胡说八道，</p>

    </p>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可以，小的如何敢当，小的小的心里装的都是姑娘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p>

    </p>

    瞧着王七越到后来越喜不自禁的丑恶嘴脸，程绣熟视无睹，刚才的异样就像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没有在意。程绣手抚桌沿，等王七洋洋得意够了，才平静的说道：</p>

    </p>

    “这件事成了麻烦，你怎么说？”</p>

    </p>

    “虽然虽然那女子温婉可人，对小的情深意重，比姑娘更是但小的这身份是伪造杜撰，世上根本就没有来自中原的王公子，恐怕人家的心意投错了地儿了，所以所以咱们还是推了吧”</p>

    </p>

    王七流着哈喇子狠心的拒绝，两种对立念头让他的行为产生严重撕裂，看得程绣牙根一阵酸涩，她索性转过头，不再让王七的举止侮辱自己的眼球。看来王七的装x和虚构出来的中原王书生已经引起关切，对方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不光送妹子，应该还会准备其他的重礼，可能他们想吸引有潜力的人才？程绣的脑中一团乱麻，对正趴在桌上又哭又笑，已经彻底疯癫了的王七厉声大吼，</p>

    </p>

    “此地已不可久待，我们要尽快回陵城。”</p>

    </p>

    “是，姑娘，要不要写封回信？”</p>

    </p>

    “当然要，你还不快写。”</p>

    </p>

    “姑娘，小的只有嘴上和脸上的功夫还说得过去，至于这手上功夫姑娘，您老人家能者多劳，替小的解决了吧。”</p>

    </p>

    “废物！”</p>

    </p>

    “”</p>

    </p>

    不理王七愤恨的神情，程绣开始全神贯注的在纸上落笔，过了许久，她抹了抹脑门上微微沁出的汗水，大功告成。</p>

    </p>

    不就是一封回信嘛，搞得像打了场大仗似的，王七拿起信纸过目，先前的不以为然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钦佩和敬服，与前两次的着墨相比，这张纸上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的字迹，他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这等改造字体的造诣，世间罕有。</p>

    </p>

    回信上以长辈的口吻把对方批评教育一通，说自己只专心求学问道于天，不能考虑儿女情长的事，也不作迎娶她家xiǎ一 jiě之想，辜负了对方的情意实属不得已。希望阁下不要将终身tu一 fu自己，应该好好侍奉xiǎ一 jiě，能入这等忠义良善人家，是你的福气，云云</p>

    </p>

    “姑娘，您老人家不务正业，专走邪道，对这等旁门如此精通，小的佩服。”</p>

    </p>

    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眦睚必报的王七受了呵斥，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怼回去，程绣懒得与这泼赖计较。王七将回信与来信一起塞到请柬中，封好递到她的手中，准备到楼下找人送回，出门前，程绣看着王七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捋须，说道：</p>

    </p>

    “我不管你在外边的事，你有消息，最好还是知会我一声。”</p>

    </p>

    王七手上的动作一僵，母大虫的嗅觉果然异于常人，不知道她看出了自己和洛宇多少端倪</p>

    </p>

    本着尽快脱离江兴这个虎口的打算，用过午饭，两人准备妥当，王七和程绣又变回来时的装扮，这次江兴之行，无惊无险，但江南的水却愈见深邃，。王七站在走道上，心里充满各种酸甜苦辣，今后的路看来会相当的不平坦唉！他高喊一声，</p>

    </p>

    “娘哎，儿子恭候您老人家出门了！”</p>

    </p>

    对面屋内的洛宇一口茶水喷出</p>

    </p>

    回程路上，王七驾着一辆破旧的驴车，四下张望，没见异常，悄悄地问车里的程绣，要不要把这些事告诉程子令，</p>

    </p>

    “我想听你的意见。”</p>

    </p>

    程绣没有回答，依旧将问题推回给王七，王七仰头看天，仿佛不经意的说道：</p>

    </p>

    “老爷公务繁忙，对这等小事大概感不起兴趣，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呵呵”</p>

    </p>

    车厢里久久没有出声。</p>

    </p>

    偷偷摸摸回到小院，在侍女的遮掩下，一切如常，王七和程绣又过起了各自互不相干的生活。布可小丫头高兴了没几天，随着王七的归来又开始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不断徘徊，江兴的招亲也没有进一步消息，当初热闹的场面逐渐从大家的记忆中消散</p>

    </p>

    </p>

    </p>

    “主人，这次的行动效果不错，前后共筛选了近百人，各个都是可造之才。”</p>

    </p>

    “做得好，人你要尽快安抚住。”</p>

    </p>

    “主人放心，一切都很顺利。”</p>

    </p>

    “你来把关，这些人得尽快和我们融入一体，一定要掌握他们，不能让他们有别的心思，过程中可能有变动，你要多加注意。”</p>

    </p>

    “如果碰到反复犹豫的，该怎么办？”</p>

    </p>

    “这还用教，你知道怎么办。”</p>

    </p>

    “小人明白。”</p>

    </p>

    “这次行动有没有异常的地方？”</p>

    </p>

    “个别人在第一关便抽身离去，可能有顾虑，这些情况都在原先的考虑之中，不足为奇。但有个人很奇怪，他过了第一关，却没有过第二关。”</p>

    </p>

    “噢，竟然有人没过第二关，这个人你们查了吗？”</p>

    </p>

    “查了，据说来自中原，是个姓王的中年书生，赵夫子很推崇他。”</p>

    </p>

    “既然能让赵夫子看重，此人想必了得，怎么没过第二关呢，是不是做事的人没把事情办好？”</p>

    </p>

    “不会，办事的人觉得对方年纪偏大，过往的经历颇多，应该见过市面，特意安排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丫头，丫头表现的很好，但那人不为所动，拒绝的非常干脆。”</p>

    </p>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或者在那方面不喜欢女人？”</p>

    </p>

    “不太像，赵夫子说他方正的很，一举一动都看得出是世家出身，一般人仿效不了的，办事丫头也说对方很正常，不像是走偏门的。”</p>

    </p>

    “你们难道没有进一步查探吗？”</p>

    </p>

    “查了，这人下榻在离醉月楼不远的客栈里，身边只有一个书童。对了，他在楼里提交的文案是由书童代笔，小人根据下面的回报做比对，发现初选的字迹和那天的代笔出于一人之手，都由那名书童所写。按照事先的预案，第二天让办事丫头写了一封私信，继续努力，争取挽回此人，却仍然被回信拒绝，信中口气很婉转，并且字迹与前两次不同，应该出自他本人之手。”</p>

    </p>

    “就怕有人心怀歹意，你把关于此人的详细记录拿来另外，把程家最近的动态报上。”</p>

    </p>

    </p>

    </p>

    “主人，这是那人的三篇手笔，另外，据下面回禀，那人和他的书童从客栈里消失无影，城里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p>

    </p>

    “应该是出问题了，程家的动静呢？”</p>

    </p>

    “没有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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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识破真面目 有人挖墙脚

    “呵呵，这些东西真能以假乱真，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得，好手段哪。”</p>

    </p>

    “主人看出什么来了？”</p>

    </p>

    “这前两张和后一张的字迹虽然大相庭径，但它们都出自一人之手，写这些字的书童是个女子。”</p>

    </p>

    “怎么可能！”</p>

    </p>

    “老夫浸淫此道数十年，这等细微的地方哪里瞒得过我，那书童长什么样，口音是哪里的？”</p>

    </p>

    “书童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口音不得而知，下面依据体型推测，出身江南的几率不小，长的据说丑陋，身材瘦瘦小小的”</p>

    </p>

    “他就是女人所扮！哼哼，到哪里都少不了你呀，程家丫头，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把你给招来了。”</p>

    </p>

    “啊！她她是贸易司的那个？”</p>

    </p>

    “我不知道她变换笔法的手段怎么来的，写出如此气派的文章，在江南地界的女子里边，除了她还会有谁！你不信，把她以前的手迹拿来对比，一切不就清楚了。我再问你，吴家的事你知道吗？”</p>

    </p>

    “小人知道，那吴家黑账被查，害怕的很，所以才求shàng én，我们想在半道上拦下来，哪知事情败了，还好那些人被安置在稳妥的地方，吴家也被干净的处理掉。”</p>

    </p>

    “这帮糊涂东西，黑账被查又怎么样，现在是谁也动不了谁，他们倒好，自己把自己送shàng én，这把柄都让人查了，只是人家不动声色，没有张扬，你知道事情是怎么败露的？”</p>

    </p>

    “事后打探，好像半道上来了个报信的，这人不知怎么得到了lán jié的消息，通知了程家马队，那女人才会冒险一搏，我们的人才会被弄了个措手不及，这报信的人被那女人收入门下，对了，那人好像姓王”</p>

    </p>

    “这就是了，你把那姓王的动态报上来。”</p>

    </p>

    “姓王的自从被收到门下后就一直跟在那女人身边，唐家和刘太君设计那女人时，姓王的和那女人当夜莫名其妙的不见踪影，各家派人在路上也没搜到，，根据回报，那女人只带了一个人，连她家马队都没通知，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回了老巢，她带的人八成就是那姓王的；后来，姓王的卷到一桩命案，各家想借此事给程家一点颜色，但没做成，被朝廷压了下去，据说姓王的很得那女人看重，她老子想赶姓王的走，被那女人着力保下。”</p>

    </p>

    “这个姓王的相当不简单，他的背景查了吗？”</p>

    </p>

    “查了，听说京里待了多年，一直在某翰林家做差，那翰林出任云贵，姓王的才跑到江南，翰林府里上下都探过，的确和姓王的说的不差，可是可是据各方面回报，那姓王的举止做派和中原王书生根本沾不上边，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世家子弟的风范和气质。”</p>

    </p>

    “那中原王书生是什么口音？”</p>

    </p>

    “好像确是中原口音，世上不可能会有ěi zhuāng得如此反常之人，这简直不合情理。”</p>

    </p>

    “那程家丫头从哪里找来的这个王书生，中原地面上没听过有这号人物，他们又是怎么跑出城里的？”</p>

    </p>

    “这小人实在不知。”</p>

    </p>

    “如果中原王书生和姓王的下人是同一人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世间的奇人异士从来不少，你要留心，切勿中了人家的计谋。”</p>

    </p>

    “是，如果真是那女人来搅场子，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被朝廷盯上”</p>

    </p>

    “无妨，以文招亲这种事朝廷没那个闲心去管，程家丫头有自己的主意，他老子未必全听她的，就算她再怎么揣摩，我们样样做在明处，最多不过送了几个女人，怕她作甚！关于撤下来的人，一切务必保密，千万不要出了岔子，他们都是辛辛苦苦从各地招来的好手，以后江南若有变动，他们将会是一支强有力的队伍，明白吗？”</p>

    </p>

    “小人明白。”</p>

    </p>

    “最近苗疆的人会来，你找人和他们接触，自己不要露面，至于该怎么做算了，到时候再说吧。”</p>

    </p>

    “是。”</p>

    </p>

    王七过得很惬意，现在的他，拥有小院部分决策权，砍柴这种劳心劳力的活王七干脆包给了村人，反正钱由程绣出，王七心安理得的吃着大户，偶尔独自溜到城里，到处闲逛。布可的一应开销已经不用他辛苦的劳作了，每天按时打理书库，再把相应的杂事做完，王七便可自由的打混，其实从江兴府回来之后也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这安逸日子让人浑身不自在，回想起先前的惊心动魄，不免生出恍如隔世之感。</p>

    </p>

    浑身一抖，王七猛地记起，对过去无比怀念，不是只有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才会干得出吗？他好像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吧。正懊恼间，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某个同样穿着下人服饰的家伙惊喜的瞧着自己。</p>

    </p>

    “兄台是？”</p>

    </p>

    胡乱拱手，王七顿觉奇怪，自己好像不认识对方，干嘛表现的这么亲热，那家伙满脸激动，回礼的动作都有些变了形，</p>

    </p>

    “敢问阁下是王义仆吗？”</p>

    </p>

    “我是姓王，这义仆是什么东西？”</p>

    </p>

    “义仆不是东西不是，这义仆是大伙对王大哥您的尊称，王大哥在知府大衙为维护主家的声誉，不惜同恶徒斗智斗勇，所作所为可歌可泣，感天动地呀”</p>

    </p>

    这小子还挺会押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七冷淡的敷衍两句，准备开溜，却被那人拉住，非要请自己议事，不吃白不吃，王七当即便跟着对方去了饭馆，酒足饭饱过后，王七打着饱嗝，用牙签剔着牙齿上的残渣，盯着面前这位姓周的仆役，眼神有些不善，</p>

    </p>

    “周兄弟找我是为了啥事啊？”</p>

    </p>

    “兄弟听闻王大哥的义举后，整夜辗转难眠”</p>

    </p>

    “打住，如果你只想说这些没意义的话，那我就后会有期了。”</p>

    </p>

    王七作势要走，姓周的家伙赶紧拉住，一脸不好意思，</p>

    </p>

    “我家主人听说您的事迹，想这个这个”</p>

    </p>

    “挖墙脚？”</p>

    </p>

    “是。”</p>

    </p>

    “你既然说我是什么义仆，说我对主家忠心耿耿，又为啥拉我下水，说，是不是有阴谋。”</p>

    </p>

    周仆役叫起了撞天屈，发誓说对王七没有任何恶意，只想为主家招揽英才，</p>

    </p>

    “前些时，兄弟在江兴无意中看见了你，当时我主也在，兄弟给主家讲了王大哥你的种种事迹，我主非常感动，希望身边能有你这么一个忠义无双的汉子，刚才让兄弟碰到，免不了唐突，失了形状，哈哈”</p>

    </p>

    “原来是这样。”</p>

    </p>

    王七露出凝思苦想的神情，好一会儿，他推开椅子冲到周仆役跟前，紧紧抓住对方的双手，大吼一声，</p>

    </p>

    “终于让我找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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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闲话无闲事 苗疆有客来

    什么就找到了，周仆役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行为吓得差点当场嘘嘘，他使劲甩着王七的双手，没甩脱，只好苦哈哈的笑道：</p>

    </p>

    “既然王大哥今天有喜事，兄弟在这里恭贺了，不知”</p>

    </p>

    “我有一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我已经苦苦寻他数十年，始终未得到音讯，没想到如今被你给找到了，恩人哪兄弟，我来了”</p>

    </p>

    癫狂的挥展双臂，飞舞着跑出饭馆大门，王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周仆役的视线外</p>

    </p>

    “”</p>

    </p>

    “这位客官，麻烦你把账结了，顺便把摔坏的餐具赔偿一下。”</p>

    </p>

    “”</p>

    </p>

    王七回到小院，算了算时间，程绣此时应该在房里歇息，他走到门前，轻轻敲门，</p>

    </p>

    “姑娘，是小的呀，小的有事。”</p>

    </p>

    “自己进来。”</p>

    </p>

    推开门，程绣拿着书，眼神瞟了一下王七，王七低着头开口，</p>

    </p>

    “姑娘，今天有人开出优厚的价码，想招小的过去，小的想”</p>

    </p>

    “要走自便。”</p>

    </p>

    王七吓得双膝一软，四肢伏地，口中念念有词，</p>

    </p>

    “小的是说，小的如此的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另投他人，小的每一个毛孔里，装的都是姑娘的影子呀只是有一件事，那人说前些时在江兴看到了小的，这会不会是”</p>

    </p>

    “你心里有数，何必问我。”</p>

    </p>

    “是，姑娘说的是，小的已经糊弄过去，小的小的还听到一些事，那天除了咱们一对，有很多人好像都中了计，其中似乎还有雾老头那不成器的龟孙子小的小的听到消息后特来禀报姑娘，小的小的一片忠心，感天动地啊”</p>

    </p>

    王七偷偷的瞄向程绣，想观察她的反应，被程绣冷冷的目光扫过，赶紧低下头，不敢吭声。</p>

    </p>

    “你在试探我？”</p>

    </p>

    程绣的表情未变，寒着语气说道：</p>

    </p>

    “你是个聪明人，但你最好记住，凡事不要过界。”</p>

    </p>

    王七的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尽力稳住情绪，不住的叩头，</p>

    </p>

    “姑娘冤枉小的了，小的只是得到消息，向姑娘禀告，姑娘千万对小的不要有什么疑虑，姑娘火眼金睛，一切鬼魅在姑娘的神目下露出原形，小的此生此世跟随姑娘，唯姑娘马首是瞻，姑娘回高老庄的时候切莫抛下小的以后小的要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回报姑娘，不敢有怠，不敢有怠”</p>

    </p>

    说完，后退几步，屁滚尿流的转身就走，踉踉跄跄的被门槛拌了个狗吃屎</p>

    </p>

    碰了一鼻子灰的王七钻进自己的狗窝，心想，以后还是不要在程绣面前耍弄心眼，这种危险的勾当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又想起城里发生的事，这次江兴之行说不定已被人看破，搞得有人来试探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奴仆。</p>

    </p>

    不过他们大概不会把自己同中原王书生联系在一起吧。都怪姑娘，赵钱孙李周吴郑哪个不好，偏要弄个王姓，自个把自个给套进去了，唉！</p>

    </p>

    王七翻了个身，市面上来了几个西南蛮子装扮的人，个个剽悍无比，听说西南的苗疆用毒冠绝天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管他娘的贼厮鸟！他暗暗骂道，这些东西扯不到自家头上，何必操心。</p>

    </p>

    自朝廷用江南贸易司的名义参与成衣丝织的生意后，陵城逐渐吸引了天南地北的行商，并带动各个行业的蓬勃发展，使此地愈发的兴旺茂盛。在陵城最大的集市里，几个西南部族的汉子正沉醉繁花似锦的气氛当中，可能是首次来到江南，这些年轻人一副活脱脱的土老冒形象，凡是看到新鲜的东西，都要傻兮兮的大惊小怪，尽管这种事情在远来的土包子们身上经常见到，但本地的百姓依然表现出嘲弄的神色，乡下地方出来的土棍嘛，都是头发短见识更短。</p>

    </p>

    为首的老者很淡定，一看他就是多次在汉地来往的熟手，等逛得累了，几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休息，其他的汉子都聚在一块交流心得，只有一名相貌干练，眼神凌厉的男子凑到老者身边，</p>

    </p>

    “山长，想不到江南如此繁华，比咱们那边最好的地方都要好到天上去了。”</p>

    </p>

    “这里是天下最精华的所在，汉人在此经营了几千年，咱们自然是比不了的。”</p>

    </p>

    男子迷恋的吸了一口空气，低声道：</p>

    </p>

    “要是这块地方属于咱们就好了，让族里的姑娘小伙们也享受享受。”</p>

    </p>

    “你小子挺会做梦，咱们先祖最好也不过割据一方，如今，中原朝廷的管辖已经延续几百年，咱们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哪个还有造反的念头。”</p>

    </p>

    老者不客气的批评着后辈，但声音同样放得很低，生怕别人听见，男子嘿嘿一笑，故作起神秘来，</p>

    </p>

    “山长，既然你都这么讲了，又何必跟那些人打交道，他们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啊，您老人家就不怕折损了手下的儿郎？”</p>

    </p>

    老者摸摸胡子，笑着回答道：</p>

    </p>

    “皇帝是咱们的皇帝，朝廷是咱们的朝廷，咱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便是，不过为了部族的发展，该争的不妨争一争，该谈的不妨谈一谈，对外边，对族里，总是好的。措卡，你知道那些人是恶狼，便要在同恶狼打交道的时候万分小心，咱们苗疆子民天性纯朴，没有汉人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你是族里勇士，心性机敏伶俐，所以我才会带上你，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你心里有数就行。”</p>

    </p>

    “山长放心，我有分寸，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白来一趟。”</p>

    </p>

    措卡露出兴奋的表情，老者对这个年轻人的野心勃勃倒没有特别的举动，示意大家该回客栈了。</p>

    </p>

    一行人在第二天踏上去往江兴府的路，他们在陵城置办了不少货物，浩浩荡荡的用十几辆牛车拉着，很是晃眼，估计没有人会打这些剽悍汉子的主意，为了回程的安全，他们分了一批人事先在江兴接应，路上谁也不敢接近车队，西南蛮子的名头在天下间也是响当当的。</p>

    </p>

    招亲过后，洛宇还是继续平淡的日常生活，某天偶尔碰到一队苗疆人马，他自然看得出对方个个都是好手，有些好奇，不过事不关己己不关心，他才不会随便管人闲事。</p>

    </p>

    夜半，措卡和两名跟班悄悄返回客栈，老者没有歇息，正等着他的回报。</p>

    </p>

    “怎样，和他们第一次接触，有什么收获？”</p>

    </p>

    措卡咕哝咕哝的灌了一壶茶水，放下辈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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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苗汉有勾搭 程绣出外差

    “对方倒是热情，找了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家伙，给我讲了半晚上话，话里都是拉拢，许了一大堆的好处，我既没有给任何承诺，也没有一口拒绝，先跟他虚着，最后和他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机会。”</p>

    </p>

    老者点点头，夸他做的不错，笑着问道：</p>

    </p>

    “和汉人打交道的感觉如何？”</p>

    </p>

    “果然同山长说的一样，那个杂鱼满嘴假大空，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好糊弄。”</p>

    </p>

    “汉人就是那样，这些年，朝廷对这方面管控的严，先前的皇帝变着法子把他们整了一通，他们不得不在王八壳里躲着，等皇帝死了，才敢稍微的露出半截屁股，我们也是这样，以往来汉地都是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所以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要抓住，要最大限度的达到我们的目标。”</p>

    </p>

    老者给措卡讲了许多，听得他不住的点头，说完后，老者拍拍他的肩，</p>

    </p>

    “虽说对方在打马虎眼，你不妨告诉我他们讲了些什么，这些虚话某些时候含有我们需要的讯息。”</p>

    </p>

    “那人讲，如今宫中昏暗，皇帝大权旁落，已经引起朝野内外许多人的不满，只待积蓄到足够力量，便可清君侧，还大政于皇帝。这个老家伙还说，天下各地无数的忠义都在相互串联，等时机到了，包括草原在内的各方一齐发动，被奸臣把持的朝廷手忙脚乱，应对不及，天下就是大家的哼，这个龟孙是不是把咱们当成傻子了。”</p>

    </p>

    措卡冷笑一声，满脸都是轻蔑，如果造反真这么简单，天下早就处处烽火，果然汉人的话听不得。</p>

    </p>

    “先不说别的，草原上前些年元气大伤，恢复实力起码要几十年的光景，眼下朝廷在各处的兵马强盛雄壮，谁要昏了头，瞬间便会化为齑粉，咱们苗人可没蠢到这地步上。”</p>

    </p>

    老者听完措卡所言，哈哈大笑，边笑边说道：</p>

    </p>

    “你小子明白就好，那些人巴望着我们流血死人，他们拣现成的，世上哪有这种好事！不过我怕他们蛊惑下面的儿郎，你要切记，并和儿郎们讲清楚，皇帝是我们的皇帝，朝廷是我们的朝廷，我们谁也不反，我们只是利用机会，壮大自身的实力，让族里的日子过的更好些。”</p>

    </p>

    措卡躬身领命，但面色变得有点忧虑，</p>

    </p>

    “如果咱们不答应那些汉人的条件，他们又怎么肯给我们想要的东西，那帮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p>

    </p>

    “不要紧，等下次谈的时候，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我们最多答应同朝廷制造点摩擦，如果他们想要更多，那就什么也不用谈，躲在背后的家伙肯定明白，各人各取所需，才是合作的前提条件。”</p>

    </p>

    老者果断的吩咐，措卡的心里有了底，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的说道：</p>

    </p>

    “这次一定要为咱们族里弄些好东西，让大伙的腰杆硬起来。”</p>

    </p>

    </p>

    </p>

    “和苗疆的人谈的如何？”</p>

    </p>

    “对方模棱两可，态度很模糊。”</p>

    </p>

    “世上没有几个傻子，光靠几句大话糊弄不了人，不给实际上的好处是不行的。”</p>

    </p>

    “小人担心，满足了他们，万一翻脸不认账”</p>

    </p>

    “不会，对付朝廷是大家共同的目标，只是在程度上有轻有重，各取所需罢了，可以适当的满足他们胃口，这件事你同样不要出面，找的人也不能牵涉到你。”</p>

    </p>

    “是，小人明白。”</p>

    </p>

    “那个程家的仆人查的怎么样？”</p>

    </p>

    “找人和他接触了一下，露了点口风，那人完全胡七八扯，小人认为，他根本就没有丝毫世家子弟的样子。”</p>

    </p>

    “不是便好，程家始终是我们的心头之患，程家丫头比她老子更棘手，看样子我们得换一换做法，苗疆的人是把好刀，不用太可惜了，你找人透个风给唐家，上次他们也算栽了一个小小的跟头，多半想着如何把场子找回来，这个机会他们不会放过。”</p>

    </p>

    “那女人是个祸害，但现在各方都不能轻动，唐家动了手，万一影响太大，怕是对我们有干碍。”</p>

    </p>

    “那就要看他们怎么用好这把锋刃了，唐家做事还是心思缜密的，上次程家丫头能逃出生天纯属侥幸，做得干净些，我们再帮着遮掩一下，朝廷拿那些蛮夷多半没什么好办法，这样事情就算不到我们头上。”</p>

    </p>

    “主人高明。”</p>

    </p>

    一眨眼，炎热的夏季即将过去，程绣又来到了司衙，程子令挥退下人，看着女儿，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感，</p>

    </p>

    “说吧，找我又为了何事？”</p>

    </p>

    “女儿想到下面各处走一走。”</p>

    </p>

    “什么！”</p>

    </p>

    一听程绣的话，程子令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自家的女儿越来越过分了，他怒气冲冲的喝道：</p>

    </p>

    “你在讲什么混话，且不说日期不对，这巡视的事从来就没有女人的份，当初你背着我查黑账已经是僭越，如今你又真该让你京师的兄长管管你，一个女儿家，三从四德都不讲了，将来怎么嫁得出去！”</p>

    </p>

    发了好大一通牢骚，程子令心中的怒气才平息下来，他摆摆手直接拒绝，</p>

    </p>

    “此事万不可行，切勿再提。”</p>

    </p>

    程绣却没有为父亲的怒火所动，等程子令发泄的差不多了，她还是用那副淡淡的声音，细述自己的主张，</p>

    </p>

    “形势的变化就在眼前，非常时刻需用非常之法，趁着现在的平稳期整理自家内部，只有自身不出问题，才能应付将来复杂的局面，最起码，我们能够自保，如果内部乱了，那一切都无从谈起，父亲身边可有完全得用之人？又有谁能因势利导，见机行事？”</p>

    </p>

    “你这张嘴呀，把死的说成活的，也许你所言有几分道理，但朝廷制定的规矩，不可轻易更改。”</p>

    </p>

    “不打紧，我这次出去，是以私人的名义，不涉朝廷，下面多少也会给几分面子，不会让父亲难做。”</p>

    </p>

    程绣马上给出了解决办法，程子令半晌无言，最后只是摇头叹气，</p>

    </p>

    “你要是男子该多好，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耽搁了，我听到消息，雾庵先生有意和咱们家结亲，他的孙儿比你小上几岁，咱们家算是高攀”</p>

    </p>

    “其他的事还是等女儿回来再说吧。”</p>

    </p>

    程绣打断父亲的话，向程子令告辞，她挺直身躯，高昂着头，离开了这个令自己压抑烦闷的官家牢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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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别样挽留意 阴谋不告之

    王七总有种揣揣不安的感觉，当他听到自己要随程绣到贸易司下属各处视察时，顿时瘫倒在地，继而紧紧抱住程绣的脚腕嚎啕大哭，</p>

    </p>

    “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名还在吃奶的私生子，望姑娘大发慈悲啊”</p>

    </p>

    “你嚎丧什么，不过是出一趟远门。”</p>

    </p>

    程绣狠狠甩脱掉王七的纠缠，不想靠他太近，</p>

    </p>

    “如果你不去，我便找人来查一查你从我家弄了多少东西，让知府衙门的人好好跟你算。”</p>

    </p>

    又是这招，老子不吃这一套！王七擦干眼泪，强笑着对程绣说道：</p>

    </p>

    “小的老母前些时来信，要小的回去照顾娃儿，小的本想跟姑娘过一辈子伺候姑娘一辈子，怎奈天不从人愿啊”</p>

    </p>

    这种拿生命安全不当回事的棒槌，还是早点躲远些为好，程绣点点头，似乎同意了王七的打算，</p>

    </p>

    “你这些时总算有点功劳，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你要走便走吧。”</p>

    </p>

    “多谢姑娘，小的想念姑娘一辈子，小的准备回老家买上几亩田地，请问小的在账上的用度”</p>

    </p>

    “你说呢！”</p>

    </p>

    “啊哈，小的多谢姑娘开恩，小的这就去领赏。”</p>

    </p>

    王七兴奋的搓着手心，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向门外走去，</p>

    </p>

    “站住！”</p>

    </p>

    背后的喊声止住了王七矫健的步伐，他慢慢转过身子，一脸忐忑的看着程绣，生怕对方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但程绣只是走近几步，眼睛眨都不眨的盯住王七，王七被看得闪闪躲躲，干笑两下，尴尬的说道：</p>

    </p>

    “姑娘这么情深意重的看小的，小的承受不起”</p>

    </p>

    程绣的表情更加冷漠，眼神凌厉得像刀子，</p>

    </p>

    “我这里来去自由，不过人人都想攀上高枝靠上大树，能让你攀靠的，全陵城，全江南，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容忍你这号货色，你好好想想吧。”</p>

    </p>

    这话说的他像个人见人嫌的丧家犬，王七满心不高兴，耐不住人家讲的有道理，树荫下面好乘凉，有江南贸易司这块牌子顶着，到哪里都方便些不是！说了这么多，挽留的意思显露无遗。</p>

    </p>

    什么时候他变的香喷喷了？王七心里五味杂陈，</p>

    </p>

    “姑娘既然这么在意小的，小的还能说什么呢，小的只好跟姑娘过一辈子伺候姑娘一辈子了。”</p>

    </p>

    王七最终还是答应继续效力，程绣哼了一声，没给他好脸色，王七看得出，程绣也是舒了口气，他的心情有些复杂，</p>

    </p>

    唉！纵使你心机深沉，也不过是一个芳龄不过双十的女孩子家家啊</p>

    </p>

    “姑娘，那小的在账面的用度呢？”</p>

    </p>

    “小事一桩。”</p>

    </p>

    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王七花钱请人给在江兴的洛宇带了封口信，要他到陵城和自己见上一面，洛宇很快依约前来，两人在府城的一间客房里碰头议事，王七开门见山，把自己将要远行的事告诉了他。</p>

    </p>

    “事情就是这样，我找你来，是因为我在江南只有你可以托付，唉！对你的学业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p>

    </p>

    “兄长说的什么话，兄长有事，小弟当然效犬马之劳，这是小弟的荣幸。”</p>

    </p>

    洛宇浑不在意，还是一副土豪的嘴脸，说起自己的学业，他表现的很无谓，</p>

    </p>

    “虽说很喜欢听大论，但整日与那些酸子为伍，小弟颇感闷气，憋在房里埋头苦研的事小弟做不来，正好兄长出行，小弟在后跟随”</p>

    </p>

    王七却神色凝重的阻止了他的兴头，洛宇一愣，也收起了欢快的表情，静静听着，</p>

    </p>

    “江南水深，回来没两天，大街上就有人试探于我，看来我和姑娘的江兴之行已经被人看破，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的那些庞然大物太可怕了，我担心和我有关联的人也被他们盯上，比如你，比如布可丫头，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帮我照看她”</p>

    </p>

    洛宇顿时急眼，连忙说道：</p>

    </p>

    “兄长是不是多虑了，没有谁会把主意打到布可丫头身上吧，兄长忘了上次的事吗，小弟一直耿耿于怀”</p>

    </p>

    “我知道你的心意。”</p>

    </p>

    王七笑了笑，又恢复严肃，</p>

    </p>

    “小洛啊，哥哥以前就和你说过，现在哥哥再和你说一遍，个人武勇，不过匹夫之勇，一个人哪怕拥有世上最高明的武力，在大势所趋下，能做到自保已是极为不易。你尤其要记住这一点，千万不可以借此去试探自己的分量，其他的事你莫要轻举妄动，以免惹祸上身。”</p>

    </p>

    洛宇凝神细听，并没有因为王七的反复强调而感到啰嗦，他抱拳施礼，</p>

    </p>

    “也许小弟平日里的行为过于浮躁，兄长放心，小弟会铭记兄长的金玉良言，时刻约束自己的一言一行。”</p>

    </p>

    “你理解便好，关于丫头，我也不是光要你看护，我还希望你能够辅佐帮助她的学业，并将你的仪态举止传授给她，总之，我希望她一切都能向你看齐。”</p>

    </p>

    这样的要求大大出乎洛宇的意料，以前王七对布可的种种做法他都丈二摸不着头脑，如今却要让她内外兼修，一个乡下丫头如此这般</p>

    </p>

    洛宇不知不觉的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王七，王七秒懂，不禁露出苦笑，</p>

    </p>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该不会怀疑我对丫头有意图吧。”</p>

    </p>

    “怎么会呢，兄长切勿多心。”</p>

    </p>

    话是这么说，洛宇的怀疑之色未改半分，的确，这种事太过不寻常。王七苦笑更甚，递了个纯真的秋波，刺得洛大公子恶寒连连，对方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处述说的委屈，洛宇心下思量一番，面前的这个家伙在做人方面已经是稀烂的不能再稀烂，不过大节暂时还没出现问题，想到这里，他拍拍胸脯大包大揽，</p>

    </p>

    “兄长放心，以布可丫头的天资，小弟包教包会，小弟在这段时间一定让丫头改头换面，重新做人”</p>

    </p>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让你当一当她的老师，在各方面扶她一把。”</p>

    </p>

    “请问兄长这么做是何缘由？”</p>

    </p>

    “你不知道，我有一个阴谋。”</p>

    </p>

    “”</p>

    </p>

    “”</p>

    </p>

    “兄长请继续，小弟洗耳恭听。”</p>

    </p>

    “难道你不知，阴谋都是不可告人的。”</p>

    </p>

    王七粗暴的打断了洛宇这个好奇宝宝的疑问，洛宇很心塞，又很心梗</p>

    </p>

    “兄长的阴谋小弟就不过问了，如今程家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注目之下，此去路途遥远，万一生变，兄长何以自处？小弟真不明白，那位程大千金究竟在想什么，非要冒这个大险不可。”</p>

    </p>

    “姑娘自然有她的安排，我有预感，此行如有事，会成为江南形势的分水岭，搞不好就是一场短兵相接。”</p>

    </p>

    “既如此，兄长危险矣！”</p>

    </p>

    “小洛你不要担心，当初你我碰到的那批贼人已是江南地界上一等一的力量，前车之鉴，司衙方面会严密防范，这一次定能准备妥当，我的安全不会有问题。”</p>

    </p>

    贴心的安抚洛宇，总算是令他放心，长吐一口气，王七又开口说道：</p>

    </p>

    “其实吧，我本来可以不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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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安排离后事 霸道又强横

    “可是姑娘对我极为倚重，离开我的扶持她多有不便，故而再三恳请，我才不得不勉力应允。”</p>

    </p>

    王七摇头晃脑的夸耀着自己，洛宇眉开眼笑，大赞，</p>

    </p>

    “如此甚好，小弟什么也不说了，稍晚小弟便将程大千金捆来，择日不如撞日，兄长今夜和她拜堂成亲，小弟就是二位的媒人。入洞房，做开开心心的新郎倌，明年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程老匹夫敢说半个不字，小弟立马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p>

    </p>

    “你不要激动嘛，虽说姑娘对我依依不舍，但我也不想把性命当成儿戏，无奈为账面上的些许阿堵物所苦，要是小洛你甘愿慷慨解囊，待我脱离苦海后，和你把臂同游，从此浪迹天涯”</p>

    </p>

    “实不相瞒，小弟囊中羞涩，每日以清水充饥，确是爱莫能助，小弟对此秉持万分的歉意，此番远行，小弟祝愿兄长建功立业，得胜归乡，成为我朝的卫青大司马大将军。小弟盼望着做兄长与程大千金的证婚媒人，以及二位所生大胖小子的义爹爹，程老匹夫若反对，小弟当场便宰了他”</p>

    </p>

    当小丫头再次见到洛宇，欢呼雀跃，王七很是吃味。</p>

    </p>

    我送书送纸送银子，连个掌声都没有，小洛这家伙不过讲了几句大话，便博得你这般好感，凭啥嘛，他不过就是脸长的好看了些，论实力，我才是第一</p>

    </p>

    等双方的热乎劲过去，王七笑眯眯的朝布可招招手，指着洛宇作介绍状，</p>

    </p>

    “来，见见你的二蜀黍。”</p>

    </p>

    洛宇一个趔趄，小丫头楞了一下，随即甜甜的说道：</p>

    </p>

    “洛大哥，你没吃饭吧，我马上去做哈。”</p>

    </p>

    残忍的无视掉王七，洛宇抚额擦汗，挤出笑容，</p>

    </p>

    “丫头，今天是有事来找你，坐下听我们细说。”</p>

    </p>

    “好的。”</p>

    </p>

    布可乖乖的坐下，却仍旧没看王七，洛宇见状，只好首先开口，</p>

    </p>

    “我的兄长，你的大叔，近日要出很远的远门，所以才要安排好后事后面的事。”</p>

    </p>

    “哦，是吗，我知道了。”</p>

    </p>

    你这丫头到底跟兄长有多大的仇还有，你眼里的狂喜是怎么回事</p>

    </p>

    洛宇转头看着王七，不由自主的替他悲哀，瞧瞧，瞧瞧，你做人是多么的失败</p>

    </p>

    王七面无表情，干巴巴的说道：</p>

    </p>

    “我出去一趟，可能得很久，这些日子，你就由小洛照顾。”</p>

    </p>

    “好诶！”</p>

    </p>

    小丫头手舞足蹈的在屋内飞转，洛宇越看心中越显凄凉，暗自为王七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p>

    </p>

    “布可丫头，你听我说，等兄长离开之后，你就跟我到城里去住，学业可不能丢下。”</p>

    </p>

    布可停住动作，“咦”了一声，奇怪的问道：</p>

    </p>

    “为啥我要去城里，这里不好么。”</p>

    </p>

    “不许多问，你就老老实实的听小洛的。”</p>

    </p>

    王七训过布可后，对洛宇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p>

    </p>

    “小洛，你知道不，自古慈母多败儿，你要吸取经验教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呀。”</p>

    </p>

    “是，兄长。”</p>

    </p>

    话刚出口，洛宇顿觉不对，跺脚大叫，</p>

    </p>

    “兄长怎么说话的，小弟不是慈母，小弟是大丈夫男子汉”</p>

    </p>

    “噢，原来是这样啊，布可丫头，你可别以为有人宠你你就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严厉的督导，对你将来只有好处没坏处，不要因为娘娘脸就把人当老母，知道不？我又画了一只乌龟和一只王八给你，作为无言的鞭策，你要记住我的一片苦心”</p>

    </p>

    小丫头一边怒火冲天一边捂着肚子打滚，洛宇气冲天灵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p>

    </p>

    </p>

    “先前的钱没用完吧，用完也没关系，有小洛这个冤大头大善人在，一定把你喂的饱饱的。”</p>

    </p>

    掰着手指头算好账，王七拿出十多本书，应该够布可看的了，接过书本，小丫头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p>

    </p>

    “大叔你说话好难听哩，我又不是牲口”</p>

    </p>

    王七和洛宇交换了下眼神，他语气幽幽，</p>

    </p>

    “丫头，仓廪实而知礼节这句话你晓得吧。”</p>

    </p>

    见布可点点头，王七继续说道：</p>

    </p>

    “我走之后，你要把小洛当作师傅，不光是学业，各种礼仪你也得学，不强求你精通，但样子一定装的出来。”</p>

    </p>

    “为啥我要学那啥礼仪？”</p>

    </p>

    小丫头眨巴着眼，一点都不明白，</p>

    </p>

    “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p>

    </p>

    “不许问，不许有意见。”</p>

    </p>

    王七独断专横的打断布可，顺便在她头上种了一个爆栗，不理会小丫头的哇哇大叫，恶声恶气训斥，</p>

    </p>

    “把你喂饱了不是听你发牢骚，讲废话，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跟着小洛去学，懂吗！”</p>

    </p>

    眼里是布可的闪闪泪光，加上委屈又不敢做声的模样，王七决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换上柔和的声音，</p>

    </p>

    “你做好了，有糖人，找小洛要。”</p>

    </p>

    “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你尽量避免抛头露面，就算出去，一定要和小洛在一起，不要忘了上次的教训。”</p>

    </p>

    王七虎着脸，严肃的跟小丫头做起了思想工作，布可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又拨浪鼓似的直摇头，</p>

    </p>

    “你到底答不答应？”</p>

    </p>

    “大叔，你都要走了，为啥还管的这么严嘛”</p>

    </p>

    小丫头畏惧的反抗，自己的x权被严重xx，要民x更要x由，王七眉头一挑，不容置疑道：</p>

    </p>

    “不要问为什么，总而言之，你要紧紧地跟在小洛身边，小洛吃饭你吃饭，小洛喝水你喝水，小洛去茅坑，他蹲着你站着，还有，你们最好同住一室，同床共寝。”</p>

    </p>

    小丫头极度不满王七的过度保护，一边听一边撇嘴，恶心得肚里翻腾，当她听完最后一句，猛然跳起，脸色涨得发紫，</p>

    </p>

    “大叔又坏又臭，满嘴馊话，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同洛大哥那个那个”</p>

    </p>

    “没事，你就当自己和小洛是光着屁股的兄妹发小，谁没有童年呢？无妨，无妨。”</p>

    </p>

    洛宇实在忍不下去了，中途插了句嘴，</p>

    </p>

    “兄长，你老人家认真点，小弟和布可丫头都是大人了，我们自己会处理好，兄长勿需多虑。”</p>

    </p>

    “什么大人，你们的年龄加起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在我眼里，你们都是赤条条的”</p>

    </p>

    经过洛宇和布可不屈的的抗暴斗争，王七只得放弃了让他们同住共眠的盘算，他絮絮叨叨的谈了一大堆细节问题，活像一个慈眉善眼的白发老奶奶。</p>

    </p>

    大致上都安排好了，没什么遗漏和不放心的，王七在两人送瘟神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出门，回到小院，小侍女看见他，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满腹郁闷，自打在路上差点遭贼，程绣出远门就没把她带上，反倒是这个可恶的家伙，简直成了程绣身边的大红人，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p>

    </p>

    王七投以歉意的眼神，仿佛从不介怀小侍女对自己的敌意，</p>

    </p>

    “非常对不起，我这次不能找几个兔儿哥哥陪你玩”</p>

    </p>

    小侍女知道耍嘴皮子怼不赢王七，白了他一眼，只是小声的咕哝，</p>

    </p>

    “真不明白姑娘为啥对你这么好”</p>

    </p>

    “啊，你是说姑娘拿我当面首，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嘿嘿嘿嘿嘿”</p>

    </p>

    脸色一变，小侍女急匆匆地跑得飞快，王七陶醉的沉浸在臆想中，不停的自言自语，</p>

    </p>

    “面首是个啥东西，听着挺耳熟，好像还不错”</p>

    </p>

    扭头看见程绣站在门口，淡漠的瞧着自己，王七一僵，抬头看天，</p>

    </p>

    “今儿的天气好好。”</p>

    </p>

    转眼溜出老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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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江南精兵动 客栈大讲荤

    一队威武的骑士将一辆马车团团护着，骑士们身披甲胄，半数人背挎大弓，各自保持警惕，这伙人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血腥厮杀的退伍老兵，精悍干练，进退如一。此等力量，在江南地面算是头等的精锐，赶着马车的王七暗自琢磨品评，马队里有不少生面孔，带头的还是常爷这个老相识。</p>

    </p>

    已经走了大半天，中午也只是在车上用了随身携带的干粮，骑士们连马都没下，幸好路上不是很荒凉，王七无精打采的抖着缰绳，让马儿和骑士们保持一致，老熟人常爷见他又呆又蠢，一副蔫儿吧唧的鬼样，打马凑了过来，</p>

    </p>

    “王兄弟，你咋了，才走这么点路就吃不消啦？”</p>

    </p>

    “兄弟我当然比不得常爷的威猛，还有多久才能歇息？”</p>

    </p>

    王七拍了常爷一个小小的马屁，问起了前路的情况，</p>

    </p>

    “再走一两个时辰就到城镇，照老规矩我们不会进城，而是在城外的店里住上一宿，放心吧，咱们现在都准备妥当，当初的那些贼子们就算再来，弟兄们也能杀他个落花流水，你们说，是不是啊！”</p>

    </p>

    常爷细述一通，表现得信心十足，周围的骑士也齐声大喝，马队士气大盛。王七看着他们身上的装备，来了兴趣，</p>

    </p>

    “兄弟冒昧说一句，弟兄们的这一身，与以往大不相同啊，像是军队里头的把式，是不是有点犯忌讳？”</p>

    </p>

    “何止犯忌讳，要是常人来上这么一套，就是大逆不道，官府肯定重判，流放都是最轻。不过咱们不一样，司衙面临的环境复杂，所以上头特意组建了眼下这支人马，都是老手，装备向正规军看齐，江南的民政衙门，就咱们才有这个福气，王兄弟你尽可安心。”</p>

    </p>

    王七点头称是，打量起他的佩戴，好奇的问道：</p>

    </p>

    “看常爷弓马娴熟的样子，这兵器甲胄是个什么说法，常爷可否给兄弟透露一二。”</p>

    </p>

    “这刀是上好的马刀，精工打造，近战用它趁手，老哥我的劲大，弓也比别人强了些，大伙儿身上披的都是皮甲，虽说和铁甲比不了，挡个把刀剑还成，无非受点小伤，性命无碍。”</p>

    </p>

    “兄弟我估摸着，好像和边军的侦骑差不多，常爷这等精锐，一定很了得。”</p>

    </p>

    王七猜出几分，常爷惊讶，他竟然能看出自家的来路，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王七把以前的说辞又拿出来讲了一遍，</p>

    </p>

    “王兄弟说得对，这身装扮的确和边军侦骑大体相似，但真正的精锐远在咱们之上，老哥我在军中打混几年，学到一点皮毛，所以才落了这么个职差。”</p>

    </p>

    常爷说起往事来滔滔不绝，王七面上高兴，心里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汉子猛则猛矣，战阵之中以一当十没问题，要是遇到那下九流的勾当，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去。</p>

    </p>

    “常爷，兄弟我有个提议，请常爷考虑考虑。”</p>

    </p>

    “大家好兄弟嘛，别见外，有啥事说。”</p>

    </p>

    “咱们兵强马壮，纵横江南无敌手，不如拥戴姑娘做头领，占据山间为王，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大伙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岂不快哉！常爷以为如何，常爷？”</p>

    </p>

    王七画了好大一块画饼，冷不丁瞅见常爷抬头望天，问了几声没答，他又转向其他人，看谁谁都和常爷一样立马望天，王七火热的心瞬间冷却，</p>

    </p>

    “无胆鼠辈”</p>

    </p>

    继续走了一程，果然到达城镇边，马队选择在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客栈里落脚，为了安全起见，马队包下了全部房间，客栈里外一阵忙碌，打来清水让大伙洗漱，又开始做起晚饭。众人齐聚大堂，各自坐在各自的位子上，程绣则独自待在最里面的角落，王七和常爷坐在她旁边的那一桌。</p>

    </p>

    走了一整天，大伙都有些累了，外面的日头将要沉下，饭菜还没有端上来，大堂里鸦雀无声。王七有意打破低沉的气氛，开动嗓子嚷嚷，</p>

    </p>

    “现在时辰还早，兄弟我给大伙讲个笑话如何？”</p>

    </p>

    无聊的时候听听开心的事，这滋味不错，大伙一致赞同，王七熄灭了大部分灯烛，只留程绣桌上的一盏，清了清喉咙，说道：</p>

    </p>

    “从前，有个新婚不久，便死了汉子的美貌寡妇”</p>

    </p>

    美貌寡妇？所以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不会是荤段子吧，姑娘还在哎</p>

    </p>

    有人忍不住瞧向程绣，摇摆不定的灯光将景象照的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她的面容，</p>

    </p>

    “有次远行的路上，她投宿于一家客栈，客栈的掌柜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p>

    </p>

    哇，才子佳人诶，估计很有趣，个别人哈喇子不由自主的流到桌面，自身却浑然不知，</p>

    </p>

    “客栈里只有他们二人，那美貌寡妇邀请掌柜书生同桌共饮，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p>

    </p>

    常爷皱眉，不知道王七讲的是个啥玩意，吞下一大口口水，小心的瞥了一下程绣，万一这憨货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一定要阻止他，听完再阻止他好了</p>

    </p>

    “席间，寡妇看着对方英俊的面孔，羞答答的问道：‘奴请问公子，家中可有妻儿？’书生答曰：‘尚未娶妻。’寡妇见状心喜，软绵绵的说道：‘公子今夜不若和奴手谈一局，如何？’”</p>

    </p>

    手谈是什么东西，在场的大老粗们根本不懂，总而言之，寡妇晚上邀请书生入房，能干啥好事，每个人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耳朵高高竖起，喉咙里的吞咽声不断起伏，</p>

    </p>

    “那书生微微一笑，却未正面回应，而是指着桌上的包子，对寡妇曰：‘xiǎ一 jiě觉得这包子如何？’寡妇见那包子又白又大，羞红着脸，娇滴滴的答道：‘此物甚好，奴不及也’”</p>

    </p>

    已经有人耐不住剧情发展，开口乱叫，</p>

    </p>

    “快些快些，莫要遮掩。”</p>

    </p>

    王七望着一干粗鄙武夫的猴急嘴脸，悠然地说出了结尾，</p>

    </p>

    “自那以后，该店的包子香甜可口，远近闻名，完了。”</p>

    </p>

    大堂内一片燥动，人家裤子都脱了你他娘的就讲这个！不对，这到底是啥意思嘛，众人大骂，可无论怎么纠缠威胁，王七就是闭嘴不言，常爷咳了几声，严厉的安抚住众人，转身对王七说道：</p>

    </p>

    “王兄弟，这帮粗货不晓得规矩，看在他们心急火燎的份上，你能不能能不能说得具体些，让大伙乐呵乐呵。”</p>

    </p>

    王七还是不答，只是将目光移向角落里的程绣，众人不明所以，纷纷跟着转向，灯光下的程绣神情阴晴不定，众人马上打起了退堂鼓，没想到程绣突然开口，</p>

    </p>

    “你是不是想说，那寡妇被做成了人肉包子？”</p>

    </p>

    “姑娘一语中的，小的佩服！”</p>

    </p>

    王七抚掌大笑，这时，伙计走到前堂高声问道：</p>

    </p>

    “各位客官，饭菜已好，主食有米饭，有包子”</p>

    </p>

    “我要米饭！”</p>

    </p>

    “我也要”</p>

    </p>

    在众人众口一词的喊声下，响起了一个突兀的不合时宜的音调，</p>

    </p>

    “给我来两个又白又大的包子”</p>

    </p>

    是夜，王七惬意的一手拿着筷子夹菜，一手握着包子啃得津津有味，在他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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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王七报虚警 却言苗疆事

    睁开眼皮，天光已亮，王七麻利的洗漱收拾好，出了房门，马队的各人早就整理好行装，只是一个个眼圈发黑，萎顿不堪的模样，王七奇怪的抓一个问一个，</p>

    </p>

    “这位弟兄，你咋的了，昨夜没睡好吗，兄弟我睡的可好啦。”</p>

    </p>

    “哎呀，这位大哥，你眼里怎么都是血丝，一定想嫂子了”</p>

    </p>

    见到王七的人像见了鬼似的唯恐避之不及，被抓到的人也语焉不详的躲躲闪闪，王七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用不满的口吻说道：</p>

    </p>

    “我明白了，兄弟昨晚不过是讲了一个寻常的笑话，这个笑话的dá àn有很多种，至于什么人肉包子，那是姑娘讲的，你们要怪就怪姑娘好了，怪我干嘛。”</p>

    </p>

    众人唯唯诺诺，连称不敢，私底下却是大骂，你那是屁的笑话，恶心叭啦的，光你这“笑话”大伙还不至于成这副样子，关键是，你他娘的说完了以后还故意要了俩包子啃着，就为这，大伙瘆的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都是你这王八蛋给害的</p>

    </p>

    程绣也迈出大门，她已经戴好出门用的纱围，一肚子坏水的王七又打起了鬼主意，他对众人高声大喊，</p>

    </p>

    “各位弟兄们，昨夜姑娘吃的也是包子”</p>

    </p>

    变精了的汉子们一个个压根不搭理王七，牵马的牵马，看天的看天</p>

    </p>

    但王七的兴致很好，同昨日大不一样，他在路上高歌猛进，用公鸭般的嗓子唱着五音不全的情歌，不过王七的记性相当不好，经常唱了上句忘了下句，众人强忍着他那破锣嗓子，常爷又靠近王七，一脸为难的劝道：</p>

    </p>

    “王兄弟，你老人家唱了一路，想必累了，就停一停吧。”</p>

    </p>

    王七果然停住，讶异的看着常爷，</p>

    </p>

    “兄弟我只是觉得路上枯燥无味，唱唱小曲给大伙解闷。”</p>

    </p>

    解闷个鸟，你又不是倚红楼里的粉头，谁愿意听你鬼嚎，要不是看在你乃姑娘面前的大红人，大家早把你绑了，丢在这荒地里喂狼！</p>

    </p>

    常爷心里直犯嘀咕，万一姑娘开眼，你老哥我就算舍不得咱们的兄弟之情，也要拿你祭刀</p>

    </p>

    王七终于止住歌声，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这家伙总算消停下来，他似乎开始聚精会神的专注起赶车的大任，但脑袋瓜却不住的晃荡，只要这小子不折磨大伙，管他去死！</p>

    </p>

    又走了约莫半刻，王七突然停下马车，四处张望，说时迟那时快，他大吼一声，</p>

    </p>

    “不好，大伙快撤！”</p>

    </p>

    疯狂的打马转向，车厢里的程绣冷不丁给颠的七荤八素，王七却什么也顾不得似的赶着马车狂奔，马队顿时混乱不堪。</p>

    </p>

    好在众人都是军伍出身，反应也快，个个掉头跟住马车，整支队形变化齐整，没有一人慌乱。常爷挥了一下手，分出几骑跑到马车前，以防御的形态做出警戒，一干精兵强卒跑了老远，马蹄掀起漫天尘土，王七才拉住马匹，满头都是汗，坐在车辕上直喘气，马队里三层，外三层的紧紧护住车厢，一半的人挽起弓，随时防备即将到来的敌袭。常爷也有些气喘，他靠近马车，问王七道：</p>

    </p>

    “王兄弟，你看见什么了？”</p>

    </p>

    “常爷，兄弟我瞧见一条蛇，一条毒蛇。”</p>

    </p>

    各rén iàn面相觑，常爷好不容易压下嘴边的脏话，黑着脸，目光不善的盯住王七，</p>

    </p>

    老子他娘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被条毒蛇吓的狂奔逃命，你他娘的拿兄弟们开涮吧！</p>

    </p>

    王七自然懂他目光里的含义，急忙分辨，</p>

    </p>

    “常爷不要动怒，兄弟我看到的毒蛇它不是中原地区的”</p>

    </p>

    这是什么鬼话，饶是常爷也忍不住要爆出cu k一u，车厢的帘子却被程绣拉开，她表情相当的严肃，</p>

    </p>

    “不要遮掩，把话说清楚。”</p>

    </p>

    “是，小的看见的这条毒蛇，准确的来讲它并非生长于汉地，而是产自苗疆。”</p>

    </p>

    王七停了一下，又作了补充，</p>

    </p>

    “小的出发之前，在府衙外边好像看见有苗疆的人在打转，所以才引起小的联想，怕是苗疆的人要对咱们不利呀。”</p>

    </p>

    程绣马上看着常爷，常爷沉吟一下，回禀道：</p>

    </p>

    “属下们出发的时候未曾留意，刚才一事亦是王七个人所言，属下不敢轻下结论，不过苗疆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这”</p>

    </p>

    “常爷，兄弟我可不敢拿自个的生命开玩笑”</p>

    </p>

    王七还没说完就被程绣打断，</p>

    </p>

    “不管是真是假，这一路上我们都要小心防范，常大哥，你来安排吧。”</p>

    </p>

    常爷点了几个人上前，一一向他们下达指令，末了，常爷想再问问王七，王七却不见踪影，</p>

    </p>

    “咦，这人哪去了？”</p>

    </p>

    他到处寻找，很快在一边的草丛里，看见一个硕大的屁屁极不雅观的高高耸起，走上前去，王七正埋首草间，捂着耳朵振振有词，</p>

    </p>

    “各位英雄好汉，小人只是路过，什么都没听到看到，你们尽管做你们的事，不要搭理小人”</p>

    </p>

    常爷气得直笑，又不好做什么，程绣叫人把他拉起来，常爷大手一挥，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架起王七，王七挣扎不休，口中大喊大叫，</p>

    </p>

    “姑娘，小的家中有老母幼儿，小的不想把命丢在这里啊，请姑娘开恩让小的一家团聚”</p>

    </p>

    程绣冷冷的说道：</p>

    </p>

    “如果你不走，我让他们把你绑在树上，反正安排一个人赶车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数十个数，你好自为之，十c九c八c七”</p>

    </p>

    最终王七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赶起马车，垂头丧气的装可怜，马队撒了七八骑出去，沿着道路两侧搜索，所有人高度戒备，骑着马小心翼翼的前进，直到离王七调转马头的地方过了很远，依然什么都没发现。</p>

    </p>

    等确认安全无虞后，常爷到车厢旁一抱拳，</p>

    </p>

    “姑娘，什么也没有，一路平安。”</p>

    </p>

    又对王七不客气的训斥，</p>

    </p>

    “王兄弟，你该不会是拿大伙寻开心吧。”</p>

    </p>

    你们这帮糙汉，迟早被别人吞进肚里连渣都不剩，王七没好气的回应他的指责，</p>

    </p>

    “常爷，你有所不知，苗疆中人控制他们的毒物就如同你控制你手中的大弓一般，只要挨了那些毒物一下，人马都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咱们的兵器遭到袭击的一瞬间，根本无法施展，常爷，你是军中出身，不明白这等下作的手段。”</p>

    </p>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你不会是故意说这些来咋唬弟兄们吧。”</p>

    </p>

    常爷不信，满腹狐疑的盯着王七，王七看了看车厢，知道程绣在听，苦笑一声，</p>

    </p>

    “常爷，兄弟我也就是多看了几本书”</p>

    </p>

    “我才不信你的瞎话，世上哪有这样的事”</p>

    </p>

    常爷还要争辩，程绣在车里阻止了他们进一步的争论，</p>

    </p>

    “此事不必再议，接下来请大家小心，务必提高警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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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侥幸躲劫难 盐场叙盐事

    离程家马队数里的一个山凹中，措卡怔怔的盯着远处，二十几个手下陆续回返，一汉子正在清点人数，</p>

    </p>

    “我们的人都撤回来了吗？”</p>

    </p>

    “都撤回来了，措卡大哥，差一点点就进入伏击圈，可惜啊”</p>

    </p>

    “我也很意外，他们是怎么瞧出不对的我到现在都没想通。”</p>

    </p>

    措卡叹了一口气，他聚起的这二十多人个个身手不凡，在族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本来想趁其不备，先用毒物进行突袭，等对方大乱丧失反抗后再对付目标，程家马队虽然装备精良，但军伍出身的人不太可能应付这些特殊的手段。可恨！不知道怎么搞的被他们发现了，对方凭着强弓，摆出防范马贼的架式，那样的突击便使不出第二次。</p>

    </p>

    “措卡大哥，要不咱们还是回西南吧，这事瞒着山长他老人家，出了篓子，回去也不好交待呀。”</p>

    </p>

    手下人不免有些退缩，措卡眼睛一瞪，那人不敢再说，</p>

    </p>

    “山长老了，做起事来过于保守，我们又不造反，不过拿人好处帮人办事而已，那几个货色还不好打发吗！唐家大方的很，讲好的东西先付一半，剩下的完事后即行交割，只要有了这些货，我们在族里说话的底气就足，和唐家搭上线，有了物资上的支援，族里在西南就有足够的分量，我们才能大展手脚。”</p>

    </p>

    措卡满脸都是兴奋，本来就是野心勃勃之辈的他，在部族中的年轻人里有相当的威望，如果这次和唐家合作的好，未尝不能借此登上高位，西南各部大多好勇斗狠，相互之间不乏血腥杀伐，大家同样很期待这种报酬优厚的行动。</p>

    </p>

    “可是对方提高了警惕，再下手不太容易”</p>

    </p>

    有人担忧，措卡哈哈大笑，豪迈的说道：</p>

    </p>

    “不怕，我先前让押货的人在族里选上一批好手和装备，过几天会到，那时候再下手小菜一碟，唐家的人会替我们观察动静。”</p>

    </p>

    程家马队继续朝目的地前进，每个人都保持足够的警戒，不过私下各人不以为然，王七这个怂包只会讲些谁都不信的鬼话，偏偏程绣当了真，一再叮嘱大伙多加注意，他们二人之间是不是勾搭上了？有人浮想联翩。</p>

    </p>

    看着又不像，这怎么可能嘛，姑娘如花似玉，冰雪聪明的一个美人，知书达理不说，家世又好，恐怕只有话本里边的王侯公子才配得上，哪里会瞧得起王七这个年纪不小，只会夸夸其谈，胆子怂的像兔儿爷，一脸奸猾相的瓜货。</p>

    </p>

    更可恨的是，每逢大伙想放松一下，那瓜货便大吵大闹，无理撒泼，对大伙横挑鼻子竖挑眼，咱们哪个不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刀尖上摸爬打滚过的爷们，用得着你这个仗着主家宠幸的混蛋说三道四，碍于姑娘的情面，忍忍吧，这种小人到处都有，老天真不开眼</p>

    </p>

    就这么一路走着，人车终于来到了马怀盐场，此处是程绣视察的第一站，也是上次和吴家勾结，进而被严厉整肃的地方。门口站了两排盐场护卫，一个大约已近花甲的老头子笑呵呵的大步相迎，疲惫不堪的骑士们纷纷下马，弓箭刀甲甩了一地，也不管其他，各个往地上一倒，一边痛苦的嚎叫一边咒骂着王七，倒是引得盐场的人怪异侧目。</p>

    </p>

    王七浑然不觉，精神抖擞的站在程绣身后，对骑士大爷们幽怨的眼神视而不见，老头子小小地惊了一下，程绣旁边怎么多了个看上去不太正经的家伙，没来得及细想，他走上前去行了一个大礼，程绣赶紧扶住，脸上都是亲切的笑容，王七瞧着好不习惯。</p>

    </p>

    “林叔，你不要多礼，咱们都是自家人。”</p>

    </p>

    以晚辈的礼节搀着林老倌，顺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开始打起摆子的王七，程绣又来这套假模假样的假把式，用起来真是炉火纯青，天知道又会蒙骗哪个没心眼的棒槌乖乖给她卖命，王七强行压制住不适感，换上掐媚的笑容跟上。</p>

    </p>

    盐场里的工人穿梭不息，一座座白亮的盐堆闪得王七眼花缭乱，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妄言，</p>

    </p>

    “姑娘啊，要是搬几车盐回去，咱们下半辈子的吃喝便有着落了”</p>

    </p>

    程绣脸上的和风细雨刹那间化成森然戾气，王七见势不妙，马上找了个借口金蝉脱壳，千万不能激怒自家这位翻脸无情的女主人，不然便有各种花样等着炮制自己。林老倌好奇的问道：</p>

    </p>

    “这位是”</p>

    </p>

    “路上捡的野物。”</p>

    </p>

    有林老倌的陪同，程绣在盐场里边转了一圈，所有的事务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程绣生出感概，</p>

    </p>

    “要不是有林叔，这里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p>

    </p>

    “小老儿蒙姑娘提拔，才从一介白身升到了盐场管事，怎敢不尽心尽力。”</p>

    </p>

    “林叔千万别这么说，管事的任命从来都是经过司衙，由朝廷下发，林叔可不要弄错了。”</p>

    </p>

    程绣笑着推辞，林老倌认真的对她说道：</p>

    </p>

    “小老儿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姑娘的推荐，小老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p>

    </p>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话说的好听，可做的却不是那么回事，不然林叔在盐务上干了大半辈子，却蹉跎了大半辈子，朝廷啊”</p>

    </p>

    程绣轻轻地叹气，为林老倌抱不平，林老倌却嘿嘿的笑了几下，自嘲一番，</p>

    </p>

    “姑娘啊，小老儿在盐务上做了这么多年，看在眼里是记在心上，多少人栽在这里头，如果小老儿再年轻个二十来岁，保不齐和那些栽进去的人落得个一样的下场啊。”</p>

    </p>

    “我倒想起来，先前的管事和吴家里外勾结一事虽然已了，盐场方面的整顿进行得如何？”</p>

    </p>

    问起这些，林老倌心有戚戚，当时的事情实在过于血腥，一帮凶狠的汉子突然冲进来，管事猝不及防，身边的亲卫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当黑账一本本摆到他的面前，这位以往耀武扬威，目中无他人的家伙痛哭流涕着求程绣饶他一命，然而无用</p>

    </p>

    “几颗脑袋在门杆上挂了个把月，下面的儿郎们自然懂得轻重，小老儿清理起来也很顺手，没有什么大问题。”</p>

    </p>

    林老倌恢复了常态，恭敬地作了禀报，程绣点点头，自己选中的人还是可靠的，她严肃的说道：</p>

    </p>

    “林叔，一时杀戮管不了长久，平日里的管控要多加注意，我们做的越细致，百姓们才能吃得起盐，这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万不可马虎了。”</p>

    </p>

    林老倌郑重的躬身，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不轻，</p>

    </p>

    “姑娘有大慈悲心”</p>

    </p>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林老倌下意识蹙眉，底下的人怎么弄出动静来了，没多久，盐场护卫有了回报，抓住一个偷盐的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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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贼手占便宜 凄惨犹胜犬

    偷盐？这破地方鸟不生蛋，莫非又出内鬼！小偷马上被带了过来，跟过来的还有程家护卫们，这帮人怎么都到齐了？程绣正在诧异，林老倌一看被五花大绑的小偷，哭笑不得。</p>

    </p>

    姑娘啊，你从哪里捡了这么个宝贝</p>

    </p>

    王七根本不觉得有错，见到程绣便喜笑颜开，高声嚷嚷，</p>

    </p>

    “姑娘，这帮混账简直不懂规矩，小的莫名其妙就被他们给捉了，老天爷呀”</p>

    </p>

    “闭嘴！”</p>

    </p>

    林老倌问王七偷了多少盐，王七大喊冤枉，</p>

    </p>

    “我刚才想起来，咱家府上每次买盐要去市集，实在不方便，所以才顺道塞了两荷包盐回去，这是怎么啦，就这点盐，二钱银子都没有，下面的这帮混账也好意思说‘偷’！”</p>

    </p>

    四周的程家护卫们睁大眼睛看好戏，程绣恨不得马上撕了这个无耻的东西，林老倌干笑两下，说道：</p>

    </p>

    “这位兄弟有所不知，咱们盐场规矩严，一粒盐也不许偷偷摸摸的带出去，所以”</p>

    </p>

    “多大点事嘛，不带就不带，讲清楚便行了，弄这么大的阵仗做给谁看！”</p>

    </p>

    王七高昂着头颅，委屈的嘴角都快撅到后脑勺，常爷打趣道：</p>

    </p>

    “王兄弟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错就认嘛，该打的打，该罚的罚，打完了罚完了，大家还是好兄弟，是不。”</p>

    </p>

    “你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我把规矩跟你说一遍，凡是犯了此罪的，都是用刀子割了，埋到盐堆里去。”</p>

    </p>

    程绣冷冷的出声，护卫们哄堂大笑，笑声中夹着无比快意，一路上大伙被你这王八蛋折腾惨了，不曾想现世报来的这么快，天意啊</p>

    </p>

    王七一听，瞬间泪崩，</p>

    </p>

    “姑娘，小的不要被割了做公公，小的要完完整整的伺候姑娘一辈子”</p>

    </p>

    众人的狂笑声更加猛烈，这家伙死到临头还讲荤段子，程绣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接一条的冒出，下令将王七架起，林老倌怕下不来台，替他求起情，</p>

    </p>

    “依小老儿看，这位兄弟不知道规矩，不知者不罪，姑娘就饶了他吧。”</p>

    </p>

    “不能饶！”</p>

    </p>

    “对，一定要这孙子好看！”</p>

    </p>

    程家护卫鼓噪起来，说什么也不能叫王七好过，王七暴怒，破口大骂，</p>

    </p>

    “他妈的，老子拿你们当弟兄，为你们讲笑话唱小曲，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跟老子落井下石，你们对得起我吗”</p>

    </p>

    “放你娘的屁！你那人肉包子的笑话害的老子一想起包子就吐”</p>

    </p>

    “你他娘的唱的是什么狗屁，老子他娘的宁愿听弹棉花”</p>

    </p>

    “老天开眼了”</p>

    </p>

    林老倌同情的看着王七，你这小伙子，都不明白什么是团结的力量，瞧瞧，这就是团结没搞好的下场</p>

    </p>

    王七毫无愧色，妄图转移祸水，</p>

    </p>

    “我当初想说的是，寡妇和书生在房里快乐了一晚上，这人肉包子啥的是姑娘说的，不干我的事”</p>

    </p>

    常爷眼看程绣快要爆发，连忙大喝一声，</p>

    </p>

    “都闭嘴，听姑娘吩咐。”</p>

    </p>

    全场暂时安静，程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这场闹剧结束掉，</p>

    </p>

    “王七，念你不知道规矩，从现在起，到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就在盐场里好好做工，不得懈怠。”</p>

    </p>

    程家护卫又七嘴八舌的嚷道：</p>

    </p>

    “姑娘开恩，不割了你当公公，还不磕头谢罪”</p>

    </p>

    “这次算便宜了你，要是换作我，哼哼哼哼哼”</p>

    </p>

    “姑娘是万家生佛的菩萨啊”</p>

    </p>

    “老天开眼了”</p>

    </p>

    林老倌跟随程绣离开，心里边为王七默哀</p>

    </p>

    晚上，程绣还在房里仔细的翻阅着一本本账册，林老倌陪在一旁，估摸着时辰，他对程绣说道：</p>

    </p>

    “姑娘，你不要太过劳累，早点歇息吧。”</p>

    </p>

    “没关系，林叔，我再看一会。”</p>

    </p>

    林老倌其实并不明白程绣为什么独自前来，陵城和江兴发生的事他自然不会知道，程绣揉了揉酸胀的额头，瞧见边上林老倌眼里的关怀之色，笑了一下，</p>

    </p>

    “真不好意思，还要林叔和我一起。”</p>

    </p>

    “姑娘切莫如此说，小老儿可当不起，盐政好不容易稳定了这么久，老百姓总算能吃得起盐了，可是如今千万不要出现反复啊。”</p>

    </p>

    “自古以来，人亡政息的事情数不胜数，我们能无愧当下就算不错。”</p>

    </p>

    程绣回了一句，后背往椅子上一倒，似有感怀，</p>

    </p>

    “老百姓吃不起盐，不是因为盐不够，而是许多人巴望着在里边捞好处，连朝廷也盐铁官营后，不知道衍生出多少漏子，历朝历代只能不断修补不断完善，唉！我们大家只不过做个裱糊匠罢了”</p>

    </p>

    在马怀逗留了两天，程家马队踏上去往蔡镇盐场的路，整整做了两天苦力的王七灰头土脸的驾着马车，盐场内地狱般的场景让他永生难忘，为了彻底改造王七身心，本着救病治人的原则，程绣指示由盐场的两名护卫对王七实行不间断的监管，并下令，但凡他有一丁点偷懒的行为，不要客气，捆起来用鞭子狠抽一顿</p>

    </p>

    苦不堪言的王七只好老实的当起了黑工，黑工嘛，自然谈不上x权，吃的是狗食，住的是狗窝，在程绣淳淳的盛意下，他的脖颈被栓了一条细铁链，夜晚给绑在狗窝旁的柱子上，无论王七如何的大哭大叫大喊大吵大骂，没有哪怕一个人去解救他，大家无视王七的举动深深伤害了他那脆弱的心灵，含着热泪问候了程家马队所有护卫的女性亲属，王七用言语和她们做了深刻的沟通交流，至于程绣这位女主人他到底是怎么诅咒的，实不足为外人道也。</p>

    </p>

    当王七赶着马车时，每一位护卫都过来安慰他的不幸遭遇，王七懒得搭腔，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当老子看不见你们眼睛里面的嘲笑和幸灾乐祸是吧，轮到常爷，他重重的差点把王七拍下马车，</p>

    </p>

    “不要和这帮粗汉计较，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大家以后还是兄弟。”</p>

    </p>

    常爷豪爽的话语根本打动不了他，老子受苦受难的时候你他娘的连个鬼影子都不见，现在却来充好人，我呸！</p>

    </p>

    王七摇头晃脑，大声说道：</p>

    </p>

    “常爷的心意兄弟我领了，各位弟兄的心意兄弟我也领了，为了报答各位弟兄的心意，兄弟我今晚要和大伙讲三个笑话，让大伙开心开心，乐呵乐呵”</p>

    </p>

    当晚，到用晚饭的时候，程绣走出下榻处的房间，来到大堂，眼神横扫了一圈，</p>

    </p>

    “这是怎么回事？”</p>

    </p>

    常爷看了一下被结结实实捆在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团麻球，外面又紧紧地绑了一转破布，将整个鼻子以下的部位捂得严严实实，正在拼命挣扎的王七，王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痛苦的发出“呜呜”声，他转头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礼，</p>

    </p>

    “弟兄们看王兄弟赶了一天的车，晚上还要给大伙讲故事，担心他失了元气，没办法伺候好姑娘，大伙才想了个法子，让他养养神，这都是弟兄们的一片苦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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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收起贼心思 军营风光好

    中途没有再遇到有可能发生的偷袭，护卫们一丝不苟的做好防备，暗地里免不了骂一骂王七，这家伙每次都说的这么邪乎，结果自己倒弄了一屁股屎擦不干净。蔡镇离马怀不算太远，程家一行同样受到热情的欢迎，下车后，瞟着蠢蠢欲动，准备找块地方大展身手的王七，程绣的语气很冰冷，</p>

    </p>

    “如果你再做出什么事，我就把你永远留在这里，干上一辈子。”</p>

    </p>

    “姑娘可冤枉小的哩，小的要永远和姑娘在一起”</p>

    </p>

    说归说，王七马上变成一只温柔的猫咪，恨不得立刻发出喵喵的叫声，让程绣用手摸一摸他的顺毛，这便是所谓的经历了风雨，终见到彩虹。王七乖乖跟着程绣跑了一整天，差点一头闯进程绣出恭的茅房，被她关在小黑屋里饿了半宿</p>

    </p>

    事事都很顺当，眨眼过了不少日子，整理好行囊，程家一行朝本次最终的目的地，官办利苇铁厂的方向前进，王七无意间看见马队各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晚间的时候，他拉住常爷问道：</p>

    </p>

    “弟兄们怎么脸色不太好，难道是这劳什子铁厂有啥见不得人的事？”</p>

    </p>

    常爷看看四下，低声解释，</p>

    </p>

    “王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利苇铁厂是军民两用，名义上虽然挂在司衙旗下，但咱们没有管辖权，听老人们讲，以往在视察他们的时候总是受些鸟气，偏又发作不得，所以弟兄们郁闷得很。”</p>

    </p>

    “原来是这样，可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难道不应该精诚合作吗？”</p>

    </p>

    王七傻傻的无法理解，常爷苦笑，</p>

    </p>

    “话说的不错，但朝廷这么大的摊子，下面之间总会有些不同嘛。”</p>

    </p>

    再没做声的王七只是呆呆坐在桌前，用手掌托着下巴，似乎思索着某些东西。</p>

    </p>

    这一路人烟不少，补给住宿也方便，王七一改先前的张扬，整个人沉默不语，搞得众护卫私下议论纷纷，这小子莫不是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了？</p>

    </p>

    铁厂依山而建，很好的利用了此间的水流和丰富的矿源，马队在很远的地方就遭到了官军的lán jié，因为涉及军用，朝廷在此驻守了两营精锐，来往的人车一律严格盘查，程家一行报上身份，被领进了军营。</p>

    </p>

    又走了小半天才到军营的地盘，营内的各处营房修建得相当威武，为了保障铁厂的安全，朝廷方面也是花了一番功夫，军兵们个个面色红润，显然吃得好睡得饱，大伙对这领军之人不禁高看了几分。</p>

    </p>

    军营内不得纵马驾车，程绣等纷纷下马步行，一个没有披甲，着武人装扮的高大汉子站在辕门下，身后有几名兵士护卫，此人应该是朝廷委派的利苇主将。</p>

    </p>

    脸上有积年伤痕，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在场都是行伍出身，知道这伤痕意味着经历了无数次恶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正战士，那人完全没有倨傲的样子，一见程绣便抱拳行军礼，</p>

    </p>

    “本将张何山，被朝廷委任利苇，本将代表下面的儿郎们，欢迎江南贸易司各位同僚的到来。”</p>

    </p>

    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直爽的作风的确象征着浓厚的军人风范，程绣盈盈一拜，语气则是坚毅柔和，</p>

    </p>

    “这次小女代表家父前来，多有打搅，请将军海涵。”</p>

    </p>

    “程家侄女莫要多礼，大家同在朝廷麾下，本就该齐心协力。”</p>

    </p>

    张何山笑眯眯的客气，他年岁约四十上下，正值年富力强，这位当年在北征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悍将，做人方面颇为豁达，很能赢得众人的好感。</p>

    </p>

    “贵客远来，不如在敝处修整一晚，明日去铁厂可好？”</p>

    </p>

    “那就叨扰将军了。”</p>

    </p>

    程绣没有推辞，见快到正午，张何山请客人在军营用饭，营房内几长排桌子一字摆开，兵将们鱼贯而入，各个坐定。将兵们混淆着入席，不分等级，很有同甘共苦的做派，张何山果然统兵有方，程家的老兵们暗暗钦服，程绣和王七带着微笑，看不出内心的想法。</p>

    </p>

    上的饭菜都是大路货，倒也丰盛，为示尊敬，张何山把程绣安排在他的对面，一行人依次入座，张何山举起酒杯，对程绣说道：</p>

    </p>

    “本来军中不许饮酒，但有难得的贵客，本将特别开例，每人可以喝上一杯，但只有一杯，程家侄女可莫怪啊。”</p>

    </p>

    “将军盛意，小女代敝司上下铭记在心，小女先干为敬。”</p>

    </p>

    程绣干脆利落的作风，让张何山刮目相看，这丫头不简单，有巾帼的气派。王七悄悄嗤笑，母大虫在哪里都能装得好模样，可怜这些大老粗们，被骗的团团转不说，五体投地都是有可能的。</p>

    </p>

    张何山也饮下杯中的酒，打量了下程绣的队伍，个个都是军伍出身的硬汉，朝廷对江南贸易司确是格外重视，只不过有一件事让他古怪异常，坐在程绣旁边的，除了明显是马队头领的汉子之外，还有一个下人打扮的家伙。按照常理，仆役都是坐在队伍的最末位才符合礼节身份。张何山转念一想，程绣连个丫鬟都没带，一个大家闺秀，在路上不知怎么过的。</p>

    </p>

    莫非，这个男人是丫头的面首？</p>

    </p>

    张何山同程家护卫们一样，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不然一个下人怎么能坐在主家的身边，观察他的样子，不大可能是左膀右臂。刚才的记忆中，这个身材高大，年纪最小不低于二十的家伙长得也不像面首，五官相貌端端正正的，但比潘安之流差到天上去了。</p>

    </p>

    想想也是，程家什么来路，程绣一个娇滴滴的官家大xiǎ一 jiě，就算面纱下的脸容没办法目睹，可光那一弯秋水似的眼眸，很容易看出是个顶尖的美人胚子，加上她谈吐渊博，见识不凡，仪态举止极为得体，怎么可能看上这种货色，若要当她的面首，最起码应该是个多才多艺的白面书生嘛。张何山否定了自己的妄测，见那下人因自己的注视而看了回来，礼貌的笑道：</p>

    </p>

    “这位兄弟，为何不饮下杯中酿造，难道嫌弃敝处的薄酒不对胃口？”</p>

    </p>

    “将军勿怪，我生平从不饮酒，无论是琼浆玉液还是烧白刀子，还请将军不要怪罪。”</p>

    </p>

    王七笑呵呵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张何山一讶，这家伙的谈吐也像模像样诶，</p>

    </p>

    “哈哈，各人自有各人道，本将当然不会怪罪于你，兄弟举止彬彬有礼，不知在程府从事什么职差？”</p>

    </p>

    张何山话音刚落，所有的程家护卫在心里大吐特吐，这狗东西什么嘴脸德行大伙再明白不过，张将军憨厚耿直，难免为其的花花肠子蒙骗，你老人家可要多长个心眼啊</p>

    </p>

    “我不过是府里区区下人，当不得将军缪赞。”</p>

    </p>

    王七含糊的一带而过，张何山笑了两下，没有继续追问，不料王七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p>

    </p>

    “将军，我有个提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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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撺掇行比试 非礼张将军

    “哦，兄弟请讲。”</p>

    </p>

    张何山来了兴趣，王七大模大样的说道：</p>

    </p>

    “都说功名马上取，在我家队伍里，除了我和姑娘以外，都是勇猛的好汉，将军麾下也是精壮健儿，不如待会你我双方比试较量一番，如何？”</p>

    </p>

    “啊？”</p>

    </p>

    这种事像什么样子，张何山犹豫的想拒绝，王七不等他有反应，起身跳上椅子，双手风骚的朝四方挥展，用力嘶吼，</p>

    </p>

    “弟兄们，咱们远道而来，张将军不忍心咱们空着手回去，特邀请咱们和在座的好汉们切磋切磋，大家说，吼不吼啊”</p>

    </p>

    护卫们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马上痒痒，望着王七的目光变了味道，虽说你这混蛋不是东西，在路上坑得大伙好苦，不过就冲你刚才的一番话，大伙免不得对你改观，当即有人大声呼喝，</p>

    </p>

    “说的好，我等愿意同各位营中的弟兄切磋”</p>

    </p>

    “兄弟也愿意”</p>

    </p>

    王七极为高兴，又把目标转移到营中的官兵身上，</p>

    </p>

    “各位军中好汉，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来一通友谊的比试，无关输赢，全当交个朋友，你们说，吼不吼啊”</p>

    </p>

    他的怪叫让官兵们面面相觑，随即大喜，在营中天天演练花架子，早就想大干一场，这家伙真对大家的胃口，身为武人，谁都有强烈的好胜心不是。</p>

    </p>

    “好啊，兄弟愿意和诸位较量较量”</p>

    </p>

    “谁怕谁啊，比就比”</p>

    </p>

    营中沸腾一片，人人热情高涨，身上的好斗气体瞬间爆棚，张何山无语的看着这帮轻易被人挑动的丘八，再看向程绣，她的眼睛笑得眯起，却一言不发。</p>

    </p>

    顶着火辣的日头，轰轰烈烈的切磋开始，程家护卫个个敞开膀子，轮番上阵，和营中官兵较量的不亦乐乎，军中自有一套比试章法，不会拿性命相拼，始作俑者王七却当起了甩手掌柜，站在程绣身边作壁上观，张何山也在一边相陪，他笑着起了个话头，</p>

    </p>

    “今天的举动，可让那些儿郎们高兴的很。”</p>

    </p>

    “将军治下严谨，将士勇武无双，可见将军实乃朝廷的栋梁，将军以往浴血沙场，立下的丰功伟业，如肯透露一二，小女定当洗耳恭听。”</p>

    </p>

    程绣奉承了几句，语气如沐春风，让人听得舒服，张何山大笑，</p>

    </p>

    “昔日的那点寸功切勿再提，本将只是老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卒，当不得侄女这般夸奖，倒是这位兄弟”</p>

    </p>

    他故意盯住王七，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p>

    </p>

    “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你可不要推脱了。”</p>

    </p>

    “我只是一个打杂的仆役，要说扫扫地，擦擦桌子还说得过去，这种沙场勾当我可做不来。”</p>

    </p>

    王七马上一推二五六，坚决不肯上钩，张何山却不放过他，吩咐亲兵拿来一把大弓，</p>

    </p>

    “这是本将用的兵器，你不妨用它练练手，要是做的好，本将不吝赏赐。”</p>

    </p>

    面对对方不容拒绝的刁难，王七只好接过大弓，入手沉甸甸的，一看就是好货色，王七走下场，有些笨手笨脚的在旁人指导下搭上箭镞，好半天才瞄准箭靶。</p>

    </p>

    “咦，这小子劲还挺大，竟然能拉半开。”</p>

    </p>

    王七拉弓的样子令张何山小震了一下下，平常的小老百姓能有这等气力，实属难得，王七使出了吃奶的劲，也顾不上方向，“嗖”的一下将箭射出，箭枝不出意外的偏离了靶子，牢牢地钉在一棵树干上，一个小兵站在树下值守，没想到那该死的混账会把箭射到自己耳鬓边上，呆了片刻，哇哇大叫，吓得稀里哗啦的湿了。</p>

    </p>

    “怂娃！”</p>

    </p>

    将军大人不满的咕哝一句，王七交还大弓，回到程绣身边，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干笑着说道：</p>

    </p>

    “哎呀，差点对不住那位兄弟了。”</p>

    </p>

    赞扬的拍拍巴掌，张何山一通夸奖，</p>

    </p>

    “看不出你还有这把子力气，可惜，若早十几二十年，一定是个军中的好苗子。”</p>

    </p>

    刚才还算正常的王七一听这话，立刻变脸，拉住他的手，激动的喊道：</p>

    </p>

    “将军这话说到咱心里去了，纵然不能当兵吃粮，但我可以投在将军门下啊，为将军打扫卫生，整理着装，铺床叠被，要是要是将军有意，我还可以暖床的”</p>

    </p>

    张何山大惊失色，仗着自己劲大，狠狠甩开王七的咸猪手，倒退几步，王七送上几个秋波，搞得他连打冷颤，心中破口大骂，</p>

    </p>

    老子刚才不过跟你客气两句，你他娘的就蹬鼻子上脸了，哪有当着主家转投他人的，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给老子提鞋</p>

    </p>

    面上发作不得，张何山勉强挤出笑容搪塞，</p>

    </p>

    “你说笑了，本将不夺人所爱”</p>

    </p>

    “将军这是什么话，要是将军愿意，我马上一脚踹了呃不，虽说姑娘对我恩重如山，但将军乃英雄豪杰，我投将军如鱼得水，水到渠成呀”</p>

    </p>

    水你爹的鸟！</p>

    </p>

    张何山极力推拒，程绣在一旁冷眼看戏，终于忍受不了的将军大人连忙对她说道：</p>

    </p>

    “程家侄女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本将带你去我营帐一观，请这边走。”</p>

    </p>

    急匆匆的在前领路，张何山后边好像着了火般，王七见事不可为，乐呵呵的跟上程绣的步子，没有再无理纠缠，几人跨入主帐，门口的哨兵却拦住了王七，</p>

    </p>

    “军营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p>

    </p>

    王七难得的没有做声，只是望着程绣，等她发话。</p>

    </p>

    “他在我手下也算得力，将军勿虑，请行个方便。”</p>

    </p>

    程绣没有迟疑，替王七争取机会，张何山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这不要脸的东西当着你的面改换门庭，你都不当回事，难道真是睡一张床的关系吗？这丫头的口味好特别不想得罪程绣，他朝哨兵点点头，放了王七进去。</p>

    </p>

    主帐的摆设很齐整，程绣不懂兵事，在主人的带领下走马观花，等他们转完后，张何山看见王七在墙上挂的作战图前驻足停留，图上详细的标明了山川河流，城镇市集，王七的视线牢牢投射在图上，一动不动。</p>

    </p>

    “你懂这个吗？”</p>

    </p>

    “当然不懂，我见这鬼画符画的挺好，想学习学习。”</p>

    </p>

    你这个狗东西把老子的作战图贬成鬼画符，到底是不学无术之徒，不晓得靠什么把程家丫头迷得失了心窍！张何山已经不想理会这个败类，程绣却敏锐的在王七脸上捕捉到一缕忧色，她悄悄的记在了心中。</p>

    </p>

    夜晚，兵营里腾出客房让程家一干人歇息，在程绣的要求下，王七被安排在她的隔壁，月色皎洁，王七正准备溜进程绣房中，为避人耳目，他偷偷摸摸的翻过窗台，程绣正坐在桌前，等侯王七的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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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铁厂路不平 心忧自身安

    “白天你为何鼓动大家相互比试？”</p>

    </p>

    程绣开门见山，王七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回答的很干脆，</p>

    </p>

    “小的见两家好汉各有千秋，想瞧瞧究竟是他们利苇营头强还是咱们司衙强。”</p>

    </p>

    “你当着我的面对别人毛遂自荐，是什么意思？”</p>

    </p>

    程绣的下一个质问接踵而来，王七有点不习惯她的强势，想拖延一下节奏，</p>

    </p>

    “小的仰慕张将军男儿气概，姑娘莫有嫉妒的心思，小的身在曹营心在汉”</p>

    </p>

    “如果你讲废话，我在这屋里大叫一声，你明白后果。”</p>

    </p>

    程绣竟然拿自个的名节作威胁，王七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风向不对啊，什么时候母大虫变得这般无耻，难不成她认为恶人须得恶人磨？王七气冲喉咙口，</p>

    </p>

    你这个母夜叉，爷爷在你手上遭了多少生不如死的难啊，看来不用点狠招是不行的</p>

    </p>

    “姑娘您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便没法生孩子小的是想看看，那位张大猛将是否有容人之心。”</p>

    </p>

    王七老老实实的交待了一些问题，还是不要和程绣怼了，怼不过的。</p>

    </p>

    “你看出什么来了？”</p>

    </p>

    “张将军为将为官都是一把好手。”</p>

    </p>

    王七意有所指，程绣听后面色未动，看不出是懂了还是没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说道：</p>

    </p>

    “我找你来，是想办法应付明天的铁厂一行。”</p>

    </p>

    “小的听弟兄们说过，铁厂自成一系，外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姑娘要在太岁头上挖泥，似乎不太容易？”</p>

    </p>

    利苇铁厂的历史悠久，前朝时期，便有人在此建立了一个小的铁器作坊，后规模逐渐扩大，依靠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利用周边丰富的资源，在原有基础上开办军械生产，经百余年的发展，原先的小作坊已经成为了江南首屈一指的官办机构。</p>

    </p>

    当然，发展的过程中免不得弊病丛生。朝廷在设置江南贸易司时对铁厂也进行了一番整顿，但铁厂内部百年来错综复杂，又是铁器生产大户，朝廷对其不好太过，于是将民用和军用加以区分，民用部分纳于江南贸易司旗下，军用部分则归兵部执掌，自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方彼此相安无事，但铁厂的壁垒并未彻底打破，内部时常以军事机密为由，搪塞抵触贸易司官员的巡查调动，久而久之，刁难作对之风愈演愈烈，大伙每次都不想触这个霉头，巡视大多数变成了走过场</p>

    </p>

    “当年北征前要不是g一ng yg物资还算得力，朝廷早就对他们动了手，也不至于留个祸根到现在。”</p>

    </p>

    程绣总结了一句，王七心里打鼓，这胆大包天的婆娘想捅马蜂窝？岂不是自讨没趣嘛，甭说她了，程子令来也没辙。</p>

    </p>

    “姑娘想拿他们开刀？这个恐怕行不通，小的无能为力”</p>

    </p>

    王七劝解程绣，意思明白得很，要死你去，千万别把大爷我拉下水</p>

    </p>

    “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p>

    </p>

    程绣不客气的堵了回来，让王七更加心塞，没理会他的难堪，程绣继续说道：</p>

    </p>

    “积重难返，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什么都不做，实在不甘心，这些年，不知道从那里流了多少东西出去，天下各处，疆域内外，一笔笔糊涂账，怎么也算不完。”</p>

    </p>

    说完后，她也觉得头痛不已，前面挡着的庞然大物，不知从何处下手，王七却奸笑两下，</p>

    </p>

    “啥也做不了，不代表啥也不做，明天小的拿出十八般花样，好好的恶心恶心他们。”</p>

    </p>

    “这么做有意思吗？如果做这样的事，难免让人看笑话。”</p>

    </p>

    程绣蹙眉，不太赞同王七的提议，这种事搞不好弄巧成拙，王七的脸屁都不是，但她程绣却关乎江南贸易司的颜面，不可不慎重。</p>

    </p>

    “铁厂摊子不小，各色人等都有，他们也不是个个一条心，小的不光恶心他们，也许能借此压一压其的嚣张气焰，让对方稍作收敛。至于彻底解决这个遗留问题，姑娘，一代人做一代事，咱们尽了力，算是对上面有个交待了。”</p>

    </p>

    王七侃侃而谈，说得口水横飞，忍不住生出指点江山的豪迈气度，程绣面色不改，等他喷完才貌似的夸奖一句，</p>

    </p>

    “没想到，你的人话讲的还不错。”</p>

    </p>

    “”</p>

    </p>

    “小的哪里会说人话，小的只会扫扫地，擦擦桌子，对了，小的还会暖床，姑娘，您老人家今夜不觉得空虚寂寞吗？小的舍命陪姑娘，姑娘万万不要拦小的呀。”</p>

    </p>

    正感觉大好，却被程绣泼了一头痛彻心扉的冷水，王七那个恨啊</p>

    </p>

    爷爷就是拼着自己的清白身子不要，也要和你这个婆娘同归于尽！</p>

    </p>

    王七咬牙切齿的含着笑，双手去解腰间的束带，程绣淡然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啜水，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瞧着他的举动。</p>

    </p>

    良久，扯了半天腰带的王七连个结都没解开，他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p>

    </p>

    “小的今儿身子太虚，暖床的事改日再详谈吧，姑娘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回房了。”</p>

    </p>

    王七浑身的劲道仿佛在刚才解衣的时候泄得干干净净，这个狗样蜡枪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程绣喝完杯中的水，想起在主帐中王七怪异的一幕，挺直上身，问道：</p>

    </p>

    “在张何山的帐中，你对那幅图看了许久，这是何缘由？”</p>

    </p>

    王七的颓废一扫而空，满身迸发出的浩然正气差点让程绣睁不开眼睛，但随后他的表情变得忧心忡忡，</p>

    </p>

    “姑娘，小的在盘算咱们的回程，咱们咱们恐怕要遭难了。”</p>

    </p>

    “你的意思是”</p>

    </p>

    “咱们启程不久，便遭到一次未遂的伏击，自那之后倒是风平浪静，小的估计，对方在积蓄力量，等着作最终一博。”</p>

    </p>

    “哦，但常大哥他们不相信你的说法，他们始终认为从来就没有什么暗算偷袭的。”</p>

    </p>

    “那姑娘信吗？”</p>

    </p>

    程绣从椅子上站起，在房中迈了几步，转身望着王七，语气森然，</p>

    </p>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感觉都不相信，他还能相信什么？王七，我相信你。”</p>

    </p>

    “多谢姑娘相信小的。”</p>

    </p>

    王七咧嘴一笑，忧色未减半分，他闭上眼睛，回想起在图上的记忆，</p>

    </p>

    “从铁厂返回陵城的路上，有两个城镇之间的道路荒无人烟，该处地形复杂，具体的情况图上并没有标出，这在平常不算啥，但如今有人打咱们的主意，小的担心，这段路会成为咱们马队的死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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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一条道走黑 门前栽恶赃

    “你言语未免太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的人马如果对付官军，自然没有胜算，若是一般的匪徒，便不在话下，至于你口中的苗人，要真那么厉害，上次我们不就着了道吗？”</p>

    </p>

    程绣很相信自己的护卫，老兵出身，个个勇武剽悍，装备几乎可以媲美朝廷精锐，在真正的战阵里，阴谋诡计根本上不得台面，只会沦落为笑柄，这样的例子一举一大把，程绣对王七的话意小小的打了个折扣。</p>

    </p>

    “姑娘说的没错，咱们队伍除了正规军外，谁也奈何不了，所以在先前的伏击中，他们碍于咱们的防范措施而没能继续。但小的估摸，那次对方人少，力量也不充分，过了这么久，敌人想必方方面面都准备完毕，一旦动手，不把咱们送上黄泉是不会罢休的。”</p>

    </p>

    苗疆虽然早已平定，但小乱子时有发生，历代朝廷为此大伤脑筋，究其原因，大军推进，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挣扎，但以少打少，官军不占优势，苗疆环境气候特殊，苗人的战技更是别具一格，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一定聚集了足够的人手，数量上程家马队已不占优，再者，还有无数只盯住程家，盯住司衙的眼睛</p>

    </p>

    “小的不知道苗疆中人和那些藏在暗地里的鬼魅之徒做了啥交易，但放着这么好的一把刀，他们怎能不用？在江兴，明里暗里有多少人要置咱们不利。这一次，他们不会留手，他们奔着咱们的性命而来，咱们孤立无援啊”</p>

    </p>

    王七尽吐心中的忧愁，程绣已经坐回原位，静静沉思，</p>

    </p>

    “照你说来，我们已无生路？”</p>

    </p>

    “姑娘不必自否，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上本就没有完美无缺的算计，小的绞尽脑汁也要保姑娘的周全。可是小的小的不忍心那么多好汉子就这么大伙都是铁骨铮铮的真英雄真豪杰，如有不测，他们的一家老小又该怎么办？”</p>

    </p>

    这些天，王七和程家护卫彼此怼了无数回，王七想方设法的拿他们取乐，那帮粗汉也不是善茬，又想方设法的通过武力找回场子，但相互之间打闹归打闹，基情也培养的遍地都是，王七对这些淳厚朴实的汉子极有好感，实在舍不得他们把命丢进这趟旅程当中。</p>

    </p>

    程绣愈发的悚然，形势竟然严峻到这个地步，使人心里发凉，她细细咀嚼着王七的话意，又闭上双目反复思量，不知过了多久，程绣抬起头，眼里散发着闪亮的光芒，</p>

    </p>

    “做任何事，不冒风险是不行的，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我也会走下去。”</p>

    </p>

    她的话令王七摇头不已，</p>

    </p>

    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容易犯横，当初叫你不要冒险你不听，这下好了，你老人家自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程绣看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p>

    </p>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明知道路途险恶，却偏要固执己见是吗？”</p>

    </p>

    王七露出个无声的笑容，母大傻还没傻到不可救药嘛</p>

    </p>

    “今时的进取，是为了将来的收获，亦是为了江南的长治久安，冲着这个目标，我不惜付出任何牺牲，包括我自己在内，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事情已经这样，我没有回头路可走，不管怎么样，先把明天的事情解决好，再论其它吧。”</p>

    </p>

    程绣长叹一口气，看着王七，真切的说道：</p>

    </p>

    “虽然你在我门下待了些时日，但终究是个局外人，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并没有激你，这是我的真心话。”</p>

    </p>

    王七苦笑连连，</p>

    </p>

    “现在说这些话于事无补，小的既然打算跟姑娘过一辈子伺候姑娘一辈子，小的只有跟姑娘一条道走到黑了。”</p>

    </p>

    “哈哈哈哈难得你会这么讲，我欢迎你同我走上黑道，哈哈哈哈”</p>

    </p>

    程绣听后猛然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王七至今为止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姿态，愣了半天，傻不拉唧的开口，</p>

    </p>

    “姑娘，反正咱们快要过奈何桥了，过桥之前，不如让咱们做一些快快乐乐的事，当作这辈子留在世上的最后回忆吧，天色不早了，姑娘，请让小的伺候你更衣”</p>

    </p>

    “你要不滚，我就叫了，一二。”</p>

    </p>

    “啊，姑娘切莫和小的客气，姑娘不要送小的，小的担当不起，小的小的这就滚”</p>

    </p>

    第二天早晨，两人起得都很晚，昨夜交谈半宿，得养足精神，为今天的行程做好准备，张何山很够意思，将程绣亲自送到门外，</p>

    </p>

    “侄女，铁厂的事情本将略有耳闻，你是第一次和那帮人打交道，有些事你心里有数，得过且过吧，不要和他们计较。”</p>

    </p>

    程绣聆听完张何山的淳淳教导，感激下拜，细声说道：</p>

    </p>

    “将军的心意小女明白，请将军留步，待我等返回之时再做叨扰。”</p>

    </p>

    王七看着满脸笑容的张何山，心中感叹，军人在沙场上威猛果敢，是为了战事的胜利，军人在guān chǎng上八面玲珑，是为名为利，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这样的军人，还算是军人吗</p>

    </p>

    军营离铁厂不远，繁忙的道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各种运货的车辆，程家一行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铁厂的大门口，铁厂自身也有护卫的武装，看上去显得精明干练，对方想必早就得知程家的动静，却一点表现都没有，常爷说明来意，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冷然出声，</p>

    </p>

    “敝厂有规矩，无关人等不得入内，为了安全计，只能招待上官一人，各位烦请离去，等视察完毕后再行接回。”</p>

    </p>

    马队顿时炸了锅，所有人都在马上怒骂，无非是朝廷的军营老子们进得，你们这破门老子们却进不得，什么道理那人皱眉，不耐烦的说道：</p>

    </p>

    “细柳营的典故你们知道吧，不要把我们当成外面的那帮丘八。”</p>

    </p>

    王七暗笑，这两拨人之间的关系不那么和睦嘛，龌龊的事八成没少干，他示意护卫们不要再吵，语调阴阳怪气，</p>

    </p>

    “不得了啦，大家看哪，利苇铁厂要造反了”</p>

    </p>

    那人一听，立刻急红了眼，老子才说两句，铁厂上下就不明不白的被弄了个灭九族的大祸，这种话哪能随便讲的，他朝王七狂吼，</p>

    </p>

    “你他娘的莫要血口喷人”</p>

    </p>

    王七不等他说完，继续阴阳怪气，</p>

    </p>

    “周亚夫不过藏了五百甲盾，就被人用谋反的罪名下了大狱，你们铁厂每年不知道生产多少器甲，又组织众多精壮，还打着细柳营的名号，你们置朝廷军队于何地呀，是不是想攻进京城当个皇帝玩玩，不然霸住江南，为所欲为也是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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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污蔑乃真言 扣锅正当时

    “放你娘的屁！你他娘的血口喷人”</p>

    </p>

    那人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王七心里摇头，就这副鸟样，还想学人玩下马威？在后边急匆匆的闪出一个像是幕僚的文士，制止了自家的喝骂，上下打量了王七几眼，根本不掩饰对他轻蔑，朝马车拱手，</p>

    </p>

    “请见谅，铁厂乃朝廷重地，外人不懂得规矩，恐无意间影响整体运作，还望贵方多担待，另外，请主家管住下面仆役的嘴，不要什么话都敢肆无忌惮的讲，以免产生误会。”</p>

    </p>

    哟，这酸子还挺会耍嘴皮子，王七可不在乎他蔑不蔑的，依旧保持那副阴阳怪气的腔调，</p>

    </p>

    “我家姑娘一介女流，孤身进入你们这号狼窝，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你也不瞧瞧你们自己什么样子，个个饥渴了几百辈子，眼睛里面都是绿光。我家姑娘代表的是江南贸易司，是朝廷！万一在你们虎狼窝里受到哪怕一丁点的损伤，那就是谋逆的大罪！到时候，别说朝廷的大军会把你们洗个干净，就算外边那些丘八们，也会试一试这细柳营到底有几斤几两。”</p>

    </p>

    王七指着鼻子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那幕僚气的几乎吐出一口积年老血，这个浑球满嘴喷翔，句句直指那不可言之事，三两下就给人扣了几顶抄家灭门的大帽子，贸易司好歹是guān fāng机构，怎么弄了如此混账的货色过来，要是让他再大摇大摆的污蔑下去，铁厂的罪名十辈子也别想洗干净，大伙吃枣药丸</p>

    </p>

    主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算了，还是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走完这一遭，早点回去交差，免得节外生枝。</p>

    </p>

    “铁厂规矩严苛，不过各位远道而来，应该特事特办，请吧。”</p>

    </p>

    这人冷着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家人马徐徐驰进，铁厂占地极广，远处的山脉时隐时现，工人们忙忙碌碌的干活做事，显露出一派兴旺的好气像。厂内有完善的接待设施，修建得颇为雅致，但马队护卫心里不舒服，谈不上好脸色，只有王七笑眯眯的四下观看，程绣还是那副死样子，一言不发。</p>

    </p>

    被王七三言两语栽了无数的罪名，铁厂方面也不敢再搞出什么绊子，按照礼节规矩接待，神色是好不了的。按例要巡查生产，铁厂坚持只能由程绣一人前去，大伙自然不干，争执半天，还是程绣拍板，带上王七和常爷两人。铁厂陪同的是在门口怼王七的幕僚，幕僚表情冷淡，读书人嘛，高傲的很，碍于王七这个扣锅专业户，他不好太过得罪人，礼节什么的很到位。</p>

    </p>

    领着他们先看矿山开采，几个管事的头面人物在旁讲解，程绣等人不懂，装模作样的摇头点头。像是有意炫耀，那几个管事把自个吹得天花乱坠，言语之中隐隐对司衙加以贬斥，正吹的过瘾，旁边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p>

    </p>

    “这位老哥，你的意思是说，铁厂兴盛是你们的功劳？”</p>

    </p>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觉得自己的话没错，哼了一下，蛮横的说道：</p>

    </p>

    “我们的铁厂，功劳不是我们的，难道还是你的！”</p>

    </p>

    王七突然掉转方向，对着空旷的远处天际双手高扬，口中高声猛呼，</p>

    </p>

    “圣上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万事万物都属于圣上您老人家的，可是就在此时此刻此地，竟然有人打着朝廷的幌子，砸着朝廷的摊子，他们想方设法的蒙蔽圣上您啊”</p>

    </p>

    “你”</p>

    </p>

    那人没料到王七竟然胡扯到皇帝身上，顿时暴怒，欲开口争辩喝骂，王七才不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的继续表演。</p>

    </p>

    “当初，朝廷为铁厂的开办呕心沥血，组织无数江南百姓，花费无数民脂民膏，用了多少年才得以成功，这些都归功于圣上的高瞻远瞩，臣子的运筹帷幄，百姓的艰苦劳作。这座铁厂，是圣上的，是朝廷的，更是天下百姓的！现在却有人吃里扒外，损公肥私，将这一切占据己有，说什么你的我的，圣上啊，您老万万不能被这些硕鼠给骗了呀，硕鼠硕鼠，无食我黍”</p>

    </p>

    王七高歌一曲，肚里全是恶意，治不了这帮蛀虫，让人吃个哑巴亏也好，谁叫狗东西们狗眼看人低，觉得女子好欺负。</p>

    </p>

    胖大汉子的脸憋得紫红，其他人个个面色黑的如锅底般，这厮变着法儿，弯都不拐的骂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周围个别干活的工人听到了王七的叫唤，一时停下了手中活计。</p>

    </p>

    “草民和天下百姓终日里劳作不休，为的不是那些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卑鄙小人，草民等为的是这大好河山，为的是天下太平啊！圣上的光辉照耀万里，圣上的仁德泽被八方，草民等叩谢天威”</p>

    </p>

    王七双膝一跪，程绣紧随其后，常爷心思灵通，跪下后扭头瞅向身边，眼里的意思分明是说：</p>

    </p>

    你们这些棒槌杵在那儿干嘛，等着被灭族啊。</p>

    </p>

    幕僚几个互看一眼，王七句句打着皇帝的字号，就算有心反驳，却根本无从下嘴，大伙乖乖的忍着吧。也都跟着跪下，所有人山呼万岁。磕了头，站起身，幕僚拍拍膝盖，硬挤出笑容，对王七等人说道：</p>

    </p>

    “多谢这位先生指出敝厂存在的不足，敝厂一定好好整改，不负朝廷和江南百姓的期望，哈哈哈”</p>

    </p>

    祸从口出啊</p>

    </p>

    刚才想在言语上找回场子，哪晓得王七抓住语句中的梗不放，发了一波莫须有，弄的铁厂方面里外不是人，偏偏一个字也驳斥不得，说多错多，赶紧把这些瘟神打发走。</p>

    </p>

    “程家xiǎ一 jiě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完全是个泥菩萨做派，就由这下贱的仆役把屎盆子里的臭大粪不断往咱们头上倒，guān chǎng礼仪都不讲了”</p>

    </p>

    气闷的幕僚不知不觉把姿态放低了些，他又领着三人去铁器作坊，本想带他们去民品那边，王七一口提出要参观军械，生怕这王八蛋再放什么狗屁，幕僚答应的非常干脆。</p>

    </p>

    大热天的不好去窑里，一行人走进摆放成品的库房，一捆捆兵器堆着整整齐齐，王七拿起一把横刀，试了一下，</p>

    </p>

    “好刀。”</p>

    </p>

    又拿起一枝枪头，试了一下，</p>

    </p>

    “好枪。”</p>

    </p>

    依次拿起各种家伙，连试连赞，幕僚小心的问道：</p>

    </p>

    “阁下可懂兵器？”</p>

    </p>

    “略懂。”</p>

    </p>

    王七拿起一件不知名的家伙什，啧啧有声，</p>

    </p>

    “贵字号在草原上的名气响当当啊。”</p>

    </p>

    “哪里哪里”</p>

    </p>

    幕僚刚谦虚两句，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分明暗指铁厂向外敌走私军械，这可是要命的勾当，一张脸当即涨成猪肝，但幕僚却不敢发火，狗屎蛋王七煽阴风点邪火的造诣高明无比，说的多便错的多，天知道他又会泼什么臭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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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积年撼不动 回路有惊忧

    这时，一名老工头见有贵宾到，走上前来迎接，幕僚对他很客气，老工头在铁厂内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互作介绍，王七得知他在铁厂干了大半辈子，深切表达了自己的佩服之情，老工头一件件的讲述场中兵器的来历去路，常爷听得如痴如醉，王七也微笑连连。</p>

    </p>

    “小老儿今生最得意的手笔，是在京城期间奉朝廷命令，打造了一件举世无双的兵器，那件集中了天下能工巧匠心血的独门厉物，如美人配英雄”</p>

    </p>

    老工头回忆起当年的杰作，顺嘴说了出来，猛然间话语嘎然止住，无论常爷如何追问，他都不肯再透露半点情由。王七见时候不早，便拉着常爷，辞别了老工头，跟着幕僚返回歇息的处所。</p>

    </p>

    晚间，王七和程绣照例碰头，铁厂方面还算大方，没安排人盯梢。程绣住处在二楼最好的位置，独门独房，谈公务不用遮遮掩掩的。王七光明正大的上楼，刚进门，就被一大堆xiāng zi挡住了视线，小心的绕开杂物，王七见程绣正闭目养神，</p>

    </p>

    “姑娘不检阅账册吗？”</p>

    </p>

    “你认为这些东西有看的必要吗？”</p>

    </p>

    “这么多年的烂账，姑娘不看也罢。”</p>

    </p>

    王七自来熟的找了把椅子坐着，舒服的后仰，顺便翘起了二郎腿，程绣见怪不怪，反正这家伙就这德行，没药救了。</p>

    </p>

    “和昨日计划的一样，你今天确实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做的不错。”</p>

    </p>

    程绣破天荒的夸了一句，王七坐没坐相的抖着腿，没什么特别的动作，</p>

    </p>

    “小的不过借题发挥，让他们明白分寸，不要耍花枪，也就这样了，该继续的还会继续。”</p>

    </p>

    靠几句话于事无补，两人心里跟明镜一样，程绣想起库房里堆积如山的兵器，心中生出烦忧，</p>

    </p>

    “不管怎么样，希望他们别倒向朝廷的对立面，不然就太可怕了。”</p>

    </p>

    “姑娘想岔了，他们永远不会倒向任何一方，最多同胜利者示好，居中往各处卖点东西，比投靠他人当奴才高明的多，皇帝轮流坐，哪管他们家。”</p>

    </p>

    “没朝廷的扶持，他们早被人生吞活剥了，哪有现在这种种的好处，就说那做了一辈子的工头，也许是把好手，但铁厂内的勾当他不知情，没参与吗？我不信。”</p>

    </p>

    程绣显得愤愤然，在王七的面前没能控制住情绪，王七好笑，你老人家平日里装得高贵冰冷，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嘛，他为那名工头打起了圆场，</p>

    </p>

    “这老头儿人挺好，是个忠厚朴实的，姑娘的话未免苛刻了点。”</p>

    </p>

    惊讶的看着王七，程绣把自己对王七这些时日的观察结论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p>

    </p>

    “像你这种自私自利，损公利己，尖酸刻薄，道德败坏的人渣竟然为他人说起好话，那个老头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他养大的？”</p>

    </p>

    一连串恶毒的诅咒把王七气得从座椅上蹦起，恶狠狠地瞪着程绣，片刻，他的戾气消失干净，将迸出的血吞回肚里，王七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你这从小衣食无忧的婆娘懂个逑！他忍着怒气说道：</p>

    </p>

    “也许姑娘讲的没错，那位老工匠知情并参与了铁厂内的勾当，人都是自私的，哪个不想为自己捞点好处，但世间有才有能者众多，发挥他们的才能，抑制他们的贪心，这不就是从古到今的平衡之道吗，总会有法子的”</p>

    </p>

    话说了一大摞，程绣也不想再议论铁厂，眼下重要的事情太多太多，犯不上在一个鞭长莫及的地方浪费精力，巡视快到尾声，得赶紧回去归纳整理此行的收获，正准备打发眼前的痞子滚蛋，想起他的预警，程绣说道：</p>

    </p>

    “此行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关于回程，你全权做主吧。”</p>

    </p>

    第二日，程绣巡视了民用作坊后，便结束了短暂的铁厂之行，这地方铁桶一般，什么也甭想查到。王七的诈唬给了对方一个警告，贸易司不是轻易好相与，背后的朝廷不会什么事都视而不见，自己去掂量掂量自己。幕僚比开始的时候客气许多，王七凑到他的身前，放低语气，</p>

    </p>

    “兄弟大老远的不容易，你们是不是表示一下，就当意思意思？”</p>

    </p>

    如此赤果果要好处的事情想必头一次见到，幕僚目瞪口呆，昨日你装得大义凛然，今日竟连做人起码的脸皮都不要，这前后反差怎么这般大</p>

    </p>

    “不知贵客想如何意思意思？”</p>

    </p>

    幕僚神色不善，出他的意料之外，王七没有要平常的黄白之物，而是索取了两大车火油和一些引火物等，杂七杂八不少。一头雾水的幕僚见这些东西分量虽然较多，但值不了几个银钱，很爽快的答应下来，程家护卫们也莫名其妙，怪胎又要弄出啥幺蛾子来，王七什么都没说，只是严令任何人不许在回军营后透露这些物品所在。</p>

    </p>

    车队又回到利苇大营，准备停留一晚，然后正式踏上归途，期间，王七在私下无人时询问程绣，要不要请张何山派兵护送一程。</p>

    </p>

    “此人表面粗扩，但心机颇深，这等违反常理的事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心里应该明白吧。”</p>

    </p>

    “小的明白，但小的不忍心这些老兄弟的身家性命，能多个机会小的一定抓住不放。”</p>

    </p>

    “我知道你心里纠结，这个世道没有什么事情顺顺当当，放心，如果暗算不成，我们安全回到陵城，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人。”</p>

    </p>

    王七还想再努力一把，他出了个馊主意，随便找个借口让张何山派两名士卒跟着，万一有事，他不大会放着自家手下的死活不顾吧，程绣想了一下，摇头否决，</p>

    </p>

    “带兵之人都懂慈不掌兵的道理，张何山不会为区区两名小卒的性命把自家本钱搭进去，你向他提这样的请求，他当众就会起疑，到时候恐怕另生波折，你不是也在提防他吗？”</p>

    </p>

    王七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断了念头，环境变，人亦变，他在肚里默默念叨，</p>

    </p>

    “出得沙场，入得guān chǎng，悍武将逝，勇气已亡。”</p>

    </p>

    铁厂方面大概也觉察到了，怪不得把自家比作细柳营</p>

    </p>

    入夜，王七坐在房中，窗户大开，望着窗外的月亮，脑子里思索着前路，到江南后，终于迎来了首次杀伐，形势有可能为之一变，至于变成什么样子，天知地知，谁也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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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遇袭遭恶手 敌方不寻常

    结束了这一圈溜达，马队难免生出倦怠的情绪，戒备措施偶尔也显得不那么严实，王七并没有过多的责怪他们。护卫们分出几人，赶着多出来的马车，上面托放着从铁厂讹到的一批货物，众人个个腹诽，王七龟孙子尽干破事，原本以为程绣在盐场狠狠惩罚过他，这小子怎么看也会失宠，哪想到罚归罚，王七照样被加以信任。</p>

    </p>

    莫非他们发生了某些家丑不可外扬的关系？完了，从此暗无天日也</p>

    </p>

    那群满脑子塞粪的粗鄙莽汉一片哀嚎，姑娘呀，你找也要找个小白脸嘛，找王七这种货色有什么好的，常爷受不了他们的恶意猜测，挨个挨个的修理一顿，看王七的眼神也渐渐变了滋味。</p>

    </p>

    不会真让人说中了吧</p>

    </p>

    王七才不理这帮糙鬼的花花心思，他盘算着路程，和那张图上的标识相印证，所以大多数时间沉默不语，让提心吊胆的人们稍稍安心了些，只要不趁机恶整捣蛋，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慢悠悠的走了一整天，傍晚歇息在某处驿站，王七向驿卒打听前方的路况，</p>

    </p>

    “从咱们这儿到下一个市镇得走三天，沿途有几个小村庄，补给最好多弄些，不过，咱们这里有大片大片的芦苇丛，风景可好嘞”</p>

    </p>

    王七心里叫苦不迭，一人多高的芦苇从，正是利于伏击的好地方，那些盘踞苗疆不知道多少辈子的家伙可是此道高手，有这等遮拦物，马匹跑不起来，自家骑兵的优势大打折扣，这些笨蛋什么也不知道，等明天开拔时好好训一训他们。</p>

    </p>

    第二天出发前，护卫们被聚到一起，看着这帮只顾谈笑风生的蠢货，王七涌起恨铁不成钢的怒气，</p>

    </p>

    “如果你们再不安分，我少不得要讲讲如何把一个人剁碎了包饺子的过程，你们愿意听吗？”</p>

    </p>

    底下立即噤声，大伙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这小子不知道又搞什么鬼，眼瞅王七阴沉着脸，有人猜想是不是要交待事情。</p>

    </p>

    “前几天，有贼人的探子欲刺探咱们队伍，被常爷暗中拿下，审问后得知，已有大批贼人埋伏于前方，要把咱们连皮带骨一起吞下去，那些人正是从苗疆来的高手。”</p>

    </p>

    常爷走上前做了证明，人群一片哗然，果真有埋伏，果真是那劳什子的苗人，各人都充满了惊骇的神色，一护卫半信半疑的问道：</p>

    </p>

    “常爷，那探子在哪呢？”</p>

    </p>

    “要不要我和常爷送你去见他啊？”</p>

    </p>

    王七阴森森的口气吓了对方一跳，真他娘的笨，探子一定给灭了口，那人秒怂，灰溜溜的缩回队伍，</p>

    </p>

    “大伙务必提高警惕，只要熬到下一个城镇，他们的行动就算失败，至于如何应付，见招拆招。”</p>

    </p>

    只能这么说了，程绣也讲了几句宽心的话，都是武人，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没什么不得了的，做好准备上路，常爷偷偷对王七耳语，</p>

    </p>

    “这样骗他们不太好吧。”</p>

    </p>

    “骗他们总比让他们猝不及防，枉送性命好。”</p>

    </p>

    走了许久，面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芦苇丛，的确是个埋伏人的好地方，众人的心头凉飕飕，大风吹过，芦苇彼此起伏，根本无法察探出埋伏的贼人，弓箭在这里失去了准头，自家武力发挥不出，加上只有这一条路可通，该怎么办？</p>

    </p>

    程绣一掀帘子，环望四周，果断的下令进发。道路都被芦苇掩盖的难以辨识，马常爷派两名骑士在前面探路，所有人相互之间不敢离得太远，一半执弓在手，随时拉射，另一半在马上挽着骑刀，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的一块大肥肉。</p>

    </p>

    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空气中传来细微的风嘶，一名护卫“哎哟”一声，众人大惊，弓弦拉半，马刀举高，七嘴八舌的发问，那个倒霉蛋摸着身上，闷闷地的说道：</p>

    </p>

    “好像被芦苇扎了一下。”</p>

    </p>

    大家松了一口气，刚走两步，那人突然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左右一看，面色发黑，人已死透了。这时，外侧的几人都有被某种东西刺到的感觉，这些东西避开遮护，直入人体，刹那间，被刺到的护卫纷纷落马，片刻后断了生机，死法和最先的人一模一样。</p>

    </p>

    “快他娘的朝两边射！”</p>

    </p>

    常爷大吼一声，骑士们回过神来，这鬼东西射程一定远不了，张弓便朝身边芦苇丛里一阵猛射，果然，其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惨叫，</p>

    </p>

    “快走，快走，伏在马背上”</p>

    </p>

    顾不得查看战果，众骑士纷纷伏下身子，拼命打着马匹，王七也低着头，抖动缰绳，让马车尽量跑得快一些，冲出约半里地，周围好像没有埋伏，一行人摆开防御的阵势，保持高度戒备。</p>

    </p>

    “折了四个”</p>

    </p>

    检查完情况，常爷沉痛的向程绣汇报，短短的一炷香，马队损失惨重，这苗人的手段神出鬼没，shā rén于无形。常爷小心地拿着一枚粗针状的东西，递到王七手里，是在某个护卫身上找到的，卡在皮甲上没有入肉，那家伙才逃过一劫。王七仔细观测一番，得出肯定的结论，</p>

    </p>

    “西南夷常用的暗器，上边淬了剧毒，由特制的吹筒射出。”</p>

    </p>

    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常爷恨恨地说道：</p>

    </p>

    “那群天杀的王八蛋，藏头露尾，不敢正面交手，偏弄这些个下九流勾当！”</p>

    </p>

    “常爷莫气，西南夷的作战方式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不会硬碰咱们的军阵，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勾当。”</p>

    </p>

    王七安慰一句，常爷也明白当中的道理，忍不住说道：</p>

    </p>

    “要不然咱们回头？”</p>

    </p>

    程绣在马车上探出身子，拒绝了他的提议，</p>

    </p>

    “常大哥，眼下司衙处于极其险恶的局面，一步退，步步退，最终将无路可退。我们除了奋勇前进外没有他法，活着回府城，将来才有转圜的余地啊”</p>

    </p>

    常爷也想通了关节厉害，他咬咬牙，又提了一个建议，</p>

    </p>

    “不如让人去请利苇军营派军护送？”</p>

    </p>

    “常爷，如果能这么做当初姑娘早就这么做了，咱们还是加紧赶路吧。”</p>

    </p>

    王七苦笑着拍拍常爷的臂膀，</p>

    </p>

    “敌人那边也要准备，他们一时不会动作，天黑之前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p>

    </p>

    程绣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常爷指挥众人抓紧时间赶路，王七在心里叹气，刚才不过是小规模试探，敌人要对付己方，不晓得藏有多少后手。</p>

    </p>

    一群惊弓之鸟慌慌张张的绷紧神经奔行，随时防备着下一波到来的偷袭，但路上平安无事。走到下午，人马都萎顿不堪，程绣决定找个地方停下修整，不然队伍会直接垮掉。选了一处凹地，王七和护卫们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清理周围的杂草，很快便清出一大块空地，常爷安排一半人警戒，一半人休息，互相轮流替换，马队总算能喘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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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敌人不是人 激战至天明

    “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大家尽量养足体力，怕是还有恶战。”</p>

    </p>

    “弟兄们都是过来人，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可惜此处是个死地，不然据守也是好的。”</p>

    </p>

    王七很佩服这些老兵，他们精通战术，弓马娴熟，各人配合默契，军中把式做的十足，想起关于苗疆的记录，他对常爷说道：</p>

    </p>

    “待会把火油卸下来，草木扎成一捆当引火物，在周围堆积好，再沿圈挖条细沟。”</p>

    </p>

    “弟兄们累了，干嘛还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p>

    </p>

    “我是为大伙好，多做一分，便多条保命的法子，常爷，干吧。”</p>

    </p>

    话说完，王七捋起袖子忙碌起来，常爷无奈下令照办，护卫们怨声载道，但常爷发了狠，大家只好听命行事，各个无精打采的开始劳作。</p>

    </p>

    “快起来，你这头懒猪！”</p>

    </p>

    “睡你娘个头，睡不死你”</p>

    </p>

    “再他娘的装死，老子切了你的祸根下酒！”</p>

    </p>

    对躺在地上不想动的家伙一个个踢了过去，惹来骂声一片，王七不在乎，下脚的力度更重，护卫们在他的淫威下不得不当起苦力，好在王七也做着同样的事，大家心里才微微平衡了些。</p>

    </p>

    程绣本想一起干活，护卫们说什么也不肯，您老人家还是安分点吧，千万不要添乱。拗不过她的执著，程绣最后还是被允许做些打杂的小事，搞得她郁闷无比，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自己，简直是马队里多出来的一坨赘肉。</p>

    </p>

    晚间抱腿坐在小土坡上的程绣，抬头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怔怔发呆，白天的厮杀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首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哪怕坐在车厢里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但外面的吼叫声不时传进耳内，能保持镇静自若已是殊为不易，程绣的心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好像一切发生得顺乎其然。</p>

    </p>

    活做得差不多，王七又叫他们在场中堆许多干草之类的杂物，护卫们累得直哼哼，等干完王七的指派后，大部分人爬在地上装死，一时间，天地静悄悄的不见任何响动。程绣收回目光，盯着远处的黑暗，那儿不晓得埋伏了多少敌众，想着想着，耳里飘进一丝若有若无的细微声音，似乎是某个虫儿的鸣叫，她听见王七凄厉的狂吼，</p>

    </p>

    “敌袭，敌袭”</p>

    </p>

    护卫们反应灵敏，抄起手中兵器进入战斗状态，左看右看，没什么动静啊，王七那小子搞什么鸟毛，他还在大声吼叫，</p>

    </p>

    “火把点火，朝外边的草堆上扔”</p>

    </p>

    这家伙是不是昏了头了，众人莫名其妙，某个护卫放下兵器，不满的暗骂两句，低头看脚，</p>

    </p>

    “咦，这是什么东西？啊”</p>

    </p>

    他惨叫一声，倒地不起，王七破口大骂，</p>

    </p>

    “他妈的，你们愣着干嘛，等死啊快点做，照老子说的去做，快”</p>

    </p>

    情知不妙，护卫们三三两两点燃火把，朝外面积好的草堆丢去，很快便冒出烟雾，火光把周围照的透亮，又有几名护卫大叫，</p>

    </p>

    “这是什么东西，啊”</p>

    </p>

    “我被咬了哎哟”</p>

    </p>

    黑夜中，从外面的暗处冒出某种不明的虫样生物，见人就咬，被咬到的护卫倒地不起，挣扎几下便失去了呼吸。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猛踩猛踏，用火把烧灼，这些东西一开始涌进来不少，但外边的火苗将四周土地烧得灼热滚烫后，它们渐渐逃散稀疏，它们也是动物，对火有天生的恐惧。</p>

    </p>

    等事态得到控制，毒物消失殆尽，心有余悸的护卫们个个被烟火熏得眼泪直流，脸上黑一快黄一块。王七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衣裳被汗水浸湿大片，紧紧地贴在皮肤上，相当的舒服。王七浑然不觉，指挥众人将火油倒入挖好的细沟中。当常爷站在程绣面前禀报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p>

    </p>

    “折了五个，姑娘”</p>

    </p>

    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要不是王七提前发觉，这一波大伙保不齐全交待了，“苗人擅使毒”，常爷此刻才深深的理解了这句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话语。</p>

    </p>

    “对方用某种乐器控制催动毒物，小的以前在书中看到过，所以小的才分辨出了异常，可惜弟兄们的应对迟了一步，让他们钻了空子。”</p>

    </p>

    王七向程绣细述来源，常爷在一旁认真听，末了，他干涩的说道：</p>

    </p>

    “这一路幸亏有王兄弟你啊，那些憨货还说你杞人忧天，没有你，大伙早就死干净了”</p>

    </p>

    语气里带有哽咽，王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程绣出声，</p>

    </p>

    “你能把书本上的东西用到实处，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接下来怎么办？”</p>

    </p>

    “他们大概会千方百计的消耗咱们体力，没别的法子可行，咱们只能尽量抵挡，只要撑过去，明日里说不定会有转机。”</p>

    </p>

    黑暗中，措卡盯着远处的火光，表情扭曲狰狞，身边的人大气不敢多出，</p>

    </p>

    “你是说，他们事先做好了防范？”</p>

    </p>

    “是这样没错，措卡大哥，咱们的宝贝被火烧了不少，战果有限，他们他们懂得咱们的招数”</p>

    </p>

    “是谁，是谁坏了大事！”</p>

    </p>

    措卡大声咆哮，双手在空中挥舞半天，唐家给出的消息，对方都是平常的军伍出身，不是西南军队根本不可能懂得苗疆的战技。他的打算是，先近处偷袭，惊扰马队，待对方精力耗尽，用毒物猛攻，就算不能全部歼灭，死个大半应该不成问题。</p>

    </p>

    可是，上午的短兵相接，程家卫队反应及时，埋伏的人当场被弓箭射死三个，另有两个伤重不治，对方只遗下四具尸首，如此强悍的战力让措卡心惊胆战，等夜晚趁机发动后，对方却有克己之法，自家歼敌寥寥无几，这样的强敌，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拿下，措卡心里没底。</p>

    </p>

    “措卡大哥，汉人凶猛，咱们撤吧。”</p>

    </p>

    “撤到哪里去，唐家和我们都回不了头，眼下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今晚能放多少放多少，不能叫他们养足精神，明日便要硬碰硬，快去办吧。”</p>

    </p>

    措卡痛苦的按着太阳穴，给手下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继续注视着远处的火光。整晚，程家人马都在对付四面八方涌来的各种毒物，外围保持明亮，等发现毒物后点燃小沟里的火油，以火墙构成一道防线，动物天性惧火，在反复拉锯中逐渐迟疑不前，任凭它们的主人如何催促也不肯送死。</p>

    </p>

    苗人组织了好几次骚扰，护卫们的弓箭可不是摆设，射翻两个若有若无的人影后，对方只敢远处呐喊，存心不让己方得到休息，明知敌人已经没胆子强攻，但大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就这样干耗一夜。</p>

    </p>

    由于应对得法，没有再出现伤亡，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苗人终于停止了骚扰，护卫们眼里都是血丝，各个精神头不济，只有被安置在车中的程绣和交战中没有用处的王七还像人样，等周围彻底静下来，常爷摇摇晃晃的走到马车旁，对二人说道：</p>

    </p>

    “现在只能尽快的冲出去，路上不能停留，争取早些到下一个市镇，那样咱们就安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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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血战在林中 程绣施故伎

    “常大哥，还有两天的路，大伙支撑得住吗？”</p>

    </p>

    “撑得住，军中经历多了，这点程度不算啥。”</p>

    </p>

    常爷打起精神安慰程绣，众人纷纷上马，死去的兄弟只能草草掩埋，待日后再寻回安葬，大家怀着悲痛的心情，跃马上路。好一会才走出芦苇丛，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王七冷汗直流，苗人最擅长山地战，自家从一个死地进入另一个死地，糟的不能再糟。常爷拔出马刀，高声喊道：</p>

    </p>

    “今日便要和那帮混账拼了，大伙尽量护住姑娘。”</p>

    </p>

    四下里纷纷应答，不顾一夜的疲劳，马队冲进林中，王七驾着马车走在最中间，过了个把时辰还没异常，他不敢大意，紧张的眺望前路，此时，一匹马突然惊起，嘶鸣着把骑士甩到地面，随即轰然倒下。</p>

    </p>

    “他娘的，他们射马”</p>

    </p>

    那人就地一滚，将伤害减到最小，但他也离马队远了几步，周围冒出几名矮小的汉子，大叫同伴快走，不要管自己，他仗着大块头砍翻两个敌人，后背挨了一刀，刀上的剧毒立刻发作，汉子激发了最后的气力，扑倒身边敌人，一口咬住对方的喉管，至死未松，苗疆高手为这强悍过人的猛士气势所惊，吓得退缩了几步，常爷不敢分神，只是一边驭马一边射倒了前方两侧的冒头敌众，也有护卫被树上飞出的毒物咬住，惨叫着落马。</p>

    </p>

    “弟兄们集中起来射前面，杀出一条血路”</p>

    </p>

    常爷大声发令，伏下身子挥舞马刀，劈砍从两边猫腰冲过来的苗人，马队前半处的护卫集中弓箭攒射一轮，清空道路，有人落马后又跃上后面的空马，有人跌落后受伤，不愿拖累队伍，怒吼着朝敌人反击，以命换命。</p>

    </p>

    王七赶马疾行，周围的厮杀没影响到他的动作，等冲出一段路，确认与敌人拉开一段距离，疲倦到极点的护卫们才停下休整，常爷前后一算，又折了六七个。这苗人手段狠毒，刀刃上淬了剧毒，挨着一下即死，各种暗器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军中利弩，马队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前路寥寥无期，大伙一时陷入了绝望。</p>

    </p>

    “苗人在山林中如履平地，咱们的马儿冲不起来，发挥不了优势，前边肯定有大批敌人等着，这怎么是好啊”</p>

    </p>

    常爷垂头丧气的靠在一棵树上，王七想了想，说道：</p>

    </p>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平安的回陵城，得想个办法”</p>

    </p>

    程绣半蹲在车厢门口，听着二人的谈论，默不作声，等王七说完后跳下马车，走到一边，示意两人跟过去，</p>

    </p>

    “现在，要想最大限度保全力量，常大哥，只能行非常之法了，你待会领着大家冲出去，不要走回陵城的路，就近找一处有人烟的地方落脚，苗人在这里不敢大张旗鼓，你们固守些时日，等事态平息后再回司衙。”</p>

    </p>

    “这”</p>

    </p>

    常爷满心不乐意，只有战死沙场的军人，没有逃避退缩的军人，但此时前后都是死路，为了保存队伍，只有这么做了，他勉强点头，</p>

    </p>

    “那好，属下们护着姑娘冲”</p>

    </p>

    “不，我和王七留下。”</p>

    </p>

    什么！常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绣这是闹哪出啊，王七马上知道自家女主人又要打什么算盘，苦笑一声，去车上收拾东西，程绣的口吻依旧不容置疑，</p>

    </p>

    “带着我们两个会拖累大家的行动，你们冲出去引开敌人，我和王七自会寻路回家，作为司衙的代表，只有我平安回到府城，这场争斗才会以我们的胜利结束。别担心，我们两个目标小，不会引人注目，这些事王七以前做的很好”</p>

    </p>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程绣和常爷的激烈争论，王七在那儿小声的自言自语，</p>

    </p>

    “姑娘啊，你的冒险不是回回都能成功的，只要一次失败，你就万劫不复了。”</p>

    </p>

    争论结果自然是以程绣的意志为尊，常爷给王七交待两句，目光不由得在他的下盘扫了一转，真不明白这小子靠什么让主家失了心智</p>

    </p>

    措卡连发怒的劲都没有了，晚上的骚袭什么战果没得到，反而搭上两条性命，他策划的林中伏击如期展开，前方回报却不尽人意，程家马队的悍勇又一次在自家身上验证，黑着脸，措卡将手下几个头目叫到一起，</p>

    </p>

    “这样伤亡太大，我们把重点放在马车上，马车上的人死了，我们就能交差，不用再赔上儿郎的性命，集中人手在口子上，多造杀伤，等他们冲出来的时候，骑马包围他们。”</p>

    </p>

    底下的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能退了，措卡呼喝一声，亲自带了五六十号人，骑上汉人支援的马匹，藏在某处空地上，注视着林子的出口。</p>

    </p>

    时间一点点过去，厮杀声在远处响起，夹杂着怒吼惨叫，不多时，便看见一队沾染着血腥气的骑士冲出，护着中间一辆马车，不时有人落马。骑士多数手执马弓，找准机会便张弓开射，措卡扬手一挥，马背上的苗人催动坐骑，朝那波队伍奔去，烟尘渐渐朝远处移动。</p>

    </p>

    耐心的躲在树丛里，王七等那些苗人唉声叹气的声息彻底消失后，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小心翼翼的和程绣动身，顺着马队的痕迹行走，一路上分布着倒伏的尸体，有敌人的，也有同伴的，来不及伤感，两人只能匆匆赶路，并时刻警惕敌人的动静。</p>

    </p>

    程绣一身村姑打扮，倒没让王七再当她儿子，王七猜想年方二十有个年方三十的种，估计挨着谁谁都别扭。两人走走停停，生怕遭遇可怕的苗人，还好，那帮苗人走得干干净净，二人的安全暂时无忧。农家汉王七觉得自己扮什么像什么的天分着实应该去戏曲界发展，反观用泥土把脸抹的花里胡哨的程大xiǎ一 jiě，那动作，那姿态，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无论如何也改不过来。</p>

    </p>

    还是王七有本事，辨识回家的路大致正确，他很担心那些豪爽的汉子，短短两天，就有三分之一的人失去了生命，想想就揪心。瞧瞧身边这位，似乎没有过多的情绪外露，未免太冷漠了些，唉！上位者都是这个样子</p>

    </p>

    忍着疲劳，利用马队争取到的时间赶路，两人不敢有半分松懈，王七还好，程绣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身为女子，她的耐受能力给王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实在看不过去，王七提议背着程绣走上一段，被她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暗自大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p>

    </p>

    天光完全黑了下来，夜里在野外非常危险，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万不能停留，王七打着火把在前领路，远处约莫有点点灯火，他精神头一振，有人就好办，晃晃悠悠的便朝那处前进，不忘身后的程绣，好心打气以示鼓励，</p>

    </p>

    “不要唧唧歪歪的像个娘们。”</p>

    </p>

    程绣根本不领他的情，满腔烦躁一股脑的发泄到王七头上，王七又一次忍了。</p>

    </p>

    一座土围遮挡的小院，门轻轻地被敲了几下，屋中询问没有得到回音，又传来响声，一会儿，才有个战战兢兢的老汉拉开一条小缝，王七见后面好像有几人举着家伙，老汉颤抖的问他们干啥，</p>

    </p>

    “俺和俺相公迷了路，想在贵府上打扰一晚，老伯请行个方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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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男女共一室 春色是假象

    老汉透过门缝向外看去，一对蓬头垢面的夫妻俩互相搀扶，脸上身上都是尘土，黯淡的火光下，妻子满面都是恳求之色，丈夫也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仔仔细细的观察，对方不像是坏人，老汉这才拉开门，放两人进去。</p>

    </p>

    “真不好意思哩，这都要睡下了请二位不要往心里去哈。”</p>

    </p>

    “老伯说哪里话，俺和俺媳妇这么晚了还要叨扰贵家，是俺们过意不去。”</p>

    </p>

    王七表示理解，老汉身后的人也放下手里的锄头棍棒，老妇加上年轻夫妻，不知道有没有小孩，完整的普通百姓之家。老妇见他们狼狈不堪，连声“遭罪了，遭罪了”，拉上媳妇到厨房里生火烧水，程绣见朴素的一家子因为自己的到来，大晚上还要忙忙碌碌，心生愧疚，朝王七使了个眼色，王七点头，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在老汉手里，</p>

    </p>

    “老伯可千万不要推辞，俺们给你们舔了这么大的麻烦，心里不好受哩。”</p>

    </p>

    入手掂量，一两多重的样子，老汉很吃惊，好阔气的手笔，想了想，终究还是笑呵呵的收下，等热水的时候，王七程绣同老汉闲聊了一会，得知此处在村子的边缘，平常没什么人迹，也不好说自己要往哪里走，随便找个借口马虎过去。这家媳妇很快热了两碗剩饭，虽说有干粮下肚，但吃上热饭总是好的，王七谢过对方，端起饭来狼吞虎咽。</p>

    </p>

    舒舒服服擦完身子，换上老汉儿子的干净衣裳，王七迈着碎步来到前院，先前洗漱好的程绣正被老妇和她媳妇一人拉一边的咕叨，所有人都围在一起说话，这么晚了还有精神唠嗑，感情吃饭的时候撑着了</p>

    </p>

    “哥儿，你媳妇模样好俊哩，你的福气可不小”</p>

    </p>

    老妇看见王七，老远便喊了一声，那媳妇也赞个不停，程绣羞红着脸，大大方方的说道：</p>

    </p>

    “你们可不要把俺夸到天上去哩。”</p>

    </p>

    母大虫演技也不差，就是有点过分，蒙起无辜百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王七轻微颤抖一下，憨傻的摸着脑袋，</p>

    </p>

    “俺媳妇可是母老虎，管俺管的可严，俺只想有个娃”</p>

    </p>

    满堂哄笑，程绣含羞带怒的剐了王七一眼，却听见这家媳妇奇怪的问道：</p>

    </p>

    “èi èi这么漂亮，你相公大你好多，你俩咋个成一对的？”</p>

    </p>

    王七酸不溜湫的默念，大有大的好，大的会疼人，正准备用场面话糊弄过去，程绣却站起身，故作不高兴，跑到他身边，紧紧的抱住王七臂膀，娇憨的嗔怒，</p>

    </p>

    “俺的汉子可好哩，姐姐你不许说他的坏话”</p>

    </p>

    又是笑成一片，夫妻之间的趣味把这家人逗得忍俊不禁，还是老汉发话，让他们早些休息，</p>

    </p>

    “你们住一间还是两间？”</p>

    </p>

    这话问的相当怪异，王七正欲作答，被程绣抢了先，</p>

    </p>

    “一间，不怕老伯笑话，俺离了俺汉子就睡不着”</p>

    </p>

    那媳妇脸一红，这等话你也好意思大庭广众下讲，真不害臊！老汉呵呵一笑，领二人到后院，进了屋，嘱咐几句，顺手关好门。王七稍微松了口气，贴在门上，听脚步声消失后，才转过身来，找了把破椅子坐下，对程绣有些不满，</p>

    </p>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姑娘，你不懂男女大防吗？”</p>

    </p>

    “对你我没什么好防的。”</p>

    </p>

    程绣一点都不在意，她说的如此直白，王七傻楞半天，像见鬼似的瞪着程绣，</p>

    </p>

    “姑娘，等会小的万一控制不住，老爷可不大喜欢小的，到时候”</p>

    </p>

    “你敢吗？”</p>

    </p>

    “小的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小的”</p>

    </p>

    “样子装的不错，平日里嘴巴又臭又贱，别人都被你的表面功夫哄得不轻，一动真格，你就露了原形，你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吗!”</p>

    </p>

    刚刚为了不让人窥出岔子，逼不得已的程绣只能故意显出夫妻情深的模样，王七花花肠子一套接一套，配合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她挽住手臂，尽量和王七贴在一起，哪知这家伙的身躯瞬间僵硬得如同硬邦邦的石头一般，有爆发出猛烈挣扎的趋势，又被他生生的强行抑制住，这一系列变化，都逃不过程绣敏锐的触觉，偏过头细瞧，王七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的不自然。</p>

    </p>

    程绣心里大为惊讶，按理说她的这般举动，王混账怎么着也得乐开了花，但他的反应就像挨的是一只长满尖刃的刺猬，而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怪不得到现在还是光棍，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程绣觉得不太像。</p>

    </p>

    不过她放松了有些紧张的神经，确保自身安全无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着眼前色厉内荏的龟蛋，程绣肆无忌惮的一通羞辱戳破了王七的假相，这货颓然的缩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一声不吭。</p>

    </p>

    “你过去的生活一定不怎么样，是吗？”</p>

    </p>

    还是程绣打破了沉默，王七干笑着说道：</p>

    </p>

    “姑娘火眼金睛，小的在京里过得还算不错，小的从前和人通常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小的已经习惯了，所以”</p>

    </p>

    “京城的各种青楼妓院，难道没有符合你需求的？最不济还有那些暗门子，你堂堂的大丈夫连个女子都不适应，真是白瞎了上天对你的关照，难道你喜好男色？”</p>

    </p>

    王七没料到程绣这般的口无遮拦，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喷起口水来简直像市井中的di piliu áng无赖，匪夷所思，细思恐极</p>

    </p>

    她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p>

    </p>

    “小的不才，怎比得上姑娘的见多识广，小的还要向姑娘请教相公园子里边的种种风光，如果姑娘和青楼的姐儿们有过肌肤上的交往，还请一并告知，小的要加强学习，要揣摩领会其中的深意”</p>

    </p>

    来而不往非礼也，王七哪甘示弱，马上恶毒的喷了回去，爷爷去不去青楼妓院干你这婆娘屁事！程绣厉声说道：</p>

    </p>

    “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过的，现在我们正走在悬崖之上，一不小心便会招来弥天横祸，你还摆什么烂谱！被人瞧出破绽，你我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到陵城之前，不能有半点松懈，你懂吗！”</p>

    </p>

    她倒是什么都不怕，连自个儿名节都不在乎了，王七不敢忤逆程绣的命令，胡乱应承一番，小心的问了个问题，</p>

    </p>

    “要是换作别的男人，姑娘打算”</p>

    </p>

    “没有这个那个，现在跟在我身边人是你，时候不早，明天要养足精神上路，我不想再听你废话。”</p>

    </p>

    程绣和衣侧身，不理会王七。</p>

    </p>

    嘿！你老人家这话的意思，对我另眼相看，万一我豁出去了，程老匹夫那副嘴脸可就</p>

    </p>

    将屋里的椅凳拼在一起，王七也和衣躺下，管他的，这婆娘怎么样都好，爷爷懒得和你计较。</p>

    </p>

    此时，老汉和他的老伴躺在床上，老妇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咂咂嘴，</p>

    </p>

    “哥儿的媳妇长得真好看，咱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福气啊。”</p>

    </p>

    “老婆子，咱们都抱孙子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的，我倒觉得，那二人似乎不是一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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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逃难路辛苦 家在咫尺间

    “这是啥话嘛，老头子，你可不能平白的离间人哩。”</p>

    </p>

    老妇捶了老伴一下，责备他无礼，老汉为自己辩解，</p>

    </p>

    “我可不是瞎说，女娃儿长的细皮嫩肉，穿着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了她的容貌，根本就不是咱这种干粗活的人家，再说，哪有正常夫妻大半夜在野地里乱走的。”</p>

    </p>

    “你说的也对，莫非他们有啥勾当，不行，咱们明天去报官”</p>

    </p>

    老妇被老伴的话惊到，吓了一跳，忍不住害怕起来，老汉嗤笑一声，</p>

    </p>

    “你这老婆子说风就是雨，他们有啥不对的关咱们啥事，人家也不是坏人，咱们何必多操冤枉心。”</p>

    </p>

    次日早晨，用完饭，坚持要送他们一程，赶着自家拉柴禾的骡车，老汉载着二人上了路，程绣再三道谢，王七冷不丁瞥见老汉儿子装模作样的一边干活一边偷瞄自己身边的“夫人”，被媳妇揪住耳朵不放，疼得在那儿直叫唤。</p>

    </p>

    嗬！这才是真正的男人风范，自己不要模仿一下？思索良久，王七认为这种事做起来实在没意义得很，还是算了</p>

    </p>

    等老汉赶车远去，程绣马上又用泥土把自己外露的皮肤，包括脸上抹得乱七八糟，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遮挡了本来的面容，王七腻味的要命，但不得不跟着做了一遍。自从入了这位表面光鲜的女主人门下，装乞丐扮邋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长的美若天仙，婀娜多姿有什么用！发起疯来自个把自个虐的连人样都没有，真是暴殄上天赐给她的这副好皮囊</p>

    </p>

    耳边都是王七的念念叨叨，程绣心烦意乱，这个路边捡到的野物每逢危险能逃便逃，能躲就躲，为人贪生怕死又奸猾狡诈，虽说某些时候有点用处，当事情办完后，她却怎么也对王七生不出半分好感，这混球比个娘们都不如，活该孤独到死</p>

    </p>

    两人暗地里把对方鄙视得一塌糊涂，王七不住的唉声叹气，像个怨妇般的吐着苦水，怒火令程绣甚至忘记了疲劳，但她认为，和王七这个痞子吵架太划不来，好在其做事还算得力，程绣在这荒郊野外没受太大的罪。又连接走了三天，终于见到了城镇的轮廓。</p>

    </p>

    这处比不上江兴和陵城的繁华，不过设施倒还俱全，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客栈，订了一间房，非常时期待在一块，相互也有个照应。掌柜开始差点把这对叫花子“伉俪”乱辊打出，王七陪着笑脸掏出几两银子，掌柜才转怒为喜。</p>

    </p>

    他们可不会惹人注目的去订天字号房，王七在一楼h一u én挑了个不大的独间，进门后，拍拍身上的尘土，自觉搬了两把椅子拼在一起当睡铺，真正的大床自然属于女主人的。</p>

    </p>

    王七蜷缩成一团，心中大骂自己晦气，吃翔都赶不上热的，劳累多日，还得凄惨的受这份活罪，耳边突然传来程绣的声音，</p>

    </p>

    “拿去。”</p>

    </p>

    站在王七身旁，程绣怀里抱着一卷被盖，是从床上取下的。王七没料到她还有体贴的心思，翻下座椅双手接过，懵了好半天，程绣坐回床铺，优雅的翘了个二郎腿，神色淡淡，</p>

    </p>

    “路上辛苦你了。”</p>

    </p>

    一股暖流在心间腾起，王七泪眼朦胧的回应她的关怀，</p>

    </p>

    “姑娘对小的这般贴心，小的啥辛苦都没得了，姑娘是否能将赏钱提高些，如果账上能支取一千两，小的也不枉走这一遭啊。”</p>

    </p>

    “四百两。”</p>

    </p>

    “五百两，小的这是良心价。”</p>

    </p>

    “成交。”</p>

    </p>

    王七全身的骨头仿佛泡在冰水里似的，舒服得哼起小曲来，地铺弄好后往上一倒，他眯着眼睛恢复体力，酸痛感也去了不少。</p>

    </p>

    “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我们要考虑如何安全的回到司衙，你有什么好办法？”</p>

    </p>

    王七仰面朝上，懒洋洋的说道：</p>

    </p>

    “从这儿到陵城，路上都是人烟密集之处，咱们不用再挨饿受累了。可是，弄不好那些背后指使的人正等着咱们呢，在此不可久待，养足精神早点赶路吧。”</p>

    </p>

    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天知道那些鬼魅之徒藏在哪个杂沓里虎视眈眈，王七打算尽量走人多的地方，大隐隐于市嘛。程绣也很赞同，两人粗粗商议了一下，想起惨死的同伴，王七恨得牙齿作痒，</p>

    </p>

    “姑娘，弟兄们死的冤啊，这次说啥也不能放过那些千刀万剐的屠夫！”</p>

    </p>

    “苗疆的人轻易动不得，他们牵涉到朝廷的国策，至于背后主使”</p>

    </p>

    程绣的神情也变的阴森，</p>

    </p>

    “我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江南大户从此不敢再耍这种烂招。”</p>

    </p>

    “唉！姑娘的决心小的佩服，如何报复，还是等咱们活着回家再讲吧。”</p>

    </p>

    王七说完就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马队里一张张憨厚的面孔</p>

    </p>

    生怕有人跟踪，王七变着法的左挪右腾，他和程绣时不时的混在人多的地方，但沿途歇息时还是找偏僻的位置住宿。某个夜晚，两人静静坐在客栈外的一处小酒馆，这里已经离陵城不远，程绣破天荒的叫了一壶酒，酒非好酒，她却当chéng rén间ji p。</p>

    </p>

    喝着喝着，程绣一副回味悠远的样子，可能快要到家，死里逃生的滋味的确不同凡响，王七打量对面的程绣，脸上用混合的颜料涂抹成昏huáng sè，难看至极。他禁不住猜测，程绣每每都甘愿冒极大的风险，视自身安危如儿戏，到底为了什么。</p>

    </p>

    程子令？不尽然，贸易司，也许算一个，还有哪些别的方面，王七想不明白。端起茶杯，将里面的白水一饮而尽，满足的叹气，好像喝下的是绝世佳酿。</p>

    </p>

    “我等饱读圣贤书，为的是辅佐君王，报效国家，然而今上尚未亲政，国政混乱不明，各地暗流涌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宫中那妖孽所致，可恨我等无权无势，不能清君侧，解民于倒悬啊”</p>

    </p>

    后方坐着两名书生，他们低声交谈，声音却钻进了王七的耳中，程绣也听得见。</p>

    </p>

    “望兄慎言。”</p>

    </p>

    另一人小心提醒，见周围没有异常，才敢开口，</p>

    </p>

    “兄之所言天下皆知，但你我在此空谈，于事无补，被有心人听去，免不得一场大祸，江南市面到处都是对那女人的阿谀奉承，真是小人当道，暗无天日。”</p>

    </p>

    先前开口的书生悄悄环顾四下，只有前面的桌上趴着两个喝醉的乡人，应该不会有事，他压低嗓音，对同伴说道：</p>

    </p>

    “兄可知，近日来大家私下串联，准备以自己的方式，将朝廷从错误道路上拉回来，此时正是我等奋力拼搏的时刻，兄何不同我共襄盛举？”</p>

    </p>

    同伴吓得惊慌失措，连连摆手，</p>

    </p>

    “兄所言差矣，当年江兴事兄可忘乎？”</p>

    </p>

    “此时不同彼日，我等皆为大义，江南文气遥领天下，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携手并进，天下同道会支持我们的。”</p>

    </p>

    “此时发难不算明智，朝野相斗，国政该怎么办，民生该怎么办，搞出大乱子，谁能负责？”</p>

    </p>

    “不会有大乱，我等发动不碍各方，我等只要在地方上造成影响，天下景从，朝堂内也有无数的贤臣暗中支援。待朝野上下形成大势，老大人们趁机推动，逼那女人放手，咱们又不是要她的性命，保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又如何！到那时，圣上大权在握，政令如出一辙，才是我等扬眉吐气之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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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佛门好买卖 王七欲搭伙

    王七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样子似乎沉睡不醒，两人的言谈争论被他听了个齐全，偷瞟程绣，她也如王七一般。</p>

    </p>

    嘿嘿，都是人精。</p>

    </p>

    那俩人谈到关键，好像没能达成共识，于是起身付账后双双结伴离去。王七从桌上爬起，望着程绣，两人在半空中交换眼神，江南又有大事。</p>

    </p>

    回到客栈，二人对刚才的听闻一字不提，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安返回，陵城几乎就在咫尺，程绣隐约显露出欢快的情绪，早早上了床。王七吹熄烛火，躺在地铺上，回忆两书生的交谈，又想起那些生死不明的程家护卫，不知不觉的冒出各种念头，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接近尾声，危险就会降临，在踏入城门前，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p>

    </p>

    一觉醒来，程绣躺在床上未起，昨晚喝了酒，估计她还沉浸在梦乡。</p>

    </p>

    “你说你，喝醉就喝醉，干嘛不弄个酒后那啥的，我也不好反抗，配合你便是，好好的酒都糟践了”</p>

    </p>

    王七把自己收拾整齐，程绣也下了床，王七本想问问她昨夜睡的怎么样，有没有在梦里和小白脸做爱做的事，程绣的第一句话，让王七给她打水。</p>

    </p>

    “姑娘，你不打算藏头露尾了？”</p>

    </p>

    “府城脚下应该无事，我不能让司衙的人背后说闲话。”</p>

    </p>

    原来你也知道人言可畏，在爷爷面前怎么就一点脸面都不要呢？感情是因人而异呀，用你的卑贱存托爷爷的高贵，算你有良心</p>

    </p>

    王七自己激励安慰自己，去后院打了一桶水，气喘吁吁的拎到房中，</p>

    </p>

    “小的恭贺姑娘，终于决定清清白白做人从良了。”</p>

    </p>

    王七堆起奸笑，讨好的画蛇添足，</p>

    </p>

    “你再讲半句，我回去后把你发配到织坊，让你刷三个月的茅房。”</p>

    </p>

    真他娘的没趣，丁点幽默感都不懂，哪个男人会要你！</p>

    </p>

    王七在心里恶毒的咒骂。等程绣把自己弄干净，一个容光焕发，浑身上下散发着莫名仙气的村女骇得王七当即跪下，</p>

    </p>

    “仙姑，请您指点小的得道成仙”</p>

    </p>

    “跳进护城河，你就可以位列仙班了。”</p>

    </p>

    不客气的丢下讽刺，程绣昂首出门，背后传来王七的膜拜声，</p>

    </p>

    “仙姑要和小的仿效鸳鸯吗，小的马上同仙姑戏水升天”</p>

    </p>

    程绣没有，也不想再和王七扮作夫妻，王七自觉的恢复了仆人本色，屁颠屁颠的跟在程绣身后，城墙的轮廓就在眼前，逃脱大难的剧烈兴奋感让王七情不自禁的倒伏于地，亲吻着脚下的热土，一不小心亲到程绣的脚背，被她抬起腿狠狠用鞋底抽了两个大耳刮子。</p>

    </p>

    王七压根不恼，幸福来的太快，自家女主人不好意思，只能采取这种含蓄的方式表达，俺们懂！从地上爬起，他喜滋滋的在程绣前面蹦蹦跳跳，连脸上的鞋印都不去管。</p>

    </p>

    穿过一条清幽的绿林，这是到城门口的必经之路，是某家规模颇大的寺庙专为香客修建的上香路，程绣昔日跟着家人来此进香，对周遭的景色很是熟悉，路边整整齐齐的栽了一排大树，寺庙方面下了大力，这么多年想必早就捞回本钱。王七势利的盘算，和尚干起买卖不可小觑，这等细水长流的功夫，一般人哪里做得了，不晓得背后有何等的金主撑腰。</p>

    </p>

    不信鬼神的王七越算越觉得当和尚是件旱涝保收的美差，春夏秋冬总有那冤大头舍得花钱布施，和尚们只要念几句谁也不懂的口号，再讲几句莫名其妙的鬼话，大把大把银子不就装进自个的荷包了吗。等夜晚进了青楼，又是一副与白日不同的嘴脸，多好的生活啊他心痒难耐。</p>

    </p>

    要论装哪行像哪行，普天之下，除了母大虫，谁是爷爷的对手！</p>

    </p>

    “姑娘，虽然小的进府蒙姑娘看重，但小的现在找到了更好的买卖，小的决定落发为僧，干上几年还俗，回老家置几亩田地，买几名如花似玉的小娘，神仙般的日子在朝小的招手，小的舍不得离开姑娘啊”</p>

    </p>

    说着说着王七“呜呜”的哭了起来，程绣眉头竖起，怫然不悦，</p>

    </p>

    “我佛面前，不得放肆。”</p>

    </p>

    “姑娘，小的只想干几年，娶上媳妇生个娃，没得罪那些菩萨啊。”</p>

    </p>

    王七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回答，</p>

    </p>

    “你这人怎么一丝一毫的敬畏心都没有算了，我懒得同你计较，你想如何就如何吧。”</p>

    </p>

    程绣明智的无视掉王泼皮的一切行为，随便许了个诺，王七大喜，仰起脑袋计划着美好的未来：</p>

    </p>

    进去之后，找个机会做掉方丈，由自己取而代之，每次佛会想方设法的显些神通，再邀几位女施主来个私人开光，嗯最好是家财万贯的，新婚守寡的，不能比自己大的，姿色勉强能和程绣一较高下的</p>

    </p>

    王七渐渐陷入自己的狂热幻觉中，忍不住狂笑两声，满嘴哈喇子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美丽的涎雾。</p>

    </p>

    程绣加快步伐，同王七拉开距离，免得又瞧出什么恶心的事，眼不见来心不烦。正走着，前方横路插出几名僧侣，其中的一位老者白须飘飘，仙风佛骨，观其服饰，八成是方丈级的人物，白须老和尚看见程绣，眼神一亮，对她行了个佛礼，</p>

    </p>

    “阿弥陀佛，施主”</p>

    </p>

    “去，去，哪里来的野秃驴，不要妨碍咱们走路！”</p>

    </p>

    王七一溜烟闪到程绣跟前，身体微张，做出防御架势，口里不耐烦的驱赶对方，老和尚话一出口就被蛮横打断，连带着不明不白的挨了一通臭骂，这无妄之灾令他火冒三丈，差点使出佛门狮子吼。念了几声佛号，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老和尚才看清眼前的男子脸颊一边一个鞋印，正捏着鼻子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他是一堆臭气熏天的翔</p>

    </p>

    “不得无礼。”</p>

    </p>

    程绣呵斥了一下，对老和尚露出歉意，</p>

    </p>

    “这位大师有何贵干？”</p>

    </p>

    老和尚不理睬王七，又对程绣施了一礼，</p>

    </p>

    “施主莫怪，老衲是此处寺庙的住持方丈，有缘遇到施主，想请女施主到敝寺一游。”</p>

    </p>

    “少来，你们这些野秃驴见一个拦一个，不就是想讹点银子花花吗，要饭到城里大户家要去，我们没钱，有钱也不给！”</p>

    </p>

    王七劈头盖脸的猛批，扭头对程绣说道：</p>

    </p>

    “现在咱们赶路要紧，耽搁不得。”</p>

    </p>

    “你这人怎地如此无礼”</p>

    </p>

    “佛祖在上，休得胡言”</p>

    </p>

    几个小沙弥气满脸通红，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上来就开骂，本寺哪里对不起你了！老和尚的面孔青白交加，最后变得如同黑炭一般，数十年的修为顷刻间几乎丢得干干净净。程绣倍感奇怪，她和寺庙素无往来，也不认识对方，为何突发邀请，老和尚深吸一口香甜的空气，避开王七的阻扰，</p>

    </p>

    “老衲观施主心事重重，窃以为施主平日里行事不拘一格，易入岔道，须得佛法化解，相逢即是有缘，故而老衲希望施主在敝寺参禅悟道一番，消去戾气杂念，回复本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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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相逢是旧仇 机锋在言中

    王七还要开口，程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双掌合十，对老和尚礼貌的说道：</p>

    </p>

    “大师好意，小女铭记在心，比起缘分小女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凡事顺乎天理即可。”</p>

    </p>

    程绣不是王七这个粗鲁没教养的混混，拒绝人也拒绝得彬彬有礼，老和尚抚须大笑，</p>

    </p>

    “施主有无上的慧根，人行于世，离不开生老病死，也离不开凡尘俗事，老衲观施主，与至亲之人似有隔阂，父母之恩重于天，但往往做父母的不明白子女，做子女的不明白双亲，以至平白生出诸多变故，老衲希望用佛祖的智慧在双方之间连接起一座桥梁，施主请勿推辞。”</p>

    </p>

    这老和尚的一番话令程绣微微意动，想起父亲许久前便对自己有所疏离，能找到办法拉近彼此的关系，对将来的事态发展有益无害，王七见她表情不定，连忙大声抗辩，</p>

    </p>

    “姑娘切莫中了老秃驴的奸计，他定是诓骗咱们入他的贼窝，只要进了虎狼地，男的抓去当一辈子苦力，女的被他们糟蹋之后买到窑子里永世翻不了身就算姑娘想玩那劳什子佛法啥的，等回了府，一切恢复原状之后，咱们再带上大把大把银子，见一个甩一个，这帮秃驴连咱们的屎都会舔干净，万不可不急于一时啊”</p>

    </p>

    王七口不择言，骂的那些小沙弥怒目圆睁，老和尚须髯如戟，咆哮怒吼，</p>

    </p>

    “你这厮如此妄言，辱骂出家清修之人，我佛慈悲，老衲也免不得要行大力金刚事了”</p>

    </p>

    “行了，你不得在大师面前放肆。”</p>

    </p>

    程绣明白王七的暗示，没有过于责备他，又对老和尚施以佛礼，</p>

    </p>

    “既然大师愿意指点，小女便遵循佛祖意旨，请大师为小女带路罢。”</p>

    </p>

    “阿弥陀佛。”</p>

    </p>

    老和尚终于显露笑容，领着程绣入寺，王七捶胸顿足的嚷嚷几下，闷闷不乐的跟在后边，在心里不断念叨她怎么三言两语给人挑动，乖乖的入了瓮</p>

    </p>

    寺庙清雅幽静，疑神疑鬼的王七看谁谁不对，老和尚打发小沙弥们散去，独自带着他们来到后院的待客禅房，推开门请两人入内。禅房的陈设简简单单，程绣坐上椅子，王七跟着蹿到身后，</p>

    </p>

    “佛法讲究清静无为，老衲与施主化解，旁人请便。”</p>

    </p>

    老和尚不客气的赶人，王七理也不理，低头在程绣耳边说道：</p>

    </p>

    “这老秃驴一肚子坏水，不定是哪座山上下来的大王，剃了头上的毛装良善，小的要护得姑娘周全。”</p>

    </p>

    低头说话，声音一点不小，老和尚立马便要发作，程绣哭笑不得，轻声吩咐，</p>

    </p>

    “你在门外等着，我心里有数。”</p>

    </p>

    王七无奈的答应，踏出房间关shàng én，程绣正襟危坐，仔细听着老和尚的讲解，</p>

    </p>

    “施主近日多遇不平事，可知其中的缘由？”</p>

    </p>

    单刀直入，老和尚却没讲及亲情，程绣神色严肃，恭敬的说道：</p>

    </p>

    “还望大师不吝赐教。”</p>

    </p>

    “那是因为施主尚未遇到有缘人，倘若遇到，一切灾祸可自解也。”</p>

    </p>

    “哦，不知大师口中的有缘人指的是哪位？”</p>

    </p>

    “老衲可以引荐，施主今日缘分已至，可喜可贺。”</p>

    </p>

    老和尚离开座椅，从禅房内室走出一人，掀开帘子，笑眯眯的抱拳鞠躬，</p>

    </p>

    “程家èi èi别来无恙，小生这厢有礼了。”</p>

    </p>

    “是你！”</p>

    </p>

    程绣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冰，这人正是刘家府上刘氏的侄儿，那位玉树临风的唐大公子，老和尚同他诵了个佛号，</p>

    </p>

    “老衲不打扰两位有缘人谈有缘事了。”</p>

    </p>

    “大师请走好。”</p>

    </p>

    老和尚关shàng én，唐侄儿坐到老和尚的位置，看着程绣的眼睛，满脸笑容，</p>

    </p>

    “自刘府一别，小生始终忘不了程家èi èi的音容笑貌，时常彻夜难眠，如今在此相见，乃上天安排的良缘，小生愿和èi èi促膝长谈，让贵我两家的友谊更上一层。”</p>

    </p>

    “指使苗人袭击我的，是你和你的唐家了。”</p>

    </p>

    “èi èi勿恼，有些事，需要在外边压一压，贵我双方才能找到共同点，这也是为将来的长治久安着想，èi èi可要体谅。”</p>

    </p>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英俊的面孔全是迷人的微笑，这才是世家做派，比起王七那个假冒伪劣的样子货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程绣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神情由冰冷转为淡漠，</p>

    </p>

    “我的随从哪里去了？”</p>

    </p>

    “为了不影响我和èi èi议事，已经叫人把他安置了，èi èi勿忧。”</p>

    </p>

    对程绣关心一个下人的态度稍感诧异，唐侄儿笑道：</p>

    </p>

    “一个奴仆而已，我们还是继续我们该继续的事吧。”</p>

    </p>

    王七踢着脚下的碎石子，嘴里骂骂咧咧，</p>

    </p>

    “天杀的老色胚，装个啥的得道高僧，唬得姑娘一愣一愣，爷爷比你强多了，等着瞧吧，改天爷爷进了门，找个机会把你宰了，再和各位女施主去修那欢喜禅，嗯一次一个还是两个？三个太多，贪多嚼不烂嘛，就分单双日好了”</p>

    </p>

    离禅房有段距离，他四下里观察。咦，那些和尚一个个跑哪里去了，怎么影子都没见到？正纠结时，周围冒出几名劲装汉子，有人将手伸向腰间，王七情知不妙，拔腿就跑。</p>

    </p>

    他妈的，又来！姑娘，你自个作死不算，偏要拉着爷爷我，等咱们到了黄泉路上，尽情的做爱做的事吧</p>

    </p>

    “程叔叔这个人太执拗，大家都属朝廷麾下，尽心尽力是应该的，但也不能过于认真，官面上的事情适当做一做，在下面和大家搞好团结，齐心协力，多美。”</p>

    </p>

    唐侄儿向程绣陈述厉害，程绣冷冷的说道：</p>

    </p>

    “你把江南当成自己的地盘，视朝廷于何处，视江南百姓于何处，你们不要太嚣张！”</p>

    </p>

    “èi èi这话说得不对，江南可不是我的，江南是大家的，程叔叔就是因为和大家走的远，没有来往，大家才对程叔叔有些不同的意见，程叔叔应当走到大家中去，和大家一起，把江南的局面办好。”</p>

    </p>

    “这样做，你以为你们能躲过朝廷的制裁吗！”</p>

    </p>

    “这么大的一摊子，朝廷哪里管得过来，天南地北各有不同，我江南自有江南的情形在此。再者，朝廷管大事，我们大家管小事，谁也不妨碍谁，大家还不是听圣上，听朝堂诸公的。”</p>

    </p>

    “你还有脸说，大行皇帝的厉害你们不是没有尝过，难道想重蹈覆辙吗!”</p>

    </p>

    “先帝他老人家再高明，毕竟不在了，一个死人眼下圣上年弱，大权都被宫里那位掌着，虽说她很了得，一介女流又能撑多久呢，。现在的政令能影响京师周围就算不错。过几天，我们大家还要推一推，请她退到后面安享荣华富贵，圣上才好真正的处理国事，到那时，我们大家都是功臣，所以呀，èi èi和程叔叔一定要把握正确的方向，认清形势，不要误了前途。”</p>

    </p>

    唐侄儿的语气越发的温柔，程绣脸色稍霁，似有所感，</p>

    </p>

    “你们大家，不知是哪几位？”</p>

    </p>

    “等èi èi和程叔叔成为我们自己人后，我会牵着èi èi的手给几位长辈问安。”</p>

    </p>

    “哈哈哈哈”</p>

    </p>

    程绣猛地站起，一拍桌子，眼里迸出森厉的杀气，</p>

    </p>

    “拜你所赐，我司衙损失了几十名响当当的好汉子，你还想拉我入伙，做梦去吧！”</p>

    </p>

    唐侄儿也跟着站起，依旧不慌不忙，</p>

    </p>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下面死几个人不算什么，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èi èi今夜千万莫像上回那样，我还有很多事同èi èi沟通交流”</p>

    </p>

    话没说完，门房“砰”的一声被大力踹开，王七扛着根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里翻到的木棒，刚进门便听到这不要脸的言辞，立即大骂不休，</p>

    </p>

    “老子都没上过手，你他娘的算老几！”</p>

    </p>

    程绣一头黑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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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威逼毫无用 活人变死尸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面对坏得气宇不凡的唐家富n代，王七这个从小没爹疼，没娘爱的野孩子尽管装什么像什么，每到关键时刻总会原形毕露，露出粗俗不堪的真实面目，一不留神便把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大实话给抖了出来，程绣不知道是该感激他挺身相救还是该痛骂他臭不要脸，王七吼完，扒在门边直喘气，喘得差不多，他大声叫道：</p>

    </p>

    “小的好不容易才甩脱那帮孙子，小的马上把这个小白脸干掉，姑娘，趁那帮孙子没反应过来，咱们进城调集人手，将他们围了，到那时，小的把这兔儿爷弄到相公园子，明码标价，五五分成”</p>

    </p>

    王七越说越带劲，语气中充满浓浓的羡慕嫉妒恨，程绣目光扫来，吓得他停住臆想，大喝一声，举起木棒朝唐侄儿冲去，又是“砰”的一响，王七的身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重重摔到墙上，缓缓滑落，半晌才发出痛苦的“哼哼”</p>

    </p>

    “姑姑娘，这王八王八蛋是练家子，小的小的先去了，小的要和和姑娘拉着手儿过奈何桥”</p>

    </p>

    反正要挂了，干脆把心里面剩下的大实话全说了吧，程绣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闭嘴”，这混账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p>

    </p>

    唐侄儿厌恶的瞥了王七一眼，对程绣柔声细言，</p>

    </p>

    “èi èi怎么能用这样的人，待明儿我找几个得力的萴èi èi糜米拧！?/p>

    </p>

    程绣没有接话，冷漠的看着唐侄儿，神色不变，</p>

    </p>

    “你是如何查到我们的踪迹？”</p>

    </p>

    “虽然安排了苗疆的人动手，我还是担心èi èi底下的精锐他们罩不住，特派人在路上盯着，等èi èi陷入绝境以后，我猜想是不是又有金蝉脱壳的事情，于是在沿途布下哨探。果然，那些骑马的引开苗人，半路上丢下一辆空车在这附近总算发觉èi èi的影子，紧赶慢赶才抢在前面，唉！为了èi èi，我唐家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并动用了台上台下所有的力量，就这样还差点萴èi èi猛蚜松恚琺èi èi可真了不起”</p>

    </p>

    来龙去脉让唐侄儿好一通解释，程绣端详禅房，嘴角浮起冷笑，</p>

    </p>

    “你们唐家手笔不小，在城外安插了这么好的据点，我司衙上上下下都被查得一清二楚。”</p>

    </p>

    “èi èi过誉了，这里的住持方丈们和我家几代交好，出家人行个方便，èi èi，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进去商谈吧。”</p>

    </p>

    唐侄儿礼貌的作了个请，王七扶着木棒艰难的起身，怒骂道：</p>

    </p>

    “你这杀千刀的小白脸，姑娘连我都没摸过，你是个哪里来的狗屎玩意儿，给姑娘擦屁股，都不配”</p>

    </p>

    王七在那儿尽骂脏话，到底骂唐侄儿还是骂程绣不好说，正骂得过瘾，一把锋利的bi sh一u架在他脖子上，从门外冲进几个满头大汗的汉子，唐公子冷哼一声，</p>

    </p>

    “你们怎么回事，连个下贱的东西都捉不住，真是废物！”</p>

    </p>

    一人羞愧的禀报，</p>

    </p>

    “属下们无能，这家伙突然没了行踪，属下们转了半天才找到这里。”</p>

    </p>

    唐侄儿不去管下属，对程绣示意不要耽误两人之间的好事，胜券在握，其他的不过小芝麻小绿豆。</p>

    </p>

    “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你以为我会屈服吗！”</p>

    </p>

    程绣平静下来，周遭的事物对她仿佛毫无影响，只是轻蔑的注视着对方。唐侄儿豁然色变，原先的温文尔雅尽化为满腔怨毒，咬牙切齿的说道：</p>

    </p>

    “你这个贱货当初在刘府摆了我一道，时至今日还给脸不要脸，你明白这样做的后果。”</p>

    </p>

    “唯死而已，别以为能够称心如意，你也配！”</p>

    </p>

    “小贱货，我先扒了你的衣裳，再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轮一遍，放心，世上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间屋子里面所发生的事，朝廷更不会知道，哈哈哈哈”</p>

    </p>

    唐侄儿狠厉的说完，朝程绣走了两步，就在一刹那，她抬起胳膊，横直平放，空气中“嗖”的一下，声音细不可闻，唐侄儿捂住胸，有些难以置信，随即仰头倒下，面孔霎时变黑，七窍流出血来，死的不能再死了。一应大惊失色，纷纷掏出短刃欲扑向程绣，王七大吼，</p>

    </p>

    “住手！”</p>

    </p>

    “你们的主人已死，唐家马上就要抄家灭门，你们想要跟着陪葬吗？”</p>

    </p>

    唐家众人迟疑的停下脚步，王七马上趁热打铁，</p>

    </p>

    “你们现在离去，带上家小走得远远的，官府顾不上你们，谁也不会有事，还不快滚！”</p>

    </p>

    相互张望一阵，那些汉子收起兵器，默默地转身出门，长出一口大气，王七虚浮的踱到尸首旁，踢了几脚，</p>

    </p>

    “连个忠心手下都没有，你做人做的好失败。”</p>

    </p>

    唐侄儿的死状极为难看，胸口嵌进一枚不知名的暗器，王七在他身上摸索，搜出把精工打造的短刀，寒气逼人，是个好东西。</p>

    </p>

    “小的心肝儿到现在还扑通扑通直跳，姑娘，别再以身涉险了，说不得哪天阴沟里翻了船，不值当的。”</p>

    </p>

    “不跳你就是死人。”</p>

    </p>

    程绣讽刺一句，也生出些许感概，</p>

    </p>

    “这次风险的确大了些，以后不能再如此。”</p>

    </p>

    王七暗自撇嘴，以她的性子，难说</p>

    </p>

    “没想到唐家在司衙的眼皮底下玩这一手，本想从他嘴里弄点东西，可惜”</p>

    </p>

    脑中灵光一闪，王七赶紧跪下，双手举得老高，伸出两个大拇指，衷心赞道：</p>

    </p>

    “姑娘神功护体，刀枪不入，shā rén于无形，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呀”</p>

    </p>

    “拍再多的马屁也不能弥补你先前的恶语，这是我最后的防身之术，被你看到了，说说吧，你该怎么办。”</p>

    </p>

    这话的意思不对啊，王七揣摩半天，突然反应过来，片刻间哭得稀里哗啦，朝程绣不住的哀嚎，</p>

    </p>

    “姑娘千万不要灭小的口，小的还有用处，有大用处”</p>

    </p>

    “好了。”</p>

    </p>

    程绣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废话，姓唐的死了，不能白死，该用上的还要用上。</p>

    </p>

    “去，把头割下来装好，我们回府。”</p>

    </p>

    “好啊！”</p>

    </p>

    王七不停摇头摇手，频率出奇的一致，</p>

    </p>

    “小的怎么敢姑娘还是亲自动手吧，小的晕血”</p>

    </p>

    “你去不去，不去跟他下场一样。”</p>

    </p>

    “去去”</p>

    </p>

    扭过头，忍着恶心，王七拿起短刀割尸体的头颅，割了好大一会才割下，撕下尸体的衣袍包住，往程绣面前一递，</p>

    </p>

    “姑娘，这个宝贝还是你拿着吧。”</p>

    </p>

    “嗯？”</p>

    </p>

    “小的怎敢劳动姑娘，这东西还是小的兜着算了。”</p>

    </p>

    二人匆匆出门，路上没有看见僧侣的踪影，这个时辰可不是上香的时候，大概老和尚为防万一，把人都聚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对他们而言最好不过了。出了寺门，没走多远便到城门口，程绣表明身份，下令让守城兵丁送她去贸易司衙门。</p>

    </p>

    回到司衙，程绣留王七在外，快步走进后堂，闻讯赶来的程子令得知女儿独自归府，知道不好，屏退了左右，一进门就问道：</p>

    </p>

    “出什么事了？”</p>

    </p>

    程绣没有开口，拎起一个包袱丢在桌上，包袱的布自然散开，程子令走近一瞧，惊恐的连连后退，</p>

    </p>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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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回程论官事 处置不留情

    “这个人害得弟兄们惨死，光他一个偿命远远不够，我要让他们唐家彻底从江南消失。”</p>

    </p>

    程绣将路上的生死经历有选择的说上一遍，饶是生性谨慎的程子令，听完后也是激愤不已，</p>

    </p>

    “这怎么了得，他们怎么能这么干”</p>

    </p>

    “马上发动我们的力量，先将此事尽快报于朝廷，同时通报江南各处官府，这个人头就是铁证，另外，将我安全返回司衙的消息散布出去，还有很多弟兄在外边，一定要让他们平安归来，剩下的，就是官面文章，父亲，司衙上下都要靠你啊。”</p>

    </p>

    程绣疲惫的闭上眼睛，程子令仔细倾听完女儿的话，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p>

    </p>

    “你的意见很对，就依你，司衙成立以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他们竟敢这般肆无忌惮，我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忍了。”</p>

    </p>

    见程绣风尘仆仆，有些过意不去，</p>

    </p>

    “阿绣，你辛苦了，赶紧歇着吧，其他的事由我来办。”</p>

    </p>

    “有劳父亲了，女儿还行，女儿现在就回小院调养，父亲勿虑。”</p>

    </p>

    “那就好，那就好”</p>

    </p>

    接下来已经不用程绣出马，她叫上王七，还是让王七驾着马车，返回自己的乡间院落，在那里，才能真正的安心。走了一程，王七在车外问道：</p>

    </p>

    “姑娘，这次的事有啥处理结果不？”</p>

    </p>

    “还需等一段时间，结果如何，要看朝廷的决心。”</p>

    </p>

    车厢又是沉默，王七小心的又问了一个很小气的问题，</p>

    </p>

    “姑娘，老爷知道小的出了大力，有没有对小的赏赐点什么，虽然老爷很那个不太大方，但不表示一下好像说不过去吧，姑娘千万别误会，小的的一颗心永远和姑娘在一起，小的就是问问，问问”</p>

    </p>

    “为避免麻烦，我没有说你的事。”</p>

    </p>

    “噢，是这样啊。”</p>

    </p>

    尽管猜到dá àn，王七仍掩饰不住满心的失望，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p>

    </p>

    “要是姑娘把小的那点微末功绩透露个一星半点，说不定朝廷里边的哪位大官注意到小的，提拔小的一把，给小的一个官当当，那可美滴很哩。”</p>

    </p>

    “你想当官，你知道怎么当官吗？”</p>

    </p>

    听见这个问题，王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摇摇头，笑出声来，</p>

    </p>

    “小的不懂当官，都说当官有莫大的好处，这好处是啥小的不知道，这官儿有人越当越大，有人当着当着就进去了，还有人连自个一家子都赔个干净，就算风险这么大，想当官的人恐怕能把偌大个江南塞得严严实实，小的有点糊涂，这些人当这官为的是啥，这官又是给谁当的？”</p>

    </p>

    “你倒是挺会说，看来朝廷没让你当官是一大损失。”</p>

    </p>

    程绣不作正面回答，王七权作闲扯，</p>

    </p>

    “说一千道一万，小的只是个下人，既无功名也无余财，纵有诸葛孔明之智也当不得九品小吏，不过小的想起一句老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要是光顾着捞好处，这官当不当的也没啥意思，倒是姑娘，如果由你主持司衙的事务，想必谁也不敢动咱们一根汗毛。”</p>

    </p>

    坐在车内的程绣非常惊讶，这家伙怎么转了性，嘴巴像抹了层蜜似的，人话一通接一通，</p>

    </p>

    “你能容忍世上有女人当官吗？”</p>

    </p>

    “当然能，管他男人女人，能当个好官的就是天下间数得着的大善人，小的在姑娘底下待的这些时日，一直踏实得很，小的绝对认为姑娘能做个好官。”</p>

    </p>

    “可惜我是女人，你是下人，没有谁会把我们当回事。”</p>

    </p>

    程绣萧索的回答，王七一笑，闷头不再做声。</p>

    </p>

    马车驶进小院，依旧是那么的突兀，好在各人都习惯了程绣的作风，王七一可钻进自己的狗窝，闭起双眼，脑中浮现出常爷的影像。</p>

    </p>

    你们现在咋样了，能活着回来吗？</p>

    </p>

    江南贸易司巡查旗下相关机构，于回程遇袭，程家马队死伤惨重，主官千辛万苦逃得性命，孤身返回陵城府内，所辖护卫或死或失踪，主使者已经查明，乃某江南本地土豪所为。</p>

    </p>

    这条消息立刻在江南引起悍然大波，该案的案情当天以快马送往江兴，连夜不停，第二天早上就摆在江南总督的桌面。江南guān chǎng震怒，当下签发调令，调动地方官军包围唐姓大户的宅院，只许进不许出。</p>

    </p>

    消息传开，有那不知死活的为唐家求情，遭到严厉呵斥，当地官府随即组织人手抓捕审问，唐家做的缜密，但官府动作突然，不讲任何情面，参与此事的大多来不及跑掉，重压之下，有几个扛不住的松了口，把事情吐得干干净净。</p>

    </p>

    苗人与程家马队交战，人数倍之，然一应老兵转向别处平地，苗人马上战技远远不及，加之马队将吸引敌众的空车丢弃，措卡便明白事态不对，马队退入某个村堡，依地利抵抗，苗人的装备在先前交战中消耗殆尽，对占据地形的马队无可奈何。</p>

    </p>

    措卡不敢在汉地久耗，围了一两日，见不可再为，带领余下的人逃回苗疆，等常爷拉着在村堡修整后的队伍回府，活下来的人不足半数，江南贸易司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重大的伤亡，程子令暴跳如雷，亲自前往江兴，与当地官府共同协力。</p>

    </p>

    等朝廷从严重处的手令下达后，江南官府整理好案件卷宗，快马送往京城，中枢以最快的速度颁下旨意，旨意由皇帝用印，相关各部枢臣联署。</p>

    </p>

    唐家家主和嫡系一脉多半策划参与，策划者斩首示众，参与者同罪，家眷发配苦寒之地，勒令即日起上路，不得有误，凡与唐家牵连之官员，不论品级大小，一律闭门待罪，有罪论罪，无罪调离，唐家产业充实官仓，任何人不得私下染指。</p>

    </p>

    如此严厉的惩罚，将唐家这等江南土豪连根拔起，顺便警告其余各家，对官府不敬者属谋逆大罪，下场凄惨无他。此情此景，恍如大行皇帝继位之初实施的血腥杀戮，江兴宣抚使的正室刘氏乃唐家出身，闻之该事，没过几天便自尽身亡，留下一封告罪的遗书，江兴宣抚使刘某，被朝廷训斥一番，黯然去职。一个二品的朝廷大员，一个钦封的诰命夫人，就这样走的走，死的死，事情透着诡异，但没人敢质疑。</p>

    </p>

    甚至在这件案子过去很久后的一天夜里，陵城城外的某处庙宇突遭大火，火势甚旺，僧侣们扑救不及，好好地寺庙一夜之间成了白地，余下僧人四散离去，曾经香火兴旺的福地就此破败，让人扼腕叹息。</p>

    </p>

    而苗疆之事，被各方有意无意的略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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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闲暇好时光 暴力教她人

    王七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屋里的摆设上布满了灰尘，洛宇和布可确实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城里隐藏，坐在床上，他思考回味着种种前因后果，唐家获罪抄家就在眼前，但仅凭一个唐家，哪有力气指使得动苗人，自己曾被注意过，这次会不会再来，又该怎样对付，可不要牵连旁人。</p>

    </p>

    路上听到的低谈，如果真闹腾起来，怕是不能像上次那样轻易了结，桩桩件件，件件桩桩，王七向后一倒，望着屋顶，程绣说的对，一个女人，一个下人</p>

    </p>

    世上桎梏太多，做起事来壁垒处处，有程家这棵大树庇佑，麻烦会少些。母大虫有气魄，有手腕，实打实的巾帼不让须眉，她能走多远，王七便能走多远，然而，有无数高墙横在她的面前，头一个就是她老子，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暂时缩进壳里是王七目前最好的应对之法了。</p>

    </p>

    并不急着寻找布可他们，等消息传开，洛宇自有计较，这小子机敏伶俐，反应迅捷，对世情把握的通透。</p>

    </p>

    “他把布可训练得咋样了，我将来的大计还落在那丫头身上，小洛你可要对得起我啊。”</p>

    </p>

    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王七走出屋子，轻轻掩shàng én，回到小院，程绣还是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挽起袖子，王七开始日常的劳作。</p>

    </p>

    几天后，洛宇带着布可归家，小丫头忙活了一上午才将小屋整理干净，下午她去小院，聪明的只是说找张大叔叙叙旧，闲聊两句，刚见王七，便对老仆告辞。隔了没多久，王七推门而入，洛宇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老面孔，</p>

    </p>

    “兄长得胜归来，何时办喜宴，小弟要大饮三百杯。”</p>

    </p>

    依旧是熟悉的开涮，王七喜笑颜开，</p>

    </p>

    “本来想办，程老匹夫不许，小洛明天可以去司衙用真理说服他。”</p>

    </p>

    冷不防旁边的布可懵懵懂懂来上一句，</p>

    </p>

    “洛大哥说啥，是哪个眼瞎心傻的女子要给大叔赔终身，好没天理。”</p>

    </p>

    “”</p>

    </p>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不但不安慰蜀黍疲惫的身心，反倒借机嘲讽，我真是养了一头喂不熟的白眼小母狼啊</p>

    </p>

    王七熟练的抬起胳膊，扣紧两指，欲照小丫头头上来记狠的，布可后退一步，满脸神圣不可侵犯，</p>

    </p>

    “古人云：君子畏德不畏威，小人畏威不畏德，大叔使用暴力手段，岂不是把自己当成小人了么？”</p>

    </p>

    布可侃侃而言，表情光辉而圣洁，动作恰如其分，举止神态恍如才华横溢，温柔敦厚的翩翩丫头片子。</p>

    </p>

    “哟呵！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小洛啊，你居功至伟。”</p>

    </p>

    放下胳膊，王七啧啧称奇，洛宇微笑如花，眼神里藏不住得意之色，</p>

    </p>

    “兄长过誉，丫头天资极高，人又努力刻苦，小弟不过顺水推舟，顺水推舟，哈哈。”</p>

    </p>

    布可更加骄傲，小鼻子都耸成一团，不料幸福的时光太过短暂，王七闪电般在她脑袋上种了一个又大又狠的栗子，疼得小丫头在床上打滚惨叫，</p>

    </p>

    “蜀黍面前你也敢摆谱，当初叫你装样子是为了骗骗外人，在蜀黍眼里，你永远都翻不了身的，明白吗。”</p>

    </p>

    王七不客气的用真理教布可做人的道道，小丫头眼泪哗哗的揉着小脑袋瓜子，嘴里不停咕哝咒骂，洛宇心疼，故意岔开话题，严肃的说道：</p>

    </p>

    “这两天市面上各种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小弟和丫头怕兄长有杂事处理，在城里多待了两天，兄长无事，小弟就安心了。”</p>

    </p>

    “我倒没什么，我在哪里都能好好的，可惜那几十名顶天立地的好汉。”</p>

    </p>

    王七黯然摇头，看着一旁撅嘴的布可，想了想，</p>

    </p>

    “丫头，你啃书本啃了这么多天，今日蜀黍就跟你讲一讲蜀黍来江南所发生的事，记在心里，当作人生的事例，闲时拿出来考量考量，对你的成长会有益处。”</p>

    </p>

    布可精神头大振，马上装出乖巧模样，朝王七抛了个青涩的小媚眼，大叔要和她讲大人的事，这感觉可好哩。</p>

    </p>

    这调皮捣蛋的臭丫头，头脑简单，四肢更简单，就该被打</p>

    </p>

    王七清清喉咙，首先从和洛宇相遇的第一天讲起，洛宇也不时的插嘴补充，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期间王七去了趟小院，从厨房里摸出三人份的饭菜，同老仆告罪一声，他不在家里吃了。拎着篮子返回到草屋，洛宇说的起劲，小丫头听的认真，笑着打断，</p>

    </p>

    “吃饭吧，吃完饭再叙。”</p>

    </p>

    两人心有默契的省略掉少儿不宜，太过刺激的片段，布可一边吃一边琢磨话语中的涵义，洛宇爱怜的说道：</p>

    </p>

    “不要太往心里去，这些事权当听戏，你明不明白其实没什么大碍。”</p>

    </p>

    小丫头咀嚼着口中的饭菜，两颊鼓起大包，听洛宇这么一说猛点头，加快扒食的速度，等王七吃干抹净，布可双手放在膝上，眼神一闪一闪亮晶晶，他摸摸肚子，很满意小丫头端正的态度，她终于懂得尊敬老前辈了，非常好。</p>

    </p>

    “以前的事说得差不多，蜀黍就跟你讲讲这次发生的事。”</p>

    </p>

    王七将此行前后细述，血腥的地方自然模糊处理，但也吓得布可心惊胆战，洛宇在一边紧皱眉头，</p>

    </p>

    “程家xiǎ一 jiě好厉害，从没见她在村子里走动，却让人望而生畏。”</p>

    </p>

    布可捶捶小胸脯，表示赞叹，王七把所有功劳全都推给程绣，自己是在她英明正确的领导下逃出生天，侥幸捡了条性命。</p>

    </p>

    “那她漂亮吗？”</p>

    </p>

    王七一滞，眼珠儿朝上翻，思考了老半天才回答，</p>

    </p>

    “还行。”</p>

    </p>

    合着你想这么久，就两个字的废话，布可马上把目光转向洛宇，洛宇苦笑，</p>

    </p>

    “我只见过她易容后的样子，不敢恭维，不过我听说她乃极为出色的美貌女子兄长，你说程家千金算无遗策，小弟不太信，兄长可不要自谦。”</p>

    </p>

    洛宇不傻，程绣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估算到苗疆事，连他本人对苗疆都是一知半解，一干人应付得法，猝不及防下还能幸存不少，绝对和王七有关系。王七干笑两下，这小子太过机灵，一点余地都不留，有些事大家心中有数不就行了，干嘛拿出来说。</p>

    </p>

    “我在姑娘手下办事，当然事事听姑娘的，你们莫多想。”</p>

    </p>

    搪塞糊弄，洛宇信不信由他，布可尖叫一声，</p>

    </p>

    “大叔，你和程家xiǎ一 jiě一路上走这么久，这孤男寡女的”</p>

    </p>

    “胡说啥，她是主我是仆，你酸个屁！”</p>

    </p>

    王七不得不解释清楚，这小丫头脑子里装的什么鬼东西，见洛宇偷偷奸笑，更加不爽，你小子要真猜着了还好，可是你没有</p>

    </p>

    “程家xiǎ一 jiě真倒霉。”</p>

    </p>

    “你这话啥意思？”</p>

    </p>

    “我是说程家xiǎ一 jiě运气太背。”</p>

    </p>

    “你到底是个啥意思，你是说姑娘这趟遭遇不好还是说我这个随从不好“”</p>

    </p>

    “大叔自个儿蒙去。”</p>

    </p>

    布可低头瞧瞧身子，气鼓鼓的端起剩饭大口猛吞，</p>

    </p>

    “你咋的又吃上了？”</p>

    </p>

    “今晚没吃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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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意在术之上 祭奠后离别

    布可在屋里收拾碗筷，王七和洛宇站在外面的树下，同草屋保持距离，他们有些话不好让小丫头听到。</p>

    </p>

    “小弟在兄长走后，和布可丫头形影不离，所幸兄长的忧虑并未发生，也许他们暂时还没把主意打到兄长头上。唉！当初兄长阻止小弟跟随实不应该，如果有小弟在场，兄长就不会吃尽苦头。”</p>

    </p>

    “你呀，又说这话，你还记不记得我讲过，仅凭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任何事的，当时已是临阵对垒，你一身功夫能发挥多大作用根本是未知数，除非牢牢的掌控态势，否则，妄动会陷所有人于绝地呀。”</p>

    </p>

    王七语重心长的再一次教育洛宇，洛宇叹气，有些落寞之色，</p>

    </p>

    “小弟懂兄长的意思，小弟只是不甘心做事后诸葛，也许兄长指责的对，在某些方面小弟过于浮躁，小弟会时刻反省自身的不足。”</p>

    </p>

    “你也别灰心，有了今次的例子在前，今后各家不会对司衙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江南形势变化无常，你何愁没有用武的地方。”</p>

    </p>

    只要洛宇不再玩什么孤身入狼穴的调调，他的苦心便没白费。王七凝望草屋的灯火，说道：</p>

    </p>

    “布可这段时日进步不小，你居功至伟。”</p>

    </p>

    “这都是丫头勤奋聪明，小弟也就指引一下，她的姿态练得不错，但悟道路，在术更在意。”</p>

    </p>

    “你是说”</p>

    </p>

    “兄长和小弟做的再多，都不过停留在‘术’的层面，丫头要想更进一步，领会世间之‘意’是必不可缺的关键。”</p>

    </p>

    “你有什么好法子？”</p>

    </p>

    “不如给她来点比较震撼的，例如争位？”</p>

    </p>

    “这个这个不太合适吧，凡事讲究循序渐进，是不是对她的冲击太大？”</p>

    </p>

    “兄长，世间万物都有一个理，布可丫头能从中悟出自己的道理，c目的就算达到，兄长也希望她能长成无惧风雨的参天大树，不是吗？”</p>

    </p>

    洛宇显然对布可抱有强烈的信心，黑夜中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这小子难道看破了我的意图？王七走来走去，不停的绕着圈子，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决定听从洛宇的提议，</p>

    </p>

    “明天我要去司衙参加弟兄们的公祭，等我回来后你就着手进行吧，希望那丫头从中感悟。”</p>

    </p>

    “会的，我相信布可丫头，她会令你我刮目相看。”</p>

    </p>

    贸易司后堂大院摆起香案，两边挂着一幅挽联，常爷和幸存的护卫们头上系着白带，身穿丧服，默然站在场中，程绣一袭白衣白裙，常爷躬身致意，她也回礼，常爷看见程绣身后的王七，激动的想上前，王七微微摇头，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p>

    </p>

    没过多久，程子令也到了，常爷从木制的盒子里拿出用石灰保存的人头，放在香案上，以程子令为首，众人郑重的鞠了三躬，程子令挨个的勉励了护卫，又说了一通安慰的话语，便和程绣离去，临走时程绣吩咐将人头挂到司衙外的旗杆上，程子令脸色抽搐了几下，没有反对。</p>

    </p>

    等二人走后，常爷对王七坦然的笑了笑，</p>

    </p>

    “王兄弟，能活下来这么多弟兄，亏了有你，等会儿咱们去城里最好的酒楼聚上一聚。”</p>

    </p>

    “常爷说哪儿的话，咱们都是生死之交，没有你我之分，剩下的弟兄都在这儿了吗？”</p>

    </p>

    王七数了一数，只有二十人的样子，常爷心情沉重的回答道：</p>

    </p>

    “还有两个在家修养，他们膀子上挨了一下，好在见机快自己砍了，总算留了条命，王兄弟也不要太往心里去，咱们厮杀汉，马革裹尸的事常有，大伙都明白这个道理。”</p>

    </p>

    父女俩隔桌相对，程子令首先开口，</p>

    </p>

    “事情总算过去了，现在还在审问，该办的人都会办，唐家彻底完了。”</p>

    </p>

    “光这样还不够，父亲，女儿希望你给江兴去道函，等朝廷的判决下来后，把唐家那些人头挂到城楼上，让各家瞧瞧，给他们一个警告，别再玩下作的手段。”</p>

    </p>

    “啊，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我总得留个面子。”</p>

    </p>

    “面子，他们几时留过我们的面子，震一震，他们就不敢光明正大的对我们下手，还有那个刘府的老妪，连那种下贱阴招都想得出，迟早有一天我会跟她算总账。”</p>

    </p>

    程绣杀气腾腾，程子令的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到地上，</p>

    </p>

    “阿绣，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这个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了，谁还敢娶你。”</p>

    </p>

    “父亲，我是为了司衙上下今后的安定，从现在起暂时可以平静一段时间，只要和从前一样，谁也拿我们没辙。”</p>

    </p>

    “你呀”</p>

    </p>

    包厢里摆了三桌酒，常爷和一众护卫对王七齐齐敬过，</p>

    </p>

    “王兄弟，咱们大伙都知道你不喝酒，所以你也不用陪我们喝，感激的话我不多说了，你的情大伙记在心里。”</p>

    </p>

    王七端起装白水的茶碗，与在座各人碰杯，酒足饭饱后，护卫们喝的东倒西歪，常爷拉着王七说起了私房话，</p>

    </p>

    “咱们大伙出这趟差遭了不少罪，上面有意照拂，轮换的人马上就到，从此以后咱们就天各一方了，老哥我会想你的。”</p>

    </p>

    “兄弟我也想大伙，但愿这辈子还能有相见的缘分。”</p>

    </p>

    王七表现的洒脱利落，大家好兄弟，直来直去便可。</p>

    </p>

    “我知道常爷有话对兄弟说，兄弟洗耳恭听。”</p>

    </p>

    常爷拍拍他的后背，感叹道：</p>

    </p>

    “还是你懂老哥心意，其实也没啥，老哥跟着姑娘出了几次趟子，姑娘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咱们这些粗汉干架还成，其他的就是睁眼瞎了，王兄弟，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以后多帮衬些，姑娘不容易。”</p>

    </p>

    “常爷的话兄弟记住了。”</p>

    </p>

    王七笑呵呵的答应，语气很庄重，这些汉子心眼直，人却不傻，有些事看得明白，话说三分，彼此间什么都通透。</p>

    </p>

    “咱们大伙同生死共患难，兄弟永不敢忘，老兵此去，胜利还乡，你我情义，永不更张。”</p>

    </p>

    草屋外，明媚的阳光照射在河畔，布可规规矩矩的和洛宇对坐，王七在一边，</p>

    </p>

    “今天，我们要同你讲讲很久以前发生的事，这些事，改变了天下间数十年后的历程，对你而言也许很繁杂，也许有些为时尚早，但蜀黍和小洛认为你能从中悟出自己的道理，你可要仔细听，这些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后果很严重的。”</p>

    </p>

    “嗯，我知道其中的厉害。”</p>

    </p>

    “由小洛主讲，蜀黍添补。”</p>

    </p>

    “在很久很久以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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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皇家古今朝 似水亦成空（一）

    延续近百年的帝国已露出疲态，内政庸暗，外敌频频入侵，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暗地里期盼着老天爷降下一代英主，好拯救世间的苍生，可惜老天爷尽喜欢拿人开玩笑。</p>

    </p>

    皇帝共生六子，除第二子早夭外，其余龙种皆健健康康的活过成年，按例立长子为储君，三子四子封王就藩，六子年幼留在宫中，唯有宫婢所诞的五子境遇凄惨，此异类出身卑贱，母亲早逝的他打小受尽冷眼，也不给敕封任何名号，满十岁时便被草草的打发到北地，依然什么称谓都没得，娶的是民间女子，吃穿用度和普通百姓无二致。清苦是清苦了点，可以远离朝堂的倾轧，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p>

    </p>

    皇子不止一个，自然会上演争位的戏码，三子四子剽悍，谁也不服那位储君座上的太子殿下，两子各个拉帮结派，大显神通。既然他们有这个意向，无数人怀着无数目的，纷纷参与到这一本万万利的买卖中去。</p>

    </p>

    储君名分早定，朝中大臣基本视其为天子接班，朝政力量便掌控在太子殿下手中，大棒在握，权势倾盖整个朝野；</p>

    </p>

    三子勇猛喜兵，就藩后着力在军中发展，一大批军头为抗衡文臣，以边镇名将为首，紧密团结在该同志的身边，人称丘八皇子；</p>

    </p>

    四子比起二位哥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此君素来好勇斗狠，自比为当朝之孟尝君，在江湖广施人脉，那些绿林好汉，江洋大盗，以及各种会飞来飞去的好手们兴高采烈。准备玩一把赌身家的大局，这位门下尽是鸡鸣狗盗之徒，人称杂耍皇子。</p>

    </p>

    而那位坐在金銮殿上的正主儿才能平庸，被人暗讽成提线木偶，哪里管得了自己下的的好汉种们，各皇子的派系之间泾渭分明，避免了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尴尬劲。倾朝老大稳坐钓鱼台，长年压制丘八老三和杂耍老四的熊熊野火，而丘八老三和杂耍老四早就看那废物渣渣不顺眼，无时无刻不想找个机会把他拉下宝座，自个坐上去过过瘾头。二人也是相互敌视，老三骂老四杂种，老四骂老三贱货，把好端端的天潢贵胄弄得像个填满恶翔的粪坑，臭不可闻。</p>

    </p>

    内外不宁，皇子们你争我夺，地方豪族在一边xià zhu的同时一边大肆扒拉着帝国墙角，天下情形可想而知，等傀儡皇帝病重，所有的矛盾在短时间内迅猛的白热化。这年深秋，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沿官道进了京。</p>

    </p>

    恶化的形势在表面上并未影响京城繁华，马车一路穿行，找了个小客栈落脚，车上两名男子安顿妥当后，兴致勃勃的朝集市窜去，</p>

    </p>

    “鹤咏，京里还是那么热闹，比我们那破旮旯强太多了。”</p>

    </p>

    “五爷，全天下除了江南，谁能比得过京师。”</p>

    </p>

    三十多岁的健壮男子身侧紧跟着一位岁数与他相仿的仆人，不管主人还是仆人，穿着都很简朴，与京中鲜衣怒马的权贵对比分明，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和怀念往昔的惆怅神情。</p>

    </p>

    流连酒肆茶楼，耳边全是各皇子的fēi én八卦，虽说皇家事是禁忌，却挡不住小民百姓的悠悠之口，反正大家抱着看猴戏的心态，又不真的掺和，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家秘闻，无非是哪位皇子某时某地嫖了姐儿不给钱，哪位皇子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等等等等，天晓得各皇子在fēi én里边往对方身上泼了多少脏水。</p>

    </p>

    这等言语，听多自然没了意思，两人在某家小店就餐，选好二楼临街的位置，点了几个下酒菜，此时饭点已过，只有零星的散客应景，五爷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心不在焉的扫视着街上各色光阴。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贵家武士，有锦衣华服的王侯公子，有挣扎求生的普通平民，有饥寒交迫的赢弱乞丐，一干人穿梭来回，构成了五味杂陈的世间百态。</p>

    </p>

    “大哥三哥四哥他们争来争去，简直像娃娃打仗般儿戏，本就处处窟窿，被他们弄的更加稀烂，等过段时日，说不得这摊儿要换面旗帜了。”</p>

    </p>

    “五爷这话言之尚早，总要过个几代再换。”</p>

    </p>

    五爷哈哈大笑，对坐的仆人也笑出声来，</p>

    </p>

    “鹤咏，你这话太直白，不过我喜欢，不管马上换还是将来换，这摊儿不彻底打烂是完不了的，就为这个，我也要争一争，烂了终归不好，于心不忍啊。”</p>

    </p>

    “等那几位爷折腾得差不多，五爷便能收摊子，要办事情多的很，眼下没剩余精力同他们耗。”</p>

    </p>

    “就是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去。”</p>

    </p>

    “据说快了，五爷，我们这次来打打前站，还有好些事情要提前预备，不能耽搁了。”</p>

    </p>

    “好，来都来了，尝尝我们那破旮旯没有的东西，带些回去给夫人打打牙祭，让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沾点光。”</p>

    </p>

    苦挨数月，皇帝的大限终于来临，按制，宫中派出快马征召各位皇子进京，于是，在重兵保护下的丘八老三和在江湖人士严密防守中的杂耍老四吸引了天下目光，至于默默无闻的老五，谁管他死活！</p>

    </p>

    一队威武的铁甲军士护卫着一辆精工打造的马车，这是帝国边军中最精锐的健儿，跟在车厢旁的大汉面色沉稳，气势不怒自威，胯下的乌俊也是军中良驹。</p>

    </p>

    “本王的太子哥这些年光干屁事，正事屁都没干，真是白白浪费他那宝贝名号。”</p>

    </p>

    车厢里的丘八老三果然一副丘八的痞气，说起话来粗鲁无状。</p>

    </p>

    “那帮朝堂上的酸子，就知道全心全意支持本王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大哥，每每刁难你们，什么都要卡，本王不明白，这草原上的恶狼们虎视眈眈，打进来他们一样要陪葬。”</p>

    </p>

    “太子殿下仁厚，又有名分大意，朝中支持他是应该的，王爷进京后要拼过太子，得拿出方案为好。”</p>

    </p>

    大汉的言语颇有见地，丘八老三赞了个好，</p>

    </p>

    “玉进大才，本王知道那帮酸子难缠，这天下各地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本王有你们支持，京营的三万杂鱼就是个屁！等本王即了位，想方设法的让你们打一场大大的胜仗，有了这个，本王才能建立威信，才能震住那帮酸子和天下不服本王的势力，你们可要争气呀。”</p>

    </p>

    “末将和各位将军早已枕戈待旦，等王爷一声令下，大军进发，一战定乾坤，让我汉家百姓从此安享太平。”</p>

    </p>

    丘八老三哈哈大笑，</p>

    </p>

    “说得好，本王有你是本王的大幸，接下来我们要好好的谋划周详。”</p>

    </p>

    同样的时间，在某地的一片树林里，站满了江湖上顶尖的好手，他们个个名头响亮，武功不凡，中间的一群人围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男子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p>

    </p>

    “朝臣支持太子，武将支持老三，本王要想扭转局面，很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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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皇家古今朝 似水亦成空（二）

    “王爷不必担心，属下们已经在京里安插了大批人手，三王爷虽然有军方做靠山，但京师不是战场，千军万马无法施展，咫尺之间，是属下们的天地。至于太子殿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王爷只需后发制人即可。”</p>

    </p>

    “你们都是本王的股肱之臣，本王就把一切托付给你们了。”</p>

    </p>

    杂耍老四忧色去了不少，打量着春意盎然的绿荫，叹了一口气，</p>

    </p>

    “如今天下沉疴难起，各处败坏的不成样子，本王每日里惶惶不安，国事边事犹如一团乱麻，本王就算继了大位，短时间内也无从下手啊。”</p>

    </p>

    身侧一人抱拳，果决的说道：</p>

    </p>

    “以王爷雷霆，何愁天下不服，我等愿为王爷眼耳口鼻，王爷借我等之力定可掌握天下大势。”</p>

    </p>

    “很好，汝等皆本王心腹，要想中兴我朝，上下须得如臂使指，万众一心方能肃清内患，抵御外敌。昔年绣衣内卫等事历历在目，本王即位后，汝等可为本王之绣衣内卫，替本王提辖各方。”</p>

    </p>

    “我等愿为王爷效死。”</p>

    </p>

    皇城一片肃静，外围由京营驻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宫内也被禁卫防护的密不透风，坐在东宫的太子仍无半分安全感，朝中几位重臣已聚集在此，正为太子的将来筹划经营。</p>

    </p>

    “各卿有礼。”</p>

    </p>

    太子的仪态非常优雅，国之瞩目的大位继承人自然不是白给，他的修养学识在同辈里算得上佼佼，但下一句话马上暴露了太子的真面目，</p>

    </p>

    “丘八那家伙马上就到，他身边有众多精兵强将，那什么韩玉进的，可是以一当十，名气响当当，杂耍到现在都没个影子，他手底下的鸡鸣狗盗们神出鬼没，到时候同起发难，孤招架不住啊。”</p>

    </p>

    有良好教养的太子殿下对自家兄弟出口怨毒，可见何等愤怒，本来皇位接班人当得极好，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作大死，偏要挑战他的地位，手中又拥有举重若轻的力量，不能随便处置，太子满腹辛酸，顿觉难受至极。</p>

    </p>

    几名老臣互相交换眼色，一人出身奏报：</p>

    </p>

    “殿下勿惊，三皇子此来并无多少人马，数万京营俱在，韩玉进又能如何？四皇子再不济也会按期入城，只要殿下防护周全，鬼祟小儿亦不能将殿下怎样，殿下只需安心按部就班即可。”</p>

    </p>

    这番话总算打消了太子心头的恐惧，他恢复了常态，对众位朝臣施礼，</p>

    </p>

    “卿之言甚合孤意，孤以后还要依仗各卿。”</p>

    </p>

    送走朝臣，太子想了下，让宦官宣招东宫御卫大将，不多时，一黑黝黝的粗扩将领进门叩头，</p>

    </p>

    “殿下唤卑将前来，有何指令。”</p>

    </p>

    “你与韩玉进相比如何？”</p>

    </p>

    黑将思索片刻，回道：</p>

    </p>

    “论武力身手，韩将军不是卑将对手。”</p>

    </p>

    “那就好，那就好”</p>

    </p>

    在朝廷规定的日期前，各位皇子皆已入宫，比起三皇子的护卫精兵，四皇子的防御高手，五皇子乘着一辆简简单单的马车进了城门，谁也没有对他t一u zhu目光。望着巍峨的城墙和雄伟的宫殿，五皇子满心都是厌恶之感，在这里，他没有丝毫的快乐，在这里，只有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和黑暗下的污秽不堪。</p>

    </p>

    我要改造它！</p>

    </p>

    五皇子发了进京以来的第一个誓言，向正殿走去，身后跟着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宦官，迈进殿门，没有任何人和他打招呼，五皇子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默默站到不起眼的角落。随即，丘八老三和杂耍老四依次进殿，两人来时分别带了一名披甲军将和一名精悍护卫，所有随从都被安排在偏殿，殿中只有这几位天潢贵胄和相关的朝廷重臣。</p>

    </p>

    “圣上病重不起，大行就在这两日，臣等按制招各位王爷入宫商议后事，宫中禁地，请王爷们节哀。”</p>

    </p>

    某大臣不咸不淡的讲了通囫囵话，自觉的退回朝臣队伍，大家脸上不见悲色，老东西死就死了，赶紧把位置腾出来。太子转过身，满脸挂着和熙的笑容，</p>

    </p>

    “各位弟弟远道而来，辛苦了。孤代表宫里慰问弟弟们，特备下酒宴，给弟弟们接风。”</p>

    </p>

    “太子哥，现在可谈不上酒宴，太子哥继位施政的纲领迟迟未见，恐怕不大好吧。”</p>

    </p>

    老三首先发难，太子神色不变，温和的说道：</p>

    </p>

    “此物正由各位卿家起草，三弟过两日便会见到，不碍事。”</p>

    </p>

    “太子哥，大臣是大臣，太子哥是太子哥，犯不着事事都由老家伙们担着，太子哥也要拿主意的嘛。”</p>

    </p>

    你这个优柔寡断的软蛋，什么事都靠下面人，这皇帝龙椅你坐着有个鸟的意思，看我把你拉下来！</p>

    </p>

    老三言辞不屑，太子对他的暗讽立懂，怒气一闪而过，勉强压住心火，强笑，</p>

    </p>

    “些许小事，弟弟不用在意，孤愿同弟弟推杯换盏，肝胆相照。”</p>

    </p>

    “太子哥的好意臣弟心领，臣弟奔波一路有些劳累，酒宴就不必了，太子哥再会。”</p>

    </p>

    老三的礼节倒是做了个十足，但做完后不待对方反应，扭头便走，一点面子不给，太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老四又在他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p>

    </p>

    “臣弟身体有些不舒服，这鸿门宴臣弟就敬谢不勉了。”</p>

    </p>

    跟着退出大殿，太子大怒，连声痛骂，</p>

    </p>

    “混账，混账，简直反了”</p>

    </p>

    “殿下休恼。”</p>

    </p>

    某大臣出列劝解，并扫了老五一眼。</p>

    </p>

    这是叫我滚蛋啊</p>

    </p>

    老五拜了一拜，转身离去。</p>

    </p>

    “眼下要紧的是平稳过渡，等殿下继位，其余王爷翻不了天，任凭殿下的处置，殿下切勿激动。”</p>

    </p>

    “是啊，殿下登基为帝，大权在握，做任何事都无妨。”</p>

    </p>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劝解，太子的怒火才渐渐平息，恨恨的说道：</p>

    </p>

    “迟早要他们好看。”</p>

    </p>

    老五出殿，带上同伴，去宫内指定的地方歇息，进了某处小殿，身边的宦官关shàng én，他用眼神询问，</p>

    </p>

    “五爷安心，此地无他人。”</p>

    </p>

    “被无视到这种地步，我真荣幸。”</p>

    </p>

    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躺，老五脑袋转着轱辘，</p>

    </p>

    “被无视也好，我还怕哪位不开眼的来找我咧。太子哥深得父皇神韵，被三哥四哥两个寻顿开心，连反驳都没胆，这样的人当皇帝，天下吃枣药丸。”</p>

    </p>

    “可那些大臣们都希望太子殿下登基，有这样的储君和皇帝，谁不喜欢呢。”</p>

    </p>

    宦官故意凑趣，老五嗤笑两下，也不怎么看得起老三和老四，</p>

    </p>

    “韩玉进的大名我听过许多次，不晓得他会做些什么，不过这人是难得的良将，我将来的武事多半要靠他了。”</p>

    </p>

    “那就要看五爷如何收服，我觉得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p>

    </p>

    悠闲悠哉等到天黑，老五用过晚饭，正捧着一本春宫图看的津津有味，宦官匆匆的推门入室，</p>

    </p>

    “五爷，京营哗变”</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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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皇家古今朝 似水亦成空（三）

    三万京营官兵大半改换旗帜，盟誓对丘八皇子效忠，朝中的老家伙们克扣太狠，弄得大伙都快吃风把屁，太子殿下登了位，还不是由这帮老爷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伙干脆脱了身上的甲，回家种地去！大部分人想的明白，皇子争位，反正肉烂在锅里，都是龙种。另外半数京营虽没明确表态，估计也秉持观望的态度，除了宫中禁卫，太子调不动一兵一卒。</p>

    </p>

    “这么快就发动，果然符合三哥的雷厉风行，应该是韩玉进手笔，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连边军都让朝中酸子压得抬不起头来，京营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早就踩了一万只脚上去，都是武人当家，谁受得这种鸟气，很久以前他们就同三哥搭上线了吧。”</p>

    </p>

    “五爷，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p>

    </p>

    “还没到时候，我再看看，他们还能搞出什么东西。”</p>

    </p>

    “还有一个消息，四皇子一炷香前不知去向，可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了。”</p>

    </p>

    “唉！四哥总是喜欢搞些阴谋诡计，治国哪能全靠这个，光明磊落才是大道。”</p>

    </p>

    东宫，太子铁青着脸，众属官闻讯后全部赶到，太子的咆哮声响彻整座殿宇，</p>

    </p>

    “丘八，好一个丘八，玩了招釜底抽薪，来人！集合禁卫，把那谋逆的东西给孤剁了”</p>

    </p>

    黑汉军将在旁领命，有人急忙阻止，</p>

    </p>

    “万万不可，韩玉进控制京营，稍有不测，大军开进皇城，殿下何以自处？”</p>

    </p>

    “那怎么办，孤就眼睁睁的把皇位拱手相让！”</p>

    </p>

    “殿下可立即去拿玉玺和调兵凭证，以圣上名义宣布三王爷和韩玉进为谋逆之首，调天下各军勤王，只诛首恶，被胁迫者无罪。殿下目前占据大义，此令一颁，不光京营没反之人会勤王护驾，叛军内部也会分化，再开出高额赏赐，殿下可静待二人人头落地。”</p>

    </p>

    “好，好，孤这就去，你们留在这里等孤。”</p>

    </p>

    太子带上黑将和十数名东宫校尉，连同服侍的宦官前往正殿，正殿离东宫约莫数百步，黑将在前，两名校尉打着灯笼，太子被紧紧护在中间。</p>

    </p>

    “啊呀”</p>

    </p>

    前面的灯笼光芒暗淡，太子正走着，突觉左背一疼，叫出声来，黑将猛回头，一个蹿步冲到太子身边，队伍中的某个宦官持刃在手，刀上粘了几丝血滴，黑将闪电拔刀，那宦官逃之不及，沿肩胛直下，被劈成两爿。</p>

    </p>

    “护住殿下，去传太医！”</p>

    </p>

    黑将大吼一声，校尉将太子和其他人隔离开来，</p>

    </p>

    “殿下感觉如何？”</p>

    </p>

    黑将伴着太子往回走，边走边问，</p>

    </p>

    “孤无恙”</p>

    </p>

    太子说着说着却吐出一口黑血，人也一个踉跄的倒在身旁校尉臂上，</p>

    </p>

    “不好，凶器淬毒”</p>

    </p>

    所有人脸色大变，急匆匆的抬起太子回到东宫，属官们见队伍去而复返，又见太子模样，心头一片冰冷</p>

    </p>

    “四哥好歹毒的心思，连我都不放过，何苦呢”</p>

    </p>

    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足有十来具之多，老五摇头叹息，宦官检查了一下，也不用检查了，这种江湖手段只有杂耍老四才使得出来。</p>

    </p>

    “五爷，自古皇位之争都是这样，五爷也不必介怀，太子应该同样挨了这么一下，若得手，估计活不了，这些人用的都是淬毒的兵器。”</p>

    </p>

    “生在皇家真他娘的晦气，我们去东宫吧。”</p>

    </p>

    老五决定实行自己的计划，临走时感概，</p>

    </p>

    “要不是鹤咏，我就和他们一样了。”</p>

    </p>

    走近过去从没来过的东宫，在明亮灯火下，金碧辉煌的殿宇大气而磅礴，驻守的校尉却不见踪影，肯定有大事发生。直到正门，才有几个军将在外护卫，每个人惶惶不可终日，看见老五二人，纷纷按住刀柄，</p>

    </p>

    “五殿下来看望太子殿下，尔等什么意思！”</p>

    </p>

    宦官怒喝，校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带头的军官才涩声说道：</p>

    </p>

    “请进。”</p>

    </p>

    殿中的东宫属官们在朝廷上已有足够的分量，等太子登基，他们便可再进一步，现在</p>

    </p>

    各rén iàn如死灰，老五看到的景象犹如末日到来，太子尸身平稳的放在塌座上，外露的皮肤已经发黑。</p>

    </p>

    四哥，你的阴谋诡计挺厉害，太子哥这座大山都被你扳倒了。</p>

    </p>

    老五看着如丧考妣的众臣，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开口叹气，</p>

    </p>

    “太子哥已去，我的时间不多，各位有何打算，不妨说一说。”</p>

    </p>

    有人抬起头，瞧见老五，愤怒的说道：</p>

    </p>

    “本官没想到，王爷也要掺一脚，王爷有这个资格吗？”</p>

    </p>

    “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打嘴仗，等一下我还要去见韩玉进，你们明白三哥四哥登位后是个什么情景吧。”</p>

    </p>

    老五冷漠的警告他们，连主心骨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大顶。另一人呵呵冷笑，</p>

    </p>

    “不知道王爷打算许我们什么好处啊？”</p>

    </p>

    “无他，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有没有你们的支持无所谓，我只想少些麻烦，尽快结束这场闹剧。”</p>

    </p>

    轻描淡写的口吻没有激怒那些老狐狸，倒是激怒了一旁面有悲戚的黑将，他猛然向前踏步，竟露出万夫不当之勇，宦官悄然护住，</p>

    </p>

    “本将受殿下重恩，殿下身死，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发难，本将拼上性命，也要宰了汝等匹夫！”</p>

    </p>

    “豹头将军，勇猛无双。”</p>

    </p>

    自己的小号被人说出，黑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p>

    </p>

    “太子哥看重你，让你守卫东宫，你知恩图报，是好的。你这等猛将适合在沙场冲锋陷阵，杀敌斩将，他却拿你当看门犬，太子哥识人不明啊。”</p>

    </p>

    黑将不曾想到对方说出这种话来，隐隐约约的好像说到自己心坎，老五继续争取着他，</p>

    </p>

    “作为军人，你远不及韩玉进，韩将军是排兵布阵，用兵如神的良将，作为武人，他就不及你了，你今后可受他的统领，他会好好用你这把钢刀。”</p>

    </p>

    又有文官出声，</p>

    </p>

    “王爷欲争大位，我等自当鼎力相助，事后也会供王爷驱使，不知王爷有何大政方针教我等？”</p>

    </p>

    哼！事情没完，你就拐着弯的要挟我！老五环顾四周，不悦的说道：</p>

    </p>

    “治大国如烹小鲜，天下都成这个样子，急不得缓不得，我只说一件事，将来朝廷要把各地的财政收缴中央，我也不会对你们空口许诺，每个人都会待在适合自己的位子上，能干事的就上，不能干事的就下，好了，多说无益，我也不用你们做什么，你们把自身的安全护好就行。”</p>

    </p>

    老五讲了一大堆，转头吩咐黑将，要他尽可能召集宫中警戒力量，保护皇城内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冲击，黑将迟疑片刻，躬身领命。</p>

    </p>

    皇宫外，离正宫最近的大门已是旗帜鲜明，火把将大街照的如同白昼，宫门紧闭，门楼上的禁卫战战兢兢的看着下面。韩玉进的临时大营里，传来厉声，</p>

    </p>

    “告诉你们的头，本将只给两炷香，再不开门本将就攻城，看你们能撑几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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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皇家古今朝 似水亦成空（四）

    把使者赶出去，韩玉进正准备布置攻城事宜，虽说不大可能动真格，但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时，一小校进营禀报，有人想见他。</p>

    </p>

    “不见，都什么时候了，一律打出去。”</p>

    </p>

    韩玉进不耐烦的挥手赶人，小校没有离开，</p>

    </p>

    “将军，这个人你还是见一见的好。”</p>

    </p>

    好大的胆子，连基本的军令都不遵吗！韩玉进正要呵斥，见小校陌生的面孔，不知是哪个营头，莫非有鬼？</p>

    </p>

    “传他进来。”</p>

    </p>

    帐外走进两个身披黑色大麾的人，入营后掀起盖头，韩玉进觉得其中一人眼熟，上午在偏殿等候时有印象，好像是宦官。</p>

    </p>

    “阁下是”</p>

    </p>

    “五殿下在此，韩将军还不见礼？”</p>

    </p>

    韩玉进在脑中苦苦的思索，哪个五殿下，哦，原来是他。</p>

    </p>

    “王爷有何贵干，本将公务在身，不便相陪。”</p>

    </p>

    你是什么东西，争大位的事哪有你的份！他皱起眉头，理都不理，老五也不恼，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p>

    </p>

    “韩将军可知，太子哥已经薨了。”</p>

    </p>

    “你说什么！”</p>

    </p>

    韩玉进从座椅上挑起，在帐中来回打转，没多久，他向外大吼，</p>

    </p>

    “来人，传令各将进帐议事，大军马上入城。”</p>

    </p>

    下完命令后，随便朝五皇子拱了拱手，</p>

    </p>

    “本将有要事在身，请王爷暂避。”</p>

    </p>

    “韩将军，你真的认为三哥是明主吗？”</p>

    </p>

    老五挺佩服他的反应和异乎灵敏的嗅觉，猜到丘八皇子有难，名将之名果真不假，当然，与他过去所立的功绩相比，这些便不算什么了。</p>

    </p>

    “怎么，王爷也想赌一把大的，小心别把自己玩进去了。”</p>

    </p>

    韩玉进轻蔑的讥讽老五，早就待命的将领齐齐涌进大帐，见有陌生人，大家有些奇怪，韩玉进戏谑的做起介绍，</p>

    </p>

    “这位是圣上的第五子，咱们的五殿下。”</p>

    </p>

    五殿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他来这里干什么。就在众将开始议论，一丘八老三的铁杆拔出佩刀，大声喝骂，</p>

    </p>

    “他娘的什么东西，敢和王爷争雄，你也配！”</p>

    </p>

    话音刚落，老五旁边的宦官身形一弹，在半空中跃到该将头顶，轻轻一拍，又在半空中翻回原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名武将倒在地上，七孔流出血来，大概已荣登仙班？</p>

    </p>

    “各位最好莫要有其他的举动，不然咱家保证大军冲进来后这里没一个活人。”</p>

    </p>

    宦官平静威胁，众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韩玉进毫无惧色，他把案几拍的吱吱直响，</p>

    </p>

    “王爷用这等下作的方式对付本将，休想！”</p>

    </p>

    面对韩玉进的怒火，老五却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p>

    </p>

    “我听说三哥放言，继位后准备出击草原，以胜利压服各方，是这样吧。”</p>

    </p>

    他怎么知道，韩玉进纳闷不已，这可是丘八老三和一干智囊制定的核心机密，听过的人寥寥。</p>

    </p>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p>

    </p>

    心急如焚，畏于老五身边的宦官不能轻动，韩玉进只得模糊的反问，</p>

    </p>

    “打仗凭的是国力，是后勤供给，是兵器战技，是将士勇气，韩将军，你觉得这些朝廷目前有吗？”</p>

    </p>

    韩玉进沉默下来，老五自顾自的说道：</p>

    </p>

    “兵者，国之大事，韩将军自然明白，这些年不论边军还是京营，都被文官压得不成样子，但吃空饷，喝兵血的人可少半个？政令松弛，国力疲惫，兵器荒废，士卒不用命，三哥这是要把整个天下都搭进去啊。”</p>

    </p>

    “按王爷所说，就等着敌人打shàng én来，是吗？”</p>

    </p>

    忍不住开口反问，韩玉进愤怒的死死盯住对方，</p>

    </p>

    “当然不是，要想永绝外患，不修内政怎么行，好在此时并非生死存亡之际，事情可以一步步的做，军人战场杀敌是为了保家卫国，条件允许的话，开疆扩土也行。三哥冒险纯粹为他自己，他赌国运，赢还好，输了，大不了龙椅换个姓氏，这天下苍生不知道要陪进去多少。韩将军，你说三哥赌赢的几率大吗？我知道你和那些吃空饷，喝兵血的蛀虫不一样，国家需要你这样的大将镇守边疆，朝廷的军政方针需要你这样的能臣去执行，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细水长流的功夫和耐心，三哥做不到，能做到的，只有我！”</p>

    </p>

    铿锵有力的话语令韩玉进再次沉默，老五转望其他人，指着帐外，</p>

    </p>

    “各位，外边的京营号称三万，实际有多少人，各位心里有数吧，你们也是军人，难道不觉得羞愧吗？朝中的文臣亏待你们，你们再去亏待手下儿郎，你们还配当军人吗！”</p>

    </p>

    众将纷纷低下头，同韩玉进一样默不作声，老五放缓音调，</p>

    </p>

    “知错能改就是好男儿，你们当中有愿意重拾军人气节的，纠正以往过错，挺起胸膛抬起头，堂堂正正的做人，他依然是朝廷的栋梁，至于不想改的，带着钱财回乡过日子去吧，这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容忍了。”</p>

    </p>

    “咱家要和各位说一说心里话，如果不是韩将军在此，五殿下对各位还抱着期待，咱家有另外的多种法子让这京营大军作鸟兽散，五殿下冒险入营，他的一片赤诚，咱家希望大家能有所感悟。”</p>

    </p>

    宦官言毕，帐中鸦雀无声，韩玉进闭上眼睛，长久之后，他痛苦的说道：</p>

    </p>

    “三王爷对我有恩，我我不能放着他不管。”</p>

    </p>

    “天明就入宫，把这些烂事结束掉，各营还是回原地驻守吧，以免惊了百姓。”</p>

    </p>

    宫中某殿，殿门被堵死，外面的人呐喊着展开攻击，里面的重甲军士和一部分禁卫又拼死反击回去，战斗正酣，丘八老三也拿着把腰刀，大声给周围打气，</p>

    </p>

    “再坚持一会，韩将军的大军马上就到”</p>

    </p>

    他的人尽管精悍勇猛，往往一个能换对方几个，但数量越来越少，丘八老三在心里哀嚎，</p>

    </p>

    玉进啊，你怎么还不来啊，本王还要和你共商大事</p>

    </p>

    杂耍老四见一波人又退了下来，对边上的汉子说道：</p>

    </p>

    “加把劲，老三已经不行了，等东西到了你们就点火，趁韩玉进还没来，我们不能有任何闪失，知道吗？”</p>

    </p>

    “属下们明白，再过半刻便可点火，此事了结，王爷登上大位，天下皆在王爷的掌握之中，属下恭喜王爷。”</p>

    </p>

    “哈哈哈哈”</p>

    </p>

    天色微明，京营大部官兵已经回防驻地，韩玉进带着数百人护住老五和众多大臣，黑将跟随在后，宫门打开，队伍鱼贯而入。韩玉进有大才，昨夜帐中武将各怀心思，若非他镇住场子，事情不定生出何样的波折，恐没现在这般顺利吧</p>

    </p>

    想起宫中的火光，又想起太子的尸首，老五心中毫无半分胜利的喜悦。</p>

    </p>

    生长在皇家，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我的前路漫长而孤独，不知何时才是尽头</p>

    </p>

    很快来到正殿外，江湖人士的狂欢还没散去，杂耍老四在众人的拥簇下走出殿外，见到来者，喜不自胜，</p>

    </p>

    “各位卿家来早了，本王尚未更衣，不过众卿家的心意本王领了。”</p>

    </p>

    “四哥，你使出这等法子谋害太子哥和三哥，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p>

    </p>

    人群中突兀的声音令他兴奋的劲头忽凉，杂耍老四仔细一看，台下各rén iàn色冷漠，右侧将领挥了挥手，军士立即包围大殿，人人持弓瞄准自己，中间的男子让他勃然变色，</p>

    </p>

    “是你这个贱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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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不甘化余烬 历劫是正道

    “你也配和我争！一个下贱宫婢生的贱种，你们这些人瞎了狗眼吗！”</p>

    </p>

    “住口，不得对五殿下无礼！”</p>

    </p>

    黑汉怒吼，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老五示意他别激动，对杂耍老四说道：</p>

    </p>

    “四哥，辱人母者如辱己母，你光靠阴谋诡计，刺杀暗算这等伎俩是治不好国家的，天下没人会支持你。”</p>

    </p>

    “你这个贱种讲什么屁话，来人，给我杀了他！”</p>

    </p>

    杂耍老四满脸戾气，手下大部分江湖人士已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聚集在一起，准备进攻面前的大队，韩玉进举起手，正要下令，宦官阻止了他，</p>

    </p>

    “王爷，动兵刃怕是损坏了大殿，不如由奴婢收拾他们吧。”</p>

    </p>

    老五想了想，点点头，</p>

    </p>

    “也好，鹤咏啊，注意安全。”</p>

    </p>

    “奴婢省得。”</p>

    </p>

    </p>

    </p>

    “这就是数十年前的皇位之争，我所了解的情形就是这个样子，是真是假，还有多少水面下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明争暗斗多年，最终却是大行皇帝取胜，丫头，你知道无一兵一卒，更无朝中一人支持的先帝为何战胜了他的那些兄弟们？”</p>

    </p>

    洛宇给布可布置了一道宏大的作业，小丫头托着下巴冥思苦想，又在纸上不停的写划，王七抽空问洛宇，</p>

    </p>

    “小洛啊，这种宫闱秘史你如此清楚，是从哪个渠道得知的呀，莫非家传渊源？”</p>

    </p>

    “哪里哪里，兄长不要想岔了，小弟从小喜欢这等趣闻，曾花费时间和精力专门收集，其实这都是公开的秘密，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兄长也是门儿清吧。”</p>

    </p>

    洛宇轻飘飘的将问题推了回去，王七嘿嘿一笑，凑近说道：</p>

    </p>

    “我也就知道个框架，具体的细节今天才从你处听得，你打探这些消息，一定花费不少吧。”</p>

    </p>

    “还好还好，兄长的意思小弟不懂。”</p>

    </p>

    洛宇对王七转变话锋的目的不太明了，做出一副求教的模样，顺便也提高了警惕，这家伙每次扯上钱准没好事。</p>

    </p>

    “小洛啊，咱们什么时候去拜访家父他老人家？”</p>

    </p>

    “家家父，不知兄长这家父指的是”</p>

    </p>

    “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我是生死兄弟，汝家父即是吾家父嘛。”</p>

    </p>

    “哦哦，兄长问起家父是”</p>

    </p>

    “你我结拜天地，你的就是我的，家父见了我，大喜之下，硬要分些家产与我，我若是不要，未免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情意，我若是要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情意便得到良好的升华，咱们的家父必乐见其成，一家人其乐融融，何乐而不为也”</p>

    </p>

    “兄长此举万万不可。”</p>

    </p>

    “为啥？”</p>

    </p>

    “家父嫉恶如仇，遇见奸滑无耻的小人必杀之，遇见卑鄙下贱的东西必击之，小弟说的是别人，兄长切勿对号入座”</p>

    </p>

    王七无趣的扭过脑袋，洛宇这小子忒小气，对他总是严防死守，一条细缝也不透露。布可放下笔，看看纸上的墨迹，整理好思维，算是正式开始回答问题。</p>

    </p>

    “大叔，洛大哥，我是这么想的，先帝为啥能争赢，首先，他少时的生活一定很坎坷，很早出宫在外，他对民间的世情比他兄弟要通透的多，我记得汉文帝也是这样吧。”</p>

    </p>

    “丫头分析得对，一针见血。”</p>

    </p>

    洛宇笑着夸奖，王七也频频点头，小丫头的脸上浮起一团红云，有些难为情，</p>

    </p>

    “其次，先帝每次都料得先机，一定有啥知己知彼的法子，这个法子不逊于重兵和重臣的支持，他能掌握大臣武将的心思作风，对症下药，才能使人服服帖帖，很了不起哦。”</p>

    </p>

    “再者，他能根据实情提出针锋相对的方略，有魄力，不冲动，不滥施阴谋诡计，并坚持不懈的照着方略去做，这是我过去的印象，以前到哪里都能听见人们赞赏先帝的声音，如果没有他老人家，我这样的贫苦民众早就过不下去了。”</p>

    </p>

    布可最后做了总结，她的粗略分析让二人很满意，洛宇郑重的说道：</p>

    </p>

    “丫头，你记住，一个成功的人和他的背景没有任何关联，古往今来，有许许多多的人杰英才们都出身贫寒，他们凭借自身的努力超越了同时代的王侯贵子，在历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先帝是宫女所出，他的身份在皇家是大忌，所受到的压迫和不公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可他没有变得随波逐流，自甘堕落，也没有变成暴戾凶狠，残忍无情之辈，而是以自身的大无畏精神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一点一点扭转天下的气势，丫头，我希望你也能做到。”</p>

    </p>

    布可兴奋得小脸通红，内心的激昂一阵阵翻腾，王七见火候差不多，继续洛宇的活头，</p>

    </p>

    “小洛说了这么多，蜀黍再说一点，一个人在取得最后胜利之前，必将忍受全天下所有人的误解c敌视和唾骂，如果你想走到终点并达成目标，就得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用坚毅不拔，百折不挠的态度面对世间最深的黑暗，我现在说的你还不能理解，等你遇到那种铺天盖地的恶意时，记住你原先的初心，它会让你不再迷茫，不再孤独，这种初心，我把它称之为信仰。”</p>

    </p>

    小丫头似懂非懂，她的表情严肃，双手交叠于膝盖，朗声说道：</p>

    </p>

    “大叔的话我已经记在心底，啥时候都不会忘。”</p>

    </p>

    兄长啊，你对布可丫头寄予如此厚望，我真怕她承受不住。</p>

    </p>

    洛宇心中增添了几许担忧，他不知道王七要做什么，但他觉得给布可讲一讲这件影响历史的大事，提高小丫头的认知，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洛宇特意隐去了不少血腥和算计，作为删减版的重口味，也符合王七的思量。</p>

    </p>

    “洛大哥，我问你一事，那位叫‘鹤咏’的公公，是啥人啊？”</p>

    </p>

    这是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偏偏生活封闭的布可不知，洛宇平复心情，一指王七，</p>

    </p>

    “丫头可以问你大叔嘛。”</p>

    </p>

    “我不晓得。”</p>

    </p>

    “好吧，我就说一说这位‘鹤咏’，苏鹤咏，先帝贴身近侍，也是第一心腹，你刚才不是说先帝有知己知彼的法子，才能掌握大臣武将的动态吗。先帝在民间用数十年光景构建了一张庞大的情报网，而苏鹤咏，则是这张情报网的操纵者，先帝就是这样取得了先机，以及料敌如神，此举胜过千军万马。继位后，于宫内新设机构，名曰‘禁司监’，以苏鹤咏为禁司监直领太监，禁司监明面负责皇帝的贴身安全，实则统合先前的情报网，探听天下的一举一动。另外，苏鹤咏于正殿前独自歼灭四皇子手下的百名江湖人士，他的武功练至化境，是世上第一高手。”</p>

    </p>

    “哇”</p>

    </p>

    小丫头的嘴张成圈圈，以一敌百，还尽数歼灭，这是人吗！洛宇心想，更狠的你还没见过，恨恨瞄着一脸朦胧的王七，这痞子处处装聋作哑，装疯卖傻，他在京师到底是干嘛的，布可又好奇的问道：</p>

    </p>

    “这位苏鹤咏苏公公，是好人还是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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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记坏不记好 主事差王七

    阉人这个行业在史书上一贯没有什么好口碑，不大加口诛笔伐已经算很客气，不过布可不这么想，历朝历代，别说文臣武将，就连皇帝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昏聩或者暴虐的，干嘛一股脑的推给公公们，多不公平！布可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洛宇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p>

    </p>

    “苏公公是好是坏，那要看人。丫头，你知道自古以来无数的贪官污吏把天下弄得衰败不堪，甚至朝代灭亡的事经常发生吧。”</p>

    </p>

    布可点头，洛宇接着说道：</p>

    </p>

    “先帝对付巨贪的法子别出心裁，禁司监掌控世间情报，贪官们的讯息自然不能放过，如果有哪个官儿捞得太狠，没准某天留下自供状畏罪自杀，自供状上将自个贪了多少，如何愧对百姓君王写的明明白白，身死还要名裂，天下的官儿就有所收敛，不敢大手大脚了。”</p>

    </p>

    “哦，你是说这些都是禁司监的手笔。”</p>

    </p>

    布可马上明白过来，这种法子极损，暗中透着残忍的阴风，但不能不说有效。不过洛宇想的深，万一哪天禁司监内部也开始大捞特捞了，这个法子就毁了，终究不是长久之道，话说回来，从古到今，哪有什么长久之道的。</p>

    </p>

    “公公们是好是坏，要看当朝的皇帝是好是坏，皇帝好，公公便坏不到哪儿去，皇帝坏，公公便好不到哪儿去，公公们都是跟着皇帝走的。”</p>

    </p>

    布可自有一番独到的见解，王七和洛宇放声大笑，笑得小丫头脸颊越来越红，洛宇笑完了问道：</p>

    </p>

    “丫头你慧根天成，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那你说苏公公是好是坏呀？”</p>

    </p>

    布可歪起头，憨态的模样尤其惹人怜爱，</p>

    </p>

    “咱就说一点，世上众生都是念坏不念好，一个人做了好事，大家多半不当回事，一个人做了坏事，大家便记恨在心久久不能忘怀，我以前在市井中没有听过苏公公的名声，那这位苏公公一定不坏。”</p>

    </p>

    “好好丫头你别具一格，我看好你哟。”</p>

    </p>

    洛宇连声称赞，伸手摸着布可的头顶，小丫头耸起身子蜷起四肢闭起眼睛，舒服的喵喵直唤，王七也想摸上一把，被布可一口咬住，疼得大叫</p>

    </p>

    </p>

    </p>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先是凶悍诡异的苗人，后由唐家全数发动，唐家把自己的老底子用得干干净净，沿着路线布置人手，在城郊拦住了程家丫头，可最终让她拎着唐家嫡子的脑袋安全回府，唐家完了，胜利的又是朝廷。”</p>

    </p>

    “主人切勿灰心，小人亲自动手，不怕拿不下那女人。”</p>

    </p>

    “动不了，这次唐家事是朝廷对各家的警告，再玩火，下场凄惨，我们要改变方式，不能打打杀杀。”</p>

    </p>

    “主人，小人有一事禀报，这件事似是偶然，又似必然。”</p>

    </p>

    “何事？不要吞吞吐吐。”</p>

    </p>

    “据小人多方打探，陪那女人返城的，好像又是那姓王的仆役。”</p>

    </p>

    “什么！事出反常即为妖，不能再放过这姓王的仆役。”</p>

    </p>

    “是，小人马上安排，尽快做掉他。”</p>

    </p>

    “不行，这样，用温和的方式，照场面上办，记住，要用泰山压顶的姿态，不惜本钱，你可明白？”</p>

    </p>

    “这小人明白。”</p>

    </p>

    生活变成老样子，王七和洛宇说起小店里两书生的交谈，与此类似的寺庙里唐侄儿那些言辞，程绣没有告诉王七，但两书生话语包含的信息足够，洛宇同样敏锐的感到江南会有一场巨变，</p>

    </p>

    “小弟在陵城待上几天，等确认没有人打兄长和丫头的主意，小弟便回江兴。”</p>

    </p>

    “你的学业”</p>

    </p>

    “实话跟兄长说吧，小弟本就不是个潜心学问的人，求学是为了自身成长，而不是皓首穷经，等小弟回到江兴，一定仔细打探周围的动向，小弟也想尽一份心，为朝廷，为百姓”</p>

    </p>

    洛宇家世应该显赫，学识渊博又懂人情，加之武艺高超，并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无论从任何方面看都是完美无缺的玉公子，但他心思洒脱散漫，忍受不了拘束，用他的话讲，</p>

    </p>

    世道漫漫，我穷极一生而追不及也，区区权势财物名声，如何入得我之法眼。</p>

    </p>

    王七认为，洛大公子在糖水里边从小泡到大，懂他娘个逑！绑了关起来，饿上十天半个月，他的眼里只会冒青光，傲娇是种病，得治</p>

    </p>

    驾着车把自己拉到司衙，王七准备再找洛宇谈谈人生，顺便讹他一顿大餐，刚走出半条街，背后跑来司衙的某个下人，下人拉住王七，说是程子令有事找他，</p>

    </p>

    若非他想明白了，招我当女婿，等会当面打开天窗说亮话，老东西若不允，爷爷保证你明年抱上又白又胖的外孙</p>

    </p>

    当王七规规矩矩的对程子令做完礼节，程子令坐在主位上，不像是要和他谈嫁娶并分家产的样子，</p>

    </p>

    “你跟在阿绣身边，辛苦了。”</p>

    </p>

    “哪儿的话，这是小的本分。”</p>

    </p>

    都开始嘘寒问暖了，我保证你明年抱上两个又白又胖的大小子，王七魂游天外，光想着鸿运当头的鬼扯蛋，程子令的话没留神听漏了。</p>

    </p>

    “老爷，你能否再说一遍，小的心忧姑娘，万一听岔了不好对姑娘交待。”</p>

    </p>

    忧个屁！你这话什么意思，程子令一脸厌恶，不得不重复道：</p>

    </p>

    “本官有位同僚，家中有事正缺人手，与我商议我便想到你，让你暂时去支应几日，车就在外面，你马上出发吧。”</p>

    </p>

    “老爷有令，小的遵命，待小的回报姑娘之后一切听姑娘吩咐。”</p>

    </p>

    “混账！你少拿阿绣来压我，阿绣是我女儿，你从中挑拨我父女的关系，到底是何意，难道你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p>

    </p>

    程子令老羞成怒，劈头一阵大骂，好歹没像上次那样搞人身攻击，王七全当狗吠，转念一想，</p>

    </p>

    姑娘现在需要她老爹的支持，不就是干几天粗活嘛，还是别给姑娘增加额外的矛盾了，谁让她是我未来孩儿他妈程老匹夫，你夫人我丈母娘就算了，总有一天，你的俩媳妇会各自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小子</p>

    </p>

    “老爷切勿生气，小的差点忘了姑娘不在司衙，小的唯老爷之命是从。”</p>

    </p>

    程子令的神情缓和下来，挥手说了句“不要耽搁”，浑没察觉王七内心恶毒的匪念。</p>

    </p>

    外边停着一辆马车，向来都是自己给人当马夫，此回翻身做主人，这同僚大人府上真阔气，连个下人都用车来接。一路上王七对驾车的人喋喋不休，</p>

    </p>

    “兄弟，我也是给人赶车的，咱们都是苦命人哪。”</p>

    </p>

    “”</p>

    </p>

    “兄弟，贵主家是个啥样？和我家比起咋样？我家老爷可好哩”</p>

    </p>

    “”</p>

    </p>

    “兄弟，你吃了没？没吃的话我下面给你吃”</p>

    </p>

    “”</p>

    </p>

    王七缩回车内，无聊的在车厢里左滚右滚，四脚朝天打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摇醒，</p>

    </p>

    “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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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天堂有春光 景好人更好（一）

    应该是位于城郊某处，眼前的用砖砌起的一座气派楼房闪得王七眼睛发花，楼房四周围了一圈高墙，到底是哪个富豪之家修建的，典型的大贪官啊，程子令怎么会跟这种人来往，不怕犯忌讳吗。</p>

    </p>

    自有人带路，被领进第一层的的某间小房前，门口便闻到淡淡的幽香，王七不肯进去，这分明是女子的闺房，要一个大男人打扫整理，主家吃错药了吧。</p>

    </p>

    “你被分到这里，服从安排，不得有误。”</p>

    </p>

    没办法，王七只得遵令行事，乖乖的干起劳活，房内布置的红粉绿翠，各种女子用具齐备，王七眼界大开，原来所谓的闺房是这个样子！他不由得想起程绣，脑海中连蒙带猜的拼凑。</p>

    </p>

    姑娘整个儿一清心寡欲的尼姑做派，她的闺房估计光溜溜的要啥没啥</p>

    </p>

    王七直着眼儿将房内仔仔细细观摩一遍，末了深深的呼吸口无比香甜的空气，然后挽起袖子开始打扫。他把活儿做的飞快，反正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同僚大人的窝，也不像正常住家所在，早点干完早点滚粗。</p>

    </p>

    房内其实收拾的很干净很整洁，没多久王七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睡回笼觉，总算没做出在闺床上打滚这等丢人现眼的事。迷迷糊糊的正和周公媳妇腻歪，</p>

    </p>

    “砰！”</p>

    </p>

    王七骨碌跌倒在地，爬起细看，一女子风风火火的闯进门，又用脚后跟把门一摔，奔着床一跳，王七眼皮直闪，幸亏没躺在床上，要是自己被这么一扑，温香满怀没有，伤筋动骨是真。</p>

    </p>

    女子扑在床上，嘴里发出诱人心魄的shēn y，王七想问问，她是不是把哪处骨头给碰着了，这样可不好。shēn y许久，女子猛翻身，整个玲珑有致的正面一览无遗，该瘦的地方无一丝赘余，该胖的地方满是小肉肉，女子双臂铺开，双腿跷在半空，惹得王七心头大吼，</p>

    </p>

    小心着凉，着凉会跑肚拉稀</p>

    </p>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女子才睁开眼，伸了个迷死人不偿命的懒腰，从床上起身，脖子左摇右晃，一套动作做完后，见下人打扮的男子眼睛眨都不眨的瞪着自己。</p>

    </p>

    “你是”</p>

    </p>

    王七赶紧鞠躬，回答道：</p>

    </p>

    “小人是被派来干杂活的。”</p>

    </p>

    “哦”的一声，女子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嘴里嚷嚷，</p>

    </p>

    “累死本姑娘了，今儿可算能歇着了”</p>

    </p>

    眼瞧旁边拘束的王七不自然，笑呵呵的礼貌，</p>

    </p>

    “别客气，坐嘛。”</p>

    </p>

    “小人不敢。”</p>

    </p>

    “啥敢不敢的，咱又不是千金大xiǎ一 jiě，咱和你一样，都是做事的。”</p>

    </p>

    王七坚持不肯坐下，女子大大咧咧的把他拉到桌前，两手摊在肩上，用力将他按下，搞得王七尴尬不已，这女子太不把自个当外人。女子也坐到一边，上下打量起王七，</p>

    </p>

    “我咋没见过你咧？”</p>

    </p>

    “小人是”</p>

    </p>

    “好啦，别小人小人的，听着怪别扭，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p>

    </p>

    “嗯小人身为奴仆，要懂规矩，不能失了分寸，请xiǎ一 jiě见谅。”</p>

    </p>

    低着头，王七坚持恪守本分，女子拗不过他，无奈的叹气，</p>

    </p>

    “你呀，太老实了。”</p>

    </p>

    “xiǎ一 jiě是在夸奖小人。”</p>

    </p>

    “行了，你也不要老叫咱xiǎ一 jiěxiǎ一 jiě，咱可没那xiǎ一 jiě命，咱叫阿奴，你就这么叫咱，不许违抗喔。”</p>

    </p>

    被强行下令，王七结巴半天，终于抖抖索索的喊出了“阿奴姑娘”几字，阿奴一拍他的臂膀，说道：</p>

    </p>

    “小七哥，你这人好不利索，算了，咱也不强求，咱问你，你咋个进来的？”</p>

    </p>

    “小七哥”三字让王七打了个颤，她倒真不把自己当外人，</p>

    </p>

    “小人是从外边征调过来的，小人第一次来这，啥都不懂。”</p>

    </p>

    “要懂啥嘛，会做事就成，小七哥，反正现在无聊的很，你就陪咱聊聊天，好不？”</p>

    </p>

    阿奴抓住王七的胳膊拼命摇，被摇得受不了的王七只好同意，她的兴头马上爆升，拉动椅子往边上一靠，</p>

    </p>

    “小七哥，你有几个孩儿？”</p>

    </p>

    “孩孩儿？小人连媳妇都没得，哪有啥孩儿，阿奴姑娘莫跟小人开玩笑。”</p>

    </p>

    王七极度苦闷，怎么谁见了自己都来上这么一句，没老婆孩子咋的啦，碍着你们什么事儿啦，爷爷喜欢一个人玩不行吗，呱噪！</p>

    </p>

    阿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半晌才幽幽说道：</p>

    </p>

    “小七哥，不是咱说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真得为自个打算了。”</p>

    </p>

    “小人穷啊，哪个姑娘都看不上小人。”</p>

    </p>

    “这话咋说的，小七哥的家在哪儿啊，家里还有啥人？”</p>

    </p>

    “小人家在很远的地方，一个小村子里边，小人父母都还在，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èi èi，上次家里托人写了封信，说èi èi已经嫁出去了，问我咋样，我都不知道该咋说。”</p>

    </p>

    王七黯然的神色映入阿奴眼中，她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教训王七，</p>

    </p>

    “天下这么多好姑娘，咋就没一个和你相配的？咱不信，你可不要说假话哦。”</p>

    </p>

    “小人说假话干啥，小人十年前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千里迢迢来到京师，幸得翰林学士府开恩收留，小人一干多年，前段时间才动身南下，小人在京里酸甜苦辣都尝过，滋味不好受啊。”</p>

    </p>

    边说便擦眼睛，往日的伤心事齐齐浮上心头，阿奴同情的抚摸着王七后背，宽慰着他，</p>

    </p>

    “咱和你一样，都是苦命人，你的感受咱懂”</p>

    </p>

    两人唏嘘了好一会，阿奴好奇的问道：</p>

    </p>

    “小七哥干嘛不在京里安家落户，对家里也是个抚慰嘛。”</p>

    </p>

    “阿奴姑娘，你知道京城是个啥地方不？”</p>

    </p>

    见阿奴摇头，王七大吐苦水，</p>

    </p>

    “京里边，王公贵族自不必说，富豪巨商也不用讲，除了当地土著外，咱这些小民百姓能吃饱肚子就算老天开眼了，小人在学士府中做了十年，所攒银钱，别说房子，就连一处站脚的地儿都买不起啊京师闺女心气可高哩，人家想的是宁当凤尾，不头，好多都不是过日子的主，咋肯跟我吃苦受累，小人又在人屋檐下，勉强糊口而已，哪能养得了妻室啊。”</p>

    </p>

    说完热泪盈眶，阿奴也泛起了泪光，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阿奴一听，含泪笑道：</p>

    </p>

    “午饭送来了，咱们先吃饭，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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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天堂有春光 景好人更好（二）

    王七连忙起身开门，接过食盒，将饭菜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在桌上，是两个人的分量，成色还不错。阿奴递过筷子和碗，王七有点畏惧，奴仆按例不该同桌，阿奴眼一瞪，无声的命令他快吃，王七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低头不停的大口大口扒饭，阿奴一边吃一边温和的安慰，</p>

    </p>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p>

    </p>

    用完饭，王七整理好食盒，交给外面的人收走，他的情绪好了很多，阿奴又拉着他坐回原位，</p>

    </p>

    “小七哥，你能不能跟咱说说，京里是个啥样，不如你说说在学士府上的事儿吧。”</p>

    </p>

    王七又一次露出怀念的神色，喃喃说道：</p>

    </p>

    “老爷是好人，少爷也是好人，老爷少爷都是有大学问的人，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对了，老爷和少爷还时不时的教我们下人写字，说不管怎样，自己的名字总要认得的，小人tu一 fu，能写几个大字哩。”</p>

    </p>

    阿奴连连拍手，又是高兴又是羡慕，</p>

    </p>

    “小七哥找了个好主家哩，学士家除了老爷少爷外还有啥人啊？”</p>

    </p>

    “学士老爷有一位正室夫人，还有两位妾室，少爷也有一位正室夫人和两位妾室，老爷就少爷一个儿子，不过少爷的正室生了一儿一女，妾室也生了两个女儿，唉，少爷嫁妆可得赔进去不少哩。”</p>

    </p>

    王七掰着手指头把学士府上上下下挨个儿数了一遍，末了吐出一句俏皮话，逗得阿奴花枝招展，门外突然有人高喊，</p>

    </p>

    “阿奴姑娘，下午有客，赶紧出差。”</p>

    </p>

    阿奴一惊，猛地跳起，将身上的衣服扒拉得只剩亵衣短裤，嘴里不停的絮叨，</p>

    </p>

    “这是要累死姑娘！”</p>

    </p>

    王七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没动弹，阿奴慌慌张张，一看王七不知所措的傻愣着，大声叫道：</p>

    </p>

    “小七哥，你忤在那儿干啥，还不过来帮忙”</p>

    </p>

    “好好”</p>

    </p>

    王七回过神，按照阿奴的指示，手忙脚乱的将屋内各处零碎翻出，一一递到阿奴手中，正当他忙的大汗淋漓，阿奴向他招手，</p>

    </p>

    “帮咱把衣裳穿上。”</p>

    </p>

    “好啊！”</p>

    </p>

    “啊个啥，还不快些着，可别误了事。”</p>

    </p>

    “阿奴姑娘，小人小人是男的，小人咋能”</p>

    </p>

    “哎哟，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个啥！快些来帮忙。”</p>

    </p>

    阿奴拼命的朝王七晃动胳膊，光洁的身子透着白花花的亮色，焦急的眼神逼得王七只能照做，伸直双臂，她一步步的教王七穿戴方法，捡起掉在旁边的色彩缤纷的外衣，王七小心给阿奴套上，触及肌肤，入手滑腻而富有弹性，显示主人正值青葱岁月，以及平日里的良好保养。阿奴却完全不曾有异样，等穿戴好后，她让王七留在屋中，自己匆匆出门，王七怔了半天，看着满屋狼藉，摸摸脑勺，开始打扫收拾。</p>

    </p>

    重复上午的事情，王七三两下麻利做完，阿奴还没回来，于是他趴在桌上继续上午的梦境，正要摸上周公媳妇的小手时，门被一脚踹开，阿奴喘着粗气又脱的干净，浑身上下只剩一点点遮掩，她迫不及待的狂灌白水，王七小声的提醒，</p>

    </p>

    “慢点，慢点，别噎着。”</p>

    </p>

    等阿奴平复气息，王七的视线在地上那五颜六色的衣衫处打转，</p>

    </p>

    “阿奴姑娘，你做的是啥差事，一惊一乍的？”</p>

    </p>

    “咱干的是为人跳舞的活儿，咱跳的舞叫做天魔魑魅。”</p>

    </p>

    “天天魔的啥？”</p>

    </p>

    王七没听懂，阿奴耐心的解释了好几遍，见王七仍是一头雾水，顿觉口干舌燥，</p>

    </p>

    “反正就是天魔那啥的，我给你跳跳你就明白了。”</p>

    </p>

    “那怎么成，小人可不敢当哩。”</p>

    </p>

    阿奴的犟脾气上来，不顾王七反对，硬是给他跳上了一段，足有小半个时辰，是几乎光溜着身子跳的</p>

    </p>

    舞完一曲，她香汗直冒，王七不明觉厉，鼓掌以示赞扬，阿奴气喘吁吁的坐下歇息，目光直直的盯住王七，盯得他心头发毛，</p>

    </p>

    “小七哥，你的身体难道没有没有啥不不适应的感觉？”</p>

    </p>

    “感觉，啥感觉？”</p>

    </p>

    王七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啊，他抬起头反问了回去，阿奴一惊，马上转了口吻，</p>

    </p>

    “没啥，没啥。”</p>

    </p>

    说着说着，阿奴扒在桌上，双手支撑起脑袋，表情落寞，</p>

    </p>

    “唉，咱干这活儿已有好一段日子了，好烦哩。”</p>

    </p>

    阿奴郁闷了一会，想到什么，眼神一亮，挺起上身，抚上王七的手背，继而紧紧抱住他的臂膀，</p>

    </p>

    “小七哥，你觉得我咋样？我嫁给你好不好”</p>

    </p>

    王七吓得使劲甩脱阿奴的手，站起来退后两步，两手乱摇，口中语无伦次，</p>

    </p>

    “不行不行，这可怎么好哩，小人哪能攀上阿奴姑娘，小人好怕”</p>

    </p>

    “有啥不行的！”</p>

    </p>

    阿奴眉头一竖，泼辣劲涌上，逼得王七连连后退，她将玉体在王七眼前转了几个圈，嘟着嘴道：</p>

    </p>

    “小七哥，你看嘛，咱的身子模样都不差的，咱的屁股大，好生养，小七哥，娶了咱，明年咱就给你生个白白嫩嫩的大胖小子”</p>

    </p>

    “这怎么使得，阿奴姑娘仙女一般，小人高攀不上”</p>

    </p>

    王七的吐词总算连贯，但摆手的动作仍没停下，</p>

    </p>

    “不瞒阿奴姑娘，小人现在在一家大户做事，他们对小人很不错，小人打算干上些时日，攒够了银钱，便回老家买两亩田地，再娶个媳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阿奴姑娘仙女般的人儿，一定能找个好人家。”</p>

    </p>

    阿奴将王七逼进角落里退无可退，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胸膛，身上的幽香直往王七鼻子里钻，</p>

    </p>

    “小七哥，你好没良心，咱一个清白的女儿家寻的就是你这样老实本分过日子的，你咋不要人家哩”</p>

    </p>

    王七一步也退不了，他扶住阿奴的肩头，用力将阿奴从自己的面前推开，阿奴被王七的举动弄懵了，当下哭得梨花带雨，泪水涟涟，王七语重心长的说道：</p>

    </p>

    “阿奴姑娘，你是个好人，可你不知道，小人的家穷，家里所在的村子更穷，那里的土地贫瘠，一年到头也长不出几斤粮食，乡亲们没日没夜的劳作只图个半饱，小人实在不忍心，也不能让阿奴姑娘受到糟践，再加上小人年岁不小，更是配不上阿奴姑娘你，小人只能祝阿奴姑娘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p>

    </p>

    阿奴转身伏在桌上大哭不止，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令人心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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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天堂有春光 景好人更好（三）

    哭得两眼通红的阿奴忍住伤心，抽噎着收拾起自己的服饰，王七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默不作声，房内陷入一片死寂。王七和阿奴一直待在屋内，依旧有人送饭收碗，期间王七想回家，被守卫拦住，说此处规矩甚严，不可妄动，他就这样乖乖的让人押了回来。坐到晚上，王七再也坐不住了，准备离开这充满尴尬气氛的房间，</p>

    </p>

    “小七哥，你上哪儿去？”</p>

    </p>

    阿奴的声音有些嘶哑，王七迟疑片刻，用手比划两人，</p>

    </p>

    “这个小人找个位置过夜。”</p>

    </p>

    “你要到哪里过夜嘛。”</p>

    </p>

    阿奴不满的扫了王七一眼，走到内壁摸索几下，握住手柄拉动，内壁缓缓的移开，里面又是一间小房。</p>

    </p>

    “小七哥晚上就住这儿吧。”</p>

    </p>

    王七惊讶的反对，又不是程绣那婆娘，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p>

    </p>

    “这怎么能成，这这”</p>

    </p>

    “家里规矩严，每个人安排在哪儿就住哪儿，如果小七哥不想看见我，我走。”</p>

    </p>

    夜深，外间的床上一阵悉悉索索，阿奴翻身下地，朝内间走去，全身上下不着片缕，她轻轻拉开隔门，踱步到王七床头，摇了几下，</p>

    </p>

    “小七哥，小七哥，你醒醒。”</p>

    </p>

    王七鼾声如雷，手臂“啪啪”不自觉的捶在墙壁，人没有反应，阿奴盯着王七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p>

    </p>

    第二天一早，王七打着呵欠爬下床，昨晚睡得真好，整夜无梦。阿奴已不见踪影，墙角摆着一应洗漱用具，水也打好，王七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外边又传来敲门声，他打开门，还是昨日的领路人，</p>

    </p>

    “今天换个地方，你跟我来吧。”</p>

    </p>

    “噢。”</p>

    </p>

    王七被领着上了楼，进了房，房内的陈设简朴幽雅，每面墙壁都挂着一幅画，一共四幅，王七瞟了一下，摸着头顶，</p>

    </p>

    “这画的都是啥？”</p>

    </p>

    反正也看不懂，王七不再关注画幅，同昨日一样捋起袖子开始干活，因为没几样摆设，他很快便打扫完毕。屋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张茶几和两处跪垫等不多的用具。王七在角落里缩坐一团，抱着膝盖闭上眼睛，没过多久，房门“吱呀”一响，他忙不迭的站起，低着头，保持恭恭敬敬的姿势。</p>

    </p>

    一女子款款的走进来，瞧见王七，奇怪的问道：</p>

    </p>

    “你是”</p>

    </p>

    又来，事先就没人介绍介绍我吗！</p>

    </p>

    王七行礼，回道：</p>

    </p>

    “小人是从外边调来的，xiǎ一 jiě莫惊。”</p>

    </p>

    “哦。”</p>

    </p>

    女子不多话，跪坐在地上，摊开手边的白纸，拿起笔，墨是干的。</p>

    </p>

    “你会研墨吗？”</p>

    </p>

    “小人会一点。”</p>

    </p>

    小跑到桌前，用手掌逮住墨锭，王七在砚台里划着圈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女子的眉头渐渐皱紧，等墨磨好后，瞅着砚台里的墨汁，她非常不满意，但也没有说什么，蘸好墨水开始作起画。王七在旁目不斜视，女子画好，收尾落笔，某长须男子的面孔跃然纸上，女子的功力极为厉害，将画像上的人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p>

    </p>

    “帮我挂到墙上去吧。”</p>

    </p>

    王七小心的拿起画，四下观望，不知道挂在哪面墙，女子叹气，用手给他指明方向，王七忙快步上前挂好，忍不住多看了画上的男子两眼。</p>

    </p>

    “画的如何？”</p>

    </p>

    “真好看，画的更好看。”</p>

    </p>

    王七竖起大拇指，女子扑哧一笑，</p>

    </p>

    “你是说我画的好看还是画上的人好看。”</p>

    </p>

    “小人嘴笨，小人说的是xiǎ一 jiě画的好看。”</p>

    </p>

    “你知道画上的人是谁吗？”</p>

    </p>

    “嗯难道是xiǎ一 jiě的父亲或者兄长？”</p>

    </p>

    瞧了半天，王七不确定的给出dá àn，女子不悦，说道：</p>

    </p>

    “你可看清楚了。”</p>

    </p>

    “莫非是xiǎ一 jiě的夫婿？”</p>

    </p>

    王七试探的问，女子脸一红，没有反驳，良久，她那柔和好听的声音响起，</p>

    </p>

    “你说，我和他相配吗？”</p>

    </p>

    “配，xiǎ一 jiě和画上的先生很配。”</p>

    </p>

    “你没说实话，是真的相配吗？”</p>

    </p>

    女子逼问，王七苦笑，不好意思的说道：</p>

    </p>

    “以小人的眼光，这这位先生年纪大了些，xiǎ一 jiě那个那个”</p>

    </p>

    “唉！”</p>

    </p>

    女子站起，走近画像，轻轻地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庞，</p>

    </p>

    “我本是一家大户府上的婢子，前些时在江兴醉月楼，第一眼见到他，我的心便沉沦，他的骄傲，他的刚毅，他的果决我想一生一世跟随着他，可他两次拒绝了我，我从那天以后，我离开了江兴，来到这里当一名清客，但我忘不了他，连呼吸里都是他的影子，我每天都要画一幅他的画，越画，我就越想他我对他的情，你不懂。”</p>

    </p>

    女子泣不成声，伸手擦了擦眼角，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如断线的珠儿般往下流淌，王七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两头为难，只得不停的挠头。</p>

    </p>

    哭了一会儿，女子才收声，掏出手帕将泪擦干，只是眼眶红肿不堪，她轻轻走着，仔细的看着墙上的画。</p>

    </p>

    “你觉得这几幅画画得如何？”</p>

    </p>

    王七左看右看，装出惊羡的表情，</p>

    </p>

    “画的好，xiǎ一 jiě画的真好。”</p>

    </p>

    “好在哪里？”</p>

    </p>

    给问的语塞，他支支吾吾说道：</p>

    </p>

    “山也好，水也好，鸟也好小人不懂画，看着都好，xiǎ一 jiě真厉害。”</p>

    </p>

    女子被逗乐，模样如雨后彩虹，</p>

    </p>

    “这画不是我的手笔，画这画的是我以前的主家，当时我和他相遇的时候，这些画就在。睹物思人，我央求xiǎ一 jiě将这些画赏赐与我，并将它们带到这里，他评价这些画的每字每句，我都记在心中，片刻也未曾忘记。”</p>

    </p>

    王七肃然起敬，好一个情深似海的女儿家，女子又坐回席间，朝对面一指，</p>

    </p>

    “现在无事，和我聊聊天，权当打发时间吧。”</p>

    </p>

    王七本想拒绝，但女子的态度很坚决，扭扭捏捏的跪坐在席上，他的身子不自然晃动，女子回顾起往事，把江兴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向王七述说了一遍。</p>

    </p>

    “这就是我和他的一切了，你就当个普通的旁观者，和我说说你的看法。”</p>

    </p>

    “哎呀！”</p>

    </p>

    王七痛叫出声，翻倒在地，女子向前探身，见王七龇牙咧嘴的抱着小腿拼命揉搓。</p>

    </p>

    “小人没坐过这东西，不习惯小人腿麻了。”</p>

    </p>

    女子捂住嘴，王七不懂这贵家礼仪的猴样逗得她直笑，</p>

    </p>

    “不用那么认真，这里没外人。”</p>

    </p>

    王七干笑两下，盘腿而坐，女子又重复刚才的问题，王七不好不答，闭起眼睛想了一会，说道：</p>

    </p>

    “小人也不知道该说啥，小人以前听人说过，男儿志在四方，这位王公子讲的直白，他不想有家室拖累，xiǎ一 jiěxiǎ一 jiě也不必勉强，再说，这王公子的性格有些不太好，好像太太死心眼，他的年岁又大xiǎ一 jiě许多小人以为他不是xiǎ一 jiě的良配，小人说的都是小人自个的想法，惹xiǎ一 jiě不高兴，请xiǎ一 jiě责罚。”</p>

    </p>

    “你知道吗，你刚才的话让我很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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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天堂有春光 景好人更好（四）

    女子直勾勾的紧盯王七，先前的怒火慢慢降下。</p>

    </p>

    “你的话虽使我愤怒，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没错。”</p>

    </p>

    “这段日子，我都沉浸在对他的思念里，甚至有些走火入魔，这等心事无人可以诉说，不知怎的，一股脑都对你讲了，也许我们有缘吧。嘿！凡事不可强求，既然如此，我今天便彻底的忘了他罢！”</p>

    </p>

    女子的拳头在空中一挥，下定决心，起身拿下画像，在烛火上点燃，她狠狠地踩着灰烬，嘴里不停的咕叨，</p>

    </p>

    “踩死你这狠心人，踩死你这负心汉”</p>

    </p>

    女子满脸解脱，王七欣慰的露出笑容。</p>

    </p>

    出完气，女子轻松不少，她也学王七那样盘腿而坐，矜持含蓄全然不见，由哀思悲恸的怨妇化身为明朗洒脱的少女，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变幻令王七叹为观止。</p>

    </p>

    “你解去了我的心结，叫我拿什么相报呢。”</p>

    </p>

    王七恐慌的站起来连连鞠躬，动作都走了形，</p>

    </p>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xiǎ一 jiě莫要拿小人开玩笑”</p>

    </p>

    女子见自己一句话把对方吓得不轻，摇头叹息，</p>

    </p>

    “算了，你还是坐下吧，你帮了我，我一个小小的清客，无以为报，只能做些虚妄的事，请你不要笑我。”</p>

    </p>

    再三安抚王七的情绪，他好不容易才坐了下来，人越发的拘束，女子为了打破二人之间的鸿沟，自我做起介绍，</p>

    </p>

    “在主家当差的时候，xiǎ一 jiě给我起了个名号，叫做‘雨翠’，我觉得很好听，便把它当作名字，你以后不要老叫我‘xiǎ一 jiě’，我可受不起。”</p>

    </p>

    “小人无礼，以后小人便称雨翠xiǎ一 jiě。”</p>

    </p>

    “我也是在大户做了多年，别看我年纪不大，很小的时候就来到xiǎ一 jiě身边，算起来比你还久，我们都是同命人，有同样的经验，同样的心得，我们可以相互沟通，不如你说一说在主家的事儿吧。”</p>

    </p>

    面对雨翠鼓励的目光，王七把昨天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女子凝神细听，时不时的微笑，点头，或插上一句半句，恰到好处。王七讲的差不多了，用手抹去脑门微微沁出的汗滴，</p>

    </p>

    “你现在的主家，名气很响亮呢，我在街上也听闻了不少的事，不过不太清晰，你能不能讲的仔细些？”</p>

    </p>

    雨翠神情诚挚恳切，柔和的视线打动着人的心灵，王七边回忆边同雨翠娓娓道来，</p>

    </p>

    “小人南下的时候，偶然在路上听到有人欲做谋财害命的勾当，小人本想不管，可又对不起自个良心，一咬牙，小人连路打探到被谋害的人家，向他们报了信，主家人好，便收我在门下伺候。过得几天，小人随主家去江兴游历，在刘府不知怎的，主家说有人暗算，叫小人悄悄弄辆车，小人稀里糊涂的连夜拉着主家回了家，这件事小人到现在也没弄明白。”</p>

    </p>

    “过后小人被恶人陷害，主家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小人含冤得雪，最近小人跟着主家出趟远门，路上又被人暗算，可怜那些英勇的大哥们呜呜”</p>

    </p>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雨翠不停的抚慰着他，</p>

    </p>

    “那你说说，你们怎么逃出大难的。”</p>

    </p>

    “带头的大哥说敌人太多太猛，他分出两位大哥，一位护送主家，一位护送小人，我们分了三路，带头大哥他们引开敌人，小人这一路趁机逃出，以吸引余下的敌人，主家最后动身。小人这一路平平安安的到了约定的汇合点，由另一位大哥去司衙报信，小人在城门口等着主家，等了大半天，主家一个人拎着个包袱回来，她身边的大哥不见踪影。小人不敢多问，便跟着主家回府，经过这次遭遇，小人大病一场，幸亏主家请了大夫诊治，不然小人性命不保啊，感谢漫天的神佛，让小人先后遇到这么好的两户主家，小人每天都给菩萨磕头”</p>

    </p>

    王七又禁不住潸然泪下，雨翠叹道：</p>

    </p>

    “王哥儿，你真走运，现在的很多大户都唉，其实我也很xg ，xiǎ一 jiě对我们下人很好，我沉迷王公子不能自拔时，xiǎ一 jiě也严厉的训斥了我，可我没听进去。受此打击，我整日萎靡不振，没脸再留在xiǎ一 jiě身边，xiǎ一 jiě苦劝我不得，放我离开时给了我一大笔银钱，还说随时欢迎我回去，这样的主家，世上难寻啊”</p>

    </p>

    两rén iàn对面的不住唏嘘，雨翠展颜一笑，说道：</p>

    </p>

    “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你和我都不要放在心上，今天我们之间不论尊卑，只做朋友，你就当我是你的老朋友，好吗？”</p>

    </p>

    王七蠕动嘴唇，半天才低声回答，</p>

    </p>

    “雨翠xiǎ一 jiě的心意，小人小人不敢违抗。”</p>

    </p>

    “既然是朋友，我们就做做朋友做的事情，我在主家时承xiǎ一 jiě教导，琴棋书画都懂些皮毛，不如我们来应和一番？”</p>

    </p>

    “小人是俗人，不懂这些雅事。”</p>

    </p>

    不敢看雨翠的眼睛，王七觉得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雨翠诧异的问道：</p>

    </p>

    “王哥儿，你的主家都是学识渊博的泰斗，怎么你却”</p>

    </p>

    他愈发的羞愧，声音小的像蚊子叫，</p>

    </p>

    “小人没那个天分，小人愚笨的很小人只会只会下五子棋。”</p>

    </p>

    “你可不要小瞧五子棋，虽然此物简单，但简单之处见真章，其有包罗万象，气吞山河之势。”</p>

    </p>

    雨翠对五子棋大加赞赏，</p>

    </p>

    “是是吗？”</p>

    </p>

    王七迟疑不定，雨翠也不管他，走到柜子前取出棋罐，将棋盘布好，执白在手，</p>

    </p>

    “王哥儿先请。”</p>

    </p>

    二人你来我往，在棋盘上杀得天昏地暗，总共对垒十多局，王七只赢了可怜巴巴的两个回合，雨翠兴致大好，拉着王七又要继续，</p>

    </p>

    “雨翠xiǎ一 jiě饶命，小人再下，便连睡觉的时候脑子都不得安宁了。”</p>

    </p>

    王七不住的作辑，正好饭菜送到，他借机躲过一劫。雨翠不知怎么了，用完饭后一刻也不停歇，也没再拉王七下棋，而是像遇到此生知己一般，把自己腹中的才艺尽数施展讲解，王七努力将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隔一会拍拍巴掌，隔一会岔上一两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见解，总之，雨翠xiǎ一 jiě的盛情，就算一个字都不懂，也要配合着嘛</p>

    </p>

    一讲就讲了两三个时辰，讲得雨翠口中发干，声音也嘶哑了，好不容易趁个空子，王七体贴的奉上茶水，雨翠一饮而尽。</p>

    </p>

    “对不起王哥儿了，让你听我讲了这么多的闲话。”</p>

    </p>

    雨翠过意不去，王七不介意的说道：</p>

    </p>

    “雨翠xiǎ一 jiě这是啥话，小人明白，人有时候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说一说心里会好些。”</p>

    </p>

    “王哥儿是个好人。”</p>

    </p>

    雨翠感激的看着他，一咬嘴唇，仿佛做了什么决定，</p>

    </p>

    “王哥儿，我要嫁给你，做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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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天堂有春光 景好人更好（五）

    怎么又来！</p>

    </p>

    王七大急，变盘腿为跪坐，面孔吓得有些扭曲，</p>

    </p>

    “雨翠xiǎ一 jiě万不能拿小人开玩笑，小人受不得惊，昨日小人怎能和雨翠xiǎ一 jiě仙姑似的女子那个，小人”</p>

    </p>

    他又把对阿奴的那番话叽里咕噜的吐了个遍，</p>

    </p>

    “雨翠xiǎ一 jiě，你是有文化有学识的大家，小人只是个只会当奴仆和种田的下里巴人，咋能和雨翠xiǎ一 jiě过到一块去”</p>

    </p>

    “我不怕吃苦受累，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到哪，咱们永远不分开。”</p>

    </p>

    雨翠打断王七，斩钉截铁的表达了她的坚毅，王七极为感动，但毫不犹豫的拒绝，</p>

    </p>

    “雨翠xiǎ一 jiě，世上的事儿不是这样的，小人要说一句俗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小人这样的老鼠和雨翠xiǎ一 jiě这样的龙凤怎么能安心过日子？就算万一雨翠xiǎ一 jiě一时冲动和小人在一起，雨翠xiǎ一 jiě会的小人不懂，小人做的雨翠xiǎ一 jiě做不来，日子一久小人还要说，万一万一，雨翠xiǎ一 jiě能捱得下来，可雨翠xiǎ一 jiě的一身本事不就糟蹋了吗？雨翠xiǎ一 jiě，小人比你大了几岁，仗着胆子说一句，找谁也不要找小人这样啥都不懂的人，不值。”</p>

    </p>

    王七的话句句刺中雨翠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伤心的忍着泪水，哽咽着说道：</p>

    </p>

    “王哥儿，你虽然残忍的拒绝了我，可你的话我无法反驳，我的心结因你而解，我真如王哥儿说的那样，我们此生无缘，王哥儿能不能做我的朋友，做我一生一世的朋友。”</p>

    </p>

    王七默然点头，雨翠咧起嘴，眼泪终于顺流而下，模样是那么的凄美</p>

    </p>

    一直到夜晚，雨翠和王七谈笑风生，把他当作了真正的朋友，等到熄灯歇息的时候，王七不知如何是好，整个房间连隔断都没有，雨翠从衣箱里抱出一团铺盖，</p>

    </p>

    “床还是地，王哥儿任选一样，或者和我一起？”</p>

    </p>

    半夜，雨翠从床上爬起，脱掉全身的衣物，月光透过栅格照射进来，她的躯体泛着银白光芒，美艳的不可方物。披上一层薄纱，雨翠走到王七铺前，翻过身体，骑在他的上方，凑近王七的脸庞，两人鼻尖几乎相贴，雨翠吐气如兰，口中的香风令王七在睡梦中不自觉的抽动两下鼻头，她靠近耳边轻声呼唤，</p>

    </p>

    “王哥儿”</p>

    </p>

    “呼”</p>

    </p>

    “王公子”</p>

    </p>

    “唔”</p>

    </p>

    “王先生，快起来”</p>

    </p>

    “呜”</p>

    </p>

    王七打着鼾，咕哝了几句梦话，雨翠就那样保持静止，一动也不动，过了小半个时辰，见王七始终没有反应，她才抬腿站立，慢慢回到自己的床上。</p>

    </p>

    又是一夜好觉，王七起后精神头十足，雨翠已经将床铺整理完，人也出去了。和昨日早晨一样，洗漱用具一应俱全，王七照例把自己打理干净，过得不久，敲门声再次响起，依然是那位领路人，依然要王七换个地方，王七跟他上了三楼，这次对方没让自己进去，只是说句“等着吧”，便将他留在那里。</p>

    </p>

    王七站在门边无聊透顶，想打哈欠打不着，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从房内传到走廊，王七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也许自己该表现得回味无穷？</p>

    </p>

    琴声倒是动听，王七没听出个什么味道，他烦躁的极不耐烦，</p>

    </p>

    都三天了，爷爷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你们知不知道姑娘在家牵挂着我。</p>

    </p>

    王七一直在那站着，没有人过来给什么指示，琴声不断飘出，他的内心越来越难熬，把心一横，王七轻手推开门，呆住。</p>

    </p>

    好大一个洞府，云雾缭绕，烟气升腾，王七走着走着，眼前突现白影，还会动，</p>

    </p>

    “鬼呀”</p>

    </p>

    王七一屁股坐到地上，琴声中断，女声响起，</p>

    </p>

    “鬼叫什么！”</p>

    </p>

    你是鬼，我才鬼叫嘛</p>

    </p>

    王七爬了半天才站起来，腿还在发软，随时有再倒下去的趋势，烟雾渐渐散去，他用手扇了几下，定神一看，前方的座塌上坐着一名白衣女子。</p>

    </p>

    程绣是江南贸易司程家的千金，论模样姿色，在江南这个美人多如狗的地方完全能拔得头筹，但跟白衣女子相比，王七很想同情的对她说：</p>

    </p>

    姑娘，你还是去卖豆腐吧，别丢人现眼了</p>

    </p>

    不是说白衣女子的样貌更胜，程绣平日里打扮的差强人意，穿的差强人意，本就令她天生的丽质大打折扣，更别提经常在某时某刻拿黄泥巴黑泥巴在自己娇嫩的脸皮上乱抹一通，久而久之，见惯她真实面目的王七觉得上天瞎了眼，这么好的皮囊赐给这样的傻缺，糟践东西</p>

    </p>

    白衣女子的面容和程绣在伯仲之间，可抵不住人家又会化妆又会穿，原本十分的天资便扩展成百分，人靠衣装马靠鞍，上等料子做的纯白素服掩不住外露的道骨仙风，脸上的涂抹精致细腻，等等。白衣女子神态动作神圣而不可侵犯，程绣那土包子只能跟在后边吃灰王七不禁联想到自己熟悉的人。</p>

    </p>

    布可？有发展潜力的黄毛丫头还是黄毛丫头。洛宇？他晃荡脑壳，替其悲哀，</p>

    </p>

    小洛啊，你竟然让我这个时候记起你，真是你的耻辱</p>

    </p>

    烟雾散的干净，王七走近两步，白衣女子脸含薄怒，不善的瞧着他，王七软绵绵的关节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跌了个狗啃地，</p>

    </p>

    “仙菩萨饶命，小人冲撞了仙驾，罪该万死，‘啊’弥陀佛”</p>

    </p>

    王七言行混乱，把阿弥陀佛念成“啊”弥陀佛，白衣女子冷视四肢在地上滑动着想爬起来的人形犬科动物，厉声喝道：</p>

    </p>

    “你是谁，竟敢到这里来！”</p>

    </p>

    “菩萨饶命，小人是外调的下人，小人是来打扫清洁的”</p>

    </p>

    白衣女子表情难看至极，王七滑到墙边，扶着墙才站起来，</p>

    </p>

    “菩萨，小人刚来，不懂得规矩，小人这就出去。”</p>

    </p>

    “谁让你喊我菩萨？”</p>

    </p>

    “佛祖？无量天尊？”</p>

    </p>

    王七对神仙法号挺清楚，挨个换着问了一遍，白衣女子不再理会，王七想走，觉得不大好，偷看白衣女子一眼，在尽可能离她远的地方干起老本行来。施法自我欺骗，王七逐渐将白衣女子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除，人也恢复了常态，屋内陈设不少，他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做活，每件器物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抹上几遍，王七已经陷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不可自拔</p>

    </p>

    “”</p>

    </p>

    “”</p>

    </p>

    “喂！”</p>

    </p>

    迷惑的四下扫视，好像有人在说话，是谁？王七的混沌中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p>

    </p>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p>

    </p>

    语气怒不可遏，王七一个激灵，醒过神，悠悠的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神仙朝自己叫喊，擦擦眼睛，确认不是幻觉，他双掌合十，恭恭敬敬的说道：</p>

    </p>

    “女神仙在指引卑贱的小人吗？请女神仙指引小人脱离苦海，荣登仙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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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天堂有春光 景好人更好（六）

    这个人疯了。</p>

    </p>

    同疯子谈论任何事都是徒劳无益的，白衣女子转过头，但马上转了回来，朝王七招招手，</p>

    </p>

    “你过来。”</p>

    </p>

    王疯子麻木的一步步走到座前，与白衣女子对视，眼里没有光芒。</p>

    </p>

    “你是谁？”</p>

    </p>

    白衣女子问的简单，王七行了个佛礼，语音单调乏味，无任何平仄。</p>

    </p>

    “小人祖籍”</p>

    </p>

    王疯子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及过往旧事一字不差的复述，白衣女子在心里感概，人虽疯，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嘛，不对，他不是疯，他是魔怔了。</p>

    </p>

    神神叨叨的说完最后一个字，白衣女子露出笑容，对王疯子勾动手指，</p>

    </p>

    “靠近些，对，再靠近些。”</p>

    </p>

    “啪！”</p>

    </p>

    白衣女子狠狠抽了王七一个大耳刮子，她的手劲不小，王七被扇得一个趔趄，神智慢慢清醒，眼里终于有了神采，他捂着脸，泪水在眼眶打转，</p>

    </p>

    “菩菩萨为啥打我？”</p>

    </p>

    “这种小事不必问。”</p>

    </p>

    “”</p>

    </p>

    白衣女子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p>

    </p>

    “搬过来，对，就在这里，坐。”</p>

    </p>

    王七畏畏缩缩的坐上去，不明白她要干什么，</p>

    </p>

    “你的事我都清楚了，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p>

    </p>

    “菩萨，小人有啥事？小人说过啥吗？”</p>

    </p>

    “这种小事不必问，你只管回答我。”</p>

    </p>

    “是。”</p>

    </p>

    “程家那女人漂亮吗？”</p>

    </p>

    王七抬起头，在脑中搜起程家女人，白衣女子见他苦想，一瞪眼，</p>

    </p>

    “你连你主家的样子都不知道吗？”</p>

    </p>

    恍然大悟的王七一拍脑门，看着对方结结巴巴的说道：</p>

    </p>

    “小人的主家还没有出阁，这个”</p>

    </p>

    “这种小事不必多言，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p>

    </p>

    “是，小人主家很漂亮。”</p>

    </p>

    “比我如何？”</p>

    </p>

    “”</p>

    </p>

    “你为何不答？”</p>

    </p>

    王七的内心是挣扎的，究竟一五一十的交待呢，还是粉饰一番，算起来，和程绣都同在屋檐下好几次了，帮着遮掩遮掩吧。</p>

    </p>

    “小人主家有主家的好，菩萨有菩萨的好。”</p>

    </p>

    在昧良心和说实话两者里选了一条中间道路，废话刚出口，白衣女子又盯住王七，他的心里毛刺刺的，想着是不是干脆讲真话得了，白衣女子却没有穷追，</p>

    </p>

    “你爱慕你的主家吗？”</p>

    </p>

    一道无形的天雷将王七劈得里焦外嫩，他猛地站起来颠三倒四，</p>

    </p>

    “小人是是卑贱的家奴，小人怎敢”</p>

    </p>

    “这种小事不必多言，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p>

    </p>

    “”</p>

    </p>

    “你为何不答？”</p>

    </p>

    哭丧着脸，王七的泪水奔涌而出，这种问题怎么能随便拿出来问，会害死人的</p>

    </p>

    “回答我的问题！”</p>

    </p>

    “小人小人在主家门下，主家说啥小人就做啥。”</p>

    </p>

    王七自然不会把程绣不顾廉耻，和自己同扮夫妻同房共睡的核心机密透露分毫，又不能动怒，他只好接连用废话搪塞，白衣女子的视线一直死死的笼罩王七，不放过他神情上哪怕再细微的变化。</p>

    </p>

    “世间的男人，没有哪个成年后不想女人的，这是天地万物的规律，而你，年岁不小，举止正常，却对女人敬而远之，这是何等缘由，你不得隐瞒。”</p>

    </p>

    王七冷汗涟涟</p>

    </p>

    白衣女子的话语句句顶心顶肺，切中要害，惹得王七开始自我怀疑起来。</p>

    </p>

    对呀，我身上的零碎完整无缺，为啥就没和女子相互盘桓过？</p>

    </p>

    但白衣女子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不正常。</p>

    </p>

    “小人小人在京师做差多年，来江南没几天，这个小人是想攒下足够的银钱，回乡娶上一房媳妇，小人不是那啥的”</p>

    </p>

    王七有意岔开话题，白衣女子收回目光，向后仰坐，他稍稍松了口气，</p>

    </p>

    “十年光阴，你把最好的青春年华都留在了京中，在那里，一定有着能让你刻骨铭心的人和事，是吧。”</p>

    </p>

    话音落下，她敏锐捕捉到王七的异色，白衣女子趁热打铁的催促逼迫，</p>

    </p>

    “快点说，不要耽搁。”</p>

    </p>

    “菩萨弄错了，小人哪有那样的事，小人在京师很平淡的。”</p>

    </p>

    王七慌张否认，突觉一股强横的威势扑面而来，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白衣女子没有出声，可散发出来的无形魄力让王七招架不住，</p>

    </p>

    “小人小人不敢隐瞒菩萨，小人在京师是有难忘的人”</p>

    </p>

    “当年小人刚到京城不久，对那还很陌生，有天出门办完事，突然下起了暴雨，小人没有带伞，只好躲在某家饭店外的屋檐下，小人站得又冷又饿，店里恰好走出来一位美丽的女孩，看见小的在那直发抖，于是将随身多余的伞给了小人，小人才能大老远的回到府里，小人永远永远忘不了”</p>

    </p>

    吸吸鼻子，王七忍住酸涩，表情却很平静。白衣女子抚掌大赞，</p>

    </p>

    “好缘分，这是上天特意的安排，你为何不把握？”</p>

    </p>

    “京城豪门很多，小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哪敢造次。不过事后小人去那家饭店好多次，想把伞还给她，去了好几次都扑了空，后来才在门口碰到，小人将伞还给了她，她对小人笑了一下，小人至今都还记得记在心里。”</p>

    </p>

    王七的鼻头越来越酸，他低下头，用手挡住脸颊，生怕自己失了态，</p>

    </p>

    “你这人！如此大好的机缘，为何不抓住？”</p>

    </p>

    “小人当时在京里人生地不熟，她看上去也绝不是小人这样的人，小人只能远远的观望，小人就当做了一个短暂的梦。”</p>

    </p>

    白衣女子见王七黯然神伤的模样，皱起眉头，说道：</p>

    </p>

    “难得你有一片痴心，不过”</p>

    </p>

    她从座塌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王七，王七不敢怠慢，也跟着站了起来，白衣女子弯下腰，凑近他，王七吓得连退两步，</p>

    </p>

    “菩萨，你别这样看小人，小人害怕”</p>

    </p>

    “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好骗吗！圣人先贤曰：食sè xg也，坊间有云：饱暖思xx，你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难道如同百岁的和尚老翁，存心隔绝世间女色？”</p>

    </p>

    王七面色轻微的抽搐一下，没有逃过白衣女子法眼，他强笑道：</p>

    </p>

    “菩萨责问小人，小人答不上来，小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p>

    </p>

    “那好，我帮你说。”</p>

    </p>

    女子迅速扯掉腰间的束带，素服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衬和极具冲击性的曲线，</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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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天堂有春光 景好人更好（七）

    自从进了房，白衣女子就像刑部官员审问江洋大盗似的将王七搓扁柔圆，一句句的厉声喝问，如恶虎扑食般的气场，把他肚里的存货给揭了个翻江倒海。王七昏昏沉沉的脑袋被她突然的举动刺激得有些不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发出模糊的音节，</p>

    </p>

    “菩萨饶命，小人错了请菩萨放过小人，小人回去给菩萨立个牌位小人每天磕头”</p>

    </p>

    “别嚎丧了，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尝尝做男人的滋味。”</p>

    </p>

    白衣女子满脸癫狂，伸开双臂，缓缓走下座塌，向王七逼去，王七终于崩溃，大哭大叫，</p>

    </p>

    “菩萨，小人说小人说实话”</p>

    </p>

    “前些年寒冬，孙少爷不慎把心爱的玩具掉进府里的后花园荷塘，小人跳下去捞了起来，小人也冻的去了半条命，主家好心请了大夫，小人的命保住，身子却不行了，所以小人才”</p>

    </p>

    白衣女子递过一杯茶水，柔声道：</p>

    </p>

    “你也累了，喝吧。”</p>

    </p>

    王七点点头，一口吞下</p>

    </p>

    </p>

    </p>

    等王七睁开眼翻起身，摸摸脑袋，觉得思维很清晰，恍恍惚惚的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白衣女子正舞动指尖，婉转清脆的弦音直沁心扉，全身频率随之起伏。她的表情专注于琴面，阳光穿过屋顶的缝隙，星星点点照耀在她的躯体，光辉而圣洁，庄重而严肃。王七感到困惑不解，怎么自己睡过去了？</p>

    </p>

    此时，腹中响起鸣叫声，白衣女子见王七醒转，停下动作，用手指向侧方，</p>

    </p>

    “饭食在那，吃完饭叙话。”</p>

    </p>

    王七懵懵懂懂的走到一边的桌前，还是同样的食盒，他摆好饭菜，大口大口的吃着，吃完收拣干净，再次走到塌台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p>

    </p>

    “你醒了？”</p>

    </p>

    “小人醒了，小人之前好像做了啥事，菩萨”</p>

    </p>

    “区区小事，不必在意，你喝了安神汤，无恙否？”</p>

    </p>

    “小人没事，菩萨”</p>

    </p>

    “不要叫我菩萨，我既非神佛，亦非鬼怪，我的法号是天枝，你种种的过往，我皆已知晓。”</p>

    </p>

    “天天枝大师，小人的过往小人啥时候说的？”</p>

    </p>

    “区区小事，你不必在意，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送尔一曲清心咒，你可听着。”</p>

    </p>

    “小人不懂啥乐小人听，小人听”</p>

    </p>

    天枝一个眼神碾来，王七只得去指定的铺垫盘腿坐下，闭起眼睛听歌，一曲终结，天枝移开双臂，问道：</p>

    </p>

    “如何？”</p>

    </p>

    “小人说过小人啥乐曲都不懂，小人只是被征调来的下人，大师请让小人回去。”</p>

    </p>

    王七露出惶恐的神情，想赶紧抽身，回到自己的狗窝舔伤口，</p>

    </p>

    “不急。”</p>

    </p>

    天枝款款的移步在厅前，口吐莲花，</p>

    </p>

    “世人苦世久矣，上天给了每个人相应的皮囊，然而世人却将皮囊分门别类，划为三六九等，殊不知，人心才是正道，心善者人恶之，心恶者人善之，善恶之道，却在乾坤扭转之时倒颠。”</p>

    </p>

    “大师说得好。”</p>

    </p>

    王七再一次拍起巴掌，大师说的好了不起，拍掌以示勉励，至于说啥，管她说啥</p>

    </p>

    天枝微微一笑，也不揭穿，来到王七背后，按住他肩膀，不让他站起来，</p>

    </p>

    “现在，你闭上眼，在心里想着你在这世上最爱的女人，不要动，排除杂念。”</p>

    </p>

    王七再一次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几个人影，到底哪个是大师口中最爱的女人，</p>

    </p>

    程绣光荣的最先出现，好一个母大虫，说话百无禁忌，行事百无禁忌，兴头上来，对自己连骂带踩，落到她手里，当人不得，比狗更贱，这婆娘，去死</p>

    </p>

    布可其次，小丫头潜力无限，不过火候未到，回去之后多给她吃肉，好长更多的小肉肉</p>

    </p>

    咦？为啥洛宇又一次出现呢，小洛啊，你说你，知耻而后勇，你一定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p>

    </p>

    王七翻来覆去的就想到这几个，回过味，他在江南地界有深层次关系的不就这几个嘛，王七悲哀的计算未来，哪天和洛宇一起去领略青楼姐儿的风采，他喝汤来咱吃肉，他付账来咱嫖x。</p>

    </p>

    乱七八糟的胡想一通，王七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摸上手背，睁眼一瞧，两条洁白如雪的光溜儿臂膀环抱住他，后背紧贴住两坨不明物体，耳边也被不断地喷着香气，</p>

    </p>

    王七汗如浆崩</p>

    </p>

    在他后方的地面，东一堆西一堆的散落着衣裤鞋袜，都是一尘不染的玉白色，而王七眼前肌肤的色调则更洁更白，无一丁点瑕疵。后背的不明物体软绵绵，胀鼓鼓，热乎乎，但王七什么也感觉不到，他的身体丧失了所有机能，僵硬的像一块千年顽石。</p>

    </p>

    “大大师，你在干啥？”</p>

    </p>

    王七艰难的挤出几个大字，一道仙音随香气传入耳内，</p>

    </p>

    “不要开口不要问，用心去感受。”</p>

    </p>

    “小人蠢笨，小人心里都是浆糊”</p>

    </p>

    “傻瓜你之隐疾，我已明了，你静下心，想着你最爱的女人，只想着她，可不许想我。”</p>

    </p>

    “小大师这样小人啥都想不出”</p>

    </p>

    声音消失，双臂却越发的用力，勒得王七有些透不过气，紧贴住后背的不明物体开始一上一下的摩挲，每动一下，王七就跟着颤一下，不明物体的温度越来越高，隔着一层衣衫火热的烧灼着他的皮肤，王七胡言乱语的大念各种口号，</p>

    </p>

    “‘啊’弥陀佛”</p>

    </p>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p>

    </p>

    “大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p>

    </p>

    耳边的仙音又起，</p>

    </p>

    “你现在想的是谁？”</p>

    </p>

    “小人小人想的是小人的白发高堂”</p>

    </p>

    不明物体的温度瞬间冷却，双臂也放开王七，王七长吐一口气，纹丝不敢动。后面的细微声响他也不敢注意，良久，响了几下弦音，王七整个人松驰下来，，浑身被汗水浸湿，他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珠，依然不敢看座塌那边。</p>

    </p>

    “你有慧根，窝在程家是个浪费，来我身边可好？”</p>

    </p>

    天枝拨弄琴弦，发出几个漫不经心的音调，对于她的邀请王七想也不想的拒绝，</p>

    </p>

    “小人虽是家奴，但小人是一个好家奴，主家和老爷对小人好，小人就得对主家和老爷好。”</p>

    </p>

    “程绣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死心塌地，或者她在哪些方面吸引于你？”</p>

    </p>

    “小人只想守本分，小人在京是，在江南也是。”</p>

    </p>

    “我再问一遍，程绣和我相比，谁更好？”</p>

    </p>

    天枝抛出了最先的问题，王七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战战兢兢的举高右手，竖起大拇指，</p>

    </p>

    “大师好。”</p>

    </p>

    叮叮咚咚一阵琴音，天枝看着一直不敢抬头的王七，叹息一声，落寞的说道：</p>

    </p>

    “人各有志，我勉强不了你，你去吧，今天的事不可对他人言。”</p>

    </p>

    “小人明白，小人会永远记在心里。”</p>

    </p>

    王七倒退着出门，退到门边的时候，他小心的仰头望着天枝，神色有些期待，</p>

    </p>

    “大师那个风采啥的让小人难忘，小人以后能不能再见大师，在大师座下受教？”</p>

    </p>

    “你有心，自然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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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梦醒冲出楼 利刃架上头

    王七飞快的下楼，找到一个没人把守出口，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狂奔，连跑几里才停下喘气。</p>

    </p>

    程子令那老王八蛋，随随便便的就把爷爷卖了，幸好爷爷不是善茬，得赶紧回到小院躲两天，</p>

    </p>

    王七抬脚便走，眼前倏地变黑，一头栽倒在地。</p>

    </p>

    “我还以为你小子坐怀不乱，比柳下惠还柳下惠，原来是个身子坏了的废人。”</p>

    </p>

    当王七醒来时，全身上下被绑得结结实实，眼睛也用黑布罩得密实，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一个有些干瘪的男声，</p>

    </p>

    “喂了你那么多chun yà一，就是太监，怕也是憋不住了吧！哈，你连那些没卵子的货色都比不上，那女人把你留在身边有什么用。”</p>

    </p>

    男声句句恶毒，王七忘了恐惧，不住的挣扎，口中高喊，</p>

    </p>

    “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吗，快放了我，不然官兵杀到，你们一个个都跑不脱”</p>

    </p>

    “你以为你是谁？还官兵，老子现在宰了你，把你埋到土里去，连个屁响都没有。”</p>

    </p>

    男声一眼看透王七外强中干，故作出的姿态维持不住，王七的口气软了下来，</p>

    </p>

    “英雄，大王，我不过是人家的奴仆，没啥油水，大王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我吧。”</p>

    </p>

    “你够蠢，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处境。”</p>

    </p>

    一只大手在王七的脑门上拍了几下，痛的王七大叫，</p>

    </p>

    “你要拉我下水，我不干你听好了，我我宁死不屈”</p>

    </p>

    “哎哟，你还是一个好汉。”</p>

    </p>

    男声狂笑，不屑的“呸”了一口，</p>

    </p>

    “你要干啥，你抓我一个下人干啥，有本事你冲大户去你抓我干嘛”</p>

    </p>

    王七置身于黑暗之中，看不到见何光亮，唯一的讯息来源就是那道男声，他的语气不禁带上了讨饶的味道，</p>

    </p>

    “行了，给你两条路，一是做我们的人，随时把程家的消息报于我，另一条嘛，我刚才已经说了，你选吧。”</p>

    </p>

    “你休想！”</p>

    </p>

    王七硬气的怒吼，</p>

    </p>

    “我绝对不会干这等肮脏的事，你杀了我吧。”</p>

    </p>

    “何必死脑筋，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们卖命。”</p>

    </p>

    “这不是啥好处不好处，主家老爷对我很好，老爷答应我做完后便给我五十两银子回家，我告诉你哦，我可是京里出来的，我在京里认识很多人的”</p>

    </p>

    病急乱投医，王七什么招都胡乱使出，男声凑近，威胁道：</p>

    </p>

    “哼！你死了不要紧，你在乡下的家人就不那么好了，其实我放你回去也行，过几天，你见了你家人的尸体再死，也不是不可以的。”</p>

    </p>

    “你胡说！你你们为啥要对我这样，我我就是一个家奴啊”</p>

    </p>

    王七恐惧得声音扭曲变调，不断地重复自己的身份，</p>

    </p>

    “我们在你身上下了大本钱，你在楼里左拥右抱，一水儿人间绝色陪你吃陪你玩，虽然你不能人道，看看那些花朵也是赏心悦目的嘛，这些花费我们不能白扔出去，懂吗。”</p>

    </p>

    男声苦口婆心的开导着王七，王七拼命摇头，嘴里嚷嚷，</p>

    </p>

    “我不信！阿奴姑娘，雨翠xiǎ一 jiě，还有还有大师，她们她们都是好人，我不信”</p>

    </p>

    “信不信由你，你到底答应不答应？”</p>

    </p>

    “我我不能背叛主家，我”</p>

    </p>

    王七大声拒绝，颈子突然被冰凉的东西贴上，声音颤抖了一下，</p>

    </p>

    “这这是啥东西？”</p>

    </p>

    “你说呢。”</p>

    </p>

    “大王饶命，小人的一大家子全靠小人养活啊大王”</p>

    </p>

    鼻涕眼泪喷涌而出的王怂包大哭大闹，阴森森的男声再一次响起，</p>

    </p>

    “那你是同意为我们做事了？”</p>

    </p>

    “休想！我虽是卑贱的蝼蚁，但绝不会吃里扒外！”</p>

    </p>

    王壮士神色肃然的脸上糊着一坨坨浆糊，别有一番景象，冰凉的东西贴得更紧了些，</p>

    </p>

    “嗯！”</p>

    </p>

    “大王你放小人一马吧，小人替全家老小给大王磕头了”</p>

    </p>

    “我刚才说的事？”</p>

    </p>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p>

    </p>

    </p>

    </p>

    王七在怂包和壮士之间来回调换，男声的主人估计鼻子都气歪了，最终王七还是没有答应，男声怕成僵局，只好改变策略，</p>

    </p>

    “我没有让你背叛程家，你又不是他们亲戚，能有个屁的背叛，你老老实实回去，老老实实做差，我们到时候找你打听三件事就成，你也和我们三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打过交道，以三还三，公平吧。”</p>

    </p>

    “真的？”</p>

    </p>

    “真的。”</p>

    </p>

    沉默了好一会，王七才闷闷的说道：</p>

    </p>

    “如果是这样，我我就答应你，不过我我还想见见大师，听她传道。”</p>

    </p>

    “嘿，你小子对我们的头牌念念不忘，想的倒美！”</p>

    </p>

    男声沉吟片刻，王七的胸口被塞进一样器物，</p>

    </p>

    “这是入楼的凭证，凭这个你可以在楼里玩一次，听着，就一次，东西到时收回。”</p>

    </p>

    “请问，这地儿叫啥名。”</p>

    </p>

    都在里边折腾了三天，连个名号也不晓得，王七觉得自己太失败，</p>

    </p>

    “你打听徽楼就知道了。”</p>

    </p>

    “灰”楼，黑白之间可不就是灰嘛，名儿起得真贴切，王七感叹不已，等他又一次次醒来时，整个人躺在离小院不太远的一处草丛里。</p>

    </p>

    爬起身，王七从胸口摸出一方玉做的牌子，入手冰凉，工艺挺精致，他观察天色，已到黄昏时分，这三天的经历恍如南柯一梦。疲惫的敲响大门，不顾老仆的惊讶，王七倒头钻进自己的狗窝，专心致志的舔起身心的伤口</p>

    </p>

    第二天大早，昨日没吃晚饭的王七饿得连吞五个包子外加两碗稀饭，打了几个饱嗝，正准备出门，被程绣叫住，</p>

    </p>

    “父亲给你派差的事我已经知道，难为了你。”</p>

    </p>

    “姑娘哪儿话，小的明白姑娘的境遇，不能再给姑娘添加麻烦，小的也就干了几天粗活，没啥的。”</p>

    </p>

    嘴上谦虚，王七心里却想，你哪里知道我这几天尽在花丛中打滚，末了还碰上个人间花神，你跟她比，就像豆腐西施见了真西施，比不得的</p>

    </p>

    程绣见他不由自主的浮起贱笑，貌似这家伙的粗活不算很粗，目光停留在王七的一边面孔，王七吓了一跳，摸摸自己的脸，</p>

    </p>

    “不是打的，姑娘信吗？”</p>

    </p>

    “我信。”</p>

    </p>

    你根本不信！</p>

    </p>

    王七悻悻的出门，一晃晃到布可家，小丫头正忙着收拾，见了王七很高兴，</p>

    </p>

    “大叔，你好几天没来了，洛大哥有点担心你诶。”</p>

    </p>

    “丫头老实交待，是小洛担心还是你担心？”</p>

    </p>

    “哼！不理你。”</p>

    </p>

    布可不答，继续做事，做完后开始埋头苦读，王七怕打扰她，转身出门，迎面撞上洛宇，洛宇看了一眼小丫头，将王七拉到远处，急切的问道：</p>

    </p>

    “兄长那日与小弟有约，小弟却空等半日，兄长几日不见踪影，可有事发生？”</p>

    </p>

    “有，有。”</p>

    </p>

    王七确认周围没人，故作神秘的开口，</p>

    </p>

    “你做过梦吗？”</p>

    </p>

    “做做过，兄长何意？”</p>

    </p>

    “我最近做了三场美梦和一场恶梦，你是否感兴趣？”</p>

    </p>

    “哎呀，兄长别卖关子，快说，快说。”</p>

    </p>

    “事情是这样的，我于大前日梦到自己进了一座楼，在第一层里和一位唤作阿奴的姑娘谈论人生，对方欲和我结成良缘，生儿育女，被我拒绝。”</p>

    </p>

    “在第二层和一位唤作雨翠的xiǎ一 jiě共商雅事，对方在我的开导下忘了旧qg rén，并想与我同甘苦共患难，为我生几位白白胖胖的大小子，顺便说一句，她的旧qg rén也是我。”</p>

    </p>

    “第三层，我我受某位漂亮的女菩萨指点教化，在心灵上得到了升华，她虽然没打算和我过家家，但是但是她欢迎我再去看她。”</p>

    </p>

    “出门口我被绑了票，对方胁迫我当细作，我我忍不住答应了”</p>

    </p>

    王七把里里外外的情形跟洛宇详细的吹上一通，至于其中有些少儿不宜的羞羞，王七认为，洛宇孩子家家的，不要被污染了</p>

    </p>

    “兄长的梦好美，小弟向往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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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春色里污秽 铲除人间恶

    这样的梦，是美梦，美中不足的是，对象如果换成自己，那三位美人儿此时已经携手依偎在怀，成为一道极美的风景，洛宇遗憾的咂咂嘴，很是可惜。</p>

    </p>

    “不对，兄长好像漏了许多关键地方，小弟的嗅觉很敏感，兄长和小弟对天盟誓过，彼此之间坦诚相待，不可有隐瞒之举，兄长以为然否？”</p>

    </p>

    洛宇严肃的指出了王七的不实之处，王七不爽，</p>

    </p>

    你倒挺会唱高调，我不说是为你好，免得你学坏</p>

    </p>

    “小洛你想多了，你以为我是谁呀！”</p>

    </p>

    “中年老光棍？”</p>

    </p>

    “”</p>

    </p>

    原来这就是你对我的真心，王七泪眼婆娑，本就裂开的心口又被洛宇撒了把盐，痛彻心扉，洛宇自觉失言，不停的赔礼道歉，好说歹说王七才消了气，告罪的同时，他暗自奇怪，</p>

    </p>

    为何我一不小心就把大实话说了出去，我一直说实话来的，唉！我真是个老实人</p>

    </p>

    “事不可过三，兄长在程大千金每次遭难的时候形影不离，同床共寝啊，错了，总之，兄长已经引起藏在暗地里那些家伙们的重点关注，他们才会精心设计出这套把戏，这套精妙之把戏，不是一般人想得出，他们是以猛虎捕食的态度对付兄长，兄长危矣！”</p>

    </p>

    洛宇三言两语将事情分析透彻，王七欣慰，好小子，果真慧眼如炬，满腹乾坤，他有心考校，故意问道：</p>

    </p>

    “小洛你何以言其精妙？”</p>

    </p>

    “哈，兄长是在拿小弟打趣，那小弟便说一说小弟的陋识”</p>

    </p>

    阿奴的举止天真活泼，没有任何刻意做作，一副小家碧玉的平民姿态是普罗大众们的不二选择，可以组成家庭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加上外貌秀色可餐，屁股大能生养，对于王七这类人最具吸引力。你竟然挡下人家的一片诚心，你狼心狗肺！</p>

    </p>

    在江兴醉月楼里的雨翠，是文人雅士心目中完美的红袖添香之女，即可当主餐，又可做开胃小菜，更难得的是，被王七所扮的王公子回绝后，痴心不改，满怀深情的默默在某处角落里不懈等待，这样的桥段，这样的剧情，可为流传后世的千古佳话。人家下定决心忘掉旧qg rén，与你执手共老，你竟然狠心推却，你你好残忍！</p>

    </p>

    白衣如雪的天枝仙子，做派颠七倒八，言辞句句直刺心底，这个这个远观即可。话说回来，如此圣洁的仙子邀你在身边伺候，你竟然不给面子，老天真该降个雷来劈死你！</p>

    </p>

    由表及里，由浅到深，布局环环相扣，设局者洞悉世间人心，喝完这些甜蜜的毒药，一个人的真实面目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里里外外无半点秘密可言，把柄捏于人手，像王七这种普通人除了当傀儡，剩下的，唯死无二</p>

    </p>

    “结合种种迹象，程家的任何动静都处于他们密切监视之下，对兄长下手，除了摸清兄长在一系列事件中起到哪些作用外，他们也想拉兄长下水，程大千金防范严实，过去身旁并无信用之人，如果被他们料中兄长对程大千金是举足轻重的人，而又加以利用控制，可谓一举多得啊。”</p>

    </p>

    洛宇说完，王七哈哈大笑，点头赞扬，</p>

    </p>

    “你想的明白透彻，是大智慧，为了我这个区区下人，他们如此煞费苦心，我真不晓得说啥好，还是绑票那家伙直白，刀架在脖子上，我什么都软了可惜，我这家奴还得继续做下去，对他们我还真没啥好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了。”</p>

    </p>

    “兄长，不能坐以待毙，小弟改日端了那个狗屁灰楼。”</p>

    </p>

    王七一捂脑门，他又来了，正想劝阻，洛宇坚定的摇头，</p>

    </p>

    “虽然兄长令他们暂时消去戒心，但兄长依然受到要挟，只有击破那劳什子灰楼，干掉主使，兄长才能安全，兄长勿忧，想来那处的软刀子厉害，但算不上虎穴狼窝，小弟有把握对付，这等污秽之所，小弟定要铲除。”</p>

    </p>

    “你太天真，天下污秽地方何其之多，你铲得完吗？”</p>

    </p>

    “兄长请听小弟一言，此等手段，不知有多少仁人志士深陷其中，江南世家经营该处的时日不短，他们视女子为玩物，肆意摆布，拉拢腐蚀他们认为值得利用之人，多少人在此蜕变成他们的傀儡奴隶，又有多少女子被他们当做手中的工具蹂躏，小弟知道，这样的地方数不胜数，然我辈慷慨之士，自己眼前的罪恶都视若无睹，不去消弭，又何谈大义？所以，小弟要摧毁这座黑暗的牢笼，还世间朗朗乾坤，这是小弟的决心”</p>

    </p>

    “你呀！”</p>

    </p>

    王七见实在阻止不了他，只好说道：</p>

    </p>

    “既如此，你万事小心，这是我向绑票者要来的凭证，听说可以畅通无阻的玩一次，姑娘过几天派我出门，赶不回来，你事后在府城先等上两天，和我通通气，然后回江兴，不要耽搁太久，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了。”</p>

    </p>

    “兄长切莫挂怀，小弟自有法子遮掩，不让外人窥得真面目，小弟定能马到成功。”</p>

    </p>

    “另外，那位大仙疯疯癫癫，不按常理出招，令人防不胜防，这种变幻莫测的对手最难应付，你多加小心，我估摸着她以前是不是遭受过重大的打击，性格大变，才会做出难以捉摸的行为，这是我的一点看法，你可以参考参考。”</p>

    </p>

    王七有些胆战心惊，天枝变着法的刺激他，激发他的真实情绪，再以此为突破口，从而掌控他的里外身心，要不是他沉得住气</p>

    </p>

    妈的，害得老子还要自污，早知道当一当她的裙下之臣，也未尝不可嘛</p>

    </p>

    “兄长告诫，小弟领受。”</p>

    </p>

    洛宇施礼后，朝王七凑近，仔细打量起他一边的脸，</p>

    </p>

    “兄长面容红印鲜明，颇有风采”</p>

    </p>

    “看什么看，不是打的！”</p>

    </p>

    谈完正事，王七为了尽快弥合内心的伤口，一定要洛宇带他去青楼见识见识，洛宇被缠得无可奈何，反问王七为何不自己去，</p>

    </p>

    “小洛啊，哥哥穷，要洗刷自己身上的污名，哥哥只能靠你了啊。”</p>

    </p>

    你穷不穷关我屁事，至于污名，反正连茅坑里的大粪都比你干净，污不污的也就不算什么了。</p>

    </p>

    但王七撒泼打滚，死缠不休，洛宇没法子，只好约定下午在城门口见面，一偿他的心愿。</p>

    </p>

    午时已过。城门口的行人稀稀朗朗，洛宇等了一会，王七大摇大摆的来到，看见王七，洛宇紧皱眉头，不满的说道：</p>

    </p>

    “兄长，去青楼你就穿这样啊。”</p>

    </p>

    “穿这样没错啊，我就这件衣裳最好了。”</p>

    </p>

    王七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平民百姓装扮，没啥不对嘛。</p>

    </p>

    “兄长应该穿的光鲜些，免得被人瞧扁了，兄长在江兴的那件文士服呢，怎么不拿出来穿上？”</p>

    </p>

    “别提了，姑娘说我不配不适合那件丝绸大褂，收走了，这小气的婆娘”</p>

    </p>

    王七满脸晦暗，洛宇连声称赞，</p>

    </p>

    “好好，持家有道，乃贤妻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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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初哥逛青楼 黯然心忧愁

    此时欢客稀少，楼里的姐儿们无精打采的东倒西歪，洛宇昂身进门，王七紧随其后，</p>

    </p>

    “请问我们是来看看的”</p>

    </p>

    洛宇面色发红，青楼从来只在书上见，真刀真枪的却是头一遭，王七左看右看，大厅的布局也没啥特别，不过多了些胭脂气，姐儿们眼神一亮，</p>

    </p>

    好个公子！</p>

    </p>

    好个丰神俊朗的公子！</p>

    </p>

    好个丰神俊朗的贵家公子！</p>

    </p>

    好个童子鸡</p>

    </p>

    正迟疑间不明白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姐儿们一拥而上，将洛宇围了个水泄不通，</p>

    </p>

    “公子好，春花给您见礼了”</p>

    </p>

    “公子渴不渴，红喜给您倒杯水”</p>

    </p>

    “公子”</p>

    </p>

    王七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身上踩上无数只脚</p>

    </p>

    老鸨闻着味儿走到大厅，所有的姐儿们挤成一团，人群中传来惨叫，</p>

    </p>

    “救命！”</p>

    </p>

    “救命！”</p>

    </p>

    可怜巴巴的初哥洛宇浑身快要被拉散了架，可怜巴巴的初哥王七窒息得就要招来牛头马面，两人同时艰难出声，盼望有人仗义相救。老鸨大惊，急忙把众姐妹打骂着拉开，洛宇呲牙咧嘴的揉着全身关节，王七倒伏在地上直哼哼</p>

    </p>

    满身鞋子印的王七非常恼怒，喷火的目光把老鸨烧得连连告饶，</p>

    </p>

    “小蹄子们不懂事，惊吓了大爷，奴家给您赔罪了。”</p>

    </p>

    “我哪儿敢，万一我咽了气，还要你们赔副棺材板，多费银子。”</p>

    </p>

    王七的语气阴森森的好不瘆人，老鸨吓了一跳，挥着手帕嗔骂，</p>

    </p>

    “大爷说这不吉利的话作甚，大爷赏脸来咱们这儿玩，要玩的尽兴，玩的乐呵不是小蹄子们，排好队让大爷一个一个的选”</p>

    </p>

    王七悄悄同洛宇耳语，</p>

    </p>

    “幸亏没穿那件丝绸大褂，不然真是糟践了好东西。”</p>

    </p>

    “兄长此言差矣，兄长要是穿那身衣裳，一定不会被人踩。”</p>

    </p>

    “这里边规矩是些啥？”</p>

    </p>

    “请兄长赐教。”</p>

    </p>

    “我要知道还问你。”</p>

    </p>

    “这个小弟也不知”</p>

    </p>

    总算坐定，洛宇点了两个，王七点了一个，洛宇装模作样的一手搂一个，在那吟诗作对，心底有个大破洞的王七酸不溜湫，你厉害，也不怕撑着</p>

    </p>

    那姐儿笑靥如花，不过神色中带着丝丝的不乐意，</p>

    </p>

    老娘伺候那边的公子多好，碰上你这么个棒槌，一碰就躲，这德行来楼子里干啥，拿老娘寻开心吗？老娘摊上个大龄童子鸡，倒霉倒了八辈子，衰</p>

    </p>

    “这位大姐，请问楼里的花费是怎么算的。”</p>

    </p>

    王七问了一个寻常又不寻常的问题，那姐儿气得在肚里大骂，去你妈的大姐，你比老娘整整大一轮，充什么嫩菜！勉强笑道：</p>

    </p>

    “大爷真逗，咱们这儿的花费是这样的”</p>

    </p>

    她细细的分说，王七听得点头，又问，</p>

    </p>

    “你会跳那个叫天魔那啥的玩意吗？”</p>

    </p>

    “是不是天魔魑魅？”</p>

    </p>

    姐儿马上贴近王七，王七赶紧躲了一下，免得挨上，</p>

    </p>

    “那可是咱们这一行的传说诶，要是谁会跳，保准赚发了，大爷你见过？”</p>

    </p>

    “好像见过，如果一个你的同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啥价格？”</p>

    </p>

    这棒槌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货色嘛，姐儿沉吟片刻作答，</p>

    </p>

    “这个不好说，如果模样俊的话，弹琴下棋写诗作画一次几十几百两银子不等，大爷，奴家也会粗鄙的写划，大爷有兴趣等会和奴家去房里深谈嘛。”</p>

    </p>

    “不急不急那睡觉呢？”</p>

    </p>

    “”</p>

    </p>

    这个棒槌真他妈的大煞风景，姐儿怒火冲天，小脸涨的通红，用力推了王七一把，</p>

    </p>

    “大爷你一点风情都没有，这话太直接了吧。”</p>

    </p>

    “不不，我就是问问，就是问问。”</p>

    </p>

    “这个要看大爷你高不高兴咯，高兴的话赏几千两也随大爷你。”</p>

    </p>

    姐儿做出娇羞的姿态，心里怎么想王七就不得而知了，他继续当着好奇宝宝，</p>

    </p>

    “那江南的头牌怎么算，睡觉要得多少？”</p>

    </p>

    “哪哪种头牌？”</p>

    </p>

    “不太好说，在江南地界数一数二的吧。”</p>

    </p>

    哇！姐儿心里抑制不住的尖叫，这个杀千刀的大棒槌看着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怎么光问这等惊世骇俗的话，他妈的一定疯了</p>

    </p>

    “大爷你你莫要开玩笑”</p>

    </p>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就是问问。”</p>

    </p>

    王七的表情只有好奇，姐儿被逼不过，只好回答，</p>

    </p>

    “那要人心甘情愿，不然给多少银子都没用，如果人家愿意那个，奴家想怕是连咱们整栋楼子都不够吧”</p>

    </p>

    那就是万金不换了，自己的身价原来这么高啊。</p>

    </p>

    王七有些飘飘然，转头瞧向洛宇，那两个姐儿一左一右，隐隐做出把他往房里拖的趋势，王七头上仿佛被浇了盆冰水，心底的窟窿越来越大，</p>

    </p>

    “你说，我和他比起来咋样？”</p>

    </p>

    “大爷说的啥话嘛，大爷有大爷的好，奴家就喜欢大爷。”</p>

    </p>

    姐儿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笑得如花儿般灿烂，心下极度鄙夷，</p>

    </p>

    你连这种不要脸的昏话都敢说，也不照照镜子，什么东西！</p>

    </p>

    “你可不要小看我，论实力，我才是胜出的那个。”</p>

    </p>

    王七自己给自己打气，姐儿掩口直笑，</p>

    </p>

    “大爷不要自卑，大爷说说自个的实力吧。”</p>

    </p>

    “嗯”</p>

    </p>

    王七苦苦的在脑中回想，想来想去，突然一拍桌子，</p>

    </p>

    “要论伺候人的功夫，他比我差远了。”</p>

    </p>

    “”</p>

    </p>

    这时，洛宇的视线射来，和王七隔空相对，两人无声的交换意见，</p>

    </p>

    “兄长，闪吧。”</p>

    </p>

    “你不行了？”</p>

    </p>

    “兄长也不行了吧”</p>

    </p>

    王七微微点头，洛宇丢下两锭银子，二人急不可耐的冲出大门，身形狼狈无比，惹得雌心荡漾的两姐儿大呼可惜。</p>

    </p>

    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洛宇见王七沉默不语，问道：</p>

    </p>

    “兄长何故心忧？”</p>

    </p>

    “我在想，我还挺值钱。”</p>

    </p>

    “对小弟来讲，兄长是无价之宝。”</p>

    </p>

    “哈哈，小洛你嘴真甜。”</p>

    </p>

    王七笑了两下，又变得黯然，</p>

    </p>

    “小洛，你说刚才的妓院，和灰楼有啥不同。”</p>

    </p>

    “是啊，有什么不同呢，灰楼除了本身的特殊性质外，两者其实并无差别，但刚才那在世人眼里是个不可或缺的东西，人心的桎梏小弟无能为力。”</p>

    </p>

    “如果有一天，不再存在这等桎梏，说不定就是天下大同的好日子了。”</p>

    </p>

    王七抬头望天，开了个小玩笑，洛宇坦然的说道：</p>

    </p>

    “兄长何必想多，我等洁身自好便可，做好该做的本分，不沾染世间的污秽，我们心中就会大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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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云里雾里中 身向樊笼行

    “主人，遵照你的指示，小人把那王姓仆役弄到徽楼里过了一遭。”</p>

    </p>

    “结果如何？”</p>

    </p>

    “没有异常。”</p>

    </p>

    “这是什么话，费了那么大的劲，你就拿这几个字蒙我！”</p>

    </p>

    “小人不敢，可”</p>

    </p>

    “速报详情。”</p>

    </p>

    “是，小人最先让天魔的主舞同他接触，试探中没有发现问题，小人在饭菜里下了足量的chun yà一，并叫主舞给他跳了天魔，但他一切如常。”</p>

    </p>

    “这叫一切如常？一般人是这个样子吗！”</p>

    </p>

    “是，小人也认为极不寻常，便让雨翠丫头同他接洽，雨翠丫头在醉月楼招待过那位中原王公子。”</p>

    </p>

    “情形如何，他和王公子是否同一个人？”</p>

    </p>

    “雨翠丫头可以肯定他不是，动作神态没有一处贴合。”</p>

    </p>

    “是这样吗，你们没弄错？”</p>

    </p>

    “不会错，雨翠丫头说，只要稍有文识，在她百般试探下一定会产生共鸣，可雨翠丫头无论从哪方面着手，他都没有丝毫的文气，他是个只会下简单棋子的普通人。”</p>

    </p>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的？”</p>

    </p>

    “雨翠丫头晚上直接对他施展，但没有任何反应，据雨翠丫头说，任何别有用心的人在那种挑逗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p>

    </p>

    “哼！说明她还没练到家，天枝那里这么说？”</p>

    </p>

    “天枝姑娘说一切正常，她没说太多，小人追问不得，主人知道知道天枝姑娘的秉性。”</p>

    </p>

    “唉，她就那样，姓王的从头走到尾，什么事都没有，你，觉得可能吗？天底下可能有这样的人吗？”</p>

    </p>

    “是，小人觉得他大有问题，所以小人小人亲自动手绑了他。”</p>

    </p>

    “什么！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p>

    </p>

    “小人知道，既然这些法子没有得出我们想得到的结果，小人只好冒险采取直截了当的方式，小人仔细查探了他，他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小人威胁一下，他就怂了，虽然不会背叛程家，但答应为我们探听消息。”</p>

    </p>

    “那他可能是在敷衍你，在徽楼片叶不沾身，这是普通人吗？”</p>

    </p>

    “小人听天枝姑娘说，那人身子坏了，所以我们的招对他没用，小人才会采用最简单的法子，小人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奴仆。”</p>

    </p>

    “你别把话说死。”</p>

    </p>

    “这如果主人要彻底弄清那人的真面目，小人只有发动人手，沿他来江南后的痕迹慢慢去查，而且不一定有效。”</p>

    </p>

    “这么做耗费太大，为了一个家奴算了，此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只要处理好你手头的事，别出差错。”</p>

    </p>

    “是。”</p>

    </p>

    “你记住，要想取得最终胜利，就要面对无数敌手，经历无数艰辛，我们一切都要小心再小心，亲自冒险的事不能有第二次，明白吗？”</p>

    </p>

    “是，小人遵命。”</p>

    </p>

    “我们的敌人强大无比，如果被他们查出端倪，不光是你，连我，和我们有关的人，都会化为齑粉。特别是那三个可怕的怪物，姓苏的怪物已经自请守陵，暂时离我们远了些，还有那位宫里的怪物，大局被她牢牢控制，她在宫里的地位稳如泰山，谁也撼动不得，她目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p>

    </p>

    “那第三个怪物呢？”</p>

    </p>

    “第三个他虽然厉害，再厉害，不过区区武夫，千人敌万人敌，十万百万又如何，对他自然小心，不过他对大局无碍，不足为惧。”</p>

    </p>

    </p>

    </p>

    小院依然是那么的清幽，王七来到后院，敲响房门，</p>

    </p>

    “姑娘，是小的呀。”</p>

    </p>

    “何事？”</p>

    </p>

    “小的有事要报姑娘。”</p>

    </p>

    王七没等程绣答应，擅自进入，程绣蹙了下眉，看着他关shàng én，神秘兮兮的来到跟前，冷冷不吭声，王七一鞠躬，</p>

    </p>

    “姑娘，小的有天大的喜事要说与姑娘，小的今儿去了趟楼子，姐儿们拉着小的谈了各自的人生，又和小的做了许许多多羞羞的事，小的特地将这件欢喜的事情回报姑娘，请姑娘和小的一同分享。”</p>

    </p>

    程绣还是不言语，王七有些忐忑，壮着胆子继续说道：</p>

    </p>

    “小的希望姑娘以后别再污蔑贬斥小的，小的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小的也是真真正正的男人，以后姑娘若是去楼子玩，请带上小的，小的当即大展雄风，让姑娘见识小的能耐”</p>

    </p>

    房内寂然无声，</p>

    </p>

    “姑娘有啥感想，有啥指教，请与小的分说，万不可再那个诋毁小的，姑娘请吱个声，姑娘？”</p>

    </p>

    “你这个不要脸的废物马上给我滚出去，免得污了我的眼耳，快滚！”</p>

    </p>

    “是是，小的马上滚，小的想跟姑娘告几天假，请姑娘批准。”</p>

    </p>

    “这里谁能管得了你！”</p>

    </p>

    “姑娘莫吓小的，小的谢姑娘恩，小的告辞，告辞”</p>

    </p>

    洛宇一早就雇了辆马车将自己拉到城外，逢人打听，可没谁知道，洛宇又比划描述，总算弄清楚了位置，又走上好半天，他才看到徽楼的影子，果真和王七说的一样，徽楼的外墙是朦朦胧胧的灰色，给人内有洞天的感观，洛宇掏出一方手帕，蒙上自己的半边脸。</p>

    </p>

    大门紧闭，洛宇上前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壮汉开门，眼里全是警惕的目光，洛宇大模大样的摆出架子，</p>

    </p>

    “我来领会徽楼的风光。”</p>

    </p>

    “对不起，你走错了地方。”</p>

    </p>

    壮汉冷然回答，准备关门，洛宇大怒，厉声喝骂，</p>

    </p>

    “瞎了你的狗眼，敢拦爷爷，活得不耐烦了吗？爷爷今天兴致好，不跟你计较，都说徽楼风光，如梦似幻，爷爷哼！我不想和你废口舌，快点让爷爷进去。”</p>

    </p>

    洛宇虽然蒙着面，但气势惊人，穿着打扮不俗，不像是来闹事的，壮汉的态度客气了几分，</p>

    </p>

    “先生勿怪，本处只接待熟客，先生”</p>

    </p>

    话没说完，洛宇摸出一方玉器，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耐烦的说道：</p>

    </p>

    “这东西看清了吗，看清了还愣着干什么！”</p>

    </p>

    壮汉一瞧，确是本楼信物，只得躬身将洛宇领进门，</p>

    </p>

    “先生请稍候，本楼马上安排。”</p>

    </p>

    大堂面积不大，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洛宇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眯眼哼起不明小曲，很快就有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到来，</p>

    </p>

    “公子有礼，敝人是本楼掌事，请问公子乃何方高人，敝人愿闻其详。”</p>

    </p>

    洛宇这个蒙面的不速之客当然需要防范，尽管他有信物在手，掌事仍旧开始盘问，</p>

    </p>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p>

    </p>

    洛宇傲娇的喷了回去，姿势不变，做出很不屑的样子，掌事也不恼，恭顺的解释，</p>

    </p>

    “敝处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公子莫怪，只是公子这般，的确有些”</p>

    </p>

    “你们的总管呢，叫他来见我，上次可不是你这么个腌臜货。”</p>

    </p>

    掌事并未直接回应，依旧恭顺，但拒绝的很坚决，</p>

    </p>

    “公子手里的信物，是何人所予，敝处向来小心谨慎，公子的行为有些不符合情理，所以请公子多担待，不要让大家难做。”</p>

    </p>

    “哈哈哈哈”</p>

    </p>

    </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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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黑白一个灰 你我飞飞飞（上）

    洛宇大笑，对掌事动动指头，</p>

    </p>

    “想必你也知道你们这地方的勾当，本公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实在放心不得，万一着了你们的道，那可就麻烦死了，你不清楚本公子的面目，对大家都好。本公子来和天枝姑娘聊聊家常，你挡了没关系，本公子可以回去，回去之后本公子准备拿你的脑袋做酒壶，你看如何？”</p>

    </p>

    掌事越听越慌，最后的阴冷更是吓得他连打几个寒颤，擦干满头的汗，掌事涩声说道：</p>

    </p>

    “敝处的天枝姑娘她”</p>

    </p>

    “不急，本公子先来个开胃的，去，给我弄上一段天魔，本公子要好好欣赏。”</p>

    </p>

    洛宇说完闭上眼，再也不搭理对方，掌事无奈，只好用正式礼仪接待洛宇，他被领进一间小厅，洛宇坐到主位，不客气的赶人，</p>

    </p>

    “本公子喜欢一个人看，你们出去吧。”</p>

    </p>

    掌事领命，厅内安静无声，洛宇很有耐心的等着，不多时便有舞女入场，熟练的组成一支小队，几女将领队拥住，开始舞动身姿。众星拱月，光影飘渺，厅外的伴奏声时高时低，将气场烘托得妖异而鬼魅，舞女们身着五彩缤纷的薄纱，玲珑玉体一闪一晃，随着场景的不断变化，洛宇时而置身仙界，时而落进冥府，舞蹈持续一个多时辰才徐徐落幕。</p>

    </p>

    “好！不愧是天魔魑魅，深得我心。”</p>

    </p>

    洛宇轻拍两下，口中溢出赞美之词，指着队伍核心的女子说道：</p>

    </p>

    “来，陪我聊聊。”</p>

    </p>

    女子大方一拜，没露出什么异色，这种事应该做的不少。</p>

    </p>

    “公子可唤奴家阿奴。”</p>

    </p>

    “好，阿奴姑娘人好，舞的更好。”</p>

    </p>

    “奴家当不得公子夸奖。”</p>

    </p>

    阿奴的举止不卑不亢，自觉给洛宇倒了杯水，洛宇拉过她，阿奴不作反抗，顺势倒在洛宇怀中，洛宇将杯中的水缓缓喂下，并贴心的用袖子抹去阿奴嘴边的水渍。</p>

    </p>

    “阿奴姑娘在这里待了多久？”</p>

    </p>

    “这可是楼里的秘密，奴家不敢随便泄露，请公子见谅。”</p>

    </p>

    洛宇抚摸着阿奴的发饰，笑着说道：</p>

    </p>

    “我倒是懂一些，这种地方，每隔两三年就要换上一批，阿奴姑娘舞技出众，在同辈里实属凤毛麟角，比起别人待的自是久些，不知阿奴姑娘可有心仪之人，岁月悠悠，佳人难久啊。”</p>

    </p>

    阿奴乖巧的依偎着洛宇，微微一笑，</p>

    </p>

    “奴家飘零之人何言自身，公子气度轩昂，谈吐不凡，奴家心仪也。”</p>

    </p>

    洛宇哈哈大笑，轻轻地放开阿奴，站起身在厅中漫步，</p>

    </p>

    “我听得天魔魑魅之技甚难，需从三四岁的孩儿中择其优者，加以培育，十年方小成，二十年方大成，阿奴姑娘技艺已入化臻，乃天纵之才，世间男子怕是不放在眼里了。”</p>

    </p>

    阿奴坐正，掩嘴轻笑，她的眼波魅惑流转，盯着洛宇，故意用不悦的口气责问，</p>

    </p>

    “公子将奴家捧到天上，意欲何为呀？”</p>

    </p>

    洛宇坐到阿奴身边，凝视对方，眼里别有他意，</p>

    </p>

    “如果有一天，阿奴姑娘遇上一位平常男子并下嫁于他，过着艰辛而淡泊的生活，和丈夫一起在田间劳作，和孩子一起玩耍，尽管要为柴米油盐发愁，一家人平淡幸福。阿奴陪着丈夫走过匆匆岁月，老来白发相伴，阿奴姑娘可作此想？”</p>

    </p>

    阿奴脸色凝住</p>

    </p>

    假话说的多了，不知不觉就有了那么几许真意，洛宇在心中暗笑，王七的真真假假，倒也挺能挑动人心。阿奴片刻之间恢复正常，此等老辣世故的作风令人叹服。</p>

    </p>

    “公子开了奴家的玩笑，不过公子大智，深得奴心，自古宝剑赠英雄，奴家身无长物，只能以薄躯侍寝，这是奴家的一片心意，公子万不可推拒。”</p>

    </p>

    洛宇摸摸她的脸蛋，阿奴眼里满是柔情，洛宇向她凑近，浮起一个莫名的笑容，</p>

    </p>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阿奴姑娘可要抓住难得的机会，命运是掌握在每一个人的手里。”</p>

    </p>

    这样的话驴唇不对马嘴，洛宇说罢起身施礼，抖抖衣衫扬长而去。</p>

    </p>

    门外的掌事寸步不离，洛宇朝楼梯走去，大声嚷嚷，</p>

    </p>

    “本公子要再上一层楼，尔等带路。”</p>

    </p>

    拐了几个弯，洛宇像是不经意的来到一处门前，整了整衣襟，礼貌的敲门。雨翠正在房间内歇息，听见响动，说了声“请进”，掌事身后跟着一蒙面的白衣男子，古怪至极。掌事的面色不太自然，向她介绍，</p>

    </p>

    “这位公子是是本楼的贵客，不可怠慢。”</p>

    </p>

    雨翠行了个万福，洛宇朝门外示意，掌事躬身而出。径直走到案几前跪立而坐，将桌上的物品稍稍整理，这自来熟的劲儿让雨翠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盈盈的坐到另一边，微笑着问道：</p>

    </p>

    “公子寻妾于此，可有高论，妾身洗耳恭听。”</p>

    </p>

    洛宇环顾四周，如王七说的那样，每面墙壁都挂着一幅画，洛宇又起身在画前徘徊，品味画中的涵义，雨翠坐着没有动弹，良久，洛宇归位，指着画说道：</p>

    </p>

    “天枝姑娘手笔，不同凡响。”</p>

    </p>

    “公子法眼，天枝姐姐的手笔自然卓尔不群，请问公子来此欲行何事，让妾身有个心理准备。”</p>

    </p>

    蒙对了！洛宇心里快活，面上悠然自得，</p>

    </p>

    “在下想和xiǎ一 jiě讨教一番学问，请xiǎ一 jiě莫要藏私。”</p>

    </p>

    洛宇开始兴高采烈的谈论文艺雅事，雨翠很快跟上了他的节奏，二人你来我往，各自都有惺惺相惜之意，恨不得引为平生知己。其间，掌事亲自送来饭食，洛宇前一刻的笑脸马上变得阴森，</p>

    </p>

    “本公子担心这里边加了佐料，你们的东西，免了。”</p>

    </p>

    “公子对敝处的幽默，敝处当不起。”</p>

    </p>

    掌事强自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容，转身离去，几样清淡的小菜，两碗米饭，简单又别致，雨翠一样样摆好，洛宇伸手做请，他才不会冒险，雨翠也不勉强，自个动起筷子，她进食的模样落落大方，没有避讳的故作姿态，用完自己的那一份，雨翠吩咐外面收拣后，洛宇则凝神静气的闭目养神，细看洛宇的表情，她故意咧嘴，</p>

    </p>

    “公子对本楼的做法令人不解，何以如此呢？”</p>

    </p>

    “哪里，在下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免得阴沟里翻了船，xiǎ一 jiě切勿介怀。”</p>

    </p>

    雨翠被逗得一乐，娇声嗔怒，</p>

    </p>

    “公子是把妾身这里当成虎狼窝了嘛。”</p>

    </p>

    “xiǎ一 jiě这里是洞天福地，怎么能说是虎狼窝呢，屋内屋外可大不相同啊。”</p>

    </p>

    洛宇用笑话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p>

    </p>

    “在下与xiǎ一 jiě相谈甚欢，xiǎ一 jiě学问才识惊为天人，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请教xiǎ一 jiě。”</p>

    </p>

    “公子请讲。”</p>

    </p>

    “xiǎ一 jiě正值芳龄，可有心仪之人，或者说，在过往的日子里有什么人令xiǎ一 jiě难以忘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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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黑白一个灰 你我飞飞飞（下）

    洛宇直面雨翠，雨翠不慌不忙，显然见惯了大场面，她款款的回答了洛宇，</p>

    </p>

    “妾身与公子切磋才艺，公子贯通古今，堪为当代大儒，世间能及公子者寥寥无几，年岁与公子相仿而能及者，妾身此前从未见过，恐怕世上再无第二，妾身心仪之人，须大德大才，公子两者皆有，故妾身不惜这蒲柳之姿，愿自荐公子枕席，望公子笑纳。”</p>

    </p>

    “xiǎ一 jiě可把在下吹到天上去了，在下只是俗世里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怎能称作大儒？说出去笑煞旁人了。”</p>

    </p>

    “有志不在年高，公子才华横溢，既有青年俊杰的锋芒，也有长辈君子的韬晦，世上又有几人如公子这般锐利而含蓄？妾身不过清客，无谓诳语也，公子同妾身坦诚些，又有何不可？”</p>

    </p>

    “这可是xiǎ一 jiě的真心话？”</p>

    </p>

    雨翠不作声，移到洛宇身侧，缠上他的手背，两手十指交加，神色不见娇羞，没有一丝刻意造作之色。此时无声胜有声，洛宇将雨翠的小手放进自己掌心，轻轻摸着她吹弹可破的柔荑，笑道：</p>

    </p>

    “xiǎ一 jiě想不想听听在下的心里话？”</p>

    </p>

    “妾身能了解公子内心之万一，便是妾身的福气。”</p>

    </p>

    “人活一辈子，最美最难的莫过于真情，情之一字，寻之一世。花儿常开常谢，一季后结籽落果，繁衍万千，代代生生不息，若不如此，花儿开的再鲜艳再耀眼，时日一过，风吹雨打飘零去。世间真情，在于相濡以沫，在于携手白头，不以对方色衰而弃如敝屣，不以对方老迈而视之无用，随岁月融入血脉，逐渐平淡无味。然经历沧桑年华，本色不改，比起虚无缥缈的华丽，这样的真切才是人心的体现，在下一点感悟，xiǎ一 jiě以为如何？”</p>

    </p>

    “公子心境高远，妾身妾身心里感动”</p>

    </p>

    雨翠的笑容依旧妩媚迷人，但怎么看怎么的僵硬不自然</p>

    </p>

    像你这般文绉绉的女子，一旦说中要害，想矜持也矜持不了，洛宇暗自偷笑，雨翠马上调整不适，眼底浮起一汪秋水，深情的望着洛宇，</p>

    </p>

    “公子语含机锋，言辞犀利，妾身望尘莫及也，知音可遇不可求，妾身万幸，能受公子教诲，妾身的机缘已到。”</p>

    </p>

    说着将头靠在洛宇的肩上，静静体会无法言喻的心境。</p>

    </p>

    “xiǎ一 jiě说的好，机缘二字此生难求，既然到了，xiǎ一 jiě可得紧紧抓住，莫要让它从手心溜走。”</p>

    </p>

    洛宇似有所指，雨翠不明其理，诧异的眨巴着双眼，洛宇不再解释，隔着面巾在她的脸颊轻轻一吻，雨翠顿时羞红了脸，洛宇站起向她大礼参拜，随后转身离开。</p>

    </p>

    掌事仍耐心的守候在外，洛宇出门便寸步不离，</p>

    </p>

    “开胃菜用完，该上正餐，本公子要和天枝姑娘谈论人生，你们这帮混账还不带路。”</p>

    </p>

    掌事默默弯腰，将洛宇领进三楼大间，洛宇瞧见一道美丽的身影坐在高塌上，看来天枝早有准备，掌事关门，房内只剩下二人，天枝冷冷的看着洛宇，率先开口，</p>

    </p>

    “阁下何方高人，欲扰我清宁耶？”</p>

    </p>

    “晚生仰慕仙子大才，特来求得一会。”</p>

    </p>

    洛宇礼节做的一丝不苟，天枝却是轻蔑无比，</p>

    </p>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p>

    </p>

    “仙子名动四方，晚生不需要刻意打探，晚生愿聆听仙子天音。”</p>

    </p>

    “这里没有什么天音，你走吧。”</p>

    </p>

    天枝不耐烦的赶人，洛宇也不恼，向前踏出一步，隐约展现出万马奔腾的态势，</p>

    </p>

    “晚生见仙子，是为心道而来。”</p>

    </p>

    “心道？世上哪来的心道！”</p>

    </p>

    “仙子此言差矣，天之道在于人，人之道在于心，这便是心道。”</p>

    </p>

    洛宇的鬼扯令天枝收起了轻视，她神色淡淡，也没有任何激动，</p>

    </p>

    “你还算有见地。”</p>

    </p>

    “不敢当仙子夸。”</p>

    </p>

    拨动琴弦，一连串美妙的琴音从双指间溢出，天枝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弹起天籁之声，洛宇闭目，静静的享受着绕梁的韵曲，一曲完毕，洛宇睁眼带笑，</p>

    </p>

    “仙子弹得好，但清心咒只能令心清者清也，天下都是俗人，俗人心绪繁杂，实不能感化之。”</p>

    </p>

    “那你是俗人还是雅人？”</p>

    </p>

    “晚生是闻音知雅意的俗人，对仙子所奏略懂。”</p>

    </p>

    洛宇说话尽耍圈圈，天枝从塌上站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p>

    </p>

    “你想跟我讲什么，不要提那狗屁的心道。”</p>

    </p>

    洛宇保持坐姿不变，抬头与天枝对视，眼里的笑容消失，</p>

    </p>

    “仙子心志远阔，为何要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p>

    </p>

    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天枝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展开双臂向洛宇示意，</p>

    </p>

    “我为何不待在这里？这里有华衣，有美食，一切起居应有尽有，我不必忧心分毫，至于还有什么，你不会不懂吧。”</p>

    </p>

    “仙子就这样自甘堕落吗？”</p>

    </p>

    “什么自甘堕落，你说话客气点！”</p>

    </p>

    一股遏止不住的怒气在天枝脸上蔓延，她走下塌台，厉声呵斥洛宇，洛宇平静的相对，</p>

    </p>

    “晚生之言，仙子不会不明白，莫非，是第一次有人对仙子说这等话，那仙子可就太悲哀了。”</p>

    </p>

    “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p>

    </p>

    “晚生不需要仙子感激，仙子本可行走于大道之上，偏偏自我放逐，仙子何苦！”</p>

    </p>

    洛宇淡漠的目光里有几许失望，天枝狠狠的瞪着他，时间一点点过去，洛宇始终保持原样。转过头，天枝离开几步，伸出手解自己的衣衫，束带c素服c内衬c亵衣一件件的从她身上滑落，她的玉体完完整整的展露在洛宇眼前。</p>

    </p>

    果真如兄长所说，这娘们疯疯癫癫的</p>

    </p>

    洛宇仔仔细细将天枝从头到脚瞧了个遍，尤其在最隐秘的地方逗留良久，等他收回目光，天枝不悲不喜的说道：</p>

    </p>

    “如何？”</p>

    </p>

    “的确天赐，仙子以为晚生会按捺不住，做那出格之事吗？”</p>

    </p>

    “只要是男人，都会做男人该做的事，你不是男人吗？”</p>

    </p>

    天枝靠近洛宇，一股好闻的幽香传进他的鼻孔，洛宇陶醉的深吸一口，无比香甜。</p>

    </p>

    “仙子这话不大准确吧，晚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过晚生不会对仙子做仙子认为该做的事。”</p>

    </p>

    “原来你真的不是男人，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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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边疆烽火事 道德好君子

    天枝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洛宇，洛宇微笑着拣起掉在地上的亵衣，为天枝穿上，很快，他亲手又一件件的将衣衫还原到主人身上，动作轻柔，也没有避讳什么地方，弄得天枝有些迷惑不解。</p>

    </p>

    “晚生开始便言明，与仙子欲谈论心道，仙子自己想岔了。”</p>

    </p>

    “那些狗屁之道虚无缥缈，怎能与眼前的真实相比，你果然不是男人。”</p>

    </p>

    洛宇那不像正常男人的天真让天枝又是嗤笑，这愣头青太二，哪个正常男人来这里会正常如斯，就算显摆出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过是为后续举止作铺垫而已，这愣头青连上一号愣头青都不如</p>

    </p>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晚生看到的，只是一具美丽的躯壳，它没有它应有的灵魂，仙子，无论过去发生何事，都不能成为你走上歧途的理由，天地自有广厦千间啊”</p>

    </p>

    洛宇满眼都是恳切，心下却不停的打鼓，自家按王七猜测行事，不知道能不能蒙对，天枝怔住，大概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语，她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放声大吼，</p>

    </p>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讲！”</p>

    </p>

    “如果仙子愿意，晚生可当个听故事的人。”</p>

    </p>

    洛宇抬起胳膊，搭在天枝肩膀，安抚着她狂暴的情绪，天枝渐渐平静</p>

    </p>

    元未年初，新君登位，时军备弛废，边墙内处处烽火，皇帝着手改革军制，定下一系列策略方针，一年又一年，烽火仍旧，但草寇的入侵变得越来越困难，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大，双方战局渐渐扭转。终于，在某年秋，汗庭集结了近十五万狼骑，这是数十年来草原规模最大的一次南下入侵，帝国边疆数省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地步</p>

    </p>

    草寇分四路突入，一路于边墙外被牢牢挡住，一路入边后在集结的边军阵前碰得头破血流，只有两路算是深入腹地，可他们发现，南朝在沿途已经做了妥善的坚壁清野，搜刮不到多少有用的补给，汉人军队源源不断的被调动起来实施层次阻击，每次对战都在勇士们的身上撕下一片血肉，这支军队不再是昔日里那孱弱的废物，他们拥有强盛的意志，锋锐的装备，从他们身上占不到任何便宜</p>

    </p>

    无奈的汗庭只得下令收兵，要不然等汉人完成合围，那可是天大的耻辱了，狼骑们一刻也不敢耽误，各部拼了老命往边墙外撤离，总算没让那帮杀才包圆煮了，但断后的万骑终究没能逃脱，被大军围了个严实，望着漫山遍野的汉人军队，绝望的勇士们在收到要求投降的命令后，万夫长自尽，六千余部在各贵族的带领下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大捷第二年，草原派出使团，往京师觐见南朝皇帝。</p>

    </p>

    损失惨重的草原各部刚回家就发生了动乱，年轻又野心勃勃的某头领联合大部分贵族，做掉了他们曾经效忠的汗王，这在草原的历史中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新汗王没有发泄失败后的怒火，而是向汉地通使示好，此乃头一遭，为天下弹冠相庆。</p>

    </p>

    以往的使者哪回不是趾高气扬，面见天子顶多行半跪之礼，如今，使者一进大殿便规规矩矩的磕了几个响头，等宦官高声唱和后恭敬的奉上国书以及进献给皇帝的礼单，这样的风光令殿上群臣无不振奋。</p>

    </p>

    使者表达了新汗王对天朝上国的钦慕，发动战争的老汗王已被清算，为两邦的hé pg大业，汗庭特意备下丰厚的贡品以示修好之意。另外，汗王有个进一步增加双方友好的提议，请求皇帝将公主嫁与他为妻，他愿永为天子婿，为天子守御国门。</p>

    </p>

    等打发使者离去，大殿里顿时乱成一锅粥，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言的搭腔，绝大多数人都以明确的态度反对。开玩笑，皇帝目前就一位公主，凭什么送出去，胡虏是什么东西，也配娶天朝上国的金枝玉叶！也有杂音。</p>

    </p>

    几位臣下隐晦的拿文成公主当作比喻，唐太宗何许人也，还不是把天潢贵胄下嫁给蛮夷，当今圣上应该仿效嘛。这屁股坐歪的几位也不敢太直白，可不能不说，没办法，谁叫自己见了黄灿灿白花花的粪土走不动道，总要有所表示，皇帝抬手，下面马上安静。</p>

    </p>

    “难得人家一片好心，为两国友好，朕在边疆内外准设贸易机构，互通有无，至于求娶公主，这件事不合时宜，就此作罢。”</p>

    </p>

    皇帝一言九鼎，众臣纷纷称是，冷不防队伍里闪出一人，大声奏报，</p>

    </p>

    “陛下万不可因私废公，公主殿下虽是陛下至亲骨肉，为天下苍生计，陛下当忍痛割爱，舍公主殿下一人而交好外虏，世人莫不感念陛下呀”</p>

    </p>

    这白痴疯了，在皇帝面前作大死，去触动天子的逆鳞，皇帝黑着脸，那不知死活的家伙是翰林院某位编书，人称方正君子，不过他的同僚们现在尽量避他避得远些，免得招来池鱼之祸。</p>

    </p>

    “此事不必再议，卿退下吧。”</p>

    </p>

    “圣上万不可因小失大，如今是两邦难得的太平时期，圣上嫁公主于虏首，虏首必当感激涕零，对圣上死心塌地，我朝再施以仁德教化，胡虏们在圣人的光辉熏陶下，定会心向光明，公主殿下虽是圣上所出，但说到底也不过女流之辈，以区区一名女子换得天下长治久安，陛下幸甚！”</p>

    </p>

    能被人称为方正君子，不用说，驴性满满的。方正君子说完大义凛然的一通话后，昂头而立，模样圣洁高贵，同僚们的眼神关我何事，夏虫不可语冰也</p>

    </p>

    “放你妈的狗臭屁！你他妈读书都读成一头蠢猪”</p>

    </p>

    龙椅上传来皇帝粗鲁的咆哮，这种屁都不懂的鸟蛋还自我感觉良好，怪不得皇帝会爆发得连皇家礼仪都忘了个干净，</p>

    </p>

    “什么圣人教化，人和人讲道理，人和狼有道理可讲吗，狼又会跟你讲道理吗，先贤的教化是说给人听的，不是说给狼听的。送女人给他们，接下来做什么，割地赔款？这种卑躬屈膝的事情都想得出来，你不嫌丢人，你还要拉着满朝文武和朕同你一起丢人，你怎么不把自家的女眷送给那帮畜生，嗯！给朕滚出去！”</p>

    </p>

    站在皇帝身边的苏鹤咏出声，殿外冲进两名武士，一左一右的架起那位方正君子，方正君子不停挣扎，口中大呼，</p>

    </p>

    “陛下不可冤枉臣的一片苦心啊，不过一名女子为区区女子不顾天下安危，不值呀陛下”</p>

    </p>

    下午，皇帝开始批阅各地的奏折，正挥汗如雨，一宦官小心翼翼的进门，听到动静，皇帝抬起头，不悦的问道：</p>

    </p>

    “何事？”</p>

    </p>

    “启奏陛下，上午在大殿和陛下的那位，把自家闺女送来了，说说什么以身作则”</p>

    </p>

    “他妈的混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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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心结用心解 武斗在楼中

    皇帝气得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这厮怎么还不吸取教训，恶心事一件接一件。</p>

    </p>

    “陛下，那家的女孩才十一二岁，正当弱龄，这这”</p>

    </p>

    宦官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天下间哪有如此这般狠心的父亲，竟然不惜将小小幼童送进狼窝，皇帝好不容易止住怒气，冷笑一声，</p>

    </p>

    “这样的蠢货替朕编书？朕的子孙后代，万民的子孙后代，读了他编的书，不是虫也成了虫，他自己当废物，还要拉着所有人陪他一起当废物，滚！让他滚回老家，不要再祸害别人！”</p>

    </p>

    旨意下达的极快，限方正君子着即离京，不得耽搁，等那位大爷带着家小出城，一班同僚视他为避之不及的瘟神，无人愿意送行，这位方正君子又急又气，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乡，依然没有人待见他。官绅百姓心里明镜一般，这认死理的家伙巴不得跪在地上任蛮子踩，那些历年在敌军铁蹄下哀嚎的冤魂，又该怎么说，可怜了他赢弱的千金，摊上这么个倒霉父亲。在众人的蔑视下，方正君子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p>

    </p>

    对于草原方面提出的交换俘虏一事，皇帝给了明确指示，那些贵族一个不留，用他们按比例换回往日被劫掠的汉民，士兵一个不放。使团在京交涉几天，见事不可为，只好答应皇帝的方针，不过他们也不是空手而归，没娶到公主本来就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皇帝主动提出要开放边塞，和草原互通商贸。</p>

    </p>

    幸福来的太突然，使团再三确认无误，个个欢呼雀跃，有买卖做，大伙何必同汉人打生打死，多不划算。他们在京逗留半月，才心满意足的踏上归程，他们不知道的是，草原在京的情报网被连根拔起，各地建立的分支也都一一覆灭。顺带一提，收了好处为使团说话的大臣在一个月内相继暴毙身亡</p>

    </p>

    “家父正直古板，持家极严，我从小就被督促着学三从四德，家父说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轮回，我也曾经这么想，可家父那日在金銮殿被陛下呵斥，回府便将我送进宫，明言要我作和亲之举，用父亲的话讲，为了千秋家国，我这等女子应该挺身而出，以身饲虎，换得天下太平，这是崇高光荣的使命。我很想相信父亲，可身为稚龄童儿，不远万里去让那些畜生糟蹋，乌云压顶般的恐惧，我恨不得一死了之。”</p>

    </p>

    天枝说话的时候宁静淡泊，情绪并没有过多的波动，洛宇听得非常认真，内心对王七的佩服又增添几分。</p>

    </p>

    兄长，你蒙对了</p>

    </p>

    “家父到死都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我在他眼里不算是至亲骨肉，而是一件值得利用的工具，为了所谓大局，随时准备派上用场，这不仅仅是家父一人的看法，世上的男人，哪个又不作此想，千古圣君？一代雄主？哈就连平常的大户之家，里面又充斥着多少腌臜事，我一个弱女子，想抗衡这世间铁律，做得到吗？”</p>

    </p>

    当然不可能做到，做不到就自甘堕落，这样的悲剧，不晓得是谁的过错，洛宇腹中嘀咕。</p>

    </p>

    可惜你生在所谓书香门第，又遇上个思想扭曲的老爹，要是平头小民，整天忙碌着糊口，哪来这么多的弯弯曲曲，说到底还是你想不开，书读到死胡同里，人也喜欢钻牛角尖。</p>

    </p>

    “仙子际遇，令人扼腕，但晚生要问仙子一句，仙子可知道人间真情在何处吗？”</p>

    </p>

    “你在讥讽我，世上的臭男人都是一样的德行，视女子为玩物，为生育的工具，真情？哈哈”</p>

    </p>

    天枝又隐约的陷入了癫狂，洛宇双手扶住她的肩头，严肃的注视她的面容，说道：</p>

    </p>

    “看重我，不要分心，好好听我讲，仙子你生在官宦之家，往来皆是官，官者不论大小，乃世间心思最险恶之辈，不如此，这官儿就做不了，仙子你从小不过栖身在一处大号笼里，所见所闻狭隘受限，却忽略了天下间的万千沃土。”</p>

    </p>

    见天枝表情稍息，洛宇松开手，行走几步，双目闪烁锋利的光芒，</p>

    </p>

    “仙子，你的父亲不代表天下男子，平民百姓不似大户三妻四妾，他们的结合是为了居家过日子，为了开枝散叶，目的也许朴实直白，但为了家中妻儿的生活，丈夫不惜在外奔波劳碌，当家中妻儿的安全面临威胁，丈夫们会毫不犹豫的拿起刀枪，同敌人拼命，女人在丈夫们的眼里，是妻子，是孩子的母亲，是家的另一半，这才是世间最真挚的情感，它们就藏在千千万万普通百姓的心中仙子应该走出这座牢笼，用自己的双眼双脚，去体会，去寻访探察。”</p>

    </p>

    “我我还能有机会吗？”</p>

    </p>

    洛宇的言语深深震撼了天枝的心灵，好像有一个与她认知里完全不同的世界正朝她张开怀抱，那里有自己从不曾感受过的东西，很多很多</p>

    </p>

    “有机会，晚生来此，是要击破这座污秽的樊笼，它既然产生于黑暗，那就把它彻底埋葬在黑暗之中吧”</p>

    </p>

    “砰！”</p>

    </p>

    房门被人大力撞开，十几个精壮大汉一齐涌进，一首领模样的汉子举起洛宇信物，厉声喝道：</p>

    </p>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p>

    </p>

    “你想知道？就不告诉你。”</p>

    </p>

    洛宇顽皮的做了个猴相，汉子铁青着脸又问道：</p>

    </p>

    “你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p>

    </p>

    “哼，不怕对你讲，爷爷准备铲了你们这个贼窝，来吧。”</p>

    </p>

    摆了个风骚的架势，洛宇示意天枝离远些，汉子一个比划，十几人抽出兵刃，呐喊着冲了过来，洛宇左腾右闪，房间虽不小，但他逐渐被逼到墙角。</p>

    </p>

    “嘿”</p>

    </p>

    一声呼号，洛宇轻飘飘的躲开某招攻击，重重击在对方的前胸，那人的骨骼“喀喇”一下，扑到在地，立即断了气。他的身形如鬼影般在人群里穿梭，找准机会痛下shā sh一u，十几把刀愣是连洛宇的汗毛都没碰到，一炷香的功夫，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尸体，洛宇毫不留情，招招奔人要害，剩下的几名大汉支持不住，狼狈的退回到首领身边。</p>

    </p>

    高手！</p>

    </p>

    洛宇大大超出了徽楼首领的事先预计，这般杀才到底有何目的，无缘无故的同徽楼为敌，他有些想不通，皱着眉头不解的相问，</p>

    </p>

    “朋友，你身手不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犯我等地界？”</p>

    </p>

    “废话少说，你们这个腌臜的肮脏地方，爷爷早就想平了它！”</p>

    </p>

    洛宇一边以鬼话糊弄，一边小心的防备首领身边两个始终站立不动的男子，搞不好他们是徽楼的shā sh一u锏。首领神色难看，对旁下令，二人拔出u qi，一使刀一执剑，双双紧握兵器，没什么花架子，直直的冲向洛宇，瞬间便短刀相接。刀锋剑气随二人动作迸出，洛宇向后一个腾空，堪堪避过，髻边落发被削断数根，心中忍不住喝彩，</p>

    </p>

    厉害，好一个横刀竖剑，徽楼底蕴到底不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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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人走心却留 此情空幽幽

    使刀者双手横平握刀，执剑者单手竖直掌剑，看起来极其怪异，彼此却是配合无间，找不到可趁的缝隙，天知道有多少人丧生在这一刀一剑下，洛宇不怒反喜，拍手而笑，</p>

    </p>

    “不错不错，爷爷出道以来，你们是最厉害的，等爷爷宰了你们，一定会记住你们的样子，当作留念，哈哈”</p>

    </p>

    刀剑二rén iàn色不变，心下也是惊叹，以往能毫发无伤的避开自家合击的人可不多，眼前这小子年岁不大，棘手得很。洛宇止住笑容，露出很满意的眼神，身体略微前屈，静立片刻，一个猛子跃起，半空中往腰间摸出一柄亮晶晶的软剑，单手劈出一个剑花，凌厉的剑锋划出道道白光，横刀和竖剑不敢大意，迈出齐整的步伐迎头而上，</p>

    </p>

    空气激荡，刀剑二人顿觉兵器的势头犹如泰山压顶，竖剑力道稍弱，吃不住力退后两步，洛宇顺势一个后翻，见两人阵势错位，趁机强攻横刀，对方举刀便挡，双刃相交，横刀也受劲不支，刀身偏向一边，洛宇空着的单手一掌拍在他的侧身，横刀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击飞，还未倒地就骨骼碎裂，沾地那一刻气绝身亡。</p>

    </p>

    竖剑调好身姿，但晚了一步，救之不及，急忙向洛宇狠刺数剑，皆被躲过，待同伴惨死，竖剑心生恐惧，上身做出防御的姿态，下脚朝后狂退，想夺路而逃，洛宇不给他这个机会，全力挥出的剑锋将竖剑连剑带人砍成两片，血雾喷射四周，场中恍如地狱，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大叫，</p>

    </p>

    “不好啦，走水了，走水快逃”</p>

    </p>

    首领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观看比斗，不料没过多久洛宇先后击杀二人，动作快若电闪，他脸色大变，夺门而出，洛宇想追，走了几步又停下，穷寇而已，反正自己目的已经达到，看着角落里抱膝静坐的天枝，行了一礼，</p>

    </p>

    “仙子受惊了。”</p>

    </p>

    天枝站起，不理地上的尸体血水，直接走到洛宇面前，周遭的景象仿佛与她毫无关联。</p>

    </p>

    “你杀的好，但你杀得尽人间恶鬼吗？”</p>

    </p>

    “晚生只能除去身边的恶，但求无愧于心吧。”</p>

    </p>

    洛宇淡然一笑，楼下的浓烟已经弥漫到了门口，挽起天枝的手要她搂紧自己，洛宇的手也攀住对方的腰，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拉风的跳下，天枝只觉阵阵狂风吹在身上脸上，她埋首于洛宇颈间，洛宇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p>

    </p>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p>

    </p>

    楼里大乱，火苗吞噬着可以吞噬的一切，每个人都在忙碌，有人逃命，有人救火，远望滚滚浓烟，洛宇长长的吐了口气，像小孩子似的靠在一棵树干上。</p>

    </p>

    “妈呀，吓死我了怎地突然起了火”</p>

    </p>

    洛宇拍拍胸脯，天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弄得洛宇有点不自然，</p>

    </p>

    “仙子”</p>

    </p>

    “不要再说这个名号。”</p>

    </p>

    “晚生唐突，天枝姑娘，恭喜你终于走出樊笼。”</p>

    </p>

    “如果你说的是那栋楼，我要走，其实不算困难，你打破了我心中的桎梏，为我指明了方向，我”</p>

    </p>

    天枝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洛宇笑呵呵的说道：</p>

    </p>

    “天枝姑娘，光明大道和美好明天正等着你，这是你早该有的缘分。”</p>

    </p>

    难得的露出真心笑容，天枝盈盈下拜，用满是情意的目光望对洛宇说道：</p>

    </p>

    “如蒙公子不弃，我愿随侍公子身旁，和公子结伴同行。”</p>

    </p>

    “你的心意唉！非不愿也，实不能也。”</p>

    </p>

    洛宇摇摇头，被拒绝的天枝并没有悲伤，反而像是松懈下来，她提了一个请求，想看看洛宇的真面目，洛宇爽快的满足了她，揭开面巾的一刹那，天枝略微失神，洛宇的脸儿真的很白很俊</p>

    </p>

    走近洛宇，天枝用香唇贴住他的嘴儿，过得半晌，洛宇享受的抿舔对方送来的美味，佳人的吻果真与众不同，香中带甜，甜中带香，天枝在他耳边轻语，</p>

    </p>

    “不管何年何月，身在何处，我永远记得你，你一辈子在我心中，不会磨灭。”</p>

    </p>

    感概的看着洛宇，天枝忽然从袖里抖出一把小刀，在自己脸上狠狠一划，刚才还笑眯眯的洛宇大惊失色，抢过小刀厉喝，</p>

    </p>

    “你你这是干什么！”</p>

    </p>

    “红颜祸水，上天给了我这副容貌，到哪里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如早点毁去，少些麻烦也好。”</p>

    </p>

    天枝下手挺重，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在她脸上流淌，洛宇掏出手帕捂住，好一会儿血才止住。她真能狠得下心，这个傻娘们，太过极端！洛宇心里有梗，一时无言。</p>

    </p>

    “手帕送我可好？”</p>

    </p>

    “行行”</p>

    </p>

    天枝将手帕放进怀里，欲言又止，</p>

    </p>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和算了，再问也无意义，我告辞了。”</p>

    </p>

    她潇洒的转身就走，少时便消失在地平线外，洛宇叹气，这女子脑瓜子通窍，她大概想问洛宇是不是和王七一路。</p>

    </p>

    就算你开口问了我，我也不能实言相告啊</p>

    </p>

    洛宇回到城里安歇，接下来的两天王七没有找他，直到第三天，洛宇的房门才被人敲响，</p>

    </p>

    “小洛你平安无事，哥哥我担心死了。”</p>

    </p>

    王七一进门便仔细打量洛宇一圈，见他有些疲惫，洛宇不禁有些好奇，</p>

    </p>

    “不知程大千金交待兄长什么事，看兄长的样子很劳累，那位太不体贴了。”</p>

    </p>

    “都是小事，倒是你，一定大获成功吧。”</p>

    </p>

    “托兄长的洪福，小弟幸不辱命。”</p>

    </p>

    在王七不落痕迹的马屁及暗中谆谆善诱下，心花怒放的洛宇不小心把天枝少儿不宜的桥段也和盘托出，等他反应过来，懊悔不已，恨不得捶胸顿足的嚎啕。</p>

    </p>

    这等阴私，怎么能说给面前的痞子听，太失策了</p>

    </p>

    王七咂巴着嘴皮，自己这结拜义弟傻不拉唧，人家都坦诚相对了，他还在那推三阻四，就算不能做什么，弄在身边养养眼总是不错的嘛，洛宇被他怒其不争的眼神盯得实在受不住，决定反客为主，</p>

    </p>

    “兄长不要这么看小弟，为何兄长不和天枝姑娘建立密切的联系？”</p>

    </p>

    “那位大仙只和我谈了一下人生，她哪里看得上我这个给人当家奴的下里巴人，小洛你脸白皮白肉也嫩，大仙眼里只有你。”</p>

    </p>

    “胡说，天枝姑娘不是那样的人”</p>

    </p>

    “所以嘛，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小洛你这不是开始为她讲起好话了嘛，年轻人就是冲动鲁莽，你呀”</p>

    </p>

    “兄长不要再拿小弟寻开心，说真的，天枝姑娘冰雪聪明，估计她对兄长和小弟之间的关系起了疑心，这样的女子可惜了。”</p>

    </p>

    洛宇不无遗憾，王七望着窗外，淡淡的回应道：</p>

    </p>

    “不管她再如何了得，终究成为过去，眼下我们应该关注当下，你不要耽搁，赶紧回江兴，我怕那些人的鼻子太灵，让他们盯上你就不好了。”</p>

    </p>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徽楼被烧成白地，你们你们干什么吃的！”</p>

    </p>

    “小人徽楼平日由金二掌管，但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他的人影，还有还有负责徽楼日常运作的那些人，或死或消失无踪，小人猜测，他们他们是不是葬身火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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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割肉探风向 挖坟在其中

    “混账！那么多人不可能都死了，总得有人活着报信吧！清理进行的如何，你把你查到的消息完完整整说给我听。”</p>

    </p>

    “是，很多东西都在火里化为灰烬，线索断断续续，小人也只能从其他人那里询问，昨日上午，有一蒙面的白衣男子进入楼内”</p>

    </p>

    “混账！这等鬼鬼祟祟的人怎么能进到防守严密的楼里，那帮护卫瞎了眼吗？”</p>

    </p>

    “具体情况小人不知，接待的掌事失去下落，小人从旁人口中得知，似乎似乎那人有楼里的凭据。”</p>

    </p>

    “查，给我查，凡是拿到凭据的都要查。”</p>

    </p>

    “是，那人先点了出天魔舞，其后又上二楼和雨翠谈了好一会儿。”</p>

    </p>

    “他们说过什么，一字一句都不要遗漏。”</p>

    </p>

    “这天魔的领舞和和雨翠也找不到人，小人小人不知”</p>

    </p>

    “什么！她们是死了还是别的怎么了？”</p>

    </p>

    “小小人不知。”</p>

    </p>

    “你接着说。”</p>

    </p>

    “是，那人最后上了三楼，期间，楼里派人将情况报给金二，金二急匆匆的带了几个人赶到天枝姑娘房里，然后下面的人就听到房内传来打斗声，有人看见金二惊慌的下楼，小人带人清理现场，发现好几具尸体，都是都是被高手击杀，横刀也也在里面。”</p>

    </p>

    “好很好，天枝呢，叫她把当时的情形说清楚。”</p>

    </p>

    “天枝天枝姑娘也不见了”</p>

    </p>

    “你们算了，从今天起，木二你接替金二的职责，清理善后就交给你，不要再出什么差错。”</p>

    </p>

    “是，请问主人，要不要加派人手四下打探咱们人的下落？”</p>

    </p>

    “糊涂，事情都这样了，你是不是还想闹的满城风雨？现在你管好你那一摊子，别给我生事。”</p>

    </p>

    “是，主人。”</p>

    </p>

    王七最近尤其喜欢去城里溜达，连每天督促布可的时间都大为减少，且不说小丫头是如何的欢喜，又如何的趁机偷懒，反正他大大咧咧的专往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凑，酒楼茶馆，样样没落下。</p>

    </p>

    此人待在酒楼茶馆通常一两个时辰以上，只点一杯最次的茶叶沫子，甚至自带一壶白开水，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掌柜们对这样的吝啬鬼深恶痛绝，往往不客气的出言驱赶。</p>

    </p>

    “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爷爷是贸易司府上的，怎么着，你们赶一个试试！”</p>

    </p>

    王七露出狗仗人势的嘴脸，用自家威名压得那些掌柜小二对他无可奈何，心底却在哀叹，你们当我想吗，谁叫我没钱</p>

    </p>

    在某处茶楼的靠街一侧，王七抿了一口茶叶沫子，不挑食的他也被这苦胆汁的味道搞得大呕特呕。</p>

    </p>

    妈的，这地儿看爷爷不顺眼，一定在茶里加了料！</p>

    </p>

    王七正欲拍桌而起，街上走过一群读书人，进了对面的客栈，几天来什么也没捞着的王七见之心喜，也一骨碌跑进客栈。</p>

    </p>

    “我来开个房，就在那几位酸秀才旁边什么！天字二号房，一两银子一天，你怎么不去抢好好，我给”</p>

    </p>

    天字房布置得大气磅礴，但王七根本没有欣赏的心情，半个月的薪俸像鸟儿般一去不复返，王七血泪直流，他将一边耳朵贴在与邻近房间相隔的墙面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士子们高谈阔论，肚里嫉妒的馊气直冒，他娘的，这帮酸子真有钱！</p>

    </p>

    “各位同门，今日又是我等会聚之时，晚学不才，甘陪末座。”</p>

    </p>

    像模像样的开场白后，大家情绪很高涨，你一言我一语的发声，很快便进入主题，</p>

    </p>

    “唉，当初如果是太子殿下继位，天下同道们何至于郁郁不得耶，可惜殿下被人暗害，说不定是先帝手笔”</p>

    </p>

    话没说完嘴就被人捂住，你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了可不要拉大家下水，</p>

    </p>

    “慎言，这件事早有明论，乃四皇子所为，兄切莫招祸。”</p>

    </p>

    这人也知道轻重，不敢再瞎讲八讲，又是开口，声音变得小了些，</p>

    </p>

    “既如此，在下还是要说，太子殿下心怀仁德，对咱们读书人极为看重，比先帝更崇文治，要是他登了大位，朝野都是正气君子，何至于造成今天的局面。”</p>

    </p>

    “是啊，殿下自小由名儒教导，行为端方有序，先帝年少便行走民间，在学识上未免差了太多。”</p>

    </p>

    “士农工商，天下间还是需要我等执掌方能兴盛啊，先帝却对我等少了些许诚意”</p>

    </p>

    不少人出言称是，故去的太子在文事上比他几位兄弟倒是高明许多，又是正统，如果能做选择，大家当然希望找个同道中人带领大伙向前冲，一阵喧闹，又有人发表不同意见，</p>

    </p>

    “太子殿下虽说学识无双，但据说他欠缺些许勇武之气，为君者可不能胆小怕事，不才以为，如果三殿下登上大位，凭借手下的韩玉进等精兵强将，向草原发动攻击，一战定乾坤，挟大胜以安天下，朝廷何至于在先帝前期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每年弄得处处烽火，虽说后期主动出击，经此一战，国库数十年的积攒一扫而空，这不是平白的走了许多弯路吗？”</p>

    </p>

    “兄言之有理，非常之时，须得非常之人，三殿下有英雄豪杰气度，是一等一的强者，国家就需要这样的人领头，如此，四海宾服也，也不会弄得现在阴气沉沉”</p>

    </p>

    对丘八皇子大加赞赏的附和者不少，王七听得牙酸，果然老话讲的好，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两位就算被你们吹到天上去，人都死翘翘，你们难不成学陈胜吴广，打着扶苏的名头借尸还魂吗，如果你们有这个胆子的话</p>

    </p>

    “说来说去，我等不过在这里空谈，现今朝中昏暗，妖孽频出，大家虽有满腔热血，却无法施展平生抱负，呜呼哀哉”</p>

    </p>

    “兄不必自惭，我等正义之士何愁不能报效国家耶？眼下各处都在积极奔走，只要咱们把力使在一块，依托朝野的支持，何愁不能天下景从？”</p>

    </p>

    终于讲到正题，王七马上集中全力倾听，但那些家伙还没傻到不可救药，像是怕隔墙有耳似的突然放低了调子，模模糊糊的晃了过去，随即就是文人间最喜欢的诗词唱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王七听了几句，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心里大骂晦气，一两银子只闻了个响屁</p>

    </p>

    有些灰心的走出大门，王七不禁思考起自家光辉的人生，他为自己的公义举动扼腕不止。</p>

    </p>

    我他娘的为了什么，非要掺和这半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我几时成了高风亮节的无私之人，不行，得找个法子，既能打探又不会吃亏，这鱼与熊掌都扒进碗里的好事，只有从姑娘身上着手，只有姑娘才会充当冤大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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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公私两不误 诓君入伙中

    再一次准点的叩响程绣房门，咦，怎么没动静？王七奇怪的继续敲着，直敲得手臂酸疼，房内才传来不耐烦的回应声，</p>

    </p>

    “别敲了，有事进，没事滚！”</p>

    </p>

    合着你根本不想见我是吧！</p>

    </p>

    王七火气上头，推门的动作不免大了些，程绣还是老座位老样子，王七见她脑门隐隐有几根青筋，原先的愤怒消失干净，露出个洁白无暇的笑容，还未开腔，只听程绣冷冷的声音，</p>

    </p>

    “你找我最好有正事，如果你拿那些不要脸的混话来烦我，我就让你去司衙扫一个月茅厕。”</p>

    </p>

    “小的冤枉，小的哪敢随便打扰姑娘的清修，姑娘若是功德圆满，可要飞天哩小的刚才偶然听到几个酸子的谈话，觉得有必要报与姑娘。”</p>

    </p>

    “讲。”</p>

    </p>

    “是这样，那帮酸子说的是”</p>

    </p>

    王七小心环望四周，走到程绣身侧，小声在她耳边低语，</p>

    </p>

    “前任太子和三皇子的事，他们脑子抽风，拉出两个死得连渣都没有的人和皇帝作比较，尽盘算些没谱的屁事，小的最后听见他们似乎似乎和咱们那天在小饭店里碰见的俩书生有同样目标。”</p>

    </p>

    程绣表情不变，神色淡淡，</p>

    </p>

    “他们就是那副德行，遇到不顺，便妄托前人否定现实，这等虚幻可笑的行为实在不值一提，至于其他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p>

    </p>

    “姑娘，他们的做派幼稚不假，可人的本性这套未必不能蛊惑人心，小的以为，藏在背后的那些家伙利用这些说辞，怕是要牵扯众多，万一场面闹大，波及到咱们”</p>

    </p>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这种事我们无能为力，江兴有雾庵先生坐镇，朝廷把他当作文事上的定海神针，有他，那些酸子便翻不了天。”</p>

    </p>

    面对有可能来到的风暴，程绣倒是气定神闲，王七不愿放弃自己的打算，</p>

    </p>

    “小的想多查探查探，说不定能找出几个在幕后主使的家伙，小的一想到枉死的弟兄，那个恨”</p>

    </p>

    “你有几分义气。”</p>

    </p>

    见王七杀气腾腾，程绣很是讶然，她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说道：</p>

    </p>

    “没用的，那些人轻易查不到，就算查到了，他们有大义的名分，朝廷轻易动不得，这些勾当太复杂，不过你去探一探也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将情况和你这当事人的结论报与我知便成。”</p>

    </p>

    “多谢姑娘，小的去打听这个需要耗费”</p>

    </p>

    “不管耗费多少，列张清单给我。”</p>

    </p>

    程绣的作风还是干净利落，王七尤其欣赏她这大方的态度，爽快到人的骨子里去了</p>

    </p>

    “姑娘不担心小的借公肥私吗？”</p>

    </p>

    “你虽然生的极贱，办事倒没出过漏子，我对这点小事不会计较。”</p>

    </p>

    “”</p>

    </p>

    直杠杠的把人骂了一溜圈，王七差点心肌梗塞，强忍着扑倒程绣的冲动，他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大字，</p>

    </p>

    “姑娘，城里新开了一家百花楼，里面的姐儿水灵灵的可嫩了，她们还会跳天魔那啥的，小的明日陪姑娘过过眼瘾，姐儿们对姑娘一定爱不释手，姑娘不妨挑几个秉烛夜谈，小的在门外给姑娘站岗，万一姑娘应付不过来，小的舍了这身子也要令姑娘满意”</p>

    </p>

    “如果你不滚，我就让你和那姓唐的凑成一对，在阴曹地府里作伴。”</p>

    </p>

    “姑娘拿小的打趣，小的马上滚马上滚”</p>

    </p>

    回到江兴，洛宇便闻到空气中某些迥异的气息，身边同门总是神神秘秘的聚集在一起开咬耳朵的私会，看来的确不同寻常。洛宇平日里独善其身，做人低调得如空气般，人家的私会自然不会邀他参加，洛宇照常保持作息规律，在徽楼闹了那么大一出，天知道有没有人盯上自己。</p>

    </p>

    每天按时去学院和陆友彬处听讲，在大庭广众下，老师和学生都没有什么异色，洛宇观察众人，尽管做出一副努力的模样，但学子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老师也只是按部就班的讲述，双方似乎都在走过场？</p>

    </p>

    到下午休课后，洛宇走进他居住客栈旁的小酒馆，照例坐在偏僻的角落里，托着下巴作沉思状，其实他的脑袋空空如也，不赌钱，不狎妓，又找不到人喝酒，洛宇只能在这里打发时光了，正眯着眼假寐，突然有人拍肩，</p>

    </p>

    “洛兄好雅兴，跑到这儿来逍遥。”</p>

    </p>

    洛宇一看，是学院的某位同门，平时呼三咋四，见谁都能攀上交情，洛宇赶紧站起身来作辑，</p>

    </p>

    “高兄何以到此，末学后辈多有失礼。”</p>

    </p>

    “洛兄客气，我也是偶然遇到，你我同在圣人门下，应该多多来往。”</p>

    </p>

    高同门礼节做的非常到位，入座后，他不解的对洛宇问道：</p>

    </p>

    “洛兄为何在此白白的消磨大好时光？”</p>

    </p>

    “我无甚爱好，只有寄情与小店之中喽。”</p>

    </p>

    洛宇打了个哈哈，高同门露出责备的表情，</p>

    </p>

    “洛兄此言差矣，正值风云变幻，天地变色之时，你却事不关己，实乃大大的不明智啊。”</p>

    </p>

    来了，这家伙恐怕想拉我做些什么，正好，我可借此一探究竟，洛宇郑重的抱拳，</p>

    </p>

    “末学惭愧，只懂读圣贤书而已，最近又因事不在江兴，这风云变幻一说，还望高兄教我。”</p>

    </p>

    高同门看看四周，低声说道：</p>

    </p>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隐秘的处所吧。”</p>

    </p>

    “便依高兄所言。”</p>

    </p>

    大方的在自己落脚处又开了一间小房，等二人坐定，高同门迫不及待的发言，</p>

    </p>

    “洛兄，当今天下危如累卵，仁人义士聚会一堂，大家为了还世间一个朗朗清白，不惜自身安危，欲行大事也。”</p>

    </p>

    “啊！高兄想要造反，这这如何使得”</p>

    </p>

    洛宇惊立，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心中暗笑，先吓一吓你这孙子，高同门差点滑到地上，急忙把洛宇拉回座椅，低声厉吼，</p>

    </p>

    “洛兄怎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没事也要弄出事来，慎言，慎言”</p>

    </p>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高兄是不是说错了，各处都是太平，哪来的危如累卵。”</p>

    </p>

    “你呀，一看就知道是不闻世事的人，真是好福气。”</p>

    </p>

    高同门摇头晃脑的数落着洛宇，酸溜溜的语气透着几许嫉妒，这家伙人长的好，命也好，生在大户不愁温饱，怎么看都是傻愣愣的，</p>

    </p>

    “这不过是台面上的光景，台面下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混账事，你可要留心。”</p>

    </p>

    洛宇摆出虚心求教的姿态，恭敬的问道：</p>

    </p>

    “不知高兄指的是”</p>

    </p>

    “你不知道当年吗，先帝这位置来的不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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