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缘漫黄沙》 正文 第一章 边陲古道马蹄急 1932年的迪化(今乌鲁木齐)。 每逢掌灯时分,边陲古城,就像被口巨大的漏底铁锅,扣在了下面,破洞挤出的星光,显得各外耀眼。蜿蜒得像条黑色巨蟒般的街道,已渐渐绝了人迹。只有大户门前的几盏昏黄的灯笼,疲乏而又顽强的闪着亮光。 突然,从街的尽头,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响,骤然打破了以往的宁静。沉睡的古城,像是将要破壳而出的雏鸟一般,显出了轻微而又浮懆的蠕动。 枪声吸引了祥子的好奇心,他小心的将院门开个缝,将脑袋探出。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前跑过十几个当兵的人,样子像是被狼追赶的山羊似的,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马蹄声响,五六像一阵风似的疾驰而过。 祥子入神的看着,心里正胡乱琢磨着眼前发生的故事。猛然间,感觉脖颈一阵如蚂蚁跑动搬的奇痒,并伴随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祥子的喉咙,咕噜的响了一下,他知道是娟子。诱人的香,是娟子身上的香胰子味道。不知啥时候,娟子的头已经藏在了祥子的腋下,让他奇痒难耐的是,娟子俏皮的头发在作怪。祥子努力压制着,企图急促的呼吸,痴迷的享受着,那种痒到心里的奇妙感觉。 不知谁家机敏的狗,轻狂的叫了几声,便惹得满城的狗都应合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狗叫,由近而远,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哎!你两个干啥哩?外面兵荒马乱的,还不来快把门插上,不怕招来贼娃子啊?”公鸡般的声音,是姚福贵姚掌柜发出的。 娟子像是被黄蜂蜇了一下似的,闪身直起了腰。随即,又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摆弄着垂落在胸前的大辫子。 祥子手脚显得有些慌乱地,插放着门栓。月光下,姚掌柜藏在灰色长褂下的,两条缺乏水分腿,顽强地支撑着,略显佝偻的身子。摆着有些夸张的八字步,悠悠的晃了过来。 齐肩的杂色头发,遮住了脸的两边。只有眼镜片和那块脱发的头顶,发出微弱的光芒。 见祥子转过身来,姚掌柜没好气地说:“给大黑马加些豆瓣子,明儿我要出趟门。” 祥子嘴里应着,转身朝后院走去。姚掌柜追在背后,怨声怨气的嚷嚷道:“别给白马喂咧!啥活也不干,喂料干啥哩。” 娟子听了,冲父亲姚掌柜,作了个夸张的鬼脸,扭身欢快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祥子回头冲娟子屋瞅了一眼,灯亮着,那对鲜红的双鱼窗花剪纸,显得格外招眼。他呓笑着举起右膀,低头闻了闻,除熟悉的汗臭外,似乎还有隐隐的余香。 他身心愉悦地拎着大半升豆瓣子,来到后院的马厩,先把白马嘴下的干苜蓿刨个窝,倒了半升,又把剩下的倒在了黑马嘴下的苜蓿上。白马因为没有苜蓿的阻碍,稀里哗啦便将豆瓣吃了个干净,而黑马还在努力地寻找着,散落在干苜蓿缝隙中的豆瓣粒。 祥子铺平了白马嘴下的苜蓿,满意的笑了。因为白马是娟子的专座,除祥子每天骑出去遛遛外,谁都不让动,更别说套车干活了。 姚掌柜在迪化城里,不算是很富有,也就算个中上吧。门前三间铺子,主要经营日用杂货,什么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干货调料应有尽有。 另外,街口还有一间,苏杭绸缎,和机制洋布的绸缎庄。绸缎庄的门面是赁的,而三间铺子和这所院子,却是自己置办的产业。 大门右手,临街三间门面铺,左手两明三暗,是姚掌柜和闺女的住房。前院右侧,一排六间是仓库和祥子的住房。左侧也是六间,其中两间,是临时客房,专门入住来访的亲友,另外三间,是伙计们的住房。 将院子隔去一段,成为后院,里面喂养着三匹马,还停放着一挂,二马套胶皮轱辘的小马车。墙的角落,卧着一只忠诚的小黄狗。 黄兴像往常一样,等大家都睡了,便拎着马灯,四处转一圈。看看门插好没有,灶里有没余火 黄兴在姚家的任务,除有重要的货物,要随镖局压货外,平时主要就是看家护院。他一般下午饭后,就在屋里睡觉,直到大家都睡了,他才出门。 黄兴把院子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便回到自己独居的屋子,放下马灯,盘腿坐在炕上,悠闲地卷了根莫合烟。一阵吞云吐雾后,习惯的拿过那本,已经让他翻毛了的《水浒传》。随意翻开一页,便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他正看到潘金莲,努力勾引武松的精彩段子时,后院的小黄狗,汪汪地叫了几声。他侧耳静听了一会,又没了动静。于是,便又回到了武大郎的家中。 随着武松甩门而出,黄兴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声。他侧耳静听了片刻,知道后院来人了,而且不止一个。 于是,他动作麻利的吹灭马灯,闪身下炕,将屋门开了个缝。然后,迅速将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bi sh一u,插到腰间,从枕头下,摸出几个枣粒大小的石子,捏在手心,隐在门后,静观屋外的动静。 通往后院的那道木栅门,慢慢地打开了。从里面弓腰走出三个人,胆小的样子,像是三只新搬家的老鼠。 三条黑影,慢慢移到院子中央,那棵老榆树下停了下来。 初秋的夜空,总是不太明朗。一层薄云,就将漫天的繁星,轻松隐去,只留下灰蒙蒙的一片。 朦胧中,只听有人压低嗓音说:“右边是xiǎ一 jiě的房,左边住着姚掌柜。六子在外警戒,小五和我进屋,拿到钱就动手,不能留下活口。不到生死关头,不能开枪”。 黄兴听了此话,立时怒从胆边生。他在心里暗暗骂 道:丧心病狂的家伙,今天遇到了爷爷我,定叫你娃娃人财两空。于是牙根一咬暗暗动了杀机。仔细查看,三人手里确实拎着家伙。 三条黑影,慢慢移到姚掌柜的门前。其中一人,蹲下身子,用一把明晃晃的ci dā一撬门纂,看样子,还是个行家里手。不大功夫,左边的半扇门,便被悄无声息地卸了下来。 这里要赘几句,从前的门没有合页,门的两边是用整块的木板制成,而靠门框的那边,又在整块木板的上下角处,各留有一个短木轴,称之谓门纂。门扣是用铁打成的一公一母两个扣,称之谓钌铞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隐身在三个黑影后的黄兴,手一扬,随着哎呀一声叫喊,黑影手中的枪,便掉落在了地上。撬门的黑影刚回头,一粒石子正中左眼,“咣当”一声,ci dā一落地,双手捂着脸,哇哇乱叫。 站在一边望风的黑影,见事不妙,撒腿就朝后院仓惶逃命。黄兴纵前一步,抓起地上的步枪,哗啦一声子弹上膛,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飞奔的黑影,便应声倒在了马槽旁。惊得三匹马一阵骚动,慌乱的打着响鼻。 祥子听到了动静,麻利的套上衣服,闪身出了屋门,正赶上应声倒下的黑影。他纵身冲过去,见黑影正拖着一条腿往前爬,便顺手扯过一节绳子,将那人捆绑了个结实,一只手从后衣领提着,像拎死猪般的拖到了前院。 此时,姚掌柜也斜披着夹袄,惊慌失措的冲出了门,举着没点亮的马灯,嘴里惶恐地嚷道:“咋哩?咋哩?咋还动上枪咧?” 祥子点亮了马灯,昏黄的灯光,吃力的照亮了半边院子。 原来的三条黑影,已被粽子般捆得结结实实。三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汉子,从他们身上的破军装,和三张缺血的脸,黄兴断定,是开小差的逃兵。 此时的黄兴,突然感到五脏六腑,一阵蠕动般的难受。他努力压制着艰涩的回忆,不想让自己,与眼前的三人划上等号。是啊,当逃兵是可耻的。但更可悲的是,当兵不知为谁扛枪为谁打仗。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自己与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逃兵!所不同的是,虽然同样遭受过种种磨难和不幸,但自己,却始终没有丧失做人的良知。 他侧眼瞅了瞅三个像筛糠似抖动的人,一个手背鼓起鸡蛋大小的青紫包,一个左眼肿得像个驴,另一个大腿开了穿堂眼,伤口流着殷红的血。 当黄兴听说,他们半年没有领到响,还要开往南疆同和加尼牙子(当时的维吾尔族武装)打仗时,心里一阵莫名的震荡。 他俯下身,快速的解开了绳子,像是做错了啥事似的,暗自叹息着。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伴随着狼一般的叫喊:“开门!开门!jg chá!” 姚掌柜闻声,踮脚跑去开了门。黄兴扭头想拦住已经来不及,五六个jg chá举枪鱼贯而入。 黄兴不动声色,继续解着绳索。背短枪的jg chá,挺着被狼舔过般缺肉的脸,眯着两只,像是被刀划出似细小的眼睛,嚷嚷道:“咋回事!咋回事!是谁开的枪?” 姚掌柜满脸堆笑地凑上去,用手指着三个颤颤巍巍的兵,嚷道:“他们是贼娃子!” 那个瘦得跟鬼似的jg chá,鼠眼一闪,凑到三人跟前,眯眼打量了一番,狼声怪气的问道:“说!干啥地?大半夜的,咋在人家院子哩?” 三个当兵的,似乎不屑于他的淫威,埂着脖子不说话。瘦鬼jg chá怪声骂道:“妈的,还给老子呈硬哩!” 说着,便给了当兵的一脚,自己也被震了个趔趄。不耐烦的朝身后的jg chá摆摆手道:“铐起来!带回警局!” 几个jg chá便冲上去铐了三人,拎起靠在门边的步枪,和丢在地上的ci dā一准备走人。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随后竟然停在了姚掌柜的门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好色得色恼色 愉快的日子,就像涓涓流淌的溪水。人们,只是见到她不知疲倦,欢快歌唱的样子。其实,她已将眼前的清水,不知不觉送到了远方。 转眼间,黄兴在镖局已近半年。这段时间,黄老镖头,和他的两个弟子的伤,在黄兴和英子的悉心照顾下,已经痊愈。 这天,吃过晚饭,黄兴见老镖师,独自坐在院中的槐树下乘凉。便过去坐在老镖师对面,神情恳切地说:“老镖师,我看他们的伤也都好了,镖局是不是要重新拉起来?” 老镖师睿智的目光,闪电般的从黄兴脸上扫过,神情显得有些兴奋地说:“我一直在等这句话,你有啥打算?” 黄兴见问,显得有些兴奋。他将马扎,朝老镖师跟前挪了挪。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我是这么想的,现如今,土匪都有了枪,咱镖局也不能光耍大刀,也得有枪。眼下,咱镖局的人手,也少了点。我想,咱镖局至少得有十个使枪的好手。” 老镖师,赞许地点点头,面带难色地说:“这人手和枪都好办,我在道上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弄到枪。但使枪,也得有人教啊。” 黄兴见说,笑道:“这您老就尽管放心,俺当过兵。枪在俺手里,就像刀在您手里一样顺手。” 老镖头听说,愁眉顿消,朗声道:“真是天助啊!” 说着,伸手一拍黄兴的肩膀,道:“跟我来!” 黄兴疑惑地跟随镖头,走进院角的小屋。挪开放在地角的大木箱,底下露出洞口。老镖师点亮了马灯,顺着木梯来到地窖,点燃安放在里面的两盏洋油灯。 黄兴这才看清,是个不算大,但布置整齐的地窖。墙上挂着几架上等鹿茸,和两捆阴干的天山雪莲。地窖设计的很精巧,里面有通风口,地下有水窖和粮食。看样子,是避难应急时用的。 老镖师打开一个木箱,里面竟然全是银元。他微笑着瞅了黄兴一眼,指着xiāng zi,神情庄重地说:“这是我的全部积蓄,我把它,连同镖局一起交给你,今后镖局咋干,你说了算。” 黄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嗫嚅道:“老镖师,我” 老镖头,抬手轻轻拍了拍黄兴的肩膀,目光慈祥,而又坚定地说:“放手干吧!背后有我哩。” 老镖师说着,将木箱锁好,把钥匙塞到了黄兴手里。语气平和地说:“我看英子,对你挺上心的,你若愿意,我看选个日子,就把你们的婚事办咧吧。” 黄兴目光湿润地,望着眼前这位,慈祥而又威严的老人。一股热乎乎的东西,软软地哽在了他的喉咙,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老rén iàn前。 黄兴,拿出部队训练士兵的方法,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十几个年轻人,训练得有模有样。虽不能说,各个枪打得百发百中。但是,如何采用战术,如何利用地形地貌,如何快速出枪,精确射击之类的经验和方法,他都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们。 黄兴如今,有了半个排的兵力。而且,各个都是好身手。这让他对下一步走镖,充满了底气。 其间,他和英子,也幸福地入了洞房。小两口如胶似漆,恩爱有加。此时的黄兴,才真正开始他一生中,最为甜美难忘的幸福日子。 吃过早饭,黄兴安排柱子,带着大伙去训练,自己来到老岳父房间。见老人在客厅悠闲的喝茶,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情恭敬地说:“爹,我看人也训练得差不多了,我想先去拜拜山头,回来就接镖。” 老人家,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是时候咧,西北这条道,主要有两股匪。老鹰山的西北狼,和豹子拗的钻山豹。其中,以西北狼的势力较为强大。这两股匪,和我打过多年交道。在道上,都给我几分薄面。如今,新出的一股匪,还不知来历。一点江湖规矩也不讲,开枪乱shā rén。我上次,就栽在这伙人手里。你要多留意留意。” 黄兴,沉思般地点着头。静默了一会,老人接着问道:“打算带几个人?” 黄兴,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只带嘎五子一个,这娃机灵,功夫也练得勤快。我想带他出去,历练历练。”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你就看着办吧!能不能走通这条道,就全靠你咧。” 黄兴,信心百倍地说:“我心里有数。” 西北狼的山寨,坐落在老鹰山的山坳里,三面环山。左右两山,像是双龙摆尾似的,形成一道窄谷,便自然成了,易守难攻的寨门。 黄兴和嘎五子,被蒙了眼睛,带进了聚义厅。聚义厅中央,高台的虎皮垫椅子上,端坐的那位,满脸葱根似大胡须的黑脸大汉,便是西北狼胡彪。两边坐上,是二当家赵一刀,赵四。三当家,百步穿杨,许虎。 黄兴,扫了眼刀枪林立的阵势。从容地掏出马老镖头的书信,递了过去。胡彪匆匆看完了信,扯着破锣嗓子,大笑两声道:“哎呀,原来是马老镖头的乘龙快婿呀。失敬,失敬。” 说着,让人搬来椅子,让黄兴坐了。然后似有惋惜地说:“哎呀,听说马老镖头遭劫,中咧枪。也没顾上去看他,不知如今?” 黄兴见说,忙答道:“岳父的枪伤不碍事,已经痊愈。” 胡彪将手中的信,在空中扬了扬。轻蔑的目光,瞅着黄兴说:“信上说,由你接任了总镖头。看你年纪轻轻的,不知有何过人的能耐?” 黄兴谦笑着,冲他供供手。声调不卑不亢地说:“小弟我,只会些皮毛功夫。再说,想要日后,从大当家的地盘借道,若没有大当家的仗义关照,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飞不过老鹰山啊。” 胡彪听了,面带得意地笑容,说:“嗯,嘴上的功夫还行,不知身上的功夫如何?” 说着,朝二当家摆了摆头。二当家起身,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从高台上飞下。冲黄兴抱拳道:“领教!” 说着,扔把柳叶刀给黄兴。自己从背后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大刀,一猫腰,便拉开了架势。 黄兴双手抱刀,说声:“请!” 请字还未落地,赵一刀便舞刀旋风般地,朝黄兴滚来。黄兴使开功夫,闪展腾挪,几个来回后,便摸清了对方的路数。只见他买个破绽,让赵一刀,举刀朝他的左肩劈下。在刀离肩只有一寸时,他突然闪身迎上一步,伸手锁住了对方握刀的手腕。一拧一拽,对方的身子,便不由地扑向了自己。与此同时,他右手的刀,闪电般的横过,一道寒光闪处,刀刃已贴在了对手的脖根。黄兴马上松手,躬身一辑道:“承让,承让。” 赵一刀,埂着脖子摇了摇头。用手搓了搓被黄兴捏得发麻手腕。神色有些疑惑地,自语道:“这家伙,比他岳父的刀还麻溜。” 胡彪,拍着巴掌笑道:“好身手!好身手!” 坐在旁边的三当家,“噌”地站起身,拔枪在手,嘴里狼叫般地嚷嚷道:“刀好有屁用!现如今耍的是枪!” 说着,抬手“当!当!”两枪,便将对面二十步开外,悬挂在大厅的两盏油灯,打得粉碎。吊灯的铁链,像两根柳条似的,悠扬地摇摆着。 黄兴冲三当家,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三当家的好枪法!” 三当家,面带得意的阴笑,轻蔑地瞅了黄兴一眼。胡彪,面显诡异的微笑。嘴角讥讽的波纹,被蒿草般杂乱的胡须,巧妙的掩去。 黄兴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走上高台。冲胡彪躬身一辑,便伸手对三当家说:“可否借枪一用?” 三当家,傲慢地拔出别在腰间的驳壳枪,阴笑着递给了黄兴。黄兴,慢条斯理地抽出,查看了子弹。尔后,动作麻利地推上,子弹上膛。转身“当!当!”两枪。还在微微晃动的两根铁链,便应声落在了地上。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大厅的众人,面面相视。只见胡彪“忽”的站起身。拍着肥厚的巴掌嚷道:“神枪!真是神枪!” 那声音洪亮得,连大厅屋顶,都被震得直落土渣。 黄兴躬身一辑,谦和地笑着说:“让大当家的见笑了。” 胡彪一时兴奋得,脸笑成个盛开的向日葵。他用力拍了拍黄兴的肩膀,说:“好样的!”接着,冲台下大声嚷道:“来快摆酒!” 一阵大块肉,大碗酒的胡吃海喝后,黄兴便说起了正事。 他给胡彪敬了碗酒,神情认真地问道:“请教大当家的,听说这一带,出了新绺子?” 胡彪见问,碗大的拳头,朝桌子重重砸下。愤愤地说:“一提这伙狗日的,就来气。竟敢抢老子的货,伤老子的兄弟。马老镖头,也吃了那伙吊人的亏。” 黄兴,若有所思地问道:“摸清那伙人的来头没?” 胡彪叹了口气,神情沮丧地说:“说来话长,离这二十几里的鬼见愁,有伙绺子。虽然人数不多,但凭着地势险要,官匪都拿他没辙。 从前的大当家,赤sè hu李忠,是我的好兄弟。遇事,两家相互照应着。后来,不知从哪来的几个逃兵,混进了李忠的山寨。也怪兄弟平日好酒贪色,不拿手下兄弟当人。在一次闹酒后,竟被那伙逃兵砍了脑袋。 现在的当家的,就是逃兵的头儿,外号独眼儿龙。他娘的,那货不但不讲道上规矩,胡乱shā rén劫货。还连老子的货,也敢抢!”胡彪说着,狠狠地喝下一碗酒。 黄兴见状,沉吟了一会。试探地问道:“大当家的,就眼瞅着他们任性胡来?” 胡彪听说,“忽”地站起身,举起双臂,胡乱地朝空中摆了摆,咬牙切齿地嚷道:“老子迟早,灭了那帮龟孙子!” 黄兴略微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说:“既然,大当家的早有灭他的打算,不如及早动手。请大当家的,给我派个熟道的兄弟。明早,我去摸摸底。回来,再和大当家的商议如何行动。” 胡彪听说,“嘭”地一声,将簸箕大的巴掌,朝桌上重重一拍,用呼啸般的声音说:“好样的!不亏是马老英雄的传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魂游地府 祥子那天,被几个当兵的,直接带到了城南的军营。 当祥子,被推推搡搡地弄进一间屋子时,见王连长,一脸杀气地坐在里面。 祥子的心顿时一凉,立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只见王连长,瞪着一双斗牛般的眼睛,瞅了祥子一会。又冲几个当兵的摆摆手。 见兵出门,王连长绕到祥子面前,喷着火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祥子的眼睛,冷声问道:“你把娟子给睡了?” 祥子倔强地一梗脖子,说:“睡咧!她已经是我的人咧,咋?” 王连长气得怪叫一声,随即,碗大的拳头就重重落在了祥子的脸上。 祥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了个趔趄。接着,王连长显得有些喘息地吼道:“到底睡了没有?” 祥子恨恨地吐掉嘴里的血水,轻蔑地瞅了他一眼,说:“睡了!我们天天都睡。” 王连长突然变得,像头发疯的马熊似地扑上前,对祥子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直到把自个累的,瘫软在地为止。 王连长,像头卧跤的牛似的,狂喘了一阵后,又瞪着死鱼般的眼睛,盯着祥子,有气无力地说:“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睡了没睡?” 祥子厌恶地瞅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而又有力地说:“你问一百遍,也是那话,睡咧。” 王连长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显得有些吃力地站起身,猛然提起最后一点力气,朝祥子狠狠地踢了一脚。笨拙的身子,踉跄了几下。 嘴里恶毒而又无奈地嘟囔道:“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 说着,摇晃着身子,推门喊道:“来人呐!” 立刻,先前押送祥子的几个士兵,便蜂拥而来。 王连长咬牙切齿地吼道:“给我朝死里打!打死了,扔到乱杂岗喂狗!” 刹那间,拳脚棍棒,便像雨点般地落在了祥子的身上。 祥子起初还在努力挣扎,到后来,就没了一点儿动静。 那位领头的,有些胆怯地,伸手在祥子的鼻子试了一下。目光有些惶恐地瞅着王连长,说:“没气了。” 王连长微微一愣,自语道:“娘的,这么不经打。” 此时,屋门开了,小兵蛋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见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祥子,先是惊恐地朝后退了两步。然后,神色显得有些慌张地,冲王连长说:“报告连长,许营长让您过去。” 王连长,像是余恨未消似的,上前踢了一脚蜷缩在地上的祥子,嘴里恨恨地嘟囔道:“便宜你小子了。” 见确实像是断了气,便朝几个士兵,烦躁地挥挥手,说:“趁天黑,弄到乱杂岗扔了。” 祥子冥冥中,仿佛自己从很高的山坡上,滚了下来,头被重重地磕在了硬物上。 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感到剧烈的疼痛,而是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喷射到高空,竟与自己的身体分离开来。 更为奇怪的是,自己还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 此刻的自己,缥缈得像一缕雾气或是青烟。轻盈自如,且又飘忽不定。 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处肮脏的污水沟里,一动也不动。 周围,是被垃圾包裹着的,起伏不平的黄土岗。 漫天的繁星,烘托着半弯残月,发出淡淡清凉的光。 西边的天空,像是战火纷飞似地,卷起滚滚的灰云,正朝这边,渐渐地弥漫了过来。 眼前的景物,历历在目,但却看不到此刻的自己。 祥子,动了个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自己便离奇得像缕清风似的,掠过了山涧,掠过了本不熟悉的城市。 更为奇怪的是,明明看到,自己朝着一棵大树撞去,但却毫无障碍地通过,就像水珠划过了空气似地。 此刻,他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在惬意。就像只初到水中的小鸭似地,自由自在的朝前游去。 掠过一座青灰色的大山,出现一处,阴森恐怖的城池。周围的一切,包括房屋,都是一片的灰色。 城池的中央,有个巍峨的大殿。黑色的大门敞开着,一群各色男女,正被几个手持钢叉的厉鬼押着,像赶畜生似的朝大殿走。 祥子,疑惑地朝着人群的尾部看去。整个人群,像个巨大的蝌蚪似的。尾部,朝着遥远的地方,迤逦而去,像是没有尽头。 祥子好奇地掠近大门,见里面一个威严而又凶悍的魔君,正在逐个审判着来人。 只见魔君,对一个跪在案前的出家人说:“你身为出家人,不守清规戒律,贪图享乐,心中常存淫念。 本该立刻投生畜生道受罪,但念在你能舍弃红尘,落发出家的功德上。先留你在森罗殿,整理两年的书籍文卷。期满,投生畜生道还债消业。” 而后,便被小鬼押着,出了大殿h一u én。 接着,跪下的是个青年女子。 魔君像是对她格外的凶狠,瞪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厉声呵斥道:“你本为良家女子,怎奈不守妇道,还伙同奸夫谋害亲夫。 虽然,你已被砍头正法,阳间的刑满。但阴间的罪,却一点也不能免。 依你造作的罪业,本应立刻投身地狱,受火柱之刑五百年。但念你,曾经供养过一位,生病的僧尼吃喝和医药的功德份上,可免你地狱之苦。 投生五世母鸡,任凭公鸡踩踏。而后,投身妓院,受尽。死后,投生到贫苦人家,受苦消业。若善根尚存,日后得遇佛法,必有出路。” 接下来,是位老者。 魔君略略地翻了翻生死薄,声音威严地说:“你一生杀生卖肉为业,残害无数生命。就连怀胎的牲畜,你也不放过。 依你的罪行,本该地狱受苦。但念你每月初一十五,送母到庙里进香的份上。免去地狱之苦,投生畜生五百世。 任人宰杀,剥皮烫毛食肉。罪业报尽,投生边毛蛮地,十世闻不到佛法。” 祥子听得离奇,便想飘进大殿,看个究竟。哪知念头才生,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像是风吹羽毛般地,抛向了天空。 随即传来一阵,炸雷般,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你阳寿未尽,不得在此游荡!速速前往还魂。” 话音未落,祥子已经来到了光明的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边陲古城马蹄急 1932年的迪化(今乌鲁木齐)。 每逢掌灯时分,边陲古城,就像被口巨大的漏底铁锅,扣在了下面,破洞挤出的星光,显得各外耀眼。蜿蜒得像条黑色巨蟒般的街道,已渐渐绝了人迹。只有大户门前的几盏昏黄的灯笼,疲乏而又顽强的闪着亮光。 突然,从街的尽头,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响,骤然打破了以往的宁静。沉睡的古城,像是将要破壳而出的雏鸟一般,显出了轻微而又浮懆的蠕动。 枪声吸引了祥子的好奇心,他小心的将院门开个缝,将脑袋探出。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前跑过十几个当兵的人,样子像是被狼追赶的山羊似的,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马蹄声响,五六匹快马像一阵风似的疾驰而过。 祥子入神的看着,心里正胡乱琢磨着眼前发生的故事。猛然间,感觉脖颈一阵如蚂蚁跑动搬的奇痒,并伴随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祥子的喉咙,咕噜的响了一下,他知道是娟子。诱人的香,是娟子身上的香胰子味道。不知啥时候,娟子的头已经藏在了祥子的腋下,让他奇痒难耐的,是娟子俏皮的头发在作怪。祥子努力压制着,企图急促的呼吸,痴迷的享受着,那种痒到心里的奇妙感觉。 不知谁家机敏的狗,轻狂的叫了几声,便惹得满城的狗都应合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狗叫,由近而远,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哎!你两个干啥哩?外面兵荒马乱的,还不来快把门插上,不怕招来贼娃子啊?”公鸡般的声音,是姚福贵姚掌柜发出的。 娟子像是被黄蜂蜇了一下似的,闪身直起了腰。随即,又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摆弄着垂落在胸前的大辫子。 祥子手脚显得有些慌乱地,插放着门栓。月光下,姚掌柜藏在灰色长褂下的,两条缺乏水分的腿,顽强地支撑着,略显佝偻的身子。摆着有些夸张的八字步,悠悠的晃了过来。 齐肩的杂色头发,遮住了脸的两边。只有眼镜片和那块脱发的头顶,发出微弱的光芒。 见祥子转过身来,姚掌柜没好气地说:“给大黑马加些豆瓣子,明儿我要出趟门。” 祥子嘴里应着,转身朝后院走去。姚掌柜追在背后,怨声怨气的嚷嚷道:“别给白马喂咧!啥活也不干,喂料干啥哩。” 娟子听了,冲父亲姚掌柜,作了个夸张的鬼脸,扭身欢快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祥子回头冲娟子屋瞅了一眼,灯亮着,那对鲜红的双鱼窗花剪纸显得格外招眼。他呓笑着举起右膀低头闻了闻,除熟悉的汗臭外,似乎还有隐隐的余香。 他身心愉悦地拎着大半升豆瓣子,来到后院的马厩,先把白马嘴下的干苜蓿刨个窝倒了半升,又把剩下的倒在了黑马嘴下的苜蓿上。白马因为没有苜蓿的阻碍,稀里哗啦便将豆瓣吃了个干净,而黑马还在努力地寻找着散落在干苜蓿缝隙中的豆瓣粒。 祥子铺平了白马嘴下的苜蓿,满意的笑了。因为白马是娟子的专座,除祥子每天骑出去遛遛外,谁都不让动,更别说套车干活了。 姚掌柜在迪化城里,不算是很富有也就算个中上吧。门前三间铺子,主要经营日用杂货,什么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干货调料应有尽有。 另外,街口还有一间苏杭绸缎,和机制洋布的绸缎庄。绸缎庄的门面是赁的,而三间铺子和这所院子,却是自己置办的产业。 大门右手,临街三间门面铺,左手两明三暗,是姚掌柜和闺女的住房。前院右侧,一排六间是仓库和祥子的住房。左侧也是六间,其中两间,是临时客房,专门入住来访的亲友,另外三间,是伙计们的住房。 将院子隔去一段,成为后院,里面喂养着三匹马,还停放着一挂二马套胶皮轱辘的小马车。墙的角落,卧着一只忠诚的小黄狗。 黄兴像往常一样,等大家都睡了,便拎着马灯四处转一圈。看看门插好没有,灶里有没余火 黄兴在姚家的任务,除有重要的货物,要随镖局压货外,平时主要就是看家护院。他一般下午饭后,就在屋里睡觉,直到大家都睡了,他才出门。 黄兴把院子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便回到自己独居的屋子,放下马灯盘腿坐在炕上,悠闲地卷了根莫合烟。一阵吞云吐雾后,习惯的拿过那本,已经让他翻毛了的《水浒传》。随意翻开一页,便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他正看到潘金莲,努力勾引武松的精彩段子时,后院的小黄狗,汪汪地叫了几声。他侧耳静听了一会,又没了动静。于是,便又回到了武大郎的家中。 随着武松甩门而出,黄兴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声。他侧耳静听了片刻,知道后院来人了,而且不止一个。 于是,他动作麻利的吹灭马灯闪身下炕,将屋门开了个缝。然后,迅速将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bi sh一u,插到腰间,从枕头下,摸出几个枣粒大小的石子,捏在手心隐在门后,静观屋外的动静。 通往后院的那道木栅门,慢慢地打开了。从里面弓腰走出三个人,胆小的样子,像是三只新搬家的老鼠。 三条黑影,慢慢移到院子中央,那棵老榆树下停了下来。 初秋的夜空,总是不太明朗。一层薄云,就将漫天的繁星,轻松隐去,只留下灰蒙蒙的一片。 朦胧中,只听有人压低嗓音说:“右边是xiǎ一 jiě的房,左边住着姚掌柜。六子在外警戒,小五和我进屋,拿到钱就动手,不能留下活口。不到生死关头,不能开枪”。 黄兴听了此话,立时怒从胆边生。他在心里暗暗骂道:丧心病狂的家伙,今天遇到了爷爷我,定叫你娃娃人财两空。于是牙根一咬暗暗动了杀机。仔细查看,三人手里确实拎着家伙。 三条黑影,慢慢移到姚掌柜的门前。其中一人蹲下身子,用一把明晃晃的ci dā一撬门纂,看样子,还是个行家里手。不大功夫,左边的半扇门便被悄无声息地卸了下来。 这里要赘几句,从前的门没合页,门的两边是用整块的木板制成,而靠门框的那边又在整块木板的上下角处,各留有一个短轴,称之谓门纂。门扣是用铁打成的一公一母两个扣,称之谓钌铞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隐身在三个黑影后的黄兴,手一扬,随着哎呀一声叫喊,黑影手中的枪,便掉落在了地上。撬门的黑影刚回头,一粒石子正中左眼,“咣当”一声,ci dā一落地,双手捂着脸,哇哇乱叫。 站在一边望风的黑影,见事不妙,撒腿就朝后院仓惶逃命。黄兴纵前一步,抓起地上的步枪,哗啦一声子弹上膛,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飞奔的黑影,便应声倒在了马槽旁。惊得三匹马一阵骚动,慌乱的打着响鼻。 祥子听到了动静,麻利的套上衣服,闪身出了屋门,正赶上应声倒下的黑影。他纵身冲过去,见黑影正拖着一条腿往前爬,便顺手扯过一节绳子,将那人捆绑了个结实,一只手从后衣领提着,像拎死猪般的拖到了前院。 此时,姚掌柜也斜披着夹袄,惊慌失措的冲出了门,举着没点亮的马灯,嘴里惶恐地嚷道:“咋哩?咋哩?咋还动上枪咧?” 祥子点亮了马灯,昏黄的灯光,吃力的照亮了半边院子。 原来的三条黑影,已被粽子般捆得结结实实。三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汉子,从他们身上的破军装,和三张缺血的脸黄兴断定,是开小差的逃兵。 此时的黄兴,突然感到五脏六腑,一阵蠕动般的难受。他努力压制着艰涩的回忆,不想让自己,与眼前的三人划上等号。是啊,当逃兵是可耻的。但更可悲的是,当兵不知为谁扛枪为谁打仗。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自己与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逃兵!所不同的是,虽然同样遭受过种种磨难和不幸,但自己,却始终没有丧失做人的良知。 他侧眼瞅了瞅三个像筛糠似抖动的人,一个手背鼓起鸡蛋大小的青紫包,一个左眼肿得像个驴,另一个大腿开了穿堂眼,伤口流着殷红的血。 当黄兴听说,他们半年没有领到响,还要开往南疆同和加尼牙子(当时的维吾尔族武装)打仗时,心里一阵莫名的震荡。 他俯下身,快速的解开了绳子,像是做错了啥事似的暗自叹息着。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伴随着狼一般的叫喊:“开门!开门!jg chá!” 姚掌柜闻声,踮脚跑去开了门。黄兴扭头想拦住已经来不及,五六个jg chá举枪鱼贯而入。 黄兴不动声色,继续解着绳索。背短枪的jg chá,挺着被狼舔过般缺肉的脸,眯着两只像是被刀划出似细小的眼睛,嚷嚷道:“咋回事!咋回事!是谁开的枪?” 姚掌柜满脸堆笑地凑上去,用手指着三个颤颤巍巍的兵,嚷道:“他们是贼娃子!” 那个瘦得跟鬼似的jg chá,鼠眼一闪,凑到三人跟前,眯眼打量了一番,狼声怪气的问道:“说!干啥地?大半夜的,咋在人家院子哩?” 三个当兵的,似乎不屑于他的淫威,埂着脖子不说话。瘦鬼jg chá怪声骂道:“妈的,还给老子呈硬哩!” 说着,便给了当兵的一脚,自己也被震了个趔趄。不耐烦的朝身后的jg chá摆摆手道:“铐起来!带回警局!” 几个jg chá便冲上去铐了三人,拎起靠在门边的步枪,和丢在地上的ci dā一准备走人。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随后竟然停在了姚掌柜的门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红颜祸根 院门外,一阵风似的闯进一群当兵的。为首的是位高条个,白净脸手持马鞭的长官。 姚掌柜慌忙拧身迎了过去,未等开口,便有当兵的凑前一步说:“这是我们许营长!” 姚掌柜立刻抛出一串客套话:“哎呀,原来是许营长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那位许营长也没搭理姚掌柜,他径直走到三个倒霉的逃兵面前,抬手每人给了一马鞭,嘴里愤愤地骂道:“龟儿子!害得老子一宿没睡!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顿了一下,他又自嘲似地笑笑说:“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总算没让老子白忙活。” 见此情景,那个瘦猴jg chá歪着脸,细眯着眼睛嚷道:“人是我们抓的,要带回警局!” 许营长连正眼都没看他,嘴里冷冷道:“他们是我的兵,要带回军营。滚!” 瘦猴还想说什么,只见许营长身后的几个士兵,上前一步,哗啦一阵响,子弹上了堂。瘦猴眼看到嘴的肥肉要飞了,领赏的美梦也破了,便暗自咬咬牙转身带着随从,像三天没吃食的狗似的悻悻离去。嘴里还嘟囔着,连鬼都听不清的话。 许营长环视了姚家的院落,然后,用马鞭指了指两个被石子打伤的逃兵,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这是咋回事?” 姚掌柜瞄了眼黄兴,见他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拾掇着手里的绳子。便满脸自得的样子,冲许营长说:“是黄师傅用石子打的,他打石子贼准。” 说着,又拿眼瞅了瞅黄兴,像是有些讨好的样子。 许营长围着黄兴慢慢地转了一圈,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眼前这位健壮的山东汉子,压低声音说:“行啊,身手不错嘛。” 继而,用马鞭指了指还在徐徐流血的伤腿,斜眼盯着黄兴,说:“这个也是你干的?” 黄兴头也没抬,手里干着活,只是在嗓子里轻蔑的应了一声。 许营长用马鞭敲打着手掌,努力振奋出一点精神,朗声说:“跟我干吧,我给你个排长当。” 黄兴依然没用正眼瞅他,收起地上的绳子,边走边说:“俺不当兵。” 姚掌柜见黄兴不尿许营长,怕生出事来,便勉强的堆起笑容搭讪道:“乡下人就这样,不爱说话。” 许营长倒也没在意,只是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此人不简单啊,不简单。” 随后,又向姚掌柜了解一些三个逃兵潜入院内的细节。 黄兴匆匆离去,是他心里总惦记着一件事。他们fān qiáng进院,小黄狗咋没叫哩?于是,他放下绳子,点亮了马灯便朝后院走去。 小黄狗静静的躺在小窝旁,微微起伏的胸部,证明它还活着。黄兴拨开小黄狗的眼睛看了看,知道吃了不碍事,睡到天明就醒了。 他放下马灯,拧身窜上院墙,借着迟来的月光,四下里瞅了瞅,见院墙根码着几块青砖,旁边还放着一包东西,便纵身跃到墙外。 他轻轻拎起地上的包裹掂了掂,又放到地上慢慢打开,借着月光,见包里是几件普通人家的衣裤。 看来,他们是想得手后,便换了衣服,踏上漫漫的逃亡之路。想到他们别无选择的结局时,黄兴心里又是阵阵的隐痛,他后悔不该盲目的对他们下狠手。 说心里话,若不是听到他们说,拿到钱还要灭口的话,他是不会出手伤人的,顶多小施手段,吓走了事。再说,院里来贼也不是头一次,他连姚掌柜都没让知道过。 姚掌柜屋子的那扇虚掩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从中走出一位妙龄的美色女子。粉若桃花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朦胧而动人。一头乌黑的亮发,松散的在背后扎成一束,从整齐的程度来看,出门前,是刻意梳理过的。 她边走边系着粉红色的夹袄扣,半截水红的肚兜,张扬的露在外面,在忽闪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招眼。一双杏目,像两滴饱满的水珠,朝左右晃荡着,散发出一种,吞没一切雄性的魔光。 系扣的手还未从腋下抽回,便妖声妖气地嚷嚷道:“哎吆!这是咋的哩?当兵的都成贼哩,还让百姓活不活咧,啥世道么真是的。” 许营长正在向姚掌柜询问情况,听到说话,一缕不快便悄然钻进了胸膛。他转身,本想回敬几句更难听的话。但四目相对,便像是点燃了参着的棉花团,顿时喷射出了呛人的火花。 许营长的嘴半张着,白净而有些僵硬的脸上,堆满了温柔的微笑。笑意中,似乎能发出一种炽热的能量,魔咒般悄然提高着女人身心的温度。美貌女人,似乎感觉到了那股能量的存在,原本粉嫩的脸蛋,便立时开满了殷红的桃花。 姚掌柜见状,干瘪的脸痉挛般的抽搐了几下。冲许营长尴尬的笑了笑,嗫嚅道:“这,这是我屋里的。” 尔后,转身冲女人烦懆的摆摆手,没好气的嚷道:“去!去!去!快回屋里去,有你女人家啥事哩” 女人软软的白了姚掌柜一眼,优美的转过身,扭动着狐媚的身子,朝房门走去。 而此时的许营长,依然僵硬着身子,贪婪的目光,始终笼罩着眼前的女人。脸上洋溢着呓美的表情,似乎是在惬意的欣赏着自己未过门的媳妇似的,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而美丽的女人,也将刻意的掩门,演绎成了一种勾魂慑魄的回眸。 姚掌柜目睹了这对男女,溢情于外而又毫不掩饰的表演,浑身像抽了筋似的难受。他困兽般焦躁不安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抽搐着脸,操着似笑而哭的腔调说:“许营长啊,你看这三个贼娃子可咋办哩?” 听到说活,许营长似乎猛地从一场chun èng中清醒了过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呓笑着摇了摇头,像个过足了烟瘾的瘾君子似的精神一振。刻意提高嗓门,大声道:“把逃兵押回营部,绑在操场的柱子上,明天当着全营将士的面,执行枪决。看谁还敢当逃兵!” 说着,转身在姚掌柜刀背似的肩膀上拍了拍,冲着窗后隐隐的倩影,高声道:“请姚掌柜放心,我保证此类事件,不会再在你家发生,我会常来保护你们的。” 姚掌柜哈着腰,口是心非的应承着,将许营长一行送出门外。许营长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美好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他边走着,嘴角挂着梦呓般的痴笑,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姚家真是卧虎藏龙啊,不简单,不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初探革命路 人的一生,至所以要经历许多的艰难困苦,创伤磨难,大致原因有二:一是找不到方向;二是选错或是执着于某种神圣的信仰。前者,就像只无头的苍蝇一般,浑浑噩噩地活着;而后者,却要付出或多或少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黄兴的父母,几年前就先后去世。有一个哥哥,自打五年前娶了媳妇,就分出去自己过。眼下只剩黄兴一人,孤单而又顽强的守候着父母留下的三间草房,和一个与邻居家一样破败的院落。 往日的鸡圈,已成闲置的产物。黄土结成硬痂的小院,只留下黄兴练习拳脚踩踏的痕迹。若不是院门旁的那棵老桃树,还在努力展示着不服老的活力,整个院落便找不出一点活气。 黄兴平日里,除务习几亩薄地外,闲时就和几个青年后生,舞刀弄枪地打练功夫,日子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点早,刚刚立冬便飘起了飞蛾般的雪花。老桃树每年在初冬前后,都要稀稀拉拉的开上几朵粉嫩的花,似乎是在向主人显示着,自己来年会更加努力。 飘飘如蝶的雪花儿,小心的落在娇小的花瓣上,便急不可耐地溶进了花的心里,只在花瓣的凹处,留下一滴莹莹的水珠。 黄兴精心修剪着老桃树的枝条,剪去突长的新枝和干枯的老枝,只留下来年可能挂果的键枝,专注仔细的样子,像是在悉心打扮着待嫁的新娘。 迎门的雪花忽的翻卷了起来,表现得像是一群白色的蝴蝶,受到了突然惊吓后的样子。雪花开处,只见两个男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院里。 隐在树后的黄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失声叫道:“强子哥!顺子哥!啥风把你俩给吹来了?” 其中一个瘦高个,扭头看见了黄兴。欣喜的冲过来,在黄兴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笑着说:“是漫天的飞雪,让我们来的。” 黄兴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将二人让进自己那间略显黑暗的屋子里。 一明一暗的草顶屋,家具摆设很简陋,半截子土炕上,只铺着一张不知年月的苇席。黄兴满脸洋溢着喜悦,嘴里嚷嚷着:“快上炕!快上炕!” 又忙着从地下的那件,掉了漆的大红柜上取过装满大枣和鲜红柿子的柳条筐,放到炕桌上连声说:“吃!吃!自己家树上结的。” 尽管,屋里屋外是一样的温度。然而,屁股下的土炕,却散发着亲切的温热。柔和的热波,由腰部慢慢的向上延伸。最后,将全身都包容在了一种舒适的暖洋里。 三人坐定后,黄兴微怨而又掺杂着某种委屈地说:“说是到省城上学,这一走就是三年,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你们不在,俺干啥也没意思” 黄兴嘟囔般的说着,像个久别父亲的孩子,飘忽的目光,显示着他内心的怯懦。 强子本名张志强,是本村富户张百万的独生子。顺子本名赵常顺,也是本村大户家的子弟,他们都是黄兴小时的玩伴。准确的说,是黄兴跟着他俩玩大的。 强子抓起一粒冬枣,丢在嘴里,神情诡异的冲黄兴笑了笑,说:“还是咱家乡的枣儿脆甜。” 见黄兴急猴猴地瞅着自己,期待而又疑惑的目光透着忠诚和信任。 强子将嘴里的枣核吐在手心,深邃的目光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而在盯看黄兴时,却又显得那么的柔和。他伸手拍了拍黄兴的胳膊,轻声说:“想我们了?” “咋不想呢,做梦都想,这两年,我就像是丢了魂似的。”黄兴掏心掏肺地说着,跳下炕,往炕洞又续了干草。 “那你敢不敢跟着我们,出去闯一闯?”张志强提高了声音说。 一双深邃睿智的目光,像星光一样笼罩着黄兴。 “咋不敢?只要你们肯带着俺,让俺干啥都成” 黄兴有些激动地窜上炕,微红的脸颊,和无邪的目光,显示着他的憨厚与真诚。 赵常顺平时就不爱说话,他健壮的身子朝黄兴挪了挪,伸手朝他的后背拍了一下,冲他神秘的笑了。 于是,张志强便以无比饱满的热忱,和激昂的语言,向黄兴讲述了孙仲山,袁世凯以及蒋介石的故事。末后说:“我们就是要去参加新军,讨伐袁世凯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的新中国。” 激奋般的热忱,将张志强的脸涨得有些微红,敞门的屋子,虽说有些清冷,但张志强的头顶,却悬浮着缕缕淡淡的薄雾。 此时的黄兴,似乎也被来自张志强身上的阵阵热浪所感染。身子像个待乳的孩子,看到了母亲的般不停的变换着姿势。黝黑的脸庞,也渐渐变成紫红色。 他虽然第一次听说这些事,也云里一阵,雾里一阵的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道理。然而,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对张志强的无比信任。 对黄兴来说,张志强算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张志强比他大三岁,虽说是富户人家的少爷,但是,从没把他家长工的孩子黄兴当下人。 他家请了先生,在祠堂办起了学校,教的都是张家的子弟和兄妹,但他非要拽着黄兴一起学。那时的黄兴,还要放猪,也只能有一顿,没一顿的听听让他始终也听不懂的课。 尽管如此,在张志强的帮助下,也算是识了不少字。就他那身武艺,也是沾了张志强的光。张志强家请了师父教武艺,也是非要黄兴陪他一起练,而黄兴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又肯下苦功,久而久之,黄兴的武功竟在张志强之上。 师父也特别喜欢他,便暗暗将一身的本领,都倒给了黄兴。而张志强的遇事机灵有主见,为人仗义又让黄兴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起玩耍或是到哪儿调皮捣蛋,都是张志强的主意,而具体实施的,多是黄兴。从小,两人就是狼狈成伴。 此时,他见张志强歇下嘴在喝水,便急不可耐的将身子往前挪了挪,憋红着脸,嚷嚷道:“强哥,你说的那堆大道理,俺也整不明白,俺就听你的,你让俺咋地俺就咋地,反正这辈子跟定你了。” 张志强放下水杯,冲黄兴满意的笑了笑,猛的伸手在黄兴的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把,朗声说:“算我没看错你!” 黄兴此时,也兴奋得像是明天就要娶媳妇似的,急忙滚下炕,边提鞋子边说:“强哥顺哥你两个先坐坐,我去弄瓶酒,咱哥三整点。” 张志强掏出三块银元,扭身塞进黄兴的手里,黄兴刚要推辞,见张志强把眼一瞪道:“不想让我当哥了?” 黄兴便不再推让,这是他两打小的默契。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个布袋,便连踮带跑的出了门。身后,听张志强大声喊道:“顺路把嘎子叫上,他也跟我们一起走 。” 黄兴嘴里应着,脚下生风似的朝集市跑去。 四个小时的玩伴聚在一起,这顿浑吃海喝,直闹到瓶倒人斜,酒话和梦话和谐的交织在了一起,才渐渐的偃旗息鼓。 门外的雪花,依然不知疲倦的飘着。丝丝凉风,诡秘地窜进弥漫着浓浓酒气的屋子。悄然从张张表情个异的脸上轻轻拂过。像是在努力的吻去,那将要渗出面颊的片片红色。 黄兴将破败的院落和几亩薄地,托给了哥哥照管,也算是向哥辞行。 黄兴的哥,是个老实把交的庄稼汉子,而且打小就胆小得很,树叶子掉下来,都怕打破了头。听黄兴说要去外面闯,便轻摇着黝黑而略显肥胖的大脑袋,喃喃道:“放下安稳的日子不好好过,外面有啥好的。” 临了,还冲黄兴的背影喊道:“不好混就回来啊,口粮俺给你留着哩。” 黄兴他们入伍还不到半个月,便悲壮的踏上了北伐的征程。他们自小有打猎的底子,还算好,好多新兵连枪都不会放,就被赶上了战场。凭着张志强的精明和黄兴的勇猛,他们在阵前屡立奇功。不到三年功夫,张志强便被晋升为上尉团长,黄兴被任命为张志强所在团,直属侦查连连长。而赵常顺和嘎子,却像千千万万的血性儿女一样,将身躯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 北伐胜利,中华民国成立了。按说是件令人振奋的事情,但以黄兴对张志强的了解,知道他此时并不快乐,而是更加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并且,战争并没有因为北伐的成功而结束。遍地狼烟此起彼伏,像瘟疫般蔓延着,连年的内战,国土荒芜百姓流离失所。本来就火星四起的中华大地上,又踏进了ri běn鬼子的铁蹄。 张志强的部队,虽已整编为序列。但除讨伐军阀,围剿红军外,从没接到过出兵东北抗日的命令。在武汉修正数月,黄兴整天看着张志强,忧心冲冲的样子。急的他整天抓耳挠腮的,睡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敢多问。 黄兴对张志强从来都是忠诚的服从,从不问为什么。他对这位不是亲哥而胜似亲哥的兄长,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他认为,大哥做的事情,都是应该要做的。他只要按大哥的要求,做好就行。就像庄稼人,在地里播下了麦种,就自然会长出麦苗一样,毫不怀疑。 这天下午,黄兴正和几个连里的兄弟,合计着晚上去哪儿喝酒时,通信员却把他叫进了团长办公室。张志强见他进来,神情略显严肃的说:“你准备一下,今天连夜去趟上海。” 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封封口的信,递给了黄兴。黄兴见信封白白净净的没写一个字,刚要开口问,却见张志强上前一步,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用心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 随后小声的说出了一连串的街道和门牌号码。收信人姓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斩寇扬威 黄兴坐船连夜到了上海。 现在的他,可不像从前那样,憨厚老实得肚里有几根肠子都能让人看清。经过几年的东征西伐,可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尤其是这一年多,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和张志强在一起,两人一同执行过好几次侦查和除奸任务。耳濡目染了张志强的处事方法和经验,张志强身上具有的那种,机智而沉稳,勇敢而细心的优点,已潜移默化在了黄兴的身上。使他成为一名,可以独立应付复杂情况的,成熟而优秀的侦察员。 黄兴凭着自己的机灵和侦察经验,倒是没费多大力气,就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收信人。老王看了信,便热情的安排黄兴住在了家里。 嘱咐黄兴,现在上海很乱,没事少出门,尽量别惹外国人。 明天,黄兴就要离开上海了,他想出去转转。来时只紧着问路找人了,也没顾上仔细看看,被人们称作花花世界的大上海,到底是个啥模样。 黄兴信步超前走着,感觉除了高楼比他去过的城市多外,最扎眼的就是,时不时可以见到红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和一群群着装古怪,嘴上留撮小胡子的ri běn人。黄兴是第一次见ri běn人,觉得长相和中国人没啥两样,最让他好笑的是,ri běn人爱穿宽腿袍子,脚下踩个木板子,走起路来“叽里呱啦”的乱响。也不知是否真的会武,每人腰间都别把长刀。 黄兴走着走着,突然感到尿急,便用眼左右瞅着看有没有背一点的小巷子,好掩护自己应个急。 一阵木板敲打地面的声音传来,他寻声望去,只见三个ri běn人,两前一后,像拎小羊似的拎着个清瘦的姑娘,拐进一处窄小的巷子。只见姑娘的身子在努力扭动挣扎着,却像是落在狮口里的小鹿似的,毫无逃生的可能。两只无耻的手在姑娘羞涩隆起的胸上,肆意地揉捏着,嘴里还不时发出鬼一样的。 黄兴警惕的尾随了过去,只见窄巷蜿蜒地伸向前方,形成几处遮挡视线的暗角。 巷子里不见了姑娘的身影,只看见一个ri běn浪人像个癫狂的疯子,手舞足蹈的扯落身上的肥袍,露出像烫了毛的白猪似的横肉。 黄兴已经明白了,三个畜生想要干什么。他以前只是听说过ri běn鬼子,在东北烧杀虏掠,奸女无恶不做。这次,听老王讲述了一些发生在上海的,令人发指的畜生行径,早就对鬼子恨之入骨。这次偏偏让他给碰上了,岂能轻易放过这帮畜生。 只见黄兴蹑手蹑脚的潜到了暗角处,眼前的景象,让他着实地愣了一下。姑娘被两个畜生按在地上,纤弱的身子一丝不挂。苍白的脸颊上,只有一缕乌黑的长发,在努力地遮掩着满脸的愤怒羞辱和绝望 黄兴见脱毛猪,挺个肥肚淫笑着,朝姑娘纤弱的身子疯狂的扑了过去,顿时一股怒火,冲出了脑门。 他抖动手腕,一粒石子正中肥猪的后脑勺,痛的那货抱头“哇哇”乱叫。另外两个按着姑娘的畜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放开姑娘,迅速朝靠放在墙边的倭刀冲去。 在前面的一个刚一回身,“啪”的一声左眼便被打开了花,捂着眼睛蹲在地上,杀猪般的嚎叫起来。这时,随着一股清冷的寒风,一把倭刀便朝黄兴劈头砍下。黄兴闪身躲过,一伸手便扣住了对方握刀的手腕。 这时,伤眼的畜生,似乎缓过了神。他抓起地上的刀,便朝黄兴的胸膛刺来。说时迟那时快,黄兴扣着怀里的畜生猛地一扭身,他手中的倭刀,便轻轻的划过身后畜生的脖子。 一股腥臭的鲜血,便像爆裂的水管似的喷射了出来。黄兴怀里的畜生,一愣之际,扣住腕的手一用力,畜生手中的倭刀,便脱落了下来。 黄兴伸手从空中接住倭刀,扭身插进了怀中畜生的胸膛。那个剥得精光的畜生,哈着腰,用生硬的中国话,向黄兴求饶,希望不要杀他,给钱多多的。 黄兴侧目瞅了眼坐在地上,蜷缩得像个龙虾似的姑娘,取过衣服丢给她,瓮声瓮气的说:“穿上衣服,赶快离开” 姑娘像是惊吓过度,动作急切而又僵硬地套上衣服,冲黄兴慌乱的鞠了个躬,便踉踉跄跄的,消失在窄巷的拐弯处。 黄兴见肥猪哆哆嗦嗦的要穿衣服,便用刀背拍了一下堆着横肉的肚子,狡黠地冲他笑了笑,说:“知道啥叫生不如死吗?”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拽过畜生那截无耻的东西,倭刀抽动,只见肥猪双手捂档“哇哇”怪叫。黄兴咬着牙根,恨恨地说:“让你知道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直到此时,黄兴才感到,那泡蠢蠢已久的尿,又迫不及待的闹腾了起来。便背过身,冲着横在地上的死尸,无比痛快的宣泄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顺着血管涌遍了全身。一股由血水和尿水混合着的彩色细流,便悠然的顺着斜坡欢腾了下去。 上海的天总是这样,晴一阵阴一阵的,转眼间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黄兴仰起脸,让雨水尽情的洒在脸上,而后掀起衣襟擦了把脸上的血迹。低头看了看,留在黑色短襟衣上的血迹,已被雨水巧妙的掩饰了。于是,便轻松的嘘了口气,迈着有力的大步,朝着人影稀落的马路走去。 当老王听完黄兴的讲述,神情兴奋的赞扬了一番,说他为国人出了口恶气。但黄兴必须立刻离开上海,ri běn人会挟制jg chá,在全城戒严追查凶手。黄兴没有上海居住证,会出麻烦的。而且水路上查的特别严,只能走旱路。 老王送黄兴到了郊区,留给张志强的口头回信,就两句话:局势险恶,蛰伏待命。 人的一生,总有几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错阳差。好像冥冥中,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悄然改变着你的人生轨迹。而自己却浑然不觉,以为这一切,都是自然而正常。 黄兴就因为改走旱路,比计划归期整整晚了七天。而就在这七天里,他所在的军营,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故。也就是这七天,让他轻易躲过了一场生死劫。也就是这七天,迫使他彻底告别了几年的军营生涯,踏上了新的慢慢长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听法南山寺 西北边陲的八月,空气中没有一丝儿水分。阵风吹过,让人感觉像是置身于无形的火球里。 姚掌柜家院里,那棵老榆树的叶子,也被炽热的阳光烤得,频频闪着油亮的光。几只机灵的麻雀,躲在树荫下,点头哈腰地抢食着耐不住太阳的烘烤而落下的虫子。 娟子倔倔地从屋里出来,把姚掌柜堵在门口,甩着脸子嘟囔道:“明天是初一,我要去南山寺给我娘进香。” 姚掌柜嘴里哼了一声,随即没好气地说:“日头这么大,不在屋里蹴着跑啥哩。” 娟子一甩身后的大辫子,朝姚掌柜逼近一步,带着孩子般的淘气,跺着脚嚷道:“就去!就去!” 姚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先是叹了口气,尔后正色道:“要去赶十五再去,今儿都快响午咧,天黑前到不了南山寺。” 娟子像是铁了心要去,她勉强给了姚掌柜一个迷人的笑脸,娇声说:“我不管!就是赶夜路也要去哩。” 祥子刚刚喂完马,见父女两吵吵着,就没往前凑。在他刚要往自己屋里折时,却被姚掌柜喊住了:“祥子,来快把马备好,和娟子上趟南山寺。明天日头落山前赶回来,还指着你往米泉送货哩。” 姚掌柜嘴里说着,背搭个手晃着瘦弱的身子朝前院的铺子走去。 姚掌柜心里清楚,娟子所以冷不丁嚷着要去南山寺,是为着早晨和桃子吵吵的原故。 对于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到手里怕掉了,真是深不得又浅不得。 另一个,是自己心里稀罕的女人,不说她狐媚的姿态让人怜爱,单就那副酥若无骨的身子,就让他放不了手。 好在娟子上过私塾,还知道些孔孟的礼数。所以,尽管厌恶得很,但在面子上,还算过得去,只要不惹她,倒也安稳。 偏就这个桃子,大字不识一个,还尽爱说些不知深浅的话。而姚掌柜又不敢把她管得太严。不然,自己就得睡冷被窝。 手心手背都是肉,咬哪面都疼。自打桃子进门,姚掌柜就在两个女人中间,无奈地煎熬着。今儿早上,见她二人嗓门越来越高,就隔着屋门,狼叫般的吼骂了几声,才算安省了下来。 祥子和娟子,策马来到了城南的包子店,买了两笼热气腾腾的羊肉包子,跨上马边吃边信马由缰的出了南门。 祥子此时倒显得惬意自在,引得娟子在郊区放马飞奔了一阵子,到南山寺也就刚刚掌灯。祥子将马交给了执事僧人,便朝西边的男寮房走去。 由于明天是初一,来寺院进香还愿,听经问法的善男信女就格外的多,寮房的铺位几乎是满的。祥子随执事僧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铺,也就将就地住了下来。 山里的屋子,虽不像城里的那么闷热,但十几个男人,聚在一个屋,气味却让祥子没有了一丝儿睡意。他索性起身走出了寮房。 寺院的夜,出奇的静谧。四周黑漆漆的,微弱的夜色,吃力的显示着大殿钟楼的轮廓。一团昏黄的烛光,弱弱地忽闪在大殿的窗户上。偶尔传来几声风铃的脆响,会将你从梦一般的寂静中,唤醒沉睡的灵魂。 抬头望去,一弯冷月,撕开了多情的薄云,却又静静地挂在了坡前的树梢上。那是x jiāng特有的白杨树,它的躯竤hā sh一u背欤μ踅艚舻奈e胖鞲桑乓桓龇较蚺Φ某こ梢皇鑫拮杂膳砸荨p淖创莸氖饕叮裘媸谴渎痰模趁嫒闯こ龌野咨谋u蕖?br /> 一股清凉的山风,夹带着淡淡的幽香悄然地吹了过来。祥子知道,娟子也在不远处。 寺院的生活很规律,也很辛苦。早上三点半,晨钟已然敲响。人们匆匆而有序地简单洗漱后,便要在四点前赶到大殿上早课。 南山寺是净土道场,早课众人随僧众一起诵读一遍《佛说阿弥陀经》后,便由执事僧领众绕佛,一个小时结束。六点钟过斋,八点钟信众听主持和尚讲开示,十点结束,大众便可自由hu一 d一ng。 祥子用过斋,信步走出山门。此时的天空一片蔚蓝,涨红着脸的太阳,吃力地爬上了东边的山峰,将无数束金色的光芒,如剑雨般的铺射了过来。轻易地穿透了山门旁那棵千年银杏树的枝叶,将泛白的路面,溅成了一片金色的斑驳。 余辉,照射在左侧山坡如毯般的草坪上,几株huáng sè和粉色的蔷薇,正努力显示着青春的花朵。两只戏耍的野兔,惊起一只失恋的山鸡,发出一阵“哗哗”的响声。当你循声望去,它却早在崖畔展示着美丽。 坡下的小溪,羞涩的发出银铃般的脆响,其中还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祥子心里清楚,娟子就在不远处。 肃穆的入场式后,南山寺主持和尚广智法师升坐讲开示。 也许是城里气候异常干燥的原故,来南山寺的人特别多,几乎坐满了大殿前的小广场。 法师见众人坐定后,便扬起洪亮的嗓音说:“近来,有不少信众,问我同一个问题。说自己念佛总是不得力。对此,中峰禅师当年作此回答:现在人,参禅不灵验的原因,是不把生死无常,当作一件大事。同理,念佛不灵验的原因,同样也是不把生死,当作一件大事,生死心不切。生死心不且,是个大问题,大多数人不重视。若真生死心不发,一切开示皆为戏论。那么,怎样才算是生死心切呢?下面给大家讲个生死心切的故事。” 法师慈悲的扫视了一眼众人,语气平和地说:“当年,梁武帝请宝志公看戏。结束时,梁武帝问禅师:今天的戏演得好吗?禅师回答:我不知道。又问:今天的戏唱得好吗?禅师答:不知道。武帝十分奇怪,禅师明明在看戏,怎会不知道呢?禅师说:陛下,明天不妨再要这一班戏子来作戏。并选名已判死罪,就要杀头的罪犯,命他手捧一盘水,跪在戏台前看戏。并对他说:等戏好了,这水一滴都不洒出来,立即赐你无罪;如果洒出来,立即绑去斩首。 武帝不知用意,但还是照办。次日,罪犯看完戏,水一滴也未洒出来。宝志公问罪犯:戏好看吗?答:不知道。宝志公又问:戏好听吗?答:不知道。宝志公问:你跪在台前看戏,听戏,怎么会不知道?答:我心中顾着盘水都来不及,哪还有心看戏听戏?武帝一听终于明白。心不在戏,对戏就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宝志公心在生死,而不在戏,岂能知道戏的好坏?如果我们心在往生大事,那么,这句佛号自然就不会中断。就算人家不让你念,你心里依然绵绵密密,一声接着一声。听明白了这个故事,你们就知道,平时念佛怎样用功了。” 法师停顿了一会,深邃睿智的目光,慈悲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接着,神情变得有些严肃的继续说:“无论在家出家,必须上敬下和,忍人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代人之劳,chéng rén之美,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行住坐卧,穿衣吃饭,从朝至暮,一句佛号不令间断,或小声念,或默念,除念佛外,不起别念,若有妄念一起,当下就要消灭。常生惭愧心,纵有修持,也要自觉功夫很浅,不自矜夸。只管自家,不管人家,只看好样子,不看坏样子,看一切人都是菩萨,唯我一人是凡夫。果能依我所说修行,决定可生西方极乐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文武并举度愚汉 法师讲完开示,有一小段是信众提问时间。只见坐在后排的一名中等个,清瘦但不失俊俏的青年妇女站起身,冲法师双手合掌行礼后,操着有些干燥,但不失洪亮的嗓音说:“请问法师,我能出家么?” 听到此话,大家都像是犀牛望月般的,瞅着这位衣着朴素,而又面含刚毅的女子。法师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用深邃而又平静的目光,盯视了女子一会。随后用依然洪厚的声音说:“阿弥托佛,这位施主为何要出家?” 那女子神情略显激动的说:“出家为了专心念佛,早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倒驾慈航救度有缘众生。” “阿弥托佛,施主真乃菩萨心,老衲观你佛根深厚,是佛门中人,只是” 法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双目微闭,手中的佛珠在不紧不慢地滑动着。那女子见状,显得有些焦急,涨红着脸,声音中,隐隐带些哭腔地问道:“只是怎么了?难道我无缘出家么?” 法师依然没有开口,佛珠还是那么永不止静地转动着,场上一片寂静。 突然,山门闯进三个凶巴巴的男人,其中两人手里还拎着木棍。静静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法师像是置身世外似的,没有一点儿反应。 来人直冲着刚才说话的女子而去,那女子的神情似乎变得紧张了起来,粉红的脸颊,刹时变得纸样煞白。 只见领头的男子,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条并不健壮的胳膊。嘴唇上的几根稀稀拉拉的短胡子,随同那张干巴的脸,一起痉挛般的抽动着。 冲到女子跟前,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女子那条粗黑的辫子,便往人群外拖。猛烈的拉扯,将女子重重地摔倒在地。那男子依然拽着辫子不放手,一面用脚在女子身上又踢又踹,嘴里还恶狠狠地嚷道:“让你跑!让你跑!老子花十块大洋买来你,就是教你伺候老子的,不是教你整天跑寺院的。” 那声音,是混合着粗壮的喘息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儿邪气。 地上的女子,好像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只见她蜷缩着并不丰满的身子,双手捂住全无血色的脸,牙关紧咬,任凭男子怎样踢打,硬是一声不吭。整个身体僵在地上,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手掌悲凉的流了下来。 众人开始sā一 àn了起来,坐在后排的几个男女信众纷纷站起身。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冲正在撒野的汉子喊道:“哎!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么,咋打人哩?” 打人的男子斜瞅了他一眼,嘴里像是断气前的叮咛似的,断断续续地嚷道:“我打我婆姨关你屁事哩。” 说着,冲说话的男子凶狠的瞪了一眼,双脚又无力地,朝着地上的女子踢去。中年男子可能是慑于淫威不敢再言传,只是用手指着他,无奈地叹息着。坐上的法师,依然冰冻在那里,好像啥事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其他的男女僧众,也都学着法师的样子,泥塑般的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一个扭头朝后看的。 娟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已悄然的潜在了打人男子的跟前。只见她微微涨红着脸,冲着打人的男子,怒吼道:“放手!” 那男子猛地惊愣了一下,见来人是个漂亮的大姑娘,脸上的惊恐样子,立刻变成了邪恶的淫笑。那只始终拽着辫子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粗黑的辫子,便慢慢地滑落在了女子的脸上,堆成一个漂亮的花。 没等那男子,半张着的嘴里发出响声,娟子便甩起一个漂亮的外摆腿,正打在男子缺肉的腮帮上,身子朝后踉跄了几步,便像捆棉絮似的倒在了地上。捂着腮帮嗷嗷地叫着,像头驴一样,在地上打着滚儿。 娟子伸手拉起倒在地上的女子,拍去她身上的灰土。 这时,那两个手拿木棍的男子,趁机齐刷刷地举着棍子,朝娟子扑了过来。娟子不慌不忙地将女子朝身后的人群一推,转身迎上一步。此时,两根棍子已同时向她的脑门打来。眼瞅棍近,她一个矮身闪步,人已到了两个男子的身后,只见她扭身朝其中一个的后裆猛踢了一脚。然后,冲另一个刚刚转过脸的男子,一个高扫腿过去,正扫在男子的后脖颈上。只见那男子趔趔趄趄地倒扑在了几个男子身上,又被几人厌烦的推搡了过去,最后还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娟子见两个男子赖在地上耍死狗,便迈着骄傲的步子,朝手捂着腮帮,像个蹲在地上的马猴似的男子走去。 男子见她走来,本能的身子往后挪了挪,从手掌中露出半张嘴,求饶道:“女侠饶命。” 娟子没好气的,朝他肉架子似的肩膀,踢了一脚,说:“起来!” 那男子,颤三抖四地从地上爬起来,娟子又朝他的后腰,踢了一脚,呵斥道:“还敢打女人么?” 那男子,一手捂着明显肿起的脸,一手捂着山羊般干瘪的屁股,可怜巴巴的嘟囔道:“不敢咧,不敢咧。” 此时,那个被打的女人走了过来,冲娟子勉强地笑了笑,轻声说:“妹子,谢谢你,既然他都服软咧,就饶过他吧。” 娟子鼻子冷哼了一声,嚷道:“你忘了刚才他是咋打你的?骨头咋就这么贱哩?” 女子还是满脸堆着尴尬的笑容,轻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再说,你也把他们整的够呛,也让他们丢尽了男人的脸面,他以后不敢再撒野咧。” 那男子听说,赶忙冲娟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还不时用眼睛瞅瞅那女人,目光中似乎含有感激的成分。 正在娟子不知如何收场时,一声浑厚的:“阿弥托佛”打破了眼前的僵局。只见法师面带慈祥的微笑,朝那对男女招招手,说:“你们近前一步,老衲有话要对你们说。” 那男子有些迟疑的,慢慢来到法师跟前,用一双狐疑的目光,僵硬的盯着面部平静的法师。那女子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向法师行了礼,便默立在男子身旁。 法师清澈的目光,在他俩身上,如魔镜般地扫视了一遍。尔后,声音平静的对男子说:“你身边的这位女子,是你家的贵人。你家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都将要靠她的慈悲救度,而脱离苦海。” 男子疑惑的望着法师,半张着的嘴,抽动了几下,嗫嚅道:“真的?” 法师双目微闭,声音平和而有磁力地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顿了一下,法师接着说:“你与这位女施主的夫妻缘分已尽,勉强只会多生烦恼,你就放手吧。这样,你和她就都得到了解脱。” 那男子用闪光的三角眼,在法师和女子身上扫来扫去,一时竟没了注意。 女子见状,转身冲男子柔和地笑了笑,伸手拍打掉男子身上的灰土,又替他整了整歪斜的衣领,轻声说:“不管你平日里如何打骂我,我都不会记恨你。反而,我要感激你。是你,让我坚定咧出家的决心。日后,找个本分女子好好过日子吧,别再和那群二流子混咧。娘胃不好,吃饭又慢,一次给她少乘点饭。不然,吃到后面饭就凉咧。日后,我要是成道作佛咧,第一个去度你。” 男子愣愣地看着女子,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又糢糊。嘴巴僵硬地动了动,自语般地嘟囔道:“十块大洋算是瞎咧。” 娟子不知啥时,已隐在了男子身后。听说此话,便从钱袋里摸出十块大洋,砸在男子手上,嘴里说:“这十块大洋是还给你的!” 男子脸上一乐,忙抽手一看,手是空的,钱还在娟子手中。娟子面显得意地,将银元高高地抛向空中,又伸手巧妙的接在手中。冲男子诡秘地笑了笑,说:“才先我已经把钱还给你咧,而你又把钱交还给我,让我将钱捐到寺院里,替你积点阴德。” 说着,便转身将银元投进了功德箱里。男子脸上挂着哭相,勉强笑了笑说:“行,行,就照女侠意思吧。” 娟子在一位皮肤白净的年轻尼姑耳边,小语了一阵,回到男子身边,态度严肃地说:“既然钱还你咧,就该写份休书,这样你俩就再无瓜葛。” 男子无奈而又胆怯的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那位尼姑已将纸笔捧到了桌案上。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麻利地写下了,决定女子命运的那份休书。 直到此时,法师才又扬起洪亮的嗓音道:“阿弥托佛,善哉善哉,这位女施主,时至今日,你出家的姻缘方才成熟。本月初十五,便由法宏师太为你剃度。” 女子闻言,倒身匍匐在地,向法师行起了大礼。幸福的泪水,温泉般地涌了出来。嘤嘤的哭泣声,在肃穆的道场中,久久地弥漫着。那声音如歌似语,好像在向人们诉说着一切:苦难的过去,幸福的未来,而更多的是,往生西方的热切期望,和坚定的信心。那声音连绵委婉,像一缕菩提禅丝,萦绕在人们的耳边,萦绕在人们的心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戏水忆童年 法会结束后,人们三三两两的开始下山。 祥子备好了马,来到娟子住的寮房。门开着,里面却不见人,只有那只蓝底碎花的小背包,依然孤独的挂在炕头的墙上。 祥子小心的探进头去,取下小背包,瞅了眼里面的东西,确认是娟子的,便拎着出了门。嘴里嘟嚷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在寺院里溜了一圈,然后没精打彩的朝山门外走去。 此时,已近响午。山里的气候不像山外那样干燥闷热,天色也显得格外透明。那棵高大的银杏树,酣畅的享受着阳光热情的沐浴,将巨伞般的阴影落在了粗壮的脚下,形成一片凉爽的世界。祥子立在树荫下,环视着周围,希望能发现娟子的身影。 静谧的山中,偶尔有一两个下山的人影。整个山谷,就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似的,挂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股微风吹来,小溪边那棵少女般的垂柳,轻摆着满头的秀发,露出一星并不明显的红色。祥子精神为之一振,便快步朝那里走去。 娟子坐在柳树下的大青石上,一手捏只大蜻蜓的尾巴,另只手伸出纤指,轻轻点戳着蜻蜓那颗,悬挂着两个玻璃球似的脑袋,孩子般咯咯地痴笑着。 祥子放轻了脚步,他不想轻易打破眼前的这份美丽。 见娟子扬手放了蜻蜓,又冲它飞去的方向望了一会,才回过头,扯着清亮的嗓子嚷道:“出来吧!鬼鬼祟祟的。” 祥子神情有些尴尬地,冲娟笑了笑。略带责备地嘟囔道:“都过响午了,还不来快下山,天黑前能到家么?” 娟子白了他一眼,娇中带横地说:“谁说我今儿要回去哩?” 祥子听说,焦急得瞪圆了眼睛道:“掌柜的要咱今儿天黑前到家哩。” 娟子诡异地冲他撇了撇嘴,说:“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腔。” 祥子无奈的瞅了眼娟子,轻叹一声没再言语。他心里清楚,每次遇到娟子耍赖,不能按时回家,无非是挨顿掌柜子的臭骂。而如果惹娟子不高兴,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光就娟子不搭理他这点,就会让他撕心的难受。他得用几天的“殷勤”和戏法,才能让娟子重新乐起来。 祥子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娟子故作冰冷的声调说:“今儿打架,你咋不帮我哩?” 祥子见她那副故作不悦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娟子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好意思笑哩,也不怕人家伤着我。” 祥子忍住笑,往前凑了凑,憋红着脸说:“你今儿多威风啊?别说三个生葫芦,就是再有两个,也会让你踢个狗吃屎。” 娟子听说,脸上飞过一抹淡淡的红霞。表情略显得意地样子说:“那是,本姑娘还没使出真本事哩。” 顿了一下,脸色又阴沉地嚷道:“那也不能不管我呀?万一遇到高手,就不怕我吃亏么?” 祥子笑着将两颗捏得油亮的小石子,往空中抛起,又轻松地接回手中,嘴里像是自语般地说:“我一直隐在你的身后哩。” 娟子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没再说啥。她心里清楚,祥子是决不会不顾自己安危的,也非常了解他手中石子的厉害。当初师父教暗器,娟子怕手痛,就只练了飞镖,石子只是学了个样儿。 娟子的鞋里,像是掉进了沙粒。她嘴里说着话,便不紧不慢地,脱去左边脚上的绣花鞋,在石头上磕了磕又底朝天抖了抖,用手拍了拍脚底,才又慢慢的把鞋穿上。 祥子虽然不敢用正眼看,但却是很仔细的目睹了这一切,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娟子抬头白了他一眼,满脸狐疑而有些不悦地说:“你傻笑啥哩?” 祥子冲她慌乱地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诡异而又尴尬地嗫嚅道:“没啥,没啥,自个瞎乐哩。”说着便转身离去,脸上依然挂着那丝复杂的微笑。 娟子见他转身离去,便在身后自语般的嘟嚷道:“鬼鬼祟祟的,准没憋啥好事。” 祥子也不理她,径直朝沟下的小溪走去。脸上和心里都充盈着一种,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令他彻骨愉悦的波动。 祥子莫名其妙的笑,是有原因的,那得从几年前说起。祥子来到姚家时才十三岁,那年娟子十岁。照理早该裹脚了,但娟子怕痛一直不让,母亲心痛女儿,总想等大些再说,可一晃这都十岁了,若再不裹就来不及了。于是,便狠下心硬是给娟子裹了脚,每次娟子都会像杀猪般嚎叫,并在炕上,像鲤鱼撇在了干滩上似的,翻滚着。 也不知道先人,咋就想出这么个折磨女人的方法。那裹脚是,活生生将除大母指以外的其余四指,都要不同程度的折压在脚心,那种疼痛可想而知。 每裹一次娟子都疼得死去活来,而她母亲也是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并且,每次都是在隔壁邻居,张婶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娟子在炕上闹够了,可能脚已麻木,不再那么钻心的疼。便坐起身,抹着眼泪教祥子背她出去玩。每到这时,娟子娘便像是如释重负似的,忙倚在门口喊祥子,而祥子都会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的奔跑过来。 祥子背着娟子,每次都会来到街头的小河边,将娟子小心的放到大青石上。便迫不及待的,解开娟子的裹脚布,用手轻轻揉搓着,已经有些红肿的小脚。娟子的脚,软绵绵肉嘟嘟的,好像骨头离得很远,或是根本就没有骨头。 每逢这时,娟子都会舒服得抿着小嘴乐,有时还哼起一段好听的儿歌。而祥子此时,也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快感中。那其中,除娟子的欢笑外,还有那双小脚传递给他的,那种温软细滑的r一u gǎn。 娟子的脚不疼了,祥子便带她在小河边摸小鱼玩,两人玩够了,祥子又照着原来的样子,将娟子的脚裹好,只是外面看着像,里面的脚依然舒服的伸展着。 如此一段时间后,娟子娘见娟子的脚总也裹不成形来,也就索性不裹了。嘴里虽然说着,放脚的姑娘又不是咱一家,就不信脚大没人要的话。其实,是不想让闺女遭那份罪。 自打那时起,祥子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娟子的光脚,更无福亲手抚摸了。这一晃八年过去了,娟子刚才当着祥子的面脱了鞋,虽然动作很自然,时间很短暂,但祥子却是瞪眼看了个仔细。 蝉翼般的洋si à,并没有遮住纤足秀美的线条,反而让她更加散发出迷一样的魅力。祥子所以忍不住笑了,是因为他见娟子的脚,与常人并无不同,根本看不出被裹过的痕迹。并且,还是小时候那样,肉肉的样子。 祥子身心无比愉悦的来到小溪,仔细观察了一番,小溪蜿蜒的平缓处,竟有一种黑灰色的小鱼,在清澈的水中,像影子般窜来游去。 祥子顿觉浑身的肌肉,都兴奋了起来。他动作麻利地脱了鞋,将裤腿挽到膝盖,脱了长袖短襟褂子,便急急的下了水。他先在一块无水的细沙上,刨出一个小坑,不一会儿,坑内便渐渐的渗出清凉的水,自成一个天然的水盆。然后又在一处小鱼较多的水湾前,用沙堵起一道小坝,使细小的溪水改了道。这样,溪弯里的水,便渐渐的流干,只剩下中央一汪浅浅的水,困住了一群不知忧虑的小鱼。 正在祥子为自己的工程得意时,突然身边的溪中,落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溅起的水花,喷到了祥子的身上和脸上。祥子知道是娟子来了,也没回身,只是有些兴奋地指着小溪嚷道:“里面有小鱼。” 娟子一溜烟似地冲到祥子身后,伸着脖子瞅了一眼,也不答话,转身朝着长满青草的小土坡,像只蝴蝶般地飞了过去。 不一会儿,祥子便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扭头望去,见娟子半猫着腰,脚上像是长了刺似的,慢慢地朝这边移来。等到了跟前祥子却愣住了。 原来,娟子是去脱鞋袜。回来时,光脚被碎石草根扎得不敢走快,反倒弄出了一种难得的美态。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没当着男rén iàn,卷起过裤腿。也不理会祥子僵硬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自己看,便像头久旱的小猪似的,欢快地窜到了小水湾。 她像小时候那样,神情专注地盯住一条,浮在浅水里的小鱼,双手像两瓣勺似的一合,小鱼便被困在了手心。她兴奋地冲祥子嚷嚷道:“逮住咧!逮住咧!放哪儿呀?” 见祥子依然愣愣的瞅着自己的脚,便没好气地一抬脚,随着一道白光,一束冰凉的水珠,便喷洒在祥子的脸上。祥子猛然打了个激灵,表情尴尬的慌忙指了指,前面的小水坑道:“那里,那里。” 娟子捧着双手猫着腰,从祥子面前走过,一双白净的脚,在他眼前活生生地闪过。而后,又甩给祥子两截,如嫩藕般白亮的小腿。 娟子把捉到的鱼,放到小水坑里,又兴冲冲的去捉另一只。如此反复地来回跑动,开心的样子好像回到了童年。那种专注投入的样子,好像此时的世界,就只有她一人,而她又毫无保留的溶入了,这个美好的世界里。 快乐的时光,总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你不知不觉中已飞得很远。转眼间,西边山峰的阴影,已悄然地压了过来,给半边山谷,染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同时,伴随着一阵清风吹来,山谷骤然显得清凉了起来。 此时,娟子正蹲在小水坑边,指指戳戳的戏耍着小鱼,脸上充盈着孩时的笑容。 祥子实在不忍打断她难得的童趣,但又怕她着凉。最后,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天不早咧,别凉着。” 娟子这回倒也听话,她慢慢的站起身,懒懒地朝后折了折腰,便到小溪冲洗那双被水泡得渗白的脚。 祥子像小时候一样,将溪水流向回复原状,又将小水坑里的鱼捞回活水中。因为小水坑会慢慢被流沙掩埋,鱼就会干死在里面。 祥子收拾停当,扭头瞅了娟子一眼,见她静静地站在一片干净的青沙上面,正目光有些诡异地瞅着自己。祥子微微愣了一下,嗫嚅道:“走吧?” 娟子没回声,只是将双手向前高高举起,像是要飞起的样子。祥子目光狐疑地瞅着她,身子竟僵在了原地。娟子娇嗔地扭了扭身子,目光热切而又羞涩地瞅着祥子。祥子顿时明白了,这是娟子要让他背着走,小时候就这样。 祥子迟疑地朝她移了两步,心里渴望而又犹豫。热切的矛盾,烧红了他的脸,也将他的身子烘烤得僵硬了起来。 娟子见他别别扭扭的样子,便急不可耐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像是命令更像是鼓励,双目中散发着愉悦和恳切的光芒。 祥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将显得有些笨拙的后背,靠了过去。 舒缓的斜坡,长满了青嫩的矮草。祥子背着娟子,慢慢朝着坡顶走去。祥子在努力地寻找着小时的感觉,但那种感觉,却糢糊得无影无踪。而眼下的感觉,却是全新的,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种惬意中的灼热,紧张中的愉悦,和阵阵并非劳累的心跳 单就挤压在背上的两坨,软乎乎的东西,就烫得让他心里阵阵的难受。好像是心将被熔化了似的,滚滚的热流,在迅速地蔓延开来,使他的喘息渐渐的变得粗了起来。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娟子的鞋,就放在不远的大青石上。但他却有意绕了个大弯子,他是想让这种身心被熔化的感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就在那股强烈的感觉,由躁动般的炽热,渐渐变成了温暖的惬意时,祥子却清楚地感觉到,娟子已将头,软软地枕在了自己的肩上。 随着一股兰花的幽香,几根俏皮的头发,便欢快的骚扰着他的脖颈和脸颊,一阵难忍的瘙痒,如一股带压的桐油,喷射在刚刚平息的火焰上。刹那间,便升腾起一股令人晕厥般的快感,由腹部翻滚着朝上蔓延。最后,终于软软地哽在了喉咙里,令他喘不上气来。 祥子终于将娟子,软软地放在了大青石上,喘息的身子依然像张弓似的僵在那里。这时就听娟子用懒懒的声音说道:“哎呀,真累,都睡着了。” 祥子扯起衣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偷眼瞅了瞅娟子,见她正用手拍打着脚上的沙粒,准备穿袜子。虽然没有了太阳的照射,但两条白润的秀腿,依然散发着银亮的光。祥子的脸一热,转身朝着山门的方向,慢慢走去。 此时的太阳,已懒懒地滚落在了山的那边,只留下几束金色的光芒,给东边的山峰投下一片美丽的彩带。那彩带渐渐地朝着峰顶移去,转眼间便翻过了峰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静谧的山谷,顿时笼罩在一片阴暗中。此时,西边崖上的松树,也被朦胧成片片黑色的斑块。回首天际,只有飘挂在西峰顶的一缕多情的薄云,依然执拗地保留着一些迷人的色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劝匪幽谷间 用过了早斋,祥子和娟子便离开了南山寺。 此时的太阳,已浓缩成了金色,将整个山谷照得通明。蜿蜒的山谷虽然称不上青峦叠嶂,绿塬绵延,也算是悬石翠柏,小溪逶逶了。 转过一个硬弯,山谷突然变得宽广了起来。对面的山坡,平展舒缓地弯出了一片美丽的世界。一簇簇,一丛丛齐人高的野蔷薇,开着或黄或红的花,如茵的小草,寂寞的怒放着各自的颜色。 几只不知名的小鸟,骚情地抖展着彩色的尾巴,抢亲似地飞来窜去。 娟子忍不住了,她纵身下马,连跑带踮地跃过小溪,眨眼间便溶入了如画般的景色里。 祥子见娟子想折蔷薇花,却被刺扎了手,便倚在山石边偷偷地乐。他知道,娟子只要是玩起来,就收不住。看来,今天被掌柜子的这顿臭骂,是逃不掉了。 说句心里话,在祥子看来,只要娟子开心,挨顿骂算不了啥。他从小就这么宠着娟子,也习惯了。再说,姚掌柜心里也明白,都是自己的宝贝闺女弄出的幺蛾子。他骂祥子也不过是,打黑牛惊黄牛罢了。 祥子见娟子采了野花又去扑蝴蝶,便忍不住嚷道:“走吧,天不早哩,赶天黑到不了家哩。” 娟子听到喊声,便像没风的气偶似的,懒懒地抖动了一下身子,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把野花,恹恹地走了过来。 祥子见娟子在马上坐稳了,便突然猛挟马肚,嘴里喊声:“狼来咧!”便纵马飞奔了起来。娟子的白马见黑马跑在了前头,哪管娟子的意思,放开四蹄便追了上去。 祥子纵马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在跨过一处小溪穿过山路,而形成的水渠后,便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背,让马在路边啃吃着青草。 这时,白马也急急地奔了过来。刚刚刹住四蹄,便急不可耐地低头去喝水。祥子见状,急忙喊道:“拉起来!不能让它喝水。” 娟子听说,急忙拽起缰绳,目光狐疑地瞅着祥子,不解地问道:“为啥哩?它肯定是渴咧。” 祥子一边接过马缰绳,一边笑着说:“你就知道骑马,啥都不懂。马跑热咧,喝凉水会伤肺的,等缓一会再让它喝。” 娟子冲他撇了撇嘴,脸上一副不屑的样子,嘟囔道:“我又没喂过马,我咋知道哩。” 她说着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闪电般的亮了一下。表情诡异地侧眼瞅了瞅,正在看马吃草的祥子。便蹑手蹑脚地移到了黑马的外侧,伸手从褡联里掏出个蓝布包,又从包里摸出用红布裹着的东西。然后,将蓝布包又放回褡裢。才又做贼心虚地隐到祥子的身后,突然,将红布裹着的东西,顶在祥子的腰间,瓮声瓮气地说:“不许动!缴枪不杀。” 祥子便乖乖地举起双手,嘴里可怜兮兮地说:“女侠饶命。” 娟子在他背上轻轻地推了一把,“咯咯”地笑着说:“你就不会换个词儿么,每次都是这一句。” 祥子冲她憨笑了一下,喃喃道:“你不每次也是缴枪不杀么?我啥时候有过枪哩?” 娟子转身做了个漂亮的擒拿动作说:“你就不会做个反抗动作?” 祥子冲她苦笑了一下,嗫嚅道:“不是怕弄疼你么。” 娟子没再吭声,她慢慢地解开了红布——原来裹在里面的,是把精致的小sh一u qiāng。这是一把勃朗宁sh一u qiāng,是师父今年春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师傅说,这把枪上,系着三条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命。每逢看到它,心里都像被钉子剜一样难受。所以,让她代师父保管着。 从此,娟子就像是得着了奇珍异宝似的,整天不离手,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放在枕头下面。这次上山,祥子不让她带,怕招事,娟子那里肯。最后,祥子提出带可以,但得由他保管,娟子也只好答应了。 祥子见她摆弄着枪,便不紧不慢的嘟囔道:“别乱放枪,小心把土匪招来。” 娟子满脸不屑的样子,说:“要是真有土匪,我就一枪一个,全给撂倒。” 说着,还用枪指指点点地比划着。嘴里说道:“看见柳树下的那个石头咧么?” 祥子寻着她枪指的方向瞅了一眼,那石头少说离着也有十多米远。还没等祥子开口,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那块石头,便像中了邪似的,歪了过去。娟子乐得孩子般踮着脚,甩着粗黑的辫子,兴奋地嚷道:“打中咧!打中咧!一枪命中。” 祥子讨好似的说:“嗯,打得真准。” 娟子冲他得意地笑笑说:“你也打一枪吧?” 祥子憨笑了一下,小声说:“我可没你那本事。再说哩,那枪的子弹多金贵。日头都偏西咧,快赶路吧。” 娟子倒也没说啥,虽说玩兴未尽,但这次也算是几年来,玩得最开心的一次了。于是,见祥子饮完了马,便收拾准备赶路。可就在他们转身刚要上马时,身后却有四条黑乎乎的枪口,对着他们。 娟子别看她平时嘴硬,真到了戏上,也是怂得不知所措。她目光有些僵硬地,在枪口和祥子之间乱扫着,拿枪的手,有些颤抖地不知要放到哪里好。 祥子倒是显得镇静,他迅速扫了眼来人,断定是四个逃兵。便满脸堆笑地双手抱拳道:“不知几位军爷,有何见教?” 为首的细高个,用凶狠而又缺乏底气的腔调说:“别他妈的废话,把身上的钱,吃的还有马都给老子留下,还有那把sh一u qiāng。” 祥子忙点头称是,并给娟子使个眼色,示意她把枪交出来。娟子迟疑了一下,悻悻地掏出用红布裹得严严实实的sh一u qiāng,神情沮丧地扔在了地上。 祥子见四人神情不像开始那么紧张了,便笑着说:“全部家当都在马上,你们把马牵走吧。” 细高个冲身后摆了摆头,便有两个兵,收起手里的长枪挎在肩上,迈着有气无力的步子,晃了过来。 来人刚刚从祥子手中接过缰绳,只见祥子一错身,就给了来人一个“断头台”。同时飞出两个石子,一粒打在了细高个的面门上,另一粒正打在矮个小兵端枪的手背。两个扔了枪,便蹲在地上,嗷嗷地叫了起来。 娟子见祥子得了手,便飞起一脚,将走到她面前的兵踢倒在地,祥子旋风般地,收起地上的四杆长枪扔到一边,又弯腰捡起sh一u qiāng,交给了娟子。然后,声音平和地说:“当兵的,咋能干这勾当哩?” 只见那个细高个,捂着脑门上鸡蛋大的亮泡,呲牙咧嘴地哭诉道;“都快两年没发响了,又要拉我们上南疆打仗。实在不想再给盛世才卖命了,想逃回老家去,可身上没盘缠,他们又追得紧,所以嗨!我们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说着,四个大男人,竟像是没了娘的娃似的,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祥子见状,赶紧从褡裢里取出仅剩的两个馕,和一包风干牛肉递了过去。四人就着脚下的溪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有了些食物进肚,他们像是比刚才精神了许多。祥子也就随便的聊了起来。他瞅着细高个说:“往后咋打算哩?” 细高个神情沮丧的,努力摇了摇头,眼里散发着绝望的光芒。嗫嚅道:“有啥打算!等死呗。” 祥子轻叹一声,说:“我倒是有条路,不知诸位走不走?” 四个听说有路,忙从地上蹦起来,神情有些激动地齐声问道:“啥路?” 祥子见他们那副急切的样子,便温和的笑了笑,说:“顺着山路往上走,有个南山寺。主持和尚特别慈悲仁厚,你们可以去那里暂住。一来解决吃饭问题,二来那里清静,不会有官军找到你们。寺院有山地,也需要人耕种,等熬个一年半载的风声过了,要想回家,寺院还能给你们解决盘缠哩。” 四人有些兴奋地说:“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人家肯收咱不?” 祥子用肯定的语气说:“你们上去就说,是姚xiǎ一 jiě让来的,寺院肯定收留。” 祥子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娟子,又从身上摸索出两块大洋来。扭头冲娟子甜蜜地笑笑,说:“你那里还有么?” 娟子伸手取下腰间的钱袋,没好气地扔给了祥子,嘴里嘟囔着,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祥子从钱袋里倒出四块大洋,一同交给了细高个,说:“我们就剩这些了咧,拿着先让寺院的人,帮你们下山买几身换洗的衣服,这兵服就不要在寺院穿咧。” 细高个接过钱,千恩万谢了一番,祥子又指了指堆在地上的枪,说:“这东西,就不要带到寺院咧。” 细高个忙说:“还带它干啥,就给恩人处理吧。” 说着,从身上卸下了子弹带和ci dā一,一同放在了地上。祥子上前,轻轻拍了拍细高个的肩膀,神情关切地说:“去吧,天黑前就能赶到寺院,有机会我再去看你们。” 四人转身,千恩万谢地走了。从此,他们踏上了一条平淡而又自由的人生之路。 祥子从坡下扛来一大捆柳条,喘息着擦了把汗,伸手杵给娟子一截抽去木芯的树皮管儿。娟子冲他甜甜的笑了笑,将树皮管剥去一小截外皮的那头,轻轻放在嘴里。于是,山谷里,便顿时响起阵阵树皮哨发出的,近似唢呐的鸣叫声。 祥子将四杆枪都退了子弹,严密地捆在了柳树枝里,放到马鞍后面,又用绳子与马鞍绑在一起。他围着马屁股转了一圈,确信没问题,才松了口气。在小溪中洗了手,又滔起溪水喝了几口,便催娟子上马。 太阳,已经变成一团耀眼的火球,轻轻的压在了西边遥远的山脊上。四射的金光,将古老的迪化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颜色。 祥子骑在马上,悠闲地唱着有腔没调的西北小曲儿,惬意的样子,好像明天就要和心爱的姑娘洞房似的。娟子信马由缰地走在祥子的前面,不时地传来几声,连唢呐都模仿不来的声音。 西边的太阳,完全藏进了山的背后,被暮色笼罩的古城,只有红山顶上的宝塔,依然闪现着淡淡的金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军营突变 南方的初冬,空气总是有些粘稠的感觉。衣服也像是,洗了没干透似的,粘在身上潮兮兮的难受。北方人到南方,最不习惯的就是这点。 黄兴迈着有些疲乏的脚步,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军营设在城北的操场上,城中没有多少能容下部队的住房。大部分士兵,还是住在行军帐篷里。 拐过一个窄巷,黄兴看见了平时常来喝酒吃面的小饭馆。他正犹豫着,是先向团长报到,还是先填饱了肚子再说时。只见一排长王长贵,风风火火地迎着自己走来。 黄兴忙赶几步,正要招呼。却见王长贵,神色凝重的二话不说,拽着黄兴的袖子,就朝没人的背巷里走。 来到一处死胡同里,王长贵未开口,已是泪如雨下。黄兴见状,急切的摇着王长贵的肩膀,憋红着脸问道:“咋得了?这是咋得了?” 王长贵抬手抹了把泪,哽咽道:“咱团长出事了!” 黄兴一听团长有事,更是急火攻心,铁钳般有力的大手,捏得王长贵不由得猫下了身子,用喘息般的声音说:“他们把团长给杀了。” 黄兴一听,整个身子震得摇晃了几下。手一松,王长贵本就不壮的身子,已被推出两米开外。黄兴发疯似的赶上一步,抓起王长贵,瞪着将要喷出鲜血的双眼,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吓人,腮帮鼓着肉棱,从牙缝里硬是挤出了几个字:“谁干的?” 王长贵此时,也已从悲痛转成了义愤。他强忍着内心的火焰,忿忿道:“是南京来的特派员,说咱团长是。” 黄兴嘴里骂着娘,扭身就要走。王长贵一把从后腰抱住,急声问道:“你要干啥?” 黄兴恨恨地说:“我去杀了那帮狗日的。” 王长贵依然死死的抱住黄兴不松手,声音急切的嚷道:“我在营房外守了六天,就怕你这个火爆脾气会生事,仇要报,但不能硬来。” 黄兴毕竟跟随张志强几年,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事,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了。他迅速调整了情绪,冷静了下来。转身说道:“找个僻静处再说。” 于是,二人顺着巷子向左一拐,来到了另一条街,这里很少有当兵的出没。他们在一处茶舍,进了雅间要了一壶茶。王长贵小心的关上了门,神情依然有些忿忿地说;“你走的第二天,从南京来了一帮人,为首的是个姓许的特派员。 人一到,就找团长去问话,团长自从那天走后,就没见再出来过。我和一营长去问过几次,人家说,团长有嫌疑,需要接受调查,任何人都不能见。 第三天,郭师长来了咱团,说咱团长有重大嫌疑,要送南京接受进一步调查。团长一职,暂由许特派员兼任,等张团长的问题调查清楚后,再作调整。 三天后,团长和高营长,一同被压送出了城。我和一营长还偷偷到城门口送了团长。团长当时坐在一辆敞篷的吉普车上,还朝我们点了点头。可是没想到” 王长贵哽咽得说不下去,黄兴起身,给他添了茶水,声音有些僵硬的问道:“后来咋得了?” 王长贵用力抹了把泪水,抽泣道:“那帮狗日的,车到城南的那片树林,就把团长和三营长给枪毙了。” 黄兴听了,牙根咬得咯咯作响,碗大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了茶桌上,目光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弓起身,死鱼般的眼睛,盯着王长贵。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团长的尸首呢?” 王长贵被盯得打了个激灵,将目光闪到一旁,说:“出事的第二天,我们才知道。我和一营长还有我排的三个兄弟,寻着路在树林里找了半天,才在一处洪水冲出的沟里,找到了团长和三营长的尸首。和三营的几个兄弟商量了一下,凑钱买了两口棺材,就葬在了树林里。” 黄兴无比痛苦地狠狠抓了把,浓密但不长的头发,压抑着满腔的怒火,低声说:“你现在雇辆带蓬的马车,在西门外等我。” 黄兴买了些祭祀用品和酒肉,便绕道出西门,朝着城南的树林走去。 太阳只有一杆子高了,红huáng sè的光芒,穿透杂乱生长着杨树和一些不知名的树木,在难得的几块积满厚厚烂树叶的空地上,洒下密集而又斑驳的亮点。几只吃饱了腐尸的乌鸦,“嘎嘎”地叫着,朝着一棵粗壮的老杨树飞去。 这片树林,是自然长成的,但凡能成材的,都被贪心的人们变成了树桩。说是林子,也不过是些从被砍伐后的木桩上,生出的一簇簇,恋着树干的新枝,在努力遮掩着裸露的地面。那棵老杨树,所以像个老爷爷似的,依然生机盎然的活在那里,是因为它身上,蜿蜒曲折得,根本找不出一尺能用的材料。 黄兴和王长贵喝着说着,说着吃着。不知不觉,西边的太阳,已变成巨大的火球,重重地砸在了地平线上。只留下一丝红色的光芒,将树林和他们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颜色。 黄兴将瓶中最后一口酒,洒在张志强的坟头。神色凝重而又地说:“大哥!一路走好,我一定提着姓许的人头来祭拜你。” 王长贵再次提醒说:“姓许的已经知道你去了上海,你要想好了,咋应付他。” 黄兴拍打着身上的灰土,声音平静地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刚吃过早饭,黄兴便被两名头戴白色钢盔,手端美式汤姆的宪兵带走了。 许特派员,是个体态微胖的中等个,大约三十几岁。藏在近视眼睛片后的,那双糢糊的小眼睛,忽闪着怀疑一切的光芒。像是长在脸上的一抹微笑,更是朦胧得让人无法猜透,他此刻的心情。见黄兴进来,他满脸滚着笑浪迎了过来。 “是黄连长吧?” “报告长官!直属警卫连连长黄兴。” “你前些日子去了上海?” “是。” “去干嘛?” “给张团长,不!给张志强送信。” “送啥信?” “卑职不敢看,不知内容。” “送给谁?” “送给码头一个买香烟的年轻人,头戴草帽,脚穿一新一旧的草鞋。我问,有加长骆驼牌香烟吗?他说,只有这一种。我就把信交给了他。” “那他有回信交给你吗?” “有。” “信在那里?” “只让俺带了句话。” “啥话?” “风大,蛰伏待命。” “你去了这么多天,就再没见过别的啥人吗?” “张团长,不!张志强让俺在上海多转几天,说是让俺看看花花世界是个啥样子。结果,还和ri běn人打了一架,差点没被抓进巡捕房。” “怎么回事?” “有三个ri běn人,想欺负中国女娃,让俺三拳两脚打倒了ri běn人,拽着女娃就跑。ri běn人可笑死人哩,他们脚上都穿着个木板子,哗啦哗啦的跑不快,见撵不上俺,急得叽里呱啦地乱叫唤。” “听说,你跟张志强关系不错?” “当兵前,他是地主儿子,俺是他家佃农儿子。当兵后,他是当官的,俺是当兵的。在家,俺对他不好,他扣俺租子。当兵,俺对他不好,他扣俺的响。” “你可是他的警卫连长啊。” “这连长,俺是拿命换来的,俺救过他的命,俺不欠他啥。” “愿意跟着我干吗?” “俺是当兵的,长官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你可以走了,最近不要离开军营,我随时有事找你。” “是!长官。” 许特派员对黄兴的第一次问话,就这样,在轻松而又自然的氛围中结束。黄兴走后,许特派员倒背着手,在屋内渡来渡去,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算老实。” 对于黄兴这个人,许特派员的内心是矛盾的。据他这段时间,对黄兴的侧面了解,黄兴是个忠厚人,而且身手不错,若能为自己所用,可比那群废物强多了。然而,忠厚人往往又非常念旧,就怕不好收服黄兴的心。于是,他冲门外喊了声“来人!” 一个宪兵应声冲了进来,许特派员压低声音说:“这几天,你不用干别的,只要给我暗中盯着黄兴就行,看他都去哪里,和哪些人见面,每天早晚给我各报一次。” “是!长官。” 黄兴这些日子,除上早操和日常训练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手下的兄弟们喝酒打牌,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夜晚的岗,比以前查得更勤了。 早饭后,黄兴又被许特派员叫去了。许特派员依然是那么的客气,脸上还是堆着那种,永远不知疲倦的笑容。 许特派员,让黄兴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幽幻的目光在黄兴脸上扫了一阵。悠然的点燃了一支雪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目光盯着手中转动的雪茄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又像是透过烟雾的幔帐,用心观察着黄兴的内心世界。 一团青烟,软软的缠绕着许特派员的脸。他轻轻磕了磕并不长的烟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最近,都在忙些啥呢?” 黄兴立刻起身回答:“部队正在休整训练。” 许特派员轻轻摆摆手,示意黄兴坐下说话,不必拘束。 “张志强是,你事先知道吗?”许特派员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声调依然平和地问道。 黄兴刚要站起身,又被许特派员制止了。于是,便坐下道:“报告长官,张志强是不是俺不清楚,他从来不和俺说这些。再说,啥是,俺也不清楚。” 许特派员轻叹了一声,说:“那你都清楚些啥呢?” 黄兴提高了声音,说:“俺只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长官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许特派员用赞许的目光,瞅了眼黄兴,神情略显兴奋地说:“不错!像个军人,跟着我干吧。我保你官升两级。你回去交接一下,三天后,来我这里报道。” 黄兴立刻行个军礼:“感谢长官栽培,卑职一定不负长官厚望!” 跑早操时,黄兴装作猫腰系鞋带,等到了跑在后面的王长贵。他依然猫着腰,压低声音说:“你从这里进树林,拐到西头等我。” 王长贵会意,装作要解手的样子,晃晃悠悠的进了前边的小树林,迅速绕到林子西头隐了起来。 黄兴呵喊着让人加快速度。等队伍到了尽头,又扯着嗓子骂了几句掉队的士兵,便漫不经心的朝林子走去。见到王长贵,黄兴闪电般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快速说:“今晚三点二十分动手,下午你去弄两身老百姓的衣服,藏在团长的坟旁,晚上只带短家伙。” 说完,黄兴装作系裤子,又从树林西头出来,而王长贵却迅速的绕到树林的中段,才悠闲的吹着,像风吹尿壶般难听的口哨,从林子晃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手刃仇敌祭英灵 月末的夜晚,天快亮时,残月才肯露面。蒙着一层薄云的天空,除几颗胆大的星星,偶尔眨眨疲乏的眼睛外,整个苍穹便被抹成了一片灰色。 团部设在教堂的后院。精致的小院,有独立的院门,另有一道小门与教堂大厅相同。院内四间青砖瓦房,原本是用来接待,过往传教士的临时住所。部队驻扎后,便成了临时团部。而许特派员此时,就住在张志强住过的那间正房里。 对于这里的地形环境,黄兴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这些日子,所以夜间岗查得很勤,是在暗暗观察,夜间团部警卫布置情况。 从前张志强在时,布岗都由黄兴亲自安排。自从姓许的搬进来,就不再用警卫连,而是由宪兵队的人来站岗。 通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观察,每日夜间,大门口有两个固定警卫,四小时一换班。院内有一队三人的流动哨,每晚三点准时换班。 黄兴隐到了小院对面的那棵大槐树下,借着微光掏出怀表瞅了一眼,时间正指着三点二十分。他刚将怀表送回衣兜,就觉王长贵已到了身后。 于是,他指着那队,已经绕到教堂前面的流动哨,压低声音说:“等他们绕过来,你就赶到教堂前院的拐角处,隐起来。我随在他们身后,等到了拐弯处一起动手。记住,打昏就行,他们也是稀里糊涂的,不知在为谁卖命。” 黄兴悄然的尾随着流动哨,来到前院拐弯处,走在前面的宪兵刚一露头,就被王长贵放倒。于此同时,后边的一个也被黄兴打晕,中间的刚要举枪,又被黄兴zhi fu。 两人迅速将三人,抬到院旁的柴火堆后,手脚麻利的扒下两套宪兵服换了。便装模作样的列队饶过前院,朝着后院走来。将近后院门时,门边的警卫叫道:“咋剩两个啦?” 黄兴忙说:“拉屎了。” “妈的,懒驴屎尿多。” 黄兴接着问道:“兄弟有火吗?”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香烟。 院门边的矮个子,压低嗓子说:“有火,给咱也来一支。” 黄兴便大大方方的,朝着院门走去。临近院门,黄兴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便锁住了宪兵的喉咙,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就被随即冲来的王长贵打昏在地。 像前面三个一样,迅速抽下他们的鞋带将手捆了,嘴里塞上了袜子。王长贵留在院外警戒,黄兴便悄然地摸进了院内。 黄兴像进入自家般,熟悉地打开了屋里的灯。许特派员半裸着略微有些肥胖的身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睡眼朦胧地一边摸索着眼镜,一边嘴里有些惊恐地问道:“谁?” 黄兴不紧不慢地说:“是我,黄兴。” 许特派员慌乱地带好了眼镜,确认是黄兴后 ,声音变得有些温怒地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黄兴依然用平静的声调,边往床前走边说:“是来取你人头的。” 许特派员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一边扯着嗓子喊了声:“来人!”一边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枪。只见黄兴纵身向前,一手擒住了许特派员拿枪的手,另只手像把有力的大铁钳似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许特派员毫无反抗之力,只见他扬起两条翻滚着白肉的腿,在空中欢快地蹬了几下,伸出一只痉挛的手,在空中盲目的乱抓了一阵,便软软地跌落在床上,没了动静。眼镜后面的那双细眼,此刻倒是比平时大了许多,只是已经没有了转动的能力。 只见黄兴,动作麻利的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俄国战刀,像乡下杀猪般熟练地割下了许特派员的人头,顺手扯下床单将人头裹严实了,拉开办公桌抽屉,将两封银元装在了背包里,又将张志强的那把勃朗宁sh一u qiāng插在了腰间,这才拎着人头出了门。 黄兴神情僵硬地,用手刨开坟前的土,将那把带血的战刀埋了下去。 说起这把战刀,还有些来历。那时,张志强还是个营长。在一次,与袁世凯的军队作战时,袁军教导团的团长,就拿着这把刀与张志强白刃相遇。 对方身高体魄武功高强,张志强渐渐不敌。眼看这把战刀,就要贴近张志强的脖根时,黄兴及时赶到了。飞起石子,打在了对手拿刀的手背上。对手“哎吆”一声,战刀落地。张志强乘势就将ci dā一插进了对手的前胸。 自那以后,这把战刀就再没离开过张志强。它不仅是把漂亮而又锋利的战刀,而且,它也见证着黄兴与张志强的生死情谊。 黄兴用拳头夯实了土,又抱过一些干树叶,铺在上面掩盖了新土。重重地磕下头去。声音干涩得,像是一块块的从嘴里掉下来似地说:“大哥!仇我替你报了,请一路走好!兄弟我要浪迹天涯了,等风声平了,我一定送你回老家。” 黄兴的喉咙,被一团悲恸的火焰,燃烧得熔在了一起,再也发不出一丝儿有力的声音。两股滚烫的泪水奔腾着,从那双本已干涸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带着浓浓的情愫,溶进了那片,长眠着英烈忠魂的土地上。 半弯残月,不知啥时候,已悄悄地挂在了那棵古老的杨树上。透过树枝,将灰暗的地皮斑驳成了并不显眼的杂色。几只熟睡的乌鸦,像是卡在树叉上的碳疙瘩,静静等待着明日的光芒。 一束惨淡的月光,越过坟头,好奇地落在了那颗无血的人头上。眼皮低垂,惨白的嘴巴半张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一股微风吹来,树叶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那声音像是两个灵魂,在无休止的辩论着各自的立场。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义正言辞。最后,便呜咽成了一缕清冷的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亡命途中行侠义 一个人,如果有了可以信赖和崇拜的偶像时,内心世界,便会变得轻松而又简单。好像自己不再需要艰难的思考,如:方向c前途之类的问题。只需要紧紧的跟随,明确的领会和坚决的执行,就可以了。 张志强在黄兴的心里,就是这样一种偶像,是他心中的灯塔。他平时,只要按照张志强的指令,认真完成每项任务就可以,心里从不问为什么。因为,在他看来,张志强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对张志强的无比信赖和崇拜,已经到了根深蹄固的程度。因为,那颗种子,是从小就播种在他的心田里的。 然而,这种偶像的突然消失,却将黄兴从光明的世界,一下坠入了黑暗的深渊,让他惊恐得不知所措。眼前的一切,已混沌成一片灰色,身心感觉,被魔咒般地掏空,变成了行尸走肉。 黄兴此时,像个断了线的风筝,开始了随风飘荡,漫无目标的人生里程。 老家不能回,自己毕竟是shā rén犯。官府的通缉文书很快便会在老家出现。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的容身之地? 王长贵是陕西汉中人,他二舅在西安是个大财主,府下开有染布坊,纸厂还有几处商铺。王长贵建议,先去二舅那里谋个营生,等风头过了,再作打算。黄兴也就盲目的同意了。于是,二人便一路朝着西北方向奔去。 当时,虽然建立了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但各地军阀还是割据一方,互相不尿。黄兴他们一路上,倒也比想象的顺利。坐火车,换qi chē。这一日,终于来到了和陕西,只有一河之隔的山西运城。 运城是个小县城,看样子,人口不像内地那样稠密。战乱的风波,到这里好像舒缓了许多,街上的人们,总是不紧不慢地,张罗着各自的营生。 王长贵自踏上临近陕西的土地,就兴奋得像是吃了似的,憋红着脸,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平日里南腔北调的口音,也变成了地道的陕西话。他拽着黄兴来到一家面馆,扯着嗓子喊道:“两碗油泼面!来快些。” 他喝了口小二端来的面汤,像是自语般地嘟囔道:“可把人给馋日塌哩。” 环视了一眼四周,又略显神秘的样子说:“我给你说,陕西的油泼面,是面中一绝,陕西的婆姨都会弄。” 说着话,两碗散发着浓重葱蒜味的油泼面,便放在了面前。王长贵边用筷子,惬意地搅拌着热气腾腾的面,边咧嘴笑着瞄眼黄兴,那意思是让黄兴照着他的样子做。 王长贵稀里哗啦吃完了一大碗面,又将面前的半碗面汤灌下肚子,抹了抹嘴,自语般地说:“美日塌哩,总算垤饱肚子哩。” 喂饱了肚子,黄兴依然像是丢了魂似地,跟着王长贵朝前走着。一面听他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西安钟楼多么美,回民街的美食馋死人,以及汉中的婆姨美又白 拐过北街,见巷子口围着一群人,还吵吵嚷嚷个不停。王长贵一向爱瞅热闹,便神情有些兴奋地挤进了人群。 原来,是个三十来岁的矮胖子,带着四五个人在一家镖局门口闹事。只见矮胖子,冲着一位腿上缠着带血的纱布,被两个后生搀扶的老者,直嚷嚷:“马老镖头!别说那些没用的,现在就一句话:你给钱,咱走人!” 老人的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飘溢着刚毅和无畏。 他艰难地朝前移了一步,声音洪厚中带着短促地说:“我不是说了么,是王管家不愿走夜路,非要大白天的过困龙峪,我有啥办法你的货被抢了,我也是一死两伤。再说,我们还把王管家的尸首也给运了回来。” 矮个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说:“甭给我废话,麻利给钱。不然,我就拆了你的镖局。” 老人有些激动,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矮胖子,努力提高着声音,说:“你咋不讲理呢?我和王管家是立过字据的,他跟镖,路上他说了算,失镖与我无关。” 老人说着,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按有鲜红手印的字据递了过去。矮胖子粗略地瞅了瞅,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抬手将字据撕碎,扔在了地上。摆出一副耍赖的样子说:“货是我的,他说了不算!你来快赔钱吧!” 老人身子微微地踉跄了一下,苍白的脸抽搐着,一口鲜血带着压力,喷射在了地上。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两个后生,赶忙将老人架回了屋子。 看样子,矮胖子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狡黠的目光,冲院内扫了一眼,笨拙的举手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冲进院去。 就在此时,只见院内银光一闪,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手提雪亮的宝剑,立在了门前。 姑娘虽称不上很漂亮,但也算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单就那副夹带着愠怒的飒爽英姿,就让人着实的爱怜。矮胖子见到姑娘,鼠眼一亮,扯着公鸡嗓子囔嚷道:“吆呵,从哪儿蹦出个嫩丫头,模样儿倒是水灵得很。” 矮胖子说着,便呲着腥臭的黄牙,觍着脸,贴在了姑娘的胸前。只见姑娘当胸一掌,推开矮胖子,紧跟着抬手一剑,便朝他的咽喉刺去。矮胖子惊恐万状地脚下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雪亮的剑锋,已轻轻挑破了肩头的衣服,又闪电般地收在了姑娘的胸前。 其实,行家看得出,姑娘并没有真要伤他的意思,只不过是让他见识厉害,知难而退罢了。哪知矮胖子不但不知深浅,反倒恼羞成怒。他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斜坐在地上,烦躁地挥动着粗短的手臂,饿狼般吼道:“彪子!你他娘的不长眼啊?放倒她!抬回去抵账。” 应声,从人群中窜出个彪形大汉。只见他,手拎一把九环大刀,虎目圆睁,便朝姑娘扑去。两人打了几个照面,姑娘渐渐体力不支,最后被逼到了墙根。 姑娘的剑被大汉的九环刀,重重地压在了胸前。大汉狰狞地笑着,笤帚般杂乱的胡须,在姑娘白嫩的脸上,扫来扫去,眼里闪烁着下流无耻的光。 姑娘努力抵御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堆臭肉,粉白的脸,渐渐由红变成叫人怜惜的惨白。 就在姑娘无助的闭上,闪现着愤怒目光的双眼时,一粒桃核大小的石子,不偏不倚地飞射在了大汉的手背上,只听“当啷”一声,大刀落地。紧接着,大汉呲牙咧嘴地捂着巨疼的手,扭曲着被杂乱的胡须,半掩的脸,雷声般的叫嚷道:“谁?是谁下的暗手?有本事,出来和爷爷我过过手!” 黄兴不紧不慢地走出人群,矮胖子慌忙爬起身,瞪着一双豆眼,嚷嚷道:“你是哪里冒出的葱?也敢管大爷的闲事?” 黄兴上前一步,声音不卑不亢地说:“俺是马老镖头的侄子,你说这事我该不该管?” 矮胖子撇着嘴,围着黄兴瞅了一阵,便冲大汉嚷道:“给我打!” 大汉早就急不可耐了,打声还没落地,人早已冲到了黄兴面前。两人一阵拳脚往来后,大汉便气喘吁吁地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了。黄兴瞅准机会,飞起一脚重重勾踢在大汉的后脖颈上,大汉顿时像被掀倒的麻袋似的歪倒在地上。矮个子见势不妙,慌忙招呼几个手下,一起朝黄兴冲来。四五个后生团团地围住了黄兴。 黄兴毫无惧色,只见他指东打西,拳脚飞舞,四五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此时,王长贵也忍不住,上来凑了热闹,倚墙而立的姑娘,此时也缓过了神,一阵雷雨般的拳脚,便落在了那帮后生的上身。眨眼功夫,地上东倒西歪的躺下了一片。一时间,疼痛的哎吆声和围观者的叫好声,并不和谐地交织在了一起。 黄兴上前,一把拎起赖在地上的矮胖子,碗大的拳头在他脸前晃了晃,说:“还要钱不?” 矮胖子两腿筛糠似的,展现着身上几处多余的肉,两手盲目地乱摆着,说:”不要了!不要了!好汉饶命。” 黄兴松开手,声调坚决地说:“口说无凭,你得立个字据,免得日后再耍赖。” 矮个子鼠眼闪电般地转动了一下,随即说:“成!成!” 不知啥时候,老镖头也被两个后生搀扶着,走了过来。姑娘麻利地取来了纸笔,矮个子便无奈地写下了,失货原因由货主引起,责任与镖局无关的字据。带着一群,一瘸一拐的后生,象群斗败的野狗似的,耷拉着脑袋,消失在嬉笑的人群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桃花深处结良缘 马老镖头双手抱拳,老泪盈眶,用有些沙哑,但又努力高昂的声音说:“这位壮士,大恩不言谢,请受老朽一拜。” 说着,便将有些颤抖的身躯艰难的弓了下去。黄兴见状,忙箭步上前,双手扶起老镖头,声音恳切地说:“路见不平,举手之劳。” 马老镖头,紧紧地握住黄兴的手,声音有些僵硬地说:“请到舍下一叙。” 黄兴和王长贵坐定后,马老镖头扶住桌子站起身,神情略显激动而又肯切地说;“老夫有伤在身,行礼不便,就让小女代老夫,拜谢壮士的大恩。” 未等黄兴作出反应,那位姑娘,便脚步轻盈地来到黄兴面前,双手抱拳一缉到地:“多谢大哥,出手相助。” 黄兴此时,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起身,双手胡乱地在胸前乱摆着,微黑的脸颊,有些涨红地说:“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黄兴和马老镖头重新坐定后,姑娘像一阵旋风似地,端来了三碗盖碗茶。 这盖碗茶,是西北人招待贵客时,才用的茶点。茶碗里,除上好的茶叶外,还放有桂圆c红枣c枸杞子等干果,再加上冰糖。开水一冲,一缕特有的清香,便扑面而来。 马老镖头端起茶碗,让着大家喝茶。目光爱慕地瞅着黄兴,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又为何在此偶遇?” 黄兴放下茶碗,没等香甜的茶水,完全流进肚里,忙说:“俺叫黄兴,他是俺弟叫王长贵,俺们要去西安,路过此地。” 马老镖头,冲黄兴微微点了点头,爱惜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黄兴。顿了一下,接着说:“缘分呐,今天若不是遇上你,我和小女恐怕”老镖头说着,垂下头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黄兴小心地问道:“不知马老镖头,咋会遇上这种不幸?” 马老镖头见问,一时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抬手在桌上重重一击,神情有些激愤的说:“想我威远镖局,在西北地面上,也走动了三十多年,道上都给我几分薄面。谁成想,近来道上出现了几股土匪,根本不讲江湖规矩,照面举枪就打,不但抢货,而且随意shā rén,我们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这回,若不是情急中滚下了沟,恐怕就回不来了。”马老镖头说着,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 说话间,酒菜已端上了桌。黄兴他们才吃过油泼面,但马老镖头,却是一片盛情招呼着。三杯酒下肚,马老镖头又说了一堆千恩万谢的话,这才想起让姑娘来敬酒。便扭头朝后屋喊道:“英子!来给黄壮士敬杯酒。” 黄兴忙说:“老镖师就叫我大兴吧,别再壮士壮士的叫了,怪别扭的。” 老镖头豪爽地哈哈一笑,说:“行!就叫你大兴。” 说话间,就见英子姑娘,笑盈盈地来到黄兴面前,举起手中的酒杯,落落大方地说:“大兴哥,我敬你一杯。大恩不言谢,话在酒中。”说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黄兴冲她涩涩地笑了笑,也喝干了杯中的酒。英子姑娘又给黄兴斟满了酒,然后,冲着王长贵说:“多谢小哥出手相助,我敬你一杯。”说着又喝干了杯中的酒。 王长贵边喝干了杯中的酒,边忙说:“都是我大哥出的力,我就凑了个热闹。” 英子敬过酒,马老镖头冲英子摆摆手,说:“今天没外人,你就坐下来,陪二位恩人喝几杯吧。” 英子冲黄兴甜美地笑了笑,便扭身坐在了马老镖头的身旁。不知是两杯酒的力气,还是初次与黄兴相遇的羞涩,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英子白净的脸颊,已变成初开的桃花般粉嫩。 一来,黄兴他们不急着赶路,二来,是马老镖头盛情挽留。他两便暂时留在了镖局。黄兴在部队时,见过各种枪伤,也能作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加上马老镖头在内,这次共是一死三伤。老镖头的大徒弟,死在了半道上,连尸首都没运回来。二徒弟伤在了胸部是贯穿伤,好在没伤着肺。马老镖头是伤在了大腿,也没伤着骨头。三徒弟伤最轻,只是划破了胳膊上的皮。黄兴一一为他们查看了伤口,又作了必要的消炎处理,敷上了马家祖传的刀枪药,然后用纱布包好。 看着黄兴娴熟的动作,和有条不紊的顺序,马老镖头暗暗点头,心想:这人不简单。 黄兴除照顾他们伤口外,应马老镖头的请求,也指点英子和小徒弟嘎五子功夫。老镖头见英子和黄兴过招时,每每都是招式没效果,总能被黄兴轻易地破解。老镖头笑着指指英子说:“平时练功你总耍滑,现在知道差在哪里了吧?” 英子冲老镖头撇撇嘴,作个怪脸儿,也不言传。黄兴赶紧圆场说:“招式倒是独特到位,只是气力上差了点。” 老镖头有一子,原在西安上学。后来,和一帮同学去南京当了兵,就再也没了消息。他是晚年得女,四十几岁才有了英子。英子娘走得早,于是,英子便成了老镖头的掌上明珠。 愉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觉间,黄兴他们在镖局,已快两月了。王长贵见黄兴不提走的话,也不好说啥。再说,黄兴自从离开军营,这一路上就像是丢了魂似的,神情恍惚,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都是他在搜肠刮肚的说话,找乐子。现在见黄兴又活了过来,他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王长贵对黄兴的情感,远胜亲哥弟,这倒不是单单因为,黄兴平时教他武艺,在部队里特别照顾他。还因为黄兴曾在战场上,两次冒死救过他的命。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这条命,是属于黄兴的。所以,黄兴能开心,他比谁都高兴。再说,英子姑娘这段时间,像只蝴蝶似的,整天围着黄兴转。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让人疼爱。他多么希望,这朵鲜艳的小花,能结出果实来。 刚吃过早饭,马老镖头便来到黄兴面前,面带难色地说:“大兴啊,我有件事情,得请你帮忙。” 黄兴忙说:“老镖师有事,尽管吩咐。” 马老镖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英子他二舅,后天要嫁闺女。我这腿脚不便利,想让英子走一趟。可如今我几个徒弟,小的小伤的伤,让英子一人去,我又不放心。” 黄兴不等老镖师把话吐尽,便爽快地接过话茬,说:“您是想让我陪英子走一趟吧?” 老镖师冲黄兴有些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黄兴欣然答应:“成!啥时走?” “明天一早。” 四月的天,正是百花烂漫的季节。无论是高贵的玉兰,还是卑微的小草,她们都会努力绽放着美丽,来装扮这块肥沃而又贫瘠的土地。 路过一片桃林,英子欢快地跳下马,像只燕子般飞了过去。婀娜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片,粉红的花海中。 黄兴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荡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暖暖的感觉。他冲着漫漫花海痴笑了一下,把马牵到路边的小渠边吃草。 此时,在深深的桃林中,传来英子清脆的嗓音:“大兴哥,你过来。”黄兴迟疑了一下,绊好了马腿。寻着声音,朝着桃林深处走去。 黄兴猫着腰,东寻西望地来到林子中央。见英子坐在一处干草堆上,手里捏着一只大蝴蝶玩耍,脸上堆着梦呓般的微笑。 见黄兴走来,英子扬手放了蝴蝶,冲黄兴诡秘地笑了笑。拍拍身边的干草,说:“坐这里。” 黄兴迟疑的不知所措,只见英子一伸手,芊芊玉指便扣住了黄兴的手背。随着英子轻轻一拉,黄兴的身子便像是着了魔似的,跌坐在了草堆上。而且和英子又挨得那么近。 黄兴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豆大的汗珠,像出水痘般,争先恐后地挂在了微黑的脑门上。说实话,自从懂事以来,还从没和姑娘这么近过,更别说是被姑娘牵手了。单就那种润滑酥软的感觉,就让黄兴心慌得不知所措,更何况那股来自英子身上的缕缕幽香。着实骚扰得他,浑身像被点着了似的火热。 英子侧脸瞅了眼黄兴,见他宭迫的脸上,挂满了晶亮的汗珠。便伸手从衣兜扯出一条雪白的绣花手帕,递给他。略显娇嗔地笑着说:“擦把脸吧,看你像是三伏天喝了胡辣汤似的,汗珠子都砸着脚了。” 黄兴伸手接过了手帕,却犹豫地不敢放到脸上。英子见状,白了他一眼,“咯咯”地笑着说:“快擦吧!” 黄兴像是下了狠心似的,捏着手帕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又赶忙抖开手帕瞅了瞅。见白净的手帕,已被他的汗水,染上了一绺一绺的灰色。但那枝绣在帕角的三朵桃花,却依然展现着嫩嫩的粉色。黄兴神情羞涩而又有些紧张地瞅了瞅英子。英子若无其事地抿嘴笑笑,说:“没事,送给你了。” 黄兴咧嘴憨笑了一下,嗫嚅道;“真,真的?” 英子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用平静的目光瞅着黄兴说:“你真的要走么?” 黄兴内心不安地搓着手,一时憋红着脸,竟说不出话来。英子接着又说:“你们去西安,有要紧的事情么?” 黄兴此时,像是回过了神。他垂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也没啥要紧事,就是打算去王长贵二舅那儿,找份营生干。” 英子娇嗔地一跺脚,神情娇怨地说:“那还瞎跑啥呢?就留在镖局帮我爹吧,亏不了你。” 黄兴侧脸瞅了眼英子,四目相撞,火花飞溅。黄兴飘烁的目光,被英子热切的光芒,生生地顶了回来。一股炽热的暗流,又在他的血管里,涌动了起来。他垂着头,脚尖不安地跐着地皮。 英子见状,伸手拽着黄兴的胳膊,左右摇晃着,急切而又撒娇般地说:“哎呀,你就留下吧!” 黄兴慢慢抬起头,脸朝英子侧了侧,但目光还是不敢正视她。他怕那股耀眼的炽光,会熔化了自己。他伸手捋了捋钢丝般的头发,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说:“成!俺留下。” 英子听说,高兴得从地上蹦了起来,站在黄兴的面前,踮着脚尖拍手嚷道:“太好了!太好了!” 黄兴慢慢地站起身,冲英子憨厚地笑了笑,抬手摘下一小枝,挤着三朵嫩花的桃枝,递给了英子。英子冲黄兴娇媚的一笑,开满桃花的脸往前一伸,示意黄兴给她插在头上。 黄兴笨拙地插好了桃枝,感觉浑身热的僵硬。此时,英子优美地仰起了粉嫩的脸,一对杏眼,深情地注视着黄兴。两束晶亮而又热切的光芒,瞬间熔没了黄兴的理智,他晕眩般地张开双臂,将英子纤巧的身子,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黄兴和英子,如期返回了镖局。 从英子常被桃花染红的面颊,和嘴角抿着的笑容,以及黄兴整天乐呵呵的样子,王长贵心里清楚,花儿有了果。 吃过晚饭,王长贵便硬拽着黄兴出去耍。在一处茶摊坐定后,王长贵一脸正经地说:“大哥,我看你就留在镖局吧,他们现在离不开你。” 黄兴抿了口茶,声音平静地说:“哪你啥打算?” 王长贵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我先去二舅那里瞅一眼,若不行,我还来找你。” 黄兴软软地点了点头,像是自语般地说;“也成。” 黄兴拿出一封银元,递给王长贵,说:“这是那晚从团长抽屉里拿的。本打算实在不行,就用它做本钱,咱俩做个小买卖,现在用不着了,这个你带上。” 王长贵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二舅有的是钱。” 黄兴正色道:“二舅有是人家的,西安是个大城市,把钱带上,好好买几身像样的衣服,别让人家轻看了咱。” 王长贵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在了手中。他知道黄兴的脾气,要是硬不拿,他会真生气的。兄弟俩唠叨了大半夜,无非是些相互叮嘱的废话。 人生的路很长,但关键处也就几步。黄兴作出留在镖局的抉择,是他自失去张志强这盏心中的灯塔后,所作的第一个抉择。这个抉择,让他饱尝了人生的快乐与幸福。然而,也是这个抉择,又给他的内心深处,刻下了,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枪的故事 祥子和娟子到家,已是掌灯时分。 灰蒙蒙的街道,人影稀少。低垂在院门的几盏灯笼,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在努力显示着街道的方向。 听到马蹄声进院,姚掌柜踏拉个鞋,从门里探出干瘦的脑袋,扯着嗓子嚷嚷道:“还知道回来哩?我当是让狼给吃咧。” 祥子没搭腔,只是冲他“嘿嘿”地笑了笑。娟子轻盈地扭过身,大辫子一甩,滑稽地冲他一抱拳,声音乏乏地嘟囔道:“姚老板!小声点,别累着。” 说着转身,又像是自语般地嘟囔道:“哎呀,累死了,有吃的么?”便拖着软软的步子,朝自己屋走去。 姚掌柜嘴里,依然是骂骂咧咧,絮叨个不停,但声音却低了许多。 他见祥子从马上卸下一捆东西,便踮踮地凑了过来。当看清是一捆湿柳条,便又扯起公鸭嗓子,嚷嚷道:“闲的没事干哩,又不编筐,弄它干啥哩。” 祥子冲他神秘地笑了笑,凑到耳边小声说:“我们发财咧。” 姚掌柜听说发财了,一双小眼,灯芯般闪了一下,狐疑地压低嗓门说:“发啥财哩?” 祥子麻利地扒开柳条,指着里面的枪,兴奋地说:“看这是啥?” 姚掌柜猫腰看清是枪,腿一软,倒退了两步。神色紧张地问道:“哪弄的?不会惹祸吧?” 祥子冲他得意地笑了笑,说:“不会!是用六块大洋买的。现在,好多大户人家,都在私下里弄枪护院哩。一杆少说也买二十块大洋,四杆就是八十块。刨掉六块本钱,净落七十四块,还白落一百多发子弹哩。” 姚掌柜听祥子一算,小眼立刻笑成了一条缝。凑前两步,伸手摸着柳条缝里的枪,轻轻点头说:“嗯,算我没白疼你。来快把它弄出去,省得惹麻搭。” 祥子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等明儿个,我弄把钢锉,把枪号锉平,就不会有人知道枪的来历。” 姚掌柜赞许地捋着山羊胡子,点着头。祥子喜滋滋的接着说:“这四杆都是清一色七九式,八成新。家里那杆汉阳造,都老掉牙咧。膛线平得连野猪都打不死,正好换一杆。” 姚掌柜小眼儿一翻,问:“不会少卖钱吧?” 祥子蛮有把握地说:“不会,现在枪多金贵。再说,也没几个懂行的,只要能打响,就行。” 姚掌柜抬手推了推,落在鼻槽的眼镜,轻轻拍了拍祥子的肩膀,像是自语般地说:“你就看着弄吧。”说着,便拧身朝屋子走去。 昏黄的灯光下,姚掌柜干瘦的腿,好像多了点力气。 祥子说,家里那杆汉阳造,打不死野猪,可不是随便说笑,是真事。 去年秋天,祥子和师父上山打猎。转过一个山崖,祥子看见一头公猪,懒懒地卧在松树下晒太阳。便兴奋地瞄准了前胸,扣动了扳机。只见那猪,猛地从地上蹦起,震耳般地嚎叫了几声,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祥子兴冲冲地窜过去。心想,这回可捞着个大家伙。哪成想,他还没凑到跟前,那头猪,便又从地上蹦起,冲他呲着黄灿灿的大牙,随时准备扑过来。 祥子一拉枪栓,子弹上了堂。正准备开枪,就听师父,声音急切地喊道:“快朝崖上跑!” 祥子闻声,转身便朝不远的小山崖奔去。野猪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放开四蹄,朝祥子猛冲了过来。祥子身手敏捷,三跳两窜就上了崖。野猪冲到崖下,呼呼地怪叫几声,仰头瞅了祥子一会,转身悻悻离去。 祥子着实被吓出一身冷汗。他见猪走远,才寻着声音,朝师父的方向走去。 祥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师父,你说怪不怪?我明明打中它的前架子,它咋就没死哩?” 师父冲他笑了笑,说:“野猪爱在松树杆上蹭痒痒,松树皮上的松胶就会粘到毛上。然后,又在地上打滚儿。一来二去,猪身上,便会结成一层厚厚的甲。一般的枪子,打不透。” 祥子有点惋惜地说:“我说哩,还差点儿让它给咬咧。” 祥子换好了马掌,路过山西巷子,见一女子手里牵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小孩想从杆子上,取下糖葫芦,却又够不着。急得他,连蹦带跳。女人笑着猫下腰,抱起男孩,拔下一支糖葫芦。男孩便毫不犹豫的吃了起来。女子放下男孩,付过钱,疼爱的在男孩头上搓了搓,便领着男孩拐进了巷子。 那副亲昵的样子,不由的让祥子想起了娘。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便软软地哽在了喉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家中突变 祥子全名叫郭贵祥,老家在甘肃张掖县城。父亲郭百川,母亲成氏。 郭百川是位落第书生,靠祖上留下的院落,和一间杂货铺度日。 自从大清灭亡后,就彻底打消了,考取功名的念头。平日里,除和妻子打理商铺外,就爱看些闲书。日子,倒也过得平淡安逸。 郭家的房屋不算多,也不算太好。但院落却是别致。不但占地面大,而且里面的花草树木,也别有一番景致。虽够不上古木参天,小桥流水。却也是花草成茵,树木井然。单就院中央,两棵百年松柏,和院角的一块,人高的奇石,就把院落装扮得,古朴而清雅。 郭家的隔壁,是位姓赵的财主。赵家的临街门面,是全县最大的药房,背地里,还倒腾鸦片买卖。在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赵家觊觎郭家的院落已久,也多次拐弯抹角,明里暗里提说过。但郭家只是一句话:钱多钱少都不买! 转眼,祥子已经十三岁。除在学校读书外,父亲闲时也教他诗文和字画。祥子本就好学,加上脑子又灵光,虽说才十三岁,倒比十几岁的娃娃会的东西多。夫妻俩喜欢得宝贝似的,满心希望,儿子长大后,能有出息。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赵家有个省城公干的侄子,不知赵家给谁使了钱,赵家的侄子,便成了张掖的县长。 没多久,郭百川便以通匪罪,被jg chá局带走。祥子娘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实在没辄,便求到了赵家。赵财主腆个母猪肚子,两眼色眯眯地瞅着祥子娘。故作为难的样子,摇着肥胖的脑袋说:“不好弄啊。现如今,只要沾上个匪字,就难办咧。” 祥子娘哭求道:“赵掌柜,您就行行好,救救我家百川吧!只要放出百川,说啥也成。” 赵财主猪眼儿翻了翻,又朝祥子娘跟前,轻薄地凑了凑。神色诡异地笑了笑,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能不帮么?” 嘴里说着,手就捏在了祥子娘的大腿上。祥子娘惶恐地朝后退了两步,悲痛的脸面,已羞得通红。赵财主冲她讪笑了一下,正色道:“这样吧,明天找找我侄儿,让他想想辄,你晚上等信吧。”祥子娘这才千恩万谢,走出了赵家。 掌灯了,祥子娘安顿娃写字,便来到大门口,朝着赵家方向,忐忑地张望着。 此时,她既不想回屋,又不能去赵家。只能在门口焦急地干等。 约摸一顿饭功夫,见赵财主,迈着鸭子步,腆着母猪肚,从大门,悠悠地晃了出来。 祥子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忙迎上去,却见赵财主,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要到屋里说。祥子娘欲言又止,只好怯怯的,随着赵财主,进了自家的门。 赵财主斜眼瞅了瞅,正在写字的祥子。祥子娘便会意地赶快让娃到里屋写。等祥子关好了门,赵财主,剔着黄得发绿的门牙,嘴里不紧不慢地说:“事情有活口,但你也知道,求人得花钱呐。”赵财主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祥子娘听说有活口,脸上立刻有了光。她边给赵财主沏茶,边急切地说:“只要能办,花钱不算啥。”顿了一下,她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得多少啊?” 赵财主撇了撇肥厚的嘴唇,伸出一个巴掌说:“得这个数。” 祥子娘听说,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神情紧张,而又沮丧地小声说:“这么多啊!” 赵财主翻了翻猪眼,晃着肥胖的脑袋说:“人招咧,案子已经报到省里,批下来,肯定是砍头。要想把人弄出来,不光是上下要打点,还得找个替死鬼,了结案子。难呐。” 赵财主说着,晃晃肥胖的脑袋,显出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祥子娘灰心地拉着哭腔说:“他是被冤枉的呀。” 赵财主不屑地一笑,说:“冤不冤枉,咱说咧不算,得局子定。” 祥子娘抹了把,终于忍不住的眼泪,悲切地说:“当忙,咋弄这多现钱哩。” 赵财主,作出一副慈悲难受的样子,嘴里长叹一声。闪光的母猪眼,却盯着屋顶滴溜乱转。祥子娘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的从椅子上蹦起,用乞求的声调说:“您不是想买我家院子么?还要不?” 赵财主斜眼瞅了瞅祥子娘,挠挠秃成个亮皮的头顶,面带难色地说:“以前,是有过这打算,可现在” 祥子娘拉着哭腔,急切地央求道:“帮帮忙吧,求您了。” 赵财主低头琢磨了一会,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用肥厚的巴掌,重重地拍了一下膝盖说:“你先凑上两百块,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祥子娘听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儿僵硬的笑容,连声称诺。 祥子娘东拼西凑的,连首饰都卖了,好不容易凑足了两百块大洋。 这天下午,赵家打发人捎了话,让祥子娘,带上房地契到他家。 进了赵家的门,见县上的财主都在。赵财主,先是假惺惺地说了一套,慈悲为怀的屁话。便进入了正题:“钱带咧么?” 祥子娘,赶忙将二百块银元和房地契呈上。赵财主一双猪眼,忽闪着明亮的光芒。闪电般地扫了眼,放在桌上的房地契,咧嘴满意的笑了笑,冲祥子娘说:“东西倒也齐整。嗨!为了帮你,我又置了一处闲产。倒占了不少货款。” 祥子娘忙起身,向赵财主道谢。然后,怯生生地问道:“那啥时能放人哩?” 赵财主像是胸有成竹,爽快地说:“放心吧!今天把钱送去,明天就放人。不过,你还得在这份契约上签个字。”说着,递给她一张写好字的纸。 祥子娘是识字的,她草草看了一遍,无非是公买公卖,永无反悔的鬼话。祥子娘嘴里说着:“应该的,应该的。”便伸手拿起,早已准备停当的笔,签了名又摁了手印。 此时,赵财主撑起肥胖的身子,朝几位客人供供手,满脸堆笑地说:“还请各位作个见证。” 于是,几位便讨好似的,依次在见证人处画了押。一切就绪后,赵财主冲祥子娘挥挥手说:“回去吧!明天等着接人。” 祥子娘起身道谢,刚要转身离去,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转身说:“赵掌柜,您得给我留些时间,我还不知往哪搬哩。” 赵财主,作出一副仁义的样子,说:“不急,不急。都是邻里邻居的,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够吧?” 祥子娘,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赵家。 快响午时,杂货店门前,停下了一辆马车。祥子娘慌忙冲到车前一看,里面躺着,仅剩一口气的郭百川。 看样子,郭百川是被用过重刑,浑身上下没剩下几块好肉。血迹干在了身上,连衣服也脱不了。 祥子娘含着眼泪,用剪刀剪开了衣服,用温水小心地擦净了身子。抹上创伤药,连衣服也没敢穿,裹了块干净的布单,盖好了被子,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天快黑时,郭百川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狐疑地扫了屋子一眼,当目光落在祥子娘身上时,神情开始激动了起来。他圆睁着惊异的眼睛,干裂的嘴唇,蠕动般地说:“这是咱家?” 祥子娘赶紧凑上前,握着他的手,哽咽道:“是咱家,你被放回来咧。” 郭百川的精神,突然振奋了一下。继而自语般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是不会轻易放我的。” 顿了一下,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抓住祥子娘的胳膊,神情惶恐而又急切地说:“你作啥哩?他们才放咧我?” 祥子娘抹了把泪,故作轻松地说:“他们要咧五百大洋。” 郭百川吃惊地问道:“你哪来这多钱?” 祥子娘无奈地叹口气,声音恹恹地说:“我把院子卖给咧赵家,又凑二百块大洋。” 郭百川听说,急得脖子一伸,就要坐起来。祥子娘赶忙扯过一床被子,垫在了他的背下。 郭百川喘得很利害,豆大的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脸上滚落了下来。胸膛里,好像有块东西蠕动了一下,又被压了回去。他努力地平息了一会,声音低沉,而又悲苍地说:“你糊涂啊!他们抓我,就为谋取咱的院子啊!我死不足惜,日后你们娘儿俩,可咋活啊” 郭百川又开始强烈的喘息,祥子娘边用手轻捋着他的胸,嘴里絮叨说:“院子没咧,再想办法。你人没咧,可让我们咋办哩?” 郭百川瞪大了,愤怒而又绝望的眼睛。手在空中盲目地抓了抓,声音悲愤地喊道:“强盗!强盗!” 脖子猛地超前一伸,一口鲜红的血,便带着很强的压力,喷射到对面的墙上。灰白的石灰墙,顿时留下了一处菊花般的红色,随即人又昏了过去。 江郎中把过脉,把祥子娘叫到外屋,神色凝重地说:“准备后事吧。” 祥子娘闻言,如晴天霹雳般震撼,她身子晕眩般地晃动了一下,又努力地稳住。乞求般地说:“江郎中,救救他吧!” 江郎中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内伤很重,肝脏还在出血。本来,也能熬个十天半月的。现在他又急火攻心,体内出血加剧,恐怕熬不过三天。” 祥子娘的头,像是被横空飞来的冰块,重重地砸了一下,身子软软地摊在了地上。她求助无门,欲哭无泪。本想,就算是倾家荡产,只要能救出丈夫,往后的日子,可以慢慢过。哪成想,会落个人财两空的结局。 她本欲索性随丈夫而去,说不定,另一个世界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然而,她不能。她不能狠心地,抛下祥子不管,她不能让祥子一人,孤独地活在,这灰暗的世道里。 头七刚过,赵财主便晃着肥胖的身子,来到了郭家。先是猫哭耗子般,虚慈悲了一阵。眯着母猪眼说:“嗨!这孤儿寡母的,日后的光阴可咋办哩。” 祥子娘,已让悲痛麻木了表情,她木然地收拾着,屋里杂乱的物件。嘴里自语般地说:“老天,总得给条活路吧!” 赵财主,腆着母猪般的肚子,凑到祥子娘跟前。一双猪眼,色眯眯地盯着她说:“要不,你索性搬到我院住,我有的是闲房子。不让你干粗活,也就是扶持扶持我,保你娘两,吃穿不愁。” 祥子娘仰起石雕般的脸,用僵硬的目光盯着赵财主,拖着沙哑而又疲乏的声音说:“给我几天时间,把铺子的货拾掇拾掇,就搬过去。” 赵财主听说,肥厚的脸上笑出了肉疙瘩,嘴里含混地嘟囔道:“不急,不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避难逃难遇难 祥子娘是个有主意的女人,她拿话稳住了赵财主,暗地里将铺子里的货,和屋里的家具物件,都兑成了现钱。雇了辆马车带着祥子,朝关外的舅舅家,一路奔去。 人,一生的贫贱富贵,曲折平坦,以及寿命长短。除人为环境因素外,好像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左右着你。不论你,如何的努力抗争,如何的拼命摆脱,总是难以达到,自己理想的结果。 娘儿俩坐着马车,随西去的商队,出了嘉峪关,一路上倒也顺当。 关内关外,是两个世界。关内,虽不像内地那样,人口密集房屋连城。但也算是,翘首见人影,鸡鸣起炊烟。而出了关,可就大不一样。可以说是,十里不见人,百里无村落。满地黄沙滚,难见一星绿。难怪那位好心的骆驼客,让祥子娘,在关内要准备十天的吃喝。 这一日,商队来到了一座土山前,路是饶着土山蜿蜒过去的。此时,天将响午,太阳像个火盆似的,辣辣地烤在头顶。飘在青蓝色天空的几片白云,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动。 趴在路边的蜥蜴,也不停地交替着,将灵巧的爪子,高高地举在空中。像是努力抵御着,地面的滚烫。 商队,悄无声息的绕过了土山。祥子正被持续的闷热,折磨得昏昏欲睡时,一阵杂乱的枪声,让他像被泼了盆冰水似的,清醒了过来。他悄悄挑开车帘,见商队的人,乱成一团,胡乱地朝山上放枪。山上的枪声,倒也不是很密,但枪响处,却总有商队的人要倒下。 车把式不知啥时候,已像只怕冷的狗似的,蜷缩在路旁矮小的红柳丛中,将头努力地,塞进杂乱的柳条里。 随着“噗,噗”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横穿过车篷。顿时,在车篷的竹席上,留下了四个闪亮的圆洞。其中,一颗子弹划破了祥子娘的帽子,可把娘两给吓得够呛。祥子娘抖抖擞擞地,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杵给祥子,神色惊恐地说:“快!下车躲躲。” 祥子娘两刚下车,就听山坡上骑马的大汉,扯着破锣般响亮的嗓子,嚷嚷道:“那边还有两个活的!” 祥子娘扭头一看,两只枪口,已冷森森地对准了他两。不知怎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瞬间充斥了她的全身,她突然转身,猛地朝祥子扑去。娘两便像是从高处滚落的麻袋似的,翻下路旁的壕沟里。与此同时,枪响了,一股温热的液体,便喷洒在了祥子的脸上。 祥子艰难地睁开了眼,大脑还在一片混沌中。此时的天,还没有亮透。青灰色的苍穹,有几只不知疲倦的星星,眨巴着疲乏的眼,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银光。 东边的天际,已经开始微微泛黄,大地静谧得连蚊子说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阵阵微风吹来,让人感觉,像是朝身上泼水般的清冷。 祥子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像是被人紧紧地抱住似的,动弹不得。脸上,像是抹了胶似的,收缩的难受。 他伸出一只可以hu一 d一ng的手,朝脸上抹了一把。借着清冷的微光,瞅了瞅,粘稠的东西是红色的。他努力扭过头,看了看脑后,依稀地看清了母亲的发髻。 他的内心,立时紧张了起来。连声喊了几声娘。然而,除远处传来隐隐的回声外,就是不远处,惊起了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发出的“噗楞”声。大地,依旧恢复了死一样的沉静。 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了祥子的身心。他摸索着用一只能动的手,找到了像个铁箍般,缠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胳膊,借着渐渐明亮的光线,瞅了瞅。闪着翠绿色微光的玉镯告诉他,这是母亲的手。 原来,是母亲紧紧地抱住自己。祥子焦急地,一边嘴里喊着娘,一边掰着母亲的手。企图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而,母亲的胳膊,像是灌了铅似的僵硬,白净的手,冰凉得像是玉石雕成似的。 骤然间,一种不祥的感觉,淹没了祥子的身心,两股火热的泪水,像泉涌般地滚出了双眼。顿时,与脸上粘稠的液体,交汇在一起,缓缓地滚下了脸颊。 祥子几次用尽全力,想推开母亲的胳膊,都没有成功。此时,东边的天空,已泛出一片火红,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祥子见身子近处,有丛芨芨草。便伸手用力抓住,借助草的拉力,将自己另只手,拖了出来。然后,两手交替地拽拉芨芨草。身子艰难地扭动着,终于从母亲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祥子没给自己喘息的时间,便拧身朝母亲扑去。母亲的双手,依然顽强地,保持着环状的姿势。一双凤目,圆睁着,清秀的面颊,像纸一样煞白。胸部有一片半凝的血迹,青灰色的棉布长衫上,有像是被棍子戳烂的洞。祥子哭喊着,不停地摇晃着母亲冰冷的身子。然而,母亲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一杆子高。大地光亮得可以看清地上忙碌的蚂蚁。 祥子悲苍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原来,自己是落在了路边,一房多高的干沟里。沟的两侧,被洪水冲得齐刷刷的,连狗都上不去。壕沟蜿蜒的,朝着北边延伸过去。沟底是被洪水冲来的,大小不等的石头,和柴草混杂的泥沙。刀劈似的沟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别亲含泪寻生路 祥子记得,自己被母亲扑下了沟,头被重重地磕在了硬物上,便成了一片空白。 此时的祥子,抽泣地抹了把眼睛,泪水已经变成了火辣辣的干热。他用手,在一处稍稍高起的平地上,刨开一个浅浅的坑。吃力地,将母亲移到坑内。拔些干净的青草,掩盖了母亲的身子。抱来许多土疙瘩,砸碎磊在青草上,形成了一座矮坟。又用石头,在矮坟的四周,围成一道石墙。 祥子望着母亲的坟,“噗通”一声跌跪在地上,本已干涩的双眼,又涌出了两股粘稠的泪水。 祥子捡起地上的包袱。他知道,里面是干粮,和一小包银元。 他一步三回头地,顺着壕沟,朝北走去。转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恐得不知所措。 狭窄的沟底,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黑红的血迹,遮盖了青黄的河沙。祥子用惊愕的目光,闪电般的扫视了一遍,确认正是商队的人。那个被压在底下,只露出半个脑袋的人,正是他家雇的马车夫。 祥子神情悲壮,而又惊恐地,从尸体缝隙迈了过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回身,从尸体上取下干粮和水袋。捆绑在一起,搭在肩上,便茫然地朝前走去。 太阳已经从沟底消失了,只用耀眼的金色,勾勒出沟沿的轮廓。一只苍鹰,在蔚蓝的天空,悠然地盘旋着,好像已经发现了丰富的晚餐。 祥子拖着疲乏的身子,困兽般地努力朝前走着。又转过一个急弯,沟的右边不知啥时,塌下大块土,将壕沟填埋了半边。祥子心中一喜,浑身顿时来了力气。甩开膀子,顺着塌成的斜坡,便来到了沟顶。 此时,太阳已经泛红,一望无际的荒凉,见不到一丝儿生命的迹象,贫瘠得只剩土地的huáng sè。只有不远处,那道土梁上的马路,依稀地留给祥子,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祥子感到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干热。于是,太阳大的时候,就躲在背阴的芨芨草下睡觉。早晚天气凉爽,就缓足了力气赶路。 然而,令他困惑不安的是,三天了,也没遇见个人影儿。就连一间住人的房屋,都没见着。路的两边,除起伏的黄土沙包外,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丛,活得不旺的芨芨草。 身上,仅剩能够对付半天的水和干粮。鞋子磨破了,就用空水袋捆绑在脚上。没见过水的脸,那些粘稠的东西,早已变成黑褐色的块状,自由地脱落了。原本白嫩的脸颊,已被汗水和沙土,装扮成一绺一绺的花色。 这天响午,他好不容易,见到一处十字路口。这让他既兴奋,又困惑。他站在路口中央,茫然地四下张望。西c北两个方向,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huáng sè,只有东边的远处,似乎隐约显现着,房屋的轮廓。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决定向东走。 就在此时,东边马路的拐弯处,来了两辆马车,有一人骑匹黑马,走在马车的前面。 祥子,兴奋得眼眶都湿了。这是他几天来,头一次见到活人。 眼见骑马的人,快到了跟前。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飞出两只沙鸡,翅膀的“哗啦”声,让马受到了惊吓。那马撒开四蹄,朝着路旁的土坡奔去。 在祥子面前闪过时,他看到,骑马人身上的一件东西,被路边的沙枣树,给挂落在了地上。祥子寻迹过去,见是一块,像是羊油般白润的玉坠儿。他伸手捡起,朝马跑去的方向瞅了瞅,那人已收住了马,正朝这边走来。于是,祥子扬了扬手中的玉坠,大声喊道:“大叔!你掉东西咧。” 骑马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会意地笑着摇了摇头,拨马来到祥子面前,探身接过玉坠,揣进怀里。用赞许的目光,瞅着祥子,满脸堆笑地说:“娃娃,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哩?” 祥子,怯生生地瞅了眼那人,嗫嚅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人冲祥子笑笑说:“你这娃,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烂戈壁干啥哩?” 祥子听说,两股热泪,情不自禁地,从肮脏的脸上滚落了下来。他哽咽道:“我和我娘到关外舅舅家,半道,我娘让土匪打死咧” 说着,祥子便呜呜地哭了起来。那人听说,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他滚鞍下马,轻轻用手拍了拍祥子沾满土砂的脑袋。轻声说:“娃娃别哭,慢慢说,你舅舅是哪里人?” 祥子抹了把泪,强忍住喉咙里蠕动般的难受。声音僵硬地说:“我也不清楚,舅舅是哪里人,只知道在关外。” 那人深深叹了口气,说:“你就跟我走吧!” 说着,拧身冲马车喊道:“把这娃娃捎车上,给些吃喝。”说完,便朝着北边的马路缓缓地走去。这个骑马的人,就是姚掌柜。 祥子的到来,给姚家上上下下,都带来了快乐。尤其是娟子,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整天形影不离,要不是母亲拦挡,就连睡觉,都要和祥子在一个炕上。那年,祥子十三岁,娟子刚满十岁。祥子不但人长得白净机灵,而且,读过不少书。这对本就不爱上学读书的娟子来说,祥子当她的老师,都绰绰有余。 说也怪,世上的事,真是一物降一物。娟子本来不爱读书,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连老师,也拿她没辙。可自从祥子到家,她不但每天按时上学,放学还拎着书本,让祥子讲。 娟子爹娘,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明里暗里,都说祥子是他家的干儿子。说实话,虽未正式举行拜认仪式,但在事实上,姚家上下,从未将祥子当外人。 但祥子,有他的做人原则。做事,祥子就当是姚家人,凡事都以主人的姿态,认真投入尽力做好。做人,他始终告诫自己是个下人。不争吃,不争穿,不打听家里的闲事。 对于娟子这个èi èi,他虽然非常的喜欢,可以为她拼命,但从不敢有非份之想。这也许是暗合了古人所讲,“敦伦尽分”的道理。 所以,在姚家七年,祥子未与任何人,有过冲突和不快。就连不知深浅,整天阴阳怪气的小内掌柜桃子,他也是尽量让着躲着,很少与她打照面。遇到她有事没事地,惹娟子生气,他也是想尽办法,哄娟子开心。从不说,不合自己身份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好色得色恼色 桃子,大号扬春桃。原是吐鲁番货栈,曲掌柜花了五十块大洋,从戏班子买来的。那年,她才十七岁。 此女,天生一副,肉酥骨软,姿态百媚的样子。曲掌柜自从得了她,稀罕得整天不出门。 夫人张氏,也是敢怒不敢言。实在惹急了,就隔着窗户喊几声。 这天下午,几车关内的货到了。货栈里的人手不够,急得她忙前忙后,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尽管如此,有些货,她还是弄不清楚。这类货,往日都是曲掌柜亲自经手。 她实在没辙,便悻悻地冲到桃子窗下,嚷嚷道:“没个白天,没个晚上的!不要命咧?关内的货都到咧,你管不管哩?不想要货栈咧,就索性拉倒算逑!省得跟着你受罪。” 张氏嚷嚷了半天,才见曲掌柜,懒懒地推开门。一边系着长衫扣,一边朝张氏,不耐烦地挥挥手。跟着张氏,腿脚飘忽地,朝着货场走去。 曲掌柜,是个见了女人就不要命的主。五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身子。整天就靠,鹿茸c雪莲c阳起石之类的热药,泡成的酒。和从印度传来的神油,硬撑着。 桃子,又正是累死汉子的年龄。加上,她天生就是个,迷死男人的尤物。男人只要沾上了她,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欲罢不能。而她总有办法,让男人在一阵翻云覆雨后,舒服得仅剩一口气。 都说,“二八佳人腰悬剑,杨柳细腰斩愚汉。”可就有些男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曲掌柜就是这样一个,宁教沟子流脓,不让嘴上受穷的人。 不到两年功夫,宁是把个身子糟蹋得,连走路,都像是踩着棉花。张氏也拿他没辙,私下里,也曾苦口婆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过。可曲掌柜,天生一幅淫骨头,嘴里应承的好,可只要沾上桃子,就忘了自个的命。 初冬时,有天夜里被子没捂严实,受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两月,人就躺在了棺材里。 姚掌柜的杂货绸缎,都从吐鲁番进货。因为此地的货价,要比迪化低得多。 这日,他来到了吐鲁番货栈,正赶上曲掌柜过头七。姚掌柜和曲掌柜,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姚掌柜的绸缎,就是由曲掌柜供的货。 姚掌柜同来宾一起,祭拜着曲掌柜的牌位。他脸上堆满了虚伪的悲伤,但一双小眼,却在身着孝服的桃子身上,扫来扫去。 桃子,从前他是见过的。那也是偶尔从门缝里,瞅个大概。今天,得能仔细欣赏,着实让他心痒得慌。 桃子那女人,好像天生有种,遥感骚客的能力。杏目一闪,便与姚掌柜的色眼,碰个正着。一股火花溅来,姚掌柜的心,骤然像是被火点着般难受。他忍不住,放肆的瞅着桃子迷人的脸蛋。热切地期盼着,下一个令自己的回眸。 而桃子,也像是知道姚掌柜的心思,秋波一扬,便像甩出一把无形的钢爪似的,牢牢地勾住了姚掌柜的心。又轻松地,将他拽进温柔的怀里。 自从姚掌柜,被桃子用炽热的秋波勾了一下后,便像在怀里,揣只刺猬似的,日夜坐卧不安,也无心打理货物。原本是来进杂货的,却整日在曲掌柜的绸缎货场,瞎转悠。瞪着小而晶亮的眼睛,朝着四周不停地扫视着。 而桃子,平日里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整日捂在家里酿骚情。可这些日子,倒是怪了。她不但爱出门,还试着往货场里跑。这一来二去,便和姚掌柜搭讪上了。 虽碍于人多眼杂,一时没能单独相处。单就彼此,恨不能熔化对方的眼神,和那副相见恨晚的神情,就给对方留下了,充满渴望的想象,和按耐不住的期待。 张氏,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虽然,曲掌柜已成风流鬼,但货栈,却被她打理得仅仅有条。 姚掌柜和桃子的事,她早就看在了眼里。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她是在等火候。 这天下午,她见姚掌柜,又心猿意马地,在布架旁转悠。便挥挥手,将他叫到个僻静处。先是诉一堆曲掌柜走后,留给自己的操劳和辛苦。尔后,话锋突然一转,面带愠色道:“老头子才过头七,竟有人在打桃子的主意。我早想好咧,若是谁敢拐走她,我就立马报官,告他个拐带人口。那狐狸精,可是老头子,花一百块大洋买来的。” 姚掌柜听了,冲她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嚅道:“这谁敢哩。” 张氏,斜眼瞅了瞅姚掌柜。见他青白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便长叹一声,语气变得舒缓地说:“不过,这事也要看对谁哩,要是姚掌柜想插手,事情就好商量。毕竟,你和老曲是乡党。” 姚掌柜听了这话,小眼儿立刻射出闪电般的光芒。此时,他如同掉在激流中的人,突然抓住救命的蒿草似的,连连给张氏鞠躬哈腰,嘴里喘息般地说:“还请大嫂成全,感念不尽。” 张氏冲他轻蔑地笑了笑,说:“你是打算偷鸡摸狗哩?还是要做长久夫妻哩?” 姚掌柜不加思索地说:“长久夫妻,长久夫妻。” 张氏,故作为难地叹口气,说:“看在你多年照顾我家生意的份上,也就不多要你钱,就出个本钱吧。桃子那里,我去说。” 姚掌柜听说,喜得小眼儿笑成个缝儿,听话得像个奴才般地点头哈腰。内心惬意得,像个没被抓住的小偷似的。“嘿嘿”笑着,离开了货场。 张氏,来到桃子屋。她平时,懒得走进这个骚窝。屋里挂红坠绿,收拾得还像从前那样光鲜。一股浓浓的香粉味,还是闹人的弥漫着屋子。 见张氏进来,桃子有些受宠若惊地,忙迎了上去。一边扶张氏坐到炕沿,一边嘴里,甜蜜而又有些紧张地说:“姐姐今儿咋有空,来èi èi屋哩。” 张氏也没搭理她,身子斜挎在炕沿,声音冷冷地说:“你这些天,和姚掌柜眉来眼去的,我实在看不下去。看样子,你是离咧男人,不能活的人。那你索性跟姚掌柜走吧!反正你留在家里,也帮不了啥忙。你那副骚劲儿,留在家里,我还怕招惹出是非来哩。” 桃子故作委屈地,抹了把干涩的眼睛。声音怯生生地嘟囔道:“全凭姐姐做主。” 张氏扭头瞅了她一眼,声音稍微和缓地说:“姚掌柜,在迪化也算是个大户,日后亏不了你。” 顿了一下,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噢,对咧,那对白玉镯,你得留下。那是曲家祖传的物件,你不能带走。平日里,你积攒的细软,也都是曲家的财物,就当是陪嫁吧。” 桃子面带着难色,身子却勤快地打开,放在炕里头的精致木箱。取出一对和田玉的镯子,递给了张氏。 直到此时,张氏一箭三雕的计划,算是圆满了。 姚掌柜的货款,买了桃子。本来是要进些绸缎的,后来也无心办货,只草草地捡了些杂货,胡乱地凑了一车。雇了辆带蓬的马车,就日急慌忙地往回赶。 今天装货,耽误了时辰。离开货栈,已快响午。要赶到下一站住处歇脚,怕是要到半夜了。 天刚擦黑,巍峨的天山,像条沉睡的巨龙,静静地卧在不远的地平线上。灰黑的脊梁,伸张着起伏的巨齿,努力地,与蒙蒙的天际融合在一起。几只晚归的鸟儿,像是怕惊醒家人似的,发出几声温弱的鸣叫。 蓬车里的嬉笑,渐渐的停了。换来的是,一阵的窸窸窣窣声。 赶车的年轻人抿着嘴,不怀好意地笑着摇了摇头,抬手甩出一个清脆的响鞭。身后的车篷,像是静了一会。继而,便放肆地发出阵阵,鬼捏似的,和牛般粗壮的喘息声。 赶车的年轻人,顿时如同屁股坐在了火盆上。像只焦躁的猴子般,不停地扭动着燥热的身子。不一会儿,便被坚挺身子,弄的眼前一黑,竟然滚下了车。还差点儿冲惊拉车的马。 娟子娘得肺痨,已经两年。整天靠着个药罐子,维持着那口有进无出的气。 对于姚掌柜,突然弄回个年轻女子做二房,她也没啥话可说。谁让自己的身子,不能扶持男人哩。姚掌柜和她说道此事时,娟子娘只是般地说:“就不能等我死咧再娶啊。” 姚掌柜听了,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死啥死的,你就安心地好好活吧。”说着,便匆匆地出了门。 这种事,可能是女人的死穴。虽说娟子娘的身子,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但让她看着别的女人,占有了自己的男人,心里总是不甘。她嘴里虽然不说啥,但整天隔墙,听着人家有说有笑的,也是揪心的难受。 不知是病情的恶化,还是内心妒火中烧的原因。不到两月时间,娟子娘就被送进了棺材。 所以,娟子就认为,母亲是被那个狐狸精给气死的。尽管娟子识文知礼,也只是表面上,能让爹过得去。内心深处,却深深地压着一股,对桃子的仇恨。 姚掌柜自从得了桃子,天不黑就钻进屋子,再不见闪面。 桃子,生来是个会哄男人的主儿。整天把个姚掌柜,媚得颠三倒四,倒也过了两年舒坦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自从许营长出现在他家,姚掌柜的怀里,便揣进了刺猬,让他坐卧不安。 许营长,没事找事的问候,和桃子勾魂摄魄的眼神,是重演了当年的自己。 对于许营长,他既不敢得罪,又恨不得他,快上战场早日阵亡。至于桃子,即恨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又疼若心肝,舍不得放手。整日,就这么煎熬着。 他是过来人,心里很清楚。正经女人像块板,风人像团棉。骚情的男人,钩子再能,却钩不了木板。至于那团棉,却是遇钩就粘。而桃子,不仅是团棉。还是专拣高枝粘的棉。 世上的事,就这么怪。好像自己演在别人身上的故事,迟早又会重演在自己身上。这也许就是,因果循环的道理。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丝毫不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初探镖路 愉快的日子,就像涓涓流淌的溪水。人们,只是见到她不知疲倦,欢快歌唱的样子。其实,她已将眼前的清水,不知不觉送到了远方。 转眼间,黄兴在镖局已近半年。这段时间,黄老镖头,和他的两个弟子的伤,在黄兴和英子的悉心照顾下,已经痊愈。 这天,吃过晚饭,黄兴见老镖师,独自坐在院中的槐树下乘凉。便过去坐在老镖师对面,神情恳切地说:“老镖师,我看他们的伤也都好了,镖局是不是要重新拉起来?” 老镖师睿智的目光,闪电般的从黄兴脸上扫过,神情显得有些兴奋地说:“我一直在等这句话,你有啥打算?” 黄兴见问,显得有些兴奋。他将马扎,朝老镖师跟前挪了挪。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我是这么想 的,现如今,土匪都有了枪,咱镖局也不能光耍大刀,也得有枪。眼下,咱镖局的人手,也少了点。我想,咱镖局至少得有十个使枪的好手。” 老镖师,赞许地点点头,面带难色地说:“这人手和枪都好办,我在道上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弄到枪。但使枪,也得有人教啊。” 黄兴见说,笑道:“这您老就尽管放心,俺当过兵。枪在俺手里,就像刀在您手里一样顺手。” 老镖头听说,愁眉顿消,朗声道:“真是天助啊!” 说着,伸手一拍黄兴的肩膀,道:“跟我来!” 黄兴疑惑地跟随镖头,走进院角的小屋。挪开放在地角的大木箱,底下露出洞口。老镖师点亮了马灯,顺着木梯来到地窖,点燃安放在里面的两盏洋油灯。 黄兴这才看清,是个不算大,但布置整齐的地窖。墙上挂着几架上等鹿茸,和两捆阴干的天山雪莲。地窖设计的很精巧,里面有通风口,地下有水窖和粮食。看样子,是避难应急时用的。 老镖师打开一个木箱,里面竟然全是银元。他微笑着瞅了黄兴一眼,指着xiāng zi,神情庄重地说:“这是我的全部积蓄,我把它,连同镖局一起交给你,今后镖局咋干,你说了算。” 黄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嗫嚅道:“老镖师,我” 老镖头,抬手轻轻拍了拍黄兴的肩膀,目光慈祥,而又坚定地说:“放手干吧!背后有我哩。” 老镖师说着,将木箱锁好,把钥匙塞到了黄兴手里。语气平和地说:“我看英子,对你挺上心的,你若愿意,我看选个日子,就把你们的婚事办咧吧。” 黄兴目光湿润地,望着眼前这位,慈祥而又威严的老人。一股热乎乎的东西,软软地哽在了他的喉咙,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老rén iàn前。 黄兴,拿出部队训练士兵的方法,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十几个年轻人,训练得有模有样。虽不能说,各个枪打得百发百中。但是,如何采用战术,如何利用地形地貌,如何快速出枪,精确射击之类的经验和方法,他都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们。 黄兴如今,有了半个排的兵力。而且,各个都是好身手。这让他对下一步走镖,充满了底气。 其间,他和英子,也幸福地入了洞房。小两口如胶似漆,恩爱有加。此时的黄兴,才真正开始他一生中,最为甜美难忘的幸福日子。 吃过早饭,黄兴安排柱子,带着大伙去训练,自己来到老岳父房间。见老人在客厅悠闲的喝茶,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情恭敬地说:“爹,我看人也训练得差不多了,我想先去拜拜山头,回来就接镖。” 老人家,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是时候咧,西北这条道,主要有两股匪。老鹰山的西北狼,和豹子拗的钻山豹。其中,以西北狼的势力较为强大。这两股匪,和我打过多年交道。在道上,都给我几分薄面。如今,新出的一股匪,还不知来历。一点江湖规矩也不讲,开枪乱shā rén。我上次,就栽在这伙人手里。你要多留意留意。” 黄兴,沉思般地点着头。静默了一会,老人接着问道:“打算带几个人?” 黄兴,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只带嘎五子一个,这娃机灵,功夫也练得勤快。我想带他出去,历练历练。”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你就看着办吧!能不能走通这条道,就全靠你咧。” 黄兴,信心百倍地说:“我心里有数。” 西北狼的山寨,坐落在老鹰山的山坳里,三面环山。左右两山,像是双龙摆尾似的,形成一道窄谷,便自然成了,易守难攻的寨门。 黄兴和嘎五子,被蒙了眼睛,带进了聚义厅。聚义厅中央,高台的虎皮垫椅子上,端坐的那位,满脸葱根似大胡须的黑脸大汉,便是西北狼胡彪。两边坐上,是二当家赵一刀,赵四。三当家,百步穿杨,许虎。 黄兴,扫了眼刀枪林立的阵势。从容地掏出马老镖头的书信,递了过去。胡彪匆匆看完了信,扯着破锣嗓子,大笑两声道:“哎呀,原来是马老镖头的乘龙快婿呀。失敬,失敬。” 说着,让人搬来椅子,让黄兴坐了。然后似有惋惜地说:“哎呀,听说马老镖头遭劫,中咧枪。也没顾上去看他,不知如今?” 黄兴见说,忙答道:“岳父的枪伤不碍事,已经痊愈。” 胡彪将手中的信,在空中扬了扬。轻蔑的目光,瞅着黄兴说:“信上说,由你接任了总镖头。看你年纪轻轻的,不知有何过人的能耐?” 黄兴谦笑着,冲他供供手。声调不卑不亢地说:“小弟我,只会些皮毛功夫。再说,想要日后,从大当家的地盘借道,若没有大当家的仗义关照,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飞不过老鹰山啊。” 胡彪听了,面带得意地笑容,说:“嗯,嘴上的功夫还行,不知身上的功夫如何?” 说着,朝二当家摆了摆头。二当家起身,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从高台上飞下。冲黄兴抱拳道:“领教!” 说着,扔把柳叶刀给黄兴。自己从背后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大刀,一猫腰,便拉开了架势。 黄兴双手抱刀,说声:“请!” 请字还未落地,赵一刀便舞刀旋风般地,朝黄兴滚来。黄兴使开功夫,闪展腾挪,几个来回后,便摸清了对方的路数。只见他买个破绽,让赵一刀,举刀朝他的左肩劈下。在刀离肩只有一寸时,他突然闪身迎上一步,伸手锁住了对方握刀的手腕。一拧一拽,对方的身子,便不由地扑向了自己。与此同时,他右手的刀,闪电般的横过,一道寒光闪处,刀刃已贴在了对手的脖根。黄兴马上松手,躬身一辑道:“承让,承让。” 赵一刀,埂着脖子摇了摇头。用手搓了搓被黄兴捏得发麻手腕。神色有些疑惑地,自语道:“这家伙,比他岳父的刀还麻溜。” 胡彪,拍着巴掌笑道:“好身手!好身手!” 坐在旁边的三当家,“噌”地站起身,拔枪在手,嘴里狼叫般地嚷嚷道:“刀好有屁用!现如今耍的是枪!” 说着,抬手“当!当!”两枪,便将对面二十步开外,悬挂在大厅的两盏油灯,打得粉碎。吊灯的铁链,像两根柳条似的,悠扬地摇摆着。 黄兴冲三当家,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三当家的好枪法!” 三当家,面带得意的阴笑,轻蔑地瞅了黄兴一眼。胡彪,面显诡异的微笑。嘴角讥讽的波纹,被蒿草般杂乱的胡须,巧妙的掩去。 黄兴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走上高台。冲胡彪躬身一辑,便伸手对三当家说:“可否借枪一用?” 三当家,傲慢地拔出别在腰间的驳壳枪,阴笑着递给了黄兴。黄兴,慢条斯理地抽出,查看了子弹。尔后,动作麻利地推上,子弹上膛。转身“当!当!”两枪。还在微微晃动的两根铁链,便应声落在了地上。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大厅的众人,面面相视。只见胡彪“忽”的站起身。拍着肥厚的巴掌嚷道:“神枪!真是神枪!” 那声音洪亮得,连大厅屋顶,都被震得直落土渣。 黄兴躬身一辑,谦和地笑着说:“让大当家的见笑了。” 胡彪一时兴奋得,脸笑成个盛开的向日葵。他用力拍了拍黄兴的肩膀,说:“好样的!”接着,冲台下大声嚷道:“来快摆酒!” 一阵大块肉,大碗酒的胡吃海喝后,黄兴便说起了正事。 他给胡彪敬了碗酒,神情认真地问道:“请教大当家的,听说这一带,出了新绺子?” 胡彪见问,碗大的拳头,朝桌子重重砸下。愤愤地说:“一提这伙狗日的,就来气。竟敢抢老子的货,伤老子的兄弟。马老镖头,也吃了那伙吊人的亏。” 黄兴,若有所思地问道:“摸清那伙人的来头没?” 胡彪叹了口气,神情沮丧地说:“说来话长,离这二十几里的鬼见愁,有伙绺子。虽然人数不多,但凭着地势险要,官匪都拿他没辙。 从前的大当家,赤sè hu李忠,是我的好兄弟。遇事,两家相互照应着。后来,不知从哪来的几个逃兵,混进了李忠的山寨。也怪兄弟平日好酒贪色,不拿手下兄弟当人。在一次闹酒后,竟被那伙逃兵砍了脑袋。 现在的当家的,就是逃兵的头儿,外号独眼儿龙。他娘的,那货不但不讲道上规矩,胡乱shā rén劫货。还连老子的货,也敢抢!”胡彪说着,狠狠地喝下一碗酒。 黄兴见状,沉吟了一会。试探地问道:“大当家的,就眼瞅着他们任性胡来?” 胡彪听说,“忽”地站起身,举起双臂,胡乱地朝空中摆了摆,咬牙切齿地嚷道:“老子迟早,灭了那帮龟孙子!” 黄兴略微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说:“既然,大当家的早有灭他的打算,不如及早动手。请大当家的,给我派个熟道的兄弟。明早,我去摸摸底。回来,再和大当家的商议如何行动。” 胡彪听说,“嘭”地一声,将簸箕大的巴掌,朝桌上重重一拍,用呼啸般的声音说:“好样的!不亏是马老英雄的传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智取鬼见愁 鬼见愁是三面环山,只有一处狭窄的入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难怪胡彪恨的牙根痒,也拿他没辙。 黄兴三个,打扮成采药人。躲在树后,远远朝寨门观察了一会,便朝后山绕去。 顺着山羊踩下的,细小的山路,艰难地走着。山壁,不但陡峭,而且,光秃秃的,连个可以抓手的小树都没有。 骄阳似火,汗水,像倒豆子般,从脊梁欢快地滚下。黄兴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鼓舞士气的话。 野外侦查,黄兴是行家里手。在部队时,几乎每次大的行动,张志强都会派黄兴,带人前去侦查一番,而后行动。因此,黄兴对于地形地貌的起伏走向,和形成规律,还是有一定经验。在这种不毛之地行走,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然而,嘎五子他俩,也只能小心盲目地跟在后面,艰难摸爬。 转过一道山坳,眼前出现了十几只,悠闲吃草的山羊。黄兴的精神,顿时一振。他加快脚步,朝着像是镶嵌在半山坡上的玉石般,白亮的羊群走去。 羊倌,是个五十开外的当地人。黄兴与他寒暄了几句,便故作惊讶地说:“我说老哥呀,听说这山上,有贵重药材。可我们绕着它,走了大半天,也没见个能爬上去的地方。” 羊倌听说,用狐疑的目光,瞅了黄兴他们一眼。神情诡秘,而又有些恐惧地说:“你们不是当地人吧?” 黄兴默认地点点头。那人接着说:“我劝你们还是拉倒吧!别说那山不好上,就是上去咧,也是个死!” 黄兴故作不解地问道:“那为啥哩?” 那人,掏出烟袋装满烟,点着悠悠地吸了一口,表情愠怒而又沮丧地说:“嗨!上头住着土匪哩。” 说着,那人显出了悲伤的样子。黄兴神情略显激愤地说:“土匪咋啦?采药也不成?” 那人抬脚磕掉了烟灰,一边卷着烟袋,一边无奈而又愤恨地说:“从前的大当家的,我见过,管得不那么严实。每年到了采药季节,我和我家老二,就到山上采药。碰上了,顶多骂几句赶下山。可如今听说,换了当家的,见人上山,也不搭腔,开枪就打。我家老二,嗨!” 一阵悲苍的力量,将那人的脸,抽缩得变了形。几滴晶亮的泪水,顺着蜿蜒在脸上的皱纹,蔓延开来。黄兴恨恨地说:“这帮狗日的,也没人来治治。” 那人稍微平息了一下,伸手胡乱地抹了把脸,神情绝望地摇了摇头,说;“这寨子,只有一个出入口,官军都拿他没辙。” 黄兴见那人,似乎已从突然涌来的悲痛中,缓了出来。便往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能告诉我,你是从哪上去的么?” 那人听说,立刻把身子朝后一趔,瞪着怪异的眼睛,说:“问这干啥?不要命哩?” 黄兴,堆出一副作难的样子,说:“俺娘病了,没钱抓药,寻思弄些贵重药材,给老娘换药。” 那人,迟疑地瞅了瞅黄兴。自语般地说;“闹不好,要出人命哩。” 黄兴,显出信心百倍的样子,说:“我会小心的。” 那人无奈地叹口气,举起手中的木棍说;“看见那棵榆树咧么?” 黄兴,顺着木棍指的方向望去,不远的山崖上,确实有棵不太粗壮的榆树。那人接着说:“那里捱头土硬,能落脚。把绳爪甩上捱头,勾住树,就能拽着绳子上去咧。” 黄兴躬身作辑,谢过了放羊人。便朝着那棵榆树走去。身后,一阵清风吹动着杂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和放羊人深长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萦绕在黄兴的耳畔,久久不肯离去。 黄兴来到了捱头下,仔细查看了地形。捱壁上,人脚跐下的印子,清晰可见。他确认,放羊人说的是实话。熟记于心后,便顺原路返回。 路过放羊人时,黄兴故作无奈的样子,苦笑着遥遥头说:“我看了,依我们本事,根本上不去。还是回去想别的辄吧。” 回到山寨,黄兴马上和胡彪说了自己的打算。由胡彪选十个身手好的兄弟,组成突击队,由黄兴亲自带领,从后山上捱。等突击队,基本控制了鬼见愁后,寨门前,举火为号。由胡彪率众杀进寨子。 胡彪,完全赞成黄兴的计划,并对黄兴赞不绝口。顿了一会,黄兴接着说;“选出的十个兄弟,我明天开始,要对他们进行集中强化训练,五天后动手。” 黄兴,无非是教他们如何攀岩,如何摸掉岗哨,以及整套的专用手语。 一切准备就绪后,在一个月黑风起的夜晚,他们悄然地出发了。 黄兴首先甩出绳爪,确定牢固后,便迅速地爬上了捱顶。 黄兴隐身在小树下,朝四周仔细观察一番。捱顶一马平川,空旷的大地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棵不知名的矮树,显现着植物的倒影。风依然不紧不慢的刮着,地面上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的低凹处,显出几点昏黄的光亮。微光下,两个人影在盲目地来回走动着。 按照约定,黄兴摇了摇身后的绳子,立刻有三根绳爪同时飞上了捱顶。等人都上齐了,黄兴压低嗓音说:“三人一组,拉开十步距离跟在我身后。” 说完,便猫身朝前摸去。将近捱顶的低凹处,黄兴才看清楚,寨子是建在由山脉自然分开后,形成的一处,椭圆形的深谷里。 谷底周边,是半明半暗的窑洞。谷底南侧,一处显眼的大屋,灯火显得格外明亮。远处看到的两个身影,正是此处的岗哨。黄兴仔细查看一会,用手语指挥两人上去,干掉了岗哨。又飞出两个石子,确定没有暗哨。便召集人手到身边,压低声音说:“一组跟我去大厅,二组负责警戒监视谷底的住房,三组摸到寨门,解决了岗哨后,打开寨门,点起火把,迎大当家进寨。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 黄兴带着嘎五子,和两个兄弟,一路摸进了点着猪油灯的大厅。这是个一明两暗的建筑,空旷的大厅里,静得能听到蛐蛐的叫声。两盏猪油灯,发出昏黄闪烁的光芒。几排粗陋的桌子,烘托着台上的一把,铺着兽皮的椅子,显得格外醒目。 两间暗屋,是伸进山体的窑洞。一间的门是半掩着,一间比较讲究的门,是紧闭的。黄兴示意两人负责半掩的门,自己带着嘎五子,轻轻摸到了紧闭的门前。 黄兴试着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没扣,便悄然跻身,摸了进去。一间窑洞,被布幔隔成了里外两段。墙角,有盏精巧的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黄兴屏住呼吸,轻轻撩开布帘,见炕上卧着一个,肥猪般一丝儿不挂的中年男子。怀里还拥着个,半裸的年轻女人。 黄兴冲嘎五子摆摆手,示意他到门外警戒。自己便闪身窜到炕上,枪口顶在了男人的脑门。同时,伸手捂住了女人的嘴。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不许出声!不然打死你们。”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有些呆愣。半张着嘴,但未敢发出声来。一只虎眼圆睁着,发出惊愕的蓝光。黄兴扯过被子,捂在了女人身上。然后,冲男子问道:“你就是独眼龙?” 那人点点头,故作镇静地说:“不知好汉是哪个道上的?” 黄兴声音略显轻松地说:“你待会就知道。现在, 要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独眼龙,无奈地点了点头。黄兴让他穿好了衣服,抽出女人的裤带,单手将独眼龙的双手捆在了身后。这种特技,他是在部队里学的。然后,押着走出了房门。 这时,另外两个兄弟,也从房间,押出个矮瘦的男人。黄兴冲他两说:“把人交给我,你们快去增援二班。只要有人出门,都给我拿下。记住,尽量不开枪。” 黄兴押着独眼龙,来到了大厅。此时,寨门方向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见一队人马,急急地朝这边赶来。为首的,正是大当家胡彪。 黄兴冲胡彪拱手道:“大当家的,可以让兄弟们点起火把了。” 于是,几十只火把,将谷底照得一片明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威震西北路 黄兴对独眼龙说:“向你的兄弟喊话!让他们到院里集合,不许带枪。” 独眼龙,恨恨地叹了一口气。便扯着公猪般洪亮的嗓子,喊叫了起来。不一会儿,窑洞的门,陆续打开了。土匪们,先是探头朝外看了看,又惊慌的缩了回去。不多时,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末后,从挨近大厅的窑洞里,姗姗走出一个,中年大汉。当走到胡彪对面时,突然从身后拔出枪,指向了胡彪。未等胡彪作出反应,只听“当”的一声枪响,那人的脑袋,喷出了一股红亮的液体,像条麻袋似的,软软倒在了地上。寻声望去。原来,这枪是黄兴打的。 胡彪冲黄兴抱拳一辑,感激之情无以言表。黄兴此时,冲着一群没爹的娃似的土匪,高声说:“兄弟们,不要怕。冤有头,债有主,今天的事,与大伙无关。现在你们排好队,一个跟着一个,超大厅走。我们大当家的,有话说。” 于是,一群人又像是奔赴刑场似的,垂头丧气地朝大厅涌去。临近门,都被搜了身,就连短刀都不许带。 黄兴让人将独眼龙,捆绑结实,关进里屋。将胡彪让到高台上坐定。然后,冲众人说:“椅子上坐的,便是鹰嘴崖大当家胡彪,大当家有令,你们在独眼龙手下,虽然作了不少,shā rén越货的勾当。那都是独眼龙让干的,罪不在你们。现在,你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留下来,跟着我们大当家的干。另一条路是发给盘缠,放你们回家。愿意留下的,都到前面来。” 结果,只有四个要回家的。黄兴接着说:“你们谁知道,独眼龙藏财宝的地方?说出来有赏。” 一群rén iàn面相视,盲目地摇着头。最后,从里屋押出的那个矮瘦子,凑过来。点头哈腰地小声说:“我知道。”于是,便领着黄兴,和胡彪朝独眼龙的住房走。 炕上的女人,还在被子里,筛糠似地抖个不停。露出被外的半截小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莹莹的白光。 胡彪一见,顿时来了兴趣。他上前一步,粗鲁的掀掉被子。蜷缩在炕上的女人,身上只留着一块绣花的红布兜。 胡彪淫笑着,扳过女人的脸蛋,瞅了瞅。嘴里含糊地嘟囔道:“小模样儿还真不赖哩,给老子留着。”说着,伸手在女人棉花团似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黄兴厌恶地扯过女人的衣服,丢在她身上。冲那矮瘦子说:“在哪里?” 那人慌忙指了指炕。黄兴冲他摆摆下巴,那人便迅速地卷起炕席,露出了炕角的暗窖。 这是个不大的地窖,就放着两只大铁箱。箱内,除小盒子里的几十根金条和珠宝外,全是银元。 胡彪见了,放肆地哈哈大笑,炸雷般的笑声,震得窖顶上的尘土,像扬尘似地落了下来。 此时,天已大亮。明媚的阳光,照得山谷,连藏老鼠的地方都没有。折腾了一夜的人们,找地方睡觉的睡觉,杀猪宰羊的杀猪宰羊。 三碗酒下肚,胡彪一番称赞黄兴的美言之后,黄兴敬上一碗酒,躬身一辑,冲胡彪说:“大当家的,小弟今天,为寨子兄弟的去留,私自替大当家的做了主,还望大当家的见谅。” 胡彪听了,先是一愣,继而爽朗地一笑,说:“黄老弟所作,正合我意,你我不必见外。” 说着,又回敬黄兴一碗酒。神情恳切地说:“这碗酒,我谢老弟救命之恩。若不是老弟眼明手快,今儿我就撂咧。” 说着,一仰头,喝干了碗中的酒。黄兴冲胡彪谦和地笑笑说;“大当家的不必在意,正好让俺给赶上了。” 胡彪“哈哈”一笑,冲着大伙说:“今天进寨如此顺利,没伤一个兄弟,就拿下了鬼见愁。这都是黄英雄的神机妙算,和周密安排。黄英雄当得头功。来!弟兄们,一起敬黄英雄一碗。”话音刚落,底下的人,就吵吵嚷嚷地给黄兴敬起了酒。 胡彪喝下一碗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歪头朝黄兴一凑,神色诡秘地说:“我看,兄弟就留下一起干算逑子哩,押啥镖哩,累人累马的。这不,现成的寨子,你我兄弟联手,这西北道上,还不是咱俩的天下?” 黄兴表情不自然的,冲胡彪笑着摆摆手。若有所思的微笑,和深邃的目光,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胡彪会意地仰头“哈哈”一笑,说:“老弟是不愿落个匪名啊,行!你是镖,我是匪。若有用得着哥哥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日后走镖,路过我的地盘,就像走自个家院子一样。” 黄兴起身一辑,说:“多谢大当家的,给小弟脸面。” 胡彪虎目一瞪,烦躁地嚷嚷道:“你我日后就是亲兄弟,再不要虚套客气。” 黄兴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大当家的,打算咋处理独眼龙?” 胡彪听了,扬起巴掌一拍脑门说:“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那小子。”说着,扭头瞅着黄兴问道:“依老弟的意思哩?” 黄兴面带愠色地说:“像他这号恶人,世上越少越好。” 胡彪听说,扯着嗓子喊道:“老二,把独眼龙弄出去毙了。” 二当家,应声便带人将独眼龙,像拖死猪似的拖出了大厅。随后,便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黄兴抿了口酒,神情恳切地冲胡彪说:“大当家的,我看鬼见愁,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我建议,把这里当做你退身的营寨。万一鹰嘴崖有事,可退守这里。在山崖上,多放几个岗哨。再备些滚木垒石,一般人是攻不进来的。” 胡彪赞许地点点头说:“还是老弟想的周全,嗨!我身边若有像老弟这样的人物,我就高枕无忧咧。” 见黄兴不搭腔,只是抿嘴冲他笑。胡彪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摆摆手说:“不说咧!不是说咧!” 黄兴沉吟了一会,接着说:“另外,这里的人,虽说只有二三十个。但也要分出一半,到鹰嘴崖,不能全留在这里。” 胡彪听了,一拍桌子说:“老弟想的周全,我打算留老二,和他手下几十号人马,守这里。日后,鬼见愁,就是鹰嘴崖的分寨。” 自从拿下了鬼见愁,鹰嘴崖,在黑白两道声名大振。大小山头的绺子,都踮着脚尖,前来拜山道贺。 黄兴原打算要去拜见他们,这倒省事,在这里全见到了。比他打听到的,还要齐全。 胡彪一番神话般的吹捧,黄兴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个神人。那种佩服,是由衷的。 这天,豹子坳的钻山豹来了,还送来了不薄的礼。十匹马,十杆汉阳造。钻山豹一进寨门,就大声嚷嚷道:“胡大哥!恭喜你啊,荡平了鬼见愁。可给兄弟们出气咧。” 胡彪闻声,也迎到了寨门。两人嘘寒一阵,便携手走进了大厅。 其实,西北狼平日,和各山寨的绺子,并无来往,互相不尿。眼下,所以纷纷来拜,是因为西北狼,灭了连官军都没辙的鬼见愁。听说,还请了高人相助。他们是怕,西北狼日后也把他们给,一个个地收拾了。所以,才纷纷前来套近乎,以求自保。 进入大厅,西北狼向钻山豹,隆重地介绍了黄兴。把黄兴说成是,足智多谋,神勇无敌的英雄。还声称,黄兴是他最好的兄弟。日后道上,若有谁和黄兴过不去,就是和他西北狼过不去。 钻山豹听说,慌忙冲黄兴躬身一辑,道:“幸会!幸会!” 黄兴忙还礼道:“正准备前去拜见钻山豹大当家的,不想在此相遇。” 钻山豹咧着大嘴,笑着说:“拜啥拜的,西北狼哥哥的好兄弟,就是我钻山豹的好兄弟。日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接下来的一阵胡吃海喝,自不在话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风云突变 黄兴回到镖局,向老镖头,详细讲述了这次拜山的经过,得到了老镖头由衷的赞叹。尤其是,听说除掉了独眼龙,那更是开心。 江湖人,讲究的就是恩怨情仇。除掉了独眼龙,一直压在老镖师心口的那股闷气,也就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嘎五子,更是神话般的,将黄兴如何降服西北狼;如何智取鬼见愁。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大 伙对这位新镖头,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有人问嘎五子,你也是偷袭鬼见愁后捱的人,有没有亲手杀过人呀。每逢此时,嘎五子便神情窘迫地,红着脸说:“没有。” 其实,这都是黄兴的有意安排。他教会嘎五子如何shā rén,但又不想让这娃,过早沾上血。 一番准备后,威远镖局,正式接镖了。 不到一年功夫,威远镖局,在西北道上,便威名远扬。 一时间,门庭若市。有的货商,宁可等个一月半月,也非选威远镖局不可。黄兴的镖局事业,步入了诱人的黄金时段。 愉悦的日子,像溪水般欢快地流淌着。事业的顺利,英子温婉的柔情。让黄兴,整日淹没在福的海洋里。 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感觉到,人活着,原来是这么的美好快乐。他希望,这种愉悦的感觉,一直延续下去。 就这么期盼着,享受着。不知不觉,女儿已经三岁。这期间,唯令黄兴遗憾的,就是马老镖头的仙逝。 好在,老人家走的安详自在,没受丝毫痛苦。晚饭时,还谈笑风生。二天清早,便已魂飞天国。只留下冰凉的身体,和脸上永远挂着的,安详的笑容。 黄兴吃过早饭,正准备出门。却被三个ri běn商人,堵在了大门口。黄兴知道,城里有家ri běn人开的商社,倒腾些ri běn机制布,和收购旧瓷古玩什么的。彼此,并无往来。 只见为首的ri běn人,向黄兴,深深一鞠躬。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黄镖头,我们有批业务,想同你合作,希望你能同意。” 黄兴,用不屑的眼神,瞅了ri běn人一眼。从鼻子里,挤出冷冷的声音道:“本镖局,还从没和东洋人,有过往来。” 那ri běn人,凑上一步,强作笑容。将肥胖的脸颊,压迫成条条蜿蜒的肉棱。一口白牙,像狗一样呲着说;“一回生,两回熟嘛。我们有诚意,想和黄镖头交朋友。” 黄兴,厌烦地瞅了他一眼,说:“交朋友谈不上,我只是个押镖的。中国人的货,我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接外国人的货。” 那ri běn人,也真难缠。黄兴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可他,依然觍着笑脸,说:“生意人嘛,以利为重。也许,我们的合作,会给你带来丰厚的利益。” 黄兴鄙视地瞅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说:“这和钱没关系!今天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着,便昂然地朝前走去。那ri běn人,还是用平和的语气说:“我们会再来的。” ri běn人的突然造访,让黄兴平静的内心,搅起了阵阵涟漪。他恨ri běn人,在上海的经历,让ri běn人,在黄兴的心目中,已归到了畜生的行列。他从内心里,厌恶鄙视东洋鬼子。 英子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切地问起原由。黄兴便愤愤地,将ri běn人如何侵占东北,如何shā rén放火,奸淫中国妇女。以及,ri běn人又找shàng én来,谈生意的事情,一股脑地讲了一通。 英子听了,吃惊的半天都合不拢嘴。好久,才缓过神来,喃喃道:“世上还有这种人哩?” 黄兴恨恨地说:“他们不能算是人,是人中畜生生。” 英子见黄兴,把脸涨得通红。便柔情一笑,伸手拽了拽黄兴歪斜的衣领,说:“好咧,好咧。人家又没把你咋地,看把你气成啥样咧。” 第二天早晨,黄兴饭还没吃完。三个ri běn人,就连呼带喊地,进了客厅。黄兴顿时一股火起。心想:这ri běn人,脸皮可真厚。 英子见黄兴面带怒色,赶紧压低嗓门,轻声说:“人家已经进屋咧,就好好跟人家说。看究竟想干啥哩。” 黄兴冷静了一下,一边抹着嘴,一边不耐烦地说:“咋又来了?” ri běn胖子,满脸堆笑,说:“我们能坐下谈吗?” 黄兴,胡乱指了指凳子。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ri běn胖子,抬起屁股,微微朝黄兴一探身,依然笑容可掬地说:“黄镖头,我们有批货,想让你帮助运进西安。” 黄兴漫不经心地,瞅了他一眼说;“啥货?” ri běn胖子赶忙说;“哦,是些瓷器和东洋布匹。另外,还有十个人,也随货一起去西安。” 黄兴故作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有十个人随行,还用我们镖局干嘛?” ri běn胖子,一副讨好的样子说:“黄镖头在西北道上的威名,可是大大地。黑白两道,都给你面子。所以,和镖局同行,会方便些。” 黄兴是老侦查了,这点猫腻哪能瞒得了他。ri běn人,定是要在西安,搞啥见不得人的名堂。想通过镖局,把人和物资运进西安。于是,黄兴详装不知,口气和缓地说:“押货可以,但我有条件。” ri běn胖子听说,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道:“条件尽管提,我尽量满足。” 黄兴,冷脸瞅了他一眼,说:“货物,全部开箱检查,若有违禁品,恕黄某不能押送。另外,我们镖局一向是,只押货,不押人。” ri běn胖子听说,身子像拔了塞子的气球似的,矮了下去。过了一会,又自语般地说:“镖局,不是有不开箱的规矩吗?” 黄兴诡异地笑了笑,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要看什么事,对什么人。” ri běn胖子,迟疑了一会。接着说:“我们可以出双倍的价钱,甚至更多。” 黄兴冲他轻蔑地一笑,说:“我昨天说过了,这和钱没关系。” 胖子身边的一位,长得像只大马猴似的ri běn人,“忽”地站起身。手按刀柄,怒目盯视着黄兴说:“八嘎!” 黄兴用藐视的目光,瞅了他一眼。故作不解地,冲胖子说;“那猴子,说什么八个九个的,这是人话么?” 胖子摆手制止了猴子,微沉着脸,话里软中带硬地说:“黄镖头,我们大ri běn皇军,已经占领了东北。荡平中国,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恐怕黄镖头,还要求我帮你开路条。今天,我们的合作,就是为了将来大家的共荣。希望黄镖头,不要轻易失掉这次合作的机会。” 黄兴冲他轻蔑地笑了笑,说:“以后的事,还难说。我是走一步,算一步。但眼下,还是那句话,货要开箱,人不带。” 胖子此时,似乎是再也无法免强作出温和的姿态。满脸的肥肉,已变成块块横向的肉棱。一双细眯的眼睛,发出恼怒而又无奈的光芒。 他慢慢地撑起肥笨的身子,从牙缝挤出似地说:“和大ri běn帝国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说着,便悻悻离去。 由于ri běn人的再次出现,让黄兴的内心,感到隐隐不安。这些日子,他哪儿也没去。一直闷在家里,总觉有事要发生似的惴惴不安。 几天熬过去了,ri běn人没了动静。黄兴心想,ri běn人可能见这条路不行,就想别的辄了。 这时,正赶上邻县有批货要送,货主又催得紧,人手多半去了兰州。家里,再没能独当一面的人。没办法,黄兴只好自己走一趟。好在路不远,三天就可走个来回。 于是,他留下嘎五子看家,又对英子叮嘱道:“ri běn人若是再来,别理他,就说等我回来再说。” 英子也是冷呀热呀地,对黄兴絮叨个没完。往日,黄兴出远门,也没见她这样。不知怎地,黄兴此次出门,心里总觉空落落的不踏实。尽管只有三天,他却像是长久离别似的,让他难舍不安。 他用爱怜的目光,瞅着英子那张成熟而又美丽的脸,竟冲动地凑上去,亲吻了几下。竟惹得英子,一股暖流缓缓地涌了上来,软软地哽在了喉头。一双迷人的杏眼,憋出两道炽热的光芒。线条优美的樱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便将身子,软软地拥进了黄兴的怀里。 黄兴交接了货物,便匆匆地往回赶,。太阳刚发黄,就拐进了巷口。 远远望去,桐油漆成的大门,紧闭着。门前,似乎有几个人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盲目地走动着。 顿时,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了黄兴的心头。他扬鞭催马,一阵旋风般地冲了过来。 门前走动的人,都是街坊四邻。见黄兴到来,都以悲怜的目光瞅着他,欲言又止。隔壁的王老爹挤过来,一边不停地摇头叹气,一边从衣兜掏出钥匙,打开了挂在大门上的锁。黄兴这才注意到,大门原来是锁的。 王老爹推开门,无比悲恸地,冲黄兴摆摆手,说:“你自个进去看看吧。” 黄兴急不可耐地冲进院,眼前的情形,将他惊得不知所措。 院中的地上,铺着两张新苇席。上面直挺挺地躺着三个,用白布单盖住的人。黄兴小心地掀起第一块布单,露出了嘎五子的脸。黄兴的脸,被惊愕得变了形。突然发疯般地,掀起了另外两块布单。一个是英子,一个是刚满三岁的女儿。 黄兴的脑门,像是被木棍,重重地击了一下似的,轰然间,险些失去了知觉。强壮的身子,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似的,跌跌撞撞地倒退到墙根。本能的力量,让他勉强地撑住了身子。被惊怖和痛苦折磨的脸上,已经失去了活人的血色。 他猛然间,圆睁着将要出血的双眼。声音像暴怒的公狼似地,吼道:“是谁干的?啊?” 王老爹,朝他跟前凑了一步。悲痛的力量,牵制得喉咙,不能正常发音。努力了好久,才勉强哽咽道:“你走的二天响午,我听你家院里响枪。还有ri běn人,叽里呱啦的说话声。没敢当忙过来,只是探头看着大门。见三个ri běn人,从院子出来。有个胖子,胳膊上还流着血。等他们走远,我急忙到院子一看。妈呀!英子的衣服,都给扯破咧,手里还捏着把剑。当时,嘎五子还有口气。他说,ri běn人见你不在家,就对英子动手动脚的,想欺负英子。英子挣脱后,拿剑刺伤了ri běn胖子。另外两个就开咧枪。等他从后院拎着刀赶过来,英子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刚朝前冲两步,就中咧枪。ri běn人临出门,又朝娃娃开咧枪。嘎五子话没说完,就断咧气。”王老爹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 此时,黄兴的双腿,已经撑不住越来越重的躯体,软软地蜷缩在了墙根。努力压缩的身子,像是在全力地挤压着什么似的。尔后,僵硬的身子,骤然一振。从胸腔里,猛地发出一声,如同突然失去幼犊的母牛般,低沉,而又深长的哀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蜜糖招苍蝇 姚掌柜这段时间,不像从前那样。吃完早饭,就往三个店铺里窜。而是像个困兽似的,在院里来回地晃。怀里像是揣着似的,蹭着谁都发火。有时候,还一个人坐在大榆树下,偷偷地叹气。 他虽然生就视财如命。但也没为钱,如此做难过。这些日子,他也曾对自己过去的一些所作所为,进行过反思。越来越觉得,因果的道理,是真实不虚的。若不是自己,当年只看重桃子的美色。而忽略了她的道德人品,哪来今天的烦恼。想想,真是自作自受啊。 现在,让他咋办?许营长,得罪不起。除非自己,从此不在这里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顶个绿帽子,自己日后,可咋在街面上活人。休了她吧,自己又舍不得。于是乎,他便整日纠结在,痛苦和烦恼的深渊里。 老百姓,有个公认的说法,叫作:说曹操,曹操到;怕啥偏来啥。 姚掌柜,心里惦记着许营长,怕他来。他却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姚掌柜好悠闲啊。”许营长脸上堆着勉强的笑,眼睛东张西望地乱瞅着。 姚掌柜,有些吃惊而又气馁地冲许营长,挤出一脸干巴巴的笑,明知故问地说:“许营长咋有空来哩?” 许营长,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在街上巡查,路过贵府,讨杯茶喝。” 姚掌柜,勉强堆出一脸疲乏的笑。让着许营长让进屋。一双细腿,像灌了铅般沉重,耷拉着脑袋,跟在许营长的身后。 许营长刚进门,桃子便拎着茶壶,笑盈盈地迎了过来。粉嫩的脸颊,像是初开的桃花似的,散发着诱人的活力。 许营长的眼睛,顿时像只采蜜的公蜂似的,牢牢地,叮在了桃子的脸上。 四目相对,喷火的光芒,早已将对方,剥得精光。 姚掌柜干咳了两声,从桃子手中接过茶壶,冲她不冷不热地说:“你去吧!我和许营长有事说哩。” 桃子不情不愿地,朝里屋走去。还故意将一副狐狸细腰,扭成个风摆杨柳似的。弄得许营长,好不容易才勉强抽回了,不断延长的目光。 两人坐定,姚掌柜试探般地问道:“听说部队要开拔咧?” 许营长,冲姚掌柜诡异地笑了笑,说;“姚掌柜的消息,蛮灵通的嘛。” 姚掌柜,冲他略显尴尬地笑笑,说:“听街上人谝的。” 许营长喝了口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不好说啊。弟兄们,都快两年不发响了,谁还愿意卖命打仗。再说,盛司令也不想把部队都给拼光了。警备旅,可是他看家的本钱,哪能轻易上前线。” 姚掌柜听说,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圆睁着一双小眼,狐疑地瞅了瞅许营长说:“上面的命令,他总得执行吧?” “执行个屁!连响都不发,谁听他的狗屁命令。再说了,现如今,有权不如有兵。只要盛司令不发话,部队谁也调不动。” 姚掌柜,给许营长添了茶。没话找话地说:“当兵的没响,像你这当官的,不会没有吧?” 许营长,似有得意的样子说:“那是,上头要是得罪了我们,谁给他带兵啊。” 姚掌柜未置可否地,讪笑着点点头。又让着许营长喝茶。许营长,勉强抿了口茶。斜眼瞅了瞅姚掌柜,说:“还从吐鲁番进货?” 姚掌柜,丧气地摇了摇头,说:“早就不咧!现在土匪太多,没法走。” 顿了一下,姚掌柜又像是自语般地说:“你说这官府,和当兵的是干啥吃的,咋就连个土匪,都收拾不了哩?” 许营长,冲姚掌柜轻蔑地一笑,说:“这你就不懂了。现如今呀,官府只要设法,保住他的官位就行。当兵的,只要能领到响就行。再说了,单就马仲英,霍加尼亚孜,两股大匪,都够部队周旋的了。哪还顾得上那些毛贼。你们百姓,就是想得简单。要知道,部队只要是一动,就得朝路上洒钱。上头又无军令,谁吃饱了撑着,管那闲事。” 姚掌柜,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世道,咋就变成这样咧。” 说着,又热情地让许营长喝茶。许营长,像是憋不住了。猫着个腰站起身,脸上堆着尴尬的笑,说:“哎呀,不行了,我要上趟茅房。” 姚掌柜,便迅速领着许营长出了门。一边指给他茅房所在,一边扯着嗓子嚷道:“祥子!把马备好,我要出门哩。” 等许营长,满脸轻松地从茅房出来。祥子已经将马牵到了院中。许营长见状,故意问道:“姚掌柜这是要出门呀?” 姚掌柜,故作无奈的样子,说:“没办法,家里人手紧。我还得到二道桥子,看趟货哩。” 许营长,作出关心的样子,说:“那你快去忙吧!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谢谢姚掌柜的茶。” 姚掌柜,脸上堆满了不自然的笑,忙哈着腰说;“不好意思,慢待许营长咧。” 许营长,动作优雅地摆摆手,说:“哎,都是自家人么,不必客气。”说着,便迈着军人的步伐,朝大门走去。 见许营长走远了,姚掌柜冲着院门,恨恨地吐了口吐沫。压抑着将要爆发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底气地说:“呸!谁和你是自家人哩,美得你。” 祥子牵着马,迟疑地瞅着姚掌柜。此时的姚掌柜,像只无头的苍蝇,在院里转了几圈。见祥子依然傻傻地站在那里。便冲他,烦躁地挥挥手。 祥子知趣,将马默默地牵回了马棚。姚掌柜,犹豫再三,还是像喝多了酒似的,晃进屋。和桃子,没事找事地吵吵了几句,便又悻悻地出了门。 下午,祥子正磨马料,娟子晃晃悠悠地来到面前。伸手递给他两颗红枣。一扭脸,吐掉了嘴里的枣核。神色忿然地说:“那个许营长,脸皮真厚,有事没事地,往家里窜。一来,就像屁股上绑了磨盘似的,不走咧。” 祥子冲她怪怪地笑了笑,没吭声。继续,归拢着磨盘上的麻豆。娟子转身,朝院里扫了一眼。而后,忿忿说;“都是那个臊狐狸,招惹的。” 顿了一下,见祥子依然微笑不语。她又满脸怨愤地说:“我爹也真是的,弄回这么个害人精。你看这些日子,把他自己糟践成啥咧。眼窝子都塌咧。” 祥子,仍旧没吭声。送给娟子的,还是那副憨实,而又温和的微笑。娟子一鼓腮帮,“噗”地一声,将口中的枣核吐到远处。然后扭过头,面带着神秘的样子,说:“想个啥办法,能让姓许的,再也不来咱家哩。” 祥子看着娟子那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冲她暖暖地笑了笑。垂下头,继续手里的活。娟子见状,娇嗔地抓起几个麻豆,抛到祥子脸上,微红着脸颊,嚷道:“你哑巴啦?” 祥子,温和地瞅了她一眼,脸上现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这是上辈子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 娟子却不以为然地咬着牙根,说:“我非找个机会,治治他不可。”娟子的这句话,在不久的一次许营长的来访中,兑现了。 那日,许营长一进院,就扯着嗓子叫姚掌柜。此时,娟子恰好从茅房出来。见到他,灵机一动,闪身来到马棚,解开了小黄的铁链子。 小黄非常机警,顺着娟子手指的方向,就猛冲了过去。许营长没有防备,着实惊得不轻。他一边胆怯的往后躲,一边伸手拔出了腰间的枪。娟子见状,怕小黄吃亏,便从后面追上来,喊住了小黄。 许营长,惊魂定的瞅了娟子一眼。顿时,惊恐的眼里,闪现出了喜悦的光芒。他朝娟子凑了一步, 又胆怯地瞅了小黄一眼。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说:“你是姚xiǎ一 jiě吧?” 娟子,摆弄着小黄,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许营长,显得有些油腔滑调地说:“哎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想不到,姚掌柜竟有位这么漂亮的闺女。” 娟子一边领着小黄朝马棚走,一边嘴里说:“我爹和姨娘都不在家。” 许营长听说,狐疑地朝屋门瞅了一眼,便灰溜溜地出了院。 娟子为此,很是得意了几天。然而,也就因为这次,与许营长恶作剧般的相遇。便在娟子的人生道路上,深深地埋下了,灾祸的种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乡野私话 下午,祥子正往车上装货。娟子不知啥时,溜到了身后,调皮地用手指顶住了祥子的腰。瓮声瓮气地说:“把货留下,走人!不然老子杀了你!” 祥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立刻把手举到空中。声音怯怯地说:“好汉饶命!货是东家的,尽管拿去,命是我的,给我留下。” 娟子“咯咯”地笑着,在祥子背上轻轻打了一拳道:“看你,就不是个忠臣。东家的货,就让人家拿走哇?” 祥子,冲她温和地笑笑说:“留着命,还可以给东家挣回货。要是把命给搭上咧,不就是人才两空么?” 娟子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囔道:“贫嘴!” 娟子围着马车,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像是突然想起是么似的。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说:“明天,你去水磨沟送货么?” 祥子,愣眼瞅了瞅她。茫然地点了点头。娟子,孩子般地笑着说:“太好咧!我也去!” 祥子冲她憨笑了一下,声音乏乏地说:“掌柜的能让你去么?” 娟子,将胸前的大辫子,优雅地甩在了身后。小嘴儿一抿,说:“哼!本姑娘已经决定咧,不让去,也得去。”嘴里说着,欢快的身影,已朝屋子飘去。 祥子,对这位亦主亦友的娟子,是再了解不过了。只要是她决定做的事情,尽管姚掌柜反对,她也总有办法应付。而最后让步的,只能是姚掌柜。 祥子,一边继续装着货,一边心里美滋滋的乐着。 说心里话,他是巴不得娟子和他一起去。这不光是,路上有个说话的人。而是,每次和娟子单独外出时,他都有种无比愉悦的使命感,和丝丝如缕的甜蜜感。对于娟子,他虽说不敢有非份之想。但却非常珍惜,和她在一起时的那种暖暖的享受。 祥子,迅速调整了车上货物的位置。在靠近自己坐位旁,腾出一块地方,铺上了羊皮。他想让娟子,坐得舒舒服服。 二天一大早,娟子就将姚掌柜,堵在院子里。说是要跟祥子,去水磨沟。姚掌柜,目光愣愣地瞅了她一眼。然后,面显不快地说:“你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大热的天,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胡跑啥哩。” 娟子,冲他做个鬼脸儿,扭身回了屋。等姚掌柜从茅房出来,在院子转悠了一圈。见一位俊俏白净的后生,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起初愣了一下,继而表情怪异地,指了指那后生。无奈的情绪,压制得他说不出话来。那后生,冲他深深一辑,道:“姚公子,见过父亲。” 姚掌柜,哭笑不得地瞅着后生。最后,哭被笑给淹没了。他伸手指着后生,嘟嚷道:“尽出洋相!” 原来,娟子听爹说,丫头长,丫头短的。就折回屋,将辫子盘起,换上一身男式青布长衫,头戴八角丝网透风帽,脚穿黑布圆口鞋,真个变成了俊后生。姚掌柜见她,为出门都下了这般功夫。也就不再说啥,无奈地摇摇头,拧身朝屋子走去。 昨晚的天气,一直是阴沉沉的。连半个星星,都没露出个脸来。天快亮时,还下了几滴雨。祥子担心,今天会淋到雨里。 天刚亮,就爬起来,冲到屋外。仰着头朝四下里瞅了一会。才算把一颗悬着的心,落在了肚子里。以他的经验,今天没雨。 回屋懒懒地躺在炕上,胡思乱想了一阵。便又翻身下炕,哼着有腔没调的小曲,到水槽洗脸。在回屋的路上,便看见了,姚家父女演的那处,女扮男装的戏。差点儿笑出声来。硬是憋到屋里,连笑带咳嗽地折腾了一番,才算缓过来。 他太了解娟子了。要是当时笑出声来,她肯定要脑。她会认为,你是在讥笑她。 祥子套好了车,娟子便学着样子,大步流星地来到了跟前。 祥子,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低头摆弄着马车。娟子在他身后,拿腔作调地干咳了两声,然后说:“本少爷坐哪呀?” 祥子,猛然转身一辑,道:“不知少爷驾到,有失远迎。” 娟子首先憋不住,“咯咯”地笑弯了腰。祥子此时,也陪她笑了个不亦乐乎。尽管,两人笑的含义,有所不同。但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此刻他两,都很开心。 老天可能是眷顾不常出门的娟子。鱼鳞般的云彩,层层叠叠地,将七月的太阳,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面。极目苍穹,只有东方,靠近地平线的天际,显露着一缕白色的光芒。 祥子和娟子,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城门。 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郊区的房屋,虽然显得凌乱。但在各种树木花草的陪衬下,倒也称得上自然而又素美。过了河滩向右拐去,便是通往水磨沟的大路。 路两旁的房屋,渐渐稀了起来。而高低不齐的榆树,却渐渐地多了起来。有时,马车就穿行在树冠的绿荫下。 娟子伸手折下一截树枝,在手里玩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冲祥子诡秘地笑了笑,说:“祥子哥,你想过要娶媳妇么?” 祥子听说,先是一愣,继而憨憨地笑了笑,说:“掌柜的没说过。” 娟子抬手,拿树枝在祥子的肩膀上,抽了一下。故作不悦地说:“我说的是,你想没想过嘛。” 祥子没言语,只是抿嘴憨笑。娟子挪了下屁股,身子扭向了祥子。拿腔作调地,像个教书先生似说:“这么说,是想过咧?” 祥子,侧脸瞅了她一眼。见她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惹得娟子,也发出了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平息了一会儿,娟子又冲祥子,怪怪地笑了笑。瞪着一对好奇,而又渴望的眼睛,瞅着祥子,问道:“哎,你想娶个啥样的媳妇哩?” 祥子冲她笑了笑,微黑的脸颊,红到了脖根。娟子见他那副窘迫的样子,故作不悦地说:“又没外人,看你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呀?” 祥子抬手,抹了把脸,挠了挠后脑勺。侧脸憨笑着瞅了眼她,欲言又止。娟子急得,在他肩膀上,捣了一拳。面带愠色,说:“快说!闷葫芦似的,真没意思。” 祥子,又狠狠地挠了几下后脑勺。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似地,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嗨!我的媳妇,首先得识文断字,明白事理。” 憋出了第一句话,祥子好像轻松了许多。他面带着甜美的微笑,嘴角轻抿着,像是在心中展开了一幅,美丽的画卷似的,娓娓道:“其次,她不能裹小脚,最好是练过武。这样,我们闲时可以比划比划,也不显得闷。再么,有条大辫子就更好咧,皮肤要白净。嗯对咧,还要会骑马打枪” 祥子,正梦呓般美滋滋地说着。突然,被娟子重重打了一拳,差点儿没掉下车去。他懵愣地瞅着娟子,见她愠怒的脸颊,涨得通红。一双杏眼,如寒星般盯着自己。 祥子不知所错地,胡乱摆着手。嘴里,语无轮次地嘟囔道:“不是,我是说比方说,嗨!是你硬让我说的嘛。” 祥子的脸,此时已憋成了紫色。豆大的汗珠像断线的珠子似的,从面颊滚落了下来。 娟子盯看祥子的目光,渐渐地揉和了起来。最后,被“噗嗤”一笑,淡化成一束柔美的光芒。然而,那束光芒,却刺闪着祥子的眼睛。顿觉一股暖暖的东西,从喉头,渐渐地沉了下去。 一阵难忍的沉默后。还是娟子首先打破了,这种沉闷尴尬,而又莫名愉悦的氛围。她身子朝后靠了靠,带有讥讽意味的言语,演变成阴阳怪气的腔调,说:“想不到,你的条件,还真不低哩。” 祥子的脸,已经被羞愧,和阵阵奇特的温暖,折磨得有些僵硬。见娟子终于开了口,才长长嘘了口气。嗫嚅道:“胡乱瞎说着玩哩。” 娟子故意叉开话题,说:“我咋困咧,哼个小曲吧。” 于是,祥子便扯开并不优美的嗓音。有腔没调地,唱了起来。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虽称不上悦耳,但却洋溢着愉悦和喜气。 祥子交接了货物,结清了上批货款,已是过午时分。娟子早就嚷着饿了。祥子带她来到一家面馆,要了两份辣皮子滚肉拌面。 你还别说,这辣皮子滚肉拌面,也是西北名吃。将一种肉厚的干辣椒,用凉水泡开切成丁,然后同葱姜蒜一起和羊肉爆炒后,加入少许高汤,滚煮成半干的臊子。往面上一浇,再配一小碟咸韭菜。嘿!吃起来那才叫个美。娟子,竟也吃下一大碗。 过午的太阳,是最烤人的时候。上午天空,漂浮的那层云彩,也不知让清风吹到了哪里。青蓝高深的苍穹,只留下几丝,如新絮般,白色的痕迹。一只苍鹰,努力地盘旋到高空,缩小着身影,鸟瞰着大地上的一切。 祥子,将马车停在了大榆树下。取下马料袋,放在马的前蹄下。然后,像只豹子般麻利地,爬上了树。 娟子站在马车上,伸开双臂,惬意地享受着,树荫下宜人的凉爽。不一会儿,祥子抱来一捆新鲜的树枝。他动作娴熟地,用树枝在马车上,扎成一个简易,而又充满艺术韵味的车篷。而后,冲娟子滑稽地躬身挥手道:“请姚少爷,下榻车内。” 娟子正专注地,用小树枝拨弄着落在地上的虫子玩。猛抬头,看到祥子那副样子,竟笑得坐在了地上。 娟子钻进了简陋却实用,充满着诗情画意的车篷里。虽然倔强的太阳,还是顽强地透过枝叶,将车内洒染成,斑斑驳驳的光点。却也挡住了强光的直射,留下一片,令人安心的凉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善恶终须报 祥子,头戴旧草帽。脸上,还是那种不知忧愁的样子。娟子拿截树枝,伸出棚子的缝隙,捅了捅祥子的腰,说:“听寺院的法师说,念佛就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你说真有极乐世界么?” 祥子见问,神情略显得有些兴奋地说:“咋没有?我在经书上看咧,西方极乐世界可美咧。房屋都是用宝石建成的,树木花草全会讲经说法。只要生到那里,就天天和阿弥托佛,观世音菩萨,还有大势至菩萨在一起。人人都是紫磨金身,永远不老不病不死。想去哪里,念头才动,身子已经到咧。” 娟子好像来了精神,她将身子朝前挪了挪。声音有些急切地说:“那啥人念佛,都能往生极乐世界么?” 祥子回头笑了笑,说:“是的,这就叫作万修万人去么。” 顿了一下,祥子接着说:“不过,这里头,也有许多讲究。古人说的万修万人去,前提条件是,要如法修行。并不是说,随便念几声佛号,就能往生。” 娟子见他又停下不说。便焦急地用树枝,在祥子的腰间,烦躁地连捅几下,说:“接着说嘛,挤牙膏似的!” 祥子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念佛人,首先要具备:信c愿c行c三资粮。这信,就是相信佛所说的,都是真实不虚。深信,念佛是因,成佛是果。另外,要坚信自己本来是佛,只是迷失了本性。只要按照佛所说的方法修行,就会找回原有的本性,自性成佛;愿,就是要有强烈的,想往生极乐世界的愿望。愿意按照佛所教诲的去做;行,就是要付诸行动,不能只是,嘴上说得天花烂坠,而没有实质的行动。有了信愿行,接下来,就是念佛的方法咧。大势至菩萨说:‘督摄六根,净念相继。’说的就是,放下万缘,要以清净心念佛。” 娟子,如梦方醒似地说:“行呀你,平时一声不吭,像个闷葫芦。想不到,你这闷葫芦里,还装着不少的东西哩。那你说,一天要念多少句佛号,才算是念佛哩?” 祥子冲她笑笑,说:“念佛的目的,是在于培养清静心。我们众生的烦恼习气很重,妄念特别多。佛就让我们用一句佛号,这一念,来代替万念,以求得清净心。只要你的心,真的清净得一念不生,就可以不念佛。但你的心不清净,一边念佛,还一边打妄想。每天念十万声佛号,也是白搭。就像古人说的:口念弥陀心散乱,喊破喉咙也枉然。” 娟子听了,声音带点委屈地说:“那我算是白念咧,不念佛时,还不觉得有啥念头。可还没念上几句佛哩,就开始胡思乱想。” 祥子笑着说:“都一样,世间的人,就没几个真正没有妄念的。你不念佛时,因为脑子杂乱,感觉不到妄念的存在。开始念佛,心相对清静,就感觉妄念四起。为此,古大德有个好办法,叫作石头压草。在你一念不生时,可以不念佛号。但是,只要妄念一动,就用阿弥陀佛名号压下去。久而久之,妄念自然就会越来越少。这个方法的关键,就是要及时发现。第一个念头是妄念,第二个念头,就要换成阿弥托佛。不能打咧半天妄想,才想起念佛。古德讲:不怕念起,只怕觉迟。” 娟子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索性扯开树枝,露出半边泛红的脸颊,说:“祥子哥,我真有些佩服你咧,你咋知道得这么多哩?” 祥子,显得有些自得的样子,冲她笑笑说;“这多半都是,同寮房的师兄们讲的。上次,和我同住的一位师兄,可厉害哩,啥都明白。大伙向他问咧不少问题,他都一一回答的,头头是道。没一个人能问倒他的,大伙都非常敬佩他。那天,我们聊到天都亮咧。” 祥子兴奋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那时的情景。娟子像是若有所思地自语道:“法师不是说,一念十念就能往生么,咋听你说的那么麻烦哩。” 祥子被逗得“噗嗤”一笑,说:“你没弄明白法师讲的意思。这一念十念,讲的是,临命终时的一念十念。而不是,平时的一念十念。 确实,临命终时,一念十念就能往生。但是,谁能保证自己,在临命终时的最后一念,是阿弥托佛,而不是在思念亲情,儿女财产之类的。平时念佛,就是要渐渐淡化,对世间亲情财物的挂念。而让清净心,逐渐地现前。当达到一定功夫后,才能确保,在临命终时保持正念,顺利往生。这也像唱戏一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再者,念佛往生,还得有助缘。就是要多做积德行善的事。我看过《佛说阿弥陀经》,经上明确地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所以。要想顺利往生,还要培福。这培福的内容,佛在净业三福里,也讲得清清楚楚:一是,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道。二是,受持三皈,具足众戒,不犯威仪。三是,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 娟子不解地问道:“还要修十种善行啊?” 祥子爱怜地瞅了她一眼,接着说:“修十善业,是佛门修行的基础。其内容分为:身c口c意c三个方面。身三业:杀c盗c淫。口四业:妄语c两舌c绮语c恶口。意三业:贪c嗔c痴。” 娟子,像是有点明白了似的,点头说:“嗯,这里面,孝养父母倒不难。这十善业,想起来有点玄,尤其是口业。” 祥子听说,一边点头,一边颇有感触地说:“说起孝来,也是很难做圆满的。从前,我以为孝养父母,就是要在父母年老体衰时,不让父母缺吃少穿,尽量让他们过得富裕就行。自从上次,听那位师兄的讲解才知道,并不那么简单。孝养是包括:养父母之身,养父母之心,养父母之志。孔子也说过: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有别。为此,孔子的学生,曾问过孔子:行孝,什么事最难?孔子答:色难。也就是说,让父母衣食无忧,是最容易做到的。而始终保持,给父母一张和悦的脸色,是最难的。而这才是,孝的关键。” 娟子听了,“嘿嘿”地笑着说:“这么说,我对我爹,是不够孝顺咧。” 祥子冲她笑笑说:“反正你有时,对掌柜的,是挺凶的。” 娟子鼓着小嘴,面带不悦地嘟嚷道:“还不是因为那个狐狸精,看见就来气。” 祥子,神情显得有些凝重的样子,说:“凡事,有因必有果。有些事,不是你我的力量,可以左右的。” 娟子沉思了片刻,自语般地说:“因果的力量,真的这么神奇呀?难道就没有摆脱的法子么?” 祥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因果律,可以说是宇宙间,最佳的“道德公律”。不光是一般人,无法逃离因果的大罗网。就连成道作圣的佛菩萨,也无法逃离因果的报业。 有个老居士,给我讲过关于佛陀的故事。说是当年,佛陀在精舍中,正为弟子们说法,讲开示。突然,从精舍外,走进一位怀孕的少女。她走到佛陀面前,指着佛陀说:“沙门!你害的我好苦啊!你让我怀孕,却恶意地离弃我。我到处找你,都找不着。原来,你却躲在这里逍遥享福。现在,总算给我找着了。你说,你将要如何安置我呢? 原来,这少女是,外道差遣而来,并未真的怀孕。她将脸盆,绑在肚子上,ěi zhuāng有孕在身。以此来毁谤佛陀,破坏佛陀的名誉。当然,还是让佛陀的弟子识破,并揭穿了她的伎俩。 诸弟子,在疑惑中见此情形,才转疑为安。但是,仍然生起了疑问。为何解脱的圣者,佛陀。仍会遭此果报?因此,舍利佛,就代表诸弟子,请示佛陀。是何因缘,致使此女子来毁谤佛陀? 佛告诉诸弟子说,在非常非常久远以前,在一个王城中,有一位贤德的妇女,名叫善幻女。她对修行者,非常尊敬,时常予以供养。尤其,常常供养两位法师。一位叫无性,一位叫常观。无性法师,修行非常精进,德行也高。因此,颇受大家的敬重。至于常观法师,虽然是个修行者,但世俗的习气很重。 虽然,善幻女每日都以相等的供养,来供养两位法师。但在态度上,免不了仍有一般人的分别心。以至于,对常观法师的恭敬,就比不上对无性法师的周到。 日子一久,身受差别的常观法师,因世俗的习气重,无法体会平常心的道理。因此,一股强烈的嫉妒之火,便油然而生。他逢人造谣说,善幻女,一定和无性法师有私通。虽然,表面上是相同的供养品,但暗地里,一定有分别。虽经劝说,但仍然不停地,恶意毁谤造谣。 佛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又向弟子说道:你们知道,那常观法师是谁吗?就是我的前身!因为曾经恶意毁谤,有德行的修行者。所以,曾堕落在地狱无数千年,受猛火烧身之苦。我虽然已经成就解脱,但余殃未尽。所以,依然得受同样的毁谤。 因此,即使是一个解脱的圣者。因往昔,曾恶意毁谤别人的业力。在经过极其长远的时间后。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的身上来。 ‘毁谤者,人恒毁谤之。’因果的纤细与不爽,真是让人想起来,直冒冷汗。” 娟子沉默了好一阵,才抬手,重重地在车底板上拍了一下,道:“我的妈呀!太可怕咧,这要是做咧坏事,报应是躲都躲不掉的。” 祥子,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笑了笑,说:“要么古人咋会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行’哩?另外,这因果,是通三世的。有些因,在后世才能得报;有些因,在当世就在缘的作用下,呈现出果报。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现世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 谈因果论善恶 娟子,声音带些怨气地嘟囔道:“你说我爹吧,都快五十的人咧。让他念佛学佛,他不但不听,竟然说我讲的是迷信。还说,他只见过活人受罪,没见过死人享福。人死如灯灭,哪来的下一世。真是个老顽固。” 祥子听了,叹口气,说:“人在过去生中,积下的善根福德,是不一样的。能念佛信佛的,都是有深厚善根福德的人。像你这样,法师一说就信,就会如法念佛修行的人,都是过去生中就是修行人。只是在过去生中,选错了法门,或是临命终时,出现状况,没能顺利往生。所以,这一生遇见佛法,尤其是遇到念佛法门,就心生欢喜,自然就会如法修行咧。” 娟子听了,神情显得有些兴奋,伸出半个脑袋,面带喜悦地说:“我真是善根福德深厚么?” 祥子冲她笑着说:“一点都不骗你。记得,有位居士讲咧这样一段故事。说,从前有位法师,在街市上,遇到一个行乞的小孩。师父掏出一块银元,对小孩说:你念一句阿弥陀佛,这块银元就是你的咧。那小孩鼓着嘴,眼神悲怯地盯着法师。脸憋得通红,就是不肯开口。法师又加了一块,那小孩还是不开口,直至加到十块。小孩,实在憋不住,便转身哭着跑咧。法师悲悯地叹口气,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人说:“这孩子,一点善根福德都没有。 可见,不是想让谁念佛,他就肯念佛的。像掌柜的这种情况,只有随着岁数的增大,再遇上一些事情的启发。兴许,也会转变他的看法。你平时,可以在他跟前,有意无意地,念上几句佛号。这佛号,一立耳根,就永为道种。等时机成熟,这粒种子就会发芽。” 娟子,用愉悦的声调说:“嗯,知道咧。今天算是没白来。”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都说,人死后会变成鬼,是不是真的?” 祥子,摇了摇头,说:“那可不一定,一般人死后,根据一生的行持,和临命终时的因缘,可有六个去处。大善之人,性情平和死后升天道;大善之人性情暴躁,死后生阿修罗道;不善不恶之人,临命终时没有贪念,则生人道;若有贪念,则生鬼道;临命终时稀里糊涂,心性愚痴的,生畜生道;临命终时,若有嗔恨心,不论善恶,都生地狱道。所有,凡夫在无时劫以来,都在中打转,无一例外。” 娟子似有所悟地说:“嗯,也就是说,不一定都变鬼。哪人咋都说,死后去见谁见谁的,他们死后真能见着么?” 祥子,用肯定的语气说:“相见无期。因为,每个人身前的善恶行为,所造的业力不同。所以,死后所投的道,也不相同。除非有特殊因缘。” 娟子听说,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语般地说:“也不知我娘,投到哪一道咧。” 祥子,目光凝重地瞅了她一眼,嘴里嘟囔道:“我看夫人的走相,不是太好。” 娟子忙问:“咋个不好咧? 祥子叹口气说:“夫人走时,双目圆睁,面带怒色,身体僵硬,这是嗔恨心重的样子。可能,是去下面咧。” 娟子焦急地问道:“你是说地狱?” 祥子没敢抬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若换了平时,娟子肯定会连打带骂地,折腾祥子一番。骂他乌鸦嘴,不懂瞎说。可经过一路上,祥子讲述的佛学知识,以及他对佛学的认知。娟子对他,已有了新的认识。这位平日里,不哼不哈的愣小子。绝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对他产生了几分崇拜。所以,就将平日的责骂,换成了现在的急切询问:“要是那样,可咋办哩?听说,地狱里苦得很。” 祥子见娟子没生气,便语调轻松地说:“我记得你读过《地藏菩萨本愿经》么,那上面就有解救夫人的办法哩。” 娟子略微想了想。然后,显得有些烦躁地说:“那都是那年的事咧,里面的内容,早就不记得咧。” 祥子冲她笑笑说:“光目女,得知母亲,因为生前的杀业太重,死后堕在地狱受苦。为救母亲,她广修供养,为母赎罪。发大愿,要度尽地狱众生。由于光目女发大誓愿的力量,母亲便因此,得出苦海,投生人道。” 娟子有些兴奋地说:“我想起来咧,上面有这个故事哩。你是让我学光目女呀?”祥子冲她温和地笑了笑,没言语。 沉默了好一阵。娟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探出脸说:“你说,上次在南山寺,碰到的那个女人。她咋就想起要出家咧。难道,她就没有父母,需要她孝养么?” 祥子扭过身,瞅着娟子说:“你说的是那个,被男人拖在地上打的那个女么?那可不是个普通人哩。” 娟子听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怎么就不普通咧?” 祥子冲她笑笑,说:“她出家的发心,就是作佛渡众生。要知道,这寺院的饭,可不是好吃的。出家,就要立志成道。否则,就很可能堕入地狱。俗话说: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皮毛带角还。 出家,就要没有自己,一切为了成道,一切为了众生。要有,一切男子为我父,一切女人为我母的胸怀。以大孝,替代小孝,以大爱换取小爱。若真能这样,她即便是,不能守候在父母膝下。佛菩萨,也会代为照顾她的父母。甚至,比她本人,还照顾的周全。她出家修行成道,不但能照顾父母的身命,还能提升父母的慧命。正所谓,一人得道,九族升天。就是这个道理。她若成道,就是圆满了无上的大孝。” 娟子听说,孩子般地嘟囔道:“那我也要出家。” 祥子爱怜地瞅了她一眼,笑着说:“出家讲求机缘。不是说,谁想出家,就能出家。剃度师父,一般都会看的。如果你的机缘不熟,或是尘缘太重。师父,是不会给你剃度的。” 娟子,有些不服地嘟囔道:“凭啥,我就不能出家哩?” 祥子冲她诡秘地笑笑,说:“你尘缘未了呗。” 娟子白了他一眼,没言语。过了一会,娟子似乎又来了精神。她凑出半边脸说:“你说这往生到极乐世界的人,都有各种神通道力。想到哪里,来去自如。咋就没听说过,哪个往生的人,回来给大家说说,西方极乐世界的状况,也让我们增加点念佛的信心嘛。” 祥子听了,呵呵地笑着说:“我也向一位居士,提过同样的问题。他说,过去生中的缘很复杂,到极乐世界,可以见到,多生多劫的亲属朋友和熟人。等给阿弥托佛和众菩萨行过礼,再给亲友们打个招呼。回头一看,世间的亲朋好友,早已在中打滚了。因为极乐世界,与我们现在的娑婆世界,是有很大时差的。要知道,天上一日,地下十年。更何况是极乐世界。” 娟子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说,经上讲,往生极乐世界的人,可以乘愿再来,救度有缘众生。可是,也没听说谁见过呀?” 祥子笑着瞅了她一眼,说:“你还想着,再来人都像《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一样。谁有苦难,一道金光,就送到天上去享福。若真是这样,世间还不乱咧套。再说,人来到世间,就是为了消除业障。要知道,‘佛法在世间,不坏世间法。’那些在自己身边,默默地帮助你的人,很可能,就是来度化你的再来人。他们不但帮你,解脱世间的烦恼。而且,还要帮助你往生成佛。” 娟子听了,笑着说:“难怪我就见不着。--那你说,咋样才算是个好人哩?” 祥子沉思一会,说:“对于一般凡人来说,很少有人,在一生中没有做过错事的。也很少有人,在一生中,完全没有做过,所谓好事的。所以,人的行为,常常就是在善善恶恶中,交缠着。极难划分,所谓完全的‘好’与‘坏’。 虽然如此,因果律,却是条理分明,丝毫不会紊乱。不管是极微细的,所谓‘行善’或是‘行恶’。因缘成熟,都将得到它应有的报偿!这就是所谓的,因缘果报,丝毫不爽。 但是,虽然说,一个人的善恶好坏,不容易明确认定。可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他处事的存心。 只要用心是好的,即便是结果不尽人意。也不能说他坏;如果他用心险恶,而形式上表现是善的,也不能说他是好。正如,地狱门前的一幅对联所说:有心为善,虽善不扬;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你如果是一心为了众生,丝毫不为自己。就是shā rén放火,也是善;如果一心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损坏他人的利益。烧香拜佛,也是恶。” 娟子,像是有点明白了似的,梦呓般地自语道:“也就是说,凡事都要看,他安得是啥心咧。”祥子疼爱地瞅了她一眼,扬鞭催马加快了速度。 不觉间,太阳的边缘,已经镶上了金色的光环。不知从啥时起,迎接落日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道,巨浪般灰黑浓密的乌云。将熟透而又肥大的太阳,努力地顶在了头上。 任凭彩练般的颜色,将淡薄处,染成了迷人的彩色。然而,乌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断翻滚着的,魔咒般的身子,瞬间便将微醉的太阳,吞噬在了黑灰的云海里。--今晚,定有大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古庙闻道 现实的残酷无情,让黄兴,再次堕入了痛苦的深渊。 如果说,张志强的不幸遇难。让他,一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这次飞来的横祸,却让他,完全迷茫在了一片混沌中。 彻骨的悲痛,让他的身心,失去了原有的灵光。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活着,究竟是为谁活着。 经过一番,蜕皮换鳞般的痛苦挣扎。黄兴的内心,终于射进一束,微细但却强烈的光芒。在不断地唤 醒着他,强压在内心深处唯一的念头--报仇! 黄兴,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将英子娘儿俩,葬在后山一处安静的地方。此时,去兰州送货的人手,都已回来。得知悲情,大家群情激奋。都嚷着,要找ri běn人报仇。黄兴严肃地安抚住了大伙,并将刀枪全部收起,放入了地窖。 到了头七,黄兴带着大伙,一起为英子母女和嘎五子上了坟。大家一起动手,运来黄土,将坟头高高隆起。在坟的周围,镶满了大石头,又围着坟的四周,开出一条排水沟。 黄兴,这才悲恸地跪在坟前,哽咽道:“你们娘两,就安心地上路吧。短时间,我恐怕不能来看你们。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回到镖局,黄兴取出钱柜,给大伙发足了一年的工钱。然后,神情恳切地说:“眼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镖局,我也无心再干。大伙跟我这么久,真是对不住了。” 大伙七嘴八舌,嚷嚷着不走。要和黄兴一起,杀鬼子,为英子他们报仇。 黄兴,神情恳切地说:“谢谢大伙的心意,你们还都年轻,家里都有老人孩子要养。我不能让你们再有闪失。ri běn人,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shā rén。就不怕你们明刀明抢的,跟他们干。报仇的事,让我慢慢找机会,就不劳大伙了。你们来快再找个营生,养家糊口要紧。” 黄兴安顿走了众人,又将家,托给了隔壁的王老爹。说自己要回趟老家,估计三两年回不来。然后,背个大背包出了门。 运城街上,有两处ri běn人的买卖。一处,是找黄兴的ri běn商社。另一处,是家ri běn人开的酒楼,叫樱花楼,两处都在同一条街。 黄兴在部队时,曾遇到高人,教他易容术。每次,在完成外出侦查任务中,都发挥着很大作用。他找个没人处,经过一番装扮后,便冲运城街上走去。 他躲在ri běn商社不远的暗处,观察了三天,很少见那三个ri běn人露面。偶尔,有一个出门,身后,也至少跟着两三个ri běn人浪人。看来,短时间,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黄兴心里明白,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最好是瞅准了,将三个畜生给一勺烩。于是,黄兴有了打持久战的想法。他趁着天还早,便来到了城南的一座,破旧的城隍庙。他知道,里面住着两个老叫化。 庙门虚掩着,黄兴轻轻地推开庙门,一股刺鼻的霉陈味,和柴草的烟熏味,便扑面而来。里面的光线很暗,只有从破窗外,射进的一束白色光芒,显示着庙内飞尘的浓度。端坐在正面高台上的,泥塑城隍爷,头顶着厚厚的尘埃。瞪着那双,永远不知疲倦的眼睛。依然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庙里的凌乱不堪,似乎并没有减弱他的威严,那股摄人心魄的威慑力,不禁让黄兴微微地打了个寒噤。 黄兴,朝庙内扫了一眼。见西南角的草垫上,蜷缩着一个,干瘦的人影。他轻轻地走过去,微微颤动的身子,告诉黄兴,那人还活着。于是,黄兴弯下腰,在那人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只见那人,懒懒地翻过身。眼睛,依然像是被胶水粘住似的,不肯睁开。咧着干薄的嘴唇,嘟囔道:“是谁啊?不见人家在睡觉么? 黄兴见是位,六七十岁的老者。便朝他一欠身,说:“对不起老爹,打扰您睡觉了。” 那人,依然紧闭着双眼。嘴里像是嚼着肉干似的,津津有味地蠕动了一番后,梦呓般地说:“烧香还愿,城隍老爷在那边,小心不要点着了地上的草。” 说着,抬手在空中胡乱地指了指。黄兴见旁边有个原木墩,大概是凳子了。便放下包袱,坐了下来。他瞅了眼,像是永远也睡不醒的老者,嗫嚅道:“我记得,还有一位老者,也住在这里。” 老者,有些不耐烦地说:“死了!天还没热,就死了。” 黄兴顿了一下,然后提起精神说:“老爹家是哪里人呀?” 老者抬手拍拍草垫,说:“这不是我家么?” 黄兴忙解释说:“我是说,您以前生活的那个家。” 老者,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缓缓地坐起身。边揉着眼睛,边喃喃道:“看来,觉是没法睡了。就和你唠阵子闲话吧。” 黄兴此时才看清。老者虽然清瘦,但却显得挺精神。脸颊黝黑红亮,一双虎眼,炯炯有神。散发着,看透一切的光芒。黄兴被那道清澈的光波扫过,心里油然生起一股,对老者的敬畏感。他试探性地问道:“老爹家里有孩子么?” 老者像是完全醒了,饱满的精神,和愉悦的心情,都毫无掩饰地,洋溢在了那张,并没有多少皱纹的脸上。见问,冲黄兴哈哈一笑,诡异的目光,像闪电般瞅了黄兴一眼,说:“有时候,有就像没有;有时候,没有却像是有。你说,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黄兴觉得,老者说话有点意思。便将身子往前凑了凑说:“老爹,我给你二十块大洋,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别在这里受罪了。” 老者听说,愕然的目光,扫视了黄兴一阵。身子本能地朝后挪了挪,说:“我和你无怨无仇的,你可不能害我呀。才过了一阵子的自在日子。” 说着,老者的脸上,显出一幅极不情愿的样子。黄兴忙解释道:“我是看您老人家,在这里怪受罪的,所以” 老者见说,打断了黄兴的话。孩子般笑着摆摆手,说:“你不懂呀,我比皇帝老儿都快活,我看你,倒是在遭罪。” 黄兴有些不解地问道:“我遭啥罪?” 老者,冲黄兴诡秘地笑了笑,说:“你心里头,肩膀上,满是糟心的事情。整天吃不香,睡不好的,能不遭罪么?” 黄兴一时语塞。让悲痛折磨得,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信服而又尴尬的微笑。 见黄兴没了声音,老者像是来了精神。他晃着身子,朝黄兴挪了挪。瞪着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愉悦中,充满着孩子般的天真。一张略显肮脏的脸上,洋溢着坦率,而又真诚的神情。 他用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干薄的嘴唇,说:“我给你说呀,人的心,原本都是干干净净,快快乐乐的。后来,每次遇到糟心的事,就都积攒在心里。这心,就会变得烦躁不痛快。这是心被外面的竟缘,给污染了。心情的好坏,全由外境来左右。这叫作,心由景转。人若想活得乐呵,就要扔掉心里那些,拉拉杂杂的东西。要是实在扔不掉的,就设法转境界。把不好的事情,朝好的地方去想。这叫景随心转。若能把不好的境界,转成好的境界。那人,才活得自在,乐呵呢。” 黄兴用倾佩的目光,瞅了老者一眼。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压抑在内心的悲痛和仇恨,让他的双眼变得更红。从牙根涌出的两股暗劲,在他略显憔悴的脸上,翻滚起几道显眼的肉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沉重的脑袋,渐渐地垂了下去。 老者见状,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一拍膝盖说:“嘿!有啥不痛快的糟心事,你就痛痛快快地倒出来吧。小老儿没别的本事,就有一样,再糟的事,我都能给你找出个好来。” 黄兴,用悲苍而又迟疑的目光,瞅了老者一会儿。认为老人的心,是透明的,也是可以信赖的。 于是,他便强忍着被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怒火和悲痛,燃烧得滚烫的喉咙。缓慢地讲述了不久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 老者听后,脸上的童真,立刻换成了毫不掩饰的愤怒。他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摆动着。恬静的神情,微微显得有些激动地说:“这ri běn人,也不知是从哪个恶道里爬出来的,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前些日子,张家面馆的姑娘,就让几个ri běn人给糟蹋了。姑娘耐不住羞辱,当晚就上了吊。” 黄兴,强压着内心的激愤。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说转境界,我遇到这样的事,一心就想着报仇。你让我咋个转法。” 老者,神情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他抬手,拍了一下黄兴的膝盖。冲他善意地笑笑,说:“你若只想着,为自家亲人报仇。内心,就免不了充满了悲伤和烦恼。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而要是把家仇,提升为国恨。你心里就不只是仇恨,而更多的是责任。你想啊,你若是杀了那几个ri běn畜生。是不是,给更多的国人放生呀?” 黄兴,像是略微松了口气。一直凝固的身心,似乎在慢慢的融化。浑身渐渐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他用赞许和感激的目光,瞅着老人点了点头。老人冲黄兴敞亮地笑了笑,说;“这就对了,不用心急,心急只能让你的脑子,变得混乱。一切随缘,便会一切自然而然。” 说着一扭身,套上破烂的布鞋,站起身。惬意地伸个懒腰,说:“尽顾着和你说话,太阳都偏西了。老叫化要去吃饭了。” 说着,便要朝门外走。黄兴忙起身拦住,说:“今天我请您,您老人家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着,也不管老人是否同意。便扔下背包,大踏步地朝庙门外走去。 不大工夫,只见黄兴身上扛了许多东西:两只烧鸡,几样儿小菜,一摞烧饼,一只烧水的铁壶,一只暖瓶,两只水杯,两个酒杯,还有一坛好酒。 看来,他是打算要在这里过日子。老人,也在墙角铺了一绺新干草,算是给黄兴准备的睡觉处。 几杯酒下肚,老人的话,多了起来。 原来,老人家是邻县的村民,十年前的秋天,家乡突然下了场冰雹。枣儿大小的冰疙瘩,把快要成熟的庄稼,和果子打得一个不剩。眼看没吃的,他只好带着村里的几个男女,去县城讨饭。那年,儿子已经十八岁。嫌讨饭丢人,就和几个青年后生,去了太原。 熬到了开春,村民都回家种地了。老人,却死活不愿回家。他把两亩旱地,托给了村民,自己继续讨饭。在他看来,做乞丐,才是真正快乐自在的日子。用他的话说,给个皇帝都不换。 一晃,五年过去了。儿子在太原遇着了贵人,发了点小财。回家乡后,翻新了房子,又置了几亩水浇地,过上了安稳富裕的日子。 儿子日子过好了,就总想爹。于是,就派人四处打听爹的下落。最后,在一群乞丐中,找到了几年未见的爹。 他将爹接回家,好吃好喝伺候着。怕爹闷得慌,还专门请了个老姐姐,陪爹说话解闷。但老人还是整日闷闷不乐,总想着出去。在他看来,眼下的这种日子,就像是坐牢。没自由不说,还要整天听着看着,家里家外的一些烦心事。搅得他,身心不得清净。 于是,趁儿子外出办事,他支走了身边的人,给儿子留下个纸条就走了。纸条上,只有几个字:要是真为我好,就别再来找我! 他一路来到了这里,一晃都五年了。在他看来,眼下的光景,才是他最最快乐幸福的日子。 黄兴,敬了老人一杯酒,试探地问道:“老爹你岁数也不轻了,一人在外面,万一有个啥事,也得有人照料啊。” 老人,冲黄兴豁然一笑,说:“你是担心我死了,没人收尸吧?” 黄兴未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言语。老人抹了把油乎乎的嘴,面带神秘的样子,笑着说:“老弟啊,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将来要去佛国享福哩。” 老人说着,神情诡秘地瞅了眼黄兴。抬起油亮的手,在自己干瘪的胸脯上,拍了一巴掌说:“留着这幅臭皮囊,干啥哩?” 黄兴,被老人的一番话,给震撼了。他以十分恭敬的态度,向老人敬了一杯酒。喉头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人一副蛮不在乎,但却又信心十足地,朗声说:“老弟你就放心吧,时候到了,我会叫那帮弟子们来收尸的,不会脏了这地方。” 直到此时,黄兴才清楚地认识到,老人是完全生活在一种,高深莫测的精神世界。而在那个世界,有着普通人无法感受到的,清静愉悦和正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血溅樱花楼 黄兴穿上了老乞丐给他的一身,叫花子行头,混在老乞丐和他的两个徒弟中间。你还别说,除身板显得健壮些外,还真挑不出啥毛病来。 他们一伙,斜卧在樱花楼对面的北墙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抓着身上的虱子。黄兴与他们不同的是,他们会不时地,前去面馆饭摊要饭吃。而黄兴整天除了假装睡觉,就是学着他们的样儿抓虱子。 一连三天过去了,那三个ri běn人,始终没有出现。以他多年的侦查经验,在ri běn人的商社,很难下手。自己不但无法知道里面的情形,而且,就连里面究竟有几个人,也无法确认。所以,眼下唯一可能成功的地点,就是樱花楼。 这天下午。太阳,都快砸着西边的山头。突然,起了一阵子风。不一会儿,就见西南方的天空,升起了一层黑灰的密云。像万马奔腾般地,朝他们头顶压了过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黄兴见老者若无其事地,瞅了自己一眼,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些日子,老少叫花,没少陪他吃苦。要是往常,叫花子吃完午饭,就各自回到住处睡觉玩耍。可为了掩护黄兴,他们也只好耗在街上。 天,眼看要下雨了。黄兴也准备提前收摊,免得大家淋在雨里。在他正准备起身时,猛然看见那三个ri běn人,陪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叽里呱啦地说着话,走进了樱花楼。 黄兴顿时来了精神。他“噌”地一下站起身。冲老者低声说:“那伙畜生来了,等会让小的们去厕所拿回包袱。” 说完,便匆匆朝马路对面的茅厕走去。不一会儿,便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西装,头戴黑色礼帽,鼻架金丝镶边眼镜,留着一脸花白胡子的中年人。那人路过乞丐时,冲他们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很有派头地,走进了樱花楼。 黄兴进了樱花楼,径直朝二楼走去。他已经侦查过,二楼是雅间,一楼是散台。那伙ri běn人,定在二楼的雅间里。 他一边缓慢地顺着走廊往前走,一边侧耳静听着雅间的说话声。到了最里面那间,黄兴确认,他要找的ri běn人,就在里面。于是,他简单地整了整衣服,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两口,便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正是他熟悉的三个ri běn人,和一个年轻人。见黄兴闯进,三个ri běn人,显得有些紧张。只见那个胖子,冲黄兴一瞪眼,喊道:“八嘎!什么地干活?” 黄兴微笑着欠身道:“俺找俺儿。” 胖子冲他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去!去!去!这里没有你的儿子。” 黄兴冲他歉意的,点头笑了笑,便匆匆地退出了门。 ri běn人哪里知道,就在黄兴一进一出间,便将一粒黄豆大小的i xiāng,弹在了桌下。黄兴此时,也顾不了江湖道义。再说,对待畜生,也没啥道义可讲。 他在对面要了雅间,点了茶水说是要等人。便边喝茶,边听着对面的动静。先是,有说又笑的乐乎了一会,便渐渐地没了声音。 黄兴见时机已到,推开门缝朝里瞅了瞅。见三个已倒在了桌上。那个胖子,手里拿着歪斜的酒杯,嘴里,还发出梦呓般的哼咛声。 于是,他闪身进门,又将门合严实。也不废话,一阵旋风般的动作,转眼间,割断了四个ri běn人的动脉。刹那间,血柱四射。布置讲究的雅室,瞬间变成充满血腥味的屠宰间。 黄兴,厌恶地扫了一眼,东到西歪,脖子上血如泉涌的ri běn人。在胖子的衣服上,擦掉了刀上的血迹,便从容地朝门外走去。 黄兴,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抹了四个人的脖子,自己身上,竟没留下一滴血迹。 他刚出门,迎面却走来个ri běn人浪人。就在ri běn人,推开雅间门的同时。黄兴猛一回身,锋利的刀刃已经划过了ri běn人的喉咙。黄兴在他背上,轻轻一推。ri běn人,便软软地倒进了屋里。 可就在黄兴关好门,转过身的当儿。眼前,却站着一位,神色惊慌的女招待--她是个中国姑娘。 极度恐惧的力量,使她端着酒盘,像筛糠似的颤抖。黄兴用恳切的目光盯着她,低声说:“我宰了几个畜生,不要声张,等我下楼,你再喊人。” 说完,便匆匆地朝楼下走去。等黄兴快要走出楼门时,楼上突然传来恐怖的惊叫声:“shā rén了!shā rén了!” 一时间,楼上楼下的人,都sā一 àn了起来。黄兴,却已消失在漆黑的马路上。 此时的天空,已下起了毛毛细雨。苍穹黑得像锅底一样。 借着昏黄的路灯,黄兴看到,对面的墙根,还在晃动着两个,瘦弱的身影。黄兴顿感心头一热。 此时,一群像是发疯似的ri běn人,饿狼般地冲出了樱花楼。野兽般的嚎叫声,和脚下木板击打马路的“啪啪”声,混在了一起。在这漆黑的夜空,蔓延着。黄兴几个起落,已到了另条僻静的街道上。 黄兴,来到事先藏放衣物的地方。换了身衣服,拎起背包,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怕天亮,ri běn人会找到渡口。黄兴便找了个船家,谎称家里出了急事,出了三倍的船钱,将自己送过了黄河。上了岸,黄兴一路疾走。到了潼关城下,已是半夜时分。便在关外找了家小旅馆,住了下来。打算天亮后,直奔西安。 黄兴奔波了半夜,虽已十分疲乏。但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照理说,他的血海深仇,已经报了,心里应该感到安慰。应该感到些许的轻松,和高兴。但此时的黄兴,却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他反复回味着老乞丐说过的话:杀ri běn人,就是给中国人放生。难道人类已经悲哀到,要杀一种人,为另一种人放生的地步了吗? 他就是想不通,ri běn人,不在自己的国家,安安稳稳的生活,跑来中国干什么?而且,还霸道得到处shā rén放火。家仇也好,国恨也罢。黄兴做过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身心,却再次陷入了迷茫的深渊。 一夜未合眼。天刚亮,黄兴就走出了旅馆。此时,东方的太阳,刚刚露出山头。把蜿蜒的黄河,染成了迷人的彩带。远处,峰峦叠翠,林茂花香。真可谓:“西来一曲昆仑水,划断中条太华山。” 再看那巍巍雄关,就像一道钢浇铜注的盾牌,昂胸傲视着天下。 黄兴多次进出过潼关,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感触。他深深地吸了口,清凉甜润的空气。心想:小ri běn,你过不了潼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把酒论时局 黄兴,原打算去西安,投奔王长贵。可到了西安,他却犹豫了起来。王长贵,现在是他二舅商行的经理。手下有几十号人,混得正火。他担心自己的事,迟早会连累到兄弟。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走远些。 于是,他美美地吃了碗油泼面,便直奔兰州而去。在兰州,他有位镖行的同道朋友,名叫马彪。 马彪生的虎背熊腰,一双豹子眼,浓密的圈脸胡,江湖人称,赛李逵。当年,凭着一把鬼头大刀,在西北一带,也杀出些威名。后来,结识了黄兴,才跟他学了用枪。目前在西北道上,也是算得着的镖头。 他为人豪爽仗义,在江湖上,有不少的朋友。黄兴的到来,他自然是非常的高兴。当听说了黄兴的遭遇,瞪着豹眼,忿然骂道:“狗日的小ri běn,我早就听说他们的畜生行径咧。没想到,连娃娃也不放过。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顿了一下,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事情已经出咧,也不要太难过。日后,就索性留下和我一起干吧!” 此时的黄兴,再次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悲痛,折磨得挺不起腰来。才几杯酒下肚,就感觉体内的酒精,已经化成了一股浑浊的热浪,由腹部渐渐地涌上了头。沉重的,脖颈都难以支撑。他勉强地抬起艰涩的眼皮,冲马彪微微地点了点头。 马彪,豪气冲天地端起一杯酒,没被胡须遮掩的脸面,泛着红亮的光。圆睁着一双豹眼,朗声说:“咱们兄弟,往后就是一家人。来!干一杯!” 说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用手抹了把,湿漉漉的大胡子,接着说:“他ri běn人,若敢打到咱门口闹事,我就带着镖局兄弟,跟他娘的干。就不信咧,ri běn人有三头六臂。来一个,咱杀一个,直到杀光为止。” 黄兴,努力地打起精神。让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见马彪说起ri běn人时,牙根鼓得一棱一棱的样子。便用轻松,而又理智的神态说:“其实,ri běn人也是爹娘养的,也是血肉之躯。只是人家为这场战争,准备了很久。从u qi装备,和人员素质上,都远远超过我们。而我们国家,不但没有抵御外强的准备。而且,正赶上内乱。小鬼子,就乘机打了进来。 虽有民国政府,但各地军阀,还是各自为阵,没有形成统一战线。所以,才导致ri běn人,占着东北又虎视内地。政府为了腾出手来,围剿红军,对ri běn人,是一让再让。也不知要让到啥时是个头。” 马彪听说,神色激愤地说:“听说老蒋下令,让张学良的东北军,撤到了西安。狗日的,白白把东北让给咧ri běn人。” 黄兴冲他苦笑了一下说:“老蒋,是怕有人抢了他的江山,整天忙着打内战。要是把全部心思,用在对付ri běn人上,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马彪听说,恨恨道:“遇上这号政府,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咱老百姓。” 黄兴也面显忿然地说:“可不是么?政府军撤了,鬼子就进来祸害百姓。shā rén放火,qiáng jiān妇女,把青壮年抓去做苦力。还听说,制造了不少无人区。那个惨状,就简直不像是人干的。” 马彪听了,捏着碗大的拳头,在桌子上重重地一击,说:“这帮畜生!” 黄兴虽说暂时留在了镖局。但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股魔咒般的力量,掏空了似的,变成了行尸走肉。 马彪,提出让他作副镖头。日后镖局的收入,两人三七开,却被他婉言谢绝了。只答应做个普通的镖客。黄兴是了解马彪的,他为人豪爽仗义。但心胸狭窄,难以容人。 这在几年前,两人的一场比武切磋中,就已经发现。当时,尽管黄兴让他三分,还是胜了马彪一招半式。马彪虽然嘴上说佩服,但黄兴从他的眼神里,还是多少看出点沮丧和嫉妒的火焰。因此,镖局也并非黄兴的久留之地,他只是借此,暂养一下几乎粉碎的心,和那个总是飘忽得,像个断线风筝似的灵魂。 自从来了黄兴,马彪倒成了闲人。每次送货,都是黄兴亲自押镖。有黄兴在,马彪是一万个放心。而且,黄兴虽说只是个普通镖客。但镖局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的威名和能耐,都从内心里服他。每次出镖,不管是谁领镖。其实,关键时候,都是黄兴说了算。 这天下午,黄兴刚从张掖回来。镖局就接了趟去x jiāng吐鲁番的长线镖。 马彪见黄兴连日赶镖,也没捞着休息。就安排他守镖局,由自己亲自押镖去x jiāng。黄兴哪里肯啊,硬是要陪马彪一起去。马彪也就不再说啥,心想也好,这一路荒郊野外的,也好有个人说话。 黄兴,是第一次走出嘉峪关。这种天上无鸟飞,十里狗不叫的地方,他只是听说过。 举目望去,茫茫荒原,一片的huáng sè。起伏的沙丘,和顽固的土包,都是一样的颜色。就连偶尔出现的一簇簇,一丛丛的野草,和植物的叶,也是灰不溜湫的,看不到一丝儿翠绿的光泽。而且,它们个个都,努力地匍匐在地上。好像生怕一阵劲风过后,它们就会被连根拔起似的。 面对荒芜的景象,黄兴既感到新奇,又有一种莫名的悲苍。新奇的是,世间,竟有如此贫瘠的土地。而悲苍的是,此情此景,正如自己的内心世界。 自从和英子娘儿俩分别后,黄兴的内心,就凄凉得没了一点儿水分。每逢心潮微荡,都会震起阵阵尘霾。灰暗的世界里,见不到任何的彩色。 一路上,也没个马车店。偶尔见到的人和马车,也都是在匆匆的赶路。 夜晚,在路边一处,避风的土包后面,歇马点上了火堆。大伙围着火堆,一边喝水,一边将烧饼插在木棍上,烤热了就着干马肉吃。 黄兴拿块饼,边在嘴里干噎着。边盲目地,在四周漫无目的的转悠。白天的干热,和晚上的清冷。形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透蓝的天,洒满了晶亮的宝石。一弯瘦月,像片残损的玉盘,被高高地悬挂在无际的苍穹。 突然,“忽”的一声,从黄兴的脚边,窜出一只灰色的野兔。它仓惶地跑出几步,又刹住脚,立起身煽动着一对大耳,好奇地注视着黄兴。 要在往常,黄兴会毫不犹豫地,抬手一石子飞过去。接着,便会有顿美餐。 但今天,他不但没有杀它的念头,反而对它升起了悲悯之心--如此贫瘠的地方,也能够生存?由此,黄兴像是悟到了什么。他仰望着苍天,深深地吸了口清凉的空气。精神焕然地,朝火堆走去。 交接完货,马彪又接到了一单回镖。但要一周后才能走。 这就意味着,镖局的人,要在吐鲁番待上个七八天。对于镖局来说,有回头镖那是再好不过了,等几天不打紧,总比放空强。 就在马彪安排大伙休息的当儿,货栈的赵掌柜找到马彪,说有趟去迪化的镖,看能不能接。马彪一算时间,一个来回刚好六天,就答应了。心想:这趟镖可真顺,从兰州到吐鲁番,一枪未发。到了吐鲁番,就接到了回镖。就连歇息的空档儿,都有活儿干。真是财运高照啊。 当下点齐了货物装了车,二天清早,便朝迪化进发。同行的,还有两个货主。乘着太阳还没使出劲,催着牲口赶了阵路。第二天的响午,就来到了边陲小镇,达坂城。 黄兴,第一次吃到x jiāng名吃“拉条子”。他们要的是“菜盖面”,就是用纯正的羊肉,和皮牙子辣椒,一同爆炒。然后,淋点高汤滚一下,直接浇盖到大碗面上。用筷子翻几下,入口那才叫个爽。 真可谓,菜香面韧回味无穷。口感与西安的油泼面又有不同。黄兴喜欢菜的味道,更痴迷面的径道。 吃过饭,稍歇了一会,马彪就嚷着赶路。他是惦记着那单回头的镖,怕路上有啥事给耽搁了。所以,想赶早送完货,心里落个踏实。 过午的太阳,像个鼓足了劲的火球,盯着人的脑袋烤。黄兴虽然戴着牛皮礼帽,还是觉得,头顶上滚烫滚烫的。 放眼望去,贫瘠的土地上,神奇地泛着幽灵般的光波。它时而分散,时而又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图案。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海市蜃楼吧。 阳偏西时,镖队来到了一处,叫作草湖摊的地方。说是草湖摊,其实摊上并没有长出多少草。那是一片低洼地,高处的地段,下雨时水分夹带着盐碱,渐渐地渗出蔓延到了低洼处。天长日久,便形成了一片不见水的盐碱滩。摊上,除白茫茫的盐碱外,还顽强地生长着一些,稀稀拉拉的碱蒿子。远远望去,在这块干涸的土地上,也算是有了些湿气,和难得的绿色。 黄兴与马彪并马而行,眼前的景色,丝毫也提不起他两的精神。两人举着略显沉重的脑袋,微睁着睡眼,随马朝前移动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归隐西域 突然,远处传来三声清脆的枪响。还没等黄兴反应过来,身边的马彪已应声栽下了马。前面两个骑马的,也落了马。黄兴本能地滚身下马,隐在了马侧。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在二百米开外,至少有三个狙击手,而且都是高手。 他轻轻地取下礼帽,拔出腰间的驳克枪。用枪管顶着帽子,慢慢地举过马头。只听“呯”地一声,帽子便飞落到地上。这次,他凭着一缕青烟,确定了枪手就躲在对面的土山上。距此,少说也有二百米。 这么远的距离,又打得如此精准。黄兴自走镖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有三个人。他心里清楚,今天碰到了硬茬。 这里的人,只要露头,就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他躬身从马肚子下面,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马彪。脑袋被打了个对穿眼,正流着红白之物。豹眼圆睁,身上已没了一丝儿活气。前面倒下了四个,剩下的都躲在了马车后面,不敢露头。 黄兴正准备朝前面喊一嗓子,让大伙躲着不要动,山上又传来两声枪响。子弹,正打在前面那辆车的马肚子下面。顿时土渣飞扬,受惊的马,突然拉着车朝前狂奔起来。后面的几辆车,也跟着奔起来。如此一来,倒把躲在车后的人,晾在了明处。黄兴急忙喊道:“赶快趴下!”话音未落,只听几声枪响,被晾在明处的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倒在了地上。四下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静。 黄兴心里猛地一揪:难道自己今天,也要撂到这块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么?黄兴双腿与马的前蹄并齐,侧转身,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刚回头,只见不远处,有人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朝着不远的一辆马车跑去。 黄兴见状,一个箭步窜过去,抱住那人,顺势滚进了路边的浅沟。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呯”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就轻松的穿透了大腿。黄兴忍住疼痛,冲那人吼道:“不要命了!” 那人哭丧着脸,嗫嚅道:“我的货我的货。” 黄兴一边从背包里取出急救包,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一边没好气地吼道:“人没了要货有啥用?” 那人也不搭腔,一头扎到蒿丛里,掘着个屁股,呜呜地嚎了起来。 黄兴包扎好了伤口,小心地爬上沟顶隐在一丛芨芨草后,朝对面的土山方向,观察着动静。 只见一股黄土,从对面的山坳,冉冉升起。转眼间,三匹快马,便朝这边冲了过来。黄兴知道,这三个是来探路的,若无抵抗,后面的大队人马,才会一涌而至。 黄兴迅速拔出sh一u qiāng,等三匹马离自己只有十来步时,抬手“当,当,当”三枪过去。马上的人,应声倒在了地上。黄兴就此滚到了自己的马脚下,扯起马缰绳,翻下了浅沟。 黄兴知道,就凭他刚才的三枪,对面的人一时半会,也不敢轻易往下冲。这是他抽身的最佳时机。 他见沟下的那人,还掘着屁股,在那里打摆子似地抖呢。就用枪管,在他屁股上,轻轻的戳了一下,说:“赶快上马!” 那人先是楞了一下,扭过头,迟疑地瞅了黄兴一眼,才仓惶地从地上爬起。黄兴伸手将那人拽上马,顺着浅沟急急离去。 杂乱的马蹄声,像醉汉敲鼓似的,从身后飘了过来。黄兴也不做理会,在浅沟的掩护下,迎着将要落山的太阳,一直朝前走去。 太阳,终于融化在了那座,寸草不生的土山上。将原本就是一片赤黄的山顶,染成了深浅不同的红色。就连飘逸在天边的几缕白云,也被沾染上了美丽的色彩。大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若不是偶尔几声蛐蛐的叫声,还真感受不出,这里也有生命存在。 黄兴此时,饥渴交加。再加上腿上流了不少的血,骑在马上真是有些摇摇欲坠。他强打起精神,用肘子捣了一下,身后那位还在呜呜咽咽人,说:“哎!别再哭丧了!这眼看天就黑了,我们往哪儿走?这地方我不熟。” 那人拉着哭腔,用半死不活的声音说:“就顺着这条路走,前面有个车马店。” 月亮,刚刚爬上树梢,一只晚归乌鸦,“嘎嘎”的叫声,划破了清冷的宁静。前面不远处,一盏昏黄的灯笼,隐隐约约地照出了,一处房舍的轮廓。 见到灯光,那人像是活了过来。声音悲苍中,略带点兴奋地说:“前面有灯的地方,就是车马店。” 一碗热面落肚,黄兴才算是有了精神。那人要了间上房两人住下,黄兴又要了壶酒,清洗了伤口,敷上了马老镖师祖传的刀创药,包扎停当。两人这才就着一碟花生米,两斤牛肉就喝上了。 那人正是姚掌柜。 姚掌柜生性贪财吝啬,每次都要亲自去吐鲁番进货,然后,为省几个钱,他总是不单独请人押镖,而是随镖。随镖就是,货物由货主自己押运,只是随着镖队一起走。这样,可以少给镖局钱,但货物若有闪失,镖局概不负责。 三杯酒下肚,姚掌柜话多了起来。似乎,也来了点豪气。他一再感谢黄兴的救命之恩,并请黄兴到他家养伤。黄兴起初没表态,后来见姚掌柜,也是一片真心。于是,回敬姚掌柜一杯酒,说:“既然,我伤在了姚掌柜的地界上,你又是一片热心,我只好讨扰了。” 姚掌柜见黄兴答应,如释重负似的,长长嘘了口气,小眼笑眯眯地说:“说啥讨扰不讨扰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呐。日后就是一家人,咱们兄弟相称。” 说着,姚掌柜的神情,又突然黯然了下来。哭丧着脸,嘟囔道:“可惜咧一车货,还搭上一挂子马车。” 黄兴忙劝说道:“你能活着,已是万幸。照昨天那架势,露头就是个死。恐怕镖队,只有咱两个还活着。那伙人的做派,是不留活口。人在了,还怕以后弄不来货?” 姚掌柜,依然面带伤感地说:“我两年算是白干咧。” 黄兴听说,冲他笑笑道:“两年算啥呢?依你的年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是破财免灾吧。” 人们总是说,要和命运做抗争。到头来,都是被命运的神奇旋涡,蹂躏得一筹莫展。 黄兴经过几次的生死变迁,性情不再像从前那样,浮躁要强。他需要休息,需要思考,需要时间,来抚慰还在隐隐渗血的心。 真是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黄兴到姚家已三个月。有了马老镖师的金创药,黄兴的枪伤已经基本痊愈。 秋天的傍晚,显得怡人的凉爽。黄兴换了身短襟衣裳,在院子中央的大榆树下,试着练起了拳脚。俗话说:拳不离手,曲儿不离口。但凡练家子,再忙也要练练筋骨,不然拳脚会生疏。就连浑身的肌肉,都感觉不舒服。这段时间闷在屋里,可把黄兴给憋坏了。 于是,他试着伤腿用了用力,感觉还行。便放开拳脚,行云流水般地腾挪了起来。乎乎的拳风,惹得树上的麻雀,也在窃窃私语。 娟子本来是,乘着天没黑透,上趟茅房好睡觉。却看到了黄兴在练拳。刚柔相继,连绵流畅的拳路,深深的吸引了娟子。竟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啥。痴迷地站在远处,直到黄兴收拳进了屋。她才如梦方醒似地,朝着茅房急急奔去。 娟子碾转反侧,像烙饼似地翻腾了一夜,几乎是没合眼。兴奋的力量,使她浑身燥热得,没有一丝儿睡意--她终于有机会学打拳了。 她从小就羡慕水浒里的扈三娘,和侠女十三妹等女中豪杰。她的侠女梦,就要实现了。 二天一大早,娟子就堵在了父亲的门口。拽着父亲,神秘兮兮地来到自己屋。像是央求更像是命令似地嚷嚷,自己要跟黄师父学打拳。倒弄得姚掌柜,是哭笑不得。他这个宝贝闺女,打小就是个儿娃性子。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几次裹脚都没弄成。现在,又是哪根筋放错了地方,想学打拳。真是想一出,是一处。 姚掌柜心里也清楚,自己是拗不过闺女的。她想做的事情,若是不依她,便会想着法子闹你。不把你折腾死,不算完。再说,练拳可是个苦差事。闺女也就是一时图个新鲜,三天半的热度。于是,便愉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吃过早饭,姚掌柜招呼黄兴来到了客厅。先是询问了他的伤势,就打算说,请他教闺女练武的话。可还没等他开口,娟子就兴冲冲地从门外冲进屋,“噗通”一声,跪倒在黄兴面前。神情肯切地说:“师父!教我打拳吧!” 黄兴,愕然地瞅了姚掌柜一眼,姚掌柜便面带无奈的样子,将娟子闹着要练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叹口气,摇着头说:“我是真拿她没辙,要不就请黄师傅,对付教她个一招半势吧?” 黄兴,没马上接话茬。他微笑着,盯着娟子问道:“你为啥要练武呀?” 娟子听说,胸脯一挺,毫无怯意地,圆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说:“我要做侠女,杀富济贫!” 黄兴笑着点点头,说:“行!有豪气,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话音才落,祥子旋风般地冲进门,“噗通”跪在黄兴面前说;“师父!我也要学!” 说着,“嗵,嗵,嗵”朝黄兴连磕了三个响头。黄兴满心欢喜地说:“好了,好了,都起来吧!两人都收了。” 从此,黄兴不但有了两个心爱的徒弟,也为他以后的革命生涯,播下了两颗有益的种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奇袭顽匪 刚进阴历九月,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就过早地造访了边陲的古城。 大地,还没完全从暖秋中,凉爽过来。初来的雪花,羞怯地结成小粒,从无际的苍穹,悠悠地跌落下。一着地,便立刻被热情的地面,亲吻成一片清凉的湿气。 院墙边的几株月季花,矜持地将一团绒白的雪花,高傲地顶在头上,不理不睬。而多情的雪花,似乎已经恋上了晚开的花朵,任凭微风摇曳。却温柔地缠绵在花朵上,一动也不动。别看已经见到了雪,西北人都知道,离真正冬天的来临,还有阵子。 姚掌柜吃过早饭,便急急地来到黄兴的房间。扯了几句闲话,姚掌柜面带难色,吞吞吐吐地说:“自从上次遭劫到现在,也有小半年没去吐鲁番进货,眼看库房都见底咧。前些日子,实在没辙咧,就从二道桥子弄了些货。那价格,简直就是白干么,根本没啥赚头。嗨!”姚掌柜说着,显出一副难怅的样子。 黄兴听了,反倒精神一振,说:“您是想去吐鲁番进货吧?” 姚掌柜难为情的,嗫嚅道:“是那么想哩,可我这身子骨。嗨!” 黄兴微微一笑,爽快地说:“您就在家吧,我去就行。” 姚掌柜小眼儿一亮,脸上立时笑出了一堆折子。虚套说:“咋好意思劳驾你哩?” 黄兴听说,虎眼一瞪,道:“老哥你这就见外了,我在你家,白吃白喝的快半年了。你这么说,是想赶我走么?” 姚掌柜,赶忙满脸堆笑地说:“不是那意思。你是我家的恩人,别说是半年,就是吃喝一辈子,也是应该的。” 黄兴干脆打断他的话,说:“啥话也不说了,哪天动身?” 姚掌柜,像是把心放踏实了似的。朝黄兴跟前凑了凑,说:“过两天,山鹰镖行要去吐鲁番。我和齐镖头是老熟人咧。这回,咱们还是随镖。” 顿了一下,姚掌柜又面带神秘的样子,说:“听说,上次抢咱们货的那伙土匪,被官军给收拾咧。眼下路上,倒也太平。” 原来,上次打死马彪的那伙人,是从关内流窜过来的一帮逃兵。在达坂城一带,灭了一股土匪,抢占了地盘,就当起了老大。仗着枪法好会打仗,不但不把其它绺子放在眼里。而且,道上的货,不论是官是民,一律通吃。竟然把盛世才的货,也给劫了。这可是太岁头上动了土。 盛世才,先派人化装侦查,摸清了那伙人的底细,和hu一 d一ng规律。用一个连的精锐,扮成商队。再派一个骑兵连,迂回包抄,一举全歼了那伙人。竟连一个活口都没留。真是一报还一报,恶人自有恶果尝。 姚掌柜带着黄兴,去见过了齐镖头。并将一摞银元交到了他手里。 齐镖头,是个高条个,细眯眼。脸上刮不下二两肉,一眼就能看出,是个阴毒的主儿。 他斜眼瞅了瞅黄兴,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说:“还是老规矩,人货随镖走,生死两不欠。另外,你的马车我要捎货。” 姚掌柜,忙点头哈腰应承道:“莫麻搭,就当自家的车用。” 齐镖头,铁板似的脸上,像是有了点活肉。冲姚掌柜咧嘴说:“明天后响,让人把车送过来。后天,日头出来前起镖。”姚掌柜,诺诺连声地离开了镖行。 在回家的路上,黄兴有些忿忿地问道:“那个齐镖头,是啥来头?谱摆得大的很呐。” 姚掌柜,无奈地摇摇头,说:“他小舅子,在警局当个小头目。听说,私下里和山上的土匪有勾搭。这一来二去的,几个镖局都让土匪给祸害咧。没给祸害的,也不敢轻易走吐鲁番。眼下,要从吐鲁番进货,还非找他不行。 但那小子,心忒黑。别人随镖都收半价,他却要收八成,还要白用人家的车。” 若按从前,黄兴肯定要跳起来骂娘。但他现在,经历了一些变故后,性情倒变得沉稳了许多。再说,他对这一带的情况,并不熟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镖队,天不亮就出了南门。一路上,虽说是小上坡。但齐镖头催得紧。太阳刚刚开始烤人,车马已经进了板房沟。 一股横贯天山山脉的河水,蜿蜒地顺着山脉流下。将山谷,优美的分成了东西两岸。而眼下的马路,便是依着河岸修成的。 黄兴上次路过这里,正置沮丧的情绪,像秋天的蚊子般,软软地盘旋在头顶,挥之不去。所以,今天在他看来,眼前的山山水水,都格外的新鲜。像是第一次见面。 镖队,在一处平坦的草地停了下来。齐镖头嚷嚷着,教大伙来快吃点东西。于是,黄兴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儿,把馕掰成几块,在河水里蘸一下,再放到嘴里吃。 你还别说,原本干硬的馕,经这一蘸,马上变得清凉脆软。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嚼几块馕,再喝两口河水。一股清凉甘甜的感觉,滚下了肚子。不由得令人精神一振,疲乏的感觉,便悄然消失。 正当黄兴沉迷在西北地区,特有的粗犷而又彪悍的景色里。齐镖头又扯着嗓子,嚷嚷着赶路。说是天黑前,要出沟。 太阳,早已躲在了西边的山后。把一片明亮,落在了东边的山顶上。只给蜿蜒的山谷,留下了丝丝清冷的风。两边的山势,明显的平缓了下来。极目望去,隐约间,似乎露出了山那边的景色--要出沟了。 黄兴,依然骑马走在镖队的后面。马掌挤压着路面的碎石,发出令人心烦的声响。突然,前面传来两声“呯呯”的枪响。黄兴凭经验判断,枪声来自二百米开外。 听到了枪声,黄兴浑身的细胞,瞬间兴奋了起来。他催马来到了镖队的前面,镖局的人,都颤颤巍巍地躲在车后,或是石崖下不敢露头。齐镖头,躲在一块牛大的青石后面,高高举起镖旗,喊道:“我们是山鹰镖局!敢问来的是哪路英雄?” 对方,也扯着嗓子喊道:“爷爷不管啥鸟镖局,识相的,留货走人。若说半个不子,一个活口不留!” 齐镖头,又扯着嗓子,焦急地喊道:“我们是jg chá局,赵队长的人。” 对方嚷道:“管你赵队长马队长哩,见一个,杀一个。甭拿jg chá吓唬人,我们杀的就是jg chá!” 说着,便一阵乱枪过来。齐镖头,猫在石头后面抖个不停。嘴里,自言自语般地嘟囔道:“这帮孙子,不对路数啊,这可咋整哩。” 黄兴拴好了马,闪身来到齐镖头身边,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说:“土匪是想要货,并不想伤人。” 齐镖头哭丧着脸,说:“没了货,不就要了我的命?这批货,都是从巴基斯坦过来的,老值钱咧。空手跑回去,还不逼我上吊啊。” 黄兴,轻轻拍了拍齐镖头的肩膀,说:“我有办法。” 齐镖头听说,立刻像是通了电似的来了精神。黄兴轻松地瞅了他一眼说:“这伙土匪,既然不讲规矩,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日后这条道,可就没法再走了。” 齐镖头,狐疑地瞅着黄兴。声音近乎绝望地嚷道:“你看那伙人,足有二三十。就我们几个,咋整哩?” 黄兴冲他微微一笑,说:“让你那个兄弟,把枪借我一用。” 说着,用手指着不远处,躲在石崖后,蜷缩得像个受惊的刺猬似的年轻人。他怀里确实抱着一杆好枪。 齐镖头见说,忙冲那人吼道:“小六子!快过来!” 那人,先是楞了一下。又伸头朝崖外瞅了瞅,才连滚带爬地,窜了过来。齐镖头指指黄兴说:“来快把枪给他。” 黄兴接过枪,“哗啦”,一声子弹上膛。他先竖起拇指测量了距离,然后定好标尺。以大石头做依托,枪口对准一群,骑在马上胡乱朝这边放枪的人。只听“呯”的一声枪响,二百米开外的人群里,一人应声栽下了马。 那群人,立刻像受惊的蚂蚁似地,朝后慌乱地退了几十米。却像是依然不死心的样子,聚在那里,指指点点的,不肯离去。 黄兴收起枪,对面带惊愕般欣喜的齐镖头说;“给我三四个精干的兄弟,我绕到前面那个山包后面,打龟孙子个措手不及。让他日后,见了咱就怕。这边你放心,有了刚才那一枪。他们一时半会,不敢冒然过来。” 齐镖头算是开了眼。他还是头一次见人,在这么远的距离一枪命中。现在,黄兴说啥,就是啥了。 他马上扯着嗓子喊过三个人,加上小六子一起,交给了黄兴。黄兴从衣襟下,拔出一把乌亮的驳克枪,说声:跟我走。身影已经闪出了石头。 黄兴五人,从一处山包后绕到了土匪的侧面。借着零星的树木掩护,黄兴竟然摸到了,离土匪只有五十米的地方。 黄兴压低声音说;“别紧张,瞄准了打。推子弹别发出声。准备!” 见四人都子弹上了堂,便一跃而起,站在山包的顶上,手中的枪,像是在点名似的。转眼间,那群人中,已倒下一片。剩下的人,竟然一枪未放,拨马拼命地朝着南边的沟叉跑去。 黄兴打空了枪里的子弹,看着几个,像是被狮子追赶的野猪似地,飞马奔跑的土匪。伸手抓过小六子的枪,抬手一枪撂到了一个。推上子弹,又是一个。再次击发时才发现,枪膛已空。 黄兴回头瞅了眼四个,像是僵在梦里的人,说:“去捡几件有用的家什。” 说着,便纵身朝着那片,七零八落的尸体走去。一共撂到了十三个,捡到七杆汉阳造,三个老套筒,和几把大刀片。 黄兴,朝齐镖头挥了挥手。齐镖头便催着镖队,急急的向前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扬名立万 齐镖头,即保住了货,又得了几杆枪,心里甭提多爽快。到了车马店,已是掌灯时分。齐镖头,要了两桌上等的酒席。一阵推杯换盏后,齐镖头举着一杯酒,干瘦的脸,已被兴奋成道道蜿蜒的沟辄。他站起身,闪动着一双,鹰一般深邃,但却透露着,真诚和感激的目光,盯着黄兴说:“黄大侠,不!黄兄弟,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兄弟。日后,兄弟的事就是我齐谋的事。” 黄兴回敬了一杯酒,冲他淡淡一笑,说:“既然是随您的镖队,出力是分内的事,不必客气。小弟初来贵地,以后少不了齐兄的关照。” 齐镖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朗声说:“莫麻搭!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来!喝!” 那边桌上的小六子几个,借着酒劲,可把黄兴一阵子猛吹,说得是神乎其神。也难怪,总共跟去四个人,小六子据说打中了一个,另外三个,还没来得及开枪,看准的人,就已经落在了马下。干瞪眼,愣是一枪没放。 几杯酒下肚,齐镖头像是有了些酒意。他眯着眼,试探地对黄兴说:“兄弟如此老道的身手,窝在姚掌柜家是屈才咧。要不,来镖局吧,咱哥俩一起干。” 黄兴冲他微微一笑,说:“姚掌柜对我不薄,先帮他一阵再说吧。” 齐镖头,见黄兴留下了活口。精神一振,仰头喝干了杯中酒。冲黄兴诡秘一笑,说:“那咱可就说定咧?” 黄兴端起酒杯,冲他举了举,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齐镖头,像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似的,长长嘘了口气。睨眼瞅着黄兴说:“这回弄到的几杆枪,全是老弟的功劳,你就挑两杆吧。” 黄兴一摆手说:“没这规矩!我是随您的镖,路上所得都归镖行,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齐镖头,努力挤出满脸的笑,抱拳略显感慨地说:“兄弟仗义,够意思!” 姚掌柜像往常一样,在吃饭前,要在院里四处,瞎转悠一阵子。 这天,他刚转到大门口,就见山鹰镖行的小六子,气喘吁吁地跑进院,说:“我家齐爷,响午要来你家,让你等他一阵哩。” 姚掌柜,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说:“齐爷没说啥事么?” 小六子愣愣地摇了摇头,说声“走咧”就转身出了门。 姚掌柜,心里着实感到纳闷。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日怪,他咋想起来我家哩?” 原来,姚掌柜每次随镖进货,都是拿着钱,觍着脸,去找齐镖头帮忙。就是有事齐镖头要找他,也是打发人捎个话。自己便屁颠屁颠地,去见人家。还从没有过,主动shàng én的事情。今天的日怪事情,倒给姚掌柜落下了满腹的忐忑。 快响午了,姚掌柜听的大门外,传来一阵人马声。紧接着,齐镖头便兴冲冲地进了大门。 姚掌柜,赶紧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哎呀!是啥风,把您给刮到寒舍咧。” 齐镖头冲他胡乱地一抱拳,一双鹰眼,朝院内扫了一圈。有些不耐烦地嚷嚷道:“黄老弟哩?咋不见他哩?” 姚掌柜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赶忙凑上一步,讪笑道:“您说的是黄兴么?” 齐镖头,鼻子哼了一声。眼睛还是急不可耐地,四下里乱瞅着。姚掌柜见状,急忙扯着嗓子,叫祥子请黄师父过来。 不一会,只见黄兴边系着衣扣,边朝这边走来。祥子,远远地跟在后面。见了齐镖头,两人抱拳施礼。齐镖头,豪爽地拍了拍黄兴的肩膀,说:“本来,到家就该来看你,让些破事给耽搁咧。今天,特意来看老弟。” 说着,扭头冲小六子喊道:“把送黄爷的礼物,抬上来。” 话音才落,便有两个青年,抬着个木箱进了大门。 齐镖头打开木箱,满脸豪气地,冲黄兴说:“为答谢兄弟援手之恩,为兄特意备了点薄礼,聊表谢意。箱内,有大洋一百块,sh一u qiāng子弹步枪子弹各一百发。外带汉阳造步枪一支。” 说着,从小六子身上取下步枪,递给了黄兴。黄兴把枪,交给了身后的祥子。抱拳一辑,说:“多谢齐镖头抬爱,这枪和子弹我收了,大洋就免了吧。” 齐镖头听说,鹰眼一瞪,故作不悦地说:“兄弟是不给我面子么?是不是嫌少哩?” 黄兴忙解释说:“既然是一家人了,就不必这么客气么。” 齐镖头,仰头哈哈一笑。刺耳的声音,惊走了老榆树上的麻雀。他拍了一下黄兴的肩膀,满心欢喜地说:“兄弟说得是,咱们是一家人。既然不是外人,那你就听哥哥的,把钱收咧。” 黄兴也不再推辞,示意祥子收下了礼物。直到这时,齐镖头才转身,冲满头云雾,不知所以的姚掌柜说:“上次走货,若不是黄兄弟出手相助。我即便是能捡条命回来,也会弄得倾家荡产。姚掌柜,你可是好福气呀,手里竟有这等能耐的人物。” 姚掌柜,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干瘪的脸上,一对小眼,在齐镖头和黄兴的脸上,茫目的扫来扫去。嘴唇僵硬得有些结巴地说:“他回来,可啥也没说么。” 继而,扭头用喜悦中略带责备的目光,盯着黄兴,说:“你看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黄兴,只是略带歉意地冲他笑了笑,没搭腔。这时,齐镖头从衣兜里,掏出一摞银元,正色地对姚掌柜说:“这是你上次给我的钱,现在还给你。” 姚掌柜,像是突然见到了金元宝似的,乐得眼泪花子飞转。嘴里急急忙忙地嘟囔道:“这哪成!这哪成!咋能不给您钱哩?” 齐镖头上前一步,抬手在姚掌柜骨架子似的肩膀上,软软地拍了一下。见姚掌柜瘦小的身子,打了个趔趄。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嘲笑,说:“这都是黄兄弟的面子,你可不能亏咧他。” 姚掌柜,赶紧知趣地点头说:“亏不了,亏不了 。” 说着话,一行人便来到了客厅坐下。姚掌柜,急忙招呼桃子沏茶上点心,而祥子却津津有味地听着小六子,讲述师父在随镖路上的chuán qi故事。 深秋的迪化,太阳才偏西,空气就让人感到凉飕飕的。 祥子下午没啥事,黄兴就让他,招呼娟子过来练武。 对于这两个徒弟,黄兴是打心眼里喜欢。祥子聪明肯吃苦,学东西心灵人稳重。而且,识文断字。对他这个师父,更是关心照顾有加。单就在他养伤那段日子,没日没夜地陪伴照顾,就着实让黄兴心存感激。 祥子知道,黄兴喜欢看《水浒》。可又因为识字不多,读起来吃力。祥子就索性抽空过来,读给他听。这一来二去,日子久了。黄兴竟能将《水浒》,读个大概。 黄兴没正式收过徒弟,以前教人,也只是一招半式的算是指点。只有祥子和娟子,是他从头到尾,手把手教的。可以说是倾其所能,将一身的功夫,都传给了二人。娟子性格刚强,不服输,这点很像英子。虽然爱使个心眼,耍个花招。但对基本功,还是练得认真扎实。 黄兴,看着他两个练完了套路。赞许的点点头,说:“套路练得还可以,记住,套路练的是,手眼身法步。目的是训练身体各部位的协调性,和出招的力道。练拳就是为了要用拳,练熟了套路,就要练习拆拳。也就是,要把套路中的一招一式,拆开了用在实战中,而这也是练拳的关键。只有拆的好,拆的巧,才能用的好。俗话说:熟能生巧。也就是要多练勤练。” 说着,黄兴便一招一式地,把套路中的动作分解开来。演示在实战中,如何应用。娟子在一旁,圆瞪着一对漂亮的杏眼,专心瞅着。时不时,也自个比划比划。 把套路拆散了,再模拟实际应用,比划了一遍。祥子和娟子,心里似乎亮堂了许多。娟子就按耐不住心中的痒痒,未等师父发话,便拽过祥子比划了起来。你还别说,两人的悟性都很好,黄兴只教了一遍,两人就比划的有模有样的。这让黄兴感到很是欣慰。 说实话,自己当年,也没他俩学得快。身上的能耐,多半是靠自己苦练得来的。看着两个心爱的徒弟,越拆越顺手,越来速度越快。黄兴像是,喝下了一杯陈年老酒般的舒坦。 但是,在两人一来一往的拳脚中。黄兴也看出了,另一层情愫的存在。那就是,祥子不但在过招时,始终让着娟子。而且,动作有意放得迟缓无力。黄兴心里明白,祥子所以这么作,是怕弄疼了娟子。 触景生情,眼前的情景,不由让黄兴又想起了英子。当年他和英子拆拳时,又何尚不是如此。他断定,祥子心疼娟子。同时在心里,由衷地希望他俩将来,能有个幸福美满的结果。 自打黄兴,带着山鹰镖行的兄弟,在通往吐鲁番的半道上,给了土匪一个下马威后。山鹰镖行,在这一带,就成了chuán qi。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绺子,只要见了山鹰镖行的旗帜。别说是亮相了,就连头都不敢露。因此,山鹰镖行,倒也走了一段响响亮亮的顺镖。 黄兴,除姚掌柜随镖进货外,偶尔齐镖头忙不过来,也请黄兴代他走上一两趟。这一来二去,还真融得跟一家人一样。 姚掌柜,虽然生性嗜财如命。但对待黄兴,却丝毫不敢马虎。镖行,虽说不收他的镖钱,可他每回都把钱,如数的交给黄兴。黄兴也不推辞,每次都是只留一半。 有了这层关系,姚掌柜从吐鲁番进货,也勤快了起来。他进的货,除自个铺子卖外,还在城郊发展了几个店铺。以低于二道桥子的pi fā价,给他们供货。这样一来,姚掌柜每月的进项,就成倍地多了起来。因此,就更把黄兴像财神一样供着。而黄兴自从有了娟子和祥子,两位金童玉女闲时陪着。日子,倒也过得惬意自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百里寻亲迹 吃过晚饭,祥子像往常一样,窜进了黄兴的屋。他没精打采地,拿起了炕头的《水浒传》。也没看一眼,就又放了回去。黄兴平静地瞅了他一眼,手里依然擦拭着,那把心爱的驳克枪。等把枪擦净装好,黄兴才正眼瞅着祥子说:“说吧,啥事?” 祥子见问,兴奋而又有些紧张地,嗫嚅道:“听说,明天您要去吐鲁番?” 黄兴狐疑地瞅着他,说:“你问这干啥? 祥子见问,明亮的双眼,突然浮起一层霜雾。一股压抑已久的悲苍,和痛苦的力量,蠢蠢欲动。一张白净的脸颊,竟被涨成了紫红色。 黄兴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地起身,拍拍祥子的肩膀,说:“不急,不急,啥事慢慢说。” 祥子,像是在努力地克制着,突如其来的伤感。声音有些僵硬地说:“我想把我娘的尸骨,起回来。” 黄兴顶着一头雾水,略显焦急地问道:“你娘的尸骨,咋在吐鲁番哩?” 祥子抹了把,终于无法忍住的泪水。强压住了,发自本能的抽泣。伴着串串苦涩的泪水,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六年前,他与娘出了嘉峪关后的遭遇。末了,恳求道:“我想请您给掌柜子说说,让我跟您去一趟。” 黄兴,深感同情地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我看姚掌柜对你蛮好的么,我才来时,还当你是他家亲戚,你咋不亲口对他说哩?” 祥子见问,白净的脸颊又涨红了起来。像是笑,更像是哭般地瞅着黄兴。线条分明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发出声来。目光里,流动着复杂的光波。 黄兴见状,急忙拍了拍祥子的肩膀说:“行!行!我等会就去说。你收拾一下,明早天不亮就走。”祥子兴奋地冲黄兴,真实地笑了笑,扭身窜出了屋。 蘸着清冽的河水吃囊,对祥子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 他往日,跟着师父到南山打猎时,也多半这么吃。但今天的感觉,却和往常似有不同。干硬的馕,变得异常的酥脆。清冽的河水入肚,心里反倒升腾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是啊,积压在祥子心中,六年之久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愿望中,欣喜的成分很模糊。而更清晰的是,一种悲苍的期待,和能让身心干裂的回忆。 在吐鲁番交接了货物,回镖还得一周后。黄兴安顿好了镖局的兄弟,带足了吃喝,便和祥子朝着嘉峪关的方向走去。还特意带上了,小六子的那杆莫辛纳甘步枪。带着它,黄兴是有想法的。 这段路,自那次和马彪走过之后,就再没照过面。也不知这段路,是否太平。万一有点啥事,怕耽误了镖行的行程。 大西北的初冬,虽说早晚有些清冷。但只要太阳升到一房高,逼人的寒气,便灰溜溜地躲了起来。 祥子和黄兴并马走着,两人脑海中,翻腾着的那些,曾经千百次地涌现过的往事。让他们忘记了,自己还有张能说话的嘴。 路的两边,安静得连只飞鸟都见不着。偶尔一股劲风吹过,碱蒿发出的“沙沙”声,和杂乱不齐的马蹄声,便成了眼下声音的全部。 这段路,原本有处骆驼房子,可以吃饭歇脚。后来,让土匪闹得,就剩几间没了顶的房圈子。 黄兴和祥子,找了间相对干净的墙圈子,安顿下来。祥子找些干柴生起了火,师徒俩便拿出吃喝,慢条斯理的嚼了起来。闷头吃了一会,还是黄兴首先打破了一路的沉默,他将水壶递给祥子,神情关切地说:“你还记得大致位置么?” 祥子喝口水,噎下嘴里还未完全嚼碎的食物。闪动着坚定的目光,说:“记得!那地方,路的右手有两个沙包,路左手是条干河沟。” 黄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还记得你们出了嘉峪关多久,出的事么?” 子不加思索地说:“我们一早出的关,下午太阳刚发红时就” 祥子说着,一股由悲痛酿成的酸楚,又不由的袭上了心头。他轻声叹了口气,无力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黄兴,像是心中有了数似的,深深吸了口气,显得有了精神似地说:“好了,别多想了,来快吃点东西睡觉,明早还要赶路哩。” 祥子一路走着,脑子里在极力地回忆着,当年一路上见到的情景。 土山,还是当年的huáng sè。一路上少得可怜的植物,像是永远也长不大似的。依旧个个耷拉着脑袋,半爬在干得冒灰的黄土地上。唯独和记忆中不同的是,路右边,明明记得有不少的沙包。现在,却都不在记忆中的位置。对此,祥子十分困惑,脸上不免显出不安的神情。 黄兴明白祥子的心思,冲他干涩地笑了笑,说:“不要紧,我能估摸出大概的方位。你当年见到的沙包,早被风刮走了。戈壁上的沙包,是跟着风走的。”祥子冲他投去,疑惑而又感激的目光。 太阳,眼看就偏西。祥子,依然没有找到当年的任何痕迹。这使他本就越来越困惑的心,又被一阵迷茫的痛苦袭扰着。留给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师父。 师父江湖经验丰富,相信一定有办法。正在祥子依然执着的,闪动着一双酸困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路两边的景物时。前方路的尽头,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队人马。冉冉升起的黄土,一直弥漫到土山的背后。 祥子,用紧张而又有些兴奋的神情,瞅了黄兴一眼。黄兴像是自语般地说:“是商队,人数不少哩。” 说话间,迎面的人马,已能清晰地看到首尾。大概有五十多人,七八辆车,骑马的人,都背着长枪。 见人马临近,黄兴主动策马立在路边,排列紧凑的商队,徐徐从身边走过。当一位身材魁伟,腰胯盒子枪的汉子走近时。黄兴抱拳施礼道:“请问壮士,到嘉峪关,还有多少路程?” 那大汉提缰收马,目光闪电般地,冲黄兴和祥子扫了一眼说:“也就大半天的路程,我们早上出的关。” 黄兴抱拳致谢,刚要赶路。那大汉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你们是打骆驼店过来的么?” 黄兴疑惑地点了点头。大汉又颇感意外地说:“没碰上土匪么?” 黄兴似有警觉地瞅了他一眼,说:“没碰着,我们昨晚,就在那过的夜。” 那大汉,满脸狐疑地朝黄兴拱手道别,一边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日怪哩,都说骆驼店的土匪凶得很,雁过拔毛。我看,也是胡吹冒撂。” 又朝前,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眼看太阳光软了下来,清冷的风,已盖过了阳光的温暖。 黄兴瞅着祥子那副,沮丧而又忐忑的神情。声调恳切而又坚定地说:“我估摸着,当年出事的地方已经过了。我们趁天黑前,找地方下沟。今晚就在沟里过夜,明天天亮,顺着沟往回找,或许,能找到影迹。” 祥子,顺从地点点头。茫然地跟在黄兴的后面,撇开路,贴着沟沿慢慢朝前走去。 太阳,已经疲乏地,落在了远处的土山后面。溅红的半边天,把沟沿也描成了蜿蜒的彩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干沟释悲情 黄兴像是发现了可以下沟的地方,他迅速下马,俯身朝沟下看了看,说:“这地方,稍微整整,马就能下去。” 祥子听说,滚鞍下马。在黄兴的指点下,在一处坍塌的地方,将大块的土方用手推平。形成一个,较为平缓的斜坡。然后,接过黄兴手中的马缰绳,在前面拽着,黄兴在马屁股后面推着搡着,好不容易送下了第一匹马。看着前面的马,顺利下到了沟底。剩下的这匹马,就听话了许多。未等黄兴推搡,就欢快地溜下了坡。 黄兴在沟底观察了一番,发现这条干沟,是由春季山洪经年冲刷而成。虽然常年无水,但沟底的湿气,却养育了不少可贵的青草。于是,黄兴找一处干燥的半坡地,从马上卸下行李褡裢,绊好了马腿,就放马去尽情地享受一片片,一丛丛,在荒漠戈壁中,极难碰到的青草。在斜坡铺好了羊皮褥子,取出吃喝。这时,祥子捡来了大捆干柴。寂冷多年的沟底,顿时有了暖暖的活气。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黄兴拿出酒壶喝了一口,又递给了祥子。祥子刚要推辞,只见黄兴用力把酒壶朝祥子怀里一杵,说:“喝上几口,啥也别想,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走路哩。” 说着,从行李中,抽出一双羊皮脚套子,说:“记得把它套上,脚热了,人就不冷。” 祥子,看着师父如此细心地照顾自己。借着酒力,一股温暖便迅速弥漫了全身。伴随着柴火燃烧时,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响声。祥子,幸福地蜷缩在肥大的白板皮袄里,甜甜的睡去。 祥子终于被红红的太阳,和欢腾跳跃的火苗,给烤醒了。紧接著,一股烧烤风干马肉,和烤油馕的气息,便争先恐后地窜进了鼻子。沉睡在肚子里的馋虫们,便立刻蠢蠢地活跃了起来。 祥子赶忙翻身站起,抓起鞋子朝脚上一套。顿时,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鞋子是热的。望着师父的背影,祥子感到了格外的亲切。 吃饱喝足了,祥子便顺着沟底,努力搅动着对当年的记忆,朝前走。黄兴则牵着马,一脚高一脚低的,远远地跟在后面。 此时的太阳,已完全变成了赤亮的白色。将寂静而又蜿蜒的沟底,凄美地分成了阴阳两半。 祥子,走走停停。像是在,极力搜寻着记忆里的痕迹。黄兴则不紧不慢,遇到比较茂盛的草地,便停下来,让马大嚼一会。他和祥子,始终拉开一段距离。就是不想让祥子,有太大的压力。好让他,能够静心竭力地,去完成心中的梦想。 其实,黄兴明白。祥子心中的梦想,恐怕只能成为,一个美好而又很难实现的愿望。因为经验告诉他,这条干涸的河沟,每年都在发生着变化。缺乏水分更没有植被掩护的黄土。每经一次洪水的洗礼,河岸的黄土,都会被粗暴而又多情的洪水,引诱得纷纷融化到滚滚的激流中,一去不复返。因此,它们不但改变着河沟的形状,也在改变着河底的模样。 快响午了,太阳已经像个火球似地,直射在了沟顶。祥子的脚步,像是慢了下来。一种无形而又沉重的东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闪电般扫视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酸涩和迷茫。就在他极尽绝望时,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急冲几步,在被旋涡堆起的泥沙中,拽出了一根白骨。他用兴奋而又悲苍的目光,端详了一会。又朝黄兴投去了,询问的一眸。 黄兴紧赶两步,接过白骨看了看,又递给祥子说:“这是大腿上的骨头,你放到腿上比比看。” 祥子顺从地,将白骨放在大腿部比划了一下。结果,白骨比自己的大腿,要略长一些。看着祥子狐疑的眼神,黄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是男人的骨头,而且个头比你大。” 见祥子有些气馁的样子,黄兴关切而又婉转地说:“这都几年了,沟里的变化很大的。不着急,再往前走走看。”祥子默然地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地,慢慢朝前走去。 太阳,已经渐渐地躲开了沟底。只把东边的沟沿,染成了一绺,蜿蜒的金色。两只早归的麻雀,愕然地停落在沟沿。点头哈腰地议论着沟底少见的人马,叽叽喳喳的叫声,给沉寂的干沟,带来了不少的活气。 黄兴紧赶几步,在显得气馁沮丧的祥子肩膀,轻轻地拍了一下,说:“天不早了,我估摸着,早过了那地方。” 祥子的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醉汉般的朝前踉跄几步,便软软地扑倒在一片干黄的泥沙上。黄兴正要上前搀扶,却被一阵,像是失去幼崽的母狼般,渗人的嚎哭声,给挡了回来。 黄兴酸楚地摇了摇头,拽转马头,朝不远的一片青草走去。嘴里自语道:“这孩子,心头太沉了。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难得这番孝心。 祥子扑倒在地的瞬间,感觉有股压力很足的力量,由胸部,汹涌地向上翻滚了过来。随即压迫得喉咙,发出了狼一般的嚎叫。两眼的泪水,像倒豆子般滚落了下来,干涸的沙土上,升腾出缕缕的泥香。那股翻腾的力量,足足持续了一袋烟的功夫。 那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压抑了六年的悲痛;尽孝梦的彻底破灭和绝望;寄人篱下六年的酸甜苦辣;十三岁后就再没在人前,撒过娇,任过性的委屈;自母亲走后,就再没享受过,被人疼爱地搂在怀里的感觉;举目无情的孤单和无助 种种的情愫,瞬间演绎成一种,柔断肝肠的悲苍与绝望。 祥子的哭声,渐渐地弱了下来。最后,变成了长短不定的抽泣。匍匐的身子,随着抽泣,时缓时急地抖动着。干涩的双眼,已被潮水般的泪水,烫成了令人痛怜的赤红。 过了一会儿,祥子像是卸下了身上的重负似的。动作敏捷地翻身跪起,朝着干沟延伸的方向,重重地磕下三个头。尔后,轻快地站起身,朝黄兴紧走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黄兴面前,又重重地磕下三个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倒弄得黄兴有些不知所措。他忙俯身搀起祥子,嘴里嚷道:“有话好说么,你这是干啥哩?” 祥子站起身,神情恳切地说:“师父,这几天,让您受苦咧。” 黄兴嗔眼瞪着祥子,说:“说啥哩,都是自家的事。” 顿了一下,黄兴放缓了声音,关切地说:“我听老家人说,在寺院里,给亡人立个往生牌位。再请法师做场超度法会。不管亡人在哪里,灵魂都会被招请到寺院常住修行。据说,这么做是冥阳两利。回家我给你拿点钱,你去趟南山寺,也算了了这番孝心。” 听了师父的一席话,祥子干涩的双眼,开始湿润了起来。一股暖暖的东西,又软软地哽在了滚烫的喉头。 等祥子他们上了沟,太阳,已经膨胀成了迷人的红色。大地像是洒上了金子似的,到处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顺着蜿蜒的道路望去,在路的尽头,已能望见骆驼店,残破的轮廓。 二人扬鞭催马,眼看到了骆驼店。突然,西边的土山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黄兴立刻勒住马头,仔细观察,见山头上已摆出了十几号人马。个个手里举着长枪,正虎视着他们。黄兴让祥子躲在马后,将自己的马交给祥子。动作敏捷地抽出长枪,冲上几步,隐在了路边的一个土包后。 这时,只见土山上的人马中,挤出三匹马。骑马人,晃动着手里的长枪,便一溜烟地,朝这边冲来。黄兴“哗啦”一声,子弹上膛。 他心里清楚,这伙人,要是一起冲过来,凭他一杆枪,也难以招架。必须先发制人,让他们知难而退。当冲在前面的人马,离自己约二百米处,黄兴扣动了扳机,“呯”地一声枪响,那人的牛皮大沿帽,便应声飞落在地上。那人惊愕地慌忙收住了马,后面的一匹马,还未及收蹄。黄兴又是一枪,那人手中的长枪,便跌落在地上。三人惊愣了一下,急促的马蹄,在原地杂乱地转了两圈,便撒开蹄子,像是被狼群追赶似的,朝山头奔去。 此时,黄兴立刻招呼祥子上马,二人便飞马朝前奔去。以黄兴的经验,凭他那两枪的威力,土匪是不敢贸然追赶的。果然,那伙人,只是骚动不安地,朝他们探头张望。指指点点的样子,倒像是在看黄兴二人赛马似的,丝毫没有参与的冲动。 太阳,已经被huáng sè的土包完全吞没。大地,一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祥子,虽说是第一次见到土匪。但关于土匪的故事,师父倒是没少给他讲。有师父在,祥子心里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倒有种,刺激的新鲜感。 他这次出行,虽说没能找到母亲的尸骨,但奇怪的是,此刻的他,反倒感觉身心,比从前轻快了许多,像是卸下了身上的重负似的。 急促的马蹄,发出时而一致,时而杂乱的响声。清冷的风,从耳边迅疾地吹过。像是拖着,缕缕无形的冰丝似的,抽得祥子脸上,像针扎般的难受。四周的景物,开始模糊了起来。但脚下的马路,却依然顽强地散发着,隐隐的灰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重振英雄梦 春天,是个多情的季节。不只是百花争艳,草木竟生。就连院中的老榆树,也不甘寂寞地,在茂密的枝头,结出簇簇串串的榆钱来。爬满枝条的榆钱,像晶绿的翡翠般,将苍老的大树,竟然装扮得,像个风姿卓越的shǎ一 fu般美丽。 祥子,清早练完了功夫,便拎着个篮子,像只猴子般敏捷地爬上树。只见他动作娴熟地,很快就摘满了篮子。又三窜两跳地下树,兴冲冲地朝厨房跑去。 蒸榆钱,是西北地区,很普遍的一种家常饭。将榆钱,分拣出蒂梗和杂物,用清水淘洗干净,沥干水份和干面粉拌匀。然后,放入笼中蒸熟,放凉后,抖散备用。吃时,用清油爆过葱花,倒入蒸好的榆钱翻炒,再放入少许咸盐。成品,黄白绿相间,入口软绵清香,真是拿肉都不换。 祥子知道娟子好这口,早晨练功时,他见娟子,老是仰头瞅着榆树发愣,心里就有了数。于是,练完功就窜上了树。他要让娟子,尽早解了这口馋。 黄兴,见祥子在院里瞎转悠,便让他叫娟子一起练拳。黄兴知道,祥子经常是让着娟子。拆拳不忍弄疼她,常常是只使出五成力。所以,黄兴只得过段时间,便分别与他俩拆拳。以便他们能够,真正适应实战要求。 黄兴知道娟子怕疼,常说自己的胳膊,像跟木棍挌得她生疼。他就让娟子,用粗毛线勾了两条袖套,这样一来,接拳挌掌就没有那么生疼。娟子也可以放开胆子,进招拆招了。 在黄兴看来,娟子拳打得灵巧刁钻多变,有时不走常规;祥子拳打得沉稳,时机拿捏得很到位。招式的应用,也是随心所欲,进攻防守应对自如。要是真的放开一搏,娟子可不是祥子的对手。 随着和两个爱徒,过招拆招越来越感到吃力,。黄兴心里也充满了一种,甜美的成就感。尤其是祥子,在他看来,祥子的功夫造诣,将来要在自己之上。而且,他的沉着冷静,机智果断的做派,注定将来能做大事。至于结果咋样,那要看他将来的机缘造化了。反正,黄兴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平生所学,都尽数传给了祥子。就连马老镖头祖传的,金创药的制法,都留给了他。 正当黄兴,兴致勃勃地,对两个爱徒的武功,作一番评点时。大门响处,许营长迈着那种,军姿中夹带着散漫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见黄兴,正在指点娟子武功。便满脸堆着,假得连自己都难受的笑容,搭讪道:“哎呀!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见许营长过来,娟子小嘴一鼓,便扭身走到一边玩起了石锁。祥子也知趣地躲到一边,干起了压腿弯腰的闲活。黄兴,淡淡地冲许营长拱手道:“啥名师不名师的,也就会个三拳两脚的,教他们玩儿。” 许营长,冲黄兴诡秘地笑着摆摆手,说:“不,不,黄师父智退土匪的壮举,在迪化城都传为佳话了。现在的大小绺子,只要见到山鹰镖行的旗帜,比见到官军还害怕。你可给山鹰镖行,扬名了。” 黄兴冲他,薄薄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都是他们瞎传的,没那么邪乎。” 许营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情有些兴奋地说:“跟我去当兵吧!给你个连长干,肯定比你窝在这里强十倍。” 黄兴冲他苦涩地笑了笑,说:“俺不想当兵。” 许营长听说,神情有些焦急,而不解地问道:“为啥不当兵?当兵既可以保家卫国,又可以捞到大把的钱。以你的身手,到时候我高升了,这个营长的位置,还不是你的?” 黄兴依然淡淡地说:“俺对当兵没兴趣。” 许营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行!行!咱不说当兵的事了。要是请你给我的士兵,教些擒拿格斗的本事,你该不会拒绝吧?” 黄兴自嘲般地,冲许营长咧嘴一笑,说:“我那点粗活,哪能拿到军营里丢人现眼。你还是别出我的洋相吧。” 许营长,面显恳切而认真的样子,说:“黄师父,我是真心想请你。” 说着,懊恼地叹口气,接着道:“我那帮警卫,就是一群怂货,十几个人,都拿不下一个贼娃子,还让人家给弄伤了两个。” 黄兴一边让着许营长,在树下的石凳坐。一边故作惊讶地说:“看来,那个贼娃子,才是个高手哩,也不知是啥来路?” 许营长沮丧着脸,没好气地说:“啥高手!不就是个街面上混的痞子。枪抵到头上,裤子就湿的货。” 黄兴好奇地问道:“逮住了?” 许营长,没精打采地说:“打了个半死,放了。” 这时,只听姚掌柜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桃子穿红挂绿地,端着茶盘,从里面轻盈地走了过来。人还离得老远,妖脆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哎吆,是许营长来咧,也不进屋喝茶。” 许营长,听到那滴水般的声音。像是婴儿,见到了母亲的似地,兴奋得不知所措。一张干瘦的脸上,不断地调整着虚假的表情。只有躲在眼镜后的那双不大的眼睛,始终喷射着,贪婪好色的绿光。 娟子见状,机敏地飘身过来,迎挡在桃子面前。伸手接过茶盘,冲桃子笑里cáng dā一地说:“我来吧!外面风大,姨娘回屋去吧,别凉着。” 娟子嘴里说着,身子却始终堵在桃子的前面,没挪动。祥子眼尖,欢快地冲过来,抢过茶盘放到石桌上,给许营长和师父斟了茶。黄兴就借机,热情地招呼许营长喝起了茶。 桃子无奈地,冲娟子淡淡地白了一眼。扭着细腰,不情不愿地回了屋。许营长,像只发情的公鹅似地,伸长脖子,懆动不安地瞅着令他喉咙不停蠕动的背影。一股骚情,压迫得手臂,痉挛地抖动了一下。杯中的茶水,便欢快地跳出茶杯,尽情地泼洒在清亮的石桌上。 黄兴见状,赶忙举起茶杯说:“许营长,请喝茶。” 听到黄兴说话,许营长才算是,刚从梦里醒来似地。懵愣着眼睛,神情有些尴尬地,冲黄兴笑了笑,说:“喝茶,喝茶。” 许营长,像是吞药般的抿了口茶。眼神不怀好意地瞅着黄兴,说:“黄师父枪打得那么好,是在哪儿练的?” 黄兴噎下口里的茶水,轻描淡写地说:“小时候跟父亲打猎练的呗。” 许营长,用狐疑的目光,瞅了眼黄兴。嘴里带点阴阳怪气地说:“打猎也用sh一u qiāng么?” 黄兴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水。长长叹了口气说:“我从前在老家,给财主当过护院。整箱的子弹,可着我打。枪管都大方了两个,才练出这点能耐。后来,财主一家,被一伙ri běn人给祸害了,我算是逃了出来。” 许营长听了,目光诡异地盯着黄兴。声音有些轻薄地说:“你打死了ri běn人,在老家待不住,才来这里避祸的吧?” 黄兴见他这一说,倒让自己,局促得不知如何应答。到底是老侦查,他随即用一连串,连他自己都不明原因的笑声,掩饰了瞬间的不安。而后,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说:“我哪敢打死ri běn人啊。” 许营长提高了嗓门,像是有些兴奋的样子说:“行了!你也别再装了,索性跟着我干吧。国民政府,已经正式和ri běn人开战了。” 黄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开战了?啥时候的事情?” 许营长慢条斯理地说:“是上个月的事,已通告全国了,你没听说?” 黄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冲许营长摇了摇头,一副欣慰的样子,说:“总算能和狗日的,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许营长,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说:“是啊!忍让了多年,ri běn人是得寸进尺。亡我中华之心不死,真该拿出点厉害的时候了。” 许营长说着,话锋一转接着道:“咋样?跟着我干吧?” 黄兴,故意装傻充愣地问道:“你去打ri běn人呀?” 许营长一副不屑的样子,冲黄兴阴冷地笑了笑,说:“打啥ri běn人,就别说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的,ri běn人一时半会过不来。就是关内,也把ri běn人的事撂到一边,忙着打呢。” 黄兴,疑惑地瞅了许营长一眼,沉思般地嘟囔道:“听说,ri běn人坏得很,尽干些畜生不如的事情。咋就放着ri běn人不打,反倒自家人打起来呢?” 许营长抿了口茶,摆出一副内行的样子,说:“这你就不懂了,如今,国民政府,一直把当作心腹大患。自民国初年就剿共,谁知越剿越多。如今,已在内地成了气候。听说,领导的红军,已经发展到了陕甘一带。” 黄兴,饶有兴趣的问道:“听说有几百万人马,咋就弄不了个红军呢?” 许营长轻叹一声,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说:“你是不知道啊,是专门为穷棒子,泥腿子说话撑腰的。每到一处,都要打土豪分田地。穷棒子得到了实惠,吃饱了肚子,就死心塌地地,跟着跑。 这一来二去,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各地的穷人,都纷纷响应,不顾一切投奔红军。纵有百万大军,也难熬漫天的黄蜂叮咬。所以,蒋介石一直是抱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态度。不剿灭,国就无一日安宁。” 黄兴故作不解地说:“那么多人,都愿意跟着走,人家肯定能给穷人实惠,让穷人过上好日子。” 许营长,睨眼瞅了瞅黄兴,鼻子冷哼一声,说:“啥实惠,一没军饷,二没足够的军粮装备。就凭宣传什么,推翻一个穷人受剥削,压迫的旧世界,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人民当家做主的新世界。穷棒子们就信以为真,抛家舍口地跟着闹革命。梦想将来,真能做回主人。还真佩服的忽悠劲。” 说着,许营长恨恨地,吐出嘴里的一片茶叶。冷声冷气地说:“想好了么?干还是不干?” 黄兴,装出一副怂样子,唯唯诺诺地说:“我就是个种地的农民,没啥别的想头,就想过个安生日子。谢谢许营长抬爱,我不想当兵。” 许营长,轻叹一声。狡黠的目光,在黄兴脸上扫了一眼。面色变得温软地说:“行!人各有志,啥时候想通了,随时来找我。”说着,便起身朝院门走去。 送走了许营长,黄兴的内心,突然懆动了起来。一种喜悦的轻松,却又掺杂着丝丝悲苦的情愫,像一缕神奇的影子似的,萦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他想找人喝酒,他要痛快地喝个烂醉 黄兴一觉醒来,已近响午。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又摇了摇头。奇怪的是,不但没有以往醉酒后的那种,浑身酸困,头晕脑胀的感觉。反而觉得,头脑异常的清醒,身上也充满了青春般的活力。 他一轱辘翻身,坐在了炕沿。梦呓般地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顺手抓过桌柜上温热的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朝天。他知道,这是祥子给他准备的。这孩子,总是这么贴心地照顾人。 黄兴麻利地穿好了衣服,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的血管里蠢蠢欲动。这种感觉,在跟张志强一同去参军的路上,曾经有过。 他心里清楚,自从英子母女遭难后,自己一直以来,就像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心里蒙蒙沌沌的,一片灰暗。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啥活着。 眼下,突然从内心,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力量,似乎骤然冲散了心中的雾霾。眼前,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一种男子汉应有的责任,和使命感,正悄然爬上了他的肩头。 不知怎地,一种极度自责,和懊悔的情绪,又像潮水般地,朝他的心头袭来。在一片光明的画面里,清楚地反射出自己这些年,浑浑噩噩,虚度年华的影子。 他神情烦躁地,在地上重重地跺了一脚。悔恨得,牙齿咬得咯咯脆响。嘴里,怨妇般地嘟囔道:“你说当初,咋就没想到,继续寻着志强哥的路走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窥红杏出墙 黄兴心里有了打算,这脚下就闲不住了。匆匆吃过早饭,便去街上给自己的黄骠马,换了付掌。又给祥子买了两身新褂子,一双苏联老毛子的长筒马靴。 他知道,祥子可眼馋这种靴子了,经常挂在嘴上念叨。几年来,亏了有这孩子,对自己知冷知热的操心着。就冲每天夜里,都要给自己读上一回《水浒传》的情分,就让他着实心疼。 现在,就要离别了,心里反倒有种酸酸的不舍。更让自己为难的是,不知如何向姚掌柜开口。在姚掌柜家的这几年,姚掌柜虽说嗜财抠门,但对自己,却没当过外人。尤其是,有了山鹰镖行这层瓜葛,就更是把自己当神一样供着。现在,突然说要走,还真是不好开口。 黄兴牵着马,信步朝回走着。猛抬头,见桃子坐着黄包车,匆匆地拐进了山西巷。黄兴心里纳闷,从没听姚掌柜说过,他和山西巷有啥来往。再说,姚掌柜这两天去了米泉,她跑到这里来干啥?一种不祥的感觉,莫名地袭上了心头。他决意探个究竟。 于是,他紧赶几步,远远地跟在了黄包车的后面。黄包车,在一家四合小院前停了下来。桃子穿着花哨地从车上下来,打发车子走后,从手包里取出一把钥匙,警惕地朝四下看了看,便急急地打开门锁,闪进了院门。从门上留着的小洞伸出手,又从外面锁上了门。 这一举动,更增加了黄兴的猜测。于是,他拴好马,顺着院墙绕到了屋后。见四下静无一人,便施展身手,纵身跃进了小院。 这是一处,幽静雅致的小院。正房前,两颗高大的银杏树漫过屋顶。举着满头漂亮的绿叶,欢快地跳动着。后院的地皮,多被各色的花草覆盖着。几株苹果树,随着轻风,摇曳着满枝的青果。 黄兴,见一扇窗户的窗帘,被人拽了一下。但依然露出,可以飞进苍蝇的缝隙。黄兴将身子,隐在临窗的果树下。凭借着一束明亮的光芒,将屋内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桃子正在给谁打diàn huà,家具和摆设都很讲究,尤其是靠近窗户的那张,雕花考究的铜管床,显得格外扎眼。 只见桃子挂了diàn huà,春心荡漾得脸颊变成了嫩嫩的粉色。她在镜子前,左扭右摆着自美了一阵。拿出香水,在耳根和胸前摆弄了一番,便晃着骚软的身子,放肆地摆在了床上。 黄兴的脸,猛地感到一阵燥热。心像被棍子戳了一下似的,慌了起来。他用力地咽下一口,哽在喉咙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墙。 以黄兴的判断,桃子是在等啥人。而这个人,肯定是个男的。为了弄个究竟,黄兴来到了,离前院不远的一棵老杨树下,“噌噌”几下,便窜上了树。将身子,严严实实地隐在了茂密的树冠里。 约莫一袋烟的功夫,一辆黄车,匆匆地从树下经过,停在了小院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穿灰色马褂的高个男人。那人朝四下里瞅了一眼,便从衣兜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在那人转身的当儿,黄兴认定,正是许营长。 黄兴,一时恨得牙根直痒痒。心想:这对狗男女,躲在这儿给搞上了。 若换了以前的性子,黄兴早跳下树,搅了他们的好事不可。但他此刻心里明白,还不能和姓许的撕破脸皮。不然,姚掌柜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加上自己再一走,姓许的,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于是,他恨恨地看着许营长,锁了大门窜进了屋,才悻悻地下了树。 桃子和许营长私会的事,和自己打算离开迪化的事,一起落在了黄兴的心里。弄得他,整天像是怀里揣着个火炭似的难受。可这时,偏又赶上姚掌柜出门受了风寒。还没开口说话,人就咳得蜷缩成个干虾似的,脸色青紫得吓人。所以,黄兴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句话不对,再把姚掌柜给噎过去。虽然,自己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也只得忍忍再说。 这天下午,黄兴见桃子刚送过药碗,便收拾得花枝招展的要出院门。就紧赶几步,在她身后冷言冷语地说:“夫人这是要出门呀?” 桃子,扭转了韵味十足的腰身。用不屑的目光,瞅了眼黄兴。声音乏乏地说:“去街上买点东西。” 不知怎地,黄兴心里,竟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压抑着嗓音,冷声说:“是去山西巷吧?” 桃子听了此话,身子猛然像是僵在了那里。若不是挺拔的胸脯,在急促的起伏,真像是死人一般。 一阵凝固般的沉默后,桃子有些僵硬地扭过头。用一双惊恐,而又疑惑的目光,瞅着黄兴。咬过唇纸的小嘴,梦呓般地蠕动了一下。却被胆怯压迫得,没能发出声来。黄兴满脸冰霜的低声说:“回去吧!用心照料掌柜子。” 桃子吃力地回过身,膨胀的胸脯,抖动的更加厉害,一双杏眼,充满委屈地瞅了黄兴一眼,捂着嘴,扭动着无骨的身子,朝厨房走去。 吃过晚饭,黄兴正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想心事。桃子手里拿个锥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黄兴有些慌乱的,一轱辘翻身坐起。神色略有些不安地说:“你咋来了?” 桃子朝他妩媚地一笑,散发着浓浓脂粉味的身子,软软地靠在炕沿上,说:“我咋就不能来咧?人家是来求你哩。” 说着,桃子动作优美地,伸手递过锥子。声音柔中带娇地说:“你看这锥苗子,捅到里面就不出来咧,都短的没法用咧,你帮我弄弄吧?” 黄兴懒懒地看了眼手中的锥子,像是自语般地说: “行!弄好了给你送过去。” 见桃子的身子,没挪窝,黄兴又声音淡淡地说:“你先去吧,免得让人说闲话。” 哪知话音才落,桃子竟嘤嘤地哭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骤变,着实让黄兴慌乱了起来。他显得有些局促地收了收腿,顺势侧脸瞅了桃子一眼。哪知正与一双,浸在水里的葡萄似的秀目,碰个正着。黄兴不由的打了个激灵,浑身像是喝下了一杯烈性烧酒似的,悄然地热了起来。 他用力将头扭到一边,声音有些发硬地说:“你快些走吧,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个啥。” 却不了,桃子竟索性一扭身,将装了水似的屁股,软软地落在了炕沿上。伸出两只白净的手,一边左抹右擦地拾掇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将声音委屈成弱弱的腔调,说:“人家还不到三十哩,掌柜子就是个活死人,你又连正眼都不看人家,你说,我这日子咋熬哩?” 不知怎地,黄兴这位平日里,像是铁打的汉子。此时的身子,竟突然感觉松散了起来。一股恻隐之心,悄然地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升腾了起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中,有了些暖气地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先回去吧,在这里耽搁久了不好。” 桃子的心里,像是舒坦了许多,她轻松地吐出一口,久积的闷气,冲黄兴甜美地笑了笑,便扭动着唱戏的身段,轻盈地出了门。 桃子走了,黄兴的心,反倒空落地慌了起来。桃子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竟一时像魔咒般地萦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说实话,自从踏进姚家的大门。虽和桃子屋里屋外的,也有过几次近距离的相遇。但他却从未拿正眼瞅过她。甚至每次相遇,都会有种莫名的厌恶感。这种对女人的漠视情绪,不止是针对桃子一人。其实,黄兴自从失去英子,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女人的概念。甚至,遗忘了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原始的冲动。他的心,像是被泡在酒精里一般,冰凉麻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险落情网 今天这是怎么了?黄兴自嘲似的笑了笑,将脑袋像个拨郎鼓似的,使劲摇了几下。窜下炕,便愉快地摆弄起了锥子。 要说摆弄锥子剪刀之类,这些女人的活计。黄兴打小就从父亲那里,得到了真传。他动作麻利地退下锁箍,抽出锥苗。弄了点麻皮裹在锥苗的根部,再在麻皮上沾点盐水,将锥苗塞进椎体,砸紧了锁箍,锥苗就算是固定好了。 黄兴,得意洋洋地端详着手里的锥子,心里说:这回,锥苗一辈子都不会朝里捅。端详了一会,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锥尖轻轻地插进木板一点,然后反手一压,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锥尖便断在了木板中。 黄兴,从桌下摸出磨刀石,沾上水便轻轻地磨了起来。不大工夫,原本圆尖的锥苗,此时变成了一种倾斜的扁尖头。黄兴用手试了试锋刃,脸上升腾起满意的笑容。此时,祥子正从门前走过,黄兴急忙招呼说:“到你姨娘屋里,要只没纳完的鞋底,我试试锥子。” 祥子嘴里应着,疑惑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了黄兴手中的锥子上。 桃子听说黄兴要鞋底,兴奋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一边神情有些慌乱地,在炕上的针线篮子里乱翻着。一边嘴里说:“你先忙去吧!我自己送过去。” 祥子愣愣地瞅了她一眼,嘴里应了一声,便转身默然离去。 见祥子出门,桃子转身窜到镜子前,又是梳又是抹的忙活了一阵。又对着镜子仔细审视了一番,才顺手拿起篮子里的鞋底,风摆杨柳般地朝门外走去。 黄兴手里摆弄着锥子,无聊地等着祥子。嘴里,却不自觉地,哼起了才学会的一段小曲儿。随着迎门一股香气袭来,黄兴猛抬头,见进来的是桃子。只见她抖弄着满身的春情,笑盈盈地凑上来,说:“哎吆,黄师父还会唱小曲哩。” 黄兴见说,一时窘迫得不知所措,慌乱中竟弄翻了脚边的水杯。嘴里,语无伦次地说:“啥会唱,瞎哼哼哩。” 桃子倒是表现的像她当年在戏台上,扮角儿那样挥洒自如。她动作优美地,从黄兴手中抽过锥子,还有意将酥软的手指,在黄兴的大手上滑了一下。她举起锥子瞅了瞅,面显惊讶地嗲声说:“哎呀,咋没尖儿哩?” 此时,黄兴才像是回过了神,显得有些局促地指指锥子说:“你试试看。” 于是,桃子便拧身挎坐在炕沿,将鞋底斜抵在大腿上,右手的锥子便试探地戳进鞋底。只见桃子惊喜的眉毛,欢快地跳动了一下。又迅速在鞋底上连戳了两下,欣喜地说:“太好用咧!轻轻一戳就进去咧。” 黄兴略显得意的样子,冲她笑了笑,说:“你扯根麻绳试试。” 桃子顺从地,在衲了半截的针脚处戳了一下,又从锥眼穿过纫有麻绳的针。然后,拽着麻绳用力一抽,粉桃的脸颊,顿时变成苹果般的嫩红。扑闪着一双,惊奇的眼睛,失声尖叫道:“哎呀,真好拉!比从前可轻多咧。” 见黄兴冲她“嘿嘿”地傻笑,便又显出好奇的样子,问道:“你是咋弄的?太好用咧。” 黄兴从她手里取过锥子,指着锥尖说:“以前的锥尖是圆的,锥过的眼子会收缩。所以,拉麻绳就重,现在的锥尖,是偏斜的刀刃,锥子是切开鞋底进去的,锥眼不会收缩,麻绳拉起来就轻松。” 桃子满脸钦佩而又好奇地说:“你是咋想出来的?你又不衲鞋底么。” 黄兴,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声音软软地说:“小时候,见俺爹给俺娘就这么磨锥子。” 桃子“噗嗤”一声,笑弯了腰。酥软的身子,凉粉坨子般的颤抖了一阵。然后直起腰,目光辣辣地瞅着黄兴,轻声说:“谢谢你给我磨锥子。” 黄兴的心,被桃子火辣的目光,给烫了一下。一阵莫名的不安,迅速地蔓延了他的身心。他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打算离开屋子。可就在这时,桃子一只温滑酥软的手,已经软软地扣住了他的手腕。黄兴的心,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抚了一下,强壮的身子随之微微颤抖。有些僵硬的脖子,举着一脸茫然,目光散乱地瞅着桃子。 桃子乘势拽着黄兴的腕子,站起身,一双带水的眼睛,乞求般地盯着黄兴,嗫嚅道:“山西巷的事” 望着桃子那副,可怜而又可人的样子。黄兴的心 被软化了。他轻轻抽开桃子的手,声音低沉,而又恳切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对人说的,你往后也得收殓些。毕竟,姚掌柜也是街上有名有姓的人,得给人家留点颜面。” 顿了一下,黄兴接着说:“我看姓许的,也不是个啥好鸟,不要被他给害了。” 桃子感激而又委屈地,冲黄兴淡然一笑,嗲声说:“要是你能多看人家几眼,我才懒得搭理他哩。” 黄兴深深地吸了口清凉的空气,整个身心,像是回复到了正常的体温。他将身子朝门口挪了两步,目光平和地瞅着桃子,话语柔中带钢地说:“做人不能坏了良心,姚掌柜与我亲如兄弟,我咋能做那种不仁不义的事情呢?” 桃子脸上,滑过一丝羞愧的影子。随即一股委屈和不满的力量,又让她顽强地抬起了头。她目光飘忽地瞅着黄兴,略显不屑的样子说:“要是嫁个好人,谁还愿意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哩。” 黄兴听说,一股莫名的怒火,顿时升腾了起来。他面带愠色地,努力压低着声音,但仍显得很有力地说:“嫁给姚掌柜,是你自己的选择。人家那么疼你,人是要讲良心廉耻的。” 听了黄兴的话,桃子顿时臊红了脸。她动作局促地抓起炕上的鞋底,羞怯而又委屈地瞅了黄兴一眼,恹恹地出了屋门。 吃过响午饭,黄兴眯了一会就翻身下炕。顶着满脑子的事,在院子里瞎转悠。他是想找机会,给姚掌柜说说要走的事。他一边漫无目的的转着,一边把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像数豆子似的过了一遍。当然,数的最细的,要数和英子的那段,令他前半夜在梦里笑醒。后半夜,又从梦里哭醒的日子。 正当他想到近日来,在与桃子之间发生的一些,令自己也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和感觉时。“吱呀”一声门响,姚掌柜晃着干瘦的身子,从屋里出来。黄兴紧赶几步,向姚掌柜问了安,说了几句闲话。正要开口说正事,却见姚掌柜有点急匆匆的样子,说:“看我这身子骨,躺咧几天没出门,铺子也不知乱成个啥样哩,我得去看看。”说着,便心急火燎地出了大门。 黄兴,望着姚掌柜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无聊地嘀咕道:这个守财奴,对谁都不放心。 姚掌柜的离去,让黄兴感觉自己的身心,和这个院子一样空寂了起来。一阵百无聊赖的情绪,莫名地袭上了他的心头。 正当黄兴的身心,都没了着落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桃子探出个脑袋,神色有些惊慌地冲黄兴嚷嚷道:“我屋里钻进个老鼠,赶快想法子逮住。” 黄兴二话没说,拎起门边的笤帚,就进了门。来到了里屋,桃子神神道道地,指了指炕上的枕头。见黄兴迟疑地站着未动,便甩掉鞋,趴伏在炕上,把个枕头翻来滚去的,嘴里还嘟囔着:“怪呀!我明明见它钻进这里,咋就不见哩?” 黄兴见她,日急慌忙地没翻出老鼠,倒是弄出几件女人贴身东西。脸一热,将目光缩了回来。这一缩不打紧,却让黄兴的体内,猛然升腾起一股魔咒般的力量,翻搅着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要喉咙里挤压出来,却又软软地哽在了喉头,令他气憋得厉害。脸像是,喝多了烈性酒般地滚烫。眼睛也灼热得像要喷出火来。 原来,桃子扭动的身子,把一个灌了水似的屁股,颤抖得像个舞动的狮子头,岔口开到腰胯的旗袍,已被抖擞得,滑到了细软的腰上。该露的,不该露的都一览无余地,摆在了黄兴的眼前。黄兴,被动地咽下一口灼热的东西,弄得喉咙发出“咕咚”的响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费力地扭过头,声音有些胆怯地嘟囔道:“没有我就走了。” 说着,转身准备离去。此时,桃子像是被啥东西惊了一下似的,尖叫着滚下炕,慌乱地指着炕边的大红柜,嚷道:“在那里!” 黄兴,急忙顺她指的方向冲过去。没见着老鼠,身子却撞在了桃子挺拔的胸上。黄兴惊慌失措地刚要转身,随着一股香气袭来。桃子鲜藕般的胳膊,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随即,粉桃般的脸上,厥着的那张血红的嘴唇,便朝黄兴的脸上,热热地拱了过来。 一种本能的力量,迫使黄兴推开了,几近粘贴到自己身上的桃子。桃子风吹杨柳般的身子,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便顺势倒在了炕上,摆成一副撩人的姿势。 不知怎地,一种厌恶的情绪,骤然充斥着黄兴的身心。他刚要忿然离去,却见姚掌柜喘息着带响的嗓子,已经到了门口。黄兴一时窘迫得,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可就在此时,自私无耻的秉性,让桃子做出了一个,令黄兴吃惊而又愤怒的举动。 只见她,伸手迅速扯开了衣扣。抽风似地,将脸贴到炕上,竟嘤嘤地哭了起来。姚掌柜正牛喘般的,埋头移动着有些虚晃的身子。听到响动,猛一抬头,目光正与黄兴略带尴尬的脸,碰个正着。 他瞪着一双豆眼,瞅瞅黄兴,又瞅瞅炕上的桃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干瘦的脸,刹那间,变得像头发怒的公狼似地,呲着满口的黄牙,冲黄兴吼道:“我一直当你是个君子,真是想不到,你咋会干这种,畜生勾当哩!” 黄兴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一下。但很快就像盛夏的冰块般,迅速溶化了。身心反而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连日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种,对姚掌柜难舍不忍的情愫,随着冰块,溶化得荡然无存。对于眼前这位,可怜而又可悲的半拉老头。此时,在黄兴的心里,也只不过是个,曾经相识的故人。 他冲依然愤怒得,脸色铁青的姚掌柜,淡淡地笑了笑。轻轻拨开,姚掌柜那风大了都站不稳的身子,缓步出了屋子。 西斜的阳光,热情地洒在了黄兴的身上。他微闭着双目,在惬意地享受着,格外舒坦的阳光浴。贪婪得,竟想把心底也翻过来,晒上一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惜别道真情 黄兴正哼着小曲,不紧不慢地归整着自己的私物。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姚掌柜那瘦弱的身子,像片树叶似地飘了进来。 见着黄兴,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黄老弟啊!我错怪你咧,娟子都给我说咧。都是我那个不要脸的婆姨,日得怪。你可千万别徃心里去啊!” 黄兴赶忙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似地拎起姚掌柜。满脸堆笑地说:“我不怪你,快别这样。” 姚掌柜,将看不到肉的屁股,斜挎在炕沿。神情懊恼地叹口气,说:“嗨!摊上这么个女人,算是倒八辈子霉咧。” 黄兴笑着宽慰道:“和谁一起过日子,都是有定数的。”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不过,你日后得管紧点,可不要让她怀了你的名声。” 姚掌柜无力地摇头叹息,懊悔自责的神情,毫无遮拦地挂在了干瘦的脸上。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黄兴鼓起精神说:“有个事,我这几天一直想给你说。见你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又没个机会说。” 姚掌柜听说,忙将游走的魂儿收回来。一对小眼,明亮地盯着黄兴,说:“啥事你说。” 黄兴,尽量用平和的声调,说:“我这出来也有几年了,想回家看看。” 姚掌柜听说,急得慌忙跳下抗。先是像被烟呛了似的,咳嗽了一阵。然后,挺着涨得发红的脸,嚷嚷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么!” 黄兴忙解释道:“和今天的事扯不上,几天前,我就决定要走了,只是没来得及给你说。” 姚掌柜沉吟一会,瘦弱的身影,在地上盲目地转了几圈。像是自语般地说:“看来,你是真的要走咧。” 黄兴,见姚掌柜那副难过的样子,知道他的心病在那里。于是,赶忙说:“赵镖头那边,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他,就说我回家看看,一年半载的就回来。你走货,照现在的规矩办。” 听了黄兴的话,姚掌柜那张,像是蒙了一层雾的脸,才算见到了活气。他小眼儿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急切地说:“你真的还要回来哩?” 黄兴脸上,有些尴尬地冲他苦笑了一下。言不由衷地说:“回去看看再说,若没啥合适的营生干,就还回来。” 姚掌柜,有些百感交集地,拍了拍黄兴的肩膀,说:“说实话,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啊,没你,我半个身子就瘫咧。” 黄兴此时的心里,也是酸酸的感觉。毕竟,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四五年。虽然谈不上情投意合,却也是相互尊重,两不相欠。猛然要分开,心里未免有些情感的牵挂。 他轻叹了口气,说:“祥子也大了,我看那孩子能顶事,有些事,可以放手让他去做。” 姚掌柜,神情依然略显沮丧地说:“换谁,也不如你让我放心啊。” 赵镖头听说,黄兴从老家回来,就跟着他干。便不由黄兴分说,定要宰羊煮肉,兄弟俩要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顿。 三杯酒下肚,赵镖头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兴奋得脸都变了形。他手里举着半截,啃了几口的羊棒子。咧着流油的嘴,说:“不满兄弟说,我前阵子,已经踏摸咧迪化到霍城的路。苏联毛子的货,都从那里过,来回都不空。你回来,就走那条路。利钱,你我兄弟二一天作五。将来啊,西北这几条主要的路面,就由你我兄弟说咧算。” 黄兴借着几分酒劲,故作开怀地应承着。其实,黄兴心里明白,赵镖头是个势利小人。若说自己回家就不再来了,他会马上和姚掌柜翻脸。眼下顺着赵镖头的心思应承了,起马可以给姚掌柜留下,至少一年的便利,也算是临走再帮他一把。 祥子和娟子,得知师父要走的消息,感到十分意外和不舍。娟子更是把祸因,一股脑的朝桃子身上推。没办法,黄兴才一五一拾地,把自己当年,如何跟着义兄张志强闹革命,又如何shā rén报仇。逃亡中,遇到英子,又咋样为英子母女报仇,杀了几个ri běn人。又咋样躲进兰州镖局,后来咋样遇劫救了姚掌柜,一同来到迪化的经过,倒了个干干净净。 末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轻松而又充满信心地说:“我出来都几年了,听说的队伍,已经发展壮大,为了完成张志强的遗愿,为了英子娘两,你们说,我该不该回去看看呀?” 听了师父的讲述,祥子和娟子,不但完全理解了师父的决定,而且从内心里,希望师父能早日完成心愿。只是一种难舍的情愫,死死地哽在二人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等娟子走后,黄兴从空炕的暗仓里,取出一只木箱,里面放有半箱步枪子弹,和五十块大洋。 黄兴爱怜地瞅着祥子说:“这些子弹和那只步枪,留给你,这五十块大洋,你留着日后用。” 祥子将银元杵到黄兴怀里,说:“枪和子弹我留着,这钱还是你带着路上用。” 黄兴,关切地瞅着祥子,说:“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不差这点,你留着日后用的着。” 说着,又将大洋放回了木箱。祥子心里,一时堵的啥话也说不出。过了一会,黄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噢,对了,山鹰镖行,后天一早去吐鲁番。我们约好了一起走。我让姚掌柜也走点货,你跟着一起去,也好和镖行的人混混熟。日后,吐鲁番进货就靠你了。”祥子听说,高兴得一时不知啥说啥好,只是抿着嘴傻笑。 大清早,姚家人除桃子外,都聚在了院子里。姚掌柜从怀里掏出五十块大洋,递到黄兴手里。声音恳切地说:“带着路上用。” 黄兴再三推辞,但姚掌柜却固执地坚持,一来二去,竟把姚掌柜的眼睛,也给弄湿了。黄兴见拗不过,只好接在了手里。 姚掌柜,像是百感交集地,拍了拍黄兴宽厚的肩膀,声音有些发涩地说:“你那匹黄骠马岁口大咧,腿脚慢。你就骑我的那匹大黑马走吧,来回也快些。” 未等黄兴答应,祥子便牵着黄马,一溜烟地到了马棚。不一会儿,便换回了大黑马,黄兴也就没推辞。他明白姚掌柜的意思。于是,便顺着他的心思,应承说:“我回去看看,若没啥事,就尽快回来。” 姚掌柜,冲他沉沉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娟子此时,往黄兴的褡裢里塞进一包东西。见黄兴疑惑的看着自己,便孩子般笑盈盈地说:“是干果,带着路上吃。” 黄兴知道,娟子好吃这口。屋里的各种干果,就没断过。于是,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说:“记住,好好练功,我走了别偷懒。” 娟子冲师父作个鬼脸,说:“放心吧师父,我不会偷懒的。” 去吐鲁番的路,黄兴已经来回好多趟了,但这次,却感觉格外的亲切。一草一木,一石一水。都好像和自己愉快地打招呼。黄兴心里明白,自己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走这条路了。 由于心里轻松亮堂了,话也就多了起来。赵镖头也像是受到了传染似的,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的声音,就没断过。 黄兴反复叮嘱赵镖头,好好照顾祥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让他shā rén。赵镖头,扯着山鹰般尖锐的嗓音,哈哈一笑,说:“我说老弟啊,这话你一路上唠叨不下十次咧,看来,你对这个徒弟真是不赖。放心吧!我会当自己的亲侄子一样,照顾他的。” 黄兴面带感激地,冲赵镖头拱手致谢。一股踏实的感觉,充盈着他的身心--终于可以放心的去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搅淫局引祸烧身 桃子和许营长,在山西巷的那点勾当。也因为得不到许营长的准信,而使桃子每每春心荡漾的去,却多半垂头丧气的回。 原因是,许营长办公室,是军线diàn huà,一般外线打不进去。只有山西巷那所,属于许营长小院的diàn huà,才可以直通他的办公室。 所以,桃子兴致勃勃地抓起diàn huà,不是没人接,就是正赶上要紧的军务,脱不开身。 为此,桃子在许营长面前,颇有微词。弄得许营长,次次都得拿出大堆的好话哄她高兴,还多搭了不少值钱的首饰。 为此,也着实让他头疼。要想彻底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自己有空的时候,来找桃子--因为桃子永远都是有空的。 姚掌柜吃过了晚饭,习惯性地在院子四处溜达溜达,便又晃着干瘦的身子回了屋。 掌灯时分,祥子听得有人敲大门,赶忙过去开门一看,来的是许营长。也不和祥子答话,便迈着漂亮的军姿,径直朝姚掌柜屋子走去。 见许营长这时候来,姚掌柜显得有些吃惊。两人虚伪的寒暄几句,许营长便摆出一副,死驴不怕狼啃的样子说:“姚掌柜,我和桃子的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姚掌柜听了这话,头皮感到一阵发麻,小眼玻璃球似的来回滚动了几下。 干瘦的脸,吃力地抽动着,拉扯得两片黑紫的嘴唇,半张着。露出一排,被烟草熏久的黄牙。一时噎得,竟说不出话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了他的心头。 许营长,轻蔑地瞅了他一眼,端起茶杯,不慌不忙地抿了口,显得有持无恐的样子,接着说:“我今天,就索性把话挑明了。以前,都是桃子去找我,太费事。往后,我就来家找她。” 听了这话,姚掌柜的脸,由青紫变成了煞白。胸中的怒火,膨胀得瘦小的身子,像是打摆子似的抖动。 不知从哪里窜出的一股力量,驱使他,撑起颤颤巍巍的身子。伸出鹰爪般干巴的手,愤愤地指着许营长,嚷道:“姓许的!你也太欺负人咧吧?” 许营长冲他懒懒一笑,说:“别气坏了身子,坐下慢慢说,往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姚掌柜小眼圆瞪,嘴巴抽风似地抖动着,说:“你真不要脸!谁和你是一家子哩。” 许营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朝桌上一落。阴沉着脸说:“姓姚的!不要不知好歹。要不是桃子教我不要伤害你,我早让你见阎王了。” 姚掌柜,挣扎般地晃动了一下身子,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地自语道:“难道就没有王法咧?” 许营长,狂傲地哈哈一笑,说:“有啊,谁说没王法了?咱们设想一下。假如有天,你出门就被绑了票。绑匪榨干了你所有的钱财,等我派人找到你时,身子已经凉透了。我只好会同警局,以绑匪劫财shā rén为名,了结案子。你说,这是不是王法?” 姚掌柜,刚刚鼓起的身子,又恹恹地缩了回去。本来瘦小的躯体,此时像个死虾般的僵在了那里。 两人沉默了一阵,姚掌柜像是缓了过来。他吃力的抬起头,无奈而又绝望地瞅着许营长,声音恹恹地嘟囔道:“那你想咋办么。” 见姚掌柜变怂了,许营长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拍了下桌子说:“这就对了,咱们有事好商量么。” 见姚掌柜,像是丢了魂似的杵在那里,脸上已经没了表情。便接着说:“你以后呀,照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我还会把部队的一些采购单子,给你作。你的安全抱在我身上,保你日后平安无事。至于我跟桃子的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和我们找别扭。 再说了,你的能耐,自己心里也清楚。桃子还年青,地还得有人耕不是?我这是在帮你干活呢。 桃子心里舒坦了,也会对你好的。我们以后,就像一家人一样处着,有啥不好?” 许营长说着,又扯着嗓子喊桃子。桃子知道,许营长今天来,是同姚掌柜摊牌的。 所以,一直窝在里屋,没敢露面。听许营长叫她,才风摆杨柳般地,从里屋扭了出来。 许营长冲她,诡秘地使个眼色,说:“桃子啊,往后,你可要对掌柜的好点呀。人家身子弱,你要多体贴人家呀。” 桃子会意,冲许营长轻薄地笑了笑,搬张椅子挤到姚掌柜身边坐下,媚态百出地,偎在姚掌柜的怀里。声音滴水般地说:“我家掌柜子,那么疼我,我咋会不体贴他哩?” 说着,便将一张粉嫩的脸蛋,在姚掌柜的脖根拱了几下,像是要融进他的体内似的。 此时的姚掌柜,也像是被灌了烧酒似的,迷迷糊糊地叹着气。 许营长乘机起哄道:“得得,都老夫老妻的了,还那么腻,快去弄几样小菜,我陪姚掌柜喝几杯。” 桃子应声出了门,不一会儿,一盘酱牛肉,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黄瓜便端上了桌。 桃子摆好菜,又撒娇般地,扭到姚掌柜的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说:“把你藏的好酒,拿出一坛吧。你们老哥两,好好喝上几杯。” 姚掌柜木然地点着头,桃子便像只蝴蝶般地,飘进里屋,从火炕的暗仓,取出一坛落满灰尘的酒坛。手脚麻利地擦干净,倒上三杯。 许营长,宣兵夺主地举起酒杯,恬不知耻地说:“来!为我们能成一家人,干杯。” 桃子欢快地举起酒杯,又将姚掌柜的酒杯,送到他手里。动作优美地和他碰了杯,又妖媚地扭身和许营长碰了一下,借机给许营长使个眼色。 许营长会意,站起身,躬身在姚掌柜杯上碰了一下,说:“干杯!” 姚掌柜,鬼使神差般地喝下了杯中酒。一股苦涩的滋味,渐渐地弥漫了他的身心。 许营长,见姚掌柜的情绪还是恹恹的,就给桃子使个眼色,说;“难得咱哥俩喝得高兴,桃子唱两段,给爷们助助兴。” 桃子狐媚一笑,便顺从地轻扭身腰,一段贵妃醉酒,便如丝如缕地,从这间古朴的屋子,朝着寂静的夜空,袅袅的蔓延开去。 姚掌柜,最好的就是这一口。当初迷上桃子,不光是因为她长得貌美水灵。单就那副匀称活泼的身段,和夜莺般的嗓音,就着实让他放不了手。 在头些年,姚掌柜还能在炕上折腾时,桃子高兴了也能给他唱两段。 自从让她守了活寡,就整天像个怨妇似的,嘴里唠唠叨叨个不停。 本来杏圆的脸,硬是拉成个倭瓜似的,板得连一点热气都没有。更别说,给他唱两句了。 今天,见桃子欢快地亮了嗓子,又见她骚情的身段,在自个身上,软软地磨来蹭去的。好像突然间,回到了从前的感觉似的。 小眼细眯着,痴迷的微笑,把个干巴的脸,硬是折成一绺一绺的浅沟。 被桃子,洒满春情地折腾了一阵,姚掌柜,好像是悟到了什么似的。一反沉闷阴霾的情绪,像个过足了瘾的烟鬼似的,抖擞起精神,和许营长频频举杯。嘴里还称兄道弟的,显得格外亲热。 其实,姚掌柜虽然生性是个,贪财又胆小的主,但还算是个聪明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 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三人和睦相处,自己不但平安无事,还能得到些桃子的余温;另一条,就是和姓许的闹翻。结果,就算不丢命舍财,也得备受闷气,和孤独的煎熬。 权衡利弊,倒不如顺水推舟,自己也落个安稳。至于女人,也就是件衣服。犯不着拿她,同自己的性命财产相博。 自从三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后,姚家院落,依然保持着往日的平静。 徐营长,有空就会来访。姚掌柜热情地寒暄后,便知趣的离开。 而被年轻力壮的许营长,退去了骚火的桃子,也显得格外的殷勤体贴。对姚掌柜说话,也绵软了许多。 到了晚上,还会温情地,捡他舒服的地方,揉捏一番。姚掌柜在惬意地享受之余,倒也觉得,眼下的日子没啥不好。 平静的日子,和常常挂在桃子脸上的喜悦。倒让娟子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自从师父走了,娟子除和祥子练练拳脚外,整天窝在屋里。对院里发生的一些微妙变化,她是浑然不知。 唯一让她好奇的是,桃子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从前那样,一照面就鼻子打冷哼,反倒是,热情贤惠得让她不习惯。 这天下午,娟子刚从茅房出来,就见许营长步伐有力地,从大门走了进来。也没象往常那样,大呼小叫的。而是像走自己家似的,径直地推门进了父亲的屋。 娟子知道父亲很烦他,并且,早就看出,许营长勤快地来她家,都是为了桃子。真是臭肉招苍蝇,娟子心里恨透了这对狗男女,可又没法拦挡许营长的腿。 娟子正琢磨着,想个啥法子,能解父亲的围,好让姓许的快些离开。却见父亲,耷拉着个脑袋,从屋里走出,竟然朝大门外走去。 娟子一时焦急,刚想叫住他。可又一转念,兴许,父亲是到门外取个什么的,很快便回来。 娟子一边疑惑地瞅着大门,一边手里摆弄着大辫子。脚下像是怕踩着蚂蚁似的,慢腾腾地朝自己屋子走。 到了门口,依然不见父亲的影子。娟子,顿时心里生起一阵慌乱。把两个放到一起,也没个人看着,还不知轻薄成啥样子哩。 于是,她紧走两步,推门进了客房。将耳贴到墙上,静听着动静。 原来,娟子的客房,和父亲的卧房,只一墙之隔。而且,炕就和这面墙,是连着的。起初,娟子听到两人的嘻笑声,由远而近。最后,竟然贴在了墙上。 娟子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怒火。恨恨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滚到炕上咧!” 心里骂着,耳朵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墙。一阵嬉笑后,像是睡着了似的,没了一点声息。 正在娟子,惊恐得不知所措时。墙的那边,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的声音。娟子强压着狂跳的心,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阵像是被鬼捏似的女人,发出的那种,难以抑制的吟叫,伴随着男人粗壮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地拥进了娟子的耳朵。 娟子惊愕般地楞了一下,刹那间,脸像是被抹了辣椒水似的,灼热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热流,在她的体内迅速地蔓延着。压迫得身子,像个漏底的麻袋似的,缓缓地蜷缩在了墙根。 娟子虽说对于男女之事,尚在朦胧之中。但像《水浒传》《红楼梦》之类的书,她是熟读的。对于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描述,她也是心慌而又好奇地,反复品读过。 所以,此刻的她,心里非常清楚,墙的那边,正在演绎着怎样的故事。短暂晕厥般的感觉后,娟子又被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充斥着身心--决不能让这对狗男女,肆意下去! 她迅速站起身,脚步有些凌乱的,朝父亲屋子走去。进了客房,娟子便扯着嗓子喊道:“姨娘,给我找些红扣线。” 里屋,瞬间像是无人般地静了一会。接着传来桃子,有些慌乱结巴的声音:“哦,等会儿,我正换衣服哩。” 过了一阵子,桃子才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微红着脸,从里屋懒懒地走了出来。头发也凌乱得,像被鸡抓过似的。嘴里嘟囔道:“啥扣线啊?” 娟子也不正眼瞅她,嘴里没好气地说:“大红的。” 桃子狐疑地瞅了娟子一眼,心里明白了成。她反倒心底踏实地甩脸说:“等着!我去拿!” 说着,抬手胡乱地捋着蓬乱的头发。扭着疲乏的水蛇腰,朝里屋走去。不一会儿,手里拎个针线篮子出来,脸色冷冷地说:“给!都在这里。” 娟子此时,心照不宣地和她耍起了赖。只见她接过篮子,慢条斯理的坐在椅子上,翻翻这个,又比比那个。饶有兴趣的样子,像是在选首饰似的,大有耗着不走的架势。 桃子,几次拿话点拨无果后。便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耻相,说:“我知道,你心里打的啥算盘。实话对你说吧,许营长还光着裹在老娘的被窝里。要不,你也进去焐焐。” 听了这话,娟子像是,突然被蛇咬了似地,从椅子上蹦起,目光惊愕,而又羞怒地瞅着桃子。嫩白的脸颊,涨成了紫红色。 她嘴唇痉挛般的颤抖着,吃力地说:“不要脸!”尔后,像是躲避瘟神似的,冲出了屋子。 娟子憋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闷气,留意着大门的动静。 当听到父亲,一声声像要断气的咳嗽时,便迫不及待地冲出屋,拽着父亲瘦弱的身子,就朝自己屋里走。 她将父亲,按坐在椅子上。先是麻利地倒杯热水,教父亲缓了缓咳嗽。 有心把下午的事情和盘托出,又怕父亲一时感情上受不了,别再气出个三长两短的。 于是,便拐弯抹角地说:“许营长下午,呆了好久才走。” 见父亲没啥反应,便有些急躁地说:“我看他和那个有事哩!” 姚掌柜听了,不耐烦地瞅了她一眼。嘴里,有气无力地嘟囔道:“大人家的事情,娃娃家少参和。” 娟子焦急而又不解地嚷道:“他们都那样咧,你还忍着么。” 姚掌柜烦躁地摆摆手,说:“甭瞎操心!我心里有数哩。” 说着,便晃着身子出了门。望着父亲瘦弱的背影,娟子心中一阵的酸楚和愤懑。 父亲,咋就窝囊成这个样子咧!一种愤愤不平的情绪,顿时弥漫着她的身心。 尽管,姚掌柜默认了许桃的奸情。但娟子,却不会熟视无睹。她不能让一块臭肉,给熏染了整个院子。 于是,娟子便开始留意大门的动静。 只要听到姓许的进了屋,她不是拿个鞋底或绣活,守在父亲的屋子不走,就是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敲窗砸门的嚷着找东西。 折腾的二人,每次都像是,在集市的旮旯拐角t一u qg似的。只能在紧张慌乱中,草草了事。 这日子一长,娟子就着实成了许桃二人的一块心病。 这天下午,太阳刚刚漫过房顶,许营长带着个黑脸儿大汉,后面还跟着的半拉小子兵,一同进了院。 许营长和大汉,一前一后径直进了姚掌柜的门。而小兵却将手里的两包点心,交给大汉,乖巧地立在了院内。 娟子借着门缝,看了个疑惑。便出门,冲小兵甜美地笑着招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贪钱财苟应兵婚 小兵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身子移到了娟子跟前。娟子友好而热情地问道:“多大咧?” 小兵腼腆地笑笑,说:“十六。” 娟子“噗嗤”一笑,说:“比我还小两岁哩,叫我姐姐。” 小兵羞涩,而又情愿地叫了声:“姐姐”。 于是,娟子便高兴的眉飞色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姐姐。 他赶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杵到小兵的手里。白嫩的脸,笑得像个花儿似地说:“跟许营长一起来的大汉,是啥人么?” 小兵有些慌乱地,伸手抠出嘴里的瓜子皮,说:“那是俺们连长。” 娟子狐疑地瞅着小兵,说:“他来我家干啥哩。” 小兵冲她神秘地笑了笑,说:“是来提亲的。” 娟子惊愕地倒退了两步,失声说:“提亲?向谁提亲哩?” 娟子情绪的骤然变化,让小兵慌乱得不知所措。他迟疑了一下,嗫嚅道:“听说,是向姚掌柜的闺女提亲。” 听了这话,娟子的头“轰”的一下,像是被人从脑后击了一棍似的,踉跄了两步,差点气的晕过去。 她稍稍的平静了一会,冲小兵凄美地笑了笑,转身无力地回了屋。 姚掌柜听说,许营长领着大汉,是来提亲的。急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瘦小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地,连声说:“不成!不成!娟子还小哩。” 桃子见状,一扭水蛇腰,凑到姚掌柜跟前,嗲声嗲气地说:“哟,娟子可不小咧,算起来翻过年都十八咧。若换旁人家,早就嫁人咧。” 姚掌柜,厌恶地冲她摆摆手,说:“去!去!去!娟子的事,你少参和。” 桃子遭了顿呛白,脸色顿时凉了下来。鼻子冷哼一下,声音酸溜溜地说:“咋咧?我这个姨娘,就不能为闺女的终身大事操心么?” 姚掌柜一副铁青的脸,烦躁地冲她挥挥手,懒得再搭理她。 许营长见状,冲姚掌柜虚伪地笑了笑,说:“凡事都可以商量么,姚掌柜也不能把话给回绝了。” 姚掌柜,像是吃了枪药似地,瞪着一双冒火的小眼珠,嚷道:“啥事都能商量,就是别打我闺女主意!” 许营长,耐住性子说:“闺女大了,总得要嫁人吧?王连长,可是救过我命的战斗英雄。别看他现在只是个连长,到时候我升团长了,他就是营长。有个营长做女婿,道上,谁还不给你姚掌柜几分薄面?” 姚掌柜翻着小眼,脸色依然难看地嘟囔道:“今天,你就是把天说破咧,也不成。要打娟子的主意,先把我弄死算逑咧。” 许营长像是来了肝火,烦躁地整了整军帽。阴沉着脸说:“看你这个人!话越说越不上路!我们这是来提亲,又不是土匪抢亲。 再说,又不是白要你家姑娘。给你准备了一千块大洋的聘礼,外带两挂皮轱辘马车。你给个话,这两天就送过来。” 姚掌柜听了此话,小眼滴溜乱转着。勉强鼓起的身子,渐渐地软了下来。干巴的手指,不停地捻着不多的几根山羊胡。青紫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又没说出声来,脸上的颜色,眼瞅着淡了下来。 此时,一直坐在那里,闷不做声,像个泥塑神像似的大汉,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说:“姚掌柜,俺是个粗人,俺不会说话。要是你家妮跟了俺,俺会像娘娘一样供着,决不叫她吃苦受累。” 姚掌柜,这才仔细打量了大汉一眼。不但人长得五大三粗,黝黑的脸,左眉骨上还留下个刀疤,活像只溜光的蚂蝗,叮在那里。 姚掌柜眯着小眼瞅了一阵,冷声冷气地说:“多大岁数咧?” 大汉忙说:“二十八。” 姚掌柜沉吟了一会,突然问道:“成过家么?” 大汉急忙说:“没,没有。成天东奔西跑地打仗,就没捞着成亲。” 姚掌柜斜眼瞅了瞅大汉,鼻子哼着冷气说:“那现在就不东奔西跑咧?” 未等大汉开口,许营长马上接口说:“现在,虽说马仲英被堵在了南疆,北疆的局势也不容乐观。为了维护迪化的治安稳定,我们这支队伍,很可能要长期驻扎在这里了。” 姚掌柜,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背褡个手,来回在地上上慢慢地走着。嘴里还念叨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突然,姚掌柜停住了身子。小眼闪亮地瞅着许营长,问道:“两挂皮车带马不?” 许营长轻蔑地瞅了他一眼,说:“放心吧,都是配齐的。” 姚掌柜,像是猛然来了精神似的,坐回椅子,说:“这门亲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有句丑话,得说在前面。” 许营长痛快地一挥手,道:“说吧。” 姚掌柜闪动着小眼,显得很精明的样子,说:“到年底,部队要是开拔,我退彩礼,你走人,咱们两清;若年底部队不走,你们抬轿娶人。” 许营长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似的,一拍桌子,说:“行!就这么定!彩礼三天后送到。” 送走了许营长一行,姚掌柜,反倒作难得抓耳挠腮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是太了解自己的宝贝闺女了,长这么大,就没做过她几回主。要是她不同意,自己可要坐蜡。 其实,姚掌柜心里明白,若是他犟着不松口。依许营长的阴损性子,说不定要弄他个人财两空。 但教闺女嫁个今天活着,不知明天能不能见着面儿的大兵,着实让他心里,不甘不愿。 眼下没别的辄,只求部队,快些开去打仗。最好连姓许的,也一起让炮弹炸死,永远都别回来。 姚掌柜,正叹气搓手地瞎琢磨,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娟子黑着脸,闷声道:“到我屋里来。” 说完,便没了人影。姚掌柜心知,娟子可能闻到了味道,这是要问他的罪。 没办法,这锅水迟早是要开的,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娟子屋。 姚掌柜,耷拉着个脑袋,刚踏进屋。娟子便迫不及待地关严了门,将父亲瘦小的身子堵在门口,没好气地说:“姓许的带那人干啥哩?” 姚掌柜一脸的窘迫相,脸上的肌肉,吃力地抽动了几下,干薄的嘴唇蠕动着,但没发出声来。娟子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了父亲的脸上,逼问道:“他们是不是来提亲?” 姚掌柜,心虚地轻轻点了点头。娟子接着问道:“你答应咧?” 姚掌柜怯懦地瞅了她一眼,神情沮丧地垂下了头。 娟子的身子,像是被蛇咬了似的,猛地挑起一跺脚,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咋这么糊涂哩!一个姓许的,折腾得你还嫌不够,又弄来个当兵的,我死也不嫁!” 说着,娟子绝望地扭身,冲到里屋的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姚掌柜神情恹恹地凑到炕沿,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闺女家迟早要嫁人,我瞅小伙子,人虽长得老相些。但看得出,是个实诚人。 再说,人家也不白要人,出咧一千块大洋,两挂皮车的彩礼。” 娟子听说,一轱辘翻起身。满脸怒色地嚷道:“钱!钱!钱!你心里就只有钱。为这点彩礼,就把闺女给卖咧!” 姚掌柜听了这话,也像是来了性子。他抖动着葱根似的山羊胡子,小眼圆溜溜地瞪着娟子,嚷道:“你这娃娃!啥话到你嘴里,咋就变馊哩呢?啥卖不卖的,总不能白养你一场吧? 再说哩,让那伙人盯上咧,不应承行么?我有啥咒念哩?”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人家这是按理数提亲,要是他们来硬的,你让我咋办哩?闹不好,落个人财两空不说,还结下咧仇,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哩?” 娟子不容分说,连哭带嚷:“说啥我也不嫁!除非我死!” 姚掌柜一时气的,牙根咬得“咯咯”作响。无奈地瞅了娟子一眼,便拧身无力地朝屋外走去。 临出门,还哭丧着声音说:“你别死咧,还是我死吧。” 照往常的经验,父亲每说到一件事,只要娟子闹着不愿意。父亲嘴上虽说的硬气,但终究是拗不过她。事情也就虎头蛇尾的没了声息。 可这回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父亲竟然收下了人家的彩礼。 这下,不得不让一向在父亲面前,霸道专横惯了的娟子,也心慌得六神无主。等送礼的人走后,娟子又怒气冲冲地,把父亲拽进了自己屋。 未开口,泪水便像两串断线的玉珠似的,滚落了下来。一向倔直的膝盖骨,软软地叩在了地上,哽咽而又悲恸地说:“爹,我真的不愿嫁。” 娟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以这种方式求父亲。 姚掌柜此刻的心,也像被狼撕碎了似的难受。 一种负罪般的歉疚感,像潮水般蔓延了他的身心。瘦弱的身躯,似乎一时承受不了,这股浪潮的冲击。摇晃了几下,便像漏瘪了的麻袋似的,歪坐在娟子的身旁。 娟子还在紧一阵,慢一阵的抽泣着,向父亲诉说着满腔的不悦和委屈。 凄婉的声音,似乎在说,若是娘健在,自己就不会有此遭遇。 此刻,姚掌柜的内心,也翻腾着与娟子类似的共鸣。 自从娟子娘走后,姚掌柜便百般地疼爱呵护心爱的女儿。但凡她想要的东西,想要做的事情,他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她不愿意的事情,也从未硬让她接受过。 可这次不行!这场亲事,牵扯着他们父女二人的身家性命,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姚掌柜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才慢慢缓了过来。 他用干巴的手,轻抚着垂在娟子肩膀上的辫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娃呀,不是你爹心肠狠,为了几个钱,硬把你往火坑里推。我是实在没辙,那伙人咱惹不起啊。” 娟子听了,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那我就索性嫁咧人,看他娶谁哩。” 姚掌柜小眼亮了一下,狐疑地问道:“能嫁给谁哩?” 娟子,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我要嫁给祥子!” 姚掌柜听了,抚在娟子身上的手,像是被马蜂蛰了似地抽了回来。 身子朝后晃了晃,焦急而又不满地嚷道:“胡说哩!祥子没家没口的,能给咱啥哩。再说哩,彩礼都收咧,咋给人家交代么?真是的,亏你想的出。” 娟子,目光冷冷地瞅着父亲,一种对亲情绝望的情绪,渐渐漫过了她的心头。她缓缓地站起身,默然地进了里屋。 自打见到姚家收了人家的彩礼后,祥子的心里,就像是塞进了一团冰凉的泥巴似的,堵的喘不过气来。 他虽然不能确定,娟子喜欢自己。但毕竟自己,默默地守候呵护了她七八年。 从内心来说,他是盼望着娟子,能嫁个自己喜欢的好人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可她真的要嫁人了,祥子却像是,被狼掏空了五脏六腑般地难受,浑身力乏得像是抽干了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抗兵婚私定终身 天刚擦黑,祥子便和衣躺在了炕上。 发胀的脑袋,不停地翻滚着,像是放到哪儿,都不舒服。 最后,索性翻起身,像个冬眠的狗熊似的,蜷缩在炕角,将头努力地埋进了胸脯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 借着屋外微弱的夜光,祥子看清进来的是娟子。 他慌忙滚到炕沿,划根洋火点亮了马灯。 昏黄的灯光下,娟子瞪着一双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瞅着祥子。 这更让祥子,惶恐得不知所措。他一边忙乱地提上鞋子,嘴里语无伦次地嘟囔道:“咋地,这么晚,你咋来咧。” 娟子轻叹一声,拧身坐在炕沿。 目光平静地瞅着祥子,说:“我爹收人家的聘礼咧,你知道么?” 祥子显得局促不安的样子,嗫嚅道:“我,知道。” 娟子,目光像灯芯般地跳动了一下。继而问道:“你是咋想的?” 祥子抓耳挠腮了一阵,费力地抬起头,冲她凄苦地笑了笑,说:“盼着你嫁个好人家么。” 娟子,面带愠怒地低声嚷道:“难道你就不想娶我么?” 听了这话,祥子强壮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滚烫的气息,像潮水般地涌上脸颊。 心跳得像敲鼓似的,震撼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在痛苦地抑制着,身心的骤然变化。 眼睛游离般地躲避着,娟子那双委屈而又炽热的目光。 嘴巴僵硬地嗫嚅道:“我,我,我是想,可是” 娟子,动作敏捷地站起身,逼近祥子一步。 态度坚决地说:“你要是想娶我,就来快收拾东西,带我走!” 祥子兴奋而又疑惑地说:“我们去哪儿呀?” 娟子干脆地说:“天涯海角,就不信没你我落脚的地方。” 祥子有些慌乱地叹口气,说:“这么走咋行,撇下掌柜子咋弄哩?” 娟子没好气地说:“管他咋弄哩!自己种的果子,自己吃!” 祥子痛苦地犹豫了一会,自语般地嘟囔道:“不行,掌柜子对我有恩,就这么走,太对不起他咧。” 娟子烦躁地,朝祥子前胸推了一把。 声含怨气地说:“你咋这么窝囊哩!他对你有恩,我还是他亲生闺女哩。 再说哩,你这些年吃苦受累地干活,也算是还清他咧,还磨叽个啥哩。” 祥子此时,焦急得像头关在笼子的困兽似的,在屋里晃悠了一会。 像是拿定了主意,说:“不行!这一走,就没咧回头路,你就再也回不了家咧。” 娟子满脸失望,而又怨忿地瞅了祥子一眼。 突然,一掌推开祥子,甩着大辫子,连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祥子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推了个趔趄。平平地贴在了墙上。 望着娟子的身影,消失在灰暗的夜色里。祥子的心,突然像是被狼掏空了似的,身子软软地顺着墙,摊在了地上。 自那晚后,娟子一连几天,都没出来练拳,祥子也不敢去叫。 自己也像是醉酒刚醒似的,打不起精神。整天像丢了魂似的,心不在焉地干着活。 眼睛,却像是有根线拽着似的,时时盯着娟子的屋门。 这天,二道桥的王掌柜嫁闺女,姚掌柜要去吃喜酒,一大早就吆喝着祥子备马。 祥子送走了姚掌柜,窜到厨房,胡乱地吃了些东西。给马槽添上扎好的苜蓿,就回到屋子,乏乏地躺在了炕上。 他正盯着屋顶发呆,门响了。 只见娟子动作敏捷地进了屋,又反手插上了门。 祥子一轱辘翻起身,目光兴奋,而又惊异地瞅着娟子。 未等祥子开口,娟子便旋风般地飘到炕沿,将刚要拧身下炕的祥子,堵在炕里头。 娟子贴坐到祥子身边,伸手抓住祥子的手,嫩白的脸颊,憋得红一块紫一块。 肉嘟嘟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又没发出声来。 一双炽热而又含情的目光,在祥子惊疑呆木的脸上,扫来扫去。 最后,像是不顾一切地说:“不走也成,那你现在就要咧我。我成你的人,人家就不要我咧,等事情松缓些,我两就成亲。” 祥子听了这话,惶恐得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绿豆大小的汗珠,不知啥时候,已经悄然地爬满了额头。 被娟子拉住的那只手,更是中风似的不听使唤。 他费力地稍稍平息了一下,把目光撇在一边,声音怯怯地说:“就没别的法子么?婚姻大事,不能太草率。不然对不住你。再说哩,也不合礼数么。” 一股极度羞辱的感觉,像潮水般,骤然浸没了娟子的身心。 她身子微微地震了一下,目光几近绝望地瞅了祥子一眼,默然地下了炕。 就在她打开门栓的瞬间,祥子清楚地看到,几滴清亮的水珠,闪闪地跌落在地。 顿时,在干净的泥土地上,留下了一串显眼的湿痕。 祥子此时,心如刀绞,悔恨交加。 和娟子成亲,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娟子的身影,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也曾在梦境里,两人亲密得让他神魂颠倒,飘若神仙。 可人家真的送到自己怀里时,却怂成这个样子。 人家一个大xiǎ一 jiě,都不顾一切地豁出去了,你还想东想西个啥? 祥子越想越痛,越想越悔,竟然扑倒在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娟子踉踉跄跄地冲进屋,抱个枕头哭了一阵子,感觉轻快了许多。 她反反复复地想了刚才的情景,觉得祥子并没有错,他在那种情形下,还能清楚自己的身份,还能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还能守住礼仪的底线。 说明,他不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也说明自己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想到这些,娟子不但不怨恨祥子,反而对他平添了几分爱慕,和敬意。 晚饭后,许营长突然来说,要请桃子和姚掌柜去看戏。 说是请姚掌柜,其实,只是为了桃子。 让姚掌柜同行,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姚掌柜对此,心照不宣,好在自己也好这口。不掏钱的戏,不看白不看。 反正是,王八遇上了王八蛋,你滚你的,我爬我的。 祥子看着姚掌柜他们走了,关好了大门,便心里空落落的回了屋。 娟子屋里的灯,是亮着的。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祥子有去找娟子的冲动,但却被自己的心跳声吓得软了腿。 最终,还是扭着酸困的脖子,心有不甘地拐进了自己屋。 他点亮了马灯,无聊地抓起他几乎能背下来的《水浒传》,胡乱地翻着。 不知怎地,飞快跳动的书页,竟然停在了西门庆与潘金莲私会的章节。 祥子的心,呯然动了一下。便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生怕漏掉哪个细节似的。 其实,这些章节他曾无数次地读过,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却读出了新意。竟惹的浑身一阵莫名的燥热,心跳不已。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一些让他身心懆动的情节时。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来的是娟子。 祥子一时,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紧张。竟半张着嘴,僵在了那里。 娟子沉着而又优雅地走进门,又像是在自己屋似的,反手插了门。 这时,祥子才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娟子的全貌。 她今天,像是刻意地打扮了一番。 身着平日出门时才穿的,蓝底碎花短旗袍,脚穿白色高跟皮鞋,只是比平时少了r一u sè的长筒袜。 细白润滑的双腿,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嫩白的脸颊,像是打上了淡淡的腮红,肉嘟嘟的嘴唇,也比平时鲜活了许多。 祥子见娟子,如此庄重美丽地朝自己走近。心慌得像个泥鳅似的,滑下了炕。 趿拉个鞋子,像跟木头似的立在了炕边。 娟子缓慢,而又稳重地走近祥子。 临近的灯光,热情地泼洒在姣美的脸上,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一双含情而又炽热的目光,平静地盯着祥子的脸。 抬起细滑的手,慢慢地解开了衣扣。 丝质的旗袍,便像泼在身上的水一般,滑落了下来。 刹那间,祥子的双眼,像是被炽亮的光线刺了一下。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一种魔咒般的热力,给凝固了。 炙热的眼睛,吃力地漫过娟子的秀发,死死地盯在了昏暗的屋顶上。 健壮的胸脯,起伏得像是五脏六腑,都要迫不及待的破腔而出似的。 粗壮的喘息声,弥漫着整个屋子。 原来,娟子像条闪亮的美人鱼似的,一丝不挂地立在了祥子的胸前。 祥子粗而有力的喘息,感染了娟子的情绪。线条优美的胸脯,也开始跳跃般的抖动。 她迫不及待的,解开了祥子的衣扣,又伸手一拽腰间的粗布裤带。 祥子的大裆裤,便像倒空的麻袋似的,滑落在地上。 一股原始本能的力量,彻底击垮了祥子的理智底线。 他疯狂般地一弯腰,便将娟子裸地抱在了炕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祸从天降 有些事,一旦艰难地开了头。便像是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祥子和娟子,两人偷吃了禁果后,牙缝里便钻进了血,尝到了腥味。 娟子也无心留意许桃的动静,逮住机会就朝祥子屋里窜。 祥子也时常瞅着院里的灯都黑了,便悄悄地往娟子屋里溜。 两人一来二去,甜美得像对蜜糖人似的。 倒也过了阵子,让他两终生都难忘的好日子。 有些方面,女人的嗅觉就是格外的灵。 一天上午,桃子上茅房,正和娟子打了个照面。 自从娟子搅局以来,桃子就不搭理娟子,两人照面,都是扭头而过。 而今天,桃子却用狐疑的目光瞅了娟子好久。 嘴里不酸不甜地说:“哎哟,看这张嫩脸,光滑得像玉似的,是想新郎咧吧?” 娟子厌恶地瞅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看好自个的一亩三分地吧!人家像不像玉的,关你屁事哩。” 说着,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去。 桃子一时被噎得没了底气,转身恨恨地瞅了娟子一眼,嘴里低声嘟囔道:“丫头家家的,你懂啥地不地的,等着日后让人摆弄吧。” 娟子觉得,她和祥子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到给父亲摊牌的时候了。 这天,刚吃过晚饭,娟子就把父亲堵在屋子。脸上不冷不热地说:“爹,我要嫁人咧。” 姚掌柜,冲娟子开心地笑了笑,说:“我就说么,你迟早会想通的。” 娟子冲父亲翻着白眼说:“我要嫁的不是那个人。” 姚掌柜猛地一愣,瞪着惊异的眼睛,问道:“不是那个人,是谁哩?” 娟子略带羞涩地,把辫子朝身后一甩,低声说:“我要嫁给祥子。” 姚掌柜听了,顿时气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瘦弱的身子趔趄了一下,愤愤地嚷道:”胡闹哩!彩礼都收咧,你当是娃娃过家家哩?说不玩就拉倒?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 娟子也使出了性子,冲父亲把脸子一甩,说:“我不管!反正我已是祥子的人咧,你就看着办吧。” 听了这话,惊得姚掌柜,像只机灵的猴子似的,一下子窜到娟子跟前,伸手就要捂娟子的嘴。 一边嘴里,惶恐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道:“我的小祖宗,这种话可不敢让旁人听见。” 娟子目光倔强地瞅了眼父亲,故意扬高了嗓门,说:“就是要他知道,我已经是祥子的人咧,他若想当王八,就来娶我吧。” 姚掌柜单薄的身子,朝后踉跄了两步。 伸手没扶住椅子,身子便像捆跌落的棉花捆似的,倒在了地上。 嘴里像是卡了个鱼刺般地嚷道:“你想气死我么?” 娟子心疼而又厌恶地瞅了父亲一眼,一扭身将父亲拎起,扶坐在椅子上。一甩辫子,便出了门。 等娟子走后,桃子便幸灾乐祸地,从里屋出来。 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呢,这些日子,瞅着他两个就不对劲,还真让我给猜着咧。” 姚掌柜,烦躁地冲她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这号事,可不敢乱说。娟子也是拿这话来逼我哩,她不敢胡来。” 桃子冲他轻蔑的冷笑一声,说:“你那个宝贝丫头,啥事不敢做,你就等着坐蜡吧!” 姚掌柜听了这话,神色紧张地哀求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等找个茬子,看我咋收拾他们哩。” 桃子不屑地鼻子冷哼一声,酸溜溜地说:“等你找到茬子,怕是肚子里的娃都大咧。” 姚掌柜焦急,而又无奈地指着桃子。嘴巴哆嗦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娟子见父亲,摇晃着身子,朝祥子屋走去,便悄然地尾随在后面。 祥子刚点亮灯,就见姚掌柜推门走了进来。未等祥子开口,姚掌柜就阴沉着脸问道:“你把娟子咋弄咧?” 祥子见姚掌柜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掠过了心头。 紧张而又胆怯的身子,朝后缩了缩。满脸窘迫的样子,嗫嚅道:“我,我” 姚掌柜逼前一步,小眼像两颗明亮的钢钉似地,盯着祥子,逼问道:“你两个,干没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祥子浑身哆嗦了一下,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股羞愧歉疚的力量,压迫得他抬不起头来。 浑身的血液像灌了冷水般的冰凉。 姚掌柜,看到祥子这幅怂样子。就知道,娟子说的不是气话。 顿时,一股悲愤焦急而又无奈的情绪,弥漫了他的身心。 嘴里一边恨恨地嚷道:“我咋养咧你这么个畜生哩!”一边晃动着身子,朝祥子狠狠地踢了一脚。 就在此时,娟子一脸冰霜地冲进屋,一把拽起祥子,冲父亲冰冷地说:“是我逼他的,有气冲我来!” 瞅着娟子,姚掌柜胸中的怒火,像浇了油的火苗,“嘭”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他踉跄了两步,抬起干巴的手掌,朝娟子脸上打去。 娟子丝毫没有躲闪,反而觍过脸来,迎接父亲的发泄。 然而,姚掌柜把手举在空中,却犹豫地停了下来。脸上紧绷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举起的手猛然在自己脸上抽了两下,哭丧着脸,嚷道:“我是上辈子做啥孽咧,生出这么个不要脸的丫头,真是家门不幸啊。” 娟子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教你给逼的,为几个钱,就把闺女朝火坑里推。世上,就没见过像你这号子的爹!” 姚掌柜被闺女戳到了疼处,身子一矮,蹲在地上拉着哭腔,嚷囔道:“这可咋给人家交代哩。” 娟子,声调变得柔软一些地说:“不用交代,这事要是传到人家耳朵里,肯定找你退婚。 到时候,痛痛快快地给人把彩礼退咧,这不就算结咧? 然后,就张罗着给我和祥子办喜事,白捡个儿子孝敬你,不吃亏。” 听了这话,姚掌柜倒是安静了下来,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拽着娟子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无奈地叹口气,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咧。” 说着,面带余愠地瞅了娟子一眼。 一边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可惜两挂子皮车咧。” 一边晃着疲乏的身子,朝门外走去。 望着姚掌柜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屋外的夜色里,娟子伸手敏捷地插上了门。 一转身,便与祥子轻松而又激烈地楼抱在了一起。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娟子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天早晨,祥子刚从马棚出来,就被冲进大门的一群当兵的,用枪指着脑袋围在了院中。 其中一个腰跨sh一u qiāng的,上前一步,声调阴阳怪气地问道:“你就是祥子?” 祥子疑惑地点了点头。只见那人,瞬间翻脸道:“把他给我绑了!” 顿时,冲过两个兵,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便将祥子捆绑了个结实。 此时,娟子闻讯发疯似的冲过来,撕扯着当兵的,嘴里愤怒地嚷道:“你们凭啥绑人?” 姚掌柜此时,也踉踉跄跄地跑过来,神色惊恐地嚷嚷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和你们许营长是朋友,先把人放咧。” 那个领头的,冲姚掌柜白眼一翻,声音冷冷地说:“有人举报,此人通匪,我们要带回去调查。” 姚掌柜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闹错咧,这肯定是闹错咧,他咋会通匪哩?” 那人把脸一沉,说:“闹不闹错,得调查以后再下结论。带走!” 几个兵才上手,只见娟子怒冲冲扑上来,不顾一切地伸开双臂,拦住去路。 声嘶力竭般地吼道:“不能带人走!” 那个领头的,先是一愣。继而,淫笑着拔出枪,在娟子面前,轻薄地晃了晃。 突然,直直地指着娟子的头,冷声说:“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姚掌柜见势不妙,慌忙将身子挡在前面,陪着可怜的笑容说;“老总别生气,娃娃家不懂事。” 一边,低声对身后的娟子,嘟囔道:“惹他干啥哩,胳膊拗不过大腿。先教带走,再想辄。” 领头的,面显得意地一挥手。一群兵便推推搡搡地,带走了祥子。 望着祥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娟子突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 身子踉跄了几步,便像截推倒的木桩似地,倒在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归途行侠 进了嘉峪关,路两边的土地,才渐渐变得鲜活了起来。 不但袅袅的炊烟,密了许多。就连西北常见的榆树,此时看着,都格外的亲切。 黄兴深深地吸了口,清新中,带有淡淡土腥味的空气,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总算见到人家了。” 奇怪的是,黄兴虽然惬意地享受着田园村落的亲切。同时,却隐隐感觉,有股阴冷的杀气,无声地搅和在清凉的空气中。 他警觉地朝四下里扫了一眼,远处的山川和近处的大地,静寂得只能听到偶尔的狗叫。 但是,凭他多年的江湖经验断定,此处并不太平。 于是,他习惯性地从褡裢掏出驳壳枪,抽出查看了子弹插到腰后。 下意识地摸了摸,镖囊里的石子,才放心地催马前行。 翻过一道黄土梁,已是张掖地界。 路两旁的耕地,成片的荒芜着,已没了往日的绿色。 各色的杂草,便迫不及待的蔓延着,毫不胆怯地掩盖了,人们勤劳的脚印。 蓦地,从路边的草丛,窜出两只沙鼠。 一前一后追逐着,旁若无人的从马前跑过。高高竖起的尾巴,像是迎风而立的旗帜。 大黑马,蔑视地打了两声响鼻。高昂着头,毫无忌惮地快步走着。 不知啥时候,黄兴的身影,已由马后悄然地移到了马的左侧。 太阳,也不如先前那么毒辣了。 躲在草丛乘凉的麻雀,也三三两两地扑扇着带响的翅膀,去寻觅下午的美食。 黄兴感觉,嗓子一时干的厉害,伸手取下水袋润了两口。 就在他仰头喝水的当儿,远远望见西边山根,扬起了一片蹚土,还隐隐伴随着稀稀拉拉的枪声。 黄兴,侧耳仔细地听了听,又仰着脖子看了看。断定,至少有十几匹马在追逐。 零星的枪声告诉他,里面没有几杆好枪。 黄兴又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枪和镖囊。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声,两团浑黄的蹚土,像两股腾起的黄云似地,朝他翻滚而来。 经验告诉他,两骑追逐着,正在殊死一搏。 他迅速飞身下马,将马藏在一窝红柳后面。 自己隐在路边的梭梭丛里,观察着越来越近的土云。 先听到的是马蹄声,紧接着,从那道土梁,一前一后地冲出两匹马。 后面的人,像是在拼命追赶着前面的人。而前面的人,更是趴伏在马鞍上,不断抽打着马。 黄兴渐渐看清了,两人都穿着军装,虽然衣服的颜色不同,但都是部队上的样式。 前面的人,身穿灰色zhi fu,身后背把宽面大刀,刀环上的一束红缨,随风飘闪着,像一团欢快的火苗。 他右手握把短枪,左手提缰,尘土飞扬地从黄兴面前驰过。 后面的人,手持一把驳壳枪,腰guà ǎ刀。 huáng sè的zhi fu,衬托着满脸的胡须,像个没烫干净的羊头似的。帽子歪斜在一边,杀气腾腾的,朝黄兴这边冲来。 说来也怪,就在离黄兴几步远时,只听“噗通”一声,马失前蹄。 那人便像个麻袋般,结结实实地撂在了地上。手里的枪,抛出有十几步远。 那匹黄马,仰天嘶叫了一声,翻起身打着响鼻,前蹄烦躁地刨着地。 显出一副,莫名其妙,而又心有不甘的样子。 被撂在地上的人,约莫三十几岁。 魁梧的身子,痛苦地蠕动了一下,继而努力翻身坐在地上。 呲牙咧嘴地瞪了黄马一眼,那马像是自责似地,冲他“咴咴”地点着头。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零星的马蹄声响。跑在前面的那人,又折了回来。 这阵黄兴才看清,来人是个四十上下的黑脸汉子。 只见他,在落马人前收住了马。 手里的枪,指着地上的人,满脸得意而又狂傲的样子,嚷嚷道“狗日的贼娃子,你也有今天? 真是胡大开眼哩。这些日子,我们尕司令,让马步芳那个贼娃子,追得像狗撵兔子似地跑。 甘肃,又不是他马步芳一个人的甘肃。 尕司令,占逑个张掖又咋咧?碍着他啥咧?把人往死里撵。” 地上的人,指着马上的人,一脸怒气地嚷道:“你贼娃子皮不咧撑!马仲英,他就是个土匪。 四处乱抢不说,前脚归顺了马司令,后脚就造反。 马司令,恨不得把他狗日的怂头,剁咧当尿壶。” 马上的人,冲他嗤笑一声,说:“你贼娃子,也不咧皮撑。 说尕司令是匪,他马步芳狗日的,连回回都不配当。他就是个叫驴,见了草驴就上。 把抓来的汉人女子都不放过,真是羞他先人咧。” 地上的人,一脸不服的样子,说:“马仲英那个锤子,也好不到哪里。也不是把抢来的汉人,当婆姨么。” 马上的人,争辩道:“人家是,把人按回回的讲究,先进教门,再作婆姨。哪像马步芳那个驴,抓过来就上,也不怕审判日下地狱。” 地上的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说:“算逑子咧,你知道啥地狱不地狱的。 马司令,就不是一般的人。他是胡大派来拯救回回的,你懂个逑! 你狗日的,跟着马仲英那个贼娃子跑,日后都是地狱的货。” 黄兴此时,才从他们的对话中,依稀地明白,眼前的两人都是回民,是两股军阀的人。 至于谁是谁非,他倒一时也弄不清。 只见马上的人,一脸怒气地说:“你驴日的,皮撑啥哩。 老子现在就拾掇咧你,教你娃娃先到地狱探个路。” 说着,便要举枪射击。 地上的人,急忙摆手嚷道:“慢来!慢来!你这么打死我算个逑。 你要是个儿子娃娃,就下马和我刀对刀地打一场。有本事,你就剁咧我的头,我也死的不丢人。” 马上的人,迟疑了一下。伸手够了够背后的刀,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抽成个倭瓜。 黄兴这才发现,那人的右肩,渗出一片血迹。 那人僵硬地扭了扭脖子,目光诡异地,瞅了眼地上的人。 口气阴阴地说:“你狗日的还贼的很,明知道我中枪咧,还骗我下马比刀。我才不上你的套,乖乖地吃枪子吧。” 说着,举枪对准了地上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黄兴一抖手碗,枣大的一粒石子,便落在了那人握抢的手背上。 那人“哎哟”一声,sh一u qiāng落地,紧跟着一粒石子,又“噗”地一声,打在那人的面门上。 那人怪叫一声,拨马便像挣脱狼口的兔子似地,狂奔而去。 地上的人,一阵惊恐迷茫后。便从地上爬起身,试探着,朝路边的梭梭丛走来。 嘴里壮胆似地,大声喊道:“好汉现身吧!请受我老黑一拜!” 黄兴见已藏不住身,便悠然地走出,冲来人拱了拱手。 地上的人,慌忙拱手弯腰还礼,说:“多谢好汉救命之恩,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黄兴冲他微微一笑,说:“在下黄兴,是个过路人。” 那人灰头土脸的,冲黄兴咧嘴哈哈一笑。 被黄土染过的黑脸,一排牙齿,倒显得格外的白亮。 说:“我叫马富贵,人家都叫我老黑。是马司令手下,骑兵营营长。 今儿要不是好汉出手,我这一百多斤,就撂咧。可惜,让那个贼娃子给跑咧。” 黄兴冲老黑拱手道:“天不早了,在下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老黑听说,环眼一瞪,说:“那可不行!你救咧我的命,我还没答谢哩,哪能就放恩人走。” 黄兴冲他淡然一笑,说:“路见不平,出手相救,本是江湖人的本分,不值一提。” 老黑是说啥也不让黄行走。说是他要硬走,自己就跪死在这里。 黄兴见老黑,也是个憨实率性之人,也就勉强答应他,到军营小憩。 于是,老黑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驳壳枪装入枪盒。拾起骑马人的枪,仔细端详了一阵,自语般地嘟囔道:“狗日的,还揣把好枪哩。” 说着,便跐着一嘴白牙,冲黄兴挤眉弄眼的说:“送给你,会使么?” 黄兴冲他笑了笑,伸手接过枪看了看。是把美制型sh一u qiāng,的确是把好枪。 实话说,玩枪的人,没一个不爱枪的。 于是,把枪在手里掂量了半天,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黑豪爽地哈哈一笑,说:“我老黑的命,都是你救的,就是有座金山,我也愿意送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被困军营 军营,设在山脚下的村子里。 和老黑回营,已是掌灯时分。 军士们听说黑营长回来了,营地一时像炸了锅似地,吵嚷了起来。 原来,大家以为,老黑被人家收拾了,正商量着天亮去寻尸体。 见老黑,皮毛未少地回来。那些手下的头头们,个个欢喜雀跃。 有个矮个子,操着浓重的河洲回回腔,说:“我就说么,咱黑营长命大的很哩,咋能轻易载到贼娃子手里么。” 老黑冲他呲牙一哼,说:“逑!今儿,老子差点儿就回不来哩。 要不是这位好汉出手,老子这会怕是都凉透哩。还不来快宰羊煮肉?我要陪恩人美美吃一顿。” 你还别说,回回的吃喝就是讲究。 虽说是在军营,还喝的是盖碗茶,吃的是手抓羊肉带粉汤。油香c散子c干鲜果品,一样也不少。 黄兴这些日子在路上,也真亏了肚子。放开手,就大吃了起来。 吃过一阵子,老黑冲身边的人,耳语了一阵。那人不一会,便领进两个当兵的。来人手里,还拎着两瓶酒。 老黑抹了把满嘴的油,黝黑的脸,更加黑亮得像个瓦罐。 他冲黄兴嘿嘿一笑,说:“我们回回人不兴喝酒,这两位是汉族营的兄弟。就替我陪恩人喝几杯,我喝奶茶。” 说着,便让二人坐在了黄兴的左右。 几杯酒下肚,黄兴也觉得路途的疲乏,一扫而光。脸上的表情,也鲜活了起来。 老黑敬了黄兴一杯酒,目光狡黠地瞅着黄兴,说:“你当时为啥要救我哩?就不怕救错咧人?” 黄兴爽朗一笑,说:“好人坏人都是一条命么,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老黑哈哈一笑,说:“说得好!我老黑幸亏遇上咧恩人。” 黄兴冲他摆摆手,说:“就这么芝麻大点的事,快别恩人恩人的叫了。如果不嫌弃,就叫我黄兄弟吧。” 老黑环眼一瞪,满脸欣喜地说:“痛快!日后咱就以兄弟相称。” 黄兴一路的奔波,也真是乏了。借着酒劲,一觉竟睡到太阳都翻上了房顶。 他翻身下炕,在屋里伸拳甩腿地hu一 d一ng了筋骨,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便漫无目的出了屋。 在一片明亮的光线下,黄兴环视了一眼,这所不大的院落。 一明两暗三间正房,东侧两间偏房,西侧棚下,喂着几只催肥的料羊。 院门旁,一棵有些年成的果树,挂满了青绿中,带着暗红的果子。 这不禁让黄兴想起了,老家的院子和院门旁的那棵老桃树。 淡淡的伤感,像缕酸涩的清风似的,掠过了他的心头。 黄兴,情不自禁地轻叹一声,茫然地走出了院门。 一个小兵见了黄兴,便一溜烟地跑过来,说:“我们黑营长,请您过去吃饭哩。” 黄兴随小兵,来到昨晚喝酒的地方。 见老黑大老远就嘿嘿地笑着,迎了过来:“哎呀兄弟,你可算睡醒咧,来快洗咧吃饭,我们司令要见你哩。” 黄兴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声音乏乏地说:“司令还有闲工夫见我呀。” 老黑连推带搡,把黄兴拥进院子。 抓过手壶,为黄兴浇水洗脸。嘴里嚷嚷着,让人给黄兴来快盛饭。 这里,要给你交代一下。洗脸不用盆,而是用手壶浇着洗。认为这样干净卫生,不用重复水。 黄兴在x jiāng时,就接触过回民。对此,并不陌生,只是不太习惯而已。 早饭是一碗羊肉粉汤,一盘油香,一盘拌半皮牙子(洋葱)。 老黑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自己和马司令的交情。 说从前,他是马司令的警卫,曾经救过马司令的命。 自去年成立了骑兵营,马司令觉得交给别人不放心。因为,筹备骑兵营,可花了他不少的钱。 思前想后,还是让老黑统领了骑兵营。而且,骑兵营又归马司令直接指挥。 所以,虽说老黑是个营长,可在马司令面前,比一般团长都牛。 马司令,是个细高个,白净脸的中年汉子。 那张和蔼的面孔后面,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让人不敢和他敞心。 两人虚套一阵,马司令,用深邃而又狡黠的目光,瞅着黄兴,说:“听老黑说,你是从x jiāng过来的?” 黄兴,冲他微微的点头称是。 马司令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接着问道:“那边的局势咋样?” 见黄兴一脸茫然的瞅着自己。 便自嘲般的笑笑,说:“你就随便说说那里的情况吧。比如,社会治安啦,有没有打仗啦。没事,就当闲谝。” 黄兴微微地松了口气,说:“也是到处乱哄哄的不安稳,北疆闹土匪,南疆又有和加尼牙孜的农民军闹腾,也是天天在打仗。” 马司令沉吟了一会,说:“苏联老毛子有啥动静?” 黄兴略微迟疑了一下,说:“听说老毛子,一会支持政府评叛,一会又给农民军ti g一ng枪支弹药,我也搞不大明白。” 马司令,阴阴地笑了笑,像是自语般地说:“老毛子,就是个。早就在谋划x jiāng那块肥肉哩。” 见黄兴木然地笑着,便话锋一转,说:“听老黑说,你身手不错。这回多亏你救咧他,我要好好地答谢你哩。” 黄兴倒有些腼腆地,冲他微微一笑,说:“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马司令冲黄兴狡猾地一笑,像是自语般地说:“可惜,让那个贼娃子给跑咧。当时逮住,或打死狗日的,才解恨哩。” 见黄兴面有难色,便笑着说:“当然咧,这不怪你,当时你也弄不清,他是个坏怂。” 说着,牙根恨恨地咬了一下,道:“马仲英狗日的碎怂,这些年,可把老子给折腾扎咧。这回,非把他撵出甘肃不可。” 说着,马司令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精神一振,说:“老黑是我的兄弟,你救了老黑的命,就是我马家的恩人。别再走咧,留下跟我干吧,亏不了你。” 黄兴冲他,歉意地笑了笑,说:“我离家四年了,这趟回去,一来看看家兄,二来还有些事情需要打理。” 马司令的眼中,突然电光一闪。伸起脖子问道:“那你咋就到x jiāng哩?” 黄兴轻叹一口气,说:“当年押镖,从兰州到迪化。不想,在x jiāng境内遭土匪抢劫。 镖局的人全死了,只有我和货主逃了出来。 当时,我腿中了枪,就随货主到他家养伤。后来,就帮他打理生意。” 马司令听了,怪怪地一笑,说:“难怪身手那么好,原来是镖师呀。” 黄兴谦和地笑笑,说:“也没啥能耐,只是小时候放羊,练会了打石子儿。” 马司令,狡猾地冲黄兴笑着说:“深藏不露,深藏不露。 这样吧!我看光拿嘴,是难留住你。我身边这两个兄弟,你随便撂倒一个。我就放你走,咋样?给露一手?” 黄兴迟疑了一下,慢慢站起身。冲马司令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献丑了。” 哗啦一下,大伙便来到了屋前的空地上。 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挽袖抹胳膊的立在了中央。黄兴冲他拱手道:“请赐教。” 那汉子也不答话,抡起双拳,虎虎生风地朝黄兴,劈头盖脑地泼了过来。 黄兴知道他的拳头硬,是练过硬功的主。 也不与他硬碰硬,只是使出灵巧的身法,游走在如雨般的拳头缝隙间。 呼啸的拳风,擦肩而过,就是不能伤着黄兴分毫。 走过几个来回,黄兴摸清了对方的拳路。 瞄准对方,后手拳已使老的当儿。伸腿,勾住了对方的脚跟,拧身送胯,一招“铁拐李一步三晃”。 对方,便像个甩出的草捆似的,轻飘飘地被抛出几步远。 “噗通”一声,撂在了地上。 周围,骤然响起一阵,欢快的叫好声。 未等黄兴收回架势,迎面便像大鹏似的飞来一人。一双发黑的利爪,直扑黄兴的上三路而来。 黄兴知道,来人练的是鹰爪拳。而且,双手插过毒砂。 若是被他碰着,伤口一时半会都好不了。 于是,便小心的,见招拆招地周旋。 没过几招,黄兴便发现,对方虽然身手敏捷,速度快。但步法,却总是慢着半拍。 于是,瞅准对方,双爪齐抓他头部的当儿。缩身摆步,闪到了对方的身侧,同时右脚轻轻一勾。那人便收不住势,一个狗吃屎,扑在了地上。 黄兴忙上前两步,伸手拽起。 急忙抱拳,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那人草草地抱拳还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场子。 黄兴,正拿眼寻视着马司令的身影,好让他兑现之前说过的话。 却突然听到一声,银铃般的喊声:“都给我闪开!” 循声望去,人群像是羊群见到了狼似地,四下里闪开。 眼前,像只巨型的蝴蝶似的,飞进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紫红色的披风,随风抖动着优美的软波。 蝉翼般轻薄的淡粉色盖头,根本无法掩饰主人的姣艳。 脚下一双,淡huáng sè反毛皮靴,更衬托出她的飒爽英姿。 就在黄兴痴迷之间,那女子已贴近了身。 也不答话,两条修长的腿,像是巨蟒化成的神鞭似的,在黄兴的身上飞舞了起来。 耳边呼呼的风声,和神出鬼没的招数,让黄兴清楚地感觉到,这女子的武功,远在那两个汉子之上。 于是,不敢有丝毫马虎。 拿出看家的本事,小心周旋。 虽被女子凌冽的攻势,逼得像头拉磨的牛似的,团团转。 但黄兴,也只是施展出了扎实的步法,和身法,闪展腾挪。 实在让不开,也是顺势解势格挡几招。并没出招还击。 几圈后,女子的脚,渐渐地慢了下来。 起伏加快的胸脯说明,她已经开始急促的喘息。 照理,此时正是黄兴反击的最佳时机。 但此刻的黄兴,却被女子优美的拳脚,和随之而来的一缕淡淡的幽香,所深深地痴迷。 他甚至,开始透过薄纱,仔细端详女子的美丽。那种优雅的美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就在黄兴分神之际,女子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努力提起一股劲,飞起外摆腿,像是巨蟒摆尾似的,朝黄兴扫来。 黄兴一时躲闪不及,一股劲风过后,左肩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就势跳出圈子,忙拱手道:“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女子收住了拳脚,优雅地拱手说:“承让!” 随即,拧身朝不远的白马走去。 黄兴,有些痴呆地望着女子飞身上了马。还像个木桩子似的,立在那里。 只见那女子,催马走了几步,又拨转马头,冲黄兴瞅了一眼。而后,高傲的像个公主似的,朝着不远的一处高墙大院走去。 未等黄兴回过神来,就听马司令,扯着嗓子嚷道:“黄兄弟!你虽说撂倒我两个兄弟,可你总归输给咧牡丹。是走是留,你就掂量着办吧!” 说着,冲黄兴狡猾地笑了笑,又冲老黑吼道:“老黑!我可把黄兄弟交给你咧,给老子好好待承。要是少根汗毛,我把你狗日的头拧下来,当尿壶。” 说着,便拧身朝屋走去。 老黑没说话,只是诺诺地点头,嘿嘿地笑着。 从他们的言语表情中,黄兴隐隐感到,自己要离开军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弄不好,还要费一番周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巾帼不让须眉 回去的路上,老黑明显在极力讨好着黄兴。 除称赞他的武艺好,马司令如何器重外,就尽说些牡丹的话题。 他表现亲热的,搂着黄兴的肩膀。 语气中,满含羡慕和嫉妒地说:“哎呀,兄弟呀,你可真有福气。不光马司令,一眼就看上咧你。就连牡丹,也给足你面子咧。” 黄兴努力忍耐着,老黑身上的羊膻味。侧脸笑笑,说:“这个牡丹,腿上的功夫,还真不赖。” 提起牡丹,老黑像是突然来了劲头。 他歪着脖子,满脸崇拜的样子,像是介绍他心中的女神似地,说:“牡丹,可不是一般的人哩。 她是马司令的堂妹,在兰州念过洋学堂。不但武艺,在军营没那个能占上风。人长得,在甘肃也是数一数二的。 平常,我们都不敢正眼多看她一眼。就连马司令,也怯她三分。一般的男人,她连尿都不尿。” 说着,目光诡异地瞅了眼黄兴,接着道:“日怪地很,她今儿上咧马,还回头瞅你一眼,你可真行哩。” 黄兴笑了笑,说:“让你把她,说成个人见人怕的母老虎了。” 老黑急得一瞪眼,说:“啥母老虎?她在军营的男人眼里,就像是主派来的女神一样。战场上,她一个能顶十个,枪法准得没法说。” 黄兴没再说啥,不知怎地,心头突然莫名地生起一股,甜丝丝的感觉。 大清早,黄兴正埋头缝补着,褂子左肩上的三角口。 老黑拖着杵子般的脚,“咚咚咚”地闯了进来。 进门,就火急火燎地把黄兴拽下炕,说:“哎呀!来快收拾,牡丹要和你骑马打枪哩,人说话就到。 真不知你是哪路神仙下凡,自打骑兵营成立,牡丹就从没照过面。今儿,我是沾你光咧。” 听说牡丹要来,黄兴的心,也莫名地慌乱了起来。他竟然忘了掐断针线,一甩褂子,便穿着出了门。 太阳,已经翻过了青黑色的山峰。 黄白的光芒,穿透了院外的老榆树,将一片金色,斑驳在了平坦的路面上,像是在隆重迎接尊贵的客人似的。 路的尽头,牡丹正骑着雪白的骏马,缓缓走来。 她今天,是一身戎装,也没带盖头。清秀的面孔和乌黑的秀发,都尽情暴露在明媚的阳光下。 老黑,打老远,就屁颠屁颠地迎了过去。黄兴,倒有些不知所措地,缓缓跟在后面。 牡丹的目光,跳过了老黑谄媚的脸,冲黄兴甜美的一笑,说:“我请你骑马打枪,赏个脸吧。” 黄兴冲她抱拳一笑,说:“荣幸之至,但凭吩咐。” 黄兴跨上了大黑马,便跟在白马后面一阵狂奔。 在山坳的平坦处,红牡丹收住了马。 说实话,黄兴还是第一次见到,骑术这么好的女子,简直是人马合一。 不免心里,暗暗生起了敬意。 等黄兴收住马才发现,这里是专门为她两布置的靶场。已有不少人,在那里忙活着。 可见,老黑对牡丹的造访,是多么的重视。 弄了半天,靶子原来是由六个人,每人手里拿个木棍,在木棍的顶端,戳着个拳头大的金瓜葫芦。 一切准备停当,只见红牡丹飞身上马,等奔到靶子正面时,从容地掏出腰间的六轮sh一u qiāng。 随着枪响,六个葫芦依次开了花。 举靶的士兵,好像知道牡丹的本事。两个胆大的,竟然索性把葫芦,顶在了头上。 其余的人,也是放心地将木棍举得离身很近。 只见牡丹勒转马头,在黄兴面前轻盈地跳下马,说:“献丑了。” 黄兴满脸堆笑地竖起大拇指,说:“真是,巾帼羞死须眉啊。” 牡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说:“你也玩玩?带枪了么?” 黄兴从腰间拔出sh一u qiāng,晃了晃,说:“黑营长前天送我的。” 说着,不慌不忙地跨上马,瞅了眼靶子。 见举靶的人,个个都将棍子努力地伸向远处,恨不得胳膊再长长些。有个胆小的,竟然腿在不停地哆嗦。 黄兴轻蔑地笑了笑,催马就奔了过去。 随着五声枪响,五个葫芦便应声开了花。 黄兴拨马回来,还未下马,牡丹便面带诧异地说:“咋就留了一个?” 黄兴一边下马,脸上有些尴尬地说:“枪里只有五发子弹。” 牡丹便一脸不悦的,冲杵在不远的老黑嚷道:“给抢也不配子弹啊?” 老黑见说,忙冲举靶的兵喊道:“来快捡个弹壳,到库房找子弹去。” 黄兴冲老黑喊道:“不用找弹壳,是驳壳枪子弹。” 老黑忙扭头,冲几人喊道:“驳壳枪弹,来快抬一箱过来!” 此时,牡丹才转过身来,用狐疑的目光,瞅了黄兴一眼。 嘴里略带酸气地说:“行啊,玩枪也是个行家么。” 黄兴冲她谦和地笑笑,说:“凑合,凑合,比你可就差远了。” 牡丹面带疑惑,若有所思地说:“怎么就比我差了?” 黄兴笑着搓了搓脑袋,说:“你出枪比我快,骑术比我好,你打了六个,我只打了五个。” 牡丹,冲他姣美一笑,说:“你还挺会说话么。” 此时,两个士兵抬着一xiāng zi弹,“呼哧呼哧”喘着,来到了跟前。 黄兴动作麻利地装好子弹,牡丹说:“这回你先来。” 黄兴也不推辞,扳鞍上马,一阵风似地冲了过去。 这回,举靶的人,似乎不像前次那么紧张。 随着六声枪响,六个葫芦应声开了花。 黄兴在拨马回跑时,就听老黑冲一个士兵喊道:“来快再抬一筐葫芦来!” 黄兴的马,还未停稳,就见牡丹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黄兴就在马上,目睹了牡丹的风采,可让他开了眼。 只见牡丹,在马背上跃上跳下,一会儿又藏在马肚子下。枪声在变换中响起,而且,弹无虚发。 牡丹的身子,都已贴近了黄兴的马头。而他还沉浸在那阵,惊险而又美妙的表演中。 牡丹见状,故意干咳了两声。接着,又“咯咯”地笑出一串,银铃般的响声。才将黄兴从梦寐般的情景中,拽了回来。 黄兴满脸窘迫的样子,冲红牡丹尴尬地笑笑,说:“你这手功夫,可真让我开了眼。佩服!佩服!” 牡丹冲他柔和一笑,说:“这没啥稀罕的,西北人,马就是主要的代步工具。我从小就会骑马。” 说着,冲一个士兵招了招手。拧身说:“歇会,喝口茶吧。” 把马交给了士兵,黄兴便随牡丹,来到了搭在山坡的凉棚里。 嘿!你还别说,老黑伺候这位公主,还真叫精心。 凉棚下,铺着一张崭新的提花地毯。地毯上,支着一张做工考究的红木炕桌。桌上,摆着各种干果点心,和待泡的盖碗茶。 小桌旁,镂花木炭小铜炉上,一个白银制成的烧水壶,正从鹰嘴似的壶嘴里,吐着袅袅蒸汽。 牡丹向棚内扫了一眼,扭头冲站在远处的老黑喊道:“响午饭,就在这吃,要有清汤丸子。” 又冲黄兴说:“你想吃点啥?” 黄兴忙说:“我随便,啥都行。” 牡丹便又冲老黑喊道:“再炒几样菜,噢对了,再弄盘炒面。让你的人,都撤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品香茶敞心怀人各有志 牡丹坐定后,让黄兴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拎起水壶,给茶碗里添了水。 顿时,一缕干果和茶叶的清香,便毫不客气地钻进了黄兴的鼻孔,一直窜进了他的心里。 牡丹,见黄兴拘束得不敢抬头看她,便悄然地抿嘴笑了笑,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黄兴忙抬头,目光闪烁地瞅了她一眼,说:“黄兴,兴起的兴。” “我叫马成梅,他们都叫我牡丹。” 说着,端起茶杯,目光恳切地注视着黄兴,说:“谢谢你!拿你们汉族人的说法,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黄兴忙端起茶杯,一脸茫然地嗫嚅道:“我有啥好谢的?” 牡丹冲他温婉一笑,说:“你先喝茶,我给你慢慢说。” 黄兴学着样子,先用碗盖拨了拨漂起的茶叶,再将碗盖偏压在碗口,轻抿了一口。一股甜香滚热的液体,便欢快地落入体内。 奇怪的是,这股液体不但升高了他的体温,而且,也壮大了他的胆子。 他可以抬起头,用平静的目光,注视这位,近在咫尺的美人。 牡丹的目光,在黄兴的眼中,清风般的划了一下,闪烁着淡淡的羞涩。 她轻摆了一下头,面带微笑地说:“昨天,若不是你及时解围,我真不知咋收场。” 黄兴谦和地笑了笑,说:“你腿功真好,我可有些招架不住了。” 牡丹,冲他面含羞涩地笑了笑,说:“得了吧!要不是你故意让我一脚,及时收场,我非累死在当场不可。” 黄兴的脸,猛然莫名地热了一下。嗫嚅道:“不是让你的嗨。” 黄兴,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头。 牡丹会意地笑了笑,转开话题说:“你枪打得那么好,也是个行武出身吧?” 黄兴起抬头,视线正好碰上了一双真诚,而又友善的目光。一时,竟窘迫的不知所措。 不知怎地,黄兴突然感觉,对方的目光,竟神奇地打开了自己的心门。 心室里的陈年旧物,完全暴露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下。让封闭多年的心房,骤然变得敞亮了起来。 就在黄兴懵愣迟疑之际,牡丹冲他淡然一笑,若无其事地说:“不方便说,就不说了。” 黄兴急忙道:“没啥不方便的,我就没把你当外人。” 话一出口,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才认识两天,咋就不是外人了? 但是,黄兴还是在牡丹柔和亲切的目光照射下,像涓涓溪水似地,将自己如何从军闹革命,怎么为强哥报仇shā rén,避祸走西北。 又如何情留运城,杀倭寇为妻女报仇。流落x jiāng三四载,细细地述说了一遍。 忽喜忽悲,忽忧忽恨的讲述,直弄得两人的眼中,都充盈着两窝晶莹的东西。 一阵哀婉悲凉的沉默,悄然笼罩了孤独的凉棚。 一缕清风吹过,将牡丹乌黑的秀发,抚摸得更加凌乱。 牡丹伸手捋了捋秀发,轻叹口气。优美地,扭动了一下白净的脖子,像是努力忍下了一股酸楚的东西。 而后,冲黄兴凄美一笑,说:“想不到,你还经历了这么多。” 黄兴没说啥,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报以释然的微笑。 牡丹略显得有些激动,姣美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她边给黄兴茶碗换上新料,边用试探性的口吻,说:“以后有啥打算么?” 黄兴,洋溢着满脸豪气地说:“先回家看看她娘儿俩,安顿停当了,就去找个,真正能为劳苦大众谋福利的部队去当兵,跟着他们打鬼子。” 牡丹,欣喜和敬仰的目光,在黄兴的脸上停留了良久。 以至于,让黄兴感到,怀里的那只兔子,又活泛了起来。 正在他的眼睛,不知放在哪里才安稳时。牡丹用赞许的口吻说:“想不到,你一个落难之人,尚怀悠悠报国之心。那些手握重兵的军阀们,和你比,他们简直就跟畜生一般。” 黄兴脸上,有些不自在地笑笑,说:“马司令,没打算和ri běn人干仗?” 牡丹不屑地一撇嘴,怨声怨气地说:“他呀!整天不是忙着撵马仲英,就是围堵红军。 巩固他在甘肃的地盘,做他西北王的美梦。哪管什么国家,和民众的利益。” 黄兴有些疑惑地说:“你说的红军,是不是老黑他们说的红鬼呀?” 牡丹,面带忧郁地说:“他们是,领导的工农红军西路军。 蒋介石几十万大军,在内地对他们围追堵截,都没能灭了他们,反倒越剿越多。 西路军,想在陕甘宁地区发展势力。蒋介石,就给马司令枪炮银元对付红军。 前些日子,在祁连山打了一次伏击,红军损失惨重,残部躲进了深山。没吃没喝的,想起来都可怜。” 黄兴听说,红军就是的队伍,心里不由一沉,张志强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于是,他急切地问道:“红军咋会越剿越多呢?” 牡丹平静的目光,在黄兴的脸上扫了两个来回,若有所思地说:“,是为天下贫苦大众谋出路的。他们的根,深深地扎在社会的最底层。 他们当兵,不为军饷而是为了一种崇高的信仰。所以,他们是剿不灭的。” 黄兴,痴迷地听着牡丹的讲述,若有所思的目光,像是定在了那张姣美的脸上似的。 奇怪的是,黄兴感到她的身子,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好像眼前隔了一层薄薄的青纱。 而此时的牡丹,也毫无避讳地,仰着鲜活的面孔,用一双秀美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黄兴。 一声“开饭喽!”的喊声,终于破解了小棚内,温馨而又甜美的沉默。 虽说是军营,可端来的饭菜,却十分的讲究。 不但色香味型俱佳,就连餐具,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见到的。 牡丹,亲自给黄兴盛碗丸子汤。嘴里亲切地说;“这是我爱吃的一道菜,是用纯牛肉做的,你尝尝咋样?” 黄兴舀勺烫送入口中:“嗯,确实不错!清香味厚。” 牡丹活泼地笑着说:“我小时候就爱吃这口。” 说着,舀一小勺烫,送入口中。线条优美的嘴唇,轻轻地咂巴几下,说:“欠点胡椒,凑合还能吃。” 黄兴,见她那副专注的样子,笑着说:“还是个美食行家呀。” 牡丹,冲他孩子般的一笑,说:“我从小就嘴刁,自己不会做,还尽挑饭菜的毛病。没少挨姑妈的说。” 见黄兴用询问的目光,瞅了自己一眼。 便略带伤感地接着说:“我爹妈走得早,是姑妈把我养大的。” 黄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忙把话题叉开说:“你这身军装很好看。” 牡丹婉儿一笑,说:“在兰州上学时,同学不知从哪里,弄了套苏联女军装。觉得好看,就照做了两套。” 黄兴爱惜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说:“真是,不爱红装爱武装呀。” 牡丹甜美一笑,说:“姑妈就说,我没个姑娘样子。” 放下碗筷,牡丹有些慵懒地动了动身子,说:“坐半天了,出去走走吧。” 黄兴冲她温和地笑了笑,顺从地跟着走出了凉棚。 黄兴拖着被压得有些僵硬的屁股,微微地hu一 d一ng了一下身子。 一缕清风吹过,多少带走了一些饭后的燥热。 天上,一绺绺鱼鳞般的薄云,给刺热的太阳,蒙上了一层漂亮的面纱。 与其说是装扮,倒更像是为了牡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沐清风闻匪径萌动真情 绕到梁顶,清风更盛。 牡丹取下船型帽,任凭多情的微风,尽情地将一头青丝,舞弄出黑缎般的亮波。 牡丹,迎风静默了一会。像是自语般地说:“我结过婚,丈夫是马司令手下,大刀队队长。 婚后不到两个月,就在一次和马仲英的遭遇战中,中了黑枪。” 说着,扭转身来,目光略带忧郁地瞅着黄兴。 黄兴,被这突如其来的氛围,给逼的不知所措。 一阵难熬的忐忑过后,黄兴努力地抬起头。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她说:“真是不幸,你也别太难过。” 牡丹凄美一笑,像是突然放下了重负似地说:“我不像你,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们回回人结婚,都是父母包办。 亲戚套亲戚,谈不上感情不感情的,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我还在兰州上学,马司令就把我骗回来,嫁给了我舅舅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大刀队队长。” 看样子,牡丹对马司令,和他的家族,充满着一腔难言的怨气。 黄兴实在不知,怎样用话语来劝说,和安慰她。憋了半天,才怅然说:“身逢乱世,活人难啊。” 牡丹,倒像是很快从阴霾的氛围中,跳了出来。 她冲黄兴凄美一笑,说:“是啊,身逢乱世,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说着,惊疑的目光,便凝神般注视在黄兴的肩头。 正当黄兴疑惑得不知所错时,只听牡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匀称的身段,前仰后和地颤动了几下,说:“咋把针线挂在了身上?” 黄兴这才发现,早晨衣服没缝完,就日急慌忙跟着老黑出了门,竟把针线都没取下来。 于是,表情尴尬地吞吐道:“早晨早晨还没缝完就” 黄兴面带羞涩地,正要伸手拽下线头,却被牡丹发声拦住了。 只见她凑前一步,表情温婉地说:“我来帮你缝。” 说着,纤指灵巧地,捏起了垂落在肩头的针。 紧接着,“噗嗤”一笑,像是自语般地说:“这道口子,还是我给弄的。” 黄兴尽量屏住呼吸,生怕口中的浊气,熏染了人家。 牡丹娴熟的动作,很快就缝好了。她轻巧地伸过头,用牙咬断了线头。 一缕淡淡的幽香,便迫不及待地窜进了黄兴的鼻孔。硬是将憋住的一腔浊气,引发了出来。 黄兴忙装作拍打裤脚的蹚土。但是,心却跳得让他面红耳赤。 牡丹抿嘴一笑,优雅地转过身去,目光深邃地眺望着远方。 黄兴努力地调整了呼吸,木然地默立在她的身后。 不知啥时候起,平薄的云带,已被清风卷弄成,一堆一堆的花絮。 太阳,将麦芒般的光束,均匀地洒了下来。 牡丹,面显烦躁地搭手看了看天。便转身,准备朝坡下走去。 就在此时,从坡的尽头,走来几个骑马的士兵。马后拽着十几个,用绳子串联着的人。 渐渐走近,黄兴看清了那些人身上的灰色军装,和八角帽上的红五星。 黄兴征询的目光,在牡丹的脸上扫了一下。 牡丹忧郁地瞅着那群人,一边继续往坡下走,一边声调低沉地说:“那些被抓的人,就是红军。” 黄兴急切地问道:“抓来的人都咋处理?” 牡丹轻叹一声说:“男的劝降,不降的全部杀掉。 降的,就分散到各连队,等打仗时,就逼他们挡子弹。他们都是些有骨气的人,宁死也不肯降。 至于女人,就更惨了。 先是供当官的玩乐,玩腻了,就分配给士兵当婆姨,嗨!真是作孽啊。” 黄兴面带愠色地说:“那不成土匪了么?” 牡丹面含不屑地说:“你以为,他们是正规军啊?就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土匪!” 黄兴有些不解地说:“不是说,回汉不通婚么?” 牡丹,冲他凄美一笑,说:“回族男的,可以娶汉族女的作婆姨,娶进门,也就算进了教门。一切都要按照,回族人的礼行做。 而回族女子,就不能随便嫁给汉族男的。除非男的入赘到女方,经过阿訇的洗礼入了教门,才能和回族女子结婚。” 牡丹说着,用一种复杂,而又温暖的目光,瞅着黄兴。 黄兴的心,像是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摇晃了一下,胸口一阵隐隐的难受。 他微微喘息了一会,转移话题说:“能不能找马司令说说,放了这些人,怪可怜的。” 牡丹阴冷地笑了笑,说:“找他说啊?算了吧!我劝你最好不要蹚这个浑水。想让他放人,做梦吧!” 见黄兴沉闷不语,又用关切的目光,瞅了眼他。语气温和地说:“这些红军,就是他的摇钱树,谁说也不行。” 黄兴有些疑惑地说:“这些人,咋就轻易地被捕了呢?” 牡丹轻叹一声,说:“几万人,被打得七零八落地躲进了深山。 没吃没喝的,实在熬不住了,出来找吃的。饿得连路都走不动,就被埋伏在沟叉里的人,轻易地缴了枪。” 黄兴心情沉重地垂着头,两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拖不动,若不是牡丹在身边,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好缓一阵。 见黄兴恹恹的样子,牡丹话锋一转,说:“会舞大刀么?” 黄兴漫不经心地嘟囔道:“咋不会,还得到你们马家刀的真传哩。” 牡丹听说,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 她孩子般地拍手笑着说:“太好了!哪天给我教几招。” 黄兴冲她乏乏地笑了笑,说:“就你那身手,不劈了我就不错了,哪还敢教你。” 牡丹冲他甜美地笑了笑,突然像是被霜杀了似的,面色凝重地说:“他们不想放你走,你知道吗?” 黄兴冲她淡淡地笑了笑,说:“挨你一腿那天,就知道了。” 牡丹停下了脚步,目光水水地瞅着黄兴,说:“那你愿意留下么?” 黄兴像是被对方的目光烫了一下,本能地垂下了头,神情有些局促了起来。 见黄兴为难的样子,牡丹爽朗地笑着,用力在黄兴的胳膊上拍了一把,说:“我就知道,这里不适合你。” 黄兴抬起头,用感激和欣慰的目光瞅了眼她。嘴唇痉挛般地蠕动了几下,最终也没发出声来。 牡丹,温情地瞅了他一眼。 轻叹一声,说:“我会设法帮你离开这里,但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表面上看没啥,暗地里也不知有几杆枪对着你。 他们的一贯做法是,只要是看上的人,是绝不会活着留给别人的。 这些日子,你先应付着,既不要痛快地答应留下,也不说要走的话。 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黄兴满怀感激地,抱拳冲她深深一辑,说:“多谢理解,敬听你的安排。” 牡丹冲他凄美一笑,说:“难道,这里就没有让你留恋的地方?” 不知怎地,牡丹的话语,变得吞吐吐。 姣美的脸颊,突然变得红润起来。 黄兴猛然觉得,一股温热的东西,迅速地由腹部蔓延了上来。心跳得,像只发情的兔子,按都按不住。 沉闷了好一阵,才费力地扭转身,目光真诚而又火辣地瞅着牡丹,嗫嚅道:“你的恩情,我是永远忘不了的,不论走到哪里我我都不会忘了你。” 牡丹甜美的目光,在黄兴的脸上,停留了良久。 “噗嗤”一笑,像是自语般地说:“我就喜欢重情义的人。” 黄兴体内,升腾着的那股暖流,已经弥漫成一种甜美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第一次和英子拥抱时,才有过。 令他不解的是,时隔数年,这种奇妙的感觉,竟在这里再次出现。 而且,是那么的强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救情郎委身出嫁 姚掌柜见许营长来了,酸溜溜地打了个照面,就匆匆地出了门。 他没心思去铺子,就像吃饱的狗似的,在院子里瞎转悠。 溜达到马棚,见到随彩礼带来的两匹伊犁马,心里又像被狗舔似的难受。 自己才用顺手,就眼看着又要退还给人家。 姚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闷气。便鬼使神差地渡进了祥子屋。 屋内少了人住,就显得格外冷清。 姚掌柜斜跨在炕沿上,与祥子关联的影子,便一幕幕地显现在了眼前。 从一个叫花子般的孩子,一直长成,家里主要劳力的大小伙子。 祥子在姚掌柜脑海里的影子,总是那么温顺听话,任劳任怨,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交代的事情,总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说不出话来。 而这么多年了,自己也就是在年关,给他些零花钱。也从没像其他伙计那样,把一年的工钱,都一分一厘的算清楚。 而让他最温心的是,祥子从来没为此,说出个只言片语的,好像就该那样似的。 姚掌柜直到此时,才依稀的明白。祥子之所以这么做,不单是感恩当年,自己收留了他。而是祥子,从来就当这里是他自己的家。 多好的娃呀,要是自己,早把他招了女婿,哪有今天的横祸啊。 姚掌柜一时,被深深的悔恨,淹没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竟趴伏在凌乱的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姚掌柜,估摸着许桃二人,已经歇马挂犁了。便晃悠着瘦弱的身子,努力咳嗽着朝自己屋子走去。 许营长,已经坐在了客屋。桃子殷勤地沏茶倒水,头发乱得像个坐窝的母鸡似的,也没来得及拾掇。 愉悦的潮红,依然不知羞耻的挂在脸上。 见姚掌柜进了屋,忙把沏好的茶端过来,嗲声嗲气地说:“吆,今儿咋没去铺子哩?” 姚掌柜鼻子里,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凄惨的笑脸,冲许营长乞求般地说:“你看祥子的事?” 许营长,没等姚掌柜把话说完。便冲他摆摆手,说:“不用说了,都是自家的事。不过,这通匪的事,上面盯得紧。一旦沾上,就挺麻烦的。” 姚掌柜忙起身,亲自为许营长添了茶水。 显得有些卑躬屈膝的样子,说:“要说祥子通匪,那一定是弄错咧。这娃娃,自打十三岁就在我家,是我看着长大的。 平日里,从没和不三不四的人有过来往,是个本分老实人。” 许营长,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不以为然地说:“不好说啊,山鹰镖行,被土匪灭了,可听说?” 姚掌柜楞了一下,忙说:“听说咧,听说咧。” 许营长,目光诡异地瞅了瞅姚掌柜。 声音低沉邪气地说:“平时,是祥子随镖去吐鲁番进货的吧?” 姚掌柜,狐疑地冲他点了点头。 许营长,突然声音一冷,说:“为啥偏偏镖行出事的这次,祥子没去呢? 镖局的人死了五六个,赵镖头也中枪成个废人。这事,你能说得清楚吗?” 姚掌柜,被这话着实噎了一下。但脑子即刻就转过了弯。 面带焦急地辩解道:“那天,他正赶上闹肚子。再说哩,货也不缺啥就没去,谁知镖行就出事咧。” 许营长,斜眼瞅了瞅姚掌柜,鼻子哼着冷气,说:“你说的这些话,也就是我能信吧。” 正当姚掌柜,焦急而又委屈的不知所措时,娟子推门走了进来。 她径直来到许营长面前,冲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满脸笑盈盈地说:“小女子不懂事,若有得罪许营长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原谅。” 许营长,故作诧异地瞅了瞅娟子,又瞅了瞅姚掌柜。 戏虐道:“哎呀,今儿太阳,是打哪儿出来的。让许谋能见到姚大xiǎ一 jiě的笑脸,真是三生有幸啊。” 娟子,没马上接他的话茬,温和的笑容,始终沾在白嫩的脸上。 她不慌不忙地,给许营长添满了茶水。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个绣花荷包,放到桌上。 掀底一抖,“哗啦”一阵响,从里面,欢快地滚出一堆大洋来。 娟子,冲许营长羞涩地一笑,说:“这是我的私房,许营长权作一点茶酒钱。 只要您能放回祥子,钱尽管朝我爹要。” 姚掌柜听了这话,着急地身子往起窜了窜。尴尬地瞅了瞅许营长,又将责怪愠怒的目光,落在了娟子脸上。 许营长,信手抓起几块大洋把玩着,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戏虐道:“听姚xiǎ一 jiě的意思,好像人是我抓的呀?” 娟子忙冲他谄媚一笑,说:“不管是谁抓的,放人还不是您一句话。” 许营长,面显得意的样子。哈哈一笑,说:“看在姚xiǎ一 jiě,对祥子的这份情义,和这么会说话的份上。看来,这个忙我是非帮不可了。” 娟子满脸欣喜地说:“那就有劳许营长咧。” 许营长,一边抓起大洋往衣兜里塞,一边满脸无奈的样子,嘟囔道:“如今这世道呀,求人说句话都得请人家吃饭喝茶,真是人情淡薄啊。” 娟子忙朝父亲使个眼色,姚掌柜会意地起身,从柜里艰难地取出五十块大洋。割肉似地,塞到了许营长手里。 一种痛苦和哀求的光波,滑过了他的眼睛。 许营长,故作难为情地说:“你看,又让姚掌柜破费了。” 姚掌柜,脸上挂满了凄惨的笑容。嘴里,哭一般地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许营长站起身,正色道:“在家等信吧。” 父女二人,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许营长。 姚掌柜,回身就瞪着眼睛,冲桃子嚷道:“你个赔钱的货!八字还没一撇哩,就搭进一百多块。” 娟子冲他撇了撇嘴,一声不吭地回了屋。 两天后的下午。许营长,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进了院。 姚家父女,像迎财神般的将他让进了屋。 许营长,见父女两双期盼的目光,像是猫盯着鱼似的,瞅着自己。 便故弄玄虚地说:“这人啊,差一点就没辙了。” 听了这话,父女俩的眼中,立刻射出了欣喜的光芒。 顿了一下,许营长接着说:“幸亏,人落在了王连长的手里。 他念及和姚xiǎ一 jiě这层关系,就把人暂时扣在了军营,没往警局交。要是交上去了,再往回要,几乎是不可能的。 通匪都是死罪,是要被杀头的。” 娟子随口说:“jg chá局,也不能不问个青红皂白,就shā rén吧。” 许营长鼻子冷哼一声,说:“还用问啊?上峰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jg chá局,正愁凑不够人数呢。” 娟子,突然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于是,便试探着问道:“那现在该咋办哩?” 许营长,睨眼瞅着娟子,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呀。 王连长说了,他可以顶着压力放人,但条件是,你必须马上和他成亲。” 娟子的身子,不由得朝后踉跄了两步。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姓许的设的局。 可事到如今,她却一点辄也没有。 她强压着胸中的怒火,极力让自己平静地说:“他不嫌弃我么?” 许营长,冲她狡黠地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王连长说了,总比窑子里的干净。” 娟子,被这话噎得一阵恶心。 她厌恶地瞅了眼许营长,嘴里嘟囔道:“再没别的路咧?我家可以出钱,再给他说个好闺女。” 许营长,一脸赖相地眯眼说:“王连长说了:“人家就稀罕你,还非你不娶。” 娟子没好气地冲他一瞪眼,嚷道:“那我要是不愿嫁哩?” 许营长,假装慈悲的样子,说:“哎呀,要是这样可就惨了。等着收尸不说,那份彩礼还得如数退还。 另外,那两guà ǎ车,要照马车店的租价,按天收取租金。王连长说了,车可不能白用啊。” 听了这话,姚掌柜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似地,从椅子上蹦起来,鼓动着脸上所有能笑的肉。冲许营长摇尾乞怜地说:“好商量,好商量。” 说着,朝娟子投去责怪的目光。 见娟子悻悻地杵在那里,许营长佯装焦急的样子,说:“哎呀,这事你们要尽快拿个主意啊,王连长是个急性子,若今天不给个痛快话,这门亲就算拉倒。他明天就把人交给警局,还等着警局给他赏钱呢。” 姚掌柜,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盲目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这可咋办哩,这可咋办哩。” 过了好一阵,娟子痛苦地长叹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说:“我答应嫁给他,但他要先放人。” 许营长,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哎呀,这恐怕不行。王连长说了,你入了洞房他才肯放人。” 娟子忿忿地一咬牙,说:“行!让他来接人!” 许营长,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从椅子上蹦起说:“痛快!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来接人。” 说过,也顾不上和桃子亲热,便匆匆出了门。 娟子回到自己屋,扯开被子扪到头上,就放肆地哭了起来。 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宣泄后,心中的委屈痛苦,抱怨愤恨,和懊悔的情愫,渐渐的淡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和祥子打小在一起的种种回忆。 自从祥子来到家,对自己就像狗一样的忠实,又像牛一样任劳任怨。 他即像自己的仆人,玩伴侍卫,和出气筒。又更像是疼爱自己,呵护自己的哥哥。 祥子,对自己的那份隐忍的情义,她心里是有数的。 同时,自己对祥子的那种,若隐若现的爱意,和不可或缺的喜欢,也是让自己,偷偷地心跳脸热过的。 可以说,祥子自从到他家,就把全部的心思和体力,都放在了这个家里。 到头来,却是因为自己而要被砍头。心里反而腾起阵阵的愧疚和不安。 她决心用自己的身子,来换取祥子的命。就是搭上性命,她也毫无怨言。 当人,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死心塌地的做出了豁出一切的决定后。以往躁动不安的心,反倒变得像水一样平静。 娟子此刻,正在有条不紊地穿戴着嫁衣。 她先在右边大腿,缠上几层巴掌宽的白布。将师父送的那把,勃朗宁sh一u qiāng和一把精巧的bi sh一u,插进白布。 然后,才穿上了那条火红的裤子。 就在这时,隔壁的王婶,满脸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见娟子已经自己动手穿衣了,便打趣儿说:“哟,看把你急的,哪有新娘子自己穿嫁衣的,也不怕人笑话。” 娟子冲她凄美地笑了笑,剩下的事,就任凭王婶摆布了。 娟子,被吹吹打打地抬到了一处,紧挨军营的民宅里。匆忙拜过天地,就由两个妇女,将她送入一间,布置一新的卧室里。 娟子,一人静坐在雕花木床上。突然间,一阵忐忑不安的情绪,像雨前的乌云般,向她的心头,重重地压了过来。 娟子有些焦躁地掀起盖头,朝四下里瞅了瞅。 不大的房间,布置的很草率。 门窗都是紧闭着,隔壁的小院,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闹酒声。 她悄然地来到门前,借着门缝窥视了一番。 小院空荡荡的,门口有两个背枪的士兵,像木桩似地立在门的两边。 一道刺眼的光芒,挤进门缝,像一把金光四射的大刀,毫不胆怯地劈进了昏暗的屋子,又在锁扣处留下一道灰暗的缺口。 娟子心里立刻明白,门是被上了锁的。 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短暂的焦躁不安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腿上的枪。心里,渐渐地踏实了起来。 从门缝射进的刀光,已爬上了对面的墙,亮度似乎也弱了许多。 就在娟子的内心,再次泛起焦燥不安的情绪时。只听“哗啦”一声响,门开了。 小兵蛋子,兴冲冲地端着一盘吃喝,走了进来。 他一边麻利地将托盘放到圆桌,嘴里一边嚷嚷道:“姐,饿坏了吧?快来吃些东西。” 娟子见来的是小兵蛋,抬手把盖头甩到床上。阴沉着脸,说:“你们王连长呢?” 小兵蛋见气色不对,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满脸堆笑地说:“王连长,和他那帮兄弟喝酒哩,是他让给你送些吃的,说他晚些才能过来。” 娟子冲他一瞪眼,厉声说:“去!快把他给我叫来!就说我要见他,不然我就自己冲过去找他。” 小兵蛋慌忙摆手说:“姐你别急,我这就去叫。 ” 说着,便一溜烟的出了门。临了,还是锁上了门。 娟子,越来越觉得这里面有鬼,心里暗暗切齿道:姓王的,你若是敢耍啥花样,姑奶奶就和你拼咧命! 不大一会,门响处小兵蛋又满脸嬉笑地走了进来。 他冲娟子歉意地笑了笑,说:“王连长说,他正陪长官们喝酒,晚些才能过来,让你别急。” 娟子恨恨地叹了口气,转而对小兵蛋,甜美一笑,说:“姐姐今天好看么?” 小兵蛋稚嫩地笑了笑,咧嘴说:“姐姐今天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娟子伸手,温情地给小兵蛋整了整,裤腰似的衣领。冲他关爱地抿嘴一笑,轻声说:“姐姐对你好不好呀?” 小兵蛋愣愣地点了点头,欢快地说:“就像亲姐姐一样好。” 娟子抬手在他额头,轻轻戳了一下,笑着说:“嘴还甜得很,那姐姐问你个事,能不能给姐说实话?” 小兵蛋听了这话,像是山崖上的野羊,嗅到了狼的气味似的,警觉了起来。 他本能地退后两步,神色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娟子尽量用平和的声调说:“他们把祥子关在哪里咧?” 小兵蛋见问,声色惊恐地瞅着娟子,好像娟子要弄死他似的。瘦小的身子,不由得有些微微颤抖。 嘴唇蠕动了几下,随后又用牙齿紧咬着,像是生怕嘴里的东西要掉出来似的。 一双眼睛恐怖而又悲苍地瞅着娟子。 娟子心头猛地一颤。 一种不祥的感觉,像劲风吹过的阴霾般,掠过了她的身心。 她强忍着内心的极度不安,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温声说:“没事,说说吧,姐姐就想知道他现在咋样哩。” 小兵蛋此时,像是被一种,极度恐惧和悲伤的力量压迫着。 单薄的身子,像是被冻僵了似的不能动弹。被牙齿咬住的嘴唇,已经由青紫变得灰白。 一双惊恐的眼睛,渐渐地垂了下来。随即,两串晶亮的液体,便扑唰唰地跌落了下来。 娟子见状,瞬间被一种,冰冷而又猛烈的力量,冲击得头晕目眩。 她突然双手扯住小兵蛋的肩膀,声色近乎癫狂地摇晃着说:“快说!他到底咋样咧?” 小兵蛋,显得极度痛苦地扭过头,声音低沉而又悲恸地说:“让他们给打死了。” 刹那间,娟子像是被炸雷震晕了似的,身子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 小兵蛋,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忙上前两步,扶起娟子,斜靠在床上。 嘴里惶恐地念叨着:“可不敢教王连长知道,不然会打死我的。” 娟子,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和震惊,稍稍平静了一下。扭过脸去,用力挤尽涌在眼中的泪水,吃力地跨坐在椅子上。 冲小兵蛋凄惨地笑了笑,声音悲苍地说:“谢谢咧,算姐没白疼你,放心吧!不会连累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洞房显威 屋子,完全黑了下来。 墙角里的蛐蛐,试探地叫了两声,将娟子从美好的回忆中拽了回来。 她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又点亮了床边的两根红蜡烛。 昏黑的屋子,顿时变得亮堂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腿上的枪刀,心里踏实地坐回床边,轻轻地顶上了那块,红丝绸的软盖头。 不一会儿,王连长便喷着满嘴的酒气,晃着铁塔般的身子走了进来。 娟子透过薄薄的红纱,冷静地瞅着他。 王连长,有些意外地瞅了娟子一会儿。 取下身上的挎枪挂到墙上,心虚地朝娟子跟前凑了凑,干巴地“嘿嘿”笑了两声。便想试探着要掀娟子头上的盖头。 娟子敏捷地闪身躲过,嘴里不紧不慢地说:“祥子哪?” 王连长先是楞了一下,继而,一脸赖相地说:“不是说好,入洞房才放人么?” 娟子没好气地说:“这不是已经在洞房里么?” 王连长狡黠地笑了笑,低声细气地说:“入洞房,入了才算么。” 说着,将身子笔直的一挺。作出一副汉子的样子,说:“我保证,明天一早就放人!” 娟子冲他冷哼了一声,说:“看来,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 王连长觍着脸,“嘿嘿”一笑,就笨手笨脚地,掀掉了娟子头上的盖头。 借着蜡烛的光亮,娟子本就姣美的脸蛋,显得更加生动水灵。 王连长半张着嘴,愣愣地看了一会。便吞咽着浓稠的东西,朝娟子扑了过来。 娟子一扭身,扑了个空,马熊般的身子,便像伐倒的树桩似的,歪滚在床上。 娟子嗔中带娇地说:“还不把满身酒气的衣服脱咧。” 王连长,眼中闪出一道火星,满脸欢喜地跳下床,动作麻利而又笨拙地,忙活了起来。 窸窸窣窣中有衣裤被扯烂的声音。 王连长脱把干净,猫着腰,便热乎乎地朝娟子拥了过来。 娟子利用身法,巧妙地闪过。 轻声说:“急啥哩,到床上转过身等着,人家还要tu一 yi服哩。” 王连长,心花怒放地一屁股塌在床上。面朝着墙,开始像跑热的狗似地喘了起来。 娟子,趁机躬身掏出sh一u qiāng,动作轻柔地磨上床。便将冰冷坚硬的枪口,生生地顶在了王连长的脑后。 王连长猛地惊愣了一下。一股熟悉的枪械味道,让他顿时将满身的火气,像掉了底的水桶似的,顷刻间,流淌的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从头到脚的一阵冰凉。 他稍稍冷静了一下,小心地将手举在空中。 声音有些乞求般地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先把枪放下,小心走火。” 娟子在他身后,恶声恨气地说:“你这个畜生!” 话音未落,手中的枪,已重重地砸在了王连长脖根的动脉上。 王连长,没来得及哼一声,肥硕的脑袋已软软地歪在了一边。 而后,她身手敏捷地蹿下床,动作麻利地,抽下王连长的军鞋带。三下五除二,就将王连长的手,反绑在了背后。 巧妙的是,只把两个拇指,牢牢地捆在了一起。这招是跟师父学的。 做完这一切,娟子长长地嘘了口气,身子显得有些疲乏地下了床。 端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地一阵猛喝。 稍稍喘息了一会,她又精神抖擞地,打开从家带来的红木箱。 从里面取出一身男装换上,又拎出一个灰色的包袱,里面无非是些女人用的东西和几十块大洋。 一切准备停当后,娟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将冰凉的茶水,泼洒在王连长的脸上。 王连长被冰水一激,像是醉梦方醒似的,嘴里呢喃着鬼都听不懂的话语。 粗壮的身子,像慵懒的马熊似的动了一下。 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正要张嘴嚷嚷。一把明晃晃的bi sh一u,就横在了他的脖根。 王连长,用惊愕的目光瞅了眼娟子,吓得没敢吭声。 娟子用钢刀般冰冷的目光,盯着王连长。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问你话,照实说!若敢乱喊乱叫,立马放咧你的血!” 王连长本能地点着头,紧张而又恐惧的脸上,渐渐渗出了藏着酒气的汗珠。 娟子接着问道:“说!你把祥子咋的咧?” 王连长的嘴,痉挛般地蠕动了一下,又被脸上惊恐的肌肉,拉扯得没发出声来。 娟子手中的bi sh一u,猛地使了点劲。王连长,顿时紧张得,眼珠子像是要被挤出似的。 胡子拉茬的大嘴,痛苦地朝一边咧了咧,丧气地说:“本来只想给他点苦头吃,谁知我那帮兄弟下手太重,就” 娟子紧张而又急切地问道:“就咋咧?” 王连长,声若悬丝地说:“就断气了。”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一阵晕眩般痛苦悲苍的感觉,依然席卷着她的身心。 她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一股仇恨的力量,顽强地压制住了汹涌的泪水,她强忍着悲痛,问道:“尸首呢?” 王连长怯懦地闭上了眼睛,低声说:“扔到南门外的乱杂岗了。” 娟子悲恸地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自语般地说:“祥子哥,你就安心地走吧!是我害咧你。现在, 我就给你报仇雪恨!” 王连长听了这话,浑身的毛发,瞬间竖了起来。火烧似地嚷道:“先别动手!我有话说。” 娟子的手,随之迟钝了一下,瞪着喷火的眼睛,说:“又屁快放!” 王连长,作出哀求般的神情,说:“只要姑娘不杀我,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娟子厉声道:“祥子就白给你们弄死咧?” 王连长,可怜兮兮地说:“反正人已经回不来了,就算你现在弄死我,你家也免不了一场人命官司。 你若不杀我,这事就算没发生过。我送的彩礼,就算是孝敬姚掌柜的吧,这事就算两清。” 娟子,突然转念一想:杀了他,倒是解恨,可就给父亲落下个dà á烦。 若留他一条狗命,不但父亲,不会因为退彩礼的事情揪心。说不定,日后还有用。 于是,娟子握刀的手,稍稍地松了松。冷颜冰语地说:“不杀你也行,但得让你长点记性。” 说着,伸手搬过王连长的膀子,一招分筋错骨手,便活生生地,将他的肩膀弄脱了臼。 王连长顿时痛得闷哼一声,黄豆大的汗珠,像是喷洒在脸上的水珠似的,瞬间布满了沧桑的脸。 娟子,若无其事地下了床。从红木箱里,取出纸张笔墨放到桌上。 来到床边,解开了王连长的手指。却将鞋带的一头,系在了脱臼的手腕上。 她轻轻一拽鞋带,说:“下床吧,套上衣服! 王连长,顿时感到,像被饿狼撕咬般的疼痛。 等娟子松了鞋带,才像是刚被毒打过的马猴似的,胆怯而又乖顺地下了床。 娟子将他拽到桌旁,冲他狡黠地瞅了一眼说:“口说无凭,你得给我留个休书。” 王连长,点头如捣蒜般地说:“我写,我写。” 说着,便凑到桌前拿起了笔,扭头疑惑地瞅着娟子。 娟子略加思索后说:“你就这么写:姚家女子姚惠娟,因性格刚烈难以驾驭,本人自愿与她解除婚约。所送彩礼,全归姚家所有。口说无凭,以此休书为证。 娟子看着王连长写好画了押,又让他摁手印。王连长,翻着白眼无奈地说:“没印泥呀?” 娟子听说,抽出bi sh一u,闪电般地在他手上划了一下。 顿时,一缕殷红的鲜血,就像浓缩的水珠般,晶莹地鼓在了手背上。 王连长,蘸血摁了手印。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瞅了眼娟子。 哪成想,眼看着娟子冲自己劈胸一拳打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笨拙的身子,已踉跄到了墙根。 紧接着,只听得耳边“嗖”的一声,一把飞镖,已贴着耳根,深深地插在了墙上。 飘逸的红缨,在脖根上扫了几扫,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王连长,顿时被吓得猛然打了个激灵。双腿一软,高大的身子,像是倒了支架的麻袋似的,堆在了地上。 说实在的,也就是王连长,还多少经历过几次,枪林弹雨的阵势。若换了一般的人,早就尿湿了裤子。 娟子,冷眼瞅了瞅王连长那副怂样子。嘴里冷声冷气地说:“记住!我随时可以要你的命。只要你往后不给我家找麻烦,咱就两清。” 王连长,像是遇见了亲娘似的,忙点头称诺。 娟子上前两步,拽起鞋带一头,说:“我要出趟远门,还得向你借点盘缠。”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鞋带。 王连长,像是突然被蝎子咬了屁股似地蹿起身。嘴里慌乱地说:“有!有!” 说着,打开床边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帆布袋子扔到床上。 丧气地嘟囔道:“都在这里了。” 娟子侧眼瞅了瞅,里面全是大洋。 便冲他满意地点点头,说:“还算上路子。不过,今晚怕是要委屈你咧。” 说着,身手敏捷地拽过王连长的手。又像从前那样绑了起来。 正当王连长呲牙咧嘴地喊疼时,娟子又以闪电般的手法,给他还好了脱臼的膀子。王连长,顿时感到松缓了许多。 他试着动了动膀子,然后咧嘴“嘿嘿”一笑,自语般地说:“想不到,还会这手。” 娟子没再搭理他,顺手扯过毛巾,塞进王连长的嘴里。 从袋子中,掏出两封五十块一封的大洋,放进包袱里。 嘴里说道:“我会还你的。” 手却闪电般地,朝王连长的脖根动脉劈了过去。 王连长闷哼一声,马熊般的身子,便又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魂游地府 祥子那天,被几个当兵的,直接带到了城南的军营。 当祥子,被推推搡搡地弄进一间屋子时,见王连长,一脸杀气地坐在里面。 祥子的心顿时一凉,立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只见王连长,瞪着一双斗牛般的眼睛,瞅了祥子一会。又冲几个当兵的摆摆手。 见兵出门,王连长绕到祥子面前,喷着火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祥子的眼睛,冷声问道:“你把娟子给睡了?” 祥子倔强地一梗脖子,说:“睡咧!她已经是我的人咧,咋?” 王连长气得怪叫一声,随即,碗大的拳头就重重落在了祥子的脸上。 祥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了个趔趄。接着,王连长显得有些喘息地吼道:“到底睡了没有?” 祥子恨恨地吐掉嘴里的血水,轻蔑地瞅了他一眼,说:“睡了!我们天天都睡。” 王连长突然变得,像头发疯的马熊似地扑上前,对祥子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直到把自个累的,瘫软在地为止。 王连长,像头卧跤的牛似的,狂喘了一阵后,又瞪着死鱼般的眼睛,盯着祥子,有气无力地说:“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睡了没睡?” 王连长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显得有些吃力地站起身,猛然提起最后一点力气,朝祥子狠狠地踢了一脚。笨拙的身子,踉跄了几下。 嘴里恶毒而又无奈地嘟囔道:“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 说着,摇晃着身子,推门喊道:“来人呐!” 立刻,先前押送祥子的几个士兵,便蜂拥而来。 王连长咬牙切齿地吼道:“给我朝死里打!打死了,扔到乱杂岗喂狗!” 刹那间,拳脚棍棒,便像雨点般地落在了祥子的身上。 祥子起初还在努力挣扎,到后来,就没了一点儿动静。 那位领头的,有些胆怯地,伸手在祥子的鼻子试了一下。目光有些惶恐地瞅着王连长,说:“没气了。” 王连长微微一愣,自语道:“娘的,这么不经打。” 此时,屋门开了,小兵蛋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见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祥子,先是惊恐地朝后退了两步。然后,神色显得有些慌张地,冲王连长说:“报告连长,许营长让您过去。” 王连长,像是余恨未消似的,上前踢了一脚蜷缩在地上的祥子,嘴里恨恨地嘟囔道:“便宜你小子了。” 见确实像是断了气,便朝几个士兵,烦躁地挥挥手,说:“趁天黑,弄到乱杂岗扔了。” 祥子冥冥中,仿佛自己从很高的山坡上,滚了下来,头被重重地磕在了硬物上。 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感到剧烈的疼痛,而是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喷射到高空,竟与自己的身体分离开来。 更为奇怪的是,自己还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 此刻的自己,缥缈得像一缕雾气或是青烟。轻盈自如,且又飘忽不定。 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处肮脏的污水沟里,一动也不动。 周围,是被垃圾包裹着的,起伏不平的黄土岗。 漫天的繁星,烘托着半弯残月,发出淡淡清凉的光。 西边的天空,像是战火纷飞似地,卷起滚滚的灰云,正朝这边,渐渐地弥漫了过来。 眼前的景物,历历在目,但却看不到此刻的自己。 祥子,动了个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自己便离奇得像缕清风似的,掠过了山涧,掠过了本不熟悉的城市。 更为奇怪的是,明明看到,自己朝着一棵大树撞去,但却毫无障碍地通过,就像水珠划过了空气似地。 此刻,他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在惬意。就像只初到水中的小鸭似地,自由自在的朝前游去。 掠过一座青灰色的大山,出现一处,阴森恐怖的城池。周围的一切,包括房屋,都是一片的灰色。 城池的中央,有个巍峨的大殿。黑色的大门敞开着,一群各色男女,正被几个手持钢叉的厉鬼押着,像赶畜生似的朝大殿走。 祥子,疑惑地朝着人群的尾部看去。整个人群,像个巨大的蝌蚪似的。尾部,朝着遥远的地方,迤逦而去,像是没有尽头。 祥子好奇地掠近大门,见里面一个威严而又凶悍的魔君,正在逐个审判着来人。 只见魔君,对一个跪在案前的出家人说:“你身为出家人,不守清规戒律,贪图享乐,心中常存淫念。 本该立刻投生畜生道受罪,但念在你能舍弃红尘,落发出家的功德上。先留你在森罗殿,整理两年的书籍文卷。期满,投生畜生道还债消业。” 而后,便被小鬼押着,出了大殿h一u én。 接着,跪下的是个青年女子。 魔君像是对她格外的凶狠,瞪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厉声呵斥道:“你本为良家女子,怎奈不守妇道,还伙同奸夫谋害亲夫。 虽然,你已被砍头正法,阳间的刑满。但阴间的罪,却一点也不能免。 依你造作的罪业,本应立刻投身地狱,受火柱之刑五百年。但念你,曾经供养过一位,生病的僧尼吃喝和医药的功德份上,可免你地狱之苦。 投生五世母鸡,任凭公鸡踩踏。而后,投身妓院,受尽。死后,投生到贫苦人家,受苦消业。若善根尚存,日后得遇佛法,必有出路。” 接下来,是位老者。 魔君略略地翻了翻生死薄,声音威严地说:“你一生杀生卖肉为业,残害无数生命。就连怀胎的牲畜,你也不放过。 依你的罪行,本该地狱受苦。但念你每月初一十五,送母到庙里进香的份上。免去地狱之苦,投生畜生五百世。 任人宰杀,剥皮烫毛食肉。罪业报尽,投生边毛蛮地,十世闻不到佛法。” 祥子听得离奇,便想飘进大殿,看个究竟。哪知念头才生,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像是风吹羽毛般地,抛向了天空。 随即传来一阵,炸雷般,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你阳寿未尽,不得在此游荡!速速前往还魂。” 话音未落,祥子已经来到了光明的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生死两茫茫 灰色的乌云,虽已镶满了半个天空。 远处的星星,依然眨巴着明亮的眼睛。 昏暗的壕沟里,有四盏清冷的灯,像幽灵般地闪来晃去。 祥子近前仔细一看,竟然是两只恶狗,瞪着渗血的眼睛,正在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他急喊一声,但却没有听到声音。 慌忙伸手朝狗挥去,但狗却没有一丝反应。 他焦急地俯身,朝自己的身体扑去。 竟和身体,瞬间融在了一起,再也不能随意出来。 同时,浑身感到一阵,抽筋剔骨般的疼痛。 祥子被一阵巨疼压迫得,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正落着清凉的雨滴。 顺着撕心般疼痛的方向看去,只见两眼忽闪着蓝光的狗,正在争先恐后地,撕扯着自己的大腿。 情急之下,祥子使出全部的力气,像头发怒的公狮般,大吼一声。 吓得两狗,“吱咛”一声,夹着尾巴狂奔而去。 祥子试着动了动身子,浑身发出一阵,令他晕厥般的疼痛。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借着微弱的夜色,观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一股刺鼻的恶臭,让自己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强忍着撕心裂肺般的感觉,慢慢地扭身坐起。 雨点渐渐地稠了起来,冰凉的雨水,洗涤着他身上的污臭。也给浑身火辣辣的灼痛,带来了清凉的舒缓。 他试了几次,想要站起来,都没成功。 最后,他确认了方向,索性借助双手的力量,慢慢往前爬。 当他艰难缓慢得,像只蚯蚓似的移到坡顶。头顶的乌云,已被西来的清风,撕成一团一团的灰絮,慌乱而又有序地朝东飘去。 无际的苍穹,隐隐露出黎明的迹象。 祥子,靠坐在一棵榆树下。急促而又无力地喘息了一阵,便被一阵晕厥般的疲乏,压迫得闭上了眼睛。 祥子,在灰暗恐怖的梦境中,被一束强劲耀眼的光明刺醒。 火红的太阳,已勤快地爬上了远处的山顶。金色的光芒,让大地万物,都变得明亮光鲜了起来。 祥子的一只眼睛,已被肿胀的皮肉,给完全闭合了起来。 他用一只眼,茫然地扫视了自己一番,破烂污浊的衣服,一条裤腿,被从大腿根部扯开。 裸露的大腿上,被狗撕去一块肉的坑洼处,还流淌着鲜红的血。 他试着动了动另条腿,一阵刺心的疼痛,从小腿处传遍了全身。 他艰难地俯身摸了摸,确认已经骨折。 一阵悲苍和绝望的情绪,像阴霾一样,掠过了他的心头。 肿胀的脑袋,像是要爆炸似的剧烈疼痛。以至于,令他再次陷入了晕厥。 但是,内心仅存的一丝,想要活下去的。支撑着他,最终没有昏迷倒下。 为了娟子,为了父母,也要顽强地活下去。 他强提起一丝仅有的精神,朝四下里瞅了瞅。确认自己是在城南的乱杂岗。 而且,往西不远,便是通往南山寺的大道。 想到南山寺,祥子浑身腾起一股莫名的力量。 于是,他强忍着锥心的疼痛,连爬带滚地朝西移动。因为他心里清楚,只有到了南山寺,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经过一番痛苦挣扎,祥子终于来到了通往南山寺的路旁。 他将身子,艰难地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将全部的精神,都贯注在那只,依然散发着光芒的眼睛,静静地瞅着路的尽头。 此时,六月的骄阳,像个炽热的火盆,垂直地烘烤着大地的万物。 就连祥子身后的大青石,也由淡淡的清凉,变得渐渐滚热起来。 被污泥和雨水浸透的衣服,已被热情的太阳带走了水分。 只留下满身的各色泥土,依然顽固地留在四处露肉的衣裤上。 被狗撕扯过的地方,原本新鲜的血迹,已被太阳烘烤成了黑褐色,宛如一朵凄美的绢花。 两只机敏的苍蝇,正沿着花瓣欢快跳跃着,肆无忌惮地,将阵阵难耐的瘙痒,融进了灼热的伤痛中。 就在祥子,恍惚得快要撑不住时。从路的远处,悠哉悠哉地走来一辆毛驴车。 祥子,顿时来了一股残弱的精神。将身子努力朝路中挪了挪,斜坐在滚烫的石子路上,充满渴望地瞅着驴车渐渐走近。 赶车的,是个中年妇女。 看到祥子,先是一惊。继而,迅速跳下车,神情有些惶恐地说:“阿弥托佛!咋整成这样咧?” 祥子冲她惨然一笑,说:“大姐,能带我到南山寺么?” 妇女满口应承道:“行!行!我正好去寺里进香哩。” 祥子在妇女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上了小驴车。身心一阵轻松后,便失去了知觉。 娟子,失魂落魄般地,在南门外乱杂岗的沟沟槽槽,盲目地转悠着。 垃圾的腐味和一些动物腐尸的恶臭,弥漫着荒凉的土岗。 一阵微风吹过,娟子勉强尝到了一缕,新鲜的空气。 快到响午,太阳还被阴晦的云层,厚厚的埋在里面,连一丝儿光明都没投射过来。 几只不知疲倦的乌鸦,散发着嘴里的腥臭,此起彼伏地“呱呱”叫着。 突然,两只受惊的野狗,猛地从离娟子不远的土沟,仓惶地窜了出来。还不时回头,冲娟子狂吠着,像是娟子搅了它们的好事似的。 娟子疑惑地瞅了瞅,惊恐但又不肯真正离去的狗。便心生好奇,朝着狗窜出的地方走去。 越过几簇蓬乱的芨芨草,眼前的情景,让娟子悲苍恶心得差点儿背过气。 娟子的身子,晕眩般地晃了几下。手捂着嘴巴,努力将一股翻腾而上的东西压了回去。 她让自己稍稍平静了一会,将悲恸而又惶恐的目光,怯生生地投向了一处惨不忍睹的场面。 两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已被野狗和乌鸦,争食得没留下一点柔软的东西。渗白的骨架上,残存着一些乌红的印记,勉强展示着他们的鲜活。 娟子,强压着内心的恐惧悲苍,试探着将身子挪近了白骨。 他要确认,其中的一具是不是祥子。 两具骨架,几乎一模一样,没留下丝毫具有识别性的东西。 从大小不等的衣服碎片来看,两人都是当兵的。不远处的草丛里,沉睡着的一顶旧军帽,更加证实了娟子的判断。 她在一阵欣慰和轻松后,又陷入了更加痛苦恐惧的深渊--祥子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正躺在哪个土沟,等着自己给他收尸呢。 一股悲苍焦急的情绪,给了娟子继续找下去的力量。 她朝四下里茫然地瞅了一会,像是有了头绪似的,朝着一棵大榆树蹒跚而去。 不知从啥时起,倔强的太阳,硬是顽强地撕开了疲惫的乌云。在西边的天际,露出了一道色彩斑斓的缺口。 将缕缕强劲的光芒,毫不吝啬地喷射在苍茫的大地上。给万物,都均匀地染上了一层鲜活的颜色。 娟子,拖着疲惫的身子,斜倚在被热情的晚霞,抹成金色的老榆树上。 心中的悲伤惆怅,和茫然绝望,在充满着暖意,和希望色彩的光束照耀下,像是渐渐地淡了下去。 一种为了祥子,也要顽强活下去的,充盈着她的身心。 娟子深深地吸了口,被阳光沐浴过的空气,迎着七彩的霞光,慢慢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守财奴偏失爱女 祥子被抓走,娟子又出了阁。姚家院落,随之变得冷清,静谧了许多。 清晨,再也听不到“嗨嗤,嗨嗤”的练拳声,和两人的说笑声。 就连老榆树上的麻雀,似乎也老实了许多。 姚掌柜,往日躺在炕上,听惯了熟悉的声音。冷不丁没了,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侧脸瞅了眼还在装睡的桃子,伸手在她酥软的胸脯上捏了一把,便慵懒地起身出了门。 此时的太阳,刚刚翻过院墙。把大半个院子,和侧屋的廊檐,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姚掌柜陀着身子,动作滑稽地伸个懒腰,朝茅房才走了两步,便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身子僵在了地上。 干瘪的脑袋扭向一边,一动不动。--原来,娟子的屋门,是半开的。 姚掌柜僵在原地好一会,见没动静。才猫着身子,顺手拎把立在墙根的破铁锨。像贼似地,慢慢移到娟子的门口。 哆哆嗦嗦地举着铁锨,像吓唬狗似地,在门框上敲了一下。 飘忽的身子,随之朝后退了几步。见没动静,便像只偷食的母鸡似的,试探着进了屋。 屋内,明显有人翻过的痕迹。至于少了啥,他还一时觉不来。 他正准备掀起柜盖,却见上面放着两张纸。 他疑惑地拿起纸,扶了扶落下鼻梁的眼镜,见第一张纸上草草写道:“爹:女儿不孝,不能再在膝下伺候您。我走咧,您就安心地守着那些财产过吧!女儿顿首。 第二张,便是休书。看过休书,姚掌柜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像是猛然让人,抽掉了身上的骨头似的。 然而,奇怪的是,此刻的他,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任性而又倔强的宝贝闺女,昨晚都做了些啥。 姚掌柜胡乱地吃了早饭,也没心思去铺子,便手里端着个,被垢痂锈得,只剩下壶嘴的前半截,才能看出紫砂模样的小茶壶。像个久困笼子的狼似的,在地上来回晃。 桃子一连换了两身衣裳,也是穿梭似的到镜子前照来看去。 自从和许营长大大方方在家厮混,她就一直这么骚情,不出门,也要把自己收拾得花枝招展。 她再次从姚掌柜身边错过时,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声音恹恹地嘟囔道:“这早晚咧,咋不去铺子张罗,蹴在家瞎晃啥哩?晃得人头晕。” 姚掌柜,像是听到驴放屁似的,没一点反应。依旧是缺了魂似的在地上转。 眼看小响午了,桃子实在忍不住,便倚着门,嚷嚷道:“到底出啥事咧?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娟子嫁人咧,把你的魂也给带走咧?” 姚掌柜冲她烦躁地挥挥手,连正眼也没给地嚷道:“去!去!去!有你啥事哩。” 桃子鼻子冷哼一声,从里屋冲出来。刚要冲他吵嚷,院里却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还没愣过神,就见许营长和黄连长,黑着脸推门走了进来。 桃子狐腰一扭,不知深浅地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哎哟,新郎官咋今儿就来咧?还不到回门的日子哩。” 见许营长,冰冷地瞪了自己一眼,吓得舌头一伸,便拧身去沏茶。 许营长屁股刚落坐,就黑着脸,冲不知所措的姚掌柜说:“娟子回来了?” 姚掌柜像是早有准备,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许营长草草地扫了一眼,神情不悦地说:“她没说要去哪儿么?” 姚掌柜丧气地一拍大腿说:“就没照面儿,只留下两张纸。” 许营长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迅速地扫了一下,面显难色地说:“你说这事咋整?” 姚掌柜哭丧着脸,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这可咋整哩,嗨!这个害人精!这可咋整哩。” 沉闷了一会,许营长像是清官断案似地说:“我看这样吧!人呢已经跑了,即便是追回来,她也不会安稳过日子。 是你闺女把人家给闪空了,连炕都没上成,还把人家给弄伤了。 你就看着,尽快物色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彩礼不管多少,都由你出,也不能让新房老空着。” 姚掌柜,把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嗫嚅道:“不是,这个?” 说着,颤颤巍巍地递给了许营长。然后,怯生生地瞅了眼,一直闷坐在那里,像个霜打的门神似的黄连长。 许营长草草看了那份,像是正儿八经的休书。挤出一脸诡异的笑容,自语般地说:“哎呀,你还别说,这丫头不但手上功夫不错,这鬼点子也不少。”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突然,冲惴惴不安的姚掌柜正色道:“这是强行逼人家写的,不能算数。而且,黄连长完全可以告你们父女,合谋骗取他人财物。这份休书,倒成了证据。” 姚掌柜听说,屁股像是被蝎子叮了一下似的,从椅子上蹦起。鞠躬作揖地说:“这可是冤枉啊,许营长,你可要给咱说句公道话呀。” 许营长轻蔑地一笑,说:“那是当然,谁叫咱是一家人呢。我看这样吧!彩礼你出一半,就这么着吧?” 说着,一双狡猾的眼睛,在黄连长和姚掌柜的脸上扫来扫去。见黄连长面无表情地闷哼了一声,姚掌柜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许营长,面显轻松的一拍巴掌,说:“这就对了!往后还是一家人嘛。” 黄连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嚷道:“那妖精,还拿走我一百块大洋呢。” 许营长冲姚掌柜,仰了仰下巴,说:“嗯,有这事。” 姚掌柜忙说:“这个我还,这个我还。” 说着,忙起身打开柜子,掏出一张银票心疼地递给了黄连长。 黄连长揣进怀里,没好气地嘟囔道:“早知那妖精这么凶悍,打死我也不娶她。和她睡在一个炕上,咋死都不知道。” 许营长冲他轻蔑地笑了笑,说:“瞧你这点出息,被人家整治了一顿,就怂成这个样子。” 接着,故意提高了嗓门,冲里屋说:“女人啊,就是让男人征服的。” 黄连长围满胡须的嘴,难堪地撇了一下。鼻子闷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许营长,又像是猛然想起啥事似地,冲姚掌柜说:“这娟子走了屋子也空着,明日我就搬过来住。院子里也得有人照应么。” 说着,又冲里屋喊道:“桃子,你给拾掇拾掇。” 姚掌柜,嘴唇痉挛般地蠕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阴一阵晴一阵的憋了一阵。突然嚷道:“那祥子呢?你们把祥子咋整哩?” 黄连长,偷眼瞅了瞅许营长,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 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祥子的事难办,上头已经知道了。案子都报到了省里,人也被带走了。” 姚掌柜沮丧地一拍大腿,哭丧道:“嗨!都是我作的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善恶终有报 太上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也就是说,人的祸福,是由个人的心念和行为造成的结果。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而人在生活中的各种境遇,并不是单纯的偶然。 而是,往昔善恶轨迹的再现。 连祥子自己都不敢相信,日夜守候在身旁,为他端屎接尿的人。 竟是三月前,自己和娟子在下山,用石子打伤手的那个矮个子逃兵。 他们四人,按照祥子交代,来到了南山寺。 确实,寺院不问来路地收留了他们。 哥儿几个帮寺院收完了庄稼,见山下没啥动静。 于是,便准备回家。 寺院,便慈悲地给了他们充足的盘缠。 然而,矮个子却决意留在寺院出家,法号缘空。 祥子的腿,送来的当晚,就被方丈师父给接好。 在缘空的悉心照料下,已经能柱着拐杖下地。 这天下午,趁着天气凉爽,祥子在缘空的陪同下,来到了山门外。 崖上隐隐的松涛,坡下银铃脆响的溪水,还有坡顶的两块牛大的青石,一切竟是那么的熟悉亲切。 祥子的脑海,不由的再次跳出了娟子的身影。 仿佛她还在小溪里,孩子般开心地,摆弄着沙坑里的小黑鱼。 时而,又坐在了那块大青石上,白润的小腿,依然泛着淡淡的银光。 “郭居士!郭居士!”缘空的喊声,把祥子从幻觉般的回忆中拽了回来。 他拧身冲缘空友好地笑了笑。 缘空有些喘息的撵到跟前,说:“方丈说了,你腿没好利落,不能走太多的路。” 祥子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说:“不打紧,我感觉好多咧。” 说着,小心地坐在了大青石上,也示意缘空坐在他身旁。 缘空的腿短够不着,只好爬上石顶又扭身坐在上面。 祥子冲他温和地笑了笑,说:“这些日子,可辛苦你咧,我都不知怎样感谢你。” 缘空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说:“可不能这么说,是您给我们指了明路,我又在这里出了家,您才是我的大恩人。 为您做这点事不算啥,千万莫说感谢的话。” 祥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要说咱俩,还真有缘。” 缘空欣喜地点头道:“是的,是的。” 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一直想问你哩,四川那么远,咋就到x jiāng来当兵?” 缘空见问,懊丧地一拍大腿,说:“嗨!别提了!我那个老表,噢,就是被你差点儿弄断胳膊的那个。 他家妹子,让邻家的狗扯烂了腿。 他气不过,就同我商量着,弄来一小块猪肉。里面藏好了鱼钩,把肉扔进院,又将鱼线拴在了墙外的树上。 没多大功夫,就听狼狗“吱咛,吱咛”地叫个不停,树上的鱼线扯得溜紧。 我两个高兴得,像是得着宝贝似地,跑回了家。 谁知,那晚狗就死了。 邻家儿子,是县保安队的小队长,狼狗是他从省城弄来的。 不知是谁多了嘴,说是我两个干的。 他家儿子带了几个保安队,就来敲我家的门,我两个慌忙fān qiáng跑了。 在竹林里躲了一天,听说要拉我两个去给狼狗抵命。 我两个不敢回家,就来迪化的二道桥子,投奔他的表舅。 哪想,才到迪化,就被抓了兵。” 祥子轻叹一声,伸手在缘空的背上轻抚了一会,说:“那你咋不和他们一起回家哩?” 缘空由惆怅转而欣喜地说:“我小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家里也没啥人。 本来是要一同回去的,可在一次师父讲解《地藏菩萨本愿经》时明白了,若是我能认真念佛修行,将来往生成佛。 我的父母和过世的亲人,不管在那一道受苦。 都能借我往生成佛的功德利益,而脱离恶道升天享福。 我想,父母去世了,自己连一天孝心都没尽过。 只有一心念佛往生,才能报答他们的恩情。” 缘空说着,刚毅的目光,在祥子的脸上悄然地扫过。 祥子感觉心头为之一震,对这位小自己两岁的小师父,从内心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 同时,也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父母的处境。 一种前所未有的大胆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油然而生。 晚饭后,祥子一瘸一拐地来到方丈室。 见有几个居士正向方丈请法,便悄然地倚在门边,静静地听了起来。 只见一位中年男居士,躬身问道:“请问师父,为啥只有念佛法门,才是现在人,修学成佛的唯一途径呢?” 法师面貌慈祥而又威严地说:“成佛法门无量,通通须要做到,业尽情空方能了脱生死。 否则,纵有所得,依旧不能了脱生死轮回。 当今世间,举目穷尽,亦难见一两个,能修到业尽情空的境界。 唯有念佛一法,只要真信莤g fu脸夏罘鹎笊帧?br /> 纵有通身业力,皆可仗佛慈力往生西方。即所谓,带业往生。 一生西方,则了生脱死,超凡入圣,永不退转。 此法,所以有此殊胜妙果,全仗阿弥托佛四十八愿慈力加持。 是自力和佛力共鸣的结果。” 听了法师的开示,几个居士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另一个居士又接着问道:“都说念佛法门,万修万人去,又说首先要发菩提心。 我一直弄不清,到底是该咋样念佛咋样发心?” 法师慈悲地唱声佛号,接着说:“万修万人去的秘诀,就是在六根接触六尘境界,能做到不分别,不执着,不起心不动念,坚持到底,不被外面境界干扰,不受外面环境的影响,一心专念阿弥托佛,我们就成功了。 这就是《佛说阿弥陀经》所说的一向专念。 至于发菩提心,藕益大师解释得非常之好。 只要对念佛法门有信心,有愿有行。 万缘放下,一心专念阿弥陀佛,求生极乐世界,那就是无上菩提心。 这个世界,一切人事物,跟我都没关系。 不要放在心上,就行了,你就成功了。” 接着,有位中年妇女,面带难色地说:“我也天天念佛,尽量让自己的心保持清静。 可是,一遇到事就生烦恼。请问法师,可有法子对治?” 法师说:“如果遇到不如意的事,心生烦恼时,要立即把心安住在一句佛号上。 再回光返照想:我是阿弥陀佛世界的人,怎么能跟世间人一般见识? 这样,就会回嗔作喜。 接着还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高高兴兴地念。 世间的事,不去多理会,不要非争个你长我短不可。 像这样就是智慧中人,这是自己得安乐,自己得自在。” 法师略微顿了一下,表情庄重地说:“果真生死心切,唯恐堕入三途恶道受苦,无量劫求出无期。必然这句佛号,长念不断; 果真痛念无常,如救头燃。 时时作临终想,必然这句佛号,常念不绝; 果真真心莤g fu钅钋笊煌粒豢潭疾辉竿a簟?br /> 必然这句佛号,常念不绝。” 一位年长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向法师行了礼,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师父呀,我拜佛求佛保佑几十年了,总觉不灵验,一切照旧。 该不是因为我的业障深重,得不到佛菩萨的护佑吧?” 法师慈悲地冲她微微点点头,说:“佛氏门中,有求必应。 但你要求的如理如法,才会灵验。 学佛人要紧的是修清净心,心地真真清净了,你的光明是金色的。 金色金光,魔就不能犯。 本身具足功德福德,再有诸佛护念威神加持,你在菩萨道上,一定是一番风顺。 这是求佛保佑,求佛加持的不二法门。 你要求佛菩萨保佑,这样求法就正确了,这是如理如法的求。 一定得诸佛护念,善神拥护。 这个方法是因他力而显自性,二十五位菩萨是他力,阿弥陀佛本愿威神也是他力,一切诸佛护念亦是他力。 接他力显自性,从有念入无念,这是念佛法门真实妙处。 你要仔细揣摩认真去做,自有妙不可言的好处。” 几个居士见时辰不早,便纷纷向法师行礼道谢,退出了屋。 祥子还在仔细地叽嚼着法师的开示,只听法师声音洪亮地喊道:“进来吧!” 祥子懵愣了一下,慌忙拐进了方丈室。 法师双目微闭,盘腿端坐在蒲团上,像个泥塑的佛像一般。 祥子哆嗦着要行礼,只听法师声音平缓地说:“免了吧!坐下说话。” 祥子冲法师深深地鞠躬行礼,浅坐在一边,目光怯懦地瞅了法师一眼。 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地说:“师父,我要出家。” 法师,像是入了定似的纹丝未动。 沉闷了好一会,祥子才又大着但子,提高了声音,说:“师父,我要出家,请您给我剃度。” 又静默了好一会,法师才微微地睁开眼。 声音平和地说:“你的佛根很深,但出家的因缘还未成熟。 你在世间,还有事情要做。等机缘成熟,你自是佛门中人。” 祥子,焦急地还要问个究竟。 但未开口,法师便及时拦住说:“阿弥陀佛,一切随缘。 你须安心养伤,日后我还有事相托。” 听法师这么说,祥子也就不好再说啥,便茫然疑惑地出了方丈室。 到底是年轻力壮,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祥子就能打拳练武了。 养伤的那段日子,可把祥子给闷坏了,他整日除练习走路睡觉外,唯一能让他心里,感觉稍微有点甜味的,就是在娟子曾经坐过的大青石上,静静地坐一会。 想一想,和娟子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说也奇怪,只要他一人静静地坐在这里,娟子的影子,便像活了似的,在他脑海里清晰地出现。 就连第一次抱娟子上炕的那一幕,都丝毫不落的浮现在眼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寺院突变 说实话,祥子现在最想念的就是娟子。 在他还下不来床的时候,就让缘空打听过娟子的消息。 来人回话说,娟子在他被兵带走的第二天,便吹吹打打地出嫁了。 这话是姚掌柜家邻居王婶说的,是她亲自给娟子梳的头。 祥子信,这事肯定错不了。 但此事也让祥子感到蹊跷和不安。 以娟子对他的那份情义和倔强的性子,咋会轻易地同意出嫁呢? 更何况是,在自己被抓走生死不明的时候。 他坚信,娟子绝不会丢下他不管,而去作她的新娘。 dá àn只有一个,那就是娟子委身出嫁,是为了搭救自己。 他曾几次,想亲自下山探个究竟。 可主持和尚有话,他在山下已经是个死人,决不能再在山下露面。 否则,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并且,他刚能下地练武,主持和尚,便将一套行者棍法传授给了他。 并嘱咐他,抓紧演练,日后有用。 这天清晨,祥子练过了整套拳路,又舞了一会齐眉棍,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此时,东边的山峰上,太阳才露出半张羞涩的脸,就被一堆等待已久的灰云裹在了怀里。 只有几缕色彩艳丽的光束,挣扎了出来。 便毫不吝啬地将地上的一切,抹上了淡淡的颜色。 祥子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水,见缘空急急走来,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郭居士!主持叫你过去。” 祥子听说,赶忙拎着棍子,匆匆朝山门走去。 主持和尚,已默立在山门前的小广场。 见祥子走来,便话语简短地说:“吃过饭,你带缘空到后山,砍些工具把子回来。 眼看就秋收了,农具得修整修整。 噢,尽量多弄些。” 说完便朝大殿走去。 刚过响午,山门突然闯进一辆马车,车上竟然全是兵。 只见领头的大个子,率先跳下车吆喝道:“来快把路口都围咧,若有人胆敢硬闯,当场击毙!” 主持和尚和几个管事师父,一同走出了大殿。 主持和尚,从容而又威严地说:“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不可带枪随便进入。 有事,请在山门外说话。” 领头兵,凶巴巴地瞅了眼和尚,说:“老子不管啥净地藏地,来快把通匪要犯,郭贵祥交出来。” 和尚慈悲合掌道:“寺院只有念佛修行之人,并不曾见你说的要犯。” 领头兵怪眼一瞪,说:“我也不和你啰嗦,快带我们挨屋搜查。 若敢耍滑,就论你个窝藏罪,通通枪毙!” 方丈依然从容不迫地说:“施主请便,只是不要损坏了寺内的法物。阿弥陀佛” 领头兵,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来快些!来快些!” 翻遍了寺院的旮旯拐角,并没有见到他们要找的人。 领头兵,心有不甘地环视了寺院一眼,自语般地说:“日怪哩,难道是见着鬼咧?” 继而,拧身冲主持和尚说:“今儿没搜着,不能说他不在这里。 最好是主动把他交出来,若是哪天让我给逮住咧,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哩。” 说着,垂头丧气地出了山门。 原来,姚掌柜绸缎庄的一个伙计,在陪暗恋的表姐,来南山寺进香时,见到了祥子。 那天,他们上来的早,为的是想烧个头香。 不料,却见祥子正坐在大青石上发愣。 起初,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因为他知道,祥子因通匪被抓,就一直没见回来。 咋会在南山寺避清闲呢? 他不死心,把个破草帽压着脸,装作系鞋带,蹲在地上仔细地端详了一阵,确实是祥子不假。 后来,在街上碰见了黄连长,就冲他嘟囔道:“你们不是说,要枪毙祥子么,人家咋在南山寺躲清闲哩?” 黄连长这一惊可不小,忙揪住小伙计的领豁,急切地说:“你他娘的胡咧咧个啥,怕是碰见鬼了吧?” 小伙计急忙辩解说:“起初我也不信,可我偷偷凑近仔细一看,没错,就是他。” 黄连长,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小伙计的肩膀,拧身默默离去。 小伙计所以恨祥子,是因为在一次送货收款的过程中卡油,却偏偏被祥子给发现了。 不但钱没捞着,屁股上还挨了祥子一脚。 幸亏,祥子没把这事说给姚掌柜。 不然,早砸了现在的饭碗。 但他还是记恨祥子,坏了自己的好事。 哪知他随口一句话,却搅得南山寺,失去了往日的宁静。 快掌灯了,祥子才和缘空扛着两捆鲜活的木棍,汗流浃背地进了寺院。 吃过早饭,缘空便来找祥子,说主持让他过去。 祥子和缘空刚到大殿门口,主持和尚就冲他两招手。 随主持来到了方丈室,方丈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你两个,现在就搬到山上的菜园子,住些日子。 别问为啥,我自有安排。” 两人便诺诺地出了门。 对于方丈和尚的安排,祥子丝毫没有不解和怀疑的想法。 他知道,主持和尚有些神,好像能预先知道些事情。 所以,处久的人,对于方丈的安排,总是习惯了简单的执行,从不问原因。 这是祥子和缘空搬走的第三个晚上。 后半夜才爬上来的月亮,像是缓足了精神似的,显得格外清亮。 把寺院的大小树木,都照出了清晰的轮廓。 拴在南墙根的那只黑狗,突然叫得很凶。 惹得其他两只狗,也狂吠了起来。 山门外,灯火通明。 有人在急切而又粗暴地拍打着山门。 值事僧,有些惊慌地打开山门。 一群兵,便一窝蜂似的涌了进来。 不知啥时候,主持和尚,已经站在了大殿门前。 带头的,还是上次来的高个子兵。 他身姿霸道地冲到方丈面前,说:“老和尚!来快把老老少少的人,全都集中到广场,一个都不能剩,老子要找人!” 主持和尚,面色平和地冲值事僧说:“引他们去吧。” 等一群兵走后,大个子兵冲主持和尚,漫不经心地说:“搅扰咧,我这也是在执行上峰的命令。” 说着,掏出一根卷烟,便肆无忌惮地抽了起来。 方丈双目微闭,声音洪厚而又舒缓地说:“阿弥陀佛,世事皆有缘,善恶自有报。” 原来,黄连长得知祥子没死的信后,便去见了许营长。 许营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你干得这点屁事,惹了一沟子的屎!” 沉吟了一会,接着说:“最近,搜捕马匪的风声很紧,jg chá局那边,出的赏金也不少。 多派几个人,去把他弄回来,直接交给警局领赏。” 黄连长没精打采地说:“不如教警局直接去拿人,倒还省事。” 许营长面显不悦地说:“你懂个屁!警局万一抓不到人,说我们谎报,抓到了,是他们的功劳。 我们派人就不一样了,抓到人,领赏邀功;抓不到人,就当没这事。” 黄连长听了,谗笑道:“还是营长高明,想的周全。” 于是,便有了第一次搜寺。 空手而回后,许营长觉得蹊跷。便让黄连长多派人手,晚上突查。 当兵的,把寺院前前后后围了个严实。 把人都从睡梦中弄醒,陆陆续续撵到了广场。 领头兵对一个矮个子兵耳语了一番,便吆喝着让人,在火把下一个一个的走过。 那个矮个子,便像是找爹似的仔细辨认。 等广场上的人都走完了,矮个子神色有些疑惑,而又慌乱地冲领头兵,茫然地摇了摇头。 领头兵冲一群兵吼道:“都搜腾干净咧?” 一群兵七嘴八舌地应着。 领头兵丧气地摇了摇头,拧身朝矮个子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他妈的遇见鬼咧,还弄得老子睡不成觉。” 说着,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矮个子,吓得连屁都不敢放。 其实,矮个子,就是小伙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途中救人 祥子正在地里摘菜,猛抬头,见方丈和尚手里柱着个棍子,身后跟个小沙弥,缓缓地朝他走来。 祥子疑惑地迎了过去。 主持也不说话,用手指了指离菜地不远的松树,祥子会意的朝那边走去。 方丈和尚打发走了小沙弥,神情温和地说:“我要托你办件事。” 祥子神色肯切地说:“啥事您吩咐把。” 方丈和尚声音依旧平缓地说:“让你送封信。只是路途遥远,要辛苦你了。” 祥子爽快地答应,说:“路远不怕,走个路有啥辛苦哩。” 方丈和尚,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铺在地上。 指着纸上画着的路线图,说:“水磨沟你知道么?” 祥子轻松地说:“知道,那地方我常去。” 方丈和尚接着说:“那就好,你明早天不亮就下山,不要进城,沿东墙绕过去,直奔水磨沟。” 说着,手指点在图上道:“水磨沟向东,沿山有条牛车路。 顺着这条路,一直可以走到阜康县。 到了阜康,你便可以沿大路一直朝东走。 在孚远县(吉木萨尔县)城外,有座千佛洞。你把信交给广慧和尚就行。” 略微顿了一下,方丈和尚又慈悲地瞅了瞅祥子,接着说:“单趟,要走一百七十多公里路。 并且,在去阜康的山路上,没有客店饭馆,只有几家猎户人家,可以将就点吃喝。 这一路,可就靠你背上的干粮过日子了。” 祥子欣然一笑,说:“不怕,我走过远路哩。” 方丈和尚,拎过小沙弥放在地上的一堆东西。 逐一打开,说:“这是炒面,这是山下居士买的牛肉干,吃它耐饥。 这是葡萄干,吃它爽口又顶饿。 这是两个水袋,这是治外伤的药粉。 把这件棉袍带上,在赶不到人家借宿时,穿在身上抵挡夜里的风寒。 这是十块大洋,记得在水磨沟买些维族馕,路上方便吃。 另外,把这根白蜡棍子带上,一来防身用,二来可以用它挑行李。” 祥子顿感心头一热,强压下涌上来的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师父想得真周到。” 方丈双目微闭,说:“阿弥陀佛,此次出行,也是一次历练,一切随缘而为。” 祥子有些迟疑地说:“师父,送到了信,我就顺原路回来么?” 方丈和尚依然微闭着双目,声音变得洪亮而又深沉地说:“阿弥陀佛,世事皆有缘。你就听从广慧和尚的安排吧。” 祥子到了水磨沟,太阳已经红红地压在了屋顶。 路上,不时有从沟叉里出来的牛羊,鼓着吃圆的肚子,悠闲地,扬起阵阵烟雾般的蹚土。 老榆树上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喧嚷着,像是谁抢占了别人的窝或是拐走了他的新娘。 一只黑狗,像是在寻找自己藏下的宝贝似的,东嗅嗅西闻闻。 后来,竟无聊地翘起一只后腿,放肆地将一束清亮的液体,喷洒到人家门口的石狮子上。 尔后,若无其事地小跑而去。 祥子要在水磨沟住一晚,补充些路上的用物。 他先来到铁匠铺,选了把合手的开刃短刀,配了牛皮刀鞘。 又在铁匠铺门前的磨刀石上,磨出了细刃。 到维族人的馕坑买了摞馕,扯块粗布包了,才去寻找住处。 此时,小镇上已经亮起了零星的油灯。 这种漫长的徒步跋涉,祥子是有过经历的。 那时,他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与此次相比,相同的是独自一人,背着吃喝,顺着望不到尽头的小路,茫然地朝前走。 而不同的是,此次,没有从前的悲伤无助和漫无目的。 相反,眼前荒芜中的零星植被,和随处可见被晒得变了颜色的石头,陪衬着远处蜿蜒起伏的山脉。 在祥子看来,简直就像一幅凄美的画。 他置身于美妙的画中,脑海里浮现着时悲时喜的回忆,步子倒觉得轻快了起来。 西边的山峰开始挂红时,祥子远远地看到了,从山坳飘出的袅袅炊烟。 这里,错开有三户人家。 离路近的一户,两间草屋,简陋的篱笆墙上,挂着几颗形态不一,花人的葫芦,和自由蔓延的牵牛花。 篱笆门是半敞着,一只黑白花的大狗,远远地就狂吠着迎了过来。 祥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迎着狗慢慢朝前走去。 离院越近,那狗就吠得越凶。 它不断地变换着位置,像是瞅准了,要猛扑过来似的。 一双油亮的眼睛,喷射着充满敌意的青光。 就在祥子,与狗僵持在院门的当儿。从茅屋走出一位,身穿粗布夹袄的中年女人。 见到祥子,便手脚麻利地弯腰拾起半截棍子,呵唬狗。 那狗便委屈地“吱咛”低吟着,夹着尾巴,乖乖地顺着篱笆,朝屋子后面悠悠地跑去。 那女人用询问的目光,瞅了瞅祥子。 祥子便急赶两步,满脸堆笑地说:“大姐,能不能在你家歇歇脚?”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随即说:“进来吧。” 说着,便拧身朝屋走。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后墙上的牛肋骨窗,透着一块,黄昏时分的微光。 祥子,一时看不清屋内的陈设。 昏暗中,只有女子的身影,在模糊地晃动着。 一股浓浓的烟熏味,弥漫在清凉的空气中。 过了一阵,祥子才渐渐地看清了屋里的轮廓。 屋子不大,里面除地下那张矮饭桌外,最醒目的东西,要算是墙角的大锅头了。 只见女子从锅头的铁壶里,倒碗水放在小饭桌,说:“先喝口热水吧。” 祥子说声谢谢,便端起碗欢快地喝了起来。 说实话,整整一天了,他还是头次喝到热水。 祥子正细品着山泉水中,略带点烟草的味道。 突然,从里屋传来一阵弱弱的。 祥子疑惑地瞅了瞅,依稀可见的门洞。 女子点亮了油灯,嘴里叹息道:“嗨!是我家男人。 前些日子出去打猎,让狼给扯咧大腿。” 祥子听说,马上起身朝里屋走去。 豆大的灯芯,在漆黑的屋子,散发着昏黄的光团。 凌乱而又简陋的炕上,躺着一位黝黑且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见他们进屋,也不搭理。 中,伴随着含混不清的话语。 祥子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额头,声音低沉地说:“他在发烧,伤口可能感染咧。” 女子声音有些失真地说:“这可咋办哩?这可咋办哩?” 祥子声音平和地说:“家里有亮一点的灯么?我看看伤口。” 女子拧身出门,摸来个马灯点上。 昏暗的屋子,立刻变得亮堂了起来。 祥子小心地掀开被子,剥开用旧布裹着的伤处一看,鸡蛋大的肉坑,已经化了脓。 肉坑的周围,变成了青紫色。 祥子宽慰女人说:“不打紧。 但伤处得马上处理,家里有烧酒么?” 女人慌忙点头,说:“有。”便拧身从外屋取来一个黑瓦瓶。 祥子接过摇了摇,估摸有半瓶,便冲女人说:“有没用过的新棉花么?” 女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动作麻利地窜上炕,从炕角的柜子里掏出一件花棉袄。 “嗤啦”一声,撕开了下摆的针线,说:“这是夏天才缝的,没上过身哩,全是新棉花。” 祥子的心头热了一下,轻声说:“给取个干净的碗筷。” 祥子倒出半碗酒,从撕开的棉袄里揪出棉花捏成团,蘸了酒用筷子夹着清洗伤口。 男子的,渐渐变成了难以隐忍的喊叫。 祥子让女人按住了伤腿,怕他醒来后乱动。 清洗过的伤处,已变成了粉红色,肉坑里渗出了鲜红的血。 祥子换了新酒和棉团,又仔细地清理了一遍。 从背包里,取出方丈和尚给他的药粉撒在伤处。 然后,从包馕的新布上扯下一绺,放在酒碗里泡了一会,对着马灯烤干,才仔细地包在了伤处。 盖好被子,祥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冲女人宽慰地笑了笑,说:“没事咧,他睡一会,烧就会退的。” 听了这话,女子脸上的表情,才算是活泛了起来。 忙说:“还没吃哩吧,我这就去烙饼。” 祥子忙说:“不用咧,吃的我有。给口热水就行。” 女人固执地说:“那哪成哩,到门上哩,不得吃口热乎饭。 你先坐着喝口茶,饭说话就好。” 祥子也就没再推辞,默然地坐在矮桌旁喝起了茶。 这回,他尝出了砖茶的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母爱的力量 马灯一直亮着,女人灵巧麻利的身影,欢快地晃动在昏黄的光线下。 说实话,她的岁数并不大。 也许是显老的装束,和被困苦岁月磨砺得,使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一阵扑鼻的肉香,将祥子从心猿意马的遐想中,拉了回来。 痴呆燃烧的马灯,已被弥漫到了,带着浓重香味的蒸汽里。 屋内,显得更加昏暗迷离。 “大晚上的,咋还熬肉哩。”是里屋传来的声音。 祥子忙起身过去,女子也随后拎着马灯进了门。 欣喜地说:“你头先烧得直说胡话哩,腿上的口子溃了脓。 是这个过路的兄弟,给你治的伤,还上咧药。” 炕上的男人,忙坐起身,说:“多亏你哩,也不知让我说啥好哩。” 祥子忙摆手说:“不算啥,是我遇上咧。” 女人,胡乱地摆弄了一阵炕上的衣物,拧身麻利地将小桌支到炕上。 又将马灯,挂在屋顶吊下的木钩。 顿时,小桌便被笼罩在一片光明下。 女人,脸上表情活泛地说:“我闷了干肉锅贴,说话就好。 我到二爸家寻瓶酒去,你陪兄弟喝几盅。” 祥子刚要拦挡,女人的脚步,已经响在了屋外。 祥子疑惑地瞅了眼男人,试探的问道:“咋就让狼给扯咧?” 那人,丧气地长叹一声,说:“他妈地真倒霉,那天去打猎,见石崖子上卧着一只狼。 寻思着弄条狼皮褥子,就朝狼开枪咧。 哪知,枪上还冒着烟哩,就从石崖上窜出三条狼。 我来不及装枪药,看茬口不对,撒腿就跑。 才转身,一头狼就扑上来给咧一口,身子没站稳,就滚下咧崖。 亏得命大,落在咧老榆树顶上。不然,非跌死不可。” 祥子温和一笑,说:“听说狼都是合群的,轻易不单独出来。” 男人懊悔地一拍大腿,说:“嗨!是我大意咧。 打咧几年猎,还没吃过这号子亏哩。” 祥子冲他宽慰地说:“你的伤无大碍,我再给你留点药。 如果结了痂,就不用管。要是发痒出水,就先用酒洗一洗,再撒上药。 有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干活咧。” 男子冲他憨厚一笑,说:“多亏咧你,就多住些日子吧?” 祥子温和一笑,说:“我急着赶路,还有一百多公里路哩。” 男人有些吃惊地伸了伸舌头,小声说:“妈呀,走那么远。” 脚步响处,女人拎着两瓶酒,身后跟着被称作二爸的中年男子。 寒暄落座后,一盘焖肉和一盘玉米锅贴,便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 原来,女人说的干肉闷锅贴。是把风干肉,和葱姜蒜调料闷在大锅里,再沿锅边贴上玉米饼。肉软了饼也熟了。 还别说,味道真不错。 祥子架不住二爸的劝酒,多喝了几杯。 一觉倒下,竟连鸡叫都没听见。 一睁眼,太阳已经从屋门射了进来。 把平实的地面,照得白亮。 等祥子进了正屋,女人已将热乎乎的玉米碴粥,和几个锅贴摆在了小桌上。 祥子急急地呼啦饱肚子,趁给炕上男人道别时,把两块银元,悄悄地塞进被子。 便背起行李出了门。 昨天的那只狗,慵懒地守在篱笆墙外,偷眼瞅着祥子。 确认没带走它家的东西后,便放心地晒起了太阳。 正午,热情的太阳,像火盆似地扣在了头顶。 路边的野草,恹恹地耷拉着脑袋。 各色的石头,泛着隐隐的光亮。 远处的荒野,有一层水波似的东西,幽幽地浮在贫瘠的土地上。 祥子费力地咽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液体,嗓子一阵火辣辣的难受。 他正想到前面不远的树下,歇歇脚喝口水。 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声。 他不由地停下脚步,静静地听了一会。 确认了方向,便满腹疑惑地走了过去。 离路不远的捱头下,长着一簇繁茂的野蔷薇。 花儿败了,却顶着满头厥着小嘴的果实。 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祥子绕到平缓处,下到了捱底。 顺着声音,慢慢地移了过去。 在野蔷薇的背后,祥子见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场面。 一只母狼,正在产仔。虚弱的身子,侧卧在地上。 两只才出生的狼崽,身上裹着还未舔干的胞浆,微闭着眼睛,东倒西歪地寻找着什么。 母狼的尾巴下,夹着一截只露出脑袋和前抓的狼崽。 看样子,已经死了。 母狼的一条后腿,皮毛扯在一边,露出半截血糊糊的腿杆。 而且,可以看得出,脱皮处是被狼夹子打折了的。 母狼发现了祥子,挣扎的昂起头,面目凶狠地,冲他跐着满口渗白的牙齿。 嗓子里,发出阵阵沉闷的声音。 祥子慢慢放下行李,一边朝母狼小心地移动,一边嘴里念叨着:“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母狼似乎明白了什么,渐渐地收起了敌意。 脑袋无力地跌落在地上,虚弱地喘着粗气。 祥子拿过水袋,先在母狼面前倒出一点水。 然后,慢慢地举到母狼的头顶,将水缓缓地流到母狼的嘴里。 母狼起初显得有些紧张,但当一缕清凉的水落入口中时,便不顾一切地吞咽了起来。 喝下半壶水,母狼吞咽的动作便缓了下来。 祥子收了水袋,取出牛肉干,丢在母狼的嘴边。 母狼警惕迟疑地嗅了一会,便伸嘴咬起一块,缓慢地嚼了起来。 可能是肉干的咸味,让母狼不习惯。 见它呲牙咧嘴地嚼了一阵,还是费力地咽了下去,但却没有再吃第二块的意思。 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嘴巴,一双深邃忧郁的眼睛,幽幽地瞅着祥子。 祥子扭身掰下一块囊,自己咬了一口,又给母狼嘴边放了一小块。 母狼嗅了好一阵,疑惑地把馕咬在嘴里含了含,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祥子这才确认,狼只吃肉不吃干粮。 他一时也没了辄,只好先把狼的伤腿处理好再说。 于是,他拧身从坡上砍来一截,手腕粗细的活榆树。剥下一段厚树皮,分成两块。 又剥下几条贴木的薄皮,取下几根细长的枝条。 准备停当后,他慢慢地蹲在母狼尾后。 先是有些迟疑地,伸手拽出半截死狼崽。 母狼闷哼了一声,吃力地扭过头,忘情地舔着已经毫无活气的幼崽,眼里闪烁着悲哀的泪光。 祥子心里一酸,表情真挚地说:“我要给你治腿伤,你要忍住疼痛。” 母狼,目光呆滞地瞅了眼祥子,又不紧不慢地舔起了狼崽。 祥子先在伤处撒上药粉,再将撕开的皮毛,轻轻地复到原位。 用黏黏的薄树皮,均匀地裹了一层。然后,将厚树皮扣在断处。 再用细树枝,紧紧地缠绕结实,手术就算圆满完成了。 这都是黄兴师父教他的,用树皮不粘伤口,用树枝是因为树枝干断脱落,伤也就好了。 母狼的腿,是让狼夹子打伤的。 狼夹子,一旦夹住狼腿,钢牙便会死死地咬住,深入皮肉。 强大的弹力,很容易打断狼的腿骨。 被夹的狼,是无法逃脱的。 然而,眼前的这只母狼,却奇迹般地逃脱了。 这并非是它侥幸或是狼夹子质劣,而是因为腹中待产的幼崽。 母狼明白,它被猎人捕了,腹中的幼崽,也会随它而死。 于是,便强忍疼痛,活生生地撕烂皮肉,拖着断腿回到狼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产下了狼崽。 看着用心舔舐幼崽的母狼,祥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 娘就是冒死将自己推下壕沟,而娘却中弹永远地躺在了冰冷的壕沟里。 到头来,连具尸骨都没能留下。 想到这里,祥子只觉心头一热,两股热乎乎的泪水,便像泉涌般地落了下来。 母爱,究竟是咋样一种神奇的力量?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为何每逢危难时刻,她总能喷发出,难以想象的魔力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念灰远离乡 娟子溜出新房,趁着天黑摸回了家。 找了几件要穿的衣服,匆匆留下纸条,便直奔南门而来。 此时,天空刚刚泛白。 启明星,正眨着疲乏的眼睛,努力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空旷的街道,除偶尔飞过几只早起的麻雀,和那只不紧不慢地,走在娟子前面的白狗,就再也见不到一丝儿活气。 娟子扮成男装,粗壮的辫子,被盘绕着塞进八角灯笼帽里,头皮感到拔拔的难受。 她伸手在帽顶烦躁地揉了揉,便漫无目的的超前走着。 此时,既不是吃饭的点儿,也不是住店的时间。 于是,她只能在街上溜达到天亮。 好在跟着那条狗走,倒也不显得十分寂寞。 那只狗像是停了下来,照着一处小木棚的柱子,跷起后腿,摆弄了一会。 又在棚里四处,嗅着转了几圈,便又失望地继续朝前走去。 娟子走到棚前,见是个卖小吃的摊点。 三面和顶子都用苇席围成,靠西边的柱子上,还用草绳捆绑着一截木墩。 娟子心中一喜,这倒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一夜的折腾,娟子也确实累了,靠着木柱,竟然香甜地睡了过去。 一阵手推木轮车的“吱吱呀呀”声,将娟子从甜美的睡梦中惊醒。 睡眼惺忪的,扭动了一下酸困的脖子。 强烈的白光,让她一时睁不开眼。 朦胧中见一对中年男女,手扶着推车,正用疑惑的目光瞅着自己。 娟子知道,自己占了人家的地方。 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说:“买啥好吃的哩?” 那男人一边卸车,一边说:“豆腐脑儿和烧饼。” 娟子听说,肚子便隐隐地叫了起来。 于是,自嘲般地打趣说:“哎呀,为吃你这口,我从天不亮就等在这里咧。” 男女憨厚地笑着,手脚麻利的支好了小桌,和热气腾腾的木桶。 一个烧饼一碗豆腐脑下肚,娟子立刻觉得浑身暖和,也来了力气。 她起身整了整衣帽,便径直朝城南的骆驼店走去。 她在离骆驼店不远的地方,选了家干净的旅馆安顿下来,先是美美地睡了一觉。 吃过午饭,到街上买些路上吃用的东西,又到南门外的牛马市,选了匹膘肥体壮的白马,配齐鞍具便去打听商队消息。 她要随商队入关,去西安投奔舅舅。 在店里猫了两天,终于等到从伊犁过来,要去兰州的商队。 商队有二十多人,个个背着枪,倒像个小部队似的。 也难怪,如今是土匪四起,强盗横行。 手里没有硬家伙,商队是很难走货的。 娟子打问到了正在喝酒的商队头头,暗暗塞给他十块大洋,说:“小弟要去西安投亲,想和商队同行,还望大哥行个方便。” 商队头,是个三十几岁的黑脸儿大汉,生满杂草般胡须的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泛着深邃狡猾的光芒。 他目光闪电般地扫了娟子一眼,咧嘴淫邪地笑了笑,低声说:“是逃婚吧?” 娟子猛地楞了一下,继而,略显慌乱地说:“啥逃婚不逃婚的,我是去西安投亲的。” 那人掂了掂手中的大洋,惬意地喝下一口酒,竟没了声音。 娟子迟疑了一下,又从兜里摸出五块大洋放到桌上。 不卑不亢地说:“都是出门人,行个方便吧。” 那人麻溜地收起钱,声音冰冷地说:“只能跟在商队后头,一路上捂严实些,别让小的们看出,你是个女娃。不然,可就乱套咧。” 娟子冲他尴尬地笑了笑,拧身返回了小店。 跟着商队走,一路上倒也安宁。 虽有两次土匪探头探脑地张望,相互放了几声冷枪了事,也没见有大股土匪硬抢。 到了兰州再往前走,一路的人际就多了起来。 路两边的土地,也渐渐变得鲜活了不少。 不论是石山土坡,都或多或少覆盖着各色的树木青草。 空气,也湿润了许多。 娟子,怀揣着当年舅舅写给母亲的信,按照信皮上的地址,边打听边往前走。 西安是个大地方,街上人稠的,像窝边的蚂蚁似的。 房子盖得都讲究,像是没有穷人似的。 娟子几经周折,总算找到了一处,叫作糜家桥的地方。 在那里,又转悠了大半天,才算问到了信皮上的门牌号码。 娟子兴冲冲地走了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知所措。 大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黑漆门上,残留着纸封条的痕迹。 从门前的蹚土厚度来看,院子该有一两年不进出人了。 娟子,惊疑而又失落地倒退了几步。 死气沉沉的大门,只有那对青沙石雕成的小狮子,依然不知疲倦地昂着头,作出一副欢快热情的样子。 正不知如何是好,隔壁的杂货铺,一个中年女人探出头,疑惑地朝她瞅了一眼。 娟子马上笑脸迎了过去,说:“大姐,这家人呢?” 那女子,神色略显慌张地朝左右瞅了一眼。 而后,机敏地朝娟子招了招手。 娟子在门前的拴马柱上拴好了马,便满腹疑惑地进了杂货铺。 那女子狐疑地瞅了娟子一会,小声说:“是外地来的吧?” 娟子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那女子冲门口看了看,回过头神神秘秘地说:“你是他家啥人哩?” 娟子爽快地说:“这是我舅家。” 那女子惶恐地摆摆手,说:“小声些。” 接着,神情有些黯然地说:“嗨!林先生是你舅呀?” 见娟子急切的样子,那女子面显同情地瞅了娟子一眼,神情沮丧地叹口气,说:“两年前,林先生就被一群当兵的给带走咧,他儿子是红军,说林先生私通。” 娟子焦急地说:“那我舅后来咋样咧?” 那女子,神色有些诡秘地说:“听说,半年前让人给救走咧,当兵的还来找过几次哩。 嗨!林先生可是个大好人呐,前些年,可没少帮我家的忙。” 娟子面带疑惑地问道:“那家里其他人呢?” 女rén iàn显悲凉地说:“你舅母几年前就死咧,家里倒有两个用人。 自打林先生被抓就都散咧,大门也让jg chá封咧。 这些日子算是松缓咧,一年头里,整天都有人藏在暗处盯院子。只要有人来,就被他们带走咧。” 娟子疑惑地说:“还弄得这么邪乎。” 那女子,又警惕地朝门外瞅了一眼,回头冲娟子低声说:“你可不知道,这些年,只要和沾咧边,那就是个死。 你这是来对时候咧,不然,少不了麻搭。” 见娟子沉吟不语,那女子关切地说:“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这搭,可不敢让人给盯上哩。” 娟子,万般感激地告别了女子。 心突然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神情恍惚地牵着马,在背静的街道上,直愣着两眼,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归途遭劫 娟子捡个清净的旅店住下,繁华的市井并没减轻她内心的失落和惆怅。 入时花哨的服饰,和琳琅满目的手工玩意儿,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唯独让她腿沉的是,回民街的各色小吃。 娟子打小就嘴馋,加上母亲把她惯的要头不敢给脚的。 虽说,迪化街上的吃食也不少,但和西安回民街相比,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娟子反正没事,每天除四处瞎逛,就是忘不了最终绕到回民街,选几样新鲜的吃食解馋。 这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钱袋子眼瞅着瘪了下去。 不知怎地,娟子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空虚和恐惧。 偌大的城市,举目无亲。 既没有正经事干,又没有经济来源,西安的花销,又明显比迪化贵。 若长期干耗下去,非变成个叫花子不可。 娟子越想越感到后怕,几经琢磨,还是决定回去。 赌气归赌气,伤心归伤心,那个贪财胆小的爹,毕竟能让自己衣食无忧。 有了打算,心也就落到了实处。 娟子今天,是头一次精精神神地,去了趟回民街。 捡爱吃的搜罗了一大包,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旅店。 不知怎地,娟子这些日子,不光是心里空落的慌。 就连身子,也乏乏的提不起精神,像是总欠着瞌睡。 吃东西没胃口不说,还不时感到恶心想吐。 本想再玩几日,又怕钱袋见底儿,只好强撑着上了路。 到了兰州,娟子打听到一处,专门接待远途客商的车马店,在旁边的小店安顿下来。 还是老办法,得跟着商队走。 过了两天,打听到一个去敦煌的商队,人数虽不多,看样子倒是个个精干。 这些日子,骑马走路,总觉身子说不出的难受。几次头晕目眩,差点跌下马来。 到了兰州,她索性卖了马,雇了辆带蓬的马车。 也没和商队的人商量给钱,就远远地跟在后面走。 听车把式说,再有一天功夫,就到敦煌。 虽说是离家越来越近,可单调执着的太阳,似乎也在悄悄地贴近。 双层苇席编织的车篷,硬是让它给烘烤得发烫。 尽管车篷前后都通着风,但蓬内依然是燥人的闷热。 娟子坐一阵卧一阵,还偷偷地取下帽子,甩着两根辫子,驱赶着捂在头发中的热气。 车把式,是个三十多岁的陕西人,还算实诚。 听说要去敦煌,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是路上不安宁。 娟子死缠软磨再加钱,总算是松了口。 一路上,幸亏有他说些公公扒灰,小叔子搞嫂子的荤话,和时不时,哼上两段秦腔曲子,来打发时光。 不然,可要把娟子给闷死了。 坐车不像骑马,蓬内啥也看不到,想看看外面啥景色,还得掀开布帘趴在小窗上看。 娟子怕露馅,也不敢和车夫多说话。 只是被话赶到墙角了,才应付几句。 就这,车夫还一个劲地,夸娟子说话声音好听,像个女娃。 娟子,正似睡非睡地听着车夫哼小曲。突然,前面传来几声凌乱的枪声。 她急忙扒开小窗朝外看,只见前面的商队慌乱了起来。 从左边的坡后,窜出一彪人马,转眼间,便将商队严严地围在了中间。 就在娟子惶恐的不知所措时,只见坡后,又飞出两匹马,直冲他们奔了过来。 娟子失声喊道:“快!快掉头跑!” 此时的车把式,已被吓得浑身筛糠似的,蜷缩在马屁股后面。 听到娟子狼嚎般的叫喊,急忙勒转马头,冲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 那马便像是受到惊吓似的,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但是,没跑出多远,便被飞驰而来的马匹,挡住了去路。 不知怎地,到了这一步,娟子反倒异常的镇静了起来。 她不慌不忙地下了车,将一个灰布包袱,捆绑在背后。 神情轻松地,瞅了眼马上的汉子,说:“马车是我雇来的,有事跟我说,放他走。” 两个汉子,目光诡异地互相瞅了瞅。 其中一个黑脸大汉,爽朗地说:“行!让他走。” 车把式听说,抬手又给了马屁股一鞭子,马车扬起一阵蹚土飞奔而去。 黑脸汉子,催马凑到娟子跟前,说:“那就跟我走吧!” 娟子冲他轻蔑一笑,说:“我凭啥跟你走哩?光天化日的,就没个王法咧?” 两个大汉,又相互狡黠一笑,黑脸汉子,面带愠色地说:“哎哟,还碰上硬茬咧,你是在耍老子啊?” 说着,便朝娟子伸手抓来。 看那架势,是想将娟子像拎小鸡似的拎上马。 哪知娟子,趁他探身之机,闪身躲过。 右手闪电般地扣住大汉的肩膀,往下一拽,大汉便一个狗吃屎,摔在了地上。 娟子旋即扯过缰绳,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哪知娟子正自得意,突听一声悠长的口哨声传来。 那马竟像是着了魔似的,扭头就朝回跑,还生气地撂着蹶子。 幸亏娟子在马上,还算有点功夫。 不然,非让它给弄下来,摔个半死不可。 马到了大汉跟前,便安静了下来。 娟子飞身下马,正和刚从地上爬起的大汉,打个照面。 大汉呲牙咧嘴地转了转脖子,灰头土脸地瞪着眼睛,冲娟子骂道:“我把你个碎怂,还敢给老子下黑手,今儿非把你锤扁咧不可。” 说着,抡拳便朝娟子,暴雨般地砸了过来。 娟子变换着灵巧的步子,让过他的锋芒,瞅准机会飞起一脚,正中大汉下巴。 只见大汉,嘴里喷出一股粘稠的东西,便仰面朝天,像个门扇似的倒在了地上。 马上的汉子,嘴里怪叫一声,飞身下马。 抡起手中的大刀,便像车轮般地朝娟子滚来。 娟子轻移脚步,小心地躲闪着呼啸着寒气的刀锋。 渐渐摸清了对方的路数,瞅准一个外摆腿,踢飞了对方手中的刀。 紧接着,拧身一个飞踢,正中汉子的前胸。 汉子醉酒似的朝后踉跄了几步,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便撂了个四脚朝天。 娟子正准备夺马再逃,身后却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响。 只见五六个壮汉,簇拥着一个白面后生,已经立在了上身后。 白面后生,凝视了娟子一会。 声音阴阳怪气地说:“哟呵,今儿还遇着高手咧。你们都别动,我陪这碎怂耍耍。” 说着,飞身下马,拔出腰间的双枪,递给身后的人。 满脸轻蔑的样子,说:“你可真行啊,撂到我两个高手,能报个万儿么?” 娟子迟疑了一下,瞅着他没好气地说:“仗着你们人多,要欺负人呀?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姚虎是也。” 白面后生,微微一笑,说:“在下王冲,人送外号豹子头。 不会仗着人多欺负你,若能把我也撂倒,就放你走,还送你一匹马。” 娟子狐疑地瞅着他,说:“你说话算数?” 白面后生咧嘴一笑,故意朝身后喊道:“我说话算数不?” 后面的人,立刻起哄般地应合道:“算数!” 娟子心里清楚,这也许是逃走的唯一机会,她得全力以赴。 于是,解下背后的包袱放到一边,挽了挽衣袖,便优雅地拉开了架势。 白面后生,似乎也不敢马虎。他略微紧了紧腰带,面色凝重地瞅了瞅娟子,便挥拳闯了进来。 娟子一搭手,就知道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凌冽的拳风和稳健的步伐,足见他的功底,这点倒像祥子。 但与祥子不同的是,祥子每到关键时刻,都会小心地让着她,生怕弄疼她。 而这家伙却不同,木棍般坚硬的胳膊,将她的手背挌得生疼,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几个来回后,娟子便使出她擅长的腿法,两腿像双龙摆尾似地,朝汉子一路舞去。 逼的汉子节节后退,忙乱中被石头绊了脚,身子打了个趔趄。 急忙跳出圈子,面显不服的样子,说:“哎嗨,有点意思,碎怂腿上的功夫不赖么。” 说着,提了提裤子,又以更加猛烈的攻势,朝娟子扑来。 骤然间,娟子感觉肚子,一阵搅动般的疼痛。 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去。 与此同时,白面汉子一个外摆腿横扫过来。 幸亏娟子软落了身子,带着劲风的腿,只带走了扣在娟子头上的八角帽。 顿时,粗黑的辫子,便像久困的蟒蛇般,欢快地缠绕在,渐渐倒下的身子上。 四周,顿时一阵惊呼:“是个女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情留山寨 白脸汉子,略微懵愣了一下。 随即喊道:“快牵马来!” 说着,弯腰抱起昏迷的娟子跨上了马。 原来,这伙人是青峰山的土匪。 白面汉便是这里的大当家,人称豹子头的王冲。 青峰山是他父亲王猛,人称碧眼雕创下的基业。 半年前碧眼雕外出被仇家暗算,中了黑枪。 王冲虽说才二十出头,但武艺才智不在其父之下,在兄弟当中威望很高。 所以,老当家走后,大伙就一致推举他,接任了大当家。 王冲虽说是匪,但自小被父亲送去城里读书,后来时局太乱,才又接回山寨。 所以,他是山寨里最能识文断字的人了。 王冲,直接把娟子抱进自己屋,又喊着教人请郎中。 此时的娟子,脸色比平时苍白了许多。嘴唇也不像平时鲜活。 但白皙的皮肤,和优美的线条,依旧展现着她俊美。 王冲恋恋不舍地守在炕边,一双爱慕的眼睛,忍不住地在娟子脸上,扫来扫去。 郎中,有些喘息地跑进门。 给娟子把过脉后,神情安然地嘘了口气,说:“无大碍,夫人是劳累过度,一时气血不及,晕了过去。歇息一两个时辰就好了。 我再开个安胎的方子,调理一下。” 王冲听了此话,面显惊疑地拽着郎中胳膊说:“你是说她” 郎中面带喜色地说:“恭喜,恭喜,夫人怀胎,已有一个多月了。” 送走了郎中,王冲心里像是打翻了无味瓶似的,不知是股啥滋味,感觉隐隐的难受。 但不知怎地,他就像得了魔怔似的,守在炕边不肯离去。 娟子,疲乏地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见炕头脚边坐着个人。 白亮的光束,从两个宽大的窗户,毫不吝啬地,倾泻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 让屋子变得明暗分明,又有几分神秘感。 随着视线的渐渐聚合,娟子清楚地看到,坐在脚边的人,正是和自己生死相博的白面汉子。 惊张的情绪,迫使身体本能地蜷缩了一下。 轻微的响声,促醒了正在昏昏打盹的王冲。 他“唿”地一下站起身,满脸欣喜地往前凑了两步,说:“你醒咧?” 娟子警惕地坐起身,声音冰冷地说:“这是哪里?你想干啥?” 王冲温和地笑了笑,说:“这是清风寨,你当时晕倒咧,我就把你请到了这里。” 娟子见对方并无恶意,悬起的心,稍稍踏实了一些。 她扯过辫子,在手里摆弄着,嘴里不冷不热地说:“你打算把我咋样哩?” 王冲狡黠一笑,故意扬高声音,说:“当然是想,让你作我的压寨夫人咧。” 娟子鼻子冷哼一声,满脸霸气地说:“想得美!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王冲马上正色道:“和你说笑哩。 郎中说,你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身子虚弱,要好好补养补养,不能太劳累。” 娟子听说,心头猛地掠过一阵,悲喜交加的感觉--祥子有后了。 王冲见她凝思不语,便打趣说:“哎呀,幸亏你身子弱晕倒咧,不然我豹子头输给一个姑娘家家的,可就把人给丢大发咧。” 可能是知道有喜的缘故,娟子的性子,突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她冲王冲抱拳一笑,说:“是大当家的手下留情,谢过相救之恩。” 王冲见她脸上有了暖色,便显得有些兴奋地说:“你若没啥要紧事,就请在小寨休养些日子。 我们虽说是匪,也就是一帮穷兄弟,遇到兵荒马乱的年月,实在活不下去了,出来混口饭吃。 也就图个安稳自在,别把我们想成是青面獠牙的恶魔。” 娟子冲他俏皮地撇撇嘴,说:“就是恶魔我也不怕。” 王冲哈哈一笑,说:“对呀!你是谁呀?你是侠女十三妹么。” 娟子冲他温婉地笑了笑,猛然生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王冲有些忘情地接着说:“我看你,就别叫啥姚虎咧,不管你叫啥名,我就喜欢十三妹。 日后,就叫你三妹,姚三妹。” 娟子“咯咯”地笑着说:“随你叫啥吧。” 其实,娟子心里,倒是挺喜欢这个名的。因为她就崇拜侠女十三妹。 王冲见娟子脸上的表情活泛了起来。便欣喜而又爽朗地说:“这是我的屋,你就住在这里,我住隔壁。 再让两个婆子专门伺候你,你就安心住下来养身子。 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有啥需要,尽管给我说。” 娟子满脸歉意地说:“这哪行,我咋能占你的屋呢?我住隔壁。” 王冲摆摆手,说:“别!在这里,我是大当家,你得听我的,除非? 说着,王冲用狡黠的目光瞅了眼娟子。 娟子面显狐疑地说:“除非啥?” 王冲故作害怕的朝门外走,嘴里嘟囔道:“除非你是压寨夫人,我就听你的。” 娟子故作嗔怒地骂道:“去你的吧!嘴里没个正经。” 王冲走后,娟子心里隐隐感到,阵阵莫名的慌乱。 是紧张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像是怀里揣着个兔子似的。 她下炕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从用具物件的种类和摆放位置看,屋子的主人是个读书人。 而且,喜欢干净整洁。 最明显的一点是,屋内找不到一丝女人的痕迹。 对于王冲,娟子虽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以她目前的处境,暂时落脚山寨,倒是个不错的归宿。 毕竟肚里有了骨肉,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孩子顺利出生,健康地长大。 在山寨住了段日子,娟子对土匪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总以为,土匪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整天打家劫舍,强抢民女。 可她眼前的土匪,却是讲规矩,不抢民不劫贫。而且,从不滥杀无辜。 还将劫来的财物,zh一u ji穷人。 大当家王冲,更是温文尔雅地不像个土匪头。可大伙偏就敬他服他,唯命是从。 山寨,不光是靠抢劫过日子,还养牲畜种地。 据王冲说,地里的庄稼,就够山寨的用度。 山寨的弟兄,本来多数是庄户人,是被苛捐杂税,给逼得没法活,才上的山。 农忙时,大伙都去地里忙,有了买卖,再派人手下山。 农闲时,就聚在一起练练本事。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王冲这些日子,多半时间都是陪着娟子,或骑马或步行,在山寨四周转转。 说些道上的趣事,给娟子解闷。 娟子也就把自己和祥子的那些事,连汤带水地倒给了王冲。 听了祥子的下场,王冲面显愠色地说:“可惜祥子咧。若是离得近,我非宰了姓许的不可。” 娟子,伤神地抹了把滚落的泪珠,凄然一笑,说:“都过去咧,也许这就是命吧!” 王冲用力搓了搓头,深吸一口气,说:“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人们常说要和命运抗争,可有几个人的命运,又是按照自己的愿望来运行的。 有时,认命也是一种解脱。” 娟子面带微笑,愣愣地瞅了王冲一阵,像是自语般地说:“说起来,还一套一套哩。” 王冲朝她略显羞涩地笑了笑,继而仰天一声长叹,说:“我说呢,兄弟们给物色了几个姑娘,都入不了我的眼。 原来,我是在等十三妹呀。” 娟子娇嗔地瞥了他一眼,嘴角抿着微笑,双手有些局促地,摆弄着垂落在胸前的辫子,没搭腔。 王冲拧过身,伸手抓过娟子的手。 面色诚恳地说:“嫁给我吧!从把你抱上床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你是我婆姨。” 一朵羞红,悄然落在了娟子细白的脸颊上。使本来姣好的面容,变得更加的妩媚动人。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软声说:“我可是有过男人的人。” 王冲爽快地说:“我不在乎!” 娟子抬眼瞅了眼王冲,却被一双炽热的目光,刺闪得垂下了头。 她用更加细弱的声音说:“我肚子里有娃哩。” 王冲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那是我的亲娃,我就是他亲大。” 娟子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能发出声来,羞红的脸上泛起甜美的微笑。 两行温烫的泪水,欢快地滚落在干涸的土地上。 王冲忘情地甩掉马鞭,将娟子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侠女柔情 娟子很快便适应了山寨的生活,并且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自由自在,随性而为的日子。 她打小就爱舞刀弄枪,师父送她的那把勃朗宁sh一u qiāng,在家时也不过是常常拿出来,比划比划过过干瘾。 其实,枪里没几发子弹。 就那,她看得比首饰还要金贵,没事就拿在手里把玩。 上次去南山寺,半道上放两枪过了把瘾,回家还心疼了好几天。 到了山寨,可就不同了。 驳壳枪弹成箱搬来打,王冲又托道上的朋友,弄来几百发勃朗宁子弹。 娟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而且,骑马打枪,都有王冲陪着,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更何况,以娟子的武功人品,以及识文断字的智慧。 不但牢牢地拴住了王冲的心,而且折服了全寨的兄弟们。 娟子已是王冲的爱妃,山寨的王后了。 幸福的日子过得就是快,转眼已是来年的春暖花开。 沉睡了一冬的青峰山,开始活跃了起来。 各种野草,争先恐后地伸出了娇嫩的头。 几种胆大的,不顾早晚的凉风洗浴,竟迫不及待地怒放出了一年中,最美丽的颜色。 娟子要临产了,接生婆和几个婆子在屋里穿梭般地来回走动着。 王冲守在门外,像头困兽般焦躁不安地晃着身子,却又不时地竖耳倾听着,屋内细微的变化。 里屋,传来娟子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 接生婆,慌慌张张,顶着满头豆大的汗珠,冲出门说:“大人娃娃只能保一个,请大当家快拿主意。” 王冲脑门“嗡”的一声响,伸手抓住接生婆的肩膀,满脸凶相地嚷道:“你胡扯啥哩?娘儿两个我都要!” 接生婆两腿哆嗦着说:“我是没辙咧,来快送县城或许有救。” 王冲立时发疯似地,冲到院子吼道:“来快套车!来快套车!” 娟子,由接生婆照料在马车上。 王冲和两个精干的兄弟,骑马跟在后面,一路朝县城奔去。 经过半夜折腾,孩子终于平安出生,还是个大胖小子,但却差点儿搭上了娟子的命。 在医院住了几天,一行人便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山寨。 大当家的得了少爷,成山寨的头等喜事。 出月那天,一番尽情的吃喝庆祝,不比王冲和娟子结婚的场面差多少,王冲更是乐得忘乎所以。 他让娟子抱着儿子,给弟兄们照了个面。 望着虎头虎脑的小子,王冲痴痴地笑了一阵,说:“看这小子,有点虎相,就叫虎子吧。” 说着,冲娟子笑着眨了眨眼。 娟子冲他娇媚地笑着点了点头,一股幸福的暖流,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大家都被祥和愉悦的氛围笼罩着,没人记得,大当家和娟子见面,还不到九个月。 更没人计较,小虎不是王冲的种。 大家忘情开心的样子说明,在他们眼里,虎子就是他们的少当家的。” 娟子,除和两个婆子照顾虎子外。偶尔,也闹着和王冲一起外出干活。 他觉得好玩,王冲也拿她没辙。 他可以在几十号兄弟面前,说一不二。 但到了娟子跟前,口气就软和了许多。 这倒不只是他处处宠着她,还因为娟子,在关键时刻很有主见。 并且,沉着冷静,几次遇险,都幸亏听了她的话。 不然,早就吃了大亏。 因此,对娟子他是既喜欢又敬佩。 每次出门干活,只要娟子在,弟兄们就更不敢胡来。 娟子偏又爱管些闲事,只要有人欺负穷人让她碰见,总要帮人家讨个说法,好报打个不平。 这一来二去日子久了,侠女三妹的名号,便渐渐地在道上传开。 也就在此期间,娟子的枪口,终于落下了人命。 那还是半年前,在和一股散兵游勇的火拼中,对方十几个人,已被打得横七竖八地撂在了地上,娟子一直跟在王冲的身后。 在清理战场时,娟子突然发现左侧十米开外,有人趴在地上,举枪瞄准了王冲。 娟子闪电般地掏出sh一u qiāng,便给了那人脑袋一个对眼穿。 等大家明白过来,都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此后,山寨的兄弟,更是把娟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私下里,把她说的跟神似的。 不知不觉间,虎子已经两岁。 因为大伙虎子虎子的叫顺了口,王冲和娟子一商量,索性大号就叫王小虎。 给虎子过了两岁生日,寨子一时也没啥要紧的事。 王冲心想,娟子来山寨都两三年了,也没带她到城里转转。 整天不是舞刀弄枪地,在背家旮旯里劫道取物,就是窝在山寨里不出门,连个热闹都没见过。 听说县里有庙会,便心里痒痒,想带娟子去乐呵乐呵。 王冲是警局悬赏缉拿的要犯,在县城露面,是要冒风险的,娟子也劝他别去犯险。 可这次,谁也拗不过他。 娟子只好拿出师父教她的易容术,精心给王冲易容化了装。 又让王冲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确认连山寨的兄弟都没认出来,方才放心地一同上了路。 这次,王冲只选了四个精干的兄弟,陪他一起去,娟子也给四人化了妆。 一向喜欢热闹的娟子,见到庙会上玲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和各种点心小吃,就乐得走不动路。 尝了这样又买那样,好在有四个兄弟为她扛,兜里又有的是花不完的大洋。 王冲就纵容她,想咋地就咋地。 转悠了大半天,虽说嘴没闲着,但到底不是正经饭。 只图个嘴痛快,肚子还是困得慌,加上人也走乏了。 王冲一行,便来到城南的一处僻静处,寻到一家酒店安顿了下来。 在楼下要了一桌酒菜,便吆五呵六地喝上了。 几杯酒下肚,王冲总觉嘴上的假胡子碍事,几次想伸手揭了,都被娟子拿眼拦挡了。 王冲端起酒杯,冲娟子面带真诚地说:“三妹,说实话,这两年把你窝在山里,受苦咧,我敬你一杯。” 娟子端起酒杯,冲他娇嗔一笑,说:“说啥受苦不受苦哩,这两年多,是我长这么大,活得最痛快的日子。” 说着,冲王冲含情一笑,仰头喝下了杯中酒。 王冲抬手抹了把落在嘴边的酒,颇有感慨地说:“哎呀,今儿我在庙会上,眼睛忙活了半天,也没瞅见一个比三妹俊的女人。” 娟子羞涩地嗔目道:“是你瞅得眼花咧吧!当着兄弟的面,说啥浑话哩。” 王冲哈哈一笑,冲几个兄弟嚷道:“你们大嫂俊么?” 大伙立刻起哄般地叫嚷道:“俊!俊!比仙女还要俊!” 娟子羞红着脸,马上站起身,故作愠色地说:“都小声点吧,又不是在山寨,就不怕惹麻搭呀?” 几个兄弟做个鬼脸,乖乖地窝着头吃饭,再也不敢言语。 其实,娟子脸上带着颜色,是为了吓唬几个愣头青。 心里,却像是抹了蜜般甜丝丝的。 王冲,也觉得不能瞎闹腾。 于是,若有所思地说:“我琢磨着,等春种忙完我陪你去趟x jiāng,看看岳父老人家。 若便当,就索性宰了姓许的。 免得你心里总是揣着个石头,放不下。” 娟子疑惑地瞅了他一眼,声音恹恹地说:“好端端的,咋就突然说起这事咧?” 王冲冲她疼爱地笑笑,说:“你心里总也放不下的,不就这事么?我不想让它总在你心里悬着。” 娟子冲他凄美地笑了笑,泪水在眼窝里旋了旋,还是被强忍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娟子像是胸有成竹地说:“这事不急,等虎子大些一起去,也好让爹见上一面。” 王冲温和一笑,说:“那就依你吧!”扭过脸,又和兄弟们喝上了。 此刻的娟子,正被笼罩在对父亲和家乡的深深思念中。 她嘴里细细嚼着柔韧的锅盔,思绪却早已飘到千里之外的迪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风云突变 正当娟子愣神之际,透过嘈杂的猜拳嬉笑声,她隐约听到门外,像是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娟子警惕地起身贴近窗口朝外看,顿时,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她闪身来到王冲身边,压低声音说:“我们让jg chá给围咧!” 王冲立马闪近窗户看了看,神色镇静而又果断地说:“我进门时就看好退路,老三你和三妹从二楼的后窗走。 其余人,跟我从正门冲出去。” 老三焦急地嚷道:“你和大嫂走二楼,我们兄弟冲正门!” 王冲豹眼一瞪,厉声道:“哪来废话!三妹就交给你咧,若少一根头发,就别回来见我。 出城后我们在南门外的小树林会面,快走!” 娟子还想说啥,此时门外已开始喊话:“里面的豹子头听着,你已经被团团围了。 想活命,就乖乖地扔出u qi走出门。 不然,就等着挨枪子儿。” 王冲朝娟子用力一挥手,声色坚决地说:“啥都别说咧!来快上楼。 等这里打起来,就跳窗逃走。” 这时,门外又喊起了话:“弟兄们!活捉豹子头,赏大洋一百块。打死豹子头,赏大洋二十块!” 王冲麻利地从腰间抽出双枪,回头冲娟子暖暖地瞅了一眼,便旋风般地冲出了门。 一阵激烈的枪战后,只听有人在喊:“那个戴礼帽,穿黑衫就是豹子头!” 于是,子弹便像雨点般地,朝王冲倾泻而来。 他们依靠屋檐下的立柱作掩护,边打边退。 尽管王冲身手了得,但最终还是身中两枪。 弟兄们拼死相救,加上jg chá贪生怕死不敢硬冲,王冲才没落在jg chá手里。 一路飞奔回到了山寨,立刻找来郎中救治。 平日热闹的大厅,此时却像死一般沉静。 郎中凝神查看了伤口,微闭双眼把了一阵脉,冲娟子微微地一摇头,说:“大当家的肝肺都被打穿,内脏出血太多,怕是熬不过今晚。” 娟子听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说:“求求您咧,一定要设法救活他!” 郎中痛惜地叹口气,说:“我这里,有粒西域人留下的药丸,有止血镇疼的功效。 吃了它,可以减轻痛苦,或许能让他醒过来。 但后事,你还得准备。” 郎中说着,打开药箱,从一个精致的小木匣里,取出个油纸包慢慢剥开,露出一粒蚕豆大小的黑色药丸。 娟子轻轻扶起,像是沉睡中的王冲。 郎中将药丸用水研开灌入口内,捋着脖子确认咽下了肚,才示意娟子放平王冲。 神色凝重地说:“身边别离人,或许能醒过来说几句话。” 送走了郎中,娟子就一直默默地守在王冲身边。 泪水,已由最初清澈的泉涌,变成粘稠的滚烫,最终凝固在双眼的深处。 不知怎地,望着安睡中的王冲,她却莫名地想起了祥子,想起了南山寺。 她心头猛地一震,浑身像是骤然生起一股神奇的力量。 轻快地站起身,冲着西方双手合十,虔诚地念起了“阿弥陀佛” “三妹” 突然,身后传来王冲低弱的声音。 娟子迅速转身扑过来,失声道:“你总算醒咧!” 王冲朝她凄然一笑,说:“我在梦里,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找不到回来的路。 后来,听到一种美妙的声音,我就顺着音声走过来,结果就醒咧。” 娟子略显兴奋地说:“见你醒不来,我就一直在念阿弥陀佛哩。” 王冲温婉地笑了笑,说:“我好像是听到有人在念阿弥陀佛。” 顿了一下,王冲神色变得黯然地说:“我自己心里清楚,这回我是挺不过去咧。” 娟子瞋目瞪了他一眼,说:“胡说啥哩,好好养伤,啥也别想。” 王冲惨然一笑,说:“死我倒不怕,就是可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咧,还没过够哩。” 娟子抹了把滚烫的泪水,哽咽道:“我也舍不得你走哩。” 王冲声音更加虚弱地说:“下辈子,我还找你作婆姨。” 娟子握住王冲的手,用力点点头,心里狼扯似的难受。 静默了一会,娟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西方极乐世界么?” 王冲朝她默然地点了点头。 娟子真诚而又恳切地说:“《佛说阿弥陀经》上讲,只要具备信c愿c行。一念十念都能往生极乐世界。 我知道从前你不太信,但现在,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我想让你跟着我念佛,到时候,若真是佛说的那样,那你就占大便宜咧。 念一阵佛,就往生极乐世界咧; 若不是佛说的那样,我们也不吃啥亏。 该咋地还咋地,你看行么?” 王冲,朝娟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娟子马上打起精,神双手合十,对王冲说:“跟着我念:弟子王冲,发愿求生极乐世界,请求阿弥陀佛,慈悲接引。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王冲,起初发出微弱的声音,渐渐地只能看到嘴唇在动。 一个时辰后,便安详地走了。 陆续走进大厅的兄弟们,娟子都示意跟着她念佛,莫说闲话。 又过了一个时辰,娟子声音平和地说:“大当家的,在两个时辰前就走咧。 兄弟们不必太悲伤,大当家的去了个好地方,他今后会在天上保佑大家的。” 此时,一个年岁大点的婆子过来,对娟子低声说:“得赶紧给大当家的,擦洗身子穿衣服,怕硬了不好穿。” 娟子神色肯定地说:“不急,等明早再穿。大当家的不会硬的。” 顿了一下,她又冲众兄弟说:“愿意和我一起,给大当家助念的兄弟请留下,其他兄弟在门外给大当家的上香烧纸。” 结果,大部分兄弟愿意留下。 娟子便将他们分成几班,轮流念佛。 一时间,山寨上空佛号飘扬,悲痛中却也洋溢着神秘的祥和。 清晨的太阳,显得异常的明亮。 大厅里像是少了面墙似地,笼罩着一片柔和的白光。 娟子和两个岁数大的婆子,给王冲用白酒擦洗着身子。 两个婆子边忙着手里的活,嘴里边窃窃私语道:“真是怪哩,身子真的没硬,还没经过这号事哩。” 穿好衣服,娟子让兄弟们依次瞻仰了王冲的遗容,大当家的面色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 送走了大当家的,这山寨不能一日无主。 大伙就一起跪倒在大厅外,一致恳请娟子做山寨的大当家。 娟子见推脱不掉,便毅然接受了兄弟们的推请,坐上了山寨大当家的座椅。 从此,开始了一段chuán qi而又生动的土匪生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传武生情 吃过早饭,黄兴闲着没事。 便溜达到操场,看那些士兵耍猴似的练习爬高。 他表面上看着悠闲自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心里,却像被猫抓似的惴惴不安。 被困在军营五天了,虽说自己进出自如,还挺受人待见。 但凭黄兴多年的侦查经验,明里暗里至少有三个以上的枪口,始终不离地对着自己。 他设想过多种逃跑的办法,都觉有一定风险。 而且,事情还没弄到非拼命不可的地步。 凭马步芳目前的实力和为人,若是真闹翻了脸,自己是很难走出甘肃的。 因此,还得和他们表面上应付着,等待时机。 黄兴,正心不在焉地在操场瞎转悠。 只见一个小兵,撵着他说黑营长找他。 黄兴疑惑地回过身,见老黑远远地站在营房前,身旁还有位身材高挑的年轻人。 黄兴快步近前,只见老黑,脸笑得像个滚圆的碳疙瘩似地迎过来,说:“哎呀,兄弟可是交上桃花运咧。 牡丹请你到她府上,说是要和你耍刀哩。” 老黑见黄兴没言语,只是冲他淡淡地笑了笑。 便诡异地笑着摇摇头,自语般地说:“哎呀,你两个,一会马上一会马下的,我看非弄出麻搭不可。” 告别了老黑,黄兴说是回屋取件东西,那个年轻人便随后跟了进来。 他见屋内无人,凑近一步低声说:“xiǎ一 jiě让你捡重要的东西带上,行李要原封不动地留在这里。” 说着,从背后取过一个皮背包,掏出两件旧衣服。 黄兴,似乎明白了牡丹的用意。 他迅速从行李中取出sh一u qiāng大洋和两件要穿的衣服,放进年轻人递过的背包,又将两件旧衣服塞进行李,整理成原来的摸样。 仔细端详了一眼,冲年轻人说:“咱走吧。” 年轻人,面色疑惑地瞅了黄兴一眼,随即脸上神秘地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倒像是事先商量好似的。” 牡丹的府邸,是个精致的四合院,里面树木花草都布局的很讲究。 最让黄兴开眼的,要数正屋后的那片,花园与练功场地,完美协和在一起的去处。 屋内的装饰布置,简洁典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香,好像置身于百花丛中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牡丹一身回民装束,奶白长衫,飘逸出曼妙的身姿。 水粉的丝裤,衬托着一双,隐藏在淡青绣花鞋内的纤足。 白皙姣美的脸上,曲美的眉梢,隐现着若有若无的碳青。 线条优美的嘴唇,像是被敷上了一层淡淡的玫瑰花瓣,显得鲜活而又动人。 黄兴,神情有些局促地,坐在红木椅子上。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尽量忍着,不让目光落在牡丹身上。 只是在她背过脸时,才贪婪地瞅上一眼。 牡丹,脚步轻盈地给黄兴泡制了盖碗茶,在对面坐定后,冲他妩媚一笑,说:“想好了吗?是走是留?” 黄兴有些心虚地慌忙喝了一口茶,却被烫的直咂嘴。 惹得牡丹拿手遮住嘴,笑得前仰后合。 黄兴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说:“这茶还真烫。” 牡丹故作正色道:“问你个去留,看把你紧张 的。” 黄兴目光闪烁,自语般地嗫嚅道:“不紧张,紧张啥哩,我是想,我” 牡丹眼里,悄然掠过一丝忧郁失落的光芒。 继而深吸一口气,轻松而又略显威严地说:“听你说,刀耍的不错?” 黄兴马上回过神来说:“哪里,哪里,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可别当真。” 牡丹冲他淡然一笑,说:“你拳脚功夫那么好,器械也一定错不了,我正想讨教几招。” 黄兴谦和一笑,说:“您的身手,才是少见。” 牡丹笑着摆摆手,说:“别再您,您的了,以后就叫我牡丹。 你我也用不着客气,我是诚心求教。” 黄兴欣然一笑,说:“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牡丹故作微嗔地瞅了黄兴一眼,起身说:“你先喝口茶,我去去就来。” 说着,拧身出了客房。 黄兴借机,仔细观察了院落的动静。 院内走动的人不多,而且,很少听到有人说话。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什么。 屋内,那具一人高的座钟,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屋里静得,就连偶尔苍蝇飞过,都像是唱歌似的。 黄兴,有些忐忑的胡思乱想。 只见牡丹,一身武行打扮,手里拎着两把刀,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 她伸手递给黄兴一把,刀面镶着紫铜花纹的宽背大环刀。 语气平淡地说:“这是前面那个用过的,看看顺不顺手。” 黄兴握刀掂量了一下,嘴里忙说:“行!行!是把好刀。” 心里却直嘀咕:这家伙好力气。 牡丹带着黄兴,来到了花团树木围裹着的后院。 在一棵老槐树下,已经支好了桌椅,盖碗中隐隐溢出若有若无的茶香。 牡丹拧身来到空地,双手一抱柳叶刀,面带诚恳地说:“我刀法不好,你别见笑。” 黄兴忙抱刀还礼道:“彼此,彼此。” 话音才落,牡丹提刀便像一阵旋风似地,朝黄兴滚来。 黄兴一边招架,一边仔细留意她的路数。 刀法确实一般,变化少招数也不连贯,全凭灵巧的身法撑着。 黄兴略微使出些借力给力,顺势变化的刀法,牡丹就有些招架不住。 几次,若不是黄兴收刀快,都险些伤着她。 几个来回下来,牡丹便有些微微的喘息,白皙的面颊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虚晃一刀,跳出圈子。 略微喘息了一阵,表情爽快地说:“和你差得,可不是一截半截的。 这若是在战场上相遇,我十个脑袋,也早被你给砍了。” 黄兴冲她憨厚的笑了笑,说:“你也不赖,就是变化稍少了点。” 牡丹冲他摆手说:“咱两可说好了,再也不许在我面前讲客气,你不能把我当外人。” 话才出口,一抹微红,便悄然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借着擦汗,略微掩饰了一下,接着嗫嚅道:“我,我是说,你要把我当自家人一样教,别来虚的。” 黄兴觉得,有股暖暖的东西,正悄然地弥漫着他的身心。 他显得有些兴奋,而又羞涩地瞅了牡丹一眼,神情诚恳地说:“一定尽我所学。” 牡丹,冲他妩媚一笑,说:“先歇会喝口茶。” 才喝了两口,黄兴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那股力量,憋得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于是,便起身说:“我先练套刀法给你看,过后再给你拆解。” 说完,拧身提刀来到空地。 把一套马家刀法,挥舞的淋漓至尽。 看得牡丹,从椅子站立起身,两眼直勾勾地,定在了黄兴的身上。 专注的样子,像是要把刀法,连同黄兴一起,都深深地搁在自己的心里。 黄兴收了刀,牡丹情不自禁地鼓掌说:“真是太妙了,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刀法。” 黄兴,胡乱地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笑着说:“这还是你们马家的刀法。” 牡丹,一边目光狐疑地瞅着黄兴,一边把手里的白毛巾递给他,轻声说:“先擦把汗。” 黄兴接过毛巾,迟疑地瞅了她一眼。便抬手在额头轻轻抹了一下。 顿时,雪白的毛巾,便印上了一片淡淡的墨迹。 黄兴面显窘迫地瞅着牡丹,难为得不知说啥好。 牡丹冲他优美一笑,说:“没关系,就是给你准备的。” 留在额头上的那股淡淡的幽香,告诉黄兴,牡丹是在说谎。 但黄兴的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丝,甜暖的感觉。 黄兴坐下来,边喝茶边把这套刀法的来历,讲给牡丹听。 末后说:“马老镖头凭着手中九环刀,在西北镖道上,也行走了几十年。 等会,我把这套刀谱留给你。” 牡丹面显惊喜地说:“那可是老镖头,留给你这个关门弟子的,咋舍得留给我呢?” 黄兴冲她淡然一笑,说:“这是你们马家的宝贝,传给你最合适。” 牡丹心中一喜,故作姿态地说:“那我还得叫你一声师父了?” 黄兴忙摆手笑着说:“我是替师父代传,你我算是师兄妹。” 牡丹白皙的脸颊,突然飞起一缕红云。 忙起身,带着一些俏皮的样子,抱拳道:“见过师兄。” 黄兴被她那副亦真亦假的样子,逗得仰身一笑,说:“算了,算了。 你都说了,咱们不是外人。” 话一出口,黄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一股热热的感觉,又骚动着他的身心。 他略显得有些慌乱地嗫嚅道:“我是说,我们,你不用太客气。” 牡丹,抿嘴“咯咯”地笑了一阵。 一双闪着清波的美目,在黄兴的脸上,粘稠地扫了一下,说:“既然说了不是外人,就要像个自家人的样子。 都别再扭扭捏捏的了,教我刀法吧。” 说着,便大大方方地伸手拽起了黄兴。 在讲解了一番马家刀的运刀要领后,黄兴便一招一式地认真指点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恶语话风情 牡丹是个学武的天才,不但记性好,而且悟性很高。 再复杂变幻的招式,从她手里过一遍,便成了自己的东西。 两人一番,有意无意的手脚和身体的接触后,黄兴不再显得局促紧张。 倒像是以往,给英子指点拳脚似的,除心里充盈着愉悦惬意的感觉外,就是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吃过午饭,牡丹领黄兴,来到西跨院一处,布置清雅的客房里。 把一叠衣服放到床上,说:“这些衣服,他都没来得及穿过,你两个身材差不多。 侧屋兑好了热水,累了一身汗,洗洗换上这些衣服,好好睡一觉。” 黄兴,双目暖暖地瞅着牡丹,嗓子里被团热乎乎的东西,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牡丹冲他甜美一笑,轻盈地出了屋。 黄兴泡了热水澡,里里外外换上了新衣裳。 倒在软绵绵的床上,美美地睡去。 说实话,自从离开英子到现在,他还没有这么享受过。 他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还别说,这身衣裳,倒像是专为自个定做似地,竟合适得找不出一点毛病。 于是,便信心满满地走出了屋。 略微偏西的太阳,依然热情地照射在精致的院落。 墙角的两棵果树,挂着满枝的果实,在阳光下泛着似红似绿的光。 院里匆匆走过的男女,都热情地冲黄兴点头打招呼,却没一个人主动和他说话。 黄兴信步来到后院,树下的茶桌,已随太阳的方向变换了位置。 黄兴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园中的景色,便轻松地坐在了桌边的藤椅上。 树荫下的凉风,顿时赶走了刚刚升起的燥热,留给他一阵舒适和惬意。 落座不久,便有个年轻精干的小伙子,托着个茶盘走了过来。 他动作麻利而又稳当地给黄兴沏了茶,放下水壶,拎着空茶盘,便默不作声地走了。 期间,只给黄兴一个温软的微笑,连句话也没留下。 黄兴漫不经心地喝着茶,脑海里,却一幕幕闪现着牡丹的影子。 正当黄兴,嘴角挂着一丝梦呓的微笑,如痴般地遐想时,从身后飘来的一缕幽香,让他立时清醒了过来。 他本能地回头一看,牡丹轻盈的身姿,已到了他的背后。 他立时有些慌乱地起身招呼,却被牡丹故嗔地白了一眼。 嘴里嘟囔道:“说好了是自家人,还那么见外!” 黄兴憨实地冲她笑了笑。 牡丹柔和的目光,在黄兴上下扫了一遍,笑着说:“合适得很么,倒像是给你做的。” 说着,拧身坐在了对面的藤椅上。 牡丹换了身回民风格的便服,宽松飘逸中,却暗显着身姿的婀娜秀美。 刚才的年轻人,又托着茶盘走了过来。 他给牡丹沏了茶,又给黄兴添了热水,换下桌上的水壶,便悄然离去。 黄兴从衣兜取出刀谱,递给牡丹,说:“你先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说给你听。” 牡丹,略显兴奋地接过刀谱,便如饥似渴地埋头看了起来。 黄兴,偷眼看着牡丹乌黑的长发,像是才洗过似的,软软地瀑洒在肩上。 棱而溜直的鼻子,随着头部轻微的晃动,泛着淡淡的白光。 线条优美的嘴唇,总是那么鲜活。 牡丹仔细而又快捷地,把刀谱翻了一遍。 猛抬头,目光却与黄兴有些痴迷的眼神,碰个正着。 黄兴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似的,迅速撇开了脸。 牡丹似乎明白了什么似地,面颊腾起一朵红云,随即抿嘴一笑。 索性将椅子靠到黄兴身边,挨着膀子蹭着头的,让黄兴讲起了刀谱。 黄兴,被牡丹叫去练刀,已经两天了,也不见回来。 黑营长有些沉不住气,一大早就跑到司令部和马司令唠叨此事。 马司令背褡个手,满脸阴沉的在屋里渡了几个来回。 突然,伸手猛地一拍桌子,恨声恨气地嚷道:“日他妈地!几年咧,牡丹的手,都没让老子正经摸过。 她倒好,整天和个汉人,搅搭在一起。” 黑团长,讨好似地冲他笑了笑,目光狡黠地说:“胡说哩吧?以马司令的手腕,哪个女人能拾掇住裤子哩?” 马司令冲他烦躁地一挥手,丧气地说:“算逑哩吧!那个,手毒的很。 老子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打算硬上。 结果,差点儿没拧断老子的手指头。 这些年,弄得老子见着她,心里就发毛。” 黑营长“嘿嘿”一笑,说:“那号子刺货,也没啥好弄的,再说哩,司令又不缺少女人么。” 马司令,像是情绪缓和了许多。 听老黑这么一说,他轻叹一声,自语般地嘟囔道:“老子啥样的女人莫见过,日怪地很,那的影子,总在老子脑袋里晃荡。” 老黑嬉笑着说:“女人嘛,脱咧裤子,还不一个吊样。” 马司令没好气地说:“你懂个逑!死羊肉和剥了皮还跳弹的羊肉,味道能一样么?” 老黑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当然比不上马司令经过的多。 可不管咋说,牡丹要是能把黄兴栓到裤腰带上,倒是给司令添个虎将哩。” 马司令闷哼了一声,语气里,饱含着嫉妒味道地说:“能教那个,伏贴的男人确实不多。 看来,那狗日的还真是块料哩。” 老黑有些叹惜的样子,声音恹恹地说:“可惜是个汉人,要不然,索性娶咧牡丹,倒也落个安稳。” 马司令白眼一翻,不以为然地说:“汉人咋啦?只要尝到那裤裆里的味道,他娃娃腿就软哩。 还不乖乖地接受洗礼,当回回?” 老黑马上应合说:“那倒是,那倒是。牡丹的确是个让男人惦记的女人,倒是便宜那小子咧。” 马司令有些丧气地说:“算咧吧,能哄着牡丹在关键当口,给老子出把子力气,也就成咧。” 老黑迟疑地说:“那小子成天窝在牡丹家不露面,咱就由着他哩?” 马司令略微沉吟片刻,突然问道:“那小子的行李,还在么?” 老黑忙说:“原封未动。今早,我还转进去瞅了一眼哩。” 马司令,嘴角挤出一丝阴笑,说:“牡丹响午就打发人来要车,说是那天比武弄烂了黄兴的衣服裳,明儿要去趟张掖,给那小子买衣裳。 鬼才信她的话,还不是裤裆里痒痒,找地方游窝连单去哩。” 老黑神色诡异地笑了笑,说:“司令还是舍不得牡丹吧?” 马司令厌恶地瞅了他一眼,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情留离别时 qi chē停在了张掖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牡丹下车后,便打发车返回,约好两天后的这时,来接人。 牡丹并没带黄兴去成衣店,而是走进一家较为僻静的照相馆。 牡丹从挎包里取出一件少尉军衔的军装,让黄兴换上。 黄兴知道,牡丹做事,自有她的计划和道理。 所以,在她面前,倒显得百依百顺的样子。 黄兴穿着军装照了相,牡丹又让换上便装再照一张。 等黄兴安顿到镜头前时,牡丹也落落大方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照相师,头顶着黑布挥手喊道:“头再靠近点儿。” 照完了像,牡丹神情显得轻松愉悦地带着黄兴,在闹市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牡丹,今天穿了件紫红色的旗袍,油亮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漂亮的髻。 纯白色的高跟皮鞋,支撑着线条优美的身姿,更显出婀娜迷人的风采。 惹得街上的男女,都或明或按地,把羡慕贪婪的目光,滞留在她的身上。 黄兴身心温暖地漫步在大街上,任凭牡丹的香肩,若即若离地靠在自己身上。 惬意坦然的样子,宛然像对琴瑟胶蜜的夫妻。 在路过一家珠宝店时,牡丹迟疑了一下,冲黄兴轻声说:“进去看看?” 黄兴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人便胶粘似的进了店。 顺着柜台留了一圈,牡丹停在了红宝石专柜前。 她神情专注地瞅了一阵,抬起头,眉目含情地冲黄兴说:“不想送我件礼物么?” 黄兴顿时像明白了什么,相视一笑,说:“送!送!喜欢哪一款?” 牡丹,故作姿态地冲他莞尔一笑,说:“是你送,自然是你说了算。” 黄兴冲她憨厚一笑,说:“那我可就做主了。” 说着,指出三款,让牡丹从中再选。 珠宝店老板,冲黄兴笑着摇了摇头,说:“先生可真是个行家。 不瞒您说,这三款戒指,是这批货中拔尖的。” 牡丹听了,用赏慕的目光瞅了眼黄兴。 黄兴仰天“哈哈”一笑,说:“老板啊,你别想拿这话,糊弄着教我多掏钱,我可不会多给你一个子儿。” 老板马上信誓旦旦地说:“我在您真rén iàn前不说假话,我给您的价,保证是张掖县城最低的。 若有同等货的价比这低,我情愿陪您双倍的钱。” 黄兴冲他笑笑说:“那就开个价吧!” 老板的腮帮子鼓了半天,伸手把三枚戒指重新摆放了顺序。咬着牙,说:“一口价:八十,九十,一百。” 黄兴冲牡丹诡秘地笑了笑,冲老板说:“把一百的那个抱起来,再配个好点的盒。嗯!就要架子上的那个。” 老板面显苦相地说:“您眼光毒得很!那是只香木盒子,单买盒子都要三十块。 您这单买卖,我是没赚啥钱。” 黄兴“哈哈”一笑,说:“做买卖的都这么说话,其实,你们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百圆的西北通票。 老板带上花镜仔细辨认了一番,笑着冲黄兴点点头说:“我看先生,倒像个做买卖的好手。 这枚戒指,戴在夫人手上,可显贵哩。” 牡丹和黄兴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像是都被对方的目光,灼了一下似的,闪电般地移向了别处。 黄兴冲老板友好地笑了笑,便随牡丹出了店门。 漫步在大街上,牡丹突然目光狐疑地瞅了眼黄兴,说:“想不到你对珠宝还挺在行。” 黄兴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说:“x jiāng的维族人,爱捣鼓这个。 他们从巴基斯坦和印度人手里弄来,又转手卖给内地的商人。 我认识一个专门做珠宝的维族人,在他那里学了点皮毛。” 牡丹抿嘴一笑,目光诡异地瞅着黄兴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富家子。” 黄兴自嘲般地“嘿嘿”一笑,说:“富啥富,满身也就二三百块钱。这是我在x jiāng积攒下的全部家当。” 牡丹冲他甜美一笑,说:“你倒是坦诚,一下子花掉一百块,不会心疼吧?” 黄兴憨实一笑,说:“钱挣来就是花的么,花完了再挣,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俺有的是力气。” 牡丹含情地瞅了眼黄兴,轻声说:“那也不能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呀。” 黄兴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是我的贵人,甭说一百块了,就是花光身上所有的钱,俺也愿意。” 牡丹此时的脸,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暖流给涨得绯红。 她像是有意抑制着,起伏加剧的胸脯。 眼睛亮亮的闪了闪,轻声说:“你真那么想?” 黄兴没敢扭头,只是有些憋气地低声说:“俺不说假话。” 在一阵凝固般的沉默中,两人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 牡丹突然停下脚步,娇声说:“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吃饭,我有些饿了。” 黄兴忙说:“想吃点啥?俺请你。” 牡丹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嘴里低声嘟囔道:“你又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顿了一下,她面带兴奋的样子,说:“去一品香,吃盆盆肉吧!我上个月吃过,味道还行。” 黄兴暖暖一笑,说:“听你的。” 盆盆肉,也算是西北名吃。它是由羊羔肉,胡萝卜,枸杞子,香菜等熬制而成。 软嫩可口,四座逸香。素有:清汤一盆肉,余味三年香的美誉,因用盆盛装而得名。 就着锅盔和几样小菜一起吃,别有一番滋味。 黄兴敞开肚子,直吃到挺着肚子弯不了腰,才罢手。 一副余犹未尽的样子,说:“味道真的不错,在x jiāng也吃过,没这弄得好。” 牡丹并没吃进多少。她一边细品着小菜,一边不时用温暖的眼神瞅着黄兴。 倒像是位母亲,看着心爱的儿子在吃饭似的,专注而又充满着温馨。 见黄兴吃好了,牡丹招手叫来了黄包车。 带点儿娇气地笑了笑,说:“咱们坐车吧,我脚疼死了。” 这时,黄兴才醒悟过来。人家是穿着高跟鞋,在陪自己走路,心里一阵自责和不安。 马上小心地扶牡丹上了车,自己轻轻坐在她身旁。 目光关切地,瞅着脚边那双,式样新潮的皮鞋,轻声说:“要紧不?” 牡丹冲他莞尔一笑,说:“没事,平时很少穿它,冷不丁穿着不习惯。” 接着,冲车夫说:“甘宁大饭店。” 黄兴心疼地瞅了眼牡丹,目光轻轻地滑落在那双秀美的脚上,就一直没离开过。 甘宁大饭店,是由甘肃商人和宁夏商人合开的。 在张掖数头一号,就在整个甘肃,也是数一数二的。 房间,像是事先预定好的。 牡丹带着黄兴,径直来到二楼的天子一号房。 一进门,牡丹便迫不及待地甩掉了鞋。 蝉翼般薄亮的si à,暴露着白皙而又线条优美的脚。 牡丹并没显出难为情,反而落落大方地在地毯上走了一圈。 惬意畅快地一笑,说:“哎呀,脱了鞋,真是太舒服了。” 她在地上,自美的跳动了几下身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你先洗个澡睡一会,我还得出去办点事。” 黄兴,下意识地瞅了眼牡丹的脚,目光关切地说:“你的脚?” 牡丹冲他柔美一笑,说:“没事,我出门就坐车。” 看着牡丹出了门,黄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种温润的幸福感给笼罩了,好像身心被溶化,被吞噬。 黄兴,被一阵细微的声音给惊醒了。 他猛的睁眼一看,牡丹不知啥时,已回到了房间。 见黄兴醒了,冲他温婉一笑,说:“吵醒你了?” 黄兴忙翻身下床,有些腼腆地笑着说:“闲躺了一会,就给睡着了。” 牡丹甜美一笑,说:“饿了吧?我叫了几样小菜,就在屋里吃点儿。” 正说着,就有人送上了饭菜。 一盘凉拌牛肉,一盘白斩鸡,一盘花生米和两样凉拌野菜,外带一瓶法国红酒和一摞油香。 落座后,牡丹轻巧地打开了酒瓶,给黄兴和自己都斟上酒。 黄兴用狐疑的目光,瞅了她一眼。 牡丹便抿嘴一笑,说:“我们回回讲究多,在家也不便请你喝酒,今天我也陪你放肆一回。” 说着,举起酒杯,含情而又恳切地说:“为我们的相逢干一杯。” 两人亲切地碰过杯,黄兴先是用力咽下一口,暖暖的东西。 然后,一仰头,便喝干了杯中的酒。 牡丹抿嘴一笑,边给黄兴倒酒边柔声说:“你能喝就多喝点,我可比不了你。” 黄兴冲她憨笑着说:“你随意,你随意。” 顿了一下,他又举起酒杯,脸憋得有些泛红地说:“谢谢你” 见牡丹平和而又温暖地瞅着自己,黄兴竟然一时口拙得说不出话来。 牡丹见状,抿嘴一笑,说:“谢我啥呀?” 黄兴,像是鼓足了力气似地,说:“这些日子,是俺几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牡丹含情脉脉地瞅了黄兴一眼,白皙的脸颊,泛起桃花般的红润。 她端起酒杯,线条优美的嘴唇,微微地颤动了几下。柔声说:“我也是。” 黄兴,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一股凉爽落肚,竟奇迹般地,变成一阵翻腾汹涌的热浪,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身心弥漫开来。 黄兴用微粗的喘息,努力抑制着那股热流的蔓延。 抬手抹了把被憋得滚烫的脸,费力地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牡丹见黄兴一副窘迫的样子,抿嘴“嗤嗤”地笑了笑,故意把话题岔开。 天南海北地讲了些,发生在甘肃境内的名人趣事。 见黄兴放下筷子伸起脖子,便温声说:“吃饱了么?” 黄兴忙拍拍肚子,笑着说:“都吃撑了。” 牡丹拧身取来暖水瓶,给黄兴沏了茶。 轻盈落座,一双真诚而又含情的眼睛,平静地瞅着黄兴,说:“你我都不是童男处女,也不用向谁负责。 你若不嫌弃,我们今晚就住一起。” 牡丹说着,粉脸涨红的顿了顿。 接着,嗫嚅道:“当然,你你若是不愿意,或有啥不便,我就另开个房间。” 黄兴此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兴奋,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没说话,只是把亢奋喜悦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了那张姣美红润的脸上。 牡丹温情地瞅了他一眼,柔声说:“等我一会。” 说着,顺手拎起挎包,朝洗漱间走去。 临门,还送过一个,勾魂摄魄的回眸。 此时的黄兴,大脑感觉有些空白,心跳得按都按不住。 浑身阵阵的燥热,像是有个火星就能燃烧起来。 洗漱间,传来时缓时烈的流水声,更带给他迷彩般的遐想。 此时的他,像是置身于一个美妙的仙境里。 随着一缕清雅的香气飘过,牡丹已轻盈地走出了洗漱间。 她将软亮的秀发,挽成一个漂亮的髻,齐膝的肉粉色睡衣,巧妙地显露着曼妙的身姿。 两条修长白皙的秀腿,在微黄的灯光下,泛着隐隐的亮光。 整个人,像是才从画中走来。 黄兴惊愕而又渴望的目光,在牡丹的身上迅速地扫过。 狠狠咽下一口热乎乎的东西,弄得喉咙发出一个脆亮的响声。 而后,像是着了魔咒般的,僵硬着身子,慢慢地朝牡丹迎了过去。 二位都是过来人,又都是久旱得润的主儿。 这一番翻云覆雨的折腾,直弄得乾坤颠倒,日月难分。 眼见得窗户上有了微光,黄兴被一阵极度愉悦后的困乏,压迫得渐渐合上了眼。 他一觉醒来,伸手一摸,床上只剩了自己。 他忙翻身朝屋内扫了一眼,见牡丹的睡衣还在床上,放在门口的皮鞋却不见了。 黄兴急忙穿好衣服,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猛地瞅见桌上,放着一把,抢下压着一张纸还有个包袱。 黄兴急忙拿过纸,只见上面用娟秀的笔体写道:“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的福份。你非笼中物,这里不适合你。 见信后,从后窗下楼,包袱里有绳爪和一千块银票。 南门外的杨树下,有匹白马,你的衣物行李,和路上吃喝用具,都在马上。 到树下换上军装,衣兜里有你的军官证,它能让你顺利出甘肃。 出境后,就把军服扔了,换上便服。 等你找到适合自己的队伍后,给我按这个地址写封信,我再去找你。 他们盯得很紧,我们一起走不了。只要你出了甘肃,我好办。 这把枪,跟我多年,见枪如见人。我有你送我的戒指,和那张zhà一 piàn相伴。 祝你一路顺利。再见!” 落款竟然是“妻,牡丹留言。” 看完信,黄兴的内心,骤然升起一股,对牡丹的敬佩和疼爱之情。 从纸的折痕看,信是之前就写的。这一切,都是经过牡丹的精心策划和安排好的。 只是黄兴,始终置身于朦胧的情愫中,而未能察觉。 但以黄兴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告诉他,牡丹是个难得的奇女子,自己可以,毫无原则地信任她。 黄兴在树下换好了军装,粗略翻看了褡裢里的东西。 除自己的几件外,还有一包吃的衣物和两只军用水壶。 他动作麻利地收拾停当,便轻松地翻身上了马。 此时,太阳已经像面巨大的镜子似地,扣在了头顶。 身边,一丝儿凉风也没有。 黄兴顶着烈日,催马绕过一道土坡。 随着一股温热的微风,从远处,隐隐地飘来回民花儿的唱腔,那声音,时而哀婉,时而高亢,丝丝缕缕般地,传进了黄兴的耳中: 哥哥心野者闯四方, 撂哈èi èi我守空房。 秋飞的燕子春还来, 问声哥哥者几时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杀寇从军 有了军装和证件,黄兴一路倒是畅通无阻,顺利地出了甘肃。 这一路上,黄兴的脑海里,尽是牡丹的影子,倒也不显得寂寞。 说实话,自从英子走后,黄兴这几年,心里就没琢磨过女人。 就是在临别x jiāng那阵子,让桃子给百般骚情,又燃起了对女人的。 霍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还差点儿丢了半世的英名。 自从遇着牡丹,就觉她,温暖得像是初春的阳光。 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积攒在心里的寒冰,给悄悄地溶化了。 而且,心中每每升起一股,莫名的期盼和快感。 与牡丹相比,桃子是块漂亮的石头,而牡丹却是璀璨的宝石; 桃子是女人的风骚漂亮,而牡丹却是异性的优雅美丽; 桃子是肆意的勾引,而牡丹却像块充满神奇魔咒的磁石,吸引得黄兴不能自拔。 黄兴在没人时,总爱掏出那把,像个宝贝似的把玩。 这是把专属于牡丹的sh一u qiāng,枪柄上镶嵌着两块,用象牙雕琢的牡丹花,花瓣又用火漆烤上了嫩嫩的红色。 黄兴稀罕得一会捧在手心,一会捂在胸前。 还不时凑到鼻子上,惬意地享受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黄兴站在巷口,远远地望着这所,曾经给过自己快乐和悲伤的院落。 大门是尘封已久的样子,从门口的蹚土,和顶在石狮子头上的灰尘厚度看。 他不在的这些年,还没人打过这里的主意。 黄兴牵着马,步履有些沉重的慢步走了过去。 临近大门,隔壁的大叔正好出门。 抬眼猛地瞅见了黄兴,先是一愣,继而咧嘴笑着嚷道:“是黄兴!是黄兴回来了。” 说着,便热情地把黄兴让进了自己家。 黄兴屁股未坐稳,大叔便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你可不知道,自打你走后,不到十天功夫。jg chá带着ri běn人就没日没夜地找你。 他们让我开门,我就给他们开。 在院里前前后后的搜腾一通,见没你来过的迹象,也就慢慢地冷了下来。 可院子前后,总有人日夜地转悠。 直到一年前,那帮ri běn人走了,才算消停。 警局还来人让我给你捎个话,要是回来了,就别再乱跑了,县里打算成立保安队,让你去那干。” 黄兴冲大叔柔和地笑了笑,说:“他们没为难你吧?” 大叔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没有,没有,我就照你说的去山东探亲了,房子交给我料理。 他们每次来,只是打听打听你的信,或是教我开门看看。” 黄兴面带真诚的样子,说:“这些年,让大叔操心了。” 说着,便要起身。 大叔忙取过钥匙说:“晚饭就过来吃,那边冰锅冷灶的,回头我让你婶子过去,帮你拾掇拾掇。” 黄兴忙说:“不了!不了。我自己弄弄就成。您老忙吧,我自己过去。” 大叔,还是执拗地前去打开了院门,随手递给黄兴钥匙,说:“你先自个看看吧!记得晚上过来吃饭,我让你婶子给你下捞面。” 黄兴客气地应了一声,便朝屋子走去。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用具摆设。 黄兴信手摘下挂在炕头的宝剑,目光凝重地瞅了一会。 轻轻地抽出半截剑身,峰口依然像往日那样寒气袭人。 黄兴放回宝剑,在屋内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圈,里面全是英子的影子。 他来到后院的杂物间,见地窖口依然是他走时ěi zhuāng的样子。 这天夜里,黄兴清楚的梦见了英子。 黄兴,在英子娘两的坟前,摆上了几样小菜,和一盘英子爱吃的酱牛肉。 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喝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黄兴便一五一十地,给英子讲起他这几年的经历。 他说到了姚掌柜,祥子,娟子,当然也略略提到了桃子。 说到后来,他犹豫了好久,才狠下心说:“对不起啊英子,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有件事我必须给你说清楚。” 说着,黄兴用力喝下一杯酒,冲英子歉疚地笑了笑说:“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奇女子,也是个练家子。 我动了心,她对我也有意思。 一来二去,我们就好上了。 她愿意嫁给我做婆姨,约好等我安顿下来,就来找我。 这次,若不是她设法帮我离开甘肃,我恐怕现在还困在军营里。” 黄兴又朝坟前倒了半杯酒,剩下的仰头倒进嘴里。 神情略显悲愤地说:“这都是ri běn人造下的孽,狗日的已经占了东北,正谋划着全面开战。 我就是去寻支专心打ri běn的队伍,参军打鬼子,给你和女儿报仇。” 说话间,黄兴和英子已经喝干了瓶中的酒。 一阵微风吹来,黄兴感觉有了些酒意。 借着坟边那棵松树的阴凉,他索性倒头躺在了地上。 但他并未就此昏昏睡去,而是脑海里,一直交替翻滚着牡丹和英子的身影。 有时,她两个鲜活地站在面前。 有时,又糢糊地重叠在一起。 一股更加强劲的凉风吹过,不远处的杨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不知怎地,黄兴总觉风声中,隐隐夹杂着ri běn人的说话声。 这种声音,他是熟悉的。 他警惕地昂起头,仔细静听了一会。 不错!是ri běn人的说话声。 一阵紧张粘合着兴奋的情绪,顿时弥漫了他的身心。 他迅速拔出腰间的sh一u qiāng,顺着声音慢慢爬了过去。 到了坡顶,只见六七个庄户人打扮的人,蹴在一处弯坳,点火烧吃着东西。 有两个正扯着嗓子吵嚷着,其中一个,还拿枪指着对方的头。 神情激愤的样子,像是真的要开枪似的。 黄兴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他确认,他们都是ri běn人。 这不光是话,还有那把枪。 黄兴从侧沟溜过去,摸到了离那伙人只有十几步的地方隐蔽起来。 仔细观察着那伙人,到底是干啥的。 吵架的两个,情绪像是缓和了下来。 枪揣进了怀里,但还在“叽哩呱啦”地吵吵个不停。 蹴在地上吃东西的一个,起身在背筐里翻腾着找东西,无意间,却露出了汤姆。 黄兴心里猛地一震,心想:这伙ri běn人,装备精良来头不小。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在黄兴疑惑迟疑之际,一个矮个子,边解着裤带,边猫腰朝他这边走来。 黄兴立刻压低了身子,紧盯着来人。 那人立在黄兴的近处,从尿片似的白布中,掏出半截软乎乎的东西在撒尿。 黄兴此时,更加坚信他们是ri běn人。 那种裤裆里尿片似的玩意儿,他当年在上海就见过。 黄兴打定了主意,凡是ri běn人,都不是啥好东西。而且,还带着枪。 蹴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准没好事,先弄死他们在说。 于是,黄兴悄然抽出bi sh一u,趁撒尿的鬼子,正惬意地颤抖着脑袋提裤子,“嗖”的一声,bi sh一u正准咽喉。 蹴在地上的鬼子,似乎觉察到了异常。 慌忙从背筐里掏出枪,茫然地寻找目标。 黄兴一抬手“叭,叭,叭”三枪就撂到了三个。 剩下的三个,身手矫健的迅速隐蔽了身子,并朝黄兴还击。 黄兴没想到,这伙鬼子,军事素质这么好。 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仔细应对。 还剩三个鬼子,他枪里剩七发子弹,而鬼子手里是自动u qi火力猛。 所以,他要想干掉三个鬼子,还要全身而退,是有一定难度。 但黄兴艺高人胆大。他假装没了子弹,猫在沟里不露头。 双方僵持了一会,鬼子耐不住了。 其中一个,“叽里呱啦”说了一阵,便有个鬼子,猫腰慢慢地朝黄兴摸了过来。 等能听清鬼子的脚步声时,黄兴突然一跃而起。 “叭”的一枪,便撂到了离自己只有几步的鬼子,随即倒卧在沟里。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子弹便像蝗虫似地,从他头顶“嗖嗖”飞过。 鬼子吃了亏,开始改变战术。 两人分开向黄兴左右包抄了过来。而且,隐蔽得很仔细。 双方交替地对射了一阵,黄兴几枪都放了空。 现在里只剩两颗子弹,而鬼子,似乎弹药充足,不停地朝他隐蔽处扫射。 黄兴知道,如果继续耗下去,自己肯定要吃亏。 于是,他朝左边的鬼子摸过去,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然后,回过头来,再收拾剩下的这个。 就在他刚要动身时,突然传来两声枪响,左右两边的鬼子,都没了动静。 黄兴小心地朝四下扫了一眼,见有一小队人,从坡侧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高声喊道:“朋友!出来吧!我们是打鬼子的队伍。” 黄兴警惕地慢慢直起身子,那个瘦高个笑着迎过来,说:“朋友好身手啊。” 黄兴面带疑惑地瞅着他,说:“请问贵军是?” 那人爽朗地说:“我们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八军,太行山区游击大队。请问你是?” 黄兴憨笑着说:“俺啥军也不是,见了ri běn人,就想弄死他们。” 那人笑着说:“好样的,是个中国爷们。 咋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打鬼子?” 黄兴迟疑了一下,说:“红军是不是的队伍?” 那人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说:“你还知道啊?” 黄兴憨笑着说:“俺大哥是,俺多少听说些。” 那人显得兴奋而又狐疑地说:“你大哥是?” 于是,黄兴便把自己跟着张志强,参加革命军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那rén iàn显悲愤地说:“该死的蒋介石,残害了我们多少革命志士。 这笔血债,迟早要他来还!” 黄兴迟疑地说:“您是这支队伍的长官么?” 另个矮个子凑前一步,说:“这是我们秦政委。” 黄兴立即挺直腰板,行个军礼,说:“长官好!” 秦政委忙回礼笑着说:“讲究官兵平等,相互之间称同志,不兴叫长官。” 黄兴略显激动地说:“俺能加入你们队伍么?” 秦政委,面显兴奋地握住黄兴的手,说:“好啊!我们热烈欢迎!” 黄兴憨厚一笑,说:“那俺往后就跟着你们干啦。” 说着,他回头瞅了眼倒在地上的鬼子,面显狐疑地说:“这ri běn人是咋回事?” 秦政委面带愠色地说:“这帮鬼子,我们盯了几天了,是在打风陵渡口的主意。 他们化装成村民,在渡口周边测绘地图坐标。好在需要时,利用飞机或大炮精准打击。 并有效控制渡口,为将来进军西安,做准备。” 黄兴牙关一咬,骂道:“小鬼子!想得到挺美!” 黄兴打开地窖,从里面取出十杆用油纸包裹的步枪,一xiāng zi弹和一张一千元的银票,一起交给秦政委。 一脸庄重的样子说:“我知道加入了就要交党费,我现在虽然不在党,可我将来迟早要入党。 这些,就算是我预交的党费。” 秦政委,神情有些激动地说:“我代表党,谢谢你。 我会尽快把你的情况,向上级汇报。 希望尽早对你进行入党前的考察,使你能够早日成为一名,光荣的员。” 黄兴向秦政委认认真真地敬了个军礼,从腰间掏出那把美制sh一u qiāng,递给秦政委,说:“这把枪,是我送给秦政委的。” 秦政委稀罕的把玩着枪,说:“这可真是把好枪啊,谢谢你啦。” 黄兴,从此走上了一生中,最为光荣的革命道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狼口夺食 祥子,仔细地包扎好母狼的伤腿。 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娘,心里一阵揪扯般的难受。 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仰望着连一丝儿杂色都没有的蓝天。 那天蓝得深不见底。 祥子,怅然若失地,抹了把湿漉漉的眼睛。 目光,又不由地回到母狼身上。 那狼已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翘着一条后腿,动作缓慢地,将翻滚在一边的两个狼崽,依次叼进窝。 又艰难地卧倒,用嘴拱在了怀里。 小狼崽,像是嗅到了一直在寻找的味道。 嘴角立刻冒出了鲜亮的白沫,还不时发出阵阵娇弱的哼咛声。 它们终于吃到了,一生中的第一口母乳。 喂饱了两个小狼崽,母狼又吃力地爬起身,目光悲苍地瞅了那只死狼崽一会,还是心痛地将它移入洞口。 祥子见母狼虚弱的样子,若不设法给它弄些吃的,母子三个,怕是活不了。 于是,祥子拎着齐眉棍,便茫然地走上了土坡。 坡上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大小石头,像是从天上落下似的,分散得疏密有致。 各种杂草,顶着灰不溜秋的颜色,垂头丧气地忍受着骄阳的热情。 祥子朝四下里盲目地扫了一眼,除偶尔飞过的几只麻雀外,就再也见不到一丝儿活气。 祥子怅然地走向一块水牛般的大青石,纵身跃上。 极目远眺,希望能看到活的东西。 突然,他看到二百米开外的沟洼处,有三只狼,正在撕扯着什么。 他心里一阵兴奋,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到了近处祥子才看清,三只狼撕扯的是只半大子石山羊,看样子才破了肚。 此时,三只狼也发现了他,个个呲着尖利的白牙,瞪着发红的眼睛,便朝祥子扑了过来。 祥子,也是艺高人胆大,抡着棍子便迎了上去。 一番周旋后,三只狼像是奈何不了祥子。 而祥子也无意伤害它们,双方就这么拉锯似的僵持着。 祥子拽着山羊走,三只狼就没命地扑上来撕咬。 放下山羊驱赶,狼便夹着尾巴朝后跑。 弄得祥子也没辙,索性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不动了。 三只狼,也像是休战似地,蹲在离祥子只有三步远的地方,伸出粉嫩的舌头喘息着。 三双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祥子。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子,祥子突然想起了石子。 于是,他悄悄地,把手伸进腰间的鹿皮囊袋,摸出两粒石子扣在手心。 趁狼不备,猛地起身朝狼扑过去,吓得三只狼,“吱咛”一声,转身敏捷地朝后狂奔。 等狼跑出十步开外,祥子又快捷地转身,拎起山羊撒腿就跑。 三只狼愣过神来,又全力朝祥子反扑而来。 凶恶的样子,像是要把祥子撕成碎片似的。 眼见冲在前面的那只狼,离祥子只有几步远,只见祥子,拧身弹出一粒石子,正准狼的鼻梁。 那狼“吱咛”一声,扭头就跑。 另只狼刚回头,一粒石子又打中后腿。 那狼翘个腿,“嗷嗷”地叫着逃奔而去。 剩下的那只,见事不妙,夹起尾巴扭头就跑。 跑出了几十米,见祥子没追赶,便又停下来,舔腿的舔腿,蹭鼻子的蹭鼻子,三双眼睛,恨恨地盯着祥子。 祥子一乐,心想:原来,狼怕石子呀。 祥子早就听师父说过,狼是铜头铁脖子,腰上挨不住一勺子。 所以,他只用棍子击打狼的脖子和后腿,怕真的伤到它们。 若不然,就祥子的身手,撩地一个横扫千军,还不弄断一两根狼腿?哪知狼这么难缠。 祥子见三只狼蹲在地上,没有离去的样子。 便躬身捡起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甩手朝狼扔了过去。 三只狼慌忙扭头,又是一阵狂奔。 祥子见此法有效,便边追撵,边捡石头朝狼扔。 三只狼也是边回头看,边撒开四爪往前跑。 约摸追了有百米,祥子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狼见祥子不撵了,也蹲在地上,伸着舌头愤愤地瞅着祥子。 祥子猛然做个抛石头的动作,狼就慌忙拧身跑。 望着狼胆小惊慌的样子,祥子得意地笑了。 于是,祥子便用虚一下,实一下的动作,硬是将狼撵到两百米开外。 看着狼像是死了心似的,三步一回头地,朝远处的壕沟跑去。 祥子这才放心地拽着山羊,朝母狼走去。 到了坡顶,祥子跃上先前站过的大青石,朝四下里扫了一眼。 确认没有危险,才兴冲冲地把山羊,拎到母狼跟前。 母狼小心警惕地嗅了一阵,才将头伸进山羊的腹腔,“吧唧吧唧”地舔舐腔内的积血。 山羊的内脏,已被三只狼抢食一空。 母狼舔舐了一阵,像是身上有了力气。 便蹬着前腿,撕扯皮下的肉。 祥子见它撕扯得费劲,便抽出短刀,在山羊的大腿上割下一小块肉,扔到空腔里。 母狼便呼啦一口吞了下去。 祥子心中一乐,便快速切割起了羊肉。 不一会儿,母狼便伸着脖子舔着嘴,像是吃饱的样子。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 祥子也像是放下了一件沉重的包袱似的,浑身感到一阵轻松。 祥子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冲母狼唠叨:“我只能为你做这些,山羊够你吃上几天的。 吃饱了好好养宝宝,我得赶路咧。” 说着,背起行李朝坡上走去。 上到坡顶,祥子听得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母狼正翘着一条后腿,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祥子心头一热,马上蹲下身,冲狼笑着说:“回去吧!好好照看宝宝。” 母狼像是听懂了祥子的话,站着不动了。 一双含泪的眼睛,静静地瞅着祥子。 祥子有些不忍地冲它笑了笑,拧身上了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善恶终有报 太阳,已经斜斜地压在了西边那棵大榆树的顶上。 大地万物,也变得昏黄起来。 不知啥时候,西边的天际,已被渐渐升起的黑云,捂了个严实。 转眼间,原本明亮得像个大火盆似的太阳,也无奈地沉没在了涌动的云烟里。 大地,顿时变得昏暗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凉风,路边的几株小树,发出“嗖嗖”的响声。 祥子心里明白,今晚要下雨。 这种天气,正迎合了老家人的谚语:黑云接了热,大雨不过夜。 祥子心里略略有些不安地,朝路的尽头瞅了瞅。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祥子风风火火地,赶到一条横穿路面的小河边,天色已经黑透。 一阵的奔走,正置口干舌燥,听到河水的“哗哗”声,祥子的心里,先就有了几分凉意。 他急忙放下行李,趴在河边就美美地喝了一肚子,又趁势洗了把脸。 这才听到,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响。 他朝四周瞅了瞅,见河边有棵石碾子般粗细的白杨树。繁茂的枝叶,斜斜地伸到了河的对面。 祥子心中一喜,看来今晚,要在树下过夜。 他拎着行李来到树下,在背风面,靠树坐了下来。 掏出馕和干牛肉,就大嚼大咽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一股困乏的感觉,便迫不及待地朝祥子的身心袭来。 他扫了眼,黑得像锅底似的天。 抖开棉袍裹在身上,便软软地靠坐在了树下。 不远处,有只被抢了窝的乌鸦,在不知时节地叫了两声。 眼前,除小河发出细微,而又清脆的“哗哗”声外,大地便像沉睡般静寂。 不一会儿,天空开始落下雨点,而且,越来越密。 雨点落在杨树叶上,发出清亮的“吧嗒”声。 而祥子,却像是浑然不知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一阵由远而近的炸雷声响,击碎了大地的沉静。 好像远近的青山,都应合着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祥子,也被这种震撼心魄的声音给摇醒。 漆黑的夜色,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雨还在紧一阵,慢一阵地下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湿气。 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又模糊得像梦境一般。 然而,令祥子感到惊疑,而又略微有些恐惧是,眼前,有几只晶亮的东西,泛着幽幽的蓝光。 正一闪一闪地瞅着自己。 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了地上似的。 那光冰冷深邃,透着丝丝摄人心魄的寒气。 祥子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壮着胆子凝神仔细一看,顿时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看到了狼的轮廓。 而且,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竟然伸手可触。 微微的喘息,伴随着淡淡的腥臭味,如烟般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稍稍沉静了一会,又仔细拿眼扫了扫四周。 按灯数算,他面前至少有四只狼。 而且,他心里清楚,若是一动身子,面前的这只狼,便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喉咙。 而其他的狼,也会闪电般地冲过来。 转眼间,就会撕碎他的身体。 他微微地仰起头,朝身后的树干瞅了一眼。 漆黑中,树身泛着淡淡的白光。 他以极微细的动作,从腰间摸出两颗石子。 暗自盘算着:他若是猛地站起身,面前的这只狼,兴许被惊得后退两步,可趁机打出一粒石子伤了它。 紧接着,会有两只狼,同时朝他扑来。 用石子打退一个,另一个拳脚也能应付。 可要命的是,就在此时,第四只狼,会朝自己发起攻击。 虽说身手不错,但要躲过第四只狼的一击,他着实没有十分把握。 而且,他非常清楚,自己只要被一只狼缠住了身子,其余三只,便会同时朝他扑来。 那时,自己纵然浑身是手,也抵挡不住四只狼的撕扯。 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它们当作一顿美餐给吃掉。 但是,祥子心里更清楚,他和狼的僵持对峙,最终输的一定是自己。 因为,只要他的身子一动,狼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所以,他只能选择拼命一搏。 决心已定,他暗暗地调整气息,集聚内力,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狼发起攻击。 就在他蓄势待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隐隐的狼叫声,而且,由远而近。 随即,眼前的几盏蓝幽幽的光点,也开始晃动了起来。 祥子心里又是一沉,心想,这回是死定了。 眼前的四只狼都难以应付,这又不知来了多少。 想不到,广智师父交给的事没办成,倒死在了狼嘴里。 禁不住一阵悲苍的情绪,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刚刚聚积的劲头,又软绵了下来。 然而,他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于是,再次暗运气力,打算殊死一搏。 就在他刚要动手之际,狼的叫声再次响起,而且,离得很近。 随即,亮点开始转移了方向,并且,渐渐地远去。 祥子,惊疑地瞅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 隐约中,他似乎看到有只狼,远远地立在河边,朝他张望。 一条后腿,僵硬地翘离地面。 祥子心头猛地一热--是那只母狼! 他兴奋地站起身。 只见那只母狼,仰起头,冲天发出两声,沉闷悠长的叫声后,便翘着后腿,渐渐消失在茫茫黑色里。 大地,又变成一片清凉的寂静。 不知啥时,雨已悄然地停了。 一阵清风吹过,杨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随即抖下一拨豆大的水珠。 祥子感觉一股热热的东西,由腹部升起,软软地哽在了喉咙。 两腿一松,身子像条漏料的麻袋似的跌坐在地上。 不知啥时,东边的天空,黑灰的云层,被生生地撕开一道小河似的口子,透出了泛白的天底。 眼前的景物,依稀地模糊出各自的轮廓。 小河的对面,一条蜿蜒的小路,伸向朦胧的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惩恶青峰观 祥子振振精神,取出水袋灌满了水,收拾好行李,便轻松地跨过小河。 迎着渐渐泛白的光亮,朝前走去。 雨后的天空,显得格外清亮。 巨大的棉团似的云朵,有序地朝北漂移着。 热情的太阳,借着云朵的空隙,不失时机地将麦芒般坚硬的光束,泼洒在祥子的身上。 蒸烤出汗水,又变成温滑的珠子,滚落在湿漉漉的裤腰里。 前方,一座高高耸起的青石山,似乎挡在了路的尽头。 青山,从群峰中傲然拔起,峰尖直刺云端。 常年的积雪洁白如玉,像是戴在峰尖上的玉冠,显现着巍峨与高贵。 祥子心中一喜:这就是,广智师父在图上标出的博格达峰——已经走过一半的路程了。 偏西的太阳,像个赴约的情郎似的,脚步显得异常的勤快。 刚刚还是白芒刺人,不觉间,便慵懒成红肿的身子,光芒也随之柔软了下来。 顺着开始泛红的青峰往下看,山的根凹处,隐隐露出古刹的一角。 祥子心中又是一喜:那便是广智师父说的青峰观。 真是见山跑死马。 太阳刚泛红,祥子就清楚地看见,道观在不远的山腰。 可紧赶慢赶,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还没见到上山的路口。 好像那山,有意朝后躲藏似的,总看着离山还有一段距离。 祥子抖擞起精神,一路奔跑。 将强壮的身影,渐渐地融在了充满湿气的暮色里。 祥子赶到山门外,道观里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见山门紧闭,祥子索性一屁股坐在门外的石阶上。 让燥热的身子,在缕缕凉风下,得到平静和收敛。 师父临走时安顿过,说道观的孙道长,是位博学多才的得道高人。 让他在道观多住些日子,也好多少聆听些道长的教诲。 祥子歇了一会,起身整理整理衣裤。 正要伸手敲门,却突然听到了门里的说话声。 一个操着公羊嗓子的男子说:“师父这回弄来的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最大的才十六岁。” 另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男子说:“师父百天换一茬,算起来,还得五十天,才能轮到咱哩。” 公羊嗓子嘻嘻一笑,说:“知足吧你!师父从山外带来的那两个,还不是天天都让你消受着,你小子哪天消停过?” 沙哑嗓子“嘿嘿”一笑,说:“就算没闲着,也是几个人,捣鼓两个女人,心里总觉挌硬得慌。” 公羊嗓子,不屑的声调说:“算逑哩吧!师父让咱修长生术,又不是给你作婆姨,看把你给讲究的。” 沙哑嗓子“噗嗤”一笑,说:“扯淡吧!师父让咱忍精不泄,你能做到么?” 公羊嗓子“嘿嘿”一笑,说:“说的也是,每次运气准备时,决心大得很。 可爬上人家的肚子,就定不住。 千小心万叮咛的,到了要紧处,还是忍不住倒个精光。 师父的忍精养丹之术,怕是练不成咧,就图个爽快吧。” 顿了一下,公羊嗓子又接着说:“你说那个老道,还真有些能耐。 关在后山的石洞里,不吃不喝都十天半月咧,也饿不死。” 沙哑嗓子应声说:“我看老道有些道行,要不是师父给他下药,想要弄下他的道观,我看悬。” 公羊嗓子抢着说:“可不是么,昨天我当值,送去的饭菜一点都没动。 一天到晚,端坐在那里像个雕塑似的。 我当是死咧,伸手摸了摸,身上却是热的。 真是日怪哩,人能不吃不喝这些日子。” 沙哑嗓子不屑的声调说:“你懂个逑!那叫入定。 道行深的,听说一年半载不吃喝哩。” 公羊嗓子接着说:“师父怕老道死哩,整天安顿着教我们仔细盯着。 麻烦死哩,不如弄死算逑哩。” 沙哑嗓子说:“我说你就是个愣葫芦,屁也不懂,你还不服。 那老道身上有东西哩,你没见他都九十多岁咧,脸还嫩得像个娃娃么? 师父是想学老道的修炼术哩。” 顿了一下,沙哑嗓子又接着道:“我说别再胡扯咧,来快瞅瞅红薯烤好咧没。 吃毕,我还等着上炕哩” 不一会儿,门缝便飘出一缕烤红薯的香味。 祥子耐心地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对道观不久前发生的变故,已有了依稀的概况。 一股侠肝义胆的豪气,顿时弥漫着他的身心。 他决心弄个究竟。 于是,祥子将衣物行李,塞进路旁的蒿草里。 紧了紧裤带,便小心地顺着围墙朝前摸去。 祥子,在一处较矮的墙边停了下来,侧耳听了一会。 院内,除微风吹得松树,发出轻微“沙沙”的响声外,便像死一般的沉静。 祥子纵身上了墙,伏在墙上朝四下里扫了一眼,黑漆漆的院内,只有三处亮着灯光。 大殿后侧的一处平房,宽大的窗户灯光明亮。 东墙边的一排耳房,靠头亮着一点昏暗的光。 再就是山门旁的矮房,挂着一盏马灯,昏黄的灯光下,蹴着两个人,正津津有味的啃吃着什么。 祥子纵身跃下院墙,借着树荫的掩护,迅速摸到殿后亮灯的窗下。 窗户是虚掩的,屋内传来阵阵女子的声。 祥子屏住呼吸,轻轻将窗户推开拳头宽的缝儿。 昏黄的灯光下,炕上一男两女,正在肆意地行乐。 那男的大概四十来岁,滚圆的白肉中,隐含着健硕的强肌,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两个女子,一个纤小得像个初开的花蕾。 另一个略显得肥胖,看样子也就情窦初开。 祥子的脸热了一下,不由地蹲在了窗下。 此时的天空,深邃无底。 一弯瘦月,静静地挂在高大的松树捎上。 俏皮的寒星,眨巴着清亮的眼睛,好像都在瞅着祥子。 祥子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说的师父了。 他本想越窗而入,做一番拼斗,先设法制住那个肥家伙。 但转念又一想:那家伙炕头挂着柳叶双刀,肯定是个硬茬,而自己手中,只有一把短刀。 贸然进去,弄不好要吃亏。 于是,他又慢慢站起身,仔细将屋内扫了一眼。 圆桌上,小炭炉温热着一碗汤,引起了祥子的注意。 祥子在古书上曾经看到过,有人在房事之后,用汤药滋补,以期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这碗汤,大概就是胖子完事后要喝的东西。 祥子顿时来了主意,他悄然蹲下身,从腰间的百宝囊中摸出个小铁盒。 从中取出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 对着窗户缝,屏住呼吸用手轻轻一弹,药丸便悄无声息地落入汤碗中。 这是黄兴师父,教给祥子的独门绝技。 而那个药丸,是用米糊滚成的,本来是备着给人治伤用的。 此时的祥子,也顾不了江湖道义,为了省点事,就试着用了。 弄这号事,他还是头一回。 祥子见炕上的人还得忙一阵子,便拧身朝东墙边的亮光摸去。 黑漆漆的木板门,露着一道巴掌宽的缝儿。 屋内的亮光,像条淡huáng sè的带子,闪烁地挂在门缝上。 祥子还没凑近,就听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淫乐声。 祥子心里不由地骂道:“这群畜生!”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地凑近了门缝。 只见凌乱的土炕上,两对男女,正赤条条地翻滚在一起,肆意淫乐。 祥子顿时怒从心起,他悄然抽出短刀,轻轻推开屋门,两步窜到炕前。 伸手揪住高个的头发,冰凉的刀刃,便闪电般地架在了那人的脖根。 其余三人见状,同时发出一片惊呼。 祥子将刀一挥,厉声道:“都别出声!不然我就杀了他,然后再杀了你们。” 三人便哆哆嗦嗦地蜷缩在炕角。 祥子用刀指了指堆在炕角的衣服,对拎在手里的高个说:“抽出裤带,把那小子的手绑咧。” 高个诺诺地应着,哆哆嗦嗦地抽出裤带,打着哭腔说:“兄弟啊,咱认栽吧!这人是个硬茬子。” 蜷在炕角的矮个子,怯生生地瞅了祥子一眼,迟疑地挪过身子,不情不愿地把手伸了过来。 祥子冷声喊道:“背过身来!” 矮胖子便乖乖地拧过了身。 见绑好了矮胖子,祥子趁大个子不备,猛地扭过他的胳膊,抽出一条裤带,动作麻利地捆绑结实。 又冲蹴在炕角筛糠似的女子说:“来快穿好衣服,不许出声!” 见女子穿好了衣服,便找截布带,也将二人背靠背地捆绑结实。 这才一溜烟地,来到了先前的窗下。 悄然伸头一看,那胖子肩上披着个单袍,腆着白亮的肚子,正在喝那碗汤。 炕上的姑娘,依然半裸着身子,在不知忧愁地相互嬉闹玩耍着。 祥子心中一乐,忙猫下腰静听着屋内的动静。 不大工夫,听得碗在桌上重重响了一下。 祥子长身一看,见汤碗歪斜在桌上,肥汉将半个身子趴伏在桌面上,歪着个脑袋,睡得像个死猪一般。 祥子闪身推门便闯了进来。 两个姑娘见状,吓得一阵惊呼。 祥子短刀一挥,冷声道:“穿好衣服,不许出声!” 他找来绳子,把肥汉连同桌腿一起捆绑了个结实。 又拽过女子也用裤带绑住了手脚。 这才伸手摘下,挂在炕头的柳叶刀,一溜烟地朝山门奔去。 山门口的两个,像是已经填饱了肚子。 只听沙哑嗓子说:“你先守着,我爽过就来换你。” 说着,刚要拧身,却又淫笑道:“哎!今晚你要胖的,还是瘦的?” 公羊嗓子嬉笑着说:“当然要胖的,暖和么。” 沙哑嗓子淫笑一声,用手指戳着拧身离去。 没走几步,便被躲在树后的祥子一掌打昏在地。 公羊嗓子,似乎听到了动静。 伸着脖子瞅了瞅,又继续叉开两腿,烤起了火。 祥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没等公羊嗓子反应过来,寒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祥子厉声问道:“你们一伙,共有几人?” 那人哆嗦着说:“师父,还有我们五个弟子。” 祥子提起那人的领豁,说:“东墙边有两个,还有一个呢?” 那人忙说:“那个在后山看老道哩。” “后山咋走?” “朝南一直走,能见到上山的路。” 祥子抬手打昏了那人,抽出裤带,将手反绑结实。 绕到后院,便有一条蜿蜒的石阶小路,直通山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恶报随行 午夜的天空,像个晶亮的球体,深邃而不见底。 刚才还挂在树稍上的那弯瘦月,不知啥时,已被镶在了球的顶部。 和无数的繁星一起,将球体装扮得更加神秘而美丽。 微微涌动的松涛,把缕缕带着松香味的凉风,源源送下。 让山脚的空气,弥漫着清新怡人的味道。 山路的尽头,有棵豆大的火苗,在一块黝黑的悬石下,散发着昏暗而又可怜的光。 暗光下,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正蜷缩着并不强壮的身子,躲在石壁的暗处,努力抵御着深夜的寒冷。 祥子悄然地摸上去,用刀面,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猛地打了个激灵,刚要伸手反抗,只见祥子手腕一拧,冰冷的刀刃,已舔在那人的脖根。 那人顿时僵在了那里,嘴里惶恐地嚷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祥子冷声道:“老道长关在那里?” 那人哆嗦着指了指石门,说:“就在里面。” 祥子厉声道:“打开!” 那人,从地上拎起一截枕木杠子,穿在石门的铁环上,用力一推。 随着沉闷的响声,石门开了。 一盏小油灯,发出昏黄软弱的光芒。 不大的石洞,稻草编成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者。 他双目紧闭,除一绺银须,随门外吹进的微风,飘动了一下外,整个身体,宛若塑像一般。 祥子瞪了那人一眼说:“咋就弄成这个样子哩?” 那人拉着哭腔说:“他从进来就这么坐着,不吃也不喝,叫他也不应。 也不知是死是活,身子倒是热着。” 祥子狐疑地瞅了瞅老者,见石桌上有只引馨。 便上前一步,拿起引馨在老者的耳根,轻轻敲了两下。 只见老者,肥蚕般的双眉,微微地动了一下。 继而,慢慢举起双臂,打了个哈欠。 梦呓般地唱道:“三洲留吾影,单等敲馨人。” 随即,哈哈一笑,冲祥子说:“你总算来了。” 声音洪厚,盈满石屋。 祥子诧异地瞅着老者,那人也惊奇地凑前说:“你是装睡,没死呀?” 老者轻抖衣袖,似有一股劲风凭空而起。 那人不由得倒退几步,打了个趔趄,斜靠在了石墙上。 老者从容起身,微微hu一 d一ng了一下双腿,冲祥子说:“带上他,我们去办正事吧。” 说着,便举步朝门外走去。 老者,径直来到大殿后的平房。 屋内的灯光,依然是格外地明亮。 推开门,只见肥汉已醒,正指挥着两个女子,用嘴替他解绳子。 见老者进屋,先是一愣。 继而,满脸怒气地嚷道:“老不死的!暗算我!” 祥子刚要上前,却被老者拦住。 只见老者冲被祥子押进的年轻人说:“给他解开。” 那人迟疑了一下,便上前麻利地解开了绳子。 肥汉从地上一跃而起,也顾不得半截私物,还摇头晃脑地甩在外面,便拉开架势扑向老者。 祥子,已见识了老者的能耐。 所以,后退一步,并不为老者担心。 就在肥汉的双手,抓到老者的瞬间。 只见老者,急拧双臂,身子朝后一仰,像个不倒翁似的,在原地划了个半圆。 同时,双手闪电般的在肥汉几处大穴,抓戳了几下。 那肥汉,便像头放干了血的死猪似地,歪软在了地上。 老者淡然而又慈祥地说:“你恶惯满盈,将来必堕地狱。 我废了你的武功,希望你下半辈子能够,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严以律己,至心忏悔。本分做人,或许有救。 无量天尊!” 肥汉微微动了动身子,神情顿时恹了下来。 他暗暗地叹口气,似有不服地嘟囔道:“我不是给你服了软筋散了么?你咋还?” 老道长微微一笑,说:“区区药物,怎能奈何得了我? 我所以任你摆布,是要让你恶贯满盈,才好从根本上整治你。 善恶终有报,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望你能就此弃恶从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肥汉垂头丧气地沉吟一会,乏乏地抬起头,目光狐疑地说:“你肯放我?” 老道长怅然道:“我可以既往不咎。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但世法却躲不过,你命中有此一劫。 向政府老实坦白罪行,甘心服法。 五年后,将还你自由身。借此,可消除你半生罪业。若能回头,成道有望。” 肥汉似有所悟,喷洒着泪水,朝道长重重地叩下头去。 天刚响午,上来两个jg chá,前来押解肥汉一干人。 东屋的一胖一瘦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没地可去,祈求老道长收留出家。 老道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在山门守夜的两个,赶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也求老道长收留。 老道长却轻轻一摆拂尘道:“你两个根性顽劣,又作了不少助纣为虐的恶业。 安心去吧!只要诚心悔过,在牢里最能消除业障。 伏完法,再来找我。” 看着一行人,缓缓走出山门。 老道长轻叹一声道:“善恶终有报,只在迟与早。纵然躲三世,缘熟定难逃。” 在此期间,祥子一直默立在老道长的身后,亲眼目睹了老道长的行持。 不由得从内心升起一种,由衷的敬畏。 他深感老道长有洞察秋毫,感知未来的神奇能力。 难怪,广智和尚都对他赞叹有加。 祥子正在走神,却见老道长拧身打个问询道:“无量天尊!辛苦小施主了。” 祥子忙还礼说:“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老道长仰天“哈哈”一笑,说:“你我前世有缘,又得广智和尚巧安排,只好这般相见。” 祥子木然地瞅着老道长,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老道长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还保持着前世的豪气,和智慧。 昨晚,你要不给那斯使些手段,若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他的对手,倒要另费一番周折。” 祥子,面显羞愧地笑了笑,小声说:“您都知道咧 ?” 老道长仰天“哈哈”一笑,拧身悠然地朝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虔诚问道 青峰观虽说不算大,但却建造的十分精巧雅致。 整个观院,坐落在博格达峰下的一处平台上。 若将山峰,看作是一位正襟危坐的老人,那整个青峰观,就正好建在老人的脚上。 站在大殿前朝北看,视线掠过苍翠的青柏,一片开阔的沃土上,农田依稀,炊烟如缕; 东看,山峦叠嶂,青松浴烟; 西看,峭壁斧劈,悬石伏翠; 南望,巨峰入怀,如临膝下。 若站在山下朝上看,却见松影叠翠,飞檐偶露。 真是个,难得的清静秀雅之处。 祥子吃过午饭,略微歇息了一会,便饶有兴致地,在院内转悠了一圈。 饱尝了四周的景色后,便信步来到了大殿。 简洁而又精致的殿内,正中央是太上老君的塑像,祥子上前,恭敬地上香行礼。 环视殿内,东侧沿墙供奉着几尊不知名的神仙。 西侧墙上,整齐工整的一片文字,引起了祥子的兴趣。 他拧身近前,粗略地读了一遍,顿觉字字珠玉,直摄人心,不由得肃然起敬。 禁不住再次从头细细品读,并将文字铭记于心。 《太上感应篇》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 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算尽则死。 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 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旨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 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 积德累功,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 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 宜悯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 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 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 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心成,神仙可冀。 欲天仙者,当立三百善。苟或非义而动,背礼而行; 以恶为能,忍作残害;阴贼良善,暗侮君亲; 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诳诸无识,谤诸同学; 虚诬诈为,攻讦宗亲;刚强不仁,狠戾自用; 是非不当,向北乖宜;虐下取功,谄上希旨; 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轻蔑天民,扰乱国政; 赏及飞义,刑及无辜;shā rén取财,倾人取位; 诛降戮服,贬正排贤;凌孤逼寡,弃法受赂; 以直为曲,以曲为直;入轻为重,见杀加怒; 知过不改,见善不为;自罪引他,壅塞方术; 讪谤圣贤,侵凌道德;射飞逐走,发蛰惊栖; 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 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 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 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 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 苟富而娇,苟免无耻;认恩推过,嫁祸卖恶; 沽买虚誉,包贮险心;锉人所长,护己所短; 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裁剪,非礼烹宰; 散弃五谷,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 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乱规模,以败人功; 损人器物,以穷人用;见他荣贵,愿他流贬; 见他富有,愿他破散;见他色美,起心私之; 负他货财,愿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 见他失便,便说他过; 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 埋蛊厌人,用药杀树;恚怒师父,抵触父兄; 强取强求,好侵好夺;虏掠致富,巧诈求迁; 赏罚不平,逸乐过度;苛虐其下,恐吓于他; 怨天尤人,呵风骂雨;斗合争讼,妄逐朋党; 用妻妾语,违父母训;得新忘故,口是心非; 贪冒于财,欺罔其上;造作恶语,馋毁平人; 毁人称直,骂神称正;弃顺效逆,背亲向疏; 指天地以鄙怀,引神明而鉴猥事; 施与后悔,假借不还;分外营求,力上施设; 淫欲过度,心毒貌慈;秽食喂人,左道惑众; 短尺狭度,轻秤小升;以伪夹真,采取奸利; 压良为贱,谩蓦愚人;贪婪无厌,咒诅求直; 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 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常行嫉妒; 无行于妻子,失礼于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 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 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 晦腊歌舞,朔旦号怒;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 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裸露,八节行刑; 唾流星,指彩虹,辄指三光,久视日月; 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 夫心起于善,善随未为,而吉神已随之; 或心起于恶,恶随未为,而凶神已随之。 其有曾行恶事,后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 故吉人,语善c视善c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 凶人,语恶c视恶c行恶。一日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祥子完全被感应篇,博奥精深的义理,所折服。 他忘情地反复咀嚼品味,好像墙上写的不是文字,而是一面神奇的魔镜。 照得自己,浑身通透,体无完肤。 他喜一阵,愧一阵,又忏悔一阵。神情专注,随文自检。 老道长已默立在身后多时,竟浑然不觉。 老道长,见他满面疑惑地挠头,便悠然地唱声:“无量天尊!” 祥子忙拧身鞠躬行礼。 老道长,微笑着瞅着祥子说:“可悟出其中的妙处?” 祥子兴奋而又惭愧地一笑,说:“说得真好,直指人心。 只是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这标题,就感到深奥。” 老道长微微一笑,轻捋银须道:“太上就是老君,姓李名耳号伯阳,也就是周朝的圣人老子。 得道成神后,称天立教,为道教始祖。是上天至尊之圣。 感应篇,是太上教化世人,改恶行善的圣文。 感是感召,应是报应。告诉人们,善恶感召之因,必定得到天降祸福报应之果。 所谓,有感必有应,随感而随应。 用以彰显,天道好坏的道理,而启发世人的敬畏之心。 让人知道,行善,必会得到福寿天仙的善报。因此,心有所求,而勇敢去作; 让人明白,作恶,必会得到灾祸病夭的恶报。因此,心有所畏惧,而不敢做。 所以,才以感应为本篇的篇名。” 顿了一下,老道长接着又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四句,便是此篇的总纲,也是太上垂训的宗旨所在。 讲到圣贤之心,不是为了要祈求福报,避免灾祸,而后才去断恶行善。 说到造化的道理,只要是积善,必定会福荫子孙;而若是积恶,则必定会祸延子孙。 也就是《易经》说讲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的道理。 而且,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差错啊!” 接着,老道长便逐字逐句地讲解了一遍,末后说:“这篇感应篇,是道家行持的根本。 就像儒家的《弟子规》和佛家的《十善业道经》。 《弟子规》从一百一十三件事着手,教人如何做人,安身立命。 而《十善业道经》从人的身c口c意三个方面,加以细化。 即:身三业: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 口四业:不妄语,不恶口,不绮语,不两舌; 意三业:不贪,不嗔,不痴。 看似只有十条,但却囊括人之百态行持。 《感应篇》从因果入手,《弟子规》从礼入手,而《十善业道经》则从戒入手。 所以说,如果因果没有了,道也就没有了; 礼没有了,儒也就没有了。 同理,如果戒律没有了,佛也就没有了。” 老道长顿了一下,目光慈祥地瞅了祥子一会,接着说:“当年,释迦牟尼佛灭度时,弟子阿难就请示过。 他问佛:‘佛陀在世时,我们以您为师;佛陀灭度后,弟子们以谁为师?’ 佛陀说:‘以戒为师,以苦为师。’” 见祥子,以好奇而又敬服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老道长淡然一笑,说:“你是奇怪我是修道之人,咋会讲些佛门的事?” 见祥子折服而又欣喜地点了点头,老道长慈悯地瞅了祥子一眼,说:“你是佛门中人,所以,我要赞叹佛,增加你修学的信心。 其实,佛道两家的好多理论都是相通的。 佛道两家,都向世间揭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儒家教人以礼,无礼而耻; 道家直推因果,让人生畏; 而佛家则教人找回自性,以求脱离六道,永超生死。” 说着,拉起祥子的手,两人对坐在蒲团上。 祥子真诚而又充满好奇地说:“请问道长,佛经上讲,只要具备信c愿c行三资粮,一心称念阿弥陀佛名号,就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古大德还说‘万修万人去’,这是真的么?” 老道长听说,目光平静地凝视了祥子良久,才低沉而又缓慢地说:“生疑了?” 顿时,祥子的心,像被木棍戳似的收缩般的剧疼,面显惭愧的垂下了头。 老道长唱声“无量天尊!” 接着说:“佛经所说的‘信’,是指相信自己本来是佛,相信按照佛所说的方法修学,就能往生不退成佛。也就是自信信他。 ‘愿’是指至心莤g fu渲胁徊卧尤魏卧幽睿┰盖笸蛔霰鹣搿?br /> ‘行’是指自己的行持,要和佛说的一样。 佛让我们做的,努力去做;而佛不让我们做的,坚决不做。 果能如此,必是万修万人去。” 老道长顿了一下,深邃睿智的目光,平静地注视了祥子一会,接着说:“佛经上还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 也就是说,往生极乐世界是有条件的。 并不是有口无心地念几声佛号,就能去。 要想将来作佛,必先当下做好人。 而做好人的标准就是《弟子规》,《感应篇》和《十善业道经》中要求的诸项。 否则,除非你有特殊的因缘。除此之外,要想作佛成道,别无他途。 今人根性远不如古人,单靠劝善,难有显效。 所以,宣说《感应篇》,就显得尤为重要。 让人明因果,而不敢肆意妄为。 《感应篇》的重要,如文昌帝君所说:‘今劝世人,每日诵太上感应篇一遍,遵以修行,及书写一帙日夕瞻视。 依此修行,行之二年,万罪消灭; 行之四年,百福皆集;行之二十年,子孙为卿相; 行之三十年,注明仙籍;行之五十年,天神恭敬,名列仙班。’” 祥子,敬服地注视着老道长。所说的每个字句,都深刻于心。 暗自决心:为了父母,更为了自己,定要往生极乐世界。 静默了一会,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嗫嚅道:“请问老道长,修佛人目标是往生极乐世界,修道人也会去极乐世界么?” 老道长捋须一笑,说:“先祖为天尊,修道者业成之后,须往天上侍奉先祖左右。 至于日后是否往生别处,要看个人机缘。 不论往生何处,都必要修成制心一处的功夫。 此功成熟,若想往生极乐,也只是一念十念便得往生。” 祥子精神一振,忙问道:“咋样才能修成那种功夫哩?” 老道长凝视了祥子良久,才用缓慢的声调说:“看得破,放得下。” 一阵清凉的静默后,老道长接着说:“你只要看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逐渐放下心上拉拉杂杂的闲事,久而久之,你心里就仅存阿弥陀佛一念。 其他诸念,就如同烟露,随事生念,事毕念消,丝毫不落痕迹。 若真如此,何愁不能往生极乐。” 老道长一席话,让祥子如醍醐灌顶,身心感到一阵清凉自在。 同时,长期积留在心中的淤积,也像是霜雾遇到了阳光似的。一时间,消失得悄无踪迹。 祥子在庆幸之余,正暗暗地打开心扉,准备尽情地吸收,那来自老道长的雨露滋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谈佛论道话来生 被老道长打发下山的弟子,陆续返回了观中。 青峰观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原来,那个肥汉名叫贾四,一月前带着男女七个弟子来朝山。 说是甘州宣化观的道士,久仰青峰道长的道法修为,定要拜青峰道长为师,留在观中修习道法。 青峰道长清楚,因缘果报无法避逃。 便一边假意答应了贾四的请求,一边陆续打发弟子下山,化缘访道。 说是观中新增了人口,要多备些钱粮过冬。 贾四本就是个道门败类,不尊祖训刻苦修道,却醉心于旁门左道的邪术。 对于青峰观的清雅环境,以及旺盛的香火,早已垂涎三尺,想占为己有。 前不久,在关内骗财劫色弄出了命案。便一口气跑来,躲进了青峰观。 见老道长打发众弟子下了山,身边只剩下自己的人。 便喜从天降,恶由胆生,打算对老道长下手。 鉴于老道长的混元固本练气法,尚未学到手,还不能了结性命。 又摄于老道长的武功深不可测,怕事发后难于驾驭。 便在老道长的饭菜中,放了软骨散。 梦想着老道长武功尽失,任由他摆布。 在老道长心知肚明的配合下,贾四终于如愿以偿地,作了十五天的逍遥观主,最终被送进了大牢。 老道长,所以要打发众弟子下山,一来是知道贾四的武功高强,怕动起手来伤着弟子。 二来是想促使机缘成熟,好尽早了结这段宿缘。 祥子正陪老道长喝茶问道,又有一拨返观的弟子前来复命。 众弟子神情恬静平淡,好像观中,根本不曾发生过事情。 弟子们走后,祥子倒是有些按耐不住。 他用疑惑的目光,瞅了老道长一眼,嗫嚅道:“他们好像,不知道观里发生的事情。” 老道长捋须淡淡一笑,说:“知多无益,有碍清净心。” 祥子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吞吞吐吐地说:“贾四和女子,那样也是修炼么?” 老道长轻叹一声说:“道家讲究即身成道。 所以,延长寿命,便成修学道业的重要课题。 如果没有足够的寿命,想要此生成就是很难的。 因此,道内便有了练气吐纳派,和炼制长生不老药的丹药派。 后来,又有了以吸取女子精华,以求强身延寿的房中派。 其实,长寿何用外求,只须修心便能得到。 也就是佛家所讲的,修清静心。 心静到一定程度,便可离念入定,当定功修炼到一定深度,便可出三界脱五行。 从而真正做到,我命在我不由天。 古人所说‘人定胜天’就是这个意思。” 老道长顿了一下,慈悲地瞅了祥子一眼,继续说:“你很有善根。 我教你的吐纳之法,若能勤加习练,虽不能依它了生成道,但可令你身体健壮,内力充沛。 至于成佛往生之道,你已明了大概。 你此生因缘复杂,须在清净心上下功夫。” 祥子,虔诚地点头称是。 继而,又面显狐疑地说:“既然因缘复杂,咋样才能够保持清净心呢?” 老道长淡然一笑,说:“百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 见祥子似有所悟地瞅着自己,老道长又慈悯地一笑,说:“事可随缘而做,但不着于心。 天天只当随缘度日,念念不忘成佛初心。 待到缘熟寿尽,自能如愿得生佛国。” 祥子坐在蒲团上,忙向老道长躬身致谢。 在祥子看来,老道长的道行,深不可测,是个难遇的世外高人。 他不但在轻描淡写中,轻易化解你心中的疑惑。 就连你心中起个念头,也难逃他的法眼。 尤其是与老道长对坐蒲团时,就好像身心沐浴在一个,美妙的清凉世界。 令人忘时c更加让人久久不愿离去。 静默了一阵,老道长用低沉而又充满内力的声调,缓缓地说:“去准备准备吧!明早我送你下山。” 祥子猛地一惊,愕然地瞅着老道长,刚要开口,便见老道长双目微闭,唱声“无量天尊” 接着说:“机缘前定,随缘去吧!” 祥子知道,老道长的一切安排,都自有他的道理。 便不再说什么,缓慢地站起身,朝老道长深深地鞠躬行礼,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大殿。 道观的太阳,总比山外来的迟。 东边的山崖,像只巨鸟的翅膀,总是不知疲倦地高高竖起。 将观院的阳光,轻柔地掩去半边。 院内松柏上的麻雀,却等不到太阳的温浴,早就按耐不住饥饿的躁动,叽叽喳喳的叫嚷着,三三两两地朝山下飞去。 众弟子,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静谧了一夜的道观,开始鲜活了起来。 祥子拾掇好行李,打算去向老道长辞行。 才到院子,就见老道长远远地站在山门外。 祥子心头一热,三步并做两步地赶过去,放下行李,“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久久不愿起身。 老道长唱声“无量天尊”,躬身将祥子扶起。 见祥子眼眶,充盈着晶亮的东西。 淡然一笑,说:“聚散皆有缘,离合总关情。只要你往生成佛的初心不变,你我日后定能相见。” 祥子,努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东西。 声音有些发硬地说:“就是舍不得离开您。” 老道长,慈悯地轻抚着祥子的肩膀,说:“你有许多因缘要了,临走,我送你一副古人的对联,可在闲时仔细玩味,或许对你有用。” 说着,从袖筒里取出一小卷纸,递到祥子手中。 祥子小心地展开,只见上联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下联是: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横批是:看破放下。 祥子,虽一时不能领悟其中的玄机,但老道长给的东西,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仔细卷好放在了怀里。 老道长一直将祥子送到山口,临别时,老道长冲祥子神秘一笑,说:“偏左偏上虚惊一场;有马有车一路通畅。” 祥子,若有所思地瞅了老道长一眼,依依地挥泪而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古道奇遇 绕过博格达峰,就到了阜康地界。 广智和尚说过,到了阜康就可以上官道。 祥子,在小溪边的老榆树下坐了下来,灌进半肚子清凉的溪水,掏出干馕和牛肉干,便大嚼大咽了起来。 胃里有了东西,人顿时变得精神了许多。 顺着坡沟朝北望去,七零八落的村舍间,依稀地蜿蜒着一条huáng sè的长带。 祥子确认,那便是官道。 不知哪只不长眼的鸟雀,拉下一点灰白相间的屎,“吧嗒”一声脆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祥子手中的馕饼上。 焦huáng sè的干馕,顿时像开了朵优美的花儿。 祥子厌恶地朝树上瞅了瞅,掰下那块腥臭的花朵,丧气地扔到小溪里。 看着溪水,欢快地顶着馕块,转眼消失在“哗哗”作响的拐弯处。 祥子嘴角挤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扛起行李,轻快地朝前走去。 太阳偏西了,透蓝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似的,没有一丝儿杂色。 阳光,丝毫没有减弱她的热情,依然执着地烤在身上。 祥子正在一处,鹰嘴石崖下歇脚擦汗,突听崖后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响。 他迅速躲在石后观看动静,崖后由远而近,渐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祥子警惕地伸出头,朝崖后瞅了一眼,见一辆马车狂奔而来。 赶车的人,像是受了伤,半爬着身子,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肚子。 远处,两个头戴花色皮帽的骑马人,正急急地追了过来。 祥子,大胆的显出了身子。 车上的人,像是看见了他,挥舞着血红的手,声嘶力竭地叫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随即,身子便软软地歪在了一边。 缰绳松了手,驾车的马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那人吃力地直起身,举着沾满血迹的驳壳枪,有气无力地说:“快用枪打他,土匪” 祥子顿时明白了,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接过了枪。 此时,追在前面的人,相距只剩十几步。 祥子看见来人,正是x jiāngbà一 àn的少数民族--哈族。 在祥子懵愣之际,来人像是发现了他,举枪便朝祥子射击。 只见祥子闪身躲过一枪,子弹击在石壁上,溅起的石粉还未落地,祥子便拧身抬手一枪,正准那人的左臂。 “哐啷”一声,长枪落地。那人呲牙咧嘴地朝祥子瞪了一眼,便拨马朝回跑。 此时,后面追来的人,已经和中抢的人打了照面。 两人“叽里呱啦”地说了句祥子听不懂的话,那人举枪便朝祥子射击。 祥子刚要还击,却见枪机,已死死地伸长了脖子。祥子知道,枪里已没了子弹。 他借着马车躲过了对方两枪,瞅准对方上子弹的空儿,一个鲤鱼打挺滚上前。 捡起落在地上的步枪,抬手就是一枪。 随着枪响,那人的花帽便应声落在了地上。 那人懵愣了一下,拨转马头,便仓惶而去。 祥子跃起身,下意识的瞅了眼步枪,认定是杆难得的好枪。 祥子把枪倚在石壁,见车上的人,捂着肚子歪在一边。 微微起伏的身子,证明他还活着。 祥子轻轻扶起那人,这才发现,那人的指缝里,还夹着一弯带血的肠子。 鲜红的血,象几根吃饱的蚯蚓似地,顺着手背满满地蠕动着。 那人慢慢抬起头,两眼失光地瞅着祥子,说:“兄弟,我不行了,这些东西都归你。 想请你把我们三人,找个地方埋了,别让狼撕扯了身子。” 祥子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子弹是从后腰射进的,在肚子上撕开了碗大的窟窿,人怕是没救了。 见祥子狐疑地瞅着自己,那人惨然一笑,声音虚弱地说:“真是天要灭我呀!咋躲都躲不过。” 顿了一下,人像是喘得很厉害。 祥子取过水袋,喂那人喝了点水,那人像是有了点精神。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接着说:“三个月前,我带一个排的兵,去甘河子哨卡,运送u qi弹药和服装。 哪知,在离甘河子不到十里的地方。突然冲出一群土匪,截住了去路。 当时,我和两个兄弟在最后一辆车上。 因为车轮坏了,就和前面的车落下了距离。 我们远远地瞅见,一阵蹚土围住了前面的车马。 心想不妙,就赶快把车弄到了路边的沟里。 不一会,就响起了枪声。 我们趴在地上没敢伸头,等没动静了,便摸到前面一看,妈呀!全排的人都死光了。 抢走了物资不说,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给扒光了。 我知道,丢了物资回去也是个死。 就和一起的两个兄弟商量着,先把车上的货,藏在沟里的废炭窑里。 等风声过了,再把货弄出去卖了回老家。 踏摸好了买主,今天一大早取了货。 刚出沟不远,就遇到两个哈匪,打老远就举枪朝我们喊叫。 我一看情况不妙,催马就跑。 两个兄弟坐在车后,准备还击。 没想到,哈匪的枪法神准。 离二三百米,一枪一个,就把两个兄弟撂到了,连还枪的机会都没有。 接着,腰上就给了我一枪,当时肠子就冒了出来。” 那人说着,表情痛苦地,从腰间扯下个血糊糊的袋子,递给祥子。 声音更加微弱地说:“这里有一百块大洋,我也用不上了。 车上xiāng zi,有三十杆崭新的七九式步枪,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两千发子弹五箱。 这些东西要找个好买主,至少也值个几千大洋,都归你了。” 祥子这才注意到,在厚厚的稻草下,藏着几只大小不等的绿漆木箱,还挺着一具尸体,和一杆七九式步枪。 原来,坐在车后的两人,一个中枪后就栽下了车,另一个则倒在了车内,颠簸着被稻草覆盖了起来。 那人艰难地喘息了一会,瞪着有些呆板的眼睛,般地说:“往回走五里路,朝南有个沟叉。 进去二里地,有个废弃的炭窑,可以把货藏在那里。 半路上,还有个兄弟,不要丢下他” 说话的声音,已经含混成一息微弱的,胸脯起伏的厉害。 祥子忙将他扶躺在车上,面带真诚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把兄弟们的后事办好。 我问你,信佛么?” 那人眼皮困乏地动了动,嘴里含糊地说:“听说过” 祥子略显兴奋地说:“你现在啥也别想,跟着我念佛,在心里默念就行,这是能救你的唯一办法。” 那人本已灰暗的眼睛,突然晶亮地闪了一下,神情诚恳地点了点头。 于是,祥子双手合十,面朝西方一字一句地说:“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祈求阿弥陀佛慈悲接引。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念了不到半个时辰,祥子听到,那人嘴里发出一串,微弱含混的声音。随后,就再没了动静。 祥子仔细端详了一会,感觉那人已经走了。 于是,轻轻搭了搭脖子上的脉搏,确认已经咽气,但却面显安详之态。 祥子深深嘘了口气,一种欣慰踏实的感觉,像暖风般掠过了身心。 他捡起倚在石壁的步枪,拉开枪栓,见里面还有两发子弹。 又拿过稻草下的步枪,见子弹是满的。 死在车后的那人,腰间挂着个牛皮弹盒。 祥子取下一看,里面足有二三十发子弹。 他将枪和尸体藏在稻草下,拾掇利落,正准备调转马头回走。 突然发现,路的尽头,飞起一股浓浓的蹚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藏情荒谷 凭经验祥子判断,在五百米开外,至少有五匹以上的马,正朝这边奔来。 和土匪打交道,祥子也不是头一回。 和师父随镖押货,虽然师父,不让他枪口上轻易沾人血,但那种阵仗,他可没少见。 于是,他不慌不忙地,拿起两杆步枪和子弹盒,迅速躲进路旁的大石后面。 不一会儿,前面的拐弯处,果然出现了人马,前后簇拥着共有六匹。 骑马的人,依稀像是哈族模样。 手里举着步枪,“哇哇”地叫喊着什么。 祥子虽然听不懂,但看样子,他们是奔这辆马车来的。 只见跑在前面的一个,边喊着边举枪盲目地朝马车放了一枪。 子弹擦着车边,在地上溅起一股蹚土。 祥子瞅准了那人,“叭”地一枪过去,那人的皮帽,便像打落的花鸟似的,飞落在地上。 那伙人,骤然紧张了起来。 慌忙勒住马,在原地打转,不敢贸然向前。 同时,发出一阵“叽里呱啦”的叫嚷声。 祥子开过枪,便立刻隐藏了身子,悄然地变换了射击位置。 偷眼看去,见那伙人像是犹豫不前,便瞅准一枪,又打下一顶花帽。 那伙人,更加慌恐了起来。 突然,有匹马像是受了惊,撒腿便朝这边狂奔。 马上的人,竭力扯着缰绳,想拨转马头。 但马还是跑出了近百米。 此时,祥子可清楚的看到,黝红皮肤,蓝眼睛,满脸凶相的面孔。 就在祥子懵愣之际,那人也像是发现了祥子。 他顾不了坐下的马,还在执拗地打转,举枪就朝祥子射击。 祥子慌忙侧身,子弹打在石顶,溅出一股腥臭的火花。 带着一阵尖锐的呼啸,飞向了远方。 祥子猛地打了个激灵,见那人边整治坐下马,边急急地推子弹上膛。 祥子见状,突然心生一股怒气。 他闪电般地拧身举枪,子弹正中那人左臂。 只见那人怪叫一声,倒拎着枪,拨马就朝回跑。 祥子觉得不解恨,举枪又打下了那人的帽子。 那人惊恐得趴伏在马上,像个大马猴似的没命狂奔。 那伙人见状,也挥舞着帽子,惊慌失措地蜂拥而去。 祥子仰天长吁了口气,见天色不早,便手脚麻利地将步枪藏在顺手的地方。 从交代后事的那人腰间,取下sh一u qiāng套,从中取出装满子弹的,换了别在腰间。 一切打理停当,便赶着马车朝回走。 走了不到二里地,就见路边躺着个人。 祥子忙跳下车仔细一看,那人的身子已经冰凉发硬。 胸口有个弹孔,后背渗出大片血迹,颜色已不那么鲜艳。 祥子知道,这就是掉下车的那个人。 于是,在车上扒开一处稻草,把那人直厥厥地抱上车,盖好稻草,便继续警惕地朝前赶路。 太阳刚刚泛红,祥子便找到了那道沟叉。 他下车仔细核对了车辙,胎花印记。确认,是那人所说的沟叉。 他警惕地朝前后瞅了瞅,便迅速赶车拐进了沟。 朝南二里路,车就没法继续朝里走。 雪水冲刷得沟底,一个坑连着一个洼的,牛头大的石头,七零八落地横在面前。 祥子从地上的车印判断,炭窑就在附近。 他朝四下里扫了一眼,没看出啥异常。 然后猫着腰,顺着依稀可见的脚印,慢慢朝前走。 翻过左边的土坡,在一处凸伸出来的断崖根,出现了一个半隐着的洞口。 背后岩壁中,夹杂着黑色发亮的东西。 祥子心中一喜,这就是那人所说的炭窑了。 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搬开挡在洞口的石块,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黑洞,便出现在祥子面前。 他小心地探下身子瞅了瞅,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他转念一想,那三个人下去过,身上肯定有洋火之类的东西。 于是,返回身,在三人身上摸了摸。果然摸出一盒洋火。 祥子小心地伸腿探进了窑洞,在洞口的光线隐没在黑暗时,祥子划亮了洋火。 借着微弱的光亮,摸索着朝前走了几步,却惊喜地发现,在右手的石片上有盏小油灯。 祥子有些兴奋地点亮了油灯,洞内,随即显出一片昏黄的光芒。 祥子借着光亮往前走,见前面的巷道,已被塌落的岩石封死,朝回瞅了一眼,洞口像个碗大的镜子,正呆呆地照着自己。 祥子欣然一笑,自语道:“真是个藏物的好地方。” 祥子顿时来了精神,一口气将车上的xiāng zi全部运进洞,靠着洞壁喘息了一阵。 望着大小不等的木箱,祥子心里痒痒,忍不住想打开看个究竟。 于是,翻身猫过来,借着油灯的光亮,逐个打开了xiāng zi--天呐!和那人说的一模一样。 崭新的枪都用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机枪,祥子还是头一回见。 他将xiāng zi整齐地码好,迟疑地拿过哈匪留下的那杆,莫辛纳甘762步枪,端详了一会。 还是有些不舍地放进了木箱,只暗暗地带上了那把驳壳枪。 祥子钻出窑洞,太阳已经红红地压在西边的山峰,灰黄的土坡,变得色彩丰富了起来。 祥子慵懒地伸了伸腰,而后,动作麻利地搬过几块大石头堵上了洞口。 又朝四下了看了一会,见不远处的坡下,有一处长满绿草的平地。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又回头看了看,决定将三人,埋在洞口边的斜坡上。 打定了主意,祥子便依次把三人扛到斜坡,摆放整齐。 尔后,面显诚恳地说:“兄弟们,我只能把你们埋在这里。 荒郊野外的,我没法给你们弄棺材,只好暂时委屈你们。 等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设法把你们重新安葬。” 说过,祥子索性光着膀子,拎把铁锨,先在坡上比量着画了线,然后便啃吃啃吃地挖了起来。 等祥子挖好了坑,铺上稻草,将三人移进坑。 晚起的那弯瘦月,已不知啥时,悄然地镶在了深蓝的天顶。 和繁星一起,弄成了一副美丽的图案。 祥子,坐在散发着泥土香味的土堆旁,目光悲怯地瞅着坑内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稻草。 声音软软地说:“兄弟们,只能这样咧,等有机会,我一定给你们弄口棺材,别怪我,安心上路吧!” 一只老鼠,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从祥子的脚下跑过。 倒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头发不由得竖了起来。 忙完了坟上的事,祥子是又累又饿。 他将马腿拌好,放在坡下吃草。自己慵懒地在车上躺了一会,便打起精神,掏出干馕凉水,胡乱地吃了起来。 刚刚填饱了肚子,一阵强烈的困乏,便压迫了全身。 祥子用力摇了摇头,他不敢就此睡去。马在坡上吃草,怕山上有狼。 于是,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拾掇了一些撒落在地上的稻草,夹在腋下。拎着夹袍,朝马乏乏的走去。 几只早起的乌鸦,像是嗅到了留在车上的血腥味,趴在车帮上,“呱呱呱”地叫个不停。 像是硬要从干透的血迹里,喊出一块能吃的肉似的。 那声音,让人听着心里直犯燥。 祥子被这阵刺耳烦躁的叫声,从熟睡中硬给弄醒。 白亮的光线,刺得眼睛,一时难以睁开。 他有些丧气地揉了揉眼,起身捡起一块石子,没好气地朝马车扔去。 乌鸦受了惊吓,尖叫着朝沟外飞去。 祥子见吃饱肚子的马,卧在坡上晒太阳。 便懒懒地起身,瞅了眼微微隆起的坟堆。 拿起铁锨,平整了两道沟洼,移开几个石头,终于整出一条,可以让空车勉强上来的便道。 他将马车赶到离坟堆不远的土包,装满土,拉来卸到坟堆上。 几个往返,坟堆已变成高高的土丘。 他又运来石头,在坟堆周围严实地围了一圈,又在坡前,挖来一墩芨芨草,种在坟头。 这才满意地转身,来到窑口。 仔细端详了一会,觉着有些不妥,便拣来一些石块,磊在洞口。又在上面倒了两车土。 修正得完全和周边的地貌连成了一体,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有筒口的痕迹。 这才长吁了口气,来到坟前。 深深鞠了一躬说:“兄弟们,我要走咧。请你们的在天之灵,好好守着这些货,或许日后有用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行侠古镇 三台镇,是通往孚远县(吉木萨尔)和奇台的必经之路。 古老的镇子,不但市景繁华,而且,以酒香闻名。 几个大户人家,都开酒坊,走在街上,清风掠过,让人有种薄熏微醉的感觉。 三台镇,隶属于孚远县,离县城,也就五六十里路。 祥子,经历了一路的奔波劳累,眼看到目的地,只有一天的路程,情绪也松懈了下来。 打算好好在镇上歇息一天,买双鞋袜,换身衣服。 在寺院预备的两双布鞋,若不是在甘河子遇上了马车,恐怕对付不到现在。 一身衣服穿在身上,都快两月,汗水浸得能立在地上。 在车马店安顿了下来,天刚响午,祥子找家面馆美美地垤了碗拉条子,腆着肚子,舒服地溜达在大街上。 他先找地方修剪了头发,又在成衣店买了身衣服和一双牛鼻子布鞋。 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车马店。 他刚要抖开新衣往身上穿,一股熟悉的汗臭味,竟扑鼻而来。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拧身打来一盆清水,从头到脚擦洗了一遍。 换上了新衣裤,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 他惬意地躺在炕上,撩起衣襟闻了闻,布料发出淡淡的染料味。 痴笑一下,便困乏得不省人事。 祥子一觉醒来,窗户上的阳光,已开始泛黄。 他精神抖擞地穿了新鞋,推开了屋门。 不知是哪家的酒坊在出糟,淡淡的酒香,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糟子味,不由分说地扑面而来。 祥子是头一次闻到这种味道,觉得新鲜而又提神,就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几口。 太阳,已不像刚才那么毒热。 街上的人影,像是更加稠密了起来。 祥子正漫无目的的信步走着,一缕清风吹过,微弱的酒香中,似乎夹杂着委婉的眉胡曲子声。 他侧耳静静地听了一会,确定这声音是从巷子的深处传来。 他心头一喜,顺着声音,便快步走了过去。 祥子,就好这口。 走不多远,就见一棵弯脖子老榆树下,围坐着不少人,里面传来悠扬的二胡声,和柔美脆亮的花旦唱腔。 一男一女正唱着眉户剧《张连买布》。 祥子在人缝中,见树下一位三十开外的男子,边投入地拉着二胡,边带唱着男声。 一只玉石眼,在一唱一顿中,显得格外惹眼。 旁边的女娃,倒是生得细腰嫩脸招人喜欢。 单就一副夜莺般的嗓子,就像磁石般地,吸引着过往的行人。 祥子痴迷地听着,暗地里跟着曲点儿唱。一只脚,还不由自主地打着节拍。 一曲终了,那女子手捧个黄铜破锣,憋红着脸讨赏钱。 围观的人群,顿时“哗啦”一下,散去大半。 也有人给个一分半哩的,而祥子却掏出一块大洋放在了破锣里。 那女子,凤眼盈水地瞅了祥子一眼,冲他鞠躬致谢。 一圈转过,女子把收到的钱,放进男子腰间的布袋。 男子清了清嗓子,高声说:“今儿有贵人,咱兄妹再给大伙唱一曲作个答谢,不再朝大伙讨钱。” 说着,便拉起了悠扬委婉的眉胡曲牌。 散去的人群又渐渐地凑了回来,把个小摊围了个严实。 这回唱的是《采花》,曲调欢快,嗓音甜润,真有名角的风范。 祥子这回被围在了里边,离女子也就两步远。 女子纤巧的鼻梁上,几颗淡淡的雀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祥子,正陶醉在美妙的唱腔里。 突然,身后的人群骚动了起来,一些人,索性扭头就跑。 人群,像是得到了指令似的,自然分开一道马车宽的缺口。 那伙人,便旁若无人地鱼贯而入。 唱曲的兄妹,惊恐地哆嗦了一下,便没了声音,人群一阵寂静。 阔少大摇大摆地凑到女子跟前,用手中的折扇,挑了一下女子的下额。 满脸淫笑地冲旁边的随从说:“小模样儿长得还不赖哩。” 说着,竟伸手在女子脸上捏了一下,嬉笑道:“给大爷整一曲,大爷听舒坦咧,就领你回家。” 拉曲儿的男子,赶忙上前,颤颤巍巍地拦挡在女子面前。 冲阔少哀求道:“这位爷,请高抬贵手。 我们出门在外,就为混口饭吃,不敢劳您抬爱。” 那阔少,轻蔑地瞅了他一眼,烦躁地挥手推开道:“日怪哩,爷和妮子搭话哩,你狗日的吵吵个啥哩?” 说着,便抬腿踹了那人一脚。 那人脸一抽,一个趔趄倒靠在树上。 女子慌忙拧身扶起,一双凤目,喷火似地瞪了阔少一眼。 阔少瘦脸一沉,冷声冷气地说:“哦呵,今儿个,是热脸碰上冷沟子哩。也不掂量掂量,爷是谁?” 说着,便去拽女子的手。 女子惶恐地躲闪着,一双秀目,无助而又可怜的瞅着人群。 其实,祥子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已将两粒石子,暗暗地捏在了手心。 他正准备出手,只见人群中,窜出个细条汉子,伸手将阔少拽到一边。 挡在女子前面,厉声喊道:“潘老五!你想作践人么?” 那阔少懵愣了一下,立刻瞪着死鱼般的眼睛,恨声恨气地嚷道:“陈铁蛋!狗日地有你啥事哩? 爷和妮子搭话哩,你叫驴似地,昂刺昂刺地叫逑个啥哩?” 那个叫陈铁蛋的,瞪着牛眼嚷道:“算逑哩!你是搭话么?你是在耍二流子!” 潘老五,狠狠地冲他碎了口唾沫,嚷道:“关逑你啥事哩!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来快滚!不然,别说爷不给你娃脸。” 陈铁蛋一听这话,就更燥了。 伸手一拽拉胡琴的人,恨声说:“走!回家!” 刚要转身,潘老五就和几个汉子围了上来。 潘老五,恶狠狠地指着陈铁蛋,咬牙切齿地嚷道:“她是你啥人么?你管得闲事这么宽?” 陈铁蛋略微楞了一下,有些厌烦地嚷道:“是我莫过门地媳妇,咋?” 潘老五翻着白眼,嘲笑道:“你胡谝啥哩! 你家穷得沟子上揽毡哩,哪家大人的眼睛,让蜜蜂给叮咧,把丫头往火坑里搡哩。 再说,人家才来几天日子?咋就成你媳妇哩?你糊弄鬼哩!” 说着,冲几个汉子嚷道:“管逑他哩!弄回去再说!” 两个汉子二话不说,上前便撕扯那女子。 陈铁蛋像只护仔的母鸡似的,扇着膀子左挡右拦。 一来二去,就叮呤当啷地打了起来。 看得出,陈铁蛋是个练家子。 虽未使狠招下死手,两个汉子,便被打得东倒西歪的,根本近不了身。 剩下的三个汉子见状,便一窝蜂似的拥了上来。 陈铁蛋,上拳下腿,左挡右击,闪展腾挪,倒也不显得吃力。 五个汉子,像狗围狮子般,走马灯似地打转,没那个敢真往前冲。 倒是陈铁蛋,指东打西,虚一下,实一下的,弄得五个汉子,跟头马趴的狼狈不堪。 围观的人,不时发出阵阵尖锐的叫好声。 倒像是在看一出武打戏似的过瘾。 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潘老五,铁青着脸。 一边嘴里,咕叨着日娘捣老子的粗话,一边暗暗地摸出一把燕子镖,扣在了手心。 五个汉子,被戏耍得,有三个都赖在地上,喘着粗气耍死狗。 剩下的两个,也是远远地围着。 人家抬手跺脚,都吓得像是被黄蜂撵似的朝后蹦,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就在陈铁蛋,和潘老五打个照面的当儿,一点寒星飞过。 潘老五手中的飞镖,已直奔陈铁蛋的咽喉。 祥子发现已晚,他急忙喊声:“小心暗器!” 话音才落,飞镖已扎进陈铁蛋的右肩。 幸亏祥子喊了一声,陈铁蛋才警惕地侧了一下身。 若不然,那只镖会真要了他的命。 陈铁蛋怒视着潘老五,愤愤嚷道:“有本事明着来么,这算个吊能耐!” 说着,牙关一咬拔出了飞镖。 正要抬手投向潘老五,只见他身子突然打了个趔趄。 手上的镖,软软地落在了地上,脸上现出痛苦的样子。 祥子这才注意到,镖头的血是紫黑色的--镖上有毒! 就在这时,几个汉子趁机围上去,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脚,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了陈铁蛋的身上。 陈铁蛋像个立在地上的麻袋桩子,东摇西摆的,任人捶打,毫无还手之力。 祥子实在看不过,抬手飞出两个石子,正打在两个汉子的后脑勺。 两人疼得捂着头就“哇哇”怪叫着,朝四下里乱瞅。 祥子紧接着,又飞出两粒石子,也打在另外两人的头上。 五个汉子,一时间丢下陈铁蛋,懵愣在那里不敢动。 倒是潘老五,在一旁看出了端倪。 只见他脸色铁青地上前两步,冲祥子抱拳道:“不知何方好汉?也敢管我潘老五的闲事?” 祥子轻蔑地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天下事,天下人管。 朗朗乾坤,岂能容你横行乡里。” 潘老五怪眼一翻,恨恨地说:“哎哟,嗑瓜子倒弄出个臭虫来。 你算哪根葱么?也敢挡老子的道。 今儿不给你娃娃些颜色看,你还不知马王爷长着三只眼哩。” 说着,便一展腰,朝祥子扑了过来。 一搭手,祥子就知道对方是个练家子。 于是,便小心地见招拆招,摸探着对方的路子。 几个来回后,祥子心里有了数。 对方虽然拳脚花哨,但功力不足。而且,下盘不稳。 于是,瞅准机会,一个扫堂腿,就把潘老五掀出几步开外,像个棉花捆似的滚落在地上。 几个汉子,慌忙冲过去扶了起来。 潘老五恶狠狠地瞅着祥子,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个儿子娃娃,就别走!这事,咱还莫完。” 说过,扭头就走。 几个汉子,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连头也不敢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救死扶伤chéng rén之美 祥子急忙来到陈铁蛋跟前,见他已经有了昏迷迹象。 便朝众人喊道:“谁知道他家? 得赶快把人抬回去医治,再耽搁,怕就不行咧。” 话音才落,立马过来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背起人就走。 祥子招呼一声唱曲的兄妹,一起跟在后面,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人才放到炕上,祥子便手脚麻利地扒开衣服,伤口周围,碗大的一块,都是乌黑铁青。 祥子用手指沾了点黑紫的血,闻了闻,判断是蛇毒。 于是,赶忙找来纸笔,写了三味药,又从怀里摸出一块大洋说:“哪位腿快,帮忙抓副药,要快!” 只见一个瘦矮个上前一步,也不答话,接过钱方,就一溜烟地出了门。 祥子要来了半瓶酒,含在嘴里喷洒在伤口上。 陈铁蛋像是微微打了个激灵,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祥子俯下身,开始用嘴往外吸毒。 先是一口一口的黑血,后来,血的颜色,开始鲜活了起来。 吸净了毒血,祥子又用布蘸着酒,把伤口周围的血渍清理干净。 这时,那个买药的瘦矮个,头顶冒烟,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门。 把药包丢在炕上,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祥子把药捣成细粉,抓了一撮,细细地撒在伤口上,又在上面盖了用酒洗过的粗布。 扯过炕角的一条,开着几个透风洞的粗布被单,盖在身上。 这才松了口气,冲大伙说:“没事咧,睡一阵就会醒的。” 大伙脸上的表情,也活泛了起来。 那女子,偷偷拿眼瞅了瞅祥子。 秀眉微缩,一对水灵的眼睛,始终在陈铁蛋的身上,扫来扫去。 屋里刚刚有了闲话的声音,就见一位白发老伯,佝偻着腰。 身子颤颤巍巍地扶着门,走了进来。 嘴里急切地嚷嚷道:“我娃咋哩?我娃咋哩?” 那个买药的,忙上前迎着说:“大老子,二哥让潘老五狗日的打咧一镖,镖头上喂毒咧,多亏这个大哥出手相救。 要不,二哥怕是悬哩。” 老者扑到炕边瞅了瞅,随即,呼天呛地地嚷道:“你说你个半吊子!弄啥不好,惹逑那个活阎王干啥哩。” 瘦矮子,忙扶老者坐在炕沿,说:“是潘老五那货太欺负人哩,二哥实在看不过,才动的手。 狗日的打不过,就下黑手。” 老者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从炕上溜下,忙冲祥子拱手道:“麻烦你哩,娃娃多亏你哩。” 祥子忙还礼道:“碰上咧,举手之劳。他不碍事,过会就醒。” 正说着,炕上的陈铁蛋,身子微微地动了一下。 嘴里含混地嘟囔了句啥话,也没人听清。 祥子忙凑近一看,人已经醒了。 正用一双疲乏而又狐疑的目光,瞅着自己。 瘦矮个见状,欣喜地扑过来。 一五一十地,把中镖后发生的一切,描述了一番。 末了说:“这位大哥的拳脚功夫,才歹哩,只一招就把狗日的,弄得屁滚尿流地认怂咧。” 陈铁蛋要给祥子行礼,祥子忙拦住说:“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得静养日。 尤其是不能动怒用气。不然,伤口不易愈合。” 陈铁蛋还是轻轻地抱拳,万分感激地说:“大恩不言谢。 日后,我铁蛋的命,就交给你咧。” 祥子忙安慰说:“言重咧,不过是举手之劳,算是你我有缘。” 说着,祥子故意瞅了瞅那女子,道:“还不给你铁蛋哥倒杯水?人家可都是为你。” 那女子忙拧身,在瘦矮个的引导下,弄来一杯热水。 双手递到陈铁蛋胸前,一双凤目,水汪汪地瞅着他,说:“多谢大哥搭救之恩,请大哥喝口水。” 陈铁蛋涨红着脸,厚厚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又没发出声来。 一双浓眉大眼,像两块磁石般地,吸在了女子的脸上。 接水的手哆嗦了一下,倒把半杯水,平白地洒在了胸口上。 祥子见状,暗自一喜。心想:血总算没白流。 屋里,刚刚弥漫出一丝儿喜气。 就听有人在院门口,扯着叫驴嗓子,叫骂出一连串,让人倒胃口的粗话。 陈铁蛋刚想侧身下炕,却被祥子冲过来拦挡住。 说:“听我的,外面有啥动静,你都不能下炕。更不能生气,我去看看。” 说着,拧身朝外走,临到门口,还回头生生地瞅了眼铁蛋,暗示他要听话。 门口,是潘老五领着五个汉子,手里都拎着家伙,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前。 祥子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用鄙视的目光,瞅了瞅那伙人。 不卑不亢地说:“人都让你给弄伤咧,还想咋样么?” 潘老五,一脸赖相地说:“识相的,就来快把那妮子,乖乖还给爷。 若把爷惹火咧,杀进去,弄出几条人命,也不好说哩。” 祥子冷笑一声,说:“光天化日,你们还敢强抢民女啊?” 潘老五,气急败坏地嚷嚷道:“啥抢不抢的,我潘老五想要的东西,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老伯,不知啥时挤了过来。 只见他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说:“你潘家还讲理不? 人也让你祸害到炕上咧,你还日娘捣老子的不饶人,到底想咋哩?不行我这条老命也搭给你!” 说着,便晃着身子朝门外扑。 祥子忙上前拦住说:“你老先回屋,这里有我哩。” 并示意瘦矮个送老人回屋。 送走了老人,祥子往前逼近两步,正色道:“要想进院,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潘老五还没发话,就见手握齐眉棍的汉子,将棍一抖,便朝祥子戳来。 祥子轻松地一个顺手牵羊,夺棍在手。 也不和他们多废话,一路行者棍使出去,地上就哭爹喊娘地倒下了一片。 潘老五惊愣了一会,猛然举刀就朝祥子劈头砍来。 祥子用棍轻轻一拨,刀锋偏到一边。 紧跟着棍尾随步,向上一挑,就将潘老五挑了个四脚朝天。 不等他回过神,祥子的棍头,便已重重地抵在了咽喉。 潘老五,惊愕地瞪着绝望的眼睛。 嘴里抽风般,艰难地嚎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祥子松了手,将棍头轻移到潘老五的手边。 潘老五狐疑地瞅着祥子,还是迟疑地握住了棍子。 祥子轻轻一提,潘老五便像个快断气的死猪般站了起来。 祥子把棍丢在地上,声音缓和地说:“都是街坊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路都给走绝咧。” 潘老五,耷拉着个脑袋,朝后退了两步。 懒懒地拱手道:“领教!” 便乏乏地拧身而去。 祥子没想到,管闲事倒管出一段姻缘来。 他只好耽搁几天,圆满了这桩美事。 更没想到,顺手的善举,却给将来的一段经历,埋下了善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豪情双结义 祥子三下五除二,zhi fu了潘老五。 见一伙人灰不塌塌地走了,院里几个后生,像是赢了钱的赌棍似的,放肆地欢呼了起来。 祥子冲他们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于是,几个人又将声音硬憋了回去。 只留下欢喜的笑容,还牢牢地赖在脸上。 炕上的铁蛋,也像是被院里传来的喜气,给感染了。 沟子像是长了蛆似地,不停的磨蹭。 见祥子他们进门,就更是猴急猴急的要下炕,祥子摆手拦住了。 唱曲的女子,赶忙端了碗水过来,祥子便牛饮似地喝了起来。 瘦矮个满脸堆着兴奋的笑,连比带说地,给铁蛋讲述了,棍打群狼的精彩场面。 铁蛋听了更是把祥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在炕上连连作辑,就剩下炕磕头了。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行咧吧!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太气。” 说着,又揭开粗布看了伤口。 见周围的紫色都退了,欣慰的笑了笑,说:“毒气退咧,伤口不深可以下炕,但不能使劲。” 说着,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人,冲铁蛋笑着说:“也不给我引见引见你的朋友。” 铁蛋忙提上鞋,满腔热情的指着瘦矮个说:“这是我堂弟陈铁娃。 这两个是和我一起练拳的朋友,王三c赵虎。这两位” 铁蛋介绍到唱曲的兄妹,竟然卡了壳,一脸尴尬地不知说啥好。 拉胡琴的男子,忙上前一步,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道:“鄙人邵有才,这是家妹邵菊花。老家甘肃张掖人氏。” 大家寒暄了一番,邵有才上前一步,冲祥子和铁蛋深深一辑,道:“初到贵地,承蒙贵人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们兄妹一拜。” 说着,兄妹两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祥子赶忙上前扶起,神情肯切地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都不必客气。” 说着,拧身冲铁蛋一笑,道:“我去车马店给你取药,看来,晚饭要在你家吃咧。” 铁蛋忙说:“好哇,好哇。要不就索性搬过来住。” 祥子正色道:“记住,不许杀生。 肉和饼我带来,我见院里种了不少菜,让菊花妹子随便弄两样就成。” 陈铁蛋,窘迫而又甜美地笑着,点头称诺。 眼睛,却瞄在了菊花的脸上。 祥子会意地笑了笑,冲铁娃说:“铁娃兄弟和我走一趟吧?” 于是,铁娃便像只小狗般欢天喜地的,尾随祥子出了门。 祥子给了铁娃一块大洋,嘱咐他买两瓶酒,十个烧饼,剩下的买成肉。 自己上店里取了背包,便先回了铁蛋家。 将铁蛋的伤口用烧酒清洗过,敷上了创伤药。 眼下,铁蛋除用劲时,伤口还有些疼痛外,再没有头晕力乏的感觉了。 他一时高兴,不住嘴地夸赞祥子的医术,倒弄得祥子不大自在。 实在吵烦了,就故作微嗔地说:“就这么芝麻大点事,你就唠叨个没完。 给你说过咧,我不是大夫,只懂一点点治外伤的法子,不要再给我胡吹咧。” 铁蛋腆脸一笑,说:“反正我看你,就像二郎神下凡似的。” 祥子:“噗嗤”一笑,说:“你见过二郎神,长啥样么?” 铁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嘴里嘟囔道:“听说书的谝过,说孙悟空都打不过二郎神。” 祥子冲他淡淡地笑了笑,没再接话茬。 这时,铁娃也回来了,怀里抱着一摞烧饼,手里拎着两瓶酒,和一块猪后腿。 祥子忙接过烧饼放到桌上,冲铁娃笑笑,说:“有劳你了,快把肉送到厨房。” 铁蛋涨红着脸,说:“你是我家贵人,好赖也得我招呼你么,咋让你花钱哩?”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你姓陈,我也姓陈。 说不定,五百年前还真是一家子。还分啥你我哩?” 铁蛋,一时急得抓耳挠腮,“啃嗤”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囫囵话来。 祥子正不知怎么劝说铁蛋,王三和赵虎,各拎着个黑瓦坛,走了进来。 王三面带神秘地说:“这是我大捣腾来的好酒,都放三个年头咧。” 铁蛋冲他一瞪眼,说:“你日弄谁哩,你大啬皮地,喝酒都不忘舔杯子。 还舍得让你把三年的酒,拎出门?该不是,背着你大干的吧?” 王三腆脸一笑,说:“这回你可说错咧,潘老五让人给拾掇的事情,都传遍咧。说是,天神到咧咱镇子。 我说今儿要请人家喝酒哩,我大二话莫说,就把酒给拎出了屋。 还说,教我多敬天神几杯哩。” 祥子听了,淡淡一笑,说:“啥天神不天神的,没那么邪乎么。” 铁蛋这才乐呵呵地凑过来,端详着陈酒坛,面带惊讶地说:“真的哎!坛口的封泥都莫破。” 说着,便兴致勃勃地开了封泥,小心撬开塞子。 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便弥漫了屋子。 铁蛋痴迷地凑上闻了闻,表情滑稽地翘了翘鼻子。 半天才说:“真香!” 接着,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拧身拽着祥子说:“你来闻闻。” 祥子饶有兴趣地,凑前闻了闻,确实与众不同。 难怪三台叫酒镇,真是名符其实。 铁蛋像是给乐晕了似的,半天才冲赵虎嚷道:“你坛里,是啥好东西么?” 赵虎怯怯一笑,说:“是我娘淹的咸鸡蛋,可好吃哩。 让我连坛子抱来,吃多少尽管捞。” 铁蛋听说,满意地笑了笑。 拍了拍赵虎的肩膀说:“送到厨房,让剥上几个。” 说话间,菊花兄妹,已张罗好了一桌子菜,端了过来。 有凉有热,有荤有素。还别说,弄得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分次坐定后,铁蛋见酒杯不够,还未出声,王三便一溜烟地出了门。 不大工夫,气喘吁吁地抱来一摞白瓷酒杯。 铁蛋赶忙收起了桌上大小颜色不等的酒杯,换上了清一色的白瓷酒杯。 斟满了酒,铁蛋端起酒杯,显得有些激动地说:“这头一杯酒,大伙敬救咧我的命,给大伙出口恶气的英雄大哥。” 祥子冲他微笑着摆摆手,说:“说过几遍咧,都是自家兄弟。再别英雄不英雄的挂在嘴上。” 说着,扭头朝门口瞅了一眼,狐疑地瞅着铁蛋说:“大伯呢?” 未等铁蛋开口,菊花正赶上把淹蛋端过来。 嘴角抿着笑,说:“在他屋里吃着哩。说娃娃们乐呵,他就不凑热闹咧,免得你们抹不开面子。” 祥子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问铁蛋:“大伯能喝两口么?” 铁蛋摇摇头说:“不行,老说头晕,不敢多喝,也就一两杯。” 祥子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出了门。 他来到大伯屋,见老人家坐在炕桌边,正准备下手吃菜。 见祥子进屋,忙朝炕里头挪了挪身子,让祥子上炕。 祥子笑着说:“我是来给大伯敬杯酒的,祝您老身子骨越来越硬朗。” 老人家忙举起酒杯,说:“你是咱家的大恩人,本该我先敬你酒,才是礼数。” 祥子温和地笑着说:“我也姓陈,咱们是一家子。日后,就叫我祥子。” 说着,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安顿好了老人,这才拧身出了门。 铁蛋和铁娃一直跟在祥子身后,对于祥子尊敬老人的举动,着实给他们上了一课。也让他两个,从心里感动。 铁蛋的双眼,竟然湿热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铁蛋像是有了心事。 他不停地拿眼瞅着祥子,话也少了起来。 祥子感觉,他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于是,便冲他微微一笑,说:“都是自家兄弟,有啥话你就直说。” 铁蛋的脸憋得通红,像是费了好大力气似的,嗫嚅道:“我想和你结拜,又怕自己配不上你。” 祥子爽朗一笑,说:“我们本就是同姓兄弟,若能结拜,岂不是更好?” 铁蛋听说,兴奋得一跃而起。三步两步地奔到正墙,在供奉关老爷的供桌前,恭恭敬敬地点上三炷香。 拉着祥子跪倒在地,海誓山盟了一番。 报上生辰八字,祥子年长一岁为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chéng rén之美 一段插曲后,酒桌上的气氛,更加活跃了起来。 祥子给邵有才敬过一杯酒,略显不好意思地说:“能否劳驾大哥和小妹给唱一曲,我就好这口。” 邵有才爽朗一笑,说:“莫麻搭,说话就来。” 说着,便兴冲冲地拧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兄妹两,便笑盈盈地出现在大伙面前。 菊花像是重新弄了头发,刚才是为了做饭,把秀发盘在了头顶。 这回又把两条大辫子,舒展地甩在了背后,给人一种清新柔弱的感觉。 曲儿一开口,祥子便顿感如痴如醉了。 大伙就这么唱一会,再闹一会。 这一番乐呵,直闹到鸡叫三遍,人倒坛歪,才依依不舍地各自散去。 菊花,让跑来看热闹的铁娃妹子领走了,祥子便和邵有才挤在了铁蛋的炕上。 酒席间,邵有才也道出了自己的来历。 当祥子问起老家那边的情况时,邵有才神情沮丧地摆摆手说:“提不成! 自打马仲英贼娃子攻占了张掖,枪炮声就莫消停过。 都是他们马家回回兵,今儿你打他,明儿他打你。 城里的兵,像扯大锯似的,一会你把他撵出咧城,一会他又把你给撵出咧城。 老百姓,就像莫人主子的乳牛似的,谁逮住都想剂口奶。 真是莫法活哩,就想随戏班子往x jiāng闯一闯。 哪成想,刚出城,就遇上两伙人在打仗。 戏班子让马队给冲散咧,我和菊花随一群逃荒的人出了关。 好不容易到咧x jiāng,迪化城外也在打仗。 莫敢进城,就随几个贩酒的商人,来到这里。 我们一路上,是让枪子儿撵着沟子跑哩,嗨!这是啥世道么。” 听了他的讲述,酒桌上的气氛显得阴沉了起来。 祥子暗暗地咬了咬牙,强作笑脸说:“总算过去咧,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来!我敬大哥一杯。” 看来,邵有才的酒量有限。 摸索到炕上,还没挨着枕头就呼呼地睡着了。 祥子和铁蛋,也就喝到七八分。 尤其是铁蛋,躺在炕上,像是烙饼似地不停翻腾,两只眼睛瞪得贼亮。 祥子见他兴奋得睡不着,便小声说:“惦记菊花吧?” 铁蛋猛地翻过身,面对面地瞅着祥子,微微喘息着。脸上挂着,惊疑而又兴奋的表情。 未等铁蛋开口,祥子接着说:“稀罕人家?” 铁蛋兴奋的朝近凑了凑,瞪着幸福的眼神说:“不怕大哥笑话,自打见到菊花,第一眼我就迷上咧。 天天都去听她唱曲儿,把地里的活计,都给耽搁咧。” 祥子笑笑说:“你小子好眼光,菊花真是个好姑娘。 要是能娶咧她,你可就烧高香咧。” 顿了一下,祥子接着说:“明天我先透透兄妹的口风,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 睡觉吧!天都快亮咧。” 说着,一翻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铁蛋,却像是怀里揣着个兔子似的,怎么也睡不着。 祥子一觉醒来,天都快响午了。 急忙下炕抹了把脸,菊花已把热腾腾的包谷糁稀饭,晾在了桌上。还拌了黄瓜凉菜,烙的薄饼。 祥子,朝还在梦里的铁蛋屁股上捣了一拳。 铁蛋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似的,翻身下炕。 此时,邵有才也从门外转悠了进来。三人便“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才放下碗,祥子像是突然像起什么似地,冲铁蛋说:“你去看看铁娃酒醒咧没,要能下炕,就叫他过来一趟。” 铁蛋会意地冲祥子笑了笑,轻松地出了门。 邵有才不让嘴闲着,放下碗筷,就拎起了烟袋。 祥子见菊花拾掇了桌子出了门,便冲邵有才微笑着说:“大哥,你觉铁蛋这人咋样?” 邵有才疑惑地瞅了祥子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实在,仗义,是条汉子。” 祥子像是略微松了口气,把凳子朝近挪了挪,接着说:“我想给铁蛋和菊花做个媒,你看合适不?” 邵有才吐出一大口烟,迟疑了一会,不紧不慢地说:“虽说他家日子过得恓惶,倒是个实诚人家。 既然恩公开口咧,我也没啥说的。” 祥子兴奋的一笑,说:“都快成一家人咧,再别恩公恩公的叫咧,往后,你就是大舅哥。” 邵有才,也欣慰地笑了笑。 静默了一阵,祥子面显难为地说:“铁蛋家的光景你也见咧,怕是拿不出多少彩礼钱。” 邵有才诚恳而又沮丧地说:“都混到这个份上咧,还说啥彩礼不彩礼的。 只要有个安稳日子过,让菊花少遭些罪,我就心满意足咧。” 祥子长长嘘了口气,面显感激地说:“难得大哥,这么通情达理。 日后,铁蛋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正说着,菊花沏了茶水端了进来。 祥子接过茶,故意拉长了声调说:“菊花呀,邵大哥把你许配给铁蛋咧,你乐意么?” 菊花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羞红着脸瞅了瞅她哥。 邵有才笑眯眯地抽着烟,微微地点了点头。 菊花忙把脸头扭到了一边,但脸上却挂着甜美的笑容。 祥子见状,欣慰地笑了笑,接着说:“菊花,你想啥时和你铁蛋哥办喜事哩?” 菊花羞得扭摆了一下身子,小声说:“听大哥的。” 邵有才听说,故意鼻子冷哼一声,佯装不悦地说:“这还莫过门哩,就大哥大哥的叫得这么亲。 等过咧门,怕是要把亲哥晾到一旁哩。” 菊花,娇嗔地白了邵有才一眼。 嘴里带点嗲声地叫了声“哥!”便拧身低头,红着脸快步出了门。 祥子和邵有才相视一笑。 接着,邵有才说:“我爹娘走得早,都是我把她给惯坏哩。 居家过日子,可不是吹哩,针线茶饭,样样都能拿得出手。还会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这些年,都是她照看着,我倒不爱操闲心。” 祥子笑笑说:“铁蛋兄弟有福气,菊花一看就是个利索人。 将来过日子,一定差不了。” 静默了一会,祥子有些迟疑地说:“我还有事要办,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大哥你看这日子能不能?” 邵有才爽朗地说:“咱穷人家,也不讲究啥,你就看着办吧!” 说着,目光恳切地瞅了祥子一眼,又接着说:“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得照看他两的婚礼。” 祥子欣然一笑,说:“没问题,后天是初二,我看就后天吧。” 邵有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一拍大腿,说:“就这么着!” 说话间,只见铁蛋探头探脑地从门口走过,祥子忙招呼他进来。 铁蛋疑惑地漫步进屋,一双胆怯的眼睛,飘忽地瞅着祥子。 祥子故意冷着脸说:“我向邵大哥提亲咧,人家不同意,还是你自己说吧!” 说着,故意把脸扭到一边。 铁蛋一时杵在地上,像是僵了半个身子。 憋了半天,头上都冒开了热气,硬是一句话也没挤出来。 祥子和邵有才,相视哈哈一笑。 接着,祥子忍住笑说:“人家给话咧。长兄为父,还不给大舅哥磕头行礼?” 铁蛋懵愣了一下,像是猛地被凉水激醒似的,欢天喜地倒头就给邵有才磕了三个响头。 邵有才,慢条斯理地笑着说:“要谢就谢你义兄吧! 要不是他张口,这事我还得掂量掂量哩。” 于是,铁蛋慌忙扭身又给祥子磕头。 祥子伸手拉起,说:“磕头就免咧,日后要好好待人家兄妹。” 铁蛋点头如捣蒜,连声说:“莫麻搭!(没问题)莫麻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定家事别弟亲 祥子冲铁蛋欣慰一笑,正色道:“你的事,我就给你做主咧。 把菊花找来,我有话对你俩个说。” 铁蛋高兴得,屁颠屁颠地出了门。 不一会,就和菊花一前一后进了门。 祥子正色道:“我和邵大哥商量咧,日子就定在后天。” 铁蛋和菊花惊疑地相互瞅了瞅,又羞涩地拿眼,在祥子和邵有才的脸上,扫来扫去。 祥子冲他俩淡淡地笑了笑,说:“日子是紧点,有些对不住邵家兄妹。 可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承蒙邵大哥宽容大义,诸事都由我做主。那我就替你们做回主咧。” 说着,起身从背包中取出一袋银元说:“这里有八十块大洋,除你们结婚用度外,余下的买头骡子。 我带来的皮车,留给你们。 等地里忙过,就去拉脚活,养活一家人吃喝用度,是没啥问题。” 铁蛋,一时百感交集。 涨红着脸,死死地瞅着祥子,竟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邵有才,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嘴唇蠕动了几下,才面显惊讶地说:“哎呀!这礼也太重咧吧?”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啥礼不礼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铁蛋是我兄弟,给他张罗,是分内的事。” 邵有才,用钦佩的目光,久久地瞅了祥子一会。 重重地垂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祥子顿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往后的家,就由菊花来当。 铁蛋和邵大哥,只管找活计挣钱回来,由菊花张罗大家的生活。 这么安排,铁蛋没啥意见吧?” 铁蛋赶忙说:“听哥的,听哥的。” 祥子,又拧身瞅了瞅邵有才,邵有才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祥子见大家没啥说的,就冲菊花微微一笑,说:“菊花你过来。” 菊花羞怯怯地凑近,祥子把钱袋递给她,说:“眼下,这么办。 你带着铁蛋邵大哥,先去每人置办一身新衣裳。 另外,给大伯也里里外外都换成新的。 顺便再置办些结婚用的东西。 邵大哥是文化人,要给他置身像样的长褂。 菊花你自己的穿戴,就看着买。 当新娘就一回,别不舍得花钱。” 打发他们走了,祥子叫来了铁娃,从兜里掏出一块钱,交给他说:“你去买些石灰,找两个人,把西头那间屋,给邵大哥拾掇出来。 我看那炕也塌咧,找块炕面子给弄弄,天冷好烧火。 这两天,怕是要辛苦你咧。” 说着,在铁娃肩上,轻轻的拍了拍。 铁娃爽快应道:“放心吧!莫麻搭。” 说着,拧身出了门。 安顿停当,祥子转悠到后院的菜地,大伯正在持弄柿子架。 祥子摘了根嫩黄瓜,用手搓了搓,便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见大伯抬头瞅见了自己,便忙招呼老人到地头歇息。 等老人哆哆嗦嗦地卷好莫合烟,祥子帮他点着,才慢慢地把铁蛋和菊花的事,一五一十的学说给老人听。 老人有头晕的毛病,受不得刺激。 所以,祥子尽量慢慢地,诸项给他解释清楚,免得老人家着急。 等老人完全弄明白一切,竟感激得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菊花,还真是个理家过日子的好手。 不到半天功夫,就把结婚的诸事,打理得清清楚楚。 不但给家里人,从头到脚都换上了新的,给自个屋,换了新铺盖,就连老伯的炕上,也翻新了一遍。 一切打理停当,才花了不到二十块大洋。 老伯本打算,把喂养的半大子猪,宰了待客用,却被菊花给拦住了。 说:“正是长膘的时候,宰掉可惜咧。 喂到年底,不但能留些自个吃,剩下的,还能卖个好价钱哩。 眼下,买来半扇子猪,才花多少钱哩。” 老伯听了,信服得连连点头称赞。 从此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再也不做主张,全凭菊花拿主意。 乡下人,就是实诚热情。 一家办喜事,十家都在忙活。 一群女的,忙着剪纸缝被,张红挂绿,蒸馍捡菜; 男的,忙着支锅劈柴,磨刀切肉。 一切都显得忙碌,而又有序。 菊花一直住在铁娃家,正日子这天,就从铁娃家迎娶。 祥子赶来了马车,和几个小伙子把车装扮了一番,就成个漂亮大气的娶亲车。 由铁娃赶着,吹吹打打地迎回了新娘子。 那场面,一点都不寒碜。 新车刚到院,就见一伙人,手里拎着唱戏的家伙什,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铁蛋懵愣着眼,不知咋招呼人家。 因为,那伙人,是专为富裕人家,红白喜事助乐的戏班子,一般人家请不起。 只见领头的上前一步,冲新郎官拱手道:“恭喜!恭喜!我们今儿个不请自来,分文不取。 这一来呢,听说你家来贵人咧。 这二来呢,是仰慕邵家兄妹的才艺。 就推了其他应承,来你家热闹热闹。” 祥子听说,忙过来拱手道:“多谢各位。” 客套一番后,院里便顿时热闹了起来。 婚礼闹过,人们开始边吃边唱,喜庆的程度,并不输给大户人家。 热闹过一阵子,戏班领头的,凑到铁蛋耳边嘀咕了几句。 铁蛋迟疑了一下,茫然地扫了眼席桌,便朝邵有才走去。 也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便见邵有才,爽朗地一笑,说:“咱穷人家不讲究,只图个乐呵。 快去掀了盖头,领媳妇和大伙见面。” 于是,铁蛋便乐得手舞足蹈地跑进了屋。 菊花身穿鲜艳的红布衣裤,从屋里羞答答地走了出来。 虽不像有钱人家的新娘,用绫罗绸缎裹着,头上凤冠霞帔地罩着。 但那种清新素雅的装扮,和小巧丽质的长相,倒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田野梅香的感觉。 引得众人,发出一阵赞美的啧啧声。 邵有才,和戏班的琴师和了弦,便让菊花给大家唱曲儿。 菊花一开口,便让吃席的人僵住了嘴,停下了筷。 院里院外,都挤满了人,一直热闹到太阳偏西,才余犹未尽地渐渐散去。 祥子头两天,就给马配了鞍具和褡裢。 一大早,便收拾行李准备走。 等铁蛋和菊花给老爹行过礼,祥子便过来向他们辞行。 铁蛋听说祥子要走,说啥也不干。 还是菊花明事理,见铁蛋死缠着让祥子为难,便上前说:“就听大哥的吧! 没要紧的事,大哥也不会走这么急。” 见铁蛋迟疑地松了手,便又冲祥子微微一笑,说:“大哥先说会话,来不及包饺子,我煮碗面吃咧再走。” 说着,拧身进了伙房。 不一会,一碗热腾腾的面就端了过来,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铁蛋一直把祥子送到了镇口,才在祥子的一再催促下,停住了脚步。 祥子冲像要哭的铁蛋,轻松地挥了挥手,便跳上马背,愉快地朝前奔去。 望着铁蛋渐渐远去的身影,祥子突然感到,心中一阵轻松般的愉悦。 这倒不是因为他帮了一个该帮的穷人,而是自己有了一个,同姓的本家兄弟。 从此,他不再是举目无亲的孤儿,他有兄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古诗趣闻 一路到了柳树河子,太阳已经红红的背在了身上。 祥子询问了去千佛洞的路,有人指给他捷径。 从柳树河子村口朝南,有条小路,直通千佛洞。 祥子催马上了小路。 不一会儿,便能清楚地看到,山腰上,树荫掩蔽下的古刹飞檐。 等到了山脚下,反而被一片粗大的柳树和榆树,把寺院遮挡得严严实实。 只留下一条蜿蜒的石子儿路,像条青灰色的飘带。 祥子,只顾欣赏树荫漫山的风貌,冷不丁低头,见有位清瘦矮个的老年僧人,像个石雕似的站在路中央。 离马头只剩几步远。 祥子慌忙跳下马,朝僧人合掌施礼,小心地问道:“请问师父,广慧师父在么?” 僧rén iàn无表情,却声如洪钟地说:“阿弥陀佛,老衲便是广慧,已在此等你三日。” 祥子慌忙跪倒行礼,惶恐地说:“对不起师父,我在三台被事耽搁,让您受累咧。” 广慧法师不以为然地一笑,说:“世事难料随缘去,须臾变幻莫由人。” 祥子忙从包里取出书信,双手恭敬地递给广慧法师,说:“这是广智师父让我交给您的信。” 广慧师父,不紧不慢地打开信,纸上根本就没写一个字。 只见广慧师父,煞有介事地,将信纸对着泛红的夕阳照了照,诡异一笑,又将信纸认真折好,揣进怀里。 见祥子用狐疑的目光瞅着自己,广慧师父微微一笑说:“广智师兄信上说,让你暂且安心留在本寺。 正好寺院缺少人手,看来,你要住些日子。” 祥子木然地点头称是。 在他看来,这位广慧师父和广智师父有着同样的神秘感。 所以,对于二位师父的安排,他只有老实顺从,相信其中必有玄机。 正说着,只见树荫深处,走来一位年轻的僧人。 广慧师父拧身冲他说:“带这位施主先去休息,明早再来见我。” 说着,便飘然消失在树荫里。 年轻僧人,朝祥子打个问询道:“我叫慧明,是寺院的管事。 以后有啥需要,可以来找我。” 说着,冲祥子淡淡一笑,道:“请随我来。” 慧明带着祥子到了山门前,却没进山门。 而是绕着围墙,朝西南方向而去。 翻过一道缓坡,又过了一条若有若无的小溪。 来到一处用篱笆围成的小院。 院内两间土坯房,还有喂马槽。倒像个居家过日子的地方。 祥子随慧明进了屋,屋内家具用具,应有尽有,到像是走进了普通人家似的。 见祥子疑惑不安的样子,慧明冲他笑了笑,说:“这屋的主人,一年前搬进了城。 房屋布施给了寺院,平时一直空着。 前几日,师父才教我拾掇出来,里面的家什,是几个居士布施的。” 祥子茫然地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广慧师父,知道我要来么?” 慧明神秘地抿嘴笑了笑,把话叉开,说:“寺院平时开两顿饭,上午十点,下午六点。 你也可以自己做饭,这里家什都是齐全的。 米面油可以去寺院的斋堂领。 马放到溪谷的栅栏里就行,放心,它跑不出去。” 祥子这才回过神来,忙朝慧明鞠躬致谢。 慧明还礼说:“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去了。 有事,到寺院找我。” 祥子送走了慧明,突然有了一种奇怪不安的感觉。 好像自己的一切,不是命运在左右,倒像是二位师父有意的安排。 祥子清楚寺院的规矩,过了饭点是没饭吃的。 所以,他也不急着进寺院,先把马上的褡裢和鞍具卸了,牵着马来到溪谷。 打开谷底的栅栏门,远远望去,静谧的谷底,一匹马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祥子摘了马笼头,那马便欢快地朝着一片绿茵跑去。 祥子这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充满着湿气草香的溪谷。 说是溪谷,也就是山梁分叉留下的一道沟谷。 沟的西侧是陡坡,马上不去。 东边虽然坡缓,却有半坡上的院墙挡住了去路,马也过不去。 沟的南端是捱头。 一缕清澈晶亮的泉水,顺院墙底伸出的一截,半开的竹管,像珍珠般的滴落在谷底。 竟也滋润出满谷的绿茵。 谷两边稍缓的地方,生着几棵不成材的老榆树,弯曲的身子,显得苍老而又充满着盎然生机。 祥子烧了壶水,便从包里掏出铁蛋硬塞给他的几个烧饼,和两只卤鸡腿。 就着开水胡乱地吃了一阵,天也就黑了下来。 可能是这几天,只图了高兴,也没好好睡个囫囵觉。 躺在炕上胡思乱想了一阵,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大清早,祥子就去见方丈广慧师父。 见早课还没完,便随众上课。 广慧师父,远远地冲他挥了挥手。 祥子便随广慧师父来到了方丈室。 祥子正式向广慧师父行了跪拜礼,只见广慧师父半眯着眼说:“先到寺院各处转悠转悠,熟悉熟悉地形。 看哪里需要搭把手,就搭把手。 有啥需要,就找慧明。” 祥子若有所失地走出方丈室,信步绕到了大殿的后面。 顺着一条细窄的石板路,翻过一道缓土梁。 突然,眼前出现一片杂草茂密的平地。 平地的尽头,被一条蜿蜒的山梁,挡住了去路。 披满青绿的山梁,贴着平地,有一个用青砖砌成的洞口。 洞口上端,方方正正地镶着三个醒目的大字--千佛洞。 祥子好奇而又疑惑地,漫步走进洞。 顿时,被洞中的景象震撼了。 洞内拱圆形的墙壁上,画着富丽堂皇的佛国仙境,千姿百态的佛菩萨,栩栩如生。 而且,色彩丰富,鲜艳如新。 更让他惊奇的是,随然洞内没有光源,却明亮依然。 感叹了一番朝前走,在一个圆弧形的拐弯处,洞内显得宽敞了些。 在洞壁右侧,一块青石雕成的长条形莲花座上,侧卧着一尊似睡非睡的卧佛塑像。 精美的造型,和逼真的色彩,显现着慈悲而又美丽绝伦。 祥子忙跪倒在蒲团,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当他正要起身时,却隐隐地听到,从近处传来似有似无的滴水声。 他惊奇地寻声望去,原来,在睡佛的肚脐溢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清水。 到了胯下又变成一串时连时断的水珠,滴落在莲花台的水槽,而不知了去向。 祥子在睡佛前流连忘返,感叹不已。 等出了洞才知道,洞是个半圆的环状。 两口相向,光线从洞入。 所以,洞内一片明亮。 至于睡佛肚脐,那汪清水的故事,祥子是后来才听慧明讲述的。 其中,有两段传说:据说,很早以前,孚远城叫佛城。 城南有一片茂密的大树林。 有一天,一个柴夫上山砍柴,感到眼睛肿痛难忍。 正当束手无策时,隐隐听到说话声:“山下泉水洗眼好。” 柴夫茫然四顾,并无人迹。 “泉水洗眼好。” 这回,他听得真真切切。 眼痛得厉害,也就不作多想,权当一试。 于是,便索性朝山下爬去。 没爬多远,就听到淙淙的流水声。 柴夫摸索到泉边,正要捧水洗眼。 远处,又传来声音:“三掬止疼,又三掬消肿,再三掬目明。” 柴夫按照指点,掬三洗。眼睛果然不痛了,又三掬肿消了,柴夫心中大喜。 心想,今天遇到神仙了。 再三掬水,一扑闪,眼前通明。 便慌忙跪倒,朝天而拜。 柴夫眼睛好后,便沿着泉水朝下走。 偶然发现半山腰,坡上石缝处,有截粉墙半露着。 觉得奇怪,就过去用手刨开松土,却发现了一个半隐半蔽的洞口。 柴夫回去,把发现洞口的事告诉了众人。大伙带上工具,就朝山上奔。 挖开土,出现一个半圆形的洞口,洞内又黑又深。 人们举着火把进洞,却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洞里,一具金面跣足的大佛像,颜色如新,静卧洞内。 墙壁上,塑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佛像罗汉,还有一些精致的拱具。 众人都赞叹不已,却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拱藏。 柴夫感念神佛的恩情,就剃度为僧,住在洞里。 从此,山间的香火不断,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柴夫又募集善款,把古刹修建的壮丽辉煌,远近闻名。 后来,人们把此洞叫“千佛洞”,把此山叫做“千佛山”。 关于千佛洞,还另有一段更为离奇的传说。 相传,当年唐僧孙悟空师徒一行,取经来到了火焰山。 孙悟空被铁扇公主的假芭蕉扇,煽起的神火烧伤后,便落下了遇光流泪的毛病。 这日,师徒一行,从吐鲁番翻越冰大板。 由广泉子,一路来到了千佛洞歇脚打尖。 当时的主持和尚,见孙悟空患有眼疾。 便引他来到了千佛洞内,叫他用睡佛肚脐中流出的水洗眼。 连洗三次,孙悟空的眼疾,竟神奇般地消失,依然是火眼金金。 此事,渐渐流传开来,便有天山南北的信众游人,前来洗眼治病。 一时间,寺院的香火鼎盛了起来。 至到如今,还有外地的游人慕名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初露锋芒 祥子吃过早饭,闲着没事,便顺着围墙,漫步转悠过去。 他一直纳闷,睡佛肚脐水的去向。 当走到半坡时,猛然发现一条,用青砖砌成的小渠。 渠底晶亮的流水,若有若无。 渠帮两侧,青苔如毯,若不细看,真见不到青砖的痕迹。 两侧几步内,各种杂草,生长得格外茂盛。 远远望去,宛若一道绿色的矮墙。 祥子感到好奇,便顺着小渠来到了院墙跟。 踮着脚尖朝外一瞅,便自嘲似的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在溪谷看到的那串滴水,就是来自睡佛的肚脐。 解开了谜团,祥子轻松地继续朝南走。 南边院墙上开着一道小门,门扇从里面用根绳子拴着。 祥子伸头朝墙外望了一眼,院外,满是疏密大小不等的各种树木,他好奇地解开绳子,出了小门。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慢坡,坡上杂草丛生,树木凌乱,像是没人打理的一种自然生态。 沿坡往上走了约一里路,便到了坡顶,坡的背后,是一条宽阔平坦的沟洼地。 洼地的最低处,竟有一弯清水,像块镜子似的摆在那里。 祥子,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水塘边。 忽然,“呼啦啦”一阵响,脚下惊起四五只野鸭。 野鸭警惕地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又恋恋不舍地落在了水塘的对面。 祥子仔细看了看脚下的水塘,方才明白,野鸭为啥不肯轻易离去。 原来,水塘是靠雨水集聚而成,可能有阵子没下雨了,水塘渐渐蒸发缩小。 而在一些被裸露在外的坑洼处,竟有密密麻麻的小蝌蚪,欢快地游动在混浊的泥水里。 野鸭,便把它们当成了美食。 祥子在寺院,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天,终于给自个找了份能干的活儿。 他见厨房只有两个僧人干活,除两餐饭外还要去南坡捡柴,看着怪辛苦。 于是,便主动担起砍柴的任务。 他找来刀锯和斧子,在溪边的大青石上磨利落。 便每天到南坡,把干死的树,和大树上的干丫杈,用锯子放倒。 再锯成段,劈成烧柴。凑够一车,就运回寺院。 不几日,厨房后院的柴禾,就码得像小山似的。 这可乐坏了两个做饭的师父。 明天就是观音菩萨成道日,寺院半月前就放出通知,要自明日起,作一连三日的法会。 届时,来的人会很多,路远的人,头一两天就赶来寺院挂单。 山门外,已有人支起了锅灶,准备卖小吃。 祥子见厨房,已经来了不少信众做义工,自己也插不上手,索性想再弄些好烧的柴禾,明天好用。 他前些日子,就瞅准了一棵老榆树,干了一根碗粗的丫杈。 大概日子久,丫杈已经干透,祥子没费多少力气,就弄了下来。 等祥子劈码整齐,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他刚准备赶车下坡,猛回头,见南坡后有一股蹚土,正袅袅升起。 祥子听慧明说过,坡后是千佛洞的后沟。 平常没闲人过往,只有到了冬天,才有两户牧羊的人家,在那里过冬。 祥子觉得蹊跷,便放下缰绳慢慢朝坡顶走去。 祥子悄然地摸到了坡顶,见沟底的草地上,两匹马在悠闲的吃草。 柳树下斜躺着两人,边吃边嘀咕着什么。 他心有疑惑,便想弄个究竟。 于是,悄然摸到了离柳树很近的坡顶,趴伏在地,想听两人究竟说些啥。 不料,细听了一阵,倒吓出一身冷汗来。 两人说的是甘州回回话,祥子小时候就会说。 原来,他两个是马仲英的手下,马仲英兵败滋泥泉,正被省军追赶。 打算趁机打下孚远城,胁迫民众抵抗省军。 而那两个人,便是马仲英派来的shā sh一u。 马仲英知道,刘县长是个难缠的主儿,贸然攻城,怕一时得不了手。 于是,派人混进城,伺机刺杀刘县长。 趁城中群龙无首,趁乱夺取县城。 两人在城里,打听得刘县长,明日要陪母亲来寺院进香,心想是个好机会。 正愁在城里动手不好脱身,若在寺院动手就容易的多。 于是,便提前来到后沟隐藏,准备明天伺机下手。 祥子摸清了两人的底细,便悄然离去。 也是艺高人胆大,祥子并没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卸完了柴禾,就在厨房胡乱填饱了肚子,便早早离开了寺院。 祥子这些日子,已将寺院前前后后的地形地貌,踏摸得清清楚楚。 那两个人,想要进寺院,从东面绕太远,从西面走,要过一道断沟也费事。 唯一方便的,就是从南院墙的小门出入。 看来,那两个人事先踏摸过路线,不然也不会躺在沟里。 祥子心里有了数,从枕头后拿出羊皮石子袋,伸手摸了摸,又放回原处,便早早地倒头睡去。 天刚亮,树上的麻雀,就像是一群村妇,说笑起男女那点事似的,叽叽喳喳地吵个没完。 祥子心里有事,也就早早地下了炕。 他换上一身利落紧身的衣服,藏好石子袋,便轻轻地出了门。 此时,山门已经打开,寺院内隐隐有人走动,像是赶去大殿做早课。 祥子没去大殿,却一路朝南院墙奔来。 出了寺院,祥子在树木的掩护下,迅速而又悄然地摸到了昨日趴伏的地方。 他悄悄地伸出头看了看,见那两人正吃东西。 还商量着,谁先翻过墙,打开小门的事。 祥子心头一喜,便又悄然地回到院内,依然把小门栓好。 自己却爬上一棵长势茂密的老榆树,静静地观察着坡顶的动静。 太阳刚刚爬上树梢,就见坡顶出现了两个人影。 在杂草树木的掩护下,东闪西摸地来到了墙外。 祥子看清了两人的长相,并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一会儿,墙头上就出现了一个人头,他东张西望了一会,便一跃翻过了墙。 猫在地上,朝四下里扫了一眼,才放心地解开了小门。 院外的人闪身进来,又将小门虚假地拴了个活扣。 然后,二人装作闲转观光的游人似的,悠闲地朝一群闲人走去。 祥子也装成闲逛的游人,混在那两个人的身后。 两人在寺院里,没精打采地溜达了一圈。 便加快脚步,出了山门。 此时,山门外的路两旁,已摆满了卖货的小摊,和各种吃喝,已有不少的游人。 那两人,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地逛了一会,便检处人稠的地方,定了下来。 祥子断定,他们要在这里动手。 于是,悄然地将衣服撕开个口,蹴在离两个人不远的缝补摊,补起了衣服。 太阳才露刺芒,路上的人,就明显的多了起来。 从穿着打扮上看,多半是村民。 祥子正拿眼不停地,扫视着路的尽头。 突然发现,一辆带蓬马车,拐下了官道,后面还跟着三个骑马的人。 祥子侧眼瞅了瞅那两个人,见他们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开始不停地变换着位置。 最后,他俩挤在了卖成衣的货摊后面,一左一右的守在了那里。 祥子起身,装作伸手摸布料,故意用肘靠了一下左边那人的腰。 那人立刻紧张地回过头,一双惊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祥子。 祥子佯装不知,只顾和摊主说话。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人腰里别着短家伙。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近处,路上的行人多,骑马人都下马紧跟在车后。 空手走的,是位中等个的白面汉子,从穿着气质上看,应该是吃官饭的。 牵马跟在后面的两个青年后生,一看就是跟班马便。 马车刚近成衣摊,那人便伸手从腰后拔出驳壳枪。 还未等他把手顺到身前,便被祥子抬手扣住了手腕。 转眼间,抢已落在了祥子手里。 同时,以闪电般的手法,在那人的脖子动脉上劈了一掌,那人便悄无声息的软在了地上。 右边那人,还没愣过神。 手里的枪,已莫名其妙地,被一颗飞来的石子,打落在地。 那人一看情况不妙,撒腿想跑。 只觉一粒坚硬的东西,重重地打在后脖颈上。 头一晕,差点儿栽倒。 还没缓过神,后领豁就让人给采了个结实。 同时,冰冷的枪管,便生生地抵在了脑后。 吓得那人,哆嗦了一下,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近处的人,稍微sā一 àn了一阵,稍远些的人,根本不知有这档子事。 直到此时,那两个牵马的人,才惊慌失措地拔出sh一u qiāng,围了上来。 只见官员摸样的人,朝两个青年轻轻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自己走到祥子面前,抱拳一辑,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祥子点头还礼道:“他们要行刺您哩。” 官员厌恶地瞪了那人一眼,拧身冲两个后生说:“找地方审审,看是啥来路。” 两个年轻人,顺手买根绳子,把二人捆绑结实。 先前软倒的那人,也像是清醒了过来。 弄走了二人,官员摸样的人走近祥子,满脸堆笑地说:“我叫刘应麟,是这里的县长,再次感谢救命之恩。” 祥子冲他腼腆一笑,说:“不当啥,正好让我给碰上咧。” 刘县长爱慕地瞅了瞅祥子,压低声音说:“能陪我走走么?” 祥子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便像一对相熟健谈的老友似的,搓肩说笑着朝寺内走去。 一路上,祥子详尽地讲述了那两人的来历,和自己跟踪的过程。 刘县长听了,很是震惊。 这个消息,关乎着全县人的安危,一定要尽快整明白。 正在刘县长,显得惴惴不安时。 气喘吁吁地跑来个后生,一脸丧气地样子,说:“那两个货,嘴硬得很,死活不吐一句话。” 刘县长愠怒地瞅了来人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两个肉怂!你说你们还能干些啥? 今天,要不是壮士出手,我恐怕已经见阎王咧,连个人都审不成!” 祥子见来人,让刘县长骂得灰不溜秋地耷拉着个脑袋,脚跐着地。 便笑着说:“要不,我去看看。” 刘县长丧气地冲来人瞪了一眼,而后,有些尴尬地冲祥子微微一笑,说:“又要劳烦你哩,一起去吧。” 于是,一行三人,便来到离路不远的一处坑洼里。 只见那后生,还举着马鞭轮番抽打着蹴在地上的人。 祥子急忙赶过去拦住说:“别打咧,别打咧。” 那两个被打的人,眼神恹恹地瞅了瞅祥子,又无力地垂下了头。 祥子蹲在两rén iàn前,用甘州话说:“你两个,昨儿在坡下说的话,我都听见咧。 不然,也不会轻易栽在我手里。” 两人用惊奇的目光,瞅着祥子。 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出声。 祥子接着说:“你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也用不着为谁搭上命。 把知道的,都说咧,给你两个留条活路。” 那两人相互瞅了瞅,其中一个说:“真的不杀我们?” 祥子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向安拉发誓。” 两人目光清澈的闪了闪,刚才说话的人接着说:“事情你都听到哩,还要问啥哩么?” 祥子冲他和善地笑了笑,指着身后的刘县长说:“这位就是刘县长,他想问你们几句话,希望能如实回答。” 那人怯生生地瞅了眼刘县长,软软地垂下了头。 祥子冲刘县长微笑着说:“您可以问咧。” 于是,刘县长问道:“马仲英有多少人马?” 那人说:“统共也就六七千人,在滋泥泉子打了几天,折损不少。 成群撤出的,也就两三千人。” 刘县长又问:“u qi装备咋样?” 那人自嘲般地笑了笑,说:“也没啥像样的家伙,就是在攻破哈密才弄了些称手的。” 刘县长,饶有兴趣的蹲在那rén iàn前,口气变得和缓地说:“没啥像样的家伙,那你们咋就能攻下哈密哩?” 那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靠大刀片子呗,只要死命地朝前冲,子弹都怕咱哩。” 刘县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打算啥时候攻打孚远?” 那人说:“尕司令带的人马,也就这一两天日子,就能开到孚远。 只要我们得手,不论早晚,人到就攻城。” 刘县长,略显不安地冲两个后生说:“先押回大牢。” 那两人听说,忙焦急地瞅着祥子。 祥子上前冲刘县长正色道:“我给他们作了保,可不能杀他们。” 刘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说:“不杀就不杀吧!等打退马仲英就放咧他们。” 两人听说,轻松地笑了笑,乖乖地跟着走了。 刘县长,神色恳切地冲祥子说:“今天,着实多亏你咧,要不然,县上麻烦可就大咧。”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能和我去趟县里么?” 祥子略微迟疑了一下,继而,爽快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祥子这一去,便不由自主地,翻开了他一生中,最为辉煌的一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严阵以待抗马匪 在回县城的路上,刘县长简单询问了祥子的来历。 当祥子把受广智和尚之托,来千佛洞送信的经过叙说后。 刘县长突然仰天一声长叹,自语般地说:“哎呀!真是天意。” 说着,神情有些兴奋的样子,冲祥子道:“留在我身边工作吧,我一定安排你个好前程。” 祥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迟疑了一阵,才嗫嚅道:“我在我爹坟前发过誓,此生不在官府做事。” 刘县长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说:“那是为啥哩?” 祥子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像是勾起了心酸的回忆似的,轻叹一声。 接着,阴沉着脸,把父亲被官府陷害致死,母亲逃难遇匪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刘县长沉默良久,面显悲悯的样子,轻叹一声,说:“看不出,你也是个苦命人哩。” 顿了一下,接着说:“这官府也分好坏么,我保证在我的府衙,绝没这号事情。 你还是来吧,我给你调整个好差事。” 祥子沉默良久,还是冲刘县长惨然一笑,没言语。 刘县长,显得有些焦急的样子,说:“要不这么着,这马匪说话就要打来咧,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 先帮我守城,等击退马匪再说。 就算是我求你,也算是带城中百姓求你咧。” 祥子,见刘县长一副真诚恳切的样子,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微微一笑,说:“成!” 见祥子爽快答应了,刘县长那张显得有些疲惫憔悴的脸,终于露出了活泛的笑容。 在祥子看来,刘县长应该是个好官。 其一,他在百忙之中,还能陪母亲到寺院进香,说明他是个孝子; 其二,他在听到马匪的消息后,镇定自若,行事果断,一心想着如何守城保民。 虽然,自己打小就厌恶官府的人。 但对这位相处不到半天的刘县长,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不只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平易近人的亲和力,还有他骨子里隐含着的一股正气。 一进县衙,刘县长就打发人,火速去请驻军团长尤德胜。 又让人通知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到会议室开会。 这边的人员刚坐齐,就见尤团长,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大院。 人还未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嚷嚷道:“啥屁事么,催命地撵人!” 进门一看,众人都铁青着脸,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便满脸狐疑的,默默坐在特意留给他的座椅上。 见人到齐,刘县长一脸严肃的,把上午遇到的事情,以及得到的口供,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未了,指着祥子给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上午智擒刺客的好汉,郭贵祥。” 祥子见说,忙起身朝大家拱手施礼。 尤团长睨眼瞅了瞅祥子,似有不屑地嘟囔道:“不是骗人吧?马仲英哪能那么怂。 才几天功夫,就让盛世才给打败哩,既然人都打散咧,还敢来骚情?” 刘县长正色道:“消息千真万确,现在那两人,就关在牢里,尤团长可以亲自问一问。” 尤团长,迅速地翻了翻白眼,扯下军帽挠了挠没剩下几根头发的脑袋,似乎隐隐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嘟囔道:“这可咋整哩,我虽说是个团长,可手下也就几百号人,又没重u qi,这城可咋守哩。” 听了尤团长的怂话,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脸都挂上了惊恐和不安的表情。 刘县长见状,面带愠色地用手敲了敲桌子,神情凝重地说:“马仲英此人,我在张掖见过一面。 他虽自称中央军新编36旅,实际上就是一帮土匪。 他们每到一处,烧杀抢掠,奸女,无恶不作。 大家想一想,要是把这群狼一样的家伙,放进城,在座的各位和家眷,以及城中的百姓,将要面临咋样悲惨的结局。” 众人都有些惊恐地面面相视,显得六神无主的样子。 静默了一阵,一个胆大些的,忽地站起身,说:“刘县长!您说吧!咋整我们都听您的。” 一时间,大家都纷纷应合说:“对!听刘县长的。” 刘县长脸上的表情,像是稍微活泛了些。 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地说:“与其跟着全城百姓丢命受辱,倒不如全民皆兵,和马贼决一死战。 或许还有出路。” 见刘县长有此决心,群情顿时激愤了起来。 尤团长也像是铁了心似地,瞪着发红的眼睛嚷道:“就和贼娃子拼一场,就不信哩,他能长出三个脑袋。” 刘县长见火候已到,便神情自若地冲尤团长说:“这回守城,你得挑大梁。 四门的防守,就交给你咧。” 尤团长爽快地应道:“莫麻搭!除非都死光哩,贼娃子轻易进不了城。” 刘县长欣慰地冲他笑了笑,接着对众人说:“各部门,按照辖区,分片动员群众。 虽然上次马仲英路过,我们也做了些准备。 但百姓见贼娃子没攻城,就都松劲咧。 要给他们说明厉害,除十五岁一下孩子,和六十岁以上老人外,通通听从调遣。 各户,无条件的ti g一ng,守城物资和用具。 另外,火速从各乡村,调集猎户,和会使枪的青壮年进城。 由我和尤团长,张参谋和贾i shu,组成城防司令部,统一指挥城中防务。 大家分头去准备吧,明天下午,各部门向司令部汇报情况。” 大家散去,会议室只剩下刘县长尤团长和祥子三人。 尤团长,像是有些信心不足,嘟囔道:“牛我是吹出去咧,守不守得住,就听天由命咧。” 刘县长,轻轻拍了拍尤团长的肩膀,说:“放心吧!不让你孤军作战。 我摸过底,广泉子,大有,新地,常山子一带山区,有不少好猎手哩。 战斗力,不比你手里的兵差。 到时候,都交给你统一调遣。” 尤团长听说,脸上的肌肉,算是松缓了下来。 刘县长冲祥子笑了笑,扭头对尤团长说:“这段日子,我和你的联络事宜,就由郭贵祥负责。 他身手好,腿脚利落,不误事。” 尤团长,重新仔细打量了祥子一番。 赞许地点头,说:“嗯,有股子英气。 咋样?给我当警卫员吧?” 未等祥子搭腔,刘县长便不耐烦地拦挡道:“行咧!行咧! 人家才发现个好苗子,还没使顺手哩,你倒手伸得快地很。” 尤团长无趣地“嘿嘿”一笑,冲祥子说:“会使枪么?” 祥子有些腼腆地说:“会一点。” 尤团长冲刘县长一乐,说:“要是这回我死不了,撵走马仲英,就来朝你要人。” 刘县长冲他一撇嘴,说:“想得美!快说说弹药情况吧。” 尤团长听说,一拍脑门,道:“我还正想说这事哩。 我库存的弹药可不富裕,要是憋足了打,恐怕撑不了三天。” 刘县长沉吟了一会,阴沉着脸说:“生死关头,你就把家底都翻出来用。 过了这关口,我再想法给你弄。”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那里备用的步枪,还有么?” 尤团长迟疑了一下,狡黠的目光在刘县长脸上扫了两扫。 吞吞吐吐地说:“有是有点,还不知好使不好使哩。” 刘县长若有所思地说:“山上调来的猎户,虽然枪法好,可手中的家伙什都不行。 你得准备些好枪,配发给他们。 放心,过后还给你。” 尤团长,眼珠子转了几转,嬉笑道:“这莫麻搭。 反正,人也在我手里么。” 刘县长,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尤团长说:“另外,给这兄弟配把好枪。” 尤团长,微微楞了一下。 继而爽快地说:“莫麻搭!把我那把二十响的德国造,给他算咧。 反正将来,连人带枪都是我的么。” 刘县长鼻子冷哼一声,扭头冲祥子说:“你回寺院一趟,和广慧师父说一声。 从明儿起,你就和我住在县衙。” 说着,拿眼瞅了瞅尤团长,接着道:“你现在就顺路跟尤团长取枪,免得他再变卦。” 尤团长听说,一撇嘴,似有不服地指着刘县长说:“看看你!老说我心眼子小。 你还不是心眼子小的跟婆姨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群策群力忙备战 祥子骑马随尤团长,来到城南的军营。 尤团长取下挂在墙上的牛皮枪套,抽出了烤蓝厚重的驳壳枪。 祥子一眼就认出,和黄兴师父手里的一模一样。 师父那把枪,祥子在打猎时经常玩弄,可以说是垂涎已久。 尤团长拿枪在手,像是有些不舍地自语道:“这把枪,是我当连长那会,在战场上缴获的。 这些年,一直陪着我。 现在要送人咧,还真有些舍不得哩。” 见祥子“吃吃”地笑着不言语,便咬了咬牙,狠狠地把枪杵到祥子手里。 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拽着祥子来到院外的操场。 指着五十步开外的胸靶,狡猾地说:“能打中么?要是打不中,这枪可就不送咧。”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没言语。 动作娴熟地卸下,查看了子弹。 又“哗啦”一声,子弹上膛,拧身“啪啪”就是两枪。 尤团长先是楞了一下,忙朝远处看热闹的士兵挥挥手,说:“去看看,打中没?” 士兵一个跑步冲过去,瞅了一眼,说:“一个八环,一个九环。” 尤团长,用奇异的目光,瞅了瞅祥子,说:“高手嘛!看来,我今儿个是认栽咧。” 祥子也顾不得和他热乎,只是如获珍宝似的,把弄着那把枪。 尤团长自嘲似的,“哈哈”一笑,说:“好枪配英雄,值!” 祥子这才赶忙拱手道谢。 尤团长用赞许的目光瞅着祥子,说:“好好干,前途无量。” 祥子没说话,只是面含感激地瞅着他,憨厚地笑了笑。 祥子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向广慧和尚做了一番汇报,请求开示。 广慧和尚盘腿而坐,双目微闭,清瘦的脸上,太阳穴显得更深。 静默了一阵,广慧和尚,才用缓慢而又充满底气的声调说:“匪患临头行大义,救民水火是上善。从此闲事绵不断,是非曲直皆是缘。” 下午,刘县长的办公室,人影穿梭。 各部门的人员,都陆续赶来汇报情况。 城内百姓的动员工作,远比想象的顺利。 听说刘县长,要带领全城百姓,死守孚远城的消息,群情激奋。 有物的出物,有力的出力。 一时间,万众一心,合力抗匪。 城外的猎户,落实了三四十人,他们连夜赶来县城集结。 看到百姓抗匪的热情,如此高涨,刘县长感到欣慰和踏实。 同时,也更加激励起抗匪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心。 打发走众人,刘县长对jg chá局长张德贵说:“库里,有两门老毛子留下的开山炮,警队有人会使。 你去查一下,让他们来快拾掇利落,到时候能用得着。” 张局长走后,刘县长心事重重地,在屋里来回走着。 突然抬头,冲祥子问道:“还有啥好点子么?” 祥子迟疑了一下,小心地说:“听说,袁家会做花炮?” 刘县长微愣了一下,疑惑的目光,瞅着祥子,说:“嗯,有这事,咋哩?” 祥子微笑着说:“守城,花炮也能派上用场哩。 它虽伤不了人,但可以减缓前进的速度。 尤其是马,都怕它。 再说,也可制造声势。 另外,用花炮制成火箭,既能伤人,又能用它传递x hà一。 哪里有危机,只要朝空中放出响箭,四方都能及时派人支援。 免得送信的人,来回跑耽搁时间。” 刘县长听说,沉吟片刻,突然一拍桌子,说:“好法子!走!这就去老袁家看看。” 袁家祖上几代,就有制作花炮的手艺。 每逢年关,一家人都忙活着制作各种花炮。 除卖给城里城外的人,还有古城子(奇台县)的客商,也慕名来订货。 花炮,是袁家的主要营生。 袁家人,见县长大人亲自登门。 慌得让前让后的,满脸堆笑。 县长说明了来意,袁家老爷子爽快地说:“莫麻搭!莫麻搭!要是守城用的着,存货有多少,您尽管拿。” 刘县长冲他温和地笑了笑,说:“不白用,给你个成本钱。” 袁老爷子急得把眼一瞪,说:“那哪成!这都啥时候咧,还钱不钱的。 要是让马贼进咧城,怕是连命都莫哩,还留闲物有啥用哩。” 刘县长,神情有些激动地,握住老爷子的手,说:“老人家真是深明大义,城中百姓能有此抗匪决心,我刘某,纵然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接着,祥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爷子沉吟片刻,说:“这法子我看行! 库里有种花炮叫“窜天哨”,能飞上天,放出火花和响声。 要是把它绑在箭杆,点着射出去,怕是飞得更远。” 说着,便领着刘县长和祥子,来到后院的库房。 货架上码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炮,祥子有见过的,也有从未见过的。 袁老爷子,指着库房说:“都在这里咧,用的着就全搬走。” 说着,抽出一把,带着一截竹条的小花炮说:“这就是‘窜天哨’。” 祥子接在手里看了看,觉得行。 于是,便向刘县长说:“要不,先各样带点回去试试,看是将来咋个用法。” 刘县长赞同地点了点头。 祥子各取了一种花炮,摆在了广场,刘县长也凑了过来。 见祥子手里拿着个“窜天哨”发愣,便上前问道:“琢磨啥哩?” 祥子见问,忙说:“我发愁,没弓箭。” 刘县长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那玩意儿库房有的是,都是清朝官军留下的。” 说着,朝身后喊道;“老王,你带他到库房里转转,有用的着的,统统给他。” 接着,又转身冲祥子说:“你看有能使的家伙,就都使上。” 祥子应声,跟着老王来到了县衙的老库房。 说是库房,倒不如说是兵器陈列馆。 里面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都是前朝留下的玩意儿。 祥子溜了一圈,除弓箭能排上用场外,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墙角的几桶。 祥子捏了一撮放在院中的半截砖头上,拿洋火一点“噗嗤”一声,火星四溅。 祥子开心地笑了,心里就有了打算。 于是,便兴冲冲地来找刘县长,让派两个人,他要做一批。 刘县长二话没说,马上冲负责民工调配的隅长张光前说:“来快找两个手脚利落的人手,给祥子。” 不大工夫,张光前就带来两个精壮汉子。 领头的叫吕魁,细高个,一脸儒相。 一看,就是个识文断字的人。 祥子让把县衙后院的一堆,旧瓦罐,空酒瓶,拾掇拾掇。 填进碎石子和,装上药捻又用粘土封了口,一枚,就算制成了。 干了不大工夫,能用的瓦罐酒瓶就光了。 祥子正在为此发愁,只见吕魁笑嘻嘻地凑过来说:“照这理儿做的,碎石子烂瓦片,飞起来伤人,肯定很厉害。 可光靠旧瓦罐,也没多少哇。” 祥子似有同感地嘟囔道:“是啊,我也正为这发愁哩。” 吕魁不以为然地一跺脚,说:“嗨!有得是。 我上个月才进咧半车尿罐子,还有大半哩。” 说着,拽起祥子,来到城中心的东关街。 原来,吕魁在东关街开了家杂货铺,里面的瓷器,除杯盘碗碟外,还有药罐和尿罐子。 祥子拿起个尿罐,仔细瞅了瞅。 脸上溢出了满意的笑容。 便显得有些兴奋地说:“吕大哥,你真是解决大难题咧,这里有多少,全都要。 过后,我让县衙给你钱。” 吕魁豪爽一笑,说:“不值啥,不值啥,守城用,还钱不钱的干啥哩。” 嘴里说着,眼睛却瞅着正在低头摆货的婆姨。 有了装药的家什,祥子就带人连夜弄出了几十个,和上百只响箭。 一切准备停当,张光前找的三个射箭手也到了。 祥子分别给他们,讲述了响箭和的用法。 为了避免瓦罐,在爆炸前落地摔碎。 祥子和他们反复调试了引爆的时间,确保瓦罐在落地前爆炸,还不会伤着自己。 经过一番摸索,炮手们即熟练掌握了投弹时机,同时,也打消了胆怯,紧张的情绪。 为顺利投弹,建立了信心。 祥子正给刘县长,汇报响箭和的制作情况,尤团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把军帽朝桌子上一撂,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略显不安地说:“探哨回来说,马贼已经过三台咧,估摸天黑就能到城下。” 刘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说:“城上都安顿停当咧么?” 尤团长说:“都停当咧,你想出挖宽护城河的点子,太对咧。 城南和城西的护城河,又宽又深,贼娃子不搭桥,是过不来。 城东和城北显窄些,只要堆些草捆子,就能过河。 所以,我把兵力主要放在城北和城东。 按你的吩咐,每个猎手的位置,都用羊毛捆子和麻袋作了掩体,子弹轻易伤不到他们。 两门劈山炮,架在了东北两个凸在墙外的土墩子上,只要马贼敢过河,咱就用炮收拾狗日的。” 顿了一下,面显丧气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惜炮弹太少咧,怕撑不了两天。” 刘县长,像是给他宽心似地笑了笑,说:“不打紧,咱还有别的法子收拾他哩。” 接着,将祥子赶制了一批的事说了,尤团长的脸上,才舒展了些。 刘县长接着又说:“我已安排人,把城里人家准备盖房子的石料,和粗檩子都做了登记。 说话就能运上城,我就不信哩,马匪都是三头六臂。” 正说着,张光前走了进来,刘县长急忙冲他说:“你来的正好,人员调派得咋样?” 张光前忙上前一步,说:“青壮年,都集齐咧,编成四个队,随时听候司令部的调遣。 妇女做饭,娃娃们往城墙上送吃喝。 备用的铁锨镢头等工具,都登记造册,集中存放咧。 又从几家大户人家,征了些羊毛捆子,空麻袋和木板门扇。 都集中在广场,以备随时调用。” 刘县长冲他满意地笑了笑,说:“嗯,不错,想得倒也周全。” 顿了顿,刘县长冲尤团长说:“咱们到城上再转转,看还有啥短缺不。” 于是,一行人便上了城墙。 太阳,已经红红地挂在了远处的树梢上。 千佛山茂密的树木,也被染上了淡淡的颜色。 斜斜伸出树怀的一角飞檐,在暖暖的夕阳照射下,忽闪着七彩的光芒。 等转到了城北,太阳早就悄悄地躲进了地平线。 孤独的小城,被一片灰黄的暮色笼罩着。 不多时,城上便有了零星的火光。 城外的景色,显得更加昏暗糢糊,渐渐地,护城河也隐去了她的轮廓。 四周,万籁俱静。 只有护城河里的青蛙,和躲在杂草里的蛐蛐,不时地发出阵阵,不知天高地厚的鸣叫。 刘县长举目四顾,突然,一种莫名的忧虑袭上了心头。 他轻叹一声,像是自语般地说:“这黑灯瞎火的,马匪摸过护城河,都看不见个人影哩。” 众人听说,也不由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正在大家为此焦虑不安时,只见吕魁肩扛着木料,从旁经过。 听到众人议论,便放下木料说:“这两天,我也在琢磨这事哩。 我看,能不能把青砖凿上眼,喂饱桐油,挂上铁链子点着,用椽子举到城墙外面。 我估摸着,照亮护城河,莫麻搭。” 刘县长听说,兴奋得一拍大腿道:“对呀!这法子古人就用过,我咋就给忘咧。” 说着,上前拍了拍吕魁的肩膀,笑道:“读过书吧?” 吕魁腼腆地笑了笑,说:“读过几年。” 刘县长立刻拧身冲张光前说:“马上招呼人去做,这法子准行。” 到了后半夜,城墙周围,开始有了零星的火光。 护城河的水面,被渐渐妆扮得生动了起来。 两岸的青草,也按耐不住火光照耀的兴奋,随着微风,摆弄着纤美的身影。 刘县长看到眼前的景象,欣慰地笑了。 同时,一阵倦意,也不失时机的,朝他重重的压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军情多变 马仲英,祖籍是甘肃河洲人。 时任中央军,陆军新编三十六师师长,中将军衔。 马仲英年轻气盛,野心勃勃,在甘肃征战多年。 后被马步芳围追堵截,无处落脚,便与x jiāng维吾尔族bà一 d一ng头目,和加尼牙孜结盟联手。 企图占领迪化,实现他称霸西北的野心。 马仲英攻取哈密和吐鲁番后,兵分两路。 一路由其弟马仲杰,率大队人马,沿木垒河攻取木垒奇台,以期掠取财物补充兵员; 由马仲英亲摔两千精锐,翻越天山达坂,经广泉子直捣孚远。 试图打通一条,攻取迪化的东路补给线。 马仲杰,和哥哥马仲英在吐鲁番分兵后,带领大军一路沿木垒河,轻松占领了木垒县。 将县内财物洗劫一空,便西行来到了奇台城下。 奇台县,是当时西北边陲,重要的商埠要道。 清末民初,最多时,运送货物的骆驼,就有四万多头。 历史上曾与哈密,伊犁齐名,并称x jiāng四大商业都会。 素有“金奇台旱码头”之称。 当时,城内除地方驻军外,还有一些被十月革命的苏联红军,打散逃到奇台的沙皇卫队,和部分蒙古骑兵。 当马仲杰的大兵压境后,几股武装势力,为了自保,均协力守城。 与马军激战两昼夜,击退马军多次疯狂进攻,并击毙了匪首马仲杰。 马仲英,带着投降他的败军旅长陈清裕,本打算翻越冰大板,直取孚远城。 筹足了钱粮,就与马仲杰合兵一处,直奔迪化。 在广泉子休整了几日,正准备率兵围攻孚远。 却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时,前方哨卡,便带来一个通身冒汗,累得只剩一口气的通讯兵。 只见那人,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水,拉着哭腔,急切地说:“副司令,阵亡咧” 马仲英听了,如炸雷轰顶。 猛地一个激灵,身子不由得朝后打了个趔趄。 继而,猛地冲上一步,双手揪住那人的肩膀,发疯似地喊道:“到底咋咧?” 那人抹了把眼睛,悲怯地说:“前半夜,副司令亲自指挥攻城,不想中咧黑枪。 一头栽下马,就再莫缓过来,我就麻溜来给您送信。” 马仲英,缓缓地松开了手。 人像是突然没了知觉似的,软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阵,才像头猛然惊醒的狮子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声嘶力竭地喊道:“发兵奇台!我要血洗古城!” 马仲英,风风火火地赶到奇台。 一屁股坐倒在马仲杰的尸体旁,便泪如泉涌。 兄弟俩,出生入死多年,大小恶战经历了几十起。 想不到,却倒在了小小的奇台。 马仲英,悲愤交集。 立刻命令部队,抓紧歇脚吃饭,准备连夜攻城。 马军见尕司令亲自上阵指挥,士气顿时大振。 呐喊着,争先恐后地朝前冲。 一时间,奇台城外,杀声震天,枪弹如雨。 天色将黑,守城的地方军,便招架不住。 摇起白旗,要求停火谈判。 结果是:地方军,全部缴械投降; 只要马军不伤害城中百姓,一切军政事务,均交由马军dài li。 但进了城,马仲英的匪性,便完全暴露了出来。 搭上了弟弟的命,城里不能不见点血。 于是,他不顾和谈条件,便将搜捕来的白俄士兵,和蒙古兵几十人,全部押到城南,用机关枪肆意的扫射。 一时间,古城血腥弥漫,人心惶惶。 马仲英泻过了私愤,又假惺惺地,做了一番安抚民心的hu一 d一ng。 他嘴上虽然喊的是,为了解救和保护奇台民众的口号。 但强征暴敛的手断,却一点也不含糊。其行径与土匪并无两样。 为了筹到更多的军需,马仲英,竟采取当年镇西府,劫掠民财的做法。 勒令奇台县商会,印制“奇台商会流通券”,用于强购粮秣军需。 而“流通券”,发行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废纸。 因此,给奇台的金融市场,造成严重破坏和恐慌。 由于,联合和加尼牙孜,攻打迪化的约期临近。 马仲英只在古城休整了十天,便又兵分两路。 一路再翻天山冰大板,直接与和加尼牙孜汇合,从南面进攻迪化。 而他亲率大军,绕道孚远,一路向西,从北面攻击迪化。 在路过孚远城时,马仲英,本想顺手打下孚远城,再补充些军需钱粮。 但立马远眺,不大的城池,静静地矗立在空旷的原野上。 城门紧闭,城墙上隐约有人头涌动,城内隐含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马仲英牙根子咬了咬,还是无奈地催马前行。 他虽带大军而来,却不敢轻易对孚远动手。 原因有二:一是,他深知刘县长诡计多端,是个难缠的主儿。贸然进攻,也未必能轻易破城; 二是,他与和加尼牙孜的南路军,约定攻打迪化的时间已经迫近。不能因小失大。 所以,他不得不绕道孚远,穿过三台镇,直逼迪化。 不料,却在离三台镇不远的滋泥泉子,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省军相遇。 马仲英的部队,气势凶猛。 潮水般一批批地冲向省军阵地。 省军用机关枪,和装甲车等重火力,顽强抵抗。 然而,马军不在乎兵员伤亡,前赴后继。 倒下一批,后面就有更大的一批涌上,给省军造成很大的心里压力。 省军阵地,数次被马军骑兵突破。 盛世才,在前沿阵地,亲自指挥作战,险些被马军活捉。 但是,刘快腿率领的五百精兵,在负责坚守省军中央阵地中,发挥了极大作用。 刘快腿的部下,多为他当年,在东北做土匪时,训练的神枪手,枪法娴熟,百发百中。 每次马军骑兵,从两侧突破阵地时,都被这些枪手,精准射击,如点名一般。 如此交战不久,马军即伤亡四百余人。 马军第一线士兵,多为进入哈密后补充的新兵。 其战斗力,并不如随马仲英进疆的三千甘肃子弟兵。 此时,见伤亡巨大,开始畏缩不前。 省军趁势发起反攻,逐渐对马军形成合围。 不久,天色渐暗,阴云密布。 霎时间,大雨滂沱,还不时夹杂着冰雹。 气温,骤然降至零度以下。 战斗无法继续,两军对峙了一夜。 马军出奇台时,均配发单衣单裤。 当夜,在雨雪纷飞中,被冻死不少。 既是勉强挺过寒夜者,也是手脚僵硬,几乎无法继续持枪射击。 而省军士兵,却及时配发了皮衣,因而能够坚持。 第二天拂晓,休整一夜的省军,再次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根本不给马军喘息的机会。 战斗开始不久,马军就损失二百余人。 马仲英的卫队,近五百人,都是在古城投降的省军。 眼看大势已去,无心再战。 当即借助天色昏暗,于阵前投降省军。 致使马仲英,阵地出现一个大缺口,防线随即崩溃。 马仲英无力回天,只好带着三千子弟兵,向东溃逃。 马仲英,惶惶如丧家之犬,一口气,逃到了孚远县境内的水溪沟。 见枪声渐远,便指挥士兵埋锅造饭。 一面让人留在沟口,收集残兵。 马仲英,坐在一块卧牛石上。 喝了口刚刚烧开的热水,身上感觉暖和了许多。 他仰天长叹一声,自语般地嘟囔道:“真是日怪哩,谁能料到,六月天会下冷子哩。” 这时,营长陈清裕,灰头土脸的凑了过来。 马仲英,一脸丧气的地问道:“那是啥地方么?天气咋那么日怪?” 陈清裕,恹头耷拉地说:“是阜康地界,叫滋泥泉子。” 马仲英听说,面显惊异地嚷嚷道:“啥?滋泥泉?” 陈清裕疑惑地瞅着他,木讷地点了点头。 马仲英,懊丧地拍打着屁股下的大青石,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难怪哩!难怪哩!” 陈清裕茫然地瞅着马仲英,往近凑了凑身子,斜倚在大青石上,小心地问道:“难怪啥哩?司令。” 不料,马仲英却突然像头发怒的狮子。 甩头吼道:“马灢滋泥泉!你不懂啊?” 被马仲英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陈清裕双腿一软,竟滑落到了沟里。 要不是叉腿抱住一棵斜生在沟边的榆树,非掉到沟底的河里不可。 太阳落山前,马仲英又陆续汇拢了几百人,也不敢在水溪沟耽搁太久。 马仲英心里清楚,盛世才的人马,很快就会撵过来。 于是,为了加快东撤速度,只好留下行动不便的伤员,和随军家属及部分辎重。 自己亲率精兵,天不亮就悄悄出了水溪沟。 马仲英万万没想到,他这次出了水溪沟,就再也没回来。 而留在沟里的伤员士兵,也被闻讯赶来的省军全部剿灭。 家属就地遣散,改嫁当地农民。 据说,其中还有马仲英的十三夫人在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赴汤蹈火为安民 刘县长,听说马仲英,带着大队人马出古城,朝西杀来,着实紧张了一番。 尽管守城的事,一直没有放松过。 而且,又在几处关键地方,做了加强和调整。整体部署,自然更加严密有序。 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 毕竟马匪是合古城的兵马而来,兵力气势上,自然有所不同。 贾i shu,见他坐卧不安的样子,便安慰说:“该做的咱都做咧,听天由命吧。 那么大的古城子,都没守住。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咧。” 刘县长轻叹一声,说:“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担心城里的百姓,你说万一嗨!” 贾i shu冲他凄然一笑,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正说着,只见尤团长满脸冒汗地闯了进来。 也不答话,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灌进肚子。 胡乱抹了把脸,嚷嚷道:“真他娘的邪乎,马仲英那个贼娃子,在城外连泡尿都没留,就带着人马,蒙头朝西去咧。” 刘县长,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松。 急切地说:“都走咧?” 尤团长烦躁地扯下帽子,扇着凉,嚷道:“可不么,人马已经过红柳渠咧。” 刘县长,面显兴奋地冲贾i shu说:“来快派人,加沟子跟着,看看贼娃子,到底日啥鬼哩。” 贾i shu共派出了五人,负责打探马匪的行踪。 并要求依次回来汇报。 下午,太阳刚刚偏西。 第一个人回来说,马匪已经出了柳树河子,朝三台方向开去。 第二天,有人回来说,马匪出了三台一直朝西走。 刘县长,听说马匪一路向西而去,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之前还担心马匪作乱,怕要耽误母亲千佛洞进香。 现在好了,不但随了母亲的愿,而且,意外地遇到了神武机智的祥子。 这让他如获至宝似的,兴奋不已。 尽管祥子不愿在衙门当差,但他只要能留在自己身边,其余的都不重要。 下午的太阳才偏西,刘县长正和祥子合计,如何加强防守,坚决不能让马仲英,企图以县城为依托,抵抗省军的阴谋得逞时。 派出的第五拨人,气喘吁吁地回来说:“马匪和省军,在滋泥泉子打起来咧。” 第六天回来的人说,滋泥泉子下了一昼夜的冷子,马匪穿着裤衩子,可把狗日的给冻日塌咧。 第七天回来的人说,马匪让省军包咧饺子,差点儿全军覆没。 马仲英生死不明,剩下的人马,往东逃了过来。 听了来人的汇报,众人欢喜雀跃。 尤团长主张带人出城,在红柳渠设伏,狠狠地揍狗日的一顿,但被刘县长拒绝了。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说:“眼下对方的情况,还不太明朗,据那两个人说,马仲英并没死。 而且,打算以孚远城为依托,抵抗省军。 这就说明,马匪还具备较强的战斗力,千万不敢轻敌。 若是贸然出城迎战,一旦抵不住,就没了退路。 再说,我们那点弹药,应付守城都悬,哪敢乱放枪哩。” 尤团长听了,“嘿嘿一笑,说:“也就那么一说,我也是拿麻杆子打狼,心虚着哩。” 祥子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可以在柳树河子放道暗哨,如果马匪打算攻城,可能要在那里落脚。 等摸清虚实,再作打算。” 刘县长赞许地点了点头,祥子随即出门做了一番安排。 两天后,派去柳树河子的人回来了。 说马军果然在柳树河子休整,马仲英没死,眼下还有三四千人马,没听说要攻打县城。 刘县长沉思良久,而后面色凝重地说:“马仲英诡计多端,反复无常,我们可不敢大意。 通知守城人员,严阵以待。” 刘县长的头,刚刚落稳在枕头上。 刘能便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说:“马匪有情况,探子回来说,马匪忙着绑梯子,弄火把,像是要攻城哩。” 刘县长一轱辘翻起身,赶忙招呼人上了城。 守城军民紧张了一夜,马军却没一点动静。 吃过早饭,刘县长正在纳闷,突见派到红柳渠的暗哨,手里捏封信,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说是在红柳渠,抓到个马仲英派来,给刘县长送信的人。 刘县长,面带狐疑地打开信,文字很简短,但态度很恳切: 刘兄:新近兵败,心情烦闷。 仰慕刘兄才智,诚请明日响午,帐下一叙。 弟向安拉保证,只是叙旧,绝无加害之意。 望请屈尊一晤。弟:仲英 刘县长,反复品读着手里的信。 仔细咀嚼着其中的味道,一时倒没了主意。 于是,派人去请尤团长。 正在此时,祥子带着风声进了门,刘县长冲他急躁地嚷嚷道:“你可回来咧,都把人给急死咧。” 说着,把信递给了他。 祥子仔细地看了信,若有所思地问道:“您怎么看?” 刘县长有些犹豫地说:“马仲英,我在张掖见过一面。 虽然没啥交情,但现在人家诚心相邀,不去也失礼数。” 祥子闷闷地挠了挠头,分析说:“去吧,有一定风险,但也可能会化解一场杀伐; 不去吧,失礼数不说,也可能会激怒马仲英玩命攻城。” 刘县长听了,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琢磨,这个险我看值得冒。” 正说着,尤团长一脸烦躁地走进门,嘴里嘟囔道:“城上蹴咧一夜,人家才睡倒,就吵吵。” 刘县长也没搭理他,只是把信递了过去。 尤团长草草地扫了一眼,咧嘴骂道:“算逑子咧,现在他称兄道弟的,沟子里肯定没憋好屁,甭尿他!” 刘县长见他一副急躁的样子,放软了声调说:“若是不去,怕是要惹恼他哩。” 尤团长虎眼一瞪,说:“逑!怕他个啥哩。大不了放开打一场么。” 刘县长冲他温和一笑,说:“马仲英生性孤傲,新近兵败又正在气头上。 而且,后面还有追兵。 若是惹急咧,怕是要玩命攻城。 破城后再以城中百姓相要挟,逼省军退兵。 到那时,可就真没退路咧。” 尤团长,抓耳挠腮地打着转。 嘴里嘟囔道:“话是那么说,可这明明是鸿门宴么。 咱也不能把手,硬朝磨眼里塞么。” 刘县长,略显激愤地说:“为咧一城的百姓,也值得一试!” 尤团长慨然叹道:“那我就把弟兄们,都拉到红柳渠。 贼娃子要是耍花招,我就带兵冲过去,拼他个你死我活算逑。” 刘县长欣然一笑,说:“不用你为我拼命,我一人去就行。 要是真有事,就你那点兵,冲过去还不够马贼砍的。” 这时,一直默立在身旁的祥子,凑近一步,说:“我陪您去。” 刘县长,面带惊喜地瞅着祥子,说:“你不怕?” 祥子坦然一笑,说:“您都敢单刀赴会,我怕个啥哩。” 刘县长欣喜地“哈哈”一笑,说:“看来,我们真要演一出,关云长单刀赴会哩。 不过,戏文要改一改。 把周仓,换成赵子龙。” 一阵说笑,打破了之前的紧张沉闷。 刘县长,马上让给送信的人回话。 说明儿响午,准时到。 转而神情凝重地冲尤团长说:“城里的防务,一定不能放松。 不管我回不回来,一定要带着城中军民,死守城墙。” 尤团长,也像是生离死别似地,拍着胸脯,说:“只要我脑袋在,贼娃子就甭想进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单刀赴会摄顽敌 六月的北方,正是收麦的季节。 尽管马匪闹腾的凶,却丝毫没有减弱,农民对于收获的热情。 头顶骄阳似火,田野里人头涌动。 人们像是并不知道,马仲英的几千兵马,就离他们不远。 或许,就根本没把马匪放在眼里。 刘县长和祥子,默默地骑马出了城。 微风拂面,空气中夹杂着庄稼的香味。 望着眼前油绿的包谷,和金色的麦田。 刘县长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禁不住哼起了北方小曲。 祥子抿嘴笑了笑,在心里也跟着哼唱了起来。 满脸喜庆的样子,倒像是去吃好友的喜酒似的。 才到村口,就见陈清裕骑马迎了过来。 大老远就嚷嚷道:“哎呀!刘县长别来无恙啊?” 刘县长淡淡地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托你这个hàn jiān的福,还将就活着哩。” 陈清裕被呛了一句,尴尬地挤出满脸的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啥hàn jiān不hàn jiān的,多难听哩。” 刘县长鼻子冷哼一声,说:“自古俊杰侍明君。你算哪门子俊杰哩? 充其量,不过是条断了脊梁骨的狗。” 陈清裕脸上的横肉,抽搐出了几下。 搭下脸说:“我不和你打嘴仗,我们尕司令有请。” 说着,便默不作声地走在了前面。 到了包家大院,见马仲英和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已候在了门口。 见刘县长,气定神闲的走来。 马仲英,像是遇见久别重逢的好友似地,迎了上去。 毫无顾忌地握着刘县长的手,满腔热情地说:“哎呀!一晃我们有好几年不见咧吧?” 刘县长淡然一笑,说:“有四五年天气咧。” 马仲英,故作姿态地笑着说:“我可日日都念着刘兄啊。” 刘县长听了,“哈哈”一笑,说:“你怕是惦念我的小县城吧?” 马仲英微愣了一下,继而,畅怀一笑,说:“想到刘兄的衙门喝杯茶,也不知刘兄欢迎不?” 刘县长冲他淡淡一笑,说:“朋友来咧,有好茶;豺狼来咧,有liè qiāng。” 马仲英自嘲似地,笑着摇了摇头,说:“刘兄真是好口才。” 刘县长,冲他未置可否地笑了笑。 说话间,便进了包家大院。 包财主腆着肚子,笑容可掬地迎上来,说:“哎呀,刘县长大驾光临,真让寒舍生辉啊。” 刘县长鼻子冷哼一声,板着脸说:“你这还算寒舍么?比我的县衙还气派哩。” 包财主的笑容僵了一下,刚要再说些啥,马仲英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来快招呼上席!” 一行人才落座,回族人待客的上席‘九碗三行子’就摆上了桌。 祥子没有落座,就笔直地站在刘县长的身后。 马仲英见人都坐齐整了,唯独祥子还立着。 便用询问的目光瞅着刘县长,说:“这位兄弟?” 刘县长微微一笑,说:“他是我的助理,叫郭贵祥。” 马仲英听说,忙招呼祥子落座。 却见祥子,不卑不亢地欠身行礼,道:“谢谢马司令。 我的工作,就是站在县长身后,大家请便。” 马仲英,又拿眼疑惑的瞅着刘县长。 刘县长微微一笑,说:“他习惯站着,大家不必介意。” 马仲英苦笑了一下,说:“看来,刘兄还是信不过马某呀,把我当成项羽咧。” 刘县长淡然一笑,说:“要是真信不过马司令,我今天还会来么?” 说着,二人相视,“哈哈”一笑。 马仲英随即接着说:“既然,这位兄弟愿意站着,就随他吧! 今儿个,刘县长能来,就给足马某面子咧。 回回家吃饭没有酒,刘县长将就着吃点吧。” 说着,大家便相互让着,动起了筷子。 闷头吃了一会,马仲英抹了把嘴上的油。 轻叹一声,说:“滋泥泉子的事,想必刘县长也听说咧吧? 谁能想到,六月天会下一昼夜的冷子。 要不然,我这会正打迪化哩。” 说着,摆出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 刘县长听了,淡然一笑,说:“你一路西来,势如破竹。 没人能挡得了你,老天只好出手咧。” 马仲英,不以为然地一笑,说:“这也不算个啥,我很快就能调齐人马,再战迪化。 就不信哩,天上能下刀子。” 刘县长微微一笑,说:“马司令雄心大志,令人佩服。” 马仲英,突然丧气地长叹一声,说:“虽有雄心大志,没有良将贤臣可用,也难成大事呀。” 顿了一下,马仲英用恳切的目光,瞅着刘县长,说:“不满刘兄说,这次请你过来,就是想让刘兄辅佐兄弟,共成大业。” 刘县长略微楞了一下,继而“哈哈”一笑,说:“算咧吧!我连个小县城都整治不好,哪能帮得了你马司令呀。” 马仲英笑着摆摆手,说:“马某虽说新近兵败,但北边古城一线,南边吐鲁番哈密一线,还在我手里。 只要刘兄愿意,北线南线的县城随你挑,哪个不比你的孚远城大。 等打下迪化,我给你个局长干。” 刘县长淡然一笑,说:“马司令真是高看刘某咧,我可没那本事。 一个小小的孚远,就让我焦头烂额,哪敢再贪大哩。” 马仲英,不以为然地一笑,说:“以刘兄的学问才智,在省里独当一面,都绰绰有余。 你现在难的不是能力,而是省府无能。 他们只知道朝你要钱要粮,根本不管你的难处。 实际上,你就是个没娘的娃。 何苦为他们卖命哩,不如咱兄弟联手,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也不枉平生所学。 刘县长,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微笑着说:“多谢马司令抬爱,省府虽然多变,但也是一级省府。 我这个县长虽小,也是政府任命的父母官。 既然政府把孚远县交给我,我就该竭尽全力,造福一方。 也算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吧,不敢再有非份之想。” 马司令,有些放肆地“哈哈”一笑,说:“我原以为,刘兄是个开明志士。 现在看来,也是愚腐得很么。 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 既然爹娘都不管你,还为他们傻守着棺材干啥哩? 难道,还等着给他们陪葬么? 真不知你是咋想的。” 说着,马仲英鼻子冷哼一声,脸色开始阴沉了起来。 略微静默了一会,刘县长抹了抹嘴,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假,但也有,自古忠臣不侍二主之说。 刘某自知不算什么忠臣,也不是啥俊杰,但深知肩上的责任。 虽不图流芳百世,但也不想遗臭万年。” 马仲英没马上搭腔,消瘦的脸,变得更加铁青。 一阵死一般的静默后,只见陈清裕忽地站起身。 用手指着刘县长,怒斥道:“姓刘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尕司令好心给你个脸,你还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哩” 刘县长轻蔑地瞅了他一眼,像是自语般地说:“桌上没有酒,倒是有条坐轿的狗。” 陈清裕气急败坏地,瞪眼吼道:“姓刘的!把话说明白,谁是狗?” 刘县长抬头瞅了瞅他,笑着说:“问我干啥哩?自个尿泡尿照照,不就清楚咧?” 陈清裕,凶狠地摆动了一下身子,咬牙切齿地说:“信不信,我一枪毙咧你!” 刘县长,依然泰然自若,边慢条斯理的吃着菜,边不紧不慢地说:“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陈清裕像是发了狠似的,伸手拔出枪,开了保险就对准了刘县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祥子,不动声色地一抖手碗,一粒石子,正中陈清裕的手背。 只听“哐啷”一声,手中的枪便落在了桌上。 门外的警卫,听到了动静,冲进屋刚要举枪。 只听“哎吆”叫了一声。 手中的驳壳枪,便应声落在了地上。 同时,祥子的身影,像旋风般地飘到了马仲英的身侧。 未等他缓过神来,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屋内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在座的人,纷纷慌忙拔枪在手。 有的枪口,对着祥子,有的枪口,对着刘县长。 而此时,只有刘县长一人,还在若无其事地品尝着美食。 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大胡子军官,瞪着虎眼冲祥子吼道:“来快把枪放下!要不,我立马打死刘县长!” 刘县长连头也没抬,冰冷地说:“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此时,马仲英气急败坏地,冲手下吼道:“你们他妈地想害死老子么? 连顿饭都不让人吃消停。 滚逑子!都给老子滚!” 桌上的人,都灰不溜秋地退出了屋。 马仲英,试探着扭头瞅了眼祥子。 干笑一声,说:“兄弟真是好身手么,咋样?跟我干吧,我把装备最好的警卫营,交给你。” 祥子冰冷地笑了笑,说:“我对当兵,不感兴趣。” 马仲英长长叹口气,说:“和你的县长主子,一个熊脾气。” 说着,用筷子敲了敲碗边道:“县长大人呀,这饭还能吃不?” 又用筷子指了指抵在头上的枪。 刘县长冲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马司令觉得能吃,就能吃。 马司令觉得不能吃,就不能吃。” 马仲英听了微愣一下,继而“哈哈”一笑,说:“吃!咋不吃哩。” 说着,伸手夹给刘县长一块加沙,道:“来,吃,吃。” 此时,祥子转到了马仲英的身后,在离他两步的地方站着,枪口依然对着马仲英。 马仲英下意识地扭头瞅了一眼。 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似地说:“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真是服你老刘咧。” 刘县长冲他诡秘一笑,说:“这就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马仲英,心有不甘地笑着说:“哎呀,我是越来越舍不得你老刘哩。 噢!还有身后这位兄弟。 你说要是你俩个都是我的人,该多好哩。” 刘县长“嘿嘿”一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是一代枭雄,为的是扩疆掠地称霸一方。 我是地方父母官,为的是造福地方百姓。” 马仲英听了,不以为然地说:“我这不也是为保护一方百姓么?” 刘县长淡然一笑,说:“对百姓最好的保护,就是能够让他们安居乐业。” 马仲英略显气馁地说:“看来,我是请不动你哩。” 顿了一下,他又扭头说:“身后这位兄弟,还是跟我干吧。 男子汉,就要轰轰烈烈地活一场,窝到个小县城,有啥出息哩。” 祥子不卑不亢地说:“人各有志。 再说咧,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罢。 最终,还不是空着手来,空着手去。 平淡的一生,可以让灵魂有个好归宿。 而轰轰烈烈的结果,只能背负着无数的血债,投身到地狱。” 马仲英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自语般地说:“倒像个信教徒说的话。” 静默了一阵,刘县长从容不迫地说:“你派来的那两个人,我已安排住在了大牢。 你若就此罢手退兵,我回去就放他们走。” 马仲英脸上的肌肉,闪电般地痉挛了一下。 显得有些尴尬地嘟囔道:“两个怂货!尽给老子丢人。” 顿了一下,马仲英,又像是心有不甘地嘟囔道:“那两个,也算是有些能耐。 咋就轻易让你给逮住哩?” 刘县长冲他轻蔑一笑,说:“还用得着我出手么?他一人就给办咧。” 说着,拿眼撇了撇祥子。 马仲英听说,扭头一副爱慕的神情,静静地瞅了祥子一眼。 轻叹着摇了摇头,没再言语。 马仲英,一直把刘县长,送到红柳渠。 当然,祥子始终手握着驳壳枪,跟在后面。 在路上,马仲英才说了实话。 如果刘县长不敢来赴宴,他就连夜攻城。 打下孚远,就挟持城中百姓,和盛世才的追兵对峙。 等奇台的援兵到了,就一举歼灭省军。 若是刘县长应约而来,劝降不成,就以刘县长性命相要挟,迫使守城军民开门投降。 没想到会杀出个祥子来,不仅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且,让他对二人产生了莫名的敬仰和叹服。 于是,他决定连夜拔营,退守古城。 古老的小城,总算躲过一劫。 太阳红着脸,热情地抚摸着刘县长,和祥子的后背。 望着被夕阳染红了的小城,二人脸上,情不自禁地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贼心不死卷土重来 平静的日子,才过了三个月。 就得到了马仲英,卷土重来的消息。 原来,马仲英兵败南逃,翻越冰大板,并没继续南撤。 而是将部队,驻扎在吐鲁番休整。 对于西进兵败,马仲英心有不甘。 他休整补充了人马,又调集部分哈密一线的部队,再次北窜冰大板,直取孚远城。 古老的小城,最终也难免一场战火的洗礼。 上次,马匪兵败滋泥泉,随即兵临城下。 城中军民,严阵以待,做了一番,殊死捍卫城池的准备。 虽因刘县长和祥子,舍身犯险躲过一劫。 也算是有过一次,实战的演习。 所以,这次听说马仲英卷土重来,全城上下,反倒不如上次紧张,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天刚泛白,启明星还在眨巴着眼睛。 马仲英便带着降军旅长,董成福和营长陈清裕,悄悄地来到了,离城六七里的柳树河子,扎下了营。 董陈二人,向马仲英进言道:“听说,自从刘应麟当咧县长,就派人连年把护城河,给挖宽不少。 攻城前,我们得多准备些草捆子,先把护城河填平咧,再发起总攻。” 马仲英不以为然地说:“打个锤子大的孚远城,还用得着那么麻烦。 我让人踏摸过咧,城南城西的护城河宽,城北城东的窄。 我的兵,一个蹦子就过河咧。 现在,让娃娃们好好睡一觉,下午杀牛宰羊,美美地吃一顿,夜里就攻城。 明儿一早,我们在孚远城里喝油茶。” 说过“哈哈”一笑,好像孚远城,已经踩在了他的脚下。 静默了一会,陈清裕讨好似地,冲马仲英笑笑说:“要不,我给刘县长写封信,劝他开门投降。 以马司令的虎威,他也得掂量掂量。” 马仲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这点屁事,你就看着办吧!就凭你上次和他闹得那个僵法,我看是白费心思哩。” 说着,便和衣倒在了炕上。 陈清裕一心想立功升官,还是不死心。 便给刘县长写了封劝降信。 说是只要刘县长放弃抵抗,打开城门,迎接马司令的人马进城。 马司令保证秋毫不犯,绝不干涉城中政务。 刘县长读过信,满脸忿忿地说:“马仲英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的部队说是,其实和土匪没两样。 而且,马仲英本人就反复无常,信他的话,把年都能过错哩,不尿他!” 说着,便扯过纸笔,嘴里自语般地说:“来而无往,非礼也。 咱也给他回封信,好好数落他几句。” 写好了信,刘县长问道:“送信的人走咧么?” 张参谋忙说:“信送到城门就走咧。” 刘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贾i shu说:“雷生有!快把雷生有找来。” 不大一会工夫,贾i shu便带着个头顶光秃的矮胖子,走了进来。 刘县长冲雷生有笑了笑,说:“让你到城外,见见老熟人陈清裕,敢去么?” 雷生有先是楞了一下,像是自语般地嘟囔道:“这货咋来咧。” 刘县长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冲他一笑,说:“人家现在是马仲英的营长,刚才给我送来劝降信。 这不,我写封回信,想让你给送过去哩。 也不知你敢不敢去见他。” 雷生有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一拍桌子说:“逑!咋不敢?狗日的还欠我钱哩。” 刘县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钱的事,我看就算咧。 你只要把信送到就行,尽量装怂甭惹他。” 太阳才偏西,雷生有就来到了柳树河子。 还没进村,就被哨兵给截住。 听说是来找陈营长,便用黑布蒙眼带了过去。 陈清裕倒比想象的热情,他匆匆扫了眼信,脸色阴沉地骂道:“这个绝户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也不尿泡尿照照,就凭他,挡得了尕司令么?” 说着,把信揉成一团,朝地上一扔。 扭头温笑着冲雷声有说:“我就知道,雷老哥是个识时务的人,是不会跟着姓刘的白白送死的。” 见雷生有憨笑着没吱声,便冲他狡黠地笑了笑,说:“城里到底有多少人马么,姓刘的这么皮撑?” 雷生有,略显为难地笑了笑。 继而,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说:“实话给你说吧!守城的人马没多少,正规军说是一个团,其实,也就两千来人。 民团猎户加在一起,也就千把人。 剩下的,也都是城里的青壮年,大概也就百人的样子。 刘县长都让他们上咧城墙,主要负责搬运大炮。” 陈清裕铁青着脸说:“大炮?他从哪儿弄来的炮哩?” 雷生有,吞吞吐吐地说:“听说,是俄国人留下的,一直存在县库里没露过面。 这次,听说你们来的人多,刘县长就让人把炮都拉出来咧。 那天,我从广场经过,好家伙,摆咧一绺子,足有十几个哩。” 陈清裕听说,略显不安地说:“说话就要攻城咧,你还回去不?” 雷生有,无奈地苦笑一下,说:“一大家子人哩,不回去咋成? 有兄弟你罩着,城破咧,能把我咋地。” 陈清裕黑着脸说:“那你就来快走吧!我们城里见。” 雷生有回到城里,太阳已经斜斜地压在了房顶上。 他把给陈清裕说的话,学说了一遍。 惹得满屋子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倒把紧张的气氛,给搅鲜活了。 刘县长,冲他“嘿嘿”一笑,说:“我们几个,就数你鬼大哩。” 说着,冲众人正色道:“马匪是吓不退的,要严正以待,不可有丝毫麻痹大意。” 天刚微明,晚起的月亮,把大地染成一片,模糊的银白。 勤快的鸟儿,已试着鸣叫。 原本寂静的小城,不知谁家的狗,率先狂吠了一阵。 便传染得满城的狗,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应合声。 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城下有动静!” 守城军民,立刻紧张了起来。 枪栓拉得哗哗作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军民齐心抗顽匪 刘县长,赶忙拿过望远镜,对着城外瞅了瞅。 声音有些惊异地喊道:“是马贼!大家不要慌,准备战斗!” 接着,尤团长也朝左右喊道:“都给老子精神点,放近瞄准再搂火。 老子的子弹,可都是拿钱买的。” 这时,城外三百米开外的野地上,密密麻麻地出现了,像是羊群般蠕动的东西。 祥子借过望远镜,仔细一看。 原来,马贼个个反穿着皮袄,白里子朝外,借着月光,悄悄地摸了过来。 约莫到了二百米的样子,蠕动的影子静了下来。 接着,几个像是羊毛捆子似的东西,在慢慢朝前滚动。 那东西,大约在离城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又迅速摞成三个堆。 这时,后面的影子突然立了起来。 骤然间,像潮水般向前冲来。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尤团长正要命令开火,只见三堆羊毛捆中,猛然喷射出三条火舌。 刹那间,子弹像黄蜂般地卷了过来。 城上的人,立时倒下了几个。剩下的人,蹴在墙垛子下面,根本不敢抬头。 转眼间,喊杀声,已逼近了护城河。 马军绑扎了许多,能容纳五六人,同时爬城的大梯子。 他们先把梯子撂到护城河上,踏着梯子过了河,便立刻躲在墙根,一动也不动。 等一拨人过河后,立马拽起梯子,往城墙上架。 紧跟着,一群人便嘴里咬着明晃晃的大刀,顺着梯子,没命地往上爬。 刘县长,临危不惧。立刻指挥,架在城墙凸角墩子上的劈山炮,顺着墙根打。 祥子也同时指挥投弹手投弹。 一时间,劈山炮,,响成了一片。 随即,惨厉的嚎叫声,便弥漫了小城的上空。 热闹了一阵子,祥子见城下没了声音,便挥手停止了投弹,那边的炮声也静了。 奇怪的是,羊毛堆里的机枪,也随之哑了。 祥子小心地伸出头,朝城下瞅了一眼。 只见护城河两边,白花花一片。 不论死活,都紧贴着地皮,一动不动。 这时,城上的守军,也大起胆子,试探着朝白影子打枪。 也不管是死是活,瞅准了就开枪。 一时间,趴在地上的马贼,开始sā一 àn了起来。 就在守军,争相开枪之际,羊毛捆子后面的三挺机关枪,又响了起来。 一时间,压得守城军民,抬不起头来。 刘县长焦急地冲尤团长喊:“这么打不行呀!来快叫几个猎户来,要先把机枪弄掉哩!” 尤团长,立刻叫来几个猎户。 刘县长指挥人,在城墙上,用羊毛捆磊起三个掩体。 对猎户说:“主意隐蔽,弄掉机关枪,我犒赏你们。” 于是,猎户便进入掩体,对着机枪精准射击。 不一会儿,机枪声就稀拉下来。 又过了一阵,便彻底哑了。 此时,尤团长又组织士兵,朝城下射击。 城下的白影,渐渐朝后退去。 大家稍稍松了口气,刘县长就马上招呼人,把受伤的人,抬到县衙统一救治。 已经阵亡的,都集中在城内的小庙里。 并对张光前说:“先不要通知家属,免得哭哭啼啼的影响军心。” 说着,又跑到尤团长跟前,急切地说:“尤团长,弹药消耗情况咋样?” 尤团长,一脸丧气地说:“这头一仗,就整掉不少弹药哩,再不想办法,明天就等着拼ci dā一咧。” 刘县长,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伸手拍了拍尤团长的肩膀,说:“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就在刘县长,难怅得束手无策时,北门方向,又突然枪声大作,喊声震天。 刘县长,转身准备下墙去北门。 被祥子拦住道:“您就留在这里,和尤团长商量下步对策。我去北门看看。” 说着,便奔下城墙,飞马去了北门。 临近北门,空气中,枪声,声,喊杀声,还有受伤人的嚎叫声,混乱的交织在起。 像一阵恶魔般的阴霾,弥漫着半边小城。 祥子弃马冲上城墙,见有十几个马匪,已在城上挥刀狂砍。 守城官兵,怕伤着自己人,一时无法开枪,举枪节节后退。 有些胆小的,索性倒拎着枪,打算开溜。 祥子见状,大喊一声:“大家不要慌!” 随即左手拔枪,右手捡起一把大kǎn dā一,旋风般地滚进了人群。 枪顶着对方的前胸后背打,右手一路马家刀,狂风暴雨般的抡过去。 十几个马匪,转眼间便倒在了地上。 后退的军民,见来了援手。 回过头来,就把几个没断气的马匪,或用镢头,或用ci dā一,全给弄断了气,扔下了城墙。 城墙下,被和随后赶来支援的劈山炮,一阵狂轰乱炸后,渐渐没了声气。 祥子爬到墙垛瞅了瞅,活着的马匪,都已退过了护城河,渐渐远去。城墙跟撂下不少马匪的尸首。 祥子刚准备下墙,给刘县长汇报情况。 却见刘县长和尤团长,正骑在马上朝他招手。 于是,便和负责北门的王营长,一同下了墙。 未等祥子开口,王营长便一口气,把这里的战斗情况,汇报了一遍。 特别把祥子临危出手,勇斗马匪的场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末了说:“城上的军民可服气他咧,私下里,都称他飞龙大侠哩。” 祥子淡然一笑,指着王连长说:“尽瞎吹哩,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么?” 王连长一时着急,涨红着脸说:“团长知道咱,咱放屁都不掺假的。” 尤团长,赞许地“嘿嘿”一笑,说:“我那把枪,算是送对人咧。” 刘县长欣慰地笑了笑,冲祥子说:“马匪恐怕要安稳一阵子哩,折腾咧一夜,抓紧吃点东西。 我们在小庙子,设咧临时指挥部,一起去哪里。” 在小庙前殿里,大家边吃,边谈论下一步守城的事宜。 七嘴八舌,说得最多的,还是弹药不足的话题。 见大家,一时也拿不出啥好的注意。 祥子便放下手中的碗筷,说:“从早上马匪攻城的路数来看,他们的弹药,也不会很充足。 除机枪掩护攻城外,就放过一阵子冷枪。也不敢扎扎实实地拿子弹夯。 再说,他们攻城的人,大部分用大刀,只有少数人用枪,还背在身上爬城。 所以,我们不用乱放枪,只要他们上不了城墙,就拿咱没辙。” 众人听说,都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刘县长沉吟一阵,说:“问题是,炮弹和都所剩不多,马匪要是连续攻城,可就莫手斗哩。” 祥子冲刘县长微微一笑,说:“子弹,可以集中配发给枪法好的人,用以精准射击。也就是说,要做到弹无虚发。 只要压制住机枪,就能确保马贼上不了城。 炮弹不足,我们可以再想别的法子。 我记得,古人用烧滚的热油,来泼爬城墙的人。 我们可以在城上,支几口大锅烧开水。 只要马匪到了墙根,咱就拿开水浇,就算烫不死,也让他不敢轻易往墙根靠。” 刘县长微楞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说:“这法子行!烫他狗日的!” 接着,转身冲张光前说:“来快去找城里的屠行,把烫猪用的大铁锅,都弄上墙,让人架锅烧水。” 继而,又冲尤团长说:“我们守城,不一定非要杀死多少人不可。 只要破不了城,马匪就拿咱干瞪眼。” 尤团长也点头称赞说:“若照这个打法,子弹就少用多咧,只要压住机枪,就能用石头滚木,砸他狗日的。” 祥子下午小睡了一会,便匆匆地上了城墙。 他这些日子,除协助刘县长守城外,还要和刘超刘能一起负责刘县长的安全保卫工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施妙法再战悍匪 刘超刘能,是刘县长老家的两个远房侄子。 平时给刘县长送送信,跑跑腿。外出时随行,就算是个马便吧。 二刘自从在千佛洞,见识了祥子的能耐,对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硬缠着,让祥子收他们做徒弟。 祥子虽未正式答应,但也抽空教他们几手,应急的招数。 刘县长也明里暗里放下话,说以后就把二刘,交给祥子了,让他看着办。 说实话,祥子没把二刘看上眼,嫌他两个,遇事不动脑子,人还懒。 但碍于刘县长的面子,没办法,只好提着领豁往前带。 城墙上,已经架起好几口大锅。 锅下的劈柴“噼噼啪啪”地,炸着耀眼的火花。 锅里的水,正冒着袅袅热气。 此时,太阳已经斜斜地,压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榆树上。 大地万物,似乎都披上了或深或浅的红妆。 就连城墙的颜色,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祥子手搭在额头,朝西北方望去,马匪均已退在了城西的红柳渠边。 隐约间,似乎都在休息吃饭,凌乱的炊烟,在天空飘散成一片,淡淡的青霾。 护城河里的青蛙,又开始不知好歹地鸣叫了起来。 好像这里刚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和它们无关。 就连半掩在护城河里的尸体,也视而不见。 欢快的叫声,依然那么高亢。 天刚擦黑,城墙外,便陆陆续续地亮起了油砖灯。 原本朦胧起来的树木土丘,都悄悄地躲进了谜一般的黑暗里。 深邃的苍穹,渐渐有了星星的闪动,大地,开始了死一般的沉寂。 城上的军民,除享受闷热紧张一天后的凉爽外,就是要对付难缠的蚊子了。 突然,从远处响起了零星的枪声,挂在墙头的青砖灯,“噗嗤,噗嗤”都灭了。 紧接着,三堆羊毛捆后,又吐出了火舌。 城墙上,立刻飞溅起一片土渣子。 同时,潮水般的喊杀声,已由远而近,迅速朝城下逼来。 此时,刘县长和尤团长已上了墙。 按照下午的计划,尤团长没让人乱开枪,只是组织枪手,对机枪进行精准射击。 机枪的子弹,不再那么密集。 但是,劈山炮台,却遭到马匪枪手的精准射击,人员损伤大半,已失去了战斗力。 祥子赶忙招呼民众,躲在墙垛子下面,每人身边一盆滚烫的开水,和一把水舀子。静静地听着墙外的动静。 当听到城下马贼,搭梯子的声音时,祥子一挥手,几十把水舀子,像天女散花似的,泼下了滚水。 刹那间,城下一片鬼哭狼嚎,而且,叫声迅速的朝后蔓延。 一时间,护城河里,像是下饺子似的,发出一片“哗哗”的水响声。 祥子悄然伸出头,瞅了一眼。 城下的人,都退到了护城河对岸。 那些被烫伤的,大都在护城河里,手舞足蹈地,拿水缓解着烫伤的痛苦。 祥子得意地笑了笑,凑到刘县长跟前,描述了城下的情形。 刘县长欣慰地拍了拍祥子的肩膀,有些动容地说:“这次多亏有你,不然,劈山炮一哑,这城恐怕是难保咧。” 说也奇怪,就这一番折腾,马贼竟然乘着夜色,悄然地退了回去。 寂静的小城,只剩下护城河青蛙的鸣叫,和城里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整个小城的情绪,开始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开水战法,让刘县长尝到了甜头。 他即刻找来张光前,让他连夜动员城里大户人家,凡有大锅铁桶,除留下做饭用外,统统搬到城墙。 一时间,城墙上又多了几十口大铁锅。 从而,烧水的火焰,便成墙上一道,红火的夜景。 尤团长安排好值班岗哨,而后,笑嘻嘻地凑到刘县长跟前,说:“这一仗,真他娘的痛快。 没放几枪,就吓退咧狗日的。照这个打法,耗个十天半月的,咱也不怕。” 说着,拿肘俏皮地捣了一下祥子,嬉笑说:“你可真行哩!哪来这些花花肠子么?” 祥子冲他憨笑了一下,没吱声。 刘县长轻松地笑了笑,说:“这就是读书的好处哩,我们的祖先,是最有智慧的。” 这时,有军士跑来向尤团长报告,出城侦查的人回来说,马军已全部退到红柳渠以西驻扎。 城外二里以内,没有马军踪迹。 刘县长轻轻叹了口气,说:“看来,今晚能睡个安稳觉咧。 小庙子的尸首,越来越多。 死者家属,也陆续闻讯赶来。 小庙里,整天哭哭啼啼地闹个不停。 刘县长只好把办公地点,又从小庙子移回了县衙。 刚吃过早饭,就见城墙上来人,神色有些慌张地说:“马匪躲在羊毛捆子后面喊话哩,话说得惨地很。” 刘县长,赶忙放下手里的文件,带着祥子上了城。 只见,原来用于架设机枪的羊毛捆上,高高伸出个铁皮喇叭。 有人声嘶力竭般的喊道:“城上的人听着!尕司令说咧,只要你们乖乖开门投降,尕司令既往不咎,保证城里军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如若不然,城破之日,男的,十岁以上,全部杀光。 女的,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全部配给士兵当婆姨。” 刘县长,静静地听了一会。 气愤的,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城外五百米开外,马匪整齐地排列着阵势,像是随时有冲过来的样子。 此时,城墙上的军民,也有些微微的骚动,开始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刘县长见状,忙吼着嗓子说:“墙上的军民们,别听马匪瞎嚷嚷。 他们这是攻打不成,又拿胡话吓唬咱哩。 只要咱们齐心协力,马贼就休想进城。 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和马匪决一死战!” 听了刘县长的话,军民们的情绪又稳定了下来。 各自归位,严阵以待。 祥子,厌恶地朝羊毛堆瞅了一眼。 见那人,半截身子爬在羊毛捆上,翘着头,还在拼命地喊叫。 便从士兵手里要过枪,定好标尺。 “哗啦”一声,子弹上膛,瞄准一枪过去。 铁皮喇叭,便软软地歪在了一边,再也没了声音。 城墙上的军民,立刻发出一片赞美的欢呼声。 刘县长观察了一阵马军,见依然那样傻站着没有一点反应。 继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一拍大腿说:“坏咧!我咋把这茬给忘咧。” 又冲祥子急切地说:“你在墙上盯着,我得赶快下去一趟。”说着便匆匆下了墙。 刘县长风风火火地回到县衙,让人请来了尤团长。 见人到齐,便急切地说:“马贼一贯善于挖地洞,当年,张掖城就吃这个亏咧。 我瞅马贼装腔作势,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肯定背地里挖地洞。 我们要来快组织人手,在北门和西门两边,挖开个一人深的槽子,里面灌上水。 马贼要真把洞挖进城,就淹他狗日的。” 于是,尤团长安排士兵在西门。 张光前带领民众在北门。 太阳还有一杆子高时,两边的沟槽,已经挖好开始蓄水。 此时,祥子也从墙上下来,对刘县长说:“马贼不像是真要攻城,倒像是在等啥哩。 那伙人,现在分成几堆,蹲在地上像是在吃饭哩。” 刘县长,冲祥子狡黠地笑了笑,说:“他们是想派人挖地洞进城,占领城门后,大部队才开始进攻哩。” 祥子像是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 顿了一下,刘县长又对祥子说:“你去趟尤团长那里,让他派人,在西北两个门前,离五十米各设一道防线。 万一城门被炸开,也要用火力封锁住,决不能让马贼攻进城。” 祥子走后,刘县长在屋里渡来渡去,心里总觉不踏实,便信步来到了北门。 见新开挖的沟槽,已经灌上了水,门前一群士兵,正用麻袋装了土,构建工事。便又拧身朝西门走去。 才走几步,就和匆匆回走的祥子,打了个照面。 刘县长说是要去西门,祥子便也随了去。 边走边冲刘县长说:“尤团长在西北两门,各安排两个班的兵力,每门还特意调配了一挺机关枪。” 刘县长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转了一圈,见一切都井然有序。 便笑着冲祥子说:“这两天,也把你累得够呛哩,早点回去歇息吧。” 祥子不以为然的一笑,说:“我没事,倒是您要多注意休息。 可不能把身子熬垮咧,全县人可都指望你哩。” 刘县长冲祥子温和地笑了笑,默不作声地朝前走去。 刘县长和祥子,胡乱地吃了些东西。 便在刘县长的催促下,各自倒头迷糊了起来。 此时,城里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灯光。 不知谁家的狗,试着叫了几声,竟惹得远近的狗,开始应合了起来。 一时间,寂静的小城,洋溢着狗的喧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刘县长,正在似睡非睡中游离,门却被轻轻推开。刘超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刘县长,似乎已经嗅到了刘超身上的味道。 闭着眼,赖声问道:“马贼有动静咧?” 刘超忙上前一步,凑到床前,神情兴奋地说:“沟槽里的水,有两处漏咧,水都灌进洞里。” 刘县长听说,猛地翻身坐起。 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说:“让人来快再蓄水。” 刘超忙说:“蓄着哩,水就没停地朝里灌哩” 刘县长仰天一声长叹,似有感慨地说:“这回,让马回回尝尝,水灌老鼠的滋味,看他还敢不敢再挖洞咧。” 安静了一夜,不知忧愁的公鸡,已热情地叫了三遍。 刘县长悄然坐起身,见祥子已经在系鞋带,便随口说:“天还早哩,爬起来干啥么?” 祥子走过来,笑着说:“习惯咧,到时候就醒。” 刘县长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便像是自语般地嘟囔道:“刘超和刘能,要是有你这么勤快,也就让我省心咧。” 祥子笑笑说:“他两个岁数还小么,等大点就好咧。” 刘县长鼻子轻哼了一声,说:“三岁看大,十岁看老,打小就没出息。” 两人正说着话,突听北门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刘县长猛地一惊,慌忙扔下茶杯,和祥子一起,撒腿就朝北门跑。 半道遇上了气喘吁吁的张光前,劈头看见了刘县长。 便猫腰喘息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北门,让马匪给掀翻咧,当场压死三个人。” 刘县长听说,急得啥话也没说,扭头就朝前跑。 离着还有几百米远,就听北门口的枪声,像炒麻子似的响个不停。 在一处矮墙前,祥子一把拽住了刘县长。 让他和张光前,先躲在这里别动。 前面情况不明,他要先去看看再说。 刘县长急切地喊道:“自个要小心啊!” 话音未落,祥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弯处。 原来,马贼在地道里,吃了灌水的亏。 吸取了教训,连夜朝北门挖了一条暗道。 算准刚好挖到城门下,就停了下来。 在里面放了,便轻松地掀翻了城门。 城门一开,马军便像潮水般汹涌而来。 幸亏尤团长,调来了机枪,不然根本顶不住。 马匪组织几拨冲锋,都被压了回去。 此时,尤团长又亲子扛着机枪,赶来增援。 两挺机枪,照着门洞射击。 冲进门的马匪,像风吹草捆似的,歪倒在门洞的两边。 不一会儿,便摞成了人堆。 马匪冲了七八次,见硬来不行,便渐渐地退了回去。 虽然马匪不再冲锋,但还不时朝着门洞,打冷枪,城里的军民,都不敢出门。 在这种情形下,要想在不付出伤亡的情况下,堵死城门,简直是不可能的。 但是,只要城门敞着,就留下一个大大的隐患和危险。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焦急的沉默中。 过了好一会,刘县长才一拍桌子说:“堵!” 听说要堵,张光前凑前一步,狐疑地瞅着刘县长说:“枪子儿乱飞,人咋靠近哩?” 刘县长,脸上挤出一丝儿冷笑,像是自语般地说:“从城门楼子朝下溜土。” 见张光前还是半张着嘴,一脸云雾地瞅着自己。 刘县长接着说:“你来快找几个木匠,带上家伙,把打在城门上的木板,掏个大洞,把土从洞里溜下去。” 张光前一听,兴奋得一拍巴掌,说:“这法子成!” 刘县长转脸轻叹一声,说:“只是眼下抽不出多少人手,往城墙上背土,可咋办哩。” 张光前听了,不以为然地说:“嗨!只要有办法,人手的事您就别管咧。” 说着,兴冲冲地出了门。 不大工夫,张光前又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几岁的半大子娃。 见刘县长,用狐疑的目光瞅着自己。 张光前凑前一步,满脸兴奋的样子,说:“这两个娃娃,高的叫董汉英,矮的叫张奋岐。 他们发动城里的娃娃,往城墙上背土哩。” 刘县长,迟疑地瞅了瞅,眼里充满着期待的娃娃。 心痛地轻叹一声,说:“这么小的娃,能行么?” 两个娃,却满怀信心地说:“莫麻搭!” 刘县长,轻轻抚摸了一下他俩的头。 然后,像是下了决心是地说:“行!我现在,就任命你两个,做娃娃头。 把娃娃联络好,都到广场集合。” 两个娃应了一声,便一溜烟地出了门。 张光前像是心思重重地凑过来,说:“听木匠嚷嚷说,城门上都是五寸厚的榆木板,掏起来可能要费些事哩。” 刘县长宽慰说:“不打紧,看样子,白天马贼是不敢硬来咧。 只要赶天黑,把门洞堵死。 晚上,就能睡个安稳觉哩。” 说话间,董汉英顶着一头热气,跑了进来。说:“人都到齐咧。” 刘县长,疑惑地把头伸出门,瞅了一眼。 好家伙,广场上,密密麻麻地站着一大片娃娃。 手里拎着布袋,或树条筐子。 刘县长惊奇地瞅着董汉英说:“凑这么多呀?” 董汉英憨笑一下,说:“粗略数咧数,有一百多人哩。” 你还别说,娃娃的腿脚快,太阳还没落山,一大堆黄土,就严严实实地,顶在了城门洞里。 马贼忙活了一夜,挖的地洞,算是没了用场。 远远望去,马贼也渐渐淹没在了重重的暮色里。 城里城外,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浓浓的暮色里,又见炊烟袅袅,灯火依稀。 不知是谁家的碎娃闯了祸,被娘呵喊追撵得哇哇大哭。 尖锐脆亮的声音,倒给寂静的小城,平添了几分活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智取城隍庙 孚远城外,东北角有座城隍庙。 戏楼子高出城墙好多,站在戏楼顶,城里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刘县长,怕马贼会利用城隍庙,作为制高点,来控制威胁城内军民。 于是,在马贼未来之前,就建议拆掉戏楼子。 但城中的乡绅百姓,苦苦哀求,不同意拆除。 没办法,刘县长只好让人掀掉了屋顶。 木架檩条,依然留在墙上。 马仲英在几次攻城未果,便打起了城隍庙的主意。 他趁着夜色,让人悄悄把羊毛捆子,弄上屋架,堆成几个掩体。 组织十几个枪手,企图对城中军民,进行精确射击。 天刚亮,太阳才露出个鲜红的肚皮。 守城的军民,在城上蹴了一夜,见没啥动静,便三三两两地开始伸腰撒尿。 就在他们庆幸一夜无事时,城北的墙外,突然响起了枪声。 随着枪响,城上的军民,应声倒了下去。 刘县长和祥子,正在洗脸吃饭。 听到枪声,不约而同地冲出屋。 只听得枪声,不紧不慢地响。 也弄不清到底咋回事,更听不到城上的还击声。 正在焦急时,见尤团长,匆匆地朝小庙子跑去。 于是,刘县长便和祥子,也到了小庙子。 小庙子朝北,没有高大的房屋。 顺着窗户,就能看到城北戏楼上的情景。 只见屋顶的羊毛捆子后面,零星地响着枪声。 枪声起处,便有一缕淡淡的青烟,袅袅而起。 尤团长,拿望远镜瞅了一会。 丧气地骂道:“狗日的贼得很!枪手趴在戏楼子上,城墙上下,就都成他们的活靶子咧。” 刘县长也怨声怨气地说:“当初我就怕有今天么,可那些乡绅,就是鼠目寸光。 死活不教拆,现在莫手斗咧吧?” 正说着,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尤团长的领边擦过。 吓得他腿一软,便蹴在了墙根。 满脸惊恐地,在脖子周围胡乱地摸了一把。 嘴里自语般地说:“打着哪哩?打着哪哩?” 刘县长见他那副怂样子,没好气地说:“快起来吧!没少一根毛。” 刘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说:“这么干挨打,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得组织反击哩。” 祥子接过尤团长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说:“我们可以在东墙和北墙上,各设一个掩体,抽调枪法好的猎户,以交叉火力朝他们还击。” 刘县长赞许地瞅了祥子一眼,冲尤团长说:“你抽几个枪法好的人,给祥子。” 转脸又对张光前说:“你去张罗羊毛捆子,人手齐咧,都交给祥子统一指挥。” 人手到齐后,祥子先对几个,负责堆放羊毛捆的壮汉说:“六人分成东北两组,羊毛捆只要上墙,你们就得爬着身子,滚着毛捆朝前挪。 身子一定不能高出毛捆,不然就chéng rén家的活靶子。 等离墙角有个百十来米,就停下。 后面的毛捆到齐,就横排成一绺。 然后,你们就趴在毛捆后面别动。 枪手也分成两组,跟着毛捆爬过去,对戏楼顶上的马匪,精准射击。 一定要记住,搂完火,马上隐蔽。 等另一个人开枪后,再出来瞄准射击。 一定不能给对方开枪的机会。” 说完,祥子便随北墙的一组上了墙。 在毛捆的掩护下,他们很顺利地到达了指定位置。 祥子借着毛捆缝隙,朝戏楼顶上瞅了瞅。 见对方的头压得很低,但半截身子,却露在外面。 祥子心里暗自笑了笑,冲三个枪说低声说:“瞄准身子打。” 说着,伸出步枪,“啪”地一声,戏楼上的一个身子,便翻滚着跌下了楼。 三个猎户,照着祥子的打法,一枪一个。 这时,东墙角也响起了枪声,转眼间,戏楼上的枪声,渐渐地稀了下。 到太阳直照到头顶时,戏楼上,就再也没了响声。 祥子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对三个枪手说:“你们死死地盯住戏楼,只要有人露头,就集中射击。我过去看看。” 说着,便猫着腰,朝北墙角悄悄溜了过去。 祥子快到墙角时,就见戏楼上突然伸出一杆枪。 但未等枪手对准了点子,祥子身后三枪齐发,那人便像个麦捆似的,滚下了楼顶。 祥子伸出拇指,做了个鬼脸,又继续朝墙角摸去。 等到了墙角,戏楼上再也没见动静。 他偷眼瞅了瞅戏楼顶,见毛捆后有个屁股,还厥在外面。 于是,悄然出枪瞄准射击,只见那屁股,像堆棉花似的微微颤抖了一下,便再没动静。 祥子知道,那人八成是已经死了。 在确认戏楼上,再无活人后,祥子便大胆地直起身子。 城北,远远有群马贼,在哪里静静地等侯着城里的动静。 他们企图通过戏楼上的枪手,消灭了城墙上的有生力量。 然后,朝城里射击,造成混乱,乘乱攻城。 没想到,戏楼上的枪声,越来越稀。 最后,竟没了动静,这倒让他们进退两难。 祥子正朝四下里瞅着,突然,身边响了一枪。 原来,三个猎手,见祥子站在城墙没事,便也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才到墙角,就见城隍庙的墙根,有个屁股上流血的马贼,还在摸索着朝前爬。便抬手给了一枪。 那人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头就软软地歪在了一边。 祥子“嘿嘿”一笑,说:“那几个货,八成都跌在庙里。就算打不死,一晚过去,血也流淌干咧。” 说着,便高高举起枪,大声喊道:“戏楼子上的马贼,都被打死咧,守城的人,都出来吧,各就各位。” 话音才落,就见躲藏在四处的军民,又陆续站在了墙上。 祥子见来的人多了,便对众人说;“大伙跟我一起喊:马贼必败!马贼必败!” 城墙上,一时群情激奋,喊声四起。 不一会,城外的马贼,便开始骚动起来。 不大工夫,就见马贼拉成一字长队,缓慢地朝西退去。 此时,城里的人,也大着胆子走出了屋,朝城墙上张望。 几个胆大的娃,也学着城墙上的人在喊:“马贼必败!马贼必败!” 刘县长听了祥子汇报,神情显得兴奋的冲尤团长说:“我看马仲英贼娃子,也是黔驴技穷咧。 忙活几天,连顿像样的饭,也没吃过哩。 我看杀两头猪,宰几只羊,让守城的军民,美美吃一顿,我们也该松口气咧。” 尤团长听说,咧嘴笑道:“这还差不多么,你这个啬皮县长,今儿太阳,算是从西面出来咧。” 刘县长故作不悦地说:“还说我哩,你还不是逮住个麻雀,都能攥出尿来的人。 让你出点力气,恨不得拿等子称哩,啥时候吃过亏么。” 尤团长讪笑说:“几百张嘴,都等着我喂哩,我是瞎子放驴,不敢松手么。” 刘县长转而一乐,朗声说:“好!今天肉管你饱,酒么” 顿了一下,接着说:“酒么,还是少喝点。等打退马贼,我让你醉个三天三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休战慰孤魂 马匪一夜没有动静,刘县长借着几杯酒力,倒头便睡了个踏实。 睁眼一看,金huáng sè的阳光,像无数把利剑,从门缝中闪闪插入。 把整个屋子,都光耀成一片白亮。 他慌忙翻身下炕,正赶上祥子推门进来。 便急切地问道:“城外啥情况?” 祥子淡淡一笑,说:“昨晚一夜没动静,现在马匪都在红柳渠以西驻扎,没啥迹象。” 刘县长像是松了口气,自语似地说:“我就不信哩,马贼都是铁打的,就没个乏的时候。” 到了快响午,西门有人跑来说,有个马贼举着白布过来,说是要见刘县长。 刘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说:“带他来,看还能耍出个啥花样来。” 祥子忙说:“我去看看。” 说着,便与来人一起赶到了西门。 站在城门楼子朝下看,见有个马贼坐在马上,手里举块白布,神情有些不安地立在门前。 祥子冲他喊道:“你见刘县长干啥哩?” 那人仰头瞅了瞅说:“我见刘县长,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我是陈清裕,难道你不认识咧么? 三个月头里,还在柳树河子包家,照过面哩。” 祥子这才主意到,眼前这位换了便装的人,就是被他用石子打落枪的那个。 祥子随即下了墙,让人打开城门。 祥子亲自搜过身后,便带他来到了县衙。 刘县长正和尤团长谈事,见进来的是陈清裕,便一股怒火,腾的一下顶上了脑门。 他的手稍稍哆嗦了一下,继而,指着陈清裕的鼻子,一脸忿怒地说:“你贼娃子,还有脸来见我?就不怕我宰咧你么?” 陈清裕尴尬地笑了笑,说:“以你我的交情,刘兄是不会对我下手吧?” 刘县长听说,厌恶地朝地上啐口吐沫,恨声恨气地说:“谁和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人,讲交情哩!推出去,砍咧!” 刘超刘能闻声,上来就架着陈清裕朝门外走。 陈清裕立时急了眼,杀猪般地嚎叫着嚷嚷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刘县长恨声说:“我杀的是hàn jiān!” 陈清裕拼命挣扎着,将一只脚死死地蹬在门框上,歪着身子嚷道:“马司令有重要军情,教我来谈判哩!” 刘县长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摆手让放了陈清裕。 强压着火气问道:“有啥屁,来快放!” 陈清裕,hu一 d一ng了一下被宁疼的胳膊。 有些喘息地说:“马司令说,双方停战三天。 这三天里,马军退住柳树河子。 城中军民,可放心出入,马军绝不干扰。 请允许马军,把城外的尸体,收走掩埋。” 刘县长沉吟了一会,觉得应该答应。 这一来,城下的尸体几天了,大热的天,已经有了味道。 二来,城里的百姓,也可补充些柴米。 于是,便微微点头说:“条件我同意,不过有两点,你们得遵守。” 陈清裕,忙急不可耐地道:“有啥要求,尽管提,我们照办就是哩。” 刘县长轻蔑地瞅了他一眼,说:“这一,不许带u qi,短刀也不行。到时候,我们要搜身; 二,一次只能来十个人,不能再多; 三,尸体不能乱埋,必须集中埋在,城北的回回坟园里。” 陈清裕听说,立刻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 顿了一下,刘县长放松了脸上的肌肉,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三天后,你们马司令,还能耍出啥花招哩?” 陈清裕冲刘县长,尴尬地挤出一脸难堪的笑容,说:”还能有啥花招哩,都让你给整的没辙咧。” 刘县长冷笑一声,说:“他不是能逑得很么?咋就怂咧?” 陈清裕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马司令,也气得够呛哩。 想不到,小小个孚远城,教他损失不少人马。 还连口城里的水,都没喝上。” 休战三天,城里城外,是一片哭嚎声。 刘县长,亲自组织安葬阵亡的军民,发放抚恤金。 一时间,棺材铺的棺材,便被抢购一空。 实在没办法,刘县长就动员城中百姓,把给老人准备的寿材,都拿了出来。这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虽说这三天,马军除拉运尸体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这表面的的宁静,倒让祥子感到隐隐不安。 他总觉得,马匪不会就此罢手。 这两天,他除带着军民,做好马军再次攻城的物资准备外,把离县衙不远的一处民宅,腾了出来。 打算让刘县长,晚上在这里办公休息。 刘县长听说,迟疑道:“没这必要吧?” 祥子耐心地劝道:“马匪知道,几次攻城不下,都是因为您指挥有方安,排得当。 才让他们,损兵折将没得手。 试想一下,假如城中没咧您,又将是咋样一种情形哩?” 刘县长略微沉吟一会,像是自语般地嘟囔道:“就不信哩,马贼能飞进城来杀了我。” 祥子冲他温和地笑了笑,说:“您还别不信哩,以我的身手都能做到。 我想,马贼里也有高手,我们可不敢大意哩。 再说,您既然把安全保卫交给我咧,我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见刘县长似在犹豫,祥子接着加重了语气,说:“您即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全城的军民着想。 万一,您要是有个闪失,可就害死一城百姓咧。” 刘县长用感激的目光,瞅了祥子一眼。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就听你的。” 祥子脸上的表情一松,说:“这事,只限于刘超刘能我们四人知道。 晚上若有事,由我们三人和您联系。” 安顿好了刘县长,祥子让人绑扎了一个,人体大小的稻草人。 又借了刘县长的一件衣服,给草人穿上。 便让草人,“睡”在了刘县长的床上。 一切准备停当,祥子找来刘超说:“后窗我都用木板钉死咧,你带上几个枪法好的人,晚上埋伏在对面的矮墙后面。 只要有人朝县长的屋里打枪,或闯入,立马击毙,不管是谁。” 祥子上了城墙,转到城北的一处,护城河边长着几棵一人高的柳树,和杂草茂盛的地段,冲着城里城外的墙根仔细瞅了一会。 然后,找来负责给墙外的油灯,换砖添油的人。 指着城外的两盏灯说:“这两个灯,油烧干,就别再换砖咧,就让它灭着。” 见那人一副狐疑的样子,祥子便冲他笑笑,说:“我要故意放人从这里进城,明白咧么?” 那人,像是猛然悟到了什么似的,笑着点头说:“明白咧,明白咧。” 祥子冲他满意地笑了笑,说:“记住!这两盏灯,每晚就点一块砖。 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这么做的。” 三天没有听到枪声,城里的一些铺子,也让人陆续叫开了门。 街上的人影,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到了第四天,马贼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派出去侦察的人回来说,马贼都在柳树河子。 白天,除训练就是睡觉,丝毫也看不出要打仗的样子。 刘县长,狐疑地瞅了瞅尤团长。 像是自语般地说:“贼娃子到底在打啥鬼主意哩,打又不打,走又不走。” 尤团长咧着大嘴,一副不屑的样子,说:“啥鬼主意也没有,我看狗日的,怕是熬不住咧,正在进退两难哩。” 刘县长不大认可地摇了摇头,说:“不那么简单,马仲英我了解,心气傲的很哩,不会轻易认怂。” 顿了一下,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地说:“他既然退出了红柳渠,那咱们干脆在红柳渠加道岗哨。 马贼一有动静,就鸣枪报警。城上也好有个准备。” 尤团长应承着,派人去落实。 晚起的月亮,像是卯足了力气。 把城里城外的景物,照成了一片朦胧的银白。 就连百米开外的两棵老榆树,也依稀出了龙钟的模样。 大地,被笼罩在一种静谧的灰色里。 小城,又迎来了沉静,而又令人不安的一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一念恻隐忙救人 祥子这几天,带着刘能昼伏夜出,整夜都在北墙内的暗处,密切观察着墙上的动静。 第五天的后半夜。天上的月亮,被西来的云彩,遮住了煞白的脸颊。 眼前的景物,骤然间变得更加模糊了起来。 祥子,轻轻捏了一下刘能的腿,暗示他,打起百倍的精神。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昏暗的城墙上,像树叶似地,飘落下两块黑乎乎的东西。 祥子赶忙贴着刘能的耳根说:“赶快绕到房后,给刘超发x hà一。” 刘能猫腰来到房后,点燃响箭,便朝县衙的方向射去。 响箭喷射着火星,“呼哨”一声便冲上了天空。 转眼间,随着几声清脆的“啪啪”声,放出几朵七彩的火花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祥子也来到了房后,低声对刘能说:“你抄近道,去刘县长的院里守着,以防万一。” 见刘能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祥子慢慢隐到城墙跟,伸手摸了摸留在墙上的飞爪绳索。 心里窃笑了一下,便又悄然地隐在了不远的矮墙后面。 他心里清楚,那两人如果被当场击毙,刘能会来找他。 万一被逃脱,必从原路上墙。 所以,他索性来个守株待兔,静观其变。 约摸一顿饭的功夫,县衙方向,突然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响。 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步枪声。 祥子知道,刘超得手了。 祥子一边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县衙方向的动静。 不一会,突然从黑暗的墙角,踉跄出一个纤小的身影。 身影渐渐临近,祥子从来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判断,那人已经受了伤,而且伤在腿上。 只见来人挣扎到墙下,好像再也无力伸手拽绳子。 祥子一跃而起,直奔黑影而去。 就在距离几步远时,那人像是发现了祥子。 慌忙撑了一下身子,艰难地朝祥子举起了枪。 祥子见状,抬手飞出一粒石子,正中那人的手腕。 “啪嗒”一声,sh一u qiāng落地。 祥子冲上一步,伸手扣住那人的手腕,正准备用擒拿手,zhi fu对方。 却见那人,已瘫软得没了一点力气。 微微喘息的声音,说明他还活着。 祥子划亮洋火照了照,心里不由猛地一揪——竟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娃娃。 脸色苍白得吓人,一条腿,从大腿根部流出的鲜血,已经染湿了整个裤腿。 照现在的样子,即使不被追兵打死,也会因失血而死。 不知怎地,一股强烈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他忙朝四下里瞅了一眼,见不远的墙角有堆包谷杆,便猫腰抱起孩子,迅速地藏了起来。 而后,回到原处,捡起地上的枪藏在身上,又仔细地清理掉地上的血迹。 此时,刘超正气喘吁吁地,带着两人追了过来。 见祥子迎面走来,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总共两个,当场打死一个,另一个给跑咧。 那家伙,身手太利落,硬是从几条枪下逃咧。不过,他也中枪咧,应该跑不远。” 祥子若有所思地说:“这边没见过来,会不会从房后跑咧。” 刘超听说,赶忙带人从房后绕了过去。 祥子见人都走了,便迅速来到北墙一处,被马贼炸开个窟窿的墙根,见有两个猎手蹴在那里。 便上前说:“城里来刺客咧,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南搜一搜,这边有我哩。” 两个猎户,应声消失在了夜色里。 窟窿并不大,也就勉强爬过人。 窟窿,是用一块门板封住的。 祥子移开了门板,把身子探在外面静静地听了一会,见没啥动静,便迅速将那孩子抱来,塞出窟窿。 而后,自己也钻出,把孩子藏进茂密的杂草里。这才又丛窟窿爬进了城。 祥子在马棚牵了马,说是去追赶刺客,便匆匆出了北门。 带着受伤的娃,径直朝千佛洞方向飞奔而去。 祥子把娃,直接带到了千佛洞后沟,冬天牧民居住的小房里。 匆匆在炕上铺了些干草,放平娃,又飞马来到自己屋,拿了治伤的百宝袋,拎着马灯和半瓶烧酒,就出了门。 昏黄的灯光下,那娃仅剩了一口气。 若能马上止住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祥子扭亮了灯芯,正伸手给他脱裤子。 那娃却突然用一双柔软,而又无力的手,攥住了祥子的手腕。 脸上现出焦急,而痛苦的神情。 祥子赶忙说:“伤口得马上处理,不然会被血流死的。 放心吧!我是在救你哩。” 那娃惨白的嘴唇,弱弱地蠕动了几下,没发出声来。 但那双略显冰凉手,却依然像是,在努力地抗拒着什么。 祥子心想:“这娃可能是怕疼哩,不敢让他动伤处。 所以,才用手拦挡。 于是,轻轻推开娃的手,迅速从百宝囊里摸出一个小铁盒。 从中取出一粒药丸,不由分说地捏开娃的嘴,塞进药丸,又灌下两口酒。 那娃面显痛苦地,微微挣扎了两下。 虚弱地咳嗽了几声,便软软的睡去。 祥子迅速解开娃的裤带,小心地脱去裤子,拿过马灯仔细一看。 骤然间,心慌得身子都有些颤抖。 原来,那娃的两腿间,虽然血糊一片。 但却明显的少着一样男人的东西--他竟是个女娃。 祥子,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两步,微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会心绪。 心说:“既然这样咧,也顾不得是男是女,先救人要紧。” 于是,他毅然凑近身,强压着内心的懆动不安,仔细地检查了伤处。 是贯穿伤,所幸子弹没伤着骨头,也不会要命。 只是伤口的位置,有些尴尬,让他心慌得不好下手。 望着模糊在一片血迹中的枪眼,还在缓缓地溢出鲜红的血。 祥子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下了决心似的。 迅速从包里取出一卷纱布,抽出短刀割下一块,蘸着烧酒,小心地清洗了伤口周围的血迹,撒上药粉。 眼看着伤口流出的血,像是在凝固。 伤口周围,不再有鲜红的液体流出,祥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祥子轻轻地翻过姑娘的身子,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伤口处,竟然少了鸡蛋大小的一块肉。 祥子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动手清洗了起来。 等上好药盖了纱布,盯着伤处,祥子又犯起愁来。 伤口的位置,实在是没法包扎。不包扎又怕弄脏了感染。 为难之际,祥子索性半闭着眼,把留在姑娘腿上的血迹,都清洗干净。 瞅着清晰可见的伤处,祥子突然有了主意。 他迅速抽下姑娘的裤带,给她系在腰上。 又在伤腿绑一圈布条,在腰带和布条之间,穿上几层纱布。 就这样,伤口总算是护住了。 望着姑娘着下身,却依然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祥子心里,突然掠过一丝莫名的难受。 他拧灭了灯,轻轻出屋扣好门,便飞奔回自己住处。 取来被褥给姑娘盖好,这才飞马回了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晴空骤变 刘县长和尤团长,正焦急地议论着。 见祥子推门进来,刘县长满脸欣喜地迎上前,说:“哎呀!可把我给急死哩,你一个人出城,万一中咧马贼的埋伏,可让我咋交代哩。” 祥子淡然一笑,说:“刺客是骑马跑的,像是天黑迷了路,先是往南跑了一阵子,快到千佛洞,才又朝北跑。 等撵过红柳渠,我见有人接应,就没再往前追。” 刘县长,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顿了一下,他又面带愠色地说:“你还不知道吧?那个被打死的刺客,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娃。” 祥子微愣了一下,嘴里语无伦次地嘟囔道:“女娃?是吗,奇怪。” 刘县长忿忿地接着说:“马仲英也真是羞他先人哩,打发个女娃来送命,不像个儿子娃娃干的事情。” 祥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冲刘县长说:“尸体在哪里?我想看看。” 刘县长轻叹一声,说:“停在小庙里。” 这时,刘能凑过来说:“我和你去。” 说着两人出了县衙。 穿着打扮,和祥子救走的一模一样。 头包黑色布巾,一身紧身黑衣。 脚穿huáng sè反毛鹿皮靴,皮靴外侧有个插放bi sh一u的皮鞘,但皮鞘是空的。 祥子用询问的目光,瞅了眼刘能。 刘能便立刻从身上摸出一把,精致的小bi sh一u,递到祥子面前。 嘴里低声嘟囔道:“sh一u qiāng让刘超拿走咧。” 祥子在灯光下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把英吉沙小刀,做工精细考究,单就刀柄上镶嵌的几样宝石,就让人爱不释手。 祥子故意拉着腔调说:“哎呀,还真是把好刀哩。” 刘能应合着,脸上堆出复杂的笑容。 双眼瞅着小刀嘟囔道:“头一次见这么美的刀子。” 祥子冲他淡淡一笑,把刀递还给他,说:“收好咧,留着防身用。” 刘能欢喜地接过刀,小心地藏进了怀里。 回到衙门,见刘县长用询问的目光,瞅着自己。 祥子冲他淡淡一笑,说:“我看那两个刺客,是马匪专门训练的shā sh一u。 我追赶的那个,身材矮小。说不定,也是个女娃哩。” 刘超见说,凑前一步道:“就是,两人的身手,都厉害的很。 几条枪对着打,她们翻滚跳跃,机灵得像猴子。 要不是老王会打捋杆子枪,恐怕都跑哩。” 祥子斜眼瞅了瞅刘超,脸上堆着神秘而又诡异的笑容,手做出个枪的样子。 刘超神情有些紧张而又尴尬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sh一u qiāng,递给了祥子。 祥子对着灯光瞅了瞅,和自己捡起的那把,一模一样,是德制六轮sh一u qiāng。 他摸索着打开,看了看,里面少了三发子弹。 他又冲刘超瞅了一眼,刘超丧气地从腰里扯出子弹带,上面密密麻麻地,嵌着一排黄亮的子弹。 祥子冲刘县长笑了笑,说:“这可是把好枪,操作非常简单,又不会卡壳。刘县长不想留着防身用?” 刘县长,饶有兴趣地接过枪,在灯光下仔细端详了一会。自语般地说:“是个好玩意哩。” 尤团长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说:“啥好枪!有效射程还不到四十米。 要说实用,还是我送给祥子的那把好。” 刘县长,冲他佯作不满地说:“人家是用来防身的,又不是上阵去打仗么。” 祥子见刘超恹恹的样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过两天,我送你一把驳壳枪。 快把你那把扔咧,关键时卡壳,还得用刀子朝外撬哩。” 刘超听说,脸上的表情立刻活泛了起来。 尤团长听了,却面显不悦。 斜眼瞅着祥子说:“你自个有枪,还朝我要啊?来快把枪还给我!” 说着,伸手就来夺祥子身上的枪。 祥子啥身手,轻轻一闪身,尤团长就扑了个空,笨重的身子还差点儿撞在墙上。 祥子忙笑着扶了一把,说:“我是说,过两天才有哩,又不是现在就有么。” 刘县长凑过来,故意作出一副厌恶的样子,说:“看你那副啬皮样子,还像个团长么?” 尤团长,脸上略显尴尬地笑着说:“我和他闹着玩哩,看把你给急的。” 说着,目光怪怪地瞅了眼祥子。 嘴里低声嘟囔道:“反正,迟早连人带枪,都是我的。” 刘县长鼻子冷哼一声,说:“做梦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着,拧身从床上拎起那件,穿在草人身上的衣服,冲祥子说:“我又欠你一条命,你看看,两颗子弹都打在胸口上。” 祥子接过衣服,见前胸处确有两个弹孔。 淡然一笑,说:“您命大福大,不该有此一劫。不然的话,我也挡不住。” 大家正说着,从城墙上跑来个人,喝喽气喘地说:“千佛洞着火咧。” 众人一听,都不约而同地朝城墙上跑。 只见千佛洞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天际。 刘县长和祥子,同时失声喊道:“是千佛洞!” 祥子焦急地嚷道:“来快去救火啊!” 刘县长略微迟疑了一下,拧身对尤团长说:“得组织军民去救火!” 没想到,尤团长却烦躁地一摆手,说:“不能去!不能去!明摆着是回回设下的坑么!” 刘县长忿然喊道:“啥坑不坑的!千年古刹,不能毁在咱们手里,必须得救!” 尤团长,也一反常态地杠起脖子,吼道:“明摆的是,马贼烧寺打援的路数。还硬把手,朝磨眼里塞。 我们出城救火,让马贼打个埋伏不说,要是人家兵分两路,恐怕连城也保不住! 要救你去救,我可不想让兄弟们白白把命送咧!” 听了尤团长的一顿嚷嚷,刘县长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在城墙上六神无主地来回走着,嘴里低声嘟囔道:“有这可能,有这可能。”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骂道:“马仲英这个挨千刀的,真是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祥子见为救火的事,二人差点闹翻了脸。 便凑到刘县长跟前说:“要不,我去看个究竟。” 刘县长还没开口,尤团长先没好气地嚷嚷道:“你逞啥能哩!你当你是三头六臂哩,路上也不知有多少枪口等着你哩。” 祥子朝他感激地笑笑,说;“你说得对,路上很可能有埋伏,我从后沟绕过去。” 刘县长轻叹一声,说:“让超子和你去吧。” 祥子淡然一笑,说:“不用,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我从后面绕过去,如果没有埋伏,就发两支响箭。” 说着便拧身蹿下了城墙。 望着祥子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刘县长颇有感慨地说:“这回守城,可多亏有他呀。” 尤团长也往前凑了凑,说:“我手里,要是有他这号子一个,我可就省心多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古刹火光 祥子出了南门,一路向南,从通往大有乡的路,绕到千佛洞后沟。 只见大殿方向,一片火海。 他风风火火地赶到寺院,见广慧和尚,正吆喝着十几个僧人在扑火。 只因火势太猛,几桶水泼进去,只能听到一阵“嗤嗤”的响声,火势丝毫不能减弱。 见祥子从后院赶来,广慧和尚未等祥子开口,拧身打个问询道:“阿弥陀佛,去作你该做之事吧。” 祥子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忙朝和尚鞠了一躬,拧身匆匆朝回城的方向摸去。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翻成一片白亮的鱼肚色。 大地万物,已经依稀出了各自的轮廓。 寺院的火光,依然红亮得耀眼。 好像今天的太阳,要从那里升起似的。 把周围的树木,先都染上了鲜活的颜色。 祥子一路摸到了红柳渠,见周围静悄悄的,并无藏人的迹象。 不远处,时有早起的鸟儿,或试着鸣叫几声,或索性“噗楞”一闪,便溶进了朦胧的银色里。 祥子确认没有异常,便迅速取下背后的弓箭,连射两支响箭。 七彩的火焰,划成一个弧形,冲上高空。 在半道发出几声清脆的“啪啪”响声,便被泛白的晨晖吞噬了。 等祥子折回寺院,附近的村民,已闻讯赶来不少。 大家齐心协力的一番努力,大火终于被熄灭。 但令人痛心的是,寺院的主要建筑--大殿,竟被烧得,残破黝黑的墙上,只剩几根冒着青烟的檩条。 前院的天王殿,虽有半个屋顶,里面却是焦糊一片。 好在临近的方丈室和几间寮房是保住了,寺内无一人伤亡。 祥子,从柳树河子赶来救火的村民口里得知。 马仲英的人马,半夜里就整装待发。 队伍站得齐刷刷的,像是在等啥消息。 两个时辰后,队伍开始收拾家什,像是要撤走。 鸡叫三遍,人马就走得干干净净。 不大工夫,就见千佛洞起了火。 原来,马仲英左等右等,不见成里起火,还隐隐地听到一阵枪响。 他知道,派出的shā sh一u,定是凶多吉少。 耐着性子等了一阵,见东方已经泛白,便一咬牙,下令部队向奇台开拔。 在路过孚远城时,马仲英,远远地望着小小的县城,依然沉睡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挂在椽头的青砖灯,照旧扑闪着昏黄的火苗。 倒把孤零零的小城,装扮得静谧而又美丽。 马仲英望着自己损兵折将,围攻了九天九夜的小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心有不甘地,仰天长叹了一声。 随即对身后的随从恨恨地说:“打发人,把千佛洞,给我放火烧咧!也给他娃娃留个念想么。” 正是马仲英的一个恶念,千年古刹,便毁于一旦。 刘县长见祥子放出了平安x hà一,便立即派人出城,赶往千佛洞救火。自己也随后赶到了现场。 望着昔日的古刹,已变成眼前的残垣断壁,不由一阵揪心的难过和自责。 见广慧和尚,从坡上缓缓走来。 赶忙迎上去合掌道:“让师父受惊咧,嗨!马匪真是丧尽天良!” 广慧和尚,面部淡然地举掌打个问询,道:“阿弥陀佛,来者自然来,去者便自去。劫数早已定,空惹凡夫苦。” 刘县长,一时也弄不懂广慧和尚的意思,更不知如何安慰老和尚。 正在窘迫焦急时,却见祥子远远地走来。 祥子向刘县长,详细地学说了,柳树河子村民讲的情况。 刘县长随即打发刘超刘能,即刻前去柳树河子细摸底细。 又转而向祥子,询问起寺院的情况。 祥子见问,脸上掠过一丝神秘的微笑。 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听慧智师父说,广慧和尚几天前,就打发走了,前来挂单修行的僧人和香客。 昨天晚饭后,广慧和尚,让寺中所有人,都到洞里教他们练习不倒禅。 天快亮时,有人出洞撒尿,才发现大殿起火,慌忙跑回向和尚报告。 却被呵斥一顿,说他心无定力,遇事惊慌。 随后,才不慌不忙地安排他们去救火。 他们赶到大殿时,还听到一阵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所以,马匪只烧了寺院,没伤着人。” 刘县长暗自感叹,低声自语道:“世上,还真有这等奇人。” 继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忙过咧,你来趟县衙。 若是马匪真退咧,我们得好好地庆祝一下。 忙活了这些天,也该松口气咧。” 祥子嘴里应着,便匆匆地朝伙房走去。 太阳,并没有因为冲天的大火,而推迟她露脸的时间。 还在人们,为烧焦的佛像叹惜,或为零星的火苗手忙脚乱时。 她已将红扑扑的圆脸,悄悄地斜挂在了坡顶的树梢上。 把地上清亮的东西,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陌路真情 祥子左手拎着个热水壶,右手拿个碗,悄然地来到了后沟的小土屋。 轻轻推开了门,一束耀眼的白光,便迫不及待的射进了屋。 立时,把个灰暗的小屋,变成了一片白亮。 炕上的女子,惊愕般地扭头瞅了一眼。 见祥子铁塔般的身子,被光亮罩出一个坚实的影子,重重地压在了窄小的炕上。 那女子,慌乱地用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声音低弱,但却满含着惊恐不安地说:“谁?干啥哩?” 祥子把水壶和碗放在炕头,冲女子笑笑,说:“醒咧?喝口水吧。” 那女子见祥子往前凑,依然紧张地朝后缩身子,脸上露出惊恐而又痛苦的神情。 祥子把半碗水递到她跟前,温和地笑着说:“昨晚,是我把你背回来的,你不记得咧?” 那女子微愣了一下,继而,眼瞅着炕角带血的裤子,脸色绯红地嗫嚅道:“那个也是你弄的么?” 祥子冲她歉意地笑了笑,说:“当时你流血太多,我怕再耽搁,你恐怕所以就上手咧。 但当时,我并不知你是” 女子脸涨得通红,费力地把脸背过去,轻叹一声没说话。 两行晶亮的液体,毫无顾忌地,从脸上滚落了下来。 见此情景,祥子一时内心变得慌乱了起来。 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只是扎包扎伤口,子弹不在里面上了药。” 静默良久,那女子慢慢地转过脸来,惨然一笑。 轻声说:“多亏你救咧我。” 祥子松了口气,忙把碗递过去。 见她试着起身,但被揪心的疼痛,压迫的闭上了眼睛。 祥子忙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上身,又将枕头塞在她的腰部,让她斜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女子喝下几口水,好像精神了许多。 祥子拧身出了门,弄了捆干草,放到炕角跟,轻轻扶起女子,斜靠在了草捆上,又将枕头塞在她的头下。 见女子舒服了许多,祥子这才用飘忽的眼神,打量了女子几眼。 瓜子脸柳叶眉,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 一双凤目,嵌着晶亮的黑珠子,端端地镶在白皙的脸盘上,倒也显出几分姿色。 女子见祥子,拿眼偷偷打量自己。苍白的面颊,再次泛出淡淡的红色。 她轻叹一声,伸手慢慢取下包在头上的黑丝帕,露出盘绕成一朵花似的秀发。 祥子的喉咙,莫名地响了一下,忙将脸扭向了一边。 静默了一阵,只听那女子,细声弱气地说:“我叫王淑珍,是马仲英派来的刺客。” 祥子冲她温和地笑笑,说:“我知道,你是派来刺杀刘县长的。” 淑珍面显狐疑地瞅了眼祥子,说:“那你为啥还救我哩?” 祥子憨笑了一下,说:“当时见你是个娃,心里不忍就” 淑珍目光平静地瞅着祥子,说:“你打算把我咋样哩?” 祥子微愣了一下,随口说:“没啥打算,只想尽快把你的伤治好。” 淑珍轻咬着嘴唇,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然后淡淡地说:“然后哩?” 祥子朗然一笑,说:“然后就随你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淑珍,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地说:“不把我交给官府么?” 祥子淡然一笑,说:“要送官府,我还救你干嘛哩。” 淑珍的眼眶,突然泛出一些晶莹的东西。苍白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自语般地嘟囔道:“你是个好人。” 祥子冲她一笑,说:“啥好人不好人的,这年月,兵荒马乱的,能好好活着就算托老天爷的福咧。” 淑珍没再说啥,两汪泪水,终于溢出眼眶,像两串珍珠似地,滚落了下来。 祥子忙安慰说:“啥也别想,安心养伤。我这就给你弄些吃的去。” 淑珍伸手抹了把脸,轻声说:“我是。” 祥子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知道,城里有家回回人开的馆子,包子粉汤可有名咧。” 淑珍冲他微笑了一下,显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但又没发出声来。 祥子又扶她喝了两口水,然后说:“这里很少有人来,你就放心躺着休息。” 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把,递到了淑珍手中。 冲她温暖地笑了笑,拧身出了门。 祥子飞马赶回县衙,见来了不少人。 刘县长劈脸就说:“哎呀!你到哪去哩,大家都等你半天咧。” 祥子满脸歉意地,向大家打了招呼。 而后,狐疑地瞅着刘县长,见他今天显得格外精神。 刘县长起身,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各位,略显兴奋地说:“各位,这就是大家想见的守城英雄郭贵祥,我们都叫他祥子。” 几位没见过祥子面的人,忙起身冲祥子抱拳道:“久仰,久仰。” 刘县长转脸冲祥子说:“这几位,都是县里的乡绅大户,听说马匪退咧,特来县衙道贺。都想见见你这位飞龙大侠哩。” 祥子腼腆地冲大家点头笑了笑,说:“不算啥英雄,也不是大侠,只是尽了点本分。” 话音才落,只见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起身说:“我们可是听说了,城里娃娃们传说的凶得很。 说你一个人,转眼间就拾掇了十几个爬上城的马匪,一枪就打哑了喊话的喇叭。 还造了不少,瓦罐子。这回守城,可多亏有你哩。” 祥子忙摆手说:“不算啥,不算啥,都是刘县长指挥有方,城中军民齐心协力的结果。” 众人听说,对祥子都投以赞许的目光。 刘县长“嘿嘿”一笑,说:“想不到祥子,不但有勇有谋,而且还很会说话么。” 屋里,立刻发出一阵,善意的喧哗声。 等大家稍稍平静了下来,刘县长接着说:“论公,祥子守城有功;论私,他曾两次救过我的命。” 随即,便将千佛洞擒匪,和昨晚移花接木的经过,给大家描述了一番。 屋内,再次升起一阵惊讶赞叹之声。 刚才说话的中年人起身,冲刘县长满脸堆笑地说:“刘县长,时候不早了,我看人也到齐,咱们是不是?” 刘县长,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祥子说:“看我光顾说话咧,为庆祝守城圆满成功,各位乡绅,特意在城南饭店备了酒席,犒劳大家。 哎呀,让马贼这些日子给折腾的,就没吃过一顿安稳饭。今儿要美美地吃它一顿哩。” 酒席间,祥子才知道,在县衙说话的那人叫孔庆文,是县立小学校长。 不知是祥子一向敬慕文化人,还是与孔庆文,有着某种特殊的缘分。 总觉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祥子心里有事,在酒桌上总是心不在焉。早被坐在旁边的刘县长看在了眼里。 于是,把头歪到祥子耳边,低声问道:“有事么?” 祥子面显局促地说:“寺里有事,得早点回去。” 刘县长是个精明人,知道祥子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于是,给他开脱道:“诸位,千佛洞昨晚失火,有些事情,需要祥子亲自处理。 来!我们共同敬他一杯,容他先行离席吧!” 于是,大家纷纷起身,与祥子碰了杯。 一杯酒刚下肚,尤团长接着酒劲,睨眼瞅着祥子说:“这马贼退咧,兄弟得给我撂句话咧吧?” 祥子冲他温和地笑了笑,慢慢取下挎在身上的sh一u qiāng,双手递到了尤团长面前。 尤团长满脸烦躁地一摆手,说:“有言在先么,连人带枪哩!” 刘县长忙起身拦挡道:“你穷疯咧?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抢人哩?” 尤团长赖赖一笑,说:“哪敢和刘县长抢哩,我们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吧?” 说着,冲祥子神秘地挤了挤眼。 刘县长没搭理他,冲祥子关切地说:“有事你就快去吧,把枪收起来,甭理他。” 祥子俏皮地冲尤团长做个鬼脸,和大家招呼过,刚要转身离去。 刘县长又急忙说:“明早你得来趟县衙,我有事给你交代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夜风多情 第九十三章 夜风多情 祥子离开酒店,径直来到东关街。 买了两身女人穿的衣裤,和日常用品。 又顺路买了回民家的羊肉包子和点心,便匆匆赶到了千佛洞后沟。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热情的阳光,依然像麦芒般地刺激着皮肤。 连沟底的杂草,也弄成垂头丧气的样子。 两只麻雀,落在土屋的屋檐上,翘起尾巴,冲着屋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像是有人占居了主人的屋子似的。 见祥子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便惊慌的“噗楞”一声,飞向了远处。 祥子小心地进了屋,却见淑珍,神色惊恐地举枪对准了屋门。 见是祥子,忙放下枪,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祥子进门,就满脸歉意地笑着说:“对不起,让事耽搁咧,饿坏咧吧?” 淑珍淡然一笑,轻声说:“我还不饿哩。” 祥子自责般地忙说:“算咧吧,从昨晚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不饿才怪呢。” 递过包子,接着道:“趁热先吃着,我去烧壶热水。” 说着,拧身出了门。 等祥子弄来水,在屋前的土灶上烧开,淑珍已经吃下五个包子。 见祥子拎着水壶进屋,冲他笑着说:“包子真好吃,一口气吃五个。” 祥子冲她一笑,戏谑道:“是回回味道吧?” 淑珍抿嘴笑着瞅了他一眼,没吱声。 祥子兑了半碗温开水,递给淑珍,她却只喝了两小口,就放在了炕沿上。 祥见她不敢放开吃喝,是心理有所顾虑。 于是,便冲她神秘地笑了笑,从褡裢里掏出个陶瓷便盆,在她眼前晃了晃。 放在女子身边,说:“不用担心,有这个。” 淑珍面含羞涩地,瞅了眼白亮的便盆。 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祥子,抿嘴笑了笑,没说啥。 淑珍吃了点东西,脸上的颜色也鲜活了起来。 除线条分明的嘴唇,略显得干燥外,整个面颊,都洋溢出少女的妩媚。 祥子拧干了毛巾,看着女子擦过了脸。 才用平静的目光瞅着她说:“子弹虽然没伤着骨头,但出口创伤面大,又在大腿根部。至少三天内,你不能用力。 三天后,再换一次药,伤口结了痂,就能轻微hu一 d一ng咧。 但三天内若用力,挣开了伤口,就不好说咧。” 见女子木讷地瞅着自己,祥子冲她温和地笑了笑,接着说:“不用多想,就把我当成个大夫。” 顿了一下,祥子又面显为难地说:“没办法,你这个情况,我也不敢找人帮忙。 就怕走露了风声,对你不利。” 淑珍冲他淡淡地笑了笑,眼圈又红了起来。 静默了一阵,淑珍轻叹一声,说:“也真是难为你咧,我落到这一步,也只能劳烦你咧。” 祥子冲她欣慰地笑了笑,扭身又去翻腾褡裢里的东西。 此时,太阳已经醉红着脸,软软地跌落在了西边的土山上。 小屋的光线,变得昏暗了起来。 祥子抖开一身女人衣裤,笑着说:“给你买的。” 说着,又取出两件花裤衩,难为情地在女子眼前晃了晃。 声音有些别扭地嗫嚅道:“把这个穿上吧?” 女子轻微地动了一下身子,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 祥子忙说:“别使劲!” 接着,放低声音嘟囔道:“还是我来吧。” 说着,便慢慢地卷起被子,摸索着轻轻帮女子穿上了裤衩。 不知怎地,尽管祥子事先思想上有准备,但当手触及到滑润的皮肤时,心里还是慌乱得厉害。 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默后,祥子摸索着点亮了马灯,小屋顿时有了昏黄的光亮。 见女子双目微闭,一脸安详的样子。 祥子迟疑了一下,嗫嚅道:“晚上,你一人在这里,行么?” 女子忙睁开眼,懵愣地瞅着祥子,神色有些不安地说:“你要走么?” 祥子有些吞吞吐吐地说:“你这里要是没啥事情,我就到寺院去住。” 女子静默了一会,小声说:“我有点儿怕哩。” 祥子冲她微笑了一下,安慰说:“要不,我留下陪你。” 见女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祥子接着说:“我去趟寺院,很快就回来。” 见女子轻声应了一声,祥子便拧身出了门。 祥子在寺院,找了套铺盖,便匆匆回到了后沟。 弄些干草,铺在屋前的草棚下,便成了自己睡觉的窝。 准备停当,他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的马灯,依旧散发着昏黄的光。 淑珍把脸侧了一下,给祥子一个甜美的微笑。 祥子凑上前,关切地问道:“伤口疼的好点了么?” 淑珍浅浅一笑,说:“这会感觉好多了。” 祥子轻松地笑了笑,说:“我就在门外,有事就叫我。” 说着,倒了碗水,放在了枕边。 淑珍用诧异的目光瞅着祥子,说:“你不睡炕上么?” 祥子面显难为的样子,吱喔道:“在睡在外面凉快。” 说着,拧小了灯芯,转身出了门。 半夜里,突然起了风。 小屋周围的杂草,发出阵阵渗人的“唰唰”声。 祥子睡眼朦胧地瞅了瞅,见漫天的繁星,都在机敏地瞅着自己笑。 这时,隐隐地听到有人在喊:“大哥,大哥” 祥子懵懂中一激灵,忙起身进了屋,轻声问道:“是你叫我么?” 说着,拧亮了马灯。 女子用平静的目光,瞅着祥子说:“你还是到炕上睡吧,外面起风咧。 再说,你睡在外面,我心里总也不踏实。” 见祥子迟疑着没搭腔,女子接着说:“我都这样咧,还有啥忌讳的么。” 说着,把头扭向一边,声音开始有些发涩地接着说:“再说哩,你把我的下身,都翻遍咧,还有啥难为情的么。” 祥子听了,心头猛地一惊。 忙说:“我可是为给你治伤才再说哩,我当时并不知道你还是个女娃哩。” 女子偷偷地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回过脸,惨然一笑,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从心里感激你。 我是说,我们都那样了,还怕睡在一个炕上么?” 见祥子,还是愣在炕前,木然地瞅着自己。 便又温和地说:“天都快亮咧,就在炕上睡吧。” 说着,伸手扯着被子,想把被子横过来。 祥子忙上前拦挡,并给她重新掖好说:“我有铺盖。” 说着,轻叹了一声,抱来铺盖睡在了女子的脚头。 风声,渐渐地静了下来。 一轮红日,便迫不及待地,供出了半边肥厚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问道解惑 第九十四章 问道解惑 守城保卫战表彰大会,在小广场如期举行。 一阵锣鼓喧天之后,刘县长作了简短讲话。 接着请上了守城战中的有功人员。 民众中除祥子和几个猎户外,还有杂货店掌柜吕魁,东关铁匠铺掌柜李兆麟,及制造花炮的袁世杰等人。 城中居民,大多是第一次见到祥子。 当刘县长一番重点介绍后,顿时引发场上一阵窃窃私语,和轻微的骚动。 大家以为,传说中的飞龙大侠,是长着三头六臂,转眼间就能拾掇掉十几个马匪。 没想到,竟是个腼腆清秀的白面后生。 刘县长,一一讲述了个人的英雄事迹,并亲自颁发了奖状和奖金。 几个猎户,除每人一百块奖金外,守城时配发的钢枪,也作为奖品赠送给个人永久留用。 猎人有了好枪,自然是乐得心花怒放。 当刘县长,把五百块奖金,递到祥子手中时,显得有些动情地说:“小县穷,今天的奖金,还是本县乡绅大户慷慨捐赠的。 我知道,拿这点钱奖励你,确实太少。 但也是众乡绅的一番心意,望请笑纳。” 祥子接过钱,朝刘县长鞠躬致谢。 而后,冲刘县长说:“千佛洞让马贼给毁咧,这笔钱,就留作日后重建寺院用吧。” 说着,又把钱递还给了刘县长。 全场凝固般地静默了一阵,不只是谁,带头拍起了巴掌,一时间,引发的全场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 一阵喧腾后,刘县长神情有些激动地说:“人家一个外乡人,才来本县不久,就赶上马匪祸害。 人家挺身而出不说,还几次犯险,救本县于危难。 现在,又心系千佛洞,慷慨捐资。 其行为,着实令在下感动。” 刘县长的话音才落,台上台下便一片群情激昂。大家纷纷踊跃捐款出资。 一时间,表彰会就变成了募捐会,当场就认捐了几千大洋。 回到县衙,刘县长取出一个纸袋,郑重地交给祥子。 神情恳切地说:“这两百块银票,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你前后救我三次命,大恩不言谢。 这钱,权作你眼下的生活费用,请你务必收下。” 祥子见刘县长满脸真诚的样,也就没再推辞。 刘县长冲他欣慰地笑了笑,说:“听说,马仲英让省军撵出咧奇台,翻过冰大板,逃到南疆。 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你今后有啥打算哩?” 祥子脸色略显凝重地说:“千佛洞毁咧,还不知广慧师父有啥安排。 这些日子,尽忙这边的事咧,还没顾上请示哩。” 刘县长轻叹一声,说:“千佛洞的恢复重建,是件大事。不是几个人的力量可为。 我打算,就寺院的重建事宜,上报省里。希望能得到省里的支持。 同时,发动地方民众,积极捐款捐物。等条件成熟,再着手重建。 这期间,会有一段漫长的过程。 我想请你在这段时间,担任jg chá局,副局长一职。 等你摸熟本县的情况后,就升你为局长。现任局长,我另有安排。” 祥子冲刘县长淡淡一笑,面显难色地说:“多谢您的信任,之前对您说过我的情况,我不能在官府当差。” 刘县长有些焦急地说:“我说你咋这么拗哩?官府也要分个好坏,你看我像个坏官么?” 祥子冲他歉意地笑了笑,说:“您是个难得的好官,但我这人认死理,既然在父亲坟头发过誓,就要守信。 再说,我还得听从广慧师父的安排哩。” 刘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会,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地说:“要不,这么着。 你就作我的私人助理,不在县衙公职编内。 俸钱由我出,你看这么着行不?” 祥子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这倒是个办法哩,不过,我还是要请示广慧师父。” 刘县长如释重负似的,长吁一口气,说:“行!你先听听广慧师父是啥想法,我回头再找他谈谈。” 千佛洞的大雄宝殿,几乎变成一堆废墟。 原来的斋堂,改成弟子们礼佛功课的场所。 堂内,用白灰粉刷一新。 正墙上,悬挂着一副阿弥陀佛站像。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两旁苍劲挥洒的笔锋,书着一幅对联:真诚清静平等正觉慈悲;看破放下自在随缘念佛。 西墙悬挂着一副观音像,端庄中透着逼真和艳丽。 两旁也有对联:如不回头谁为你救苦救难;若能转念何需我大慈大悲。 东墙悬挂着弥勒菩萨像,生动活泼,宛活于纸上。 两旁对联是:大肚能容容天下能容之事;开口可笑笑天下可笑之人。 祥子正入神的感叹,画之庄美,字之韵味。 不知慧智师父,却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见他略有回神,便上前一步,说:“师父在等郭居士说话。” 祥子从慧智师父口里得知,这些佛菩萨像,和条幅都是孔庆文绘制书写的。 由此,祥子对这位小学校长,又平添了几分敬意。 广慧和尚双目微闭,静坐在蒲团上。 祥子进门,他只是轻轻抬手,指了指面前的蒲团。 二人静坐良久,也不见广慧和尚开口说话。 祥子终于忍不住,便试探着小声说:“师父这些日子辛苦咧。” 广慧和尚,寿眉微动。缓声道:“如若无心苦何来?要是无我谁在苦?” 祥子敬服地俯身一拜,说:“刘县长想留我在他身边做事,我没马上应他,想听听师父示下。” 广慧和尚微顿了一会,说:“万法缘生随缘去,莫忘初心求极乐。” 祥子神情犹豫地说:“我就是怕,搅入世间的是非中,有碍修学。” 广慧和尚轻叹一声,说:“即使躲入深山中,如未见道,则只见山不见道,山也喧闹; 如见道在山,则只见道不见山,山也清净。 此即所谓的: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 静默良久,祥子像是在仔细咀嚼着其中的禅意。 沉思片刻,祥子像是有些委屈地说:“不知怎地,有时候,我越是想排除杂念,静心念佛。 却越是感觉杂念纷扰,不能自己。 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故意捣乱似的。 请问师父,我是不是念佛的方法有问题?” 广慧和尚,轻启慧目,说:“法无定法,因人而异。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道高一丈,魔在墙上。 不受魔考,哪能成道。 须要持之以恒,至心念佛。久而久之,魔自会让道。” 祥子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静了一会,祥子又面带忧虑地说:“大殿被烧咧,一时半会,怕是难以恢复。 师兄和信众的修学场地,可就成问题咧。” 广慧和尚,微微一笑,说:“青山无处不道场,溪水尽是广长舌。” 祥子自语般地嘟囔道:“斋堂就是地方小了点。” 广慧和尚,突然朗声道:“眼内有尘三界窄,心头无事一床宽。” 祥子略显惭愧地说:“是弟子多虑咧。” 广慧和尚,淡然一笑,说:“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绿水原无忧因风皱面。” 祥子俯身一拜,随口说:“寺里光景不像从前咧,师父还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广慧和尚,朗然一笑,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祥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语般地说:“本来,安心修学佛法的人就少,又赶上兵荒马乱的年月,百姓的生计都难,修学的人就更少咧。” 广慧和尚,轻叹一声,说:“急急忙忙苦苦求,寒寒暖暖度春秋。 朝朝暮暮营家计,昩昩昏昏白了头。 是是非非何时了,烦烦脑脑几时休。 明明白白一条路,万万千千不肯修。” 祥子赞同地点头称是。 在离开方丈室时,广慧和尚,又冲祥子背后,送上一句:“听任庭前花开花落,坐看天上云卷云舒。” 祥子脚步慢了一下,猛然想起在离开青峰观时,老道长送的对联。 不禁心头一震,忙转身朝广慧和尚深深一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论道淡名利 祥子把广慧和尚,同意他来县衙当差的事说了,刘县长自然是欣喜得很。 他顺便问了些寺院的情况,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用疑惑的目光,瞅着祥子说:“你又没出家,咋总是要听广慧师父的话哩?” 祥子冲他怅然一笑,叹口气说:“这说来话就长咧。” 于是,便将自己如何遭人陷害,如何在南山寺养伤,广智和尚又咋样让他来千佛洞送信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刘县长,若有所思地自语道:“还真是天意哩。” 沉默了一会,刘县长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年纪不大,咋就和佛结上缘哩?” 祥子精神略微一振,说:“起先,我也不知道啥佛不佛的。 小时候,总是听大人们说,人死如灯灭。 可我爹去世的那几天,我娘总是说见到我爹回来咧。 当时我想,可能是娘过于悲伤思念,才这么说。 可我娘被土匪打死后,我一人朝北走。 有天中午,太阳很热。 也走乏咧,就躲在一窝红柳下睡着咧。 在梦里,听得我娘在大声叫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光亮刺眼,就又合眼睡去。 刚入睡,就又梦见我娘在使劲地拽我起床。一边,还急切地呼喊着我。 我猛地睁眼一看,自己的身子是半坐着,一只手还伸在半空。 正当我疑惑之际,突然看到一条毒蛇,在离我只有一步远的地方,昂头‘嘶嘶’地吐着舌信。 我慌忙抓起棍子,横扫过去。撒腿一阵狂奔。 等跑出一厘多路,停在一棵老榆树下。 心有余悸地,回想当时的情景。 心想,要不是我娘呼救,我恐怕早被毒蛇咬死咧。 自那以后,我就觉得,人死并不像人们说的如灯灭。 但既然人死并没有完,那他们都去哪里咧?这个问题,一直困饶着我。 直到后来,陪内掌柜去南山寺进香,赶上广智和尚讲经,正好说到这个问题。 说是人死后,一般有六个去处:天道,阿修罗道,人道,鬼道,畜生道,和地狱统称六道。 并说,我们生生世世,都在这六道圈子里轮回。 而且,详细地讲解咧,产生的根源。 以及生前是咋样的人,死后会投生哪一道。 末了又说,现在是末法时期,众生的根性顽劣,救度艰难。 但只要至心称念阿弥陀佛圣号,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就能彻底摆脱,往生不退成佛。 对此,我非常感兴趣。 在师父的指导解说下,我反复阅读《佛说阿弥陀经》。 知道西方极乐世界的殊胜,让我彻底明白,自己生从那里来,将来死到哪里去。 从此,我感觉生活有咧意义,活着有咧目标。” 听了祥子的讲述,刘县长沉思良久。 而后,颇有感慨地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佛学有如此认识和见解。 说句实话,你真的相信,有西方极乐世界么?” 祥子毫不犹豫地说:“我坚信极乐世界的存在,我曾读过《往生传》。 上面记述咧,许多高僧大德的往生纪实。 其中,有好些人,都是当时的名贵和学者。 我想,以我的聪明见识,肯定不及古人一二。 既然他们都能坚信,念佛可以往生极乐世界,并视为毕生的追求。 而我,又有啥能力不相信呢? 另外,佛门的一个公案,对我的触动也很大。 说是有位知名学者,在一次公开演讲时。说佛教是迷信。 西方极乐世界,更是子虚乌有,是骗人的。劝大家,不要相信。 当时,有位老妇,就对他说:我以前浑身是病,烦恼丛生,看病花咧不少钱。 后来,我学佛咧,日日静心念佛,一心求生极乐世界。 奇怪的是,学佛没花我一分钱,身上的病好咧不说,烦恼也没咧。 整天感到,法喜充满。于是,我就更增加咧念佛往生的信心。 我就想:即使终了,没有西方极乐世界,是佛菩萨骗咧我,我也没失去啥。 相反,因学佛,让我活得很快乐。 那么,我想请教这位先生。 如果您在临命终时,才知道,西方极乐世界真的存在,您会失去什么?学者,顿时尴尬得无言以对。” 刘县长听了似有所悟,诚恳地点点头说:“看来,你得多给我讲讲佛学方面的事情。 免得我在命终时,后悔莫及。” 顿了一会,刘县长又说:“看来,你不愿在县衙任个一官半职,不仅仅是因为坟前发过誓,还有学佛的原因吧?” 祥子默认地笑了笑。 刘县长颇有感慨地接着说:“哎呀,学佛能让人淡泊名利,执心世外。 说明它,的确有无穷的魅力。看来,我得认真了解了解。 以前,我也认为,佛呀道呀,无非是用来愚化世人,宣扬迷信的场所。 现在看来,我所看到的,都是些表面。 而实质上,却蕴藏着丰富的内涵。” 祥子认同的点点头,说:“不然,也不会流传几千年么。” 正说着,贾i shu进来说,开会的人都到期了。 于是,祥子便和刘县长一起,来到了会议室。 刘县长,今天显得有些兴奋。 见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瞅着自己。 便面带喜悦地说:“今天请大家来,是向诸位宣布一件事。 从即日起,郭贵祥被正式聘请为,我的私人助理。 凡他所到之处,如我亲临。 各部门,jg chá局人员,随他调用。 望诸位能积极配合,共同做好本县的治安和防务工作。” 议过正事,尤团长首先跳起来嚷道:“弄来弄去,我倒成傻婆娘等汉子咧。” 说着,又冲祥子喊道:“助理是个啥鸟官么,我给你个团副干!” 刘县长,咧嘴冲他“嘿嘿”一笑,说:“人各有志么,你急个啥哩? 你个团长,手下不就几百号人么。 县长助理,可管着全县几万口人哩。” 尤团长丧气地冲他撇撇嘴,嘟囔着鬼才能听清的话。 县衙里,虽然给祥子安排了住处,但他还是每晚往千佛洞跑。 刘县长只当是寺院里有事,也不好说啥。 祥子照旧买了些吃喝用物,推门进了小土屋。 经过祥子的精心护理,淑珍的伤口,已经长圆乎。 都能柱着拐杖,慢慢行走了。 而且,两人有了这些日子的,尴尬而又温馨的接触,已经完全不再生分。 淑珍开始称祥子哥,而祥子叫她淑珍妹子。日子,倒过得像是一家人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落难军营 相熟后,祥子才从淑珍口里,知道了她的身世。 原来,淑珍是张掖县城,一家商铺掌柜的独生女。 父亲王长贵,因自幼习武,练就一身好功夫。 尤其一把大刀,出神入化很是厉害。因此,人送外号“王神刀”。 母亲是父亲当年学艺的师妹,性格刚烈,身手不凡。 那年,马仲英攻占了张掖城,四处摊派敛财。 当一队马军,在王长贵开铺子的街上,强行收钱拿物时,被王长贵给拦挡住了。 先是好言诉说商铺的难处,希望能减少摊派。 哪知马军浑不讲理,不但不听劝说,反而推推搡搡地动起手来。 正当王长贵后退忍让时,只见人群里,挤出个长满络腮胡子,背插钢刀,腰挂sh一u qiāng的彪形大汉。 他一进人圈,那些张牙舞爪的士兵,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退到了一边。嘴里尊称着哈队长。 那人冲王长贵虎眼一瞪,用轻蔑的口吻说:“你就是人称王神刀的王掌柜?” 王长贵抱拳道:“在下正是,军爷有何见教?” 哈队长,傲慢地围着王长贵,走了一圈。 嘴里阴阳怪气地嘟囔道:“王神刀,王神刀,你的刀,真那么神么?” 王长贵淡然一笑,说:“神刀,只是江湖人送的号,在下不敢妄称神刀。” 哈队长斜眼瞅了瞅,鼻子冷哼一声,说:“神不神,你我过过手,就知道咧。 这么着,你要是在刀上胜了我,这条街,十几户铺子,都不收钱。往后,我们绕着走。 但要是败在我手上,就由你,带着兄弟们,挨家挨户的收钱征物,你看咋样?” 王长贵尚在迟疑,围观的掌柜们,纷纷喊道:“王掌柜应承他,我们信得过你!” 于是,王长贵神情凝重地抱拳道:“容我取刀来。” 说着,便拧身进了铺子。 不一会,只见王长贵身穿紧身短褂,脚蹬千层衲底牛鼻子布鞋,手拎金背九环刀,威风凛凛走出了铺子。 众人,不约而同地让出一片空地。 只见哈队长,取下斜挂在身上的盒子枪,递给身后的兵。 拔刀在手,也不搭话。便杀气腾腾地,朝王长贵卷了过来。 王长贵,感到对方手刀沉力大,若要硬拼,怕是占不了便宜。 于是,他便施展出灵巧的步伐,与之周旋。 十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已经有些气喘,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于是,王长贵抓住时机,转守为攻。 一阵精巧的刀法,旋风般地朝哈队长卷来。 霎时间,哈队长魁梧的身子,便被一片飞舞的刀光所笼罩。 哈队长踉跄着身子,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却突然从哈队长的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王长贵的身子,骤然僵了一下,手里的大刀“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随之,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淑珍娘见状,惊呼着扑上前,见人已经断气。 悲愤之下,捡起地上的刀,就朝哈队长劈头砍去。 由于来势太猛,哈队长躲闪不及,情急中,将身子一歪,刀锋正落在肩头。 哈队长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 随着一道寒光,刀锋又朝哈队长的腰部,横扫过来。 就在这时,枪声又响了,淑珍娘应声倒在了地上。 哈队长见弄出了人命,气急败坏地,朝开枪的士兵踹了一脚,骂道:“他娘的!谁让你开枪哩? 你娃娃是想坏咧老子的名头么?滚!来快给老子滚!” 叫骂中,一群马军,便乱哄哄地朝街道深处涌去。 马仲英,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让人叫来哈队长,劈头盖脑地一顿臭骂:“你他妈地,亏你还是大刀队队长哩,来快尿泡尿淹死算逑。 打不过人家,就开枪,还是个男人么?你不嫌丢人,我还嫌臊得慌哩。” 哈队长,被骂的脑袋垂在胸前,像个闷葫芦,连大气都不敢出。 马仲英忿忿地喘息了一阵,接着说:“我本打算说服人家,来给队伍当教头哩。 你可好,三下五除二,把人给弄死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顿了一下,马仲英缓和些口气,说:“打听咧没有,他家还有啥人哩?” 哈队长忙回过神,说:“听说,只有一个闺女,在县城上中学哩。” 马仲英略微沉吟了一会,说:“来快把那个丫头弄回来,一定不能让她知道,是我们弄死咧他爹娘。” 哈队长,像是被放出笼子的野兽似的,捂着膀子,一溜烟的出了门。 王长贵的女儿,虽说只有十三四岁。 但因为自幼练武的缘故,看起来,要比平常人家的姑娘,显得精神干练。 而且,模样也长得俊俏。 马仲英眯眼审视了一阵,和善地笑着问道:“你叫啥名字?” 姑娘落落大方地说:“我叫王淑珍,我爹呢?” 马仲英,突然作出一副悲怯的样子,哽咽道:“你爹妈让马步芳那个贼娃子,给打死咧。说他们窝藏。” 淑珍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惊恐地嚷道:“不会的!我早晨出门时,还好好的。” 说着,便朝门外闯。 马仲英忙冲上一步,拦住道:“才不大功夫的事情,现在你不能出门,马步芳的人,正四处找你,说是要斩草除根哩。 我敬你爹的人品武功,之前也有些交情,才让人把你接过来,免得落在马步芳手里。” 淑珍惊疑地瞅着马仲英,说:“您说的是真的么?” 马仲英,作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说:“丫头呀,我能拿这号事情,和你说着玩么?” 淑珍的身子,轻微的摇晃了几下。猛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三天后,淑珍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马仲英关切地瞅着淑珍说:“你想给爹娘报仇么?” 淑珍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报仇!” 马仲英欣慰地笑了笑,说:“从今儿起,你就跟着几位姐姐学本事。 等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亲手宰了马步芳那个畜生。” 于是乎,淑珍便在军营,和几个身怀绝技的姐姐,开始学习骑马打枪,和shā rén的各种技巧。 原来,马仲英所说的姐姐,是专门从事暗杀,和特殊任务的女子快抢队。 因为,马仲英称她们妹子,所以,下面的人都称她们姑。 目前,共有九人,淑珍最小,所以称九姑。 由于淑珍自幼随父母习武,功夫底子好。又识文断字,很快便成姐妹中的佼佼者。 每次有任务,姐姐们都抢着带淑珍同行。 这不仅是因为淑珍武功好,人机灵。 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淑珍识字。这给她们顺利完成任务,帮助很大。 据说有一次,两个姐妹去炸马步芳的弹药库。 说是内线,会在该库作上标记。 等她们摸进库院,就傻眼了。 内应在弹药库的门边,用炭黑写了“弹药”两字。 但去的人,根本不识字。没办法,只好逐个撬门砸锁。 结果,还没找到弹药库,就被发现。还差点儿送了命。 这也是马仲英,骗来淑珍的主要原因。 他想让淑珍,闲时教姐妹们识字。并成为他的shā rén工具。 当然,这些内情,淑珍还是几月前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表明心迹 祥子进屋,就闻到了饭香。 他见淑珍还在一瘸一拐的忙活,便忍不住嚷道:“给你说过多少遍咧,让你尽量少下炕,等我回来弄饭,你咋就不听哩? 把伤口挣裂咧,又得挨疼受罪么。” 淑珍扭头莞尔一笑,说:“没那么娇气,我能行。 就是做的不好,你就将就着吃吧。” 祥子冲她“嘿嘿”一笑,说:“其实,挺爱吃你做的饭哩,就怕你累着。” 淑珍甜美的笑了笑,说:“我爹娘走得早,也没教会我针线茶饭。在军营和姐姐们学咧些。” 祥子,接过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揪片子。 一边有滋有味的吃着,一边试探般地问道:“你想她们么?” 淑珍愣了一下,随即凄美地笑笑,说:“一起出生入死几年咧,咋能不想哩。” 顿了一下,偷偷瞟了眼祥子,接着说:“也不知她们现在咋样咧。” 祥子“呼噜呼噜”喝干了碗里的汤,淑珍又给盛了一碗。 他偷眼瞅了瞅淑珍,见她心不在焉地闷头吃饭,知道她在等有关马仲英的消息。 于是,放下筷子抹了把嘴,说:“前些日子,我想给你说来着。又怕你听咧着急,就没敢说。” 淑珍缓缓放下筷子,用疑惑的目光,瞅着祥子急切地说:“到底咋样咧?” 祥子叹口气说:“马仲英见攻不下孚远,在你出事的当晚,撤回到奇台。 屁股还没坐稳,省军就赶到咧。两军交战一昼夜,马军抵挡不住。 只好撤离奇台,翻过冰大板,逃到咧南疆。 听说,他在南疆的地盘,都被省军收复咧,马仲英让省军撵得到处跑哩。” 淑珍听了,轻叹一声,说:“整天打打杀杀的,没个安稳日子过。也不知,到底图个啥哩。” 祥子胡乱地扒拉了几口饭,用询问的目光,瞅着淑珍,说:“你想过安稳的日子么?” 淑珍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惨然一笑,说:“安稳日子,谁不想过。 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啥时是个头哩。” 祥子放下碗筷,目光热切地瞅着淑珍,说:“其实,想过安稳的日子也容易。 只要不盲目地,跟着那些军阀野心家,东征西伐,打打杀杀。总会有安稳之处。” 淑珍,目光闪烁地避开脸去。 边收拾着碗筷,边轻叹一声,说:“说到盲目,我也有同感。 起初,我跟着尕司令的目的很简单,就为给爹娘报仇。 认为马步芳,就是尕司令所说的军阀土匪。 可后来,渐渐发现,尕司令的队伍,其实和马步芳是一样的。 都是到处烧杀抢掠,根本不把百姓当回事。目的,都是为了敛财占地盘。 至于最终的目标是什么,我看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后来,被马步芳撵得在甘肃立不住脚,才退到x jiāng。 从那时起,我就有些心灰意冷。感觉自己是被尕司令当枪使。 别说日后有个盼头,就是爹娘的仇,怕是这辈子也报不了咧。” 祥子听了,显得有些急切地说:“那你还何苦给他卖命哩?” 淑珍轻叹一声,说:“当时,爹娘死咧,家也没咧。 我孤苦伶仃,又一心想着给爹娘报仇。这一卷进来,就是四五年。 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再说,我也没地方可去,就稀里糊涂地混到今天。” 祥子用热切的目光瞅着她,说:“那你伤养好咧,还去找他们么?” 淑珍先是楞了一下,继而,用迟疑的目光,瞅了眼祥子。 闷头刷碗,一时没吱声。 静默了一阵,祥子忍不住,用试探的口吻说:“要不,就留下吧?” 淑珍,依然没搭腔。 说实话,祥子自从那日,和淑珍尴尬的接触开始,便渐渐对淑珍产生了好感。 这不仅是因为,淑珍生的干练俊俏。且又知书达理,性格率直豪爽,很对自己的脾性。 更主要的原因是,淑珍和自己有着相似的身世,和遭遇,都是举目无亲的孤儿。 也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自打知道了淑珍的身世,不知怎地,祥子感觉突然间,就莫名地和淑珍拉近了距离。 有了一种,本就是一家人的亲切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有时,竟憋得他心里直发慌。他多想淑珍,能够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祥子坐在炕头,忐忑了好久。 实在憋不住,就朝淑珍跟前凑了凑,嗫嚅道:“要不,你就索性留下来,我们搭伴过日子吧?” 淑珍微愣了一下,继而,白皙的脸颊,一时涨得通红。 尽管,她羞涩地将脸努力地扭到一旁,但眉宇间,却隐隐显露着淡淡的喜色。 薄而小巧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却又没发出声来。 祥子,微微有些喘息。他胡乱地抹了把冒出脸面的汗水,强压着腹部往上涌动的东西。 努力让声调平静地说:“你我都是举目无亲的孤儿,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是有缘哩。 你若不嫌我没家没口的,就留下吧,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淑珍慢慢回过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暖暖地瞅了他一眼。 随即,又微垂着头,轻声说:“你是个好人,不但救咧我的命,而且像亲人一样,细心的照顾我。 在心里,我早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哩。 大哥的恩德,我就是变牛变马,也不能报答,哪还有半点嫌弃哩。 再说哩。我的身子,都让你摆弄咧。按说,我早就是你的人咧。 只要大哥不嫌弃,我还有啥说的么。只是” 祥子急切地问道:“只是咋哩?” 淑珍迟疑了一下,用期待而又有些慌乱的目光,瞅了他一眼,嗫嚅道:“我是。” 祥子,如释重负般地轻松一笑,说:“我知道你是回回,这些日子,跟着你吃饭,连我都快成回回咧。” 淑珍冲他凄美地笑了笑,说:“那你知不知道,女人,是不能嫁给教外男人的?” 祥子,像是被啥东西,猛地噎了一下。 身子朝后仰了仰,半天才硬着舌头说:“还有有这规矩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一道神墙隔两情 淑珍此时,反倒显得很坦然。 她目光平静地瞅着祥子,说:“的规矩很多,尤其对女子不嫁教外男子这点,特别重视。 不然,回回这个民族,早就被汉族同化咧。” 祥子,神情有些失落地嘟囔道:“这么说,我是没法和你过日子咧?” 淑珍冲他温软地一笑,说:“也不是不能,只要你入了教,就能娶我哩。” 祥子先是一喜,继而,狐疑地瞅了淑珍一眼,低声嘟囔道:“教,都说些啥哩?” 淑珍见问,精神一振。 面显兴奋的样子,说:“教,教义的核心内容就是: 安拉是唯一的主宰,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 安拉就是x jiāng穆民所说的‘胡大’。具体内容有: 信安拉是唯一的主宰,信安拉,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恩养者,和唯一的主宰。 是全能的,全知的,普慈特慈,无形无相。 无所在,又无所不在。不生育也不被生,无始无终,永生自存,独一无二的。 信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 《古兰经》教导,不仅要服从安拉,而且要服从他的使者穆罕默德。 信天使,天使是安拉所造,负有使命。 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切功过,善恶祸福。都有天使,严密观察,记录在案。 信《古兰经》,是安拉‘启示’给穆罕默德的经典。 信世间一切事物,均由安拉前定。教认为,安拉创造一切,主宰一切。 一切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都是安拉预先安排好的,这就是‘前定’。但人负有理性,自由选择的责任。 信‘死后复活’,‘末日审判’。 教,相信人要经历今生和后世,认为将来有一天,世界上的一切生命都会消亡,进行总的清算,即‘世界末日’的来临。 那时,所有曾在世界上生活过的人,都将‘复活’,接受安拉的裁判。 行善者进天堂,作恶者下火狱。认为今世是暂时的,后世是永恒的,要人两世兼顾。” 望着淑珍满腔热忱,喜形于色的样子,祥子深切地感到,信仰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它能让懦弱者,变得坚强。能让贫苦的人,心中充满期待和快乐。 自己每当谈及佛法时,不也是兴奋不已,法喜充满么? 他用平静而钦佩的目光,瞅着淑珍说:“想不到,你还懂这么多哩。” 淑珍略含羞涩地,冲他浅浅一笑,说:“这都是军营里的阿訇讲的。 我家也是汉人,自从在军营听咧的教义,和《古兰经》讲解。我就深深的着了迷,第二年,我就入咧教。” 祥子沉吟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我听你讲的安拉和佛教里讲的佛,意思差不多么。” 淑珍听了,神情显得有些惊恐而又怯懦地说:“可不敢乱说哩,安拉是唯一的真主。 佛教是多神教,是偶像崇拜者。咋能和安拉相提并论哩?快别乱说,安拉会降罪的。” 祥子冲她淡淡一笑,说:“没乱说,只是感到好奇。所以,想和你探讨一下。 你说,安拉是无形无相。佛经也说,佛是无相而无所不像; 安拉是普慈特慈的,佛也是讲,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安拉无始无终。佛讲,不生不灭; 说,人的言行举止,都有使者严密观察。佛经讲,‘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世间一切,均由安拉前定。佛说,‘一切皆前定,半点不由人’; 说,一切现象,都是安拉预先安排。佛说,‘万法缘生,因缘前定’; ,有天堂地狱之说。佛也有,之别; 说,今世是短暂的,后世是永恒的。佛也说,‘今生是过客,后世做主人。’ 你说。他两个说的那么相似,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淑珍急切地问道:“啥可能?” 祥子冲她诡秘地笑了笑,说:“你说安拉是全能全智的,会不会佛教里的佛菩萨,都是安拉为了教化那一类人群,而特意变现的呢?” 淑珍沉吟了一会,便立刻摆手说:“阿訇可没这么讲。只是说,佛教是多神教,让我们远离。” 祥子,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地说:“据我所知,印度传来的佛教,阿拉伯传来的教,还有中国本土的道教。 都是教人,弃恶从善,用今生修来世。 都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道理。咋就不能共存共荣哩?” 淑珍见祥子的脸色冷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头搓着手,嘴里梦呓般地嘟囔道:“我也不清楚,阿訇没讲过么。” 祥子没再说啥,闷头喝起了茶。 他此刻心里明白,淑珍对于教的深信执着,就像自己对佛教的深信执着,一样的根深蒂固。 祥子被淑珍,以宗教信仰的分歧,拒在了婚姻的门外。心情,着实有些郁闷。 说句心里话,淑珍的出现,让他孤单的心灵,渐渐有了依靠,也莫名地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对于教,他确实了解不多。 可让他放弃自己的信仰和追求,也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遵照佛的教诲,念佛求生极乐世界,是他毕生为之追求的目标。 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拯救父母脱离苦海。 这是他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唯一机会。说啥,也不能半途而废。 见祥子,没精打采的进了县衙。 刘县长忙招手道:“正等你哩,你和刘超去趟广泉子。 听说,马仲英两次在那里驻军,把百姓糟蹋得够呛。 你去,一是和当地村长,汇集一下人员财物损失情况。 二是踏摸踏摸,有没有马军的残匪,留在那里。如果有,先不要打草惊蛇,回来组织人手,彻底剿除。” 调查工作很顺利,当地的村长,事先做了统计。 除强征了全部马匹骡子外,还强行娶走了五个姑娘,和一个年轻寡妇,粮食损失近百担。 十五个年轻后生,被抓了兵。队伍走得干干净净,连个伤员也没留下。 办过正事,祥子问村长:“听说广泉子的清真寺很有名,寺里的阿訇,一定有学问吧?” 村长略显自豪的样子,说:“这可不是吹哩,广泉子的清真寺,在方圆几百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主寺阿訇,也是远近闻名。” 祥子冲他亲切地笑了笑,说:“能不能帮我引见引见?” 村长爽朗地说:“这莫麻搭。” 阿訇是个身体微胖,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 见过礼,祥子便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来,是想咨询几个问题,请阿訇不吝赐教。” 阿訇微微一笑,说:“请把。” 祥子局促了一下,说:“女子,能嫁给汉人么?” 阿訇干脆地回答:“不能!” 祥子神情疑惑地问道:“那是为啥哩?” 阿訇正色道:“《古兰经》和教法,是严禁和非通婚的。 经文说:‘你们不要娶以物配主的妇女,直到她们信道。已信道的奴婢,的确胜过以物配主的女子,即使她使你们爱慕她; 你们不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以物配主的男人,直到他们信道。已信道的奴仆,的确胜过以物配主的男人,即使他使你们爱慕他。 这等人,教你们入火狱。真主却随意地叫你们入乐园,和得到赦宥。 他为世人,阐明他的迹象,以便他觉悟。 两个,男女之间的结合,是合法的,是安拉喜悦的。和非之间的结合,是非法的,是安拉不许可的。’” 祥子沉吟了一会,接着问道:“如果是女,子不顾一切,非要嫁给汉人呢?” 阿訇轻叹一声,说:“那就是叛教!真主说:‘你们中谁背叛了正教,至死不信道,谁的善功,在今世,和后世完全无效。 这等人,是火狱的居民,他们将永居其中。’” 祥子淡然一笑,说:“那么,佛教徒,能不能加入教呢?” 阿訇欣然答道:“当然可以。的大门,是朝世人敞开的。 随时欢迎迷途的人们,早日回头,接受安拉的正教。 但必须诚心敬意,宣说清真言,作证词:我作证,‘除独一无二的真主外,绝无真正应受崇拜者。’我又作证:‘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是真主的仆人。’ 无论是谁,只要诚心敬意地念了它,那么,他就成为。 他可以享受到一个,应享受的权利。 当然,他必须履行,所规定的各项义务和各种功修。” 顿了一下,阿訇接着说:“关键是,要从内心认可,安拉是独一无二的主。和从前信仰的佛教,彻底决裂。 臣服至高无上的主,做个真正的穆民。而不是为了某种需要,勉强作形式上的穆民。” 祥子答谢了阿訇,心情沉重地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爱的升华 祥子进门,已经掌了灯。 淑珍把饭菜闷在锅里,祥子屁股还没落炕,就麻利地摆在了炕桌上,还特意给他烫了半壶酒。 祥子冲她诧异地笑了笑,说:“回回,不是不让喝酒么?” 淑珍温婉一笑,说:“你又不是回回,累了一天,喝两口去去乏。” 祥子一边脱鞋上炕,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你咋知道我累咧一天?” 淑珍冲他俏皮地眨眨眼,说:“我会算哩。” 祥子“噗嗤”一笑,说:“你会吃吧!你还会算哩。” 淑珍娇嗔地一撇嘴,说:“你进门的样子,和肩膀上的蹚土,我还看不出来?准是骑咧一天的马。” 祥子,冲她静静地瞅了一眼,心里猛然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伸手抓起馒头,便大嚼大咽了起来。 吃了几口,他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地说:“你吃咧么?” 说着,抬头瞅了淑珍一眼。 不想,却和淑珍的目光碰个正着。 淑珍略显得有些慌乱地扭过身子,装作拾掇炕,随口说:“我才吃咧,都是给你留的。” 祥子风卷残云般的,吃尽桌上的饭菜。把酒也喝了个精干。 抿了口淑珍沏来的茶,抹着嘴,说:“我还是睡门外吧,屋里太闷哩。” 淑珍,用惊异的目光,瞅着他问道:“都睡这些日子咧,今儿是咋哩?” 祥子显得有些局促的样子,嗫嚅道:“这两天屋里热。 再说,你晚上也不用我照料咧,还是睡在外头凉快。” 淑珍微沉下脸,显得有些委屈地说:“你是不是想撵我走哩?” 祥子忙解释说;“哪能哩,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把你当亲妹子养着,你可千万别多想哩。” 淑珍略显娇态地嘟囔道:“那你就别睡在外头么。” 祥子放下手里的铺盖,温和而又恳切地说:“好我个妹子哩,我想凉快些日子,都不行呀? 变天咧,我就搬回屋睡。” 顿了一下,又冲淑珍神秘地挤挤眼,笑着说:“再说哩,免得你一早一晚,做乃麻子(礼拜)时,怕吵醒我。像做贼似的,一点都不专心。” 淑珍,冲他尴尬而又欣慰地笑了笑,眼里盈满了晶亮的东西。 她猛然扭过头,抱起炕上的枕头出了屋。 两人忙活了一阵,很快就在门边的墙根,捣腾出个窝来。 淑珍取出祥子的干净褂子,满含关切地说:“把身上的褂子脱咧,都有汗印子咧,换上这件。” 祥子默默地接过褂子,淑珍接着絮叨说:“后半夜要是冷,就回屋睡。 外面蚊子多,记得把火盆子点上,盆子别放太近咧。” 祥子冲她“嘿嘿”一笑,说:“行咧,行咧,咋就变成个唠叨婆咧,快进屋去吧。” 淑珍还想说些啥,却被祥子轻轻地推进了屋。 淑珍开始练拳了,望着灵巧轻盈的身影,祥子看得出,她的武功底子深厚。 拳路变换灵活,身手绝不在娟子之下。 见祥子远远地踮脚偷看,淑珍收住拳脚,扬声喊道:“偷看啥哩,有本事过来比划比划么。” 听了这话,祥子顿时来了兴趣。 说实话,自从来到孚远,还没和谁痛快地过过手,心里正痒痒哩。 于是,便轻快地来到一块草中空地。 见淑珍正试着劈腿,从脸部的表情看,并无痛苦的样子。 祥子心里一松,知道淑珍的伤,已无大碍。 见祥子信步走来,淑珍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说:“看你也是个练家子,能否赐教几招?” 祥子嘻嘻笑道:“你个傻丫头,伤口还疼么?” 淑珍大大咧咧地一笑,说:“早就不疼咧,我都练习十来天咧。” 祥子欣慰地笑着点点头,说:“哎呀,侠女终于又能上房揭瓦咧。” 淑珍娇嗔地鼻子轻哼一声,说:“我又不是贼,干嘛要上房揭瓦哩。” 话音未落,拳脚便雨点般地朝祥子卷来。 祥子见招拆招,并不和她硬拼,他是想摸摸淑珍的拳脚路数。 十几个照面下来,祥子心里已经有了数。 下盘比娟子要稳,而且拳路刁滑,神出鬼没。要是二人交手,娟子占不了便宜。 祥子见淑珍,依然不断变换着招式,猛攻不放。 便趁她飞腿扫过时,轻斜身子,稳稳地把只秀足,扣在了肩膀上。 淑珍心里一急,扭身一个鲤鱼翻身。 另只脚,便像巨蟒摆尾似的,朝祥子脖颈扫来。 祥子仰身躲过,随即跟上一步,淑珍落地的身子,便正好倚在了祥子的怀里。 淑珍嘴里喘着粗气,身子却软软地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喘息稍稍稳定,淑珍突然猛地一转身,伸手当胸便给了祥子一掌。 见祥子冷不丁,被打了个趔趄。 淑珍捂着肚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祥子故意双手捂住胸口,作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说:“你耍赖,我快不行咧。” 说着,便踉踉跄跄的徃淑珍身上扑。 淑珍也没躲避,任凭他的身子,软软的靠了过来。 然后,两人便顺势倒在了地上。 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祥子有些感慨地说:“想不到,你武功这么好哩。” 淑珍显得很开心的样子说:“你也是。在军营,还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哩。” 祥子戏虐道:“要是你腿上不开那个洞,我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哩。” 淑珍,娇嗔地踹了祥子一脚,说:“啥叫开咧个洞,说的多难听么。” 祥子“嘿嘿”笑着不言语,淑珍却显得有些急了。 涨红着脸,翻身而起,双拳像雨点似的捶着祥子。 嘴里娇声道:“让你坏!让你坏!” 两人在地上,翻滚打闹了一阵。 淑珍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地说:“把你的马,借我溜一圈吧?” 祥子懒懒地坐起身,睨眼瞅着淑珍,脸上诡异地笑着说:“你后面的那个坑行么?” 淑珍先是一愣,继而粉脸涨红,又在祥子背上锤了两拳,娇声说:“你坏!早长平咧。” 祥子备好了马鞍,淑珍身轻如燕般飘身上马。 双腿一夹马肚,猫腰纵马,箭般地朝前奔驰而去。 望着淑珍人马合一的骑术,祥子在心里暗暗的赞叹不已。 若论骑术,淑珍远在自己之上。 溜了一圈回来,祥子由衷地竖起拇指,大加称赞。 等淑珍轻松地飘下马背,祥子神秘地冲她一笑,说:“你先歇会,我去去就来。” 说着,翻身上马,朝寺院方向驶去。 不大功夫,便见祥子马后还牵着一匹白马,朝这里奔来。 等到了跟前,淑珍突然惊呼着扑了过来:“雪球!” 白马见到淑珍,也“咴咴”地鸣叫着,不停地扬蹄踩踏着地面。 淑珍抱着马头,脸贴脸地亲热了一番。 而后,转身欣喜地问道:“你咋找到它哩?” 祥子淡然一笑,说:“那晚,我救你出城,见榆树下有匹白马,我想肯定是你的,就带回寺院养着。” 淑珍满脸欢喜的样子,但两行晶亮的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挂在了脸上。 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你真让我没话可说,真是的,我都不知咋报答你,才好哩。” 祥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一家人,还说啥报答不报答的,多给我做几顿好吃的,就行咧。” 淑珍没搭理赖在脸上的泪珠,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地倚在了马上。 一双含情脉脉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了祥子的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敲山震虎慰村民 柳树河子村,是回民比较集中的村落。离县城不足十里,且地势平坦开广。 所以,马仲英在攻打县城时,就选择在此安营扎寨。 并且,兵败滋泥泉,带残兵东逃时,也是邀请刘县长,在此见的面。 根据àn fǎng,该村大部分村民,都不欢迎马仲英。 同时,也或多或少的,遭受过马匪的滋扰和盘剥。 但也有少数村民和富户,听信了马仲英的煽动蛊惑,为马仲英出了不少力。 如今,马匪兵败逃往南疆,那些亲马的人没了靠山,又怕政府找他们算账。 整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惶惶不可终日。有个别人,还打算背井离乡,到别处谋生。 而那些,遭受过马匪糟蹋,抢掠的人家,却整天日娘捣老子地叫骂个没完。 说是亲马的那些狗日的,把马仲英招到了村子,吵嚷着要让他们赔损失。 把个村子,弄得是人心惶惶,连地里的庄家,都给耽搁了。 刘县长,见情况严重且复杂,就带着祥子,亲自来到了柳树河子村。 先走访了几家村民和大户,又和村长交换了意见。吃过午饭,便召集全村人开会。 刘县长,首先声明,马匪是和国民政府作对的,我们既然受政府的管辖,就要彻底和马匪划清界限。 那些曾经给马匪出过力的人,权当是不明真相,受匪蒙蔽,或是被胁迫的。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政府既往不咎,大家可以安心地过日子。 对于遭受损失和迫害的人家,经村上详细核实认定后,由村里和县政府共同给与补偿。 至于村里个别大户,在这次事件中,充当了咋样的角色,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县里也掌握情况。 这里,就不一一点名。希望在这次赔偿中,能够积极捐资出物,以求得良心上的安慰。 从今往后,要是有人胆敢,再与马匪有瓜葛,或是窝藏收留马匪伤残。一经查实,与匪同罪,定斩不饶! 散会后,包财主一直瞅着空子,和刘县长搭讪。说是想请刘县长,到家坐坐。 刘县长轻蔑地瞅了他一眼,冷脸说:“正要拜访拜访你哩。” 包财主谄媚地笑着说:“刘县长能来寒舍,是在下的荣幸,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刘县长冲他冷笑一声,说:“行咧吧!别拿腔作调咧,啥寒舍蓬荜的。你的宅子,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你包家倒出去的泔水,都能养活几户人家哩。” 包财主听了,满脸难看地说:“刘县长说笑咧,说笑咧。” 来到客厅坐定后,包财主殷勤地赶忙招呼人沏茶,边谄笑说:“晚上,刘县长就在家里吃口便饭吧?” 刘县长睨眼瞅了瞅他,声音冰冷地说:“饭就算咧,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哩,最好照实说。” 包财主肥厚的脸,痉挛般地抽搐了几下。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啥事您问吧,我一定照实说。” 刘县长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问道:“马仲英走时,留下啥人没有?” 包财主忙说:“莫留下人,走得一干二净,连挨了枪子的人,都抬走咧。” 刘县长冷峻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接着问道:“马仲英,就没给你留下啥话么?” 包财主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满脸堆笑地说:“他哪把我当根葱哩。还不是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不说,还还想打我丫头的主意哩。嗨!遇上那个贼娃子,我可是倒八辈子霉咧。” 包财主说着,还拉上了哭腔。 刘县长冷哼了一声,说:“真连一句话也没留下么?” 包财主作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说:“说实话,就连个臭屁都莫放,拍沟子就走咧。” 祥子见他一副奸猾刁钻的样子,便冲刘县长使个眼色,说:“刘县长,要不,把投降的那个排长弄来,和包财主三头对面,把事情全抖搂清楚,免得冤枉咧人。” 说着,便要起身。 包财主听说,惊异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了两扫。 试探地问道:“有有人投降咧?” 刘县长鼻子冷哼一声,说:“人家是识大体,弃暗投明,不想一条路走到黑。和政府为敌,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包财主满脸惶恐地,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 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天呛地地说:“刘县长,饶过我吧!马仲英的确留咧话。 让我鼓动一些年轻人,等听到他攻打迪化的消息,就叫我领着他们去投奔,还留下十几杆枪哩。刘县长啊!我是让贼娃子给逼得莫手斗啊。要是不照他说的办,贼娃子就硬把我丫头,拉走给他做小,我实在是莫辄呀。” 刘县长的语气,稍微软和些说:“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所以,没把你拿到县衙问话。要是到了县衙,说不定,早把你撂进大牢咧。” 包财主肥胖的身子,在地上连滚带爬,一幅感激涕淋的样子。 刘县长冲他挥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行咧!行咧!办正事吧,枪呢?” 包财主忙爬起身,朝门外喊道:“尔萨!尔萨!” 应声窜进个中年男人。 包财主肥胖的身子晃了晃,说:“来快,把那捆枪抱过来。” 那人转身离去,不大工夫,便抱着一捆长短不一的破枪,走了进来。 包财主一脸诚恳地说:“就这些破家伙,说是留给我们练习瞄准用,等到他那里,再发好枪哩。噢,对咧,还有一把盒子枪,和两包子弹,在我屋放着,这就拿给您。” 说着,晃动身子从里屋拿了出来。 刘县长冲他微微一笑,说:“你这也算是悬崖勒马,幸亏明白的早。不然,可就既对不起祖宗,又连累子孙咧。” 包财主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刘县长稍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和马仲英,纠缠不清的事,在村上已经造成不良影响。 那些被马匪祸害过的人家,对你也是恨气得很。我看,这次你就主动多出些钱财,也好堵堵人家的嘴么。都是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整天弄得鸡飞狗叫的,没个安省日子过。” 包财主忙说:“您说的是,我一定照办,一定办。” 出包家上了马,刘县长用狐疑的目光,瞅着祥子说:“你小子,鬼点子可真多哩,把我都差点儿给懵咧。” 祥子笑着说:“您不也接的很快么,我见那家伙心里有事,又不想老实交代。灵机一动,诈他一下。想不到,他还真的心虚哩。” 刘县长欣然一笑,说:“他毕竟清楚,以马仲英眼下的实力,根本动不了迪化。日后,也成不了啥气候。他就是个墙头上的草,随风倒嘛。他才不舍得,撂下这么大的家产,给马仲英跑腿哩。这家伙,贼着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初斗悍匪 这些日子,常常有人来报案,说是马建功偷了他们的马,抢了他们的物。为此,刘县长很是烦心。 于是,便让祥子留意马建功的动向,找机会逮回来。 马建功,是广泉子二工梁,沙家弯的回民。马仲英兵败路过广泉子,又强行补充了些兵员。马建功人高马大,自幼习武又擅长骑马。很快便成了新兵的班长。 马仲英为了尽快开往南疆,对新兵进行超常化训练。 马建功不堪忍受,便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偷偷逃出军营,四处流浪。等风声过后,又回到了老家。 马建功虽在军营时间不长,却染上了一身好佚恶劳,贪图享受,不劳而获的坏习气。 他认为,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于是,就做起了窃取别人财物的勾当。所得才物,用于吃喝嫖赌,肆意挥霍。竟敢偶尔,也来县城的赌场暗门子,玩耍享受一番。 祥子带着刘超,转到了赌场。 见街头的混混马四,也抱着膀子挤在赌桌前。猴急猴急地干喊着,给人家叫好叹息。 祥子凑到跟前,小声说:“又输光咧?” 马四睨眼瞅了瞅,见是祥子,忙点头哈腰的尽捡些好听的话说。 祥子掏出二十块钱,塞在他手里,说:“帮我赌两把,赢咧算你的,输咧算我的,就想图个乐子。” 马四惊喜的瞅了祥子一眼,干涸的脸上,顿时有了血色。他响亮的在手上啐口吐沫,美滋滋的把钱数了一遍。 又冲祥子抬手扬了扬,乐呵呵地说:“不多不少,二十块!” 说着,便扭头挤到了桌前。 赌徒身上有了钱,吆喝的声音就格外的响亮。尤其像马四这号,手里很少能攥着钱的主儿,就更是张狂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手里有钱。 马四的叫喊声,渐渐软了下来,最后便灰不踏踏地挤出了人群。 见着祥子,一脸丧气地说:“今儿真他娘的手背,连一把都莫赢过。”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赌钱哪有长赢的,不把老婆孩子输掉,就算不错咧。” 马四露出一副穷酸相,嘟囔道:“我还莫婆姨哩。” 祥子拍了拍马四,只剩骨架子的肩膀,说:“跟我来,有话和你说哩。” 来到一处僻静巷子,祥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广泉子的马建功,你认识吧?” 马四忙说:“那个贼娃子,化成灰我也认得,小时候,可没少欺负我哩。” 祥子随口又问:“他最近来过赌场么?” 马四忙说:“来过,来过。前些日子,我还见着哩。” 说着,又用疑惑的目光,瞅着祥子。 祥子轻叹一声,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那狗熊,欠我不少钱哩,就是躲着不还。” 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回要是见着他,你就麻溜告诉我。要着钱,分你一半。” 马四奸滑的笑了笑,瞅着祥子说:“可是实话?” 祥子冲他爽快地一笑,说:“实话,不骗你。” 马四高兴得,像是赢了钱似的,咧嘴说:“莫麻搭。” 祥子才吃过午饭,就见马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喝喽气喘地说:“马建功贼娃子来咧。” 祥子忙起身说:“在哪里?几个人?” 马四依然喘息地说:“我见他一个人,进赌场咧。” 祥子冲刘超一招手,二人便迅速来到了赌场。 祥子让刘超守在门外,安顿他街上人多,尽量别开枪。自己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晃进了赌场。 他先在门边的牌桌上,瞅了一会。 刚好开局,有人赢了钱,大伙起哄叫好。祥子也装出个赌徒的样子,胡乱的叫喊着。目光,却来回扫视着,赌场的每个角落。 马建功,是个牛高马大的身板。长着一脸络腮胡子,戴顶牛皮礼帽的粗壮汉子。 此时,正挤在靠里边的牌桌前,指手画脚地嚷嚷着。 马建功好赌,但轻易不自己动手赌。而是看准谁的手气旺,就跟份子,从中抽头子(按比例分赢家的钱)。 见马建功正在兴头上,祥子便慢慢凑过去,跟着他在桌上摆了钱。结果,这把却输了。 马建功满脸横肉地瞪了祥子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道:“就怪你个竖眉鬼!害的老子输钱。来快滚逑子!不然,老子踢断你娃娃的腿。” 祥子冲他神秘地“嘿嘿”一笑,低声说:“看你也是个玩家子么,有笔好买卖,不知有没有兴趣做?” 马建功虎眼一瞪,说:“啥买卖么?” 祥子故意警惕地,朝四下瞅了一眼,说:“这里人多耳杂,请到外面说话。” 马建功用狐疑的目光,审视了祥子一会。像是拿定了主意似的,扭头朝门外走,祥子便紧跟其后。 马建功才出门,便见刘超迎面扑了过来。他猛然飞起一脚,把刘超踹了个趔趄。正要纵身逃走,却被跟上一步的祥子,扣住了左肩。 要说马建功,还是有两下子。他急忙一个神仙大tu一 yi,解开了祥子的手。但祥子的另一只手,又像铁钳般锁在了他的右肩。 他见被祥子缠住难以脱身,便索性使开拳脚,和祥子厮打了起来。 马建功仗着身高力大,碗大的拳头,带着风声,雨点般地朝祥子砸来。祥子却是不急不懆,使开灵巧的步伐,来个四两拨千斤。 弄得马建功,不但拳脚沾不到祥子的边,自己倒累得嘴里吐开了白烟。祥子见他手脚慢了下来,瞅准机会飞起一脚,便将马建功踢翻在地。 同时,从后腰拔出短枪,指着他说:“别乱动!不然打爆你的头!” 说着,摆头示意刘超绑人。刘超麻利地从身后抽出绳子,便冲了过去。 正在此时,祥子眼前白光一闪,一把飞镖,正冲他的脑门飞来。他怕误伤了身后的围观者,没有侧身躲避,而是微微缩身,伸手接住了飞镖。 与此同时,正当刘超扑到马建功跟前时,却冷不防,被马建功劈头洒出的一把炒豌豆,打了个晕头转向。 等二人回过神,马建功已挤出人群,像只脱扣的兔子似的跑远了。祥子怕伤着路人,没敢开枪。眼睁睁地看着,让他给跑了。 祥子懊恼地正要离开,却见马四远远地挤在人群里。于是,便装作从他身边过,顺手塞给他二十块钱。 对于走脱马建功的事,祥子很是自责。认为自己太大意了,要是从警局多带些人,或许把人早撂进了大牢。 刘县长倒是一再宽慰他,并且说:“马建功虽说是走脱咧,但也是惊弓之鸟。我想,趁热再给他来个敲山震虎,想必他会收敛一些。” 祥子疑惑地瞅着他,说:“咋个敲法?” 刘县长冲他微微一笑,说:“马上派人,跟沟子撵上广泉,虚张声势地搜捕两天。我想,他会窝段日子,不敢露面。” 祥子欣然一笑,说:“这法子好,我这就带人去。” 刘县长笑着摆摆手,说:“又不是真的去拿人,只是造个声势么,那贼娃子,早不知猫到啥地方咧。根本照不了面,让警局派几个人就行咧。” 祥子依然是满脸自责的样子,扭身丧气地出了门。 马建功,集吃喝嫖赌抽于一身。在抢劫之余,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他常常头戴礼帽脚踏马靴,手握铜丝马鞭,时常出入大街闹市,要钱给钱,要吃便宰羊,稍有怠慢,将大祸临头。 南山一带,农家过喜事。他便带一班di pi混混,不请自到,在牌桌周围打转。稍不称心,便拳打脚踢。受害的人,只能忍气吞声。主人家还要设宴款待,笑脸相迎。否则,新婚之夜,必遭横祸。 有一次,大有泉水地的一家过喜事。一位亲戚,从迪化来家贺喜,因酒后说了几句,不满马建功的话。被他的走卒,用马鞭轮番抽打,客人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 马建功还不甘心,竟把客人拉到庄外的大渠里,让水泡成个落汤鸡。至到人事不醒,方才罢手,为此民怨很大。 祥子没精打采地来到警局,向张局长传达了刘县长的意图。张局长,却瞪着惊异的目光瞅着祥子。 故作吃惊地说:“哎呀!不是听手下人说,你已经在赌场门前,和马建功交上手咧么?咋就让贼娃子给跑咧?” 见祥子阴沉着脸,没搭腔,便又拿腔作调地说:“哎呀,能从你飞龙大侠手里逃脱,看来马建功还真有些能耐哩。哎呀,你亲自出马,都失手咧。我手下那些个怂货,恐怕” 没等他说完,祥子便烦躁地一摆手,说:“你就照办吧!还啰嗦个啥哩!” 说着,便脸色冰冷地出了门。 祥子心里明白,张局长,见刘县长十分信任和重用自己。像是碍着他在刘县长面前殷勤撒谎,和借机邀功的机会。为此,张局长也明里暗里,给祥子使些小绊子,祥子也不和他计较。好在张局长,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作对。 虽说,嘴里常有些零碎话,但只要是祥子安排的事情,倒也不敢马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姐妹情深慰孤魂 这些日子,祥子下午安顿汇报过事情,便早早地离开了县衙。 刘县长只当他还为走脱马建功的事,心里不痛快,也就没在意。 其实是,祥子越来越眷恋他那个,不像家的家了。 不知怎地,祥子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依恋上了淑珍。而且,这种感觉在快速的增强。 只要有闲空,脑海里就会呈现出,淑珍清秀欢快的影子。而每到下午,就有种归心似箭的冲动。 尽管是睡在屋外,陪伴着蚊虫蚂蚁,他也乐意。并且,有种甜蜜守候的温馨感。而淑珍在此期间,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在祥子面前躲躲闪闪,羞羞怯怯的了。而是温暖坦然得,像是已经成了祥子媳妇似的。 给祥子换衣擦背,甚至抱着祥子的脑袋掏耳屎,都显得那么平静而又自然。就连自己换衣服,也不刻意避着祥子了。 倒把祥子弄得有些别扭,往往得惶恐地背过身子,默默地忍受着一种躁热的涌动。 淑珍说过几次了,想去坟园看看死去的姐妹,顺便到街上买点东西。 上次和她一起来的姐妹叫马红艳,排行老八是淑珍最贴心的姐妹。每次出门办事,都是她两个搭伴。 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没想到却死在了小小的孚远城。 对于淑珍的尴尬身份,祥子着实有些犯愁。 城里多半人都认识他,要是领着个大姑娘在街上走,很快半个城都会知道,日后少不得闲费口舌解释。本打算,若是淑珍愿意嫁给自己,就索性向人们说,是在老家娶的媳妇。 可现在淑珍没明确吐口,说媳妇吧,要是最终弄不成,日后可不好圆场;说是亲戚吧,日后肯定少不了闲话。 淑珍看出祥子的心思,冲他俏皮地一笑说:“咋啦?带着我出门,嫌丢人哩?” 祥子显得有些窘迫的样子,嗫嚅道:“不,不是,只是” 淑珍冲他甜美的一笑,说:“放心吧!我不会缠着你的。从坟院回来,你就去忙你的。我自个到街上买点东西就回来,晚上给你弄好吃的。” 祥子冲他憨厚地笑了笑,心里莫名地泛起一缕暖暖的感觉。 淑珍见他满脸痴迷的样子,便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又将手伸到他胸前,狡黠地眨眨眼说:“散点乜贴吧。” 祥子面带疑惑地瞅着她,一时不知所措。 淑珍“咯咯”笑着说:“散乜贴,就是有钱人,向生活困难的穆民施舍钱物。” 祥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忙从炕席边扯出个布袋,递给淑珍,说:“这里有二百块钱,你拿去用。” 淑珍接过布袋,面带喜悦的从中抽出十块,又把布袋递给了祥子。 祥子忙摆手说:“你就收着吧!缺啥自个买。” 淑珍冲他温暖地笑了笑,又将布袋塞到了炕席下。 见到淑珍灿烂的笑容,和麻利的手脚。祥子的目光,就不由得粘在了淑珍的身上。等淑珍回过身来,才躲闪着嘟囔道:“让人看见咧,也不知咋给人家说哩。” 淑珍冲他抿嘴一笑,说:“那你想咋和人家说哩?” 说着,还投以火辣辣的目光。 祥子被烫得垂下了头,自嘲般地说:“当然想说,你是我媳妇哩。” 淑珍的脸顿时红了一下。 扭过头去,装作整了整衣领,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似的,低声嘟囔道:“又没结婚,哪来的媳妇哩。就说,从迪化来的妹子吧。” 见祥子神情恹恹的样子,淑珍冲他凄美一笑,说:“妹子可以变成媳妇哩,可媳妇就不好再变成妹子咧。” 见祥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活泛了些。淑珍便孩子般的,拽着祥子的胳膊,俏皮地说:“走吧,哥!” 那副无邪的样子,倒惹得祥子笑个不停。 祥子带着淑珍,来到了城北的回族坟园。 向看坟的老者行礼,说要走马仲英围攻县城时,县衙托清真寺,埋的那个女娃的坟。 老者以为祥子是回民,也没说啥,便带着他们来到了院墙边的一座新坟。拿手指了指,便默默离去。 淑珍,面显凝重地,在坟前静默了一会。回头,平静地瞅了祥子一眼。祥子懂了她的意思,转身顺着小路茫然地走去。 微风起处,坟园的杂草,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争先起伏着百态身姿,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侧耳静听,确实有人在说话,那是淑珍在向亡者道“赛兰姆”: “墓穴里的信士和穆民啊,如果安拉意欲的时候,我们将要加入你们的行列。你们是我们的先行者,我们是你们的后继人,我恳求安拉饶恕你们和我们。” 祥子感觉好长时间没了声音,便偷偷瞅了淑珍一眼。见她静静地坐在坟前的石头上,默默地注视着坟堆,像是在用心诉说着什么。 祥子正在惬意地,回忆着搭救淑珍的一幕。没想到,自己的一念恻隐之心,竟然换来与淑珍的朝夕相处。 不管将来结果咋样,在祥子看来,与淑珍的这些日子,至少相互慰籍了,缺失亲人的孤独感。 祥子体察得出,淑珍和自己是一样的开心,只是自己对淑珍多了一份期盼。而淑珍,却自然得让他琢磨不透。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祥子的遐想。 回过头来,淑珍已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二人各怀心事地走出了坟园。到了城门口,祥子迟疑地勒住了马。 淑珍冲他凄美一笑,说:“你先走吧,我转完自己回去。” 祥子表情难受地瞅了她一眼,说:“你自己小心点,千万别惹事。若遇上麻烦,就说我是你哥。” 淑珍冲他温暖的笑了笑,示意他先走。 祥子目光关切地瞅了淑珍一眼,双腿夹马,一路小跑地进了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小城行侠 突然间,小县冒出个跨着骏马的美色女子,便免不了引来各色惊异的目光。 淑珍旁若无人地,在大街小巷转悠着,经路人指点,来到了最繁华的东关街。狭窄而又弯曲的东关街,是孚远县的商贸集中地。 大小店铺,一个紧挨着一个,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淑珍给自己买了两身衣服,和一些女人用的东西。 说实话,自从被救到小屋,淑珍就一直穿着祥子买的两身衣服。 尽管祥子很细心,该买的都买了。可一些女人专用的物件,他一个大老爷们,还是想不到的。淑珍也不好意思直说,也就将就着忍了过来。 置办齐了自己的东西,她又兴冲冲地,来到一家回民卤肉店。她想给祥子买些酱牛肉,和卤鸡腿。 不知怎地,见着回民,淑珍便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看着老板娘切牛肉,便嘴里东一句,西一句地和她闲谝。 这时,从西头来了两名jg chá,手里拎着个酒瓶,旁若无人地,在店里的小桌坐定。 急躁地冲老板娘喊道:“来快切二斤牛肉,再拿两个喝酒的碗。” 老板娘迟疑了一下,怯生生地赔笑道:“老总啊,牛肉我切给你,可不能在店里喝酒哩,这里是清真的。” 其中一个瘦猴似的,鼠眼一翻。扯着公鸭嗓子,嚷嚷道:“啥清真不清真的,今儿老子就要喝酒哩。” 老板娘一脸哭相,正要哀求。 淑珍却跨前一步,圆瞪着凤目,冲那人喊道:“这人咋就不讲理呢?jg chá啥了不起,就能不尊重人家的风俗习惯么?” 两个jg chá扭头一看,这眼珠子,顿时像是着了魔似的,凝固在了淑珍的脸上。 淑珍冷脸白了两人一眼,刚要伸手接过老板娘包好的牛肉。却见两个jg chá,像是猛然惊醒似的,慌忙凑过来。 满脸淫笑的冲淑珍搭讪道:“哎呀,是哪里的仙女下凡哩,快让哥哥沾点仙汽儿吧。” 说着,瘦猴便赖模赖样地,往淑珍身上贴。 淑珍肩膀一抖,瘦猴便被震了个趔趄。 另外那个大个,怪眼一瞪,说:“哟呵,还是个辣妹子哩。让哥哥掂掂你有几斤几两。” 说着,便一脸狞笑的,把手伸到了淑珍的后腰。 淑珍连头也没回,甩起一个外摆腿,正打在那人的耳根。那人“哎吆”一声,便像个草捆似的,栽倒在地上。 只见他,呲牙咧嘴的爬起身。捂着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气急败坏地指着淑珍嚷道:“谁家的野丫头!竟敢动手打老子? 今儿不给你些颜色看,你还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哩。” 说着,摘下腰间的jg gun,就朝淑珍扑来。 淑珍怕弄坏店里的东西,就闪身退到了街上。这时,街道的两头,已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淑珍一手拿包卤肉,一手牵着马。安适的样子,简直没把二人放在眼里。 大个的jg gun,眼看要落到头顶。只见淑珍飞起右脚,踢落了jg gun,紧接着,左脚又起,脚尖正勾踢在大个的下巴。 大个立时一个仰面朝天,引得围观者,一片叫好。 正当淑珍,若无其事地,牵马走出了人群时,却被几个持枪的jg chá,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个,当官摸样的中年人,拿眼瞅了瞅淑珍。语气不冷不热地说:“从哪来的?不知道袭警,是犯法的么?” 淑珍阴沉着脸,没好气地说:“只许jg chá欺负人,就不许还手么?他两个是jg chá么?简直就是liu áng无赖么。” 那人睨眼厌恶地瞅了瞅,灰头土脸的两人。阴沉着脸,说:“他两个,咋就成liu áng无赖咧?” 淑珍鼻子冷哼一声,说:“他两个,硬要在回民卤肉店里喝酒哩。” 那人嘴里不知骂了句啥脏话,扭头冲老板娘说:“日后,这两个怂货,要再往店里凑,你就放手拿刀砍,砍死不偿命。” 老板娘,忙满脸堆笑地说:“看张局长说的,我哪儿敢哩,才多大点事么,就弄出人命来。只是,我们回回的讲究多,这酒” 淑珍见没事了,刚要拧身离去,却见张局长伸手一拦,说:“你还没回答我哩,打哪来的?” 淑珍冷漠地瞅了他一眼,带搭不理地说:“从迪化来,走亲戚哩。” 张局长,先是微微楞了一下。继而,脸上的表情稍微活泛了些,瞪着狐疑的目光,说:“走亲戚?是哪家的亲戚哩?” 淑珍轻蔑地瞅了他一眼,说:“县衙的郭贵祥是我哥。” 张局长听了,先是一惊。继而,堆出一副尴尬的笑容,说:“哎呀!原来是祥子兄弟的èi èi,怪道身手这么好哩。” 顿了一下,又用疑惑的目光瞅着淑珍,自语般地嘟囔道:“咋就从来没听祥子说过哩?” 淑珍见他,梦寐般地僵在那里,便转身,悠然的朝前走去。 可没走几步,张局长又从身后撵过来,用狡黠的目光,瞅着淑珍笑道:“不行!你还得跟我回趟警局。 你要真是祥子èi èi,我不得保护保护你哩?可要是个冒牌货,那事情可就大咧。竟敢冒充政府官员的亲戚,这可是要问罪的。” 说着,还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淑珍见难以脱身,便只好跟他们回了警局。刚进警局大门,就见祥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见着淑珍,劈头就嚷:“教你别惹祸,咋就不听哩?” 未等淑珍开口,张局长便讪笑着迎过来,说:“哎呀,你妹子好身手噢,三下五除二,就撂倒我两个兄弟。” 淑珍忿忿的刚要发作,就被祥子摆手挡了回去。 祥子温和的笑着,冲张局长说:“没伤着把?哎呀,我这个妹子,打小就性子烈。 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我给兄弟陪个不是咧。” 张局长“哈哈”一笑,拍着祥子的肩膀说:“那两个怂货,也该打。算是替我,教训教训狗日的。 咋样?既然妹子到咧哥哥的地面,就让我做个东,算是给妹子压压惊。” 祥子歉意地笑笑说:“就不麻烦张局长咧,改日我请你,我请你。” 说着,便和淑珍匆匆离去。 祥子见淑珍余愠未尽的样子,便笑着说:“本来不想让人知道,这倒好,嚷嚷咧半个城。” 淑珍耷拉着个脸,低声嘟囔道:“咋哩?害怕咧?” 祥子怪怪一笑,故意拉长声调,说:“怕呀,怕想给我做妹夫的人,要挤破孚远城咧。” 淑珍“咯咯”一笑,说:“那多好哩,你不但得个èi èi,还搭个妹夫哩。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哩。” 祥子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用无奈的眼神,瞅了瞅淑珍,没再说啥。 转眼间,又到了街心,祥子关切地问道:“东西都买齐咧么?” 淑珍冲他轻松一笑,说:“都置办齐咧,还给你买咧好吃的。” 说着,愉快的拍了拍马背上的褡裢。 祥子爱怜地瞅了她一眼,声音软软地说:“要是不想逛街,就早点回去吧。县衙还有事哩,晚上我早点回去。” 淑珍冲他努努嘴,声音恹恹地嘟囔道:“好吧,不给你添乱咧。” 祥子温软地笑笑说:“是你长得太招眼,怕把满街的男人,都让你给闪坏眼哩。” 淑珍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纵身上马,一溜烟地朝南门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草屋论道 望着祥子狼吞虎咽的吃相,淑珍知道,他中午肯定没正经吃饭。 她捞稠盛了碗稀饭,放到祥子跟前,笑着说:“看你吃饭真香。” 祥子微愣了一下,抬头抹了把嘴,惬意地抿了口酒,笑着说:“是你做的饭好吃么。” 淑珍撇嘴一笑,说:“得咧吧,还不是没吃好响午饭。” 祥子,稀里哗啦地灌下半碗稀饭,这才像是有了个半饱的样子。 边嚼着牛肉,边自语般地说:“哎呀,忙活一天,就图你这一口哩。要是能天天吃上你做的饭菜,给个县长也不做。” 淑珍娇嗔地一笑,说:“又来咧,喝你的酒吧。嘴里吃着饭,还念叨饭哩。” 祥子手里端着酒杯,见淑珍痴痴地瞅着自己,便诡异地笑了笑,说:“尝一口么?” 淑珍温婉一笑,说:“小时候,我爹给我尝过,辣辣的,蛮香哩。” 祥子便伸手递过酒杯,温笑说:“少尝一口。” 淑珍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酒杯,抿了一小口。 她眉头一皱,现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把酒杯递还给祥子,说:“比小时候喝的酒辣。” 顿了一下,又微皱着眉头,轻叹一声,自语般地说:“穆民还喝酒哩,真是罪过。” 祥子“嘿嘿”一笑,说:“没事么,酒也被列入佛门五戒里。理由和所说的一样,说酒可以乱性,所以禁止食用。 但佛门五戒:杀,盗,淫,妄,酒。其中酒是开戒,是怕酒后会犯以上四戒,所以才列入戒条中。如果你喝酒如喝水,丝毫不影响你的行持。 那喝点酒,去去寒解解乏,也没啥关系。说实在的,我是不该喝酒的,但一直以来,养成咧习惯。觉得少喝点酒,既可活血,又可解乏。所以,就一直没断掉。” 淑珍,若有所思地笑着说:“佛门的戒律,也那么柔和,竟让你把喝酒,也找出个理由哩。” 顿了一下,她又饶有兴趣地说:“你把佛教的大意,也给我说说吧。” 祥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欣慰地笑笑说:“哎呀,见你非常排斥外教,就没敢再提过佛教的事情。现在,咋就愿意听咧?” 淑珍略显不好意思地说:“人家也想知道知道么。” 祥子麻利地喝光碗里的稀饭,抹了把嘴,说:“首先要说明的是,佛教是佛学教育,而不是人们所说的宗教。” 见淑珍狐疑地瞅着自己,祥子精神饱满地说:“佛教不排除任何宗教,而是,告诉人们宇宙人生的真相。佛学博大精深,就我目前对它的浅显认识,也能讲个三天三夜。” 淑珍见他口若悬河的样子,娇嗔地撇嘴一笑,说:“先捡重要的说么。” 祥子冲她笑了笑,故意清了清嗓子,说:“佛教的中心目的,是教人如何找到自性,永脱生死轮回的苦海。 佛经说,人,生生世世都在六道中轮回。所谓六道是指:天道,阿修罗道,人道,鬼道,畜生道和地狱道。 《古兰经》只是说了人死后,要去天道或是地狱,佛是将它细化咧。并且,详尽地阐明,的根源,是人的心念。若人,心善行善,就生善道;反之,就生恶道。这也跟回教的说法大致相同。 佛教认定,人的自性和佛都是相同的。只是,我们长期在中,迷失咧自性,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并说,只要按照佛所说的方法,认真修学。每个人,都能找回本有的自性,而成佛道。 这其中,修学的方法很多,因人而异,因时代而不同。末法时期,也就是指现在这个时期。众生的根性顽劣,又受环境的染污严重。只有一种简单易学的方法,能够让人脱离六道,往生佛国。这就是,净土念佛法门。 佛经上说:不论是谁,只要具备信c愿c行三资粮。排除一切牵挂杂念,至心称念阿弥托佛名号。临命终时,仍能保持正念不变,就能顺利往生极乐世界,不退成佛。” 淑珍听的很专注,见祥子顿了一下,便用狐疑的目光瞅着他说:“你说的极乐世界,比真主说的天堂,还要好么?” 祥子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说:“天有好多层,你知道么?” 淑珍忙点头说:“穆圣说他去过。” 祥子接着说:“天道虽然寿命很长,但还是有限的。等到寿命终了,还是得堕入六道中轮回。 而西方极乐世界的殊胜,远超于天道。极乐世界,是个永恒不变的世界。寿命无极限,而且,那里的人,都具备神通变化。需要什么,随念即至。 人们无忧无虑,整天除听经参学外,就是随缘度化有缘众生。只有快乐,没有痛苦,所以称为极乐世界。” 淑珍听了,沉思良久。像是如梦初醒似的,笑笑说:“要真是那样,该多好哩。” 祥子清楚先入为主的道理。淑珍从小接受回教的熏陶教化,很难让她轻易地接受别教思想。 于是,冲她轻松一笑,说:“其实,回教,也是很好的。” 淑珍眼睛突然一亮,说:“你也这样认为么?” 祥子笑着点点头,说:“其实,念佛的目的,是为了求得清净心。只有心清净咧,才能确保你在临命终时,心不杂乱保持正念。 而回教的礼拜功夫,也是一种取得清净心的方法。无论是何教何派,采取哪种方法。只要有咧清净心的功夫,临命终时,求佛加持,愿生极乐世界,只需一念十念,都能往生。” 淑珍像是若有所思地,凝视了祥子一会。 突然间,作出很开心的样子,说:“哎呀,今天让我知道咧这么多。以前,只听说过一些基督教的事,还从来没人说过佛教哩。阿訇常说,佛教是多神教,泛神教,是低级宗教,让我们远离哩。” 祥子冲她淡然一笑,说:“那是阿訇并不了解佛教。其实,宗教的本质大都是相通的,都是劝人向善,以因果的道理,指明后世的方向。是可以相互借鉴和学习的。以后,你多给我讲些回教的事,让我也了解了解。” 淑珍冲他甜美地笑了笑,说:“一定尽我所知。” 顿了一下,又冲祥子俏皮地眨眨眼,说:“一定把你教化成,忠实的穆民。” 祥子见她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淑珍这些日子,对于回教的话题,渐渐多了起来。祥子,也只是饶有兴趣的认真听。 他觉得,淑珍在讲解回教教义时,就和自己讲解佛学时,同样有种莫名的兴奋感。而且,面显荣光,神采飞扬。也就是在此刻,祥子才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淑珍,而不会让她有丝毫的羞涩感。 今晚,淑珍讲了些,回教在婚礼上的趣事后,目光深情地瞅了祥子一眼。 见祥子也目光热热地盯着自己,脸颊微微热了一下,垂下眼皮,继续说:“在哈密遇到个回族妇女,打小没了父母,靠乡邻布施才活了下来。 长大后,和小时候一同要饭的汉族小伙子好上咧,最终嫁给他,并且有咧两个孩子。尕司令攻下哈密,他男人被抓咧兵。她也常带着孩子,来军营看男人。在一次阿訇讲经时,我们认识咧。 当她听说,回民不能嫁给教外人时,就着急咧。诚实的向阿訇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并寻求解救的办法。 阿訇说:先知穆罕默德说:‘诚然,真主已原谅我的民族,在无意或是忘记或是被强迫的情况下,所犯的错误。’ 清高的真主,在尊贵的《古兰经》中说:‘她们(女子)对于他们(非)是不合法的。他们(非)对于她们(女子)也是不合法的。’所以,你要用智慧和耐心劝导你的男人,加入教。 并真诚的信奉,安拉是唯一的主宰者,你们就成合法的夫妻。否则,便是非法的,安拉是不认可的。 那女子,明里暗里和丈夫提说咧入教的事情。哪知,他男人特别反感回回。并对强行让他当兵一事,怀恨在心。为此,那女子便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淑珍说着,又拿目光审视了祥子一会,见他若有所思,但却没有明显反应。 便冲他莞尔一笑,说:“佛能宽恕,犯错误的教民么?” 祥子微愣了一下,像是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喝下一口茶,声音平和地说:“在佛眼里,就没有对与错。 阎浮提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佛只是说出了宇宙万物的真相,指出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哪些事作咧,会有好的果报。哪些事作咧,会有不好的果报。至于如何选择,全凭个人善恶根性,和自律能力而定。 选择对的,佛说对;选择错的,佛也说对。依佛所说,选择了善业,摒弃了恶业,是与佛有缘。毕生依法修行,此生必成佛道; 不信佛所说,依然我行我素,随业沉浮轮回。说明,他此生与佛无缘,佛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因为,佛不度无缘之人。正所谓,个人业因,个人造,个人果报,个人尝,与他人毫无关系。” 淑珍轻叹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自语道:“也就是说,佛并不干涉和禁锢教民的行为,而只是给出正确的引导。何去何从,全由自个做主。” 祥子欣慰一笑,说:“这就是教育和宗教的区别所在。教育旨在传播正确的思想,指出错误的后果,供人自行选择。 佛只教给人们,改正和弥补错误的方法,那就是,至心忏悔,后不再造。” 淑珍似有所悟地说:“嗯,忏悔这点,倒和回教教义差不多。” 顿了一下,又用狐疑的目光,瞅着祥子,说:“佛真的不会,降罪给背叛他的教民么?” 祥子冲她淡然一笑,说:“个人根xg fu报不同,与佛的缘分深浅,也各不相同。佛只是随缘度化众生,有的人当生成就,有的人下生成就,而有的人,却要多生多劫后,才能成就。 佛都是以平等心对待,以相同的佛光普照。至于获利多少,不在佛,而在于个人的根性和福报,罪业都是个人造的。佛看一切众生都是佛,咋会降罪于众生哩?” 淑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静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撒娇般地嘟囔道:“那你咋就,不敢背叛他哩?” 祥子先是猛地楞了一下,继而苦笑着说:“佛门不存在背叛不背叛,只有信与不信。要硬说背叛,也是自己背叛自个的自性。 就如同一个在河里游泳的人,只要他选准了目标,一直坚持游下去,迟早会达彼岸;若是目标不明确,信心不坚定,东游一阵,西游一会,等到精疲力竭,最终只会沉溺水中。 要知道,人生苦短,佛法难闻。今生遇到咧,就是万幸,就要牢牢抓住不放,毕生修学,才能成就佛道。” 一缕晶亮的东西,在淑珍的眼里,迅速的掠过。 她扭过头,一副释然的样子,温笑着说:“我明白咧,全明白咧。” 望着淑珍,像是作出了,艰难痛苦的抉择后的轻松样子。 祥子心里,猛然腾起一股莫名的隐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浓情诀别 下午,祥子回来的早。淑珍弄了几样小菜,还特意烫了酒。祥子拎起酒壶,不由朝淑珍的脸上瞅了一眼。 淑珍忙笑着说:“我也想喝点哩,就多烫咧些。” 祥子冲她温和地笑了笑,给淑珍面前的酒杯斟上了酒。淑珍只是招呼着祥子喝,自己却每次都只湿个嘴唇,还被辣的“唏啦唏啦”只咂嘴。 祥子见她一副开心的样子,不知不觉也就喝光了壶中的酒。收拾了碗筷,淑珍烧了锅热水,催着祥子擦洗身子。 祥子多喝了几杯酒,身子懒懒地靠在炕头上不想动。淑珍兑好水,见祥子耍赖,便伸手把他拽下炕,替他脱了衣裳。手脚麻利的前后擦洗了起来,还用了香胰子。 等洗过上身,见淑珍要扯裤带。祥子这才如梦方醒般地,慌忙拦住。 一副窘迫的样子,说:“我自个来,自个来。” 说着,还示意淑珍出门回避。 淑珍娇嗔地甩下毛巾,鼻子冷哼一声,拧身出了门。 祥子推门出来,见淑珍在屋前的老榆树下,用毛毛草编扎着小兔子玩。 见到祥子,便孩子般的冲过来,用小兔的大耳,蹭着他的脖子,嬉笑道:“痒,痒,痒。” 祥子爱怜地瞅了她一眼,温声说:“锅里还有热水哩,你也洗洗吧。” 说着,回身兑了新水。卷起铺盖,默默地出了屋。 今晚的月亮上来的早,天色刚刚黑下来,她就羞答答地,躲在了云絮的后面。却让漫天的繁星,出尽了风头。 祥子点着蚊烟,光着上身躺在草铺上。望着熟悉的星星,聆听着屋内时隐时现的“哗哗”水响声。脑海里,却全是淑珍的影子。屋内断断续续的细微响声,又更增添了影子的内容。 祥子,突然感到浑身燥热得难受,便索性翻起身,坐到老榆树下。拿把草扇子,不停的扇打着蚊子。同时,也给自己身上,带来丝丝凉意。 他扭头看了看,木板门的缝隙里,还透着黄亮的光。细听了一会,好像没了声音。 淑珍这些日子,对祥子更加的体贴温存。而且,显得大方,不避讳。倒像是,已经成他的媳妇似的,让他感到温暖心动。 但从她的言语中,似乎是明里暗里,都像在劝说自己,加入回教。这又让他感到,十分的作难。祥子满腹惆怅,仰脸瞅着深邃的天空。 满天的星星,好像也在讥笑着这种,温暖而又尴尬的处境。把丝丝清冷的白光,争先恐后的洒在祥子的身上,也洒在了他的心里。 正当祥子,痴迷在星光的迷离中时,突然间,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像是碗被打碎的声音。 祥子慌忙起身来到门前,轻声叫了两声,屋内静得没一丝儿动静。 灯依然亮着,好像比平时还亮堂了许多。 祥子定了定神,轻轻推开门。 见淑珍安详地睡在炕上,炕头的墙台上,多了两根红色的蜡烛。烛光接着门口吹进的微风,在欢快的跳跃着。 祥子狐疑地瞅着淑珍,烛光下的她,显得格外妩媚清秀,好像嘴上还抹了红。 祥子轻轻唤了一声,淑珍像是睡着了似的,纹丝不动。 祥子心中一紧,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凑到炕边。伸手轻轻在她鼻子上试了试,又用手背摸了摸额头,疑惑地摇了摇头。 他捡起碎碗片闻了闻,慌忙爬上炕角,取出自己的百宝囊,匆匆打开小铁盒,数了数,竟然少了一粒药丸。 祥子软软地跌坐在炕角,百思不得其解地,瞅着烛光下,神态秀美的淑珍。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懆动,将一口粘稠的东西,费力地咽了下去。喉咙里,顿时发出一声脆响。 他轻轻爬下炕,依依不舍地扭头瞅了瞅,依然熟睡的淑珍,便悄然地出了屋。 祥子烙饼似的翻腾了半夜,也不知啥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梦里听得门响,朦胧地瞅见淑珍,神情木然地出了门。 她没像往常那样,拽着祥子一起打拳练武。而是旁若无人的,径直走了过去。 祥子睡眼惺忪地披上衣服,没精打采地凑了过去。见淑珍练得正起劲,便转到一旁,也摩拳擦掌地练了起来。 祥子一阵拳脚后,扭身一看,淑珍已没了影子。祥子顿时,气泄了半截。心不在焉地练了一会,便闷头进了屋。 淑珍的脸色平平的,也不开口说话。弄得祥子心里,倒是七上八下的,也不敢问啥。 匆匆地扒拉了几口饭,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噢对咧,超子今儿订婚哩,我可能回来的晚些,就不留饭咧。” 淑珍闷头吃饭,鼻子哼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刘家兄弟轮番敬酒,和张局长的死缠软磨,祥子确实多喝了几杯。等他绊好了马,已是皓月当空,繁星满天了。 小屋的灯还亮着,和昨天一样光鲜。 祥子来到门口,轻轻唤了两声,屋里没有回应。他有些迟疑地推开了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进退两难。 柔和的烛光下,淑珍半裸着白滑的身子。只有一角薄被,斜搭在腰上。姣美的面容,依然微闭着双目。 祥子,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将目光大胆地落在了,绣着一朵荷花的红肚兜上。朦胧中,却见布兜的荷花,在剧烈的起伏着。 祥子猛然感到,一阵难以抗拒的躁动,朝他排山倒海般地袭来。须臾的恍惚后,便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祥子温存地,说了半夜海誓山盟的话语,和日后美好生活的打算。而淑珍,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但是,紧紧搂在腰里的那双,湿滑而又温软的手,告诉祥子,淑珍是醒着的。 她所以美目紧闭,朱唇不启。是因为此刻的她,正徜徉在甜美愉悦的幸福中。她痴迷的期盼着,自己永远不要醒来,永远。 鸡叫三遍,一阵晕厥般愉悦后的困乏,压迫得祥子渐渐地合上了眼。甜梦中,有群村妇,在高一声,低一句的,吵吵个不停。 祥子烦躁地眯了眯眼,知道是屋顶的麻雀,像是抢媳妇似的,“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他动了动酸困的身子,温情地伸过手,身边却是空的。他心头猛地一惊,慌忙坐起身,朝屋内扫了一眼。 见淑珍平时,在屋里穿的那双青花布鞋,还成双成对的倚在炕墙边。 祥子猛地翻身下炕冲出门,见白马和鞍具也没了踪迹。 懵愣了一会,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闪进屋,见平时淑珍放衣物的架子,是空的。 祥子顿时明白,淑珍已经离开了这个小屋。离开了自己,也许,再也不会回来。懊脑悔恨之余,祥子轻轻掀起,翻卷在炕上的被子。 白底碎花的炕单上,只留下一只纯金的手镯,和一片殷红的血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各自的忏悔 孚远城西有条红柳渠,说是渠却是常年干涸。只有在初春时节,南山的积雪融化,或是深秋的暴雨过后,才日急慌忙的淌几天浑浊的水。 由于渠的两边,生满了一丛丛,一簇簇,风姿优雅的红柳而得名。 每逢盛夏,粉艳艳的红柳花儿竞相开放,蜿蜒在渠的两旁。对这本就孤荒的小城来说,也算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在渠中央,一段平坦的沙地上。一位少女,正以沙净面,虔诚地向主忏悔祈祷。诚恳悲怯的样子,令天地鬼神都为之动容。 一阵揪心掏肺般的哭泣后,她强压着内心的涌动,哽咽道:“我们的主啊!在恩惠方面和知觉方面,你是包罗万物的。求你赦宥悔过自新,而且遵循你的正道者。求你保护他们,免受火狱的刑罚。” 她趴伏在地上,抽泣了一会。声音艰涩的接着说:“仁慈的主啊!请你饶恕我吧我没能使一个外道男子,皈依万能的真主。 反而将女子,圣洁的身子给咧他。是我玷污了主的教诲,有损于穆民的清誉。请主降罪于我,请用针一样的圣雨洗涤我不洁的心灵。 请主兹降法力,将那个男人的影子,永远地从我的脑海里根除。使我远离情感的折磨” 那位撕心裂肺的女子,正是淑珍。 白马,正顺着渠边,悠闲地吃着草。 一人多深的渠沟,和少女秀发般飘逸的红柳,将它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太阳,已经迫使渠底,撤去了半边阴凉。干净的黄沙,悄悄泛起了淡淡的温热。 淑珍放好马鞍,铺展褡裢,便将困乏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上面。本想静静地睡一觉,来缓解整夜愉悦兴奋后的疲乏。 但眼睛一闭,祥子的身影,却像魔咒般地钻进了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淑珍无奈地轻叹一声,心想:如果没有宗教信仰,或许,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今世。但后世的去向,就很难说。 如果你对佛教,不那么执着。改信了,我们肯定是一对恩爱夫妻,一个优秀的家庭。 如果你强行要了我,并且限制了我的自由。或许,我会愉快地和你过下去。可你偏偏是个正人君子,从不对我生邪念。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又不想委屈我。所以,我才想尽办法让你要了我。对于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把姑娘的身子给了你。 作为,我已向主悔过,作为女人,你让我饱尝了被爱的甜美,它将是我一生的回忆。我即欠了你一条命,又欠了你一段情。来世相见,我定当不顾一切的和你在一起。对不起!祥子哥。 祥子给刘超匆匆安顿了事情,便飞马出了城。 他知道,淑珍没啥去处,准是去滋泥泉子,探寻大姐的踪迹。因为,这些日子,她总是提起兵败滋泥泉子的事。 说那天,是大姐救了自己的命,但大姐就再没回来。也不知尸首落在了哪里,说是得抽空去一趟。 祥子知道,淑珍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让大姐的尸首,弃置荒野而不顾。所以,经过一番思量,断定淑珍由柳树河子,穿过三台镇,到达滋泥泉子的可能性大。 于是,便扬鞭催马,一路追寻而去。 太阳刚刚偏西,祥子便到了三台镇。 微风起处,一缕酒香,不由分说的迎面熏来。不知怎地,祥子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反感。 这一路上,也没打听出一点儿淑珍的信。烦闷焦躁之余,猛然想起了兄弟陈铁蛋。这段日子,自打来了马仲英,就闲事没断过。 没来看过铁蛋,也不知他们日子过得咋样。他匆匆来到了铁蛋家,见篱笆院门用草绳绑着,看院里的情形,像是有些日子不住人了。祥子心里一急,便扭身来到了铁柱家。 正赶上铁柱妹子,从院里出来。抬头见着祥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欣喜地喊道:“是郭大哥!啥风把您给吹来了咧?” 祥子冲她淡然一笑,说:“铁蛋家人呢?” 铁柱妹子见问,粉白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声调悲怯地嘟囔道:“我大老子死咧,铁蛋哥走咧。” 祥子一脸急切的样子,追问道:“老爹好好的,咋说死就死哩?铁蛋又是去哪咧?” 铁柱妹子轻叹一声,眼睛红红地说:“两个月前,我嫂子陪我大老子,到街上抓药。才到药铺就碰上潘老五,他上来就对我嫂子拉拉扯扯耍赖皮。我大老子实在看不惯,就上前拦挡。 不料,被潘老五一把推倒,就再没缓过来。等抬埋咧我大老子,铁蛋就约咧我哥和瘦猴子,清早到镇西头的打麦场合计事情。 我哥回来,慌慌张张的收拾几件衣裳,说是和铁蛋哥出趟门,问他去哪里,也不说。 几天后的夜里,听说潘家被一伙拿枪的人给抢咧,卷走不少财物,还把潘老五的那个给割掉咧。” 祥子随口问道:“把啥给割掉咧?” 铁柱妹子脸一红,垂下头低声说:“就是男人那截东西么。” 祥子忙把话叉开说;“是铁蛋他们干的么?” 铁柱妹子仰起头说:“潘家的人,怀疑是铁蛋他们干的。可那伙人,都拿黑布蒙着脸,没看清。jg chá也来家问过两次,后来就没了声气。 铁蛋哥他们走咧没两天,我嫂子也说是要出趟门,和她哥赶着马车走咧,就再没见回来过。” 祥子沉吟了一会,正要转身回走,铁柱妹子赶忙拦住,说:“到屋喝口茶吧,大哥。” 祥子冲她笑笑说:“不咧,我今天还有急事,改天去你家。” 说着,便拧身跨马而去。 滋泥泉子,是块平坦而又荒芜的盐碱滩,只在靠北边的一窝榆树旁,稀稀拉拉的坐落着几户人家。 虽然没有了硝烟的味道,但激战中留下的战壕和弹坑,却历历在目。 从战车压扎的痕迹,和零乱而又糢糊的马蹄印,可以想象战斗的激烈程度。祥子似乎是,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了,竟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每遇弹坑密集的地方,或是被烟火熏染过的战壕,他都要立马静观良久。 来到一片杂草茂盛的地段,祥子被一群吃草的羊挡住了去路,方才回过神来。 见不远处,有个放羊的中年男子,正踮着脚,朝他张望。便勒转马头,绕过羊群,径直朝那人奔了过去。 临近,祥子翻身下马,冲满脸狐疑甚至略有些紧张的放羊人,笑笑说:“向老哥打听件事。” 那人脸上僵硬的笑笑,说:“啥事么?” 祥子往前凑了凑,说:“今天,有没有见到个骑白马的姑娘,朝这里来?” 那人,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地说:“这地方,有两三个月不来人咧。 自打盛世才的人和马仲英干过仗,死咧不少人。放羊的人,都嫌这里阴气重,不愿来。我生来胆子就大,我不怕啥。” 祥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马仲英死的那些人,都咋处置咧?” 那人长叹一声,说:“都捡到车上,拉到前面的碱沟埋咧。” 说着,朝西南方向指了指。 祥子接着又问道:“里面,有女的么?” 那人笑着遥遥头,说:“哪我咋知道哩,光死人就拾掇咧两天,到处还冒着烟哩,谁敢往前凑哩。” 祥子谢过放羊人,策马朝西南方向走去。 不多时,一道天然形成的深沟,便横在了眼前。 沟的两侧,长着疏密不等的芨芨草,沟底是泛着碱的湿土,有些低洼的坑槽里,还集着黄亮的盐碱水。 顺着沟槽往前走,在拐弯处,新土堵住了沟的两头。隆起的土堆,都高过了沟沿。 空气中,还隐隐散发着腐尸的气味。祥子叹息的摇了摇头,便勒马朝东而去。 此时,西边的太阳,已经开始泛红。 凄凉的战场,只有几只麻雀,在不知忧愁的来回飞翔着。 极目望去,夕晖下,几户人家的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给这块凄惶的土地,平添了一丝活的气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迎着彩虹朝前走 淑珍,一直在红柳渠中,躲到太阳收起了最后一抹光芒。趁着暮色,她悄然的进了城。 在一家回民饭摊,吃碗羊肉饺子,又买了些水果点心,便径直来到了城南的车马店。 淑珍把自己,在客房中关了一天两夜。第三天,太阳还没露头,便出城朝柳树河子方向走去。她是算定了祥子一定会顺着滋泥泉子方向追她。 从那晚,祥子温柔而又多情的,对自己絮叨了大半夜来看,祥子不但喜欢自己,而且已经陷得很深。 她的突然离去,会让祥子揪心般的难受一阵子。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在宗教信仰方面,说服不了彼此,只能选择痛苦的分别。 其实,淑珍此时的心,也在不忍割舍的痛苦中煎熬着。 她所以有意耽搁两天,就是不想在半路上,与祥子尴尬而又火热的相遇。如果真是那样,她怕自己,再也无法提起诀别的勇气。 淑珍,按照从前走过的路线,顺利的到了三台镇。 轻松而又痴迷的,闭目嗅了一阵三台镇特有的气味。还真有种,薄熏微醉的感觉。 淑珍虽然不饮酒,但那种淡淡的酒香,却让她终生难忘,就像陪着祥子吃饭的感觉一样。 滋泥泉子的景象,比淑珍想象的还要凄凉,甚至让她感到有些恐惧。茫然四顾,除激战留下的一些痕迹外,根本找不到一丝活的气息。 她顺着残缺的战壕掩体,茫然地走着。 希望能在被炮弹翻起的泥土上,或是战壕旁的杂草中,看到一缕一块,姐妹身上特有的黑绸残片。但内心,却又很怕真的见到它们。 走过一段蜿蜒的土沟,大姐的影子,突然在脑海里活跃了起来。在那个梦寐般的夜晚,冷风透骨,寒气穿心。是大姐敞开斗篷,将自己冰凉的身子,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才勉强活了下来。 第二天,东方才见白,就见一股省军骑兵,冲到了自己阵前。眼看自己将被裹进敌军中,身处危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大姐,朝雪球的头上猛抽一鞭。雪球受惊,撒开四蹄,朝东飞奔。而身后的大姐,却毅然地冲进敌阵,挥刀拼杀,拖住了敌军。从此后,就再也没了大姐的消息。 懵懂中,几声羊叫,和随风飘来种公羊特有的腥臊味,让她猛然清醒了过来。 眼前,除有群悠闲吃草的羊外,还有一位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正目光狐疑地注视着自己。 淑珍欣然迎上去,说:“老哥,有个骑黄马的年轻人,来过么?” 那人愣愣的端详了淑珍一会,自语般地嘟囔道:“日怪咧,连问的话,都一模一样哩。” 淑珍心中一喜,说:“这么说,他是来过咧?” 那人咧嘴一笑,说:“来过咧,也问我见没见过,骑白马的姑娘。” 淑珍凄然一笑,说:“他还说啥咧?” 那人取下破草帽,胡乱地绕了把,刮得精光的脑袋,说:“就问马仲英战死的人,都咋弄咧,见过个女人莫。” 淑珍听说,突然急切地问道:“他们咋弄咧?有女的么?” 那人冲她怪怪地呲牙一笑,说:“你们都是啥人么,尽打听这些。” 淑珍微愣了一下,马上正色道:“我们的亲戚,被马仲英抓咧兵,听说死在这里。” 那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自语道:“难怪哩。” 阵阵腐尸的恶臭,弥漫掉了淑珍的悲情。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些躺在盐碱沟里的人的惋惜和不值。 这些人,大部分都和自己一样。昏昏噩噩地跟着马仲英东奔西杀,也不知图个啥。即便是马仲英真的占领了迪化,当上了所谓的西北王,又能咋样? 当年的项羽是何等的英雄,不也落得个自刎乌江的下场。到头来,苦的是百姓,死的是子弟兵。 多少白骨饰荒野,多少孤儿寡母盼人归。战争的场面,已成为淑珍脑海里,渐渐远去的噩梦。 淑珍,貌似茫然地骑漫步。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盘算。 她不想离开孚远,她要守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但又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她选择在柳树河子落脚。 那里虽说离城近,但衙门的人很少去。而且,那里是回民集中居住地,生活上要便利的多。 再说,攻打孚远城那阵,她还在那里住过几天。虽然按规定,她和姐妹们出门,都要面蒙黑纱。 村里的人,不会认识自己,反倒是她对村里的情况,了解不少。 太阳,刚刚躲进西边的小树林,淑珍已经到了三台镇。 找家回民馆子吃过饭,就一头倒在客店里,直睡到日上房顶。 按说,她不用急着回,可以在外面悠闲的游荡些日子。但心里总觉有件事放不下,具体啥事,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只有回到孚远城边,心里才踏实。 出门喝了碗油茶泡麻花,便骑马不紧不慢的,迎着白亮的太阳走去。 刚过潘家台子,突然感到一阵凉风,从背后吹来。 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一波乌黑的厚云,已像巨浪似翻卷上半空,正万马奔腾般地,朝她重重的压来。一时间,清冷的风,便一阵紧似一阵的刮了过来。 虽已是初冬,但今年雪下的晚,天气还不时有暖春的感觉。 田野的嫩草,被早晚的霜气杀恹了枝叶。又在暖暖的阳光下缓过来,努力展示着一年中,最后的绿色。 淑珍略显焦急的朝前瞅了瞅,遥远的前方,村落依稀,路的两旁,杂草没膝,连个遮风挡雨的大树也没有。 淑珍自嘲般地笑了笑,心想:愿主欢喜,就让洁净的雨水,尽情地洗刷我不洁的身子吧! 转眼间,指甲盖大小的雨点,就像是泼洒似的落下,“啪啪”地砸在路面。先是溅起一阵蹚土,随即便成了一片泥泞。 淑珍抹了把脸的功夫,路面上的水,已经开始冒起了水泡。 嗅着泥土的腥味,淑珍索性仰起脸,让雨点尽情的拍打着面颊。虽然感到阵阵冰凉的刺痛,但她的内心,却有种坦然欣慰,和如释重负的感觉。 到了双岔河子,已是雨过天晴。 长相奇奇怪怪的疙瘩云,争先恐后般翻着跟斗,急急地朝东滚去。一时间,天空被风扯开一道,清亮的大口子。 一束阳光,憋住了劲地射向大地,竟在远远的东方,竖起一道鲜艳的彩虹。淑珍,欣喜地迎着彩虹朝前走着。 不知是见着彩虹的喜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淑珍感到身上渐渐的热了起来,而且,热得让她阵阵的心慌和晕眩。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滚烫得厉害。知道是刚才的一阵,劈头盖脸的大雨,把自己给淋病了。他忍着浑身随之而来的酸痛,催马赶路。 等出了双岔河子,淑珍又突然感到,浑身阵阵的寒冷。以至于,牙齿都嗑得“咯咯”作响,身体开始无力的颤抖。 她努力地挺起身,朝着远方注视了一会。然后,将身子软软地趴伏在马鞍。两腿一夹,白马像是明白主人的意思,开始平稳的慢跑起来。 到了柳树河子,天已擦黑。 被一阵暴雨洗刷过的村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土香。 暮色笼罩下的小村,除偶尔的几声狗叫外,静谧得让淑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淑珍是熟悉这个小村的。绕过一片柳树林,便是村长,马占全家的院门。 马占全,在村里德高望重。年轻时,在广泉大清真寺当过满拉。在村里,也负责主持本村小寺的宗教事务,村民们都叫他“尕阿訇”。 马占全平日里,不但在本村回民的婚丧嫁娶,以及割礼宰杀牲畜,等方面收取礼金礼物,用于生计外,自己还有几十亩水浇地。在村里,也算是个富户。两个儿子,都成了家分出单过。平时正院,就住着老两口,后院养着牛马,住着两个长工。 淑珍,硬撑着来到了马占全的门前,身子已经虚脱的连脚都动不了。她在马上俯身喘息了一会,听着一条狗,从后院缓声吠着,来到了前院。 开始一声紧似一声的狂吠,引得周围的狗,也一起应合了起来。一时间,此起彼伏的狗吠,便成了小村的全部声音。 淑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身滚下马背。 随着一声呵唬,院里的狗,立刻消停了下来。 但淑珍,却软软的昏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突发匪情 刚过响午,祥子便回到了孚远,他没进城,而是直接去了后沟的小屋。 小屋依然静静的守在那里,打开屋门,里面静得只有蛐蛐的鸣叫声。冰锅冷灶的,没有一丝儿活气。 祥子茫然地扫视了屋内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了那片殷红的血迹上。 心头不禁微微一颤,一缕隐痛,渐渐弥漫了他的身心。他不由得俯下身,将双手久久地,抚在了那片鲜活的血迹上。 祥子到底是学佛之人,对世上的恩恩怨怨看得比较释然。正所谓:聚散皆有缘,离合总关情。 淑珍的骤然离去,要说他心里不留痕迹是假的,但他深知世间的事,并不是人为的力量,能够掌控的。很大程度上,受天命的左右。即所谓的“万般皆前定,半点不由人。” 人,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就不会在不如意时,感到过度痛苦和失望。 为此,他不但不责怨淑珍,反而对她平添了几分敬意。他感觉出,淑珍是爱自己的,但她强忍着分离的痛苦毅然而去。原因只用一个,那就是,她对所追崇信仰的坚定与执着。 祥子在心里,由衷地祝愿她,成为真主最认可的教民,愿安拉赐福给她。 祥子放下了淑珍这头牵挂,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 衙门给他准备的住房,以往只是用作午休用,晚上只要没要紧事,都不在这里住。淑珍走了,他索性彻底搬了过来。这下可乐坏了刘家兄弟,不但早晚可以缠着祥子指点武功,而且,晚上还多了个闲谝的人。 才吃过午饭,孔校长风风火火地冲进衙门,说是他的表妹,在水溪沟让土匪给劫了,老太太急得都背了气。 刘县长一听事大,忙起身说:“别急,别急。把经过说清楚。” 孔校长喘息了一阵,神情沮丧地说:“表妹在迪化读书,学校放假,正赶上我在省税务署的同学,王参议来阜康古城一线督税,表妹就搭顺车回家。哪成想,车到水溪沟沟口,就让一伙土匪给劫了。他们一不要财,二不要命,单就绑走了表妹。” 刘县长急切地问道:“王参议人哩?” 孔校长怨声怨气地说:“正在我家骂娘哩。” 刘县长忙朝祥子一招手,冲孔校长说:“走!去你家。” 刘县长刚进门,就被王参议劈头盖脸的一顿训:“你这个县长是咋当的?境内的土匪,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省公署的车。胆子也太大了,简直无法无天!” 刘县长,赶忙满脸堆笑的躬身说:“是属下治理无方,让参议受惊咧,属下有罪。” 王参议烦躁地一挥手,说:“啥受惊不受惊的,快想办法救人吧!人是从我车上劫走的,让我咋给孔家交代么?” 刘县长即刻正色道:“请参议放心,我这就组织警力,连夜出发,寻找绑匪下落。定给参议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便急急的朝门外走。 王参议扯着嗓子,在身后嚷道:“要是孔家xiǎ一 jiě,少跟头发。你这个县长,就甭当了!” 刘县长,急急如丧家之犬。回到县衙,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冲刘超吼着去找张局长前来议事。 张局长,像是中午喝了几杯。脸色微红,睡眼惺忪地走进门,哈欠连天地嘟囔道:“啥要紧事么,午觉也不让人睡。” 刘县长,没好气地冲他吼道:“睡!睡!睡!你一天就知道,吃咧睡!水溪沟出匪咧,劫咧省公署的车,绑走咧孔家xiǎ一 jiě。” 张局长,好像顿时醒了酒。嘴里吃惊地“啊”了一声,小眼珠滴溜一转,狐疑地挠着后脑勺,嘟囔道:“没听说过,水溪沟有土匪么?” 刘县长,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现在说啥也没用,来快调集警力,配好装备。全力赶往水溪沟,剿匪救人要紧。” 张局长,一脸怂相,嘟囔道:“就凭警局那几杆破枪怂人,能行么?” 刘县长厌恶地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嚷道:“就是拿牙啃,也得把人给救回来!” 见刘县长已经急得乱了方寸,祥子上前道:“要不这样。张局长你先调配警力,天黑前出发。我和刘超刘能先走,等摸清土匪路数,我们在沟口汇合,再作下一步打算。” 刘县长像是镇静了下来,连忙说:“这样最好。这次行动,由祥子全权指挥,张局长紧密配合,都来快去准备吧!” 二刘这些日子和祥子在一起,不但拳脚功夫大有长进,就连短枪也练得有个样了。听说要和祥子去剿匪救人,自然是摩拳擦掌,满心欢喜。 祥子绑好了石子袋,斜跨着二十响的驳壳枪,正准备跨马上路。却见孔校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凑到祥子耳根低声说:“情况有些变化,我家老太太,想请你过去一趟。” 祥子冲二刘说:“你们先到南门等我。” 说着,便和孔校长骑马来到了孔家。 孔老太太早就候在了门外,见祥子下马,忙殷勤地迎上去说:“哎呀,听庆文常说,你武功人品堪称一流,孔家现有一难,恐怕只有你能解得。” 祥子和蔼地笑着说:“啥事请讲,只要我能办到,定当竭尽全力。” 老太太轻叹一声,说:“土匪刚刚传来话咧,要三千赎金,只许一人进沟赎人。若要报警,立刻撕票。 我想,还是以赎金换人保险,但也得防止土匪使诈。所以,进沟赎人的担子,还非你莫属哩。还望你能慷慨出手,孔家定当重谢。” 祥子欣然一笑,说:“只要有土匪的准信,就好办咧。你们先备钱,我和刘县长说一声就动身。” 孔老太太像是松了口气,慈眉一笑,说:“钱已备好咧。” 说着,孔庆文将钱袋,递到了祥子面前。 祥子略微沉吟了一下,说:“你们让人赶辆马车跟着我,xiǎ一 jiě赎出后也好坐。” 老太太忙笑着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说着,忙招呼叫人套车。 祥子拧身朝门外走去,临出门扭头说:“让车先走,不用等我。” 听了祥子的讲述,刘县长倒也松了口气。 他神情关切地抚着祥子的肩头,言辞恳切地说:“这回就全靠你咧。此事关系重大,不光是孔家xiǎ一 jiě的事,还牵扯到省里。弄不好,我这个县长就要做到头咧。”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放心吧县长,我会尽力的。” 刘县长一直把祥子送到衙门外,望着他的身影远去,才内心忐忑的走回了县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举重若轻斗顽匪 水溪沟,是蜿蜒在天山山脉的一处沟谷。因一缕汩汩溪水,四季不断,涓涓流淌而得名。 沟内地势开阔,树木参天,水草丰富,且盛产烟煤。因此,很早以前,这里便有了人家。 祥子让孔家赶车的人,等在沟口,自己单人匹马进了沟。约好,若是天黑没他的信,就回县衙叫人。 祥子欣赏着一路的风光,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和师父黄兴随镖,经过大河沿的情景。 两处的山势走向,有些相似。所不同的是,大河沿的水奔腾喧闹,而这里的溪水,却羞怯得像个少女。扭扭捏捏地流淌着,偶尔,欢笑出阵阵清脆的“哗哗”声。 祥子,正痴迷于怡人的景色。 突然,从路边的巨石后,闪出四五个手持家伙的人来。为首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矮个子,上前一步。羊眼滴溜溜一转,冲祥子试探地问道:“是孔家的人么?” 祥子微微点头说:“是送赎金的,孔家xiǎ一 jiě呢?” 那人脸色一软说:“跟我来。” 说着,从石后牵出马,便毫无顾忌的走在前面。 约摸走了三四里路,在一处葫芦形的拐弯处,狭谷间,用原木筑起一道空心墙,墙体内装满石块,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生生隔断了沟谷,只在路的中央,留下一道不大的寨门。矮个子冲门楼上招呼一声,寨门便徐徐打开。进得寨门,里面却别有洞天。 空旷平坦的谷底,长满了各色的庄稼。向阳的慢坡上,杂乱而又错落有致的,坐落着几户人家。 在路的西坡上,一片白杨树后,隐约着两排,木料构筑的房屋。屋顶有背枪的人影在来回晃动。 祥子,被带到一处宽敞的正屋。 大门开处,只见里面有四五个男人,围着木板桌,押宝赌钱。欢呼声和叫骂声,交织在一起。乱哄哄的,竟然不知屋内已经来了生人。 只见矮个子,凑到约有三十岁左右的壮汉跟前,嘀咕了几句。 那汉子机警地瞅了祥子一眼,然后冲桌子一挥手,说:“收咧吧!收咧吧!” 然后,大大咧咧地,往屋中央的木椅上坐定。冷眼瞅着祥子,说:“是孔家的人么?” 祥子微微点了点头。那汉子目光诡异地瞅着祥子,接着说:“钱带咧么?” 祥子从身后抽出钱袋,冲他扬了扬,冷声问道:“孔家xiǎ一 jiě呢?” 那汉子咧嘴一笑,说:“放心吧!人是囫囵的,数过钱,就放人。” 祥子冷然一笑,说:“先见人,后数钱。” 那汉子微微楞了一下,继而瞪眼冲祥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自语般地嘟囔道:“有点儿意思。” 随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冲几个围着桌子傻坐着的人,嚷道:“来快把人给弄来!” 不大工夫,一位眉目清秀得,像朵溪边盛开的花儿似的姑娘,姿态婀娜地走进了门。身后,立刻像苍蝇似的,涌进一群胖瘦不等,但都两眼泛着绿光的汉子。 那汉子扬了扬下额,说:“看见咧吧?连一根头发都没少。” 祥子迎上一步,冲姑娘说:“你就是孔家xiǎ一 jiě吧?我叫郭贵祥,是老太太让我接你回府的。” 把钱袋朝桌上一放,冲那汉子说:“钱你数数吧,人我可带走咧。” 说着,就要转身。 只见那汉子忙从椅子蹦起,说:“急啥哩?数咧钱,就这么悄摸声息把人给带走咧,当这里是菜市场哩?” 祥子用冷峻的目光,盯着那汉子。声音不卑不亢地说:“怎么?你要反悔么?” 那汉子,仰天“哈哈”一笑,说:“我赵啸天,从来是啐口吐沫是个钉,说一不二。只是觉得,好汉敢独闯山寨,定有过人的胆识和手段。想请好汉给弟兄们露两手,也让小寨热闹热闹。不知好汉,给不给面子哩?” 祥子淡然一笑,说:“人在你的寨子,只好由你说咧算。不知寨主,对哪些玩意儿感兴趣哩?” 赵啸天,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扭头冲人群嚷道:“二当家哩?” 有人答道:“二当家去咧新地沟,还没回来哩。” 赵啸天有些泄气地嚷道:“谁敢和好汉比划比划哩?” 话音才落,只见人群中走出个黑脸大汉,说:“黑牛陪他耍耍。” 祥子见他,生得虎背熊腰,料定有把子力气。便冲人群轻蔑地笑了笑,说:“再上来两个吧,人多热闹么。” 说话间,又从人群中挤出一高一矮两个汉子。三个人,立刻像是猎狗围攻狮子似的,试探着凑了过来。 祥子冲赵啸天笑笑,说:“不知寨主,对输赢有啥说法么?” 赵啸天杠着脖子,说:“你只要撂到我三个兄弟,我亲自送你们出寨门。” 祥子环视了一眼,神情紧张的三个汉子。淡然一笑,说:“请!” 话音刚落,黑大汉便举着碗大的拳头,重重地朝祥子的面门砸来。 祥子轻轻闪身躲过,左边的汉子趁机从祥子背后袭来。刚刚贴近,就被祥子飞起的后踹腿,给顶了个四脚朝天。 右边的大个子,瞅准便朝祥子的前胸踢来一脚,祥子身子微侧,那人飞起的脚,便稳稳地落在了祥子的手中。只见祥子轻轻一抬手,趁那人立足不稳之际,近身将那人的另只腿,用脚轻轻一勾。那人的身子,便轻飘飘的,像个被抛出的麻袋似的,落在了地上。 黑脸汉子,才愣过神,忙冲过来想拦腰抱住祥子。却被祥子轻轻闪过,抬脚在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只见黑脸汉子,像是灌多了酒似的,跌跌撞撞朝前扑去。若不是桌子挡住,定是个狗吃屎。 赵啸天见了,又气又急。脸抽得像个鞋底似的。 正在此时,有人兴奋的大声喊道:“二当家回来咧!二当家回来咧!” 屋里的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好像来了救星一般。 就听有人低声嘀咕道:“这下可好咧,让二当家美美收拾他一顿。” 说话间,从屋外走进几个人,屋内的人都齐声称:“二当家的。” 祥子镇定自若地回过头,眼睛猛然一亮,正要开口,却见人群簇拥的汉子,神情激动地扑到祥子怀里,兴奋得声音都走了调:“哥!你咋来咧?” 说着,抹了把眼睛,冲赵啸天欣喜地嚷道:“大哥!他就是我常给你说起的,那个比亲哥还亲的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欢笑中的危险 赵啸天听了,慌忙从座椅上翻身而起,惊愕而又狂喜地冲过来。 双手拉着祥子的手,说:“哎呀!真是的,我差点儿闯出祸来哩,让郭义士见笑咧。” 不等祥子开口,赵啸天就嘴不停地接着说:“铁蛋兄弟,常给我唠叨你的事情哩。我也久仰郭义士的威名,琢磨着找个机会能结识义士。想不到老天有眼,竟把义士送到小寨咧。” 说着,就把祥子硬按在了他的座椅上,而自己却坐在了祥子的对面。 祥子的目光,才从赵啸天的身上拉回来。就见铁蛋,“噗通”一声,跪倒在祥子面前。声泪俱下的哭了一阵,才哽咽道:“对不住啊哥!我当咧土匪,给你丢脸咧。” 祥子伸手扶起铁蛋,冲他淡然一笑,说:“这事我知道。” 铁蛋神情惊异地瞅着他,说:“你咋知道哩?” 祥子轻松的笑了笑,说:“年前,我路过三台,到家去过。听铁柱妹子说,有人劫咧潘家。我想,肯定少不了你么。” 铁蛋神情激愤地说:“潘老五那坏怂,摔死咧爹,我气不过就” 祥子用平和的目光,瞅着他,说:“不着急,给我仔细说说。” 铁蛋像是一下来了精神,把凳子朝祥子跟前凑了凑,说:“抬埋咧爹,我寻思不能就这么便宜潘家。就约好铁柱和猴子,清早到镇西的打麦场合计合计,咋么整治整治潘家。我们正说着话哩,见堆在墙根的包谷杆在“哗哗”地响。 当时我们觉得日怪,又没风,包谷杆咋会响哩。于是,我们就朝响动的地方呵喊吓唬。没想到,从里面钻出几个人。都穿大裤衩白马褂,人已经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咧。问咧半天,才弄明白,原来他们是马仲英的兵。 在滋泥泉子,让盛世才的队伍给打败咧。已经三天没吃上东西,想用枪和子弹换些吃的。 我们来快给弄来些吃的,就换回五杆长枪几十发子弹。 有枪我们也不会使,正犯愁哩,还是猴子脑袋灵光。他听说水溪沟有帮好汉,专门劫富济贫,保护穷人。不如先投奔他们,再想办法收拾潘家。 赵大哥果然是条好汉,不但收留咧我们,还带着人马,亲自为我报咧仇。那天,要不是潘老五跪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哀求,我早把他的脑袋砍咧。” 祥子,冲他诡异地笑了笑,说:“你把人家都给骟咧,还不解恨么?” 铁蛋欣慰地笑了笑,说:“看他往后,还咋糟蹋人家的女人哩。” 祥子“嘿嘿”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铁柱他们呢?” 铁蛋忙说:“才从新地沟弄了些粮食,铁柱他们跟着卸车哩。” 正说着,铁柱和猴子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猛然见着了祥子,惊喜地扑过来,那一番亲热,自不必说。说话间,铁蛋一溜烟的出了门。 不一会,便领着菊花和大舅哥进了屋。菊花挺着个大肚子,欣喜地冲祥子抿着嘴笑,两行清澈的泪水,欢快的滚下了脸颊。 祥子高兴的冲铁蛋嚷嚷道:“哎呀,日子过得真快么,你都快要当大咧。” 铁蛋咧嘴笑着说:“翻过年,就生咧。” 和大舅哥见过礼,赵啸天才算接上了话茬。“这妻哥妹夫,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一天也离不开哩。” 在喜庆之余,祥子忽觉一丝凉意,莫名地从后脑掠过。 他机警地扭头扫了一眼,见人群中,一个书生摸样的后生,正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双目中,像是喷射着仇恨的火焰。右手,还在身后摸索着什么。 祥子佯装不知,依然和兄弟们谈笑风生。但却将两粒石子,暗暗的扣在了手心。 正当赵啸天和铁蛋,围着祥子称赞他的身手时,只见祥子突然扭身,单臂一甩。就听人群中,“哎哟”一声,随之传来像是铁家伙落地的响声。 在众人懵愣之际,见祥子接着又抖动了一下手腕,人群中,又一声“妈呀!”这回,大家都看清了。是秀才双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在大伙惊异之际,祥子跨前两步,冲那书生冷声道:“你我无怨无仇,咋就朝我下黑手哩?今天,我留下你的眼睛,希望你能看清世事,学会如何做人。下次若再碰到,定打瞎你的双眼。” 此时,赵啸天急忙冲上一步,惊异地在祥子和青年脸上,来回扫了一眼。对那青年厉声道:“你个畜生!你对人家做啥哩?” 只见那青年,连滚带爬地挤出人群。哭丧着脸,嚷道:“舅舅啊,您可不能把秀芝给放回去呀。” 祥子听说,忙冲赵啸天抱拳施礼道:“不知是赵大当家的外甥,多有冒犯。” 赵啸天赶忙还礼,神情无奈地说:”惭愧,惭愧。是我没管教好晚辈,这都是他给惹得麻搭。” 说着,冲那青年吼道:“还不过来,向人家谢恩!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你娃娃早就废咧!” 那青年,一脸沮丧的慢慢走了过来,冲祥子深深鞠了一躬。双手开处,只见眉梁上,生起一个鸡蛋大小的青紫包,右手背,露出一块青紫。 铁蛋阴沉着脸,从兄弟手中,取过一把开了保险的驳壳枪,放在了赵啸天面前。 赵啸天猛地抓起枪,一脸怒气地冲年轻人嚷道:“你个畜生!差点儿给我闯下大祸!留着你,迟早是个祸害。” 说着,便要举枪。 祥子忙冲上一步,拦住说:“岁数还轻么,给他个改过机会吧。” 赵啸天,依然气呼呼的冲年轻人吼道:“还不来快滚!若再惹事,我非打死你不可!” 年轻人,便像只脱了夹子的狼似的,溜出了屋子。 原来,那青年叫王俊生,打小没了父母。是爷爷奶奶拉扯大,还供他上了学。赵啸天做了土匪,手头有了钱。想让外甥有些出息,便送他到迪化念书。碰巧和孔xiǎ一 jiě成了同学。 王俊生,爱慕孔xiǎ一 jiě的美貌人品,便肆意挥霍着赵啸天的钱财,百般讨好纠缠孔xiǎ一 jiě。被孔xiǎ一 jiě多次强烈拒绝后,便生出歹念来。他摸清了孔xiǎ一 jiě回家的行程后,便提前赶回水溪沟。 向舅舅谎称,说摸到了阿山淘金人的行踪,要带人弄些金子回来。赵啸天,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动了心,派给他几个得力的兄弟。不想,守了三天,一两金子没见着,倒弄回个大姑娘,还逼着要和人家成亲。 赵啸天见姑娘死活不肯,又听说是县里孔家的闺女,便不敢由着外甥的性子胡来。一面派人抄近路,飞马给孔家送信,留个活口儿。免得逼急了,孔家让县里派兵来围剿。一面让人看着外甥,不准他对姑娘胡来。 哪成想,这小子贼心不死。眼见祥子和舅舅成了朋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情急之下,竟动了杀念。心里暗想:只要干掉了祥子,舅舅再也没了退路。凭着舅舅对自己的宠爱,也不会拿他咋样。 因此,才有了手肿眼伤的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汉三结义 说话间,赵啸天已让人备好了酒席。 祥子却起身正色道:“孔家的马车,还等在沟口。我得先送孔xiǎ一 jiě出沟,免得她家人着急。我再回来,和兄弟们相聚。” 赵啸天豪爽一笑,说:“还是你想得周全,那兄弟们,可就等你咧。” 铁蛋要陪祥子一起去。于是,让人套了马车,拉着孔xiǎ一 jiě。自己和祥子骑马跟在车后。一路上,说不尽的相思苦,道不完的离别情。真是话多路嫌短,不觉一会,便到了沟口。 孔xiǎ一 jiě跳下车,冲欣喜得半张着嘴,说不出话的中年男子,欢快地叫道:“曹叔是你呀!” 那人,方才像是猛然回过了神似的,抹着眼睛迎上来,说:“让xiǎ一 jiě受惊咧。” 孔xiǎ一 ji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没事,他们没把我咋样。” 顿了一下,她又俏皮地瞅了祥子一眼,对那人说:“曹叔您先回去吧,快给我大妈报个平安。我和这位郭大哥,随后回去。” 那人,面显焦急地,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孔xiǎ一 jiě,执拗地挥挥手,说:“快些回吧!我赶明儿回去。” 祥子见孔xiǎ一 jiě,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便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冲那人说:“既然xiǎ一 jiě想多住一晚,就随她吧。这里很安全,你就放心回吧。别忘给刘县长捎个话,说我明天就回咧。” 那人迟疑一下,还是调转车头,一阵小跑的向东奔去。 望着马车渐渐远去,孔xiǎ一 jiě优美地转过身,冲祥子甜美一笑,说:“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孔秀芝,多谢您救了我。” 说着,冲祥子深深的鞠了一躬。祥子忙摆手说:“应该的,不值提。” 孔xiǎ一 jiě冲祥子欢快地一笑,说:“那就回寨吧!弟兄们还等着呢。” 祥子见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那就请上车吧。” 不料,孔xiǎ一 jiě却诡秘一笑,说:“我要骑马。” 祥子冲她迟疑地笑笑,说:“会骑马么?” 孔xiǎ一 jiě轻松而又俏皮地说:“我不会,你会呀?” 说着,便往祥子马前凑。 祥子冲铁蛋苦笑了一下,一探手,便将她夹在了身后。 孔xiǎ一 jiě的再次出现,让屋里的弟兄,一片哗然。竟惹得大家,把羡慕而又复杂的目光,在孔xiǎ一 jiě和祥子之间,扫来扫去。 祥子见状,忙笑着冲大伙说:“孔xiǎ一 jiě舍不得离开寨子,想多住一晚哩,大伙欢迎么?” 一时间,屋里像是油锅弄进了水似的,哄嚷欢呼了起来。此时,正赶上菊花和不知谁家的媳妇,端菜进来。 就冲一帮笑得合不拢嘴的男人,撇撇嘴道:“看你们这点儿出息!人家孔xiǎ一 jiě是天鹅,能在寨子里住住脚,已是大火的福分哩。看你们一个个饿狼似的,拿眼都能吃人,可别吓着人家哩。” 接着,拧身冲孔xiǎ一 jiě说:“妹子今晚就和嫂子睡,我还想让娃,沾沾文化人的喜气哩。” 孔xiǎ一 jiě,乖巧地拽着菊花的手,笑着说:“谢谢嫂子。” 祥子不喝酒,让众人深感意外。就连铁蛋也用疑惑的目光瞅着他,不知说啥好。见一时冷了场子,便起身言辞恳切地说:“我是学佛的,受持佛门五戒。其中一条,就是不能饮酒。诸位要是尊重我,就别逼我破戒喝酒。和弟兄们在一起,我把白开水,也能喝出酒味来。” 赵啸天轻叹一声,感慨而又兴奋地说:“既然郭大侠这么说咧,我们就照办。来!弟兄们,共敬郭大侠一杯!” 几杯酒下肚,赵啸天倒显得有些伤感起来。 他像是有些痛苦地憋了一阵,神情爱慕地瞅着祥子,苦笑了一下,说:“我仰慕大侠已久,做梦都想着与大侠相聚一场。可真和大侠坐在咧一起,反倒感觉,脸上臊得慌。” 祥子面显狐疑地瞅着他,说:“这是为啥哩?” 赵啸天长叹一声,颇显感慨地说:“这人生在世,也难说得很。有些事,你不想做,可偏偏就落在了你头上。我打小,就恨当兵的。因为他们抓走咧我舅舅。等我长大,偏偏又被抓咧兵。跟着盛世才,在南疆打咧几年仗,九死一生。 实在熬不住,就和几个兄弟,趁着翻冰大板的机会逃咧出来。人是自由咧,可是有家难回,有亲难投,可兄弟们还要吃饭。实在没辙,只好干上打家劫舍的勾当。可我天生就不是个干土匪的料,拉不下脸,下不了手。 shā rén越货的事,咱又不忍心干。所以,就带着弟兄干些护院看场子的营生。几个月前,听说马仲英留在水溪沟的人,都让省军给剿咧。留下些房子闲着,就带弟兄住咧进来,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哩。 后来,铁蛋兄弟来咧,又劫了两户名声不好的富户。这才让弟兄们,过上咧舒坦日子。虽说我带着弟兄们,没做啥太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回绑孔xiǎ一 jiě,还是第一次干绑票的买卖。可这土匪的名声,是背上咧,总觉对不住祖宗。天天盼着见大侠,可真的见咧面,又觉抬不起头。” 说着,赵啸天神情沮丧地喝下一杯酒,将头痛苦地扭到了一边。祥子见状,为之动容。 他忙站起身,神情恳切地说:“碰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能活下来,就已经不容易。你们虽说落入匪道,但也事出无奈。况且,你们并没有像别的土匪那样,丧尽天良。有啥抬不起头的?从今往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啥大侠小侠的,听得怪别扭。” 赵啸天听了,眼睛突然一亮。满脸兴奋的样子说:“你真是这么想么?” 祥子冲他温和一笑,双手抱拳,朗声道:“赵大哥,以后就叫我祥子兄弟。” 赵啸天,顿时欣喜若狂。“呼”地站起身,举起酒杯,冲众人嚷道:“来!兄弟们,共同敬我祥子兄弟一杯!” 于是,在一阵欢声笑语中,众人喝干了杯中的酒。 此时,只见铁蛋端着一杯酒,“噗通”一声,跪倒在祥子面前。 神色惭愧地说:“哥,我对不起你。没经你同意,我已和赵大哥结拜成异姓兄弟,还入伙当咧匪,请哥责罚兄弟。” 祥子忙起身扶起,神态温和地说:“赵大哥是条好汉,你该结拜。当土匪,也不是你的本意。俗话说:盗亦有道。只要不坏咧良心,干哪一道,也是为了生存,哥不怪你。” 说着,把铁蛋扶到坐位。又冲满脸堆笑的赵啸天,抱拳道:“既然我弟弟,与赵当家的已结金兰之好,我自然也是你的兄弟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说着,就要跪拜下去。 赵啸天慌忙飞身过来,伸手搂住祥子,兴奋地嚷道:“既然兄弟不嫌弃哥哥,那咱们就重新结拜一次。” 说着,便冲众人嚷道:“来快摆香案!我要和祥子兄弟结拜哩。” 焚香血酒,这一番结拜,其真诚莤g fu圆辉谔以叭嵋逯隆保哺墙窈蟮娜松蹋裣铝松詈竦那橐逯肿印?br /> 重新排了座次,赵啸天神情有些激动地说:“兄弟们,从今儿起,你们又有了一位新的二哥,二当家的,就成三哥咧。” 话音才落,屋内便跪倒一片。众人齐声喊道:“见过二哥!” 祥子忙给兄弟还礼道:“兄弟们请起。” 赵啸天端起一杯酒,神情恳切地说:“二弟,愚兄年长几岁,让二弟屈尊咧。我是个粗人,大的事理也弄不明白。这往后的路,该咋走怎么做,我全听二弟的。” 祥子微微欠身说:“大哥过谦咧。” 又是一阵欢呼敬酒过后,众人渐渐的散去。等屋里只剩兄弟三人时,祥子用关切的目光,瞅了赵啸天一眼。语气平和地说:“大哥对于往后的路,到底是咋想的?当着弟兄们的面,我也没好问。” 赵啸天长叹一声,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这也正是我,整夜睡不好觉的地方。你说这铁蛋媳妇,眼瞅着就要生咧吧,总不能让娃一出娘肚子,就落个土匪的名。再说哩,寨子里少说也有二三十号兄弟,背着个土匪名,想娶个媳妇都难。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打光棍吧。” 见赵啸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祥子笑笑,说:“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兄弟们愿意不?” 赵啸天眼睛猛然一亮,急切地问道:“有啥法子哩?快说来听听。” 祥子不紧不慢地说:“不知弟兄们,愿不愿意安安稳稳地,以种地为生呢?” 赵啸天虎眼一瞪,嚷嚷道:“咋不愿意哩?兄弟们本来就是庄户人家。务习地,可都是把好手哩。问题是,眼下弄到这一步,混得匪不像匪,民不像民的。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投的,还哪有地让你种哩。” 祥子略微沉思了一下,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我是这么想的。 首先,我要说服刘县长,赦免你们无罪。其次呢,我路过双岔河子,见那里水源充足,土壤肥厚,沿河两岸,有成片的荒地。若能让县衙,批准你们,在那里开荒落户,成为那里的一方村民。安安稳稳地,靠种地养殖过日子,倒也是个出路。 而且,上游的双河村,是个几十户人家的大村,东靠柳树河子,西临三台镇,还怕兄弟们找不到媳妇么?” 赵啸天听了,兴奋得一拍桌子,嚷道:“若真能那样,二弟可是救咧全寨的弟兄哩。”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这事八成能成,不过到时候,你们可能要被解除武装哩。” 赵啸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有安稳日子过,谁还愿意整天扛着个烧火棍哩。” 祥子为兄弟们的一番盘算谋划,既让他们洗脱了土匪的罪名,也给他们今后的生存,铺开一条幸福而又光明的道路。连祥子也没想到,他今天为大伙谋划的一片生活天地,竟成自己后来避难的温馨港湾。 这因果循环的道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也让人深深的感到敬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身马家 马占全一边嘴里嚷嚷着:“谁一个?”一边拉开了院门。 模糊中,见地上躺着个人,旁边还有匹马。就赶忙呵喊着侄子舍尔巴,搭手把人弄到了屋。 马占全的婆姨包素珍,见抬进个人来。惊慌的叫嚷道:“这是咋咧?这是咋咧?咋就抬回个人来哩?” 马占全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咋呼个啥哩?还不来快弄碗热水。” 淑珍被放到了炕角,马占全取过油灯一照,就愣住了。 包素珍,日急慌忙端碗热水凑过来。瞅了眼炕上的人,突然惊呼道:“哎呀!还是个女娃哩。” 说着,便上去又是摸又是捏得,嘴里不住的嚷嚷道:“看把娃烧的,定是教响午那阵子雨给淋的,里头的衬衣都湿着哩。也不知是谁家的娃,真是孽障死咧。” 马占全听她叨叨个没完,便冲她烦躁地摆摆手,说:“行咧,行咧,唠叨个莫完咧。 来快熬些姜皮子黄蒿水,记得放两个葱头,给娃发发汗。” 包素珍见说,扭头就要走,又被马占全拦住呵斥道:“你这个婆娘,脑子装的就是浆糊,给娃先压上两床被子么。” 包素珍,这才如梦方醒般地爬上炕,扯过两床棉被,捂在了淑珍身上。 淑珍喝下几口热水,像是有了些活气。但依然是双目紧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马占全满怀心事的瞅了淑珍一会,轻叹一声,对一直杵在门口的舍尔巴说:“先不要对外声张,把鞍子卸咧,马送到后院喂上。” 淑珍,喝下大碗的姜皮子黄蒿水,捂着被子发了身透汗。一觉睡到了后半夜,觉着身子轻快了许多。她环视了屋子一眼,见炕头的油灯,亮着豆大的火苗,炕里头睡着一对老者。 她依稀地记得,自己在院门口滚下了马。又被人灌下了许多,带有浓重苦辣味道的热汤。闻着回族人家特有的气味,淑珍有种回家的感觉。 便不由想起了姐妹们,想起了那些,糊里糊涂死在荒郊野外的士兵。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她的祥子哥。 一阵无奈的惆怅,让她的内心,开始浮躁起来。她轻叹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听到动静,包素珍懵愣着脑袋,仰起脖子瞅了瞅。 扭亮了油灯,凑到淑珍身边,轻声说:“觉得好些咧么?” 淑珍扭过脸,温和地笑着说:“好多咧,多亏大妈救咧我。” 包素珍欣喜地笑了笑,说:“好咧就好。哎呀,才把你抬进门那会,身上烫的像是让火烤过一样,把我吓得都莫手斗咧。” 淑珍心头一热,双眼暖暖地瞅着她说:“让大妈操心咧。” 望着淑珍乖巧可人的样子,包素珍像是得了个亲闺女似的,脸上的皱纹,都织成个花儿。她疼爱地朝淑珍跟前凑了凑,把手伸进被子摸了摸,欣慰地笑着说:“出咧不少汗,别动弹,让汗落下去就好咧。” 娘俩嘀嘀咕咕说了阵子话,鸡就叫了三遍。 马占全翻起身,朝炕头瞅了一眼,披上衣服,就默默地出了门。他这是要去小寺做“乃麻子”。每天都是这个时间,雷打不动。 听着老伴出了门,包素珍也悄然下了炕。她到外屋洗漱一番,便拿块旧褥子铺在地上,也开始了一天的第一次礼拜。 当包素珍完成了拜功,拎着褥子走过屋门时,却见淑珍也在炕上做礼拜。这一发现,让包素珍惊喜的不轻。没想到炕上的丫头,也是个回民。 她瞅着淑珍做完了礼拜,忙欣喜地进屋说:“感情姑娘也是回民呀?” 淑珍先是微微楞了一下,继而未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包素珍像是得了个宝贝似的,自语道:“胡大呀,愿真主赐福给她,我可有个说话的人咧。” 瞅着淑珍俊俏的模样,和干练苗条的身子。包素珍,掩饰不住爱怜喜欢的样子。 淑珍码好了被子,下炕要帮着做早饭。于是,娘两儿边烧火做饭,边嘴不停地唠了起来。见包素珍想打问自己的底细,淑珍就把早就编好的故事,讲给了她。 她边往灶口填柴,边不紧不慢地说:“我家在甘肃张掖,刚结婚两天,男人就让马仲英抓咧兵。婆婆本来就病着,心里一急背过气去,就没再缓过来。送走婆婆,家里也再没啥人,就寻思找着男人,把婆婆的事说给他。一路打听倒古城子才知道,我男人死在了孚远。本想在他坟前说道说道,没想到,昨天碰上咧大雨。” 缓了一会,包素珍接着说:“那你家里也没啥人么,往后咋打算哩?” 淑珍作出一副愁肠的样子,轻叹一声,说:“我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咋过哩。走一步,算一步呗。” 包素珍,忙一副心疼关切的样子,说:“那哪成哩?一个姑娘家的,没个正经去处咋行哩?算咧吧!我看你就再别乱跑咧。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正愁莫个闺女哩。” 说着,用热切而又期待的目光瞅着淑珍。 淑珍填柴的手,略微迟钝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瞅着包素珍。有些迟疑地说:“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呀?” 包素珍,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啥麻烦不麻烦的,不就是加双筷子,添张嘴么。这些年,也没个和我说话的人,真是胡大的恩赐。” 两人正欢喜地说着,马占全不知啥时候,已经站在了院里。包素珍瞅见了他,忙笑着出门,拽着马占全的胳膊,就往里屋走。 她眉飞色舞的,把淑珍的情况学说了一遍,满脸喜气地说:“是胡大赐给我的闺女哩。” 没想到,马占全却鼻子冷哼一声,说:“看把你轻狂的样子,我看那丫头,不那么简单哩。看她骑的那匹马,就不是一般人家的牲口。” 包素珍一副不满的样子,说:“管她一般二般哩,只要人家愿意留在咱家,我就像亲闺女待她。” 马占全冷脸瞪了她一眼,嘟囔道:“要不咋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哩。她要是马仲英的人,可咋办哩?听说,人家队伍里就有女娃哩。县上来人嚷嚷过几次咧,不让窝藏马匪。你倒好,是个娃就往怀里搂。要是闹出个乱子来,你我都得进笆篱子(牢房)。” 包素珍听了,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愣了半天,才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嘟囔道:“胡大呀,这可咋弄哩,这可咋弄哩。” 见包素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马占全轻叹一声,说:“你先别惊动她,等我探探刘县长的口气再说。” 包素珍听说,焦急地拽住马占全的胳膊,一脸哭相,说:“不会把她给抓走吧?” 马占全轻叹一声,说:“我不会说破的,就是想探探口气,回来再作打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邂逅老兵 马占全吃过早饭,就默默地出了门。 他蹴在衙门外,见进进出出的人稀了,才慢悠悠地晃进了县衙。 刘县长,正批阅着下边送来的报告,猛抬头,见马占全悄无声息地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便放下手里的文件,笑着说:“是啥风把马阿訇给吹来咧?” 马占全忙起身摆手,说:“进城买点东西,这不,先来看看刘县长么。” 刘县长淡然一笑,说:“我有啥好看的,说正事吧。” 马占全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说:“其实也莫啥要紧的事。 就是村上来咧个女子,他男人让马仲英抓兵,死在孚远,她是来给男人上坟的。想请示一下刘县长,村里能不能收留她。” 刘县长边用眼扫着桌上的文件,边轻描淡写地说:“一个女人家的,有啥大不了哩。再说哩,人家男人是被抓兵,死在咧县上。听着也怪可怜的,你就看着办吧。带她到城北的回回坟园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她男人。” 马占全心中一喜,接着试探地问道:“要不要,带她来县衙审问审问哩?” 刘县长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马仲英都走半年咧,审她有啥用哩? 再说,人家不也是让马匪给祸害的么?去吧,好好招呼人家。” 马占全,这才诺诺连声的出了门。 淑珍算是安稳地住在了马家,对外就说,是包素珍老家的远房亲戚。淑珍的机灵贤惠,和充满活力的热情,给这个沉闷的家庭,平添了不少鲜活的气氛。包素珍,整日乐得合不拢嘴不说,就连马占全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整天舒坦地被淑珍姨父姨娘的叫着,日子,倒觉得打发得快了起来。淑珍被包素珍疼惯得,这不让干,那不让做的,倒像个家里的老闺女似的。她整天除帮着姨娘做点吃喝外,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姨娘说话做针线。 再就是一天五次的“乃麻子”,日子倒也舒坦自在。这天下午,和姨妈做完了第四次“乃麻子”。 淑珍见姨娘睡了,自己闲着没事,便溜达到后院,来看她的“雪球”。 见雪球被喂养的毛光油亮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踏实的快感。“雪球”见到淑珍,也仰起头,冲她“咴咴”地叫着。淑珍热情地凑过去,抱着它的头,便抚摸亲热了起来。 正当淑珍和“雪球”,忘情的如胶似漆时。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两声男人低沉的叫唤声:“九姑!九姑!” 淑珍心里猛地一惊,松开“雪球”,神情警觉地慢慢转过身。 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大个子男人,正面带喜悦,却鬼鬼祟祟地朝她走来。身后,还远远跟着个矮个子年轻人。那人急忙凑近几步,欣喜地压低声音,说:“九姑,您咋在这哩?我是八营九连的连长谭常贵,大伙都叫我大个子。” 淑珍冷脸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低声说:“到草垛后面等我。” 大个子微愣了一下,动作麻溜地朝不远的草垛走去。 淑珍见跟在大个子身后的年轻人,挑着担子出了院。便迅速绕到草垛后,冲大个子急切而又威严地低声说:“你是咋回事么?” 大个子见问,哭丧个脸,耷拉着脑袋说:“别提咧,尕司令在滋泥泉子一战,几乎全军覆没。一天一夜的冷子,弟兄们冻得手脚发麻,连枪都拿不住。我和古城的一个新兵蹴在弹坑,身上压着死人,熬了一天一夜。趁着天黑,偷偷地爬了出来。 赶我们东躲西藏地,跑到柳树河子时。听说尕司令,已经带着剩下的人,翻过冰大板到咧南疆。我寻思,跟着尕司令,东奔西跑的也有几年咧,也看不出个奔头,就不想再折腾咧。打算找个地方,过几年安稳日子。当时,正赶上马掌柜家找人收割麦子,我和小古城就留下咧。 收完了麦子,马掌柜见我两个干活老实肯出力气,就把我两个留下做长工。尕司令二次来打孚远,本想回营,可又一想,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实在不想再卖命咧,就忍着没露面。 听说,您进咧孚远城,就没见再出来,您咋在这哩?” 淑珍轻叹一声,说:“说来话长,你知道大姑的情况么?” 大个子,神情黯然地低声嘟囔道:“眼瞅着叫省军砍下咧马。” 淑珍,神情悲苍地仰天长叹一声,自语般地低声说:“这都是图个啥哩。” 说着,两缕清澈的泪水,便闪闪地滚落了下来。 她僵硬地扭过脖子,强忍了一阵,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神情冰冷而又威严地说:“往后,只当我们不认识。我的事情,一定不能说出去。” 说着,便匆匆离去。 那个叫小古城的新兵,因为个子小,又是从古城来的,大伙就叫他小古城。那日,小古城瞅见大个子和个漂亮姑娘,在马棚低声嘀咕。后来又躲到草垛后面好长时间,心里就犯了嘀咕: 这个大个子,倒是红萝卜沾辣子,吃出看不出,竟然招惹上这么好看的姑娘。心里着实痒痒的难受,一直想瞅个机会盘问盘问。 这天夜里,正赶上同室的老王回了家,屋里只剩下他两个。 便猴急猴急地凑过来,冲大个子神秘的笑笑,说:“给我谝谝,你和那个漂亮丫头,到底是咋回事么?” 大个子先是一愣,继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啥丫头不丫头的,这院子连个母马都没有,还哪来的丫头,还漂亮的。” 小古城见他不肯说实话,就越发觉得他俩有名堂,便更加饶有兴趣地缠着不放。而大个子,就是装傻充愣的不肯说。便灵机一动,从被子后面摸出一瓶酒,在大个子面前晃了晃,说:“整一口?” 大个子见了酒,脸上的表情,顿时活泛了起来。 虽说大个子是回民,但长期在部队里混,吃喝嫖赌的毛病,一样也没落下。惧于掌柜子,是个非常讲究的穆民。所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喝,只有熬到晚上,才偷偷地抿两口。 大个子欣喜地接过酒瓶,一仰脖子就“咕嘟咕嘟”灌下几大口,才把酒瓶递还给小古城。小古城也抿了一口,把酒瓶放到一边,朝大个子跟前凑了凑,冲他可怜兮兮的低声说:“给兄弟谝谝么,你们是咋挂上的,看得让人眼馋得很。” 大个子长叹一声,斜眼瞅了瞅他,还是没搭腔。小古城有些急了,扑到大个子跟前,就嚷道:“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哩?就这屁大点事,对我还藏着掖着。还口口声声说,是生死兄弟哩。” 见大个子睨眼瞅着酒瓶,小古城就索性把酒瓶杵到他怀里。板着个脸,嘴里嘟囔着连他自己也听不清的话语。 大个子抱过酒瓶,仰头又是几口。这才满意地冲小古城“嘿嘿”一笑,说:“不是我不说,我是怕说出来,吓着你哩。” 小古城满脸不悦地嘟囔道:“不就是个女人么,又不是老虎,怕啥哩。” 大个子又抿了口酒,砸吧了几下嘴。像是在讲述一段美好的回忆似地说:“说起这个女人,可太有来头咧。 她爹是张掖有名的武术高手,人称“神刀王”。 在她十三岁那年,她爹娘被人打黑枪死咧。从那以后,就跟着尕司令东征西杀。你是知道的,尕司令的卫队营里有队女兵。那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尤其是这个女的,排行老九,人称九姑。 岁数最小,却本事最大。fān qiáng越房如走平地不说,单就她那身马上的功夫,在整个军营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凡杀入敌营,就只见白马不见人。飞镖短枪一起上,两边的敌人,就像下饺子似的往地上滚,尕司令可看重她哩。 你知道攻打孚远城的最后一晚,为啥列队等到天亮么?那就是在等八姑九姑哩。尕司令派她俩个进城刺杀刘县长,得成后好趁乱攻城。莫想到,她两个却一去就没了回音。都当她们不是被抓,就是死咧。想不到,在这里遇见咧九姑。” 大个子说着,满脸洋溢着喜悦庆幸的光芒。 小古城欣喜而又好奇的,凑到大个子身边,说:“看她细条的身子,觉不出有那么大本事么。难怪,我见你像是很怕她的样子。” 大个子,惬意地笑着抹了把嘴,说:“全营哪个不怕?可又有哪个不想多瞅她们一眼。为这,可没少挨姑姑们的马鞭子。几年咧,我今儿能挨那么近和九姑说话,还是头一回哩。” 小古城饶有兴趣地,贴到大个子身边,小声说:“姑姑们,长得都这么好看么?” 大个子垂眼瞅了瞅他,冷笑一声,说:“你小子,可别打啥歪主意,小心人家扭断你的细脖子。” 顿了一下,又面带梦呓般的笑容说:“要说九个姑姑,都长得不赖,尤其九姑,显得格外水灵俊俏。只要营里的弟兄遇到咧,宁可挨几下马鞭子,也要死盯着看几眼哩。” 见大个子美得那副样子,小古城冲他坏坏一笑,说:“这回,可让你躲到草垛后面,看美咧。” 大个子,像是突然让蝎子叮了一下似的,一轱辘爬起身,神情异常严肃而又紧张地说:“这事可要烂在肚子里,打死也不能向外人说。” 小古城见大个子那副当真的样子,知道事情不一般,也就乖乖地点头称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委身嫁人 淑珍,端了碗刚出锅的拉条子,才放到马占全面前,就觉心里一阵恶心。急忙捂住嘴,跑出了屋子。立在墙角干呕了一番,也没吐出啥来。 包素珍闻声赶了过来,用有些紧张而又疑惑的目光,瞅着淑珍问道:“这是咋咧?没吃啥生东西吧?” 淑珍腼腆地抹了把嘴,若有所思地说:“也没吃啥呀,不知咋地,这些日子,老觉闻到油烟子味道就恶心。” 包素珍,面色有些惶恐地,抓住淑珍的胳膊,低声说:“这些日子,你身子有没有见红么?” 淑珍懵愣着双眼,瞅着包素珍,半天才木木地摇了摇头。 包素珍顿时沮丧地一拍大腿,低声说:“坏咧,坏咧。怕是肚子里有咧。” 淑珍听了,心里不由一惊。身子一软,竟斜斜地靠在了墙上。 包素珍一脸作难的样子,压低声音说:“这事你先别声张,我和你姨父琢磨琢磨再说。” 淑珍一夜未眠,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惶恐中,掺杂着一丝莫名的欣喜。不管这个小生命该不该来,和来得是不是时候,毕竟是她和祥子的孩子。是她爱的延续和寄托,一切都是主的安排。也许,是主饶恕了自己的罪过。并让一个新的生命,来陪伴自己的孤独。 因此,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并生下这个孩子。这也是主的意思。主意定了,身心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她按时起来做了“乃麻子”,就照常到伙房做早饭。等马占全从寺里回来,三人围着炕桌吃过了早饭。马占全没像往常那样,出门去地里马圈四处转悠。淑珍知道,老人家是有话要说。于是,麻利地收拾了桌子,又给马占全沏了盖碗茶。 马占全满怀心事地瞅了淑珍一眼,摆摆手,说:“你也上炕坐吧。” 等淑珍忐忐忑忑地坐定后,马占全语重心长地说:“本来呢,我和你姨妈琢磨着,给你踏摸个能过日子的后生,招咧女婿。往后,一起热热闹闹的过日子。你姨妈前些日子,也给村里村外的人放出话咧。不成想,你这又” 顿了一下,马占全又面显难色地说:“这肚子不等人呐,要是莫嫁人,就生咧娃,可就把人给丢大发咧。” 见淑珍垂着头,沉吟不语。马占全轻叹口气,接着说:“眼下要紧的是,得来快给肚子里的娃,安顿个大(爸)。难怅的是,当忙从哪弄个合适的人哩。嗨!真是愁肠死人哩。” 淑珍依然垂头不语,包素珍冲马占全一阵挤眉弄眼后,马占全干咳两声,接着说:“要不这么着。我那个侄儿舍尔巴,你是见过的。虽说前年到炭窑背炭,压伤咧腰,落下个走路不规正的毛病。但娃倒是实诚勤快,又是打小我们拉扯大的,知根知底。你要是不觉委屈得慌,就将就着和他过日子吧。 那娃老实,多余的话也不和他说,认定肚里的娃就是他的。这样以来,就堵住咧旁人的嘴,就是太曲你咧。” 一缕湿热的东西,在淑珍的眼眶,滑滑地转了一圈,又硬是被一股强忍的力量,给吸了回去。 她慢慢的抬起头,冲马占全凄然一笑,说:“就听姨父做主吧。” 说着,僵硬地扭过头去。 淑珍,步履沉重地回到自己屋。一股汹涌而来的酸楚,让她再也无法抑制眼中的泪水。她跌跌撞撞地扑倒在炕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便浑身抽搐地哭了起来。 一时间,父母惨死的悲伤,自己孤苦伶仃的无助,无法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的锥痛。和将要嫁给一个,连路都走不直的男人的悲怯和无奈。像掀翻的杂豆筐似的,朝她奔腾倾泻了过来。 一阵揪心撕肺的哭泣后,淑珍觉得身心反倒轻松了起来。她拖着有些懒软的身子洗了把脸,开始了晚上的礼拜。她祈求真主的帮助,感念真主的恩德,深信主是唯一的主宰,一切都是主的安排。 淑珍没有娘家人,倒给马占全省了各种往来礼节的破费。草草给舍尔巴拾掇了新房,就定了日子。婚礼也没办得太张扬,也就请了近处的亲戚和乡邻们,吃喝热闹了一番。 舍尔巴没有父母,爱热闹的人,就把马占全两口子抓过来,打了花脸嬉耍了一顿。说笑之余,也免不了瞅着如花似玉的新娘,和歪着身子埂着脖子,一蹴一蹴走路的新郎官,暗自唏嘘叹息一番。 红被子,红炕单,一对红烛忽闪着嫩黄的火苗。简陋的新房,洋溢着一片静谧和喜庆的柔光。 淑珍顶着个红盖头,静静地坐在炕沿发呆。而舍尔巴,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蹴在墙角的凳子上,连头也不敢抬。 鸡叫了头遍,专门跑来听窗根的小幺们,也无趣的各子散去。洒满月光的村子,静得连声狗叫都没有。 淑珍见舍尔巴没动静,也没搭理他,自己伸手扯下盖头,脱鞋上炕睡了。一觉醒来,眯眼一看,舍尔巴依然蹴在那。心里有些不忍,就不冷不热的低声嚷道:“咋不上炕睡哩?天都快亮咧。” 舍尔巴身子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伸,但又没说出话来。淑珍有些不耐烦地嚷道:“来快上炕睡!让人知道咧,还当我把你给咋咧。” 舍尔巴迟疑了一下,慢慢移过身子,掀开被角,和衣睡在了淑珍的脚头。 鸡叫三遍,淑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翻身下了炕。见舍尔巴,歪着个脑袋睡得正香。便轻手轻脚的洗了脸,跪在炕里头,开始了一天的第一次礼拜。 等淑珍收拾停当,换了平常穿的衣裳,来到了伙房。姨娘,不!现在该跟着舍尔巴改叫大妈了,已经在那里忙活。见淑珍走来,忙凑过来,笑着责备道:“才结婚么,也不多睡阵子。” 见淑珍温软地笑了笑,便又试探地小声问道:“昨晚,你们睡得还行么?” 淑珍,面显羞涩地轻声说:“嗯,还行。” 包素珍听说,顿时满脸欣喜地说:“两口子过日子,就这么回事么。日子久咧,就有咧滋味。舍尔巴啥都好,模样长得也不赖。就是落下那点毛病,腿脚不太利落。你就将就着过吧,就图个人老实,不惹你生气,慢慢他会知道疼人的。” 淑珍冲她点头笑了笑,依然闷不做声地,干着手里的活。 到了第二天夜里,舍尔巴依然磨叽着不上炕。淑珍也不理他,吹灯tu一 yi就自个钻进了被子。过了好一阵,还不见舍尔巴的动静。淑珍忍着心中的不快,翻身点亮了油灯。 裹着被子坐在炕里头,冰冷着脸说:“你到底是咋咧么?是嫌弃我,还是压根就看不上我哩?” 舍尔巴哭丧着脸,忙摆手说:“不!不是的。” 淑珍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说:“那咋就不上炕睡哩?怕我吃咧你不成?” 舍尔巴,一脸窘迫的样子,嘟囔了几句,也听不清他在说啥。淑珍有些烦躁地说:“既然我们成咧亲,就是胡大认可的,你还别扭个啥哩?” 舍尔巴猫着腰,慢慢磨到炕沿。神情沮丧地说:“实话给你说吧,自打我被压坏腰,那截东西就成个闲物。男人的事情,我是干不成咧。” 说着,他将头重重地磕在了炕沿上,颤抖着身子,抽泣了起来。 一 种说不清的感觉,骤然掠过了淑珍的心头。是喜?是悲?或者两者都有。 静默了良久,淑珍轻叹一声,语调平和地说:“既然你把底儿交咧,那我也不瞒你。我有过男人,而且肚子里已经有咧娃。你要是不嫌弃,咱俩个就搭伴过日子。你若嫌弃,我赶明儿就搬出去住。” 舍尔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站起身,神情有些激动地说:“我不嫌弃!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守着你过日子。从今儿起,我就是娃的亲大” 淑珍听了,心头一热。掀开了半边被子,轻声说:“上来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初到孔家 兄弟三人,畅谈了大半夜,甚是欢洽。 赵啸天,更是觉得与祥子相见恨晚。鸡叫三遍,三人才挤在一起,胡乱的眯了一会。 天才放明,热腾腾的饭菜,就又端上了桌。祥子要赶路,匆匆吃过就招呼着要走,赵啸天也没法再挽留。于是,便拎着祥子昨日带来的钱袋说:“我等你信哩。” 祥子郑重的点了点头,但接钱袋的手,却迟疑了一下。 正在这时,孔秀芝也在菊花的陪伴下,盈盈地走了进来。 祥子冲她淡淡一笑,说:“你来的正好。按说,交钱赎人是规矩。但依我和赵大哥现在的情分,这钱又不该收。还是请你给断断这个案子吧。” 孔秀芝听说,毫不犹豫地双手一拍,干脆地说:“就按规矩办,交钱赎人。” 赵啸天凑过来,还想说啥,被祥子拦住说:“大哥就别再推让咧,将来开荒安家,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就当是,孔xiǎ一 jiě给你们的资助吧。” 孔秀芝也俏皮地眨眨眼说:“嗯,是本xiǎ一 jiě的赞助。” 铁蛋让人套了车,非要亲自陪着祥子回县城。祥子缠不过,只好答应了。才出沟口,孔xiǎ一 jiě就嚷着要骑马。还要坐在祥子的前面。祥子拗不过她,就只好答应了。 说实在的,自从娟子长成大姑娘后,祥子就再没和那个女人,这么骑过马。更何况,是位美丽的妙龄少女。尽管微风,携带着一种从没闻过的淡淡的幽香,不时地钻进鼻子。但对于眼下的祥子来说,淑珍离去的隐疼,依然毫不留情地,淹没着一切情感的萌芽。 他此时,只是朦胧的找回了,搂着娟子小时的那种感觉罢了。 刘县长听了祥子的汇报和想法,半天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像是自语般地说:“自古对于匪盗,都是严惩不贷。” 祥子恳切而又耐心地说:“自古也有,盗亦有道的说法。匪也分多种,不能一概而论。更何况,他们都是些被强行抓去当兵的农民,要给他们回头的机会。若是一律剿杀,那只有逼他们走上一条不归路咧。” 刘县长冷着脸,没好气地说:“可他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lán jié省府的官车,还公然绑架车上的人。幸亏孔xiǎ一 jiě没出个差错,不然,我可咋向上面交代哩。” 祥子声调不冷不热的说:“”这件事情,既然已经牵扯到省府,就一定得给人家个交代。您打算,咋给上面一个满意的交代哩?” 刘县长丧气地挠了挠头皮,低声嘟囔道:“为这事,我都快要愁死咧。自打你走,我就没睡个踏实觉。” 祥子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便试探着说:“我是这么想的。” 刘县长像是突然来了精神,身子往前凑了凑,用期待的目光瞅着祥子。 祥子不紧不慢的接着说:“我仔细查看过寨子的地形,和他们露在面上的人员装备。要是硬攻,不要说警局那几杆破家伙,就是再加上一个排的正规军,也未必占到便宜。要是土匪没剿着,再搭上几条人命,就更不好给上面交代咧。 倒不如,趁他们有从良的心思,顺势把他们招安缴械。即消除咧一方匪患,又给类似的小股土匪一条,改邪归正的从良之路。说不定,上面不但不追究,反而会因此表彰你哩。” 刘县长,脸上的表情渐渐活泛了起来。 他沉思般地嘟囔道:“就怕那伙人,出尔反尔的耍花招哩。” 祥子信心满怀地说:“这点请县长尽管放心,那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兄弟,绝没有江湖匪类。不瞒您说,我已经和那里的两位当家的,结拜咧兄弟。我敢拿人头担保,他们日后一定不会,再给县长添乱。” 刘县长听了,面显惊异的瞅着祥子,说:“行呀你,竟然和土匪,称兄道弟咧。” 祥子坦然一笑,说:“在我看来,他们都是真正仗义的汉子,说他们是土匪,真是冤枉咧。” 刘县长,神情变得轻松的样子,长吁一口气,说:“我相信你的眼光。只是,咋安置他们哩?” 祥子显得有些兴奋地说:“这个,我已经和他们合计好咧。他们本就是庄稼人,只要有土地就能生存。我路过双岔河子村,见那里的水源丰富,河下游,都是大片的荒地。可以让他们在那里,开荒种田,安家生活,政府再免上他们三年的赋税。若日后,他们再闹出啥乱子,您先毙咧我。” 刘县长鼻子冷哼一声,笑着说:“看来,你们已经谋划好咧。就照这么办吧,县衙出道公文,荒地由着他们开。行政上,暂时归双河村管辖。既然你担保,那我就把你的人头,系上咧。” 祥子,冲他欣慰的笑了笑。 刘县长转开话题说:“这回孔家xiǎ一 jiě的事情,你办的漂亮,孔家非常满意。孔xiǎ一 jiě,都把你给说神咧,人家明天中午设家宴,答谢你这位大英雄哩,连我也跟着你沾光咧。”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都是县长领导有方么。” 刘县长“嘿嘿”一笑,说:“你小子,也开始学说官话咧。” 孔老爷子去古城看了趟货,回来才知道,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又听秀芝,说书似的把祥子如何单刀赴会,如何勇斗顽匪。又如何让众匪心悦诚服,完全听他的安排等等,讲述了一番。 直听得孔家二老,是惊喜交加。马上让孔庆文相约刘县长,要设家宴答谢。也可借此机会,结识结识秀芝所说的英雄好汉。 众人一一见礼落座。只见秀芝,挽着孔老太太的胳膊,从内屋轻盈地走了出来。 秀芝的出现,让祥子眼前突然一亮。 她今天没穿学生服,而是换了件,淡蓝色开满红白小花的真丝旗袍。 白色的高跟皮鞋,更加彰显着婀娜秀美的身姿。 不知怎地,祥子对旗袍服饰,一直是情有独钟。 这也许是,与娟子爱穿旗袍,而祥子又特别爱看娟子穿旗袍的样子有关。其实,中国旗袍,确有它独到之处。 它含蓄的包裹了一切,又张扬地绽放着无限可能。袅袅婷婷的摇曳着腰身,风韵中,暗藏着或矜持或热情或直白或轻浮的暗语。大多都有关美丽或者爱情。这便是旗袍的魅力。 孔老爷子,洪厚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把祥子的思绪拽回了饭桌。 只见老爷子,挺着微胖的身子,满脸笑容地,举起酒杯,说:“今日略备薄酒,感谢刘县长郭英雄,将秀芝从匪窝里解救出来。我们全家,敬二位一杯。” 大家纷纷举起面前的酒杯。祥子忐忑地左顾右盼,正想说什么。随着一缕淡淡的幽香,秀芝拿杯果汁,悄然地换下了祥子面前的酒杯。 在大家一一碰杯时,却被孔庆文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急躁地一摆手,说:“不行!不行!祥子杯里是果汁。” 于是,在座的除刘县长外,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祥子。正当祥子窘迫得不知所措时,还是刘县长替他解了围。 他冲大家微笑着摆摆手,说:“就随他吧!哎呀,祥子学佛也真实在,连酒也给戒咧。害得我出门应酬,还得自己往肚里灌酒。” 孔庆文听了,依然不依不饶地嚷道:“也不能一点都不喝么,上次守城庆功宴上,他还能喝得很么,赖好也得意思意思吧?” 说着,就要动手给祥子换酒杯。 此时,秀芝笑盈盈地走过来,冲孔庆文说:“我说大哥呀,连土匪都尊重祥子哥的选择,你该不会连土匪都不如吧?” 孔庆文听了,把眼一瞪,故作不悦地说:“你这丫头片子,是越发的没管教咧。才认识几天呀,就哥长哥短的叫上咧。倒挤兑起你亲哥哩。” 秀芝冲他俏皮的一撅嘴,拧身倚到了孔老太太身旁。被秀芝这么一闹,酒桌上的气氛,倒活泛了起来。见几杯酒下肚,大伙都忙活着吃了起来。 刘县长噎下一口菜,擦了把嘴,神情认真地说:“您别看他岁数小,佛门的道道懂得可不少哩,都能当我老师咧。” 一片惊叹声后,大伙又把敬慕的目光投向了祥子。 祥见状,忙惶恐地站起身,冲大伙谦恭地笑着说:“刘县长过奖咧,我也只懂个皮毛。”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冲孔家二老,笑着点头施礼道:“既然大家都认识咧,以后二老就叫我祥子好咧。啥英雄不英雄的,听起来也别扭。” 二老听说,喜笑颜开地道:“那以后我们可就叫你祥子咧,希望你能常来常往。” 酒宴尽欢而散,刘县长和祥子刚要道别回衙,却见秀芝匆匆来到祥子跟前说:“我大妈想请祥子哥,到佛堂说会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佛堂讲道 祥子迟疑地瞅了刘县长一眼,刘县长马上“嘿嘿”一笑,说:“佛友相见,分外亲热,你就去吧,我自个回衙。” 孔庆文忙凑过来说:“我送您回县衙。” 祥子随秀芝来到内院的佛堂,未进门,先有一缕淡雅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佛堂正墙挂着西方三圣的画像,一看就是孔庆文的手笔。三圣画像下,一张精致的长条供桌上,大大小小摆放着各种佛菩萨,和几种鬼神塑像。 见祥子进来,孔老太太忙从蒲团站起身,笑着说:“没耽搁你正事吧?” 祥子温和地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 说着,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佛堂一眼。 孔老太太见状,一脸诚恳地问道:“你看这佛堂布置得,可有啥不妥么?” 祥子谦和地笑着说:“这西方三圣的画像很好,供桌上的神像就有些说法哩。” 孔老太太一副虔诚的样子,说:“快请你给指点指点,对这些,我可是一窍不通。” 祥子冲她笑笑说:“鬼神像,不能和佛菩萨像供在一起。因为鬼神和我们一样,都是六道众生,是佛菩萨的学生,不能和佛菩萨平起平坐。” 孔老太太,面色有些惊慌地说:“这些我真不知道,我让老头子在外出办货时,碰到神像就买回来。这些,都是从古城子买来的。” 祥子选出其中的一座,释迦牟尼佛铜像,和一座观世音瓷像,摆放到中央。又把其余的一些如王母娘娘,玉帝龙王之类的堆放在一边,说:“这些,就不用摆在供台上咧。” 孔老太太忙问道:“那把他们放到哪里么?” 祥子笑着说:“如果是值钱的古董,就留下做收藏品。其余的,可以送到相应的神庙供养。” 孔老太太听了,欣喜地笑着说:“哎呀,我只知道,天天换新鲜的水果给他们吃,给他们烧香磕头,还不知道有这么些讲究哩。” 祥子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说:“其实,佛堂的供品,都是用来说法的。” 见老太太在专注地听着,便走到供桌前,继续说:“佛堂和寺院一样,一切供品,包括佛菩萨像在内,都是用来表法的。供奉佛菩萨像,是因为佛菩萨是我们的老师,佛像提醒我们,莫忘恩师; 供花供果,是表示万事万物,不离因果。花表因,果表果,即有因才有果;佛前供水,是表示我们的心,要像水一样清静平等; 供养灯烛,是提示我们,要像灯烛一样,无私无畏,燃烧自己,照亮别人;香表戒定信,在早晚课诵时,提醒我们,要守戒律求定慧,坚定信念。如果不明白这些真相像,稀里糊涂的供佛,就很容易落入迷信。” 听了祥子的一番讲述,老太太懵愣了好一阵,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拍着膝盖说:“你要是不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是佛菩萨要吃要喝哩,还真不知,这里面有这些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竟懂得这么多。” 祥子谦和地笑了笑,说:“我在寺院住过一阵子,听师父讲的。” 老太太沉思般的自语道:“难怪哩。” 静默了一阵,老太太又像是若有所思地说:“听讲经的师父说,念佛可以让人心地清净,将来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可我每天至少要念够一千声佛号,念咧也有几年咧。整天念得我口干舌燥的,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不知是咋回事么。” 见老太太,一脸委屈疑惑的样子。祥子冲她柔和的笑了笑,把老人家扶坐在蒲团上,自己也取过蒲团,坐在老太太对面。 然后,语调平和地说:“念佛的念字,是由‘今’字和‘心’字组成。也就是说,念佛是用当下的心在念,而不是由口在念。古大德就说过:口念弥陀心散乱,喊破喉咙也枉然。也就是说,要摄心念佛。” 老太太,显得有些浮躁不安地说:“我念佛的时候,心就是静不下来。好像不念时,还没那么多妄念,一开始念佛,妄念就一个接一个往外窜,我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太太说着,一脸沮丧的样子。 祥子冲她安慰地笑了笑,说:“念佛时起妄念,是正常的。你感觉念佛时,比平时妄念还要多,是因为你念佛时,心相对清静,妄念就容易觉察出来。所以,你会感觉比平时多。” 顿了一下,祥子接着说:“其实,念佛是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情,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老太太,一脸委屈的抢着说:“我就是心里着急,想早日念出个名堂哩,将来往生,也好有些把握。” 祥子点头笑着说:“好多老人,都和您一样的心情。结果是,越想念佛有功夫,却越是心里焦急烦躁。这也是古人所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静默了一阵,祥子冲老太太亲和的笑了笑,说:“我倒是听说有个念佛法子,既简单而且轻松有效。” 老太太精神顿时一振,迫不及待地说:“快说来听听。” 祥子微微一笑,说:“这个念佛方法,叫做‘看贼’念佛法。念佛就是要求得清净心,而妄念,就是偷取清净心的贼。你除早晚课外,平时,不需要刻意念够多少声佛号,而是专注地看住那个贼。 贼不动,您不动。贼若动,立刻提起佛号,将它赶跑。贼跑咧,停止佛号,继续留意觉察。这样念佛,久而久之,贼来的次数会渐渐变少,心也就自然越来越清静。这个方法的关键是:不怕念起,只怕觉迟。” 老太太闭目感觉了一会,欣喜的笑着说:“嗯,还真管用哩!” 祥子欣慰地笑笑说:“这个方法很简单,只要您在行住坐卧,时刻警惕那个贼就行,一点压力也没有。” 老太太乐呵呵地说:“哎呀,今天多亏你咧,不然,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念下去,也不知将来稀里糊涂地投生到那里。你可要抽空,多给我说道说道哩。” 祥子,满心欢喜地诺诺道别,老太太忙叫秀芝送祥子出门。 到了院门口,秀芝眼神怪怪地瞅着祥子,说:“看不出,你还是个难得的全才哩。 不但武艺高强,胆识过人。而且,深谙佛法,我们一家从老到小,都被你给折服了。” 祥子冲她谦和的笑了笑,说:“没你说的那么玄,都是些皮毛。” 秀芝略微沉吟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微红着脸,嗫嚅道:“你答应大妈要常来,不会是敷衍客套吧?” 祥子听了,微微楞了一下。瞅着秀芝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和地笑笑,说:“我会常来的。” 秀芝听了,欣喜地微微扭捏了一下身子,迟疑地说:“我想拜你为师。” 祥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狐疑的瞅着她,说:“我能教你啥哩?” 秀芝,一扫羞态的正色道:“我要跟你学骑马打枪,还有格斗术。” 祥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了起来。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都是些力气活,学那干嘛哩。” 秀芝,娇嗔地晃了晃线条优美的身子。嘟囔道:“别小看人么,我可是学校的体育健将哩,短跑跳远,都是全校冠军。” 祥子用狐疑的目光瞅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地冲她笑了笑。 秀芝欣喜地拍手说:“太好了,您答应了。” 望着秀芝,孩子般欢快的样子,祥子不忍再说什么。 冲她胡乱地笑着点了点头,便跨马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喜事的困惑 祥子走进县衙,见孔庆文正和刘县长嘀咕着什么。 正想退身出来,却被刘县长看见。冲祥子摆摆手说:“正说你哩,县衙这些日子,也无啥要紧事。正好,孔家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你就索性住在那里,有事我让人去找你,省得来回的跑。” 祥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门,目光疑惑地瞅着刘县长。见刘县长憋着劲,不再言语,便又瞅了瞅孔庆文,见他也只是抿着嘴笑。 祥子迟疑地嘟囔道:“到底要去弄啥么,还神神道道的。” 孔庆文冲他神秘的笑了笑,说:“走吧!去了就知道。” 说着,便拥着祥子出了门。 原来,经过几次的接触,孔老太太对祥子是喜欢得不得了,整日祥子长祥子短的挂在嘴上。又让孔庆文,从刘县长那里,打听清楚了祥子的身世。就萌生了,要把祥子招作侄女婿的想法。 正当自个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能让两个年轻人,也有这番意思时,秀芝却嚷着要跟祥子学武艺。老太太听说,暗自作喜。心想:不管是真学,还是三分钟的热度。反正两人在一起混熟,有些话也就好说了。于是,满口答应,让孔庆文去请祥子。孔庆文是个孝子,他明白母亲的心思。 而且,母亲把秀芝疼爱得像亲闺女似的,只要是秀芝的事,他必须认真办好。说心里话,他自己也从心里喜欢祥子。若真成了这门亲,那是再好不过了。 见祥子进了屋,老太太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同时,有些急切的冲里屋喊道:“秀芝!你祥子哥来咧。” 话音才落,秀芝便像只蝴蝶般飘了过来。 各人坐定,老太太就开门见山的冲祥子说:“秀芝想跟你学点本事哩,你就看在我的老面上,答应她吧?” 祥子微愣了一下,神情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歪头瞟了眼秀芝,苦笑着说:“你还真学呀?” 秀芝听说,忙闪到祥子面前,煞有介事的双手抱拳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说着,就要跪下身去。 祥子忙上前扶起,笑着说:“不必这么客套,只要你不怕吃苦,我教你就是咧。” 这边,已笑翻了孔家母子。 老太太强忍住笑,边往里屋走,边憋着笑说:“你们年轻人自个说吧,我快让这丫头,给惹得笑死咧。” 说着,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进了里屋。 孔庆文前仰后合的笑了一阵,说:“你还真要拜师呀?” 秀芝见大家都在笑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好笑。拜师学艺这套礼行,她是在《水浒传》里看到的。今天,自己就照猫画虎的做了。 祥子回到座位,态度有些认真地说:“看来,你是真想学哩。” 秀芝,暗带天真的点头称是。 祥子略微沉思了一会,说:“你也不必从头学,拳脚方面,我先教你几样基本功。 然后,教你些自卫攻防的技巧,也就够用咧。至于骑马打枪倒简单,只要掌握要领,平时多练习就行。” 祥子顿了一下,像是自语般地接着说:“只是,从哪给你弄把小点的sh一u qiāng哩,我的驳壳枪太重,不适合你用。” 见祥子说到了枪,秀芝便目光滴溜溜的盯着孔庆文。 孔庆文犹豫了一会,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轻叹一声,起身进了内屋。不一会儿,便手里托个小木匣,走了出来。他目光斜斜地瞅了秀芝一眼,嘴里嘟囔道:“就知道你惦记着我这点东西。” 秀芝冲他做个鬼脸,心里美得,脸都染成个桃花。 孔庆文把木匣放在桌上打开,默默推到祥子面前。祥子拿眼一看,里面有把勃朗宁sh一u qiāng和两包子弹。 祥子取出枪,熟练的分解了枪体,嘴里“啧啧”道:“这么好的枪,也不好好保养,都生锈咧。” 孔庆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嗨,是我的学长去年送的,我又不喜欢摆弄它。这回,又带来两包子弹。这不?刚好派上用场么。” 说着,又酸酸的瞅了秀芝一眼。 秀芝,冲他优雅的笑了笑,说:“这叫物以致用嘛。” 孔庆文撇嘴一笑,说:“你咋不说,好枪配ěi nu呢?” 说笑了一阵,孔庆文用恳切的目光,瞅着祥子,说:“你就住到府上吧,这样早晚也方便教秀芝。另外,我要送你个礼物。” 说着,便拽着祥子朝后院走。 来到马棚,孔庆文指着一匹,身条健壮的菊花青马,说:“这匹马,是我伊犁的同学送的,纯种的伊犁马。就是性子有些烈,一般人降不了它。宝马配英雄,我把它送给你了。” 祥子爱惜地瞅着菊花青,伸手在它头上摸了摸。那马也像是一幅喜悦的样子,冲祥子点头“咴咴”地叫了几声。 孔庆文略有感慨地说:“哎呀,看来,马也识英雄哩,看它那副样子,倒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主人似的。” 祥子满脸喜色地说:“确实是匹好马,但我无功不受禄,咋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哩?” 孔庆文,微笑着拍了拍祥子的肩膀,说:“上次,是你救回了秀芝。这回,又要辛苦教她本领。送你一匹马,算不了啥,这也是家父的意思。” 眼见着,祥子和秀芝朝夕相处,骑马打枪甚是欢洽。孔家上下以为,这桩婚事,已是板上定钉。 吃过晚饭,孔老太太就把秀芝拽到自己屋,显得有些神采飞扬的样子,问秀芝:“你觉祥子人咋样?” 秀芝温婉地笑笑,说:“那还用说么?是百里挑一的好人。” 老太太眯眼一笑,说:“喜欢他么?” 秀芝不加思索地说:“喜欢呀,家里谁不喜欢他呀,我看您对他比亲儿子还要好哩。” 老太太欣慰地“呵呵”一笑,说:“我选的侄女婿,当然错不了。” 秀芝猛然地楞了一下,继而面带狐疑,试探般地问道:“啥侄女婿么” 老太太,神情得意地说:“祥子呀,他人品好,有本事,家里又没啥人。我打算把他给你作shàng én女婿哩。” 秀芝听了,面带惊异地瞪着眼睛,说:“大妈,您咋说着说着,就绕到这上面哩?” 老太太睨眼瞅了瞅她,声音变得不冷不热地说:“咋咧?难道你还不乐意么?” 秀芝神情有些慌乱地说:“不是,不是,只是我还小哩,又在上学,现在说这些恐怕” 老太太突然把脸一沉,说:“十七八的人咧,还小啊?要在乡下,早就当娘咧。我和你大老子大哥都商量过咧,先给你们订婚,等你上完学就结婚,这事就这么定咧。” 见大妈神态坚定的样子,秀芝没敢再说啥。心不在焉的陪老太太说了几句闲话,便默默地回了屋。 老太太做完晚课,走出佛堂。 见祥子在花园的石凳上乘凉,便招手说:“正好你在,我有话对你说哩。” 祥子,随老太太来到内屋。老太太便开门见山地说:“你看秀芝这丫头咋样?” 祥子懵愣了一下,随口说:“不错,人聪明好学,也能吃苦。” 老太太冲他神秘地笑了笑,说:“愿意做我的侄女婿么?” 祥子心头猛地一振,神情有些慌乱地说:“您是说,我和秀芝?不行,不行。秀芝是洋学生文化人,我才识几个大字么,咋能配得上她哩,配不上。” 见祥子惶恐自贱的样子,老太太冲他慈祥的一笑,说:“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秀芝还有半年就毕业咧,先给你们把婚定咧,秀芝毕业就完婚。你啥也不用管,就等着当新郎官吧。” 祥子神情焦急的还想说啥,老太太轻轻一摆手,说:“这事就这么定咧,你也回屋歇着吧。” 祥子,只好满腹心事的回了屋。 因为祥子和秀芝各怀心事。所以,练起拳脚来,也是没精打采的。 秀芝灵机一动,拽着祥子说:“今早天气凉爽,我们骑马到城外溜溜吧?” 祥子知道,秀芝是有话要对他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祥子觉得,秀芝不但人长得清秀漂亮,而且性格豁达内秀。要说自己不喜欢人家,连鬼都不信。但祥子毕竟是个成熟稳重人,自有他的分寸。 出了南门,在一片柳树前下了马。 秀芝神情有些忧郁的,冲祥子凄然一笑,说:“大妈都给你说了吧?” 祥子,神情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秀芝轻叹一声,一双秀目,扫视了祥子一阵。尽量让声音变得平和地说:“有件事,我不得不向你说清楚。你是个难得的好人,我也很喜欢你。但是,我在学校里,已经有了意中人。我们打算,毕业后就去延安投身革命。” 见祥子,目光平静地瞅着自己,并无失望沮丧的样子。 秀芝冲他优美地笑了笑,说:“你听说过么?” 祥子心中猛地惊了一下,强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听我师父说过,他们是专门为穷人打天下的。” 秀芝惊喜地说:“这你也知道呀?我们就是投奔他们去的。” 祥子狐疑地瞅着秀芝说:“你是么?” 秀芝腼腆地笑着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是,他是。” 祥子似有所悟的自语道:“听说,干很危险,弄不好是要掉脑袋哩。” 秀芝显得轻松而又坚定地说:“革命就会有牺牲,一场划时代的变革,就得有一大批的仁人志士,前赴后继的去做。” 见秀芝一副死心踏地的样子,祥子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地说:“我能为你做些啥哩?” 秀芝用感激而信任的目光,瞅着祥子,说:“我现在为难的是,如果我拒绝了这桩婚事,大妈肯定会生气。弄不好,她会不让我回校,逼我和你成亲。如果我答应了这桩婚事,最后伤害的就是你。” 祥子听了,坦然一笑,说:“我没那么脆弱,就按老人家说的,定咧婚你就回校上学。剩下的事,交给我。” 秀芝,面带难色的轻叹一声,说:“那也太亏欠你了。” 祥子豪爽一笑,说:“啥亏欠不亏欠的,只当是为你说的那个革命,做贡献咧。这事就这么定咧,来快回家吃饭吧!肚子都饿扁咧。” 望着祥子,轻松而又自然的样子。秀芝心头猛地一热,一股暖暖的液体,挣脱了无形的压抑,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踏新村展未来 赵啸天铁蛋和祥子,按照约定时间,前往双岔河子看地。 这些日子,祥子尽忙活了秀芝的事情,赵啸天和铁蛋却忙活着拆木料,置办马车,准备搬家。 自打拿到县衙发的赦免文书,寨里上上下下一片欢喜。按照祥子的意思,除留几把顺手的家伙外,其他的土炮旧枪一律上缴,并由赵啸天和铁蛋二人亲自押送到了县衙。刘县长倒也没为难他们,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交给祥子全权处理。 兄弟三人说说笑笑,不觉已穿过了柳树河子。 赵啸天仰天长叹一声,笑着说:“哎呀,缘分这档子事,就是怪。要不是我那不着调的外甥,二弟和孔xiǎ一 jiě,还不定能不能见着面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话的意思,我还要感谢外甥咧?” 赵啸天畅然一笑,说:“真是一物降一物,我那外甥打小就捣蛋,谁的话都不听。胆子大得很,有时,我也拿他莫手斗。可自打被你收拾过,就乖多咧。不但不记恨你,反而打心里佩服你,还说有机会,要拜你为师哩。” 祥子淡然一笑,说:“那娃聪明,要是用在正点上,将来会有出息哩。” 赵啸天欣慰地笑了笑,说:“嗯,他可是我们家,最有学问的人哩。” 顿了一下,赵啸天又歪过头,眼神诡秘地笑着说:“你和孔xiǎ一 jiě的事,到底咋样咧?啥时候结婚哩,哥哥我得给你张罗么。” 祥子轻叹一声,凄然一笑,说:“我给你们说实话吧,我和孔xiǎ一 jiě没啥事,也结不了婚。” 赵啸天和铁蛋都为之一惊,双双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盯着祥子说:“为啥哩?不是说就要订婚么?” 祥子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说:“那丫头背后有故事哩。” 于是,便将秀芝的想法,和意中人的情况简要说了说。 铁蛋听了,狐疑地瞅着祥子说:“不对呀,自打从水溪沟起,我就见她粘上咧你。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哩,还乐呵呵地让你搂着她。我还当是人家看上你咧,原来是干骚情哩。” 祥子淡淡一笑,说:“秀芝单纯得很,有时候还像个娃娃。高兴起来,才不记得自己是个大姑娘哩。” 赵啸天沉闷了半天,长叹一声,说:“不管咋说,这也太亏欠二弟咧吧?啥没捞着,倒落个名声,这得错过多少好姑娘么?” 祥子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说:“怕啥哩,我又不急着结婚。” 赵啸天把眼一瞪,说:“咋不急哩?都二十好几的人咧,我都替你着急。” 祥子“嘻嘻”一笑,说:“大哥你都单着,兄弟咋好急哩。” 赵啸天听了,丧气地叹口气,说:“我就破罐子破摔咧,都三十好几的人咧,谁家丫头还能等你哩。我呀,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哩。” 说着,自嘲般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双岔河子,是由天山山脉流淌出的一条不大的河水,在此处分成两条河叉而得名。河水在此地形成一个“人”字形,双岔河子村,就坐落在“人”字头上。 祥子,找到了村长王学明。 听了祥子的来意,王学明二话没说,备了马就随祥子一行出了村。 在路上,王学明向他们介绍了当地的情况。他指着渐渐分开的河叉,说:“往西北去的河叉,流向北三台。这条往东北去的,流向破城子。西河叉两边的地盐碱大,土层薄,栽树还行,种庄稼要费些功夫。东河叉两边,虽说地势不那么平展,但土肥。只要挖掉芨芨墩子,和红柳窝子,种啥长啥。” 说话间,已经站在了“人”字的腿上。 向北望去,清澈的河水,在眼前蜿蜒出一副优美的图画。 一窝一窝的芨芨草,翠绿的细条叶,烘托着支支挺拔修长的芨芨梗,摇曳着芦花般的花穗,犹如一个个,热情迎客的老人。 一丛丛,一簇簇,婀娜着姿态的红柳,头顶着粉红色的花,羞怯怯地,遮掩出一种少女般的美态。 略微平展开阔些的地方,一些不知名的杂草,争相结出形态各异的果实,在努力展示着它们的繁衍能力。 不远处的河段,舒缓的弯出一个优美的半圆。 在那块半圆形的土地上,梳梳密密生长着一片,几代相依的榆树。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 祥子冲那片树林,凝视了一会,便纵马朝那边跑去。远看树木茂密,等进了林子,才觉里面别有洞天。不但空地宽展,而且,榆树也像是分有许多家族似的。 一窝一窝的,祖宗几代,簇拥依偎生长着。而将大片的空地,毫不吝啬地留给了青翠油亮的杂草。穿过几个家族,眼前豁然一亮。 在靠南边空地的中央,竟然高高的生长着一窝,像是长势很好的红柳。从红柳的脚下,竟然飘出一条丝带般,蜿蜒的溪水。 走近细听,隐隐吟唱的溪水,像位多愁善感的少女,在尽情的抒发着,悄然萌动的情怀。 祥子心头一喜,跃马来到树林西端的一处土丘。 回头北望,好像一个和谐美丽的村落,正隐没在云朵般的树荫里。 树顶,盘绕着袅袅炊烟,树下,传来阵阵孩子们的嬉闹声,和零星的狗叫。正当祥子,沉浸在美好的图画里时,赵啸天他们,也寻了过来。 祥子未等他们走上土丘,便迫不及待地指着树林,说:“就在这里建村子。” 未等赵啸天开口,王学明咧嘴笑着说:“你真是好眼力,我原先也琢磨着这地方。” 走上土丘,他又接着说:“相传,从前有个寡妇,常和相好的到这里相会。日子久被人看见咧,就羞得挂到树丫杈,上了吊。自那以后,就很少有人敢进林子。就是现在,放羊的人,也不敢轻易到里面。所以,林子里的草,才长的这么茂势。林子中间那眼泉,看似不大,但要是用石头箍个池子,供几十人吃喝,莫麻搭。况且,泉水还甜着哩,一丝儿碱味也莫有。”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把林子里的小树都砍咧,留些老树乘凉。 好好摆置摆置,盖上几十户人家的房子,莫麻搭。” 说着,又指着东边说:“望东这把子地,少说也有上百亩。赶天冷前整治好,灌上两茬水压压碱。赶明年开春,种啥长啥。林子北面那片草皮子地,现在就能种,先种些蔬菜应急。沿河从上游挑个渠沟,修上闸门。这些地,都能浇上水,种啥都长。” 赵啸天,略微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冲王学明说:“我们初来乍到,往后,还要劳烦老哥指点照应哩。” 王学明,捋着山羊胡子,笑着说:“你们来咧,就是邻居么。再说哩,你们又和郭助理称兄道弟的,那还有啥说的么。日后,开荒修房,我有的是人手和农具,你只管把料备齐,就行咧。” 祥子听说,欣慰地笑道:“他们有二十几号人哩,大都是年轻力壮的庄家汉子,有的是力气,就是要靠你给多指点指点。这眼看着天就凉咧,真干起来,人手是紧巴些。你要是能派些工,就更好咧,我们按行市付工钱。” 王学明乐笑呵呵地说:“钱的事好说,钱的事好说。” 大伙朝四下里看了一阵,便转到了那眼泉边。 赵啸天乐得手舞足蹈的冲过去,趴在地上,喝了几口清凉的泉水。翻起身,胡乱抹了把嘴,乐呵呵地说:“这水还真是甜哩。” 于是,大伙都俯身喝了几口,都对泉水赞不绝口。 祥子顺着水流,寻到了源头。 拨开被红柳拥抱着的一窝青草,一汪脸盆大小的水坑,便呈现在眼前。那水清澈得,就像眼前的空气似的,没有一丝儿杂质。 小坑的底部,铺着一层细细的黄沙,沙的表面,被水吹起许多欢快跳跃的小鼓包。 祥子叹服地摇了摇头,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影,就清晰地压在如镜般的水面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结狼缘一见钟情 坐在一截被风刮断的树杆上,东指西点的谋划了一阵。 赵啸天说想去东边看看,便跨马出了林子。 迎着太阳,爬上一道长满梭梭的土坡。 极目望去,河水蜿蜒地伸向远方,像是一条巨蟒,静静地躺在绿草铺成的大地上。 一只雄鹰,不知啥时候起,就静静的盘旋在赵啸天的头顶。那副警惕专注的样子,像是生怕有人,要偷走它的ài rén似的。时而高旋,时而又斜斜的滑到眼前。 赵啸天,正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中。突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女人的惊叫声。他侧耳静听了一阵,确定声音,来自东南方的几棵老榆树下。他未加多想,双腿夹马便像箭般冲了过去。 绕过一道土丘,眼前的情景,令他为之一惊。 只见一棵大榆树下,有位身穿花色短袄的女子,背靠着大树,正拼命的挥舞着手里的一截木棍。离她两三步远处,两只呲牙咧嘴的大灰狼,正猫着腰,不停的变换着位置。大有寻机一扑而就,放倒女人的架势。 急促的马蹄声,像是惊扰了狼的计划,它们放弃了女人,夹着尾巴朝后退了几步。 冲赵啸天凶狠地呲了呲牙,便猛然放开四爪,毫不畏惧的扑了过来。 赵啸天,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伸手从后腰拔出驳壳枪“当当”两声。 两头飞扑而来的狼,转眼间翻滚着身子,倒在了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没了气息。 赵啸天收了枪,下马来到树下。 见女人软软地蹲靠在树下,浑身哆嗦得像是筛糠似的。被一缕乱发掩去半边的脸,煞白得吓人。 抽搐的嘴巴,不时发出牙齿相磕的“哒哒”声。 赵啸天往前凑了凑,问道:“没咋着吧?” 那女人,惊恐地瞅了他一眼,身子本能的朝后缩了缩。 赵啸天冲她笑了笑,说:“莫怕,狼已经让我给打死咧。” 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像是稍微活泛了些。她住着木棍,想要站起身,可身子一软,没站起来。倒把身子,软软的歪在了一边。 赵啸天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女人颤颤巍巍的靠在了树干上。第一个动作,便是缓慢而又有力的,推开了赵啸天扶着自己的手。 赵啸天知趣的后退两步,定眼瞅了瞅女人。苍白的脸颊,还算清秀,乌黑的头发,虽然显得有些凌乱,但也掩饰不住女人生就的俊俏。 女人偷眼瞅了赵啸天一眼,见他正目光贪婪的瞅着自己。便略显惊恐的紧了紧身子,本能的将木棍愣在了身前。 赵啸天,显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正不知要说啥好,身后却传来了王学明的声音:“他舅母,你蹴在这里干啥哩?” 女人见是王学明,这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像没了爹娘似的,捂着脸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祥子用狐疑的目光,瞅了赵啸天一眼。 哪知,赵啸天耳根刷的一红,满脸不悦的嚷道:“要不是我,她怕是早喂狼咧。” 祥子见他不高兴,便尾随了过来。走不多远,见赵啸天蹲在地上,摆弄着两条身子软绵的死狼。 祥子,这才明白了赵啸天刚才说的话。 赶忙凑上去,笑着说:“对不起呀大哥,刚才是我错怪你咧,我还以为,你开枪是为吓唬人家哩。” 赵啸天,满脸委屈的嘟囔道:“你以为土匪都是憋疯的狼,见着女人就上么?我虽说有两三个年头,莫碰女人咧,但我还从没祸害过女人哩。” 祥子赶忙满脸堆笑地说:“是我不对,我多想咧,你就别再生兄弟的气咧。” 说着,搂起赵啸天的肩膀摇晃着,一副显娇耍赖的样子。 赵啸天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那小娘们,长得还真不赖哩,我是多看咧人家几眼。” 说着,还挤出满脸自美的笑。 祥子冲他神秘一笑,悄声说:我打听打听,看人家有没有主儿。若没主儿,就撺掇给我当嫂子。” 赵啸天听了,心里美滋滋地拍了拍祥子的肩膀,没再说啥。 祥子翻看了死狼,见两颗子弹,都是正中脑门。就嘴里”啧啧“地赞叹道:“大哥真是好枪法,好胆量,真是临狼不惧呀。” 赵啸天斜斜瞅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说:“行咧吧,行咧吧。这两下子,在你手里,也不算个啥。莫想到,这里的狼一点都不怕人。” 祥子若有所思地说:“这里人际稀少,又没猎人打狼,所以狼就不怕人。等人都搬过来,恐怕狼就不会这么大胆咧。” 顿了一下,祥子又满腹心事的嘟囔道:“你打算把它两个咋弄哩?” 赵啸天一脸兴奋的样子,说:“扒咧皮,正好弄条皮褥子。拔下狼牙,栓个坠子,听说那东西辟邪哩。” 祥子一脸惆怅的低声说:“算咧吧,还是找个地方埋咧。” 赵啸天,一脸迷茫的瞅着祥子,说:“那不可惜咧?好不容易碰上两张,身上不带枪眼的皮子。虽说是秋天的皮子,但你看这身毛,厚实得很哩。” 说着,用手拨弄着死狼身上的毛。 祥子轻叹一声,神情有些凝重地说:“狼是通人性的动物,不能轻易和它们结怨,要和它们好好相处。” 赵啸天,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嘟囔道:“我怕它个逑!我们手里有的是家伙,来多少撂到多少,还省得买肉哩。” 祥子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声音尽量平和地说:“我先给你讲个我和狼之间的故事。” 于是,便把自己由迪化徒步来孚远,在山路遇着腿伤的母狼产仔。后来,被一群狼围在树下九死一生,是产仔的母狼救了他的事,娓娓道了一遍。听得赵啸天半张着嘴,好长时间都没缓过神来。 静默了一阵,才面显懊悔的嘟囔道:“还真是的,早知道,我就放两枪,吓唬吓唬就行咧。” 祥子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赵啸天的肩膀,凄然一笑,说:“已经这样咧,你也别多想。日后告诉兄弟们,不要轻易伤害它们。” 说着,便拎起一只狼,朝着前面的土坡走去。 赵啸天赶忙拎着另只狼,默默地跟在身后。 祥子用手刨开松软的沙土,把两只狼整齐的摆放在坑底。然后,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给它们作了三皈依,又念了阵子阿弥托佛圣号。才把干燥的沙土,厚厚的盖在了狼身上。然后,又冲狼坟深深的鞠了三个躬。这才发现,铁蛋他们和那个女人,不知啥时,已默默的站在了自己身后。 祥子的举动,令他们感到有些震惊和不解。尴尬的沉默了一阵,王学明才迟疑的讪笑着说:“郭助理咋把狼还这个样子哩。” 祥子冲他温和地笑了笑,说:“佛家讲究,众生平等。狼虽说是畜生,但它本身所具有的佛性和我们是相同的。 只要缘成熟,它也和我们一样,可以往生善道,甚至升天作佛。所以,我们应该对它们,持有平等的恭敬心。” 大伙听得,也是一头的雾水。 祥子见几双眼睛,依然茫然的瞅着自己。 便谦和的笑了笑,说:“这其中的道理很深,等有机会,我再仔细讲给你们听。” 此时,一直呆立在王学明身后的女人,怨声怨气的嘟囔道:“它两个咬死我家两只羊,撵它还反过来咬我哩。” 祥子冲她温和的笑了笑,说:“人家肚子饿了么。” 女人垂着头,嘴里嘟囔着只有自己明白的话语。 此时,王学明凑前一步,冲祥子和赵啸天介绍道:“这是我小舅子家的,叫许春花。自打两年前,小舅子病死,春花拉扯个娃娃,也真难肠。今儿要不是赵当家的出手相救,还不知道落个啥下场哩。春花,还不来快给恩人行个礼。” 春花见说,忙羞怯怯的凑过来,冲赵啸天深深鞠了一躬。 赵啸天“哈哈”一笑,摆手说:“不算啥,日后都是邻居么,不必见外。” 王学明略微沉思了一下,拧身对春花说:“狼咬的羊都放过血,来快弄回去,让石头帮着拾掇干净煮咧。我们响午就在你家吃饭,再让你姐烙些饼 。” 顿了一下,又说:“骑我的马去吧。” 赵啸天听了,忙说:“还是用我的马吧。” 说着,便牵马跟在了女人身后。 赵啸天把两只羊的后退绑在一起,搭在了马鞍后,然后瞅着春花说:“会骑马么?” 春花冲他浅浅一笑,说:“会哩。” 说着,便伸手接过了缰绳。 赵啸天忙殷勤的扶正马镫,顺势在春花的腰上扶了一把。 春花也没说啥,只是临走,留给赵啸天一个羞涩的回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展宏图群情激奋 春花走后,赵啸天一直显得很兴奋。在林子四处转悠了一阵,赵啸天的眼睛,就一直盯着祥子那匹菊花青打转。 祥子见跟前没人,便小声笑着说:“大哥今天的眼睛真勤快么,才看上人,又盯上咧马。” 赵啸天美滋滋的笑了笑,说:“我认定咧,她就是你嫂子。” 祥子扭头窃笑了一下,悄声说:“要不要帮忙说和说和?” 赵啸天,满脸自信的笑着说:“还是我自个来吧。” 祥子故意取笑道:“行呀,看不出大哥,还是个采花的老手哩。” 赵啸天“嘿嘿”一笑,伸手在祥子的肩膀搡了一把,说:“可别瞎咧咧,快把你的宝马让我溜一趟,快把我眼馋死咧。”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扯过缰绳,飞身上马,朝着一片开阔地狂奔而去。 赵啸天从南面土梁绕了一圈,才一路小跑的转了回来。人还没下马,就乐得咧嘴嚷嚷道:“真是匹好马哩,蹄下干净不说,还灵性得很,只要身子一动,它就知道你的意思。真是一匹,难得的好战马。” 祥子冲他,眼神怪怪的笑着说:“看样子,又掉到你眼窝子咧?” 赵啸天“哈哈”一笑,说:“这么好的马,只能配二弟骑。再说哩,又是孔家送你的礼物,我咋好意思夺人所爱么。” 祥子满脸喜悦的接过缰绳,说:“它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的马。” 说着,还伸手亲昵的抚摸着马头。 春花家的院子,虽说不是很大,但屋子倒是宽敞。进门就觉一股浓浓的羊肉香味,扑面而来。桌上早已摆好了几样爽口的凉拌菜,还有两瓶陈年三台酒。 春花,像是刻意梳洗打扮了一番,比在野地见面时,可白净俊俏了许多。轻快的脚步摇曳着线条优美的身段。在屋里忙来忙去的走动,可忙坏了赵啸天的眼珠子。 一阵吃喝后,王学明又把话题扯到了正题。 他劝了一杯酒,拿出村长的样子,说:“我粗略估摸了估摸,双河村眼下,铁轱辘车和皮轱辘车,共有十二辆,搬家那天全用上。另外,临时住人的事,我是这么想的。我先派十几个壮劳力,在南坡挖几个地窝子。单身的人,可以先住在那里,拖家带口的,在村里腾出几间屋子安顿下来。 人手到齐,先把林子清出来,让会算写的人,把林子丈量丈量,看是大小屋子咋个摆法。有咧眉目,就抓紧动手打墙盖房子。到时候,村上再派给二十个男劳力,和五个做饭的妇女。如果顺当的话,不出一个月,房子就有个模样咧。等房子安顿好咧,再打算开地。 今年赶天冷,能归置出几十亩地,来年的口粮,就不发愁咧。以后,农闲就陆续开地,那里草场好,养些羊,再喂几圈猪,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你们来的都是壮劳力,日后,会把那里变成个富裕村的。” 祥子听了,缓缓站起身,冲王学明深深鞠一躬。 神情恳切地说:“难得王村长安排的如此周全,我代表寨子的兄弟,敬王村长一杯。” 说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吃喝的差不多了,王学明又勾着脖子喊春花。春花笑盈盈的走出了屋,用询问的目光瞅着王学明说:“姐夫,还要些啥么?” 王学明轻叹一声,面带责备地说:“今儿个,要不是赵当家的救你,怕是你已经喂狼咧,也不知道敬人家一杯酒么。” 春花听了,偷偷瞟了赵啸天一眼,白净的脸颊一红,嘟囔道:“人家见你们商量大事哩,就莫敢进来么。” 说着,倒满一杯酒,羞怯怯的走到赵啸天跟前,薄唇轻启,说:“谢过赵当家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敬您一杯。” 赵啸天慌忙站起身,一仰头就倒进了那杯酒。 胡乱的抹了把嘴,笑呵呵地说:“啥谢不谢的,日后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么,少不了麻烦你哩。” 祥子见二人眉眼间,已经有了话。就笑着说:“我大哥这些年,东奔西跑的也没遇到个知冷知热的人。今天你两个相遇,也算是结了个狼缘。日后,有的是你报答我大哥的机会。” 春花听了,略显诧异的瞅了赵啸天一眼,双颊腾地一红,抿嘴强忍着内心的喜悦,拧身朝里屋走去。那走路的体态,也像是轻快了许多。 要说王学明,还真是个人物。他自小饱读诗书,也算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了。 陪祥子他们吃过了早饭,他便兴冲冲的从里屋拿出一张画,展到桌上,说:“我昨晚琢磨咧半宿,把想法画到咧纸上。你们再看着琢磨琢磨,看有啥不妥的地方。” 祥子仔细一看,才悟出个门道,原来是新村规划效果图。 那里面的住房仓库,牲畜圈舍,应有尽有。而且,色彩鲜艳逼真,是副美丽而又周全的村貌图画。 见赵啸天和铁蛋神情茫然的瞅着,王学明便凑前一步,指着图说:“这几棵树的位置,就是我们昨天见到的那片林子。沿着林子两边是住房,南面是库房公房,北面是牲畜棚,靠河边是猪圈。” 说到这里,赵啸天和铁蛋,才算是弄清了图中的名堂。 赵啸天咧着嘴,乐呵呵地说:“想不到咱村子,还这么漂亮哩。王村长你可真行,我昨天还发愁,不知从那里下手哩。” 王学明“嘿嘿”一笑,指着河湾的一处空地说:“这里河水冲刷出足有五亩地的河湾,空闲咧,可以在河弯上游改个道。把河湾的两头封死,就成一个不小的鱼塘。三台八家地就有人养鱼,整些鱼苗,不出二年,村里就有鱼吃咧。” 祥子佩服的竖起大拇指,说:“你当村长真是屈才咧,应该调到县里管农业。” 王学明忙摆摆手说:“不行,不行。在家门口比划比划还成,出咧村,就两眼一抹黑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闲话间道破鸳鸯谱 群情激奋了一阵,王学明接着说:“既然你们那头都准备好咧,那就赶早不赶晚。这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赶明儿,我就让人在南坡挖五间地窝子。趁着这些日子天气好,当天就能挖成,再晒上一天,走走湿气。第三天就能封顶。四天吧!有四天工夫,我连水池子也箍好咧。 在那棵老榆树下搭个棚,支上面板磊个灶,干活的人就在工地吃喝。省得来回跑,耽搁时间。这么一来,四天后就能往下搬。我打发马车半夜上路,天黑前就能打个来回。” 赵啸天听了王学明的安排,佩服得直点头,拧身对铁蛋说:“三弟这就赶回寨子安排搬家,要紧把弟妹安顿好,不要在路上颠着咧。我留下,有事也好和村长商量。” 铁蛋,应声出了门。 王学明冲赵啸天笑着说:“这么安排最好咧,我还有好多细节,正要和赵当家的合计哩。” 祥子冲二人“嘿嘿”一笑,说:“以后,这赵当家的就不能再叫咧,既然成咧良民,就索性把匪号丢咧。另外,这新村也得有个正经名。” 王村长赞同地点头说:“那地方叫榆树窝子,我看,就叫榆树窝子村吧?” 祥子和赵啸天连连称好。 王学明略微沉吟了一会,接着说:“那以后赵当家的,就是榆树村的村长。虽然县上的公文说,归双河村管辖。我看,还是你们的事情自己做主,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招呼一声就成。” 祥子笑着说:“我大哥初来乍到,地面上的事,还要劳烦王村长多多照应哩。既然刘县长的意思,是新村隶属于双河村,也要请王村长帮扶一程。等条件成熟,再独立成村。现在先这么叫着,我大哥这个村长,先不在县里备案,只是负责新村的具体事务。官面上的事情,还是由王村长全权代为bàn li。” 王学明忙应承道:“这莫麻搭,这莫麻搭。” 说活间已近响午,春花悄无声息的推门进来,略含羞涩的冲王学明说:“响午饭到我家吃,我做的拉条子,面都和好咧。” 王学明用询问的目光扫了眼祥子和赵啸天,试探地问道:“要不,就这么着?” 未等祥子开口,赵啸天就咧嘴笑着说“行!行!就上她家吃。” 说着,还直直的勾了春花一眼。 王学明便冲春花说:“要不,让你姐给你搭个手?” 春花笑盈盈地说:“不咧,不咧。石头家的在哩。” 说着,便拧身出门。 见赵啸天的眼睛,还没从门口收回。王学明干咳了两声,不紧不慢地说:“听说赵当家的,不!以后得改口叫赵村长咧,如今也没成个家么?” 赵啸天自嘲般的“嘿嘿”一笑,说:“当兵那阵子,家里倒给定了门亲。后来,听说我死在咧战场,就又嫁给咧别人。从部队逃出来,整日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哪敢想成家的事情哩。这不,在水溪沟安顿下来,才半年天气,就让二弟给招咧安,沟子就莫坐实过。” 王学明微闭着双眼,边轻捋着山羊胡子,嘴里像是自语般地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也真不容易,也该成个家咧。” 祥子马上接口说:“这事还要劳烦王村长给操心咧。” 王学明眯眼瞅了瞅祥子,嘴里含混的嘟囔道:“是该操心,是该操心。” 祥子,略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朝王学明跟前凑了凑,低声说:“我看春花就不错么。” 王学明听了,微微愣了一下。用狐疑的目光,瞅了祥子一眼。 犹豫地嘟囔道:“春花是个好媳妇,只是她是个寡妇,又拖着个两岁多的娃,不知赵村长心里?” 祥子听了嘻嘻一笑,说:“嫁过人有娃咋哩?只要人好就成,我大哥是看上春花咧。” 王学明懵愣了一下,狐疑地瞅着赵啸天,迟疑地说:“你不嫌弃春花?” 赵啸天爽朗的“哈哈”一笑,说:“还嫌弃人家哩,我都三十好几的人咧,人家不嫌我老,就烧高香咧。” 王学明听说,轻摇着头,喜出望外道:“真是天意,昨儿个,郭助理说你和春花是啥狼缘哩。 我当时脑子还莫转过来,你两个还真是狼缘哩。看来,新房盖好,就正好冲冲喜,春花这头抱在我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郊外论缘 孔庆文要调到省城公干,月底正好搭奇台去迪化的qi chē动身,秀芝也要随车回校。 行期定了,家里就忙着张罗秀芝和祥子订婚的事。而秀芝却像是不关她的事似的,抽空就缠着祥子骑马打枪练身手。祥子也来个甩手掌柜子,啥心也不操。 祥子一没父母,二没亲戚。里里外外的事,都由刘县长全权代表。 再说,孔家早就放下话,订婚结婚的事,全由孔家一手操办,祥子等着做新郎官就行。 为此,刘县长和刘能兄弟,常常说些祥子的命好,有福气的眼馋话。其实,祥子心里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帮人唱出戏而已。自己啥好也落不着,还白背个戏子的名声。 早晨,祥子刚在刘县长面前晃悠了两圈,就见秀芝牵着马,在县衙门口闪过了两次面。未等祥子开口,刘县长就边低头看着公文,边自语般的嘟囔道:“快忙你的去吧,别让人家等急咧。” 祥子嬉笑着应了一声,便麻利的溜出了县衙。 千佛洞东侧的山坡下,近百亩的耕地,都是寺里的田产。平时,租给当地的农户种植。所以,寺院即使没有香火供养,光收地租也能维持寺院用度。 粮田和山坡之间,有片开阔地,正是骑马打枪的好地方。 祥子陪秀芝跑了两趟马,又照着用土块垒成的靶子打了几枪,见秀芝骑马打枪都有了些样子。 祥子欣慰地咧嘴一笑,说:“哎呀,想不到孔大xiǎ一 jiě,金枝玉叶的,还能把枪马练出个样儿来,真是难得的很哩。” 秀芝抽出手帕,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笑着说:“关键是师父教得好么。” 说着,二人来到了田边的榆树下乘凉。 祥子抱来一捆干草,让秀芝坐下。秀芝轻跨在一边,示意让他也坐在上面。祥子拧身抱过一块斗大的石头,放在秀芝对面,抓把草铺在上面,就当了凳子。 秀芝冲他一撇嘴,故作不悦的嘟囔道:“坐在一起咋了?” 祥子冲她淡然一笑,说:“我怕热哩。” 秀芝抿嘴一笑,也没说啥。 两人静默了一会,秀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去双河几天,碰到啥有趣的事情么?” 祥子见问,冲她神秘的笑了笑,说:“还真碰到一桩奇事哩。” 于是,便绘声绘色的,将春花和赵啸天的那段狼缘故事,学说给她听。 秀芝听了,颇有些感慨地说:“妙就妙在他两个一见钟情。” 祥子长吁一声,说:“这是他们前世结下的缘分,缘成熟咧,就注定要见面。” 说着,轻叹一声,略带惆怅的接着说:“那两只狼,也不知前世和他们结下啥缘,竟舍身为他俩做媒。” 秀芝听了,饶有兴趣地说:“你说人们常把缘分二字,挂在嘴边。 世上真有缘分这种,让人琢磨不透,而又驾驭不了的力量存在么?” 祥子冲她温和的笑了笑,说:“佛家讲‘万法缘生。’它不仅真实存在,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影响左右着每个众生。因缘果报,丝毫不爽,不论你信还是不信,它都真实的存在。” 顿了一下,他又兴致盎然接着说:“我给你讲个关于缘分的故事吧。说是从前有个美丽的姑娘,被海盗糟蹋致死,尸体被海水冲到了沙滩。有个青年后生,从旁走过,见姑娘衣不遮体,于心不忍,便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了姑娘身上。迟疑了一会,便唏嘘着继续赶路。 不久,又走过一位青年后生,他见姑娘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沙滩上,当下动咧恻隐之心于是,便将姑娘背到一处景色秀美的沙梁掩埋咧。多少年后,美丽的小镇,不知啥时候起,出现了一位风姿秀美的姑娘。 被镇上一位姓郑的后生发现,并开始苦苦追求。经过一番有意无意的接触,姑娘对后生也渐渐产生咧好感。两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但姓郑的后生,总觉两人之间,缺些什么,始终隐隐的感到,姑娘的心,没有完全落在他身上。 有一天,姑娘去街上,准备买些出嫁的衣物。不小心,被踩在脚下的瓜皮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却不料跌跌撞撞的,投在了一位姓李的后生怀里。 四目相对,骤然火星飞溅。从此,两人一见钟情,难分难舍。姑娘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而不能自拔后,便将实情,毫不隐瞒的说给了姓郑的后生。 好在姓郑的后生,了解一些因缘果报的道理。在一阵酸楚和隐痛后,友好的离开了姑娘。不久,姑娘便和姓李的后生,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说到这里,祥子目光飘忽的瞅了秀芝一眼,继续说:“其实,这位美丽姑娘的前身,就是躺在海滩的姑娘。姓郑后生的前身,就是给姑娘身上盖衣服的那位后生。而姓李后生的前身,就是掩埋姑娘尸体的那个后生。缘分很奇妙,更不会差错分毫。” 见秀芝依然沉浸在凄美的爱情故事里。祥子轻叹一声,笑着说:“假如你是那位姑娘,而我就是给你盖衣服的后生。和你都订婚咧,新郎却不是我。那个最终娶你的人,就是曾经掩埋过你的人。” 秀芝抿着嘴,白皙的脸颊,掠过一丝甜美的微笑。 静默了一阵,才突然面显难堪的样子,嘟囔道:“一想起和你订婚的事,心里就感到隐隐不安,这实在对你不公平。而且,对你以后成家都有影响。这些日子,大妈美滋滋的张罗订婚的事,我脸上装着笑,可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祥子听了,畅然一笑,说:“不是说过么?我是心甘情愿的。” 秀芝眼睛湿湿的瞅着祥子,有些动情地说:“你对我付出那么多,可我又不能给你啥,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祥子“嘿嘿”一笑,说:“其实,你并不欠我啥,我从你那里,已经得到了不少东西哩。” 秀芝惊异的瞅着祥子,迟疑地问道:“你,你从我这里得到啥哩?” 祥子“呵呵 ”的开怀笑了一阵,说:“你天资聪明又善解人意,每天都让我赏心;你人长得那么漂亮,穿着打扮又十分得体讲究,时刻都在悦我的目。和你在一起,能让我身心愉悦。并且,你又给咧我一段温馨的守候。算起来,我还赚哩。” 望着祥子,轻松得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秀芝幸福而又满含酸楚的,冲祥子眨巴了一下眼。 顿时,两行晶亮的东西,便欢快的滑下了脸颊。薄而线条优美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但却没能说出什么。 祥子,故作讥讽的指着她,说:“看!看!又来咧。你再流眼泪,就成我欠你哩。” 秀芝听说,冲祥子凄美的笑了笑,声音有些僵硬地说:“你这个人,往往贴心得让人不知道说啥好。” 说着,抽出手帕扭过身,抽搐了几下。 祥子心疼关切的样子说:“好咧,好咧。不知道说啥,就索性啥也甭说。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别总搁在心里,该放下的,就趁早放下。” 秀芝背过身,拧了把鼻涕,两眼红红地说:“可我就是放不下么,你越是显得轻松不在乎,我心里就越是揪得慌。” 祥子见她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突然,故作捶胸顿足的样子,嚷道:“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都不想活咧,回去就跳进饮马槽里淹死算哩。” 见祥子那副滑稽可笑的样子,秀芝“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抓起一个小石子,投到祥子身上,笑着说:“你真逗!饮马槽能淹死你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别离情 见秀芝笑了,祥子显得轻松的样子,说:“我再给你讲个佛门里的故事。” 见秀芝扑闪着秀目,在专注的听。于是,冲她温和的一笑,说:“有一天,寺院的老师父,要带小徒弟下山化缘。 临行前,一再告诫小徒弟说:‘到山下,若碰到年轻美貌的女子,一定要扭过脸去,决不能多看一眼,更不能接近她的身体。’ 徒弟问师父为啥?师父便语重心长地说:‘因为年轻美貌的女子,都是恶魔。你多看她或是接近了她的身体,她就会不知不觉的钻进你的心里,搅得你无法安心修行。’ 小徒弟听了,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师徒二人走到了一条小河边,行路的人都赤脚挽裤的蹚河而过。唯独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脸焦虑的望着河水,不知所措。 师父上前,轻声问道:‘是怕水么?’姑娘无奈的点了点头。 于是,师父一弯腰,说:‘上来吧。’ 师父,一直背着姑娘过了河。 徒弟满腹狐疑和不满,但又不敢轻易开口责问,便一直憋到客栈。临睡前,徒弟实在忍不住,便鼓着嘴嘟囔道:‘师父不让弟子看女人,师父却背人家过河。’ 说着,一脸不满的瞅着师父。 师父冲他淡然一笑,说:‘我过河就放下咧,你咋到现在还没能放下哩?’ 徒弟听了,顿有所悟。红着脸,默默的爬上了炕。” 秀芝品味良久,突然,欣喜而又娇嗔的摇肩顿足道:“你把我比作了小徒弟!” 祥子冲她软软一笑,说:“现在放下咧么?” 秀芝呓笑着点头自语道:“佛家的教育,蛮能打动人的。” 略微沉吟了一会,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是不是皈依了师父,就算是佛弟子了?”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瞅着她,笑了笑说:“不是皈依哪个出家师父,而是皈依自性三宝。也就是佛法僧三宝。佛者觉也;法者正也;僧者净也。皈依佛,就是觉而不迷;皈依法,就是正而不邪;皈依僧,就是净而不染。主持皈依仪式的师父,只是给你做个见证,而不是皈依他。” 秀芝似有所悟的点头说:“就像在佛前宣誓一样。” 祥子欣然一笑,说:“是像那个意思。” 秀芝像是一时来了兴趣,她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常给大妈说,念佛重在守心,要修清净心什么的,人的心,真有那么重要么?” 祥子冲她温和的笑笑,说:“有位智者,说过这么一段话:‘如果草根是药,其茎叶花果皆有药性;如果草根有毒,其茎叶花果皆有毒性。’如同比喻,心乃善恶之本,苦乐之源。 心善,则身语意皆善;心恶,则身语意必恶。此理既浅显易懂,又深奥莫测。所以,才有‘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空时,罪亦亡。’的说法。” 秀芝沉思般的点头说:“也就是说,人的心念决定着行为的善恶与苦乐。” 祥子用赞许的目光瞅着她,说:“据说在地狱门前有副对联,上联是:‘有心为善虽善扬。’下联是:‘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也就是说,关键在存心。存心善,一心为众生,即使shā rén放火都是善;存心恶,一心为己诅咒他人,即使烧香拜佛也是恶。” 秀芝双手托着下巴,沉吟般的说:“像是明白了一些。” 接着,她像个孩子般天真可爱的,眨着一双毛茸茸的眼睛,说:“常听大妈说,佛光普照,佛无处不在。那么,咋样才能亲眼见到佛呢?” 祥子疼爱的瞅着那张,天真而又真诚姣美的脸庞,沉吟般的说:“这件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依个人根性缘分不同,而各有差异。我给你说说《金刚经》讲义上的一段话,你慢慢去体会吧。 讲义说:‘水清月现,月本非来;云遮月隐,月亦非去。如心净见佛,心垢不见,亦非佛去。以人心自有垢净,佛本无去来也。 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即是说,法身遍满虚空法界,一草一木,皆在如来性海之中。’” 见秀芝听得云山雾绕的,满脸疑惑。 祥子温软一笑,说:“这里面的理很深,需要慢慢体会,你可以从‘我既是佛,佛既是我。我是迷惑了的佛,佛是觉悟后的我。’入手。”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其实,你也不用执着在这个问题上,平时,只要设法让自己保持清净心就好。” 秀芝听了,撇着小嘴嘟囔道:“这事对我来说,可就太难了。我的心,整天乱七八糟的,就没闲过。只有在骑马打枪和练武时,心才能收回来。” 见祥子瞅着她“嗤嗤”的发笑,便显出一副娇态的伸手说:“拉我一把,腰都坐疼了。” 祥子轻轻拽起秀芝,拍了拍酸麻的屁股,瞅了瞅山坡悠闲吃草的马。又侧脸瞅了眼秀芝,见她伸胳膊踢腿的hu一 d一ng身子,便想去山坡前走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秀芝在叫他:“到哪儿去?我还有事要问你哩。” 祥子用询问的目光瞅着她,立在了原地。 秀芝边理着散落在额前的头发,边用天真的目光瞅着祥子,说:“ 结义兄弟,是不是和普通兄弟不一样?” 祥子见她那副纯真可爱的样子,笑了笑,说:“那是当然咧,结拜就是请天地鬼神作证,所发誓言必须遵守,自然与普通兄弟不同。” 秀芝听了,诡秘的笑了笑,拽着祥子的手就往老榆树下走。 来到树下,秀芝伸手划拉开干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又用力拽拉祥子的手。祥子满脸疑惑地说:“你这是干啥哩?” 秀芝边拽着他的手不放,边娇嗔的嘟囔道:“哎呀,你跪下我才说么。” 祥子故作不悦地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说跪就跪哩,你得把话说清楚。” 秀芝,一脸赖相的双手紧拽着他的手,娇声道:“人家想和你结拜成兄妹嘛。” 祥子听了,“噗嗤”笑出了声。 好笑而又怜爱的瞅着她说:“傻丫头,你不就是我èi èi么?” 秀芝鼓着嘴,执拗的摇晃着祥子的手,撒娇道:“不嘛!人家就是要和你结拜么。” 祥子见拗不过她,笑着轻叹一声,说:“好吧,好吧,听你的。” 说着,便轻轻跪在了秀芝身旁。 秀芝欢喜的冲祥子甜美一笑,而后,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双手合十,秀目微闭,轻启朱唇,说:“苍天在上,厚土在下,请老树神作证。我孔秀芝自今日起,和郭贵祥正式结拜成异性兄妹。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生无悔。” 说完冲老榆树磕了三个头,然后,扭头冲祥子甜美的笑了笑。祥子只好学着她念叨了一番,磕了头。 祥子刚抬起头,便见秀芝满脸欣喜的转身,冲自己磕了头,甜甜的叫了声“哥。” 祥子还在懵愣中,秀芝接着又叫了声“哥”。 祥子这才赶忙还礼,慌乱地应了一声。秀芝欢快的从地上爬起,顺势拽起祥子。显得有些得意而又兴奋的样子,说:“这回你可赖不掉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结义èi èi,永远的èi èi。” 祥子见她那副真诚可爱的样子,脸上溢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他冲秀芝憨厚的笑了笑,弯下腰,轻轻捡去粘在秀芝裤腿上的干草。默默地转过身,望着不远处被太阳晒得油光发亮的玉米,久久没有说话。 静默了好一会,秀芝悄然走到祥子身旁,温情地拽了拽祥子的衣袖,冲他甜美一笑,说:“想啥呢?” 见祥子,神情略有些慌乱的把头扭向一边,嘴里咕叨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便轻快的闪到祥子面前,美目含情地说:“我给你背首古诗吧?” 见祥子嘴角抿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便一字一顿的诵道:“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见祥子,满腹狐疑的默默瞅着自己,秀芝凄美一笑,说:“关键是最后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 见祥子依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秀芝伸手柔情的整了整祥子的衣领,略显酸楚的样子说:“要是没有之前和他的山盟海誓,我一定会嫁给你。” 祥子微微楞了一下,继而强作爽朗的一笑,说:“咱两的缘分,还是差一点。我也恨不能是,那位前世埋葬你的人。” 秀芝身子一软,便斜倚在了祥子的肩头,抽泣了起来。 祥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叹一声,说:“一切随缘吧。” 秀芝还有几天就要回校了,祥子怕她到了学校,没人陪她练习攻防招式。便将秀芝已经掌握的攻防招式,编排成一段简洁实用的套路。这样,秀芝就可以抽空独自练习。 订婚日期已经迫近,祥子和秀芝两人,倒像是局外人似的,从来也不闻不问。只是一门心思的凑在后花园里,打拳练武。看着二人时常黏在一起,孔家上下倒也暗自欢喜。 吃过晚饭,祥子又陪秀芝练了一会,凭着秀芝的聪明机灵,早把一套简洁实用的攻防技法应用的熟练自如,只是力道尚浅,需要时日磨炼。 但就目前的能耐,应付一两个普通人,是绰绰有余。 祥子擦过身子,刚翻开小说《三侠五义》,孔庆文却敲门走了进来。祥子忙翻身下炕,给他让座。 孔庆文冲祥子神秘的笑了笑,说:“我看小妹这些天总黏着你,哎呀,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小妹打小让母亲惯的骄横跋扈的,我拿她一点辄也没有。想不到在你面前,倒像只小绵羊似的乖巧听话。真是天生的一对,我打心里为你们高兴哩。” 祥子憨厚的笑了笑,也没说啥。 孔庆文顿了一下,接着正色道:“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庆武整天泡在药房里,沉迷于医术,不愿和官府外界打交道。以后家里的事,少不了劳烦你多费心。” 祥子满口应承道:“应该的,你就放心吧。” 孔庆文欣慰的笑了笑,说:“有你在,我出门就踏实了。” 顿了一下,接着又说:“秀芝这丫头,心野的很,抽空多给她写信,女孩子家还是要多哄哄。” 祥子,有些难为情的点头称是。 孔家如期为秀芝和祥子,举行了简单而又热闹的订婚仪式。 孔家邀请了周边亲戚,和商界好友做客,刘县长,就是祥子家人的全权代表。而祥子本人,除秀芝拽着置办了一身崭新的行头外,啥也没干。就连订婚戒指首饰,也是秀芝自己买的 ,只是让祥子当着大妈的面,转了转手。 秀芝身着水红色的旗袍,白色高跟皮鞋,婷婷娜娜的,随着面貌一新的祥子,出现在众rén iàn前时,全场顿时发出一阵,“啧啧”的赞誉声。 刚吃过早饭,奇台的车就过来了。 秀芝和大妈缠缠绵绵的黏了一阵子,才在孔庆文的再三催促下,依依不舍的上了车。那种眷恋难舍的目光,从老太太的身上移开,又静静的落在了祥子的脸上。 qi chē,渐渐走远,只留下一道由浓而淡的蹚土,夹杂着淡淡的油烟味,久久的弥漫在巷子的上空。 像是留恋着什么似的,袅袅的不肯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景不长 东方才泛白,舍尔巴就悄无声息的下了炕。 见淑珍还在做“乃麻子”,便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提上鞋,像猫一样出了门。他不是去寺院做礼拜,而是要给喂养的奶山羊割草。 自从和淑珍生活在一起,舍尔巴除男人那点事给淑珍办不了外,其他方面倒是很疼淑珍的。两口子表面上显得和和美美的,倒也让马占全夫妇和四邻说不出啥话来。 淑珍结婚的第二个年头,便顺顺当当产下个女娃,马占全给取个经名叫海撤。 淑珍虽说结婚不满八个月,就生下了小海撤。但马家捂得严实,也没张罗着给娃过满月,只是过岁岁子,才让亲戚四邻见了面。所以,也没落下啥闲话。 舍尔巴,更是把娃疼爱的,像是得了个宝贝似的。乡邻四亲,更看不出其中有啥蹊跷。淑珍,整日忙里忙外的谋划日子,舍尔巴,又是言听计从,屋里地里的倒腾。就连朝夕相处的马占全夫妇,也没看出舍尔巴是个半面闲,还巴望着再给马家添个一男半女哩。 这一来二去的,海撤都两岁多了,淑珍的肚子还没个动静。包素珍也倒是问过几次,但都让淑珍用等海撤大些再说之类的话,给搪塞过去了。 有小海撤咿咿呀呀,转前绕后的热闹,马占全也就不说啥。倒觉得淑珍两口子,往后能把日子过好。 今年冬天的雪落得早,村里几个青年后生,想到废炭窑里打些立柱,来年盖房子。就撺掇着舍尔巴一起去,因为他是干炭窑的行家。 淑珍拦挡着不想让去,但舍尔巴说,也想开春把东厢房翻修翻修,等海撤大了好住,淑珍也就没再说啥。 于是,舍尔巴便开始准备绳子工具,而淑珍给他又是炒油茶,又是烙饼炒咸菜,足足备齐了半月的干粮。 从前的炭窑,随着开采进度,每隔几步,就要竖起一两根碗口粗的立柱,预防顶上的石块塌落伤到人。等把巷道里的炭挖尽,这个窑也就废弃了。而里面的立柱,却永久性的留在了巷道里。 打立柱,是先在立柱下端,小心的挖出一个马蹄形的小坑。使立柱悬在小坑的边缘,再用小锤轻轻敲打立柱,使之松动。然后,在立柱的下端拴根绳子,顺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猛拉绳子,使立柱滑落跌倒,若是没有大量的石块随之落下,立柱就被顺利的拽出巷口。 一般每次能按所带绳子多少,依次拽出几根立柱,干了几天,倒是顺利的弄出了不少木料。 几人合计着,明儿再弄他一天,不管多少,后天就往回返。再说,弄多了马也拉不动。 忙活了半天,拽出了两批。打算再弄一次就收工,可偏偏有根新绳子,卡在了石缝拽不出来。没办法,舍尔巴便不由分说的爬进了巷道。 没过多久,只听“轰隆”一声响,紧跟着一股黑灰色的粉尘,顺着窑口鬼吹似的喷射了出来。守在窑口的人,立时被吹得东倒西歪,惶恐得不知所措。 等灰雾淡了下来,窑外的人呼喊着舍尔巴的名字,神色惊恐的朝巷道摸索时,才悲苍的发现,巷道从不远处开始,一直垮塌到模糊可见的深处。大小不等的石块,几乎填实了巷道,不时还有石块阵雨般的跌落下来。 眼看着狭窄的巷道,渐渐的被零碎的石块,给填埋的严严实实。 就这样,舍尔巴被永远的留在了漆黑的巷道里。 舍尔巴的死,淑珍也没显得过分悲伤。她认为,一切都是主的安排。听了淑珍这样的认知,马占全心里也就松了口气。身为资深的穆民长辈,他确信一切都是胡大的安排。唯有顺从,唯有感恩。 少了舍尔巴,包素珍就张罗着,让淑珍还像从前那样,和她家一起过活。 马占全又把给舍尔巴分出去的地,让长工接过来务习。 淑珍还像从前那样,帮着包素珍做做吃喝,拾掇拾掇屋子,三口大人,加上一个活泼可爱的小海撤,日子倒也过得舒心自在。 吃过早饭,马占全正准备到地里看看,昨晚的玉米地,水浇得咋样。却见贾i shu匆匆进了院。 马占全忙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哎呀,是啥风把贾i shu给吹来咧。” 说着,便往屋里让。 贾i shu神色有些冰冷的摆手说:“不咧,不咧。来快到寺里商量个事情吧,其他人,都在那里等着哩。” 马占全,狐疑的跟沟子走着,心里七上八下的闹腾个不停。以往,县上来人,也不像这阵势连屋都不进。实在忍不住,便迟疑的问道:“到底啥事么,连口茶都不喝。” 贾i shu边急急的走着,连头也不回的说:“急啥哩,到寺里就知道咧。” 马占全只好心怀忐忑的,默默走着。脑子里,却翻江倒海的想象着各种可能。 由于村里大多是回民,所以,礼拜堂便成了村里集会的场所。 若是县里有汉族官员来村议事,就在礼拜堂门前的凉棚下,支张桌子。因为,按照回教的习俗,是不容许外教的人,进入礼拜堂的。好在县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自觉遵守这个习俗。 马占全,见棚下站着三个身穿官服的人。眯眼仔细瞅了瞅,其中一个,身子微胖的中年人,像是在那里见过。等走近一看,浑身不由打了个激灵。他认出那个中年人,正是警局的张局长。 日怪哩,他来村里干啥哩。马占全心里嘀咕着,边拿眼来回扫视着棚下的人。却被贾i shu按坐在桌前的凳子上,问道:“你们村,是不是对外来人口,都按县里的要求,做咧登记?” 马占全懵愣了一下,继而赶忙点头说:“都登记咧,一个也不差。” 贾i shu脸上的表情,像是活泛了些。 盯着马占全,说:“县上打算,对人头税做些调整。要对各村新增的人口,做个全面的摸底调查。你现在把近三年来,到你村落户的,扛长活的,还有长期住在亲戚家的外来人口,统计统计。” 马占全,满腹狐疑的点头称是,有些迟疑的走进礼拜堂。不知怎地,他此时的心里,却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摸索着,拿出个牛皮纸的厚本子,低头在上面勾勾画画了一阵,面显狐疑地说:“就这些,总共十七个。” 贾i shu粗略的扫了一眼,说:“打发人,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 马占全忙起身说:“还是我去吧。” 贾i shu冲他摆摆手说:“打发个人去就行咧,你来快拉个单子。” 马占全微愣了一下,动作有些迟缓的接过贾i shu递过的纸笔,一字一疑惑的列出了名单。交给立在身后,稀里糊涂瞅热闹的会计马德江,说:“那你就跑一趟吧。” 马德江应声离去,张局长瞅了眼身边的年轻人。 那人便会意的跟着马会计,转眼消失在房屋的背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噩梦终至 淑珍收拾了锅碗,见包素珍在院旮旯喂鸡,招呼一声便回了自己屋。 这些日子,淑珍的眼皮跳得慌,心里总是隐隐感到不安。只要手里闲着,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见小海撤,和小花猫正在炕上玩的开心。便拿起给小海撤织了半截的毛衣,戳了起来。 自从舍尔巴走后,家里少了许多事。地里的活不用她操心,也没了盘算如何奔日子的心思。依照马占全给她的安排,只让她用心把海撤拉扯大,帮着大妈料理料理家务就行。往后的事,他自会对她娘儿两个有个交代。 其实,在淑珍心里,舍尔巴虽说是半个男人,可有他在,家就在。他们可以合计着,往好了奔日子,不为别的,只图个独立自在,心里踏实。可现在,虽说省了不少事,但心里总觉空落落的,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束缚感。 虽说马占全夫妇,对她像亲闺女一样护着,但也不能守她们一辈子。往后,总得有属于她自己的日子。 淑珍手里戳着毛衣,心里依然编织着苦恼。 不知啥时候,小海撤已悄悄依偎在了她的身旁。看着毛线疙瘩在精巧的柳条篮里,紧一阵,慢一阵的跳跃。惹得小花猫,转动着溜圆的脑袋,伸出一只灵巧的爪子,试探着想要抓挠,却又做出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逗得小海撤,“咯咯”地笑个不停,银铃般的笑声,终于将淑珍从繁杂的思绪中,拽了回来。 她扭头瞅了瞅小海撤,停下手,疼爱的抚摸着,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脑袋,说:“给你织的毛衣,喜欢么?” 小海撤歪着脑袋,蹭着淑珍的身子,娇声嗲气地说:“喜欢。” 淑珍笑着,轻轻捏了捏白嫩的小脸蛋,顺手扯过手帕,擦掉小海撤快要过河的鼻涕。轻声说:“去问问奶奶,响午吃啥饭哩。” 小海撤嘴里应着,便麻溜的下了炕,机灵的小花猫,也趁机窜出了屋。 不大工夫,小海撤便推门跑了进来。淑珍才要开口,却见包素珍罗圈个腿,一走一摇的进了屋。 她脸色有些不悦的嘟囔道:“不知县里又要日啥鬼哩,把这些年来村的人,都撵到寺里开会,让你也去哩。” 淑珍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飞快的翻腾了一阵,沉思般的问道:“县上来人咧?” 包素珍没好气地说:“可不是么,三天两头的,尽是他们的道道。” 淑珍又面显狐疑的问道:“是我大老子来叫的么?” 包素珍一脸不满的样子说:“你大老子吃毕出门,就再莫闪过面。来的是马会计,沟子后头还跟着个县上的人。” 淑珍沉吟般的应了一声,边收起手里的活,边嘴里嘟囔道:“你给来人说,我换件衣服就去。” 包素珍边朝门外移,边说:“你麻利些,那伙人,都在院门口候着哩。” 一股凉风,莫名的掠过了淑珍的脊梁。她心里清楚,长期困扰在她内心的那件事,到底还是来了。虽说,她在心里,千百次的面对过这种结局。但此时的她,依然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因为,她有了小海撤。 然而,淑珍毕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短暂的不安,如清风般掠过,很快便镇静了下来。 她本能的瞅了眼,藏在屋梁上的包袱,又沉吟般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像是拿定了主意。手脚麻利的,从柜里翻出个白布包袱,取出一身白底碎花的衣服换了。 凑在镜子前照了照,迟疑的摘下那对,她从没离开过耳垂的金耳环。回过身,对着篮子里那件没织完的小毛衣,沉吟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扯过一块花布,包了拎在手里。 她用略带忧伤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屋子。 正准备拧身出门,便见包素珍,神色焦急的推门嚷嚷道:“还磨蹭啥哩!人家都催几遍咧。” 淑珍嘴里应着,便匆匆出了门。见包素珍,一脸狐疑责怪的样子。淑珍冲她温和的笑了笑,说:“想穿这身衣服哩,当忙找不着。” 包素珍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嘟囔道:“去开个会,又不是浪街走亲戚,还讲究个啥哩。” 淑珍冲她略带羞怯的笑了笑,伸手把耳环放到包素珍手里,说:“这个你先给我收着。” 包素珍满脸狐疑地问道:“取它干啥哩?还怕人抢么?” 淑珍淡淡笑了笑,没再说啥。包素珍,侧脸瞅了瞅淑珍手里的包袱,嘴里嘟囔道:“拿它干啥哩,这会还能开个一天半天么?” 淑珍笑着嘟囔道:“闲着也是闲着么,开会用耳朵,又不用手。” 说话间,已经到了院门口。见人群里,大个子和小古城都在。 相互闪电般的对了一下眼色,淑珍便若无其事的,俯身亲了亲小海撤,轻声说:“乖乖听奶奶的话,妈妈一会就回来。” 说着,便跟在了人群里。 马占全在寺院里,困兽般的转悠了一阵。嘴里不满的嘟囔道:“咋整的么,叫个人,又不是去吃席,咋这长时间不见个人哩。” 说着,便有些悻悻的走上礼拜堂的屋顶。 由于清真寺,都有清晨呼喊教民,前来祈祷礼拜的习俗。所以,为了上下方便,就有一道土梯直通屋顶。 马占全站在屋顶,环视了村子一圈。发现村子的出入口,隐隐有人影和马匹的迹象。 再朝自家的方向瞅了瞅,见淑珍被裹在人群里,正朝寺里走来。 心里一凉,暗说:“真是绳子打细处断哩,担心啥,偏来啥。嗨!也不知胡大咋安排后面的事情哩。” 心里嘀咕着,见贾i shu伸着脖子瞅他,便故作镇静的说:“来咧,来咧。” 说着,腿脚有些酸软的走了下来。 见人群挤进院子,马占全赶忙招呼说:“今儿县上来人,要落实人头税的事情哩,大伙都听贾i shu的安排。” 贾i shu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说:“其实,今天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一一落实一下人头。 现在,大家先进入礼拜堂等着,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出来。” 人群相互瞅着,迟疑的未动脚步。贾i shu便拿眼盯着马占全。马占全,像是才被从沉思中拉回似的,有些慌乱的冲大伙嚷嚷道:“听贾i shu的话,来快都进去。” 大个子拿眼瞅了瞅淑珍,淑珍冰冷着脸没给回应,而是带头进了礼拜堂。 众人,被依次叫着名字,走出了礼拜堂。在木桌的纸上,摁了手印便打发走了。 当淑珍大大方方的应声出来时,一直默立在门口的张局长,和一个高个汉子,迅速从腰里抽出短枪,顶在了淑珍的脑后。同时,一左一右的夹住了淑珍的胳膊。 淑珍面部毫无惧色,她微笑着冲马占全,及众人轻轻点了点头。便把手里的包袱,叼在嘴上,将双手主动背到了身后。 此时,上来一个年轻人,身手熟练的给了淑珍一个五花大绑。 围观的人群,刚发出一阵惊奇的“啧啧”声。就见张局长怒目圆睁,拿枪横扫了一下众人,说:“不许说话!” 紧接着,叫出的是大个子。当他抬眼见淑珍被绑时,刚要反抗,却见淑珍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大个子,立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神情沮丧的任凭摆布。 等小古城懵愣着脑袋出来,见淑珍和大个子都被绑了,顿时惊慌的不知所措。未等他作出反应,两把冰冷的枪口,已死死顶在了他的脑袋。 捆好了小古城,贾i shu才朝众人说:“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三个马仲英的残匪,隐藏在你们村。经过秘密查访,确定他们三个,就是当年攻打过县城的马匪。刘县长在你们村说过,对于马仲英残匪,不许藏匿,不许收留,违者与马匪同罪,举报者有奖。日后,放亮眼睛,一旦发现,立刻上报。” 说着,拧身冲一直忐忑的立在身后的马占全说:“马村长,事情出在你们村,人又都在你家,你得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县长交代清楚。” 马占全连声应承着,凑到淑珍跟前,伸手取下叼在嘴里的包袱,厌烦的嘟囔道:“啥要紧东西么?都啥时候咧,还不放手。” 贾i shu上前一步,拽过包袱打开看了看,便又还给了马占全。 马占全瞥了眼淑珍,低声说:“要不,让人捎回去吧?” 淑珍忙说:“不咧,我要赶着给海撤织完,天冷好穿么。” 马占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耷拉着脑袋,默默地跟在了贾i shu的身后。 淑珍被前护后拥的,边默默走着,边在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究竟是谁走露了风声。 她借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的机会,顺势回头,瞅了眼身后的大个子,见他目光闪烁的垂下了头。 淑珍立刻明白了,肯定是大个子灌多马尿,说漏了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酒后乱言生事端 事实确如淑珍所料,十天前,马占全见地里的豆子收割了,包谷地也锄过了,地理也没啥要紧的活。就趁着大个子他们,嚷嚷着要去城里逛一逛,就索性给他们放了三天工。 大个子和小古城二人,在县城的东关街来回瞎转悠了两趟,也没买个啥正经东西。弄了两瓶酒,在回民小吃摊,又没敢拿出来喝。正思谋着买点卤牛肉,半道上找个僻静处美美喝上一顿。却碰上了同村的包家兄弟,卖完了瓜也要卖卤牛肉。 寒暄几句,大个子睨眼笑道:“想在半路偷偷喝一口吧?” 包家老大“嘿嘿”一笑,说:“你狗日的也在打这主意吧?” 大个子诡秘的笑了笑,掀了掀布袋口,故意露出两瓶酒,冲包家兄弟挤了挤眼。 包家老二,见他那副癫狂的样子。冲他撇了撇嘴,也从怀里挤出两个瓶嘴。 包老大“哈哈”一笑,自嘲般的说:“看来,咱们都是一路子货,那就在半路上,美美整它一顿。” 大个子听了,乐得屁颠屁颠的,又在对面的炒货铺子,称了二斤炒花生。 二人坐上包家兄弟的马车,一路熬到了红柳渠,看到离路不远处,有棵独独的老榆树。大个子,便手舞足蹈的嚷嚷道:“我看就在那里吧,马也有吃的。” 包家兄弟,齐声说好。于是,四人便自然分工,卸马的卸马,清场的清场,不一会功夫,便人灌黄汤,马啃草都忙得不亦乐乎。 两瓶酒见底,包老大和大个子,显得有些舌头根子发硬。 包老大有个熊毛病,只要灌饱了酒,就爱撵着给人说书。其实,他也就把一本残破不全的《水壶转》连猜带看的,翻弄过几遍。而且,偏偏对书里女人的事情,记得贼清楚。 只见他,用不太灵巧的手,颤三抖四的拨出两粒花生米。痴迷着眼睛,往空中一抛,然后,伸嘴去接。结果,一个也没落到嘴里。他来回扭头在地上找着,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说脏话。 见小古城,将手伸了一下,就把花生米扔进嘴里。包老大笑着半边脸,伸手指着他说:“你个矬子,就是贼得很。” 见大伙都咧嘴冲他笑,便精神一振,杠着粗红的脖子,说:“我给你们说说,梁山侠女一丈青扈三娘吧。” 于是,便颠三倒四,自说自乐的把扈三娘如何美若天仙,如何武艺超群,又如何嫁给身高不足三尺的矮脚虎王英。那副痛惜不平的样子,好像扈三娘是他亲妹子似的。 满脸沮丧的灌下一口酒,嘴里依然连连嘟囔道:“太可惜咧,真是鲜花插在牛屎上咧。” 大个子听了,睨眼抿了口酒,一脸不屑的样子,说:“你说那些算逑个啥哩,眼前有个女人才亏哩。” 见大伙懵愣着眼睛,瞅着自己。 便把身子朝树干靠了靠,一脸兴奋的样子,眯眼说:“话说当年,尕司令的队伍,被狗日的马步芳围在一个山沟里,眼看着就要被包咧饺子。正在弟兄们慌乱得不知咋好时,只见一匹白马上,骑着一位身材细条,模样俊俏的姑娘。像旋风般的,从我面前掠过。嘴里高声喊道:”弟兄们!跟我杀出去!” 转眼间,冲入敌阵。我啥也没多想,冲弟兄们招呼一声,跟着白马,就往前冲。 只见白马背上,一会有人,一会没人。随着“啪啪”的枪声,和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两边的尸体,就撂下一片。白马冲头,我们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全营人马突咧围。那个冲杀在前面的姑娘叫九姑。当时,她才十六岁。不但人长得水灵,那身武艺更是没的说,那匹白马叫雪球,曾经是尕司令的坐骑。” 说着,大个子抿了口酒,眯眼扫视了在座的一眼,面显得意的接着说:“那次突围,我不但没掉一根毛,而且,还沾九姑的光,从排长升到咧连长。嗨!可惜九姑后来,却嫁个瘸子。” 包老大懵愣了一下,冲大个子轻蔑的笑了笑,说:“你瞎咧咧个啥哩?啥九姑尕司令的,胡吹个啥哩。就你也不尿泡尿照照,还啥排长连长哩,羞你先人去吧!” 大个子被呛了一顿,“唿”的站起身,嚷嚷道:“你是不信,还是咋咧?真是拿门缝看人哩。” 包老大也站起身,前后软软的晃了两晃。伸手指着大个子,瞪着一双醉眼,说:“我就是买镜子,弄回个炉筒子,从这头把你看到那头哩。你就是个戳牛沟子的命,还吹啥跟ěi nu一起打过仗哩,把个牛屁都给吹肿咧。” 大个子听了越发气急,摇晃着身子,将包老大指向自己的手拨开。 嘴里吐着白沫,嚷嚷道:“你不信?眼下人和马,都在咱村子哩。” 小古城,感觉大个子越说越不对劲,赶忙起身搂着大个子的肩膀,说:“他喝醉咧,尽说些胡话。别信他的,往常喝些酒,也是没边没沿的胡吹一顿,跟放屁似的。” 说着,又贴近大个子的耳根,小声说:“不想要命咧?” 让小古城这么一圆场,倒让包家兄弟起了疑心。 包老大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狐疑的瞅了大个子一眼,迟疑的问道:“你真在尕司令的队伍里干过?” 大个子懵愣了一下,脸上抽搐般的笑笑,低声嘟囔道:“胡吹哩,胡吹哩,逗个乐子么。” 包老大,半信半疑的嘟囔道:“我就说么,咋听着那么邪乎哩。” 太阳,已经红红的压在了村西头的那片树梢上。喷射般的光芒,把整个村落,染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田野里,不时传来“哞哞”的牛叫,和不知谁家的婆姨在呵喊娃娃的尖叫声。 大个子的酒话,给包家兄弟落下了蹊跷的种子。 兄弟两个边在瓜地里干活,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不知不觉,便又提到了九姑和那匹白马。 包老二沉思般的说:“怪不得哩,去年头里,我正在南梁坡弄柴火,远远瞅见舍尔巴媳妇,骑匹挺俊的白马,在那里溜达。我正纳闷哩,舍尔巴咋会有这么好的马哩,还让媳妇骑着闲溜达。猛地瞅见,那马撒开四蹄,飞一样跑咧起来。我还当是马受惊咧,正着急的不知咋好哩,却见那马,朝南撒了一圈,又稳稳当当驼着舍尔巴媳妇,朝回走哩。照大个子的说法,舍尔巴媳妇,倒像是他说的九姑。” 包老大,若有所思的嘟囔道:“这就日怪咧,她咋就成马占全的亲戚哩。” 包家兄弟,真是个有心人。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兄弟俩趁着天阴下雨地里没活,专门来找大个子玩耍。闲谝了一阵,包老二说是想撒尿,出门却溜进了马棚,他再次见到了那匹白马。 白马性灵的很,见到生人,便圆瞪着双眼,不停的打响鼻。倒弄得包家老二,后背凉飕飕的不敢近前。 包老二进门,便给老大丢个眼色。于是,包老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听说你们马棚里,有匹很俊的白马,该不是你说的啥雪球吧?” 大个子听说,心头猛地一惊。略显得有些慌乱地说:“啥雪球不雪球的,白马倒是有一匹,那是去年马掌柜的朋友,从伊犁给弄来的。” 包老二紧逼着问道:“我去年,见舍尔巴媳妇骑过它。” 大个子,略显尴尬而又有些不安地说:“你看错咧吧?她哪会骑马哩,连马摸都不敢摸。” 见大个子死活不认,兄弟俩东拉西扯了一阵,便趁着雨停回了家。 包家兄弟,并未就此死心。既然,大个子说九姑武功了得,那就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包家兄弟俩,打小也练过些三脚猫的把式。 有天下午,兄弟俩远远瞅见,淑珍手里跨个篮子,朝菜地走,便悄悄跟了过去。两人猫在树后,见淑珍摘好了菜往回走,便大大方方的迎了过去。 包老大,肩扛着锄头走在前面。在和淑珍错肩而过时,包老大突然腰身一拧,肩头的锄头,便“唿”的一声,扫向淑珍的肩头。 淑珍本能的将身微侧,抬手接住了锄头,顺势往前一拽,同时飞起一个后踢腿。只听“哎哟”一声,包老大已经滚在了地上。 包老二,刚要冲过去给淑珍一脚,却见淑珍轻挪避过,飞起右摆腿,正打在包老二的大腿内侧。 包老二,顿时被踢扫得就地旋了半圈,趔趄了几步,差点儿跌倒。二人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兄弟二人,虽说吃了点亏,但却庆幸的验证了一件事——舍尔巴媳妇,就是大个子所说的九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峰回路转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 包家兄弟生性好武,当发现淑珍武功了得后,只是心中窃喜的痒痒。总想着找机会接近,认识淑珍,想请她指点个一招半式。 可几次讨好纠缠大个子,求他帮忙,大个子却死活不干。并且,一再央求包家兄弟,不要声张。 酒真是个害人的好东西,难怪许多宗教都禁止喝酒。 包家兄弟,在一次灌多了胡吹牛中,便将淑珍大个子他们的底细,给抖搂了个干尽。 这说话的无心,听话的却有意。这个天大的秘密,就单单落在了本村泼皮赵四的耳中。 赵四是个赌棍,心里暗自琢磨:这个消息,兴许能换点钱。 于是,便找到了张局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换回二十块赏钱,高兴得屁颠屁颠的窜进了赌场。 张局长盘算着,这是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于是,便派机灵心腹,暗暗在村里踏摸了一番。 确认后,才向刘县长作了汇报,并提出了诱捕方案。 这些日子,县衙没啥要紧事。正赶上赵啸天儿子过满月,祥子就去榆树窝子热闹了两天。刚回到县衙,远远见刘超刘能兄弟俩,挤眉弄眼的说笑,便凑前道:“啥事情,看把你俩给乐的。” 刘能忙打过招呼说:“你不知道呀,昨儿个,警局从柳树河子,抓来三个马仲英的残匪,还有个女的,人长得可漂亮哩。” 祥子冲他撇嘴一笑,说:“看你这点出息,一个马匪,就把你眼馋成这个样子哩。” 刘超害羞的挠了挠头,嘴里低声嘟囔道:“你是没见过,真的好看哩。” 祥子笑着在他脖颈,轻轻拍了一把,转身默默的进了屋。 祥子,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刘家兄弟的话,却在他平静的脑海,激起一股腾天的巨浪。 他猛然联想到了淑珍——那个可爱而又倔强的姑娘。 躺在炕上,祥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翻身出门,见刘家兄弟已经练上了。 便心不在焉的瞅了一会,自己也软软的伸展了几下,便扭头进了屋。 他取过炕角的包袱,里三层,外三层的,拨出一只金灿灿的手镯,失神的瞅了一会,又默默地放了回去。胡乱吃了几口早饭,便早早来到了县衙。 见刘县长已坐在案前看公文,便略显急切地说:“刘县长,听说抓咧三个马匪?” 刘县长慢慢放下公文,抬头冷冷的瞅了他一眼。 板着脸,冰言冷语地说:“听说,你有个表妹,三年前还到县城找过你哩?” 祥子听了这话,心里全明白了。 他轻叹了口气,便将淑珍如何受命行刺,如何受伤,又如何被自己救出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刘县长铁青着脸,听完了讲述。猛然一拍桌案,吼道:“你胆子也太大咧!在那种时候,你竟敢救人,你不知道通匪是死罪么?” 祥子,尽量保持镇静平和地说:“当时,我见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娃娃,又受咧伤。于心不忍,才送他出城,谁知她竟是个女娃哩。” 刘县长,依然怒目圆睁,嚷道:“所以,你就更加怜香惜玉,一直隐瞒着不肯上报。你倒是卖弄了侠义,可眼下张局长,把你咬着不松口,非要治你个通匪罪不可哩。” 祥子凄然一笑,说:“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我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孚远百姓,要杀要刮,您就看着办吧!” 刘县长,气愤的“唿”地站起身,将案头一摞文件,一把抓起,重重摔到桌上,吼道:“屁话!我会把你咋样哩?你是啥人我不知道?总得堵住人家的嘴吧。” 祥子自知失言,便讪笑道:“对不起呀刘县长,我刚才是一时心急,话赶话。别往心里去,谁不知您是青天大老爷啊,咋能轻易错判良民哩?” 刘县长强忍着笑,故意作出烦躁的样子说:“行咧!行咧!别拍马屁咧,说正事吧。这沟子屎,你看咋拾掇么。” 祥子略微沉思了一会,试探般的问道:“依您,打算把他们咋处置哩?” 刘县长没好气地说:“还能咋处置?历来土匪,都是依律杀头。” 祥子焦急的嚷嚷道:“那咋行哩!他们和一般的土匪不同,您不能滥杀无故么。” 刘县长脸上的肉,刚刚松软。听了这话,又猛地支棱了起来。 他伸手指着祥子,忿忿的嚷道:“你还蹬鼻子上脸咧!自己满沟子屎擦不清,还有力气管人家的闲事哩。” 祥子温和的笑了笑,说:“他们确实杀不得,从根上说,他们也是受害者。” 刘县长冲他烦躁的挥挥手,说:“行咧!别再说咧,他们的头,是砍定咧。” 祥子立时脸色变得铁青。懵愣了一会,他突然抽出枪,“啪”的一声,撂到刘县长面前。冷声冷气地说:“要杀就连我一起杀咧!不然,我就劫法场!” 刘县长,一时被祥子的气势给震住了。 自从认识祥子到现在,祥子还是头一次在他面前发飙。 两人死一般,沉默僵持了一阵。 刘县长伸手拨弄着的驳壳枪,心不在焉的把玩了一会,自语般地说:“那你说这事该咋办哩?” 祥子见说,立刻满脸温和的往前凑了凑,说:“这一来,他们都是受马仲英的诱骗蛊惑,才当的兵,有些还是被强行抓来的。 他们若是死心塌地跟着马仲英卖命,早就翻过天山去咧南疆。 他们所以留在这里安分谋生,就是不想不明不白的送死,而是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他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三个年头,也没听说有人作奸犯科,扰乱治安。说明,他们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其二,我在想,对于赵啸天一伙,实行垦田安匪的做法,不但化解咧地方匪患,而且,因此还得到省里的认可和嘉奖。咋不再来个,扩招人才,以匪治匪哩?” 刘县长沉吟片刻,饶有兴致地说:“有点儿意思,你说具体些。” 祥子冲他略显兴奋的笑了笑,说:“为哈匪抢劫牲畜,shā rén扰民的事,我看您着实头疼。 先前,你让我拉起民团,打算剿匪,我没接茬,还是不想搅到官府里。 现在看来,我不出头,怕是不行咧。因此,如果让他们戴罪立功,去剿灭哈匪,倒是些打仗的好手哩。” 刘县长,若有所思的点头笑着说:“你鬼点子就是多,他们的罪名洗清咧,你自然也就没罪咧,可谓一箭双雕。同时,也看得出,你是拿命在帮他们。” 沉吟片刻,刘县长又面显难色地说:“张局长,对此事咬得紧。要不是我压得快,他早给捅到上面咧,他想借此邀功请赏哩。” 祥子淡然一笑,说:“老张就是个贪财鬼,您就以捕匪有功,该赏照赏,该表彰表彰。 他只要得着甜头,也就安稳咧。等这边剿匪的事情有个眉目,再将情况一并上报,说不定,还会得奖哩。” 刘县长听了,微微一笑,说:“我看成,就这么着。” 接着,又显出满脸愁肠的样子,说:“有你出头,人手我倒是不愁。 可到哪儿弄些枪哩?县库那些破家伙,还不知能打响不。警局的二十几杆枪,也多半是样子货。 剿匪的事情,让我天天发愁,可真要是动起来,还真成麻杆子打狼哩。” 祥子见刘县长一副难怅的样子,冲他诡秘的笑了笑,说:“不就是抢的事么?只要您答应我个条件,枪的事我来办。” 刘县长脸上顿时一喜,忙问道:“哪里有枪?” 祥子不紧不慢的嘟囔道:“您得先答应我的条件么。” 刘县长痛快地说:“行!行!行!只要你能解决眼下的难,别说一件,十件我也答应。说吧!啥条件?” 祥子温和的笑了笑,说:“等剿过哈匪,您要赦免他们无罪。容许他们安家落户过日子,我还做我的助理。” 刘县长听了,满口答应道:“行!行!莫麻搭,就照你说的。要是弄出成绩来,我还要发给他们一笔安置费。” 祥子欣慰的笑着说:“这回我就放心咧。” 接着,便将三年前,他把一批枪支弹药,藏在甘河子废炭窑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刘县长听了,欣喜地说:“你真是我的副将,在关键时刻,总能让我拨云见日。”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那就劳您给张局长知会一声,我要放那三个人。” 刘县长起身,把文件收进柜子,说:“走!我陪你一起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绝处逢生 祥子和刘县长来到了警局,张局长正双腿翘在办公桌上,微胖的身子窝在椅子里,眯着眼睛哼小曲。朦胧中,见刘县长进来,慌忙立起身,谄笑着说:“啥事情么,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刘县长冲他笑了笑,说:“你这回可是立功咧,我要重重奖赏你哩。” 张局长听了,立刻挺直身板说:“为县长效劳,卑职不敢居功。” 刘县长冲他摆摆手,说:“行咧,行咧。这里没外人,你也不必虚套。等会,你随我去县衙给你细说。抓来的三个马匪交给祥子,他另有用处哩。” 张局长立刻瞪起眼,正要嚷嚷,却被刘县长挥手挡住道:“这里面,牵扯到县里的大事情哩,我等会再给你细说。你先让人把他们带过来。” 张局长,狐疑而心有不甘的瞅了祥子一眼,嘴里还想说啥,却见刘县长,冲他焦急的摆着手。于是,便不情不愿的,冲门外喊进个人,交代了几句。那人去后不久,便推推搡搡的弄进三个人来。 淑珍低垂着头,虽然有些蓬乱的头发,半掩了显得疲惫而又憔悴的脸,但依然隐没不了她的清秀和英气。身上白底碎花的衣服,更让祥子心中,腾起一股暖暖的热浪。 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跳,但灼热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定在了淑珍的身上。他知道,淑珍肯定是已经看到了自己。她之所以努力装作平静而又冷漠,是不想因为她的出现,给自己带来不幸和灾难。 一种怜爱的情愫,迅速蔓延着祥子的身心。 刘县长,适时的干咳两声,说:“我是本县县长,马仲英攻打过县城,给县里的人力物力,造成过巨大的损失。省里,已经将他定性为匪。你们曾是他的部下,自然也是匪。是匪,按律就得当斩,你们可有话说?” 略微沉默了一会,只见淑珍上前一步说:“我们有罪,任凭发落,绝无二话。只是马占全村长,是无辜的。是我们隐瞒身份,骗咧他。还请县长大人,赦他无罪。” 刘县长细细瞅了她一眼,微笑着点头说:“不错,有点豪气,死到临头咧,还能为别人着想,是个人物。难怪,有人要舍命救你们。行!我答应咧,还有么?” 淑珍脸上的表情,略微活泛了些。 她轻轻冲刘县长欠身致谢,说:“我们都是穆民,死后,请把尸首交给马占全处理,我要和先前死去的姐妹,葬在一起。” 刘县长,冲她诡异的笑了笑,说:“那如果不让你们死哩?” 淑珍显得有些惊奇,和意外的瞪眼瞅着刘县长。缺乏血色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但又没能说出啥来。一双秀目,像死灰复燃的火炭似的,悄然冲着祥子闪了闪。脸上也偷偷爬上了,淡淡的血色。 刘县长清了清嗓子,朗声说:“本来,你们是死罪难逃。是郭助理以命相保,让本县饶你们不死,并打算让你们为本县做些事。等事成之后,本县赦你们无罪,回家安心过你们的日子。在事成之前,你们要绝对听从郭助理的安排,若有违反不从,郭助理有权,随时枪毙你们。” 三人像是如梦方醒,忙跪倒在地,向刘县长谢恩。 刘县长笑着摆摆手,说:“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他吧。” 说着,指了指祥子,拽着张局长出了警局。 大个子和小古城,懵愣了一下,忙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倒谢恩。 淑珍的眼筐里,两窝晶亮的东西,水银般的闪烁了一下。身子软软的跪了下去。 祥子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未等淑珍膝盖落地,便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贴着温软的耳根,嗅着熟悉的味道。祥子动情的低声说:“你咋一声不响,就走咧?可让我一顿好找哩。” 淑珍轻轻蠕动了一下身子,抽泣般的低声呢喃道:“都是胡大的安排。” 祥子轻叹一声,说:“这回,说成啥,我也再不放你走咧。” 淑珍没再说啥,只是把祥子搂的更紧。 大个子和小古城跪在地上,目睹了眼前的情景,又听了他俩个简短的对话,知道他两个从前有故事。 于是,便知趣的悄然起身,默立在墙角。 小古城,无意中踩到了半块核桃皮。在寂静空旷的屋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将祥子和淑珍,从久别的温情中拽了回来。 淑珍显得有些慌乱的,挣脱了祥子的搂抱。回头羞怯的瞅了眼,僵愣在墙角的二人,神色尴尬的,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头发。 祥子,故意响亮的清了清嗓子,说:“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救你们。眼下县里正是用人之际,杀咧你们也觉可惜。你们愿意跟着我,为县里出点力么?” 大个子和小古城,忙上前一步,拱手道:“从今儿起,我俩的命就是您给的。您让宰羊,我们绝不会杀鸡,绝对尽忠尽力,唯命是从。” 淑珍没啃声,只是深情的瞅了祥子一眼。 祥子咽下一股,从心底腾起的暖流,继续说:“眼下,哈族匪首乌斯满,在阿山闹得挺凶。县城周边的哈族,也蠢蠢欲动。他们拉帮结伙,在城郊乡下,大肆抢劫汉人的牲畜粮食。现在,已经发展到随意shā rén的地步。县里没有驻军,警力又不够。所以,打算成立民团,追剿哈匪。你们将被编入民团,重新拿起枪杆,出生入死,你们愿意么?” 大个子略显兴奋地说:“莫麻搭!我在尕司令队伍里干过三年,当过连长。他,小古城,三年前在古城子招的兵,是个神枪手。我们愿意跟着您,您就尽管下命令就是咧。” 祥子欣慰的点点头,目光威严的扫视了二人一眼,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你们都是从战场上过来的人,别的话我就不多说咧,希望你们能去掉旧部队养成的坏毛病,给新兵带个好头,建功立业了,政府自然会给你们安排好的出路。” 二人听了忙点头如捣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相诉离别情 祥子,冲他们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时,淑珍却猛然转身,瞅着大个子和小古城,脸色冰冷地说:“这回,算是从断头台上溜了一趟。日后,管好你们的臭嘴,不要灌上些马尿,嘴里就跑马车。我和郭助理的事情,回去一个字也不许提。要是再没高没低的胡咧咧,小心我割咧你们的舌头。” 大个子和小古城,慌忙指天划地发誓,再也不敢乱说话。 祥子冲他们笑笑说:“行咧,行咧。你两个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记得给淑珍家捎个话,说她县里有些事,赶下午回去。” 大个子和小古城,欢天喜地的出了门。 屋里就只剩下祥子和淑珍。祥子目光平静而又热切的瞅着淑珍,一时竟不知说啥好。 淑珍面带羞涩的瞅了他一眼,柔声说:“这些年你还好么?” 祥子注视了她好一会,才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似的,拽起淑珍的手,说:“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祥子把淑珍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二话不说,爬上炕,就从包袱里取出那只金手镯。 不由分说的,戴在了淑珍的手上。嘴里略带怨声地说:“当年你一声不吭,撂下它就没影咧,害的我夜里枕着它睡。” 淑珍凄美的笑了笑,说:“我怕等你醒咧,我就没法走咧。” 祥子轻叹一声,摇头说:“我们都那样咧,你还走啥哩。” 淑珍面含羞涩的瞅了他一眼,声音细弱得像是般地说:“我不想欠你太多。” 祥子听了,面显急躁的嚷嚷道:“可是,你把我的心,却活生生的给掏走咧。你知道么?我第二天,就撵到滋泥泉子找你。你倒是好歹留句话么。” 祥子说着,现出极度痛苦的样子。 淑珍轻叹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平和地说:“真是对不起,我本想报答你哩,却不料更加伤害咧你。我知道,你去滋泥泉子找过我。我所以又回到柳树河子安身落脚,就是想默默的守着你,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当我清楚的认识到,你我都不会为了两人的结合,而放弃彼此的信仰时,我只能选择离开。并心甘情愿的,把身子给咧你。尽管这么作,是违背穆民的教规,主会降罪给我。但我也愿意,承受主的一切惩罚。我唯求主,饶恕我的无知,不使我命尽后,堕入地狱。 我虽然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主,但我又无法强迫自己,漠视你的幸福。你已经在我心里,成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这不单单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还有一些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淑珍的喉咙有些发硬,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 祥子此时,倒像是平静了许多。他神情自若的倒杯水,递到淑珍手里。 温和的瞅了她一眼,说:“还没问你,这些年过得咋样哩?一直在柳树河子么?” 淑珍慢慢喝了口水,冲他凄然一笑,说:“从滋泥泉子回来,就病倒在马占全家里。两个月后,就嫁给咧他的侄子舍尔巴。” 祥子像是被虫子叮咬了一下似的,身心猛地颤抖了一下。继而,略显得有些慌乱地说“噢,你嫁人咧?” 淑珍,冲他酸楚的点了点头。 一阵死一般的沉静过后,祥子强作平静地说:“娃大咧吧?” 淑珍目光飘忽的瞅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低声说:“上月初五,给过的三岁生日。” 祥子微微懵愣了一下,自语般的嘟囔道:“真快,都这么大咧。” 继而,又信口问道:“就一个么?” 淑珍冲他凄美一笑,说:“就一个,是个女娃。” 祥子沉吟般的点了点头说:“他对你还好么?” 淑珍淡然一笑,说:“对我和孩子都不错,可惜去年冬天就死咧。” 祥子心头微微一震,忙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往后的日子有我哩,我会照顾你们母女的。” 淑珍深情的瞅了瞅祥子,眼圈又变得湿润了起来。 祥子冲她轻松的笑了笑,说:“你先洗把脸,收拾利落我们去吃饭。” 说着,转身端来半盆温水,还特意找来半截香胰子。 看着淑珍洗了脸,祥子又翻箱倒柜的,找出半截桃木梳子,递给淑珍。屋里也没镜子,淑珍便对着脸盆梳了头,冲祥子暖暖的回眸一笑。 那种熟悉的风情姿色,让祥子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千佛洞后沟的小屋里。 淑珍一路引着祥子,来到东关街的马家回民面馆。 要了祥子爱吃的辣皮子滚肉拌面,淑珍望着祥子那副香甜的吃相,挑起一根面,慢慢往嘴里吸着,嘴角挂着梦呓般的微笑。目光,明亮而又失神。 祥子呼呼啦啦倒进了半盘面,猛抬头,见淑珍痴痴的瞅着自己,盘中的饭没吃下多少。便略显得有些不自在的冲她一笑,说:“傻愣着干嘛?咋不吃哩?” 没想到,淑珍却冲他神秘而又有些酸酸的问道:“听说,孔xiǎ一 jiě很漂亮?” 祥子听了,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着说:“连你都听说咧?” 淑珍鼻子轻哼了一声,笑着白了他一眼,说:“郭助理和孔xiǎ一 jiě订婚,是多大的事哩,大街小巷都传遍咧。” 祥子一副无奈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警觉的朝四下里扫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把他和孔xiǎ一 jiě假订婚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淑珍听了,抿嘴一笑,说:“你可真是的,这号忙你也帮啊?这让你日后咋找媳妇哩。” 祥子冲她诡秘一笑,说:“我已经有媳妇咧,还找啥哩。” 淑珍听了,脸突然热了一下。拿眼温情的瞟了他一眼,便又有些慌乱的垂下头,急急的吃起饭来。 路过那家回民卤肉店,淑珍嚷着要买些卤肉,让祥子带回去下酒。祥子忙拦住,冲她略带伤感的笑了笑,说:“自打你走,我就滴酒不沾咧。” 淑珍有些意外的瞅着他,问道:“那是为啥哩?我走你连酒都不喝咧?” 祥子冲她苦笑了一下,像是自责般地说:“要不是我喝多酒,那晚就不会对你那样,你也就不会离开我。”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淑珍自语般的嘟囔道:“要不是你喝多酒,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哩。” 顿了一会,淑珍的声音,更加细弱的嘟囔道:“我就是想让你要咧我。当时,你要是强占咧我,也许,我会留下和你过日子。” 祥子轻叹一声,说:“这酒确实是个惹祸的东西,难怪许多宗教都禁酒。实在对不起,是我坏了你的教规。” 淑珍抬起头,目光火辣辣的瞅了祥子一眼,低声嘟囔道:“有咧那一晚,就是下地狱也值当。” 祥子深情的瞅了她一眼,喉咙突然被啥东西,软软的堵了个结实,心慌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绕进了东关街,祥子看到了几家布料店。突然精神一振,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硬塞到淑珍手里,说:“扯些布料,做身你从前穿的那身衣服,我喜欢你穿那身衣服的样子。” 淑珍的嘴角,急促的蠕动了几下,但又没说出啥来。 扯好了布料,祥子抓耳挠腮的嘟囔道:“衣服你能自己缝,可靴子不好买。 县里,也没见个像样的靴匠。” 淑珍冲她抿嘴一笑,说:“从前那双鞋子,这些年我一次都没穿过,还新崭崭的包在柜子哩。” 祥子冲她欣慰的笑了笑,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快感。 祥子备好两匹马,一直把淑珍送到了红柳渠边。 此时,夕阳已经红红的照遍了大地,远处的几棵大树,也被染成淡淡的金色。 望着淑珍的身影,被渐渐笼罩在昏黄的暮色里。 祥子心中,突然有种骤然敞亮的感觉,似乎已清楚的看到了,明日的阳光,会更加灿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坦荡露真情 淑珍得到了祥子的传话,说今天要带她去榆树窝子。 清早做完“乃麻子”,匆匆来给包素珍招呼一声,便一头扎在屋里,拾掇起自己来。她先将头发,梳个独辫在头顶盘成个漂亮的牡丹结。 从屋顶取下三年都未动过的包袱,取出用旧衣包裹的六轮sh一u qiāng,镖袋和一把精致的英吉沙小刀。她熟练的分解了sh一u qiāng,取过油灯擦拭了枪件,迅速装满子弹,拧身比划了一番,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微笑。 又从柜子里翻出个包袱,掏出一双huáng sè的反毛皮鞋。将小刀插在靴筒外侧的刀鞘里,惬意的端详了一阵,便麻利的脱了外衣,换上了新做的黑色紧身短褂,黑色灯笼裤。 对着镜子照了一番,才手脚麻利的拿起sh一u qiāng带,系在了腰上。低头审视了一番,嘴角溢出一丝甜美的微笑。这身装束,她一穿就是四五年。可是,脱下身又是三年未动过。 懵愣了片刻,又迅速扯过,黑色镶着紫红花边的披风,系在肩上,拿起镜子照了一番,这才舒心满意的坐在炕沿发起了呆。 祥子清早起床,被刘家兄弟缠着比划了一阵子,便匆匆骑马出了大院。 他顺路吃了碗豆腐脑两根油条,便策马出了城。 此时,东方的太阳,已经懒懒的爬上了树梢。将一片金色的光芒,泼洒了过来,在祥子的眼前,显出一副清晰而又欢快的投影。 祥子心中喜悦,放开马蹄,撵着影子一路奔跑,不觉间已经到了柳树河子。 马占全家他是去过的,未等他下马,那只勤快的花母狗便狂吠着冲出了院门。紧跟着,是马占全冲半开的院门,探头探脑。 见是祥子,忙呵喊着狗,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伸手接过马缰绳说:“哎呀,早就听说你今儿个要来哩,想不到这么早。” 祥子冲他笑笑说:“到双河办事,顺便吃个酒席,就赶早过来咧。” 进了屋,马占全一面让着祥子上炕,一面嚷嚷着叫包素珍来快沏茶。 马占全从老伴手里接过盖碗茶,亲自送到祥子面前,神情感慨地说:“这回可多亏郭助理舍命相救,才让我们躲过咧一劫,你可真是我们的恩人呐。” 说着,便朝祥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祥子忙磨身下炕,伸手扶起说:“都是应该的,不必太放在心上。” 正说着,只见一颗机灵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一下,又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跑向了远处。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三岁左右,头上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姑娘,依偎地拽着淑珍的手,怯生生的进了屋。 祥子一眼见到淑珍的装束,便欣喜地冲她笑着竖了竖拇指。 马占全却立在地上,愣愣的瞅着淑珍,半天才吱吱唔唔地说:“三年头里,我在马仲英的大营,见过这身打扮的女子。当时都拿黑纱遮着脸,你不会也是?” 淑珍冲他微微一笑,说:“大老子,我就是那些姑娘中的一个,排行老九,他们都叫我九姑。” 马占全听了,长长嘘了口气,说:“我就说么,三年前,第一眼见到你,就瞅着不像是一般人么。还有那匹白马,就不像庄户人家喂养的牲口。” 淑珍歉意的笑了笑说:“对不起呀大老子,这些年,我都没给您说实话。这次,又让您受惊咧。” 马占全轻叹一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回,可是多亏咧郭助理。”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刘县长都给我说咧,你现在也算是半个衙门的人咧。好好跟着郭助理干,日后也好奔个前程。” 正说着,淑珍的腰间,又伸出个小脑袋来。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瞅着祥子。 祥子冲她笑着眨了眨眼,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忙从衣兜掏出个纸包,笑着说:“你看我光顾说话,把给娃买的糖都忘咧。” 说着,拨开纸包,露出一堆彩色的糖块。祥子拿出一块,冲小家伙伸伸手,说:“吃糖,给你买的。” 小家伙本能的舔了舔嘴唇,又扭头瞅着淑珍。 淑珍在她脸蛋疼爱的抚摸了一下,笑着说:“拿着吧,是大老子给你买的。” 小家伙便怯生生的接过糖,又拿眼瞅了瞅淑珍,然后塞进嘴里。 淑珍弯腰,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见小家伙抬起头,扑闪着眼睛,稚声稚气地说:“谢谢大老子。” 不知怎地,祥子总觉和小家伙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转身磨下炕,弯腰抱起小海撤。顺手把桌上一包糖,塞进小家伙怀里,笑着说:“爱吃我就多多买给你吃。” 说着,伸手在小家伙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小家伙竟然冲他“咯咯”的笑了。 听说淑珍要替衙门做事,院门口早围了不少瞅热闹的男女。 当淑珍和祥子,一前一后牵着马从院中走出时,人群不由得发出阵阵“啧啧”的赞叹声。 淑珍冲人群大大方方的打过招呼,便飞身上马,朝着祥子撵去。 此时的太阳,已经白亮得开始烤人。 朝着正西走,无形的光束照着后背,感觉暖暖的舒服。 默默的走了一阵,淑珍侧脸诡秘的瞅了祥子一眼,嗫嚅道:“小海撤和你挺亲的,一般人她才不让抱哩。” 见祥子只是抿着嘴笑,也不搭个腔,便歪着头说:“你看小海撤长得像谁?” 祥子不加思索的笑着说:“当然是像她大呗。” 淑珍犹豫着轻咬了一下嘴唇,声音低沉的嘟囔道:“你没见她长得像你么?” 祥子听了,心头猛地震了一下,继而,勒转马头,神色显得有些兴奋而又紧张的样子,说:“你是说,那娃长得像我?” 淑珍冲他凄美一笑,说:“小海撤就是你的娃,我知道都两个多月咧。我实在没办法,才同意嫁给了舍尔巴。我不能让娃生下来就没大,让人家指指戳戳的过日子。” 祥子的心头,再次一震。愧疚的瞅着淑珍,有些激动地说:“对不起,让你受苦咧。” 淑珍,倒显得欣喜自若的样子,笑着说:“我还得感谢你哩,有小海撤,往后的日子就有盼头咧。” 祥子轻叹一声,迟疑的问道:“你们后来,就没再生一个?” 淑珍凄然一笑,说:“舍尔巴挖炭压伤咧腰,成个半面闲。男人那点事,他根本干不了,我们也就是搭伴过日子。” 祥子听了,深情的瞅了她一眼,低声嘟囔道:“真是苦咧你。” 淑珍反倒抿嘴一笑,涨红着脸说:“那倒省心哩,我就没打算,再把身子给别人。” 祥子心头一热,侧马探手,轻轻搂了搂淑珍的肩膀。温情地说:“放心吧,你们娘两,以后有我哩。” 两人在马上温存了一会,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淑珍温和的一笑,说:“得赶时间,我们放马跑一阵吧?” 淑珍冲他甜美一笑,也不搭话,躬身夹腿,雪球便像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祥子的菊花青也不含糊,扬起四蹄便撵了上去。 两匹宝驹,先是你前一阵,我前一阵的各不相让。后来,便友好的齐头并进。淑珍和祥子,也不时互送一抹甜蜜的微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初试牛刀 太阳,殷勤的斜挂在了头:“出事咧!哈族抢走咧村里的羊。” 祥子见他,惶恐焦急的喘不过气来。便忙冲他招招手,说:“不急,不急,慢慢说。” 王村长缓了口气,声音依然有些颤抖地说:“有四个哈族背着枪,抢咧村里上百只羊,正朝这边赶哩。” 赵啸天浓眉一竖,嘴里骂道:“狗日的!不给点颜色看,还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哩。” 说着,便要转身进屋抄家伙。祥子忙拦住说:“大哥先别急。” 接着,冲王村长说:“村里有会说哈族话的人么?” 王村长忙说:“有!有!黑娃打小在哈族家放羊,能说一口的哈族话哩。” 祥子平静地说:“行!你把他找来。” 接着,冲赵啸天说:“大哥,你带上有家伙的兄弟,守在仓库房顶。见我们动起手,你就朝天放枪。” 说着,冲身边的淑珍瞅了一眼。淑珍会意,跟着祥子悄然离去。 等淑珍和祥子,带着黑娃出了村。远远看见,有四个背枪的人赶着一群羊,正悠然自得的,朝这边走来。 祥子带着二人,向前迎了几百米,已能依稀看清四rénmiàn部轮廓。三人立马路口,静静盯着渐渐走近的羊群和越来越清晰的四张脸。 约莫相距二三百米时,四人像是发现了祥子他们。警惕的举起枪“叽里咕噜”的叫喊着什么。 黑娃侧耳听了听,说:“他们说,把路让开,不然要开枪哩。” 祥子冲黑娃说:“给他们说,有人要和他们谈一谈。” 黑娃扯着嗓子说了喊了一阵,回头冲祥子说:“他们只要牲口,没啥好谈的。” 祥子说:“给他们说,这院里有很多牲畜,只要价钱好,就全卖给他们。” 四人嘀咕了一阵,黑娃也听不清他们说些啥。 说话间,羊群已随着一股,夹杂着膻臊味的蹚土,从祥子他们身边缓缓走过。对面的四人,黝黑的脸上,镶嵌着蓝莹莹的眼睛,鹰钩鼻子,满脸杀气的慢慢朝祥子他们逼近。 祥子让黑娃说:“你们咋能抢别人的羊哩?” 其中一个年长的哈族,把手中的枪往空中举了举,嘴里急躁的嚷嚷了一阵。 黑娃说:“他说,草原上所有的牲畜,都是他们先人留下的种。现在,他们奉主的旨意,全部收回去。” 祥子,嘴角掠过一丝儿冷笑,说:“给他们说,这么做是犯法的,是要被杀头的。” 对方,像是生气似的,嚷嚷了一阵,并加快了速度。 黑娃迟疑了一下,说:“他们让我离开,说要杀了你们。” 祥子微微一笑,说:“见我们动起手,你就溜下马,趴在地上别动。” 说着,侧脸给淑珍使个眼色,低声说:“只伤不杀。” 说话间,四人已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叫嚷着什么。 当相距不足五十米时,那个年长的一面大声叫喊着,一面端起枪准备射击。 就在此时,只见淑珍双腿一夹马肚,雪球便像箭一般窜了出去。同时,“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正中对方的右肩。只听年长的哈族尖叫一声,长枪落地,痛苦的伏在了马上。另两个刚要举枪,便被已经冲到跟前的淑珍“啪啪”两枪,打落了手里的长枪。 跟在后面的一个哈族,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就想溜。被祥子纵马赶上,那人正想转身开枪。却不料,祥子马快,已贴近身后。 只见祥子一手夺枪,一手采住那人的衣领,生生从马上提起摔在了地上。 回头看时,淑珍已将痛得呲牙咧嘴的三个哈族,连人带马圈在了一堆。 房顶响过一阵子枪,只见赵啸天带着十几个青壮年奔过来。众人便推推搡搡的,把四个哈族押回了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兄弟齐心 院里的男男女女,爬高上低的伸出头,亲眼目睹了淑珍和祥子的风采。 押回了哈匪,院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等祥子和淑珍,一前一后进了院,众人又是一阵“啧啧”的赞美声。有人说,祥子像长坂坡的赵子龙,又有人说,淑珍更像穆桂英。众人七嘴八舌的嚷嚷了一阵,祥子分开人群,高声说:“大伙朝后让一让,我还有话要问他们。” 说着,朝黑娃招了招手。祥子瞅了眼蹴在墙角的四个哈匪,问道:“你们谁是头?” 黑娃翻译后,见三个年轻的,都拿眼瞅了瞅年长的那个。 于是,祥子便凑到年长的跟前说:“你们打算,把羊赶到哪里去?” 哈族忿忿的瞅了祥子一眼,慢吞吞地说:“到北沙窝,和苏联人换皮靴,枪,子弹。” 祥子轻叹一声,问道:“那你们咋不用自己家的羊去换东西,而是要抢别人的羊。你们就不怕政府,治你们的罪么?” 那人,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讥笑,说:“本来,草原上的所有牲畜,都是属于我们哈族人的。草原上的巴图尔乌斯满,就要打过来了。你们汉族人,都得滚出草原。” 祥子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哈族,身子蜷缩在墙根瑟瑟发抖。便蹲在他们面前说:“你们的想法,也和他一样么?” 其中一个,怯生生的抬眼瞅了瞅祥子,嘟囔道:“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另一个也随着点头。 祥子见他们的伤口还在流血,要不及时处理,怕是撑不过明天。 于是,冲赵啸天说:“得给他们处理伤口,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赵啸天见说,赶紧嚷嚷准备家当。没有麻药,祥子只好,给每人灌下半瓶酒。然后,将他们一一捆绑在门板上,取出单头,又敷上了金创药。 好在六轮shouqiāng力气小,子弹刚刚贴着骨头。祥子用淑珍的英吉沙小刀,当手术刀。望着祥子熟练而又沉着的动作,淑珍不由想起了那晚,祥子给自己疗伤的情景。 不禁心头一热,红着脸,默默的转身离去。 料理完三人的伤口,祥子,对默默站在身后的赵啸天和王村长,说:“那两个年纪大些的,我要押回县里,打算把那两个小的放咧,还是个娃娃么。” 赵啸天把眼一瞪,急忙嚷道:“怕是放虎归山,日后还要祸害村子哩。” 祥子冲他淡淡一笑,说:“不会的,头先你们放一阵枪,早把他们给吓住咧,绝不敢再在这一带生事。再说哩,人心都是肉长的,放他们的娃娃回去,也是希望他们有所悔悟,不再轻易受人蛊惑,本本分分的过日子。” 王村长应和道:“郭助理说的有道理,自古治人,以攻心为上,攻身为下。我想,他们会惦记咱们好处的。” 于是,一起来到四个哈匪跟前,祥子冲四人扫了一眼,又瞅了瞅黑娃,说:“这是王村长和赵村长,他们念在你两个年轻不懂事,受别人的煽动蛊惑,才出来抢羊干坏事。他们决定,放你两个回家。你们要保证,往后不再祸害这里的村民。要是下次再见到你们,就地枪毙,绝不留情。” 黑娃翻译了一遍,两个年轻人怯生生的瞅着王村长和赵啸天,微微点了点头。 另两个年纪大些的听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活泛了起来。 忙冲黑娃急切的说了一阵。黑娃扭头冲祥子说:“他两个问,打算咋处理他们。” 祥子轻叹一声,说:“你两个顽固不化,带头抢劫,要把你两个押回县城,听候县长发落。” 两人听说,神色恹恹的瞅了祥子一眼,脸上渐渐显出绝望的神情。 祥子悲悯的瞅了四人一眼,叹口气说:“先把他们关起来,马背上,有他们准备路上吃的干粮,我还有正事和你们商量哩。” 于是,祥子把县长准备成立保安团,追剿哈匪的事说了一遍,二人急切的问道:“要我们干啥,尽管吩咐。” 祥子冲赵啸天笑了笑,说:“大哥,你是知道的,就警局那些个怂人,翻个遍也找不出几个能顶用的。所以,我想借大哥的人手用用。” 赵啸天,略显兴奋的一排大腿,说:“人手莫麻搭,我那些个兄弟,拉起来就能干。” 祥子欣慰的笑了笑,说:“用不着全都去,挑十个身手好的给我就行。” 赵啸天虎眼一瞪,说:“可得把我算上,闲咧几年,手正痒痒哩。” 祥子略微沉吟一会,说:“行吧,你去了,我也好有个帮手。” 正说着,铁蛋安顿好了四个哈匪,推门进来,半条腿还撂在门外,嘴里就急切的嚷嚷道:“二哥不许偏心眼,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说成啥,也得算上我哩。” 祥子冲他笑了笑,说:“我头一个就算上咧你,免得你和我闹腾。” 看着兄弟三人兴高采烈的样子,王村长愣愣的瞅着祥子,迟疑地说:“那我们村,能干些啥哩?”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这里抽走了精壮劳力,农忙时还少不了你给搭把手。” 王村长欣然答应道:“这莫麻搭。” 祥子略微沉吟了一下,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王村长说:“噢,对咧,我还得向你要个人哩。” 王村长微楞了一下,说:“看上谁咧,尽管开口。” 祥子欣慰的笑了笑说:“我要带黑娃走,恐怕日后就留在县上咧。” 王村长,略显得有些兴奋地说:“这是好事么,这是好事么。哎呀,黑娃打小就没咧爹娘,是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喂大的。七岁那年,村南来了户哈族,黑娃被叫去放羊,一干就是五六年。后来,那户哈族去了阿山。黑娃又回到村里,东家几天,西家几天的扛活混日子。你要是能给他个营生干,倒是那娃的造化哩。” 祥子扭头冲赵啸天说:“大哥这两天,让嫂子准备三人十天的干粮。 你再拾掇利落一辆马车。三日后,你同三弟一起,随我去趟甘河子。” 赵啸天见祥子神情严肃,知道事情不一般,也就没再说啥。 对于祥子,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要是祥子安排要做的事,从来就没多想过。 送走了王村长,赵啸天见屋里只剩下兄弟三人。便冲祥子诡秘的眨眨眼,嬉笑着说:“和九姑有戏吧?” 祥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强作掩饰地说:“啥有戏没戏的,见个女人,你就往那上头扯。” 赵啸天“嘿嘿”一笑,嚷嚷道:“算咧吧!这号事,还能瞒得了我?冲她那眼神就知道,你两个不是一天两天咧。” 祥子脸上微微一热,底气不足的嘟囔道:“瞎咧咧个啥哩,让人家听咧多难为情么。” 赵啸天“哈哈”一笑,说:“我看九姑身手不赖,模样儿又俊俏,你就把她给收咧吧?也免得我,老为你的婚事犯愁。 你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咧,又背着个孔家空头侄女婿的名声,真是让人着急死哩。” 正吵吵着,只见淑珍飒爽英姿的走了进来。 见兄弟三人都在,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润,冲赵啸天和铁蛋微微欠身施礼后,轻声说:“今晚还回不?” 没等祥子开口,赵啸天便抢着嚷嚷道:“不回咧!不回咧!我和二弟还有话要说哩。” 祥子冲淑珍温和的笑了笑,说:“既然进咧土匪窝,就由不得我哩。” 赵啸天听了,“哈哈”一笑,说:“对!我就是土匪,今儿个,就是不让你俩个出村子。” 说笑了一阵,赵啸天作出一副愁肠的样子,冲淑珍说:“我说妹子啊,我和三弟的娃娃都满院子跑咧,可二弟的媳妇还没个影子哩,妹子可要留心帮帮忙哩。” 淑珍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喜悦的羞涩。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啥。只是洋溢出,一脸欣慰而又含糊的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探寻旧时路 到了柳树河子,淑珍说自己就不进城了。 祥子知道她不想招摇,也就没勉强。只是兴冲冲的跑进屋,抱着小海撤亲热了一番。 祥子,押着两个带着枪伤的哈匪回来,着实给了刘县长一个意外的惊喜。他显得有些兴奋地说:“这下好咧,这下好咧。赶明儿就贴出告示,把哈匪弄到街上游一圈。即对哈匪起个震慑作用,同时,也给受过哈匪祸害的乡绅百姓,有个交代。” 顿了一下,刘县长又面显无奈的样子,说:“你可不知道呀,北门外的孙家,打从老爷子让哈匪给祸害咧,他家人,三天两头的来催着剿匪报仇,昨儿上午还来哩。” 见祥子只是笑而不语,便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准备啥时候去甘河子?我把路条和盘缠都准备好咧。” 祥子不紧不慢的说:“打算后天动身。” 刘县长又关切的问道:“要多带些人么?听说,甘河子一带的卡子,难缠得很,县上的公文根本不管用。带那么多家伙出甘河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不能让他们捡咧便宜。” 祥子微微一笑,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和赵啸天铁蛋去就行。至于过卡子的事情,我已想好办法咧。您给开个王家兄弟,去甘河子煤矿,运回大哥尸体的证明就行咧。” 刘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下。继而,笑着指指祥子说:“就数你鬼点子多。这些日子,我还正为这事犯愁哩。” 祥子冲他“嘻嘻”一笑,说:“盘缠可要多带些,到三台还要买口棺材哩。” 刘县长鼻子冷哼一声,笑着说:“看你把我说的小气的,盘缠富裕得很哩。慢说一口棺材,就是三口也用不完。” 话已出口,刘县长又觉哪儿说的不对劲。忙有些掩饰的笑笑,说:“你看,你看,这一高兴,就把话给说偏咧,犯咧忌讳。” 祥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等我们回来,还真得三口棺材哩。” 接着,便把打算将当年埋在炭窑边的,那三人的尸骨顺便运回来,重新安葬的想法说了一遍。刘县长赞许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顿了一下,又像是玩笑般地说:“人家三四年的岗,也不能白站吧?” 祥子,也会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祥子兄弟三人,赶着一辆马车,刚刚响午就到了三台镇。 祥子先找家面馆,美美垤顿拉条子。又买了一摞维族馕,这才朝街口走去。 祥子知道,那里有家棺材铺子。当马车停在了铺子前,赵啸天和铁蛋满脸疑惑的瞅着祥子。祥子选了口黑漆寿棺付了钱,冲仍在迷惑的二人笑笑,说:“抬上车吧,路上我再给你们细说。” 二人只好闷头和铺子伙计一起,把棺材抬上了车。 等出了镇子,拐上了郊外的大路。祥子才满脸认真的样子,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王家兄弟。大哥在甘河子煤矿遇难死咧,我们这是要去运回大哥的尸首。” 见二人,依然满头云雾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接着说:“甘河子哨卡查得紧,不想办法,wqi运不出来不说,弄不好,连人也得搭上。所以,我们一定要把这出戏,给演好咧。” 直到现在,二人方才明白了祥子的用意。二人也就不再说啥,全听祥子的安排。 三人说说笑笑,不觉间,太阳已经红红的压在了远处的山上。 眼前的荒野,顿时显得阴暗了起来。 静伏了一天的蚊子,便倾巢出动,争先恐后的朝着三人扑来。铁蛋忙跳下车,在路边拨了些香蒿子分给二人。 三人便开始不停的晃动手里的香蒿子,驱赶着那些顽强不屈,前赴后继的蚊群。祥子三人,在马车上晃荡了一夜。 太阳,刚刚红红的暖过来,就见远远的甘河子桥上,横挡着木马栏,前后还晃动着几个疲乏的人影。 铁蛋回头,用手拍了拍,东方放白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祥子,声音有些紧张地说:“快到哨卡咧。” 祥子懵懵懂懂的坐起身,揉眼朝前瞅了瞅,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回手捣了捣,还在呼呼大睡的赵啸天,说:“路上教的话,都记住咧吧?” 见二人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便接着说:“过卡时一定要装怂,不论他们咋折腾,都不能冲人家瞪眼睛。” 说话间,已经能够看清当兵的嘴脸。哨卡的人,似乎发现了渐渐临近的马车。 稀里哗啦端起枪,目光冰冷的盯着车上的人。 临近,从木马栏后走过两个当兵的,一副傲慢的样子嚷嚷道:“这大清早的,要到哪里去?” 祥子忙跳下车,满脸堆笑的把要给大哥收尸的事说了一遍,又双手递上县里开的证明。 当兵的漫不经心的瞅了眼证明,冲车上的铁蛋和赵啸天挥挥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嚷嚷道:“过来检查!” 说着,又上来两人,把三人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又掀开棺材看了看,这才连连打着烟瘾哈欠,睨眼说:“懂规矩么?” 祥子忙摸出十块钱,塞进那人手里,谄笑着说:“老总辛苦咧,买瓶酒喝。” 那人脸上掠过一丝儿窃笑,扯着公鸡嗓子叫道:“放行!” 过卡子不远,巨石林立的路旁,竟然蜿蜒出一条清澈的小河。 祥子他们便在一棵大树下停车歇马,享受了一番清凉的河水。 祥子,边嘴里嚼着沾过水的干馕,边极目远处,努力回忆着当年的影子。 这条小河他是有印象的,依着记忆,再往前不远,应该有条南去的岔路口。 见人马都歇得差不多了,祥子便催着赶路。当年的岔路,已经依稀成一条糢糊的影子。常年雨水的冲刷,残带般的小路,勉强显现着当年马车碾压过的痕迹。 小路的残败,虽给祥子的辨认带来了困难,但也同时给了他一个心安的信息。说明,这里依然是人际罕至,货物是安全的。 绕过一道土梁,祥子欣喜地看到了进山的沟口,和入口处的那棵老榆树。 祥子有些兴奋的纵身跳下车,顺着沟一路小跑。 翻过两道沟谷,祥子远远望见了,断崖的怀里,拥抱着的那座孤零零的土坟。 祥子顿时,浑身松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喘息着,瞅着马车艰难的蹒跚了上来。 祥子精神十足的,指着当年他临时休整过的地方,冲铁蛋说:“你捡些石头把这里垫垫,把车弄上梁,我和大哥先上去看看。” 说着,便兴冲冲的朝着断崖走去。 绕过了石崖嘴,见当年填埋的窑口,荒草密蔓,崖:“看二弟说的,好不容易洗净咧身子,谁还再往泥坑里跳哩。只是觉得,不能白白送给县上么。” 祥子沉吟般的笑着说:“县里的经费也很困难,刘县长又不愿加重百姓的赋税,这次剿匪,也是靠乡绅大户的支持。我们也不能抱着葫芦,就抠籽儿。” 赵啸天依然爱不释手的,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 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真是好东西,太可惜咧。” 祥子冲他讽刺般的一笑,说:“看你那副眼馋样子,等忙过剿匪的事,我给你倒出几杆来。” 赵啸天这才喜上眉梢,道:“这还差不多么,我们手里那些货,没一个能和这比的。” 祥子睨眼瞅着他,说:“谁说没有?前几天,哈匪留下的四杆,苏制莫辛纳甘762步枪,就是难得的好抢。它不但射程远,而且准确率高,五百米内都能伤人。” 赵啸天听了,不以为然的嚷嚷道:“抢是不赖,可满共就从哈匪身上,搜出二十几个子儿,没子弹,还不是烧火棍么。” 祥子冲他笑笑说:“子弹多的是,他和轻机枪的子弹通用。” 说着,打开一只小木箱,说:“就是这种。” 赵啸天惊喜得伸手抓起一把,乐得手舞足蹈的嚷嚷道:“就是它!就是它!” 嬉闹了一阵,祥子瞅了瞅天,冲铁蛋说:“你骑马去趟甘河子镇,扯些白布,缝三个布袋装骨石。另外,再带些回来棺材里用。想办法买只黑山羊,一定要黑色的,再弄些瓜果,我们要在这里住两天哩。” 打发走了铁蛋,赵啸天满脸疑惑的问祥子:“咋还单要买黑的?有啥说头么?” 祥子冲他诡异的笑了笑,说:“我也只是个想法,到时候再说吧,得找个窝风处,好好睡一觉。” 赵啸天迟疑地问道:“不是还要起坟么?” 祥子懒懒的嘟囔道:“不急,不急。明天再说。” 说着,便哈欠连片的,朝不远的土梁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荒谷说道 太阳,已悄然的躲进了西边的山后,只将万道金光,倔强的射向青蓝的天空。寂静的山谷,呈现出一片诡秘的昏黄。 祥子,见铁蛋已卸了马背上的东西,正和赵啸天嘀咕着什么。便伸伸懒腰,睡眼惺忪的走了过来。瞅了眼不远处,完全意识不到生命将要终止,依然悠然自得的,啃吃着青草的黑色小山羊。 轻叹了一声,冲铁蛋说:“先找地方睡一会吧,肉烤好咧叫你。” 一提睡觉,铁蛋不由得一阵困意袭来。连连打着哈欠,就朝一处窝风的平地倦了过去。 祥子,冲已经缓足了精神的赵啸天说:“趁着能看见,把羊宰咧吧。” 说着,便慢慢走到山羊跟前,伸手爱怜的抚摸一下它的头。 轻叹一声,便牵着它来到一处平坦干净的碱土地。轻轻把羊放倒,用绳子绑了四蹄。然后,抚摸着羊头,神情恳切而又黯然地说:“对不起啊小羊,为完成一项特殊的任务,为要救更多的人,不得不杀了你。你也不用紧张害怕,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死后不但不会再堕三恶道,而且,还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去作佛。并且,死的时候没有痛苦。” 见小羊不再盲目的挣扎,开始静静的把头落在了地上。便又接着说:“现在我给你作三皈依,你跟着我念就行。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佛两足尊,皈依法离欲尊,皈依僧众中尊。皈依佛不堕地狱,皈依法不堕饿鬼,皈依僧不堕旁生。弟子小羊,惟愿念佛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请求阿弥托佛慈悲接引。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祥子合掌念了一阵佛号,拿眼冲一直愣愣站在一旁的赵啸天暗示了一下。 赵啸天手持利刀,悄然的蹲在小羊身后,趁其不备,猛然扳过小羊的脖子就抹了一刀。 一股殷红的鲜血,带着压力喷出一尺开外,小羊,浑身痉挛般的抖动了几下,四蹄努力的伸展了一阵,便慢慢地软了下去。 期间,祥子一直在闭目合掌,高声称念阿弥陀佛圣号。 赵啸天,若有所失般的轻叹一声,动作缓慢地,在小羊的身上,擦了擦留在刀刃的血迹。畅然地抬头瞅了眼依然闭目念佛的祥子。竟然也放下手中的刀,学着祥子的样,念起了佛号。 念过一阵子,祥子轻叹一声,说:“把四条腿卸下来,身上的皮子先别剥,也不要开膛。” 赵啸天懵愣了一下,说:“那赶明儿不就臭咧?” 祥子冲他凄然一笑,说:“就是要它臭哩。” 说着,便朝对面的山梁漫步走去。 太阳,已经毫不犹豫的,收起了她的热情。西边的山脊,推着灰暗,朝谷里重重的压了过来。 荒瘠的山谷,显得更加的寂静清冷。蜿蜒空旷的黑灰色谷底,一堆欢快闪烁着金星的篝火,正无私的奉献着她的热情和活力。 一阵微风吹过,刺鼻的烤肉香味,熏得铁蛋翻下马车,不请自来。 烤肉是将羊肉切成手指厚的片,穿在新鲜的红柳枝条,撒上适当的佐料烤制而成的。xinjiāng人,把它叫作“红柳烤肉”。 其特点是,不但有普通烤肉的酥嫩,还有一股淡淡的红柳清香。 祥子烤好一串,递给了铁蛋,又从他手里,接过刚刚穿好的肉串继续烤。 铁蛋迫不及待的刚要张嘴,却像是突然想起是么似的,把烤肉往祥子面前一伸,说:“你先吃,我自个烤。” 祥子淡然一笑,说:“快趁热吃吧,我今天不想吃。” 赵啸天忙从嘴里取下酒瓶,目光怪怪的盯着祥子嚷道:“这酒你不喝也就罢咧,咋个连肉也不吃咧?” 祥子冲他笑了笑,耐心地说:“今天的肉我不能吃。” 赵啸天和铁蛋同时伸长脖子嚷嚷道:“为啥哩?” 祥子温和的冲他俩笑了笑,说:“佛门,为满足那些,食肉习气较重信众的口腹之欲,特意规定只能吃三净肉。所谓三净肉,就是:不见杀,不闻杀,不为我杀。今天宰羊,我就守在跟前,所以,这肉我不能吃。” 赵啸天身子朝后一仰,懊悔的嚷嚷道:“你咋不早说哩?我要是知道有这些道道,早把你支走咧。” 祥子把烤好的一串肉,递给赵啸天,笑着说:“其实,不吃肉的规矩,也不是佛祖释迦牟尼佛定的。当年,佛祖在世时,佛祖和弟子们都是靠托钵乞食为生,自然是人家给啥就吃啥。后来,佛教传到了中国。当梁武帝看到佛经上说,众生平等菩萨不忍食众生肉的说法。便带头提倡禁食众生肉。从那以后,佛门出家人,便吃素食。 三净肉,是给在家的信众,开的方便法门。不吃众生肉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培养信众的慈悲心。但要从因果的角度论起来,吃肉的麻烦可就大咧。今天你吃它半斤,将来你要还它八两。可谓,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赵啸天听了,把刚刚吃尽的红柳枝,朝地上一扔,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囔道:“让你说的,这肉就没法吃咧。到头来,还要还账哩,我天天都吃肉,咋还得清哩。” 祥子冲他“嘿嘿”一笑,说:“其实还账很容易,就照我以前给你讲的,发愿念佛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只要你做咧佛,被你吃的众生都会因你曾经吃过它们的肉,这个因缘而得度。 它们不但不会向你讨债,反而会感激你哩。但这也要它们愿意才行。” 赵啸天,沉吟般的点头自语道:“还有这么个还账法哩。” 兄弟三人就这样吃着说着,不知不觉已是月挂苍穹星星漫天了。 祥子耐心的给两人讲解了关于佛学大大致思想,和戒律方面的具体内容。好在二人根性还不错,还能听得进去。末后祥子又说起让赵啸天识字的事,未等赵啸天开口,铁蛋先是嚷嚷着说:“大哥不愿学,弄得菊花也是深不得浅不得的进退两难。” 赵啸天呵呵一笑说:“行咧,行咧,再别嚷嚷咧。多大点什么,赶今年冬天就下恨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巧过哨卡 清早睡醒,祥子先在坟前念念有词的祷告了一番,便招呼他俩动手起坟。 大地真是奇妙,三年前埋下了三个鲜活的人,现如今,却只剩下三具带着湿气的白骨。 祥子小心的,用手扒开白骨周围的土,将骨头,一块一块的递上坑,分别摆在了平坦的碱土地上。 太阳,刚刚翻过东边的山脊不久。原本潮湿的白骨,已变得白净而又光滑。 祥子拿起其中一个头骨,仔细端详了一阵。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对不起咧老弟,还得让你帮个忙。 等回到孚远,我请千佛洞的师父,为你们做三时系念法会,超度你们的亡灵。” 祥子边说着,边将头骨固定在死山羊旁。 他手脚麻利的剥下一块羊皮,顺毛贴在了头骨,这些年在菊花的熏陶下,铁蛋嘴里的小曲,还有腔有调的。祥子欣喜的瞅了眼铁蛋,也扯起嗓子和了起来。 一时间,肆无忌惮的狂野唱腔,在空旷的荒原上蔓延着。 无意间,惊起了一对**的布谷鸟,欢快的朝着远处飞去。 也不知是要给翘首期盼的家人传递喜讯,还是为了寻找新的暖巢。 只见它们,轻狂翻舞,急急切切,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横刀立马抗哈匪 祥子祈请千佛洞的师父们,为三具不知名的尸骨,作了一场三时系念法会。 一直忙到下午,才在众人的帮助下,将尸骨入棺下葬。回到县衙,见刘县长正眯眼哼着小曲。 祥子不忍搅了他的闲情逸致,刚要悄然离去,却见刘县长曲终换笑,冲他挥挥手,说:“来来来,正等你哩。” 祥子满脸堆笑的走过去,嘴里言不由衷地说:“想不到,县长还会唱曲哩。” 刘县长自嘲般的“嘿嘿”一笑,说:“啥会唱哩,不就是凭着耳音,瞎哼哼几声。其实,我连一句台词都没记住。” 说笑着,刘县长从抽屉里取出个红纸包。 面色诚恳而又略带歉意地说:“听说县上要成立保安团,追剿哈匪,乡绅大户都很支持。这些天,陆续捐咧些钱物。 这三千块钱,本来是准备买枪的,现在有你这批wqi,就解决咧大问题。 这钱你先拿着,我知道那些家当,不止这些钱。等县里经费松缓咧,我再扑给你。” 祥子冲他温和的一笑,说:“我又不是军火贩子,啥钱多钱少的。” 顿了一下,又冲刘县长诡秘一笑,说:“我还不是让你给逼上咧绝路,才想起它们。” 刘县长欣慰的笑了笑,轻摇着头,像是自语般的笑着说:“哎呀,那个九姑,出现的可真是个时候哩。” 见祥子抿嘴傻笑,刘县长灵机一动,目光故意严肃的逼视着祥子,说:“你两个,是不是早就好上咧?孔家的那门亲事,可咋办哩?” 祥子冲他凄然一笑,说:“我原本是打算和她过日子哩,但她是个*,规矩多,弄不成。” 刘县长听了,不以为然地说:“*咋咧?我见过回回和汉人结婚的有的是,如今兵荒马乱的,还穷讲究个啥哩。” 祥子冲他无奈的笑了笑,便把和秀芝假订婚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刘县长一副感慨的样子,用手指着祥子嘟囔道:“你呀你,啥事都尽为别人着想,订婚的名也敢轻易背啊?这日后可咋给你再说亲哩。” 祥子冲他憨笑着,没再说啥。 静默了一会,刘县长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北门外的孙家,月头里老爷子让哈匪给打死咧,在北京教书的大儿子,昨日赶回来咧。让人带话咧,说明天给老爷子下葬。你就代表我去一趟吧,这次孙家捐的钱最多。听说,孙家大儿子是个有能耐的人,见过大世面,你也好借此机会,和他结交结交。” 孙家是城北的乡绅大户,有良田几百亩,牛羊成群。 孙老爷子生性耿直刚烈,把一个家治理得,上下和顺,井井有条。 上月头的一天下午,老爷子正背褡着手,在自家菜园子里闲转游。突然,有人慌慌张张跑来说:“咱家的羊群让哈族赶走咧。” 老爷子微微一愣,继而急切的问道:“朝那里走咧?” 来人胡乱的抹了把脸上带泥的汗水,喘息着说:“朝芨芨窝子走咧,黑蛋跟上去咧。” 孙老爷子听了,二话没说,拧身回到院子,一面呵喊着让人备马,一面风风火火的来到厢房。 伸手从墙上摘下一把鬼头大刀,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的跨马而去。 别看老爷子已年过花甲,但近六尺的身板,挺得笔直,走起路来,依然虎虎生风。 他单人匹马,朝北狂奔了一阵,远远望见三个骑马的哈匪,肩扛着钐镰,赶着羊群,正若无其事的慢慢朝前走着。 又朝前撵了一阵,见羊倌黑蛋,满脸是血蜷缩在一窝子红柳旁,看样子还有气。 老爷子迟疑的瞅了黑蛋一眼,咬咬牙继续追了过去。 三个哈匪,像是看见了风驰而来的孙老爷子。 三人横镰立马,大有决战一场的气势。当相距不足百米时,其中一个哈匪,突然纵马扬镰,迎了过来。也不答话,照着老爷子拦腰一镰挥来。老爷子可是个练家子,见钐镰带着风声呼啸而来,瞅准时机,举刀格开。锋利的鬼头刀刃贴着镰刀长柄,顺势滑下。 两马相错,只听“哇哇”一声怪叫,哈匪的三根手指,已经欢奔乱跳的落在了地上。 立马观望的两个哈匪,怪叫几声,一起飞马冲了过来。 只见孙老爷子左闪右躲,手里的大刀上下飞舞。只一个来回,就又活生生斩下了一只手。哈匪见势不妙,呼啸一声,舍弃羊群,飞马朝着碱滩深处奔去。 孙老爷子,纵马圈回羊群往回赶,当经过黑蛋时,他翻身下马,抱起黑蛋放在马背,然后纵身上马继续急急的朝回赶。 不大工夫,身后隐隐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马蹄声。 孙老爷子忙回马细看,从不远处的碱梁后面,接二连三的翻出几个骑马的哈匪。他们边朝羊群狂奔,边手里挥舞着镰刀,“呜哩哇啦”的喊叫着。远处的两个,手里举的是枪。 孙老爷子,慢慢放下黑蛋,往前迎了几步,立马横刀,准备和来匪决一死战。 当冲在前面的哈匪,离自己近百米时,孙老爷子暗暗握紧了刀柄,准备纵马迎敌。 就在此时,对面传来一声枪响。 孙老爷子,骤然感到胸脯,被一股炽热的东西迅速穿过,像是扯走了五脏六腑似的。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猛地一黑,便软软的栽下了马。 孙老爷子生有二子,大儿子孙明志,自小聪明好学,念完中学就被送去北京读书。学成后,留在北京教书,并与同学相爱结婚成了家。 二儿子孙明德,打小顽皮好动,不学无术。长大后,也是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孙老爷子突然一走,偌大的家业,一时间没人经营打理。于是,孙明志夫妇,便被一纸电文催回了家。 民间确实有能人,大热的天,在一般人看来,要将孙老爷子的尸体,存放到大儿子回来见上一面再下葬,是根本不可能的,尸体早就腐烂了。 但能人自有妙招,只见东村的吴老大,招呼婆娘们和了碗大的一块面,捏成个中空的碗状。在底部抹上清水,用手来回抹粘了,中间戳个小眼,贴在了孙老爷子的肚脐眼上。等粘结严实,再往面碗里倒上白酒,又在尸体周围放上冰块。就这样,一个防腐措施,便就圆满完成。 孙家老二,满脸疑惑的凑过来问道:“吴叔,这么着能行么?我大哥赶回来,少说也得二三十天哩。” 吴老大冲他自信的一笑,说:“莫麻搭,只要勤换冰,勤添酒,少开门就莫事。” 果然,在吴老大的精心照料下,等孙家大儿子风风火火赶来,孙老爷子,依然鲜活的躺在那里,身上竟然没有腐臭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烈日大练兵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殡那日,光纸马假人等纸活,就在路的两旁,足足摆出一里地。 自打老爷子出事的第二天,千佛洞的僧人,就轮班诵经念佛超度亡灵。出殡这天,又从广泉子请来了一班道士,吹吹打打,风风光光的办了场葬礼。还请来了后堡子的戏班子,午饭后在大院临时搭起的戏台上,演了几出折子戏。村民乡邻们,像是过节似的热闹了一番。 孙明志,忙过了场面上的应酬,匆匆绕过看戏的人群,来到心不在焉的,坐在前排看戏的祥子跟前。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温笑地说:“应酬太多,多有怠慢。” 祥子忙站起身说:“今天真是辛苦你咧。” 孙明志凄然一笑,说:“请到屋里说话。” 祥子随孙明志,到了正屋客厅坐下。 孙明志忙招呼人沏茶,并亲自端上,说:“我听说过您的大名,在抗拒马仲英的事情上,乡里人都把您说神了。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祥子淡然一笑,说:“其实也没啥,只是让他们给说邪乎咧。” 孙明志欣慰一笑,说:“这次知道是您亲自挂帅出征,我们都充满了信心。有啥需要,尽管开口,我当全力以赴。” 祥子谦笑了一下,说:“听刘县长说,贵府已经对剿匪的事,做了不少捐赠。对于老爷子的不幸,我深表悲痛。我定竭尽全力,追剿哈匪,为老爷子雪恨,保地方以安宁。” 孙明志略显激动地说:“我相信您,定能马到功成。另外,我从家丁中,选了五个身手好,会打枪的青年交给您。一来,给您添个人数,二来,让他们跟着您,历练历练。等忙过这两天,我再筹备些马匹给您。” 虽说是初次见面,祥子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孙明志也说是相见恨晚。 二人话锋投机,孙明志是博古通今,明大体识时务。祥子是机智稳重,坦诚开朗。 二人虽说是以茶代酒,但却畅怀尽兴。不觉间,已是日落黄昏近,鸡眠牛回棚了。 保安团人马的筹集,还算顺利。地方上,应征报名的有三十几人,经过层层筛选,连后勤人员,共留了十五人。 从警局选调了十人,赵啸天连同铁蛋共拉来十二人。这样,预计三十人的保安团,人手已齐。并且,全部配了马匹。 在人员编排,和wqi配备上,祥子任团长,淑珍任参谋长,统领全团。 由警局中,曾在尤团长手下当过排长的赵有田,任一队队长,统领警局人马,配轻机枪一挺。 由赵啸天,任二队队长,统领榆树窝子原班人马。 由大个子,任三队队长,和小古城一起,统领新征人员,配发轻机枪一挺。 在集训期间,由淑珍任骑术总教头。大个子和小古城,为射击总教头。赵有田为列队军容总教头。 人员分配停当,便将三十几号人马,拉到千佛洞后沟,开始集训。计划在二十天内完成训练科目。 安顿好了人马,祥子又派出刘家兄弟,带两个警员,装扮成普通百姓,在哈匪经常出没的城北一带,踏摸哈匪的行踪。 初秋的太阳,像个火球似的,直对着人烤。 祥子在各队转了转,见大伙训练得都很认真,只是天气太热,人人脸上都挂满了汗珠子。见淑珍虽说:“想起它,就让我心里甜蜜的发酸。” 淑珍嘴角,掠过一丝凄婉的微笑,自语般的低声嘟囔道:“我想起它,可都是甜味道。” 祥子深情的瞅了她一眼,沉思般的嘟囔道:“是啊,它留给我们不少甜美而又难忘的回忆。” 说着,又多情的瞅了眼淑珍,神情有些感慨地说:“多想回到那段日子。” 淑珍听了,“噗嗤”一笑,媚眼瞅了瞅面部有些痴呆的祥子,轻声说:“还没睡够破草棚么?” 祥子冲她诡秘的一笑,低声说:“不是已经上炕咧么?” 淑珍害羞的扭过头去,静默了一会,小声说:“今晚,一起回家看看小海撤吧?” 祥子心头隐隐一热,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正好有事情要和刘县长商量,顺便给丫头买些吃的。” 淑珍冲他甜美一笑,说:“你就爱惯娃。” 祥子窃喜一笑,小声说了句:“我是她亲大么”便笑呵呵的,冲着远处的马走去。 祥子和刘县长谈定了事,上街给小海撤买了糖果点心。 又买了两个煮熟的羊头,八个胡辣羊蹄和一摞馕,便纵马回到了千佛洞。 这些日子,祥子和赵啸天铁蛋兄弟三人,就住在他刚来寺院时住的那院屋子里。 当祥子说去柳树河子要迟些回来,赵啸天故意撇着嘴嘟囔道:“哎呀,自古男人,都是重色轻友啊” 祥子,佯装不悦的从身后摸出个油纸包,杵到赵啸天怀里,冷声冷气地说:“我就不信,热羊头堵不住你的嘴” 赵啸天一听热羊头,顿时满脸欢喜的抱在怀里,就要剥油纸。 铁蛋悄无声息的凑过来,冷不丁抢走了羊头。 于是,二人便你争我抢的嬉闹了起来,祥子会心的笑了笑,悄然出了门。 进了马占全院子,祥子就从马上取下羊头,羊蹄递给了淑珍。他知道,回回人讲究多。虽说是从回回那里买的东西,但要是由他拿进门,马占全便会有想法,甚至不吃。 见淑珍和祥子,一前一后进了门,马占全两口子,忙磨下炕,招呼祥子上炕喝茶。 听见说话声,小海撤,一溜烟的从里屋窜了出来。一头扎在淑珍怀里,稚声稚气的叫了声“阿妈。” 淑珍疼爱的抱起小海撤,面朝祥子轻声说:“你看谁来咧?” 小海撤,眨巴了一下毛茸茸的大眼睛,小声说:“是大老子” 祥子欢喜的伸手接过小家伙,拨开桌上的油纸包,说:“看大老子给你买的。” 小海撤,见是糖果和点心,黑葡萄般的眼睛,水灵灵的瞅了瞅淑珍,便不顾一切的往嘴里塞了起来。 淑珍疼爱的白了她一眼,笑着说:“馋似猫。” 大人们说笑了一阵,马占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祥子说:“还莫吃哩吧?” 说着,又冲窝在炕角的包素珍嚷嚷道:“来快弄些吃的。” 没等包素珍挪窝,淑珍马上接口说:“我买咧羊头羊蹄和馕饼子,辣皮子爆炒羊头肉,再打个鸡蛋汤,凑和着吃吧。大妈您就不用下炕咧,我一人就行” 说着,便拎着东西进了伙房。 包素珍还是闲不住,淑珍才出门,便摸索着下了炕,罗圈个腿,一步一摇的出了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饭桌问道 饭毕收拾了桌子,淑珍沏上盖碗茶。祥子抿了口茶,冲马占全谦和的笑了笑,说:“听说,哈族也是信奉*教的?” 马占全轻叹一声,说:“说起来,也是信*的。可他和回教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见祥子在专注听他说,便振作精神接着道:“我们回回是本教,生下来就按照*的教规,一截一截长大的,自然是教里的人。 可哈族,他们信啥的都有,虽然是以信*为主,也提倡信安拉,信使者,信经典,信天使,信后世,信前定。在日常生活中,也遵循‘五功’。既念功,礼功,斋功,课功和朝功。但他们还有崇拜英雄,崇拜祖先,和崇拜大自然的习俗。 还受萨满教的影响较深,虽然信奉*教,但还或多或少的,保留着一些萨满教的习俗,而且崇拜偶像。这些,按*的教规严格来说,都是不容许的。” 顿了一下,抿口茶接着说:“这也难怪,他们是游牧民族,居住分散。所以,很难遵守统一的教规,也很少有固定的礼拜寺。” 祥子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笑着说:“要和他们打交道咧,也要多少了解些人家的习俗。” 马占全赞许的点头说:“其实,哈族是认话不认人。 只要你会说他们的话,就会高看你。不然的话,你就是县长,他也不尿你。” 祥子欣慰一笑,说:“我遇到个青年,打小给哈族放羊,哈族话说得可溜哩,这回,就让他做翻译” 马占全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继而,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都准备停当咧吧?” 祥子轻松一笑,说:“差不多咧,只要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队伍就出发。” 马占全轻轻点着头,自语般的嘟囔道:“听说,哈族心歹得很,枪法又好,可得小心哩。” 祥子微微一笑,说:“这些,我们事先也做咧分析了解,不打算和他们硬来。” 马占全长吁一口气,心思变得有些沉重地说:“淑珍这丫头,虽说身上本事大,但毕竟是个女娃,又加上性子要强。 你要多喊叫着,不能让她太逞强,屋里还有个娃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办哩。” 祥子冲他笑笑,说:“我会看住她的,你就放心吧。” 淑珍忍不住说:“从前,啥阵势没见过,几个哈族,怕啥哩。” 包素珍故作不悦的嘟囔道:“就你能得很!要是真有个啥事,小海撤可咋弄哩。” 淑珍冲包素珍“嘿嘿”一笑,哄着她说:“我知道咧,遇见哈匪,我就躲在祥子背后,还不行么?” 包素珍,疼爱的在淑珍胳膊上拧了一把,笑着说:“嘴没个把门的,也不嫌臊得慌。” 马占全,见娘儿俩越说越没个正形,便干咳两声说:“大个子,是个二杆子,干起事情,没个轻重,真让人不放心。小古城,又是他的跟屁虫,两人像是穿着一条裤子。他两个又爱偷着喝口酒,要不是干活老实肯出力,我早就把他们撵走咧。” 祥子冲他笑了笑,说:“放心吧,他两个可是我的好帮手。尤其是大个子,虽说是个兵油子,但打仗带兵倒是把好手哩。” 顿了一下,祥子若有所思的接着说:“不是穆民不让喝酒么?” 马占全,有些丧气地摇摇头说:“现如今的年轻人莫法说,不好好做乃麻子也就罢咧,还非要偷偷摸摸的灌马尿。动不动就喝得五马长枪的,真是羞他们的先人咧。” 顿了一下,马占全神情认真地说:“按的教义,喝酒比吃猪肉的罪过还重哩。” 祥子好奇的超前凑了凑说:“噢,这我还不知道哩,我只当猪肉才是回民的大忌哩。” 马占全轻叹一声,说:“经上是这么说的,当你路途中,遇到驼着猪肉的垛子,倒在路边,你要帮着扶起它。因为,猪肉在你没有其他食物,将要饿死时,可以吃它救命;当你遇见烧酒垛子,倒在路边,你要绕道而行。因为,酒是可以让人乱性的。” 祥子对此,是有过切身体会的。他有所感慨的用力点着头,说:“就是,就是,这爱喝酒,真不是个啥好事情。” 说着,偷偷冲淑珍瞟了一眼,淑珍听了此话,也有所触动。 刚想偷着瞄祥子一眼,却不料,正好四目相遇。 虽说没有火星四溅,却也是热潮涌动,烧灼脸颊。 祥子见淑珍脸一红,忙借逗弄小海撤掩饰了过去。 便掩饰般的抹了把脸,接着说:“难怪佛家把酒列为重戒。佛门中,杀盗淫妄酒为佛门五项重戒。我起初还不理解,为啥把酒和那四项重戒排在一起。后来,法师们讲解才明白,把喝酒列入重戒,是防止酒后违反那四项重戒。” 马占全赞同的点头说:“我就多少见不得爱喝酒的人,你看他平日好好一个人,灌上些马尿,就没个人形哩。东倒西歪,胡说八道的,胆子大得很。” 祥子微微一笑,说:“难怪古人早就说过:“喝酒是,‘循规蹈矩的开始,伤风败俗的结束。’” 马占全十分认同的点头说:“你可说对咧,有一年,我给村里办事求着贾mish,正赶上人家喝酒哩。磨不开面子,就坐下看咧一会。刚开始,你敬我让的,一个个人模人样。等几杯酒灌下肚子,就不是那个话哩。贾mish也变成老哥咧,再后来,就逑来把去的,吐开脏话咧。前后就像是两个人似的,真把我丧眼得够呛。”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做最后一次乃麻子的时间。 见马占全开始有些坐卧不安,淑珍便亲切的瞅着祥子,说:“要不,你先在我屋里坐会吧?大老子该到做乃麻子的时间咧。” 祥子听说,忙磨下炕。满脸歉意地说:“你看我,说着高兴就忘咧时间。我也该走咧,明早还要训练哩。” 说着,扭头瞅了眼已经熟睡在炕角的小海撤,就朝门外走去。 马占全忙笑着搭讪道:“你看,我们回回的事情就是多,对不住咧郭助理。” 顿了一下,他又迟疑的接着说:“要不,先在淑珍屋里坐会,毕咧,我们再谝会儿。” 祥子忙摆手说:“不咧,不咧。天不早咧。改日,我再找你谝。” 说着,便匆匆出了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佛经的奥秘 由于被选到保安团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有些底子的。所以,骑马打枪等军事技能的训练,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不到半月功夫,一支三十二人的队伍,已经整治得有模有样了。 大家辛苦了这些日子,祥子给放了两天假,打发他们回家看看。回来,就要整装待发。 经过刘家兄弟的细心踏摸,祥子把追剿的重点放在了北边一线。 由于匪首乌斯满,在阿山渐渐稳固了势力,零散的哈匪,便把抢来的牲畜,依次的往北转移。大部分集聚在北沙窝至卡拉麦里山一带。 正当祥子,对北面的地形地貌不熟,而发愁时,贾mish,却给他到来了意外的惊喜。 几年前,贾mish的父亲,一心要去卡拉麦里山一带,开挖金矿。于是,贾mish便陪父亲做了一番实地考察。 为了记住沿途的路线,不至于迷路,贾mish便在一路上,不但对这一带明显地貌植物,做了详尽的记录。 而且,每隔二里路,又对地质地貌特点,和植被情况做了详尽说明。 可以说,只要拿着这张图表,自破城子以北,至卡拉麦里山一带的地形地貌,以及树木植被情况,便大略摆在了眼前。 祥子有空就对着图标仔细琢磨,很快,一条欲擒故纵,围歼哈匪的计划,便渐渐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祥子,正在脑海里延伸细化着,将要实行的围歼场面,门响处,只见孙明志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两人寒暄一阵,孙明志关切的问道:“听说,队伍就要开拔了?” 祥子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就在这几日,我打算先从北面下手。” 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孙明志凑上前,仔细瞅了瞅地图,像是自语般的嘟囔道:“这图画得真详细,是个行家干的。” 祥子轻松一笑,说:“是贾mish亲自画的,多亏有它,不然我对北面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 孙明志黯然轻叹一声,指着图中的一点,说:“我父亲,就是在这里遇难的,就是这棵榆树下面。” 祥子不由得轻叹一声,说:“老爷子走得太可惜咧。” 顿了一下,祥子在孙明志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语调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一定给老人家有个交代。” 孙明志,显得有些动情的握住祥子的手,说:“谢谢你了,祝你马到功成。” 两人闲谝了几句,孙明志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订精致的书,递给祥子,说:“听说你学佛,这是我媳妇手抄的一部,送给你。” 祥子面带喜悦的接过经本急切翻开,一行行娟秀有力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字行整齐,疏密有度,笔笔刀刻。祥子痴迷般的啧啧道:“嫂子的字,写的太好看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刻印的哩” 孙明志,脸上掠过一丝欣慰的笑容,说:“是不错,她的书法,在学校里也是数的着的。” 祥子边如痴如醉的翻看着,边嘴里嘟囔道:“你读过么?” 孙明志自嘲般的笑了笑,说:“读过几遍,可没读出里面的意思,我很喜欢经里的文字。” 祥子边翻着经本,边笑着说:“难怪有‘佛法无人说,虽智莫能解’的说法。我没读过经文,只是在南山寺听法师讲解过。说是给已经证果的须菩提讲的,所以,普通人看不懂。” 顿了一下,祥子饶有兴致地说:“法师说,讲的就是‘一切法无所有,毕竟空,不可得。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亦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祥子边兴致勃勃的翻看着经本,边嘴里嘟囔着。 不想,孙明志却显出一副惊奇而倾佩的样子,说:“哎呀,郭助理的记性真是过人,的末尾,就是这么总结的。” 顿了一下,他又若有所思地说:“哎呀,这佛经真是深奥难懂,家里有副寸楷,我虽然常常读,但莫能解其义” 祥子淡然一笑,说:“和一样,都不是我们常人的境界。只有证得后,才能真正感悟其中的妙处。 当年,师父只给讲了些浅显的道理,不让我们深究空有的理论。他只给我们打了个比方,让我们从中去感悟。” 说着,祥子伸手取过桌上的水杯,说:“就拿这只杯子来说,杯体是有,杯中是空。体只有通过空,才能发挥作用;而空又是由体才形成的。离开了体,就不能显示空。没有空,也显示不出用。所以,空有不二,空有一如。既是所说,‘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即是色,**’的道理” 孙明志一直在认真倾听祥子的讲述,听到这里,颇有感慨地说:“哎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我几年都没弄明白的事,让你给三言两语就给点透了,真是佩服你。” 顿了一下,又狐疑地说:“看样子,你该有些学历吧?快说说,是哪个学府毕业的?” 祥子冲他谦和的笑了笑,说:“啥学府不学府的,中学上咧不到半年,家里就出咧变故。父母相继去世,我一人流落在xinjiāng混日子,哪还能上学哩。那些道理,都是在寺院听的。” 孙明志听了,轻叹一声,由衷地说:“郭助理真是个奇人,年纪不大,却对佛理有如此深的解悟,日后,少不了向你请教。” 祥子谦然一笑,说:“我也是一知半解的,师父说过,要是打算研究佛学,就多读佛经,广学多闻。若是修来生后世,就一部,一句阿弥陀佛圣号,具足信愿行,临命终时,保持正念,就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不退成佛。” 孙明志沉思般地说:“这些我倒是没想过,也是第一次听你说。看来,日后还要麻烦郭助理,多多指点指点哩。” 祥子谦然一笑,说:“一起探讨领悟。” 顿了一下,又冲孙明志温和的笑了笑,说:“你我一见如故,以后你就叫我祥子,我就叫你孙大哥,别再助理助理的听的别扭。” 孙明志畅然一笑,神情略显激动地说:“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征路上闻悲情 祥子正和刘县长商量,要不要给保安团统一着装的事。 刘县长认为,经费再紧也不差这些,就这么把队伍拉出去,让人看着军不军,匪不匪的,不像个样子。 祥子只是在实战方面考虑多一些,着装上面倒没咋上心。 两人正一来二去的嘀咕着,贾秘书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咧嘴笑着说:“服装的事情有着落咧。 东关的蔺裁缝,从前给尤团长做过一批军装。 当年,尤团长走得急,还有几十套军装,没顾上带走,就一直在库房压着。 这回,听说要成立保安团,兴许用的着。头先找我咧,说愿意捐出来。” 刘县长听说,兴奋得猛地一拍桌子,说:“太好咧!真是想啥来啥么。” 顿了一下,冲祥子急切地说:“来快让人弄回来,给队伍换上,也给我长长脸,赖好也是县里的队伍么。” 祥子冲他咧嘴笑了笑,说:“我这就去安排。” 今天,是刘县长选定出兵的黄道吉日。 队伍换上了统一的军装,就显得精神整齐了许多。 祥子除军装外,身上多了件黑色金丝绒面,内衬绿色绸缎,胸前飘垂着两条黑色飘带的披风,显得更加威风凌凌。 这件披风,是淑珍回忆着,尕司令常披的那件亲手做的。 淑珍没穿军装,依然是当年的一身打扮,却更显得英姿飒爽,与众不同。 二人并马立在队伍的前头,恰似一对金童玉女。不由让人想起戏文中,整装待发的杨宗保和穆桂英。引得围观者,发出阵阵“啧啧”的赞誉声。 刘县长带着县衙要员,及乡绅代表,庄重的检阅了队伍。 简短讲了几句祝福勉励的话,队伍便在一阵轰轰的礼炮声中,浩浩荡荡的开出北门。 由于哈匪采取小股作案,集中转移的活动方式。所以,祥子并不急于和哈匪进行正面交锋,而是把小股哈匪,逐步集中在一起,再围而歼之。 于是,他压着速度,缓缓向北进发。 队伍中,除三十二名作战队员外,还有十名负责运送给养物资的后勤人员,三辆马车和两峰骆驼。 车里除弹药吃喝外,还有两桶和三桶桐油。 祥子要求作战队员,每人身上备足三天的干粮,以防万一队伍被打散应急之用。 天刚响午,队伍便开进了后堡子。 那里的村长富户们,早就接到县里的通知,宰好了牛羊备足了酒席,迎接队伍的到来。 祥子见人家这么热情,便招呼队伍饭菜尽饱吃,酒限两杯。饭后,队伍继续朝着破城子开去。 公元702年,武则天为了进一步巩固西北边疆,在庭州设立了北庭都护府(即现吉木萨尔县的破城子)。 用于管辖天山以北,包括阿尔泰山和巴尔喀什湖以西的广大地区。 北庭都护府设立后,提携万里,社会安定农业牧业商业和手工业都得到空前发展,一度成为西北地区的中心。 后经历史变迁,战乱更迭,时至民国,往昔的政治军事要地,只给后人留下些神话般的传说。而后人,也以貌取名,称它作“破城子。” 队伍刚踏进破城子,只见男女老少有十几个人,哭哭啼啼的从东面的土梁走了下来。 看样子,像是才埋过亡人回来。在岔路口,正好与队伍相遇。 只见走在前面的一位老者,疑惑的朝队伍扫了一眼,懵懂了一下,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到祥子马前,带着哭腔说:“你们就是打哈匪的队伍吧?”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躬身说:“是的大叔,有啥事么?” 那老者听说,顿时老泪纵横。哭天呛地的嚷嚷道:“老天爷呀,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咧。那伙挨千刀的哈匪,响午抢咧庄子的牲口和粮食,害得把我孙子,也硬是给捂死咧。” 话音才落,人群便哭成了一片。 原来,今天吃过早饭,庄里人正准备下地干活。 突然,打发去放羊的娃娃,慌慌张张的跑回说,一群哈族,抢咧庄里的羊,正朝庄上来哩。大伙一听就慌了神。因为,最近听说哈匪不光抢牲畜,弄不好就动手杀人。前几天,王庄就死了好几个人。 一阵紧张骚乱后,庄里老者,招呼大家都挤进一人多深的菜窖里躲难。 七八个哈匪,在庄子翻腾了一阵,弄出了几袋粮食,又赶走了庄里仅有的两头乳牛。 随后的两个哈匪,心有不甘的四处瞅着不肯离去。 两双“嘎吱嘎吱”的皮靴声,就在菜窖附近阵阵作响。 窖里的人,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可就在这时,老者刚刚满月的小孙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头顶的脚步声也像是杂乱了起来。大伙焦急得,心都快要从喉咙蹦了出来。 孩子娘,只好不避羞的扯开衣襟,将鼓鼓的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 也许是菜窖里的空气过于霉闷,或是人们过于紧张恐惧的情绪,感染了孩子。 虽然口含着,却依然挣扎哭闹。情急之下,孩子娘只好狠心的把孩子的脸,紧紧的贴在了。菜窖里顿时安静得,只剩下人们杂乱不齐的心跳声。 过了良久,头顶的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 等孩子娘,如梦方醒般的松开了孩子的头时,原本白嫩的小脸,已经变成了青紫,鼻孔里已没了一丝热气。 孩子娘发疯般的呼喊着,摇晃着,但孩子的身体,却在慢慢的冷去。 是这个幼小的生命,让十几个族人免遭了一场灭顶之灾。 祥子下马安抚了一番,真诚而又义愤地说:“大家节哀吧!我一定剿灭这伙哈匪,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着,飞身上马继续前进。 出了破城子,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碱滩荒漠。 祥子让三队人马,分开搜索前进,每队相距五百到一千米。 发现目标不可轻举妄动,立刻派人前来汇报情况,并尾随跟踪,等到命令方可采取行动。 赵有田带队向左,大个子小古城向右,祥子和淑珍随赵啸天走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盲目的代价 太阳刚刚偏西,赵有田远远望见,七八个背枪的哈族,赶着几十只羊,慢慢悠悠的朝北走。 他顿时眼前浮现出,刚才那阵让人揪心悲痛的场景。一时怒从胆边生,竟顾不得祥子的再三叮嘱,带着队伍,朝着哈匪直奔而去。奔腾的马蹄声,很快便惊动了远处的哈匪。他们惊慌失措的,朝着蹚土飞扬的马队瞅了一会。便撇下羊群,朝北飞奔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杂草丛生的戈壁里。 空旷的原野,只留下几缕淡淡的飞尘。 赵有田,轻蔑地朝哈匪逃走的方向瞅了一眼,便面显得意地,一面招呼人把羊群往回赶,一面派人给祥子报喜。 正当赵有田沾沾自喜的,想着自己轻易就立了头功时。 突然,背后“啪”的响了一枪,枪声似乎离得很远,但随着枪声,离他不远的一个队员,却应声栽下了马。 他猛然回头朝北警惕的张望,还没等他看出个名堂,远处的枪声又响了,跟着,一名队员又栽倒在马下。 赵有田一时惶恐了起来,忙招呼队员后撤。 跑出几百米,立马回头看,羊群已被赶走。而五个哈匪,正立马横枪,虎视眈眈的瞅着自己。 赵有田刚刚吃了亏,知道哈匪枪法厉害,能在三百米外命中目标。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立马等待祥子的支援。 五个哈匪,见赵有田没动静,便调转马头,追赶着羊群渐渐远去。 赵有田见哈匪走远,立刻带人救回了倒下的两名队员。 一名胸部中枪,尚有一口气在。另一名,肩部受伤血流不止。 正当赵有田,焦急得不知所措时,祥子带着二队人马匆匆赶了过来。 二话没说,先让人把伤员抬到旁边的大树下,手脚麻利的取出急救包,给伤员处理伤口。 二人都是贯穿伤,肩部的伤没伤着骨头,止住了血就无大碍。 而胸部中枪的位置,已经打穿了肺部,伤口表面看似出血不多,但祥子心里清楚,大量的血液,正在汹涌的流入胸腔。以目前的条件,已无生还的可能。 于是,他并没有马上包扎他的伤口,而是给他喂下一粒止疼的药丸,将他移到一处干净的沙梁躺下。 打发走了欲哭无泪的赵有田和其他队员,安静地坐在伤者跟前,轻声的呼喊着伤者的名字:“三娃,三娃,钱三娃” 三娃渐渐睁开了眼,冲祥子凄然一笑,有气无力地呢喃道:“我怕是活不成咧。”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我先给你说个事情。” 见三娃凝神在听,便接着说:“听说过佛么?” 三娃愣愣的点了点头。 祥子面带和蔼的笑容,继续说:“佛说人并不是真的死咧,而是换个身体和环境,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活着。就像换身衣服搬个家似的。 而换啥样的衣服和要去哪样的环境,可大有讲究哩。 有些人越换越差,而有些人,却越换约好。所以,人死倒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道死后要去哪里。” 见三娃懵愣地瞅着自己,失神的目光饱含着期待和好奇。 祥子伸手轻抚着三娃的头,轻声说:“你相信我么?” 三娃眨了眨眼睛,无力的点了点头。 祥子冲他欣慰的笑着说:“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会生到一个平等美丽的世界,在那里人们只有快乐法喜,没有烦恼和忧苦。 而且,寿命无限,永脱之苦,你愿意去么?” 三娃脸上稍微活泛了一些,努力挤出一丝惨淡的微笑,已经有些僵直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祥子欣然一笑,说:“现在,请你把万缘放下,专心跟我说:我钱三娃,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求佛慈悲加持,让我永脱六道,往生极乐。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起初,三娃用微弱的声音跟着念。后来,渐渐的听不到声音,只有嘴唇还在轻轻的蠕动,而且,越来越迟缓。 过了一阵,三娃的头慢慢的歪在一边,浑身的筋骨,好像突然失去了束缚,完成了一种自然的松弛。身体便像是灌了沙子的布袋似的,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祥子边低声念着阿弥陀佛圣号,边目睹着三娃安详而去。 又继续念了一阵,祥子便欣慰的悄然离去。 祥子慢步来到,神情沮丧的蹲在地上抽烟的赵有田跟前,声音平静地说:“三娃走咧,走相很好,下辈子不会再受苦咧。 带着兄弟们去给他告个别,就地挖个坑,一直挖到湿沙上,先把三娃存在那里,等回来再往回运。” 赵有田,眼里突然喷射出一股悲伤的泪水。冲他的小队摆摆手,便默默朝三娃走去。 见祥子一人蹲在树下愣神,淑珍悄然的坐在他身旁,目光关切的瞅了他一眼,说:“接下来咋弄哩?” 祥子轻叹一声,说:“等会,人都到齐再说吧!” 静默了一会,淑珍好奇的问道:“头先我见你给三娃说了许多话,后来又见你嘴里咕咕叨叨的念着啥,是在给他念经么?” 祥子冲她凄然一笑,说:“佛说,在人临命终时,只要坚信有西方极乐世界,坚信只要一心称念阿弥陀佛圣号,那怕有一念或十念都能往生。我头先,是给三娃讲了这番道理,希望他能深信照做。没想到,三娃的根性真好,一说就信,马上照做。然后,就安详的往生咧。看他的走相,肯定出离六道,也算是有咧个好的归宿。” 说话间,赵有田他们,个个垂头丧气,像堆霜打的茄子似的走了过来。 祥子从树下一跃而起,招呼大家列队。 队伍很快齐刷刷的列定,与往常不同的是,人人脸上都像是挂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太阳已经泛红,荒芜的原野多了些星星点点的色彩。遥远的天际出现了一片灰白的云带,预示着明天的太阳可能睡得很晚。 一只百灵鸟像被青蓝的天际吸在了高高的半空,它却不知忧愁的尽情放声歌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振军心 祥子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说:“怎么?受点挫折就都蔫咧?就怂咧?给你们说过多少次咧,不能和哈匪硬干。他们的骑术比我们好,枪法比我们打得准,要是盲目的放马追去,人家转眼就会跑的无影无踪。再说咧,人家在马上回身一枪,就能命中目标。而我们呢?趴在地上,还得瞄半天,和人家怎么打?怕是还没看清人家的影子,就中咧冷枪。” 祥子见大伙听得哑口无声,缓和了一下口气,接着说:“哈匪用的都是,苏制莫辛纳甘762步枪,射程远,在五百米内都有杀伤力。而且,哈匪常年在野外生活,打小就练就了远距离搜索目标的能力。你还没看清他哩,他已经把你锁定在了枪眼里。所以,我们只能智取。” 祥子,见大家脸上的表情,活泛了一些。便接着说:“另外,别看哈匪凶悍,其实,他们的胆子很小,不敢以少胜多。 所以,我们的人一出现,他们就会慢慢集中人马,和我们周旋。只有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我们才有全歼的机会。不然,我们纵然消灭了一两个小股哈匪,其余的,便会躲进山里消声匿迹。 若再想找到他们的行踪,可就难咧。所以,在此,我要再次重审一次纪律,没我的容许,任何人不能擅自行动。否则,立刻滚回县城!都听清楚咧吗?” 大伙齐呼“听清楚咧!” 呼声才落,只见赵有田哭丧着脸,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拉着哭腔说:“我违反咧纪律,我有罪,我该死!求你容我戴罪立功,千万不要赶我回去。不然,可咋给三娃交代哩” 祥子,上前一把拎起他,怒骂道:“看你这点出息!亏你还是个行伍出身哩,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难道你忘咧吗?你是咋给兄弟们做榜样的?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想咋样就咋样,这个仗还咋打哩?” 赵有田,懊悔的冲着队伍扑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有罪啊弟兄们,你们可不要像我学,一定要听从郭团长的命令呀,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咧呀。” 大个子,上前扶起赵有田,一脸沉痛的在他肩膀拍了拍,又默然的回到队伍里。 祥子上前一步,脸色变得和缓地说:“天不早咧,就在前面那片树林宿营吃饭,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开拔。各队安排好岗哨,暗哨放到一里以外,防止哈匪偷袭。” 说着,转身冲一脸懊悔沮丧的赵有田说:“你继续带你的小队,希望你能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 赵有田,赶忙点头称诺的带队离去。祥子叫过铁蛋说:“你带人弄些干草,扎上十个草人。要照着真人的尺寸扎,然后,给每个草人穿上军装。” 顿了一下,他又赶忙叮嘱一句:“草人的腿裆开大些,要能骑马。” 说完,便满腹心事的,朝着西面的一处沙梁走去。 在平坦无垠的荒漠里,太阳似乎隐去的比较晚。 虽然半边已经挤进了地平线,但还依然努力的,把一抹红色,无私的染到大地上。 使一些不知名的杂草,也变得生动了起来。就连令人厌恶的盐碱滩,此时,竟也闪烁着谜样的光芒。 祥子站在梁顶极目远处,夕阳笼罩下的荒原,寂静地呈现着她的美丽。 几只归巢的麻雀,从头顶欢快的掠过,像是在说,茫茫荒漠,依然是他们的生活乐园。 祥子环视了一周,从怀里掏出用布抱着的地图瞅了瞅,又朝四下看了一眼,像是已经找到了图中的痕迹,嘴边掠过一丝欣慰的微笑。 不知啥时候,淑珍已经悄然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见祥子面显轻松的样子,便笑盈盈的迎过来说:“有下一步的打算咧?” 祥子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看样子,还得跟哈匪耗两天,他们的消息传递的很快,希望这两天能让他们多聚些人。到时候,给他来个一网打尽。” 淑珍用坚定而又信任的目光,瞅了眼祥子,柔声说:“饭好咧,趁热吃点吧。” 祥子冲她温和的笑了笑,便并肩默默的回了帐篷。 三队人马共四个行军帐篷,淑珍只好和祥子还有赵啸天,共住一个帐篷。 依赵啸天的意思,索性祥子和淑珍就住一个帐篷算了,他两那点事,弟兄们都清楚,也没谁说个啥。 可祥子死活不干,非要把赵啸天拽来,当盏灯避个嫌。 而淑珍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反正是行军打仗,和衣而卧她从小就习惯了。 三人说笑着填饱了肚子,赵啸天借故查看岗哨,便神情诡秘的出了帐篷。 祥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冲淑珍暖暖的瞅了一眼,说:“咱们也出去转转吧?帐篷里怪闷的。” 淑珍冲他甜美一笑,顺从的跟在了身后。 无论是身在闹市,还是荒漠。天上的星星,总是同样热情的冲你眨巴着眼。 不知是那股多情的暖流,触动了月亮冰冷的心,竟也让她笑得弯下了腰。 一缕清风吹过,顿时带来丝丝清淡的凉意。 祥子关切的瞅了眼淑珍,默默取下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淑珍冲祥子温婉一笑,自语般的嘟囔道:“这两天也不知海撤在家疯成个啥样咧,大妈的话她根本不听,大老子有总是惯着她。” 祥子憨厚一笑说:“海撤的性子随你,我倒是喜欢她那副顽皮劲,好好培养,将来长大绝不输给你。” 淑珍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说:“你还说哩,你就把娃给惯的要头不敢给脚的,看你将来咋收拾哩” 祥子呵呵一笑说:“我怕啥哩,打不了将来和你一样,马上马下,上房揭瓦,说不定还会出个当代女侠哩。” 淑珍鼻子冷哼一声,嘟囔般的说:“我们这辈子打打杀杀的还不够,让娃们也学着不安省,亏你想得出!” 祥子嘿嘿一笑说:“将门无犬子,总得教她个三拳两脚的吧?我还打算把我平身所学,都教给她哩。” 淑珍温婉的冲祥子一笑,没再说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诱敌跟进 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几只早起的麻雀,像是好奇荒芜的乐园,突然咋就多了几顶软乎乎的大家伙。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反正是围着帐篷,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祥子侧脸瞅了眼,见淑珍还熟睡着,便轻轻绕过赵啸天出了帐篷。吵闹不休的麻雀,随即“轰”的一声,波浪般的飞向远方。 祥子朝天瞅了一眼,确定天气不错,便朝大个子的帐篷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赵啸天却悄然的跟了上来。祥子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随口说:“咋不多睡会?” 赵啸天似有怨气的嘟囔道:“还说哩,拿我当灯盏子,你走咧,我可不得赶紧闪出来? 哪有阿伯子和弟妻家,单睡一屋的道理。” 祥子“噗嗤”一笑,说:“甭乱说,啥弟妻不弟妻的,你就是穷讲究么。” 赵啸天略显烦躁的嚷嚷道:“我说你两个,就索性单睡算咧,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么。反正今晚,说成啥我也不和你睡咧,害的人家连个响屁都不敢放,别扭死咧。” 祥子冲他“嘿嘿”一笑,说:“那就让铁蛋过来。” 祥子叫出了大个子,两人嘀咕了一阵,就见大个子叫起了小古城,两人骑马匆匆朝北而去。 吃了早饭,祥子集合了队伍,从中选出十个身材瘦小的队员,冲他们静静的审视了一会,说:“交给你们一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 见十人,都瞪大眼睛专注的听他说。便神秘的笑了笑,道:“要让你们走在队伍前面,替兄弟们挡子弹,愿意么?” 十个人顿时面面相视,神情立时惶恐了起来。 祥子见状,“嘿嘿”一笑,说:“看把你们吓的,又不是让你们拿身子挡子弹么。” 说着,朝铁蛋招招手。铁蛋立刻招呼人扛过十个身穿军装,栩栩如生的草人。 祥子取过一个草人说:“你们身材瘦小,在马上容易隐蔽。你们只要躺在马背上,扶着草人就行。哈匪都是精准射击,又十分爱惜马,他们只会朝草人的头部或胸部开枪。所以,你们根本不用害怕,子弹是不会伤着你们的。” 十个脸上已经失血的队员,这时才略显羞愧的露出了笑容。 祥子冲他们笑了笑,接着说:“子弹只要打中草人,你就假装中弹的样子,要么,让草人趴伏在马脖子上,要么,索性掀下马。然后,后面的草人就会补上去。你们两人一组,相距三四十米平行前进。” 说着,扫视了眼大队人马,接着说:“其余的人,依然是三队并行,照着草人的空档,拉开五十米的距离,压低身子前进。 还是那句话,没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现在你们先演练演练。” 祥子正和淑珍,说笑着昨晚赵啸天放屁打呼噜的事,远远见大个子飞马跑了过来。 祥子忙迎过去,急切地问道:“咋样?” 大个子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说:“还真是让你给说着咧,我们摸索着追出将近十里地,远远望见有人赶着羊群朝北走。 我们下马悄悄摸了过去。乖乖,共有十七个哈匪,全背着枪,大概有二三百只羊。周围再莫发现啥情况。” 祥子听了,欣慰的笑了笑说:“辛苦你咧,喘口气,我们就出发。” 按照大个子侦查过得方向和距离,大队人马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刚过响午,便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黑白相间的羊群,和来回晃动的身影。 祥子立刻挥手停止了前进,他立马在队伍前面,高声说道:“现在,已经到咧哈匪的射击范围,大家按照早晨演习的方法列队前进,保持队形,稳住速度。后面的人,尽量压低身子。” 见队伍已经调整完备,便挥手说:“出发!” 于是,队伍便又开始不慌不忙的朝前走。所不同的是,走在前面的两排都是假人。 又走了约莫一顿饭功夫,已能隐约看出哈匪的轮廓。 此时,哈匪开始骚动了起来,他们像是惹疯的蚂蚁似的,慌乱了一阵,便渐渐镇静了下来。 有两个哈匪,赶着羊群急急的朝前走,其余的人,立马横枪,大有拼杀一场的架势。 祥子见状,大声喊道:“压低身子,防备哈匪放冷枪,放慢速度,继续前进。” 话音才落,对面已经零星响起了枪声,往前推进了不到百米,假人就换过了两茬。而哈匪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祥子观察了一会,挥手喊道:“停止前进!压低身子原地别动。” 接着,又冲身后喊道:“小古城!到我这里来。” 小古城应声纵马跑了过来。祥子用手指了指东北边的一道土梁子说:“如果让你在那道土梁子上开枪,有没有把握击中目标?” 小古城眯眼目测了距离说:“莫麻搭,尕尕的事情。” 祥子欣然一笑,说:“好!下马跟我走。” 说着,冲铁蛋招招手,接过一杆莫辛纳甘762 步枪,便猫腰朝土梁摸了过去。 选好了射击位置,祥子指着依然立马横枪的哈匪,说:“我打那个骑黑马的,你打那个骑白马的,只许打一枪。” 小古城笑着点了点头,便俯身伸出了枪。等小古城的枪一响,祥子紧跟着打出一枪。 随着枪响,那两个骑马的哈匪,身子摇晃了几下,便像个麻袋似的栽下了马。 哈匪顿时一阵骚乱,慌忙胡乱放了几枪,便探身拽起地上的人,朝着羊群狂奔而去。 接着,祥子和小古城身后,便传来一阵赞誉的叫好声。 小古城用奇异而又倾佩的目光,瞅着祥子欣喜地说:“想不到,团长的枪法还这么神哩。” 祥子淡然一笑,说:“和你一样,也是小时候打猎练的。” 祥子也不急于追赶哈匪,指着前面不远的几窝红柳,冲大家说:“就在那里扎营休息,先吃饱肚子再说。” 放下饭碗,祥子拎起药包,去看那个肩膀中枪的队员。 有祥子的精心护理,虽说天气热,但伤口却愈合的很好。 处理过伤口,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默然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诚操闲心 祥子回到帐篷,见淑珍躺在羊皮褥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蓬顶发愣。便笑着随口说:“想小海撤咧?” 淑珍嘴角抿出一丝甜美的微笑,自语般的嘟囔道:“她咋越大越像你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废话,我的种能不像我么?” 淑珍脸上掠过一缕幸福而又羞涩的笑容,侧过脸,娇嗔的白了祥子一眼,嘟囔道:“人家都说,吃谁家的饭,像谁家的人么。啥种不种的,难听死哩。” 祥子冲她欢快的做了个鬼脸,继而梦呓般的嘟囔道:“你说,这世间的事也真是怪,我第一眼见到小海撤,就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这可能就是缘分的力量。佛门说:儿女是债。是讨债,是还债,无债不来;夫妻是缘。是善缘,是恶缘,无缘不聚。只有前世结下特殊的因缘,后世才能成为亲属。” 淑珍冲他甜美一笑,沉思般地说:“那你说,咱俩是善缘,还是善缘哩?” 祥子自美一笑,说:“那当然是善缘咧,不然,你我咋会再次相遇,还给我一个漂亮的闺女哩。” 祥子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又甜美的微笑。 淑珍轻叹一声,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地说:“我大老子,是个非常正统的穆民,讲究得很,又太好面子。你和小海撤的事,怕是还得满着他哩。” 祥子坦然一笑,说:“那是自然,马村长赖好也是个头面人物哩,不能让人私下里说长道短的么。再说哩,现在说破,对你也不好。毕竟,你们还在一个锅里搅勺子么。” 淑珍听了有些动情,面含感激的柔声说:“就是觉着委屈你咧。” 祥子冲她宽慰的笑笑,说:“我倒没啥,只要你们娘两个过得好,我心里就舒坦。 给你的钱,你也不要不舍得花,该吃吃,该穿穿,别委屈咧自己。你精神咧,我也就有盼头咧。” 淑珍轻叹口气,声音低沉地说:“我一时还迈不过那个坎,再加上大老子的原因,怕日子久耽搁你咧。” 祥子凄然一笑,说:“我已经想好咧,结不结婚,我也不在乎。 只要下半辈子,守着你娘两个,就心满意足咧。看着你们笑,看着小海撤慢慢的长大。” 淑珍没再说啥,纤美的身躯,蠕动般的转向一边。 帐篷里,顿时弥漫出一阵低沉的抽泣声。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疼爱的柔声说:“你看,你看,说着说着,咋就惹你哭上咧。” 正踌躇着不知如何哄她高兴时,铁蛋迟疑的挑帘走了进来。 见里面的气氛有些反常,正待开口,却被祥子摆手挡住了。 出了帐篷,铁蛋疑惑的瞅着祥子说:“大哥找你说事,在那里等你哩。”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窝子梭梭。祥子和铁蛋见赵啸天早已在一片阴凉处,铺好了干草。 未等祥子屁股坐稳,赵啸天便板着脸嚷道:“九姑的事情,你到底是咋想的?是不是嫌弃人家嫁过人,还拖着个娃哩?” 祥子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苦笑着说:“我说大哥,你是操的那门子闲心么?大热的天,连觉也不睡。” 赵啸天没好气地说:“屁话!你的事那叫闲心么?我都愁的整晚睡不着觉哩。” 祥子冲他诡秘的笑了笑,戏虐道:“还说睡不着哩,呼噜打得快把帐篷都掀翻咧。” 赵啸天烦躁的挥挥手,说:“少扯没用的,我给你说,嫁过人的女人,才知道疼男人哩。 就拿你嫂子说吧,伺候我可是没说的。依我看,九姑倒是对你有意思,你看她眼里眼外,全装的是你。 你也甭磨不开面子,索性今晚你们就洞房咧,让弟兄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祥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见二人都瞪大眼睛瞅着自己,便一副认真的样子,接着说:“如果我和她能在一起,还用你们着急?我三年前就娶她咧” 赵啸天狐疑的瞅着祥子,略显急切的问道:“那是为啥哩?” 祥子轻叹一声说:“人家信仰回教。” 赵啸天听了,一副不屑的样子,嚷嚷道:“信教咋咧?信教就不兴嫁人咧?” 祥子冲他凄然一笑,说:“回教规矩多,要娶他们的人,就必须先入他们的教。” 赵啸天急火火的一拍大腿,嚷道:“入就入呗!反正婆娘搂到怀里再说,管她教不教的。” 祥子冲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那可不行,既然入教,就要真诚遵守教义教规,不能欺骗神圣,更不能欺骗自己。” 赵啸天心有不甘的嚷道:“那你就索性当回回呗,顶多日后不吃猪肉么,又不是要把咱兄弟分开,怕逑个啥哩。” 祥子略显悲怯的扭过脸,心情有些沉重地说:“我一心学佛的目的,就是将来能够往生不退成佛。 只有那样,我才能广度有缘众生。更重要的是,只有那样,我才能救度死去的父母。 爹娘养育我一场,这是我唯一能够报答父母恩情的机会。 但是,入咧回回教,就要和其他宗教彻底断绝关系,一心奉主。 而从回的教义来看,他们修学的最终目的,只能是自度而不能度人。我不能丢下父母亲不管。” 祥子说着,神情伤感了起来。 赵啸天见状,一时也不知如何劝他。便随口恹恹的嘟囔道:“反正,她也无父无母无人管,倒不如退咧回教,安心和你过日子。” 祥子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回过脸,冲他凄然一笑,说:“你不信教,没有切身感受。 一个人,若是从内心里认定一门宗教,发愿终身信奉受持,就很难让他中途放弃或改学别教。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淑珍是个虔诚的回教徒,信奉教义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让她放弃回教,她会痛苦一生的。” 赵啸天无奈地摇着头,说:“你们这些人,就是自个作践自个。 啥教不教的,过日子,不就是老婆娃娃热炕头么。 我就只见过活人受罪,没见过死人享福。快活咧再说,啥前世后世的,谁看见咧。”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这里面的道理很深,等我闲咧再给你慢慢说。 我和淑珍的事情,就这么撂着。日后,再不许在她面前瞎嚷嚷,免得让人家心里难受。” 赵啸天心有不甘的嘟囔道:“撂着,蛮不成还要撂到胡子白哩。” 祥子淡然一笑,说:“能守着她,也是一种幸福哩。” 赵啸天听说,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瞪眼道:“屁话!就这么干守着?还幸福哩,我看是自找难受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其实,幸福只是一种美好的感觉,不一定要拥有啥。” 赵啸天,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嚷嚷道:“整天干瞅着有啥感觉哩,搂在怀里,才叫感觉哩。” 说着,站起身拍着屁股,自语般的嘟囔道:“那你就自个感觉吧,我看你能不能感觉出个一男半女的。” 见祥子,只是瞅着自己“嗤嗤”的笑。便又话锋一转,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么? 这都跟着人家沟子走两天咧,也不见你弄出个啥动静。 不就那么十来个人么,要我说,一个冲锋杀过去,不能全歼,也让他死伤大半。就这么猫着不打,兄弟们的精神头,都快磨平咧。” 祥子,若有所思的朝北方扫视了一眼,说:“我说过,现在见到的只是小股,不是全部,我们一但把他们给打怕咧,就会躲进山里不出来,要想剿灭可就难咧。 我想,过不了明天,该来的就都来咧。让他们聚在一起,才好一举歼灭。 给弟兄们说说,养足精神擦好枪,过明天就有仗打咧。” 见祥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赵啸天也就没再说啥,三人便说笑着朝帐篷走去。 临近帐篷,祥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赵啸天嚷了一句:“晚上让铁蛋过来睡,呼噜吵死人咧。” 赵啸天冲他“嘿嘿”一笑,说:“怕是听惯咧,不听还睡不着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战芨芨槽 祥子轻手轻脚的挑帘进了帐篷,见淑珍坐在羊皮褥子上擦枪,便关切的问道:“咋不多睡会?” 淑珍故意作出一副不悦的样子,说:“你不在睡不着么。” 祥子被她那副样子惹得“噗嗤”一笑,低声说:“让人听见,你羞不羞哩?” 淑珍脸色微微一红,笑着说:“谁的耳朵长,就割咧喂狼。” 祥子顺手抽出驳壳枪,笑着说:“正好用你的油布,把我的枪也给擦擦,沙子太多咧,我先收拾东西,再往前赶一程。” 淑珍边擦着枪,边嘴里嘟囔道:“依你两个的枪法,上午完全可以放倒他四五个,咋开一枪就停咧?” 祥子手里忙着,嘴里说:“只是想吓唬吓唬,让他们知道,我们里面也有人会打枪。以后,就不敢再堵着我们打枪咧。” 淑珍又随口问道:“那我们还要跟多久哩?” 祥子接过淑珍递过的枪,温情的瞅了她一眼,说:“估计,明天就差不多咧,按图上的标记,明天下午,就能到计划设伏的地方。” 说着,冲淑珍诡秘的笑了笑,故意压低声音说:“一直想问你哩,腿上的枪伤,长平咧么?” 淑珍先是楞了一下,继而脸颊掠过一缕绯红,嘟囔道:“没个正经,啥时候咧,还惦记它哩。” 祥子显得越发好奇的跟腥道:“我就是一直惦记着么。” 淑珍,再次显出一副隐忍的羞态。嘴里喘息般的嘟囔道:“那晚你不是摸过么。” 祥子心头微微一热,讪笑着说:“那时摸着还有鸡蛋大的坑哩,我想三年多咧,也该长平咧吧?” 淑珍故作微嗔的白了祥子一眼,起身麻利的卷起皮褥子。 这时,前来拆卸帐篷的人,也过来了。两人含情相视一笑,默默走出了帐篷。 哈匪不敢立马拦截,只是以羊群为中心,围成个半圆的弧形。人数倒是增加了不少。偶尔放两声冷枪,祥子这边,也远远的跟着,冷不丁也胡乱的放几枪。 淑珍一直被祥子挡在身后,此时,见与哈匪相距有千米,便催马上前,与祥子并马而行。 见祥子没再撵她,便小声嘀咕道:“这哈匪打又不敢打,跑又不想跑。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让我们撵着走?” 祥子淡然一笑,说:“他们才不老实哩,不跑,是舍不得放弃牲畜。对他们来说,牲畜就是命。不打,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顿了一下,侧脸温情的瞅了眼淑珍,接着说:“今年春天,十几个哈匪,抢咧韭菜园子的牲畜。当时正赶上尤团长的一个骑兵营,去木垒驻防路过县城。刘县长求爷爷,告奶奶的央求那个营长,派兵追剿。后来又答应了不少粮草,才勉强派出一个排的人马。 哈匪见是正规骑兵,没敢硬碰,舍弃牲畜便朝北逃命,骑兵一直撵到后堡子。见哈匪没了踪影,正好天也黑咧,便住在一处破库房里,杀羊煮肉打算天亮回城。 没想到,哈匪后半夜摸回来,在库房四周堆上干草浇了桐油。一把火,烧得一个没剩。而且,抢走咧马匹牲畜。第二天后响,后堡子的乡绅,拿车把尸首送咧回来,远远望去,车上就是几根烧焦的木头。连个人样都没有。 为此,刘县长又硬着头皮,从大有新地征来十个新兵补上去,才算是对上面有个交代。到头来,那个营长还是受牵连,被降咧职。所以说,哈匪并不是不敢打,而是他们太在乎牲畜咧,若是没了牲畜,他们会拼命的。我们只能利用他们这个弱点智取。” 淑珍沉思般的瞅了祥子一眼,嘟囔道:“哈匪这么闹腾,政府也不派队伍管管。” 祥子冲她无奈的笑了笑,说:“现在的时局是,军阀土匪四起,政府军为保住主要疆土,已经是疲于 奔命,哪还顾得上小毛小贼的。 孚远县城小,战略地位也不是十分重要,所以,几年了,连个驻军都没有。” 说话间已过响午,一直隐隐走在前面的哈匪突然不见,连个影子都没留下。走在前面的人马,一时间骚动了起来。 祥子紧赶几步,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原地休息。” 说着,独自纵马超前面不远的一棵榆树跑去。 只见他,身手敏捷的攀到了树顶,朝北望了良久,才面带笑容的奔了回来。 他招呼大家埋锅造饭,吃饱肚子再说。见祥子神神秘秘的样子,淑珍和赵啸天都凑了过来。 祥子神情有些兴奋地说:“前面就是芨芨槽子,芨芨长得有一人高。所以,哈匪和羊群就突然不见了。”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吃饱喝足了,祥子指挥三队并行,约莫前行了五百米。远处的荒野,便神奇的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长带。 祥子立马凝视了一阵,便挥手让人马停止了前进。 他迅速跳下马,冲淑珍温情的瞅了一眼,便猫腰在一片杂草的掩护下,朝着不远处的一座沙包奔了过去。 站在一簇梭梭后面,极目望去,秋实硕硕的芨芨草,挺拔着纤细的茎秆,努力的顶着朵朵芦花般的秀穗,随风摇曳成一条蜿蜒的银河。 在下午的强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静谧美丽。 祥子朝四下里观察了一会,便顺着原路返了回来。 他招呼来三个队长,指着前面的地形说:“一队上左边的那个土梁,二队潜到右边那窝红柳丛,三队跟着我,到前面的沙包。 记住!尽量压低身子前进,到达位置,听我这边枪响,你们就一起朝芨芨槽子开火。 每人打完枪里的子弹,就撤下来,这次机枪不能露面。一定要让弟兄们隐蔽好,别把头抬得太高。” 说完,便带着淑珍和三队的人,悄然摸到了沙包顶。 祥子伸手把淑珍拽到一棵,生长茂盛的梭梭后面,一面招呼兄弟们主意隐蔽。 见另外两队人都到了指定位置,便拔出手枪,大喊一声“打!”同时朝天放了两枪。 一时间,三十杆枪同时击发,呼啸的子弹,便毫不留情的射向了平静而优雅的芨芨丛。 果然,芨芨丛里有埋伏。这边的枪声响过一拨,对面也响起了杂乱的枪声。 而且,枪声很快就明显的稀弱了下来。祥子仔细查看芨芨丛的深处,见隐隐的出现了几个仓惶移动的脑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芨芨深处有洞天 几拨枪声过后,无际的荒原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扑闪着白光的芨芨草,依然摇曳着优美的波浪。 祥子静静的观察了一阵,打发人找来了大个子和赵有田。 祥子用信任的目光,瞅了他俩一眼。声音平和地说:“你两个,都当过兵打过仗,打发你们去我放心。” 说着,指指前面蜿蜒出一绺长势较好的杂草道:“你俩各带两个机灵些的队员,顺着那绺草溜过去,摸摸里面的情况,看看还有没有人。” 二人痛快的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大个子和赵有田,带人三转两绕的,来到一座碱土梁子。 趴伏在地上观察了一阵,见依然没有动静。赵有田便冲大个子说:“反正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咧,让兄弟们掩护,咱俩个摸进去看个究竟。” 大个子欣然同意,便朝身后的小古城安顿了几句,滚身下了梁子,和赵有田一前一后的摸进了芨芨丛。不大工夫,便见二人窜出芨芨丛,冲祥子挥手。 小古城带着三名队员,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大个子边跑边嚷嚷道:“那怂货,都跑咧?” 大个子咧嘴笑着说:“连个鬼影子也莫见着。” 说话间,祥子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祥子下马,冲大个子他们欣慰的笑了笑,说:“里面都看咧?” 大个子抬手比划说:“方圆二百米兜了一圈,连个兔子都莫见着。” 祥子淡然一笑,说:“还得辛苦二位,多带几个人,超前再搜索二里地” 二人应声,便消失在茫茫银海里。 祥子让大家下马,漫步超前推进,芨芨丛间绿莹莹的嫩草,招惹的马匹不停的低头啃吃,不愿朝前走,引得队员发出阵阵的呵喊声。 祥子回头瞅了一眼,随即喊道:“把马留下,每队留两个人看马,四周布置岗哨,有情况及时鸣枪报警。其余人分散搜索,三人一组,不要离得太远,相互要有照应。” 说着,便和淑珍一前一后的继续往前走。 约摸走了一里地,眼前豁然出现大块空地。 不但地势平坦,小草细软,而且,除一窝子红柳外,几乎不见过膝的植物。 四周的芨芨草,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齐刷刷的围在四周,形成一个椭圆的草坪,宛若一个巨大的绿底木盆。 祥子面带欣喜的笑容,痴迷般的环视了一周,长叹一声,说:“真是天助我也。” 淑珍见他那副得意的样子,狐疑的笑着说:“啥事看把你乐的。” 祥子略显兴奋的挥挥手,指着空地说:“这片空地,便是哈匪的葬身之处。” 淑珍一向倾佩祥子的智慧和判断力,所以,对于祥子做出的决定,一般不会再多嘴,只是默默的协助他实现和完成。 正说着,只见大个子两手抹着鲜红的血迹,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未等祥子开口,便喘息着说:“前面发现两匹受伤的马还没断气,我跟咧刀子,弟兄们有马肉吃咧” 祥子见他那副兴奋的样子,戏虐道:“你们回回,不是不吃马肉么?你咋就馋成这样咧?” 大个子,面显尴尬的偷眼瞅了瞅淑珍,嘴里嘟囔道:“嗨,从前整日行军打仗,也没那么多讲究,可没少吃马肉哩。” 祥子微笑着拿眼瞅了瞅淑珍,见她故意避开目光,只是抿着嘴笑。 顿了片刻,祥子愉悦的长吁一口气,说:“那就让弟兄们好好吃上一顿,再乐呵乐呵。” 随即,招呼就地支锅造饭。一边叫过铁蛋,两人嘀咕了一阵,又招呼赵有田,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五百米开外,各安排了两个暗哨。 这才叫上三个队长,和淑珍一起顺着芨芨槽子朝北走去。 约莫走了二三百米,芨芨槽子,突然朝西拐了个硬硬的弯。 祥子欣喜地跃上槽梁,沿梁长满了疏密相间的红柳,站在梁顶朝回看,空地上兄弟们的身影便尽收眼底。 祥子略显兴奋的朝四下里扫了几眼,便朝东面的一座沙包走去。 站在沙包上,朝西南方向瞅了一会,又拧身注视着西边的一道碱梁。 沉思片刻,便兴致勃勃的指着对面的碱梁说:“走!到哪里再看看。” 一行人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啥药,只得茫然的跟在后面上了梁。 站在梁顶,蜿蜒浩瀚的芨芨槽子,便尽收眼底。 祥子朝着几个方向审视了一番,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今晚,我们就和哈匪在这里干一仗。” 说着,指指东边的沙包道:“到时候,大个子让兄弟们,埋伏在那个沙包。赵有田安排弟兄们埋伏在这里。我和赵大哥,带弟兄们守在正面那个拐弯处。你们两个安顿好了兄弟,带着机枪和我们汇合。三个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只要哈匪进空地,就一个也甭想出来。” 赵啸天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问题是,咋能让龟孙子钻进空地哩。”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哈匪也鬼的很,我们认为芨芨槽子,是个设伏的好地方。他们也会想到这里,是消灭我们的好地方。我们只要演出好戏,哈匪晚上必来偷袭。” 看着祥子信心百倍的样子,大伙也随之热血沸腾了起来。 于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了一番。祥子自信地说:“等打得差不多,就让兄弟们停火。黑娃朝他们喊话,教他们放下武器,只要他们丢了枪,我和淑珍还有大哥铁蛋,几个使短枪的就骑马冲过去。到时候,我会让人在东西南三面放起大火。马怕火光,只能朝北窜,到时候,两挺机枪就够他呛的。” 赵啸天,这时才恍然大悟般的嚷嚷道:“我就说么,撵个哈匪么,你弄桐油干啥哩。原来,你早就谋算好咧。” 赵啸天说着,略显感叹的摇着头,接着说:“哎呀,你不带兵打仗,真是屈才咧。” 祥子冲他凄然一笑,面显无奈的样子,说:“谁愿打仗哩,不是你死就是我伤的。要不是为了一方百姓的安危,我才不揽这活哩。但愿,这次不要死太多的人。” 赵啸天不屑的一甩头,说:“他们是匪,就得见一个杀一个么。” 祥子冲他诡异的笑了笑,戏虐道:“你才当咧多久的顺民啊,就要把人家赶尽杀绝哩。” 赵啸天被揭到了疼处,噎得满脸通红,拿手指着祥子,尴尬的嬉笑着,竟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祥子冲他歉意的笑了笑,说:“杀是杀不绝的,还是要以安抚为主。杀只能起到震慑作用,而杀多咧,就又变成咧仇恨。” 祥子正和淑珍,并肩坐在羊皮褥子上说笑,铁蛋端着一大碗煮好的马肉,放在了他两面前。 祥子询问般的目光,在淑珍脸上轻轻滑过。见淑珍没啥反应,便伸手从她的短靴抽出小刀。 他知道淑珍不爱吃肥肉,就割下几块瘦肉放在淑珍碗里,自己便抱着剃过肉的骨头,啃了起来。 淑珍侧脸暖暖的瞅了他一眼,拿块马肉放到嘴里,慢慢的叽嚼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飘在荒漠深处的情歌 肚子填的差不多了,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道:“回回咋就不吃马肉哩?我见维族人都吃么。” 淑珍抿嘴一笑,说:“《古兰经》上规定,真主允许吃的牲畜类,必须会倒磨(反刍),四蹄前开叉的。马不符合这个要求。” 顿了一下,淑珍又自嘲似的笑笑说:“在外行军打仗,就顾不了那么多咧。 受伤的马,只要在死前能放出血的,都被拖回军营吃咧。 再说,有马肉吃,已经不错咧,有时候一连几天,都是嚼着炒面灌的凉水,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祥子轻叹一声,说:“这世上,啥时候没了战争就好咧。” 淑珍苦笑了一下,说:“怕是不容易哩,那伙军阀们,你打我,我打你的,谁也不服谁。刚刚灭了一家,过不多久,就又冒出一家来。又征粮又征兵的,到底还是苦咧老百姓。” 两人正为时局闲惆怅,只见三个队长,兴冲冲的来到了面前。 赵啸天脚跟还为站稳,就扯着嗓子嚷嚷道:“你说吃毕咧,让弟兄们乐呵乐呵哩,咋个乐呵法么?” 祥子抬眼瞅了瞅天空,西边的太阳,已经泛红。 被染上淡彩的芨芨草,依然优雅的摇曳着纤细的身姿,头顶的飞鸟,也多了起来。 祥子踌躇着不知咋个乐法,大个子凑上前,冲祥子诡秘的笑了笑,又怯生生的瞅了眼淑珍。讪笑道:“让九姑给咱们来段山曲儿(花儿)吧,九姑唱得可美哩。” 淑珍不动声色的白了他一眼说:“我自个咋唱哩?你和我唱么?粗喉咙大嗓子的。” 大个子“嘿嘿”一笑,说:“我哪儿是唱曲的料么,小古城会唱哩。” 说着,便扯着嗓子喊小古城。不一会儿就见小古城,顶着一头雾水的样子,跑了过来。 见他那副紧张认真的样子,淑珍和祥子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听说是让他和九姑对曲子,又顿时腼腆得像个姑娘似的,脸上都染上了颜色。 听到大个子扯着嗓子嚷嚷,弟兄们也闻声围过来起哄。 祥子侧脸温和的瞅了淑珍一眼,低声说:“就陪弟兄们乐呵乐呵吧。” 淑珍挑逗般的笑着冲小古城说:“你都会些啥曲子哩?” 小古城羞脸一红,嘟囔道:“我也是闲得慌胡唱哩,您起个头,我随您唱,看是跟上跟不上。” 淑珍痛痛快快的站起身,朝没人处走了几步,脖子一拧,便唱了起来: 花儿本是心里的话 不唱者由不得自家 沙梁梁上的鸟儿在鸣 我想听听阿哥的声音 唱腔哀婉柔美,嗓音清脆洪亮。听得众人都如痴如醉的屏住了呼吸。 见淑珍随着尾音,扭头瞅了小古城一眼。小古城忙从痴迷中清醒,慌乱的清了清嗓子,唱道: 花花燕雀者绿翅膀 偏偏落在梧桐树上 尕妹子是军中的一枝花 你是个花儿的唱家 你还别说,小古城还真是个唱山曲的行家。不但声音高亢洪亮,词也编的顺畅。 见小古城收了音,淑珍扭头又唱了起来。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淑珍的目光,却偏偏对着了祥子: 红线线蓝线线绣的是情 尕妹子迟早是你屋里的人 热炕炕上挤着把日子者过 山坡坡上赶着把曲子者合 小古城显得慌乱了一下,忙接着唱道: 酸杏杏红樱桃不是一个味道 尕妹子的心思都知道 凤飞千里者配地是凰 阿哥这就给妹子备嫁妆 淑珍刚想接唱,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微红着脸,摆手说:“不行!不行!唱不过你。” 说着,便面含羞涩的朝一边走去。众人欢呼了一阵,赵有田凑过来冲祥子说:“要不让大伙跳阵子维族舞吧?” 祥子像是猛然回过神似的,忙点头说:“好哇,能跳就让他们放开跳” 说着,瞅了眼渐渐压过来的暮色,接着道:“招呼人,趁着天没黑,弄些干梭梭来,整上一推篝火。” 新疆本地人,多半会跳维族舞。随着“乒乒乓乓”用锅盖饭盆当着手鼓的敲打声,喜欢热闹的人,便踩着鼓点,或漫步,或索性群魔乱舞了起来。 祥子见大伙已经热闹了起来,便拧身悄然来到,站在远处观望的淑珍身边。故意凑近耳朵小声说:“啥时候让我上你的热炕炕哩?” 淑珍顿时羞涩的扭头一笑,娇嗔的低声嘟囔道:“想得美!线线还没绣完哩。” 祥子疼爱的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捏了捏,温声说:“你不去凑凑热闹?” 淑珍淡淡一笑,说:“我不会,去也是丢人现眼的。” 顿了一下,反问道:“你咋不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我也不会,再说,我还要干活哩。” 淑珍轻松的笑了笑说:“那我也跟你干活去哩。” 祥子怪怪一笑戏虐道:“跟屁虫,也不怕人家笑话。” 淑珍娇嗔的白了祥子一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谁爱笑就笑去呗,笑死是他死我又不死” 祥吃吃一笑说:“这话说得好,笑死是他死。” 淑珍故意拿肩膀靠了一下祥子,目光怪怪的说:“这辈子你别想甩了我,除非你给我正经娶个嫂子回来。” 祥子冲她暖暖一笑说:“这辈子我啥也不想咧,能守着你们娘儿两个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淑珍目光暖暖的瞅着祥子轻声说:“那不太委屈你咧么?你还不到三十,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哩。我又是这种情况,总不能让你打一辈子光棍吧。” 祥子凄然一笑说:“啥光棍不光棍的,我认定咧,你就是我婆姨,海撤又是我亲闺女。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日子,有啥不好的。至于能不能和你在一个炕上睡觉,我倒不在乎。” 淑珍眼睛湿湿的瞅了祥子一眼说:“话是这么说,可你也是个大男人,你干熬着我心里也难受么” 祥子朗声一笑说:“就当我是出家人,四大皆空。” 说话间到了干活的地方,此时,西边的太阳已经变成血红,将大地上的一切都不分贵贱的染上了一层美丽的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巧布火龙阵 回到人群,祥子冲东歪西扭,学跳舞的赵啸天招了招手,又冲跳得正美的铁蛋招了招手。 二人一前一后的跑过来,祥子冲铁蛋问道:“草人都备齐咧么?” 铁蛋正色道:“早就备齐咧。” 祥子放慢声调说:“你悄悄叫上五个兄弟,把车上的和桐油抬到南面等我。” 见铁蛋悄然离去,便凑到站在一边傻乐的黑娃跟前,小声说:“跟我来。” 于是,便和赵啸天淑珍一起,来到离空地中心约五十步的芨芨丛里,寻到一处被洪水冲刷成的坑窝。 祥子来回端详了一阵,冲黑娃说:“你到坡上找些干柴树枝,把坑棚起来。等会你就藏在里面,听到外面枪响,千万不要出来。 等到枪声停咧,你就大声喊:‘放下枪,不杀你’要一声接着一声的喊。不管外面有啥动静,都别出来。” 黑娃机灵的冲祥子点了点头,便欢快的消失在淡淡的暮色里。 祥子他们绕到南面,见铁蛋他们早已等在了那里。 他围着空地外围,约十米开外转了转,冲兄弟们说:“你们现在分成两组,一组跟着铁蛋,一组跟着我,我们走到哪里,你们就把桐油浇到哪里。” 说着又冲铁蛋安顿道:“捡芨芨密的地方浇,尽量连起来,你朝东围过去,大致离空地五十米就行。” 随后,转身冲赵啸天和淑珍笑道:“你两个就在这里观阵。” 说着,带人朝西边浇了过去。 赵啸天每当和淑珍单独在一起时,总觉别别扭扭的,他老把自己放在阿伯子的位置上烤。 淑珍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没事也不主动和他唠近乎。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各自在原地转悠了一阵,便见祥子和铁蛋返了回来。 祥子打开桶,捏了一撮凑到鼻子闻了闻。 欣慰地笑了笑,冲铁蛋说:“现在带人,沿着浇过油的地方,撒上一圈,弄完后就到放草人的地方等我。” 说着,便和淑珍赵啸天回到了空地。 见大伙还在余犹未尽的嬉闹着,便把赵有田和大个子叫到一边说:“时间差不多咧,先让弟兄们分成三堆,铺上干草假装睡觉。然后,悄悄爬出芨芨槽子,摸到伏击地点。一定要安顿弟兄们,宁可动作慢些,也要压低身子,注意隐蔽。我们成功与否,就在此一举。” 祥子说完,赵啸天也随他二人去准备。祥子轻轻拽了拽淑珍,便悄然来到了放草人的地方。 加上先前马背上用过的十个,共计三十二个身穿军服的草人。 祥子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说:“等会把草人分成三堆,每堆挑两个精神点的,装扮成哨兵。 让弟兄们顺着芨芨空隙,爬着送进去,弄好后,留三人点火,其余人就绕到伏击点,一定要让弟兄们注意隐蔽。” 等安顿好了草人,祥子检查了三人的洋火,神色凝重地说:“你们三人,分东西南三个方向,守在浇过油的地方。瞅着哈匪冲到草人跟前,就立刻点火。 然后,就冲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跑,遇到低洼处,就趴下再别动。不叫你们就别出来,免得子弹伤着。” 打发走了三人,祥子轻松的笑了笑说:“走!我们查岗去。” 祥子故意大摇大摆的围着三堆睡觉的“队员”转了转,还为他们整整衣帽。 又朝火堆添了柴火,然后,煞有介事的指着两个呆呆立在一边的“哨兵”,嚷嚷道:“把眼睛都给老子睁大咧!谁要是打瞌睡,小心老子毙咧他。” 说着,大大方方的拉着淑珍的手,钻进了专门搭建的小帐篷里。 淑珍正在纳闷,却见祥子伸手掀起帐篷的一角,两人一闪身,便淹没在了茫茫的芨芨丛中。 今晚的夜色不甚透明,茫茫荒原,只有空地上的一堆篝火,还在努力散发着她的热情。 望着远处隐隐跳跃的火苗,反而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清冷。 祥子刚要解开身上的披风,却被淑珍的一只略显冰凉的手,给拦住了,祥子关切地侧脸瞅了她一眼。 朦胧中,只能看到那对清澈的明眸,依然透发着淡淡的亮光。 祥子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索性将那只纤手暖在了怀里。 已经是后半夜了,死一般静谧的大地上,除偶尔几声蛐蛐的鸣叫,就剩沙鼠“喳喳”的磨牙声了。 静卧的队员,从开始的紧张兴奋,到后来的松懈倦怠。甚至,还不时响起了轻微的酣睡声。 祥子不时将耳朵贴在地上,静静凝听着远处的动静。 突然,祥子精神一振,压低声音说:“注意隐蔽,哈匪来咧。” 于是,大家都像是猛地被凉水激过似的,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前方。一时间,隐隐的心跳声,便成静夜中的主旋律。 祥子轻轻捏了捏怀里的小手,又在夜色里投去一抹暖暖的微笑。 不多时,只见几个骑马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顺着芨芨槽子摸了过来。 刚刚经过伏击点,却迟疑的停了下来。 左顾右盼了一会,伴随着一阵低沉杂乱的马蹄声,随后跟来了大群骑马的哈匪。 只见他们,对着残红火光照耀下的空地,指指划划了一阵,便一同慢慢朝前推进。 祥子定眼仔细数了数,乖乖,至少有三十几个。 当他们慢慢逼近空地的边缘时,突然呼啸一声,三十几匹马,便排山蹈海般的朝着火堆奔去。 刹那间,空旷静谧的荒漠,弥漫成一片轰轰的马蹄声。 祥子立刻用高亢的声音喊道:“准备战斗!” 一阵“哗啦哗啦”的枪栓声过后,大家都凝神静候祥子的命令。 不知怎地,祥子的心此时倒是莫名的有些慌乱,是紧张?是兴奋?还是因为别的是么。他摸到大个子和赵有田跟前,小声安顿道:“枪口稍微抬高点,别伤着马。” 接着又冲其他队员压低声音说:“别乱放枪,尽量瞄准了人打” 然后回到淑珍跟前低声说:“你现在可以和赵大哥准备马匹咧。” 见淑珍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祥子默默的拔出了驳壳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火龙阵中擒哈匪 再说那群丧心病狂的哈匪,狂风巨浪般的扑到三堆熟睡的“队员”跟前,一阵枪击镰砍,几个“哨兵”早被飞来的钐镰砍翻在地。 就在哈匪肆意狂砍烂击的同时,空地周边,除北面外,骤然间腾起了一条半圆形的火龙。 清风卷带着硝烟的味道,立时弥漫了半个天空。 疯狂的哈匪,顿时变得惊慌失措。在火龙的照耀下,慌乱地拥挤了一阵,便潮水般的朝北涌来。 祥子一声令下,两挺机枪首先吐出了愤怒的火舌。刹那间,两侧高地的枪声,也急切的响了起来。 惊恐万状的哈匪,像掀翻的麦捆似的,纷纷落在了马下。 剩余的哈匪,慌乱拥挤着折回头,在空地里,象群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窜了一阵。 最终,还是被渐渐逼近的大火,驱向了北面。 刚刚冲出几步,便又被密集的子弹顶了回去。 哈匪一时间,呼喊怪叫着,乱成了一片。祥子果断命令停火。 正当哈匪慌乱的不知所措时,天空中,却隐隐传来黑娃的喊话声:“放下枪!不杀你!放下枪!不杀你” 哈匪,惊慌而又犹豫的四下里瞅着,看样子,还没马上放下武器的意思。 祥子挪身取过铁蛋手中的步枪,“当当”两枪,就放到了两个哈匪。 一阵急剧的骚乱后,有人开始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祥子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招呼淑珍赵啸天上马。 一时间,五匹马风驰电掣般的朝着一群沮丧而又惊慌的哈匪冲了过去。 淑珍身轻马快,眨眼功夫便冲在了前面。 只见她纤巧的身影,忽左忽右的躲藏在马侧,一个顽匪,企图朝她开枪,但还未等捋直枪管,便被淑珍手起一枪,撂倒在地上。 其余的哈匪见状,顿时手一软,全把枪扔在了地上。 这时,祥子纵马跟了上来,边朝淑珍身边靠,边高声喊黑娃。 此时,三个伏击点的人,都兴冲冲的赶了过来。一时间,将十多个哈匪团团围在了中间。 祥子冲匆匆跑来的黑娃喊道:“让他们下马!” 黑娃“叽里呱啦”的喊了一阵,哈匪瞪着发红的眼睛,相互瞅着就是不肯下马。 铁蛋一时性起,冲过去,拽着哈匪的胳膊就往下扯。 没想到,哈族打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两腿夹马的功夫,确实不一般。 就铁蛋的身手,硬是没把人家拽下来,急的铁蛋都骂出了脏话。 祥子灵机一动,大声喊道:“解开马肚带!”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铁蛋一手拽着哈匪的胳膊,另只手麻利的解开了肚带扣。 只见马上的哈匪,顿时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前后摇晃了几下,便连人带鞍重重的滚落在地上。 队员们一阵欢呼后,便一拥而上,学着铁蛋的样子,解开马肚带。 一时间,惶恐的哈匪,便像下饺子般,跌落在地上。 哈匪打小骑马,两腿都成罗圈。一旦离开了马,就连路也走不快。身上,便没了一丝骑士的痕迹。 祥子让人打扫了战场,清点了人数。 这场战斗,击毙哈匪五人,伤八人,活捉十九人。 缴获莫辛纳甘步枪二十五支,长柄钐镰七把,完好马匹二十九匹,伤两匹,死一匹。我方无一人伤亡。 祥子听了汇报,欣慰的冲大家笑笑,说:“先用绳子把他们捆结实,大个子带人把伤马拾掇咧,就手让煮咧。 眼看天就亮咧,铁蛋安排人手,轮流看着他们。 赵有田安排人,在四周百米之外放暗哨,其余的人,都轮流眯一会,明早吃过饭,还要赶路哩。” 见大伙都各自开始忙活了,便伸手拽着赵啸天朝帐篷里走。 赵啸天懵懵懂懂的跟着走了几步,猛然甩开手,像是突然想起是么似的,嚷嚷道:“天都快亮咧, 我才不和你们参合哩,随便找个地方,窝会就行咧。” 说着,便朝火堆的方向走了过去。 祥子冲赵啸天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苦笑着瞅了眼,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淑珍,拧身钻进了帐篷。 才摸索着弄亮了蜡烛,铁蛋就夹着两卷羊皮褥子走了进来。 淑珍忙接过自己的那卷连声道了谢,便蹲在地上铺弄了起来。 祥子接过褥子睨眼瞅着铁蛋问道:“这地上湿气大,不铺皮褥子要伤身哩。” 铁蛋冲他诡异的笑了笑,说:“我还要盯着那群家伙哩,别让他们给跑咧。” 说着,便拧身出了帐篷。 一时间,昏黄的烛光下,只剩下淑珍纤巧的身影,在洁白的羊皮褥子上盈盈的晃动。 祥子的内心,忽然莫名的恍惚了一下,竟一时僵在了那里。 淑珍手脚麻利的整好褥子,猛回头,见祥子愣在身后。 便冲他温婉一笑,说:“还楞着干啥哩,天都快亮咧。” 说着,接过祥子手中的皮褥子,紧挨着自己铺展开来。 祥子刚要说啥,却被一股暖暖的东西哽了回去。 空旷的荒原,恢复了它谜一般的寂静。 微风吹过,耳畔隐隐传来芨芨草发出的,阵阵细弱的瑟瑟声。 随着一阵麻雀的叽喳声,淑珍慢慢睁开了酸涩的眼睛。 扭头一看,不知啥时候,祥子已经离开了帐篷,而自己身上,却多了件披风。 淑珍的心头,莫名的热了一下,顾不了缺觉的疲惫,开始了一天的第一次礼拜。 祥子漫无目的的在昨晚的战场上转了一圈,青绿的草地像是被黑色的蛟龙半围着,远处还有零星的火猫和青灰色的袅袅烟气。 朝北望去,依然青绿如茵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僵硬的尸体,那堆热情了一晚的篝火,在赵啸天的持弄下,又焕发出勃勃生机。 祥子默默来到赵啸天身边,像是在烤火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赵啸天按捺不住兴奋的神情,侧脸瞅了祥子一眼说:“这一网可捞美咧,看他狗日的以后还敢不敢再抢畜杀人。” 见祥子热情不高,便满脸狐疑的问道:“咋咧?还嫌捞的不够?这可算是大胜利哩。” 祥子回过神,长叹一声自语般的说:“但愿这样的胜利越少越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茫然成匪 都到飞鸟离巢的时候了,太阳,却被从天边涌起的一片鱼鳞般的灰云,厚厚的包裹着,连一点儿影迹都看不到。 大地,便少了许多鲜活的气象。 几只机敏的乌鸦,围着一滩已经变得黑干的血迹,点头厥尾。 像是有谁偷走了他们的美食似的,在那里拼命的嚎叫着。给原本阴沉的空气,又平添了不少的烦躁。 祥子给几个受伤的哈匪,检查了伤口。两个伤重的,昨晚就咽了气。 祥子悲悯的瞅了眼,已经变得僵硬的尸首。轻叹了一声,便以威严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被绳索捆绑成粽子似的哈匪。 那里面,有闭目沉着的,有拿淡蓝而深邃的目光,盯视着自己的,有目光闪烁,面显羞愧的,也有紧张害怕得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 祥子扫视良久,突然,拽起一个将头歪在背后,筛糠似颤抖的瘦小哈匪。叫上黑娃便朝帐篷里走。 此时的淑珍,已经做完了乃麻子,正对着镜子梳头。 祥子一松手,哈匪便瘫软在地上。细看,黝黑不洁的脸皮,丝毫掩饰不了稚嫩的原形。顶多,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娃。 祥子轻叹一声,让黑娃说:“别怕,我们不杀你,只想问你些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小哈匪,目光如灯芯般闪烁了一下。怯生生的瞅着黑娃。 祥子让黑娃接着说:“你叫啥名字?哪个是你们的头头?” 小哈匪迟疑了一下,显得有些悲怯的低声说:“我叫巴拉提,大头头是我阿爸,昨晚已经死了,二头目,是那个长胡子的叫哈斯木。” “为啥要抢人家的牲畜?” “我阿爸说,草原上的牲畜,都是我们先人留下的,奉主意旨都要收回来。” “那你们为啥还要杀人?” “我阿爸说,这里是真主划分给我们的草场,是汉人抢占了我们的家园,我们要夺回牲畜杀掉汉人。” “抢来的牲畜都集中在那里?” “先集中在沙窝子,等北山的人来了,就卖给他们。” “沙窝子离这里有多远?” “羊群得走一天,骑马不到半天。” “沙窝子里还有拿枪的人么?” “能拿枪的昨晚都来了。” 此时,淑珍把自个拾掇利落,拎过披风披在了祥子身上。 目光温和的瞅着巴拉提说:“你们信奉么?” 巴拉提,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淑珍接着问道:“是真主亲口说,让你们抢人家牲畜,杀掉汉人的么?” 巴拉提茫然的瞅着淑珍,迟疑了一下,未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嗫嚅道:“是我阿爸说的。” 淑珍笑着,在巴拉提沾满沙土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说:“你们被骗咧,你阿爸也是被人骗咧。真主是仁慈的,是不会让你们无辜杀人,和抢夺别人财物的。你们这样做,是会得到真主惩罚的。” 巴拉提,神情显得绝望而沮丧,淡蓝的眼珠闪动了几下,两行泪水,便在沾满沙垢的脸上,冲刷出两道闪亮的痕迹。 吃过早饭,祥子叫过大个子说:“你带队朝北搜索前进,若遇见哈匪,无论多少,都不能贸然出击,要立刻下马隐蔽。若对方硬闯,就开枪射击,若对方撤走,或原地不动就别惊扰,马上派人来报。” 大个子,应声带队策马而去。 而后,叫过赵有田说:“能骑马的哈匪由你负责,把他们的马都连起来,押着朝北走。” 接着,又冲立在身边的赵啸天说:“把那几个受伤的弄上车。” 迟疑了一下,接着说:“索性把那几个死的,也拉上吧,或许能遇到他们的家人。” 赵啸天一脸不屑的样子,嘟囔道:“依我说,连那几个半死不活的,也弄死一起埋掉算咧,还费那事哩。” 祥子笑着说:“那样,我们不跟土匪一样咧?” 赵啸天冲祥子睨眼瞅了瞅,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连鬼也听不清的话,倔倔的朝前走去。 一直站在祥子身旁不说话的淑珍,此时抿嘴一笑,说:“赵大哥就是牢骚多一点,其实人挺好的。” 祥子畅然一笑,说:“我那大哥,就是个婆婆嘴。你别看他话说的狠,你要是真让他把那几个伤的弄死埋咧,他第一个就不干。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要不,咋连个土匪都当不好哩。” 祥子和淑珍,走在队伍的最后。多了二十几匹马,队伍也显得比先前雄壮了许多。 大个子的小队,已不见了踪影。后面的两队人马,一字排开,在荒瘠的原野上,逶迤成一条,扬着蹚土的巨龙,蜿蜒慢行。 空气,像是被过分热情的太阳烤干了。马蹄扬起的蹚土,像是生了根是的,久久悬在头顶不肯离去。 淑珍拽马避开了土龙,祥子也跟沟子撵了过来。 淑珍系上脸罩,冲并肩的祥子说:“前面还会有哈匪么?” 祥子沉思般的说:“应该不会有大批的哈匪,我看那小子说的是实话。” 淑珍轻叹一声,说:“才十几岁的娃娃么,就稀里糊涂成咧匪,也怪可怜的。” 祥子,心情略显沉重地说:“是啊,他那个老子,也真不是个东西,忍心让娃娃干这个。现在好咧,老子死咧,儿子被抓咧,让家里的人可咋活哩。” 正说话间,远远望见有人飞马而来,祥子和淑珍纵马迎了过去。 人是大个子派来的,说前面发现了六顶哈族毡房,还有不少牲畜。 大个子把人马隐蔽起来观察动静,就打发他回来报信。 祥子二话没说,扬鞭催马赶过去,悄然的摸到大个子的身边。 一时间,祥子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 荒芜的原野上,突然伸出一片翠绿的天地,而且,广阔得让人极目,才能隐约摸到灰黄的边缘。 而在绿毯似的底色上,从中心处开始,总体朝北,隐隐的显出一条淡墨的痕迹。 像是握笔未稳的孩童,随手画出的一笔似的,蜿蜒着自然的美感。 在线的两侧,六顶哈族毡房,恍若绿茵中生出的白菇。 视线的远处,两群界线分明的羊群,像是粗心的天女,打翻了珍珠玛瑙盒似的,优美的镶嵌在深远的绿色里。 强光下,从毡房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像几条蓝白色的丝带,优雅地飘逸在,像被水洗过的空气里。 眼前的一切,就像展开的巨幅画卷,静静地铺在了祥子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大漠抚孤幼 祥子凝视良久,唏嘘赞叹不已。实在是不忍心,就此打破眼前这种,如画般宁静的美丽。 这地方叫清水泉 随着阵阵低沉的马蹄声响,大队人马渐渐临近。 见到眼前的情景,骑马的哈匪,显得焦躁不安。弄得马匹冲撞出一阵短暂的骚乱。 祥子忙冲黑娃说:“给他们说,再不老实,就地枪毙,连他们的家人也不放过。” 此番话,真的管用。显得有些群情激奋的哈匪,一时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乖乖的坐在了马背上。 祥子冲大个子说:“把人分成两组,左右围过去。主意观察,只要发现有人拿枪,就马上隐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 打发走了大个子,祥子冲铁蛋说:“带上巴拉提跟我走。”临转身又冲黑娃招了招手。 祥子和淑珍骑马走在前面,等到能清楚的看清毡房的轮廓时,从毡房里,频频有人探出头来,朝这边张望。 不一会,接二连三的走出几个,身穿花花绿绿的人。 踮着脚,争先恐后的朝来人张望了一阵,又像是猛然受了惊吓似的,慌乱的钻进了毡房。 毡房四周,除几条肥硕的狗在狂吠外,只有一个老者模样的人,像截久枯的梧桐树似的,僵立在那里。 相距约百米时,祥子收住了马。对黑娃说:“让巴拉提喊话,就说我们是县里的保安团,他们的人,死的死,抓的抓咧。让所有的人,都走出毡房,交出武器,我们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黑娃冲巴拉提叽里咕噜一番后,只见那娃神情激动,而又悲苍的,拉着哭腔喊说了一阵,毡房里的人,渐渐的走了出来。 杂乱的话语中,还夹杂着嘤嘤的哭泣声。 祥子冲铁蛋使个眼色,铁蛋会意的押着巴拉提朝前走,祥子和淑珍跟在一侧。 远远望去,大个子的人,已经将毡房暗暗地围了起来。 巴拉提,见到了银须拂面的老者,便失声痛哭了起来,嘴里含糊的说着什么。 祥子侧眼瞅了瞅黑娃,黑娃忙说:“那老汉是这娃的爷爷,说我们太厉害咧,他们根本打不过。” 祥子冲大个子的人招了招手,潜伏的人立刻朝毡房涌了过来,祥子边下马,边冲淑珍说:“我去毡房看看。” 淑珍说声“我去。”便已纵马奔了过去,指挥围上来的队员,逐个把毡房查看了一遍。 除毡房外惊恐不安的一群女人和娃娃外,毡房里只有两个半死不活的受伤哈匪,估计是昨日祥子和小古城打落马的两个。 祥子冲一直木立在毡房前的老者,按照的礼节,行礼说:“老人家好” 黑娃翻译后,老者茫然的瞅着祥子。神情木然的还了礼。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但又没发出声来。 两行晶亮的液体,渗透般的在那张松树皮般粗糙而又黝黑的脸上,蜿蜒的流淌了下来,勉强到了嘴边,便再也没了水分。 祥子悲悯的瞅了老者一眼,冲铁蛋说:“把他放开。” 铁蛋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手脚麻利的解开了巴拉提身上的绳子。 巴拉提滚鞍下马,一头扎在老者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悲凉的哭声,再次湿润了老者的脸颊。几滴浑浊的水珠,终于顽强的滚落在了地上。 祥子心情沉重的轻叹一声,拧过身冲铁蛋说:“让他们都过来吧!” 说着,又冲大个子道:“带着兄弟,在百米以外警戒。” 声音低沉而又软弱,倒像是自己打了败仗似的。 见铁蛋飞马走远,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拎起百宝布袋,便钻进了帐篷。 土毡上,僵直的躺着两个中枪的哈匪,双眼微闭,面如土色。若不是胸脯微微的起伏,就像死人一般。 祥子伸手摸了摸,额头滚烫。忙扯开衣服,见伤口已经溃脓。便忙用烧酒清洗了伤口,然后敷上了金创药,又用凉水浸布,放在了额头降温。祥子在作这一切时,老者一直默默的站在身后。 随着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渐近,大队人马押着活的,拉着死伤的,一起来到了毡房前的空地。 祥子让把活的哈匪,集中到一个毡房看押。将死者默默交给了老者。 突然间,三个女人带着两个半大子娃,扑到尸体跟前,哭天呛地的嚎了起来。 祥子心里又是一沉,转脸冲黑娃说:“给老者说,尸首就交给他,让他看着埋咧。” 老者木然的瞅了祥子一眼,招呼巴拉提扛着家伙朝不远的土梁走去。 祥子迟疑了一下,对铁蛋说:“把那两个岁数小的,也放开去干活,派两个人盯着。” 又冲黑娃说:“你给他们说,要是不老实,连他的家人一起,就地枪毙。” 夕阳的颜色,渐渐从西边的天际漫了过来。草地的模样,变得更加生动了起来。由远而近的牛羊的鸣叫声,又给寂静空旷的原野,平添了不少鲜活的活气息。 祥子安排好了队员,便带着黑娃淑珍,一起来到了老者的毡房。 中年女子,坐在地毯上抽泣,两个几岁的娃,污花着脸,灰溜溜的依偎在女子左右。而老者,也像是泥塑般的,蹴在毡房的边缘,目光失神的瞅着地面。 见祥子一行进来,老者的目光,像风吹死灰里的火炭般的闪烁了一下,便又马上恢复了死一样的冰冷。 祥子搬过一截,被当作板凳用的木头,坐在老者的对面,面色温和地笑着说:“老人家多大年纪咧?” 老者木然的瞅了祥子一眼,长吁一口气,说:“七十一。” “您就一个孩子么?” “还有一个闺女,嫁到了新地。” “你家有多少牲畜就能维持生活?” “一头奶牛,三十只羊就差不多。” “你们把抢来的牲畜,打算咋处理?” “等阿山的人过来,卖给他们。” “你们总共抢咧多少牲畜?” “羊五百多只,牛四十多头,三十几匹马。” “都在这里么?” “月头阿山的人,赶走了一百多只羊,换了抢和子弹。” “你们不知道,抢人家的东西,是犯法的么?” 老者,悲苍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他们不听我的劝,说是有阿山的乌斯满撑腰,不用怕政府。” 顿了一下,老者眼中忽闪着晶亮的东西,急切的瞅着祥子,嗫嚅道:“你打算把他们咋办?” 祥子正色道:“他们不但抢牲畜,还杀过人,要把他们押回县里问罪。” 老者悲凉地叹了口气,眼中露出绝望的光芒。 祥子悲悯的瞅了他一眼,口气缓和地说:“巴拉提岁数还小,你这把年纪咧,家里也没个帮手。所以,我打算把他留给你。” 老者听了,呆木的眼睛,突然变得清亮活泛了起来。 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地说:“你说的是实话么?”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着说:“是实话。而且,还要给你留下四十只羊,一头奶牛,一匹马和两峰骆驼。希望你能带着孩子们,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老者,像是情绪有些激动,伸出一双粗糙得像树皮似的手,紧紧的拉住祥子的手。 干裂的嘴唇,痉挛般的蠕动着,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淡蓝深邃的眼里,又扑闪出两窝清亮的泪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凯旋而归 吃过晚饭,祥子叫上黑娃,又到了老者的毡房。 老者热情的让座后,祥子微笑着说:“我打听咧一下,被捕的人中,除两个在这里有家外,其余的人,都是哈斯木带来的。我想放那两个人,今晚和家人团聚一下,明天再把他们带走。” 见老者脸上有了喜色,便以信任的目光,瞅着老者说:“我想请您亲自给他们说这件事。” 老者欣然点头应承着,起身随祥子走出了毡房。 夜,安静得只能隐约听到,小溪微弱的吟唱。 被绿草烘托着的空气,夹带着青草的芳香,显得格外清新湿润。 祥子一觉醒来,帐篷里已钻进了耀眼的白光。 淑珍面朝西方跪在羊皮褥子上,正作乃麻子。而铁蛋,却睡得嘴角上还残留着梦呓的微笑。 祥子悄然披衣出了门,开阔的视野,绿色的草地和沁人心脾的空气,他真想在这里多待些日子,无奈,受伤的哈匪需要救治,不能让他们死在自己手里。 于是,便打起精神,找来黑娃,让他从羊群里分出八十只羊,交给老者。 黑娃打小放羊,干这活是把好手。刚要兴冲冲的转身离去,却被祥子叫住说:“把巴拉提叫上,随他挑些好羊。” 安顿好了三户哈族,祥子让大个子赶着牲畜作前队,赵有田押着能骑马的哈匪走中间,自己和赵啸天随马车骆驼压后。 和老者寒暄后依依道别,祥子带着淑珍黑娃纵马朝南而去。 队伍已在干涸的碱滩上,迤逦成一条蜿蜒壮观的土龙。 剿匪的初战告捷,并没有让祥子兴奋起来。 相反,女人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老者悲苍绝望的神情,却一直像鬼魅般,萦绕在他的脑海。令他寝食难安。 有牲畜的拖累,队伍不能走大路,只能沿戈壁荒地一路绕过后堡子,来到了北郊的芨芨湖。 祥子和淑珍,纵马赶到了队伍的前面,一面安排孙明志派来的五个人,负责看护羊群,并给孙家分出一百只羊,十头耕牛。 一面等待后面的人马陆续到来。 等人马到齐,祥子简短的讲了几句激励的话语,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北门开去。 刘县长,上午就接到了,祥子派人送来的凯旋消息。 一面派人,给报失牲畜的苦主送信,前往芨芨湖认领牲畜。一面组织城中民众,沿街夹道欢迎。 当祥子,带领着押解哈匪的队伍,开进城门。一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番欢天喜地的景象,自不比当年击退马仲英时的喜庆场面差。 刘县长带着县衙要员,亲自到城门口迎接。道过了辛苦,便与祥子并马而行。 刘县长有意让队伍,沿城中主要街道环绕一周,才安排警力,押解人犯关进了大牢。 城中,早已杀猪宰羊的备好了酒席。队员们十几天的风餐露宿,干粮充饥。 这会见着了酒席,自是放开了肚皮,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酒席散后,祥子招呼大家枪械入库,人马休息十天。 见兄弟们欢天喜地的散去,祥子显得心情有些沉重的样子,冲刘县长说:“是我大意咧,让三娃中咧枪,请求县长处分我。” 刘县长先是一愣,继而“哈哈”一笑,说:“嘿!打仗嘛,哪能不死人哩。 再说,我们一个,换来几十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利,我还要重重奖励你哩。” 祥子面显愧色的,轻轻摇了摇头。偷眼瞅了欲走又停的赵有田一眼,见他听了这话,便拧身抹着眼睛默默离去。 祥子耗在马占全家,和小海撤玩耍了大半天,直到太阳偏西,才回到了县衙。 听见脚步声,刘县长就冲门直嚷嚷:“哎呀,你野到哪里去咧,孙明志都等你大半天咧。我让人到处找你,就剩撵到柳树河子咧。” 见孙明志,已经迎到了门口。祥子冲他歉意的一笑,说:“让孙大哥久等咧。” 孙明志满脸堆笑,拍着祥子的肩膀,说:“这回可多亏你了,不但枪杀了打死老爷子的凶手,还追回了牛羊,真不知该咋样感谢你才好。” 祥子淡然一笑,说:“为民解忧,一向是刘县长的座右铭,要谢你就谢刘县长。” 刘县长睨眼瞅着祥子,笑着说:“我看你说话办事,越来越有官相咧。让你做我的助理,真是太屈才咧。” 三人说笑一阵,刘县长戏虐道:“为了答谢你这位大英雄,孙财主特意在家中备了酒席,我也正好沾沾你的光。恭敬不如从命,那咱们就走吧?” 于是,三人便说笑着出了门。 各村都贴了告示,说今天要枪毙哈匪。小小的孚远城,从清早开始,就陆续有城外的人涌了进来。 使得平日人头稀落的街道,也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半阴的天气,多少消融了人们由于兴奋好奇而产生的燥热。 二十几个哈匪,被保安团和警员押解着,游遍了四条街道。最后,停在了南门外的乱杂岗。 显得有些凄惶的草滩上,临时搭起个简易的高台。 哈匪被五花大绑着,一字排在台前,保安团和警察,荷枪实弹,围在高台四周。 两挺机枪,如临大敌般张嘴盯视着前方。 红布围绳的外面,高高低低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等待枪毙的哈匪,各个面如土色,有几个胆小的,一面瑟瑟颤抖,一面努力呼吸着一生中,最后的几口空气。 刘县长,作了简短而又铿锵有力的讲话,而后,又作了哈语翻译。 僵死般的哈匪,开始活泛了起来。原因是,只枪毙两个领头的,其余人继续收监。 抬上的话音才落,其中的两个哈匪,便被早已立在身后的警察,夹到了高台边的土梁上。 随着排枪声响,两个膀大腰圆的哈匪,便像是被掀翻的麻袋似的,滚到了坡下。 人群在一阵惊呼唏嘘声中,渐渐的散去。 这期间,祥子和淑珍一直静坐在高台的凳子上,一动也没动。 保安团集中休整了几日,又向南出发了。 他们这次要从广泉子,大有,大东沟一路搜索,打算从水溪沟绕回县城。 看来,北面剿匪的成功和及时公开枪毙哈匪要犯的行动,确实起到了震慑作用。 从广泉子到大东沟,甭说是哈匪,就连一个普通的哈族人都没见着。 据本地村民说,半月前还有成群的哈族背着枪抢牲畜,自从听说北沙窝抄了哈匪的老窝。 县上又枪毙了两个,吓得哈族人都钻进后山,不敢闪面。 所以,这趟出来,与其说是剿匪,倒不如说是游山玩水。 依祥子的心意,这是最好的结局。只要哈族不再出来扰民,他也不愿赶尽杀绝。 因此,心情反倒轻松愉悦了起来。快到水溪沟,祥子特意赶上赵啸天,戏虐道:“大哥,到你寨子歇一晚吧?” 赵啸天,自嘲似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都拆成一堆烂石头咧,连个鬼影子都没咧,让我拿啥招呼兄弟们哩。” 祥子显得有些童心未泯的样子,笑着说:“还是在水溪沟住一晚吧,沟里的景色不错,尤其是水好喝。” 见祥子一脸兴奋的样子,赵啸天冲他诡秘的笑了笑说:“要不,索性在沟里就把洞房给入咧?” 祥子冲他腼腆而又警惕的笑了笑说:“又来咧!当那是吃饭哩,盛到碗里就是自己的?” 说着,偷眼瞅了瞅,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淑珍。 见她正侧脸望着远山的景色痴迷,便压低声音说:“大哥可不敢再开这种玩笑,不然,我和淑珍都别扭。” 赵啸天,不以为然的一甩头,嘟囔道:“依我说,瞅空就搂进被窝算逑哩。 啥教不教的,上过就是你的人。就不信咧,她不和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哩。” 祥子苦笑了一下,说:“大哥,别看你娶咧婆姨有咧娃,女人的事你还真不懂哩。抽时间,我得给你说道说道。” 赵啸天“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老婆娃娃热炕头,这女人么,把她一手管着,一手哄着,就会服服帖帖的和你过日子。没你说的那么多麻搭” 祥子冲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古城郊外枪声脆 从南面寻了一圈,一枪没放就返回了县城。看来,剿匪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你按照事先的约定,给招募的人员一一发饷打发回家外,又给淑珍大个子和小古城,各发了一份特赦文书和安置费。 从此,三人便成洗清马匪罪名的良民,他们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至于赵啸天的人,祥子另有想法。 见其他人都陆续打发走了,祥子凑过来,冲刘县长说:“赵啸天那帮人的饷钱就免咧吧,县里的钱也不宽裕。我想让他们,依然以保安团三支队的名义,负责三台以东,柳树河子以西的保安。县里若有啥事,也可以随时拉过来用。他们现在是集体营运,按劳按户分配,村里有钱。所以,粮饷也不用县里操心。” 刘县长听了,略微沉思片刻。点头赞许说:“这事我看行!就照你说的办。” 顿了一下,又若有所思地说:“这事也就是你的提议,我信得过。若换旁人,我可不敢把一伙从良的土匪,再给武装起来。”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安全方面,您尽管放心。如今,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哩,日子过得滋润,不会再有二心的。” 刘县长欣慰的笑了笑,说:“那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如此一来,赵啸天,就顺理成章的得到了五杆莫辛纳甘762,五杆79式步枪,和一批子弹。并且,分文未掏。 吃过晚饭,淑珍正收拾碗筷。只见大个子和小古城,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说找淑珍有事。 包素珍边催着淑珍去,边接过了她手里的活。 来到淑珍屋,见二人推推搡搡,扭捏的样子。淑珍“噗嗤”笑着说:“啥事说么!看把你们难怅的。” 大个子,面显急躁的冲小古城一摆手,说:“还是你自个说吧!” 于是,小古城鼓了鼓嘴,有些难为情的嗫嚅道:“我跟尕司令的事情,您也知道。 当时,尕司令攻破古城子,要枪毙十几个帮助守城的老毛子,看热闹的人可多咧。 当时,管刑场的一个营长说,谁能一枪,打掉老毛子头上的洋芋蛋,就给他十块钱。 我见才十步远,这钱也太好挣咧。就挤出人群,第一个拿起枪,一连五枪,打飞咧五个洋芋。那营长很高兴,登记咧我的名字住处,就当场给我五十块钱。我拿着钱欢天喜地的给我阿大学说哩,却挨阿大一巴掌。 阿大非常生气,骂道:‘就你逞能!人家是骗你露身手哩,你还当是天上掉元宝哩。来快拾掇东西,出门躲躲。’ 我一听,就慌咧神,才钻进屋里翻出几件衣裳,就听院里吵吵嚷嚷的闹起来。我贴着门缝一听,来人说要是不交出我,就要带阿大到军营喂马。我心里一急,就推门走咧出来,阿大急得直跺脚。 我被带到队伍里,就强迫当咧兵。临离开古城子那天,我回家看咧一趟,阿大就留下一句话:‘活着,就别回来!嫌羞先人哩。’” 说到这里,小古城心里难受的哽咽了起来。 大个子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说:“行咧,行咧。捡稠的说,别婆婆妈妈,像个婆姨似的。” 见淑珍,一直微笑着瞅着自己,小古城胡乱抹了把眼睛,接着说:“如今,我也成顺民咧,想回趟家,又怕阿大不认。 琢磨再三,想请您给团长说说,一起到我家给说和说和。” 淑珍冲他轻松的笑了笑,说:“绕这大个圈子,就为这事呀?你咋自个不去说哩?” 小古城,自嘲般的笑着低头嘟囔道:“我怕是请不动哩。” 淑珍故意拖着长腔说:“我就能请得动么?” 大个子忙讪笑着说:“谁不知道,您在团长跟前面子大得很,只要您张口,这事准莫麻搭。” 淑珍,故作不悦的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我有啥面子哩。” 嘴里说着,心里却莫名的掠过一丝,甜润舒服的感觉。 短暂的静默后,大个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憋红着脸,冲淑珍说:“有件事情,一直憋在我心里,没敢和您说。您听咧,心里可别难受。” 淑珍机警的瞅了他一眼,说:“你说吧,啥事么。” 大个子,像是满腹惆怅的长叹了一口气,说:“当年,您父母的事,都说是马步芳的人干的。其实,就是尕司令的人干的,当时我就在场。” 淑珍的脑子里,猛然“轰”的响了一声。吃惊而又急切的问道:“到底是咋回事?” 大个子,神情悲怯的摇了摇头,接着说:“当时,大刀队的包队长,正带人到东大街征税,开头就遇着咧你家。您大性子刚烈,三言两语不和,就和包队长动起手。包队长哪是您大的对手,几个来回,就显出败相。 包队长手下怕队长吃亏,就开咧抢。您大才倒,您娘就抡着大刀撵过来。包队长根本招架不住,眼见要被您娘抹咧脖子,抢又响咧。您娘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咽咧气。 这事传到尕司令的耳朵里,把包队长叫去美美臭骂一顿,打听着您在县城里学,尕司令就派人把您接到咧军营。对外就说是马步芳干的,要是谁说漏嘴,就割谁的舌头。所以,这件事情,就一直瞒到今天” 淑珍强忍着悲愤,长长叹了口气说:“谢谢你说出咧真相,在滋泥泉子的那一晚,我们都以为活不成咧,大姐也给我透露咧一点。 都是过去的事情咧,走的人已经走咧,一切都是主的安排。要紧的是,我们活着的人,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出北门朝东,穿过韭菜园子,有条小路直通奇台县的东门。 大个子和小古城,谈笑风生的走在前面,故意把形影不离的祥子和淑珍,远远地落在后面。 在祥子的建议下,淑珍新作了身时尚的便装。 白色改型灯笼裤,白色正襟盘扣真丝立领衫,外套一件紫红色的金边绣花马夹,脚穿橘皮光面牛皮短腰靴。 黑亮的头发,梳成一条独辫,优雅的盘绕在头顶。姣美的脸上,一对精致的银耳环,显得格外招眼。祥子也让淑珍软磨硬拽的,换上一身,时下公职人员爱穿的“中山装”。 两人海阔天空的说着话,边信马由缰的走着。 不知不觉,到了一块瓜地。见大个子和小古城,正满脸瓜水笑着招手。 大个子将两块切好的西瓜,递了过来,祥子笑着说:“一看你就是个外行,你这瓜牙,还不把脸也给洗咧?” 说着,把手里的瓜牙切成小块,捡瓤厚籽少的一块,递给了淑珍。 吃完瓜走不多久,远远瞅见一片茂密的杨树林。 小古城,神情有些激动地指着树林说:“过那片林子,就能看见城门咧。” 在他的感染下,大伙好像都来了一股精神。淑珍带头纵马奔驰起来。 当几人在树林中收马说笑时,前方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久别浓情 祥子忙挥手示意让大家别动,自己跳下马,三跳两窜就没了影子。 不大工夫,只见祥子面带愠色的回来说:“想不到,哈匪又在这里祸害百姓哩。” 说着,拧身上马,冲淑珍诡秘的笑了笑,说:“带家伙咧么?” 淑珍会意的抿嘴一笑,冲腰后摸出了六轮手枪。 祥子也从腰后拔出手枪说:“四个哈匪两杆枪,尽量弄活的,省得麻烦。” 说着,便和淑珍纵马朝树林外奔去。 四个哈匪,旁若无人的,赶着几十只羊几头牛,晃晃悠悠的顺着土梁,朝着树林旁的干沟走来。 淑珍二话不说,纵马迎了过去。她在马背上忽左忽右的几个翻跃,已逼近了羊群。惊慌失措的哈匪,还没看清来人,便被淑珍一连两枪,打落了手中的长枪。另两个哈匪,正要抡起钐镰朝淑珍砍来。却被随后赶来的祥子,举枪打中手腕。随着一阵渗人的怪叫,哈匪手里的家伙都落了地。 没等哈匪缓过神来,又被飞马而来的大个子和小古城,手脚麻利的解开了马肚带,将哈匪生生的掀翻在地。 瞅着四个惊恐而又疑惑的哈匪,祥子笑着说:“我们也不会话,就把他们和牲畜一起,赶着走吧。” 等上了坡,远远瞅见村口,探头探脑的围着不少人。于是,祥子便纵马奔了过去。 原来,牛羊就是他们村的,哈匪还开枪打伤了人。 送还了牛羊,祥子让村民找来绳子,把哈匪捆绑在马车上,押往奇台。 进了城门,祥子笑着冲小古城说:“到你的地盘咧,自己去领赏钱吧,我们路口等你。” 说着,取下驳壳枪,递给了他。大个子忙说:“我们在犁铧尖子等你。” 小古城,咧嘴笑着点头应承着,一边爱惜的把玩着手里的枪,跟着马车,径直朝县衙走去。 犁铧尖子,是奇台县的繁华所在。各色小商小贩,地方名吃,是应有尽有。情形自是与孚远小县不同。 祥子和淑珍在大个子的引领下,三转两绕的逛到了犁铧尖,见到路边回民摆出的大碗酸奶,淑珍先是走不动了。嚷着要吃,说是三年前吃过,太好吃了。 于是,三人便坐下,不慌不忙的吃了起来。祥子平日不爱吃这些,今天入口一品,确实与众不同。不但奶质冻稠,而且,甜酸可口,让人回味无穷,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一连吃了两大碗。 淑珍也要了第二碗,但面对大碗“嗤嗤”的笑了笑,还是给祥子拨出了半碗。 吃鼓了肚子,牵着马在宽敞的街上溜达了一会,就见小古城,兴高采烈的寻了过来。见着祥子他们,大老远就嚷嚷道:“县长明儿个要见咱们哩。” 见小古城一副喜庆的样子,祥子隐隐悬在心上的石头,也落在了地上。 小古城家,在城北的回回巷子里。 大门开处,一条漂亮的小花狗,轻吠了几声,随即便欢快地摇着尾巴,亲昵在小古城的腿边。小古城有些迟疑的跨进院门,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随着正房门“吱呀”一声响,一个六十开外的白须老人,瞪着警惕的眼睛,走了出来。见到跪在地上,耷拉个脑袋的小古城。 先是一愣,继而愤怒地指着小古城骂道:“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有脸回来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便要扑过去拿立在伙房门旁的扁担。 祥子见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老人说:“老人家请先息怒,等我慢慢给您说。” 老人家怒犹未尽,没好气的嚷嚷道:“有啥好说哩,你们都是一伙的,还不是一个鼻子出气哩,你们带他走吧!我没这个儿子。”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大叔,我们不是马仲英的人,你儿子,已经在孚远县生活三年咧。前些日子,他在追剿哈匪的战斗中,立咧功,还受到县里的嘉奖哩。” 说着,从小古城身上摸出赦免文书,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文书看了一会,双手渐渐颤抖了起来。紧接着,压抑三年多的酸楚泪水,便毫无掩饰的喷涌而出。 老人,悲苍的仰天长叹一声,拧身无言的朝屋走去。大个子忙扶起小古城,一行人随老人进了屋。 炕旮旯一位头发花白,身材瘦弱的大妈,已将身子抽泣成个月牙儿。 听人进屋,又显得有些慌乱的摸索着要下炕。小古城失声哭喊着扑了过去:“阿妈!” 正当大家沉浸在一种,悲喜交加的氛围中时,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门外,像只燕子般的飘进一位,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 先是僵愣了一下,羞怯的冲生人扫了一眼,便娇嗔而又动情的,双手鼓槌般的击打着小古城的后背。 拉着哭腔道:“你还知道回来哩,阿妈为你都快哭瞎眼咧,死活也没个信么。” 小古城轻轻拧过身,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的嚷嚷道:“猫儿燕呀?都长成个大姑娘咧,我走那会,还淌鼻涕哩。” 猫儿燕,羞涩地锤了小古城一下,娇笑说:“有你这么当哥的么?” 老者感慨般的长叹一声,说:“行咧,行咧。来快沏咧茶,叫上你王嫂张罗饭去,把客人都凉着哩。” 说着,便让着祥子他们上炕坐。一面冲小古城嚷道:“来快把后院里的羯羊宰咧。” 祥子忙拦挡说:“不用宰羊,随便吃些就行。” 老者哪里肯听,挥手催着小古城出了门。 话头绕到了马仲英,祥子便把如何坚守孚远城,如何兵败滋泥泉子,又如何被省军撵到了南疆的事情,讲述了一番。老者听了,唏嘘一阵感叹道:“按说,尕司令也算是个人物哩,年纪轻轻的就带着队伍打天下。虽说我也是回回,可我见不得有害百姓,说破咧天,他也只能是个匪。” 祥子也颇显感慨地说:“马仲英确实是个人物,我和他面对面的交过手,枪口抵在脑门子上,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依然谈笑风生的。” 听了此话,屋里的人,都用狐疑而又惊奇的目光瞅着祥子。 祥子会意的笑了笑,只好把当年随刘县长,单刀赴会的情形,娓娓道了一番。 屋里,顿时一片敬服的赞叹声。淑珍抿嘴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嘴真紧,瞒这么久。” 说话间,热腾腾的手抓羊肉,便端了上来。 尽管小古城父子俩,殷勤的劝让,但祥子接过小古城递过的一块肉,放在面前的盘里并没吃。只是就着凉拌菜啃锅盔,还一个劲的称赞锅盔好吃。 锅盔确实不一般,它是回民才会做的一种,将发好的面饼,放在上下两个,可以扣合在一起的铁锅里,埋在烧过烟火的草灰里闷熟的。不但表面烤层深厚,口感酥软。而且,仔细叽嚼,还有股淡淡的草香。 见祥子不动眼前的羊肉,老者有些焦急的站起身,又给祥子夹了块瘦点的,祥子一时窘迫得不知说啥好。 还是淑珍明白祥子的心思,冲老者温婉的笑了笑,说:“大伯,您就别忙活咧,他不吃这个肉。” 老者惊异的瞅着淑珍,一时间不知说啥好。淑珍睨眼瞅了瞅祥子,抿嘴笑着说:“他是佛教里的人,专门为他宰的羊,他就不吃。” 老者脸上尴尬了一下,显得有些慌乱的嗫嚅道:“你看这事办的,早知道,就在街上买来半扇子羊,就对哩。” 见老者为难的样子,祥子忙起身说:“没她说的那么邪乎,我只是爱吃这锅盔。” 说着,拿过盘里的羊肉,撕下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的嚼了起来。 老者还是过意不去,扯着嗓子冲门外喊道:“猫儿燕,让你王嫂再扒拉两个素菜。” 门外,有个女人应了一声。不大工夫,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白净女人,端着一盘素炒芹菜,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步态轻盈的走了进来。 小古城忙接过菜,放在了祥子面前。祥子见菜炒的很地道,可谓色香味具全。便不由得抬头瞅了眼来人。不想,这一瞅不打紧,却生生的把眼珠子给定在了女人身上。 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淑珍顿时觉察出气氛的异常。便忙夹快鸡蛋放到嘴里,冲祥子有些夸张的嚷嚷道:“嗯!真好吃。” 祥子暗暗地打了个激灵,神色略有些掩饰的夹块菜,放到嘴里。眼神却瞅着那女子,有些不自然的笑着说:“是好吃哩。” 那女子,略带羞涩的浅浅一笑,说:“胡乱炒的,还怕拿不出手哩。” 说着,便优雅的拧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牢中释冰疑 祥子有些心神不宁的闷头吃过了饭。说是要到院子里凉快,便端着盖碗茶,坐在了院中树下的石桌前。 祥子若无其事的抿着茶,眼睛却一刻也不停的,搜索着那个让他呯然心动的影子。 恍惚间,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从跨院里连蹦带跳的闯了过来。 经过石桌时,猛然拘谨的放慢了脚步,扑闪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瞅着祥子,眼神像是藏着许多话似的。 祥子冲她温和的笑了笑,柔声说:“你叫啥名字呀?几岁咧?” 女娃好像不太怕生人似的,索性爬上石凳,稚声稚气地说:“我叫雪儿,快四岁咧。” 见小家伙,手里摆弄着个小皮球,祥子便逗她说:“给叔叔玩玩好么?” 雪儿冲他稚嫩的笑了笑,伸手递过了皮球。 祥子接过皮球,在桌上弹了几下,又神色滑稽的将皮球滚到雪儿面前,随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两人便忘形的玩在了一起。 淑珍探身朝门外瞅了一眼,抿嘴笑了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冲老者说:“刚才那个大嫂,是你家啥人啊?菜炒的真好吃。” 老者见问,脸上的表情立刻愁肠了起来。 他轻叹一声,说:“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哩。他男人是省军的连长,姓王就借住在我家西跨院。 当年马仲英攻城那会死咧,女人大着个肚子怪可怜的,猫儿燕她妈,就索性教她和我们搭伙过日子。哎呀,这一晃都快四年咧” 淑珍沉思般的点了点头说:“她也是回民么?” 老者凄然一笑,说:“是汉人。不过,这些年和我们在一个锅里搅勺子,也算是半拉子回回咧。” 祥子正沉浸在久违的童趣里,却见有个匀称的身影,斜斜的压在了石桌上。 他猛然回头,却见那女子笑盈盈的站在身后。 女子的目光和祥子打了个照面,白净的脸颊微微红了一下,腼腆的笑着说:“这娃皮得很,是个见面熟,一点都不怯生。” 祥子冲她温和的笑了笑,便一会孩子,一会炒菜的搭讪了起来。 淑珍身在屋里,心却一直留意着外面。听到女人欢快的说笑声,她实在有些坐不住,推说去茅房,却悄然的立在了祥子身后。 祥子扭头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又继续和那女人旁若无人的说笑了起来。 不知怎地,此时的淑珍,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而这种感觉,是自她遇见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 她努力克制着,潮水般汹涌的情绪变化,身子有些僵硬的木立了一会,便转身默默的离去。 那女子像是察觉到什么,冲祥子略显神秘的笑了笑,说:“那个漂亮女子是谁呀?” 祥子掩饰般的笑了笑说:“是和我们一起来古城玩耍的。” 女子抿嘴一笑,说:“她看上去不太高兴。” 祥子讪笑着说:“她就那么个人,喜欢冷着脸。” 女子眼睛机敏的转了转,互通了姓名,便拽着雪儿匆匆离去。 她叫张宏杰,透着一股男人气的名字。 淑珍在猫儿燕屋里闲谝了一阵,便说要去街上转转。三人见她表情恹恹的,也不敢啃声,只好默默地跟在身后。 淑珍,漫无目的地瞎逛一气,东捡西看的比划着,也不见她正儿八经的买个啥。祥子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就耐着性子随她转。 来到西街的繁华处,大个子见一绺连着几家回回面馆,便嚷嚷着要吃饭。于是,四人各要了碗面。淑珍没像往常那样,挤在一起吃,而是独自占了一张小桌。 小古城刚想说啥,却被祥子拿眼拦了回去。于是,三人也不说话,只是把面吃出了“哗哗”的响声。 不多时,随着面摊一阵轻微的骚动,只见三四个冒冒失失的汉子,拥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摇摇晃晃的走来。 见到淑珍,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嬉皮笑脸的凑近,搭讪道:“哎哟,这是哪个洞府里飞来的仙女啊,长得可是太俊咧。” 面馆老板,忙放下手里的活,凑上前,满脸堆笑地说:“哎呀,是张三少爷啊,想吃点啥哩,快请这里坐。” 张三少爷,烦躁的伸手推开,嘴里没好气的嚷嚷道:“去!去!去!少搅老子的兴。” 说着,竟把手搭在了淑珍的肩上。嘴里还嘟囔着酸溜下作的话。 小古城和大个子刚要起身,却被祥子挥手拦住了。 只见淑珍,不慌不忙的吃尽最后一根面,冲张三少冷笑着瞅了一眼。 突然伸手,扣住了搭在肩上的手。随即飞起一脚,正踢在张三少的右眼框上。张三少,失声尖叫一声,便滚在了地上。三个随从见事不妙,一窝蜂的朝淑珍扑来。只见淑珍闪展腾挪,拳起脚飞,三下五除二,便将三人撂倒在地。 张三少,手捂着脸,边朝后退缩,边狼嚎般地嚷道:“来快叫人啊!一群废物。” 于是,那个机灵点的忙翻起身,朝着不远的巷子飞奔而去。 张三少一边狗怕棍子似的朝后挪着,一边硬着嘴皮嚷嚷道:“哪来的野丫头,敢打我张三爷?今儿个不给你点厉害,还不知马王爷长三只眼哩。” 话音才落,便见巷子里,冲出十几个手持木棍大刀片的汉子。 张三少顿时来了精神,指着淑珍叫嚷道:“把那个疯丫头给我照实咧打!打断腿,给我抬回屋里去,让她知道知道,我张三爷是谁!” 于是,一群汉子操着家伙,便潮水般的冲淑珍涌来。 才冲到祥子他们饭桌边,只见祥子抡起屁股下的长条板凳,一阵风卷残云般的横扫击打。转眼间,依然立在地上的就没剩几个。大个子和小古城,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翻身跃起,拳打脚踢了一阵。 除张少还哆哆嗦嗦的站在远处外,其余的汉子,都呼爹喊娘的滚在了地上。 祥子警觉的环视了眼四周,见远处,几个背枪的警察,正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赶来。于是凑近小古城的耳朵低声说:“快走!明天到衙门找人救我们。” 小古城机灵的点了点头,便挤出了围观的人群。就在此时,七八个警察,气势汹汹的闯了过来。 领头的大高个,手里舞弄着没了烤蓝的驳壳枪,扯着嗓子叫嚷道:“哪个闹事哩?” 张三少,像是突然来了救星似的扑过来。拉着哭腔,腆着青紫的半边脸,气急败坏的指着祥子三人嚷道:“二哥,不!张队长,是他们几个打咧我。” 顿了一下,接着嚷道:“还有个矬子溜咧。” 那个张队长,像个闻屎的狗似的,围着三人来回转悠了两圈。睨眼瞅着祥子说:“不是本地人吧?” 祥子沉着的点了点头。那人突然发威道:“外地人,也敢到古城闹事哩?都给我吆回警局,看我不剥你一层皮!” 话音才落,七八个人一起围过来,推推搡搡就把三人关进了牢房。 漆黑霉臭的牢房,只有后墙碗大的窗口,依然不分贵贱的,把一缕夕晖洒了进来。 昏黄的光,像块扭斜的镜片,歪歪的照在大个子的脸上。 祥子和淑珍,并肩坐在小窗下,三人默默的坐着,谁也没说话。黑暗中,祥子摸索着握住了淑珍的手,淑珍倒也没有明显的不悦。 小手绵软而又湿滑,祥子心疼的把它焐在了两掌之间,静静的放在了胸前。 月亮不知啥时候,悄然的爬上了后墙,伸进一束冰凉的银光,安静的窥视着屋里的一切。 祥子侧脸轻声说:“睡咧么?” 淑珍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动了下,被焐得暖暖的手。 祥子轻叹一声,沉吟般的嘟囔道:“她长得太像娟子咧,不细看,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我就是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仅此而已,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静默了好一阵,落在大个子身上的亮片,已歪在了墙角。 随着一阵轻微的瑟瑟声,祥子感到,一颗散发着幽幽兰香的头,正暖暖的歪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漫出院落的花儿 庄户人家,突然开来了县长的车,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一时间,街坊邻居,路过闲人,就把个不大的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当小古城和祥子他们,从车上下来时,人群顿时传来一阵赞誉的“啧啧”声。 小古城的阿大——嗨!叫惯了小古城,竟连他的姓名都给忘了。小古城姓马叫马长贵,经名主马子。阿大叫马福顺。 见车上下来了祥子他们,马福顺忙迎过去,笑着说:“来快进屋,来快进屋。” 张宏捷也带着雪儿,半隐着身子朝门口张望。见淑珍头发有些凌乱,白色的衣裤,也染上了几处污渍。便笑盈盈的迎过来,拽着淑珍的手,去了自己屋。 进屋坐定,沏上了盖碗茶,只见马老爷子冲小古城耳根嘀咕了几句,小古城会意的凑到祥子跟前小声说:“今天的羊肉,是我大从市场买的。” 祥子先是微微楞了一下,继而“嘿嘿”一笑,冲老爷子歉意的笑了笑,说:“没那么讲究,让您费心咧。” 顿了一下,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小古城低声说:“先洗洗脸吧,弄得灰头土脸的。” 小古城温和的笑了笑,说:“现成的。” 说着,便带祥子和大个子去洗脸。 回民洗脸不用盆,而是一手拎个手壶,一只手接水洗脸。祥子别扭了一阵,才学着大个子的样子洗了脸。 这时,祥子才明白,每次去淑珍家,她总是备着一个铜脸盆给自己用。想到这里,祥子心里莫名的腾起一缕暖暖的感觉。 说话间,张宏捷陪着淑珍说笑着进了屋。屋里的人,顿时像是被冰封了似的,鸦雀无声。 静默了好一阵,才被猫儿燕惊呼般的叫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姐姐穿这身,真是太漂亮咧,我都不敢认咧。” 屋里的男人,一边努力掩饰着不忍离去的眼神,一边发出杂乱的“啧啧”声。 原来,淑珍洗了身上的衣服,换了张宏捷结婚那阵穿过的一件,紫红色的印花旗袍,皮靴也换成了白色高跟鞋。飒爽英姿的侠女,转眼竟变成了风姿卓越,温婉动人的淑女了。 淑珍微红着脸,别别扭扭的走到炕边,嘟囔道:“自打进咧军营,就再没穿过旗袍,更别说高跟鞋,弄得我连路都不会走咧。” 张宏捷忙笑着说:“淑珍妹子身材好,穿啥也好看,我现在都胖的套不上咧。” 说着,亲和的笑了笑,便拧身朝伙房走去。 今天这顿饭,除手抓羊肉外,还抄了几道菜,主食是油香。看得出,张宏捷对这顿饭,是下了些功夫的。 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张宏捷和猫儿燕,又端来了飘着葱花香味的肉汤。这顿美食,连缺的早饭都给补上了。 收拾了桌子,小古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带兴奋而又诡秘的神情,冲阿大说:“九姑,也是个唱花儿的好手哩。” 马福顺听说有人会花儿,像是冰水擦了把脸似的,顿时精神了起来。欣喜而又急切的冲淑珍说:“哎呀,我大小就好这个,我两个娃都会唱哩。要不,咱们就吼两嗓子?” 淑珍略显羞涩的笑了笑,说:“主马子唱得好,我赶不上他。” 马福顺“嘿嘿”一笑,说:“那娃跟我咧,会说话就爱跟着我瞎哼哼。” 说着,捋了捋山羊胡子接着道:“要不,我先起个头吧。” 于是,脖子一拧,就唱了起来: 行行韭菜根连着根 回汉自古者一家人 东起的日头西落的日头一样者红 相互帮扶者把日子奔 声音洪厚而委婉,吐字清晰,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一听就是个行家。 大家赞叹了一番后,马福顺示意让淑珍接着唱。 淑珍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扬声唱了起来: 沙漠里的红柳一簇簇的活 人和人就得和群者过 天底哈都是主造的物 还轮不到谁来分你我 淑珍的唱腔才落,马福顺便兴奋的嚷嚷道:“唱得美!唱得美!是河洲一带的唱腔。” 淑珍微愣了一下,面显狐疑的瞅着马福顺,惊讶般的笑着说:“大叔连这个都能听出来呀?教我唱花儿的大姐就是河洲人哩 。” 马福顺一捋胡须,笑着说:“这河洲青海宁夏和新疆的花儿唱腔,各有些微妙的不同,一般人觉不出来。” 说着,便把各地花儿的不同处,演唱了一遍,这可让淑珍开了眼界。 此刻,她才清楚了小古城的花儿,为啥唱得那么好。 马福顺眉飞色舞的讲演了一阵,便冲小古城兄妹扬了扬下巴,说:“你两个也别杵着,来快唱一个。” 猫儿燕机敏的瞅了眼小古城,便拧身唱了起来: 光杆杆杨树无藤缠 尕妹子过门弯着走 敞亮亮的瓦房红毡者炕 啥时候才能把尕妹子领上 小古城故作不悦的瞪了妹子一眼,扬声唱道: 红嘴嘴的桃子黄澄澄的杏 尕妹子大咧莫人提亲 绸缎的被儿漆柜里盛 看上的阿哥人家莫回声 小古城的腔调才落,猫儿燕就娇嗔的在哥哥肩上锤了几拳,扑搂着淑珍的肩膀,嚷道:“姐姐收拾他,看把他张狂的样子。” 你一段,我一句的花儿让这个普通的居家院里,充满了欢乐喜庆的氛围。也让祥子和张宏捷感受到了民族和谐的甜美。 吃毕了早饭,祥子留大个子和小古城多待些日子。因为,从大个子和张宏捷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了故事。 而马福顺老人,又极力撺掇这件事。祥子和淑珍也暗暗为他们高兴。 淑珍张宏捷和猫儿燕,三个女人凑在一起,拉拉扯扯的,就是不想让淑珍走。那副依依惜别的样子,就像是淑珍要被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似的。 祥子哈马福顺老人寒暄了一阵,又一再安顿小古城不要急着回孚远,在家多陪陪老人,马村长那里由他去说。小古城自然是欢天喜地,千恩万谢。 本来各自都筹划着今后的安稳日子,但是,和张县长的一顿饭却又吃出了新的插曲。甚至,付出了血的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但重任 正当祥子和马福顺老人话别时,只见县长的车,又从巷子的尽头,拐了进来。 司机急匆匆的跳下车说:“张县长请各位吃饭哩,还有要事相商。” 张县长,是位长得富富态态的本地人。见四人到了,忙起身让座道:“哎呀,那天你们走后,我就一直琢磨一件事情哩。你们在孚远组建民团,有效的剿灭咧哈匪,我们县,也可以效仿么。” 顿了一下,张县长面显惆怅的轻叹一声,接着说:“实不相瞒,自打你们剿过匪,孚远倒是安稳咧,可哈匪又到我们这里闹腾。虽说县上有驻军,可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找过几次,都让他们推三挡四的回绝咧。眼下,哈匪都闹腾到县城边边子上咧,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抢畜杀人。老百姓,都快把我的脊梁骨给戳糟咧。” 见祥子,用询问的目光,平静的瞅着自己。张县长笑脸一堆,冲祥子说:“所以,我想请郭团长,带领本县子弟,追剿哈匪。” 祥子迟疑了一下,谦笑着说:“这件事,得要刘县长发话哩,我自己做不了主么。” 张县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只要你点头,刘县长那里好说。” 见祥子沉吟不语,张县长略显兴奋地说:“我想这么办,你我两县,各出一队人马,组成联合剿匪民团,由你统一指挥。条件是,兵马粮草,军饷后勤,一应事务,均有本县负责。另外,贵县历年所欠赋税,一笔勾销。” 祥子听了,心头微微一震:怪不得他对刘县长那么有把握,原来是捏着刘县长的七寸哩。 孚远是个小县,自民国24年(1935年)设立新疆省,孚远地方税务分局,就隶属奇台大局管辖。 祥子灵机一动,心想:刘县长常为那笔旧税的事发愁。想狠狠心,硬从老百姓碗里抠回来吧,兵荒马乱的,再加上连年的干旱,庄户人家,吃饭都成问题,哪还能缴出税赋; 拖着吧,奇台税局,又三天两头的催。弄得刘县长成个孙子似的,尽给人家赔笑脸说好话。趁此机会,可算是把顶在刘县长头上的石头,给挪开了。 于是,便轻松的答应道:“只要刘县长发话,我没啥说的。” 张县长,神色兴奋的一拍桌子,说:“好!就这么着。 吃过饭,就让王秘书随你同去孚远,见刘县长。事不宜迟,你看那边多长时间,能拾掇好人马?” 祥子不假思索地笑着,说:“若不用准备粮草后勤,三日内到奇台报到。” 张县长欣喜的起身,握住祥子的手,说:“早就听说郭团长是员虎将,今日看来,办事果然雷厉风行。” 顿了一下,张县长试探般的问道:“不知能带多少人马哩?” 祥子冲他淡淡一笑,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依我上次剿匪的经验来看,人马无须太多,但要能骑马会打枪。我带二十个人,十杆莫辛纳甘762 步枪,八杆七九式步枪,两挺轻机枪。你们连后勤能准备三十人,就足够咧。” 张县长神情有些激动地说:“好!就这么着,我把手里的精兵强将,都派给你。” 两县联合剿匪的事,到了刘县长这里,商谈得异常顺利。 安顿走了王秘书,刘县长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兴奋,拍着祥子的肩膀说:“你这回,可给县上百姓办咧件大好事,人马随你挑。”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要是您不点头,我能办成啥大事哩,这都是您的功劳么。” 刘县长,故作烦躁的冲祥子挥手,嚷嚷道:“行咧!行咧!在我跟前,就少来那套虚的咧。” 祥子冲他做个鬼脸,笑着说:“在县长身边久咧,嘴里就有咧官话么。” 顿了一下,他又正色道:“这次,我想让警局的人马为主。 他们本就是官府的人,有个啥事也好处理。另外,加上榆树窝子的几个兄弟,就够咧。” 刘县长沉思般的点头说:“是呀,打虎亲兄弟,手底下也得有几个能干的人么。” 祥子,在街上给小海撤买了些零食,便纵马来到了柳树河子。 趁着祥子在马占全屋里,和小海撤戏耍的功夫,淑珍就把辣皮子滚肉拉条子,给做好了。香辣劲道的拉条子,再就点咸韭菜,美美垤上一顿,就啥也不想了。 饭后,祥子和马占全天南地北的闲谝了一阵,便和淑珍骑马,直奔榆树窝子。 本打算让铁蛋,带上六个精干的兄弟就行了。赵啸天说啥也不干,说是打虎亲兄弟,不让他去,他还不放心哩。 说急了,便冲祥子嚷道:“你是嫌我老咧?拖你后腿咧?” 没办法,祥子只好答应一起去。见他转怒为喜,便笑着说:“这眼看就要秋收咧,家里离不开你么。再说,也不忍心让你跟着吃苦受罪嘛。” 赵啸天故作烦躁的嚷嚷道:“行咧!行咧!说破咧天,只要是凶险的买卖,咱兄弟三个就不能分开。秋收的事情,我早就安顿得停停当当的咧。” 第三天响午,祥子便带着队伍,精精神神的开进了奇台城。 张县长见来的队伍,武器精良军容整齐,甚是欢喜。尤其是,淑珍一身飒爽英姿的打扮,更让张县长这个半拉老头子,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古城领头的,正是送祥子去牢房的警务队长张常发。 二人见面,张队长再次为先前的误会道了歉。 祥子淡然一笑,说:“还提那干啥哩?抓紧办两件事情:一是,来快找张奇台县地图,最好是近年绘制的;二是,找一两个,熟悉奇台北线一带,地形地貌的人来。我们一起商讨一下出兵方案。” 张常发,应声出了门。 祥子正议论着张队长生得一表人才,蛮有一股书生气时。张队长已经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指着二人说:“他两个是我们警队的,也是这次剿匪队员。他俩个常去北沙窝打黄羊,对那一带的地形很熟。这是奇台周边的地图,是两年前,苏联老毛子勘探绘制的。他们为了找矿找石油,绘制得很详细。” 祥子欣慰的笑着说:“太好咧,有它就省事多咧。” 说着,便朝静静杵在地上的二人,温和的笑了笑问道:“你们清楚哈匪的行踪规律么?” 其中一个,费力咽下一口吐沫,瞪着一双小眼说:“他们一般是个一伙,抢咧羊就朝北沙窝子赶。” 祥子微微点头,接着问道:“沿北沙窝去阿山,有没有必经之路?” 二人略微沉思了片刻,又低声嘀咕了几句,说:“有道断沟,是必经之路。那条沟,是春天山上的雪水下来给冲刷的,有一人多深哩。两边都是齐棱棱的捱头,牲畜根本过不去。只有在红柳窝子,有二十来米的一截,是石头底子。沟浅,人畜都可过,沟帮子都被踏平咧。” 祥子心中一喜,忙取过地图寻找位置。 你还别说,苏联人绘制的地图,还真是仔细。 那条断沟,像条断了头尾的船般,静静的躺在那里。 于是,又一场伏击战的情形,渐渐在祥子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故伎重演 经过几次的侦查摸底,更加坚定了祥子诱匪深入,一举歼灭的打法。 和淑珍商讨了细节后,让人找来了张队长。 祥子指着断沟的缺口处,说:“明天早饭后,你带上二十个兄弟,一挺机枪,从官道大摇大摆的朝木垒方向进发。等过咧断沟桥,再超前走半天的路程停下来。趁着天黑,再悄悄的返回到缺口附近,隐蔽起来。天亮无人时,在缺口东面找好伏击点。在沟里南北百米外各留两个兄弟。 等见到大批哈匪的影子后,再将兄弟们悄悄带进伏击点埋伏,关键是要隐蔽好,不能让人提前发现。期间,无论是遇到零星哈匪,还是过路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发生冲突。弟兄们,大概要在那里辛苦两三天,等我们将哈匪赶进断沟,你们就开火。枪声一响,我们随后就赶到,不能放走一个人。” 送走了张队长,祥子和淑珍来到了张县长的办公室。 在地图上比划着,把整个的战斗部署讲述了一遍。张县长兴奋得拍案叫绝,称赞祥子是赛姜维。 欣喜之余,张县长打开柜子,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从中取出一把勃朗宁手枪,和一个军用望远镜。 递给祥子说:“这是以前的驻军团长送给我的,一直也没派上过用场。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也算是物以致用咧。” 祥子郑重的双手接过,神情恳切地说:“这礼也太重咧。” 张县长爽朗一笑,说:“比起你肩头的担子,区区礼物不算啥。奇台民众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咧。” 祥子郑重的点了点头说:“我定当不负众望。” 祥子将人马分成了三队,大个子带一队在左,小古城带一队在右,自己和赵啸天兄弟们在中,三队保持五里地,拉网式搜索前进。 还是老办法,前面假人开路,和小股哈匪远远的粘着,既不很追也不放弃。两天后,几股哈匪,赶着牲畜渐渐合在了一起,牛羊几百只,哈匪也有三十多人。 集中了哈匪,算是达到了第一步目的。但祥子却并没因此感到喜悦,反而脸上挂着忧虑和不安。 见他趴在地图上,显得急促不安地绕着头皮,淑珍悄然走来,递过水杯轻声说:“哪里不妥么?” 祥子木然的喝了口水,自语般的嘟囔道:“就怕哈匪改道,径直沿着断沟东侧走,那我们的计划就落空咧。” 淑珍沉思般的在地上度了一阵,突然,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说:“有办法哩!牲畜是哈匪的命根子,我们只要控制咧牲畜,就不怕他不乖乖跟着我们走。” 祥子兴奋得一拍脑门,说:“对呀!拿牲畜牵制他们么。” 说着,一面收拾地图,一面急切的接着道:“你叫上大个子小古城,再让铁蛋带几个兄弟,我们趁着天黑摸过去,要是能把哈匪撵走,牲畜就到我们手里咧。” 初夜的灰暗已经过去,清澈的月亮,不知是在嗤笑几个,偷偷摸摸朝前摸爬的身影的渺小。还是有意给他们照亮前进的方向,竟把个脸,笑成了一弯清冷的白光。 漫天的繁星,也凑着热闹,不知疲倦的眨巴着眼睛。把勉强挤出的光芒,都融进了一片迷人的银色里。 有了望远镜,祥子观察匪情就方便了许多。不但能清晰的看到哈匪的动态,还能准确的判断距离。 祥子猫腰躲在一窝梭梭后面,仔细观察了一阵,回头蹲下身子,低声说:“羊群离我们二百三十米,三个毡房没见有人走动,我们再往前走走看。” 说着,便闪身消失在夜色里。祥子带人刚刚爬上一道沙梁,突然,前面不远处的几道沙包上,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幽兰闪亮的眼睛,灯样瞅着这边。祥子立刻俯身,低声道:“趴下都别动!” 话音才落,便听到一阵叽里呱啦的喊叫声,和零星的枪响。 祥子探身拿望远镜瞅了瞅,乖乖!足有十几个哈匪,端着长枪,虎视眈眈的瞅着这里。 五六条狗,狂吠着,围着主人乱窜,像是真的看到了生人似的。 祥子低声说:“压低身子,原路返回。” 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帐篷,祥子一屁股跌坐在皮褥子上,蔫了半截。 淑珍抖尽了披风上的灰土,凑近祥子说:“想不到,他们有那么多狗哩。” 祥子轻叹一声说:“狗灵的很,一百米以外,就知道来咧生人,白天强攻又怕伤咧兄弟。” 说着,没精打采的歪过身子,嘟囔道:“先睡吧,明天再说。” 头没落枕,嘴里又念叨:“铁蛋咋还没过来么,睡觉还得让人请哩。” 依然勤快的朝阳,被一片鱼鳞般波形的云彩,给厚厚的捂在了里面。只在轻薄处,努力透出几缕无怨的七彩。 空气像是被凝固了似的,静得连个浮尘都没有。 祥子举着望眼镜看了一会,感觉今天的哈匪,走得比往日早而且急。像是有啥令他们不安的事情,将要发生似的。 沉闷而又缺乏阳光的荒漠,除星星点点的,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显示着格外招眼的绿色外,很难见到生命的迹象。 突然,矮草晃动处,一只肥硕的沙鼠,贼头贼脑的探头张望了一下。便回头拖着一截东西,旁若无人的朝前走过。祥子仔细一看,乐得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两只沙鼠,不知从哪偷来一只枣大的鸟蛋。小点的沙鼠,仰面朝天,四爪紧抱着鸟蛋。而大沙鼠,却咬着小沙鼠的尾巴拖着走。双方配合默契而又惬意。 祥子,在感叹动物智慧能干的同时,也深深的领悟到,合作在生存发展中的作用。 正当祥子对懵愣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沙鼠,有些怅然若失时。淑珍,悄然的站在了他身后。 见祥子那副心有不甘的样子,笑着说:“看啥哩,那么入神?” 祥子便将沙鼠,如何偷运鸟蛋的情形,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乐得淑珍也笑弯了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狂风下的战斗 祥子听说,心里呯然一动,面带窃喜的问道:“能确定起风么?” 淑珍仰天环视了天空,嘟囔道:“从前在荒漠里行军打仗,感觉只要遇到这号天气,不出响午准起风。” 祥子听了一时兴奋,竟然失态的抱起淑珍,在地上转了两圈,说:“真是天助我也!” 淑珍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啥事么,看把你给高兴的。” 祥子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拽着淑珍的胳膊,边走边说:“只要起风,我就有办法夺回畜群,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祥子招齐了大小头目,满怀信心地说:“今天要起风,我们正好借风夺回畜群。小古城挑选十个枪法好的跟着我。其余人马,由赵大哥指挥,跟在我们后面。只要风起,赵大哥便带着兄弟们,边胡乱放枪,边纵马横穿风向跑,把沙土扬得越浓越好。等我们的枪声停咧,就冲过去围住畜群。” 说着,又冲小古城安顿道:“让前队的兄弟,都戴上风镜。” 响午时分,西边的地平线,渐渐变得灰暗了起来。 此时的太阳,已经挣脱了云絮的缠绕,显得没精打采的挂在头顶,全没了往日的热情。 一只由苍穹迎接过太阳的雄鹰,盘旋着优美的身姿,斜斜的滑翔着落向了低空。 看样子,它并不像是发现了地面的美食,而是在有意躲避着什么。 不觉间,西边的灰线早已变成一片昏黄翻滚的浓烟。 静静望去,汹涌而至的黑影,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将整条的黄河竖起。让浑黄的河水,连带着灰黑的河泥一起,铺天盖地的倾泻了过来。 那种吞噬一切的气势,着实令人有些心悸。就连经历过枪弹洗礼的马匹,也有些惴惴不安的打着响鼻。 一股凉风,开始偷偷摸摸的从身边掠过,搅得脚下的沙土,扬起半圆的漩涡。 祥子下意识的低头瞅了一眼,风的去向,正是他的目标。 于是,精神一振,开始了部署。他神情有些兴奋地说:“等风头一到,大伙一起卷进风头,冲到前面那道沙梁。然后,赵大哥带人在沙梁子跑马扬沙,前队全部下马跟我往前摸。” 说话间,卷着黄沙的风头,便劈头盖脸的扑了过来。 两队人马,卷在风里奔跑,又给风头平添了不少气势,迎面,根本看不出兵马的存在。 奔上了沙梁,祥子凭借狂风的空隙,拿望远镜看了看。 见畜群都蜷卧在地上,哈匪们手里牵着马,焦急的围着畜群乱转。 祥子朝后一挥手,拎着长枪,就朝前冲了过去。 随着沙梁上枪声四起,忙乱的哈匪,都急急的上了马。 本想迎风反击,才勉强拧过身子,便连人带马被风沙卷了回去。 祥子他们摸到了离哈匪不足百米的地方,爬倒身子便开了枪。 一阵枪声过后,惶恐得像群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哈匪,已应声倒下了几个。 哈匪一阵叫喊,胡乱的放了几枪,仓惶的身影,便很快淹没在了昏黄的沙海中。 除全部的牲畜外,哈匪还留下了三具尸体,和两匹受伤的马。 祥子在东西南北,安排了暗哨,便让大家围着牲畜群,蜷缩在马后避风。 浑浊的风头过后,劲道虽说没有明显减弱,但眼前的世界,却变得清亮了起来。 风头卷走了细尘,却把磨得晶亮的沙粒,落在了后面。 劲风卷带着针鼻大小的沙粒,争先恐后的泼洒过来,脸上像针扎似的疼痛。 祥子掩盖好了淑珍,便来到一处生满红柳的沙包,凭借风镜的优势,朝四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 才轻松而又倦怠的蹴在红柳根下,惬意的聆听着渐渐变弱的风声。 俗话说,狂风怕日落。随着光线的变暗,骄狂一时的风,竟悄然的软了下来。 夕阳,终于撕开了昏黄的帷幔,把一束绚烂的色彩,热情的泼洒了过来。 夺回了畜群,就等于牵住了哈匪的鼻子。第二天一早,祥子便在向导的指点下,赶着畜群直奔断沟口。 行了不到半天功夫,前方远处,便隐隐约约的有人影晃动。 祥子仔细观察了一阵,冲小古城说:“你带上几个枪法好的兄弟,照着人影精准射击,一定要把哈匪压倒二里以外。” 几声枪响后,哈匪的影子立时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就这样僵持着前行了一日,第二天大早,向导便兴冲冲的跑到祥子帐篷说:“快到断沟口咧!” 祥子心中猛然一喜,抓起望远镜,随向导冲上一座沙包。 向导指着远处一堆朦胧的灰影子,说:“那窝子黑,是梧桐林子。过林子几百步就是断沟口咧。” 祥子拿望眼镜仔细查看了一番,离树林还有一千六百米。而哈匪,正影影绰绰的堆在那里。 祥子心中一喜,便兴冲冲的跑回帐篷,喊叫着铁蛋,快让弟兄们吃上一口,半小时后队伍开拔。 铁蛋翻身跃起,一溜烟的出了帐篷。淑珍边取出随身带的牛肉干和馕,放到祥子跟前。 边若无其事的嘟囔道:“啥动静么,这么急。” 祥子喝了口水,噎下嘴里的干馕,兴奋地说:“忙活几天,终于看到盼头咧,前面不远,就是断沟口。如果顺利,今天下午就能结束战斗。” 祥子走出帐篷,几个头目已经陆续凑了过来。 祥子目光闪电般的扫了几个一眼,语气沉着有力地说:“盼望几天的断沟口伏击战,就要在今天下午打响咧。大个子,带机枪和小古城的几个枪手,跟着我堵正面。赵大哥,带队从这里朝北走二里路,再折向东,到断沟旁隐蔽。赵有田,带队从这里向南走二里路,也折向东走,到断沟隐蔽。你二人,看到羊群后,便步行顺沟朝断沟口迅速摸进一里半,选好伏击点。等我这边枪声一响,你们就马上开火,绝不能放走一个哈匪。” 两队人马相继走后,祥子便带领几个精干的队员,在牛群和梭梭的掩护下,一路摸到了离树林不远的一道沙梁后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血战断沟 祥子示意大家隐蔽,自己慢慢爬上了沙梁。 只见几堆哈匪,正围着林子焦躁不安的,瞅着渐渐逼近的畜群。 而畜群的后面,不再像往日那样,跟着许多骑马扛枪的人,只能见到三个牵马步行的人,赶着畜群慢慢朝前移动。 哈匪骑在马上蠢蠢欲动,但又不敢贸然冲过去。 祥子慢慢缩回身,低声说:“我数到三,一起冲上梁,朝哈匪开枪。等到哈匪掉头朝沟口跑时,大伙就迅速冲到前面那道梁子,选好射击点。哈匪再回头,就狠狠招呼他。决不能让他们,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跑掉。” 说着,数了三个数。几个枪手,加上机枪,同时开火。 惊慌失措的哈匪,像下饺子似的栽下几个后,便一窝蜂似的慌乱了起来。 正当哈匪,打算四散逃走时,南北方向,也响起了枪声。哈匪别无选择,便不约而同的朝断沟口蜂拥而去。 祥子一挥手,第一个冲下沙梁,快速朝着前面的梁子奔去。 哈匪刚刚涌上沟口,迎面突然一阵激烈密集的子弹,像雨点般的袭来,人马立时倒下了一片。 后面的哈匪,窝在沟底,你挤我撞的慌乱了一阵,除两个不顾坑深坡陡,顺着沟底摸索而逃外,其余的,又呼啸着冲回了西坡。 此时,祥子他们已经冲上了离断沟不足一百五十米的沙梁。 见哈匪折头冲了回来,数枪齐发,机枪吐着火舌,瞬间打得哈匪人仰马翻。 哈匪知道已被围死,便前赴后继的拼命猛冲。 大个子打得兴起,立起身,端着机枪就是一顿猛扫。硬是把穷凶极恶的哈匪,又压回了沟底。就在枪声,渐渐稀落下来的时候,对面却独独的响了一枪。 大个子宽厚的身躯,随之摇晃了一下,便像条装满谷草的麻袋似的,滚下了梁子。 祥子微愣了一下,见沟边红柳丛,一个人影正在拉着枪栓。 他毫不犹豫抬手一枪,人影便像个泄气的皮球似的,软在了那里。 祥子瞅了眼坡下一动不动的大个子,心如刀绞。见小古城焦急的想朝坡下冲,祥子立刻大声喊道:“都别动!向哈匪喊话,放下枪不杀你!” 于是,两个会话的队员,便用哈语喊了起来。 哈匪拥挤在沟底,象群热锅上的蚂蚁般惶恐骚乱了一阵。随着喊话,渐渐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没有放下武器的迹象。 祥子一脸怒气的冲小古城喊道:“干掉他两个!” 话音才落,随着枪响,两个哈匪便应声栽下了马。 哈匪又是一阵骚乱后,有人开始把枪扔在了地上。 正当哈匪纷纷扔掉手里的家伙时,其中一个哈匪,怪声叫嚷着,用马鞭抽打着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哈匪。 祥子嘴里骂了句别人听不清的脏话,手起一枪,那个疯狂的家伙,便应声栽下了马。哈匪顿时像是扔掉手里的毒蛇似的,扔掉了武器。 此时,祥子大声喊道:“小古城去看大个子,其余人,跟我冲过去!” 说着,便拔出腰间的驳壳枪,第一个冲下了梁子。 南北两面的人马,见祥子他们冲了过去,也一起纵马赶了过来。 收了地上的枪支,铁蛋他们也不废话,解开哈匪的马肚带,像掀翻草垛子似的,转眼间,就把二十几个哈匪,弄到了马下。 此时,张队长也带人赶了过来。一番清点,打死十一人,轻伤五人重伤四人,活捉二十六人。 缴获长枪,四十一支,无伤马匹三十七匹,羊三百多只,牛五十三头,东线剿匪,初战告捷。 张队长兴奋不已的凑过来,冲祥子咧嘴笑道:“乖乖,这一网下去,可捞不少哩。” 祥子冲他凄然一笑,没啃声。跟着淑珍急急的朝大个子走去。 大个子胸部中枪,打穿了肺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 由于哈匪用的是炸子,也就是子弹在使用前,在人头上蹭一蹭,让子弹沾上人脑油。这样,子弹在打进人体的瞬间,就会爆炸。因此,杀伤力很大。大个子前胸中弹,后背出口,却被带走碗大的一块肉。 小古城焦急悲怯的呼喊着,大个子双目紧闭,显出痛苦的样子。 失血的嘴唇,微微的蠕动了几下,像是有话要说。祥子俯下身,轻唤了几声。 大个子像是大梦初醒似的,懵愣而又木然的扫视了大家一眼。 最后,将目光,闪烁的落在了小古城脸上。 声音微弱地说:“阿妈妹子” 小古城像是明白了大个子的意思,搂着他的肩膀,抽泣说:“放心吧大哥,你阿妈就是我阿妈,你妹子就是我妹子。” 大个子弱弱的点了点头,脸上渗出一丝惨淡的微笑。 祥子拽过淑珍,急切的小声说:“人快不行咧,你会念临终祈祷文么?” 淑珍略微迟疑了一下,嘟囔道:“会是会,可我是女的么。” 祥子,神情凝固般低沉着声音说:“这里只有兄弟,没有男女。” 说着,冲张队长喊道:“你队里有回回么?” 张队长一副懵愣的样子,说:“有两个哩。” 祥子急躁的挥挥手,说:“来快叫过来!” 连小古城在内,共有三个男回回。 祥子急切而又尽量沉稳地说:“你们现在开始,给大个子念祈祷文,九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记住!关键是要用真诚心来念。” 说着,冲淑珍点了点头道:“给多念几遍。” 于是,淑珍让三人站在大个子面前,自己站在他们身后。 一字一句的念道:“主啊!你饶恕我,你慈悯我,你让我和清廉的伙伴们在一起——既归真后,和天仙清廉的伙伴同居天堂!您襄助我战胜死亡的痛苦和艰难吧!万物非主,唯有安拉。穆罕默德是主的使者” 祥子见他们念顺口了,便默默的招呼兄弟们到梧桐树下说事。 祥子把张队长叫到一边,神情有些沉重地说:“趁着天还早,你派二十个兄弟,分成两队。一队押着哈匪,带上大个子。一队赶着牲畜,沿原路返回。我和你,明天再往北面转转,就各回各县。这一带的哈匪,估计收拾得差不多,不会再有大股的哈匪出现咧。” 张队长刚要转身,祥子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上说:“缴获的枪支马匹,让他们顺便带走吧。明天,我们轻装前进,只留骆驼。” 张队长迟疑了一下,嗫嚅道:“你这边不留点啥么?” 祥子凄然一笑,说:“分赃啊?” 随即略微沉思了一下,畅快地说:“行!那就留下五杆枪五匹马吧。” 张队长冲他狡黠的一笑,说:“我再给你两箱子弹。” 祥子冲他欣慰的笑了笑,戏虐道:“一夜的牢房,真没白蹲。” 说着,两人相视哈哈一笑,各自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夜观奇景 祥子见两个念祈祷文的回回,耷拉着个脑袋,走了过来,便匆匆来到了大个子跟前。 见大个子已安然离去,便对依然抹着眼泪的小古城说:“打算葬在奇台,还是孚远?” 小古城毫不犹豫地说:“他就像我亲哥,我要把他葬在奇台的回回坟园里。” 祥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调低沉而又恳切地说:“就按你说的办,来快收拾一下,现在就随车走。” 大盆的马肉,端在了祥子和淑珍的面前。但二人却没一点食欲。 张队长拎酒,凑过来说:“尝尝我们的古城白酒。” 祥子冲他凄然一笑,说:“我是滴酒不沾,你自个喝吧。让弟兄们少喝点,不要误了晚上的岗哨。” 张队长腼腆的笑了笑,说:“都分好咧,十个人一,不会喝多的。只是让弟兄们解解乏,高兴高兴。” 说着,又笑着冲淑珍扬了扬酒,淑珍抿嘴一笑,优雅的摆了摆手。 少了羊群马车,行军速度便快了起来,祥子带队一路北行。眼前,除千篇一律的荒芜外,连一点儿鲜活的感觉都没有。 夕阳的红色,刚刚爬上光秃的土梁,祥子便让队伍,在一处生有几棵苍老,而又顽强挂着绿叶的梧桐树的洼地,扎了营。 奔波了一天,连个哈匪的影子也没见着。祥子打算明天就分兵回县。 胡乱的吃了些东西,暮色便重重的压了过来。灰黑的荒野,变得死一般沉静。模糊的星星,又开始俏皮的眨起了眼睛。 被太阳烘烤一天的沙土,趁着夜幕,开始肆意的表现着温情。无风的空气,显得格外的燥热。 淑珍和祥子无聊的走出帐篷,借着斜斜的月色,朝北边的土梁走去。 土梁干燥的可以点着,除偶尔起伏的沟坎外,就没任何可以拦挡脚步的东西。 然而,没等二人喘口气,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慌忙俯下了身子。 原来,梁的北面远处,一片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光束,编织着一个美丽而又壮观的彩城。 祥子惊喜而又紧张的低声嘟囔道:“这是到啥地方咧,城里的灯光,咋这么漂亮哩。” 淑珍呼吸有些急促的,朝祥子身边凑了凑说:“真是的,兰州的夜晚,也没这么花哨哩。” 祥子显得一惊一乍地说:“该不是误闯到苏联境内咧吧?” 顿了一下,又像是自语般地说:“不会呀,按地图看,要翻过卡拉麦里山,才能到苏联。这还有不少路程哩。” 说着,轻轻拍了拍淑珍的后背,低声道:“你先看着,我去叫张队长。” 张长发正和几个兄弟玩牌九,却被突如其来的祥子,一把拽出了帐篷。 祥子边急急的朝前走,边嘴里有些兴奋而又紧张的嚷嚷道:“北面,有啥大城市么?” 张队长满头雾水的吭哧了半天,才吱吱唔唔的嘟囔道:“从这里朝北,都是兔子不拉屎的荒漠,哪有啥城市哩。” 说话间,二人已经爬上了梁顶,祥子急切地指着前方一片灿烂的灯火,说:“就是那里!” 张队长愣愣的瞅了瞅,又目光狡黠的扫了眼祥子。 见他一副新奇而有不安的样子,便故作无奈的样子,挠着头皮嘟囔道:“日怪咧,我咋没听说过,这里有个大城市哩。” 祥子征询般地说:“要不要派两个兄弟去摸摸情况?” 张队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嗨,黑灯瞎火的,忙活个啥哩,赶明儿再说吧。” 说着,还故意打起了哈欠。 祥子见状,便冲他笑笑说:“那你先回去睡吧,我再看看。” 借着从没见过的夜色美景,祥子和淑珍倒是新鲜的没了困意。 于是,二人便在灯火阑珊的陪伴下,卿卿我我的一直漫谈到月亮挂在了头顶,才余犹未尽的携手离开了土梁。 祥子惦记着北面华城的事,清晨睁眼,就一轱辘翻身,去了张队长的帐篷。 张队长,睡眼惺忪的被祥子拽出了帐篷,满脸狐疑的瞅着祥子问道:“出啥事咧么?” 祥子略显急躁地说:“啥事你不知道么?北面的情况还没弄清楚哩,你还能睡得着。来快叫起那两个带路的问问,看他们清楚不。” 张队长听了,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懒懒地说:“哎呀,还当啥事哩,不用叫他们,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说着,便耷拉着个脑袋朝土梁子走。 淑珍早就立在了帐篷外,见祥子过来,便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张队长一口气爬到梁顶,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你自个看吧!” 祥子朝北极目望去,眼前的原野,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荒芜,丝毫不见昨夜的繁华痕迹,便有些惊异不解的瞅了眼淑珍,二人目光里的话语相同。 见张队长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祥子显得有些急切的样子说:“日怪哩,昨晚见到的那个城市哩?” 见祥子一副焦急认真的样子,张队长“噗嗤”一笑,便滚倒在地上。一时把祥子倒弄得丈二和尚,莫不着脑门。 见张队长笑得不亦乐乎,便故作不悦的一把拽起,没好气地说:“给你说正事哩,傻笑个啥哩。” 张队长强忍住笑,说:“好我的亲哥哩,这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城市哩? 那些亮光,都是地下的煤层在着火,白天自然就不见咧。” 祥子听说,又踮着脚尖,仔细看了看,隐隐中,确有袅袅青烟,飘逸在天空。 于是,自嘲般的摇了摇头,拧身轻轻踢了张队长一脚,故作不悦地说:“昨晚咋不给我说哩,害得我一宿没睡好。” 张队长侧脸瞄了眼,站在一旁抿嘴痴笑的淑珍。 故意拿腔作调地说:“要是说破咧,还哪来灯火阑珊处,温肩倚佳人的美景哩。” 祥子嬉笑着,拿手戳了戳张队长的脑袋说:“看不出你还鬼的很哩。” 三人嬉笑了一阵,太阳已经闪着白亮得的光芒斜斜的压了过来。面对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祥子轻叹一声说:“真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初游五彩城 向西走了半天的路程,就到了奇台县的正北方。 祥子和张队长饭后分手,相约五天后古城见面。 张队长留足了一天的吃喝,其余的粮食物品,连同骆驼一起留给了祥子。 祥子带着人马,继续朝西南方向进发。 太阳光渐渐软了下来,遥远的西方,隐隐的出现了一片形态怪异,高低不等的灰色影子。 祥子对着望远镜瞅了一会,又取出地图比划了一番。确认,那片影子,便是上次没走到的五彩湾。 太阳刚刚泛红,祥子便带着队伍置身于奇形怪状,大小高矮不等,而又连绵不断的山丘之中。丘体独特的形貌,呈现着迷人的色彩。就像是瑶池的仙女们,在忘情的嬉戏后,将七彩的纱衣,肆意的抛向人了间。 而又被多情的风,细心的缠绕在了孤苦寂寞的山丘上似的。让一群荒寂的丘陵,竟缤纷出了一片彩色的世界。 淑珍,着实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撼了。 她紧赶两步,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童真的笑容,冲祥子嚷嚷道:“这是啥地方呀?这么美,像个美丽的彩城似的。” 祥子欣然一笑,说:“早在亿万年前的‘侏罗纪’,这里沉积着很厚的煤层。历经风蚀雨剥,煤层表面的沙石被冲蚀殆尽。又经暴晒雷击起火,煤层燃尽后,烧结岩堆积,加之各地质时期矿物含量不同。这一带连绵的山丘,便呈现以褐红为主,夹杂着白黑绿等多种色彩。再经风吹日晒雨剥,又呈现‘雅丹地貌’,远观近看,状如城郭古堡。因而,人们便称其为‘五彩城’。” 淑珍听了,目光怪怪的瞅着祥子,说:“你咋知道这些的哩?” 祥子冲她淡淡一笑,说:“贾秘书是个万事通,上次剿匪前,他就详尽的给我讲述咧这一带的地形地貌。” 淑珍看祥子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便紧赶一步,迟疑的问道:“这次剿匪也算是大获全胜,你还有啥不满意的么?” 祥子轻叹一声说:“折损咧大个子,我心里一直不是个味道。大个子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刚刚洗清咧匪名,还没过上几天的安稳日子,人就没咧。还有张宏捷,好不容易有咧个归宿,心里还没热乎几天哩,就给泼咧一盆子冷水。” 淑珍也面显难过的样子说:“大个子是挺可惜的,但话又说回来,打仗么,哪能不死人的。按我们穆民的,这一切都是胡大的安排。至于张宏捷的事,拿你们佛家的说法,可能是他们的缘分不到吧。你也不必太徃心里去。” 祥子凄然一笑说:“话虽这么说,人是我拽进队伍的,心里总觉堵得慌。” 淑珍强换出一幅轻松的样子说:“有小古城,大个子的母亲和妹妹也有咧着落。奇台又给笔抚恤金。他有这么个下场也算是胡大的恩赐。要是换咧从前的队伍,死咧在哪埋都不知道,还哪能顾及到家人哩。” 祥子淡淡一笑说:“也就是,张县长那人不错,想必不会亏待了大个子。” 淑珍轻松一笑,话锋一转说:“张队长看起文文静静的,还挺能装的,昨晚硬是让他瞒了个死。” 祥子噗嗤一笑说:“说起来也真丢人,我们还当真咧。” 淑珍面显痴迷的样子说:“你还别说,那景色真的很美。” 正说着,只见走在前面的队员匆匆赶来说:“前面不远,发现两个哈族骑马朝这里走来,好像还背着枪。” 祥子马上让队伍停止前进,下马隐蔽。自己和淑珍骑马缓慢地迎了过去。 双方迟疑而又警惕的走近,才看清来人是巴拉提。巴拉提也认出了祥子,热情的迎上来,用生硬的汉语说:“恩人哪里去?” 祥子满脸笑容的说:“从奇台过来,你这是?” 巴拉提忙笑着说:“昨晚骆驼丢了。” 祥子轻松一笑说:“阿大好吧?” 巴拉提欣喜的说:“好,好。前几天还说起你哩。” 祥子欣慰的挥挥手说:“你去忙吧,我顺路看看他。” 巴拉提面带喜悦的笑笑,便扬鞭催马而去。 望着巴拉提远去的背影,淑珍若有所思的嘟囔道:“他们咋还有枪哩。” 祥子轻松一笑说:“哈族是游牧民族,狼是他们的天敌。所以,就少不了枪。” 正说着,赵啸天撵过来,满脸疲倦的样子说:“到滴水泉歇两天吧,弄两只羊改善改善。这一路上干粮凉水的,守着一群羊还尽吃马肉,把人都快死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行行,就依你,羊肉管你吃个够。我知道你还藏着两古城酒哩。” 赵啸天听说了酒,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一副馋虫样子说:“你还别说,这古城酒还真是不赖,和三台酒不相上下。口感还要烈些哩。” 见祥子不吭气,只是表情怪怪的瞅着他吃吃的笑。赵啸天有意扭了扭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情认真的说:“我也不要啥饷钱咧,就把这回的枪马子弹都给我。” 祥子噗嗤一笑说:“你弄那么多家伙,是打算将来重操旧业呀?” 赵啸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反正手里有家伙心里踏实,这年头可不好说哩。” 祥子一副无奈的样子,笑着指指赵啸天说:“行行行,就把你那里当库房吧。” 在荒漠行走了两天,突然被眼前的一片绿色,挡住了去路。 干涸的情绪,顿时变得鲜活了起来。大家情不自禁的嚷嚷道:“滴水泉到咧!” 随着一阵欢快的马蹄声,队伍已经逼近了,几座安静得缺少应有活气的白色毡房。 几只健犬争先恐后的冲了过来,到了一定距离,又胆怯的退缩着,只是虚张声势的,把吠声变得更高。 从毡房中,此起彼伏的探出几个惶恐不安的头。 不一会儿,上次那位哈族老者,蹒跚着干涸的步子,迎了过来。 祥子忙翻身下马,以的见面礼问候了老者,由于黑娃被安顿在大牢,专门看管哈匪。这次,就没带他来。 语言的障碍,多少带来了交流上的不便。 在两个会说几句的队员努力下,虽然不能完全表达彼此的意思,但从大家的笑容中,已充分呈现着这里的和谐。 在弥漫着草香味的空气中,滋润了一夜,祥子留下了骆驼,带着队伍轻装返回了县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千里寻孤 祥子歇了两天,便拽着淑珍去了奇台。 少了大个子,小古城家里的笑声,也显得稀落了许多。尤其是张宏捷,几天不见,人都显得老相了。 寒暄了几句,祥子便和淑珍小古城,来到县衙述职。 张县长对这次剿匪结果十分满意,特意安排了清真宴席招待他们。陪坐的除王秘书张队长外,还有驻军许团长。 祥子和淑珍不喝酒,席间便少了不少热闹。 两杯酒下肚,张县长颇有感慨地说:“哎呀,虽说孚远县城小,却有不少人才哩。这次剿匪,郭团长指挥调度有方,战果辉煌。大大提高咧政府,在群众中的威望。虚套话,我就不多扯咧。郭团长有啥要求尽管提,只要不出格,我都应你。” 祥子憨笑了一下,迟疑地说:“我是刘县长派来协助剿匪的,当时双方商定的事项,应该都能兑现吧?” 张县长听了,爽快地笑着说:“这都不算事,饷钱我昨日就汇出去咧。大个子的抚恤金,打算交给小古城全权代办。免税的文书,早办齐活咧,就等你带回去哩。” 说着,王秘书从皮包里取出交给了祥子。 祥子面显欣慰的笑了笑,嗫嚅道:“再就是小古城的事,他父母岁数大咧,身体也不太好。看张县长,能不能给他在县里物色个差使,早晚也能照看父母,省得跟我东奔西颠的。” 张县长听了,“哈哈”一笑,说:“我早就有意思把他安顿在警局里,还担心你不肯放人哩。这回好咧,咋两个可算想到一搭哩咧。” 一直闷头喝酒的许团长,见此时有了插话的机会。 便举起酒杯,冲祥子满脸堆笑地说:“听说,郭团长身手枪法才智,都是一流的,许谋打心眼里佩服。借花献佛,敬郭团长一杯,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说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祥子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许团长手里夹着菜,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在祥子身上打转。 踌躇一阵,试探的冲祥子说:“郭团长有没有兴趣,在部队发展发展?” 未等祥子开口,张县长一副不屑的样子,笑着说:“行咧吧!你站到马背上,也不过是个团长么,人家也是个团长哩,到你那搭还有啥发展哩。” 许团长见祥子微笑不语,便煞有介事地说:“你若愿意过来,我把全团最精干的特务营交给你。” 祥子冲他歉意的笑了笑,说:“我对当兵打仗不感兴趣,带民团剿匪,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承蒙许团长抬爱。” 张县长,嘲笑般的瞅了许团长一眼,嘟囔道:“人家不光是团长,还是县长助理哩,也是一人之下,几万人之上的主。就你那人马编制都不齐整的团,咋供人家嘛。” 说着,轻叹一声接着道:“哎呀,刘县长也不知是哪辈子烧高香咧,遇到你这么能干的助手,真是羡慕死人哩。” 张县长和许团长,就这么一来二去的相互掐着,却都是话里话外的显露着,对祥子的爱慕之情。 祥子只是,边给淑珍夹着她爱吃的菜,边抿嘴笑着敷衍。 散了应酬,小古城带着祥子淑珍,去坟地看了大个子。 望着新砌成的坟堆,祥子心里不由得阵阵酸楚。静默了一会,祥子低声问淑珍:“能给他念祈祷文么?” 于是,淑珍便神情肃穆的念了起来。 小古城也不由得跟着念道:“墓穴里的信士和们啊!祝你们平安。若真主愿意,我们将步你们的后尘。你们是先行者,我们是后继者,我们恳求真主,给你们和我们赐予安康。” 回到家里,祥子显得心事重重的问小古城道:“大个子身后的事,你打算咋办哩?” 小古城显得有些心思沉重地说:“大个子救过我的命,就像我的亲哥。他家里只剩老母亲和一个妹子。我想亲自去趟河州,如果娘两个光景不好,就打算接过来和我一起过活。” 祥子欣慰的长吁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古城的肩膀,说:“听说,道上不大太平,随个商队走。” 说着,把刚刚张县长给他的一包奖金,递到小古城手里。 小古城忙推辞说:“这就不用咧,我家虽算不上大户人家,乡下也有几十亩地,养活一家老小,莫麻搭。” 祥子硬要坚持,小古城没办法,只好从中抽出一叠,说:“这些,算是你的意思哩,我就替大个子收下咧。” 祥子默然的瞅了他一眼,没再说啥。 祥子亲自陪小古城,到几家骆驼店转了转。正好,有家到张掖的商队,明早走。 找到管事的,祥子摆明了身份。对方见是衙门公干的,也就爽快的答应随行。 镖行有规矩,一般不许生人跟着镖队走,怕是夺镖的卧底。而西北一线匪徒猖獗,你要是个行乞的路人倒还没人搭理,要是见到骑马有行李的,必来打劫。单枪匹马难以抵挡,所以,一般都是随着镖队走。 小古城抱着要将河洲的母女接回新疆供养的决心,所以,不但带着大个子的抚恤金,自己还带了不少盘缠。小古城每每想起在滋泥泉子的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要不是大个子用宽大的身子拥着他,恐怕自己早就被冻死了。就凭这份恩情,小古城为娘两做啥也是应该的。 小古城所以感恩大个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是马仲英攻打迪化,在滋泥泉子受阻。骑兵步枪面对盛世才的战车大炮,队伍根本无法向前推进。多次冲锋都被强烈的火力给压了回来。 马仲英见状,心急如焚。他与南路的和加尼牙孜约好的攻城日期眼看临近,他必须尽快设法撕开口子,冲出省军的包围,及时赶到迪化城下。于是,命令各连队抽调神枪手组成敢死队,打算殊死一搏。 大个子接到命令,犹豫再三,睨眼瞅着小古城良久。突然拽起古城来到一簇芨芨草背后。二话不说,将古城的右手摁在地上,抓起一块碗大的石头就照着手重重的砸下。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小古城差点背过气去。 稍稍缓过气来,小古城生气的一把推开大个子,拉着哭腔嚷道:“你这是干啥哩?” 大个子铁青着脸说:“上面要抽神枪手成立敢死队,我不想让你白白送死。” 望着渐渐红肿的手,小古城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清凉的泪水。是疼痛?是感激?或者二者都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火焰山下退悍匪 从广泉子翻越冰大板,横穿天山,就到了吐鲁番境内。 但冰大板,虽说只有几十里路,却是寸步难行。 原来,巍峨的天山峰顶,终年积雪。山脉深处,也是常年如冬。然而,每当正午时分,骄阳似火。峰角的积雪,被少量融化。雪水便像血脉般,悄然的顺峰渗流而下。 在沟的底部,形成状如巨龙利爪般粗大的冰柱,横卧在本就崎岖狭窄的路面上。马要想通过,只能用斧子钢钎,将冰柱砸碎清到路边的河沟里,才能整出勉强通过的道路。 在冰大板折腾了大半天,商队在路旁渐渐填绿,鸟语萦绕不绝的景色中,又走了半日。 转过一道刀削般的峡谷,便霍然置身于另外一种天地。 热风弥漫着焦土的气息,山体和大地,像是曾被天火烧过似的,显现着过于热情的颜色。 快要冒烟的土地,除一些被灼热的阳光,烤晒成黝黑发亮的卵石外,几乎找不到一丝鲜活的东西。——商队已经到了火焰山的脚下。 气温环境的骤然变换,让初次路过的商队,有些措手不及。 人们不得不忙乱的将一路渐渐增厚的衣服,像是抖蝎子似的剥了下来。有的人索性半裸着身子。 商队管事姓贾,一路也和小古城混了个滚熟。 见到如此变换悬殊的气候,边烦躁的脱衣服,边嘴里嘟囔道:“啥鬼地方么,把人都能烤熟哩。” 小古城,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这地方叫火焰山,就是相传铁扇公主烧咧孙悟空的地方,是吐鲁番的地界。” 姓贾的似有所悟,嘟囔道:“难怪哩,原来是《西游记》里,说的那地方么。” 顿了一下,他又睨眼瞅了瞅小古城,说:“你以前来过么?” 小古城笑着摇摇头,说:“听老辈子人说过,绕过那道红土梁子,就上官道咧。” 说着,伸手指了指隐约可见的一道,像头巨牛似的红土梁。 偏西的太阳,更加不顾一切的,将灼热的白光,劈头盖脑的泼洒在垂头慢行的人畜身上。体内的汗水,像是已经被烘干了似的,周身开始变得滚烫,像是在慢慢变熟一般。 尽管姓贾的,扯着干裂的嗓子,不时呵喊着让大家匀着喝水,要熬到太阳落山。但焦渴难耐的人们,还是不住的往嘴里灌着,明知不多的救命水。 小古城,实在忍不住了,从马背取下晒得发烫的水袋,抿了一口,含在嘴里,没舍得咽下。 无奈的瞅了眼,看似近,走却远的红土梁。本能的发现,看似海市蜃楼般的天地间,隐隐蕴藏着一股冲天的杀气。 他有些惊异的,慌忙咽下口里的水,收起水袋,手打在额头,定眼仔细瞅了一会。 神色凝重的,凑到姓贾的跟前说:“我们可能遇到土匪咧,而且人数还不少哩。” 说着,伸手指了指,一片虚幻中,隐隐蠕动着的黑点。 姓贾的两腿蹬直,在马背上瞅了一会,神色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下意识的瞅了小古城一眼,嘴里低声嘟囔道:“这可咋办?黑压压的一片,可不少人哩。” 小古城倒是镇静自若地说:“让马匹骆驼,来快集中到山坡上,让人带上毡子或皮袄,铺在前面那道沟槽上,准备狙击!” 姓贾的略一沉吟,咬牙说:“也只好这样咧。” 说着,便招呼商队,按照小古城说的,两下里准备了起来。 原来,小古城让人拿毡子和皮袄,是因为太阳把地面的石子,晒得像刚出锅的鸡蛋似的滚烫,根本贴不得人。只有先铺了毡子,人才能趴下身子。这都是他在北沙窝打猎时,学会的招数。 小古城选处视角开阔的地方,招呼姓贾的一起埋伏在那里。 不大工夫,黑点便变成了人影,从闪烁的气浪里,剥茧而出。 小古城单眼吊线,目测了一番,相距不到六百米,人数不在三十以下。约摸相距三四百米时,小古城已经看清,来人是维吾尔族装束。手持长枪和弯刀,刀锋在斜阳中,闪烁着白亮的光芒。 他随意扫了眼,哆嗦在浅沟里的护队。轻蔑的摇了摇头,冲已经有些魂不守舍的姓贾的说:“看你带的这群怂人么,枪口上没沾过血吧?” 姓贾的,轻叹口气,说:“会些拳脚功夫,没几个会打枪的。” 小古城冷哼了一声,指着不远处,抱杆莫辛纳甘步枪的人,说:“把那杆枪拿给我用。” 姓贾的忙喊道:“小六子!来快把枪拿过来。” 小古城接过枪,开仓看了看,子弹是满的。 便“哗啦”一声,子弹上了膛。此时,那伙人似乎停在那里,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正在疑惑间,只见对面骤然飞起一片黄土,几十匹马潮水般蜂拥而来。同时,空气中弥漫出一片沉闷的喊杀声。 小古城不慌不忙的定好标尺,目测马群冲进射程时,抬手一枪,打翻一个,接着又是一枪,应声又栽下一个。 马群立刻停了下来,只在原地旋涡似的打转。 小古城没有松手,接连两枪,又放倒两个。马队慌乱了瞬间后,便掉头朝西北方向,仓惶而去。 小古城立刻大喊一声:“每人放两枪!” 话音才落,身边的枪声,便如喜庆的爆竹般响了起来。 一片赞誉声中,小古城故作烦躁的样子,摆摆手说:“行咧!行咧!废话都别说咧。要想吃这口饭,日后就得多练哩。” 说着,又冲惊魂初定的姓贾的说:“转过那道土梁,就上官道咧,一路上也就算是太平咧。” 姓贾的一副钦佩的样子凑过来说:“哎呀,兄弟的胆识枪法都是一流的,想必是行武出身吧?” 小古城若无其事的笑笑说:“枪法是小时候打猎练得,胆识么” 小古城故作神秘的样子说:“是这几年打土匪熬的。” 听说小古城打过土匪,大伙一时来了兴趣,非要小古城说说。小古城一时兴起,便添油加醋的将几次剿匪经过吹了一番,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啧啧连声。 过了嘉峪关,小古城便告别了商队,单人独骑,直奔河洲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接母出关 大个子家,住在山区的一个小村里。 家里虽说有几亩坡地,但由于老娘盼儿哭坏了眼,妹子身体单薄,也干不了重活。没办法,只好将地租给人种,年底落些粮食,凑活够吃个半年多。 亏得妹子心灵手巧,给人家帮着缝缝补补,换几个小钱,贴补家用。娘两个,就这么熬到了今天。 小古城几经周折,才找到了大个子家。 望着长满杂草的屋顶,和倒塌了半截的土墙,便知家里缺少男人。哀叹踌躇间,见一个身材偏瘦,但却眉目清秀的姑娘,从斜吊着的门里,走了出来。 猛然瞅见怅然站在院门口的小古城。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垂下头去,打算拧身回屋。 小古城忙上前一步,温和的笑着说:“是海撤妹子吧?” 女子纤弱的身影,像是微微的震了一下。 茫然的回过头,神情疑惑的瞅着他,嗫嚅道:“你咋知道我的经名哩?” 小古城欣喜地笑着说:“总算是找到你们咧,是你哥主马子让我来的。” 女子突然惊喜得手一松,衲好的鞋底,“噗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水亮的眼睛一扑闪,说:“我哥来咧么?” 小古城迟疑了一下,憋红着脸说:“他腿受伤咧,不能走远路,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大娘哩?” 未等姑娘搭腔,早见一位老者,身形佝偻,面容憔悴,干涸发脆的白发,勉强的挽在头顶。双眼失去光亮的,瞅着说话的方向,问道:“和谁搭话哩?” 海撤忙拧身迎过去,欣喜地说:“是我哥一搭哩地。” 老者听说,忙蹒跚着步子,急切的扑过来,说:“主马子回来咧么?” 小古城忙迎过去,拉住老人家的手,说:“主马子大哥受伤咧,让我来看看你们,还给您带回钱哩。” 说着,便将一直捆在腰里的钱袋,递到老人手里。 老人摸索着钱袋,嘴里不住的嘟囔道:“我儿伤得要紧么?” 小古城暗自咬了咬牙,说:“不打紧,过些日子就好咧。” 海撤冲小古城,机敏的笑了笑,说:“快进屋慢慢说吧。” 说着,便先拧身进了门。 小古城找地方拴好了马,搀扶着老人,慢慢进了屋。 屋内的光线很暗,一股潮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古城眼前一时黑得不敢迈步,老人家倒像是在阳光下漫步似的,径直朝里走去。 喝下几口凉开水,烘热的身子,舒服了许多。不知糊补过几层纸的窗户,渐渐地刷亮了屋内的一切。被刷扫得坑坑洼洼的地上,孤单的摆着几件必须的家什。 小古城鼻子一酸,说:“大哥安顿咧,说要是家里光景不好,就让我带着老娘和妹子去新疆哩。” 老人家听了,长吁了口气说:“那是要出关哩,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小古城,亲切的朝老人跟前凑了凑,笑着说:“那不怕,咱有车哩。您就和我们一起过好日子去吧。” 老人沉思了片刻,面色变得有些阴沉地说:“你们都是跟着马仲英那个贼娃子混么?” 小古城欣然一笑,说:“早就不给他干咧,我们现在,是在给政府当差哩。” 老人脸上的表情,像是活泛了一些。忙冲静坐在一旁的海撤嚷嚷道:“快到地里弄些菜来,把那只鸡宰咧,给客人吃。” 海撤应声就要出门,被小古城拦住道:“不要宰鸡咧,我过来时,见村口有卖羊头肉的,我去买点回来炒着吃。” 海撤忙说:“那我去吧!” 说着,眼睛却瞅着桌上的钱袋。 小古城不由分说的边朝屋外走,边说:“我骑马快。” 从吃相上就知道,这个家里,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肉味了。小古城心里,禁不住一阵莫名的酸楚。 他勉强噎下一口玉米饼,说:“把要紧的事情安顿安顿,我们尽快回新疆吧。大哥要是知道,您和妹子,日子过得这么恓惶,都心痛死哩。” 老人虚弱的长叹一声,说:“自打主马子让贼娃子抓咧兵,我就莫过上一天的安生日子。算是胡大仁慈,让我把海撤给拉扯大哩,家就穷的,敞开门,贼都不进来。也莫啥安顿的,说走就走,连门都不用锁。” 小古城在集市上买了辆带蓬马车,安顿娘儿俩,把家里仅有的一床棉花被子铺在车上,又把家里唯一值钱的老母鸡,装在笼子里,挂在了车后。 这只鸡,已经陪老人家五六年了。 小古城和海撤,有说有笑的,不觉已经出了嘉峪关。 入秋的天气,早晚显得有些凉爽。海撤将单薄的夹袄紧了紧,凑到小古城跟前,面显忧郁的说:“你们在外面是不是天天都打仗啊?” 小古城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轻松一笑说:“从前跟着马仲英那会是天天打仗,现在好咧,在政府当差,也就是有时剿剿匪。也没啥大动静。” 海撤脸上的表情像是活泛了些,她沉思般地微微一笑说:“那你给我说说你和我阿哥打仗的事吧。” 小古城冲她轻松一笑,略微沉吟了片刻说:“要说我和你阿哥在战场上最凶险的一次,还要数马仲英大战滋泥泉子的那场激战。白天枪子儿就像蚂蝗一样在头顶上飞,炮弹炸得尘土是铺天盖地。就这还不算,晚上一场冰雹冷子直下咧一昼夜。” 说到这里,小古城略微顿了一下,将脸努力扭向一边,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随着一缕凉风吹过,海撤轻微的咳嗽了两声。小古城才关切的瞅了她眼接着说:“我们出发时都配发的单衣,那场冷子下的,到后半夜地上都结咧冰,要不是你阿哥把我捂在身子底下,我可能都活不到今天。” 小古城说着,脸上现出伤感的样子。 从海撤一路上,欢快得像个刚出笼的百灵鸟似的,闲不住嘴,和总爱往车前面凑的热乎劲。 以及小古城,变着法儿哄海撤乐的那份耐心,老人家心里已经有了数。 近两年来,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到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怅然别旧主 祥子像往常一样,大清早就来到了县衙。见刘县长虎着个脸,僵在椅子上发愣。 正不知说啥好,却见刘县长如梦方醒般的精神一振,说:“你来的正好,有件大事要和你说哩。” 祥子提起精神凑过去,刘县长长吁一声,目光有些伤感的瞅着祥子,说:“你跟我几年咧,事情没少干,好处没落着。倒头来,连个名分也没有。” 祥子狐疑的瞅着他,嗫嚅道:“我觉挺好的,我” 刘县长强忍着什么似的,摆手打断祥子,接着说:“时间紧,我也就不和你闲扯咧。我要调去省里公干,而且,明天就得走。” 祥子微微一愣,继而,言不由衷的笑着说:“好事呀,到省里,不就是高升咧么?恭喜您哩。” 刘县长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啥高升哩,不过是给人家腾地方罢咧。到省里,还不知咋个处置我哩。” 祥子刚想说啥,却又被刘县长堵了回去。 他像是安顿后事般的,凑近祥子的耳朵,说:“你攒下的那些家当,虽说已经登记入库,可单子一直压在我这里,没有正式入账。趁这机会,你弄些走,用不着就买咧,也能弄些钱么。顶我位子的,是个二流子出身,东西交到他手里,用不了两年,都让他给败光咧。” 顿了一下,刘县长用慈父般的目光,瞅着祥子说:“你若想在衙门里混,我就给你补办个警察局副局长的手续。助理本就是个虚职,我走后恐怕” 祥子满不在乎的轻松一笑,说:“我干助理,纯粹是冲您。您老人家要是走咧,我倒落个轻快自在,我才不给别人当差哩。” 刘县长,万般感慨的拍了拍祥子的肩膀,轻声说:“啥也甭说咧,来快捡些顺手的家伙,挪个地方,把剩下的给我报个清单过来。” 祥子应声刚要拧身走,却又迟疑的停下了脚步。用谨慎的目光,瞅着刘县长,嘟囔道:“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吧?” 刘县长烦躁的挥挥手,说:“快去!快去!手脚麻利些,我心里有数哩。” 祥子是个不贪心的人,尽管库里的部分枪支弹药,是自己弄来的。其余的,也是自己带着兄弟们拿命换来的。 也不管新来的县长是好是坏,祥子还是拿了认为该拿的那一部分:十杆79式步枪,两挺轻机枪和三箱子弹。把剩余的,仔细列了清单,交给了刘县长。 刘县长粗略的扫了一眼,似有不满的嘟囔道:“咋还给他留这么多哩。” 祥子正想说啥,却又被刘县长简单的挡了回去说:“甭说咧,你就是这么个人么。” 顿了一下,他从抽屉里取出个文件袋,拎在手里,说:“走!我和你去个地方。” 祥子满腹狐疑的,默默跟着刘县长,来到城北一座清雅的小院。 一排正房,东西各有两间厢房。从院角的那棵榆树来看,房子也有些年头了。 刘县长打开正房门,里面家具陈设,应有尽有。 刘县长用欣慰的目光,扫了眼屋内的光景,冲祥子笑着说:“这屋咋样?” 祥子不加思索的随口说:“嗯,不错。” 刘县长冲他狡黠的笑了笑,把手里的文件袋,递到祥子手里,说:“从今儿起,它就归你咧,这是房契。” 祥子,惊愕的瞅着刘县长,有些不知所措的嚷嚷道:“这是咋说哩?我可不能稀里糊涂的,拿您的东西。” 刘县长亲切的拍了拍祥子的肩膀,笑着说:“我就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子正气,和敞亮劲。放心吧!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你鞍前马后的跟我这些年,给你的饷钱,和你为我所作的事情,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可你从来都不和我计较,一直以来,我心里都过意不去。更何况,你又三番五次的救过我的命。这院房子,就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哎呀,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我可是落了个两手空空吆。” 祥子轻叹一声,说:“要不,把房子卖咧吧,您去省里也要用钱哩。” 刘县长怅然一笑,说:“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房子也不值钱。再说哩,我去当差,又不是逃难,带那么多钱干啥哩。有咧这院子,你就索性把淑珍母女接过来一起过活吧。都这年月咧,还教不教的拧巴个啥哩” 祥子腼腆的笑了笑,也没说啥。 刘县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满脸惆怅的说:“你就这么一下子掉在咧空处,当忙也没个合适的营生干,我心里还是感到不踏实。” 祥子听说,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我好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哩,这些年我也多少攒了点钱,不行就学着做个小买卖。” 刘县长慈父般的目光审视了祥子一眼,轻叹一声,没再说啥。 送走刘县长,祥子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好像心里一下子空了半截。毕竟共事五年,刘县长身上的那股正气和大公无私,心怀坦荡的作风,令祥子深深的倾佩。在祥子看来,刘县长是他见过最好的县长。祥子虽然对县长助理一职看得很轻,勉强任职也只是冲着刘县长这个人。但突然的卸任,也让他一时无所适从。 五年的助理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了政府工作。对今后的道路怎么走,日子咋过,祥子心里却丝毫没有准备。 信步在街上溜达了一阵,猛然想起,好长时间,没去孔家看望老太太了,便三转两绕的来到了孔家。 自从秀芝和祥子的婚事败露,孔家就觉得很是对不起祥子,欠祥子一块。见祥子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就更觉祥子是个深明大义,能曲能伸的铮铮汉子。所以,打心里就对他更加的敬佩和喜欢。女婿做不成,孔家老太太就试探着要认干儿子。没想到此事一提,祥子欣然同意。并说其实自己早已将孔老太太看成是母亲咧。 于是,孔家便欣喜的摆了几桌宴席,热热闹闹的认了义子。 对于孔家二老,祥子确实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这倒不单是孔老太太虔诚学佛,心底特别善良。孔老爷子为人随和,且乐善好施的原因,反正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也许,就是佛家所说的缘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佛堂说法 一见面,老太太就亲切的拉着祥子的手,说:“哎呀,你总算有空来看我咧,前些日子,我还念叨你哩。听说你在奇台,又露咧脸,怕是早把我这个干娘给忘咧。” 祥子扶老太太坐定,自嘲般的笑着说:“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咧,以后有的是时间来陪您。” 接着,便把刘县长离任,自己不愿在衙门当差的事,学说了一遍。 话音才落,坐在一旁一直插不上嘴的孔老爷子,忙抢着话茬说:“不干对咧,不干对咧。我早就想给你说哩,整天吃着鸡食,背着骆驼垛子,图个啥哩,倒不如帮着我打理铺子,也好积攒些家业。” 孔老太太,也如梦方醒般的嚷嚷道:“就是么,就是么。自打秀芝那个野丫头,搅咧你们的婚事,我就一直心里揣着个石头。你说你也老大不小咧,也该正经成个家咧,不能就这么晃下去么。” 祥子,憨厚的冲老太太笑了笑,也没说啥。 孔老爷子见有缝可插,便凑过脸来,冲祥子说:“如果你能帮我,铺子里的货,全从奇台进。赚头,就能翻几倍哩。” 见老爷子,那副兴奋而又期待的样子。祥子淡然一笑,说:“就听您的。” 老爷子见祥子答应了,一时高兴得谈兴大发。无非是些从商的门道,赚钱的方法。 老太太耐着性子听了一阵,便有些不耐烦的打断说:“行咧,行咧。看你一说起那点子事,就唠叨个莫完,日后,有的是时间听你叨叨,我还有事要问祥子哩。” 说着,便拽着祥子进了佛堂。 老太太一脸欣喜的样子,说:“哎呀,自打照你教的法子念佛,心里着实清净咧不少。从前,总是逼迫自己,非要念够多少声佛号不可,念得我是口干舌燥,心急火燎的,感觉学佛成了一种负担。现在,我是越念越轻快,越念越欢喜。这两年,走路都感觉轻快咧不少哩。” 见老太太欣喜的样子,祥子冲她温和的笑了笑,说:“学佛,本来就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您的根性好,换别人恐怕进步没有这么快哩。” 老太太更加兴致勃勃地说:“你说我就这么一直念下去,还是再加些啥功课哩?” 祥子略微沉吟了一下,说:“不用再加功课,以后您除继续看着念头念佛外,还可以把念头转一转。” 见老太太专注而又仔细的听着,便接着说:“您可以有意的思念阿弥陀佛,和西方极乐世界的殊胜景象。” 老太太略微沉吟一下,迟疑地说:“咋个思念法哩?” 祥子见老太太一副认真体会的样子,冲她轻松的笑了笑,说:“您平日里思念大哥和秀芝么?” 老太太坦率地笑笑,说:“想啊咋不想哩,冥思一想,他们就活脱脱的站在眼前。不过,我也不敢多想,想一会就用佛号给压咧回去。” 祥子欣慰一笑,说:“您就把思念大哥秀芝的那种感觉,换成阿弥陀佛极乐世界就成咧。” 老太太冥想着试了试,似有所悟的笑着说:“有那种感觉,但不知咋地,影子飘忽不定,似有似无,不像他两个那么真切。” 祥子温和的笑了笑,说:“这就说明,您对两者思念的程度,是不一样的。母亲思念儿女的那份情感,是天性,是由衷的,毫无掺杂的。所以,真切而入心。 让您常常思念阿弥陀佛,和极乐世界殊胜景象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有利于助您进一步排除杂念,以一念代万念; 二是,时常思念,会让阿弥陀佛的形象,和极乐世界的盛况,在您脑海里,深深的种下印象。当您往生时,见到阿弥陀佛前来接引,和极乐世界显现在眼前时,您因为熟悉,而不会惊慌失措,有利于顺利往生,和提高品位。” 说着,祥子看了眼供奉的阿弥陀佛画像,接着道:“阿弥陀佛,您就照大哥画的样子观想,极乐世界,就按照《佛说阿弥陀经》上描述的观想。把七宝池,八功德水,在脑子里都想活咧,就像自己身临其境一样。” 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感受了一番,说:“嗯,我看成!这回就比头先真切不少哩。” 祥子欣慰一笑,说:“您就照这样,心静时观一会,心乱时念一会。天长日久,身心就会慢慢的住在极乐世界里。” 老太太欣喜一笑,说:“要是那样就好哩,我天天都能和佛菩萨在一起。” 顿了一下,老太太像是若有所思的说:“前天有俩个佛友叫我去娘娘庙进香,我当时身体有点不舒服就推脱没去。为这事我心里总觉得不是个味道。你说,我是该去呢还是不该去呢?” 祥子温和一笑说:“对于一心念佛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人来说,念佛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拜不拜神庙那都是小事。只要你一心念佛别无他念,人神都敬你。” 老太太面显迟疑的瞅着祥子说:“那就可以不去么?” 祥子亲切的瞅了老太太一眼,说:“也不是说不能去,而是要随缘去。比如,您哪天路过刚好遇着个神庙或是道观,您可以去敬拜一下表示相互尊敬。哪个神庙开建或是建成典礼,您要是得空的话,可以去随喜点功德钱表示祝贺就行。” 顿了一下,祥子若有所思的说:“其实,有些神庙不光是讲迷信的场所,它对大众的教育意义还是挺大的,尤其是道家的城隍庙。表面上看它敬的是城隍鬼神,其实,里面讲的全是因果的道理。他教育人们种咋样的因将来必得咋样的果。” 说着,祥子面显认真的瞅了老太太一眼接着道:“城隍庙里说的故事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他是由鬼道传达给人类的真实信息。据说道家有部名叫《玉历宝钞》的书就是由鬼道传来的,里面讲的全是因果报应的事。” 见老太太面显认真的听着,祥子轻叹一声接着说:“现在人心不古,光拿儒家佛家的仁爱慈善已经不能有效的教化大众咧,必须得有道家的因果道理方能震慑人心。” 见祥子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老太太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兄弟义托孤情 祥子,自从没了县衙事务的牵绊,日子倒过得轻松自在。在孔家这边,他主要负责从奇台进货。由于时局动乱,大小毛贼四起。虽说奇台离孚远才一百多里路,但也是常常教土匪毛贼,闹腾得路断人稀。 一般商家,根本不敢单独去奇台进货。就是约上几家,拎着大刀土枪,虚张声势的冒次险,也多半是凶多吉少。所以,一时间,货缺价高,市场也萧条了起来。 俗话说,财富险中求。祥子根据眼下的情势,向孔老爷子作出一个大胆的提议:从奇台,大规模的倒腾几次货,将孔家货栈,变成货物批发站。 孔老爷子,当然知道这是个来钱的路子。而且,他深信,既然祥子敢想,肯定会有办法对付土匪毛贼。于是,决定拿出老底子,狠狠屯批货。 见老爷子大胆支持,祥子心里便有了数。他约上淑珍,调来榆树窝子的二十号人马,架着两挺机关枪,浩浩荡荡的开往奇台。一路上,也有各路匪盗的探子,獐头鼠脑的凑近打探消息。 当亲眼目睹了精壮的护队,和手里齐整漂亮的家伙,又得知正是前不久,灭了哈匪的原班人马。早吓得屁滚尿流的龟缩在暗处,不敢露面。生怕商队反过来,再把自己给剿了。几趟下来,硬是一枪未放,顺顺当当的运回了货。 一时间,不但各家商铺都上了货,而且,孔家在平价发货的情况下,依然赚了个盆满钵满。 自此后,祥子除每月带着兄弟们,走两趟货外,空余时间,无非是到千佛洞听经坐禅,或是陪小海撤嬉闹一番。有时,索性带着娘儿俩个,到榆树窝子住几天。 晚饭后,赵啸天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铁蛋妻哥邵有才。 赵啸天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做派,俨然一副长者的姿态,冲祥子说:“有件事情,我得给兄弟说清楚。” 见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祥子有些不习惯的笑了笑,嘟囔道:“大哥有啥,就照直说么,还弄得正儿八经的。” 赵啸天依然平着脸,说:“从前,你在衙门当差,我就一直没说啥。现在,你我都是平民咧,也该给你交个底咧。” 祥子,显得有些焦急的苦笑道:“哎呀,我的亲哥哥,你能不能干脆点儿,啥时候变得婆婆妈妈咧。” 赵啸天也没搭理他,冲邵有才挥挥手说:“你来说吧。” 于是,邵有才煞有介事的拿出个硬皮账本,划拉了几页,举到祥子面前说:“自从开荒种地以来,头两年收成凑活持平。从第三年开始,除口粮外,就有咧分红。在弟兄们的一致评议下,你被排在赵村长前面,作为首位纳红人。从第一次分红,到去年年底,你名下共得红利,三千八百五十三元四角八分整。” 祥子听了,吃惊的站起身,嚷嚷道:“你们这是干啥哩?我又不在村里干活,咋还分红哩?还排在首位。” 赵啸天,坦然自若的挥手让祥子坐下,故作老成的笑了笑,说:“没有你就没有榆树窝子村,更没有兄弟们的今天。你没把兄弟们当外人看,兄弟们,也早就把你当做村里的一份子咧。” 顿了一下,冲祥子诡秘的笑了笑,接着说:“明年忙过春种,打算在村东头给你盖院屋子。思谋到你们那个教不教的规矩,在一个院里摆上两套屋。你和九姑爱咋住咋住,省得每次来,都东挤西凑的。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说着,拿眼偷偷瞅了瞅,一直默默坐在祥子身后的淑珍。 祥子无奈的“嘿嘿”一笑,说:“俗话说,长兄为父。看来,我只好听从大哥的安排咧,盖房子的钱我出。” 赵啸天一副不屑的样子,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自打开始分红,村里就有咧各项提留。维修费还一点没动哩,盖房就用它。再说哩,都是自家兄弟干活,花不了几个钱。” 祥子没再说啥,只是感到心里暖暖的。 小古城安顿好了海撤娘两,一家人吱吱唔唔了几天,见实在瞒不下去,便只好把大个子的事情,照实说了。 娘两抱头哭泣了一阵,情绪也就慢慢缓了下来。 在娘看来,自从儿子被抓兵的那天起,就是个死了没埋的人。如今,能有个名分的走了,也算是胡大的仁慈。再说,不但政府发了抚恤金,小古城一家又把娘两不当外人看。 更让她心里舒坦的是,小古城和海撤整天眉来眼去,像是用胶粘在了一起似的,形影不离。看着他俩个亲热的样子,觉得日子有了盼头。猫儿燕,早就在背地里叫起了嫂子。瞅着两个娃甜甜蜜蜜的样子,两家的老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马富贵瞅空和海撤娘提说了娃的事情,没想到,人家正等这话哩。两下一拍即合,都想让娃早日完婚。眼下两家人,在一个锅里搅勺子。按照海撤娘的意思,就免了那些俗规。 可马富贵说啥也不行,非要请了媒人,备了四色礼,上门正式提了亲。 接着,举行了隆重的订婚礼(俗称托坠儿),送了一份厚厚的彩礼,又请了“陪媒”,筹划婚事择了日子。 祥子淑珍和赵啸天铁蛋,是头一天来的古城。见人家忙忙碌碌的置办着明天的宴席,自己又插不上手。于是,便和老人们见过了面,留下淑珍和明日的姑嫂说话,祥子三人,便去找张常发玩耍。 新娘让淑珍和张宏捷,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从城东的亲戚家娶了过来。 新车刚拐弯,马富贵便反穿着破皮袄,腰里系截草绳,用锅底灰抹了花脸。老伴脸上也被弄得红一块白一块的,反穿个花棉袄,在一群嬉笑的男女推拥下,堵在了巷口。 在一片嬉闹起哄中,马富贵被套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绳具,和马一起拉着新车。老伴却要在车前扭着步子走。本就不宽敞的巷子,一时间,被嬉闹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回族人家的席,吃起来比较快。 “九碗三行子”上齐后,大家相互让着吃几口,便有人开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帕,捡几样实在的菜包起来,说是带给家里的老人吃。其他的人,也就陆续散了。不像汉族人的酒席,一缠上酒,就没个长短。 听说祥子到了古城,张县长就打发王秘书来请。 见面寒暄几句,张县长就直奔主题:“听说,刘县长离开孚远,你就没在县衙里干咧?干脆,到我这里来吧,职务由你选。” 祥子歉意的笑了笑,说:“我在帮义父打理货栈哩,想踏踏实实的做点买卖。” 张县长脸上略微冷了一下,有些感慨地说:“看来,我还是福浅呐。” 静默了片刻,张县长轻叹一声,说:“也罢,人各有志么,要是哪天想通咧,可随时来找我。” 祥子颇有些动情地说:“张县长,日后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定当竭尽全力。” 张县长让着喝了口茶,活泛了气氛,慢声言道:“你在西线,震住土匪毛贼的事情,我也听说咧。 最近道上消停咧不少,这也算是帮我忙哩。” 祥子没言语,只报以憨厚欣慰的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论道幽静处 听说孙明志来府上找了几次,祥子怕有啥急事,别给耽搁了。 送走了赵啸天和铁蛋,便骑马出了北门。 孙明志刚从地里溜达回来,见祥子,立在门前的榆树下乘凉。便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说:“哎呀,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祥子面带狐疑的笑了笑,说:“啥要紧事么,能让你这么急着见我?” 孙明志狡黠地笑了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便招呼人备马。 两人绕城,沿红柳渠一路朝着南山而去。 大有乡,是坐落在天山山脉怀抱里的,一个富饶的小村落。 从县城去大有,要沿条蜿蜒的山谷,顺势而上。整个山谷,像条悬浮的游龙。 谷口两侧的山峰,弯过脸来亲切相望,形成一道悬石腾空,嶙峋陡峭,松岩一色的谷口。当地人,称它作“小龙口”。 由山谷里奔腾而下的河水,在龙口盘旋了瞬间,又被龙舌轻轻抛出,形成一道跌差的水幔。于是,聪明能干,又在北京读过书的孙明志,就利用此地优越的地势,和丰富的水源,建了一座水磨。 水磨,比起当时普遍使用的旱磨来说,既省工又省力,而且效率高。它的建成,无疑是孙家的一棵摇钱树。 在磨坊的东北侧,也就是龙的下额处,有块像是被龙抓扫平的空地上,松柏环绕,蔷薇吐芳。 远远望去,一院两套的青砖瓦房,依山而建,显得格外清雅脱俗。让人有种,置身世外的感觉。 孙明志,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指着半隐在松影里的小院,说:“那地方咋样?” 祥子,也像是被眼前的氛围感染了。竟有些情不自禁地,说:“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美妙的去处,真是个世外桃源。也不知啥人有此雅福,能隐居在这里。” 孙明志听了,仰天“哈哈”一笑,说:“有福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祥子惊奇而又欣喜的瞅了着他,说:“莫非,是孙大哥的杰作?” 孙明志笑而不语。 说话间,已到了院落的脚下。二人下马,沿着一条石板阶梯而上,一院清雅的去处,便呈现在了面前。 孙明志打开门,屋内陈设用具,应有尽有。精致讲究中,透着一种书香气息。他带着祥子,走过两院之间的月牙门。两边的屋子,竟是同出一模。 屋内的摆设,也几乎相同,唯一有别的是,正屋侧墙上,多了一把做工讲究的铜背单刀,和一杆苏制。 祥子顿时目露欣赏羡慕之色,孙明志冲他狡黠的笑了笑,说:“咋样?还满意么?” 见祥子一脸疑惑茫然的样子,便笑了笑,接着说:“给你实话说吧。我在修水磨的时候,就瞅准了这块地。打算盖两套屋子,闲时讨个清净,也算是隐居幽处,修心养性吧。这套,是专是给你的。” 祥子在惊喜之余,忙摆手说:“不敢!不敢!我哪能让你盖屋子哩。” 孙明志正色道:“你替我报了杀父之仇,又夺回了牲畜,是我家的恩人。送你几间房子算啥哩?从前,你在衙门做事,我也没敢声张。如今,你我都是平头百姓,也就没啥顾忌了。房地契,我都替你办好了,以后,你我就是邻居。” 祥子面显难色的还想推辞,孙明志却板着脸嚷道:“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大哥?要还认我这个哥,就啥也别说了。不就一院房子么?值得你这么婆婆妈妈的。” 见孙明志把话都说到这份上,祥子也就不好再说啥。 又回到孙明志的屋子,祥子这才又仔细端详起屋里的陈设。 几乎占满半面墙的书柜,摆满了各类书籍。 侧墙上,一副寸楷《心经》条幅,更是显眼。一看便知,是出自嫂夫人的手笔。 见祥子痴迷的赏读着,孙明志端着茶水凑在了身后。 祥子品味一会,才满面感慨的样子,说:“看嫂子写的字,真是一种享受哩。” 孙明志一副欣慰的样子,笑着说:“要是喜欢,赶明儿让她给你也写一副挂上。” 见祥子余犹未尽的样子,孙明志自语般地说:“《心经》我喜欢读,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但其中的深意,还是吃不透。” 祥子回头,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观音是等觉菩萨,他的境界可不是常人可以体会的。” 孙明志似有同感地说:“是呀,关于空有的道理,经你上次解说后,倒是明白了一些。但面对《心经》,又觉得深不可测。” 祥子抿嘴一笑,指着《心经》条幅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顿了一下,祥子转身微笑着说:“菩萨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也就是说,菩萨在一种很深的禅定智慧的境界中,照见五蕴皆空,而不是看见五蕴皆空。所以,没有随文入观的功夫,是无法体会经中深意的。 《心经》是读的,更是让人悟的。不能妄揣经意,更不能望文生意。只有自己随着修学有了境界,才能随功夫深浅,而有所感悟。只有完全达到菩萨境界,才能彻底明了。因此,《心经》是读的,更是悟的,但常人往往终其一生,也是无法契入境界的。” 孙明志,似有所悟的点头说:“明白了,只管读,随机悟,莫深究,自然明。” 见祥子点头笑而不语,孙明志颇有些感慨的接着说:“我这人,可能是上学时留下的习惯吧,凡事都想刨根问底的弄个明白。其实,这种习惯,对研究世间学问是有好处的。但对于佛经,就不一样了。 佛经都是佛在特定的境界中,针对特定的人和事所讲的,全都是自性的流露。所以,你达不到相应的境界,就不能完全体会经里的意思。想也是瞎想,并不是佛的意思。因为想,用的是心意识,而佛是用自性。” 祥子用惊讶欣慰的目光,瞅着孙明志说:“行呀孙大哥,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到底是读书人,悟性就是高。” 孙明志愧歉的摆摆手,说:“行了,你就别夸我了。比起你,我是白读了十几年的书。” 祥子由衷的赞叹道:“我听经闻法十几年,才有点一知半解的积累。你才接触佛法多久么,有些悟处,已不是常人所能及咧。只要坚持不懈,日后必成大器哩。” 孙明志,谦虚的笑着摆了摆手,两人便转到随着“哗哗”的水响声,悠悠旋转的水磨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入公门 1946年,张志忠将军,与山区革命军政府,谈判达成,建立“新疆省联合政府”的协议。 根据政府纲领,首先建立省县两级参议会。 同年三月,省政府派监选官来孚远县。由参议会,民主选出孔庆文,为孚远县首任县长。 在此之前,孔庆文曾任过鄯善,吐鲁番,哈密等县县长。为了不辜负家乡父老的厚爱,他毅然辞去省城公职,回县赴任。 孔庆文不愿惊扰百姓,随省府去奇台县公干的车,在城外下车。趁着天刚擦黑,便悄然回了家。 祥子正和孔家二老闲谝解闷,突然,下人闯进屋说,大少爷回来咧。大家还没缓过神来,便见孔庆文,拎个皮箱走了进来。 孔老太太忙扑上去,疼爱的抚摸着儿子的肩膀,欣喜地说:“听说你这些天回来,咋说来就来咧?县衙派人来过几次咧,说是要欢迎你哩。” 孔庆文,温笑着扶老太太坐回椅子,冲老爷子和祥子问了好,淡然地说:“欢迎啥哩,劳民伤财的,我又不是啥功臣。” 老太太不以为然地说:“咋说,也是他们选的县长回来咧,也该热闹热闹么。” 孔庆文冲母亲温和的笑了笑,说:“等我干出点成绩,再热闹也不迟么。” 一直默默瞅着娘两亲热的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自己家门口做事,就要堵住街坊的嘴,不能辱没咧孔家门风。” 老太太,强忍着听完了老爷子的说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行咧,行咧。娃娃才进门,你就忘不了老一套。这些年,你不在跟前,娃娃不是也干的好好的。像是,世上就剩你一个好人咧。” 老爷子伸手指了指老太太,一副无奈的样子,嘟囔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叫警钟常鸣,防患于未然哩,真是的。” 见二老又开始争执,孔庆文忙起身冲母亲笑着说:“我爹说得对,时下局势混乱,人心不古。做官的,没几个是为了黎民百姓的幸福安康,大都是想尽办法,搜刮民财,中饱私囊,伺机往上爬。我所以回乡赴任,就是不想辜负家乡父老的厚爱,尽力让百姓在动乱年月,过上相对安稳的日子。请二老放心。我一定不会给孔家丢脸的。” 说着,转身凑近祥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不在家的这些年,可辛苦你了。” 祥子忙笑着说:“都是自家人,啥辛苦不辛苦的。这些年没啥事,正好跟着干爹学做生意哩。” 老爷子接过话茬说:“这些年,可是多亏咧祥子帮忙,不然,咱家的货栈要关门不说,整个县里都没货卖。这些年,咱家赚了钱不说,县城里的物价,也一直平稳,这都要算是祥子的功劳哩。” 祥子忙谦笑道:“干爹过奖咧,我没起那么大作用么。” 孔庆文欣慰的点了点头,说:“咋样兄弟,日后就跟着我干吧?我想让你当警察局长。” 祥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拿眼瞅着老爷子,嗫嚅道:“我这里才干顺手,再说,我不想做衙门里的人,这你是知道的么。” 老爷子轻叹一声,说:“家事国事,孰重孰轻,还是要掂量清楚的。再说哩,庆文在外这些年,对县里的情况也不熟,你就帮帮他吧。” 祥子苦笑了一下,说:“这才过咧几天的轻快日子么。” 说着,拿眼瞅着孔庆文,狡黠一笑道:“老规矩。” 不等祥子说完,孔庆文忙接道:“只作助理,不在衙门造册。” 祥子“嘿嘿”一笑,说:“还是大哥了解我么。” 孔庆文轻松的笑了笑,说:“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祥子略显心情沉重地说:“不过,县上让前面几任县长,也败得不成个样子咧,库里能卖的东西,都给倒腾走咧” 孔庆文轻叹一声,说:“我在省里也多少听说了些,各地情况都差不多。我们只有依靠民众,共渡难关。” 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接着说:“我在省里时,多次向有关部门提说过千佛洞的事。在我临动身前,总算是有了消息,省里同意拨款重建千佛洞。” 一家人,顿时为这飞来的喜讯,欢欣雀跃。老太太更是合掌称念阿弥陀佛,两行喜泪,便欢快的滚落在了地上。 祥子和孔家的缘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台县的张县长那么热情的邀请他前去就职,他都丝毫没动心,而孔家的三言两语就让他轻易的再入公门。 但话又说回来,祥子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也有一个潜在的原因,那就是他对孚远人民的感情。虽是外乡人,可在孚远一干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里他与孚远县人民生死与共,相敬相爱。已将灵魂融入了这个小小的古城。 孔县长的到来,无疑给这个饱经风霜的县城带来了活气。孔家本来就在县里有着很高的威望,而孔庆文又是土生土长,是家乡父老看着长大的子弟。因此,对孔庆文的执政就报以很高的期待。 人们常说要和命运做抗争,然而,细细看来,最终也没哪个人能够脱离命运的轨迹。按佛道两家的说法,人一生的命运是前定的,是由你前生的善恶业绩形成了下世的果报。然而又说,人的命虽然是一定的,但运是可以通过当生的善恶业绩而改变的。运转了命也自然会变。难怪据说算命先生有两种人不算,一种是大善之人,一种是大恶之人。因为这两种人的运在不断地变化,而命也随之改变。所以,他无法算准。 世上还有一种人,尽管他此生的善绩很多,但最终还是无法摆脱厄运的到来。照佛家的说法,此种人前世所造罪业太重,此生的善业不足以扭转。孔庆文可能就是属于这种人,他对家乡父老的一腔热忱和如父般的关怀,最终也没能逃过仕途和生命的终结。 而且,走得很悲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迎难上任 吃过早饭,孔庆文正准备和祥子出门去县衙。只见贾秘书满脸堆笑,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老远就拱手嚷嚷道:“哎呀,孔县长赴任,也不派人知会一声,也好让人家准备准备嘛。” 孔县长淡然一笑,说:“就和往日回家一样,有啥好准备的。” 贾秘书不以为然的样子,谄笑道:“那可不一样哩,如今您是县长大人,又是第一任由本地父老选举的县长,自然和以往不同哩。” 孔县长鼻子轻哼一声,自语般地说:“都是为百姓服务,有啥不同哩。” 孔庆文嘴里说着,便牵马出了院门。 哪知才露脸面,院门两旁突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派欢庆热闹景象。 孔县长不由得回头,用责备的目光,瞅了贾秘书一眼。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成了夹道欢迎的对象,孔庆文也只好一面挥手致意,一边满脸堆笑的牵马前行。 他往日常走的这段路,今天却感觉显得格外的长。好不容易进了县衙院门,又见大小职员齐立两排,将巴掌拍得“哗哗”山响。 孔县长屁股还未坐稳,便冲贾秘书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贾大秘书,下面还有啥热闹哩?” 贾秘书微楞了一下,略显得有些尴尬的嗫嚅道:“下面安排咧乡绅富户见面会,会后由商会牵头,给您摆咧接风宴” 孔县长没等他说完,便烦躁的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给乡绅们说,三日后,我请大家来县衙议事。今天不安排啥活动了,马上召集各部门开会,先干正事。” 见贾秘书诚惶诚恐的出了门,孔庆文冲一直站在一旁的祥子说:“会议你也参加。” 不大工夫,县衙大大小小的现职人员,都到齐了。 一个个手里拿个小本子,紧张而又期待的瞅着孔县长。 孔庆文用冷峻而又威严的目光,扫了眼全场,声音平和地说:“我叫孔庆文,在座的不少都是旧相识。承蒙家乡父老的厚爱,推我来当一县之长,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众望。还望在座的各位同仁,鼎力相助,共同完成治理县城的重任。” 一阵应和般的信誓旦旦后,孔庆文抬高声音接着说:“在这里,我宣布一项任命:从即日起,本县特聘请郭贵祥为我的私人助理。郭助理所到之处,如我亲临,各部门任由他督查调遣。希望在座同仁,能积极配合,紧密合作。” 又是一阵唏嘘赞叹声后,孔县长正色道:“会就开到这里,各部门下去,把县里眼下存在的主要问题,及解决建议,整理成文字,下午交给我。郭助理和贾秘书留下,其余人散会。” 孔庆文亲自给贾秘书倒了杯水,笑着递给他,说:“你可是多朝元老了,县里的事情没你不清楚的,我得好好听你说道说道。” 贾秘书惶恐的接过水杯,受宠若惊般的诺诺了一番,略有些伤感地说:“嗨!自打刘县长走后,县上就没来过一个正经干事的主。不干事不说,刘县长积攒下的那点底子,也让他们给败光咧,还欠下两年的赋税。眼下,政府就是个空壳子。” 孔庆文略微沉吟了片刻。声音平淡地说:“县里除财政问题外,还有啥要紧棘手的事情么?” 贾秘书不加思索地说:“最大的问题,就是匪患咧。自打郭助理带人剿咧北沙窝的哈匪,北面倒是安稳了几年,可南面又闹腾开咧,都抢到县城边边子上咧。” 孔庆文瞅了眼祥子,声音平静地说:“你了解情况么?” 祥子像是胸有成竹地说:“南面主要有两股土匪,一股活动在广泉子大有一带。他们流动性强,神出鬼没,也没个正经落脚处。多半时间,躲在深山密林里。匪首叫哈占山,是本地人,手下大概有二三十号人。头些年到奇台进货,在十八户一带碰到过。当时,他见我们人多武器好,没敢动手。最近听说,一直在山沟沟里转,没见在山外露过面。 另一股,是由流散的几个省军逃兵,拉起的一伙人。开始,在大东沟一带流窜作案,后来,纠集了五十多人,在水溪沟扎下了寨子。那伙多是外地人,干事不顾及后路,啥坏事都敢干。 为这事,我曾找过执掌县里党政大权的俞志远和朱金择。建议组织民团和警察,剿灭那伙土匪。可那两个神仙,根本不当回事,还笑我多管闲事哩,这事也就放下咧。最近,听说那伙人,闹腾的更加肆无忌惮咧,光天化日就敢抢劫杀人。” 孔县长轻饶了一下头皮,沉思般的问道:“可有对治良策?” 祥子不加思索地说:“尽快组织民团,发动各乡村组织自卫队。民团所到之处,由当地自卫队,负责带路和联络地方事宜。准备就绪,先集中兵力,灭咧水溪沟这伙土匪,也可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然后,再找机会对付哈占山。” 孔县长赞许的点点头,说:“这人好办,听说库里的枪,都让他们给倒腾光了,没枪可咋办哩?” 祥子轻松一笑,说:“这个也不用你发愁,刘县长在位时,我就安排警局换上了清一色的好枪。我在榆树窝子,还备了一些。两下里凑凑,少说也有百八十条好枪,外加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孔县长欣喜的瞅着祥子说:“行呀祥子,怪不得刘县长常夸你是个福将,还真是不假哩。那这事就全权交给你了,要钱要人,尽管开口,具体事宜,你就自己看着办,别屁事都来烦我。” 祥子欣然一笑,没言语。对于组织民团拉起队伍,祥子心里是有数的。有榆树窝子的基础,以他的威望再召集几十号人马是不成问题。 于是,祥子先从警队调集部分好枪和马匹,贴出告示,不到几日,便有几十号人前来报名。孔县长看着一群生龙活虎的民团队员,欣慰的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半枪声 祥子来到了榆树窝子,把县长决心剿匪的事,给赵啸天和铁蛋说了。兄弟俩欢喜雀跃,说好长时间都没摸过枪了,心里正痒痒哩。 不料,祥子却神色有些凝重地说:“才看你们过咧几年安稳日子,着实不忍心再搅咧你们的清净。” 二位一听,瞪着眼睛嚷嚷道:“说啥话哩,你的事情,就是咱兄弟的事情,才不尿谁当县长哩,咱就听你的。” 祥子欣慰而又感激的笑了笑,冲赵啸天说:“要不,大哥这次就不去咧,我和铁蛋带几个兄弟去就行。” 赵啸天一听,就从坐上蹦了起来,瞪着眼睛嚷嚷道:“又来咧!又来咧!二弟是嫌我岁数大咧,碍着你们的事哩,是不是?那帮龟孙子,占咧老子的老窝,早就想收拾哩,不让我去咋成哩。” 祥子温和的笑了笑说:“大哥不是常嚷嚷着腰痛么,我寻思别再累着咧。” 赵啸天不屑的一摇头,说:“屁话!那都是闲出来的毛病,只要骑在马上冲上几阵,就啥也不痛咧。” 祥子见他孩子般天真执拗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就知道,我说咧也是白说,那就再辛苦一趟吧。” 见兄弟俩摩拳擦掌的样子,祥子正色道:“这次剿匪与往日不同,水溪沟那伙人,不少是省军逃兵,他们训练有素,枪法好,见过阵仗,硬攻我们肯定吃亏。广泉子的哈占山,虽说是流寇,但都是些亡命徒。而且,神出鬼没,行踪没有规律。所以,我们这次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哩。” 顿了一下,祥子拿眼瞅了瞅铁蛋,目光狡黠地说:“我打算,再让铁蛋演一出,英雄劫富上梁山的戏。” 见二人,目光狐疑而又迫切的瞅着自己。 祥子轻松的笑了笑,说:“我想让铁蛋带几个兄弟,投奔土匪做内应。一月后,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水溪沟的土匪。” 铁蛋微微楞了一下,继而,爽快地笑着说:“莫麻搭!啥时候动身哩?” 祥子目光凝重的瞅着他,说:“这次是诈降,可不比当年你投奔大哥那么轻松,弄不好,会有麻烦的,我也有些担心哩。” 铁蛋轻松一笑,说:“放心吧!咱又不是第一次投匪。” 说着,冲赵啸天俏皮的眨眨眼,接着道:“这回,总不能再劫潘家吧?” 祥子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明天你带两个机灵点的兄弟,带上家伙,跟我一起走。给菊花妹子,就说是跟我出门办事,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祥子带着铁蛋他们没进城,从柳树河子直接拐到了北门外的孙家。 孙明志才从地里溜达回来,见祥子带着人马,扛着枪迎了过来。心想肯定有要紧的事情,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过来。 未等孙明志开口,祥子便引他来到不远处的树下,满脸歉意地说:“也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就带人过来咧,真是唐突的很。” 孙明志微笑着摆摆手,说:“你我之间,就不用客套了,有事尽管说。” 祥子欣然一笑,说:“县长打算清剿水溪沟的土匪,我想派几个人去做卧底。这中间,得演一出劫富逃亡的戏。所以,就想请大哥配合配合,不知方便不?” 孙明志狡黠的瞅着祥子,笑着说:“感情是要打劫我呀?” 见祥子笑而不语,便又爽快地说:“咋个劫法?只要不烧房子,不伤人就行。” 祥子有些难色的笑着说:“还别说,就得既要烧房,又伤人哩。” 见孙明志的脸僵了一下,祥子冲他歉意的笑笑说:“为让土匪深信不疑,动静小咧还真不行。我是这么想的,你从上次随我剿匪的护院中,挑两个嘴严实的,和我那三个兄弟一同行事。 让我嫂子,把首饰盒里要紧的东西取出来,再放进两千块钱,三日后,你去水磨住上一夜。当晚,你家护院趁你不在,见财起意,抢咧嫂夫人的首饰盒。被另一个护院撞见,情急之中,他们开枪打伤了护院,放火逃出了孙家大院。最好,让嫂子知道实情,免得吓着嫂子。” 孙明志无奈的笑了笑,说:“亏你想得出,看来,孙家又要出名了。” 祥子此时,倒显出轻松的样子,笑着说:“所有损失,都由孔家赔。你放心,人只伤点皮,火只烧不值钱的,你给指个地方就行。” 孙明志轻叹了口气,说:“也就是你,换个旁人,说啥也不行。” 顿了一下,又目光狡黠的瞅着祥子,说:“然后,再让我到县衙报案,你们再四处张贴告示,缉拿凶犯。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 祥子,叹服的笑着摇了摇头,说:“大哥不愧是见多识广,后面的事就不用我说咧。” 孙明志长吁一口气,打起精神说:“好吧!俗话说,火烧财门开。放火就算图个吉利吧!你放心,都按你的意思安排好。” 初春的天气,地上残雪,正以各种奇异的姿态,展示着最后的美丽。 后半夜的月亮,也不知躲到哪里取暖了,只给大地,留下一片灰黑的寒气。 黑暗中,孙家大院的两盏火红的灯笼,便显得格外的耀眼。寂静中,两条黑色的人影,脚步如猫般的朝孙明志的卧房摸去。 只见黑影,手法娴熟的,朝门纂子里撒了把雪沫子。然后,抽出短刀,挑开了里面的门扣,轻轻推开门,竟连一丝响声都没有。 来人像是熟门熟户似的,摸到立柜前,轻手轻脚的取出一只木匣。刚要转身离去,却听炕里头,有女人失声惊呼道:“有贼!快来人呀!” 一个黑影闪过去,一手捂住女人的嘴,随着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她的眼前。那人压低声音说:“我们只想取点财,不想伤人,若要再出声,我可要放血咧。” 说着,放开女人,拧身离去。 谁知刚出门,便被巡夜的嘎五子发现,嘎五子惊慌失措的喊了声:“谁?” 随即,取下挎在肩上的步枪。 没等他子弹上膛,便被那人一枪撂倒。 随着枪响,后院马棚火光冲天,一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几个黑影,趁乱冲出院门,还胡乱的放了几枪。 等胆大些的护院撵出院门,清冷的空气中,只留下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卧底虎穴 祥子,带着衙门的公文和手谕,由广泉子,一路向西,组织各乡村的猎户青壮年,组成自卫队。动员当地大户,出钱出枪,协同县里民团,做好剿匪防匪的各项准备工作。 当地富户们,见由郭助理亲自带队剿匪,自然是信心大增。有钱的出钱,有枪的出枪。猎户青壮年,也积极报名参加。倒是没费多大力气,就武装起了不少人马。 于是,便留下教官组织训练,自己又返回了县城。——他在等待铁蛋的消息。 再说铁蛋一行五人,连夜绕城沿柳树河子一路来到了三台镇。随便找个车马店住下,美美睡了一觉。在街上匆匆填饱了肚子,便纵马直奔水溪沟。 进沟走了不久,便被一群獐头鼠目的家伙,拦住了去路。见铁蛋他们身上都有家伙,倒也不敢大意。 僵持了一会,为首的大个子,心虚腿软的挪近身子,装腔作势般的嚷嚷道:“想活命,枪马留下走人,若说半个不字,人打死枪马白得。” 铁蛋冲他淡然一笑,说:“这位兄弟,敢问你们大当家的姓啥名谁?” 大个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趾高气扬的嚷嚷道:“大当家的姓贾名彪,人称黑旋风。你是那个道上的?咋连我们当家的威名也不知道?” 铁蛋连忙拱手说:“哎呀,原来是贾大哥的地盘,在下正要去拜会贾大哥哩,请兄弟带个道儿吧。” 那人迟疑了一下,又朝身后瞅了一眼,挤吧着一对鼠目,说:“那你们得把手里的家伙,交出来。” 铁蛋冲身后挥挥手,大伙都顺从的交出了枪。 贾彪,是个身材魁伟的黑大汉,难怪绰号“黑旋风”。 大个子贴着他的耳朵,嘀咕了一阵,只见贾彪虎着脸,围着铁蛋几个,狼瞅猎物似的绕了几圈,突然大喊一声,道:“给老子绑了!” 话音才落,铁蛋几个,便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捆绑了个结实。 铁蛋满脸委屈的嚷嚷道:“我们是慕名来投奔大当家的,咋连句话也不说,就绑人哩?” 贾彪虎眼一瞪,嚷道:“放屁!啥来投奔,分明是来做卧底。这号把戏,老子见多了。快说!是省军派来的,还是那个绺子的?” 铁蛋冲他苦笑了一下,说:“我们都是北门外孙家的长工护院,见孙家老少,整天啥活不干,吃的是白米细面。 我们整日苦得像牛一样,晚上还要给他看家护院,吃的却是黄米干饭就咸菜。 我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趁孙老爷晚上不在家,劫咧夫人的首饰盒子,带上护院的家伙,就逃咧出来,还放火伤咧人。大当家的若是不信,可以打发人去打听。若我有半句假话,不用大当家的动手,我自己拧下头,给您当球踢。” 听了这话,贾彪脸上的肉,像是松缓了些。 他有些迟疑的打开桌上的红木匣,拿出三叠钱,抖了抖。 又抓出几个金银首饰看了看,目光狡黠的瞅着铁蛋说:“见了东西,我也不能轻易就信了你。我这就打发兄弟下山,打探个明白。若真如你说,你我便是兄弟。若不像你所说,可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不过放心,看在这些钱财枪支的份上,我会给你们留个全尸的。” 说着,便烦躁的一挥手,吼道:“压下去!给老子看结实喽。” 孙家一出事,整个县城都闹腾了起来。 街上,四处张贴了缉拿凶犯的告示。孔县长还召集警局全体干警,亲自布置了任务,责令限期追剿人犯归案。一时间,警局派出了几队人马,朝西南方向猛追了两天。更要命的是,孙家夫人因受了惊吓,变得神志恍惚,心神不宁。 祥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又假戏真做的陪着孙明志,带嫂夫人从药房出来,出东门直奔奇台,给夫人看病。 由祥子亲自带着几个民团兄弟,护送出城,又引发了众人的阵阵议论。都说到底是本地人当县长,办事就是不一样。若换从前,出了这号事,谁问哩。 走到半道,祥子见兄弟们,有意与他落下一段距离,便凑近孙明志,小声说:“你没给嫂子说清楚么?” 孙明志诡秘的笑了笑,说:“说了,戏不就演假了么?这可关乎到几条人命哩。” 祥子焦急的埋怨道:“说啥也不能把嫂子搭上么,这可让我咋交代哩。” 孙明志轻松一笑,说:“她没那么娇气,我给她说了实情后,她建议再演一出连环计。不然,咋敢劳你大驾,亲自护送哩。” 祥子用奇异而又倾佩的目光,瞅着他嚷嚷道:“你可瞒得我好苦呀,之前,我心里还一直在难受哩。” 孙明志冲他狡黠一笑,说:“我们不是也瞒过人家一次么?就算扯平了。” 顿了一下,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祥子嚷嚷道:“匣子里三千块钱哩,可不是两千块,过后,你得还我哩。” 祥子好奇的问道:“不是说好放两千块么?” 孙明志嬉笑着说:“我知道你嫂子有点私房钱,少说也有一两千块。所以,我就没动匣子,只把放匣子的地方,说给了铁蛋。事后,你嫂子才嚷嚷说,里面还有三千块钱哩。” 祥子欣然一笑,说:“放心吧,县里会加陪补偿你的。” 两天后,贾彪大摆筵席,给铁蛋他们几个赔罪压惊。 几杯酒下肚,贾彪咧开大嘴笑道:“哎呀兄弟,吃咱这碗饭,也真是不容易。整天抱着卵子过河,生怕有个闪失,让兄弟们受委屈了。来!我再敬兄弟们一杯。” 说着,仰头喝干了碗中酒。 铁蛋爽快的喝干了酒,胡乱抹了把嘴,信誓旦旦地说:“日后,我们几个,就跟着大当家的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彪听说,顿时乐得满脸开花。 他眯眼瞅着铁蛋,频频点着头,自语般的嘟囔道:“嗯!是个爽快的干家子。” 说着,又沉思般的挠着头皮,睨眼瞅着铁蛋说:“山寨可立下个规矩,凡是新入伙的人,都得露两手本事,让兄弟们开开眼。不然,也不好排座次。不知兄弟可有绝活露两手,也让兄弟们心里有个数。” 铁蛋欣然一笑,说:“既然山寨有规矩,我就陪兄弟们耍耍。” 说着,紧衣摩拳的来到空地。朝跃跃欲试的众人,拱拱手,道:“哪位兄弟,愿意与我比划比划哩?” 话音才落,便有个瘦小身影,从天而降。也不答话,抡起一双像是剔了肉的干爪子,便朝铁蛋旋风般的抓了过来。 铁蛋心里清楚,这是遇到了鹰爪门。于是,不敢丝毫大意,拿出祥子亲传的游龙步法,巧妙周旋了几个来回。 瞅准机会,飞起一脚,便将来人踢翻在地。 铁蛋正欲上前扶起,却见左右两侧,同时扑过两个人影。上下两路,同时向他攻来。他轻巧的后跃躲过,脚才落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上一步。飞起外摆腿,打翻一个,另一个情急之中,收不住势,便一头撞在了铁蛋怀里。铁蛋就势一个断头台,生生的将他降服在腋下。 贾彪拍着巴掌叫好道:“好!好!想不到兄弟,有这么好的身手,真是让我开了眼。” 铁蛋谦然一笑,说:“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让兄弟们见笑咧。” 贾彪虎眼一瞪,嚷嚷道:“啥三脚猫,我手下三大高手,都败在了你手下,功夫可不简单哩。” 说着,略微沉思片刻,接着道:“我们虽说是匪,但俺是行武出身,习惯了部队的建制。俺是团长,下设有营连排。我看,先委屈你当个连长吧,等日后建了功劳,再提拔。” 铁蛋淡然一笑,说:“只要能在大当家的手下,混口饭吃就行咧,还啥连长不连长的。” 铁蛋对这一带的地形,本就了如指掌。几天功夫,便和弟兄们都混熟了。 大家羡慕他的武艺,有事没事的都想往跟前凑。五天后,按照事先约定,铁蛋顺利的送出了第一份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智取山寨 初春的天气,早晚还显得有些冷清。就连归巢的鸟儿,都不肯多叫一声。 铁蛋吃过晚饭,披了件外衣,便信步来到了南面的土山。 西边的太阳,早被青黑色的山体,压得没了踪影。朝东望去,远远的雪峰顶上,还依稀闪烁着夕阳的光芒。 不知啥时候,贾彪也悄然的来到了铁蛋身旁。 见铁蛋仰天冥想,便“嘿嘿”的笑着说:“初来山上,不习惯吧?当土匪,好在快活自在,最大的难处,就是晚上寂寞缺女人。” 铁蛋淡然一笑,说:“这不,寻思着上山也有些日子咧,总得干点啥,不能就这么吃白饭么。” 贾彪不以为然的说:“哎呀,你就放心吃吧!光靠关卡收费,就能养活弟兄们。再说,天冷还有拉炭的车,吃不穷的。” 铁蛋若有所思的摇头说:“光靠这些还不成,听说,这方圆几十里,都让你们打扫干尽咧,也榨不出啥油水咧。虽说山上的弟兄有几十个,可我没看见多少趁手的家伙。得想法子置办些,万一哪天有人找上茬,咱心里也不虚么。” 贾彪欣然一笑,拍着铁蛋的肩膀说:“行啊兄弟,有远见。不瞒你说,我这也是麻杆子打狼,全凭声势吓唬人。要真碰上硬茬,可就不好说了。” 铁蛋怅然一笑,说:“所以,我这几天就琢磨着,想干票大的。” 贾彪听说,眼睛突然像风吹火炭似的闪了一下,有些迫不及待地说:“瞅准窝子了?” 铁蛋略显兴奋的样子说:“孙家在小龙口有座水磨,是他家的摇钱树。孙明志隔几天,就要上去对账收钱。那里地形复杂,离城又远,附近也没几户人家。我打算等月底,给大当家的张罗完寿宴,就带人过去。从小龙口,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孙明志给绑来。不怕他家,不出个万儿八千的赎人。” 贾彪喜得一拍巴掌,嚷嚷道:“这法子好!即弄到了钱,也不用打家劫舍的张扬。” 顿了一下,贾彪似有感慨的轻叹一声,说:“我手下那几个营长,都是跟我在队伍里,枪林弹雨的混出来的生死兄弟。为我赴汤蹈火,都没二话。可惜,都是些猪脑子,你说东,他们绝不朝西,你让宰羊,他们绝不敢杀鸡。除了打打杀杀,就尽想些赌牌女人的事。要有一个像你这么用心有脑子的,也不会教我这么操劳。让你干个连长,真是委屈你了。” 铁蛋满不在乎地说:“能在大当家的手下干,就不觉得委曲。既然进了门,就是一家人。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山寨的日子,才能越来越红火。” 贾彪欣慰而又亲切的,笑着拍了拍铁蛋的肩膀,颇具豪情地说:“好兄弟!先委屈些日子,等干了那票买卖,我重新安排你的位子。” 贾彪,虽说只有四十多岁,可总爱张罗着给自己过生日。 今年有了铁蛋的热心张罗,场面气氛自比往年喜庆热闹了许多。 铁蛋安排自己带来的三人,和十几个平时就不爱喝酒的弟兄,滴酒不沾,准备夜里轮流站岗。让其余的人,敞开肚子,尽兴吃喝,这一番狼吃虎灌,直从下午,闹腾到半夜,才东倒西歪,扶墙摸地的散去。 空旷宽敞的屋子里,只剩下桌上被啃光的骨头,和碗底的残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像是烧酒坊里,打翻了羊肉锅似的,那种酒膻味。 贾彪是每年此日,必醉一回。只是今年,比往年醉的快了些。兄弟们才刚刚硬着舌头,开始日娘捣老子的说酒话。 贾彪便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铁蛋招呼两个能站直的兄弟,架着贾彪像是抽了骨头般绵软的身子,送进了套间的卧室。安顿好贾彪,吹灭了灯,铁蛋便走出屋子同几个眼直舌硬的兄弟,吆三呵四的喝上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铁蛋见同桌的几个,都翻起了白眼。便起身倒了碗水,带着几分醉态的嘟囔道:“我给大当家的送碗水,你们等我啊。” 说着,便一摇三晃,漾漾洒洒的朝套间走去。 黑灰的屋子里,只有一束从门外窜进的光线,斜铺在炕上。让人能够依稀的看清,物件的轮廓。卷缩在被子里的贾彪,鼾声如雷,肥壮的身子,像头睡猪般的一动也不动。 铁蛋凑近,轻声唤了两声,见全无反应。便放下碗,从腰间抽出匕首,伸手将被子捂在贾彪头上。同时,锋利的刀刃,闪电般的从他的脖子划过。 贾彪肥硕的身子,痉挛般的抖动了几下,就再也没了声气。 铁蛋从容的掖好被子,泼了水,拎着空碗摇摇晃晃的出了门。见厅堂已空无一人,便故作酒态的,在几间营房门口听了听。此起彼伏的酣睡声,让他感到无比的欣慰,甚至兴奋。 于是,他便趁着夜色,抖擞精神,朝北门急急奔来。 站岗的几个,正蜷缩在寨门旁烤火打盹,见铁蛋风风火火走来,便有些惶恐的站起身。 铁蛋脚跟未稳,便急冲冲的指着几个说:“你们几个,来快去南门,那边有动静。我叫起兄弟们,就过去。你们三个,留在这里。把眼睛给我睁大咧,不许睡觉!” 几个黑影,猫跳鼠窜的朝南而去。铁蛋马上点亮火把,打开寨门轮了几个火圈。不大工夫,就见祥子带着一彪人马,悄然的摸到了寨门。 铁蛋欣喜地拽住祥子的胳膊说:“一切顺利,贾彪宰咧,那帮孙子都睡咧。” 说着,引着众人一路朝营房奔来。 刚刚能看清营房的门窗,突听南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一时间,营房里骚乱了起来,紧跟着,有人探头探脑的嚷嚷道:“啥情况?像是南面出了事。” 此时,南面又“噼噼啪啪”响起一阵杂乱的枪声。听到杂货老枪的声音,祥子心里有了数。 他招呼后面的人马隐蔽,朝铁蛋摆摆手,铁蛋会意的点了点头,便直起身大大方方的朝营房走去。 嘴里大声嚷道:“南面有人攻寨咧,还蹴着等死么?带着家伙,来快走。” 这才有几个腿脚能站稳的,拎着枪慌慌张张的朝南而去。 铁蛋见门口没人,便迅速折回头,冲祥子低声说:“留几个人收拾屋里的醉鬼,其他人跟上去。” 说着,便拧身消失在夜色里。 祥子冲身边的赵啸天指了指营房,便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尾随铁蛋而去。 南面的枪声,纯实是个意外。 行动开始后,祥子让神枪手杜生仁,带着大有新地和大东沟的自卫队共计二十多人,埋伏在寨子的南面,防止匪徒南窜。事先说好了,不见土匪出门,不许开枪。哪知,其中有个叫二娃子的怂货,在杜生仁发出检查弹药的命令时,一时紧张弄响了枪。 寨子里的岗哨,以为有人劫寨,便朝枪响的方向开了枪。这边以为寨子里的人发现了自己,不等杜生仁发出命令,便慌忙还击。 杜生仁气恼的骂了几句脏话,便无奈的拿出自己看家的本事,顺着对方枪口发出的火光,干掉了两个。寨子上的枪声,才稀落了下来。 铁蛋带着人马,随在那群土匪的身后。土匪们还以为,是自己的大队人马跟了上来。顿时精神大振,扑到寨墙,便朝外疯狂的开起了枪。 祥子带人摸上去,几乎每个土匪身后,都顶着一杆枪。 只见铁蛋大喊一声,道:“都别打咧!放下枪投降吧。” 众土匪先是一愣,惊恐的扭头一看,几十条枪口对着自己,便哆嗦着,纷纷把枪丢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睨眼戏钱财 黑暗中,微弱的亮光闪处,一只驳壳枪,正对准了铁蛋的胸口。 只听祥子身边枪声一响,那个黑影,便软软的歪在了一边。开枪的当然是淑珍,她始终都是那么的细心敏锐。 祥子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捏,表示感谢。 见土匪们都胆怯的蜷缩成一堆,祥子招呼打扫战场,自己找了个火把,朝寨外晃了几晃。 这时,赵啸天也气喘嘘嘘的赶了过来。未等祥子开口,便喘息般的笑着说:“那帮怂货,拿绳子捆咧,还说酒话哩。” 正说笑间,只见杜生仁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寨门。一见面,就从身后拽过个小个子队员,一脚踹倒在地,忿忿地说:“都是这货枪走火咧,害的我们稀里糊涂的打咧一仗。” 说着,又急切的凑近祥子,试探的问道:“莫给您带来大麻搭吧?” 祥子轻叹一声,说:“幸亏铁蛋安排的周全,不然,可就难说咧。” 杜生仁听了,转身又要踢那人,祥子忙上前拦住扶起。见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娃娃,便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说:“以后,可要当心哩,不然要惹出大乱子的。回去好好给大伙认个错,跟着杜队长认真练枪法,争取下次撂到他两个土匪。” 小伙子感激的点头如捣蒜。 祥子拧身拍了拍杜生仁的肩膀,说:“算咧吧!还是个娃娃么,好好,经过几次阵仗,胆子就大咧。” 杜生仁还是气犹未尽的嘟囔道:“今儿要是坏咧您的大事,可让我咋交代么。真是一个老鼠,臭咧一锅汤么。”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安慰道:“首次上阵,能有今天的表现,已经不错咧。” 杜生仁恨恨的嘟囔道:“这算逑个啥哩,还莫见个人影子哩,就怂成这样。要是遇上当年马仲英攻城那阵势,还不吓得尿裤子哩。” 祥子笑着说:“慢慢来吧,相信他将来会是个好苗子。” 说话间,大伙已经清理了战场,两下里合兵一处,押着俘虏,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寨子中央。祥子让赵啸天安排了岗哨,其余人都回营房睡觉,等天亮再说。 安排停当众人,铁蛋便带着祥子几个来到了贾彪的屋子。 昏黄的灯光下,贾彪依然像头肥猪似的,睡着一动也不动。灰暗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铁蛋像滚麻袋似的,连人带被将贾彪的尸体弄到一边。掀开枕头下的木板,露出一处不大的暗仓,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木匣。 铁蛋打开小木匣,里面装着三叠钱和一些金银首饰。便欣慰的笑了笑,冲祥子说:“这是孙家的,原封未动。” 说着,又取出了另只木匣,木匣上着锁,铁蛋从贾彪身上摸出钥匙,打开木匣,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钱。 铁蛋冲大伙欣喜一笑,便将木匣扣个底朝天,不想,里面竟还藏着一袋金沙。 赵啸天用手指捏点瞅了瞅,乐得咧嘴一笑,嚷嚷道:“嗯,成色不赖,是阿山的货色。” 说着,扭头扫了眼在场的人,目光狡黠的瞅着祥子,小声说:“打算咋弄?”说着,拿起金袋掂了掂。 祥子抿嘴一笑,反问道:“依着大哥的意思哩?” 赵啸天神秘而又狡猾的一笑,说:“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不如咱把它分咧吧?” 祥子,目光平静的,瞅了身后的铁蛋和淑珍一眼,表情怪怪地问道:“你两个啥意思?” 淑珍扭头走开,嘴里恹恹的嘟囔道:“我才不掺和你们的事哩。” 铁蛋也沟子朝后一缩,低声嗫嚅道:“我不好说,你们拿主意吧。” 祥子见二人退到了一边,便温和的瞅着赵啸天,故意拖着腔调说:“他两个都不管,看来只好由咱两个定咧。” 顿了一下,话锋突然一转,说:“大哥,这次剿匪,是你说咧算,还是我说咧算?” 赵啸天先是猛地一楞,继而“嘿嘿”一笑,说:“当然是二弟你说咧算么,你是团长嘛。” 祥子欣然一笑,说:“既然是我说咧算,那这钱和金子都不能动。县衙这些年,让那几个狗官折腾得只剩个空壳子,这次剿匪,都是孔县长,拿自家钱做的军费。孔县长是个实在人,一心想为家乡父老做点事,我们得帮他哩。” 赵啸天听了,神情有些尴尬的嘟囔道:“我也就那么一说么,你就看着办吧,咱又不缺啥。” 祥子欣慰一笑,说:“我就知道,大哥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哪能让这点钱财,就失咧名节哩。” 赵啸天,笑着一边摇头朝门外走,一边冲铁蛋和淑珍努努嘴,低声嘟囔道:“让他把我都给说臊咧。” 铁蛋边忙着把钱装回木匣,边冲伸手帮忙的淑珍亲切地说:“谢谢姐,要不是你出手快,我今天怕是着道咧。” 淑珍淡然一笑,声音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别谢我,要谢就谢你二哥,要不是人家,我还来不了哩。” 祥子见铁蛋狐疑的瞅着自己,便凑过去,长吁一口气,说:“我也是一番好心么,不想让人家太辛苦,反倒惹人家不高兴哩。哎呀,真是好人难做呀。” 淑珍听了,脖子一杠,嚷嚷道:“你说前几次剿匪,哪次少咧我?你一个人出门,我还不放心哩,整天让人提心吊胆的。” 祥子温情的瞅了她一眼,低声嘟囔道:“看来,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你这个参谋长咧。” 铁蛋没敢插话,只是偷着咧嘴傻笑。 淑珍微嗔的白了祥子一眼,低声嘟囔道:“只要你不整天价打打杀杀的,安安稳稳的在家过日子,我才懒得管你哩。” 祥子冲他嘻嘻一笑说:“那也得管呀,不然我还不得饿肚子。” 淑珍温婉一笑说:“那你不会再找个人给你做好吃的。” 祥子赖赖一笑说:“自从吃过你做的饭,下馆子都不香。” 淑珍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说:“得咧吧!就你会哄人。改天遇着个更好的,还不是拿同样的话哄人家” 一直吃吃偷笑的铁蛋,此时接上话茬说:“淑珍姐的饭菜就是好吃,这可不是瞎吹哩。” 淑珍欣然一笑,便朝微亮的大厅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凯旋而归 太阳刚翻进沟,空气就变得暖和了起来。 树上的麻雀,不知是在嗤笑土匪的软怂,还是打算迎接新的邻居,一个个翘着尾巴,点头哈腰的叫个不停。 祥子,睡眼惺忪的正想四处转转,却见铁蛋匆匆过来说:“寨子都清查咧,除粮油吃喝外,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我让弟兄们正装车哩,恐怕现有的车拉不完。” 祥子沉吟般的嘟囔道:“粮食得想法子运回去,正好做军粮。” 正说着,南门的岗哨,带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那人见到祥子,神情有些激动的扑过来,拉着祥子的手说:“您就是郭助理吧?可算把您们给盼来咧,这些年,乡亲们可让这帮龟孙子,给祸害日塌咧。”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您是?” 那人长叹一声,说:“我是南面双沟村的村长,昨晚后半夜,听得枪声像炒麻子儿似的响。就寻思,准是有人收拾这帮龟孙子哩,一大早见没啥动静咧,才壮着胆子过来看个究竟。果不然,是你们来咧。” 祥子冲他笑笑说:“您来的正好,我正在发愁哩。” 那人凑前一步,爽快地说:“只要是能帮的,绝无二话。” 祥子欣慰一笑,说:“想雇你们几辆马车,往县里运点货。” 说着,冲铁蛋扬扬下巴,接着道:“得几辆?” 铁蛋忙说:“两辆三辆都成。” 那人焦躁的一拍大腿,嚷嚷道:“嗨!啥雇不雇的,你们把我们眼皮子底下的祸害,都给收拾咧,出几挂马车算啥哩。不满您说,村上的人这些年,可没少给他们干活哩。这些房子,还有寨墙都修过,我这就去张罗。” 说着,便匆匆离去。 车装得差不多了,祥子找来了杜生仁,指着大小屋子和寨墙,说:“这里边有不少好木料哩,让人拆回去,变卖咧也好补贴你们的军费。这里就交给你咧,记得留些用具家什,给当地的村民。队伍回村休整几天,接着还要抽时间训练。这期间,多留意打听哈占山的踪迹,我会常派人和你联系。” 三日后,祥子带着大队人马,押解着三十几个土匪,八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孔县长事先得到了祥子的捷报,特意组织学生城民和乡绅富户,敲锣打鼓的夹道欢迎。热闹的场面,自不比孔县长上任时差。 见孙明志也挤在人群里,祥子在马上冲他热亲的挥挥手,又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阵。 别人是弄不明白,可孙明志清楚,祥子是在告诉自己,木匣可以完璧归赵。 五天后,县里举行了隆重的剿匪表彰大会。 会上,着重表扬了孙明志,不顾个人名声安危,大义舍财焚屋,蒙骗土匪,为此次剿匪,立下了头功。 除补偿各项损失外,另奖励一千块钱。孙明志借此,不但封住了众口的猜忌议论,挽回了面子。 而且,还得到了民众的赞叹和景仰。心中一喜,索性好人做到底。当场就将一千块奖金,尽数捐给民团做经费。此言一出,又引起众人阵阵赞美的“啧啧”声。 才消停了几天,就见杜生仁飞马来找祥子。说大有乡的桦窝附近,见到了哈占山的踪迹。 祥子沉吟良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近来,桦窝可有人家办喜事么?” 杜生仁略微楞了一下,说:“桦窝张家,给大儿子娶媳妇哩,后天就是正日子。” 祥子微微点着头说:“桦窝张家我知道,在那一带,也算是个富裕人家。哈占山,会不会借喜事,敲诈张家的钱财呢?” 杜生仁沉思般的应和道:“你这一提说,我倒是想起来咧。开春,芦草沟的赵家娶媳妇,就让哈占山给骚搅咧。赵家怕出人命,是要啥给啥,可给折腾日塌咧。” 祥子,像是心里有了主意似的,冲他说:“你把张家周围的地形,和人家给画画。” 于是,杜生仁便连比带画的,弄出一张大概图来。 祥子仔细的看了看,指着离张家不远的一户人家,说:“这户人家和张家有关系么?” 杜生仁不加思索地说:“两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办喜事的是弟弟,叫张有才,哥哥叫张有道。” 祥子欣慰的笑了笑,说:“你吃点东西就得往回赶,让两个张家,各腾出一间屋子,我明天后半夜带人上去。 你趁天黑,先把家伙运进张家,正日子那天,把大有的队员,打发去给张家帮忙。我躲在张家,明晚我们碰碰头。一定要给两家安顿好,不能露出半点风声。” 虽说是进了四月天,夜半的空气,还像是刚从冰窖里吹出似的,让人感到清冷。 半圆的月亮,呆呆的贴在清透的苍穹。微笑中,蕴藏着浓浓的寒气。漫天的星星,依然不知深浅的眨巴着,永不疲倦的眼睛。 青灰色的夜里,不知是哪家机敏的狗,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狂吠了几声。顿时,便传染出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叫。 等狗的叫声,像是渐渐被清冽的阵风,给凝固了似的没了声息。 守时的公鸡,却又争先恐后的鸣叫了起来,这是它们的第三遍叫声。 桦窝是大有乡一带的富裕地,两山怀抱的沟谷,全是黝黑肥沃的土地,种啥成啥。尤其是半坡旱地的洋芋,更是长得滚圆溜光,甘沙可口。还是在抗击马仲英那会,杜生仁弄来些当口粮,才让大家开了眼界。 祥子打那以后,就好上了这口,隔三岔五就嚷着让淑珍给蒸了吃。 祥子和淑珍走在队伍的后面,静谧的山谷,只有杂乱的马蹄声,肆意敲击着沉睡的大地。 拐过一道土梁,村口突然传来几声狗吠。祥子心里一紧,立刻招呼队员放慢脚步,屏息前进。 几声狗吠,像是干柴堆里的火种似的,很快便得到了一片响应。此起彼伏的狗吠,很快便淹没了队员的喘息声。 此时的月亮,斜斜的挂在西边的山崖。大地呈现出一片黎明前的黑暗。 一阵莫名的忧虑,像股凌冽的山风似的,掠过了祥子的心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婚庆院落马蹄声 天才蒙蒙亮,就听张有才,呼天呛地的嚷嚷说,自己喂了半年的满口羯羊,昨晚让贼娃子给偷走咧。眼看明天就要过事哩,你看害人不害人。 村长张生富,闻声慌忙赶来安慰说:“行咧!行咧!先把我喂的料羊,拉过两只对付着用吧。虽说莫你的那只膘好,也能看得过去。丢就丢咧,还嚷嚷个啥哩,弄正事要紧。” 张有才丧气的摇着头,嘟囔道:“嗨,一明结婚哩,两个卵子抽筋哩,真是急死个人哩。” 村长冲他挥挥手,说:“来快去吧!缺啥就打发人到我屋来拿。” 说着,背褡个手,哼哼咛咛的唱着小曲,沿坡去了旱地。 原来,这一切都是杜生仁和村长安排的戏。 杜生仁从县里回来,和村长合计夜里人马进村的事。继而,突然忧心忡忡地说:“其他倒也好办,我就是担心村里狗多,半夜那么多生人进村,瞒得了人,却瞒不了狗,哪还不叫翻天咧。就怕惊动咧土匪,就不好办哩。” 村长挠着头皮,一时也没了主意。 琢磨了一阵,杜生仁突然像是得了宝似的,惊叫道:“有办法咧!我们索性来个假戏真做。趁狗叫凶的空,让人把张有才,准备席上用的羯羊给弄走。财迷老张,肯定一大清早,就满世界里嚷嚷。你听到动静,就一唱一和的演出戏就行咧,保管能把人给瞒过去。” 村长一拍大腿,说:“这法子好!就这么整。老张那里,我自有法子打发。” 他俩个这番安排,真把人都给瞒了个结实。 尤其是张有才,感到心疼窝囊,又不敢对藏在屋里的人,声张半个字。只好打掉的牙,往肚里咽。 迎娶的,是苇湖地谢家的二丫头。 张谢两家本就交好,再加上张家的彩礼丰厚,礼数周全。迎亲的人上门,没打啥麻搭,就顺顺当当的把新人娶了回来。 太阳才刺人,猫在村头的娃娃们,便像被马蜂撵着似的,跑来嚷嚷说,新车子来咧! 大人们,这才急急忙忙的抓过张有才两口子。 男的给反穿了皮袄,抹了花脸,女的给画了丑旦脸,反穿个花棉袄,推推搡搡的准备迎新车。 整个张家大院,都沉浸在浓浓的喜气之中。 才把新娘子闹腾到新房里,张村长便扯着嗓子喊开席。 他是今天请来的主东,负责婚礼上的大小事宜。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稳。便催着一群凑热闹的人,来快入席。像是婚宴早些散了,可以让他安心似的。惹得几个想闹耍新娘子的小幺们,满脸的不高兴。但又拗不过,只好嘟嘟嚷嚷的入了席。 几杯循规蹈矩的酒下肚,爱热闹的人,便吆三呵四的划上了拳。 宽敞的大院,一时间,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和此起彼伏的欢叫声。 突然,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由村头渐渐临近。 从院外,惊慌失措的跑进个人,嘴里失声喊道:“土匪来咧!土匪来咧!” 院里的人,顿时骚乱了起来,有人竟机敏的翻墙溜走。 这时,张有才正从厢房出来,听说来了土匪,腿一哆嗦,仰天长叹一声,道:“老天爷呀!到底还是来咧。” 话音才落,从院外便气势汹汹的闯进四匹马。 马背上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也不知多长时间,没刮胡子剪头发了。白板子皮袄,开着洞花,活像是才从地狱出来似的。 正当人们愕然相望时,为首一个脸上带麻子的汉子,上前两步,嚷嚷道:“哪个是主人家?” 张有才听说,忙颤颤巍巍的凑上前,拉着笑脸说:“哎呀,来咧就好,来咧就好。来快下马,入席吧。” 那人把豹眼一瞪,烦躁的一挥手,嚷嚷道:“行咧!行咧!也别耽搁功夫咧。你是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哩,还是痛痛快快的拿出喜钱,打发我们走哩?来快定吧,爷还忙着哩。” 张有才揪心似的哭丧着脸,从屋里取出个小布包,递给那人说:“给您都准备好咧。” 那人急忙打开一看,立刻阴沉着脸,嚷道:“这点钱,你是打发要褡吃(要饭的)哩?你张家也算是个头面人物哩,你有几斤几两,早就给你摸清咧,咋就这么不痛快哩?” 说着,下马就朝新房闯。 守在门口的半大子新郎官,早吓得尿了裤子。 张有才见状,忙扑过来挡在前面,拉着哭腔说:“还有哩!还有哩!我这就去拿。” 说着,又扭身进了屋。 不一会,见张有才手里捧着个红漆木匣子,哭丧个脸嚷嚷道:“我把钱匣子,都搬给你咧,实在是再莫钱咧。” 那人阴笑着,瞅了瞅张有才,接过木匣打开看了看。被杂草似的胡须,遮挡的几乎见不到皮肉的脸上,泛出了一丝得意的窃喜。 然后,冲张有才阴损的笑了笑,说:“看你还算实诚,就不进屋子翻腾咧。来快让人装上几袋子白米细面,再灌上些好胡麻油,我知道,张家不缺这些。” 张有才本就哭丧的脸,立时抽成个巴掌大。刚想对那人说啥,却被那人用话堵了回去:“你是怕我们人少,拿不了么?” 说着,把手指插进嘴里,吹出一声尖厉的哨声。随即,村口便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转眼间,院内便又多了五匹马和五个荷枪实弹,面目狰狞的土匪。 本来有些窃窃私语的大院,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张有才一面吊死鬼拧绳似的拾掇粮食,一面冲村长挤眉弄眼。而村长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给了张有才一个神秘兮兮的微笑,便招呼几个年轻人来快装袋子。张有才满脸心疼的样子,抖擞着两手想拦挡,却又怯生生的瞅着院里的土匪不敢啃声,只是心里暗暗叹着气,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满屋子转。 见土匪只图财物没有伤人的意思,村里人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院里院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祥子隔着门缝观察着院里的动静,不免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忧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匪乱兵扰 祥子半夜就带着人马去了大有,孔县长也是未能睡踏实,烙饼似的翻腾了半夜,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胡乱吃了几口,便匆匆去了县衙。屁股未坐稳当,就见贾秘书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 孔县长狐疑的瞅了他一眼,正想问他咋来这么早。便见贾秘书一副作难的样子,说:“省城来人说,要在县上招兵哩。” 见孔县长顿时皱起了眉头,便讪笑了一下,嗫嚅道:“领头的胡连长,原先在县里驻扎过,昨晚他们来的太晚咧,就没惊动您,看这事咋办哩。” 孔县长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说:“咋办?县里的情况,你比我还清楚。连年土匪闹,部队抓,青壮年就没剩下多少。大片的土地,都荒着没人种,这阵子,又赶上民团剿匪,哪还有人当兵哩。” 贾秘书面显尴尬的笑笑,说:“可人家毕竟是省城来的,也不好弄僵咧。要不,咱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们自己到乡下弄几个算咧。省得县里到头来,落个蛤蟆跳门槛,又伤沟子又伤脸的,上下都难受。” 孔县长黑着脸,沉吟了片刻,声音冰冷地说:“你让他们过来,我倒是想看看,是哪路神仙。” 贾秘书,满脸干笑的点头出了门。 胡连长是个三十开外的甘肃人,举手投足间,透着老兵油子散漫而又骄横的习气。 还没开口说话,孔县长心中已然腾起一股莫名的厌恶感。 贾秘书殷勤的介绍后,孔县长声音平稳,不卑不亢地说:“听贾秘书说,贵军是打算在县上招兵真是不凑巧,我县连年匪患,前些年,部队又不断抓兵。弄得本县人口,多剩老残妇幼,有几个能扛枪的,还被派去山上剿匪了。眼下,四十岁以下的男丁,也没剩几个。眼看就要春耕了,我还正为劳力犯愁呢。你说这春种要是给耽搁了,秋后哪有钱粮交税供养你们哩?” 胡连长听了,不屑地赖赖一笑。操着浓重的家乡口音,说:“我不管你的一二三,我只管要人。你要是征不来人,我就下去抓,就不信,翻不出几个站着尿尿的儿娃子。” 孔县长厌恶地瞅了他一眼,冷声道:“不知胡连长,打算从这里弄走几个人?” 胡连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嚷嚷道:“他妈的,老子也不愿干这伤天害理的差事。可上峰压得紧,我也是撵得鸭子上架哩,总得弄上十个八个像样些的交差吧?” 孔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 胡连长疑惑地瞅了瞅孔县长,嗫嚅道:“两个班十四个。” 孔县长突然轻拍了一下桌子,说:“太好了!我们这些天,在南山剿匪正愁人手不够哩,胡连长若能帮本县剿灭了土匪,我保证你十个新兵。” 胡连长迟疑地笑了笑,摇着头嘟囔道:“这恐怕不行,没有上峰的命令,我是不敢擅自出兵的。再说,就我带来的十几个人,能顶个啥用哩。怕是屎壳郎推大车,起不了啥作用。” 孔县长却煞有介事地说:“可不能这么说,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自然是以一当十。若你们能出手相助,何愁匪患不除。” 胡连长显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说:“实话给你说吧,如今共军已经打到兰州哩,还哪顾得上土匪哩。弄不好,就让共军把我们都给剿咧。上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整天逼我们下去弄兵源。打算依托天山,与共军决一死战哩。” 孔县长轻叹一声,说:“共军的事,我管不了那么远,我只知道,眼下没人种地,秋后就没有粮食,百姓就要饿肚子。” 胡连长烦躁地一挥手,嚷嚷道:“行咧!行咧!看是指望不上你咧,那我就自己下手哩,弄几个算几个。” 孔县长忙摆手道:“那不行!你可不能胡来。老百姓,好不容易才敢回家务习庄稼了,让你这么一闹,又要把人给吓跑了。” 胡连长一副不满的样子,嚷嚷道:“那你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孔县长沉吟片刻,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给你个满意答复。但是,在这三天里,你的手下,不能对外说是来征兵的,就说是路过。更不能闹出事来。否则,后面的事可就不好办哩” 胡连长微愣了一下,继而痛快地点头说:“就按你说的办,我让兄弟们,在城里蹴三天。” 送走了胡连长,孔县长冲一直默不作声的贾秘书,轻松的笑了笑,说:“这三天,你放下手头的事,就陪他们玩。一定不能让百姓知道,他们的来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见孔县长脸上的表情活泛了些,贾秘书总算是松了口气,应诺着走出了县衙。 孔县长向来厌恶地方部队随意抓兵,在吐鲁番哈密任职期间,可没少和地方部队周旋抗争。对于部队的欺软怕硬,鱼肉地方的军阀作风是深恶痛绝。 孔老爷子见儿子闷头吃饭也不说话,知道儿子遇到了烦心事。于是,乘着老太太给儿子夹菜的空,试探性的问道:“衙里的事情不顺手么?” 孔庆文吐掉嘴里的鸡骨头,轻叹一声说:“上面又派人来催兵,真是没完没了了。” 孔老爷子浓眉紧锁,一脸忧郁的样子说:“历年的征兵把县上的男娃子都折腾得差不多了,剩下有门道的都投咧外乡。怕是开春种地都是问题哩。” 孔县长害气的说:“可不是么?我正为劳力犯愁哩,上面还来要人,真是不想让人活咧。” 老爷子沉吟半响,捻着胡须说:“可话又说回来咧,这上面的茬也不能不接。你才上任不久,也不能就和上面弄僵咧,免得日后为难你。” 孔县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上面的事也难说得很,局势紧咧政府就纵着部队,局势松咧部队又求着政府。管他哩,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儿子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老爷子焦急的一摆手说:“那可不成,总得想出个两全的道道。” 见老爷子一副不安的样子,孔县长微微一笑,说出了窝在心里的打算。这才让一家人长吁一口气,会心的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智擒匪徒 张有才家院里,多了几个土匪,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又骤然紧张了起来。 只见先前那个领头的,朝后进院的粗壮汉子迎过去,两人嘀咕了几句,先前那个还扯开钱袋,让那人瞅了一眼。那人黑着个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嚷嚷道:“来快把马都牵咧,瞅瞅后院,把能宰倒的羊都驮上,来快走逑子。干这么点活,耗逑咧一响午。” 于是,土匪们便急急忙忙地,把后院的两匹马,和几只羊都弄了过来。 张有才心痛得欲哭无泪,哭丧着脸直叹气。还不时的偷眼瞅着,靠近院门的那间厢房。 土匪们手脚麻利的,捆绑好粮食和羊,便旁若无人的出了大院。 当最后一个土匪走出院子时,从张有才家院子,突然冲出十几个手持家伙的民团队员,双方顿时枪口对枪口的僵持在那里。与此同时,又从张有德家中,冲出几个民团队员,枪口抵在了土匪的后背。 祥子分开人群往前凑,嘴里厉声喊道:“放下手里的枪,乖乖下马投降,饶你们不死。” 话音才落,只见先前那个领头的土匪,和身边的矮个子,突然拔出手枪,企图反抗。 却被祥子身旁的铁蛋,手起两枪打落在马下。众土匪一时都僵在了马上。 祥子再次喊道:“谁要乱动,他两个就是样子,赶快放下枪,下马投降!” 此时,后进院的粗壮汉子,贼眼滴溜一转,冲众土匪嚷道:“把枪都扔咧,认栽吧!” 说着,第一个跳下马,弯腰把手中的驳壳枪,慢慢的朝地上放。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跳下马,把枪丧气的扔在了地上。人们才松了口气,不料,村口却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响。 民团队员,一时紧张了起来,土匪们也弄出一阵微微的骚乱。 趁这机会,第一个下马的壮汉,突然猫着腰,像离弦之箭似的,冲开人群,径直朝张有才家后院狂奔而去。 祥子刚想举枪射击,却见满院都是骚动的人影。就在他迟疑的瞬间,那汉子已猿猴似的,跃出了院墙。其余的土匪,在民团队员的强烈压迫下,只好乖乖抱头蹴在了地上。 就在大家,七手八脚的捆绑土匪时,张有才家后院外,又传来了枪声。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枪响的方向。只有祥子,若无其事的和村长闲谝着,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枪响似的。 不大工夫,只见杜生仁带着几个自卫队员,垂头丧气地,顺着院墙走了过来。 未等祥子开口,杜生仁便一脸懊悔的样子,嚷嚷道:“真是窝囊透顶咧!那货跑的比兔子还快哩,加上树又密,放咧三枪才打中他的腿。眼看就要逮住咧,却让两匹快马给救走咧。当时我们没马,只能眼瞅着他们给跑咧。”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能从你的抢口逃生,除非是天意。你已经尽力咧,不必太自责。” 说着,拽过一个土匪问道:“逃走的人,是你们的头头么?他叫啥名字?” 那人胆怯的拿眼,瞅着自己的同伙,迟疑了一下,像是自语般的低声嘟囔道:“他是我们的大头头,叫哈占山。” 祥子听了,暗暗一跺脚,自语道:“可惜了!” 张有才听说,跑的人是哈占山。便一副不安的样子,拽着祥子的胳膊,嚷嚷道:“这可咋弄哩,这可咋弄哩。把那个害人精给放跑咧,日后还不得找我的麻搭,怕是种下祸根哩。” 祥子冲他淡然一笑,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哈占山中枪咧,就是不死,也成个半面闲,不会再露面咧。” 说着,把杜生仁招呼到跟前道:“这些日子,你安排人手多留意他家,以防残匪前来报复。” 说话间,两个自卫队员,牵着一只膘肥体壮的羯羊,摇摇晃晃的走进院。 张有才抬眼看见,惊喜地嚷嚷道:“哎呀!这不是我丢的那只羯羊么?咋就落到你们手里哩?” 祥子也狐疑地瞅着杜生仁,杜生仁冲两人狡黠地笑了笑,瞅着一直站在一旁偷乐的村长,说:“你问村长吧。” 只见村长,抿嘴一笑,说:“那晚杜生仁打县里回来,说民团要来剿匪。他担心夜里狗叫的凶,怕土匪探子起疑心。我才和他合计着,索性来个顺手牵羊,把张有才的心给揪疼咧,不怕他不满世界里嚷嚷,好让探子放心。” 张有才听了,故意气愤的在杜生仁的肩膀捣了一拳头,骂道:“你这个贼娃子,咋不早说哩?日弄得我糟心咧大半天。” 村长“嘿嘿”一笑,说:“说早咧,你能那么没命地嚷嚷么?” 张生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嘟囔道:“你两个狼狈为奸,想着法子日弄人哩。” 祥子接过话茬,笑着说:“他两个臭皮匠,可是赛过一个诸葛亮哩。要不是他两个安排这出戏,结果还不好说哩。我真没想到,村里会有这么多狗,当时我还真捏着一把汗哩。” 说着,祥子在杜生仁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欣慰的笑着说:“看来,让你当三村联防队长,我是选对人咧。” 杜生仁谦笑了一下,便把话题岔开。冲张生才嚷道:“还不来快把羊拾掇咧,弄到锅里。弟兄们还饿着肚子哩。” 张有才这才如梦方醒般地,冲已经打算收摊子的厨子们,嚷嚷道:“来块再弄上三席,肉不够就把它宰咧。” 于是,闹腾了一阵子的大院,又开始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刀盘声。 张有才一边猴子捡回了果子似的,一副财迷样子摆弄着从土匪手里弄回的钱,边冲祥子讪笑着说:“哎呀,这回要不是你们来,我可就赔日塌咧。光钱不说,就我那两匹枣溜马就值不少钱哩。” 未等祥子开口,村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行咧吧!看你头先那个怂样子。明明知道我们有后手哩,还扣扣搜搜的啬皮得很,就不怕把土匪给惹毛咧伤人?你就知道个钱” 张有才面显尴尬的刚想说啥,却被祥子微微一笑接过说:“张财主今天的表现不错,要不是他那样,还看着不真实哩。” 说着,大伙哈哈一笑便分头入了席。 然而,这一吃却又吃出了新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匪中情 凉菜是现成的,说话间就上了桌子。还是铁蛋心细,羊是请回回人宰的,刚剥了后腿皮,铁蛋就卸下整个后退把子,拎着去了不远的回回家。 祥子未动筷子,就想起淑珍的事。正想冲张有才说这事,却见铁蛋手里端着两盘菜,咧嘴笑着放到淑珍面前,说:“这是专门在回回家给你炒的。” 淑珍面显感激的冲他笑了笑,便闷头吃了起来。 祥子冲铁蛋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刚要下筷子,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铁蛋说:“你让人给外面的那些货,也一人弄个馒头吃,等会还要赶路哩。” 不大工夫,铁蛋脸上有些不悦的过来,嘟囔道:“都啥时候咧,还穷讲究个啥哩,白面馒头都不吃。” 祥子疑惑地瞅着他问道:“出啥事咧?” 铁蛋丧气的刚想嚷嚷,却不由得拿眼瞅了瞅淑珍,声音变得绵软地说:“里面有几个回回人,说是不吃汉人家的东西。” 淑珍听说,沉吟了一下。放下筷子说:“我去看看。” 淑珍见大部分土匪都被解开了一条胳膊,让人拿枪顶着啃馒头,只有四人,蹴在地上,像蛤蟆望天似的,瞪着眼睛杠着脖子,一动也不动。 淑珍冲他们淡然一笑,说:“你们是回民?” 几人目光同时亮了一下,见来人是个汉人打扮的女子,便又沮丧地垂下了头。 淑珍凑前一步,用回回人的礼行向他们正式打了招呼,说:“我也是回民,那个馒头是干净的。” 说着,举起手里的馒头,咬了一口。四人犹豫地瞅着筐里的馒头,喉咙里发出阵阵干咽东西的声音。 其中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更是急切的朝淑珍跟前挪了挪,侧过身子,让淑珍解绳子。 四目相对,一种强烈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淑珍忙将半个馒头,咬在嘴里,蹲下身子,迅速解开了捆绑讲究的绳子。 负责看守的队员,刚想说啥,却被淑珍摆手拦住道:“没事,有我哩。” 看着那小子,狼吞虎咽的噎着馒头,淑珍忙取过一碗水递给他,笑着说:“慢慢吃,馒头有的是。” 一口气噎下两个大馒头,那小子目光里的东西,便活泛了起来。 淑珍又给他碗里添了点水,目光亲切的瞅着他,说:“叫啥名字?家是那里的?” 小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转动一下机灵而又单纯的眼珠,嗫嚅道:“我叫主马子,没大号,是广泉子人。” 淑珍轻叹一声,目光疼爱而又疑惑地瞅着主马子,说:“看你还是个娃娃么,咋就吃上这口饭哩?” 主马子见问,脖子用力埂了埂,像是强忍着一股冲击心灵的酸楚似的。 憋闷了一会,才用飘满水汽的眼睛,瞅了淑珍一眼,说:“我十岁那年,马仲英把我大抓去当咧兵,莫过两年,阿妈也害病死咧。我给人家砍柴放羊混日子,虽说肚子能吃饱,可尽受人家娃娃的欺负。后来,哈占山到村子抢人家,我见人都怕他。当下,就想跟着他干,看日后谁还敢再欺负咱。” 淑珍悲悯地瞅了她一眼,轻声问道:“当咧土匪,日子过得舒坦么?” 主马子,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丧气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舒坦啥哩,整天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抢人家的时候威风得很,看见被抢的人家,给糟蹋的不成样子,一家人哭哭啼啼,求爷爷告奶奶的那副可怜像,心里也着实不好受。” 说着,主马子面显愧色的垂下了头。 这时,一直拿眼瞪着主马子的大胡子,突然开口骂道:“你娃娃皮不哩松!横竖都是个死,你和婆娘家叨叨个啥哩?看你那副怂样子,我早就看出,你是个蹲着尿尿的货!” 淑珍听了此话,突感一股无名的火焰涌上了全身。她腾地从地上站起,照着那人的后腰,就是两马靴。 那人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的拧过身子,连头也不敢回。 淑珍,一把拽起僵在地上的主马子,来到不远处的石磨旁。替主马子拍打干净身上的蹚土,又伸手理了理,夹杂着草叶,像个败落的鸟窝似的头发。目光亲切地瞅着他,说:“想不想做个好人?” 主马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急切地说:“咋不想哩?做梦都想。” 淑珍温和地笑了笑,说:“愿意跟着姐姐,过安稳日子么?” 主马子心头一震,惊愕地瞅着淑珍说:“你是说,不杀我咧?” 淑珍疼爱的笑着说:“啥杀不杀的,我也是个没亲没故的人,往后,你就是我弟咧。” 主马子,一时被一种强烈的惊喜,折磨得喘不过气来。圆瞪着单纯而又善良的眼睛,僵挺着身子,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干涸粗糙的脸颊,欢快的滚落了下来。 淑珍疼爱的抚摸了一下主马子的肩膀,声音柔软的说:“不瞒你说,我打小也没了父母,是在军营里混大的。整天过着打打杀杀,东躲西奔的日子。有时候,一连几天都吃不上一顿热乎饭。自从这些年给政府做事,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哩。” 说着,淑珍像是有些伤感。眼睛红了一下,又强忍了回去。轻叹一声说:“你要是不嫌弃姐,就和姐一起过日子。我门上还有几亩地,平时也没人务习,你去了我都交给你。日后,再给你踏摸个好媳妇,就安生过平常人家的日子吧。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啥时是个头哩。” 主马子抬手抹了把污花的脸,一双感激和信任的目光久久盯着淑珍。干裂的嘴唇,痉挛般的颤抖了几下,说:“我听姐姐的。” 祥子见淑珍出了院子,就没再闪过面。便匆匆噎下个馒头,寻了出来。 见淑珍正和一个小土匪,亲昵的说笑,便好奇的凑了过来。 主马子见到祥子,显得有些紧张拘束,不太健硕的身子,本能的朝后缩了缩。淑珍见状,伸手拽了拽主马子的衣袖,冲他温和一笑说:“不用怕,他是自家人。” 祥子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会意的呵呵一笑说:“看来,家里又要多人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亲情的喜悦 见祥子嘴里说着,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淑珍便像是得了个宝贝似的,欢喜道:“我有弟弟咧!” 说着,便把有些不知所措的主马子,朝前推了推。 见淑珍那副开心的样子,祥子略显惊奇的笑着说:“好啊!海撤可有舅舅咧。” 说着,用眼仔细打量着主马子,声音平和地问道:“多大咧?” 显得有些胆怯的主马子,慌忙笑道:“翻过年,整十七。” 祥子面带微笑但依然神情威严的接着问道:“家里还有啥人么?” 未等主马子开口,淑珍便抢先说:“父母早就不在咧,和我一样,也是个孤儿。” 说着,鼻子竟然莫名的酸楚了起来。 见不少人,都远远伸着脖子瞅着自己,便强作平静地,将主马子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祥子沉吟般的听完了淑珍的讲述,目光平静而又威严地瞅着主马子,随口问道:“认识马建功么?” 主马子楞了一下,目光胆怯而又平稳地说:“见过几次,没搭过话。” 祥子嘴角掠过一丝欣慰的笑容,接着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啥时候?” 主马子仰头略微想了想,说:“说起来也是三四年头里见过。那时候,我还给人家放羊哩,他偷咧人家的马,还打伤咧人。后来,我跟咧哈占山,就再莫见过面。他一向吃独食,不和山里的人搭噶。” 祥子略微沉吟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说:“山里还有你们的人么?” 主马子先是微微楞了一下,继而,面显不满地说:“就这些人哩,整天东躲西藏的,也没个正经窝,下一站还不知道要去哪里,都是马占全想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祥子冲他温和一笑说:“马占全在山里有藏东西的暗窝子么?” 主马子迟疑了一下,胆怯的目光偷偷瞄了眼蹴在墙根的匪徒,低声说:“好像有几个,都是那个穿皮大衣,留长头发的人在打理,一般人不知道下落。” 祥子面显满意的笑了笑,像是拉家常般的问道:“马占全在山里有要好的人家么?就是经常去的那种。” 主马子沉思片刻,神情犹豫的的嘟囔道:“倒是经常一个人出去,究竟到哪去咧,我还真的闹不清楚,可能那个人知道。”说着,用下巴暗暗指了指穿皮衣的人。 顿了一下,主马子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偷眼瞅了墙根的人一眼,压低声音,目光闪烁的说:“听他们闲谝,说马占全在山里有两个相好的女人哩。” 说着,主马子像是沉吟般的仰头想了想,接着嘟囔道:“一个好像听说在芦草沟,另一个么另一个就不太清楚哩。” 祥子冲他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就跟着你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 主马子神情又显得激动了起来,泪花儿在黑脸映衬下的一对大眼里,打了个滚,又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只是本就黑红的脸蛋,显得色彩更加浓重了起来。 此时,淑珍故作不悦的凑近说:“行咧,行咧。娃娃才让吓过,有啥事就不能等回家再说。真是的,抱着个葫芦就想抠出子哩。” 祥子嘻嘻一笑,轻轻拍了拍主马子蓬蒿似的头,没再言语。 淑珍此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显得有些情不自禁的,拽着主马子的胳膊,涨红着脸说:“快叫人!叫啥好哩?” 见淑珍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低声说:“叫姐夫呗!还能叫啥哩。” 淑珍脸一红,杏目微嗔的嘟囔道:“去你的!又没个正经哩。” 顿了一下,淑珍略显尴尬的冲主马子说:“就叫大哥吧!看把他给美的。” 主马子顺从地笑了笑,冲祥子恭敬的叫了声“大哥”。 祥子故作不悦地说;“你小子也太老实哩,姐夫又不让你白叫么。” 淑珍,娇嗔的在祥子肩上捣了一拳,嘟囔道:“有啥话回家再说,这么多眼盯着哩,胡说个啥哩。” 祥子冲她俏皮的做个鬼脸,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嚷嚷道:“见你没吃几口就跑咧,菜都凉咧,快让人热热再吃点,准备走咧。” 淑珍一副轻松的样子,说:“不吃咧,收拾走吧,到县城天都黑咧,这里还有半个馒头哩。” 说着,轻轻拍了拍衣兜。 正在这时,只见铁蛋匆匆走来,冲淑珍笑着说:“见你没吃几口就放咧筷子,我让人才热过,来快吃几口。” 淑珍尚在犹豫,祥子嘿嘿一笑说:“难得铁蛋这么用心,你就再去吃几口吧。” 临转身,又嘟囔般的说:“把你弟弟也带上么。” 淑珍听了这话,像是突然来了精神。略显兴奋的拽起主马子的手说:“走!跟姐吃饭去。” 淑珍笑盈盈的拽个小土匪上了饭桌,顿时引起院里一阵轻微的骚动。人们窃窃私语,但又惧于淑珍的英气,不敢大声说话。 淑珍旁若无人的招呼主马子吃饭,自己却没有再吃的意思。主马子起初有些紧张拘束,尤其是被不远处的十几双怪异新奇的眼睛盯着,一时都不知咋样拿筷子。 淑珍见状,温和一笑说:“不管他们,只管吃。”说着,又将菜盘朝主马子跟前推了推。 主马子起先像是试探性的吃了两口,目光幸福的瞅了淑珍一眼,便风卷残云般的干了起来。等吃过一阵,主马子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愣愣的瞅着淑珍说:“姐,你咋不吃哩?” 淑珍冲他温和一笑说:“姐吃饱咧,不想再吃,这都是你的。快吃吧。”说着,又递给主马子一个馒头。 主马子微愣了一下,便索性端起盘子,吃了个底朝天。 民团的人,要整队开拔了。共俘虏土匪十六人,打死两人。缴获各种枪支十二支,马匹十九匹。 祥子把缴获的武器,登记后交给杜生仁,用于补充三村联防队枪支不足。 两具尸体,由联防队负责找地方掩埋。马匹和俘虏,全部押回县城。 见主马子和淑珍,有说有笑的走在队伍的后面。被捆绑在马上的土匪们,心里都在嘀咕:那小子,不知啥时候祖坟冒青烟咧,竟有这么好的命。 孔县长正在书房里画画,有人来报,说是祥子押着土匪回城了,便匆匆披上衣服,赶回县衙。 道了一番辛苦后,孔县长一副欣喜而又惆怅的样子,说:“你走这两天,省里来了帮征兵的,硬要让县里出十个八个壮丁哩。眼看就要春耕了,本来劳力就缺,真是愁死我哩。” 祥子听了,冲他诡异的笑了笑,说:“您是在等我抓来的人吧?” 孔县长自嘲似的指着祥子,笑笑说:“真是啥事也瞒不过你。” 顿了一下,用探询的目光瞅着祥子,说:“咋样?有合适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奇特而又温馨的家庭 祥子轻松一笑,说:“人倒是有,但也不能他们说要几个,就给几个,别给惯出毛病咧。” 孔县长,也赞许地点头说:“嗯,是得打折扣,我看就给他五个吧,明天我去和他们谈。” 祥子沉吟般的问道:“水溪沟弄来的那些都是青壮年,您咋不给哩?” 孔县长神秘的笑了笑,说:“我才舍不得给他们哩,山上这伙,都是本地人。放了吧,回去还是当匪。毙了吧,又太重。留下干活也不安心,还得管饭。 水溪沟那些人就不同了,我看了花名册,绝大多数是外地人,离家远好管理。我打算先把东关街的路给弄弄,一到天阴下雨,泥糊汤汤都漫过脚面子。材料钱县里拨点,再让沿街的商户按铺面大小分摊点。劳力是现成的,也花不了几个钱。随后,再把城墙给修补修补。自从马仲英闹腾过,城墙就一直那么破着,不说日后有没有战事,就是看着也太破败了。” 祥子赞同地点着头,说:“嗯,这两件事情,早就该办咧。” 说着,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噢对了,有件事情,还要向您请示哩。” 于是,便将淑珍收主马子做弟弟事情前后,学说了一遍。未了,神情轻松地笑着说:“我摸咧那娃的底,是个实诚人。见他两个那么投缘,我就没说啥。现在,人就在淑珍家哩。” 孔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说:“事倒是个好事,淑珍这些年,也孤孤单单的没个亲戚。你们两个,又是那个样子。有个弟弟在身边,也显得热闹些。只是得留心,别让那娃给闹出啥乱子。” 祥子淡然一笑,说:“淑珍猴精猴精的,谁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事哩。” 孔县长撇嘴一笑,说:“你就知道惯着她,在她跟前,就没见过你说过个不字。你对人家再好,也是干熬着,倒不如抓紧踏摸个本分人家的姑娘,娶回来安心过日子,还往老了混哩。” 祥子咧嘴一笑,嘟囔道:“不是说好您不再提这事么,咋又?” 孔县长烦躁地挥挥手,说:“行!行!行!我嘴贱,这不是话赶话么?我才懒得管你打不打光棍哩。” 祥子冲孔县长赖赖的笑了笑,戏虐道:“长兄为父么,您不管谁管哩。” 孔县长瞪他一眼,故作不悦地嚷道:“我管也得有人听呀!不听,还不当放了个屁。” 祥子忙嬉笑着说:“听听听,碰到合适的,我一定让您做主。” 自从马占全,从马上一头栽下,再没缓过气来,大儿子马财便提出搬回来和老娘包素珍一起过,说是怕老娘孤单。 其实,淑珍心里明白,他是惦记着这院房子。于是,便主动提出自己要带着海撤单过。 包素珍是个没注意的人,明知道儿媳妇,不会像淑珍那样用心的伺候自己。但也当着儿子的面,没说啥。只是夜里愁肠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而淑珍和海撤,住回了西跨院,却悠闲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事情过了没几天,祥子就知道了。他让淑珍母女,索性搬进县城,住在刘县长送的小院里。 这一来,包素珍和儿子一起过活,也不用淑珍再操心。二来海撤也该上学了,住在城里方便。 因此,淑珍也没啥理由拒绝。于是,三口人,便在县城过上了似家非家的快活日子。 说是家吧,三人经常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亲热着;说不像个家吧,祥子晚上,还是回孔家住。搬到了县城,倒也省了不少是非闲话。 淑珍几次想让海撤认亲大,都被祥子拦挡了。说是娃娃还小,等大些再说。 其实,在祥子看来,只要守着娘两过日子,就已经知足了。叫不叫大,倒没啥。干大叫了几年,自己也听习惯了。 再说,海撤对自己的亲密依赖,是只有亲生父女,才有的那种真诚和无间。这件事情,除马占全两口子清楚外,旁人谁也不知道。 现在马占全走了,包素珍才不会往自己脸上抹黑,让人家说长道短的。所以,这世上,也只有祥子和淑珍,才能揭开海撤身世的秘密。 多了个主马子,海撤既有了舅舅又多了个疼她爱她的玩伴。更让海撤开心的是,淑珍让主马子跟着海撤练拳脚。 从几年的学生,突然变成了老师,一时间,可让海撤拿捏不准位置了。一股脑的,把她这些年淑珍和祥子陆续教的基本功,和功夫套路,全搬了出来。 每练一场,都把主马子给折腾得汗流浃背,气喘嘘嘘的。而海撤自己,也练得比从前勤快了许多。 淑珍在柳树河子,马占全给过她两亩好地,后来,自己又置办了几亩。从前都是租给人种,现在就都交给主马子打理。 为主马子起大号的事情,淑珍倒犯了愁。 主马子本姓马,但主马子说,既然认了淑珍做姐姐,就得跟着淑珍姓,这才像是一家人。 淑珍没了主意,问祥子,祥子倒是觉得主马子的主意对。姐弟同姓,也省得给人解释,并当场起了个大号,叫王继德。 听说舅舅有了大号,海撤也嚷嚷着要大号。 祥子和淑珍这才意识到,以前,因为认亲大的事,倒把海撤起大号的事,给耽搁了。 见海撤掘着嘴闹腾,祥子心疼的搂在怀里,哄道:“不急不急,干大这就给你起。” 祥子一边琢磨,一边拿眼瞅着淑珍。淑珍亲昵地白了他一眼,便低头做起了饭。 祥子沉吟了片刻,像是拿定了主意似的。轻轻一拍海撤的小脑袋,说:“就叫马兰花。” 海撤听了,欢喜地拍着小手,嚷嚷道:“我有大号喽,我叫马兰花。阿妈,干大给我起的大号好听么?”海撤嘴里嚷着,身子已经蹭到了淑珍身旁。 淑珍扒拉着手上的面,嘴里言不由衷的敷衍道:“好听好听,太好听咧。”说着,软软的瞥了祥子一眼。 温情的眼神里,虽说饱含着复杂的内容,但能够分辨得清的,也只有信任和感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见故人提旧事 孔县长一大早,就打发贾秘书叫来了胡连长。 未等他屁股坐稳,就开门见山地说:“人我给你弄来了,没你说的那么多,只有五个。” 说着,拿眼冷冷盯着他。 胡连长刚想嚷嚷,见孔县长目光冷峻且又透着威严。便立刻转愠为喜的干笑了一下,说:“哎呀,五个就五个吧!看在孔县长一片诚意的份上,我回去再给上峰说说你们的苦楚。日后,别再派人来了。” 孔县长淡然一笑,说:“那就有劳胡连长了。”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钱,放在桌上,说:“这点钱,是本县的一点小意思,还望胡连长,在上峰面前周旋一二。” 接过了贾秘书手中的钱,胡连长满脸欢喜的,冲孔县长敬了个军礼,说:“请孔县长放心,一定不负所托。” 孔县长微笑着点了点头,说:“等会带人出城时,就说是押解土匪,去奇台候审,千万不能说是抓的壮丁。” 胡连长微楞了一下,随即机灵地笑着说:“明白,明白。” 孔县长沉吟了一下,关切地说:“另外,这几个人,都是强行抓来的。性子都烈的很,要多加小心,可别让他们逃脱了。” 胡连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奸笑着说:“这个,孔县长大可放心。只要人到我手里,老虎也能给他训成狗。谁要是敢逃跑,等他的就是枪子儿。” 早晨,淑珍炸了韭菜盒子,熬的小米稀饭,祥子美美填了一肚子,别提多舒坦。 淑珍变着花样尽弄些他爱吃的饭,把祥子都喂肥了。 祥子惬意的抹了把嘴,拽着海撤没话找话的唠叨了一阵,这才哼着小曲进了衙门,孔县长早就在等他。 见祥子的身影闪进了门,头也没抬就数落道:“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么,这腰也日见粗了,步子也不如从前轻快了。我看,以后有事,还得派人到府上请你哩。” 祥子听说,一脸羞愧的嚷嚷道:“大哥您说啥话么,诚心臊我哩,不就是今儿比您晚来一步么。” 孔县长收起桌上的文件,见祥子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说:“看你脸皮薄的,让人都不敢说你哩。” 顿了一下,又正色道:“收拾收拾,跟我去趟奇台,马都备好了,这就走。” 祥子听说,扭头就朝马棚走。孔县长随在身后,故意拖长声调说:“要不要回去,给你的参谋长说一声哩。” 祥子无奈地摇头说:“让您逮住个小辫子,就把人往死里拽哩” 孔县长转而沉吟般的嘀咕道:“我们是要去求张县长办事哩,要不要把淑珍也带上。”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摆手道:“这事,还是您自个定吧,免得日后有人说长道短的。” 孔县长撇嘴一笑,说:“看你小肚鸡肠的,还记仇哩,我不是听说,你们和张县长都很熟么。” 祥子这才欣然一笑,说:“要说张县长对我们,可真是不赖,还爱听淑珍唱山歌子哩。” 孔县长,像是突然有了主意似的,不容分说般的,冲祥子嚷嚷道:“来快再备一匹马,我在东城门外等你们,让淑珍一起去。” 祥子应了一声,便满心欢喜地,给淑珍去备马。 孔县长来的还真巧,张县长前两天才从乡下巡视回来。 两个相邻的县太爷,相互说了些官场上的虚套话后,张县长突然拧身,在祥子肩头捣了一拳,故作不满地说:“你小子可真行! 我左留右留都留不住你,孔县长一来,你就出山咧。看来,我的脸面还是不够份啊。” 祥子显得有些歉疚的,忙赔笑说:“张县长说那里话哩,您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原打算是想过清净日子哩,哪成想,人家又回来当咧县长。我哥长哥短的都叫他十年咧,再说,他又不像您那么尊重我的意见,还不得让他给硬拽回县衙咧。” 张县长无奈地笑着叹口气,冲孔县长说:“你和刘县长都是好福气,能有个好帮手。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放下省里有前程的工作,回到小县城里报效家乡父老,也算是一段佳话哩。” 孔县长谦然一笑,说:“那里,那里,只不过父母年迈,需要早晚侍奉左右。再说哩,这年月,局势乱的让人看不透,还啥前程不前程的。能守在父母左右,为家乡尽点绵薄之力,也就告慰平生了。” 张县长,颇有同感的竖着拇指,赞叹道:“这话,说的既实在,又感人。想必,今天也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孔县长恳切地笑了笑,说:“确实有事相求。” 张县长爽快的一摆手,说:“别说求字咧,只要能办,绝无二话。” 孔县长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张县长,说:“我继任前,孚远亏欠了三年的赋税,眼下也是人少地闲,又无像样的工商业支撑,一两年怕是无力补缴税款。为此,我也给省厅打了份详尽的情况报告。这次来,就是想请张县长给上下通融一下,免了陈年旧税。我也好轻装治理,争取完成现税。” 张县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轻叹一声,说:“哎呀,这号事,我在刘县长手里,就办过一次咧,要是再办的话” 张县长嘴里说着,目光却狡猾的落在了祥子身上。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奇台以西,到孚远境内的匪患,都交给我。保证让西线商道,畅通无阻。” 张县长伸手冲祥子点了点,目光狡黠地扫了众人一眼,奸笑道:“还是你小子懂我的心思。” 说着,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冲孔县长说:“既然,你把英雄侠女都带来咧,看来,我不办也不成咧。放心吧!这件事,到我这里就算是结咧。今儿我看就别走咧,让你尝尝我珍藏多年的老古城酒。再说哩,我日子久咧,都没听到九姑妹子唱山歌子咧,今晚咱们就热闹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又起波澜 吃过早饭,祥子正朝衙门走,就见赵啸天骑马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到祥子飞身下马,一把拽着祥子的胳膊,声音有些急促地说:“我怕是给你闯祸咧。” 祥子微微一愣,侧目看了眼左右,低声说:“咋回事,慢慢说。” 赵啸天喘了几口粗气,面带怒色地说:“昨儿后响,有四个当兵的,自称是阜康守军,来双岔河子征兵。闹得村子鸡飞狗叫不说,还要赖在赵家,让宰羊摆酒。吃饱喝足咧,又瞄上赵家的媳妇哩。接着酒劲,硬要往人家炕上窜。 赵家儿子气不过,嚷嚷咧几句,就让人家一,打掉两颗门牙。王村长见事情不妙,就偷偷骑马来找我。我一听就炸裂,啥当兵的,不就是一伙土匪么?当下,我就叫上兄弟,带着家伙撵咧过去。 见两个当兵的,举枪守在门外,屋子里女人喊直咧声音。我二话莫说,朝天放咧两枪。门外的一个,正要朝我开枪,就让我一枪先把他给撂倒咧。屋里的两个,提着裤子跑出来,就让兄弟们全都放倒咧。 幸亏我们赶得快,赵家媳妇,身上给扒扯光咧,女人性子烈,硬是没让糟蹋成。 披头散发的冲出门,寻死莫活地要跳井。几个妇女劝说咧半夜,才算消停。村上的人都气不过,‘呼啦’涌上来,把四个狗日的,一顿拳打脚踢,弄咧个半死。我怕弄出人命,就赶紧把人,捆回咧榆树窝子。” 祥子听了,气得脸上的青筋爆鼓。他暗暗咬了咬牙,说:“他们人哩?” 赵啸天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人押在红柳渠咧,我就是先来给你通个气。要是这件事情,惹得麻搭太大,你就别插手哩,我一人扛着。” 祥子鼻子轻哼一声,说:“没人敢难为你。” 说着,放松了脸上的肌肉,平淡而又轻松地说:“去把他们押到县衙来。” 孔县长,凝着眉头听完了祥子的汇报,沉思良久没说话。 祥子轻叹一声,语气外柔内刚地说:“您若觉得这事作难,就索性别管咧。我让他们先把人放咧,就说是民间冲突,斗殴事件。上面一定要凶手的话,我去和他们说。就不信哩,这世上真的没王法咧” 说着,便拧身朝外走。 孔县长忙喊住说:“急啥哩!谁说我不管了?看把你给能的。” 等祥子回过身来,孔县长才语气平和地说:“殴打枪伤官兵,确实不是件小事,弄不好,要惊动上面。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任人欺负。他们是政府的军队,我们也是政府的村民,怕他咋的?” 祥子停下脚步,冲孔县长欣慰地笑了笑,说:“人已经带过来咧。” 孔县长沉吟片刻,忿忿说:“直接押到警局,我要亲自审审,还真的无法无天了。” 看着四个,相互搀扶着,像堆霜打的茄子似的,蹴在地上的士兵。孔县长鼻子冷哼一声,道:“那个部队的?” 一个鼻青脸肿的矮个子,凑上一步,怯生生地说:“报告长官,改编203师,骑兵营三连,二排排长张友发。” 说着,勉强忍痛敬了军礼。 孔县长没好气的接着问道:“你们长官叫啥名字?” 张友发慌忙挺直胸膛,说:“师长贾明军,营长胡德才。” 孔县长,猛然一拍桌子,吼道:“为啥到双河村,为非作歹?” 张友发,触电般的哆嗦了一下,惊惧的目光,在孔县长威严的脸上扫了一下,便胆怯得像流星般,滑落在地上。 他嘴唇痉挛般的蠕动了几下,费力咽下一口粘稠的空气,哭丧着脸,说:“营长让我们下来,摸摸壮丁情况,打算补充兵员。昨天兄弟们喝多了,就闹出点事来。” 孔县长听了,“唿”地站起身,指着张友发的鼻子,忿然骂道:“吃人家的酒肉,还要欺负人家的女人,你们还算是人么?别以为你们是当兵的,就有持无恐。犯在我手里,照样治你们的罪,砍你们的头!” 四个见孔县长的架势,是要动真格的。便慌忙连滚带爬的跪地求饶。 孔县长厌烦地挥挥手,说:“行了!别装怂了。扒人家裤子的劲头去哪了?真是畜生不如!都懒得和你们说话。” 说着,冲身边的张局长道:“录份详细的口供,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说着,厌恶地瞅了眼,依然堆在地上的四人,冷哼一声,便悻悻而去。 孔县长回到县衙,闭目沉思了一会。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冲祥子说:“你随榆树窝子的人,一起去趟双岔河子。让村里召集知情人,写份详细的证词,让他们都签字画押。调集榆树窝子的人马,暗带家伙分批进城。我得给龟孙子点厉害看看。” 村民们听说县里打算整治那几个畜生,都积极踊跃的前来签字作证。赵家儿子还拎着一包被扯烂的裤子,说是要到堂上作证。 王村长见群情激奋,大有弄死那伙人而后快的架势。便面显忧郁的将祥子拽到一边,神情略有些不安地说:“这么一闹,会不会惹恼哩大兵。咱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得安生哩。” 祥子不屑的微微一笑说:“你就放心吧,既然孔县长决心要整治他们,肯定是有他的注意的。这回,非把这帮畜生给整服帖咧不成,不然日后就没个完。” 王村长听了此话,脸上的表情稍微活泛了一些。拿起证词又仔细看了看,一脸愠色的说:“狗日的!要不是和兵有瓜葛,就凭这份证词,到那个衙门告状也是个赢。” 祥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兵咋咧?现在是国民政府。他们是政府的兵,咱还是政府的人民哩。政府也不能只要兵,不要人民吧?所以,怕它个啥哩。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这回,非把当兵的给整服帖不可。” 听了祥子的话,原先心里还有些不踏实的村民,也渐渐露出了真是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巧挫兵威 面对着口供和摁满手印的证词,孔县长沉思良久。 长吁一口气,冲祥子说:“人手,都布置停当了么?” 祥子胸有成竹地说:“都妥咧,四十几条长枪,和两挺机关枪,都隐蔽在附近民房上。二十四名警员,荷枪实弹地分列在县衙院门两旁。只要来人不守规矩,一声令下,就把他们包咧饺子。” 孔县长淡然一笑,说:“其实,也就是造造声势给他们看看。部队我打过交道,一向是欺软怕硬。若不给他弄点硬的,日后会变本加厉的折腾你。记住,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祥子顺从地点头说:“这您就放心吧,到时候,我在现场指挥,看您的手势行动。” 说着,祥子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噢对了,我怕万一现场乱起来,我一时保护不了您,就让淑珍过来做您的贴身护卫。淑珍见过世面,遇事又沉稳,有她在您身边,我就没后顾之忧咧。” 孔县长无奈的笑着说:“行行行,反正我这一百来斤,就交给你两口子了。” 说着,还冲祥子诡秘地瞅了一眼。祥子也不和他争长论短,呓笑着摇了摇头,出了衙门。 刚出院,就和匆匆走来的淑珍碰了个正着。 淑珍换上了,第一次和祥子去奇台时穿过的那身劲装。 乌黑的秀发,依旧漂亮的挽在头顶,白色的灯笼裤上,斜挂着的黄色套,格外显眼。飒爽英姿,不减当年。 祥子有些痴迷的盯视着,竟一时忘了说话。 淑珍见祥子那副猫盯肉的样子,娇嗔的冲他肩膀捣了一拳,笑着说:“干正事!” 祥子这才像如梦方醒似的,尴尬一笑,嘟囔道:“孔县长在屋里,你跟着他就行。” 淑珍冲他甜美的笑了笑,便轻步朝衙门走去。 天快响午时,守在城墙望哨的人,喝喽气喘地跑来说:“来咧!来咧!坐的是大汽车。” 祥子忙抓住来人的肩膀,急切地说:“有多少人?” 那人喘息着说:“看不清楚,黑麻麻的一车人。车楼子上还架着机关枪哩,这会怕是快到城门咧。” 按事先的约定,祥子掏出竹哨,响亮的吹了两声。 暗藏在居民屋里的民团队员,便按照事先指定的位置,爬上屋顶隐蔽了起来。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县衙后院的警员,也冲出院门,齐刷刷的站立在道路两旁。 一切刚刚就绪,只见蹚土飞处,一辆绿色的卡车,气势汹汹的开了过来。 祥子腰藏手枪,像尊泥塑的战神似的,傲立在路的中央。目空一切的庞然大物,也不得不在离祥子两步的地方,嘎然而止。 这时,从车楼里,一前一后跳下两人。其中一个瘦高个,手里舞弄着短枪,吆喝道:“把县衙给我围了!” 于是,二十几个手持长枪的士兵,便目若无人的蜂拥而上,把县衙院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那个先下车的,微胖身材的中年人,目空一切地朝四下里扫了一眼。见路两旁的警察,依旧木然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便撇嘴轻蔑的笑了笑,冲祥子冷言冷语道:“你们孔县长呢?快让他出来见我。” 祥子冷漠地瞅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说:“孔县长在衙门里,让你的人收起枪,退后五十米。” 那人用奇异的目光,来回扫了祥子两眼,又瞅了瞅依然木立的警员。 轻蔑地笑着说:“你是谁呀?就你们这几个怂人,还想拦老子?你们是没脑子还是不想活了?” 祥子不动声色的拿出竹哨,悠长的吹了一声。 顿时,周围房顶,神奇般的伸出了几十条枪。本来木立的警员,也闪电般的提起身边的枪。一阵“哗哗”的枪栓声过后,枪口都不约而同的对准了,显得有些惶恐的士兵。与此同时,孔县长面目威严,而又冷峻地缓步走出了院门。 身后紧跟着,目光机敏,英气勃勃的淑珍。 微胖军官,见孔县长露了面,便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嚷嚷道:“你们这是要造反么?竟敢枪口对着!” 孔县长鼻子冷哼一声,语气严厉地说:“你们兵围政府衙门,是你们想造反么?” 未等军官开口,先前下车的瘦高个,举着短枪就朝孔县长跟前冲。看样子,是想控制孔县长。 他刚冲出两步,只听“哎呀”一声惨叫,手中的短枪,随之跌落在了地上。抖动着受伤的手,瞪眼四顾,竟然看不出是谁下的手。 就在大家懵愣之际,淑珍旋风般的,飘在了微胖军官的身后。那人还没作出反应,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脑。 现场,顿时像是凝固般的沉静。 当微胖军官,惊慌失措的目光,小心的落在淑珍那张冰冷而又俊俏的脸上时,才像是如梦方醒似的,冲孔县长高声嚷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未等孔县长开口,只见祥子跨前一步,目光冷峻的盯视着军官,说:“让你的人,把枪放到地上,退后五十米!” 军官有些迟疑,脸上飘过心有不服的神情。 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拔出了军官腰间的配枪,“哗啦”一声子弹上膛,紧跟着,朝军官的两腿之间开了一枪。 军官顿时被吓得两腿一哆嗦,忙扯着嗓子喊道:“放下枪!退后五十米!” 现场的局面顿时有了根本的变化,原来趾高气扬的士兵,见当官的怂成那样子,一时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各个耷拉着个脑袋,慢慢朝后退去。 先前中了石子的瘦高个是个愣头青,见祥子像个铁塔似的站在路的中央,头又被个女娃拿枪指着脑袋。一时气的咬牙切齿。 他乘后退的机会,暗暗抓起地上的枪,混在人群里,刚想冲祥子开枪,以图达到制造混乱的目的。不料,枪口刚刚举平,就听屋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瘦高个手里的长枪便应声落在了地上。 场面顿时骚乱了起来,祥子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将瘦高个摔倒在地上。同时挥手冲惶惶犹豫的士兵大喊一声道:“后退五十米!” 声音震撼,士兵们顿时乖乖的朝后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智破连环扣 士兵见当官的怂了,又惧于祥子的威武。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纷纷放下枪,耷拉着脑袋朝后退去。 此时,孔县长上前两步,先朝淑珍摆了摆手,见淑珍收起了枪。 便冲那个惊魂未定的军官,拱了拱手,面色平和地说:“不只是哪路贵军?到小县有何贵干?” 那军官丧气地朝孔县长敬了个军礼,道:“改编203师,骑兵营营长胡德才。奉命前来,接回被贵县扣押的士兵回营。” 孔县长听了,故作惊讶地打着官腔,说:“哎呀,原来是胡营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多有得罪。” 胡营长懊恼地,扫视了屋顶的民团和身后的警员一眼。声调有些尖酸的嚷嚷道:“怪不得兄弟们要栽跟头,想不到,小小的县城,还藏着不少兵马哩。” 孔县长坦然一笑,说:“小县历来就有以民为兵的传统,马仲英想必你也听说过。当年马匪几千兵马,攻打了小县九天九夜,硬是没能破城。倒不是有多少官兵守城,而是因为小县民众,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胡连长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说:“马仲英那个贼娃子,在滋泥泉子,还和他打过一仗哩。” 说着,怪眼一转,又话里带刺地说:“不管咋说,你们也不能随便打伤并扣押我的人吧?他们现在可是呀。打他们,不就等于打么?难道你们真想造反?” 孔县长鼻子冷哼一声,正色道:“既然是,就得有严明的纪律。你说他们是你的兄弟,这我相信,但说他们是,我就有些怀疑。咋会有横行乡里,为非作歹,公然强奸民妇的行径哩? 我认为,他们是冒充的土匪。所以,打算严惩,决不能让他们败坏了的声誉。胡连长既然来了,就请与本县携手办案,还一个清白。” 胡连长面部有些尴尬的,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嘟囔道:“是要查清楚,不能给抹黑么。” 顿了一下,胡连长又目光狐疑地瞅了孔县长一眼。 声音不冷不热的接着说:“不知孔县长所说,是危言耸听呢,还是确有实据?” 孔县长淡然一笑,说:“口供,证词,证人均已备齐。胡连长是到县衙,咱们细谈呢?还是我把供词当众宣读一番呢?” 胡连长听了,忙讪笑着说:“到县衙细谈吧。” 孔县长温和一笑,冲祥子说:“把胡连长的兄弟们,都安顿停当哩,好吃好喝的,别怠慢了。” 回到县衙,胡连长羡慕的偷眼瞅了瞅,依然默立在孔县长身后的淑珍。 叹服地摇了摇头,说:“哎呀,这位女侠的身手,可不一般。我只见白光一闪,她就把枪口已经抵在了我脑后。真有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的能耐。佩服,佩服。” 孔县长微微一笑,说:“她也不过是小县的一个普通小民,今天正好赶上了。失礼之处,还望胡连长见谅。” 胡连长自嘲似的,笑着摇了摇头,又忍不住侧目瞅了淑珍一眼,说:“能让如此美貌的武林高手擒一次,也算是我的造化哩。不丢人,不丢人。” 孔县长轻蔑地瞅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供词说:“胡连长先看看这个。” 胡连长这才余犹未尽般的,收回了落在淑珍身上的心思。 走马观花似的,草草溜了一遍供词。嘴里言不由衷地骂道:“狗日的,尽给老子惹祸,回去我非枪毙了不可。” 孔县长淡然一笑,说:“枪毙就不用了,罪不至死。不过,好歹也得给受害人和民众一个交代。” 胡营长狐疑地瞅着孔县长,用试探的口吻说:“孔县长,打算咋样做个交代哩?” 孔县长轻叹一声,一副无奈的样子说:“要是胡连长,现在就要带人走。那就得带着人犯,亲自给受害人赔礼道歉,并赔付一定的钱款。本县再从中调停一番,此事就算过去。不过,如此一来,可就有损于你和的脸面。” 胡连长脸色渐渐变成了铁青,静默了好一阵,才丧气地嚷嚷道:“还有别的法子么?” 孔县长轻抿了一口茶,显得有的放矢地说:“按律,人犯要坐两到三年的大牢。考虑到部队正是用人之际,只好谎称是冒充的散兵游勇所为。按律,先判了他们的刑,一个月后,我再悄然放他们回营。” 胡连长沉思一番后,有些气馁的样子,嘟囔道:“我空手回去,咋给上峰交代哩。” 孔县长,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这点不用胡连长发愁,本县已经拟好一份,贵军与小县联合审案的结案报告。其中阐明了,肃查冒充人犯,维护声誉的办案宗旨。带它回去,我保证胡连长,不但有了交代,而且,还会受到上峰的赞赏。” 胡连长听了,顿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过公文,匆匆溜了一眼。 满脸堆笑地说:“还是孔县长虑事周全,在下佩服,佩服。” 孔县长冲他微微一笑,说:“日后,需要招兵扩员,一定要事先告知本县,切不可私下派人,扰乱乡民。” 胡营长一副恭敬诚服的样子,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 见胡连长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孔县长冲他温和一笑说:“我从前和部队打过交道,知道你们当兵的也不易。”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钱,面带微笑的说:“这点钱是本县的一点心意,请弟兄们喝杯茶。” 说着,亲手递给了胡连长。 胡连长慌忙起身,双手接过钱。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孔县长太客气了,我回去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绝不让上面再找贵县的麻搭。” 送走了胡连长,还没说上几句开心解气的话,就见有人匆匆来报案。 说是他家的走马,昨夜让马建功给偷了。祥子一听,便又莫名其妙的兴奋了起来。 ——马建功这个老对手,终于露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惯匪再现 小县城里,突然开进个大汽车,可比羊群里闯进只大灰狼还新鲜。 本来,几个好凑热闹的人,一路尾随汽车,奔跑着逞能,人数还在迅速的增加,却猛然瞅见屋顶上,转眼生出几十个端枪的人。 一时间,双方成了剑拔弩张的架势,早吓得屁滚尿流地躲了起来。 现在,见汽车扬着蹚土,灰溜溜的走了,便又大着胆子冒了出来。还朝随后赶来看热闹的人,显摆自己是从头到尾看了个全。 祥子几个,凑在衙门里,都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与兴奋。 祥子一反平日的寡言持重,显得有些手舞足蹈的嚷嚷说:“今天这口气,可是出美咧,硬是把老虎给整成猫咧。” 贾秘书谄笑着凑过来,说:“郭助理和九姑妹子一明一暗,可真是把那伙给唬住咧。你看当时那副怂样子,哪像个整日舞刀弄枪的人哩。” 一直面带微笑,任他们瞎咧咧的孔县长,此时也喜不自禁地凑过来,说:“说真的,淑珍露的那一手,当时把我也给惊住了,身子移得咋就那么快哩。” 拎个帽子扇凉的张局长,此时像是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他冲在场的人,用诡秘的目光扫了一圈。又在淑珍的脸上,轻薄的停留了一刻。咧着大嘴,嚷嚷道:“哪是九姑的身子快哩,而是两人配合的默契么。” 说着,奸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也难怪么,人家两个天天在一起练么。日子久咧,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地方嘛。” 祥子心里清楚,张局长就是那张臭嘴,加上心里多少对自己有些妒忌。所以,也没和他一般计较,只是轻蔑地笑着瞅了他一眼。 一直静默在一边的淑珍,此时却悄然地来到张局长身旁。 目光平静而又冷峻地瞅着他,说:“看来,我和赵局长也得练练,免得哪天遇上事情咧,配合不来。” 赵局长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慌忙抱拳拱手道:“玩笑,玩笑,九姑可别往心里去。就你那身手,我咋敢和你练哩。” 淑珍厌恶地瞅了他一眼,和孔县长及众人打过招呼,便款款的出了门。 孔县长关切的,瞅了淑珍的背影一眼,扭头指着张局长,恨恨地说:“你这张臭嘴!说出来的话,都是破刺烂钩子。就不能说些,让人听了舒坦的话?” 张局长面显尴尬的赖赖一笑,嘟囔道:“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么,郭助理也没说啥,她倒是崛起嘴哩。” 孔县长没好气地说:“还好意思说哩,人家毕竟是个女人,你一开口,就像野地里的茅坑似的,没个遮拦。” 张局长腆着个脸,还想说啥,被孔县长烦躁的挥手挡了回去。 等大家安静了下来,孔县长欣慰地笑了笑,说:“今天这一闹,倒闹出个局面来。从今往后,要坚决杜绝附近驻军,随便抓丁的坏毛病。” 说着冲贾秘书挥挥手,道:“趁热打铁,马上起草文告,给各乡镇发下去。组织自卫队巡查,一旦发现有官兵入乡,立刻来报。再不能让本县的青壮年,被弄去当兵了。这是保障农业生产,安定人民生活的大事,一定要办扎实。” 见孔县长有如此决心,在场的人,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诉说着这些年,因部队抓丁,给地方造成的恐慌和损失。积极表示,一定要挪掉,长期压在老百姓头上的这块顽石。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如何应对抓丁的具体事项时。一个中年摸样的人,喝喽气喘的闯进衙门。脚跟为站稳,便气急败坏地嚷嚷说,马建功昨夜偷走他的马咧。 这人祥子见过,是广泉子的富户,名叫马守财。 等马守财稍稍平静了一些,祥子凑上一步说:“是马财主呀,你还认识我么?” 马守财眨巴着懵愣的眼睛,瞅了祥子一阵,才突然像是,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好友似的。 张开膀子,嚷嚷道:“哎呀!是郭助理么。当年,我们还和谭阿訇,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哩。头些年,听说你不在衙门干咧,还寻思不好找你哩,想不到,进门就碰上你咧。”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不着急,慢慢把事情的经过说说。” 马守财丧气的长叹一声,说:“昨儿早上,马建功领着两个二流子,回家说是给他大过六十大寿哩。爷父两个,见面一句话不对铆,就争吵起来咧。 马建功害气地甩门出咧院子,正赶上我遛马回来,从他家门前过。马建功那个贼娃子,本来是耷拉个脑袋,嘴里骂骂咧咧地走路哩。 一眼瞅见我的马,贼眼就闪出光咧。嘴里跟我搭讪,贼眼睛就莫离过马身子。我不想尿他,应付两句就回屋咧。 莫想到,第二天,我从寺里做过乃麻子,到马棚一看,马就不见咧,日怪的是,连狗都莫叫一声。我赶忙到狗窝一看,狗早死咧,身子都硬咧。我一想,就是马建功那个贼娃子干的,二话莫说,就赶紧来报案咧。” 马守财说着,痛惜的叹口气,哭丧着脸嚷嚷道:“那可是,我从蒙古人手里,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马,可花我不少钱哩。” 祥子冲他笑笑,安慰道:“我们也一直在找马建功的踪迹,既然他又回来咧,就一定不能放过他。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力查找的。” 马守财,像是遇到了救星似的,拉住祥子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地说:“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半截子哩。” 走马,是马中的特殊群体,是马中宠儿。走马,顾名思义,就是擅长走的马。这种马,生来会走,而且走起来,和普通马跑起来的速度一样快,并且,平稳,几乎没有颠簸起伏。 一匹好的走马,不但要求走起来脚步快,而且,马背上的人,手中端碗水,都不会泼洒分毫。因此,便成有钱人家,争相喂养,用于显摆享乐的工具。 祥子深知马建功的习性,他居无定所,一般不和成群的土匪合伙作案。偷来的马,都牵到奇台马市上出售,然后肆意享受挥霍。 祥子掐指一算,明天就是奇台每月两次的马市。 每逢此日,奇台周边和邻县的马贩子,以及养马爱马者,都云集在城南的马市里,真是别有一番热闹景象。 一场好戏,就从这里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风雨会顽匪 祥子,带了两名顺手机灵的警员,天不亮就赶到了马市。选了家能尽揽马市全景的两层小旅馆,安心的住了下来。 到太阳该露脸的时候了,它却被灰蒙蒙的云层,严严的裹在了里面。西边的天空,灰黑一片,正翻滚着朝整个天际蔓延。 微风中,开始夹杂着零星的雨点,并且,渐渐的稠了起来。最终,还是连成了一片。 祥子满腹惆怅的,面对天空仰视了一会。无奈的叹口气,心想:这雨要是真下大,今天的马市就给搅黄咧,要再想见到马建功,就得等到半月后。 一股劲风吹过,小楼下的杨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小楼一时间,也像是灌满了凉风似的,被撑得呜咽出阵阵让人感到心焦不安的声。 劲风,把雨点肆意的甩进了窗户,祥子下意识的抹了把脸。心头一轻,倒觉肚子突然饿了起来。于是,忙打发人到楼下买包子,自己依然立在窗前,细品着天气的微妙变化。 常言道,早雨不多,一天的啰嗦。几番劲风过后,黑灰翻滚的云层,硬是被撕开一道弯弯的口子。黄白的阳光,便不失时机的喷射了出来。与此同时,雨点也悄然的躲了起来。 本来遍地蹚土的马市,扫过一阵雨水,倒显出一片湿漉漉的干净。 轻风中,夹带着泥土的香味,正弥漫着周围的一切。 马市里的人,渐渐稠了起来。 祥子目不转睛的,盯视着每一个与马有关的身影。 这时,小古城一身警服的走了进来。未等祥子开口,小古城便满怀信心地说:“都安排好咧,今儿由我带三个警员,在马市治安。” 祥子拍了拍小古城的肩膀,欣慰的笑着说:“行呀,不亏是小队长哩,说话办事都利落多咧。” 顿了一下,祥子正色道:“等会,我化妆混在人群里,你认准这顶草帽就行。到时候,看我的手势行事。” 说着,拿过顶子上抹了红漆的新草帽,让小古城瞅了瞅。 马市里,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感觉。 祥子粘了圈脸胡子,再扣上草帽,就连随他一起来的人,也一眼没认出来。 一行三人,装扮成买马人的样子,凑在入口处的人群里,走来晃去。 不一会儿,只见小古城吊儿郎当的转过来,眯眼朝祥子瞅了好一会,才抿嘴暗暗笑着凑过来,故意用肩膀碰了碰祥子,拖着腔调喊道:“个人都把钱袋子看紧喽,别等丢咧,再哭爹喊娘的找我。” 祥子躬身一笑,说:“老总辛苦咧。” 小古城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又朝人多的地方挤了过去。 太阳一房高时,入口处,突然来了三人六马。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黑皮靴大沿牛皮礼帽,脸上还架副深茶色的水晶眼睛。 那人收马立在入口,朝马市全场扫视了一眼。骑匹乌黑油亮的走马,直接去了试马道。 走马来回走了两趟,快捷稳健的走姿,和高大匀称的体态,立刻抓住场内爱马人的眼珠子。一时间,人们都朝黑马围了过去。 几个烧钱货,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问价。骑马人,一副傲慢的样子,伸手开出了三千块的天价。 此时的祥子,也慢慢的挤进了人群。他已经锁定了那个骑马的人,正是惯偷马建功。 快十年不见了,马建功还是那副邋遢相。满脸葱根似的大胡子,依然杂草似的遮掩着半张脸。手中的那根铜丝马鞭,倒是显得眼熟。 凑到近处,再看那马,真是生得俊俏。 漆黑油亮的皮毛,没一丝儿杂色,只有四个蹄腕处,各生出一撮雪白的长毛。懂行的人都知道,这种长相叫“踏云”。仅此,就能提高不少马的身价。 因此,尽管马建功开出的是天价,但爱马的人,还是爱惜的不肯离去。有三个像是真买主,还在不停的和马建功讨价还价。而马建功,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管买主如何还价,他却只是一口价。 双方僵持了一阵,见实在搞不下价,三个原本互不相识的爱马人,竟不约而同的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一阵后,便各自摇头叹息着,朝别的马群走去。 三人的同时离去,并未对马建功有所触动。他反而有些狂妄的咧嘴笑了笑。旁若无人的放开马蹄,来回走着。 整个马场,倒像是他的专场表演似的,马道两旁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厚,倒把真想买马的人,都晾在了那里。 几个来回后,见有人端碗水递给了马建功。只见马建功,故意伸长脖子,滑稽的喝了一小口。然后,咧嘴朝众人“哈哈”一笑,两腿轻轻一夹,那马便昂起头,平稳得像是湖中的公鹅似的,超前快速走去。 几个来回下来,那碗中的水,竟没洒出一滴来。引得人群,发出阵阵此起彼伏的赞美声。 走过几圈,马建功收住马,炫耀般的平举着碗,朝众人扬了扬。一仰头,喝干了碗里的水,胡乱的抹了把嘴,扯着公鹅嗓子嚷嚷道:“看清楚咧吧?一分钱一分货嘛。要买就来快下手,价格没商量,莫识货的,就走咧,老子还忙着哩。” 说着,便要拨马朝外走。 此时,先前纠缠价格的三人中的一个,忙上前拽着马缰绳说:“就你说的那个价,这马我要咧。” 马建功怪眼一瞪,嘟囔道:“早这么干脆不结咧,白耽搁不少时间,来快数钱吧!” 二人刚要去马市公证处交割,另两个先前缠价的人,一起凑过来。把那个买马的人,推推搡搡的嚷道:“不是说好咧,他不还价咱就不买么?你咋就沟子松咧?” 被推搡的人涨红着脸,一时间,吱吱唔唔着不知说啥好。毕竟是自己坏了规矩,违背了三人的约定。 于是,给二人连连拱手赔礼。另二人却不依不饶,纠缠着不肯松手。 只见马建功,烦躁的举起手中的马鞭。 惊雷般的吼道:“你们这是干逑啥哩?人家买马,碍着你们屁事哩。来快闪开!老子还忙着哩。” 两个闹事的,一时被马建功的淫威给唬住了,竟认怂地僵在了原地,变成众人指指戳戳的木桩子。 祥子此时,挤到小古城跟前小声说:“人交给我,马交给你。” 见小古城会意的点头离去,祥子便暗暗跟着马建功。 交割了手续,马建功张扬的把一袋钱,斜搭在肩上,大摇大摆的朝另堆卖马的人群走去。 祥子心里明白,马市里人多情况复杂,动起手来,难免伤及无辜。而且,容易让马建功趁乱走脱。因此,只有耐心的跟着他,另寻机会下手。 不想,这一跟却引出了一段青楼的花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尾随跟踪 马建功,挤到同他一起来的两人跟前,用鞭子捣了捣其中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嚷嚷道:“差不多就撒手,还磨叽个逑哩。” 那人会意,朝一直围着两匹马转悠的买主,嚷嚷道:“行咧!行咧!就照你说的价吧,我们还有正事哩,让你捡个大便宜。” 那人眼睛猛地一亮,便笑呵呵的同去交割了手续。 祥子知道马建功是个玩家子,手里有了钱,不好好的挥霍享受一番,是不会轻易离开古城的。 于是,便远远的跟着,寻机下手。 马建功三人,先是来到一家车马店,安顿好了马匹。然后,在一家回民饭馆要了两份辣子炒鸡,便搬张桌子,在门前的凉棚下吃喝了起来。 饭馆老板见门前摆上了酒,正想上前拦挡,却被马建功怪眼一瞪,给吓了回去。 祥子佝偻着个身子,领着两个年轻人,活像是父子三人似的进了这家饭馆。 三人各要了一份拉条子拌面,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在吃喝的档子,马建功从布袋里掏出两叠钱,扔给对面的两个年轻人。 一脸淫笑地说:“吃饱喝足咧,咱到红春院快活快活。他妈的,这些日子蹴在山里,连个母狗都没见着,可把老子给憋死咧。” 对面的小个子,嬉笑道:“大哥还找柳青儿么?” 马建功自美的“嘿嘿”一笑,嘟囔道:“那丫头会持弄男人,我就再莫遇上过比她舒坦的。” 说着,满脸淫笑地灌下了一杯酒。 到了红春院,祥子让二人守在门外,只要跟马建功同来的两人一露面,就立刻下手。并叮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自己便扇忽着草帽进了院门。 妖艳的老鸨,忙迎上来媚笑道:“哎呀,这位大爷可眼生得很,是初次来吧? 我这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保你满意。” 说着,便要扯起嗓子吆喝姑娘。祥子忙上前拦住,低声说:“我是来找人的。” 听了这话,老鸨热情洋溢的脸,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嘴里阴阳怪气的嘟囔道:“我这里只管接人,可不管找人。要是不找姑娘,就请回吧!” 祥子凑前一步,态度诚恳的央求道:“我哥来找柳青儿,不巧家里突然出了点事情,要叫他回去一趟哩。” 老鸨翻着白眼,上下打量祥子一番。鼻子冷哼一声,说:“你是要找马爷呀?他可是我们的常客。看你这脸大胡子,倒也和他有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青楼劝悍匪 祥子上前,拽了老鸨把,说:“快把他两个兄弟叫来,只叫人,不许多嘴,不然,柳青儿就没命咧。” 老鸨听说,迟疑了一下,用惊恐而又询问的目光,瞅了眼马建功。 却见马建功,把眼一瞪,吼道:“还不来快去!等死哩?” 老鸨像是猛然被蝎子咬了似的,疾忙拧身出了门。 祥子厌恶地瞅了眼,一丝不挂地堆在床上的二人。冷言道:“快把衣裳套上吧!也不嫌臊得慌。” 马建功奸诈地“嘿嘿”一笑,说:“我才不上你的当哩,您啥身手,我又不是不知道。为这条命,我啥也豁出去咧。” 祥子冲他轻蔑一笑,说:“哪也得让人家穿咧吧?” 说着,便慢慢朝堆在床头的衣服走去。 马建功惊疑的瞪直了双眼,盯视着祥子。长满胸毛的身子,黑熊般的朝后挪了挪,刀刃似乎又和肉近了些。 祥子镇定自若的,先抓起柳青儿的衣裤,扔了过去,接着,又把马建功的扔在他的屁股旁。 柳青儿摸索着套上了裤子,但上身被马建功,紧紧搂在怀里没法穿。试着动了几下,马建功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祥子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平和地说:“我背过身,数十个数,把你们自己收拾利落。” 说着,便慢慢的背过了身子。接着,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夹杂着马建功粗烈的喘息声。 祥子忍不住扭头瞅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 原来,狡猾而又警惕的马建功,双手在急急的穿衣裤,嘴里却咬着匕首,抵着柳青儿的脖子。那副猴急鬼精的样子,着实滑稽可笑。 见柳青儿已经套好了衣裤,便索性转过身,笑着说:“既然答应放你走,我就没想着再对付你。不过,你要记牢咧。下次要是再让我遇见,二话不说,就打爆你的头。” 马建功见说,忙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道:“日后,我绝不会再给您填麻搭。儿子娃娃,说话算话。” 正说着,马建功的两个帮手,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见到屋里的阵势,也猜到了几分。贼眼一转,刚想朝后退,却见马建功把眼一瞪。怒吼道:“看你们这副怂样子!老子死不了。来快把马弄过来,咱走逑子。” 那两人懵愣了一下,偷眼迟疑的瞄了祥子一眼,刚要转身,却被祥子拦住了。 他冲斜倚在门边,筛糠似瑟瑟发抖的老鸨说:“门口有我两个人,就说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建古寺 祥子和往常一样,早早就来到了衙门。但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 孔县长进门,就看出他不精神。便笑着说:“咋了?没遇着?” 祥子懒懒一笑,说:“马是追回来咧,可恨的是,又让那货从我手里给跑咧。” 便将抓捕马建功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学说了一遍。 孔县长听说,满脸欣喜的样子,说:“行了!马都追回来了,还不知足。抓住马建功,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祥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那货太贼咧,不会轻易再露面。要是个罪大恶极的主,我早把他一枪毙咧。” 孔县长轻松的笑了笑,安慰道:“是啊,像他这号小案不断,大案不犯的主,还真是不好办哩。就是弄回来,也判不了几年,放出去照干。” 祥子脸上的肌肉,渐渐的松软了下来。 沉思般的笑笑,说:“不过,那货说话还是算话哩,十年前,他答应不在境内作案,就一直安生到现在。这次他又向我保证咧,怕是近期不会再有他的消息。” 孔县长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边应称着说:“俗话说,民不告,官不找。只要他不在境内惹事,也就随他去吧。如今手头上的事情,一件摞着一件,也够你忙的。” 祥子轻叹一声,从腰间拎出个钱袋,放在孔县长的桌上,笑着说:“不过,那家伙还为这次追他,交了点费用哩。这是那两匹马的钱,没人报案,正好留着用。” 孔县长瞥了眼钱袋,抿嘴一笑,说:“人家对你,可真够意思,你还不依不饶的。” 祥子自嘲般的,笑着嘟囔道:“他也是我这些年,遇到最头疼的对手。” 孔县长“嘿嘿”一笑,说:“能两次从你手里逃脱,也算是个人物哩。行行出状元么,人家自有人家的生存之道。” 说着,孔县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手里的文件,面显兴奋的样子说:“光顾着说马建功了,倒把大事给忘了。”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祥子,说:“重建千佛洞的经费批了。” 祥子听了,像是突然见到了亲娘般,惊喜地嚷嚷道:“太好咧!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都盼十几年咧,总算是卸掉我一块大心病。” 说着,便匆匆把公文溜了一遍,脸色却渐渐的冷了下来。软软的放下文件,狐疑的地瞅了孔县长一眼,嘟囔道:“这钱也太少咧吧?连一半都不够么。” 孔县长依然欣喜地说:“我说兄弟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借机说法 广慧和尚眯眼仔细看了一番,点头称赞道:“难得孔县长如此用心,真是惟妙惟肖。” 说着,冲站在不远处的小师父挥了挥手。小师父便从后堂取出一卷图纸,展开挂在了墙上。 大家近前一看,原来画的是弥勒菩萨,和四大天王。各个形态威严逼真,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众人一番赞叹后,孔县长面带微笑,沉思般的冲广慧和尚说:“师父的画工,真是细腻讲究。我也学画过佛菩萨像,倒是没咋留意过四大天王神像。真是各具神态,就连手中所拿之物,也各不相同。” 广慧和尚念了声佛号,指着画像说:“这些,都是用来表法的。这是东方持国天王,国指国家。持国最重要的含义,就是负责尽分。我们修身齐家,也就是对自己对社会对国家负责。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要担负起什么职责。他教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持国天王,手里拿的是琵琶。表示负责尽职要恰到好处,不能过,也不能不及,要讲求中道。就如同琴弦一样,太紧会断,太松不响,一定要调得恰到好处。 这是南方增长天王,增长的意思,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求进步,与时俱进。就如同儒家讲,日日新,日新又新。增长天王,手里拿的是宝剑,代表智慧之剑,能断烦恼。烦恼像乱麻一样,唯有智慧之剑,才能把所有的烦恼事情,统统斩断,它表这个意思。 这是西方广目天王,和北方多闻天王。前面两个,是教众生修学的目标,教我们做事要尽职尽责,日新月异。 后面两位,是教我们要多看多听。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智慧就是从这里来的。 广目天王,右手拿的是一条龙或蛇,龙蛇代表变幻莫测。是告诉我们,世事无常,要用智慧判断取舍。 北方多闻天王,手里拿的是伞盖。伞代表遮盖,就是在多闻时要防止被尘事污染,要保持本有的清净心。 天王殿,迎门供奉的是弥勒菩萨。配有一副联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就是教人以乐观包容的心态处世。明白了以上为人处事的方法后,你才有资格步入佛堂,修学佛法。” 听了广慧和尚的一番讲解,大家才如梦方醒般的窃窃私语。 邵财主,沉思般的嘟囔道:“我只知道,来寺院里烧香供佛,就是求佛菩萨保佑平安发财。想不到,还有这么多名堂哩。” 广慧和尚慈悲的笑了笑,说:“寺院里所有的佛菩萨塑像和供具,都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温情日子 重建千佛洞的消息,很快在四邻八乡传开了。 各地的善男信女们,都纷纷开始捐钱捐物,就连阜康奇台的人,都成群结队的前来播种福田。一时间,清冷了几年的千佛洞,又变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祥子美美垤了碗爱吃的酸菜拌面,才把碗腾空,淑珍就填上了晾好的面汤。 祥子温情的瞅了她一眼,伸手取下落在淑珍肩头的干草叶。 兰花长大了,不像从前那样总是粘着祥子打转转。两人之间,已由原来毫无掩饰的亲密,渐渐变成心灵和眼神的交汇。而这种变化,却能让祥子心中,常常升起一种莫名的暖流。 兰花放下碗,就拎着祥子给她用橡皮轮胎剪的皮筋,和同学伙伴玩去了。这一出门,太阳不落山,是不会进门的。 淑珍收拾了碗筷,沏了壶茶放到炕桌,眼神软软的瞅着祥子,嘟囔道:“兰花也不小咧,要不就把我们的事情,给她说咧吧。省得老是对你干大干大的叫着,让人听的心里不舒服。” 祥子温情的瞅了淑珍一眼,伸手拉过她的手,见手背泛着粗糙的痕迹。 便心疼地说:“我不是给你买过擦手油么?咋不抹哩?看手背都皴成个甜瓜皮哩。” 淑珍略显羞涩的抽回手,抿嘴一笑,说:“又不是大姑娘家,把手养那么嫩,给谁看哩。” 祥子无奈的叹口气,故意拖着腔调说:“我看呗。” 淑珍鼻子冷哼一声,自嘲般的笑着说:“算咧吧!嫌难看就少看么。再说哩,我这手是用来干活的,又不是摆样子的。” 顿了一下,拿眼娇嗔的瞪了祥子一眼,嘟囔道:“说正事!瞎咧咧个啥哩。” 祥子抿了口茶,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再等等吧,过两年,兰花就要到奇台上中学。到时候,索性连姓也一起改咧,我就正式当她的亲大哩。” 说着,冲淑珍挤眉弄眼的出怪相。淑珍顺手拿起苍蝇拍,打了祥子一下,翻着白眼说:“看把你美的!她亲娘还没答应哩。” 说话间,淑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拧身从炕毡下取出一卷钱,递给祥子。表情淡淡地说:“听说你们在筹钱修寺哩,这是替兰花捐的。” 祥子有些惊讶地瞅着淑珍,一时竟不知说啥好。涨红着脸,疑惑地瞅着淑珍,像是僵在了那里。 淑珍见祥子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优雅的捋了把散落在额头角的头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广种福田 太阳不知啥时候,已经羞怯的躲了起来。只将一缕绯红,悄悄抹进了窗内。 兰花顶着满脸的汗泥,破门而入。丢了皮筋,二话不说,夺过祥子手里的茶杯,便牛饮似的灌了下去。 望着兰花红扑扑的脸蛋,让汗水划成一绺一绺的。淑珍忙打湿毛巾,心疼地擦了擦,说:“看把你疯成个啥哩。” 兰花嘴里没说啥,只是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天真而又亲切地瞅了瞅淑珍,肉乎乎的小脸上,笑出了一对好看的酒窝。 淑珍疼爱地抚摸着兰花的头,冷不丁笑道:“兰花和你干大那么亲,干脆随你干大姓吧?” 兰花直愣着灵巧的脑袋,用童真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了两个来回。腼腆地笑着,说:“其实,我早就想随干大姓咧。” 淑珍和祥子,有些吃惊的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问道:“为啥哩?” 兰花机灵的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我姓郭就更像一家人咧。” 一股暖流,同时柔软的滋润着淑珍和祥子的身心。 两人尽情享受着这种酥软的感觉,无暇开口说话。只是动情的张开四臂,把兰花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祥子想让淑珍一起去趟榆树窝子。淑珍会意的抿嘴戏虐道:“化个缘么,还让我当保镖哩。” 祥子暖暖一笑,说:“这不是想和你出去走走么。再说哩,你也有段时间没见雪球咧吧,就不想么?” 说着,还冲淑珍俏皮的眨了眨眼。 淑珍心里掠过一缕暖意,掩饰般的拢了拢散落在额边的头发。笑着说:“让你一说,我还真有些想它哩。” 顿了一下,淑珍沉思般的轻叹一声,说:“算起来,它也陪我有十四五个年头咧,骑上它,都不忍心很跑。” 祥子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是匹好马,虽说口大了些,可跑起来,蹄下还干净。而且,性子还大得很,有股不服老的样子哩。” 淑珍边在里屋换衣服,边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道:“主马子天天都骑出去溜一趟,给它专门弄些软草吃,也不让它下地干活。” 说话间,淑珍一身宽松飘逸的回民装束,出现在祥子面前。 见祥子愣愣地瞅着自己笑,便自嘲般的笑笑,说:“柳树河子的人,嘴杂的很。穿身汉人衣裳,人家还当是我已经嫁给你咧。” 说着,冲祥子俏皮的眨了眨眼。 祥子微笑着审视着淑珍,线条分明的嘴巴,张了张,又没说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笑迎悍匪 关于乌斯满,祥子是早有耳闻。 早些年,乌斯满通过组织阿山牧民暴动,掌握了地方政权。为牵制抗衡盛世才,苏联和蒙古都在暗中资助乌斯满,使其在短短几年里,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已成为新疆境内,声势较大,且又政治上相对独立的少数民族武装。 由于乌斯满治军不严,纵涌手下四处烧杀抢掠的匪徒行径,以及他主张独霸新疆,分割国土的错误思想。遭到由,暗中领导的三区革命军的追剿。在阿山无法立足,便一路腿缩到了奇台一线。 祥子匆匆赶回县衙,见孔县长手里捏着一张公文,在地上渡来渡去,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见祥子进来,痛苦而又无奈的长叹一声,说:“孚远,怕是从此无宁日了。” 祥子忿忿的嚷嚷道:“不就是乌斯满打过来咧么,大不了再来一次孚远保卫战。” 孔县长丧气的摆摆手,说:“不那么简单。当年马仲英是过江龙,打下打不下县城,他都得走。而乌斯满,可是坐地虎。他在新疆土生土长,又是哈萨克牧民心目中的英雄,极具号召力。和他动手,就好比是烈马冲进了狼群,不被咬死,也得给累死。 更要命的是,人家现在有国民政府的支持。我们要是对抗,那不是公然和政府做对么?我这个县长还做不做了?” 祥子恨恨地,把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静默了片刻,祥子恨声冷气地嘟囔道:“听说,乌斯满的人,和土匪差不多。就不像个正规军的样子,要是祸害百姓,可咋办哩。” 孔县长轻叹一声,说:“这正是我担心的,据张县长派人送来的公文说:“让乌斯满,在奇台孚远一线驻扎,是省里的意思。让我们积极配合,提供方便。我已经向张县长提出两点要求:一,城内地方小,部队只能驻扎在城外;二,提供粮草可以,但要顶扣上缴税赋。” 祥子沉思般的问道:“要来多少人马?打算安顿在那里哩。” 孔县长目光有些闪烁地瞅着祥子,嘟囔道:“县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适合驻军的地方,只有千佛洞后沟了。那里水草丰富,也省得他们到处乱窜。” 祥子有些痛苦的嚷嚷道:“他们要是搅合寺院,可咋办哩?寺院刚刚恢复正常,香火眼看就兴旺起来咧。他们要是往后沟一住,还不把香客都给吓跑咧。” 孔县长暗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沮丧地说:“等他们过来,打算再提两条要求。一,他们的人,进城购物不许带枪;二,不许随意到寺内走动,惊扰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靶场显威 乌斯满边摇晃着肥胖的身子,满脸得意的朝两边牧民挥手示意,边扯着嗓子喊道:“草原上的雄鹰们,自由属于你们!” 一时间,群情激奋,欢呼声叫喊声,震荡着原本寂静的山谷。和一些无家可归的鸟叫,并不和谐的汇成了一片。 悠扬激情的阿肯弹唱,拉开了欢乐的序幕。男女的群舞,又将气氛带向了。 乌斯满也扭动着肥胖而又敏捷的身子,夹在人群里,热闹了一番,又吃了一阵热腾腾的手抓羊肉。看样子,乌斯满今天的心情不错。 他招手叫来副官耳语了一阵,那人便冲人群喊道:“当今是战乱时期,得用枪来说话。下面,玩个比试枪法的游戏,凡来参加集会的人,要能打中目标,乌斯满巴图尔重重有赏。下面先由巴图尔的手下,给大家做个示范。” 人群开处,只见百米开外,有五个士兵摸样的人站成一排,右手举个,叉有拳头大小的土豆的木棍,土豆离头,只有一肩的距离。 这时,一个身材高条,军官摸样的人,拎着一杆莫辛纳甘762步枪,瞄准目标。枪响处,一个土豆便炸开了花,人群立时腾起一阵,赞叹的欢呼声。 副官面显得意的扯着嗓子,说:“看到了吧!只要照着样子,打中目标就有赏,可不能伤了人!哪位愿意试试?” 喧闹的场面,一时变得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视,低声窃窃私语,竟没一个肯出来一试。 副官面显焦急的喊问了几声,人群动处,走出一位身材魁伟的哈萨克青年。 他远远的朝乌斯满行了礼,熟练的举起枪,连放两枪,靶子和人都纹丝未动,场上升起一阵惋惜的唏嘘声。 青年沮丧地摇了摇头,耷拉个脑袋回到了人群。 副官又朝人群喊了一阵,见没人动,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孔县长,正饶有兴致的观看着游戏,便灵机一动,不怀好意的冲他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听说,孔县长手下人才济济,不知有没有会打枪的?” 孔县长先是楞了一下,继而,面显窘迫地刚要起身推诿。 只见祥子悄然的走来,冲副官淡然一笑,说:“让我来试试。” 说着 不慌不忙的走上前,熟练的压满子弹,立稳身子,一口气连开四枪,剩下的土豆应声开了花。 场中顿时发出一阵赞叹的惊呼声。就连乌斯满,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热烈的鼓起了掌。 等祥子回来给孔县长和乌斯满行过礼,乌斯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与匪共和 乌斯满有些失望,丧气地摇了摇头,冲孔县长似有感叹地说:“看来,孔县长也不是个一般的人。能有这般人物,死心塌地跟着你,真是让我有些嫉妒。看来,我们是要认真打交道了。” 顿了一下,乌斯满用平和的目光,瞅了孔县长一眼,态度恳切地说:“今天,你安排的很周全,足见你对我的友好。县里有啥要求,尽管说,我们尽力配合。” 孔县长微微欠了欠身子,满脸堆笑地说:“能为巴图尔服务,是我的荣幸。今后,有啥需求,尽管吩咐,小县一定尽力而为。只是有两件事情,想和巴图尔商量。” 乌斯满像是很高兴的样子,爽快的挥挥手,说:“有事就快说!” 孔县长,故意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您也是信教的人,想必清楚,信仰对一方民众的重要性。这个坡下,有座千年历史的古刹,十年前,被马仲英放火烧毁了。今年,才在省政府的支持下,正在恢复重建。希望巴图尔,不要让士兵去那里,以免惊扰了僧众。” 见孔县长怯生生的瞅着自己,乌斯满烦躁地挥挥手,说:“行!答应你,下一个呢?” 孔县长欣慰地笑笑,说:“自从马仲英闹腾过,小县的居民,都怕当兵的。希望巴图尔,让士兵进城闲逛或是买东西时,不要扛着枪,以免引起居民恐慌。” 乌斯满听了,“哈哈”一笑,咧嘴说:“这都算个屁事,就照你说的办。我可不想让这位漂亮的女巴图尔不高兴。” 说着,又向淑珍投去淫邪的一瞥。 由于孔县长,事先了解了乌斯满的为人习性,尤其是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司令长官什么的,只喜欢人家,叫他巴图尔的怪癖。投其所好,初次见面,就让乌斯满在开心愉悦的氛围中,轻松的答应了所提要求。为今后民众,免遭军匪的骚扰祸害,争取了主动。 回县的路上,孔县长显得异常兴奋。他一反平日的少言寡语,笑不露齿的常态。 嬉笑着用马鞭捣了捣祥子的肩膀,孩子般天真的笑着说:“今天这场戏,演得真是意想不到的成功。我示弱,你两个逞强。一弱一强,配合的天衣无缝。既让乌斯满感到,地方政府都怕他供他。又让他明白,我们这里也是卧虎藏龙,让他不敢太过造次。哎呀,真没想到,淑珍妹子的马术这么精湛,把乌斯满都给看呆了。” 说着,朝身边的淑珍,投去温和感激的目光。 淑珍莞尔一笑,亲描淡写地说:“这也没啥,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自然就会骑马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温情莫忘豪情 祥子回到家里,一直闷闷不乐,和兰花敷衍了两句,便摆在炕上瞅着屋梁发呆。 淑珍搅了碗面,下了锅拨鱼子,用凉水过了,再和皮牙子青辣椒爆炒,便成了祥子爱吃的素炒拨鱼子。 祥子心不在焉的闷头吃过,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愣愣盯着淑珍看。目光里,充满着关切和询问。 淑珍温婉的白了他一眼,目光闪烁的嘟囔道:“咋哩?我脸上又长出花儿哩?” 祥子忙将目光移开,嘟囔道:“你说你都多大岁数咧,还在马背上那么癫狂。万一有个一差二错的,可咋办哩,真是的!” 看着祥子一脸不悦的样子,淑珍心里清楚,他是心疼自己。便冲他软软一笑,说:“我就是气不过那个大黑熊,耀武扬威的样子。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取他的脑袋,就像取聋子的尿壶一样容易,让他别太张狂。” 祥子疼爱地瞅了淑珍一眼,轻叹一声,嘟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了,毕竟不像从前哩,天天在马背上过日子。” 淑珍听了,当下把脸抽成个痛苦的样子,嚷嚷道:“让你这么一说,腰还真的疼起来咧,哎哟,哎哟。” 淑珍边轻声呻唤着,边伸手扶住炕沿,动作有些吃力的斜挎在了炕上。 祥子赶忙过去扶住,神情焦急地问道:“咋样?厉害么?” 淑珍慢慢舒缓了一下腰,背过手,揉了几下,便强打起精神,凄然一笑,说:“没事,缓缓就好咧。日子久不动弹,身上的筋骨都变硬咧。” 祥子,依然关切而又着急地瞅着她,说:“爬上炕,我给你揉揉。” 淑珍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的趴在了炕上。 祥子将双掌搓热,掀开衣服,在淑珍的腰部揉捏了一阵。 淑珍便哼哼唧唧地嘟囔道:“真舒服,感觉轻松多咧。” 祥子顺势斜跨在炕沿,一边继续揉捏,一边嘴里笑着说:“这可不是吹哩,这把手艺可是师父的真传。” 淑珍梦呓般笑着嘟囔道:“嗯,确实不是吹。以前咋就不知道,你还有这手哩。” 祥子“嘿嘿”一笑,自嘲般的说:“嗨!我是英雄无用武之处么,可惜我这把好手艺咧。” 淑珍像是被揉醒了似的,歪着头娇声道:“那我就天天让你揉。” 祥子心头微微一热,随口应道:“莫麻搭,免得撂荒咧手艺。” 不知怎地,祥子突然感到,周围变得空旷了起来。一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说三国论大局 半轮残月,被絮状的云层,遮掩的若隐若现。 漫天的繁星,争先恐后的从云缝里,挤出一丝微弱的白光。 清风吹过,黑色的大地,十米以外的草木,都在一片朦胧中,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一只失恋的野兔,懵懵懂懂的闯到了淑珍的脚边,惊愕地竖起身子瞅了一眼,便扭头仓惶的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淑珍和祥子,隐在一窝芨芨草后,仔细听辨着前方的动静。 毡房的布局,祥子已在白天就仔细查看过。那顶宽大漂亮的大毡房,是乌斯满的客房,而紧挨着大毡房的两顶,精致讲究的小毡房,就是乌斯满的卧房。里面各住着一位乌斯满喜欢的老婆。 静听了一会,除定时有巡逻哨走过的脚步声外,一切都像是被轻柔的微风,送进了甜美的梦乡里。 祥子轻轻捏了捏淑珍的手,猫腰朝前缓缓摸去。 对于这里的地形地貌,祥子和淑珍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两人在这里,幸福而又快乐的生活了两三个月。沿着一道,被雪水冲刷成的小沟槽,他们一路摸到了小毡房的近处。 凭借微弱的夜色,已能够清楚的分辨,大小毡房的具体方位。整个军营,都被浸没在浓重的夜色里,见不到一丝儿光芒。 祥子,仔细观察了流动哨的活动规律,但还是担心附近有暗哨。于是,他摸出一粒石子,伸手弹向毡房不远的草丛。 先是有只狗在不远处狂吠了几声,紧接着,大约有十几条狗,像是听到了命令似的,积极响应着,朝这边奔了过来。 祥子轻轻捏了捏淑珍的手,转身缓缓朝后退去。 等到了头先隐身的地方,毡房方向已经传来了阵阵“叽里呱啦”的叫嚷声。 祥子拉起淑珍的手,便朝寺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淑珍和祥子,悄然的回到屋。昏黄的灯光下,见兰花还在甜美的熟睡着。便关起里屋门,二人相视一笑,祥子摇了摇头,说:“今天可真够悬的,没想到那货有那么多狗哩,若是贸然摸过去,怕是早让狗给缠住咧。” 淑珍也自嘲般的“嗤嗤”一笑,说:“想不到,我这个刺杀老手,也差点儿栽在狗窝里。” 祥子无奈的笑了笑,说:“人好办,狗难缠。一旦让狗给缠上,就成人家的活靶子咧,你躲到哪里,狗都会把你撵出来。好在今天没打照面,在他们看来,也是虚惊一场,不会造成啥影响。” 淑珍一副不屑的样子,嘟囔道:“也不能这么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积财引灾 祥子飞马赶回了县衙,已是午夜十分。 孔县长手里捧本《聊斋》,心不在焉的翻看着。 见祥子带着一股清凉的秋风,闯了进来。便放下书,神色凝重地说:“后堡子马家,发生了纵火抢劫案,六人惨遭杀害,我让韩富组成调查组,明天一早出发。此案死亡人数众多,作案手段极其凶残,牵扯广情况复杂,你随韩富辛苦一趟,争取早日破案。” 后堡子街北,小水村的马常俊,是个四十多岁的本分农民,原籍山西汶水县人。于民国十八年(1929)来疆,在后堡子落脚后,和余家结了亲。生有一男二女,最大的男娃,出事时年仅八岁。因当天去了舅舅家未回,侥幸躲过了这场劫难。 当时,马家院内,还住有胡炳玉和康文华,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因与马家同乡且又交好,就像一家人样一起生活。 马常俊为人忠厚,朴实勤劳能干,且又能精打细算,会经营。先是租地种烟叶,继而不但置办了几亩耕地,还盖起了一院房子,开起了烤烟坊。 靠着倒腾烟叶,赚了钱发了财,又怕纸币毛慌,就换成金子和烟土储藏了起来。又有人放风说,胡炳玉老汉也从阿山带来不少金沙,存放在马家。一时间,风声四起,马常俊便成后堡子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民国37年(1948)十月二十二日。 天刚蒙蒙亮,便见马常俊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人们奔走相告,纷纷前来搭救,但院门反锁,无法进入。 这时,余兆风闻讯赶到,便指挥人搭梯越墙。众人鱼贯而入,只见院内躺着几条死狗,屋顶多半倒塌,门窗已经烧毁。 经过一个时辰的奋力抢救,烟火渐渐熄灭,但大家却被眼前奇怪悲惨的场景,给惊呆了。只见马常俊,蜷缩在炕角,手脚已被烧光,身子底下,压着两截粗麻绳。 两个娃,简直就成了个焦肉球。马常俊的老婆,盖着烧残的被子,头上顶匹白洋布。取开洋布,发现她的头颅,已经破碎,四溢的,已被烧成了焦炭。下,推着一堆肠子,一个黑褐的肉球,紧贴着母亲的身体。 两个老人,躺在炕沿下,已成焦炭。仔细查看,他们的双手被绑在一起,嘴里塞满了破布棉花。 在继续清理现场中,人们发现,住房的地砖被撬开五处,地上还有两坛未烧尽的烟土,几块银元和三枚金戒指。 于是,大家就此彻底明白了,这是有人劫财害命后,又放火焚毁现场,已达消声匿迹的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惨案背后的祸殃 余兆风真是悲痛至极,乱了方寸。 整整在马家忙活了两昼夜,把一切后事安排妥当,见县衙一时没个消息,便东奔西跑的求官告状。又根据几个认为可疑的线索,找人写了份状子,直接递给了张连副。 而张连副,一不查,二不访,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设疑的几人,统统抓来关在庙房,严刑拷问。并威胁说,如若不老实交代,就用烧红的铁棍戳他们的脊梁骨。 后经乡长和几个乡里的头面人物,出面担保。才同意放回两人,其余的人继续关押拷打。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张连副咬得这么紧,并非诚心为了办案,而是想趁机诈些钱财。 乡长无奈,只好暗暗将情况报到了县衙。 说也奇怪,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东家畦忠厚善良的农民,赵长义赵长发兄弟,和魏存光等人,拉运芦苇苜蓿,前往奇台去卖。 路经小屯客店吃饭时,谈起马家的事情。说马家有黄金白银,阿山金条,美国金条被盗等等。这些话,偏偏让余兆风的近亲,余兴听见了。便急急转回,向余兆风添枝加叶的学说了一番。 余兆风认定,既然他们知道的这么清楚,必和案子有关! 结果,赵魏三人从奇台返回,车马刚卸人还没进屋吃口热乎饭,就被新兵连绑了吊在树上,毒打逼供。 三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几度昏死过去。第三天,才将他们送往县衙。 警局立刻提审了三人,但他们始终不肯招认,这些人的家属,喊冤叫屈,昼夜哀告乡长,设法搭救。 乡长清楚,三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绝不敢作出太破格的事情。于是,便和几个乡里的头面人物,联名写呈作保,找到了县衙。 孔县长也正为马家的案子头疼,由于此案死亡人数较多,影响面广,已经轰动了奇台阜康等邻县。虽然专案组明察暗访,但至今仍未头绪。而地方驻军,又随意插手此案,抓人动刑,造成地方恐慌。无形中,也多少扰乱了正常的办案秩序。 孔县长向乡长详尽了解了情况,便同意放人,并让乡长带回一份,禁止部队干预地方案件的公文,转交给张连副。 为此,又加深了余兆风对县衙的误解,不满之下,便四处宣扬说,孔县衙是放贼的衙门。 真是贼不犯,遭数子没到。后堡子街东门外,有个小饭店,白天照常营业,晚上既是赌场,又是烟馆,生意红火热闹非凡。 那个女业主,更是个才貌双全的风流人物。新兵连的特务长杨本正,伙夫李焕青等人,都是她家的常客。 马家案发才几个月,新兵连便撤回迪化解散了。 一天夜里,饭馆女业主的老相好,县府衙役刘富荣来此幽会。 二人过足了烟瘾,裹进被子无话不说。女业主无意中,向刘透露了马家命案的真情。 她显出一副骚情的样子,伸脚在刘富荣的腿上蹭了蹭,娇声媚气地说:“县衙养你们这伙白吃干啥哩。马家案子都翻年咧,连个屁声都莫有。” 刘富荣心里清楚,女人有话要说。便不动声色的,伸手在女人大腿上捏了一把。 故作心不在焉的嘟囔道:“混饭呗,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还肯真出力哩,只要隔三岔五的,让你陪着抽一口,也就心满意足咧。” 女人浪荡的“咯咯”一笑,纤指戳了一下刘富荣的脑门,不屑地说:“看你这点出息!” 顿了一下,她机灵的翻了个身,神情紧张而又神秘的低声说:“其实,这事是特务长杨本正伙夫李焕青和孔兆胜他们三个干的。我亲眼见他们亮出了十个金戒指,两包金沙子,还有金条哩。” 顿了一下,她懒懒的仰过身子,嘟囔道:“张连副对这事,心知肚明。抓人只是做个样子,瞒哄人哩。” 见刘富荣半梦半醒的样子,也不搭个腔,又机敏地凑近耳朵,再三嘱咐道:“千万不要露风声,这可是粉身碎骨的事情。” 刘富荣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嘟囔道:“新兵连早走咧,说也是白说,谁还操那个闲心哩。” 说着,便哈欠连天的侧身睡了过去。 刘富荣骗过了女人,第二天一早,便来到县衙禀报详情,领了赏金。 孔县长经过一番思考,认为刘富荣的消息是准确的,而且,祥子一直在怀疑案子和驻军有关。于是,孔县长立即派祥子带领干警,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希望能给死者和民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祥子等人日夜兼程的一番辛苦努力下,被锁定的人犯,终于浮出了水面。 在一个月圆天晴的夜晚,在小古城的配合下,杨本正和李焕青两个怀揣着美梦的凶犯,被轻松的按在了妓院的绣床上。 原来,新兵连解散后,李焕青三人合计着,在奇台置办一批货,运到哈密做生意,三人从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过上逍遥日子。于是,由李焕青杨本正二人负责办货,由孔兆胜带着部分钱财,先去哈密买铺面。 谁知,孔兆胜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见杨李二人身上有了钱,吃喝嫖赌的毛病,越发的没个收敛了。知道迟早要出事。便借去哈密之机,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此案,经孚远县府初审后,转奇台军法处判决,将杨李二人在孚远县就地正法。 古人说,祸从口出,真是一点不假。按理说,凶手正法,追回部分财物,这件事就算圆满结束了。可正是余兆风当初,曾骂县府是放贼的衙门。所以,节外生枝的惹出一场轩然大波。 县府有几个肚量小的人,暗地里把杨生林等人传到县衙,撺掇道:“如今,案子圆咧,你们也该报仇咧。如何做,就看你们自己咧。”之类煽风点火的话。 这伙人得到县衙的暗示,心里有了数。于是,怀着一腔怒火,直奔后堡子。 说来也巧,这帮人,正和余兆风,在后堡子街十字路口相遇。一伙人,二话不说,抢了余兆风的马,又劈头盖脸地毒打不休。围观的人上前说和劝解,余兆风才趁机逃脱。 但事情却并没就此了结,杨家兄弟纠结了一伙人,气势汹汹的闯进余家。将屋内物件,打砸得七零八落,闹得一家人,惊慌失措鸡犬不宁。未了,还赶走了余家一百多只羊。 这伙人并没就此罢休。他们整日耗在余家吃住,辱骂余家,甚至在炕上拉屎尿尿。 余家的人,整天东躲西藏,只剩余母,忍气吞声地服侍他们。 两天过去了,这伙人仍赖着不走,闹得余家陷于瘫痪。余兆风只好四处求人,帮忙说和。这一来二去,消息就传到了孔县长的耳朵里。 盛怒之下,把几个县衙挑事的人找来,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派民政科长王允中,前往后堡子调解纠纷。并给出两点处理意见:余兆风扑风捉影,不按正常程序,及时向县衙报告情况,而交由驻军动用私刑。给受害人,造成身体和精神上的伤害,应当向受害人赔礼道歉,请求谅解;由于事件过程,给受害人的家庭,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应酌情给以赔偿。 经过王科长的一番调解说和,余兆风也诚恳地赔了礼,道了歉,又给所牵扯人众,一一酌情做了赔偿,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余兆风为此,追悔莫及。想不到自己一时不满的牢骚话,几乎害的余家倾家荡产。 孔县长正在为马家的案子圆满结束,而感到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一股蹚土过后,从黑色小轿车上下来的两个神秘人物,又将他拽入痛苦而又烦躁的深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无风硬起浪 省里来人,敦促召开的特别紧急会议,正在县衙会议室,紧张而又沉闷地进行着。 见在场的人,都闷不做声,省里来的特派员,用冷峻而又怀疑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眼。 声调激昂地说:“我刚才讲的情况,并非危言耸听。**像蝗虫一样,确实已经渗透到了各个地区。只是你们不够警觉,没有把剿共当着目前的头等大事。我相信,只要诸位擦亮眼睛,行动起来,就必有斩获。” 一直闷头不语的孔县长,被特派员不冷不热的目光,瞅得实在难受。便轻叹一声,说:“小县地处偏僻,工商业均不甚发达,外来人口有限。关于**,倒是有些传闻,但至今尚无*公开活动的迹象。请问特派员,依小县的情况,当从何处下手哩?” 张特派员把头一昂,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先把那些,四下里谈论过**言论思想的人,和消极抗税的,都统统抓起来枪毙,给民众以警示。上面的精神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然后,四处张贴告示,凡有人窝藏收留*,一经发现统统枪毙。举报和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顿了一下,环视一眼众人。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接着说:“在座的诸位,有没有私下里通共的呢?” 一双怀疑一切的目光,像幽灵般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了瞬间。 而后,又淡淡的落在了孔县长的脸上。试探地说:“孔县长,你说呢?” 孔县长勉强打起精神,淡然地瞅了特派员一眼,不卑不亢地说:“在座的,都与我共事多年,没听说哪个对**感兴趣。所以,他们中间,不可能有*,这点我可以保证。” 特派员,一副不以为然的的样子。冷笑着说:“看来,孔县长还真是不了解**,没吃过*的亏。那帮穷鬼,就像冬天的风一样,无孔不入。往往和你朝夕共事,却让你浑然不觉。党国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多了。可不敢轻言,没有*的存在,千万麻痹不得。” 此时,一直强忍着胸中怒火的祥子,“唿”地站起身,尽量让声音平和地说:“依特派员所说,若是有人对政府的有些政策不满,发几句牢骚,都能被当做*,抓起来枪毙么?” 特派员,用狐疑的目光,瞅着祥子问道:“请问你是?” 祥子冲他漠然地瞅了一眼,说:“在下郭贵祥,是孔县长的助理。” 特派员听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阴笑,说:“早就听说,孔县长手下有个助理,能干得很。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入党了么?” 说着,向孔县长投去询问的一瞥。未等孔县长开口,祥子冲他欠身一笑,说:“我只凭良心做事,对党派不感兴趣。” 特派员,眼珠子狡猾的转了转。作出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说:“兄弟,这你可就不懂了。在政府当差,是不是党员,可大有讲究。要想飞黄腾达,既要有能力,还得要看资历,这资历就是党龄。孔县长啊,你可要为党国多多培养人才呀。” 说着,又眼含责备地瞅了孔县长一眼。然后,拿腔作调的冲祥子说:“你刚才的说法,是肯定的。看来,你对党国的剿共策略,是有点认识。我们就是要让民众知道,*是瘟疫,谁沾谁死。营造一个谈共色变的恐怖局面,让*无立足之地。” 顿了一下,又冲孔县长瞅了一眼,说:“这还不够,还要在城乡大肆宣扬,**共产共妻的丑恶行径。让民众,及早站在*的对立面,形成铜墙铁壁。以实现党国以天山为屏障,抗拒*的战略部署。 俗话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所以,要尽快查剿,渗入疆内的可疑人员,还新疆一个,晴天白日的世界。”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特派员做出一副上级官员的架势。 冲孔县长说:“考虑到清共行动人手不够,我打算从乌斯满那里,抽调一个骑兵连进驻县城,配合你们行动。” 孔县长先是一愣,继而,神情有些慌乱的站起身,说:“特派员有所不知,城中百姓多年来,就对哈族存有偏见,民族矛盾很深。 张县长在任时,剿过哈匪,还在城南当众枪毙过两个哈族匪首。所以,乌斯满的队伍,进城驻扎多有不便,恐生变故。为此,我已和乌斯满约定,不许他的士兵带枪进城,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如果需要,我会从他那里借兵。再说,城里除警察外,还有几十号民团。人手问题,就不劳特派员费心了。” 特派员沉吟片刻,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用力一点头,说:“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面。三日内,你必须交给我三颗*人头,从奇台回转后,我要亲自验货。” 孔县长,满脸堆笑的刚要说什么,却见祥子急忙站起身,冲特派员欠身一笑,说:“请特派员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特派员欣慰地笑了笑,说:“郭助理果然是个干才!有机会,我定要带你去省里公干。到时候,孔县长可别舍不得放人哟?” 孔县长,堆出一脸虚假的笑容,敷衍道:“一切听从特派员的安排。” 特派员连顿晚饭也不吃,就要赶往奇台。孔县长心里明白,人家是嫌这里的馆子档次低,又没花酒喝。 但嘴里,却尽说些日理万机,以党国利益为重之类的恭维话。临上车,特派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狡黠的目光,瞅着孔县长。 意味深长地说:“早就听说,贵县的民团在几次剿匪中,都颇显神效,是支能堪大用的地方武装。只是这样的好队伍,可要牢牢的掌握在党国手中,千万不能让*钻了空子。” 说着,神色凝重的拍了拍孔县长的肩膀。 孔县长冲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心的关上了车门。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巧做*案 打发走众人,孔县长一把拽住祥子胳膊,连推带搡的弄进屋。 神色疑惑而又有些紧张的低声嚷嚷道:“你给人家答应的那么痛快,让我到哪弄出三个来?” 祥子冲他弄个鬼脸,“嘿嘿”一笑,说:“还用您的老套路,狸猫换太子。” 孔县长懵愣了一下,烦躁的一挥手,说:“把话说清楚,我现在满脑子浆糊。” 祥子神秘一笑,凑近说:“前几天修路,不是跑了三个犯人么?我昨天把他们给抓回来了,按律都是死罪。这些天,光顾忙活马家的事情,倒把这事给搁下了。这不?正好派上用场。” 孔县长脸上的肉,稍稍松了下来。沉思般的嘟囔道:“这法子是好,就怕捂不严实。” 祥子像是胸有成竹的淡然一笑,说:“这事我想好咧,问题就出在张局长。得先给他嘴里塞块软糖,让他张不开嘴。” 孔县长赞同的点点头,道:“嗯,那家伙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好吃里扒外。要合计好了,别让人家咬咱一口。” 祥子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是这么想的。今晚,您就安排他亲自带人,挨门挨户的检查外来人口,就说是城里混进了共产党。第二天,就放出风去,说昨晚张局长,亲手抓到三名。 他听到风声,必然要来找您问个究竟。到时候,您可以给他挑明说,为了应付上面,打算用死刑犯顶替,并将这次搜捕的功劳,全部记在他的名下,上报表彰。那家伙是个贪功好利的主,肯定乐意。到时候,我再拿话吓唬吓唬,只要把他弄上虎背,就不怕他再跳弹。” 孔县长沉思了片刻,欣慰的一拍祥子的肩膀,笑道:“你可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祥子俏皮的眨眨眼,说:“还不是跟您学的。” 折腾了一宿,太阳偏西时,赵局长果然拖着酸软的步子,来见孔县长。 一进门,便支棱着一对半醒的眼睛,嚷嚷道:“孔县长,是您给兄弟们说,我昨晚抓到三个?忙活大半夜,连个的毛都没见着。” 说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孔县长冲他漠然的瞅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人家可只给了咱们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拿不出人头,你这个警察局长,可如何交代哩。人家逼我,我只能把你推出去,定你个办事不利。大不了,给我个用人不当的罪名。” 张局长听说,忙从椅子站起,扑到孔县长桌前,哭丧个脸,哀求道:“孔县长啊,您可不能这么办啊,您明明知道县里没啥,总不能让我随便抓人,堵窟窿吧?” 孔县长见他乱了方寸,便长嘘一口气,说:“如今,我倒是想出个对策,但需要你配合。” 张局长像是井底的困兽,突然见到了光明似的,瞪大了眼睛嚷嚷道:“莫麻搭!只要能混过这一关,让我弄啥也成。” 孔县长淡然地瞅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地说:“用三个死刑犯,顶替共产党。并上报是你亲自抓铺的,顺便也给你个立功受奖的机会。” 张局长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欣喜的点头说:“行!行!这活我接。” 此时,一直默然瞅着一切的祥子,故意干咳了两声。 冷声冷气地说:“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露馅,那可是欺骗党国的死罪。今儿这事,只有咱三人知道,谁要是敢露出半点风声,我第一个就宰了他。” 张局长略显不安,谄笑着瞅着祥子,嗫嚅道:“你尽管放一百个心。这事,我今儿就让它烂到肚子里。当屎拉咧,也不让人闻出半点味道。” 孔县长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现在,你我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了一方民众的平安,我们只能通力合作了。” 张局长把头朝后一仰,兴誓旦旦地说:“莫麻搭!这事您咋说,我咋办,绝对稳当。” 孔县长欣慰的笑了笑,说:“那你就派人把告示贴了,两天后枪毙。” 特派员如期来到了孚远县,一进城,便见成群的人,在议论着什么。 派人一打听,原来是昨天枪毙了三个,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见特派员满面春风的下了车,悬在孔县长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只见特派员脚步才站稳,便冲孔县长笑呵呵地说:“哎呀,孔县长办事,真是雷厉风行,实乃党国栋梁之才,短短两日,便清除了三名。着实对民众起到了震慑作用,也给其他地方,做出了榜样啊。” 孔县长谦恭地应和道:“特派员布置的任务,小县那敢怠慢。唯有尽心竭力,方能报答党国一二。” 特派员,一脸欣慰自得的样子,指点着孔县长。 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说你呀,不留在省城发展,窝在这么个小地方,真是屈才了。咋样?要不要我在上面,给你活动个位子?” 孔县长忙欠身一笑,说:“多谢特派员厚爱,只是父母年迈多病,还需我时常伺候左右。再说,我也无心仕途。能守在父母身边,为家乡父老做点事,我已心满意足了。” 特派员,似有感叹的轻摇着头,嘟囔道:“老兄真是高风亮节,孝感天地,实在令人佩服。有啥具体困难,尽管开口,我定在上面尽力为你从中斡旋。” 孔县长,亲自把茶水送到特派员手中。冲他感激的笑了笑,沉思般地说:“其他倒也没啥,只有两件事情,让我寝食难安。” 见特派员在专心致志的听他说话,便面显难色地说:“一是,乌斯满的军需费用,已超过税赋额度,小县已无力承受。怕长此下去,势必会引起军地矛盾。再就是,上次给千佛洞的资金太少,根本无法按原样恢复古寺。” 特派员沉吟片刻,说:“关于军需那块,我可以给张县长提议。今后,乌斯满的军需,全由奇台县供给,孚远县只需足额缴纳份内赋税就行。并知会乌斯满,不得直接再向孚远加派军需负担,你看咋样?” 孔县长听说,忙向特派员作揖致谢道:“这样就太好了,您可给小县办了件大好事,我代全县父老谢谢您。” 特派员,欣慰的笑着摆摆手。接着,收了笑脸,说:“至于修寺经费的事情,恐怕难办。如今,共军已经打到了兰州,省里上下人心惶惶的,都在全力备战。准备与共军在天山一线决一死战,哪有闲工夫管这些。 我劝你,还是量力而为,能弄成啥样,就弄成啥样吧!若真让共军翻过了天山,你我的前程,可真不好说。所以,当务之急,剿共才是头等大事。” 孔县长见说,也只好点头称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师徒相逢 祥子自打刺杀乌斯满的事,被孔县长借《三国演义》数落了一顿,竟然悄悄的迷上了这本书。 他顺着孔县长所说的“玄机”,仔细摸进去。还真发现,该书,并非一本普通的古典小说那么简单。其中饱含的天文地理,文韬武略,足以让人揣学一辈子。 祥子正在饶有兴致的,品味着貂蝉这颗棋子的妙用。 隐约间,感觉有人越墙进入了后院。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来人是位武林高手。他翻身下床,顺手捏了两颗石子,便悄然的出了门。 拐弯处,见孔县长书房的灯还亮着。朝四下里扫了一眼,便朝来人必经的路口摸去。 夜色显得比往常暗淡,灰蒙蒙的天空,软软地蒙上了一层,像是被悍妇撕扯过的旧棉絮似的薄云。 一轮秋月,像是有意躲藏在云的暗处,只将微弱的银光,懒懒的挤出撕开的缝隙。而朦胧的大地,却依旧被黑灰色调,弥漫成一片模糊的样子。 祥子隐在浓密的苹果树下,定眼观察了一阵。瑟瑟的风声中,依稀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 祥子突然莫名的打了个激灵,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场,正朝自己缓缓逼来。 他下意识的捏了捏,已在手心有些湿润的石子,又伸手摸了摸,腰后的手枪。 不知怎地,一种隐隐的不安,迅速的掠过了祥子的心头。——他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后花园的各类果木花草,随着微风,在黑暗中摇曳成迷离的黑影。祥子凭着记忆,分辨着影子的异常。 突然,顺着一声,踩烂干树叶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轻微响声,祥子终于发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巨石,似乎比平时多出了一块。于是,他灵机一动,照着新生的黑影,抖手打出一粒石子。 只听“啪”的一声响,石子像是在空中,就被啥东西给迎头撞击了。随即,便传来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有物跌落在地的低沉而又轻微的响声。 祥子正在惊愣间,突感一缕凉风,直奔面门而来。他本能的定目凝神,照着直逼面门的一点黑影,闪电般甩出手中的石子。 二物空中相遇,在寂静的夜色里,发出与先前相同的响声。 祥子一个箭步跨到空处,对着黑影拱手道:“不知是哪路朋友造访?请现身说话。” 话音才落,只见一点寒星,又朝自己面门而来,他急忙侧身躲过。就在他闪身的同时,一条高大的黑影已然逼近。 二人也不答话,便各自施展生平本领,你来我往地打斗了起来。一交手,祥子就感到对方功底深厚,是自己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高手。于是,便见招拆招的小心游斗了起来。 几个来回后,祥子渐渐发现,对方像是非常熟悉自己的招式。每次进攻,都被他轻松而巧妙的化解。而对方的拳路,却显得杂乱而又刁钻。眼看着自己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祥子在暗暗佩服对手武功拳脚的同时,也在急切盘算着破解之法。 他连连后退几步,突然,不按路数胡乱飞起一脚,挡住了对方的攻势。然后,一错腰,使出青峰道长传他的八卦游龙掌,像条游龙般缠住了对方。 一时间,祥子竟然占居了上风。对方虽说仍能沉着应对,但也是无暇再行有效的还击,忙乱中,还生生中了两掌。几个回合下来,祥子感到对方的喘息变粗,下盘的力道也渐渐变弱。于是,他精神一振,使出全力朝对方逼了过去。 那人好像有意将脸蒙的很严实,祥子几次想顺势揭开,都被他奋力化解。 勉强又接了祥子几掌,见那人突然跳出圈子,自己扯开蒙面,喘息的嚷嚷道:“臭小子!想累死我呀?” 祥子心头猛然一震,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缥缈得让他摸不到边际。 祥子疑惑的近前两步,本能的放轻脚步,警惕的凑前问道:“请问阁下是?” 那人低沉而又短促地说:“是我,你师父。” 对方的话音不高,但却砰然撞击着祥子的耳膜。 一股强烈的暖流,排山倒海般的涌上了心头。他嘴里自语般的嘟囔着:“师父师父。” 身子,却已情不自禁的扑了过去。黑暗中,那人热切的迎上一步,两手紧紧抓住祥子的双臂。 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祥子!真的是你,可把师父给想坏了。” 祥子被那阵突如其来的暖流,冲击得有些僵硬。他双目紧盯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阵劲风,适时地撕开了纠缠在天空的絮团,将一抹月光,清凉的泼洒在了地上,让久别的二人,也看清了彼此的模样。 见祥子还没缓过神来,那人用力摇了摇祥子的胳膊,面显兴奋的样子说:“咱们一晃有十八年没见面了。” 祥子像是突然被抖顺了气血,双腿一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像个失散多年的孩子,见到了朝思慕想的爹娘似的,哀嚎般的叫了声:“师父!”便双手抱着那人的腿,泣不成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祥子亦师亦父的亲人黄兴。 从祥子的哭泣声中,黄兴感觉到了,积压在祥子内心多年的委屈,沉闷孤独,和对亲人的无限思念。 黄兴听任祥子宣泄了一阵,伸手拽起。用手指在他脸上刮了一下,戏虐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哭起来还像个娃娃。” 祥子有些难为情的,胡乱抹了把脸。孩子般的笑着说:“积攒了十几年的货,今天算是倒光咧。” 黄兴轻轻拍了拍祥子的肩膀,温和的笑了笑,扭头冲院墙深处喊道:“出来吧!”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 未等祥子开口,黄兴便爽朗地说:“快进屋弄口水喝,快渴死了。说起来都不是外人,先办正事。” 说着,二人便亲热的来到了祥子的住处。 正置午夜,一弯残月弱弱的隐在云后,把清亮的世界都留给了俏皮的星星。 祥子与共产党的正式接触,是从现在开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挑灯话和平 孔县长完成了一幅,两天前未画完的花鸟工笔。抿着紫砂壶嘴,惬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新作。 突然,听得有人敲门,随即传来祥子的声音。 门开处,孔县长正想嚷嚷,大半夜的不睡觉,瞎跑啥哩,却见祥子身后,还有一位身材魁伟的中年人。 未等孔县长开口,祥子满脸堆笑的指着黄兴说:“这就是我常给您提到的我师父。” 黄兴上前一步,拱手一辑,道:“在下黄兴,深夜造访,惊扰孔县长了。” 孔县长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温和的笑了笑,说:“原来是祥子的恩师呀,久闻您的大名,快快请进。” 二人坐定,黄兴开门见山地说:“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先遣队的。今天,是专程前来拜访孔县长。为避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深夜造访,惊扰之处,还望海涵。” 孔县长先是惊愣了一下,不由得侧脸瞅了瞅祥子。 见祥子平静地面含微笑,便略显局促的浅浅一笑,说:“不知贵军找我,有何见教?” 黄兴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早就听闻孔县长勤政爱民,是位德才兼备的开明人士。新中国的建设,需要您。希望您能,在决定新疆人民前途命运的生死关头,认清形势,选对立场。” 孔县长沉思片刻,说:“虽说,我对党派之争不感兴趣,但贵党能有今天的发展,自有它的生存道理。而国民党有今天的败落,也自有它灭亡的气数。 我一向是尽自己所能,凭良心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既然贵军已占据大半个中国,新疆自然是势在必得。为使国土完整,人民安居乐业,孔某责无旁贷。” 黄兴欣慰的笑着说:“孔县长有如此认识,真是难能可贵。我先简要介绍一下目前全国的形势。” 顿了一下,黄兴抿了口茶水,见孔县长一副平静而又认真的样子。 便冲他微微一笑,说:“自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后,国民党的主力,被我军基本消灭。已从根本上动摇了国民党的反动统治,迫使国民党统治集团和平谈判。 然而,国民党继续玩弄,假谈判真备战的老把戏,百般拖延不肯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于是,毛主席和朱总司令,果断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 中央军委,赋予第一野战军的任务,是向西北进军,彻底消灭西北之敌,解放大西北。今年五月,第一野战军,在彭德怀司令员的指挥下,开始进军关中。 五月二十日解放西北重镇西安。就在前不久,我三十万大军攻克兰州,消灭了马步芳部和胡宗南部主力。目前,已经完成进军新疆的全面部署。 鉴于新疆守军将领,陶诗岳将军,省主席包尔汗为首的广大爱国官兵,和政府人员,在共产党统一战线的感召下,向往和平,希望投向人民的愿望。党中央决定,通过各方努力,争取和平解放新疆。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摸清地方官员的政治态度,和反动势力的动态,发动一切积极力量,促成新疆的和平解放。” 孔县长脸上,像是有了些兴奋的样子。略显急切地说:“需要我为贵军做些啥,请您尽管吩咐,孔某定当全力以赴。” 黄兴微笑着点头接着说:“一是,和当前的反动势力,巧妙周旋,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搞破坏。前些日子,你们枪毙共军的事,就做得很好。即麻痹了敌人,又为今后的工作争取了主动; 二是,组织地方武装,严密监视乌斯满的动向,防止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破罐子破摔,纵兵抢劫,危害百姓。 三是,暗地里,做好群众的宣传安抚工作,尽量消除,反动派散布谣言所造成的影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和恐慌。” 孔县长听了,一副满怀信心的样子,说:“请放心!孔某一定努力为之。” 见孔县长一脸真诚的样子,黄兴冲他欣慰一笑说:“还有个重要的事情给您说。” 孔县长身子朝前凑了凑,全神贯注的盯着黄兴,说:“啥事请讲。” 黄兴有意压低声音说:“月底,要在迪化召开,新疆和平解放筹备会议,希望孔县长能届时参加。” 孔县长神情略显激动地站起身,上前握住黄兴的手,面色有些涨红地说:“贵党如此信任孔某,孔某定当唯命是从。” 黄兴也一脸热血沸腾的样子,说:“到时候,会有人通知您。” 见孔县长一副专注而又略显紧张的样子,黄兴轻松一笑,转移话题说:“听说,你这段时间和乌斯曼相处的不错么。” 孔县长听了,先是略微惊楞了一下。继而,讪笑道:“逢场作戏,逢场作戏。” 黄兴知道孔县长还是心存疑虑,便温和一笑说:“你做的非常好,只有稳住了乌斯曼,他才不好纵兵胡来。从而保证地方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在这点上,你是用心良苦了。我们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 孔县长欣然一笑,一脸谦和的样子说:“应该的,应该的。这里面可有祥子和淑珍的功劳哩。”说着,暖暖的瞅了祥子一眼。 黄兴爱惜的瞅了眼祥子,故意放平声音说:“傻小子这些年没给你闯下啥乱子吧?” 孔县长微愣了一下,温笑着说:“他可没少帮我的忙哩,县衙里一天可以没有我,可十天不能没有祥子。” 祥子略显羞涩的憨厚一笑:“听孔大哥说的,我就是给您跑个腿么,让您就说成个饭里的葱花哩。” 黄兴欣慰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么。都称兄道弟的,孚远这块地方我就放心了。”说着,诡异的瞅了祥子一眼。 孔县长轻叹一声,欣然笑道:“何止是称兄道弟哩,祥子还差点儿当了孔家的上门女婿。” 见黄兴一副惊奇而又饶有兴趣的样子,孔县长便不紧不慢的娓娓道出了祥子和秀芝的一段情感佳话。 黄兴与孔庆文的谈话,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圆满结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夜话旧事 虽然,孔县长给黄兴安排了单间客房。但三人还是挤在了祥子的小炕上,不知疲倦的,打开了积攒十几年的话门。 黄兴在暗淡的油灯下,仔细瞅着祥子,一脸欣慰的样子,嘟囔道:“娟子说你死了,我就是不信。我的徒弟,咋会那么容易死呢?” 听到娟子的名字,祥子惊奇的一把抓住黄兴的手,急切地问道:“您见过娟子咧?她现在咋样?” 黄兴冲他撇嘴一笑,说:“瞅你这点出息,一提到娟子,就猴急成啥了。这么些年了,也没说找找人家。” 祥子一脸委屈的样子,哭丧着脸说:“咋没找哩?邻居们说自打看着娟子上咧花轿,就再没见她露过面。在军营,也没打听出一点消息。” 黄兴目光狡黠地瞅了祥子一眼,回头拽着,一直愣愣瞅着二人说话的年轻人,笑着说:“你看他长得像谁?” 祥子伸手端过油灯,在年轻人的脸上照了照,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倒和自己小时有几分相像。 他心里慌乱,嘴里便含糊的嘟囔道:“看得眼熟,说不好。” 黄兴有些焦急的取过油灯,举在年轻人脸前,嚷嚷道:“你啥眼神么!你看这眉毛眼睛,简直长得就和娟子一模一样嘛。” 经黄兴这么一说,祥子才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似的,惊呼道:“是!是!太像咧。难道他是?” 见祥子惊奇而又兴奋的样子,黄兴轻轻搂过年轻人,说:“这就是你娘常给你说的祥子舅舅。” 说着,冲满脸惊喜祥子道:“他是娟子的儿子,叫王小虎。” 一时间,四目相对,似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莫名的涌动在各自的心头。 略微憋忍了片刻,便在小虎一声,略带稚气的“舅舅”声中,冲破了情感的闸门。 祥子含糊的应了一声,便被一股热流驱使着,上前一步,将小虎紧紧的拥在了怀中。见二人亲热的样子,竟像是久别的父子似的。 黄兴“嘿嘿”一笑,戏虐道:“哎呀,真是猪肉贴不到羊身上呀,小虎跟我几年了,也没见他对我这么亲过。” 小虎冲他腼腆一笑,低声嘟囔道:“您那么严肃,人家心里怕您么。” 祥子嘻嘻一笑,拽着黄兴的胳膊,像个孩子般的嘟囔道:“您先别吃干醋咧,快说说,您是在哪儿遇见娟子的?” 黄兴长吁一口气,说:“你我都没看出来呀,娟子的本事可大着哩。她在新婚之夜,打翻了新郎官,只身匹马去了西安,投奔她舅舅。舅舅没找着,在回来的路上,却被土匪给劫了。 土匪大当家的,也是位风云当时的枭雄,正当年没家室。因爱慕娟子的武功人品,百般挽留。后二人相爱成亲,生有一子,就是小虎。在小虎两岁那年,一家人高高兴兴去县城逛庙会,却被小人报了官。 在掩护母子撤离时,王寨主不幸身中两枪,勉强回到寨里,就咽了气。从此,娟子不但撑起了几十号兄弟的大寨,而且,打理得井井有条。 三年前,我奉命前往劝化收编土匪武装。却没想到,当地再大的土匪头子,竟然是娟子。人家二话没说,不但交给我百十号的兄弟,和大量钱粮,而且,把儿子也交给了我。” 祥子听了,欣慰一笑,急切道:“那娟子现在人呢?” 黄兴轻叹一声,说:“她把人马交给了我,说是要回家看她爹,就再没了她的消息。这次我来新疆,还特意去找了她。姚掌柜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屋子也没人住,邻居们说,娟子三年前回来过一次,就再没露过面。” 祥子有些失落的轻叹一声,低声嘟囔道:“她能去哪儿哩?” 黄兴长叹一声,说:“娟子我们慢慢打听,凭她的本事,是丢不了的。先说说你吧,咋就死里逃生,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祥子见问,略显痛楚的样子,轻叹一声,说:“当年您走后,许营长和内掌柜,就撺掇姚掌柜把娟子嫁给胡连长。娟子是死活不愿意,被逼急咧,就说要和我成亲哩。 您也知道,姚掌柜是个贪财的人。他不会同意,把娟子嫁给我这个穷光蛋的,何况已经收咧人家的彩礼。娟子闹腾的要死要活的,他们就把我当成眼中钉,硬说我通匪。 二话不说,就把我绑到军营,一顿毒打。从上午到晚上,一帮当兵的轮番打。后来,见我没气咧,就趁着天黑,扔到南梁的乱杂岗。 后半夜,下了几滴雨,把我给激醒咧。睁眼一看,两只狗正撕扯我的大腿。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惊走野狗。但浑身疼得,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似的,动弹不得。 缓了好一阵,天开始泛白,我忍着疼,慢慢试了试,发现左小腿已经骨折,肋骨也受了伤,脸肿的像个葫芦似的。 天明后,我慢慢朝去南山的路边移动,后来,幸亏遇上个去南山进香的妇女,把我弄到了南山寺。广智和尚给我接骨疗伤,就一直住在寺里。 能走路咧,我偷偷摸回去,想看看娟子咋样咧,见门锁着,像是有些日子没住人咧。于是,没敢惊动其他人,摸进屋子,取回您留给我的钱和治伤的药,就回到了寺院。后来,我又托山下的居士打听,说娟子已经嫁人咧。” 说到这里,祥子的眼圈有些泛红,身子略显僵硬的扭到了一边。 黄兴默然的递过茶杯,自语般的嘟囔道:“后来,就再也没回过姚家?” 祥子轻叹一声,说:“当时我万念俱灰,一心想出家。百般请求,广智和尚就是不允。说我尘缘未了,只能带发修行。 谁知半年后的一天,一群当兵的,气势汹汹闯进寺,说要抓捕通匪逃犯,还点名找我。幸亏广智和尚神通妙算,才让我躲过一劫。 但缉拿我的告示,都贴到了山门。广智和尚,让我在后山的菜园躲了一阵,就让我到孚远县,给千佛洞主持广慧和尚送封信,然后听从广慧和尚的安排。 广慧和尚,就让我留在了寺里,说我另有机缘。后来,就遇到了刘县长。一件事情,接着一件,就一直混到了现在。” 黄兴长叹一声,颇有些感慨地说:“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我来这边之前,就有人给我介绍说,孚远县有个传奇而又古怪的人,非常能干,却不愿为官。不在官员花名册内,却尽管些黎民百姓的事情。听了名字,我就怀疑是你,所以,才做了一番试探。” 祥子听了,一脸委屈的嘟囔道:“还说哩,我的拳路都是您教的,自然伤不着您。可您用的拳脚,都是我没见过的,可见师父对我是留咧一手。” 黄兴“呵呵”一笑,说:“我在外面遇到的人多,五花八门的都知道一些。对付你,自然不能用老路子。” 顿了一下,黄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回头,冲祥子嚷嚷道:“臭小子!你还说我哩,你是从哪偷学的那套掌法?不软不硬,像团麻绳似的缠着我,差点没把我给累死。” 祥子嬉笑着说:“来孚远路过青峰山,在青峰观遇见了青峰道长,留我住了阵子。给我讲了许多因果道理,又传授了这套掌法。” 黄兴欣慰的笑了笑,说:“你真是造化不浅,相传这套掌法,是天山派的紫阳真人所创。此掌施展开来,如游龙缠身。任凭你再高的本领,只要被罩在掌影里,就很难破解脱身。好在你只练到七八成功力,不然,我怕是要吃亏了。” 见祥子腼腆的“吃吃”傻笑,又接着说:“此掌绝迹江湖,已有些年头了。我也是头一次遇到,看来,道长没把你当外人。” 祥子“嘿嘿”一笑,说:“道长九十多岁咧,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说我和他有着几世的缘分哩。” 见黄兴面带喜色,默默地点头,便兴致盎然的嚷道:“快给我说说您的事情吧,自打您走就没一点消息。” 黄兴目光平静地瞅了祥子一眼,轻叹着摇摇头,说:“真是一言难尽啊。” 见祥子一直用期待的目光,热切地瞅着自己,黄兴默然的抿了口茶,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重任在肩 黄兴自从在运城山区,遇到了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就一直跟着共产党的队伍,转战南北。 凭他的武功才干,没过多久,便升到了副团长兼特务营营长。 后来随一二九师,转移到河北休整。黄兴得到了短期的稳定,第一件事,就是给日夜思念的牡丹写信,希望她能如约前来相会。 这天下午,黄兴指点着战士,练习了一阵近身搏击,便心思重重的,信步来到一座近乎光秃的小山包。 极目望去,平地和沟洼里的庄家,都显露出丰收的样子。 两只麻雀,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休。仔细一看,它们竟在愉快的创造着下一代。 黄兴抿嘴笑着摇了摇头,将视线移向了,遥远的那座,接着云端的山影。 一只盘旋在天际,模糊得只剩个黑点的山鹰,又将黄兴引入对牡丹的深切思念中。 宾馆一别,转眼三四个年头。期间虽抽空写过几封报平安的信,但由于队伍随时转移,居无定所,就没让牡丹回过信,也不知她这段日子过得咋样?有没有收到自己寄去的信,尤其是那封写有明确地址的信。 于是,细条匀称的身材,高贵脱俗的气质,还有那种,含蓄却让人身心灼热的温情。以及千百次,在他脑海中浮现过的,那些两人在一起的愉悦情景,又再次萦绕在了黄兴的心头,像一缕烟雾般挥之不去。 正当黄兴,被一股遥远的甜蜜,熏染得如痴如醉时。一阵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将他从云端不由分说的拽了回来。 来的是张团长,和他的警卫员小吴。 张团长大老远,便喘息着嚷嚷道:“可会找地方,跑到这里躲清闲。” 见黄兴用狐疑而又呆滞的目光,瞅着自己。便狡黠一笑,说:“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又在想你的牡丹。” 黄兴腼腆而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又在瞎咧咧。” 张团长撇嘴一笑,说:“你那点存货,我早就摸透了。只要是脸上泛了红光,脑子里准是满满的牡丹。” 见黄兴咧嘴憨笑,便接着说:“哎呀,牡丹不知是那位仙女下凡,竟把我们的黄大英雄都给折腾得寝食难安。” 黄兴见他那副酸溜溜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随即,闪身磨到张团长的身后,两手灵猴般的挠起了他的腋下。张团长最怕这手,立刻鬼哭狼嚎般的蹲在地上求饶。 这两个出生入死的战友,虽说相处不到两年,但却经历了多次生与死的考验。已经结下了,不是兄弟,而胜似兄弟的革命友情。 两人孩子般的嬉闹了一阵,黄兴冷下脸来,嘟囔道:“说吧!又有啥好事等着我。” 张团长冲他神秘一笑,说:“这回,可真是个好差事。师里要派人送一位总部首长去延安,这种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自然少不了你们特务营。弄不好,还能亲眼见到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哩。我要是有你那身本事,这么好的机会,才不让给你哩。” 黄兴沉思般的笑了笑,轻叹一声没言语。去延安,他是向往已久了,心中腾起的一丝忧虑,就是怕牡丹来了见不着自己。 张团长见他有心事,便轻轻在他肩膀捣了一拳,说:“有啥放心不下的?说说看。” 黄兴的脸微微热了一下,嗫嚅道:“牡丹可能要来。” 张团长欣喜地从地上蹦起,兴奋的嚷嚷道:“太好了!总算可以见到这位仙女弟妹了。” 见黄兴脸上掠过一丝惆怅,便笑着安慰道:“要是路上不耽搁,来去也就个把月。若弟妹先到了,我保证像贵宾一样接待她。” 黄兴无奈而又信任的冲他笑了笑,说:“哪天动身?” 张团长收住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这次是化妆出行,你带几个干练的人手去师部报到,具体事宜由师部安排。” 黄兴一行八人,装扮成西去的商队,带着几垛子砖茶杂货,便像模像样的上了路。 一路上遇到几处国军的哨卡,但都蒙混过了。然而,到了陕西的榆林,却遇到了麻烦。 前两天,榆林日货的老板,夜里让人抹了脖子,官府说是所为。于是,全城戒严,来往商队一律扣押,一一核实身份后,才能放行。 在弄明身份之前,每人每天上缴大洋一块。查验的办法是,由商队个人给家写信,由家乡官府,证明其身份就可放行。黄兴他们明白,这是地方军政,借此敛财的借口,但他们任务在身,耽搁不起。 干耗了几天,黄兴瞅准机会,放倒了看守,顺势摸掉了一墙之隔的骑兵排。八人扮成骑兵,诳开了城门,便一路朝延安奔去。 黄兴他们虽说丢了些不值钱的货物,却带回了一个骑兵排的装备。因此,受到了总部首长的嘉奖,更重要的是,黄兴轻松的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毛主席和朱总司令。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黄兴的大名总部早有耳闻。这次护送任务,又完成的这么出色圆满,就更让他锦上添花了。于是,总参谋部,想请黄兴配合总部特务营的同志,一道去完成一项特殊任务。 黄兴虽然归心似箭,却对总部下达的任务,不仅没有丝毫的推诿懈怠,反而有种少有的荣誉感。 具体任务是:配合上海地下党组织,找到并摧毁,日本人设在上海郊区的,一处秘密细菌武器研制基地。 半夜的细雨过后。阳光下的上海虽然不像北方那样炎热,但一种蒸腾般的温热,还是令北方人感到不适。 黄兴小队,在当地地下党组织的配合下几经周折,终于圆满的完成了上级下达的任务。给了日本鬼子以致命的打击,有效破坏了,日本人企图用细菌化武来加速侵略战争的罪恶目的。 然而,黄兴与牡丹的这次阴错阳差,却成了彼此永远的遗憾,甚至是切肤般的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初遇倭寇显身手 牡丹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黄兴写有具体地址的书信。她毅然决然,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早晨,悄然的离开了马步芳的军营。 到了兰州,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小聚了一下。当同学听说,她要去正和日本人打仗的河北时,都惊恐般的表示反对。但牡丹决心已定,谁劝也没用。并且,牡丹直言不讳的表明,自己去河北就是为了杀日本人。 同学们,最终都被她的胆识和豪气所感动,由最初的反对转向了支持。于是,大家一起行动,找到了一个去河北的商队,牡丹便随商队而行。 和商队分手后,牡丹边欣赏着,有别于西北荒芜的绿色,边脑海里翻滚着黄兴的身影。 虽说两人相处的日子不是很长,但黄兴这位有着一身胆略,和武功的山东汉子,却魔咒般的引发了她自情窦初开以来,积压至今的情感。 而这股突如其来的情愫,一直甜蜜的折磨得她寝食难安。她急于想见到黄兴,好将它尽情的释放。而这一等,就是三四年。 甜美的回忆,和对未来幸福的憧憬,让牡丹不知不觉的赶了不少的路。在拐过一处土梁嘴,突然,远处传来一阵七零八落的枪声。 牡丹立刻警惕的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又伸手解开斜挂在马侧的柳叶刀扣。 绕过土坡,远远望见两拨人马,在一片慌草地里,来回厮杀。 牡丹精神一振,策马来到一窝榆树背后,定睛观察着战场的变化。随着两队人马的渐渐临近,牡丹这才看清,原来是一队回民打扮的人,和十几个装备齐整的骑兵在作战。而且,回民装束的人,像是渐渐显出了败相。 那群骑兵却趁胜追击,嘴里还“叽里呱啦”地叫喊着什么。 牡丹突感一股热血涌了上来,她伸手“唰”的一声抽出单刀,一手举刀,一手握枪,双腿一夹马肚,座下良驹,便风驰电挚般的冲向了骑兵。 在掠过有些慌乱的人群时,她大喊一声:“兄弟们!杀回去!” 话音才落,人马便像旋风般滚进了骑兵群。刀枪并用,身影像蝴蝶般上下飞舞,还没看清她如何出手,早有六七个骑兵,倒在了马下。 其余的骑兵,正在懵愣之中,便被随后冲来的回民青年,裹在了一片喊杀声中。 经过一番短暂的混战,十几个骑兵全部倒在了马下。几个垂死的骑兵,鬼哭狼嚎般的,喊叫着鬼才能听懂的话语。 牡丹气定神闲地,在趴伏在马背的骑兵尸体上,擦净了刀上的血迹,动作优雅的插入刀鞘,甩手倒净枪里的弹壳,又动作麻利的装满了子弹。 这时,从一直立在一旁,像瞅着天神仙女般惊愣的人群中,放马跑过一位青年,拱手一辑,道:“多谢侠女出手相助,请侠女留个名,日后也好报答。” 牡丹莞尔一笑,冲他行了回民见面礼,道:“都是自家人,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见牡丹也是回民,木立在远处的人群,便一窝蜂似的围了过来。 先前说话的年轻人,一脸惊喜地说:“原来,你也是我们回民妹子,真是托主的福。我们是八路军回民支队,我叫马本斋。” 牡丹冲他欣慰的笑了笑,转头疑惑地瞅着地上,七零八落的骑兵尸体说:“他们是啥人?” 马本斋牙关一咬,恨恨地说:“该死的小日本!” 牡丹长吁了口气,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日本鬼子啊?长得倒象个人样,咋就听说净干些畜生事情呢?” 马本斋冲趴在地上,断了一只胳膊“嗷嗷”乱叫的日本兵,厌恶地吐了口吐沫,骂道:“狗日的,连畜生都不如。到处烧杀虏掠,奸女。冀中一带,让这帮畜生,给糟蹋得不成个样子了。” 说着,又冲牡丹憨厚一笑,道:“妹子这是要去哪?” 牡丹淡然一笑,一丝绯红,已不知不觉的爬上了脸颊。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我是来找我丈夫,他在八路军一二九师新二团。” 马本斋欣然一笑,说:“二团的驻地我知道,上个月还配合他们打了个埋伏呢。” 见牡丹一副兴奋而又期待的样子,马本斋豪爽一笑,说:“二团离这里不到百里,先回我们驻地休息一下,我亲自送你过去。” 一夜间,牡丹便被回民支队,传说成了神话般的人物,亲眼目睹过牡丹杀鬼子时,出神入化般身手的队员,更是把她奉为心中的战神。 见牡丹归心似箭的样子,马本斋面带难色,恳切地说:“哎呀,兄弟们可把你给传神了。很希望,你能给兄弟们指点指点马术刀法。这次,我们吃了鬼子骑兵的亏,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相助,怕是还得撂下十个八个兄弟。” 牡丹欣然一笑,爽朗地说:“等见过了我丈夫,就来教他们。” 队员们听说,自然是欢欣雀跃,翘首以盼。 见母亲疼爱的拉住牡丹的手不放,眼角挂着欣喜而又悲沧的泪花。马本斋悲悯的瞅了牡丹一眼,轻叹口气说:“我先前有个姐,和你年龄差不多。” 说着,刚毅的脸上不由现出痛苦悲愤的样子。牡丹知道马家有故事,安顿好了老人便默默随马本斋出了屋。 夕阳下的村落,不像从前那样喧闹,战争的阴影笼罩着半个中国。就连树上的麻雀也似乎是压抑着喧燥的本能,而将多余的能量,全都忙碌在了繁殖后代上。 弯曲倾斜的柳树,将半个身子探到河里,在碧波微微的水面上,轻浮的卖弄出优雅的倒影。 马本斋目光忧郁的瞅了牡丹一眼,轻叹口气说:“年前河北地面鬼子封锁的紧,物资情报传递困难。在一次探路侦查任务中,我姐为了掩护战友撤退,英勇牺牲了。”说着,马本斋现出极度痛苦难忍的样子。 牡丹听了轻叹一声,暗暗咬了咬牙。一双水灵的眼睛,满含着悲愤惋惜的瞅了他一眼,声音幽幽的说:“大娘都伤心坏了。” 马本斋轻叹一声,强忍着什么似的。声音略显僵硬的说:“可不是么,老娘差点就没挺过来。到现在脑子里还恍惚,动不动就一个人和我姐说话。” 牡丹轻叹一声说:“日后抽空,我多陪陪老娘,就把我当成是你姐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美丽的诀别 牡丹清秀的面容,高贵的气质,和那飒爽的英姿,着实把张团长给震住了。 见他只顾半张着嘴,在那里傻笑。马本斋迎上一步,笑着说:“黄副团长的艳福不浅吧?” 张团长忙点头如捣蒜,嚷道:“我说黄兴那小子,动不动就像丢了魂似的,拿把六轮手枪,发呆愣神。原来,弟妹真是朵牡丹花呀。” 马本斋咧嘴一笑,带着几分得意的样子,说:“刀马功夫,你还没见哩。杀起鬼子,简直就是虎入羊群,狗日的根本没法招架。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我们回回人。” 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尽顾了说话。牡丹略显羞色的上前一步,拱手道:“民女马成梅,见过张团长。” 张团长这才略显慌乱地说:“哎呀,前些日子,黄兴就念叨说是你要来。真是不巧得很,他接任务去了延安,可能得些日子才能回来。” 牡丹莞尔一笑,说:“找到了部队,还怕他不回来?” 张团长“嘿嘿”一笑,说:“是!是!你就安心守株待兔吧。” 说笑间,一行人到了团部。张团长立刻张罗着让人弄吃的,却又猛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懵愣了一下,冲马本斋歉意的笑了笑,说:“光顾高兴了,差点忘了你们是回民这个茬。”说着,瞟了牡丹一眼。 牡丹淡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说:“我也就算个半拉子回回吧,大小在外面上学,也没那么多讲究,倒是马队长他们,可是正统的回民。” 马本斋见说,爽朗一笑,道:“知道你们不方便,我们自带了干粮。” 张团长突然灵机一动,冲马本斋嚷嚷道:“咋不放便哩?买两只鸡,你们杀了弄到村东的回族大娘家,做了端来吃,总算可以吧?” 马本斋面显感激,伸手拍了拍张团长的肩膀,说:“让你作难了。” 张团长咧嘴一笑,说:“你大老远的,亲自送来了我弟妹,要是离城近,一定请你下清真馆子。现在,也只能这样将就了。” 马本斋嘿嘿一笑说:“下馆子就算了,以后碰着肥活不要忘了我就行。” 张团长嘻嘻一笑,打趣说:“你马队长的鼻子比狗都灵光,闻着腥气就不请自来,还用我惦记么。” 说话间,两盆辣子炒鸡,就香喷喷的端了过来。 大娘听说来了回回队伍上的人,二话没说,就把攒下的半篮子鸡蛋,全给煮了。马本斋不喝酒,于是,大伙也就闷着头吃。 张团长总觉马本斋心里有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是,目光狡黠地瞅了他一眼,笑着说:“马队长需要啥,就尽管开口,只要我有的,绝不会小气。” 马队长略显难为情的笑了笑,说:“武器装备,我们自己也积攒了一些。” 说着,又面显难色的挠了挠头皮,嗫嚅道:“我想借你个人。” 张团长微微一愣,嚷嚷道:“借人?除了黄兴外,你把我们团,谁能放在眼里?” 马本斋憨厚一笑,面显作难的样子,说:“我是这么想的,黄副团长执行任务没回,嫂子住在这里,生活又不太便当。不如先到我那里住些日子,好给弟兄们指点指点刀马术。等黄副团长回来,我立马把嫂子送回来。” 张团长,睨眼狐疑的瞅着马本斋,说:“原来,你小子在打这个算盘。都说回回贼,今天我可领教了。谁说弟妹住着不便当?我早就打算好了,就安排她住在回族大娘家。大娘孤身一人,弟妹若是住过去,大娘还不给乐疯了。你就少打人家的主意吧。” 马本斋略显焦急的央求道:“张团长,不!张大哥,我们支队难得有几天休整时间,你就行个方便吧。以后,缴获的烟酒我全给你送来。” 见二人僵持在那里,牡丹“噗嗤”一笑,说:“反正闲着没事,我就去马队长那里住些日子,黄兴回来,让他去接我。” 张团长犹豫片刻,沉思般的笑着说:“嗯,是得正儿八经的娶一回。” 马本斋兴奋的一拍手,说:“就这么着!我们得好好热闹热闹。到时候,还要给黄兴做洗礼呢。” 张团长沉思良久,还是同意了他们的想法。 谁知,牡丹这一去,便是永诀。不仅从此给黄兴造成了终身的痛苦和遗憾,也给张团长和马本斋带来终身的自责和不安。 原来,牡丹在马本斋的队伍里,并不是单纯教队员刀马术。而是,只要有战斗任务,牡丹都要争着去,并且次次都冲在前面。 她的勇敢机智,和出神入化的战法,多次扭转过支队的被动局面,渐渐便成了支队的军魂级人物。 遗憾的是,在一次敌机的突然空袭中,不幸身亡。临终只留下一句话,不要把她葬在回族坟园里,怕黄兴看她不方便。 悲愤痛苦的阴霾再次笼罩了军营,战士们在悲痛欲绝之余,怎么也忘不了这位美丽勇敢,浑身充满着迷人色彩的战友和军魂。 一连几天,都有战士自发地来到牡丹坟前,默默地一守就是半天。 黄兴没有多少悲痛欲绝的时间。部队任务,一个接着一个。他只有化悲痛为力量,把报仇的情绪,淋漓尽致的表现在每次的任务中。同时,也将牡丹的身影连同灵魂一起,融化在了心里。在以后的战斗中,他们是灵魂交流,并肩作战。 日本鬼子投降后,他又随部队转战东北。三大战役结束,又被派往西北战区,开展收编土匪武装,摸查地方守军的部署情况,为全面进军大西北做准备。期间,竟意外遇见娟子等事,一一述说了一遍。 祥子见黄兴的脸上,隐含着悲苍的样子。轻叹一声,嘟囔道:“您再没回过河北么?” 黄兴凄然一笑,说:“等全国解放了,抽空把她接回运城,和英子娘两葬在一起。” 望着黄兴努力掩饰着悲痛的样子,祥子心中猛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扭头瞅了眼已经蜷在炕角熟睡的小虎,娟子的身影又一次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也不知她这些年,是咋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寻找新生活 由红变白的太阳,软软的压在了坡:“兄弟们当中,有没有做过买卖,开过铺子的?回头找我合计合计,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条。 我们要在县城,以及沿路口,开设商铺饭馆茶摊。即做买卖,又是山寨的眼线。城里城外,一旦有啥风吹草动,寨子就会马上知道,以便我们沉着应战。” 几十号兄弟,掌声雷动,兴奋的高呼:“拥护大当家的!拥护大当家的!......” 确定了方向,娟子便带人,首先对周边村民,挨家挨户的排查摸底。 村民不但赞成娟子的想法,而且,主动把闲置的栏舍,交给娟子养羊喂猪。 安顿好了这头,娟子又亲自带人,踏看地点,陆续开起了十几家店铺,茶摊。兄弟们,都有条不紊的忙活了起来。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勇闯虎穴 娟子没听众兄弟的劝阻,只带了明月秋红,两个贴身丫头,去了牛头山。 悍匪啸聚的山寨,突然来了三个美貌的女子。一时间,山寨骚动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粗野的汉子们,都像是苍蝇闻到了蜜糖似的,朝聚义厅的方向涌动。 大当家的震山炮,烦躁地轰走了挤眉弄眼的众人。 一副傲慢而又放荡的样子,凑近娟子,目光轻浮地瞅着她的脸,说:“哎呀!有啥事情,让手下带个话就行嘛,还让弟妹亲自跑一趟,是不是想哥哥咧?” 娟子厌恶的白了震山炮一眼,也不答话,闪过身,就坐在了大厅的座椅上。 震山炮自觉失礼,忙拱手道:“弟妹,不!三妹当家的,亲自来山寨,不知有何见教?” 娟子淡然一笑,说:“我是来救你的。” 震山炮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哈哈一笑,说:“我不是听到了梦话吧?自打豹子兄弟走后到现在,你们豹子坳,连个臭屁都没放过。这道上的生意,全让老子给做了。寨子正肥的流油哩,还用的着谁救么?” 娟子淡然一笑,说:“俗话说,树大招风。正因为道上的生意,都被你们做了,自然就离祸不远了。” 震山炮狂傲的仰天一笑,说:“真是笑话!如今的道上,谁敢把老子咋样?” 娟子耐心而又诚恳地说:“自打当家的走后,我就派人放出了话。官府已经知道,王冲死手下散。而且,没让兄弟们在道上露过面。你虽然这段日子,得了些实惠,但同时,也成了官府的眼中钉。从前,大头都是我们扛着,官府顾不上收拾你。如今,你可就成了出头鸟,我真为你担心呀。” 震山炮刚要放肆的一笑,但头才昂起,身子便僵在了那里。他像是沉吟般的,慢慢拧过身,目光狐疑地瞅着娟子,说:“莫非弟妹,听到了啥风声么?” 娟子浅浅一笑,说:“未雨绸缪。大当家的,需早做打算才是。” 震山炮,像是稍稍放下了傲慢的架子。沉思般的说:“三妹当家的,有何良策?” 娟子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说:“首先,我们各山寨得联起手来,一方有难,八方援手。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各自为阵,甚至幸灾乐祸。只要牛头山,和豹子坳还有鹰嘴捱,互为犄角,配合防御,官府就不敢轻易来犯。其次,从今往后,尽量少招惹官府,只要我们不犯案,兄弟们就能过上安稳日子。” 震山炮听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嘟囔道:“这联手抗官,倒也说得过去。可咱是土匪,不抢不劫,兄弟们吃啥哩。” 娟子淡然一笑,便把种地养畜的想法,说了一遍。末了说:“我们豹子坳,今年的收成,就够弟兄们吃三年” 震山炮听了,似有所悟地嘟囔道:“屯田养兵的事情,自古就有。但弟兄们都懒散惯了,怕是不愿下地干活。” 娟子满脸自信的笑着说:“不瞒你说,豹子坳的弟兄,起初也不太乐意。但只要给他们讲明,平安生存的道理,弟兄们还是能想通的。毕竟,他们原本多数就是农民。” 震山炮,正有些动心的低头琢磨着。突然,从门外一瘸一拐的,闯进个年轻人。 大老远就瞪眼嚷嚷道:“大哥,千万别听这娘们瞎咧咧,土匪就是土匪,我就不信,母鸡会变成金凤凰。当年,王冲的一枪之仇,还没报哩。今天,倒是自己送上了门。大哥,你干脆把这娘们给收了,做压寨夫人,也赏给我个丫头,做婆姨。” 说着,便肆无忌惮地拐到娟子身后,淫笑着,把手搭在了明月肩上。 明月不动声色的冲他微微一笑,突然一个“蟒缠树”,将拐子的胳膊,生生的绕在了身后。把个拐子疼得,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直“哎哟”。 震山炮见状,怒气冲天地踢了拐子一脚,骂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三妹当家的面前,也敢造次?还不快滚!” 明月一松手,拐子耷拉着一条无力的膀子,骂骂咧咧地跛出了门。震山炮脸上有些失光的,冲娟子拱手道:“是我管教不严,失礼了。” 娟子轻松一笑,说:“年轻人闹着玩哩,大当家的不必介意。” 震山炮两眼水水的瞅了眼明月,咧嘴一笑说:“哎呀,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看得出,这丫头的功夫是三妹大当家的亲手*的。佩服,佩服。”说着,讨好似的瞄了娟子一眼。 娟子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声音平和的说:“该说的我可都说咧,何去何存大当家的自己掂量。我可不想失掉朋友,孤军作战。” 震三炮的脸轻微的抽搐了一下,嘿嘿一笑说:“豹子兄弟在时,我也没往坏处想过,反正官军每次盯得都是豹子坳。现如今豹子兄弟走咧,看来对付官军的担子,还得咱爷们挑哩。”说着,目光轻浮的瞅了娟子一眼。 娟子轻微冷哼一声道:“是不是真爷们,等见咧官军就知道。别到时候怂的连个女人都不如。” 震山炮听了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哈哈一笑,抬手轻佻的指着娟子说:“妹子不是说我怂吧?哥哥我每次打官军,虽然没有大胜过,可我也没怂的倒提着枪跑过。” 说着,又轻浮的瞅了娟子一眼,咧嘴一笑道:“妹子就放心种你的地吧,官军来咧有哥哥挡哩。” 娟子冲她轻蔑一笑说:“谁挡官军还不一定哩,只要你不收敛,继续纵涌手下滥强滥杀,官军肯定第一个找的是你。到时候,怕是还得我来救你哩。” 说着,就要动身辞行。震山炮哪里肯放,急忙招呼人弄了饭菜,将就了一顿,才亲自送娟子下山。 临别时,娟子再三叮咛道:“先让兄弟们消停一阵子,别图一时痛快,引火烧身。” 震山炮嘴里应承着,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其实,震山炮所以曲意顺从,并不是因为娟子说的有道理,而是垂涎娟子的美色,不忍惹她不快罢了。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初战告捷 震山炮不听娟子的劝告,依然我行我素,放纵手下四处抢劫,竟然还弄出了人命。这下,可真的激怒了官府。 天才响午,突然,由山下的眼线送信说,有百十号官军和警察,气势汹汹的直奔牛头山。后面还有几辆马车,装着弹药粮食。 娟子立刻让人上墙吹号,召集地里干活的弟兄,紧急集合。 人马齐整后,娟子披挂上马,说:“今天,牛头山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翻山猴子,带两个兄弟马上出发,暗中跟着官军。等双方打起来,摸清官军的打法部署,回来禀报。” 翻山猴子,应声带人闪出了寨门。娟子面孔威严的扫视了众兄弟一眼,道:“一队二队跟我走,三队留守山寨,以防不测。” 布置停当,便马鞭一挥,率先冲出了寨门。到了半道的树林,娟子让人隐蔽,等待翻山猴子的消息。 不大工夫,就听牛头山方向,枪声大作,还夹杂着零星的钢炮声。 树梢动处,就见翻山猴子一奔一窜地飘了过来。 娟子早在一处平地上,用石子摆好了牛头山的地势图。见猴子过来,便指着地上的图说:“照着图慢慢说。” 猴子哈腰看了一会,比划着说:“官军和警察大都围在了寨子正面,有三门钢炮,架在这道台子上,五辆马车,就停在台子下面,周围没见有人。” 娟子“呵呵”一笑,说:“钢炮周围有多少官军?” 猴子不加思索地说:“我数过了,连炮手在内,共有十个人。” 娟子灵机一动,冲猴子说:“你选六个暗器好的兄弟,跟我走。” 随即,冲剩下的兄弟说:“你们到二里外的石嘴子埋伏,等官军退到埋伏圈,就给我好好的招呼。” 安排停当,娟子便亲自带着几个,手持弓弩飞镖的兄弟,悄然地朝着轰轰作响的钢炮摸去。 土台离地面有半人高,三面被杂乱的树木密密围着,一头枕在山坡,活像个镜台似的,仰视着山寨。 六个炮手,围着三门炮,忙活着。平台四角,各有一个官军,持枪站岗。 娟子看清了情形后,蹲下身子,低声说:“嘎子和林子,分左右摸过去。先把四个端枪的撂倒,其余人,一起冲过去,把六个炮手放倒,立马把炮和炮弹,装车运回寨子。” 交代停当,便分头摸上了平台。四个持枪的,才歪身倒地,娟子便带人一跃而起,几个跳跃,逼近了钢炮。六个炮手,便稀里糊涂的被抹了脖子。 围攻寨子的头头,见钢炮半天没了动静,便骂骂咧咧地派人看个究竟。这一看就傻了眼,炮没了,车马粮食也没了,只有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蜷在地上。 顿时,呼天呛地的,朝山上连跑带喊道:“炮没了!车没了!人死了!” 寨外的枪声,渐渐稀了下来。领头的军官,气急败坏的冲下山,目睹着眼前的惨状,仰天长叹一声,嚷道:“连吃喝都没了,这仗可咋打呀!” 接着,和随后赶来的警察头,狗咬狗的相互埋怨,吵吵了一阵,决定收兵回城。 娟子在军警吵闹未决时,做了两件事。一是,派人给牛头山报信,让震山炮带人在石嘴子,堵住官军退路。 二是派人飞马回寨,将留守的弟兄,全部调到石嘴子。 娟子事先让人在石嘴子出口处,埋上了。又虚张声势的,在石嘴子复地,朝崖顶扯了几根绳子。 太阳才偏西,便见军警们列队,没精打采,垂头丧气地,拖着酸软的步子,缓缓进入了伏击圈。 娟子,见军警到了石嘴子复地,便抽出那把心爱的勃朗宁手枪,朝天开了一枪。 趁着军警惊魂未定,蜂拥慌乱之际。娟子跃上大石,喊道:“沟里的兄弟听着!你们前后的路都被堵死了,脚下是。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毫发不损。” 说话间,几根绳子故意晃动了起来。军警们惊慌失措的拥挤了一阵,见军官模样的在马上叫骂着,指挥士兵朝外冲。 娟子手里的树枝,在头顶上摆了摆。就听石嘴子口外,“轰隆”一声,尘土飞扬,烂石横飞。蜂拥而去的军警,又惊慌失措的回头没命的跑。 刚冲出百米,只见几十条枪,迎面开火,立时撂到了一片。又一阵疯蚁般的骚乱后,军官摸样的人,突然举起白布,喊道:“别打了!我们缴枪!” 说着,命令士兵把枪扔在了地上。娟子跃上大石,喊道:“放下枪,朝嘴口走五十米,小心脚下的走火。” 军警们听说,便争先恐后的朝嘴口涌了过去。 此时,娟子朝弟兄们一挥手,第一个冲了下去。来到垂头丧气的军官面前,面色冰冷的瞅了他一眼。伸手拔出那人腰间的手枪,递给明月。 声音冷冷地说:“我今天不想为难你们,回去转告官府,我们并不想和官府为敌。干些土匪的勾当,也是为了生存,这也是官府给逼得。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放下枪支,弹药,马匹,来快滚蛋!” 话音才落,谷里的军警们也顾不了等候命令,一个个抱头鼠窜的,涌出了石谷。 此时,震山炮带着众兄弟涌了过来。大老远便拱手嚷道:“哎呀,今儿个,可多亏三妹当家的出手相救,老哥哥这厢有礼了。”说着,一辑到地。 娟子淡然一笑,说:“都是同道中人,相互救援,是应该的,不必太客气。” 震山炮听说,“哈哈”一笑,嚷嚷道:“往后,咱就是一家人,老哥我愿听三妹指挥调遣。” 娟子动作优雅的拱手道:“大当家的客气了,有事大家商量。” 震山炮情不自禁的凑前两步,神情恳切地说:“辛亏你弄走了大炮,不然,我真有些招架不住。单凭几十条枪,我一点都不尿,可那炮也太凶了,一轰一大片,半拉寨子,都给它拆咧。” 娟子沉吟般的说:“这就是我不愿招惹官府的原因,我们手里的家伙什太差了,人家要是拿重武器强攻,我们根本扛不住。” 震山炮转而“嘻嘻”一笑,说:“你这一仗弄得漂亮,不但解了牛头山的围,还落了不少趁手的家伙。” 娟子见震山炮,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故意把脸一沉,说:“咋滴?还想和我分赃哩?” 震山炮忙后退一步,面显尴尬而不安的样子,说:“哪敢哩?救命之恩还没报答哩,哪好意思分你的东西么。” 娟子冲他“咯咯”一笑,回头冲翻山猴子说:“给他们十杆长枪,一箱子弹。” 震山炮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满脸堆笑的拱手道:“哎呀,还是三妹当家的仗义豪气。老哥哥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娟子淡然一笑,随即,面色凝重地说:“今天这么一闹腾,官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随后,会有更大规模的行动,我们要做好防范准备。” 震山炮一昂头,豪气冲天的地说:“全听三妹当家的安排!” 娟子略微沉思了片刻,说:“先把寨子加固加固,县城到山下,都有我的眼线。一旦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到时候,按我说的办就行。” 震山炮郑重的躬身一辑,道:“请三妹放心,一定照你的吩咐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再战全胜 回到寨子,娟子一天也没闲着。领着弟兄们,在暗角处,挖了一条通往寨外的暗道,又在寨院,十步见方,挖下一个坑,买上,把拉线暗暗顺上寨墙。 一切准备停当后,娟子虽说稍稍安下了心,但让她一直懊悔的是,没能留下个炮兵活口。弄得明明有三门钢炮,可在自己手里就成个摆设。 果然不出娟子所料,不到一个月功夫,县里就派了三十名警察,和一个连的官军,配备五门迫击炮,气势汹汹的,直奔豹子坳而来。 娟子得到消息,一面让人给牛头山送信,一面招呼兄弟,将事先埋好的引线,都检查了一遍。让兄弟们按照事先演练好的阵势,各自做着准备。 这次带兵的,是个正儿八经,在战场上打过硬仗的主。根本不把小小的土匪山寨,放在眼里。 逼近寨门,他一面指挥架炮,一面趾高气扬地嚷嚷道:“弟兄们加把劲!打进寨子吃响午饭!” 说着,便带领军警,逼到离寨门只有百米的地方。 寨墙上隐约露出枪管和人影,带兵的把身子隐在大树背后,歪着脑袋冲寨子喊道:“寨子里的人听着!识相的就把枪扔下墙,走出寨子,我保证给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用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定让寨子变成废墟。” 顿了一下,见寨墙上没动静,便大着胆子探出半个脸,朝寨墙上瞅了瞅,见还是没个人影。 就在此时,只听“啪”的一声枪响,自己的军帽却落在了地上,冒着青烟。 他顿时怒从胆边生,朝炮阵一挥手,五门迫击炮,便争先恐后地,呼啸着将炮弹射向寨墙。 寨墙上也刹那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但却没伤着一个军警。 带兵的见状,得意的“嘿嘿”一笑,冲军警嚷道:“只要寨门被炸开,兄弟们就朝寨子里冲,谁捉到娘们,就给谁当婆姨。活捉大头领者,赏大洋一百。” 说着,又冲炮阵喊道:“集中炮火,炸开寨门!” 于是,在一阵排炮过后,两扇木质的寨门,便立时变成碎片,飞舞在半天空。带兵的举枪喊了声:“冲啊!” 一群各怀心胎的军警,便趁着烟火,一窝蜂似的,呐喊着冲进了寨子。 寨墙上像是没了人,寨院的墙角,还有几杆枪在顽强抵抗着。 但被军警的一排子弹打过去,便渐渐没了声音。带兵的气喘嘘嘘冲进寨门,寨子里已经没了声音。 他歪着脑袋环视了一圈,扯着嗓子嚷道:“给我仔细搜!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于是,军警们便象群无头苍蝇似的,挨门挨户的翻腾起来。 正当军警们为翻出一些小钱,而沾沾自喜时。突然,寨门方向,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慌乱的军警,惊魂未定,院子的一角,又发出一声巨响。几个倒霉的军警,便稀里糊涂的飞上了天。 寨院里,顿时像是捣翻了蚁穴似的,乱成了一团。这时,只听寨墙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枪响。 紧接着,娟子手持铁皮喇叭,高声喊道:“院子里的兄弟不要慌,你们脚下全是,只要你们不乱动,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们毫发无损。” 带兵的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支棱着脑袋嚷嚷道:“别听那娘们瞎咧咧!给我打!” 说着,抬手便朝娟子开了一枪。娟子早有防备,轻松躲过,随即挥手一枪,正中带兵的胳膊。 那人“哎哟”一声,便捂住膀子蹴在在了地上。 此时,娟子声音清亮的喊了声:“给寨院的兄弟们再放个响儿。” 话音才落,院角又是一声巨响,随声两个军警,又飞上了天。 扬起的尘土还未落地,院里的军警,便争先恐后的扔下枪,双手举过头顶,一个个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求饶。 娟子见状,便举起喇叭喊道:“放下枪的兄弟,都不用惊慌,马上退到寨门口列队。” 军警们听说,便乖乖的退到寨门,排起了整齐的队伍。 娟子带着兄弟们,刚到寨门,就见震山炮咧着大嘴,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身后的弟兄,还扛着缴获的迫击炮,和十几个垂头丧气的俘虏。 未等娟子开口,震山炮便扯着嗓子嚷嚷道:“哎呀,真是三妹妙计平天下,没费啥事,就弄回了这些宝贝疙瘩。” 娟子悠然一笑,说:“大当家的辛苦了。” 震山炮不以为然的咧嘴说:“辛苦啥哩?小菜一碟么。” 娟子冲他抿嘴一笑,拧身冲依然捂着膀子哆嗦的军官,微微一笑,说:“土匪也不好对付吧?” 见他一副尴尬沮丧的样子,娟子正色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今后再别打我们的主意。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见军官似有所动,便接着说:“武器装备和马匹全部留下,活的兄弟带走,死的我负责掩埋。” 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开炮的兄弟,我要借用两个。等教会了我的兄弟,我保证完整奉还。” 说着,来到一群炮手跟前道:“你们谁是头?” 十几个人,相视踌躇了一阵,一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上前一步,说:“报告头领,我是炮兵排长王来顺。” 娟子欣慰的瞅了他一眼,语调温和地说:“就是你了,你再选个帮手吧。” 王来顺迟疑了一下,伸手拽了拽身边的一个矮个子。那人,便默默的靠在了王长顺身边。 娟子欣然一笑,冲军官戏虐道:“小寨地方窄,就不留各位吃饭了,你们请回吧!” 于是,一群像是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的军警,便鱼贯而行的涌出了寨门。 见震山炮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几门钢炮,和一堆步枪,像是狗盯骨头似的不松眼。娟子撇嘴一笑,说:“大当家的,又在动啥心思哩?” 震山炮见问,一脸尴尬地笑着说:“我是寻思,如今咱们也有炮了,狗日的要敢再来找茬,半路上就给他轰回去。” 娟子淡然一笑,说:“挑六个机灵点的兄弟,留在我这里。从明儿开始,教他们开炮,学成后,和三门钢炮一起送还。” 震山炮先是一愣,继而,咧开大嘴笑着说:“哎呀,还是三妹对老哥哥好,有好事总是忘不了老哥哥。” 娟子鼻子冷哼一声,说:“我是不想牛头山被官府给端了,落个唇亡齿寒的结局。不然,我才懒得管你哩。” 震山炮“嘻嘻”一笑,显出一脸赖相嘟囔道:“老哥哥才不想让妹子孤单哩。” 娟子微嗔的白了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地说:“再给你二十杆长枪,四箱子弹。带着兄弟回山吧,我这里乱哄哄的,就不留你吃饭了。” 震山炮心中一喜,忙说:“那就不打搅三妹当家的了,就此别过,改日再来拜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众匪俯首共寻光明路 自从联合牛头山,全俘了一个整编连的官军后,娟子和豹子坳的威名,顿时大震。 包括鹰嘴崖在内的大小绺子,都纷纷前来拜山请求结盟。 娟子一一给他们讲明了自己的想法,并言,只要是改匪为农的绺子,就是豹子坳的兄弟。 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凡不听劝阻,继续以打劫为生的绺子,生死自便,与豹子坳无关。 自此后,这条道上倒也安稳了许多。接下来的日子,娟子的主要事情,就是四处张罗着给弟兄们娶媳妇。 乡邻们,起初都不肯把姑娘嫁给土匪。但后来,见娟子把个寨子打理得像个村寨似的。有家有口的,都把家里人接到寨子住,没成家的光棍们,也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屋子。整个寨子,除一早一晚,组织练枪练炮外,平时就和村民一样。 而且,人人有分红,家家有存粮,日子可比从前安稳滋润了许多。于是,便有人纷纷上寨提亲,不到三年功夫,寨子便没了光棍。 安顿好了兄弟们的生活,娟子又琢磨着,如何给兄弟们洗掉土匪的恶名。总不能让下一代,也背上个不光彩的名声。 娟子闲时,也到城里城外走了走,私下打听了眼下的局势。 听从南面过来的人说,现在国军正和共产党的解放军打仗争地盘。又听说,共产党是穷人闹腾起来的,专为劳苦大众打天下。仔细一打听,又说共军,都是青面獠牙的,实行共产共妻,和土匪水火不容。 娟子转悠了几天,还是带着满腹惆怅和不安,回到了寨子。 听说共军已经占了西安,正朝兰州扑来。若兰州守不住,自己和弟兄们的命运,可就难说了。 可转念又一想,表哥和舅舅都是文化人。连他们都和共产党有瓜葛,那共产党肯定错不了。 想到这里,几天来一直被灰暗笼罩着的心头,突然闪出一道鲜亮的缝隙。让她的身心,顿时轻松了起来。 才吃过早饭,明月就嚷着要去二娃家,看才出生几天的小丫头。 见明月那副急切而又兴奋的样子,娟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不就是个月娃子么,又不是没见过,看把你馋的那副样子。” 明月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搓着手梦呓般的嘟囔道:“姐啊,你可不知道,那两只小脚,肉乎乎的可好玩了,真想含在嘴里。” 娟子撇嘴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自语般的嘟囔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赶明儿找个主,把你嫁了吧,也省得稀罕人家的娃。” 秋红赶忙接嘴说:“就是!赶快嫁了吧,省得整日心猿意马的,让人不得安生。” 明月焦急得,粉脸涨得通红。扑上来,摇着娟子的胳膊娇声说:“姐您说啥哩,明月不想嫁人,只想陪着您哩。” 说着,伸手在秋红肩上拧了一把,翻着白眼嚷嚷道:“你怕是想了吧?倒拿我说事哩,咋就不让你省心了。” 秋红把身子一闪,笑着说:“是谁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身子像烙饼似的来回翻腾?炕席都让你给磨破了。” 明月拧身想追过去打秋红,被娟子摆手拦住,说:“别闹咧! 都老大不小的人 咧 ,还当自己十岁八岁哩。我有啥陪的?你们迟早都得嫁人么。” 明月秋红听说,赶忙扭转身来,一边一个,扶着娟子的肩膀摇晃着,说:“我们不嫁人!我们要陪姐姐到老。” 娟子“呵呵”一笑,说:“行咧!行咧!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别再摇咧,早晨陪小虎练拳闪了腰,正疼着哩,有精神,多盯着小虎练功夫,少在我跟前晃。” 明月听了,把嘴一撅,嘟囔道:“小虎动起手来,一点都不让着我们,手上的力气可大哩。动不动,就把我们的胳膊,给挌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娟子听了,冥思了片刻。不知怎地,脸上突然泛起一抹暖暖的红波。她忙端起茶杯,掩饰了一下,但又没喝。 静了一会,她面含微笑地说:“当年,我和师兄练武那会,他怕挌疼我,总是不肯用全力,就那我也受不了。后来,我把毛衣袖子拆了,每次练武就套上它,可管用哩。” 明月诡秘的“嘻嘻”一笑,娇气的搂住娟子的肩膀,低声嘀咕道:“姐啊,您师兄是不是很爱您啊。” 娟子故作不悦的一抖肩膀,微嗔道:“娃娃家家的,瞎说啥哩,你知道啥叫爱不爱的?” 明月心有不服的小嘴一撇,嘟囔道:“人家从您脸上都看出来哩。” 秋红也凑过来嚷嚷道:“就是么,自打大当家的走后,还没见姐姐的脸,像头先那么好看过哩。” 娟子扭头白了她一眼,却按耐不住春潮,像一缕暖暖的柔丝般的涌动。嘴角,也不自觉的抿出了甜美的微笑。 明月见有戏,便更起劲的嚷嚷着,要听师兄妹的故事。 娟子见缠不过,而自己心里,也莫名地腾起一股想要说说祥子哥的冲动。 秋红见娟子渐渐陷入了甜美的回忆,便机灵的赶紧换了盖碗茶,放在了娟子面前。娟子甜美的笑了笑,轻叹一声,说:“师兄是我十岁那年,来的我家,那年他才十三岁。” 才说到这里,门外突然有人喊道:“大当家的,寨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共产党解放军的代表。” 明月听说,烦躁的冲门外嚷道:“啥屁事不能明天再说,让他下午再来!” 娟子责怪般的白了明月一眼,道:“带他进来。” 秋红也丧气地厥着个嘴,嘟囔道:“好不容易听个新鲜哩,硬让他给搅了。啥党不党的,要是说的不中听,只要姐姐给个眼色,我先戳瞎他的眼睛,再割下他的头。” 见秋红恨恨的样子,娟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人家咋惹你了?看把你恨的。” 秋红娇嗔地一跺脚,嘟囔道:“他把我们的故事给搅了。” 娟子撇嘴一笑,说:“看你那点出息,就不能晚上再听么?” 二人听说,双双扑到娟子左右,闹着嚷嚷道:“说话可要算话哩,不许反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师徒相遇见光明 三人正孩子般地嬉闹着,门开处,一位身材魁梧,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被门外的强光,恍得娟子一时没看清来人的面孔。但线条分明,五官端正的轮廓,让她觉得来人不素。 只见来人,气定神闲的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挺进先遣队,黄兴拜见三妹大当家的。” 娟子起初,爱答不理的,端着大当家的架子,垂头品着茶。 但来人一开口,便让娟子呯然心动,觉得口音耳熟。当对方自称是黄兴时,娟子心头猛地一震。手里的茶碗,竟失手滚落在了地上。 她身子有些僵硬的,慢慢站起身,有些颤巍的超前迎了两步。嘴里梦呓般的嘟囔道:“是师父么?是师父” 一股滚烫的泪水,泉涌般的洒落在干燥的砖地上。娟子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黄兴忙上前一步,轻轻扶起娟子,欣喜道:“只听说这一带,有位精明能干的女匪首,想不到竟是你。” 娟子像是失散多年的孤女,突然见到了父亲似的,惊喜而又娇态百出地,拽着黄兴的胳膊,嚷嚷道:“师父您这些年,闯到哪里去咧?咋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黄兴疼爱地轻抚了一下娟子的头,轻叹一声,笑着说:“师父这些年,是跑遍了大半个中国。这不,又要朝西北挺进,解放全中国。” 娟子欣慰一笑,说:“我就不信他们说的,共产党都是青面獠牙的,只要师父在里面,那他们肯定都是好人。” 黄兴面显狐疑的瞅着娟子,问道:“你咋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祥子和姚掌柜他们可好?” 娟子见问,一股酸楚而又悲苍的泪水,又浓稠的模糊了双眼。 静默了好一会,娟子才哽咽着,把姚掌柜,如何将自己许配给胡连长,为逼婚,又以通匪罪抓走了祥子。 本想用自己的婚姻,换回祥子的自由。新婚之夜才知道,他们已经把祥子给活活打死了。 她一气之下,打翻了胡连长,在南门外的乱杂岗转悠了一天,也没找到祥子的尸首。 就到西安投奔舅舅,以及王冲中枪身亡后,自己又担起了大当家这副担子的经过,叙说了一偏。 黄兴一直铁青着脸,静静的听着。见娟子住了口,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蹦起老高,歪在了一边。 “唿”的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嚷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那么窝囊!” 随着话音,两股晶亮的泪珠,便毫无掩饰的划过了黝黑的脸颊。 接着,黄兴腹内像是刀搅似的疼痛,身子一软,痉挛般地蹲在了地上。 娟子忍不住扑到黄兴身上,哭喊道:“我找了一天,只见到两具白渗渗的骨架子,也辨不清那个是他。” 娟子说着,已泣不成声。静默一阵,黄兴用袖子抹了把脸。长叹一声,嘟囔道:“我还是不信。” 说着,扶起娟子安慰道:“人各有命,也别太伤心了,只要他没死,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娟子抽泣的抹了把泪,伸手接过明月递过的湿毛巾,送到黄兴手里。两人坐定后,娟子才认真而有小心的问起了黄兴的来意。 黄兴便将党中央毛主席,已经下达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西路军已占领西安直逼兰州。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宣传党的政策,收编土匪武装,为进军大西北,扩充人马,扫清障碍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接着,又详尽的讲述了党的有关政策,和目前国内的革命形势。 娟子热血沸腾的听完了讲解,兴奋得一拍桌子,说:“真是想啥来啥哩,我正愁着想给兄弟们找个出路,好洗掉匪名,师父就来咧。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您就说,咋办吧!” 黄兴见她,依然是从前那副泼辣性急的样子。温和的笑了笑,说:“你先和弟兄们通通气,看看他们有啥想法。明天,我还要到其他几个山头走走,等我回来,再给我个明确答复。” 娟子听了,面显焦急的一跺脚,说:“嘿!哪用这么麻烦哩,这一带大小绺子,都给我几分薄面。明天,我把各山寨大当家的都召集到这里,您有啥道道,直接给他们划就成。” 说着,扭头冲明月道:“马上给各绺子下帖子,明天上午,都到这里议事。” 又冲秋红吩咐道:“去给伙房传话,备两桌上好的酒席,明天各山寨当家的,要在这里吃饭,让他们早作准备。” 秋红走后,黄兴睨眼瞅着娟子笑道:“行啊娟子,混得不错么,这大当家的当得有摸有样的嘛。” 娟子略显羞涩的笑了笑,说:“您就别再挖苦我咧,都是赶鸭子上架哩。” 有了娟子在这一带的影响力,黄兴毫不费力的收编了大小绺子。 转眼间,便扩充了二百多人的队伍,而且武器精良。这可是自他收编土匪武装以来,最为省心顺利的一次。不禁心里暗暗为娟子的机智能干,连连叫好。 明天,就是各绺子人马,集中开拔的日子。下午的太阳,刚刚泛红。娟子像是满腹心事的来到黄兴住处,说有两件事,要向黄兴交代。 于是,黄兴便满腹狐疑的,随娟子进入设在娟子卧室内的密室。 娟子依次点亮了挂在半壁的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室内除了枪支弹药外,还有四个大木箱。 娟子默然的打开木箱,整箱的银元和金银首饰,让酶暗的密室,顿时显得亮堂了起来。 未等黄兴开口,娟子淡然一笑,说:“这些东西,是小虎他爹在世时积攒下的。后来,我们靠种地养殖生活,也算富有,就一直没派上用场。现在,都交给您,让它们用到该用的地方。” 黄兴心头猛的一热,情不自禁的握住娟子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地说:“我代表党,代表解放军,谢谢你!” 娟子凄然一笑,说:“您还跟我说这些哩?这本来就是不义之财,把它交到您手里,也算是给它们解放解放哩。” 说着,二人出了密室。娟子神情变得凝重地嗫嚅道:“小虎这孩子,打小在土匪窝子里长大,虽说没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毕竟落了个土匪后人的脏名。 因此,我想把他交给您。别看他才十五岁,小子鬼精鬼精的,学识武功一点也不输给大人。” 黄兴略微迟疑了一下,狐疑的瞅着娟子说:“你咋不留在自个身边呢?” 娟子凄然一笑,说:“这些年,有这么多弟兄需要照顾,我一直没回过家。当年赌气,扔下我爹就再没回过头。这些年,也不知他过的咋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所以,我想回家看看。” 黄兴听了,略显焦急地说:“我还指望着你,带领新编部队打仗呢,看样子,他们都听你的。” 娟子凄美一笑,说:“这点您尽管放心,我会给弟兄们说清楚的,保证今后都听您的。至于小虎,打小就没离开过我,也该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了,等安顿好了我爹,就去找你们。” 黄兴略微沉思了一下,欣然同意道:“这样也好,免得心里总有牵挂。小虎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刚好我前面的警卫员下了连队,就把他留在身边,亲自,保证给你培养出个虎将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掌 家中变故 娟子,安顿好了寨子留守的男女老少。只带了明月和秋红,踏上了那条,令她心酸而又忐忑的回故乡之路。 不止一日,随着微风中,夹带着沙枣花的幽香,娟子已经远远的望见了迪化城的轮廓。 从一路的情形来看,天山南北,像是笼罩在一种,大战前夕的紧张而又骚乱的氛围之中。 过往的商客不多,倒是部队的军车不少。沿途盘查得很严,好在娟子三人,装扮成回家探亲的女眷,三个村姑一辆马车,倒也显得自然。 拐进熟悉的街道,一切景物依旧。就连树上的麻雀,也似曾相识。 不知怎地,越是临近家门,娟子的心越是慌乱的按都按不住。 马车,停在了那扇,熟悉得连门板上的划痕和脱落漆块的故事,都记忆犹新的门前。 娟子木然的站立了一会,脑海里魔咒般的显现出一个,瘦弱佝偻的身子,脸上吊副就要滑下鼻梁的眼镜的老人。 娟子心头猛的一热,干燥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刚要扑上去喊一声“爹”。却见门道里,探头探脑的走出一个,体态雍容却面含高傲的中年女子。 娟子微微一愣,忙狐疑的上前一步,客气的问道:“请问大姐您是?” 那女子傲然地瞅了娟子一眼,厌烦地吐掉嘴里的枣核,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反问道:“你是谁呀?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娟子心头猛地一震,慌忙道:“你家?这明明是我家么,咋就成你家了?” 那女子,收回了刚要放进嘴里的金丝小枣,支棱着眼睛,狐疑地瞅着娟子嚷道:“噢哟,大白天能说梦话哎,我家咋就变成你家来。” 两人正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地吵吵着,屋门响处,一个大腹便便,像是官府人模样的半拉老头子,一边扣着衣扣,一边嘴里不耐烦的嚷嚷道:“啥事呀?吵吵得让人连个午觉都睡不成。” 抬头见门口站着三个,虽说是村姑打扮,但依然洋溢着清秀美丽风采的女子。顿时堆出一副臃肿的笑脸,极度热情地凑过来,柔声道:“请问你们要找谁?” 娟子狐疑不安地瞅着他,说:“我找这家的主人姚掌柜,我是她闺女。” 那人先是微微楞了一下,继而,沉思般地说:“这人我倒是听说过,他三年前就死了。因为生前涉嫌私藏大烟,所以,死后政府就查没了他的房产,我是今年才调来省府工作的。” 娟子听了,像是头顶被木棍重重击了一下,身子踉跄了两步,牙关一咬,冷声道:“他是咋死的?” 那人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哎呀,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娟子木然的站了一会,悲苍的瞅了眼院内熟悉的景物,黯然转身离去。 娟子来到了隔壁的王婶家,王婶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大半,眼神也像是不大好。 她盯着娟子瞅了好一会,都没认出来。在娟子忍不住,哭着扑到她怀里时,才悲喜交加地惊呼道:“娟子!真是娟子,你可总算回来咧。” 娟子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神情急切地问道:“我爹是咋死的?” 王婶悲苍的轻叹一声,说:“到屋吧,到屋再慢慢给你说。” 娟子接过王婶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干。便急切的盯视着王婶,屋子里一时静得让人心慌。 王婶理了把花白的头发,长叹一声,红着眼圈说:“自打你出嫁,那个当兵的就赖在你家不走。 日子长咧,也不见你回来,我见你爹整天闷着个头不高兴,就瞅空问,咋没见你回来过。哪知你爹,臭汹汹歪咧我一句:关你屁事哩!自那以后,我再没敢和他搭过话。只当你跟着部队走咧。 一晃两年过去咧,一天大清早,听见你爹在院子里哭天呛地的骂人哩,就凑着墙根瞅了一眼。见你爹坐在地上,连哭带骂,抡着拐杖朝地上乱抽打。我寻思是出啥事咧,就硬拽着玉儿爹,过去看个究竟。 你也知道,我家那个倔户头,一向和你爹不对铆。问咧半天,才弄明白,桃子夜里,把你爹哄灌醉,卷咧家里的钱财,和那个当兵的跑咧。嗨!真是作孽啊。” 王婶顿了一下,悲楚的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接着说:“自那以后,你爹就抽上大烟咧。先是把绸缎铺卖咧,又把门前的铺子盘给咧别人。自个,就成天价猫在屋里抽大烟。 三年前的一个早晨,我想弄点面皮吃,借你家的同涮锅用,可咋敲门,都没个动静。我怕你爹有个啥事,就让玉儿爹爬着梯子翻过墙,推开门凑近炕一看,人都硬咧。 玉儿爹心里害怕,慌忙打开院门朝外跑,正好一头撞在巡警怀里。巡警缠着玉儿爹,前前后后盘问了两天才松手。后来,警局见家里没啥人,就丢给我们几个钱,让把你爹埋咧。” 娟子双眼盈满了泪水,神情木然地瞅着王婶说:“我爹埋在哪里?” 王婶轻叹一声,说:“都是邻里邻居的,看你爹也怪可怜的,临死跟前都莫个人。玉儿爹就找人把你爹,拉倒南梁坡,和你娘和葬咧。” 娟子听了,一直旋在眼窝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排山倒海般的涌了出来。双腿一软,跪伏在王婶面前,泣不成声。 娟子神情木然的来到父母坟前,望着蒿草蔓延,鼠洞肆虐的坟头,娟子的心像油煎般的难受。踩着松软的浮土,身子无力的晃动了几下,便软软的倒在了坟前。 太阳,已经斜斜的染在了西边的林稍,大地,开始有了轻微的颜色。两只机敏的老鼠,闪着乌黑晶亮的豆眼,盯视了供品一会,又狡猾的缩回了洞里。想不到,时隔经年,娟子第一口闻到家乡泥土的味道,竟然是在父母的坟前。 娟子在南山寺静养了两天,刚刚能下床,就请寺院的主持,为父母连作了两场三时系念法会。而后,请求广智和尚,为她剃度出家。一连多次,都被和尚拒绝,只好住在后山的庵堂,带发修行。 想不到这一住,便成与世隔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相守度日 孔县长,亲自让伙房安排了早饭,便匆匆来到了客房。见门虚掩着,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没回音。 小心推门一看,屋内没人,铺盖也像是根本没动过。于是,便狐疑的拧身,朝祥子的屋子走来。 刚拐弯,便见黄兴和祥子,连比带说的从后花园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半拉小子。见到孔县长,黄兴忙迎上一步,笑着说:“孔县长早啊。” 孔县长忙招呼道:“哎呀,你们练武之人就是勤快,早饭已经备好,请黄先生过去用餐。” 顿了一下,孔县长瞅着小虎,笑道:“这位小兄弟是?” 黄兴忙笑着说:“噢,他是和我一起来的,昨夜太晚,就没来得及给您介绍。” 说着,扭头冲小虎道:“小虎,快来见过孔县长。” 小虎冲孔县长腼腆一笑,上前深鞠一躬,道:“孔县长好。” 孔县长忙伸手扶起道:“好一个英俊机灵的小伙子。” 黄兴欣然一笑,说:“孔县长若是喜欢,就给您留下跑个腿。” 孔县长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我可不敢夺人之爱,黄先生能够带在身边,小兄弟定有过人之处。” 黄兴“呵呵”一笑,说:“说起来,都不是外人。祥子的身世,想必您也略知一二。这孩子,就是和祥子一起长大的娟子的儿子,也算是祥子的亲外甥。这回好容易遇到了祥子,就索性把他留下。一来,二人相互有个照应,免得整天跟着我东奔西跑。二来,东线也确实需要个传递消息的人。您就看着给安顿个差事,掩护个身份就行。” 孔县长欣然答应,略微沉吟了一下,说:“我看就当我的通信员吧,从前那个放到警局,也好更详尽的掌握警局的动态。” 黄兴点头称赞道:“您考虑的很周道,警局是要牢牢的掌握在您手里。” 说话间,已吃过了早饭。孔县长见黄兴为人豪爽,一点官架子也没有。便笑着嗫嚅道:“若是黄先生,没有太急的事情要办,我想中午在家设便宴,您我再好好叙叙。” 黄兴略微沉吟了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 回到祥子屋,黄兴目光狡黠的扫了祥子一眼,故意拖着腔调,不冷不热地说:“你和那个叫九姑的女人,是咋回事么?” 祥子听了,先是楞了一下,继而,面显难色地“嘻嘻”一笑,嘟囔道:“其实也没啥,就是搭伴过日子么。” 黄兴目光狐疑地瞅着祥子,带有责备的口吻说:“啥叫搭伴过日子?过日子就是过日子,咋能弄得不清不楚的呢?” 祥子苦笑了一下,讨好般的把茶杯朝黄兴手边挪了挪,一副好奇而又窘迫的样子,凑近黄兴赖赖一笑,说:“您是咋知道这些的?” 黄兴故作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说:“飞龙侠在孚远奇台一线,可是大名鼎鼎啊,你那点事,谁不知道。” 祥子“嘿嘿”一笑,说:“人家都是咋说哩?” 黄兴轻叹一声,抿口茶说:“说你们是两口子,却又不在一起住。说你们不是两口子,十几年了,却总是凑在一起。说的人想不明白,我听的也糊涂。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嘛?” 祥子自嘲般的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这话说来就长咧。” 于是,便将如何救淑珍,如何因宗教信仰不同而不能成亲,只是各自遵守着信仰,相互尊重,像一家人一样过日子,也没想过别的。 黄兴听完祥子的讲述,长吁一声,自语般的嘟囔道:“你们可真行啊,这么多年,你们就这么干熬着。” 顿了一下,黄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祥子嚷嚷道:“谁说回回就不能和汉人结婚了?我见过有的是。” 祥子先是被惊得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回教有明确规定,要想娶回回姑娘为妻,男方必须先进教,从此信仰回教。若女方不顾教义,私自嫁给教外的人,就视为叛教。是要受到主的惩罚,和回民唾弃的。” 黄兴的脑海,突然魔咒般的闪现出了牡丹的影子。 那个义无反顾,把一切甚至生命都毫无保留的给了自己的女人,可想而知,当时的她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和拥有怎样的决心,才使她勇敢的踏出了那一步。 黄兴的心头,不由掠过一丝莫名的酸楚。 静默了片刻,黄兴才凄然一笑,说:“那你就索性进教嘛。” 祥子畅然一笑,说:“人生是短暂的,生活得咋样,如何生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此生,脱离六道往生成佛。我不能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自己的信仰。我承认,我喜欢她,我们一起生活很开心,她对我也很照顾,除夫妻那点事外,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黄兴轻叹一声,说:“话虽这么说,人非圣贤,总得生儿育女吧?也不能就这么晃荡一辈子。” 祥子诡秘的笑了笑,说:“我们早就说好咧,不论谁遇到合适的,都会诚心的成全对方。” 黄兴面显诡异的说:“那要是再遇到娟子呢?你会不会舍不得离开现在的安乐窝。” 祥子像是猛的愣了一下,随即憨厚一笑说:“那还用说么,我肯定要和娟子在一起。就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到她咧。”说着,显出一副难受惋惜的神情。 黄兴轻叹一声,脸色略显沉重的说:“娟子的事情我们慢慢打听,可你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三十好几的人了,不能再这么晃荡着。” 祥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声音弱弱的说:“这些年,也确实没遇着合适的。”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狡黠一笑,小声嘟囔道:“您还说我哩,您不也孤单着么?” 黄兴凄然一笑,说:“师父后半辈子,怕是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说着,又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几年来一直没离身的那把六轮手枪。 静默了好一会,黄兴才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说:“趁我有空,快把你的参谋长请来见见,怕是以后没了机会。” 祥子腼腆的笑了笑,应声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收徒认子 淑珍听说要见黄兴,竟一时慌得不知穿啥好了。 一连换了几件还觉不满意,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嘴里不停的嚷嚷道:“换来换去,总觉不合适。” 一直躺在炕上迷糊的祥子,实在忍不住了,便梦呓般的嘟囔道:“又不是去见公公,看把你给紧张的。” 淑珍没好气的嘟囔道:“进门就卧到炕上,像个猪似的,还不快给我看看,究竟穿那件好。” 祥子懵懂着翻起身,眯眼瞅了瞅,哈欠连天的嘟囔道:“就这身好。” 得到了祥子的肯定,淑珍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些。说实在的,虽未和黄兴谋面,但从祥子的嘴里,可真没少听说过黄兴的故事。 对于这位和祥子亦师亦父的传奇人物,淑珍早已神往已久,没想到还真的能见面。因此,内心按耐不住由衷的喜悦和兴奋。 淑珍边对着镜子整理衣服,边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多年不见咧,你师父这时候来县城,不会是专门来看你的吧?” 祥子听说嘻嘻一笑,戏虐道:“都说回回人贼,我看你比回回人还贼哩。” 淑珍故作不悦的白了祥子一眼,没好气的嘟囔道:“人家在说正事,你胡咧咧个啥哩。” 祥子诡秘一笑,低声说:“我师父是共产党,还是个大头头哩。” 淑珍听了猛然一惊,手里的梳子竟然落在了地上。她一脸茫然紧张的样子低声道:“那还敢在孔县长家住?前些日子不是枪毙咧三个共军么?” 见淑珍一副担心警惕的样子,祥子呵呵一笑,诡秘的冲她眨了眨眼,小声说:“那都是骗上头的,那三个人是本该枪毙的逃犯。” 淑珍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嘟噜着嘴道:“瞒的真严实,我还当是孔县长真的在杀共军哩。” 祥子嘿嘿一笑,俏皮的眨眨眼,凑近淑珍的耳朵说:“孔县长这会正和共军称兄道弟哩。” 淑珍略微懵愣了一下,神情疑惑的嘟囔道:“那就是说,孔县长并不像告示上说的那样仇恨共军么。” 祥子欣然一笑说:“一切都是在演戏给上面看,其实,孔县长心里早有数。” 淑珍跟在祥子身后,款款进了屋。相互见过,黄兴微笑着审视了淑珍一眼,似有感慨地说:“难怪我这个傻徒弟,会守你这么久。我看也就是你身上的这股英气,能镇住他。” 淑珍腼腆一笑,说:“是祥子哥人好,不嫌弃我们娘两,才算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黄兴,“嘿嘿”地笑着摇了摇头,自语般的嘟囔道:“你两个也真是的,这么些年了,就这么过着,我都不知咋和你们说好。” 祥子见说,马上接过话茬,嬉笑道:“我们现在的日子很好,师父老人家就不用操心咧。” 黄兴苦笑着轻叹一声,说:“既然你们不让我管,那我就不说了。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们就自个看着办吧。” 顿了一下,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情诡秘的瞅了淑珍一眼,笑着说:“听祥子说,你马上的功夫非常了得,已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 淑珍听说,略显慌乱道:“听他胡咧咧,也就算是过得去,啥人马合一的。” 黄兴爽朗一笑,说:“我这个傻徒弟,从来不乱夸人。只要他说好,就一定错不了。” 见淑珍略含羞涩的笑了笑,嗔目瞄了祥子一眼。黄兴欣然一笑,说:“提这事不为别的,是想给你推荐个徒弟。” 说着,拽过一直默立在一边的小虎道:“这孩子,也不是外人。祥子想必给你说过娟子的事情,他就是娟子的儿子,叫王小虎。” 四目相对,似乎暗藏着几世的缘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刹时掠过了淑珍的心头。 她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亲切的拉着小虎的手,轻声问道:“多大咧?” 小虎腼腆一笑,说:“翻过年,就十八了。” 淑珍欣喜地扭头,冲祥子一笑,说:“比兰花大两岁。” 继而冲黄兴欣然一笑,说:“这个徒弟我收咧。” 黄兴,忙拍了下小虎的肩膀,说:“还不快给师父行礼。” 小虎略显慌乱的,“噗通”跪倒说:“师父在上” 没等小虎说完,淑珍忙一把拽起,面显兴奋的样子,说:“别师父师父的叫咧,我看你我有缘,要是不嫌弃,就认我做干娘吧。日后,兰花也就有个哥哥咧。” 黄兴微微一愣,继而兴奋的一拍小虎的后背,嚷道:“傻小子!还不快给干娘磕头。” 小虎再次慌乱的跪倒在地,一声干娘才出口,就把淑珍心疼得一把拽起,搂在了怀里。那副亲热样子,活像是久别重逢的母子一般。 见淑珍和小虎嘘寒问暖的黏糊上了,黄兴欣慰地笑了笑,将祥子拽到一边,说:“全国就要解放了,共产党的天下,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天下。共产党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行政机构,和过去的旧政府,有着天壤之别。所以,你要放下对政府的成见,积极投身革命,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祥子欣然一笑,说:“放心吧师父,其实,自打听你说,早年为共产党做过事。我就认定,共产党肯定不赖。这些年,我也风风雨雨地,听说过一些有关共产党的事请,就是无缘接触。现在您都来咧,哪还有啥话说么,一切听您的安排。” 黄兴欣慰的拍了拍祥子的肩膀,低声说:“淑珍那里,你也得抽空吹吹风,让她也好有个正确的认识。” 祥子冲黄兴狡黠一笑,低声说:“她没啥认识,只认我。” 黄兴听了,鼻子冷哼一声,笑着说:“看把你能的,有本事,和她生个一男半女的,那才算数。” 祥子见淑珍,面显狐疑的拿眼瞄他,便故意大声说:“师父您就放心吧!迟早给您生上一群娃。” 正在说笑,孔县长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抬头瞅见了淑珍,便笑着打趣道:“黄先生可是把小县的传奇人物都给凑齐了。” 黄兴“哈哈”一笑,说:“那咱们今天就唱出《群英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两小无猜 孔府自从老太太往生后,孔老爷子胃口又不好,只能吃专门为他准备的饭菜。 所以,孔府的餐桌,便冷清了许多,可有些日子,没摆过讲究的饭菜了。 磨不过黄兴的嚷嚷,祥子也倒了半杯酒。关于祥子戒酒的事,黄兴只知道和学佛有关,但不知祥子为啥突然戒了酒。也许,此事除淑珍外,在别人眼里,永远都是个迷。 几杯酒落肚,黄兴显得有些兴奋的,举起酒杯道:“这次东行,真是让我惊喜连连啊,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孚远县的事,就拜托各位了。喝了这杯酒,我还要赶往奇台。若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 孔县长听说,面显焦急地说:“你们师徒,好不容易见面,就多住些日子吧?” 黄兴怅然一笑,说:“还有好多事情要办,若不是遇到祥子,我昨晚就走了。” 孔县长沉吟片刻,目光狐疑的瞅着黄兴,嗫嚅道:“黄先生是去找张县长么?” 黄兴坦然一笑,说:“奇台是个大县,军事地理位置很重要,一定不能让国民党顽固派,掌控在手里。” 孔县长沉吟般的点点头,继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若是去作张县长的工作,我建议您,带上祥子和淑珍。” 见黄兴狐疑地瞅着自己,孔县长欣然一笑,接着说:“他两个,可是张县长跟前的大红人,比我说话都管用哩。” 黄兴欣然地扫视了他俩一眼,疑惑般的嘟囔道:“想不到,你小子还神通广大的很么,竟然把名声混到奇台了。” 孔县长轻松一笑,便将当年两县联合剿匪,以及祥子带人打通西线商道的事,述说了一遍。而后,说:“张县长几次都想挖祥子过去,当时,我还捏着一把汗哩。” 黄兴欣然一笑,说:“想不到,我此次东行如此顺利。看来,和平解放新疆,是即顺民心,又和天意了。” 自从小虎搬进小院住,兰花走路都偷着乐。只要小虎打县衙回家,两人便黏在一起。不是比划拳脚,就是坐在树下说说笑笑的没个完。 他两个拆拳练功时,祥子也偷偷看过几次。觉着小虎的基本功,要比兰花扎实。而且,拳脚有力,而兰花的下盘,就显得有些漂浮。这都是小时候,淑珍狠不下心造成的。 从小虎的拳脚路数上看,不仅有娟子的拳路,还夹杂着北方拳的路数。而兰花身上,既有祥子的武功,又有淑珍的路数。二人比划起来,倒也不显得别扭。 但是有一点,祥子却看得很清楚。那就是,小虎有意无意的让着兰花,像是生怕弄疼她似的,这一幕,活像是当年的自己和娟子。 见此情景,祥子的心里,便不由掠过一丝甜蜜的感觉。 祥子一再给兰花安顿过,让她轻易不要把八卦游龙掌露人,留着救命看家用。可不到几天功夫,祥子便让兰花把掌法套路教给小虎。说是自己腰疼,就让她代教。 这下,兰花可神气了起来,硬嚷着要小虎叫师父。 两个孩子耍闹,祥子也是笑而不语。憋了半天,小虎才自语般的嘟囔道:“那你也得先让我看看,值不值得叫师父么。” 兰花一听,可来了劲,跃到空地,便演练了起来。这套掌法,是祥子在兰花十四岁那年,传给她的。 兰花练得很仔细,真把这套武林中稀见的掌法,练的是游龙绕地,阴阳难辨。一会儿掌轻如风,一会儿又风声如雷。 兰花轻松飘逸的收了势,小虎依然惊若木鸡的立在那里。 见他半张着嘴,但又不说话。兰花面显得意的样子,说:“咋样?叫师父值不?” 小虎如梦方醒似的,慌忙说:“值!值得!” 说着,便一躬到地,嘴里清凉地叫了声“师父。” 兰花美得咧嘴笑道:“这还差不多么,以后,要乖乖听师父的话,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哩。” 见小虎诺诺的样子,一直站在旁边不语的祥子,心里一乐,忍不住上前冲兰花道:“行咧,行咧。给你点胭脂,就往大红里染哩。 小虎的基本功比你练得扎实,人家次次拆拳,都让着你哩。若真动起手,你未必是人家的对手。都是你妈惯的你,小时候不好好练功。” 话音才落,淑珍便从伙房探出头来,嚷嚷道:“是谁又在背后编排我,拉条子还想不想吃哩?” 兰花借机欢快的冲过去,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嚷嚷道:“妈!我有徒弟咧。” 淑珍疼爱的,拿手指戳了一下兰花的脑门,故意板着脸说:“你就是蹬鼻子上脸!就你那两下子,还当是人家爱跟你学哩。还师父哩,也不嫌臊得慌。” 兰花俏皮的做个鬼脸,撒娇般地吧淑珍推进了伙房。 其实,淑珍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兰花叫虎子哥时的那种甜脆劲儿,让她隐隐有些兴奋而又不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兰花喜欢上了小虎。 淑珍边做饭边想着心事,但不知怎的,思绪总是朝当年的千佛洞后沟绕。好像眼前的虎子和兰花就是那时的祥子和自己。不觉间,一缕久违的温热感便悄然的弥漫了身心。 掀开锅盖,一股炽热的蒸汽迎面扑来,顿时淹没了那股奇妙的温热。淑珍自嘲般的暗自笑了笑,轻叹一声便手脚麻利的拉起了面。 不知啥时,祥子悄然的站在了身后。淑珍微微懵愣了一下,手里干着活嘴里恹恹的嘟囔道:“面和迟咧不好拉,你来干啥哩?等不及咧?” 祥子嘻嘻一笑,目光狡黠的瞅了眼淑珍,声音有些飘忽的说:“看那两小子闹得欢实的,一点也不生分。” 说着,侧脸故意夸张的瞅了瞅淑珍,梦呓般的笑着嘟囔道:“就像是咱俩在千佛洞后沟那会一样。” 淑珍像是微微愣了一下,把捞出的一碗面杵给祥子,故作烦躁的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提他干啥哩,来快招呼娃们吃饭去。”嘴里说着,脸上却洋溢着甜美莫测的微笑。 院里的嬉笑声,并没有因为桌上香味四溢的饭菜而减弱,而是以另外一种旋律,继续蔓延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借酒探真情 为了不引起各界的主意,孔县长应邀前往迪化,参加和平起义筹备会,只带了小虎轻装前往。 而留下祥子的目的,是为了密切监视张德贵的动向。 孔县长知道,张是主战派暗植在自己身边的钉子。而张手里,又掌握着几十号警员。一旦有变,势必会给和平起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在孔县长出行前,祥子就把榆树窝子的人马,悄悄的安置在了千佛洞。城中一旦有变,便可迅速赶到。 而张德贵,自打特派员来过后,就一直阴阳怪气的,时不时说些共产党的怪话,祥子平日也懒得理他。 祥子心里清楚,能死心塌地跟着张德贵跑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绝大部分警员,还是给自己面子的。所以,只要自己坐镇县衙,张德贵便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下午,祥子刚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却见张德贵,笑嘻嘻的堵在了门前。 不等祥子开口,张德贵便长吁一声,说:“哎呀,孔县长在时,见你整天忙个不停。想找你聚聚喝上两口,都瞅不出机会。咋样?今儿给哥个面子,咱哥两乐呵乐呵?” 祥子略微迟疑了一下,淡然一笑说:“难得张局长破费,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咧。” 三杯酒落肚,张德贵睨眼瞅着祥子,试探地说:“听说,共军就要打进新疆咧,老弟有啥打算么?” 祥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嘴里含糊的嘟嚷道:“管他这个党,那个党的,我就是踏踏实实的干点事。合得来就留下,合不来就拍屁股走人,我又没买给谁。” 张德贵听了,狡黠一笑,说:“也就是,前面的路是黑的,谁也不好说。可我总觉得,跟着共军干,没啥好果子吃。” 祥子扔了鸡骨头,抹了把油嘴。漫不经心地问道:“依张兄看,咋样才有出路哩?” 张德贵迟疑了一下,脸上露出狡黠的神情。祥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催促道:“哎呀!这都到啥时候咧,你还藏着掖着。实话说,我这些日子,也为这事犯愁哩。” 张德贵,目光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酸里酸气的嘟囔道:“你犯哪门子愁哩,谁不知你是孔县长身上的手,孔县长要是投共,能不带上你么?” 祥子丧气的轻叹一声,说:“孔县长现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你想啊,就上次你弄死的那三个共军卷宗,都报到省里咧。若共军真的打进来,这事能捂得住么?他还咋投共哩,等着挨枪子吧!” 张德贵听了,微微一惊,神色有些紧张的嘟囔道:“这件事,要是扯出来,我也没个好。” 祥子瞪眼嚷道:“可不是么?你还因此受过嘉奖哩。” 张德贵,显得有些沮丧的嘟囔道:“看来,我就剩一条路咧。” 祥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嘟囔道:“有啥路子?等死呗。” 张德贵突然显得兴奋了起来,他把椅子朝祥子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眼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想尽办法,阻止破坏和平解放。 只要国共打起来,我们就有用武之地。我可是听特派员说咧,时机成熟,你就是救国军在孚远奇台一线的总指挥,我给你当副手。” 祥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边剔着牙,边嘟囔道:“尽瞎咧咧!这么好的差事,我咋不知道哩。” 张德贵诡秘一笑,说:“当时吃不准孔县长的态度,就没直说。特派员还说,到时候,给咱送来一个营的武器装备哩。” 见张德贵一副兴奋的样子,祥子鼻子冷哼一声,说:“一个营的装备有啥用哩,人家几十万大军进疆,就我们那点人马,不是以卵击石啊?还不让人家当成兔子撵着跑。” 张德贵诡秘一笑,说:“让你给说对咧,特派员就是这么计划的。他让我们,到时候放弃县城,与山上的土匪武装汇合,和共军在山里打游击,拖住共军。等国军杀回来,我们就来他个里应外合,全歼共军。” 见张德贵兴奋而自信的样子,祥子脸上的表情,也活泛了起来。他把身子朝张德贵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听起来倒是不错,那要是孔县长和咱尿不到一个壶里,可咋办哩?” 张德贵,机敏的朝门口瞅了一眼,低声说:“尽量说和,实在不行,也只有拿他开刀咧,总不能让他坏咧我们的事。” 祥子沉思片刻,欣然点头说:“我看也只有这么着咧,孔县长就交给我,我说的话他也得掂量掂量。只是警局那帮混饭吃的,能跟着咱们上山受罪么?” 张德贵狡黠一笑,像是胸有成竹地说:“我私下里,都给他们说咧,杀三个共军的事,他们都有份。若不跟着我走,到时候,解放军连他们的家人都不放过。”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支棱着眼睛问道:“孔县长这回是去” 祥子淡然一笑,说:“还不是让共军给闹的,他是去省城托关系,想把那份档案弄出来毁掉,免得日后共军揪住不放。” 张德贵面显狐疑的问道:“能行么?” 祥子一副轻松的样子,说:“这点小事不算啥,孔县长在省城,同学同事多得是,听说,还有做大官的哩。” 张德贵,略显心神不宁的嘟囔道:“要是没了那份案卷,我倒是有咧退路,可就是不好控制孔县长咧。” 祥子,不以为然的冲他一笑,说:“这倒不难,到时候,若共军势大,我们就用不着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索性留下来,静观其变。反正,我们又没干啥对不起共军的事情。到时候,还是那句话,合得来就干,合不来就散。若看共军成不了事,就按你说的,咱拉人上山。至于孔县长嘛,就按《三国演义》中,曹操的法子办。” 张德贵欣喜的凑到祥子的耳边,小声说:“挟天子,令诸侯。” 祥子会意的,拍了拍张德贵的肩膀,似有感慨地说:“哎呀,这顿饭算是没白吃,让我心里亮堂多咧,今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巧除祸患迎解放 孔县长回县,显得精神了许多。不但脸上常常挂着笑,还不时哼着秦腔曲子。 张德贵有事没事的凑过来,察言观色地打探虚实。祥子便偷偷告诉他说,那个事情办妥了,孔县长正乐哩。 新疆和平解放的春风,很快就吹遍了天山南北。1949年9月25日,陶诗岳将军,包尔汗省主席,分别通电起义。新疆宣告和平解放,正式脱离国民党反动政府,归向人民。 孔县长接到相关电文后,悄然和祥子密谈着具体的行动方案。孚远眼下没有国民党驻军,匪首乌斯满也移到奇台境内驻扎。唯一的武装,就是警察局。于是,二人便按事先准备的计划行事。 祥子叫上了淑珍,又打发小虎去了千佛洞。然后,便和孔县长,若无其事的来到了警局。 见张德贵,打着哈欠,趴在桌上瞪白眼。孔县长故意干咳了两声,打趣道:“哎呀,还是张局长的衙门清净。” 张德贵见是孔县长,慌忙站起身,帽子都没来得及扶正,就朝孔县长警礼。孔县长烦躁的摆摆手,道:“快打发人,把警员都叫齐了,我有重要事情要说。” 张德贵略微楞了愣,狐疑的目光在孔县长和祥子脸上来回扫了一下。继而,忙冲门外喊道:“来人呀!” 喊声才落,便从门外冲进两个警员。未等张德贵开口,孔县长便冲两个支棱在当地的警员说:“你两个,分别通知执勤的警员,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两个警员嘴里应着,目光却偷偷瞄着张德贵。只见张德贵,神色有些不安的瞅了孔县长一眼,没好气的冲二位行动懒散的警员嚷道:“还不快滚!孔县长的话没听清啊?” 见二人像是被猫冲惊的老鼠似的,窜出了门。张德贵迟疑了一下,冲孔县长不自然的笑了笑,嘟囔道:“不行!我还得亲自跑一趟,这帮怂货,干个事没紧没慢的。” 说着,抓起帽子就要动身。祥子漫不经心的一笑,摆摆手说:“不就是叫个人么,你慌啥哩,孔县长还找你有事哩。” 说着,朝他淡淡的使了个眼色。张德贵像是心里有了数,立刻堆出一脸谄笑,像个馋狗等食般的瞅着孔县长。屋内的空气,像是稠了起来。 孔县长若无其事地,扫视了一眼屋内的陈设。漫不经心的样子,缓缓说:“听说,上头这些日子闹和平起义哩,张局长可听说了么?” 张德贵先是略显慌乱的楞了一下,继而谄笑着嗫嚅道:“我也是听人嚷嚷过,只当是省里的造谣哩,就没当回事情。” 孔县长微微一笑,沉吟般的说:“你对这件事,有啥看法?” 张德贵,有些惴惴不安的瞅了眼祥子。得到祥子肯定的眼神后,便大着胆子说:“我看这事悬乎,先不说消息是真是假,单就共产共妻那一套,咱就接受不了。真要是把位子都让给咧共军,咱日后,还有好日子过么?” 孔县长淡然一笑,说:“那以你看,此事该咋办哩?” 见孔县长并不反对他的观点,便壮着胆子说:“依我看,说啥也不能把政权交给,实在不行,咱就组织地方武装,跟他们对着干。我就不信国军那么怂,打回新疆,也是迟早的事情。” 孔县长依然不动神色,轻叹一声,说:“我们只是个受省里辖制的小县,如果上面命令我们拥护起义,可咋办哩?” 张德贵,满不在乎的奸笑了一下。略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满您说,特派员上次临走时,给我说好咧。我们拉起地方武装,他就立刻空投一批武器装备过来。只要我们坚持到国军打回来,里应外合的歼灭了共军。我们就是党国的功臣,到时候,高官厚禄,自不在话下。” 孔县长平着脸,鼻子轻轻冷哼了一声,说:“看来,你小子已经把棋局摆好了。” 张德贵谄媚一笑,说:“还不得等您这位主帅发号施令么?” 正说着,见小虎闪身进来说,人已到齐。于是,孔县长便欣然起身道:“那我们就先去开会吧。” 张德贵,跟在孔县长的身后进了门,突然感觉气氛不对。 大堂里不光是警员,靠后排,还有二十几个保安团的人,而且身边都立着家伙。张德贵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一股凉风由脊背直捣脑后。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身子刚要落座,又迟疑的扭头瞅了眼立在门口的祥子。 见祥子目光冰冷的瞅着自己,顿时气急败坏地冲祥子嚷嚷道:“祥子!你他娘的耍我?” 说着,便伸手抽出了腰间的枪。没等他把手里的枪管顺直,祥子捏在手心的石子,便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手背,只听“哎哟”一声惨叫,张德贵手里抢,便“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坐在墙角的二赖子,突然起身拔枪,便朝祥子射击。 还没等他拉开保险,淑珍的一把飞镖,已经抖动着鲜红的镖穗,深深的插进了握抢的手臂。立时疼得他,呲牙咧嘴的蹴在了地上。 紧接着,像是事先演练好的似的,冲过几个保安队员,三下五除二,便将二人五花大绑,捆到了屋角。 孔县长,目光威严的扫视了一眼,显得有些惶恐不安的警员。声音恳切地说:“张德贵是个败类,他公然与人民为敌,破坏和平解放。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和他走得很近,不过,请你们放心,只要从现在起,认清形势忠于政府的领导,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话音才落,便有五六个警员,不约而同的窜出来,跪伏在地,求饶认错。祥子上前,一一扶起让回座。 孔县长冲众人欣慰一笑,说:“陶诗岳将军,和包尔汗主席,已经发出了和平起义的通告。省府指示我们,维持好地方秩序,严防国民党反动派的破坏。号召民众,欢迎共产党军政人员的到来。” 大堂一时间,欢声一片:“欢迎共产党!拥护孔县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致命劫难 孔县长,接到新政府的第一道指令,就是筹备粮食。自从新疆宣布和平解放后,几十万解放大军,浩浩荡荡进了疆。一时间,军粮就成了首要问题。 于是,孔县长在接到指令的当天,就组织人员由他亲自带队,逐乡挨户的讲解党的相关政策,耐心细致摸底调查。 由于群众工作开展的扎实,在短短两个月,就顺利完成了上级下达的征粮任务,还因此得到了上级的通报表扬。 来年开春,终于迎来了以王常泰为首的建政工作队,孔县长按照上级指示,积极配合工作组,开展各项工作。 4月3日,协商委员会,召开第一届协商大会,民主选举,孔庆文为第一任县长,兼法院院长。 随着建政工作的进一步深入,孔县长亲自下乡视察,为基层解决实际困难。还发挥自己的书法特长,亲自为基层组织书写牌匾。遇到乡下唱戏搞庆祝,孔县长还热情登台献艺,一曲秦腔唱出了他对新中国的热切期望,和由衷的喜悦。 然而,随即而来的一场劫难,却将他推入了无底的深渊。 就在新政府成立,不到两月的一个旁晚。千佛洞,陆陆续续来了些不同寻常的香客。 他们自备伙食帐篷,只要求在后山暂住。自次日起,请寺院为他们连作十天的祈福消灾法会。 等人到齐,一个瘦高个,长着一双鹰般锐利眼睛的中年人,压低嗓音说:“昨天,我和石秉章摸到三台,知道马排长已经败露。今天获悉,一个排的人已经全部被抓起来,关进了县城监狱。他们是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而蒙难,我们必须解救他们。所以,决定今晚行动。 我已派蒋佩到县里侦查,今晚的行动由我和顾生义指挥,大家一定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如有贪生怕死,贻误战机,或临阵脱逃者,一律格杀勿论! 王双全负责攻占南门,乔德政负责攻打县府,砸开库房和监狱;赵德胜尕杨四,隐蔽在包存义家,等待接应。毛其华刘彦清,在城外看守马匹物资;丁福负责切断电话线” 原来,这伙人并非是前来做法会的香客,而是由红帮成员和国民党残余组成的悍匪,他们在谋划偷袭孚远城。那个为首的瘦高个,便是红帮骨干安岐峰。 暮色正浓,蒋佩从县城回到了千佛洞,报告说:“城内没有部队,南山的土匪在广泉子闹出了人命,姓郭的副局长带着十几个警察去办案了,为庆祝新政府成立,今晚城里唱戏哩。” 安岐峰听罢,显得异常兴奋,仰天长啸一声,道:“真是天助我也,大业必成!”随即,命令众匪整装待发。 借着月亮升起前的夜色,匪徒们依次向县城方向移动。 通往省府和奇台的电话线路,已被切断。夜半时分,县城的文娱晚会,早已结束。 此时,王双全指挥的十几个人,摸到南门。命令手下,用刺刀在门下挖洞。自己从城西南隅,攀登而上,潜入城内全治国家,寻找斧头。 全妻在惊恐中推说没有,王便闪身出院,直奔南门。此时城门下的洞口,已能勉强过人。 于是,王双全便再次闪入全治国家,一面催其参战,一面划亮洋火四处寻找。最后,在门后找到斧子,让人拿着直奔南门。城门锁被砸开了,几十号匪徒鱼贯而入。 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为人民政权的建立,而欢庆的人们,已进入甜美的梦乡。 突然,激烈的枪声,划破了清冷的夜空。人们猛然被从梦中惊醒,只听匪徒们在狂呼乱叫:“一连向西!二连向东!三连把守南门” 瞬时间,县城内枪声呐喊声响成了一片。 乔德政首先冲进县政府大院,用机枪封住二门,枪伤了县委副书记贾峻德。然后,砸开监狱放出犯人。在押的人犯,转身便参加了战斗。打开库房,将库存的枪支弹药衣物洗劫一空。并攻进警局,抢走枪支马匹和现钞。 两股土匪在政府门口汇合,一起向东骚扰。王双全砸开了合作社窗子,抢走大量物品,还让人故意大喊:“不许抢老百姓的东西!” 其实,匪徒们正沿街掠夺百姓的马匹财物。这场浩劫历时两小时,匪徒们边开枪呐喊,边朝南门方向逃遁。 孔县长刚刚完成一幅画,正在津津有味的孤芳自赏。突然,城中传来一阵杂乱的枪响。 他心里猛地一怔,侧耳仔细听了听,确定是城内进了土匪。于是,他慌忙披了衣服,便匆匆出了门。 枪声夹杂着喊叫声,越来越闹。孔县长心怀忐忑地,朝着枪响的方向急急摸去。 刚转过一个巷口,感觉身后被人拽了一下,惊愕的回头一看,原来是淑珍。这才松口气,急切的问道:“出了啥事?” 淑珍声音平静地说:“城里来了土匪,人数不少哩。他们抢咧县委仓库,又砸开监狱放咧犯人,现在正抢合作社哩。我看这伙人,目的是抢东西,不想伤人。回来时,碰见二娃带着几个干警冲过来,我就让他们远远的追赶不要硬堵,怕逼急了会伤百姓。我担心您一个人瞎闯被伤着,就在巷口等您哩。” 孔县长心头一热,道:“我得过去看个究竟。” 淑珍一猫腰,说:“跟着我。”说着,便贴着墙根,朝巷子深处摸去。转过两道弯,正好遇上猫腰搜索的二娃他们。 憋着一肚子火的警员,见孔县长亲自来督阵,顿时精神大振,嚷着要撵上去,和土匪拼了。 孔县长迟疑的瞅了淑珍一眼,淑珍耐着性子说:“听动静,这伙人已经出咧南门。 我们不清楚土匪的来路底细,就凭咱这些人,贸然追过去,一旦他们在城外设下埋伏,咱可要吃大亏哩。现在,我们先去土匪抢过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伤着人。” 这股悍匪,仓惶逃离县城,直奔南山而去。分别藏匿在新地和广泉子一带,继续鼓动红帮人员入伙,裹挟部分不明真相的人加入。 一时间,竟纠集了二百余人,经白杨河c塘坊门在七户与奇台的红帮头子,高天才等人汇合整编,自称“人民革命军新骑第五军”。 马占林为总指挥,安岐峰为参谋长,于四月十三日攻打奇台县城。被解放军击溃后,余匪东逃,与惯匪尧乐博斯汇合,妄想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追缴残匪 祥子听说县里出了事,赶忙奔了回来。见县城里人心惶惶,局里的警员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恹头耷拉的跟自个怄气。 仔细一问才知道,县委仓库三十几条枪,和警局的马匹,全被抢光,还抢了合作社不少东西。 祥子安慰了一番,便折身回到了孔县长的办公室。 孔县长刚从县委王书记那里回来,见到祥子,便一脸愠色道:“这帮匪徒,真是丧心病狂,这是想给新政府来个下马威呀。” 祥子轻叹一声,说:“他们是摸清了城内没啥武装,才敢这么有持无恐。我看,还得把民兵队伍赶快组建起来。” 孔县长丧气的叹口气,说:“我刚才还和王书记谈论这事哩,这人手好办,可枪支弹药,一时解决不了。就库房那点家当,还让人家给洗劫一空。” 祥子略微沉吟了一下说:“要不,先从榆树窝子调些人马应个急,等上面送来武器装备再说。” 孔县长欣喜的一挥手,说:“我咋把这茬给忘了,这事就交给你了。” 望着二十几个肩扛钢枪,胯下战马,敦实英武的年轻人,整齐排列在政府大院里。 王常泰欣喜而又惊奇的瞅着孔县长,笑着说:“你会变戏法呀?不到两天功夫,就拉出这么一支精干的队伍,真有你的。” 孔县长淡然一笑,说:“我哪有这能耐哩,都是郭副局长操办的。” 王书记欣然拍了拍祥子的肩膀,略显感慨地说:“早就听说,郭副局长有不少传奇故事,今天看来,还真有些传奇。” 祥子谦然一笑,说:“这些人,都是解放前的保安团员,都是骑马打枪的好手。县里不是打算组建民兵么,我就寻思,先把他们调来应个急。” 王书记欣然一笑,说:“你可解了县上的燃眉之急,县城武装太少,我们吃了一次亏,但绝不能让同样的匪情,再次发生。县城的治安防务,就交给你了。我再向上面催调些武器装备,尽快扩充人马,组建一支能打硬仗的民兵队伍,给匪徒以坚决打击!” 对于那伙东窜的红帮匪徒,祥子并没有放松追查。下午,派出寻踪的人回来说,那伙匪徒被奇台驻军击溃后,在大石头一带落脚,部队还在继续追剿。 祥子立刻将情况汇报了孔县长和王书记,经二人同意,祥子带领二十几名民兵,连夜奔袭,打算摸到匪徒的身后,与围剿部队展开合围,一举全歼匪徒。 不知怎地,让淑珍得知了消息。夜幕中悄然行进的队伍里,不知不觉多出了一位身披黑色披风,胯下白龙马的飒爽女兵。 天刚微亮,祥子已经带人堵住了匪徒的退路,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匪徒大部被击毙,残匪被围堵到天生圈后全部落网。 胜利的消息,像股清凉的雨露般,滋润着城内居民依然惶惶不安的心。 按说,红帮闹县的事,已经画上了完满的句号。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另一股凭空而降的阴霾,却朝孔县长悄然袭来。 祥子一边“稀里哗啦”的吃着饭,一边絮絮叨叨的嘟囔道:“都多大岁数了,还逞个啥能哩,要是有个啥闪失,可咋办哩。” 淑珍冲他撇嘴一笑,说:“咋咧?嫌我老咧不成?” 祥子白她一眼,略带责备地说:“不是嫌你老,这号事情,就让娃娃们去干就行咧,你凑个啥热闹么。” 淑珍鼻子冷哼一声,嘟囔道:“虎子跟着你,我还不放心哩。你光顾着指挥,那还顾得了别的。再说哩,我还没见过虎子打仗的样子哩。” 说着,疼爱的瞅了小虎一眼。小虎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不服谁。便憨笑着抹把嘴,说:“干娘骑马冲锋的样子,可威风了,就像小说里的杨门女将一样。” 祥子鼻子冷哼一声,嘟囔道:“兰花走咧,你又护着她。你可没见她年轻时,打土匪的样子哩。只要她一出马,那简直就是虎入羊群,根本没有人家还手的机会。不但你服咧,我早就服咧。所以,才不想让她再上阵打仗哩,岁数是长了,可冲进战场就不要命性子,一点都没变,真怕她有个啥闪失。” 淑珍抿嘴一笑,嘟囔道:“少说没良心的话,我闲得慌啊?哪次不是放心不下,才吃风咽土的跟着你受罪,我不知道躺在炕上舒服啊?” 祥子嘿嘿一笑说:“我看你就是个吃苦的命,跟在队伍里三天没水洗脸你也高兴。” 淑珍软软白了祥子一眼,没好气的嘟囔道:“我命好不好还都不是跟着你的沟子转,你啥时候坐在大堂里吆五喝六咧,我也就安生咧。” 祥子狡黠一笑,戏虐道:“话的意思是想当官太太咧。” 淑珍故作不悦的推了祥子一把,略显羞涩的嘟囔道:“满嘴胡咧咧个啥里,当着娃娃,真是的。” 祥子诡异的做个怪脸,呓笑着磨上了炕。 小虎冲二人偷偷扫了一眼,抿嘴一笑,便默默收起桌上的碗筷,去了伙房。淑珍边抹桌子,边冲门外喊道:“泡在锅里我来洗,你歇着去吧!”伙房里应着,却随即传来了盘碗清脆的碰触声。 自打兰花去了奇台上学,每次吃过饭,小虎都主动帮着淑珍收拾碗筷。在小虎看来,淑珍既给了自己师父般的技能,又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暖暖的母爱。 所以,小虎很少叫淑珍师父,而更乐意称她干妈。至于舅舅和干妈的事,他也弄不太懂。 说他们不是夫妻,却比有些夫妻还要亲热和睦。说他们是夫妻,却从不在一个炕上睡。 本想,兰花可能清楚其中的原委,没想到,二人谈起此事,兰花比他更糊涂。说自从她懂事以来,二人就一直这么过。 外面也有人说他们是两口子的闲话,可兰花也从没见二人睡在一起过。依兰花的心思,倒是希望他们能睡在一起,那样,就更像一家人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天降祸端 连日来,悍匪乌斯满的儿子,谢尔德曼纠集残部,潜入南山。和一些小股土匪,勾结在一起,在新地广泉子一带,大肆抢劫作案。 甚至在光天化日下,都敢明目张胆的出没于乡村田野。搅得当地,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为此,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由现有民兵警察,组成剿匪大队前往追剿。虽说,以现有的人力装备,无法彻底剿灭土匪,但也要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匪徒们不敢肆意妄为。 同时,组织当地猎户,恢复自卫队,配合剿匪大队,统一行动。当然,这副重担,又自然落在了祥子的肩上。 好在淑珍这些日子受了风寒,身子不舒服,只好千叮咛万嘱咐的,只放祥子一人走。 说也奇怪,此次出行,祥子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思前想后,还是以淑珍身体不适为由,让小虎留在了家。 北方的四月,虽说还不到百花盛开的季节,但青草浓处,偶尔也有一两枝胆大的杂草,率先开出了格外醒目的花朵。 孔县长和王书记,带领相关部门的领导干部,骑马在县城周边,视察了一圈,实地查看农民的备耕情况。 今年春寒,勤快的人家,也只是翻好了地,没敢下种。已经下种的菜园子,都用马粪和麦草铺盖着,怕菜苗露出头,就被清晨的霜气给杀死。 一行人回到县里,已是日头偏西,骄阳微弱了。虽然各个疲惫,可听到山上传来剿匪的捷报,又顿时让大家兴奋了起来。 原来,祥子在新地广泉子两地,巧妙的组织了两次伏击,消灭了十几个匪徒不说,还一鼓作气,把残匪全部赶到了后山,不敢露面。山区乡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孔县长,正兴高采烈的谈论着祥子的能干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三个干部摸样的年轻人。 为首的那位细高个,柳叶眼,自带一脸冰霜的年轻人,也就三十出头。 只见他一副干练的样子,来到王书记面前,从公文包里取出介绍信,恭敬的递到王书记手里,说:“我叫赵军,是省里派来的调查组组长。现在,要和王书记单独谈话。” 王书记匆匆瞄了眼介绍信,忙招呼他们就坐。孔县长狐疑的瞅了来人一眼,和气地打过招呼,便有些迟疑的走出了县委办公室。 屋里只剩下王书记,随来的一名年轻人,警惕的守在了门口。 这时,赵组长拿出一份文件,表情严峻地说:“根据在奇台被俘的红帮头目交代,孔庆文就是这次反革命暴乱的主谋。 所以,省里派我三人,组成调查组,严查此案,并将相关调查结果,直接上报省里,请王书记密切配合和支持。” 王常泰听了此话,心头猛然一震。以他的观察和了解,孔县长是绝对不会参与此事的。 于是,略微迟疑了一下,说:“是不是搞错了?孔县长自建政以来,工作一直很积极。在建政征粮以及剿匪工作中,都做出过突出贡献,他怎么会是反革命暴乱的主谋呢?” 赵组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越是阴险的敌人,就会把自己隐藏的越深。你不能被他的表面现象所迷惑,要擦亮眼睛,坚决挖出潜藏在革命队伍里的反动分子。” 王常泰怅然地叹口气,说:“单凭犯人的口供,也不能轻易给人定罪吧?要是人犯故意陷害革命同志呢?” 赵组长自负地摆摆手说:“要说陷害,人家咋没陷害我陷害你,而偏偏是他呢? 再说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一个死刑犯,用的着乱咬人么?他这是幡然悔悟,良心发现才说出了实情。 明天就把相关人犯押来孚远,等我亲自审问后,自有定论。” 王常泰还想说什么,就见赵组长果断地一摆手,说:“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今天的谈话内容,仅限我们四人知道。” 王常泰,心里纵然充满了疑问和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了回去,谁让人家是钦差呢? 秘密的审过了人犯,赵组长再次来到了王书记的办公室。 屏退左右,赵组长显得异常兴奋地说:“人犯全招了。原来,这个孔庆文几年前就加入了红帮,隐藏的也够深的,要不是这两个人犯供出实情,恐怕将来会给革命工作造成更大损失。” 王书记疑惑地瞅了他一眼,显得并不太热情的样子,说:“两个人犯,以前到过孚远么?” 赵组长不加思索地顺口说:“五年前,就在孚远做买卖,也算是半个孚远人了。” 王书记若有所思地沉吟道:“难怪他们会乱咬孔县长。” 赵组长细眉一瞪,嚷嚷道:“啥叫乱咬?两人一口同词,说的都是实情,我看你立场有问题。” 王书记听说,虎目圆睁,忿忿地抓起帽子,朝桌上猛地一摔,嚷道:“说我立场有问题?老子扛枪打日本时,你还穿开裆裤哩。才参加革命几天?就动不动给人乱扣帽子。” 赵组长见王书记动了火,马上做出一副缓和的表情,说:“对不起王书记,是我一时性急。说错了话,请您原谅。” 屋内死一般沉寂了一阵,赵组长态度显得缓和了些,说:“当然了,好多细节,还要进一步落实。我们打算明天,秘密搜查孔庆文的办公室,希望能找出对他有力的证据。明早,您把孔庆文留下谈事,我们趁机动手。有个把小时,就够了。” 王书记略微迟疑了一下,沉思般的说:“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太唐突?” 赵组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没当着他的面搜查,已经是给他留情面了。” 王书记见赵组长不再那么趾高气扬,也就软软的点头答应了。 没想到此次搜查,不但没有发现对孔庆文有利的证据,反而意外的翻出了对他更加不利的物证。这让他不但是雪上加霜,而且,是罪上加罪。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中生有 一大早,孔县长还没把椅子焐热,就被王书记叫去议事。 王书记先是说阵子三台片区,因倒春寒农作物春苗受损的情况,以及派相关部门,前往实地查看,指导补救的事。然后,便东拉西扯的聊起了家常。 先说了阵,自己当年在大别山打游击的趣事。尔后,又感叹一番时态变迁之快,人生无常苦短的闲话。然而,孔县长却听得津津有味。王书记突然话锋一转,又说起小时候,自己爱画画的事。 那时候家里穷,也没个纸笔。都是在放牛时,捡块光秃松软的地上,拿截树枝画。也没个章法,瞅见啥就画个啥。当然,画的最多的还是牛。 孔县长平时话不多,但要是提起绘画写字,就打开了话匣子。两人说说笑笑,不觉间已经到了小响午。 王书记正说小时候,站在庙门口,在地上画土地爷,被父亲打了屁股的事。只见赵组长,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他先冲王书记暗示般的点了点头,然后,冲屋内其他人说:“你们先回避一下,我要和孔县长说点事。噢,王书记请留下。” 本来见赵组长进门,孔县长就打算离去。他知道人家要谈党内的事情,自己不便在场。 对于这位神秘而又冷峻的赵组长的到来,孔县长隐隐感到,他们是在秘密调查着什么,反复的提审犯人,而后和王书记密谈。 孔县长心想,反正与自己无关,也就懒得打听,只是一如既往的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当听说赵组长要和自己谈事,竟感到有些意外。 赵组长用狐疑而又冷峻的目光,审视了孔县长一会,伸手从随从手提包里拎出一袋东西。重重的扔在孔县长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冰冷而又威严地说:“这是什么?” 孔县长先是猛地一愣,继而目光平静地端详了布袋一会,疑惑地瞅着赵组长说:“这东西,咋会在你手里?” 赵组长一副盛气临人的样子,说:“别管咋到我手里的,你先说说,这是啥东西,从哪儿得来的。” 孔县长,忍下了心中腾起的不快,侧脸瞅了眼王书记,见他有意躲闪着自己的目光,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感情王书记找他谈事,就是个局。 顿感一股寒气,不由得从脊梁冲向了后脑。 他略微镇静了一下,声音平和地说:“这是一袋阿山产的金沙,是个过路的采金人,寄放在我这里的。” 赵组长听了,鼻子冷哼一声。武断而又气势逼人地说:“胡扯!过路人,咋会给你留下这么多金沙,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侵吞的国家财产?” 孔县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青紫的嘴唇痉挛般的蠕动了几下。一团粘热的东西,竟软软的哽在了咽喉,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书记见孔县长憋得面红耳赤,便忙圆场说:“孔县长先别着急,慢慢把金沙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说着,亲自给孔县长的杯子添了水。孔县长身子略微有些僵硬的慢慢抿了口水,轻叹一声,说:“那还是三年前的一天下午,有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报案。 说他们一家五口,从阿山路过孚远去迪化,刚出芨芨槽子,就被土匪劫了。 他死里逃生赶来求救,父母姐弟和两车财物,都落在了土匪手里。我立刻打发祥子,带人赶去营救。祥子把土匪逼进破城子,打了一仗,解救了一家老小,两车财物也一件不少的夺了回来。 一家人,为表相救之恩,请我和祥子吃饭。酒席间才知道,一家人是阿山的采金客。近年来,乌斯满和苏联毛子闹得凶,实在没办法,就把金矿连卖带送的让给了老毛子,一家人打算在迪化休整些日子,便回山西老家。 临走,他交给我这袋金沙,说是路上不太平,将金沙暂放在我这里,相约三年内派人来取。若三年后,无人来取,便让我自行处理。” 赵组长听了,鼻子喷着冷气,露出一副奸猾的笑容,轻蔑地说:“孔县长是在说书吧?这么多金子,放到保险柜里三年,你竟然没动过,骗谁呢?” 孔县长,目光平静的瞅了赵组长一眼,声音努力平和地说:“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赵组长,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别给我道貌岸然的咬文嚼字了,贪污一袋金沙,还是小事,你先交代交代,红帮反革命暴动的事情吧!” 孔县长微愣了一下,面显诧异地说:“关于红帮暴乱的经过,我已向省里递交了详尽的情况报告,赵组长若是不甚清楚,县里还有备份,我这就拿给你看。”说着便欲起身。 只见赵组长烦躁地一摆手,嚷道:“你就别装了!老实交代,你是怎样策划组织这次暴动的,还有那些红帮分子潜伏在这里。” 孔县长听说,像是脑袋被冰块猛然击了一下,寒气过后,显得有些晕眩。 他努力镇静了一会,强憋着一股像是将要冲破胸腔的东西,声音有些僵硬的,一字一顿地说:“我咋就成,红帮暴乱的策划者哩?” 赵组长,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这要问你自己呀!赶快如实交代,何时加入的红帮组织,除这次暴乱外,你们还打算从事哪些破坏活动?” 孔县长怒目圆睁,脸色煞白地盯视着赵组长,从牙缝里挤出两句道:“子虚乌有,凭空捏造。” 赵组长,有些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孔县长。恶狠狠地嚷道:“我让你嘴硬!关进大牢,看你能熬几天。” 一直默然坐在一旁的王书记,此时像是猛然被冷水激醒似的,从椅子上蹦起,说:“依我看,先将孔县长停职调查,等落实了相关证据后,再行关押不迟。” 赵组长一副不屑的样子,冲王书记嚷道:“亏你还是个老革命,阶级觉悟咋这么低!难怪在你眼皮子底下,会隐藏着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 王书记听了,忿然将帽子重重摔在桌上,怒目圆睁地吼道:“正因为我是老革命,才更要讲求实事求是!你有啥权利随便抓人?” 赵组长不甘示弱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公函,拍在王书记面前,嚷道:“上面就知道,你们这帮老革命,人情味重。遇事优柔寡断,会给反革命分子以可趁之机。 所以,特意给了我便宜行事权。一切与此案有关事宜,由我全权决定。任何人不得干预,否则,按包庇罪论处!” 王书记听了,气的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伸手怒指着赵组长,一时竟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二人动了真火,孔县长凄然一笑,说:“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王书记的情谊,孔某心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诬陷朝着深处蔓延 浓重的暮色里,山峰依稀,怪石狰狞。虽然早开的野花和争春的青草,都争先恐后地把春的气息,弥漫成了香甜湿润的空气,然而,小虎的胸中却像燃着一团火似的,灼热的难受。 急促的马蹄,撞击着碎石,发出清脆而又轰鸣的响声,让寂静的山谷,也感到了隐隐不安。 东方刚刚泛白,小虎就赶到了祥子的营地。 当小虎一五一十的,把孔县长被捕的情况诉说了一遍,祥子忿然一跺脚,嚷道:“这不是活生生的冤枉人么!” 说着,祥子在原地困兽般的转了几圈,一把拽过小虎,急切地说:“现在,你要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牢牢的记住,不能有半点差池。” 见小虎全神贯注,面显紧张的贴近了身子。 祥子疼爱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一字一句地说:“从现在起,你和孔县长还有我,没一点关系。若有人问起,你就照实说,你妈和我打小一起长大,并无血缘关系。必要时,可声明和我断绝一切关系。” 见小虎疑惑不安的瞅着自己,祥子伸手握住小虎的手,接着说:“以后,不论我发生啥事,你都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赶快赶下山去,让你干娘去趟榆树窝子,让你那些叔叔们,千万不要为我的事情,闹出啥动静。给他们说,若是还把我当兄弟,就静静在家待着,没我的话,谁都不许妄动,包括你干娘。” 小虎忧郁的瞅着祥子,嗫嚅道:“事情很严重么?” 祥子凄然一笑,说:“本来没事,但照他们这架势整下去,可就难说咧。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要把你干娘盯紧咧,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们给扯进来。” 祥子不动声色的,安顿民兵和自卫队继续训练排班警戒。说自己回县有事要办,便只身匹马,风风火火的赶回了县城。 一头闯进孔县长的办公室,见三个不认识的人,在肆无忌惮的翻腾着孔县长的书籍文件。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便冲上了脑门。 他不顾一切的大吼一声:“你们是啥人?竟敢乱翻孔县长的东西!”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鸣般的吼声,给吓得猛然一哆嗦,手里的书籍文件,顿时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赵组长略微镇静了一下,轻蔑一笑,说:“你就是郭贵祥副局长吧?” 祥子余怒未尽的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又咋样?你们把孔县长咋样咧?” 赵组长内里藏奸地笑了笑,说:“早就听说,郭副局长是个传奇人物,今日一见,果然英气盖人。” 祥子厌烦的瞅了他一眼,显得有些急躁地嚷嚷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你们到底想把孔县长咋样?” 赵组长,变脸谱似的收尽了脸上的笑容。拿腔作调地说:“孔庆文是红帮反革命暴乱的主谋,而且,贪污侵吞国家财产,数额巨大,怕是枪毙都不为过。” 祥子听了,气冲七窍。怒声骂道:“放屁!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告你们!” 赵组长鼻子冷哼一声,说:“我们会给你机会的,既然来了,我正好有些问题,要向你落实。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这对孔庆文的定罪,能起到关键性作用。” 祥子听说,关系到孔县长的定罪,顿时冷静了下来。狐疑的扫了三人一眼,说:“啥事问吧?” 赵组长欣慰的点点头,说:“这就对了么。” 他给祥子让了座,而后,沉吟般的问道:“孔庆文没给你提起过红帮的事情?” 祥子不加思索地说:“青红帮在解放前县里就有,因为没闹过啥动静,孔县长也就没在意。” 赵组长,嘴角抿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接着问道:“关于这次反革命暴乱,孔庆文事先没对你说些啥么?” 祥子无奈的叹口气,说:“几年了,红帮根本没一点动静,我和孔县长,整天忙着追剿南山的土匪。哪想到,红帮冒出来从背后捅了我们一刀。我敢保证,此时和孔县长一点关系都没有,孔县长是清白的。” 赵组长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青白不清白,你我说了不算,那得证据说话。现在,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孔庆文保险柜里有袋金沙,你知道么?” 祥子不加思索地说:“知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于是,便将孔县长讲过的故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末了说:“前些日子,孔县长还跟我念道此事哩,说三年期限已过,也不见有人来取。 我说,兴许是人家故意留给您的,怕明着给,您不要。还说等段日子,若再没人来,就和王书记商量看咋处理。” 赵组长听了,长吁一口气。话里有话地说:“哎呀,两人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差呀,真像是事先编排好的一样。” 祥子听了,怒目圆睁,咬紧牙关,强忍着胸中腾起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在场。” 赵组长冷笑一声,说:“我知道你和孔家的关系不一般,但据我了解,你和他还是有本质的区别。孔县长是个留用的旧官员,需要政府改造和弄清的事情很多,而你就不同了。据查,你虽然在旧官府当差多年,却又不在名册内,能说明什么呢?” 祥子鼻子冷哼一声,说:“那是因为旧官府腐败,欺压百姓逼死了我爹娘。所以,我在父亲坟头发过誓,此生不做官府的人。” 赵组长耻笑般的嘟囔道:“哎呀,发誓不做官府的人,却帮着官府做事。不是明摆着自欺欺人,助纣为虐么。” 祥子冲上一步,怒不可遏地嚷道:“张县长和孔县长,都是为百姓办事的好人!所以,我才愿意帮他们!” 赵组长轻蔑地摆摆手,说:“算了吧!旧官员哪个不是中饱私囊,盘剥百姓的藏官。他们眼里,只有金钱地位,还哪里有百姓二字。” 祥子铁拳紧握,默默调整了一下情绪。话音变得软和地说:“大部分旧官员是那样,我也恨他们。但孔县长和张县长二人不同,他们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上。为此,孔县长辞掉了省城的差事,回县报效家乡父老,他可为县里办咧不少好事情哩。” 赵组长鼻子冷哼一声,说:“看来,你还是缺乏革命经验,你是被他们的伪善,给蒙蔽了眼睛。我敢断定,孔庆文所作的一切表面工作,都是为了掩盖他不可告人的反革命罪行。你要尽快觉醒,站稳革命立场。及早和孔家划清界线,并积极主动的,深入揭发孔庆文的反革命罪行,争取早日,成为一名经得起考验的革命战士。” 祥子冷眼瞅着赵组长,埂着有些僵硬的脖子说:“照你这架势,孔县长的罪名是给坐实咧?” 赵组长一副自负的样子,说:“从目前掌握的材料来看,孔庆文的反革命罪和贪污罪是成立的。我们会尽快上报省里批复,争取早日,对孔庆文这个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予以应有的惩治。” 祥子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他发疯似的抓起身边的椅子,高高举起“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而后,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着有些惊慌失措的赵组长,大声吼道:“捏造事实!草菅人命!你和旧军阀有何两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诬陷入狱群情激愤 赵组长惶恐的后退几步,突然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祥子,气急败坏地嚷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能定你的罪!竟敢公然辱骂新政府,若再敢无理取闹,我手中的抢可不是吃素的!” 嘴里说着,便虚张声势的对准了祥子的脑袋。如此一来,可真激怒了这头雄狮。 祥子没等他话音落地,便闪身一个箭步,赵组长手中的枪,早已落在了祥子的身后。 惊乱中,另外二人刚要伸手拔枪,身子不知怎地,就平空飞了起来。腰间的枪,已神奇的落在了祥子的手中。 赵组长见状,惊慌失措地冲出屋子,边跑边喊道:“警卫班!警卫班!有人造反了” 不大工夫,门外冲进十几个,手握的解放军战士。这些人,都是王书记带来的,平时负责县委的安保。 进门一看,闹事的是祥子,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的,把枪挎在了肩上。 随后冲进的赵组长,冲祥子恶狠狠的嚷道:“你若再敢闹事,就是与政府为敌!就是反革命!” 说着,扫了眼并不十分认真的战士,嚷道:“把他给我绑起来!若再反抗,就地枪决!”说着,胆怯的绕过祥子,捡起了地上的枪。 其实,警卫班的战士,这段日子早和祥子混得滚熟。他的传奇故事,和随和坦诚的为人,在战士心中,早已成为令人倾佩的英雄。反而,对这位神神秘秘的上方官差,倒有几分反感。 但没办法,军令如山,他们只能应付着。于是,便有人磨磨蹭蹭的说是找绳子,其实却借机给王书记送消息。 吃过亏的三人,领教了祥子的厉害,举枪远远站在门口,而祥子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喝着茶。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王书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脚步未稳,便冲剑拔弩张的赵组长,狐疑的问道:“这又是咋了?” 赵组长气呼呼的嚷道:“他公然辱骂政府是旧军阀,还动了我的枪,反革命气焰十分嚣张!他就是孔庆文的同伙,我要同案审理!” 王书记强耐着性子,说:“郭副局长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南山还在剿匪,我们正是用人之际,有些事情,可以慢慢落实,不能草率下结论。” 赵组长细眼一眯,满脸忧国忧民的样子,说:“王书记啊王书记,我说你政治觉悟不够高,你还不服气。要是让他这种混在革命队伍中的危险分子,继续掌握队伍。无疑于在政府埋下一颗巨型,到时候,自己前程受到影响是小事,给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造成损失是大。你快醒醒吧!我的老同志。” 王书记听了,顿时气得一拍桌子,嚷道:“你不能动不动就给人乱扣帽子!孔县长和郭副局长,在建政以来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谁都有历史,谁都有过去,不能说旧政府过来的官员,就都有问题。陶诗岳将军手中,还掌握着十万大军哩,难道我们也要怀疑他,整他么?真是草木皆兵,乱弹琴!” 赵组长也不甘示弱地嚷道:“王书记!请注意你的言辞!啥叫乱弹琴?我这是对党对革命负责!反正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与孔庆文有关的事情由我说了算。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向上反映,但这件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王书记怒目圆睁,冲赵组长瞪了一眼,气呼呼地说:“我会向上面反映的!”说着,鼻子冷哼一声,出了门。 赵组长面显得意地冲士兵嚷嚷道:“绳子呢?” 此时,祥子淡然一笑,说:“看来,我今儿是栽你手里咧,不要为难兄弟们,要把我弄到哪里请便吧!” 赵组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当然是大牢了。” 祥子微微一笑,说:“那地方,我比你熟,不用你带路。”说着,便昂首挺胸的出了门。 太阳才烤在头顶,淑珍便飞马匆匆的赶到了榆树窝子,冲进大门一看,赵啸天和铁蛋已经聚齐了人马,准备出发。 见淑珍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赵啸天忙迎上前说:“正说要打发人给送信哩。” 淑珍狐疑地审视了他一眼,说:“你们这是要去干啥哩?” 赵啸天一脸怒色的嚷嚷道:“头先,城里的人传信来说,狗日的啥调查组,把祥子兄弟关进咧大牢。真是不想活咧,敢动我兄弟!我这就带兄弟们杀进城,把祥子兄弟和孔县长捞出来。大不了咱重操旧业,上山当土匪去。” 淑珍听了,轻叹一声说:“我就知道大哥性子急,对祥子情义重。所以,才急忙赶过来,就怕大哥到县里闹腾哩。” 赵啸天不以为然地一摆头,嚷嚷道:“怕逑个啥哩!事情都到这一步咧,我也顾不了许多,只是不能委屈咧我兄弟。” 淑珍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说:“你这么做的后果,只有两个,一是把祥子的罪名给坐实咧;二是让弟兄们再次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见赵啸天稍微冷静了下来,淑珍接着说:“祥子让我给你带话说,让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他的安排。” 赵啸天丧气地轻叹一声,说:“我寻思那伙人,已经把祥子弄进大牢咧,怕是凶多吉少。所以,就想尽快把他给抢出来。” 淑珍淡然一笑,说:“祥子哥的能耐,你又不是不清楚,就县里那个大牢,能困住他么?他要是想出来,还用的着你兴师动众的去劫牢?祥子哥让我们等他的信,自有他的打算。一定要听他的,万不可轻举妄动。现在,赶快把兄弟们解散咧,家伙都收拾起来。非常时期,免得让人家钻空子,说咱谋反。” 赵啸天,依然心有不甘的,低声嘟囔道:“谋反咋咧,又不是莫反过。” 淑珍轻叹一声,说:“你总该知道祥子的一番苦心吧?当年,祥子想尽办法说通张县长,给你们招安,做了合法公民,是为啥哩?不就是为洗清土匪恶名,给子孙后代留个清白么? 再说哩,现在全国都解放咧,人家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在山上当大王么?国民党的几百万军队,都让人家给打没咧,你能抗几天?再说哩,新政府尽给咱老百姓办好事,向着穷人说话,我看错不了。 孔县长和祥子的事情,肯定是办案人给弄错咧,等把事情折腾明白咧,他俩就没事咧。关键是,我们再不能闹出啥动静,不然,就真是害他二人咧。” 赵啸天沉吟半天,长叹一口气,说:“就听你的。” 说着,招呼铁蛋把人散了,枪械都入库,没他同意,任何人不许出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人命关天 王书记正在为南山剿匪的事,急得满地打转。 由于祥子不在山上,土匪们见剿匪队好长时间没了动静,便组织了两次试探性的偷袭,结果还真占到了便宜,便胆子壮了起来。不但开始抢劫村子,还时不时的骚扰剿匪队驻地。南山地区再次笼罩在了紧张恐慌的氛围里。 王书记仰天长吁一声,正准备出门,却见赵组长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 未等王书记开口,便兴冲冲地说:“省里基本同意,给予孔庆文死刑判决,给郭贵祥定个啥调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书记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抓起帽子“叭”的一声摔在桌上,脸色铁青地嚷道:“好大喜功!草菅人命!” 见王书记耍起了态度,赵组长暗暗咬着牙根,但依然语气和缓地说:“王书记你先别火,我们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见王书记余怒未消的坐在了椅子上,赵组长接着说:“关于孔庆文的相关材料,我已多次和省里交换过意见,省里认为,证言证物确凿,基本可以定案。并敦促我,早日赶回省里,再作个详细的口头报告,省里就能最终定案。我觉得,郭贵祥和孔庆文必有牵连,只是目前尚无直接证据。若能找到一些关键性证据,就能和孔庆文同案审理了。” 王书记鼻子冷哼一声,说:“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郭局长人家,出生入死的和土匪周旋,我们倒好,就因为讲述的事实不合你的意思,就想治人家的罪。这下倒好,南山的土匪又闹起来了。” 赵组长不屑的冷笑一声,说:“我就不信,离了他郭贵祥,土匪就会翻了天。我明天就回省城,请调警察厅出动警员前来剿匪,量这些毛贼,也成不了啥气候。” 王书记轻叹一声,没好气地说:“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土匪已经闹到家门口了!” 赵组长听了,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即便是土匪打进了县城,又能咋样?那也只是一时得逞,只要解放军出动,他们便会土崩瓦解。但要是放过了,隐藏在革命队伍中的反动分子,那对社会主义建设造成的损失,可是无法估量的。” 见王书记生气的把脸扭到了一边,便拎起凳子,朝王书记跟前凑了凑。接着说:“双河有个榆树窝子村,你清楚么?” 王书记头也不回地说:“那是民国时期,有一帮政府招安的土匪建的新村子,咋了?有啥问题么?” 赵组长细眯着眼睛,沉吟般地说:“听说,郭贵祥和那伙人走的挺近,你说会不会是姓郭的,潜伏在那里的秘密武装?” 王书记苦笑着冷言道:“你再不要扑风捉影,草木皆兵了。郭贵祥和他们走得近,是不假。那是因为,当年是郭贵祥极力劝说,上下疏通,才促成了招安。让他们彻底洗清了土匪罪名。并在今后的几年里,郭贵祥带领他们,多次剿灭土匪。对地方治安,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就这次出兵剿匪,也是人家挑的大梁。” 赵组长略显警惕地说:“这么说,他们手里还有武器呀?” 王书记轻蔑的瞅了他一眼,说:“建政那会,县委对民间武器做过详细登记,大多是当年,在各村成立自卫队时留下的。根据当时的治安条件,县委决定,继续保留自卫队,和已配发的枪支弹药,由县委,统一部署防匪治安工作。” 赵组长面显狐疑的瞅了眼王书记,撇了撇嘴,自语般的嘟囔道:“要是能把榆树窝子村,落实成郭贵祥反革命武装的黑窝点,而郭身后的操纵者是孔庆文,那这个案子可就升级了。肯定会被列为,建国以来的反革命大案要案。届时,孚远县委,定会受到通报表扬” 赵组长正梦呓般的念叨着,突然,王书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物东倒西歪的乱跳一气。 未等赵组长惊魂稍定,王书记便怒不可遏地,指着赵组长的鼻子,嚷道:“你怎么向上邀功请赏往上爬,我管不着,你不能拿我县的好人做垫背,要是没别的事情,请你离开这里!” 赵组长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嚷道:“你对省里派来的人,是这副态度,将来会后悔的!另外,你这种对反革命疑犯的暧昧态度,真是令人担忧,我会回来的,你好自为之吧!” 祥子虽说被关进了单人号子,限制了行动。但里外的消息,却清楚的很。因为狱警里有黑娃。 对于黑娃来说,祥子就是他恩同再造的贵人。所以,除及时传递消息外,还时常弄些好吃的给祥子打牙祭。冒着被开除的风险,还偷偷放进淑珍和祥子见过两次面。 一晃快两月了,祥子心急如焚,却又使不上一点力气。满以为,反正孔县长是被冤枉的,等把事情弄清楚,也就没事了。 没想到,调查组死咬着犯人的口供,和那袋金沙不放,非要治孔县长的罪不可。当听到调查组,已经把孔县长定了死刑,今天就送材料到省里批复,祥子再也沉不住气了。 见黑娃给自己送吃的,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地说:“你说,孔县长和哥像是坏人么?” 黑娃先是楞了一下,警惕的朝门外瞅了一眼,说:“孔县长我不好说,但说哥您是坏人,打死我也不信。” 祥子欣慰的拍了拍黑娃的肩膀,低声说:“那你得帮哥一个忙。” 黑娃狐疑而又坚决地点了点头,说:“行!啥事您说。” 祥子轻叹一声,说:“我得找人救孔县长。” 黑娃迟疑了一下,嗫嚅道:“哥您都这样咧,还咋救人哩。” 祥子凄然一笑,说:“所以,要让你帮我出去。” 黑娃微微楞了一下,目光毅然的瞅着祥子说:“莫麻搭!为哥我豁出去咧。” 祥子,欣慰的抚摸了一下黑娃的后脑勺,凄然一笑,说:“不愧是好兄弟!” 见黑娃腼腆地冲自己傻笑,祥子温和的笑了笑,说:“不会连累你的,今晚,你和我演出戏就行。” 午夜时分,昏黄的牢房里,除不知疲倦的蚊子,还在“嗡嗡”作响外,就连苍蝇,都进入了梦乡。 黑娃按照约定的时间,悄然地打开了牢门,在昏黄的光线下,只见祥子冲自己温和的笑了笑,随即一扬手,感觉脖根“轰”的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深夜话别 祥子悄然的翻墙进了院,刚要轻轻敲门,屋内的灯就亮了。 祥子冲只穿着内衣的淑珍,奸猾的一笑,说:“也不怕进来的是淫贼,就那么放心的开门。” 淑珍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说:“就你那点动静,我还听不出来?你要是个淫贼,我娃娃都满炕咧。” 说着,披了外衣,神色有些凝重地说:“要带些啥哩,我这就去拾掇。” 祥子心头一热,情不自禁的拽过淑珍,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有些动情地说:“就你懂我的心思。” 淑珍脸颊一红,低头嘟囔道:“还有闲心说这些哩。” 祥子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说:“我得找师父救孔县长,你准备些盘缠,还有我百宝箱中的那些东西,再有几件衣服就行咧。” 淑珍嘴里一边应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行装。拾掇停当,取过一身里里外外的干净衣服,放在炕沿,兑好一盆温水,说:“捡要紧处,擦抹一把,换上干净衣服,我到外面瞅瞅。” 说着,便悄然出了门。祥子三下两下的胡乱抹了几把,刚要套裤子,淑珍却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 祥子一时慌乱得背过身子,低声嚷嚷道:“你不是出去咧么?” 淑珍抿嘴一笑,若无其事地说:“看把你慌得样子,我是不放心你,日急慌忙洗不干净。” 说着,便抓起盆里的毛巾,将祥子从头到脚擦洗了一遍,才依次递给了衣裤。 祥子施展出身上的功夫,翻墙出了城。一路疾走,月亮刚刚挂上树梢,便悄然的来到了古拜子家。跨上雪球,便直奔榆树窝子。为了不惊动别人,祥子依然越墙而入。 赵啸天搂着老婆孩子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到有东西落在了屋顶,仔细听了听,确实是石子落在屋顶的声音。他知道,是祥子来了,这是他们多年来使用的暗号。 于是,赵啸天悄然披上衣服,动作轻微的出了门。 见果然是祥子猫在树下,赵啸天急切的迎过去,刚要开口嚷嚷,却被祥子用手势挡了回去。 祥子警觉地朝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叫上铁蛋,咱们村西头的老榆树下见。”说着,便消失在清凉的夜色里。 见二人一副急切的样子,祥子淡然一笑,说:“放心吧!我没事。” 顿了一下,祥子意味深长地说:“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才赶过来给你们安顿安顿。” 见二人专心听着,便接着说:“眼下,全国都解放咧,人民当家做主的日子到咧。我仔细的琢磨咧共产党的建政思想和改革措施,可都是想着咱老百姓哩。马上又要土改咧,共产党要真正实现耕者有其田,商者有其店,人人安居乐业的大好局面。日后,咱穷人真的有奔头咧。所以,我们要铁咧心,跟着共产党走。” 赵啸天抢过话茬,嚷嚷道:“可他们咋就把你给关起来咧?冲这点,我心里就不服。” 祥子淡然一笑,说:“林子大咧,啥鸟都有,你没听说过么?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的事情,牵扯到孔县长。其中有些误会,等整明白就没事咧。” 赵啸天狐疑地瞅着祥子,神情略有些不安地嗫嚅道:“你今天是” 祥子凄然一笑,说:“我是逃出来的,这事还多亏了黑娃帮忙。听说他们,硬要把孔县长判死刑哩,我没别的办法,只好到省城找我师父帮忙。人命关天,我只有逃跑这条路咧。” 见二人一副委屈不满的样子,祥子轻叹一声,接着说:“我这一走,他们肯定会找到这里,你们就说没见过。并且,无论我发生啥事,你们都别管,就当和你们没关系。” 赵啸天忿然一拍大腿,嚷嚷道:“他们要是敢整你,看我咋收拾他!” 祥子听了,把脸一沉,厉声道:“我就是不放心你这个臭脾气!我苦口婆心的给你说咧这么多,你咋就不明白哩?是我一个人的命重要,还是全村上上下下,百十号人的身家性命和子孙后代的清白重要哩?我看你是真老糊涂咧。” 赵啸天被呛了一顿,耷拉着个脑袋,委屈地嘟囔道:“要是没咧你,我们活着还有啥劲哩。” 祥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放心吧!你兄弟不会那么轻易被整死的。打理好村子,我还指望在这里养老哩。” 赵啸天听了这话,才把一脸的晦气甩掉,说:“这莫麻搭,给你和九姑准备的小院,早就拾掇好咧,添几件家具就能主人。” 祥子欣然一笑,说:“有劳大哥咧。” 说着,略微沉思了片刻,接着道:“这两天,大哥和铁蛋进趟城,把这里的家伙,留几样撵狼护村外,全部交上去。” 二人焦急的想要插话,却被祥子果断摆手挡住,继续说:“你们到县里,直接找王书记。就说知道南山的土匪闹得凶,村里十几个青壮年出去剿匪,也没个消息。心里急,就把前些年剿匪时置办的家伙,都弄来咧,好多武装些人手剿匪,也好让村里的青年早些回来。地里的活正忙哩。然后,再求他行个方便,让你们到牢里看看我。” 赵啸天听了,面显委屈地说:“那些家伙可都是你置办的,就这么白给人家咧?万一日后要用可咋办哩。” 祥子冲他狡黠一笑,说:“所以,就要彻底断了你的念想。现在,解放军陆续进疆咧,山上的土匪也是秋后的蚂蚱。以后都是太平盛世,还留着它们有啥用哩?再说哩,清理收缴民间武器,是迟早的事情。与其留着生事,倒不如趁早交上去,还能落个好名声。” 赵啸天自嘲般的嘟囔道:“还是兄弟怕我拿着它生事,才日急慌忙的给人家白白送去哩。说真的,心里着实有些舍不得。” 祥子欣然一笑,说:“咱当初置办那些为啥哩?不就是因为世道不太平,求个自保么。现如今,世道太平咧,政府给咱看家护院,再留着那堆废铁不就成累赘咧?” 赵啸天长叹一声,说:“我承认,看事没你远,就照你说的办,反正一直以来,都是你说咧算么。” 见赵啸天嘴里,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着,祥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不就是几杆破枪么,看把你给揪心的。那东西在乱世值钱,在和平年月,它还不如烧火棍有用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急闯宫 说话间,东方的天际,已泛出了鱼肚般的白色。 祥子冲一直默不作声的铁蛋说:“你去被匹马,和我到三台路口。从奇台过来的班车,小响午就能到。” 见铁蛋默然离去,祥子便从马背取下褡裢,掏出个小布包,借着微明装扮起了自己。 等铁蛋骑马过来,远处的天际,已被火烧成了一片赤色。 铁蛋匆匆下马,冲眼前一位头戴瓜皮帽,一脸络腮胡,脸上架着一副金丝水晶眼睛,商人模样的人瞅了一眼,又疑惑不安的瞅了瞅赵啸天,便朝四下里乱瞅着。 赵啸天忍不住“嘿嘿”一笑,说:“别找咧,你祥子哥改行咧。” 铁蛋这才凑近,惊奇而又叹服的嚷嚷道:“扮的真像,连我都一眼没看出来。” 太阳刚刚变白,祥子和铁蛋便赶到了三台路口。 路两旁的庄稼地,补种的作物,已把灰黄的土地,染成了片片嫩嫩的绿色。 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在田埂上嬉闹着,叫个不停。像是在预祝着秋天的好收成似的,毫不掩饰的,想把人家的劳动果实,变成自己口中的美食。 祥子将马交到铁蛋手里,语重心长地说:“盯住大哥,日后,无论发生啥事,都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相信政府,相信共产党。” 铁蛋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听哥的。” 说着,伸手把一个布包塞进祥子的褡裢里。祥子道是吃的东西,也没说啥。催着铁蛋快回去,说怕遇上熟人,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颠簸的班车里,祥子一点睡意也没有。他闭目回忆着,小时候师父讲过的有关共产党的故事,以及在孔县长家和师父的相遇。从言辞间,可以看出,师父对共产党的无比信任和崇高的敬仰。从那一刻起,祥子就在心中认定了共产党。因为,打小他就认为,只要是师父认可的事情,准错不了。师父跟定了共产党,自己当然没二话。 只是调查组对孔县长的那些做派,又让祥子困惑得寝食不安。 虽然父亲当年,被官府诬陷最终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但在祥子心目中,依然相信,孔县长的事情,只是个误会——因为他信师父。 祥子终于到了迪化,这个他熟悉而又伤心的地方。晚上下了车,连饭也顾不上吃一口,就直奔省政府。 他知道,师父是大官,一定在政府上班。但晚上的政府大院,只有里外站岗的解放军。不让进不说,一问也是三不知。没办法,只好找住处填饱了肚子,一觉放到了天明。 祥子早早就守在了省府院门口,目送着男男女女进了大院,人影渐渐稀了下来,可依然不见师父的身影。 祥子试图进门打听,可被门岗生生挡在了门外。说是进门要有介绍信或工作证,否则,一律不得入内。祥子愣是干着急,一点辄也没有。 通过对出入人员的观察,祥子发现,凡是院内工作人员,出入时只要举一举手里的工作证,便可旁若无人的进出。而其他人,却要在门口登记后才能出入。 于是,祥子便灵机一动,凡是举证出来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他都热情的迎上去,询问是否认识黄兴。 太阳偏西了,祥子累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就连脸上的肌肉,都笑得酸痛麻木,还是没师父的一点儿消息。 正在祥子一筹莫展时,只见门口的岗哨,朝他招手,便迟疑的凑了过去。喉咙艰涩的吞咽了一下,发出“吱吱”的响声。 未等祥子开口,那岗哨便微笑着,说:“看你问大半天了,像是真找人。你也别瞎忙活了,先去喝点水,吃些东西,回头我带你去找。” 祥子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忙满脸堆笑地说:“不用吃喝哩,咱这就去。” 岗哨冲他笑了笑,说:“看把你给急的,我还有一小时才下班,去吧!不用急。” 祥子心头一热,便千恩万谢的转身离去。 岗哨带着祥子,把省府工作人员花名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个叫黄兴的人。 二人正纠结在疑惑失望的情绪中时,突然走进一个中年军人。只见岗哨,慌忙行个军礼道:“许科长好!” 军人轻松的回了礼,说:“你不是换岗了么,咋还在这里?”于是,岗哨便将祥子寻找黄兴的情况讲述了一番。 军人沉思了一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我知道省公安厅,有个副厅长姓黄,是不是黄兴,我就不清楚了。公安口子留用的部队人员比较多,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祥子顾不了已经是下班时间,按照军人指点的路线,很快便找到了省公安厅。 然而,结果是一样的。门岗一问三不知,非要等第二天上班后,才能登记接待。 境遇和昨天在政府门口一样,当祥子,望眼欲穿的目送着人们,轻松而又自然的走进了大院,自己却被简单礼貌的挡在了门外。 情急之下,祥子打算硬闯。院内岗哨见有人闹事,便冲出三四个同时围了上来。祥子也不和他们废话,使出八卦游龙掌的身法,巧妙避过慌乱围上的人群,如鱼过礁林般,转眼间已经来到了院内。 摆脱了人群,祥子刚要撒腿朝里跑,迎面却堵上一个瘦高个的年轻军警,手脚麻利地拔出手枪,对准了祥子,大声吼道:“不许动!若再敢硬闯,我可要开枪了。” 枪口离祥子的脑袋只有一步远,以他的身手,瞬间便能夺下对方的枪。但他还是犹豫的僵在了那里,他怕给师父闯祸。 举枪的军人也似乎有点胆怯紧张,拿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从他粗壮的呼吸声和额头隐隐的细汗珠来看,他也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敌人。 祥子轻蔑的瞅了他一眼,神情平和的慢慢朝后退了两步,冲那人勉强一笑说:“我就是来找个人么,用的着动手动枪么?” 那人的气势像是软和了一些,支楞着头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声音冰冷的说:“找人也得按规矩进门么,有你这么瞎闯的么?要是把你当做坏人给毙了可咋办?真是的,才从乡下来吧?”说着,慢慢的收起了枪。 祥子先是微微懵愣了一下,继而讪笑着道:“噢,对对。山里人么,不懂规矩,得罪咧。” 那人略显不悦的斜了祥子一眼,迟疑的将抢插入了枪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兄弟救人老将出马 迟疑间,后面追赶的人,已气喘嘘嘘地围了上来。举枪的军人,没好气地嚷道:“几个人连个大门都守不住!干啥吃的?” 其中一个矮个子军人,丧气的嘟囔道:“这家伙身子比猫还灵,还没看清楚,就让他给溜了。” 举枪的军人鼻子冷哼一声,说:“拷回去,好好审审,看是那个庙的神。” 几个刚要涌上来动手,只听圈外有人喊道:“等等!” 众人回头,顿时警礼道:“姚大队长好!” 那人淡淡的点点头,神色平静地说:“把他交给我吧。” 说着,朝祥子微笑着招了招手。祥子疑惑的瞅了他一眼,便默默跟在了身后。 在大树下的石凳坐定后,姚大队长目光平静的瞅着祥子,说:“看你的身手不错,怕是有些来历,这里没旁人,放心说说看。” 于是,祥子也没顾上多想,便一五一十的,把孔县长如何蒙冤,被判死刑,他万般无奈,只好前来省城,寻找师父救人的事,说了一遍。 姚大队长听了,欣然一笑,说:“难怪身手那么好,原来黄副厅长是您的师父。” 祥子听说,欣喜地蹦起,一把拉住姚大队长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地说:“您认识我师父?” 姚大队长欣然一笑,说:“何止是认识,论辈分,我还得叫您声师哥哩。” 祥子听说,兴奋的亮出了师父一派的架势,姚大队长也立刻应合着,两人比划了几下。方才抱拳施礼,算是正式认了师兄弟,这是武行的规矩。 行过礼,祥子急不可耐的拽着师弟的手,说:“师父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姚大队长轻叹一声,说:“你来的真不巧,师父上个月才被调到兰州工作,我到现在还没得到师父的具体消息呢。” 祥子顿时觉得,像是热血沸腾中,被猛然从头浇下一盆凉水似的,激得他有些晕眩。 他微微踉跄了两步,无力的跌坐在了石凳上。见祥子一脸失望的样子,姚大队长上前安慰道:“你先别太着急,师父他人就在兰州政府,我回头打电话落实一下。看来,你还得亲自跑一趟。你这件事比较复杂,又不归我们系统管辖,只有你亲自给师父说明情况,师父才好酌情办理。” 祥子轻叹一声,神情沮丧地说:“兰州这么远,来回得几个月,怕是来不及。” 姚大队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说:“这么办,你可以搭乘去西安运送棉花的汽车走。这段时间,他们常在我这里办理出疆手续,我先给你安排个住处,别着急等我信。” 南山的土匪,越来越猖狂,竟然敢和剿匪队排兵布阵,明打明的对着干。山上的求援快报,一天一趟的往县委跑。 没别的兵源,王书记只好用榆树窝子送来的枪支,武装了一批会打枪的青壮年,由小虎带队前去支援。任务才下达,淑珍就首先坐不住了。他匆匆来找王书记,要求参战。 王书记听说,自然是喜出望外。他请淑珍坐下,亲自倒杯水递到她手里。显得略有些激动地说:“我早就听说过九姑的传奇故事,由你出马,我就放心了。” 淑珍淡然一笑,说:“能不能把出发的日子,朝后推半天?” 王书记疑惑地瞅着淑珍,笑着说:“为啥哩?山上可催了好几趟哩。” 淑珍像是胸有成竹般的说:“新招的这些人,大都没受过训练,更没经过实战。让他们贸然上去,也是白白送死。所以,我想再从榆树窝子调些熟手,只有把土匪打怕咧,山上才能安稳。” 王书记听了,欣然一笑,说:“是这个理,可上次赵啸天说,地里的活也很紧,像是抽不出人来。” 淑珍淡然一笑,说:“王书记何不来个人换人哩?” 王书记微愣了一下,说:“咋个换法?” 淑珍诡秘一笑,说:“您只要下道命令,榆树窝子村,配合县里剿匪。周边村子,派人料理榆树窝子村的庄稼,这样一举两得,啥也不耽搁。” 王书记听了,“哈哈”一笑,说:“都说九姑有见识点子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就照你说的办。” 山上的人,见是参谋长亲自带着老人手来支援,顿时军心大振。纷纷诉说着连日来土匪猖狂肆虐的情形。 淑珍耐心听了一会,叫过当地的两个民兵说:“这道山共有几个出口?土匪一般从那里出没?” 其中一个大高个,伸了伸脖子。指着前面横卧的青山说:“东西各有一个出口,朝西去就到了三台路口,那里人烟稀少土匪一般不去。” 说着,那人胡乱甩了把快要过河的鼻涕,神情略显兴奋道:“那帮狗日的都是打东头出山,沿着山边子祸害人家,昨儿个还来哩。” 淑珍抬头瞅了眼渐渐肥大泛红的太阳,冲那人温和一笑说:“敢不敢和我去趟山口?” 那人像是猛的惊楞了一下,随即面显难肠的勉强一笑,声音软软的说:“成么。” 山口前是一片由山洪冲刷而成的乱石滩,滩坡两边的旱地是两块长势良好的蚕豆。 夕阳尽染,万物生辉。单调的石滩,也被蒙上了迷人的色彩。归巢的麻雀和恋空的雄鹰,都各自显出了匆匆的模样。 淑珍赵啸天和铁蛋三人,经过一番周密的盘算。一场守株待兔,伏击哈匪的行动,便在次日的黎明悄然展开。 太阳刚刚泛白,青峰顶端的积雪,便将道道闪烁的光芒,射向了四面八方。 山口处突然飞起一群野鸽,仓皇的样子,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淑珍警惕的朝埋伏在蚕豆地的队员挥挥手,压低声音说:“放近再打,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投弹手把的帽子都拧咧,看我的手势投弹。” 说话间,朦胧的山口已经窜出了几匹马。随后蜂拥而出的人马,像是逛市场似的,毫无防备的说笑而至。当松散的哈匪离队员只有五十米时,淑珍突然举枪挥手,大喊一声道:“打!”随即,朝天开了一枪。 一阵雷鸣般的轰炸声和密集的子弹过后,滚滚硝烟夹杂着惨烈的哀叫声,顿时弥漫了半个天空。 硝烟散尽,杂乱的石滩横七竖八的撂下了十几具尸体和几个盲目挣扎的伤者。仓皇失措的残匪,已然渐渐消失在了被阳光笼罩着的山口。 两次伏击一次偷袭,便将哈匪远远的赶进了聊无人烟的后山里。 南山的匪事才平息,王书记却又遇到了让他更为头痛的事情——赵组长带着省里的批复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催命符咒 南山的土匪安稳了,王书记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县上里里外外的事情,都由他一人扛着,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乡村地方上的一些,既关乎政策,又要牵扯一些地方习俗方面的问题,让他这位,还不太熟悉民情的一把手,着实感到头痛。 以往这类事情,都是孔县长主动揽去处理,并且,结果往往令各方都满意。当时,也没觉出有多大困难。现如今,落在了自己头上,才深深感到它的分量。 为此,王书记也曾到牢房,探望过孔县长几次。看到孔县长,总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王书记心里不由的隐隐难受。每次见面,除请教些棘手的事务外,也只能勉强的说些诸如:要相信组织相信党,事情总会查清楚的之类的话。 由于此案,直接由省调查组审理,王书记根本插不上手。只能以县委和个人的名誉,向有关部门反映些,自己掌握的实际情况。而给他的回复,正如他给孔庆文的那些话,要相信组织,相信党,积极配合调查,真相总会大白的。 令王书记心里隐隐不安的是,他本人十分相信组织,相信党。就怕组织和党都被别有用心的办事人员给蒙蔽,而根本见不到真相。 关于祥子越狱的事,王书记并没像平常那样,全城戒严搜捕,画像缉拿,设卡盘查等手段。只是派出几拨人,到祥子可能藏身的地方,走过场似的询问了一番,便算了事。其实,王书记隐隐感到,祥子越狱并非是畏罪,而是为了救人。 因为在王书记眼里,祥子是个有担当,负责任的忠诚义士。所以,他绝对不会丢下孔庆文不管,而一走了之。从和小虎的闲聊中,王书记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推测——祥子上面有人。 王书记刚忙里偷闲,哼了一段秦腔。通讯员小王,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赵组长回来了,还带了两个班的警卫。” 王书记没好气地训道:“他回来你慌个啥哩?看你那点出息!” 等小王灰不溜秋的出了门,王书记也像是凳子上有刺似的,怎么坐着也不舒服。 在地上渡了几圈,隐隐听到有人和赵组长打招呼,便迅速走到孚远地图前,故作认真的查找着什么。 赵组长满面春风的进来,见王书记正聚精会神的看地图。便声音洪亮地说:“王书记又在研究啥呢?” 王书记故作惊讶地扭头说:“哎呀,是赵组长啊,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了。” 赵组长一边用帽子扇着凉风,一边做出一副革命工作,高于一切的样子,说:“只要把组织交给的工作做好了,个人辛苦一点,没什么。” 王书记故作感慨地说:“还是赵组长的思想觉悟高啊,我得向你学习。” 赵组长欣然一笑,说:“哪里话,你是老革命,政治基础扎实,我应该多多向你学习才对。” 王书记淡然一笑,说:“快说吧!这回带来了啥好消息。” 赵组长见问,略显兴奋地边翻腾公文包,边说:“确实是好消息!孔庆文的死刑判决,省里批复了。并且,由于我们办案迅速,事实证据准备充分,还意外挖出了同伙。不但受到省里的肯定,而且,还把孔庆文的案子,列入本年度全省典型案例,年底还要通报表扬呢。” 王书记一直没有说话,四方的秦人脸,渐渐变得铁青。 赵组长兴头正浓,哪里顾得上王书记的脸色,他将一摞文件放到王书记的桌上,接着说:“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落实郭贵祥的反革命罪行,争取在枪毙孔庆文时,同案宣判。给反革命残余,以当头痛击和强有力的震慑。” 王书记铁黑着脸,刚要摔帽子,又像是强忍着什么似的。轻叹一声,没好气的说:“我看都是你的意思吧?上面的人两眼一抹黑,还不是你咋说就咋办。” 见赵组长目光得意而又狡黠的瞅着自己,王书记略显痛苦的抹了把脸。声音低沉而又飘忽的说:“官僚主义作风,真是害死人啊。” 赵组长听说,一副不满的神情说:“你说谁是官僚主义?这话要是被上面听到了,麻烦可就大了。” 王书记一副不屑的样子说:“听到咋了?事实如此,我当面都敢说。” 赵组长鼻子冷哼一声,一副讥笑的样子说:“也难怪,你是从部队直接到的地方,没在政府大机关呆过,自然不清楚机关政治的复杂性。” 王书记鼻子轻哼了一下,声音冰冷的说:“机关咋了?还不照样是**领导的?我就不信了,有人会一手遮天。” 正说着,只见淑珍匆匆走来。见赵组长也在,微微迟疑了一下,冲王书记说:“王书记,榆树窝子的两个伤员能出院咧,看县上能不能派车送送。” 王书记二话没说,抓起电话就让小车班做了安排。并且,再次对淑珍在这次剿匪中所起的作用做了肯定。 见淑珍和王书记你赞我谦的聊上了,赵组长干咳两声,讪笑着凑过去说:“哎呀,早就听说郭贵祥的参谋长是既漂亮又能干。今日一见,可真是风采照人啊。” 淑珍倪眼瞅了瞅,声音冷冷的说:“吆,这不是专门给人安顿罪名的赵大组长么?我原以为您是位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哩,没想到您生的这么精干哩。” 赵组长像是强忍下了一股翻滚而上的东西,面显尴尬而又自信的样子说:“真是想不到,我以为一代女侠只会打打杀杀,却不知还这么会说话。佩服,佩服。” 淑珍轻微冷笑一声说:“话都是被人给逼出来的,侠女只会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绝不会干那种扑风捉影,落井下石,草菅人命的勾当。” 赵组长面显无奈的嘿嘿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和你闲扯,只想问你件事情。” 见淑珍专注了起来,赵组长摆出一副官相说:“听说你和郭贵祥住在一起,你们是夫妇关系么?” 淑珍微微愣了一下,声音冰冷的说:“是咋样?不是又咋样?” 赵组长腆脸一笑说:“是夫妻你就是问题人员家属,若不是嘛,情况就有些复杂。” 见赵组长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王书记没好气的说:“人家解放前就住在一起,是不是夫妻还用人说么?这和你有啥关系么。” 赵组长倪眼瞅了瞅王书记,嘴角挂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说:“若是夫妻,我就得问她几个问题,若不是夫妻,我就得增加郭贵祥新的罪名。”说着,两眼狡猾的瞅着淑珍。 淑珍略微迟疑了一下,依然昂头说:“我们是夫妻,有啥你问吧!” 赵组长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你和郭贵祥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他与什么组织有过来往么?” 淑珍略微愣了一下,淡淡一笑说:“有呀,咋没有哩。” 赵组长听说,顿时来了精神。廋小的身子,公鹅般的朝前探了探,神情急切的说:“是啥组织?和啥人来往?” 淑珍神情平淡的说:“祥子接触的第一个组织,是个叫做**的组织。他和孔县长一起,领导组织孚远县的和平解放,迎接新政人员的到来。忙前跑后的,到头来倒把自个给弄到咧监狱里。”说着,目光冰冷的瞅了赵组长一眼。 赵组长像是一脸失望的样子,干咳了一声道:“其实,郭贵祥要是能够配合组织,积极揭发孔庆文的罪行,勇于和潜藏的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适时的和人民站在一起,还是个好同志么。” 淑珍刚要怒目而对,就见王书记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吼道:“那都是屁话!只要祥子应着你陷害好人就成好同志了?你把组织当成个啥了?” 赵组长听了,一脸怒色的让道:“不管你咋说,上面的红头文件就在这里!”说着,抓起桌上的文件又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王书记没搭理桌上的公文,“唿”的站起身,鼻子冷哼一声,便气呼呼的出了门。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拖延时日待天明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王书记强压着一腔怒火,悄然来到院角老榆树下的石凳坐下。还没抽完一根闷烟,就远远瞅着赵组长,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公安局的贾局长。 王书记心里一沉,暗道:看样子是冲祥子的事情来的。 果不其然,赵组长离着好几步远,便咆哮般地嚷道:“郭贵祥畏罪越狱,你为什么不发通缉令?为什么不及时上报省里?你到底居心何在?论你个包庇反革命罪,都不为过!” 此时的王书记,反倒内心平静了下来。 他轻蔑的瞅了赵组长一眼,不紧不慢地说:“第一,说郭贵祥是反革命,缺少证据;第二,公安部有明确规定,罪犯确有犯罪事实,归案便可定罪者,方可发布通缉令。就凭他骂你两句,就硬说人家是反革命?” 赵组长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嚷道:“那他越狱总归是事实吧?单凭这点,就能定他的罪!” 王书记鼻子冷哼一声,说:“狗急了还跳墙哩,他不逃出去设法证实自己的清白,蛮不成还要等着你像弄孔庆文一样,把他也弄成个反革命?” 赵组长气的困兽般喘息了一阵,咬牙切齿地说:“王书记!我敬你是个老革命,你怎么红口白牙的胡说呢?孔庆文的案子,证据确凿,实清楚。咋就说成是,我把他弄成个反革命呢?我看你的立场,真的有问题!” 王书记冷笑一声,说:“单凭一份罪犯的供词,你就敢给人定罪。那我问你,罪犯和孔庆文是否存在厉害关系?要是罪犯趁机报复,蓄意陷害哩?” 赵组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嚷道:“我早查过了,一个犯人曾在孚远经商,或许与孔庆文有过关系。可另一个人犯,是当兵的,之前就没来过孚远城。二人一口同声,指认孔庆文就是幕后指使,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王书记“唿”的站起身,目光火辣地盯着赵组长,嚷道:“咋就没问题哩?那万一是二人串通好了呢?” 赵组长听了,一时气的像是有团软东西,噎在了喉咙里似的,朝后踉跄了两步,脸色铁青的指着王书记,嚷道:“我看你的立场,真的有问题!此案已经批复,尽快安排枪毙孔庆文。也好给政府和人民一个交代!” 顿了一下,稍微缓和了一些情绪,接着说:“必须立即发出,对郭贵祥的通缉令,尽快将其抓捕归案,最好能和孔庆文一起判决,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王书记像尊陶俑般的僵立了一会,长叹一口气,说:“头先是我性子急了些,说话有过格的地方,还请赵组长谅解。” 赵组长马上雨过天晴般的,细眯着小眼,笑着说:“都是革命同志嘛,为了共同的革命利益,还说啥谅解不谅解的。只要我俩齐心协力,任何困难险阻,也阻挡不了革命的前进步伐。” 王书记淡然一笑,说:“由赵组长把关,我也少走些弯路。我琢磨再三,还是你说得对,郭贵祥的通缉令,必须发而且要快。另外,立刻调集警力,全境搜捕。一定要抓回郭贵祥,和孔庆文一同押上审判台。也让全县人民,认清他俩的真实面目。” 赵组长听了,略显激动地拉着王书记的手说:“我就说么,依您的革命资历,政治觉悟绝不会比我低。那我们就分个工,我和贾局长负责追捕郭贵祥,县里的那摊子事,就够您操心了,有啥情况,我及时向您汇报。”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说笑着,回到了办公室。 其实,王书记并非真的向赵组长认了怂。而是借此为祥子和孔庆文争取时间。 希望太阳能够破云而出,还大地一片金色的世界。 王书记要去山里视察民情,安抚那些被土匪祸害过的人家,却特意邀请淑珍陪同。 吉普车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而行,轮胎碾压得石子发出哗哗的响声。前不久淑珍路过这里,也没觉出山的青绿,水的碧透。而此时的她,却被眼前的景色所痴迷。摇晃的车身和紧追不舍的蹚土,丝毫没有减弱她的兴致。一丝梦呓般的微笑,始终挂在嘴角。 王书记迟疑的瞅了淑珍一眼,像是心思很重的样子,轻叹口气说:“请你出来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见淑珍神情狐疑而又专注的样子,王书记凄然一笑说:“县委目前是被赵组长弄得乌烟瘴气,草木皆兵。连个安静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说着,王书记轻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说:“开漫点儿,不急的赶路。” 而后,冲淑珍微微一笑说:“你在这次剿匪行动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本打算抽时间开个表彰会,好让民众知道你在这次剿匪中所做的贡献。可眼下的情况,嗨。” 见王书记难肠的样子,淑珍不以为然的说:“我出手只是为您分忧,啥表彰不表彰的,我才不稀罕哩。” 王书记欣慰一笑说:“淑珍妹子果然豪气,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能明打明的和他们干。要为孔县长争取救命的时间啊。”说着,现出一副惆怅无奈的样子。 淑珍猛的惊楞了一下,目光狐疑的瞅着王书记说:“他们能把孔县长咋样哩?” 王书记悲悯的瞅了淑珍一眼,声音低弱的说:“判决已经下来了,不日就要实行枪决。” 见淑珍一副惊楞焦急的样子,王书记轻叹一声说:“就看祥子这条路能不能救他了。” 淑珍心急火燎的几乎要从车上站起身,随车晃动着身子嚷道:“咋能这样哩?孔县长是啥人谁不清楚?就凭姓赵的一句话,就给枪毙咧?也太欺负人咧吧?” 见淑珍一脸忿忿的样子,王书记无奈的叹口气说:“该反映的情况,我都向上面反映了。明明知道姓赵的欺上瞒下,好大喜功,草菅人命。我却拿他没办法,人家是专案组的,直接归上面领导。” 见王书记一副难肠无奈的样子:“淑珍气愤的双手一击,咬牙切齿的说:“要换过去,我非劫了法场不可!” 王书记轻叹一声说:“眼下我们还不能意气用事,得设法稳住姓赵的,拖延时间,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看着王书记忧郁无助的样子,淑珍心里也暗暗的生起了隐隐的不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在劫难逃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祥子在师弟赵大队长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搭上了去西安的汽车,在达坂城却遇到了大风。 当车队被翻滚而来的尘沙,卷裹在里面时,只听得车体,被尘中的沙粒,击打得发出如炒豆般,清脆而又令人心悸的响声。 狂风整整刮了三天两夜,那真是,遮天蔽月,飞沙走石。 听着风沙的动静稍稍轻了下来,祥子试着打开车门,打算下车看看,却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依然瑟瑟发抖的司机,一把给拽住了。 那司机惊恐而又沮丧地说:“打开车门,我们就完了!” 祥子淡然一笑,说:“达坂城这地方,是有名的风口。往年,我们用骆驼马车走货,看见风头,就会趴在低洼处避风。坐在车里,看不清天气的变化,听风的劲头,像是过咧,我担心车上的货。”说着,便打开车门,跳下了下去。 残风依然眯眼,阵阵细沙,碰到脸上,让人感到火辣辣的难受。 祥子迅速扫了眼三辆车上的棉花包,有辆车的篷布被风撕成了碎片,货被卸走了半个角。再仔细看看车体,草绿色的车篷,已经让风沙打磨的斑斑驳驳。 祥子拉开车门,探进头说:“没多大问题,只有一个车上少了货。” 那个一直蜷缩在车里的司机,听说少了货,立刻哭丧着脸叫嚷道:“妈呀!这可咋办哟,我咋给货主交代嘛。” 祥子见他一副娘娘样,便安慰道:“你先别急,我这就去四处看看,兴许能找着。” 由于修路时,在路的两边留下了不少大坑,倒是有几包棉花,落在了坑里,没被风带走。 祥子兴致勃勃地朝前跑了一阵,眼前是一望无际,用被太阳晒得油黑发亮的石子,铺就的戈壁。 风停了,机敏的麻雀,也开始唱着饥饿的歌,朝着只有它们熟悉的地方飞去。 祥子回到车旁,见司机们拖着饥饿疲惫的身子,在整理清点车上的货。见祥子回来,同车的司机赶忙迎过来问道:“咋样?有没有看到?” 祥子喘口气,说:“前面坑里有几包,不知够数不。” 司机立刻喜出望外地说:“你真能干!看来是捎对了你,到前面我请你吃饭。” 路上颠簸了十几天,祥子终于到了兰州。他顾不了路途的疲劳,按照赵大队长给的地址,天刚亮,就来到了市委办公地。 有了师弟的介绍信,祥子很顺利的找到了黄副市长的办公室。但接待他的,并不是师父,而是秘书小张。 看了介绍信,小张热情的给祥子倒杯水,一副遗憾的样子,说:“哎呀,你来的真不巧,黄副市长去北京开会了,大概要到下个月才能回来。” 祥子听了,心里一急,便被嘴里的水给呛了一下,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祥子涨红着脸,焦急地说:“啥会么,咋开那么多日子哩?” 张秘书温和的一笑,说:“是农业科技普及会,会议倒不长,只是会后要去几个省,观摩学习,具体日程我也不清楚。” 祥子略显不安地沉吟道:“这可咋办哩,这可咋办哩。” 见祥子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张秘书试探的问道:“你找黄副市长有急事呀?” 祥子神色不安地嚷嚷道:“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呐。” 张秘书无奈地笑了笑,说:“没别的办法,你只有耐心等了。就是你现在赶到北京,也未必能见着他。要不,我先安排你在政府招待所住下,等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祥子只好无奈的说声谢谢,然后,没精打采的,跟在张秘书身后出了门。 有些事,就像是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和你作对似的。你越是想要早点得到结果,它越是东歪西差的尽出问题。 祥子在兰州如坐针毡般的等了将近一个月,终于等回了师父。拿到手谕,连顿团圆饭都顾不上吃,便急急往回赶。 一路上,边走边搭车,折腾了个把月,才好不容易到了迪化。算起来,祥子离开孚远,已有小半年了。 早晨刚上班,王书记便怒不可遏地,冲进赵组长的办公室。指着他的鼻子吼道:“谁让你背着我,发贴的布告?谁说我同意了!你干脆把县委的工作,都接过来算了。反正,我也被你弄成摆设了!” 赵组长忙堆出一副笑脸,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么,上面催得紧,案子已经列入典型案例表彰名单,可人犯还活着。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可咋交代么? 几次和你商量,你都坚持要等捉拿了郭贵祥,一起宣判。这都半年了,郭贵祥就像被风吹化了似的,没一点消息,实在没办法,我才假借你的名义,让贾局长安排发了布告。我这么作,也是为你好嘛,省得上面怪罪下来,牵扯到你。” 王书记忿然一拍桌子,吼道:“放屁!啥上面催得紧,你分明是居功心切,怕夜长梦多。才急不可耐地想了解此案。可你不要忘了,这不单是因为人命关天,还关系到和平起义人员和民主人士对党和政府的认识。一旦弄成冤假错案,势必在社会中,造成极坏影响。我这才是为你好哩!免得因为一己私利,让后半辈子遭到良心的谴责!” 赵组长自负地一摆手,说:“行了,行了。你啥也不用说了,公审时间我已得到上面同意。你要是有异议,可直接打这个电话。”说着,递给王书记一个事先写好一串号码的纸条。 王书记将纸条紧紧捏在手心,一双虎目忿然地瞅了赵组长一眼,鼻子冷哼一声,脚步有些僵硬的出了门。 公审大会如期进行,孚远城乡,能来的都来了。当法官宣读完孔庆文的罪行后,台下一片哗然。 百姓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心中的好县长,竟是一位隐藏极深的红帮反革命头子。 众人的窃窃私语,在清脆的枪声中嘎然而止。短促的惊异恐惧后,场上的人们,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渐渐散去。 只有孔家亲属的哭声,依然随着轻风,弥漫在半阴的天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迟到的救命函 王书记刚刚整理完案头的一堆文件,端起茶杯,正吹着漂浮的茶叶。就见通讯员,带个商人摸样的人,走了进来。 王书记疑惑的瞅了来人一眼,试探的问道:“请问您是?” 来人也不答话,背转身,在脸上撕扯了几下,伸手抓下头上的瓜皮帽,默然的转过了身。 王书记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惊呼道:“祥子!是你啊,我一点都没认出来。” 祥子淡然一笑,正要开口,就见王书记长叹一声,脸色凝重的转过身,边给祥子倒茶,边嘴里自责般的嘟囔道:“你咋才回来呀。” 祥子轻叹一声,说:“人找的不顺,我一直撵到兰州,才见上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从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公文纸,交给了王书记。 这是黄兴的亲笔信,内容很短:孔庆文是参加和平起义的民主人士,对新疆解放有贡献。因此,希望能认真调查,谨慎审理,杜绝冤案。郭贵祥救主心切,可酌情处理。 不到半页纸的文字,王书记拿在手里,却看了很久。就连那双粗大的双手,也像是被文字的沉重,压得有些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阵,王书记才将手里的纸,恭敬的放在桌上,面部露出一副极度难受的样子,自语般地嘟囔道:“你回来的太晚了。” 祥子心头猛然一震,“唿”的站起身,神色惊恐而又急切地嚷道:“他们已经把孔县长给” 王书记脸上掠过一道悲苍的表情,目光闪烁地瞅了眼,神像般的祥子。身子僵硬的点了点头,说:“十天前的事情。” 祥子听了,身子像是突然没了下肢似的,跌坐在地上。两行滚烫的液体,潮水般的从那双原本干涩红肿的眼里,涌了出来。 屋里的空气,像是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寒流给凝固了似的。耳边静得只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声。 静默了好一阵,祥子像头突然受惊的雄狮似的,纵身而起。伸开胳膊,左右胡乱的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地嚷道:“我找他们算账去!”说着,便要拧身出门。却被箭步冲来的王书记,从后腰抱了个结实。 王书记把头贴在祥子耳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孔县长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再出问题。不论对错,人家都是代表着组织,要是和他们动了粗,你可就落下了新的罪名。我想,即使是孔县长地下有知,也绝不会让你为他,再作无谓的牺牲。要是你出了事,谁来照顾他的家人。” 话说到这里,祥子僵硬有力的身子,开始软和了起来。 王书记又给祥子填满了茶水,话语恳切的接着说:“有了黄老的这个条子,凉他们也不敢把你咋样。听我一句劝,从现在起,不再和他们顶着干。 注意说话态度,不说过头话,咬牙忍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不能让他们稀里糊涂地,就扣个啥帽子给整倒。要学会保护自己,今后的路还长着哩。” 祥子像是听进去了,他长嘘口气,凄然一笑,说:“您的话我记住咧。” 两人正说着话,随着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只见赵组长,势汹汹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冲了进来。 脚步还未站稳,便指着祥子嚷道:“把这个逃犯,给我抓起来!” 几个卫兵,闻声便举枪围了过来。此时,祥子继续悠闲的喝着茶,目光平淡的瞅着渐渐靠近的卫兵,声音平和地说:“把枪都放下吧,举着累不累,我又不是老虎,还怕跑咧么?” 王书记见状,忙拽了拽赵组长的袖子,低声说了几句啥,随即塞给赵组长一张纸。 赵组长迅速扫了一眼,显得有些惊讶的样子,嘟囔道:“他咋会有黄副厅长的手谕?” 说着,用疑惑的目光瞅着祥子,一副怀疑的样子,说:“你是怎么拿到这张手谕的?你认识黄副厅长?” 祥子淡然一笑,说:“我十三岁就和师父在一起。” 赵组长惊愕的瞅了祥子一眼,半张了一下嘴,说:“黄副厅长是你师父呀?怪不得大家背后都称他黄大侠,说他能飞檐走壁,武功了得。” 顿了一下,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祥子嚷嚷道:“你咋不早说呢?” 祥子面带微笑,默然的瞅着赵组长。王书记凑过来,笑着说:“既然都不是外人,郭贵祥的事,我看先放一放。在外奔跑几个月了,先让回家歇些日子吧。” 赵组长,目光狡黠的瞅了王书记一眼,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这通缉令,都发到了省里,总得有个交代吧?” 说着,拧身冲祥子虚假的笑了笑说:“要不,你先在牢里委屈几天,等上面的批复下来再说。” 未等祥子开口,王书记“唿”的站起身。神色有些激动地说:“就让他在家歇几日咋啦?还怕他跑了不成?” 赵组长细眼一横,嚷道:“万一呢?我咋给上面交代?” 王书记,一时气的腮帮咬得直翻肉疙瘩。他强忍了忍,语气尽量平和地说:“既然他打算跑,还回来干啥?更何况,还有黄老的手谕。” 赵组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黄副厅长已经调离了新疆,这些事已不归他管。再说,他也未必真正了解这里的情况。” 王书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让他回家,我担保!出了问题由我负全责。” 赵组长略微迟疑了一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嘟囔道:“行,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也不好再说啥,回头我和你办个手续,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说着,带着几个卫兵扬长而去。 见祥子神情木然的站在那里,王书记轻叹一声,面显难肠的样子说:“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过悲伤自责。能救一个算一个,先保住自个要紧。剩下的事情,再慢慢打算。” 祥子刚要面显不服的发作,只见王书记面容冷峻的摆手道:“先忍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家歇几日再说,有事我叫你。” 祥子拧身,像个雕塑般的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雪上加霜 孔家的败落,就像是一座美丽的土丘,突然遭遇奔腾而来的洪流一样。顷刻间,便土崩瓦解成一片惨不忍睹的泥泞。 孔老爷子本来身体不好,当听到儿子被当作红帮**,投进大牢的消息,胡子一撅跌过去,就再没缓过来。 弟弟孔庆武一心钻研医道,平时就不问家里的生意。老爷子一倒,里里外外的担子,全都落在了孔庆文的老婆身上。 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惯了。如今事情压在了头上,也不得不抛头露面的四处奔走,曲意应酬。 孔老爷子的百天才过,就看到了枪毙孔庆文的布告。 晴天霹雳般的惊愕与悲痛,还未及稍息,送走孔庆文的第二天,政府便来人清点查封了整个孔府,和所有店铺。只留下东关街的一处,前店后院的空铺子,用于娘儿几个居住生活。 孔夫人这段日子,只忙于店铺生意和四处托人解救丈夫,从没想过有人会查没孔家财产。一个突然袭击,孔夫人除身上的首饰外,一样值钱的东西和财物都没留下。 好在孔老爷子,平日里为人和善,街坊谁家有事,都肯出手帮一把。 如今见娘儿几个落到这步田地,实在于心不忍。便东家送来几件家具,西家送来几样锅碗。东拼西凑,虽说有了个家的样子,可娘儿几个日后的生计,却依然没个着落。 自打草草安葬了孔庆文,娘儿几个便整日蜷缩在炕上哭泣,好心的邻居们,他送几个馒头,我送点菜,娘儿几个,勉强维持着。 孔夫人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几次萌生短见。然而,回头望着三个可怜的孩子,又将准备好的绳子,偷偷的收了起来。 祥子从王书记那里,听说了孔家大嫂的情况后。也顾不上和淑珍打个照面,便匆匆去了东关街。 店门开着两块门板,阴暗的前屋,空荡荡的摆放着一张破旧的饭桌。里屋深夜般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破了纸的门,半掩着。 祥子侧耳听了听,见没个动静,便试探般的叫道:“大嫂,大嫂,屋里有人么?” 随着一阵轻微的声音,孔夫人慢慢露出了半个身子。看到苍老了许多的大嫂,祥子心里不由的一阵难忍的酸楚。 此时的孔夫人,反倒显得异常的平静。她冲祥子惨然一笑,嘟囔般地说:“大兄弟来咧?” 那声音,弱的像是从胸腔里飘出似的,没一点儿力气。祥子鼻子一酸,泪水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他伸手扶住虚弱得像是踩着冰块似的孔夫人,慢慢坐回炕沿。小窗发出昏黄的光亮,把屋子勉强照得四壁清楚,物件分明。炕角处,三个孩子扯着一床单薄的被子,旁若无人的熟睡着。 祥子木然的扫视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声音哽咽道:“大嫂对不起,我回来晚咧,没能救得了大哥。” 孔夫人轻叹一声,说:“这都是命,不怨你,已经尽力咧。想不到你大哥的事情,把你也给牵扯咧,他们没太为难你吧?” 祥子轻叹一声,说:“没事,他们还不会把我咋地。” 顿了一下,祥子试探的问道:“大嫂今后有啥打算么?” 孔夫人轻叹一声,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嘟囔道:“身无分文,还能有啥打算哩。” 祥子忙从腰间取下钱袋,塞到孔夫人手里,说:“这是我路上用剩下的,你先给娃娃买些吃的。我那里还有点钱,把铺子开起来,先解决一家人的吃喝问题。后面的事情,咱走一步看一步,总得让人有条活路么。” 孔夫人,不知从哪里挤出点力气,慌忙摆手说:“不成,不成。我不能再拖累你咧,你现在也不容易。” 祥子“唿”的站起身,声音恳切而又坚决地说:“都是自家人,说啥拖累不拖累的。正好,我这几天闲着没事,我们先把铺子拾掇出来。” 说话声吵醒了昏睡的孩子,当炕角的三个小脑袋,确认了是祥子后,屋内顿时弥漫成一片悲怯而又无力的哭声。 不知啥时候,淑珍的身影已悄然的立在了虚掩的门前。听到里面紧一阵慢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心里像刀绞般的难受。她脚步迟缓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进了屋。 见淑珍拎着一桶胡麻油和半袋面进来,祥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惨然一笑,低声道:“你咋来咧?我才从王书记那里出来。” 淑珍面显沉痛的嘟囔道:“才在街上遇着秘书小王咧,他说大搜住在这里,你来看她。我就寻思着带些吃的来。” 两个女人虽然不是很熟,但悲楚难忍的样子却几近相同。潸然而下的泪水,已经淹没了多余的话语,两双略显温差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目光里交汇着各自的安慰。 淑珍凄然瞅了眼屋内的陈设和用具,又悲悯扫了眼依然蹴在炕角的娃,一股酸楚再次涌上了心头。她默默的冲祥子点了点头,便拧身出了门。 望着吃相香甜的娃,淑珍心里一酸,见大嫂勉强撑着单薄的身子,两眼含泪的瞅着娃吃饭。嘴角的那丝隐隐的微笑和脸上悲沧的阴影,并不和谐的融汇在了一起。淑珍不由得暗暗咬紧了牙关。 听说孔家大搜要开店,又是祥子给亲自办货。那些批发大户门都纷纷主动上门联系,都愿以成本价供货。小店在祥子和淑珍的亲力亲为下,很快就开张了,而且还干得像模像样。 祥子叙说着一路寻师的艰辛与曲折,感叹世事的无常和不尽人意。言语中,隐含着些许自责和惋惜。 淑珍目光弱弱的瞅着祥子,声音温软的说:“事情已经这样咧,你也不必太自责,一切都是主的安排。日后,孔家大搜还少不了我们照顾哩。” 见祥子脸上的表情稍微活泛了一些,淑珍温和一笑说:“这些日子在外面,把肚子都考坏咧吧?我做咧辣皮子滚肉拌面。” 望着淑珍温婉乖巧的样子,祥子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他默默地伸手握住淑珍的手放在怀里,神情略显轻松的说:“这些日子,两个娃没给你添乱吧?” 淑珍欣然一笑说:“虎子可懂事哩,不但乖顺还帮我干活哩。倒是兰花捣蛋,打小就让你给惯的要头不敢给脚的。不但手懒还尽想着法子欺负虎子。” 见祥子面含祥和,笑而不语。淑珍诡秘一笑:道“说也怪,不管兰花咋闹,从没见虎子黑过脸。还变着法子,哄兰花高兴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淑珍神秘一笑,朝祥子跟前凑了凑,小声说:“我看两个娃有戏哩,会不会” 祥子困乏的打了个哈欠说:“娃还小哩,这叫两小无猜。” 转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嘟囔到:“大嫂那边你就多跑跑,有啥事顺手帮一把,可别让两个娃去绕达。现在的事情看不透,别再给娃惹上一沟子的骚。” 淑珍嘴里应着,轻叹一声,拧身朝厨房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田野遇故人 新疆的十月,已经到了‘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季节。祥子闲得无聊,便骑马出了南门。本打算去千佛洞打坐,可拐过城墙,朝北一望,辽阔的原野,到处显现着秋收的景象。 红柳渠边的一户人家,正在牛犁人挖的收洋芋。祥子心里一动,改变了主意,便信马由缰的四处转转,饱饱地领略了一番,秋收的喜悦。 他牵马来到地头,顺手抓起两个圆润白嫩的洋芋,满面春风地说:“看样子,今年的收成不错嘛。” 地里的人憨厚一笑,说:“将就吧,今年天热的晚,种子下晚咧几天,嫩洋芋娃子,比往年多咧些。” 祥子略显忧郁地说:“哎呀,那可咋办哩?嫩洋芋放不住呀。” 地里的人“嘿嘿”一笑,说:“莫麻搭,家里喂着猪哩。” 祥子会意的点点头,又朝前面的包谷地走去。地头上,娘俩正坐在地上撕扯包谷皮。她们把靠外面的两层,粗厚的扯下放到一边,把靠里边的软皮又放到另一边。祥子知道,粗皮是喂牛的,而薄软的皮是用来编制物件的。 农户冬闲时,把储存的玉米皮用水焖软了,先根据用途,搓成粗细不等的绳。然后,拿绳编制如坐垫,靠背,篮子等物件。除自个用外,还可拿到集市庙会上去卖。 祥子正若有所思的从地头走过,突然,身后传来女人的惊叫声。忙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马偷吃了人家的包谷皮。 祥子赶忙拽过马头,连声说对不起。祥子的惊慌举动,倒惹得娘两“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女人大着胆子瞅了祥子一眼,笑着说:“是来查地的吧?” 祥子微愣了一下,嘟囔道:“查地?查啥地。” 那女人见祥子一脸雾水的样子,把嘴一撇嘟囔道:“装啥哩,我家就这么些地,明查暗查都一个样。” 祥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冲女人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拐过了包谷地,一棵歪脖子榆树后面,竟霍然露出一片瓜地。 虽说到了秋天,半边地里,依然闪烁着不少成熟西瓜的光泽。远远望去,瓜沟里有位头戴旧草帽的高个男子,怀抱两个西瓜,正朝祥子定定的张望。 祥子栓了马,打算买个西瓜解渴,正要迎着瓜农走去,却见那人三步并做两步的走来,嘴里喊着:“郭大侠!是郭大侠么?” 祥子定眼一看,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等那人取下草帽,祥子这才失声叫道:“是吕大哥!几年都不见,你咋种起瓜哩?” 那人正是当年东关街,杂货店掌柜吕魁。 吕魁二话不说,从树杈上抽出瓜刀,动作娴熟地切好一排瓜,边让着祥子吃,边略显兴奋地说:“三年前,乌斯满那货的兵,常到铺子闹。拿东西不给钱不说,还厉害得很,整天跟着生闲气。正好,我一直想到乡下弄块地种,就盘掉铺子,置办了这块地。收成还行,养活一家人莫麻搭,主要是图个清静自在。” 祥子欣然一笑,说:“把家也搬来咧?” 吕魁欣喜地指指前面,说:“那不,自己盖的房子。” 顺着手势望去,百米外的一片小树后面,隐隐露出屋子的一角。一缕炊烟,冉冉升起,给黄绿的大地,平添了一抹柔美的青色。 祥子一口气吃下两块瓜,自语般的嘟囔道:“我说哩,看你铺子换了主,问你又没人知道。我还以为你回甘肃老家哩。” 吕魁“嘿嘿”一笑,说:“我十五岁就到新疆咧,如今,老家也没啥人咧。再说,都这把年纪咧,也不想再折腾,就守着几亩地,过个安稳日子算咧。” 祥子欣然一笑,说:“我就敬佩吕大哥这点,不贪财。” 吕魁轻叹一声,自嘲般的笑着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自知德薄福浅,所以,就不和人争,只要够吃够喝就行咧,不做发财梦。” 祥子赞许的点着头,轻叹一声,说:“世事无常,真的发财咧,又能咋样,多少钱财,也抵不过命运的变故。” 见祥子一副惆怅的样子,吕魁轻叹一声,说:“你指的是孔家吧?” 祥子略显难肠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静默了一会,吕魁轻叹一声说:“人的命天注定。纵观历史,哪朝哪代都一样,富不过三代么。” 见祥子表情依然恹恹的样子,吕魁凄然一笑说:“照理说孔县长是走的可惜,他在任几年可没少干事。就说东关街的那条路吧,自打我开店以来,就一直是雨天泥糊淌,晴天蹚土冒。经孔县长那么一整治,就清爽亮堂多咧。” 祥子轻叹一声,凄然一笑说:“啥也抵不过命啊,这才安稳咧几天么,就生出这档子事来。”说着,现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吕魁沉思般的瞅了祥子一眼,试探的问道:“听说孔县长的事情,还牵扯到咧你” 祥子怅然一笑说:“也没把我咋地,能干就干,不能干咱就散。大不了像大哥你一样,当个农民呗。” 吕魁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忙摆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凡事有因必有果。您是山上的虎,我是地里的鼠。是虎就得雄霸一方,威逼四邻。误落平阳也是暂时的,您可不能泄气自弃。飞龙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哩。” 祥子凄然一笑说:“啥侠不侠的,好汉不提当年勇。此一时彼一时呀,还不知咋发配我哩。” 吕魁狐疑的瞅着祥子,面显不平的说:“孔县长都挨枪子儿咧,咋还把您揪住不放手哩。” 祥子轻叹一声,神情忧郁的说:“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这伙办案的怂货是专门找茬整人的。人家上面有人哩,王书记都拿他没辙。” 吕魁害气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听说,乌斯曼那龟孙子还在南山里闹腾。我有个远房亲戚上个月来嚷嚷,说是不想在山上呆咧,让我给他踏摸些好地。” 祥子淡淡一笑说:“是乌斯曼的儿子在捣蛋,县上已经派人剿咧。” 说着,狐疑的瞅了吕魁一眼道:“现在不是土改咧么?咋还有人卖地哩?” 吕魁轻叹一声说:“那些从前好吃懒做惯的二流子,哪是个务习地的主么。好地到他们手里,也给作贱咧。虽然政府不让转卖土地,但也有偷偷贱卖的。” 见祥子狐疑的瞅着自己,吕魁嘿嘿一笑,面显神秘的样子说:“我瞅好的那几亩地,还是孔家的。地平整不说还肥,种啥长啥。” 说到孔家,祥子的神情又恹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地头论道 吕魁见祥子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便凄然一笑,说:“万般皆前定,半点不由人。历朝历代,在改朝换代的前后,总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孔家有今天,一点也不奇怪。” 见祥子茫然的瞅着自己,吕魁轻叹一声,说:“我见识咧孔家两代人的为人处事,就是为人太过和善。解放前,孔县长把老百姓看成是自家人。解放后,依然把老百姓的事,当成是自家的事。响应和平起义,积极投身建政,从不考虑个人得失。 这种人,若不是大忠,便是大奸。如今的世道,像这样大忠的人很少见咧。所以,孔家越是口碑好,就越是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出现一点,对孔家不利的言辞,哪怕是扑风捉影,子虚乌有。新政府的人,都会信其有而不能自拔。就会想方设法,去证实他们的推测。所以,我说一点都不奇怪。” 祥子冲吕魁苦涩地笑了笑,说:“吕大哥不入朝当官,真是屈才咧。” 吕魁“哈哈”一笑,说:“我是置身事外,才看得明白。要是我真进了衙门,说不定比他们还糊涂哩。再说,就我这臭脾气,用不了两年就让人家给整死咧。” 祥子微笑着点点头,沉思般地说:“吕大哥的言语中,有佛家的味道,你也学佛么?” 吕魁听说,谦笑道:“谈不到学,不过是略知些皮毛而已。几千年来,儒释道三家的文化,已经融合在了一起。虽说佛教是外来文化,但它却大大丰富了本土文化,让传统文化有了更深的意义。 比如儒家中,泛爱众的‘众’字,传统解释多局限在人的范围,但佛教文化所指的‘众’是泛指一切众缘和合而成的现象。这就不但包括了人和动物,而且也包含了山河大地,植物矿物。 儒家认为,这个解释究竟,便自然而然的采纳了。又比如说,中,人之初,性本善的‘善’字,传统多解释为善恶的善。而佛教文化把它解释为究竟完美的意思。儒家也就欣然采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儒家的伦理道德观念,和为人处世方法,也逐渐渗入到了佛教文化中,成为佛教修学的入门课。这其中的道理很深,我也只了解些皮毛,让你见笑咧。” 祥子欣然一笑,说:“听吕大哥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受教良多呀。” 吕魁谦和一笑说:“哪里哪里,早就听说您深谙佛理。在您面前谈佛轮道,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让您见笑咧。” 祥子忙摆手道:“吕大哥过谦咧,谁不知你是位饱读诗书的秀才。蹴在这里种地才是屈才哩。” 吕魁呵呵一笑说:“看来,种地的乐趣您还没体会过。说句老实话,再给我十亩地种,当县长我都不稀罕。” 见吕魁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祥子欣然一笑说:“我从吕大哥身上,感觉到了宁静致远的味道。你是以饱学的传统文化养心,以摆弄心爱的土地来养身。细想起来,也算是自由逍遥的神仙日子哩。” 吕魁听了哈哈一笑说:“知我者飞龙大侠也。” 两人正你恭我谦地说着话,就见地边的小路上,脚步轻盈的走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只见姑娘羞怯地瞅了祥子一眼,冲吕魁低声道:“大,我妈问,晚上你想吃啥哩。” 吕魁不加思索地说:“杀只鸡,弄两个菜。就说,有老朋友来家吃饭哩。” 说着,冲祥子谦和一笑,对姑娘说:“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飞龙大侠叔叔,还不来快叫人。” 姑娘先是一愣,继而兴奋得满脸通红。冲祥子深深一躬,说:“原来是飞龙叔叔,总算是见到您咧。” 祥子懵愣地瞅着吕魁,嘟囔道:“她不会是秀云吧?” 吕魁咧嘴一笑,说:“不是她还能是谁哩。” 祥子一副惊喜的样子,笑着说:“哎呀,都长成大姑娘咧,小时候,我还抱过哩。” 绯红再次爬上了秀云的脸颊,她略显慌乱地又冲祥子鞠了一躬,便甩着两条大辫子,朝回走。 祥子急忙喊道:“不要杀鸡!给你娘说,弄碗浆水面就成。” 吕魁也扯着嗓子喊道:“照我说的做!麻利些。” 祥子略显焦急地嚷嚷道:“要不听我的,就不去你家咧。” 秀云一时左右为难地僵在了那里。见吕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祥子言语软和地接着道:“吕大哥,你要是拿我当兄弟,就照我说的办,我就馋嫂子那口浆水面。打马仲英那会,我三天两头就能吃一顿。自打你们搬走,我也吃过几家,总觉没嫂子做的地道。” 吕魁“嘿嘿”一笑,说:“这可不是吹哩,你嫂子娘家人,在老家就卖浆水,十里八村,都吃他家的。” 祥子下意识的咽下一口东西,欣然笑道:“难怪味道这么好,原来是祖传的手艺么。” 见秀云依然站在那里,拿脚尖跐着地皮笑。吕魁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她喊道:“还楞着干啥哩,来快让你妈弄几碗浆水面。” 秀云嘴里应着,身子已经风摆杨柳般的,消失在杂草林立的绿幔中。 祥子爱惜地瞅着秀云远去的背影,似有感叹地笑着说:“日子过得真是快,转眼功夫,秀云已经出落成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咧,许人家咧么?” 吕魁咧嘴一笑,说:“早就许咧,两家订的是娃娃亲。就是东关街铁匠铺的李兆麟家,你也认识吧?” 祥子欣喜一笑,说:“咋不认识哩?打马仲英那会,可没少和他打交道。” 吕魁边惬意地装着烟袋,边饶有兴致地说:“那还是打马仲英,守城墙的事咧。当时,我两个负责烧开水,子弹就像受惊的蝗虫似的,在头顶飞。 我两个猫在柴火堆背后,就说好咧,若我两个谁死咧,活着的就要照看好两家人。要是两个都没死,就结成亲家。李家大娃,正好比秀云大两岁。” 祥子欣然一笑说:“想不到你们还是战火里的娃娃亲哩。” 说着,沉思般的嘟囔道:“李兆麟我也一直没见过,几次从他铺子前面过,也没见他照过面。” 吕魁嘿嘿一笑说:“人家可是老早就享清福哩,站着腿疼就把铺子交给徒弟和二娃打理,自己窝在后院里干些细活。” 说话间,太阳已经不知不觉得垂在了地平线上,七彩的余晖温染了眼前的一切。让人感觉,明天的晨曦会更加的美丽。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挑灯说佛事 两碗浆水面落肚,祥子心里别提多舒坦。在昏黄的油灯闪烁下,屋角供台上的一对陶瓷神像,引起了祥子的注意。 他信步近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座阿弥陀佛像,和一座王母神像。看香灰的样子,像是每天都有人敬香。 祥子冲吕魁欣然一笑,说:“吕大哥还每天敬香啊。” 吕魁略显不自在的嘟囔道:“是你嫂子么,整天可当回事哩。” 祥子谦和一笑,说:“供佛是件好事情,不过,供台的摆法,不太讲究。” 吕嫂见说,赶忙凑过来道:“我啥也不懂么,先是从千佛洞请咧尊佛像供着,后来,东关的老邻居,送我个娘娘像,我就供在一起咧,有啥不妥么?” 见吕嫂有些紧张的样子,祥子温和一笑,说:“倒也没啥大碍,只是一般神像,不能和佛菩萨像供在一起。就像正式场合,晚辈不能和长辈平起平坐的道理一样,两个差着辈分哩。” 吕嫂微愣了一下,继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说:“你这一说,我就明白咧,已经请回来咧,可咋办么?” 见吕嫂神情有些焦急,祥子谦和一笑,说:“你可以把娘娘像,请到娘娘庙里供奉。以后,你就专供佛像就行咧。” 顿了一下,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吕嫂平时念佛么?” 吕嫂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也不会念啥佛,就是每天上三炷香,磕三个头,求神佛保佑一家平平安安,保佑走咧的娃娃,少受些罪。” 祥子温和一笑,说:“功夫没少下,只是还在门外打转转哩。” 见一家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祥子抿了口茶,接着说:“孩子的事情,我听吕大哥说过,嫂子还要节哀。我们供佛的目的,是为了敬佛,学佛,最终成佛。 我们无量劫以来,生生世世都在六道中轮回。学佛的目的,就是为了脱离六道轮回,往生不退成佛。我们都想求佛菩萨保佑家人平安,亡人少受罪,可光靠求佛菩萨是没用的。佛说,一切都得靠自己。 怎么靠自己呢?那就得照佛说的去做。佛法虽有八万四千法门,但末法时期,只有念佛法门可以成就。 上说:只要众生闻佛名号,至心信乐受持称念,临命终时一心不乱,便可承佛愿力加持,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不退成佛。 到那时,你所有生生世世的亲人,都承蒙你的功德愿力,脱离苦海往生善道。而在你念佛修行的过程中,随着功夫的增长提升,自然会减轻恶道亲人的痛苦。所以,求佛没用,佛只能教你摆脱六道的方法,而不能帮你改变因果。要求解脱保平安,还得靠自己。” 说到这里,吕嫂似乎还在云里雾里。吕魁沉思般的点着头。 静默了片刻,吕嫂面显愧色地嗫嚅道:“你说的那些道理,我还得慢慢琢磨。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咋样学佛念佛哩?” 祥子冲她温和一笑,说:“其实,学佛念佛并不难,只要你平日里,言行举止为人处世,都按照吕大哥所说的,伦理道德标准要求自己,就有个学佛的样子了。然后,在平日里,无论行住坐卧,养成念佛的习惯。渐渐让这句阿弥陀佛圣号,取代你所有的烦恼杂念,你就成功咧。” 吕嫂欣喜地嚷道:“不用像寺里的师父那样,整天盘腿念佛啊?我还寻思,要是学佛咧,家里的活谁干哩。” 一直默不作声的吕魁,冲吕嫂撇嘴一笑,说:“你还想立地成佛啊?你索性把我们爷三,也带走算咧,省得回家没饭吃。” 说笑了一阵,祥子微笑着继续说:“念佛和干家务一点都不矛盾,走路切菜都可念佛,也可以在心里默念。总之,要养成念佛的习惯。念久咧,你心里的杂念自然会少。” 吕魁吸了两口烟,打趣道:“看样子,家里要有佛出世咧,我就等着沾光吧。” 祥子听了“嘿嘿”一笑,说:“俗话说: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你资质善根那么好,要是念佛,定能成就。” 吕魁收敛了玩笑,神情认真地说:“我年轻时,倒是抄过几次经。你说的还依稀有些印象。当时,只顾咧抄写,也没多留意其中的道理。只是给自个抄咧部,闲时读一读。我喜欢经里的文字,但对其中的意思,还是云里雾里的弄不懂。” 祥子温和一笑,说:“是佛对证果的须菩提讲的,我们达不到那个境界,自然是无法体会。你有空可以到千佛洞借本,让秀云抄一遍。那部经,通俗易懂,是佛特意讲给我们听的。你看明白了,可以讲给嫂子听,也算是自度度他咧。” 吕魁长吁一口气,颇有感慨地说:“早就听人说过,郭兄弟深谙佛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今儿是受教咧。” 祥子忙摆手说:“就是些皮毛,哪像你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哩。” 二人正谦恭说笑着,突然门开处,一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愣头愣脑的闯了进来。脚跟还未站稳,就嚷道:“吃啥饭?我饿死咧。” 吕嫂赶忙磨下炕,边朝伙房走,边说:“浆水面,我这就去下面。” 毛头小子一跺脚,丧气地嚷道:“又是浆水面!我想吃炒鸡蛋哩。” 吕魁板着脸,拿烟锅在炕沿敲了两下。声音冰冷地说:“见咧你飞龙大侠叔叔,也不行礼,越大越没个人样咧!” 毛头小子眼睛一亮,忙给祥子躬身行礼。觍着脸嘻嘻一笑,说:“您真是飞龙大侠呀?我大可给我讲咧不少您的故事哩。说您武功高强,枪法如神,干脆收我做徒弟吧?”。 说着,就要朝地下跪。吕魁烦躁地一摆手,说:“去去去,出精捣怪的!你哪是个练武的料。太阳一竿子高咧,还拽不下炕,平日里提桶水都嫌累得慌,还有脸说要学武哩。羞你先人去吧。” 毛头小子被呛了一顿,嘴里小声嘟囔着,灰溜溜的窜进了伙房。吕魁冲祥子歉然一笑,说:“都是让她妈给惯坏咧,长大也是个没出息。” 祥子淡然一笑,说:“娃娃么,等大些就好咧。” 顿了一下,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叫啥名,多大咧?” 吕魁边磕烟灰边说:“叫富荣,十二岁咧。” 顿了一下,吕魁支棱着狐疑的眼睛,瞅着祥子嗫嚅道:“你该不会是真要收他为徒吧?” 祥子敞亮一笑,说:“你说得对,他不是练武的料,只是随便问问。” 祥子进门,已经是小半夜了。孔家被抄了,只好搬来和虎子挤在一个炕上睡。 听到门响,淑珍赶忙问道:“吃咧么?” 祥子欣然一笑,说:“在吕魁家吃的浆水面。” 淑珍沉吟般地说:“就是你常念叨的,杂货店老板家么?” 祥子略显得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淑珍撇嘴一笑,说:“这回可是过足浆水面的瘾咧,就听你念叨咧好几年。” 说着,淑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略显不安地小声道:“噢,对咧。下午王书记打发人找过你两趟,问啥事又不说,不会是又生出啥事吧?” 祥子略微沉吟一下,自语般地嘟囔道:“管他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快睡觉吧。”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危难见真情 王书记才进县委大院,就见祥子,静静的坐在院角的那棵大树下。 见到王书记,祥子赶忙迎了过来。未等他开口,王书记便朗声道:“哎呀,我昨天找了你几趟。” 祥子憨厚的笑了笑,说:“闲着没事,四处转了转,不想遇到熟人。一来二去,就耽搁咧一天。” 王书记长叹一声,面色变得凝重地说:“省里对你的处理决定下来了,嗨!对你来说,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祥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淡然一笑,戏虐道:“只要不被枪毙,就都是好消息。” 王书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倒是想得开。” 说着,二人来到了办公室。 王书记从抽屉取出一份公文,面带歉疚地说:“对你的处理,是留职下放农村,接受劳动改造。” 祥子懵愣了一下,笑着说:“就这么便宜咧我?” 王书记轻叹一声,说:“若不是黄老几次三番打电话过问你的事,恐怕是没这么简单。” 顿了一下,王书记又语重心长地说:“先到乡下委屈些日子吧,等风头过了,我再想办法把你弄回来。县里治安剿匪这摊子事,还少不了你。” 祥子轻松一笑说:“这是给我放假休息么,好多年都没这么清闲过哩。” 王书记释然一笑,说:“也就是你能看得开,若换了旁人,还不气个半死。” 说着,王书记又拿出一份公函,递给祥子道:“知道你在榆树窝子村,群众基础好,就去那里吧,介绍信我都给你开好了。” 祥子听了,心中暗喜。这回,可以扎扎实实的和兄弟们在一起了。于是,欣喜的接过介绍信,千恩万谢的出了门。 祥子大老远,就瞅见淑珍倚在大门口,朝县委的方向张望。便故意作出一副哭丧脸,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跌跌撞撞的进了院。两眼直勾勾的瞅着前方,像是僵了似的。 淑珍焦急的赶沟子进了门,见祥子在炕上摆成个大字,眼睛失神的瞅着天花板一声不吭。淑珍见状,慌慌张张爬上炕,摇着祥子的肩膀,问道:“这是咋咧?他们咋为难你哩?” 见祥子依然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淑珍一时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猛然推了祥子一把,恨恨地嚷道:“有啥大不了的事情,要砍头我陪你!” 祥子轻叹一声,言语含混的低声嘟囔道:“死刑,三天后执行。王书记仗义,放我回来和你最后睡一晚。” 淑珍听了,顿时面如土色。一屁股跌坐在炕上,声音哽咽地嘟囔道:“他们咋就这样哩,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枪毙人,还有没有天理啊。” 祥子有气无力的嘟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说,咱两今晚睡还是不睡哩?” 淑珍痛苦的沉吟了一会,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长叹一口气,说:“睡!咋不睡哩,就是死后下地狱,我也认咧。” 顿了一下,淑珍抽泣着,捋了把落在额前的头发。轻叹一声,言语变得柔软地说:“这些年,让你干干守着我过日子,真是熬苦你哩。一个大男人,守着个女人不能睡,我知道你熬的难受,可你从来也不和我开个口。我知道你是怕开咧口,让我作难。说实话,我心里也难受,几次都想索性豁出去,和你过日子。可临了,又觉对不起胡大,对不起我们这些年的坚持。” 说着,淑珍长叹一声,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态,接着道:“事到如今,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咧,他们要是真枪毙你,我就当场死在法场!” 祥子摸索着握住了淑珍的手,声音低弱的嘟囔道:“别死呀死呀的,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是不是应该干点活着的事情哩?” 淑珍娇嗔的抽回手,含情脉脉白了祥子一眼,嘟囔道:“看把你给急得,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和你睡咧。我想好咧,先弄几样好菜,让你美美吃一顿,我弄块红盖头,让你揭一回,咱两就算是成亲咧。” 说着,淑珍脸上掠过一丝甜蜜幸福的微笑。 祥子偷偷瞅了淑珍一眼,试探般的笑道:“然后就可以入洞房咧?” 淑珍“噗嗤”一笑,说:“反正是个死,倒不如让你累死在炕上。” 祥子听说,一轱辘翻起身,一把搂过淑珍,在她的额头热烈的亲吻了一下,嚷道:“那就来快弄饭,吃毕咧好揭盖头!” 淑珍拧身就要下炕,却被祥子从身后紧紧搂在了怀里。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后,祥子把头贴在淑珍的耳根,轻声说:“谢谢你肯为我舍弃一切,甚至打算陪我一起死。有你这番话,我这辈子守着你不亏,我头先的话,是骗你的。” 淑珍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突然抖肩,将祥子掀翻在炕。动作敏捷的跃身挎在祥子身上,伸手不停的挠抓祥子的腋下,痒得祥子,杀猪般的嚎叫着,满炕打滚。 嬉闹乏了,两人平躺在炕上,祥子喘息着把省里的决定,及县委的安排,讲述了一遍。 淑珍静默了片刻,声音软软的嘟囔道:“要去咱两个一起去,就你那个胃,要不是我盯得紧,早把身子弄垮咧。” 祥子握住淑珍的手,深情地说:“跟着我,尽让你受罪咧。” 淑珍娇美一笑,说:“是我这辈子欠你的,为你做啥也愿意。你就别再磨磨唧唧的咧,这辈子,别想甩咧我。除非你给我取回个嫂子成个家,我就不缠你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都这把岁数咧,谁还肯嫁给我哩,也就是你不嫌弃我。” 淑珍娇媚一笑说:“才不是哩,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才正当年哩,要不是我和兰花拖着,看上你的大姑娘小寡妇有的是。” 祥子故作认真的样子说:“那就趁这次下放,让大哥给张罗个小寡妇,索性就在农村过日子算咧。” 淑珍像是微微懵愣了一下,继而面显霸道的样子说:“那也得先过我这一关,要是入不了我的眼,别说是寡妇就是大姑娘也不行。” 祥子故作疑惑的说:“怪咧,我娶媳妇关你啥事哩?只要我心里来慧就行嘛。还是大哥说得对,过日子么,啥情不情爱不爱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图个舒服自在就行咧。” 淑珍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触动了心弦,猛的翻身坐起。目光楞楞的瞅着祥子,表情有些失落的嘟囔道:“你真是这么想么?我守咧你十几年,你啥习性我最知道哩。要是只图个生娃过日子,你早就成家哩。我就是不想让你,临了落个凑合过日子的下场。” 祥子伸手握住淑珍的手,疼爱的瞅了她一眼,似有感慨的说:“还是你了解我的心思啊,有你在跟前,我就没拿正眼瞅过哪个女人。你要是不想正经嫁人,我们就这么过吧。” 淑珍噗嗤一笑说:“这把岁数咧还嫁啥人哩,我可不想再找个人伺候着。” 说着,目光诡异的瞅了祥子一眼,声调酸酸的嘟囔道:“要是遇到了娟子姐,你该不会” 见淑珍一副半真半假的样子,目光幽幽的盯着自己。祥子轻叹一声,略显烦躁的嘟囔道:“咋又扯到她哩?真是的。” 淑珍见状,撇嘴一笑说:“看看你,一提娟子你就急。” 祥子弱弱一笑,轻轻捏了捏淑珍的手,表情赖赖的嘟囔道:“肚子闹意见咧,来快弄些吃的吧。” 淑珍娇嗔的白了祥子一眼,软软的抽出已被祥子捂出汗的手,脚步轻盈的朝厨房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闲话鸳鸯谱 午饭后,二人正东一个西一个的在炕上躺着。淑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身坐起,说:“要不,我们趁这些日子闲着,把房子拾掇拾掇,等下月兰花回来,就把她和虎子的亲事给办咧。省得我们走咧,还牵肠挂肚的。” 祥子顺势坐起,沉吟般的嘟囔道:“按说,两个娃娃的岁数,也够政府规定,可我从没听到娃娃们说起过要结婚的事么。” 淑珍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哩?娃娃咋好意思张口么。” 祥子胡乱地抓挠着头皮,显得有些疑虑的嘟囔道:“也不知娃娃是咋想的,别忙活咧半天,倒落个剃头挑子一头热。” 淑珍撇嘴一笑,说:“你啥时候把娃娃的事情放在心上咧,我早就留意过咧,看兰花在虎子跟前,那副黏糊劲,八成是喜欢上人家咧。虎子别看平时话不多,心里也是偷偷装着兰花哩,上次兰花把手弄破咧,看把虎子给急的。” 祥子轻叹一声,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说:“要是他两个能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咧。虎子性格内向脾气好,兰花性子泼辣率直随你,他两个倒是天生的一对哩。” 顿了一下,祥子沉思般的接着说:“现在是新社会,政府号召婚姻自由,反对父母包办。还是要征求一下,娃娃们的意见。” 淑珍像是胸有成竹似的一拍大腿,说:“今晚,虎子回来我就问他。” 祥子“嘿嘿”一笑,说:“你说话也得讲究些策略,别直戳戳的过去,吓着咧娃娃。” 淑珍笑着白了祥子一眼,说:“我知道,就你能!” 祥子憨厚一笑,问道:“兰花哪天回来?” 淑珍没好气地嘟囔道:“说你不操心娃的事,你还不服气。下月底就毕业咧,小学王主任来过两趟咧,说是让兰花回来就去他那里报到,学校正缺教师哩。” 祥子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说:“这下好咧,两个娃娃的饭碗子都有咧着落。” 说着,又略显感慨的轻叹一声,嘟囔道:“可惜秀云那丫头咧。” 淑珍狐疑地问道:“秀云是谁啊,咋没听你提起过哩?” 祥子怅然一笑,说:“就是昨晚,我吃浆水面那家的丫头么。” 顿了一下,见淑珍专心听着,便轻叹一声,接着说:“吕魁把秀云成个才女咧,只上咧两年小学,跳三次级,就轻松毕业。不但毛笔字写的好,那算盘更是打得‘哔哔啪啪’一盘清。可惜小学毕业,吕魁就没再让娃上。” 淑珍疑惑地瞅着祥子,说:“那咋不让娃接着上哩?” 祥子轻轻摇了摇头,说:“秀云打小就和东关铁匠铺的李家订咧亲,李家大娃是个老实墩子,又没念过书。吕魁怕秀云书念多心野咧,生出事来不好给李家交代。” 淑珍不以为然地嚷嚷道:“书念多咋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么,总不能委屈咧娃娃。” 祥子淡然一笑,说:“吕魁是个秀才,读书人最讲究个信字。若是让他在人前失咧信,比杀他还难受。” 淑珍轻叹一声,说:“那秀云愿意听从父母的摆布么?” 祥子似有感慨地说:“秀云是欣然待嫁,毫无怨言。” 淑珍感叹道:“也真是的,你说吕魁是咋的闺女,这么让他省心。” 祥子欣然一笑,说:“要么咋说,家风家教的重要哩。” 淑珍若有所思地说:“我也没读完小学,加上父母走得早,也不懂啥家风家教的,打小就把兰花惯成个野丫头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兰花咋啦?我看就不错么,知书达理又会体贴人,不就是好动些,性子像男娃么。” 淑珍抿嘴一笑,嘟囔道:“她尽会哄你高兴哩,你还没见她私下里,把虎子给欺负的,也就是占着虎子脾气好,处处让着她。若换个别人,早不知打成个啥样子咧。” 祥子欣然一笑,说:“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虎子是疼她喜欢她,才处处让着她,要是换个人,虎子才不干哩。” 淑珍心里一乐,身子不由朝祥子跟前凑了凑。面带神秘的样子,说:“说也怪噢,你没能和娟子姐在一起,她儿子却千里迢迢的跑来和你闺女成咧亲。这冥冥中,是不是早有定数哩?” 祥子怅然一笑,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枕卧。这世上有缘无分,有份无缘的多咧去。但像咱一家,关系这么复杂的缘,也不多见。” 见祥子略显伤感的样子,淑珍笑着轻轻捣了他一下,显得饶有兴趣地说:“你说你和娟子姐是有缘无分,那咱们是不是有份无缘哩?” 祥子默然瞅了淑珍一眼,没精打采地说:“别瞎咧咧,合计合计咋拾掇屋子吧。” 淑珍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面显不悦地嘟囔道:“看你那个样子,但凡提起娟子,你就像是丢咧魂似的,要是心里真放不下,就去找嘛。反正,你现在也没个正经事干。” 祥子目光飘忽的瞅了眼淑珍,声音恹恹的嘟囔道:“是有这个打算哩,不说别的,为咧虎子也得想法找到娟子,不能眼看着娃没咧娘么。” 淑珍怅然一笑说:“说的也是,那你就抽时间去趟迪化吧,反正现在班车也方便。” 后来,祥子真的去了趟迪化。从老屋子下手,问遍了左邻右舍,走访了熟人熟地,娟子的身影,就像是被甘冽的空气融化了一般,毫无声息。 在南山寺拜访了广智和尚,又给父母亲做了场三时系念法会。才怀着空落沮丧的心,恹恹的回到了孚远。 机缘奥妙,弄人轻巧。明明娟子就在南山寺,二人却如隔千山不能相见。这其中原因有二:一是寺院的人只知道有个三妹,而不知有个娟子;二是广智和尚认为机缘不熟,没有点破。 看祥子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顺,淑珍也就不多问。见祥子只顾埋头干活,还是忍不住叹息道:“这眼看就要为娃们办事哩,娟子的事情可咋给虎子说么。” 祥子轻叹一声嘟囔道:“他不提咱就啥也别说,那娃心思重,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想问早问哩。” 静默了一会,见淑珍还黏在跟前。祥子撂下手里的活,伸了伸腰神情忧郁的说:“本想去碰碰运气,若真能遇上娟子,就能参加娃们的婚礼咧。不说父母双全,最起码亲娘还在。这事弄得,让娃一辈子心里不痛快。” 淑珍轻叹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祥子轻轻地摆了摆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初探口风 祥子略显烦躁地摆摆手,说:“说正经的吧!你先把窗户纸都给换咧,我弄些白灰,把墙里里外外都刷咧。顶棚要不要再裱糊一层,我看有些地方都熏黑咧。 除这些,你看还有啥要干的,不管娃娃咋说,咱先把大活弄弄。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还得请人帮忙。” 淑珍略微沉吟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白了祥子一眼,说:“记得把这炕整一整,忘咧你上次闹腾得,炕面子都塌咧个坑。” 祥子脸一热,下意识的摸了摸那块软软的地方。淑珍抿嘴一笑,接着说:“要不,就请隔壁的老王帮着弄弄,他会泥瓦活。” 祥子目光诡异地“嘿嘿”一笑,说:“多大点事么,我自己来吧。不就是换块炕面子么,又不是盘新炕。让人家看着,还以为我在炕上使多大劲哩。” 淑珍抿嘴一笑,说:“做咧还不敢让人家知道。” 祥子自嘲般的笑着说:“关键是啥都没做么,要是真做咧,我才不管他咋想哩。” 淑珍脸上掠过一丝,羞涩而又歉疚的微笑,轻轻推了祥子一把,说:“看把你委屈的样子,我做拉条子,好好犒劳犒劳你。” 说着,便麻利的磨下了炕。 吃过晚饭,淑珍见虎子在院里闲溜达。便趁机凑过去,拉他坐到石凳上。面色有些神秘的笑着说:“干娘给你说件事。” 见虎子狐疑而又专注地瞅着自己,便鼓了鼓劲说:“你觉得兰花那丫头咋样?” 虎子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面显疑惑地说:“兰花妹子人很好,咋哩,干娘?” 淑珍心中暗自一喜,嗫嚅道:“那你喜欢兰花么?” 虎子不加思索地微微一笑,说:“喜欢啊,几天不见我还想哩。” 淑珍欣慰一笑,说:“那让兰花给你当媳妇,成么?” 虎子像是吃惊不小,懵愣了半天,才挠着头吭哧道:“还真没朝那方面想哩。” 淑珍紧追一句道:“那你现在就想想,看这事成不?” 虎子红着脸,不停的挠头,半天才低声嘟囔道:“也不知兰花是咋想哩。” 淑珍再逼一句道:“先别管兰花咋想,我今儿就想要你一句话。”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虎子慢慢抬起头。目光羞怯地瞅了眼淑珍,低声嘟囔道:“只要兰花妹子愿意,我没啥说的。” 淑珍欣然一笑,疼爱地抚摸了一下虎子的头,笑着说:“我早就看出兰花喜欢你,别看她整天对你凶巴巴的,其实,心里可护着你哩,私下里不让我说你半句不是。” 虎子不再说话,只是红着脸,把头垂得更低。 有了虎子的态度,淑珍对两个娃的婚事,心里就有了数。她吆喝着祥子,把屋子里里外外粉刷了个白亮,换了窗户纸,又拿油漆刷了门窗。只要在正屋填几样新家具,炕上换了新铺盖,这新房就成了。 吃过午饭,祥子正蹲在地上,拿块破瓦片,蹭着地上的白灰。随着一阵马车声响,铁蛋笑嘻嘻的站在了门前。 祥子懵愣了一下,忙起身笑道:“你咋来咧?” 铁蛋诡异一笑,说:“是大哥教我来接你哩。” 祥子“嘿嘿”一笑,打趣道:“又不是拖家带口的,还用得着马车么?” 铁蛋俏皮地做个鬼脸,说:“你和九姑都过去,可不是拖家带口么?” 祥子微微一愣,随口说:“你咋知道她要去哩?” 铁蛋狡黠一笑,嘟囔道:“大哥说,只要你过去,九姑铁定会跟着。” 祥子沉思般的摇了摇头,自语道:“她倒没正经说过。” 此时,淑珍从门外飘然进来,嚷嚷道:“咋咧?现在说还嫌晚么?” 祥子有些疑惑地瞅了淑珍一眼,嘟囔道:“我以为你要留下给娃娃做饭哩。” 淑珍软软的白了他一眼,说:“虎子整天忙得不着家,晚上回来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再说哩,他现在也会自己挖抓地做哩,兰花这个月又不回来,把你一个人放到那里,我还不放心哩。就你那个胃,冷咧热咧的胡吃上几顿,还不得爬到炕沿吐酸水哩。” 祥子暖暖的瞅了淑珍一眼,嘟囔道:“那你就拾掇拾掇吧,明早咱就动身。” 淑珍撇嘴一笑说:“还用你说哩,我早就拾掇好咧。” 一直倚在门边傻笑的铁蛋忙说:“其实,也不用带啥,你们屋里的铺盖,前几天大嫂和菊花都拆洗过咧。锅灶上用的家什,能想到的都置办齐咧。” 祥子听了,自嘲般的笑了笑,说:“这哪里是去劳动改造呀?分明是去享福么。” 铁蛋嘿嘿一笑说:“弟兄们听说你要常住村里,可高兴哩。都嚷着要和你好好聚聚哩。” 祥子怅然一笑说:“也就是,每次过去都是匆匆忙忙的,有些弟兄半年了都没见过面,还真有些想念当年一起剿匪的日子哩。” 淑珍暖暖一笑,接过话茬说:“还没吃够蹚土沙子呀?” 祥子嘻嘻一笑说:“说起北面的沙子还真是厉害,上次趁着大风袭击了哈匪,回来我裤裆里都是沙子。” 淑珍温婉的白了祥子一眼,边给铁蛋沏茶,边嘟囔道:“还说哩,哪次回来我不得洗个三遍头,木梳上粘的都是沙子。那些年跟着你,可没少受罪。”说着,目光暖暖的瞅了祥子一眼。 铁蛋嘿嘿一笑说:“这细沙就是怪的很,我每次从沙窝子打猎回来,明明进屋前都抖搂干净咧,菊花还说我把沙子带到炕上咧。” 望着铁蛋一说起菊花就来劲的样子,祥子欣慰一笑,戏虐道:“缘分这个东西真是不好说,当年若不是潘家小子闹腾,铁蛋还不定能不能娶到菊花哩。当时,我见他冲菊花那副巴猴猴的样子,人家菊花还没拿正眼瞅他哩。” 铁蛋腼腆一笑,说:“也就是,要不是潘老五折腾,我还真不好和菊花搭话哩。” 祥子嘻嘻一笑,倪眼瞅了瞅铁蛋,声音怪怪的说:“那你还恩将仇报,硬是把人家给弄成个太监咧。” 见淑珍目光狐疑的瞅着自己,祥子嘿嘿一笑,饶有兴致的给淑珍讲述了当年路过三台镇的一场奇遇。末了,冲铁蛋说:“菊花确实是个好女人,你小子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见祥子面带羡慕向往的神情,淑珍抿嘴一笑说:“这不?机会来咧么。以前你胄在衙门里,高不成低不就的。就趁这次下放,找个女人过日子算咧。”说着,还朝铁蛋努了努嘴。 祥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笑说:“和你说着玩,你还当真哩。要找我早找哩,还用的着等到下放么。” 淑珍吃吃一笑,戏虐道:“话的意思,在城里早就有目标咧?怪道话说的那么壮。” 祥子嘻嘻一笑,目光水水的瞅着淑珍说:“有参谋长整天像猫盯肉似的盯着,我那敢有风吹草动么。” 淑珍娇嗔的捣了祥子一拳,刚要发作,见铁蛋面含诡秘的微笑,呆呆的瞅着自己。顿时双颊一红,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 祥子赶忙摆手说:“你看你,才说娃的事哩,咋就扯到咱们哩。虎子那头有信么?” 淑珍见问,顿时兴致高昂的说:“虎子乐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寻缘路短相悦路长 下了早课,娟子正准备去斋堂帮忙,却被悄然而至的法慧师太叫住了,说是广智和尚找她。 娟子心中一喜,以为老和尚是为了自己剃度的事。于是,脚下生风的来到了方丈室。行过礼,面带喜悦地说:“师父同意给我剃度咧?” 老和尚双目微闭,声音低沉而又洪厚地说:“一切缘定随缘去,在家出家一样佛。” 静默了一阵,老和尚双目微闪,声音平和地说:“老衲想请姚施主,前往孚远县的千佛洞送封信,不知你可愿意辛苦一趟?” 娟子略微沉吟了一下,欣然说:“我愿意去,请问师父几时动身?” 老和尚不加思索地说:“今天下山,坐明早的班车。”说着,从身后取出信递给娟子。 娟子接过信,目光狐疑的瞅着老和尚,嗫嚅道:“送到信,我就可以回来么?” 老和尚一捋长髯,道:“万般前定,随遇而安。” 娟子顶着一头雾水,离开方丈室。简单收拾了行装,便匆匆下了山。第二天,太阳还有一竿子高,售票员就吆喝说,千佛洞到了。 娟子懵懵懂懂的下了车,见路边不远处,确有一块石碑,上书千佛洞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娟子顺着不宽的石子路望去,苍翠茂密的树林中,隐隐露出飞檐的一角。顿时浑身有了力气,略微整理了衣服,便径直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绕过几棵粗大的柳树,肃穆的山门,已远远立在了绿树翠柏中。 娟子紧走几步,刚上山门前的小坡。猛抬头,见一位身材瘦小,却颇有些仙风道骨模样的出家师父,如石雕般立在路的中央。 娟子有些迟疑的向前凑了两步,冲师父鞠躬问道:“请问师父,广慧师父在寺里么?” 静立的出家人,单掌举胸,朗声道:“阿弥陀佛,老衲便是广慧,已在此等候施主多时。” 娟子慌忙再次行礼,双手递上信件。 广慧和尚,打开信瞅了一眼,又对着太阳照了照。嘴角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自语般的嘟囔道:“广智师兄真多事,自种苦果自个收。” 见娟子懵愣地瞅着自己,广慧和尚轻叹了口气,说:“你先在本寺住下,回头我有事相托。”说着,便朝山门走去。 娟子默默跟在身后,心里却在不住的嘀咕,信封里明明是张白纸,广慧和尚却看得津津有味。还说有事相托,不会是也让我带张白纸回去吧。 寺院的肃静,让娟子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她跟着一位出家女师父,进入一处清雅别致的小院。 赵啸天,说啥也不让祥子下地干活,闲转了两天,实在难受。于是,找到赵啸天说:“大哥呀,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不能就这么吃咧睡,睡咧吃的闲着,日子久咧,会闲出毛病来。再说哩,不管咋样,我也是下放劳动改造分子。这么闲着不下地,迟早会招来麻搭的。赖好得干点啥么,也不能给你下巴子底下研砖。面子上,也得过得去嘛。” 赵啸天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说:“管逑他哩,咱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咱说咧算。啥麻搭不麻搭的,咱根本不尿他。” 祥子怅然叹口气,说:“现在是新政府,不同往日可以由着性子来。如今干啥,都讲究个政策,你要学会积极配合政府,一切按政策办事。不能让人家揪住咧辫子不放。弄得个尿泡打人不痛,骚气难闻的。” 赵啸天沉吟了半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说:“要不,你就跟着哑巴放牛吧?村里的十来头牛,平日里都是哑巴放,你没事跟着他就行咧。” 祥子听了,咧嘴一笑,说:“嗯,这活不赖,我喜欢。” 于是,祥子便开始了,每天一包吃的一壶水,一根鞭子一本书的神仙日子。 淑珍见祥子有了事干,除早晚给他准备吃喝外,自个也不想闲着。便随着大嫂和一群老头女人,在库房打要子搓草绳。 打要子就是把焖软的芨芨草,分出两小股,头对头,编绕成一条简易的捆绳,晒干储存。等来年收割麦子时,用来绑扎麦捆。 说到草绳,那可讲究了,老爷子们先把用水焖透的芨芨草,垫上石板,拿木锤锤成粗纤维,再用手搓成绳胚。然后,将绳胚拴在搅轮,上满了劲。三根一组,顺劲合成一根三股草绳。 你还不得不佩服乡下人的智慧,在那个年代,芨芨草绳,可是乡下农用的主要绳索。不但柔软耐用,而且十分抗拉。有些穷酸懒汉,还用它当裤腰带哩。 淑珍心灵手巧,用不了一会就学会了打要子。而且,手脚麻利比一些老手都打得快。 春花嫂子心直口快,有时说话口无遮拦。见这些日子,淑珍也和大伙混熟了,就忍不住冲她嘟囔道:“我说淑珍妹子,算起来,你也老大不小咧。你到底和我祥子兄弟,干熬到啥时候哩?依我说,干脆把两套屋的隔墙,开个门算咧。不睡一个炕,这叫过的啥日子哩。要换咧我,早夹着铺盖睡到一搭哩咧。” 春花此言一出,顿时招的几个年长的婆娘们,七嘴八舌的一阵嚷嚷:“看把你美的样子,谁不知道,老赵见天把你捣腾得舒舒服服的,你就是离不了男人的骚货。老赵走开没几天,就见你急得满院子打转转哩。” 春花一时急得抡起一把要子,就冲说话的女人,空里实里的抽打了一顿,涨红着脸,笑道:“好地都是犁出来的,闲着不就给撂荒咧。” 见几个女人的话,越说越朝炕上引。菊花忍不住笑着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哩,总不能让人家都照着咱的样子活。” 见淑珍一直抿着嘴笑,也不和她们搭腔。便温婉的笑了笑,接着说:“淑珍姐和祥子哥,人家都是有信仰的人,人家看重的是精神世界,而不是我们常人的世俗生活。所以,我们无法理解人家的想法,或许,人家的日子,过得远比我们想象的美哩。” 春花听了,把嘴一撇,笑着说:“听菊花这张嘴,识文断字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我不懂啥教不教的,我只知道人活着,就得穿衣吃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才踏实哩。” 菊花“嘿嘿”一笑,说:“所以嫂子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热乎,淑珍姐和祥子哥人家享受清心寡欲的自在。谁能说人家的日子,就过得不好哩。” 春花举起手里的要子,在菊花腿上抽打了一下,嬉笑道:“反正啥时候,我也说不过你,你是咱村的女秀才么。” 说着,又拽了拽淑珍的袖子,眨眼一笑,道:“嫂子这嘴好说笑,妹子可别朝心里去。” 淑珍冲她温婉一笑,说:“嫂子说那里的话哩,你不也是为我好么。” 春花听了,顿时来了劲。冲菊花瞪眼嚷嚷道:“人家都知道我是为她好哩,就你个死丫头,硬跟我强。” 接着,又扭头冲淑珍神秘地笑了笑,说:“你要是想通咧,我就让老赵,给你俩张罗场热热闹闹的喜事,全村人都跟着沾沾喜气。” 未等淑珍开口,菊花就把手里的要子,在地上抽得“啪啪”作响,道:“我说大嫂啊!你咋又绕回来咧?你不是让人家难为情么?” 淑珍莞尔一笑,说:“不打紧,大伙说笑逗个乐子么。” 顿了一下,淑珍温和的瞅了春花一眼,微笑着说:“谢谢大嫂的好意,菊花说的没错,人确实有很多种活法。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很快活。” 菊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略显兴奋的样子,嚷嚷道:“让淑珍姐给我们唱支回民山曲吧?可好听哩。” 在大家的一阵起哄应合下,空旷的库房里,便山曲一阵,北方眉胡一阵,优美哀婉的曲调,一时间,让椽头的麻雀也安静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久别重逢话情缘 快活热闹的日子,过得就是快。转眼兰花明天就要回来了。 祥子和淑珍别过众人,便一早就往县城赶。刚过柳树河子,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淑珍说:“我差点给忘咧,广慧和尚前几天就带话让我去趟寺院。要不,你先回,我到寺里看看。” 淑珍欣然点头说:“晚上拌面是想吃酸菜还是辣皮子滚肉哩?” 祥子幸福的一笑,说:“辣皮子吧。” 祥子勒马一路南行,便到了千佛洞。见广慧和尚双目微闭,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打坐。祥子没敢打搅,下意识的瞅了眼供桌上的燃香,便悄然地坐在了对面的蒲团上。 祥子正准备凝神调气,却见广慧和尚双目微睁,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阿弥陀佛,你总算来了。” 祥子忙起身行礼道:“不知师父有何吩咐?” 广慧和尚边从蒲团站起,边说:“先去大殿看看吧。” 说着,便径直朝新建的大殿走去。祥子默然的跟在身后,到了大殿门口,广慧和尚却没进大殿,却是绕殿而行。 祥子依然心中疑惑的跟在身后,绕过侧墙,见大殿后一个居士摸样的中年女子,在擦洗窗户。 虽是背影,但也足以显示着身段的匀称和手脚的利落。最扎眼的,要数那条粗黑的长辫,委屈地盘塞在僧帽里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那女子侧眼见是广慧和尚,忙躬身行礼。广慧和尚打了个问询,便径直朝前走去。 那女子刚回头,却和祥子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一脸惊愕的样子注视着对方。 凝固般静默后,还是祥子首先欣喜地惊呼道:“娟子!是你么?” 那女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欣喜若狂地扑上前,拽着祥子的双手,极度兴奋地喊道:“祥子哥!你还活着?” 说着,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祥子忙一把拽过娟子,坐在墙根的阴凉处。神色激动而又欣喜地说:“两年头里,听师父说过你的事情。师父一直在找你,我还说天凉咧,回迪化找你哩。” 娟子用力挤出旋在眼里的泪水,面显委屈而又哀怨地瞅着祥子,说:“你知道么?自从你被抓走,我的日子是咋过来的么?他们说你死咧,我在乱杂岗整整转悠咧一天,也没找见你的尸首,只当是让野狗给拖走咧。当时我死的心都有。” 祥子疼爱地在娟子肩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轻声说:“我也是死里逃生,一条腿和三根肋骨都给打断咧,要不是南山寺的广智和尚救治,怕是早死咧。” 娟子心疼地抚摸着祥子的手,动情地说:“真是佛菩萨保佑,让你我此生还能见面。” 祥子欣然一笑,说:“我们找个地方细说吧。” 说着,朝广慧和尚去的方向瞅了一眼,早没了人影。于是,便带着娟子一路朝后山走去。 穿过院墙小门,娟子急切而又好奇地问道:“你咋在这里哩?” 祥子轻叹一声,说:“我在寺院住咧几个月,伤好些还偷偷下山找过你哩。听说你嫁给咧胡连长,就再没露过面。后来胡连长的人,在山上发现了我,便连夜到寺院,以搜捕逃犯为名,把寺院翻了个底朝天。 幸亏广智师父,事先打发我,躲到后山的菜园子。不然,还得让他们抓回去。后来,见他们四处张贴抓捕我的告示。没办法,师父就让我出去躲一躲,顺便给广慧师父送封信。没想到,这一来,就是十几年。” 娟子轻叹一声,说:“真是人生如梦,转眼就是十七年。我没找到你,也不想回家再看那伙人的嘴脸,就一人去西安投奔舅舅。不想,舅舅家也出事咧,人去屋空。 我举目无亲,没个落脚处,只好打算回家再说。没想到,半道却被土匪给劫了。和对方打斗中,我突然腹痛难忍,晕了过去。醒来才知道,我已经有咧两个月的身孕。匪首王冲,比我大几岁,没有家室,对我也很好。当时,我没别的办法,为了腹中的娃,只好答应嫁给他。 王冲人真的不错,他对娃像亲生的一样疼爱,可惜在娃两岁那年,被仇家出卖。为掩护我们娘两撤退,中枪死咧。从此,我就成咧土匪头,至到遇见师父,才抽身回咧新疆。” 祥子狐疑地瞅了眼娟子,试探般的问道:“那娃是不是叫虎子哩?” 娟子意外地瞅了他一眼,神情疑惑地问道:“是师父告诉你的?” 祥子欣然一笑,说:“他人就在我那里。” 娟子听说,欣喜地瞅着祥子,有些失态的摇晃着他的肩膀,说:“虎子在你那里?哎呀,我还正愁咋能寻到他的信哩。” 祥子瞅着娟子,吃惊而又欣喜的样子,心头不由掠过一丝暖暖的感觉。 他冲娟子温暖的笑了笑,说:“两年前,师父遇到我,就把他留下咧。”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娟子的手道:“这么说,虎子是咱俩的娃?” 娟子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神情甜美的嘟囔道:“不是咱俩的,还能是谁的。” 祥子听了,猛然一拍脑袋,神情紧张而又沮丧地说:“这下可坏咧!差点闯下大祸哩。” 见祥子突然阴云密布的样子,娟子狐疑而又紧张地瞅着他,急切的问道:“咋咧?出啥事咧?”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后沟那间小茅屋前。祥子轻叹一声,扶娟子坐在屋前那棵榆树下,指着眼前的小茅屋,把和淑珍的一段奇遇,娓娓讲述了一遍。 未了,娟子猛然惊呼道:“虎子和兰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祥子羞愧而又痛苦的点了点头。 娟子面显惊诧痛苦的样子,失声道:“阿弥陀佛!这是造的哪辈子的孽呀?” 祥子怅然的站起身,面显自责的轻叹口气说:“事已至此,得设法让两个娃,尽早知道自己的身世要紧。” 娟子一副焦急忧郁的样子说:“就怕娃娃用情已深,冒然说破会伤着娃娃哩。” 祥子暗暗咬了咬牙,苦笑了一下说:“该来的就一定要来,既然广智和尚这时安排你我相见,自有他的道理。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来咧咱就要面对。” 娟子默默的点了点头,伸手摘下了僧帽。顿时,两条黑亮修长的辫子,便像出笼的灵蛇般滑落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揭开身世见青天 太阳已经泛红,屋檐的那窝燕子一家,像是凑齐了。夫妻俩正翘着尾巴,给娃们讲述着白天发生的故事。 兰花窜进虎子屋里,两人也像对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说笑个不停。 听着孩子们的笑声,淑珍不知疲倦的弄了几样凉菜,和他们都爱吃的辣皮子滚肉拌面。 一切就绪后,淑珍犹豫着现在烧水早不早,怕祥子一时回不来,又得干熬着。 懵懂中,突然听到祥子的脚步声。便欣喜地探出头,嚷嚷道:“我下面啦,来快洗手吃饭。”话才出口,却见祥子身后跟进一位气质优雅,身材匀称的白净女子。 淑珍赶忙满脸疑惑的,迎了过去。未等淑珍开口,那女子便落落大方的迎上一步,拉着淑珍的手,热情洋溢地说:“是淑珍妹子吧?我是你娟子姐。” 淑珍着实给惊了一下,懵愣般的张了张嘴,又没说出什么。一双惊异的眼睛,定在了祥子默然微笑的脸上。 未等祥子开口,一声洪厚中带着些许稚气的一声“妈!”打破了整个僵局。周围的空气,顿时活泛了起来。 看着母子相拥亲热了一阵,淑珍像是突然从梦寐中惊醒似的,忙满脸堆笑地嚷嚷道:“快进屋!快进屋!我这就去下面。”说着,便转身朝伙房走去。 同样的饭菜,但在热闹欢喜的一桌子人中,只有淑珍没吃出原来的味道。 不知怎地,平日里,总希望祥子能找到娟子姐,一家人也好有个团聚。可人家真的找上了门,自己却突然像是,半截身子泡在了冷水里似的,心里尽起凉风。 吃过饭,大家天南地北的闲话了一阵,娟子目光温婉地瞅着淑珍,说:“让他们吵吵吧,妹子陪我出去转转。” 说着,就扭身下了炕。虎子带点娇气地嘟囔道:“妈,还是我陪你去吧?我干妈都累一天咧。” 娟子询问般的瞅了淑珍一眼,未等开口,淑珍便忙笑着说:“啥活也没干,累啥哩?看你那副没断奶的样子,以后的日子长着哩,有你黏糊的时候。”说着,便热情地拉着娟子的手出了门。 夜幕里的孚远城,除没院墙的人家,依稀地闪烁着昏暗的油灯光亮外,街道上,便是一片朦胧的灰色。 偶尔有个亮点渐近,也是夜里溜出寻食的野狗的眼球,发出的微弱而又深邃的蓝光。 淑珍知道娟子有话要对自己说,所以,就没往街上走,而是直接来到离家不远的一棵老榆树下。淑珍拿袖子抹了抹石凳,扶娟子坐下,自己也默默的坐在了娟子的身旁。 娟子轻叹一声,伸手握住淑珍略显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怀里。语气平和地说:“我们大人的事情,先放一放,先说说孩子。” 于是,便将自己当年如何抗婚,如何同祥子私定终身,以及祥子被害,自己寻亲未果,沦为土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述说了一遍。 未了,极具感叹地说:“想不到,造化这么弄人,竟让这两个娃娃,给遇到咧一起。” 淑珍听了,如惊雷轰顶般惶恐地嚷道:“胡大呀!真是感念主的护佑,要是今晚你不来,我就打算晚上和兰花说他俩的婚事哩,你看悬不悬!” 娟子轻叹一声,说:“就怕两个孩子已经动咧情,要伤着孩子哩。” 淑珍长吁一口气,说:“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些咧。兰花还没来得及说破,虽然我看得出,兰花喜欢虎子,可兰花打小就大大咧咧的。就是知道咧实情,也不会寻死觅活的想不开,倒是虎子让我放心不下。那娃心眼实诚,话不多,事情全搁在心里。上个月,我才给他说咧兰花的事,看样子,他还挺乐意的。可怜娃心里才热乎咧几天,就给泼咧凉水。” 娟子轻叹一声,说:“虎子这头我来说,兰花那里妹子就多费心咧。” 说着,轻轻抚摸了一下淑珍的肩膀,道:“外面凉,咱回屋吧。” 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闹心伤神。娟子搂着小虎的肩膀,把自己小时候,如何同祥子一起玩耍,祥子又是如何疼爱呵护她,以及后来,父亲嫌弃祥子,没家没口又没财产,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而硬要将自己嫁给一个兵痞。无奈之下,就和祥子私定了终身。 本想木已成舟,或许父亲能答应甜美的婚事。没想到,那兵痞不问青红皂白,硬说祥子通匪,抓到军营活活打死,扔到了乱杂岗。 后来知道怀了你,没办法才嫁给了王冲。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娓娓道了一遍。末了,神色有些紧张地瞅了瞅,一直默默不语的小虎,轻声说:“你不怨娘吧?” 谁知虎子,腼腆地轻松一笑,说:“我怨你啥哩?怪不得总觉舅舅和我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原来,是我亲大呀。” 娟子长吁一口气,笑着说:“不能娶兰花,你心里难受么?” 虎子羞涩的笑了笑,嘟囔道:“我就一直把她当妹妹哩,上个月干娘说要让兰花给我当媳妇,我想了想,觉得和兰花在一起,感觉挺开心的,就答应咧。” 娟子疼爱地搓了搓虎子的头,心疼而又好笑地说:“我的傻儿子,看来你还没尝过男女感情的滋味哩。” 见虎子懵懂地瞅着自己傻笑,娟子伸手轻轻拍了拍虎子的脑袋,笑着说:“说你还是个生瓜蛋子哩。” 淑珍的屋里,也不时传来阵阵清脆的欢笑声。当淑珍把祥子和娟子的故事,委婉地讲述了一遍,并点明祥子是虎子的亲生父亲时,兰花竟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拍着手嚷道:“太好咧!虎子原来是我亲哥哥。” 淑珍懵愣了一会,试探般的问道:“你不喜欢虎子?” 兰花疑惑的瞅了淑珍一眼,眨巴着眼睛,说:“喜欢呀,几天不见还想得慌哩。” 淑珍轻叹一声,嘟囔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打小就没心没肺的,不把自己当姑娘。头先,我还担心,你知道虎子是你亲哥会不高兴哩,嗨!” 兰花俏皮地搂着淑珍的肩膀,把脸贴到她的耳根,嬉笑着嘟囔道:“娘你也太可笑咧,虎子是我亲哥,我咋会不高兴哩。” 淑珍疼爱地白了兰花一眼,故作不悦地推开她,声音不冷不热地嘟囔道:“胡大呀,这傻丫头,啥时候才能长大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相诉衷肠 一家人,就这么喜气洋洋的认祖归宗了。虎子羞涩而又喜悦的改了口,冷不丁被兰花从身后抱住肩膀,又奔又跳的嚷嚷道:“我有亲哥咧!我有亲哥咧!” 望着娃们亲热的样子,三个大人都欣慰地笑了。等两个小的闹腾了一阵,祥子一本正经地说:“如今,政府把出身看得很重。所以我想,虽然我们认咧亲,但原来的姓名不能变,虎子还是保留解放前,你师祖留下的那份档案。对外,你还叫我舅舅。 这一来,不会因为我的事情牵连到你,二来王冲是为救你娘俩死的,我们不能忘咧人家。兰花幸亏去奇台上学那会,没顾上改名子,不然,还真麻搭哩。你就还用现在的姓,亲不亲不在乎姓啥。” 兰花听说,往前一凑,扑闪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嚷嚷道:“我才不怕啥牵连不牵连的,你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就不信他们能把白的硬给说成是黑的。好不容易,一家人弄明白咧关系,还要姓几个姓。” 淑珍轻轻拧了拧兰花的耳朵,故作不悦地说:“别瞎嚷嚷哩!听你大的,你娃娃家懂个啥哩。” 顿了一下,淑珍轻叹一声,接着说:“把事情想周全些也好,如今的事情,也难说得很。孔县长,不是说枪毙就给枪毙咧。虎子在政府工作,兰花也进咧学校,不少人都眼热盯着哩,小心没大错。” 一直默然不语的娟子,温婉一笑,说:“官场上的事情,我也不懂,既然你们的大说,不改姓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看你们就听话吧。” 兰花撒娇般地一撇嘴,把手搭在虎子肩上,嘟囔道:“我哥姓王,亲大姓郭,我妈姓王,我又姓马,,哪还像个一家子人哩” 淑珍白了兰花一眼,故作不悦地嘟囔道:“看你这丫头!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的,就不能安稳一会。” 说着,又冲娟子温和地笑了笑道:“都怪我,把她惯的没个样子咧。” 娟子随和一笑,说:“我看兰花就不错,倒和我小时候有几分相像,就是没我霸道。” 祥子见说,撇嘴一笑道:“还好意思说哩,小时候,都把我欺负成啥哩,十二岁的人咧,还闹着让我背。而且,你不说下来,就不许我松手。你们知道么?我这身耐力,就是当年背她练的。” 娟子娇嗔地白了祥子一眼,笑着说:“我看你老咧,才学会说话咧。,看你小时候,三杠子都压不出个屁来,整天木头似的跟着我。让你东你就东,让你西你就西,连惹我生气都不会,还说我欺负你哩。” 淑珍心里,暗自掠过一丝莫名的酸意。勉强挤出一脸笑容,打趣道:“那是人家心疼你哩。” 娟子脸上飞过一道不被轻易发觉的绯红,略显不安地抿嘴笑了笑,心头不由腾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刚吃过早饭,淑珍就拎过一桶胡麻油,打发祥子去看孔家大嫂。 见家里人都走了,淑珍便亲热地拽着娟子,坐在了沏好盖碗茶的炕桌前。 淑珍爱惜地端详了一阵,虽已年过四十,但依然皮肤白皙,风韵犹在的娟子。轻叹一声,自叹般的笑了笑,说:“哎呀,姐姐的皮肤是咋保养的,白净得就跟段子一样。” 娟子莞尔一笑,说:“生来就那样,我才懒得伺候它哩。” 淑珍“啧啧”的赞叹了一番,言归正传道:“现在就剩咱姐俩哩,我得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见娟子平静而又慈祥的瞅着自己,淑珍轻叹了一声,接着说:“我和祥子哥的事情,你可能也听说咧。当时他救咧我的命,对我又是那么好,按理说,我是应该嫁给他的。 可我试探过几次,他是不会因为我,而放弃自己的宗教信仰的。而我们回教女人,又不能嫁给外教的人,知道我们没结果。为报答祥子哥对我的恩情,我当时没别的办法,只有把身子给他。可他偏偏又是个正人君子,几次拿话引逗他,都没动心。在一天夜里,他喝多咧酒,我就趁机勾引咧他。 第二天天不亮,就离开了住处。我们一别就是三年。三年后,祥子哥再次救咧我的命。从此,我们就一起剿匪。兰花上学那年,才从乡下搬来和他搭伴过日子。虽说我们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可祥子哥从没为难过我。作为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我知道他熬的难受。 可是没办法,我已经犯过一次教规,还不知胡大能不能宽恕我。所以,我只能在男女那点事以外,精心的伺候他。现在好咧,真是胡大保佑,让你们这对失散多年的有情人,又遇到一起咧。” 娟子在寺院住了两三年,练就了遇事淡定不惊,言语温婉缓慢的习惯。 她静静地听完淑珍的讲述,淡然一笑,说:“你们在一起都十几年咧,怪不容易的。我一个人,也十来年咧,大家都已习惯眼下的生活,又何必搅咧原本的清净哩?” 淑珍见娟子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反倒有些焦急地说:“啥习惯咧,还不是硬忍着。祥子哥心里就没放下过你。甚至,平日里我都不敢提到你。我们在一起,不过是守着熬日子,我一个女人家倒也没啥,可这些年,着实苦咧祥子哥哩。” 娟子轻叹一声说:“说起来你们也真是不容易,你能悉心的伺候祥子这么久,也算是一种缘分。要是没有虎子和兰花这档子事,怕是我们还见不了面哩。” 淑珍怅然一笑说:“一切都是主的安排。你来咧,不但解开咧娃们的身世,也彻底解开咧我和祥子之间的锁扣。他忙忙碌碌快半辈子哩,也实在是不容易,咱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干熬着。” 确实,祥子和淑珍,所以能熬过十几年。那是因为他们各自心中,都深深根植着美好而敞亮的目标。 那个人生唯一的神圣目标,促成了彼此一个温馨而又苦涩的守候。守着那份淡淡的情,守着对孩子的希望,更是守着各自坚定不移的信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迟到的婚礼 娟子没个明确态度,着实急坏了淑珍。她撵着兰花和虎子,轮番进攻,又逼着祥子觍着脸给娟子说好话,磨叽了几天,娟子总算点了头。 淑珍大清早,就嚷着要去榆树窝子,说是要弄些娟子爱吃的野菜回来。祥子一听就乐了,用手指点着数落道:“说你傻吧,你还不服,想吃野菜,我们一起去住些日子,不就成咧,还用得着你跑一趟。再说哩,弄回来的野菜能新鲜么?” 淑珍把嘴一撇,嘟囔道:“就你话多!好好陪着我嫂子吧。”说着,便飞身上马出了城。 两天后,淑珍确实是空着两手回来了。进门就面显尴尬地笑着说:“真是不行,野菜放在篮子里,还没上马就蔫得不像个啥咧,还白白遭大哥一顿数落。” 祥子鼻子冷哼一声,笑着说:“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淑珍故作烦躁地说:“大哥说咧,明后天是娃们的休息日,让我们一早都过去。要是赶响午不见人,他就套车亲自来接。” 祥子听了,冲娟子暖暖一笑,说:“大哥就这脾气,你拾掇拾掇,明早一起动身。” 淑珍听了,欣然一笑,说:“拾掇啥哩?看把你馊气的,还不快给嫂子里里外外都换成新的?” 见祥子瞅着她两傻笑,淑珍拽着娟子的胳膊,说:“走!嫂子,我们上街买衣服。” 临出门,淑珍扭过头,故意扬声嚷道:“把姑嫂的午饭弄好咧。”说着,两人“嘀嘀咕咕”说笑着出了门。 淑珍给娟子选了件紫色绣花旗袍,穿在娟子身上确实好看,娟子嫌太艳可又拗不过淑珍,只好包了起来。 把娟子从头到脚装饰了一番,又来到一家婚服店,淑珍说大哥的弟弟要结婚,新娘子的身材和娟子差不多,让她试穿了一身缎面婚服,绣花鞋,还选了块绣花缎面盖头。 一切就绪,淑珍又拽着娟子来到金器店,选对做工精致的雕花金丝手镯,说是给新娘子代买的。 五匹马相互追逐嬉闹着,不知不觉已经看到榆树窝子村的轮廓。祥子比划着,给娟子讲述了榆树窝子村的来历。 绕过村头的几棵老榆树,猛然看见村口张灯结彩,一副迎亲娶媳妇的喜庆景象。 祥子狐疑的瞅着淑珍嘟囔道:“这是谁家娶媳妇啊,场面还弄得不小哩。” 淑珍抿嘴一笑,没搭理他,侧脸只顾和娟子说笑。祥子正满腹疑惑的伸长脖子,朝村口的人群瞅。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新郎新娘到咧!点炮啦!” 话音才落,村口两边便“噼噼啪啪”响个不停。青烟,顿时弥漫了瓦蓝的天空。 紧跟着,赵啸天和铁蛋穿戴整齐,喜气洋洋的迎了过来。祥子忙滚鞍下马,狐疑地瞅着乐得合不拢嘴的赵啸天,失声问道:“大哥这是” 赵啸天仰天“哈哈”一笑,说:“这全是你那参谋长的主意,大哥也帮不上你别的忙,就让我为你操办一场,迟来二十年的婚礼吧!” 祥子心头猛地一热,张开双臂,搂住赵啸天的肩头,竟然没说出一句话来。 淑珍更是不容分说,和先后迎来的春花嫂子和菊花妹子,把惊喜若痴,任人摆布的娟子,拥到菊花屋里,拿出昨日买的一身新娘行头,二话不说,就给娟子装扮了个整整齐齐。 菊花取来早已准备好的胭脂口红,拿出当年戏班里练就的手艺,不大工夫,一个婀娜雍容,媚眼清秀的新娘,便在众媳妇的簇拥下,略显扭捏的出现在大伙面前。 这时的祥子,早被两个兄弟,用事先准备的行头,给打扮成个俊俏的新郎官。众人一阵欢呼赞叹后,邵有才便有板有眼地,为二位新人主持了简朴而又热闹的婚礼。 看得出,赵啸天和铁蛋,为这场婚礼,是下了一番功夫。不但酒席聚齐了全村的人,而且,还特意在场院搭建了戏台。 白天张罗了婚礼,晚上是三台镇的戏班子,和双河村的曲子班,一起唱戏。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各个都像是过大年似的,脸上沾满了欢笑。 刚吃过响午饭,县委通讯员小王,便风风火火的骑马传信。说是王书记,找祥子有要紧事。 祥子一时沉吟不语,一边的淑珍,“唿”从炕沿站起,虎着脸,说:“我陪你去!看他们能把你咋样哩。” 娟子暖暖的瞅了淑珍一眼,扭头冲祥子关切地说:“你放心去吧,缘生缘灭自有时。” 祥子淡然一笑,说:“放心吧!或许是好消息哩。”说着,便招呼铁蛋备了马。望着祥子安详沉着的样子,大家都略略松了口气。 祥子才进门,王书记便赶忙迎上来,拉住祥子的手,略显兴奋地说:“哎呀,几个月不见面,你在乡下倒给吃胖了” 祥子憨厚一笑,说:“心闲体胖么。” 王书记让祥子坐下,亲自倒杯水,面带欣喜地说:“省里对你的处理意见下来了,补发工资,官复原职。” 见祥子平静地瞅着自己,并无惊喜的样子,于是,疑惑地瞅了他一眼,笑着说:“怎么?不感到高兴?” 祥子淡然一笑,说:“啥条件?” 王书记先是楞了一下,继而,略显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条件很简单,认可对孔庆文的判决,从此和他划清界线。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祥子依然平静而又温和地瞅着王书记,说:“那我要是不从哩?” 王书记轻叹一声,脸色阴沉地说:“若是不从就立刻开除公职,永不起用。” 祥子长吁了口气,淡然笑道:“那就开除我吧!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王书记显得有些焦急而又不满地嚷道:“我说你这人,咋就这么强呢?你知道,为你这事,我费多大周折么?就连黄老都给省里打过好几次电话。我们是为你的政治前途着想,你可不能感情用事。” 祥子随和一笑,说:“对不起王书记,让您费心咧。但我不能出卖自己的人格良心,去苟全我的前程。若没别的事,我就走咧。” 说着,刚要转身,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抽出那把从不离身的勃朗宁手枪,递到王书记手里。憨笑着说:“这把枪,跟咧我十来年,以后也用不着咧,就留给您做个念想吧。” 王书记把玩着精致的手枪,嘴里惋惜而又无奈的叹口气,说:“我了解你的脾气,多说也无益。请记住!有事尽管来找我,对你的事,我是不会放弃的。” 来年春暖花开的季节,祥子和娟子辞别了朝夕相处的好兄弟,和情义深重的淑珍回归迪化。 临行前,他俩特意到千佛洞,向广慧和尚辞行。广慧和尚,收起了往日的古板和不可捉摸,而变得随和健谈。他听了祥子的打算,一捋长髯,“哈哈”笑道:“广智师兄摆下的这盘残棋,总算有了个结局。” 顿了一下,见祥子懵懂地瞅着自己,便仰头长吁一声,说:“你在这里的缘分已经圆满,此去,定然还有一番作为。不久,佛门将有一场空前劫难,老衲不日也要退隐山林。” 祥子深感意外地追问道:“啥劫难?能化解么?” 广慧和尚微笑着摆摆手,神情淡定地说:“万法缘定随缘去,莫令妄念蔽真心。” 说着,便飘然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重温旧路 饭后,祥子来到马厩,神情茫然的望着心爱的菊花青马发呆。倩影恍处,娟子悄然的站在了身后。 看到祥子失神的样子,抿嘴一笑说:“咋咧?舍不得你的宝马?” 祥子怅然一笑说:“十几年咧,它就没离开过我,猛地撇下它走,心里着实有些不舍。”说着,脸上露出隐忍的痛苦。 娟子淡然一笑说:“舍不得就带回迪化呗,再说,那边也得有马用呀。”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祥子突然兴奋得一拍大腿说“对啊!你坐车我骑马回,正好还能去趟青峰山。” 娟子故作不悦的撇嘴说:“吆吆吆,就你会骑马呀?还想甩咧我,想的美!” 祥子忙满脸温情的说“不是怕你辛苦么?三百多里路哩,可不是闹着玩,弄不好还要在野外过夜哩,路上还有狼,你不怕么。” 娟子面显不屑的一扭头说“我连土匪都当过,还怕个狼哩,那些年啥苦没吃过,不就是走个长路么,看把我说的娇气的。” 祥子听了,一脸释然的样子说:“你要不嫌辛苦,那就这么定咧。先拾掇拾掇,顺路在大哥那里挑匹好马。” 淑珍听说祥子他们打算骑马回迪化,先是唠叨太辛苦,后又让娟子骑雪球走。祥子见她一脸焦急而又真诚的样子,冲她温情一笑说:“这事你就别争咧,你离不开雪球,就像我离不开菊花青一样。大哥那里有的是马,又不是去打仗,凑活能骑就行咧。” 淑珍的眼圈红了一下,像是强咽下啥东西似的,把头朝一旁扭了一下,声音硬硬的说:“一提起你们要走,我这心里就”说着竟抽泣了起来。 弄得祥子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咋样劝说。娟子正好从屋里出来,见淑珍一副痛苦难怅的样子。便笑盈盈的凑上前,搂着淑珍的肩膀柔声说:“你看你看,妹子咋又来咧?不是说好咧等我们把那头拾掇利落咧,就接你过去一起住么?就隔着一天的路程,看把你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隔断时间,我们就回来看你,再说,还有虎子哩。” 淑珍抬袖抹了把脸,自嘲似的笑着说:“你看我不知咋的,道理明明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想要哭。” 娟子轻揉了一下淑珍的肩膀,叹口气,面显真诚的说:“毕竟你们在一起生活十几年咧,猛然要分开,自然有些不舍得” 说着,轻刮了一下淑珍的鼻子,面显狡黠的说:“要不,就索性把他留给你把?我可没你那份耐心伺候他。” 淑珍娇嗔的扭肩一笑说:“大姐说啥话哩,我就是心里一时觉得空落落的。没事,过阵子就好咧。再说,虎子和兰花就够我忙活咧。” 听说祥子他们要骑马回迪化,赵啸天把嘴撇到一边,嘲笑般的说:“亏你们想得出,放下汽车舒舒服服的坐着不好,偏找那份罪受。路上还不得个十天半个月的,真是的!也不知是咋想的。” 祥子见他那副不屑而又带点嘲笑的表情,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主要是我舍不下菊花青,再说,那边也要用马哩。” 赵啸天依然一副不屑的样子嘟囔道:“有钱啥样的马没有,受那份罪哩。” 祥子畅然一笑说:“就算是再看看沿途的风光么,我还想看看我当年救的狼娃子哩。” 赵啸天鼻子哼着冷气嘟囔道:“怕是早都老死咧。” 赵啸天嘴里不赞成祥子他们骑马走,可还是把自己最好的枣溜马,涮洗的油光发亮,备了新鞍具让娟子骑。又准备了皮衣干粮,和路上用的一应物品。 祥子二人纵马跑一阵,又卿卿我我的说笑一阵,不知不觉已经过了甘河子,拐进一条几乎绝迹的古道上。 青山依旧,绿草长青。路边的各色石头,仍旧衬托着原野的荒凉。所不同的是,同样的景色同样的人,但此时祥子的心里,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情切。 在一条小河边祥子下了马,他神情兴奋而又复杂的瞅着河边的大杨树,凝视了一阵。自嘲般的冲正在水里尽情戏耍的娟子说:“我当年就是被四匹狼给围在了这棵树下,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当被我救过的母狼解围后,突然感到万物是这么的美好,世界就是个大家庭,有爱就有回报。” 看着祥子梦呓般的表情,娟子温婉一笑说:“动物都是有灵性的,那年寨子里老是丢鸡蛋,后来发现是条大青蛇在捣鬼。当时,弟兄们拿着铁锨锄头要弄死,不知咋的,我就是不忍心。就劝说大家放咧。奇怪的是,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丢过鸡蛋。” 祥子扬起清凉的河水洗了把脸,抬头看了看已经红软的压在树梢上的太阳,嘟囔般的说:“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咧,再往前走一天的路程也没人家。” 娟子满不在乎的嘻笑说:“好呀,正好领略一下你当年的感觉。” 祥子侧脸疼爱的瞅了娟子一眼,戏虐道:“就不怕被狼吃咧。” 娟子略显天真的撇嘴一笑说:“你有母狼朋友哩,我怕个啥哩。” 祥子怅然一笑说:“你还别说,要不是那只母狼及时救我,恐怕我现在早成一堆白骨哩。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滑稽无常。” 见祥子一副感叹唏嘘的样子,娟子温婉一笑说:“万法缘生么,也许你和那只狼前世就结咧善缘,这世又重新演绎咧一番。总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法则是不会变的。” 祥子暖暖的瞅了娟子一眼,伸手掖了掖娟子肩上的皮袄,轻声道:“这几年你在寺院住,可是明白咧不少佛理。个人修为也和从前大不相同咧。” 娟子轻松一笑,面显得意的说:“那是,俗话说:环境改变人么。更何况整天都被佛法熏洗哩。” 夜幕降临,远处的青山更加显得高远。几只晚归的麻雀躲在杨树深处,发出试探般的窃窃私语。 娟子被裹在暖暖的皮袄里,听着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倒有一种甜美的惬意感。 祥子紧偎着娟子,脑海里却萦绕着那晚的情景,深蓝幽幻的眼睛,依然像梦寐般挥之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游青峰观 临近黄昏的青峰山,被一片淡淡的金色笼罩。远远望去,宛如一幅精美的山水画,静静地挂在朦胧的苍穹之下。 祥子立马山脚下,目睹着亲切而又陌生的景色,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渴望而又忐忑的情愫。 青峰观依然巍峨肃静,但观中的老道长是否如常安在?自己还能否聆听到他老人家的教诲,和感受醍醐般沐浴的磁场。 刚进山门,一位颇有股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迎风屹立在路的中央。见祥子牵马迟疑的进入山门,便脚步健硕的迎上一步道:“无量天尊!贫道奉师命在此等候郭施主多时了。” 祥子慌忙撒马紧赶两步,鞠躬行礼,神情急切而又略显不安的问道:“师父老人家可好?” 道长双目微闭,神情安然地说:“师父已经升天八年了,特命弟子在此等候施主。” 尽管祥子心里早有准备,以他初见老道长到现在,老人家若依然健在,应该有一百五十高龄,是很难想象的。 因此,祥子在心里已经千百次的提醒自己,他与老道长今生是不可能再见面了。但当确认了这个事实后,心里依然升起一股强烈悲伤和遗憾的感觉。 他强忍般的扭头静默了一阵,冲道长惨然一笑说:“老道长的仙骨葬在哪里?” 道长神情木然的转身,朝着后山的小路走去。 清净优雅的后捱下,一片绿茵茵的青草,像块新织的地毯似的,静静地在铺那里。 一座汉白玉砌就的玲珑宝塔,恬静的矗立在绿毯的中央。夕阳斜照,宝塔的一面闪烁着金莹的光芒。 祥子三步并作两步,踉踉跄跄的冲向前,倒身匍匐在塔前,失声喊道:“师父!弟子来晚咧。您当年答应我们还要见面的,咋就不等弟子哩?” 祥子哭诉了一阵,道长上前扶起说:“师父升天,功德圆满,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施主不必悲伤。师父临走给你留下了话。” 说着,上前打开宝塔的暗门,从中取出个油纸包递了过来。祥子急切的打开一看,里面有张小纸条,上书:三界任我游,五洲常为客。要想见我面,念佛生极乐。 祥子的手在微微抖动,静默良久,祥子突然跪倒在地,神情坚毅,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一定不负师父期望,师父等着我,咱们极乐世界见!” 娟子随祥子观赏了一圈青峰山的美景,见祥子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便冲他温婉一笑说:“你是学佛的,咋就成老道长的弟子咧?” 祥子怅然一笑说:“说来话长,老道长说我和他有着几世的缘分。不但给我讲述了不少佛学知识和因果道理,还将秘不外传的游龙掌法传给我。你说,他是不是我的师父?” 接着,又将路过青峰观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娟子若有所思地嘟囔说:“这么说,老道长还真是个世外高人哩。” 顿了一下,娟子沉思般的嘟囔道:“你刚才说老道长给你讲咧不少佛学思想,他是道家人咋会通达佛理呢?” 祥子欣然一笑说:“儒释道三家本就是通的,佛教刚传入中原时,佛门中人入门要先学小乘佛法。小乘主要以戒律和规矩为主,然后才可以修学大乘佛法。后来,佛法和儒家道家融合后,发现儒家和道家的修学思想包含了小乘理论,并且更为人们所接受和认可。所以,小乘便渐渐被儒道所代替。” 祥子见娟子在认真听,便轻松喘口气,接着说:“老道长和广智和尚相交甚密,两人又都是有修有证的当世高人,自然通达佛理。” 正说间,迎面飘然走来一位年近花甲的道人,见到祥子唱声:“无量天尊!”便一躬到地。 祥子疑惑的瞅了他一眼,赶忙还礼。道人冲祥子怅然一笑,说:“施主想必是不认识我了,” 祥子懵愣了片刻,还是没想起来。于是,迟疑地问道:“请问道长是?” 道人一捋长髯,颇显感慨地说:“二十年前,多亏施主的蒙汗药,贫道才得以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祥子如梦方醒般的惊诧道:“原来是你呀!一晃都二十年咧,原来的白胖汉子变成如今的长髯道人,我自然是认不出来了。” 道人面显愧色地轻叹一声说:“当年懵懂无知,造作了不少罪业,刑满后承蒙师父慈悲不弃,收纳贫道。日日教化导引,并将练气吐纳之法传授于贫道。自师父仙去,贫道便日夜为师父守灵,算来已有八年。” 祥子听了,面显欣喜的说:“恭喜道兄,终成正果。” 祥子来到大殿,给道祖老子神像恭恭敬敬的上了香,便来到书有《太上感应篇》的墙面久久不肯离去。恭敬敬畏的样子,就连娟子来到身后,都浑然不觉。 祥子给娟子详尽的解说了感应篇全文,见娟子依然沉浸在经文的奥义中,便轻叹一声,自语般的感慨道:“想不到,和老道长一别就是十八年。” 娟子长嘘口气,像是大梦初醒似的懵愣了一下,神情凝重的说:“想不到,道家的规矩也这么多。”说着,沉思般的瞅了祥子一眼道:“这算不算是道家的戒律哩?” 祥子欣然一笑说:“也算是吧,它和佛门的《十善业道经》是异曲同工。《十善业道经》是从人的身,口,意三个方面提出了具体的禁戒事项。身三业:杀,盗,淫,。口四业:妄语,两舌,绮语,恶口。意三业:贪,嗔,痴。” 顿了一下,见娟子歪着脑袋在认真听。于是,精神微微一振道:“当然了,这十条只是个纲要,若要细化展开,便囊括咧佛门的所有戒律和行持准则。而《太上感应篇》是分类将世间善恶的标准具体化咧。明确的指出那些事能干,那些事不能干。以及守戒的善果和破戒的恶报。并指明: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娟子轻叹一声,略有感慨的说:“想不到,佛道两家的说法竟然如此的相似。我从前以为,道家就是给人看看风水,算算命哩。” 祥子微微一笑说:“道家是中国的本土文化,已在民众心里根深蹄固。道家的理论也是博大精深,门类繁多。以因果入手,直接揭示人们的善恶行径,所得到的必然结果。《玉历宝钞》里就解说的很详尽。” 娟子神情庄重的环视了大殿一周,情不自禁地的跪倒在老子塑像面前,久久不肯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来自南山的噩耗 虎子没精打采的进屋,闷头吃过饭,就抢着要洗碗。淑珍疼爱的瞅了他一眼,抿嘴一笑说:“才走两天,就想成这样咧?” 虎子腼腆一笑,嘟囔道:“不是的,南山昨天出事咧,两名征粮队的解放军让人给害咧,一死一伤。王书记说,这件事关系到军政关系,要限期破案,好给上面一个交代,可我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见虎子一脸愁肠的样子,淑珍码好碗,神情自若的说:“目前南山的反动势力,无非是土匪残余和青帮武装。 经过几次围剿,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活动,只能躲到暗处搞破坏。要找到他们的行踪还真是不容易哩。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弄不好就要吃亏。带人上去搜捕,恐怕也是大海里捞针。” 虎子略显烦躁的挠了挠后脑勺,轻叹一声嘟囔道:“我发愁的就是这点,有劲使不上,找不到下手处么。” 淑珍沉思良久,像是自语般的说:“此事只能暗访,不能明查。” 见虎子打起了精神,淑珍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说:“这次你们不需要带大队人马,只要几个精干人化妆侦查就行。土匪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村子作案,说明他们在附近有窝点。踏摸清他们的影迹,然后再暗暗打发人调集人马,一举拿下。说不定一网下去,还能弄出大鱼哩。” 虎子听了欣然一笑说:“让干娘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亮堂多咧。” 说着,便急切起身道:“我这就去找王书记合计合计,方案定咧,明早就出发。” 淑珍加沟子喊一句道:“要不,我跟你们去吧!” 虎子回头一笑说:“不用辛苦干娘咧。” 虎子一行三人,扮成收羊绒的客商,一路来到了出事地点黑家弯。 保长沈万财是个黑脸细高个的中年人,一看就是个鸡毛猴性子。未等虎子把话说完,便急切地抢着说:“那两个人也太大意咧,晚上睡觉枪都乱丢,我还说咧几次,让他们不咧大意,土匪和青帮的人到处窜哩。他们不但不听,还说现在解放咧,太平盛世有啥危险哩。到底,还是把命给葬送咧。” 虎子冲他温和一笑,说:“不管咋说,事情出在咱手里,总得给人家个交代吧。” 顿了一下,虎子神情凝重的接着说:“把你知道的情况详细的说一说。” 沈万财轻叹一声,神情略显激动的说:“前儿个响午,姓金的和姓杜说是已经弄齐咧粮食,打算走。我说让人送下山,他两个说啥也不让,说是现在太平得很。 吃毕,姓金的骑驴姓杜的骑马就出咧村子。他们从小龙口中路,走到现在的马家庄子东北小沼泽地,见两个人在池里洗手,也就没在意。那两人还起身搭话哩,莫想到,姓金的才挨近,就让两人突然拉下驴连桶几刀。连哼都莫哼一声,就断气咧。 姓杜的从后赶来,发现后正准备开枪,却从旁边的芦苇丛里突然冲出两人,一个牵住马笼头,一个就把姓金的一把拽下马。并捡起地上的枪朝姓金的开咧火。子弹扫着脑门子,当场就昏过去咧。就在这时,有个叫潘铜匠的人正好路过,匪徒见有人来就日急慌忙地跑咧。” 沈万财说到这里,神情难过的摇了摇头,长叹口气接着道:“姓杜的醒来一看,土匪跑咧,枪和驴马都被劫咧。艰难地走到热水河子的水磨,才在热心人的帮助下回咧县城。” 虎子听罢,神色略显沉重的说:“平时,这一带能见到土匪和青帮的影子么?” 沈万财略微沉思了片刻说:“村里倒是莫见过,前些日子,听西梁贼沟的人谝,说他们见过。就是买些吃喝,也没顿啥乱子。” 虎子沉思般的说:“听说贼沟一带养山羊的人家多,山羊绒好收么?” 沈万财略微迟疑了一下,挠了挠头说:“羊是不少,只是收绒显早些,大批的绒还莫下来哩。” 虎子灵机一动说:“你看我们要是连收代订,行不?” 沈万财欣然一笑说:“这法子我看行,从前就有人这么干过。” 虎子迟疑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你对贼沟熟悉么?” 沈万财畅然道:“熟么,咋不熟哩,我二姨就在贼沟,姨父还是村干部哩。” 虎子欣然一笑说:“想请你当个向导,给引见引见,我们去咧也方便。” 沈万财欣然答应,说:“这莫麻搭么,我就索性陪你们倒腾羊绒吧,看你们也不在行。” 虎子面显兴奋地说:“不耽搁你吧?” 沈万财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不耽搁啥,地里的活还早哩。” 虎子略微沉思了片刻,神情平静的说:“这么着,先去找趟潘铜匠,看他能不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回来我们就进贼沟。” 潘铜匠是个三十多岁的外乡人,见到虎子一行,先是惊异的懵愣了一下。经沈万财介绍后,潘铜匠怯生生的瞅了虎子一眼,目光飘忽的说:“我也看的模糊的很,先是听的枪响,等愣过神才见两个人,日急慌忙的骑马跑了。到了跟前才看清地上还躺个人,头上血丝糊拉的还能动弹。我正害怕的莫手斗哩,就见村里跑来几个人把他给搀扶走哩。” 虎子沉思般的点点头,面色温和的说:“你没看清骑马人的长相么?从前见过没?” 潘铜匠歪个脑袋想了想,迟疑的摇着头说:“没见过,再说离的太远,样子模糊得很么。” 虎子沉吟般的点点头,继而神情严肃的说:“今天我们来找你的事,绝对不能向外人说。如果走漏咧风声,我可要拿你是问哩。” 潘铜匠像是懵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捣蒜的应承道:“放心吧!莫麻达。到我这里就焊死哩。” 三月的山区,虽然明媚的阳光将春的信息,热情的泼洒在雪迹斑驳的地上,但胆小的植物还是小心的只露出个尖嫩的头。倒是四处的残雪,目空一切的肆意展示着一年中,最后的美丽。 虎子一行,信心百倍的进入了贼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入险地探虎穴 虎子一行首先来到本地的两家大户,听了介绍,人家可能是不缺钱吧,对羊绒的事不冷不热的。说是还早,等下来再说。要不是沈万财陪着,怕是连口热茶也喝不上。 又转了几家普通人家,情况也不乐观。人家不是说还没来得及薅绒,就是推辞说还不清楚今年是啥价哩,都不肯痛痛快快的买绒。 折腾了半天,虽然是两手空空,但虎子他们的真实目的是达到了,每到一处,就借机对人家察言观色,瞄眼四处瞅瞅,看是有没有蛛丝马迹。晃到天黑就来到了沈万财的姨妈家。 姨父是个热心的细心人,虎子他们进门没说几句话,就让人家看破了行藏。 让着喝了口茶,姨父便开门见山的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贵,是贼沟村的村委会委员,预备党员。我看你们是冲着前日的案子来的,有啥需要帮忙的就直说。” 虎子见人家那么坦诚,便冲他歉意的笑笑说:“本来也没打算瞒你,我们确实是来办案的。” 顿了一下,虎子见王贵瞪大了眼睛在听,便温和一笑说:“听说这里近来出现过土匪的踪迹,能说说详细情况么?” 王贵沉吟了一下,说:“月头里听村头开店的张寡妇咧咧过,说是遇见三个面生人,买咧些吃喝烟草,还莫话找话的想勾搭她。说三个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身上臭烘烘的,像是有些日子莫见过水咧。” 王贵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噢对咧,还说有个人脸上有块刀疤,像是时间不久才落下的。村里人闲谝,都说是藏在哪里的土匪或是青帮的人。” 祥子若有所思的说:“就出现过一次么?” 王贵面显肯定地说:“就一次,村里人少,来个生人就都知道。” 虎子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我们收购羊绒不是季节,想在村里再转悠几天,不知找个啥由头好哩。” 王贵略微沉吟片刻,像是拿定了主意似的说:“收山货!农闲时,家家都都从山里整回些蘑菇木耳什么的,吃不完,开春就有人来收。今年春寒,不然早来咧。” 虎子欣然一笑说:“这倒是条路哩。” 说着,又面显难色的嘟囔道:“只是我们从没捣腾过,都不懂呀。” 王贵听了,不以为然的说:“我家侄子就是行家,每年山下来人都找,村里人也信他。就让他领着你们,保管莫麻搭。” 祥子欣慰一笑,说:“太好咧,那咱明天就下手。” 说着,又面显迟疑的接着道:“怕是还要在你家囤囤货哩。” 王贵爽快的应道:“这莫麻搭么,闲屋子多得是。” 虎子他们又在村里转悠了三天,几乎将村子踏摸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疑惑沮丧的情绪蔓延着虎子的身心,他一度怀疑自己的侦查手段是否正确。就在虎子进退两难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太阳才偏西,虎子正准备收摊。突然,从包家院里冲出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媳妇,红色的夹袄半敞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虎子正懵愣地瞅着不知所以,只见加沟子撵出个中年男子,手里还拎着个腕粗的棍子。边撵嘴里边气呼呼的嚷道:“我把你个贱货,养你吃,养你喝,倒惯出个性子来咧,看我今儿不敲断你的腿!” 眼看女人冲到干货麻袋后面瑟瑟发抖,一双含泪的眼睛,无助而又期盼的瞅着虎子他们。虎子悲怜的看了女人一眼,一股恻隐之心便悠然而生。 他见那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便将身子挪了挪挡住说:“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咋就弄成这个样子哩?” 那男人像是猛然楞了一下,继而,面显不屑的嚷嚷道:“我打婆娘关你屁事哩,来快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说着,便目空一切的朝女人冲去。虎子略微伸了伸腿,那汉子便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踉踉跄跄的趴伏在了麻袋上。 那汉子翻身爬起,扔下女人就朝虎子扑来。虎子展开手脚,三下五除二就将汉子服服帖帖的撂在了地上,不敢再爬起来。 汉子困牛般喘息了一阵,懵愣的瞅着虎子嘟囔道:“一个收山货的,手脚咋这厉害哩?让人招架的功夫都莫有,服咧,服咧。” 虎子伸手拉起他,面显威严地说:“还敢打人不?” 那汉子忙摇头说:“不打咧,不打咧。” 虎子瞅了眼依然筛糠似的女人,迟疑的说:“他说不打人咧,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女人见说,面显惊恐的朝后退了几步,慌忙摆手说:“我不跟他回去,我要回大有的娘家哩。” 汉子刚要瞪眼说啥,虎子忙面显难色的拦挡说:“既然人家不愿回去,就让他到娘家住段日子也好。等气头过咧,你再接她回来。放心吧!这事既然让我给遇上咧,我就管到底。我们也要去大有,正好结伴走,你给备头驴吧。” 那人还要猴急的说啥,虎子面显冷峻而又威严的瞅了他一眼,那人便没了气性,恹头耷拉的转头离去。 这时,女子才如梦方醒般的慌忙跪倒,给虎子磕头,答谢救命之恩。 虎子见那人,牵头只搭条破麻袋的光背子毛驴,恹恹的走来,就动了火气。冲那人迎了两步,没好气的说:“大冷的天,也没说把驴背上铺厚些。” 那人刚要说啥,就见女人倔倔走来,一把拽过驴缰绳,翻着白眼说:“行咧!别磨蹭咧,来快把我的蓝布包袱取来。” 那人迟疑了一下,做出一副难肠的样子,丧气的嘟囔道:“住些日子就回来么,还打算过年哩?” 女人忿忿的白了他一眼,又目光幽幽的瞅着虎子。一脸刚毅固执的样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虎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口气缓和的冲那人说:“就依她吧,眼看太阳都偏西咧,我们还要赶路哩。” 那人恨恨的瞅了女人一眼,嘴里嘟噜着一连串的脏话,扭头悻悻而去。 走到半道,和女人混熟了,才在女人口里,得到一个惊人的秘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瓮中捉鳖 西北山区的三月,只要太阳落山,寒风便不失时机的窜了过来。 虎子见只穿个夹袄的女人,冻得瑟瑟发抖,便从马背取下晚上备用的皮袄,递给女人说:“穿上吧,看把你冷的。” 见女人顺从的接过了皮袄,虎子怜悯的瞅了一眼,试探般的说:“其实,两口子打架也不算个啥事,娘家住几天还是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女人听了,神色惊恐地嘟囔道:“不回去,不回去。他就是个畜生,不是人。” 虎子轻叹一声说:“看你家院落地盘,从前应该是个富盈人家,咋就败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哩?” 女子面显痛苦的样子,僵硬的扭曲了一下脖子,长叹一声说:“要说包家前些年,在贼沟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自从三年前老爷子中风走哩,家就开始败咧。我们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尽交往些不三不四的人,跟着抽大烟。 前些日子,后半夜猛不丁来咧十几个人,灰头土脸的个个像是饿疯的狼似的。我给端饭听他们嘀咕说:外面追得太紧,要在我家躲一阵子,我家那个就安顿他们住进咧洋芋窖。” 虎子急切的打断说:“那些人还在么?” 女人面显疑惑的瞅了虎子一眼,满含怨气的说:“可不是么,一天到晚的还得我伺候吃喝。” 虎子若有所思的说:“他们就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么?” 女人沉思般的说:“有时候也出来,都是后半夜出去几个,二天又趁后半夜回来。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他们再日啥鬼哩。” 虎子精神微微一振,表面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那他下午打你又是为啥哩?” 女人听说,将头痛苦的扭向一边,脸上掠过一缕莫名的羞红。静默了片刻,女人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轻咬了一下嘴唇,面显忿忿的说:“说起来也太丢人咧。今儿响午,冷不丁来了咧个像是商人摸样的人,我们家那个,就像见着咧神仙似的,屁颠屁颠的围着人家转。 又是宰鸡又是煮肉的忙活喂饱咧,我家那个不要脸的畜生,还安顿让我换身亮堂衣服,说是晚上要我和那人睡觉哩。我死活不干,丢脱跑出来就遇上咧你们。” 虎子听了,略显焦躁不安的朝四周瞅了瞅,神情尽量平静的说:“眼看大有就到咧,我们还有别的事,就此别过。皮大衣就送给你咧。” 女人还想说啥,虎子和同来的战士已经纵马从另条路飞奔而去。 狂奔一阵,虎子突然勒马急切的说:“你现在直奔县城,带上警队人马连夜奔袭贼沟,我这就去调大有民兵。一定不能让这伙人给跑咧。” 初夜的天空,云雾朦胧出几颗胆大的星星,在灰黑色调的苍穹,闪烁着微弱的银光。南面的青山,依稀得更加黑远。 左邻右舍的狗,都被包家给暗中祸害了,清冷的空气里,只有公鸡定时的鸣叫声。 虎子带领大有的十几号民兵,趁着夜色悄然围住了包家大院。并安顿队员,只要包家有人出来,就立刻拿下,绝不放过一个匪徒。 静夜里,只等警队的到来。 后半夜的天空,被阵阵清冷的山风打扮的碧蓝透明,半弯残月,斜斜的挂在树梢上,倒给大地带来一片清冷的白亮。 虎子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瑟瑟声,知道是警队上来了。于是,精神一振迎了上去。 先向队员道了声辛苦,便神情肃然的压低声音说:“两人一组,冲进去先控制房屋,若无反抗,就尽量不要开枪伤人。” 十几条黑影,悄然的摸进大院,虎子率先朝正屋冲去。漆黑的屋子,被窗外的微光朦胧成一片灰白,炕的两头各睡着一人。 虎子蹑手蹑脚的来到其中一人跟前,轻轻拽了一下被子。那人慵懒的翻了个身,继而,惊慌失措的跃身而起。未等他发出声音,就被守在炕边的人捂住了嘴,那是包家男人。 轻微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另外一个人,只见寒光一闪,那人便从枕下拽出把手枪来。 未等他顺直枪管,一点寒星闪过,冰冷的飞镖已然插在了他的手背,与此同时,虎子灵步一闪,枪口已经抵在了那人的脑门。 虎子冲随后进来的队员说:“铐起来!” 那人此时像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呲牙咧嘴的拔下飞镖,撕条被面缠裹着伤口,一边操作沙哑的嗓音嚷嚷道:“你们是啥人么?咋就随便抓人哩,我可是合法商人,受政府保护哩。” 昏暗的油灯下,包家男人显得惊恐而又沮丧,另一个人却还是趾高气扬的嚷嚷着。虎子也不理会他,拽起包家男人就出了屋。 此时,东方已经泛白,启明星正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笑看着地上的一切。 虎子放开手,声音威严地问道:“屋里的是啥人?” 包家男人起初吱吱唔唔的不肯说,虎子见状,狠狠踢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你老婆都说咧,你就痛痛快快的交代,兴许还能给你留条活路。” 包家男人迟疑了一下,咬咬牙,恹头耷拉的说:“是青帮的一个头头,说是来联络各地的青帮土匪,五一闹事。其他我就不知道咧。” 虎子欣慰的点了点头,猛然提高声音问道:“地道口在那里?里面有几个人?有武器么?” 包家男人像是猛地懵愣了一下,继而沮丧的摇了摇头说:“有十一个人,三杆长枪,两杆,两把盒子炮。” 虎子声调缓和的接着问道:“除枪外,还有其他武器么?比如,之类的?” 包家男人态度肯定地说:“莫有,莫有,他们来时就那些家当,还是前儿弄回来的哩。” 虎子嘴里骂了声别人听不见的脏话,冲包家男人说:“菜窖就一个进出口么?” 包家男人懵愣的点了点头。虎子朝身后一招手说:“头前带路!” 菜窖在后院的马厩旁,窖口很隐秘,虎子示意让包家男人喊话。 男人迟疑了一下,上前边掀开用柳条编制的窖盖,边嘴里嚷嚷道:“是我,包存禄。院子让人家围咧,我看你们也出来投降吧,没别的出路咧。” 虎子见他离窖口太近,刚伸手拽过来,里面便放了一枪,子弹呼啸着飞向了天空。 虎子忿忿的咬了咬牙,蹲在窖口边说:“赶快出来投降吧!反抗没有用。你们都是罪大恶极的惯匪,我们可以就地杀咧你们。 我数到三,若你们还不出来,我们就把带来的十几个都扔下菜窖,反正背着也嫌重。” 说着,便拉长声音数:“一一一,二一一” 当数到二时,里面突然说了话:“行,行,行,我们认栽哩!” 虎子声音威严的说:“不许带武器,双手抱头,一个一个走出来。” 押回了土匪,虎子一刻也没休息,马上组织审讯,结果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土改风波 赵啸天这些日子,像是屁股里长了蛆,炕上一刻也坐不住。整天虎个脸,在门口转来转去,像揣着一肚子,逮谁骂谁,搞得大家都绕着他走。 土改工作队驻村已经三天,眼看着村里的小幺们,被忽悠得颠三倒四的瞎起哄。今早,就连大闺女英子,一句话不对铆,都和他杠着脖子直嚷嚷。看来,真是要变天咧。 好在小伟每天都会把宣传土改的进展情况,向他汇报一番,这让他心里才稍微舒坦些。 小伟是铁蛋的大儿子,人长得机灵聪明,打小让菊花的知书达理,少年老成。又得邵有才珠算一盘清和当家理财的本事,赵啸天打小就喜欢。 两年前就把村里的琐事交给小伟打理,并且处处都满赵啸天的意。后来,赵啸天倒成个甩手掌柜子。 小伟有个习惯,不论大事小事只要自己心里有了主意,必来和赵啸天商量。 尽管赵啸天大都佯装烦躁的挥手说:这点破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说明人家心里有自己,那娃懂事。 太阳刚落下房顶,铁蛋拎块菊花刚卤好的酱牛肉,没精打采的来到赵啸天家。 几杯闷酒落肚,铁蛋试探着的问道:“大哥对土改的事有啥想法么,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教人心里难受。” 赵啸天喝下一杯酒,长叹一声说:“为这事,这几天真把我给闹心死咧。你说这都二十年咧,咱村搞得水行磨转的。既没有他们说的剥削压迫,也不存在减租减息的破事。好好一个村子,咋就非要分个七零八落哩。分咧地,你让那些缺少劳力的人家可咋活么。” 说着,丧气的灌下了一杯酒。 铁蛋轻叹一声,面色沉重的说:“这两天,小伟也回来给我念道念道。说土改是党的政策,任何人也不能反对。至于咱村的情况特殊,下一步具体工作咋做,估计还得好好琢磨琢磨,肯定不能像别的村一样,搞一刀切。” 赵啸天似有不屑的,吐掉牙缝掏出的肉渣子,面带忿忿的嘟囔道:“等琢磨好咧,恐怕村里的年轻人都跟着工作队跑咧。” 铁蛋迟疑了一下,小心的问道:“依大哥的意思哩?” 赵啸天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说:“依我看,得想法把工作组先撵走,把村里年轻人的心归拢归拢。要让他们清楚,这个村子是咋来的,他们都是咋长大的,那些叔叔伯伯们都是些啥人。然后,找个明白人好好合计合计,这往后的路到底是咋走哩,嗨!祥子不在跟前,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真是能愁肠死个人哩。” 铁蛋沉思良久,嘟囔般的说:“让工作组离开村子,怕不是件容易事,找不出理由啊。” 赵啸天面显愁肠的叹口气说:“这也是我这两天最头痛的事,既能让人家走,还不能违反政策,让人家揪住辫子。” 静默良久,铁蛋 若有所思的嘟嚷道:“大哥还记得当年踏看新村时,王村长讲过的吊死鬼女人的事情么?” 赵啸天愣愣的瞅着铁蛋,一时竟僵在那里。 铁蛋放下手里的筷子,像是胸有成竹似的接着说:“我看工作组的两个娃,也没经过啥世面。尤其住在我家的那个女娃,更是没离开过娘的主。我想吓唬他们一下,不知能不能把人撵走。” 赵啸天听了,猛地一拍大腿说:“好主意!这样,既撵走咧人,还让人说不出话,亏你能想出这好的法子。我是这两天把脑子都急坏咧,一头浆糊。” 铁蛋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压低声音说:“那就这么说定咧,今儿是初十三,就说每逢初一十五,那鬼就有可能出来。让他们见到或听到动静千万不能出声,更不能乱动,不然会有杀身之祸。女娃让菊花去安顿,男娃让我家二娃去吹风。剩下的事我来办。” 十五的月亮,像是卯足了劲似的,把地上的碎物都依稀出了本来的摸样。微风吹过,屋后的小树发出阵阵轻微的沙沙声。 后半夜,突然起了风,伸出墙外的檩条,随即呜咽出一种哀婉悲鸣的声音。 突然,铁蛋屋后响过两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不久,便有个白影在两个窗户外面飘来飘去。 后来,那影子竟停在其中一个窗户后面,嘤嘤的哭了起来。那声音夹杂在风声里,时隐时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菊花做好了早饭,见工作组的娃没过来吃饭,便推门来到女娃的屋。见女娃像是才哭过,头也没来得及梳理,坐在炕头像个泥神似的。 菊花紧赶两步,失声嚷道:“这是咋的咧?好端端的咋就哭上咧?” 女娃扭身投在菊花怀里,喃喃道:“昨晚我看见你说的那个东西哩。” 菊花面显吃惊地说:“日怪呀,昨晚我就睡得死死的,一点动静都没听见。没把你咋样吧?” 女子弱弱的摇了摇头。 菊花猛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嚷道:“不知大成咋样哩,他有没有见着。” 说着,正要转身出门,只见宋大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拎个包,垂头丧气的说:“邵姨,我们要离开这里,而且,今天就走。” 赵啸天见工作组要走,问啥原因人家不说,留又留不住,只好打发个口紧的套了车,安顿再三,才打发人家上路。 望着马车悠哉悠哉的渐渐远去,赵啸天突然莫名的有种失落不安的感觉。见铁蛋也远远的踮着脚尖,朝大门外张望。便晃悠的来到铁蛋跟前,满腹心思的样子嘟囔道:“这两娃就这么走咧,会不会招来啥麻达?” 铁蛋依然凝视着远方,自语般的说:“这事闹得不美,太不美咧。” 赵啸天见铁蛋一副忧郁作难的样子,长吁口气,强做出无所谓的架势说:“逑!谁能把咱咋样哩,不就是撵走个工作组么,有啥大不了的。” 铁蛋目光忧郁的瞅了赵啸天一眼,轻叹口气说:“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哩,小伟一早就撵着我问,说是不是我们捣的鬼。还说要是我们故意做的,这事可就闹打发咧。前不久,柳树河子包财主,想用闺女勾引工作组。不料,事情败露。不但没捞着好处,反而让政府以拉拢腐蚀土改干部,破环土改工作为名,给圈进咧笆篱子(牢房)。” 赵啸天略微懵愣一下,脸色微沉道:“屁大点事么,他们也不能把灯影子当大戏唱吧?” 铁蛋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腹惆怅的说:“眼下的形势不好说,又正赶在风头上。忘咧我祥子哥是咋回事咧么?” 赵啸天丧气的垂头叹口气,嘟囔道:“屎都拉到井台上咧,你让我咋收场么。” 铁蛋淡淡一笑,一副凌然的样子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窝着,要争取主动。赶明儿我们就去趟县城,看王书记咋说哩。” 赵啸天丧气的嘟囔道:“真是守着帝羊(种公羊)配种哩,啥好处没落着,倒染咧满身的骚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引火烧身 刚吃过早饭,赵啸天就让人敲钟集合村民。 赵啸天扯着嗓子让年轻人和上岁数的各自列队。几声号令后,年长的人都依个头大小,齐刷刷的列成一排。而年轻的,却推推搡搡的不成个样子。 赵啸天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了年轻人一眼,面显威严的说:“你们知道他们为啥能很快列好队么?因为他们都是在枪林弹雨中,跟着我摸爬滚打出来的生死兄弟!是村子的功臣。现在,他们岁数大咧,有的还有病,家里又缺少劳力。你们说,能分给他们几亩地就不管吗?” 赵啸天说着,突然伤感了起来。甩过袖子胡乱的抹了把脸,声音有些哽咽的冲邵有才摆摆手说:“你给他们说道说道,咱村的建村史吧!” 说着,又指了指笔直站立的老伙计们,说:“你们有儿子的听,没儿子的讲,把你们当年出生入死的糟心事,都给娃们整明白。让他们自己掂量,看这地是分得还是分不得。我还要进趟城哩。” 说着,便倔倔的朝自家屋子走去。 虎子不在家,淑珍就和兰花凑和着吃了一顿,正心事重重的收拾碗筷,见赵啸天和铁蛋牵马进了院。便马上丢下手里的活,神情紧张的嚷嚷道:“你们可算来咧,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闯大祸咧?” 赵啸天懵愣个两眼直挠头,铁蛋上前一步,强挤出笑脸说:“是工作组的事吧?” 淑珍一脸怨气的嚷道:“还说哩,不知你们是咋想的,竟弄出这么个馊点子,把人家娃给撵回来哩。虎子今早上山前说咧,县里准备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你们村,说是还让警队出人哩。” 淑珍见二人愣愣的瞅着自己,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轻叹一声,接着说:“虎子说,若今儿你们不来人,就让我明天一早去找你们,就怕你们再生出啥事来。” 顿了一下,见二人依然是一脸茫然,便将口气放缓和了接着说:“虎子安顿咧,若你们来就赶快去找王书记。说王书记性子刚烈,只要他肯痛痛快快的骂你们一顿,这事就有缓。” 见二人脸上的表情活泛了些,淑珍忙让道:“快进屋喝口茶,我这就给你们准备饭。” 二人忙说:“不咧,不咧,我们进城就吃咧。” 淑珍没好气的说:“还有心思下馆子哩,这眼看火都烧到眉毛咧。” 说着,淑珍目光冷冷的瞅了二人一眼。随即语气又缓和的说:“先进屋喝口茶吧,下午上班还得一会,你们合计合计,看去咧给人家咋说哩。” 赵啸天偷着瞅了淑珍一眼,丧气而又胆怯的嘟囔道:“还能说啥哩,认怂呗。” 淑珍没好气的说:“早知现在装孙子,当初就别惹麻搭,看你们囤下的这沟子屎。” 对于淑珍,铁蛋一向是又敬又怕。而赵啸天,虽然自己当了人家十几年的阿伯子,但在淑珍面前,还是有点发怵。这不单是因为淑珍泼辣的性格,还有淑珍身上特有的那股英气。 王书记下午上班,见赵啸天和铁蛋灰不溜秋的杵在门边。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面色冰冷的进了办公室,竟连正眼都没给二人。二人便不请自到的尾随了进来。 一进门,赵啸天便拉出一脸哭相,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说:“王书记啊,我们错咧。” 王书记一张秦人脸,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点燃一支烟,腾云吐雾了一番,声音冰冷的说:“错在哪儿呀?” 赵啸天忙凑前一步,满脸懊悔的说:“我不该和娃那么闹着玩。” 王书记扫把般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依然不动声色的说:“只是闹着玩那么简单么?” 赵啸天怯弱的瞅了王书记一眼,见王书记虎目微睁,但却喷射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于是,本就发热的脑袋,顿时浸出了米粒般大小的汗珠子。他作出一脸怂相,声音弱弱的嘟囔道:“是想撵他们走么。” 王书记依然声音平静的说:“现在把人家撵走了,你不是又能做你的山大王了么,还来干啥?” 赵啸天一脸窘迫的样子,挠着没剩几根头发的秃顶,杵在当地头也不敢抬。唉声叹气的嘟囔道:“这事弄的一一嗨” 只见王书记忽的站起身,扯下帽子朝桌子上狠狠一摔,秦腔花脸般的嗓音吼道:“真是胆大妄为!江湖行径!竟敢公然破坏党的土改运动,想造反啊?” 赵啸天听说,顿时面如土色。惊慌失措的朝王书记跟前凑了凑,拉着哭腔,语无伦次的说:“不是那样王书记只是想嗨!我们决没有和政府作对的意思,更不敢造反。” 赵啸天啃吃到最后,才算把舌头捋顺。王书记依然虎目圆睁道:“事实上,你们已经做了!你们的荒唐行为,已经造成很坏的负面影响。因此,组织上已经决定,就此事组成联合调查组,对你村展开全面调查。这回去的人都带着武器,不怕你那小鬼。” 赵啸天听罢,先是微愣了一下,继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嚷嚷道:“这都是我的错!事情都是我干的,和旁人无关,要杀要刮我都认咧,求您不要搅和村民。” 赵啸天竟然哭着匍匐在地,铁蛋也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王书记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声音不冷不热的说:“二位当家的赶快平身吧,新政府不兴这套。” 一阵死一般的静默之后,王书记睨眼瞅了瞅灰头土脸的赵啸天,声音稍微和缓的说:“知道错了?愿意伏法?” 赵啸天像是被冷水激了一下似的,忙点头如捣蒜般的说:“知错咧,任凭政府惩罚。我赵啸天绝无二话。” 铁蛋听了此话,懵愣了一下,慌忙再次跪倒在地,一脸真诚而又刚毅的说:“主意是我出的,事情也是我干的,我愿承担一切责任。当时我大哥,不,赵村长并不知情。” 王书记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冲铁蛋挥挥手说:“行,行,再别来江湖这一套。就要砍头了,才想起抢着伸脖子。” 王书记点燃一支烟,没吸几口就狠狠的摔在地上,像是缓足了力气似的,怒指着赵啸天嚷道:“赵啸天啊赵啸天,要不是看在几次剿匪你出了力的份上,我真想把你弄成反革命分子给枪毙了。也省得我整日为你提心吊胆。” 赵啸天见王书记开始骂了,心里暗暗一松,忙觍着脸应和道:“枪毙咧好,省心。” 赵啸天和王书记的这次会面,就在王书记紧一阵,慢一阵的训骂声中顺利结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云开见日 淑珍刚弄了两样小菜,就听赵啸天扯着个破锣嗓子,笑呵呵的进了院。 淑珍忙放下手里的活迎出门,却被眼前的情景,惹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用袖子掩饰了一下,面含讥笑的冲赵啸天说:“吆,赵村长是才从那里哭丧回来?挺卖力气的么。” 铁蛋听说,这才发现赵啸天已经被折腾成个大花脸。便嬉笑着推了他一把说:“快洗洗脸吧,看把脸弄得干一道,湿一道的。” 屁股刚坐稳,淑珍就身手麻利的端来一盘酱牛肉,一盘拍黄瓜,边摆上炕桌边说:“你们哥俩先喝着,虎子捎来话,说山上的活干完咧,赶天擦黑就能回来。” 见淑珍一副关切和期待的样子,几杯酒下肚,赵啸天便将如何见王书记,又如何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的经过,也不怕淑珍笑话,便原原本本的道了一遍。 末了,赵啸天抹了把脸说:“今天真日怪,王书记骂的越狠,我心里反而越舒坦。” 淑珍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骨头犯贱咧呗。” 随着一阵铿锵有力的皮靴声,虎子推门走了进来。赵啸天兴奋的一把拽上炕,像瞅亲儿似的瞅了一会,乐呵呵的说:“越长越像二弟咧,咋样?山上还顺利么?” 虎子腼腆一笑说:“根据犯人交代线索,抄咧两个青帮窝点,倒也没费多大事。你们这头呢?见着王书记了么?” 于是,赵啸天又将见王书记的经过手舞足蹈的说了一遍。 虎子沉吟一会说:“看来,这事有缓,但并没有完。” 赵啸天听说,立刻神情有些紧张的说:“那下一步该咋整哩?” 虎子不慌不忙的喝下一杯酒,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说:“你们先不急着回去,我明天要见王书记汇报工作,顺便再探探口风。” 顿了一下,虎子话锋一转说:“你们咋就那么反对土改哩?土改有啥不好?土改可以让耕者有其田,可以有效防止土地集约化造成的剥削和压迫,让人民在平等自由的环境下安居乐业。这也是党的基本政策,人家内地早就搞完咧。” 赵啸天听了急得抓耳挠腮的说:“可是,地分咧那些家里没壮劳力的兄弟,就要过苦日子咧,我心里实在不落忍么。” 虎子面显疑惑的瞅了赵啸天一眼,若有所思的说:“咋就分咧地他们的日子就苦咧呢?” 赵啸天一脸丧气的说:“地分咧就各顾各家咧,那些缺少劳力的人家可不得受苦么?” 虎子抿嘴一笑说:“对于咱村来说,土改就是个形势。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种不了地不管?” 赵啸天面显焦急的嚷道:“咋能不管哩,不就为这事闹心么,不然,今天也不会遭这个罪么。” 说话间,热腾腾的辣皮子滚肉拉条子便端了上来。 虎子呼呼啦啦吃完一碗面,边不紧不慢的喝着面汤,边说:“分田到户,是土改的中心内容。你们可以先把现有的耕地丈量清楚,看是每户能分几亩。另外,土地的多少还关系到核定家庭成分。现在是贫下中农的天下,可不能把全村都搞成地主富农哩。” 赵啸天若有所思的嘟囔道:“想不到土改还有这些道道哩。” 虎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说:“派遣工作组的目的,就是让村民更加详尽的了解党的土改政策,同时,摸清各村的实际情况,然后制定最后的土改方案。你们倒好,不但不积极配合,组织村民认真学习,还把人家给吓跑咧。” 赵啸天面显懊悔的摆手说:“嗨!都是我让鬼迷咧心窍,只想着土改不好要分家,就没再想别的。” 这时,淑珍接上了话茬。她边给桌上填茶,便说:“你就是老脑子一根筋么,都这把子年纪咧,就放手让娃娃们折腾去吧。现在的政策道道咱又整不明白,还瞎哄哄个啥哩。” 赵啸天无奈挠了挠光亮的头皮,叹口气嘟囔道:“是该在家哄孙子哩,我一听那些个政策道道,头皮就发涨。” 虎子随和的冲他笑笑说:“我看小伟他们也能顶着事咧,就放手让他们干去吧。” 顿了一下,虎子又略显认真的说:“咱村的情况看起复杂,其实比别的村要简单的多。咱村即不存在减租减息,揪斗地主恶霸,又不需要从大户那里分地给村民。只是把土地在名义上分给个人,还是正常集体营运,政策又没说地分咧就不能互相搭手么。” 赵啸天懊悔而又兴奋的说:“若真能这样,那我还瞎折腾个啥么?” 虎子冲他轻松一笑说:“所以,为啥要学哩?就是让咱明白政策,在政策框框里头干事情,不能黑灯瞎火的乱闯么。” 赵啸天,颇具感慨的冲蹴在炕角衲鞋底的淑珍嚷嚷道:“哎呀,虎子说话办事越来越有二弟的作派咧。” 淑珍脸上掠过一丝甜美的笑容说:“虎父无犬子么,我们虎子,将来肯定比他大还要出息哩。” 赵啸天欣喜一笑,继而沉思般的嘟囔道:“也不知二弟现在咋样哩,这一去连个信也没有,让人怪想的。” 淑珍撇嘴一笑,说:“你顿咧满沟子的屎,才想起祥子咧。这些年他给你擦的沟子还少么?” 赵啸天略微楞了一下,面显尴尬的样子讪笑道:“也就是你九妹,敢当面这么埋汰我。说实在的,自打二弟走后,我这心里就没实落过。” 淑珍抿嘴一笑说:“这才走几天么,看把你给挂记的。月头来信咧,说是打算重抄旧业,把门口的铺子再开起来。收拾停当咧就来看咱们。” 赵啸天先是欣喜一笑,随即声音恹恹的嘟囔道:“哎呀,还是九姑妹子的面子大。想不到,二弟也是个重色轻友的主。” 淑珍微嗔的白了他一眼,顺手从毡沿下抽出一封信,虎着脸杵到赵啸天手里,没好气的让道:“你咋不说自打祥子走后,你们时常也不来个人。自己看看,信上大半是你们兄弟的话。” 赵啸天微愣了一下,支楞着泛红窘迫的脸,装模作样的瞅了一会信。自嘲般的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把信递给了吃吃发笑的铁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又见春天 虎子从王书记办公室出来,就匆匆忙忙回了家。 赵啸天听到动静,就猴急猴急的迎了出来,伸长个脖子急切的问道:“咋样?麻搭大么?” 虎子边往屋里走,嘴里边说:“麻搭倒是不大,这都多亏王书记压着。不然,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咧。” 炕桌上坐定,虎子喝了口淑珍沏来的盖碗茶,神情严肃地说:“这一劫,村上算是躲过咧,往后可不敢乱来。如今是新社会,一切都要讲究政策。” 顿了一下,虎子见赵啸天在认真听,便表情稍微舒缓的接着说:“眼下,各地的土豪劣绅,地富反坏右,不满时下的土改政策,暗地里蠢蠢欲动,企图颠覆已有的土改成果。因此,县里已经组织了武装工作组,进驻危险村镇,你们正好赶上咧这个风头。若是工作组真进去了,还不把村子查个底朝天。说不定,你这个山大王,还真会落个收监批判的下场哩。” 赵啸天心有余悸的嘟囔道:“妈呀,这事闹的还真悬乎哩。” 淑珍给他们添了热水,没好气的说:“我看,让人家整一顿也好,省得有人总是不长记性。” 赵啸天听了,神情沮丧的嚷嚷道:“我说亲妹子,你就别再埋汰我咧,我现在是肠子都给悔青咧。只要过咧这道坎,往后村里的事我一概不问,还落个清闲自在哩。” 虎子温和一笑说:“不是让你当甩手掌柜子,而是要认真学习党的政策,积极配合工作组搞好各项具体工作。要相信,共产党的一切政策,都是对人民有利的。只要积极配合,认真落实,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虎子见赵啸天一副诚服的样子,温和一笑说:“接下来,你们要做两件事,一是写份悔过书,明天递到王书记那里。东西我找人写,但你们得自己呈上去。二是给两个工作组的年轻人当面赔礼道歉,求得人家的原谅。诚恳的邀请人家驻村指导工作。” 顿了一下,虎子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接着说:“我已经打听好咧,他两个放假休息,今天下午归队。晚上,我安排人把两人请到家里。眼下抓的紧,在外面吃饭影响不好。干娘辛苦一下,给弄两个菜,顺便给帮着说和说和。” 淑珍欣然一笑说:“只要能解村里的难,这算啥么。抱在我身上咧。” 赵啸天欲言又止,只是把头痛苦的扭到了一边。 两个年轻人,进门见到了赵啸天和铁蛋,就迟疑的不肯朝前走。淑珍马上热情的迎上去,拉着两个年轻人的手,笑吟吟的说:“今天没外人,你们老少说说心里话。” 见两个年轻人面显疑惑的斜跨在了炕沿上,赵啸天马上过来冲他俩深深一辑。慌得两人赶忙站起身,神情失措的摆手道:“赵村长有话好说,您这是干啥么。” 赵啸天一脸诚恳而又愧疚的样子说:“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们。论年龄你们就像我的娃一样,可我做的那叫啥事么。” 赵啸天说着,显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两个年轻人听了,略微迟疑了一下,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赵村长你也别太徃心里去。” 说话间,淑珍就将几样精致的小菜端上了炕桌。虎子有意躲着没回家,由兰花陪着女娃,两人倒也显得亲热。 相互让着吃喝了一阵,淑珍边给男娃夹菜,边嘴里说:“你们来的时间短,还不太了解赵村长的脾气,他就是个一根筋,认准的道走到黑。又不爱学习新思想,更不愿听到新政策。所以,才闹出荒唐事来。你们就当他是一时鬼迷心窍,是块朽木板,别和他一般见识。” 两个娃赶忙说:“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怪赵村长。还是我们对政策宣传不够,可能让赵村长产生了误会,是我们做得不够好。” 赵啸天听说,忙摆手道:“娃快别说咧,再说都羞死我咧。是我打心里就对土改分地不痛快,啥政策道道我根本就不愿听。说心里话,到现在我都没整明白,土改政策到底说些啥,你们发的那些单子,我就根本没看,别人说,我也不爱听。所以,我到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 大家听了,都不由笑了起来,桌上的气氛也活泛了许多。说笑了一会,男娃神情恳切的说:“还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够细致,当时,应该对您进行一对一的宣传学习。” 未等赵啸天开口,淑珍嬉笑道:“你们才不了解哩,他那头犟牛,要是自己不愿低头喝水,就是十个人按头也是白搭。” 赵啸天听了哈哈一笑,拿手指着淑珍说:“我说九姑呀,也就是你敢这么埋汰我。” 女娃用惊奇而又兴奋的目光打量了淑珍一会,突然拉着淑珍的手,有些失态的说:“您就是传说中的二号人物九姑呀?今天可算是见到本人了,打小您就是我心中的偶像。” 淑珍听说,呵呵一笑说:“啥传奇不传奇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二号传奇人物哩,还有一号么?” 女娃更显兴奋的说:“一号是郭贵祥郭大侠,飞龙大侠刀枪并用平马匪,小时候我们就知道。我大还和郭大侠一起守过城哩。” 淑珍冲她甜美一笑说:“难怪你弄的这么清楚” 顿了一下,淑珍又若有所思的接着说:“其实,赵村长也有不少传奇哩。” 于是,便绘声绘色的把赵啸天的经历,以及榆树窝子村的建村史,娓娓的讲述了一遍。只听得两个年轻人是目瞪口呆,唏嘘不已。 见淑珍余尤未尽的收了口,小宋长嘘口气,面显惊诧兴奋的样子说:“从前只听说过榆树窝子是个新村,里面有些故事。想不到,还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说着,小宋目光欣喜而又钦佩的瞅着赵啸天,声音略显颤抖的说:“赵村长真是了不起,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带出一帮兄弟另寻生路。” 说着,神情突然变得颓废沮丧的样子,接着道:“我父亲就没这么幸运。” 见大家都已诧异的目光瞅着自己,小宋轻叹一声,神情悲楚的说:“我五岁那年,父亲就被国民党抓了兵。说是和解放军去打仗,实际上是被秘密送进了甘河子煤矿,给军阀挖煤挣钱。这一去,就再也没了消息。” 说着,小陈不由得伤感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操旧业度年华 熟悉的旧屋,留给祥子和娟子不少幸福而又痛苦的回忆。祥子找人把所有屋子都用白灰粉刷一遍,娟子则将铺盖和炕上的东西焕然一新。 躺在松软舒适的炕上,娟子声音软软的说:“哎呀,终于有个自己的家咧。下一步咱是打算坐吃山空呢,还是干点啥营生哩?” 祥子摸索着握住了娟子的手,声音懒懒的说:“把门前的铺子开起来,咱们重操旧业吧。” 娟子突然捣了祥子一拳,声音故意冰冷的说:“本钱谁出?” 祥子被猛地惊了一下,忙侧过身说:“钱我这里有,做本钱足够咧,又不进啥贵重的货,不就是些针头线脑,锅碗瓢勺么。” 娟子翻身坐起,略显兴奋的说:“算咧吧!你那点钱还是留给淑珍母女吧。所有本钱都由我来出,我是掌柜子,你就老老实实的做姚家的上门女婿吧。” 祥子冲她憨厚一笑说:“就听姚掌柜的。” 说着,伸手在娟子的腋下轻轻挠了一把。两人在炕上嬉闹一阵,祥子若有所思的嘟囔道:“淑珍手里也有点钱,再说,虎子和兰花都挣工资,家里也不缺钱。” 娟子冲他机敏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我回新疆时带咧十根条子哩,那可是我挣得干净钱。赶明儿拿两根到黑市上看看价,合适就买咧做本钱。” 顿了一下,娟子又像是胸有成竹似的接着说:“我想好咧,铺子也不用请人。等这头安顿好咧,我们去趟南山寺,给咱爸妈们做场三时系念法会。然后顺便把明月和秋红接回来,让两个丫头看铺子,你就看着进个货就行。咱也不图挣大钱,一家人够吃够喝就成。” 祥子在娟子胳膊上轻轻捏了一把,说:“行,就听姚掌柜的安排。” 说着,略显感叹的嘟囔道:“哎呀,折腾半辈子,最终还是睡在咧姚家的炕上,真是缘分弄人呀。” 娟子见说,支楞起脑袋,故作姿态的白了祥子一眼道:“咋咧?委屈你咧?你不是打小就想着睡在姚家的炕上么?” 见祥子瞅着自己嘿嘿傻笑,娟子抿嘴一笑,梦呓般的嘟囔道:“还记得一起去榆树沟送货时,你说过的话么?” 见祥子支楞着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娟子略显烦躁的白了他一眼说:“就是问你想娶个啥样媳妇那会说的。” 祥子嘻嘻一笑,说:“咋能忘哩,当时还差点儿让你给闹下车哩。” 娟子抿嘴一笑说:“你那时就惦记我哩。” 祥子嘿嘿一笑,翻身爬起,神情略显兴奋的说:“何止是那会哩,我打从背你去河边耍,给你揉脚的那时起,就想让你当媳妇哩。你不知道,我那时是多么稀罕你那双肉嘟嘟的小脚哩。” 见祥子一副兴奋得意的样子,娟子故作不悦的蹬了他一脚,声音阴阴的说:“老狐狸!打小就没安好心。看你木头似的,原来一肚子的坏水。” 祥子呵呵一笑,一脸赖相的嘟囔道:“反正你我缘分注定,迟早也是我的人。” 娟子脸上掠过一丝轻蔑而又幸福的微笑,轻轻捣了祥子一把,声音怨怨的说:“吹牛吧你!人家自个送到炕边都不敢下手,还说是你的人哩。” 说着,脸颊一红,软软白了祥子一眼。 祥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赖赖一笑说:“说实话,当时我都快恨死自己咧。咋就那么怂哩,平时想你想的成晚睡不着觉,在梦里都和你那个。可到咧关键口子,又心慌的一塌糊涂。” 娟子撇嘴一笑说:“那就叫有贼心没贼胆,还是怂么。” 祥子嘿嘿一笑,若有所思的说,那不叫怂。那是我太稀罕你在乎你,不想委屈你。是理智战胜咧兽性。”说着,还朝娟子挤眉弄眼。 娟子轻蔑的一撇嘴,声音低弱的嘟囔道:“吹吧,还理智哩,最后还不是像野兽一样,把人家抱上炕咧。”说着,温媚的白了祥子一眼。 祥子轻叹着摇了摇头,呓美的笑着嘟囔道:“那条美人鱼,就是神仙见咧也发疯哩。当时,就觉得自己是神仙,脚就没沾过地。” 娟子娇嗔的白了祥子一眼,面显羞涩的嘟囔道:“还好意思说哩,上炕就莫闲过,折腾咧人家半晚上。” 祥子有些动情的吻了娟子一下,哪知却触动了娟子的情弦。她一轱辘翻起身,便将温热肉感的樱唇,紧紧的贴在了祥子期待难耐的嘴唇上。 祥子把后院的一挂皮轱辘马车拾掇利落,闲着没事就想去二道桥子逛逛,顺便看看进货的行情,哪知娟子也嚷着要去。于是,二人便骑马出了门。 二道桥子是迪化的热闹地段,自清朝以来,就是南北疆少数民族及西亚,中亚地区的物资交换中心。 二人随着人流转悠半天,祥子在暗中记着各种货物的发货价格,而娟子却专拣好吃的看。见到眼馋合口的,就买点尝尝,不知不觉,祥子手上就拎了一大包。 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口,祥子突然感到尿急。便将娟子安顿到一处人稀的地方坐下,自己便急急的顺着僻静巷子走去,希望走不远,就能找到一处方便的地方。 祥子在方便痛快后,正惬意的往回走。突然,从矮墙后飘来的低语声让他生起了疑心。 墙那边说的是维吾尔语,这种语言祥子打小就会。只听一个沙哑声音说:“放在炕下,我害怕的很,老婆整晚上都不敢睡觉,天天跟我闹。我看剩下的钱我也不要了,你们还是把他拿走吧。” 另一个尖锐嗓音的,声调阴沉的说:“再别胡说,东西再过几天就要用了,你就可以拿到另一半钱。” 只听沙哑嗓子哭丧着说:“钱我不要了,你们还是把东西弄走吧,我头都咋了。” 尖锐嗓子厉声说:“你们一家子还想不想要命了?乖乖回去守着货,我给头说说,给你再加点钱。” 迫于尖锐嗓音的淫威,沙哑嗓音没再发声。 祥子长身瞅了一眼,见一个高挑个的中年维族男的绕过矮墙,拐进了窄巷。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路过娟子时,祥子使了个眼色,娟子便会意的默默跟在了身后。他们一直跟到了二道桥子大厦。 二道桥子大厦,是各地商人集中居住地,人员复杂客流量大。祥子和娟子索性像对住店的夫妻,挽着胳膊,大大方方的跟在那人身后,上了三楼。 祥子盯准了那人进去的房间,闪身过去贴耳静听。不想,里面人的谈话内容竟吓出祥子的一身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无意引出惊天案 窗帘紧闭的屋子里,饱含大麻烟味的空气,弥漫着整个空间。五个神情诡异却略显亢奋的维族人,蹴在花纹优美的地毯上。一根用报纸卷紧的大麻烟,在五个人之间,有节奏的传递着。每逢一处,那人眯眼深深的吸上一口,像是迷梦欲仙般的懵愣一下,便惬意的将烟传递给下一位。 当一位三十开外,满脸络腮胡,生着一双鹰眼的黑脸汉子,抽尽最后一口大麻烟。一副余尤未尽的样子,扔掉依然逸着袅袅青丝的烟蒂。 目光闪电般的扫视了一眼众人,面色冰冷而又略显亢奋的说:“我们一再给政府制造麻烦,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组织依然存在。” 说着,又面显兴奋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神色亢奋的继续道:“组织已经在美国和印度集聚了很大力量,只要时机成熟,就要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行动,目的是一举拿下新疆,建立帝国。” 见群情开始激奋,罪恶的心里,流淌着被大麻烟毒化的血液,促使躁动着不安的躯体。 那人微微一笑,接着道:“我们只要把这次,爆炸破坏行动圆满成功,就给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帝国建立后,自然少不了我们的好处。到那时,你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封地草场,有成群的牛羊和美丽的女人。” 群情再次激奋,有的人甚至兴奋的站了起来。 那人傲慢的挥挥手接着道:“但话又说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谁敢认怂怕死,那就别怪我吾普尔心狠手辣。”说着,一双鹰眼幽幽的瞅了众人一眼。 见大家都暗示了必死的决心,吾普尔欣然一笑说:“日子眼看近了,给司马衣好好说说,安心把看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钱。”说着,害气的拍了下脑门,目光凶狠道:“要不是时间太紧,我早宰了那个怂货。” 静了一会,吾普尔又打起精神说:“一组由卡迪尔负责,从广场东面进入。二组由买买提负责,从西面进入。我和其他人从南面进入。看我举帽子为号,同时行动。” 顿了一下,吾普尔面显自信而又威严的接着道:“点着,就朝二道桥子清真寺方向撤离。到时候,那里有人接应。” 祥子贴耳静听了一会,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他悄然转身拽着娟子来到僻静处,神情略显紧张的低声说:“有人要搞破坏,你到马店牵上马,在省厅前的大桥等我,我得赶快去找大勇。” 说着,强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涌动的人海里。 这次进门倒没费事,祥子说明自己是来找刑警大队长赵大勇,有重要情况要汇报。于是,便有个门卫直接将祥子领进了大勇的办公室。 二人见面来不及亲热,祥子便面显紧张的说:“我在二道桥子听到两个维族人说什么的,觉得不对,就暗暗跟到了二道桥子大夏。隔着门仔细一听,妈呀,里面人说十月一要在人民广场搞爆炸,还说要把藏在干果车里,从三个方向同时冲进广场哩。” 大勇给祥子倒杯水,神情沉重而又兴奋的说:“师兄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走,我们直接向王厅长汇报。” 说着,便引祥子来到了厅长办公室。简单介绍后,大勇将祥子得到的情况述说了一遍。王厅长略微沉思了一会,说,:“最近,我也得到了有人要在十一搞破坏的消息,但还没摸清他们的路数,想不到他们竟藏在那里。” 说着,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忙站起身握住祥子的手,神情略显兴奋的说:“哎呀,真是名师出高徒呀,你这回可是立大功了。” 祥子腼腆一笑说:“碰上咧,不当啥。” 王厅长又爱惜的瞅了祥子一眼说:“这哪止是碰上了这么简单,要不是你革命警惕性高,身手不凡,哪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 顿了一下,又转向大勇说:“立即布控二道桥子大厦,先不要打草惊蛇,国庆节还有几天,等火候到了再收网。” 大勇应声出了门。王厅长亲自给祥子沏杯茶,颇具感慨的说:“你知道他们为啥要打广场的注意么?那是他们事先得到了中央首长要来新疆视察,还要在十月一这天,在广场与民同庆的消息。境外反华势力,真是一刻也没消停过。” 顿了一下,王厅长又若有所思的继续说:“所以,我们要时刻提高警惕,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你今天就做得很好,我要向上级申请,给你嘉奖。” 祥子憨厚一笑说:“应该的,不当啥,还奖啥哩。” 祥子配合警队,在二道桥子大厦门口蹲守了两天,终于等到了那天尾随的维族。大勇当机立断,在他进入大厅之前就实施了秘密抓捕。 警车在山西巷深处的小胡同前停了下来,大勇押着那人来到一处低矮的土房前。 土房像是半埋在地下,墙上显出泛碱的痕迹。若不是屋顶烟囱里缓缓溢出袅袅青烟,整个屋子倒像个墓穴一般。 大勇带人推门而入,阴霉的屋子里,在不大的土炕上蜷缩着一个神情茫然的女人。大勇用维语问道:“你家男人呢?” 那女人将身子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声音怯怯的说:“去买面了,才走功夫不大。” 大勇忙向身边的警员低语几句,让他在屋外又作了一番布置。而后,大勇又声音和缓的冲女人说:“他们把东西藏哪了?” 女人怯生生的拿眼角,瞟了炕头一眼。于是,大勇立刻上前,掀起炕席,便露出了几块木板盖着的洞口。原来,炕的半截是假的,专门留作储物用。昏黄的光线下,几捆,静静地躺在那里。 清除了,厅里上下都松了口气,随后,大勇安排警力严守大厦,只要是从301 房出来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律秘密拘捕。同时连夜提审,扩大外围战果。 就在国庆节的前一天晚上,正当人们,都沉浸在节日前的七彩暖风中时,大勇带着警员冲进了301房间。五个暴乱分子还在懵懂中,就被飞扑上来的警员制服在地。 至此,929特大反革命爆破案,宣告圆满侦破。而祥子,从此又失去了安逸自在的田园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重披战袍 祥子刚放下饭碗,就被大勇派来的人给叫走了,说是王厅长找他有事。 一进门,王厅长就热情的给他让座,并将一叠钱和一个红本本递过来,神情略显兴奋的说:“这次929反革命爆炸案的顺利侦破,你功不可没,这是省里给你奖励和证书。” 祥子慌忙站起身,神情有些惶恐的摆手说:“不行,不行,干那点事都是应该的,咋能要政府的钱哩。” 王厅长冲他温和一笑说:“对于提供重要信息,侦破重大案件的有功人员,给与适当奖励,是国家的政策,我们也是按政策办事。你就不要推三推四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祥子听了这话,也就没再说啥,迟疑的接过钱证,默默的放在了兜里。 厅长让着祥子喝了口茶,神色有些凝重的说:“最近一段时间,从甘肃流窜过来的一股土匪,自称是当年马仲英的残部,在吐鲁番到焉暨一带流动作案,已严重影响了新疆同中亚西亚的贸易往来。几次派部队上去,硬是没见一个人影。” 顿了一下,王厅长面显愁肠的说:“为此,省里很是头疼。特命令厅里牵头,组成联合剿匪大队,尽快消灭这股顽匪。” 见祥子楞楞的瞅着自己,王厅长轻叹一声,接着说:“这千军易招,一将难求呀。厅里研究再三,决定请你出山,担任剿匪大队长一职,不知你是否愿意挑起这副重担?” 祥子感到很意外,懵愣了一会,满脸迟疑的嗫嚅道:“我...我合适么?” 王厅长呵呵一笑,说:“再合适不过了,你那点事,我已经和孚远县的王书记沟通过了,我们认为都是办事人员小题大做。所以,我已着手让人把你的手续转过来。将来,厅里侦查科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祥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略微有些颤抖的站起身,冲王厅长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发硬的说:“感谢王厅长的信任,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王厅长忙扶祥子坐定,略显兴奋的说:“人员我让大勇抽调十名身手好的干警,再配备一个特务连给你,装备方面你只管提,我们尽量满足你。” 祥子略微沉吟一下说:“人不需要太多,部队有一个排就行。人多目标大,反而不好办事。但手里的家伙要好。” 王厅长自信的笑笑说:“这个你尽管放心,清一色的苏式装备,保你满意。” 祥子欣然一笑说:“啥时动身?” 王厅长一副关心的样子说:“不急,考虑到你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给你十天时间料理,十天后出发。” 娟子听说要去剿匪,嚷着也要去,说祥子一人去她不放心。祥子无奈的笑笑说:“那可是个苦差事,你还当是游山玩水哩。出咧板房沟,都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风餐露宿的,何苦受那份罪哩。” 娟子小嘴一嘟噜,躲着脚嚷道:“就不,就去。我都好些年没正经骑马打枪咧,手都痒痒。再说哩,对土匪的了解,我不比你少。” 祥子憨厚一笑说:“那是当然,你是山大王么。” 娟子娇嗔的捣了祥子一拳,略显兴奋的说:“那就说定咧,我也得准备准备。” 祥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诡秘的瞅了娟子一眼,低声嘟囔道:“这么长时间不摸枪咧,还能打的准么?” 娟子刚要扭头出门,听祥子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兴趣。神情略显兴奋的冲上炕,从包袱里摸出那把从不离身的勃朗宁手枪,支楞着脑袋瞅了瞅,便孩子般的嚷道:“索性我们出城练练枪吧,我都快瘾死咧。”说着,做出一副撒娇的样子。 祥子嘿嘿一笑,从腰后抽出枪,惬意的在手里掂了掂,略显得意的说:“局里让我挑把好枪,我还是喜欢这把。”说着,递给了娟子。 娟子略微懵愣了一下,面显惊呀的嚷嚷道:“哎呀!和我的这把一模一样哎。就连上面的外文都一模一样。” 说着,略显羡慕的咂咂嘴,声音软软的嘟囔道:“烤蓝都是新的,这枪就没咋用过。” 祥子倪眼瞅了瞅娟子,见她一副眼馋的样子,嘿嘿一笑,戏虐道:“眼馋咧吧?喜欢咱就换过用。” 娟子略微迟疑了一下,两眼馋馋的瞅着那把枪,嘟囔道:“我才不哩,我那把可是师父留给我的。再说,都陪我十几年咧。才舍不得哩。” 祥子知道,娟子的心里在犹豫矛盾。于是,呵呵一笑说:“要不先换着用几天,等任务完成咧再换过来。”说着,轻轻刮了一下娟子的鼻尖,戏虐道:“可不许耍赖吆。” 娟子手持两把枪,左看右瞧的爱不释手。祥子疼爱的瞅了她一眼,默默的朝马厩走去。 对于娟子的任性脾气,祥子是再了解不过了,她想做的事情,必定想方设法的去实现,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打小,他就没见过姚掌柜扭过她一次。 出了南门,两人纵马狂奔,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南的亚马丽克山下。在马上骑射两趟,尚存当年感觉。两人又兴致盎然的垒起两块石头,在石顶放个鸡蛋大小的卵石。不等祥子回到射击位置。娟子便连奔带跳的抢先就位,抬手一枪就打飞了一个卵石。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高兴的拍手道:“不错,再来一枪。” 话音才落,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二十步开外的卵石,便应声变成了飞射的石渣。 二人就这么打着玩着,不知不觉,白亮的太阳,已经变成了耀眼的火球,软软的枕在了西边的山尖上。脚下碎石的颜色,也变得丰富迷人了起来。 你还别说,明月和秋红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不但人聪明伶俐,而且账算也清。这都是前些年,帮着娟子打理山寨练就的本事。 祥子带着明月秋红在二道桥子一边进货,一边踏摸行情,没过两日,她两个就把进货道道摸的一清二楚。不但弄清了进货价,就连零售价格也摸的清清楚楚。没过三天,铺子就像模像样的开张了。 祥子三天后,就见到了配给自己的战士。看着他们个个生龙活虎的样子,和清一色的苏式装备,祥子欣慰的笑了。 当听到娟子要去时,王厅长面显羡慕的样子说:“哎呀,祥子真是好艳福呀,听说前些年,你有个漂亮能干的参谋长就不离不弃,一直陪在你身边。这回,又是夫人相伴,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呀。” 祥子憨厚一笑,说:“连这您也知道?” 王厅长嘿嘿一笑说:“飞龙大侠的故事,在东三县可是家喻户晓呀。你那点事哪能藏得了,早被人传说成几个版本了。” 祥子腼腆一笑,转移话题道:“这次行动,我打算把队伍安顿在板房沟检查站,只和娟子乔装侦查。” 见王书记面显疑虑的瞅着自己,祥子像是胸有成竹的接着道:“根据前面几次围剿的情况来看,这伙匪徒轻易不露面,而且,巢穴很隐秘。部队上去,就会躲得无影无踪。而我和娟子去就不一样了,我们了解土匪生活,便于见机行事。等摸清了路数,再调集部队,一举歼灭。” 王书记沉思般的点着头,目光关切而又信任的瞅着祥子说:“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让你两口子冒这么大的风险,要保护好夫人。” 祥子嘿嘿一笑说:“您就放心吧!她可是在土匪窝子里滚爬出来的。” 王书记欣慰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祥子的肩膀,郑重的点了点头。 队伍按时出发了。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深入虎穴 十月的新疆,早晚显得有些清冷。这正是人们所说的‘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季节。 祥子把队伍隐蔽到板房沟的部队哨卡,又仔细安顿了一番,便与娟子纵马上了路。 拐进去焉暨的路口,前面是一片茫茫荒寂。一股凉风拂面而过,祥子本能的瞅了娟子一眼,关切的说:“把面罩带上么,脸都吹坏咧。” 娟子莞尔一笑说:“你不说我倒是忘咧。” 说着,掏出面罩边系边嘴里嘟囔道:“吹黑就吹黑咧,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谁看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那可不行,玉面狐狸打得就是玉面招牌,再说咧,也得对得起我这双眼睛么。” 娟子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撇嘴说:“得了吧,就你那眼睛还能看出个好坏来。” 祥子呵呵一笑说:“反正,我遇到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俊。” 娟子鼻子冷哼一声,话里带怨的说:“没出息,就知道你还挂念着淑珍妹子。赶明儿把我那屋拾掇拾掇,索性把她搬过来一起住,也省得你整日牵肠挂肚的。” 祥子冲她憨厚一笑说:“你胡想啥哩。两个娃还在那头哩。” 说起娃娟子好像来了精神,她略显兴奋的朝祥子跟前凑了凑,仰着脸说:“说起娃,我还真有些想虎子咧,干完这单买卖,我们回去一趟吧,班车大半天就到咧。” 祥子温和一笑说:“成,我也想我那帮弟兄咧。” 顿了一下,祥有若有所思的嘟囔道:“我看明月秋红也老大不小咧,也得给他们踏摸个人家咧。” 娟子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说:“她两个的事,我早就想好咧,找两个没家没口的,来做上门女婿,也给院里增点人气。只是,当忙打听不到合适的。” 祥子沉思般的嘟囔道:“大勇人面广,听说最近有大批的解放军,就地复原到地方工作,能不能从那里面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娟子听说,略显兴奋的一拍大腿说:“这事就交给你咧,条件只有一个,不能把人娶走。” 不觉间,太阳已经泛红。路两边除反射着各色光芒的石头外,没有一丝让人多看一眼的东西。出了一道青石嘴,已是焉暨地界。穿越茫茫天山,祥子他们已从北疆来到了南疆。 祥子正茫然四顾,突然,从一处大青石后面,冲出五六个提刀举枪的人。为首一个大高个,流里流气的凑上来,扯着嗓子嚷嚷道:“是路过的,还是踏风的?识相的,货马留下走逑子,不识相的,人打死货马白得。” 祥子忙满脸堆笑说:“听说,你们大当家的是尕司令的部下。当年,尕司令攻打孚远县城时,我还和尕司令照过面哩。” 大个子脸上的表情像是活泛了些,睨眼瞅了瞅祥子,满脸怀疑的说:“你真的见过尕司令?” 祥子满脸自得的样子说:“何止是见过,还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哩。” 大个子满脸疑惑的样子说:“胡吹啥哩,鬼才信哩。” 祥子耐着性子赔笑说:“不信你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的,看他信不信。” 大个子迟疑了一下,从身后摸出两条黑布说:“懂规矩么?” 祥子忙说:“懂,懂。”说着接过黑布条和娟子系在了眼上。 祥子感觉超西走了约二里路,又拐向了朝南。大约又走了约十里路,祥子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 大当家是个虎背熊腰,四十开外的黑脸大汉。他围着祥子二人转了两圈,声音冰冷的说:“你见过尕司令?” 祥子轻松一笑说:“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咧。当年,尕司令攻打迪化,兵败滋泥泉子,后来又折回头围攻孚远。当时,我正准备打劫柳树河子,却和尕司令遇上咧。他邀我加入他的队伍,说给我个营长干,还请我吃咧饭。我寻思自己懒散惯咧,不想让人管着。再说,那时我正富得流油哩,不想跟着他遭罪。推说琢磨琢磨,就带着弟兄们回咧山。” 见大当家的神情灌注,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接着道:“二天听山下的小子上来说,尕司令和城里的人讲和休战三天。 我一想,这可是个捞钱的好机会,连日围城,城里缺粮少柴的。趁这机会,正好敲一把。于是,就让手下拉着粮食和柴禾,到城门口叫卖。结果呀,不但价格翻翻,而且供不应求。到了第二天,尕司令还打发人朝我要粮食。我看尕司令也算是个人物,打算给自己留条后路,就索性给咧他辆车。” 大当家的听了,神情略显悲沧的说:“那次休战,是为咧收拾死在城下的弟兄。”说着,大当家的显出一副痛苦的样子,略显忿忿的说:“锤头大个县城,那次就损失我们二百多弟兄。” 大当家的顿了一下,轻叹口气,冲祥子凄然一笑说:“说也邪乎,当时孚远城里确实有能人哩。攻城的第一天,就从我所在的连,抽调两个班组成尖刀敢死队。 当时,我负责架梯子。在机枪掩护下,敢死队好不容易爬上咧城墙,眼看着就要取胜。关键时刻,不知从哪里窜出个白脸大汗。一手使枪,一手抡刀。三下五除二,就把冲上墙的十几个兄弟给撂倒咧。自那以后,就再莫爬上过墙。” 见大当家的一副沮丧失落的样子,祥子轻叹一声,略显难受的样子说:“那事我后来也听说过,城里的人称那人飞龙侠,传说得神乎其神的。” 大当家的略微懵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眼嚷嚷道:“对对,就叫啥侠来着。” 祥子轻叹一声,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后来,听说打咧孚远城九天九夜,硬是没破城,临了还无奈的放火烧咧千佛洞,翻过冰大板回咧南疆,就再没咧消息。” 大当家的似乎满腹心事,他轻叹一声,自语般嘟囔道:“尕司令呀尕司令。” 接着,突然话锋一转说:“尕司令爱吃啥?” 祥子先是猛的楞了一下,继而轻松一笑说:“牛肉丸子呀,当时还给我夹咧两个哩。” 大当家面显痛苦而又轻松的伸手拍了一下祥子的肩膀,朗声说:“请里面坐。”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石窑话旧事 祥子听说要进窑,这才顾上扫了周边一眼。原来,这里是三面环山,中间一片开阔地,看样是处废弃的石膏矿。沿山开着几个窑口,里面却别有洞天。 祥子边欣赏着里面的景色,边嘴里不住的赞叹道:“哎呀,真是个养马驻兵的好地方,不知您是咋找到这方宝地的。” 当家的边让着祥子在一处石桌坐定,招呼人上茶,边轻叹口气,摇摇头说:“说来话长,当年尕司令让省军撵的四处窜,在奔焉暨的路上,尕司令发现十几辆马车,拉着石膏往外运。就让我带几个人过去瞅瞅,看能不能弄点吃的。没想到,这里的老板富的很,不但弄到几车粮食,还抄出一箱银元。” 当家的让人给盖碗茶里填了热水,仰天长叹一声,面显阴沉的说:“当年尕司令兵败滋泥泉子,我才十几岁。那一夜的冰雹冷子,要不是我蹴在伤马的怀里,早就冻死了。” 祥子发现,大当家的只要谈起尕司令的事,就特别有兴趣,好像别的事都不重要,比如自己的来历。于是,便做出欣喜兴奋的样子,仔细聆听。 当家的喝了口茶,继续回忆般的说:“后来,又让省军撵到了奇台,奇台没守住,就翻过天山来到了吐鲁番。当时,吐鲁番哈密一带还在尕司令手里,在吐鲁番休整三月,尕司令不死心,调集了吐鲁番哈密的兵马,由广泉子出冰大板,打算先打下孚远县,补充些给养,再战迪化。 莫想到,小小的孚远城,打了九天九夜,硬是没破城,还死伤不少弟兄。孚远城里真有日怪人,竟能想出拿开水烫人的法子,弄得我现在头上还光着一片哩。” 祥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掩饰说:“啥人么,咋想出这么损的点子,难怪几天破不了城。” 当家的略显沮丧的说:“可不是么,尕司令想尽办法破城,都让人家一一识破化解。尕司令实在没辙了,就放弃孚远,撤回吐鲁番休整。” 当家的喝了口茶,边嚷着让人换碗,边面显痛苦的继续说:“才安稳了几个月,省军就撵了过来,那钢炮战车的根本挡不住,没过多久就让人家撵得四处乱窜。刚刚打下个县镇,还没顾上吃口热饭哩,就又让人家加沟子撵着跑。后来,还是让人家给包了饺子。 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就没冲出几个人。我和两个兄弟在水晶坑里蹴了三天,听着没动静了,出来弄了身衣服换了,就在尸首中寻找尕司令的踪迹。转了两天连个影子也没有,也打听不出尕司令的消息,没办法,就带着两个弟兄回了河洲老家。” 说到这里,当家的神情沮丧的将头扭向一边。祥子轻叹一声,试探的问道:“那咋又回到这里哩?不是听说关内都土改咧么,说是耕者有其田,人人有地种,咋不留在家里过安省日子哩?” 当家的听说,将嘴里的茶叶猛地吐出口,声音恶狠狠的嚷道:“日他妈的,我这辈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好不容易跑回家,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又赶上你说的那个啥土改。工作组不但分了我家的财产和土地,还把老爹老娘撵到一间土房里住。我一时气不过,宰了两个工作组的人,带着两个兄弟就又返回了新疆。打算以劫道为生,再慢慢打听尕司令的下落。” 祥子轻叹一声说:“有消息么?” 当家的长叹一口气,神情沮丧的说:“有人说死了,有人说去了苏联,谁知道哩。” 大当家显出悲痛无奈的样子,长吁了口气,略显感慨的说:“说起来,我这条命还是尕司令给的。”于是,便进入了一段痛苦而又难忘的回忆之中。 初秋的夜空,劲头十足的月亮,率领着漫天不知忧愁的星星,将深蓝无底的苍穹装扮的绚丽而又明亮。 几条黑影,猫伏狗窜的,来到紧挨着北墙根的城隍庙脚下。鬼鬼祟祟的静伏了片刻,见城墙上油灯依稀,静若无人。便依次悄然的顺着竹梯爬上了庙:“大当家的若能收留,愿效犬马之劳” 说着拽起娟子单膝着地行礼道:“钻山豹李彪拜见大当家的。” 紧接着,娟子也行礼道:“玉面狐狸潘赛花拜见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忙起身还礼道:“哎呀,二位都是成名的江湖人物,今日幸会。在下马成虎,见过二位英雄。”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推波助澜酿春梦 双方行过见面礼,寒暄一阵,祥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听说,这一带做的都是洋货,弟兄们的日子还好过吧?” 马成虎听说,一脸丧气的样子说:“嗨!别提了,我们是背着洋货受着洋罪。” 祥子佯装惊讶的说:“那是为啥哩?” 马成虎长叹一声说:“手里货倒是弄了不少,就是倒腾不出去。两月前弄了一车试着拉到二道桥子去探路,没成想,钱还没点到手,就被政府的人给媣上了。三问两不问就露了馅,不但钱没弄着,还白白搭上了两个兄弟。” 祥子见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哎呀,黑货这么出手可不行。这俗话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你得有走黑货的路子才行,哪能让兄弟们直接出面哩?” 马成虎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我这也是被逼的么,这么多张嘴要吃饭,真是守着金子饿肚子,一点辄也没有。” 祥子一脸轻松的样子说:“路子有的是,先看看你的货吧。捡要紧的倒腾些出去,先让弟兄们吃饱肚子再说。” 马成虎满脸欣喜的样子,急忙应合说:“就是,就是。哎呀,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愁死了。手里的货出不去,路上又弄不来吃的,出去劫个富户吧,现在风声那么紧,一旦让解放军给盯上,那就是个死。猫在这里不出去,那也是个死,弄得我在弟兄们面前都不敢抬头。” 说着,马成虎已经领着祥子来到了矿洞的深处。里面一马平川,一字排开,停放着二十几辆皮轮马车。祥子粗略的扫了一眼,无非是些巴基斯坦的手工艺雕花铜器皿,和手工地毯。苏联的长筒皮靴和印度的首饰。马成虎打开一箱首饰抓了一把,面显不平的说:“你看这些东西,那个不是值钱货?可就是眼睁睁的守着它饿肚子。” 祥子嘿嘿一笑说:“大当家是没找到门路,就这些货出手,就足够弟兄们吃几年的。我前些年也走黑货,道上还有几个朋友,赶明儿让赛花进趟城。现在政府查得紧,让他们到板房沟来接货。那帮孙子,对付政府可有的是办法。” 马成虎听说,一脸欣喜的样子道:“要是能把货给倒腾出去,那兄弟可给山上立了大功。以后,山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就非你们两口子莫属。” 祥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哈哈一笑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还说啥当家的不当家的。这年头,能混条命就不错咧。今后,你我兄弟齐心,再能过上几年逍遥日子,也不枉世上走一趟。” 马成虎神情略显激动地说:“是,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今后,你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逍遥一天,赚一天。” 祥子见马成虎有些忘形的样子,轻松一笑说:“是,逍遥一天赚一天。” 继而,祥子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噢,对咧,大哥安排个精干的兄弟,明儿一早同赛花下山。另外,弄辆毛驴车。” 马成虎听了,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嘿!赛花妹子办事,我还不放心?骑马多爽,弄个毛驴车窝窝囊囊的。” 祥子温和一笑说:“现在城里查得紧,赛花也不能轻易抛头露面。找个兄弟,二人扮成娘俩进城,会方便些。” 马成虎目光怪怪的瞅了娟子一眼,意思是说,就你这白白嫩嫩的脸蛋还能扮娘? 祥子和娟子相视一笑,又把话题转到,现有武器装备和今后的一些打算。只要解决了钱的问题,马成虎的精神头,就显得十分高昂。你还别说,他身上,还真有股子马仲英的闯劲和野心。竟能想到,要在山上修地堡和炮楼。 祥子见他正在兴头上,也就随和着填柴加油,说自己当年,还置办下几门苏联老毛子的洋炮哩,等有机会弄过来。 马成虎在欣喜兴奋之余,支楞着脑袋,饶有兴致的嚷嚷道:“快说说,你是咋把那几个宝贝弄到手的?有炮弹么?” 祥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略显得意的嘿嘿一笑说:“说起来还要感谢尕司令哩。” 见马成虎惊异而又好奇的,瞅着自己发愣。祥子诡异一笑说:“当年,尕司令兵败滋泥泉子,盛世才的兵马一路追到水溪沟。正巧拉炮的汽车没油咧,像个死牛似的卧在路边。” 说着,祥子目光狡黠的瞅了马成虎一眼,神情得意道:“那天,我正带着弟兄们出水溪沟,打算洗劫潘家台子,才出沟口,就看见咧汽车。我见没几个人把守,就呼哨一声围咧上去。 十来个大兵见这架势,早吓的蹴在地上告饶。我见车上有五门钢炮,和十箱子炮弹。便立马弄来马车,运回咧山,还弄回两个炮手。可惜后来,炮手都挨咧解放军的枪子儿。” 说着,祥子显出惋惜失落的样子。马成虎也随之唏嘘不已,继而,一副可惜心痛的样子嘟囔道:“炮手没了,炮不就成个闲物哩。” 祥子呵呵一笑说:“我会呀,弄回炮手,我第一个就学会咧开炮。” 说着,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微微一笑,接着道:“其实,那玩意也不是太邪乎,只要摸着咧要领,比枪好使。” 马成虎听说,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手舞足滔的嚷嚷道:“太好咧!真是天助我马成虎。” 说着,冲祥子投去羡慕钦佩的一撇,自语般的嘟囔道:“兄弟真是好福气,官军竟然没找茬。” 祥子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呵呵一笑,神色狡黠的瞅了马成虎一眼,嘴角露着得意的微笑说:“我当时是打着尕司令的旗号,老盛做梦都想不到,是土匪乘火打劫,我倒是落咧个安稳。”说着,面显得意的扫了众人一眼。 马成虎略微懵愣咧一下,随即,笑着指指祥子,一副自愧不如的样子说:“你可真鬼,轻易的就把屎盆子扣在了尕司令的头上,真是服你咧。” 祥子嘿嘿一笑,满脸自信的样子说:“等这边顺当咧,我就带几个弟兄去把它弄过来。从前在山里使不开,那家伙要是支在这山头,共军敢到路口,咱就拿炮给他轰回去。” 马成虎听了,更加心花怒放的,一发做起了永久山大王的春秋大梦。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初探匪窝 虎子学着猎户的样子,向哈族行了见面礼。猎户掏出十发子弹递给哈族,哈族如获至宝似的揣进怀里,面显热情的让着猎户进入毡房。 毡房里的女主人,正在铺开布单,将奶酪和一些烤制面食摆在上面,好像知道有贵客要来似的。刚刚坐定,热腾腾的奶茶就端了上来。 猎户接过奶茶喝了两口,若无其事的问道:“刚才家里来客人了?” 哈族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也不是啥客人。” 说着,睨眼瞅了瞅虎子,见他闷头只顾吃喝。像是根本听不懂他们说话的样子。便迟疑了一下,小声说:“他们是乌斯满的人。” 其实,虎子也只能听懂个一句半句的,但乌斯满三个字,他是完全明白的。于是,便索性装傻充聋的只顾自己吃喝。 猎户楞了一下,面显狐疑的说:“乌斯满不是让解放军撵到南疆了吗?咋还在这里绕达?” 哈族轻叹一声,面显难色的说:“他是乌斯满的手下,叫哈斯木。他说乌斯满秋天就要打回来,让我们联络亲戚朋友,做好准备,一起参加秋天的暴动。” 猎户故作惊讶的说:“这可是掉头的事情,可要想明白了。现在政策这么好,新政府又不为难咱,放下好好的日子不过,跟着他们瞎闹腾个啥哩。” 哈族也面显不屑的样子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鸯咯子(老婆)肚子里的巴郎子有了,我也不想再跟着他们打打杀杀的,还不知道,他们将来落个啥下场呢。” 猎户轻叹一声,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看他们朝北窜走咧,那里有他们的窝子么?” 哈族轻摇了一下头,似有不满地说:“他们也是一家一家的拉人,现在去了芦草沟的冬牧场。听说,他们在那里有些人。说要是我想明白了,就去那里找他们。” 猎户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奶茶,嘟囔般的说:“他们能给你啥好处么。” 哈族轻描淡写的说:“事成之后,每家分给一百只羊两头乳牛。还划分给一块牧场,作为永久性使用。” 猎户听了呵呵一笑说:“他吹牛去吧!乌斯满自己都让解放军撵得四处乱跑,还分给你们草场,能信么?” 哈族似有同感的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说,乌斯满在我们牧民心里,是草原上的巴图尔。但他这些年,也没少遭害我们哈族人。”说着,哈族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碧蓝的天空,雪白的云彩,翠绿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和错落有致的毡房。 几个哈族巴郎,相互追逐嬉闹着。一只漂亮的小花狗,翘着弯曲的尾巴,欢快讨好的跟在后面,像是随时准备,捡起自己喜欢的东西似的,不离左右。 突然,机敏的母狗狂吠了几声,便朝着西南方向警惕的迎了过去。 草原的边际,隐隐出现了一片灰色蠕动的东西。并且,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 面显惊异的人们,翘首张望了一会,便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一起,指点着渐渐逼近的影子,七嘴八舌的猜测议论了起来。 沉闷的轰鸣,已变成了清晰而又杂乱的马蹄声。模糊的影子,也已显出队伍的原型。不知是谁首先喊了声:‘巴图尔!’于是,惊喜兴奋的人们便情不自禁的翘首高呼:‘巴图尔,巴图尔......’ 队伍渐进,一位身躯高大肥硕,满脸络腮胡子,生的一双,雄鹰般敏锐深邃眼睛的中年哈族汉子。正得意洋洋的,朝着欢呼的人群,频频招手——他就是新疆悍匪乌斯曼。 乌斯曼并没有因为人们的热情激昂而住步,依然晃悠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着遥远的山口走去。 太阳刚刚泛红,眼看着大部队渐渐淹没在了远山的阴影里。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人们惊异的刚刚回头,就见一彪人马,已风驰电掣般的逼在了眼前。 惊楞的人们看清是哈族队伍,便放松了警惕,并报以热情友好的微笑。只见一个像是领头的哈族,翘着有些夸张的鹰钩鼻子,瞪着饿狼般的双眼,木然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轻轻一挥手,呼啦一下,来不及收回笑脸的众人,便被一群衣冠不整的士兵围在了中间。 鹰钩鼻子呼哨一声,其余的大兵便紧随其后,朝着不远的毡房围了过去。他们将酥油奶酪,干肉和烤制食品,统统的包起驮上了马。 到了最后一坐新毡房,见里面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鹰钩鼻子顿时来了精神。 他朝随从急切的挥了挥手,呲着一嘴黄牙淫笑着,迫不及待的撕解着充满汗臭味的军衣。 可怜的女人,一时间便被十几个粗野威猛的男人肆意*。单薄瘦弱的身子,痉挛般的蜷缩在毡房的一角,微微颤抖的肩膀,证明她还活着。 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兵,洗劫了毡房,发泄了*,又呼啸一声朝着羊群风卷而去。一阵疯狂的追逐捕捉过后,便每人怀里抱只羊,纵马扬长而去。 哈族目光幽幽的瞅了眼猎户,长长叹口气,面显忿忿的说:“那个被糟蹋的女人,就是我的兄弟媳妇。”说着,显出痛苦无奈的样子。 静默了片刻,哈族像是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冲猎户凄然一笑说:“他想当新疆草原王的事情我看悬。现在解放军这么多,弄不好,不但赶不走汉族人,反过来要让汉族人灭了我们。” 猎户长叹一声,欣然说:“朋友,听我一句话,不要跟着他们干,他们根本不是解放军的对手。好好安稳过日,汉族人是不会为难你的。” 出了毡房,太阳已经红红的压在了西面的山头。 猎户详尽的叙说了哈族说的情况,祥子一副急切而又兴奋的样子说:“熬了十来天,终于摸到了狐狸尾巴。得立即赶回去组织集中排查。” 顿了一下,虎子又面显欣慰的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当个猎户屈才咧,干脆到我们警队来干吧。” 猎户憨厚一笑说:“懒散惯咧,让人管着不自在。其实,哈族挺老实的,只要你会话,他们就和你交心。” 经过一番仔细摸查,虎子将目标锁定在依山连起的三座毡房里。 初夜,顺山而下的寒风,直吹到人的骨头里。 好在猎户们有经验,在雪窝子挖成一人深的雪洞,不但可以御寒,还能在里面生火。而且,外面十米开外就见不到一点痕迹。 虎子在锁定的目标附近,按照猎户的指点,挖成几个雪洞,总算能吃到一口用火烤热的油馕。 虎子观察,到了晚间,虽然不少人离开了毡房,但从毡房溢出的热气告诉他,毡房里依然有不少人。而且,在杀羊煮肉的吃喝热闹着。 观察良久,最令虎子头痛的是,始终不离毡房左右的两只大狗。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围了毡房,首先要把狗给解决了。 就在虎子为狗的事抓耳挠腮的坐卧不安时,猎户的一句话,让他顿时拨云见日。 于是,一场凌晨围堵抓捕计划,便在虎子的脑海里迅速形成。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黎明前的狗吠 见虎子为狗的事愁肠的坐卧不安,猎户嘿嘿一笑说:“这事不难。” 虎子听说立刻来了精神,他神情贯注的凑到猎户跟前,急切的说:“快说,有啥好办法哩?” 猎户似有得意地说:“我们出门打猎,若遇到一两个狼就不用枪。因为狼是围群的,只要枪一响,也不知要从那里窜出多少狼来。因此,遇到这种情况,就用药迷它。” 虎子饶有兴致的眨眨眼,一副好奇的样子说:”你是咋想出这个法子的?” 猎户略微懵愣了一下,自嘲般的笑笑说:“都是让狼给逼的。”说着,像是陷入了一种难忘的回忆中。 北风轻拂,白雪皑皑。树木稀疏的山崖,一只青灰色的公狼,正惬意的蜷在石壁上,暖暖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树梢动处,一个人影猎豹般的猫着腰,慢慢朝着并不警惕的公狼靠近。 一声清脆的枪响,只见公狼像只抛下山崖的麻袋似的,翻滚而下。持枪的人影迟疑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冲向了山崖。 正当那人欣喜兴奋的刚要拽着死狼朝回走时,直觉一股腥风迎面扑来。猛抬头,就见四只凶恶的灰狼,呲着满口雪白尖利的牙齿,瞪着充满仇恨的眼睛,以合围的形势,慢慢朝那人逼近。 那人恐惧绝望的朝四周盲目的瞅了一眼,腿一软刚想转身逃走。不料,脚下一松,身子便和死狼一起,轻飘飘的沉了下去。原来,他是掉入了猎人设下的陷阱里。 虽然紧跟而来的雪流,瞬间掩埋了大半个洞口,但不甘就此罢休的狼群,却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而是冲着洞口嚎叫了一阵,便轮番的围着洞口转悠。 那人胆怯,不敢再开枪。人狼就这么耗了三天三夜,实在饿急了就剥开狼皮,闭着眼睛撕扯一块狼肉。 直到第四天的清晨,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由远而近,传来了缓慢而又坚实的脚步声。 来人是个四十开外的老猎人,后来就成了猎户的师父。 猎户长吁了口气,自嘲般的笑笑说:“那回可真悬,要不是我师父及时赶到,我不是被狼吃咧,就是冻死咧。” 虎子冲他温和一笑,神情有些兴奋的说:“那咋把药喂给狗哩?” 猎户轻松一笑说:“把药放进肉里,用撂撇子甩给它。” 说着,猎户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条长绳,中间接个皮兜的东西。笑着说:“我大小就爱摆弄这东西,百米开外,百发百准。” 虎子欣慰一笑,急切的说:“眼下冰天雪地的,到哪弄新鲜肉去么?” 猎户像是胸有成竹似的微微一笑说:“昨天不是弄回个兔子,还没来得及吃么就用两个兔子后腿就行咧,药是现成的。” 于是,虎子兴奋的爬上雪洞,拽下个冻得硬邦邦的野兔,手脚麻利的剥下两只后腿,放在火上烤化。猎户拿出个小铁盒,先将兔子肉用刀花开个口,再将铁盒中的药粉撒在里面,用手抹一抹。又从皮囊中取出个小石子捆绑在肉上,便惬意的说:“啥时动手?” 虎子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神色肯定地说:“现在是三点,我们五点准时动手。” 猎户神色严肃地说:“成,我赶四点半摸过去,到离毡房百米的地方躲起来。听到狗叫你们别动,估摸的差不多咧再出洞。” 顿了一下,猎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噢对咧,你先得打发人把哈族的马弄走,哈族只要没了马,就像断咧腿,让他跑也跑不动。” 虎子欣慰的拍了拍猎户的肩膀,神情真切的说:“回去我要给你请功。” 猎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嘿,办这点破事还啥功不功的。能多给我几发子弹就行咧。” 虎子欣然一笑说:“莫麻搭,行动结束后,剩下的七九式子弹,都给你留下。” 猎户欣喜的朝天望了一眼,便默默的爬上雪洞。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雪色里。 月圆高挂,一抹淡云适时的裹在了她的脸上。却让璀璨的星光,出尽了风头。 被星光染成一片朦胧的沟底,静静的卧着三座微微泛白的毡房。微风掠过,只有毡房顶部的缕缕青烟,展示着它的存在。 猎户确实是个高手,只见他三滚两窜,就悄然摸到了离毡房只有百米的芨芨丛里。一只机敏的狗,伸长脖子轻吠了一声,便慵懒的趴卧在了地上。 猎户暗自笑了笑,抡起撂撇子,卯足了力气朝着狗叫的地方抛了过去。 轻微的重物落地声才起,两只机敏的狗便争相跃起,狂吠了几声便撕扯着重物没了声音。 黎明前的大地,被几声狗叫打破了以往的寂静。启明星依然眨巴着永不疲倦的眼睛,好像即将发生的事情跟她毫无关系。 几声狗叫后的毡房,显得异常的安静,像是地上堆起的三座雪雕似的。虎子安排三人去牵马,其余的人分东西南北包抄了过去。 虎子在离毡房五十米的地方遇到了猎户,猎户略显兴奋的低声说:“狗都撂倒咧,里面的人睡得跟死猪似的。” 虎子冲他欣慰一笑,挥手让大家围上去。就在此时,毡房里窜出个哈族,像是去尿尿。可裤子还没解开,就大喊大叫的嚷嚷了起来。猎户说他在叫喊马被人偷咧。 虎子立刻飞身而起,第一个冲上去堵在了毡房门口。队员们就位后,虎子朝天开了两枪喊道:“你们被警察包围咧,赶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当猎户翻译后,三座毡房尽然安静的像是没人似的。虎子取过身边警员的*,对着毡房就是一梭子。里面惊叫了几声,终于有人喊道:“不要开枪,我们投降。” 于是,便有人探头探脑的走出了毡房。 此时,启明星已经暗了下去,东方的天际,泛起一片鱼肚般的白色。大地上的万物也渐渐从朦胧中走了出来。 正当虎子欣慰的指挥警员,捆绑俘虏时。猛然发现,百米开外的山梁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如脱扣的野狼般,仓惶逃窜。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皑皑雪山斗顽匪 一缕晨光掠过,虎子猛然看见几十米开外,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朝着白雪皑皑的山梁狂奔。他朝队员招呼一声,便飞身撵了过去。 此时的太阳还没露脸,但余辉已将洁净的山梁抹成了一片清凉的白色。 山梁的积雪越来越厚,渐渐漫过了膝盖。虎子沿着匪徒留下的脚印,艰难的朝前追赶。 脚印的跨度告诉虎子,对方是个长腿大高个。尽管虎子在努力追赶,但与匪徒的距离始终不能缩短,没膝的脚印限制了虎子的前进速度。于是,他便在遇到下坡时索性滚爬前进,这样以来便渐渐缩短了与匪徒的距离。 黑皮帽,长筒皮靴,一米八以上的高挑个,随着太阳的及时照射,一对鹰样深邃明亮的眼睛和满脸的络腮胡子,便清楚的呈现在虎子的面前。 眼看着与匪徒的距离越来越近,虎子心里暗暗使劲,打算几个翻滚,就能迫近匪徒的身。可就在虎子低头猛滚之际,眼前的人影,却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阳光炽烈,山脊蜿蜒。洁白的世界幻化着耀眼的光束。远处的山峦,迷离出海市的幻觉。 虎子懵愣了一下,神情紧张而又疑惑的踮首朝四下里扫了一眼。便不顾一切的奋力朝前翻滚而去。 驼背般的山脊,在一个风卷积雪的拐弯处,隐隐留下了有物下滑的痕迹。虎子心中一喜,顺着蜿蜒模糊得,像条轻摆在茫茫雪域上的,丝带般的印迹望去。清亮的谷沟里,隐隐晃动着一个马熊般黑点。 虎子来不及犹豫,纵身一跳,便顺着印迹飞速的追了上去。 谷底的积雪虽然比山上深厚,但热情的阳光,却给它装扮了一层轻薄的硬壳。 虎子提起浑身的功夫,凭借脆弱的硬壳。一阵翻滚跳跃,就已缩短了与匪徒的距离。 然而,雪毯上突然伸出的一片密林,却再次淹没了渐近的身影。 虎子奋力爬上松树灌木丛生的谷坡,喘着牛般粗壮的呼吸,向密林深处扫了一眼。丧气的抓起一把雪,填进嘴里咀嚼着。盯着林间断断续续的脚印,心有不甘的一阵深呼吸。而后,顺着荆棘丛生的密林猫窜虎挑般的追了过去。 令虎子意外的是,没走多久,密林便朝着阳洼的峭壁蔓延而去。疲乏的脚印,不得不摆脱密林,再次裸露在阳关明媚的雪域里。 虎子心中一喜,几个跳跃,翻上一道浅梁就。见匪徒的身影,蹒跚在对面的山坡上。 望着疲惫不堪,连滚带爬的匪徒,虎子嘴角抿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深深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便纵身跃下了山梁。 白亮的谷坡,像面巨大的镜子,忽闪迷离的光束,让人难以睁眼。见匪徒像个一冬没进食的马熊似的,慢慢朝前爬行。一股莫名的困乏感,也排山倒海般的朝虎子袭来。 虎子强打精神,踩着匪徒留下的脚印,艰难的朝前移动。庆幸的是,不但随风闻到了,匪徒身上特有的膻腥味。而且,如牛般粗壮的喘息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翻上山脊,匪徒见虎子渐渐逼近,离自己只有几步远。便突然拔出枪,仓惶朝正在雪床上翻滚的虎子开枪。 虎子机警的滚身躲过,甩手飞镖过去,一点寒星正扎在匪徒拿枪的手背上。匪徒趔趄了一下,手里的枪便软软的甩在了身后。 虎子趁机一跃而起,掏枪抵着匪徒厉声道:“不许动!把手放在头上蹲在地上。” 匪徒像是能听懂虎子的话,乖乖将手举过头,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虎子微微喘息了一阵,拿出手铐正要铐住匪徒的手。却不料,匪徒突然扭身抱住了虎子的双腿。同时,用头猛撞虎子的腹部,将虎子掀翻在地,随即拧身想跑。虎子翻身一个饿虎扑食,又抱住了匪徒的双腿。 两人扭打一阵,匪徒突然抱着虎子滚下了山坡。剧烈的翻滚中,虎子死死的抱着匪徒不松手。 在翻过一道雪窝子时,虎子感到左腿猛然撞击在了硬物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几乎令他昏厥。 此时,虎子突然感觉身子静了下来,同时,朦胧中,只见一道寒光朝自己的前胸划来。他本能的打了个激灵,就在寒光临近身体时,他清醒的单手握住了匪徒的手腕。雪亮的匕首,在胸前晃动了几下,虎子便用擒拿手,将匪徒握刀的手背锁在了腋下。 锥心的疼痛,让匪徒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来。虎子趁机翻身而起,以闪电般的手法,给匪徒带上了手铐。 一阵突然袭来的疼痛,席卷了虎子的全身。他身子一松,便软软的躺了过去。 此时的太阳,已经暖暖的照在大地上,洁白的山梁,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虎子被一阵虚脱般困乏,折磨的渐渐闭上了眼睛。 被擒获的匪徒正是惯匪哈斯木。原来,狡猾的哈斯木,见警察围了毡房,知道必擒无疑。便一面指挥哈族慢慢走出毡房,一面用刀割开毡房,从后面逃跑。 等队员们赶上来,押走了哈斯木。虎子却无法站起身,他的左腿像是骨折了。 经过突击审讯,匪徒终于交代了全部潜伏名单。警局在当地民兵的配合下,没费多大力气,便将潜伏匪徒全部收在了网里。匪首哈斯木被擒,至此,南山匪徒暴动案,宣告圆满结束。然而,虎子却因此躺在了床上。 淑珍听说虎子是被抬回警局的,慌得连手上的面都来不及洗,就撵了过去。 王书记见淑珍风风火火的赶来,忙迎上去说:“刚才医生看过了,初步诊断是左腿骨折。我们正在准备汽车,将虎子送到泉子街的王大人那里治疗。你看家里需要去人么?要去就一块坐车走,我们这里也专门派了护理人员。” 淑珍没来得及搭理王书记,俯下身心疼的抚摸了虎子一番。尽管虎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淑珍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王书记听着汽车声响,才迟疑的过来安抚了淑珍几句。淑珍此时像是突然从懵懂中清醒了过来,急切的说:“我也要去,等我一会。” 嘴里说着,身子已经飘逝在门外。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送消息巧安排 太阳的彩晖刚刚漫过山头,沟谷的空地还在半阴半阳中,便从窑口蹒跚出一位老态龙钟的婆婆来。 她身穿灰布大襟夹袄,黑布带扎起的裤腿,两只大脚格外显眼。灰白的头发盘在脑后,额头上一绺黑布带,挡住了整个刘海。左手拿个大烟袋,右手跨个小篮子,旁若无人的样子,好像是在自己家院里转悠一般。 山上的兄弟们好奇的围上来傻看,也没那个敢搭腔。马成虎和祥子先后出窑,祥子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却一时惊坏了马成虎。 老婆婆见着马成虎,故作姿态的扭身打个招呼。马成虎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迟疑的凑到婆婆跟前,瞪眼瞅了一阵。青紫的大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话来。 婆婆见状,将大烟锅在马成虎的肩膀上轻轻敲了敲,窝嘴一笑说:“吆,大当家的,连我玉面狐狸都不认识咧。是不是嫌人家太老咧。” 马成虎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哈哈一笑说:“哎呀,让你这么一装扮,我还真的认不出来哩。你这手活,可是不简单哩。”说着,冲祥子投去羡慕而又敬佩的目光。 未等祥子开口,婆婆又做出一副略微不满的姿态说:“我儿呢?太阳都晒着屁股咧,咋还不见个人影哩?真是越大越没个人样咧。都是他大给惯的。” 说着,扭身夸张的白了祥子一眼。惹得马成虎,当场就笑弯了腰。嬉笑一阵,马成虎由衷的赞叹道:“难怪你们,能在解放军的眼皮子底下,周旋那么久。就凭妹子这手能耐,到哪都能瞒天过海。” 祥子嘿嘿一笑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学会几样活命的手艺,啥时候,让人家给抹咧脖子都不知道。” 马成虎讪笑着应合,眼里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掩饰般的故意大声嚷道:“老三,你在日啥鬼么,咋还不见出门哩?” 只见老三一边应着,一边提着裤子从窑里出来说:“日怪哩,裤子半年没穿,咋就肥的系不住哩。” 马成虎见老三一身正儿八经的样子,没好气的说:“让你进城办事,又不是去相亲,看把你给嘚瑟的。” 老三囊头摆弄着裤子,猛抬头,见眼前杵着个老婆婆。懵愣了一下,好奇的朝前凑了凑。 还没开口,只见老婆婆冷不丁,抡起烟袋锅,就在老三的肩头打了一下。虎着脸说:“越大越没出息哩,不知道今儿要和老娘出门子么?驴车呢?把草铺厚些,老娘腿疼。” 老三懵愣着两眼,瞅瞅婆婆,又瞅了瞅马成虎。马成虎强憋着笑说:“她是玉面狐狸扮的,今儿你们就以母子身份进城办事,一路上要听你娘的话,进城不许闯乱子。” 马成虎话没说完,人已经笑得喘不上气来。老三无奈而又钦佩的笑着摇了摇头,滑稽的一摆手,冲婆婆说:“驴车早就套好咧,就等娘哩。”说完,一群人都笑翻了天。 驴车晃悠到板房沟,已是头:“哎呀,是三娘来咧,你可有些日子不照面咧。我们杨老板新娶咧三姨太,这些日子都来得晚,您先到里面坐,我给您泡茶。” 说着,便打开内门,让婆婆进屋。婆婆一边摇晃着身子跨进门槛,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骂道:“都多大岁数哩,还不安生,不想要命哩。” 小伙计神情怪异的笑了笑,手脚麻利的沏来了两个盖碗茶,同时,用狐疑的目光瞅了老三一眼。 婆婆边接过茶碗,边神情惬意的说:“这是我家老三,窝里唠没出过门,带出来见见世面。以后的买卖就由他往来,我可跑不动咧。” 顿了一下,婆婆又用诡异的眼神,瞅着小伙计说:“你可不许欺负他老实,也不许带他到不三不四的地方瞎逛,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小伙计听说,赶忙讪笑着说:“我哪敢欺负三娘的人哩,在这里,您说句话就同打雷似的,那个敢不听哩,就连我们杨老板,对您都从没说个不字。” 婆婆略显得意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装满烟锅,朝老三跟前举了举。老三马上掏出洋火,点燃了烟锅。 婆婆微闭着眼睛,惬意的吸了两口。边吐着烟雾,嘴里边嘟囔道:“咋还不来呢,蛮不成粘在炕上咧。真是越老越没出息咧。” 正说着,门响处一个五十岁开外的商人,满面春分的走了进来。一只脚还没拽进门槛,就朗声笑道:“哎呀,是三娘啊,是啥风把您给吹来哩。您可有些日子没照面哩,俺们可想您哩。” 婆婆若无其事的磕掉烟灰,嘴里不紧不慢的嘟囔道:“算咧吧!你成天只顾着搂抱新媳妇,哪还能想起我这个老婆子哩。” 杨老板略显尴尬的讪笑着说:“哪能不想哩,小店没您的照顾,都快做不下去咧。三娘这次出山,想必给兄弟带来咧好消息。” 杨老板说着,睨眼瞅了瞅老三。婆婆会意道:“这是我家老三,带来见见世面,以后,还要请你给多多**哩。日后的买卖,就由他来打理,我老婆子可是折腾不动咧。” 杨老板讨好般的笑笑说:“三娘说那里话哩,您可是精神不减当年呐,少说还能干个二三十年哩。” 婆婆佯作烦躁的摆摆手说:“行咧,行咧,再别拍马屁咧,说正事。” 见杨老板神情严肃的凑到跟前,婆婆压低声音说:“这回全是洋货。” 杨老板眼睛一亮,急切的说:“有多少?” 婆婆慢条斯理地说:“那要看你有多少根条子。” 杨老板兴奋的一拍大腿说:“痛快!条子俺有的是,您有多少俺吃多少。” 婆婆拿烟锅头轻轻敲了下桌子,神情冰冷的说:“现在这里风大,我们要在板房沟交货。” 杨老板脸上的笑容略微僵了一下,迟疑般的挠了挠头,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成!不过,要等十天后才能交易,我得先办好出入板房沟的手续。如今政府查得紧,手续可少不了。不过放心,政府里有我的人,手续办起来也便当。” 婆婆爽快的一拍桌子说:“就这么定咧,十天后,我让人来取信。”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小示身手布连环 老三回来,将淑珍在城里的威风场面,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听得大伙都瞪直了眼,就连马成虎都惊讶佩服的连连称赞。并深深的感到,这两个人来头不小,能耐不一般。在庆幸之余,心里也略略感到不安。 大家说笑嬉闹了一番,祥子来到马成虎跟前,神色略显忧虑的说:“我看弟兄们整天只吃干粮也不是个事,反正我闲着也没事,想带几个兄弟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弄点吃的来。” 马成虎迟疑了一下,面显难色的笑笑说:“是呀,山上除了一点粮食外,就是几峰骆驼能吃,马又动不得,几个月都没见着青菜了。吃的弟兄们都拉不下屎。” 顿了一下,马成虎又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只是太辛苦你了,才来几天就......” 祥子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呵呵一笑说:“都是自家兄弟,还说啥辛苦不辛苦的。我上山时还带来些散钱,看能不能弄点青菜来。” 马成虎面显尴尬的讪笑道:“你看我把这个家当得,哎......” 祥子爽朗一笑说:“啥也不说咧,快给我五个机灵些的兄弟吧。” 马成虎面显惭愧的摇摇头,冲窑口喊道:“嘎五子,带四个利索些的,跟杨当家的下山,干活麻利些,别尽给我丢人。” 祥子让他们把枪都裹在毡子里捆在马后,这才晃晃悠悠的下了山。转了几个路口,也没遇上可口的买卖。 眼看太阳就要泛红,祥子搭手遮阳朝四下里瞅了一阵,见西面远处,隐隐有片绿茵遮地。便招呼兄弟们,纵马奔了过去。 绕过一片榆树林,焦黄的土地上,竟意外的有片西瓜地。祥子让弟兄们远远就下了马,并一再安顿不能露出匪气,要装的和过路人一样。 种瓜人见一群人朝园子走来,便面显狐疑的迎了过来。祥子满脸堆笑的说:“这瓜长得真好,熟了么?” 瓜农脸上的表情像是活泛了些,上前一步说:“这茬是秋瓜,才开始熟哩,凑合能吃。” 祥子欣慰的笑笑说:“那就先给弄几个来吃,还要带些走。这一路可把人给渴坏咧。” 瓜农边拍打摆弄着瓜,边嘴里说:“是去焉暨的吧?” 祥子微愣了一下,忙应和说:“嗯,是去焉暨。这鬼地方一路上都没水喝。” 瓜农呵呵一笑说:“你们能瞅见瓜地,也算是造化哩。等过个十来天我才在路口的瓜棚子里卖瓜哩。” 说着,抱过三个大西瓜,一边拿手拍着一边说:“也就是**成熟,瓤子是变过来咧,就是籽籽还没全变黑。” 说着,拿刀切开一个,粉红的瓜瓤充盈着晶亮的甜水,让人忍不住咽下了一口粘稠的东西。几人眼巴巴的瞅了祥子一眼,便迫不及待的大口吞咽了起来。 吃鼓了肚子,祥子边陪瓜农摘瓜,边在瓜地四周扫了一眼。无意中却发现瓜地的一角,种有一小块芹菜,长势还蛮好。便兴奋的冲瓜农说:“那片芹菜也是你的么?” 瓜农面显不屑地说:“嗨,那块角地地势高,浇不好水,就撒咧吧芹菜籽。” 祥子面显期待的问道:“那芹菜能卖给我么?” 瓜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要吃就自己去割吧,也不值啥。” 于是,祥子便指挥弟兄们拿刀割芹菜。 满载着西瓜和芹菜的马队回到山寨,弟兄们是一片欢腾,那番喜悦兴奋的程度,真比过年还热闹。 马成虎吆喝着杀了一峰骆驼,一大锅骆驼肉烧芹菜,可把弟兄们吃的美美的。几杯酒下肚,马成虎趁着酒性,冲弟兄们喊道:“弟兄们,打今儿起,杨彪就是你们的二当家的,玉面狐狸就是你们的三当家的。” 大家吃了祥子弄来的瓜,心里已经对祥子有了好感。于是,大部分人都过来给祥子和淑珍敬酒行礼。但以大个子为首的三个弟兄,却睨眼瞅着祥子,一脸不屑的样子说:“当家的,要露点能耐给弟兄们看么,不然咋让人心服哩。” 其他人也在起哄,马成虎刚要起身说啥,却被祥子摆手拦住。只见祥子暗暗给淑珍丢个眼色,顺手摸出个石子在手里扬了扬,一抖手便飞向了十米开外的油灯。 淑珍紧接着玉腕一抖,一点寒星直逼石子而去。就在掠过油灯的同时,两物相遇。空旷的窑洞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油灯瞬间熄灭。 一阵死一般的静默后,大厅里,突然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 欢呼声未落,祥子和淑珍同时拧身拔出手枪,啪啪两声,二十米开外的两盏油灯,同时熄灭,只留下两缕青烟,袅袅的飘在那里。 短暂的静默后,厅里的弟兄像是商量好似的,一窝蜂似的涌上来,跪倒一片,齐声道:“恭迎二当家,三当家的。” 祥子和淑珍上前还礼道:“兄弟们请平身,既然进咧这个门,就是一家人。从今往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大当家的统领下,一定让弟兄们过上好日子。” 此时,马成虎也凑过来,面带钦佩和复杂的微笑说:“哎呀,二位真是好身手,让在下开眼界了。”随即,又冲窃窃私语的弟兄们说:“弟兄们,寨子有了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就如同火焰有了干柴。来,我们一起敬二位当家的一杯。” 大伙欢快的应合着,七嘴八舌的给祥子和淑珍敬酒。大厅里,呈现着一片喜庆和祥和。只有马成虎脸上的欢笑中,似乎夹带着些许嫉妒和不安。当然,这些微妙的表情,也只有祥子和娟子这样的老江湖,才能觉察得到。 自从祥子和娟子露了两手绝活,让山上的弟兄们,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次外出干活,都争着抢着要跟着祥子去。而祥子总是考虑到马成虎的感受,每次都要他来派人。而马成虎,虽然嘴里说着你自己看着挑吧,但实际上还是不想把兄弟们都放手交给祥子。 两天空手而回,到了第三天,太阳刚刚直照着脑袋,就见远处的岔路口,拐进一个不小的商队。五辆马车,十个扛枪的护队。 祥子一看就来了精神,他招呼弟兄们注意隐蔽,没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开枪。而后,接过身后弟兄的莫辛纳甘762步枪,定好标尺,重新选了个射击位置。等到商队约莫在二百五十米处,祥子突然开枪,对方走在前面的护队,便应声倒在了马下。 商队立时慌乱了起来,纷纷下马停车,躲避了起来。祥子不慌不忙的推上子弹,瞅了一眼对方,换了个射击位置。见对方有人露出半个肩膀,祥子举枪射击,那人又应声倒在了地上。 双方僵持了一会,祥子跃身站在巨石上,高声喊道:“对面的朋友,识相的就放下武器乖乖投降,我保证你们完好囫囵。若是不然,我一枪一个,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对面安静的像是没人似的,过了一会,祥子又说:“我知道你们也是为别人干活,拿的是卖命的钱。可是,命只有一条,你们就这么完了值不?你们家里还有老人孩子等着你们养哩。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放下武器,我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只丢货,命还在。” 又静默了一阵,对方有人慢慢露出身。祥子以为他要投降或是有话要说,没想到,那人二话不说,举枪就朝祥子射击。 祥子盯准了对方拿的是79式步枪,在这个距离很难伤着自己,便不慌不忙的单手举枪,等对方的枪声一响,祥子便迅速举枪,随着枪响,那人身子摇晃了几下,便软软的倒在了大石的后面。 此时,祥子厉声喊道:“我数五个数,若不举枪投降,我们就杀过去,一个活口不留。” 这番话还真起了作用,对方开始有人举枪慢慢站了起来。祥子数着人数够了,便对兄弟们说,冲过去,不许乱来,不许开枪伤人。于是,一群人便狐假虎威的冲了过去。 车上的货物还算对路,茶叶食用盐,各种调料,还有熏马肉。中枪的人侥幸,都没伤着骨头。 祥子扫了眼瑟瑟发抖的护队,和肩上流血,满脸痛苦沮丧的伤者,冷言冷语的说:“你们是回家呢?还是上山和我们一起过逍遥日子哩?” 一个肩头流血的大个子,像是领头的模样,哆嗦了一下,一脸沮丧绝望的样子说:“货丢了,回去也没个好活,大王若是能给我们口饭吃,就留下为大王效力。” 祥子哈哈一笑说:“好哇,以后咱们就是兄弟。”说着,摸出一包药粉扔过去说:“金创药,包包伤口吧。” 这趟买卖,不但弄回了可以卖给当地人的货物,而且,还收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和十条好枪。这可为壮大山寨势力,迈开了第一步。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智擒顽匪斗寒窑 有了昨天弄来的几车货,祥子一大早,就安排几个机灵些的兄弟,扮成商贩,去附近的乡村变卖或换取粮食。 等马成虎打着哈欠出窑,祥子已经安顿停当。马成虎满意的笑了笑,挥手让他们出发。 祥子见马成虎今天的气色不错,便凑到跟前低声说:“昨儿弄上山的人,还摸不清底细。不能让他们抱团在一起,得分到各队看着点用。” 马成虎微愣了一下,笑着说:“还是你想的周到,你就看着办吧。” 祥子面显忧虑的环视了一眼周边,若有所思的说:“寨子这么敞着也不是个办法,一旦有个啥情况,连个拦挡都没有。我看兄弟们这两天,也吃饱肚子咧,山上的日子,也一天天的好起来。我想让弟兄们,抽空在山弯前打道围墙,再弄个寨门。再说咧,昨儿个还不是弄上来十几个人么,也不能让他们白吃饭么。” 马成虎表情怪异的瞅了祥子一眼,继而,面带欣慰的说:“哎呀,你真是个料理寨子的好手。窝在我手下真是委屈你了。” 祥子听说,忙显出一脸真诚的样子说:“大当家的说那里话哩。既然我留在了寨子,就把这里当成咧家。大当家的有啥好想法,就尽管吩咐。我计划,用两年的时间,把这里弄成一个,官军见咧都胆怯的堡垒。再把后山打通,留条后路以防万一。我看,你我下半辈子就要在这里混咧。” 马成虎颇显感慨的拍了祥子一把,叹声道:“哎呀,有你在,我就高枕无忧了,以后寨子的事,你就看着办吧。” 太阳的彩晖刚刚漫过山头,下山的兄弟们就兴高采烈的满载而归。这回不但弄回了蔬菜,还换回不少粮食和三只肥羊。马成虎高兴得嚷嚷道:“来快杀只羊弄锅羊汤,整天驴肉干馍的,把人都吃懆了。” 今天是和二道桥子的十天之约,淑珍嘱咐了一番,便早早打发老三进了城。带回的消息很振奋,十车货人家全要。 见马成虎踌躇满志,却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祥子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凑到跟前说:“明天,大当家的挑十个弟兄一起下山,也好当面结识一下接货的老板。” 马成虎假意推辞说:“有你和赛花就行了,还去那么多人干啥,又不是去抢钱。” 祥子轻松的笑笑说:“第一次交易么,大当家的应该出面,带几个兄弟也是为了装个门面么。” 马成虎欣慰一笑说:“成,就这么定。” 太阳刚刚发白,十辆满载着洋货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离板房沟哨卡不远的山坳里。荒瘠的戈壁,各色石头,依然闪烁着往日的光芒。 一只雄鹰,旋在透明的苍穹,窥视着地面的一切。像是要随时俯冲下来,毫不犹豫的夺走属于它的东西。 难耐的寂静后,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只见一个商人摸样的中年汉子,和一个年轻的随从,不紧不慢的朝这里走来。 淑珍跃上巨石,冲来人打了个响亮的口哨,摆摆手,那人便精神一振,催马走来。 各自见礼后,祥子向老板隆重介绍了马成虎。见随从取下两箱金条,马成虎的脸,就笑成了一疙瘩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点了货正在数金条,只见从板房沟哨卡,突然冲出一队骑兵,径直朝这边过来。 马成虎显得异常惊慌,忙从腰里摸出了家伙。祥子凑近马成虎低声说:“不碍事,杨老板能应付。” 杨老板见骑兵到来,忙满脸堆笑的迎上去,讪笑道:“哎呀,解放军同志辛苦咧,你们这是?” 骑兵齐刷刷的下马,举枪围了人货。其中一个领头摸样的矮胖子,黑着脸说:“例行检查,看有没有违禁物品。” 杨老板忙取出相关手续,赔笑说:“手续都是齐全的,昨天我还和你们王队长一起吃饭哩。” 矮胖子脸上的表情,顿时活泛了起来。忙堆笑说:“您认识我们王队长呀?” 杨老板一副自得的样子说:“那说起来话就长咧,当年王队长刚进疆,还是我带着他征粮哩。” 矮胖子显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冲杨老板笑了笑,示意战士放下枪。至此,马成虎一行人,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可就在此时,祥子突然一个大背擒拿,将马成虎制服,同时嘴里厉声喊道:“拿下!” 只见祥子一声令下,队员们立刻像猛虎扑食般的,扑向了十个土匪。老三懵愣了一下,刚要拔枪反抗,便被淑珍一个擒拿手,制服在地。 马成虎此时像是明白了一切,他满脸不服的样子,抖了一下肩膀。睨眼瞅着祥子,嘴里恨恨的说:“你到底是啥人么,咋演这出哩?” 祥子冲他呵呵一笑说:“我是公安厅剿匪大队大队长,咋咧?不服气?” 马成虎仰天一声长叹说:“都怪我大意哩,连累咧兄弟们。” 祥子面显温和地说:“你没犯下大的血案,还不算是恶贯满盈。回去好好改造,或许还有出路。至于那些兄弟们,你就更不用操心,他们罪不该死。” 听了这话,马成虎脸上的表情,稍微活泛了些。十个匪徒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看着老板和伙计忙着收拾东西,马成虎轻叹一声,一脸沮丧的说:“这么看来,那十几个人,也是你弄来的卧底?”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没搭腔。一面指挥队员全上了背铐,押往板房沟哨卡。 天刚擦黑,祥子便带着十个匪徒两辆马车,逍遥自在的上了山。 今晚的月亮,像是有意躲着什么似的,迟迟不肯露面。清亮的苍穹,只有零星大胆的星星,不知天高地厚的眨巴着眼睛。静谧的山谷,朦胧在一片灰色里。 祥子他们刚上坡,就有两个机灵的匪徒笑呵呵的迎上来嚷道:“是各位当家的回来咧?” 祥子马上搭腔说:“大当家的喝多咧,叫弟兄们赶快来卸车。” 两个应声便消失在夜色里。不大工夫,便从各个洞口蜂拥出几个人来。黑暗中,刚拥到车前,便被迎来的匪徒轻松拿下。 一个机灵的见势不妙,扭身便跑。一边嘴里失声喊道:“二当家的反咧,二当家的反咧......” 淑珍见状,扭身甩出一镖,正中匪徒小腿。在匪徒扭身趔趄的同时,一个战士飞步冲上前,伸手便按倒在地上。 窑里好像觉出了外面的动静异常,吵嚷了一阵,里面便响起了零星的枪声。祥子让队员们注意隐蔽,自己只身潜入了窑洞。当然,娟子不用说,也悄然的跟在后面。 石灰窑里的结构很复杂,不但洞洞相连,而且,还有许多死洞暗洞。弄不好,就被挤在了死胡同里。尽管祥子在里面,有意无意的转悠过好几次,但还是没能彻底弄清里面的情况。因此,为了在洞里周旋减少伤亡,才想出让部分队员提前混入匪窝,以便见机行事。 祥子悄然的摸到队员跟前,神色淡定地说:“里面啥情况?” 队员有些微微喘息的说:“里面还有十来个匪徒,只有四五杆枪,其余的都让我们卸咧枪栓。关键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冷枪受不了。” 祥子轻松一笑,满脸自信地说:“先把灯弄灭,一边灭灯一边朝前推进。你们就从这里开始,我带其他战士,从东西两个方向朝里压进,一定要注意隐蔽。只要匪徒持枪反抗,就坚决消灭。” 祥子按照既定的打法,渐渐朝前推进。到了窑洞深处,里面突然响起了枪声。祥子忙招呼战士们隐蔽,自己摸索着朝前爬去。 警觉中,听得身后有微微的响动,祥子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原来是娟子,像个蚯蚓似的紧随其后。 祥子清楚娟子的脾气,只好报以欣慰一笑。 摸到一块石头后面,祥子隐隐的看见了,几个惴惴不安的身影。看着娟子隐好了身子,便冲里面喊道:“你们罪不至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保你们一条生路。” 里面死一般的静默了一阵,一个沙哑嗓音的说:“我们现在谁的话都不信,我们只想回老家。” 祥子忙话音肯定的说:“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我保证送你们回老家。并且,给你们出具相关手续。” 里面一个粗嗓门,不耐烦地说:“去啥!去啥!你就是个大骗子,我们信狗的话,都不能信你的话。来快让你的人撤出去,给我们备好十二匹马。不然,我就点燃*,谁也甭想活!”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宁静,还是那个粗嗓子嚷嚷道:“你是觉得我在骗你哩,拿个*吓唬你哩。那东西这里多的是,不信给你一箱开开眼。” 说着,哐啷一声便扔出个木箱来。木箱落地即散,从里面蹦出一连串的*。祥子的脊背,突然莫名的凉了一下。他默默的沉吟了一会,扬声说:“不要乱来,就照你们说的办。” 说着,扭头冲娟子耳语了几句,娟子便悄然摸出了窑洞。祥子一边和匪徒说话周旋,一边指挥队员慢慢的撤离。 等匪徒到了洞口,祥子才发现,匪徒每人怀里抱着一箱*。祥子无奈的偷偷笑了笑,说:“马都备好咧,你们请便吧!回去好好在家过日子,再别出来生事咧。” 匪徒们迟疑而又迫不及待的纷纷跨上马背,仓惶的朝着山下跑去。 望着匪徒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祥子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匪徒们,兴奋而又庆幸的飞马刚刚绕过石嘴,前面突然冒出一片火把,惊慌之余,身子却神奇般的左右晃动。随即,便争先恐后的落下了马。匪徒还在懵愣之际,便被冲上来的战士按到在地。 原来,祥子不但让娟子半路设伏,还安顿她不要系紧马肚带。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山深处 王大人是本地远近有名的正骨名医,在泉子街的深山里,行医三代。到了王德仁这代,更是将正骨这门手艺,锤炼得炉火纯青。 王氏正骨,不像别的医院,又是钢钉又是铁板的折腾人。而是仅凭一双手,就能让碎骨复原,而且,丝毫不差。然后,再经中药热敷泡洗。所以,凡是经由王德仁亲手整治的病人,康复后,都不留后遗症。因此,虽然隐居山林,却是门厅若市,伤者不断。 王德仁正骨所以远近有名,不光是他的精湛医术,还有他的几个传奇故事。 相传,有个腿部有病的老太太,柱着拐杖行动艰难的前来就诊。王大人睨眼瞅了瞅,冲老太太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去去去,你的病是没治咧,回去等死吧!” 老人一听就急了眼,颤颤巍巍的凑前两步说:“咋说话哩?我敬您是个远近有名的好医生,才大老远的来看病。你不给看也就罢咧,咋就咒我死哩?” 王大人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子,冷言冷语的说:“废话少说,赶快走吧!可别死在我这里。” 说着,还上来驱赶。老人无奈的叹口气,含着眼泪嘟囔道:“耳听不如眼见呐,啥名医,啥德行,我老婆子就是死在路上,也不会再求你咧。” 说着,便艰难的扭身准备离去。可就在此时,王大人突然飞起一脚,正中老人的胯部。老人身子猛地趔趄了一下,回身指着王大人怒声骂道:“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不给看病咋还打人哩?” 王大人冲她笑而不语。由于老人转身较急,伸手指骂,竟然拐杖落在了地上也不觉。见王大人冲自己微笑,懵愣了一下,突然感到身子能站直了。惊喜之余,试着走了两步,顿时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德仁忙上前扶起,态度温和的说:“您是胯骨脱臼,本无大碍,但按照正常治疗,你会因为紧张害怕不能有效配合,只有趁您不备,突然下手,方能有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老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您真是神医,我只有感恩,没话可说。” 王大人慈悯的笑笑,递给老人一个药方说:“照这个方子吃几副药,调理调理就好咧,明年开春,照样可以下地干活。” 老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只留下一个粗陋的拐杖。 还又一次,一个老伯屁股着地,艰难的移进了诊室。王大人围着他转了两圈,轻轻拍拍老伯的肩膀,语含轻蔑地说:“你这老头,咋用屁股走路哩?” 老伯痛苦而又无奈的,激烈颤抖了一下干巴的嘴唇,目光哀求般的瞅着王大人说:“就是站不起来么。” 王大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你这么着,还不把屁股都给磨烂咧?快厥起来让我看看,要是磨烂咧,就给你贴块膏药。” 老伯目光狐疑的瞅了王大人一眼,艰难而又无奈的慢慢移动身子,趴伏在地。王德仁见了,没好气的说:“头抬高些,要像蛤蟆吐气那样。” 老伯迟疑了一下,还是尽量将头昂起,痛苦的瞅着天花板。就在此时,王大人扬起一脚,就将老伯踹了个狗吃屎。 老伯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纵身站起,刚要朝王大人发作,却猛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站了起来。略微懵愣了一下,便倒头拜谢。 王德仁赶忙上前扶起,一脸温和地说:“您只是淤血堵住了经脉,想必您不久前,腰部受过撞击。” 老伯兴奋的抹了把泪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上个月到梁上拉包谷杆,下坡时让车辕木给:“下午,大有来了个人,给他娘看病。说他们昨晚抓获一批企图造反的哈匪,尤其把你给吹成个神仙似的。说你为抓获一个反动头目,竟把腿也搭上咧,今天你一来,我就猜到咧。” 虎子自嘲般的笑笑,嘟囔道:“真是话比腿快,连你都知道咧。” 王燕抿嘴一笑说:“好事传千里么,我咋就不能知道哩。” 虎子听了噗嗤一笑说:“只听说过坏事传千里,还没听说过好事能传千里的。” 王燕一脸不服的样子说:“天下英雄事,还不都是口口相传,才落得路人皆知。” 几句对话过后,虎子像是胆子大了起来。他将身子稍稍扭动了几下,王燕便会意的拿件棉被,将虎子的身子轻轻仰起,将被子放在虎子身下。虎子在舒服之余,面含感激的瞅了王燕一眼,四目相对,似乎是多了些东西。 静默片刻,虎子目光闪烁的瞅着王燕,吞吞吐吐的说:“听你说话,好像...是读过不少书哩。” 王燕优美一笑说:“在奇台念完中学,就来给大叔帮忙。” 虎子听了,一副钦佩的样子说:“难怪哩,说起话来口若悬河,还一套一套的。” 王燕略显羞涩的抿嘴一笑说:“我看你也不赖么,都在哪儿上过学?” 虎子自嘲般的嘿嘿一笑说:“啥上学不上学的,我这点墨水都是我娘打小教的,我连一天的学堂都没进过。” 王燕用鼓励的目光,大胆的瞅着虎子,神情恳切的说:“看你的底子就不错,日后有的是学习机会。” 虎子的目光像是被啥给灼了一下,忙忽闪着将头扭向一边。一阵莫名的心跳,让他开始微微的喘息。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密林深处的暗斗 第二天一大早,虎子的脚就肿得像是灌了水似的。把淑珍看得心疼的又是搓又是摸的,不知咋样才好。正在不知所措,随着一缕蒸汽,王燕像只蝴蝶似的端个木盆飘了进来。 盆还没松手,先给了虎子一个妩媚的微笑。而后,仔细检查了伤腿。将热水盆放在伤腿下,让热气熏蒸伤处。放好药汤盆,王燕扭头,冲一脸忧虑的淑珍轻松一笑,说:“不碍事,肿两天就会慢慢消的。这是受伤和竹夹板的原因造成的,都得过这一关哩。” 淑珍像是稍稍松了口气,勉强笑笑说:“我都急得莫手斗咧,你看肿成个啥哩,把娃都给遭罪死咧。” 王燕冲淑珍甜美一笑,转而冲虎子放平脸说:“还能坚持吧?大英雄。” 虎子面显难色的一笑说:“啥大英雄不大英雄的,男子汉连这点罪都受不了还成?把我给小看的。” 王燕冲他温婉一笑,故作认真的说:“三天后还要紧板子哩。” 虎子不以为然的轻松一笑,说:“不就是紧个板子么,又不是要锯腿,有啥怕的。” 话刚落音,只见淑珍黑着脸冲过来嚷道:“啥锯腿不锯腿的,满嘴瞎咧咧个啥哩。就不会说些好听的么。” 说着,冲王燕温婉一笑说:“他就这样,要么是闷葫芦,要么说出的话就呛人。你往后可得**他。” 王燕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忙掩饰般的伸手试试水温,自嘲般的笑笑说:“我哪敢*他呀。” 说着,朝虎子投去温婉一笑说:“水温刚好,把脚放里面泡泡。” 看着王燕认真仔细的揉搓着虎子的伤腿,淑珍心里一热,一股莫名的喜悦,便暗暗掠上了心头。她忆美的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房门。 虎子长这么大,除母亲外,还没让那个女人动过自己的脚。虽然,肿胀的脚好像不是那么敏感,但温软无骨的小手滑过,还是让他的心里,泛起阵阵异样的感觉。他试着看了王燕一眼,见她正低头认真的搓洗。于是,便大着胆子仔细审视起来。 乌黑软亮的头发,皮肤白皙而又光滑。杏仁眼,樱桃嘴,悬胆鼻。尤其是,镶嵌在半透明的耳蜗里的一颗,小米大小的黑痔,显得格外招眼。 虎子正痴迷的反复扫视着,不料,王燕猛抬头,纤指弹出几点药水,正落在虎子的脸上。虎子猛然惊愣了一下,满脸窘迫忙扭过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哎呀,这药味可真难闻。” 王燕吃吃的笑了一下,取下木盆,用干布擦净伤腿,抬头冲虎子轻松一笑,说:“上午就没啥事咧,你好好休息,记得好好吃饭,加强营养,这样有利于骨头的愈合。”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虎子像是有些焦急的样子,忙昂起头,语无伦次地说:“今天...不是...你还来么?” 王燕冲他会心一笑,轻声说:“要是那边不太忙,我就过来看看你。” 虎子脸色微微红了红,冲王燕欣慰的点了点头。 淑珍见虎子老是冲着屋门发愣,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自语般的嘟囔道:“傻小子像是有心事咧。” 虎子懵愣了一下,忙掩饰般的嘟囔道:“队里的事情都安顿好咧,还有啥心事么。” 淑珍故意鼻子冷哼一声,小声嘟囔道:“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人家。” 虎子未置可否的吃吃一笑,两眼直愣愣的瞪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医生说要给虎子加强营养,淑珍在河里提水时,发现河边的龙藤草下,有群嘎拉鸡在悠闲地捡吃草子。淑珍心里一动,这可是上好的补品。于是,她按照祥子当年教她的法子,找来些白色的马尾巴毛,两根搓在一起,弄成绳,拴成活扣,安放在龙藤草下面。嘎拉鸡在不经意间,便被扣住脖子或爪子。 嘎拉鸡的体型稍比鸽子大,而且,肉质肥美。所以,常常遭到人们的捕杀。淑珍下的马尾扣是连成一串的,因为嘎拉鸡护群,只要一个有难,其余的都要上去营救。结果,就越救扣的越多,有时一次就能扣住十几个。 淑珍朝网扣附近撒了些麦子粒,清理掉自己的脚印,正得意的瞅着自己的杰作痴笑。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不经意听了几句,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她打算探个究竟。也是艺高人胆大,只见她闪身躲进树林,俯身慢慢朝前摸去。在透过一片小树时,只见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窝在一处低洼,鬼鬼祟祟的说着话。 年长的那人淑珍见过,是隔壁的病人。只听他压着嗓门说:“眼看就要进腊月咧,年关暴动的事还没个眉目。我这腿,嗨!真是耽搁不少事情。乌斯满势利得很,要是没有队伍和像样的家伙,他才不尿你哩。” 顿了一下,那人轻叹了口气,面显自得的样子接着说:“幸亏,我把从孚远弄来的枪支财物都储存咧。要不然,我们就得空着两手去投人家。吃下眼子饭不说,日后说话,也直不起腰来。” 年轻人迟疑的瞅了眼长者,满脸忧虑的说:“东西有咧,可人手当忙到哪里去弄哩。” 那人像是胸有成竹似的,微微一笑说:“我在乏马梁还有个窝子,那都是些能干的好手。明天一早,你带上我的手谕和信物,去趟乏马梁,那里有个皮坊,一打听就知道,里面都是咱的人。” 那人说着,冲四下里瞅了一眼,像是自语般的嘟囔道:“得让他们先动起来,把潜伏的人员都催醒,争取年关前多弄些人,也好体体面面的和乌斯满汇合。” 顿了一下,那人像是满腹惆怅的长叹一声说:“我这腿坏的不是个地方,也不知赶年关能不能走路,真是烦躁死人咧。” 年轻人忙安慰说:“您也别太心急,安心养着。王德仁手艺这么好,还担心啥哩,外面的事有我给您跑腿哩,您坐镇指挥就行咧。” 那人轻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说:“心里总觉不踏实么,帮里的那些人,嗨!都是些磨拨子,平时靠我靠惯咧,猛地撒手我怕他们干不好么。” 年轻人轻叹一声说:“已经这样咧,还是您的身体重要。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人面显痛苦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说:“你是不知道呀,留给我们的机会越来越少咧,新政府,解放军步步紧逼,怕坚持不到**打回来,我们就完蛋咧。” 那人说着,像是心情突然烦躁了起来,挣扎着站起身,示意年轻人扶他回去。 淑珍潜在咫尺,是听了个全,也惊了个美。见两人搀扶着朝病房走去,淑珍坐在原地愣了会神,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病房。 见虎子,正捧着王燕给他的一本,残缺不全的,在津津有味的读着。而小王,则倒在另一个床上呼呼大睡。 淑珍轻轻关好门,磨到虎子床边,将刚才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学说了一遍。虎子听说,顿时来了精神。他猛地坐起身,面显兴奋的样子说:“这回又能捞一网咧。” 淑珍面显狐疑的瞅着他说:“你这个样子,这事可咋办哩。” 虎子略微沉吟片刻,说:“让小王马上赶回县里,将情况给王书记汇报一下,顺便带几个人来,先把隔壁的监控起来,至于另一个么......” 见虎子尚在犹豫,淑珍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说:“另一个交给我吧,得尽快摸清他们的落脚点。” 虎子迟疑了一下说:“这冷冬寒天的,哪能让您受那份罪哩。” 淑珍略显烦躁的说:“就别多说咧,你那些个手下,也没几个能比上我的。再说咧,我出门化妆方便,不会引起外人注意。乏马梁当年我和你大去过,地头也熟。明天一早,我就跟着那人走。” 虎子清楚淑珍的脾气,定下来的事情,九头牛也别想拉回来。于是,沉吟半响也没说啥。 太阳刚刚染红东面的山头,清冷的寒风夹带着细细的雪沫,裹在人脸上,像针扎般的难受。 弯曲迤逦的山路上,一个中年妇女,赶着毛驴车,悠哉悠哉的朝前走着。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匪穴探秘 针芒般的细雪,遇着明亮的太阳,便立时变得柔软了许多。晶亮的身子随风划过,泛起阵阵轻柔的光波。 淑珍蹴在驴车上,像个泥塑的神像似的,任凭毛驴由着性子,慢慢朝前走。绕过一道浅坡,眼前渐渐有了绿色,黝黑翠绿的松柏,沿着阳洼稀疏有致的漫了过来。 就在淑珍迷瞪着两眼,瞅着不远处的一只野兔发愣,车后却传来渐近的喘息声。 淑珍愕然回头一看,是昨天的那个年轻人。嘴里喷着白雾,紧赶慢赶的凑近驴车说:“大姐是要去哪里呀?” 淑珍迟疑了一下,随口说:“去乏马梁么。” 那人脸上泛起喜色说:“正巧,我也是去乏马梁,能不能捎我一程么?” 淑珍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的说:“坡大驴小,上硬坡你可得下来走着,不然驴可受不了。” 那人满口应承着,身子一磨便坐在了车上。没话找话的轻叹一声说:“这个鬼天气,还真是冷。” 淑珍没动身子,不紧不慢地说:“不是本地人吧?” 那人微愣了一下,迟疑道:“老家甘肃。” 淑珍没好气的说:“大冷的天,不再屋里蹴着,跑到这荒山野岭干啥哩。” 那人愣了一下,干咳两声,说:“嗨!老家闹饥荒,日子不好过,到这里投个亲戚。他是开皮坊的姓郭,大姐听说过么?” 淑珍轻轻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嘟囔道:“不清楚,我也是走亲戚的。” 说着,又面显狐疑的瞅了眼那人,不紧不慢的嘟囔道:“不是土改都有地么,咋还闹饥荒哩?”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像是有些局促的说:“地是有了,可老家多半是旱地,得靠天吃饭。开春下了场透雨,大伙高高兴兴的,连口粮都下了种子。满说今年有个好收成,日子可以光鲜些。” 那人说着,偷眼瞅了瞅昏昏欲睡的淑珍,便想收口。刚磨身换了个方向,就听淑珍梦呓般的嘟囔道:“后来哩?” 那人赶忙扭转身,神色略显慌乱的说:“别提了,自那场雨后,老天爷就再没抖擞过一点雨星子。大伙眼瞅着天天日头高照,地皮冒烟。硬是把齐腰高的包谷,都晒变了颜色。渠边埂头的野菜,都被吃光了,就连榆树皮都没剩下。”说着,那人显出悲痛难受的样子。 淑珍弱弱的叹口气,自语般的地嘟囔道:“吃野菜听说过,榆树皮硬倔倔的可咋吃哩,真是孽障死哩。” 那人轻叹一声,冲淑珍讨好般的笑笑说:“一看大姐就是个有福的人,您可不知道,榆树皮它分里外两层。别看外面的皮又粗又硬,可里面的那层却白嫩细滑。煮在锅里黏黏的,和野菜和在一起,就像放了洋芋粉似的。” 见那人一副得意兴奋的样子,淑珍淡淡一笑说:“好吃么?” 那人撇了撇嘴,声音恹恹的说:“好吃啥哩,苦死个人哩。饿的实在是没辙,也只好闭着气往下咽么。” 淑珍一边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着,心里暗暗道: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吃过野菜挨过饿。不然,他说不了这么仔细。于是,轻叹一声,随口说:“哎呀,也真是难为你们咧,又是野菜又是树皮的,听着就让人心里难受。” 那人像是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随即好奇的问道:“这大冷的天,多大的事么,大姐咋还遭这罪哩。” 淑珍听了,长叹一声说:“我家闺女命苦,开春死咧男人,这都大半年咧,婆家还不放闺女回家。实在不放心么,看能不能把娃接回去过个年。” 那人沉思般的点了点头,继而狐疑的瞅着淑珍说:“大姐咋就把闺女,嫁到这种山旮旯哩?” 淑珍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苦笑着长吁口气说:“这娃命苦,打小感冒发烧落下个咳嗽病,我四处求医问药也不见个效。眼看能嫁人咧,可人家都嫌娃咳嗽,怕是痨病没人提亲。” 说着,轻叹口气,掖了掖身上的皮袄。一脸愁肠道:“乏马梁有个拉达子(远房)亲戚,儿子打小得了小儿麻痹,一条腿甩着走路。二十几咧,也没说上个媳妇。两家一合计,谁也别嫌弃谁,凑合着过日子吧。可谁知那个短命鬼,说是打算天热翻新屋子,就和几个村里的小幺,到后山弄椽子。还没咋地,一脚踩空就从松洼顶滚下摔死咧。”说着,淑珍显出不满和惋惜的神情。 那人还想说啥,却被眼前的一道慢坡赶下了驴车。乏马梁,是以一段五里多路的持续慢坡而得名。 上到坡顶,荒山围绕下的一片绿洲,会让你惊喜得目瞪口呆。松柏环绕,农田依稀,房屋错落有致。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宛如一幅美丽的乡村油画。 到了村头,淑珍推说驴走大半天咧,要让驴吃口草。那人听了便千恩万谢的朝前走去。 淑珍安顿好了驴,在树木和房屋的掩护下,暗暗的跟在那人后面。三转两磨,来到一处宽敞的院落前。一股难忍的恶臭告诉淑珍,这里就是皮坊。 看着那人进院,淑珍才悄然的回到驴车跟前。村子不大,但显得挺富有。一进村口,便有两家面馆和一处不大的商铺。淑珍吃了碗面,打听到住处,便若无其事的溜达而去。 天刚擦黑,淑珍就收拾利落潜出了门。 大山里的夜,显得异常的深透。就连漫天的星星也看着遥远。丝丝清冷的寒风掠过,让淑珍不由的打了个寒噤。 她悄然摸到大院墙边,伸手摸出个石子扔进院子。立刻,有条狗便轻吠着朝这边走来。 淑珍会心一笑,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块肉,轻轻抛向院里。 静候了约一袋烟的功夫,淑珍再次扔进一粒石子,院里却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于是,淑珍使出功夫,一拧身,便纵上了墙头。 院内依然是死一般的静谧,只有正屋的灯光,显得异常的明亮。 淑珍仔细观察了四周,见并无异常,便飘然下墙,潜身来到正屋窗下,静听里面像是人不少。 于是,轻轻捅开窗纸,单眼朝里瞄了一眼,见那个年轻人也在,便安心的侧耳细听起里面的谈话。 不料,这一听却牵扯出一桩人命来。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绿茵深处马蹄急 小陈会说哈族话,这可方便了许多。祥子见转场的哈族异常,便给小陈使个眼色,纵马迎了过去。 来人起初显得有些紧张,后来看清是两个打猎的,便有些迟疑的迎了过来。 小陈用哈族礼节向来人打了招呼,祥子知道哈族是认话不认人。于是,便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东瞅西看。 只听小陈用哈族话说:“老爹从那里来?大冷的天咋转场哩?” 只见哈族面显痛苦愁肠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啃声。小陈见他有难言之隐,便凑近一步,诱导性的问道:“听说黑家弯的草场好得很么,咋不去那里放牧?” 只见那人一脸沮丧的样子,先是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而后,像是有些惊恐的样子说:“我就是从黑家弯出来的。” 小陈听说,显出一副惊奇而又神秘的样子,小声说:“遇着狼群咧?” 哈族警惕的朝身后瞅了一眼,轻叹一声,显出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黝黑粗犷的脸上,一对淡蓝深邃的眼睛,失神而又满含忧愤的,朝四下里扫了一眼。最后,还是迟疑的落在了祥子身上。 小陈会意,忙向哈族介绍说:“他是和我一起打猎的,听不懂哈族话。” 哈族又回身警惕的朝后瞅了一眼,凑近小陈声低说:“黑家弯来了三十几个人,手里有枪。说是政府的民兵,我看不像。他们在里面支了毡房,还便宜买了我十只羊。我心里害怕,就离开了。” 小陈佯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一脸忧郁的问道:“那你这是要到哪里去么?” 哈族惆怅的摇摇头说:“先到东大梁凑合些日子再看。他们要是走了,我还回去。” 小陈面显轻松的和哈族道了别,神情激愤而又喜悦的冲到祥子跟前。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祥子也立刻兴奋紧张了起来。 十几天的大海捞针,今天终于有了眉目。他决定先和小陈摸上去,做一番具体的侦查。 天色已近响午,刺眼的阳光,在洁白的雪波上,随意的弄出几道七彩的光带。光带随视角而变,倒给寂静单调的山谷,平添了几分活气。 祥子和小陈顺小路摸到临近山:“你现在赶回去,调齐人马,天黑前赶到山下等我。看样子,这些货要在这里安营扎寨搞训练咧,记得带几根绳子和锁链。” 小陈刚要应声离去,祥子突然一把拽住小陈的腿说:“记得,给你嫂子招呼一声。” 小陈会意的一笑,便悄然的消失在一片密林里。 被密林亲切抱在怀里的草场,静谧的连声狗叫都没有。一弯残月,像个痴情的少女,静静的注视着地上的一切。仔细观看,其实她的眼是闭着的。 祥子见娟子精神抖擞的走过来,便笑呵呵的迎上去说:“知道你就闲不住。” 娟子莞尔一笑,自得的说:“热闹的场子,哪能少咧我三妹大侠。” 祥子冲她嘿嘿一笑说:“既然大侠来咧,就让你打头阵。这些战士,明刀明抢的干,个个都是好手,要是让他们来点暗的,就有些手生。” 说着,祥子引大伙来到一块裸露的地面,拿几块石头摆弄了一阵。用手指着说:“这是三个毡房,相距约有五米。每个毡房前后,各有一个岗哨。在离毡房约五十米,东西各有一个暗哨。” 说着,祥子环视了一下围观的战士,神色严肃的说:“小陈和庄子各带一组人,负责摸掉毡房附近岗哨。强子带一组,负责干掉暗哨。 我和你们嫂子做策应。一定不能弄出声音来,这是今晚成败的关键。” 祥子说着,瞅了眼其余的人,神色略微轻松的说:“猴子带人弄三匹马藏在暗处,一旦我们得手,你就悄悄摸上去,在三声:“啦!” 三匹马纵身一跃,原本木立的三顶毡房,便像风吹草捆似的翻滚在一边。 甜梦中的众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各个目瞪口呆。等从懵愣中清醒过来,慌忙取枪时,却见十几个*口,已然对准了自己。 经过仔细清点,共俘获匪徒二十三人,被暗杀九人。缴获mp40*四十只,子弹五箱,战马四匹。 正当众人为大获全胜而兴高采烈时,祥子却阴沉着脸,在三个毡房间转来转去。娟子默默地过去,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有啥不妥么?” 祥子若有所思的嘟囔道:“日怪哩,白天我见到的那个人咋就不见哩。” 娟子迟疑的嘟囔道:“人都在这里,是不是你看花了眼。” 祥子态度坚决的说:“不会的,我盯他大半天哩。” 说着,来到俘虏跟前,一把拽过白天见到的矮胖子,目光威严的盯着他问道:“白天教你们打枪的大个子呢?” 那人先是哆嗦了一下,继而,懵愣着脑袋摇了摇头。祥子一时心急,用力将那人朝前推了一把。拔出手枪,指着脑袋凶狠的说:“快说!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 那人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子,战战兢兢的说:“我睡觉的时候还在呢。” 说着,茫然的摇摇头,面显疑惑的嘟囔道:“现在不知道。” 祥子清楚那人说的是实话,于是,朝着众匪喊道:“谁知道?说出来,我现在就放他回家。” 众匪木然的瞅着祥子,都面显狐疑的摇着头。死一般静默了一会,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会不会压在毡房下面了。” 此话才出,只见南头的毡房猛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个人影窜了出来。还在众人懵愣之际,只见那人,如出洞的饿狼般冲向马匹,飞身跃上,便纵马朝着山口狂奔。 祥子来不及多想,抓起一杆莫辛纳甘步枪,飞身跨上菊花青,便朝着黑影追了上去。 你还别说,祥子胯下的菊花青,算起来是有点口大,但跑起来却一点也不减当年的勇。转眼间,已能清楚的看到前面的人和马。 狂奔的匪徒,确实是个高手,马上的功夫一点也不含糊。祥子几次举枪,都是只见马不见人。眼看匪徒就要进入密林,无奈之下,祥子只好咬咬牙,举枪朝马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马失前蹄,突然翻滚在地上。黑暗中,一个人影,踉跄着朝着坡上的一片密林跑去。 祥子紧追几步弃马而立,不慌不忙的举枪射击。那人应声摇晃了几下,便倒身翻滚下山坡。祥子嘴角抿出一丝微笑,拔出手枪便迎了上去。 只见那人踉踉跄跄的刚要举枪反击,却被及时赶来的祥子踢飞手枪,制服在地。 太阳已经试着伸出了金芒,祥子面显轻松的和娟子走在队伍的后面。 娟子兴高采烈的谋划着孚远的热闹,却不知新的任务已经在等待着祥子。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看红楼斗匪徒 王燕早晨进来,见虎子一人躺在病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瞅着天花板,小王和淑珍都不在。便放下药盆,笑盈盈的说:“楞啥神哩?感觉好点了么?小王和姨呢?” 虎子冲她憨厚一笑,迟疑了一下,红着脸说:“噢,他俩一早就下山回县哩,腿疼好多咧。” 王燕狐疑而又关切的瞅了他一眼说:“那你一人咋行哩。” 虎子略微懵愣了一下,嬉笑道:“不是还有你么?” 王燕淡淡的白了他一眼,声音软软的说:“我又代替不了他们,再说,你吃饭咋办哩。” 虎子赖赖一笑,嘟囔道:“反正我不管,饿死你得负责,我可是政府的人哩。” 王燕边将虎子的伤脚放入药盆,边笑着说:“政府的人咋咧,就兴耍赖呀?我只负责本职工作,才懒得管你哩。” 虎子嘻嘻一笑,转移话题说:“你给我的书真好看,我都翻看多半咧。” 王燕温婉一笑说:“你以前没看过?” 虎子自嘲般的笑笑说:“以前只对,感兴趣。像这类书,还是第一次看。” 王燕窃笑的瞅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说:“你觉得好看么?” 虎子微微懵愣了一下,忙说:“好看哩,昨晚我一口气读到贾宝玉娶媳妇。你还别说,越看越有意思哩。” 王燕沉吟般的轻叹一声说:“你说,要是林黛玉嫁给咧贾宝玉,她会不会还活着?” 虎子啃吃半天说:“贾府要娶的是薛宝钗,又不是林黛玉。她是病死的么。” 王燕略含微怨的白了虎子一眼,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你就是走马观花,根本就没读懂。” 虎子微微红着脸,嘻嘻一笑说:“我就是看个热闹么,没琢磨过别的。” 王燕取下药盆擦干脚,怅然一笑说:“你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都不懂儿女情怀,等着打光棍吧!” 说着,端起药盆就朝门外走。临出门,头也不回的说:“要解手就大声喊我。” 望着王燕的身影飘然而去,虎子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他仔细回忆了刚才的谈话,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那句话。但从王燕的情绪来看,像是有些不高兴。 虎子碾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在心里默默道:“女人真是麻烦。” 于是,打起精神,反复了关于林黛玉的章节,琢磨良久,还是一筹莫展。 刚到响午,王燕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笑盈盈的进来说:“饿咧吧?先吃碗面垫垫,我炖咧野山鸡,等会就能吃哩。” 虎子面显感激,而又意外的赶忙坐起身说:“劳你的驾,真是不好意思,还有野鸡吃,你是从那弄的?” 说着,接过面碗,便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王燕温婉一笑说:“我从哪里弄去,是病人送给我大叔的。他让炖了吃,我还没顾上,倒是便宜咧你。” 虎子嘻嘻一笑说:“那我们一起吃么。” 话一出口,虎子觉得哪里不对,忙掩饰般干咳两声,一脸不自在的嘟囔道:“炖好咧你留下一半吃,这碗面我都吃饱咧。里面还卧咧两个鸡蛋哩,连早饭都补上咧。” 王燕温婉一笑,接过虎子递过的碗,声音软软的说:“炖好咧,我端过来一起吃。” 说着,脸色微微一红,便打算拧身出门。虎子忙叫住说:“能不能让王大夫过来一趟?” 王燕吃吃一笑说:“是要解手么?我是你的护士呀?” 虎子微微红着脸,慌忙摆摆手说:“不,不是的。” 顿了一下,虎子面显难色的吱唔道:“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和他说说哩。” 说着,扭头有意避开了王燕的视线。王燕是个精明的女子,知道事情的轻重。于是,微微一笑,嘴里嘟囔着:“真是个大忙人。”身子已经飘出了屋门。 王大人一副关切的样子,轻轻抚摸了一下虎子的伤腿,亲切的说:“咋样?感觉好些了么?” 虎子腼腆一笑说:“感觉好多咧,腿没有昨日那么疼咧。” 王大人温和一笑说:“一周后,你就可以下床咧。” 说着,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听燕子说,你找我有事?” 虎子神色严肃的坐起身,压低声音说:“隔壁那个脚踝骨折的病人,能不能转到我们病房?” 王大人一脸狐疑的瞅着虎子,略显焦急的说:“这是我特意给你安排的单间。” 祥子不等他说完,轻轻一摆手,压低声音说:“他是个青帮头子,我们必须严密监视他。” 王大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声音略显颤抖的低声说:“好说,这事我来办。” 见王大人一副紧张的样子,虎子微微一笑说:“不用太紧张,您就依然当他是个普通的病人。再说咧,他现在的样子,也闹不出啥乱子。” 不大功夫,虎子的病房便一瘸一拐的走进个大个头,有着一双鹰样深邃眼睛的病人。 虎子见护士搀扶进来个病友,便微微欠身,朝那人友好的点了点头。 那人脸上的表情像是动了动,一双鹰眼,闪电般的扫视了一遍病房。边慢慢将身子移向病床,边狐疑的瞅着虎子。微微一笑,说:“您是政府的人?” 虎子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爽朗的说:“是的,请问您从那里来?” 那人像是迟疑了一下,鹰眼迅速转动了几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奇台东湾的。” 虎子冲他温和一笑说:“东湾我去过,那可是个富裕地方哩。” 那人嘴角抿出一丝淡淡的不安,勉强笑出一脸的褶子说:“还行吧,也是个山多地少的地方。” 虎子呓笑着,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道:“那地方的大米好吃。” 那人迟疑了一下,边躺倒在床上,边轻叹一声嘟囔道:“也就那么几弯地,能种水稻,其余多半是旱地。” 虎子心里暗想:看来,这家伙还真的熟悉东湾那块地方。于是,话题一转说:“哎呀,你来太好咧,整天躺在床上没个人说话,真是急死咧。” 那人不冷不热的嘻嘻一笑说:“你才来几天么,我来都快半月咧。” 虎子狐疑而又关切的瞅着他说:“就你一个人么?家里也没来个人?” 那人怅然一笑说:“家里的琐事多,猪呀羊呀牛呀的,一天到晚也离不了人。我凑活能下床,自己也能行。你呢?能下床么?” 虎子憨厚一笑说:“我前儿才来,医生说我得一个礼拜才能下床哩。嗨!真是急死人哩。” 那人像是关切的样子说:“伤着哪儿哩?要紧么?” 虎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松一笑说:“小腿骨裂咧,不打紧。大夫说有个三两个月就好咧。” 那人一副惆怅的样子,长叹一声,嘟囔道:“嗨!我可比你麻搭多哩,我是踝骨骨裂。坏的不是个地方,当忙长不好。” 虎子一副关切的样子说:“噢,那地方要是坏咧,脚就不能落地,不然就长不住。” 那人沮丧的叹口气说:“可不是么,这脚都举在半空快二十天咧,还是不能点地。怕是连明年的春种都给耽搁咧。” 虎子轻叹一声,安慰道:“既然摊上咧,就别想那么多,安心养病要紧。” 说话间,小王推门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刚要兴奋的说什么,见屋里多了个病人。便收住放肆的表情,冲那人浅浅一笑。 扭头对虎子说:“王书记说咧,让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由他来处理。队里的弟兄们还让我给你带咧两只烧鸡哩。” 说着,便急切的剥开油纸,露出黄澄澄的嫩鸡。虎子冲他微微一笑说:“先放外面冻着吧,我刚吃咧碗面。” 小王狐疑的瞅着他说:“是姨做的?” 虎子暗暗给了小王一个信号,略显兴奋的说:“是王燕给做的。” 小王冲他诡秘一笑,低声说:“一定很好吃吧?” 虎子故作不悦的白了他一眼,神情烦躁的说:“来快帮我解个手,都憋死我咧。” 屋里多了个生人,小王不好传达县里的指示,虎子也没法让小王完全明白那人的身份。沉思良久说:“你去找趟王医生,让他给你安排个住处。” 看着虎子眼里有话,小王只好应着默默出了门。一见面,小王便面显不悦的冲王医生说:“不是说好给我们安排的是单间么,咋还往里塞人哩?” 王医生清楚,小王不知道同屋的是啥人。便不慌不忙的关起门,将虎子的安排大略讲了一遍。小陈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嘟囔道:“我说哩。” 继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王医生说:“噢,对咧,赶天黑,我们还要上来三个人。您就安排他们,做饭跳水扫院子都行。” 见王医生面显不安的样子,小王微微一笑说:“放心吧,不会给您添乱的,他们的任务是,严密监视和那人有过接触的人。” 淑珍出门两天,像石沉大海般的没一点消息,这让虎子心里感到隐隐的不安。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午夜救人 淑珍悄然的潜在窗下,静静的侧耳细听,里面的人还不少。于是,轻轻戳开窗纸,见白天的那个人也在。 只见一个圈脸胡子,身材魁梧的汉子,操着一口甘肃口音说:“启动人手不难,他参谋长也不能赵匡胤卖华山,光拿手指吧?总得弄点钱,让人心里活泛活泛么。” 白天那人,脸色平平的说:“参谋长没说别的,只是让你们尽快催醒人手,在年关前拉起队伍。至于经费问题,你们不用犯愁,只要参谋长过来,钱财有的是。” 大胡子像是信服的点了点头,说:“压在我们这里的货,不是枪支子弹,就是棉被棉袄。一点现钱也没有,让我咋向弟兄们开口哩。” 昨天那人阴冷着脸,嘿嘿一笑说:“谁不知道你胡站长神通广大,还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哩?就别再推三推四咧,参谋长啥时亏待过咱们。你就给弟兄们说,饷钱年关前一准发给大家。” 大胡子听了,嘿嘿一笑说:“候干事,我可信你一回。你可不能把我弄得癞蛤蟆跳门槛,又伤沟子又伤脸的不好见人。” 候干事微微一笑说:“放心吧!从孚远弄来的钱财还文丝儿莫动哩,够咱吃用个一年半载的。” 胡站长此时像是来了精神,目光炯炯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道:“都听见咧吧?钱不是问题,打明儿起,白天干活就做做样子,晚上按照你们各自掌握的窝子,逐个摸查,尽量说服。实在不行的,也得给点硬的。具体咋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不要轻易弄出人命来。” 顿了一下,提高了声音继续说:“还是老规矩,个人按照拉起的人头算分子,年关前一并付清。谁要是耍滑偷懒,莫怪我胡子心狠手辣。” 胡站长说着,目光威严的扫视了一眼众人。突然,面色忧郁的问道:“豁子咋没见人哩?” 一个瘦高个忙站起身说:“豁子今天拉稀,人都走不动路咧,下午我就让他回房歇着。” 胡站长面显愁肠的嘟囔道:“真是滑驴屎尿多,他那个婆姨是个麻搭,放在他家菜窖的那批货,迟早要出事。这冷冻寒天的,当忙也找不到个合适的窖。不然,我早就撤走咧。” 大个子谄笑着说:“那婆姨不敢咋滴吧?看她整天嘴里叨叨叨的,我看她没那个胆子。” 胡站长轻蔑的瞅了他一眼,像是从牙缝挤出般的说:“我说五子,您就是个愣头青,只会干活不会动脑子。他妈的,要是哪天把那婆姨惹急咧,把咱这些汤汤水水的抖搂出去,可就全完咧。” 五子被呛了一顿,把头缩回去,恹恹的蹴在那里。胡站长轻叹一声,面显不安的挠挠头说:“这眼看年关就近,转货是不可能咧,咋想个法子堵住那婆姨的嘴哩?明儿起,我们还要分头活动,豁子那里到底咋办哩。” 五子见胡站长一副难怅的样子,突然精神一振。凑到胡站长跟前小声说:“要不然,索性做掉算咧,免得一个老鼠坏咧一锅汤。” 胡站长像是猛地懵愣了一下,目光狐疑的瞅着五子说:“给豁子咋交代哩?” 五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像是胸有成竹的说:“嘿,豁子这些年可受足咧气,那女人把豁子当面团子揉,豁子连个响屁都莫有。” 五子略显得意的嘿嘿一笑,接着说:“豁子那里好说,我都想好咧,只要事情办得干净些,再把东村的张寡妇弄来给做个填房。有个女人摆弄,豁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咧。只要晃过咧年关,啥事都好说么。” 胡站长目光愣愣的瞅了五子好一阵,脸上略显喜色的嘿嘿一笑说:“我一直当你是个笨怂,想不到你还深藏不露哩。我看成,时间紧说干就干。这事就交给你办,三天内要有信。” 五子自负的嘻嘻一笑说:“莫麻搭!您就看好吧。” 淑珍听到这里,心里暗暗骂道: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便悄然出墙来到了村东头的豁子家。 院子很静,像是没有狗。大门是半掩的,一缕昏黄的灯光,正弱弱的漫向院子的一角。淑珍走到半院,便扬声喊道:“豁子家的。” 斜坠的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半边,迟疑的探出个长发的脑袋,怯生生的问道:“是谁呀?这大半夜的。” 淑珍朝前迎了两步说:“你娘家带话的。” 门开了大半个,一个女人挤出半个身子,急切而又狐疑的说:“我娘家有啥事哩?进屋说吧。” 淑珍又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低沉的说:“不咧不咧,我还要赶回去哩。你出来,我给你细说。” 女人迟疑的离开门,刚走到淑珍面前,便被淑珍一把拽住胳膊,拉到了大门口。女子惊魂稍定,淑珍便急切的压低声音说:“村南的皮坊你知道么?” 女人狐疑的点点头。淑珍略微放松了一下说:“那你知道里面都是些啥人么?” 女子听了此话,像是顿时紧张了起来。冰凉的手,被针刺般迅速的抽回,神色不安的左右瞅了一眼,欲言又止。 淑珍语气和缓的说:“我刚才听到,有人说你知道他们的啥秘密,怕你泄露要杀你灭口哩。” 女子像是浑身的骨头猛地松软了一下,朝后踉跄了两步。声音低弱而又紧张的说:“那可咋办哩,你是啥人么?” 淑珍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女人微微哆嗦的手,声音亲切地说:“你先别管我是啥人,要想活命,你得照我说的去做。” 见女人愣愣的点着头,淑珍轻叹一声说:“你娘家在那里?,家里还有啥人?” 女人略显结巴地说:“在泉子街东坡哩,家里有父母和哥哥。” 淑珍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说:“你也不用太害怕,明天一早,就找个借口,回娘家住段日子,放心吧,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的。” 女人面显感激的刚要说什么,门里探出个滚圆的脑袋嚷嚷道:“大黑天的,咋不进屋哩?” 淑珍冲女子扬扬手,故意提高声音说:“记住哩,你娘要紧让你赶回去哩。”说着,便飘然离去。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雪夜擒匪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后半夜开始,就下个不停。早晨的太阳,努力的射出几道泛红的光芒,最终还是没能露出脸来。 翻卷着晶莹雪花的山路上,一个汉子骑匹马,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不远处,一辆毛驴车,载着个包裹严实的妇女,也晃晃悠悠的,被席卷在时紧时慢的雪波里。 豁子丈母娘家姓杨,家里人口也简单。哥哥杨虎,娶亲后就分出去在隔壁单过。老屋里,只剩下老两口相依为命。就一个闺女杨花,因为打小得了小儿麻痹,一条腿便显得短了些。人虽长得水灵,但都嫌她是个瘸子,快三十了,还没个正经人家提亲。实在没辙,只好许给远方的兔子嘴表哥豁子。 杨花虽说腿有毛病,但却心灵手巧,性格要强。谁知,豁子表面上看的蔫不楚楚的怪老实,其实,是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主儿。 才结婚那会还算安稳,整天价让杨花撵着到地里务习活,日子还光鲜。可后来,皮坊来了些不三不四的人,整天花天酒地的图热闹,豁子没事就偷偷的往那里跑。起初,杨花也没太在意,以为豁子是闹新鲜,寻开心。可后来索性整天泡在那里不着家。骂他问他也挤不出个明白屁来。 至到有天夜里,杨花让生黄瓜吃坏了肚子,半夜上茅房时,偷偷看见一伙人,扛着几捆长枪和许多大木箱子,放进自己家的大菜窖里。方才明白那伙人有来头,不能让豁子再跟着他们混。 于是,先是苦口婆心的给豁子讲道理,见豁子是闷不做声,油盐不进。便怒从心起,索性说破夜晚见到的事情。并扬言,若是不把东西搬走,豁子还跟着他们混,就向政府揭发。 豁子知道,杨花是个说得出,就能干得出的主儿。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就悄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五子。哪知五子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用担心,女人嘛,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能忍心让自己的男人招祸么?回去好好哄哄,炕上耐心点,再往怀里塞点钱。” 五子嘴里说着,脸上挤弄出一幅淫邪贪婪的样子,顺手摸出几块钱杵给豁子。并安顿豁子不要声张,小心引祸上身。 五子只是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汇报给了胡站长。胡站长听了先是一愣,继而,神色凝重的冲五子说:“此事先不要向外张扬,你多留点心,可不能让那女人闹出啥乱子。” 五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那女人就是嘴上爱叨叨,其实她没那个胆子。哪天我再拿话吓唬吓唬,让她闭住嘴。” 胡站长诡异的瞅了五子一眼,自语般的嘟囔道:“听说你小子和豁子走得近,不会是在打人家婆姨的注意吧。” 五子满脸窘迫的样子,嬉笑着嘟囔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在家门口咋能干那事哩。” 胡站长奸猾一笑,便转身离去。 漫天的大雪依然下个不停,灰蒙蒙的苍穹,见不到一星点亮光。大地笼罩在一片飘舞的雪幔中。五子来过杨家,那还是陪豁子娶亲的时候。对于杨家简陋的老屋结构,还是记忆犹新。正屋的炕上,睡着老两口,侧屋套间是杨花的闺房。 其实,五子对杨花的姿色垂涎已久,时常想着一些令自己心跳体热的事情。但惧于杨花的性子,一直未敢轻举妄动。这回,自己为了在站长面前讨好逞能,领了死命。若再不下手,就永远没了机会。 为此,他琢磨好久,软来是不可能,只有横下心来硬干。要想悄无声息的进到杨花屋里倒不难,但就怕在杨花炕上弄出点动静来。惊醒了老两口,事情就麻搭了。 思量再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门先打昏老家伙再说。至于杨花,也只能是打昏后先奸后杀了。虽然稀罕人家,但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五子掐准了时间,怀着紧张忐忑而又略微亢奋的心情,悄然摸到杨家的院墙矮处,警惕的侧耳听了听,便两手搭墙纵身而入。 只见他蹑手蹑脚的潜到屋门前,屏息侧耳静听了一会。刚要伸手悄然推门,只见一点寒星掠过,一枚飘忽着红缨的飞镖,不偏不倚的正插在他的指缝。 五子猛然惊愣了一下,刚想回头看个究竟,不料,却从身后突然飘过个人影。还在他懵愣之中,一只胳膊便被人闪电般的折向身后。同时,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过后,膀子便被卸了骨。紧接着,膝盖骨像是被硬物猛地撞击了一下,身子趔趄着,一屁股跌在地上,就再也动不了。 此时,只听得有个女人大声喊道:“杨家进贼咧,快抓贼娃子呀。” 转眼间,不但来了杨家老人和杨花,还冒冒失失的闯来了杨花的哥。杨花见是五子,呲牙咧嘴的蹴在墙根。便冲愣愣举着锄头的哥哥,恨声说:“他是坏人,给我照死里打。” 于是,二杆子的哥啥话不说,抡起锄头就朝五子砸了下去。 黑暗中,只听五子闷哼一声便背过气去。躲在暗处的淑珍忙闪身过来,大喊一声道:“别打咧!” 杨花哥举起的锄头,在空中晃了几晃,见过来个女人拦在前面。刚要发作,便被杨花一把推开,满脸堆笑的拉着淑珍的手说:“冻坏咧吧?快到屋里暖和暖和。” 淑珍温婉一笑说:“不碍事,先把他捆咧安顿个地方,明儿一早交给民兵。” 杨花哥听说,立马弄来条粗麻绳,笨手笨脚的捆绑起来。当扭过五子的手背时,五子忍不住像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淑珍轻蔑的瞅了他一眼,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五子的膀子上。奇怪的是,五子不但没感到疼痛,反而发现手臂能够活动了。于是,心里暗想:今儿可是载到高人手里了。 淑珍见杨花哥将喝醉酒似的五子弄进驴圈,还上了门栓。便放心的拽着杨花说:“对外就说是你哥抓的贼娃子,别扯其他的。”说完,便闪身淹没在黑暗里。 杨花哥平日里就爱胡吹冒料,这回逮着个机会,就更是吹得天花乱坠。 说是自己半夜撒尿,听得院里有动静,寻个锄头躲在暗处,不大工夫,果然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来推门。他二话没说,抡起锄头将来人打翻在地,顺手扯过绳子就捆绑了个结实。 杨家闹贼的事,一时间在村里吵嚷的是沸沸扬扬。有人说杨家招贼是因为祖上传下的金烟袋,也有人说是杨花招惹的骚客。反正说啥的也有,但杨花却一口咬定,是来偷东西的。 虎子正捧着书本入神,只见淑珍手里拎着一串嘎拉鸡,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见屋里多了人,先是楞了一下,继而,便冲欲言又止的虎子温笑着说:“我才出县城,就碰上咧你二叔。听说你腿伤咧,非要给你弄几只嘎拉鸡补身子,说是自己在南坡下咧扣。你算有口福,他还真的弄来咧。” 说着,冲小王扬扬手说:“把这两只活的先找个地方喂着,这三只死的等会弄些热水拾掇咧,每天一只炖给虎子吃。” 小王边伸手来接,便冲虎子挤眉弄眼的说:“这么吃,还不把虎子哥喂成个肥猪哩。” 虎子故作不悦的挥挥手说:“快去干活吧!就你话多。” 淑珍紧跟一句说:“你先弄好热水,我说话就过去。” 淑珍没法和虎子多说话,只是心疼的嘘寒问暖了一番,给了虎子一个暗示,便匆匆出了病房。 淑珍把小王拽到僻静处,仔细安顿了一番,小王便立刻飞马赶回了县城。 淑珍拎着白白嫩嫩的嘎拉鸡,在虎子面前绕了绕,面显得意的说:“你看油乎乎的,多肥呀。” 见虎子愣愣的冲她傻笑,淑珍边摆弄着手里的嘎拉鸡,边撇嘴一笑说:“小陈真是个没出息,听我说他对象昨晚回来咧,就猴急的不行,嘎拉鸡只拔咧半个毛,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就打发他回去咧,三天后来换我。再说,这里住宿也不方便。” 虎子嘻嘻一笑说:“小王就是恋媳妇,局里都知道。” 淑珍给虎子丢个眼色,举着嘎拉鸡笑盈盈的说:“放在外面冻起来,明天就能吃咧。”说着,便脚步轻盈的出了门。 根据淑珍提供的情况,皮坊的匪徒每人手里都掌握着一批青帮潜伏人员,并且,控制藏匿着大批的物资钱财。 于是,王书记决定,立刻收网抓捕皮坊青帮头目,并对其进行连夜审讯,力求挖出更多的青帮潜伏人员。从根本上铲除或削弱地方的青帮反革命势力。 一天一夜的大雪,给原本色调单一的大地,又重重的抹上一笔。 后半夜的天,山风显得特别的清冷,让人脸上有种针扎的感觉。一队警员,身披白色披风,正悄然的包围了寂静而又酸臭的皮坊。 胡站长一伙人,还在甜美的睡梦里,就稀里糊涂的给戴上了手铐。经过突击审讯,这次行动除皮坊六个头目外,共捕获青帮潜伏人员五十余人,抄出大批枪支弹药和物资。经核查,这些都是孚远县四三反革命暴动中,被劫的财物。 刚吃过午饭,两个清洁工模样的男子,大模大样的来到了病房。祥子冲他俩默默地点点头,两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正在懵愣迷糊的病友。带上手铐的病友还想争辩什么,机警的来人,却在他枕头下搜出一把勃朗宁手枪。 见病友神色沮丧的垂下了头,虎子冲他微微冷笑说:“看来,参谋长的腿,是要在监狱里治疗咧。” 那人像是猛地惊愣了一下,目光狐疑的瞅了虎子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恹恹的垂下了头。 那人正是当年青帮反革命组织,‘新骑五军’的参谋长,孚远县四三反革命暴动的策划人安岐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白雪密林抒情怀 王书记听说捕获了组织策划孚远,四三反革命暴乱的匪首安岐峰,顿时精神一振,略显兴奋的冲秘书说:“走!我们去会会老冤家。” 安岐峰已经被连夜突审过一次,老奸巨猾的他,就像只老道的刺猬似的,防守严密就是不开口。审讯人员轮番上阵,也拿他没一点办法。 恹头耷拉的安岐峰,见一个当官摸样的人坐在对面,神色微微动了一下。继而,又摆出一副死驴不怕狼啃的架势,萎靡在那里。 王书记审视良久,声音平和地说:“我是县委书记王常泰,有件事想问问你,你认识孔庆文么?” 安岐峰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睨眼瞅了瞅王书记,有气无力地说:“不认识。” 静了一会,安岐峰又突然像是来了精神似的,抬起头,眯眼瞅着王书记。嘴角挂出一丝讥笑说:“那人不是被你们当作青帮头子给枪毙了么?” 王书记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点支烟递给他,神情平静的说:“你的归宿,想必自己也清楚,人来到世上走一遭,也不光是为了政权和信仰,也得多少留下些让良心和灵魂慰籍的东西。” 顿了一下,王书记猛吸了一口烟,神情真诚的说:“你我是同辈人,你能熬到今天,也算是个人物。我们今天不论身份,随便谝谝,就算是朋友来送你一程。” 见安岐峰脸上的表情,稍稍活泛了些。王书记递上一支烟,表情轻松的说:“对于孔庆文的判决,我一直觉得有些草率,从我和他共事的情形来看,他不像是你们的人。” 安岐峰猛吸了几口烟,微闭着双眼,像是极度痛苦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难得你把我当人看,我就给你说实话吧。孔庆文真的跟我们没瓜葛,袭击孚远,是总部的统一部署。计划先拿下东三县,和乌斯满一起,配合空投国军,一举攻下迪化。孚远事件,是我一手策划指挥的。那时,只知道县长姓孔。” 王书记面显痛苦的扭过头,轻叹一声,像是在努力掩饰着什么似的。但很快便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说:“谢谢你给我说了实话,你若是有啥个人需要或要求,尽管提出来,能办的我们尽量满足。” 安岐峰自嘲般的苦笑了一下说:“将死之人,还有啥要求哩,就想每天有包烟抽。” 王书记欣然一笑说:“行,我答应你。若是还有啥想要说的,可以直接让他们找我。” 说着,王书记起身便要离去。安岐峰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狠心似的叹口气说:“看你是条汉子,我就把底都交了吧,免得到了那边还不安稳。” 王书记狐疑而又略显兴奋的回身坐下,用信任而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安岐峰。 安岐峰轻微的咬咬牙,一副释然的样子说:“我在奇台东湾有些财物,那是我最后的一点家当。东西寄放在我一个远房侄子家的地下室里。不过,他对我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你要保证不牵连他。” 王书记郑重的冲他点点头。于是,安岐峰便神情安闲的,道出了详细地址。 一天一夜的大雪,又给山坡的积雪蒙上了一层鹅绒般的毯子。虎子由王燕陪着来到户外锻炼,刺目的阳光,耀眼的白雪,着实让他一时不太习惯。 虎子努力眨了眨眼睛,便住着双拐,略显兴奋的朝着白绒绒的山坡走去。 松软的积雪很快引发了虎子的童趣,他痴迷的用拐杖划了划,便身子一拧,像条麻袋似的,倒在了雪地上。 突然的变化,可把王燕惊得不轻。她杏目微嗔,嘟噜着泛红的小嘴说:“吓死我咧!把腿摔坏可咋办哩。” 虎子冲她吃吃一笑,也没搭话。见王燕来到跟前,冷不丁探身一拽,王燕便像只没根的鲜花似的,轻摇着倒在了虎子的身旁。 王燕顺势舒展开双臂,梦呓般的嘟囔道:“真舒服。” 虎子也学着王燕的样子,索性把身子摆成个大字。嘴里嘟囔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但伸出的一只手,却像是碰到了温软的东西。他机械的回缩了一下,却心有不甘的又伸了过去。然而,那个温热的东西依然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虎子的心,莫名的蹦了几下,紧接着,便突突的跳个不停。那个温热的东西像是微微的动了一下,虎子顿感有股暖流,隐隐的传入了心脏。令自己的身子,渐渐的热了起来。 虎子试着动了动手指,便觉有根暖暖的软勾,轻轻的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一股神奇的暖流,顿时弥漫了全身。他轻轻的闭起双眼,好让这种美妙的感觉,肆意的蔓延下去。 甜美的宁静,感染了周边的白雪。或是根本就是嫉妒,太阳还没泛红,阳洼的雪浪,已经迫不及待的迷幻出七彩的光波。 那只被有力而灼热的大手,紧握的小手微微的动了一下,虎子的耳畔,响起了嘤弱,但却清脆的声音:“你还能想起我么?” 大手微微的痉挛了一下,虎子梦呓般的嘟囔道:“我天天都在想你哩,咋想也想不够。” 轻弱的笑声过后,小手又明显的动了动。耳畔的声音像是大了些:“你工作那么忙,怕是回去就把我给忘咧。” 大手轻轻捏了捏温软的小手,像是满含底气的说:“哪会哩,忘咧谁都不会忘咧你,我会给你写信的。” 顿了一下,大手又小心的动了动,声音软软道:“你会给我写信么?” 小手微微动了一下,像是传递着一种肯定的信号。 又过了许久,相握的两手,已在不经意间,融化了周边的白雪。静静望去,似有一缕微弱的蒸汽,袅袅成一团淡淡的雾。 太阳已经试着泛红,山顶的松树,不忍将灰暗的阴影无情的覆压在那双依然炽热的双手。而是努力将红沉的火球,静静的举在了头上。 “多大功夫咧?你们不怕着凉啊?”是淑珍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办学风波 村里土改的事情办妥了,赵啸天的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这些日子闲着无聊,尽瞅着满院子的娃寻开心。 菊花路过看见了,笑着搭讪道:“大哥倒是有闲心,和娃们闹着玩哩,看把你给乐的。” 赵啸天面显窘迫的样子,笑着说:“不知咋的,这些日子闲得慌,见到娃们闹腾,心里倒是舒坦。” 菊花轻叹一声,面显忧郁的说:“眨眼间,这群娃齐刷刷的就长大咧,眼看着到咧上学的年龄。村里没学校,我又顾不来。得想个办法,让娃们去上学,别把娃给耽误咧。” 赵啸天听了,像是猛地愣了一下。冲菊花信服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你说的太对咧,我咋就没朝这方面想哩。只看着娃们乐,就跟着乐。” 顿了一下,赵啸天像是猛然想明白了似的,神情庄重的说:“娃们上学是桩大事,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说着,就要屁股挪窝。菊花温婉一笑,刚要拧身离去,赵啸天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晚上让铁蛋叫上小伟和你哥到我屋里来一趟。” 昏黄的油灯下,赵啸天平板着脸说:“这些日子,我尽顾着和娃们耍,今儿才仔细数咧数,乖乖,二十几个,齐刷刷的。” 顿了一下,赵啸天像是悔悟般的说:“现在是新社会咧,政策道道又多,娃们不能像我一样,两眼一抹黑。得想法子让娃娃们上学哩。” 话音才落,小伟便略显兴奋的说:“这事我早就想说哩,可不能耽搁咧娃娃们。我上个月到县里开会,好多村子都嚷着要办学校哩,县上还说,要给解决教师哩。” 邵有才磕掉烟袋,慢条斯理的说:“这朝朝代代,娃的教育都是大事。村里当年,是成群的娶媳妇,接着是成堆的生娃。半大子娃已经给耽误咧,机灵些的,在菊花那里还拾掇咧几个字,楞些的,也是大字不识一个。这茬子娃长得齐整,可不能再给耽搁咧。” 赵啸天挠了挠光亮的脑袋,略显愁肠的说:“盖学校,可不是件轻松事情,那可得一大笔钱哩。” 说着,眼睛斜斜的瞅了眼邵有才。只见邵有才,不慌不忙的点燃烟袋,吸了两口。漫着满脸的烟雾说:“要是光顾本村的娃,盖个能看得过去的学校,估摸得一两千块钱。若要考虑以后的发展,那就不好说咧。” 一直闷不做声的铁蛋,精神突然一振说:“我们可以联合双合村,一起办学么,他们那里也有不少娃哩。” 赵啸天听了,略显兴奋的一拍大腿说:“对么!要是两个村子一起下手,这事就好办多咧。” 邵有才干咳两声,不紧不慢的说:“这事我看有点悬,双合村的情况与我们不同,他们又是斗地主,又是分田地的,闹得一塌糊涂。现在都是各顾各,怕是没人搭理这事。” 小伟听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办学是好事,他们总不能不让娃上学吧?” 邵有才嘿嘿一笑说:“你还说着咧,那帮佃农们,半辈子都没摸过自己的土地。好不容易盼着手里有咧地,还不得日夜务习,恨不得一年能生出两茬子庄稼哩。哪能舍得放娃娃,去上学吃闲饭哩。” 小伟有些不服的样子嚷道:“娃娃是他们亲生的,总不能眼看着,把娃娃的前程给耽误咧吧?” 邵有才嘴角一撇,略显轻蔑的叹口气说:“看来,你还是不大了解北方的农民呀。农民祖祖辈辈就这么过来了,他们认为,自己就因该不识字,上学是有钱人家的事情。现在有咧地,他们只想着多打粮食,把肚子填饱。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 小伟还想说啥,只见赵啸天略显烦躁的摆摆手说:“行咧,行咧,别再扯那些没用的咧。不管咋说,我明日先会会双合村的人再说,赖好他也得放个屁么。大不了,我们单干。” 赵啸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美好想法,却在双合村引起了轩然大波。 老王村长,近来因为成分的问题,不但村长被撸了,还得三天两头的进学习班和挨批斗。因为他家雇了三个长工,按政策,被划为地主。 地被分了,房子和家什也给折腾个精光,在后院给留下两间长工住过的屋子。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儿子为了继任村长,竟然宣布,和父亲断绝了关系。 老王村长是个明白人,清楚共产党的政策,是向着穷棒子,是想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新世界。大势所趋,他回天乏力,只能顺其自然。好在,他打小也是从穷苦日子过来的。唯一让他堵心的是,儿子的背叛。 儿子打小是他亲手的,三字经百家姓,以及孝经,都能倒背如流。也深知,孝亲尊师的道理。可政府的工作组进村不到十天,就黑着脸要搬出去单过。父亲迫于局势的压力,就随他而去。也算是大难临头各东西吧,后面的路谁也不好说。 老王村长,才打村里被批斗回来,神情恹恹的,蹴在炕桌边喝茶。听得屋门吱呀一声响,只见赵啸天手里拎着两瓶酒,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老村长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慌忙磨下炕,神情有些木然的一边让座,一遍睨眼瞅着赵啸天手里的酒瓶。 赵啸天依然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将酒瓶杵到炕桌,满脸堆笑的说:“闲着无聊,来看看老哥哥。”说着,便屁股磨上了炕。 老村长神情微愣了一下,努力挤出一脸尴尬的笑容,轻叹一声说:“嗨!都成这样咧,还看个啥哩。”说着,身子有些颤巍的斜跨在炕沿。 赵啸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用牙咬开酒瓶塞,冲老村长温和一笑说:来!咱哥两整两口。” 老王村长一脸窘迫的样子,目光闪烁的瞅了赵啸天一眼,嘴唇颤抖的说:“家里可没啥下酒的菜,让赵村长见笑咧。” 赵啸天一副豪爽的样子说:“咱两一人一瓶,就这么干吹。”说着,一仰脖子就灌下两口。 老村长面带难色的迟疑了一下,哆嗦着手,举起酒瓶抿了一口。皱着眉头,叹口气说:“赵村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啥事么,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赵啸天灌下一口酒,面显钦佩的样子说:“哎呀,啥事也瞒不过您呀。不瞒您说,还真有件大事,要请教您哩。” 老村长凄然一笑说:“我都这样咧,你就直说吧。” 赵啸天伸手抹了把湿漉漉的嘴,神情略显兴奋的说:“我打算盖个学校,让娃们都去念书。” 老村长脸上的表情,略微活泛了一些。身子往前挪了挪,说:“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么,打算盖在哪里?” 赵啸天,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说:“这不?正要向您请教哩。” 老村长略微沉吟了片刻,捋着没剩几根的山羊胡子。不紧不慢的说:“要说盖学校,倒是有个不错的地方哩。” 说着,老村长点燃莫合烟,吸了两口。眯着两眼说:“河叉东边有个庙底子,那是个好地方。地头平整宽敞,还有一眼现成的吃水井哩。” 见赵啸天神色认真的听他说,便略显精神的接着道:“那地方原先是个土地庙,还养着十几亩耕地。院子宽敞,闲屋也多。后来,被一群一贯道的人占了那地方。” 老王村长说着,抿了口酒,像是面显怒色的接着道:“一贯道,是个五教合一的教派组织。当时活动很猖獗,不但在地方,大肆宣传鼓动人们信教入教,还把手,伸进了三台的驻军部队。” 王村长说着,神色像是轻松一些的接着道:“不知是那个道道,碍着咧军队的利益。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只听得卡车,哄哄的闹腾咧半夜。清早起来一看,妈呀,土地庙被整成了一马平川。一贯道的人,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王村长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冲赵啸天微微一笑,道:“打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打过土地庙的注意。说起来,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咧。好在那眼井还能用,我开春路过,还特意瞅一眼哩。” 赵啸天,刚要兴高采烈的说些啥。突然,门开了。王村长的儿子王春,虎着脸,悄然的走了进来。 他面显不悦的扫视了屋子一眼,淡淡的冲赵啸天打个招呼。睨眼冲着老王村长,声音冷冷地说:“还有心情喝酒哩。” 老王村长,一副不屑的样子说:“头掉不过碗大的疤,怕啥哩。” 王春刚想怒目训斥,却见赵啸天挥手一笑说:“正想找你哩。” 王春没好气的说:“是盖学校的事吧?” 赵啸天刚要笑脸应和,却不料,王春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声音冷冷地说:“你就别想打我们村的注意吧,你爱盖不盖,我们可懒得掺和。” 一句话噎得赵啸天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他青紫的嘴唇,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伸手抓起桌上的酒瓶,重重的摔在地上说:“少咧臭狗屎,还不种辣子菜咧,老子单干!就不信盖不成个学校哩。” 说着,便甩袖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娃娃们的财富 和双合村闹翻了,赵啸天就憋着一股子劲,自个盖学校。于是,他找来了村里的财神爷邵有才,问他村里究竟还能拿出多少闲钱。 邵有才眯眼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若说闲钱就是那笔维修费咧,满打满算也就有个一千来块钱。” 说着,邵有才磕掉烟灰,有些迟疑的说:“公积金倒是有一些,可你上个月不是说,把能分的钱都分给各家么?我已经把单子都列好咧。” 赵啸天听了,略显烦躁的说:“分钱的事先放放,盖学堂要紧。你把能动的钱都算上,看能不能凑合个学校出来。” 邵有才板着指头估摸了一阵,面有难色的说:“只考虑咱村娃眼下的需要,倒也花不了多少钱。有两间课堂,就对付着行,眼下的钱也就够用咧。” 赵啸天脸上的表情,像是活泛了一些。他微微嘘口气说:“光有房子也太寒碜咧,赖好得把围墙打起来,再弄个大门。把院子平整平整,再栽些树。总不能让娃娃一出门,就撂到荒滩上吧。” 见邵有才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赵啸天精神微微一振说:“实在不够,就让各家再拿点,咱们说干就干。” 到了开工这天,榆树窝子村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都集中在了老庙底子。赵啸天分派人先清理现场,平整院落。小伟索性在水井旁搭了个苇席棚子,支了锅灶烧水做饭。倒是摆出了,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清理了原有的残垣断横,老庙底子显出一片青石铺就的地面。赵啸天望着石板沉吟了一会,乐呵呵的说:“把石板都撬咧码起来,将来给娃们铺条路,让娃们清清爽爽的进教室。” 哪成想,石板清了一半,却发现个黑乎乎的地窖口。赵啸天面显狐疑的瞅了一会,招呼让人找来了马灯。小伟见赵啸天试着要下窖,忙赶过来抢过马灯说:“大叔,还是我来吧。里面情况不明,瘴气又大。” 说着,便试探着慢慢摸了下去。窑洞不深,里面也不是很宽敞。昏黄的灯光,很快便照遍了四周。 光秃秃的地面上,除凌乱的堆放些,一贯道的专用旗帜和物件外,最显眼的,就是一个铁包木的精致大木箱。 小伟狐疑的瞅了一会,试着搬了一下木箱,却沉重得文丝未动。箱子上斜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 小伟又举灯仔细的扫了窑内一眼,便兴致勃勃的爬出洞口。微微喘息了一会,便将里面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赵啸天听说有个大木箱,还沉甸甸的,立刻来了精神。招呼两个力壮的小伙子,就将木箱给弄了出来。 箱子在温热的阳光下,散发出隐隐的霉臭。赵啸天瞅着锈迹斑斑的铁锁,愣了一会。便对身边拿锄头的青年说:“砸开它!” 话音才落,小伟赶忙上来阻止道:“先不能动它,得向县里文物局报案。万一里面是文物,让我们给弄坏咧,那可就麻搭咧。开春县里开会还说过,一切出土文物财产,都归国家,个人不能私自动用。” 赵啸天微愣了一下,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说:“管逑他啥哩,先打开看看再说。” 说着,拎过锄头就是一下。木箱被徐徐打开了,赵啸天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元。 看到这么多银元,在场的人都给惊呆了。赵啸天在欣喜之余,还是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他叫过小伟,神色略显兴奋的说:“你说得对,得给县里知会一声。别弄得到头来,落个公公背儿媳妇逛华山,好处没捞着,倒留下个烧薄头(轻薄骚情)的名声。你现在就跑一趟。” 文物局很快来人清点了数字,并报给了县委。王书记听说,嘿嘿一笑说:“赵啸天真是好福气,既然是修学校所得,就留给他们做建校经费吧,也免得再向我哼哼。” 王书记给了话,经有关部门清查评估,共兑换现币四千余元。赵啸天仰天畅然叹道:“这是老天留给娃的福呀。” 于是,学校的建造,又有了一番新的局面。 从天而降的一笔钱,让赵啸天的心,彻底活泛了。他碾转反侧,挖空心思的想着,如何拿这些钱,为娃们盖个最好的学堂。 烙饼似的翻腾了一夜,也没想出个眉目来,倒惹得春花,嘟嘟囔囔的唠叨了半夜。 好不容易熬到了窗户发白,赵啸天便兴奋而又匆忙的,扯过衣服套上,说是要找铁蛋小伟他们商量事。要春花起来烙饼熬粥,边吃边谈。 春花知道,赵啸天是让那笔钱给烧得昏了头,但她又非常了解赵啸天脾气,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千万不能给他泼凉水。 于是,便无奈的披了衣服磨下炕,边揉着眼睛,边小声嘟囔道:“鸡才叫三遍,人家还在睡觉哩。” 赵啸天用冷水抹了把脸,边出门边嘟囔道:“在被窝里,我也得拽出来。你来快干活吧,瞎叨叨个啥哩。” 铁蛋几个,果然被赵啸天从被窝里弄了出来。起初都以为出了啥大事,后来才知道,是要商量学校的事情。 陆续来到屋里坐定,赵啸天略显兴奋的说:“哎呀,有咧这笔钱,倒把我给难住咧,像是老虎吃天,不知道从那里下口咧。” 邵有才慢条斯理的点着烟袋说:“就眼下手头上的钱,盖个像样的学堂是富富有余,只是咋个盖法,我们都是两眼一抹黑,得找个明白人合计合计哩。” 小伟连打了两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说:“让我说,也用不着找人合计。县上和奇台就有现成的样板,我们去看看不就行咧。” 赵啸天听了,一拍大腿兴奋的说:“对呀!我咋没想到哩。整天窝在自家圈子里打转转,都快憋死个人咧。” 说着,瞅了眼窗外,兴致勃勃的说:“说干就干,我们这就去县城,如果时间赶趟,再坐汽车去趟奇台。” 一直闷不做声的铁蛋,挪了挪身子,神情略显兴奋的说:“是得看看人家都是咋弄的,顺便也可以听听秋萍的意思。” 赵啸天听了,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自嘲般的笑着说:“真是越老越没用咧,咋把这茬给忘咧,我二闺女就在奇台上学么。还指望着,她将来给娃教书哩。” “你整天价也不知道忙啥哩,哪里操心过秋萍的事。怕是你连娃啥时候毕业都不清楚吧。”随着菊花嫂子的唠叨,一盘香喷喷的烙饼,就端上了桌子。 赵啸天一行在县小学转悠了一阵,觉着不过瘾,就索性来到了奇台县。 奇台是个大县,早在民国时期就办有中学。赵啸天几个,在两所小学转悠了一圈,便来到了秋萍上学的县一中。 县一中是民国时期创办的,解放后,由于邻县的学生都来就学,地方显得有些紧巴。于是,政府便动员拆迁了一批民房,又整理出临近的一片荒地。现在的中学,是教室成行,树木成荫。大片的空地,可供学生们玩耍锻炼。 赵啸天一副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样子,见啥都新鲜,稀罕得直咂嘴。来到教室后的广场,见一群孩子在踢足球。赵啸天懵愣着两眼瞅了一会,显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摇了摇头嘟囔道:“这个校长,也够啬皮(吝啬)的。” 小伟见了,面显狐疑的问道:“大叔觉得,哪里不妥么?” 赵啸天面显不屑的样子嘟囔道:“学校场面,整的这么大法,却连个皮蛋蛋也舍不得多买。让那么些娃抢一个皮蛋蛋,不是诚心累死娃么。” 小伟听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噗嗤一声,便笑弯了腰。赵啸天几个懵愣着两眼,瞅着小伟笑。一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铁蛋没好气的,拿手捣了一下小伟说:“到底啥事么,尽顾你自个笑哩。” 小伟强忍住笑,憋红着脸说:“那叫足球,是由两队各出十一个人一起玩的。只要哪个队,把球踢进对方的球门就算赢。” 赵啸天听了,愣愣的瞅了一会,自嘲般的摇摇头,嘟囔道:“还有这么糟践自己的玩法哩。” 大家哈哈一笑,刚绕过一座小桥,就见秋萍,狐疑而又兴奋的迎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喜庆未尽王命来 娟子听说局里给了祥子十天休假,高兴得恨不得,马上就去孚远看儿子。把弄好的包袱拎起又放下,还紧着问祥子,落下啥没有。 祥子见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呵呵一笑说:“明儿一早才走哩,看把你给急得。大勇刚才带来了话,说是给明月秋红介绍的对象,下午要来哩。来快准备点菜吧,赖好让人家吃了饭再走。” 娟子一听来了精神,忙欣喜的问道:“一个?两个?” 祥子窃笑的摇摇头,戏虐道:“又不是赶羊哩,说来就能来一群?一个一个的来么。” 说着,又面显忧虑的样子道:“你那两个宝贝,一个比一个的性子要强。我是担心,一个看不上,另一个肯定也不干。” 娟子沉吟般的嘟囔道:“说的也是,那两个丫头,就是爱较劲。还真得想个法子哩。好不容易弄来个人,可不要轻易就给搅黄咧。” 见娟子面显难怅的样子,祥子沉吟片刻说:“明月比秋红长得水灵,容易被人看上。我看,先把她支走,只让秋红见面。把秋红的事定咧,明月倒是不难。” 娟子听了,欣然一笑说:“嗯,这法子好。”继而,面显诡异的笑笑说:“看不出么,你还能懂得女人的心思哩。” 祥子见她那副酸溜溜的样子,噗嗤一笑说:“还不是被你们两个女人给熬煎的。” 小伙子长得还算精神,家庭条件也符合要求,就是个头稍显矮了点。 过了祥子和娟子这关,才借故教秋红到屋里帮忙,让两人见了面。小伙子腼腆得,只顾埋头喝茶。但欣喜之情,却无法掩饰的流于颜外。 娟子借秋红端菜的空,略显兴奋的问道:“咋样?还看得上眼么?” 秋红扭捏一笑说:“您看咋样么?” 娟子欣然一笑说:“我看就不错,人实诚,工作好又离着不远。我看你两个挺般配的。” 秋红脸色微微一红,声音羞涩的嘟囔道:“那就听您的。” 卸下了秋红这头,娟子脚步轻盈的来到客房,单刀直入的冲小伙子问道:“你要是同意这门亲,就选个日子正式来提亲。要是心里不来慧,就当认个门。” 小伙子听了,忙站起身,憋红着脸说:“我哪天来提亲合适?” 娟子和祥子相视一笑说:“不急,我们要去趟孚远县,十天后才能回来。” 到了孚远县,祥子顾不了别的,匆匆来给王书记打个招呼,向县委借了两匹马,就直奔泉子街。 路上的积雪已被车马碾压成硬块,新换的马掌,在厚实的路面,砸出哗哗的响声。寒冷的气流,让人马的脸上,都挂上了一层银珠般的白霜。 淑珍灵的很,听到马蹄声和坚实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祥子来了。她欣喜的捋了把散落的头发,便急不可耐的推开了病房门。 见果真是祥子,便兴奋得热泪盈眶,激情的张开双臂,却和娟子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虎子正和王燕在阳坡散步,猛回头,见三人亲热的凑在了一起。便心头一热,面显兴奋的样子冲王燕说:“我妈来咧。”顿了一下,又面显难色的嘟囔道:“还有我舅哩。” 一番嘘寒问暖后,虎子略显兴奋的说:“你们来的正好,燕子说,王大夫同意我明天出院哩。” 见虎子满脸喜色,娟子狐疑的瞅着虎子笑道:“燕子是谁哩?” 见虎子脸一红,吱唔起来,淑珍忙给娟子使个眼色说:“燕子是虎子的责任护士,也快成一家人咧。” 见虎子一脸窘迫的样子,娟子和祥子的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欣喜之余,又多了一种期盼。 刚吃过午饭,王书记就派人来请祥子过去。王书记今天显得格外精神,他亲自给祥子沏杯茶,满脸挂笑的说:“尝一尝,这是从老家带来的新茶。” 祥子温笑着轻轻抿了口,顿觉一股清香,直冲脑门。便略显惊异的说:“嗯,真香!” 王书记欣然一笑说:“这是老家最好的茶,当地人叫它春芽。我这里有的是,走时带两包回去。” 祥子温笑着谢了,神情诡异的瞅着王书记说:“王书记今天让我来,不光是为了品茶吧?” 王书记笑着,指指祥子说:“真是啥事也瞒不过你,还真有事和你说哩。” 说着,把脸微微一沉,轻叹一声说:“前些日子,淑珍侦破了一个青帮窝点的事,你可能也听说了吧?” 祥子微愣的点点头说:“知道,局里还向上级给她请功哩。” 王书记收尽了脸上的笑容,点燃香烟,猛吸了两口。神情略显痛苦地说:“组织策划,四.三反革命暴动的头子,安岐峰落网了。据他交代,孔庆文于此次事件根本无关。由此看来,孔庆文真的是被冤枉的。” 祥子泥塑般的静坐了良久,四方脸上的肌肉,暗暗地翻滚了几下。声音低沉地说:“我从来就没信过,孔庆文和青帮有关。” 顿了一下,祥子又面显狐疑和期待的目光,瞅着王书记说:“您打算咋办么?” 王书记面显难色的瞅了祥子一眼,声音柔软的说:“我已将情况电话汇报给了有关单位,上面的态度是不冷不热的。说既然前面两个死刑犯的口供不可信,那么,这个死刑犯的口供,照样值得怀疑。我知道,他们是不愿推翻已有的办案成果,但我心里总觉堵得慌。” 王书记说着,面显痛苦的将脸扭向一边。祥子长吁口气,一脸正气的说:“王书记有啥打算尽管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王书记强作平和地说:“我打算就此情况写成文字,上报有关部门,你在上面工作方便,有机会催问催问。若能把孔庆文的案子重新审理,也就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了。” 祥子郑重的点点头,闲话两句便默默的走出了办公室。 见祥子回来一副恹恹的样子,淑珍忙凑前,一副关切的样子,小心问道:“啥事么?看把你给难怅的。” 娟子听说,也巴巴的凑到了跟前。祥子温和的瞅了两人一眼,轻叹口气说:“王书记想给孔大哥翻案,但有一定难度。” 淑珍听了,轻叹口气,嘟囔道:“孔县长本来就是被冤枉的么。” 祥子长吁口气,强打起精神说:“明天兰花休息,正好一家人去大哥那里热闹热闹。” 兰花听说,第一个欢奔乱跳的高兴不已,却不小心撞在了虎子身上。淑珍赶忙一把推开嚷道:“这么大的丫头咧,还整天疯疯癫癫的,要是碰着了你哥的伤腿可咋办哩,真是的。” 虎子嘻嘻一笑说:“我腿已经长好咧,哪那么娇气哩。” 淑珍佯做不悦的样子说:“那也不行,骨头还嫩着哩,可不敢大意哩。”说着,又冲撇嘴嬉笑的兰花白了一眼。 赵啸天给祥子和淑珍盖的屋子,还原封不动的闲在那里。春花嫂子和菊花还时不时的,把里面的铺盖拿出来晒一晒,地面扫一扫。所以,虽说有段日子没住人,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祥子一家的到来,就像平静的水里,突然扔进个大石头。整个村子,都有了响动。赵啸天见群情激昂,便兴奋的招呼人,杀了一头猪两只羊,索性美美办几桌,让全村都乐呵乐呵。 兰花缠着小伟去水库砸冰钓鱼,虎子听说,也嚷着要去,却被淑珍拦挡住了。娟子见淑珍一副认真关切的样子,暗暗捣了捣祥子,抿嘴笑着说:“看淑珍那副样子,可比亲妈看着还要亲哩。” 祥子嘿嘿一笑,睨眼瞅了瞅娟子,戏虐道:“你不吃醋么?” 娟子爽朗一笑,面显释然的样子说:“我才不哩,有人疼儿子,那是他的福分。再说哩,我们又不在娃跟前。有淑珍在,我心里也踏实。” 祥子目光暖暖的瞅了娟子一眼,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柔柔的暖流。 下午,祥子刚踏进小院,便见王书记的秘书匆匆来找他--上面来了新任务。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来自戈壁深处的悬案 祥子一进门,王书记便面显焦急的嚷道:“哎呀,你总算回来了,我正准备打发人去榆树窝子哩。” 祥子一脸迷茫的瞅着王书记,问道:“出啥事咧?看把您给急的。” 王书记脸上的肌肉,稍稍松了些说:“省里王局长上午打来电话,说有重要案情,让你马上给他回电话。” 说着,已经要通了总机。祥子面色凝重的接过电话,王局长声音急切的说:“情况是这样的,有股不明来历的匪徒,于昨夜,偷袭了在奇台境内,进行地质勘探的苏联人基地。抢走整套勘探仪器设备,打伤两人。匪徒去向不明。” 顿了一下,王局长咳嗽两声接着道:“我现在命令你,联合孚远,奇台,木垒三县警力。立刻控制现场,收集线索尽快破案,一定不能让这批设备流入国外。这关系到两国的利益和关系,我已派大勇手下的十名干警赶赴增援。估计,天黑前能到孚远。” 祥子放下电话,沉吟片刻,便立刻接通奇台张长发的电话。张长发现在是奇台县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 接通电话,祥子来不及寒暄旧情,声音庄重的说:“马上派人封锁现场,除苏联人外,不得闲杂人出入。尽量收集线索,做好苏联人的安抚工作,我连夜赶过去。” 接着,又拨通了木垒的电话:“黄局长么?我是郭贵祥,奇台境内昨晚发生抢劫案,苏联人丢失地质勘探设备一套。你立刻封锁,木垒河到吐鲁番的商道。对过往商队严格检查,决不能让设备出境。将情况,每天向省局汇报一次。” 放下电话,祥子冲一直默立在身后的王书记说:“您这头,主要是封锁泉子街冰大板,去吐鲁番的商道和三台古道。将情况,每天向省局汇报一次。” 祥子回到屋,将情况简短的说了一遍,便风风火火的准备出门。娟子蛾眉一皱,面带不悦的嘟囔道:“破事真多,连个休假都让人不安稳。” 继而,面色一转,笑盈盈的冲祥子说:“这回,本女侠有啥任务哩?” 祥子抿嘴一笑说:“你就乖乖在家陪儿子吧。” 见娟子蔫了下来,淑珍忙凑过来说:“娟子姐走不开,那我跟你去吧,不然我们都不放心。” 说着,拿眼暖暖的瞅着娟子。娟子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像是如梦方醒般的点头,应和道:“对,你一人出门,我们不放心,就让淑珍妹子陪着你吧。省得我在家提心吊胆的。”说着,又微带酸气的瞅了淑珍一眼。 祥子深知两个女人的习性,轻叹一声,也没说啥。只是临出门才回头说:“从县上坐汽车,到奇台换马。” 新疆自唐朝以来,就是丝绸之路连接中亚西亚的主要商业枢纽。而奇台,迪化的二道桥子,和南疆吐鲁番的高昌,都是古丝道的货物交易中心。 祥子一行在奇台换乘马,连夜赶到了现场。在翻译的帮助下,祥子和苏联人进行了简短的谈话。 “请问,匪徒大概有多少人?” “不清楚,我们在睡觉。” “匪徒是怎样把你们给打伤的?” “晚上去尿尿给撞上了,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打倒了。” “你们没有配备武器么?” “有,用来打兔子。” “你们晚上没设岗哨么?” “前半夜有。” “匪徒没给你们说啥么?他们是啥口音?” “没说话,只顾搬东西。” 在苏联人口里,几乎没找到丝毫有价值的线索。现场又没留下有用的痕迹。唯一让祥子感兴趣的,就是现场不远处的一串皮靴脚印。 案子,陷入一片迷茫中。 天刚亮,祥子便将各路人马的头头,集中在一起,汇总了情况,并及时电告了省局。大清早,省局就来了消息。据可靠情报反映,这次事件是隐藏在国内的敌特分子所为,其中有维吾尔人,这就与祥子的判断不谋而合。 祥子的依据,就是昨晚发现的一串皮靴脚印。因为汉族人穿皮靴的人不多,只有维族和哈族人才常年爱穿皮靴。案子有了些模糊的眉目,祥子顺着这条思路仔细分析,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匪徒们要将设备秘密运到国外。 有了这条线索,祥子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神情略显轻松的,向几位头头说:“既然,匪徒想把东西运出去,就离不了商队。东线由木垒和奇台负责,孚远守南路,省局负责西路。 设卡检查,一定要注意政策和态度,既不能放过可疑商队,又不能引起境外商人的恐慌。老规矩,每天向省局电告一次情况。” 祥子说着,目光炯炯的扫视了大家一眼,微微一笑说:“你们有谁见过丢失的设备?” 见大家懵愣着两眼,面面相视。祥子微微一笑说:“都没见过,咋个查法哩?所以,我们眼下的任务是,抓紧吃饭,然后赶去奇台看设备。”直到这时,大伙才面显轻松的各自离去。 祥子见淑珍立在一边沉吟不语,便冲她温和一笑说:“参谋长在琢磨啥哩?” 淑珍见问,轻叹口气,像是才从遥远的回忆中,拽回似的说:“我觉得那伙人,不是在奇台的梨花尖子,就在孚远的骆驼店。” 见祥子狐疑的瞅着自己,淑珍沉思般的接着道:“要想运出货物,必须有个像样的商队,而藏匿商队最好的地方也就是这两处咧。” 祥子沉思般的点点头,继而面显喜悦的说:“看你越来越像个参谋长咧,你和我想到一处了。” 见淑珍抿嘴冲他吃吃的笑,祥子像是胸有成竹似的接着说:“而且,这事还得暗访,不能明查。” 正说着,省局来的人问啥时出发。祥子面色平静的说:“把小陈和五子留下,其余人抓紧时间看完设备后,带上电台,直接去西线设卡布防” 认清了设备模样,祥子打发小陈和五子,去孚远的骆驼店侦查。而自己却和淑珍扮成夫妻的模样,打问着去伊犁的商队,说自己要去霍城县探亲。 倒是有个从伊犁出境的商队,但淑珍嫌要价太高不肯随行。为这,还当着人面和祥子吵吵了一番。 眼看天黑了,商队的人们大都叫了饭菜,在那里大吃二喝了起来,空旷的大院,只有几堆或站或卧的骆驼,昂头叽嚼着永远也吃不完的东西。 看院的值班,睨眼瞅着祥子二人,刚想说啥,祥子便知趣的冲他温和一笑,拽着淑珍就出了院。 太阳,已经完全藏匿在远处的大山里,只将几道七彩的余晖,努力的喷射到天空。竟惹得一绺薄云,也笑出了颜色。来到僻静处,祥子略有所失的说:“看来,这里没戏,不知小陈那里咋样哩。” 顿了一下,祥子心疼的瞅着淑珍,声音柔和的说:“要不,我们再辛苦一下,连夜赶到孚远看看。” 淑珍立刻痛快的应道:“辛苦啥哩,不就几十里的路程么。”说着,便朝不远处的马厩走去。 孚远的骆驼店,虽然不及奇台的大,但往往会住些远道的境外商队。也许是因为这里人少,水草又便宜。而且,出县城也不用排队检查。 祥子在骆驼店附近的旅店,找到了小陈和五子。据他两说,院里有个商队,一个全是大木箱,物种情况不明。另一个主要是地毯,和一些大大小小的木箱,两队都是由伊犁出境的。 祥子边沾着奶茶啃干馕,边若有所思的嘟囔道:“地毯出境就有些蹊跷,一般商人,都是从巴基斯坦和苏联把地毯运来,卖给内地的客商。很少听说,从伊犁口岸出地毯的。” 说着,精神一振,扔下手里的馕,一口气喝干碗里的奶茶说:“走!我们再去看看。” 不料,这一看,却差点儿搭上了淑珍的性命。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午夜追踪 听了小陈的汇报,祥子觉得蹊跷,决定探个究竟。于是,四人便悄然的潜回了骆驼店。 过午的夜空,宁静而又深远。漫天的星星,正眨巴着疲乏的眼睛。半弯瘦月,已斜斜的挂在了苍穹的边缘。 头两天的一场大雪,给骆驼店的周围漫上了一层厚厚的棉毯。倒给一些做贼心虚的人们,提供了方便。点着脚尖走路,竟没一点儿声音。 祥子四人隔着围墙静静地观察了一阵,两拨货物,整齐的码放在院子的中央。一人高的柱子上,两盏马灯,发出昏黄而又顽强的光芒。墙角下,两个当值摸样的人,怀抱着,不知能否放响的破枪。守着闪烁红亮的煤炉,一副半迷半醒的样子。 祥子蹲在墙根,示意让小陈和五子在外望风,自己和淑珍进去探个究竟。祥子暗暗捏了捏淑珍的胳膊,刚要纵身跃入。却见南墙角黑影一闪,一个敏捷矫健的人影,已经飘落在院内。 祥子和淑珍屏息细看,只见那人,身形如猫般,爬行到货箱跟前。像是轻车熟路似的,认准一个不大的木箱。先是滚身,静静的观察了当值一眼。然后,动作娴熟的轻轻撬开木箱,从里面取出个小木匣。顺手将两块石头放入大木箱,封好口,又探身朝四下里瞅了一眼,这才连滚带爬的摸到了墙根。 见那人越过墙径直朝北掠去,未等祥子开口,淑珍便一闪身,暗暗的追了上去。祥子刚想拦挡,五子也拧身,追兔子般的撵了过去。 祥子冲跃跃欲试的小陈低声说:“你守着,我去看看。”说着,宽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漫漫黑夜里。 那人怀里夹着木箱,绕过一幢民房,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狂奔而去。虽然那人的腿脚快,但淑珍还是拿出全力紧追不舍。掠过一道浅沟,那人像是发现了淑珍,微愣了一下,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紧接着,淑珍便听到了清脆的马蹄声。 也是艺高人胆大,淑珍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根本没放在心上,依然放开脚步,紧追不舍。翻上浅沟,淑珍才清楚的看到,一匹骏马正兴奋的迎着那人跑来。 淑珍紧赶两步,就在那人刚要伸手牵马时,一道寒光闪过,带着风声的飞镖,正打在妈的前胸。那马突然受惊,嘶叫一声,便朝不远处的土梁奔去。 那人见马跑了,淑珍又撵到了跟前。便丧气的丢了木箱,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淑珍迎上,二话不说,使开拳脚便和那人打在了一起。几个回合下来,淑珍感到对方的拳脚功夫不赖,而且体力充沛,下盘稳健。 又过了两个来回,淑珍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正在此时,那人突然从腰间拔出匕首,旋风般的朝淑珍袭来。淑珍一时脚下有些慌乱,匆忙应对,竟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五子大喊一声道:“婶子退后!俺来收拾他。” 说着,灵巧的身影已和那人打斗在了一起。淑珍喘息着后退了两步,正好倚在了祥子的怀里。望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淑珍,祥子心疼的低声问道:“没伤着吧?” 淑珍深嘘了两口气,自嘲般的笑着摇了摇头说:“哎呀,不服老不行咧,才和人家斗咧几个来回,就气喘的不行。” 祥子疼爱的轻抚了一下淑珍的肩膀,自语般嘟囔道:“看来,那人的拳脚功夫还不赖哩。” 说着,近前两步,仔细观看二人的打斗。祥子以前没见过五子出手,仔细看来,拳路单调简单,但身手特别灵活敏锐。而且,出手麻利干净,是块练武的好料。 见那人渐渐显出了败相,祥子的心里一松,暗暗地牵住了淑珍的手。 只见五子乘那人节节后退的当儿,突然矮身一个扫堂腿。那人便像是被掀起的麦捆似的,飘落在地。未等那人反应过来,五子紧接着一个饿虎扑食,压了在那人身上。 那人刚要反抗,只见五子突然一个龟点头,便将头重重的磕在了那人的脑门上。乘那人懵愣之际,五子又迅速搬过那人的身子,上了手铐。 这一连串的动作,是一气呵成,看得祥子心里直痒痒。一种爱惜之情,便油然而生。 那人挣扎的站起身,一脸丧气的样子嚷道:“你们究竟是啥人么?咋就跟我过不去哩?” 祥子拽着淑珍来到跟前,仔细瞅了那人一眼。此时的月亮,早已被青蓝的苍穹,融化的无影无踪。漫天的星星,虽然在努力眨巴着苍白的眼睛,但大地却被笼罩在一片灰暗中。 五子机灵的划亮洋火,在那人脸上绕了绕。昏黄的光点,已将那人的面貌照得一清二楚。清瘦脸,浓眉大眼的不像是个坏人。溜直的身板,,立刻猫腰举枪的冲祥子他们摸来。祥子见状,没好气的说:“我们是公安局的,夜深就不惊动你们掌柜子咧,明儿把这箱子还给失主。记住!日后小心当差。” 祥子三人来到一处遮风的地方,见那人,神情有些拘束的立在一边。祥子便冲他微微一笑说:“看你岁数不大,身手又好,咋就干上这勾当哩?” 不料,祥子这一问,却引出了另外一段故事。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线索朝深处延伸 祥子仰头瞅了眼青蓝深邃的天空,启明星,正半明半暗的眨着眼睛,大地渐渐呈现出黎明前的黑暗。便睨眼瞅了瞅那人,声音淡淡的说:“为追你小子折腾了大半夜,快说说吧,咋个来路。” 那人紧了紧棉袄,抹了把嘴上的霜茬子说:“我姓贾叫贾虎,老家甘肃武威人。三年前,解放军打下了兰州,马步芳一看眼急咧,就到处抓兵抢粮。 实在没处躲,我大就把我塞在菜窖里。二天早上,保长就领着两个当兵的,来到我家要人,我大硬说我出远门咧。不想,那个当官模样的,贼眼一翻。烦躁的嚷嚷着,要拉我大去喂马,让我妈去刷锅洗碗。 当兵的二话不说,就推推搡搡的要把我大和娘弄走。我实在忍不住,就从菜窖里窜了出来。我大见了,仰天长叹一声嚷道:你个傻子,出来干啥么!说着,抓起一块石头,就朝当兵的头上砸去。一边朝当官的跟前冲,一边冲我喊:来快跑哇!就在这时,突然枪响咧。我大身子踉跄一下,还是鼓劲抱住了当官的腰。 当官的急了,还要拿枪打,我娘就扑了过去。结果,子弹穿过了我娘的头。我才往前冲两步,见我大扭头瞪着血红的眼睛,使出最后一口气喊道:走哇! 见我犹豫,保长暗暗冲我摆手,示意让我快跑。我心酸的抹了把泪,就朝不远的树林子狂奔。” 说到这里,贾虎神情有些黯然的垂下头,像是强忍着一股翻腾而上的痛苦似的,咬咬牙,轻摇了一下头。接着说:“抬埋了我大和娘,我就没走远。踏摸了十几天,终于找个茬口,弄死了那个当官的。老家待不住,就逃到新疆躲难。 在迪化的二道桥子,遇上个镖局要人,我就成咧镖客。这碗饭还没吃上半年,镖局就让土匪给祸害咧。我游手好闲的晃荡些日子,就琢磨着干起无本买卖。 起先也就是弄些苏联人的靴子,巴基斯坦人的雕花铜壶啥的换点钱,日子也混得凄惶。这次是我遇到最肥的一桩买卖,心想弄成就洗手不干咧,到奇台的犁铧尖子盘个店,安心做买卖。哪成想,能遇到你们哩。” 贾虎说着,脸上露出心有不甘的样子。祥子冲他嘿嘿一笑说:“傻小子,遇到我们是你的福分,只要你好好干,我保你有个好前程。” 此时,淑珍哈了哈冰冷的手,略带抱怨的说:“还说哩,看头先那架势,你是横了心要弄死我呀。我要是有个一差二错的,你娃娃的麻搭可就大咧。” 贾虎嘻嘻一笑说:“谁让婶子的拳脚功夫那么好哩,要不是我占着年轻力壮,拿哪是您的对手哩。” 贾虎说着,似有不服的样子叹口气,接着道:“那个兄弟的拳脚真是太快咧,不然,就他那三拳两脚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再说哩,我那时也让婶子给打乏咧。” 淑珍嘿嘿一笑说:“不过,我不是吹哩,要前个几年,我早把你娃娃撂倒咧。不服老不行咧,还没咋着气就跟不上。要不是你手快紧逼着,我早就拔枪哩。” 贾虎嘻嘻一笑说:“幸亏婶子没拔枪,不然,我还不知身上哪里开个洞哩。” 祥子听了,冲他轻蔑一笑说:“若换她年轻时的习性,你那么逼她,非弄坏你件东西不可。” 淑珍听了,伸手捣了祥子一拳,故作微嗔的说:“看你说的,我有那么狠毒么?你见我把谁的东西给弄坏咧?” 祥子故作害怕的朝后列着身子,嘴里嬉笑道:“要不是我躲的快,也不不知弄坏我几样东西哩。” 淑珍正要伸手打祥子,却见小陈和五子牵马走了过来。祥子跺跺脚,精神抖擞的说:“要辛苦大伙咧,我们必须连夜赶到芨芨槽子。” 灰暗静谧的小路,几匹嘴里喷射着白雾的快马,将半实的积雪,肆意的践踏出一片,清脆而又杂乱的响声。 让太阳逼着泛白的天空,将空旷而又寂静的芨芨槽子,朦胧成一片烟雾般的灰白。刚刚依稀出毡房的影子,就见两只肥硕的大狗,狂吠着迎了过来。 祥子策马立在一处土梁上,冬窝子的轮廓,已被渐渐增白的天际,照得无处可藏。篱笆院的东侧,一群羊正在反刍着永远也吃不完的东西,大半个院子空落落的。院门旁的两峰骆驼,正东张西望的打着响鼻。 贾虎见状,刚想焦急的说啥,却被祥子摆手拦了回去。只见毡房动处,一位哈族长者,蹒跚着僵硬的步子,朝狗吠的方向张望。 祥子两眼失神的瞅着眼前的情景,一天一夜的奔袭追踪,莫非就落得个人去院空?那个神秘的驼队究竟去了哪里?东西南三个方向,最有可能的是哪一方? 案子,就像眼前无际的芨芨草一样,飘忽不定。 见哈族迟疑的朝前走来,祥子忙迎上几步,下马向老者打招呼。好在有小陈,语言上没有障碍。 老者见来人会说哈族话,忙热情的招呼祥子一行进毡房。一股暖流,夹带着哈族人家特有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淑珍抢先凑到火炉近处,还伸手把祥子拽到了身边。毡房里的人口很简单,除老者外,还有个年轻的媳妇。 祥子在小陈的翻译下说:“老人家,屋里就你们两人么?” 老者迟疑了一下,面色略显忧虑的说:“还有一个儿子,昨晚跟人出去了。” 祥子不慌不忙的喝了口奶茶,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是跟一伙维族人走的吧?” 老者像是被猛地惊了一下,树皮般粗糙的脸上,几道弯曲的沟槽,痉挛般的跳动着。睨眼瞅着小陈小声问道:“那个说话的人,是干啥的。” 小陈得到了祥子的暗示,便神情平和的说:“我们是省公安厅的,他是我们的头头。问你话就照实说。” 老者略显不安的瞅了祥子一眼,淡蓝色的眼珠,透出深邃智慧的光亮,像闪电般的从祥子的脸上划过。 见老者稍稍平静,祥子接着问道:“那伙维族人是你的朋友么?” 老者面显难色的微微摇了摇头,深深的叹口气,吞吞吐吐的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见老者面有难色,祥子轻叹一声,正色道:“老伯不用害怕,那伙维族是坏人,我们正在抓他们。把你知道的,给我们详细说一说。” 老者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一副痛苦而又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最后,将一双略显干涩疲乏的眼睛,落在了小陈身上。小陈会意,冲他温和一笑说:“放心吧!这是我们大队长。有啥难处,他会帮你解决的。” 老者痛苦的双手抹了把,滚落泪珠的脸。显出极度难忍的样子说:“他们把我的儿子弄去拉骆驼,说要是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就杀了我儿子。” 说着,老者抽泣的垂下了头。年轻女人,边抹着眼泪给客人填茶,边小声说道:“他们有枪。” 祥子见老者的情绪平稳了些,朝老者跟前凑了凑,拉着老者一只粗糙的手,面显温和的说:“请您放心,我们一定设法救回您的儿子。只是我们现在想知道,那伙人的具体情况。” 老者举起沧桑的脸,愣愣的瞅了祥子一会,轻叹口气说:“昨天后半夜,突然来了十几个维族人,说是路过天太冷,要喝碗热奶茶。 沟子才坐稳当,里面一个大个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钱说,要买我家的一只羊吃。吃饱了羊肉,天也就擦抹亮了。我出门一看,院里不但多出五头骆驼四匹马,还有不少木箱子。那伙人朝木箱里面塞干草,我路过瞄了一眼,木箱里还有个铁盒子。” 说到这里,老者疑惑的瞅了祥子一眼,接着道:“他们说的话,我大部分能听懂。说是啥贵重的设备,不能给弄坏了。” 见老者缓了口气,祥子追问道:“知道他们,要把东西弄到哪儿去么?” 老者慢慢喝了口奶茶,沉思般的说:“好像是说,要从伊犁出关。” 祥子赶忙追问道:“知道走那条路么?” 老者面显忧虑的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他们对我儿子也不说。只说到了伊犁,就放我儿子回来,还要给一大把钱。” 祥子沉吟片刻,精神一振说:“大家抓紧吃点东西,眼看天就亮了,就在这里眯一会,天亮就行动。” 说着,掏出几张票子,悄然压在了食布下。 眼下是冬季,从奇台到伊犁口岸,一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朝西,延天山以北,经赛里木湖进入口岸。另一条路是穿越天山冰大板,由吐鲁番经焉暨延天山以南绕道进入伊犁。 祥子琢磨良久,决定自己带人朝西追。打发小陈赶去孚远,配合守候南路的警员,坚守防范,严格检查过往商队。 撩开毡房门,一缕白亮的光芒刺面而来。皑皑白雪,装点着静谧的芨芨湖,远处的山峦,羞怯的舞出漫长的曲线,抬眼望去,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祥子扳鞍上马,一路朝西追去。他今天的目标是,三台镇的骆驼店。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途中收爱徒 连日的奔袭,已让祥子他们感到精疲力尽。好不容易来到了三台镇的骆驼店,祥子安排大家吃饭休息,自己却拖着酸困的身子,来到了店掌柜的房间。 店掌柜是个四十开外的山西人,祥子见面就亮明了身份。见掌柜子神情略显紧张,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向你打听个事。” 说着,面显平静的喝了口掌柜子沏来的茶,声音温和的说:“从昨天到现在,这里有没有来过几个维族人的驼队?” 掌柜子听说,小眼一闪忙道:“昨日后半夜来了五峰骆驼四匹马,全是维族人。他们不吃不喝,给骆驼饮了水加了盐。买了些馕灌满水袋,就日急慌忙的走了。这会,怕是过了甘河子。” 祥子略显急切的问道:“你能确信他们是朝西去的么?” 掌柜子自得的笑了笑说:“他们的话我懂,说是要赶到阜康落脚。” 祥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垛子上都驮些啥?” 掌柜子不假思索地说:“全是大木箱,不知里面装的是啥。连垛子都没卸。” 祥子回到客房,见大伙都倒头呼呼大睡,便轻手轻脚的来到淑珍跟前,给她身上搭了件棉袄,也悄然的卧在了她的身旁。 一觉醒来,大伙显得精神了许多。祥子瞅了瞅,睡眼惺忪的淑珍说:“那伙人是朝西去的,离我们也就半天的路程。驼队走得慢,我们也不用急的追赶。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后半夜出发。” 淑珍软软的打了个哈欠,打起精神说:“那伙人身上有家火,得瞅个机会再下手。” 祥子微微一笑说:“我们只是暗暗跟着,不急的收网。你忘了我们在西路还有人马?” 淑珍温婉一笑说:“我倒是把这茬给忘咧。” 祥子见五子愣愣的瞅着自己,便微微一笑说:“几次行动,我都没见过你的身手。昨晚我见你的拳脚挺利索的。” 五子腼腆一笑说:“也就是小时候跟我二大学了个三拳两脚的。占着我自小撵兔子练出来的腿脚快,出手麻利,才侥幸胜咧贾大哥。” 说着,朝贾虎投去歉意而又真诚的目光。 祥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口问道:“家里人都好么?” 五子见问,面色黯然的微微一笑说:“家里也没啥人咧,我娘走得早,解放兰州时,我大去支前,被炮弹给炸死咧。从那以后,我就跟着部队进了疆。年初才专业到局里当干警。” 不知怎地,祥子听了五子的悲惨身世,在唏嘘之余,竟暗暗升起一丝莫名的窃喜。他目光慈祥的瞅了五子一眼,声音温和地说:“我看你是块练武的料,想不想在武学上再进一步哩?” 五子欣喜而又自卑的说:“想啊,咋不想哩。就我这三两下,全靠个快子糊弄人,根本没个实学。只是我人生地不熟的,也没遇着个高人给指点指点。” 五子说着,显出一副沮丧失望的样子。淑珍见状,令不丁踹了五子一脚,温和的白了他一眼说:“我说你是真傻哩?还是在装傻,你眼前不就是个高人么。还不赶快拜师求艺。” 五子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像是如梦方醒般的,慌忙跪倒在炕上,给祥子行大礼。祥子还来得及伸手扶起,就见贾彪也滚身跪倒说:“师父在上,弟子给您磕头咧。” 祥子赶忙挥挥手说:“都快起来吧,现在是新社会,不兴这个。” 见二人还是倒头不起,祥子面显无奈的样子说:“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们。” 二人这才重新又磕了头,才兴高采烈的爬起身,满脸欣喜的瞅着祥子。 祥子温情的瞅了眼淑珍,嬉笑着说:“你呀,尽给我找麻烦。” 淑珍小嘴一嘟噜说:“帮你收咧两个好徒弟,还不谢我。你就偷偷的乐吧。” 祥子冲她嘿嘿一笑,继而转向二人说:“五子身手敏捷,但拳路单调没章法,得从头下工夫。贾虎使的是北方拳,河洲一带比较普遍。虽然你没学全乎,但底子还不错。我再给你传些身法和步法也就够用咧。” 顿了一下,祥子扭身瞅了眼,面含微笑,静静看着三人的淑珍,神情诡异的说:“要想学骑马暗器,就找她。”说着,朝淑珍努了努嘴。 二人显出欣喜而又兴奋的表情,而淑珍却淡淡的白了眼祥子,自语般的嘟囔道:“老哩,折腾不动哩。” 寒月斜挂,微风拂面。寂静的天山北麓,几匹如影般的快马,在迤逦的古道上,踏出一串杂乱而又清脆的响声。 每逢冬季,天山北麓,都被皑皑白雪覆盖。阳坡的松树被甘冽的寒风,抚慰成单调的深绿色。洼处的树木植被,却顽强的挺着身躯,努力显示着积雪的厚度。 天刚蒙蒙亮,不知季节的麻雀,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祥子四人,顶着一脸的霜雾,来到了山脚下的骆驼房子。当值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嘴里嘟囔道:“走的啥路么,现在才来住店。”说着,慢慢腾腾的打开了院门。 祥子目光敏锐的扫了眼院子,见有两拨骆驼。其中一拨,边上就放着几个大木箱。便一反平时温文尔雅的做派,杠着脖子吼道:“你他娘的啰嗦个啥哩?来快捡干净的房间,上好的酒肉伺候着。马要加豆瓣子,炕要热乎的。” 说着,滑稽的给淑珍丢个眼色,便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吵吵声惊动了店掌柜,只见他佝偻个身子,探出脑袋嚷道:“顺子!你嚷嚷个啥哩?来快伺候客人么。” 说着,见祥子一行虎着脸,直戳戳的走来。忙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说:“哎呀,几位爷辛苦咧,来快进屋,上房早就准备好咧,炕是热的。酒菜说话就来。” 说着,亲自挑起了门帘。祥子更本没拿正眼看他,临进门,放肆的跺了几下脚,边扯着嗓子嚷嚷着:“哪间屋子好么。”边挨个推门瞅一眼。 店掌柜可能是惧于祥子的虎威和粗野,小心的跟在后面,也不干说啥。祥子推开第三间房门,一股维族人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屏息瞅了一眼,里面足有**个人。 直到此时,祥子才拧身,冲畏畏缩缩的店掌柜嚷嚷道:“到底有没有干净屋么,来快开门么,还磨叽个啥哩。” 店掌柜见说,忙讪笑着说:“就到咧,就到咧。”说着,满脸谄笑的推开了第五个门。 见祥子一伙进了屋,店掌柜忙说:“几位爷先歇着,我这就去置办酒菜。”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却不料被祥子一把给拽进了门。 见店掌柜紧张的瑟瑟发抖,祥子温和一笑,放低声音说:“我们是公安局的,刚才我是在演戏,多有得罪咧。” 见掌柜的情绪稍微松缓了些,祥子声音和缓地说:“我向你打听件事,那伙维族人是几个垛子?” 掌柜微愣了一下,继而沉吟般的说:“五个骆驼垛子,四匹马,总共九个人。” 祥子欣慰的点点头说:“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么?” 掌柜迟疑了一下,犹豫的说:“好像是说往西去哩,明早就走。” 祥子满意的微微一笑说:“我们的事情,你不能向外透露半个字。” 见掌柜愣愣的点着头,祥子面含微笑,轻轻在掌柜瘦弱的肩膀拍了拍,说:“我们确实饿了,劳烦掌柜的来快弄些吃的。” 掌柜谄笑着点点头,拧身一溜烟的出了门。 见掌柜走了,淑珍忍不住噗嗤一笑说:“没看出,你装起横来还蛮像个土匪么。” 祥子自嘲般的嘻嘻一笑说:“不然咋好意思乱推人家的门哩。” 淑珍温婉一笑说:“你就不怕蹦出个比你更横的,捶你一顿。” 祥子温情的瞅了他一眼,嬉笑着说:“我有女侠护着,怕个啥哩。再说,还不是有两个徒弟么。” 说着,瞅了眼面显疲乏的五子道:“吃过饭,你好好睡一觉就得走。去找到西路的人马,在下一个骆驼房子设下埋伏。我们三个下午走,得和他们落下两个时辰的路程。” 五子听说,精神一振说:“我吃过饭就走。” 祥子慈爱的微微一笑说:“不用太急,吃过饭你先眯一会,到时候我叫你。” 祥子见端来的是骆驼肉,轻皱眉头说:“没有牛肉么?” 掌柜忙谄笑着凑前说:“本来还有些牛头肉哩,可那伙维族人能吃的很,全都给卖光咧。” 见掌柜一副窘迫的样子,祥子淡然一笑说:“没事,再给每人弄碗面吧。” 见掌柜日急慌忙的要转身,淑珍忙说:“有辣皮子滚肉么?” 掌柜脸上的表情难堪的紧了紧,吞吞吐吐地说:“辣皮子...还没泡哩...怕是一时...” 淑珍不等他说完,便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说:“酸菜,酸白菜总有吧?” 见掌柜愣愣的点着头,淑珍放缓了口气说:“切碎些,放些辣皮子用羊肉炒。” 掌柜忙点头哈腰的,退出了屋。祥子诡异的瞅了淑珍一眼,声音怪怪的说:“你也凶得很么,让人家还以为你是土匪婆哩。” 淑珍故作不悦的踹了祥子一脚,嬉笑道:“想得倒美。” 太阳才爬上山顶,让祥子苦苦追踪了两天两夜的神秘驼队,便悠然的上路了。祥子望着驼背上悠哉悠哉的大木箱,心里满怀着期待和憧憬。 然而,接下来的行动结果,却让他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收网后的困惑 太阳刚刚泛红,迎面的光芒直刺眼睛,却给带霜的脸颊,带来一丝温软的暖意。 淑珍正兴致勃勃的,给祥子讲述虎子和王燕的哪点事。就见五子,远远地迎了过来。未等祥子开口,五子便精神抖擞的敬礼道:“报告大队长,一切准备就绪。” 祥子冲他轻轻摆摆手说:“骆驼店,离这有多远?” 五子不加思索的说:“还有五里多路。” 祥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那伙人都住下咧?还有别的驼队么?” 五子略显兴奋的说:“他们才进门我就出来咧,里面就他们一家。” 祥子略显兴奋的长叹口气说:“看来,今晚我们可以包饺子咧。” 说着,冲五子微微一笑道:“你不能和我们同行,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你现在回去,就当是在外买了些东西。” 说着,从褡裢掏出些吃的东西塞给五子道:“我们的人都安置在哪里?” 五子神秘一笑说:“都在靠里面的套间里,我们响午就到咧。” 祥子嘴角抿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说:“掌柜子知道实情么?” 五子略显得意的说:“我们说是西沟矿上的,走乏咧歇歇脚。”祥子赞许的点了点头。 西斜的太阳,身子显得特别的沉重。刚刚还在吐着温热的麦芒舔人,转眼间,就将肥红滚圆的身子,软软的压在了西边的山峰上。 掌柜子见来的是几个骑马的散客,也就摆出一幅淡淡的样子,招呼小二接待。 祥子推门进屋,见干警们斜三横四的躺在炕上,便冲大家诡秘的挤挤眼,故意扬声说:“嘿,走错门咧。”说着,便又跟着小二朝西头走去。 今晚的夜色,特别的宁静。自打祥子他们进院,就没再来过人。到了午夜,祥子悄然的摸到东面的套间。轻轻的敲了三下门,里面的干警便手持武器,鱼惯而出,直奔斜对面的天子一号套房。 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个年长的,迅速翻身而起。操作生硬的汉族话说:“好汉饶命,我们只是过路的客商,身上没有多的钱。” 祥子微微冷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值钱的稀罕物件,总会有吧?” 那人微微楞了一下,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说:“你说的话,我不明白,我们就剩这些钱。”说着,摸出个钱袋扔了过来。 祥子见那人一副奸猾的样子,冷哼一声说:“不和你兜圈子咧,我们是警察。有人举报,说有个维族人的驼队,带有违禁物品。我们要对你的货物,进行开箱检查。” 那人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做出一副紧张可怜的样子,哀求般的说:“警察同志,不行呀,骆驼行里有规矩,货物是不能开箱的。不然,我不好给货主交代呀。” 祥子敏锐的目光,闪电般的扫视了那人一眼,声音冰冷的说:“不行!今天必须检查。” 那人做出一副极度难怅的样子,刚想再说啥。不料,墙根突然站起个大个子。怒目圆睁,伸手像是要掏家伙。其余的人,也像是蠢蠢欲动。几名干警见状,不约而同的飞身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将炕上的维族制服。 随即,搜出手枪五把,长枪三杆,随身匕首七把。祥子轻蔑的瞅了眼,蜷缩在炕上的维族人。冲神情沮丧的那人说:“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货。”说着,便拧身出了门。 五盏马灯,将满地雪茬子的地面,照得格外通亮。面对八只大木箱,那人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一双可怜怯懦的眼神,闪烁着瞅了祥子一眼,伸手摸了摸箱子,又迟疑的缩了回来。 祥子给贾虎使个眼色,只见贾虎,动作麻利的从腰间抽出短刀。轻车熟路般的小心划开口封,撬去锁扣,便轻松的掀开了箱盖。 祥子急切的凑前一看,见里面是丝绸。翻了翻,并没发现异常。祥子懵愣了一下,心有不甘的果断说:“打开,全部打开。” 开箱的结果,像一盆冰冷的雪水,从头将祥子浇到了脚跟。里面除丝绸外,就是砖茶和丝线染料。唯一特别的,就是半箱*。而*,那时还不在管控之内。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后,祥子强装笑脸,冲那人尴尬的笑了笑说:“实在对不起,有人举报说,箱子里是大烟土。” 祥子说着,面显愧色的摇了摇头。接着道:“看这事整的,嗨!真是对不起。” 那人倒也没显出得理不饶人,只是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轻叹口气,摇着头说:“胡大呀,这可让我咋给货主交代嘛。”说着,一个劲的哀声叹气。 祥子狐疑的瞅了眼货,声音软软的冲贾虎说:“有法弄好么?” 贾虎诡秘一笑说:“莫麻搭,保准赶明儿给他弄的和原来一模一样。” 那人像是明白了贾虎的能耐,脸上的表情稍稍松缓了些。伸手拍了拍*,冲祥子淡淡一笑说:“抽么?拿去一些,这是我个人的货。” 见祥子冲他微笑着摇了摇头,那人自得的,从衣兜里掏出个装有麻烟的小布袋。冲祥子,略显得意的抖了抖说:“我们的人抽这个,大烟是害人的东西,我们不要。”说着,还冲祥子引逗般的挑了挑眉。 祥子貌似平静的冲那人点了点头,但内心却是翻江倒海的不能平静。 祥子从头仔细的理了一遍,从孚远到这里,一路都是紧盯着,咋会是这种结果哩? 贾虎更是纳闷,明明是自己看好的货,咋会就变了呢?难道他们会变戏法不成?疑惑之余,贾虎又对大木箱,逐个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发现啥端倪。这批货,自进院就没离开过他们的视线,真是见鬼咧。 贾虎恹头耷拉的进了屋,见祥子低头沉思不语,也摒着呼吸不敢出声。 队员们,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般默不作声。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种沉闷压抑的氛围中。 难道几日的辛苦奔波,就像进入了迷宫似的,又让自己回到了原点?祥子着实心有不甘。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蓝图里爱的苦涩 赵啸天一行,正惊奇而又羡慕的四处乱瞅,绕过一道造型讲究的木桥,猛然看见,秋萍像只燕子似的飘了过来。 见到闺女笑盈盈的迎过来,赵啸天故意板着个脸,嚷嚷道:“多长时间咧,也没说回家照个面,还让老子来看你哩。” 秋萍吃吃一笑,小嘴撇了撇说:“你才不来看我哩,还不是有啥事哩。” 说着,朝铁蛋和邵有才打了招呼,温柔的目光,就软软的落在了小伟的身上。小伟略显羞涩的扭过脸,但还是忍不住说:“你咋知道我们来咧?” 秋萍冲他暖暖一笑说:“才听同学说,有几个孚远县的人,在校园里转悠,就忍不住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来咧。” 小伟有意避开秋萍那双过热的目光,低垂着眼说:“村里打算盖学校,我们是来参观取经的。没想到,你们学校这么阔气。” 秋萍听说,面显自得的样子说:“我们学校,可是省里都能挂上号的。” 顿了一下,又狐疑的瞅了眼大伙,一副轻蔑的样子说:“咱村盖个学校么,咋就到这里来参观。两个学校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么。” 赵啸天听了,面显不悦的嚷道:“咋咧?你是嫌村里穷,盖不起个像样的学校么?” 秋萍自觉失言,便温婉撒娇的摇了摇赵啸天的胳膊,嗲声说:“哎呀大,我不是那个意思么。我是说咱村里用不着盖这么大的学校么。” 见秋萍乖巧的样子,赵啸天嘿嘿一笑说:“你还别说,我就想盖这么个学校哩。别看眼下娃少,等把学校拾掇好咧,不怕十里八乡的娃不来。” 见父亲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秋萍温婉一笑说:“行,既然你们有决心,我就发动校友,连夜画张校园示意图。你们带回去先照着琢磨琢磨,学校盖好咧,我就去当老师。” 邵有才听说,一捋山羊胡须,略显得意的嘟囔道:“我就说么,有咧梧桐树,不怕招不来金凤凰。只要把学校归置好,来教娃的人有的是。” 秋萍赞同的点点头,略显兴奋的说:“我班还有个双河村的娃哩,鼓捣鼓捣,让他也回去教书。” 见秋萍满怀期望的样子,赵啸天呵呵一笑说:“头先,我还为教书先生的事犯愁哩,没想到,自己的丫头就是现成的先生么。”说着,自得的笑着摇了摇头。 秋萍见大势已定,便娇颜正色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转完了,就安顿个地方先住下,我这就去张罗图去。” 刚要拧身离去,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小伟温婉一笑说:“小伟哥的跟我一起去,到时候也有个人商量。” 小伟见说,一副窘迫的样子嗫嚅道:“你们女娃的屋子,我去不合适吧。” 秋萍凤眼一撇,嘴角抿出一丝讥笑说:“都啥年代咧,还那么封建。我们学校,有的是男娃,看把你稀罕的。” 一直闷不做声的铁蛋,此时干咳一声,冲儿子不温不冷的说“让你去你就去么,扭捏个啥哩,连个丫头都不如。” 小伟让父亲白了几句,也就不好再说啥。忧郁的眼神,偷偷的在秋萍脸上迅速的划了一下,便默默的随秋萍而去。 邵有才目光诡异的瞅了赵啸天一眼,怪声怪气的说:“哎呀,看来你两家要亲上加亲哩。” 铁蛋听了,暗暗的抿嘴笑。赵啸天却长叹一声说:“要是那样就好喽,现如今的丫头不好留呀。” 秋萍突然间带回个帅气的小伙子,一时间,在相邻的宿舍,都引起不小的骚动。一个个水灵秀气的姑娘们,有事没事的,都到秋萍宿舍里搭讪几句。倒弄得小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受煎熬。 几个胆大的,竟索性直问秋萍,是不是男朋友。秋萍也是一面模棱两可的搭讪着,一面心里甜甜的,瞅着魂不守舍的小伟。 好不容易,熬到了王守义闷头进来,才渐渐缓解了眼下的僵局。 王守义是双河村老村长的长孙,打小绘画书法都是爷爷一手*的。秋萍请他来,就是为学校画图的。 王守义是个憨厚老实人,性格又内向。和秋萍同学两年,又是同地。每年寒暑假,来去都是同路。暗恋了秋萍一年多,却闷在心里,硬是只字未提。 见秋萍让他帮忙画图,便兴奋得,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屁颠屁颠的跑的飞快。 小伟他们是认识的,小时候两个村的娃娃打架,还交过手哩。寒暄几句便进入了正题。你还别说,王守义确实得了爷爷的真传,提笔画画,扣算尺寸,样样显得老道应手。这不禁令小伟心里,暗暗的惊讶和佩服。 然而,不管王守义显示得多有才气,活儿干的多卖力气。秋萍轻盈热情的身影,却像一缕巴山云雾似的,始终不离小伟的左右。 这多少给了埋头苦干的王守义一丝,隐隐的苦涩和不安。 才忙过夏收,赵啸天就迫不及待的,嚷嚷着给学校动土。几个老哥凑到一块,邵有才吐口烟雾,像是胸有成竹的说:“我粗略地估摸咧估摸,屋子全部照着青砖瓦房盖。院墙清一色的砖根砖帽,再立个气派的院门楼子。手头的钱也就折腾个大半。将来再给娃们置办些桌椅板凳,皮球玩具什么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赵啸天闷头想了想说:“院子得弄得气派些,别日鬼的蹚土乱飞。要平整好再**夯实咧,咱也弄些果树啥的栽上。” 邵有才悠悠的磕掉烟灰,说:“那就先放个线撒上石灰,就着圈子把地整好,再摆置别的。” 赵啸天赞同的点点头说:“就照这个法子整。” 说着,冲倚在门边的小伟说:“今晚就通知各家各户,赶明儿一早就到工地。接着上次整过的茬子接着干,放心朝大里整。” 顿了一下,赵啸天冲铁蛋微微一笑说:“放线定桩子你在行,明早我们先踏摸个大概,你就带人放线撒石灰。先弄出个模样来。” 听说学校地基里挖出了钱,赵啸天要大干。双河村的人,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家里有娃的人家,更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纷纷来找村长。想让村长出面说和,让自家的娃,也能进学堂念书。 但村长也有他的难处,自从那日,在老村长家和赵啸天把话说绝,撕破了脸皮。合伙办学校的事,就没了活口。更何况,眼下赵啸天又意外得了一笔横财,。气盛得尿尿都能喷到房:“对对,我就给他来个桥呀水呀的。引股河水从学校经过,别让娃们都旱着。” 说着,愣眼瞅着秋萍说:“你咋回来哩?” 秋萍骄慢的一甩长辫,嘟噜着嘴说:“学校刚开完运动会,放假三天。回来看我娘。” 赵啸天鼻子冷哼一声说:“见着了么?” 秋萍边扬着脖子四下里张望,边随口说:“还没呐,我小伟哥哩?咋不见他的影子。” 赵啸天轻叹了口气,摇着头嘟囔道:“你姐响午回来哩,两个在说土改的事哩。” 秋萍听了,微愣了一下,忙给铁蛋招呼一声,便扭头匆匆朝回走。 小伟正津津有味的听着英子学说其他地方土改的进展和趣事,门响处,只见秋萍笑盈盈的站在面前。 英子和秋萍是同母异父的姊妹。春花嫁给赵啸天时,已经三岁了。从一定程度上说,秋萍是英子从小带大的。 英子知道秋萍喜欢小伟,而小伟却对大自己三岁的英子暗示爱意。难怅的是英子已有了意中人。 错综的爱情纠葛,让英子一时难以应付。也让她深深的品到了,爱情的甜蜜和苦涩。 见秋萍进来,英子匆匆招呼一声,便嚷着要去学校工地看看。小伟见说,怯怯的瞅了秋萍一眼嘟囔道:“我也该去工地咧。” 秋萍一听,面显不悦的嘟囔道:“我才从那里回来。” 英子迟疑了一下,冲一脸难色的小伟使个眼色说:“要不,小伟先和秋萍说说话吧,我一人去。”说着,便悠然的转身离去。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姐妹情仇 英子是榆树窝子村,二代人的大姐。因为建村那会,她已经三岁。所以,小伟和秋萍都是英子带着玩大的。而且,小伟又是建村后出生的第一个孩子。 小伟打小就喜欢跟着英子玩,甚至有些依赖她。而英子身上具有的那种,胆大泼辣的性格,又让小伟深深的折服,以至于崇拜。 记得在小伟六岁那年,跟着英子去河里玩,双河村几个大些的娃故意找茬,还将河水喷洒在小伟的头上。 只见英子二话没说,突然抓过带头的娃娃,拧身按倒在河里,就将那娃的头杵在了河水里。那娃被呛了几口水,眼看着翻起了白眼仁,才恨恨的一把抓起,撂到了河边。 那娃咳嗽着吐了几口水,才翻着眼仁慢慢的爬起来。自那以后,双河村的娃娃,只要见英子在,都不敢朝跟前来。因此,英子便成了小伟心目中的英雄和崇拜者。 不知咋的,尽管小伟长到了十几岁,但对英子的那种好感和依赖,却丝毫没有减弱。甚至,还莫名的增加了些,让小伟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好像英子身上,有股神奇的魔力。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感觉浑身的畅快和舒服。而三天不见面,心里就想猫抓似的难受。甚至,令他坐卧不安。 随着年龄的增大,藏在小伟心中的那种朦胧的感觉,渐渐透明了起来。有时,甚至搅动得他通身燥热,寝食难安。小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英子。 秋萍比小伟小两岁,可以说是在英子的带领下,跟着小伟一起玩大的。小伟打小就非常疼爱秋萍,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而秋萍渐渐的,也有了像小伟对英子那样的依赖和感觉。后来,已然蔓延成了炽热。 大清早,就见小伟拎着半篮子鲫鱼,笑呵呵的进了门。秋萍还在梳洗,英子笑盈盈的迎过去说:“哎呀,这么大的鲫鱼,从哪儿弄来的?” 小伟满脸自得的嘿嘿一笑说:“是鱼塘后面的水湾子捞的,昨晚下的沾网。” 顿了一下,小伟边把篮子放到灶前,边憋红着脸说:“你不是下午要走么,响午炖了吃。”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么似的,略显紧张的瞅了眼内屋,声音有些僵硬的说:“再说,秋萍也在么。” 不料,小伟扭头说话,却正好和迎门而出的秋萍对个正着。秋萍听了这话,鼻子冷哼一声,摆出酸溜溜的样子说:“我回来几次,也没见你捞过鱼,今儿倒是勤快哩。” 见小伟一副难堪窘迫的样子,英子忙打勺水说:“快洗洗手吧,腥气得很。” 秋萍凑前一步,接过英子手里的水勺,笑盈盈的说:“我来吧。”说着,便随小伟出了门。 见小伟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忙转身端来半盆温水,温情的笑着说:“顺便洗把脸,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打两个荷包蛋去。”说着,还没等小伟应一声,就款款拧身而去。 这是第二次吃秋萍做的荷包蛋,因为她只会做个荷包蛋,别的都不会。英子见秋萍,痴痴的瞅着小伟捞吃清汤里的蛋,便暗暗一笑,扭身拿过一盘咸菜和半块烤馍。 小伟抬头,用感激和爱恋的目光瞅了英子一眼。尽管英子回以淡淡的微笑,但在秋萍的眼里,却演绎出一波令自己心绞肉咧的感觉。 见小伟香甜的吃着烤馍,眼睛还不时地瞄着内屋的英子。秋萍强扭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子,像是默默的咽下了是么东西。而后,转脸温和一笑嘟囔道:“见你来,只顾高兴咧,连馍也忘咧拿。” 小伟头也没回,嘻嘻一笑说:“啥时候见你伺候过人么,你都是大妈吃一碗端一碗的伺候大的。” 秋萍娇羞的扭捏了一下身子,声音略显急切的说:“我现在可懂事多咧,都会帮我妈做饭咧。” 话音才落,母亲春花便迎门走了进来。接着秋萍的话茬,不冷不热的说:“吹吧你,这么大的丫头咧,针线茶饭一样也拿不起来。还好意思说哩。” 说着,热情的招呼小伟吃饭,还说让他响午过来吃鱼。 秋萍被母亲数落了几句,觉着很失面子。但她从小就怕母亲,到现在也不敢在母亲面前乱顶嘴。只好略显尴尬的冲母亲努努嘴,又面含温婉窘迫的样子,冲小伟挤挤眼。 秋萍到学校工地上绕了一圈,也没见着小伟的影子。问人才知道,小伟去了村北的地里挖树苗。秋萍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兴致勃勃的拎把铁锹,甩着两根大辫子,匆匆离去。 村子的北头,有片不成形的撂荒地。原来自然生长着稀稀拉拉的小榆树,后来,小伟从县里弄回些杨树和柳树条子插上,结果还都活了。两年天气,竟长成了手腕粗的小树。这回绿化学校就正好用上。 秋萍举个铁锨,踮着脚尖瞅了一会。在树林的尽头,像是小伟在那里埋头苦干,但身前却有个身材苗条的女人,拽着树梢在拉扯。 秋萍懵愣了一下,放慢了脚步,默默朝前走去。渐渐走近,只见那女人用力过猛,竟连小树一起险些跌倒。小伟慌忙伸手拉住,两人嘻笑亲昵的样子,顿时,让秋萍浑身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跟前,却和拧身的女人打个照面。女人冲她温婉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秋萍面含不满的嘟囔道:“姐,你咋在这里?不是下午要走么?” 英子轻松一笑说:“小伟说下午村里有马车去县城,我就不急咧。” 秋萍面含微怒的,瞅了眼只顾干活的小伟。怨声怨气的说:“我也来挖树苗。”说着,便拽着小伟正在松土的树苗不放手。 小伟见状,噗嗤一笑说:“二小姐,不用使那么大的劲,小心闪咧腰。” 秋萍翻着眼睛嘟噜着嘴,一副不服而又委屈的样子。小伟正不知咋样哄她高兴时,只见村头有人招呼小伟,说赵村长找他哩。 小伟微微一笑,如释重负般的拧身走了。没走几步,又回头说了句:“响午去你家吃鱼哩。” 望着小伟渐渐远去的身影,秋萍眼含怨恨的瞅了英子一眼。重重的扔下铁锨,头也不回的朝村里走去。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念恻隐救众生 菊花见小伟吃过饭,就闷头进了自己屋。便冲着屋门轻叹一声,边收拾碗筷,边嘴里唠叨:“现在的娃都不知是咋咧,英子回来小伟就沟子坐不稳,整天价像个蜜蜂似的围着人家转。这倒好,秋萍回来又缠住小伟不放。我看这么下去,迟早要弄出麻搭来。” 见铁蛋坐在炕上闷不做声,菊花使劲敲了一下锅边,嚷道:“你倒是说句话呀,别老是像个没嘴的葫芦似的。都这时候咧,娃的心你也该操操咧。” 铁蛋冲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现如今,政府提倡自由恋爱。既然是自由,那我们当大人的还咋管哩?弄不好,就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咧。还是让娃娃们自己折腾去吧。” 菊花一副不满的样子说:“你说的轻巧,要是万一有个一差二错的,可咋给大哥嫂子交代哩?” 铁蛋愣愣的瞅了菊花一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这有啥可交代的么,他三个打小一起长大,英子就像他们的亲姐姐。能弄出啥麻搭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菊花一脸不服的样子嚷道:“我看你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点儿女情感都不懂。你看不出小伟心里装着英子么?也不知英子心里是咋想的。要是两人能想到一块,那倒也省事。要是万一想不到一块的话,那还不把小伟闪到空处。” 见铁蛋还是眯眼瞅着自己不言语,菊花微嗔的白了他一眼,斜跨在炕角,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说:“这头吧,秋萍又缠着小伟不放。看小伟的样子,又对秋萍不来慧,你看愁人不愁人么。” 铁蛋嘿嘿一笑,突然一转话题说:“依你看,是想要那个做你的儿媳妇哩?” 菊花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抿嘴一笑说:“当然想要英子咧,那娃打小就懂事,针线茶饭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秋萍让大哥嫂子给惯的,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进门还得我伺候哩。” 铁蛋抿嘴笑了笑说:“英子是好,就是岁数大了点。” 菊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娃大些才知道疼男人哩。” 铁蛋狡黠一笑,戏虐道:“你小我两岁,不也知道疼我么?” 菊花故作不悦的白了他一眼说:“跟你说娃的事哩,整天没个正经的。” 正说着,只见春花嫂子手里那个衲了半截的鞋底,笑盈盈的走了进来。一条腿还在门外,就扬着嗓门说:“两口子在说啥高兴事哩,我大老远就听见哩。” 菊花脸上的肉暗暗紧了一下,不由得侧脸瞅了铁蛋一眼,忙搭讪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瞎谝哩。” 说着,定眼瞅了瞅春花,见她依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便偷偷嘘口气,忙让着炕上坐。随即试探的问道:“英子和秋萍都走咧?” 春花嫂轻叹口气说:“总算打发走哩,真是两个冤家。” 菊花心里一紧,小心的问道:“这又是咋咧?” 春花嫂子丧气的扔下鞋底,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说:“秋萍那个死丫头,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风,昨儿响午在饭桌上,尽找英子的茬,一句话不对就摔碟子顿碗的。弄得小伟左右为难,连饭也没吃好。” 说着,冲菊花愣愣的瞅了一眼,接着道:“小伟没给你说么?” 菊花淡然一笑说:“他呀,口紧的和他大似的,一对闷葫芦。” 春花嫂子做出一副懊悔的样子说:“看来这娃就是惯不得,英子小时候皮得很,再说我也没空惯她。到了秋萍,见老赵稀罕娃娃,我也就纵着她。 没想到,把个秋萍给惯得没个女娃样咧。针线茶饭一样没学会,脾气还大得很。仗着自己念咧几年书,就更尿的高咧。” 菊花感觉实在是不好接话茬,便暖暖的笑笑说:“娃还小么,再说哩,现在是新社会,娃们有娃们的活法,大人们还是少操心。” 春花似有不同的摇摇头说:“新社会也得穿衣吃饭呀?针线茶饭,刷锅洗碗,本来就是女人的本分么。总不能妇女解放咧,就让男人下锅灶吧?”说着,自己先笑的合不拢嘴。 菊花淡淡一笑说:“我们这辈子人是习惯咧,下辈子人可就难说哩。” 才到工地,见修河坝的工地围着许多人,而且,人们还在不断地朝哪里涌。赵啸天心里猛地一惊,怕是出了啥事。便顾不得别的,风风火火的朝河边跑。 气喘嘘嘘的扒开人群一看,原来是,在河边挖出个蛇窝,里面有不少的蛇娃子哩。赵啸天丧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喘息了起来。 只听有人建议用火烧,用水罐。也有人建议索性挖出来拿铁锨拍死算逑。赵啸天缓过气,冲人群摆摆手说:“不能弄死它们。” 说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神色认真的接着道:“我给你们说个蛇的道道。民国初年,有个年轻人,从地里挖回十几个蛇蛋,要煮了吃,被年老的父亲给拦住并偷偷的送回的蛇蛋。 老人七十岁那年,突然一头栽倒就断咧气。年轻人守七那晚,见条大白蛇冲自己吐了吐信子,就钻进棺材里。年轻人当时吓个半死,等把人叫来一看,父亲却安详的坐在棺材里。 老人仰天长叹一声说:这条大白蛇就是那窝蛇蛋的母亲,她因感念我当年的救命之恩,将自己几十年的修行功力传输给了我,我还能多活十年。” 说着,赵啸天目光慈祥的瞅着众人道:“把河改个道,在那里栽几棵树。” 说完,便如释重负般的悠悠离去。 人群一阵窃窃私语后,不知哪个胆大的后生,小声的嘟囔道:“真是日怪哩,罗刹咋就变成菩萨咧。” 赵啸天此时的心里,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宽慰和舒服感。他惬意痴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原来,做过善事是这样的感觉呀。 听着小幺们的议论,好像全是赞美的意思。于是,便哼着走腔拐调的北方曲子,悠哉悠哉的朝前走去。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议匪情扑朔迷离 祥子闷闷的回到房间,见大家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个个耷拉着脑袋。便强打起精神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咧,小陈去要桌上好的酒席,咱美美的吃上一顿再说。” 听了这话,大家脸上的表情变得活泛了些。淑珍拧身加沟子跟着小陈出门,嘴里还嘟囔道:“我去看吧,不盯着还不知道把啥肉给弄上哩。” 淑珍刚出门,就见先前那个维族人,怀里抱着一摞馕,满脸堆笑的进来说:“哎呀,警察同志们辛苦了,这是从二道桥子买的,亚克西。”说着,便将馕和一包葡萄干放在了桌上。 祥子略微客气了一下,那人便做了个漂亮的舞蹈动作,欢快的出了门。 葡萄就馕吃,是维族人的家常饭。夏天是鲜葡萄,冬天是葡萄干。你还别说,葡萄就馕吃,不但营养,而且口感很好。在新疆,好多汉族人也喜欢这么吃。尤其是外出上路,就更是方便耐饥。 维族人的过分热情,更加坚定了祥子心中的一个想法——这帮人肯定有问题。淑珍进门,见祥子还闷头琢磨,便轻声来到面前说:“饭菜好咧,先吃饭吧。” 于是,祥子略微懵愣了一下,精神一振说:“走!吃饭去,把馕也带上,不吃白不吃。”说着,便带头出了门。 初夜的月亮,借着满地白雪的反射,将一缕银光温柔的洒在了炕上。 祥子示意让五子守在门口,然后,神色凝重的说:“这回,咱们辛辛苦苦忙活几天,却扑了个空。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从眼下的形势来看,似乎是案子又回到了原点。” 顿了一下,祥子轻吁口气,目光敏锐的扫视了大家一眼,接着道:“既然案子没有了结,那我们的任务就没有结束。西路的同志继续设卡严查,小陈和五子暗暗跟着这伙维族人,看他们究竟在耍啥把戏。我会通知沿途警局,必要时给予支持。” 说着,侧脸温情的瞅了眼淑珍道:“我和淑珍贾虎在三岔口分手,你两人赶回孚远,让南路的人不要放松警惕。案情复杂,我要回局里,亲自向局长汇报情况。”说着,又略显不舍的瞅了淑珍一眼。 见祥子风尘仆仆的敲门进来,王局长二话没说,先给沏上一杯热茶,亲手端了过来。祥子慌忙接过茶杯,也顾不得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便一五一十的将案情整个叙述了一遍。 王局长单手捏着下巴,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才自语般说:“看来,我们的对手不一般呐。” 说着,转身温和的瞅了祥子一眼,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回家休息两天再说吧。” 祥子听了,忽的站起身,神色刚毅的说:“我这就赶回孚远,就不信咧,他们能从老鼠洞里跑掉。” 见祥子一副神情激昂的样子,王局长略显动情的微微一笑说:“依我看,案子并没有走到绝路。按时间推算,这批货物,要么已经出疆。但听你的部署,又不可能不留痕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批货就根本没挪窝。” 祥子略显兴奋的说:“我也是这么想,那伙维族人可能是个幌子,故意引开我们的视线。想达到以假带真的目的。” 王局长赞同的点点头说:“他们是想拖延了时间,我们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然后,再不慌不忙的把货倒腾出去。” 说着,王局长又一副关切的样子,温和的瞅了眼祥子说:“你先回家歇着吧,明早我派车送你过去。” 祥子精神一振说:“不咧,如果车子方便,我这就走。” 王局长略显感动的轻摇了一下头说:“你呀,干起工作就不要命,也得保重身子么。这样,中午在局里吃饭,我让厨房给你加个菜,吃饱肚子再走。” 祥子,满含感激的点了点头。 王书记听了祥子对案情的述说,感到十分意外。他边让着祥子喝茶,边若有所思的说:“下一步该从那里下手哩?” 祥子悠闲的喝了口茶,不慌不忙的说:“既然人家耗着,我们也只好陪着。只要他们一动弹,我们就好下手咧。”王局长听了,沉思般的点了点头。 娟子已经从淑珍那里,知道了案情的经过。见祥子闷不做声的进了门,便一副急切的样子说:“既然人家在等时机,我们还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祥子听说,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他知道娟子鬼大得很,关键时刻,每每能弄出些新名堂。于是,冲她暖暖一笑说:“姚参谋长又有啥高招哩?” 娟子故作不悦的白了他一眼说:“人家的目的,是等路上消停才露头咧,你们到处设卡,让人家咋弄么。” 祥子略显兴奋的说:“对呀,我们可以把明查改为暗访。给他摆出个内紧外松的架势来。” 说着,冲娟子投去赞赏爱惜的目光。 吃过饭,祥子刚端过娟子沏来的盖碗茶,就听院里兰花叽叽喳喳的嬉笑声。紧接着又传来了淑珍的责骂声:“你个疯丫头!你哥的腿脚还没好利落,没事惹他干啥哩?” 听了声音,祥子就有些坐不住了,隔着窗户瞅了眼。见兰花像是抢了虎子一张纸,虎子踮着脚在后面追。 便好奇的刚想下炕凑个热闹,却见娟子进门笑着嚷嚷道:“你两个娃呀,真是一对活宝。见面就得闹出些动静来。兰花也是的,明知这些日子,虎子整天捧着燕子的信当宝贝,她还瞅空就去抢。” 祥子甜蜜一笑,略显兴奋的说:“也不知那丫头到底咋样么,咋就把咱儿子给迷住哩” 娟子像是一时来了兴趣,笑眯眯的凑到祥子跟前说:“我也是上次在医院照过一面,看模样儿长得倒也水灵周正。淑珍就把她夸得是一朵花似的。说不但摸样好,心眼也灵巧,虎子一眼就给盯上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我们那个傻儿子,见丫头就脸红,也不知看明白没有,就上心咧。” 娟子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把儿子说的都跟你似的,送到口的肉都胆小的不敢吃。” 祥子摆出一副自得的样子,嘻嘻一笑说:“后来,还不是给吃个美么?” 娟子微怨的白了祥子一眼,声音低沉的嘟囔道:“还有脸说哩。” 正说着,只见淑珍笑嘻嘻的推门进来说:“两口子高一句低一句的,在说啥哩?” 祥子面显窘迫的扭过脸去,娟子忙讪笑着说:“还不是虎子和燕子的事么。” 淑珍抿嘴一笑说:“就要当婆婆咧,感觉不错吧?我可是高兴得几晚上都没睡好觉。” 娟子轻松一笑说:“虽然只照过一面,听你说好,那一定是错不了。不行那天我们去一趟,大人们正式见个面。” 祥子温笑着摆摆手说:“你算咧吧,八字还没一撇哩,你急个啥现如今提倡自由恋爱,娃娃们谈结实咧,自然会说的,大人搅和个啥么。” 娟子故作不悦的白了祥子一眼说:“吆,当年的榆木疙瘩,现如今倒变成个明白人咧。”说着,神情诡秘的瞅了淑珍一眼。 祥子嘿嘿一笑,转移话题说:“晚上弄两个下酒菜,我要让娟子见个人。”说着,冲她两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晚上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贾虎。见到桌上的酒菜,贾虎面显惊疑而又腼腆的样子,嗫嚅道:“队长...师父...这是?” 祥子见他一双浓眉大眼,此时竟瞪得比平时还要大。便冲他温和一笑说:“来炕上坐吧,都不是外人。” 见贾虎有些惶恐拘束的上了炕,祥子冲娟子微微一笑说:“介绍一下,这是我路上收的徒弟,姓贾名虎,身手不错。” 继而,又转向贾虎说:“这就是你师娘,这位就不用介绍了,你们是不打不相识,她也算是你半个师娘吧。” 淑珍听了,把眼一瞪嚷道:“我看你是越老越不正经咧,我咋就成他半个师娘哩?” 见祥子憋红着脸,一时无法应对。娟子吃吃一笑说:“你是虎子的干娘么,若论辈分,你可不是半个师娘么。” 吃喝说笑了一阵,祥子冲贾虎正色道:“西路我守着,东面可全靠你了。” 顿了一下,见贾虎神情专注的瞅着自己,祥子松缓了些口气接着道:“我给你派两个人,明天一早就出发。你要发挥你的特长,暗暗摸清东线所有骆驼店和镖局的动向,只要是五峰骆驼以上的商队,都要摸清底细。” 说着,冲贾虎诡异一笑道:“得把你起封口的绝活说说,我还外行哩。” 贾虎先是微微懵愣了一下,继而嘿嘿一笑说:“也算不上啥绝活,封口都是火漆印,只要用快刀沿木箱剔开火漆,箱子就能打开。干完活,冬天好办,抹些吐沫就成,夏天就得用洋蜡沾。” 贾虎说着,显出一副羞愧难怅的样子。祥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突然话题一转说:“会使短枪么?” 贾虎懵愣了一下,忙说:“长枪使过,短枪还没摸过哩。”说着,贾虎显出兴奋而又期待的样子。 祥子瞅了眼闷头不语的虎子,面显狡黠的说:“交给你两项任务。” 见虎子精神一振,定眼瞅着自己,祥子微微一笑说:“一是派两个身手好,办事机灵的干警给贾虎;二是先从你这里借把手枪。贾虎干的细活,枪要小点,便于隐藏。” 看着虎子不情不愿的离开饭桌,去了自己屋。祥子暗暗一笑,冲贾虎说:“长枪短枪一个理,带它主要是为了防身。你们这次是暗访,一定不能暴露真实身份。没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伤人。” 正说着,见虎子拎把*,态度平平的说:“这把枪结构简单好操作,又不容易卡壳。说实话,我都没舍得拿出来用哩。” 祥子伸手接过枪,面显不屑的说:“看把你给小气的,局里有的是,赶明儿给你还把新的。” 继而,转向贾虎道:“你王师母是用*的行家,让她教教你。” 说着,暖暖瞅了淑珍一眼,将枪递了过去。淑珍动作麻利的,将分解装弹的技巧演说了一遍。末了嘟囔道:“虎子收集几把枪,也不容易。平时看着跟宝贝似的,你可得给他还回来。” 说着,目光温婉的瞅着祥子。祥子嘿嘿一笑说:“骗谁也不能骗儿子么。” 太阳刚刚泛白,贾虎就带着两个干警,匆匆朝东驰去。而这一去,又将引出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夜探 打发走了各路人马,祥子面显忧郁的瞅了瞅虎子,有些迟疑的说:“你手里还有身手好,能干夜活的人么?” 未等虎子开口,淑珍就凑上来,一脸不屑的样子说:“他手下那帮神仙,我挨个都给号过脉,都是些二把刀。除虎子外,没一个能干细活的。” 说着,面含不满的轻叹一声道:“嗨,现在的娃娃,没几个肯吃苦练武的。都觉手里有枪,就万事大吉咧。” 祥子沉思般的轻叹一声,没言语。虎子见状,关切的瞅着父亲,面显狐疑的问道:“人手还不够么?” 祥子微微一笑,一脸不自在的样子嘟囔道:“人手是够咧,我这几天骑马,腰疼的毛病犯咧,怕是不能干细活。晚上,还要去趟骆驼店哩。” 淑珍撂下手里的活,凑过来说:“算咧吧,你也别指望人咧,还是我去吧。” 话音才落,娟子从内屋申出头嚷道:“谁说莫人咧?晚上我也去。” 淑珍听了,冲她狡黠一笑说:“你那大小姐身子,咋能干这种活哩。你还是在家陪虎子吧,骆驼房又不是阎王殿。” 娟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说:“虎子有啥陪的,他腿脚也利落咧。再说,家里有你的宝贝丫头,就够闹的。我还没见过妹子的身手哩,正好开开眼。” 祥子见两个心爱的女人,又较上了劲,便嘿嘿一笑说:“行,行,晚上都去。反正离得近,就当是出去溜溜腿。” 当晚,果然传来消息说,下午骆驼房来了一个大商队,八峰骆驼五匹马,驮的都是大箱子。 午夜时分,祥子三人正准备悄然的离开小院。不料,身后黑影一闪,兰花笑嘻嘻的跟在了后面。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淑珍没好气的说:“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干啥哩?” 兰花冲她赖赖一笑说:“我也要去嘛,还没见过你们干夜活哩。” 淑珍刚要说啥,却被祥子笑嘻嘻的拦住说:“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反正又不是啥危险活。” 淑珍不满的嘟噜个嘴说:“打小你就惯着她,看把她给惯成个啥样哩。” 兰花俏皮的冲她努努嘴,乖巧的倚在娟子身旁,娇声嗲气的说:“我跟着大妈。” 于是,几个灵巧机警的身影,便像风吹树叶般,隐隐的忽闪在不大的古城里。 阳光透亮了几天的苍穹,此时,倒显得有些疲乏般的灰沉。繁星和月亮也不知躲到哪里去偷懒,只留给大地一片灰黑的朦胧。 祥子轻巧的弹出两个石子,确认院内没狗,便微微朝淑珍点了点头。 只见淑珍一拧腰,身子便像蝴蝶般的飘在了院内。一阵翻滚摸爬,将夜行人的能耐,施展得淋漓至尽。不觉间,飘忽的身影,已和静静的木箱融在了一体。 墙角的两个当值,守着个火炉,不知在烤吃着什么。随风飘来的腥味,说明并不是啥好肉。一盏昏黄闪烁的马灯,高高悬在院子的中央,勉强照清货物的轮廓。 不知怎地,淑珍的方向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其中的一个当值似乎是有所警觉。迟疑的伸长脖子瞅了瞅,便打算拎枪过来。 祥子刚想有所举动,只听淑珍的方向,又传来几声猫叫,那声音,简直就像是两只猫在打架一样。 当值才走两步,听到猫叫,便又嘴里骂骂咧咧的转身回到了火炉旁。 淑珍干完了活,仰头瞅了眼当值,便又像树叶般飘出了院墙。几人来到避风除,淑珍轻摇着头说:“没戏,全是砖茶和丝绸。” 祥子心疼的轻抚了一下淑珍的肩膀,低声道:“回家再说。” 一进门,兰花也不顾嘴上的霜茬子,搂过淑珍猛亲了一口,一脸惊奇倾佩的样子嚷道:“妈,你晚上干活的这手功夫太漂亮咧,咋没教我哩。” 见祥子和娟子立在一旁嘻嘻的笑,淑珍故作不悦的抹了把脸说:“这疯丫头,蹭我一脸的水。” 娟子边帮淑珍拽下棉衣,边由衷的赞叹说:“妹子的这手功夫,真让我开眼咧。以前只是常听祥子夸你如何了得,我还不信哩,今儿可算是服你咧。” 祥子嘿嘿一笑,面显得意的说:“你还没见她年轻时的样子哩,那真是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淑珍抿嘴一笑说:“行咧,行咧,再别吹咧。说吧,想吃点啥哩,肚子都给折腾饿咧。” 祥子迟疑了一下,嘟囔道:“弄些酸辣拌汤吃吧。”兰花听说,赶紧机灵的说声:“我去烧水。”便欢快的朝厨房窜去。 虎子听到了动静,掖着个棉袄,笑嘻嘻的进门说:“咋样?有收获么?” 祥子沉思般的摇了摇头说:“恐怕得熬段时日哩,各路的卡子刚刚撤咧,人家也得踏摸两日再动身。只要守住骆驼店和镖行,商队就没处去。” 说着,又自语般的嘟囔道:“希望贾虎那里,能有好消息。” 奇台一线的镖行骆驼店,对贾虎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他带着两名干警,装成过路的闲人,在可能的地方溜达了一圈,并没发现可疑的目标。 到了奇台老城,贾虎安顿两人住下等他的消息。自己却使出行里的能耐,又潜游在镖行和骆驼店之间。 镖行和骆驼店有个共同的忌讳,那就是怕人打听商队的情况,尤其是商队的行踪路线,更是他们要命的秘密。就是商量跟镖随路,也是只能给你说个目的地。至于其它的,却一概不讲。因此,要想准确的知道垛子里装的是啥货,也只有靠贾虎的能耐了。而两个干警,也只能是跑跑腿,望望风了。 两天未果,贾虎突然想起从前的镖行兄弟嘎六子。自镖行被土匪祸害后,行里的兄弟就各奔东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贾虎本来是去探镖,却意外的见到了嘎六子。 这一来二去的,就和镖行黄老板也混熟了。听嘎六子说贾虎有些能耐,就有意想让他来镖行干,贾虎也应付的帮过几趟镖。但通过接触,贾虎感觉黄老板心胸狭小,人又抠搜。就以自己闲散惯了为由推脱着。 黄老板是晚年得子,四十多岁了,儿子还穿着开裆裤。有个闺女叫环儿,年方十八。模样儿虽说不是那么出众,但一身的武艺,却是得了父亲的真传。 一次偶然的机会,环儿和前来玩耍的贾虎打了个照面。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的迷上了贾虎。只要见贾虎绕面,就想方设法的找机会搭讪。而贾虎心里又对她不来慧,弄得贾虎,都不敢大大方方的进院子。 更要命的是,黄老板像是也有这个意思,明里暗里也和贾虎提说过。贾虎实在没辙了,只好谎称自己在老家已经定了亲。黄老板虽然半信半疑的,不好再提说这事,但环儿却一如既往的猛缠不舍。没办法,贾虎只好退避三舍,好长时间都敢不来镖行。 天刚擦黑,贾虎趁着暮色,进院就往伙计们的房间窜。却不料,和迎面而来的环儿碰个正着。 环儿先是猛地惊愣了一下,继而,满脸欢笑的嚷道:“虎子哥!是你么?咋这长时间不来看我哩?人家都偷偷念道你几次咧。”说着,还做出一副羞怯娇柔的姿态。 贾虎努力定了定神,索性装出一副热情欢喜的样子,低声说:“多日不见,妹子是越发的水灵咧。” 环儿见说,顿时心花怒放。不由分说,拽着贾虎来到当值取暖的火炉旁。神情略显兴奋的说:“我真的变好看咧?” 说着,两眼直勾勾的瞅着贾虎。贾虎一脸不自在的将头扭向一边,嘴里语无伦次的嘟囔道:“嗯,你...漂亮咧。” 见环儿又扭出一幅娇羞造作的样子,贾虎忙把话题一转说:“最近活儿多吧?” 环儿听说,稍稍收起了些喜悦,嘟噜着嘴说:“好啥哩,冷冻寒天的,走长镖的人也不多。好不容易昨天接咧维族人的一堆铁箱子,还神神道道的,让我们三天后再出镖。” 贾虎听了心里一动,偷偷扫了眼院子。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咋没见装箱子哩。” 环儿鼻子冷哼一声说:“啥破东西么,还娇贵得很。说是东西先让存在库房里,三天后再装箱起运,还说要跟着人哩。” 贾虎淡淡一笑说:“维族人也真麻烦,大冬天的,弄些铁箱子,也不知要倒腾到哪里去哩。” 环儿不屑的一撇嘴说:“谁知道哩,弄得神神道道的。关上门,只和我大一个人说话。” 贾虎见天色已晚,漫天的星星,都试着眨起了眼。趁着两个当值试探着往前走,贾虎欣然一笑说:“天不早哩,改日再来看你。”说着,便毅然转身而去。 贾虎浑身轻松的回到旅店,打发一人连夜去给祥子汇报,自己打算潜入库房,再探个究竟。 镖行的库房贾虎是熟悉的,空旷的一间大屋,既没有套间,也不见后门。平时放点杂物,遇上下雨天临时存放镖箱。里面最显眼的,就是靠在东墙的一个大木柜。木柜的门是敞开的,也不见里面有啥值钱的东西。 后半夜的月亮,才斜斜的挂在弯曲的树稍,院落被灰蒙的夜色,染成一片迷离。院中央的那盏马灯,不管周围有没有货物,都始终不知疲倦的,散发着昏黄欢快的光芒。 贾虎蹑手蹑脚的摸到库房门前,见当值守着火炉打盹。便以闪电般的目光扫了院落一眼,迅速掏出家伙,熟练的打开了重重的门锁。 临门一股热气飘来,反而让贾虎猛地打了个寒噤。心里暗想:“难道那个货物怕冻?” 正在贾虎懵愣之际,只听得身后哐啷一声巨响。平空而来的一道铁栅栏,便牢牢的封住了库房的门。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火光里的痴情 刚过午夜,祥子就得到了贾虎传来的消息。兴奋之余,便赶忙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正要去里屋给娟子招呼一声,却见娟子已经收拾利落的站在了身后。 祥子懵愣着两眼,狐疑的瞅着娟子说:“你起这么早干啥哩?” 娟子冲他诡秘一笑说:“又想一人跑呀?这回我也要去。待在家里,还不是尽瞎操心你的事哩。” 祥子暖暖的瞅了她一眼,嘟囔道:“冷冻寒天的,跑啥哩。不嫌受罪么?” 娟子把嘴一撅,嘟囔道:“好像就你是铁打的,别人都是纸糊的。与其牵肠挂肚的,倒不如跟着受罪干脆。” 祥子还想说啥,只见门开处,淑珍打扮整齐的立在了门外。祥子噗嗤一笑说:“该不是你也要去吧?” 淑珍边进门,边嘴里嘟囔道:“你腰不好,手下又没个能干细活的人,我能放心的下么?”说着,软软的瞅了娟子一眼。 祥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沉思片刻说:“那就一起走,我去县里要车,到奇台再换马。你们先收拾收拾,记得带上皮大衣,车上风大。” 启明星刚刚开始眨眼,祥子一行便来到了旅店。但得到的消息,却让祥子感到意外和吃惊。——贾虎夜探库房,尽然一夜未归。 祥子沉思片刻,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于是,连口热茶都顾不得喝,就带着淑珍娟子,摸到了镖行。 夜,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空旷的院落中央,一盏马灯正忽闪着昏黄的火苗,将周围照出一片黄白的光亮。 祥子屏息瞅了一会,压低声音说:“看样子,贾虎已经落到了他们手里。得摸清关在那里,先救人要紧。” 淑珍甩下大衣,说声:“我去。”身影已经飘进了院墙。 再说贾虎,凭着一身能耐,顺利的摸进了库房,只觉一股暖流扑面而来。他略微懵愣了一下,定神扫了一眼。见几只摞放整齐的铁箱,散发着隐隐的绿光。墙角一个大铁炉,虽然失去了火苗的光亮,但却依然能感受到它的温暖。 铁炉的一侧,奇怪的多出了一道布幔。正当贾虎迟疑的靠近铁箱时,突然哐啷一声巨响。一道从天而降的铁栅栏,便死死的封住了房门。 就在贾虎惊恐懵愣之际,从布幔后,突然伸出几条长枪。于此同时,黄老板手提马灯,笑盈盈的从布幔后面走了出来。 贾虎也算是经过一些场面的人,但在此时此刻,他却窘迫得不知所措。见黄老板悠悠走来,便强作讪笑的嗫嚅道:“大叔...您看这...我是想...” 黄老板不动声色的来到贾虎面前,抡起大手,冷不丁就给了贾虎一巴掌。随即,咬牙切齿的说:“你他娘的!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哩。我把你平日里当个人看,你娃娃倒好,掀起我的沟子来咧。” 火辣辣的一巴掌,也没把贾虎完全从懵愣惊疑中打醒。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一边表情难过的冲黄老板直点头,一面勉强拱手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黄老板狗闻干屎般的围着贾虎转了一圈,突然大喊一声道:“给我绑喽!” 话音才落,从布幔后冲出两个壮汉,便不由分说的将贾虎捆绑了个结实。 只听黄老板冷冷一笑说:“说实话哩,我走过的桥比你娃走过的路还多。就你那点猫腻,还能瞒得了我?你下午鬼鬼祟祟的哄环儿,我就知道你沟子里没夹好屁。” 说着,黄老板拎起马灯在贾虎脸上照了照。声音不冷不热道:“给你娃娃两条路走:一是娶环儿,今晚就拜堂。成亲就是一家人,啥话也不说咧。二是按行里的规矩,留下一件你身上的东西。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互不相欠。” 见贾虎神色犹豫的垂下了头,黄老板鼻子冷哼一声说:“推出去!绑到马棚里,让他娃娃好好琢磨琢磨。” 院里的动静惊醒了熟睡的环儿,以为发生了啥事情。就慌忙披件棉衣出了门。见两个伙计把贾彪推推搡搡的朝马棚里走。便风风火火的撵了过去。 迎面撞在了父亲怀里,便焦急而又抱怨的嚷嚷道:“干啥要绑虎子哥哩” 黄老板没好气的说:“你自己去问他吧!”说着,睨眼瞅了瞅衣服不整的闺女,略显烦躁的挥挥手说:“去去去,来快把衣服穿好咧。丫头家家的像个啥么。” 见闺女穿好衣服,便倔倔的去了马棚。黄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心想:反正我是尽力咧,能成不就看你娃的造化咧。 没想到,环儿这一去,却又引出一场意外的险情。 两个伙计,刚将贾虎捆绑在马棚里的立柱上。就见环儿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劈头骂道:“猪脑子!大冷的天,捆在柱子上不怕冻死呀?你们想闹出人命还是咋的?滚!” 两个伙计清楚小姐的脾气,扭起来连他大都莫手斗。又见老板远远瞅着没搭腔,也就顺着小姐的性子松了手。因为小姐和贾虎的那点事,镖行的人都清楚。 老板今儿摆下这副架势,也就是想把贾虎放到火上烤一烤,看他娃究竟有几斤几两。 环儿面显愠色的,将贾虎拽进饲马人的小房里。一把推开问道:“你咋干这事哩?我家对你咋咧么?你咋这么害人哩?” 贾虎满脸羞愧的瞅了她一眼,又神情沮丧的摇了摇头。昏黄的油灯下,贾虎的脸憋得通红,肥厚的嘴唇痉挛般的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环儿见状,恨气的踢了贾虎一脚,满脸委屈的样子说:“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还要在我家下手。你这么一闹,让我日后可咋抬头么?” 说着,环儿竟然拉上了哭腔。贾虎心里微微一动,低声嘟囔道:“我就思磨着,你说的铁箱子里可能有金子,就动咧心思么。” 环儿听说,胡乱抹了把脸,嚷道:“缺钱花你说么,咋还自家人偷起自家的东西哩?” 话已出口,又觉哪儿不对。忙面显羞色的扭过脸嘟囔道:“我是说,咱们都是老熟人咧,咋下得了手么。” 贾虎一副难怅的样子说:“实话给你说吧,这两年,我在道上也没弄上啥钱。一直踏摸着想干票肥活,弄些钱回家娶媳妇。谁承想,弄到这步田地。” 说着,贾虎软软的垂下了头。环儿听说,他要弄钱回家娶媳妇,顿时*三丈。冷不丁猛地推了贾虎一把,贾虎被五花大绑着,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 只见环儿紧逼一步,一脸忿怒的嚷道:“弄咧半天,我倒成个闲物哩?放下现成的人你不要,非要折腾个鸡飞狗跳墙,我那点配不上你么?” 说着,环儿竟嘤嘤的哭了起来。此时的贾虎,真有些扛不住了。说句心里话,环儿无不论是武功人品,还是家境条件,都让贾虎无话可说。但不知咋的,就是感觉心里不来慧。 小屋里的空气,一时凝重了起来。要死不活的小铁炉,依然散发着不为人觉的热气,炕角的蛐蛐试着叫了两声,就再也没了声气。 静默了好一会,环儿擤了把鼻涕。微微喘息了一阵,像是一副释然的样子说:“你今天落到了这一步,我也不逼你。我大给你的两条路,你也琢磨琢磨。我也不想,将来你我成为仇家。” 贾虎偷偷的瞅了环儿一眼,见她泪眼巴巴的,将脸扭到一边。于是,轻叹一声,狠狠心说:“反正老家的那沟子屎弄不干净,第一条我是说啥也不能答应。” 环儿听说,忿忿的站起身,气的蛾眉倒竖,伸手指着贾虎的鼻子嚷道:“我看你是王八吃称坨,铁心哩。你以为我稀罕你,就不会眼看着我大对你下狠手?做你的鬼头梦去吧!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哩。” 正说着,突然听得有人在喊:“着火啦!马料棚着火啦!” 原来,淑珍使开手段,在院里踏摸了一番,确定了贾虎的位置,便悄然的回到祥子身边。接着月光,在雪地上边画边说:“人就关在马棚边的小房里,好像哭哭啼啼的还有个女的。” 说着,淑珍伸手指了指院子的南面道:“那边有个草棚,紧挨着伙计们的住房。我先在那里放把火,见到火起你们就下手救人。” 祥子轻抚了一下淑珍的肩膀,轻声说:“辛苦咧,去吧。”话音才落,淑珍灵巧的身影,依然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祥子听得南面人群吵嚷着救火,便轻捏了一下娟子的胳膊,纵身潜入了大院。 娟子刚到小屋门口,便于匆匆出门的环儿碰个正着。两人同时懵愣了一下,便二话不说动起了手。要说环儿的武功还真是不赖,硬是将娟子缠住不能脱身。 祥子顾不了观战,迅速闪进小屋,正与迟疑想跑的贾虎撞个满怀。祥子二话不说,伸手加开绳子,朝贾虎丢个眼色,便一起出了门。 院里的两个女人还在酣斗,看样子是难分难解。南面的火势已经减弱,有人似乎已然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扯着嗓子吼道:“院里进来人哩!马棚那里有响动。” 随即,便有人影朝这边飘来。祥子情急之下,摸出个石子,咬咬牙便朝环儿的面门投去。 只听得哎呦一声,娟子的身影,已经飘在了祥子的身旁。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夜末两相诉 鸡叫三遍,东方的天际,已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银白的口子。大地万物,渐渐朦胧出各自的轮廓。 黄老板见环儿手捂着面门,蹲在地上。便心急火燎的冲过来嚷道:“那畜生没把你咋地吧?” 环儿两眼含泪,一脸委屈的瞅着父亲,面门上鸡蛋大的一个青紫包,在晨辉下闪着隐隐的亮光。 黄老板见了,慌忙搬过闺女的头看了看,一脸怒色的嚷道:“天杀的东西!竟敢对我闺女下手。下次再遇到,非宰咧他不可。” 环儿像是缓过了神,胡乱抹了把脸,声音恹恹的嘟囔道:“他们有好几个人哩,还有个女娃。” 黄老板忿忿的吐口吐沫说:“想不到,贾虎那狗日的还有帮手哩。看样子,在外面混的不错么。” 说着,又心疼关切的瞅了环儿一眼,柔声说:“头上没事吧?” 环儿轻摇了一下头,声音弱弱的说:“那里面有高手哩,女的和我交手,功夫很好,一个男的救走咧虎子,又顺手给咧我一石头。” 说着,环儿轻轻抚摸了一下滚烫涨疼的青紫包,自嘲般的抿嘴一笑道:“那人没打算下狠手,不然,我还不得搭上一只眼睛。” 黄老板沉思般的摇了摇头,自语道:“日怪呀,贾虎身边咋会有这等高手哩?看来,日后还得提防些,别让这伙人断咧镖行的财路。” 说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你和贾虎,就没把话说透么?” 环儿忿然扭头,咬牙切齿的说:“那头驴算是铁心咧,我杀他的心都有。日后,就别再我跟前提他。” 黄老板见女儿一副悲伤痛苦的样子,轻叹一声说:“断咧也好,免得整日牵肠挂肚的,日后再给你踏摸个好人家。就不信咧,离开贾虎这堆臭狗屎,我就不种辣子菜咧。” 正说着,抬头见嘎六子远远走过。黄老板便没好气的扯着嗓子嚷道:“看你都交往些啥人么?里外通吃,简直就不是人么。” 嘎六子面含愧色的赶忙跑过来,神情有些慌乱的嗫嚅道:“谁知道哩...谁知他是那号子人么。” 黄老板面含不悦的瞅了嘎六子一眼,声音冷冷的说:“日后,别再和那号子人搭噶。碰上咧就带句话,就说我不欠他啥,让他绕着些走。” 娟子一进门就嚷着肚子饿,淑珍也随即应合。祥子马上安排人,找店老板准备饭菜。 此时,东面的天际,泛出一片七彩的光芒。原本灰暗的屋子,骤然亮堂了起来。见贾虎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祥子呵呵一笑说:“今儿。你可是栽在熟人手里咧。” 贾虎丧气的摇摇头说:“没想到老家伙这么贼,专门设下套子等我哩。” 祥子微微一笑说:“说说铁箱子的情况吧。” 贾虎听说,精神一振道:“铁箱子莫麻搭,就是我在冬窝子见到的那批货,他们打算后天起运。” 祥子面含微笑的沉吟一会,像是自语般的说:“看来,我们放松路面的措施起作用咧。他们拖延起运时间,目的是进一步观察路上的动静。” 说着,面含兴奋的穿好衣服,就要出门。娟子一把拉住说:“就吃饭咧,还忙乎啥哩?” 祥子温暖一笑说:“我得去趟县城,让局里通知,各个卡子的人都撤回来,我们只要盯住货就行。” 娟子一副不悦的样子嚷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呀,吃咧饭再去,啥事也不耽误。自个的胃口不好,就是不注意,饥一顿饱一顿的,迟早要把身子给熬跨咧。” 未等祥子开口,淑珍看完了饭菜,进门就没好气的说:“就是么,干起活来不要命。我看你要是连命都没了,看你还咋干事哩。” 说着,便伸手扯下披在祥子身上的棉衣。祥子对两个女人没办法,只好嘿嘿的笑着坐回了炕。 贾虎见三人亲密而又关切的样子,心里着实羡慕。刚想借故出门回避,却被祥子叫住说:“那个女娃是咋回事么?” 贾虎见问,一脸愁肠的样子,轻叹一声说:“那是黄老板的闺女。” 说着,做出一副羞涩难怅的样子嘟囔道:“他妇女两非要逼着我和她成亲不可。” 祥子听了,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嘿嘿一笑说:“好事呀,咋还弄成这步田地哩?” 贾虎无奈的轻叹口气,自语般的嘟囔道:“不知咋的,就是对她心里不来慧,见着就烦。” 娟子见说,一边梳理着大辫子,一边凑前说:“我看那姑娘不错哩,武功底子很好,把我缠住都一时脱不了身。幸亏祥子给了她一石子,不然还不累死我呀。” 贾虎微微一笑,脸上略显兴奋的说:“要说她的武功可是真不赖,是她大亲手*的。人嘛长得也不错,可就是不上我的心。” 祥子听了嘿嘿一笑说:“这人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的同枕卧。看来,你们的夫妻缘分没到。就是勉强,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贾虎边满腹心事的吃着饭,边自语般的嘟囔道:“晚上我还得去趟镖行。” 见祥子狐疑的瞅着自己,便一脸羞愧的摇了摇头说:“他们把我的枪给摸咧,回去可咋给虎子交代么。” 说着,丧气的叹口气道:“那把枪,我还没放个响哩。” 见贾虎一脸委屈自责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枪他们会还你的。” 说着,又冲他诡异一笑道:“晚上我陪你去一趟。” 初夜的天空,显得不是那么透彻。漫天的星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破旧的面纱,稀稀落落的露着脸,也不见那个眨眨眼睛。 黄老板屋里,传来妇女两时高时低的说话声。一盏洋油灯,发出昏黄而又明亮的光芒。倒显得窗户纸,薄而剔透。 祥子立在门前,屏息静听了一阵,刚要敲门。屋里却瓮声瓮气的说:“屋外的好汉,若是朋友就进屋一述,若是仇家就在门外稍后。” 祥子听说,赶忙推门而入。面对惊异警惕的父女,祥子温和一笑拱手道:“在下是公安局的,深夜来访实属无奈。还望黄老镖头多多见谅。” 说着,冲门外喊道:“进来吧。” 见贾虎面显羞涩,小心翼翼的磨进门。黄老板顿时脸色一沉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说着,把脸阴沉的扭向了一边。祥子见他不悦,忙凑前一步,满脸堆笑的说:“贾虎现在是我们的人,昨晚私探库房,多有冒犯,还请黄老镖头海涵。” 黄老板脸上的表情,像是活泛了些。他一边让座,一边面显微怨的说:“政府的人也不能胡来,有事说事么,咋动不动就偷偷摸摸的弄事情,还暗器伤人哩。” 祥子见说,忙上前拱手赔礼道:“暗访一事,实属无奈。至于暗器伤人,确实是在下一时鲁莽。让令爱吃苦受惊咧,郭谋在此向你赔罪。”说着,便一揖到地。 见祥子一番真诚,黄老板也不好再说啥。此时,一直窝着个头,蹴在炕角的环儿,却不冷不热的嘟囔道:“打不过人家就使黑手,算啥英雄好汉么。” 祥子冲她暖暖一笑说:“正因为小姐武功高强,我们不是你的对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小姐多多原谅。” 环儿也是个直性子人,见祥子一片真诚,又听说是政府的人,脸上的表情也就松软了下来。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面门的青紫包,声音略显精神的嘟囔道:“那个姐姐的武功也不错,我几年都没遇着这样的高手哩。” 见祥子暖暖的瞅着自己笑,便略显羞涩的瞥了他一眼说:“看得出,您也是个难得的高手,还要谢谢您手下留情哩。不然,非破我的相不可。” 祥子见她显得委屈而又楚楚可人的样子,微微一笑说:“其实,小姐的伤没破皮不碍事,缓个两天就好咧,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环儿对他报以温婉的一笑,继而蛾眉一竖说:“你们里面,咋会有像他这样的人哩?”说着,抬手恨恨的指了指贾虎。 见贾虎一副窘迫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说:“贾虎是我新近收的实习干警,他近来可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哩,是个不错的苗子。” 见环儿鼻子冷哼一声,将头僵硬的扭向一边。黄老板轻叹一声,略微振起精神,神情疑惑的说:“既然你们是政府的人,今夜来访,就不是单单来赔罪那么简单。说吧,有啥事牵扯到我咧?” 祥子冲他欣然一笑,侧脸给贾虎使个眼色。见他机警的朝门外瞅了一眼,便神色略显凝重的说:“您昨儿接的那批货,是敌特组织抢劫的地质勘探设备,我们一直在追查。” 听了此话,黄老板显得紧张了起来。他忙朝祥子摆手,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说:“我可真的不知道,只当是啥贵重的东西哩,还拿铁箱子装着。” 见黄老板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我们不怪您,请您说说详细。” 黄老板神色略微定了定,沉吟般的说:“昨儿响午,两个维族人,用马车拉来五个铁箱子,还拿毡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说是要运到伊犁。价格倒也出的爽快,我就没多想,临走又说是三天后再起运。最近天冷,活儿也不多,我就答应咧,没闯下啥麻搭吧?” 祥子见他一副不安的样子,温和一笑说:“没啥麻搭,就是日后还得请您配合我们行动。” 黄老板微愣了一下,随即轻松应道:“这莫麻搭么,现在的政府这么好,让我们顺顺当当的挣钱讨生活,路上还见不到土匪。要我咋做,你就直说吧。” 祥子欣慰一笑说:“此事仅限于你们父女两人知道。该咋做您还咋做,我们只是派两个人混在护镖队里见机行事。” 黄老板一副爽快的样子说:“这莫麻搭么。” 说着,又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迟疑道:“既然铁箱子这么要紧,咋不拿回去哩?也省得让人提心吊胆的不安省。” 见祥子笑而不语,黄老板马上知趣的摆手道:“好,好。多的话我就不说咧,一切听从长官的安排。” 见环儿依然恹恹的蹴在炕角,贾虎迟疑的凑近,憋红着脸嗫嚅道:“妹子甭生气...当我是头犟驴。往后...也是我的好妹子。” 环儿像是没那么扭劲了,她轻蔑的瞅了眼贾虎,声音不冷不热的说:“哎呦,我可担不起。你现在可是公家的人哩,哪还能记得我这个草里的马莲花么。” 贾虎还想说啥,只见黄老板冲他摆摆手说:“既然你已经是政府的人,那咱啥话也不说咧。” 说着,从枕头下面摸出贾虎那把六轮手枪,面带真诚的说:“这东西还给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的门是开着的。” 想不到,贾虎第一次执行远程跟踪任务,就遇上了意想不到的麻烦。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爱的甜与苦 榆树窝子村的土改工作结束后,在宋大成的极力推荐下,小伟和英子二人,被选入第二批土改工作学习班。 但赵啸天和铁蛋说啥也不放小伟走,说都走了村里的事谁管哩。为这事,小伟还闹了几天的别扭。 英子之所以对土改工作表现得异常积极热情,不光是因为她思想进步,敢于接受新鲜事务。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她已经偷偷喜欢上了宋大成。 在别人眼里,凭英子的泼辣能干和勤学好问,学习班结束后,宋大成就主动将英子和自己编在了一组。其实,宋大成有私心,他也对英子萌生了好感。 由于宋大成在第一阶段的土改工作中表现突出,土改指挥部,就将圈定的钉子户交给了宋大成组,结果办的是既干净又利落。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赵总指挥欣慰的拍了拍宋大成的肩膀,说道:“小宋呀,你近来的表现真不错,没想到能把孙明志的案子办的这么漂亮,指挥部要给你们组申请嘉奖哩。” 宋大成憨厚一笑,欣喜道:“这都是您指挥有方么。” 赵总指挥笑着摆摆手道:“后生可谓呀,是个好苗子。”继而,冲大成狡黠一笑,转移话茬道:“英子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错过吆?” 见大成像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面红耳赤的垂下了头。赵总指挥嘿嘿一笑说:“岁数也不小了,革命工作要做好,个人问题也要尽快解决。鉴于你们提前圆满的完成了组织交给的任务,因此,指挥部决定给你们组放假休息两天,希望你和英子的关系有个突破性的进展。”说着,又在大成的肩膀重重拍了一下。 早饭后,大成就来找英子。同室的姑娘们相互挤眉弄眼,都借故出了屋。 英子边摆弄着长辫,边面带红润的让座。大成一反往日的古板,屁股未坐稳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憋红着脸嗫嚅道:“赵头给我...放假,孙明志的案子...好......” 见大成语无伦次的样子,英子心里暗暗一笑,故意板着脸说:“孙明志好啥哩?我看他就是会装。” 大成听了,一副急切的样子说:“不是,是案子办得好,赵头给我们放了两天假。” 英子抿嘴一笑说:“太好咧,我可以回趟家咧。”说着,便风风火火的开始收拾东西。 大成显出焦急难怅的样子,脖子伸了伸欲言又止。搓着两手,像是怀里揣了个刺猬似的惴惴不安。 英子猛一回头,见大成面显不安而又木纳的瞅着自己。便莞尔一笑道:“宋大组长的假日,咋个安排哩?” 大成显出一副紧张而又热切的样子说:“我就是和你说这事哩。” 见大成有悖常态,英子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却不料被对方的眼神给灼了一下。一股莫名的热浪便神奇的弥漫了身心。 她借着拍打衣服迅速垂下了头,但却怎么也无法掩饰涌上脸颊的绯红。 她想扭身离去,手却突然被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英子的手臂,骤然酥软得无力抽回。同时,感到一股神奇的热力,顺着手臂朝上飞速蔓延。以至于让她的心,也开始狂躁起来。 随着一阵粗壮的喘息声,大成宽厚的身子,已经火热的立在了她的身后。英子没有躲避,也无力躲避。急剧起伏的胸脯,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似的,让她有些晕厥。 身后终于说了话,但声音僵硬吞吐的厉害,若不是二人营造出一片火热的氛围,还真听不出这是大成的声音:“我...其实早就...驻村那会...喜欢你....” 英子渐渐被一股莫名的快感,折磨得大脑有些空白,体内肆意翻滚着的神奇热浪,已将她的身心酥软得近乎融化。 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像道神器般的铁环,带着一道神墙,适时的捆在了英子的身上。一股魔咒般的力量,骤然将英子体内的烈火催成白炽。而后,又渐渐的形成一种酥软舒适的快感。 赵啸天猛抬头,见笑盈盈的英子身后,跟着兴奋羞涩的大成。脑子懵懂了一下,又偷眼瞅了瞅英子,心里便有了数。 和大成搭讪了两句,便日急慌忙的去铁蛋家找春花。菊花听说英子是和大成一起来的,心里早就明镜似的。自打大成驻村以来,英子就有事没事的朝大成跟前凑,那会菊花心里就嘀咕。 于是,冲二人诡秘一笑说:“怕是姑爷上门咧吧?” 赵啸天装聋作哑的匆匆出了门,春花一脸不自然的样子,嬉笑着说:“妹子胡说啥哩,怕是来村里有事哩。” 说着,便跟着赵啸天的沟子往回走。他两口子所以显得慌里慌张的,是怕给小伟没法交代。 小伟听人说英子回来了,兴冲冲的跑到河里拽起渔网,收了十几条鲫鱼,便一溜烟的朝英子家跑去。 一声英子姐还没出口,猛然瞅见大成笑盈盈的坐在抗桌边。小伟像是猛地懵愣了一下,继而一脸不自然的样子和大成搭讪了起来。手里的篮子,便无力的滑落在了地上。 英子见状,知道事情不能再瞒下去。便借故说是好长时间没去河边了,要小伟陪她去看看。其实,屋里的人都明白,英子是要和小伟摊牌。残酷的是,只有小伟一人还被蒙在鼓里。竟然心里还窃喜的憧憬着一场温馨的约会。 见小伟依然是一幅热忱关切的样子,英子内心矛盾的踌躇了半天。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小伟呀,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 小伟憨厚一笑说:“我也一直把你当作亲姐姐,但是......” 小伟说着,突然脸一红,像是啥东西哽在了喉咙,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英子见状,轻叹一声说:“秋萍是个好姑娘,虽说性子急了些,可心眼儿挺好的。你看你们能不能......” 话未说完,小伟便略显烦躁的摆摆手说:“提她干啥哩,我一直当她是妹子。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 见小伟面显愠色,英子轻叹口气,小心的说:“那同样的,我也一直拿你当亲弟弟么。” 小伟像是被啥东西给猛地噎了一下,愣愣的瞅了英子一眼,脖子伸了伸,又没说出啥。 死一般的沉默,一直弥漫到小河的中央。一对水鸟,不知天高地厚的朝这边悠悠的漂来。到了临近,又惊慌失措的噗楞一声,略显惊慌的飞走。 英子琢磨半天,还是鼓足勇气说:“我已经和大成好上咧。” 小伟的脑子,嗡的响了一下。目光惊异而又木然的瞅着英子。线条分明的嘴唇,蠕动般的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僵立了许久,小伟似笑似哭的说了声:“那就祝你们幸福。”便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朝着不远的沙梁走去。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家的幸福 安顿好了贾虎这头,祥子便急着回省局,向王局长汇报案情进展情况。 娟子听说,一脸不悦的嘟囔道:“就你心急,才闲咧一天,就沟子坐不住咧?好不容易和娃们呆两天,看把你烧得。” 见祥子面显难色的瞅着自己,娟子轻叹一声道:“自从你到局里,腿就没闲过。哪天不是马上马下的跑?回去还不知有啥幺蛾子等着你哩。” 祥子见她嘟噜个小嘴,唠叨个没完。便吃吃一笑说:“你看你,我才说了个打算,就让你叨叨个没完。我是放心不下贾虎那头么。省局完咧,还得赶到伊犁哩。” 淑珍刚好从厨房过来,冲娟子诡秘一笑,便故意板着脸说:“急啥哩?贾虎还没出县城哩,路上少说也得二十来天。 让我说,先打发省里的几个干警直接去伊犁,小陈和五子也不知咋样咧。你急着跑啥哩,赶明儿先打个电话再说。” 见两个女人跟自己扭上了,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说:“好好好,听二位参谋长的。” 说着,冲一直望着三人傻笑的虎子挤挤眼,自语般的嘟囔道:“女人多了真麻烦。” 娟子听了,抿嘴一笑说:“看把你给美的,女人咋咧?哪个不是豁出命来帮着你哩?没良心。” 淑珍窃喜的冲娟子眨眨眼,故意拖着腔调说:“就是么,用得着时当驴使,用不着时又嫌弃。也不知上辈子欠他啥哩。” 祥子见她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摇头嘿嘿一笑说:“行行行,是我欠你们的。今儿你两个就坐着,我给你们烧饭去。” 说着,就要下炕。却被淑珍摆摆手拦住道:“行咧,别装模作样咧。面我都和好咧,你能多住两天,比啥都好。” 说着,突然脸一红,又偷眼瞅了瞅娟子。娟子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应和道:“就是么,也不想着和儿女们多呆些日子。” 祥子见淑珍冲娟子温婉一笑,默默进了厨房。便目光暖暖的瞅了眼淑珍的背影,自语般的嘟囔道:“其实,呆个两天也行。” 见娟子抿嘴一笑,转身去帮淑珍做饭。祥子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蹴在炕角看书的虎子说:“噢,对咧。前两天我得到个消息。” 说着,目光狐疑的朝门外扫了一眼道:“到点咧,咋不见兰花回来哩?” 虎子疑惑的瞅了眼窗户,迟疑的说:“也就该回来咧。” 正说着,就听一串轻巧而又有节奏的脚步声,已经临近了屋门。前脚刚跨进门,兰花就嬉笑着嚷嚷道:“又在嘀咕我的啥坏话哩?” 祥子疼爱的瞅了她一眼,未及开口,虎子就撇嘴一笑说:“谁敢说花大侠的坏话哩?那是活的不耐烦哩。” 兰花蛾眉一竖,正准备冲上炕与虎子撕闹。祥子嘿嘿一笑说:“行咧,行咧,都别闹咧。有个正事和你两个说哩。” 见二人安静了下来,祥子微微一笑说:“明年秋天,省里要在全疆范围内,组织一场全民运动会。里面有武术和马术项目。” 顿了一下,祥子仔细的观察着二人的表情变化。见二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期待的样子,便微微一笑道:“武术分传统套路表演和散打两个项目,你两个敢不敢上去比划比划哩?” 未等虎子开口,兰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说:“咋不敢哩?名师出高徒么。飞龙大侠的徒弟,咋能落后于人哩。”说着,冲祥子俏皮的眨了眨眼。 祥子呵呵一笑说:“俗话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哩。这回可是集聚咧全疆的武术精英,可谓高手如云呐。” 虎子咧嘴一笑说:“您也不能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么。管他高手低手的,来一个咱打一个。就不信咧,他们都是哪吒,长着三头六臂哩。” 兰花也立即应合道:“就是么,我们也是大小练就的童子功,怕啥哩。” 见二人信心满满,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祥子欣慰一笑说:“既然你们有信心,那就及早做准备。我建议,兰花报传统套路和散打,也把天山派的八卦游龙掌亮亮相,免得让它失传。” 顿了一下,祥子沉思般的瞅了虎子一眼,声音平和的说:“虎子除散打外,再练套马家刀。也让当年威震西北的马家刀法,见见大世面。” 正说着,淑珍端着一盆菜过来,手里忙活着,嘴里便迫不及待的嚷嚷道:“虎子还有马术哩,我这个师傅可不能白当么。” 说话间,只见娟子端着两盘面,前脚才跨进门,嘴里就嚷嚷道:“不行!不行!虎子的腿刚好,可不能再累着,三项只能报一项。” 祥子见她一副猴急的样子,嘿嘿一笑说:“说的是明年秋天的事,还有一年时间哩,虎子的腿不碍事。” 娟子不服的一撅嘴,嘟噜道:“那也得悠着点儿,我还心疼哩。” 淑珍听了,撇嘴一笑戏虐道:“就你是亲妈?看把你小气的。说不定,这还是个让娃露脸的机会哩。” 见两个女人掐上了,祥子微微一笑说:“淑珍说的对,这回举办运动会的目的,不光是为了提倡全民健身,也有从中选拔人才的意思。” 娟子听了,气势像是弱了下来。她关切忧虑的瞅了虎子一眼,声音弱弱的嘟囔道:“我就是不放心虎子的腿么。” 虎子听说,忽地站起身,一脸兴奋的样子,在炕上跺了跺脚说:“妈你看,啥事没有。” 不料,虎子的这一举动,同时惊着了两个女人。娟子慌忙扑过去,面显焦急的嚷道:“不要命咧?腿才长住,乱奔个啥哩?” 淑珍却一副责备的样子嚷道:“没个轻重!这冷冻寒天的,把炕弄塌可咋办哩?又不是个娃娃家,真是的。” 祥子听了呵呵一笑,打圆场多:“炕塌咧不是有我么?” 淑珍没好气的撇嘴道:“算咧吧,就你那手艺,上次捣鼓的炕,现在还串烟哩。” 说着,偷偷瞄了娟子一眼。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火焰山下的变故 祥子向王局长,详细汇报了案子的进展情况。并对下一步的部署,做了简要介绍。 王局长,欣慰一笑说:“这回可是辛苦你们了,冷冻寒天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顿了一下,王局长嘴角抿出一丝诡秘的微笑道:“听说,这次你两个参谋长,都跟着出了不少力。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呀。” 祥子憨厚一笑说:“她们闲着没事,也就凑个热闹么。” 王局长轻叹一声,颇显感慨的说:“有冰天雪地,风餐露宿的凑热闹得么?她两个心里,既有对你无微不至关爱,也有对政府满腔热忱的帮助和信任。是两个难得的好女人呀。” 祥子嘿嘿一笑,没再说啥。 秋红赶走对象的事,祥子是回来的第二天才知道。就这,还是大勇告诉他的。对于这两个宝贝的事,祥子一般不太过问。但这回牵扯到大勇的面子,就不得不弄个清楚。 吃过晚饭,见明月和秋红在收拾碗筷。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秋红呀,我们走后小王就再没来过么?” 秋红见问,脸色一红,目光闪烁的说:“来过两次。” 见明月匆匆的端着碗筷进了厨房,祥子冲秋红温和一笑说:“你要觉得行,过了年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办咧吧?” 秋红见说,一时显得窘迫而又紧张。她怯怯的瞅了祥子一眼,一副难怅的样子,嘟囔道:“让我把他给赶走咧。” 祥子故作不知的问道:“那是为啥哩?我们走时不是还好好的么?” 秋红垂着头,脚尖跐着地皮,憋红着脸说:“那人面面的,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连和我打架都不敢,没个男人气。明月说,我们要找个会武的,起码也得有些性子的。” 祥子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咧,日后给你俩踏摸个厉害的主儿。” 正说着,娟子手里拿双棉鞋垫,进门就冲秋红白了一眼说:“真是贱皮子,找个厉害的,看人家将来咋收拾你哩。” 说着,冲祥子暖暖的瞅了一眼道:“把鞋垫子换咧,明天路上穿着暖和。” 祥子边换鞋垫,边满腹心事的嘟囔道:“也不知贾虎他们咋样咧,真让人放心不下。” 贾虎三人,自从混进镖局,一路上倒也顺当。尽管维族人临行前都不说行走的路线,但贾虎心里明白,不管你上天入地,只要货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就万事大吉。 果然不出贾虎所料,维族人没走官道,而是选择翻越广泉子冰大板,绕吐鲁番,沿天山南麓折向伊犁。 为这,黄老板本想和他们说道几句,可人家根本就不搭茬。没办法,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也就任人摆布。说破天,也就是多走个十天八天的路么。 这天,驼队好不容易穿越天山,来到了火焰山下的一处骆驼店。 天色将晚,一轮红日,软软的跌落在山峰的最高处,把个本来就通体泛红的火焰山,顿时像点燃了似的鲜活了起来。 黄老板来找货主,想商量商量,能否让驼队休整一日再走,翻越冰达坂太耗骆驼了。敲门进去,见三个维族人在低声说着什么。问明来意,货主略显烦躁的挥挥手说:“明天再说。” 见黄老板神情恹恹的进了门,贾虎面色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小心问道:“咋咧?他们不答应?” 黄老板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他娘的,这趟镖走得可真憋屈,维族人根本就不尿咱。” 见黄老板一脸忿忿的样子,贾虎试着劝道:“维族人就那样,一般不和汉族人合*心。反正又不差咱钱,随他折腾反倒省心哩。” 黄老板冷冷白了贾虎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说的轻巧,沿南路走,要翻四道沙梁哩,骆驼缓不好,撂到沙漠里可就麻搭哩。” 见贾虎神情略显尴尬的给自己让座,黄老板面色略微松缓了些,说:“一路上也没顾上问,你咋就跟政府的人瓜葛上哩?” 贾虎见问,略微懵愣了一下,面显窘迫的说:“嗨,别提咧。月头里,踏摸着一个巴基斯坦的客商,从老毛子手里弄到两袋金子。好不容易弄到手,却让警察逮个正着。大队长见我还有些能耐,劝我跟着他干,这就稀里糊涂的干上咧。” 说着,贾虎脸上露出难以言状的喜色。 黄老板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勉强讪笑道:“难怪哩,你小子敢夜闯我家,是有政府的人给撑腰么。” 半夜漂起的雪花,并没给宽敞的院落留下太大的变化。然而,货主的异常举动,却让贾虎惊愕的不知所措。 夜里飘落的雪花,像缕缕漫天的轻纱,薄薄的覆盖在色彩单调的大地上。这是火焰山旁,难得的景色。一行晚归的大雁,发出哀鸣的叫声,排列整齐的毅然朝着南方飞去。 刚放下饭碗,黄老板就被维族叫去。散发着麻烟味的屋子,几个神色木然,但却内心浮躁的维族人,静静地蹴在低矮的土炕上。 只见货主贪婪的吸了口麻烟,神情冰冷的瞅了眼黄老板,不慌不忙的说:“我们不走了,打算就在这里卸货。” 黄老板听了,先是猛然懵愣了一下,继而,面显焦急的刚要嚷嚷。却被货主摆手拦住道:“你不用害怕,运费我不少你一份钱。” 说着,从身后摸出一叠钱道:“这是按事先说好的价钱,到伊犁的全程运费。” 黄老板迟疑而又略显兴奋的接过钱,数也不数就匆忙揣进了怀里。贾虎面显惆怅的在屋里来回走着,屋里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一只躲在土炕下过冬的蛐蛐,适时的鸣叫了几声,倒给这间沉闷的屋子,带来了一丝清凉的活气。 黄老板一脸忧郁的样子,丧气的扔掉夹在指缝的半截莫合烟卷,没好气的说:“得来快拿出个法子么,你干晃个啥哩?晃得人头晕。” 贾虎轻叹一声,嘟囔道:“货离开咧镖局,就不好盯咧。这路程还长着哩,盯紧咧怕打草惊蛇,盯松咧又怕出啥幺蛾子。嗨!真是难怅死人咧。” 黄老板一边手里悠然的卷着莫合烟,一边声音淡淡的嘟囔道:“我可只能帮到这里,下午驼队就去吐鲁番货场接活。” 顿了一下,黄老板点燃烟,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声音酸涩的嘟囔道:“要不是公安发话,我才不尿你娃娃的事哩。想起你对环儿的薄情,我心里就堵得慌。” 贾虎满脸尴尬的瞅了眼黄老板,面显愧色的欲言又止,挠着蓬乱的头发浓眉紧锁。 静默良久,黄老板干咳了两声,声音淡淡的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咧,你现在是给政府做事。不看僧面看佛面,日后有啥麻搭事情,也别一人硬扛着,我在吐鲁番也得住个两三天。” 贾虎面显感激的瞅着黄老板,线条分明的嘴唇痉挛般的颤动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话来。憋了一阵,才猛然朝黄老板深深鞠了一躬。 既然贾虎他们是随镖局来的,就得随镖局离开才显得自然。贾虎走在驼队的最后面,三步一回头的瞅着渐渐模糊的骆驼店。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正像秋季的山火一样,迅速的蔓延着他的身心。 骆驼店北倚火焰山,南向干燥迤逦的官道,东西两面,除远看如线的骆驼商道外,就没有一丝特别的痕迹。 然而,三面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同样淹没在一望无际的荒漠里。 贾虎见骆驼店周围没有可以隐藏安身的地方,只好在离驼店最近的镇子,和镖队分手。 夜幕刚刚降临,晚归的麻雀还在头顶偶尔掠过,贾虎就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带着两人便悄然的朝驼店摸了过去。 朦胧模糊的驼店,渐渐亮起了几盏昏黄的油灯。几个人影在院里幽灵般的晃悠了几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院子沉浸在一片灰暗中。 贾虎安顿两个干警在外望风,自己提气紧身,使开手段,悄然的摸进了大院。五个大木箱依然静静的卧在那里,上面漂浮着一层轻轻的浮雪。 贾虎稍稍松了口气,冲着屋里昏黄软弱的灯光,微微一笑,便悄然离去。 第二天清晨,贾虎赶着租来的毛驴车,化妆成捡粪的老者,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驼店附近。五个大木箱,像是被钉在那里似的,文丝未动。 贾虎一直磨蹭到太阳偏西,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今天除了两辆送草的马车外,没见生人出入。当然,更没见到那几个维族的面。 到了夜晚,贾虎总觉心里不踏实,便只身悄然摸到了驼店。 初升的月亮,像是还没找到完全释放热情的感觉。略显羞怯的,躲在一缕被清风遗弃的云丝里。只将淡淡的白色,弱弱的漫在地上,以显示它的存在。 贾虎迟疑片刻,咬咬牙,使出手段悄然飘近木箱。定神扫视了四周一眼,见整个院落都在渐渐睡去。便使出手段,轻轻的撬开了其中一个木箱。 不料,眼前的情形,却让贾虎惊愣的不知所措。以至于,令他有些轻微的晕厥。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飞雪寻踪 寒夜微风,一缕浮雪翻滚着卷下木箱。无际的苍穹,朦胧的扣在头:“这是旁人的货,是打算往苏联运的砖茶。” 说着,轻蔑的扫了二人一眼,就准备离去。贾虎急忙上前一步说:“他们是朝那个方向走的?” 店主略显烦躁的盯了贾虎一眼,声音冷冷的说:“行里的规矩你不懂么?咋还打听驼队的行踪哩?” 贾虎赶忙满脸堆笑的说:“这不是着急么?那把刀,可是黄老板祖上传下的物件哩。平日里,碰都不让我们碰一下。” 店主迟疑片刻,轻叹一声说:“也就是黄老板,换了旁人,我才不管这些闲逑事哩。” 见贾虎毕恭毕敬的赶忙讨好,店主若有所思的嘟囔道:“他们的话我也听不大懂,只是隐隐听说伊犁什么的。” 贾虎道了谢,刚要转身,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谄笑着冲店主道:“还是骆驼么?” 店主微微楞了一下,掩饰般的咳嗽了两声。没好气的嘟囔道:“运货么,当然是骆驼哩。” 巍峨的天山,将地域辽阔的新疆,巧妙而又美丽的分成了南北疆。而南北的冬夏温差都在十度左右。 更离奇的是,北疆的冬天,到处是白雪皑皑,寒风刺骨。而南疆的冬季就柔和了许多,尤其是吐鲁番地区,夏天难见雨,冬天不见雪。偶尔见雪,也成稀罕。 银蝶般的雪花,随风闪出片片晶莹的光点。轻柔的身子,怯怯的落在乱石肆虐的隔戈壁上,就羞涩的只剩下一片淡淡的湿痕。 贾虎心急如焚,催马一路急行。天才蒙蒙亮,就远远看到了摆在焉暨路口的驼店。 从店主的口里得知,昨日并没有驼队经过。望着大汗淋漓的马匹,贾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请问这里到焉暨还有多少路程?” 店主眯眼瞅了瞅贾虎,迟疑道:“少说也有百十里哩,你们是想......”说着,又狐疑的瞅了一眼鼻子依然喷着热气的马。 贾虎勉强一笑说:“不咧,今儿就住在这里。给马加些豆瓣子,天不亮就走。” 然而,那伙维族人和木箱,就像是从地球上蒸发了似的。贾虎的一路西追,却没见着丁点的蛛丝马迹。 贾虎木然的立在焉暨湖畔,望着蔓延了半边湖岸的芦苇,头了事情的全过程。 祥子木然的惊愣了一会,继而,轻轻拍了拍依然满脸沮丧愧疚的贾虎,声音平静的说:“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 说着,环顾了四周一眼,轻叹一声道:“前面山坡有几户人家,你去把马安顿了咧。回头我们还得从驼店老板那里下手。” 驼店老板见迎门来了辆官家的吉普车,立刻有些疑惑紧张的迎了过来。见车上下来了贾虎,便脸色微微一沉,嘟囔道:“你咋又来咧?” 说着,拿眼瞟了瞟冷眼瞅着他的祥子。贾虎冲他微微一笑说:“我们是公安局的,这是郭大队长。” 店主见说,先是猛地惊愣了一下,继而,满脸谄笑的迎上一步说:“哎呀,原来你们是政府的人呀,您咋不早说哩?”说着,朝贾虎投去隐含责备的一瞥。 祥子逼前一步,声音冰冷的问道:“几个维族人和五个大木箱是咋离开这儿的?” 见祥子一副威严的样子,店主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小眼滴溜一转,吞吐道:“我....是前儿下午走的...骆驼...” 说着,目光狡猾而又怯懦的瞅了祥子一眼。祥子一双冷峻智慧的眼睛,闪电般的扫了店主一眼。声音平稳的说:“我再问你一遍,那伙人是咋走的?” 店主略显惊慌的移后半步,目光闪烁的瞟了祥子一眼,嗫嚅道:“箱子...骆驼...骑马...” 祥子厌恶的瞅了店主一眼,声音淡淡的说:“看来,店主是不想说实话。那就随我们到警局慢慢说吧。” 说着,给贾虎是个眼色道:“带走!” 店主听了,猛然惊愣了一下。继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般的说:“求您不要把我带走,我说实话还不行么?” 说着,鼻子一把泪一把的竟然嚎了起来。祥子面显温和的一把拽起,声音和缓的说:“你不用害怕,只要你说实话,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店主胡乱的抹了把脸,声音颤颤的说:“货是拿马车装走的,他们给了我钱,让我说是用骆驼。” 说着,目光怯怯的瞅了祥子一眼。祥子沉吟般的点点头问道:“马车只装了木箱么?” 店主懵愣了一下,马上讨好般的神秘一笑说:“上面还压着麦草哩。” 祥子仔细查看了地图,面显轻松的说:“从迪化到博乐,没有骆驼小道。这段路,他们得走三天。我们就在博乐等他们。” 见祥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贾虎心里一阵难受。他轻声叹口气,面显惭愧的说:“都怨我大意咧,给您带来这*烦。”说着,垂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祥子淡淡一笑说:“你已经不错咧,这事若遇着我,也未必有你办的漂亮。” 贾虎听了,羞愧的一摇头说:“师父说笑哩,我咋能和您比哩。” 祥子诡秘一笑戏虐道:“我不会你那个手艺呀?我不得干瞅着木箱傻等,说不定,这会还守着箱子哩。” 案子的扑朔迷离,并没有压住车内的说笑声。汽车继续行驶在崎岖不平,而又别无选择的官道上。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章 狐踪天网 翻过山脊的太阳,热情的把万道金光,在茫茫雪迹上,演绎成片片银白闪亮的镜片。原本滑溜的路面,也渐渐变得粘稠了起来。 汽车使出了应有的能量,卯足了劲向前奔驰着。 突然,祥子摆摆手喊了声:“停车!” 于是,汽车左摆右晃的扭捏了几下,才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祥子急切的跳下车,捡起路上的几根麦草,仔细端详了一阵,又若有所思的闻了闻。一丝微笑,便悄然的划过了他的脸颊。 他略显兴奋的朝前走了几步,又捡起几根麦草看了看。欣然一笑说:“看来,老朋友离我们不远咧。” 说着,跳上车举着手里的麦草道:“这麦草是从那辆车上掉下的,有骆驼的味道。” 说着,瞅了一眼贾虎道:“遇见马车你别出面,怕有人认出你来。不能打草惊蛇,我打算到了伊犁再收拾他们。” 说话间,远远望见一辆装有半车麦草的四挂皮轮马车,正悠哉悠哉的朝前走着。祥子给司机小李使个眼色,小李便纵车超过,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祥子跳下车,朝赶车的人招招手,热情的迎上去说:“老乡问个路,去伊犁是从这条道走么?” 赶车人将缩在白板皮袄里的头,朝外伸了伸。面显疲乏而又疑惑的说:“车道就这一条,到了博乐有个岔路,到时候问问人,别走错咧。” 祥子忙拱手道谢,漫不经心的瞄了眼马车,随口问道:“这大冷的天,你是要到哪里去么?” 赶车人像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嘟囔般的说:“去博乐送点货。” 正说着,从车:“不行!我得踩个窝子去,晚上我一眼不眨的盯着库房,看他还能弄出啥花样哩。” 祥子略微迟疑了一下,轻叹口气说:“这样也好,到这关口可不能再出差错。” 说着,神情关切的瞅了贾虎一眼说:“只是天气太冷,这一夜咋熬哩。” 贾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莫麻搭,我经常在雪地里一爬就是半夜,早就习惯哩。” 祥子还是面显不安的样子说:“把我这件皮大衣也带上,包在腿上暖和。” 伊犁地区的雪就是多,上半夜还是晴空万里,星月高照。转眼间便是雪花纷飞,天如锅底了。 贾虎蹴在离驼店只有一墙之隔的草垛上,静静的观察着院里的动静,也时不时扭头仰望一下,希望喻示着天亮的启明星早点露脸。 然而,无际的苍穹,却始终虎着黑灰的脸,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鸡叫三遍,东方的天际像是突然烧起了熊熊烈火,渐渐的便弥漫了半个天空。晶莹的雪花依然像银蝶般的飘舞着,只是色彩显得更加艳丽了起来。 贾虎正在懵愣之际,突然,一粒石子落在了棉厚的白板皮袄上,他知道祥子就在附近。 于是,他悄然滑下草垛,就见不远处,一位拾粪的老者,用巧妙的手势,掩饰般的示意让自己回客栈。 太阳刚刚能照热人,就见几个维族,带着五峰骆驼,晃晃悠悠的进了驼店。和店主简单交接了一下,五峰骆驼,三匹马便带着木箱悠哉悠哉的上了路。 祥子刚要拧身回客栈,却见小陈和五子远远地跟了过来。祥子佯装不知的故意堵在路中央,左晃右磨的不让马过。 小陈一时心急,没好气的嚷嚷道:“你这个老伯,咋还故意挡道哩?” 老者睨眼瞅了瞅,瘪着嘴说:“你们是找维族人的驼队么?狗日的,连泡屎都没拉就日急慌忙的走咧。” 小陈听了微微一愣,觉得老者有点意思。便下马凑前想问个明白,不成想,老者一转身就变成了祥子。 小陈一时惊喜得不知所措,祥子微微一笑说:“他们刚过了山口,你和五子马上联络其他队员,在关前埋伏。一旦驼队进入圈子,立即围起来。” 西斜的太阳,显得格外的沉重,刚刚还在喷射着刺眼的金芒,转眼间便拖着泛红的身子,慵懒在西边的山峰上。 夕阳笼罩下的边关,显得异常的寂静,一群早归的麻雀,肆意的跳跃翻舞着,欢快愉悦的样子,好像这里就是它们的安身乐园。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无情的打破了眼前的宁静。三个骑马的维族人在前,紧随着的是背负木箱的驼队。 来人正准备趾高气扬的穿关而过,随着噗楞一声麻雀的惊飞,几个虎虎生风的公安干警,手持苏式*,转眼间,便牢牢的将驼队围在了中央。 领头的货主,刚要做出一副惊异不解的样子开口时。只见祥子纵马上前,顺手撕下脸上的大胡子,轻蔑一笑说:“阿达西,亚克西么?” 那人猛地惊愣了一下,继而,强掩着内心的惶恐,讪笑道:“哎呀,原来是老朋友么。你们咋到这里来了?” 说着,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祥子鼻子冷哼一声,声音平淡的说:“还想看看你的货,顺便向你要些麻烟。” 那人脸上的肌肉痉挛般抽动了几下,刚想说啥,祥子一声令下道:“打开箱子!” 在铁的事实面前,一群不法分子,终于恹恹的垂下了头。 祥子狐疑的扫视了匪徒一眼,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冷眼瞅着像是霜打的茄子般没了神气的货主,声音冰冷的说:“那个哈族小伙子哩?” 那人像是猛的惊楞了一下,继而神情怯懦的说:“半路上想跑,就朝他开了枪。”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轻点鸳鸯谱 王局长对祥子道了一番辛苦,又面显忧郁的说:“这次的案子虽说曲折,但你办的漂亮。本来打算让你在家休整些日子,但你的老对手,吾斯曼又找上门了。” 祥子听说,立刻略显兴奋的站起身说:“这家伙终于露头咧,可不能再让他给溜咧。” 见祥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王局长爱惜的瞅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说:“事情说急也不急,你先在家休息两天再说。” 祥子一副急切难耐的样子,脖子伸了伸,欲言又止。王局长冲他无奈的微微一笑说:“你呀,就是个闲不住。” 说着,仰头轻叹了一声道:“据捕获的青帮头子交代,和我们从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吾斯曼要在年关策划一次大的武装暴动。” 顿了一下,王局长沉思般瞅了眼祥子,继续道:“据内部消息说,吾斯曼这次行动的重点是孚远,奇台,和木垒三县。目的是迅速占领三县,并以此为根据地,配合台湾空投部队,一举拿下迪化。” 见祥子脸上略显不安的神色,王局长微微一笑说:“国民党反动派企图占领新疆,而后再以天山为屏障,与我军对峙。” 说着,王局长面显不屑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当年,蒋介石的几十万大军,都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还怕他啥个空投部队不成。” 见祥子脸上也露出轻松的样子,王局长渐渐收敛了笑容。最后,面色略显凝重的说:“不过,留给你的担子可不轻。空降兵袭击迪化并不可怕,只是吾斯曼那个惯匪,倒要认真对待。” 祥子赞同的点点头说:“是呀,那家伙鬼的很。这都大半年没听到他的声气咧,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局长面色略显沉重的轻叹一口气说:“是呀,据说是自上次围剿兵败后,他就将人马化整为零,蛰伏在茫茫大山里。这次行动,也是只见消息不见人。一时还摸不清他的行踪。” 说着,王局长关切的瞅了眼祥子,接着道:“你的任务,就是设法摸清吾斯曼的动向,坐镇指挥东三县的部队干警。严防匪徒突然袭击,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祥子神色严肃的站起身,郑重道:“保证完成任务。” 娟子听说祥子休息两天,就和明月秋红两个丫头,谋划着要给祥子弄些好吃的。半个多月的日夜奔波,眼看着祥子的眼窝都瘪了下去。 祥子慵懒的躺在炕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见娟子满面春分的进了门,便仰身诡秘一笑说:“在家两天,要办件大事情。” 娟子软软白了他一眼,神情疑惑的嘟囔道:“窝在家能办啥大事哩,看把你轻狂的。” 祥子坐起身,面显得意的样子说:“你把我两个徒弟都给忘咧?” 娟子懵愣了一下,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嘟囔道:“不就收咧两个半路子徒弟么,还没正式上手哩,有啥能的么。” 祥子神秘一笑说:“你还当我闲的没事找徒弟哩,我是给你的两个宝贝丫头谋事哩。” 娟子听了,像是惊愣了一下。继而,兴奋愉悦的拍手一笑嚷道:“我咋没朝这里想哩?就是么,两个丫头嚷着要找个会武的,这回看她两个还说啥哩。” 见娟子孩子般开心忘形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说:“明儿响午准备些饭菜,把两个愣小子叫来聚一聚。成与不成,就看他们的缘分和造化咧。” 娟子边收拾桌子,边嘴角抿着笑说:“两个娃的底细摸清咧没有么,老家人爱定娃娃亲。” 祥子嘿嘿一笑说:“两个都是没大没妈的苦命娃,连个正经亲戚都没有。” 娟子甜美一笑,自语般的嘟囔道:“这下子可好咧,总算把两个丫头给安顿咧。” 贾虎和五子听说要去师父家,兴奋的不知干什么好。两人合计合计,索性在二道桥子杀了只肥羊,笑嘻嘻的抬了进来。 娟子和两个丫头张罗饭菜,师徒闲谝着,无非是些这次追匪的话题。祥子见饭菜备的差不多了,就把秋红叫出来,指着五子说:“这是我新近收的徒弟五子。” 说着,又指着秋红道:“这是你师娘的徒弟秋红。你两个先比划比划,我看看你们还差些啥。” 见五子面显羞涩的样子,局促的搓着手。祥子嘿嘿一笑说:“看样子,还没跟女娃交过手吧?” 五子难怅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一双闪光的眼睛,偷偷瞄了秋红一眼,脸就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祥子暗暗一笑说:“别看她是个女娃,身上的能耐可是你们师娘亲手*的哩。你要是连她都降不住,你这个徒弟我不收也罢。” 见祥子一副认真的样子,五子像是来了精神。秋红目光平淡而又暗含炽热的瞥了五子一眼,声音有些挑逗般地说:“把棉袄脱咧,免得等会气喘的慌。” 此话像是激起了五子的斗志,他像是顺从的脱去外衣。摩拳挽袖的来到院子中央,信心满满的笑道:“我让你三招。” 秋红听说,一副不服的样子,撇嘴一笑。也不废话,使开拳脚就滚了过去。 你还别说,秋红的拳脚功夫还真的不赖,大有娟子当年的风范。五子开始时只有招架,全无还手之力。几个来回后,五子便使出特有的快拳,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将秋红逼到了墙根。 见秋红面显慌乱,涨红着脸颊奋力的格挡,脚下已经无处可退。而五子虽说有意放缓了节奏,但已经乱了方寸的秋红,还是难以招架。 就在此时,娟子忍不住喊道:“踢他!” 秋红顿时被点醒,虚晃一招,便使出娟子的一套腿法,硬是逼住了五子的攻击。并且,渐渐远离了墙角。 尽管如此,但行家看得出,秋红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开始有些气喘。如果继续踢打下去,秋红不但伤不了五子,而且,自己却要生生的累倒。 就在秋红显出败相的瞬间,只见秋红单手一扬,五子便显得下盘不稳。 秋红正要乘机飞脚猛踢,迎面却飞来一粒湿软的豌豆,正打在娇嫩的面门上。 秋红被个黏热的东西,突然打在了脸上。惊愣之下,赶忙虚晃一腿跳出圈子。伸手指着五子,声音略显娇嗔的嚷道:“耍赖!你把啥东西弄到我脸上咧。”说着,还软软的白了五子一眼。 见五子只是瞅着秋红吃吃傻笑,祥子心里暗暗一喜。故意板着脸说:“总的来说,是五子略胜一筹。是秋红先破的规矩,不怨五子。” 娟子见说,面显不服的样子嘟囔道:“啥规矩不规矩的,兵不厌诈么,能取胜就行。” 祥子嘿嘿一笑说:“真是有啥样的师父,就有啥样的徒弟。”说着,软软瞅了娟子一眼。 见明月和贾虎,早就相互偷偷拿眼瞄上了。这会,又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祥子会心一笑说:“明月也别杵着咧,来快和贾虎比划比划。你不是傲气的很么,今儿就由你来考校考校我的徒弟。你要是赢咧他,我和他的师徒情分就算倒头咧。” 说着,目光狡黠的瞅了贾虎一眼。贾虎是个明白人,祥子的话刚一落音,便上前几步,冲明月抱拳道:“还请明月姑娘多多指教。” 娟子嘟噜着个嘴,缺乏底气的嚷道:“放开咧打,别尽给我丢人现眼。” 明月抿嘴回应,朝摩拳擦掌的贾虎温婉一笑,便使开拳脚,狂风暴雨般的卷了过来。 起初,贾虎尽管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就能勉强应付。渐渐的,贾虎摸清了明月的路数。索性只守不攻,弄得明月既找不到破绽,又得使出全力攻击。 眼看明月的手脚,渐渐的慢了下来,线条优美的胸脯开始急剧的起伏。按理说,这是贾虎反击的最佳时机。然而,贾虎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有意放缓了节奏,略显笨拙的挨了明月两拳。 祥子诡异的瞅了娟子一眼,却不料与娟子尖酸轻蔑的眼神碰个正着。两人会心一笑,又将目光同时投向了明月二人。 贾虎虽然挨了明月两拳,但从拳风上就能感觉得到,明月只用了六成功力。也许,她就剩了这点力气。 贾虎继续顺势游斗了几个来回,见明月原本嫩白的脸颊,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黑亮的眸里像是多了些东西,竟让贾虎的心砰然动了一下。 就在贾虎微微走神之际,明月突然使出全力,猛然甩出一个外摆腿,眼看就要踢中贾虎的脖根。就见贾虎突然矮身,一个扫荡腿,正中明月赖以支身的单腿。 明月的身子,在半空中优雅的盘旋了一圈,便稳稳的落在了贾虎的怀里。 明月并没显得十分惊慌和羞涩,反而面带微笑的慵懒在那里。娟子见状,故意干咳了两声。见二人电打般的站起了身,祥子嘿嘿一笑,转身回了屋。 娟子冲依然脸色红润,面带呓笑的明月,鼻子冷哼了一下,声音不冷不热的嘟囔道:“这回可有人拾掇你哩,看你日后还轻狂不。” 明月冲她俏皮的撇撇嘴,眨巴了几下漂亮的眼睛,便一同进了屋。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访匪迹探匪营 淑珍听说要将指挥部设在奇台,第一个就跳了起来。沾着两手面,就从伙房窜出来嚷道:“就设在孚远咋咧?两县离得几十里,沟子(屁股)一磨就到咧,能耽搁啥事哩?倒是你的胃,见你上个月还在吐酸水。住在家里,早晚我们也好照顾么。” 娟子忙放下虎子的破袜子,嘟噜着嘴嘟囔道:“就是么,给你说还不听,自个作践自个。” 祥子微微一笑,轻叹一声说:“我是想奇台的地理位置比孚远重要,吾斯曼首先攻击的可能性比较大些么。” 正在犹豫,虎子笑嘻嘻的凑过来说:“现在电台电话都方便,奇台和孚远没有距离感。” 祥子温和的瞅了虎子一眼,关切的问道:“腿脚真的好利落咧?能骑马么?” 虎子听说,俏皮的在原地蹦了几蹦,面显天真地说:“您看早好咧,这回还要和您并肩作战哩。” 祥子疼爱的瞅了他一眼,略有所思的说:“你对这次行动有啥想法哩?” 虎子精神一振,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说:“关键是要设法摸清吾斯曼的路数,他在暗处,我们却在明处。人家清楚我们的动向,而我们对人家却是两眼一抹黑。” 说着,神情诡秘而又略显兴奋的样子道:“所以,我们就来他个以暗制暗。大队人马在城里按兵不动,派出少量精干人员化妆搜山。只要吾斯曼一露面,就紧紧咬着不放。他走到那里,咱就打到哪里。就不信,他像孙悟空有七十二变哩。” 祥子面含欣慰的笑容,静静的瞅了虎子一会。点点头说:“行呀!小子长进不小么。” 于是,一个以静制动的抗匪计划,便在祥子的脑海里,渐渐形成。 祥子通令下去,让东三县的剿匪干警,全部装扮成打猎的或是收干货羊皮的,暗暗的深入了山区。茫茫大山吞噬着一切,也隐藏了一切。 撒出去的人手,像石沉大海般没一点消息。见祥子闷坐在炕上不啃声,娟子边抹桌子边面带微怨的嘟囔道:“你说虎子这娃,出去都三天咧,赖好有个消息么,咋连一点声气都没有哩。” 淑珍把沏好的盖碗茶摆上桌,淡淡的瞅了娟子一眼说:“奇台木垒不是也没来消息么?吾斯曼那货鬼的很,哪就容易找到哩。” 见两个女人掐上了,祥子轻叹一声说:“没消息,也是好消息。说明吾斯曼眼下还没有大的动静。我们就来他个守株待兔,看他能熬多久。” 娟子懵愣了一下,自语般的嘟囔道:“这年关眼看就近咧,他窝着不露面,让人连个年都过不安稳。” 祥子微微一笑说:“吾斯曼心野的很,既然放出咧话,就一定有所动静。至于咋个动法,还让人一时琢磨不透,也只有静观其变咧。” 正说着,只见虎子派人来说,在贼沟一带,发现三三两两的哈族背着枪,朝后山移动。 祥子一时来了精神,他沉思片刻,立刻派人通知整装待命的干警,连夜秘密前往贼沟待命。同时,通知部队,在大东沟一带布防。他要和吾斯曼在前山来一场伏击战,决不能让战火的硝烟,燃进刚刚平静不久的小城。 虎子组织干警,像上次摸查青帮残余一样,装扮成打猎的或是收干货的,在山里沟叉转悠了两天,也没看出丝毫蛛丝马迹。 太阳刚偏西,虎子和小王不知不觉的转悠进了贼沟。在村头小店买了点吃喝,歇了歇脚。虎子突然想起了包家老二,也不知那货现在咋样了。于是,便精神一振,径直朝包家走去。 自从包家老二窝藏包庇青帮残余受到牵连,被带进了看守所。按说也能判个一年半载的,但虎子念在包家媳妇提供了重要线索,加上包家老二事后配合积极,主动交代。就在一番批评教育后,释放了他。 包家老二感念虎子的恩德,还和媳妇一起,拎着两只肥胖的雪鸡,来家答谢过。 包家两口子见是恩人来了,慌忙让进屋,二话不说就从笼子里抓只鸡,炖在了锅里。 闲话了一阵,虎子声音平和的问道:“最近,有没有遇见成群结队的哈族出没?” 包家老二见问,不加思索的说:“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咧。昨儿后响,我到南梁:“这里有会说哈语的人么?” 包家老二略显兴奋的一拍大腿说:“我就会么,打小和哈族巴郎子一搭放羊,学咧一口的哈族话,人家都说我是半拉子哈族哩。” 虎子欣慰而略显兴奋的说:“真是天助我也。”说着,目光热切的瞅着包家老二说:“敢不敢和我去趟后峡?” 包家老二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迟疑的瞅着虎子,肥厚粗糙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竟一时没说出话来。 正在此时,包家媳妇端着大盆鸡肉炖兔子,笑盈盈的走来。 边将肉盆放在桌上,边朝包老二微怨的白了一眼道:“人家政府让你办事,是把你当个人看哩,你还拿捏个啥哩。由政府的人在,你还怂个啥哩?” 包家老二目光闪烁的瞅了瞅虎子,神情略显羞愧的说:“莫麻搭,你说咋整吧。” 虎子微微一笑说:“得先弄两出个囫囵话来。 虎子心里一急,伸手拽了他一把,神情焦急而又威严的说:“到底有没有?” 包老二神情略显慌张的嗫嚅道:“有...有是有哩...就是太悬不好走,弄不好要死人哩。” 虎子淡然一笑,目光冷峻的说:“要是踏摸不清人家的路数,万一哈匪从贼沟杀出,甭说你我,就连村里老少也怕是活不了。” 见包老二神情恹恹的垂下了头,虎子精神一振说:“走吧!这活干好咧,给你弄些奖励。” 包家老二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默默地朝前走去。 顺着跌宕起伏的山脊阳洼,在疏密不等的松树掩护下。虎子二人艰难的摸到了靠近山脊的顶端。 眼前,冰雪茫茫,寸草不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勇气和耐力。 包老二胆怯的瞅了虎子一眼,被冰碴围成个井口似的嘴巴,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虎子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一旦从这里滑下,眨眼间便被陈年的积雪吞噬的无影无踪。所以,他们是在用生命来前行。 巍峨的山峰,在绝迹生命的顶端,却出人意料的展现出了平坦的胸怀。 先到的阳光,亲热的吻出片片晶亮闪光的冰壳,倒给单调寂寥的世界,平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摸上一道浅坡,眼前豁然一亮。宽阔富饶的后峡,便尽收眼底。 袅袅的炊烟和忙忙碌碌的身影,说明现有的毡房都已住上了人。每个毡房按十人计算,目前山下至少有二百人。并且,还在逐渐增加。 见此情形,虎子在兴奋之余,内心砰然一动。一场出其不意,围歼哈匪的雏形,便在脑海里渐渐形成。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奇袭后峡 虎子回到包家,还没来得及烤热身子,就传来父亲带着大队人马已汇集贼沟的消息。 父子见面,虎子简要叙说了后峡的情况。而后面带自信的说:“与其等到哈匪出来再打,倒不如来个主动出击。” 祥子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说具体些。” 于是,虎子精神为之一振,神情略显兴奋的说:“我看哈匪的样子,好像不会马上出山。我们何不趁他不备,突然从东西两个峡口来个偷袭。不能全歼,也杀他个大半。” 说着,虎子面显遗憾的嘟囔道:“要是南面峡口有支队伍埋伏,那可就是瓮中捉鳖咧。” 祥子略微沉吟了片刻,长吁口气说:“我看你的方案可行,事不宜迟,咱们说干就干。” 说着,冲身后的发报员说:“立刻给埋伏在大东沟的部队发报,命令他们赶明天响午前赶到西峡口,以红色信号弹为号,向峡内匪徒发起攻击。” 见发报员记录完毕,祥子又接着说:“给总部发报,调动甘肃境内部队,在天山南麓的吐鲁番一带布防,杜绝哈匪南窜。” 说完,祥子转而冲虎子关切的瞅了一眼,声音低沉的说:“东面就靠你手下的干警和两个村的民兵咧。不知他们手里的家伙咋样。” 虎子满怀自信的说:“您放心,这回上山,我特意带了三挺轻机枪,十杆苏式*。民兵手里的家伙,也都是清一色的79式和莫辛纳甘762。封住峡口莫麻搭。” 祥子欣慰的微微一笑说:“那就组织机枪和*打阻击,从民兵中抽调部分枪法好的猎户,专打马腿,哈族失去了马就少咧半条腿。” 说着,又面显忧郁的瞅了眼虎子,轻叹一声说:“一定要把民兵隐蔽好,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可不能有啥闪失。” 见虎子默默瞅着自己,祥子轻叹一声,目光疼爱的瞅了瞅他,声音软软的说:“你也别耍二杆子,要学着保护自己。万一有个差池,我可没法给你两个娘交代。” 未等虎子开口,就听淑珍的声音道:“谁让你交代哩?就知道你打起仗来就顾不了娃。” 祥子略显惊愣的转身一看,不知啥时起,娟子和淑珍早就披挂整齐的立在身后。 娟子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温婉一笑说:“我和淑珍妹子合计着,在家也没啥事。与其提心吊胆的等消息,还不如过来帮把手哩。” 祥子无奈的摇摇头,自语般的嘟囔道:“真拿你两个没辙。” 太阳,像是比昨天显得热情温热了许多。无尽的苍穹,除了清风抛弃的一抹云丝外,就像一眼清澈的深潭,静静的挂在头顶。眼前单调洁白的世界,似乎也显得光彩迷离,分外耀眼了起来。 祥子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匪徒的动静。指着隘口不远的一道小壕沟,冲虎子说:“让阻击手埋伏在沟内,民兵射手就隐蔽在隘口的石崖下。二百米距离就开枪,不要把人放得太近,只要能堵回去就行。” 此时,传来了部队就位的消息。于是,祥子果断的打响信号弹,命令人员进入阵地。 部队的动作就是迅速,信号弹的残烟还在随风漫移,就见西峡口处一阵号响,上百名战士,便像离弦之箭,眨眼就朝前推进了上百米。随即形成一道扇形的防线。 未等哈匪惊慌失措的完全上马,枪声便像喜炮般响了起来。匪徒试图组织反击,无奈密集的弹雨,像疾风扫落叶般将他们压在了一边。 蚂蚁般惶恐的哈匪,旋风似的盘旋了一阵,便洪水般的朝东面卷来。祥子默默地来到虎子身边,身后的气味告诉他,两个女人紧跟其后。 眼见匪徒像潮水般袭来,祥子不慌不忙的接过莫辛纳甘步枪,斜倚在石崖,举枪瞄准。当匪徒将近二百米时。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领头的马便突失前蹄一头栽倒,马上的人顷刻间便被随后而来的马潮,吞没的无影无踪。 紧跟着,枪声大作硝烟弥漫。原本汹涌的浪潮,像是突然碰到了岩岸一般。翻卷出几道杂乱的浪花,抛下一片肮脏的海沫,便仓惶的朝南涌去。 望着遍地尸体和挣扎跳动的马匹,祥子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见部队王连长笑嘻嘻的迎面走来,祥子强作精神的招呼道:“你们辛苦咧。” 王连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嘿嘿一笑说:“这一仗可整下不少,你就慢慢拾掇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祥子心里明白,部队是不想和地方计较战利品。于是,便报以感激友好的一笑。 打扫战场的清单送来了,这场战斗,俘虏哈匪五十三人。缴获轻重机枪五挺,莫辛纳甘762步枪六十一杆,子弹三十箱。 打死哈匪三十七人,重伤十九人。俘获战马三十四匹,伤马四匹。粮食物资正在统计中。 众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阳光闪烁,虎子猛然发现对面的山坡上,松林稀疏,白雪片片中,黑影一闪,瞬间便没了踪影。 虎子二话不说,便纵身追了上去。向阳的山坡,积雪显得不是那么厚实,自然生长的松树和一些不知名的灌木,和谐的蜿蜒出片片阴阴。虎子小心翼翼的顺着脚印朝前追了一阵,猛然发现洁白的脚印旁,出现了两滴殷洪的血迹。虎子心里一动:这家伙中了枪。于是,便放缓了脚步,摸索前进。 刚绕过一棵井口粗的大松树,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个哈匪在连滚带爬的奔命。虎子轻蔑的笑了笑,便举枪追了上去。 清脆的脚步声惊动了匪徒,只见他惊慌失措的回头瞅了一眼,便仓惶的朝虎子开枪。 虎子凭借树木的掩护,和灵巧的身法躲闪着,紧紧咬住匪徒不放。在翻过一道浅梁时,虎子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踉跄着举头一看,眼前的匪徒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虎子小心的摸过去,本该匪徒出没的地方,只留下几滴鲜红的血迹。虎子茫然四顾,匪徒的影子,像是被杂乱的树林吞噬了似的,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正在虎子迷茫的不知所措时,猎户带着两名队员,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虎子面显疑惑的叙述了一路追赶匪徒的过程,猎户仔细看了看匪徒留下的脚印和血迹,嘿嘿笑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说:“莫麻达,龟孙子跑不了。先缓口气,哎呀,这一路跑的累死咧。” 虎子知道猎户在山上有些能耐,于是,狐疑的瞅了他一眼,也就没再说啥。 猎户稍稍喘息了一阵,抓把雪填在嘴里,惬意的嚼了几口。面带狡黠的微笑,用哈语说:“出来吧!不然我们走咧。” 话音才落,只听猎户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阵惊慌哀求的声音:“不要丢下我,我投降。” 虎子惊楞了一下,顺着声音寻去,才发现杂草丛生的荆棘下面,隐隐有个洞口的痕迹。于是,自嘲般的笑笑,冲猎户伸了伸大拇指。 猎户嘿嘿一笑,冲洞口喊道:“把枪扔出来!”话音才落,一把*便软软的落在了虎子面前。虎子伸手捡起,打开*,里面全是弹壳。 猎户伸下一节树枝,洞里的匪徒便吃力的爬了上来。 虎子见那人肩膀上有血迹,半凝固的血水顺着指缝,艰难的蠕动着。虎子忿忿的瞅了他一眼,声音冰冷的说:“乌斯曼他人哩? 那人怯怯的瞅了虎子一眼,一脸丧气的样子说:“他让我们营断后,自己朝山南跑了。” 返回的路上,虎子再次邀请猎户加入警队。猎户迟疑的笑了笑,竟然痛快的答应了。 祥子刚刚松了口气,就传来了吾斯曼在甘肃被俘的好消息。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五星红旗高高飘扬 学校终于完工了。望着整齐敞亮的青砖瓦房,和宽敞平整的院落。赵啸天在欣慰自得之余,总觉缺少些什么。怅然懵愣片刻,便倔倔的朝村里走去。 见铁蛋和几个应手的人,正在整治上山的马车。搭讪了几句,便拽铁蛋到一边,声色诡秘的说:“想法子整根长椽子回来,越长越好。” 铁蛋狐疑的瞅着他,沉吟般的说:“太长不好装车么,下坡弄不好就厥断咧。” 赵啸天略显烦躁的挥挥手说:“我不管你咋装车哩,反正我就要那个东西。”说着,还把头拗到一边。 铁蛋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我想办法就是哩,看把你给急的。又不盖房子,弄它干啥么。” 赵啸天神秘兮兮的嘿嘿一笑,边走边挥手说:“甭管我干啥用,你尽管弄来就成哩。” 小伟远远瞅见英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丫头片子。本想转身回避,但不知怎地,身子却沉的迈不开腿。 自从英子摊牌后,小伟心里着实难受了一阵。虽说打心里希望英子幸福快乐,但自己还是像被狼掏了内脏似的,空落的一塌糊涂。 见英子笑盈盈的迎面而来,小伟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面显不自在的迎上几步说:“回来咧?姐。” 英子略微懵愣了一下,即刻满脸欢笑的说:“总算是改口叫姐咧。” 说着,面显神秘的嘻嘻一笑道:“看我把谁给带来咧?”说着,将身后的女子朝前一推道:“她是我的同事,姓张叫张红,是三台八家地人。” 说着,亲昵的搂了搂张红的肩膀。冲小伟诡秘一笑道:“人家可是个抓鱼的能手哩,也是我们组里的娃娃头。” 见张红略显羞涩的瞅了自己一眼,又落落大方的和自己打招呼。倒显得小伟忐忑羞涩的不知所错。慌忙应合着,却连人家的脸都没敢瞅上一眼。 英子见小伟那副窘迫紧张的样子,暗暗一笑说:“我看今晚就吃鱼吧,你俩个先去河里忙活,我回家烙饼。”说着,又递给小伟鼓励的一瞥。 张红听说要去抓鱼,立刻兴奋的拍手道:“太好咧!好长时间都没见过水哩。” 见张红落落大方,而又热情洋溢的样子,小伟不由得认真瞅了她一眼。不料,原本胆怯羞涩的心却砰然一动。一股莫名的暖流,像潮水般迅速蔓延了他的身心。他触电般的扭头垂眼,一张白净的脸颊,顿时红到了脖根。 英子见状,暗暗抿嘴一笑道:“哎呀,磨蹭个啥哩,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咧。” 小伟如梦方醒般的诺诺应着,转身说是取渔网。张红冲英子诡秘的笑了笑,便跟在了小伟身后。 太阳已经泛红,万道染彩的光芒,将不大的水湾,泼洒得更加鲜活迷人。 张红孩子般天真兴奋的瞅了眼河湾,二话不说,脱了鞋袜挽了裤腿就下了水。 小伟正在整理渔网,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就听得河水哗哗作响。猛然抬头,见河里的浅湾,晃着两根鲜藕般的**,没过脚面的河水,像块轻薄的柔纱。尽管清波微荡,也无法掩饰秀足白皙红润的姿色。 小伟有些懵懂而又痴迷,微微有些僵硬的身子,像个豆芽儿似的勾在河边。两眼瞪得同河水一样的清亮。略显笨拙而又迟缓的手,盲目的搅动着。原本松散的渔网,顷刻间便被缠绕成一团。 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天女散花般的河水,像突如其来的暴雨般倾泻在小伟的脸上。 冰凉刺激的感觉,让小伟骤然打了个激凌。他盲目的抹了把湿滑的脸,懵愣着两眼,痴痴的瞅着天真嬉笑的美人,恍若九天玄女降在了眼前。 张红见状,略显羞涩的白了他一眼,抿嘴一笑说:“快把渔网给我,傻愣啥哩。” 小虎这才慌忙失错的抖开渔网,笨手笨脚的凑到张红跟前,两眼却滚烫得不敢张大眼皮。 张红冲他温婉而又诡秘的抿嘴一笑,伸手接过网,在手里略微整理,便抖手甩了出去。看着宛如从天而降的荷叶似的渔网,飘飘悠悠的落入静静的河湾,小伟心里由衷的赞叹道:真是个行家哩。 望着苗条灵活的身子,熟练的慢慢收拢了网,准备往河岸拖时,小伟依然懵愣在那里。张红忍不住娇中带嗔的喊道:“还不来帮忙呀?我一人拖不动么。” 小伟见说,赶忙扑过去,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挽,噗通一声就落在了河里。二人合力卷上了渔网,还真捞出不少鱼来。 小伟兴奋的捡着鱼,嘴里不住的夸赞张红的撒网技术好。一缕淡淡的幽香掠过,小伟不由得抬头瞅了一眼。不料,一张姣美温和的面孔尽在咫尺。毛茸茸的眼睛,直楞楞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口更是线条分明,颜若桃花。 小伟莫名的恍惚了一下,捡鱼的手却不知不觉的触摸到了一个温软湿滑的东西。直觉拿东西的手,痉挛般的颤动了一下,便像是没了骨头似的软在了那里。 小伟顿感一股温热弥漫了全身,他想抽回手,却浑身酥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你自个捡,我再捞一网。”随着清脆而又涩涩的说话声,那个温热的东西也随之缓慢而又不舍的粘粘滑出。 赵啸天见小伟耗在自个家里,眼神怪怪的瞅了瞅英子,声音淡淡的冲他说:“半下午也不见个人影,咋在这里耗着哩?” 见小伟面显难堪的瞅着自己,微微一笑,放缓了口气说:“想让你出趟门哩,我寻思学校是弄美咧,咱也像奇台那样,整个旗子显摆显摆。再弄个像样的铃铛回来,别再挂个破犁铧,敲的我闹心。” 正说着,张红笑盈盈的进来。见小伟一脸迟疑茫然的样子,温婉一笑说:“这两件事我都能办,而且,不用花一分钱。” 小伟听说,顿显如释重负的样子,欣喜道:“真的?哎呀,我正发愁哩。”说着,朝张红投去温和感激的一笑。 英子见状,诡异的瞅了小伟一眼,神情得意的说:“县宣传干事是她的同学,张红在那里面子可大着哩。” 铁蛋拉着工具把回来了,大老远就见车顶上翘个长椽子。 天才响午,明媚的阳光热情的泼洒在大地,平整光洁的校舍前,十几米高的松树杆子上,一面五星红旗在迎风飘扬。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令人迷惑的爱情 初秋的太阳,显得异常的毒辣。昨天才浇过水的树林地,眼看就干得裂开了嘴。赵啸天怅然的瞅了眼蓝透的天空,轻叹一声,烦躁的抓下草帽扇着凉。 一缕夹带着滚滚热气的清风吹过,原本低垂的旗子,竟摇摆着鲜红的身子,飘飘的舒展开来。赵啸天的心为之一动,欣喜的情绪顿时淹没了闷热的烦躁。 他凝神瞅了一阵欢快翻舞的旗子,嘴角抿出一丝自得的微笑。刚要转身离去,就见双河村的小王村长背搭个手,晃晃悠悠的走来。 大老远就讪笑着嚷道:“哎呀,赵叔。这大的太阳,咋站着干晒哩?” 赵啸天倪眼瞅了瞅,没好气的说:“在自个儿盖的学校里晒着舒坦。你不在屋里凉快着,跑来干啥么。” 王村长的脸暗暗红了一下,一副难为情样子说:“这不,学校说话就要开学咧,咱村的娃娃您是咋想的么。”说着,目光怯怯的瞅着赵啸天。 赵啸天用草帽扇着凉,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娃们上学和你村里打啥噶哩?人家娘老子在盖学校时出力咧,娃娃当然和咱村的一样么。”说着,轻蔑的瞅了村长一眼。 王村长微微懵愣了一下,面显难堪的样子,踌躇一阵才满脸谄笑的嗫嚅道:“那赵叔您看,我那碎丫头能不能也......” 赵啸天倪眼瞅了瞅,没好气的嘟囔道:“到时候让老村长把娃领来,我啥话没有。” 王村长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满脸喜色的应承道:“这莫麻达,这莫麻达。” 说着,像是猛的想起什么似的。脑袋一支楞,冲赵啸天诡异的笑笑说:“要不,开学前在咱村里杀头猪热闹热闹?” 赵啸天诧异的瞅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村里都给分光咧,还哪来的猪么。” 王村长神秘一笑说:“土改那会,还弄回些地主家的浮财,一直没舍得用哩。”说着,显出一副自得的样子。 赵啸天鼻子冷哼一声说:“还是自个喂养的猪吃起来香,那猪还是留给你自个吃吧。”说着,轻蔑的瞅了他一眼。 王村长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面显尴尬的还要说啥,却被赵啸天摆手拦住说:“行咧,行咧。肉的事就不用你操心咧,两头肥猪我早就准备好咧。到时候你村里的人想来就来,不想来就拉倒,反正不想和村里搭噶。” 说着,扣上草帽扭身就要走。王村长略微懵愣了一下,紧赶一步讪笑着说:“我家守义和你家秋萍的事,你还不知道吧?咱俩都快成亲家哩。” 赵啸天像是猛的愣了一下,拧身狐疑的瞅了他一眼,神情木然的说:“啥亲家不亲家的,八字不见一撇哩,你胡说个啥哩?” 王村长一副兴奋而又得意的说:“我娃上个月回来说,他被留校咧。还说看上你家秋萍,非她不娶哩。” 赵啸天微微懵愣了一下,口气弱弱的嘟囔到:“那是你家儿子一厢情愿吧,还不知我那闺女咋想哩。娃娃的事情我不想插手。” 王村长还想说啥,赵啸天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边走边嘴里嘟囔道:“娃是个好娃,我只当他是老王村长的孙子,就莫想过他是你儿子。” 秋萍回来,学校的老师就不用犯愁。可这么一摊子,也得个合适的人来打理。见赵啸天为这事闹心,春花边朝炕桌上摆饭菜,边嘴里嘟囔道:“放下现成的人不用么,整天瞎琢磨个啥里。” 赵啸天刚要动筷子,听了婆姨的话心里一动,狐疑的支楞着脑袋问道:“啥现成的人么,这号子人当忙还不好寻哩。城里的人,钱少根本不会来。”说着,现出一副难肠的样子。 春花撇嘴一笑说:“让我说菊花妹子就合适,村里两拨娃娃都是菊花教书认字*出来的,人家又能写会算。摆置个学校还不手轻脚拿的事情。” 赵啸天略微懵愣一了下,目光怪怪的瞅着春花说:“你这婆娘,啥时候给变灵光咧。这些日子我尽在外面打主意,咋就莫想到菊花哩?” 说着,赵啸天略显兴奋的喝下一杯酒,就要磨身下炕。春花微嗔的白了他一眼,嘟噜着嘴说:“急啥哩?人又跑不掉,就不能安稳吃顿饭么。” 赵啸天赖赖一笑说:“那你就索性把他两口子叫过来。这事定不下来,我喝酒都没个滋味。” 春花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真是的,说风就是雨。”身子却已经欢快的闪出了屋。 菊花听说让自己当校长,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说啥也不干。僵持了一阵,春华嫂子温婉一笑说:“让我说么,当个校长也没啥大不了的。也就是给娃们操操心,又不叫你上课教书。” 说着,轻抚了一下菊花的肩膀接着道:“咱村里的娃娃倒好弄,就是远处来的娃,又要吃又要住的,怪让人操心的。” 见赵啸天一副难肠的样子,菊花有些迟疑的说:“嫂子说的那些个事情,我倒是能干,就是校长的担子我怕是挑不动。” 赵啸天见菊花松了口,轻叹一声说:“就这,你只要把娃的心操咧,这事就成。啥校长不校长的,都是屁话。日后,你想叫啥就叫啥。” 说话间,小伟笑嘻嘻的进门说:“正规学校都叫教务主任,就叫我妈邵主任吧。” 赵啸天略显兴奋的一拍大腿说:“就这么定!妹子先张罗照看着,等有合适的人咧,再放你回来。” 说着,侧眼瞅了瞅默默不语的铁蛋,戏虐道:“菊花泡到学校咧,兄弟可要遭罪哩。要不,你爷两个就索性来我家吃。” 铁蛋嘿嘿一笑说:“现在我又不用下地干活,有的是时间弄吃喝,想吃啥弄个啥。” 秋萍毕业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王守义。 王守义本来是要留校,但后来又以回乡教学,报效父老乡亲为名,毅然回到了熟悉而又边远落后的村落。大家都不能理解王守义的反常举动,并为他的前途感到惋惜。只有秋萍心里清楚,王守义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 听说秋萍回来了,不知怎的,小伟突然有种想给她弄些鱼吃的冲动。于是,便兴冲冲的来到了河边。 夕阳斜照。静静的河湾,绿草茵茵,碧水轻漪。垂柳怀里,秋萍如花而立。 小伟懵愣了一下,迟疑的走了过来。没等他开口,秋萍便轻扭身姿,面带温婉中略显怨愤的样子,声音淡淡的说:“听说你有对象咧?” 小伟先是猛的惊愣了一下,继而面显难肠的样子。略显肥厚的嘴唇,痉挛般的抽搐了几下,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见小伟难堪紧张的不知所以,秋萍转而痴痴一笑说:“看把你给吓的,我又不是老虎,我有嫂子该多好。” 小伟狐疑的瞅了她一会,疑惑地摇了摇头,还是不知说啥好。秋萍见状,温婉的白了他一眼,一反往日的黏稠样子,落落大方的说:“王守义和我一起回来咧。” 小伟略微懵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兴奋得轻拍了把秋萍说:“傻丫头!你咋不早说哩?” 说完,面含欣慰感激的神情,默默地瞅了眼秋萍,便轻松欢悦的朝河湾走去。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父子对垒 再有两月,新疆首届民族运动会就要开始了。祥子放心不下虎子和兰花,也不知两个娃准备的咋样了。于是,便趁着去东三县检查工作的机会,和娟子一起驱车来到了孚远。 从淑珍的嘴里得知,虎子现在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起先,兰花还能应付,可后来动起真格的,兰花根本招架不住。淑珍也曾试着比划过,几个照面,就被虎子逼得气喘吁吁,难以招架。为这次比赛,虎子和兰花可没少下功夫。 祥子认真惬意的观赏了虎子和兰花参赛的套路,欣喜之余,又做了一番细节上的指点。而后,面含喜悦而又挑衅的表情,冲虎子笑着说:“听你干娘说,你小子是能的很,拳下无对手咧。” 虎子腼腆一笑说:“听干娘吹的,我是看着日期将近,想当真扎实的练练手,免得上去给你们丢人现眼。” 见祥子笑而不语,淑珍温婉的笑笑说:“反正这院里没谁是你的对手,兰花都让你给打怕咧。”说着,面显欣慰的瞅了祥子一眼。 兰花听说,立刻嘟噜个嘴,一脸委屈的样子说:“就是么,我哥从前比划都是尽量让着我哩。可是这段日子,他就像是铁咧心似的,不但不让着我,反而可劲的招呼。我胳膊腿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望着兰花委屈无助的样子,娟子软软白了眼虎子,心疼的搂了搂兰花的肩膀说:“日后要是再欺负你,看大娘咋收拾他。”说着,又朝虎子投去欣慰而略带责备的一撇。 虎子嘿嘿一笑,面带无奈的说:“我也是没办法么,从前比划比划,只是为了熟悉各种招式的运用。现在就不同咧,马上就要和人家真刀真枪的干。我得使出点真本事来练练手,到时候,人家可不会让着你哩。” 娟子面显不满的样子,侧脸白了虎子一眼,嚷道:“那你也不能拿妹妹练手呀?万一弄伤可咋办哩。” 虎子略显委屈的嘻嘻一笑,嘟囔道:“我心里有数哩,就兰花那个鬼精样子,要想伤她,也不容易哩。” 兰花听说,一副得意的样子,撇撇嘴说:“那是,我有八卦游龙掌护身哩。”说着,优美的摆出个游龙掌的姿势。 淑珍软软的白了兰花一眼,撇嘴一笑说:“看把她给癫狂的。” 看着两个女人和娃们说笑了一阵,一直抿嘴笑而不语的祥子,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他目光炯炯的瞅着虎子,声音略带挑逗的说:“看来,你小子确实是打遍院里无敌手呀,我来接你两招试试。”说着,便掖衣抹袖的拉开了架势。 虎子憨厚而又略感意外的腼腆一笑,有些迟疑的迎了过去。由于虎子的武功,多半是传承娟子的能耐,而且本身练的就不错。因此,祥子平时也就是在招式的实际用运上,指点个一招半式的,还从来没和虎子认真拆过招。 凭祥子对虎子的观察,觉得那娃基本功扎实,拳路变化快,有时不按套路走这点倒像娟子。 在虎子看来,他这个神秘的大,不但武功高深莫测,而且,交手时沉稳冷静,往往有四两拨千斤的功效。 略显热情的阳光,被墙角伸出的大榆树,疲乏的顶在了头上。清静整洁的小院,呈现着半阴半阳。三个女人凝神以待,期盼着一场难得的父子对决。 一股少见的气场迎面漫过,虎子微微打了个寒噤。面对慈祥而又期待的面孔,虎子又暗暗的鼓起了勇气。 祥子没有首先发威出招,而是随着虎子的招式见招拆招。尽管虎子的拳脚在渐渐加速,但祥子凭借灵巧的步法,和丰富的经验,还能应对自如。 几个来回下来,虽然祥子只是偶尔出招还击,但虎子一番凌冽的攻势,也没能对祥子构成有效的打击。 见虎子似有疑虑的样子,祥子浓眉一展,厉声道:“这就是赛场!想丢你爹娘的人么?”说着,便朝虎子发起了凌冽的攻击。 虎子凭借轻灵的身子,左闪右躲,硬是没让祥子占到便宜。两个照面过后,虎子趁两人错身之际,突然一个大鹏展翅,朝祥子的上路横扫过来。呼啸的掌风惊得淑珍不由发出了轻微的哎呀声。 以祥子的能耐,若换平时他只需轻仰上身,让掌风擦身而过,随即迎上一步,一招罗汉神靠。对方即使不倒,也要被推出几米远。 然而,祥子凭借经验断定,虎子这招漂亮的展翅只是个虚着。紧跟着,会有更加凌冽的攻势。于是,未敢轻易出招,而是轻移灵步巧妙让过。 果然不出祥子所料,呼啸的掌风才过,就见虎子顺势矮身,一个黑虎掏心就直奔祥子的心口而来。祥子也真是不含糊,眼见拳风将近,疾速朝后轻弹一步。随即打算飞脚直逼虎子面门。 可就在他刚要抬腿之际,虎子突然伏身,一个扫堂腿,就如蟒蛇摆尾般的,便朝祥子支撑身子的单腿扫来。祥子像是微微一惊,情急之下只好单腿后弹,勉强躲过。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祥子的双腿刚刚落地,虎子的身子却像风陀螺似的旋转。就在祥子微微惊楞之际,虎子的一条腿又像带刀的旋风似的,朝着祥子的双腿疾速扫来。 在一片女人的惊呼声中,祥子情急之下,只好拿出小时练就的童子功。一个漂亮的后身翻,便轻巧的跳出了圈外。但灵巧的身子在落地时,明显得晃悠了一下,随即有些踉跄。 虎子微微惊楞了一下,刚想随三个女人一起上前搀扶。却不料,祥子突然使出醉八仙的招式,身子微微晃动,一招仙人指路便直奔虎子的咽喉。院里的女人,又是一阵不约而同的惊呼。 虎子略显惊楞,随即使出旱地拔葱,竟然蹦出几米远。 祥子微微有些喘息的收了式,面显欣慰的嘿嘿一笑说:“你小子的轻功不错么,我以前咋就没发现哩。” 不等虎子开口,淑珍面显得意的样子说:“你以为我光是教他骑马呀?早把一身的本事都倒给他咧。” 祥子嘿嘿一笑,边拿兰花递来的毛巾擦汗,边倪眼瞅着淑珍戏虐道:“我说哩,原来是得着飞贼女侠的真传么。” 未等淑珍发作,娟子便面显不悦的上前,边替虎子擦汗,边满含责怨的白了祥子一眼,嘟囔道:“真是的,还真朝娃下狠手哩。头先那招仙人指路多悬么,要是娃没那点能耐,还不伤咧娃。”说着,又嘟噜着嘴,朝祥子翻白眼。 祥子呵呵一笑,一副释然的样子说:“伤在我手里,总比让人家伤在擂台上强。再说,我手上也有数哩。”说着,冲娟子俏皮的眨了眨眼。 娟子撇嘴一笑嘟囔道:“吹吧你,万一要是伤着娃,我看你咋交代么。”顿了一下,又面显狐疑的瞅了淑珍一眼,略带酸气的说:“看样子,你的能耐是比从前长进咧不少。该不是淑珍妹子在背后教你的吧?”说着,朝淑珍神色诡秘的挑了挑眉毛。 淑珍刚要说啥,只见祥子暖暖一笑道:“除师父教的能耐,也就是清风老道长指点我不少攻防技巧。主要是老人家教我的吐纳之法管用。不然,我身子不会这么轻巧。” 说着,目光欣喜的瞅了眼虎子,接着道:“不然,早被你的宝贝儿子给掀翻咧。” 顿了一下,祥子见虎子面含微笑,脸上洋溢着得意自信的样子。转而神情庄重的说:“你拳脚功夫和技巧还不错,但不能就满足于现状,还要不断地加强实战练习。” 见虎子专注而又心悦诚服的瞅着自己,祥子轻叹口气说:“我是陪不了你咧,就头先的一番比划,我都要缓个好几天。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狱中访师 孚远县的监狱,坐落在县委的西北方,和公安局的后院仅一墙之隔。古老简陋的建筑,还是晚清时的产物。 父子两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重刑犯的别院。见虎子疑惑的样子,祥子怅然轻叹道:“这里关押着一个青帮头子,当年在孚远犯下了人命案,是我亲手抓进的监狱。” 顿了一下,祥子像是略显亢奋的继续道:“我和他交过手,拳脚功夫不错。当时,我要是不使诈,很难将他制服。那人耿直豪爽,我敬重他。” 虎子这才明白父亲带他来这里目的,不由得倪眼瞅了瞅父亲手里拎着的烧鸡和点心。 要见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等个。略显苍白的脸上,一束经年自由生长的山羊胡须,显得飘逸而又杂乱。披肩的长发,曲扭的失去了本有的光泽。略显憔悴的脸上,只有那对大而有神的眼睛,依然透着炯炯的光芒。 见着祥子,像是猛的惊楞了一下。继而,咧嘴嘿嘿一笑,神情略显激动的说:“哎呀,是郭助理啊。我还当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哩。”说着,显出意外惊喜的样子。 祥子温和一笑说:“想来我们也有四五年不见咧吧?” 那人嘿嘿一笑,不加思索的说:“四年零六个月哩。” 祥子微微一愣,嘴角抿出一丝莫测的微笑说:“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人嘻嘻一笑,一副真诚的样子说:“自从到这里,也只有您把我当个人看,我是一天天数着过日子哩。” 祥子略显伤感的轻叹口气说:“你的情况,我已经向监狱问过咧,根据你的表现和目前的有关政策,是可以提前减刑出狱的。” 那人的目光,像是死灰里的火炭般忽闪了一下。被蒿草般胡须围绕的嘴唇,痉挛般的颤动了几下,竟没能说出话来。 祥子冲他轻松一笑说:“我现在省局工作,你的减刑手续上报后,我会催促有关部门尽快落实。希望你我下次见面,是在监狱的外面。” 那人欣喜过度的脸上,泛出难得的潮红,一双潮湿的眼睛闪闪的盯视着祥子,还算强壮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便瘫软的跪倒在地。一声低沉深长的呜咽,顿时弥漫了空旷而又单调的小院。 重新见礼落座后,祥子收敛笑容,面色诚恳的说:“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那人听说,慌忙起身,面显惶恐的说:“莫说请字,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有事您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徐彪在所不辞。” 祥子冲他温和一笑,让他落座。指着虎子声音平静的说:“这是犬子,也在县局工作。下月底,他要参加省里举办的全民运动会。我赏识你的拳脚功夫,想请你给指点指点。” 那人像是微微懵愣了一下,继而慌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您那么好的功夫,哪能轮得了我丢人现眼哩。您是说笑哩。”说着,一脸谄笑的瞅着祥子。 祥子微微一笑,冲默立在身旁的虎子摆摆手说:“还不快拜见师父。” 虎子微微一愣,随即机灵的旋身跪倒,便冲徐彪恭敬的称了声师父。 徐彪猛的惊楞了一下,继而神情惶恐的一把拽起虎子,面显真诚而又喜悦的说:“想不到我徐彪还能有今日。”说着,冲祥子拱手深深一揖,神情激动道:“我都不知说啥好咧,您又满了我最后一个心愿。**门,终于有传人咧。”说着,已泣不成声。 本来,祥子打算今天只是拜访认师,等徐虎休息几日,恢复好体力再给虎子传授功夫。没成想,徐彪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非要当场试试虎子的武功。嘴里嚷嚷着,灵巧的身子已经在院子中央拉开了架势。 虎子用征询的目光瞅了祥子一眼,见父亲微微点了点头。于是,便掖衣挽袖的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冲徐彪深深一揖道:“请师父指教。” 话音才落,只觉一股劲力扑面而来。随即,徐彪的身影便像旋风般的滚了过来。虎子丝毫不敢马虎,才接了几招,虎子就感觉对方的内力深厚,底盘坚实,非同一般的拳手可比。 微愣之际,身子已被紧紧的裹在了徐彪的拳掌之中。虎子凭借灵巧的步法和扎实的基本功,奋力周旋着,但总觉对方的拳风,就像棉花团中裹着硬物似的,忽软忽硬,让人既难以捉摸,又防不胜防。 而且,这团棉花又像是有了灵气似的,跟着虎子的身子不即不离。虎子拳脚使出,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弹。虎子稍一收势,棉花中突然伸出硬物,直逼虎子的要害。几个来回,虎子就不明不白的被硬物击打了几下。 虎子显得有些性急,使出娟子的腿法,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击打。那团棉花依然是软中带硬的不离左右。无奈之下,虎子猛然想起了八卦游龙掌。心想:你软我比你还要软。于是,虚晃一招,便使出游龙掌法,将绵团反包在了阴柔的掌风里。 绵团像是被两股劲风,按照阴阳八卦的方位疾速而又稳健的旋转了几圈,便又软软的撕开距离,渐渐移到了虎子的掌风之外。 虎子惊异之余,本想发力猛追,但很快就感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那个绵团确实有灵。不管虎子追进多快,那团棉花始终不离不弃,就像是粘在了自己身上似的。 就在虎子惶恐得无计可施时,那团绵花突然变得清亮了起来。定眼一看,徐彪已经微微有些喘息的笑立在面前。 虎子懵愣之余,慌忙上前拱手揖道:“多谢师傅承让。” 徐彪哈哈一笑,胡乱抹了把脸,一脸欣慰的样子冲祥子嚷嚷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呀。”说着,目光爱惜的瞅了眼虎子,神情诚恳的冲祥子笑到:“这娃,比我当年还要强几分哩。小小年纪,难得有如此修为。这个徒弟,我可是收定咧。”说着,面显欣喜得意的样子。 祥子嘿嘿一笑,温和瞅了虎子一眼,冲徐彪说:“看样子,你在这里也没放下功夫。内力像是比从前厚实咧许多。” 徐虎凄然一笑说:“就怕师祖传下的这身本事,打我这里给断咧。反正闲着没事,不如好好练功。将来兴许能遇到个传人,也不枉师祖疼我一场。”说着,眼睛红红的瞅了祥子一眼。 祥子轻叹一声,一副释然的样子说:“娃我可就交给你咧,能不能在擂台上长脸,可就看你咧。”说着,冲徐彪投去信任的一撇。 徐彪忙点头应承道:“莫麻达,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一定尽我所学,毫无保留。”说着,长嘘口气道:“哎呀,遇上您们父子,是我今生最大的造化。我师祖,到底可以幂目咧。” 灼热的泪水,终于挣脱强忍的羁绊,像两股压抑已久的泉水般,喷涌了出来。飘逸杂乱的长须,顿时化为晶亮的瀑布。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来自小院的欢笑 见父子两面带喜色的进了院,娟子首先冲祥子嚷嚷道:“你们野到哪去咧?我让你的宝贝丫头给打伤咧。”说着,还面显痛苦,一扭一扭的朝前走。 未等祥子开口,兰花就连奔带跳的凑过来嚷道:“我大妈的腿功可厉害咧,要不是我有游龙掌护着,早被大妈给捶扁咧。”说着,还显娇的轻抚在了娟子的肩膀上。 娟子故作不悦的一抖肩,抬手在兰花额上点了一下,嘟噜着嘴说:“还说咧,你那套软绵绵的掌法,没把我累死。真是的,你大从来就没在我面前露过。”说着,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 祥子呵呵一笑说:“都老胳膊老腿的,还学那干啥哩。你倒是说说,就兰花这点能耐,能不能上得了擂台?” 娟子见说,即刻收住了姿态,面显诚恳的说:“说实在的,这丫头的拳脚功夫,可比我当年要强几分。就是和我有个同样的毛病,下盘功底不是很扎实。关键时候,脚下显得飘忽。” 祥子嘿嘿一笑,倪眼瞅了瞅笑而不语的淑珍,自语般的说:“你两个确实有几分相像,小时候师父疼你,你就偷奸耍滑的不好好练功,还尽使些心眼子。兰花有她妈惯着,也是怕疼怕累不扎实练功,尽爱耍些花架子。长大明白也晚咧,只好在技巧上下功夫。”说着,暖暖的瞅了淑珍一眼。 淑珍温婉一笑说:“我那会只想着让娃学个三拳两脚的防身用就行咧,遭那份罪干嘛哩。”说着,软软白了祥子一眼。故作不悦的嚷嚷道:“你还说我哩,哪次不是见娃练功,你就朝屋里钻,让我盯着娃。” 说着,疼爱的瞅了兰花一眼,嘟囔道:“还好意思说哩,恶人都让我做咧。你倒好,里外都是老好人。” 娟子莞尔一笑说:“妹子说得对,他就是个老好人。其实,我们兰花已经不错咧,现如今,还有几个女娃肯下苦功练武哩。” 说着,又目光幽幽的瞅了父子一眼,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楞楞的瞅着祥子说:“你带虎子见啥人么,看把你两给乐的。” 祥子自得的微微一笑说:“给虎子寻个师父。”说着,嘴角挂出欣慰满意的笑容。 娟子像是微微一愣,继而撇嘴一笑说:“算咧吧,你除师父外,可曾把谁放在眼里咧?” 见娟子满脸疑惑的样子,祥子暖暖一笑说:“世间的事不好说呀,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四年前,我在孚远遇到了,除师父和青峰道长以外的第一个高手。” 说着,目光诡秘的瞅了淑珍一眼。见淑珍一脸疑惑的样子,祥子长嘘口气,面显喜色的说:“还记得四五年前,在南梁坡逮住的那个青帮头头么?” 淑珍沉思般的说:“记得好像是个二十几岁的外地人,你当时还追咧一头的汗哩。” 祥子略显愧色的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笑说:“哪是追他出的汗,而是被人家打出来的汗。” 见大伙都用惊异好奇的目光瞅着自己,祥子软软一笑道:“那人被我追到了梁后,见无法摆脱我,便拉起架势与我拼命。才开始,我也没咋在意。等一交手,才知道对方是个高手。而且,是位内外兼修的练家子。 我使尽浑身解数,硬是没能占到一点便宜。眼看脚下的草都被我们给踩糟咧,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情急之下,我暗暗摸出个石子,顺势弹在那人的鼻根。趁那人惊楞之际,我腿下猛然一扫,掀翻那人上咧手铐。” 祥子说着,面显羞愧的轻叹口气道:“要不是为抓人,我才不会使阴招。当时,见那人一脸不服的样子,轻蔑的瞅了我一眼,真觉得无地自容。” 淑珍暖暖一笑说:“我说哩,看你满头大汗的押回个人。恹恹的也不说话,还当是你跑累哩。” 娟子懵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脸狐疑的瞅着祥子说:“感情你给虎子找个犯人当师父呀?不怕惹出啥麻达么?” 祥子轻松一笑说:“当时他犯咧人命案,孔县长判他个无期。其实我知道,他是给别人顶罪。本来这个案子打算重新审理,可正赶上解放。新旧政府交接的事情很多,这事也就搁下咧。” 说着,欣然一笑道:“我打算把他的案子重新捋一捋,也许能释放哩。” 娟子似有不满嘟囔道:“还不是背个劳改犯的名声。” 祥子刚要说啥,见淑珍浅浅一笑说:“劳改犯咋咧?我大的师父还是死刑犯哩。” 见众人都以奇异的目光瞅着自己,淑珍微微一笑说:“我大年轻时是个狱警,也会些三脚猫的工夫。其中一个年长的死刑犯,见我大忠厚老实心眼儿好,从不欺压盘剥犯人。就有心将自己的一身本领传授给我大。 学成后,还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咧我大。从此后,我大就带着我妈行走江湖,积攒咧些钱财,就在张掖落脚,开起咧买卖。”说着,淑珍突然眼一红,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祥子忙给娟子眨眨眼,神情悲沧的说:“她父母都是让马仲英给害死的。” 娟子轻叹一声,伸手轻抚着淑珍的肩膀。默默接过兰花送来的毛巾,递到了微微抽泣的淑珍手中。 见院里的气氛沉闷了起来,兰花灵机一动,拽着祥子的胳膊,撒娇的嚷道:“大就是偏心!咋就不正经给我也寻个师父哩?” 祥子疼爱的瞅了兰花一眼,轻轻刮了一下她的楞鼻,笑着说:“啥时候你能打过你哥,我就给你寻个师父。” 兰花听说,一副丧气的样子嘟囔道:“我才不和他比哩,人家现在可是打遍院里无敌手。再说哩,他可不像从前总是让着我,而是六亲不认,斩尽杀光。” 虎子呵呵一笑,趁机挠了把兰花的腋下。立刻引得兰花,发出一阵失态的惊笑。连串的笑声,惊得树上的麻雀噗楞一声,便消失在青蓝的天空。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仇恨的迷茫 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办事。由于祥子对徐彪的特殊关照,再加上虎子和徐彪的师徒关系,监狱上上下下,对徐彪是照顾有加。 不但让徐彪剃须理发洗大澡,而且,还给换了件对襟短褂,和牛鼻子软底布鞋。眼前这位英俊洒脱,隐含豪气的精壮汉子,让虎子着实不敢相认。 徐彪先给虎子讲解了形意**拳的来历,以及练习要领和攻防特点。而后,畅然一笑说:“形意拳的事咱先放一放,眼下要紧的是,加强你的攻防实战能力。你现在就把我当成是将来的对手,拿出平生所学,可劲的朝我身上招呼。我用南北几种拳法应对,好让你多了解些拳路打法。”说着,便拉开架势,准备对垒。 徐彪这次的打法,又与上次不同。他一会是北方外家拳法的刚劲威猛,一会又是南方内家拳的阴柔缠绵。虎子虽然疲于应付,但从中确实增长了不少见识。 小憩中,虎子边品着茶水,边若有所思的问道:“师父咋就和青帮有瓜葛?” 徐彪见问,怅然叹口气,神情略显悲沧的抿了口茶,自语般的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于是,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青砖素瓦的四合院,被大小不等的榆树簇拥着。远远望去,只能看见正屋的一角。院内众人练拳的喝嗨声和树上麻雀的叽喳声,并不和谐的交织在一起。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强势的打破了小院的宁静。只见几个身穿灰色军装的人,大摇大摆的贯入了拳风呼呼的院落。 父亲面显狐疑的瞅着来人,声音并不热情的问道:“请问你们是?......”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略黑的脸上,眉骨上有道刀疤的中年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我们马司令仰慕徐师傅的拳技,想请你到军营做教头。待遇方面,你尽管开口。” 父亲轻蔑的扫视了来人一眼,声音冰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马司令,就说徐某感谢他的抬爱。徐某才疏学浅,不堪重任,请他另请高明。” 另一个瘦高个,马鞭一指,面显不悦的说:“别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我们马司令身边啥人没有?让你去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 父亲淡然一笑说:“志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还是请便吧,别耽误了政务。” 黑脸汉子目光楞楞的瞅了眼父亲,语气软中带硬的说:“话给你带到了,何去何存你自己掂量,可别将来落个后悔。”说着,便带人悻悻而去。 时隔几天,一场透雨,将大地的万物都滋润得焕然一新。憨实的榆树,也摆弄出沐浴后的妩媚。 清脆的马蹄声,像是惊扰了嬉戏的麻雀,它们略显惊楞的迟疑了一下,便不情不愿的噗楞出一片密麻的波,朝着不为人知的远方飘去。 一个军官模样的白面汉子,在几个卫兵的簇拥下,笑容可掬的立在了父亲面前。其中一个卫兵上前一步说:“这是马步芳司令。” 父亲听说,赶忙起身让座。寒暄几句,便进入了正题。只见马步芳面带微笑的说:“听说,徐师傅的拳脚功夫十分了得。哎呀,我那些个兵都怂得很,想请您给指点指点。上次来人没请动,这不,我只好亲自来了。”说着,还目光微怨的瞅了父亲一眼。 父亲微微一笑说:“拳脚了得,也是人们谬传。我只是个普通拳师,平时靠教几个徒弟,务习几亩薄地度日。那敢在司令您的军营胡显摆。” 马步芳神情温和,但内里藏奸的微微一笑说:“徐师傅过谦了,谁不知您是形意**拳,北方流派的掌门人。只要您能到军营,*我那帮娃娃,待遇方面您尽管提。还种啥地哩,索性把您的徒弟都带上,我保证他们将来有个好前程。” 父亲淡淡一笑说:“师父年迈,我也是勉强接任掌门一职。平时闲散惯了,不愿受人约束,更不适合在军营当差。” 马步芳的脸色,像是微微冷了一下。强作笑脸的说:“看来,徐师傅是不想给马某面子了?” 父亲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说:“承蒙马司令错爱,在下确实不敢从命,还望另请高明。” 马步芳微微懵愣了一下,嘴角抿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声音不冷不热的说:“徐师傅也不能把话说死嘛,我给您十天考虑。十天后,我等你的话。”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跨马而去。 十天后的早晨,第一次来的黑脸军官,面显傲慢的立在马上,连院也不进便扯着嗓子喊道:“想好了没有?倒是给个干脆话,也省得老子一趟趟的跑。” 父亲闻声,赶忙迎到门口,强作笑脸道:“回你们马司令,就说小民不能从命。” 那人恨恨的瞅了父亲一眼,竖起马鞭指了指父亲,咬牙切齿的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娃娃等着,有你好果子吃。”说着,便纵马飞奔而去。 几天后的下午,阴云密布,凉风嗖嗖。漫天翻滚的云朵,争先恐后的朝着一个方向涌动。好像生怕紧跟而来的既浓又大的云潮,会将自己碾个粉碎似的。 见天要下雨,父亲就招呼徒弟们提早收拾回家。就在此时,院门中突然闯进几个持枪的警察。 父亲正要疑惑的迎过去,只见随后冲进个当官模样的警察,倪眼瞅了瞅父亲,声音冰冷的说:“你就是徐存仁?” 父亲懵愣的点点头,刚要开口,只见那人面显神气的样子,朝后一摆手说:“拷起来带走!” 话音才落,几个警察就蜂拥而上。父亲正要反抗,一把冰冷的枪口,已经毫不留情的抵在了父亲的脑门。父亲一边挣扎着,一边嘴里声嘶力竭的嚷道:“你们为啥平白无故的抓人?我犯哪门子王法了?” 当官的阴阴一笑说:“有人告密,说你私通*。兄弟也是奉旨拿人,有啥冤屈到堂上去说。”说着,一挥手道:“带走!” 师兄弟们见状,呼啦一下将警察围在中间,拉开架势就要拦人。当官的把脸一黑,阴阳怪气的嚷道:“都不想活啦?要再胡闹,老子当场崩了你们。”说着,轮着短枪朝众人点了点。 父亲悲凉的摇摇头,厉声道:“都回去!谁也不许再拦挡,我去去就来。”说着,便昂首出了院。 在此期间,我一直被两个师兄,紧紧的夹住不能动弹。眼看着父亲让警察推推搡搡的带走,我欲哭无泪。 我们四处托人打听,十天后,才得到父亲确实以通匪罪,被判死刑,秋后问斩的消息。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告无门,油盐不进。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压上刑场砍了头。 自那以后,我就暗下决心,此生与官府势不两立,一定要寻机为父报仇。 师祖闻讯赶来,悲愤之余,将浑身的本领尽数传授给了我,并在两年后,立我为新的掌门人。 有天赶集,正遇上官府要枪毙三个,与官府做对的青帮要犯。看着犯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在心里就暗暗生起敬仰之心。 三声炮响,一排警察刚要举枪射击。突然,一匹黑色的骏马,绕开人群冲向法场。只见马上的人挥手一扬,一道黑雾顿时弥漫了半个法场。 与此同时,从法场的两角,闪电般的冲出几人,背起犯人就朝人群里跑。就在这时,一位躲在暗处的警察,悄然举枪,准备射击。我一看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想,摸出飞镖就超那人甩了过去。枪响了,但不知子弹飞到了那里。 劫法场的人中有人看见了我,冲我竖竖大拇指,又善意的朝我招了招手。我懵愣了一下,便跟着那人跑去。心想:反正与官府做对的都是好人。 出城闪进一处密林,相互介绍才知,他们都是青帮的人。 听说他们能帮我报杀父之仇,我啥也没想,就毅然的加入了青帮。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仗义顶罪 初秋的夜,天空不是那么明朗。含羞的满月,始终不肯揭开轻薄的面纱。反而随风展开,将漫天的繁星,也朦胧得若隐若现。 寂静的武威县衙,几条轻巧的黑影,灵猫般忽闪着,朝着预定的方位摸去。 后半夜的风,像是更加精神了些。弄得沉睡的树叶,都懒懒发出阵阵的哗哗声。甚至,逼得马厩的椽头,也呜咽出时隐时现的哀鸣。 突然,有人惶恐的叫喊道:“着火啦!后院着火啦。”于是,寂静的大院,开始蠕动了起来。惊慌失措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王县长懵愣中,不舍的移开三姨太的搂抱。面显惊慌的侧耳听了听,边慌乱的扯过衣服披在身上,边小心的凑近窗户朝外瞅了瞅,这才匆匆的出了门。 风声嗖嗖,火光冲天。人声嘈杂,马嘶啸啸。 王县长刚出内屋拐到走廊,肥胖的身子便被黑暗中伸出的手,连拽带拖得弄进了侧屋。见一白面后生,手持短刀怒目圆睁,两眼逼视着王县长。声音一字一顿的说:“狗官!你不明不白的杀了我大,我今儿是来取你狗命的。”说着,便举刀逼向了王县长。 王县长,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哀求般的嚷道:“徐公子且慢!冤有头债有主,我都是被马步芳那个贼娃子给逼的呀。” 徐彪冷哼一声道:“狼狈为奸!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说着,正要近身。只听门口有人略显慌张的喊道:“王县长,您没事吧?” 还没等王县长出声,就见门里冒冒失失的闯进个人来。那人见状,略微惊楞了一下,便立刻拔枪对准了徐彪。 哪知,手中的枪管还没顺直,就觉一点寒星迎面而来。 徐彪不敢耽误,突然伸手轮刀,青刃便从王县长的脖根,轻轻划过。顿时,一股愤怒的血水,便毫不留情的扑灭了怯懦闪烁的小油灯。 马步芳的军营戒备森严,几次夜袭都没能成功,还差点搭上了性命。实在没辙,徐彪只好暂时放下仇恨,跟着青帮弟兄,踏上了漫漫不归之路。 考虑到徐彪在老家犯了人命案,官府追拿得紧。青帮就派徐彪去遥远的新疆发展势力。 茫茫戈壁,掩盖不了小县的繁华。孚远县,南墙根的顺来茶馆。人头涌动,茶香四溢。几拨人在悠闲品茶,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着。 只见一个高挑儒雅的后生,一副愤懑不屑的样子说:“如今帮派莲社众多,但据我所知,青帮最不是东西。” 此话一处,立刻哗然。徐彪身边的王六刚要起身发作,却被徐彪轻轻拽了一下衣襟,示意别动。只见另桌的长衫后生,一脸疑惑的问道:“何以就说青帮不堪哩?” 高挑后生轻蔑一笑说:“年初,大有乡的一个远房亲戚家,来了两个收干货的贩子。亲戚仁厚,见来人儒雅有礼,就留家落脚。相熟后,便说起了加入青帮的好处。亲戚实诚,但从不愿和任何帮派有瓜葛。 贩子倒有耐心,虽然劝说无果,但还是以收干货为名,借住在亲戚家。亲戚有个姑娘,年方十六。人虽生的水灵,但脑子有些愚钝,眼看到了出阁的年龄,说话举止却像顽童一般。 贩子得机,也会引逗玩笑几句,亲戚也不在意。一日下午,眼见得贩子沿坡去了桦窝,便和老伴一起去了玉米地。等日头泛红回来,只见傻丫头赤条条的头顶个被子,窝在炕上笑一阵,哭一阵的闹着。询问再三,才抹着眼泪说:他们欺负人,趴在身上压我。亲戚顿时火冒三丈,急忙冲进侧房一看,贩子早就人去房空。”那人说着,面显忿忿的样子。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后,其中一干瘦后生丧气的骂道:“这么看来,青帮确实不是个东西,做事连猪狗都不如。我家有个亲戚还撺掇我入帮哩,我呸!才不和畜生为伍哩。” 王六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不顾徐彪阻拦,愤然起身道:“你骂谁是畜生?青帮咋了?咋就随便给青帮扣屎盆子哩?” 那后生一副不屑得样子,倪眼瞅了瞅,声音流里流气的说:“吆,嗑瓜子倒吃出个臭虫来。我骂青帮,关你屁事哩。真是屎壳郎驱苍蝇,多管闲事。”说着,摆出一副嘲笑挑衅的姿态。 徐彪一把没拽住,王六冲过去,指着那人的鼻子嚷道:“你骂谁是屎壳郎?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说着,就将手伸了过去。 只见那人轻蔑一笑,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当王六的手刚近身时,突然一个反手擒拿。要不是王六反应快,疾忙抽出手,早就让人家制服在地。于是,二人便你来我往的厮打了起来。 茶馆老板一看就慌了神,哭天抢地的嚷着教出去打,别弄坏了家什。二人倒也听话,于是便且打且退的来到了街心。茶客也随之呼啦一下,全都涌了出来。 徐彪见那人是个练家子,手脚功夫不在王六之下。两人互不相让的缠斗了一阵。街道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徐彪怕如此纠缠下去,会招来警察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呼啸一声道:“闪呀!”说着,便率先剥开人群打算撤离。 刚走几步,回头见王六依然被那人死死缠住无法脱身。于是,灵机一动,顺手抓起路边摊桌上的碗,便朝那人的面门投去,王六趁机脱身。 然而,他俩今天遇到了高手。只见那人轻拂玉手,稳稳的接碗在手,也不理会。而是拧腰朝王六紧追不舍。 王六见那人追的紧,也学着徐彪的样子,抓起只碗,扭头就朝那人奋力甩去。那人急摆头,呼哨的黑瓷碗,便贴着耳根飞了过去。 那人刚要奋力再追,只听身后一片哗然。有人失声嚷道:“死人啦!死人啦!” 那人回头一看,身后不远,蜷缩的躺着个年轻人,黑碗的一边正镶嵌在太阳穴,殷红的血水,沿着碗边,蚯蚓般的滑落到灰白色的长衫上。见出了人命,那人便扭转身,略显惊慌的窜入了茫然好奇的人群。 祥子和淑珍正好路过,远远见空气中隐隐飘忽着拳脚相搏的呵哧声。于是,便紧赶几步。还未分开人群,就听有人喊死人了。与此同时,只见两个仓惶的人影,匆匆朝着南门闪去。 祥子急忙剥开人群,见确实出了人命。便急切的冲淑珍说:“你通知警局封锁现场,我去追凶犯。”话音未落,身影已经飘出了人群。 祥子一路追出了南门,见有个人影在南梁坡忽闪了一下,便使出能耐,急急地追了过去。 翻过土坡,见那人喘息着,立在一片光秃秃的平地,正圆瞪双眼,虎视着自己。 祥子微微一愣,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让呼吸渐渐平和了下来。临近,祥子刚要开口说话。不料,那人却开门见山。也不搭话,抡起拳头就朝祥子卷来。 一搭手,祥子就感到对方的功力不凡。于是,便小心的见招拆招的周旋起来。几个照面过后,祥子更觉对方的武功高深莫测,是他自出道以来,遇到的真正高手。 又过了几个照面,祥子见一时很难取胜。虽然爱惜对方的武艺,但为了拘捕对方,也就顾不得江湖道义。于是,在躲过对方踢来的飞腿时,暗暗巧妙的摸出一粒石子。虚晃一招,趁对方退后躲避之际,轻松弹出石子,正准那人的鼻梁。 就在那人懵愣惊愕之际,祥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倒那人随即戴了手铐。望着鼻子溢血,鼻梁青肿,一脸不服的样子倪眼瞅着自己的那人。祥子微微一笑说:“叫啥名字?为何要伤人?” 不料,那人却恨恨的瞪了祥子一眼,舔了口滑过口边的鼻血,重重的吐到地上。轻蔑的倪了祥子一眼,冷哼一声。杠着脖子,一句话也不说。 据查,作案的另有其人。尽管人犯徐彪一口承认,是自己失手杀人。但孔县长,还是想等将真凶缉拿归案后,此案再做最后审理。 然而,死者偏偏是本县大户,绍家的三公子。连日的催促哭闹,让孔县长着实头疼。无奈之下,只好以徐彪的口供为依据,草草将徐彪判了刑。 原来,徐彪和王六仓惶来到南门,见后面有人紧追不舍。徐彪便急切的说:“你混在人群别动,我引开他。”说着,便急急跑出了南门。 徐彪之所以这么做,原因有二:一是因为王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一家人就靠着王六过日子。万一有个闪失,可就苦了一家子人。二是自持武功高强,容易脱身。不料,却偏偏遇上了祥子。 于是,一时的仗义,便换来了终身的监禁。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战前的温暖 淑珍和娟子这些天,为帮兰花备战,可累的是腰酸背疼,腿肚子发软。 祥子打奇台木垒转悠回来,进门就见两个女人,躺在炕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略微懵愣了一下,戏虐道:“吆,两位姑奶奶是咋啦?咋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 娟子一骨碌翻起身,没好气的嚷嚷道:“你还说哩,还不是为你的宝贝丫头。这两天都快把我和淑珍妹子给累散架咧。” 未等祥子开口,淑珍边懒懒的坐起身,边暗含喜悦的说:“兰花那丫头,可能是你教她的练气法有作用。体力大增不说,力道也大咧不少。我和娟子姐轮番进攻,也不见她喊累。倒把我两个折腾的气都接不上,把我的腰都给弄疼咧。”说着,做出痛苦难受的样子。 祥子温和一笑说:“爬炕上,我给你揉揉。”说着,又目光忽闪的瞅着娟子。 娟子酸酸的白了他一眼,懒懒的侧身窝到炕上,嘴里梦呓般的嘟囔道:“正好我也借个光,哎呀,可有些日子没让你捏把咧。” 祥子会心一笑,摩拳擦掌的转过身,就见淑珍已经展展的趴在了炕边。 自打娟子回来,淑珍就没捞着机会享受祥子的按摩。这次是确实腰疼,也就不避嫌,撩起衣襟,解开裤带就乖乖的趴伏在那里,期待着祥子的那双温热有力的大手。 与往日不同的是,揉捏中多了些压抑般的喘息,而少了些肆意的哼叫声。祥子边全神贯注的揉捏着,边轻声问道:“手重不?” 淑珍呢喃道:“还行。”那声音像是被挤压出来似的,颤颤巍巍的像是和了音乐。 淑珍腰间原来有个朱红疣,每次按摩,祥子都小心的避过,生怕弄疼了淑珍。懵愣间,祥子突然感到淑珍的腰部,像是少了什么,忙低头细看。原来的朱红疣,只剩个暗暗的疤痕。 祥子略显惊异的小声问道:“腰上那个红豆豆咋没咧?” 淑珍像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吃吃一笑说:“还不是你那个宝贝丫头闹的鬼,让她挠个痒痒,竟毛手毛脚的给弄破咧,就索性敷些烟灰给烧死咧。” 见娟子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祥子怯怯的瞅了一眼,不想,正和娟子疑惑嫉妒的目光碰个正着。于是,略显慌乱的闪烁了一下。随即,投给娟子一副滑稽的怪相。 淑珍刚刚舒懒的翻起身,娟子就马上滚过来,暖暖的瞅了祥子一眼,呢喃般的嘟囔道:“哎呀,总算是轮到我咧。手轻些,别像揉面似的。” 祥子呵呵一笑说:“放心吧大当家的,我可是师父亲传的手艺。” 娟子还想说啥,话语却被一股酸麻的舒服感,折磨成一连串的哼咛和*。 淑珍手脚麻利的沏来三个盖碗茶,抿嘴一笑说:“哎呀,让祥子这一捏,可松缓多咧。”说着,倪眼瞅了瞅光背露腰的娟子。叹息般的说:“哎呀,娟子姐的皮肤,白净的就像是缎子一般,小时候可没少吃奶吧?” 娟子见说,喘息般的吃吃一笑说:“吃到八岁。” 淑珍噗嗤一笑说,难怪哩,皮肤那么好。我才一岁多,我娘就没了奶。我是饼干糊糊喂大的。” 听两个女人唠上了,祥子双手展平,上下推捋了两下,轻轻一拍娟子的屁股说:“起来吧,收工咧。” 娟子边慵懒的翻转了一下身子,边声音怨怨的嘟囔道:“应付差事哩,就没给淑珍捏的那么仔细。” 祥子嘿嘿一笑说:“人家是腰疼么,当然要顺着筋骨血脉,仔细推拿舒展。你只需要放松肌肉,舒展筋络就行。” 娟子娇嗔的白了祥子一眼,一轱辘翻起身,嘟囔道:“你咋知道我腰不疼哩都快要累断咧。”说着,一副娇柔做派。 淑珍暖暖一笑说:“好咧,先喝口茶吧,让他晚上接着给你揉。”说着,眼神酸酸的瞅了祥子一眼。 兰花这些日子也累的够呛,早晚不但要练习套路,还要让淑珍和娟子撵着拆招对打。兰花虽然身轻如燕,拳法娴熟。但面对淑珍的诡异灵巧,和娟子的长拳神腿,也是难以招架。若不是在气力上占着优势,早被两个妈给打趴了。 见虎子屋里的灯还亮着,刚想过去探探今儿师父都给他教了些啥。但一阵酸软的困乏,却毫不留情的朝她袭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软软打了个哈欠。草草洗漱后,便爬上炕打坐练气。这是她早晚的必修课,自打祥子两年前教会,就从没断过。 气沉丹田,运行周天,灵纳百会。兰花才运行了几个周天,就觉眼皮干涩,大脑昏沉的摇摇欲坠。咬住嘴唇强行坚持了一会,终于像个失重的不倒翁似的,软软的歪倒在炕上。 连衣服都懒的脱,昏沉中摸索着扯过被子,裹在身上,瞬间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青山高远,树木依稀。平台揽月,玉栏绕雾。亭阁半露,溪水如吟。 只见幽幻雾绕的平台上,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持拂尘频频朝兰花招手。兰花迟疑中环顾四周,梦寐般的仙境,只能天上有,地下却难寻。 兰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飘上了平台。老者冲她微微一笑,也不搭话。轻轻放下拂尘,便龙行鹤舞的展示了一套掌法。 兰花略微懵愣了一下,发现老者所示正是自己即将参赛的八卦游龙掌。仔细观看,细节上似有些许不同。快节奏基本相同,但漫节奏就略显不同。老者的身法,似乎显得更加飘逸安闲。气定神闲的样子,完全达到了内外合一的境界。 兰花试着找了找感觉,便即刻身不由己的融入了境界。几个来回,兰花的动作已和老者完全相同。而且,有股气流,由丹田而发,随意念轻松的涌流在身体的各个部位。 兰花正惬意的体会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只见老者拂尘轻摆,兰花的身子便如风吹棉絮般飘落。眼看着掉入一处朦胧模糊的漩涡。兰花惊恐的大叫一声,原来是场梦。 兰花慵懒的翻个身,却听到了鸡鸣。她静静的捋了捋刚才的梦,犹如真实一般。老人稳健飘逸的身姿,和动静自若的掌法,依然历历在目。 一阵莫名的兴奋,促使兰花翻身下炕。来不及理一理蓬乱的头发,便闪身出门演练了起来。 祥子贪嘴,昨晚多吃了块西瓜。天不亮,就被尿给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惺忪着两眼,刚要推门而出。只听得院里脚步轻移,掌声风起。于是,迟疑的悄然开门,只见兰花正练的起劲。 祥子欣慰的暗暗一笑,心想:这丫头可知道临时抱佛脚咧,难得她这么勤快。但无意中瞅了一眼,却让他心里猛的一惊。 以往,祥子在练习游龙掌法时,每到慢处,总觉与老道长相比,隐隐感到像是缺了些什么,但到底缺在哪里,自己又说不上来。见了兰花的演练,祥子豁然明白,自己缺的就是那点感觉。 懵愣疑惑之余,见兰花收势,便兴奋的上前两步说:“刚才的掌法,受何人指点?” 兰花懵懂着两眼,面显疑惑的抹了把汗,神情诡异的微微一笑说:“我在梦里学的。”说着,还显出神秘自得的样子。 祥子一反平时的温和,虎目圆睁,一副认真的样子斥道:“胡说!到底是跟啥人学的?” 见父亲威严的样子,兰花知道事情严重。略显委屈怯懦的样子,朝父亲跟前凑了凑,小声嘟囔道:“人家就是在梦里学的么。”于是,便将梦中的情景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祥子欣喜的仰天长叹一声,竟软软的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喊了声:“——师父!”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共赴赛场 国庆期间,举国大赦,着重清查赦免一批前朝案犯。按照政策,本来徐彪就在被赦之列。由于祥子的作用,徐彪的案子不但顺利通过,而且是提前十天出狱。因为,他要陪虎子参加拳赛。 徐彪的到来,让这个本来热闹的小院,又增加了几分躁动。在淑珍和娟子看来,祥子在武功拳脚方面,除师父和清风道长外,就没服过谁。徐彪算是头一个。 既然祥子看重,她俩也就不敢怠慢。殷勤之余,也在暗暗留意徐彪的能耐。见他与虎子一招一式的拆解应对,而虎子又是拿出全力,真格的放手招呼。进退中,二人虽互有得手,但都是些无关胜负的虚招。 几个来回过后,只见徐彪突然加快拳脚速度,以漫天飞花的拳脚,刹那间,便将虎子笼罩在一片呼呼风响的拳海中。站在一旁观战的淑珍和娟子,不约而同的轻轻惊呼一声,都暗暗为虎子捏了把汗。 只见虎子且战且退了几步,突然飞起娟子亲传的连环腿,逼退漫天的拳脚,随即使出淑珍的绝活轻功,一个后空翻跃便跳出了圈外。 徐彪收势,面显欣慰的嘿嘿一笑说:“今儿比起前些日子又有长进,头先那趟快拳,就是河北沧州一带的拳法。在甘肃宁夏的回回中流行较广。其特点就是快,准,狠。” 说着,接过淑珍递来的茶碗抿了一口,似有感慨的笑道:“哎呀,你小子刚才使出的那两下子,可是受过高人指点。你大我们交过手,他不擅长这个。”说着,冲虎子投以欣慰狐疑的一撇。 虎子腼腆一笑,爱恋的瞅了眼抿嘴暗笑的淑珍和娟子。声音软软的说:“腿法是我妈打小教的,轻功是我干妈的拿手绝活。”说着,又目光恋恋的瞅着二人。 徐彪微微懵愣了一下,随即冲淑珍娟子抱拳道:“久闻郭助理身边有两位武功高强的侠女相伴。今日方知二位的能耐并非讹传。” 娟子淡淡一笑说:“啥能耐不能耐的,也就是小时候学个三拳两脚的防身用。倒是徐师傅师出名门,功夫一流。虎子就拜托您咧。” 徐彪爽朗的呵呵一笑说:“这可不是三拳两脚的活,这趟腿法,出自弹腿门。流行在山东一带,西北人中很少有练。” 娟子略显惊疑的欣然一笑说:“哎呀,徐师傅真是见多识广。不满您说,我师父就是山东人。” 徐彪谦笑着摆摆手说:“从前走南闯北的见多了,也就知道个皮毛。” 说着,沉思般的瞅了淑珍一眼。面显疑惑的说:“倒是女侠的这套轻功让我费解,乍看,像是燕子门北派传人张飞燕的绝活。但据我所知,张飞燕自被官府追剿以来,就绝迹江湖,也没听说过有传人。难道?......” 见徐虎一脸狐疑的瞅着自己,淑珍欣然一笑说:“徐师傅真是好眼力,家父正是燕子门张飞燕的唯一传人。”于是,便将父亲狱中学艺的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徐虎听了,面显惊讶羡慕的神情说:“难怪虎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功修为。原来,身边都非等闲之辈。” 正说着,兰花迟疑的走进院。见院里有生人,便乖巧的倚在了淑珍身旁。淑珍疼爱的瞅了一眼,低声嘟囔道:“今儿咋回来这么早?” 兰花略显兴奋的说小声说:“打今儿起,我就不用去上班啦,学校让我专心参加比赛。” 见母女甜黏的样子,徐彪微微一笑说:“这位就是此次参赛的女娃吧?听郭助理说,你会八卦游龙掌法。那可是绝迹江湖多年的武功套路,能否让在下先睹为快?” 兰花迟疑的瞅了淑珍一眼,见母亲轻轻点头微笑。便略显羞涩的冲徐彪拱手道:“小女子献丑咧。” 说着,便轻移莲步,将一套稀有难逢的掌法,挥舞得龙吟凤飞,蝶漫清风。 兰花已收势倚在了淑珍身边,但徐彪却像是依然沉浸在高深微妙的掌法中。 静默了一会,徐彪像是如梦方醒般的长吁口气说:“哎呀,今儿算是让我开了眼界。相传这套掌法,自天山派紫阳真人创立以来,曾在江湖上显威一时。后来,却不知为啥,突然绝迹江湖。所以,自民国以来,就几乎无人知晓。” 顿了一下,徐彪又若有所思的接着道:“虎子的拳路中隐含着这种掌法,看来,你们和天山派是有些渊源。” 一直在旁笑而不语的娟子,此时接着话茬说:“博格达峰下青峰观的清风道长,是祥子的师父。” 徐彪略微愣了一下,继而惊诧一笑说:“难怪么,这里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祥子,祥子就笑盈盈的进了院。未及开口,徐彪便咧嘴笑着嚷嚷道:“哎呀,才知道您是清风道人的高徒。当年栽在你手里,一点都不屈。” 祥子谦和一笑说:“清风道长武功高深莫测,已经达到能以气伤人的境界。我当年路过青峰山小住几日,道长也只是传给我一套掌法。” 见祥子说的轻描淡写,徐彪虎目圆睁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掌法,当年天山派的紫阳真人,就是以此套掌法成名江湖。多少练武之人垂涎,都无缘得见。看来,您真是与道长缘分不浅。” 祥子淡淡一笑说:“我与老人家确实有缘,只可惜这些年,我被俗事所缠,没能时常亲近。等我再次上山,老人家已仙逝八年咧。”说着,显出伤痛惋惜的样子。 抿了口淑珍沏来的盖碗茶,祥子神情淡然的说:“昨天局里打电话说,组委会要让我去当评委。看来,现场指导这块就要靠徐师傅咧。” 徐彪略微懵愣了一下,继而,满口应承道:“您就放心好了,这里交给我。再说,不是还有两位女侠么。”说着。满脸信任的瞅了二人一眼。” 祥子欣然一笑说:“那就有劳咧。”顿了一下,祥子又面含微笑的接着道:“既然我们有缘走在咧一起,就不必太客气。我看,论年龄辈分,你就称她俩个姐吧,这样也不显得生分。你我往后就以兄弟相称,你叫我祥子哥,我就称你彪兄弟。别再您您的称呼咧,听起来怪别扭的。” 说着,轻叹一声,目光暖暖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接着道:“我明天就得赶回局里,你是走是留”说着,目光平淡的瞅着娟子。 娟子像是微微懵愣了一下,目光爱恋的瞅了眼虎子,声音弱弱的嘟囔道:“有徐兄弟在,我还是随你走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淑珍,边给大家填着茶水,边一脸轻松的说:“娟子姐就放心的回吧,虎子这边有我和徐兄弟哩。倒是他一人回去,让人才不放心哩。”说着,软软的瞅了祥子一眼。 看着一家人和睦亲切的样子,徐彪脸上,显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小巷深处的呼救 兰花是第一次来迪化,在小县城生活十几年的她,见到一切都是新鲜的。虽然迪化是乾隆年间才建的城市,街不过十条,繁华之地不过两处。但对兰花而言,却像天堂一般。 于是,屁股还没坐热,就嚷着要虎子带她去逛街。 其实,虎子虽然到过几次迪化,但也是匆匆忙忙办完事,扭头就回。期间,只跟祥子去过一次二道桥子。 二道桥子,日夜灯火通明,人影涌动。是新疆与东亚西亚通商贸易的主要场所。穿着花哨,脸蒙面纱的维吾尔女子,点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时不时还能见到几个面色黝黑,身穿肥褂的外国人。总让人感觉有种异国他乡的味道。 瞎逛了一阵,兰花也不过是选了几样点心解解馋,买块漂亮的巴基斯坦手工披肩披在身上。而虎子却心里惶惶而又兴奋的想给王燕买件礼物,但不知买啥好,又不好意思对兰花说。 兰花摆弄着披肩自美了一番,见虎子东瞅西望,却一副茫然的样子。便抿嘴一笑,故意阴阳怪气的说:“我说哥,好不容易才来趟迪化,不得给我王燕嫂子买件礼物么?”说着,目光幽幽的瞅着虎子。 虎子微愣了一下,面显窘迫的掩饰着。自语般的嘟囔道:“买啥好哩?这么多东西,把人眼睛都看花咧。” 兰花见状,噗嗤一笑,撇嘴道:“看样子,还真对嫂子上心哩。” 虎子略微懵愣一下,继而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似的,故意瞪眼道:“啥嫂子么?八字还没一撇哩,胡叫个啥哩。”嘴里怨怨的说着,心里却按耐不住涌动般的甜美。 兰花吃吃一笑说:“表里不一,口似心非,在我跟前还装个啥哩。”说着,眼神酸酸的瞅了虎子一眼。 虎子呓笑着长嘘口气,暖暖的瞅了眼兰花,一副释然的样子说:“那你就给参谋参谋吧。” 兰花讥笑着瞅了眼虎子说:“我看买块披肩就不错,一来好看,二来暖肩。我看这里的女人都爱披。” 虎子欣然一笑说:“那你就给挑一块吧。”说着,投以期待央求的目光。 兰花边靠近披肩头巾的摊位,边自语般的嘟囔道:“嫂子皮肤白净,披啥颜色也好看,就这块吧。”说着,拿起一块浅蓝抽丝的碎花披肩,仔细端详了一阵,又披在自己肩上,给虎子展示了一番。便面显满意的杵给了虎子。 又漫无目的的转悠了几个摊位,兰花突然面显难堪的轻轻捣了一下虎子,声音弱弱的说:“我要上茅房。” 虎子微愣了一下,嘴角抿出一丝笑说:“茅房可比商铺难找。”说着,踮脚朝四下里瞅了一眼,像是肯定般的指指不远的小巷说:“拐进那个巷子不远就有。” 见兰花迟疑未动,虎子吃吃一笑说:“不远,闻着味道就能找到。” 兰花一副娇态,摇着虎子的膀子嘟囔道:“你陪我去么。”虎子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便默默的朝前走去。 走不多远,确有一股骚臭味迎面漫来。虎子见兰花急急的窜进土打的简陋茅房,突然自己也感到内急。机警的扫视了四周一眼,便倚在墙角痛快的释放了一番。 虎子正惬意的整理着衣裤,突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女子惊恐无助的呼救声。紧接着人影晃动,只见三个维族人,撕扯拖拉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警员特有的敏感告诉虎子,女子有危险。此时,兰花也神情轻松的走了出来。虎子急忙将手里的东西杵给兰花,嘴里急切的说着:“你等着,我去救人!”说着,身子已经窜出了老远。 破旧的巷子,除几间低矮简陋的屋子外,路的两旁,尽是杂乱的芨芨草和不知忧愁的枸杞子。 虎子顺着叫声追了一阵,却被巷子尽头的一处,相对宽大的院落挡住了去路。 栖息在大榆树上的麻雀,刚刚飞过,四周呈现出一片无人般的宁静。不高的院墙里,几株黄花未尽的向日葵,正举着略显沉重的笑脸,努力的朝外张望。 虎子断定,被持女子就在院内。也是艺高人胆大,只见虎子轻轻推开院门,顺手捡块小石子丢在院内。 确认院内没狗,便悄然的摸进院。隐在树后静静听了一会,屋内似乎有男女隐隐的说话声。正想摸前弄个仔细,却突然传来女子声嘶力竭的叫喊,和像是物件被掀倒的声音。 虎子毫不犹豫的踹门而入,但却骤然间像是被冰封了似的,僵在了那里。 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女子,线条优美的身子,被两个维族人按倒在炕上。领口半敞,两座小肉山颤颤巍巍的半露着,一个胆大的,竟努出一颗鲜红的草莓。两条雪白修长的腿,挣扎般的踢摆着,使柔软飘逸的长裙,也无法掩住撩人的春色。 一个身材高挑的维族人,面带奸邪的淫笑,正从解开的裤子里,翻腾着什么。 祥子略微懵愣了一下,趁着那人惊愣之际,飞脚踢翻在地。炕上的两人见状,神色惶恐的撒开女子,疯狂的朝虎子扑来。虎子使开拳脚,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两人。 虎子关切的瞅了女子一眼,见她软软的平躺在炕上,起伏的胸脯,更加颤动得令人晃眼。虎子强扭头,艰涩的咽下一口粘稠的东西,拧身正打算冲连滚带爬窜出门的维族人追去。只听身后*般的喊道:“别追了,扶我起来。” 虎子茫然回头,只见女子艰难的仰了仰上身,却将两条晃人的白腿叉得更开。虎子的心微微的颤了一下,强忍住一股晕厥般的感觉,扭头伸出一只手。 温润湿滑的纤指,即刻便扣住了虎子略显滚烫的大手。随着一缕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虎子微微侧脸,却顿觉双眼炽热的不知所措。 原来,女子前胸的两坨肉团,几乎完全滚堆在外面。女子正伸出一只手,不紧不慢的归拢着。虎子懵愣紧张之余,猛然意识到,女子的一只手还被自己紧紧握在手心。 于是,蛇咬般的撒开手,即刻扭转身,竭力调整着狂跳的心。 女子整理好衣扣,拢了拢散乱的金发。操着略带洋味的汉语说:“谢谢你救了我,他们弄伤了我的腰。”说着,面显痛苦的揉捏着轻薄的连衣裙掩盖不了的*。 虎子懵愣了一下,小心的扭头瞅了一眼,见女子该遮的地方都已拾掇严实了,方才大胆的扭转身,一副关切的样子说:“要紧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女子温婉一笑说:“不要紧,休息两天就好了。”说着,又甜美的瞅了虎子一眼道:“我叫娜塔莎,你是个好人,我再次谢谢你。” 说着,伸出玉手温情而又大方的瞅着虎子。虎子微微懵愣了一下,伸手浅浅握了一下,神情疑惑的说:“那三个人是?” 娜塔莎略显愤愠的说:“我不认识他们,我是在巷子里遇到的,他们是流氓。” 见虎子面显疑惑的瞅了自己一眼,娜塔莎微微一笑说:“我是市一中的俄语老师,有个同学住在附近,我是来家访的。”说着,优雅的耸了耸肩,朝虎子投去无奈伤感的一撇。 虎子环视了眼家具简陋的屋子,轻叹一声说:“您这是要回学校?还是......” 娜塔莎一副惆怅忧郁的样子,轻叹一声,嘟囔般的说:“回去也是一个人。”说着,就要挣扎着下炕。但像是一阵揪心的疼痛,折磨的她又缓缓的坐回了炕上。一双美目,期待而又温情的瞅着虎子。 虎子略微懵愣一下,关切的瞅着她嗫嚅道:“要不,我扶你吧?”说着,便将胳膊慢慢的伸向了娜塔莎的后背。 优雅的香味再次折磨得虎子心旷神怡,而又惴惴不安。尤其是来自薄纱下温软肉感的身子,和紧扣住自己大手的玉指,所传递出的那种,令人兴奋而又紧张得不敢正常呼吸的感觉,折磨的虎子脚下都有些凌乱。 两人刚刚搀扶着走出院门,就见兰花神情疑惑而又木然的站在路的中央。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小院里的洋妞 娜塔莎举步艰难,被虎子搀扶着出了院门。猛抬头,却见兰花瓶插似的站在门前。虎子愣了一下,面显窘迫的样子讪笑道:“她的腰受伤咧。”说着,赶忙抽出揽在娜塔莎背后的手。因此却让娜塔莎的身子微微趔趄了一下,同时脸上显出痛苦的样子。 兰花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娜塔莎的芊芊细腰,目光怪怪的瞅了虎子一眼说:“我来吧。”说着,便搀扶着娜塔莎继续朝前走。 虎子如释重负般的长嘘口气,面含感激的瞅了兰花一眼,说:“她这个样子,得有人照顾才行,起码要躺着休息几天。”说着,扭头瞅着娜塔莎道:“你回学校有人照顾么?” 娜塔莎温软的瞅了虎子一眼,自嘲般的笑着摇了摇头。直到这时,虎子才完全看清了娜塔莎的长相。金发碧眼,与过于显白的皮肤和谐成一张美丽的画面,高而直棱的鼻子和樱花般红润的嘴唇,让画面显出格外的鲜活。长而自带弯曲的睫毛,忽闪在杏仁眼上,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娜塔莎的美丽让虎子有些窒息,这不仅仅是因为稀见的异国风情,而是娜塔莎身上所具有的那种满满的异性美。 虎子懵愣了一下,像是自语般的嘟囔道:“回去没人照顾咋行哩。”说着,又目光闪烁的瞅了兰花一眼。 只见兰花只顾搀扶着娜塔莎走路,便轻叹口气,嗫嚅道:“要不...我家也不远...先在我家休息几天。” 娜塔莎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一双热切感激的目光,水水的瞅了虎子一会,樱唇轻启,略显迟疑的说:“那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见兰花狐疑而又冰冷的瞅了自己一眼,虎子暗暗吁了口气,冲娜塔莎微微一笑说:“不麻烦,我妈还会按摩哩。”说着,又目光怯怯的瞅了兰花一眼。 娜塔莎顿时显出满脸喜悦,忽闪着水亮的眼睛说:“你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怎样报答你。” 兰花嘴角抿出一丝讥讽的微笑,不冷不热的嘟囔道:“人家还没娶媳妇哩,给找个对象呗。” 虎子听说,即刻瞪着虎眼翻了兰花一眼。见兰花低头吃吃的笑,娜塔莎微微懵愣了一下,略显热情的说:“没问题!像你这样英俊能干的小伙子,哪个姑娘见了都喜欢。干脆娶个俄罗斯姑娘吧?俄罗斯姑娘热情奔放,会伺候丈夫。又不像中国女人那样爱吃醋。”说着,娜塔莎先笑成了一朵颤颤巍巍的花儿。 未等虎子开口,兰花便一副不屑的样子,撇嘴道:“爱吃醋咋咧?吃醋说明人家爱自己男人。不像洋女人,没心没肺的。” 娜塔莎面显疑惑的瞅了虎子一眼,有些迟疑的说:“没心没肺是啥意思?人不能没有心和肺,不然会死的。” 见娜塔莎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虎子微微一笑说:“听她瞎咧咧,她又没见过洋女人。” 淑珍和娟子正在厨房捣鼓晚饭,听着院门响,勾着脖子瞅了一眼。见兰花搀扶着个洋妞回来,身后跟着神色略显忐忑的虎子。 淑珍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的洋娃娃,一时惊楞得竟然僵在那里。娟子是打小就见过苏联女人,但娜塔莎却是她见过最漂亮的洋妞。 只见娟子迟疑的迎了几步,还未开口就见虎子面显羞涩难肠的样子凑过来,声音有些僵硬的嗫嚅道:“她叫娜塔莎,是市一中的教师。被坏人弄伤了腰...所以就...” 娟子是个明白人,看了虎子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于是,二话不说,赶紧拉开为兰花准备的房门,小心的搀扶娜塔莎躺在炕上。 兰花如释重负般的长吁口气,甩着胳膊嘟囔道:“妈呀,胳膊都酸麻咧。”说着,眼神怪怪的白了虎子一眼。 娟子也顾不上两个小的,一副关切的样子冲娜塔莎问道:“那里不舒服?” 娜塔莎浅浅一笑,冲娟子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道:“腰,腰疼。”说着,动作迟缓的指了指腰部。 娟子迟疑了一下,冲她温婉一笑说:“你慢慢趴下,我给你看看。”说着,侧脸淡淡的瞅了眼虎子。虎子微愣了一下,便默然的转身出了门。 娟子轻轻撩开长裙,两条白皙修长的美腿,和线条分明的*,便尽显眼底。娟子将手搓热,自下而上慢慢推按,并不停的询问感觉。仔细检查了一番,娟子长吁口气说:“不碍事,只是软组织挫伤。搽点红花油,缓两天就没事咧。” 说着,顺手扯下长裙,遮住了令女人嫉妒而又羡慕的春色。 不知啥时,淑珍已悄然的站在了娟子的身后。见娜塔莎略显艰难的扭转着身子,便将脸轻轻贴在娟子的耳旁小声道:“洋妞的身子,白得像是面做的,我还是头次见哩。” 娟子吃吃一笑,暗暗在淑珍的大腿上轻轻捏了一下。冲已经仰面躺着的娜塔莎微微一笑说:“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吃过饭我给你推拿按摩,然后搽上红花油。”说着,又冲兰花道:“你先照顾她,饭好了叫你。” 见兰花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淑珍淡淡白了她一眼,便和娟子拧身出了门。 祥子进门,听说家里多了个洋妞。便面显狐疑的仔细听了虎子的讲述。眉毛紧锁,竟然没说一句话。 见祥子面色凝重的样子,娟子小心的问道:“有啥不妥么?” 祥子轻叹一声,若有所思的说:“眼下我们和苏联的关系很紧张,苏联专家和侨民都陆续撤走咧。在这个节骨眼上......” 说着,淡淡一笑道:“我得会会这个洋妞。” 兰花热情的介绍了祥子,并娇涩的倚在了祥子身旁。娜塔莎略显艰难的想要坐起身,祥子忙上前一步说:“躺着别动,你的腰需要静养。” 说着,坐在一旁,目光温和的瞅了娜塔莎一眼,声音平和的说:“听说你在一中教书?家里还有啥人?” 娜塔莎微微懵愣了一下,略显凄然的说:“母亲在莫斯科保卫战中,被德国鬼子的飞机炸死了。三年前我和父亲来到了中国,去年冬天,父亲在南疆勘探铝矿,不幸从山上摔了下来。”说着,娜塔莎显出悲痛无奈的样子。 祥子轻叹一声说:“最近苏联人都在回国,你是咋打算的?” 娜塔莎微微一愣,略显悲沧的说:“我父亲的尸骨在这里,我想留在中国。” 祥子一副怅然的样子,轻叹一声说:“那你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说着,便起身离去。刚要推门,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迟疑的问道:“得给学校打个电话吧?免得人家担心。” 娜塔莎面含感激的妩媚一笑,便熟练的说出了一串数字。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赛场外的风波 虎子和兰花都以绝对优势,顺利通过了海选。然而,虎子在第二场的入围赛中,却遇到了小小的麻烦。 对手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维吾尔族青年,名叫巴哈尔。圈脸胡鹰钩鼻,一双深邃黑亮的眼睛,透着与生俱来的凶狠与毒辣。生满汗毛的双臂,青筋暴露肌肉成堆。一看就是个力大威猛的主儿。 锣声才起,巴哈尔面显傲慢的样子,草草冲虎子抱拳一揖,便抡起拳头狂风暴雨般的朝虎子滚来。事先徐彪给虎子提醒过,像这种对手,千万不能与他硬拼,要以巧制胜四两拨千斤。 于是,虎子便拿出灵巧的身法,小心的游走在拳影掌风之间,偶尔还击但不刻意取胜。 从对手几个来回的疯狂猛攻看,此人并未受过传统套路的训练,而是单靠打沙袋踢木桩,练就的一身硬功夫。 虽然看起来拳风凌冽有力,腿脚能断木碎石。但行家一眼就能看得出,此人拳路单调,步法僵硬全靠威猛唬人。 几个回合下来,虎子见对手的攻势渐弱,气息不稳,便打算趁势反攻。可就在他提神之际,突然感到眼前银光一闪,直逼面门。 情急之下,虎子拿出轻功险险躲过。定眼仔细一看,原来,对手的指缝竟然多了一件暗刺。同时,对方的攻势也像是回光返照般的凌冽了起来。 虎子心里明白,一般这种暗刺都涂有剧毒,只要见血不死也伤。虽然赛场明确规定,参赛人员不准使用任何暗器,和伤人硬物,可虎子还是在赛场上遇到了。 本来,按照比赛规则,只要虎子举手叫停,然后当场揭露对手作弊。组委会便将立即取消巴哈尔的比赛资格,而宣布虎子得胜。 然而,虎子没有这么做。倔强自信的虎子,要让对手输在自己的拳脚之下,而且,要让他输的很惨。 拿定了主意,虎子一边仔细的躲避格挡着寒气逼人的暗刺,一边有意朝擂台的边缘移动。 对手的暗刺,是一种能够镶嵌在指缝里的金属利针。不用时藏匿在指缝,关键时刻双指一曲,利刺便直入对方体内。 当然,这种把戏,久经沙场的评委们心里都清楚。但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台上的拳手正有持无恐的使用着,而评委们却浑然不知。 虎子见对手虽然渐渐将自己逼到了擂台的边缘,但粗壮的喘息声说明,对手已是强弩之末。 于是,虎子利用灵巧莫测的步法,闪电般的与对手换位,一击双峰贯耳的虚招呼啸而出,趁对方慌忙闪身躲避之际,一个漂亮的转身侧踹。只听唉吆一声,对方的身子便像断线的风筝般,飘下擂台。 看场上略微凝固了片刻,便即刻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按照比赛规则,只要一方被对手击倒,失去继续比赛能力,或将对手逼下擂台都可判定优势获胜。若双方打满三局而未能分出胜负,评委就要依据双方有效击打对方的点数来判定胜负。 虎子见一群蜂拥而来的维族人,将摔倒在台下艰难挣扎的巴哈尔,搀扶着悻悻离去。嘴角抿出一丝轻蔑鄙视的微笑,神情轻松的走下了擂台。 徐彪略显兴奋的递块毛巾过来,咧嘴笑道:“打的干脆利落,赢得漂亮。” 淑珍和娟子则边心疼的瞅着虎子,边给虎子擦去满身满脸的汗水。还不停的揉捏着虎子的胳膊大腿,给他放松肌肉。 由于虎子这组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祥子交接完手续,便面含微笑的朝虎子走来。听了大家对虎子的一番赞叹,祥子面色微沉的说:“以你的能耐,完全可以在台上优势取胜,何必非要把人家踢下台哩?万一伤着了人家,虽说按规定你可以不负责任,但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未等虎子开口,淑珍一副不屑的样子嘟囔道:“擂台之上,各不相让。放手相搏,生死由命。” 祥子呵呵一笑说:“那要是虎子被人家踢下擂台呢?你也是这么想么?” 未等淑珍开口,娟子面显急躁的冲地上“呸呸”啐了两口,怨怨的白了祥子一眼说:“就不能说些吉利的话?谁敢把咱虎子踢下擂台?” 见淑珍也拿眼睛帮腔,祥子嘿嘿一笑,刚要说啥,只见虎子轻轻凑到耳朵低声道:“那货手里有暗器。”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会心一笑,爱怜的瞅了眼虎子,伸手疼爱的轻抚了下他的头,便抿嘴暗笑着转身而去。 精明的淑珍像是听到了虎子的说话,微怨的白了虎子一眼,面显凶相的嚷道:“那货手里有东西?” 见虎子笑而不语,娟子赶忙急切的嚷道:“你咋不举手叫停哩?万一被暗器伤着可咋办哩?真是的,让人操不尽的心。” 见虎子吃吃的笑,徐彪呵呵一笑说:“放心吧,我这个傻徒弟心里可有数哩。他是想给对手点教训,让他明白日后咋做人。一旦把话挑明了,那人就失去了继续参加比赛的资格。” 娟子鼻子冷哼一声,弱弱的嘟囔道:“管他哩,砍掉一个少一个,谁让他那么缺德哩。” 吃过饭,见太阳还举着老高,兰花就嚷着要出去玩。淑珍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道:“才打过比赛,不累啊?整天疯疯癫癫的,明儿下午还有比赛哩。” 兰花娇笑着扭扭身子,嗲声嗲气的说:“不么,我不累。再说哩,您做那么多好吃的,把人都给撑直哩,还不得溜达溜达。”说着,目光软软的瞅着娟子。 娟子放下手里的活,抿嘴一笑说:“一起去吧,我今儿也吃多哩。”说着,冲正在抹桌子的秋红道:“你照看着点娜塔莎,别让她下地乱跑,我们一会就回来。” 说着,拽着淑珍就朝门外走。虎子正百无聊赖的在院子瞎转悠,见三个女人要出门,便兴致勃勃的也要去。 在几个维族人摆的首饰摊子前,只看不买的转悠了一会,刚绕到二道桥子,便见十几个维族汉子挡住了去路。仔细一看,为首的,正是被虎子踢下擂台的巴哈尔。 只见巴哈尔脸色铁青,一双鹰般敏锐的眼睛,闪电般的扫视了虎子一眼,一边慢慢朝前移近,一边嘴里恶狠狠的说:“你今天让我丢大了人,我要让你明天打不成比赛。” 说着,将手一挥,十几个手下便跃跃欲试的围了过来。在他们看来,三个女人是闲物,能打的只有虎子一人。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只要他们一哄而上,放到了虎子,三个女人便只有哭求的份。 没想到,虎子刚要朝前迎去,却让淑珍拦在了身后。同时冲娟子俏皮一笑说:“正好今天吃撑咧,咱姐妹俩儿就松松筋骨?” 娟子微微一笑,冲身后喊道:“你两个只许看不许插手,这点小菜还不够咱两个吃哩。” 说着,与淑珍相视一笑,便如两只神鹤般的飘入了人群。拳起脚落,噼噼啪啪几个来回,地上便只有巴哈尔一人,懵愣而又惶恐的立在那里。淑珍和娟子刚要对巴哈尔下手,只听得远处有人用略带生硬的汉语喊道:“喂——请女侠高抬贵手。” 声音才落,那人的身影已然飘落在了淑珍和巴哈尔之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是个练家子。淑珍和娟子不由得暗提内气,摆好了应对的架势。 不想那人,脚才落稳便冲二人躬身一揖说:“对不起,是我教徒无方。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淑珍狐疑的瞅了那人一眼,声音不冷不热的说:“请问您是......” 那人立刻堆笑说:“我叫买买提,是巴哈尔的师父。”说着,又以维吾尔族的礼仪行了礼。 娟子没好气的说:“咋教的徒弟么,下午已经给他留了面子,不然就取消了他的比赛资格。咋就恩将仇报哩?”说着,目光冷冷的白了巴哈尔一眼。 买买提赶忙陪笑说:“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在先,还请女侠放过小徒,日后定当厚报。” 虎子见没了热闹看,悠悠上前一步,浅浅冲买买提行礼,倪眼瞅着巴哈尔说:“论拳脚你也是个不错的拳手,咋就不走正道哩?” 见巴哈尔一副恹恹的样子,买买提忙冲虎子拱手道:“哎呀,小英雄的拳脚功夫真是了得,在下佩服得很。希望能和您交个朋友。”说着,又冲虎子投以善意的微笑。 虎子爽朗一笑,拱手道:“王小虎见过前辈。”说着,面显真诚的瞅着买买提。 买买提微愣了一下,即刻面显喜悦的上前一步,扶住虎子的双臂,神色略显激动的说:“看样子,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想不到,今天的相遇相识,却给虎子今后的工作埋下了善的种子。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朋友来自远方 热情好客的买买提,一定要请虎子一行喝奶茶。实在磨不过,只好来到一家哈族人开的奶茶馆。 几碗热气腾腾的奶茶上桌,一股奶香和茶香混合的特有香气便瞬间弥漫了半边茶馆。 买买提按照维吾尔礼仪,让着各位喝了口风味独特的奶茶。神情温和的冲淑珍和娟子微微一笑说:“看二位女侠的身手,绝非泛泛之辈。今日有幸结识二位女侠,真是托胡大的福。” 见买买提一脸真诚的样子,淑珍和娟子也放暖了脸色。相互重新介绍落座,桌上满溢着祥和的氛围。 直到此时,虎子才顾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买买提。四十多岁的脸面,被蔓生而又有序的胡须遮去了一半。略微高耸的鹰钩鼻子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成为脸上的亮点。红润的脸颊和略显肌肉的身躯,显示着他的强壮。 见虎子面含微笑的审视着自己,买买提温和一笑说:“我和这位虎少侠,真是一见如故。少侠不但替我教训了劣徒,还给他留了条后路,真是狭义双全。” 说着,瞪了眼默默垂头的巴哈尔,脸色冰冷的说:“烧子!还不赶快给恩人行礼道歉。” 只见巴哈尔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懒懒的站起身,左手搭在右肩,微微躬身道:“对不起,我被沙子迷了眼,认不出豺狼和朋友。我让邪魔蔽了心,竟然认不出恩人。”说着,又冲虎子深深一躬。 虎子赶忙起身,双手扶起巴哈尔,神情恳切的说:“我也是欣赏你的拳脚功夫和高大强壮的块头,如果不嫌弃,我们以后就是兄弟。” 未等巴哈尔开口,买买提神情兴奋而又舒美的闭眼长嘘口气,祈祷般的说:“胡大呀,托真主的福,太阳终于冲破了乌云,照化了蒙上冰霜的心。迷失的山鹰,终于回到了主人的怀抱。” 买买提的真诚似乎感染了巴哈尔,只见他忽的站起身,神情激奋而又恳切的说:“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上刀山下火海,我冲在前面。” 见巴哈尔一片真诚的样子,虎子赶忙起身,左手搭右肩,冲巴哈尔深深一躬。 买买提高兴的双手一捋长须,笑呵呵的说:“哎呀,按你们人的话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说着,目光炯炯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接着道:“我们是来自南疆和硕县的乌什塔拉。我是吾素甫老爷的管家,巴哈尔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少东家。这次来北疆参加拳赛,也是想看看这边的局势。” 虎子听说,大概清楚了买买提的身份以及和巴哈尔的关系。于是,神情疑惑的说:“南疆没开始土改么?” 买买提怅然一笑,耸耸肩说:“工作组去了,说是要分老爷家的牛羊土地给穷人。院子也要分,还说以后让老爷自己去放羊。” 见买买提一脸惆怅无奈的样子,虎子微微一笑说:“土改是新政府的基本政策,只要是在中国的土地上,不论是哪里,迟早都得实行土地改革。至于要让你们老爷自己去放羊,也是新政策的一部分。新政府是要消灭一切形式的剥削和压迫,建立一个人人平等自由的新世界。所以,你们得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见买买提神情专注而又沉重的认真在听,虎子微微一笑接着道:“这边也一样,刚开始,好多富户想不通闹意见,甚至还暗暗组织力量暴动反抗。但最终都没能逃过灭亡的下场,土地改革的洪流势不可挡。” 买买提满脸愁肠的样子,神情无奈的说:“我打十几岁起就在老爷家,可以说是和老爷一起玩大的。老爷只会计划持家过日子,从来没下地干过活放过羊。这猛然间就......”说着,买买提显出痛苦酸楚的样子。 虎子微微一笑,声调和蔼的说:“放心吧,俗话说,适者生存么,总得有个过程。关键是要认清形势端正态度,决不能有半点抵触和侥幸思想。积极配合和消极等待,其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买买提心思沉重的长吁口气说:“听了你的话,我像是明白了些。就是要让巴依(地主老财)们过上和穷人一样的日子。穷人的地和巴依家的一样多,再不用到巴依家干活。而巴依想要活命,就得自己去放羊干活。” 虎子没再说啥,只报以释然的微笑。 正说着,忽听一阵清脆的铜玲声由远而近。虎子勾头一看,只见一匹油光闪亮的枣红马,昂首阔步的朝这边走来。 马上的少女,身穿淡蓝色的维吾尔族长裙,细碎的小辫密密的漂在微微耸起的肩上,蝉翼般的面纱隐显出姣美的面容。一双绣花闪金翘头软底靴,更显得张扬而又美丽。蜂腰间斜挎着的一盘鹿皮软鞭,彰显着她的威武和不可侵犯。 从买买提和巴哈尔的神情来看,他们是一起的。虎子正懵愣在来人的英姿美丽中,只见那女子飞身下马,一脸娇嗔的嚷嚷道:“阿大,出门也不叫上我,让人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 说着,便旁若无人的斜倚在了买买提的身旁。 买买提疼爱的瞅了女子一眼,伸手拉着女子羊脂玉般的小手,目光略显歉意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微笑着说:“这是小女阿娜尔罕,让我给惯的没个姑娘样子,让你们见笑了。” 说着,又冲阿娜尔罕暖暖瞅了一眼道:“还不快给两位前辈阿帕(妈妈)行礼?” 阿娜尔罕乖巧的冲淑珍和娟子行了维吾尔礼,目光炽热中带点挑衅的瞅着虎子说:“我认识你,你就是把我巴哈尔阿哥像树叶一样踢下擂台的壮士,我崇拜你。”说着,又冲虎子行礼。 接着,阿娜尔罕又目光炯炯的盯视着兰花说:“我也认识你,你在擂台上很厉害,敢和我比试比试吗?” 兰花刚要面含愠色的起身应对,却被娟子轻轻拽住道:“你没参加比赛,她咋和你比哩?” 见阿娜尔罕故作强势的还要说啥,却被买买提轻轻拦在怀里。略显尴尬的冲众人微微一笑说:“她还是个娃娃,不懂规矩,请勿见怪。小女侠的比赛我看过了,身手不凡,定是受过名家指点,我的阿娜尔罕根本不是对手。” 见阿娜尔罕嘟噜着个小嘴,略显不服的样子,买买提疼爱的轻抚了抚阿娜尔罕的肩膀,暖暖一笑说:“烧丫头,小女侠身上有天山派的的功夫,就是阿大我也未必是她的对手。”说着,冲兰花投以敬服的一撇。 阿娜尔罕听说,突然显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大胆热情的冲到兰花跟前,拽着兰花的手孩子般的嚷嚷道:“姐姐,教教我嘛。” 兰花长这么大还没谁叫过自己姐姐,正自窃美的不知所措。就见买买提面显欣慰的样子嘿嘿一笑说:“拿你们汉族人的说法,这就叫缘分。若小女侠不嫌弃,就认下这个妹妹吧。我的阿娜尔罕,还没和那个外人这么亲热过。”说着,又起身朝兰花行了礼。 兰花赶忙还礼道:“我姓马名叫马兰花,以后前辈就叫我兰花。”说着,爱怜的瞅了眼阿娜尔罕道:“这个妹妹我认咧。” 阿娜尔罕听说,孩子般跳着拍手道:“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师父姐姐。” 见阿娜尔罕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众人都开心的笑了。兰花在欢喜之余,拉着阿娜尔罕的手说:“你还有个哥哥哩。”说着,指着虎子,面显得意的说:“这是我哥,亲的。” 阿娜尔罕略微懵愣了一下,即刻欢喜雀跃的奔到虎子面前,动作有些夸张的行个礼说:“哥,我的师父哥哥。”说着,还俏皮的扭动着舞蹈动作,抖肩在虎子的肩膀上轻轻的蹭了一下。 说实在的,阿娜尔罕的天真美丽,和落落大方的纯真气息,像一缕檀香般感染着每一个人。尤其是虎子,瞬间便对阿娜尔罕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这不仅仅是因为阿娜尔罕天仙般的美丽,还有那股让人贴心的童真。 嬉闹了一阵,阿娜尔罕欣喜的拽下随身颤抖的面纱,挺着一张玉人般的秀脸,热情洋溢的说:“等我们搬了新家,一定请你们到我家来做客。” 见虎子略显疑惑的瞅着自己,买买提轻叹一声说:“开春,乌什塔拉来了大批的解放军和汽车,推土机。说是要在那里建个大大的厂子,让我们搬到二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住。安置费已经发了,回去就搬家。” 虎子听了,心中微微一动。早就有内部消息说,国家要在南疆建一处秘密场所,属于一级保密单位。原来,厂址在乌什塔拉。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洋妞带来的困惑 虎子他们才进院,就见娜塔莎扭着腰,步履艰涩的从屋里走出。边理着金色瀑布般的秀发,边冲虎子眼神怨怨的瞅着说:“你们出去玩也不啃一声,我都快闷死了。” 未等虎子开口,娟子温婉一笑说:“你不是腰还没好利落么?要多休息,少走路。” 娜塔莎略显不服的样子,拧身走了两步,嘟噜着嘴说:“您看,我能行。” 淑珍明白娜塔莎的心思,便冲她暖暖一笑说:“下次吧,下次一定带你一起去。”说着,目光幽幽的瞅了虎子一眼。 虎子见女人们扯上了,便借机默默的朝自己屋子走去。哪成想,刚走两步娜塔莎就扭身追来,略带娇气的嘟囔道:“我还有问题要请教你。”说着,便跟着虎子进了门。 见兰花冲娜塔莎的背影努了努嘴,神情恹恹的进了自己屋,娟子无奈的撇嘴一笑,冲淑珍做个怪脸,便一同进了正屋。 祥子进门,见两个女人在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什么。便咧嘴嘿嘿一笑说:“又在编排谁哩,看你俩鬼鬼祟祟的样子。” 娟子故作不悦的嘟囔道:“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的事,好端端的,硬是弄回个洋妞来。”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狐疑的笑道:“洋妞咋咧?在家不是住的挺好么?咋惹你俩个不高兴咧?” 淑珍鼻子冷哼一声说:“人家黏上虎子咧,你那个傻小子还不知咋应付哩。真是的,咋就不让人安生哩。” 祥子听了嘿嘿一笑说:“你们想多了把?他两个才认识几天么。我看虎子对王燕那丫头上心得很么,不会就当陈世美吧。” 淑珍吃吃一笑说:“我看够呛,就看虎子能不能抵住那股洋骚劲咧。” 祥子呵呵一笑,满脸不在乎的说:“你还别说,娜塔莎长得就是招人看,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一样。”说着,还神情惬意的轻轻摇了摇头。 娟子听说,一脸冷色道:“男人就这德性,见着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咧。要不,赶明儿给你也弄回个洋婆子,让你也粘粘洋荤。”说着,还目光黏黏的瞪了祥子一眼。 见淑珍抿嘴笑,祥子嘿嘿一笑道:“说娃哩,咋就扯到我身上哩。要真弄回个洋婆子,还不让你俩个当成尤二姐给弄死啊。” 见祥子一脸委屈无奈的样子,娟子噗嗤一笑说:“啥时候还把尤二姐的事情给整明白咧?我两个整天跟着你的沟子,鞍前马后的苦。风餐露宿的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哪比得上人家王熙凤显摆风光哩。” 祥子嘻嘻一笑说:“是你俩个放下舒坦日子不过,硬要跟着受罪么,我也拿你两个没办法。” 淑珍逮住话题嚷道:“尽说没良心的话,就你手下那些怂人,关键时候那个能顶事哩,还不得我两个替你分忧。要是你有个一差二错的,可让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咋办哩。”说着,目光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 未等祥子开口,娟子轻叹一声说:“闲话少扯,反正我不想让虎子娶个洋婆子。风骚显摆不说,白光光的腿整天露在外头,也不嫌臊得慌。” 祥子软软一笑说,国度不同么,洋人就是那么个打扮,看惯就顺眼咧。”说着,倪眼瞅着娟子,目光狡黠的小声道:“要不,你给她整身咱乡下女人的衣服?” 娟子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略微忍了忍冲淑珍诡秘一笑说:“还说哩,昨儿下午,我见娜塔莎的白裙子身后有个手印,像是虎子留下的。就找出兰花的一身蓝底碎花的短襟褂子让她换上。可没把我和淑珍给笑死,看着怪怪的不说,就她那两个白面馍馍似的*就没法拾掇。撑得系不住纽扣不说,走路还像是藏着两个猪嘴似的,晃得让人担悬。”说着,两个女人已经笑倒在了炕上。 娜塔莎并没有像他们相像的那样,缠住虎子直白的进攻。而是显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询问了虎子明天的赛事。继而,神情略显悲痛的说:“我有个哥哥,从前也是拳击运动员,还曾经得过全国冠军。” 娜塔莎说着,像是回忆般的轻叹口气,接着道:“后来,德国人打过来了。军队死伤无数,就连十五岁以上的孩子和四十岁以下的妇女都扛起抢参加了战斗。我哥放弃去国外的比赛,毅然参加了苏联红军。在对德国人的反击战中屡立战功,军衔升到了上尉。本来计划年底就要和心爱的姑娘结婚,但在攻打柏林时不幸牺牲了。” 见娜塔莎显出伤楚的样子,虎子轻叹口气说:“战争留给人们的灾难真是没法说,你也不用太难过。以后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说着,目光软软的瞅了娜塔莎一眼。 娜塔莎的身子像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神情变得惊喜而又安然的样子说:“真的吗?以后我可以把这里当成家?” 虎子被娜塔莎热切的目光给灼了一下眼,神情恍然的垂下头说:“我是说,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娜塔莎目光水水的瞅着虎子,坐在炕沿的身子微微扭动了一下,两条修长的白腿被轻薄的裙摆半隐着,一双白色的坡跟皮鞋,努力与洁白的脚面争比着颜色。 静默了片刻,娜塔莎略显伤感的长吁口气,声音低弱的说:“多想出生在这个院子,看着你有两位妈妈疼爱,真是让人羡慕的有些嫉妒。” 虎子见娜塔莎一脸忧郁的样子,微微一笑说:“如果你愿意,可以认她们做干妈呀?苏联人有认干妈的么?” 娜塔莎凄然一笑,优雅的耸耸肩,又给了虎子一个否定的眼神。 虎子轻松一笑说:“等你腰好咧,让我两个妈收你做干女儿。我也跟着沾点洋气。”说着,欣喜的瞅了娜塔莎一眼。 娜塔莎欢喜的笑着点点头,从炕上猛然站起身,却踉跄的冲前两步差点扑倒。幸亏虎子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倒的娜塔莎。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虎子再次热血沸腾的不知所措。 原来,娜塔莎在伏身之际,两坨躁动不安的白肉,竟然晃晃悠悠的几乎滚出了裙外。虎子屏住呼吸,强扭过僵硬的脖子,将娜塔莎扶坐在炕沿。还没来得及抽手,就见门开处兰花目光愣愣的站在那里。 虎子慌忙站起身,面色尴尬而又委屈的恹恹道:“你咋来咧?大回来了么?” 兰花目光幽怨的白了虎子一眼,声音冷冷的说:“你还能惦记着大么?要是我不来,你们怕是要熬到天亮哩。” 虎子讪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自在的说:“这不?娜塔莎刚说要回屋,腰疼得就差点儿扑倒。” 兰花目光幽幽的瞅了娜塔莎一眼,声音不冷不热的说:“不是好些咧么?咋又让人扶哩?” 娜塔莎面显尴尬的耸耸肩,声音弱弱的说:“可能是坐的太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刚才就是没站稳。要不是虎子哥扶我一把,这会可能要鼻子流血了。” 见娜塔莎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兰花微微一笑说:“你的腰不能坐太久,回去睡觉吧。” 说着,便搀扶着娜塔莎下炕,同时不忘微嗔的白虎子一眼。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赛场烽烟 兰花今天轮空没比赛,一家人便精神抖擞的去给虎子助阵。正准备出院门,娜塔莎却花枝招展的盈盈出门,略显娇态的拽着娟子的胳膊说“让我也去吧?不然我会闷死的。再说,我也要给虎子哥加油。” 望着娜塔莎楚楚可人的样子,娟子的心有些软了。征询般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装聋作哑的不啃声,只有虎子抿嘴笑。于是,冲娜塔莎温和一笑说“那就一起去吧,你和兰花坐黄包车。”说着,冲兰花温婉的笑了笑。 今天四分之一决赛,虎子的对手是来自米泉的回民青年马存良。个头不高人偏瘦,但手脚特别麻利。在前面的比赛中,虽未以优势获胜,但点数却远远超过对方,是个难缠的对手。 尽管虎子心里有准备,事先也和徐师傅研究过应对措施,但到了台上,还是被对方密集凌冽的攻势打乱了部署。在节节后退躲避中,不免遭到对方的几次有效攻击。 第一回合结速,见虎子有些失落的样子。徐彪边给虎子捏腿放松肌肉,边神色淡定的说“别看他在点数上得了优势,但以他的这种打法,消耗体力特别快。第二回合你使出游龙掌与他周旋,尽量保存体力。到了第三回合,开局就拿出我教你的快拳,以快制快。压住对方的攻势后,伺机用腿攻击,争取一击取胜。” 锣声一响,虎子果然以软抗硬。拿出幻化莫测的游龙掌法,与对方雨点般的拳脚绵缠周旋。对方的身影,简直就像只灵猴,奔窜跳跃中发出快捷准确的攻击。 虎子已渐渐摸清了他的路数,只是不急不躁的与之周旋,偶尔反击也是无关疼痒。倒是对方,尽管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依然不能取得有效攻击。喷水般的汗水和粗壮的喘息,说明对手已经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 第三场的锣声才落,虎子便一反常态的转守为攻,狂风暴雨般的拳脚霎时将对手逼得节节败退。以至于脚下飘忽乱了方寸。 快拳最忌恋战。于是,虎子便以凌冽的快拳压住对手,趁对手全力应付上三路之际,突然飞起一个膝击,将对方撞出几米远,险些掉下擂台。只见对方的身子,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摇晃了几下,便软软跌倒无力再战。 虎子轻松的跑过去友好扶起,马存良虽面显痛苦,但嘴角还是抿出一丝惨淡的微笑,轻轻拍打了一下虎子的肩头。 虎子刚下擂台,娜塔莎就迫不及待的冲上前,搂住虎子湿漉漉的身子,就是一个热烈而又激情的拥抱。嘴里还兴奋的叫喊“你真是太棒了!我爱你。” 兰花见状,赶忙上前,边递给虎子衣服,边巧妙的将娜塔莎撩人的身子与虎子分开。虎子还懵愣在被娜塔莎的两坨软乎乎的东西按摩过的奇妙感觉里。突然,不远处的人群一阵骚乱。 虎子踮脚瞅了一眼,像是一群维族人在打架。于是,便若无其事的边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边尽情的享受着来自两个妈妈的抚爱和唠叨。 猛然间,只见人群晃动,一个维族人奋力挥手,半截砖头便带着呼啸,正朝兰花的后背飞来。徐彪眼疾手快,冲前一步,伸手接住砖块便顺手朝那人抛去。 那人正要躲闪,疾速而来的砖头已经重重的落在了肩头。几个维族人懵愣了一下,便蜂拥着朝这边奔来。淑珍一看就来了火,拧身迎上去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其他人见淑珍已卷进了人群,便二话不说使开拳脚就一阵猛打。闹事的维族人中没几个会武的,眨眼间就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直哎吆。 然而,就在淑珍他们将要收手时,只见广场的西北角,又冲出一彪手持木棍铁锹的维族人。其中一个为首的,手持铁锨,边朝前冲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冲啊——打伤一个给五百,打死一个给两千。” 转眼间,十几个维族人已狼群般的冲到了跟前。淑珍他们刚要准备迎战,只听得擂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枪响。回头看时,只见祥子和大勇昂首站在擂台上,大勇手里的短枪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正在大家懵愣之际,只见赛场四周,神奇般的出现了不少警察和解放军战士。顷刻间,疯狂的闹事者便被牢牢的围在了中央。 大勇一脸忿忿的冲过来,二话不说,拽过一个维族人,以极其敏捷的手法上了背靠。随即单手一提,便将那人整了个燕子单飞。那人,立刻疼得鬼哭狼嚎。 大勇稍一松手,声音沉沉的说“谁让你们干的?”那人怯怯的瞅了眼先前冲在前面的那人。嗫嚅道“是他教” 只见大勇冲民警使个眼色,立刻冲上两人将其按到在地。大勇上前,搬过那人的头瞅了一眼,声音冷冷的说“叫啥名字?为啥捣乱?” 那人倪眼瞅了瞅,面显不屑的垂下了头。大勇冷笑一声,突然冲那人的脚踝就是一脚。那人即刻疼得圈下身,面显痛苦的摇着头。大勇蹲下身,声音平淡的说“叫啥名字?为啥闹事?” 那人略微迟疑了一下,长吁口气,声音低沉的说“我叫巴拉提,月头从伊犁来个维族人,给了我一笔钱,教我煽动维族人在赛场闹事。和汉族人打架。说是打伤一个奖励一千,打死一个奖励五千。制造混乱,要把比赛搅黄。” 大勇声调缓和的说“那人叫啥名字?住在哪里?” 巴拉提神情沮丧的摇了摇头,声音恹恹的说“他叫木合买提,我也不清楚他住在哪里,我们是在二道桥子打壁石(一种用羊后腿的关节骨制作的赌具认识的。” 大勇怅然的叹口气,指示警员道“统统押回去,立即审讯。” 见祥子面显微笑的走了过来,大勇欣然一笑说“今天我可见识了两位女侠的风采,正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祥子嘿嘿一笑说“她两个呀,都多大岁数咧,还和娃娃一样好打架。” 淑珍耳尖,迎上一步面显不服的嚷道“谁吃饱了撑着爱打架?还不是为了护你的娃。”说着,还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 大勇迎前一步,面显欣喜的说“这就是淑珍嫂子吧?我可早就听说您的威名了。” 淑珍略微愣了一下,继而温婉一笑说“如果猜的不错,你就是祥子的师弟大勇吧?” 见大勇信服的点着头,淑珍暖暖的白了他一眼说“啥嫂子不嫂子的,以后叫我淑珍姐。”大勇滑稽的伸了伸舌头,乖巧的叫了声淑珍姐。 说话间,徐彪娟子他们也凑了过来。大勇略显兴奋的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说“今天打得不错,后天的决赛再加把劲,争取把冠军的奖杯抱回来。” 一一见过,大勇的目光却狐疑的落在了娜塔莎身上。见大勇神情疑惑,祥子微微一笑说“她叫娜塔莎,具体情况我日后再给你慢慢说。” 娜塔莎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刚想热情的迎上去,却被娟子巧妙的挡在了身后。 短暂的骚乱并未对赛场带来太大影响,人犯押走赛场渐渐恢复了平静,比赛继续进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 到了审讯室,巴拉提全招了。原来,几天前经朋友介绍了个有钱的赌客,本想趁机捞一把,不想,那人却是个赌场高手。不到半晚时间,兜里的钱输光不说,还欠人家一万多。没法还钱,只好给他做事,那人自称叫木合买提。 巴拉提本就是个整日游晃在二道桥子的二流子,和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干些骗赌逼赌引良为娼的勾当。自从得了木合买提的指示和票子,就开始连哄带骗的鼓动忽悠地痞混混们,网络人手准备家伙,在比赛期间打架闹事。 刚刚审过木合买提,大勇就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问明了情况,立刻两眼逼视着巴拉提道“给你介绍木合买提的那人叫啥名字?家在哪里?” 巴拉提神情恹恹的说“他叫买素提,家在哪里我不清楚,他整天都在二道桥子大厦赌钱拉皮条。 大勇听了果断的道“走,现在就带我们去二道桥子。” 二道桥子的繁华热闹,多少掩盖了大厦里的肮脏和灰暗。南来北往的国内外客商聚集在这里,无聊之余也有好赌烂嫖的。这就为买素提之流,了谋生敛财的机会。 大勇暗暗押着巴拉提,来到了二道桥子大厦的306室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嘈杂哄嚷像是在赌博。于是,拿枪“箱子里都是钱吧?哎呀,你的主子也真是够呛,拿点钱就让你来送命,也没说给你弄几个帮手来。”见木哈买提目光幽幽的瞅着自己。祥子抿嘴一笑,转而冲老者行礼道“老哥请放心,姑娘不会有事的。” 老者微微欠身道“一切都是胡大的安排,财狼终究躲不过猎枪,石榴花儿春天一定会开放。”说着,又冲祥子行礼道“是拳赛场上的郭评委吧?” 见祥子略微懵愣了一下,老者微微一笑接着道“我叫买买提,那是小女阿娜尔罕。虎子,兰花。”说着,买买提滑稽的做出一副搏击的神态。 祥子此时彻底明白了娇小的阿娜尔罕,被匪徒搂在怀里拿枪抵着头,还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同时,对下一步的计划更加充满了信心。 说话间,小王开着吉普车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车才停稳祥子便对机警的小王说“送他俩出城,然后安全的把姑娘带回。” 木哈买提听了,僵硬的脸上微微泛起喜色。他二话不说,匆匆夹着阿娜尔罕边朝车走,边嘴里冷冷的说“把箱子放到车上。” 见祥子使个眼色,大勇便不慌不忙的将皮箱放在了车后。 正当大家面显愤恨无奈的瞅着木哈买提,押着阿娜尔罕上车时,阿娜尔罕踩上车的一只脚突然一滑,身子便歪到了一边。未等木哈买提明白过来,只见阿娜尔罕猛的矬身,一个扫堂腿便将木哈买提掀翻在地。 祥子好像事先知道这个结局似的,木哈买提的身子还未完全落地,手里的枪已经神奇般的落到了祥子手里。 买买提呵呵一笑,上前将阿娜尔罕疼爱的揽在了怀里。刚才还是飒爽英姿的阿娜尔罕,转眼就变成了娇柔温弱的小绵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异族兄弟情 见木哈买提被上了背铐,祥子冲买买提父女欣然一笑说“阿娜尔罕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竟能临危不惧,智斗匪徒,是个好苗子。” 阿娜尔罕听祥子在夸自己,便娇气的挣脱父亲的搂抱,面显天真的冲祥子说“这么说,我可以跟着虎子哥哥和兰花姐姐学武功啦?”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爽朗一笑说“当然了,你这么乖巧勇敢,我都想教你咧。” 买买提听说欣然一笑道“多谢郭大侠对小女的抬爱,如果方便的话,请到舍下一叙。” 祥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冲大勇挥了挥手,便随父女进了院。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干净利落。院内除有卖货的推车外,最显眼的就属那匹俊美的枣红马了。 喝了口妇人端来的奶茶,祥子询问的目光,在买买提脸上闪电般划了一下,机警的买买提便微微一笑说“虎子他们可能给您说了,我是南疆和硕县乌什塔拉人,这是我哥哥家。 顿了一下,接过妇人端来的点心,接着道“这是我的嫂子阿孜古丽。哥哥和侄子在二道桥子开铺子,晚上才回来。” 祥子微微一笑,面显和气的说“听虎子说您跟天山派还有些渊源? 买买提自嘲般的笑着摇了摇头说“说来惭愧,小时候在天山派的紫云观喂过半年的马。偷偷记了几招三拳两脚的工夫。后来,天山派闹内乱,又和江湖上结了不少的恩怨。整天刀光剑影的不安生,紫阳真人就放我下山了。” 祥子微微点头道“难怪巴哈尔的拳脚虽然凛冽,但缺乏连贯性。”说着,爱怜的瞅了眼阿娜尔罕说“你不是嚷着要和你兰花姐姐比武么?哪天你们比划比划?” 阿娜尔罕娇羞一笑,秀眉一挑说“那是逗她玩呢,姐姐功夫那么好,我都认她和虎子哥哥做我的师父了。” 见祥子疼爱的瞅着阿娜尔罕,买买提欣慰一笑说“难得这丫头和兰花那么亲热,她平时从来都不和汉族人搭噶。这回不知咋了,和兰花虎子一点都不差生。” 祥子欣慰的笑笑说“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哪天到我家去做客,也好让她们姐妹们好好聚聚,咱哥俩也好好唠唠。”说着,起身道“今天不早了,咱们改日再聚。” 买买提一副感激欣慰的样子,拉着祥子的手说“您是个大忙人,我就不勉强留您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还有我呢。”阿娜尔罕奔过来,嘴里说着,身子却软软的依在了父亲的肩上。祥子疼爱的轻抚了一下珠帘般的小辫,温声说“骑上你的枣红马。” 娜塔莎跟前跟后的,非要认娟子做干妈不成,倒弄得娟子左右为难的不行。本想让淑珍设法拦挡拦挡,可淑珍偏偏又起哄赞成这桩事,这就更让娟子闹心的慌。 娟子所以不想当这个洋干妈,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和娜塔莎贴的太近呼,免得她缠住虎子不放手。其实,说句心里话,娜塔莎除了是个洋妞外,没啥好让娟子可挑剔的。人长得白净漂亮不说,还乖巧听话。而且,又有份不错的工作。 就说穿戴上爱露些前胸白腿的,乍看不顺眼,细细端详还是挺招人看的。走起路来金发飘飘,体态婀娜,就像是从洋画里走出的一般,让人看着大气舒服。 可娟子心里就是折不过这个弯,总觉得洋女人看起怪怪的,将来生个娃也是个二转子,让人指指戳戳的心里不好受。再说哩,现在又和苏联弄得臭臭叨叨的,虎子又在公安口子工作,怕是日后有麻达麻烦)。所以,说啥也不能让娜塔莎和虎子有啥瓜葛。 娟子边心不在焉的收拾着衣服,边心里难肠的胡思乱想。门开处,虎子面带软软的微笑,悄然的走了进来。娟子温婉的瞅了他一眼,声音淡淡道“说吧,又有啥事求我哩?” 虎子赖赖的嘿嘿一笑,声音软软的说“您就答应娜塔莎吧?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父母哥哥都不在咧,让人心里觉着怪可怜的。” 娟子倪眼瞅了瞅略显焦躁的儿子,轻轻叹口气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咧?这才认识几天呀,看把你给心疼的。” 虎子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面显急躁而又委屈的样子说“妈——您说啥哩?我根本就没朝那方面想过。再说,我不是还有王燕么。”说着,虎子显出腼腆羞涩的样子。 娟子疼爱的轻拧了下虎子的耳朵,温笑着说“妈就是不放心,别看你老大不小咧,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是个生葫芦。感情的事可说不准,有时候,两个人即便是常常头对头面对面,蹭头碰手的也没感觉。可有时候两人一见面,就像是被对方融化了似的不能自拔。” 见虎子懵懂着两眼瞅着自己傻笑,娟子轻叹一声道“我是担心你傻人家可不傻,整天被人家的温水热气泡着,难保你不被融化咧。” 虎子嘻嘻一笑,面含自信的说“您就放心吧妈,您儿子可不是真傻哩。现在国际形势这么复杂,孰重孰轻我还是掂量得来的。再说哩,娜塔莎的底细还没彻底摸清,现在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可不能放松革命警惕。” 娟子眯眼静静的瞅了虎子一会,突然猛的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欣慰的笑道“臭小子算是长大咧,跟你大年轻时一模一样,牛皮灯笼里面亮堂。”说着,又面显狐疑的瞅着虎子道“既然底细不明,那你还让我” 虎子欣然一笑说“既然人家爱唱戏,就索性让到台面上。是骡子是马,溜溜不就清楚咧。” 娟子欣慰一笑,轻轻在虎子的肩膀捣了一拳,神情略显兴奋的说“听你的,我乐意当这个洋干妈。” 正说着,淑珍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一条腿还在门外便笑着嚷嚷道“啥事么?看把你两个高兴的。” 未等娟子开口,虎子便略显兴奋的说“我妈答应做娜塔莎的干妈咧。” 淑珍眼神怪怪的瞅了娟子一眼,又狐疑的盯着虎子低声说“你小子是不是在打啥歪主意哩?那边惦记着一个,这里又黏糊着一个?” 见虎子着急窘迫的样子,娟子微微一笑说“放心吧!虎子明白着哩。看来,我这个洋干妈是当定咧。哎呀,你有个干儿子,我有个干女儿,咱俩可是扯平咧。” 淑珍撇嘴一笑道“我可不敢和你扯平,你这个干妈可是带着洋味道,我还怕熏着我干儿子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欢声笑语漫小院 娜塔莎听说娟子答应做自己的干妈了,兴奋的欢欣雀跃。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在原地舞蹈般的旋转了两圈。神情懵愣的虎子还沉浸在娜塔莎欢快优美的身姿时,便被猛然扑来的娜塔莎,闹了个热烈的拥抱和激情的热吻。 整个过程显得火热而又自然,就连一项身手敏捷的虎子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也许是欣然接受?谁知道呢,男女的事情真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兰花刚洗过头,正摆弄着心爱的大辫子。见娜塔莎癫狂的样子,淡淡白了虎子一眼。神情尖酸的说“吆——这又抱又亲的,好像屋里没人似的。” 娜塔莎听说,转而欣喜的旋转着优美的身姿,冷不丁又给了兰花一个轻吻。兰花略显烦躁的摆手嚷嚷道“才吃过鱼的嘴,好意思朝人家脸上蹭,真是的!”说着,拿手狠狠的擦了擦脸,却冲娜塔莎投去微嗔而又温婉的一撇。 娜塔莎在屋里疯够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是的,一边匆匆出门,一边嘴里嚷嚷道“我得趁热打铁,去拜我的干妈。”看着娜塔莎疯疯癫癫却又楚楚可人的样子,兄妹两相视一笑。 娟子正和淑珍天南地北的谝闲传,门响处,只见娜塔莎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冲着还在炕上斜靠的娟子,噗通一声跪倒说“干妈在上,女儿娜塔莎给您磕头了。”说着,就连磕了三个头。 娟子略微懵愣了一下,即刻滚下炕双手扶起娜塔莎,边心疼的揉捏着娜塔莎白净光滑的膝盖,边嘴里关切的问道“疼么?傻丫头!也不说穿个裤子。” 见娟子一副心疼爱怜的样子,娜塔莎便不顾一切的扑进娟子的怀里,神情真切的喊了声“干妈。”便泣不成声。 此时,娟子的心里也像刀绞般的难受,恍惚中就如同与失散多年的女儿,再次相见一般。兴奋而又悲惋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屋子。 静默良久,娟子怅然的抹了把泪,目光疼爱的瞅着泪眼婆娑的娜塔莎,略显动容的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女儿,这里就是你的家。”说着,伸出袖子给娜塔莎擦了擦脸。 娜塔莎似乎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她孩子般搂住娟子的肩膀跳跃了几下,又声音甜甜的叫了声“干妈。”便燕雀般的飘出了屋。 淑珍呓笑着抹了把流到脸颊的一滴泪水,轻叹一声道“要说这丫头也怪可怜的,父母哥哥都死咧,一人漂泊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的,弄得我心里都跟着难受。” 娟子轻叹一声说“谁说不是哩,一个姑娘家的,也没个人疼。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要不嫌她是个外国人,我也不拦挡她和虎子的事情。” 淑珍噗嗤一笑说“外国人咋咧?还不是照样生娃过日子,你看她那对忽闪忽闪的大,生个双胞胎奶都吃不完。”说着,自己先笑的滚在了炕上。 娟子软软的白了淑珍一眼,声音淡淡的说“没个正经,咋就惦记着人家的咧。”说着,又面显好奇的样子,自语般的嘟囔道“说来也真怪,我们生娃前,那地方就像是扣着个小酒盅似的。衣服穿紧称些,都看不出个影迹。哪像娜塔莎哩,大的像气球似的衣服都遮不住。” 淑珍嘿嘿一笑说“可能是品种的原因吧?你看土山羊和瑞士山羊的就差别很大。黄牛和黑白花牛的也不一样么。”说着,又吃吃的笑翻在炕上。 两人正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只见娜塔莎,怀抱一件折叠整齐的衣服,兴冲冲的走了进来。紧跟着,虎子和兰花也神秘兮兮的窜了进来。只见娜塔莎略显兴奋的冲娟子说“我要给干妈送件礼物。”说着,便抖开了怀里的衣服。 这是件淡紫色的百褶裙,领口和袖口都有修饰讲究的吊穗和仿宝石点缀。乍看与当地的维吾尔族女性的服饰相似,但细看又带着一种异国风情的美。从整体看,不但色泽淡雅做工精细,而且显示着高贵和大气。 见大家都以惊奇爱慕的眼神瞅着衣裙,娜塔莎略显骄傲的说“这是我爸爸,准备在和我妈妈结婚二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上,送给我妈妈的礼物。只可惜,我妈妈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德国人的飞机给炸死了。自那以后,我爸爸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后来,我爸爸也” 娜塔莎说着,略微伤感了起来。经大家劝慰了几句,便又转悲为喜的接着道“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看见它就像是看见了我的妈妈。现在我把它送给我的干妈,穿在干妈的身上,就和穿在妈妈的身上一样,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妈妈。”说着,娜塔莎就将衣裙双手递到了娟子面前。 娟子略微懵愣了一下,惊异中带着由衷喜悦的瞅了大火一眼,神情略显难肠的样子嗫嚅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我这” 未等娟子把话说完整,淑珍就一把接过衣裙,满脸欣喜的样子嚷嚷道“娃的一片心意,你还拿作啥哩?来快换上,也让我们沾些洋气。”说着,便拽着娟子朝里屋走。 娟子还有些扭捏的想推辞,却被随后撵来的兰花和娜塔莎推拥着进了里屋。正屋里,只剩下虎子一人杵在那里傻笑。 不大功夫,从里屋便推推搡搡的拥出个‘洋婆子’来。你还别说,娟子穿上这身,还真是漂亮。本来皮肤就白皙嫩滑,终年又在衣裤里捂着见不到阳光,就显得更加润白。与娜塔莎相比,只是瓷白中略带些淡淡的奶油色。 娟子可有几年不穿高跟鞋了,让娜塔莎硬是换上了自己的白色高跟鞋,一时间竟连路也走不稳。順长的粗辫被兰花给拆开梳散,辫子中留下的自然波纹,恰似轻微的烫卷了一下,让人感觉有种西洋人的味道。 淑珍嘴里啧啧的赞叹着,一双欣喜而又羡慕的眼睛,矿灯般的绕着娟子浑身上下瞅了一番。长吁口气说“哎呀,娟子姐穿上这身,可比洋人还洋人哩。” 娟子试着走了两步,又自美的原地旋转了一圈,沾沾自喜的嘟囔道“胡咧咧个啥哩,那洋人都是些黄头发蓝眼睛的,哪有像我这号子的。” 娜塔莎欣喜一笑说“外国人也有黑头发黑眼睛的,她们都没有我干妈漂亮。妈妈真是太美了。”说着,便在娟子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一下。 兰花俏皮的将娟子和娜塔莎拽在一起,兴高采烈的拍手道“你们看看,像不像母女两个?” 大家这才注意到,二人站在一起,还确有几分相像。正当大家起哄吵嚷得,连树上的麻雀都感到有些惴惴不安时,祥子却悄然的推门走了进来。 热闹喧天的屋子,顿时安静的只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大家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祥子脸部的变化。 祥子猛的见到屋里多了个洋女人,像是惊异的微微愣了一下,等娟子慢慢测过身,才恍然笑着指指娟子说“出精倒怪的,从哪弄了身洋人的衣服?” 未等娟子开口,娜塔莎便面显兴奋欢悦的扑到祥子的怀里,略显娇气的说“干爸爸,我有妈妈了。” 见娜塔莎亲昵的样子,娟子学着娜塔莎的样子,表情滑稽的耸耸肩说“没办法,一切都是主的安排,我们有干女儿咧,她叫娜塔莎。”说着,又夸张的耸了耸肩。 娟子的一番表演,直惹得大家笑的前仰后合,泪水喷流。尤其是祥子,笑的像个不倒翁似的,连手里的公文包都丢在了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屋里多个洋婆子 温馨的大家庭,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欢笑之中。娜塔莎勉强忍住了发自内心的欢笑,让跳跃颤抖的胸稍稍平静了下来。冲依然笑的面红耳赤的祥子温婉一笑,乖巧的躬身捡起地上的公文包,面色迟疑的扫视了大家一眼,便怀抱公文包,慢慢朝衣架走去。 嬉闹了一阵,祥子抹了把眼睛忍住笑说:“你不演戏,真是屈才咧。” 说着,又上下仔细的审视了娟子一番,赞许的点点头说:“这身衣服还真不错,赶明儿请个照相师来照几张相片,免得日后吃胖咧穿不上。要不,给淑珍也照着样儿弄一身,索性变成两个洋婆子。” 淑珍听了撇嘴一笑说:“我才不稀罕里,娟子姐皮肤白净,像个玉人似的,穿啥也好看,我可不像她。”说着,两眼酸酸的瞅了祥子一眼。 娟子听说,转身就拽着淑珍朝里屋走,嘴里还嚷着:“我就不信你穿了不好看,我这就换给你。” 娟子穿了高跟鞋,脚下像筛糠似的站不稳,所以,拽了几次,都没能拽动淑珍。 见两个女人一时纠缠不清,祥子嘿嘿一笑说:“淑珍不想要就算咧,赶明儿做两身旗袍,别老是穿戴的跟个乡下人似的。” 淑珍撇嘴一笑说:“哎吆,你才进城几天呀?就嫌人家土气咧。我就是觉着,乡下的衣服穿着舒服自在。” 兰花嘟噜个嘴抢着说:“我妈不要我要,咱也开开洋荤。”说着,显出一副自美的样子。 淑珍听了,鼻子冷哼一声说:“要啥要的,露胳膊亮腿的,也不嫌臊得慌。” 说着,又讪笑着冲娟子说:“我是说她娃娃家的,穿着不合适,你穿着就是好看。” 娟子见淑珍自圆其说的样子,冲她暖暖一笑说:“祥子说得对,咱得换身衣服,换个活法。赶明儿,给兰花做身洋装,给你和娜塔莎每人弄两身旗袍,咱也让这院里光鲜光鲜。” 见淑珍不再那么执拗,祥子嘿嘿一笑说:“其实,你穿旗袍挺好看的。还记得在奇台的小古城家,那个叫张宏捷的给你穿的旗袍?那真是艳惊四座,就连张县长都一个劲的夸你哩。” 淑珍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嘟囔道:“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折腾不动咧,现在老咧。”说着,软软白了祥子一眼。 娟子听说,略显不服的样子嚷嚷道:“谁说我们老咧?现在要是不穿不戴,过几年可就真是老咧,还不趁着筋骨硬朗,抓紧折腾折腾。” 说着,想靠近淑珍,但却一时忘记自己穿的是高跟鞋,刚要大步迈腿,身子就颤颤巍巍的差点儿跌倒。顿时,又引来一阵难忍的欢笑。又嬉闹了一阵,祥子目光暖暖的瞅着淑珍说:“哎呀,把人给笑饿咧,有啥吃的么?” 淑珍温婉一笑说:“下午烧的带鱼,给你留着哩。”说着,就朝厨房走去。 娟子见闹得差不多了,便朝远远靠在衣架旁的娜塔莎瞅了一眼说:“我们换鞋子吧?累死我咧。”娜塔莎微愣了一下,便欢快的扶着娟子进了里屋。 淑珍手脚麻利的端来了饭菜,此时,娟子也换过衣服,如释重负般的走了过来。见虎子杵在地上,和兰花挤眉弄眼的说笑,便淡淡一笑,冲虎子说:“你明儿没比赛,陪你大喝上两杯,我这些日子胃不舒服。” 虎子乖顺的坐在了炕桌边,娜塔莎瞪着天真而又水灵的大眼睛说:“我也要陪干大喝一杯。” 见娟子狐疑的瞅着自己,娜塔莎微笑着耸耸肩说:“我们苏联女人都会喝酒,我从六岁开始就跟着爸爸喝酒,我能干掉一瓶伏尔加和两瓶格瓦斯。” 瞅着娜塔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娟子就加双筷子说:“那你就陪着喝两杯吧,记住,可不能喝多咧。”说着,又冲祥子暗暗的眨了眨眼。 娟子不是不让娜塔莎喝酒,是怕她疯疯癫癫的喝多了再弄出啥出格的事情来。大姑娘小伙子住在一个院里,真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虎子那娃老实,一般不会做出啥事来。可娜塔莎就不好说了,看她平时当着人面都敢对虎子搂搂抱抱的,背着人还不知疯成个啥样哩。如果让两人**的干出点啥见不得人的事来,大人们跟着丢人不说,这门亲事也就算是坐实了。 娟子越想越后怕,就索性给娜塔莎拿个小酒杯。见娜塔莎目光狐疑的瞅了自己一眼,娟子淡淡一笑说:“我们这里,女孩子喝酒都用小杯。不然,人会笑话哩。” 娜塔莎目光愣愣的瞅了眼娟子,疑惑的笑着耸耸肩说你:“身为俄罗斯人,不会喝酒才被人笑话呢。”说着,一口喝干杯中的酒,脸上竟平静得一点反应都没有。 娟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拿只没衲完的鞋底,和淑珍挤在炕角,嘀嘀咕咕说起了闲话。 喝下几杯酒,祥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畅然一笑说:“你说巧不巧?下午到麻丝巷子抓捕罪犯,竟意外的遇见了你们认识的买买提父女。” 顿了一下,见大伙都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在听,祥子抿下一口酒,神情欣慰的说:“那丫头真机灵,歹徒拿枪抵着脑袋,竟然毫无惧色。还趁歹徒上车之际,摆脱劫持踢倒了歹徒,我当时看着那个喜欢呀。”说着,祥子显出爱惜满意的神情。 兰花一听便立时来了精神,她凑到祥子跟前,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一边被辣的嘘嘘吹气,一边面显得意的说:“我那个妹妹徒弟不错吧?” 祥子冲她软软一笑说:“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怕是要耽搁在你手里。” 兰花赖赖一笑说:“您抽空也给教教么,但对外要说是我的徒弟。” 淑珍听了软软白了兰花一眼,讥笑般的说:“自己的二斤棉花还没理清哩,就想着收徒弟,也不嫌臊得慌。” 兰花刚要努嘴反驳,却被祥子嘿嘿一笑挡住道:“我和兰花同出一门,师祖代师父*徒弟天经地义。有啥可臊的。” 淑珍抿嘴一笑,眼神软软的瞅了眼祥子,嘟囔道:“你就纵着她吧,看把她将来惯成个啥样子。” 祥子嘿嘿一笑,冲兰花会心的眨眨眼。转移话题说:“那个买买提也是个人物哩,他竟然和天山派有些渊源。我约了父女两,哪天有空到家里来做客。” 见虎子脸上显出梦呓般的微笑,祥子狡黠一笑说:“你小子不会也喜欢那姑娘吧?” 虎子微愣了一下,继而讪笑着摇摇头,声音低弱的嘟囔道:“小家伙太逗人咧。” 娜塔莎面显狐疑的瞅了虎子一眼,默默的喝下一杯酒。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棋逢对手 一家人正在喝酒说笑,见徐彪推门走了进来。祥子赶快填杯让座。娟子边给徐彪沏茶边说:“吃过饭就见你出去咧,咋这会才回来哩。” 徐彪淡淡一笑说:“去访了个老乡,还真摸出点道道来。”说着,抿了口茶,面色略显凝重的说:“明天和兰花对阵的那个何赛飞可是有点来头哩。” 见大伙都在全神贯注的听,徐彪微微一笑接着道:“何赛飞的父亲何振梁,原先是西安城里崆峒派的拳师,手下也有几十号弟子,何赛飞十三岁就被送往华山学艺。解放西安那会,何振梁带着弟子偷偷打开城门,助解放军的突击队进城。打那以后,何振梁就带着弟子参加了解放军。” 见徐彪顿了一下,祥子面显狐疑的说:“这么说,这个何振梁也在新疆?” 徐彪微微一笑说:“可不是么,听说在啥军区后勤部工作,还是个头头哩。她闺女是为参加这次比赛才下的山。” 见祥子沉思般的点点头,接着,欣然一笑道:“那丫头我留意过,在预赛时打得干净利落,有内外兼修,刚柔相济的风格。” 徐彪欣然一笑说:“你真是好眼力,那丫头不但有崆峒外家拳的底子,这些年又得到华山派内家拳的浸熏。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呀。” 祥子刚想说啥,兰花却略显不悦的插话道:“这么说,我明天是输定咧?”说着,还撅起了嘴。 见徐彪的脸色微微僵了一下,祥子嘿嘿一笑说:“也不能说你一定胜不了她,据我观察,你俩各占五成的胜算。” 祥子的话音才落,淑珍就面色愠容的白了兰花一眼说:“让大人把话说完么,看你这鸡毛猴性子的毛病,到啥时候才能改哩。” 兰花被呛了一顿,恹恹的倚在祥子身边,神情乖怜的瞅了徐彪一眼。徐彪微微一笑,冲兰花爱惜的瞅了瞅,神情轻松的说:“从拳路上看,你俩个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法上也无非是软硬相济,快慢结合。胜败如何,就要看你俩临场的发挥了。” 见兰花的情绪渐渐平和了下来,徐彪欣慰一笑说:“我仔细观察过你俩在赛场上的表现,你在灵活多变,快慢转换上,要略胜她一筹。但对方的武功根基比你深厚,若在前两个回合不能取胜,到了第三个回合,你恐怕是体力不支,让人家有可趁之机。”见祥子疼爱的抚摸着兰花的头发,还偷偷瞅了眼淑珍,嘴角抿出梦呓般的微笑。 淑珍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眼神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嘟囔道:“比赛又不能拿来当饭吃,啥名次不名次的,还不是些虚名。只要拿出自己的本事尽力就行咧,又不像从前在军队里完成任务,用不着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祥子听了,轻松一笑,轻捏了下兰花的耳朵说:“你妈说得对,要以平常心对待比赛。要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胜败并不重要,要紧的是要从比赛中汲取经验和教训,让自己在比赛中变得更加成熟。” 一直默默衲鞋底的娟子噗嗤一笑说:“到底是当官咧,说出的话都带着官腔。我们兰花已经不错咧,从小县城来到省城和几十名高手过招,还打进决赛,我都羡慕死咧。我这辈子都没遇着这号子露脸的机会。” 祥子嘿嘿一笑说:“你在几十号土匪头子面前发号施令,上百号官军被你打的屁滚尿流,弄得官府都惧你三分,还不够露脸呀。” 娟子面显不屑,但却略露自喜的样子说:“那些个陈籽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提他干啥。要紧的是仔细合计合计,兰花明天咋应对,就是输,咱也要输个明白么。” 见祥子微笑着瞅着自己,徐彪抿口茶,清了清嗓子,像是胸有成竹般的说:“以兰花的机灵和变化无常的拳路,若能在头两局拿下比赛是最好咧。若实在拿不下,也只有熬到三局打完。我的意见是,若第一局势头不好,就分配好体力,准备打完三局,争取点数取胜。若开局有利就乘胜拿下第二局。具体咋做,等打完开局才能定。” 祥子听了,点首道:“徐师傅说得有理,我还是那句话,平常心,放轻松咧打。不要太在乎结果,只要发挥出正常水平就好。” 淑珍听了,应和道:“就是么,别上去就不要命的打。伤咧自己不值当。” 兰花鼻子冷哼道:“就不信她是妖怪化身,最多两局,拿下比赛。”说着,还捏紧拳头,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娟子冲淑珍温婉一笑说:“你这个丫头倒是随我年轻时的性子,就是不服输。不过,兰花你也悠着点儿,咱犯不着和人拼命,身子是自个的。” 兰花粲然一笑,冲娟子做个怪相,嘟囔道:“我心里有数,您不是教过我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此话一出,倒惹的满屋的人是哄堂大笑。 这时,一直插不上话的娜塔莎举起单臂,信誓旦旦的说:“我去给你加油,一定会打倒她,你是最棒的。” 兰花确实遇到了真正的对手。开局虽然打的不错,但行家能看得出,兰花是用尽了全力。尽管没能重创对手,但在点数上却略胜一筹。 一局结束,淑珍和娟子忙着给兰花捏臂松腿,徐彪却神色平淡的说:“看样子,你的快拳快腿产生了作用,打乱了对手的战术,但你也消耗了大量体力。开局对手没和你硬碰硬的干,说明她在储存体力和踏摸你的路数。第二局是关键,对方可能要对你发起猛攻。你也学她开局的做法,给她来个以软对硬,切不可与她硬碰硬。”兰花边喘息着,边点头静听。 第二局开始,果然不出徐彪所料。对方拿出一套节奏明快的组合拳,电闪雷鸣般的将兰花逼到了擂台的边缘。兰花也不亏是受过多位名师指点,正当大家都为她捏着一把汗时,只见她突然一个巧妙幻化的乾坤大挪移,险些将对手闪下擂台。顿时,台下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何赛飞也不含糊,自有临危不惧的大家风范。一缕惊愣的影子,才从俊秀的脸上划过,便立刻飞起一个漂亮的鹞子大翻身。双脚朝兰花的上路踢出虚招,趁兰花侧身躲避之际,轻飘的身子已经落在了擂台的中央。因此,台下又是一阵激情的掌声。 兰花飞身撵来,何赛飞却不慌不忙的拉开内家拳的架势,像团棉花般的软软滚来。兰花灵机一动,立刻变换招式,拿出看家的八卦游龙掌应对。霎那间,场中原本两个龙腾虎跃的对手,却像两团由气场左右的绵团,随势翻滚。 只见绵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一会静若清风,一会动若雷鸣。在不大的的擂台上,呼啸缠绵出一个难分阴阳的八卦气场来。 台下,一片寂静。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败后释然 两位内家拳高手,气惯双掌,身若游龙翔鹤,按照阴阳八卦方位涌动的气场,一时间,将擂台上的浮尘也漫出了优美的漩涡。 终局前的提示钟声响起,何赛花突然使出快速拳脚,暴风骤雨般的朝兰花袭来。兰花也像是来了性子,使出徐彪指点过的一套快速组合拳,结合娟子传授的快腿,一阵以快打快的猛攻,立刻封住了对方的拳脚。 兰花见快拳凑效,便不遗余力的猛烈攻击,拳脚如雨点般的落在了何赛花的身上。尽管何赛飞利用敏捷轻巧的身法,和慌而不乱的手脚格挡招架,但还是挨了两次有效的击打。虽不至伤,但也足以令她手忙脚乱。 兰花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将何赛花逼到了擂台的边缘,若再有一击有效的攻击,何赛飞很有可能被逼下擂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清脆的锣声响了。何赛飞懵愣了一下,转身朝休息处走去,而兰花却软软的坐在了擂台边,大口的喘息着。 淑珍和娟子适时的跳上擂台,将剧烈喘息的兰花搀扶到了休息处。经过短暂的调理,兰花算是平稳了呼吸,但痉挛般的身子和微微颤抖的双腿,说明她已经累脱了力。徐彪赶忙拿过冰袋在兰花几个重要的部位冰激了一番,兰花像是稍稍好了一点。此时,开场的锣声响了,兰花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擂台。 果然不出徐彪所料,何赛花一上场,便毫不留情的朝兰花发起猛攻。兰花明显体力不支,虚脱的身子根本抵挡躲避不过凌冽的攻击。尽管全力以赴,还是挨了人家两次重击。 兰花摇摇欲坠的身子,勉强踢出一脚拉开了距离,便使出游龙步法与之周旋。对方像是势在必得,不管兰花使出啥拳路,她还是猛打猛拼毫不松懈。一阵强攻过后,何赛花的拳脚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兰花见时机已到,突然奋力使出一套组合拳,虽然没能击倒对方,也得了两点有效击打。算是在点数上又略胜对方一筹。然而,兰花却累得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身影晃动,脚步凌乱,全没了章法。 此时,疲惫不堪的何赛飞,不知从哪里集聚了些力气,一阵村妇般的拳打脚踢,尽管力道不足,路数原始,但却连打带推的险些将兰花弄倒,二人都极尽力竭。彼此虽然厮打着对方,但拳脚却软绵无力。就在兰花将要支撑不住,眼看就要软倒在擂台上时,幸福的锣声终于敲响了。二人顿时瘫软在擂台上。 经评委最后评定,判决何赛飞以微弱点数获胜。至此,留给兰花的,就只剩下争夺第三名的机会。 兰花自打被人从擂台上架着走下台,直到回家竟一句话也不说。大家知道兰花的性子要强,擂台的失利对她的打击很大。尽管事先有过精神上的准备,但一旦成为事实还是未免有些失落和沮丧。 见兰花一副失神的样子,大伙也不敢说啥。见淑珍急的团团转,娟子端碗红糖水笑盈盈的递给兰花,疼爱的轻抚了下她的肩膀说:“快趁热喝咧睡一觉,我给你包饺子。” 兰花一口气喝干,抹了把嘴,呓笑着说:“今儿打得真痛快,总算是把家底都给搬出来咧。” 淑珍见兰花说了话,轻松般的长嘘口气说:“还说哩,看你那副不要命的样子,图个啥哩?” 兰花嘻嘻一笑说:“妈这您就不懂咧,这叫精神,是武术精神。” 徐彪见兰花脸上有了,便笑嘻嘻的凑过来说:“说实话,你今天发挥的很好,打出了你的风格,也打出了拳派的威风。这场比赛,让人看的过瘾。” 淑珍抿嘴一笑说:“徐师傅还夸她哩,就剩没把命搭上。兰花长这么大,哪遭过这罪哩,看着就让人心疼,” 娟子吃吃一笑说:“兰花可劲招呼人家那会,你咋就不心疼哩?只有遇到真正的对手,才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兰花这么酣畅淋漓的交手,我这辈子还没遇见过哩。”说着,冲兰花投去羡慕爱怜的一瞥。 正说着,祥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见兰花喜笑颜开的又说又笑,长嘘口气道:“哎呀,兰花今儿打得真不错,得到了评委的一致好评。至于名次么,也算是冤家路窄,让你和何赛花遇到了一组,后面一组的实力远不及你们。看来,冠军的头衔非何赛花不可咧。” 见兰花目光水水的瞅着自己,并无嫉妒不满的样子。于是,欣然一笑说:“赛后何家父女找了我,对兰花的表现是大加赞赏,何赛飞还说过两天要来家登门拜访,希望你们能成为好姐妹。” 兰花听了,欣喜一笑说:“太好咧,我也正想结交她哩。” 徐彪嘿嘿一笑说:“你俩个可真是惺惺相惜呀,日后必成一段美丽的佳话。” 祥子欣然一笑说:“从今天参赛队员的实力来看,你拿下第三名的比赛应该没啥问题。希望在接下来的传统套路比赛中发挥正常,一举拿下冠军奖杯。” 见兰花满怀信心的样子,淑珍抿嘴一笑,冲祥子说:“你就那么有把握?有十几个人参赛哩。” 祥子一副自信的样子说:“兰花的这套掌法,不但平时练的好,而且,还得到祖师爷的亲自指点哩。”说着,又兴致勃勃的,将兰花梦里受艺的经过讲述了一番。 大家唏嘘赞叹了一番,正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只见明月匆匆进门说,有个道人来访。 祥子以为是来化缘的,便随口说:“看他是要钱还是要物,给咧打发他走就是。” 明月抿嘴一笑说:“他说,要这家的主人亲自去见他哩。” 娟子刚要拧身出门,却被祥子拦住说:还是我去吧,你们先张罗着吃饭。” 说着,便拧身出门。徐彪迟疑了一下,也面显狐疑的跟了过来。 只见大门首,一位身着青灰色道袍,手持洁白拂尘,鹤发童颜却身板笔直的长者,像棵松树般的立在面前。祥子赶忙上前一步,揖首道:“敢问道长从何而来?唤见在下有何见教?” 道人微微欠身,唱声:“无量天尊。”而后,目光炯炯的瞅着祥子说:“游方道士了尘见过施主,敢问府内那位仙侠,与青峰山的清风道长有些渊源?” 祥子略微懵愣了一下,面显狐疑的说:“在下曾在青峰观小住,与老道长有些交情。” 了尘道长欣然一笑说:“受恩师之命,特来点拨游龙掌法。”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欣喜道:“快请仙长进屋一叙。” 饭菜是现成的,道长也没啥忌讳,荤素菜杯中酒一样也不落。见吃的差不多了,祥子劝过一杯酒,面显迟疑的说:“敢问家师是?” 道人一副畅然洒脱的样子,抹了把油乎乎的嘴,诡秘一笑道:“说来惭愧,原本论起来你我该是师兄弟,可贫道却无缘与施主以同门相称。”说着,面带愧色的垂下了头。 祥子心里清楚,江湖上的事情很复杂,既然道长如此说,自有他的难言之隐。于是,也不敢追问。 又勉强劝了杯酒,道长见祥子狐疑的瞅了自己一眼,便轻叹口气,怅然一笑说:“说来也不怕你等笑话,我原本是清风道长的亲传弟子。年轻时,自持有些能耐,在江湖上随性而为,做了不少的荒唐事,也结下了不少的仇家。” 说着,道长神情悔恨的喝下一杯酒,轻摇了下头,接着道:“师父一气之下,闭了武功,将贫道逐出山门。从此,贫道便不再是清风观的弟子。直至昨晚,师父在梦中解穴回复了贫道的武功,并命弟子前来传授游龙掌的拆解之法。” 祥子听了,欣喜一笑说:“当年走的急,确实没来得及习练拆解之法。这些年我也是瞎揣摩的拆用个一招半式的,怎奈游龙掌法变化无穷深奥莫测,非通者指点不能自解。” 见道长捋髯微笑着点头,祥子略显激动的接着道:“感恩师父老人家垂爱,让道长前来指点迷津,真是三生有幸。” 坐在另桌的兰花,低声嘟囔道:“早咋不来哩,不然,我今儿也不会输的这么惨。” 道长听说,嘿嘿一笑道:“女侠的比赛贫道看过了,你能将游龙掌法化解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看得出,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至于啥时候贫道能出现,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凡事都有定数,不能妄夺天机。” 说着,冲兰花投以神秘莫测的一瞥。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冲刺冠军座 今天是虎子的最后一场拳赛,也是一场关键的冠军争夺赛。然而,他却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擂台上那位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名叫苏伟,是警局新从部队选拔的警员。据说解放前是开镖局的,父亲曾是西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苏伟的前几场比赛虎子他们都看过,拳风凌冽刚柔相济,多少还夹杂着咏春拳的路子。赛前徐彪也对苏伟做过仔细的分析,认为苏伟的拳路比较杂,内家外家的路数都有。而且,用运的得心应手毫无破绽。至于偶尔露出些咏春的味道,也是昙花一现,便没了踪迹。 对于苏伟的拳路打法,徐彪琢磨再三,还是认为苏伟会以外家快拳为主,猛打猛攻来挫败对手,打乱对手的战术,伺机出重拳结速比赛。因此,虎子也做了些针对性的练习,自觉能够应付。 开场第一局,苏伟果然先发制人,拿出北方的快拳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尽管虎子事先有所准备,但还是几次被对方逼近擂台边缘,险象环生。几个来回后,虎子虚晃一招,也使出快拳,以快制快的和苏伟对着干。因此场上的局面相对稳定,双方尽管拳脚如雨,但都不能轻易伤着对方,点数也相对接近。 到了第二回合,虎子首先发起了猛攻,雨点般的拳脚,铺天盖地的朝苏伟压来。起初苏伟的步法显出了凌乱,虎子趁机得了两点。正想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比赛,但发现对方的拳路突然一转,一套纯粹的咏春打法,生生的逼住了虎子的攻击。 就在虎子懵愣之际,苏伟转守为攻,以咏春的快速寸拳开道,加上下三路的腿法攻击,顿时让虎子乱了方寸。在节节后退中,依然挨了两次重击。就在虎子被对方逼近擂台边缘之际,虎子突然踢出一击外摆腿,趁对方后退躲避之际,一个漂亮的旱地拔葱,瞬间跃到了擂台的中间。台下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苏伟略微懵愣了一下,刚要拧身再战,赛场却传来几声清脆的锣声。 徐彪边拿冰袋给虎子降温,边说:“看来,这小子前几场在有意隐瞒武功。其实,咏春才是他的杀手锏。咏春的特点是快中有变,往往在一招中随即变化出数招,让人难以琢磨,以求在快中伺机出重拳伤人。但只要设法不让他近身,他就没辙。” 正说着,开局的锣声响了。这回虎子显得比较沉稳,摆出外家拳的架势,等待对方出招。苏伟也像是不再那么急躁,他虚招刺探着虎子,围着虎子绕了半圈,突然以咏春的短频快拳,直逼虎子的前胸,以至于让虎子无法招架。关键时候,还是淑珍的轻功管用。只见虎子微微提气,拧身再次亮出了旱地拔葱,身子巧妙的落在了对手的身后。 等苏伟拧身追来,虎子已经拉开了游龙掌的架势,打算以软对硬。此法果然奏效,缠绵密集的掌法瞬间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软绵中带着尖利的隔墙。 几个来回后,苏伟显得有些焦急。密集有力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包上,而自己稍一松懈,绵包里便即刻伸出硬物,攻向自己。无奈之下,苏伟只好加快速度奋力击打,以求撕破眼前的软绵屏障。 然而,苏伟的猛攻并未凑效。尽管使出了全力,还是感觉自己是被困在了蜘蛛网中一般,越是焦急猛攻,身边的丝网就越是缠绵难破。结果是,把自己累了个半死,却不能伤着对方半分。 虎子至所以能够以游龙掌,沉着应对咏春快拳。还要感谢了尘道长的指点。 下午,虎子正在徐彪的指点下在院里练拳,了尘道长却悄然站在圈外,捋着银须笑眯眯的观战。虎子灵机一动,一个飞跃冲近道长,二话不说,使出快拳便狠劲的朝道长身上招呼。 娟子刚要喊声制止,却被祥子微笑着拦挡。定眼看去,场上已经出现了白热化的状态。一边虎子没命的快速出击,拳脚雨点般的落在道长周围,一边道长又从容不迫,用运游龙掌的巧妙,四两拨千斤的沉着应对。尽管虎子使出了全力,但依然破不了道长如清风般的掌阵。 在虎子几近力脱时,勉强提起最后一点力气,纵身跳出了圈外。随即一揖到地,喘息道:“多谢道长慷慨指点,晚辈出此下策,实出无奈。得罪之处,还望道长海涵。” 道长手捋长髯,爽朗一笑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说着,神色爱慕的瞅了徐彪一眼。 祥子忙上前拱手道:“多谢道长不记小儿鲁莽,如果方便,还望仔细点拨一二,好让小儿明日一战更有把握。” 于是,道长便欣然将游龙掌法的应用要领,向虎子认真演练了一番。虎子顿觉拨云见日,让游龙掌法的妙用烂熟于心。 虎子见苏伟拳脚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便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苏伟发起猛攻,如此又纠缠了几个回合,眼看着苏伟体力不支,大口的喘息和略显凌乱的脚步,显示着攻击力的丧失。 虎子暗暗运力于腿,上手虚晃一掌,瞅准对方后退未稳之际,突然纵身,飞起个漂亮的膝击,直逼对方的上胸和下颚。苏伟已无力躲避,更无力化解,眼看着如飞杵般的膝盖直逼而来,却只有木讷的迎接。 一声轰然的撞击声后,苏伟踉跄的身子便再也无法直立。醉汉般的摇晃了几下,还是无力的倒在了擂台上。 人头涌动的广场,死一样的寂静了片刻,便被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淹没。 此时的虎子,并没有沉浸在胜利后的沾沾自喜中。而是迅速来到了苏伟跟前,面显关切的注视着脸色发白的对手,轻轻的握住那双,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眼前发威的手。挂满汗水的脸上,露出暖暖的笑容。 两双结实有力的大手,终于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此时,一个左腿略微有些跛的中年男子,风声啸啸的走上台,笑着拍拍虎子的肩膀说:“小伙子打得不错,看来你有高人指点。” 说着,急切的扭头扶住苏伟的肩膀,神情略显紧张的说:“不要紧吧儿子?” 虎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忙凑前想说些什么,却被那人爽朗的笑声当了回来。 那人搀扶着苏伟慢慢站起身,临转身又冲虎子表情含糊的笑着说:“我会找你的。”乱世情缘漫黄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马铃儿叮当 传统套路的比赛,远比散打搏击简单。选手们按照各自抽签的顺序,依次上台表演,再由评委们打分评判,最终得出结果。 正是,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台下的人大多是看热闹的,至于谁好谁差也只能是看谁耍的花哨漂亮。至于其中的奥妙却一概不知。而评委们却要从中考核套路编排的连贯性,表演者身体的协调性,套路招式的实用性和整个套路的完整性。 虎子的马家刀法,看似使得虎虎生风,但稍缺些器械与身体的协调性。行家都能看得出,此趟刀法是专为这次比赛而练,并不是参赛者的长项。但鉴于套路完整流畅,攻击性强。经评委一致通过获得器械类比赛第三名。 兰花的八卦游龙掌一亮相,首先就震住了评委。这套在江湖消迹多年,而又将其传说的神乎其神的天山派独创掌法,是多少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今日,在兰花轻灵传神的演绎下,竟让台上台下的人都大饱了眼福。最后,以绝对优势获得拳术套路组第一名。 接下来,就只剩虎子三天后的马术比赛。说到马术比赛,淑珍比谁都着急,他急的倒不是虎子近来只顾在拳术上下功夫,而是担心菊花青马岁口太大了,脚下反应有些迟钝,再加上祥子常坐车,也没好好遛马,怕是会影响比赛。 祥子却对此不以为然,他说菊花青没问题。虽说口大了,但性子没变。再说了,马术比赛是技巧为主,又不是单比速度,人马的配合协调才是关键。而虎子也说菊花青能行,前些日子,自己还骑出去遛过,蹄子下面干净得很。不管父子两个咋说,反正淑珍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今天是礼拜天,又赶上祥子在家。娟子就嚷嚷着弄些好吃的,两个娃都得了冠军,正好庆祝庆祝。祥子立刻响应,并说贾虎和五子也从奇台办案回来了,一家人难得凑在一起,索性叫过来好好热闹热闹。 淑珍听说面显兴奋道:“鸡鱼蔬菜都是现成的,再买些羊肉就行咧。” 娟子听说就要转身出门,虎子嘻嘻一笑道:“还是我去买肉吧,我骑马快。”说着,便朝马厩走去。 大家才开始分头忙活,只听得院门外,一阵清脆的马铃声伴随着缓慢而又杂乱的马蹄声,渐渐的逼近了院门。祥子懵愣的瞅了一眼,听的铃声和马蹄声在临近院门时却噶然而止。于是,狐疑的朝前迎了几步。猛抬头,却和买买提笑容可掬的面孔碰个正着。 于是,两个虽然相识不久,却惺惺相惜的朋友,便无言的热烈拥抱在了一起。彼此行过礼,买买提依然热情的拉着祥子的手,略显激动的说:“我天天都想着来见好朋友,今天真是个胡大安排的好日子,让我进门就见到了好朋友。” 说着,又神情喜悦的冲门外喊道:“你们进来吧,给尊贵的朋友献上我们的礼物。” 话音才落,只见巴哈尔双手托着一个精致考究的大木盘,盘上平卧着一只金黄鲜嫩的烤全羊。紧跟着,身后窜出个精灵般漂亮活泼的小姑娘。只见她右手托着个精致的烤瓷盘,左手舞出一个优美的舞蹈动作,笑眯眯的说:“这是我给姐姐师父和两个妈妈准备的礼物。” 祥子定眼看时,原来是两块羊脂白玉的坠子和一副石榴石的耳坠。祥子刚想说些礼物太重,不好收受的客气话,却见三个女人闻声凑了过来。阿娜尔罕二话不说,抓起两块玉就塞在了淑珍和娟子的手中,而将精致的耳坠,亲手戴在了兰花的耳朵上。 见淑珍和娟子忙着欣赏赞叹美玉,而兰花又和阿娜尔罕亲昵缠绵的旁若无人。祥子冲买买提欣然一笑说:“您真是太客气了,我都不知说啥好哩。” 买买提畅然一笑说:你我的心像坎儿井(新疆吐鲁番一带,引用地下水的井)一样相通,客气的话像麦地里的草一样多余。” 祥子刚让着真诚豁达的朋友进屋,虎子却牵着菊花青悠哉悠哉的从后院走来。阿娜尔罕一眼瞅见,撇下兰花就朝虎子迎了过去。边冲虎子露出灿烂的笑容,边抚摸了一把菊花青,样子欢快的说:“好一匹骏马呀。” 说着顺手熟练的掰开菊花青的嘴唇瞅了一眼,面显遗憾的嘟囔道:“岁口也太大了,牙都掉了几颗。”随即冲菊花青投去不屑的一撇。菊花青也像是明白她的心思,竟也不悦的打着响鼻。” 羊肉不用买了,三个小家伙便亲亲热热的黏在了一起。见买买提迟疑的瞅着桌上的饭菜,淑珍会意的冲买买提重新行了回回礼。温和的笑笑说:“我也是穆民,这些饭菜都是清真的,是我亲手做的。” 买买提欣慰的还了礼,神情诡秘的瞅了祥子一眼。祥子微微一笑说:“她是汉人,打小就入咧回教。她是兰花的妈妈,是虎子的干妈。” 见买买提听着有些迷糊,瞪着疑惑的目光在淑珍娟子和祥子之间来回扫视。 娟子见状,怅然一笑说:“我和他有了虎子,官府逼的我们各奔东西,生死不明。后来他又遇到了她,他和她又有了兰花。因为信教不同又不能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娟子绕了半天,买买提像是越发的糊涂了。瞪着一双狐疑的眼睛,不停的瞅着祥子。而娟子自己也被绕得冲淑珍吃吃的笑个不停。 兰花见父亲面显窘迫的样子,便欣然一笑说:“哎呀,是这么回事。我大和我大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被官府和军队逼的分开十几年。后来遇到我妈有了我,可他们又不能结婚过日子,后来我大妈又和我大相遇,我们就一起过日子。” 虽然兰花说得有些喘息,但买买提像是明白了似的,显出兴奋而又羡慕的样子,竖起两个大拇指说:“我明白了,你们是像石榴籽一样团结的大家庭,亚克西(好)!” 说笑了一阵,巴哈尔从腰间摘下一把做工精美的英吉沙短刀,双手递到虎子面前,面显真诚的说:“这是代表着我们穆哈家族荣誉的短刀,世上只有两把,你一把,我一把。我们永远是兄弟。” 虎子面含感激的双手接过短刀,见镶满各色宝石的刀体顶端,用维文刻‘穆哈’二字。 见两个小的冰释前嫌,友好的说笑在一起。买买提欣然一笑说:“真是胡大的召唤,让我们两家成为一个大大的甜石榴。” 正说着,只见娜塔莎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娜塔莎每周六上一次大课,其余时间无非是报社机关找她翻译些文件资料。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祥子家。见家里有客人,先是略微愣了一下,继而面显热情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娜塔莎,是市一中的俄语教师,这位是我的干妈,这位是我的干爸爸。”说着,眉宇间满溢着自豪和欣慰。 买买提略微愣了一下,随即爽朗一笑说:“哎呀,想不到我们这个大石榴里面还有洋籽呢。”说着,冲祥子报以倾佩羡慕的一瞥。 巴哈尔倪眼瞅了瞅娜塔莎,像是被娜塔莎过分热情的目光给灼了一下,迅速垂下头,继续肯吃着并无多少肉的羊棒子。(羊腿骨) 阿娜尔罕听说虎子要参加马术比赛,兴奋的拽起虎子就朝院里跑。就在大家以狐疑的目光相互扫视时,院里却传来一串清脆的马玲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懵懂的爱 阿娜尔罕欢快的牵过自己俊美的枣红马,面显天真的样子冲虎子说:“虎子哥哥,你来摸摸它的头。” 见虎子迟疑的瞅着自己没挪窝,阿娜尔罕略显焦急的上前一步,拽着虎子就朝马跟前凑。虎子无奈的笑了笑,轻轻在枣红马的头上抚摸了一下。说实活,这真是匹难得的好马,不但体型高大俊美,而且通身枣红油亮,连根杂毛都没有。加上又被阿娜尔罕的一番精心装饰修整,就更显得高贵神气。 见虎子痴痴的瞅着爱驹傻笑,而枣红马又像是见到了老友似的亲昵的点着头,阿娜尔罕欣喜的拍手跳着说:“太好了!太好了!枣红马喜欢虎子哥哥。” 见虎子懵愣的瞅着自己笑,阿娜尔罕满脸盛开着桃花般的兴奋说:“我的枣红马除了我和我阿大,谁都不让摸。要是生人摸了它,就会生气的打响鼻尥蹶子。你是第一个被它喜欢的汉族人。” 虎子虽然知道马通人性,良驹是会挑人的,但也没阿娜尔罕说得那么邪乎。但从她天真烂漫的脸上,又看不出丝毫虚假的痕迹。便欣喜一笑,索性亲昵的拍拍骏马的脸颊,由衷的赞叹道:“真是匹好马。” 阿娜尔罕收拢笑脸,煞有介事的说:“我给你说,你那匹马虽说也不错,但岁口太大了。就像人老了一样,脚步走不稳。骑上它参赛,肯定会吃亏的。” 阿娜尔罕一反孩子般的天真,像个老人给孩子讲道理一样,平着脸耐心的说教,倒弄的虎子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见虎子像是认真在听,阿娜尔罕大人般的轻叹口气接着道:“听我一句劝,骑我的枣红马去比赛,保证不会给你丢人。” 虎子梦呓般的瞅着阿娜尔罕那张天真娇美的面孔,疼爱得真想抱在怀里旋转上几圈。这倒不是因为人家愿意借马给自己,而是阿娜尔罕身上所特有的一种纯真和无邪。踌躇了一下,还是情不自禁的伸手在阿娜尔罕略微翘起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温笑着说:“小家伙,装起来还真像个大人哩。” 不料,阿娜尔罕却面显不悦的扭扭肩,低声嘟囔道:“人家不是小家伙,是大人。” 虎子微愣了一下,赶忙讪笑着说:“嗯,阿娜尔罕是大人,不是小孩。” 见阿娜尔罕脸上又回复了永远长不大的笑容,虎子欣慰一笑说:“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练马?” 阿娜尔罕欣然一笑,蹦跳着说:“那当然,我还要看看你的马上本事呢。” 院里的说笑声,让本就有些躁动不安的娜塔莎,实在无法继续坐在那里听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她迟疑的站起身,目光闪烁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声音缺乏底气的嘟囔道:“我要陪虎子哥去练马。” 兰花听说,淡淡的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会骑马么?” 娜塔莎听说,支楞着两眼煞有介事的道:“我小时候骑过马,是和父亲去河边饮马的时候。” 兰花嘻嘻一笑说:“是让爸爸搂在怀里吧?” 娜塔莎面显窘迫的低头笑笑说:“那时候我才三岁。” 娟子抿嘴笑着说:“我看你还是算咧吧,就你那身衣服,站着都露着半截腿,还咋骑马哩?”说着,自己先扭头笑个不停。 见大家都以善意中略带讥讽的目光瞅着自己,娜塔莎讪笑着耸耸肩说:“没关系,我有苏联红军的衣服。”说着,便拧身出了门。 不大功夫,门开处一位身着崭新苏联红军制服的女兵便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美丽给震撼了,原本说笑热闹的屋子,竟然变得鸦雀无声。 凝固般的氛围短暂划过之后,还是淑珍首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她嗓子轻哦了一声,讪笑着说:“还别说,这身衣服还挺好看哩。” 说真的,苏联红军女装,确有一种体现女性美的特质。草绿色的船形帽紧身衣,两边开叉的中短裙,白皙滑润的腿上再配双棕色的亮面短靴,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爽气。 大家唏嘘赞叹了一番,娟子倪眼瞅着娜塔莎露出的半截白腿,没好气的嘟囔道:“我看苏联女人不晒腿就活不成,打仗么,还亮胳膊露腿的,也不怕蚊虫蚂蚁搅搭(干扰),真是的,都是些样子活。” 祥子嘻嘻一笑说:“各国有各国的民情么,总不能也让苏联红军穿咱们的大裆裤吧?” 此话一出,倒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听的马玲声出院渐渐远去,娜塔莎面显焦急的一跺脚说:“坏了,他们已经走了。”说着,面显失望沮丧的样子。 此时,巴哈尔精神一振说:“我带你去找他们。”说着,就准备起身出门。 娜塔莎欣喜一笑,冲巴哈尔投去温情感激的一瞥。 巴哈尔跨上大黑马,伸手冲娜塔莎做了个上来的手势。娜塔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欢快的伸出手,被巴哈尔像拎小羊羔似的放在了身后。 娜塔莎身着苏联女兵制服,被一位高大强壮的维族青年稍在身后,半截嫩藕般的润腿一晃一晃的,招惹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这不仅是因为娜塔莎的美丽,和两条晃人的白腿。还因为城里的毛子都陆续回了家,街上几乎见不到苏联人,更别说是苏联女兵。 娜塔莎双手拽着巴哈尔的后衣襟,半眯着美丽的大眼睛,仰起头旁若无人的摇晃在圆润的马背上。像是行人好奇的目光和指指戳戳的窃窃私语,都与自己无关。 巴哈尔寻着熟悉的马玲声,来到了南门外的亚马丽克山下。在那里已经有几个骑手在练习。 虎子选了块清静的地方,先引着阿娜尔罕纵马奔跑了一圈,见那匹枣红马确实脚步稳健有力,如果真正放开了跑,菊花青肯定不是对手。兜了一圈,阿娜尔罕笑吟吟的跳下吗说:“换马试试?” 虎子憨厚一笑,欣然搬鞍跳上了枣红马。那马真的有灵性,根本不用你扯着缰绳指挥它快慢左右,只要你的身子微微倾斜或是前俯后仰,它就会随你的意思调整速度和方向。而且,跑起来平稳如乘船一般。 兜了一圈,虎子已经喜欢得爱不释手。见虎子一副爱惜羡慕的样子,不停的抚摸着枣红马,脸上挂着梦呓般的笑容。阿娜尔罕笑嘻嘻的走来,一副得意的样子说:“咋样?我的枣红马不错吧?” 虎子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面显喜悦和爱慕的说:“嗯,真是匹难得的好战马。” 阿娜尔罕面显得意的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一摇一晃的说:“这马可是伊犁名驹,是我阿大托朋友从巩乃斯大草原,花高价买来的,是送给我十三岁的生日的礼物。” 说着,微微点着头,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虎子抿嘴一笑,故意逗道:“确实是匹好马,可惜主人还是个娃娃哩。” 阿娜尔罕顿显不悦的跺脚道:“不许你再说我是娃娃,我都过十三岁了,按照我们人的习俗,我都可以嫁人了。” 虎子微微愣了一下,忙讪笑着说:“噢,对不起,我忘记你已经是个大人,都可以和心爱的好巴郎(好小伙子)结婚咧。” 阿娜尔罕略显羞涩的扭头一笑,声音软软的说:“我阿大不舍得让我太早嫁人,再说,从前也没遇着让我心花怒放的人。” 阿娜尔罕说着,目光温情含羞的瞅了虎子一眼。虎子边捋着粗黑略曲的马鬃,边心无杂念的随口说:“现在遇到了么?” 见阿娜尔罕顿感羞涩的垂下头,用脚尖蹭着地皮,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串珠似的碎辫瀑布般挂在了面前,但也无法掩饰少女脸部的红潮和花样怒放的喜悦。 虎子的心莫名的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将沾满马腥味的手,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心虚的小声说:“我知道了,让你动心的巴郎就是巴哈尔。” 阿娜尔罕听说,扭头撇嘴道:“才不是呢,我和巴哈尔哥哥一起长大,他就是我的亲哥哥。再说,他已经定了亲,明年开春就结婚。” 虎子迟疑的瞅了阿娜尔罕一眼,见她正目光热热的盯视着自己,不由心里打了个激凌。目光像是被灼了似的躲到了一边。 一缕清风,带走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虎子嘿嘿一笑,壮着胆子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阿娜尔罕酥软的肩膀,咧嘴说:“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此话一出,把自己也下了一跳。期盼着阿娜尔罕不屑地撇撇嘴说:“想得美!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然而,令虎子惶恐的是,阿娜尔罕非但没有反对,而且,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火辣辣的盯视着自己,长而弯曲的睫毛,丝毫也挡不住那束令人心颤体热的光波。 虎子面显窘迫的扭转身,轻轻拍了下枣红马的额头,长嘘口气说:“真是个傻丫头,我已经有人了。” 阿娜尔罕像是从那种青涩甜美的感觉中挣脱了出来,孩子般的嘻嘻一笑说:“我才不在乎你有几个女人,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够了,我们就会像春天的小羊羔一样幸福快乐。” 虎子无奈的摇摇头,像哄孩子般的柔声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先不想这些,有些事情你还不太懂,等你长大些咱们再说,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练马参加比赛。等我拿了第一,我一定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咱们美美疯一天。” 阿娜尔罕听了,立刻兴高采烈的蹦了两下道:“说话算话。”说着,伸出一双羊脂玉般的小手,和虎子的双掌击了一下,便拧身欢快的朝不远的菊花青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别样情怀 巴哈尔其实早就看见了虎子和阿娜尔罕,但他却故意绕到一伙练马的人群跟前,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骑手们不凡的身手。娜塔莎起初也在静静的观看,但当她看清人群里并没有虎子的影子时,便显得浮躁不安起来。 催着巴哈尔又走了几处有马的地方,刚显失望的轻叹着气。突然,一匹英俊的枣红马风驰电掣般的从不远处掠过。只见马上的骑手忽左忽右的随马飞跃,时而又藏身马下,只见骏马火球般的朝前滚动。 当菊花青背上火红的影子一闪,娜塔莎猛然惊醒般的狂呼:“是他们,虎子哥!”同时,双腿疯狂的甩打在马肚上。大黑马突然受惊,昂头嘶叫一声便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惊愣之下,娜塔莎死死搂住巴哈尔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巴哈尔充满汗臭味的后背上。 然而,黑马却是朝着与虎子相反的方向奔去。巴哈尔暗自窃笑着,趁机将手抚在了娜塔莎跳动不已的大腿上,任由黑马尽情的奔跑。 一阵狂奔后,黑马的脚步像是松缓了下来。娜塔莎试着侧脸瞅了一眼,竟然看见了迪化城的南大门。 于是,惶恐的嚷道:“错了!错了!我们不应该朝回走。” 巴哈尔慢慢收住了马,没好气的说:“是你把马弄惊了,还差点儿把我摔下马。”嘴里说着,却不愿将粘在娜塔莎腿上的手抽回。 娜塔莎像是顾不了许多,或是故意佯装不知的释放点春意,好让这个胆大无耻的家伙听从自己的调遣。 腿肉的付出,果然生效。巴哈尔慢慢勒转马头朝回走,远远望去,先前的人马变成了模糊的黑点,而虎子和阿娜尔罕的身影却像是融化了般没留下一丝痕迹。 走近一片坑洼地,被雨水孕育得郁郁葱葱的嫩草,立刻引起了黑马的兴趣,它未等主人发出命令,便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巴哈尔顺势跳下马,张开双臂过分热情的将娜塔莎抱下马背,故意面显难色的说:“出来一天,马饿坏了。让它尽情的享受享受吧。”说着,目光火热的瞅着娜塔莎。 娜塔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踮脚朝着虎子曾经出现过的方向瞅了一会。见巴哈尔猫盯肉似的瞅着自己,眼神中充满着热切渴望的光芒。娜塔莎微笑着耸耸肩,目光幽幽的瞅了巴哈尔一眼,神情模糊的说:“以前有过女人吧?” 巴哈尔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自惭般的嘻嘻一笑说:“以前没遇到过真正的女人。”说着,目光又辣辣的贴在了娜塔莎高耸而又呼之欲出的双峰上。 娜塔莎略显羞涩的扭过身,嘴里梦呓般的嘟囔道:“女人就是女人,哪还有什么真正的女人。” 一股热浪突然涌向了娜塔莎的后背,紧接着一双粗壮有力的臂膀,便像蟒蛇般缠绕在娜塔莎细软的腰间。粗壮的喘息夹杂着梦呓般的话语,呢喃道:“你就是真正的女人,要了你就是死也心甘。”说着,略显燥热的双手,便像荷叶上的水蛇般滑落了下去。 娜塔莎的胸脯剧烈的起伏了起来,急剧的喘息与身后牛喘般的热气融合在了一起。然而,就在此时,一串清脆的马玲声若隐若现。娜塔莎像是猛然打了个激凌,抬腿冲巴哈尔的脚面狠狠的踩了一下。巴哈尔猛然一惊,撒手跌坐在了地上。 见巴哈尔像头没抢到肉的狼似的,垂头丧气的软在那里。娜塔莎抿嘴一笑,轻佻的耸耸肩,伸手在巴哈尔冒着热气的头上轻抚了一下。面含挑逗的说:“有本事你把我光明正大的追到手,何必在这里偷偷摸摸的。” 巴哈尔馋猫盯肉似的瞅着娜塔莎,咬牙切齿的说:“我一定把你弄到手,尽管安拉不容许,我也要让你像羊羔一样守着我。” 娜塔莎突然放浪的哈哈一笑说:“你又不是母羊,我凭啥要守着你?我需要的是沙漠里的狼,你懂么?” 巴哈尔正懵懂的瞅着眼前这块,刚刚从嘴里滑落的肥肉咽着口水。清脆的马玲声,再次像美妙的歌声般飘了过来。 看样子,虎子今天的心情不错。边骑在俊美的枣红马上悠哉悠哉的朝前走,边面显疑惑的冲欢快得像只小燕子般的阿娜尔罕说:“你的马术这么好,咋就没报名参加比赛哩?” 阿娜尔罕边手里玩着一束虎子刚采的野花,边嘴里嘟囔道:“我们维吾尔女人,不容许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不然,安拉会不高兴,族人也会笑话的。” 虎子沉思般的笑笑说:“那巴哈尔咋不报名哩?他的马术也一定不错。” 阿娜尔罕撇嘴一笑说:“他呀,只想着和人打架,才不在乎马术不马术。” 两人正说着,猛抬头,见不远处的低洼里,娜塔莎和巴哈尔踮脚探头的朝这边张望。于是,便纵马冲了过去。 见虎子目光狐疑的瞅着自己,巴哈尔略显尴尬的冲娜塔莎努努嘴,声音没底气的说:“是她要找你。”说着,目光闪烁的瞅了娜塔莎一眼。 娜塔莎见虎子牵马走了过来,欣喜的拧身就给了虎子一个热烈的拥抱。见虎子一手牵马一手机械的举在半空,阿娜尔罕面显不悦的冲上前,将娜塔莎巧妙的分开,并做了个滑稽的动作,一副天真的样子说:“这么热的天,也没说给虎子哥哥扇扇凉,还抱着他,不怕把他给热化了?” 见阿娜尔罕认真无邪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虎子暗暗冲她伸了伸拇指,欣慰的做了个怪相。 娜塔莎一副关切的样子,目光磁铁般的吸在虎子的脸上说:“马练的咋样?我就是想看看你骑马的样子才”说着,目光幽幽的瞅了眼巴哈尔,又朝虎子跟前凑了凑,声音略带娇怨的说:“结果,找了你们半天也没见个影子。” 阿娜尔罕鼻子哼着冷气,阴阳怪气的嘟囔道:“是你们在这里躲清闲吧?看把这里的青草都踩成啥了,就像是两个公牛才打过架一样。”说着,目光酸酸的白了巴哈尔一眼。 虎子会心一笑,忙圆场说:“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免得老人们担心。” 娜塔莎目光热热的瞅着虎子说:“我要和你骑一匹马。” 话音才落,阿娜尔罕却连蹦带跳的嚷嚷道:“才不呢,我要和虎子哥哥骑一匹马。”说着,飞身上了枣红马背,并将一只嫩白的小手伸向了虎子。虎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学着娜塔莎的样子滑稽的耸耸肩,便飞身夸在了阿娜尔罕的身后。临走,还冲巴哈尔诡秘的眨眨眼说:“娜塔莎可就交给你了。” 娜塔莎见虎子他们扬长而去,一脸不悦的冲巴哈尔吼道:“我要自己骑马!” 巴哈尔笑着摇了摇头,默默地牵过菊花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娜塔莎热热的抱在了马上。见娜塔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巴哈尔嘿嘿一笑,将菊花青的缰绳拴在自己的马鞍上,冲娜塔莎怪怪一笑,便飞身上马,朝着渐渐泛红的城门缓缓走去。 阿娜尔罕嚷着要住下来陪虎子练马,嘴里嚷嚷着,身子却乖巧的倚在了买买提的怀里。买买提疼爱的抚摸着阿娜尔罕的碎辫,目光扫视着娟子和淑珍,面显难肠的说:“会不会太打扰你们?” 娟子欣然一笑说:“打扰啥哩,高兴还来不及哩。阿娜尔罕真是太招人喜欢咧。” 自此,本就热闹的小院,有多一份银铃般的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爱的困惑 阿娜尔罕的到来,给这个本就热闹的小院,又平添了几分欢乐。除早晚兰花指点她些武功外,阿娜尔罕的主要任务就是陪虎子练马。 阿娜尔罕的武功底子还行,主要的缺陷是没有练习过武术套路,缺乏手c眼c身c法步的协调性,这点和巴哈尔是同出一辙。原因是他们的师父买买提,就只会个三拳两脚的,没有系统的套路和招式。 淑珍见阿娜尔罕整天像个小燕子似的,围着虎子飞来飞去,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心里就犯了嘀咕。边摘菜边冲娟子嘟囔道:“我看阿娜尔罕和虎子有麻达(问题)哩。” 娟子微微一愣,继而吃吃一笑说:“她还是个娃娃么,会有啥麻达哩?” 淑珍抿嘴一笑说:“人家可不觉得自己是个娃娃,他们那个民族,女娃年满十三岁就能嫁人哩。阿娜尔罕翻过年都十四咧。” 娟子忍不住笑道:“那有啥哩?虎子心里已经有人咧,他连娜塔莎都不拿正眼看,慢说是个娃娃哩。” 淑珍嘿嘿一笑说:“你可别小看她是个娃娃,心里鬼大着哩,把娜塔莎都耍的一愣一愣的。” 说着,呓笑般的摇了摇头,抿嘴笑道:“昨儿我们去练马,娜塔莎嚷嚷着也要去。我心里清楚,娜塔莎是想让虎子在马上搂着她。可阿娜尔罕却机灵的骑上自己的枣红马,伸手拽上虎子,还冲娜塔莎笑眯眯的说:‘我这马不喜欢女人,怕摔着娜姐姐。’说着,还冲娜塔莎甜甜的出个怪相。弄得娜塔莎苦笑不得。没办法,娜塔莎只好和我骑一匹马。” 淑珍忍不住笑了一阵,接着道:“你还别说,阿娜尔罕的骑术还真的不赖哩。看着他两个亲亲热热的骑马说笑,娜塔莎也插不上话。 回来时,娜塔莎自做聪明的学着阿娜尔罕的样,早早爬上菊花青,伸手就要拉虎子上马。虎子还没走到马跟前,就见阿娜尔罕飞身上马,一个漂亮的海底捞月,就把虎子拽上了马背。边得意的朝前跑,边嘴里直嚷嚷:‘不是给你说过么?这马不喜欢女人,万一摔着妈妈可咋办哩?’娜塔莎只好苦笑着朝我耸耸肩。” 娟子抿嘴一笑说:“那丫头还真是人小鬼大哩。” 淑珍鼻子哼着冷气说:“还说人家哩,你那个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着恹不楚楚(老实)的,心里也是鬼大的很哩。看他和阿娜尔罕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的样子,哪像个才认识几天的人。” 娟子呓笑般的说:“这么说他两个还挺投缘的么。” 淑珍鼻子一哼道:“要不我咋说他两个有麻达么,不信你等阿娜尔罕来了当面问问。” 娟子抿嘴一笑说:“这种事咋好问么,毕竟人家还是个娃娃哩。” 淑珍嘿嘿一笑说:“你才不知道哩,维族人可不像我们,说到男女的事情就扭扭捏捏的遮前挡后。他们可是敢做敢说,毫不遮拦。”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二人正说笑着,阿娜尔罕笑吟吟的飘进门,手里抱着一捆蒲公英说:“我和娜姐姐虎子哥哥到河边饮马时摘的,凉拌可好吃了。”看着阿娜尔罕天真可爱的样子,娟子赶忙接过野菜,真是不忍说啥。 见娟子面显难肠的样子,淑珍温婉的白她一眼,冲阿娜尔罕哄孩子般的口吻说:“你和虎子哥哥在一起开心么?” 阿娜尔罕手里摆弄着一只黄艳可爱的蒲公英花儿,梦呓般的笑着说:“我们在一起可开心了。” 淑珍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道:“那你愿意一辈子和你虎子哥哥在一起么?” 阿娜尔罕听了,先是脸像盛开的牡丹花一样幸福美丽的笑了一下,继而抿着小嘴,略显羞涩的嘟囔道:“虎子哥哥已经答应过我了。”说着,便面显红润的转身离去。 娟子赶忙冲着背影喊道:“他答应你啥哩?” “您自己问他吧。”声音是从院子的中央传来的。 听了这话,娟子有些坐不住了,冲门扯着嗓子喊虎子。虎子像是在睡觉,懵懵懂懂的窜进伙房,还以为有啥要紧事。才进门就见娟子冷个脸问道:“你给阿娜尔罕答应啥哩?” 虎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住头脑,见虎子目光愣愣的瞅着娟子。淑珍抿嘴一笑直愣愣的说:“你是不是答应将来要娶人家哩。” 虎子像是猛的惊楞了一下,面显窘迫而又焦急的挠着头皮,一时不知说啥好。 娟子轻叹口气,依然冷着脸说:“人家还是个娃娃哩,我们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虎子丧气的长叹一声,才把那天应付阿娜尔罕的一番话,学说了一遍。 娟子听了嘻嘻一笑说:“就怕这娃当真,可就害人家咧。” 虎子轻松一笑说:“现在新政策推广这么快,她还有四年才够法定结婚年龄,到那时婚姻法早就普及咧,她还咋和我纠缠么。” 淑珍抿嘴一笑,冲娟子欣慰的说:“我没说错吧?这小子鬼精着哩。” 娟子淡淡一笑说:“这些日子,我被一个娜塔莎就弄得提心吊胆的,再加上个阿娜尔罕,让人还活不活咧。” 虎子嘿嘿一笑说:“我看她两个都挺乖的么,又让您担心啥哩?” 娟子鼻子冷哼着白了虎子一眼说:“娜塔莎就像一团火似的整天黏着你,日子长我怕把你给烤化咧。” 淑珍起哄道:“要我说娜塔莎也不错哩,要是在解放前,索性把三个都娶回家,多热闹。” 没等娟子开口,虎子猛然做出个害怕紧张的样子说:“我可没我大(父亲)的本事,让两个女人都整天围着他转。” 淑珍听了刚要发作,只见娟子抓起一把白菜帮子就朝虎子扔了过去。同时没好气的骂道:“去!去!滚一边去!娃娃家家的,你懂个啥哩。” 虎子嬉笑着慌忙转身外逃,却和迎面走来的娜塔莎撞个满怀。因为虎子双手举在空中,佯作害怕的样子,而娜塔莎还以为是在欢迎自己。于是便兴奋就又略显激动的给了虎子一个激情的拥抱。 虎子还在懵愣之中,却惹恼了这边的娟子。只见她忽的站起身,一脸不悦的冲他俩嚷道:“你们这是在干啥哩?当着人面搂搂抱抱的成啥体统?也不嫌臊得慌!” 见娟子一副不悦的样子,娜塔莎略显狐疑的瞅着虎子低声说:“我们做错了什么吗?”说着,还优雅的耸了耸肩。 虎子没搭理她,冲娟子做个怪脸就欢快的朝自己屋子跑去。见娜塔莎懵愣在门口,淑珍冲她招招手说:“来,帮着摘菜。” 见娜塔莎迟疑的坐下,淑珍若无其事的说:“虎子明天赛完马,过两天我们就回孚远,你去么?” 娜塔莎略显惊异的眼神,在娟子和淑珍之间来回扫了扫。面显迟疑的嗫嚅道:“孚远在哪里?你们为啥要去那里?这里不是很好么?” 淑珍略显烦躁的挥挥手说:“哎呀,给你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就说去还是不去吧。” 娜塔莎精神一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瞪着毛茸茸的大眼睛说:“只要虎子需要,我二话不说。”说着,匆忙起身道:“我这就去问他。” 娟子一把拽住,声音平和的说:“急啥哩,他又不是不回来咧。明天要比赛,你就让他静静吧。”说着,向淑珍投去无奈的一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赛马情怀 一家人除祥子外,都来到了位于迪化城南的赛马场。阿娜尔罕依然被虎子搂着,高傲的骑在枣红马上。修理整齐的鬃毛和擦洗泛光的黄铜铃铛,让本就高大俊美的枣红马更显得与众不同,而虎子怀里的小美女又吸引了不少贪婪羡慕的眼光。 娜塔莎在淑珍的身后,骑着依然昂首阔步的菊花青,而娟子和兰花却各自骑匹普通的马。一行人到场,就立刻引得场内一阵的窃窃私语。不少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男人,更是将目光闪烁,而又执着的落在了娜塔莎雪白泛光的大腿上。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每两人一组,先是比速度,而后比花样技巧。二百米的跑道,一个来回结束比赛。真是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第一组是一对男女选手,后来才知是兄妹。开跑是比速度,但两匹骏马像是事先商量好似的,虽然扬蹄狂奔,但却始终齐头并进。回跑是展示花样和技巧,只见兄妹两动作整齐身形敏捷,马上马下的跳跃翻滚不停,飘舞的身影让人眼花缭乱。顿时,引得场上一片欢呼赞叹声。 看了两人精湛完美的表演,好多选手都自惭形秽的失去了比赛的信心,有两组索性拨马退出了比赛。见虎子拿眼瞄着自己,淑珍便悄然的来到虎子跟前,面显不屑的说:“那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是马戏团用来糊弄人的。我们的动作是讲究实用,力求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能够消灭敌人。我想,评委里面有识货的人。放心比赛,正常发挥就行。” 见虎子微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淑珍才长嘘口气,默默的退了回来。刚回到原处,就觉一只温软湿滑的小手,轻轻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淑珍扭头一看,见阿娜尔罕正面含复杂微笑,暖暖的瞅着自己。淑珍疼爱的瞅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终于轮到虎子了,他在走向起跑线时,还暖暖笑着朝这边招了招手。 枣红马真是不含糊,还没跑出百米,就将对手远远甩在了后面。虎子人马合一的骑术,立刻引来了一阵喝彩。在回跑的表演中,虎子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有时还将身子藏于马下。与其他选手不同的是,每做一组动作,都有单手或是双手举枪射击的动作,惹的场上叫好声不断。高高的评委台上,也有人兴奋的站起身,笑着指指点点。 整套动作下来,虽然感觉上不及第一场的兄妹花哨好看,但每个动作都展现着稳健和干净利落。让人有种有别于其他选手的新奇感。 虎子离场刚刚来到跟前,娜塔莎就一副激动的样子,迫不及待的准备冲上去拥抱虎子,甚至来个激情的热吻也未可知。但身子刚要挪窝,就被娟子一把拽进了怀里。倒让阿娜尔罕趁机飘过去,温情的倚在虎子的怀里,还将一束不知啥时采摘的野花,连同自己那张花儿般的面孔,一起送到了虎子的面前。 虎子爱怜的轻抚了一下阿娜尔罕披在肩上的碎辫子,接过花束冲大家暖暖的笑了笑,巧妙的将枣红马的缰绳,递到了阿娜尔罕的手中。 淑珍兴奋的轻轻捣了虎子一拳,满脸欣喜的样子说:“真是完美没说的,这要是在军营比赛,准拿冠军。” 娜塔莎又想朝前凑,身子却被娟子温柔而有力的揽在怀里。只好一副热烈的表情说:“你今天看起来真棒!”说着,伸手做了个优雅的飞吻动作。 娟子疼爱的抚摸了下虎子的肩膀,面显欣慰的说:“我看着都揪心,平时我也没咋在意。哪成想,你这个鬼干妈给你搜腾(翻找)咧这么些日怪动作,让人看着都担悬(紧张)。” 淑珍听说嘻嘻一笑,面显自得的样子道:“这可是我几年在部队里积攒的全部家当,不是我吹哩,要是谁掌握咧这套本领,万马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一般。” 兰花听说,故意把嘴一撅嘟囔道:“你就偏心!咋没教我哩?” 淑珍听说,故作不悦的白了兰花一眼道:“还好意思说哩,十岁那年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嚷嚷着要学骑马。热火半天,沟蛋子(屁股)掉咧皮,疼得趴在炕上娃娃叫。从那以后,打死都不学骑马咧。” 兰花面显娇羞的扭身挡在淑珍面前,嗲声道:“人家就随便说说么,谁让您把老底子都翻出来让人看哩。” 大家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只见人群一阵骚乱,有人惊呼:“快把马拦住!”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赛场中有人落马。受惊的烈马拖着套镫(骑手的一条腿被套在马镫里)的骑手,冲开人群朝着北面的空地驰去。后面有两匹马紧追不舍,但看样子一时无法超过受惊的马。 只见阿娜尔罕二话不说,飞身上马,朝着惊马的右侧飞奔而去。英俊的枣红马背上,一个娇小的身影几乎与狂奔的马融为了一体。就在惊马懵愣之际,飞驰而来的枣红马已经斜斜的挡住了它的去路,同时,拖地的缰绳也让马上蝴蝶般的身影缆在了手里。场上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组委会的人员亲自来到阿娜尔罕跟前表示感谢,并详细的记录了阿娜尔罕的姓名住址,而聪明顽皮的阿娜尔罕却将住址留在了虎子家。 淑珍爱惜的拉着阿娜尔罕嫩藕般小手,神情略显激动的说:“听虎子说你的骑术不错,没想到这么好。” 阿娜尔罕略含羞涩的说:“我五岁就能骑马放羊。” 大家正为阿娜尔罕的机智勇敢赞叹不已,赛场上的高音喇叭响了。 经评委一致通过,第一组兄妹分别取得第一第二名,虎子被评为第三名。还特意给阿娜尔罕颁发了‘优秀骑手’奖。 见虎子面色怏怏的样子,淑珍欣然一笑说:“这是民运会,自然和军队的比赛标准不一样。那兄妹两一看就是马戏团出身,咱不和他争这些。” 虎子淡然一笑说:“就是觉着对不起您给我下的那些功夫么。” 淑珍欣然一笑说:“本事长在自个身上,又没让谁拿咧去。再说哩,我们练的是救命的本事,又不是耍给人家看的。” 正说着,高音喇叭激情的叫着阿娜尔罕的名字。这让奋不顾身,勇敢救人的小姑娘却局促紧张的不知所措。虎子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娇小滑润的玉手,温声说:“走!我陪你去。” 人群自然分开一个缺口,虎子昂首阔步朝前走着。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因为牵着异族姑娘的手而感到些许的不安和窘迫,反而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而身边的小姑娘,从她灿烂的笑容和梦呓般的眼神,就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什么奖不奖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只在乎紧握着自己小手的那只有力的大手。希望通向领奖台的路长些,更长些。 然而,虎子毕竟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姑娘的手。虽然心无旁逸但也不免感到心跳略快,脸面发热。就连西斜的太阳都被感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情缘难料 祥子从南疆出差回来了,听说了虎子的赛马成绩以及小阿娜尔罕的勇敢表现,欣慰的笑着说:“看来,今儿又有好东西吃哩。” 淑珍抿嘴一笑说:“听说你今儿回来,娟子姐一大早就到集上买菜,还拎着半扇子羊回来,说是给你烤肉吃。” 听着淑珍在表娟子的功劳,祥子心里明白,其实,淑珍没少操自己的心,只是不愿表白罢了,这点完全是受了回民的熏陶。在回民眼里,丈夫就是天,女人可以为丈夫牺牲一切而又无怨无悔。每每想起身边的两个女人,祥子总有种难以言状的幸福感。 贾虎爱吃烤羊肉,也是此行的能手。刚刚架起烤肉槽子,漆黑的木炭还没完全变红,阿娜尔罕就燕子般的围着烤肉槽子飘来飘去,并且,毫不谦虚的冲贾虎指手画脚。什么烤肉先要在皮牙子(洋葱)水里浸泡,盐不能放早不然肉不嫩,孜然要等肉熟了再放,不然没味等等的。 贾虎只是微笑着点头迎合,对于这位天使般的小姑娘,无论如何,心中也生不起丝毫反感,更何况人家说得都是操作的关键。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服道:“不愧是吃烤肉长大的,说得头头是道。” 青烟缭绕,浓浓的肉香弥漫着喜庆的小院。阿娜尔罕拿起一串第一批考好的羊肉串,痴迷的闻了闻。脸上惬意欢快的样子就是对贾虎手艺的最好肯定。随即,将一批考好的肉放在盘里,便欢快的朝屋里飘去。 阿娜尔罕刚从屋子飘出,就见两人敲门立在门口。阿娜尔罕定神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飞快的窜进了屋,冲正在大嚼烤肉的虎子,神情略显紧张的嚷道:“那个被你打趴下的人来了。” 虎子略微懵愣了一下,刚要迟疑的下炕,却见父亲微微一笑说:“我去看看。”说着,便随阿娜尔罕出了门。 门口的二人祥子都认识,是这次拳赛的亚军苏伟和他的父亲。双方见面,虚寒一番。只见苏伟的父亲拱手道:“在下苏长青是苏伟的父亲,仓促造访实在唐突。只因郭科长工作繁忙,见面不易。听说您今日在家就厚颜打扰。” 祥子赶忙摆手说:“早就听说您的威名,只是琐事缠身,没能亲自造访。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快请进屋一叙。” 宾主落座都倍感亲切,真是英雄惜英雄。虎子和苏伟更是一见如故心交已久。 吃喝近半,祥子面显狐疑的冲苏长青问道:“老哥今日造访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苏长青见问,面显忧郁的长吁口气说:“不满您说,今日唐突造访,一是仰慕英雄,二是冲着八卦游龙掌而来。” 见祥子似有疑惑之色,苏长青凄然一笑接着道:“据我所知,此套掌法已绝迹江湖近三十年,不知为何又在您这里出现?” 祥子见对方面色凝重,言语恳切,知道这里面肯定藏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所谓江湖恩怨,无处不在。所以,便坦诚的将自己与清风道人的一段渊源叙述了一番。 苏长青听罢,面显欣喜的说了些恭喜羡慕的客套话,但浮在脸上的笑容却无法掩盖内心的忧愤和不满。祥子见状,便温笑着小心问道:“莫非英雄也和天山派有些瓜葛么。” 苏长青怅然的叹口气,面显忧伤的说:“这话说来就长了。”说着,用力喝下一杯酒,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您可能奇怪,我一个南方人咋就混到了新疆?” 见祥子好奇而又认真的在听,苏长青忧伤的一笑说:“我老家在广东佛山,当年听说师兄叶问落难到了广州,就去寻他。不想师兄没寻着,在茶馆又失手打死了日本浪人。在南方呆不下去,就到兰州开了镖局。” 说着,苏长青冲祥子无奈的笑笑,一副自惭落难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道:“道上的朋友还算给面子,日子马马虎虎能过的下去。有一年听说道上有个西域来的道士,以治病看风水为名,专门骗财骗色,正巧让我在伙计家里撞见。当时也是仗着年轻气盛,一句话不和就动起手来。没想到那家伙武功深厚,一套掌法使得是游龙走凤,神出鬼没。不但没能降服对手,反而让人家给打伤了腿。” 苏长青说着,自嘲般的拍了拍腿。见祥子想急于知道下文的目光静静的瞅着自己,便粲然笑道:“在家养了半年,虽说能走路,但右腿总是提不起力气。心里实在气不过,就一边走镖一边打听那货的底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天山派清风道人的弟子。” 说着,苏长青软软的瞅了祥子一眼。祥子会心一笑说:“因此,你就来新疆谋生,打算伺机报仇?” 苏长青淡淡一笑,点头说:“寻摸了半年,才得知他被师父闭了武功赶出了山门。从此绝迹江湖,清风道长也由山南转去山北。” 祥子淡然一笑,沉思般的说:“我大概清楚你所说的那个道人是谁了,他的道号叫了然。” 苏长青略显惊疑的说:“对,!对!就叫了然。您和他” 祥子见苏长青一副狐疑不安的样子,微微一笑说:“我也是前几日才见过他一面,他已经回复了武功。” 苏长青听了微微一惊,急切地问道:“他现在落脚何处?有无帮手?” 祥子怅然一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莫非你还想报当年的一掌之仇么?” 苏长青面显忧愤道:“说句实话,十年前我是念念不忘报仇,现在老了,有些事情该放下的也就放下了。只是一直想不明白,我当时咋就着了他的道,生生的挨了他一掌。自从看到贵公子拳风中夹带着游龙掌法,我就坐卧不安,总想弄明白当年究竟输在哪里。” 说着,一双眼睛渴望而又闪烁的瞅着祥子。祥子知道他是个武痴,要是弄不明白当年的情形,他会死不幂目。于是,淡淡 一笑说:“那也容易,等会让犬子逐招演练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痕迹。” 苏长青听说,顿时面显意外而又兴奋的起身抱拳道:“多谢大侠成全,按理你我初次见面,提此要求有犯武行忌讳。只是” 见苏长青一脸愧疚不安的样子,祥子爽朗一笑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么,再说哩,现在新社会太平盛世,老祖宗留下的那点宝贝,都因该贡献给国家。这次比武的目的,也有发掘保留优秀传统武术套路,整理推广的目的。让好的东西发扬光大,而不是断送在我们这代人的手里。” 苏长青面显激动的冲祥子深深一揖,神情恳切的说:“大侠真是高风亮节,深明大义,实在令人感动。” 又劝喝了几杯酒,祥子见苏长青心不在酒,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那就让犬子献丑,你从中慢慢琢磨。”说着,一行人便来到了屋外。 一家人都好武,听说要拆解游龙掌法,就连明月秋红都关了铺子躲在了廊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冰释前嫌 虎子得到了父亲提示,放慢速度,一招一式的演练着游龙掌的攻防变化。兰花嘟噜着嘴,一脸不悦的样子,偷偷白了父亲一眼,懒懒的倚在淑珍的肩膀嘟囔道:“我大也不知是咋想的,安顿不让我轻易在人前显露游龙掌法,说是救命时再拿出来,却演练给外人看。” 淑珍轻叹一声,压低声音笑着说:“嘀咕个啥哩?你大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你娃娃家知道个啥哩。那个姓苏的,当年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哩。他能低三下四的求你大,说明他有很深的心结打不开,你大是在帮他治病哩。” 阿娜尔罕见兰花不悦,也不说话,默默地将双臂圈在兰花的胳膊,小巧的身子却乖巧的弯在了淑珍的怀里。三个女人,立时在动中有静的院里,形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虎子动静有致的演练着,苏长青两眼像是盯住羚羊的猎豹似的,目不转睛的盯视着虎子的每一个动作,当虎子一招白鹤展翅才亮出,就见苏长青的眼睛电闪般的亮了一下。紧接着,虎子突然变换招式,一击苍龙摆尾又款款的展现在了面前。只见苏长青顿时兴奋的双掌一拍,几乎是跳跃般的嚷道:“就是这招!就是这招!奶奶的,害得我琢磨了几十年。” 说着,兴奋的凑近祥子说:“当时见他攻我上三路,在我刚要退后避让之际,腿上就着了他一掌。你说我要是迎掌而上,以咏春的快拳来破解,会不会凑效?” 见苏长青一副痴迷武学的样子,完全忘记自己和祥子不过才是一面之交,就好像是师兄弟之间探讨交流似的毫无顾忌。祥子畅然一笑说:“你可以上去试试么。” 得到祥子的这般应允,苏长青真是喜出望外。笑嘻嘻的冲虎子躬身一揖道:“敢烦少侠将刚才的那招再演练一番。” 虎子微微一笑接着又猿臂一伸,展出了白鹤展翅。就在虎子刚要变换招式时,只见苏长青突然猛虎出山般的迎向虎子,以咏春的快拳出其不意的攻击虎子的上三路。虎子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慌忙一个旱地拔葱,跳出了圈外。 苏长青略微懵愣了一下,仰天哈哈大笑了两声,声音悲沧的冲天喊道:“师父呀!我终于破解了伤我的那招游龙掌。弟子死也幂目了!”苍凉激情的声音,顿时弥漫了半个天空。 就在大家唏嘘议论之际,一声洪厚响亮的“无量天尊”,顿时让喧声笑语的院落凝固般的安静了下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了尘道长手持拂尘,仙风道骨般的飘了进来。 就在众人懵愣紧张之际,道长从容的冲祥子及众人打个问询,径直朝着苏长青走去。未等苏常青从懵愣中清醒,道长便冲他躬身打个问询,声音洪亮道:“无量天尊,苏镖头别来无恙?” 苏长青仔细打量了一眼,像是突然认清了似的,怒指着了然道长嚷道:“老不死的!你竟然还活着。我苦苦找了你二十几年,真是苍天有眼,让你我在此相遇,从前的帐也该了。”说着,便像头发疯的雄狮般朝道长扑去。 淑珍和娟子不约而同的拿眼瞅着祥子,希望他能出面阻止这场可能要付出血的代价的决斗。然而,祥子却微笑着轻轻摇头,示意她两个稍安勿躁。 就在苏长青的拳脚刚能够着道长时,道长不慌不忙的轻摆拂尘,一道无形的内气隔开了翻滚而来的苏长青。同时,意味深长的冲虎子兰花微微一笑大声道:“看仔细喽!”说着,一展猿腰便和苏长青打在了一起。 苏长青是憋足了二十几年的闷气,使出咏春拳的拿手招式,风卷树叶般的朝着道长滚滚逼来。而道长像是并不急于反击取胜,只是见招拆招的围着院心,走出一个八卦方位。而后,趁着苏长青略微松懈之际,又巧妙地还上几招,却又招招点到不下狠手。 当道长使出白鹤展翅之际,苏长青嘴角抿出一丝轻蔑的微笑,猛然迎掌而上,使出咏春快拳,鼓槌般的朝道长一阵猛攻。只见道长略微后退两步,突然振翅矮身,双臂在胸前车轮般的划了一道弧,便将苏长青的双拳连同身子一起划到了一边。用力前冲的苏长青,猛的被股柔劲的力量,改变了力道,身子闪空趔趄了两步。顿时,脸上渗出了水痘般的汗珠。 一旁潜心观战的苏伟见状,立即冲过去,一边接住道长的攻击,一边声音急切的喊道:“您歇会,我来收拾他。”说着,便与道长缠斗在了一起。 这会的情形又与前般不同,苏伟并没有完全使用咏春的打法,而是凭借自己身强力壮,用运北方拳的彪悍威猛,拳脚并举朝道长发起猛攻。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狼。”苏伟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似乎是凑效,道长在化解避让中虽未显出败象,然而也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 道长依然按照八卦方位退让应对,但从道长淡定自若的样子和平稳均匀的呼吸来看,道长并未使出全力,而是尽力展示着游龙掌法的攻防技巧和变幻无穷招式转换。还不时拿眼瞟上虎子和兰花一眼。 直到此时,两个傻家伙才明白,道长是在借机演练游龙掌法的实战用运技法。顿时,一股感激欣喜的热浪,冲击得两张原本白皙的脸颊,同时抹上了一层火红的彩霞。 又画圆了两个八卦图形,苏伟的拳脚渐渐的迟缓了下来。若这时道长发起反击,苏伟恐难招架。然而,道长依然是见招拆招的应对,你快我也快,你缓我也缓。偶尔反击几招,也是招招点到,并无伤人之意。 倒是苏伟,一路由快变缓,而由缓又渐渐变得力脱虚软。苏长青见状,刚要上前接替儿子,却被祥子微笑着挡在了面前。同时,声音平和的喊道:“差不多咧,道长也请歇歇手。” 随着话音,道长款款退后一步,冲面显狐疑的苏长青打个问询道:“无量天尊,师父梦里还我武功,是令贫道圆满两件事。这第一件拆解游龙掌法的功德业已圆满,这第二件事就是为苏老镖头运气疗伤,从此化解你我宿日仇怨。” 见苏长青面显迟疑矜持的样子,祥子笑吟吟的上前,轻轻拍了拍苏长青的肩膀,声音平和的说:“自古冤家易结不易解。既然道长有此美意,又是奉师命而来。不如顺应天意,化干戈为玉帛。” 苏长青目光忽闪的瞅了道长一眼,声音恹恹的抱拳一揖道:“谢过道长。” 道长让苏长青盘腿坐定,内视丹田。只见道长提神运气,抬掌将一股混元之气,徐徐贯入苏长青的百会穴,一道火热的气流迅速充盈了丹田,再由丹田缓缓顺双腿而下。当气至伤处时,苏长青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声吟。 道长收功,长嘘口气说:“伤处血脉已经打开,再用药酒热敷些日子就会痊愈。” 说着,从背袋里取出两味药,神情恳切道:“这是一颗天山雪莲,和这把续筋草用白酒烧热泡敷。不出三日,你腿上的痛感便会尽消,连敷十日就能除根。” 苏长青面显感激的躬身一揖道:“不知道长仙居哪里,日后定当亲往拜谢。” 道长淡然一笑道:“师命已了,贫道云游四方,潜心修道,你我再无相见之日。” 说着,仰天长笑两声,便飘然的出了院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喜讯连连 听说虎子要回孚远,娜塔莎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跟前撵后的非要虎子说句话,究竟需不需要她也去孚远。 虎子知道娜塔莎的心思,对于这位美丽奔放的异国姑娘,要说虎子一点不动心那是骗人。就娜塔莎身上特有的那股异性美和像火焰般的热情,是个男人都会暗暗心颤。但虎子毕竟生长在传统之家,对于男女之间的过分关系还是有些禁忌。再说,他心里还装着王燕——那个让他初次感到魂牵梦绕的姑娘。所以,对于娜塔莎的追问,他只能横下心说:“不需要。” 娜塔莎失去了往日炙人的热忱和欢快的笑容,就连平日,令院里的女人嫉妒而又暗暗羡慕的酥胸,也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弹性。只有裸露的两条玉柱般的秀腿,依然是白得渗人。 见娜塔莎一人恹恹的坐在树下发呆,淑珍轻叹口气,冲正在摘菜的娟子说:“要说娜塔莎也怪可怜的,流落在异国他乡,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个心爱的人吧,人家还不搭理她。” 娟子讥笑般的白了淑珍一眼,面显不屑的样子说:“你就别瞎操心咧吧,她可没你说得那么清纯可怜。你以为他就铁心看上咱虎子咧?我才不信哩,那天我见他和巴哈尔眉来眼去的就让我倒胃口。这种女人能把你热死,也能把你气死。她要是真跟咧咱虎子,你我还不得轮流盯着?不然,生个娃二转子不说,还不知是谁的种哩。”说着,自己先笑倒在桌子上。 淑珍笑着白了娟子一眼,嘴角抿出一丝沉吟道:“说得也是,我也时常纳闷,娜塔莎整日在外抛头露面的,啥样的男人没见过,以她的骚劲还不迷倒一大片,咋就对虎子那么痴情哩?” 娟子鼻子哼着冷气说:“他们才认识几天么,就算是虎子救了她,也不能见杆就往上爬吧?我总觉着她来历不明,目的不纯。咱虎子是干干净净的娃,可不能让她给染的污七八糟的。” 淑珍抿嘴一笑说:“你就放心吧,咱虎子不傻。你没看见他把娜塔莎哄得像个磨盘似的团团转么?” 娟子怅然一笑说:“他两个分开咧,我才能睡个踏实觉。虎子走咧,我看娜塔莎也就没了热乎劲。她想来就来,想走我也不拦着,眼不见倒也清静。” 淑珍倪眼瞅着娟子戏虐道:“有你这么当干妈的么?人家还送你洋裙子哩。” 娟子听了噗嗤一笑道:“说起洋裙子哩,祥子说叫个照相的来给咱们照像哩,咋就没个影子哩?你的旗袍和兰花的洋衫子都蛮漂亮的,要不咱自己找人照,等他到猴年马月哩。” 淑珍欣喜一笑说:“就是么,趁着阿娜尔罕也在,咱好好照几张相片美美。不能穿出去显摆,咱看看相片也过瘾。” 娟子一脸不服的样子,支楞着两眼说:“咋就不能穿出去显摆咧?就不信咧,咱就穿着它大大方方的去照相馆,看谁能咋地。” 淑珍不怀好意的吃吃一笑道:“你两条大白腿一甩一甩的,还不把男人的眼珠子给闪下来” 娟子自美的抿嘴一笑,略显得意的说:“闪下来才好哩,滚到脚下当泡踩着玩。” 淑珍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娟子,继而梦呓般的嘟囔道:“要说阿娜尔罕倒是挺招人稀罕的,我看虎子一点都不烦她,要是走咧心里还怪想的。” 娟子暖暖一笑说:“也就是,虽说她整天像个燕子似的闹个不停,我也一点都不厌烦。要是娜塔莎不整天围着虎子干骚情,我也不烦她。就担心她那股骚劲日子长咧虎子受不了。” 两人正低声嘀咕着,猛抬头却见祥子笑眯眯的站在面前。娟子像是微微惊了一下,软软白了祥子一眼道:“走路跟猫似的,也没个声气。” 祥子嘿嘿一笑说:“俩个又在编排谁哩?看你们专注的样子。” 淑珍暖暖白了他一眼说:“能编排谁哩,还不是整天为你那傻小子操心。我们不走,娟子姐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 祥子淡淡一笑说:“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别说,你们就是走不成咧。” 见两个女人都满脸疑惑的瞅着自己,祥子欣喜一笑说:“局里决定,把虎子调到我的科室,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说着,警惕的朝门外扫视了一眼。 意外的惊喜让娟子半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将一脸欣喜温软的笑容投给了祥子。而淑珍却喜悦中略显不安的瞅着祥子,半天才支吾道:“虎子这就不回去咧?还是?” 见淑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说:“不但是虎子,连你和兰花都不用回去咧。” 见两个女人都惊奇的张大了嘴,便欣慰一笑道:“上午,教育局的人已经找我谈过咧,要调兰花到省师范学院当体育教师,主要负责传统武术套路的整理和传授。孚远那边,已经给打过招呼咧。” 两个女人听了惊喜的相互瞅了瞅,同时突然站起身,抡起拳头鼓槌般的在祥子身上击打了一阵,一脸欣喜的样子嚷道:“咋不早说哩?” 祥子疼爱的瞅了两个女人一眼刚要说啥,感觉门口阴影一闪,猛回头却见娜塔莎款款立在门口,正目光幽幽的注视着自己。于是,祥子畅然一笑说:“这不?得了消息就赶忙回来给两个参谋长汇报么?连局里的大盘鸡都没顾上吃。” 淑珍听说,赶忙欣喜道:“咱也做大盘鸡,我这就收拾鸡去。”说着,便拧身朝外走,顺手拽住娜塔莎的手道:“走,给我帮忙去。” 祥子望着娜塔莎的背影渐渐远去,目光狐疑的瞅着娟子说:“看娜塔莎的样子,今天的情绪不高呀,谁又招惹她咧?” 娟子撇嘴一笑说:“谁也没惹,不就是听说虎子要回孚远,一早晨就跟沟子撵着虎子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你那傻小子就直戳戳的说不需要。这一上午咧,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杵在那里不说话。” 祥子沉思般的点点头,像是有啥心事似的,扭身朝虎子屋里走去。 虎子正和阿娜尔罕没大没小的闹着玩,见父亲进来立刻神情略显窘迫的立在一边,给祥子一个难堪的憨笑。祥子倒也没急着搭理他,伸手爱惜的抚摸了一下阿娜尔罕披在肩上的碎辫,微微一笑说:“你淑珍阿妈在杀鸡,你不去看看?” 阿娜尔罕鬼精,知道大人们有事要说,便故作欢快连奔带跳的出了门。祥子探身瞅了屋外一眼,轻轻关上门。见虎子神情略显紧张的杵在当地,冲他温和一笑说:“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见虎子略显忐忑的斜挎在炕沿,祥子边扯把椅子凑到跟前,边满脸欣慰的说:“局里决定把你调到我的科室咧,孚远的王书记已经打过招呼,你就不用回去咧。” 见虎子一副欣喜意外的样子,祥子脸色略微沉了沉,警觉的朝窗户瞅了一眼说:“国家花大力气,在南疆建了一个秘密基地,月初我去看了看,人员设备已经到位,不日就要动工。 那是个特级保密单位,明处有一个整编团的兵力把守,暗处还需要一支秘密部队配合。目前,国际形势比较复杂,一定要严防敌人的破坏和渗入。局里考虑到你有基层工作经验,要你来担任这支小分队的队长。编制十五人,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见虎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祥子暖暖一笑说:“那是个不毛之地,条件比较艰苦。你先去打前站,随后我再物色一队人,轮换你们。” 虎子刚要说啥,只见祥子突然抬高声音道:“有个十天八天的就能回来,天凉咧,记得多带些衣服,车拉着又不是让你扛。”说着,冲一脸茫然的虎子使个眼色,朝窗户努了努嘴。 虎子会意一笑马上说:“不用,不用,带多了也是个累赘,我出门多穿件就行咧。”说着,还冲祥子做个鬼脸。 祥子边起身,边无奈的嘟囔道:“那你就看着办吧,只要你能过两个妈的关就行。”说着,就打算出门。 听屋外轻微的脚步声渐远,祥子压低声音说:“一级保密,给谁都不能说出自己的行踪,你妈也不行。”说着,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全家福 见祥子从虎子屋里出来,娜塔莎由茅房的方向,像只闻到腥味的猫似的窜进了虎子屋。 虎子正想出门,却被娜塔莎热情洋溢的挡在了屋内。见虎子神情淡淡的瞅着自己,娜塔莎显出欣喜而又神秘的样子凑近虎子说:“你不走啦?”说着,目光诡异的瞅着虎子。 虎子略微懵愣了一下,迟疑的问道:“听谁说的我不走了?” 见虎子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娜塔莎故作不悦的一跺脚,嘟噜着嘴,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嘟囔道:“还想骗我,我又不是个傻子,放心吧!我不会缠住你的。”说着,眼睛也像是钻进了沙子似的泛起了红。 虎子见状,略显慌乱的起身说:“我不骗你,后天我就走。” 娜塔莎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目光怪怪的瞅着虎子说:“是回孚远么?” 虎子略微迟疑了一下说:“是去木垒县,那里出了人命案。” 娜塔莎跟着追问道:“去多久?淑珍妈妈也去么?” 虎子微微一笑说:“少则十天八天,多则就不好说。淑珍妈妈不去,她和兰花妹子还要在这里住些日子。” 娜塔莎意味深长的瞅了虎子一眼,轻轻叹口气,一副惆怅无奈的样子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干妈也嫌我是个洋婆子,不愿意我做她的儿媳妇。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死皮赖脸的缠住你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虎子哥,希望你把我也当做好妹妹。”说着,露出一脸凄美的微笑。 不知怎的,虎子此刻突然有种愧疚不安的感觉,同时,享受着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释然。他迟疑了一下,讪笑着说:“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我心里有人咧。你是个好姑娘,也是我的好妹妹。” 娜塔莎听说,雨过天晴般的冲过来,给了虎子一个热热的拥抱。而后,面带温情,目光辣辣的瞅着虎子说:“我不需要嫁给你,但我们可以成为那种朋友。”说着,娜塔莎优雅的耸耸肩,给了虎子一个心颤的眸。 虎子身心顿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正在懵愣之际,阿娜尔罕像只蝴蝶般欢快的飘了进来。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洗过般的闪亮了一下,面显认真的冲娜塔莎说:“淑珍妈妈叫你哩”说着,还冲虎子俏皮的眨眨眼。 娜塔莎迟疑了一下,还是恋恋不舍的走出了屋子。阿娜尔罕立刻像只小燕子般的朝前一跃,伸出双掌和虎子欢快的一击,扭身挽住虎子的胳膊,将身子软软的倚在虎子肩上,神情略显得意的说:“这叫调虎离山之计。” 虎子疼爱的刮了一下微翘的鼻子,笑着说:“人小鬼大。” 两人正在嬉闹,就听兰花扯着嗓子喊道:“吃饭啦!” 见淑珍和娟子自己不吃,总是操心着给娃们夹菜,祥子抿口酒神情惬意的说:“你两个也吃么,倒腾得菜都凉咧。” 淑珍只是抿嘴笑,娟子欣然道:“今儿遇到的高兴事情太多咧,都把人给乐饱咧。” 祥子见几个小家伙听的还有些懵懂,便嘿嘿一笑说:“借着吃饭,我给大家宣布两件喜事。这一呢,是虎子从今往后就在省局上班了。这二呢,是兰花也调到省里工作咧。今后,我们一家人就不分开咧。”话音未落,阿娜尔罕首先瞪着惊喜黑亮的眼睛拍着小手跳道:“哎呀,太好了,小燕子又能在虎子哥哥面前飞啦。”说着,还痴迷的做出个飞翔的动作。顿时,惹的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娜塔莎目光怪怪的瞅着兰花,声音酸酸的说:“看来,你早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让我也分享你的幸福么。” 兰花软软白了娜塔莎一眼,声音不温不热的说:“说的倒好听,你整天耗在我哥屋里不出来,哪有空关心我哩。” 见两个姑娘掐上了,祥子马上转移话题,面显神秘的说:“赶快吃,吃完咧抓紧收拾打扮,我约咧照相的,饭后就来。趁人都齐整,咱也留个影。” 几个小家伙听了兴高采烈的都不想吃饭了。淑珍和娟子,目光温中带冷的同时说:“咋不早说哩?”要不是当着娃们的面,两双激情而又麻利的拳头又像鼓槌般的落在了祥子的身上。 祥子嘿嘿一笑,抹着嘴说:“还别说,头先光顾说娃的事情哩,还真把照相这茬给忘咧。” 两个女人正想说啥,随着一串铿锵有力的皮靴响,买买提洪亮清脆的笑声,已经弥漫了半个院子:“哎呀,老朋友亚克西(好)吗?我的小燕子呢?” 买买提的前脚还没能踏进屋子,阿娜尔罕就像只美丽的蝴蝶般飘到了父亲的怀里。 大家赶快热情的给买买提让座,买买提欢快的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饭。双方寒暄了一阵,买买提才说明了来意,他要带阿娜尔罕回南疆。 阿娜尔罕听说,顿时撅着小嘴,跺着脚依偎在买买提的怀里,撒娇般的说:“就不!我要等三天后和虎子哥哥一起走。” 屋里的人都沉浸在阿娜尔罕百般娇态的美感中,只有祥子不动声色的瞅了虎子一眼,平静的目光中暗藏着冰冷的诘责。 虎子暗自打了个激凌,忙起身冲买买提笑道:“买买提大叔,我后天去木垒办事,您就让阿娜尔罕多玩两天吧,我们都喜欢她。”说着,暗暗的瞥了祥子一眼。 祥子欣慰一笑顺应说:“就是么,娃娃们玩的高兴,就让她多住两天吧。” 阿娜尔罕听说,便更显娇态的拿头蹭着父亲的脸颊。买买提微笑着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疼爱的抚摸着阿娜尔罕的碎辫,轻叹口气说:“我是她的仆人,就依小主人的吧,不然我回家连口热奶茶都喝不上。”阿娜尔罕听说,欢快的拿脸蹭了蹭父亲被胡须包围着的脸,一种幸福的红色顿时弥漫了她的脸颊。 刚刚送走了买买提,照相的师父便探头探脑的冲着院门张望。爱美的女人们顿时慌了手脚,淑珍竟然紧张的连高跟鞋都套不到脚上。见女人们一时乱了套,祥子赶忙招呼师父喝茶嗑瓜子,还不时侧眼瞅着形影绰绰的屋门。 还是阿娜尔罕和娜塔莎早早就出了屋,人家啥时都穿戴的漂漂亮亮的,哪像淑珍和娟子,出门进门得两套衣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两个可是这一大家子的老妈子。 一张全家福后,便是女人们卖弄风姿的时候。这时,娜塔莎就成了当然的导演。把几个女人摆弄的服服帖帖,而又美美丽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初到马兰 马兰是中国的原子城,也是我国核试验基地的代名称。在20世纪50——80年代它是神秘的,是不为人们所知的。尽管它面积有10万多平方公里,相当于江苏省大小,但在地图上却找不到它。 基地初建时,主要分为生活区,科研生产区和罗布泊的核爆破试验场地三大块。 马兰,一个多么美丽而又有诗意的名字。却和核弹紧紧绑在了一起,成为我国核试验的代名词。她的来源有两个传说:有人说是因基地盛开马兰花而得名,也有人说是当年负责核试验基地的张爱萍将军诗人起的名。然而,不管名字多么美丽动人,它却是个千里荒漠人迹绝,飞沙走石鸟不鸣的地方。 唐代诗人岑参的诗句:“轮胎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海边”就是鲜明的写照。 基地当时除地方科研人员外,还有一个整编团的保卫部队和一个加强营的基建部队,统称0673 部队。团长叫潘昭亮。 由于基地是个不毛之地,又远离人烟。所以,初来的部队人员大都住在依山而建的地窝子(在坡地开挖成屋子大小的槽坑,搭上顶而成的屋子)。只有少数科研人员住在被迁移的民房里。而且,自然生活条件极差。喝的是泥浆水,吃的是沙砾饭,肉食供应不足,蔬菜更是奢侈品。 虎子一行十五人,配备美制军用吉普一辆,苏联69(北京212吉普的前身)一辆。鉴于虎子他们工作的特殊性,基地特意腾出一个民家小院供小分队生活居住。 虎子从前的交通工具主要是马,小县城总共只有一辆吉普,两辆卡车。除非特殊情况,虎子他们是无缘坐车。 这回满共十五个人就配了两辆车,足见省局对这支小分队的重视。基地是个一望无际的大荒漠,有些地方,平坦的把眼闭上开车都不会出险情。虎子他们正好利用熟悉地形的机会学习驾驶技术,既然局里给咱配了车,就要人人做到开车像骑马一样熟练应手。 三天后,虎子参加了基地召开的安全会议。主持会议的是基地常务总指挥王志国,与会人员有0673部队团长潘昭亮,负责内保的特务营营长程亮,机要科长徐长卿,资料保管员赵锡城以及几个科研负责人。会议内容除安保形势分析和具体措施的落实外,还一再强调了内部安保条列。比如:不该问的坚决不问;不该说的话坚决不说。上不告诉父母;下不告诉妻儿。以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活着装在肚子里,死后带进棺材里。等等。 议过正事,只见潘团长冲虎子嘿嘿一笑说:“早就听说你们要来,也多少听说了你的能耐,如果需要,特务营随时归你调遣。” 话音才落,特务营营长程亮就立即起身敬礼道:“特务营随时等待命令!”虎子还礼,微微一笑说:“条件艰苦,任务艰巨,大家当齐心协力,积极配合。” 散会后,王总将虎子单独留了下来。询问了些生活上的情况后,王总欣慰一笑说:“早就传闻,王队长是位青年俊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基地的性质特殊,国内外的敌对分子,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目前你们的主要任务,一是暗查防止不明身份的人混入基地,以免泄露基地所在位置。二是暗中保护基建和科研图纸资料,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说着,王总又带着虎子到简易的资料室转了一圈。面显难肠的说:“正式的资料室正在修建,估计天冷前可以交付使用。眼下的这几间土房子,根本挡不住人,只有靠你和特务营的战士来守护了。这可是基地的命根子,就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资料。” 见王总神情凝重而又激昂,虎子也暗暗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他面显平静而又郑重的说:“请王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王总欣慰一笑,轻轻拍拍虎子的肩膀说:“上次郭科长向我打过包票,说一定给我派个精明能干的人来。看来,郭科长也是一言九鼎,说话算数。” 虎子略微愣了一下,冲王总憨厚一笑便朝着不远的吉普车走去。 吉普车在蜿蜒不平的土路上不紧不慢的行驶,扬起的尘土,像条难缠的黄色蛟龙似的,紧咬着车屁股不松口。路的两边,除了被太阳晒得黝黑闪亮的碎石头外,偶尔也能见到几棵顽强生长着的骆驼草。 虎子此刻的心,像凝固般的沉静,好像平日里萦绕在心头的琐事,一时间竟然消失的荡然无存。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已悄然的席卷了自己的身心。他在心里一直在默默念着一个美丽的名字——马兰。 从这次的人员装备来看,局里是下了本钱,父亲不但将刑警队里几个拔尖的警员配给了自己,还将手下得力助手贾虎和五子也给了自己。从基地眼下摆开的架势,和王总讲话的神态来看,基地所从事的项目一定不简单。尽管基地的规定是‘不该问的坚决不问,’但以虎子的精明,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基地的重要。或许,它关乎到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也未可知。 虎子向队员们详尽的讲述了基地的各项安全保密规定,以及小分队的具体任务。见大家都像自己一样神情凝重,表情呆板。于是,微微一笑,冲支楞着脑袋认真听讲的贾虎说:“咋样?初来基地,想不想夜里到资料室逛逛?” 贾虎略微愣了一下,继而会心一笑说:“莫麻达(没问题),这两天手正痒痒哩。” 虎子欣慰一笑说:“条件是,不许伤人,不许损坏物件,只要拿到柜子里的任何一份资料,就算完成任务。” 见贾虎满脸轻松自信的样子,虎子又神色认真的追加一句道:“资料可要小心保管,决不能损坏或丢失,那可是基地的命根子。” 贾虎嘿嘿一笑说:“我昨夜已经对几个重要的地方踏摸了一遍,感觉这里的灯光太少,电力不够,哪怕是多挂几盏马灯也成么,弄得到处黑不处处的,倒给贼行咧方便。” 五子倪眼一笑,戏虐道:“不然你咋得手哩?还不让人家当了活靶子。” 贾虎刚要抬手捶五子,虎子忙笑着说:“五子说的不是没道理,我们现在还没摸清部队夜间保卫的具体部署,万一被人发现,可不能冒险硬来,要立即表明身份,以免误伤。” 见五子沾沾自喜的瞅着自己,贾虎狡黠一笑说:“这活我一人不成,得让五子当帮手。” 虎子会心一笑说:“我们三个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午夜枪声 荒漠的天空,像是格外的透彻,半满的月宛若待嫁的新娘,羞羞怯怯的挂在苍穹,倒让漫天的星星出尽了风头。 凉风嗖嗖,夹带着些许眯眼的东西,肆无忌惮的漫来,让人感觉有些心悸的难受。 俗话说:月黑杀人夜,风大放火天。被银白的天空映照的大地,灰蒙蒙的伸向远方,连个阴影都没有留下。两间简陋的土屋,泛白的屋檐下,暗着一绺灰色,就像蘸了淡墨的笔轻轻的带过。 四个卫兵,两前两后手持苏制,在警惕而又漫无目的的转悠着。不远处的木杆上,一盏泛黄的电灯泡,在努力显示着它的存在。 虎子三人,借着残败的矮墙掩护,顺利的摸到了离资料室只有十几米的地方。资料室的前门后窗各有两人把守,偏亮的夜色,让战士手中的枪管闪闪发光。 虎子迟疑的瞅了贾虎一眼,意思是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动手。贾虎会意,冲五子狡黠的瞥了一眼,低声道:“那要看五子敢不敢把人引开哩。” 虎子见五子跃跃欲试的样子,便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指着几步远的几间民房说:“朝那个方向跑,他们手里都是自动武器,从发现你到子弹上膛,也就两三秒的时间,有把握么?” 五子仔细查看了一眼地形,嘴角挂出一丝微笑说:“莫麻达,看我的。”说着,便慢慢朝两个士兵摸去。 借着几墩骆驼草的掩护,五子已经悄然的摸到了墙下阴影的边缘。虎子屏住呼吸,静静的盯着一动不动的五子,紧张的捏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就在哨兵刚刚背过身的空儿,只见五子突然跃起,像猛虎扑食般的朝两个哨兵飞去。在两个哨兵微愣回身之际,五子突然出拳,击倒哨兵然后撒腿就跑。两个哨兵慌忙翻身而起,二话不说,冲着五子的背影就追了过去。 贾虎趁机闪身摸到门前,正用拿手本事开锁,墙后的哨兵却闻声赶来。虎子灵机一动,顺手抛出一粒石子,在空旷的戈壁发出一星清脆的响声。两个哨兵懵愣了一下,循声朝前走了几步,又迟疑的转身走了过来。 此时,贾虎已经悄然的摸进了资料室。哨兵小心的朝门口瞅了一眼,又转身朝着两人追去的方向瞅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着一连串的脏话。 五子刚到民房拐角就隐身藏了起来,两个气恨恨的哨兵随后紧追不舍。让过第一个,当后面哨兵刚到脚下,五子便伸腿一绊,那人立刻一个狗吃屎。前面的人听到动静,刚要转身支援,就被五子飞起一脚,踢翻在地,顺手捡起两杆枪,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两个倒霉的哨兵边朝回跑,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有坏人!赶紧报警!” 另两个哨兵迟疑的朝前迎了几步,大声问道:“啥情况?”其中一个声嘶力竭的喊道:“赶快开枪报警!” 一串清脆的枪声,顿时划破了宁静的天空,在漫漫远处颤抖着回音。两条黑影,已经顺着矮墙消失的无影无踪。 应声跑来增援的部队已将资料室团团围住,今晚当值的排长杨飞,慌慌张张的冲过来嚷道:“啥情况?为啥放枪?” 两个被打的哨兵哭丧着脸,添油加醋的说:“刚才有人摸上来把我两个打倒想抢抢,被我两个撵到墙角,眼看就能抓住,不料又冲出几人,打翻我俩,把枪给抢走了。”说着,气愤而又沮丧的垂下了头。 杨排长立刻命令道:“一班警戒,二班三班追击匪徒!” 于是,寂静的荒漠便微微的躁动了起来。 虎子带人匆匆赶到,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就见王总带着资料保管员赵锡城,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虎子冲王总微微点点头说:“打开资料室,看看有没有进人。” 赵锡城颤抖着双手,从一串钥匙中摸索出一把,艰难的插入暗锁。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王总没好气的吼道:“咋不把电灯拉开?” 赵锡城这才如梦方醒般的伸手拉了一下门边的灯绳,顿时,屋内一片通明,两个资料柜,静静的瞅着面色惊慌的人们一动也不动。 赵锡城迟疑而又庆幸的瞅着王总,王总依然黑个脸,声音冰冷的说:“打开看看。” 第一个柜子安然无恙,赵锡城欣喜的接着打开了另一个柜子。赵锡城懵愣了一下,突然拉着惊异的哭腔嚷道:“基建平面图不见了!”顿时,屋内像死一般的寂静。 未等王总发话,虎子说声:“我带人去追!”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此时,特务营营长程亮也闻讯赶来。边询问着情况,边拿眼怯生生的瞅着王志国。 此时,前去追匪的士兵也陆续回来了。排长杨飞见营长程亮虎着脸,像个困兽般在原地打转。便面显愧色的敬礼道:“报告营长!匪徒不知去向。”程亮目光恨恨的瞅了杨飞一眼,转身垂眼瞅着王志国。 贪睡的月亮,早已拉下了青灰色的帷幔,只把一群幼稚的星星撇在了一边。启明星正热情的瞅着空寞的戈壁,浓稠的凉风像是弱了下来。 王志国怅然叹口气说:“都回吧!明天再说。” 原来,这一切都是王志国和虎子的巧安排。王志国一直认为程亮过于自负,把个资料室当做武器库来守卫。只安排人员日夜把守,却没能拿出些智慧应变措施来。为此,王志国也曾几次提醒过程亮,但他却以老兵应有的经验来搪塞,言语中美美露出自负傲慢的味道,这令王志国隐隐感到不安。 王志国在地方工作多年,对一些江洋大盗和小偷飞贼的所作所为也多有耳闻。他总担心有朝一日,视若国宝的资料会像宫廷里的宝贝似的不翼而飞。那他这个基地总指挥便是千古的罪人,虽千刀万剐,也不能弥补因此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损失。 虎子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本想明暗配合,可确保万无一失。谁承想,程亮却对虎子的介入不屑一顾。明里大喊支持配合,暗里根本没想让虎子插手资料室的安保。而且,团长潘昭亮也态度暧昧,暗示只让虎子负责抓特务, 这就更加令王志国坐卧不安。 虎子觉出了其中的三味,便轻描淡写的嘟囔道:“那就让他尝尝江湖人的厉害么” 王志国听了猛然一喜,这才有了贾虎夜盗资料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亡羊补牢 刚放下饭碗,虎子就被叫去基地开紧急会议。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与会人员一个个像是等待判刑的囚犯似的,平脸垂眼连大气都不敢喘。 总指挥王志国见人都到齐,冷目扫视了众人一眼,略显烦躁的掐灭手中的半截烟头,铁青着脸色圆瞪着两眼,宛如一尊鲜活的陶俑坐在那里。 令人窒息的沉默了一会,王志国的脸上像是有了血色,他一反常态的笑笑说:“昨夜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先不论责任,大伙先说说这事该咋办?” 会议室里除零星轻微的窃窃私语外,依然是一片静默,只是悬浮在头:“谢谢你为我开脱,以后这摊子事我全听你的。”说着,面含感激的握住了虎子的手。 太阳已经红红的照在了脸上,空旷的荒原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知忧愁的麻雀,成群结队的从头顶掠过,形成阵阵带响的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偶遇友人 安顿好了基地的安保工作,虎子就琢磨着想改善改善生活。来前虽然父亲说过这里的生活条件较差,让自己要有思想准备,却没想到是如此之差。当初,父亲笑眯眯的将一杆苏制和一箱子弹放到车上,还以为是怕闷得慌让我们拿着玩呢。到了基地才知道,多亏有这把猎枪,队员们才隔三岔五的能吃上一顿炖野兔或是干煸沙鸡打个牙祭。 虽然基地为解决蔬菜供给问题,已在博斯腾湖下游开垦了几百亩荒地。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想吃到基地种植的蔬菜,也得明年开春以后。 在居民房前屋后留下的小菜园种植的蔬菜,简直少的是杯水车薪,只能供应那些科研人员的小食堂,其他人只有看一看的份。 说起搞科研的人也真是不容易,每天的行走路线都是固定的。实验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要是单独外出散散步,都有战士跟着寸步不离。由于基地的住房特别紧张,绝大多数人都住地窝子,所以,有干部家属来探亲,通信车便成了最好的住处。 吃过午饭,虎子闲着没事,便想去趟离基地最近的和硕县买些羊肉和蔬菜回来,给队员们改善生活。 汽车在蜿蜒的土路上不急不慢的晃悠着,路边的荒芜和单调,让人不得不想起与眼前的景色无关的事情。当然,虎子想的最多的还是家里的亲人和难以见面却朝思慕想的王燕。 想起和王燕在一起的幸福而又美好的时光,想起王燕那含蓄而又迷人的微笑,还有那与眼前干燥荒芜截然相反的皑皑白雪,和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松柏。 一声吽吽牛叫,将虎子的思绪从洁白缠绵的世界拽了回来。定眼看时,眼前的世界已经有了人类的痕迹。远远望去,村落有致田埂依稀。偶有袅袅青烟,尾随着淡淡的烤馕香味,无形的从脸上掠过,虎子终于见到了基地以外的人烟。 新奇兴奋之余,虎子发现一缕白雾正缓缓的从车头飘出,随风潮潮的裹在了自己的脸上。虎子心里一动,暗说:坏了,出来时没检查汽车水箱,戈壁上干热水分蒸发快,怕是缺了水。懵愣间却庆幸的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水井,和正在打水的红衣人。 虎子浑身一阵轻松,轻踩油门便朝着红点驰去。 几近原始的村落,突然出现个轰轰作响的铁家伙,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稀落的人家,几乎都有人紧张而又好奇的探出一两个脑袋,朝这里张望。红衣女子愕然的抬起头,木然的张望了一会,见车径直朝自己开来,刚想悻悻离开,却突然蹦起老高,兴奋而又有些失态的拍着双手大声喊道:“虎子哥!是虎子哥哥!” 虎子兴奋而又意外的停车,朝着像只火红的蝴蝶般迎面而来的姑娘,飞奔而去。此时的旷野,已经模糊得像副清淡的水墨画,只有那点艳艳的红色,火苗般跳跃在虎子的眼里。 虎子忘情的接住飞扑而来的燕子,在原地欢快的旋转了几圈,疼爱的刮了一下微翘的小鼻子,惊喜道:“你咋在这里?” 不用问,这只美丽的小燕子肯定是可爱的阿娜尔罕。只见她兴奋而又略显委屈的说:“我家就在前面,我都想死你们了。”说着,竟毫无顾忌的将头倚在了虎子的肩上。 惊异而又好奇的人们渐渐的涌出了院门,一边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一边迟疑的朝井边涌近。就在虎子略显惶恐的不知咋样应付时,只见一个高大结实的身影冲破人群,兴高采烈的张开双臂高声道:“哎呀!远方的朋友,是那股风将你吹到了这里?真是托胡大的鸿福。”声音未落,买买提结实有力的身子,已经和虎子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买买提家的屋子院落,一看就知是新落成的。土夯的院墙和土木结构的屋子,散发着淡淡的泥土腥味。新栽的沙枣树翻着银白的小叶,随风摇曳出羞怯的身姿。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维吾尔妇女,怯懦而又礼貌的向虎子打了招呼,便匆匆的转到了后院。 买买提见虎子狐疑的瞅了自己一眼,便自嘲般的嘿嘿一笑说:“她两个是麦老爷家的佣人,现在解放了,麦老爷也成了穷人。她们没地方去,就和我们一起过日子。”说着,眼神飘忽的瞅了阿娜尔罕一眼,而阿娜尔罕却双手挽着虎子的胳膊,完全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幸福喜悦中。 刚落座,买买提就从门口探出身,用维语喊道:“阿依尔,把羊肉煮了,再杀只鸡炖上,来快烧壶奶茶。” 虎子对维语能听懂一些,忙阻止说:“就不用忙活了,我还要到县里买些东西。” 买买提支楞着两眼,迟疑的问道:“要买很重要的东西么?” 见买买提疑惑而又为难的瞅着自己,虎子淡然一笑说:“我们一起有几个人,想买些羊肉和蔬菜。” 买买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沉思般的点点头说:“你是从那地方来的?一时半会不走了么?——噢,我不该问这些。”说着,买买提做出一副老成明白的样子,微微的耸了耸肩。 虎子迟疑了一下说:“是从那地方来的,暂时不走。”听了此话,阿娜尔罕顿时兴奋的连蹦带跳的直叫好。买买提微微给了她个眼色,示意她安静。虎子疼爱的抚了下她的碎辫,冲买买提淡淡一笑说:“那地方人多条件差,就想给大伙改善改善生活。” 买买提长吁一声,一副释然的样子说:“羊肉不用买,从我这里拉只羊就行了。那地方神秘我也不方便去看你们,就算是带我向大家问好吧。其他东西你可以去县城买,赶你回来肉也煮好了。” 虎子还想推辞,就见买买提态度坚决的摆摆手说:“就这么定,阿娜尔罕可以做你的向导。”说着,冲阿娜尔罕诡异的眨了眨眼。 阿娜尔罕便会意的像条懂事的小狗般的,欣喜的不离虎子的左右。 和硕是个古老的小县城,一条街,像个缺足的蜈蚣似的,一通到底。虎子心里有事,便匆匆买了些蔬菜调料就朝回赶。阿娜尔罕是头次坐汽车,新奇兴奋得站起身,任凭迎面而来的清风吹拂得小辫,像细柳般的飞扬。美目微闭,小脸儿红扑扑的,像朵盛开的牡丹花似的,傲对着前方。 买买提是从基地搬迁而来,对于基地周边的地形地貌自然是了如指掌。闲聊了一阵,虎子不免有意无意的谈起了山色湖光。买买提是个极其精明的人,知道虎子的用意。便心照不宣的仔细将基地周边的地形地貌特点介绍了一遍,其中对博斯腾湖讲解得尤为详细。 说着,买买提面带梦呓般的微笑,像是对博斯腾湖情有独钟似的。顿了一下,买买提接着道:“我们是吃博斯腾湖里的鱼长大的,但最近两年出了些怪事情,就很少有人再去湖里打鱼。”说着,买买提面显悲痛无奈的叹了口气。 虎子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小心的问道:“啥怪事么?连鱼也打不成咧。” 买买提面显痛苦的叹口气,忿忿的说:“也不知是啥东西在作怪,一连三次去打鱼的人,都没有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中就有我的弟弟。打那以后,就没人敢去湖里打鱼了。” 虎子沉吟了一下,随口问道:“向县里报案了么” 买买提神情不屑的说:“报也没用,他们只是在湖边转悠了半天,就再也没了消息。” 虎子怅然一笑说:“明天是休息日,我们还打算去湖边玩哩。” 阿娜尔罕兴奋的拍手说:“我也要去!我给你们当向导。” 虎子疼爱的瞅了她一眼,又迟疑的面向买买提。买买提嘿嘿一笑说:“她就是在湖里长大的,沟沟叉叉没有她不知道的。” 虎子欣喜一笑说:“那好,明早我来接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神秘的博斯腾 一只活羊在贾虎和五子手里,不用吹灰之力就皮肉分离骨入锅了。虎子建议留两条后腿到湖边烤肉吃,大家顿时又奋发出高昂的热情。但也有人迟疑的提出,肉和鱼都有了,可到哪儿去找烤肉槽子。 贾虎听了嘿嘿一笑说:“你就等着吃肉吧,保管不会是生的。” 对于贾虎的野外生存经验,大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贾虎发话了,大家便像是已经看到了吱吱作响的烤肉似的,警惕着挤在嘴边的口水傻笑。 博斯腾湖古称西海,早在1300多年前《隋书》里记载此湖有“鱼c盐c蒲c苇之利。”博斯腾湖面积1200多平方公里,水深处近16米,是我国最大的淡水湖。 博斯腾湖以博大富饶,风景怡人著称。博斯腾湖远衔天山,横无涯际,水域辽阔,烟波浩渺,风光绚丽,四季皆景。春季,浮冰解冻,时而风急浪击,涛声雷鸣;时而波光粼粼,碧波万顷。夏日,湖畔芦苇睡莲簇拥,翠绿丛丛,莲花朵朵,鱼虾嬉戏,飞鸟逐波。金秋,芦絮轻扬,芦苇金黄,秋水凝重,飞燕掠鸿。 博斯腾湖除了迷人的景色,还有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这里没有湖泊,只是一片风景优美c水草丰富的大草原,草原上的牧民安居乐业。有对年轻的恋人,小伙名叫博斯腾,姑娘叫尕亚,他们深深相爱着。不知何时,天上的雨神发现了美丽的尕亚,要抢她为妻。 尕亚誓死不从,雨神大怒,连年滴水不下,草原大旱。勇敢的博斯腾与之大战九九八十一天,终于使雨神屈服,但博斯腾却因过度疲惫而死。尕亚痛不欲生,眼泪化作大片湖水,最后也悲愤而死。 为了纪念他们,当地的牧民将此湖命名为“博斯腾湖”。 在燕子般欢快的阿娜尔罕指点下,虎子他们尽情的欣赏了一番美丽的博斯腾湖景,望着碧波无际的湖水,好像心胸霍然开朗,平日里拉拉杂杂的琐事,顿感荡然无存。身心像是被清澈的湖水浸透了似的清凉惬意。 选了一处平坦干燥的坡地,贾虎拿起铁锹三下五除二,就顺着微微泛碱的立坡,开挖出一道浅槽。修整干净便招呼大家捡来碎石铺在两侧。贾虎神情满意的瞅了眼装饰富饶的沟槽,咧嘴笑笑冲五子说:“这会可以生火咧。” 大伙这才明白,沟槽原来是被当做烤肉槽子来用。唏嘘赞叹一番,有人又支楞着脑袋嘟囔道:“没见有烤肉签子呀?咋穿肉哩?” 蹲在一旁切肉的虎子诡秘一笑,努嘴示意跟着贾虎就有结果。于是,几个好奇心重的小子便跟着贾虎的沟子,朝着随风摇曳出一簇粉红穗花的红柳走去。 红柳是戈壁沙漠中最为常见的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植物。她的根茎庞大,而枝干往往羞羞怯怯的不肯长大,只将少女般娇娜纤美的粉花,骄傲的顶在头上。 贾虎抽出短刀,出手麻利的割下几根小指粗细的红柳枝条,刷刷几刀便削出个烤肉签子来。随来的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起动手,很快便做成了一捆烤肉签。 ‘烤肉槽’里的火苗正欢快的伸着热情的舌头,乌黑的无烟煤渐渐变成了灰白的红色,一拨人正饶有兴致的将鲜嫩的羊肉块仔细的穿在切削尖利的红柳枝条上,不远处的湖湾,两个曾经信誓旦旦,夸下海口的钓鱼人,正神色不安的朝着这边张望。 五子随口喊了一声:“行不行啊?眼看羊肉都上火咧,咋还不见你两个的动静哩?” 那头的汪亮底气不足的嚷嚷道:“野鱼不吃钩啊,让我咋办么。眼看着鱼在眼前绕达,就是不咬钩,真是日怪咧。” 五子吃吃一笑,故意惹道:“驴乏了赖臭棍(臭棍是安放在驴屁股后面的木棍,能起到催驴前进的作用),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可别耽搁咧吃肉。” 那边的汪亮还真的来了火气,把鱼竿朝地上狠狠一摔,倔倔的过来嚷道:“站着说话不腰痛!有本事你去试试,看把你给能的。” 五子被呛了一顿,刚想起身回应,却见虎子微笑着摆摆手说:“不好钓就算咧,反正带来的羊肉多,就吃肉吧。” 五子还是不依不饶,瞪着两眼嚷道:“是谁昨晚把牛皮给吹得铛铛响哩?连个鱼都弄不来,还好意思吃肉哩。” 汪亮脸色一黑,就朝五子走了过来。虎子见状,赶忙上前一步,虎着脸训道:“你们这是干啥哩?大家难得轻松一次,就不能高高兴兴的?还没吃哩就都撑得慌?来快帮着烤肉。” 二人被虎子呛了一顿,相互翻着白眼,怏怏的朝着切好的羊肉走去。 阿娜尔罕不知从哪里采来些马兰花,一边兴高采烈的朝虎子跟前跑,一边嘴里轻松的嚷道:“不就是想吃鱼么?还用的着好朋友斗嘴么?”见阿娜尔罕天真活泼的样子,五子和汪亮都羞愧的垂下了头,相互推了一把,嘻嘻的傻笑。 阿娜尔罕来到虎子面前,扬起花儿般的脸蛋,面含稚气的说:“我能让大家吃上鱼。” 见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虎子冲阿娜尔罕暖暖一笑说:“傻丫头,他们都弄不来,你有啥办法哩?快洗洗手,准备吃烤肉吧。” 阿娜尔罕故作生气的样子,跺跺脚,嘟噜着小嘴说:“小看人!你跟我来,看我咋抓鱼。” 说着,拉起虎子的手就朝湖边走。还煞有介事的回头,朝满脸疑惑的人群说:“不许偷看!不然你们就吃不到鱼。” 阿娜尔罕拽着虎子来到一处浅湾,踮脚朝湖里瞅了一会,便面显欣喜的样子,撒开虎子的手,躲在一簇芨芨草背后,忙活着什么。虎子以为姑娘要解手,便有意的扭转身,目光幽幽的望着无际的碧波,脑海里再次泛出王燕的身影。 听到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临近,虎子试着回头一看,差点儿没吓出声来。原来,阿娜尔罕并不是在解手,而是将身上的衣服脱的只剩下绣着一只小公鸡的红肚兜和用丝绸做的短裤。白嫩的肌肤和微微隆起的胸,展示着少女特有的清纯和美丽。 虎子懵愣了一下,神情略显紧张的低声说:“你这是要干啥?” 阿娜尔罕一副若无其事,但却掩饰不住些许得意的说:“我要下湖摸鱼。” 虎子神情一松,吃吃笑道:“你这不是胡闹么?他们拿鱼钩都钓不着,你空手咋摸鱼哩?快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 阿娜尔罕冲虎子诡秘一笑,突然转身一跃,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碧蓝的水面就只剩下一窝浅浅的水花。须臾间湖面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虎子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刀子般插入水中一动不动,悬空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就在虎子感到有些晕厥的时候,不远处的水面突然冒出几个晶亮的气泡。虎子心里突然一松,深深吸了口气,急切的等待着小脑袋的浮出。 然而,微风掠过,清澈的湖面上,只泛起道道曲美的涟漪。不远处的一对野鸭,突然振翅起飞,带着哗哗的水响,滑向了远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水中情 阿娜尔罕一头扎进水里就再没了痕迹,湖面平静得让人窒息。碧波的颤美,芦苇的摇曳,和远处的鱼跃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味。就连湖心山的倒影,也模糊成一片令人厌恶的阴霾。 虎子像头焦急的野兽般在湖边左窜右看,踮着脚尖像是随时都要跃入水中。然而,打小在山区长大的他,见过最大的水面也就是山下的一处死水塘。下雨天积点水,人畜共享,最深处也不过齐腰。所以,虎子在水里,也就能狗刨个十来米,头脸很少埋进水里,更不要说一头扎进深水与鱼相戏了。 虎子撕心般的后悔,没能阻止阿娜尔罕下水,甚至后悔不该带她来。都知道,阿娜尔罕是买买提的心头肉,甚至是他的命根子。万一有个闪失,可咋给买买提交代?这不是活活要了两个人的命么?虎子越想越悔,越想越怕。甚至想冲一群忙活在青烟缭绕的中的伙伴大喊一声:“谁会水下救人?” 就在虎子几近崩溃的时候,眼前的水面突然哗啦一响,冒出个美丽的芙蓉花来,定眼一看,只见阿娜尔罕双手举鱼,悠悠的踏水而来。虎子两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粗壮的喘息,像是自己也曾深潜在水下一般。 见阿娜尔罕脚踏湖底,手举双鱼已经笑盈盈的立在齐腰深的水里。虎子像是屁股被蝎子蜇咬了似的蹦起,刚要开口责备畅怀迎接,却被迎面飞来的两条肥鱼挡了回去。回头看了眼跳跃在草滩上的鱼的功夫,水面又恢复了凝固般的平静。 虎子焦急而又自责的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将手尽量伸进清澈的水里。一丝冰凉的感觉让他顿感清爽,同时也让他的心再次揪扯的疼痛。阿娜尔罕娇小的身子,就泡在这冰凉的世界里,她能挺得住么? 懵愣间,水面上再次出现了阿娜尔罕的身影。虎子有了上次的经验,目光死死的盯住白皙中微微泛红的身子,神情急切的喊道:“赶快上岸!” 那朵水中慢慢升起的荷花,冲虎子嘻嘻一笑,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湖水凉,鱼都在深水里,只抓了四条。”说着,又甩手抛上两条鱼。虎子根本不去理会鱼,只是死盯着阿娜尔罕渐渐临近的身子,慌忙脱下身上的衣服,便将阿娜尔罕娇小的身躯,肆无忌惮的裹在了怀里。 冰凉的湖水,顺着碎辫渗流到虎子火热的胸脯,而后温暖的向下延伸。阿娜尔罕有些瑟瑟发抖的身躯,也渐渐的温热了起来。甚至,反倒令虎子的身心也随之燥热了起来。阿娜尔罕冰润的脸颊静静的贴在虎子健硕宽厚的胸前,两人的身子像是融成了一体似的。远远望去,宛若一座精美绝伦的雕塑一般。 一声:“肉烤好啦!”的喊叫声,将二人从亦梦亦真的境界中拉了回来。虎子略微懵愣了一下,轻轻推开温热柔美的身躯,轻声说:“到芨芨草后面,把湿衣服脱了,穿上外衣。把内衣晾干了再穿上。小心着凉。”说着,目光暖暖的瞅着怀里的秀脸。 阿娜尔罕慵懒的直了直身,目光幽幽的瞅着虎子嘟囔道:“真想一辈子这样。”虎子疼爱的抚摸了一下湿漉漉的头,柔声说:“去吧,我等你。” 见虎子和阿娜尔罕各拎着两条鞋底大小的鱼,说笑的走来,队员们几乎惊愕的了起来。汪亮满脸兴奋而又疑惑的瞅着吃吃而笑的阿娜尔罕,急切的问道:“你是咋弄来的?” 阿娜尔罕天真烂漫的将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个优美的舞蹈动作说:“用这个。”说着,还冲汪亮诡异的眨了眨眼。 大伙一边将烤好的肉串递到虎子和阿娜尔罕的手里,一边饶有兴致的围过来,纷纷嚷着要让阿娜尔罕说说,是咋样空手摸鱼的。 阿娜尔罕费力的噎下嘴里的肉,面显得意的说:“就是静静的趴在水下,等鱼游过来就突然出手抓住它的腮帮。”说着,还做了个突然出手的动作。 五子狐疑的笑着嘟囔道:“那能在水下憋多久哩?还不给憋死?” 阿娜尔罕吃吃一笑,面显高傲的样子说:“我打小就在湖里玩,在水里可以吃掉一个苹果哩。” 大伙唏嘘赞叹了一番,香喷喷的烤鱼就吃到了嘴里。虎子拿个大块的鱼递给阿娜尔罕,疼爱的瞅着她说:“今天你辛苦了,多吃点。” 阿娜尔罕灿烂一笑说:“我吃饱了,这个你吃。”说着,又孩子般倔强的递还给了虎子。众人见他俩在一递一还中,充满着一股浓浓的关爱和一些看似模糊的情愫。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挂出了暖暖的笑。尽管有的笑意也显得模糊,但却丝毫也没能影响欢愉热闹的氛围。 吃闹了一整,虎子见大伙缠上了酒,应酬几杯安顿不要喝多,便朝刚才阿娜尔罕下湖的方向漫步而去。绕过一簇红柳,虎子下意识的回头瞅了一眼,心神略微紧张的伸手摸了摸阿娜尔罕晾在枝杈上的内衣,转身朝湖边走去。 偏斜的太阳,照得湖面泛起阵阵耀眼的光芒,微风吹动,远处的芦苇摇曳出纤美的身姿。一对野鸭正悠闲的从苇荡中款款游来。虎子正竭力穷目湖光山色,来弥补上午因紧张担心而淡墨了的迷人景观。随着一阵轻碎的脚步声,阿娜尔罕像只欢快的燕子般飘了过来。 虎子见她用各色野花编制了花环戴在头上,便欣喜的夸赞道:“真漂亮!”阿娜尔罕做了一个优美的舞蹈谢谢动作,甜美一笑说:“小时候我把这里都跑遍了,野花长在啥地方我都知道。”说着,双手抱住虎子的胳膊,做出亲昵的样子。 虎子疼爱的轻抚了一下阿娜尔罕的肩膀,柔声说:“快去把内衣穿上,我刚才看已经干咧。”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阿娜尔罕暖暖的瞅了虎子一眼,拧身欢快的朝那簇红柳跑去。 一阵野鸭哗哗的起飞声,再次将虎子的视线拽回了纵横交错的芦苇荡。微风掠过,似乎一种像是有别于野鸭起飞的哗啦水响由远而近。虎子闪目四扫,见有条小船在湖岔的拐弯处,一闪而过。虎子正自纳闷,却见阿娜尔罕俏皮的拦腰抱住了自己。 虎子疼爱的伸手摸了把阿娜尔罕,轻声说:“别闹,我有话问你。” 阿娜尔罕听说,马上松手转到面前,忽闪着毛茸茸的大眼睛,略带稚气的瞅着虎子。 虎子沉吟般的说:“这湖里平时有人打鱼么?” 阿娜尔罕疑惑的眨眨眼,神情略显不安的说:“从前农闲时也有人来打鱼,可自从去年一连丢掉了几个人,就再也没人敢来这里,更别说是打鱼了。” 虎子沉思般的点点头,继而故作惊讶的说:“那你咋敢下水摸鱼哩?就不怕水怪吃了你?” 阿娜尔罕不屑的撇撇嘴,一副天真的样子说:“我才不怕哩,有虎子哥哥在,妖怪不敢来。”说着,又将头亲昵的倚在了虎子的肩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祥和背后的阴谋 虎子不在,兰花上班,娜塔莎回国,让原本热闹喧器的小院变得异常的宁静。娟子和淑珍在感到空落无聊的同时,也在享受着清闲自在的惬意。 饭桌上少了娃们的陪伴,祥子却也多了几分轻松和怡然。由娟子和淑珍陪着喝了几杯酒,祥子轻叹一声,怅然道:“我恐怕要出去一段日子。” 见两个女人面显惊异的样子瞅着自己,祥子暖暖一笑说:“你们的老对手又出现了,马步芳虽然逃到了国外,但其残余却潜到了南疆。和硕县已经有五个村民神秘失踪,上面要求尽快破案,扫清匪徒,我准备三天后出发。” 娟子尚在懵愣中,淑珍却迫不及待的嚷嚷道:“这次说成啥我也要去,虽然知道父母不是马步芳的人所杀,但我和马步芳的人纠缠了好多年,其中的恩恩怨怨真是一言难尽。机会难得,我得和他们有个了断。” 话音才落,娟子也蹦起来嚷道:“要去就一起去,我当年也受咧马回回不少的气,想不到贼娃子还没死。” 祥子疼爱的瞅了两个女人一眼,像是有啥难言之隐似的,一时迟疑的没能开口。 淑珍见状,略显焦急的嚷嚷道:“咋咧?该不是嫌我两个老咧吧?我两个可都比你年轻哩。”说着,冲祥子不服的撇了撇嘴。 娟子也赶忙帮腔说:“就是么,再说。我两个哪次拖过你的后腿丢过你的人哩?关键时候还不是我们姐妹为你扛大梁。” 话说到这份上,让祥子就更感到语塞。说句心里话,这些年两个女人可是没少帮自己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难题,无形中她俩已经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灵魂中的栋梁。有她俩在自己身边,纵有多大困难也会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圆满解决。但这次不行,因为这次的任务太特殊,对执行任务人员的要求更高。 见祥子一副难肠的样子沉默不语,娟子给他斟了酒,面显迟疑的嗫嚅道:“咋咧?有啥难处么?” 祥子轻叹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反正现在跟前没外人,我就给你两个实话实说吧。这次执行任务的地点离国家正在建设的一个秘密基地很近,属于禁区一般人无法靠近,参战人员都要经过严格政审。所以” 娟子释然一笑说:“所以,带着我们不方便,是吧?” 见祥子暖暖的笑了笑,淑珍沉思般的嘟囔道:“难道附近就没个人烟么?” 祥子轻松一笑说:“离基地二十公里以外有人家,买买提就住在那里。” 淑珍猛然一拍手,略显兴奋的说:“我们作为家属,就住在买买提家总可以吧?用的着我们可以帮一把,用不着时也可以给你做做饭,也免得你饥一顿饱一顿的糟害自己。” 娟子听说,欣喜的伸手捣了淑珍一拳,嬉笑道:“回回就是贼,我咋就没想到这一层哩” 见她俩一唱一和的样子,好像这事已经是板上定钉似的。祥子嘿嘿一笑,惬意的抿了口酒说:“你还别说,淑珍这注意还真不赖,既能和你们在一起,又不违反政策。关键时还能为我出谋划策解决难题。不过,我还是得向组织汇报一下。” 见祥子松了口,娟子惬意的伸个懒腰,梦呓般的嘟囔道:“娃们都各忙各的,就连娜塔莎也走咧,真有点空落的不习惯。” 淑珍嬉笑道:“你说我两个也真是贱骨头,娃们都在吧,把我两个忙前忙后的累个贼死。娃们不在吧,又觉闲的慌。” 见祥子沉思般的点着头,面显微笑但却不像是应和自己。淑珍便面带狐疑的小心问道:“还有啥地方不妥么?” 祥子见问,像是猛然打了个激灵似的,淡淡一笑说:“娜塔莎走时说啥了么?” 娟子淡然一笑道:“说是想妈咧,要回国上坟。顺便办些事情,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祥子微微冷笑道:“怕是回不来咧。” 二人听说,都以疑惑的目光瞅着祥子,感觉有些意外。祥子淡然一笑说:“那个女人可不简单哩,她有意接近我们是有目的,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她哪个地方不对劲么?” 淑珍若有所思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在娜塔莎来家不久,有天下午她在院里水池洗袜子,我正好在窗前侍弄花。见她手里的胰子(肥皂)滑落,就在快落地时,只见娜塔莎轻轻用脚尖一挑,胰子就稳稳的落在了手里。我当时一惊,这手活没个年的功夫怕是不行。我一直在纳闷,还没来得及说哩。” 娟子听说,也面显疑惑的道:“我倒是看见两次她偷偷躲在窗子跟,听你和虎子说话哩,当时也没多想,她真的不对劲么?” 祥子微微一笑,不屑的说:“从她翻过我的公文包起,我就注意上她咧。如果我猜的不错,她就是个训练有素的间谍。这回离开,怕是会有更大的阴谋。” 两个女人同时张大了嘴巴,面显惊异的瞅着祥子,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祥子见状,嘿嘿一笑说:“现在国际形势很复杂,不多长个心眼不成啊。尤其是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为达到自己扩张称霸的目的,间谍特务真是无空不入。” 顿了一下,祥子冲她俩诡秘一笑说:“不满你们说,咱虎子现在就在基地,头先家里人杂没给你两个说实话。” 两个女人欣喜一笑同时失声道:“太好咧!能见着儿子咧!”说着,娟子故作不悦的白了祥子一眼嘟囔道:“啥人么,连我两个都不说实话,真是的。” 淑珍也撇嘴嘟囔道:“我就说么,木垒屁大点事,咋就出去快一月咧也没个信。原来爷父俩(父子俩)玩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把我俩都瞒咧个死。” 祥子嘿嘿一笑,稍显气短的说:“不是怕隔墙有耳么,再说也没和你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么。” 淑珍听了,目光怪怪的瞅着祥子嘟囔道:“借口,搂在被窝里啥话不能说。”说着,目光诡异的瞅了眼娟子。 祥子刚要说啥,娟子忙翻身坐起,面带不悦的嚷嚷道:“就是么,半夜睡不着,尽和我扯东扯西的,就没说个正经事,莫非连我两个也防着?”说着,冲淑珍偷笑的眨眨眼。 祥子见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闹上了,知道不好应付。再说,自己也确实理亏,以淑珍和娟子与自个出生入死的情分和各自的为人,祥子是不该瞒着她俩。但当时家里确实情况复杂,就怕两个女人一时高兴再给说漏了嘴。没想到,他两个却因此不依不饶。 祥子只好赖赖一笑,哈欠连天的嘟囔道:“哎呀,两杯酒就上头咧,要躺会,困死我咧。”说着,就懒懒的将身子舒展到了炕上。 淑珍给娟子使个眼色,嘴里说着:“装吧你!”身子已经扑了过去。两个女人一边一个,朝着祥子的腋下就是一顿狂挠。 宁静的小院,顿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老将出马 淑珍和娟子随车和祥子一起朝南疆进发,虽然一路的风光荒芜得令人皱眉,但淑珍和娟子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暖暖的微笑。因为,他们离儿子越来越近。 淑珍是第一次走这条横穿天山的石子土路,两侧的山峰,悬石林立,寸草不生,时不时还能见到人工开凿的痕迹,斧劈刀削的断崖和随处可见的巨石,展现着开路者的艰辛与不易。一条干涸的河沟,像条巨蟒般蜿蜒在路的一侧。 驶出峡谷,眼前霍然开朗,一望无际的焦黄色,和蔚蓝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放眼极目,波波热浪淡墨出隐隐的海市蜃楼。若不是火烤般的炎热,还真让人有种行走在清澈海底的感觉。 三岔路口,东南方向是吐鲁番,朝西南走就到了焉暨。焉暨自古就是商业军事重地,百里外的铁门关,就是古时连接南北疆的咽喉要道。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据说,清代的香妃就葬在关南的山顶。 到了和硕县,祥子便和随来的干警分道而行,干警们直奔基地,而祥子和淑珍娟子却沿着和硕土路,沿途打听着买买提的下落。在太阳刚刚泛红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阿娜尔罕火红的身影。 买买提欣喜而又意外的热烈拥抱了祥子,阿娜尔罕则兴高采烈连蹦带跳的说,她和虎子哥哥不久前去了博斯腾湖,还下水摸了鱼。 买买提听说祥子是来调查村民失踪案的,顿时兴奋的有些失态。他拉着祥子的手,强忍着泪水说:“胡大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托主的福艾合买提终于可以见到太阳了。”说着,便将村里前后五人失踪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祥子听了,面显狐疑的问道:“失踪的人都会水么?” 买买提怅然叹口气说:“都是湖里长大的巴郎子(孩子),在水里翻跟头,就和在马背上跳舞一样轻松。” 祥子沉思般的点点头说:“有没有人看见他们下水哩?” 买买提面显痛苦的说:“村里有个巴郎子看见过,说是他那天在放马,看见艾合买提和村里的一个巴郎子划船下了水。当船划到一个湖岔时,就见船上的人惊慌的叫喊:‘船漏水了!’紧接着就见船和人一起沉下了水。按说他们的水性都很好,但沉到水里就再没见人上来,死活没个影子。” 买买提说着,轻叹了口气。面显悲沧的继续道:“当天下午,村里三个水性最好的巴郎子,闻讯跑到湖里救人,在水里换了两次气,就一个一个的没了影子。自那以后,村里就没人再敢下水。那天阿娜尔罕回来说,自己下水摸了鱼,我还紧张的美美收拾了她一顿。” 祥子听说,疼爱的轻抚了一下阿娜尔罕披在肩上的碎辫,温声道:“你不怕么?” 阿娜尔罕一副无邪的样子,俏皮的眨眨眼说:“有虎子哥哥在身边,水怪不敢来。” 看着阿娜尔罕天真烂漫的样子,祥子从心里升起一种暖暖的爱。 大致了解了情况,祥子面色凝重的说:“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溺水案,看来,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些日子。” 买买提立即表示,欢迎他们在自己家里常住。然而,祥子却暖暖一笑说:“我们来来去去的人很多,最好帮我们租个小院,这样也便于我们工作。” 买买提是个精明人,马上领会祥子的意思。歪头略微想了想,猛然一拍脑袋,兴奋的说:“我隔壁就有个大院子,以前是我一个朋友一家子住。十几年前,我朋友跟着和加尼牙孜攻打迪化时死了。家里就剩下老妈,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孙子相依为命。去年孙子又为救艾合买提所以,院里就剩下老人家一人了。” 说着,买买提再次显出悲楚的神情。祥子轻叹口气,向默默听讲的淑珍和娟子微微点了点头说:“那就这么定,租金方面不能亏了老人家,剩下的事情就由淑珍和娟子打理,我还得连夜赶去办事。”说着,就要起身。 买买提赶忙伸开双臂阻拦道:“我最尊贵的朋友,羊肉已经在锅里跳舞,就让我们共享胡大恩赐的美食吧。” 祥子以维吾尔礼仪表示感谢,然后,神色凝重的说:“财狼还在笑,我不能放下猎枪。愿主保佑,让艾海买提的灵魂早日归位,我们相聚的日子,像博斯腾湖水一样长久。” 买买提没能再说话,满脸的胡须抖动成银色的波浪,颜色略深的嘴唇痉挛般的颤动了几下,两汪晶莹的泪水,终于滑破眼皮,珍珠般的滚落了下来。 老太太听说,来人是为找她孙子的,一时高兴得热泪盈眶,说啥也不肯要房租。实在拗不过,娟子只好冲买买提使个眼色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院里有三间空房可以住人做饭,后院一处近乎荒废的马厩,足足可以喂养五匹马。一条机灵的小黄狗,刚刚狂吠了几声,便乖巧的亲昵在了阿娜尔罕的脚旁。 祥子一上班,就和王总潘团长程亮以及虎子碰头开了会。会上,大家详尽的听了祥子对博斯腾疑案的描述。末了说:“省里对这起事件极为重视,省局指示,此案要和马步芳残匪案合并侦破。不知各位,可有相关信息?” 潘团长丧气的甩掉手里的烟头,略显忿忿的说:“部队在开进基地之前,上级就有消息说,马步芳的残部很可能藏匿在附近,命我团严密防范,伺机消灭。龟儿子!两个连的兵力在周边翻腾了半月,两个毛都没见着。我一直怀疑,情报可能有误。” 王总轻叹一声说:“对于马步芳残部一事也只是个传闻,到目前为止,基地并未发现与马步芳残部有关的蛛丝马迹。至于博湖村民失踪案,原先由和硕县公安局办理,我们就未能插手。” 祥子见大家的热情并不高,大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便微微一笑说:“此案的侦破工作由公安部门负责,如果发现可疑情况请及时与我们联系。必要时,还要请部队同志予以配合。” 潘团长一副凛然的样子说:“这个要得,我事先已经给王队长说过,特务营随时听从调遣。” 会议,在沉闷的氛围中结束。麦芒般的太阳,已将茫茫戈壁的碎石晒得滚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秀湖迷踪 为方便行动,虎子特意从部队骑兵连调来十匹战马。于是,父子俩便两人四马来到了买买提家。 大家亲热寒暄了一阵,祥子便起身说要去隔壁的住处。买买提会意,也不再客气挽留,他知道人家有要事商量。天真的阿娜尔罕刚要蹦哒着跟去,却被买买提拿眼角给止住了。 祥子见两个女人将虎子摸前看后的没个完,就嘿嘿一笑说:“虎子都多大人咧,看你俩个还把他当成个娃娃哩。” 淑珍鼻子哼着冷气嘟囔道:“多大都是咱的娃,哪像你哩,没心没肺的,只知道工作。” 祥子见娟子抿嘴笑,怅然道:“还真有工作上的事情,想请两个参谋长给出出注意哩。” 淑珍和娟子听说有正事,也就安静的凑到了祥子跟前。祥子轻叹一声说:“上午和基地的人碰了碰头,也没碰出个名堂来。看样子,人家根本就没把土匪的事情放在心上。也难怪,他们有一个团的兵力守卫,也是有持无恐。” 顿了一下,祥子目光温和的扫视了大家一眼,神情略显凝重的接着道:“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虎子前些日子,发现湖里有只船。既然事情发生在湖上,我们就先从水里下手。” 说着,又面显难色的样子低声道:“眼下为难的是,我们的人都是一群旱鸭子,在地上是虎,到水里怕就成咧虫。据说,博斯腾湖十沟百岔 ,一般人进去都很难绕出来。” 见两个娘眉心紧锁,亲大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虎子嘻嘻一笑说:“人手有的是,那天从湖里回来,我就琢磨着要探探水里的虚实。部队有的是南方人,有人打小就在渔船上长大,在水里比在地上还自在。我已和程亮商量过咧,让他给物色两个水性好,手脚麻利的战士配合我们行动。” 祥子听了,长嘘口气,欣慰的瞅着虎子笑到:“嗯,你小子又有长进。说说,具体打算咋做?” 虎子见自己的计划得到了父亲的肯定,于是,抖擞精神道:“我打算弄只小船,装扮成打鱼的维族人,就在湖岔里转悠,看看有啥异常动静。” 话音才落,淑珍和娟子几乎同时瞪眼道:“你可不许下水!” 虎子憨憨一笑说:“我不下水,我只蹴在船上。” 淑珍没好气的说:“在船上也不成,你没听买买提说么?那船莫名奇妙的就沉咧。你就会几下狗刨水,我是不放心。” 娟子也随即应和道:“部队上不是有会水的么,就让他们去算咧。你在岸上指挥指挥就行咧,冒那险干啥哩。” 见祥子一直沉吟不语,淑珍略显焦急的捣了祥子一把,微嗔的白了他一眼,嘟噜着嘴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祥子像是突然惊楞了一下,自语般的嘟囔道:“不是不能去,而是得有必要的防护措施。” 虎子欣然一笑说:“准备让水手暗带短枪和匕首,我在船上暗藏两杆。发现情况不打算和对方硬干,主要是为了探个虚实。” 见祥子默默点头,淑珍刚要发作,却被娟子暗暗捏了一把。娟子深知,现在不是护犊子的时候,任务迫在眉睫,父子俩的压力都很大。 听说虎子要下湖,阿娜尔罕嚷着也要去。好说歹说劝住了,又见她兴冲冲的拿个羊皮筏子,冲虎子眨巴着水葡萄般的大眼睛说:“这是我小时候下湖用的皮筏子,可管用哩。” 羊皮筏的制作很讲究,它是将宰杀的山羊,从屁股后面开个十字口,把整张羊皮形成筒状剥下来,在开口处抹上一种特制的防水胶,再用羊肠线密密缝起。待胶固化后再从特意留下的小孔吹气,直至羊皮被吹得鼓胀为止,然后封口去毛。等羊皮完全晾干后,便成一个轻巧耐用的羊皮筏子,等同于现在的救生圈。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祥子带着买买提淑珍他们,打扮成维吾尔族人,活像是一家人在游览湖光山色,享受水边美食烧烤。阿娜尔罕,更是在买买提悠扬动听的热瓦普弹奏声中,翩翩起舞,好像这里就是人间天堂。 虎子三人,装扮成维吾尔族村民,一人划船,一人撒网,而虎子却静坐在船尾,装模作样的整理着渔网,眼睛却像刀刃似的扫视着水面。 按照买买提的经验提示,遇着湖岔顺着水蓝的方向走的规律,虎子他们还算是顺利,边撒网边转悠,只误走过两个死胡同。湖内安静的只有野鸭和一些不知名的水鸟,偶尔噗楞出一阵哗哗的响声。 没发现异常,鱼倒是捕了不少。虎子瞅了眼挂在头顶的太阳,声音恹恹的命令朝回转。 初秋的阳光,热情得让花絮累累的芦苇,也羞涩的垂下了头。清凉的湖岔里眯眼的蚊子,像是久未进食的饿狼般咬着人不放。而且,壮烈得前赴后继。 淑珍和娟子见捞上许多鱼,便兴冲冲的捡了几条小点的去湖边清洗。买买提则像个久经烤场的老将似的,烧烤着羊肉和随之而来的鲜鱼。 父子闪电般的互换了一下眼色,借着撒尿,便一起朝着不远处的一簇红柳走去。 两人惬意的宣泄了一番,见父亲询问的目光瞅了自己一眼。虎子边整理裤子,边丧气的说:“一点痕迹都没有,吃过饭打算从南边绕进去看看,就不信他能藏到水獭洞里。” 祥子沉思般的轻轻点着头,勉强轻松一笑说:“不急,人家也要观察你们是不是真正打鱼的。下次你们尽量放松些,别紧张得东张西望,让人家不敢露面。” 大家都不喝酒,这顿野餐也就吃得丰盛而又快捷。虎子踮足朝湖里瞅了瞅,刚要招呼水手干活,阿娜尔罕却像只蝴蝶般飘到虎子跟前,亲昵的双手抱住虎子的胳膊,略显娇气的嚷道:“我也要跟你们去!”说着,还目光水水的瞅着买买提。 虎子冲她暖暖笑了笑,刚要婉言拒绝。却不料买买提手捋胡须,嘿嘿的笑着说:“让她去吧,她在水里比野鸭还灵活。再说,有她在就更像一家打鱼玩耍的人了。”说着,将手里的尖刀默默递到阿娜尔罕的手里,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祥子面含感激的瞅了买买提一眼,对眼前这位机灵睿智的异族兄弟顿时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他冲满脸迟疑的虎子微微点了点头,爱怜的瞅着阿娜尔罕,柔声说:“要听你虎子哥的话,不要轻易下水。” 阿娜尔罕冲祥子优美的做了个谢谢的动作,便燕子般飘向了小船。 多情的太阳,将阿娜尔罕照成了一团火红,金色的头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不愧是在湖边长大,阿娜优美的身子笔直的站在船头,像是定在了那里一样,就连水乡的战士都竖起拇指称赞不已。 太阳西斜,一股微风掠过,两边的芦苇发出清脆的哗哗声。几只野鸭不知受了什么惊吓,一片震耳的哗哗声响过后,滑翔的影子已经掠过头顶飘向了远方。 就在大家懵愣之际,突然,船下传来沉闷而又清晰的咚咚声。虎子慌忙贴耳一听,顿时面显惶恐的低声道:“船下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水下擒贼 艳阳西斜,光波迷离。几只惊恐的野鸭从头顶掠过,留下一阵渐弱的哗哗响声。虎子正在懵愣之际,突然听的船下有响声,慌忙贴耳一听,顿时面容失色的低声道:“船下有人!” 话音才落,就见两个水手纵身一跃,像是海豚扑浪般眨眼便没了踪迹。清亮的水面只剩下两处渐渐远去的涟漪。 见阿娜尔罕像只见到了猎物的良犬似的,焦躁不安的瞅着自己,虎子伸手将她拽到怀里,也不说话,目光死死的盯着水面。 过了一会,平静的水面突然冒出几个水泡,似有暗流在近处翻滚涌动。懵愣间霍然有个口衔尖刀的人头,像截水下断根的木头般冒出水面。虎子见不是自己人,刚要拔枪,那人却深吸一口气,眨眼间就只剩下一窝涌动的水花。 就在虎子懵愣之际,直觉一道红光闪过,身边的阿娜尔罕却像道彩虹般窜入了水中。虎子在惊楞焦急之际,只见水花开出,一个手持尖刀的人影又闪出水面,虎子抬手出枪,却发现是自己的水手。举起的枪还未放下,就见水波荡处,水手已没了影子。 阿娜尔罕口衔利刃,像条美人鱼般在阴沟和暗浮物之间,警惕的窜来窜去。转过一道湖岔,阿娜尔罕凭借昏黄模糊的光线,隐隐看见三个手持尖刀的人正和两个水手缠斗,看样子,一时难分胜负。 聪明伶俐的阿娜尔罕悄然的绕过湖岔,从苇根下面的暗道渐渐的摸到了三人的身后。而后,只见她轻蹬苇根,借着一股暗力,灵巧的身影便像滑翔的燕子般,无声无息的飘向了其中的一位。 尖刀紧握,凭借惯性只见那人的身子猛然颤动了一下,一缕殷红已经从那人的腰间缓缓溢出。就在其余二人懵愣之际,只见阿娜尔罕屈膝猛然踹了那人一脚,像片彩叶般掠起一抹红色,灵巧的身子已经幽灵般的飘向了远方。 少了一个对手,两个水手顿时占了上风。缠斗中一个匪徒见势不妙,虚晃一招,拧身就朝左手的湖岔遁去。一位水手紧追不舍,咋眼间两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另一个慌忙刺出一刀,圈身便像水獭般的窜进了漂浮错落的苇根下面。但就在那人消失的只剩下一只脚时,那只被水浸泡得泛白的脚却像是被大鱼咬住了似的,只见慌乱的挣扎,却不能摆脱纠缠。 水手迅速赶到,刚要伸手拽拉,却被眼前的情景逗得差点儿呛了水。原来,阿娜尔罕蜷缩着灵巧的身子,躲在一块悬浮的苇根下,口衔利刃,双手紧紧的拽着那人的裤腿,而那人又因巷道太窄不能回身,竟然生生的卡在那里。 水手赶到,伸手便将利刃插进了匪徒的腿肚,就在那人受痛痉挛之际,水手猛然将其拽出暗沟。又在那人回头之际,水手猛然一拳打在那人的太阳穴,那人顿时浑身颤栗了一下,像是懵愣得没了方向。就在此时,只见红影一闪,匪徒的尖刀已然落在了阿娜尔罕的手中。 水手牵着半晕的匪徒急急的浮出水面,朝着焦急欲哭的虎子缓缓游去。 阿娜尔罕穿过一道湖岔,正准备朝先前匪徒遁去的方向游去,却见那个水手迎面而来,并摆手示意让她出水。 虎子见水手拖着个半死不活的匪徒游来,赶忙甩出绳子,将两人拽上小船。虎子正想问些什么,却见水手已经软软的躺在船底,呼呼的喘着粗气。于是,麻利的给匪徒上了手铐,神情不安的瞅着水面。当不远处,相继冒出了两个熟悉的面孔时,虎子也不由得瘫坐在了船上。 把阿娜尔罕拽上船,虎子便毫无顾忌的将她抱在了怀里。见她暖暖的瞅着自己笑,虎子疼爱的抚摸了下阿娜尔罕湿漉漉的头发,微怨的说:“不听话!谁叫你下水咧?” 未等阿娜尔罕开口,两个水手争先说:“幸亏有她,不然我们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呢。”说着,冲阿娜尔罕投去倾佩感激的眼神。 见腿上依然插着尖刀的匪徒,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睁开艰涩的眼睛,闪电般的扫视了船上一眼,便又慵懒的闭上了眼睛。虎子见状,面显忿忿的踹了那人一脚,声音冰冷的问道:“啥来路?是不是马步芳的人?” 那人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便像头死驴般的僵在那里。虎子连问几声无果,便丧气的垂下了头。 小船还未靠岸,就传来一阵兴奋的欢呼声。阿娜尔罕慵懒的抬头朝岸上瞅了一眼,才依依不舍的坐起身,捋了把还在滴水的头发,秀脸便笑成个花儿。 此时,西边的太阳已经红红的压在了远处的山梁,湖面显得静谧而又多彩多姿。远去觅食的野鸭,成群结队的飞回。琉璃般泛着七彩光芒的湖面,顿时变得斑斑驳驳起来。清风吹过,野鸭此起彼伏的叫声便成了声音的全部。 见阿娜尔罕上了岸,淑珍赶忙心疼的抓起她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拽着阿娜尔罕就朝红柳丛跑。 祥子见众人上岸,伸手将那人扯倒在一边,迅速拔出尖刀,撕块布条给那人包扎了伤口。声音平和的问道:“是马步芳的人么?” 那人倪眼瞅了瞅祥子,脖子一梗死活不开口。虎子见状,刚想恨恨的踢他一脚,却被祥子拿眼色制止了,示意回去再说。 两个水手,见阿娜尔罕乖巧的依偎在买买提的怀里,便冲她深深一揖说:“多谢侠女出手相救,请受我俩一拜。”说着,又一躬到地。 见众人均以疑惑的目光瞅着自己,水手便将水中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末了说:“要不是小女侠及时出手,我两个能不能回来还很难说。”一种由衷的感激之情溢于颜表。 见匪徒装死耍赖,阿娜尔罕灵机一动,突然从买买提的怀里蹦起,冲到湖边手脚麻利的摘了一把毛毛草,扑到那人跟前就朝他的鼻子乱捅。嘴里还嬉笑着说:“痒痒痒。” 那人强忍了一阵,终于慌乱的摆手叫道:“别弄啦!我说。” 于是,祥子便得到了一个,隐藏在湖底深处的惊天秘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水泊迷踪 大伙见阿娜尔罕像逗困兽似的与那人玩耍,都笑她的天真好动和超凡的胆量,只有祥子嘴角抿出一丝莫测的微笑,静静的瞅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游戏。 只见那人先是强忍着毛草给鼻子带来的奇痒不适,后来便喷嚏连天,杀猪般的嚎叫起来。那人难忍的翻腾嚎叫,并没能让阿娜尔罕的动作有所缓慢,反而像是一剂兴奋剂般令她的动作更加的激烈。 那人在忍无可忍躲无可躲的情况下,终于哀求般的叫嚷道:“别弄了!我说。” 直到现在,祥子才轻快上前,先给了阿娜尔罕一个温软滑稽的表情,然后冲依然喘息未定的那人微微一笑,声音平和的说:“叫啥名字?是不是马步芳的人?” 那人丧气的摇摇头,像个斗败的公鸡似的说:“我叫哈占奎,是马步芳的人。” 祥子精神顿时一振,紧追道:“共有多少人?都藏匿在那里?” 那人缓缓坐起,神情像是平静了一些。目光怪异的瞅了阿娜尔罕一眼,嘴角抿出一丝自嘲般的笑意说:“总共也就一二百人,水营只有十个人,其余都在旱营。” 祥子紧接着问道:“水营的任务是什么?旱营又在哪里?” “水营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每月初一十五向旱营供应鱼虾;二是守着湖面,见到人来就干掉,让人不敢再到湖里打鱼。” 祥子脸上渐渐挂上了愠色,突然大声道:“这么说:“那五个维吾尔村民,也是被你们给害咧?” 那人神情怯弱而又紧张的垂下了头,买买提听说,举着拳头就冲了过来。祥子赶忙伸手拦住,转身冲哈占奎平声道:“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你能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我保证给你留条活路。” 那人听说,失神的目光,突然像风吹死灰里的火炭般闪烁了一下,面显怯懦而又恳切的样子说:“您问吧长官,我一定实话实说,若耍滑尔套,您就毙了我。” 祥子冲他欣慰一笑,声音平和的说:“你们守在湖里只是为了给旱营拱鱼虾?还是有其他目的?” 哈占奎有些紧张的咽下一口吐沫,目光闪电般的滴溜了一下,又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说实话,打鱼是次要的,主要是不让外人到湖里打鱼。” 见哈占奎稍微顿了一下,祥子立刻追问道:“为啥不让外人打鱼?” 哈占奎目光狡黠的扫了眼众人,有意压低声音说:“湖里藏着马步芳留下的财宝,据说足可买下半个和硕城。” 祥子心里微微一动,不由低声道:“知道具体位置么?” 哈占奎自嘲般的微微冷笑道:“只有马步芳的侄子马成龙和他的五个保镖知道,其余人都是两眼一抹黑。我们天天在水里泡,也不知道东西究竟藏在哪里。” 祥子暗暗叹了口气说:“旱营藏在哪里?有没有重型武器?” 哈占奎神情沮丧的摇摇头,面显不满的说:“那货贼得很,谁都信不过。我们只是初一十五,将水货负责送到南梁坡的骆驼店,换回些钱粮肉食,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许问。” 祥子沉思般的点点头说:“看你也是个北方人,咋就会干水里的活哩?” 哈占奎自嘲般的笑了笑,一副无奈惆怅的样子说:“我们几个都是在青海湖边长大的,只因家乡土改那会,误听了小人挑唆,出手打伤了土改干部。在家呆不下去,就和几个哥们一起投奔了马成龙。知道我们会水,就安排了这档子差事。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后悔死了。” 祥子果断命令道:“虎子,立刻调来一个排的战士,包围清剿湖里的残匪。我和你妈连夜赶往南梁坡的骆驼店,买买提大哥和阿娜尔罕回家休息,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要严加保密。” 太阳已经迫不及待的躲在了远山的背后,只将一抹彩虹淡淡的染在了青蓝的天际。湖里的青蛙在争先恐后的,鸣叫出一串脆响而又饱满的声音,像是在呼唤着几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不大功夫,一辆卡车载着几十名荷枪实弹的战士,和五只木制小船便风驰电挚般的来到了湖边。 虎子立刻命令会水的战士上船下水,其余人沿着湖岸密切监视,若有可疑人员出现,立即鸣枪报警。 六只小船,十多名战士,在哈占奎的引领下,慢慢朝着湖岔深处划去。谈情说爱的野鸭,被这突如其来的人船惊得仓惶起飞,哀鸣的惊叫声和哗哗的水声此起彼伏的交织着,倒隐去了船桨划水的动静。 首船缓缓停在了一处死胡同里,漫天如雨的蚊子便不失时机的涌了过来。虎子刚要冲着哈占奎发作,只见他支起略显虚弱的身子,伸手指指眼前的芦苇说:“下去人将芦苇推开。” 于是,先前的水手便不约而同的纵身跃进了水中。挡在通道上的芦苇开始慢慢移动,须臾间一条幽幽延伸的水道便霍然呈现在了面前。虎子精神一振,做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同时,目光暖暖的瞅了哈占奎一眼。 拐过几道湖岔,眼前豁然开朗,一湾清亮的湖水,被翠绿茂密的芦苇紧紧搂在怀里,宛如一个碧绿溢美的翠盆,盛了半盆甘冽清澈的溪水般,静静的躺在哪里。 暮色苍茫,水波无光。在‘盆’的右边,隐隐挂着一角木亭。像个待浴思春的姑娘般,羞涩在那里。 见哈占奎软软的指了指,便又摊在了船底。虎子立刻低声命令道:“后船呈品子形散开,保持距离,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六条小船渐渐被漫漫暮色所吞没,轻微的划桨声,在这寂静神秘的湖心显得格外的清脆。就连知趣的青蛙,也闭上了那张吞天的大嘴。 一切都显得紧张而又神秘。 船到木亭,虎子第一个纵身而上,随即隐蔽密切观察,连着亭子共有三间木架苇草房,隐约的门窗像是开着的,正黑漆漆的朝着湖面张望。 虎子一招手,滚身朝前摸去,几个身手敏捷的战士,已然贴在了门窗的两边。草屋里静的只有蛐蛐的鸣叫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如丝般掠过,说明里面曾经有人生火做饭。 虎子抓起一把干芦苇点着,抬手扔进了屋,火光闪处,里面竟然空无一人。虎子小心进门,点亮了挂在门边的马灯,顿时,灰暗的草屋一片明亮。虎子慢慢揭开锅盖,里面的水是温的。 虎子朝四下里扫视了一眼,平静的湖面,氤氲成一片朦胧的神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神秘的驼店 祥子和淑珍娟子三人乔装成过路的客商,便直奔南梁坡的骆驼店。 店主细眯着鸡斗眼,嘴角抿出一丝行家里手的微笑,在淑珍和娟子的脸上扫了两扫,冲祥子略带诡秘的笑道:“是要一间上房吧?”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说:“老板精明。” 趁牵马的功夫,店主嬉笑出一脸的馋像低声道:“如今都解放了,老兄咋敢睡两个呢?” 祥子嘻嘻一笑,一捋满脸的大胡子,面带神秘的说:“一明一暗,神鬼不知。” 店主会意的哈哈一笑道:“老兄高明,可惜我那黄脸婆嗨!”说着,店主显出一副作难不满的样子。 祥子见状,狡黠一笑说:“明娶不行可以暗养呀?一月两月的去看看草料行情总该可以吧?” 店主略微懵愣了一下,猛然嬉笑着指指祥子说:“高手!真是高手。听兄一席话,令我矛塞顿开。佩服,佩服。”说着,欣喜之情溢于表外。 几句话就和店主拉近了距离,祥子便以等待后面商队的借口,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 店里来往的客商不是很多,但住在南厢房的几个精壮且面显焦躁不安的人,引起了祥子的注意。 夜深人静,空旷的院里只有中央立柱上的那盏马灯,依然不知疲倦的散发着昏黄的亮光。一条黑影灵猫般的一闪,便没了踪迹。 淑珍抿了口娟子递来的茶水,微微有些喘息的说:“是那伙人,他们还嚷嚷说离旱营的人来还有五六天,怕解放军撵过来。眼下又没别的地方去,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慌着哩。” 祥子暖暖一笑,继而沉思般的嘟囔道:“我也担心虎子再傻乎乎的带人撵过来,可就打草惊蛇哩。” 淑珍撇嘴一笑说:“就你能,虎子别看他平时闷不作声,其实心里可贼哩。你没见他在孚远办的那些案子?一个比一个漂亮。” 祥子呵呵一笑说:“那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参谋长妈妈给出谋划策哩。” 娟子放下手里的茶壶,冲祥子软软白了一眼嘟囔道:“在你眼里,虎子就永远长不大。” 祥子嘿嘿一笑,诡异的瞅了两人一眼,嘴角咧出赖赖的笑容说:“天不早咧,来快睡吧。看来,我今儿又成肉夹馍哩。” 淑珍撇嘴一笑说:“想得倒美,谁稀罕贴着你睡,臭汗腥腥的,我挨着娟子姐睡哩。” 天刚响午,店里就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说是从和硕县城来,要去矿上找活干,每人要了碗面风卷残云般的扒进肚子,就嚷嚷着要间通铺睡一觉,下午还要赶路。祥子留意一看,那里面有虎子。 中午的太阳,烤得地上的石头都像是发出轻微的响声,树上的麻雀也慵懒的一动不动。无际的旷野,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蛐蛐,发出或紧或慢的叫声。 树荫下,父子二人相视一笑。虎子简要说了清湖的情况,末了道:“没想到,人家动作这么快。” 祥子微微一笑说:“人都在这里,其实,在我们下水后,就已经惊动了他们。先派人暗中监视湖面,反正他们的宝贝在湖里,不怕它长翅膀飞咧。” 说着,暖暖瞅了虎子一眼,接着道:“这边的事还得慢慢来,一定不能打草惊蛇,这是我们摸清匪徒行踪的唯一机会。六天后的一早,你给弄两头毛驴来,再给你两个娘带些换洗的衣服。” 见虎子迟疑的瞅着自己,祥子淡然一笑说:“看来,我们还得入趟虎穴,见不到我的准信,不可轻举妄动。这回,我们一定得给他来个一锅端。” 五天后的清晨,店里来了辆马车。看店主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很熟。车上的东西还没卸尽,就见从厢房里窜出两人,神色略显慌乱的和来人嘀咕了几句,便一起进了厢房。 太阳刚刚红红的滚落到山的那边,就见那几个人匆匆向店主打了招呼,便急急的出院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过不多久,马车也将卸下的东西又重新装好,和店主懒懒的打过招呼怏怏而去。 此时,浓浓的暮色阴霾般压了过来,让大地的万物都朦胧了起来。院里来了个不小的驼队,掌柜子和两个伙计忙前忙后的招呼着,根本没有留意两个灵巧的黑影已经暗暗的出了院门。 月亮偷懒,星星也不敢过早的露脸。走在无垠的荒漠戈壁上,宛若置身于茫茫墨海里。就连迎面而来的清风也像是偷偷掠过,连一声轻微的低吟也没留下。 黑暗中,两个幽灵般的身影,如风吹树叶般向前飘动,空气中隐隐传来马蹄踩踏碎石发出的清脆而又遥远的声音。 月亮终于装扮出了迷人的颜色,漫天的繁星争先恐后的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像是在窃笑月的浓妆艳抹。大地渐渐朦胧成一片灰白,远处的青山也依稀出起伏叠嶂的轮廓。 马车像只黑色的甲虫在缓慢悠闲的走着,车上人嘴里的烟蒂,发出时隐时现的红光。两个黑影放慢脚步,像磁石般远远的黏在甲虫的后面。 拐过一个岔路口,马车终于淹没在茫茫的大山里,连点响声都没留下。幽幽山体被晚起的月亮照得明暗微清,山的缺口处,只留下一道如线般曲弱的影子。 夜深人静,只见两片树叶般轻巧的人影,款款的飘进了骆驼店的院墙。祥子听到轻微声音,知道是淑珍和娟子回来了。刚兑好两杯茶水,就见二人悄然的进了门。二话不说,每人灌下一杯茶水,淑珍抹了把嘴说:“还真是躲在对面的黑山里。” 祥子欣慰一笑,端过事先准备好的点心干果,又给二人填满茶水,神情烁然的说:“那里是出玉石的地方,弄不好玉矿又被鸠占鹊巢咧。吃过抓紧时间睡觉,明天按原计划行动。” 见娟子目光幽幽的瞅着自己,祥子微愣了一下,迟疑道:“还有啥不妥么?” 娟子做出一副幽怨的娇态,声音弱弱的嘟囔道:“人家腰都累断咧。” 祥子听说,赶忙扯去炕上的棉被说:“快趴下,我给你揉揉。”说着,目光暖暖的瞅了淑珍一眼,意思是你也接着来。 给两个女人按摩了腰,看着她俩渐渐睡去,祥子反而感觉兴奋的没了一丝睡意。 轻轻推门而出,仰望着一轮明月正勾脸瞅着自己笑,漫天的星也在俏皮的眨眼闹。祥子浑身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就好像看到了明日的天空会更加的晴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虎穴迷踪 一大早,祥子就找店主结账,说商队怕是走错了道,要去前面的驼店迎一迎。 三人纵马不远,就见虎子静静的站在一颗粗大的老榆树下,身边还有两头披挂整齐的小毛驴。虎子见三人迎面而来,欣喜的冲过来,搂着两个妈妈亲热了一番,才冲咧嘴傻乐的父亲温声说:“还有啥要安顿的么。” 祥子轻松一笑说:“先不忙说这些,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虎子像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迟疑的问道:“您不去呀?” 见虎子显出略微不安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说:“咋?还怕土匪把她俩给吃咧?别忘咧,她两个可都是老土匪。” 娟子撇嘴一笑说:“土匪咋咧?要是没我两个土匪婆,找谁给你干这精细活哩。” 淑珍也参和道:“就是么,你们警局也不说培养几个时迁,尽是一帮李逵。” 祥子像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嘻嘻一笑说:“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咧,局里是得几个能干细活的人。” 说着,冲淑珍诡秘一笑道:“要不,你就给指点指点吧?” 淑珍撇嘴一笑说:“我那两下子咋能在警局丢人现眼哩,也就是被你的事情给逼的,不然,我才懒得糟这份罪哩。” 娟子听说,立即应和道:“就是么,昨晚跑咧半夜,现在腰还痛着哩。”说着,目光软软的瞅了祥子一眼。 祥子见两个女人来了劲,便故意手搭在额头朝天瞅了瞅,随口说:“哎呀,这天也不早咧,趁着太阳不热,先赶路吧。” 见二人依依的朝驴跟前走,祥子又神情凝重,一副关切的样子说:“一定要小心应付,我三天后赶到那里。” 小毛驴踏着脆亮的蹄声,欢快的朝前走着。夜间看着遥远的黑山,像是被明媚的阳光拉近了许多。就连阳洼的松树也依稀出片片泛绿的阴暗。 然而,见山跑死马。挂在眼前的黑山,像是有意躲避着什么,似在慢慢的朝后移动。直到太阳烈烈的举在了头顶,才勉强露出山口的痕迹。 顺着崎岖的山路蹒跚而上,在一道拐弯处,突然蹦出两个喽啰。见二人旁若无人的骑驴而上,便立刻伸手拦住,怪声浪气的说:“干啥的?到山上乱闯啥哩?” 淑珍赶忙故意显出惶恐的样子说:“哎呀,你看我这眼神,站个大活人都愣是没看见,我们是来找自家男人的。” 那人倪眼瞅了瞅,面带嗤笑的说:“找男人倒是容易,可就是没见过你家男人。来快滚!免得让老子把你们当做探子给扣了。” 娟子见状,忙上前一步,一副哀求可怜的样子说:“我两个真是来找自家男人的。”说着,暗暗塞给那人一卷钱,接着道:“我们男人开春就来矿上干活,到现在一分钱没见着不说,连个信也没有,还不知是死是活哩。不管咋说,我两个也得探个究竟不是?” 那人见娟子言辞恳切可怜,再加上手里那卷微微发热的纸卷的力量,神情像是犹豫了起来。另一个见状,屁颠凑到那人耳朵上嘀咕了几句,那人脸上蹦出一丝邪恶的淫笑,轻轻踢了同伴一脚,声音放浪的骂道:“你小子人不大,骚瘾倒不小。老嫩黄瓜都想吃,小心杠了牙。” 见同伴笑的弯成个豆芽儿,那人冲淑珍娟子觍脸一笑说:“要不我带你两个上去瞅瞅,看有没有你们的男人。”说着,两眼的瞅着二人。 娟子忙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千恩万谢。随着那人又走了一阵,绕过一块门神似的石崖,两间土屋斜斜的静卧在路边。 那人见土屋渐进,便冲淑珍略显烦躁的嚷嚷道:“你就照直走,我和她说点事。” 见淑珍迟疑的瞅了自己一眼,娟子暗暗丢个眼色过去。于是淑珍便若无其事的扬声道:“你们快点呀,我在前面的隘头(山崖)下乘凉。”说着,竟连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娟子故作狐疑的瞅着眼前这位獐头鼠脑的中年汉子,迟疑的说:“啥事么?还非要停下来说。” 那人堆出一脸发霉的温笑,伸手殷勤的将娟子扶下驴,一副馋猫看肉的样子说:“到屋里说,到屋里说。”说着,伸手推开了屋门。顿时,一股呛人的烟草味,混合着男人的汗臭便扑面而来。 娟子蛾眉微皱,不由得抬手捂了捂鼻子,声音幽怨的嘟囔道:“啥味么,真难闻。”说着,便随那人缓缓进了屋。 娟子刚刚双脚踏进屋子,只见那人猛然转身,满脸显出哀求渴望的神情,微黑的双手已经揽在了娟子的后腰。娟子冲他娇涩一笑,将手抵在那人的胸前,声音柔软的说:“哎呀兄弟,急啥么。要是找到了我男人,还不得在山上住些日子?” 说着,软软给了那人一个媚眼。那人像是注了鸡血似的,顿时兴奋的迷上了眼睛,双手不由得紧了紧,呼吸也变得粗了起来。 娟子故意轻叹一声道:“要是找不到我家死鬼,兄弟若是不嫌弃,就索性留在山上,反正回去也没人养我。” 那人听了,声音像是哭泣般的说:“你说的是真的?想不到我马六还有今天。” 趁马六略微懵愣之际,娟子巧妙的推开紧贴着自己的那块臭肉,温情一笑说:“来日方长么,这日急慌忙的有啥意思哩?” 那人像是完全被娟子的雍容美态,和温软入心的话语所征服。略显窘迫的整了整已经变形的裤裆,讪笑说:“以后我全听你的。” 再往前走不多远,拐进一道天然石门,远远就能瞅见两排依山而盖的土屋,高高的坐在山梁上,两排土房之间,一条天斧凿成的浅沟,水流潺潺青苔漫山。袅袅炊烟和绰绰的人影展示着这里的活气。 见马六,带着两个风韵撩人的半老徐娘,来到了矿区。宁静寂寥的荒山,顿觉微微的躁动了起来。轻弱而又嘈杂的声音渐渐漫过了哗哗的溪水,像道阴霾般弥漫着荒寂的山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荒山隐秘 马六见人群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似的,慢慢朝着这边涌动。便咧着一张缺乏水分的嘴,满脸显出欢喜得意的样子,背搭个手走在淑珍和娟子的前面,就好像是领着自家媳妇回家似的。 拐上一道斜坡,迎面走来个身体魁伟,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先是贪婪的目光磁铁般的在淑珍和娟子的脸上扫了两扫,继而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冲马六道:“啥来路?” 看样子,那人像是这里的管事。只见马六眯眼笑着,一副哈巴狗似的凑上前,挤眉弄眼的说:“她们说是来找男人的。” 话音才落,周围便响起一片淫邪的喊叫声:“哈哈,男人这里有的是,不会让你的菜缸闲着” 壮汉虎眼圆睁,横了四周一眼,没好气的骂道:“闲逑的没事干了?该干啥干啥去!苍蝇见了臭肉似的,瞎嗡嗡个啥哩?都给我滚逑子!” 人群微微蠕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见有人真的离开。听了那人的话。淑珍刚想发作,只见那人笑迷兮兮的凑近说:“我叫马虎,是这里的管事,两位妹子从哪里来?要找谁?” 娟子见那人虽生的粗糙,但口齿倒是伶俐。便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我两个,是从乌什塔拉来寻自家男人的。” 那人略微懵愣了一下,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说:“你家男人叫啥名?来矿上多久了?” 娟子愁眉一展说:“我男人叫陈贵祥,她男人叫哈德贵,经名叫古拜子,都是开春出的门。” 马虎佯装出一副难肠的样子,长叹口气说:“以前的老板手下倒是有个二十几号人,可在半年前” 说着,马虎一脸烦躁的冲赖在四周闻腥的众人挥挥手,声音雷鸣般的吼道:“滚逑子!”众人这才余尤未尽的恋恋离去。 未等马虎转过身,娟子便声音急切的问道:“半年前咋咧?” 马虎嘴角抿出一丝凄然的笑说:“矿井塌了,人都埋在了里面。” 娟子听了,身子不由得趔趄了一下,面显惶恐的说:“老天爷啊!这可咋办呀?死活连个信都没有。”说着,竟拿袖子抹起了眼睛。淑珍见状,也显出悲沧绝望的样子。 马虎轻叹口气,伸手轻薄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声音略带惋惜愤懑的说:“狗日的老板,知道自己闯了祸,不但不想法子救人,还索性炸毁了窑口,封锁了消息。我们老板接手快半年了才知道这里的猫腻,可是原来的老板早就跑的没影了。” 见两个女人悲痛无助的样子,马虎做出一副关切的神情说:“要不先在这里住下,一来可以继续打听男人的信,二来也能给他们烧个纸钱。” 马虎见女人有些犹豫的样子,便主动牵上驴说:“走吧,有我在不会让你两个吃亏的。” 淑珍和娟子无奈的叹口气,相互投个安慰的眼神,神情恹恹的跟在了马虎的身后。 来到半坡的屋子旁,回头望去,山谷的景色便尽收眼底。这里是个葫芦状的地势,四面环山且连绵成弧,只在壶口处蜿蜒出一道窄窄的小路。谷底凹凸不平,低洼处水面如镜,片片相连,微微隆起的青石,宛若镜台的装饰,苔藓漫绿,水草依稀,和着黑山的倒影,整个一处人间仙境。 山根有几个若隐若现的黑洞,像是有人在忙活着什么。暮然脚下,见有几个灰头土脸的人,背篓里放着几块色泽青绿的石块,蹒跚在石阶小路上。 淑珍和娟子,被安置在离整排住房约百米外的山坳小屋里。屋子虽不大,但显然修建装饰的要比其他屋子精致讲究得多。单就围屋三面的松柏绿幔,和特意从山上引下的一股,直通屋里的山泉水,就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小屋一明两暗,炊具齐全,西头侧间,迎门的小炕,铺盖讲究,似有余香。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头面的人住过的地方。 淑珍接瓢顺着竹筒徐徐流进水槽的泉水,先是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试探的喝上一小口,顿感一股甘冽清凉直沁心脾。于是便仰头咕咚喝下,随即面显兴奋的又接了半瓢递给娟子,孩子般惊喜的嚷道:“这水太好喝咧!简直就是冰凉甘甜。” 娟子试着品了一小口,嘴巴咂咂,面上瞬显喜色。二话不说,一口气喝干双目微闭,梦呓般的嘟囔道:“比酒甘比酒冽比酒爽,我要醉咧。”说着,便慵懒的倒在了小炕上。 淑珍也学着样子歪倒在炕上,自语般的嘟囔道:“我们这是在地狱还是在天堂?我咋就不想走哩。” 娟子吃吃一笑说:“那你就索性当个土匪婆吧,再找两个婆子伺候着,美死你咧。” 淑珍噗嗤一笑,声调酸酸的说:“算咧吧!人家看上的是你。实话说,你俩个在小屋子都捣鼓啥来?还鬼鬼祟祟的关上门。” 娟子翻身在淑珍身上拧了一把,嬉笑道:“还能干啥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脏兮兮的,想起来都恶心。” 淑珍显出饶有兴致的样子,翻身说:“那你咋就脱身咧?还让那人屁颠屁颠的跟着你。看他乐的那副样子,像是已经得了手。”说着,身子机灵的朝后躲去。 娟子刚要伸手,见淑珍已经滚到了炕角,便故作微嗔的白了她一眼,嬉笑道:“我给那货留了个想头,免得他娃娃生事,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场哩。” 淑珍咧嘴啧啧道:“你可真行,这才进山就用上美人计咧?” 娟子呵呵一笑说:“对付土匪,我有的是办法。想占老娘的便宜,他娃娃得准备上十个脑袋。” 淑珍收敛住笑说:“从表面看,倒像个开矿的样子,也看不出刀枪战马的痕迹,会不会附近还有窝子?” 娟子嘴角抿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说:“狡兔三窟,能让我们轻易看到的,只是面子活。恐怕龙潭虎穴还在后面哩。” 正说着,门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凭经验判断,来人是想听听屋里的动静。于是,娟子便故意大声道:“你说那两个死鬼,半年咧也不说给家捎句话,就是死咧也好有地方烧纸。这弄得不天不地的,让人走也不是呆也不是,闹心死咧。” 淑珍俏皮的眨眨眼说:“让我说,就算逑子咧。他不把咱放在心里,凭啥让我们死咧活咧的满世界找他。要是有人疼咱,倒不如留在这里快活。” 娟子捂嘴一笑,长叹口气说:“你说的轻巧,你是沟子一拍土都不沾,我家里还有个老婆婆哩,不能说走就走,撂下不管。” 淑珍鼻子一哼说:“可别提你那婆婆哩,她啥时候把你当过人?有好吃的还不是尽惦记着你那不争气的小叔子。” 娟子怅然的叹口气,冲淑珍诡秘的眨眨眼,再也没了声气。 此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像只偷吃玉米的马熊似的窜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午夜风声 听到门响,淑珍和娟子电打般的翻身而起,见是马虎怀里抱着两包东西,沾沾自喜的走了进来,二人脸上的表情一松,随即给了人家一个狐疑而又温软的微笑。 马虎将东西放在桌上,满脸关切的样子温笑着说:“肚子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垫吧垫吧,晚上我让他们煮肉。”说着,打开两个布包,里面无非是馕饼干果肉干什么的。 娟子忙道谢:“哎呀,让大哥费心咧。我们都不知说啥好哩。” 马虎狡黠一笑说,出门在外,都是兄妹。有我在哩,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回头我让人送些油面肉食,你们想吃啥自己做。“ 淑珍投以温婉感激的一笑,随口道:“这屋子收拾得不错,以前住过啥人么?” 马虎咧嘴一笑,面带神秘的样子说:“这可不是个一般的地方。”说着,面显轻浮的样子瞅了二人一眼,接着道:“从前的老板有三房姨太,这是他最心疼的老三的屋子。平日我都没让旁人进来过。”说着,又目光辣辣的瞅了二人一眼。 淑珍轻轻哦了一声,像是自语般的嘟囔道:“难怪哩。”说着,捏两个葡萄干扔进嘴里,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静默了片刻,马虎迟疑的瞅着默不作声的淑珍问道:“你是回族人家的媳妇?从穿戴上可没看出来。” 淑珍赶忙以回族礼行见了礼,羞涩一笑说:“在汉族窝子里住,也没那么多讲究。” 马虎一双虎眼色迷迷的瞅了淑珍一会,略显轻薄的说:“天下回回是一家么,我们山上大部分是回回。”说着,像是猛然警觉到什么,又生生的把话噎了回去。 淑珍佯装不觉的随口问道:“你们老板也是回回么?” 马虎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讪笑道:“嗯,是回回,是回回。” 淑珍一副若无其实的样子道:“我们占咧老板的屋,那让人家住哪里?”马虎像是微微有些慌乱,眼中全没了贪婪渴望的光波,有的只是频于应付的闪烁。 支吾了一下,马虎狡黠一笑说:“这山大着哩,老板轻易不过来,这搭里里外外都是我说了算。”说着,不自觉的显出了悠悠自得的样子。 淑珍听了,冲他温婉一笑,讨好般的说:“这么说,我们姐妹两儿,以后可得仰仗马哥罩着哩。” 马虎顿时脸上溢出满脸的温笑,咧开一张略显黝黑的大嘴说:“好说,好说,谁让你俩是我妹子哩。”说着,眼中又恢复了具有磁力的淫光。 娟子嘴角抿出暖暖的微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个沙哑声音道:“马营长,司令叫你过去哩。” 马虎显然面显惊诧,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嚷嚷道:“知道了!随后就过去。”接着,垂头丧气的低声嘟囔道:“驴抬的!瞎嚷嚷个啥哩。” 说着,面显难堪的讪笑道:“屁事多的很,我得过去看看,夜里再来看你们。”说着,目光像变色龙的长舌般的揪了淑珍一眼,便拧身离去。 淑珍轻掩房门,略显不安的说:“要是能跟着去就好咧,他一定是去老巢。” 娟子轻叹一声,面色平淡的说:“怕是不行,你我初来乍到没理由让我们过去。看起来这里没啥异常,但不知暗地里有多少枪口盯着哩。还是从长计议,慢慢来吧。好在刚才的喊话已经露咧他们的行藏,那个马司令应该是匪首马成龙。” 淑珍面显忧郁的嘟囔道:“我看见马虎就厌烦,那双贼眼像是带着钩子似的,盯着人就不放。” 娟子吃吃一笑打趣说:“现在轮到你了吧?人家是回回么,肯定稀罕回回。对我这个吃过猪肉的汉人,怕是没啥兴趣。” 淑珍嗤笑着白了娟子一眼,嘟噜着嘴说:“都火烧眉毛咧,还有心思说这些哩。我看他猴急猴急的样子,怕是连今晚都不放过。对付这号事情我可没你能耐。”说着,强憋着笑,目光斜斜的瞅着娟子。 娟子故作不悦的白了淑珍一眼,没好气的说:“谁有能耐哩?娃都能生娃哩,还把自己说的像个大姑娘似的。男人么,拿软话哄哄,在用手推推,不让沾身就是哩。可也不能黑着脸硬朝外撵,我们还得用他哩。” 淑珍嘻嘻一笑说:“我总觉难为情,不知咋地,见到男人那副馋样子,我就心里犯慌。若换以前谁敢哩,早就两巴掌上去哩。” 娟子呵呵一笑,戏虐道:“现在我俩可是卧底的探子,能忍就忍吧。让人家搂搂肩膀摸摸手啥的,就当是演戏文,又少不了一块肉,怕啥哩。”说着,还冲淑珍俏皮的眨眨眼。 淑珍刚要发作,就听的屋顶一阵呜呜的风声掠过,随后便有碎石落在屋顶的声音。猛然抬头望时又听的石块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霎时间,整个山谷都像是被风灌满了似的微微颤动。尖利的山崖,呜咽出一种低沉而又令人心悸的声音。 淑珍机敏的扣好了屋门,微微一笑说:“老天在欢迎我们哩。让风这么一折腾,那家伙怕是不来咧。” 娟子抿嘴一笑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这么惦记着他,不来才怪哩。” 日怪得很,地就这么邪,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淑珍刚想说啥,就听门外脚步声临近。门被轻轻推了一下,紧接着就听马虎压住嗓音喊道:“开门,是我,马虎。” 风声依然一阵紧似一阵的吹过,屋里的油灯痴呆的发出昏黄的光,好像外面喧闹的声音与自己毫无关联。 娟子微愣了一下,冲淑珍酸酸的白了一眼,声音慵懒的说:“噢,是马哥呀,天这晚咧你有啥急事么?” 外面的声音迟疑了一下,隔着门缝说:“我来看看妹子。”淑珍似乎听到了稀稀哗哗的口水声,于是略显焦急的摇摇头。 娟子撇嘴一笑,软软道:“我们都睡咧,赶明儿再来吧。外面风大,快回去歇着吧。” 外面稍稍顿了一下,继而声音略显急躁的低声嚷嚷道:“知道风大还把我堵在门外,来快开门,我有要紧话说哩。” 屋内沉静了片刻,接着是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又过了一会,只见娟子肩披个夹袄,睡眼惺忪的慢慢打开了屋门。随着一股劲风吹来,马虎便像只马熊般的滚了进来。 见淑珍冲自己微微一笑,马虎赶紧凑到跟前,呲着满口散发着烟草臭味的黄牙,讪笑道:“哎呀,这狗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应婚荒谷 屋外风声嗖嗖碎石响动,屋内却像是死一般的沉静。 见马虎狮子盯猎物般的,死盯着坐卧不安的淑珍不放,好像旁若无人的随时就要一扑而就。娟子干咳两声,讪笑道:“马哥先坐下喝杯茶吧。”说着,就将两人喝剩的半杯茶水合二为一,款款的递了过来。 马虎依然热眼勾着淑珍,伸手接过茶杯牛饮般的喝了下去,嘴角抿出一丝猥亵的笑意。 娟子忙搬过凳子,半推半让的请马虎坐下。此时的风声像是弱了下来,被油灯忽闪出一片昏黄的小屋显得格外宁静。马虎脸上挂着梦呓般的微笑,眯眼坐了片刻,像是拿定了注意似的,仰脸一笑说:“都是过来人,我就不和你们绕圈子了。” 说着,目光炯炯的扫视了二人一眼,一副耍赖的样子接着道:“这个妹子我是看上了,她死活都是我的人。”说着,目光又像牛舌头般舔了淑珍一下。 淑珍故作羞怯的身子朝炕里头挪了挪,眼神嗤笑的瞟了娟子一眼,声音怯怯的说:“那要是人家不从哩?” 马虎嘿嘿一笑,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说:“我说过了,你死活都是我的人。你要从我就好好疼你过日子,要是不从非要寻死觅活,就把你当做我婆姨给发送哩。总的一句话,你是死活都出不了这个山。” 淑珍轻叹一声,目光幽幽的瞅了马虎一眼,声音软软的说:“你真的会疼我么?不会是沟子后头还挂着十个八个的吧?新鲜过咧就把人家晾在一边。” 马虎哈哈一笑说:“哪还有十个八个哩,不满你说,在老家倒是有个婆姨两个娃,但这辈子能不能再见上面,还很难说哩。”说着,马虎的脸色像是暗了下来。 淑珍见状,佯装不解的问道:“哪有啥难的,现如今好多地方都通汽车哩,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日子。何不把嫂子和娃都接过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多好,免得勾三搭四的耗精神。” 马虎面显惆怅的长叹一声说:“这辈子怕是回不去了。”说着,面色显出略微痛苦的样子。 娟子趁机凑近一步,面显狐疑的瞅着马虎道:“这你可得把话说清楚,淑珍妹子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从了你。万一你要是个作奸犯科的杀人犯,那可就苦咧我家妹子,才不明不白的当咧寡妇,和你被子没捂热就又成咧寡妇。” 马虎倪眼瞅了瞅娟子,暗暗咬了咬牙,神情释然的说:“反正你俩个也下不了山了,不妨给你们说实话。”说着,目光狡黠而又阴险的瞅了二人一眼。 见二人像个木头人似的,愣愣的瞅着自己,马虎阴森一笑说:“不满你们说,我们是西北王马步芳马司令的部下。” 见二人依然木然的瞅着自己,马虎微微一笑,充满自信的说:“虽然马司令兵败兰州,暂避国外。但他的侄子马成龙尕司令还在,大量的金银财宝还在,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说着,马虎的神情渐渐亢奋了起来。 娟子支楞个脑袋,神情疑惑的问道:“马司令是解放军么?” 马虎听说,噗嗤一笑,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拿手点点娟子道:“看来你就会躺在炕上持弄男人,连个屁都不懂。马司令就是和解放军对着干的。” 娟子像是略微明白了一些,目光愣愣的问道:“不是听说解放军和国民党在干仗么,咋又冒出个马司令来哩?” 马虎略显烦躁的挥挥手道:“给你说了你也不逑懂,这么对你说吧,我们现在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钱粮有钱粮。等马司令缓过劲来,联合台湾力量一举拿下新疆。到那时,马司令就是天山皇,我赖好也得分个草头王。到时候,你们可都成了王妃哩。” 见马虎得意洋洋,如痴如梦的样子,淑珍媚然道:“旁的事我也不懂,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不图别的,只要你能疼我,管我吃穿用度,不论好赖都不会丢下我不管不顾,我就给你做婆姨。反正都这把岁数咧,有个男人疼有个房住就心满意足咧。” 马虎的双眼顿时火光一闪,兴奋的边朝炕上朴边嘴里嚷嚷道:“我就知道妹子是个明白人,不会让我太费周折的。”嘴里嚷嚷着,高大的身子已经贴到了淑珍跟前。 淑珍机敏扭身躲过,满脸娇羞的嚷嚷道:“先别急么,人家还有话说哩。” 马虎微愣了一下,身子像只马熊似的僵在了炕上,神情迟疑的问道:“还有啥话说么?这都快急死个人哩。” 见马虎那副迫不及待的猴急样子,淑珍抿嘴一笑道:“看把你给急的,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哩。趁现在,我可得把话说在前面。”淑珍平起了脸,马虎也直起身子,面显认真的瞅着淑珍。 淑珍轻叹口气,神情认真的说:“我是个虔诚的回教徒,从十几岁起,每天至少要做两次乃马子,一心拜主修福后世。按主的旨意,我不能和你做露水夫妻,要做就做主容许的合法夫妻。所以,你要诚心娶我,回回人的礼数可少不了。” 马虎略显得意的嘻嘻一笑说:“哎呀,想不到我马虎还能遇上个真回回,真是托主的福。一切都依你,说吧,让我咋弄。” 见马虎爽快答应,淑珍冲他温婉一笑道:“我这里也没啥亲戚,四色礼就免了,但你得找个媒人上门提亲,选个日子先订婚后结婚。” 说着,淑珍迟疑的瞅着马虎道:“不知山上有没有阿訇?” 马虎略微愣了一下,神情轻松的说:“有,有个尕阿訇,凑活也能念几句经文。” 淑珍欣然一笑说:“这就好,新婚那天就请他来给我们念见证祝福。另外,还有件事情需要当面和你说清楚。” 马虎听说还有事,浓眉微皱,刚要发作,便又苦笑了一下,讪讪道:“你说吧,最好一次说完。” 淑珍淡淡一笑说:“娟子姐和我打小一起长大,我们从未分开过,现在我要嫁人咧,不能撂下她不管,你得想法让她有个着落。不然,我即便是嫁给你,心里也不安稳。”说着,拿眼飘飘的瞅了瞅娟子。 马虎听说,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一笑,目光猥亵的瞅了眼娟子,神情迟疑的说:“其实,娟妹子的出路我也琢磨过,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三个就搭伴过日子。”说着,目光怯怯的瞅了淑珍一眼。 见她脸色平平的没啥反应,便接着道:“如果你心里不来慧,就只好把她撺掇给别人了,山上可有的是身强力壮的男人。” 不等娟子开口,淑珍立刻急切道:“不行!我们不能分开。山上那些个臭男人,一个个像个饿疯的狼似的,还不把我姐给糟践死,就和我们一搭过日子。”说着,窃笑着冲娟子眨眨眼。 马虎听说欣喜过望,马上推起一脸的淫笑,朝两个女人来回扫了几眼,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的说:“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两个遭半点罪,以后你俩就是我的心肝宝贝。”说着,又目光水水的瞅着娟子。 淑珍见状,轻咳一声,淡淡道:“有句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在你我结婚之前,你不许打我姐的歪主意,婚后你们明铺暗盖我不管,只要不委屈咧我姐就行。” 马虎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一时间,就像在梦里一般飘逸舒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议婚事定连环 一夜的狂风,刮尽了石壁上的尘土,也带走了天上的云。无际的苍穹碧蓝剔透,一轮红日带着柔软的温热,斜斜的挂在了东面的山崖上。清凉的沟谷,绿波微荡,白水如镜。顺坡蜿蜒而下的小溪,羞羞哒哒的吟唱出串串若隐若现的妙音。整个山谷,呈现出迷一般的美丽。 淑珍和娟子临坡远眺,竟被眼前的妙境给感染的连一句话都没有。坡下的岩洞前隐隐绰绰的有人在走动,好像在搬着永远也搬运不完的东西一般。 太阳刚刚将白芒探到脸上,就听马虎炸雷般的嗓音,没话找话的说:“哎呀,这大清早的站在坡口,不怕着凉呀。” 淑珍缓缓转身,冲他浅浅一笑说:“又不是纸糊的,哪能那么娇贵哩。还说哩,也没说带着人家四处走走,想把我们困在这里闷死呀?” 马虎轻薄的嘿嘿一笑说:“等你成了马夫人我天天领着你转。”说着,又猥亵的瞅了淑珍一眼。 淑珍故意侧目远方,自语般的嘟囔道:“这地方可真美,也不知是咋找到这地方的。” 马虎嘻嘻一笑说:“说来也巧,我手下有个娃,他大就是倒腾玉石的。马司令有远见,三年头里,就打发人踏摸好了这个窝子。后来看着茬口不对(形势不好),就陆续把部分人马和家当暗暗的转移了过来。你别看这地方小,藏个几千兵马都莫麻达(没问题)。” 正说着,只见一个花头粉脸的女人冲他招手。于是,马虎嘿嘿一笑,满脸喜色的说:“你看媒婆都上门了,你今儿就给个痛快话吧。”说着,便讪讪的拥着二人朝回走。 才进门,打扮妖艳的媒婆便一扭三摇的跟进门,堆着满脸粉褶的笑脸,妖里妖气的说:“吆——两个美女一个赛过一个漂亮,那个是淑珍妹子呀?” 见淑珍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媒婆即刻满脸粉花的呲牙一笑说:“哎吆——我虎兄弟可是好艳福吆,这水灵灵的教我看了都心疼。” 淑珍浅浅一笑说:“大姐有啥话就直说吧。”说着,让媒婆坐在了炕沿,娟子赶忙沏了杯茶放在面前。 媒婆见淑珍也是个直爽性子,便不再虚套绕弯,开门见山道:“虎兄弟让我来做媒,其实我也知道就是走个过场。我来,一是圆了礼数,二是今儿就把日子给定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那些个虚礼我看就算了,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真的。有啥要求尽管提,嫂子给你张罗。” 淑珍抿嘴一笑道:“其它倒也没啥,就是日子不能太紧,我这心里还”说着,眼睛微微红了一下。 机灵的媒婆马上会意道:“能体会,能体会。要不我看定在下月的初二,你看咋样?”说着,面显期待的瞅着淑珍。 淑珍暗暗一算,才有几天的时间。于是,若有所思的掐指算了算,面显羞涩的瞅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马虎,又略略扫了眼媒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媒婆略微懵愣了一下,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马虎挤挤眼道:“我们女人家说会话,你先到门外候着。” 见马虎嬉笑着出了门,淑珍做出一副难肠的样子嘟囔道:“我才算过哩,初二前后我怕是要来红,要是刚好给撞上,怕要给他带来霉运哩。您看是不是”说着,淑珍显出娇羞为难的样子。 媒婆畅然一笑说:“那好说,又不是急着生娃哩,就往后推个七八天吧。”说着,眯眼算了算道:“干脆就定在初十吧,初十是个好日子,山上也该热闹热闹了。都窝一两年了,连点响动都没有,都快把人给闷死了。”说着,面显幽怨不满的样子。 淑珍略显羞涩的轻声道:“就依大嫂说的。” 于是,媒婆面显兴奋的冲门外喊道:“进来吧!日子定了。” 马虎破门而入,神情急切的问道:“定那天了?”说着,一副猴急的样子。 媒婆撇嘴嗤笑道:“下月初十还早哩,看把你给急的。” 马虎先是意外的把嘴张了张,而后抓耳挠腮的嚷嚷道:“咋就定哪晚哩?不是说最迟下月初么?” 见马虎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媒婆吃吃一笑说:“煮在锅里的鸭子还怕飞了不成?我看淑珍妹子就很是通情达理,你以后可不能欺负人家,不然我先不答应。”说着,软软的横了马虎一眼。 见马虎恹恹的没了脾气,媒婆讪讪一笑说:“妹子在穿戴上有啥要求尽管提,嫂子给你做主。” 淑珍软软一笑说:“过日子长着哩,也不图这一时。不过,被褥衣服都得换新的,另外,手上头上的金器也得戴几件,免得让人家笑话马哥小气。” 媒婆一副倾佩的样子冲马虎嚷嚷道:“你看看人家?为你想的多周全。” 说着,一副凛然的样子道:“看你扭扭捏捏的尽为虎兄弟着想,这么着吧!铺盖不用说,两套全换新的,身上冬夏各缝制两套,手上戴的,耳朵上挂的一样也不能少,嫂子给你张罗。” 送走了媒婆和马虎,娟子见马六照门远远的绕达了几趟,便暗暗一笑,冲淑珍戏虐道:“你等着做新娘吧,我去找马六。”说着,便款款的出了门。 马六正勾着脖子朝这里张望,猛然看见娟子慢慢超自己走来。恬出笑刚打算迎过来,却被娟子一个眼神指到了坡下的小屋。 才进屋,马六就急切的关了门,喘着粗气解裤子。娟子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做出一脸的哭相说:“你就惦记着裤裆里的事,人家都快活不成咧,你也不管。”说着,便捂住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马六懵愣了一下,顿消了身上翻涌躁动的热度,支楞着脸,小心的问道:“咋了么,谁欺负你了给哥说,我非宰了他不可。”说着,显出一副忿忿的样子。 娟子从指缝里偷眼瞅了瞅,拉着哭腔说:“那人怕是你惹不起,还是算咧吧,免得你为难,算我命苦不能和你长相厮守。今儿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说着,越发的伤心悲楚了起来。 马六显出一副二杆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嚷道:“逑!就是马王爷惹了你,我也要抠出他一只眼珠子来。快说!是谁和你过不去? 娟子泪眼红红的给了马六一个媚眼,声音娇中带怨的说:“是马虎那个畜生,他霸占了我妹子不算,昨晚还硬逼着我”见马六瞪大了眼睛,满脸怒气的样子。娟子轻叹口气接着道:“要不是昨晚风太大,我就来找你哩。” 马六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狗日的马虎,他不就仗着自己是马司令的侍卫,整天吆五喝六的不把兄弟当人看,老子早就看他娃娃不顺眼咧。” 娟子轻叹一声说:“要不就算咧吧,不要为我再伤咧你们兄弟的和气。” 马六重重的朝门碎了一口,恨恨的骂道:“谁和他狗日的是兄弟!要是惹火了我就宰了他。”说着,又声音酸软道:“放心吧!有哥哩,要是狗日的再敢欺负你,我就和他翻脸。” 望着马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杆子样,娟子暗暗感到欣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幽谷里的秘密 娟子进门就打着香胰子(香皂)洗手,嘴里还咕咕叨叨的说些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淑珍抿嘴一笑道:“咋咧?人家还请你吃肉哩?” 娟子一脸不悦,没好气的说:“还吃肉哩,都快恶心死咧。” 见淑珍面显微笑,神情疑惑的瞅着自己。娟子轻叹口气道:“那怂货就像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进门二话不说就扒裤子。好不容易让我拿话稳住咧,临出门硬是抱住我的手一顿猛啃,哈喇子弄咧我一手,当时就想吐。” 淑珍嘻嘻一笑,戏虐道:“哎呀,这才两天就把玉手给搭上咧,再过些日子,怕是搭上的东西就多咧。” 娟子冲过来在淑珍的肩膀拧了一下,撇嘴笑道:“还好意思说我哩,你不是才两天就把自个给嫁出去咧?还骗人家的金货衣裳。也不说要些彩礼我帮你花,还没过门就想着给人家省钱哩。” 淑珍吃吃一笑说:“还有十天日子,我都不知咋熬哩。我有教规挡着,他不敢乱来,就怕那货对你下手。眼下我们又不能和人家弄得太僵。但愿祥子明天能按时来,尽快摸清底细,连锅端咧也省心。我还惦记着回趟迪化看看我那傻丫头哩。” 娟子抿口茶,笑道:“人家班上得好好的,这才出门几天么,尽瞎操个啥心么。” 淑珍抿嘴一笑,神情略显得意的说:“你还记得那个苏伟么?” 娟子随口道:“咋不记得哩,父子两还在家里和老道拼命哩。” 淑珍面显憶美的笑容说:“她两个怕是对上眼哩。” 娟子略显意外的说:“这是好事么,我咋没看出来?” 淑珍软软一笑说:“你是没上心,那天你们尽顾着说话哩,我偷偷留意,见两个小家伙眉来眼去的像是有事。后来我就照直问咧兰花,看兰花半遮半掩的样子八成有事,还说苏伟到学校找过她两次哩。” 娟子欣喜一笑说:“照说兰花的岁数也不小咧,要在乡下娃娃都满地跑咧。要是他俩能成倒是不错,武术世家苏伟又在省局工作,祥子也能照应。来快把亲事给办咧吧,省得你整天牵肠挂肚的。” 淑珍噗嗤一笑说:“你还不了解她?那丫头就缺点女娃的心思,不然她和虎子的事还不知闹成个啥样哩。” 娟子吃吃一笑说:“也就是,当时我还真怕她受不了,结果就和没事人似的。” 淑珍抿嘴一笑道:“那娃打小就没心没肺的,就没把自己当个女娃,还尽爱在男娃群里混,像个娃娃头。” 正说着,屋门被徐徐开个缝,一个蓬头垢脸,一对明眸黑亮而又机灵的娃娃,将头怯生生的挤了进来。淑珍正要起身,只见那娃白牙一呲道:“我尕爸(小叔)教我给婶子送野鸡。”说着,一只黝黑发亮的手递进两只还在滴血的野山鸡。 淑珍赶忙伸手接住,同时开门让娃进来喝水。那娃身穿到处咧嘴的衣裤,肩扛小马枪胆怯迟疑的走了进来。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机警的扫视了屋内一眼,最后还是软软的落在了淑珍的脸上。 看着眼前的娃,淑珍鼻子一酸,赶忙倒杯热茶说:“看把娃给孽障(可怜)的,你妈妈不在山上么?” 那娃神情蔫了蔫,目光闪烁的低声道:“我大和我妈都死咧,我跟着我尕爸。” 淑珍眼睛红了红,望着娃鸡窝般蓬乱污藏的头发,和那张垢花铺就的稚脸,一股特有的母爱油然而生。她疼爱的抚摸了一下娃的头,温声道:“叫啥名?多大咧” 那娃嘴巴甜甜的说:“我叫木撒,没大号。翻过年整十五。” 淑珍边在盆里兑着温水,边说:“把枪立在门边,过来把头洗洗,都多长时间不见水咧。”说着,便挽袖抹胳膊的准备大干一场。 两盆黑水过后,淑珍见到了一张清秀稚嫩的脸。边给娃梳理头发,边絮絮叨叨的说:“这么小的娃,跟上他们瞎跑啥哩,遭罪死哩。往后,就跟着婶子,婶子管你。” 见娃的神情显得委屈而又感动,一双黑亮的明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晶亮的东西。淑珍轻叹一声道:“听你尕爸说,山上都是马步芳的人,是和解放军做对的。我在山下听说解放军可厉害咧,把国民党都给撵到台湾哩。咱守着这么个荒山能行么?真担心我和你尕爸日子还没过热火哩,就稀里糊涂的让人家给灭咧。” 见木撒目光呆滞的瞅着淑珍,似有一腔难言憋在喉结。娟子忙给杯里填满茶,又拿过点心让他吃。木撒迟疑的啃了口点心,声音弱弱的说:“我尕爸把这些都给你们说咧?” 淑珍抿嘴一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他想和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得给我交个底么?” 木撒轻叹口气,宛若一副大人的口气说:“这地方看起荒不拉叽(荒凉)的,地势可日怪哩。一连三个洼子,里面都能养马住人,后面是绝壁。只有你们上来的那个路口,通往山外。”木撒喝了口茶,目光自信的瞅着淑珍。 娟子若无其事的嘟囔道:“路口不就守着两个人么,人家要打进来还不容易。” 木撒放下手里的点心,咧嘴笑笑说:“才不是哩,你看见的是两个人,其实石崖子上东西各有一个暗堡,每个暗堡里藏着四个人两挺机关枪。别说是解放军哩,就是孙悟空也怕是上不来。” 淑珍好奇的嘟嚷道:“啥人整的么,鬼点子可真多。我们上来时一点都没看出来。” 木撒嘻嘻一笑说:“都是我尕爸捣鼓的,整个前山都归他管。”说着,脸上略显得意之色。 娟子顺口道:“这么说:“这里的人上下山都得经过你尕爸容许么?” 木撒轻笑着摇摇头,噎下一口点心说:“下山的人,必须有尕司令的令牌,山口的人见着令牌才能放人。” 淑珍不解的问道:“那下山可真不方便,还得到司令那里领牌子,他能忙得过来么?” 木撒吃吃一笑说:“就不让人随便下山,一两年咧,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能下山弄些吃喝回来,其他人都没出过山。” 娟子一惊一乍的说:“妈呀!成年守在这里,还不给闷死呀?他们都是咋打发日子的?” 木撒低头笑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嘟囔道:“还能干啥哩,喝酒赌牌睡女人呗。” 淑珍猛的一惊,瞪眼道:“这里还有女人么?” 木撒略显羞涩的说:“大部分是从甘肃带来的,还有就是原来矿上留下的。” 娟子佯作好奇的问道:“那些干活的人都是以前矿上的人么?从前的老板哩?” 木撒轻叹口气,低垂着头嘟囔道:“就留了两个师父,其余都被杀咧。” 淑珍鼻子冷哼了一声说:“老板也给杀咧么?” 木撒微微点点头说:“他三个女人还在后山的女人群里。”说着,目光闪烁的瞅了淑珍一眼,低声道:“这屋子就是那些女人住过的。” 淑珍轻叹一声,目光暖暖的瞅着木撒说:“干脆当我的干儿子吧?免得没人疼你。”话音才落,娟子就蹦起来嚷道:“还有我哩,我是大妈,她是二妈。” 木撒呆若木鸡的扫视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自从失去母亲后,他再也没见过如此慈爱的目光,和温软的笑容。一股暖流莫名的掠过心头,黑亮的眼睛再次模糊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踏山寻妹 祥子抿了口茶,温软的瞅了眼虎子,神情略显凝重的说:“看来,这帮土匪并非仓惶逃窜,而是有备而来。所以,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人员装备方面,让部队准备两个连的兵力随时出发,汽车开到山下全部轻装上山,最好配备几门迫击炮。” 顿了一下,祥子微微一笑说:“局里的人由你亲自指挥,这几天要严密监视博湖周边和湖面的动静,发现可疑人员立即逮捕。” 说着,祥子像是有些忧郁道:“我最担心的是情报不好送出山。我了解土匪,只要生人上山,他们是不会让你轻易下山的,除非你死。所以,今后只要是从山上下来的人,身上都有可能夹带着我们的情报,你要留意搜查。” 见虎子神情专注的听着,祥子略显轻松的样子接着道:“赶明儿一早,你还得从买买提那里换匹马来,这里的军马都有印记,上山不方便。” 虎子略显兴奋道:“要不就骑阿娜尔罕的枣红马,那马灵气。” 祥子嘿嘿一笑,撇嘴道:“你是想人家了吧?那马招眼不能上山,越普通越好,又不是去冲锋陷阵。” 见虎子略显羞涩的垂头傻笑,祥子疼爱的瞅了他一眼说:“安顿好这头的事情,天黑前过去,明早我们在三叉路口换马。” 初秋的太阳,依然迫不及待的展示着她的热情,刚刚还是红脸羞涩,转眼间便将麦芒般的光束,毫不吝啬的泼洒在大地。荒寂的戈壁渐渐的燥热了起来。 拐进弯曲隐秘的路口,一股清风迎面而来,祥子好像闻到了淑珍和娟子的味道。 祥子的心微微的泛起了涟漪,两个女人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就没安生的过上几天省心日子。都快奔四十的人了,还得跟着自己吃苦冒险。把这档子事情办完,一定得让她两个安享晚年,安稳自在的过几年舒坦日子。 祥子心里嘀咕着,不觉间,马头已经拐进了一条弯曲窄长的峡谷。正当祥子举头四顾时,就见两个邋里邋遢的汉子,横枪挡在了面前。其中一个獐头鼠脑的大个子,倪眼瞅了瞅祥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嚷嚷道:“干啥的!瞎闯啥哩?没事来快滚,不然老子可要开枪了。” 祥子赶忙滚鞍下马,一脸怂相道:“二位好汉请行行好。我是来找我家妹子的。” 那人烦躁的挥挥手骂道:“来快滚逑子!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你啥妹子哩。”说着,便推推搡搡的赶祥子走。 祥子一边应付一边哀求道:“大哥行行好么,我那妹子和相好姐妹来找男人,这出来都三四天咧也没个音讯,可急死个人咧。” 那人闪电般的眨巴眨巴眼,狐疑的瞅着祥子,声调怪里怪气的说:“你是说她两个是三天前上的山?” 祥子丧气的一拍大腿说:“可不是么!我拦都拦不住,两人偷偷骑着驴就跑咧。这不?我加沟子(跟屁股)就撵来咧。” 那人贼眼幽幽的转了几圈,脸色稍暖的说:“一个叫淑珍,一个叫娟子对吧?” 祥子欣喜道:“哎呀!她两个果真在这里。谢天谢地总算没教我白跑一趟。”说着,冲那人深深一揖。 那人忙嘻嘻一笑道:“说来都不是外人,你妹子有我罩着没事,跟我来吧。”说着,便洋洋得意的朝前走去。 淑珍和娟子见马六领着祥子徐徐走来,一时兴奋的迎了过去。但未等二人开口。祥子就黑着个脸冲娟子嚷道:“就是不听话!你走咧我这个当哥的能不管么?害得我跑这么远的路不说,连地里的活计都给耽搁咧,真是的。” 说着,又冲淑珍没好气的嚷道:“你这个朋友是咋当的么?明明知道我不同意你两个来,你不拦着也就罢咧,还偏偏的撺掇她。真是一对害人精!” 见祥子对淑珍吼上了,娟子忙上前一步,略微娇气的嘟囔道:“这都是我的注意,不关淑珍的事,要骂就骂我吧。” 祥子像是更加的火气,声音有些发颤的大声嚷道:“你两个就是狼狈为奸,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看我回去咋收拾你两个。” 顿了一下,祥子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倪眼问道:“咋?人找到咧没?” 娟子神情略显惶恐的说:“到屋再说吧。”说着,就头前带路急急的朝前走去。 见马六也讪讪的跟来,娟子忙笑盈盈的说:“这是马六哥,这回上山可帮我们不少的忙。” 祥子听说,客气的冲马六一揖,目光依然狐疑的瞅着娟子。娟子鼻子一酸,拿衣袖捂住脸,声音悲切的说:“两个男人怕是见不着咧,他们说都死在矿里咧。” 祥子微微惊愣了一下,瞪眼嚷道:“那你两个还耗在这里干啥?驴呢?来快回逑子!”说着,便甩袖准备回走。 马六正要搭讪几句,就见马虎风风火火的破门而入。先是目光愣愣的瞅了祥子一会,继而冲马六没好气的骂道:“你狗日的杵在这里干啥?放下正事不干,乱跑个啥哩。” 马六目光冷冷的白了马虎一眼,声带不服的嚷道:“咋?我带娟子哥来见妹子不行么?碍你啥事哩?” 马虎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马六的鼻子骂道:“几天不收拾,你娃娃还来性子了。滚逑子!往后少在这里乱绕达!”马六恨恨的瞅了马虎一眼,怏怏离去。 马虎转而冲祥子浅浅一笑说:“原来你是娟子的哥呀,失敬失敬。”说着,朝祥子草草一揖。 祥子懵愣着两眼,迟疑道:“请问您是?”未等马虎开口,娟子便冲马虎浅浅一笑说:“他叫马虎,是这里的管事,整个山谷都归他管。而且,他已经和淑珍” 见娟子面含羞涩吞吞吐吐的样子,祥子略显急切的问道:“已经和淑珍妹子咋样咧?”那副猴急的样子像是有人欺负了淑珍,就要出手理论似的。 淑珍赶忙凑前一步,面带红润的嗫嚅道:“反正我家德贵也没咧,马哥又稀罕我疼我,我就索性和马哥过日子” 祥子听说,鼻子冷哼一声骂道:“真看不出你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东西!亏了德贵兄弟平日里还那么疼你。良心让狗给吃咧?德贵兄弟尸骨未寒,你就想着要嫁人?真是不害臊!丢尽你家先人的脸咧。” 说着,把脸一黑,拽起娟子的胳膊,边朝门外走边说:“咱走!看你交的是啥姐妹么,都丢死个人咧。” 然而,祥子的脚还未跨出屋门,马虎就满脸杀气的挡在了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神秘的大舅哥 祥子听说淑珍要嫁人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拽起娟子就朝门外走。不料,刚走两步,就见马虎门神般的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祥子懵愣了一下,把眼一瞪嚷道:“咋?还不让人走么?”说着,就要挤身硬闯。马虎把手一拦,面色冰冷道:“当我这里是菜市场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走也成,你得留样东西。”说着,狡黠的目光透着丝丝摄人的寒气。 祥子微微一愣,杠着脖子嚷道:“要啥哩你说!真像开黑店的,雁过拔毛哩。” 马虎阴冷的嘿嘿一笑说:“把你的头留下。” 祥子猛的惊愣了一下,气的哆嗦着嘴嚷道:“你一个开矿的,咋就跟土匪一样哩?现在可是新社会,我不怕你耍横。就不信没个王法哩。”说着,恨眼盯视着马虎。 马虎阴险的嘿嘿一笑,突然拔出手枪,凶相毕露道:“王法?在这里我就是王法。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见二人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娟子赶忙上前拽着马虎的胳膊,冲他温媚一笑说:“你们这是干啥哩?才见面一家人就给打起来咧。就不能坐下好好说会话?真是的,一对杠子头。” 淑珍也赶忙凑过来,温婉一笑说:“就是么,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凑到一起,用得着舞枪弄棒的么,还不如坐下来喝两杯哩。” 见马虎面带喜色的收起了枪,祥子没好气的嘟囔道:“谁和他是一家人哩,简直跟土匪一个样么。” 马虎嘿嘿一笑说:“让你还说对了,我们就是土匪。既然知道土匪不好惹,那就乖乖坐下来,咱哥俩喝两杯。” 淑珍见说,赶忙拿出昨晚才炖好的野山鸡肉,给二人斟满酒,一副贤惠的样子说:“你们哥俩先喝着,我再弄两个菜。”说着,冲娟子挤挤眼便一起进了厨房。 喝下一杯闷酒,马虎见祥子依然板脸杠脖的不痛快。便轻叹一声说:“还别说,你的性子随我,日后若是对路子,我俩倒是投脾气。” 见祥子疑惑而又冰冷的瞅了自己一眼,马虎长叹一声道:“不瞒你说,我们真是土匪。马步芳你听说过吧?” 见祥子云腾雾绕的瞅着自己,马虎嘿嘿一笑,接着道:“想来你也不清楚,这么说吧,我们是西北王马步芳的部下。” 祥子倪眼瞅了瞅他,狐疑的问道:“是和解放军一伙的么?” 马虎略显尴尬的摇摇头说:“我们和解放军不搭噶(没关系),归国民党管。” 祥子听了,像是屁股被蛇咬了似的,从凳子蹦起,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说:“胡说哩,国民党不是被撵到台湾咧么,咋还在这里日鬼哩?” 见祥子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马虎轻轻摆手示意他坐下。尔后,面色冰冷道:“实话对你说,我们就是在新疆潜伏下来的国军,时机成熟就配合台湾国军一举拿下迪化,统治新疆。到时候,你我可就是党国的功臣,金钱美女自不在话下。” 祥子略显不安的摆摆手,语无伦次道:“我不行!我家里还有娃娃婆姨哩。” 马虎把脸一冷,声音阴森道:“山里有规矩,上得来下不去,除非把命留下。” 见祥子的神情蔫了下来,马虎嘿嘿一笑说:“山上也没啥不好,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女人有女人。整天吃喝玩乐又不用下苦干活。” 眼瞅着祥子的情绪像是渐渐稳定了下来,马虎让了一杯酒,声音和缓的说:“再说了,我和淑珍妹子下月初十就成亲,娟妹子也答应从我。我们一家人在山上快活,有啥不好?” 祥子微愣了一下,像是自语般的嘟囔道:“你还真行,娶一个还想霸一个。” 马虎嘻嘻一笑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娟妹子好么?一来,她姐妹两有个照应,二来,娟妹子也不用送到后山让那群狼糟蹋。” 见祥子无奈的垂下了头,马虎精神一振说:“下山的事情你就别再琢磨哩,这山连个兔子都下不去,你就死心塌地的在山上混日子吧。怕你闲着闷得慌,就打发你到后山帮着喂马。也不用你干啥活,只要操心喊叫着点就成。” 祥子神情沮丧的垂下了头。 所谓后山,就是与前山隔着一道石梁的两个相连的沟谷。石梁宽约有百米,奇的是在石梁的尽头兀自突起一道石壁,靠右是条人工开凿的通道,也就四五米宽。真有一夫当道万人莫进之势。更加巧妙的是,在石壁的顶端,东西各有一个碉堡,形成交叉火力,虎视着前后两谷。 后谷是由两个相连的椭圆形沟谷组成,靠前一个,沿谷有几十间石板房,炊烟袅袅人影绰绰。而靠后的谷里,却是战马嘶鸣牛羊成群。 前山见到的那缕溪水是从山顶分流而下,部分流向后山,使得方圆千亩的谷底,呈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 祥子感叹着苍天的鬼斧神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后谷的马厩。这里竟有几十匹战马,各个膘肥体壮,见着生人打着挑衅般的响鼻。 听说来得是马虎的大舅哥,伺候马的伙计们呼啦一下围上来,清一色谄笑讨好的表情,展示着马虎的威严。 马虎跳上一块大石头,威风凛凛的说:“他叫祥子,往后就是你们的大头头。要是那个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马虎面子。” 说着,招手冲一个岁数稍大的黑脸汉子道:“老黑,你给看着腾间像样些的屋子,日后这里的事情还得你操心,别屁事都烦祥子。”说着,冲祥子浅浅一笑,便得意洋洋的朝前山走去。 祥子倒也成个甩手掌柜子,具体的活计下面的人根本不敢让他下手,整天不是在马厩羊圈前绕达绕达,就是漫无目的的在山上瞎转悠。 回到住房,祥子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就见老黑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屁股未坐稳就讪笑道:“山里还住的惯么?” 见祥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黑神色诡秘的朝前凑了凑,声音低沉道:“你妹子的事情我们都听说咧,可惜你们兄妹咧,咋就稀里糊涂的闯进这个鬼窝子咧,——嗨!”说着,老黑显出痛苦沮丧的神情。 祥子轻叹口气,怅然一笑说:“看来,你在这里干得也不舒坦?” 老黑一拍脑门,丧气的说:“别提咧,我困在这里都快两年咧。” 祥子小心问道:“那你是咋上的山哩?也是找人?” 老黑凄然道:“我是倒腾苜蓿马料的,每年都往山上送个一两趟,没想到去年开春上来,原来的老板没见着,倒叫这帮坏怂给困住哩。” 祥子试探的问道:“就再没下过山么?” 老黑丧气的摇摇头说:“这山上连个兔子都下不去,我劝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别整天没事的在山上瞎转悠,免得招来麻达(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被困幽谷 祥子信老黑说的话,从他这两天对山上地形地貌的观察,后山确实无路可走。而前山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强攻,势必要付出不必要的伤亡,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穷思无策,这才满腹心事的去找两个参谋长。好在这里的人大都知道祥子是马虎的大舅哥,哥哥去妹子屋里转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因此,也没哪个敢多问。 祥子接过淑珍递来的茶杯,见桌上还有个杯子像是刚刚有人用过。便随口问道:“他来过咧?” 淑珍抿嘴一笑说:“他前脚走你后脚就倒咧,路上没见着?”祥子迟疑的摇摇头说:“没见着。” 娟子见祥子的情绪不高,便机警的开门瞅了一眼,神色凝重道:“咋样?有个眉目么?我和淑珍正愁咋和虎子联系哩。” 祥子轻叹口气说:“这里的情况要比我们事先想象的复杂,除我们进来的那条山路,再没有可以出入的地方。而且,后山守备森严,火力配备得当,如果强攻付出的代价就太大咧。” 二人听说,一时也没了注意。静默了片刻,祥子起身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你两个先想想如何把消息送出去,我再在后山踏摸踏摸,无论如何要赶在淑珍出嫁前解决战斗。” 淑珍听了噗嗤一笑,戏虐道:“我出嫁?嫁给你?还当真哩。” 见淑珍一脸怪怪的样子,祥子也忍不住嘻嘻一笑说:“要嫁我你早就嫁咧,还能等到现在。”说着,目光水水的瞅了娟子一眼。 娟子抿嘴一笑说:“要不,回去就给你两个办咧吧?人家一个烂土匪都敢一次娶两个哩,可不能亏咧我们的科长大人。” 祥子刚想说啥,又忍了回去,拿手指指娟子,便呓笑着出了门。 娟子和淑珍见柜子里有几件前人留下的褂子,料子还不错,就灵机一动兴致勃勃的给木撒拼凑了身衣服。木撒穿在身上,乐得咧嘴直傻笑,那恋恋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亲娘一般。 见大小还算合适,淑珍疼爱的轻抚了下木撒的头,温笑道:“来快把鞋子脱咧我量个尺寸,正好有些碎布给你做双鞋子。” 量过尺寸,淑珍像是犯了愁。自语般的嘟囔道:“布子有咧,可到哪儿寻衲鞋底的针线哩?” 木撒机灵的一跺脚说:“我知道那里有。”说着,便一溜烟的窜出了门。 不大功夫,只见木撒领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进来。那女子生的微胖,布满皱纹的脸上,像是扑了不少的粉,乌黑的指甲和淡淡的粉香并不和谐于一身。 没等淑珍和娟子开口,女人便热情洋溢的说:“听木撒说你们要给他做鞋,我赶忙就过来了。哎呀,这荒山野岭的,看着这娃也怪可怜的。难得你们能疼他,也是这娃的造化。”说着,就将一包做鞋的家什摊在了炕上。 淑珍让座倒了杯水,迟疑道:“听说后山有不少的姐妹,也不见她们到这里来玩耍。” 女人轻叹一声,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拿眼斜斜的瞅了木撒一眼。 淑珍会意,忙冲木撒暖暖一笑说:“现在没你事了,记得明儿下午来试鞋子,我们姐妹说会话。” 见木撒欢天喜地的出了门,那女人凄然一笑说:“她们哪有你俩的福哩,大部分一年多了也没离开过后山。” 娟子故作好奇的嚷道:“那她们窝在那里不闷死呀?” 见淑珍挨着自己坐下,那女人赶忙起身把凳子朝后挪了挪,冲淑珍怯怯一笑说:“哪有闷的时候哩,早晨天不亮就得起来做饭,好不容易把晚饭收拾哩,那些个吃饱憋的慌的男人就嚷嚷着要上坑。一个接一个的,等把那些个狼伺候舒服天都半夜哩。一个个被折腾得都像是散了骨架子似的,倒头就不想起来,还哪有功夫寻思别的哩。” 见淑珍目光愣愣的瞅着自己,那女人苦笑一下说:“为了防止女人怀娃,我们身上都有麝香哩。你们命好被虎爷看中了,兴许还能生个一男半女的,所以我不敢挨你太近。”说着,目光羡慕而又略带酸气的瞅了淑珍一眼。 娟子满脸忿忿的摇摇头,低声骂道:“都是一帮畜生!” 女人凄然一笑道:“要说他们也不容易,一群大男人整天家窝在只能见到天地的山谷里,除了睡觉吃饭赌钱,就没个正经事情干。要不是有些女人给滋润着,怕是早就憋疯哩。”说着,脸上暗暗露出一丝淫笑。 娟子是在土匪窝子滚过来的,都说土匪的生活荒诞,但也没无聊成这种程度。只觉一股厌烦轻蔑的情绪蔓延了过来。她迅速检出要用的东西,把其余的包好递给那女人,声音不冷不热的说:“时候不早咧,你先回吧,免得给你添麻烦,针线用过,赶明儿让木撒给你送过去。” 女人见说,似有不舍的慢慢站起身,刚要回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软笑道:“看你哥整天家乱转悠,也不见往女人堆里凑,我叫春兰你哥要是” 未等把话说完,娟子便面显烦躁的挥手道:“你快走吧!我哥他有病,见不得女人。”女人轻薄一笑,扭身出了门。 这边早笑翻了淑珍,她拿手指点着娟子笑道:“你咋说他有病哩?真是笑死个人哩。” 娟子也忍不住咧嘴一笑骂道:“真不要脸!皮条都拉到我这里哩。” 祥子无聊而又内心不安的出门,想找个地方晒会太阳,远远见木撒一人蹴在一块大石头旁,全神贯注的捣鼓着什么,便饶有兴致的走了过去。 木撒手里在摆弄着一条飞爪绳索,那绳子因常年磨损,有些地方已经断裂的不成个样子,可木撒还是用心的在修补连接。专注的程度就连祥子站到了面前都浑然不觉。 祥子耐心观看了一会,忍不住说:“那绳子不能用咧。再用怕是要出人命哩。” 木撒先是猛的一惊,见是祥子,便憨憨一笑道:“找不到合适的绳子么,我都补接好多回了。”说着,显出无奈的样子。 祥子接过,仔细看了看,沉思般的说:“我见马厩旁边撂着两张山羊皮,你拿来我硝一硝,揉搓软和咧打成皮条,给你捻根新的。” 木撒听说,两眼顿时放光,二话不说,撒腿就朝马厩飞奔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无绝路 祥子将硝好的皮子去毛刮软,用利刀裁成筷子粗细的长条,三根一股编制成一条滚圆柔软的长绳。 在此期间,木撒除了适时的打个下手,积极热情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一种兴奋喜悦的情愫中。 见祥子在仔细的将皮绳朝勾爪上连接,便急切而又兴奋的朝前凑了凑,欣喜的情绪让呼吸都显得微微有些喘息。祥子温和的瞅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又不爬墙,弄它干啥哩?” 木撒腼腆一笑,略显神秘的说:“上山用哩。” 祥子漫不经心的嘟囔道:“我看你是下山用吧。” 木撒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机警的朝四下里瞅了一眼,压低声音,略显紧张的说:“你咋知道哩?” 祥子嘿嘿一笑道:“山上光秃秃的,用不着。再说哩,你这钩爪尖上生着锈,而钩身却磨的油光锃亮,说明它经常挂在树上而不是钩在石缝里。” 木撒惊愣的嘴巴半张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扑闪着诧异倾佩的光芒。僵愣了好一阵,才欣喜而又有些紧张的小声道:“你真是神哩,连这也能看出来,你可比我尕爸他们强多咧。” 祥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嬉笑道:“快说!山下有啥好东西哩?” 木撒笑出一脸憨态,神情略显神秘的小声道:“夏天那会,我见半山腰的地飘(野草莓)红艳艳的可馋人咧,就寻思着想下去弄些吃。就找来谁扔了的飞爪,钩在崖边的榆树上下去咧。没想到,才下一房高就有个二道台子,顺着台子过去不但能吃到地飘,还能一直下到山底哩。” 见木撒满脸神秘的样子,祥子疑惑的瞅了他一眼,神情淡然道:“你常下去?也不怕摔着,要是让人知道咧还不揍死你。” 木撒嘻嘻一笑说:“我又不和他们在一起混,一两天不照面也没谁在乎。再说哩,那棵榆树把石壁遮得严严实实的,上下人根本看不见。” 祥子审视了一番完工的作品,面显满意的笑着说:“用个年莫麻达(没问题),日后还是小心些,可别让人给撞上哩。” 望着木撒欢天喜地渐渐远去的背影,祥子浑身感到一种如释重负般轻松。 祥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吹着并不好听的口哨,手里拿根树枝玩着,一路朝着娟子她们的屋子走来。见两个女人,拿着炕上的新娘衣服和几件纯金首饰比划说笑着。便一副酸溜溜的样子说:“哎呀,眼瞅着喜日子就到咧,我这个大舅哥还没物色出个像样的陪嫁品哩,想起来也怪丢人的。” 娟子噗嗤一笑道:“我们不稀罕你啥东西,只要把你人陪嫁过来就行咧。” 祥子嘿嘿一笑,戏虐道:“那要是让马虎知道我把你两个抱前搂后的,还不放我的血?才不干哩。” 淑珍撇嘴一笑道:“想得倒美,还抱前搂后哩,赶紧想办法吧,不然我可真得当新娘哩。”说着,拿对金耳坠在祥子眼前晃了晃。 祥子侧身机警的贴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压低声音道:“木撒有办法下山,设法把这个让他带出去。”说着,递给淑珍一个小纸卷。 淑珍接过纸卷看了看,面显欣喜的说:“正好我给那娃做了双鞋,就把它缝在鞋帮里。” 祥子若有所思的嘟囔道:“就怕虎子找不到。” 淑珍欣然一笑说:“这个你尽管放心,虎子知道暗号哩。” 祥子疼爱的瞅了淑珍一眼欣慰一笑,随即正色道:“日子就定在了婚礼那天的中午。这两天你两个尽量保护好自己,可别出啥岔子,我不能成天耗在这里。”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娟子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马六和马虎的成见很深,要不要给他两个之间加把火,兴许能除掉一个。” 祥子略微沉吟了片刻,微微点头道:“这样也好,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最好不要伤咧马虎,不然婚礼这场戏可就不好唱咧。” 淑珍听说,略显焦急的低声嚷道:“你还真让我和马虎拜堂成亲呀?要是念过伊扎布(证婚词)说过达旦(表示愿意嫁给他)我们可就成了安拉认可的夫妻,那教我日后可咋办么?” 见淑珍略显不安的样子,祥子沉吟道:“那要是马虎死咧呢?” 淑珍恹恹道:“那我只能再做一次寡妇咧。”说着,嘟噜着嘴似有不悦。 见祥子笑而不语,娟子嘿嘿一笑道:“回回的讲究就是多,你都和我们一个锅里搅勺子这么久咧,还穷讲究个啥咧?不就是演个戏么。” 淑珍怅然一笑说:“算咧吧!都新社会咧,我还扭巴(执着)个啥哩。就当是你们说的演戏文吧,反正我也没有娘家人。”说着,目光幽幽的瞅了祥子一眼。 祥子温暖一笑说:“没事的,等有机会我给你申请个去麦加朝圣的名额,到你们主子跟前好好说道说道。就说是你为了新中国的平稳安定,不得已而为之,我就不信安拉会不饶恕你。” 淑珍略感意外的惊喜道:“真能让我去朝圣?太好咧,我一生的功课终于可以圆满咧。” 见淑珍欣喜的样子,娟子抿嘴一笑说:“不就是去拜个洋庙么,看把你给乐得。” 淑珍欣然一笑说:“回民讲究一生中要完成五功,既:‘拜’,‘礼’,‘斋’,‘课’,‘朝’。其它四项我还能说的过去,唯独这朝功我是一点辙也没有。胡大呀,托主的福。”说着,便抬手鞠躬的拜了起来。 见淑珍沉浸在欣喜满足的情愫中,祥子嘿嘿一笑,戏虐道:“那就安心做你的新娘吧,到时候马虎就交给你俩个咧,最好留活口,那人日后还有用哩。”说着,便面带欣慰的出了门。 祥子这些日子几乎转遍了后山的沟沟洼洼,但有个地方他却始终未能接近。那紧挨葫芦底的一道浅沟,沟口两边生长着后沟唯一的一片树林,生机盎然的柳树和榆树将沟口遮盖的若隐若现,一条蚯蚓般曲美的小路直通幽处,两个雕塑般的哨兵手持汤姆,静静的立在路的两旁。 环顾四周,远近的山峦沟谷如昨日般寂静无聊。祥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目空一切的顺着细小的山路朝前走着。突然,随着一声:“站住!干啥的?”的暴喊声,紧接着就有拉动枪栓的哗啦声。祥子佯装惊愣的瞅了眼凶神恶煞般的哨兵,顿显紧张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道:“我是养马的,没事瞎转哩。” 其中一个瘦高个没好气的吼道:“滚逑子!日后少在这里乱绕达(闲逛)。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来快滚!” 祥子惊恐万状的诺诺后退,但犀利的眼睛还是瞄到了隐在树后的青砖瓦房。 通过木撒证实,那里正是匪首马成龙和他三个老婆的住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巧送消息 木撒听祥子说,淑珍给他把新鞋做好了,便一溜烟的窜了过来。 淑珍望着木撒乌黑泛亮的脚,套在四处开花的布鞋里,一只拇指还探头探脑的像是龟视着什么。淑珍鼻子一酸,拿出一双趿拉板儿(拖鞋)递给木撒,神情爱怜道:“先去水槽把脚洗干净,换上这个把旧鞋扔咧,窟窿眼睛的都成啥哩。赶明儿,干娘再给你做两双。” 木撒目光暖暖的瞅了淑珍一眼,便闪身出了门。不大功夫,木撒便挽着裤腿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淑珍欣慰的瞅了一眼,除脚腕还有些许陈年的垢痂,像撒上了荞麦皮似的,斑驳出一些不规则的图案外,脚面已经见到了本来的颜色。 木撒穿上新鞋,惬意舒坦的在地上走了两圈,乐得咧嘴笑道:“太合适哩,穿上它我都不敢走路哩。” 见木撒换了新衣新鞋,看起来比从前精神了许多。淑珍欣慰一笑,突然转移话题说:“听说你本事大得很,不但能打猎还会钓鱼哩。” 木撒腼腆一笑说:“小时候就爱下河摸鱼,到这里还钓过两次鱼哩。”说着,略显沾沾自喜的样子。 淑珍见状,故作馋样的嘟囔道:“窝在这里天天都是肉肉肉的,真把人给吃烦哩,就想弄条鱼换换口味,可这山又给围得马桶似的,连个兔子都出不去,真是烦死个人咧。” 木撒略微迟疑了一下,诡秘一笑低声道:“我有办法弄到鱼哩。” 淑珍听说,顿时一副欣喜的样子道:“你有办法?从哪弄哩?这谷里只有癞蛤蟆。” 木撒嘻嘻一笑,更加捏着嗓子神秘道:“我去博湖钓,那里的鱼可肥可多哩。” 淑珍一副惊疑的样子说:“不是不让人随便下山么?你能弄上尕司令的手谕?” 木撒诡秘一笑,像是胸有成竹。冲淑珍俏皮的眨眨眼,悄声道:“我有办法哩,赶明儿下午你就能吃上鱼。” 说着,便兴高采烈的蹦出了门。 虎子不但在博湖四周安排了暗哨,还在进山的必经之路不但放了暗哨还巧妙的设置了一个消息树。 八天过去了,山上没下来一个人。碧波荡漾的博斯腾湖面,白天水光粼粼苇波轻曳,夜晚则秀镜揽月鸭寂蛙鸣。 虎子让所有参战人员,严阵以待随时出发。然而,时间像手中的细沙般悄悄划过,父母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消息。 这天清晨,虎子和水手张亮徐明依然装扮成下湖打鱼的村民,在湖沟暗岔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太阳刚刚泛白,就有人匆匆发出信号,山上来人了。 久违的消息让小船也变得轻快了起来,水手将船迅速划到一处既能尽揽湖面,又不被岸上的人轻易发现的水湾。不多时,只见一个衣着光鲜,足踏新鞋的半拉小子朝湖边匆匆走来。他好像熟悉这里的水面,径直来到一处浅弯,毫不犹豫的整理好鱼线,便振臂将安好饵料的鱼钩抛向水里。 静静守候了一会,就见那娃一抖手拽着鱼线就朝坡上跑,须臾间便见一条活蹦烂跳的野鱼被细细的鱼线拽上了岸。那娃兴冲冲的跑过来,给鱼鳃上栓了根绳,将绳的一头系在湖边的马连草上,便将鱼放心大胆的抛进了湖里。 看起来,那娃还真是个钓鱼的高手,不大功夫那娃便将拽鱼的动作重复了三次。 此时的太阳已渐渐的定在了头上,清波荡漾的湖面像是有了温热的感觉。看样子,那娃并不想钓出更多的鱼,三条鱼到手,那娃便慵懒的坐在湖边,像是在欣赏着湖光山色的静美,又像是在想着心事或者回忆着什么。也许,此时他的眼里只有一片静止的水色。 那娃僵坐了一会,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似的,手脚麻利的扒下衣裤,便赤条条的跃入水中。 虎子见机会来了,便给张亮使个眼色,清波动处张亮的身影已经化作一缕微波消失的无影无踪。虎子随即和徐明划着小船疾速的朝岸边靠来。 虎子瞅了眼平静的水面,伸手抱起那娃的衣服便闪到了红柳丛的后面。两人一个搜查衣服一个搜查裤子,翻腾了一阵,都不约而同的瞅了对方一眼,眼中的疑惑是惊人的相同。于是,两人又互换衣裤,再次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然而,摸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却没发现丝毫异常。就在两人近乎绝望之际,目光却同时落在了那双全新的布鞋上。于是,便迫不及待的一人一只,又像是在审视玉石般的端详了起来。徐明甚至将鞋对着太阳反复的照看。 就在二人无计可施之际,一个不太显眼的虎头标记进入了虎子的眼帘。于是,虎子猛然兴奋的嚷道:“刀子!快。” 徐明迅速拔出匕首递给虎子,只见他顺着鞋帮轻轻一划,开口处便有一卷墨迹斑斑的白纸徐徐露了出来。 木撒潜在水里游了一会,刚刚冒出头换了口气,就突然觉得双腿被啥东西牵着往下沉。他猛的圈身回头,只见一个口衔尖刀的人正拽着自己朝芦苇根下窜。 他焦急反抗,却一点用都没有,握住自己腿腕的那只手,就像铁钳般的紧紧箍在那里。一股极度恐惧的情绪顿时蔓延了他的身心,灌下两口清凉的湖水,木撒几乎晕厥了过去。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木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懵愣间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趴在一堆干腐的芦苇杆上。疯狂的蚊子已经将自己的身子覆盖了一半。他迅速坐起,本能的抓起一把芦苇拼命的驱赶着顽强不屈的蚊子。斜眼望去,那人却躺在不远处的干芦苇上朝自己吃吃的笑。 木撒像是胆子壮了起来,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是啥人么?为啥拽我哩?这湖又不是你家的。” 那人嘻嘻一笑,满脸赖相的说:“唉,你还说对了,这湖就是我家的,你咋地?” 木撒也没心理他,轻叹口气,略显烦躁的嚷嚷道:“不和你耍哩,我还要赶路哩。”说着,就要下水。 张亮嘿嘿冷笑道:“要么陪我说会话,要么吃我一刀子。”说着,举刀在胸前晃了晃。 木撒刚才是领略过张亮的能耐,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怯生生道:“说啥哩你来快说,人家真是要赶路哩。天黑路就不好走哩。” 张亮嘻嘻一笑道:“从哪里来?咋就只抓三条鱼?” 木撒略微迟疑了一下,目光闪烁道:“我家住在南山根,鱼抓多了我嫌拿着重。” 张强故意怪声怪气的说:“南山根是啥地方?我咋就没听说过。这方圆几十里都没个人烟,你娃娃糊弄谁哩?” 木撒懵愣了一下,继而嘴角抿出一丝狡黠的笑说:“谁说没人烟哩?你不就是人么?” 张虎微愣了一下,刚想冲木撒发作,却见虎子远远朝他挥手发信号。于是,故作烦躁的说:“咱两个都是偷鱼的,对外谁也别声张,下次见面咱就是朋友。”说着,便纵身跳下了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新婚前一夜 马虎明天就要做新郎官了,前山后山都隐隐呈现出喜庆的味道。各色人物并不是单纯为马虎祝福高兴,而主要是因为借此可以美美的吃喝一顿。 虽说平日里山上并不缺少酒肉,但毕竟饭菜比较简单,不像婚宴那样七个碟子八个碗的讲究,人也凑不那么齐整,自然没有婚宴那么热闹有趣。 尽管满山的人,都对久违的婚礼各怀着不同的期盼,但唯独有一人,却为此如坐针毡。眼瞅着马虎明天就要娶一个,霸一个的耍威风扬脸子,马六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 娟子被马虎看的紧,轻易不敢出门,自己又不便去找她,真是近在咫尺见一面却比登天还难。要是明天马虎当着众兄弟的面和娟子扯明了关系,那以后若要再想和娟子有啥瓜葛,不光是更难,而且还失义让兄弟们瞧不起。 娟子见这些日子,马六有意无意的在门前绕达的更勤快,故意不去搭理他。惹的这条公狗是望眼欲穿又惶惶不安。 下午,娟子见马六又像个推磨的驴似的,在不远的暗处转悠,一双喷火的眼睛,不时地瞄着这边。于是,冲淑珍诡异的笑了笑便悄然出了门。 娟子径直来到坡下一处,被杂草芦苇半掩的石崖下。脚步还未立稳,就听马六喘着呼呼的粗气,跟沟子撵了过来。娟子故意抹了一把泪,一副楚楚可人而又满腹委屈的样子,冲眼红面赤的马六嗲声道:“明天就是正日子,你也不说想个辙,一旦名正言顺的成咧他的人,你我可就再也无缘相会咧,人家还巴望着和你长远过日子哩。”说着,捂脸嘤嘤有声。 马六欢喜而又紧张的朝四下扫了一眼,牛般喘息的刚要伸手去揽娟子的腰,却被娟子怨怨的甩手挡过,扭头哭道:“人家都快急死咧,你还有心思亲热哩。过了明儿你怕是再也见不到我的面哩。” 马虎略微沉吟了片刻,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咬牙切齿道:“要不就索性宰了狗日的,你我远走高飞。” 娟子听说,神情惊恐而又迟疑的问道:“能行么?那货可是机警得很,弄不好反把自己给搭进去。”顿了一下,又惶恐的摆摆手说:“不行,不行,不能为了我再把你也给搭上,还是算咧吧,谁让我的命苦哩。”说着,又扭身抹起了眼睛。 马六呼呼喘息道:“我马六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值。”说着,仰天恨恨道:“马虎,你狗日的还想做新郎,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见马六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娟子温情的瞅了他一眼,迟疑道:“他每晚天擦黑就从鹰嘴崖下过,赖到半夜才被我们连哄带骗的撵走。” 马六一拍脑门,欣喜道:“对!就是鹰嘴崖,我咋把它给忘了。”说着,目光火热的瞅着娟子,神情兴奋而又猥亵。 娟子故作不安的踮脚朝四下瞅了一眼,面显慌乱的说:“有人来咧,我得走。”说着,便猫腰隐出了草丛。 今晚的月亮像是知道山上要出事似的,奸猾得迟迟不肯露脸。暮色恋着山峦,清风软软的拂过地面。天上地下,是一样的朦胧灰暗。 鹰嘴崖是通往前后山的必经之路,崖顶离地足有两房多高,荒芜的山脊除一些靠着雨水勉强生长在石缝里的杂草外,就是天降般的大小石头。灰暗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慢慢的朝崖头移近。而奇怪的是,在崖下不远处的巨石背后,也有个暗暗的人影,像是与呆板的石壁融为了一体似的,一动也不动。 马虎吃过晚饭,拽过个还算水灵的女子蹂躏了一番,便轻松惬意的哼着山歌,准备去淑珍那里再干骚情一番。刚转过弯,便和闷头走路的木撒撞个满怀。见木撒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便倪眼一笑道:“哎吆,这是遇见亲妈了?给你置办的这么齐整。” 木撒腼腆一笑道:“是我尕婶子给做的。”说着,幸福满足的花儿漫了一脸。 马虎嘿嘿一笑,伸手在木撒的肩上轻轻捣了一拳,面显得意的样子说:“行呀,你小子还提前享上了婶子的福,日后你尕婶子有事,你可得腿脚跑勤快些,不能让人家白疼你。” 木撒欣喜一笑,嘴里应着:“知道了。”身子已经欢快的飘出了好远。马虎抿嘴一笑骂道:“你个碎怂!日急慌忙的去抢屎哩?” 只听木撒远远道:“去找祥子耍哩。” 马虎轻笑着摇摇头,自语道:“这兄妹两个,倒是会哄娃。”说着,又哼起有腔没调的北方曲子,悠闲的朝前走去。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瘦巧的月亮,偷偷的爬上遥远的天边,像是在窥视着什么,稀落的星星也试着眨起了眼睛。脚下的石板路似乎比先前弱弱的鲜亮了一些。 一股劲风迎面吹来,马虎莫名的打了个激灵,收起半截含在嘴里的曲子,加快了步子。然而,曲声才落脑子里便顿时窜出明天婚礼的喜庆场面。当然,想的最多最细的情节还是与淑珍滚在炕上的戏。还有娟子哩,要是三人能滚在一个炕上,那该多美哩。 马虎痴迷自美的闷头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鹰嘴崖下。月光浅白,微风徐徐。马虎正要从崖下经过,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呔!崖上那人,你日啥鬼哩!” 马虎猛然激凌了一下,脚步稍滞。就在他懵愣之际,只觉头顶一股阴风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巨响,一块牛犊般大小的石头,便生生的落在了离脚只有半米的地方。 马虎猛然一惊,飞身后退几步,抬眼瞅见崖顶有条黑影一闪即逝。懵愣间忙朝后瞄了一眼,便顺着小路飞速掠去。 鹰嘴崖是兀自立在荒石滩上的一座孤峰,方圆几百米却是三面峭壁,只有一处可以勉强上下人。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崖上的人,不用说就知是马六。 正当马六艰难而又惊慌失措的爬下崖,马虎铁杵般有力的脚步声已经逼近。于是,便慌忙扭头就跑。然而,负责守山口的马六比谁都清楚,这山四面峭壁只有自己守的那条山路可以出入。但山口有他自己亲自布置的明岗暗哨,若是没有尕司令的亲笔手谕,任何人也别想通过,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本想着马虎一死便一了百了,哪成想却突然冒出个喊话的人,真是胡大不灭马虎,那就是要灭自己了。马六想到这里,把牙一咬,暗道:与其落在马虎手里受辱而死,倒不如拼死冲关!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趁兄弟不防或是念及旧情,枪口抬高一寸,他便可从此远走高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山谷血腥 黑暗中,马虎见条黑影朝着关口飞奔而去,便提口气尾随猛追。此时的月亮已经扯去了羞涩的面纱,将弯曲舒缓的山路照成一条灰白的丝带。 两个当值得岗哨,斜靠在石壁半眯着酸困的眼,正有气无力的嘟囔着,因站岗而少了一次男欢女爱滋味的话题。突听得有人急促的朝关口跑来,打个激灵慌忙取下斜挎在肩上的步枪,却见马六像被狼撵般的冲了过来。 神情微微一松,当是马六有啥急事来找自己。于是,边收起抢边朝前凑了一步。 然而,马六并没停下来的意思,而是风驰电挚般的从他俩面前飞过,嘴里还喘息的喊道:“放我一马,下辈子报答!” 就在两人懵愣之际,只见马虎雄狮般的逼近,嘴里震耳欲聋道:“狗日的咋不开枪?马六反了!” 二人听说慌忙举枪,但还没等子弹上膛,崖上暗堡的抢声响了。只见马六模糊的身影朝前猛扑了几步,便像片树叶般的飘落在地上。 马虎气喘嘘嘘的赶上前,瞅着瞪眼微微喘息的马六,恶狠狠的踢了一脚骂道:“你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给老子下黑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正要抬脚再踢,却见马六冲他渗渗一笑,便断了气。 祥子正和娟子淑珍天南地北的瞎谝(聊天),就见马虎满脸杀气,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见大家都以惊诧的目光瞅着自己,马虎冲祥子微微一笑,抱拳深深一揖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若不是你那一嗓子,我现在已经变成了肉饼子。” 见大家依然目光狐疑的瞅着自己,马虎愤然道:“马六那个贼娃子,不知是哪根筋放错了地方,竟然想至老子于死地。幸亏大舅哥,——不!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说着,又面显真诚的深深一揖。 祥子赶忙还礼道:“我也是赶巧路过,见崖上有人滚石头,怕是对你不利,就喊了一嗓子。原来是马六呀?多大的仇么,咋下这狠手哩?” 马虎深深叹口气,面显不屑的说:“一年前本来是马六代管着前山,看他管的还不错,尕司令就打算把他由连长提升为营长,正式接管这里的大小事务。 哪成想,这货不争气,有次喝醉了酒,竟然放跑了两个矿工。要不是我撵的快,这里早就让解放军给踏平了。尕司令非常生气,就罚他在这里守关。放下话说,要是再出乱子就要了他的脑袋,并且让我来管前山。” 说着,马虎叹口气,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他妈的,老子给尕司令当侍卫多无法(开心满意),整天除了喝酒赌牌玩女人,就没个吊事干,哪像现在操不完的心。” 见淑珍目光斜斜的瞅着自己,像是不高兴的样子。马虎赖赖的嘿嘿一笑道:“那都是从前么,身边没个女人管,真是闲淡得难受。以后就不敢了,不敢了。”说着,目光谄媚的瞅着淑珍。 淑珍鼻子冷哼一声,淡淡道:“身子是你的,想咋作贱是你的事情。只要你不让我们姐俩缺吃少喝,才懒得管你裤裆里的事哩。” 见祥子咧嘴一笑,起身准备离去。马虎赶忙起身,神情恳切的说:“往后你就啥心也甭操了,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就随你挑。”说着,又目光怯怯的瞅了淑珍娟子二人一眼。 娟子鼻子喷着冷气,声音怪里怪气道:“你可不能烟囱上招手,把我哥朝黑路上引。他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可不能让那群母狗给脏咧身子。”说着,目光水水的瞅了祥子一眼。 淑珍借机淡淡白了马虎一眼,声音冰冷道:“得空你也把身子打上胰子(肥皂)洗一洗,想起来都叫人心里挌硬(难受)。” 马虎嘻嘻一笑说:“今晚就洗,打上香胰子,保证香喷喷的。” 见祥子又要起身走,马虎面显真诚的说:“日后你只要不想着出山,想干嘛就干嘛。要是那个贼娃子和你过不去,就拿枪招呼他。出了乱子我给你顶着,赶明儿咱就是一家人么。” 说着,拔出身后的,冲祥子狡黠一笑道:“会使么?” 见祥子愣愣的摇了摇头,马虎轻蔑一笑说:“容易得很。”嘴里说着,手里已经动作麻利的分解了枪,并一件一件的边装边讲解,最后伸手一比划道:“缺口c准星c人三点成一线,扣动扳机就成。”说着,就将手枪递给了祥子。 祥子迟疑的接枪在手,稀罕的翻来覆去瞅着,嘴里欣喜的念叨着:“这枪真好看,我从前只用过老套筒打兔子,还从没摸过这小的枪哩。” 马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好枪山上有的是,喜欢哪个,赶明儿我给你弄两杆。反正也没啥正经事干,就和木撒漫山打野鸡子玩去,免得闷得慌。”说着,便和祥子一起出了门。 程亮听说明天有行动,说啥也要亲自上阵指挥战斗。说自己好长时间没闻到味了,手也痒的厉害。虎子只好将他和此次参战的排以上干部请到作战室,也就是他的宿舍。 只见屋内地上,用石块和沙子摆成了一副地形图。见人都到齐,虎子手拿木棍,指指点点道:“这是进山的唯一路口,程营长带领一个连的战士,配备五门小钢炮,负责攻打进山通道。” 见大家都在全神贯注的听他讲解,虎子亲切的瞅了程亮一眼,接着道:“到了山口,先派出一个班的战士摸索前进,一旦遇到岗哨要立即隐蔽射击。对方不清楚我们的实力,不敢冒然出击,只能远距离阻击。程营长听到枪声后,立即组织佯攻。二十分钟后,炮轰这两个暗堡。”说着,重点指了指两个暗堡所在位置。 顿了一下,虎子接着道:“只要摧毁暗堡,程营长便组织人员冲进山谷,然后分成两队朝东西两则搜索前进,遇到合适掩体就隐蔽观察,只要这个位置出现匪徒,就狠狠的招呼。”说着,又指出两处关键部位。 接着,虎子冲侦查排长杨飞说:“明天我和你一组,到了这个位置,我们需要攀岩而上。登山成功后,先派人暗暗拿下这两个暗堡,成为我们阻击匪徒的制高点。留两个班搜索残余匪徒,其余人迅速摸到这里隐蔽,准备阻击反扑的匪徒。”说着,将木棍停留在了一道沙梁上。 顿了一下,虎子长嘘口气,神情轻松的说:“程营长那边打得越热闹越好,后山的匪徒以为前山来了大批解放军,就会全力支援,而我和杨飞却趁乱悄悄摸上山崖,断了他们的后路。匪徒万万也想不到,我们会从天而降。” 程营长面显倾佩的样子赞叹道:“真是滴水不漏,蛮有大将风范哩。”说着,程亮又狐疑的瞅了眼虎子,自语般的嘟囔道:“匪徒都不知道后山能上人,我们” 见程亮有所顾虑,虎子微微一笑说:“郭科长在上面接引我们。” 程亮顿时欣慰一笑道:“难怪你把地形摸的如此清楚,原来匪徒里面有内鬼呀。”说着,大家都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婚礼枪声 山里的房屋都是依坡而建,没有像样的大厅可以聚会。所以,婚宴也是七零八落的安排在几处比较宽敞的屋子里。再说,这里的人也不图排场,吃喝只要实惠就行,不过是要借此闹闹新娘子,发发闷在身上的骚气罢了。 尽管回族人结婚的讲究多,但条件有限能免则免。新娘也不用车拉人抬的走过场,而是由马虎披红挂绿的在前面走着,淑珍和娟子身着艳妆,在两个婆子的陪同下,跟在后面,喜气洋洋的来到了后山。 婚宴准备就绪,只见那段神秘的小路上,一个身着深灰色对襟短褂,足踏黑色锃亮的牛皮鞋,头戴浅沿咖啡色礼帽,身后跟着两个壮汉的中年男子,神情安逸步履款款的朝这边走来。 看众人兴奋而又敬畏的样子就知道,来人不一般。祥子和木撒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见木撒的神情突然变得精神了起来,祥子微微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那是个啥人么,看样子谱还不小哩。” 木撒神情略显振奋的说:“那就是马成龙尕司令!听说打仗可厉害哩。”祥子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目光始终暗暗盯视着那人。 见马成龙走上一块平坦的石阶,众人便自发地围拢在四周。只见他目光炯炯有神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精神饱满声音洪亮的说:“弟兄们,大家窝在山里一年多,真是辛苦你们了。今儿借着马虎结婚,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见群情激奋,欢呼声稍定。马成龙踮着脚尖勾着脖子嚷道:“马虎呢?来快把新媳妇领过来,让我过过眼,听说你小子得了两个仙女,今儿可得让弟兄们饱饱眼福。” 马虎听说,赶忙领着花枝招展的淑珍和娟子走上前,先给马成龙行了礼,又冲众兄弟鞠躬道谢。头才抬起,就见马成龙一副欣喜羡慕的样子啧啧道:“哎呀,你马虎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呀,竟然遇到两个这么秀气的女子。” 马虎嘿嘿一笑,咧着大嘴道:“还不是托您尕司令的鸿福,不然我马虎何德何能,咋会遇上她两个。”说着,满足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马成龙哈哈一笑说:“那就让弟兄们吃好喝好放开了乐吧!”话音才落,众人便发出一片激荡山谷的欢呼声。 祥子见众人开始吆五喝六的吃上了,就让伙房弄了几样合口的菜,和木撒在自己的住处慢慢的吃了起来。见木撒开始撑起了脖子,祥子嘿嘿一笑说:“昨晚给你说的事你想的咋样咧?想不想和我们一起过好日子去?” 木撒腼腆一笑说:“咋不想哩,做梦都想。只是我两个好办,两个干妈可咋办哩?我昨晚想了半夜,觉得她两个下不去,那坡滑的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光靠绳子,干妈怕是不行。” 木撒说着,狐疑的瞅了眼祥子,一副难肠的样子嘟囔道:“再说哩,我尕爸能放干妈走么。” 祥子嘿嘿一笑,疼爱的抚摸了下木撒的头说:“只要你愿意跟我们走就行,其余的事情我来办。从现在起你一步都不许离开我,我估摸着今儿山上要闹事哩。” 木撒像是不以为然的笑笑说:“你是担心他们喝多了会闹事?放心吧,他们喝酒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也有人闹过事,可自从被尕司令吊起来毒打了一顿后,就都沟子夹的紧紧的,再也没人敢闹事。” 祥子似有不服的说:“要是那些货借闹新娘对你干娘动手动脚哩?” 木撒嘻嘻一笑说:“那就更不敢了,我尕爸一向是六亲不认,谁要是恼了他顺手就是一枪,才不管死活哩。就连尕司令也拿他没辙,我尕爸救过尕司令的命哩。” 祥子欣慰一笑说:“嗯,这我就放心咧。走,我们到外面转转。” 果然,那些个喝了几口的二杆子们,眼馋的只淌哈喇子,也不敢真的下手,只是站在远处瞎起哄。而马虎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应付着,心里却巴不得早些上炕抱美人哩。 见两个美人被正午的骄阳烤的不敢抬头,马虎冲一群兄弟们拱拱手,满脸得意的样子道:“哎呀,今儿的日头太毒(太阳太热)了,回屋里耍去吧,老子也要走哩。” 不知那个胆大的嚷了声:“你是急的回去上炕吧?”顿时,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马虎咧嘴一笑,厚颜无耻的嚷道:“嗯,得抓紧下种子,不然山上可就断后哩。”说着,拥着两个美人就朝回走。 虽然有人嚷着要跟去闹新房,但呼声很高,却不见真的有谁跟着。看来,马虎在山上还真有些淫威。 祥子嘴角抿出一丝不为人觉得微笑,瞅了眼渐渐远去的马虎,有意无意的扫了眼静立的两个暗堡,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隐隐可见的榆树捎上。 祥子见人们都陆陆续续的钻进屋子,或是打牌赌钱,或是闷头睡觉,空旷的后山,只有通往神秘院落的小路旁,隐隐站着两个持枪的岗哨。 祥子轻松一笑,拍拍木撒的肩膀说:“走,我们去山上转转。说着,便三绕两转的来到了木撒秘密上下的地方。见木撒目光狐疑的瞅着自己,祥子淡然一笑说:“得先准备好绳子,免得夜里手忙脚乱的。”说着,从草丛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一头系在树根上,将另一头顺着石壁滑了下去。 不多时,就见绳子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虎子就如灵猿般攀了上来。见木撒顿显慌乱紧张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说:“是来接应我们的。”说着,冲随后而上的贾虎道:“看着他。” 引虎子来到不远的一片,小树杂草混杂的隐蔽处。祥子压低声音说:“看清那两个暗堡了么?等会前山的枪声一响,就组织人拿下暗堡。贾虎五子各带两人和我留在这里,其余人按照事先计划,各就各位。” 见木撒懵愣着两眼瞅着自己,祥子微微一笑说:“这些叔叔都是咱们的人,你两个干妈也是。”见木撒脸上显出意外而又叹服的神情,祥子温笑着接着道:“等会你和我一起去抓尕司令。” 正说着,前山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机枪便响成了一片。众匪徒惊慌失措的纷纷探头张望,只见远远的小路上,马成龙急急窜出来,扬着嗓子吼道:“都愣着干啥?还不来快拿上家伙去增援前山,胡营长哩?死到哪去哩?” 有人低声嚷道:“喝醉睡觉哩。” 马成虎一挥手骂道:“狗日的!老子回头再收拾他。来快都去前山,听从马虎统一指挥。快!还等着共军打进来么?” 见一群人,像转场受惊的角马似的,朝前山狂奔而去。马成龙无奈的摇摇头,渐渐隐没在那片稀有的绿丛里。 祥子见虎子已经派人顺利的拿下了暗堡,带人正朝指定位置搜索前进。便冲身边的人笑笑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拿下刚才指手画脚的那个人。”说着,便拽着木撒朝着那片唯一的绿色摸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枪声破碎了美梦 马虎像条盯着骨头的狗似的,随娟子和淑珍回了屋。见那帮兄弟只是远远的叫嚷起哄,但并未真的尾随而来。心中窃喜,忙显急切的关好门,一双热切而又迫不及待的目光,便饱含猥亵的流连在娟子和淑珍的脸上。 淑珍一副慵懒的样子,斜挎在炕沿,倪眼瞅了瞅弓腰微喘马虎,噗嗤一笑说:“天还早哩,看把你急的,也不怕人笑话。” 马虎嘿嘿一笑,做出一副浑身难受的样子,赖赖的就想往淑珍跟前凑。娟子故意嗓子响了两下,冷着脸躲到一边去喝茶。淑珍盘腿端坐在炕上,泥塑神像般的平着脸说:“想要做长久夫妻,日后你就得听我们姐妹的。不图你升官不图你发财,就图个安生过日子。” 马虎微愣了一下,即刻满脸谄笑的说:“那是一定,日后你两个就是盛钱的匣子,我就是扒钱的耙子。”说着,兴冲冲的打开那扇一直锁着的柜子,神情得意的说:“这些个家当,够咱三个过活几十年哩。” 二人略显欣喜的瞅了瞅,柜子里除了金条就是上好的玉器。看样子,大半是老货。见两个女人脸上浮出了喜色,马虎嘿嘿一笑,一副轻薄的样子,拎着钥匙在二人眼前晃来晃去。淑珍娇嗔的伸手夺过钥匙杵到娟子手里,神情释然道:“我姐会当家,我才懒得操那份闲心哩。” 马虎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淫光四溢的眼睛在二人脸上黏黏的扫了几扫,声音赖赖道:“那今儿晚上你两个?” 淑珍故意长叹口气,一副无奈而又略显真诚的样子说:“既然我们从了你,也就没啥忌讳,都是过来人那点事谁还不清楚哩,就在一个炕上滚吧,免得你厚东薄西的。”说着,目光诡异的瞅了娟子一眼。 见娟子也抿嘴偷笑,马虎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刚要忘情的扑上来,想抱抱让他稀罕得心痛肉颤的淑珍。然而,马虎的手还没伸到淑珍的身上,就听关口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声。 马虎猛的惊愣了一下,侧耳静静一听,顿时面显惶恐的嚷道:“坏了!共军打上来了。”说着,便要夺门而出。可就在他刚要转身时,只见淑珍一副惊慌无错的样子扑向马虎的怀抱,声音失真的叫道:“我害怕!” 然而,就在马虎心疼爱怜的,刚要拥到怀里安慰一番时,只见淑珍抓起马虎的一条胳膊,一个漂亮的蛟龙翻身,就将马虎的胳膊生生的折在了身后,顿时疼得马虎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此时,只见娟子以闪电般的手法,扯过马虎的另只手便将两个拇指紧紧的捆在了一起。未等马虎明白过来,淑珍便朝他的膝关节猛然一脚,马虎顿时像个大马熊般的倒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娟子便顺手扯过早已准备好的绳索,迅速将马虎的双腿捆绑了个结实。马虎刚要喊叫,嘴才张开,便被淑珍顺手扯过的毛巾塞了个结实。 一切都像是事先演练过的那么熟练无懈,而又是那么的迅雷不及掩耳。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马虎瞪着将要喷血的眼睛,像个被绑了嘴头的肥猪般闷哼着,似在宣泄着满腔的愤怒和悔恨。 突然,有人风风火火的跑来,临近门便惊慌失措的喊道:“马营长!尕司令让你指挥兄弟们反击,一定不能教共军冲上山” 淑珍轻开半扇门,神色略显紧张的说:“他喝多了,你进来说。” 然而,那人愣头愣脑的刚窜进门,就被躲在门后的娟子一掌劈昏在地上。此时,关前突然响起了炮声,紧接着喊杀声震耳欲聋。 淑珍和娟子凭窗而立,只见豹冲虎跃的解放军战士进谷后,立刻兵分两路,迅速在谷中形成了扇形的阵地。群龙无首的匪徒们刚刚像是被狼赶的羊群般的冲下坡,就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战士,以密集的子弹顶了回去。 然而,仓惶失措的匪徒刚刚溃逃到坡顶,又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压得溃缩在了一处不大的沟槽里。此时,只听虎子在坡顶大声喊道:“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紧接着,坡上谷底一片应和:“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绝望无助的匪徒,终于像群斗败的豺狗似的,双手抱头,缓缓的走了出来。 听到虎子的喊声,娟子二话不说,拔出马虎插在腰后的手枪便闪身出了门。淑珍略微懵愣了一下,也随后撵了过来。 虎子站在一块高高隆起的石疙瘩上,看着失魂落魄的匪徒们一个个恹头耷拉的被解放军押走,又见淑珍和娟子兴冲冲的超自己走来。刚准备跃下石块朝她俩迎来,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虎子机警一看,在不远的山坳里,一个背插大刀的匪徒,正猿爬虎跃的朝着矿口逃窜,虎子即刻飞身追了过去。 淑珍见状,使出轻功几个起落已经跟在了虎子的身后。娟子略微一愣,也顺着小路斜插了过去。 几个被匪徒困在这里干活的矿工,听见炒豆般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炮声,早吓得躲在巨石后面筛糠似的颤抖。背刀的匪徒见身后有人追来,拔刀在手,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 虎子收住步子,将手枪插入枪套,他想徒手和匪徒过过招。匪徒见虎子收起了枪,嘴角抿出一丝轻蔑得意的微笑,未等虎子进入圈子便抡刀滚来。起手唰唰两刀均擦着头皮和肩膀而过,呼啸的刀风和稳健的步法,让虎子清醒的认识到,对手是个使刀的行家。于是,提起精神小心应对。 又过了两招,虎子隐隐感到对方的刀法有些眼熟。就在他一愣之际,只见娟子手里拎把大砍刀,气喘吁吁的冲过来大声道:“儿子接刀!”随即便将手里的刀抛向空中。 虎子虚晃一招,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巧妙地接刀在手,一路马家刀法,便如银蛇翻舞般的朝那人旋来。那人先是懵愣了一下,慌忙后退的应对了几招,便渐渐进入了状态。只见二人你来我往的缠斗了几个回合,倒像是师兄弟之间拆招练刀似的,看似险象环生却又如行云流水,互不相伤。 虎子正在纳闷,只见那人突然跳出圈子拱手道:“请问小侠使的是哪家刀法?” 虎子做了个漂亮的亮相道:“曾经威震西北的马家刀法。” 那人微愣了一下,展腰亮相道:“你我师出同门,敢问尊师是?” 不等虎子开口,娟子上前一步,面色平静道:“这位好汉,你可认识黄兴黄大侠?” 那人先是微微惊愣了一下,继而丧气的跺脚道:“咋不认识哩?我表姐牡丹就是让那货给拐走的。” 娟子微微一笑道:“原来,你这套刀法是牡丹传给你的,难怪你两个谁也赢不了谁。” 顿了一下,娟子略显兴奋的说:“实话对你说吧,我和虎子他大都是黄兴的徒弟,是我师父将这套刀法传给了牡丹。若论辈分你两个还是师兄弟哩。” 那人听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跌坐在地上,把刀忿忿的仍在一边,丧气的嘟囔道:“绕腾来绕腾去都是自家人么,这架还咋打么。”说着,将头斜斜的扭在了一边。 娟子微微一笑,声音温和道:“就是么,都是自家人还打啥哩?快跟我们走,或许还有出路。” 那人略微沉吟了片刻,便起身冲娟子深深一揖,神情沮丧的朝前走去。 当淑珍娟子和虎子三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屋子,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马虎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穷途末路 祥子和贾虎五子一行六人,趁着前山枪声四起喊杀震天,悄然的摸到了离那片绿色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尽管前山如临大敌交战激烈,但那片绿荫隐蔽下的神秘院落,却依然显得宁静而又清雅。好像与外面的热闹根本无关似的,就连两个若隐若现的持枪哨兵,也像是石雕泥塑似的,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们隐蔽在一处沟洼里,静静的观察了一番,祥子接过警员手中的79 式步枪,不慌不忙的定好标尺,冲身边的小陈说:“能一枪打中么?” 小陈抬手目测了距离,咧嘴一笑说:“莫麻达(没问题)!”说着,就子弹上膛准备射击。 祥子冲他温和一笑说:“你干左边的,右边的留给我。”说着,便伏身出枪等待小陈的枪响。小陈不愧是自小打猎练就的硬功夫,一百多米的距离,轻松一枪便将半露着身子的哨兵撂倒。小陈的枪声才响,祥子便紧接着一枪过去,两个哨兵便像是被伐倒的木桩似的,缓缓的滚落在了地上。奇怪的是,神秘的小院,仍旧是死一般的沉静。 祥子静静的观察了片刻,一挥手果断命令道:“注意隐蔽,搜索前进。” 一路无阻,直到摸近了路口,小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两具尸体死狗般的斜歪在路口,两股殷红的鲜血在低洼处汇合,又试图爬上石埂朝着更远的地方流去。然而,它们的源头像是弱了下来,以至于让那窝黑红的液体沉闷的旋转着,久久无法离去。 祥子朝树丛投了两粒石子,见没啥动静,便朝贾虎五子使个眼色,二人立即像猫伏豹隐般的摸进了绿林。不大功夫,只见五子窜出摆手。祥子便带领大家,小心的尾随五子而去。 清雅的小院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住,干净整洁的石板地面清冷而又光洁,一棵野山杏,斜斜的探出墙外,随风摇曳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祥子顺手扔进两粒石子,须臾间便发出两次清脆的吧嗒声。院里依然静的只有蛐蛐紧一阵慢一阵的鸣叫,铺瓦的屋顶竟连一丝炊烟也没有。祥子试着推开了院门,示意其他人守候在院外,只带了贾虎和五子进了院。一连三间的正房门都是紧闭着,中间屋子的窗台上,一盆兰花正开的闹,其余两间的窗帘是闭着的。 祥子来到中间门首,侧耳静听了一下,里面像是没有声音。于是,猛然将门一把推开,随即将身子迅速的闪到门边。屋子还是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祥子拔出手枪,一个健步冲进屋,迅速拿枪扫视了一眼,屋内的情形让他的情绪顿时松懈了下来。 不大的客厅,中央的太师椅上,端坐着戎装一新的马成龙,镶有晴天白日帽徽的翘沿军帽,端庄的扣在左手,双目微闭,右手一把精致的,枪口紧紧的顶在太阳穴,灰白的脸上全无表情。 门的两侧各有一具尸体,看样子是被人从背后下的手。从地上的血迹来看是手枪在短距离干的活。大部分的血液都留在腔里,手里紧握的汤姆说明,他们正在准备战斗。 祥子松了口气,手枪入腰。一副恬静的样子,悠然坐在马成龙对面的椅子上,轻叹口气道:“你就是马成龙尕司令吧?” 马成龙微微撩起一只眼皮,声音有些僵硬道:“请问阁下是?” 祥子微微一笑道:“省公安厅侦查科长郭贵祥。” 马成虎长嘘口气,似有不屑的说:“我还以为来的是彭德怀王振哩,原来是输在了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真他妈的窝囊。” 祥子嘿嘿一笑说,彭总和王振司令员恐怕你是没资格见哩。我虽然没和你正面打过交道,但和另外一个尕司令却是老对手。” 马成龙的眼皮猛的跳了一下,目光狐疑的瞅了眼祥子道:“你说的是马仲英那个贼娃子?” 见祥子一脸微笑,平静的瞅着自己。马成龙轻叹一声道:“原来,马仲英在北疆几次受挫,是你在捣鬼,怪不得哩。——嗨!” 见马成龙神情沮丧,一副失意绝望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说:“把枪放下吧,你真想死没人拦你。你要是不想死,我倒是能想办法给你留条活路。” 马成龙凄然一笑道:“算了吧,共产党与我不共戴天,我在十三岁那会就开枪杀过红军俘虏,可以说是双手沾满了共产党的血,我哪还有啥活路哩。” 顿了一下,马成龙长嘘口气,像是一副释然的样子接着道:“我所以留下等你,就是想知道我究竟败在了谁的手里。” 祥子面色突然变得冷峻的说:“你自己想死也就罢了,咋还不给他们留条活路哩?”说着,目光瞅了瞅僵在地上的尸体。 马成龙突然放肆的哈哈一笑道:“我要让马家的财宝成为永远的秘密。哈哈”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马成龙之所以没有亲自带领众匪徒阻击反抗,是因为他深知共产党解放军的厉害。两年前兰州会战的阴影,是他永远也抹不去的噩梦。深谙兵法的他,心里非常清楚,能让这里保持安全的充分必要条件就是与世隔绝。 一旦消息走露,别说是这个弹丸之地,就是整个兰州防线,解放军也不用吹灰之力,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夷为平地。所以,与其在无为的顽抗中屈辱死去,倒不如在这里安闲自在的去见安拉。 祥子安排人彻底清查了整个院子,除一些金银细软外,就是蹴在炕上瑟瑟发抖的三个女人。 后山除清剿了几个匪徒外,还解救了二十几名被困妇女和大批的枪支弹药。这里面可有木撒的功劳,若不是有他,要想摸清暗窑的底细,困怕还要费些周折。 祥子正准备转身去后山,却见淑珍娟子和虎子一行,朝这里匆匆走来。看他们一脸僵硬的样子,估计是出了啥意外。 果然,淑珍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吼道:“让马虎给跑咧!”说着,显出一副自责悔恨的样子。 见祥子懵愣着两眼瞅着自己,娟子便将降服马虎以及驰援虎子,后来不见了马虎的始末讲述了一遍。见淑珍还是一副恹恹愤懑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戏虐道:“哎呀,能从两位女侠手里逃脱的人,必定有些能耐哩。” 淑珍面显焦急的白了祥子一眼,没好气的嘟囔道:“都啥时候咧,还有心思说这话哩,快想法子抓人吧。” 祥子面显微笑,若有所思的自语道:“或许,还是个好事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网有漏 对于走失马虎的事,淑珍和娟子很是自责,但祥子却对此表现得若无其事。这其中的原因有二:一是,淑珍和娟子冒险进山卧底已属不易,不忍心再因这点失误给她们增加压力。二是,祥子心里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马家的财宝。 由于马步芳留下的财宝数量巨大,且藏匿的地点又只有五个人知道,山上死了四个,眼下马虎便是唯一的知情人。而以马虎的习性和对马家的忠诚,即便是进了审讯室也未必能撬开他的嘴。因此,倒不如放虎归山,再随虎寻巢。 祥子正和淑珍娟子说笑着,只见虎子兴冲冲的跑过来说:“哎呀,这一网下去可捞着不少。”说着,递给祥子一张清单接着道:“活捉八十六人,打伤十四人,打死二十三人。缴获各种枪支二百四十三支,迫击炮十门,战马四十六匹。牲畜粮食正在统计之中。” 祥子欣慰一笑说:“马上通知部队,先将俘虏押回基地看管,再多派几辆汽车前来拉运粮食物资。”说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木撒哩?” 虎子微微一笑说:“那娃乖得很,一直跟着贾虎哩。” 祥子欣然一笑说:“快让贾虎送过来,他两个干娘还等着哩。”说着,暖暖的瞅了二人一眼。 见虎子脚带风声的渐渐远去,祥子嘿嘿一笑说:“你两个这次不但立咧功,还得了个干儿子,打算咋安置那娃哩?” 未等娟子开口,淑珍就抢先道:“不管咋说,我都要带木撒回去,那娃我稀罕。” 见祥子笑眯眯的瞅着自己,娟子随即欣喜的说:“我也是这么想,那娃挺招人疼的。再说哩,没爹没妈的也怪可怜的。带回去就安顿在铺子里帮忙,日后也好照看铺子的生意,我看那娃灵的很。” 淑珍抿嘴一笑,暖暖瞅了娟子一眼道:“你还想的远,我只觉得那娃可怜,人又灵光听话,不忍心让他四处游荡。” 祥子嘿嘿一笑说:“那娃是不错,抽空再让兰花给教点拳脚功夫,你们再教他识些字,我看那娃日后能顶着事哩。” 正说着,木撒连蹦带跳的打后山跑了过来,脚步还未立稳,就略带兴奋的喊道:“大干妈,二干妈,我还当是你们不要我哩。”说着,扑到淑珍的怀里,竟羞涩的抹起了眼泪。娟子也疼爱的抚摸着木撒的肩膀。 亲昵了一会,淑珍疼爱的轻抚了下木撒的头,轻声说:“愿不愿意跟着干妈回迪化?” 木撒欣喜一笑,略带稚气的说:“两个干妈到哪儿,我就到哪儿,这辈子都不想离开你们。” 见三人亲昵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轻拍了下木撒的肩膀说:“我看你以后就别大干妈二干妈的叫咧,日后索性叫她妈,叫她干妈。”说着,分别指指淑珍和娟子。 木撒腼腆一笑,便乖巧的叫了淑珍一声妈。可把淑珍给乐得,赶忙一把搂在怀里,欣喜的指着祥子说:“他就是你干大,快叫呀。”木撒欣喜一笑,腼腆的冲祥子叫了声“干大”。 祥子畅然一笑说:“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好好跟姐姐哥哥们学本事,将来做个有用的人。”木撒黑亮的眼睛一闪,脸就笑成个花儿。 正说笑,见五子几个带着一群女人,簇簇拥拥的走来。打面前经过,女人们都以奇异火辣的目光瞅着祥子。心里嘀咕:这个马虎的妻哥,咋和没事人似的,还有那两个把虎爷迷的颠三倒四的女人,咋不和我们关在一起哩? 其中,只有马成龙的三个小老婆,清楚祥子的身份。所以,都热切的给了祥子一个期盼暧昧的眼神。 娟子见状,正要开祥子的玩笑,只见那个给马虎当过媒婆的女人,一脸媚笑的凑上前说:“哎呀,这日急慌忙的,又不知把我们送到那个军营里去哩,妹子不和我们一起走呀?”说着,还火辣辣的钩了祥子一眼。 未等淑珍和娟子开口,祥子脸色平平的说:“不是送你们去军营,而是要将你们送到和硕县,在那里登记审查后统一遣送回家。” 那女人懵愣着两眼,惊奇的瞅着祥子嗫嚅道:“你不是你咋知道哩?” 马成龙的三姨太回转身,轻蔑的瞅了女人一眼,撇嘴道:“烧子(傻子),人家就是政府的人。”说着,又给了祥子一个软软的媚眼。略显娇气的嘟囔道:“要是人家没地方去,可咋办哩?”一双美目水水的瞅着祥子。 祥子略微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说:“没地方去或实在不愿回老家的,政府可以就地安置你们。请放心,绝不会让你们冻着饿着。” 三姨太听说,冲祥子狐媚一笑,朝近凑了两步妖声嗲气的说:“哎呀,新政府就是好嘛,人家就不想回去。”说着,轻举秀目又热热的钩了祥子一眼。 祥子也没再搭理她,见五子走近,便扬声问道:“虎子和贾虎哩?” 五子赶忙凑前两步说:“虎子盯着俘虏掩埋尸体,贾虎带人彻查所有屋子,还在小院整出两箱票子里。”说着,面显喜悦的样子。 祥子嘿嘿一笑说:“那小子干这事在行,就是老鼠洞有异常他都能发现。”说着,又脸色凝重的接着道:“你将她们移交给和硕县干警,马上通知虎子,让他抓紧拾掇,天黑前要赶回基地。” 太阳刚刚泛红,起伏跌宕的群山便显得灰暗了起来。祥子爷俩带着干警乘车返回基地,而淑珍和娟子却带着木撒骑马直接去了买买提家。 祥子盘腿坐在虎子宿舍的土炕上,喝了口浓浓的茯茶水,目光凝重的瞅了虎子贾虎和五子一眼,神情严肃的说:“马家的财宝不能让它永久的沉睡在湖底,这些都是马匪搜刮人民的财产,要让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新中国的建设需要它。” 顿了一下,祥子轻吁口气接着道:“可这茫茫湖底,苇根浮草错综复杂,如果没有准确目标无疑于大海捞针。知情的五人已经死了四个,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马虎。” 说着,目光暖暖的瞅了虎子一眼,神情略微舒缓的接着道:“马虎我和他正面接触过几次,是个豪爽耿直的倔脾气。以他的性格和能耐,绝不会丢下马家的财宝逃之夭夭,肯定会躲在博湖附近,伺机取宝挥霍。所以,我们也只有静观其变,守株待兔了。” 见三人脸上有了暖色,祥子微微一笑说:“你们都是旱鸭子,只能在岸上做点文章,水里还要请部队的水手支援,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既要盯紧湖面又不能打草惊蛇,要摆出外松内紧的架势,尽量麻痹对方,让他有种我们根本不在乎湖面动静,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水中有宝这回事。你们也要尽量封锁消息,行动在小范围内进行。” 说着,边朝炕沿磨边继续道:“我得连夜赶到买买提家,明天要与和硕县的赵局长一起,在村里开个现场会,讲解一番这次剿匪的情况,毕竟他们在湖里死了五个人。同时,鼓励村民大胆前去打鱼,这样也能给你们的侦查工作起到掩护作用。” 暮色染尽了大地,一辆吉普车孤独的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两束明亮的光柱,晃动出一片昏黄的尘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欢歌笑语 一大清早,村南的打麦场上就聚集了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村民们迫切的想知道,一个让他们心里锥痛而又疑惑的秘密。 这里没有主席台,更没有扩音设备,祥子站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磨盘上,声音洪亮而又沉重的讲述了村民失踪案的始末,继而又欣喜的介绍了剿灭顽匪的全过程。 末后,祥子神情淡然的说:“湖里的匪患已经被清除,大家可以像往常一样去打鱼玩耍。但是,我们还要提高警惕,严防敌人破坏捣乱。要是看到生人在湖边出没,一定要及时报告政府,要相信,新政府就是你们的保护神。” 由买买提用维语翻译后,场上顿时一片欢声笑语。当然,其中也有嘤嘤的哭泣和对土匪的谩骂声。随后,和硕县公安局的赵局长又对失踪村民的家属说了一番歉意安抚的话。接着又说了一些信誓旦旦的安心话,正题就算结束。 接下来,有买买提牵头,组织村里擅长音乐的老少爷们,神采激昂的演奏了几段维吾尔族的传统音乐《十二木卡姆》。手鼓c木制羊皮鼓c独塔尔c热瓦普几件普通的乐器,在一群激情投入,酣畅淋漓的表演者手里,竟然演绎出优美悦耳且又激荡人心的乐曲。 一番演奏过后,在几个年轻俊美的青年男女带领下,村民们又挑起了优美欢快的麦西来普(维吾尔族传统舞蹈)。当然,美丽的阿娜尔罕,自然是欢乐中最闪光的亮点。欢快的歌舞一直蔓延到艳阳高照饥肠辘辘,才余尤未尽的缓缓散去。 买买提的屋里,弥漫着浓浓的煮羊肉的香味,漂着金黄色奶油的奶茶,也不甘示弱的溢出特有的味道。祥子抿了抿入口咸香的奶茶,神情凝重的说:“在座的都不是外人。” 说着,目光温软而又信任的瞅了买买提父女一眼,声音平平道:“关于湖里的秘密,就只限于在座的各位。这是提醒,也是命令。决不能让湖中有宝的秘密公诸于世,否则,我们就是国家和人民的罪人。” 话音才落,买买提便祈祷般的闭目举手道:“我向至高无上的安拉保证,湖里的秘密就像我的心脏,只有去见安拉时才能开放。” 乖巧的阿娜尔罕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手搭肩膀,神情庄重的说:“向主保证,让湖里的秘密沉睡在我的心里,直到虎子哥哥允许它醒来的那一刻。” 看着小阿娜尔罕乖巧懂事的样子,淑珍情不自禁的便将娇美的身子搂在了怀里。边轻抚着油亮的碎辫,边神情淡然的说:“我们都是家属,有些事本来就不该我们知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就应该遵守规定,可不能给政府和办案人员添乱。” 祥子欣慰一笑说:“赶明儿我要回趟迪化,你两个是走是留?” 见祥子目光幽幽的瞅着二人,娟子神情犹豫的瞅了淑珍一眼。淑珍轻叹口气说:“让娟子姐跟你回去吧,我再留些日子。虎子他们都没见过马虎的面,怕是碰面也不认识。” 说着,目光暖暖的瞅了眼祥子,接着道:“把木撒带回去安顿好,那娃心眼活,马虎毕竟是他叔叔,我怕留在这里惹麻达。” 阿娜尔罕听说淑珍不走,顿时高兴得将脸在淑珍的肩上蹭了蹭,面显乖顺的搂住了淑珍的脖子。 祥子略微沉吟了片刻,温情的瞅了淑珍一眼,神情关切的说:“你留下对虎子的工作的确有帮助,只是你一个人在这里”说着,一副不舍的样子瞅着淑珍。 淑珍抿嘴一笑说:“你还怕我一人闷得慌?我有阿娜尔罕哩。”说着,疼爱的搂了搂阿娜尔罕的肩膀。 买买提听说,一副欣喜的样子道:“就让她搬过来和我的阿娜尔罕一起住吧,我有两个女人不会让她干活的。”见女儿白了他一眼,买买提自嘲般的耸耸肩,略显慌乱的接着道:“我是说,院里有两个女人干活,淑珍妹子的日子会像王妃一样的舒坦。” 祥子欣然一笑说:“那就有劳买买提大哥咧。我们总是给你添麻烦。” 买买提忙摆手,一副豪爽的样子说:“——唉,客气的话像炭里的石头一样多余,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说着,做了个优美的舞蹈动作。 祥子忙笑着点头道:“是一家,我们是一家人。”说着,若有所思的接着道:“那就请你在博斯腾湖的事情上多费点儿心,凡是下湖打鱼或是去湖里玩耍的村民,必须经过你同意并做登记。既要让他们放心又要让他们提高警惕,发现异常及时向你报告。” 买买提欣然一笑说:“你就放心吧,这里的巴郎子(孩子)都听我的话。” 阿娜尔罕听说,兴奋的冲买买提做个滑稽的表情,动作夸张的冲父亲行礼道:“请问买买提村长,我能和我的虎子哥哥一起下湖么?”阿娜尔罕认真而又滑稽的表演,顿时让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乐了一阵,买买提忍住笑说:“我的小雄鹰已经长好了翅膀,你就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快乐的飞翔吧!”阿娜尔罕听说,高兴的将头倚在父亲的肩上,亲昵的呢喃道:“阿大对我真好。” 说笑一阵,淑珍像是猛的想起什么似的,暖暖瞅了祥子一眼说:“你得操操兰花的心咧,那丫头没心没肺的,真让人不放心。” 祥子见说,嘿嘿一笑道:“兰花不是挺好么?咋就不让你放心咧?” 淑珍软软白了祥子一眼,鼻子哼着冷气说:“你整天心里就知道工作,兰花都多大岁数哩,我看你一点都不着急。” 祥子嘻嘻一笑说:“兰花还不到二十岁哩,看把你急的。现在是新社会,提倡自由恋爱,总得遇到让她上心的男人吧?” 淑珍略显兴奋的朝前凑了凑,面显神秘的说:“我发现兰花和苏伟有戏哩,那天他父子来咱家,我看她两个眉来眼去的怪热乎的。” 祥子略微懵愣了一下,咧嘴一笑说:“她两个倒是般配,苏伟那娃有出息,正打算调到我科室哩。” 淑珍听说,欣喜一笑道:“那你就找机会问问呗,看那娃心里是咋想的。” 祥子迟疑了一下,面显难色的笑道:“这号事情咋好问人家哩,还是让他们自个处吧,要是有戏兰花会说的。” 淑珍一听,略显焦急的嚷道:“你还不知道你那个傻丫头?就没把自己当成女娃过。要等她开窍,怕是黄瓜菜早就凉咧。”说着,目光怨怨的白了祥子一眼。 一直抿嘴温笑的娟子也应和道:“苏伟那娃真是不错哩,可不能轻易错过。” 祥子面含微笑的点点头,自语般的嘟囔道:“看来,这个媒我是作定咧。” 顿了一下,祥子精神一振道:“先摸摸咱丫头的底,若她心里来慧(喜欢),我再探探苏伟的口气。若这事能成,赶明年秋天,索性把几个娃的亲事一次给办咧,也让小院好好热闹热闹。” 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嘟囔道:“这才说咧句让人舒心的话。” 见大人们的话语顿了一下,阿娜尔罕眨巴着天真疑惑的眼睛道:“我的师父姐姐还没定亲么?” 淑珍疼爱的瞅了她一眼,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阿娜尔罕一副大人的样子摇头叹气道:“要是我们的人,巴郎子(孩子)都几个了。” 说着,又像是猛的想起什么似的,眨巴着好奇的眼睛道:“你们说得几个娃娃一起成亲,也包括我虎子哥哥么?“ 淑珍面色微紧的瞅了祥子和娟子一眼,淡然一笑说:“当然包括你虎子哥哥咧,你不想要个疼你的嫂子么?” 阿娜尔罕怅然一笑,依然透着天真的样子说:“我当然想让虎子哥哥早日娶回他心爱的姑娘。这样,就不用你们给虎子哥哥洗衣做饭了。” 淑珍和娟子偷偷相视一笑,淑珍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可得给我们美丽的小阿娜尔罕找个好巴郎,结婚的时候我们都来。” 阿娜尔罕腼腆一笑,边磨下炕边嘴里笑道:“我阿大不舍得让我太早嫁人,再说我们已经有了约定。”说着,脸泛羞红连蹦带跳的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打鱼人家 一大早,虎子就拎了一袋子博湖野鱼走了进来。娟子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忙兑盆温水催着洗了脸。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道:“你那头安排的咋样咧?有啥困难么?” 虎子嘻嘻一笑,像是胸有成竹的说:“我又从部队抽调了两名水手,白天可以轮班下湖捕鱼。一来监视湖面,二来也可以给科研小食堂改善改善伙食。岸上放咧三处暗哨都配有报话机,只要有生人出现在湖面,指挥部马上就知道。夜里水手休息,暗哨二十四小时都有人。” 祥子听说,面显欣慰的轻抚了下虎子的肩膀,若有所思道:“最好是让下水的人都打扮成维吾尔人,这样更能麻痹敌人。” 虎子欣喜一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就来向买买提借几件衣服用。” 正说着,只见买买提干咳两声,神采飞扬的嚷嚷道:“不用借,我有几件衣服是年轻时穿的,现在胖了。”说着做了个滑稽的肥胖动作。 正说着,见房东老太太从门前走过,买买提忙探出身和老人说了几句,不多时就见老太太怀抱一卷衣服,两眼湿湿的走了进来。买买提忙接过衣服,欣然的样子说:“这是老人家的孙子穿过的,老人听说你们有用,就海麦斯(全部)拿出来了。” 虎子忙向老人鞠躬致谢,老太太抹了把干涩的眼睛,布满皱纹的嘴唇,痉挛般的颤抖了一下,面显喜悦的说:“你们是好人,就和我的巴郎子(孩子)一样。” 送走了老人,买买提欣然一笑说:“我尊贵的朋友们,奶茶已经为你们唱歌,羊肉和馕已经摆在了炕上,我们现在就去享用吧?”说着,做了个优美的请的舞蹈动作。 吃过饭,祥子只带了几条鱼就匆匆上车赶路。直到汽车拐进峡谷,崎岖不平的土路上,只留下一道土龙般的尘埃随风缓缓移动,淑珍买买提他们才若有所失的回到了院中。 别看阿娜尔罕年纪小,当家理事可是把好手。只见她留出大中小三条鱼放在一边,指挥两个女人将其余的全部开膛洗净,里外抹上盐巴,挂在院角的木杆上晾晒。还大人般认真专业的冲淑珍道:“把鱼这么晾干,就是放上一年也不会坏。吃的时候,先拿凉水拔一拔(泡一泡),然后红烧或是蒸着吃就不会太咸了。” 淑珍疼爱的轻抚了下阿娜尔罕的肩膀,温笑道:“看不出,小阿娜尔罕还是个行家哩,哪留下的三条鱼是咋回事哩?” 阿娜尔罕见问欢快一笑,俏皮的作个舞蹈动作说:“中午让我的淑珍妈妈一锅烧了,您烧的鱼可好吃了。大的我们留下,中的给两个阿姨,小的给奶奶送去。” 淑珍暖暖一笑,情不自禁的将小阿娜尔罕搂在了怀里。 听说虎子这些日子要在湖里打鱼,阿娜尔罕就坐不住了。疾忙吐掉嘴里的鱼刺,神情娇稚的嚷道:“我也要和虎子哥哥一起下湖。”说着,还嘟噜着小嘴。 买买提见状,疼爱的轻抚了一下女儿的头,声音平和的说:“我心爱的小马驹,你没有雄鹰的眼睛,没有猎狗的鼻子,还是不要打搅人家办正事吧。” 阿娜尔罕不服的扭扭肩,嘟噜着小嘴说:“可我有野鸭一样的水性,和阿大送我的尖刀。和虎子哥哥在一起,什么样的水怪我都不怕。”说着,还作出个刺杀的动作。买买提无奈的耸耸肩,轻摇着头,目光征询般的瞅着淑珍。 淑珍略微沉思了片刻,边给阿娜尔罕夹块鱼,边沉吟般的说:“我看这样吧,反正买买提大哥这些日子也没啥事,我们就每天邀请两家村民一起去湖边玩耍。这样,对虎子他们的工作也是一种支持。”说着,目光期待的瞅着买买提。 未等买买提开口,阿娜尔罕首先从炕上蹦起,拍着小手嚷道:“——噢,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可以天天去湖边玩喽。” 见女儿忘形的样子,买买提笑着摇摇头说:“我是她的仆人,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照你说的办吧,村民有我来安排。” 正说着,村里的年轻人买苏尔兄弟两,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和买买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便兴高采烈的转身离去。 见淑珍面显狐疑的瞅了买买提一眼,阿娜尔罕便抢着说:“那两个哥哥想明天去湖里打鱼,我阿大让他们带上妈妈和妹妹一起去。” 见女儿终于住了嘴,冲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买买提轻叹口气,神情略显沉重的说:“买苏尔的阿大,库尔班,也是跟着和加尼牙孜送了命。一个女人把三个巴郎子(孩子)拉扯大,也真是不容易。解放前在托乎提巴衣(财主)家当佣人,半辈子都没出过这个村子,我们让她也见一见博斯腾湖的美丽吧。” 淑珍嘴角抿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沉思般的说:“他们下湖打鱼也得有船呀?” 买买提欣然一笑说:“船有的是,本来村里共有五条船,去年消失了两条,还有三条凑活能用。昨天我已经让人去修了,明天下湖的船没问题。” 见买买提一副欣慰自信的样子,淑珍点头一笑,自语般的嘟囔道:“咋把船弄到湖边哩。” 阿娜尔罕欢喜一笑说:“用马车或是驴车把船运到湖边,用过再拉回来。” 淑珍轻轻哦了一声,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买买提抿嘴一笑说:“还得给我弄件你们的衣服穿,不然和你们混在一起太显眼。” 未等买买提开口,阿娜尔罕便像只欢快的小燕子般的一跃而起,欣喜道:“我阿妈有两件漂亮的衣服哩,我阿大一直没舍得送人。” 说着,便朝炕里头的红柜子爬去。买买提凄然一笑说:“她妈妈就剩这两件遗物了,阿娜尔罕看得很紧不让我送人。”说着,无奈的耸了耸肩。 说话间,阿娜尔罕已经手捧两件颜色鲜艳,做工讲究的花绸长衫凑到了跟前。淑珍抖开在身上比了比,长短肥瘦还刚合适。见淑珍面显温笑的比划着,阿娜尔罕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欢喜的说:“淑珍妈妈你不用比,我妈妈当年和您的身材一模一样,穿着肯定合适。” 于是,神秘的博斯腾湖畔,便出现了一家欢快而又悠闲的打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爱情需要勇敢 王局长见祥子推门进来,忙沏上一杯好茶,面带欣慰的笑容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的漂亮,省里除通报表扬外还给了一笔奖金。” 顿了一下,王局长又面显倾佩羡慕的神情接着道:“这次你的两个参谋长又立下了奇功,经上级批准已经将她二人纳入编外警员。这样她们不但可以合法持枪配合警局办案,还可以得到一笔岗位津贴。” 祥子憨厚一笑说:“枪她们需要,津贴就算咧吧,又不缺吃不不缺喝的。” 王局长嘿嘿一笑说:“津贴是国家按照政策给的,也是对她俩工作的肯定,她们可不是单纯的帮你个人呀。” 祥子嘻嘻一笑,没再说啥。王局长点燃一支烟,悠闲的吸了两口,面显欣慰的说:“关于博斯腾湖马家宝藏的事情,上级很重视,一定要设法尽快摸清具体位置,好让它及早用于新中国的建设中去,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祥子听说精神一振,随即将博斯腾湖的布控情况做了简要汇报。末了说:“现在只有顺着马虎这条线索,才能摸清宝藏的确切位置。那边的人都没见过马虎,所以就把淑珍留下咧。” 王局长满意的点点头,畅然道:“最近局里也没啥要紧事,你就安心在家歇几日再说。至于你上次提出的二队人员名单,局里已经研究通过了,随时可以集结出发。” 祥子欣然一笑道:“两天后就得返回基地,人员先带一半,虎子暂时还不能离开基地,博湖那一块还一时离不开他。” 王局长欣然一笑,似有感慨的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呀。有你父子两坐镇基地,我就放心了。基地可是国家的命根子,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见王局长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祥子也显得心思重重的说:“您还记得我给你汇报过的娜塔莎么?我总觉她突然消失的有些蹊跷,会不会也在打基地的注意?” 王局长听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是的,猛的一敲桌子说:“让你这一说,我倒是对一件事情有了眉目。” 说着,王局长起身来到祥子面前,神情凝重的说:“三日前,国家安全总局传来消息,说有个代号ak的国际特务组织,要在近期秘密派人潜入新疆。具体行动目标不详,人数三到五人。这两日我筛遍了各种可能也想到了基地,但未做肯定。让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冲基地下手的可能性较大。” 见祥子神情专注的瞅着自己,王局长脸上的表情略微松缓了些说:“看来,这幅担子只能落在你肩上了。说吧,有啥具体要求尽管提,全局上下尽力配合。” 祥子淡然一笑说:“人员装备方面也不需要啥,明里有部队,暗里有我们的人。只要他们有所行动,总要露出蛛丝马迹,我们就来他个守株待兔,看他能耍出啥花招来,我们见招拆招,绝不让她的阴谋得逞。” 王局长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祥子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基地已初见规模,科研项目也有了重大突破。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有丝毫马虎。不然,我们就是国家和人民的罪人啊。” 祥子听说,神情庄重道:“请局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严防死守,确保基地安然无恙。” 王局长颇显动情的拍了拍祥子的肩膀,竟没能再说出话来。 祥子招齐了三日后随自己出发的干警,讲述了基地工作的重要性和艰苦的自然环境,让队员们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尤其强调了任务的保密性,对同事和家人也只能说是去南疆工作一段时间,决不能透露具体任务,更不能提基地二字。” 见队员们神情凝重却信心满满的离开了会议室,祥子却特意留下了苏伟。 见苏伟神情忐忑的僵立在地上,祥子暖暖一笑,示意他坐下。空旷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反倒让苏伟有种心悸不安的感觉。苏伟之所以对祥子有种超于常人的敬畏,不光是因为这位上级领导的武功高强,战功赫赫,还因为自己心里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祥子冲依然略显拘束的苏伟微微一笑说:“你父亲还好吧?他都忙些啥哩?” 苏伟见问,神情像是活泛了些。忙笑答道:“自从见过了尘道长后,父亲像是精神了许多,腿病也好了。平日闲着没事,教两个徒弟照看照看门前的铺子,也悠闲的很。” 祥子欣慰一笑说:“你父亲痴迷于武学,其认真程度倒是令人倾佩。” 苏伟淡淡一笑道:“家父打年轻时就是个武痴,一招一式各门各派只要遇着就非要弄个明白不可,有时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不吃不喝的折腾自个。” 祥子嘿嘿一笑说:“难得他有这番痴心,才有了今天的武学造诣。不然咋能让你这么优秀哩。”苏伟见说,神情腼腆的垂下了头。 顿了一下,祥子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平淡的说:“听说你和我家兰花走的比较近,还到她的学校去过?” 苏伟见说,立刻显出惶恐的神色,起身嗫嚅道:“我我们向她请教武学。” 见苏伟语无伦次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说话不必紧张。随即目光闪电般的扫视了他一眼,声音略显高亢的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咧?” 苏伟像是猛的一愣,继而手足无措的站起身,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线条分明的嘴唇痉挛般的颤抖了几下,目光闪烁怯懦的瞅了眼祥子,声音弱弱的“——我”了一声,便面带羞涩的垂下了头。 祥子轻叹一声,声调平和的说:“男子汉大丈夫,要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么,看把你给难肠的。” 苏伟腼腆一笑,声音怯怯的说:“我是喜欢兰花,就怕” 祥子欣慰一笑说:“喜欢就是喜欢么,现在时兴自由恋爱,又不是父母包办,还怕个啥哩?” 苏伟白净的面颊顿时一红,面显怯懦,似乎底气不足的低声说:“就怕您” 祥子一副畅然的样子,嘿嘿一笑说:“你两个相互喜欢就行咧,怕我啥咧?” 苏伟怯怯的瞅了祥子一眼,羞涩道:“就怕您看不上我。” 祥子听说,一副释然的样子,嘿嘿一笑说:“你们南方人说话就是软不啦叽的,爱情这玩意儿可不像是河里捞鱼,这条捞不着还有下一条,一生中能遇见让自己心里来慧的人并不多。所以,一旦遇见就要猛追不舍,要拿出你父亲学武的劲头来。”祥子油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着,不知怎的,自己却忍不住嘻嘻的笑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像是松缓清透了起来,苏伟也温笑着大胆瞅了眼祥子。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安然和喜悦。 祥子忍住笑,自觉在娃面前有些失态。故此掩饰般的喝了口茶,声音又变的舒缓的说:“你两个把话说透咧没?兰花啥意思?” 苏伟羞涩一笑,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低声道:“还没和她明说呢,但看她的样子像是也不讨厌我。”说着,苏伟又显出一副羞态。 祥子轻叹口气,像是语重心长的说:“男娃娃家么,要主动点儿,勇敢点儿。要拿出你在擂台上的那番劲头来,都老大不小咧,还磨叽个啥哩?” 见苏伟一副腼腆幸福的样子,憨憨的冲自己笑。祥子起身,声调命令般的说:“小队三天后出发,三日内你必须拿下阵地,这是你入队后的第一项任务,希望你能出色完成。”说着,嘴角抿出一丝自得的笑容,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伟略微懵愣了一下,立刻欢喜兴奋的挺身敬礼道:“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吃过晚饭,祥子见兰花去厨房洗碗,便略显神秘的冲娟子说:“你和兰花说咧么?她是咋想哩?” 娟子抿嘴一笑道:“你那个宝贝丫头,还没尝到爱情的滋味哩,像个青木瓜。我问她对苏伟有没有感觉,她竟然说有种和虎子从前一样的感觉。不过,我看她那副遮遮掩掩的样子,怕是有戏哩。” 祥子欣慰一笑,一副释然的样子,自语般的说:“看来,苏伟的任务不难完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湖中突变 祥子父子交接完了换补队员,询问了近几日湖面的情况,便连夜驱车来到了买买提这里的住处。 一进门,见两个维吾尔妇女头顶披肩,神态略含羞涩的背对而立。祥子先是懵愣了一下,迟疑的刚想退出,却见其中一个女人,姿态优雅的伸手整了整披肩。祥子顿时一乐,差点儿喷笑出声来。他强忍住笑,一副恭敬的样子,右手搭肩躬身道:“阿达西(朋友),请问你们见没见过我的两个婆姨?她们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好看,是长在我心头上的肉。” 两个女人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其中一个操着生硬的汉族话说:“我们没有见过你的心头肉,只见过你的两个仆人,她们像蚂蚁一样的勤快,又像春天的羊羔一样快活,时刻想着她们的主人。”说着,肩膀抖得更加厉害。 未等祥子接口,另一个女人轻叹一声,惆怅的摇了摇头说:“可惜她们的主人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仆人为他把腰都快颠断咧,也没说给她揉一揉。”说着,夸张的耸耸肩,嘴里嘘出带响的声音。 祥子强忍了忍,做出一副忏悔无错的样子,移到说话的女人跟前,态度卑微的说:“哎呀,真是对不起,老爷不在就让我给你揉揉吧。”说着,便躬身闪电般的将她抱上了炕。顿时,屋内便被一阵喷发般的笑声给塞得满满当当。 不用说,那两个维吾尔女人肯定是娟子和淑珍。嬉笑了一阵,娟子侧身捣了祥子一拳,声音娇软的说:“贼的很,你是咋看出来的?” 祥子吃吃一笑说:“是你的手出卖了你。不然我还真以为走错了门。” 娟子懒懒的翻起身,软软白了祥子一眼,声音弱弱的嘟囔道:“尽胡咧咧,不就是手么还能分出个树叶来。” 祥子嘻嘻一笑说:“你可别忘咧,你那双手打小就在我手里捏着。再说哩,像你那样十指尖尖又肉肉呼呼的手也不多见么。”说着,又暖暖的瞅了淑珍一眼。 淑珍抿嘴一笑,声音酸酸的说:“就是么,你的手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手,十指不碰阳春水。哪像我哩,手粗的像个男人似的,一看就是干活的命。”说着,软软瞅了祥子一眼道:“吃咧么?我给你弄去?” 祥子软软一笑,伸手将淑珍拽上炕,略显兴奋的说:“我在虎子那里吃咧,给你说个喜事吧,兰花和苏伟的事成啦。哎呀,几个娃总算是都有了着落。” 淑珍听了,欣喜得双眼一闭,双掌合十像是祈祷般的说:“胡大呀,我心里的这块石头算是落地咧,真是托主的福。”正说着,阿娜尔罕像个小精灵似的敲门走了进来,先是欢快的冲祥子和娟子行了礼,便乖巧的倚在淑珍肩上,略带稚气的说:“我要请淑珍妈妈过去睡觉。” 祥子疼爱的轻抚了下阿娜尔罕肩上的碎辫,故意问道:“为啥不叫你娟子妈妈和你去睡觉哩?” 阿娜尔罕面带稚气的瞅了祥子一眼,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缺乏底气的嘟囔道:“淑珍妈妈做乃马子,她是主的人。” 娟子乘机嘿嘿一笑,凑近阿娜尔罕,轻抚着她的肩膀,像是哄孩子般的轻声说:“那你也是主的人么?” 阿娜尔罕面显迟疑的瞅了瞅娟子,又略微不安的瞟了淑珍一眼,小嘴嘟噜道:“我还没有开始做乃马子,主还不认我哩。” 淑珍见阿娜尔罕面显难肠的样子,冲祥子和娟子温笑着白了一眼,搂住阿娜尔罕的肩膀道:“走!我们睡觉去,不和他们胡咧咧。”说着,便和阿娜尔罕亲亲热热的出了门。 大清早买买提就张罗着和祥子一起下湖的事情,阿娜尔罕更是欢快得像只小燕子,蹦跳穿越在大人之间。 正要出门,见一位三十几岁的维吾尔妇女,怯生生的凑过来,先是朝祥子愣愣的瞅了一会,便和买买提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买买提面显难色的回头瞅了瞅祥子,正要开口说话,只见阿娜尔罕面显神秘的冲祥子努努嘴说:“她想和我们一起去湖里玩,我阿大做不了主。” 见祥子面显疑惑的瞅了自己一眼,买买提一副作难的样子说:“她叫阿孜古丽,住在迪化的麻丝巷子,我和她见过几次面。她是来这里走亲戚的,说是没见过博斯腾湖,想和我们一起去。”说着,买买提略显难色的垂下了头。 祥子欣然一笑说:“那就一块去吧!人多热闹么。”说着,朝那女子热情的招了招手。女人听说,面显兴奋的样子冲买买提说出一连串感谢的话语。 稀落的云朵,像是顽皮的九天玄女洒落的棉朵般悬浮在天空,将无尽的苍穹衬托得更加深远碧蓝。一只苍鹰妄想在云絮上安窝,努力向上飞旋,只将黑点般的身形落入了人们的视线。轻巧的百灵鸟儿学着苍鹰的样子,频频扑扇着翅膀静静的挂在高空,出一串绝美的鸣叫。 神秘而又美丽的博斯腾湖,碧波荡漾神采如昨,只是在清透的水面上,多了些斑斑驳驳的绵团。像是浮在波端又像是融在水里,总是显得那么从容恬静。 几个打鱼人,不紧不慢的穿梭在九曲十叉的湖湾里。一群观光的村民,在岸边席地而坐,烤肉的炊烟袅袅升起,本想悄然将洁白的云朵淡淡的染上一笔,却被多情的微风裹挟的无影无踪。 这些日子,买买提成了专业的烤肉师父,湖面上虽然没发现异常情况,但却烤吃干净了整只羊。祥子边咀嚼着阿娜尔罕递来的烤羊肉串,边静静的凝视着平静的湖面。仔细观察,他眼睛里的图像是静止而呆板的,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另外一个画面。 娟子手里拿块馕递给祥子,神情诡秘的说:“等会我们一起坐船下趟湖吧,来咧几次我都没敢下水。”说着,目光暖暖的瞅着祥子。 未等祥子开口,淑珍赶忙接口道:“我也去,这些日子光忙着给他们切肉咧,还一次都没下过水哩。”说着,又目光闪烁的瞅了瞅祥子,底气不足的嘟囔道:“不行,我还是怕水,打小就没坐过船。” 阿娜尔罕听说,兴奋的蹦过来,一副天真的样子说:“不用怕,你只要不在船上乱晃动,坐在穿上就和骑在马上一样的平稳,我陪着您。”说着,便将花儿般的头倚在了淑珍的肩上。 看得出,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阿娜尔罕和淑珍的情感又贴近了许多。买买提放下手里的活,嘿嘿一笑说:“放心的在船上歌舞吧,我亲自给你们驾船。”说着,做了个优美的舞蹈动作。 买买提指了指一只稍大点的船,众人刚要起身朝湖边走,只见阿孜古丽神情怯懦而又渴望的瞅着祥子说:“我也想去,坐船到湖里是我一辈子的梦想,请把我带上。”说着,冲祥子躬身行礼。 祥子略微懵愣了一下,神情犹豫的瞅了买买提一眼,见买买提佯装不知的只顾走路。于是,便畅然一笑道:“那就一起去吧。”说着,冲她投以温暖的一笑。 两个女人的说笑惊叫声,和阿娜尔罕百灵鸟般的歌声,美妙的和谐在了一起,祥子正被眼前的境界给陶醉得如痴如醉时,猛觉得身子像被蟒蛇缠绕般的滚下了船。众人惊愣间,发现船上少了祥子和阿孜古丽,船后的水面上腾起一朵重重的涟漪。 一对野鸭,噗楞一声滑向了远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被释放的怨仇 阳光垂照,山影肥缩。碧波闪烁,翠苇轻曳。 轻灵的小船绕苇而行,缓缓如清风催叶,稳稳若白鹅归巢。祥子神色怡然的瞅了眼欢愉忘形的两个女人,和鹤立船头莺歌如仙的阿娜尔罕,又扭转头给了买买提和身后的阿孜古丽一个欣喜安闲的微笑,便又被眼前迷人的景色所深深的吸引。 小船划过一道狭窄的沟叉,眼前霍然开朗,一望无际的湖面便尽收眼底。正当祥子心旷神怡的如梦似仙时,只听得买买提段喊一声:“阿孜古丽!”于此同时,自己的身子被人猛的一揽,随着船体猛烈的晃动,便像节无根的木桩似的跌落到水里,并且被人拽着迅速下沉。 娟子和淑珍听到喊叫猛然回头,依然晃动的小船上已没了祥子和阿孜古丽的身影。顿时,急的爬到船边哭喊了起来。就在众人慌乱的不知所错时,只见一道红影闪过,船头的阿娜尔罕已没了踪影。 好样的阿娜尔罕,隔着昏黄的湖水看清祥子正被阿孜古丽死死的抱住后腰,挣扎难忍的样子和从嘴里不断冒出的水泡告诉阿娜尔罕,祥子喝了不少的水,已在生命的边缘。 阿娜尔罕瞬间灵鱼般游近祥子,两手拽住他的膀子,双腿蜷曲猛的朝着阿孜古丽的头部蹬去。阿孜古丽顿时无力的松开了手臂,像块浮游般的漂浮在一边。阿娜尔罕双腿扭摆出鱼尾般的曲线,很快便将祥子拖出了水面。见父亲伸手抓住了祥子的肩膀,阿娜尔罕便松手蜷身,转眼间清亮的湖面便只剩下一片杂乱的涟漪。 祥子被众人拽上了船,只见他神智恍惚,目光呆滞,青紫的嘴角挂着一串清亮的水珠。淑珍和娟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极力的摇晃着祥子的身子,急切的叫喊声和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交织在一起。 买买提见状,也不说话,轻轻用手拨开两个已完全失态的女人,将祥子用力拽起,先在他的胃部重重的拍了一掌,继而将他趴伏在船边,又在后背拍了几下。只见祥子脖子一伸,狂吐出几口湖水,便慢慢的喘息了起来。 两个女人见祥子活了过来,便不约而同的冲过来,将尚在滴水的身子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买买提长吁了口气,神色羡慕的瞅了三人一眼,轻摇了摇头,便略显不安的注视着平静的湖面。 不多时,只见离小船十步远处,水涡一旋随即露出两个湿漉漉的脑袋。买买提神情一松,便将船桨伸了过去。 阿孜古丽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软棉的像是已被放尽了鲜血的羊羔似的,任人摆布。买买提也顾不了避嫌,搬过阿孜古丽的身子先是在腹部拍了拍,又拿手揉了揉便将她趴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反复拍打着后背。 过了一会,随着哗哗的水响,阿孜古丽的嘴便像喷泉般的活跃了起来。见阿孜古丽的肩膀开始微微的颤动,买买提便丧气的将她推下膝盖,一副歉疚的样子,冲已经眯眼微笑的祥子摊开双手,微微的耸耸肩,面显愧色的垂下了头。 上了岸,淑珍心疼的赶忙将水淋淋的阿娜尔罕拽到一簇红柳后面,将自己准备的一身衣服让她换上,又将湿衣抖开晾上。这才牵着衣着不合体的阿娜尔罕走了过来。 只见买买提气势汹汹的,冲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阿孜古丽吼道:“你为啥要这么干?你个反革命!政府非枪毙了你不可!” 娟子也气呼呼的推了阿孜古丽一把,咬牙切齿道:“我们咋就惹着你咧?让你下这么狠的手?要换咧从前,我早就一刀砍咧你的头!” 只见阿孜古丽神情悲楚的双手击打着地面,嚎哭道:“哈斯木啊——姐姐没能给你报了仇!姐姐也没法活啦。”说着,便趴伏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祥子听说,略微懵愣了一下,迟疑的凑近阿孜古丽问道:“哈斯木是你的弟弟?” 阿孜古丽忿忿的抹了把脸,仇恨的目光刀刃般的盯视了祥子一眼,一字一顿的说:“是你把他抓进了监狱,又让政府枪毙了他。” 祥子终于明白了今天遇险的原委,于是,微微笑道:“哈斯木参加了反动组织,并且手上沾有人民的鲜血,这些你都知道么?” 阿孜古丽把头一梗,声音冰冷的说:“我不清楚他在干啥,只知道每年都给我送钱来。” 祥子轻叹口气,耐心的说:“看来,你并不了解你的弟弟。他在五年前就参加了反动组织,在去年的伊犁暴乱中,打死打伤我公安干警三人。这次又受组织委派,在民运会上制造混乱,以期引起民族矛盾,破坏新社会的大好局面。他已经成为人民的敌人,政府枪毙他是罪有应得。” 阿孜古丽的神情像是平稳了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抽泣了起来。 娟子没好气的嚷道:“和她费啥话哩,让虎子派人押回去,不枪毙也得判他个十年八年。真是的,还反咧她!” 祥子冲娟子暖暖瞅了一眼,蹲下身声音平和的冲阿孜古丽说:“家里还有啥人么?” 阿孜古丽轻轻地摇了摇头。 祥子又接着问道:“有生活来源么?”见阿孜古丽迟疑的摇了摇头,祥子轻叹口气道:“这里有亲戚么?” 不等阿孜古丽开口,买买提接口道:“村里有她的妹妹。” 祥子沉吟片刻,迟疑的冲买买提问道:“村里还有闲地么?” 买买提不加思索的说:“地有的是,咋了?你们要种菜么?” 祥子微微一笑,嘴朝阿孜古丽努努说:“给她弄几亩地,安顿个住处,要不就和你一起过日子?”说着,冲买买提俏皮的眨眨眼。 买买提滑稽的耸耸肩,神情略显窘迫的说:“让她吃饱肚子没问题,别的忙我就帮不了了。”说着,舞蹈般的摊了摊手。 祥子坏坏一笑说:“反正我是把她交给你了,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说着,两人相视嘿嘿一笑。” 阿孜古丽听了二人的对话,迟疑的爬转身,呆滞的目光微微闪出一丝亮光,小心的冲买买提说:“他们不抓我么?” 买买提狡黠一笑说:“他说让我照顾你的生活,但你必须听我的话,不然就抓你回去。” 祥子是听懂维语的,他冲买买提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啥。娟子和淑珍见状,一脸不悦的样子嚷道:“就这么便宜咧她?” 祥子嘿嘿一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说着,便面含微笑的朝阿娜尔罕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小村里的欢歌漫舞 太阳刚刚泛红,祥子他们就回到了小村。中午吃了一肚子的烤鱼烤肉,都嚷着要吃些稀的。于是,淑珍就动作麻利的弄了锅回回人的羊肉粉汤 。买买提边大口吃着,边赞不绝口的竖起大拇指。 阿娜尔罕见了,面显骄傲的撇嘴一笑说:“我在迪化时,淑珍妈妈经常做给我们吃,虎子哥哥最爱吃羊肉粉汤了,我都差不多会做了。”说着,冲买买提俏皮的眨眨眼。 买买提丢下手里的半块馕,故作不悦的嚷嚷道:“你早咋不说哩还让我馋了这么久。真是的,越大越不疼你阿大了。” 阿娜尔罕痴迷的样子吸入一根粉条,咂咂小嘴一副天真的样子说:“您没说过要吃粉汤呀?问您想吃啥,您不是羊肉就是抓饭,不是抓饭就是拉条子,我实在是没有机会给您露一手么。”说着,俏皮的冲父亲眨眨眼,优雅的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顿时,惹的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见祥子疼爱而又痴迷的瞅着自己,阿娜尔罕冲他俏皮的眨眨眼,满脸稚气的说:“祥子阿爸还想抱抱我么?我阿大高兴了就要抱抱我。小时候还将我扔到天上,又接在怀里,现在我长大了阿大扔不动了。”说着,冲买买提引逗般的挑挑眉。 祥子欣然一笑说:“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按理我要答谢你。说吧,想要啥哩?” 阿娜尔罕灵巧的将一根碎辫缠绕在手指,又迅速放开。面显天真的样子嘟囔道:“我啥也不想要,只想和你们在一起,还有我的虎子哥哥。”说着,娇嫩的脸颊还微微的泛起一抹红云。 祥子微微一笑,冲含笑不语的买买提说:“舍得让阿娜尔罕跟我们走么?” 买买提先是猛的愣了一下,继而讪笑着说:“小燕子的翅膀已经长成,可以朝着自己喜欢的地方飞翔。她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能守着我一辈子。” 说着,买买提略显酸楚的接着道:“维族人的习俗就是这样,不管你是穷人家的丫头还是富人家的小姐,过了十三岁就得嫁人伺候丈夫,给人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阿娜尔罕的妈妈死的早,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实在不忍心让她过早嫁人。——嗨!”说着,买买提显出略微伤感的样子。 祥子微微一笑说:“现在已经是新社会咧,不能还照从前的老规矩,不然也太委屈孩子咧。”顿了一下,祥子若有所思的接着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你同意不?” 买买提面含微笑,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强做出一副豪爽的样子说:“你我是兄弟,有话尽管说不必客气。” 祥子沉吟一笑道:“根据虎子的讲述和阿娜尔罕今天的表现,说明她在水下的本事不一般。” 买买提欣然一笑抢着说:“那可不是吹牛,我的阿娜尔罕在水里就像野鸭一样灵活,在水里可以吃掉一个苹果。” 见买买提一副骄傲自得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说:“所以,不能就将阿娜尔罕的能耐埋没在这个小村庄里,我想让她发挥更大的作用。” 买买提听了,神情突然贯注了起来,就连好动的阿娜尔罕也倚在淑珍的怀里,目光愣愣的瞅着祥子。 祥子欣然一笑接着道:“我打算吸收她到警队工作,鉴于她目前的岁数还小,不够招收年龄,但可以先做编外人员。等到年满十六岁就可以转为正式警员咧。” 阿娜尔罕听说,高兴得从炕上蹦起,拍着小手欢快得像只小麻雀似的叫道:“——噢,太好了!我可以和虎子哥哥一起干活啦。” 看着女儿欢喜忘形的样子,买买提兴奋的耸耸肩,神情惊异的说:“想不到我们维吾尔女人也能进政府工作,真是托胡大的副。”说着,一副虔诚的样子。 祥子嘿嘿一笑说:“不是托胡大的福,是托共产党新政府的福。” 买买提略微懵愣了一下,即刻如梦方醒般的点头道:“是托共产党新政府的福,若换了从前,我们就是做梦也不敢想。胡大呀,我的阿娜尔罕就要成为政府的人了,我买买提家族从此有了官家的人啦。” 见买买提一副痴迷和忘乎所以的样子,又是鞠躬又是祈祷。祥子嘿嘿一笑说:“在湖里的事情办完之前,阿娜尔罕依然留在这里。不过,抽空得跟着淑珍和娟子识些汉子,这样对她将来的工作有好处。” 说着,又冲兴奋不已的阿娜尔罕眨眨眼道:“可要听二位妈妈的话,好好学字。将来,成为新中国第一位维吾尔族女警察。” 阿娜尔罕做了个优美的舞蹈动作,面显认真的说:“放心吧祥阿大,我一定做个好学生,不然两个妈妈可以打我么。”说着,亲昵的搂住了淑珍和娟子的肩膀。 娟子和淑珍喜欢的揪揪阿娜尔罕的碎辫,笑着说:“我们可舍不得打你哩。再说,有你虎子哥哥护着,咋敢哩。” 阿娜尔罕略显娇羞的将头蹭在二人的肩膀上,好像找到了亲娘的感觉一般。 大家正说笑着,只见阿孜古丽神色怯懦,探头探脑的慢慢走进门,将一摞热馕和一包葡萄干放到桌上,冲祥子点头弓腰的说了一阵。阿娜尔罕翻译道:“她说你是个好人,我差点害了你,你还不记仇,我以后愿意做你的仆人。” 祥子微微一笑道:“我不需要仆人,你只要在这里好好生活就行咧。有地方住么?” 阿娜尔罕翻译后,阿孜古丽略显窘迫的摇了摇头。买买提见状,畅然一笑说:“你妹妹家人口太多,房子又少。你就来我家,和萨伊尔她们一起住吧,托主的福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说着,冲祥子俏皮的眨了眨眼。 阿孜古丽听说,欣喜的连连冲祥子和买买提点头鞠躬。买买提像是兴奋得不能自己,匆忙的磨下炕,一面套鞋一面冲阿娜尔罕神秘的眨眨眼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让萨伊尔她们在院子堆上柴禾我去张罗人,今晚我们要好好的乐一乐。”说着,便一溜烟的出了门。 你还别说,维吾尔女人就是能吃苦耐劳,不大功夫,宽敞的院子中央便被三个女人隆起了一堆耐烧的柴禾。当然,其中一个是阿孜古丽。 村里的人渐渐围进了院子,几个琴鼓手在买买提的指挥下已按部就班的坐定调起了琴弦。几声清脆而又洪厚的鼓声过后,便响起了悠扬激情的乐曲。 阿娜尔罕首先蝴蝶般的旋进场子,甩着碎辫优美的旋转了一圈,便开始以优美的动作邀请人们一起跳舞。已经跃跃欲试的青年男女霎时间便各显舞姿,随着乐曲漫舞了起来。 在阿娜尔罕的一再邀请下,祥子和娟子有些扭捏的凑进场子,略显笨拙的跳了起来。阿娜尔罕几次邀请,淑珍就是不敢上场。最后,阿娜尔罕索性拽着淑珍的胳膊,头倚在她的耳边小声道:“不用怕,我教您。”说着,便轻松而又执着的拥着淑珍进了舞场。 你还别说,淑珍就是灵气,在阿娜尔罕悉心的指导下,不出两圈,就已经有个样子了。在和祥子娟子照面时,还自美的咧了咧嘴,脸上洋溢着轻松自信的微笑。 醉酒的太阳,实在是撑不住红沉的脑袋,勉强撒下一抹彩光便无力的跌落在遥远的山后,欢愉的院子顿时显得昏暗了起来。买买提冲正在漫舞的萨伊尔挥挥手,萨伊尔便心领神会的匆匆来到柴堆前,熟练的划着火柴。顿时,一束红亮的火光便冲天而起。 欢歌漫舞的小院,被热情的篝火照耀出一片痴迷激情的身影,仔细一看,隔壁的老太太也被裹在其中,沧桑的面孔也被笑出波浪般的皱纹。 鼓乐声,更加的激昂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花儿般的新队员 一大清早,虎子就来到了父母的住处。本来随维吾尔人的吃法,早饭准备的是奶茶油馕和葡萄干,但见虎子空着肚子赶来,淑珍就心疼的赶忙拍了盘黄瓜,又凉拌了小白菜。她知道,虎子胃里最缺的就是蔬菜。 默默的吃喝了一阵,祥子像是轻描淡写的问道:“博湖周边没发现异常?有没有见过生人绕达(闲转)?” 虎子喝口奶茶,噎下嘴里的馕,情绪低落的说:“都守十来天咧,暗哨没发现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把人都给守疲哩,下面的人都开始有咧怨言。” 祥子微微一笑说:“还当兔子是那么好守哩?这事就得有耐心,不然咋能钓上大鱼哩。” 见父亲一脸轻松的样子,虎子的神情也变得活泛了起来。祥子慢悠悠的喝了口奶茶,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道:“要不就来他个双管齐下,以前的部署不变,白天再组织水性好的人秘密下水侦查,或许还能碰到美事哩。” 虎子听了精神一振,忙放下筷子抹了把嘴,略显兴奋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虽说湖面大,但东西肯定是藏在暗处。所以,只要我们细细排查芦苇下面的暗道,说不定真能碰上哩。只是怕打草惊蛇,就没敢轻举妄动。” 祥子欣慰一笑说:“你说的对,隐蔽是关键,下水的人一定不能轻易露出水面。所以,选择合适的下水点就是关键。” 见父子两谈起工作就忘了吃饭,淑珍白了祥子一眼,没好气的嘟囔道:“你也真是的,事情再急也得让娃把饭吃饱么,就没个松缓的时候。”说着,把黄瓜盘子朝虎子跟前挪了挪,又杵给祥子半块馕,填满了奶茶,平脸静静的瞅着父子两人。 二人相视一笑,暗暗做个怪脸便埋头吃起了饭。不一会,只听得院里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渐近,须臾间小阿娜尔罕的身影已经蝴蝶般的飘进了屋。进门二话不说,抱住虎子的胳膊就将头亲昵的倚在了他的肩上。 虎子爱怜的抚摸了下阿娜尔罕的肩膀,哄孩子般的轻声说:“这两天在妈妈们面前调皮了没有?是不是想哥哥咧?” 阿娜尔罕扭捏了一下身子,面显稚气的嘟囔道:“阿娜尔罕可乖了没调皮,就是想哥哥。”说着,又将白净的脸蛋在虎子肩膀温情的蹭了蹭。继而,像是猛的想起什么似的,瞬间兴奋得蹦起老高,拍手嚷道:“我是你的人了!”说着,又像是感觉哪里不对似的改口道:“我是虎子哥哥的队员啦。”随即蹦到虎子面前,学着样子,煞有介事的冲虎子敬礼道:“新中国第一位维吾尔女警察,向王大队长报到。”话音未落,早就笑翻了一屋子的人。 见虎子狐疑的瞅了自己一眼,祥子强忍住笑说:“昨晚已经和买买提商量过咧,打算把阿娜尔罕培养成一名出色的女警察。现在,她已经是你的编外队员了。” 虎子听了欣喜的站起身,强作认真的伸手握住阿娜尔罕的小手,面显喜悦的说:“欢迎维吾尔女警察归队!”接着,一本正经的发布口令:“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你还别说,阿娜尔罕就是灵气,只在虎子那里见过两次队员集合,就默记于心,几个动作虽然做的略显迟顿滑稽,但大概模样都对。当虎子发令报数时,只见阿娜尔罕懵愣着漂亮的眼睛,迟疑道:“就我一个人么?”顿时,又惹得大伙一阵撕心裂肺的笑。 笑闹了一阵,祥子若有所思的冲阿娜尔罕微微笑问道:“你是水里的高手,有没有办法既能在水里换气,又不被人发现。” 阿娜尔罕欣然一笑,一副轻松的样子说:“很简单,把粗芦苇杆用树条通开,下水时带上它。需要换气时躲到芦苇跟前,把准备好的空苇杆伸出水面,想在水里待多久就待多久。小时候,我们玩藏猫猫都这么干。” 虎子听说,一时兴奋忘情的抱起阿娜尔罕在原地转了一圈,乐呵呵的嚷道:“你可解决我的大问题咧。” 见虎子欣喜若狂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轻抚了下阿娜尔罕的碎辫,欣慰的说:“阿娜尔罕从今日起就配合你们行动,不过我有三点要求:一,阿娜尔罕白天归你晚上还要回来学习汉字,二,阿娜尔罕要是下水,一定要派人暗中保护,决不能让她出现任何问题。三,她还是个孩子,不能让她太劳累,能不下水就不下水。” 见虎子诺诺的点头称是,阿娜尔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给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个孩子是大人。再说,我在水里就像欢快的鸭子一样,一点都不累,也不用人保护,我有小刀。”说着,做出一个伸手前刺的姿势。 祥子微微一笑,冲虎子暗暗眨眨眼说:“好,阿娜尔罕是大人不是孩子,能够独立完成任务。不过,在行动中一定要听从队长的指挥,决不能擅自行动,更不能违抗命令,这是警察必备的纪律,一定要遵守。” 见祥子的神态越说越严肃,阿娜尔罕也不敢再俏皮,只是乖巧的倚在虎子身边,目光静静的瞅着祥子。 看着阿娜尔罕一副听话乖顺的样子,祥子爱惜的轻抚了一下她的碎辫,自语般的笑道:“不能总是这身打扮,要是能换身男娃的衣服就更好咧。” 淑珍抿嘴一笑道:“我觉着阿娜尔罕这身打扮最好看咧,让人看着舒服,干嘛非要穿身男娃的衣服哩。”说着,就将阿娜尔罕拥在怀里,持弄起了满头的碎辫。 祥子温情的瞅了她一眼,嘿嘿笑道:“我是想让她常换着装扮,来迷惑敌人,你想到哪里去哩。” 淑珍嘿嘿一笑道:“我光图高兴,把这茬倒给忘咧。”说着,疼爱的拍拍阿娜尔罕的肩膀问道:“有男娃娃的衣服么?” 阿娜尔罕听说,冲大伙做个怪脸便一溜烟的出了门。说起女扮男装,祥子突然吃吃一笑说:“干这活娟子是把好手。” 见娟子目光狐疑的瞅着自己,祥子狡黠一笑道:“还记得你第一次赖着要去水磨沟么?姚掌柜说她女娃家不在家待着胡跑啥里,你二话不说就一身少爷打扮出现在老人家面前,当时我正在刷牙,笑的我差点没把水给喷出来。” 娟子暖暖的白了他一眼,撇嘴一笑道:“还好意思说哩,那时候就想着要娶我哩。” 祥子赖赖一笑道:“实话说,自打给你捏脚那会起,就觉你将来肯定是我媳妇。”说着,挑逗性的瞟了娟子一眼。 娟子略含羞涩的捣了祥子一拳,故作不悦的嘟囔道:“娃都在哩,也不嫌臊得慌,还好意思说哩,打小就没安下好心。” 淑珍瞅了眼吃吃傻笑的虎子,声音酸酸的说:“行咧吧你两个,打小就知道动男女的心思,生个娃倒像个木头疙瘩似的不开窍。” 娟子听说,刚要伸手去拧淑珍的胳膊,却见白光闪处,一位白净漂亮的维吾尔小巴郎(小孩),精灵般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他头戴青蓝色小花帽,身穿白色绣领的长袖恰盘(上衣),下身浅灰色的露踝长裤,一双蛋黄色的光面牛皮鞋,显现着主人的高贵。 只见小巴郎冲大家做了一个优美的舞蹈动作,声音强装粗壮的说:“编外警员阿娜尔罕请求归队。”接着,一副优雅高傲的样子耸耸肩,又轻挑着眉毛扫视了众人一眼,顿时惹得大家又是一阵捧腹仰头的狂笑。 淑珍情不自禁的一把将阿娜尔罕揽在怀里,疼爱的紧紧抱了抱,又迟疑的取下小花帽,见往日的碎辫被巧妙的编制成网状,像个小花篮似的扣在头顶。便欣喜而又好奇的问道:“是谁给你弄的?真漂亮。” 阿娜尔罕腼腆一笑说:“是萨伊尔妈妈给我弄得。”说着,脸上露出了童真的喜悦。 娟子忙接口道:“看来,萨伊尔妈妈对你很好哩?”说着,还冲阿娜尔罕俏皮的眨眨眼。 阿娜尔罕甜甜一笑说:“我是萨伊尔妈妈带大的,她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的好。” 正说着,只见买买提满面春风的走来,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飘了进来:“哎呀,今天是我的小燕子正式工作的日子,我要亲自为她赶马车。” 除虎子开车去基地外,其余的人都易容改装的坐上马车,听着买买提父女两高一阵,底一阵的美妙歌声,朝着神秘的博斯腾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水底惊魂 刚到湖边,就见虎子他们身着维吾尔服装,蹲在地上每人手里拿节干芦苇在神情专注的捣鼓着什么。阿娜尔罕见状,像片树叶般的飘下马车,连蹦带跳的凑到了跟前。 两个水手见了,欣喜的伸过苇管让阿娜尔罕验收,只见阿娜尔罕煞有介事的逐个拿起,用嘴吹了吹,又对着太阳照了照。一副满意的样子说:“比我做的好,你们都很能干。” 得到了阿娜尔罕的认可,两个水手欣慰一笑,一副期待倾佩的样子静静瞅着阿娜尔罕。这时,虎子笑眯眯的凑过来,递给一节粗亮的苇管,温声说:“这是给你准备的。” 阿娜尔罕欣喜的接在手,吹吹照照的欢喜无比。见她兴奋不已的样子,虎子嘿嘿一笑说:“那就请阿指导给我们讲讲用它的技巧吧?” 阿娜尔罕欣喜一笑,狐疑的瞅了虎子一眼,自语般的嘟囔道:“阿知道?啥意思?” 见阿娜尔罕一脸稚气的沉思着,虎子嘻嘻一笑说:“指导就是教教他们的意思。” 阿娜尔罕一副恍然的样子,欢快一笑说:“用起来很简单,就是含在嘴里捏着鼻子呼吸就行。关键是在用它的时候,先要吹掉里面的水,不然会呛着。”说着,竖起苇管做了个先用力吹,再缓缓呼吸的动作。 虎子欣然一笑,冲水手说:“先找个僻静处练习练习,等熟练了再往水下潜。” 阿娜尔罕听说,忙摆摆手道:“等等我!”说着,身影已经朝着淑珍飘去。 拿过淑珍手里的小布包,阿娜尔罕从里面取出一条用真丝编制的腰带系在身上。淑珍帮她整理衣服时才发现,精致讲究的腰带上有把漂亮的英吉沙小刀,和三个空着的镖袋。便不由得嘟囔道:“你这身衣服真漂亮,再配上这条腰带就更显得英俊干练哩。” 阿娜尔罕吃吃一笑说:“这都是我巴哈尔哥哥小时候穿过用过的,家里有好几件哩。” 淑珍自语般的嘟囔道:“难怪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衣物。” 阿娜尔罕天真一笑,边朝虎子跑去,边嘴里道:“巴哈尔哥哥家从前可有钱哩!”说着,灵巧的身影已经和虎子融合在了一起。 在阿娜尔罕的引领下,小船来到一处环状的水湾,隐隐可见的苇根,说明这里的水最多也就齐胸深。两个水手不约而同的窜下船,屈身试着用苇管呼吸了一会,面显欣喜的样子说:“很好用!我们开始吧。” 虎子迟疑了一下,从背后摸出一节苇管,冲阿娜尔罕神秘一笑,便纵身跳下了水。在两位水手的指点下,虎子也很快掌握了这门技巧。其实,虎子这些日子不但每日巡湖,还在苦练水下技能。以他的武功修为和聪明机灵的性子,很快便能在水下换气潜游。 阿娜尔罕以奇异的目光,痴痴的瞅着虎子,跃跃欲试的样子,像是随时就要飞入水中。虎子冲她诡秘一笑,摆摆手说:“不急,我们先练练,等会到了深水里你再下水,这会水太凉。” 见阿娜尔罕乖巧的挑眉耸耸肩,虎子欣然一笑,便蜷身潜入了水中。演练到得心应手,小船便在阿娜尔罕的指引下,缓缓朝着一处芦苇特别茂盛的水湾划去。 太阳已经火烤般的照在了头顶,船边划过的湖水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清凉。一对野鸭像是遇到了熟人似的,并不显惊慌的,悠悠漂浮在船头不远的水面。此情此景,倒让神秘的博湖显出了异乎寻常的和谐和安宁。 来到一处较宽的湖岔,拐弯处却是个死胡同。见虎子迟疑的瞅着自己,阿娜尔罕欣喜一笑,面显神秘的样子说:“我给你说,这片芦苇下面全是空的,里面可以走马车。” 虎子爱惜的轻抚了一下阿娜尔罕的肩膀,欣然道:“你真是个鬼精灵,不当警察可是屈才咧。”说着,即刻命令道:“确定方位,两人一组,下水侦查。”话音才落,两个水手便应声跃入水中,微波荡漾的湖水瞬间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见虎子凝神静静瞅着湖面发愣,阿娜尔罕用肘轻轻捣了一下虎子,眼神怪怪的瞅着他说:“你不是说两人一组么?那么我们俩个”说着,做了个优美的下水的动作。 虎子略作犹豫,便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暖暖一笑,首先一头扎入了湖中。说实在的,虎子虽然掌握了一些水下技能,但也是在宽敞的水域潜游翻腾过,还从没进入过苇根暗道。围着周围正自犹豫着,只见阿娜尔罕灵巧的身影,已经像片轻灵的树叶般从身边划过,懵愣间已滑向苇根深处,还不时的回头瞅着自己。 虎子刚想跟进,又觉气息不够需要换气。于是,顺着苇根慢慢浮出,在将近水面时才将苇管插入口中,按照阿娜尔罕教的程序操作了起来。几口清新甘绵的空气顿时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缩身下潜,但阿娜尔罕的身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虎子惶恐犹豫间只见白光一闪,阿娜尔罕已经灵巧的挽起了虎子的胳膊,朝着另外一个水湾游去。刚过湖岔,虎子便被拽出了水面。环眼四顾,只见这里是湾不大的水面,但却四面芦苇环绕,几乎密不透风。虎子欣然一笑,由衷的佩服阿娜尔罕的机灵和对这里的了如指掌。 见虎子畅快的吸了几口气,神色像是平静了下来。阿娜尔罕微微喘息着,神色略显紧张的低声道:“我看见了死人。”说着,像是有些惊恐的样子。 虎子猛然一愣,神色急切地说:“咋回事?说清楚些。”说着,朝阿娜尔罕跟前凑了凑,几乎贴在了身上。 阿娜尔罕稍稍定了定神,面显认真的样子说:“我在湖岔的拐弯处,看到了几双人的脚,肉都让鱼给肯吃的差不多了,样子很可怕。”说着,显出惊尤为散的样子。 虎子略微沉思了片刻,神情坚决的说:“我们先回到船上再说,等水手上船再做打算。”说着,迟疑的环视了一眼四周,又将目光软软的落在了阿娜尔罕的脸上。 阿娜尔罕见虎子目光中隐含着期待和询问,便会意的吃吃一笑说:“跟着我。”说话间灵巧的身子已经滑向了错综盘结的苇根下面。虎子略微懵愣了一下,咬咬牙便紧随其后的游了过去。 起初,虎子还担心这一头扎进苇根就没了机会换气,没想到,在阴沟里才转了两个湾,就见眼前的水面豁然透亮了起来,随即看到阿娜尔罕的身影已然窜出了水面。虎子试探着靠近苇根,才露出头就见阿娜尔罕悠闲地坐在船上冲自己招手。虎子猛觉心头一热,便甩开膀子奋力朝着小船游去。 还没来得及夸奖阿娜尔罕几句,就听的水声响处,两个水手也相继冒出了水面。 见二人喘息已定,虎子面色凝重的说:“阿娜尔罕在水下看到了几具尸体,估计就是丢失的村民。你们稍事休息我们一起去看看。” 未等水手说话,阿娜尔罕便一副大人般的神态,关切的瞅着虎子说:“你在水下的气息不够长,根本到不了那里,听我的劝你就不要去了,乖乖在船上等我们。” 两个水手相视一笑,也应和道:“队长就不用去了,有阿娜尔罕带着,我们迷不了路,您就说具体咋弄吧。” 虎子略微迟疑了一下,面显惭愧的样子说:“那就辛苦你们咧,这次下水只是摸清情况,等上岸研究后在做决定。” 水手说了声:“好的。”就打算下水。阿娜尔罕亲昵的用肩膀蹭了蹭虎子的胸膛,小声说:“听话,不许下水。”说着,便拧身跃入水中。 跟着阿娜尔罕的身影,转过几道湖岔,在一处阴暗的深沟里,水手见到了阴森恐怖而又令人发怵作呕的景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维吾尔的葬礼 太阳刚刚偏西,虎子他们就早早上了岸。淑珍见阿娜尔罕身上湿漉漉的,心疼的赶紧拿上干净衣裳,就拽着朝红柳丛后面跑。 虎子略显兴奋而又沉重的讲述了湖底发现的新情况,买买提听了,一时悲喜交加的扑地而跪,冲着西方伏身礼拜,嘴里悲切感慨道:“胡大呀,遭难的巴郎子(孩子)终于可以见到太阳了,托胡大的福,托共产党的福,就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吧。” 见买买提情绪渐渐回复了稳定,祥子怅然一笑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失踪的村民总算是有下落咧。但下一步的打捞工作还有点麻烦,不知买买提兄弟有何高见?” 买买提略微沉吟片刻,神情悲楚的说:“人已经在水里泡的不成样子了,也不好往船上拿,我看索性缝五个白布袋子,把人装了袋子再朝船上运。” 祥子随即点头道:“这办法好,便于水手运输。”说着,又冲两个水手询问道:“你们看还有啥要准备的么?” 两个水手相互瞅了一眼,面显难色的低声道:“就是太恶心了。” 祥子嘿嘿一笑,冲虎子道:“给他们准备口罩和医用橡胶手套,到时再带瓶酒,下水时喝上两口。” 说着,又目光亲切的瞅着水手道:“任务的确艰巨,但却关系到人民的利益和安定团结的大局,希望你们能克服困难不负重托。” 两个水手刚要说啥,买买提一甩长髯,神色恳切的说:“村里还有几个巴郎子能下水,到时候让他们一起去,船和马车我们都有。” 说着,又面显真诚的样子冲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水手忙摆手说:“这都是阿娜尔罕的功劳,要不是她我们怕是找不到。” 阿娜尔罕听说,调皮的冲父亲优美的挑了挑眉毛,又乖巧的依偎在了淑珍的身边。 见买买提一副欣慰感慨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说:“阿娜尔罕初战告捷,给你先记上一功。其实,在上次的水下擒匪中,你已经立功了,回去后我要为你庆功授奖。” 阿娜尔罕听了即刻蹦起,做了个优美的舞蹈谢谢动作,又默默的靠在了淑珍身上。淑珍疼爱的抚摸着阿娜尔罕尚未干透的头发,声音冷冷道:“可不能再让她下水捞人,还是个娃娃哩,真是的。”说着,便将阿娜尔罕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见买买提目光热热的瞅着自己,祥子嘿嘿一笑说:“有村里的人支援,人手够咧。明天你们就在家里待着吧,给阿娜尔罕放假一天。”说着,冲阿娜尔罕俏皮的眨眨眼。 阿娜尔罕冲他甜甜一笑,并未激情的跳起来请战,祥子就心里明白,或许是水下的情景已经给娃娃心里落下了阴影,也真是难为娃娃咧。 闲话了一阵,祥子又像是猛的想起什么似的冲虎子说:“噢,对咧,明天你们先踏摸好路线,看在哪里装车安全。这事还得秘密进行,可不能让人家看出我们在水下有啥动作。” 说着,又冲默默听讲的买买提道:“先不要通知家属,免得他们来湖边哭闹,至于咋给下水的巴郎子说哩,你还得动动脑子。” 买买提略微沉吟了片刻,自语般的说:“我就说是政府让他们帮忙在湖里找东西,到湖边再告诉他们实情。”祥子默默的点头赞同。 打捞工作非常顺利,一个布袋上岸,便立即被事先准备好的芦苇卷成一捆抬上马车。太阳刚刚照在头顶,岸边的马车已经装满了芦花纷飞的芦苇,悠哉悠哉的朝着村里走去。 祥子和买买提同三个下水的巴郎子坐在另辆马车上,见买买提低头不语,似有难肠的样子,祥子淡淡一笑说:“有啥困难么?” 买买提凄然一笑道:“我们维吾尔人有先把死者放在家里,然后再送去寺院洗礼的习惯。我是担心村里只有一个塔五提(抬尸架),怕忙不过来。” 祥子微微迟疑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尸体都成这样咧,程序能不能简化一点哩?” 买买提听说,目光迟疑的瞅着祥子,静待他的下文。祥子淡淡一笑说:“能不能直接将尸体运到寺院,每家派一人前往寺院认领尸首。等寺院统一做完伊斯卡特(意思是最后一次施舍),再由亲属领尸安葬。这样既合咧规矩又不会造成大的影响,主要是不想太过张扬。” 买买提略微懵愣了一下,微微点头道:“这样就少了许多的麻烦。”说着,又面显欣慰的接着道:“哎呀,你真是办法多,就连我们人的伊斯卡特礼行你也知道。” 祥子淡然一笑道:“在新疆长大的娃娃么,从前和我家隔着一条马路就有个清真寺,小时候常和维族巴郎子一起去玩,看门的老爷爷还给我们糖吃哩。” 尽管减少了程序,尽量封锁着消息,但不大的村子还是像破壳的小鸡般蠕动了起来。甚至,还破了女人不能参加葬礼的习俗,村里的老少女人各个像是霜后的玫瑰花似的,默默地静立在离寺院不远的路口,就连八十多岁的房东老太太也裹在其中。也难怪,五个被白布缠裹着尸体中,有她的孙子。 见村里的人除安排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在挖建墓坑外,其余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买买提一副焦急无奈的样子,烦躁的在院里来回走了几圈,又目光闪烁的瞅着祥子。 祥子见状,微微一笑说:“已经这样了,就索性让他们一起参加吧,这也算是村里的一件大事么,只是回去后尽量不要将消息外传就行咧。” 见祥子松了口,买买提的神情像是松缓了下来。他冲祥子微微一笑,便朝着路口的人群走去。 尸体没用塔五提(抬尸架),而是依然用马车运到了墓地,守候在路口的女人们也长幼有序的跟在车后。不知哪位勇敢的女人首先试着哭泣了几声,顿时得到了女人们的响应。一时间悲楚哀婉的哭声便弥漫了半个天空。 既然规矩已经破了,祥子也在买买提的邀请下,迟疑的进入了墓地(按规矩汉族人不能进入墓地)。 葬礼一直持续到太阳变红,失魂落魄的人们,才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墓地。 然而,偏僻的小村却一夜未能平静。袅袅的炊烟,一直延续到东方发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真情无处不在 祥子一大早就得到了基地的消息,说是和硕县公安局请他去处理山上那帮女人的安置问题,还说要出人命了。 娟子听了,一副不屑的样子嘟囔道:“县局那帮货都是吃干饭的,屁大点儿事还要让你亲自去处理。” 淑珍听了,噗嗤一笑,戏虐道:“女人的事可不能说是屁大的事,我那天就见狐媚妖艳的三姨太,冲祥子眉来眼去的,怕是看上郭科长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你还别说,那个三姨太就是长得水灵哩,你看她走路一摇三晃的样子,就像是在台上唱戏似的。” 见祥子面显温笑的样子,娟子微嗔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嘟囔道:“看上咧就索性弄回家,反正院里有的是屋子,也不差个一两个,只要不让我当奶奶伺候就成。” 祥子嘻嘻一笑,佯装感叹的样子说:“哎呀,我的娟参谋长是越来越大度咧,先前鼓动我弄回个洋婆子,这回又让我弄回个女妖精,是不想和我过咧,还是不想让我活咧。” 淑珍吃吃笑着说:“人家是不想让那么美的一枝花,随便插在牛粪上可惜咧。弄回家,好让你看有看的,抱有抱的,守有守的,美死你。” 祥子故作愁肠的长叹一声说:“哎呀,看来这趟还得请二位参谋长给把把关哩,万一人家要是真的看上了我,也得先过过你二位的眼呀?”说着,冲二人俏皮的挑挑眉。 娟子忍笑白了他一眼,冲淑珍挤挤眼说:“去就去,我还得检查检查骚狐狸的身子哩,可别把脏病带回家。”说着,两个女人便笑得前仰后合的颤成两朵秋后的花儿。 刚进办公室,赵局长便一脸苦相的嚷嚷道:“哎呀,这帮女人真难缠,大部分不愿回家不说,还不想去农村种地,非要赖在城里不可。尤其是那个匪首的三姨太,整天哭喊着要见您,这两天连饭也不吃,说要是见不到您她情愿饿死在这里。——嗨!真是头疼。” 见淑珍和娟子眼神有些幸灾乐祸的瞅着自己,祥子微微一笑说:“虽然是新社会,但有些事情该硬气的就得硬气,不能拖泥带水的。给她们说,要么服从安置,要么强行遣送原籍,若再闹事就关进班房。” 顿了一下,祥子像是有些迟疑的说,那个嚷着要见我的人,没说啥原因么?” 赵局长略微顿了一下,沉思般的说:“倒是没说啥,就是哭喊着要见您。” 祥子嘴角抿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冲两个女人无奈的瞥了一眼,神情淡淡的说:“那就带她来吧,看她能耍出个啥花样哩。” 淑珍和娟子正拿祥子寻开心,只见屋门开处,一位身着淡青色旗袍,身材曼妙五官清秀的女子,便婀婀娜娜的走了进来。正在三人懵愣之际,只见女子款款上前,落落大方的冲三人鞠躬行礼。 然后,不卑不亢的说:“我叫王桂香,老家在兰州。虽然以前是个大户,但在解放军攻打兰州时,我爹不但没听共产党的劝,撤到安全区,反而在马步芳的蛊惑下死守城池。结果,一颗炮弹就把屋子炸成了平地。” 顿了一下,王桂香神情略显悲楚的轻叹口气,接着道:“我现在不但是无家可归,而且是有亲难投。” 说着,几颗珍珠般的液体跳跃着跌在了地上,顿时化为几点淡淡的花痕。女子的喉咙已经被一种苦涩的东西,添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淑珍忙倒杯水,神情黯然的轻抚了一下王桂香的肩膀,声音柔和的说:“那你咋非要见他哩?”说着,拿眼瞅了瞅祥子。 女子抿了口茶轻叹一声,神情淡然的说:“那天在山上见他是个当官的,又不像从前的官员那样轻薄我们姐妹,就知道他是个好人。就想将自己的后半生,在他身上赌一把。”说着,目光软软的瞅了祥子一眼。 未等祥子开口,娟子便略显急切的说:“你想咋个赌法?” 王桂香嘴角抿出一丝梦呓般的微笑,像是自语般的说:“我在兰州念完了中学,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还学过戏曲表演。若不是马家强行娶亲,我早到北京上学了。”说着,王桂香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顿了一下,王桂香像是强忍下了什么东西,长嘘口气一副释然的样子说:“若是政府能将我安置个合适的地方,尽我所学造福社会,我活着就有了意义。若是政府硬要让我去种地,那我宁可去死,,也不想行尸走肉的苟活于世。”说着,目光淡定的瞅着祥子。 祥子略微踌躇了一下,面显疑惑的说:“这些想法你给这里的办事人员说过么?” 王桂香淡然一笑,面显不屑的样子说:“他们哪有耐心听我说哩,在他们眼里, 我就是个只会伺候男人的坏女人,挨近了还怕脏了他们。” 淑珍莞尔一笑,面显诧异的说:“那你咋就吃准他会听你说哩?” 王桂香温婉一笑说:“一个人的内心善恶是无法掩饰的,总要在特定的情形下,不自觉的表现出来。这位长官,在山上屋里第一次见到我时,目光是平静的,说明他的心里并无邪念。在路上再次遇见,我故意骚情勾引,他却视而不见,不恋不烦。说明他的心,被天性的善良给包裹得清澈而又宁静,是个难得的好人。” 见祥子被夸得有些不自在,娟子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你的故事有些打动了我,都是女人,说吧,有啥要求尽管道出来,我们为你做主。”说着,目光幽幽的瞅了祥子一眼。 王桂香面显感激的鞠躬道:“谢谢姐姐不弃,我只想离开这里,越远越远好。马司令祸害了几个维族人,他们今后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因此,我只要见到维族人心里就发怵,晚上做梦都是被他们宰杀。” 淑珍也凑过来,拉着王桂香的手,亲切的说:“你是回民么?” 王桂香略微犹豫了一下,怅然一笑说:“我原本是汉人,自从进了马家就自然成了回回。”说着,面显无奈的样子。 淑珍欣然一笑说:“我以前也是汉人,自从进了马仲英的队伍就成了回民。但我是真心向主,没人逼我。你姓王我也姓王,咱俩可真有缘分,以后就当我妹妹吧。”王桂香略微踌躇了一下,幸福激动的身子,已经软软的拥向了淑珍。 祥子见三个女人亲热在了一起,心里猛然腾起一股莫名的涌动。他略微沉吟了片刻,目光温软的冲着王桂香说:“要不就去北疆吧,那里我有不少的兄弟朋友,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王桂香神情略微懵愣了一下,冲祥子温婉一笑,面显狐疑道:“北疆是哪里?远么?” 淑珍抿嘴一笑说:“在天山的北面,我们就生活在那里。” 见王桂香面显欣喜感激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说:“有个村办小学缺老师,你就去那里工作吧。” 淑珍听说,欣喜道:“那里有我们不少好兄弟哩,你去了绝对没人敢欺负你。再说,你还是我的妹妹哩。” 王桂香欣慰一笑,继而面显迟疑的嗫嚅道:“我那两个姐姐她们” 见王桂香面有难色,祥子爽朗一笑说:“一起去!也好有个伴儿。” 王桂香再次冲三人深深的鞠躬行礼,喜悦的泪水划过白皙微红的面颊,在略带微尘的地面,抛洒出几点优雅的花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花丛疑踪 湖水渐渐的凉了下来,虎子不许阿娜尔罕随便下水,她只负责指出可能藏物的地方,剩下的事情就是看好船,等待虎子他们回来。 太阳已经喷射着刺眼的白芒,直直的照在了头顶。毫无所获已成了常态,虎子和两个水手也只当是在水下游玩了一番。 由于虎子有内功修炼的根基,气息自然比常人要平稳细长的多,加上自己又苦练水下憋气换气的技巧,现在已经能和水手们并驾齐驱了。而且,在水下搏击的能耐又远胜于水手。因此,虎子平时除水下侦查外,还要指导水手一些搏击制胜的技巧。 吃过午饭,虎子见水手们慵懒的躺在滚热的沙土上晒太阳,便随一刻也不安分的阿娜尔罕,悄然的来到了一处生长茂盛的红柳丛旁。只见阿娜尔罕神色略显紧张的指指湖面嚷道:“你看那是啥东西?” 虎子即刻顺着阿娜尔罕手指的方向翘首望去,碧波泛光,芦苇摇曳,野鸭踏水,燕雀追鸣。除了天边多了几朵絮状的白云外,一切都与昨日相仿,并无丝毫异常。 虎子迟疑的扭转头正要问个明白,不料身后却只有斜生的一支红柳枝条,点头哈腰的瞅着自己笑。心里微微一愣,暗想:小家伙又在捣啥鬼哩。 于是,便蹑手蹑脚的绕着红柳丛仔细观察,希望能找出阿娜尔罕藏身的地方。然而,绕过两圈,虎子却发现庞大的红柳家族,密密的靠生在一起,努力将顶着满头粉色穗花的枝条伸向外围,像个粉绿交错的巨型伞盖似的,使人很难看到它的根部。 虎子正在侧耳静听着里面的细微响动,以便准确判断阿娜尔罕的存在。突然,一声压抑般的惊呼,自花丛下清晰传来。红柳丛的深处,微微的晃动了一阵,就见阿娜尔罕面显惊慌的出现在了花丛里。 她神秘而又有些惶恐的冲虎子招招手,随即身子又淹没在花丛里。虎子顺着阿娜尔罕手指的地方弓腰一看,被花丛掩盖下的红柳根部,有个刚刚能够勉强进人的洞口。虎子也没多想,扭身就趴伏了进去。 外围看似茂密的红柳丛,里面却别有洞天。纵横交错的暗道洞口让人简直是眼花缭乱,若不是阿娜尔罕红色的身影在前面引路,虎子还真不敢冒然进入迷宫般的花下世界。 随着阿娜尔罕左拐右转的来到了红柳丛的深处,在爬进一处窄小的洞口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平坦而又不见天日的空地跃然眼前。令人惊悚的是,在空地的一侧铺了干草,而在干草的上面竟有两床破旧的被子。 祥子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见红柳根的缝隙里还隐藏着不少烤饼和水袋。看样子,这里有人住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虎子嘴角抿出一丝难以琢磨的微笑,轻轻捏了捏阿娜尔罕的胳膊,按照原路悄然的退出了红柳丛。 虎子拽着阿娜尔罕的手,一口气跑到另外一处相对较小的红柳丛旁,见有条豁口直通深处,便二话不说,匆匆的闪了进去。 在平缓处坐定,虎子一把搂过阿娜尔罕,欣喜的真想热烈的亲吻一番,踌躇间还是热热的在阿娜尔罕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见阿娜尔罕痴迷而又梦幻般的瞅着自己,虎子欣然一笑说:“你是咋找到这地方的?” 阿娜尔罕像是还未从一种朦胧的情愫中挣脱出来,眯眼梦呓般的笑笑说:“小时候和巴哈尔哥哥藏咪咪就知道这地方,不知让谁给霸占了。真是的!”说着,阿娜尔罕显出些许不满的神情。 虎子轻轻的用手刮了刮阿娜尔罕微翘的鼻子,略显兴奋的说:“肯定是坏人,你立大功咧!”说着,又忘情的摇了摇阿娜尔罕的肩膀,满脸都是苦尽甘来的喜悦。 虎子和阿娜尔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打闹闹相互追逐着来到了休息的地方。见水手们慵懒惬意的翻转着略显温热的身子,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见虎子和阿娜尔罕,手里各拿枝头顶花穗的红柳枝条,旁若无人的嬉闹着来到了跟前。立刻起身闭嘴,佯作镇静的问道:“现在下水么?队长。” 虎子凑到二人跟前,压低声音说:“你俩带着阿娜尔罕马上赶回基地,通知贾虎安排好日常暗哨,将其余的人在天黑后秘密赶到这里,派车送阿娜尔罕回村。” 见阿娜尔罕目光愣愣的瞅着自己,虎子微微一笑说:“你回去后,将这里发现的情况仔细的汇报给祥子阿爸,他要是过来,就由你带路,绕过那丛红柳到那里找我。”说着,朝不远处的一片生长杂乱的红柳丛指了指。 祥子听了阿娜尔罕绘声绘色的讲述,神情略显振奋的说:“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尾巴咧。”说着,疼爱的抚摸了下阿娜尔罕的碎辫,若有所思的笑道:“马虎这货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淑珍淡淡一笑说:“怕是穷途末路咧吧,可得想法抓活的,不然,这些日子白里黑里的就瞎忙活咧。” 祥子嘿嘿一笑,像是蛮有把握的说:“放心吧,虎子心里有数。”说着,又像是沉思般的嘟囔道:“我还是过去看看,马虎是宝藏秘密的唯一线索。” 阿娜尔罕见说,一脸稚气道:“虎子哥哥说,要是您也去就让我带路。” 祥子爱怜的瞅了阿娜尔罕一眼,似在犹豫的说:“十来里路哩,不能骑马路又不好走,你就别去咧吧。” 阿娜尔罕大人般的摆摆手说:“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有条小路可以骑马到柳树窝子,再步行走过去。只有二里路,保证不会惊动那个坏人的。” 看着阿娜尔罕天真无邪的样子,祥子没多想便点头答应。并让阿娜尔罕早做准备,天擦黑就走,枣红马不许戴铃铛。 见阿娜尔罕欢天喜地的出了门,淑珍迟疑般的嘟嚷道:“要不我也去?” 祥子嘻嘻一笑说:“就两个人么,去那么多人干啥,该不是你想人家咧吧?”说着,冲淑珍诡秘的眨了眨眼。 淑珍正在扫地,听了此话二话不说,抡起笤把就冲祥子一顿乱抽。祥子佯作害怕的样子,躲到娟子的身后,还挑逗般的冲淑珍努嘴。 只见娟子冲淑珍暗暗使个眼色,猛然低头佯装系鞋带,淑珍便乘机左右开弓,噼啪两声就在祥子的肩上抽打了两下。 见娟子直起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祥子便冷不丁从身后将娟子拦腰抱在了炕上。淑珍嘴里说着:“屋里还有人哩,你们这是要干啥。”灵巧的身子已经窜到跟前,伸手就在祥子的腋下一顿乱挠。娟子也跃身坐起,一左一右一阵狂挠,屋里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夜幕渐落,苍穹灰蒙。几近荒芜的原野上,马蹄发出清脆而又杂乱的响声。胆小的沙鼠探出半个脑袋,刚刚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眼,便又仓惶的缩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祥子在阿娜尔罕的带领下,骑马来到了柳树窝子。所谓的柳树窝子,也就是在一处低洼地上生长着几株身材矮小,但却颇显沧桑的柳树,其子孙们倒也繁衍茂盛,在微风下摇曳出它们的辈分。 祥子仔细观察了一眼地形,虽然在茫茫戈壁里,突然冒出一片不大,但却颜色很招眼的地方,容易引人注意,但低洼的地势却多少掩盖了绿色的张扬,将马藏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祥子边将马缰绳拴在树上,边在心里暗暗赞赏阿娜尔罕的机智和勇敢。若好好培养锻炼,将来肯定能成为警界的栋梁之才。 有了机灵的阿娜尔罕,祥子很快便与隐蔽在红柳丛里的虎子会合。虎子详尽的叙述了红柳丛里的异常以及自己的安排部署。祥子沉吟片刻,轻声问道:“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发现异常?” 虎子低声道:“我一直拿望眼镜观察,没见有人影走动,湖面也是静静的。” 祥子轻吁了口气,刚要说啥,就见贾虎灵猫般的闪了进来。见师父也在,贾虎欣然打过招呼道:“我带了八个人,分别埋伏在东西两侧,一声狼叫便会立即包抄过去。” 祥子欣慰一笑说:“我们也只能守株待兔咧,也不知今晚兔子会不会来,通知队员要有耐心轮流休息,做好坚守到天亮的思想准备。” 见贾虎像片树叶般的一晃便没了踪影,祥子满怀心思的仰望着天空。此时的夜色已完全黑暗了下来,一弯残月远远的斜挂在了峰崖,或明或暗的漫天星星,倒显出迫不及待的样子,争先恐后的眨巴着不知疲乏的眼睛。大地,呈现出一种令人沉闷难耐的宁静。 送走了祥子和阿娜尔罕,淑珍刚想随娟子一起,用衲鞋底来打发心悸难耐的时光。但灵机一动,凑近娟子神秘一笑说:“还没见过博湖夜色哩,与其在家心悬着,倒不如过去看看,反正今晚是没法睡觉咧。” 娟子听说,像是接到了命令的战士似的,二话不说麻溜下炕就朝门外走。 夜色朦胧,马蹄清脆。反正也不急着赶路,淑珍和娟子也就信马由缰的慢慢朝前走着。 斜挂的瘦月已经悄然的笑在了头顶,光鲜迷人的面孔也让俏皮的星星黯然了下来。大地被一片浅淡的银色笼罩着,百米内的植物石头也朦胧出该有的轮廓。 两个肩挎褡裢身形疲惫的身影,正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其中一个声音略显沙哑的粗嗓门,有气无力的说:“我看这么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去别处碰碰运气。” 一个尖细嗓子不耐烦的说:“你娃娃董个逑!人家可给的是天价,一旦得手你我就能好好乐呵些日子。耐心些!你这鸡毛猴性子的毛病,就不能干这号子活,这票干过我看你还是回家戳牛沟子(种地)去吧,免得在外丢人现眼。” 粗嗓门似有不服的嘟囔道:“既然鞋上沾了泥,就不怕一条湿路走到底。你也用不着撵我走,反正我打算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赖好也不分开。” 尖嗓门像是一副欣慰自得的样子,伸手在粗嗓门肩上拍了一把,便打起精神快步朝前走去。 今晚的月亮,像个刚刚会过情人的姑娘,秀脸显得格外的精神通透。就连脚下的沙土都依稀出本来的颜色。 二人正蒙头走着,突听得不远处的洼地,传来几声马的响鼻。二人懵愣了一下,猫腰朝四下里瞅了一眼,捡起石块朝洼地投了过去,同时机灵的趴伏在了地上。静静的等了一会,见没有丝毫动静,便小心的朝着响鼻的方向慢慢摸去。 溜下慢坡,弓腰驼背的柳树下,依稀的站着两匹马。而随着渐近轻微的脚步声响,粗壮有力的响鼻声,便更加的急促了起来。两个黑影踌躇了片刻,又寻块石子朝马的附近投去,寂静的荒野依然宁静得让人心悸。 尖嗓门压低声音说:“你朝前走几步,要是有人就麻溜朝回跑。”说着,从腰后摸出了弹弓扣上了石子。 粗嗓门迟疑了一下,却被人朝后背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便猫行鼠探的朝前慢慢摸去。见粗嗓门已经到了马跟前,依然不见任何动静。于是,尖嗓子便大着胆子快步的冲了过去。 二人围着马小心的转了一圈,尖嗓门突然惊喜的跪倒在地,哭泣般的低声道:“胡大呀!真是托主的福,让我来得全不费工夫。”说着,立刻鱼跃而起,闪到树下就解开了马缰绳。 然而,性情刚烈训练有素的枣红马,不但狂躁的打着响鼻,而且还撅起屁股摆出随时攻击的架势。二人紧张踌躇了一下,还是胆怯的将枣红马的缰绳小心的拴在了另匹马的鞍桥上,二人同骑一马匆匆离开了洼地。 淑珍和娟子闷头慢慢走着,微风掠过似乎隐隐有马蹄声由远而近。两人侧耳静听了一会,相互欣慰一笑。淑珍嘴快,一副欣喜的样子说:“可能是祥子和阿娜尔罕,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咧。” 娟子听了诡秘一笑说:“找个地方躲起来,吓唬吓唬他们。”说着,伸长脖子朝四下里张望。见不远处正好有丛长势茂盛的红柳丛,便弓腰催马走了过去。 二人将马藏在红柳丛里,猫腰躲在坡下,打算学狼叫来吓唬阿娜尔罕。 马蹄声渐渐临近,爱凑热闹的月亮也像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竟将荒芜的地面装扮成一片淡淡的银色。 淑珍冲娟子调皮一笑,刚要捏着鼻子学狼叫,却突然发现来人有些不对劲。前面的马上是两个人,而且肯定不是祥子,后面的马背是空的,但从高大的身躯和隐隐泛红的颜色,不难看出是阿娜尔罕心爱的枣红马。 二人心里猛的一紧,暗暗使个眼色,便悄然的退回到了红柳丛。等骑马人相距不足十步远时,二人看清骑在前面的是个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的中年人。而背后的人略显瘦小,看不清模样。 淑珍暗暗捏了娟子一把,大喊一声道:“呔!识象的把马留下麻溜走人。不然,一枪一个没人收尸。” 骑马的人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继而纵马便朝前没命的跑去。两人二话不说,搬鞍上马便急急的追了过去。 枣红马就是灵气,像是已经嗅到了淑珍的味道,仰蹄响亮的嘶叫了一声,生生扯断了缰绳扭头便朝淑珍迎了过来。 这段日子整天和阿娜尔罕黏在一起,淑珍和枣红马早就混的滚熟。见枣红马欢快的超自己贴近,淑珍轻拧细腰便稳稳的落在了枣红马的背上。枣红马像是知道淑珍的意思,不等主人指挥便撒开四蹄,朝着前面的马匹直冲了过去。 本来两人一马就跑不快,加上枣红马的威武,须臾间便二马首尾相连。就在淑珍打算伸手拽下二人时,那人突然扯出弹弓准备攻击,这可着实惹恼了烈火狭义的淑珍。只见她伸手摸出飞镖,闪电般的抖动玉腕,一点寒星带着如丝的红樱,便流星般的朝那人飞去。 那人双手撒马,拧身正要拉弓放弹,却不料一道寒气袭来,紧握弹弓的手臂早已插进了一枚小巧的钢制飞镖,一阵剧痛迅速蔓延了他的全身。就在二人惊恐懵愣之际,淑珍错马赶来,侧身两起闪电般的踹击,便将二人掀下了马背。 随后赶来的娟子飞身下马,便将枪口对准了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二人。 淑珍勒转马头,飞身落在二人面前,忿忿的踢了那人一脚,声音冰冷的问道:“啥来路?从哪儿弄来的马?” 那人一脸哭相,可怜兮兮的说:“我两个是盗马贩马的,几天前就瞅准了这匹枣红马,不想今夜路过却在树下碰到了,就顺手” 娟子突然举枪逼问道:“是马步芳的人么?” 那人惊愣了一下,低头怯怯的说:“马步芳是谁么不认识,我就是在南北疆,窜来窜去的顺手牵几匹马混日子,别的坏事情可没干过。” 见二人不像是干大事的人,淑珍轻叹一声说:“上马朝回走,若要耍花样,一枪打爆你们的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迟到的马蹄声 月牙儿西斜,繁星闪烁。一缕灰白的云絮,懒懒的追逐着瘦俏的月,像是随时要将冷艳的月裹在怀里,试图掩去一切撩人的羞涩。 贾虎悄然的摸到祥子跟前,带着疑问和期待的眼神,从祥子父子的脸上划过。虎子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英俊的面颊略显出焦躁不安。 祥子轻叹一声,面带微笑的说:“咋?沉不住气咧?这才刚到后半夜么,按你从前的行道才正是干活的时候哩。”说着,目光狡黠的瞅了贾虎一眼。 贾虎吃吃一笑说:“师父说啥哩,主动找活干和死死等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连月亮走的快慢都不同。” 祥子嘿嘿一笑说:“那你就去到贼窝子转转,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贾虎听说,精神顿时一振刚要拧身离去,就见虎子嘻嘻一笑低声道:“我也去。”话音才落,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望着儿子和爱将离去的方向,祥子心里霎那间升起一股莫名的温热感,那里面充满着自豪和欣慰。 贾虎和虎子猫伏虎跃的来到那片充满神秘的红柳丛旁,静静的听了一会,除清风爱抚着红柳花穗,发出细微而又羞怯的响声外,最响亮的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蛐蛐发出的鸣叫。大地,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围着红柳丛绕了一圈,贾虎示意回转。凭贾虎多年夜伏昼出的野外经验,可以断定里面根本没人。极目四顾,也没发现任何能令人振奋的痕迹。 见二人恹恹的摸回,祥子冲贾虎狡黠一笑说:“去问问你那几个宝贝,看他们发现你们的踪迹没有。”贾虎会意一笑,便拧身离去。 不大功夫,就见贾虎面色怏怏的凑过来,声音弱弱的嘟囔道:“那几个货竟然没一个看到我们,还说连眼都没眨一下。” 祥子嘿嘿一笑说:“他们缺乏夜间侦查的训练,平时你得教教他们,别总让他们给你打下手,要培养他们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手里的那些个绝活别总是藏着掖着,要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说着,爱惜的瞅了贾虎一眼。 贾虎羞愧的绕绕头,略显不服的样子说:“说起练枪打拳,各个都精神头十足,说起偷偷摸摸的干些细活,他们嘻嘻哈哈的嚷嚷说,那是我的绝活,他们学不来。” 祥子听了,噗嗤一笑说:“看来得给你们列个训练大纲,夜活是每个人的必修课,别动不动就拽着你不放。”说着,冲吃吃傻笑的虎子斜了一眼道:“你还好意思笑哩,看你把手下的兵都给惯成个啥哩。今儿不管有没有结果,都算是一堂实地训练课,过后乘热打铁,一定要抓紧训练,实在提不起来的就打发回去,别在这里误事。” 见祥子的神情渐渐的凝重了起来,二人便收脸认真聆听,并表示回去马上采取行动,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三人正低声嘀咕着,祥子突然摆手示意安静,同时将耳贴伏在地上静静的听了一会,面显欣慰的说:“来咧。” 见二人精神顿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祥子凑近贾虎的耳朵说:“看到火星就动手。”话音才落,贾虎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祥子爱怜的瞅了眼已经熟睡的阿娜尔罕,刚想脱下外衣却被虎子拦住,并且动作麻利的脱下外衣,轻轻盖在了阿娜尔罕的身上。 那缕云絮终于将瘦月软软的裹在了怀里,也不知柔情蜜意成啥样子,直惹得漫天的繁星不停的眨巴着惊异的眼睛,像是在急切的诉说着什么。 马蹄声渐渐临近,一声划破天际的马嘶将甜梦中的阿娜尔罕猛然惊醒,只见她鱼跃而起,瞪着一双惊疑而又兴奋的眼睛,伏身在祥子的肩膀低声道:“是我的枣红马。” 祥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一团迷茫顿时弥漫了他的心身。他匆忙抓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屁股软软的跌坐在地上,自语般的嘟囔道:“咋让她两个给遇上咧。” 见父亲神情疑惑的样子,虎子慌忙抓起望远镜,探着身子瞅了一会,神情兴奋的嚷道:“抓住咧!两个货让我妈给抓住咧。” 然而,在祥子的脸上并未看出欣喜的样子,反而将眉梢锁得更紧。见淑珍他们渐渐临近,祥子一面朝她们发出地点信号,一面神色凝重的冲虎子说:“通知贾虎继续蹲守,我们马上转移地点审讯人犯。” 来不及让淑珍她们下马休息,祥子便纵身而起,猫腰朝着湖边的一处低洼地疾速而去。 未等淑珍下马,阿娜尔罕便欢喜的冲过去,和频频点头的枣红马亲昵在了一起。当淑珍和娟子详细叙说了截获盗马贼的经过时,祥子怅然的叹口气说:“幸亏有你两个,不然这人可就丢大发咧。” 淑珍略显得意的说:“那你可得奖励我俩,不然以后才懒得管你的闲事哩。”说着,亲昵的将阿娜尔罕拥在了怀里。 祥子嘿嘿一笑说:“回去给你们烧鱼吃,再给你俩好好按摩按摩。” 娟子撇嘴一笑说:“这还差不多,也不能尽让我两个白干活么。” 祥子嘻嘻一笑,见蹴在地上的人手背还在流血,便不由得朝几人瞅了一眼。虎子见状,机灵的掏出急救包给那人包扎起伤口。 祥子面色平静的蹲下身,声音平和的问道:“啥来路?咋就出现在这里?” 那人又将对淑珍她们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当阿娜尔罕听说他们是冲着自己的枣红马而来,立时气的撅起小嘴,二话不说就给了那人一脚。见她依然气呼呼的样子,淑珍伸手将她挽入怀里,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祥子像是在拉家常似的继续问道:“你们熟悉这一带的情况么?下过湖没有?” 那人像是略微懵愣了一下,态度诚恳的说:“也没来过几次,旱鸭子脚都没挨过水。” 祥子突然逼近一步,声音低沉而又威严的问道:“那你是咋知道红柳下面能藏人哩?” 那人猛的惊愣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前些日子,见枣红马在不远处吃草,一群人在湖边又跳又唱的,本想下手,又怕附近有人。就趴在那块红柳下面望风,结果就无意中发现了那个洞。 试探着爬进去,嘿!里面宽敞的很。心想反正枣红马天天都来,咱有的是机会,就撂倒身子美美的睡了一觉。可等了两天,再没见枣红马露面。几天了顿顿尽啃干馕喝凉水,把人都给馋坏了,趁着天不亮就摸到东面的草场弄了只羊娃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没想到在半道上却遇上了枣红马。” 祥子轻叹口气,口气缓和的说:“白天你们躲在红柳丛下面,都看到些啥咧么?” 那人凄然一笑说:“也就是隔段时间探出头瞅一眼,见几个人在湖里打鱼,湖边也没啥人绕达,还打算赶明儿再没戏就想回去哩。” 祥子沉吟片刻,怅然一笑说:“干这行多久咧?除马还顺些啥东西?” 那人微微懵愣了一下,面显愧色的说:“我也懒散得很,手头有点钱就懒得动。平日里除偷鸡摸狗的打个牙祭,主要是弄马卖钱混日子。说句实心话,除了偷以外我可没干过啥大买卖。” 见那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说:“不管咋说,我也得关你几天。也该好好想想日后咋做人。”说着,冲虎子挥挥手道:“让贾虎派人押回基地,连夜派车送往和硕看守所。” 看着虎子的背影渐渐远去,祥子长吁口气仰望天空。启明星早已眨起了眼睛,遥远的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般的颜色。大地,依然被严严实实的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碧波疑踪 刚放下饭碗,就见虎子开车晃晃悠悠的走来。若换往日阿娜尔罕早就连蹦带跳的的迎了上去,然而,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小家伙还赖在炕上没起呢。 淑珍见虎子两眼涩涩的走了进来,赶忙迎过去心疼的瞅着说:“啥大不了的事么也不多睡会,看两个眼睛给熬得。真是的,爷父(父子)两个是一个鬼背的送下的。” 祥子听了噗嗤一笑,边懒懒下炕,边自语般的说:“亏你还是个回回哩,尽说些汉人的话,回教里有鬼背着去投胎一说么?” 娟子接着话题笑着说:“她这个回回本来根子就不正,再加上整天跟着汉人混,早就给统化咧。” 淑珍抿嘴一笑说:“也真是的,要不是我每天坚持做乃马子(祈祷),都忘咧自己是个回教徒,回回人的规矩都撂地差不多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其实,啥规矩不规矩的,还不是遮个活人的眼,做给人看哩。只要心中有胡大,一心念着后世,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就是胡大的好臣民,死后就能上天堂。你就是面子活做的再好,心里总想着损人利己,将来也是地狱的鬼。” 见虎子愣在地上吃吃的笑,娟子赶忙一把拽到炕上说,来快迷一会,看把眼睛都给熬红咧。”虎子边顺从的磨上炕,边拿眼瞅着父亲。 祥子暖暖一笑说:“都安顿好咧?湖里有没有人下水?” 虎子边脱鞋边侧着脸说:“今天没太阳湖水凉就没让下水,四周的暗哨都安顿好咧,估计今天没啥戏。” 祥子挥挥手示意虎子上炕睡觉,嘴里像是自语般的嘟囔道:“这家伙也真能沉得住气。”话还没说完,就听虎子已经发出粗壮而又均匀的呼吸声。娟子心疼的给虎子身上盖条薄被,嘴里低声嘟囔道:“看把娃给累成啥咧。”说着,眼神怨怨的白了祥子一眼。 听到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响,淑珍赶忙闪身迎到了门外。当然,来的肯定是阿娜尔罕。见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淑珍疼爱的抚摸了一把,低声说:“你虎子哥哥在睡觉哩,我们先去别处玩一会。”说着,就牵着阿娜尔罕的手,去看昨晚立过功的枣红马。 祥子在院外的菜园转了一圈,见天色灰蒙蒙的,但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正满腹思虑的闷头朝回走,却和蹦跳而来的阿娜尔罕撞个满怀。祥子疼爱的摸了把她的碎辫,温声道:‘你阿大在忙啥哩?“ 阿娜尔罕灿烂一笑说:“没啥事,和我几个阿妈打壁石(用羊腿骨做的赌具)玩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让你阿爸套上马车,我们去趟湖边。” 阿娜尔罕一副天真的样子,歪着小脑袋说:“我虎子哥哥不是在睡觉么?” 祥子温软一笑说:“让他睡,我们去。”见阿娜尔罕蹦蹦跳跳的出了院门。祥子轻叹一声,冲两眼疑惑的淑珍说:“我总觉他该露面咧。” 淑珍未置可否的点点头,声音软软的说:“让娟子姐留下陪虎子,我也跟你去。” 太阳始终未能露面,碧波微微的湖面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身姿优雅的翠苇,依然随风摇曳出纤美的姿态,而湖心山的倒影也不知了去向,整个湖面显得沉闷而又宁静。 阿娜尔罕拽着淑珍去摘野花,祥子却和买买提一边悠闲地品尝着各色干果,一边天上地下的闲唠。其实,聪明的买买提心里明白,祥子脸上虽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里却像猫抓似的难受。 于是便搜肠刮肚的说些有趣的传说,以及维吾尔人的宗教演变。知道祥子对佛教感兴趣,便着重说些古代维吾尔祖先回鹘人在高昌古城(今天的吐鲁番地区),以及在别什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北庭古城)信奉佛教的故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饥肠微动谈兴渐弱,见阿娜尔罕和淑珍也远远的走来。买买提便身手麻利的支起烤肉槽子,随即一缕青烟便袅袅的朝着相同颜色的高空舔去。 祥子一边用刀切着羊肉,一边满腹心事的瞅着单调无味的湖面。不知是风的多情还是太阳的努力,灰白的云彩竟被生生的扯开一道清亮的口子。麦芒般的光束便不失时机的泼洒了下来。真是应了谚语:云里的太阳和地上的黑蛇一样的毒。 既然憋屈了半天的太阳卯足了劲的刺人,买买提和祥子就不得不匆忙支起了简易的遮阳棚。阿娜尔罕见了,顶着满头的鲜花,兴高采烈的拽着淑珍就惬意的躲在了一片不大的阴凉下。 祥子在凉棚的前端,挂上一件坎肩背心,还煞有介事的东扯西拽的调整着方向和两袖口的距离。而后,从包里取出望眼镜,对着袖口朝着湖面查看了一番,这才满意的串起了烤肉。买买提先是狐疑的瞅着祥子,后来才佩服的痴笑着摇了摇头。 串完了烤肉,祥子顺手抓把草擦了擦手就又对着袖口看了起来。买买提一边学着市场小摊叫卖的样子吆喝着,一边欢快的耸动肩膀,做出一连串的舞蹈动作,惹的阿娜尔罕也随着扭动起了脖子。 正在小棚下呈现出一派轻松欢快的氛围时,却见祥子神色凝重而又窃喜的冲买买提低声说:“你来看看,那两个打鱼的是不是村里的人。” 买买提正笨拙的拿望眼镜对着袖口看,包里的步话机突然响了:“一号,一号,我是五号,有可疑人从湖南下水,请注意观察。”祥子即刻回复:“一号收到,盯住来人。” 刚放下步话机,便见买买提神色略显紧张的摇头说:“没见过,看样子也不像个打鱼的能手。” 祥子仰天长吁口气,又对着袖口查看了一会,面显神秘的样子扭头冲淑珍说:“你来看,是不是马虎那货。” 淑珍接过望眼镜,仔细端详了一阵,见小船上的两个身穿维吾尔服装的男人一胖一瘦,胖的在前撒网,瘦的在后划船,乍看也没啥不对劲,但从撒网人的动作来看,倒有几分马虎的做派。于是,迟疑的嘟囔道:“离的太远,看身材倒是有些相像。” 祥子暗自一笑,略显轻松的接过望远镜继续观察。阿娜尔罕拿起两根烤好的肉,凑近鼻子痴迷的闻了闻,便欢心满意的给了淑珍一串,又猫腰凑到祥子跟前,小心的将烤肉签插在了他的手里,还俏皮的踮脚朝湖面瞅了一眼。 祥子将烤肉吃到一半,就含在嘴里不动了,随即脸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淑珍见状,伏在地上低声道:“有啥不妥么?” 祥子略显焦急的嘟囔道:“那货想进芦苇荡,要是真的进去咧,可就没法知道他的下落咧,我们水下又没人。” 话音才落,只见阿娜尔罕忽的站起身,瞪着天真机警的两眼说:“不是还有我么?”说着,便跃跃欲试的打算下水。却不料被淑珍一把从后揽在怀里,声音微怨的说:“呈啥能哩,这么凉的水。” 见祥子面有难色,买买提嘿嘿一笑说:“就让我的小燕子去吧,她可是你们的人。”说着,滑稽的做了个怪相。 祥子正在犹豫,只见虎子娘儿两身穿维吾尔服装,笑嘻嘻的骑马走了过来。祥子神情顿时一松,马上冲虎子摆摆手,压低声音说:“你看那人是不是想进芦苇荡?”说着,将望远镜递给了虎子。 虎子仔细观察了一阵,面带欣喜的说:“熬了几天,终于露面咧,那货只是探虚实,估计不会轻易进荡,只要盯住就行,他娃跑不了。”说着,抓起两串烤肉就又贴着坎肩查看了起来。 机灵的阿娜尔罕捡了两串肉多的烤串,神秘兮兮的贴在虎子身旁,边好奇的踮脚朝湖面张望,手却不停的给虎子嘴里喂着肉。 此情此景倒惹的几个大人,会心的畅怀嬉笑,全然忘了漂浮在湖面上的陌生人。 太阳西斜,只见那人划船悠闲的朝南而去。虎子迟疑的冲父亲问道:“要不要派人跟踪?” 祥子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守株待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疑踪迷迹 从湖边回来,祥子显得异常兴奋,边在院里悠闲的瞎转悠,边拿眼瞅着淑珍拔鸡毛,嘴里还哼着有腔没调的北方曲子。淑珍好长时间都没见祥子这么放松自在了,受他的感染,自己身心也觉得一阵莫名的轻爽。 见祥子总是拿眼瞟着自己,嘴角还似乎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淑珍吃吃一笑道:“又在琢磨啥好事哩,看把你给美的样子。” 祥子坏坏一笑,目光狡黠的瞅了淑珍一眼,嘟囔般的说:“我在想你男人哩,那货要是能戴罪立功,或许还能留他条活路。到时候”说着,祥子的身子已经悄然的退后了几步。 果然不出祥子所料,刚退出几步就见淑珍猛然扭身,抓把烫过鸡毛的水就朝祥子洒来。见他已经躲在远处冲自己赖赖的傻笑,淑珍故作不悦的嚷道:“我没男人!只有一个不长良心的讨厌鬼。” 祥子嘻嘻一笑说:“和你说着玩哩,你还真舍得往我身上泼脏水呀?” 未等淑珍搭腔,娟子后脚还没出门就嬉笑着嚷嚷道:“是谁吃咧熊心豹子胆,敢朝大科长身上泼脏水哩?” 淑珍吃吃一笑没言语,祥子故意板个脸嘟囔道:“除咧飞贼谁敢哩。” 娟子吃吃一笑,软软白了祥子一眼,故意拿腔作调的说:“是你惹着人家了吧?三天不捶你皮子就痒痒咧。”说着。暗暗给淑珍使个眼色。于是,两个女人便像捕猎的母狮般扑向了祥子,霎时间,雨点般的拳头便极度热情的落在了祥子的身上。 祥子起初还佯装惊恐的左闪右躲,后来索性高举双臂,尽情享受着别开生面的按摩。然而,就在祥子舒服惬意的飘飘欲仙时,来自腋下的突然奇痒,又让他像是踩在了火炭上似的蹦跳嚎叫个不停。 正自嬉闹,只见买买提手里抱个金黄咧嘴的哈密瓜,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娟子面显窘迫的伸了伸舌头,匆匆打过招呼,便和淑珍嘀嘀咕咕的笑着拾掇汤锅里鸡。 买买提冲面红耳赤的祥子笑着摇摇头,一副羡慕欣赏的样子说:“哎呀,你真是让我羡慕的嫉妒,她们会让你——嗯!”说着,握紧拳头做了个强壮的动作。 阿娜尔罕正和虎子没大没小的嬉闹着,听的父亲在说话,便像只小燕子般的飞了出来。亲昵的在父亲肩上蹭了蹭,接过父亲手里的哈密瓜,又欢快的飘进了屋。 吃了一阵香喷喷的大盘鸡,祥子目光温软的扫视了大家一眼,精神饱满的说:“明儿我们再不能成群结队的出现在湖边咧,马虎那货贼的很,怕引起他的怀疑。你们都在家等消息,我和阿娜尔罕扮成放羊人,在湖边绕达就行咧。” 说着,瞟了眼愣愣瞅着自己的虎子接着道:”正好局里从南方部队调来的潜水衣也到咧,我让人连夜送到基地,估计天不亮就能到。你们要在天亮前赶到湖岔里隐蔽起来,目标出现就立即潜入水中秘密跟踪,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暴露身份,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见祥子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虎子欣然一笑说:“莫麻达,这些日子,我们把湖里的沟沟叉叉都给转遍咧,只要那货出现就不会逃离我们的视线。” 阿娜尔罕见祥子的脸色暖了起来,便迟疑的瞅着他,嘟噜着小嘴说:“啥叫潜水衣?我能穿么?” 望着阿娜尔罕天真无邪的样子,祥子疼爱的瞅了她一眼,暖暖的说:“潜水衣就是一种不透水的衣服,穿上它不会感到水太凉。”说着,冲她俏皮的眨眨眼,装着维族人学说汉族话的腔调道:“放羊的巴郎子(小孩)不能穿,不然会被太阳烤化的。”祥子装腔拿调的样子,顿时惹的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阿娜尔罕像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继而滑稽的耸耸肩,面显不服的样子说:“可是放羊的巴郎子也要下湖洗澡呀?” 祥子像是在演戏似的,悠然的摆摆手说:“——噢,不买道,不买道(不行),放羊的巴郎子在水里撒欢,羊会被狼赶走的。”说着,学着阿娜尔罕的样子耸了耸肩。顿时,又惹的大家一阵开心的笑。 阿娜尔罕略显丧气的摇了摇头,突然精神一振说:“不是还有放羊的阿大么?”说着,目光狡黠的瞅着祥子。 祥子略微懵愣了一下,继而耸耸肩说:“放羊的阿大老啦,会被狼一起赶走的。” 阿娜尔罕撇嘴一笑说:“骗人,我才不信哩。您那么厉害早把狼吓跑哩。” 淑珍心疼的搂了搂阿娜尔罕的肩膀,笑着说:“要听话,水凉咧女娃娃不能再下水,这次行动有大人哩,不用我们瞎操心。” 今天的太阳好像特意在照顾水手的辛苦,早早就将热情的光芒洒向了湖面。 张亮和徐明熟练的套上了特质的潜水服,又帮着虎子整理停当,便划着小船悄然的窜进了茂密的芦苇荡里。潜水衣的妙处真不少,不但水沾不到身上,就连疯狂的蚊子也焦急地四处乱窜,不停的用微细的管针探试着,企图能找到一处可以尝到血腥的地方。然而,匆匆忙活了半天,尽管徒劳也不肯轻易离去,乐得虎子吃吃的笑。 正午时分,船上的步话机突然响了,说是昨天的两个打鱼人已经由南岸下了水。虎子立即拿出望远镜朝着湖面观察了一会,嘴角抿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说:“过来了,还是昨天的方向,准备下水。” 于是,三个黑色的身影便腰插利刃和吸气苇管,悄然与黑褐色的苇根黏在了一起。 小船渐渐临近,船头的撒网人,边漫不经心的将半开的渔网软软的抛到湖里,边目光闪电般的扫视着周围,像是嗅到肉味的野狗似的,两眼喷射着绿莹莹的光。 绕了几道湖岔,那人像是在故意隐瞒着目标似的,又绕了回来。北岸坡上的放羊人,躲在一簇红柳丛后,朝湖面有意无意的张望,羊群后的小巴郎显出极不热情的样子,甩打着手里的放羊鞭,瘦小的身子也委屈成个弱弱的豆芽儿。 打鱼人虽然在不停的撒网收网,但打出的鱼却寥寥无几。整个上午就这么围着几个湖岔,鬼推磨似的转悠着。安闲而又警惕的样子,好像鱼打的多少与自己并无关联。 太阳已经偏西,虎子潜在水下的身子似乎在隐隐的鸣叫。他暗暗嚼下两截白嫩的苇根,心里骂了句嘴里说不出的脏话,又将脸半掩在了水里。 一对野鸭悠闲的从虎子身边漂来,几乎与虎子头脸相撞时,才惊慌失措的拍水飞起,顿时引来一阵哗哗的水响。虎子不由得将头潜入水下,而那个打鱼人也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似的,撒网的手僵在半空,惶恐而又机警的扫视着四周。当确信没有异常后,才心不在焉的将渔网丢入水中,目光依然像探照灯似的来回扫视着。 小船又七绕八转了几圈,终于停在了一处狭窄的死胡同里。只见船上的人,目光闪电般的朝四下扫视了几圈,然后匆忙打开船上的小布包,取出个黄白色的布条,系在了一株高大健硕的苇杆上。又警惕的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会,便不紧不慢的朝着湖心划去。 虎子见小船渐渐远去,暗暗给张亮和徐明发个信号,便一起潜入了水中。围着标记反复搜索了几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见小船已然靠近了南岸,虎子探出头,神色疑惑的说:“这家伙在捣啥鬼哩,哄着我们瞎转悠咧半天,连泡屎都没拉就又跑咧。” 张亮也面显狐疑的嘟囔道:“看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像是专为打鱼,他拴布条是为了记住路线。我们在家乡打鱼,若是遇上不熟悉的河岔也会弄个标记,以免迷路。” 虎子迟疑的够了一下布条,还差半人高。于是,小心的爬上苇根,仔细看了看布条,也没发现哪里不对。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扯下一小截布头,凑在鼻子上闻了闻也没啥特殊的味道。取过一节干苇管,小心的将布条塞入,便朝藏在苇荡的小船游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夜守静湖 艳阳高照,微风徐徐。碧蓝的天空,高悬着几处新絮般的云朵,一只发情的百灵鸟儿扑扇着翅膀,背负着云彩,定在那里尽情的歌唱,仿佛在有意唤醒心仪的伴侣,前来营造爱的家园似的。美妙的歌声,显得时而高亢时而哀婉,惹得湖里的青蛙都闭上了吞天的大嘴。 祥子在一簇高大的红柳丛旁,用树枝蒿草搭起个颤颤巍巍的小凉棚,让阿娜尔罕坐在下面,闷闷的吃着馕就葡萄干。见阿娜尔罕喝了口冰凉的开水,曲美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祥子爱怜的瞅了她一眼,自语般的说:“——嗨,烤肉没有,热奶茶也没有,亲阿大不在身边,日子真难过。” 不料,此话一出倒引得阿娜尔罕噗嗤一笑,差点儿抢着。赶忙喝下一口水,甜美一笑说:“我觉得很好,一点也不难过。要是能和虎子哥哥在一起就更好哩,我可以一天都不吃饭。”说着,秀眉轻挑,一脸灿烂。 祥子会心一笑,若有所思的说:“芦苇荡里的沟叉你都认识么?如果有人动过,我是说要是那个地方有人明显的动过,你能不能看得出来?” 阿娜尔罕歪头想了想,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差不多吧,反正到跟前我就能看出哪里不对劲。”说着,略带稚气的脸上似乎又充满了自信。 正说着,只见虎子像只猫似的悄然的闪了过来。二话不说,抓起阿娜尔罕吃剩的半块馕就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见虎子被噎的直伸脖子,阿娜尔罕赶忙抓起水壶,就对到了虎子的嘴上。 借着一口清凉的开水,虎子吞下嘴里的东西,略微喘息的说:“那货引着我们在湖岔瞎转悠咧一上午,也没见干啥,只是临走在苇杆上系了根布条。”说着,拿出苇管小心的取出一小节布条。 祥子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怅然的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好一阵才说:“抓紧吃一口带上阿娜尔罕,从南岸下水,顺着那货行走的路线溜一趟,看有没有啥发现。晚上叫上贾虎和五子,一起吃顿饭。” 话音未落,阿娜尔罕便面显兴奋的两手并举,一小块馕,几个葡萄干的朝虎子嘴里塞,好像是在喂自己心爱的枣红马似的,耐心而又惬意。 虎子和阿娜尔罕划着小船,像对热恋的情侣似的,唱着歌儿哼着曲儿悠悠荡荡的由南而来。在临近那人绕弯的地方,阿娜尔罕突然摆手让停船。只见她手搭额头,神情疑惑地嘟囔道:“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么,咋就多出一块哩?” 虎子这才顺着阿娜尔罕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系布条的地方。心里未免猛的一动,失声道:“你觉那里不对?” 阿娜尔罕轻挠着头皮,自语般的嘟囔道:“我记得那地方是圆圆的一块芦苇,小船可以围着转一圈哩,咋就多出一块,弄成了两个湖岔,真是有点不明白。”说着,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 虎子又仔细的审视了一阵,突然心里猛的一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整片芦苇不就是个扬蹄飞奔的马么?这一发现让虎子兴奋不已,他有些忘情的将阿娜尔罕拥到胸前,欣喜的抓住她的胳膊,指向那里道:“看!那里像不像你的枣红马?” 阿娜尔罕略微懵愣了一下,继而兴高采烈的拍手叫道:“真像我的枣红马!” 欣喜之余虎子又绕着‘马’划了一圈,说也奇怪,只有在那个角度才能看出马的轮廓,换个地方就毫无痕迹。虎子不禁暗暗佩服匪徒里面有高人。 然而,有个现象却让虎子百思不得其解,这块地方,那货走后他们是潜入水下仔细搜查过,里面苇根盘根错节,密密的落在湖底,连个能进人的空洞都没有,难道这里只是个门户?近处还别有洞天?带着深深的疑问和新奇的发现,虎子调转船头,奋力的朝着岸边划去。 渐渐发福的太阳,可能是窥见了月的春色,竟把圆润的脸羞成了火红。看着吃成滚圆肚子的棉羊,相互挤蹭着,悠哉悠哉的朝回走,祥子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和惬意。霸道的种公羊闻闻这个,又嗅嗅这个,最终还是趴在了母羊的背上抖动了起来。 祥子偷偷瞅了阿娜尔罕一眼,见她似有羞涩的扭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挂在脸上的一抹绯红却暴露了她的内在情感,祥子心里明白,阿娜尔罕是懂的。 买买提让三个女人熬了一大锅羊汤,晚饭就省去了淑珍和娟子的辛劳。于是,祥子索性将人凑齐,大家一起琢磨琢磨湖中的道道。 听虎子绘声绘色的讲完湖中神马的发现,祥子沉吟片刻,微微一笑说:“这就清楚那货咋就偏要从南岸下水咧。” 说着,又拿出布条让众人看,贾虎仔细闻了闻,若有所思的嘟囔道:“从前江湖上也有传闻,说是有种粉末可以在夜间发光,用来做记号,会不会?” 祥子听了,猛然一拍大腿,神情兴奋的说:“抓紧吃饭,今晚可能有好戏看哩。” 月像是真的感受到了太阳的多情,竟然羞涩矜持得迟迟不肯离宫。知趣的星星也氤氲在一片朦胧里,宁静的湖面,显得空旷而又迷蒙。 岸边的步话机,突然发出两声节奏分明的沙沙声,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语——目标出现。 于是,虎子便和张亮徐明悄然的潜到“马”的附近守株待兔。刚选好位置,虎子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布条。于是,凭着记忆,慢慢移向“马”的怀抱。果然,一点荧光弱弱的随风闪烁,好似一群萤火虫在抢夺着新娘似的,尽管芦苇随风摇曳,也死死的围着不肯离去。 虎子欣然一笑,又悄然的躲在了近处的暗角,只把明亮的眼睛露在了水面。刚刚摆好姿势,便觉一团黑色缓缓朝自己靠近,定眼一看,原来是只失恋的野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全然不顾近在咫尺的危险。虎子有了上午的经验,未等野鸭亲着自己,就矮身藏进了水里。 祥子说是要去趟湖边,两个女人立刻跃跃欲试的收拾起了行头。祥子知道拦也是拦不住,只好抿嘴一笑任她们忙活。阿娜尔罕鬼精的凑到淑珍跟前,头倚在淑珍的肩膀小声说:“我也想去。” 祥子循声望去,却与买买提期待而又热忱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于是,嘿嘿一笑说:“去套车吧,夜晚马多了响动太大,我们一起去。” 见淑珍将件夹袄穿在了阿娜尔罕的身上,又去伸手拿镖袋。祥子嘻嘻一笑说:“又不是去打仗,拿它干啥?再说这么多人哩,还怕他跑咧不成?” 淑珍抿嘴一笑说:“习惯咧,夜里出门总想着带它。”见淑珍恋恋的放下了镖袋,祥子暖暖的瞅了她一眼,轻声说:“要不,把枪带上吧?”淑珍噗嗤一笑,自嘲般的拍了拍后腰。 虎子刚刚把头伸出水面,还没来得及挤吧干净眼里的水,就听的侧后哗啦一阵水响,只见一对野鸭腾空而起,懵愣间有条自南而来的小船,像片树叶般悄然的从身边漂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水下擒贼 夜色朦胧,星光依稀。微风掠过,身边的水波发出清脆的哗哗声。月,还是不肯露面。 一对受惊的野鸭仓惶起飞,轰然的水响和随之而来的几声哀鸣,顿时划破了寂静的天空。虎子机警的侧眼望去,一条小船悄然的从身边漂过,船尾一人划桨,船头一人猫腰四顾,像是在努力寻找着什么。虎子定眼细看,两人都是汉族打扮。 小船没有像白天那样顺着湖岔乱绕,而是径直的朝着隐隐的荧光慢慢漂去。船的响动又惊起了几只熟睡的野鸭,一阵此起彼伏的水响,和惊恐哀婉的鸣叫,便成声音的全部。 船上的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吓着了,像只受惊的马猴似的蹴在船上,惶恐的目光像报警后的探照灯似的,不停的朝四下里扫视着。 虎子撇嘴轻蔑一笑,接着水响的掩护,悄然的来到了小船的近处。闹声渐停,朦胧的湖面又恢复了应有的平静,而唯一特别的是,灰暗的苇荡中,多了些短促而又粗壮的喘息声。 祥子他们在离湖一里外的草滩下了车,拌好马腿便由祥子领头,自发摆开一字长蛇阵,悄然的朝着预定地点走去。 和虎子约定的地点是一处低洼的干碱坑,安顿好了众人,祥子探头朝着湖面静听了一会,除了清风催动着微波,发出时隐时现的水响外,整个湖面就像是睡着似的安静。 祥子冲大家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便慢慢朝坡上走去。看来,今晚的月亮是不会露脸了,星星也显得无精打采,连眼都懒得眨一下,大地显得朦胧而灰暗。望着祥子上了坡,就模糊成一片渐厚的黑幔。 淑珍和娟子,侧脸不停的瞅着祥子离去的方向,买买提闭目养神,而阿娜尔罕却乖巧的偎在淑珍的怀里,若不是明眸在闪,还以为早已进入了梦乡。 正当两个女人脖酸眼困惴惴然时,却见祥子腋下夹捆干柴悠悠的走来。将柴放到空地冲大家咧嘴一笑,便又默默的转身离去。买买提机灵,冲女人们做了个滑稽的安静手势,便尾随祥子的身影而去。 几个往返,寸草不生的碱坑里已经堆起了不少的干柴。见女人们用疑惑的目光瞅着自己,祥子神秘一笑,目光又静静的定在了湖面。 船上的两人静伏了一会,见短暂喧闹的湖面渐渐恢复了平静,船头的人打个手势,只见划船的瘦矮个忽的站起身,手脚麻利的扯过绳子系在腰间,冲那人瞅了一眼便悄然的滑下了船。 那人边小心的朝水里送绳子,边闪目朝四下里张望,宛如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看情形,水下人的功夫一般。入水没多久便呼啦一声冒出头,牛般喘着粗气。船上的人正焦急而又期待的瞅着那人。 子抿嘴一笑,心想:看样子,船上那货是个旱鸭子。正自嗤笑,见水声微起,涟漪颤颤,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突然,虎子见对面的芦苇像是劲风吹过般的动了动,紧接着,便从旁露出个脑袋喘着粗气。如此反复了几次,就见两处芦苇已经变换了位置。虎子心里怦然一动,骂道:“狗东西!真贼。” 不知是月换了心境,还是有意回报太阳的多情,纤指一挥便划开了灰色的帷幔,绽成灿烂的秀脸笑看着大地。而知趣的星星也争先恐后的眨巴起明亮的眼睛,或是讨好或是爱慕,反正将一片银辉毫不吝啬的洒向了人间。湖面,顿时鲜活了起来。 船上的人焦躁而又欣喜的仰头瞅了一眼,见绳子晃动,便即刻弓腰小心的拽拉了起来,而水下的人也不失时机的窜上水面,更加激烈的喘息起来。 绳子终于扯到了尽头,随着水波涌动,只见一个包铁的箱子,缓缓的浮出水面。看样子像是很沉,才出水面那人就显得有些吃力。水下的人赶忙游过来,从水下托着艰难的移到了船内。船上的人,随即一屁股跌坐在船底开始喘息,水下的人也手搭船帮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虎子见时机已到,轻轻发出两声青蛙的叫声,便悄然的朝小船靠近。 此时的湖面被晚起的月亮照成一片银白,碧波闪烁,翠苇轻曳,清澈的水面,倒影出小船的轮廓。就连那人一脸的大胡子也依稀在月的边缘。 虎子刚刚潜到船下,只听得水声哗哗船身晃动,随着一声叫喊,水中的那人便不知了去向。就在船上的人惶恐得不知所措之际,虎子突然窜出水面,一把就将那人拽入水中。那人确实是个旱鸭子,入水就猛灌了几口。虎子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单手架起那人的胳膊,双脚一蹬窜出了水面。 见那人眯眼哼咛着,像是马上要醒来的样子。虎子面露嗤笑,动作麻利的抽出手铐便将那人单手铐在了船帮的铁环上。 虎子刚刚松了口气,就见张亮和徐明拖着个半死不活的人游了过来。将两个半死的人弄上船,都上了背铐,虎子这才冲二人欣慰一笑道:“缓口气,我们去水下看看,到底有啥鬼哩” 张亮嘻嘻一笑,一脸兴奋的样子嚷道:“缓啥哩?这帮货折腾了我们快一月,早就等不及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拧身窜入水中。虎子和徐明相视一笑,便一起纵入水中。 水下的迷终于解开了,那片貌似盘根错节,密不见洞的苇根,原来是由人工围成,仔细查看,四周的苇根都是由鲜活的苇根条密密连接成一体,难怪风吹不动水下无门。顺着被那人移开的缺口望去,里面密密排列着大小颜色相同的包铁木箱,具体有多少只有天知道。 换了口气,见张亮和徐明都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虎子欣然一笑说:“要给你俩请功。” 徐明嘿嘿一笑说:“还以为不打仗,就没了立功的机会,想不到还真能露回脸,复员也好面见家乡父老了。”说着,眼睛突然红了起来。 张亮倪眼瞅了瞅死猪般圈在船上的两人,嬉笑道:“这两个货也真能熬,说实话,我都有些快顶不住了。” 虎子欣喜一笑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给组织有个交代了。”说着,精神一振道:“下水!将芦苇回复原状。” 水波粼粼的湖面,一条小船欢快的朝岸边划来。多情的月和顽皮的星,像是要弥补前半夜的懒惰,竟将应有的明亮加倍的洒向了地面。遥遥望去,岸边已经模糊出几个翘首以待的人影。 两个落汤鸡似的人勉强可以走路,祥子侧脸瞅了眼那人,嘴角抿出一丝欣慰的笑,随即高喊一声:“点火!”话音才落,只见不远的坑内便冉冉升起一股欢快的火苗。不用问,肯定是阿娜尔罕的杰作。 热情的火苗照亮了每个人的脸面,有欣喜的,有好奇的,当然也有沮丧绝望的。 淑珍借着火光侧脸瞅了一眼,突然忿忿的踹了那人一脚,恨恨的骂道:“狗东西!原来真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恋恋不去只为财 不错,那人正是匪徒营长马虎。当日马虎被两个心爱的女人绑了手脚塞了嘴,又见自己的心腹兄弟王三被打昏在地,枪声如炒豆,喊杀声震耳欲聋,真是心急如焚悔恨交加。想不到自己戎马半生,喜庆的婚礼倒成自己的丧礼。 马虎顿感万念俱灰,生机渺茫。可就在他昏昏待毕,魂魄无主时,隐隐感觉脚边有物在动。惊异的猛然睁眼一看,却是王三的身子在微微的颤动。马虎瞬间感到浑身涌来一股神奇的力量,慌忙挣扎着双腿轻轻踹了王三一下,见他睡梦方醒似的懵愣在那里发呆。于是,便又兴奋的猛然踹了一下,嘴里杀猪般的哼叫着。 王三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给弄得就地打了个滚儿,懵愣着两眼刚想发作,眯眼一看却见马虎瞪着血红的眼睛蜷在地上,活像个待宰的畜生似的挣扎着。于是,慌忙翻身而起,顾不得自己头昏脑胀脖子疼,慌忙解开马虎的手脚,扯去嘴里的毛巾,瞪着惊异的眼睛失声道:“这是咋的哩?” 马虎鱼跃而起,冲到窗根静静的听了听,又机警的开个门缝朝外瞄了一眼。然后转身丧气的低声嚷道:“我让两个怂女人给耍了!来快把柜子里的包袱拿上走逑子。”说着,抓过菜刀砸落锁子,拽出包袱杵给王三,又伸手拔出王三腰间的手枪,探头探脑的出了门。 此时,前山的战斗已近尾声,零星的枪声和伤员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关口处却显得异常的安静。于是,马虎二人在巨石蒿草的掩护下,很快便来到了哨卡。躲在暗处静静的观察了一会,见曲窄的山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倒让两只机敏的乌鸦,点头哈腰的享受着死尸上汩汩而出的热血。 马虎暗自一喜,警惕的冲上前,猫腰捡起一杆步枪,便如脱扣的野兔般,窜进了熟悉而又久未亲近的山路。 刚出山谷,就见两个解放军战士趴在汽车头上捣鼓着什么,身旁还立着两杆苏制。马虎警惕的扫视了四周的地形,若是不干掉两个解放军,自己的行踪便会暴露,说不定还会成为人家的活靶子。于是,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马虎见两个战士虽然闷头在干活,然而,一旦抬头就能发现自己,一马平川的戈壁,荒凉得连个兔子都藏不住,即便是自己能躲过汽车,不出百米还是躲不过人家的枪口。于是,暗暗抓起个碗大的石头杵给王三,用手势告诉他,自己负责北边的,让王三解决南边的。 两人猫腰悄然摸近汽车,突然长身,只见两个战士刚一扭身,石头和就几乎同时落在了头上。见两人歪倒在车上不动,马虎慌忙扔了步枪,抓起两杆,便像被狼撵的兔子般顺着山根拼命跑去。 藏在半山的石洞里,躲过了军队的搜查。本来,以马虎手里的财物,也够两人浪迹天涯的挥霍一阵子。可是,人的天性少不了个贪字。就这么灰不溜秋的走了,马虎心里确实不甘——因为马家的财宝真是太诱人了。 在黑山的沟叉里,有股如丝如缕的山泉,说它是泉,远远望去也只是一绺曲美的湿痕。然而奇的是,在山的根部却兀自凹进一个圆形的浅坑,而一缕如线的水珠便断断续续的滴落在坑里,形成一汪清澈的水面。 也是马虎的造化,在半山的石洞里蹴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见山下没了动静,便大着担子继续绕山而行,巴望着能遇到个人家,喝口水填饱了肚子再说。不想,三绕两转的却来到了山泉旁。两人喜出望外,扔了手里的东西,扑倒就是一阵牛饮。 灌了一肚子的水,马虎像是来了精神,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发现有条久未人走的小路直通山腰。于是,欣然一笑便拔腿顺着小路徐徐而上。 不到百米,小路突然拐了个硬弯,绕过一块半房高的巨石,斧劈般的悬崖下,霍然出现一块平地,而紧挨着石壁却独独立着一座不大的草屋。马虎顿时惊喜交加,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小屋,环视一周,见虽然破败还是勉强可以遮风挡雨。于是,便兴致勃勃的冲踮首仰望的王三挥了挥手。 既然准备打持久战,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准备吃喝用具,再弄条船和拉运船的毛驴车。好在马虎布包里有的是钱,用不了多久,下湖的准备工作业已就绪,剩下的时间就是躲在暗处,远远的观察湖面的动静。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底,并未发现异常。这才大着担子下湖安放标记,好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出财宝,远走高飞。然而,尽管马虎的如意算盘打的精细,最终还是落入了父子俩精心设下的连环套。 见马虎神情恹恹的盯着火堆不说话,祥子嘿嘿一笑戏虐道:“哎呀,一月不见,妹夫咋就混成这样咧?山上的威风哩?” 马虎自嘲般的冷笑着摇摇头,似有不服的叹口气,倪眼瞅了瞅娟子和淑珍,又丧气的垂下了头。娟子见状,先是面显不悦的白了祥子一眼,声音怨怨的说:“啥妹子妹夫的,传出去多难听。好像我在山上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真是的。”说着,又恨恨的瞅了马虎一眼。 祥子嘻嘻一笑,突然冲马虎问道:“藏宝地点共有几处?” 马虎猛的惊愣了一下,忙说:“就一处。” “共有多少?” “满共五十箱。” “都是些啥东西?” “除了金条就是古董首饰,反正都是值钱的东西。” “被你抢走的两杆哩?” “在半山的草屋里。” “山下有没有潜伏你们的人?” “没有。” “马步芳咋和你们联系?” “不用联系,到时候他派人来。” 祥子长嘘口气,神情释然的说:“还有啥想说的么?” 马虎神情沮丧的嘟囔道:“落到这一步,算我倒霉。要杀要剐任凭处置,只是” 淑珍见马虎眼神哀求般的瞅着自己,便凑前一步,声音平软的说:“木撒以后就是我儿子,你安心去接受政府的改造吧,有机会我带他去看你。你要把知道的如实向政府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或许,木撒将来还会认你哩。” 马虎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目光迟疑的瞅了祥子一眼,突然悲沧的仆倒在地,嚎哭般的喊道:“我有罪!我向政府坦白,被炸塌的巷道里还有一批财宝哩,那里面全是古玩字画。”说着,已泣不成声。 祥子欣然一笑,让虎子打开箱子,经过一番周折,厚重的箱盖终于被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排列整齐的金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让人心醉的笑声 见马虎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趴伏在地上嚎哭,淑珍略微迟疑了一下,抬眼幽幽的瞅了祥子一眼。祥子会意,上前一步扶起马虎,声音平和的说:“你能说出藏宝地点已经是大功一件,政府会酌情从轻发落。你再仔细想想,看有啥遗漏没,明天你带我们进山,把你所知道的最好一次说完,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见马虎点头如捣蒜,祥子又冲默默而立的虎子说:“先派人将他俩押回基地看管,明儿你负责湖里,我去黑山。请部队配合,争取当天解决战斗。” 虎子刚要招呼张亮徐明收拾回基地,却见他两个伏在铁箱前,望着黄灿灿的金条,拿起这个又放下那个,一副爱恋不舍得样子。虎子嘿嘿一笑,戏虐道:“看你两个那副馋样,可别看进眼里拔不出来咧。” 二人面显窘色的慌忙站起身,张亮嘻嘻笑着说:“打小只是听说过,从没见过真家伙,乖乖!整整一箱子。”虎子见他一副惊奇羡慕的样子,嘿嘿一笑说:“收拾东西回吧。”说着,呓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在场的人除张亮徐明外,都是见过大世面的。祥子就不说了,娟子和淑珍可没少见过成箱的金子,买买提当过巴依(财主)的管家,自然不稀罕金子,而虎子更是打小拿着金砖当石头玩。就连年小的阿娜尔罕也多次见过那种既不能吃也不好玩的黄东西。 见虎子他们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买买提面色疑惑的嘟囔道:“那个姓马的真厉害,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祥子轻叹口气说:“马步芳盘踞甘肃几十年,几乎是榨尽了当地的钱财,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想不到临了却将大批的财物转移到了新疆。” 娟子嘻嘻一笑说:“当年我咋就不知道古玩字画也值钱哩,就知道搜罗黄金白银和值钱的首饰。那些个坛坛罐罐的,和墙上挂的柜子里藏的纸卷卷,连看都不看一眼。” 见买买提目光狐疑的瞅着娟子,似想问啥但却迟疑的僵在了那里。祥子嘿嘿一笑,冲买买提说:“你还不知道吧?娟子当年可是个大土匪头子哩,半个甘肃都让她给打劫过。” 买买提目光愣愣的在二人脸上来回扫了两扫,刚想迟疑的说啥,却见娟子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略显得意的嚷道:“听他胡咧咧,谁把半个甘肃抢咧?那叫劫富济贫!” 买买提一副倾佩羡慕的样子瞅着祥子,颇具感慨道:”看来,你身边的女人都不简单,真是让我羡慕的嫉妒。”说着,又倪眼瞅着淑珍。 祥子嘿嘿一笑道:“要说起她呀,可是大有来头哩。当年的军匪头子马仲英,你可能听说过吧?” 买买提一副怨恨的神情说:“咋不知道哩?和加尼牙孜同他搅合在一起,可没少糟害人,我还和他照过面哩,那个害人精。” 祥子吃吃一笑说:“她当年可是马仲英身边的大红人,是十大杀手之一,人称九姑的那个漂亮小姑娘。”说着,俏皮的冲淑珍眨眨眼。 只见买买提目光怪怪的瞅了祥子一会,感叹的摇摇头,像是自语般的说:“我太佩服你了,你是咋样把这么神奇的两个女人给拢到了一起,真有你的。” 祥子刚要说啥,却见两个女人脖子一伸,几乎同声道:“连哄带骗呗!”于是,欢声笑语便洋洋洒洒了一路。 吃过早饭,离约定的时间还早,祥子悠闲惬意的喝着茶,温软的目光却在淑珍和娟子脸上扫来扫去,嘴角还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娟子正在扫地,见祥子的目光怪怪的,知道他心里有事,便头也没抬的嘟囔道:“有啥话就说么,看你那副样子。” 未等祥子开口,抹桌子的淑珍便鼻子哼着冷气道:“还有啥事哩,不就是还让我们使美人计呗。”说着,软软白了祥子一眼。 见娟子懵愣的瞅了自己一眼,祥子讪笑着指了指淑珍,低声嘟囔道:“贼回回。”说着,美美喝下一口茶。 娟子微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欣然问道:“你是想从马虎嘴里套实话呀?昨晚不是说咧么?” 淑珍噗嗤一笑说:“他看我昨晚对马虎的软话起作用,不死心还想扩大战果哩。” 祥子见自己的那点心思被两个女人抖搂开了,便嘿嘿一笑说:“是那个意思,我总觉马虎肚子里还有货,想法挤巴出来,一来扩大战果,二来也是帮那货减轻罪过,不是还有人在等他出来么。”说着,目光坏坏的瞅着淑珍。 淑珍听了也不动声色,借着抹桌子突然抓起一粒杏干,便甩手冲祥子的面门投去。祥子闪眼伸手,冲她赖赖一笑,便将杏干扔进了嘴里。 娟子吃吃一笑,戏虐道:“——吆!这还没咋的哩,就想着谋害亲夫呀?这可是妹子的不对咧,咋信教的么?”说着,憋住笑目光怪怪的瞅着淑珍。 淑珍佯装生气,把抹布重重朝桌上一摔,冷着脸嚷道:“这日子没法过咧!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欺负人,反正已经和马虎拜过堂,生是马家的人死是马家的鬼,我就等他,咋咧?”说着,杠起脖子虎着脸,目光冰冷的扫视着二人。 这里早笑翻了祥子,娟子嬉笑着捣了淑珍一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演的跟真事似的,笑死个人哩。” 淑珍嬉笑着白了娟子一眼,嘟囔道:“还不是让你两个给逼的。” 正自嬉笑,只听得一串细碎的脚步声,鼓点儿般的临近,阿娜尔罕的身影,已像树叶般的飘了进来。见大人们收拢了笑,便煞有介事的冲祥子立正道:“未来的女警察阿娜尔罕前来报道!”说着,还板板正正的敬了个军礼。 顿时,又惹的三人一阵大笑。祥子疼爱的抚摸了一下阿娜尔罕的碎辫,沉思般的说:“你是想和你的虎子哥哥去湖里呢?还是和你两个妈妈去山里玩呢?” 阿娜尔罕不假思索的随口说:“当然是想和虎子哥哥在一起了。”说着,目光欠欠的瞅了淑珍和娟子一眼。 娟子忙接口说:“就让她去找虎子吧,山上没吃没喝漫山的石头,有啥好哩。”说着,疼爱的抚摸了一下阿娜尔罕的头。 淑珍顺手拽出一块布单,一副心疼关切的样子说:“把这拿上,弄几根红柳枝子搭个凉棚,大热的天都能晒出油来。” 祥子见两个女人像亲妈似的唠叨个没完,便冲阿娜尔罕俏皮的眨眨眼,装出一副维吾尔人的腔调,滑稽的耸耸肩说:“那就骑上你的枣红马吧,湖里的坏人像鸡窝里的蛋一样,让我们收拾的干干净净。” 机灵的阿娜尔罕,做出一个优雅的舞蹈动作,拿腔作调的说:“谢谢我亲爱的大科长,你的心像早晨的太阳一样温暖。” 一老一少的滑稽表演,顿时让这个小院飘起了滿滿的欢笑。就连墙头上喜鹊,也点头翘尾的叫个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太阳刚刚泛白,祥子就和前来增援的解放军战士,在三岔路口会了面。 马虎被五子和贾虎夹在中间,神情恹恹的站在汽车的最前排。祥子冲马虎暖暖的瞅了一眼,示意贾虎他们下车和自己同坐一辆车。 见马虎胆怯而又沮丧的扫视了大家一眼,在遇到淑珍时竟黏黏的滞了一下。祥子微微一笑说:“昨晚想明白了没有?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马虎略微懵愣了一下,边笨拙的往车上爬,边嘴里喘息的说:“愿意合作,有啥说啥,绝不隐瞒。”说着,又目光怯怯的瞟了淑珍一眼。 祥子会心一笑,招呼小王开车出发。汽车马达呜呜的响了几声,但没能发动着。小王麻利的窜下车,掀起引擎盖捣鼓了一会,一脸丧气的嘟囔道:“油管又堵了,真是的。” 祥子随即问道:“还能走么?” 小王略显轻松的样子说:“不打紧,一会就好。”说着,便窜到车下捣鼓了起来。 祥子见一个排的战士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挥挥手说:“你们先出发,在山口待命。” 见两辆卡车晃晃悠悠的朝前驶去,祥子狐疑的瞅了车下一眼,伸个懒腰说:“下车溜达溜达吧,屁股都坐麻咧。”说着,便首先下了车。 见马虎带着手铐呆呆的站在那里,祥子冲五子眨眨眼说:“把手拷给打开,还怕他跑咧不成。” 其实,祥子心里清楚,以五子的腿脚就连兔子都逃不脱,漫说是马虎了。解了手铐无非是想拉近和马虎的情感,好让他身心轻松一些,觉得不把他当犯人。 淑珍见马虎时不时的瞟她一眼,像是有话要说,就索性凑到跟前,目光软软的瞅了他一眼说:“还有啥放心不下的么?” 见淑珍入了戏,祥子暗暗示意大家离开,自己一拽娟子,首先朝不远的一块牛大的石头走去。娟子刚坐上石头,就见祥子噗嗤的笑了一下。娟子目光狐疑的瞅了他一眼,淡淡道:“又咋咧神神道道的?” 祥子嘻嘻一笑说:“还记得南山寺山门外的那块大石头么?”说着,面显神秘的样子。 娟子支楞个眼睛道:“咋不记得哩?我还常去那里坐坐哩,咋?” 祥子吃吃一笑说:“就是在那块石头上,我第一次见到你长大后的脚,看着肉乎乎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又不敢笑差点没把我给憋死。”说着,眼睛馋馋的瞅着娟子。 娟子略微懵愣了一下,猛然一把将祥子推下石头,故作不悦的说:“啥时候么,还有心思说这些,真是的。”说着,暖暖的白了他一眼。 淑珍这里的谈话虽然沉闷,却也温馨。马虎见问,肥厚的嘴唇痉挛般的抖动了几下,眼神期盼而又胆怯的瞅着淑珍,竟没能说出话来。 淑珍长吁口气,声音平和的说:“虽说你我已经行过婚礼,按照教规我们已经是安拉认可的夫妻。但那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不得不那么做,就是将来胡大怪罪,我也认咧。” 见马虎神情急切而又目光闪烁的瞅着自己,淑珍轻叹口气接着道:“就算是那样,我们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顿了一下,见马虎的神情黯然了下来,淑珍温软的瞅了他一眼说:“只要你能好好配合,如实交代事实,政府是会宽大处理的,到时候我们都会替你说话。将来新生咧,我让木撒给你养老送终。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冻着饿着的,要是你在我之前归真咧,我会尽到妻子的义务的。” 马虎听了,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浑身抖动般的说:“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托主的福让我今生能遇见你,我全听你的。”说着,一副凛然的样子瞅着淑珍,人也精神了许多。 此时,汽车轰然一声响了,只见小王灰头土脸的笑着说:“好了,出发吧?” 祥子瞅了眼开始烤人的太阳,自语般的嘟囔道:“虎子他们怕是已经下水咧。” 马虎听了,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神色急切地问道:“今天有人下湖么?” 祥子疑惑的问道:“对呀,有啥不妥么?” 只见马虎焦急而又悔恨的一拍脑门,嚷道:“这下坏了!那里面有,除了昨天动过的地方外,其它地方都动不得呀。” 祥子顿时一愣,随即命令道:“贾虎五子带着马虎前往山口,其他人立即赶往博湖。”说着,便飞身跳上了车。 美式吉普在荒芜隐见的土路上全速奔驰,车身颠簸得像是风浪中的小船似的。看着两个心爱的女人,相互抱拥着,脸上挂着浓浓的秋霜,暗红的嘴唇,都被抖动的牙齿咬成了青白,祥子心急如焚。 虎子好不容易说服阿娜尔罕呆在岸上不要下水,还特意弄来几根红柳枝,在能看见他们的地方搭了个小凉棚。见阿娜尔罕乖乖的坐在凉棚下摆弄着野花,便招呼张亮徐明准备下水。 岸边有两个班的战士和一辆汽车做接引,水下除虎子三人外,另有三个会撑船的士兵各划条船,准备来回运送货物。一切准备就绪,虎子便和张亮徐明跳上船,悠悠的朝着绿“马”划去。 太阳已经斜斜的顶在了头上,湖里波光闪烁,山影涌动,满头花絮的翠苇也像是思春的姑娘,静静的笑在那里。 三绕两转,虎子他们来到了昨天下水的地方。他欣慰的瞅了水面一眼,冲划船的战士说:“等会你们两人一组,见到绳子动就朝上拽,装满一船一人送货到岸,两人继续拽货。让岸上的人轻拿轻放,一定不能摔着碰着,里面可能有瓷器。” 接着,暖暖瞅了张亮徐明一眼,温声道:“也没谁能替换你们,悠着点儿干,累了就上船歇会,准备下水吧。”说着,便率先窜入水中。 穿着潜水衣也一时感觉不到水的温度,心里只是满满的好奇和期盼。虎子来到昨天动过的两块芦苇旁,轻车熟路的解开锁扣,轻轻推到一旁,俯身一看密密麻麻的箱子便尽收眼底。他伸手拽出堵在眼前的两只箱子,示意两人朝上运,自己又潜入苇洞搬运第三个。 虎子见这只箱子和先前运出的不一样,不但个头稍大,而且浑身涂了一层厚厚的山羊油。仔细查看,有几根细线通往箱内。用手轻轻摸了摸。感觉是羊肠线。 羊肠线是由羊的小肠,经过特殊的工艺制成,可在不同领域使用。过去的琴弦,医疗缝合伤口以及高级的马鞭等都少不了它。但用于水下拽拉铁箱,虎子还是第一次见。难道这只箱子特别的贵重?或是害怕水波震动而采取的防震措施。 见虎子愣在那里不动,张亮以为他累了,便一猫腰窜入洞内。刚刚探进半个身子,却被虎子生生的拽了出来。张亮正在懵愣之际,只见一道红光,悄然的从身旁划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湖畔惊雷 祥子表面上看像是镇定自若,其实内心已是六神无主。指挥着小王径直朝着湖东方向猛跑。好在荒芜的戈壁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很少有深坑断沟出现。爬上一处慢坡,远远便见一个简易的小凉棚,孤零零的摇曳在那里。 不等车停稳,祥子便飞身跃下,几步窜到凉棚,见阿娜尔罕孤独而又无趣的玩弄着手里的一束野花,不时地朝着湖岔张望。 祥子的猛然到来,像是惊着了全神贯注的阿娜尔罕,只见她慌忙从地上蹦起,惊愣的眼睛,闪亮的盯视着脸色铁青的祥子。 见她惊慌无错的样子,祥子强作镇静的问道:“虎子他们哩?” 阿娜尔罕微愣了一下,慌忙指指湖岔说:“那儿,在那里,他们在水下捞东西。”说着,神情疑惑的瞅着祥子。 祥子面显急切的问道:“还有船么?” 阿娜尔罕面显紧张的摇摇头说:“三条船让他们都划走了。”说着,微微的耸了耸肩。 祥子焦急而又丧气的两手一拍,自语般的说:“这可咋办哩,这可咋办哩。” 见淑珍和娟子也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聪明的阿娜尔罕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于是,未等淑珍开口就主动迎过去,挽着胳膊眼神凝重的问道:“淑珍妈妈,出了啥事么?看把您给急的。” 淑珍也顾不上和她亲热,边朝祥子跟前走,边说:“湖里有,虎子有危险。” 阿娜尔罕歪头想了想,自语般的嘟囔道:“是啥东西。” 祥子转身,声调尽量平稳的说:“就是水里的狼,要吃掉虎子他们。” 阿娜尔罕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面显焦急的样子嚷道:“那还不赶快让虎子哥哥回来。”说着,便甩掉鞋子,撒腿就朝湖边跑。 淑珍急切的喊道:“没船咋行哩?水太凉!” 阿娜尔罕头也不回,喊了声:“我比船快!”纵身一跃便没了踪影。湖面依然如昨日般宁静,几只出游的野鸭刚要下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惊扰了一下,突然煽动翅膀扭头朝南飞去。 虎子刚刚一把拽出张亮,只见一道红光闪过,阿娜尔罕的身影已经软软的堵在了身前。见她做了个出水的手势便伸开双臂,一边一个,拽着二人朝着小船游去。 爬上小船,阿娜尔罕未等气息平稳,便瞪着惊恐的眼神说:“祥子阿大说,水里有狼,要吃了你们,快快上岸。”说着,做了个饿狼呲牙咧嘴的样子。 倒惹的虎子哈哈一笑,疼爱的抚摸了一下阿娜尔罕湿漉漉的头发,见她冷的瑟瑟发抖,便不由得扫视了小船一眼。由于他们穿的是潜水衣,船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衣物。划船的战士倒是机灵,赶忙脱下军装递给了过来。虎子二话不说,接过衣服就连同阿娜尔罕的身体一起,旁若无人的拥在了怀里。 等阿娜尔罕的身子渐渐的舒展了下来,虎子一脸欣慰自信的样子道:“回去给祥子阿爸说:“我们已经找到了那只狼,正打算宰了带回岸上,让他们放心等待吧。”说着,又冲只穿件坎肩的战士暖暖一笑道:“先带她上岸,你先不要划过来,等我的消息。” 见小船渐渐远去,虎子冲张亮徐明微微一笑说:“你俩随船退后五十米,把绳子给我留下就行。”二人见说,一副焦急的样子,争先恐后的嚷嚷着要一起去。 虎子板起脸,声音冰冷的说:“这是命令,立刻执行!”见四人面显无奈的依依离去,虎子便腰系绳索,慢慢的潜入水中。 祥子见船上只有阿娜尔罕,便急切的冲到岸边,失声问道:“虎子他们哩?” 阿娜尔罕飞身跳上岸,抱着膀子牙齿微微作响的说:“虎子哥哥说,他已经找到了那只狼,正宰了带上岸,让你们等”说着,已经浑身抖动得发不出声来。 淑珍赶忙一把拽起阿娜尔罕,顺手扯下凉棚上的布单便朝不远的红柳丛跑去。祥子依然心有余悸的踮脚瞅着湖岔,脸上显出凝重的神情。 淑珍将阿娜尔罕,包裹成个粽子般袅袅娜娜的走来,娟子见了噗嗤一笑说:“哎呀,你还别说,阿娜尔罕这么一打扮,倒活像个阿拉伯女子,还真是好看哩。” 见娟子一副若无其实的样子,淑珍软软白了她一眼,怨声怨气的说:“儿子还在水里哩,咋还有心思说这些,哪有你这号子娘哩,没心没肺的。” 娟子嘻嘻一笑说:“我才不担心哩,虎子打十岁起就爱捣鼓玩,什么拉雷拌雷子弹雷名堂可多哩,还用炸过狼哩。”说着,一脸轻松自得的样子。 祥子听说,脸色微微一暖道:“我咋没听你提起过?倒弄得我捏着两手的汗。”说着,双掌相对搓了搓,脸上的表情随之活泛了起来。 虎子潜入洞内,小心的用刀割断几根羊肠线,在确定无误后,便小心的将箱子慢慢的移出了洞外。窜上水面,轻松惬意的深吸了几口沁凉的空气,朝翘首以待的张亮他们轻松的摆摆手,便有蜷身潜入水下。 虎子在箱体上小心的拴好绳子,发出信号便两手抱扶着,随箱子缓缓的浮出了水面。等靠近船体,虎子深吸口气说:“小心那几根绳头,千万不敢碰着。”说着,便随绳子的拉扯,慢慢将箱子托上了小船。 虎子爬上船,一屁股跌坐到船上,有些喘息但却满脸轻松的样子说:“走!先把这个宝贝给处理咧。” 虎子才跳上岸,便被两个妈妈湿漉漉的拥在了怀里。见阿娜尔罕身裹布单,迟疑的朝前走了几步,虎子噗嗤一笑,欣喜的说:“谁给弄得?还真好看哩。” 阿娜尔罕轻漫身姿,做了个漂亮的舞蹈动作说:“是淑珍妈妈给弄得。”说着,脸上溢出淡淡的羞色。 淑珍见阿娜尔罕身子乱摆动,慌忙凑过来,在几处关键部位重新掖了掖,低声笑道:“让你别乱动,万一给抖落咧,我可不管。”说着,拿指轻轻在她微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祥子围着箱子转了两圈,狐疑的瞅了眼虎子问道:“打算咋处理?” 虎子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说:“找地方把它给引爆咧,留着是个祸害。” 祥子听了微微点头,举目朝四下里瞅了一眼道:“昨晚点火的那块洼地咋样?” 虎子欣然一笑说:“行!那地方没石头,伤不着人。”说着,便招呼张亮他们,将箱子小心的运到了洼地的中央。 虎子回头瞅了一眼,大声喊道:“再退后一百米,最好找个洼地趴下。” 大家都有序的慢慢退去,虎子接过张亮递过的两根绳索,扭头温和一笑说:“你们也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箱子的架势,怕是有不少哩,别伤着耳朵。” 见几人依依的离去,虎子举目四顾,选准一簇茂密的红柳丛,慢慢的将绳子的一头顺了过去。 安顿好了这头,虎子这才小心的将绳头与较长的两根羊肠线连接在一起,确定无误后,又踮脚朝四下里扫视了一眼,这才快速的朝着隐蔽处走去。 到了红柳丛的背后,虎子再次仔细的瞅了四周一眼,趴下身猛然一拽绳头,须臾间,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划破天际,轰轰的朝着远处漫去,火光闪处,只见一团黑灰色的浓烟,像朵巨型的蘑菇似的,冉冉的升向苍穹,试图与青蓝的天连成一体。 阿娜尔罕被这从未听过的巨响,给着实吓着了,见大家都面带喜悦的慢慢起身,朝着浓烟的方向望去,也小心的探头瞅了一眼,然后撅起小嘴,怨怨的推了祥子一把,声音略显高亢的嚷道:“祥子阿爸骗我!哪是水下的狼?明明是天上的雷么,我的耳朵塌什郞哩(死了)。”说着,略显急躁的用手指掏挖着耳朵。 见她焦急而又滑稽的神情,顿时惹的大家一阵的捧腹大笑。 说笑间,那朵灰黑色的蘑菇,已被碧蓝的天空给融化的无影无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古窑里的秘密 见虎子手里拎件衣服,笑嘻嘻的走来,大家便不约而同的慢慢迎了过去。淑珍接过衣服披在阿娜尔罕的身上,疼爱的从头到脚仔细瞅了虎子一遍,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不要命咧?真是的。”虎子嘻嘻一笑,便冲父亲走去。 祥子冲他暖暖一笑说:“这里就交给你咧,注意安全,防备里面还有啥名堂,最好今天能干完,免得晚上再派人守候。这些日子把大伙都给累得够呛,也该放松放松咧。晚上给你们送只羊过去。” 虎子腼腆一笑说:“嗯,那帮小子早就嚷嚷着馋咧,今晚让他们美美吃上一顿。” 见两个女人眼巴巴的还想说啥,祥子嘿嘿一笑道:“抓紧说几句,我们还得进山哩。” 让祥子这么一说,倒把两个女人的话给堵了回去。边依依不舍的转身朝汽车走,边扭头冲虎子唠叨说:“别听他的,干活悠着点儿,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祥子他们赶到山里,贾虎已经指挥着士兵挖开了窑口,正在木棍上缠裹毡子,沾上油弄火把。见祥子走来,马虎赶忙迎过去,神色忐忑的问道:“莫麻达吧?哎呀,我心里就一直但悬着。” 祥子微微一笑说:“已经清除咧,幸亏你及时提醒,不然还真难说哩。”说着,投以欣慰感激的一撇。 马虎似显愧疚的嘟囔道:“昨儿心里太慌乱了,还真把这茬给忘死了。莫麻达就好,莫麻达就好。” 祥子朝前走了几步,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拧身冲马虎问道:“里面就一个么?” 马虎略微愣了一下,神情恳切的说:“哎呀,这我可就说不好,东西是工兵营派人捣鼓的,您知道,我是个旱鸭子,就从来没下过水。” 祥子进一步追问道:“山上有工兵营的人么?” 马虎凄然一笑说:“工兵营的人倒是有,可干活的人一个也没留下活口。”说着,马虎胆怯的垂下了头。 这时,贾虎已经点燃了火把。祥子目光平静的瞅了马虎一眼,说:“走,进去看看。”马虎倒也没啥反应,扭头就走在了最前面。 这一代的玉矿脉,是由古时海底岩岩和动物残渣,经长期高温高压而成。但它并不像煤矿那样矿脉宽厚,巷道可以直立走人。玉矿往往是夹在石英石中间的一层特殊的矿带,宽不过几尺,厚不过十寸。而且,断断续续时有时无,难怪那么金贵。 采矿的人为了行走方便,往往要挖去打量无用的石英石才能向前推进一步。所以,大部分巷道,只有趴伏着才能勉强通行。见马虎毫不犹豫的朝前爬去,祥子也就没多想。 绕过几道咽喉,见马虎突然站立了起来。祥子心里一松,赶忙跟了过去。然而,眼前的情形却令他惊怵的目瞪口呆。 只见宽阔的石窑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身形枯瘦,面色褐黄的木乃伊。看他们各个面目狰狞,手脚挣扎的样子,说明是死于非命。祥子侧眼瞅了瞅马虎,见他面色平平,并无吃惊害怕的样子,便心里清楚,此事或许与马虎有关。 贾虎绕着尸体往前走了几步,就见紧靠石壁,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几十个大木箱。见贾虎迟疑的瞅了自己一眼,祥子便命令道:“先将尸体移到一旁,组织人朝外般箱子”说着,伸手拽拽马虎的衣袖,便朝外趴伏而去。 已近响午,热情的太阳总是不知好歹的追着人不放。淑珍和娟子躲在唯一的小树下,嬉笑八卦着什么。见马虎目光幽幽的瞅了二人一眼,默立在身旁,祥子轻叹一声,像是自语般的说:“那些人是你干的吧?” 马虎略显紧张的微愣了一下,目光闪烁的说:“酒里下了毒,不过那是”马虎像要分辨什么,只见祥子微微摆手道:“我没追究你的责任。”说着,便朝淑珍她们走去。见马虎踌躇着不肯上前,祥子便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和娟子淑珍天南海北的闲扯了一阵,见娟子几次略显感叹的,称赞这地方的神奇和美妙,欣赏羡慕之情溢于言表。祥子嘿嘿一笑,戏虐道:“要不你就索性拉起人马,在这里重操旧业,我退休了来给你喂马。”说着,还冲娟子引逗般挑挑眉。 娟子倒是没和他急,梦呓般的说:“要是从前我有这么个地方,还怕他啥官军匪兵的,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两个我灭他一双。看谁还敢再欺负老娘。” 见她一副凛然当真的样子,淑珍噗嗤一笑说:“要不咱俩索性上山吧?那个小屋住着挺美的。”说着,冲马虎斜斜的瞥了一眼。 马虎佯装不知的将身子扭向一旁,目光愣愣的瞅着对面的山坳。祥子嘻嘻一笑说:“早知道你俩有这想法,这些财宝就不用费心倒腾咧,用不着打家劫舍也能养活你们半辈子咧。” 娟子嘻嘻一笑,面显认真的说:“真的,若不是解放咧,我还真想过从前的逍遥自在日子哩。老娘天下第一,想干啥就干啥,谁也管不着。” 见娟子忘形的样子,淑珍伸手捏了她一把,嬉笑着说:“给你个杵子还当针哩,当土匪手里也得有家伙呀,不然用不着人家剿你,狼也吃咧你。”说着,两个女人便笑的抖成个花儿。 正自旁若无人的乐着,不料,马虎却自语般的嘟囔道:“那坳子里有一个营的装备哩。”听了这话,淑珍和娟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祥子随口追问道:”具体位置在哪里?”马虎扭头怯怯的瞅了祥子一眼,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山坳。 祥子精神一阵,即刻起身道:“走,带我们去看看。”说着,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淑珍边拍打着屁股上的浮土,嘴里边怨怨的嘟囔道:“要说就一次说完么,挤肠子似的,真是的。”说着,侧脸白了马虎一眼。 马虎怯怯一笑嘟囔道:“昨儿让你们给整懵了,到现在都没缓过神哩。” 淑珍吃吃一笑说:“现在都说完了么?过今儿可就没机会咧,你娃娃就等着坐牢吧。”说着,冲娟子偷偷一笑。 马虎像是微微懵愣了一下,自语般的嘟囔道:“听说有批金沙也到了山上,具体咋倒腾了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一起的兄弟喝多了念叨过。” 祥子听了此话,脚步稍稍顿了一下,还是迈步朝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静谧的小院 顺着一条年久没人走过的石板小路,祥子像是在逛公园似的,悠闲自得的朝前走着。虽然烈日当头,但徐徐而来的山风却带来丝丝的凉意。两边起运宝藏的顺利,让祥子心里有了些许的欣慰和安宁,但身后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又让他的内心泛起了波澜。 祥子听马虎说,有批金沙藏在山里,心里不由怦然一动,脚步滞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朝前走去。 翻过一道浅梁,眼前霍然出现一处不大的平地,在平地的尽头斧劈般的崖下,隐隐有处乱石堆积的痕迹。看样子也有几年没人动过,周边的杂草都显出了明显得辈份。 祥子倪眼瞅了瞅满腹心思的马虎,只见他如梦方醒般的慌忙指指乱石说:“就在这下面,是个废弃的巷道,里面宽展得很。”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还在琢磨那些金沙子哩?” 马虎满脸疑惑的嘿嘿一笑说:“山上我几乎都踏摸了个遍,再没啥地方能藏东西么,真是日怪了,咋就一点痕迹都没有。” 祥子嘴角抿出一丝淡笑说:“几十袋金沙也占不了多大地方,随便扔到那个水坑里,也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马虎听了,沉思般的挠了挠开始脱发的头顶,自语般的嘟囔道:“就是么,山上水坑倒是不少,他能藏到哪里哩? 见淑珍和娟子感到山上没趣,手搭在额头朝山下看。祥子嘻嘻一笑说:“你们不是想当山大王么?我领你们去个好地方。”说着,便顺着来路漫漫朝山下走去。 路过窑口,见几十个木箱已整整齐齐排列在空地,贾虎和五子正在招呼人用小推车往山外转运。 有了上次清山的经验,知道这山汽车根本进不来,只有用推车或者马车才能将山里的东西运出。于是,这次上山贾虎便从基建营调来十几辆手推车。 见贾虎满头大汗的迎面走来,祥子微微一笑说:“还顺利吧?” 贾虎嘿嘿一笑说:“顺利,东西都转出洞咧,再有一两个钟头就能全部装上汽车。” 祥子欣慰一笑说:“让五子照看着,你和我去趟小院。另外,把推车都留下,明儿还要用哩。”贾虎略微迟疑的瞅了祥子一眼,便闪身朝着招呼装车的五子奔去。 少了两个门神似的岗哨,神秘的小院显得更加的静谧。一排三开门的青砖瓦房,依然呆呆的瞅着来人,屋对面的两株夹竹桃,粉嫩的花儿开的正闹。墙角的那棵杏树,还是那么骚情的将身子努力的探向墙外。 娟子一副痴迷的样子,眯眼在院中展开臂膀,孩子般的旋转了几圈,煞有介事的说:“这院我喜欢,就做大王的行宫,我和淑珍住中间大房,明月和秋红就住在东头那间,院里再养只狗。” 祥子见她自美的样子,嘻嘻一笑,戏虐道:“大王先看看宫殿,我们四处走走,看有没有啥宝贝弄来献给大王。”说着,便面带痴笑,顺着院墙跟慢慢的朝前走去。 经过一簇茂密的芦苇丛,祥子的脚步稍稍的停顿了一下,贾虎忙赶上一步说:“那箱票子就是从这里面找到的。”说着,分开芦苇,露出石壁上一处不大的浅洞。 祥子倪眼一笑说:“你小子可是把老鼠洞都能翻个遍,这地方你也能找到?” 贾虎吃吃一笑说:“我是见到暗处就翻一翻,您是咋看出来的?” 祥子撇嘴一笑说:“是你把这里给倒腾得芦苇都断咧几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芦苇后面有名堂哩。” 贾虎佩服的嘻嘻一笑,低声道:“真是啥事也瞒不过您呀。” 见淑珍手里拎把金黄色的手壶(回民用于洗脸洗手的用具),笑吟吟的走来,娟子东张西望的跟在身后。 祥子嘿嘿一笑道:“捡了个啥宝贝么,看把你给乐的。” 淑珍略显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壶,倪眼瞅了瞅贾虎说:“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纯银的。” 贾虎一副略显不服的样子说:“啥纯银的,我看是把普通的铜壶,就懒得拿。” 淑珍冲他诡秘一,将手壶凑近贾虎说:“你看看这里,明明是银子么。” 贾虎仔细一看,长期抓手的地方确实磨掉了薄薄的铜色,露出青白的银。于是,倾佩的拱手道:“还是师娘眼毒,佩服。” 话音才落,就被淑珍拿手壶在肩头重重的打了一下道:“啥师娘不师娘的,这长时间咧还改不了口,叫姨或者婶子,胡乱叫个啥里。”说着,还目光怨怨的白了贾虎一眼。 贾虎俏皮的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躲在了祥子的背后。娟子懵愣了一下,酸软一笑说:“叫个师娘又咋咧?反正咱家人的关系,外人是很难理清楚。”说着,冲贾虎软软一笑道:“以后爱咋叫就咋叫,她要是欺负你,有我这个丈母娘挡着哩。” 祥子听说,噗嗤一笑道:“我看你索性带着两个姑爷一起上山得咧,免得将来你和着闺女女婿的欺负我。” 娟子撇嘴一笑,怪声怪气的说:“想得美!哄我们上山当匪,沟子没捂热你就带人剿咧我们,还落个大义灭亲的美名。接着顺手再弄个年轻漂亮的妖精搂着,美死你咧!”说着,目光斜斜的白了祥子一眼。 这里早就笑翻了众人,祥子强忍住笑,拿手指指娟子说:“都是跟回回学的,心眼子越来越贼咧。” 话音才落,便惹恼了淑珍。只见她抡起手壶就朝祥子的身上,空一下实一下的乱砸,嘴里还喘息的嚷道:“你婆姨嚷着要上山当匪,关我屁事哩,才懒得管你搂回十个八个哩,反正我死咧,也不会进你家的坟。” 说着,给娟子暗暗使个眼色。见娟子刚要冲过来上手,祥子便机灵的向后一跃,拧身朝着屋后跑去。 青砖瓦房的右侧,茂密的小树丛间,一条曲美的石板小路直通幽处。后院是天然的青灰色石头地基,整体平坦开阔,奇的是一道两丈多高的圆弧形断壁,便自然成了后院的屏障。兀自突起的几个高低不等的石笋,尽显着时日的沧桑,几簇绿色,点缀在低洼的石坑,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又和谐。 马虎见祥子神情模糊的瞅了自己一眼,便慌忙凑前道:“这里有口水井,拱院里的人吃用,平常也不过来人。”说着,朝一处较高的石笋指了指。 祥子信步走来,见石笋的背后有个勉强能下人的石洞,伸头细看,见一汪清水如镜般与天空遥遥相望,只是在一团白色的云朵旁,多了自己的影子。 贾虎也忙勾着脖子看,祥子微微一笑,捡块石头顺着井口扔下,瞬间便发出一声沉闷的咕咚声。 见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瞅着自己,祥子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说:“井水还挺深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情暖井边 祥子围着井边转了几圈,扔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感觉了一下深度,抬眼瞅着马虎问道:“是你们打的还是原来就有?” 马虎赶忙道:“原先就有,这井日怪得很,冬天不干夏天不溢,水喝起来还甜丝丝的。才来那会,这里是一片石头滩,井口让杂草芦苇遮盖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差点掉下个人才发现。看着地方不错,就盖了几间屋子给尕司令住。” 祥子听了微微一笑,沉吟般的说:“你没在这里当过警卫么?” 马虎似有得意的说:“我是个闲不住,不耐心整天守在这里,尕司令就索性把整个山上的防务交给我料理。后来前山马六出了乱子,尕司令看不行,就把我安顿在前山守关口,说是一旦走露了风声,解放军用不了半天功夫就能灭了我们。” 说着,马虎眼神怯怯的扫视了淑珍娟子一眼,嘟囔般的说:“想不到你们来了这一手。” 娟子听说,把眼一瞪道:“这手咋咧?要不是你像猫恋腥肉似的缠着我俩,能轻易让人家得手么?”说着,还目光轻蔑的白了他一眼。 马虎面含羞涩,自嘲般的笑笑说:“你们也太能演戏咧,弄得跟真的似的。要是我猜的不错,马六也是你们给撺掇反的吧?” 淑珍没好气的说:“活该!谁叫他那么好色哩?整天像个发情的公狗似的盯着娟子姐不放,还”说着,不怀好意的瞅了娟子一眼。 见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娟子噗嗤一笑,捡块小石头投向淑珍,骂道:“贼回回!一肚子的坏水。还能咋地?不就是让马六那货,把手当做他婆姨的脸给啃咧一顿么?满嘴的哈喇子,想起来现在还恶心哩。”说着,便和淑珍嬉闹在了一起。 马虎讪讪一笑嘟囔道:“我说那货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给老子下手,原来是嗨!”说着,眼神馋馋的瞅了眼娟子润玉般的手,面显嫉妒羡慕的样子。 淑珍噗嗤一笑说:“还说人家哩,你还不是像头叫驴(公驴)似的不要脸?要不是我拿教规当着,还不知你能闹成个啥样哩。” 娟子瞥了眼故意躲在远处瞎转悠的贾虎,抿嘴痴笑道:“还能咋地,不是放咧他娃娃的血,就是把他弄成个太监,反正便宜不了他。“ 见马虎想笑又不敢放开笑,憋在那里像个被训斥的娃似的。祥子嘿嘿一笑说:“哪个男人要是犯在你两个手里,不死也得弄成个半面闲(半身不遂)。” 娟子和淑珍互换了个偷笑的眼神,抿嘴道:“知道就好,免得老也老咧,再落个身子不全活。”说着,拽起淑珍就笑着朝屋前跑去。 见马虎羡慕而又钦佩的瞅了自己一眼,祥子微微一笑说:“你小子,打没打过尕司令三个女人的鬼主意?” 马虎嘿嘿一笑,一脸馋相的说:“哪敢哩,不想要脑袋了。” 祥子吃吃一笑,像是兄弟俩儿拉家常似的说:“就不信哩,难道就没动过一点心思?也没偷着多看人家一眼?我才不信哩。”说着,软软的瞅了马虎一眼。 马虎略微踌躇了一下,咧嘴一笑,说:“说没想过鬼也不信,两个大的人长得富态也随和,逮住机会也能搭讪几句,还能见着个笑脸,那个碎妖精是连正眼都不敢看。整天傲气得就连尕司令都得让她三分,谁要是惹了她那就是个死。” 祥子嘴角一笑说:“看着文文静静的,有你说的那么凶么?” 马虎鼻子一哼说:“可不是么?有次我手下的一个排长,殷勤的去给院子打水,正赶上那妖精洗东西,多看了人家几眼不说,还将井水故意弄到人家鞋上,又借着擦水乘机摸了人家一把。当时,人家倒也没动声色,那个蠢货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结果,还没美到半夜,就让人给拉出去枪毙了。打那以后,见着那妖精都弯着走,连头都不敢抬。” 祥子微微一笑,突然转移话题道:“手上沾没沾过共产党人的血?” 马虎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说:“那倒没有,先前在特务营时,整天和马仲英那个贼娃子干仗,在一次遭遇战中,尕司令让马仲英的人给围了,九死一生。是我带着人,拼死从敌人手里抢回了尕司令。自那以后就给尕司令当侍卫,整天躲在后方,连个味道都闻不到。 兰州会战那会,还没见着解放军的面哩,就被铺天盖地的炮弹给炸的差点儿送了命。兰州失守的第二天夜里,尕司令就带着我们,沿着罗布泊的边缘,神不知鬼不觉得来到这里,哪有机会沾人家的血哩。” 祥子鼻子冷哼一声道:“不是临跑还打伤两个解放军么?” 马虎赖赖一笑,满脸委屈无奈的样子嘟囔道:“那不是没辙么?再说,也没想着要弄死他两个么。” 祥子淡淡一笑,随口说:“想不想和三个女人中的哪个一起过日子?” 马虎欣然一笑,不假思索的说:“除了那个碎妖精,两个大的我都稀罕。”说着,兴奋之余又恹恹的垂头嘟囔道:“还不知这辈子能不能再见面哩。” 祥子淡淡一笑说:“你先不想别的,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马虎欣然道,当然愿意哩,做梦都想搂着她两个睡哩。” 祥子冷哼一声,笑道:“吃一霸二三放心,想的倒美。实话对你说吧,新政府已经公布了婚姻法,一人只能娶一个。” 见马虎目光狐疑的瞅了眼,在墙角嬉笑的淑珍和娟子。祥子吃吃一笑说:“你还没弄明白吧?娟子是我婆姨,淑珍是我妹子,我们搭伙一起过日子,你就别再朝歪处想咧。” 马虎呓笑着摇了摇头,祥子正色道:“打算安排你们去北疆生活,那里有我一帮好兄弟,他们会照顾你们的。” 马虎像是猛然惊愣了一下,瞪着疑惑的目光瞅着祥子,迟疑道:“你不判我了?” 祥子淡然一笑说:“你要是想学好,不判你也会成为好人,要是不想学好,就是判你个三年五年的,出来照样干坏事。因此,就不想让你白白吃国家的粮食咧。” 马虎懵愣了片刻,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给祥子跪倒磕头,声泪俱下。祥子一把拉起道:“都几十岁的人咧,还婆婆妈妈个啥哩,只要你日后本本分分的做人,把她三个照顾好,比啥都强。” 马虎胡乱的抬手抹了把泪迹斑斑的脸,一副真诚恳切的样子说:“这您就放一百个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人现眼,若不成您随时可以枪毙了我。” 祥子嘿嘿一笑说:“还算你知趣,实话给你说,我那帮兄弟可都是行伍出身,曾在解放前被迫当过匪,要是你不老实,可没你娃娃的好果子吃。” 马虎讪笑着,点头如捣蒜。感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正和马虎朝前院走,只见五子笑嘻嘻的迎来说:“师父,车都装好咧,就等您咧。” 祥子微微一笑说:“别管我,你先带着车走,记得把推车留下,晚上和虎子一起过来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有爱才有滋味 打发走了五子,见两个女人探头探脑的朝后院张望,祥子便冲马虎挥挥手,默默的朝前走去。 才拐弯,就见淑珍爱惜的摆弄着一盆,花开正闹的君子兰。祥子嘿嘿一笑说:”咋?还想弄回去呀?“ 未等淑珍开口,娟子便嬉笑着说:“你不知道回回眼睛小么?见啥都稀罕。” 祥子知道淑珍爱摆弄个花花草草的,尤其爱养兰花,因为闺女的名字就叫兰花。于是,暖暖一笑说:“喜欢就拿着吧,搁在这里也是干死的份,这花看着水灵,撂咧还真是可惜。”说着,冲贾虎瞅了一眼道:“就交给你了,摔着自个儿也不能摔着它。” 贾虎嘻嘻一笑,刚要上前抱花盆,只见马虎抢先一步说:“让我来吧。”说着,便抱起花盆默默的朝前走去。 祥子见淑珍的手空着,沉思般的嘟囔道:“我不是见你还弄把手壶么?可别忘拿咧。” 淑珍抿嘴一笑,刚要开口,便被娟子抢先道:“她可贼得很,又弄了人家两身回族人的衣服,和那宝贝手壶一起包着放在院门口哩。” 祥子吃吃一笑,抬头望去,只见院门旁放着两个大小不一的包袱,便疑惑的瞅了二人一眼。 淑珍抿嘴一笑说:“那包都是桂香姐妹三的衣服,带着好日后穿。我看都是些好料子撂咧可惜,就都包上咧,免得她们再花钱买,还不知以后有没有人肯为她们花钱哩。” 祥子暗暗一笑,朝走在前面的马虎瞅了一眼,像是肯定的说:“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你就别瞎操心咧。” 汽车刚刚拐过山嘴,就见马虎神色不安的瞅着祥子道:“那两杆就在那里。”说着,朝山坳指了指。 祥子马上命令停车,并冲贾虎使个眼色道:“陪他去看看。” 已经过了一袋烟的功夫,还不见贾虎他们回来。娟子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坐卧不安的朝山坳的方向瞅了瞅,嘴里念叨着:“咋还不见回来。”身子已经落了地。 祥子见她那副焦急不安的样子,吃吃一笑说:“还怕你那女婿吃亏呀?你就放心吧,三个马虎也不是他的个。想想回去吃啥吧,娃们都回来,我肚子也饿的咕咕直叫唤。” 娟子怨怨的白了祥子一眼,声音恹恹的嘟囔道:“我对土匪就是不放心,他们都属脸上长狗毛的,说翻脸就翻脸。再说,马虎那货也贼的很,可别着咧人家的道。” 淑珍听说,面带疑惑凑到娟子的脸上仔细的端详,专注的样子像是给娃头上抓虱子似的。 娟子先是以为淑珍在她脸上发现了啥东西,后来见她笑里不怀好意。便略显烦躁的一把推开,翻着白眼嚷道:“看啥哩?找金子呀?” 淑珍吃吃一笑,半真半假的嘟囔道:“我看看脸上长狗毛是个啥样子。”此话一出,立刻惹的大家哈哈大笑,开车的小王竟跳下车,蹲在地上笑。娟子一把将淑珍拽下车,两人就旁若无人的嬉闹了起来。 笑声未绝就见马虎手里拎个包袱走在前面,贾虎肩挎两杆,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径直朝这里走来。 马虎走到车前,呲牙惨然一笑道:“这些是我这些年积攒下的家当。”说着,伸手杵给了祥子。 祥子慢慢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根金条和两捆票子外,还有几件上好的玉器。便撇嘴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哎呀,还真有不少值钱货哩,都是搜刮人家的吧?” 马虎赶忙凑前一步,神色坦然的说:“说实话,这都是尕司令赏我的,自打跟着尕司令的沟子转,就没机会对人家下手。”说着,显出恳切的样子。 祥子煞有介事的掂了掂包袱的重量,嘿嘿一笑说:“还是让你的管家收着吧。”说着,就将包袱递给了娟子。 娟子撇嘴一笑,面显不屑的样子说:“我还不是丫鬟带钥匙,做不了小姐的主,谁稀罕拿着它哩。”说着,就将包袱塞在了脚下。 自从王桂香的一席话打动了祥子,又见淑珍和她亲热的样子,就索性将三人接到了买买提家的住处。三个女人,除桂香打小手就没动过阳春水外,其余两个都是普通人家的闺女。针线茶饭样样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倒让淑珍和娟子省心了不少。 知道祥子他们今天回来的晚,就在买买提的帮助下,焖了一大锅的羊肉抓饭,又烧好一壶滚烫的奶茶煨在火旁。 见马虎怀里抱着小院的那盆君子兰,哼哧哼哧的走进院,三个女人先是惊疑的愣了一下,老二哈蕙兰便赶忙伸手接过花盆放在窗台,还面显疑惑的瞅了马虎一眼。 饭是现成的,两碗奶茶灌下肚,祥子感觉精神了许多。正嚷着要吃饭,就见虎子他们笑咪嘻嘻的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连蹦带跳的阿娜尔罕。 未等虎子屁股坐稳,祥子便急切地问道:“还顺利吧?” 虎子欣然一笑说:“顺利,算上前面的一箱总共五十箱。”说着,面显欣慰的瞅了马虎一眼。 抓饭吃起来简单,一人一大碗,肉菜米全在里面,加上大伙都饿了,稀里哗啦一阵响便结束了战斗。 见三个女人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祥子笑眯眯的扫视了虎子他们一眼,低声道:“你们几个先到买买提那里谝一会(闲聊一会),我和她们说几句话。 见娃们走了,祥子冲三个女人招招手说:”来来,都到炕上坐,我有几句话对你们说。”淑珍知道祥子要给她们安顿日后的生活,便默默下炕,拎着茶壶给每个碗里都添上了奶茶。 祥子见三个女人目光愣愣的瞅着自己,便暖暖一笑道:“马虎和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咧,他是咋样的人想必你们比我心里还清楚。实话对你们说,马虎这次有立功表现,就不打算判他的刑。而且,要和你们一起去北疆。” 见三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桂香神情淡然,老大马红梅面色平平,只有老二蕙兰略显喜色,还热热的瞅了马虎一眼,祥子心里就有了数。于是,佯装不知的接着道:“出门在外,相互得有个照应。尕司令已经死了,你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哩。所以,我想给你三个做回媒。” 桂香依然神情淡定面无表情,马红梅却鼻子冷哼一声,嘟囔道:“我是把男人侍候得够够的,没感情的日子一点滋味都没有,您最好别打我的注意。我已经盘算好了,下半辈子就专心拜主,修福来世,再不想别的。”说着,面色平平的垂下了头。 祥子见状,故意拿肘捅了捅马虎,佯装为难的样子说:“哎呀,这就难咧,红梅不干,桂香你又怕得要死,若是蕙兰再拒绝,你可就要打光棍咧。” 见马虎两眼巴猴猴的瞅着哈蕙兰,目光里饱含着期待和渴望。马红梅鼻子冷哼一声,嘴角抿出一丝儿嗤笑道:“老二你就别装了,你和马虎眉来眼去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我们日后还要搭伴过日子,马虎那点儿事就辛苦你了,大不了我多干点儿活。”说着,吃吃的冲蕙兰笑了笑。 蕙兰听了,略显羞涩的嘟囔道:“大姐也真是的,把话咋就说的那么难听,让人家还以为我”说着,把头扭到了一边,但漫在脸颊的绯红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祥子欣然一笑说:“行!马虎的事情就安顿妥咧,日后你们几个就安安心心的搭伴过日子,要是马虎欺负你们那个就告诉我,我再把他扔进笆篱子(监狱),好好熟熟他娃娃的皮子。”说着,冲娟子使个眼色。娟子会意,伸手拿过马虎的包袱递给了祥子。 祥子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包袱,面色认真的说:“这些东西是马虎这两年攒下的家当,既然搭伴过日子,就得有人料理生活,我看桂香识字人也耿直,就让她当你们的掌柜子吧。”说着,就将包袱递给了桂香。 王桂香略微懵愣了一下,便欣然的接下了包袱。淑珍见了,微微一笑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桂香已经和我认了姐妹,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见二人意外而又羡慕的瞅着桂香,祥子嘿嘿一笑说:“天不早咧,你们都去歇着吧,我们还有正事哩。” 其实,祥子心里明白,淑珍之所以亮明自己和桂香的姐妹关系,就是为了敲山震虎,让他们今后不敢对桂香造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探秘天井 见马虎和蕙兰已经眉来眼去的聊上了,娟子怨怨的白了祥子一眼,声音淡淡的冲马虎道:“老家那头你打算咋办哩?总不能就当陈世美吧? 马虎听了顿时脸色僵在那里,目光闪烁的瞅瞅蕙兰,又胆怯羞愧的瞅瞅祥子,一副失神难肠的样子。见祥子目光平静的瞅着自己,马虎咬咬牙道:“安顿好这头,我索性回老家把他们娘儿三个接过来一起过活。”说着,目光怯怯的瞅了蕙兰一眼。 蕙兰倒是大度,冲马虎微微一笑说:“她娘儿几个也跟着你吃了不少的苦,现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太平盛世,也该让她们享几天福了,我不嫌她们,就接来一起过吧。” 马虎长叹口气,眼睛湿湿的瞅着蕙兰,肥厚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祥子见状,嘿嘿一笑说:“难得马虎还有点良心,也亏的蕙兰深明大义。实话对你说吧,你婆姨一年前就带着娃娃改嫁咧。你屁股一拍就走咧,生死也没个话,娘儿几个的生计又没个着落。年头里上山砍柴,正好遇到个陕西商人,迷路病倒在山上命悬一线。你婆姨心肠好,背回家悉心调养,那人身子养好后就带着女人娃娃回了西安。放心吧,人家现在的日子好着哩,两个娃都上咧学。” 马虎像是微微惊愣了一下,欲言又止。娟子嘴快,倪眼瞅着祥子道:“你咋知道的这清楚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我们这些日子,可没少对马虎下功夫,本来是想在老家守候逮捕他哩,没想到老家已经没人咧。” 马虎面显羞愧而又感激的神情,嘴唇哆嗦道:“真是太感谢政府咧,只要她们娘几个好我就放心了。”说着,垂头竟然抹起了眼睛。 祥子暖暖瞅了娟子一眼,轻轻在马虎的肩上拍了一把,戏虐道:“你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家里晾着一个,这里再搂着一个,美的你!” 马虎赖赖一笑,目光又软软的投向了蕙兰。见他几个又挤眉弄眼的说上了,祥子长嘘口气道:“这下你们的心也该定咧,去到那屋合计合计以后咋过日子吧,我这里还有正事哩。”说着,冲跨在炕沿的淑珍道:“把虎子他们叫来,——噢,把买买提也叫上。” 见几人坐定,祥子神情诡秘的瞅了眼贾虎,略显兴奋的说:“我总觉那井里有名堂哩。” 贾虎欣然一笑道:“嗯,我也觉得蹊跷,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让我翻遍咧,唯一可能的地方就是那眼井。” 祥子嘿嘿一笑,冲云腾雾绕的虎子说:“明儿你和水手带上潜水衣上趟山。”说着,又冲贾虎五子道:“你两个带上马虎,负责起运那批武器弹药。” 说着,目光神秘的瞅了眼买买提说:“明天你和我一起进趟山,你会美的不想回来。”机灵的阿娜尔罕马上从淑珍的怀里窜出,支楞着脑袋说:“我也去么?” 祥子爱怜的瞅了她一眼,故作认真的说:“我们都去,但唯独你不能去。” 阿娜尔罕瞪着惊异委屈的两眼道:“为什么呢?我现在已经是编外警察了。”说着,嘟噜个小嘴低声嘟囔道:“再说,我白天归虎子哥哥管。” 见阿娜尔罕垂头丧气的样子,淑珍心疼的一把楼到怀里说:“他在哄你哩,还当真哩。” 阿娜尔罕秀美的眉毛猛的跳动了一下,黑葡萄般的明眸一闪,略显兴奋的嘟囔道:“我还以为是命令哩。”天真无邪的样子,立刻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几人刚要出门,祥子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冲娟子喊道:“把你照脸的镜子带上。”娟子的脚步略微滞了一下,嘴里咕叨着:“出精倒怪的,没事拿那东西干嘛哩。”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转身朝屋子走去。——她信服祥子。 刚拐进谷口还没到淑珍娟子她们住过的小屋前,买买提望着空旷的谷底,水光片片翠草成茵,风剥雨刷的怪石,展现着千姿百态,恍若一个与世隔绝的全新世界。 买买提颇显惊讶感概的伸开双臂,像是要尽情的拥抱眼前的美丽似的,大声嚷道:“——歪江(哎呀)!这里还藏着像天堂一样美丽的地方,住在这里可以活到一百岁。” 祥子见他一副痴迷的样子,吃吃一笑说:“更好的地方还在后面哩。”说着,便带头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来到了幽静的小院,未等买买提惊异的缓过神起来,伶俐的阿娜尔罕便蹦蹦跳跳的拍手嚷道:“——噢,这里真是太漂亮了,就像从前巴哈尔哥哥家的院子一样,他家也有夹竹桃花。” 大家正议论着小院的精致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见虎子和张亮徐明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见买买提半张着无法合拢的嘴,东瞅西望的恋恋不舍。祥子嘿嘿一笑,指指对面的山坳冲买买提说:“出了院朝左拐,有条小路直通那里,你去仔细的转悠转悠,会让你惊喜的晚上睡不着觉。” 见阿娜尔罕早和虎子黏在了一起,祥子冲她微微一笑,便拧身朝后院走去。 碧空万里,轻云若丝。微风掠过,翠绿的芦苇发出沙沙的细语。斜刺而来的阳光,显得比昨日还要刚硬。淑珍和娟子拽着阿娜尔罕,机灵的躲在了石壁的一侧。不大的后院,依然显得空寂而富有诗意。 祥子伏身在井边看了一眼,笑着冲娟子招招手道:“把镜子拿来。” 娟子面显狐疑的掏出那面,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铜边带把小圆镜,伸手杵到祥子手里,脚步迟疑的立在那里。 只见祥子调整角度,先让小镜射出一道白亮的光束,再将如柱般的光束慢慢的移向井内。直到此时娟子才恍然悟出祥子葫芦里的药。于是,也饶有兴致的伸长了脖子瞅着水面。 祥子仔细的照看了一会,冲虎子欣然一笑说:“你来看看,井底四周的颜色是不是和中间有些不同。”话音未落,手里的镜子却被身后的娟子一把抢走。娟子边孩子似的咧嘴笑着,边自语般的嘟囔道:“中间是青黄色的,四周的颜色有些发白。”说着,欣然一笑,将镜子递给了虎子。 虎子学着样儿照看了一会,笑着说:“我妈说的不错,是那个颜色,有啥名堂么?” 只见祥子诡秘一笑,神情略显兴奋的说:“有没有名堂,那要你们下去看看才知道哩。” 娟子听说要下井,慌忙一把拽过虎子,目光惊异的瞅着祥子嚷道:“胡来么!进口那么小,四周溜滑,下去能上来么?再说井水凉的渗人,下去还不得抽筋?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还莫完咧。” 见娟子气呼呼的挡在虎子面前,门神似的护着儿子,祥子无奈的嘻嘻一笑道:“我们不是在琢磨办法么?看把你给急的。” 虎子乖顺的从后腰轻轻抱了一下母亲,乘她懵愣之际便机灵的闪身凑到了井边,拿着镜子又仔细照了照,扭头冲吃吃傻笑的张亮徐明说:“过来看看,能行不?” 张亮拿镜照了照,嘴角抿出一丝轻蔑的微笑道:“没事的,这叫天坑,老家的山上多的是比这深多了,我们常下去捡陨石。” 祥子见说,面色暖了起来,神情关切的瞅着张亮道:“需要准备些啥么?” 张亮轻松一笑说:“有根绳子就行。” 祥子正在左看右瞅的找绳子,小王凑前一步说:“车上有。”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拐过了屋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荒谷新生 小王喝喽气喘的抱着一盘绳子跑过来,张亮和徐明已经穿好了潜水衣。在此期间,虎子也曾多次坚持自己先下井,却被张亮以自己有经验不会有事为借口,拦挡不让换衣服。其实,见娟子的手,一直紧紧握住虎子的胳膊不放松,张亮还咋说哩。 只见张亮手脚麻利的将绳子系在腰间,冲大家微微一笑便溜下井里。只听得噗通一声,井口喷出一泼清亮的水花,便不见了张亮的影子。 祥子赶紧拿过镜子仔细的调整着位置,在一个阴暗的凹处,终于看到了张亮活动的身影,祥子顿感一阵轻松。欣然一笑便将明亮的光束定在了井底的中央。 不多时,只见绳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徐明赶忙弓腰小心的朝外拽拉。一股汹涌的水涡过后,张亮的头已经溅着水花露出了井口。 只见他双臂下垂,像截木桩似的全靠人往上拽,才出水面就累的徐明憋红了脸。虎子见状,赶忙上前帮忙,直到拽出张亮的半截身子 ,才发现他手里各拎着一个白布包。 祥子欣喜的扔下手里的镜子,接过布包掂了掂,脸上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娟子和淑珍赶忙窜过来,急切的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澄澄的沙子。 祥子随手捏出一撮对着光线看了看,欣然一笑说:“是青海的货。” 娟子边捏几粒金沙在手心端详着,边自语般的嘟囔道:“青海的货有啥不同么?” 祥子嘿嘿一笑说:“在北面主要有两大金脉,青海金沙是针尖大小的细沙,而阿尔泰的货是细麸般的片状。并且,纯度也比青海的货好。” 说着,见张亮喘息已定,便温暖一笑说:“里面啥情况?这东西多么?” 张亮抹把脸,面带欣喜的样子说:“井底的凹涯全堆着这,不清楚有多少。” 祥子欣然道:“你先歇会。”说着,又冲还在摆弄着金沙的娟子淑珍道:“你两个昨儿翻腾屋子,见没见过能盛东西的筐子什么的?” 淑珍马上扭身说:“有个盛过鸡蛋的柳条筐子,我看还挺结实哩,用么?”见祥子微微点头,淑珍就麻溜绕到了屋前。 有了筐子就方便了许多,每筐下去能装三袋沙子上来,而水下的人,也可随筐浮出水面缓口气。井水凉,虎子他们三人就轮流换着下井。娟子见张亮下井很轻松,也就放心让虎子换了衣服,但还是和淑珍两个,边替虎子整理衣服,边嘴里絮絮叨叨个没完。 太阳刚刚直照到井底,井里的东西已全部码在了井边,望着小山似的金沙袋,祥子脸上露出了欣慰满意的微笑。然而,听的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响,猛回头只见娟子黑着脸,嘟噜个嘴嚷道:“你把我的镜子摔烂咧,赔!”说着,便将镜面咧开一道曲美口子的小镜杵到了祥子手中。 祥子举起小镜瞅了瞅,嘻嘻一笑说:“行,行,行,我赔你个新的。” 娟子撇嘴白了祥子一眼,嘟囔道:“这镜子我都用十来年咧,还是个洋货哩。” 祥子冲她软软一笑,哄娃似的说:“赶明儿我给你买个巴基斯坦的手工货,包金的。” 娟子噗嗤一笑,伸手夺过小镜,就又和淑珍阿娜尔罕嬉闹在了一起。 这里刚刚松了口气,就见买买提神采飞扬的大步走了过来。人还离的老远,就听他亮着洪厚而又愉悦的嗓音嚷道:“——哎呀,尊贵的朋友们,我终于发现了一个天堂般美妙的地方,我死后都要葬在这个地方。”说着,做出一连串的舞蹈动作,引得阿娜尔罕也扭身应和着,舞动着优美的身子,朝如痴如醉的父亲迎去。 父女两优美激情的舞姿,似乎是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只见祥子扭动肩膀也欣然的舞了起来,虎子便也拥着两个妈妈加入的舞者行列,一时间,除张亮和徐明只是情不自禁的耸动着肩膀,站在一边傻笑外,其余人,都随着买买提拿指尖拍打出的节奏,沉浸在欢愉的舞海中。 见买买提渐渐收了式,目光疑惑的盯着井边湿漉漉的布袋。祥子欣然一笑,从其中一个敞口的布袋中捏出点金沙,神情诡秘的放在了买买提的手心。只见买买提对着太阳仔细看了看,顿时惊喜的嚷道:“——噢!是青海金沙!这里全是么?”说着,满脸惊异的指着堆积如小山般的布袋。 祥子嘴角挂出一丝欣喜得意的微笑,学着维吾尔人的样子,耸耸肩,又冲买买提俏皮的挑挑眉。只见买买提张开双臂仰望苍天,神情激奋的嚷道:“胡大呀!你们发大才了,这些金子可以买下半个和硕城。” 见买买提一副惊喜痴迷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说:“这都是国家和人民的财富,快说说你发现的好地方吧。”说着,便拉他坐在了一块扁平的石头上。 买买提见说,一副欣喜难耐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抓住祥子的手说:“后山可大了,里面足足可以喂养几百只牛羊,还有现成的房子和马厩,水草茂盛的就像博斯腾湖下游的牧场,真是个天堂一样的好地方。” 见买买提一副痴迷羡慕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说:“那你愿不愿意在这里生活过日子?” 买买提略微懵愣了一下,继而自惭般的摇摇头说:“这是个做梦都想来的地方,可惜我只能在梦里见到她。”说着,爱惜留恋之情溢于言表。 祥子畅然一笑说:“如果你乐意,我有办法让你长久的生活在这里,你可以像神仙一样的活着。” 买买提听说,瞪着惊疑而又喜悦的双眼,懵愣了片刻,才又如梦方醒般的,从石头上一蹦而起。欣喜若狂的嚷道:“要是那样,我就让漫山遍野都爬满了欢快的牛羊。”说着,显出痴迷如醉的样子。 祥子吃吃一笑说:“我打算把整个山谷都交给你来管理,不光是牛羊,还有坡下的玉矿。”买买提听说,知道事情重大,便收起放逸的喜态,面显认真的注视着祥子。 瞅了眼机敏睿智的买买提,祥子微微一笑说:“我准备将这里建成省局的副业基地,一来,养殖牛羊解决马兰基地肉食供给不足的问题,二来,玉矿的收入,用于添补警局活动经费的不足,不能总是向上面伸手,国家的底子还很薄,用钱的地方太多咧。要设法减轻国家的负担。” 买买提听了,欣然道:“你说咋干吧,我全听你的,绝不会给你丢脸。” 祥子欣然一笑说:“我知道你地头熟人脉广,又在财主家当了半辈子的管家,见过世面又不是个贪财自私的人。所以,才考虑将这幅担子交给你。” 顿了一下,见买买提全神贯注的瞅着自己,便淡淡一笑道:“我可没钱给你投资,养殖方面,这里原来有二百多只羊和五十几头牛,就作为底子留给你慢慢发展。玉矿那边有现成的师父,你再弄些干活的人就行。费用方面,前些日子从矿里整出几百公斤好石料,把它卖了也够启动玉矿咧。” 至于你个人的收入,我是这么想的,十公分以下的碎料归你自己,山上的羊毛全归你,你还可以自己喂养五十只羊,三头奶牛和五匹马。现在是新社会,政府有规定,要消灭一切形式的剥削和压迫。所以,你对山上工作的人员,就不能采取从前在财主家的方法,要对每个人都要做到平等c公正c自由,决不能随意打骂。不然,你会招来麻达的。” 自此后,荒寂而又神秘的山谷,便得到了新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欢笑无处不在 祥子给买买提摆明了今后山里的发展方向,畅然一笑说:“我大致估摸了估摸,以你的精明能干不出三年,这里不但能成为省局的摇钱树,你个人也会是个不小的巴依(财主)。” 买买提欣喜的耸耸肩,做出一副滑稽的样子说:“托胡大的福,——不!是托共产党新政府的福。想不到我买买提也有今天。”说着,情不自禁的和祥子拥抱在了一起。 在此期间,阿娜尔罕表面上和淑珍娟子嬉闹玩耍,其实,小耳朵一刻也没离开过二人的谈话。见话语结束,两人激情的搂在了一起,便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将纤美的身子弯成个豆芽儿,怯懦的移向买买提,声音颤颤的说:“请问买买提巴依,我能做你的仆人么?我会做香喷喷的回回粉汤,还能烧出世上最美妙的奶茶哩 。”说着,冲买买提软软的行了一个漂亮的维吾尔礼。 买买提先是略微懵愣了一下,继而畅怀一笑说:“仆人像山上的石头一样的多,买买提巴依缺少一位美丽可爱的公主,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在这天堂一样的地方么?”说着,冲阿娜尔罕夸张的耸了耸肩。 阿娜尔罕憋住笑,手搭右肩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谢谢买买提巴依,您真是个大大的好人,阿娜尔罕愿意做您心爱的小燕子。”说着,便忍不住嬉笑的扑在了买买提的怀里。 父女俩的即兴表演,顿时让清雅的后院充满了真诚的欢笑。说闹了一阵,娟子冲淑珍诡异一笑,慢慢凑近买买提,祈求般的瞅着他说:“请问买买提矿长,这个漂亮的小院,能让我们姐妹住几天么?”说着,淑珍也弱弱的凑了过来。 买买提像是懵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一声说:“这所宫殿就是专为两个王妃准备的,二位主子有啥要求,尽管向我这个太监主管吩咐。”说着,学着奴才的样子垂下了腰。 话未说完,早笑翻了两个女人。见她俩捂嘴嬉笑着朝远处跑去,阿娜尔罕也随之连蹦带跳的撵了过去。祥子嘿嘿一笑,拿手指指买买提说:“你真是个汉族通,连太监这事你也清楚。” 买买提嘻嘻一笑,做了个难为情的样子说:“以前听说书的讲过,说是后宫侍候娘娘的男人叫太监,都被嗯!”说着,做了个割去下身的动作。顿时,又惹得几个男人捧腹大笑。 正说闹着,只见贾虎五子和马虎三人兴冲冲的走了过来。大老远贾虎就咧着大嘴,笑呵呵的嚷道:“乖乖!这回可整出不少的好家伙,不但有美式汤姆,还有轻重机枪和大炮哩,整整装咧辆卡车。” 五子手里拎个精致的小皮箱,笑嘻嘻的瞅着祥子。娟子见了一把抢过,嘴里说着:“啥好东西么,箱子倒是挺漂亮的。”已和淑珍俩,手脚麻利的打开了箱子。紧接着,只见娟子欣喜的抓把油光闪亮的小手枪,嚷道:“全新的勃朗宁!” 虎子听说是好枪,便飞身过去,二话不说就抢了一把玩在了手里。见几个手里一人一把的摆弄着,像是得了宝贝似的爱不释手。祥子故意板起脸,干咳两声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怎么说哩?一切缴获要归公。你们这是干啥哩” 贾虎五子暗暗伸了伸舌头,恋恋不舍的把枪放回了箱子。而虎子娘三个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正拿块碎布擦拭着涂在枪体上的防护油。机灵的阿娜尔罕见祥子像是不高兴,便弯腰拿起一把枪,怯怯的递到他的手里说:“还多出一把,这个是给您的。” 望着阿娜尔罕天真可爱的样子,祥子爱恋的轻抚了下她的碎辫,嘿嘿一笑说:“你们还不如个娃娃,人家还知道把好东西先给领导哩。” 见两个女人冲自己撇嘴,虎子吃吃的傻笑,祥子正色道:“虎子把枪号都登记一下,你们每人一把,这把么”说着,突然将枪抵在买买提的腰窝,声音冰冷的说:“会使么?” 未等买买提反应过来,聪明伶俐的阿娜尔罕就抢道:“阿大从前在巴哈尔哥哥家时,有个长管子枪,叫什么驳克的,声音可响哩。”说着,优雅的耸耸肩。 祥子欣然一笑说:“这把枪给你防身用。”说着,又凑近他的耳朵,神情狡黠的小声道:“是给你打狼的,可不是拿它吓唬女人的。”买买提滑稽的冲祥子挤挤眼,神情已经专注在了心爱的小手枪上。 见箱子里还剩一把,祥子拿在手里,故意倪眼瞅着眼巴巴的阿娜尔罕,自语般的嘟囔道:“哎呀,这多出一把可咋办哩?我又不想要,真是不好办。”见阿娜尔罕瞪着渴望的眼睛,脖子中央像是有物在暗暗的上下滑动,嘴巴张了张又没能发出声来。 淑珍见了,软软白了祥子一眼道:“看你把娃娃给招的,我这把就是给阿娜尔罕准备的,闲咧要教她打枪,我在她那个年龄,早就能百发百中咧。”说着,亲昵的将阿娜尔罕拥在怀里,把枪塞在了她手里。 祥子嘿嘿一笑,抬手把枪人扔给贾虎道:“你常干夜活,容易遇着险情,飞镖的功夫又不行,这把枪拿着,一明一暗,关键时能救命。” 正说着,只见买买提一手拿枪,一手拿着空,冲祥子滑稽的耸耸肩。祥子微微一笑,冲贾虎道:“见没见着勃朗宁的子弹?” 贾虎忙进前一步说:“有两箱。” 祥子随口道:“赶明儿给买买提送两包” 淑珍见说,面显不屑地样子嚷道:“看把你给小气的!把两箱都拿过来么,我当年练枪都是搬来整箱的子弹打。”说着,还软软的白了祥子一眼。 祥子冲贾虎挤挤眼,神情赖赖的说:“那就听你师娘的,把两箱全搬来。”说着,身子已经灵巧的躲在了买买提的背后。 淑珍刚想发作,见祥子已经鬼精的躲了起来,便温软的白了他一眼。瞅着地上的小皮箱嘟囔道:“小皮箱怪漂亮的,留给阿娜尔罕装零碎用。”说着,便左翻右看的拎在了手里。 娟子抿嘴一笑道:“数你眼睛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省局招贼了 两个班的战士,押运着四辆满载财宝和武器弹药的卡车走在后面,两辆美式吉普坐着祥子一家和马虎他们,浩浩荡荡的驶出了板房沟。当然,其中少不了美丽机灵的阿娜尔罕。 原本打算让虎子也一同回趟迪化,一来,自打来到基地就没再回去过,二来,他两个妈也叨叨个没完,。但犹豫再三祥子还是决定留下虎子,不然他心里不踏实,那怕被两个女人暴打一顿也不改变主意。淑珍和娟子见祥子铁了心,也就不好再说啥,她们心里也清楚基地的重要。 在祥子的运筹指挥下,不但顺利取得了水下宝藏和那批金沙,还意外得到了大量的古玩字画和枪支弹药。一时间,祥子父子和两个传奇女人的故事,便成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尤其乐得夜不能寐的,是省局的宣传科长吴明亮。 由于这次涉案的古玩字画不但数量大,而且等级很高,个别物件还是晚清宫廷里的收藏。于是,国家文物总局拟派专家亲自到新疆鉴定接管。 吴明亮是个画痴,自己也酷爱画画。其工笔花鸟堪称画界一绝,在国内书画界也小有名气。在对所得书画作品和古董一一登记上报后,就将所有字画小心的展示在会议室的墙面,又将古董分类摆放在条桌上,没用两天功夫,宽大的会议室就变成了收藏丰富的展览馆。 仔细审视了一番,吴明亮便兴致勃勃的来到了局长办公室。见祥子和一位漂亮机灵的维吾尔小姑娘正和局长闲唠,便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的和祥子打了招呼,冲王局长说:“局长,我把那批古董字画全都陈列好了,便于专家一一鉴定。” 说着,又神秘一笑,接着道:“想请您和郭科长过去看看,真是一批难得的宝贝。”说着,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王局长欣然一笑,冲祥子说:“那我们就去饱饱眼福吧,以后就是想看怕是也见不着了。” 吴明亮见王局长和祥子走马观花般的扫视着墙面,就知道他们是外行。于是,便热忱耐心的一一做了简单的讲解。当经过一只石雕佛头时,吴明亮面显兴奋的说:“这只佛头我初步鉴定是唐以前的作品,其价值不可估量,还有这两幅画,这是唐伯虎的山水,这是齐白石的水墨虾,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见吴明亮说起古董字画,就兴致勃勃滔滔不绝,王局长微微一笑说:“安保工作落实的咋样?专家月底就来,这段日子不敢出啥乱子,不然可就不好给人家交代了。” 吴明亮赶忙谄笑道:“除日常安保人员外,又从部队调了两个班的战士,日夜轮流把守,保证万无一失。” 见祥子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却瞄着几个木制窗户发呆。王局长便凑前道:“看出那里不妥了么?” 祥子微微一笑说:“觉得这几扇窗户需要采取些措施,门还倒结实。” 王局长马上冲吴明亮发出命令:“马上和安保科的李科长联系,好好琢磨琢磨,看用啥办法整整,一句话,要确保安全。” 见祥子无心于画,而乖巧的阿娜尔罕,也像是在逛无趣的花园似的没精打采。王局长微微一笑,疼爱的瞅了眼衣着光鲜的阿娜尔罕,声音平和的说:“根据你介绍的情况看,阿娜尔罕确实是个好苗子,吸收她到警队,不但能增强警队的力量,也对增进民族团结,加大少数民族对新政府的信任度有所帮助,你开了个好头呀。”说着,冲祥子投去爱惜赞许的目光。 淑珍和娟子回来了,真是举家欢腾。明月和秋红就不说了,兰花走路都显得轻飘了起来。下班后和淑珍亲热一会便和阿娜尔罕黏在了一起。听说自己的徒弟妹妹已是未来的警察了,更是得意的四处嚷嚷,就连苏伟的父母都知道了。 听说祥子一家难得回来,苏长青便和老伴一起拎着礼行来访。祥子家里没老人也没啥讲究,知道二位的来意,便开门见山的说:“我这些日子忙,两个娃的事也没顾上和你们见上一面,今天既然凑到了一起,我就先表个态。”说着,目光软软的瞅了淑珍一眼。 见大家都平静的等待着下文,祥子抿口茶,微微一笑说:“如今是新社会,讲究新事新办,再说,我的杂事多经常不在家。只要两个娃心里来慧(高兴),我看就定在明年秋后,索性把几个娃的事给一次办咧,你们那头该准备就准备,有啥讲究要求尽管提出来,咱们商量着办。总的一句话,只要两个娃高兴就好。” 苏长青面显喜悦,正准备说啥,却被夫人抢先道:“妹子还有啥礼行要求也说说,我们尽量照办就是。”说着,冲淑珍投以温婉期待的眼神。 淑珍软软一笑说:“我也没啥要说的,就照娃她大说的办,只是我家兰花打小让我给惯的不像个样子,怕是过了门,亲家还要多担待些。” 苏夫人欣然一笑道:“我家也就苏伟一个娃,总想身边有个闺女,兰花过了门我就拿她当亲闺女疼。再说,苏伟去了南疆,兰花还到家看过两次,手脚可勤快了,我们一家人都喜欢的不得了。”说着,疼爱的瞅了兰花一眼。 见兰花俏皮的偷偷冲自己眨了眨眼,淑珍抿嘴一笑说:“怕是装出来的,三天半的热度。”兰花听说,赶忙给母亲添了茶水,殷勤的双手举杯,恭敬的送到淑珍的手里。倒弄得淑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娟子吃吃一笑说:“看你闺女多好,就剩给你往嘴里喂咧。”娘儿三个的表演,顿时让屋里漫出一阵开怀的笑声。 木撒这段日子,在明月和秋红的悉心下,不但能帮着看铺子,还能独自去二道桥子进货了。而且人又灵光乖巧,院里的三个大姐姐都喜欢,兰花还主动教他两趟拳脚哩。见木撒有出息了,淑珍和娟子也很高兴,抽空拽着木撒就又给置办了两身新衣服。如今的木撒宛若这院的小少爷,而且,祥子父子出了门,他便成这院唯一的男子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幸福感,早将失去亲人的阴霾,冲洗的干干净净。 难得祥子有几天休息时间,就找人把东西两侧的屋子翻新修整一番,原来都是单间,又略显低矮。这回就索性将三间打通,整成一明两暗的套间,而且掀顶增高。如此大动干戈不为别的,只为给三个娃准备来年的新房。 就在祥子望着已经封顶的新屋,沾沾自喜时,局里却风风火火的来人说,会议室进了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遇到高手 木撒那娃就是灵气,这两年虽然窝在荒山里,但东西倒是没少学,对于修房造屋还行当得很。这就给祥子减轻了不少的压力,请了十几个泥瓦匠由木撒盯着,祥子就能抽出身弄些盖屋的材料回来。 由于安排得当,材料供应及时,不出几天功夫,原来的土房便焕然一新,不但屋顶铺了瓦而且土坯墙也变成了砖包皮。整体看着要比原来气派光鲜了许多。等来年天热,再将屋内用白灰粉刷一遍,就可成为相当不错的新房了。 一大清早,祥子绕着即将完工的屋子闲转悠,就在他脑中浮现出三对新人,甜甜蜜蜜的进入新房,亲朋好友举杯庆贺时,一辆疾驰而来的吉普车却突然停在了院门口,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顿时让祥子的神情紧张了起来。 来人是省局通讯员小王,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祥子跟前,神情略显急促的低声道:“会议室昨晚进了贼,部分文物被盗,局长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祥子二话不说,也来不及换衣服,冲倚门而望的淑珍招呼一声便匆匆出了院门。 会议室里已经有了几个人,王局长闷头抽着烟,大勇猫瞅鼠迹般的,顺着墙根转悠,而吴明亮却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恹头耷拉的蹴在那里,宛若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见祥子匆匆进来,王局长即刻拧身迎来,神情凝重道:“两幅画和那只佛头被盗。” 祥子轻叹一声,目光狐疑的扫视了一圈,见大勇一脸迷茫的凑近,便声音平稳道:“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咧么?” 见大勇神情木然的轻轻摇了摇头,祥子转身,来到有些瑟瑟发抖的吴明亮跟前,轻抚了下他的肩膀,声调柔和的说:“不用紧张,把昨晚的情况说说看。” 吴明亮费劲的咽下一口并不存在的东西,神情茫然的说:“这些日子我就住在会议室里,昨晚我临摹了一幅画,到后半夜才睡的觉,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早晨睁眼一看,发现挂在对面墙上的两幅画却不见了,我以为没挂牢掉在了地上。急忙翻身坐起一看,连个影子都没有,这才慌了神。” 说着,吴明亮目光怯怯的瞅了祥子一眼,喉结蠕动了一下,接着道:“跟头绊子的粗略扫了一眼,见石雕佛头也不见了。慌忙叫人也没个人应,推门一看,两个岗哨睡的死猪似的。踢了他两脚才懵懂着两眼问我干啥,当时我真想给他两巴掌。”说着,丧气的垂下了头。 祥子微微的点了点头,拧身朝着几扇窗户走去。逐个仔细查看了一番,在一扇靠门的窗前停了下来。又仔细审视了一番,若有所思的说:“窗户没采取防护措施么?” 吴明亮迟疑了一下,目光闪烁的说:“保卫科的李科长来看过了,说没问题不用折腾就没再管。” 祥子鼻子轻轻冷哼了一声说:“盗贼恰恰就是从这扇窗户进来的。”说着,目光冷峻的瞅了吴明亮一眼。 大勇凑前一步,面色迟疑的说:“我仔细看过了,几扇窗户都是插好的,窗台上也没留下脚印。” 祥子目光淡淡的瞅了大勇一眼,将身子矮了矮,指着白灰刷成的窗台说:“你再仔细看看,这里和其它地方有啥不同?”说着,伸手指了指。 大勇顺着祥子手指的方向细细看了看,自语般的嘟囔道:“像是比别处白净些。” 祥子微微一笑说:“盗贼进来时在窗台上铺了布,所以没留下脚印。” 大勇见说,依然面显狐疑的说:“可当时,我看到的窗户都是插好的呀?” 祥子淡淡一笑,拔出插销轻轻推开窗户,冲一脸迷茫的大勇说:“你从外面把窗户轻轻关上,慢慢感觉,听到轻微的响声就停下。” 大勇疑惑的出了门,按照祥子说的要领操作了一番,便急不可待的进了门。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你现在看看窗户有啥变化?” 大勇仔细扫了一眼,猛然惊奇的嚷道:“奇怪!窗户咋就给插上了?” 祥子怅然一笑说:“把插销提到半截位置,在慢慢推动窗扇时,插销受到轻微震动,就会自然下落。刚才你听到的轻微响声,就是插销落位后发出的。看来,我们遇到了高手。” 见大勇一副恍然钦佩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接着道:“至于门外的岗哨为啥睡着咧,想必你也知道。依岗哨清晨还没苏醒的情形来看,盗贼是天亮前动的手。而从盗走的东西来看,里外至少是两个人。” 直到现在,王局长才怅然一笑,凑近祥子说:“能看出来路么?” 祥子轻轻摇头道:“这不像是普通盗贼干的活,且不说局里的岗哨手里都有家伙,单就省公安厅几个字,就让小毛贼看着发怵。” 王局长轻叹口气,神情沉重的拍了拍祥子的肩膀道:“没有选择,看来这幅担子还得你来挑。还是那句话,局里上下全力配合。” 祥子沉吟般的说:“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线索,弄清对方的来路,单纯只是为了盗窃还是另有目的。”说着,冲大勇命令道:“老办法,先从排查宾馆旅店车站着手,看能不能挤出几个可疑人员,我再让人从江湖渠道摸摸底,这事看来急不得。” 淑珍和娟子见祥子紧锁个眉头进了门,便关切的围了过来。当祥子把现场情况介绍了一番后,淑珍若有所思的嘟囔道:“这活干得还挺仔细的,像个惯于此行的高手,想不到如今还有这等人哩。” 见祥子的脸色暖了过来,娟子便俏皮的捣了淑珍一把,嬉笑道:“你以为就你的燕子门有能人呀?江湖上高手多得去哩。” 祥子嘿嘿一笑,戏虐道:“幸亏淑珍才学了个皮毛,不然这些好东西,也不会轻易落在马步芳的手里,早归燕子门咧。” 淑珍抿嘴一笑,软软白了祥子一眼,自语般的嘟囔道:“我那会还小,父亲可是认识不少江湖上的飞贼侠盗,贼找贼会容易些。” 祥子噗嗤一笑说:“可惜这条线却断在咧你手里。不然我就不会这么发愁咧。” 淑珍抿嘴一笑,冲娟子努努嘴道:“不是还有她的贼娃子女婿么?” 见娟子温笑着白了淑珍一眼,祥子嘿嘿一笑说:“我已经打电话咧,让他连夜赶回来。”说着,轻叹了口气,脸色又渐渐阴沉了下来。 淑珍略显不安的小心问道:“还有啥不妥么?” 祥子轻叹口气,自语般的说:“这案子不是一两天能见底的,急也没用,我是放心不下虎子那头。我总觉着不是一起单纯的盗窃案,怕是还有更大的阴谋哩。” 见祥子面色沉重的样子,淑珍略微迟疑了一下,试探般的问道:“要不我先赶过去,贾虎回来咧,虎子身边连个干细活的人都没有。” 祥子略微沉吟了一下,疼爱的瞅了淑珍一眼说:“这样也好,免得虎子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等贾虎回来问问情况再说,最早也得后天动身,看把你颠来颠去的。——嗨!真是的。” 娟子见祥子一副心疼不舍的样子,抿嘴一笑道:“心疼咧就趁着这两天,给好好揉巴揉巴,我也沾沾光。”说着,冲淑珍诡秘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新案疑踪 才吃过早饭,就见贾虎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淑珍二话不说就去厨房弄饭,娟子则赶忙兑盆水放在了门口。见两个女人先忙上了,祥子微微一笑,示意贾虎先洗了脸再说。 贾虎边吃着淑珍端来的稀饭和小菜馕饼,边仔细听祥子介绍案情。末了,祥子长嘘口气说:“从现场情况来看,对方是惯于此道的高手,而且不止一人。采取的手法倒不出江湖的老套数,只是活干得精细。你想想看,认识的同道中有没有这号人。” 贾虎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说:“从前在镖局走镖时,倒是结识了一位此行高手,是燕子门的传人。当时他被仇家所伤,危急中是我出手救了他。起初他和师父在河北一带混,为救人得罪了日本人,就和师父来甘肃投奔师祖,得知师祖夫妇均已双双被人害死。 师父一气之下就去给师祖报仇,不想却反遭人家暗算。依师父临终嘱咐,就索性留在甘肃为师父师祖守孝。这些年听说常在敦煌一带活动,本打算做了那单金沙买卖,就去寻他哩,这不?就给师父逮住到现在么。” 祥子嘿嘿一笑说:“不是逮你是在救你,本地再没懂此行的?” 贾虎嘻嘻一笑说:“本地的那些货都和我差不多,只知道弄些商户的货换些钱花,根本不懂得啥叫古董字画,就是遇到手里也不会拿,还当是破瓷罐旧年画哩。” 淑珍沉吟半晌,自语般的说:“那位道友叫啥哩?有没有说过他师祖是谁?” 贾虎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说:“他姓钱,名叫钱壮我们都戏称他为钱庄,江湖人称穿云燕子。当时,我们一见如故很是投缘,只顾了高兴也没来得及多问,至于他的师祖是谁还真是不知。” 见淑珍的脸上瞬间露出诧异的微笑,轻声嘟囔道:“难道是他?” 祥子听说,急切道:“你知道他是谁?” 淑珍抿嘴一笑,沉思般的说:“记得父亲说起过,他有个徒弟在河北,那时我还小,好像那人还来过我家两次哩。自打父母去世就”说着,淑珍的眼睛像是红了起来。 祥子见贾虎已经放下了碗筷,于是,精神一振道:“我是这么想的,江湖事还得找江湖人。你先好好睡一觉,今晚就连夜赶往敦煌,希望能从那里弄出个头绪来。让小王同你去,他会捣鼓车,路上有个啥事也方便,我给那边警方通个气,必要时直接找警方配合。” 正说着,明月探头探脑的进来,见到贾虎脸就红成个花儿。见娟子眼神怪怪的瞅着自己抿嘴笑,明月忙显得有些慌乱的嗫嚅道:“我是想问问响午吃啥饭哩。”说着,目光闪烁的垂下了头。 娟子噗嗤一笑道:“哎呀,啥时见你这般勤快过,这才放下碗就操起下顿饭的心哩。快去忙你的吧!贾虎一夜都没睡,醒了去找你,真是没出息!”说着,暖暖的白了明月一眼。 明月听说,脸就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嘟噜着嘴白了娟子一眼,便拧身出了门。 见贾虎也面显喜悦而又腼腆的垂下了头,祥子嘿嘿一笑说:“快去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吧,人家还等着给你做好吃的哩,倒是我们也跟着沾你的光。” 刚刚说笑着将贾虎赶出了屋,就听接送祥子上班的汽车,准时的停在了院门口。 祥子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大勇已经等在了那里。于是,边开门边笑着说:“看样子昨晚有收获。” 大勇一副欣然而又疲惫的样子说:“折腾了一天一宿,总共弄出五个与字画文物有关联的人,经过连夜摸底排查,放了三人有两个像是有点问题,其中一个嫌疑最大,手里有几件文物,问他来路死活不肯开口。” 祥子迟疑一笑,说:“那就先会会他,看是哪路神仙。”刚要站起出门,又微微一笑道:“就把他带到这里吧,免得人家感觉是把他当犯人。”大勇会意一笑,便拧身出了门。 不大功夫,大勇就带进个身材瘦小,贼头贼脑目光闪烁的年轻人。见了祥子谄媚一笑,脸上却掩饰不了奸猾刁占之相。 祥子冲大勇暗暗使个眼色,大勇便悄然退出了屋。见那人略显惶恐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边指着对面的凳子示意他坐,边像是拉家常似的说:“听说你对古董感兴趣?手里有不少值钱货吧?” 那人微愣了一下,讪笑道:“哪能哩,也就是随便弄几个换点小钱花花。” 祥子淡淡一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贵祥,是这里的侦查科科长,也对古玩字画感兴趣,请问你是?” 那人见问,即刻有些惶恐的站起身,声音略显颤抖的说:“原来您是大干部呀,失敬失敬,我叫张三是孚远人。” 祥子听说他是孚远人,便更加来了兴趣。微微一笑说:“孚远我熟悉,你是哪个张家的?父亲叫啥?” 张三微愣了一下,继而迟疑道:“是大有乡张家的,家父叫张有财,我本名叫张守义,因为排行老三,大家就索性叫我张三。” 祥子听了吃吃一笑,颇感意外的说:“你大还好吧?你大哥结婚那会你多大?” 张三像是懵愣了一下,赶忙道:“那会我才三岁多,您认识我大?”说着,张三目光疑惑而又略显惊诧的瞅着祥子。 祥子淡淡一笑说:“想必你也听说过你哥结婚那日,遭遇土匪抢劫的事情吧。” 张三欣然道:“咋不知道哩,那天我还吓得尿裤子哩,要不是县里来人收拾咧那伙怂,我家可就遭大殃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就是我带人到你家剿的匪。” 张三猛的一愣,像是恍然道:“难道您就是那位飞龙大侠?”说着,欣喜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祥子呵呵一笑道:“都是传说,都是传说,哪来的飞龙大侠哩。” 见张三满脸兴奋的懵愣在那里,祥子脸色微冷,声音平淡的说:“你咋就干上这行哩?” 张三见问,面显惭愧的垂头道:“——嗨!小时候好吃懒做惯咧,地里的活一把都没干过。土改后家里不让雇人,全凭自己干。我受不了那份苦,就偷了些家里的钱躲到县城里混。 闲谝(闲聊)时认识了后堡子余家的娃余成,说是有人私底下收老东西,很赚钱,还说破城子(北庭都护府原址)老东西多,弄几件就能逍遥个一年半载的。我动了心思,就和他去了破城子碰运气。” 说着,张三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窃笑。然而,接下来的一席话却将祥子渐渐引向了迷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欣喜过后的迷茫 祥子见张三暗自窃笑,就知这小子心里有事。便不动声色的随口问道:“在破城子发财咧吧?快说说都弄些啥好东西。” 张三嘻嘻一笑,面显得意的说:“那里的人啥都不逑懂,把捡来的宝贝喂狗喂猫用,有的还拿来当尿壶。”说着,张三显出嗤笑自得的样子。 祥子微微一笑说:“那你们是咋把那些东西哄到手的?” 张三嘻嘻一笑说:“我们拿些新买的盆盆罐罐换,说是给陶瓷厂做样品用,那些烧子(傻子)还高兴的抢着要换哩,真是笑死个人哩。” 祥子听了嘿嘿一笑,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些东西好出手么?都倒腾到哪里去了?我还想弄几件哩。” 张三听说,神情略微迟疑了一下,冲祥子略显神秘的一笑说:“迪化有个专门捣腾老货的人,只要是老东西什么古玩字画玉器首饰他都要。” 祥子轻“哦”了一声,面显惋惜的神情,嘟囔道:“可惜那些好东西咧,要是再从那人手里捣腾回来,怕是那货要加不少的钱哩?也不知那人把收来的货,都捣腾到哪里去咧。” 张三神情轻松的说:“听说都弄回河南老家咧,他说老家有他的门市。” 祥子微微一笑,倪眼瞅了瞅张三,自语般的嘟囔道:“要是能和那人见上一面就好咧,就想弄回几件好货,价格贵一些也行,谁叫咱好这哩。” 张三微微迟疑了一下,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祥子撇嘴一笑道:“看你那副小气样子,我是想淘几件货,又不会断咧你的财路,看把你给难肠的。” 张三听说,即刻站起身,信誓旦旦的说:“您是我打小心里的大英雄,满说是断我的财路,就是专门为您捣腾货都行,不要钱,真的!”说着,目光真诚而又坦荡的瞅着祥子。 见祥子欣慰一笑,张三接着道:“只是余成那货贼的很,不肯领我和那人照面,每次都是他一人带货去,过后把钱给我。当时我也就没多想,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反正不差咱钱就行咧。” 祥子不动声色的说:“余成那货昨晚咋不和你在一起哩?” 张三嘻嘻一笑,一副神秘羡慕的样子说:“人家在这里有个相好哩,轻易不和我一搭住。” 祥子故意轻叹口气说:“哎呀,这找他可就难咧,我还着急想看看那人的货咧,真是不顺当。” 见祥子面显失望焦急的样子,张三诡秘一笑说:“这不难,我们有暗号哩。” 眼瞅祥子来了精神,张三面显神秘的样子说:“只要我在旅社的后窗户挂块毛巾,不出半天他准到。” 祥子听说神情一松,欣喜道:“那还不来快去挂毛巾?我都快急死咧,麻溜些!明天我等你的信。” 张三略微迟疑了一下,声音软软道:“您不和我一搭去么?” 祥子略显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赶快去吧!我还忙着哩。不会让你白跑腿!”张三听说呲牙一笑,便拧身闪出了屋。 祥子随即拨通大勇的电话说:“派人盯紧那小子,不要打草惊蛇。” 快到下班时,桌上的外线电话响了,祥子放下电话便匆匆出了门。 在山西巷子不远的一处闹市旁,祥子见到了大勇。大勇面显喜悦的说:“201室,两个都在里面。” 祥子欣然一笑说:“辛苦咧,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说着,冲大勇暖暖一笑便拐进了旅社。 刚到门前,就听里面两人吵吵着,只听张三道:“他又不是外人,和我大还认识哩,从前就是孚远人。” 另一个细嗓门嚷道:“你娃娃懂啥哩?捣腾文物是犯法的,要是给弄进笆篱子(监狱),你我可就完咧。” 未等张三开口,祥子便笑嘻嘻的推门走了进来。见张三有些吃惊的样子,刚要张嘴便被祥子的笑语声给挡了回去:“哎呀,我还是不放心,怕你娃娃只顾咧玩耍,把正事别给撂到脑后咧,正好路过就打听来咧。”说着,眯眼一笑冲木然瞅着自己的年轻人说:“你大是余兆凤还是余兆英?”说着,目光亲切的瞅着那娃。那娃正是要找的余成。 只见余成懵愣着两眼,迟疑的问道;“我大叫余兆凤,您咋知道我大哩?” 见他面显狐疑的样子,祥子微微一笑说:“解放前,马家纵火惨案,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余成惨然一笑,忿忿道:“咋不知道哩?当年我都十岁哩,那伙怂人,可把我家给遭害日塌咧(害惨了)。” 祥子嘿嘿一笑说:“那都是你大嘴长惹的祸,怨不得别人。”见余成目光愣愣的瞅着自己,祥子接着道:“那案子是我办的,人犯也是我从奇台给抓回来的。” 余成刚要惊异的说啥,只见张三凑前一步,神情显傲的说:“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当年的飞龙大侠!” 余成听说,顿时面显惊诧,欣喜的嚷道:“您就是飞龙侠呀?我大可没少说过您的故事哩。说你枪法如神武功高强,三下五除二就撩到咧十几个马匪。”说着羡慕钦佩之色溢于言表。 祥子不屑的淡淡一笑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咧,我现在只对古玩字画感兴趣。”说着,倪眼暖暖的瞅着余成。 余成略微懵愣了一下,即刻显出机灵狡猾的样子说:“你是想让我们给您捣腾些好东西吧?”说着,面带微笑,目光狡黠的瞅着祥子。 祥子吃吃一笑,拿手指着余成道:“跟你大一样贼!快说,那里有现货?古玩字画都要,最好是唐朝以前的老货。” 余成略微迟疑了一下,沉思般的说:“现货倒是有,就怕那人心黑要高价哩。” 祥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只要货好,价格好说,就图个稀罕。” 余成欣然一笑道:“那人手里货杂的很,昨天我路过进去,还见有人和他嘀咕字画和佛头的买卖哩。” 祥子心里暗自一动,表面不动声色的说:“哪朝哪代的字画?佛头也能买卖么?” 余成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样子说:“没见货,谁知后来咋谈的,见两人神神叨叨的样子,我就出来咧。” 祥子略显兴奋急切的样子说:“能带我去见见那人么? 余成略微迟疑了一下,面显狡猾的一笑说:“也就是您,我说不出二话,就是张三我都没领他去过哩。”说着,冲张三歉疚的瞅了一眼。 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白面汉子,听了余成的介绍,那人目光狐疑而又入木的瞅了祥子一眼,神情淡然的说:“鄙人赵天成,爱好古玩字画,也就是拿来消遣消遣,并不以此为业。既然是余小弟引荐的朋友,一切都好说,但不知阁下对哪方面的物件感兴趣? 祥子畅然一笑说:“多谢赵老板成全,我也只是爱好。手里有点闲钱就想掏几样老货留给娃,谁知道票子还要毛到啥时候哩。” 赵老板微微一笑说:“高见!一看您就是个精明人。你我一见如故,说吧,喜欢啥我尽量给您弄。” 祥子欣然一笑道:“其实我是个外行,听朋友说唐朝的物件字画收着将来值钱,不知您可有现货?” 赵老板略微迟疑了一下,轻叹口气说:“您若是前个几日来,我手头倒是有几幅晚唐的字画,这会怕是已经到河南老家了。” 说着,冲祥子略显歉意的淡淡一笑,沉思般的接着道:“不过,昨日有个河南老乡找我,说手头有两幅画和一个佛头雕像,都是唐中期的货。但又只问价没拿货,说是价格合适就把货送来。见他闪闪烁烁的样子,怕是货的来路不正,也就没当回事,爱来不来我还怕给自己招麻烦哩。” 祥子心里暗暗一动,便和赵老板合计着,用啥法子既能将画和佛头弄到手,还不想出高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浮出水面的疑团 祥子听赵老板说,有人想给他出售字画佛头,顿时来了精神。只见他神情诡异的冲赵老板奸猾一笑说:“只要他手里是真货,不怕他的来路正不正,我们照单全收,而且,最好是赃物。” 见赵老板神情疑惑的瞅着自己,祥子狡黠一笑道:“因为赃物可以少给他钱,甚至不给他钱。” 赵老板听了,即刻摆手道:“不行!不行!现如今新政府管的很严实,可不敢引火烧身。我等等看,他下次来就要探个虚实,可别让一只老鼠坏了一锅的汤,销赃的名我可担待不起。” 见赵老板有些谈虎色变的样子,祥子淡淡一笑道:“看来,赵老板是不清楚我的身份吧?” 赵老板倪眼道:“您不是个买卖人么?”说着,目光疑惑的瞅着余成。 余成刚想说啥,只见祥子嘿嘿一笑道:“我还有个身份,现任省公安厅的科长。专管走私贩毒这块。” 赵老板听说,像是被蝎子咬了似的,猛然从椅子上蹦起,神情紧张而又怯懦的哀求道:“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呀,我除了捣腾些老物件消遣消遣,可没干啥违法的事情呀,请科长大人明察呀。” 说着,嘤嘤欲哭的样子冲祥子不停的点头哈腰,恨不得跪下求饶。 祥子即刻站起身,双手扶住赵老板的肩膀,一副豪爽仗义的样子道:“赵老板不必紧张,我是为交你这个朋友而来,并非来找麻烦。” 见赵老板的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祥子轻轻扶他坐回椅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你也清楚,政府给的那点钱还不够我请朋友吃顿像样的饭哩,自己私下里再不捣腾点儿,老婆娃娃吃啥么?” 赵老板像是品出了其中的三味,满脸露出谄笑说:“就是,就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么。不管哪朝哪代,当官的还不得自己捞点儿?”说着,神情谄媚的讪笑着。 祥子轻叹口气说:“是呀,啥都他娘的是假的,手里的钱才是真的。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咧,从今往后不论是黑道白道官府衙门,我一律给你摆平,你就放心大胆的整吧,只要碰见稀罕的物件想着哥哥我就行。” 一席话可顺到了赵老板的心窝子,只见他面显红润一副意外惊喜的样子,起身拉着祥子的双手说:“有您罩着我悬着的心就落了地,今后,有钱大家赚,好事先想着您。” 祥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那人的货我还惦记着哩,不管啥来路,先放下再说,出事有我哩。” 赵老板满脸欣喜,即刻到隔壁饭店要桌上好的酒菜,四人便热火朝天的喝上了。 二天一早,祥子便让大勇安排人,对赵老板家实施了秘密监控。 听了祥子的汇报,王局长的脸色渐渐的暖了起来。掐灭半截烟头,一副欣然的样子说:“真没想到,案子这么快就有了眉目。哎呀,昨晚我还在犯愁哩,眼看月底上面派来的人就到了,我是先向上面汇报案情呢?还是等破了案再说呢?要是赶上面的人到来之前,能追回失物倒罢,要是追不回来可就坐蜡(难受)哩。 祥子淡淡一笑说:“再给我十天时间,若没有准信就向上汇报。” 王局长长嘘口气,自语般的说:“但愿那人手里的货,正好是我们要找的。” 祥子怅然一笑说:“没见着东西之前还真是不好说哩,就连赵老板也只是听说没见过真货。我想那贼不会这么笨,竟敢就地销赃。” 见王局长的面色又凝重了起来,祥子微微一笑道:“愁啥哩?不是还有十天功夫么?”王局长强作欣然道:“好吧!静待你的消息。” 祥子依然是兵分两路,一路在省城找线索,一路派贾虎星夜直奔敦煌。 路上还算顺利,贾虎和小王除了吃饭尿尿就全在车上,两人换着开车,不到两天功夫,已经到了敦煌小镇。贾虎安顿好了小王的住处,顾不得休息便来到了钱庄经常落脚的地方。老天相助,竟让贾虎轻松的找到了他。 两人相见,那一番惊喜亲热自不在话下。见贾虎满脸风尘,身形疲惫的样子,钱庄机警的扫视了眼窗外,低声道:“被人追杀?” 贾虎淡淡一笑说:“是追你才给累成这幅怂样咧。”说着,已经是哈欠连天。 见钱庄微微懵愣了一下,继而面显狐疑的笑道:“我有啥好追的?想来就来么何必日急慌忙的。”说着,眼神怪怪的瞅了贾虎一眼。 贾虎抹了把溢泪的眼睛,边懒懒的朝炕上磨,边漫不经心的嘟囔道:“到咧新疆也没说去看看我,倒让我撵来见你,哪有你这号子当哥的。”说着,身子已经软软的倒在了炕上。 钱庄像是被贾虎的话给惊了一下,慌忙凑到炕边,神色略显慌乱的摇了把贾虎,声音略显急切的嚷道:“你咋知道我去了新疆?” 贾虎心下暗暗一喜,依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嘟囔道:“除咧你,谁还敢到省公安厅下手哩。”说着,一副懒懒的样子。 钱庄略微镇静了些,干咳了两声道:“你听到啥消息了?”说着,轻轻的坐在了贾虎身边。 贾虎梦呓般的地嘟囔道:“两幅字画一个佛头,都是价值连成的货。兄弟我是混不下去咧,听说哥哥发咧大财,就赶来投奔,慢咧就怕你得咧钱财远走高飞。”说着,已发出淡淡的鼾声。 钱庄机警的起身瞅了眼门外,又重重推了把贾虎,神色严肃的说:“你咋知道这消息的?警方会不会想到是我下的手?” 见钱庄神情渐渐紧张了起来,贾虎哈欠连天的揉揉眼,嘟囔般的说:“这事迪化城都吵吵遍咧,满世界乱抓人,我刚从老外身上弄咧点黄货,让人家给堵在了旅店,幸亏闪的早才没被按住。一时没个地方安身,扒上运棉花的汽车就索性来投你。” 钱庄的脸色微微的活泛了些,嘿嘿一笑道:“你小子还真是运气,若晚来几天我还真回了河北。”说着,冲贾虎暖暖一笑。 贾虎见说,面显欣喜的嚷道:“那活还真是你干的?快说说!人家都嚷嚷说活干的精细,不是一般的高手,你是咋知道那里有宝的?” 见贾虎一副眼巴巴的馋样,钱庄微微一笑,略显得意道:“说来也巧,我道上的朋友,前些日子突然接了个活儿,说是自己干不了,非要拉着我不可。还随手撂下一捆票子,说是雇主留下的定钱,活干完还有另一半,我抹不过面子就答应了。” 说着,钱庄呓笑般的摇了摇头,接着道:“看样子,那个雇主的来头不小,不但出手大方,而且还用专车接送我们。” 贾虎神情羡慕而又好奇的说:“钱货两清咧?” 钱庄嘿嘿一笑说:“说也日怪,钱倒是没少我们一分,但货却不见有人来拿,要不我也不会等到现在。” 贾虎听了,神情有些急切的追问道:“那东西还在你手里?” 钱庄目光狐疑的瞅了贾虎一眼,声音略冷道:“你到底是来看我哩?还是奔那货来的?”说着,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失望过后的喜悦 家里少了阿娜尔罕和淑珍,空旷的小院倒是安静了不少。木撒盯着人把院里的建筑垃圾都清理的干干净净,这才像个大人似的,背搭个手,悠哉悠哉的朝前院的铺子走去。 祥子半夜回来,早晨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便又匆匆的出了门——赵老板那里有了消息。 祥子大大咧咧的走进赵老板家,见有个细高个的中年人,正和赵老板低声嘀咕着什么。桌上放着两轴画和一个红色胶泥雕成的佛像浮雕。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赵老板见祥子未约而来,知道定有名堂。于是,小心的迎上前谄笑道:“哎呀!啥风把您给刮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祥子倪眼瞅了瞅木然而又略显不安的那人,也不言语,慢慢展开画卷瞅了一眼,神情冰冷的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见那人猛的惊愣了一下,目光在赵老板和祥子之间惶恐的扫来扫去。未等赵老板开口,祥子便冷声道:“我是公安局的,有人举报说,你们在这里进行文物非法交易。说说看,这东西是啥来路?”说着,暗暗给忐忑不安的赵老板使了个眼色。 那人面显不安,吞吞吐吐道:“是从朋友弄来的我”说着,又可怜兮兮的瞅着赵老板。 赵老板略显紧张的低声道:“照实说或许还有出路,不然要是让人家给抖搂出来,麻烦可就大哩,可别把我也给裹进去。” 那人迟疑了一下,胆怯的瞅了瞅面色冰冷的祥子,声音恹恹的说:“画儿我是从老乡家骗的,那个佛头”说着,目光闪烁的瞅了祥子一眼,又像是被强光给刺了一下似的垂下了脸。 祥子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见他吞吞吐吐的不痛快,便愤然一拍桌子,顿时,轰然山响。吓得那人猛然打了个哆嗦,颤颤抖抖的说:“佛头是我钻进孚远县破城子(北庭都护府)的土墩子里扣的。”说着,胆怯的垂下了头。 祥子心里暗暗一动,随即追问道:“土墩子有洞口?你都弄出些东西?” 那人颤颤一笑说:“就弄出两个供佛的油灯和这块佛头,里面阴森森的可怕人哩,没敢往前走。” 祥子声色缓和了些说:“洞口都有谁知道?” 那人慌忙道:“是个放羊娃说给我的,说里面有呼呼的风声,可吓人哩,我不死心就趁没人偷偷的爬进去过一次。” 祥子正色道:“不知盗窃文物是犯法的么?还有你!”说着,目光冷峻的瞅了赵老板一眼,接着道:“你捣鼓个把老货不打紧,但一定要弄清楚来路,可不能为几件东西,再把自己弄进笆篱子(监狱)。”赵老板诺诺点头。 祥子起身冲依然瑟瑟而立的那人道:“画儿你可以卖,但这佛头是文物,我得没收。”说着,拿起佛头用纸包好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王局长见祥子神色略显黯然的敲门而入,便知事情不顺。默然点燃一支烟,神情平淡的瞅着祥子。 祥子从衣兜里掏出佛头,强打精神道:“这边没戏,东西不对路。”说着,将佛头递给王局长接着道:“得通知孚远县马上采取措施,决不能再让北庭都护府的文物流失。” 见王局长心思重重的瞅了自己一眼,祥子微微一笑说:“我还放出去一条线哩,这两天就会有信,不是还有几天时间么?”说着,冲局长俏皮的眨眨眼。 贾虎见钱庄的脸色冷了下来,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便起身正色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冲这货来的,当然,先得拜会哥哥么。” 钱庄略显烦躁的挥挥手,虎着脸道:“算了!到了这一步你也用不着给我来虚的,快说!你是啥来路?为啥盯着我不放?” 贾虎淡淡一笑,伸手掏出证件递给钱庄,声音平淡的说:“我现在已经是政府的人了,这次的任务就是追回失窃文物。” 钱庄倪眼瞅了瞅贾虎,将证件重重的摔在桌上,声音冷冷道:“想必你也记得,我燕子门从来就不和官府来往,既然道不同就没话好说。看是你拿我去见官,还是让我宰了你。”说着,便伸手抽出一把锃亮的短刀。 贾虎微微一笑道:“我贾虎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向哥哥下手。”说着,从腰后慢慢拔出手枪扔在了炕上。 见钱庄的脸色微微暖了些,贾虎暖暖一笑说:“是哥哥先听听我和政府的渊源哩?还是索性二话不说就给小弟一刀哩?” 钱庄听说,慢慢将刀放到桌上,略显愧色道:“说吧!看是政府给你娃嘴上抹了啥好蜜。” 贾虎轻松一笑,便将那日盗取金沙被擒,祥子不但不计前嫌,反而引导自己走上光明道路的经过,娓娓道了一番。末了,神情恳切的说:“如今的政府和从前的旧官府不同,他们是一心为老百姓谋好事的。他们从不嫌弃我的出身,可把我当个人看哩,郭科长还收我做了他的徒弟。”说着,欣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钱庄轻叹口气,沉思般的说:“这么说,那个姓郭的还有两下子哩,不然咋让你娃娃信服哩。” 贾虎欣然笑道:“可不是么,他的本事可大着哩,可以说是威震天山南北。”说着,贾虎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低头不语的钱庄道:“你师祖是不是姓王?” 钱庄微微一愣,面显自豪的说:“那是当然,老人家当年可是威名远扬的神刀王。” 贾虎欣喜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师祖还有个女儿哩?” 钱庄像是猛然惊愣了一下,瞪着狐疑的眼睛说:“她还活着?现在哪里?” 见钱庄一副欣喜急切的样子,贾虎微微一笑说:“她老人家和我师父在一起,也算是我半个师娘哩。”见钱庄面显狐疑的瞅了自己一眼,贾虎便将当年淑珍和祥子的一段,凄美的佳话讲述了一遍。 钱庄听说,按耐不住内心喜悦的说:“当年师父可没少下功夫找她,还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说着,颇显感叹欣慰之色。 见钱庄已消除了敌意,贾虎欣然一笑说:“哥哥现在知道我身边都是些啥人了吧?就不想随我去看看你的师姑?” 钱庄略微迟疑了一下,面显自惭的嘟囔道:“你也知道,我背着个贼名咋还好意思见人家哩。” 贾虎一副畅然的样子说:“他们啥人没见过,深知盗亦有道。他们只结识英雄好汉,从不问出处。而且,人又仗义豪爽,我在那里才活得像个真正的人。”说着,有些动情。 钱庄长嘘口气,略显感慨的说:“谁不想结识这般英雄豪杰哩,我这半辈子还没遇上几个真正让我信服的人哩。” 见钱庄心有所动,贾虎赶忙撺掇道:“要不,我们一起去新疆吧?你保证不会后悔的,也免得一人在外漂泊。” 钱庄轻叹了口气说:“东西我可以给你,至于后面的事情在容我想想。” 于是,祥子便终于等来了一个令他欣喜而又满意的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再生变故 得到了贾虎传来的消息,祥子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忙将这个喜讯向整日忐忑不安的王局长做了汇报。 王局长欣慰一笑,边给祥子沏好茶,边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的说:“哎呀,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这几天我还正琢磨咋给上面交代哩,堂堂的省公安厅,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文物给盗走,说出去都丢人。” 祥子淡然一笑,戏虐道:“这有啥哩,戒备森严的大内皇宫,不是也常常招贼么?何况我们还是边远地区,少数民族多情况复杂,也就是有您坐镇,若换个囊怂(窝囊货),怕是整天忙的连裤子都提不起。” 王局长嘿嘿一笑,面显欣慰的说:“也就是有你几个好轿夫,不然我早就趴下了。” 说着,面显认真的瞅了祥子一眼,关切的问道:“上次给你说的那事你考虑的咋样了?” 见王局长神色专注的瞅着自己,祥子微微一愣,迟疑道:“啥事么?我咋不记得咧?” 王局长面显急躁的嚷道:“还有啥事哩?不就是副局长的事么。看把你给能的!人家都是把头削尖了往上爬,你倒好,撵着给你官坐,还带搭不理的。” 祥子一副恍然的样子,嘻嘻一笑说:“这事我还真没咋琢磨过,都这岁数咧还蹦跶个啥哩,您看得起我对我有知遇之恩,您在位一天我就给您抬一天的轿,您要是退了我也打算卸甲归田。本来好端端的逍遥日子,硬是让您给搅和咧,还搭上我两个女人。”说着,祥子故意眼神怨怨的瞅着王局长。 王局长温笑着拿手指了指祥子,意味深长的说:“你不是为我个人在干,新中国成立不久百废待兴,国家需要人才。有你这种人在公安口子上把关,我就是退了心里也踏实。逍遥日子只能等到你年满退休以后再说了。” 祥子淡然一笑说:“您是知道我的,玩弄权术勾心斗角这号事情我干不来,让我干点实事还行,但把我架在台上琢磨人,我可干不了。” 王局长怅然一笑道:“是呀,社会复杂人心更是难测,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责任重大。所以,印巴子交到谁的手里很关键,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说着,满怀期待的轻轻拍了拍祥子的肩。 祥子刚要说啥,桌上的外线电话铃声响了。王局长抓起电话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只见他神情凝重的说:“嗯,他正好在这里。”说着,便将电话递给了祥子。 电话的那头是虎子,只听他有些喘息般的说:“阿娜尔罕不见了!” 祥子心里猛然一愣,忙说:“不急,慢慢说。”只听虎子长叹了口气说:“阿娜尔罕昨天上午一人去博湖玩,结果一天都没见回来。天擦黑见枣红马空着脊背回来了,买买提知道阿娜尔罕肯定出了事,飞身骑上枣红马就朝湖边跑去。后来枣红马停在了一片盛开着马兰花的洼地就不走了,买买提仔细转了几圈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才慌忙找到了我。” 听虎子那边喘息的厉害,祥子尽量稳住声音说:“慢慢说,湖边没发现可疑的人么?” 虎子稍微平息了声音接着道:“我马上带人到博湖四周查找,一直折腾到天亮都没个影子,阿娜尔罕就像是突然从地上蒸发了似的,没留下丝毫痕迹,淑珍妈妈都给急哭咧。”说着,虎子的声音也像是哽咽了起来。 祥子强作镇静的说:“你别急,继续派人寻找线索,必要时动用部队,一定不能让阿娜尔罕出事,我连夜赶过去。” 放下电话,祥子面显沉着的嘟囔道:“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他们到底想干啥哩。” 王局长轻叹口气,口气低沉的问道:“你觉这两件事情有关联么?” 祥子略微沉吟了片刻,自语般的嘟囔道:“我总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让我们轻易就找到丢失的文物。再加上阿娜尔罕的突然丢失,这里面肯定隐藏着大名堂。以我对阿娜尔罕的了解,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她,除非是遭人暗算或是遇到了熟人。是的,熟人。” 说着,祥子神情突然一振说:“我得马上赶回基地,现在还说不好,等我消息。”说着,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贾虎见钱庄松了口,愿意把东西交出,便欣喜的给祥子报告了好消息,然而,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因为货并不在钱庄手里。 贾虎放下电话匆匆回到钱庄的住处,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东西。不料钱庄淡然一笑说:“东西在双头蝙蝠郑飞手里,哪是个财迷,要想让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怕是还要费些周折。” 见贾虎的脸色暗在了那里,钱庄面显轻松的说:“不打紧,我的话他还是听的。今晚我做东,一来,为你接风洗尘,二来,把那事提说提说,看他是啥意思。”说着,看了看窗户,畅然一笑说:“你抓紧睡一觉,看你那副没精打彩的样,像个输了钱的赌棍似的,我可没这号子朋友。” 贾虎听说睡觉二字,腿先就软的站不住了,身子一歪便倒在炕上,鼾声如雷。 双头蝙蝠赵飞是个二十出头的精瘦汉子,不大的眼睛透着黑亮深邃的光,不停闪烁的眸和脸上挂着的冰冷的微笑,让人觉得此人疑心很重且不好入心。 三杯酒过后,赵飞果然刨根问底的打听起贾虎的来路。只见他筋骨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丝浅薄的笑,举杯敬了贾虎一杯酒,倪眼道:“也没听钱哥说起过,兄台是在哪里发财呀?” 钱庄见他那副不阴不阳的样子,面显烦躁的说:“不是才给你说了么?他在武威做买卖。” 贾虎见钱庄有意掩盖自己的身份,知道这里面有名堂。于是微微一笑说:“小打小闹的弄点小钱混日子,可不敢同你和钱哥比,你们干的都是些大买卖,动动手就能逍遥几年。”说着,冲赵飞投以羡慕钦佩的一撇。 赵飞像是略微一愣,继而哈哈笑道:“贾兄说笑了,现如今可不必从前了,新政府的办法多的很,就连老百姓的头上都多长了一只眼,日子不好混呀。”说着,做出一副难肠样子。 贾虎淡淡一笑说:“你说那里话哩,以你和钱哥的手段,到哪里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谁能把你两个咋样。惊天动地的大活照干不误。” 赵飞像是微微的愣了一下,倪眼瞅了瞅钱庄,讪讪笑道:“说笑,说笑,混个日子罢了。”说着就举杯让起了酒。 钱庄见赵飞遮拦得紧,根本不入正题。于是,勾着脖子凑近赵飞,神情正色道:“迪化的货怕是留不住,人家已经找上了门。”说着,目光静静的盯着赵飞。 赵飞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扫了贾虎一眼,神情略显不悦的低声道:“钱哥你说啥哩?货是人家的,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么?” 钱庄尽量沉住气,面显平静的说:“我知道货还在你手里,这是我的那份钱,货得还给人家,不然我们会招来麻烦。” 赵飞一双小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突然做出一副内急难耐的样子,边起身边捂住肚子说:“哎呀!是啥吃的不对,咋就闹起肚子来。不行!我得上趟茅厕。”嘴里说着,身子已经闪到了门口,贾虎心里一急,刚刚忽的站起身子,就觉一点寒星直逼脑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赵飞的表演虽然到位,但也瞒不过贾虎,毕竟跟了祥子一两年了,从中也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见赵飞变着法儿想溜便想拦住。不料身子刚刚离开椅子,就见一点寒星直逼脑门。 由于距离太近,贾虎根本没有躲避或伸手接镖的机会,情急之下,只好猛然甩袖,从面部划了一道弧,那物便叮的一声插在了侧面的墙上,贾虎也顾不得看一眼究竟是何物,便拧身随着已经闪出屋门的二人追去。 二人都是高来高去,踏雪无痕的绝顶高手,贾虎猛追了一阵,见二人顺着土梁已经到了远处,自己根本撵不上他们。于是,灵机一动。便索性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太阳已经舔到了远处的山尖,冷清的屋子填满了暖色的夕晖,贾虎悠闲的躺在炕上愣神。不知是为走脱赵飞而暗自发愁,还是心里牵挂着千里之外的明月,反正钱庄悄然进门,他竟然不觉。 钱庄见贾虎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鼻子冷哼一声说:“你倒是能沉得住气,赵飞那货贼的很,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弄不好就着了他的道。” 贾虎嘻嘻一笑说:“你两个都是长翅膀的连飞带跑,我哪能赶得上么,眼看着越撵越远,还不如回家等消息,反正你得给我个交代。”说着,冲他赖赖一笑。 钱庄怅然一笑道:“也不是他不给你面子,人家确实和新政府有仇。” 说着,淡淡的瞅了贾虎一眼,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几口,接着道:“土改那会,他家被化成了地主,地和家当都让人家给分了。他爹气不过私下里纠集一帮人组成还乡团,和政府对着干。可没过几天,就让人家给打得屁滚尿流。结果,他爹被逮住当做反革命给枪毙了。自此后,他便浪迹天涯,在江湖上学了些鸡鸣狗盗的本事混日子,我是一年前才认识的他。 那天,有人雇我到敦煌的窑洞里弄点货,在回来的路上,总觉后面有人跟着。闪身躲到树后将那人制服,原来是赵飞。他说自己仰慕我很久无缘结识,夜里想到窑洞碰碰运气,不想却正好碰见我在干活,就尾随跟了过来。没别的,就想和我结识搭伴干买卖。 你是知道的,我们燕子门有规矩,从不和门外人搭伙。但见他言辞恳切加上身上也有些手段,正好我一人也确实感到孤单,就答应遇到大活就两人一起干。” 见钱庄稍稍顿了一下,贾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答应交出货么?” 见贾虎一副急切的样子,钱庄嘿嘿一笑说:”我再三劝说,他最终还是愿意把货交出,我也答应把钱给他。” 贾虎长嘘口气,神情疑惑的说:“他没说啥时候交货么” 钱庄冷冷一笑,面显不屑的说:“那货不仗义真是见钱眼开,见和货主相约的期限已过,就又偷偷的把货转手给卖了。” 贾虎听了,惊得猛的站起身,目光愣愣的瞅着钱庄道:“这可费事咧,就怕把东西给捣腾远咧。” 钱庄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说:“不会的,货还在赵飞手里,那货贼的很,说现如今的活儿不好干,难得碰上单肥活。想借此好好捞一笔,从此金盆洗手远走高飞。要货的人现钱不够,压了个房契去弄钱,约定三日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了这话,贾虎像是稍稍安了心,随即就嚷嚷着肚子饿。也就是,中午的饭菜还没咋动,就出了那档子事,还哄着美美跑了一阵子。 二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屋外的颜色已经暗了下来。见贾虎还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钱庄嘿嘿一笑说:“咋?还不放心?只要赵飞在,货就跑不了。” 见贾虎依然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钱庄吃吃一笑道:“看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要不我俩溜过去瞅一眼,看那货在屋不?”贾虎欣然一笑,便随钱庄悄然的出了门。 今晚的月像是格外的勤快,西边的天际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颜色,冷艳的月已高高的笑在了头顶。 贾虎随钱庄左拐右转,来到近郊的一处清雅的民房前,院内高大的榆树将笨重的脑袋,斜斜的压在了墙头,无意间却掩去了半边屋子。正屋的灯亮着,昏黄的窗口有个瘦弱的身影在微微晃动。 钱庄轻轻拽拽贾虎的衣袖,低声道:“那货在家哩,这回你总放心了吧?快回去睡觉,明儿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说着,便拉着贾虎的手朝回走。此时的月,笑的更加的灿烂。 问起家室,钱庄坦言自己还未遇到心仪的人,而贾虎却按耐不住内心喜悦的,讲述了与明月比武招亲的经过。 钱庄听了,微微一笑,一副欣然羡慕的样子说:“难得你师父的一片苦心,看来他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 贾虎见说,欣喜一笑道:“那可不是吹哩,论破案打仗那是一顶一的高手,论情感却像是我们的长辈似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见钱庄面含微笑,静静的注视着自己,贾虎欣然一笑说:“干脆和我一起回新疆,一来,看看你的师姑,你是他同门中唯一的亲人。二来,见见我师父,若是投缘就索性留下一起干,也好图个前程。空手取物的活儿也不能干一辈子,现在是太平盛世,也得想法给后辈留条出路。”听了贾虎的劝,钱庄沉思般的垂下了头。 钱庄放下碗筷就嚷着要去找赵飞,说是昨日的酒没喝好。既然把事情摆明了,就畅畅快快的喝上一顿,或许就是给赵飞的践行酒。贾虎听说,也欣喜的冲他点了点头。 其实,贾虎和钱庄两人喜的内容并不同,钱庄单纯是为了兄弟情义,而贾虎却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钱庄来到门前,见屋内静悄悄的,叫了一声也没人答应,便急切地推门一看,顿时惊呆在那里。 空旷的屋内,咋看依然如昨,但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屋子的主人已经溜之大吉。忙扭头桌旁,见个穿戴整齐的稻草人,斜斜的歪在桌下,而一只略显惊慌的小花猫,脖子上拴根细绳,正瞪着惊异的圆眼瞅着自己,绳子的另一头却拴在了草人的腿上。 钱庄恍然明白了,这货昨晚就不在家,窗户中看见晃动的影子就是猫拉草人捣的鬼。心里暗暗骂了句难以出口的脏话,便匆匆离去。 见贾虎已经神色略显不安的迎在了院门前,钱庄丧气的一拍脑门说:“那怂昨晚就跑了!看到的人影是他捣的鬼。”说着,悔恨的蹲在了地上。 贾虎听说猛的惊愣了一下,赶忙问道:“他在此地还有没有其他落脚点?” 钱庄语气肯定的说:“没有!肯定是出了关去找他的师兄了。——嗨!” 见钱庄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贾虎稍显镇静的说:“他师兄在那里发财?” 钱庄轻叹口气说:“听说在西安,具体也不清楚,你也董这行的规矩,忌讳人家打听自己的底细。” 贾虎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能确信他是去了关内?不会躲在附近的啥地方?” 钱庄斩金截铁的说:“那货我了解,一定是远走高飞了。这辈子怕是再难见到他。”说着,又困兽般的旋转了起来。 贾虎仰天长叹一声道:“但愿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章 未雨绸缪 未等车停稳,祥子就飞身跃下,边嘴里冲伺机小陈说:“通知虎子湖边会合。”边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院门。 见祥子破门而入,淑珍在惊愣之际便扭身扑到了怀里,顿时声泪俱下的哽咽道:“阿娜尔罕丢咧,我的心也跟着碎咧”见娟子随后赶来,淑珍放开祥子,又和娟子紧紧的哭拥在了一起。 祥子轻叹口气,略显焦急的嚷道:“先别哭哭啼啼咧!说说咋回事,买买提呢?” 淑珍抹了把泪,神情悲楚的说:“前儿上午,阿娜尔罕闲着没事,说是想到湖边去遛马,我正忙着洗衣服也没多想就让她去咧,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单独去湖边。可是都过响午咧,还不见她回来吃饭。太阳偏西,见枣红马空着背跑回来,这才慌咧神。赶忙和买买提撵到湖边也没见个影子。 后来虎子就叫人沿湖边四处寻找,折腾一夜也没个结果。听说今儿你来,买买提就让我留下等你,自己又去寻找,日怪的很!咋就出这事哩。”说着,又左抹一把右抹一把的抽泣了起来。 祥子轻抚了下淑珍的肩膀,果断道:“来快备马,一起去湖边。” 等祥子三人骑马来到了湖边,虎子已经等在了那里。虎子简要的说了说安排寻找的情况,便将祥子带到了枣红马引领的地方。低洼的沙土地上,疏密错落的马莲花儿开的正闹,淡蓝色的细条花瓣上,一串勤快的小蚂蚁上下穿梭着,也不见它嘴里叼啥,就是那么匆匆而有序的忙碌着。 祥子仔细的查看了洼地四周,地上除一些被太阳晒得油光发亮的碎石头外,就是一些杂乱的脚印。祥子像是在寻找丢失的金粒般的审视了一番,将脚停在一处相对密集的马莲草旁,随口问道:“来过这里的人,有穿四十码以下皮鞋的人么?” 虎子肯定道:“没有!来这里的人都穿胶鞋,只有买买提大叔穿皮靴,他那脚是四十二码的。” 祥子沉吟般的点了点头,又抬头向远处扫视了一眼,见买买提骑着枣红马,急急的朝着里跑了过来。 见面二话不说,老哥两先热热的拥抱了一下。见祥子用询问的目光瞅着自己,买买提凄然一笑,双臂无力的做了个摊开的姿势,轻摇着头,一副失魂沮丧的样子说:“湖这里我几乎跑遍了,连阿娜尔罕的味道都没闻到,我心爱的阿娜尔罕呀”说着,难受的将头扭向了一旁。 祥子扫视了一眼茫然不知所错的众人,神情平静的说:“都回吧,该干嘛干嘛。”说着,贴近虎子低声道:“加强对基地的安全防范,尤其是夜里,要多加派人手。” 见虎子带人渐渐离去,祥子轻抚了下买买提的肩膀,强作精神的说:“先回去吧,阿娜尔罕不会有危险的,我还准备将她培养成优秀的女警官哩。”说着,又轻轻拍了拍买买提的肩膀。 既然祥子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大家都习惯了这种想法,因为大家从内心里都信任佩服他。 院里少了阿娜尔罕,也就几乎断了原有的欢笑声。甚至,让这个多民族的大家庭也像秋霜过后的嫩叶似的少了精神。 见一向精力旺盛得像头成年牦牛似的买买提,微闭双眼低垂着头,失神的僵在那里,两个女人也恹恹的蹴在炕上不说话。祥子轻叹口气说:“都别太难受咧,我说过,阿娜尔罕不会有危险,都熬两天咧,抓紧时间睡一觉吧,这事怕是急不得。” 淑珍见说,面显不安的嘟囔道:“你就肯定阿娜尔罕没危险么?她一个娃娃家,这都出去两天咧,真让人心里”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祥子怅然一笑说:“阿娜尔罕的机灵勇敢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一般情况能难住她?就是遇上两匹狼她也有办法脱身。我估计这不是单纯的走失案,估计被人绑架的可能性较大。” 听了此话,顿时大家都惊愣了起来。娟子面显疑惑的说:“就算是绑票也该有消息咧,绑人不就是为财么?” 祥子淡淡一笑说:“这可不是你当年那号,绑票榨赎金那么简单,怕是里面藏着大秘密哩。所以,在绑匪没达到真正目的之前,阿娜尔罕是安全的,你们不用太着急,买买提也回屋睡觉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放心吧!有我哩。” 见买买提神情恹恹的长嘘口气,拧身出了门,祥子冲两个六神无主的女人软软一笑,安慰道:“没事,有我哩。你俩先好好睡一觉,我还得赶回基地。”说着就要出门。娟子恋恋的瞅了他一眼,关切的说:“你不也一宿没睡么?” 祥子暖暖一笑说:“先去基地办点事,回来再睡,响午就不回来吃饭咧,你们踏实睡。” 和虎子反复分析了案情后,祥子来到了基地总指挥王志国的办公室。王总见祥子风尘仆仆的进门,赶忙热情的迎上握手道:“哎呀,郭科长不但智剿匪徒,而且还弄出了打量的文物财宝,真是功不可没呀,佩服,佩服。” 祥子淡淡一笑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的功劳,我这次来是想和您说件重要的事情。” 见王总的神情专注严肃了起来,祥子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科研资料都有没有备份?只是分类保管还是分别保管?” 王总略微迟疑了一下,沉吟般的说:“好像是重要的资料有备份,一般的嘛我打电话让资料保管员过来。”说着,便拨通了内线。 放下话机,王总面显迟疑的瞅着祥子道:“郭科长是觉得那里不妥,还是?” 祥子正色道:“省局接到消息,有个名叫ak的国际间谍组织,近来已派人潜入新疆,具体目的尚不明确,我总觉与基地有关。所以,我们还是多加防范为好。” 王总轻松一笑说:“有你们明里暗里守着,还担心个啥,我看您是既细心又小心,难怪能够连连取胜。” 见王总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祥子轻叹了口气说:“防患于未然啊,目前的国际形势复杂的很,可来不得半点马虎。”正说着,资料管理员赵锡城,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王总欣然一笑道:“郭科长有些具体事宜要问,你给说说。” 祥子瞅了眼愣愣瞅着自己的赵锡城,微微一笑道:“保存的资料都有备份么?” 赵锡城不假思索的说:“怕使用中磨损或是损坏,重要的资料都是一式两份,一般性的资料只是一份。” “是分类存放还是分别放在不同的柜子里?” “分类存放在同一个柜子里,便于领取查找。” “资料袋上都有资料名称么?” “都有详细的名称和编号,不会弄混的。” 祥子知道对于目前的严峻形势,王总还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因此,时间紧迫便以命令的口吻说:“现在,我以省公安厅侦查科的名义,向你发出命令:一,将所有备份资料要分别保管,不能放在同一个柜子里;二,所有资料袋上只能有检索编号,不能显示资料内容;三,以上工作,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不得有误。” 见赵锡城目光惊愣的瞅着自己,王总强打精神道:“哦,鉴于目前的国际形势复杂,小心总是好事嘛。既然是郭科长下达的命令,就必须坚决执行。人手不够,从安全科抽调,总之一句话,坚决支持省厅的工作。” 赵锡城刚刚诚惶诚恐的出了门,就见后勤部的人,满脸喜色的进门说:“王总要不要去看看,大功率发电机组到货了,刚刚卸到电站。” 王总欣喜一笑,冲祥子道:“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哎呀,电的问题解决了,几个关键部门就可以保证日夜通明了。” 祥子欣然一笑,便随王总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神秘的女人 自从家乡实行土改后,巴哈尔少爷的威风,就像打过除草剂的庄稼地一样,蔓延的杂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整日游手好闲惯了的他,顿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无聊。 地里的活他从来没干过,也实在是不想干,放羊吧,又嫌让人家指指戳戳的心里难受。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找个人迹稀少的地方去放牧。一来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二来也可借此散散心。这些日子,把他这位一向骄纵跋扈的大少爷,可给憋屈得够呛。但在强大的人民战争面前,他又软弱的敢怒而不敢言。 博斯腾湖周边的地形,巴哈尔是清楚的像自己手掌一般,琢磨再三,他决定去靠近罗布泊边缘的一座土山放牧。那里地域开阔,水草茂盛,而且,因常有狼群出现,普通牧民根本不敢接近。胆大包天的巴哈尔所以选择了那里,只是图个与世隔绝。 热情公正的太阳,总是不分贵贱的,将白亮的光芒均匀的洒向大地。向阳的土山绿草成茵,牛羊如点,窝风的平台上,一座半旧的毡房,像个正在生气的新娘,静静的孤立在那里。毡房的背阴处,新制的苇席上巴哈尔像只吃饱的狼似的,懒懒的蜷在那里。 在这里放牧,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自己的羊群,会和别人的羊群混在一起而带来的麻烦。并且,草场无主,周边又没庄稼地。所以,巴哈尔只要每天清早打开栅栏,太阳下山牧羊犬赶回了肚子滚圆的羊群,自己插好栅栏门就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剩下的时间,除了给自己弄点吃的,就是蜷在那里晒太阳或是对着用枯树桩做成的假人,拳打脚踢的发泄一通。 本来今年开春,巴哈尔就要和美丽的未婚妻正式结婚了。但对方见巴哈尔成了穷人,父亲还被打成了地主,便断然悔婚嫁给了远在北疆的贫农亲戚。巴哈尔在巨浪般的双重打击下,几乎变成个疯子。所以,父亲才同意巴哈尔独自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或许,这里才是他的天堂。 今天的太阳,没精打彩的像个感冒的老爷爷,一层或薄或厚的灰云,从太阳脸前掠过,还故意放慢脚步,黏黏的带走原本属于大地的温暖。 巴哈尔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阴闷,没有了太阳的温暖,斜倚在苇席上也如坐针毡,便索性起身,朝着不远的一眼难得的甜水泉,信步走去。 刚刚拐过一道被杂草半掩的土梁,惊奇的发现有个维吾尔女子,包裹严实的在泉边喝水。远远望去,那女子体态婀娜,线条分明,宛若胡大派来的仙女般优雅美丽。 巴哈尔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大半年来,除每月父亲骑马来给自己送点吃喝外,就几乎没有见过人类,更别说是姿态撩人的女子。 巴哈尔小心的慢慢靠近,像是生怕一旦女子受了惊吓,便会冲天而飞或是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但疯狂欲出的心跳,却令他躁动心悸的的难受。 那个女人像是发现了巴哈尔,惊疑的瞅了一眼,便略显慌乱的拧身准备离去。巴哈尔见她既不会飞,也不会像烟雾一样在眼前消失,顿时担子壮了起来。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女子面前,略显急促的冲女子行了礼,语无伦次的说:“大热天戈壁狼” 女子隔着面纱浅浅一笑说:“我要去乌什塔拉的亲戚家,好像迷了路。真是的,没了太阳就没了方向,胡大呀,这可咋办。”说着,嘴里嘘出带响的声音。 巴哈尔暗暗一喜,听女子的说话像是有些塔吉克口音,便热热的凑近道:“是塔吉克人么?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天黑前你是走不出这片戈壁的,不如先在我那里住上一晚,明天一早,我骑马送你出戈壁。”说着,两眼火热的瞅着女子。 那女子像是迟疑了一下,怅然的朝四下里瞅了一眼,又忧愁的轻摇了摇头,一副怯懦的样子,嗫嚅道:“你家在这里么?” 女人迟疑的朝巴哈尔手指的方向踮脚瞅了瞅,像是无奈的轻吁了口气,微微朝巴哈尔欠欠身,声音低弱的说:“你是个好人,我听你的。”说着,便像只乖顺的小羊羔似的,默默地跟在了巴哈尔的身后。 太阳像是窥到了荒山的秘密,猛然挥手撕开了纠缠不休的薄云,将应有的亮光,毫不吝啬的洒向了大地。阴闷了大半天的土山,顿时显得阴阳分明绿草娇翠,悠然吃草的牛羊,像是粗心的仙女,洒落的珠宝般,点缀在平缓而又有个性的慢坡上。 看到了毡房,女人的脚步像是滞了一下,目光狐疑的扫视了四周一眼,最后又将视线定在了遥远的北面。 巴哈尔感觉身后的声音轻微了一下,扭头热情的瞅着脚步迟疑的女人说:“别看了,你走不出去,而且夜里还有狼。”说着,做了个呲牙猛扑的样子。 说到狼,女人的神情像是紧张了一下,脚步也随之快了起来。爬上慢坡,在临近毡房的平台时,女人的脚步再次停顿了下来,目光迟疑的瞅着连点生气都没有的毡房,怯生生的低声道:“你的家人呢?也不见巴郎子(孩子)叫唤。” 巴哈尔微微愣了一下,继而随口说:“哦,他们放羊去了。”说着,朝对面坡上星星点点的羊群指了指。 女人边扭头瞅着依稀可见的羊群,边慢慢将身子移近毡房。见巴哈尔,冲她做了个潇洒的请进的舞蹈动作,女人迟疑小心的伸手掀开一角门帘,见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床被褥,便像是见着了饿狼似的疾忙后退了两步。但就在她刚要转身时,却被巴哈尔从身后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巴哈尔边将惶恐挣扎的女人朝毡房里拥,边有些喘息般的说:“今天就是你我的好日子,我会让你像太阳下的小羊羔一样欢快舒服,来吧!我的心肝,你让我等的太久了。” 然而,就在巴哈尔刚刚感受到如痴如醉,令他心旷神怡的另一个美妙世界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左脚,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给猛的砸了一下,顿时疼的他眼冒金星头发晕。懵愣之际只觉女人的身子猛的拧了一下,巴哈尔的头部便被随之而来的肘子重重的击了一下。毫无防范的巴哈尔便两手一松,轰然倒在了地上。 但是,身强力壮的巴哈尔毕竟是个练家子,就在他滚身落地之际,只见女人拧身就想跑,但双脚刚从巴哈尔身边划过,就被他揽手抱在了怀里。女人双脚顿住,线条优美的身躯,随即像砍断的大树般扑倒在地。 然而,女人并非等闲之辈,只见她拧身蛇跃,便一击直拳朝着巴哈尔的面门挥了过去。情急之下,巴哈尔放开女人的双脚,双拳架住了女人的攻击,就见女人鱼跃而起,拉开了架势。 巴哈尔慌忙就地一个蛟龙腾空,立在了女人的对面。两人目光恨恨的对视了一下,便施开拳脚打在了一起。起初,巴哈尔还有些许怜香惜玉之情,拳脚上只用了七分力气。然而,女人却是拳脚如雨,步步紧逼。慌乱中,巴哈尔只有招架却全无还手之力,不仅如此,还生生的挨了人家几拳。虽不致伤但也让他的左脸,有了微微肿胀的感觉。 这下可激怒了这头发情的雄狮,只见他使出自己特有的重拳,呼呼风响的朝女人毫不留情的砸去,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嚷道:“就是打断了腿,你也是我的女人。”嘴里嚷嚷着,手脚却一点也没慢下来。这时的女人,也只有靠灵巧的步法左闪右躲的应付,全没了反击的能力。 就在此时,巴哈尔的脚下像是被石头给绊了一下,身子略微打了个趔趄,女人趁机一击外摆腿,正中脖颈,巴哈尔的身子猛的一歪,差点儿跌倒。女人拧身便像脱扣的兔子般,朝着坡下飞奔而去。 巴哈尔略微懵愣了一下,便像头发疯的雄狮般猛追了过去。巴哈尔熟悉地形,几个起落便挡在了女人的前面。女人见逃跑无望,便也不多话,抡起拳脚就朝巴哈尔滚了过来。 见女人的拳脚速度,已远不及开始时那么的密集有力,而且,急剧起伏的胸脯已暴露了她的实力。于是,巴哈尔并不急于取胜,他要让这只没有驯服的母狮,乖乖的倒在自己的怀里。 巴哈尔此时,拿出了虎子在擂台上对付自己的办法,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时不时还做出个滑稽挑衅的表情。 巴哈尔轻薄傲慢的游斗着,只见女人虚晃一招,就在巴哈尔瞪眼嬉笑之际,突然一口温热的吐沫,便粘粘的喷在了巴哈尔的双眼。巴哈尔惊愣了一下,疾忙用袖子抹了一下。睁眼看时,女子的身影已经闪到了十米开外。巴哈尔冷笑一声,便奋起直追,大有势在必得的架势。 但就在巴哈尔,追到伸手可得时,女人却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顺手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 巴哈尔顿时惊立在原地,像个石刻的雕像般,一动不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石榴裙下的俘虏 巴哈尔已经在这荒野的土山,孤独了大半年,这只成熟而又狂躁的狼,已经压抑憋屈到了极限。好不容易遇到个异性同类且又鲜嫩如羔,身材曼妙,哪能轻易放手,就是拼了性命也值得。 于是,见女人飞奔而去,便随后紧追不舍。巴哈尔眼下,虽然除了羊群外一无所有,但他唯一多余的是公牛般用不完的力气。几个起落己经贴近了女子。 但正当他兴奋难耐的,刚要伸手抓住飞奔的小羊羔时,却见女子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边喘着粗壮如牛的气息,边烦躁的扯下严严实实裹在头上的面巾。顿时,一泼金色细密的长发,便像瀑布般的遮掩了脸面。然而,缝隙间隐现着白净如瓷的肌肤,却让巴哈尔心里怦然一动。 女人像是一副极度疲惫的样子,努力昂首挺胸,伸手将柔软的金发朝脑后一捋,同时侧脸给了巴哈尔一个妩媚温情的笑。巴哈尔惊愣之余,失声道:“咋是你?你咋会在这里?” 不错,这女子正是美丽而又神秘的娜塔莎。见巴哈尔像头成熟,而又从未尝到过爱情滋味的雄狮般瞅着自己,娜塔莎冲他淡然一笑说:“咋?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来么?这么美丽的地方,天仙都想来。”说着,冲巴哈尔轻松的耸耸肩。 巴哈尔长嘘口气,席地坐在了娜塔莎的身旁,一脸赖相轻薄的朝近靠了靠,馋猫似的盯视着娜塔莎的脸说:“我是说,这里荒芜人烟,一般人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除非”说着,目光狡猾而又猥亵的瞅着娜塔莎。 娜塔莎抿嘴一笑,故作不解的问道:“除非啥?嗯?”说着,还拿肩膀轻轻顶了顶巴哈尔。 一股神奇的力量,顿时像洪水般蔓延了巴哈尔的身心,他略显喘息的刚想伸手去搂娜塔莎,却被突然一掌推到了一边。见他惊愣而又眼馋的样子,娜塔莎吃吃的笑了笑,欢愉抖动的胸脯,让巴哈尔重重的咽下了一口并不存在的东西。 见巴哈尔依然像猫盯肉似的瞅着自己,娜塔莎捋了把散落在额前的金发,面显愠色的说:“我是来报仇的!”说着,一双碧蓝的秀目,满含期待的瞅着巴哈尔。 巴哈尔像是微愣了一下,支楞着两眼迟疑的问道:“你不会是来找虎子的麻烦吧?” 娜塔莎牙根一咬,恨恨道:“我就是来找他的,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巴哈尔将身子直了直,面带疑惑地说:“你们不是很好么?我还以为你要嫁给他哩。”说着,冲娜塔莎滑稽的挑挑眉。 娜塔莎听说,忿忿的扭头用力碎出一口吐沫,一脸愤懑委屈的样子说:“见我真心爱他,尽然假惺惺的要了我,然会又污蔑我不是处女,他妈妈也说我水性杨花,不是个好女人。”说着,娜塔莎像是内心极度难受的将头扭在了一旁。 巴哈尔微愣了一下,轻叹口气,将手试探般的在娜塔莎的肩膀轻抚了一下,自语般的说:“我看虎子不像是那种人么,咋就嗨!”说着,一副丧气失望的样子。 娜塔莎轻叹口气,目光幽幽的瞅了巴哈尔一眼,声音低沉的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的真心竟然换来了如此的屈辱,我到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见娜塔莎忿忿无助的样子,巴哈尔趁机搂了搂娜塔莎的肩膀,声音轻薄的说:“他不要你,不是还有我么?我会像王妃一样拱着你。”说着,手就无耻的伸向了娜塔莎高高耸起的胸。 只见娜塔莎略显烦躁的抖抖肩,一脸不悦的说:“和你说正事呢,别像头叫驴(公驴)似的不要脸!” 见巴哈尔乖乖的坐直了身子,娜塔莎轻叹口气说:“说实话,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但念在他曾经在坏人手里救过我,就留他性命,只想让他出出丑。” 巴哈尔目光疑惑的瞅了娜塔莎一眼,嘟囔般的说:“他现在整天守在那个神秘的地方,我见他一面都难,咋能做到你说的那个丑哩?” 娜塔莎嘴角抿出一丝冷笑说:“就是因为他在哪个神秘的地方负责安保,我才要想法弄出件要紧的东西,让他从此身破名裂。” 巴哈尔听了,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慌忙摆手道:“不买道!不买道(不行)!那地方有很多解放军守着,连个兔子都进不去,自从他们来,我都一次没进去过。” 见巴哈尔面显惊恐慌乱的样子,娜塔莎冲他温婉一笑,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神情暧昧的说:“骗人!谁不知道你是这里玩大的巴郎子(孩子),滩上的沟沟坎坎,你闭上眼睛都能摸得到。他们是站岗又不是墙,就不信有你巴哈尔钻不进去的地方。”说着,目光狡猾而又水水的瞅着巴哈尔。 巴哈尔先是自得狡黠的笑了笑,随即又神情黯然的垂下了头。拿脚后跟蹭着地皮,目光闪烁的不说话。 娜塔莎微微一笑,一副怅然的样子慢慢站起身,边拍打着屁股上的浮土,边若无其事的说:“哎呀,让你当兔子撵了一阵,真是渴死了,给弄些水喝吧?”说着,目光软软的瞅了巴哈尔一眼。 巴哈尔听说一跃而起,边拍打着土边满脸欣喜的嚷道:“你啥时练了这身本事,我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哩?” 娜塔莎软软白了他一眼,声音怨怨的说:“以前没把我朝你毡房里骗么,真是头叫驴(公驴)!见了草驴(母驴)就上。”说着,又忍笑白了巴哈尔一眼。 巴哈尔嘻嘻一笑,冲娜塔莎俏皮的眨眨眼说:“困在这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就是遇见草驴都想上,别说像你这么美丽火辣的女人了。”说着,期待猥亵之色溢于言表。娜塔莎朝他轻蔑的抿嘴一笑,将目光移向了远方。 刚刚走上慢坡,娜塔莎就显出疲惫无力的样子。巴哈尔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猛然弓腰,大胆的将温软纤美的娜塔莎抱起,脚步轻快的直奔毡房。 一个是久旱逢甘雨,一个是春暖花早开。这一通翻云覆雨,虎跃蛇行的闹腾,只弄的乾坤颠倒日月忘时。 巴哈尔舒松惬意的滚到一边,呓笑般的说:“现在就是让我去死,我也心甘。” 娜塔莎像是还未从那阵排山倒海般的愉悦中挣脱出来,嘴里呢喃着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被近乎疯狂的巴哈尔剥的一丝不剩的身子,大字般的摆在那里,若不是剧烈起伏的胸脯,抖擞出地动山摇的场面,还以为是美丽绝伦的维纳斯,静静的躺在那里。 巴哈尔伸手,试探着够到了娜塔莎滑润的肌肤,侧眼瞅了瞅依然欢快颤动的玉峰,心头一动便像蛟龙翻身般的卷了上去。 娜塔莎无力反抗,也许是欣然接受。一阵细雨润物般的舒畅,折磨得娜塔莎死去活来,最后,隐忍般的变成了细长的喘息。缺乏长物的毡房,渐渐静成了一个暗淡的空壳。 不知过了多久,娜塔莎才呢喃道:“要是能帮我报仇,我就留下来陪你。” 巴哈尔听说顿时来了精神,只见他翻滚着满是胸毛的身子,斜斜的伏在娜塔莎的胸上,神情兴奋而又急切的说:“这不是做梦吧,你没骗我?”说着,下身又热热的凑了过来。 娜塔莎灵巧的抽身坐起,边收拢着东一件西一片的衣服,边软软白了巴哈尔一眼道:“日子还长着呢,看你那副不要命的样子。快想想,咋样才能进到哪个神秘的地方吧。” 见娜塔莎已经遮起了诱人的肌肤,巴哈尔馋馋的瞅了她一眼,赤条条的盘腿坐起,沉思般的说:“有条暗沟可以通到他们的发电站,开春我撵兔子去过一次,出沟不到一百步就是电站,好像哪里没人站岗,只在沟口堵了道铁丝网。” 娜塔莎神情像是微微一振,温情的摸了巴哈尔一把,略显娇气的说:“就知道我的巴哈尔有办法,等我报了仇,要好好的报答你。”说着,便将身子热热的拥在了巴哈尔的后背。 巴哈尔温情的勾手抚在娜塔莎的腿上,面显迟疑的说:“里面大的很,不知道哪里才有你说的重要东西,我们不能像瞎子一样的乱跑,那样会被他们当做坏人开枪打死的。” 见巴哈尔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娜塔莎将头钩在巴哈尔的肩膀,热脸蹭着巴哈尔的面颊,微摇着身子娇声道:“虎子负责把守的地方,肯定有好东西。你们是好兄弟,问问不就知道了?” 巴哈尔惨然一笑说:“虽说我两是好兄弟,但我们不是同一个道上的人。我是地主狗崽子,而人家是人民警察。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不见面了。”说着,神情黯然的垂下了头。 娜塔莎心有不甘的嘟囔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么?” 巴哈尔略微沉吟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欣喜道:“阿娜尔罕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人了,上个月我在湖边见过她,她还向我吹牛说,自己是新中国第一个维吾尔女警察。” 娜塔莎长嘘口气,松手跌坐在地毯上,一双淡蓝色的美目,闪烁着欣喜满意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各位亲们,感谢你们一路的支持和帮助,才让我坚持到了今天。本书已接近尾声,由于正忙于准备下本书的资料,所以,自今日起,每日更新一章,保证三千字以上,请各位喜欢本书的亲们谅解。就让我们共同期待下本书早日与大家见面,并有更加精彩的表现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花儿般的毒蛇 马步芳残匪的事情宣告结束,虎子组织队员,除加强基地重要部门的安全防患外,就是按照父子两和贾虎合计琢磨的训练大纲,对各组队员进行轮流培训。尤其是对于夜晚侦查和反侦查技能,做了重点安排。 虽然淑珍和阿娜尔罕已是编外警员,但按照基地安全规定,她俩还不能随意进出基地。贾虎出了远门,虎子又是个半瓶子。所以,夜间作业课的教学任务就自然落在了淑珍的肩上。 鉴于基地的特殊性,淑珍索性让虎子将队员夜里集中到博湖边,进行实地训练,如此以来,阿娜尔罕也就自然成了队里的一员。几天的摸爬滚打,队员们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动作要领,剩下的时间就是熟练应用。因此,虎子就分班在基地现场进行对抗练习,很快,便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肯定会令贾虎大吃一惊的。 结束了湖边训练,淑珍只是教阿娜尔罕早晚练习出枪和瞄准的技巧和稳劲,而买买提又忙着跑前跑后的张罗人上山干活,阿娜尔罕感到没趣,就猛然想起了湖边洼地的那片,唯一秋后会开花的马莲。 也许,太阳已经觉出了秋的临近,白亮的光芒依然满含热情的照在头顶,但微风掠过,还是令人感到丝丝的凉意。 阿娜尔罕得到了淑珍的允许,骑上心爱的枣红马便兴致勃勃的来到了湖边。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自从巴哈尔哥哥长大有了自己更广泛的朋友和玩伴后,独自一人来湖边玩耍,已让阿娜尔罕成为习惯。只要有漂亮的花儿相伴,阿娜尔罕就不觉得孤单,而且,会将脸蛋笑的跟花儿一样的灿烂。 阿娜尔罕轻车熟路的径直来到那片洼地,远远看去,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兀自镶嵌着一片不大但却花开诱人的马莲。深蓝色的花瓣,被浅白的线条勾勒出纤美的姿态。细长的叶懒懒的垂下,显现着分娩后的娇弱。 阿娜尔罕欣喜痴迷的绕着花簇旋转了几圈,想摘几朵拿在手里玩,但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犹豫的不忍下手。正自踌躇间,只见几只勤快的小蚂蚁,顺着花径跑上跑下,一点都不在乎花儿般姑娘的存在。阿娜尔罕像是有些不悦,伸手摘断花径,烦躁的甩手抖了抖,痴迷的凑到鼻子闻了闻,便又站在远处静静的欣赏起这片难得的美丽。 站在不同角度审视了一番,阿娜尔罕见手里的马莲花,已像个生气的小姑娘蔫蔫的垂下了头。灵机一动,摘下花朵下一节圆润的梗,分成长短一般的两小段,又小心的将柔软的梗分别镶嵌在上下眼皮上。如此一来,不但让两眼睁得特别大,而且看起来阴森恐怖,这是小时候用来吓唬人的玩法,阿娜尔罕真是童心未泯。 拾掇停当,阿娜尔罕举目朝四下里瞅了一眼,嘴角抿出一丝满意的窃笑,便兴致勃勃的朝湖边走去。 清澈的湖水照出了阿娜尔罕滑稽可怖的样子,她欣喜的冲水里的影子做出各种奇怪难看的表情,想要惹怒水里的影子,却反而逗笑了自己。冲着影子嬉笑了一阵,刚想回身离去,却猛然发现水中突然多出个笑吟吟的人影,而且是那么的熟悉。 阿娜尔罕猛然回身,边慌忙取掉眼上的花梗,边欣喜惊异的嚷道:“娜姐姐!怎么是你哩?” 娜塔莎冲她暖暖一笑,优雅的耸耸肩说:“想我美丽的阿娜尔罕小妹妹了,这就来了。”说着,又冲她俏皮的挑挑眉。 阿娜尔罕面显不屑地撇撇嘴,嘟囔道:“骗人,我才不相信哩,还不是听说虎子哥哥在这里,就又来缠人家了。”说着,略显不安的拿脚尖蹭着地皮。 娜塔莎像是微微愣了一下,佯装惊异的说:“怎么?虎子也在这里?他不是被调到省局里么?咋会在这里?” 见娜塔莎一副吃惊意外的样子,阿娜尔罕后悔自己的愚蠢,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嘟囔道:“谁知道哩,大人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说着,目光幽幽的瞅着远处。 娜塔莎疑惑的瞅了她一眼,抿嘴一笑说:“你才骗人哩,谁不知道虎子喜欢你,你两个还——嗯。”说着,冲阿娜尔罕诡秘的眨眨眼。 阿娜尔罕腼腆一笑,脸上做出否认的表情,心里却腾起一股隐隐的暖流。 见阿娜尔罕一副情窦模糊的神态,娜塔莎淡淡一笑说:“你来这里干嘛?该不会是和你的虎子哥哥偷偷约会吧?” 阿娜尔罕面色微红,赶忙孩子般的拽起娜塔莎的手,边朝洼地走,边嘴里欣喜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季节还有漂亮的马莲花哩”说着,便连蹦带跳的跑在了前面。 娜塔莎略带惊讶欣喜的,欣赏了一番秋日里难得一见的马莲花儿,依然将话题巧妙的转到了虎子身上。 只见她面带喜悦的抚弄着争相斗艳的马莲花,嘴里若无其事的说:“你们经常见面么?你去没去过他工作的地方玩?” 阿娜尔罕摘下一朵娇弱的马莲花,俏皮的插在娜塔莎的头上,欣喜的拍手道:“真好看!娜姐姐就像仙女一样漂亮。” 娜塔莎见她有意打岔,便故作不悦的说:“你两个好就好么,反正虎子也不喜欢我,才懒得理他哩,就是觉得好奇,不在城里好好呆着,跑来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干嘛?不是找罪受么,真是的。”说着,一副漠不关心却又暗暗牵挂的样子。 阿娜尔罕机灵的眨眨眼,面显天真的反问道:“娜姐姐还没给我说实话,你是咋到这里的?真不是为了虎子哥哥?” 娜塔莎略微懵愣了一下,淡淡一笑道:“实话对你说吧,我有个朋友在焉暨工作,她说这里有个神秘而又美丽的博斯腾湖,经常有天上的仙女到这里洗澡玩耍,我想碰碰运气就来了。”说着,优雅的耸了耸肩。 阿娜尔罕面显疑惑的瞅了她一眼,神情模糊的嘟囔道:“就你一人来?不知道这里有狼么?骗人。”说着,眼神怪怪的瞅了娜塔莎一眼。 娜塔莎撇嘴一笑说:“骗你干啥?说过了又不和你抢虎子哥,就是想过来玩玩,见识见识这美丽的博斯腾湖,还要赶回去上班哩。” 阿娜尔罕神情淡淡的瞅了她一眼,仰望天空,太阳已经直直的挂在了头顶。极目远处,像是巴哈尔的大黑马,半隐半现的立在红柳丛旁。 阿娜尔罕顿感惊奇道:“你和巴哈尔哥哥在一起?他咋没来?” 娜塔莎微微一惊,继而讪笑道:“噢,我们也是才在湖边见到的,他在放羊走不开。”说着,做了个无奈失望的样子。 阿娜尔罕倪眼瞅了瞅娜塔莎,自语般的嘟囔道:“打小鞋子都让别人给穿,现在却要自己放羊,真是的。”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娜塔莎欣然一笑说:“他现在日子就像神仙一样,牛羊吃饱了会自己回来,他吃饱了就去到处玩。” 见阿娜尔罕神情怪怪的瞅着自己,娜塔莎面颊淡淡一红,随即掩饰道:“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巴哈尔哥哥么?他可惦记你了。” 阿娜尔罕轻摇了摇头,嘴里做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低声道:“我们才在湖边见过面,今天我不能去看他,我得赶快回去。不然,阿大和淑珍妈妈会着急的。”说着,略显急躁的样子。 娜塔莎微愣了一下,迟疑的问道:“淑珍妈妈也在这里么?那娟子妈妈和祥子爸爸也来了么?” 见娜塔莎一副殷勤关切的样子,阿娜尔罕略微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声音弱弱的说:“就淑珍妈妈一个,过两天就回去,你不想去看看她么?” 娜塔莎迟疑一笑说:“今天不行,明天吧。虎子哥哥也和你们一起住么?” 见阿娜尔罕抿嘴摇头,娜塔莎便面显诡秘的冲阿娜尔罕一笑说:“听说你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人了,这么好的消息也不给娜姐姐说,真小气。” 阿娜尔罕甜甜一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还小人家不要我。”说着,冲娜塔莎俏皮的眨眨眼。 娜塔莎做出一副被骗的样子,摊开双手耸耸肩,诡秘一笑说:“骗人,我可听说你和他们天天在这湖里捣腾啥来,还从山上抓了不少的土匪,真有你的。” 阿娜尔罕抿嘴一笑说:“那都是大人们干的活,我一个娃娃家知道个啥哩,不就是跟着他们瞎闹着玩呗。”说着,又面显焦急的瞅了眼远处的枣红马。 娜塔莎轻叹口气说:“肚子饿了吧?来吃块糖。”说着,从衣兜摸出两块包装讲究的糖果,冲阿娜尔罕神秘一笑说:“这可是苏联最好的奶糖,街上见不到的。” 见阿娜尔罕目光馋馋的瞅着自己,娜塔莎暖暖一笑,递给阿娜尔罕一块,自己动作麻利的将另一块剥开塞进了嘴里。 见阿娜尔罕目光迟疑的瞅着奶糖发愣,娜塔莎伸手取过阿娜尔罕手里的糖,两下剥光了纸,便暖暖的塞进了她的嘴里。还目光狡黠的瞅着阿娜尔罕说:“甜么?” 见阿娜尔罕嘴角抿出一丝甜美的笑,娜塔莎轻吁口气,欣慰的瞅着远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雪上加霜 阿娜尔罕就像石沉大海般没有一点儿音讯,祥子正在为此焦虑不安,却偏偏贾虎又传来文物有变的消息,祥子真有点如坐针毡,回天乏力的沉重感。 但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对敌经验的老侦查,祥子自知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冷静对待。文物c阿娜尔罕c还有基地的安保,孰重孰轻必须在心里掂量清楚。或许,这三者之间,原本就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关联,只是自己还未捋出头绪罢了。 祥子神情凝重的环视了基地一眼,似乎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贾虎听说赵飞跑了,便赶忙和钱庄一起来到赵飞的住处,希望能从中找出点有用的线索。然而,巡视了屋子内外,除对赵飞的狡猾奸诈佩服的暗暗摇头外,贾虎没发现任何异样。倒是钱庄神情怏怏的凑近,轻叹口气说:“看样子,这小子是不打算回来了。” 贾虎略微一愣,忙问道:“看出啥端倪了么?” 钱庄怅然一笑说:“我们这行的规矩,要是愿意接外活就在屋檐上插根树枝。若是主人不在家,来人就在墙根的石头下留下联系地址。”说着,指了指墙边的一块石头,又抬头瞅了眼屋顶。 钱庄见贾虎懵愣着两眼瞅着自己,神情恹恹道:“他连挂在屋里墙上的双头蝙蝠的标识都拿走了,摆明从此不再回来。”说着,丧气的垂下了头。 见钱庄一副自责灰心的样子,贾虎淡淡一笑说:“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谁知赵飞那货如此奸诈不仗义,你再好好琢磨琢磨,赵飞究竟在本地还有没有落脚处?” 钱庄沉思般的摇着头,自语道:“从没听他说过,只知道他有个师兄在西安。”说着,显出满脸愁肠的样子。 刚回到钱庄的住处,就见小王远远地站在路口朝这里张望。见钱庄面显狐疑的瞅了自己一眼,贾虎欣然一笑说:“和我一起的。”说着,便欢快的朝小王迎去。 见钱庄迟疑的跟在身后,小王凑近贾虎低声道:“赵飞逮住了,但货不身在上。” 贾虎心里咯噔一下,冲狐疑瞅着自己的钱庄暖暖一笑说:“那货已经逮住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在审讯室的一角,赵飞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那里。见贾虎和钱庄进来,顿时像是见到了冰窟窿的鸭子似的,身子猛的朝上一窜,一副见到亲娘的样子嚷嚷道:“钱哥你可得救兄弟呀。您是知道我的,除了和您干的那些活外,我可没再干过啥伤天害理的勾当啊。”说着,竟然声泪俱下。 贾虎心里暗暗骂道:“狗东西!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真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见钱庄怒目以对,刚要破口大骂,贾虎轻轻摆手道:“事到如今你也不用扯别的,钱哥已经认识到以前的错误,决定与我们合作。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积极配合我们,尽快追回文物,以前的事可既往不咎;二是,执迷不悟,继续与我们为敌,以你的所做所为,不枪毙也得判你个十年八年。路在脚下,你自己选!” 话音才落,赵飞便连滚带爬的凑过来说;“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贾虎目光淡淡瞅了他一眼,声音平缓道:“货在哪里?” 赵飞费力咽下一口干涩的东西道:“昨晚我和那个陕西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我在宾馆住了一宿,本想带着钱远走高飞,不想到了车站就被你们给逮了个正着。”说着,一副倒霉沮丧的样子。 贾虎接着问道:“那个陕西人叫啥在哪里落脚?可知道他的底细?” 赵飞略微懵愣了一下,迟疑道:“只知姓王,当晚交割清楚钱货,就离开了宾馆,听说他在西安有个典当行,平时也爱捣腾点古董字画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和他做买卖。” 贾虎略微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咋样能找到他!” 赵飞像是惊愣了一下,支楞个两眼道:“平时都是他来找我,也不清楚他在哪里落脚,要找他么”赵飞露出了奸猾无奈的样子。 贾虎轻叹口气,神色淡然的说:“看来,你这牢是坐定了,既然你没办法找到他,我也帮不了你。还有啥话要对赵哥说就麻溜些,我们还有正事哩。”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但刚走出两步,就听赵飞哭求般的喊道:“我想起来了!他在这里有座院子,买货钱不够还抵押给我过。” 贾虎慢慢转身,声音淡淡道:“去过那院子么?”说着,目光冷冷的盯着赵飞。 赵飞像是猛然打了个激凌,神情紧张的说:“没去过,但我知道那地方,是个繁华的街道,靠近牛马市。” 贾虎心里略略一松,冲赵飞微微点点头,对身后的小王说:“铐起来带走。” 这地方小找个外地人并不难,问了几家便轻易的来到了一处,青砖瓦房树半掩的清雅小院。 贾虎示意小王留在暗处,自己和钱庄便大摇大摆的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位四十几岁的矮胖子,一双机灵的斗鸡眼滴流一转,满脸讪笑的说:“请问您是” 贾虎微微一笑说:“能进屋谈么?” 那人微微一愣,继而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主人不在家,我只是个看家的,这”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并没开门让客的意思。 贾虎微微一笑道:“听说王老板昨晚弄回的货要出手,便过来看看,能见见货么?” 那人勉强一笑说:“主人的事我不清楚,我只负责看院子。”说着,就要关院门。 贾虎忙说:“他去哪儿了?啥时回来?” 那人边关门边说:“说是去看货,不知啥时候回来。”说着,传来门栓抽动的声音。 贾虎碰了一鼻子的灰,沉思般的来到赵飞跟前道:“这里还有谁捣腾老货?”说着,又扭身瞅了钱庄一眼。 赵飞忙说:“周家坡的周老板手里有点货,都是敦煌本地的东西,去年有两个外国人还从他手里弄走几件哩。” 贾虎瞅了眼钱庄说:“知道那地方么?” 钱庄微微一笑说:“和那人有过交道。” 贾虎顿时精神一振,冲小王道:“把他押回看守所,从警局带两个人,严密监视这里,要是人回来先不要打草惊蛇,盯紧就行。”赵飞面显焦急的还想说啥,贾虎和钱庄已经拧身匆匆离去。 周家坡是这一带的富裕村,而周老板又是当地的名人。明里是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背地里也捣腾些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儿,手里还真捏着几件像样的东西哩。 见来人只是打听王老板的行踪,对自己手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脸上的颜色便淡了下来。碍于钱庄的面子,勉强嚷着喝了几口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王老板上午是来过,可那个啬皮鬼(吝啬鬼),把清朝王爷手里把玩过的鼻烟壶,硬给了个新货的价。我看话不投机就没再搭理,晾了一会就走了。” 贾虎若有所思的问道:“这里附近,还有谁手里有老货么?” 王老板像是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又不要货,尽打听这弄么?没啥事就走吧,我这还正忙着哩。” 贾虎脸色微微一沉,证件朝他一亮,声音平稳的说:“我是公安局的,正在追查一起文物盗窃案,希望你能配合。” 话音才落,就见周老板慌忙站起身,满脸讪笑的说:“哎呀!原来是政府的人,失敬失敬,钱老板咋不早说哩?”说着,目光讨好的瞅了钱庄一眼。 再次分宾主坐定,周老板又惶恐的招呼沏茶,贾虎淡然一笑说:“不用忙,今儿不是冲你来的,我们就想知道王老板的行踪,他有可能去哪?” 周老板略微迟疑了一下,面显犹豫的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人是我家老二打发来的,沟子没坐热就走了。”说着,面显不安的瞅着贾虎。 贾虎沉吟般的点点头,说:“你家老二住哪里?能带我们去么?” 周老板马上诚惶诚恐道:“能行,能行,他就住在坡下。”说着,起身便走在了前头。 经过一座不大的木制小桥,两只鸭子旁若无人的悠悠滑过,紧接着,一条瘪着肚子的小花狗,装腔作势的朝前扑了朴,见是王老板又夹起尾巴哼哼咛咛的朝院里跑去。 王老板人还没进院,就扯着嗓子喊上了:“老二!在家么?有人找哩。”话音才落,就见个衣着不整的女人,边系着衣扣边胡乱捋了把散乱的头发,支楞着两眼瞅了来人一眼,声音乏乏的说:“噢,是他大老子来了,快进屋,快进屋。”说着,便热情的打开了屋门。 王老板倪眼瞅了瞅女人,似有不悦的问道:“老二呢?该不是又去赌哩?把个没出息的东西!” 女人讪讪一笑说:“今儿倒是安稳,响午来了个人,说是才打你屋里出来,两人嘀咕几句就朝村外走咧。” 周老板的脚步顿在了当院,目光闪烁的瞅着贾虎讪笑道:“我家老二就是个不务正业,成天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也没见他捣腾回来过钱,地里的活又懒得干,真是的,——嗨!” 贾虎也没搭理他,冲女人暖暖一笑说:“也没听见他们说去哪儿么?我可是有些来钱的活儿要找他哩。” 女人听说来钱,像是有了精神,挠头琢磨道:“怕是去了东洼的程家,听那人说要买他家的几个破旧罐子哩。” 见贾虎用询问的目光瞅了自己一眼,周老板赶忙说:“那地方我知道,这就带你去。”说着,扭头冲女人嚷道:“回来给老二说,别再胡跑了,地里的草都盖住庄稼了,日子还想不想过了?真是一对子懒怂!” 女人不知嘴里咕叨了句啥话,就听的屋门给重重的关上了。 到了程家,依然扑了个空。说二人扎了一头就走了,连句话也没留。 贾虎沉吟片刻,微微一笑说:“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先回去吧。”说着,又冲周老板道了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不辱使命 天刚擦黑贾虎就看到了小王,见他笑嘻嘻的样子就知道有戏。果然还没走近就咧嘴一笑说:“那货才进门,估计还没喝口热茶哩。” 贾虎欣慰一笑,拍拍小王的肩膀,神情关切的说:“辛苦你咧,快带他们去吃饭休息吧,这里交给我。若在三小时内不见我回去,就带两个人来支援。” 见小王欣然一笑,冲躲在暗处的人招招手,渐渐消失在暮色里,贾虎冲钱庄狡黠一笑,便大大方方的上前敲门,开门的还是上午的矮胖子。见到二人微微愣了一下,略显不耐烦的说:“咋又是你两哩?” 贾虎边朝前继续走边说:“是王老板约我来的,说他这时候回来。”说着,身子已经挤进了门。 于是,那人只好略显慌乱的高声喊道:“老板!有人找。”说着,就匆匆的先进了屋。 贾虎紧跟一步,闪身来到了客厅。见一位四十多岁的高个头,白净脸一副商人模样的人,正手托精致的紫砂壶,仰着自带笑的圆脸,气定神闲的瞅着来人,不慌不忙的问道:“二位两次来找在下,不知有何见教?”说着,淡淡的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贾虎目光闪电般扫视了屋内一眼,冲王老板淡淡一笑道:“我是公安局的,有件事想请教王老板。” 王老板听说,像是微微的愣了一下,继而热热一笑说:“哎呀,原来是公安人啊,失敬失敬。有何吩咐尽管说,王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两眼笑眯眯的,但却透着深深的狡诈。 贾虎微微点头道:“双头蝙蝠赵飞,你不陌生吧?” 王老板讪讪一笑说:“我是个买卖人,从不和江湖上有过瓜葛。您说的那个什么蝙蝠,我倒是听人闲谝过,说是个高来高去的人物,早在解放前官府就悬赏抓过他。咋?他还活着?” 贾虎见对方是个老奸巨猾的主儿,于是,微微一笑,耐心道:“王老板真是健忘,昨晚不是他将两幅画和一个佛头交给了你么?” 王老板像是疑惑的微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噢,您说的是赵对!他是姓赵,您看我这记性。”说着,忙给贾虎钱庄添了茶水,一脸茫然的说:“昨晚是有个姓赵的交给我些东西,但不知他是不是您说的那个什么蝙蝠,货也不是什么画佛什么的,只是一对晚清的瓷瓶,也不是什么值钱货。”说着,起身拿过一对花瓶放在了桌上。 贾虎倪眼瞅了瞅那对擦拭油亮的瓷瓶,正色道:“我说的那三件货,可是政府新近丢失的文物,如果谁要是藏匿或是转卖,可是要被判刑坐牢的。” 王老板嘿嘿一笑,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像是在闲谝似的说:“哎呀,出门在外,也经常听人谝哪里的帝王墓呀文物库呀被偷被盗的闲话,你说这政府的人都是干啥吃得么?咋就看不住个贼哩?” 贾虎淡淡一笑说:“湖水再清也难免掉进几个愚蠢的苍蝇,这也不足为奇,可惜的是那苍蝇怕是活不成咧。”说着,目光静静的瞅了王老板一眼。 王老板微愣了一下,讪笑道:“是的,是的,谁叫它不长眼哩?整天瞎嗡嗡。”说着,嘴角抿出一丝狡诈的奸笑。 见贾虎时不时的拿眼扫视着屋内,王老板嘿嘿一笑说:“看来,您还是不信我说的话,您要是吃定是我收了那批货,不妨派人搜一搜,也免得您心里总是牵挂,弄得我这里也在人前落下了话把。”说着,他倒是先把脸给黑了下来。 贾虎微微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用,不用,我也是听了些模棱两可的消息,过来随便问问,你也不必过分介意。”说着,话锋突然一转道:“王老板在西安也有生意呀?” 王老板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掩饰般的喝了口茶,淡淡一笑说:“那是家父留下的摊子,弟弟在那里打理,我是个闲不住,喜欢到处走走。”顿了一下,又面显疑惑的说:“您是咋知道我和西安还有瓜葛的?” 贾虎微微一笑说:“一看你就是个精明人,像你这号拔尖的陕西人,不在西安插上一手,岂不是可惜咧。”说着,冲他投去狡黠的一撇。 王老板呵呵一笑,像是一脸欣慰的样子道:“说我精明,我看您才是个人精哩。哎呀,您不做买卖真是可惜哩。”说着,面显惋惜的摇了摇头。 贾虎哈哈一笑,自嘲道:“我怕是个有命弄钱没命花钱的主,所以也就不费那个心思咧,打扰王老板咧,改日我请你喝酒。”说着,便起身朝外走。 王老板马上热情的送到门口说:“您说哪里话哩,等这事闹清楚了,我请你,我请你。” 来到暗处,贾虎冲满脸迷茫的钱庄嘿嘿一笑说:“这家伙比泥鳅还滑,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钱庄疑惑道:“咋不把赵飞那货弄来对质哩?两人照了面看他还咋抵赖。” 贾虎淡淡一笑说:“看他那副老奸巨猾的样,就是赵飞站在面前也怕是要睁眼说瞎话哩,赵飞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拿他没辙。” 钱庄轻叹口气,声音恹恹道:“那可咋办哩,终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怂。” 贾虎冲他狡黠一笑说:“所以要请哥哥出手相助咧。”见钱庄支楞着两眼瞅着自己,贾虎微微一笑说:“东西肯定在屋里,但我们摸不清道道,那货是死都不会承认。” 不等贾虎把话说完,钱庄神情一振欣喜道:“你是想让我先去摸个底,然后再来他个瓮中捉鳖。”说着,做了个伸手抓住的动作。 贾虎嘻嘻一笑说:“这活儿也只有哥哥能干,小弟我的那两下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干点儿粗活还凑活,这高来高去的” 钱庄嘿嘿一笑说:“我去拾掇拾掇,说话就来。”说着,拧身便消失在茫茫暮色里。 天才黑透,王老板正和矮胖说笑着戏弄贾虎他们的趣话,突然听的院内一振噼噼啪啪的响声,矮胖子慌忙开门一看,只见院墙角有个发光的小人,正蹦蹦跳跳的朝他迎面走来,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只见矮胖子惊叫一声:“见鬼了!”便疾忙拎把大刀出了门。 王老板惊愣了一下,紧随着矮胖子冲到院里,见是个小纸人里面忽闪着半截蜡烛,在那里一晃一晃的朝前移,像是要飞起来却又力不从心的噗踏在那里。 王老板失声嗤笑道:“是谁家娃放的孔明灯么,看把你给大惊小怪的,真是的。”说着,便拧身回了屋。 可就在他俩一惊一乍之际,屋内像树叶般飘进个人影,只见他轻点桌沿,灵巧的身子已飞上屋梁,像只壁虎般的趴伏在那里。 见矮胖子面带愧色的恹恹进门,王老板拿他开心玩笑了一番,便催他回去睡觉。 王老板信手翻了两页书,见矮胖子默默离去,便轻轻的扣上门,扭身悄然移开靠墙的柜子,后面霍然露出个隐秘的暗道。顺着阶梯下去不远,便是个宽敞干净的密室。 密室虽然不大,但却布置讲究,不但地面铺了青砖,而且四壁和顶都蒙盖着机制红布。绕壁四周,是上铺黄色软布的条桌,条桌上陈列着各色各样的古董字画,而贾虎要找的佛头和两轴古画,便拱放在密室的中央。 王老板拿起这个,又放下那个,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最后,将目光定在佛头和古画上,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道:“和我斗?你娃娃还差的远哩,这三件宝贝可是我的镇室之宝,就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你们。”说着,爱惜的轻轻抚了抚。 王老板终于面挂满意的喜色走出了密室,小心的移好柜子,又拿眼审视了一番,这才哼着秦腔小调,悠悠然的朝内屋走去。可就在他进门之际,一点烟丸也随他滚进了屋内。 不用说,梁上君子正是窜云燕子钱庄。见王老板关门熄灯没了动静,钱庄便轻扭猿腰飘落在地,随即耳贴内门静静听了一会,窃喜一笑,便轻移柜子顺着暗道摸了进去。 密室里,远处是灯光灿烂,脚下却是模糊一片。钱庄小心的慢慢下移,双脚终于落在平地。欣喜中刚要朝着琳琅满目的玩意儿靠近,只觉脚下有物轻轻晃动,定眼一看,只见一根针粗的丝线隐隐的横在脚面。心下顿时一紧,不由惊出两手的冷汗。 钱庄心里明白,这根细线连着机关,若是动了它,不是主人屋里的铃铛响,就是迎面飞来如蝗般的暗器。他定眼扫视密室一眼,见自己从新疆弄来的三件宝贝安然拱在条桌的中央。暗自一笑,便悄然退出了密室。 贾虎听了钱庄的讲述,冲他欣喜的竖竖大拇指,便招手示意小王行动。 贾虎随钱庄飞身飘进,打开院门,小王便和两个干警鱼贯而进。几人刚进屋,就听的院里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响,紧接着,只见矮胖子手里拎把明晃晃的大刀片,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见到屋内的架势,猛的惊愣了一下,手里的大刀便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响声惊动了内屋的王老板,只见他慌慌张张的窜出屋,睡眼惺忪的嚷道:“啥人么?深更半夜的要打劫啊?”说着,还哈欠连天,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 贾虎凑近嘻嘻一笑说:“王老板不认识我咧?”说着,身子故意朝前靠了靠。 王老板像是猛然惊愣了一下,愣愣的瞅着贾虎嚷道:“咋又来了么?不是给你说过没你要的东西么?咋就深更半夜的糟害人哩?” 贾虎嘿嘿一笑,声音冰冷道:“我是想看看那只落在湖里的苍蝇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色令智昏 大清早,祥子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去基地,弄得两个女人撵前撵后的唠叨个没完,最后也只能将半块油馕和一把葡萄干,给硬塞进衣兜里。 祥子在屋里困兽般焦躁不安,像是椅子上有刺似的,屁股就没坐踏实过。一会两眼失神的瞅瞅窗外,一会又迟疑的瞅瞅桌上的电话机。不大的屋子,满是蛐蛐的鸣叫声。 今天是给王局长承诺的最后一天,鉴定文物的专家昨晚就到了新疆,失窃文物的事情还没一点消息,这咋让局长向人家交代么?是自己拦挡着没让局里及时上报案情,一来,是想保全局里的面子,二来,是侥幸能在专家来前破案追回文物。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让局长为难坐蜡了。想到这里,一股悔恨的情绪迅速蔓延了祥子的身心,他略显烦躁的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把,暗自道:还没这么窝囊过! 然而,就在祥子咬咬牙,打算电话通知王局长,案子暂时没戏,还是向上面摊牌吧,自己听后处分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响,竟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公安吓了一跳,慌乱中抓起电话,那头是贾虎的声音。 贾虎兴奋不已的表功:东西到手了,还意外得到一批文物和赃款,两个涉案人员都被撂进了大牢。同车而回的不仅有文物赃款,还有淑珍的师侄窜云燕子钱庄。 惊喜过望,祥子懵愣了一下,只笑着说了句:“你小子比我黑!”便挂断电话,拨通了王局长。 卸下了这头担子,祥子略感轻松的长嘘口气,打开屋门静静注视着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小阿娜尔罕活泼可爱的身影,又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机灵的小家伙也该露面了。 阿娜尔罕边惬意的咂嘴享受着来自奶糖的美妙滋味,边面显感激的瞅了娜塔莎一眼。见她正朝基地的方向翘首遥望,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忧思。聪明的阿娜尔罕心里明白,娜姐姐还是放不下虎子哥哥。 于是,慢慢凑前,支楞着天真无邪的秀脸,轻叹口气说:“要是娜姐姐非常想见虎子哥哥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说着,神情诡秘的瞅了阿娜尔罕一眼。 阿娜尔罕像是略微惊愣了一下,忙显急切地说:“快说!咋样才能见到他?” 阿娜尔罕神秘一笑说:“只要你住在我家,过不了几天就能见到他。” 娜塔莎略微迟疑的耸耸肩,像哄孩子般的说:“你就不能带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玩么?我想马上见到他,我已经等的有些发疯了。”说着,眯眼张臂,像是要拥抱一切似的。 见她那副如醉如痴的样子,阿娜尔罕吃吃一笑说:“不行!那地方我也不能随便进去玩,除非虎子哥哥来接我。”说着,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娜塔莎面显无奈失望的样子摊摊手,突然问道:”那地方这么神秘,难道他们是在造么?”说着,目光诡异的瞅着阿娜尔罕。 对于的概念,阿娜尔罕见虎子那次在湖边引爆那箱时,就已经领略过了。于是,笑着摇摇头,欢快的翻转了一下嘴里的奶糖,一副内行人的样子说:“才不是哩,我见过,没那么神秘,就是声音太大——嘭!”说着,双手举空做了个尘埃飞起的样子。 娜塔莎面显狐疑的瞅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难道虎子就一点都没透露过,这里究竟在干什么?” 阿娜尔罕吃吃一笑,摇头说:“他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负责保护那里。” 娜塔莎还想问啥,却见阿娜尔罕翻着白眼,像是极度瞌睡的样子,踉跄了几步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阿娜尔罕感觉自己美美的睡了一觉,朦胧中听的一男一女好像在打架,累的气喘吁吁不说,还不时发出难忍的叫唤。睁眼愣神,觉得手脚被啥东西给勒的难受,试着动了动,瞬间一股紧张恐惧弥漫而来——手脚被人给捆绑的结结实实。 此时,不远处的男女可能是打累了,除了粗壮的喘息便没了任何声音。举目四顾,眼前一片漆黑。被风吹拂的忽闪而动的小窗帘,依稀出月的银光。渐适的黑暗缓缓朦胧出毡房的轮廓。阿娜尔罕的心里一紧:我这是在哪里? 正在阿娜尔罕感到恐惧不安时,有人声音乏乏的说话了:“她还是个娃娃,你不该让她遭这份罪,我都不知道将来咋给师父交代——胡大啊。”竟然是巴哈尔哥哥的声音。 阿娜尔罕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这是在巴哈尔哥哥的毡房里。此时,又听女的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一点儿都不说实话,关在这里你好好哄哄她,最好把她知道的都套出来。”是娜塔莎的声音。 阿娜尔罕突然明白了,在湖边吃了她给的糖,不大功夫自己就睡觉了,这个毒蛇一样的女人! 阿娜尔罕心里骂着,但还是装作睡着的样子,机灵的她想听听他们还说些啥。 只听巴哈尔轻叹口气说:“好吧,那我就试试看。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我帮你报了仇,你就留下来我们一起过日子,我会疼你的。”说着,又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声。 娜塔莎般的嘟囔道:“放心吧,只要你帮我了了这桩心事,就安下心来和你过日子”说着,话语已经变成渐渐粗壮的喘息。 天不亮,阿娜尔罕就听的有人悄然出了毡房,凭感觉像是娜塔莎。这山上也没鸡叫,当小窗缝隙的颜色渐渐的白了起来,就知道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借着微亮的光线,阿娜尔罕见巴哈尔哥哥腰搭个被单,光溜溜的躺在那里。不知怎的,阿娜尔罕的心里猛然一阵难受,竟忍不住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轻微的抽泣像是惊动了疲乏的巴哈尔,他猛的仰头朝毡房的一角瞅了一眼,便神情慌乱的穿好衣服,满脸愧色的冲到阿娜尔罕跟前,底气不足的问道:“你怎么样?要不到毯子上睡一会。”说着,目光怯怯的瞅着阿娜尔罕。 阿娜尔罕目光恨恨的瞅了巴哈尔一眼,便又将头垂在胸前,更加肆无忌惮的嚎哭了起来。清亮悲沧的哭声挤出毡房,飘向了空旷的原野,也让做贼心虚的巴哈尔一时慌乱的不知所措。 巴哈尔像只焦躁的猩猩似的,左瞅右看了一会,试探着伸手想抚摸一下阿娜尔罕的肩膀,却被她剧烈的抖动吓得触电般抽了回来。同时,听阿娜尔罕忿忿的嚷道:“坏人!你再也不是我的巴哈尔哥哥”说着,又垂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巴哈尔长嘘口气,声音弱弱的说:“娜塔莎说了,只让你在这里呆三天,你要是说了她想知道的,或许会早点放你回去。”说着,巴哈尔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恹恹的蹴在那里。 阿娜尔罕扭肩抹了抹眼泪,声音略带娇气的嚷嚷道:“为啥要绑我?手都让绳子勒的不能动了。”说着,将捆绑着手腕的双臂朝巴哈尔伸了过去。 巴哈尔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动作迟缓的解开了绑在阿娜尔罕手腕的细绳。阿娜尔罕两手互搓了一阵被细绳弄得微微有些红肿的手腕,嘟噜着小嘴,目光怨怨的瞅了巴哈尔一眼,又将捆绑着的双脚,疾速的伸了过来。 巴哈尔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轻摇着头慢慢朝后退了两步,嘟囔道:“你要是跑了,我咋向她交代,不行,不行。” 阿娜尔罕听说,生气的白了巴哈尔一眼,猛然收腿就自己伸手解了起来。这可慌坏了巴哈尔,只见他疾忙扑到跟前,双手攥住阿娜尔罕的小手,几近哀求般的说:“听话阿娜尔罕,我不能放你走,哥哥求你了。” 阿娜尔罕也不搭话,伏身便一口咬住了巴哈尔的手背。然而,巴哈尔却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坦然接受着这种从未有过的折磨。不知怎的,疼痛竟神奇般的化解了巴哈尔内心的不安和歉疚,反而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轻快感。于是,便像是欣然接受治疗似的,静静的僵在那里。 嘴里的血腥,已让阿娜尔罕感觉到了牙齿入肉的深度,见巴哈尔不但没反抗,反而安静的接受自己的野蛮。心下一软,两股酸楚的泪水泉涌般的滚动而出,身子一歪,便软软的倒在地上哭泣了起来。 望着小家伙喝了两碗奶茶,又吃下半块馕,巴哈尔心疼的摇了摇头,知道她饿坏了。这些年,阿娜尔罕和自己一起玩大,虽说是主仆关系,但巴哈尔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的疼爱,从没欺负折磨过她,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么?巴哈尔惭愧的垂下了头。 此时的天已经大亮了,听的圈里的羊开始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巴哈尔像是猛的一愣,倪眼瞅了瞅安闲打理碎辫的阿娜尔罕,便匆匆窜出了毡房。紧接着,传来羊群从毡房前经过的嘈杂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午夜狼嚎 祥子刚放下饭碗,就见买买提强打精神的进了门。见他一脸憔悴的样子,淑珍赶忙问他吃过饭了没有,买买提浅浅一笑,做了个肚子饱的动作,冲祥子说:“上山的人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今天再买些面粉清油就能走。我打算先去几个人把房子拾掇拾掇打好馕坑,后面的人上去就能开工。” 见买买提两日就瘦了一圈的脸,祥子心里不由得一酸,沉吟般的说:“再给我三天时间,若三天后还没有阿娜尔罕的消息,你再上山。娃娃的事没个着落,我这心里”说着,祥子心里猛然难受了起来。 淑珍也鼻子一酸道:“就是么,啥大不了的事情,找娃娃要紧。” 买买提凄然一笑说:“一切都是胡大的安排,我的小燕子迟早会自己飞回来,政府交给的事情可耽误不得。” 祥子略显感慨的拍了下买买提的肩膀,面色诚恳的说:“听我的劝,三日后再动身,你先忙吧,我要回基地。”说着,神情略显疲惫的出了门。 阿娜尔罕闹着让巴哈尔给她解开绑在腿上的绳子,说是自己要解手,望着她楚楚可人而又隐含狡猾的面孔,巴哈尔着实为难了起来。人家要解手,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但打小一起玩大的巴哈尔,深知这个小家伙的机智和让人出乎意料,万一让她给溜了,可就没法留住心爱的娜塔莎了。 正在犹豫无错之际,只见娜塔莎像个幽灵般的掀帘走了进来。巴哈尔顿时像是得了救星似的,长嘘口气嚷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她要解手。”说着,朝撅嘴瞪眼的阿娜尔罕努了努嘴。 娜塔莎暖暖一笑,假惺惺的凑近阿娜尔罕轻声说:“让我的小宝贝吃苦了,我陪你去。”说着,解开了绑在腿上的绳索,却动作麻利的拴了阿娜尔罕的一只手。阿娜尔罕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便像只被人牵着的小羊羔似的,乖乖而又不大情愿的跟着出了毡房。 轻松了一番,阿娜尔罕的神情像是活泛了许多,她俏皮的冲娜塔莎眨眨眼说:“娜姐姐是打算和巴哈尔哥哥在这里一起过日子么?” 娜塔莎迟疑一笑,轻轻耸耸肩,一副狡猾的样子说:“我还没最后决定,那要看我能不能顺利的做完我的事。”说着,目光含蓄的瞅着阿娜尔罕。 阿娜尔罕长嘘出一口带响的气,面显天真的样子,双手托着下巴,自语般的说:“要是我把虎子哥哥那里的事情说了,你就会留下来么?” 娜塔莎欣喜一笑,忙上前解开绑在阿娜尔罕手臂的绳子,边为她搓着手臂边温软的说:“只要你说了,我就留下来陪你的巴哈尔哥哥,还可以放你回去。”说着,轻挑弯眉,目光期待的瞅着她。 阿娜尔罕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嘟囔道:“为啥要知道那些事情呢?你的工作不是在学校么?” 娜塔莎微愣了一下,继而嘴角抿出一丝淡淡的笑道:“实话对你说吧,我和你虎子哥哥有个约定。” 阿娜尔罕略显紧张的问道:“你也和我虎子哥哥有约定?我咋没听他说过哩?”说着,面显狐疑的瞅着娜塔莎。 见阿娜尔罕面显不安的样子,娜塔莎微微一笑说:“我和你虎子哥哥约定,只要我能拿到他工作地方的一件重要东西,我就从此离开这里,不在纠缠他。若是拿不到,我就一辈子缠着他。” 阿娜尔罕像是更加不解的支楞着脸说:“你不是已经和巴哈尔哥哥好了么?”说着,目光幽幽的瞅着巴哈尔。 娜塔莎嘴角一撇,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你还不懂,这种好和那个好是不一样的,你就快说说那里的情况吧。”说着,娜塔莎脸上已经挂上了不耐烦。 阿娜尔罕轻叹一声,有气无力的嘟囔道:“那你想知道啥么?”说着,嘟噜起了小嘴。 娜塔莎欣然一笑说:“那里面的重要东西都放在哪里?晚上有几个人把守?虎子他们的人都藏在啥地方?” 阿娜尔罕倪眼瞅了瞅神情急切的娜塔莎,声音弱弱的说:“就没见过那里面有啥值钱的东西,只听说他们在弄。” 娜塔莎疾忙凑前道:“啥?” 阿娜尔罕冲她神秘一笑说:“拉雷c拌雷c子母雷还有啥冲天雷,前些日子还炸死过狼哩。”说着,面显得意的样子。 娜塔莎面色略微一沉,突然问道:“资料室的暗哨在啥位置?周围有雷么?” 阿娜尔罕略微懵愣了一下,一脸迷茫的瞅着娜塔莎道:“知了是啥?是那个会飞又会叫了虫子么?——噢,雷炸不了它。”说着,脸上显出天真疑惑的样子。 娜塔莎听了,丧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没好气的冲巴哈尔嚷道:“赶快弄些吃的,我要出门。” 娜塔莎吃饱喝足,临出门热热的抱了抱依依不舍的巴哈尔,贴着耳朵小声说了句:“看紧点,一定不能让她跑了。”便拧身出了门。 阿娜尔罕味同嚼蜡般的吃了几口,便嚷着要到山上去玩。巴哈尔无奈的摇摇头,目光闪烁的瞅着她低声说:“我要把绳子拴在你的胳膊上。”接着,不由分说便拽过绳头,系在了阿娜尔罕的胳膊上。 阿娜尔罕在前,漫无目的东瞅西望的慢步走着,而巴哈尔像个垂头丧气的放羊人,牵着绳头无奈的跟在后面。倒给寂寥的荒山,平添了一道鲜活的风景。 转过一道平缓的山坳,阿娜尔罕突然蹲下身子,面显焦急难受的样子说:“肚子疼,我要解手。” 巴哈尔迟疑的凑前两步,疑惑的问道:“不是才干过么?你是想搞鬼吧?” 阿娜尔罕像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样子,边朝一簇芨芨草后面跑,便嘴里嚷嚷道:“谁知道你让我吃了啥鬼东西。” 见阿娜尔罕一副慌乱的样子,蹲在了刚刚能漫过脖子的芨芨草后面,巴哈尔嗤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瞅着半坡上悠闲吃草的牛羊。 巴哈尔略微懵愣了一下,觉得身后没啥声音,猛然回头一看,阿娜尔罕早没了影子。于是,慌忙跃上一处隆起的土丘举眼忙看,一点火红已经漂在了百米之外。 巴哈尔顿时来了火,拧身便抄近路飞奔而去。几个起落逼近了阿娜尔罕,二话不说扭身扛起阿娜尔罕就朝回走。尽管阿娜尔罕的拳头像鼓槌似的击打在后背,巴哈尔依然喘着粗气,默默的朝前走去。 见巴哈尔哥哥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温笑和歉意,略显粗暴地捆绑着自己的手脚,阿娜尔罕酸楚的扭过头,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没见太阳光变红,天就渐渐黑了起来,阿娜尔罕知道可能晚上要下雨。自从逃跑没成,巴哈尔就不再搭理阿娜尔罕,板个脸出入毡房,连正脸都不看阿娜尔罕一眼。 天完全的黑了下来,巴哈尔朝蜷缩在一边的阿娜尔罕身上搭条毛毯,便不管不顾的滚身倒在地毯上呼呼而睡。 夜渐渐的喧闹了起来,不断增强的风声呼啸出山的。孤零的毡房像是在微微的晃动,同时发出木架的轻微吱呀声。然而,巴哈尔的鼾声,依然是毡房内声音的主流。 突然,啸啸的风声中像是隐隐夹杂着狼的哀嚎。紧接着便是大黑马的躁动嘶鸣和牧羊犬的狂吠声。 巴哈尔猛的惊愣了一下,仰头静静听了听,便慌忙翻身而起,边伸手取下挂在壁上的,边嘴里惶恐的嚷道:“遭了!来了狼群。” 阿娜尔罕略微愣了一下,声音怯怯的说:“要我帮忙么?” 巴哈尔段喊一声:“不用!别出毡房。”身子已经消失在黑暗里。 黑暗中,巴哈尔定眼一看,有四五只狼拖着两只半打子羊羔正朝栅栏外拽,而牧羊犬只是远远的扑吠着,并不敢真的冲向前。 巴哈尔大喊一声,抬手一枪就撂倒了呲牙以对的头狼,紧接着四只狼放开嘴里的羊羔便朝巴哈尔猛扑过来。巴哈尔疾忙抬手又是一枪,像是打伤了两只狼的前腿,剩下的狼见势不妙,吱咛一声夹起尾巴就朝西逃窜。牧羊犬见主人占了上风,便狂吠着朝狼猛扑了过去。 巴哈尔怕牧羊犬吃亏,跃身飞出栅栏,却见两只受伤的狼相互舔舐着徐徐流血的伤口,朝前慢慢的爬行。 巴哈尔愤怒的举起,刚要狠狠的砸下,却见公狼回头冲巴哈尔哀求般的瞅了一眼,又朝爬行在前面的母狼哀鸣了一声,竟软软的趴伏在了地上。 不知怎的,一股恻隐便在巴哈尔心里油然而生。他慢慢放下了高高举起的,神情模糊瞅了眼脚下的狼,打算拧身离去。但就在此时,他猛然听到牧羊犬发出一声惊恐般的哀叫。顿时心里一紧,撒腿就朝狗叫的方向狂奔而去。 黑暗里,牧羊犬已经跛着前腿,委屈而又骄傲的朝巴哈尔迎来,巴哈尔心疼的抚摸了一下牧羊犬的头,抓起两块石头,便忿忿的朝着隐隐可见的狼影投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雨夜迷踪 祥子刚放下饭碗,就见买买提强打精神的进了门。见他一脸憔悴的样子,淑珍赶忙问他吃过饭了没有,买买提浅浅一笑,做了个肚子饱的动作,冲祥子说:“上山的人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今天再买些面粉清油就能走。我打算先去几个人把房子拾掇拾掇打好馕坑,后面的人上去就能开工。” 见买买提两日就瘦了一圈的脸,祥子心里不由得一酸,沉吟般的说:“再给我三天时间,若三天后还没有阿娜尔罕的消息,你再上山。娃娃的事没个着落,我这心里”说着,祥子心里猛然难受了起来。 淑珍也鼻子一酸道:“就是么,啥大不了的事情,找娃娃要紧。” 买买提凄然一笑说:“一切都是胡大的安排,我的小燕子迟早会自己飞回来,政府交给的事情可耽误不得。” 祥子略显感慨的拍了下买买提的肩膀,面色诚恳的说:“听我的劝,三日后再动身,你先忙吧,我要回基地。”说着,神情略显疲惫的出了门。 阿娜尔罕闹着让巴哈尔给她解开绑在腿上的绳子,说是自己要解手,望着她楚楚可人而又隐含狡猾的面孔,巴哈尔着实为难了起来。人家要解手,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但打小一起玩大的巴哈尔,深知这个小家伙的机智和让人出乎意料,万一让她给溜了,可就没法留住心爱的娜塔莎了。 正在犹豫无错之际,只见娜塔莎像个幽灵般的掀帘走了进来。巴哈尔顿时像是得了救星似的,长嘘口气嚷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她要解手。”说着,朝撅嘴瞪眼的阿娜尔罕努了努嘴。 娜塔莎暖暖一笑,假惺惺的凑近阿娜尔罕轻声说:“让我的小宝贝吃苦了,我陪你去。”说着,解开了绑在腿上的绳索,却动作麻利的拴了阿娜尔罕的一只手。阿娜尔罕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便像只被人牵着的小羊羔似的,乖乖而又不大情愿的跟着出了毡房。 轻松了一番,阿娜尔罕的神情像是活泛了许多,她俏皮的冲娜塔莎眨眨眼说:“娜姐姐是打算和巴哈尔哥哥在这里一起过日子么?” 娜塔莎迟疑一笑,轻轻耸耸肩,一副狡猾的样子说:“我还没最后决定,那要看我能不能顺利的做完我的事。”说着,目光含蓄的瞅着阿娜尔罕。 阿娜尔罕长嘘出一口带响的气,面显天真的样子,双手托着下巴,自语般的说:“要是我把虎子哥哥那里的事情说了,你就会留下来么?” 娜塔莎欣喜一笑,忙上前解开绑在阿娜尔罕手臂的绳子,边为她搓着手臂边温软的说:“只要你说了,我就留下来陪你的巴哈尔哥哥,还可以放你回去。”说着,轻挑弯眉,目光期待的瞅着她。 阿娜尔罕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嘟囔道:“为啥要知道那些事情呢?你的工作不是在学校么?” 娜塔莎微愣了一下,继而嘴角抿出一丝淡淡的笑道:“实话对你说吧,我和你虎子哥哥有个约定。” 阿娜尔罕略显紧张的问道:“你也和我虎子哥哥有约定?我咋没听他说过哩?”说着,面显狐疑的瞅着娜塔莎。 见阿娜尔罕面显不安的样子,娜塔莎微微一笑说:“我和你虎子哥哥约定,只要我能拿到他工作地方的一件重要东西,我就从此离开这里,不在纠缠他。若是拿不到,我就一辈子缠着他。” 阿娜尔罕像是更加不解的支楞着脸说:“你不是已经和巴哈尔哥哥好了么?”说着,目光幽幽的瞅着巴哈尔。 娜塔莎嘴角一撇,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你还不懂,这种好和那个好是不一样的,你就快说说那里的情况吧。”说着,娜塔莎脸上已经挂上了不耐烦。 阿娜尔罕轻叹一声,有气无力的嘟囔道:“那你想知道啥么?”说着,嘟噜起了小嘴。 娜塔莎欣然一笑说:“那里面的重要东西都放在哪里?晚上有几个人把守?虎子他们的人都藏在啥地方?” 阿娜尔罕倪眼瞅了瞅神情急切的娜塔莎,声音弱弱的说:“就没见过那里面有啥值钱的东西,只听说他们在弄。” 娜塔莎疾忙凑前道:“啥?” 阿娜尔罕冲她神秘一笑说:“拉雷c拌雷c子母雷还有啥冲天雷,前些日子还炸死过狼哩。”说着,面显得意的样子。 娜塔莎面色略微一沉,突然问道:“资料室的暗哨在啥位置?周围有雷么?” 阿娜尔罕略微懵愣了一下,一脸迷茫的瞅着娜塔莎道:“知了是啥?是那个会飞又会叫了虫子么?——噢,雷炸不了它。”说着,脸上显出天真疑惑的样子。 娜塔莎听了,丧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没好气的冲巴哈尔嚷道:“赶快弄些吃的,我要出门。” 娜塔莎吃饱喝足,临出门热热的抱了抱依依不舍的巴哈尔,贴着耳朵小声说了句:“看紧点,一定不能让她跑了。”便拧身出了门。 阿娜尔罕味同嚼蜡般的吃了几口,便嚷着要到山上去玩。巴哈尔无奈的摇摇头,目光闪烁的瞅着她低声说:“我要把绳子拴在你的胳膊上。”接着,不由分说便拽过绳头,系在了阿娜尔罕的胳膊上。 阿娜尔罕在前,漫无目的东瞅西望的慢步走着,而巴哈尔像个垂头丧气的放羊人,牵着绳头无奈的跟在后面。倒给寂寥的荒山,平添了一道鲜活的风景。 转过一道平缓的山坳,阿娜尔罕突然蹲下身子,面显焦急难受的样子说:“肚子疼,我要解手。” 巴哈尔迟疑的凑前两步,疑惑的问道:“不是才干过么?你是想搞鬼吧?” 阿娜尔罕像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样子,边朝一簇芨芨草后面跑,便嘴里嚷嚷道:“谁知道你让我吃了啥鬼东西。” 见阿娜尔罕一副慌乱的样子,蹲在了刚刚能漫过脖子的芨芨草后面,巴哈尔嗤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瞅着半坡上悠闲吃草的牛羊。 巴哈尔略微懵愣了一下,觉得身后没啥声音,猛然回头一看,阿娜尔罕早没了影子。于是,慌忙跃上一处隆起的土丘举眼忙看,一点火红已经漂在了百米之外。 巴哈尔顿时来了火,拧身便抄近路飞奔而去。几个起落逼近了阿娜尔罕,二话不说扭身扛起阿娜尔罕就朝回走。尽管阿娜尔罕的拳头像鼓槌似的击打在后背,巴哈尔依然喘着粗气,默默的朝前走去。 见巴哈尔哥哥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温笑和歉意,略显粗暴地捆绑着自己的手脚,阿娜尔罕酸楚的扭过头,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没见太阳光变红,天就渐渐黑了起来,阿娜尔罕知道可能晚上要下雨。自从逃跑没成,巴哈尔就不再搭理阿娜尔罕,板个脸出入毡房,连正脸都不看阿娜尔罕一眼。 天完全的黑了下来,巴哈尔朝蜷缩在一边的阿娜尔罕身上搭条毛毯,便不管不顾的滚身倒在地毯上呼呼而睡。 夜渐渐的喧闹了起来,不断增强的风声呼啸出山的。孤零的毡房像是在微微的晃动,同时发出木架的轻微吱呀声。然而,巴哈尔的鼾声,依然是毡房内声音的主流。 突然,啸啸的风声中像是隐隐夹杂着狼的哀嚎。紧接着便是大黑马的躁动嘶鸣和牧羊犬的狂吠声。 巴哈尔猛的惊愣了一下,仰头静静听了听,便慌忙翻身而起,边伸手取下挂在壁上的,边嘴里惶恐的嚷道:“遭了!来了狼群。” 阿娜尔罕略微愣了一下,声音怯怯的说:“要我帮忙么?” 巴哈尔段喊一声:“不用!别出毡房。”身子已经消失在黑暗里。 黑暗中,巴哈尔定眼一看,有四五只狼拖着两只半打子羊羔正朝栅栏外拽,而牧羊犬只是远远的扑吠着,并不敢真的冲向前。 巴哈尔大喊一声,抬手一枪就撂倒了呲牙以对的头狼,紧接着四只狼放开嘴里的羊羔便朝巴哈尔猛扑过来。巴哈尔疾忙抬手又是一枪,像是打伤了两只狼的前腿,剩下的狼见势不妙,吱咛一声夹起尾巴就朝西逃窜。牧羊犬见主人占了上风,便狂吠着朝狼猛扑了过去。 巴哈尔怕牧羊犬吃亏,跃身飞出栅栏,却见两只受伤的狼相互舔舐着徐徐流血的伤口,朝前慢慢的爬行。巴哈尔愤怒的举起,刚要狠狠的砸下,却见公狼回头冲巴哈尔哀求般的瞅了一眼,又朝爬行在前面的母狼哀鸣了一声,竟软软的趴伏在了地上。 不知怎的,一股恻隐便在巴哈尔心里油然而生。他慢慢放下了高高举起的,神情模糊瞅了眼脚下的狼,打算拧身离去。但就在此时,他猛然听到牧羊犬发出一声惊恐般的哀叫。顿时心里一紧,撒腿就朝狗叫的方向狂奔而去。 黑暗里,牧羊犬已经跛着前腿,委屈而又骄傲的朝巴哈尔迎来,巴哈尔心疼的抚摸了一下牧羊犬的头,抓起两块石头,便忿忿的朝着隐隐可见的狼影投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天刚亮就听的汽车声响,淑珍探头瞅了眼院门,只见红光一闪,阿娜尔罕连蹦带跳的扑了过来,这可乐坏了淑珍,边激动失态的将阿娜尔罕搂进怀里,边兴奋的高呼:“阿娜尔罕回来咧!阿娜尔罕回来咧!” 顿时,前后两院都沸腾了起来,不但祥子娟子欣喜的窜出了门,就连买买提和三个女人也一起激动不已的奔跑了过来,争相搂抱着阿娜尔罕的身子,惊喜的眼泪让所有的女人都红了眼,让在场的男人也感到两股翻滚的液体直朝眼中涌动。 欢喜中祥子见五子面显迟疑,像是有话要说。便疾忙凑近道:“基地那里啥情况?” 五子压低声音说:“昨晚基地进了人,一份重要资料被盗,共有三人,两人被击毙,一人带着资料在逃,虎子一夜未归。” 祥子不动声色的问道:“人是在哪个位置被击毙的?” 五子忙道:“是在电站附近,当时电站的人见基地的灯突然全黑了,以为线路出了问题,就和两个安保人员去检查,才走不远就见两个黑影朝那道深沟的方向窜去。安保问口令也不答就是没命的跑,于是,便开了枪。” 略微迟疑了一下,祥子接着道:“见尸体了么?长啥样?” “尸体是后半夜才见到的,和我们长一样,听见枪响我就带人去资料室。结果,门开着资料柜的锁被砸,资料撒了一地。经赵锡城仔细核对,发现一份近期入档的重要资料不见了。”说着,五子目光怯弱的瞅了祥子一眼。 祥子目光平静的瞅了瞅五子道:“有虎子的消息么?” 五子忙说:“据给阿娜尔罕看病的师生说,虎子在和她来的路上,突然电灯灭了,虎子就让她一人去,说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打那以后,就没人再见过虎子。” 见祥子他俩神色凝重的嘀嘀咕咕,买买提就朝依然抹眼睛的三个女人挥挥手,示意她们先回去。而后,搂着阿娜尔罕的肩膀,静静的瞅着祥子。 当听说虎子不见了时,阿娜尔罕突然蹦起来说:“肯定是娜姐姐干的!” 祥子听了,微微一愣,知道机灵的阿娜尔罕有故事。便冲她软软一笑说:“你见过娜塔莎?” 阿娜尔罕面显气愤的嚷道:“是她哄我吃了糖就睡着了,后来又让我巴哈尔哥哥把我绑在毡房里。”说着,一脸忿忿的样子。 祥子微微一笑,自语般的说:“我就知道是她要来。”说着,轻抚了下阿娜尔罕的碎辫,关切的问道:“身体好些了么?” 阿娜尔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昨晚医生阿姨说我在发烧,给我打了一针就没事了。”说着,还在原地蹦跳了两下。 淑珍听,赶紧一把搂在怀里又是摸有是问的心疼的不行。祥子淡淡一笑,冲像是随时待命的战士般,默立在身旁的买买提说:“看来,我们先得会会你那个好徒弟,快去备马吧。”买买提听说,面显羞愧愤懑的转身离去。 祥子转身又冲五子发出命令:“你现在赶回基地,带两个人沿着深沟搜查,看有没有啥发现。我们在土山会合。” 见就要动身,淑珍迟疑的问道:“阿娜尔罕也去么?”说着,一副心疼不舍得样子。 未等祥子开口,阿娜尔罕蹦的老高嚷道:“我当然要去了,还要和娜姐姐算账哩,她不能说话不算话。”说着,脸上溢出淡淡的红。 淑珍疼爱的抚了抚阿娜尔罕的肩膀,面显神秘的小声道:“你俩又有啥约定咧?看把你给美的。” 阿娜尔罕抿嘴一笑,凑到淑珍的耳根小声道:“她说只要能拿到虎子哥哥那里的重要东西,她就不再纠缠虎子哥哥了。”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甜蜜。 娜塔莎确实是国际间谍,ak组织潜伏在中国境内的骨干。什么遭遇坏人被虎子解救,不会骑马又对虎子一往情深,孤苦无助非要认娟子做干妈等等,都是在演戏。目的,就是要设法接近祥子一家,从中窃取有用的情报。 见祥子他们防备严密,正在左右为难时,却接到了总部招她回去休整待命的消息。实际上,是有更加重要的任务等着她。 自从国家启动马兰基地以来,国际上各类间谍组织就虎视眈眈,试图窃取研究成果,或是破坏捣乱,干扰实验的正常进行。 美国的b52远程轰炸机从台湾起飞,曾经两次飞越罗布泊上空,试图寻找基地准确位置,予以轰炸破坏。但因基地建设低调普通,又无明显标志性建筑,同时缺乏有效的地面指挥和坐标,也只好兴兴而来,怏怏而回。 总部给娜塔莎的任务是,设法窃取最新研究成果,以便证实基地的性质和进展程度,然后在国际上制造舆论,试图联合各厉害国家和组织,阻挠和破坏基地的研究,甚至是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狡猾的娜塔莎暗暗跟着运送物资的汽车摸清了基地的位置,但见基地防守严密,盘查仔细外人根本无法进入。无奈之下,才恍然想起了早就对自己垂涎三尺的巴哈尔,那个像叫驴(公驴)一样健壮而又胆大无耻的家伙。 在聪明机灵的阿娜尔罕嘴里没能弄到有用的信息,只好偷偷趴伏在深沟里,用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基地内的动静。通过两天的秘密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个令娜塔莎兴奋不已的现象。 原来,基地的战士白天可以在基地内随意走动,或三三两两或是单独行动,都像是无人问津。也有战士躲在树荫下看书或是写信,自由的像是在公园里似的。 于是,便让同来的助手弄来一身解放军制服,装扮成看书学习的战士,深夜潜入基地,白天就大摇大摆,漫无目的的瞎转,不到一天功夫,就轻易找到了资料室的准确位置和防守情况。还画来了详细的位置图。 娜塔莎这才趁着风雨交加,派人断电自己亲自潜入了资料室。要说赵锡城也是聪明得有些笨,祥子让他在资料袋上只留检索代号,人家就老老实实的按照时间顺序,用阿拉伯数字依次编号。这让受过专业训练的娜塔莎,很容易就找到了最新的研究成果。 可就在她沾沾自喜的,刚刚关闭了萤火虫似的特制手电,就听的有人大声喊道:“资料室里有人!” 娜塔莎随即像个影子似的飘出了资料室,按照路线图所标位置,避开明岗暗哨,一路朝着深沟潜来。快到入口,就见两个负责断电的助手,迎面而来。相互打个一k的手势,刚要一起进入深沟,却听的有人段喊一声:“什么人?口令!” 助手略微惊愣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朝着与入口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娜塔莎便趁机潜入深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后一阵的清脆响声,划破了沉闷的天际,也将时有时无的细雨,给吓得收起了身影,大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枪声并没让娜塔莎的脚步停滞,反而更加的轻快了起来,好像同伴的死活跟自己毫无关联似的。或许,他们就是为她而死。虽然雨停了,但脚下还是一片泥泞,洪水带走了厚厚的砂石,却将胶黏的黄土留在了沟底。娜塔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体力,因为一不小心便会有被滑倒或是碰伤的可能。 娜塔莎见到了沟口,心下暗自一松。因为出了沟口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剩下的事情就是运出情报,立功受奖。然而,就在她暗自窃喜时,身后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胶黏的泥土恋着鞋子发出时而清脆,时而沉闷的呼啦声。娜塔莎的脚步略微迟缓了一下,心里暗道:“难道是他两个中的一个安然脱险了? 管他哩,反正约好的会合地点是在沟外,先出了沟再说。于是,加快步子,便灵猫般的窜出了沟口。 机警狡猾的娜塔莎躲在一处芨芨草的背后,静静的注视着沟口的动静,微风吹拂着蒿草掩去了沟内的脚步声,却将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慢慢的展现在了她的视线里。——那人不是同伴,而像是虎子。 娜塔莎先是微微一惊,继而便悄无声息的,闪进了茫茫黑暗里。 此时的东方天际,鲜鲜的撕开了一道灰白的口子,像是要迎接太阳的准时到来。脚下的颜色,也渐渐生动了起来。 虎子爬上沟口,静静的伏身朝四下里扫视了一眼,见寂静的原野,一片灰黑朦胧,自己苦苦追寻的影子也像是融化在黑暗里似的,没留下一丝痕迹。 虎子长嘘口气定了定神,他坚信那人是一直顺沟出了沟口,因为在不久前,自己还清晰的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沟内两面刀劈般整齐,且有一人多高,即使能勉强爬上去,也得留下不小的响声和痕迹。于是,虎子断定,那人不是躲在暗处正在虎视着自己,便是朝着某个方向溜之大吉。 虎子也不着急,心想:刚下过雨的地面,他总能留下些印迹,除非他是长了翅膀,脚不沾地。于是,便肆无忌惮的撒尿轻松了一番。 此时的天际,也像是感觉到了太阳的萌动,竟将漆黑的圆脸笑成了灰白,地面的碎石也显出了应有的轮廓。虎子欣然的跺了跺脚上的泥巴,无意间却发现一串浅浅的脚印伸向远方。于是,心下一喜,便顺着脚印追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跨马追踪 祥子见买买提牵来了马,正招呼淑珍娟子走,只见机灵的阿娜尔罕边欢快的窜出院门,边嘴里嚷着:“你们跟着我阿大从这面走,我去带上巴哈尔哥哥的大黑马从湖边过去。”话音未落,灵巧的身子已经飘上了枣红马,随即,院外便响起一阵渐远且急促的马蹄声。 阿娜尔罕平安回来了,也大致有了虎子的方向,虽然盗贼带着资料在逃,情况不明,但祥子依然是心情愉悦,谈笑风生。一行人中就属淑珍情绪略显低落,有点惴惴的样子。 见淑珍精神不起来,娟子抿嘴一笑说:“你就放下心来吧!虎子啥风浪没经过,追个贼有啥哩,又不是让他独闯敌营,看把你揪心的。” 淑珍淡淡一笑说:“也就是,我那会十几岁就敢飞马闯敌营,子弹从头上嗖嗖的飞,也不知道个怕。这会像是老咧,虎子这点事也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祥子听了扭头笑道:“从前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是老谋深算,前怕狼的后怕虎。” 淑珍撇嘴白了祥子一眼,没好气的说:“谁像你两口子!没心没肺的,娃一夜都在忙活也没个准信,倒跟没事人似的,真是服你们咧。” 祥子嘻嘻一笑说:“放心吧,虎子经你这个飞贼干娘师父过,一般的贼娃子不在话下,我只是担心那伙人在前面有接应,怕虎子一人顾不来。得弄清方向前去支援,决不能让试验成果流入国外。” 淑珍鼻子冷哼道:“啥狗屁东西比儿子还金贵哩,只要虎子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比啥都强。心里尽琢磨你那些个破事,就没把娃放在心上。” 娟子听了,长嘘口气,戏虐道:“哎呀,我看你这个干妈可比我这个亲妈还上心,以后索性让虎子叫你妈算咧,也免得让旁人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亲妈。” 淑珍噗嗤一笑说:“亲妈就亲妈,反正虎子和我一个姓,让外人听着也顺耳。” 娟子顺手在淑珍的腿上,用缰绳轻轻抽了一下,撇嘴一笑说:“你想得美!闺女有咧,木撒儿子也有咧,还想霸占虎子,没见过这么贪心的人哩。” 两个女人正说笑斗嘴乐着,只见远处,枣红马和大黑马一前一后的飞驰而来,仔细看时,阿娜尔罕小巧的身子几乎和马背贴伏在一起。淑珍见了抿嘴一笑说:“这丫头和我骑马的样子一模一样。” 眨眼间到了跟前,阿娜尔罕边收住枣红马边伸手指着不远的土山,略显兴奋的说:“巴哈尔哥哥的毡房就在那个山坳的背后。”说着,便窜到前面引路。 慵懒在太阳下的巴哈尔,像是听到了杂乱的马蹄声,仰起头瞅了一眼,即刻站起身,略显紧张的注视着前方。当他看清是买买提阿娜尔罕他们时,先是略显焦躁的踌躇了一下,随即便飞快的冲下山,迎了过来。 离十来步远,一副失魂落魄样子的巴哈尔便扑倒在地,双手击打着地面,嚎哭般的大声道:“我不是人!我错听了那个坏女人的话,绑了自己的妹妹”说着,已泣不成声。 只见买买提飞身下马,忿忿的朝巴哈尔踹了一脚,举起马鞭就要抽打,却被随后而来的阿娜尔罕和祥子给拦住了。祥子伸手扶起,全没了往日雄风的巴哈尔,神色平静的说:“娜塔莎现在哪里?昨晚来过这里么?” 巴哈尔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面显羞愧的说:“她昨天下午出去就没再回来过,阿娜尔罕知道。”说着,目光怯懦的瞅了阿娜尔罕一眼。 祥子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咋会在一起?是她主动来找你的么?” 巴哈尔满脸愧色的瞅了祥子一眼,便将那日与娜塔莎在泉边相遇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当然,自己骗女人进毡房的事却绝口未提。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小泉的位置。 祥子顺着手指的方向审视了一眼,像是拉家常般的说:“你觉得要是娜塔莎从那条深沟出来,会从哪个方向逃跑?” 巴哈尔像是惊了一下,略显紧张的忙问道:“怎么?她真的进了那个神秘的地方?虎子没事吧?” 见他一副恐慌不安的样子,买买提抬手就给了他一马鞭,嘴里忿忿的骂道:“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是你给她说深沟可以通到那个里面的吧?嗯?畜生!”说着,又要举鞭再打,却被阿娜尔罕挡在了面前。 阿娜尔罕嘟噜着小嘴说:“这不怪我巴哈尔哥哥,是哪个女人骗了他,还说事情办完就和巴哈尔哥哥一起过日子,——呸!”说着,狠狠的朝地上碎了一口。 祥子冲怒犹未尽的买买提微微一笑,示意他暂且息怒。转而冲巴哈尔道:“你认为她会在哪个方向出入这块地方?” 巴哈尔略微沉吟了片刻,举目四顾,然后口气不确定的说:“按说应该从西面沿着博斯腾湖下游,直达巴音郭楞。到了那里从南北疆都能绕到伊犁进入苏联。” 见祥子用询问的目光瞅了自己一眼,买买提忙凑前一步说:“巴音郭楞是个美丽的地方,离焉暨一百多里路,是蒙古人居住的地。” 祥子果断的说:“走!我们去看看。”说着,便飞身上了马。巴哈尔来不及备马鞍,爬上大黑马便走在了前面。 将近博斯腾湖的下游,祥子无意中见一串隐约可见的狼爪印,漫向山坡。于是,心中呯然一动,扭头冲买买提说:“昨晚下了雨,深沟口会不会留下脚印?” 买买提兴奋的一拍脑门说:“你的脑子真好用,那地方是块盐碱地,下雨就是泥巴滩,只要有人经过就一定会留下脚印。” 祥子欣慰一笑说:“先到那里看看。”说着,便跟随巴哈尔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像是已近响午十分,但阴沉沉的天,像个才被婆婆训斥过的小媳妇似的,没一点儿热活气,潮湿的地面透着丝丝凉意。 刚近沟口,祥子便见五子探头探脑的慢慢走出沟,抬眼瞅见了祥子他们,便满脸欢欣的迎了过来。祥子驻马问道:“发现啥咧么?” 五子咧嘴嘻嘻一笑说:“那货还担子大得很,就藏在沟里一处水涮成的偏腰子坑里,看样子还住好几天哩。” 祥子轻轻冷哼一声道:“不是人家胆子大,而是我们太大意。”说着,便下马朝沟口走去。 见沟口的慢坡上有两串脚印,像是昨晚留下的,祥子便蹲下身仔细的查看了起来。娟子机灵,顺着祥子瞅的方向很快就绕道了那丛芨芨草的背后,面显神秘的用脚比量了一下,惊喜的嚷道:“是娜塔莎的脚印!” 祥子边朝近凑边随口说:“你咋就认定是人家的脚印哩?” 娟子抿嘴一笑说:“我穿过她的鞋,尺码和我的鞋一样。”说着,又拿手比量着另一个脚印,继而惊叫道:“虎子的脚印!是那双军用胶鞋。” 祥子长嘘口气,自语般的说:“真是老天有眼啊,不然可就难办哩。”说着,精神一振,说声:“上马!顺着脚印追,看她能钻到哪里。” 然而,脚印是断断续续的,遇着碱土地就会有明显的脚印,但若遇上碎石滩就看不出任何痕迹。于是,他们也只能走走停停的朝前摸索前进。当翻过一道缓坡后,买买提的神情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祥子见状,迟疑的问道:“有啥不妥么?” 买买提一脸犹豫的说:“按这个方向走下去,就进了罗布泊的深处,那里没水没吃的还有狼,而且,沙丘土包都一个样,很容易迷路。就连晴天太阳都像是始终照在头顶,让人无法准确的判断方向,何况是这种天气。自打我记事以来,只听说有人进去过,却从没听说谁活着出来。”说着,买买提忧愁的轻摇了摇头。 见祥子和两个女人像是愣在了那里,买买提轻叹口气,自语般的嘟囔道:“疯了,那个女人真是疯了。” 祥子沉吟不语,淑珍和娟子可是沉不住气了,面显焦急的嚷道:“这可咋办哩?快想想办法呀。” 沉吟片刻祥子长嘘口气,像是下达战斗命令似的说:“巴哈尔和阿娜尔罕回毡房拿水和吃的东西,越多越好,淑珍和娟子每前进二里路就留下一个,我和买买提继续往前走,每隔百米就下标记。等巴哈尔返回后,由巴哈尔带着吃喝沿着标记去寻我们,你两个和阿娜尔罕返回毡房等消息。” 话音才落,淑珍就嚷道:“不行!我也要去,见不到虎子我哪儿不去!” 祥子扭头瞅了淑珍一眼,声音淡淡的说:“这是命令,少一个人就多一分口粮。”说着,又显出关切的神情道:“都带枪咧么?”见二人同时拍了拍腰后,便上马朝前继续前进。 然而,这里却是个十里不同天的地方,在一个沙丘上留下了淑珍,当走到还能清楚的看见娟子的身影时,脚下突然变得没了一点儿水份,并且,细细的黄沙随风涌动,就是自己刚刚踩下的脚印也瞬间被掩盖的无影无踪。 祥子顿时陷入了一片惶恐和迷茫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死海之海 渐亮的晨晖映白了地面,无际的荒漠显得空旷迷离而又神秘恐怖。虎子打起精神,顺着依稀可见的脚印追了下去。 娜塔莎在黑暗中慌不择路,只记得朝前不远绕过两道沙梁,就可以来到一条少有人走的土路,那是冬季巴音郭楞人,来割取芦苇留下的牛车路,平时没有人走。所以,杂草和低矮的芦苇,便断断续续的掩盖了依稀的痕迹。 为了尽快摆脱虎子的追踪,娜塔莎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加快步法朝前猛跑。她是清楚虎子的能耐的,要是真让他给黏上,再想脱身是比登天还难,只要在两道沙梁后甩掉虎子,拐进土路旁的那片红柳丛里,虎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望而兴叹。 然而,力气是用尽了,也绕了两道沙梁,但记忆中的土路却没有出现。定眼望去,眼前还是依稀出大小不一的两个沙丘。娜塔莎略微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记错了?翻过那两个沙丘才是土路。于是,搜刮精神便步履略显艰难的朝前走去。 太阳还是没能按时露面,只将一抹彩虹般的颜色,挤出了灰白的云缝。大地渐渐鲜活了起来,百米内的沙包土丘都模糊出了本有的模样。远处的地平线上,浓雾般的幔障,软软的挡住了人的视线。 娜塔莎略显惶恐的环视了眼四周,记忆中的沙丘到处都是,而且是一样的颜色,就连模样都像是一个娘生的似的,几近相似。在原地转了两圈竟辨不出自己来的方向——因为脚下根本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娜塔莎心里猛然一惊,慌忙伏身细看,脚下的细沙,轻柔得像是细微的木屑似的,随风飘移而且悄无声息。脚才移开,转眼间浅浅的痕迹便被柔柔的抹去,自己像是永远站在一处,干净得根本没人来过的地方。 一股少有的恐惧迅速弥漫了娜塔莎的身心,她有些绝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嘴里喘息般的嘟囔道:“完了,我迷了路。” 此时的天际已经白亮了起来,透过云层的光线,顽强的将荒芜的原野 展现在了娜塔莎的面前。她神情沮丧的环视了四周,依然找不出自己来的方向。放眼望去,遥远的天际残留的一丝淡红,让她重新焕发了信心——那里是东方,我应该去西方。 于是,便翻身而起准备继续前进。然而,就在她懵愣转身之际,脚下一滑,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滚下了沙包。 娜塔莎是慌不择路,而虎子是根本不去看路,只是猫腰酸眼的寻着脚印往前赶。翻过一道碱坡,前面的脚印渐渐的模糊了起来,爬上一座沙丘,原本稀落的印迹就全没了踪影。虎子心下一沉,不由得举目朝着前方茫然扫视。 此时的光线已能照出百米外的地貌,微微泛黄的沙丘错落有致的摆在那里,像是人工造成似的,头尾都是一个方向。朝后望去,那道碱坡依稀可见。 就在虎子茫然不知所错时,只见远处的沙丘上,一个隐隐的黑点在缓缓的蠕动。虎子心下一喜,便放开脚步朝着目标急急而去。 翻过几道沙丘,前面的黑点突然不见了,环顾四周,地形地貌是出奇的相似,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望去,来路已不知了去向。 虎子顿时感到了一阵轻微的惶恐,同时,一个神秘而又令人生畏的地名,猛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罗布泊。 对于罗布泊的特殊地貌,和令人无法驾驭的气候变化,以及能吞噬一切生命的恐怖传言,虎子是到了基地后才听当地人说的,至今也没遇到一个真正进入过这片神奇土地的人,但众人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就是:有去无回。 尽管太阳不肯露面,但坚韧的亮光还是将原野照成一派白亮。极目远处,沙丘点点连绵不断,地面丘顶浑然一色,俯首脚下,如同出一辙。 一阵心悸恐惧的情绪迅速的蔓延了虎子的身心,他有些颓废丧气的想:先别说能不能逮住盗贼咧,就是自己现在要回去,怕是都不知朝那个方向走哩。 虎子软软的跌坐在沙丘上,信手抓把细沙,又无力的撒到一边,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亲人的影子,像沾在布带上的小人似的,排着队一一涌现了出来。先是饱经风霜的父母,继而是如师如母的淑珍c情同青梅竹马的兰花c活泼可爱的阿娜尔罕c还有那个见面不多,却令他魂牵梦绕的贤淑姑娘王燕。 想到了亲人,虎子的心里,像是渐渐渗进了热流似的温热了起来。为了他们我也要活着走回去。 振奋了精神,眼睛也显得明亮了起来。虎子再次举目远眺,希望能找出回家的痕迹。然而,视线穷处的一座相对平缓的沙丘,向阳的一面泛着暗暗的金色,而在金色的画面上,却缓缓蠕动着一点黑褐色的东西, 那点黑色像是在努力往上爬,但松散柔软的沙,像是在有意捉弄着那个近乎力竭黑点,当黑点好不容易爬到半坡,沙丘灿然一笑,便将黑点软软的送回了坡底。如此反复几次,那个黑点索性定在了丘的脚下,一动也不动。 虎子心里猛然一喜,不由得嘴角挂出一丝轻蔑的嗤笑,再次重重的跌坐在地,像是在欣赏风景似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坡下一簇白刺引入了他的眼帘,随即让他欣喜的忘乎所以。只见他连滚带爬的扑到白刺下,伸手就是一阵近乎疯狂的刨挖。须臾间,便手拿一个拳头大小的植物根茎,满脸喜悦的瞅了瞅,又继续像只猫鼬似的刨了起来。 不一会儿,虎子便弄出四个大小不等圆家伙。起身朝着黑点的方向瞄了一眼,便蹲下身,有些迫不及待的,剥掉那物的一层像是比较粗糙坚韧的皮,朝着微微泛红的嫩瓤大嚼大咽了起来。 原来,那物叫锁阳,是种多年生的草本寄生植物,每年春季开花结果,几乎在一两月间便枯萎变干,却将细小的种子,巧妙的播撒在白刺根的深处,并迅速汲取养分发育成拳头大小的茎块,准备在来年以更加迅猛的势头,向世间展示它的存在。此物不但营养丰富,且有补肾壮阳的功效,俗称不老草。当地人,把这根茎叫作锁阳娃。 吃下一个锁阳娃,虎子顿感来了精神。说实话,从昨晚到现在,他是水米未尽,干黏的嘴,和空乏的胃肠早已燥烦难耐。鲜嫩的锁阳娃,不但让他感到胃里有了物,而且,微涩略甜的水份也大大缓解了口舌的干燥。 虎子抖抖土,惬意的将剩下的三个宝贝揣进怀里,便脚步轻快的朝着隐隐可见的黑点走去。 娜塔莎无意间滚下了沙丘,已被折腾的头晕目眩,再加上口干舌燥肚子空,就没了一点力气。但她心里却非常的清楚,如果睡倒在这里,那就是个死,若是爬上沙丘继续朝前走,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于是,她仰头瞅了眼隐隐可见的太阳,调集最后一点精神,朝着西方的慢坡爬去。然而,就在她将要到达坡顶时,突然身下的沙子一松,身体便随之缓缓滑下,而且让她毫无应对的办法。若是挣扎抓爬,下滑的速度就更加的快捷。如此反复了几次,娜塔莎便只剩了喘息的力气。 虎子爬丘窜谷的终于渐渐靠近了黑点,在滑下一道缓坡后,虎子离那人也就十来米,但此时的虎子也是精疲力竭。背靠沙坡喘息了一整,仰头瞅了那人一眼,心里不由怦然一动:原来是个女的。 娜塔莎身穿维吾尔长衫,头裹遮面巾,像个豆芽儿似的蜷在那里,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脯,就像死人一般。 见那人是个女的,看样子也无力再折腾。虎子便放心的躺在暖暖的沙坡养起了精神。空腹吃了个锁阳娃,虽然补充了体力,也让胃感到抠刮得难受。但虎子心里明白,这东西吃了虽然胃里不舒服,但它却是自己走出这片死亡之海的唯一食物。 虎子深吸口气,刚准备摸枪靠近,只见那人缓慢的扭转身,斜躺在沙坡,抬手无力的取下面巾,冲虎子凄然一笑,声音弱弱的说:“是虎子哥么?”虎子猛然一惊,躺在面前的竟然是娜塔莎。 见虎子惊愣的瞅着自己,娜塔莎嘴角勉强抿出一丝笑,呢喃般的说:“让你吃惊了吧?来,靠近我。”说着,将手软软的伸了伸。 虎子迟疑的朝前走了几步,还是停在了离娜塔莎两步远的地方。因为,这是防止对方发起突然攻击的极限距离。见虎子僵着不动,娜塔莎嘴唇微微动了动,想给出一个让人怜爱的笑容,但又像是力不从心。不知怎的,虎子的心里却莫名的酸楚了一下。 只见娜塔莎有气无力的说:“反正我们谁也走不出去,不如在死之前,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说着,便乏乏的闭上了眼。 虎子知道娜塔莎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若不及时补充营养,就会有晕厥的危险。于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鼓鼓的硬物,犹豫间还是迟疑的掏出个较小的,冲娜塔莎喊道:“别睡咧!吃点东西。”说着,便朝她的身旁扔去。 娜塔莎微微一愣,忙睁眼见是个圆乎乎的小家伙滚在自己身旁,以为是地瓜红薯土豆什么的,疾忙抓起就一顿猛啃。虎子咧嘴一笑道:“剥了皮再吃。” 娜塔莎听说,这才边剥皮边将露出的嫩瓤啃进嘴里,脸上渐渐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沙海无情 在返回的路上,阿娜尔罕见巴哈尔恹恹的垂头不说话,撇嘴一笑说:“现在知道了吧?娜塔莎就是个骗子,坏蛋!” 巴哈尔面显愧色的长嘘口气,轻摇了摇头,目光闪烁的瞅了眼阿娜尔罕,声音怯怯的说:“你不恨我么?” 阿娜尔罕嘻嘻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恨你干嘛?是她骗了你,只是你被乌云暂时遮蔽了眼睛,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巴哈尔哥哥。”说着,朝巴哈尔俏皮的眨眨眼。 巴哈尔欣然一笑,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侧身在马上轻轻搂了搂阿娜尔罕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我永远是你的巴哈尔哥哥,绝不会再欺负你,要是谁对你不好,我就——嗯!”做了个出拳打击的动作。 阿娜尔罕抿嘴一笑,伏身磕脚,枣红马便像离弦之箭般的朝着隐隐可见的毡房驰去。 巴哈尔搜集了所有的水袋,又将自己能吃半月的干馕饼c葡萄干和风干牛肉,全部搭上了马背,又对窜前忙后的阿娜尔罕再次安顿道:“听话,留在毡房里别乱跑,要是实在闲的慌,就把锅里的羊肉煮上,他们回来好吃。” 阿娜尔罕嘴里答应着,眼神却露着老大的不情愿。见巴哈尔的身影消失在了沙梁子的后面,阿娜尔罕暗自一笑,回到毡房将巴哈尔留给她和两个妈妈吃的东西,麻利的装进布袋,寻了一圈也没搜出个水袋,灵机一动,拿起手壶奔到泉边,里外清洗干净,装满泉水,又弄截粗细合适的草梗塞进壶嘴,放入马背的褡裢里,这才满脸欣喜的朝前走去。 爬上慢坡,已经看见娟子东张西望的立在远处的土包上。巴哈尔刚想催马急行,只觉得身后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回头一看是阿娜尔罕正朝他赖赖的笑着走来。见巴哈尔发现了自己,阿娜尔罕便索性催马赶了过来。 巴哈尔刚要瞪眼嚷嚷,只见阿娜尔罕嘻嘻一笑说:“你是不了解我那两个妈妈,她们才不会先回来哩,见不到虎子哥哥打死她们也不会离开那里。”说着,一副大人的样子,冲巴哈尔挑了挑眉。 巴哈尔无奈的轻叹口气,摇了摇头便朝娟子的方向催马而去。 娟子果然不打算离去,见到了阿娜尔罕也没怨她几句,便和她一起捡来柴禾在沙梁上堆成个小山,又从自己的红布裤带上扯下一绺,系在高高竖起的树枝上。这才和阿娜尔罕一起,朝着淑珍站立的方向而去。 真是心有灵犀,淑珍早就做好了不见人不回家的准备,不但用红柳条在沙梁上围起一道半圆的矮墙,挡住了嗖嗖的凉风,而且,捡来不少干柴和狼粪,说是晚些时候点火给祥子他们发信号。 娟子听了心里一热,笑道:“贼回回!想的真周到。”说着,又招呼阿娜尔罕说:“趁天亮我们多检点狼粪,那东西可管用哩。”于是,大家分头搜索,很快便捡回一小堆的狼粪。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娟子突然惊叫道:“坏咧!没带洋火!” 见娟子一惊一乍的样子,淑珍抿嘴一笑说:“要你操心哩,我早就从巴哈尔手里要来咧。”说着,面显得意的拍了拍衣兜。 直到此时,三人才围坐在树墙下,狼吞虎咽的啃起了干馕。 祥子和买买提是步行走的,因为骑在马上,根本无法看清似有似无的脚印。所以,几匹马都被绊了腿,围着那片少见的白刺丛,悠闲而又别无选择的揪吃着灰绿色的刺尖。 巴哈尔肩扛着吃的和水带,顺着祥子他们留下的标记,急急的朝前走着。这个壮的像头成年的公牛似的汉子,又在毡房里吃进了足够的东西,身上有的是力气。 翻过几道沙丘,见标记渐渐稀落了起来,而且,见到的木棍石头不是被沙子掩埋了半边就是歪倒在一旁。在沙漠边长大的巴哈尔知道,这是风捣的鬼。于是,边走边将标记又重新整理了一番。 拐过一道弯曲的沙梁,巴哈尔惶恐的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标记。于是,慌忙爬上一座不大的沙丘,朝四下里扫视了一眼,在视力的穷处,泛黄的沙丘上,两个依稀可见的人影在微微的移动。于是,心下一喜,便朝着人影的方向快步而去。 祥子见买买提抓把细沙抛向天空,又仔细盯着脚下一会,便面色显得有些焦虑了起来。微微一笑,咧着干燥泛白的嘴唇,戏虐道:“咋?害怕咧?” 买买提淡淡一笑,微微耸耸肩说:“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啥叫害怕,我是在想,以现在的风向和速度,如果朝着一个方向走,在天黑之前能回到这里,我们就可以活下去,如果天黑前”说着,信心不足的摇了摇头。 祥子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我们在太阳落山前一定能回到这里。以他们出沟的时间和身上没带吃喝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精疲力竭,如果不绕弯子,我们再有一个小时就能赶上他们,问题是”说着,神情忧郁迟疑的瞅着前方。 买买提瞅了眼远方,指着五里外的一座相对高大的沙丘说:“我们应该朝那个方向走,刚才我插棍子的地方就是我们回去的方向。” 直到这时,祥子才有些恍然。买买提一路上手里一直拎着半截木棍,只要停下脚步就将木棍插到身后,原来,是怕这里地形地貌特殊,转眼四顾就会找不到来时的痕迹。所以,只要脚步停下来,就将木棍插在身后,若要回去,就转身朝木棍的方向走就行。祥子不得不佩服买买提的聪明和野外经验的丰富。 于是,怅然一笑说:“就听你的,赶在太阳变红前,无论找到找不到,我们都得朝回走。” 买买提听了此话,神情像是轻松了些,又指指前方说:“从他们留下的脚印看,那个女人肯定是迷了路,这两边的沙沟都深得很,下去就会找不到方向。所以,我敢肯定她是顺着沙梁子朝前走的。” 顿了一下,买买提又扬起一把沙子看了看,面显自信的说:“依照风速来看,这条沙梁在他们走过之后,已经向左移动了近两米,我们朝前走时多往右手看,或许,他们就在哪个沙湾睡觉哩。” 祥子信服的微微一笑,打起精神刚要走,就见巴哈尔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坡。于是,祥子和买买提欣喜的一人拎个水袋,就是一阵猛灌。买买提倪眼瞅了瞅巴哈尔,声音淡淡的说:“要是你再不来,我们可就去见胡大了。”说着,递给祥子一块馕,就带头朝前走去。 此时的太阳已经悄然的斜在了头的右边,虽然是半阴半晴的天气,脚下的黄沙还是微微的显出了温热的感觉。补充了食物的祥子和买买提,朝着前方目标,脚下加快了速度,两眼不停扫视着沙梁的两边。 在一处较为平缓的沙丘旁,祥子猛然发现,轻轻摇曳的白刺根旁,几片泛红的东西格外的显眼。于是,二话不说,纵身滑下凑近一看,顿时欣喜的嚷道:“方向没错!这是他们留下的。”说着,便精神十足的爬上了坡。 买买提接过祥子手里的东西,自语般的嘟囔道:“这是个在沙漠里长大的人干的活,真有他的。”说着,面显倾佩的摇了摇头。 祥子欣然一笑说:“虎子就是在沙漠边长大的,打小就会弄这个吃。” 买买提将锁阳娃娃皮凑到鼻子闻了闻,面显喜悦的说:“看这皮的样子,他离开这里顶多一个小时。”说着,便精神饱满的朝前走去。 娜塔莎像吃脆甜的苹果似的,啃尽了不大的锁阳娃娃,一副舒畅而又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冲虎子甜美一笑说:“真好吃,以前从没吃过,你是从哪弄的?” 虎子淡淡一笑说:“那个不重要,我就是奇怪,你咋就会干这个哩?” 娜塔莎自嘲般的轻轻耸了耸肩,一副酸楚无奈的样子说:“我打十三岁起,就被他们强行拉入了间谍组织,不但接受封闭式的专业训练,还把我的父母也骗到美国软禁了起来。十七岁就被派到中国为他们搜集各种情报。” 说着,娜塔莎长吁了口气,冲虎子投去歉意的一撇,神情暖暖的说:“对不起,我骗了你,你是个好人。” 虎子轻叹口气,声音淡淡道:“东西呢?” 娜塔莎先是微微愣了一下,凄然一笑说:“东西我不能给你,至少在我死之前不能给你。因为它关系到我一家人的生死存亡。”说着,怅然无助的垂下了头。 虎子刚要急切的说啥,但娜塔莎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惊愣得不知所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荒漠情爱 虎子刚要急切的说啥,只见娜塔莎像是猛然来了精神,冲虎子优雅的摆摆手,温婉一笑说:“我们先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说实话,我虽然是个受过高级训练的间谍,从小就培养我断绝男女情爱,但自从遇到了你,我的身体和心理都莫名奇妙的发生了变化,我不再相信那些老师讲过的鬼话了。” 说着,娜塔莎慢慢的站起身,像要接近虎子的样。见虎子的神情略微紧张了起来,娜塔莎妩媚一笑说:“看你紧张的样子,好像我是个母老虎似的。”说着,轻扭细腰,打算凑近。 虎子立即伸手一指,冷声道:“站着别动!有话快说。”其实,虎子的心里确实有些怕,他倒不是怕娜塔莎突然袭击自己,而是怕娜塔莎像以前那样热情似火的抱住自己。他怕自己会像从前那样心跳脸热,甚至有些头晕。 见他那副样子,娜塔莎吃吃一笑,优雅的耸耸肩说:“我接近你家人的表现都是假的,但我对你的情是真的。是你让我燃起了爱的火焰,是你让我重新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 望着娜塔莎满脸真诚而又楚楚可人的样子,虎子脸上的神情渐渐的软了下来。轻叹口气,声音恹恹的说:“我们是不可能的,就算你不是”说着,虎子的话语顿了一下。 娜塔莎抿嘴一笑,接话道:“我知道你心里有那个燕子,不是给你说了么?我不会缠着硬要你娶我,我们可以成为那样的朋友么。”说着,给了虎子一个勾魂的媚眼。 虎子略微懵愣了一下,像是被凉水激了一下似的,精神一振说:“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就是死了,东西也应该在我身上。”说着,目光冷冷瞅着娜塔莎。 娜塔莎像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暖暖一笑说:“看你这人,真像你妈说的,是个榆木疙瘩。既然清楚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咋就不想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做些更加美妙的事情哩?”说着,便伸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虎子心里一紧,以为她要使暗器或是啥阴险的名堂。然而,就在他警惕的倒退两步,伸手掏枪之际,只见白光一闪,娜塔莎便赤条条的站在了虎子的面前。 原来,娜塔莎伸手是在打开长衫的机关,柔软滑润的面料像是包裹着重物似的,瞬间跌落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惊愣的虎子身心像是被电波扫射般,自上而下的涌动了一遍,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虎子心里也在纳闷,往日看见娜塔莎张扬出玉峰的边缘,都让自己脸热心跳不已,眼下人家赤身的立在眼前,咋就无动于衷哩? 其实,虎子临色不乱,除身处特殊环境和形势外,还有一个生理的原因。这就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聪明与智慧。古人说:食色。是说食和色是人之天性。把食放在前而将色摆在后,用意是肚里没食心里何来色。还有:温饱思淫欲。即使说,肚子吃饱了身上穿暖了,就会生起淫欲之心。 虎子现在是腹内空空生死难料,自然是遇色不乱无力淫心。娜塔莎见虎子像个石佣似的僵在那里,温情一笑,神态从容的拎起衣服铺在平缓的沙坡,将白亮的身子软软躺在上面,冲虎子温中带娇的嗲声道:“来呀,木头。” 不知怎的,虎子却突然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费力的扭转头,声音有些喘息的说:“快把衣服穿上,别羞着太阳。” 见没动静,虎子忍不住斜斜瞅了娜塔莎一眼,双峰如笋的胸起伏的异常剧烈,闪光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虎子暗咬牙根,又恋恋的将目光伸向远方。 此时的太阳已经摆脱了灰云的纠缠,将白芒般的光束泼洒在荒芜的戈壁上,让视线中的荒野显出了几乎相同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娜塔莎呢喃般的说:“多想死在你的怀里。” 虎子猛然惊愣了一下,大胆回头一看,一缕如丝的红色液体,正蚯蚓般的在娜塔莎的嘴边蠕动。虎子立刻跃身而起,也顾不得许多,近似疯狂的冲过去,抱起娜塔莎的上身搂在怀里,声音有些颤抖的嚷道:“烧子(傻子)!你这么死不值!”说着,便将脸贴在了她的额头。 娜塔莎更加惨白的脸上溢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样子虽然显得弱弱的,但却很甜美。她微微蠕动了下稍显粉白的嘴唇,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没发出声来。 虎子心里一阵酸楚,将耳轻轻贴在他的唇边,柔声道:“说吧,我听着哩。” 娜塔莎微弱的喘息了一下,声若游丝般的说:“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死在你的怀里”说着,头便软软的扭到了一边。 虎子心里清楚,娜塔莎是服毒自杀,她是想用自己的死,换来家人的安宁,同时也成全了自己。望着美妙的酮体,虎子心里猛然一阵酸楚,情不自禁的将渐渐冷去的身子,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在给娜塔莎穿衣服时,虎子取出了藏在后背衣兜里的档案袋,又从腰间摸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和微光手电。 虎子在沙丘的根部,用手抛开一道浅沟,将娜塔莎轻轻地放入,再从脚部开始,将沙漫漫的掩盖了起来,漫到了脖根时,虎子的手稍稍顿了一下,像是不忍让冰冷的黄沙,贴到那张曾经让他差点儿控制不住的秀脸上。 迟疑片刻,便动作麻利的脱下背心,轻轻地盖在了已经全无血色的脸上,这才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迅速将沙扒满了浅沟。 虎子知道,用不了多久,娜塔莎的身子就会被移动的沙丘,轻柔的压在身下,而成为若干年后的木乃伊。 坐在娜塔莎的“坟堆”前伤感了一会,虎子茫然四顾,像是在确定回家的方向。然而,神秘诡异的荒漠,一望无际几乎是一个模样,就连太阳也显不出起落的方向。 虎子神情茫然沮丧的慢慢收起档案袋,当手摸到那把小巧的手枪时,虎子心里怦然一动:父母和战友不可能不管不顾,依父亲的智慧和买买提大叔的精明,一定会顺着脚印找到这里,说不定他们就在附近。 于是,精神一振,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便朝天响了两下。 祥子和买买提他们,朝着预定的方向一直朝前走着。然而,在满怀希望的翻过几道沙丘后,火热的情绪便渐渐的低落了起来,眼前的景色依然如故,像是根本没朝前走过似的,再没发现虎子他们的任何痕迹。 太阳已经软软的斜在了一边,而且,周边泛起了淡淡的黄色。见祥子瞅了眼太阳,又目光忧郁的瞅着前方,买买提轻叹口气,声音弱弱的说:“要不,再朝前走走吧。”说着,便步履困乏的走在了前面。 无心的太阳,根本不理会人的感受,不管祥子他们是多么的焦急期盼,还是迫不及待的臃肿成个肥胖的火球。 祥子怅然的叹口气,一副无奈绝望的样子扫视了四周一眼,声音弱弱的说:“回去吧。” 就在大家踌躇犹豫间,远处隐隐传来两声枪响。祥子顿时精神一阵,慌忙拔出腰间的手枪便朝天放了两声。不多时,遥远的天际又发出一声清晰的回应。于是,大家便兴奋的朝着枪响的方向快速走去。 祥子父子就这么他一枪你一抢的响着走着,当拐过一道沙梁后便见一个羊羔大小的黑点朝这边慢慢移动。于是,大家便不顾一切的朝着黑点扑去,买买提都高兴得忘记了拔出随手插在身后的小木棍。 父子相见无言以对,只将虚乏的身子紧紧的抱在了一起。默默亲热了一阵,祥子略显疑惑的轻声问道:“娜塔莎哩?没追上?” 虎子凄然一笑,神情略显伤楚的低声道:“死了。” 祥子微愣了一下,淡淡道:“你杀的?” 虎子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更加难过的嘟囔道:“服毒自杀。” 祥子轻叹口气,一副怅然的样子说:“死了倒干净,赶快喝口水,吃点东西,我们得马上朝回走,天黑就麻烦咧。”说着,接过巴哈尔递来的水带和馕饼就杵在虎子的怀里。 祥子茫然四顾,最后,将询问的目光停在了买买提的脸上。只见买买提将迷茫的眼睛四下里瞅了一会,轻摇了摇头,一副无奈沮丧的样子说:“现在我也说不好回去的方向。”说着,乏乏的摊了摊手。 祥子见买买提手里没了木棍,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于是,强作镇静的说:“不要急,慢慢想想,确定个大致方向。” 买买提又深长脖子,仔细审视了一会,有些迟疑的指指前方,底气不足的说:“这个方向差不多。” 祥子打起精神说:“走!天黑前一定要走出沙漠。”说着,便率先朝前走去。 然而,他们却恰恰偏离了方向,短暂欣喜欢愉后的人们,正在走向死亡之海的更深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火中情 填饱了肚子,淑珍和娟子显得精神了起来。淑珍踮脚翘首的朝远处眺望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眼开始泛红的太阳,略显不安的说:“咱们开始点烟吧,若是能找到,怕是这会已经朝回走咧。” 娟子应和的点点头,随即又面显忧虑的嘟囔道:“狼粪放少咧不起烟,放多了又不经烧,这些狼粪怕是撑不了个把钟头。” 阿娜尔罕听说,窜起身子说:“我再去捡。”说话身子已经飘下了沙梁。娟子略微迟疑了下,也跟着下了坡。 见阿娜尔罕尽在芨芨草和白刺从跟前绕,娟子疑惑的问道:“狼拉屎还挑地方?” 阿娜尔罕抿嘴一笑,略显得意的说:“就是哩,我十岁那年,一人跑到山坡上去玩,听的兔子叫,回头一看见三只狼在撕咬着一只兔子,我吓得赶忙躲进了红柳丛里。” 说着,阿娜尔罕做了个害怕的样子,冲娟子俏皮的做了个怪相接着道:“后来,狼吃完兔子就朝我这边走来,当时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深怕被它们发现像兔子一样给吃掉。但它们却没搭理我,一直朝前走。” 说着,阿娜尔罕一脸欣慰的样子瞅了眼娟子,见她认真在听,便甜甜一笑接着道:“我悄悄伸头看了看,见一只狼突然掉头拐到一窝芨芨草的后面,以为又是哪个可怜兔子或沙鼠要倒霉,结果不大功夫那狼就撵着前面的狼跑了。” 见娟子饶有兴致的在听,阿娜尔罕嘻嘻一笑,面显神秘的说:“等它们跑远了,我去那里一看,——哇,狼拉下了一堆屎”说着,做了个臭味恶心的样子。 见娟子被惹的吃吃笑,阿娜尔罕像个大人似的叹口气说:“后来,我在玩的时候,遇到芨芨草或是白刺丛看一眼,就知道这里来没来过狼。”正说着,阿娜尔罕就在一簇芨芨草边发现了一小堆狼粪,只是还没干透。 娟子嫌恶心,发愁咋拿,只见阿娜尔罕冲她诡秘一笑,动作麻利的从腰间抽出小刀,唰唰几下割了把芨芨草叶,将柔软的尖稍挽成结,平展的摊在地上像朵盛开的花儿,再用小木棍当筷子,逐个将狼粪夹入花心,然后慢慢收起草叶的另一端,令人恶心的狼粪便乖乖的被拢在了花儿里。 娟子见阿娜尔罕终于完成了细致而又美妙的工程,面显佩服欣慰的样子,忙从她手里接过“花篮”,疼爱的瞅了眼说:“我拿着,你再去别处找找。”阿娜尔罕欣喜的递过“花篮”便蹦蹦跳跳的朝前跑去。 干柴引着了狼粪,顿时一缕青黑色的烟雾,像条柔美的飘带似的,袅袅升上天空,在灰白的大气层中格外的显眼。这便是古代烽火台上,都要准备狼烟的原因。 祥子带着大家翻过了几个样子几乎相同的沙丘,太阳已经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沉沉的往下落,大地已经开始变了颜色,而极目四下,依然是刚刚出发时的样子,只不过比先前鲜活了些。 买买提喘了口粗气,有些失望沮丧的样子说:“我们像是弄错了方向。”说着,见祥子面显疑惑而又不安的瞅了自己一眼。买买提接着道:“照我们现在走过的路程,如果方向不错应该到了沙漠的边缘,但现在看来,我们像是还在中间。”说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朝巴哈尔伸了伸手。 巴哈尔赶忙递过水壶,买买提神情恹恹的嘟囔道:“都喝点水吧,能不能走出去,只有胡大知道。”说着,跪伏在地,嘴里念念有词。 祥子接过水袋抿了一口,在嘴里停放了一会,才慢慢的咽下。他是在留下明日的水。见到父亲的样子,虎子心里就明白,也小抿了一口,转身递给巴哈尔说:“省着点儿,明天还要喝哩。”说着,便心有不甘的朝着身旁一座更高的沙丘跑去。 太阳的脸已经红透,显出摇摇欲坠的样子,荒芜的原野渐渐披上了淡淡的红纱。除骚情的云絮轻薄的染上了浓妆外,遥远的天际,依然是一派青蓝。 就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暗自叹息时,只听得虎子惊喜的失声喊道:“狼烟!是狼烟!” 大家疾忙不约而同的翻身而起,翘首朝着虎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清透的天际,隐隐一缕灰黑色的影子,若烟似带的漂浮在那里,就像在青蓝的镜面上,淡淡的抹了一笔似的,显得自然而又飘逸。 买买提翘首兴奋的瞅了一眼,便再次跪伏在地,神情激动的喊道:“胡大呀!我们有救了。” 于是,大家顿时浑身来了力气,迈开步子便朝着那缕若隐若现的影子走去。 太阳终于软软的跌落在了沙丘的那边,只将一抹七彩的颜色淡淡的挂在了云朵的边缘,大地顿时失去了鲜活的模样,阴沉着脸,静静的蹴在那里。本来隐约可见的丝带,也想是被灰白的天给融化了似的,没了一丝痕迹。 见大家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虎子灵机一动,拔出手枪就朝天放了两响。祥子顿时一喜,也面显欣喜的拔出枪,冲虎子说:“你那还有几发子弹?” 虎子疾忙退出一看,是空的。祥子还剩两发。祥子迟疑的瞅了买买提一眼,买买提软软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没带枪。 祥子沉思般的说:“从你刚才放了两枪的情况看,还没人听到我们的枪声,不然早有了回应。”说着,目视了前方一眼,发出命令:“朝着刚才烟起的方向,继续前进。” 翻过一道沙梁,祥子朝天开了一枪,静静的听了一会。寂静的荒野没一点反应。便继续朝前走。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原本灰亮的远方,像是被扣在了黑灰的纱罩下面似的,百米之外就朦胧的只剩下一道模糊的灰幔。脚下也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在爬上一道斜生的断沟后,天际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视,已全然不知先前认准的方向究竟在哪边,祥子无奈的打响了最后一颗子弹。 未等狼粪烧尽,重重的暮色已经慢慢的扣在了头顶。淑珍面显焦急的踮脚瞅着渐渐模糊的远方,嘴里喘息般的嘟囔道:“咋还不见个人影哩?” 娟子正将最后一点狼粪弄到火炭上,弓腰时像是被硬物格了一下。心里猛然一动,欣喜的顺手拔出手枪就朝天当当两响。 清脆的枪声顿时划破天际,朝着远方漫去。淑珍心里一喜,也随即拔出枪放了起来。 然而,横向的轻风,像是黏黏的带走了荒漠里少见的声音。大地依然是一片空旷的寂静。 望着被风吹出阵阵火花的碳灰,娟子嘟囔般的说:“夜里只有火光最管用哩,可惜这里找不到柴火,真是急死个人哩。” 淑珍灵机一动,脱了外衣杵给默默而立的阿娜尔罕,又麻利的脱了内衣穿好外衣,在火炭上引燃了内衣,挑在湿红柳枝上高高举在头顶。顿时,一团闪亮的火球便映红了半面沙梁。 然而,短暂的光亮过后,周围又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娟子见状,赶忙学着淑珍的样子,慌忙扒下内衣递给了淑珍。 见火光再次暗了下来,阿娜尔罕焦急的蠕动了下喉咙,刚想学着两个妈妈的样子做,却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嚷道:“我们不是有马鞍么!”于是,三人便欣喜的溜下缓坡,朝着不远处的马匹跑去。 无辜的马鞍被一个接着一个的引燃,最后就剩阿娜尔罕心爱的那副铜环铜镫的鹿皮马鞍。阿娜尔罕略显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将它移近了火堆。 祥子茫然四顾全没了方向感,见脚下也开始磕磕绊绊的不好走,,又见大家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了精神。便住下脚,微微喘息的说:“我看这么走也不是个办法,万一要是弄错了方向,可就越走越远咧。” 见大家迟疑的样子,虎子凑近说:“要不翻过那道沙梁再说吧。”说着,指了指隐隐可见的一道黑影,便扭身走早了前面。 临近坡时,虎子的脚下像是被啥东西给绊了一下,险些扑倒。踉跄间,觉得有个硬物格了一下肚子,心中猛然一喜,摸出把小手枪便兴奋的朝天放了一枪,结果,声音还没公驴放屁的动静大,倒惹的大家费力一笑。才知那是把特制的,十米开外便听不到动静。尽管如此,虎子还是爱惜的又揣进了怀里。 几人费力的爬上梁顶,转身四顾,虎子突然惊叫道:“火!是火光!”大家欣喜的顺指望去,在遥远的天际,有个豆大的亮点时隐时现。顿时焕发了精神,二话不说,跟着虎子就一路快步而去。 望着最后一个马鞍燃烧的火焰渐渐暗去,淑珍的心里猛然腾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只见她二话不说,脱下身上仅有的外衣,就朝忽闪着弱弱一点火花的马鞍凑去。 就在衣服冒烟起火的瞬间,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突然闪近,伸手夺过淑珍手里的衣服猛然一抖,便和淑珍的身子一起裹在了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情暖毡房 虽然一弯瘦月,已斜斜的挂在了遥远的天际,稀落的星也眨着疲乏的眼,但荒芜的原野还像是被笼罩在柔密的黑幔里似的,看不出一丝原来的颜色。 沙海的边缘,一座斜生的沙梁上,一星火光若隐若现。就在火苗闪烁,将要熄灭之际,只见一人迅速脱下外衣,断然的凑向了火苗。紧接着,微光一闪竟照出了那人上身光亮的酮体。远远望去,宛若一个准备随火而去的仙女。 然而,就在火光乍起白烟升腾之际,黑暗中一条健壮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人的身后,伸手夺下衣服抖灭了火苗,便肆无忌惮的将衣服和那人一起裹在了怀里。 紧接着,一声浑厚而又略显娇气的:“妈!”便再次震惊了娟子,而阿娜尔罕一声带着哭腔的“阿大!”就将买买提精疲力竭的买买提堵在了沙梁的边缘。至此,除巴哈尔一人立在半坡,欣喜而又感慨的喘着粗气外,其余的人都已成双成对的拥抱在了一起。 一阵绝处逢生后的激奋和喜悦过后,娟子躬身弄灭淑珍衣角尚在冒着丝丝青烟的暗火,边嘴里怨道:“烧子(傻子)!不要命咧。” 淑珍吃吃一笑说:“当时一急,脑子里啥都没有咧,就想着不能让火给灭咧。” 祥子喝了口水,坐在地上喘息的说:“哎呀,又让你两个救咧一次命,要不是你们弄得烟火,我们怕是出不来咧。” 话音才落,买买提便急急的凑前,朝淑珍娟子行礼道:“你们真是胡大派来的仙女,买买提下半辈子愿意做你们的仆人。”说着,脸上显出真诚感激的样子。 到这时,两个女人反倒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兴奋喜悦的抹着眼泪。祥子欣然一笑,长嘘口气精一振说:“走!回去再说。”大家正互相搀扶着下坡,阿娜尔罕抱着买买提的胳膊,声音有些委屈的嘟囔道:“马鞍都烧了,我的那个也” 买买提微愣了一下,畅然一笑说:“阿大再给你弄个更好的。” 淑珍忙插话说:“还多亏咧阿娜尔罕响处烧马鞍的办法,要不咋能将就道这会哩。”大家有对阿娜尔罕的聪明机智赞叹了一番。 才到马前,虎子见两个妈妈都冷的瑟瑟发抖,忙脱下衣服拎在手里,一时不知披给谁好。娟子扭头见虎子个上身立在身后,惊异的问道:“身上的背心哩?” 虎子把头一垂,声音恹恹的说:“盖在娜塔莎头上咧。” 淑珍忙问:“娜塔莎死咧?” 见虎子死在难受的垂头不语,淑珍接着恨恨的骂了句:“把个害人精!死咧活该!” 见虎子手里还拎着衣服,淑珍强作精神的说:“给你妈吧,我不冷。”说着,牙齿还轻轻的磕了几下。 祥子懵愣了一下,赶忙脱下外衣披在了淑珍的身上。虎子才将衣服给娟子披好,只觉一股膻味逼近,身上就多了件衣服,扭头看时,巴哈尔正冲自己暖暖的笑。 这时,机灵的阿娜尔罕凑近祥子的肩膀,面显神秘的小声说:“两个妈妈都把里面的衣服烧了。”说着,弱弱的耸了耸肩。 祥子心里微振,一股暖流油然而生。他略微平息了下,伸手牵着阿娜尔罕的手小声说:“你没和她们一样吧? 阿娜尔罕欣然一笑,冲祥子俏皮的眨眨眼说:“我害怕那样,才让马鞍倒了霉。”说着,显出一副辛灾乐祸的样子。 黑暗中,半坡的毡房静静的孤独在那里。羊圈的栅栏门是敞开的,忠实的牧羊犬头窝在两腿之间,无助的蜷缩在门前,时不时的仰头朝四下里警惕的张望一会。 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牧羊犬翻身而起,冲上高坡轻吠的瞅了一会,便兴奋的迎了过来。 进了毡房就顿感暖和了起来,肉是现成的,买买提不让淑珍和娟子插手,便挽袖抹胳膊的和巴哈尔忙上了。见锅里的骨头是小羊羔的,买买提顿时一脸不悦的冲巴哈尔瞪眼道:“这么小的羊娃子你也舍得杀?真是个败家子!” 巴哈尔正在烧火的巴哈尔微愣了一下,忙说:“昨晚来狼了,五只”说着,巴哈尔满脸委屈的样子。 阿娜尔罕忙接话道:“就是,要不是狼我还跑步掉哩。”说着,冲巴哈尔俏皮的眨眨眼。 祥子朝斜蜷在一边闲话的淑珍和娟身上搭条毛毯,咧嘴一笑说:“哎呀,我欠你两个的情,怕是这辈子是还不清,只能等到下辈子咧。”说着,坐到两人的腿边,目光暖暖瞅着两个心爱的女人。 淑珍噗嗤一笑,面显不屑的样说:“要还就这辈子还干净,谁知下辈子还能不能再见着哩。你不是常说要去极乐世界么?那我朝那里找你去?” 娟子抿嘴一笑说:“想不到你这个假回回也知道有个极乐世界哩,要是想去,他就能帮你。” 祥子赶忙岔开话题,冲虎子说:“娜塔莎死前说啥没?她是不是那个叫啥ak组织的人?” 虎子怅然一笑说:“她十三岁就被那组织弄去训练,还把她的家人也软禁在美国,她一直潜伏在中国为租住搜集情报,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接受这次任务。” 淑珍轻叹口气道:“这么说那娃也挺可怜的,以前我还一直在心里怪她哩。”说着,目光愣愣的瞅了虎子一眼道:“该不是你下的手吧?” 虎子惨然一笑,神情略显难过的嘟囔道:“是自杀,她们那个组织就那样,她要不死家人就又危险。” 娟子轻叹口气,有气无力的说:“——嗨!可惜那个丫头咧,要不是她身上有那档子事,我还慢慢的喜欢上她哩。” 淑珍听了撇嘴一笑说:“还说哩,看你那会把人家当贼是的看着,生怕偷了你的虎子,这会人死咧道说气便宜话哩。” 见虎子神情恹恹的出了毡房,祥子轻叹口气说:“在别扯她的事情咧,虎子听着心里难受,毕竟在一起相处一段日子,再说娜塔莎不光是真的还是假的,对虎子还是有情有义的么。” 见祥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娟撇嘴一笑,小声嘟囔道:“父子俩是一个鬼背来的,一对多情种。”说着,冲淑珍诡秘一笑。 说话间,香喷喷的羊羔肉就端了过来。大伙也真是饿了,风卷残云就将两只小羊羔的肉啃个精光,见阿娜尔罕还舔着指头,一副余尤未尽的样子,淑珍冲她嘻嘻一笑说:“要是有粉块或是粉条就更好咧,在喝碗粉汤。” 阿娜尔罕顿时拍着油乎乎的小手,一副馋馋的样子说:”嗯,就是。”见巴哈尔目光愣愣的瞅着自己,阿娜尔罕故意做出神秘的样子冲他说:“我给你说,淑珍妈妈做的粉汤太好吃了,想起它就要淌哈喇子。”说着,一副痴迷的样子。 祥子嘻嘻一笑说:“明天回到家,让你淑珍妈妈弄一大锅,我们美美吃他一天。”说着,冲阿娜尔罕俏皮的眨眨眼。 见巴哈尔像个没娘的孤儿似的,只是站在一旁傻傻的笑,祥子轻叹口气说:“巴哈尔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眼看天就冷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住在这里,冬天的狼更多,一个人咋行哩?不如收拾收拾,过两天和你买买提师父一起去黑山。” 见巴哈尔目光狐疑的瞅着自己,买买提微微一笑说:“我现在给政府办事,黑山里面有个天堂一样美丽的地方,那里有漫山都是草场,牛羊放在里面就像关进了冬窝子一样,不用人管也丢不了,还很多的玉石。”说着,神情痴迷的像是已经进入了天堂一般。 见巴哈尔面显欣喜渴望的样子,祥子正色道:“你去了,想继续放羊就还放羊,不想放就帮你师傅搭理山上的事情,总比窝在这里强。” 巴哈尔面显感激的冲祥子弓腰行礼道:“我愿意去,干啥听师父的。” 正说着,听的牧羊犬像是见到了生人似的狂吠了起来。巴哈尔挑起门帘迟疑的瞅了一眼,听的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渐渐临近,便出门迎了过去,来人是五子和两个警员。 见到祥子他们,五子欣喜的说:“你们不见回来,我就和他两个在沟口等,后来见这里有亮光,心想兴许有人就过来瞅瞅,不想真是你们,可把基地的人给担心坏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担心啥哩,又不是一群娃娃。” 五子呲牙一笑道:“人家都说怕是绕进沙漠可就麻达哩,那里面进去就出不来咧,听的可吓人哩。”说着,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虎子不以为然的嘿嘿一笑说:“有啥害怕的?我们才打里面出来,还吃过里面的锁阳娃娃哩。” 娟子软软的白了虎子一眼,声音怨怨的说:“吹啥哩?还不是九死一生,差点儿就把命给搭上,也不知图个啥哩,爷父两个(爷俩)一个德性,工作起来不要命!”说着,又扭头白了祥子一眼。 淑珍马上说:“还没吃吧?锅里有羊汤还是热的,就是没肉了。”说着,自嘲般的笑了笑。 见五子他们稀里哗啦吃完了,祥子正色道:“马上赶回基地,告诉我们的情况,免得他们在担心。就说东西已追回,人员安全撤出,我和虎子明早去基地。” 见五子他们出了毡房,祥子一副慵懒的样子说:“抓紧眯一会吧,天都快亮咧。”说着,蹭在娟子身边躺了下去。不多时,不大的毡房里便满是或粗或细的鼾声,看样子,他们睡的都很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团圆的喜庆 追回了被盗资料,祥子算是松了一大口气。推辞了基地特意为他们举办的庆祝会,准备举家回趟迪化。 买买提这两天忙活着准备上山的事情,也没时间陪心爱的女儿玩耍,没趣的阿娜尔罕便整天耗在淑珍还娟子的左右。见她们在收拾回家的东西,阿娜尔罕有些沉不住气了,水葡萄般的大眼睛,在淑珍娟子和祥子脸上来回扫了一会,神情乖乖的贴近淑珍小声说:“我能去么?” 淑珍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朝闷声喝茶的祥子努努嘴低声道:“去问你们领导。” 阿娜尔罕迟疑了一下,慢慢凑近祥子,先在他碗里添了热水,然后冲祥子甜甜一笑,接着一本正经道:“报告领导!我能和你们一起去迪化么?” 祥子像是在想心事,略微愣了一下,见阿娜尔罕支楞着期待的目光,馋猫似的瞅自己,祥子微微一笑,故作严肃道:“我们走后,由阿娜尔罕坚守阵地,哪里也不许去。” 见阿娜尔罕面显焦急的刚想说啥,祥子口气略显生硬的说:“执行命令!” 阿娜尔罕先是惊愣了一下,继而后退两步,满脸委屈的样子,带着哭腔嚷道:“你们都走了,就连虎子哥哥也要走,阿爸只顾着上山,我一个人蹲在这里会闷死的。”说着,竟抹起了眼睛。 淑珍扭头白了祥子一眼,心疼的一把将阿娜尔罕拥进怀里,声音怨怨的嚷道:“看把娃给招惹的,真是的。” 祥子嘻嘻一笑说:“都是你给惯的,动不动就抹眼泪,都不敢逗她玩咧。” 阿娜尔罕听说,支楞着脑袋疑惑的瞅了祥子一眼,迟疑的小声说:“您是说在和我开玩笑?不是真正的命令?” 祥子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嘿嘿笑着说:“还打算带你去办件大事哩。” 阿娜尔罕顿时兴奋的冲到炕边,在祥子的肩上蹭了蹭,随即佯装忿忿的推了祥子一把,嘟噜着嘴道:“尽骗我,害得我差点哭出来。”阿娜尔罕一温一冷的样子,顿时惹的淑珍和娟子笑翻在炕上。 得到了祥子他们今晚要回来的消息,木撒二话不说,骑马出去就买回半扇子羊,两只宰好的鸡和一条大鲤鱼。现在的木撒可是家里的大管家,日常三个女人的吃喝拉杂全归他张罗。家里缺了啥,只要喊声木撒,就都解决了。所以,三个大姐姐也非常照顾疼爱,有啥好吃好玩的都想着他。 兰花现在是公家的人,一天上下班的也忙活得很,因此,明月和秋红家务上的事情一般不让她插手。今天的活儿多,兰花又高兴的在屋里呆不住,嚷着要帮忙干活,就让她负责烧火。三个女娃在厨房里忙活,木撒一人看铺子,倒也显得不慌不乱。 贾虎交接完文物赃款,本电话请示祥子,打算二天就赶回基地。不想,祥子却让他原地待命,说自己明天就回去。于是,心里一乐,便带着赵庄兴高采烈的窜到未来的丈母娘家。 那时候的青年男女可不象现在,才认识几天就敢搬到一起住。即便是定了亲,两人见面也是羞羞答答的,更不敢动不动就往一块凑,怕人笑话。 见明月她们都在厨房忙活着,贾虎把头伸进门打个招呼,借机瞄上明月一眼,便红着脸将赵庄领进了客厅。 兰花见明月心神不定的样子,抿嘴冲她一笑说:“不懂事!人家带着客人来了,也没说沏杯热茶端过去,哪有你这号媳妇哩。” 明月脸一红冲兰花撇撇嘴故作不悦的嚷道:“胡说啥哩!人家明明是姑娘家,到你嘴里咋就成媳妇哩。”嘴里说着,脸上却挂起了满满的彩虹,说话间已经手脚麻利的沏好了茶。 秋红转身过来,故作认真的说:“看你害臊的样子,还是我去送吧。”说着,就要上来端茶盘。明月嬉笑着推了把秋红,端起茶盘一溜烟的出了门。 有生人在,明月隐含羞涩,手脚麻利的递过茶碗,连头都没敢抬一下,就又退出了屋。 爱情真是有种神奇的力量,它竟能让驰骋疆场,飞刀见血的烈性女子,也能适时的显现出温婉贤淑的一面。 见贾虎神情甜美的瞅着明月的背影离去,手里的茶碗还不见凑到嘴边。赵庄嘿嘿一笑说:“猜得不错的话,这就是你没过门的媳妇。” 贾虎忙收回眼,腼腆的嘻嘻一笑说:“赵哥你看咋样?” 赵庄嘿嘿一笑,一副欣慰羡慕的样子说:“你小子可是艳福不浅哩,看她的走相,就知道武功底子不薄”。 贾虎嘻嘻一笑,满脸欣喜自得的样子说:“赵哥真是好眼力,她可是岳母亲手的,我也就能略胜她一筹。” 赵庄长嘘口气,神情羡慕的说:“这院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呀。” 一路顺畅,天刚擦黑祥子他们的车就进了南门。听见动静,家里的男女就都迎了过去。见贾虎身后站着个中等身材,略显消瘦但两眼却炯炯有神的年轻人。祥子赶忙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就是窜云燕子钱小侠吧?” 赵飞慌忙迎上,躬身一揖道:“晚辈钱庄见过郭大侠。” 祥子嘿嘿一笑,双手扶起。贾虎先介绍了娟子,然后,冲淑珍欣喜一笑扭头道:“这便是你师父失散多年师妹,你的师姑。” 二人听说,顿显惊愣欣喜得朝前走了一步,钱庄面显激动,噗通跪倒在地,叫了句:“师姑!”就泣不成声。 大家进屋,分辈坐定再次见过礼后,淑珍疼爱的瞅了眼钱庄,面显欣喜的样子说:“我总算有个真正的娘家人咧,以后就索性叫我师娘,免得贾虎那小子胡乱叫,要是爹娘在怕是我早就成你师娘咧。”说着,眼睛也红了起来。 见钱庄恭顺的叫了声:“师娘。”祥子嘿嘿一笑说:“我们这个家是越来越团圆咧。我说钱庄你也别再乱跑咧,就留下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一起过吧?” 钱庄面显感激的拱手道:“全凭郭大侠安排。” 祥子欣然一笑道:“啥大侠小侠的,以后都是一家人,既然你叫淑珍师娘,就索性叫我干爹算咧,也显得亲热些。” 话音才落,淑珍赶忙一推钱庄说:“还不赶快拜见干爹?”钱庄略微懵愣了一下,欣喜跪倒响亮的叫了声:“干爹!” 祥子欣然一笑,指着钱庄冲面显喜悦的虎子和兰花说:“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大哥。”兄妹三便欢天喜地的见了礼。 说笑了一阵,祥子冲钱庄微微一笑说:“另外,我还得交给你个人。”说着,冲一直乖乖倚在淑珍怀里,静静的看着大家的阿娜尔罕俏皮的眨眨眼,装着维族人的腔调说:“——唯,我可爱的小燕子,现在老燕子来了,难道不想学到更大的本事么?他可是能在天上飞的人。”说着,做了个飞翔的姿势。顿时,惹的大家一阵欢笑。 机灵的阿娜尔罕明眸一闪,冲祥子神秘的眨眨眼,悄声说:“您是说让我拜他师父么?” 见祥子冲自己暗暗眨了眨眼,阿娜尔罕二话不说,灵猫般的窜下炕,噗通一声跪倒就拜,嘴里还嚷嚷道:“小燕子阿娜尔罕拜见老燕子师父,请师父教我飞翔的本事。”说着,做了个漂亮的飞翔姿势。 钱庄笑着瞅了祥子一眼,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便欣然下炕,双手扶起阿娜尔罕,神情严肃的说:“能不能做我的徒弟,我得先捏捏你的骨骼才能定。”说着,又面显迟疑的瞅着淑珍。 淑珍抿嘴一笑说:“我早把那些给忘光咧,她还是个娃娃,没啥忌讳。你就自个下手吧。 于是,钱庄便身手麻利专业的,在阿娜尔罕的几个重要部位捏了捏,面显欣喜的说:“没想到,她还真是个练燕子门功夫的好料,这徒弟我收了。”阿娜尔罕听说,欣喜的倒头又拜,惹的大家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 热闹了一阵,祥子面显欣慰的样子冲钱庄说:“另外,我打算请你做警局的教练。不要求他们都能高来高去,只教点夜里干活的基本常识和要领就行。” 见钱庄迟疑为难的神情转成了轻松愉悦,微微一笑接着道:“日后要物色几个身体条件好的碎娃,由你打小,公安队伍里需要这样的人,再说。也不能让老祖宗留下的绝活,断送在我们这代手里,你也别藏着掖着。如今是太平盛世,也就咱公安口子能用的着这些本事,你日后就是局里的人咧。” 虎子听说,高兴的拍手叫道:“太好了,遇着难活可以向大科长借人哩。” 淑珍抿嘴一笑说:“看把你美的!” 娟子冲淑珍瞪眼道:“咋?还不舍得么?看把你给小气的,人家可是政府的人哩,又不是你燕子门的私人财产。”说着,抿嘴一笑。 兰花一副失落的样子,长叹口气道:“——哎,要是大哥能早来个几年该多好呀,我也不想只会在地上跑。”说着,一副痴迷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喜庆里的忧思 见兰花一副馋馋的样子,淑珍撇嘴一笑说:“嘴上的劲,小时候练功,让你多蹲会马步,看你那副呲牙咧嘴的样儿,说你几句就眼泪鼻涕的直淌,还想天上飞哩。” 钱庄从贾虎那里听说过家里所有人的大致情况,对于这位擂台显威的妹妹是打心里敬服。见娘两儿斗嘴嬉闹上了,便嘿嘿一笑说:“妹子的身手已经不错了,我只不过是比你多了些蹿房越脊,钻洞顺物的技巧,说白了,也就是些雕虫小技,拿不到桌面上,倒是妹子身上的能耐才是实学。要是真刀真枪的干,我还未必是你的对手哩。” 兰花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抿嘴一笑说:“看大哥多会让着我,就您整天埋汰我。”说着,笑嘻嘻的白了淑珍一眼。 淑珍鼻子哼声冷气,声音淡淡的说:“看来,你们都会当好人,打小你大惯着你,你虎子哥让着你,现在来个大哥也哄着你,我再不压着点儿,怕是早就脚跟子离地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其实,各门的武功都有他突出的一面,燕子门突出个轻巧灵活,而其他的门派又多注重一对一的实战。以后你们在一块有的是时间,可以相互琢磨琢磨,取长补短嘛。” 娟子欣喜一笑说:“这会你们兄弟姐妹算是凑齐咧,也不存在门户之分,谁愿学啥就学啥,本事在身上,又不会压人,就怕吃不了那份苦。” 话音才落,虎子就嚷嚷道:“反正我说啥也得跟大哥学两手,不然啥事都得求着贾虎,万一哪天真的跟我妈上山当匪,我可就抓瞎咧。”说着,冲贾虎俏皮的眨眨眼。 见钱庄云腾雾罩般的瞅着大伙傻笑,贾虎便将在山上祥子的玩笑话给他讲了一番,引得大伙一阵捧腹大笑。 坐在一侧的明月和秋红笑的最热,只见明月总是偷偷拿眼瞄着贾虎乐,祥子冲秋红微微一笑说:“下月让贾虎把五子换回来,也不能让明月一人乐么。”说着,冲娟子诡秘的眨眨眼。 娟子抿嘴一笑说:“就是么,也不能看着五子老实就当牛使,现在有了钱庄,贾虎就爱干嘛干嘛去,别有事没事的朝家里窜,弄得铺子里都没了人。”说着,笑着瞅了明月一眼。 贾虎疾忙嚷道:“师娘您可不能卸磨杀驴呀?不是您总招呼我回家吃饭么?” 明月也红脸笑闹道:“就是么,谁欺负五子咧?只要他一来秋萍就没了影子,我连做饭的功夫都没有,有回兰花回家还没吃上饭哩,是吧?兰花。” 兰花撇嘴一笑说:“你们谁也别说谁了,包谷玉米一个样。反正是各忙各的,就是没人管我。”说着,还嘟噜着嘴。 祥子见姑娘们越扯越远,嘿嘿一笑道:“说件正事,隔壁的陈妈老两口走后,院子就一直空着。前阵子听说他闺女小玉要卖,我就让人给盘下咧。原先寻思把他那些破屋拆了,将来退休没事种些菜养点花啥的寻个事干,现在看来又得派上别的用场咧。” 说着,瞅了眼一直坐在屋角听大伙说话的木撒道:“赶明儿你找些人来,把那院的小房烂棚鸡窝啥的都给清咧,正屋翻新翻新,也整成砖包皮铺上瓦,把院子整平,阴上水夯实,再把靠这边的院墙拆了,两院连成一片。” 见大伙都面显疑惑的瞅着自己,祥子微微一笑,冲钱庄说:“将来的西院就留给你居住和授徒用,有合适的人家,再给你说们亲,就安心在这里生活吧。” 钱庄欣喜的有些激动,刚要起身行礼,却被淑珍一把拽着道:“都说过咧是一家人,又是你干大,客气个啥哩,往后把事给办扎实咧,比啥都强。” 钱庄腼腆一笑说:“那没说的,从今往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干大干了。” 祥子嘻嘻一笑说:“不是跟着我干,而是跟着共产党毛主席干。” 钱庄憨笑着点头称是,但目光中还漂游着一丝淡淡的疑惑。祥子知道,他对共产党毛主席的概念还比较模糊,慢慢来吧。见娟子痴笑的盯着贾虎看,祥子吃吃一笑说:“又在琢磨啥好事哩,看你那副入神的样子。” 娟子抿嘴一笑说:“你还记得差点把我放倒的环儿么?也不知她现在咋样咧,怪想的。”说着,目光诡秘的瞅了钱庄一眼。 祥子恍然道:“我咋把她给忘咧,真是的,现成的美事么。” 说着,冲贾虎命令道:“明儿开车去趟奇台,带点礼行替我看看黄老板,听说不干老本行咧在家歇着,想办法把父女两个请到家来,就说我想他咧。” 淑珍吃吃一笑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说着,目光狡黠的瞅着娟子。 祥子畅然一笑道:“是不是酒那要等人来咧再说,是酒是水咱说咧不算,那要喝的人品哩。” 三个大人的话让一帮小的们听的云腾雾罩的,或许,只有贾虎心里有些模糊的感觉。 祥子敲门而入还没开口,王局长就像见到久别的老友似的,边热情让座边沏茶道:”昨晚才到的吧?也不说在家歇一日,急的跑来干啥么?“ 祥子嘻嘻一笑说:”哎呀,只要回来就想见您,不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么,不知道又有啥好事在等着我哩。” 王局长欣然一笑说:“还真有个好事哩,我保证你猜不到。” 祥子嘿嘿一笑随口道:“不就是撺掇着让我当官么,啥好事,简直就是把人朝烧红的铁板上搡么。” 王局长诡秘一笑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到。”说着,面显得意的瞅了祥子一眼,慢条斯理的说:“虎子有个对象叫王燕吧?” 祥子微微一愣道:“您咋知道哩?”说着,一脸欣喜的瞅着王局长。 “我们王家的事情,咋会不知道哩。”王局长说着,摆出一副娘家人的姿态。 祥子嘻嘻一笑,忙说:“哎呀,不知道王局长和燕子是嗨!是我做事不周全,也没给您上门见礼,赶明儿我让娃补上,双份的。” 王局长故作不屑的样子说:“谁稀罕你的破礼,你来快让娃把人领走,我屋子可不宽展。” 见祥子有些迷糊了起来,王局长嘿嘿一笑说:“我们的郭大科长也有迷瞪的时候哩,实话给你说吧,前些日子让孚远县的王书记替我认了个干女儿,并把她调到了二医院工作,人就住在我家里。现在明白了吧?” 祥子听了欣喜道:“您是说燕子?哎呀!谢天谢地,感谢王局长,我还正为这事犯愁哩,你说这一个东一个西的,日后让娃可咋办么?这下心可就落实咧。”说着,略显沧桑的脸就笑成个花儿。 王局长吁口气,一副释然的样子说:“我知道你不会利用职务之便给自个办事,迟早会难为娃。所以,就和王书记合计合计,背着你给办了。也许,这是我能给你办的最后一件事情。”说着,一缕忧思不经意的掠过了白发衬托下的明眸。 但这细微的变化也难逃祥子的眼睛,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小心的问道:“咋?想撂挑子?还是遇到烦咧?” 王局长稍顿了一下,长嘘口气说:“知道也瞒不过你,就对你实话实说吧。前几日,省里档案室的一份,边境地区地下石油分布示意图被盗,它凝结了苏联和我国地质科学家十几年的心血。一旦被境外国家掌握,便很容易在临近油气带将资源开发殆尽,我可就成国家和子孙后代的罪人。” 说着,王局长怅然一笑道:“为此,省长已经向中央提出引咎辞职,我这个主管治安的局长岂不要拉去陪杀场?” 祥子一副吃惊疑惑的样子道:“难道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么?” 王局长怅然道:“线索是有,而且大致已经锁定目标。但对方身份特殊,上面的精神是,在没有确凿证据和十分把握之前,千万不能惊动人家,不然会带来不良的国际影响。所以,我们是干着急,一点辙也没有。” 祥子沉吟片刻问道:“案子在谁手里?” 王局长信心不足的说:“咋?你还想插手?人家明天一早就走,已经没时间再折腾哩。大勇亲自查案,阻力太大无从下手。” 祥子淡淡一笑说:“您也别太着急,办法总会有的,我先去找大勇,过后再给您汇报。”说着,便匆匆出了门。 见着大勇,两人来不及亲热,祥子便急切的说:“快说说案子,咋就这么难缠哩。” 大勇长叹口气,一脸委屈不满的样子说:“十五号夜里,省府安全科打来电话说,有人进了资料室,重要文件被盗,他们的人已经追踪而去,请求我们支援。人是追到和平饭店不见的,于是就立即封锁包围了饭店,然后挨屋搜查。” 说着,大勇神情无奈的摇摇头,接着道:“就剩下那个什么国的特使的屋了,局长慌忙赶来说,上面有话,不能惊动人家。所以,我们只能暗中盯着,一点办法都没有。”说着,丧气的垂下了头。 祥子接着问:“能确定东西就在他手里么?他们共有几个人?” 大勇神色肯定的说:“东西九成在他手里,除他外,还有两个保镖。有个小皮箱,出门时始终和链子锁在保镖的手腕上,估计东西就在那里面。但没有上面的话,我们无法开箱检查。” 祥子自语般的嘟囔道:“明天早晨走,也就是说还要在这里住一晚。”说着,精神猛然一振道:“走!去局长办公室,我们还有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独辟蹊径 王局长正面显忐忑,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只见祥子和大勇神情凝重的敲门而入。 王局长眼睛猛的亮了一下,随即又神色黯然道:“有点眉目么?” 祥子抓起头先自己喝过的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把嘴,神情略显急切的说:“能不能想办法将那货调出宾馆一会?” 王局长略一懵愣,随即疑惑道:“能呀,咋不能哩?那人正好下午想去二道桥子,还让我们的人随同哩。可那个包从来就不离手,咋?想半路打劫啊?” 祥子双手一拍,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说:“真是天助我也!” 见二人目光愣愣的瞅着自己,祥子微微一笑说:“来不及给二位解释,现在立即办两件事情:一,王局长马上联系省里,让他们提供一份和丢失文件一模一样的文件袋,里面随便装些啥,尽快送来。二,大勇亲自去趟宾馆,在那人离开房间后,设法送我们的一个人进屋。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我得马上回家一趟。”说着,便拧身出了门。 上次弄屋子,木撒已经和搞建筑的那伙人混的滚熟,没费啥劲就吆喝了十几个干活的人,三下五除二先把不用的小房和棚呀窝呀的清理干劲,从院子中央取出一堆好黄土用于翻新屋子,又把推到的破墙烂瓦填进坑里。 不到半天功夫,院里就只剩五间住房,和夸在旁边的厨房杂物间,破败杂乱的院落,顿时显得四方四正空旷干净。 在此期间,钱庄一直跟前撵后的想帮忙干些啥,但根本就插不上手,一切事物都让木撒安顿的有条不紊,停停当当的。这不能不让钱庄佩服木撒的能干,和虑事周全。 钱庄正站在远处谋划着在哪里搭练功架,在哪里练习翻墙越脊的本领时,只见祥子匆匆走来,也没来得及和木撒说句话,甚至都没认真看上院子一眼,就拽着钱庄来到僻静处,神色凝重道:“眼下有个急活必须你出手帮忙。” 钱庄面显郑重的凑近,祥子脸色稍稍暖了些接着道:“我这会带你去个地方,到屋看看能不能找到夜里进出的办法,有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必须在今晚取出,还不能惊动屋里的人。” 见钱庄冲自己轻松的笑了笑,祥子身心略微清爽了些,神情关切的问道:“干活的家伙事都带了么?需不需要再准备些啥?” 钱庄微微一笑说:“吃饭的家当么,就从没离过身,说话就能动身。”说着,便随祥子回了屋。 淑珍见祥子和钱庄躲在榆树下神神叨叨的说些啥,刚要过来问他中午想吃啥,却见祥子急匆匆的迎过来说:“我和钱庄出去办点事,响午不在家吃,兴许晚上也不回来吃。”见祥子脸色平平的,淑珍也不好多问啥,知道一准没啥好事。 虎子闻声刚想说啥,便见祥子平个脸说:“这里没你啥事,换件像样些的衣服,晚上去趟王局长家,有个人哩接回家,记得买些东西,别空着两只手。” 说着,就和钱庄出门坐车,虎子远远地问道:“是啥人么”非要晚上去接?” 祥子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去咧就知道。”声音未落,汽车已经扬起一阵淡淡的尘土,消失在街的拐弯处。 祥子和钱庄装成要住宿的样子来到服务台前,大勇像是见着了久违的好友似的,搂着钱庄的肩膀亲热了一阵,趁机小声道:“跟我走。”见祥子冲自己暗暗使了个眼色,便和大勇应和着上了二楼。 祥子装出一副乡巴佬的样子,先是和人家讨价还价,后又嚷着非要先看看房间再说。无奈之下,工作人员只好耐着性子带他上了楼。那时候服务人员的思想觉悟就是高,只要是工农兵,尤其是平下中农,都会热情接待,难怪头顶就高悬着‘为人民服务’的大匾。 祥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东瞅瞅西看看的上了楼,瞄眼见钱庄闪身进了屋,就在斜对门的屋子里问东问西的磨时间,服务人员也拿他没辙,只能陪着笑脸回答些像是和宾馆业务有关,其实却无关的话题,憨实幽默的话语倒惹的服务员不住的笑,所以,也就忘了催他回前台办手续。 钱庄进屋拿眼一扫,干净宽敞的里外套间,清一色的巴基斯坦手工地毯铺就,干净整洁用具讲究。窗外是两人高的院墙,上面还设了铁丝网。白亮的墙壁,靠近屋顶的角落里,一个小巧的换气孔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他动作麻利的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块四角带环的机制清灰布,铺在墙角的木桌上,猿腰一扭便轻轻落上了布巾。伸腰拔背小心取下孔罩,朝里瞅了一眼,暗自一笑便轻展猿臂纵身而上。 末了,放下精巧的三抓绳钩,熟练的的钩起布巾的四环,轻轻一提,撒落在桌上的零星渣物便随布巾一起被吊进了孔内,然后又轻轻的合上了孔罩。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娴熟而又令人揪心咋舌。 祥子正探头四下张望,却见钱庄大摇大摆的从走廊的那头走了过来,心里便有了数,边和服务员东拉西扯的谝着,边朝楼下走。 来到一处清静的旅店安顿住下,祥子欣喜的问道:“你咋从那边出来咧? 钱庄嘿嘿一笑说:”从前的老楼房大部分是外国人设计的,都在屋顶留个通风口,而这个风口是和厕所的风道连着哩。所以,我就从厕所下来,不慌不忙的把脸洗了,抖干净衣服才出来的。”说着,一脸轻松自若的样子。 祥子欣慰一笑说:“打算啥时动手?需要我们的人配合么?” 钱庄微微一笑说:“先睡一觉,等后半夜动手,这事不用人多,你在外面等信就行。” 祥子一脸轻松的样子起身道:“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后半夜我来接你。现在我得回趟局里。”说着,便拧身离去。 祥子知道王局长此时是心急火燎,坐卧不安。于是,便匆匆来到局长办公室,进门先露出个笑脸。王局长目光一闪,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急切地问道:“有戏么?” 祥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如果东西真在那人手里,就十拿九稳。”说着,不等王局长动手,就自己拿过精美的茶叶盒,泡了杯浓茶慢慢的品了起来。 王局长呓笑着摇了摇头,自语般的嘟囔道:“我看我这个局长是得让位了,本想让你在副局长的位子上挂个一年半载,我就可以退休了,看来没这必要,干脆直接过来放手干吧,好让我也享几天清福。” 祥子正心不在焉的品着茶,听了这话,噗嗤将喝进嘴里的热茶喷到地上,呛红了脸嚷道:“你可不能害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哩。”说着,就想朝外走。 被局长一把拽住道:“行行,咱先不说这个,那你得给我说说干这活的人是谁吧?”说着,目光狡黠的瞅着祥子。 祥子赖赖一笑说:“上午您让我猜咧,现在我让您也猜猜。”说着,目光诡异的瞅着王局长。 王局长冲他嘿嘿一笑,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道:“这还用猜么?除了你那个神通广大的九姑,谁还有这能耐哩。” 祥子嘻嘻一笑说:“咱两个总算是扯平咧,谁也没猜对。实话给您说吧,淑珍也干不了这活。” 见王局长目光略显惊异的瞅着自己,祥子微微一笑,故意卖关子道:“您知道这次盗取局里文物的是谁么?” 王局长目光愣愣的瞅了眼祥子,面显狐疑的嘟囔道:“难道是孙猴子?” 祥子嘿嘿一笑,说:“您绝对想不到那人就是淑珍的师侄,人称窜云燕子的钱庄。” 见王局长唏嘘着摇了摇头,祥子一副欣喜的样子接着说:“淑珍父母走的早,也就学了个皮毛,而这个钱庄却是得了燕子门北派的真传。在江湖上很有些名气。” 王局长两眼一支楞,狐疑道:“莫非今夜给我们干活的人是他?” 祥子嘻嘻一笑说:“您总算是猜对咧,此人来看淑珍,我就好言相劝把他留在了警局。我是琢磨要给局里培养几个能干夜活的人,也让这门手艺不至于失传。” 王局长欣喜一笑说:“你又为局里做了件大好事,哎呀,你真是福大,能人都到了你手下。” 祥子笑着辩解道:“是您的福大造化大,才让他正赶上这档子事情,也算是他进局的投名状吧。” 王局长欣慰一笑说:“嗯,这份投名状的分量可是不小哩,它保住了两个老干部的乌纱帽哩,事成之后,我要向省里为他请功。” 祥子吃吃一笑说:“我看请功就免了吧,还不如来点实惠的。” 见王局长疑惑地瞅着自己,祥子赖赖一笑道,不如把他的工资待遇给高点,不能让人家觉得寒碜。” 王局长欣然道:“嗯,这个没问题,你看给他个正股级咋样?” 祥子欣慰一笑说:“这行,进门就是干部,让他心里也舒服,江湖人好面子,不能让道上的人笑话他。” 说着,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拽起局长嚷道:“快回家吧!我还差点忘咧,今晚你的干女婿要上门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i第四百一十九章 宁静的夜晚 太阳已经拖着浓重的彩霞,急急的躲进了西面的山后,几朵痴情的云絮笑红了脸,竟恋恋的将身子扯成一道细长的丝。 王局长家虎子并不陌生,为工作上的事也曾去过几次。在经过闹市区,虎子却犹豫了起来。父亲说是要带礼物不能空手去,可买些啥才合适哩?以前不都是空手么?思谋再三,还是买了点心和水果。拎在手里了,虎子又觉着多余,王局长家又不缺这个。管他哩,反正手没空着。 王局长家是处清雅的四合小院,也不知是解放前那位官员住过的,反正院里的花木布局都十分的讲究,王局长没那心思伺候它们,再说也没那闲工夫,只是保持原样,让他们勉强活着。 听着车响局长夫人方淑娴便从厨房露出半个头,以为是局长大人回来了,见进来的是虎子,便神秘一笑,像是已经猜到下段戏文似的,忙招呼虎子进屋。 虎子环顾四周,见屋里并无他人,迟疑的放下的东西,正要开口询问,只见门开处,一个闪现着青春气息的熟悉面孔,像是在梦境般站在了自己面前。两人几乎同时惊呼道:“怎么是你!” 随即便热血沸腾激情迸发,但却又各自挺着僵硬的身子,石雕般的站在那里,只有闪亮的眸和颤动不已的唇,展现着全部的活力。 过了好一阵,虎子才像是渐渐从梦中苏醒,他缓慢而又迫切的伸手握住了那双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小手,一股异样的暖流迅速蔓延了他的身心,压抑般的喘息了一声,便将纤美的身子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一声轻微的刹车响,像寺院的风铃似的唤醒了如梦如痴的恋人,就在虎子懵愣之际,院里传来了王局长的笑声,虎子和王燕赶忙开门迎了出去。 王局长见两个年轻人的脸,都像是才在火炉边烤过似的红润而富有光泽,便嘿嘿一笑说:“哎呀,这对牛郎织女终于团圆啦,我的任务算是完成,剩下的事情我就管不着喽。”说着,冲二人温软诡异的一笑。 见桌上放着礼物,王局长故作不悦的嚷嚷道:“这祥子也忒小气了!拿这点东西就敢让儿子上干丈母娘的门?不行!这门亲我不同意。” 虎子嘻嘻一笑说:“我大没说这档子事,只说让我到您这接个人,安顿教我手别空着,就顺便买了些东西。要是知道我大也真是的。” 见虎子欣喜而又窘迫的样子,王局长嘻嘻一笑说:“你大那个铁公鸡谁还不知道哩,他那想过给我送礼。不行!趁这机会得狠狠敲他一把,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哩。” 方淑娴端着饭菜进了门,见二人说笑,便插嘴道:“你别听他瞎咧咧,你还不知他的心思?给他个金山银山,也不及祥子给他破个难案。” 提到案子,王局长像是接到了命令似的收起说笑,立时进入了工作状态。边示意虎子坐,边面显欣慰的说:“这次基地的案子你们干的漂亮,上面已经给予了肯定和嘉奖,从下月开始,基地的安保直接由国家安全部派专人负责,我们的人全部撤回。” 见虎子面显喜色,王局长轻叹口气接着道:“地方的治安工作压力也很大呀,国际国内的反动分子,就像冬天的大葱一样,叶枯根烂心不死。因此,局里的人事也将有些变动,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接受新的挑战。” 正说着,王燕和淑娴已经摆好了饭菜,见二人还说个没完,淑娴便扬起嗓门喊道:“吃饭啦!说起工作就没个完,虎子别听他唠叨,今儿高兴,陪他喝两杯。”夫人的话像是命令,王局长冲虎子做个怪脸便欣然的上桌吃饭。 虎子等会要开车,淑娴只让他喝了两杯,见王局长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眼睛却不时的瞅着门外的天。淑娴给他盛了碗汤放在面前,面含微怨的嘟囔道:“吃顿饭都不安心,啥大不了的事么?看把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王局长喝了口汤,轻叹口气说:“今夜难熬呀,也不知祥子他们顺不顺利。” 老规矩,只要是祥子夜里出去工作,淑珍就和娟子每人手里拿个鞋底,边天南地北的闲谝,边消磨难熬的时光等待祥子的消息。见淑珍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娟子抿嘴一笑,戏虐道:“咋?还在想马虎呀?” 淑珍像是微愣了一下,顺手打了娟子一鞋底,故作不悦的嚷道:“都过去多久咧,还陈籽麻烂谷子的提他。我是琢磨兰花她舅舅的事哩。” 娟子迟疑道:“你是说,那个叫主马子的?他还在柳树河子种地么?” 淑珍撇嘴一笑说:“早不咧,自打我那十几亩地入了社,他不愿教人吆三喊四的干活,就索性搬到县城摆了个羊杂碎摊子。日子倒也过得去,只是我担心把娃给耽搁咧。”说着,显出一丝忧愁不安的神情。 娟子沉思般的说:“他娃多大咧?那年听的结婚,现在都有娃咧,日子过的真是快。” 淑珍轻叹口气说:“可不是么?大丫头都三岁咧,我知道回回人见识短,只知道打小教娃干活过日子,也不想着让娃好好念书将来奔个前程。听祥子念叨要让钱庄培养几个娃哩,我就寻思着想叫主马子的大丫头过来,可又怕主马子媳妇不舍得让来。” 娟子沉吟片刻,灵机一动说:“不如让他一家都搬过来,在这里卖羊杂碎不比窝在小县城里强几倍?” 淑珍淡淡一笑道:“这我也想过,可他拖家带口的也不太好安顿。” 娟子欣然一笑说:“这有啥难的?对面清真寺边上那家回回搬到二道桥子咧,想把院子卖咧。头先我还寻思说买下来,将来给木撒娶媳妇用,索性接着西院的活,一手拾掇利落给主马子住,木撒还小哩,到时候再说。” 淑珍面显感激的瞅了娟子一眼,嘴里却嘟囔道:“虎子说是去接人,咋还不见回来哩。这父子两个,神神道道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淑珍的话音才落,就听汽车软软的停在了院门前。 淑珍忙磨下炕,边穿鞋嘴里边唠叨:“也不知吃饭咧么,接的啥人也不吱一声,弄得让人手忙脚乱的。”话音未落,一声脆亮的:“淑珍姨。”便让两个女人惊愣在那里。 淑珍见站在面前的漂亮姑娘是王燕,顿时兴奋得扭身扑上,抱着王燕就是一阵喜泪扑闪的亲热。 见娟子边神情略显慌乱的下炕,边满脸开花的傻笑,王燕进前一步,面含羞涩的叫了声:“娟姨。”说着,脸就红成个盛开的牡丹花儿。 虎子趁机起哄道:“啥姨不姨的,直接叫妈得咧。”说着,笑出一副忘乎所以的傻相。 王燕听了,顿时羞得不知所措,脸上的花儿开得更艳,连头也不敢抬。 淑珍见状,故作不悦的白了虎子一眼,一把将王燕拽到身边坐下。冲虎子笑道:“看把你给美的!还没到改口叫妈的时候哩。再欺负燕子,看我咋收拾你。” 说着,又软软瞅了眼娟子,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说:“我现在可是燕子的娘家人。”说着,又一脸疼爱的样子朝燕子身边靠了靠。 娟子抿嘴一笑道:“真是身上抹蜜的,见着软处就沾。你咋就成燕子的娘家人咧?” 淑珍抿嘴一笑说:“是燕子先认识的我,我两个姨侄般的相处咧一个来月,你说我是不是她娘家人么?” 娟子嘻嘻一笑说:“行行行,反正将来这院里,婆婆就一个。”说着,狡黠的瞅了淑珍一眼。 淑珍微愣了一下,赶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婆婆也少不了我,咋说我也是虎子的干妈么。”说着,笑出一脸赖相。 虎子欣喜的嚷嚷道:“行行行,您现在是娘家人,以后是婆家人,反正都是一家人,我的燕子不怕婆婆多。”说着,冲淑珍和娟俏皮的眨了眨眼。 正嚷着,只见兰花和阿娜尔罕闯了进来。兰花是见过燕子的,姐妹见面便亲热的黏在了一起。阿娜尔罕支楞着黑亮的大眼睛,瞅瞅虎子,又瞅瞅燕子,漂亮的眉毛忽闪了一下,显出腼腆的样子说:“这就是虎子哥哥的大燕子么?真漂亮。” 见燕子欣喜而又疑惑的瞅着阿娜尔罕,兰花温婉一笑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美丽的小姑娘就是我们的小燕子阿娜尔罕,也是我的徒弟妹妹,未来中国第一位维吾尔女警官。” 兰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燕子爱怜的瞅着乖巧而又伶俐的阿娜尔罕,欣喜的说:“小妹妹长得真漂亮,像画儿一样。” 阿娜尔罕抿嘴一笑,略显羞涩的说:“姐姐才好看哩,我现在才知道,虎子哥哥为啥常常嘴里念叨你,姐姐真幸福。”说着,大人般的笑着轻摇了摇头。 娟子见两个燕子相互赞叹爱慕不已,嘿嘿一笑说:“时候不早咧,燕子就交给兰花咧,都去睡觉吧。” 今晚的夜像是黑的比往日宁静,月亮不闪面,星星也躲着,就连院里的大榆树也悄无声息的只剩个模糊的影子。 安顿好了燕子,淑珍和娟子又勾着脖子,不停的瞅着门外,夜闷得连点儿风都没有。 友好宾馆的门前,被两盏弱弱的电灯昏黄出一片朦胧。恍惚中,一条灵巧的身影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午夜惊魂 钱庄轻车熟路,径直来到走廊的尽头,见厕所里空无一人,便轻身跃进风道,悄然的朝着上午留过标记的房间摸去。 住人的房间大都亮着暗暗的灯光,使得风道显出时明时暗的样子。这便给钱庄的摸爬到来了很大便利。 来都了目标房间,钱庄熟练的掏出所需物件,刚准备动手,只见昏黄的灯光下,那扇木制的茶色板门被徐徐推开,床上两个长满胸毛的壮汉,懒猪般呼呼而睡,里屋的门是关着的。 只见门外悄然闪进个蒙面人来,先是轻轻的关上了门,转身目光闪电般的扫视了屋内一眼,猫腰窜到床前,掏出一把特质的手枪闪电般在二人的胸前点了点,便见二人痉挛般抖动了一下便再没了动静。 那人轻蔑的瞅了二人一眼,便凑到里屋门前,轻轻的推拉了一下,门像是锁着的。只见那人手脚麻利熟练的摸出,小心的伸向了锁孔。 看到这里,钱庄心里猛然一紧,赶忙点燃黄豆般大小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抛向屋内,然后,静静的等待动静。 只见那人熟练的打开了门锁,刚要轻轻的开门而入,却两腿一软,慢慢的顺墙溜下没了动静。 钱庄见时机已到,轻轻取下风罩悄然滑下,伏身静听里屋并无动静,迅速点燃一个豆粒,顺势抛进里屋,扭头瞅了眼床上死猪般的二人,又鄙视的瞅瞅斜卧在脚边的蒙面人,便扭身悄然的摸进了里屋。 一张宽大讲究的原木床上,叉腿申胳膊的躺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像是梦中搂着情人似的,睡脸上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一个精致的小皮箱静静的躺在枕边。 钱庄轻手轻脚的取过皮箱,顺利的打开了并不高明的箱锁,从中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又将随身带的另一个相同的袋子放倒原位,扣好皮箱放回原处,便悄然的退出了门。 钱庄抽出垫脚布,手脚麻利的擦净桌上和地面的灰渣,迅速退到门前,轻轻开门听了听,见过道里悄无声息,回身擦净门把手上的指纹,便像条灵猫般的溜出了宾馆。 在不远处的街头地,钱庄面显轻松的将换取的档案袋交给祥子,擦了把头上的汗水,面显急切的说:“有人先动了手,还杀死两个人。” 祥子正在高兴,听了这话不由猛的一惊,强作镇静的说:“不急,把话说清楚。” 于是,钱庄便将见到的景象详细描述了一遍。祥子不动声色的问道:“知不知那人的来路?”见钱庄木然的摇了摇头,祥子接着道:“能不能确信屋里没留下你的痕迹?” 钱庄微微一笑说:“干这行讲究的就是不留痕迹,放心吧,习惯了。” 祥子欣然一笑,马上发出信号召集大勇埋伏在宾馆四周的队员前来。不大功夫,便见大勇带着两个警员悄然的摸了过来。 祥子立刻神情凝重的命令道:“来不及向上面汇报,特使房间出了命案,带两个人跟我走,其余人立即封锁宾馆出入口,任何人不得出入宾馆。行动!” 门是由服务生打开的,祥子带人鱼贯而入,只见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微微的动了一下,祥子给大勇使个眼色,大勇便一步冲上,手脚麻利的上了背铐。那人像是猛的惊愣了一下,惶恐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将头猛然一扭,就去够咬左边的衣领。 祥子正在扫视屋里的情景,猛然见那人的举动异常,慌忙中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嘴角,同时一个猿人探果,便扯下了那人的领子。那人痛苦的挣扎了一下,便丧气的将头扭在了一旁。 这时,里屋的人像是听到了动静,慌忙翻身下床,边朝外闯边嘴里呜哩哇啦的嚷叫着什么。警员里有懂的,说他在嚷嚷:“你们是什么人?闯进屋子要干什么?我要控告你们。”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尊敬的大使先生,有人要暗杀您,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不然”说着,做了个摊手无奈的样子。 警员翻译后,那人惊奇的嚷道:“为什么?为什么?”当看到两个保镖已经死于非命,而凶手又被铐在那里,大使才面显惶恐后怕的样子,倒退两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谢谢你们,我要寻求你们的保护。”说着,脸上显出真诚恳切的样子。 祥子冲他微微一笑说:“对不起大使,让您受惊了,保护您是应该的,我将尽快查明杀手的身份和目的,给您个满意的交代。” 见大使千恩万谢的进了里屋,祥子立即令人移走尸体,清理现场留下两人警戒,其余人押回犯人突击审讯,争取天亮前拿出结果。 审讯在紧张而又凝重的氛围中进行,祥子见那人杠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微微一笑说:“人来这世上一趟不容易,总得给世间留下点好的念想吧?你要是稀里糊涂的就死了,能对得起谁哩? 见那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打算顽抗到底,祥子轻叹口气,像是拉家常似的说:“看样子你不像本地人,咱先不扯别的,见面就是有缘人,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贵祥,是省局的一个小科长。请问您贵姓?老家是哪里人? 那人简直像是置若罔闻,连身子都未动一下。大勇见了刚想忿忿的踢他两脚,却被祥子的目光给制止了。祥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突然问道:“认识娜塔莎么!”只见那人像被猛的惊愣了一下,目光闪电般的滑溜了一圈,又若无其事的僵在了那里。 祥子暗暗长吁了口气,口气和缓的说:“娜塔莎临死前把啥都说了,所以,我敬重她。虽然是服毒自杀,但死的像个人。” 见那人的双眼虽然闭着,但眼球却在暗暗的转动。祥子暗自一笑说:“你面前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顽抗到底,在我们的监狱里老死终身或是中途被你的组织派人暗杀,也许还会以为你已叛变而危及你的家人;二是积极与我们配合,我们向外公布你被我们枪决的消息,然后送你到个安全的地方过普通人的日子,还能有效的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那人的脸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眼皮痉挛般抖了几下,又渐渐恢复了平静。祥子见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边站起身边说:“你的口供现在对我们有用,天一亮就一文不值。看来你既不想要自个的命,也不顾及家人的安危,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折腾了大半夜,我还要回去睡觉哩。”说着,便要起身出门。 那人略微迟疑了一下,慌忙扭头道:“我说!我全说。你们可要说话算数,不然我的家人可就全完了。”说着,竟然拉上了哭腔。 祥子微微一笑,悠然坐下说:“我们共产党人说话算话,保证做的天衣无缝,确保你家人的安全。” 那人长嘘口气,神情略显失落的样子说:“有烟么?”大勇听说,赶忙点支烟递到了他嘴里。 几口浓烟过后,那人提起精神说:“我叫孙伟德老家是河南漯河人,十七岁那年一家人逃荒到了牡丹江,和父亲街头卖艺为生。后来,有个外国人说要带俺一家去他的国家开武官能挣很多钱,俺们就去了。” 孙伟德说着,一副痛苦的样子摇摇头接着道:“去了才知道,他们是看上俺父子的少功了,限制了一家的自有,还把俺骗进了他们的组织。这次我的任务就是查明娜塔莎的死因,伺机在迪化搞破坏。听说有个外国大使住在宾馆,就想杀了引起国际矛盾,没想到稀里糊涂的落在了你们手里。”说着,面显疑惑的摇了摇头。 祥子微微一笑说:“这里还有ak组织的人么。”说着,示意大勇再给他点支烟。 那人略微沉吟了片刻,面显恳切的样子说:“这里就我一个,别的地方就不好说,我们都是单独行动,四下里没联系,都不知道谁在干啥。” 祥子面显温和的样子说:“那你对娜塔莎的调查是啥结果?” 孙伟德忙道:“临危自杀,忠于组织。” 祥子欣慰一笑说:“你先在这里呆几天,等我忙完这件事就来安顿你,放心吧,我说话算话。”说着,就和大勇出了门。 祥子轻松的伸个懒腰,冲略显疲乏的大勇说:“找地方眯一会吧,我们上班前去宾馆。” 大勇迟疑道:“要不要给局长汇报一下?” 祥子嘻嘻一笑道:“算咧把,这些日子可把老头子折腾的够呛,就让他踏实睡一晚。我给他说咧,事成了电话就不响。” 笑乏的月软软的斜挂在远处的树梢,漫天的星闭上了疲惫的眼睛,东方的尽处泛着鱼肚的白色,不知是谁家的公鸡声嘶力竭的高唱了几声,便由近而远响出一片的回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意外收获 祥子挤在宾馆的房间里迷了一会,就觉得眼前亮晃晃的。睁眼一看,窗外树上的麻雀都开始跳上跳下的闹个不停。于是,赶忙窜到前台拨通了局长家里的电话。 沉睡了一夜的宾馆开始有了声音,过道里不断的有人出入。祥子和大勇刚刚来到宾馆门口,就见局长的车急匆匆的驰了过来。 祥子简要的汇报了情况,便随局长来到了大使房间。见到王局长,肥胖的大使一脸惊讶感激的神情,热烈的拥抱了局长和祥子,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是你们救了我的命,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可爱的国家,和可爱的你们。” 王局长微微一笑说:“让大使先生受惊了,真是对不起。坏人太多,真是防不胜防。” 大使忙摆手道:“n一,n一,你们做的很好,回去我要向我的国王夸奖你,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祥子凑近一步说:“经过昨晚的突击审讯,已经查明了凶手的真实身份,他是ak国际间谍组织派来的杀手,意图通过刺杀您制造两国的误会。这是从凶手身上搜到的身份证明的副本,和昨晚凶杀现场照片,以及凶手使用枪支的照片和指纹鉴定材料。”说着,递给使者一个档案袋。 使者也未及细看,面显感激的说:“你们的办事效率真是太高了,让我不得不佩服。” 祥子微微一笑说:“另外,昨晚的两个死者,我已按照你们人的风俗习惯,送往清真寺做了洗礼,并请阿訇主持做了‘伊斯卡特’(意为最后一次施舍),裹了白布。要是打算葬在这里,我就安排清真寺代为安葬,若是带回国,我就联系航空部门给予帮助。” 大使听了面显感激的频频行礼表示感谢,未了神情真切的冲祥子说:“您考虑的真是太周全了,我们国家欢迎您。那两个人跟了我多年,我要带回国交给他的家人,真是太感谢您了。”说着,又冲祥子行礼。 王局长看看表,微微一笑说:“我们两国的友谊地久天长,您更是我们的好朋友,省长已为特使先生备好了早餐,饭后将亲自送您去机场。” 特使欣喜的耸耸肩,拎起那个神秘的小皮箱便随局长出了门。 至此,这个让局长魂牵梦绕,坐卧不安的省府盗窃案就宣告圆满结束。为此,不但省长免责官复原职,而且,局里还得到上面的通报表扬。 在庆功宴上,王局长高兴多喝了两杯,神情有些激奋的说:“哎呀,祥子真是咱局里的福将,每到危难时刻,他总有办法化险为夷,柳暗花明。这次,不但神不知鬼不觉得换回了资料,还无意间救了特使的命,不但给足了他面子而且又让他欠咱大大个人情,取得了意外收获,就连上面都为此拍手叫好。” 说着,王局长又来到钱庄跟前,先热情的敬杯酒,然后面显喜悦的说:“当然了,这次案子的圆满告破与这位钱同志的大力协助是分不开的,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局里已经任命钱庄同志为侦查科特技培训股的股长,专门负责本局干警的特技培训。”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王局长神采飞扬的来到祥子跟前,冲大家嘿嘿一笑说:“真是岁数不饶人呀,近来总感到精力不够,有些力不从心。本想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上面还惦记关心着我们这批老家伙,通知我们先去北京聚会,然后到北戴河疗养一段时间,也算是给这帮老家伙松松筋骨吧。” 见大家都以羡慕欣喜的目光瞅着自己,王局长微微一笑接着道:“这俗话说,家不能一日无主呀,你们也清楚,局里一直以来就是我一人推磨,开春就打算让祥子作福手帮我一把,——嘿!这小子滑的跟泥鳅似的摁都摁不住。” 大家听了,顿时哄堂大笑,都对祥子投以信任敬仰的神情,见祥子只是抿嘴傻乐,王局长冲他嘿嘿一笑,面显狡猾的说:“这回你小子可是跑不了了,我哪吒治不了你,还有托搭天王哩。” 说着,正色道:“传达上级的指令:“在我外出疗养期间,由郭贵祥同志代理局长一职,全权负责局里大小事务,希望各部门予以积极配合,大力支持。”话音才落,全场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见祥子依然抿嘴微笑,显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王局长嘻嘻一笑说:“郭代局长,说两句吧?”说着,冲祥子诡秘的笑了笑。 祥子长吁口气,站起身冲局长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您是变着法子整我哩,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么?我可把话说清楚,您可不能手一甩就没事咧,我就顶您些日子,人家还想回家种地哩。”话音才落,又惹的大家一阵大笑。 听得出,那笑里面有欢乐,有感叹,有信任,更多的是对祥子的肯定和叹服。 虎子和钱庄同车回的家,祥子和老局长谈事晚回了一会。才进门就见院门两侧站着两排人,就连王燕也笑咪嘻嘻的站在虎子的身旁,祥子正纳闷,就见娟子带头拍手喊道:“欢迎代局长回府!”紧接着就是一阵嬉笑的嚷嚷:“欢迎代局长回府。” 祥子边朝前走,边笑着摇头道:“这肯定是回回的鬼主意,连姓都给我改咧。” 淑珍听说,略显娇气的伸手推了祥子一把,嚷道:“别以为当咧局长就可以随便冤枉人,我可没这心思闹腾你,是你儿子出的精。”说着,还软软白了祥子一眼。 嬉闹说笑了一阵,娟子倪眼瞅着祥子挖苦道:“办成这么大件事,老局长也吝皮的没说好好请你吃一顿?还是你婆姨想着你,早把鸡鱼都给炖好咧。” 祥子嘿嘿一笑说:“你当局里的钱就能乱花呀?老局长手头紧着哩,不然我费心拔力的弄玉矿干嘛?不就是为经费宽裕些么。” 说着,冲已经朝厨房走的淑珍软软瞅了一眼,冲娟子神秘一笑说:“你两个早就知道今儿有好事?” 娟子嘻嘻一笑说:“虎子才上班就打来电话说,你破了个天大的案子,局里上下都热闹翻咧,还说你是啥神探来着。就打发木撒买咧东西备着,不得回家乐呵乐呵。”祥子暖暖一笑,便一起进了屋。 局里没啥大事,下午祥子回来的早,见木撒把前院已经捣腾的像模像样的,便心里舒坦的边四处转转,边和木撒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谝着。猛然听的院门外车响,正勾着脖子看却见贾虎满脸欣喜的进来,身后还跟着略显忐忑的黄老板和环儿。 祥子赶忙迎过去,大老远就嚷嚷道:“哎呀,你说你这个老哥哥,闲着也没说出来转转,顺便也来看看兄弟么,自打奇台一别就再没见过面么。”说着,两双有力的大手便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淑珍和娟子听见动静,伸头一看,顿时乐得连跑带颠的冲迎上来,拉住环儿的手就亲热个不够。淑珍赶忙招呼木萨上街买东西,晚上好弄顿好吃的。 见环儿依旧是那么的白净水灵,娟子爱惜的瞅了眼,冲黄老板笑笑说:“给环儿许人家咧么?” 黄老板像是提起这事就闹心,轻叹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再别提咧,说起来我就气的慌,真是高不成的低不就,给踏摸咧好几家,人家就是看不上,不是嫌人家个子矬,就是嫌人家窝囊没本事,动不动就要和人家动手比本事,你也知道么,现如今有几个年龄合适的娃能是她的对手么。真后悔教她打拳练武咧,不然我孙子都大咧。”说着,一脸后悔无奈的样子。 祥子听了眼中划过一丝喜悦,嘿嘿一笑,冲面显羞涩的将头扭到一旁的环儿问道:“环儿的拳脚功夫我是亲眼见过,上次全民运动会也没顾上通知你,不然,咋样也得包个奖杯回来么。” 兰花听说嘻嘻一笑,亲切的挽住环儿的胳膊说:“姐姐的本事我妈早就和我说了,赶明儿我两比划比划,若赢了我就把奖杯给你。”说着,目光爱惜而富有挑战的瞅着环儿。 环儿腼腆一笑说:“妹妹的能耐贾虎路上已经给我说咧,真羡慕你,能在那么多人前露脸还得咧第一,可给我们女娃长脸咧。”说着,倾佩爱慕之色溢于言表。 祥子嘿嘿一笑,冲黄老板暖暖道:“老哥哥就别急着走,在家多住些日子,这一来让娃们多亲热亲热,二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哥哥商量哩。” 娟子马上接嘴道:“就是么,来趟不容易,就让娃们多热闹几天。” 正说着,淑珍领着明月秋红还有燕子阿娜尔罕,排成一字长蛇阵,就将两桌饭菜上的整整齐齐。 淑珍正念叨虎子就听着门外车响,虎子和钱庄愣愣的进门,匆匆见过礼就坐在了贾虎的一边。如此一来,四个长辈由虎子三个晚辈陪着,一群女娃有木撒招呼着,便热热闹闹的吃喝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黄老板便有些急切的嚷嚷道:“兄弟有啥要我做的就尽管吩咐,我是个急性子,整不明白我这酒都喝着不塌实。” 祥子嘿嘿一笑,冲黄老板神秘的眨眨眼,意味深长的说:“放心吧我的好哥哥,打打杀杀的买卖再不会让你干咧,这回请你们父女俩来,除想和哥哥聚聚外,怕是还有意外收获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在院里闲谝了一会,见兰花正和阿娜尔罕在西院刚刚夯实的地上打闹玩耍,钱庄一副欣喜满意的样子,搂着木撒的肩膀闲溜达。祥子冲黄老板微微一笑说:“我们过去看看,那是给钱庄准备的练武场。”说着,冲围着环儿说话的淑珍和娟子瞅了一眼。 木撒这娃就是能干,不几天功夫,不但把一绺屋子拾掇的像模像样,还把院子整平犁松,阴过水铺上麦草养了两天,再用马拉石磙压实,去了麦草渣子地面就显得平滑而又湿润。兰花喜欢的不行,还轻狂的在上面打了两个漂亮的旋子。 见环儿笑嘻嘻的瞅着自己,兰花上前拽着环儿来到场子,毫无拘束的笑道:“听我大妈常夸姐姐的功夫好,就教我几招吧?” 兰花现在是体院的武术教师,整天和一群娃娃嬉闹惯了,也常有慕名而来的武术爱好者前来拜访切磋武艺,早没了以往的拘束和羞涩,只要说起练武便忘了自己是个女娃。倒是环儿显得有些迟疑和拘束,嘴里言不由衷的谦虚着,目光却偷偷瞅了父亲一眼。 黄老板嘿嘿一笑说:“都是自家人,就和你妹子比划比划,也好让你长点见识。” 兰花刚要挽袖抹胳膊的准备拉架势,却见祥子嘿嘿一笑说:“兰花你先靠一边去,今天还轮不到你逞能,你们姐妹日后有的是时间闹腾。今儿我想借环儿的手,考教考教钱庄的能耐。” 说着,冲钱庄嘿嘿一笑道:“这些日子尽忙七忙八咧,也没顾上看看你的身手,和环儿比划比划,也好让黄老板给指点指点。” 钱庄像是微微愣了一下,拿眼爱慕的瞅了眼环儿,先给祥子和黄老板行了礼,扭身冲环儿躬身一揖道:“领教环姑娘的武艺。” 环儿抿嘴一笑,略显羞涩的拱手还礼,也不搭话,开架势便和钱庄打在了一起。 环儿不愧是黄老板亲手的武功,而且下盘扎实稳健,一看就知道,小时候练功没偷懒。起初环儿也是试探性的攻击,见钱庄只是闪躲游走并不还击。环儿以为钱庄轻看自己的功夫,于是,便使出看家的本事,旋风般的朝钱庄滚去。 从钱庄闪转腾挪,灵巧格挡的情形来看,钱庄手脚上的力量有限,但身眼手法步却配合的天衣无缝。而且,动作神态显得从容不迫,不骄不躁倒像师兄妹在练武拆招似的。 相反,环儿却越打越沉不住气,不但拳脚加快了速度,而且看得出已经使出了全力。 只见环儿上手虚晃出一招仙人指路,直逼钱庄面门,就在钱庄略一仰头避过之际,突然飞起一击外摆腿,带着呼呼的风声便朝钱庄的脖颈而来,众人都不由得惊哦了一声。 眼看钱庄就要被一击受创,但却倒跌身子,像个半空的麻袋似的,轻松躲过呼啸的飞腿,并且双脚纹丝未动。顿时,引得大家一阵的唏嘘赞叹。 然而,就在环儿略微懵愣之际,钱庄悠然直身,伸手在面显茫然的环儿左胸轻轻的点了一下,便纵身退出半步。 环儿一击落空,并不甘心,只见她拿出自己的杀手绝招,旋风般飞出两击连环腿,就在钱庄仰身躲避之际,突然矮身一击黑虎掏心直逼钱庄的心口。在行家看来,钱庄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致命的一击,就连黄老板都面显责备的伸手指了指环儿。 然而,令大家感到意外的是,就在环儿的拳头铁杵般贴近钱庄的胸口之际,只见钱庄含胸拔背,一个鲤鱼腾空便跃到了环儿的身后,还在空中伸手在环儿的耳根轻轻点了一下。整个过程动作优美洒脱,全没仓惶应变之感。 懵愣中的环儿刚要转身再战,却听父亲嘿嘿一笑说:“你就住手吧,人家要是想伤你,怕是三个头也早就没咧。” 说着,上前一步,冲钱庄拱手道:“小侠真是好身手,在下佩服。小侠后面两招像是燕子门的工夫,莫非” 见黄老板面显狐疑的瞅着钱庄,祥子嘿嘿一笑说:“他就是燕子门北派的唯一传人。” 黄老板一副恍然的样子,再次拱手道:“难怪哩,哎呀,燕子门的功夫江湖上倒是有许多的传闻,只是无缘结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郭大侠这里真是藏龙卧虎呀。”说着,朝祥子投以敬佩羡慕之色。 钱庄刚刚朝黄老板还过礼,就见环儿面显羞涩,倔倔的来到钱庄跟前,略显娇嗔的伸手道:“还我!” 钱庄嘻嘻一笑,自袖中甩出两件小巧闪亮的东西递到环儿的手里,一双爱慕的眼睛却黏黏的瞅了环儿一眼,环儿略显扭捏的接过东西,脸一红便朝兰花身边靠去。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钱庄在环儿身上的轻轻两点,便拿走了环儿的胸针和耳环。不由又是一阵的唏嘘赞叹。阿娜尔罕更是连蹦带跳的拍手叫道:“哎呀,我师父的本事太大了,我要好好跟师父学本事。” 见大伙都在嬉笑着议论钱庄的能耐,祥子轻挽黄老板的胳膊来到院角,一副神秘的样子说:“我给老哥哥选的女婿咋样?” 黄老板微微一愣,继而欣喜道:“郭大侠真是一片苦心呐,我都不知对您说啥好哩,感谢的话都是多余的。”说着,便紧紧的握住了祥子的手。 娟子和淑珍见祥子老哥两的情形便明白了几分,见环儿虽然和兰花说笑,眼睛却不时地瞄着钱庄。便笑嘻嘻的凑近,低声贴着环儿的耳朵说:“咋样?不比那个没心没肺的贾虎差吧?” 见环儿面色通红的扭在一边吃吃的笑,淑珍又贴近,玩笑般的低声道:“可得抓紧喽,不见他能飞么?可不能再飞咧。”环儿羞涩一笑,冲父亲投去欣喜腼腆的一撇。 虎子自从燕子住进家里,有空两人就黏在了一起,也顾不上和大家说笑嬉闹了,就连阿娜尔罕有时都撅起小嘴,在兰花面前闹意见,说虎子哥哥变了。 见燕子对大家谈论武术的话题不感兴趣,虎子便带她去园子摘菜,说是摘菜,也就是装装样子,只是想和燕子单独黏在一起。祥子见钱庄和贾虎嘀嘀咕咕的说笑着什么,便笑嘻嘻的凑过来,神情诡异的冲钱庄说:“咋样?环儿这姑娘不错吧?” 钱庄马上面显腼腆羞涩的说:“是不错,是不错。”说着,显出一脸的不自在。 贾虎嘻嘻一笑说:“他想娶环儿当婆姨哩,又怕人家已经有咧主儿,正和我说这事哩。”说着,拿肩膀蹭了蹭钱庄。 钱庄嘻嘻一笑,满脸喜色的嘟囔道:“我是稀罕环儿,就怕人家”说着,一脸喜忧参半的样子。 祥子嘿嘿一笑说:“只要你心里来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做上门女婿吧。”说着,一副欣喜轻松的样子扭身离去。 娟子和淑珍闲着没事,便溜达到路对面看木撒给主马子舅舅拾掇院子。小院盖的倒也紧称,三间正屋,伙房杂物间都齐全,唯一不足的是院门不在正街,是朝西面对着寺院。而小院的北边,靠路一块不大的的地方,是寺院的马厩。 寺院没养马,备着马厩也是偶尔来个头面人,好让马有个去处。娟子环视了一圈,脑子里就打起了小九九。他知道紧挨寺院西面有块烂荒地,平日里倒些垃圾什么的,显得杂乱不说,夏天还臭哄哄的。于是,便和淑珍像是逛公园似的来到寺院。 这里管事的娟子打小就认识,相互问候了几句,娟子就开门见山的说:“哈大爷,我看寺院西面倒垃圾也不是个办法,弄得苍蝇乱飞不说,还臭哄哄的,难闻死咧。” 哈大爷轻叹一声,显出无奈的样子说:“说过几次,都不听么,朝前多走几步都懒得慌,我也是莫手斗么(没办法)。” 娟子抿嘴一笑说:“我倒是有个注意,一举两得。”说着,神情诡秘的瞅着哈大爷。 哈大爷听了微微一愣说:“你有啥辙么?来快说说,我都快愁死咧,夏天价苍蝇多得撵都撵不走,锅盖一掀就落在咧锅里,真把人糟害的没办法。”说着,又轻叹了口气。 娟子见状嘻嘻一笑说:“不满您说,东面的小院让我兄弟给买下咧,想在临街做点小买卖,又被寺院的马厩挡着。我看索性把马厩挪到西面,一来宽展,二来也就没人倒垃圾咧,院墙棚子都由我来弄,再让祥子到区里办个土地使用手续,日后那块地一半喂马一半种菜,可美咧。” 哈大爷听了欣喜道:“那感情好么,哎呀,还是你的脑子灵光,打小就看着机灵。” 见哈大爷欣然同意,娟子嘻嘻一笑说:“那我就让人张罗着拾掇马厩打院墙,您看着哪里不对就喊叫着些。” 娟子一副欣喜得意的样子瞅了淑珍一眼,淑珍抿嘴一笑说:“还说回回贼哩,我看你比回回还贼哩。” 娟子欣然一笑说:“我早就看好咧,把院墙推倒,临街就能盖三间门面房,将来干啥不成?也免得主马子推个车子摆摊,就索性开个杂碎店,在屋里暖暖和和的做买卖。” 淑珍暖暖一笑道:“我可没钱折腾,主马子手里怕是也没多少闲钱。” 娟子鼻子冷哼一声,戏虐道:“谁不知你是个铁公鸡?就别在我面前哭穷,别忘咧,我可是土匪出身。”说着,目光狡黠的瞅着淑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意外之财 朱元璋是无为而治治天下,祥子是无为而治治警局。他没像以往的领导那样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一切照旧,各就各位,只是迫于形式,在人事上略作调整。 将大勇调到市局任主管刑侦治安的副局长,虎子接任大勇的那摊子事,贾虎和五子担任了分队长。这倒不是任人唯亲,而是他们确实能干。 在就任后的第一次全局干部大会上,祥子没做信誓旦旦的长篇演说,只冲大家微微一笑说:“在座的都是明白人,我就不多说咧,该干嘛不该干嘛心里都清楚。以后,自己的饭自己吃,自己的活自己干,别屁大的事都来烦我,没时间伺候你。” 说着,目光炯炯的扫视了大家一眼,接着道:“以后每周一的晨会先不开咧,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各部门相互配合,我只看结果,只要大家对得起自己手里的那碗饭就行。” 见大家都以欣喜而又敬佩的目光瞅着自己,祥子嘿嘿一笑说:“若没别的事,就各忙各的去吧,散会。” 说也怪,从前老局长时时盯着不停的喊叫训斥,这帮小子依然是丢三落四的尽惹局长生气,每周的晨会不叨叨个把小时没完。现在祥子索性撒出去不管,反倒一个个把事办的像模像样的,生怕到了祥子那里过不了关。如此一来,祥子倒成个甩手掌柜子,下班就朝家里窜。 下午回来的早,见黄老板背搭个手在西院溜达,便凑过去笑道:“老哥看着院子还拾掇的满意不?” 黄老板嘿嘿一笑道:“这莫啥说的么,院子宽敞屋子又气派,后院还有块菜地,真是个过日子的好地方。”说着,赞叹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祥子嘿嘿一笑说:“让我说,老哥就索性搬过来一起住算咧。这一来可以帮着钱庄娃们练功,二来么咱老哥两也能闲咧谝谝,要是闲着慌,两院的菜地就交给你照看。” 见黄老板面显欣喜犹豫的瞅着自己,祥子嘿嘿一笑说:“老哥是放心不下你那老儿子吧?” 黄老板嘻嘻一笑说:“那娃在奇台念中学,家里没个人也不行么。” 祥子微微一笑说:“这事我早就给你想好咧,把娃转过来,出门不远就是中学,念完中学就到兰花工作的师范学院上学,将来也能有个出息。” 黄老板满脸欣喜感激的样子,肥厚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说了句:“可让兄弟费心咧。”便随祥子一起去了东院的菜地。 木撒这些日子可是个大忙人,把主马子舅舅的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整治寺院的马厩和院墙,还招呼两人拆了原来的马厩,推倒矮土墙,琢磨着按照娟子的意思,临街盖上三间门面房。 清理干净场子,木撒拿脚步量了量,正好三间房的地方。正自暗喜,脚下腾起的一股骚臭气味,却让他皱起了眉头。不行,必须把这块臭土挖掉,不然是个祸害。 于是,招呼两人挖坑准备换土。见两人抽脸捏鼻子一脸的难受样子,木撒嘻嘻一笑,面显神秘的样子说:“我可给你两个说,这下面埋着我先人留下的宝贝哩,要是能挖出来,我另给你两个工钱。”说着,便面显自得的样子朝寺院走去。 快响午,木撒从前院转了一圈过来,见两个挖坑的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嘀咕着什么,便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嚷道:“你两个不来快挖坑,咋?想打宝贝的鬼主意呀?” 两人听说,赶忙起身,面显窘迫而又紧张的样子说:“那敢哩,不是才露面么?我两个寻思说是先找你哩,还是先挖出来再说哩。” 木撒听了心里猛的一震:还真有东西呀?于是,佯装不动声色的朝坑下勾头一看,见有个不大的包铁小木箱露出个锈迹斑斑的顶来。 于是,长嘘口气,强装镇静的嘟囔道:“我大没骗我,还真给我留下东西哩。” 说着,掏出一卷票子杵给两人,面显冰冷的说:“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去前院忙活,把嘴捂严实些,要是露咧风,我可不饶你两个。” 见二人踹上票子,沾沾自喜的朝前院走去,木撒喘息着稍稍平息了一下狂跳的心,拽过推车装了小木箱就朝自己屋子奔去。 淑珍和娟子正在厨房里摘菜闲谝,见木撒神情诡秘的窜进,一副欣喜紧张的样子低声道:“大妈,妈,我们可能发财哩。” 娟子见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噗嗤一笑说:“看你那副样子,像是得着见不得人的宝贝似的,把脸都憋红咧。” 淑珍见木撒的样子异常,知道有名堂,便正色道:“快说,遇着啥哩?看你那副样子。” 木马诡秘一笑说:“你们跟我来。”说着,便扭身朝自己屋里跑去。 淑珍和娟子才进门,就捂嘴皱眉的嚷道:“啥味道么?这么难闻。” 木撒嘻嘻一笑,低声说:“这是从寺院的老马厩里挖出来的。”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木箱。 娟子瞅了眼锈迹斑斑的木箱,狐疑的问道:“里面啥东西?” 木撒神秘一笑说:“我见箱子日怪,就支开人赶忙弄回来咧。”说着,就动手打开了木箱。 掀开盖,里面是满满的木屑,木撒小心剥开木屑,露出两个青花长颈白瓷瓶,娟子新奇的拿了一下,感觉挺沉便双手抱在了桌上。 见瓶口是用羊油封住的,淑珍取过短刀刮开厚厚的羊油,露出红色的布塞,小心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金沙。慌忙打开另一个,见是一模一样。娟子欣喜的拿手指轻点了下木撒的额头,笑着说:“还真是发财咧!” 见两个妈一副惊喜高兴的样子,木撒嘿嘿一笑嘟囔道:“可不能让我干大知道咧,不然就成公家东西。” 娟子听了,略微一愣,嬉笑道:“木撒真是聪明,就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又要说出个啥道道哩。” 见淑珍含笑不语,娟子嘻嘻一笑道:“知道你个财迷又在打啥鬼主意,金子我不稀罕,倒是两个花瓶漂亮,留给我插花用。” 淑珍抿嘴一笑说:“看你说的,我要那个干啥哩,又不缺吃不缺穿的,既然是从寺院的马厩里挖的,也得给寺院做点事情。 前些日子我去前院转,见寺院的屋顶和墙壁都旧的不成个样咧,索性趁这回把屋顶掀了,重新整治整治铺上瓦,再弄个砖包墙,也让寺院光鲜光鲜。再说,木撒也渐渐大咧,也该为后世做点功课咧。” 娟子嘻嘻一笑戏虐道:“那是你们回回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稀罕这对瓶子。”说着,又爱惜的抚摸着,一副痴迷的样子。 祥子进门,见淑珍和娟子摆弄着两束沙枣花,桌上还摆放着两只擦拭净亮的青花长颈瓶,嘿嘿一笑随口道:“从哪弄的?怪好看的,以前咋就没见过哩?” 娟子冲淑珍诡秘的挤挤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在垃圾堆里拾的,看着稀罕拿来插花。” 祥子笑着冷哼一声说:“还用拾哩,还记得你小时候使性子,把你大的一只青花大瓷瓶,给推到地上打碎的事情么?” 娟子嘻嘻一笑说:“咋不记得哩,为那事还第一次挨咧父亲一巴掌哩。” 祥子嘻嘻一笑说:“那可是老人家的宝贝,平时看的跟命似的,你倒好,一气之下就给推到咧地上。当时我见大的脸都给气绿咧,赶忙躲进马棚里莫敢出来。” 见淑珍只是抿嘴笑,娟子轻轻捣了捣她的肩膀嘀咕道:“你可不知道他小时候那副怂样,只要见我大发脾气,就像猫见咧老鼠似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事情在落到自己身上。” 祥子撇嘴一笑说:“你吃根灯草说得轻巧,上午你把大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下午还得哄着你吃饭。我就不一样咧,只要大不高兴,几天都带搭不理的,我都不知道干啥好咧。” 淑珍嘻嘻一笑说:“他要是知道你将来是他女婿,疼你还来不及哩。” 见祥子轻摇了摇头,没再说啥,淑珍自知失言戳到两人的疼处,随即嬉笑掩饰道:“嗯,这沙枣花的味道真好闻,赶明儿我也给兰花弄把养在屋里。” 正说着,钱庄笑嘻嘻的进门说,要给阿娜尔罕开始练功了,得准备个大木桶,要将阿娜尔罕用药水热泡七七四十九天。 淑珍和娟子正唏嘘练功的麻烦和阿娜尔罕要糟的罪时,只见钱庄两眼盯着青花瓷瓶审视了一番,自语般的嘟囔道:“这可是件好东西呀,咋舍得拿来插花哩?” 祥子听说,倪眼瞅着钱庄,面显狐疑的说:“你是说那两个瓶子值钱么?” 钱庄嘻嘻一笑,一副欣然的样子说:“何止是值钱,简直就是无价至宝。” 祥子见两个女人脸上也显出吃惊之色,便不动声色的嘿嘿一笑说:“不就是两个瓶子么,哪有你说得那么邪乎哩?可别看走咧眼。” 钱庄一副自信的样轻摇了摇头说:“不会看走眼,这对花瓶是唐朝晚期的货,而且是官窑的供品。哎呀,我也是好多年都没遇上这么好的货了。”说着,一副欣喜羡慕的样子。 见两个女人面显惊喜但隐含忐忑,祥子微微一笑道:“让你越说越邪乎咧,快说说,单要木桶?铁桶行不?” 钱庄赶忙道:“都行,只要能让阿娜尔罕蹲在里面水漫到脖颈就行。” 祥子嘻嘻一笑说:“那好办么,局里有的是空汽油桶,去咧顶子不就成咧?” 钱庄欣喜一笑说:“行呀!我咋没想到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爱在欢笑里 当了局长,祥子反而有了礼拜天。在家闲的没事,就来木撒正在整治的南院看看。 三间门面房的地基已经下好,晒两天就能砌墙,院子的老屋都已拾掇停当。见祥子过来,木撒赶忙笑嘻嘻的迎过来说:“难得干大有空,您看看还有啥要拾掇的么?” 祥子疼爱的抚摸了下木撒的头,嘿嘿一笑说:“你小子是越来越能干咧,收拾的都挺顺眼,就是别把院门整太大咧,能进个毛驴车就行,别弄得太张扬。” 见木撒满脸欣慰欢喜的样子,祥子随口说:“寺院的马厩都弄停当咧?” 木撒忙说:“都是照哈大爷的意思整的,他可高兴哩,马厩是新盖的,还白得了一块菜地。” 祥子仰头朝寺院瞅了一眼,见有人在掀屋顶,便沉吟道:“寺院也在整屋顶?嗯,也真该整整咧,算起来都几十年咧。” 木撒略微迟疑了一下,应付道:“正好有人干活,就顺便整整呗。” 正说着,只见哈大爷兴冲冲的走了过来,木撒见了,忙借口说:“我到前院看看,那帮怂干活滑的很。”说着,便匆匆离去。 祥子忙迎向哈大爷,热情的说:“哎呀,哈大爷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您可是看着我长大的。” 哈大爷满脸欣喜的说:“哎呀,这日子混的就是快,一晃你都有白头发咧,我还能不老么?”说着,就亲切地握住了祥子的手。 祥子扶哈大爷坐到一根粗长的檩条上,哈大爷依然拉着祥子的手,神情略显激动的说:“愿主保佑,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呐,你给办咧那块地不说,木撒娘儿两还出钱翻修咧寺院的房子,哎呀,我都不知道说啥好咧。” 见祥子面含微笑,静静的瞅着自己,哈大爷怅然一笑说:“你也知道,我们这块地方回回人少,几个有钱的大户都搬走咧,寺院这些年也没啥收入,眼看着房顶都快要塌咧,下雨天直漏水,正发愁哩,好事可让木撒娘儿两个给办咧,愿主保佑他们。”说着,哈大爷一脸虔诚的样子。 祥子嘿嘿一笑说:“淑珍是个虔诚的回教徒,前些年行军打仗都不忘每天做乃马子,这些年身子闲咧些,就更是当回事的做,还打算去朝圣哩。” 哈大爷面显感慨的说:“真是主的好臣民,愿主保佑,我怕是这辈子都无福去朝圣咧。”说着,面显失望无奈的样子。 祥子忙宽慰道:“大爷您也别太灰心,办法总会有的,像您这么虔诚的回教徒,胡大肯定会眷顾您的,等有机会我帮您申请个朝圣名额,费用再想办法么。” 哈大爷听了,顿时兴奋激动的紧握住祥子的手,银白胡须围绕下的嘴唇,痉挛般的颤抖了几下,说了句:“愿主保佑你”就哽咽的说不成话。 见木撒边装模作样的在前院忙活,边拿眼偷偷的瞅着自己,祥子知道小子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于是,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了跟前。 祥子越是平淡没事的不提话茬,木撒越是心慌发怵的不能自己,东拉西扯了几句,木撒终于崩溃了。只见他满脸羞愧懊悔的样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的说:“干大,我错了,我不该瞒着您,您打我吧”于是,便一五一十的把金沙的来源交代个清楚。 祥子嘻嘻一笑,轻轻扶起木撒,替他拍打掉膝盖上的土,声调平和的说:“你没错,你两个妈也没错,这事就烂在肚子里,谁也别说,也别让你两个妈知道我清楚这事。”说着,便拧身朝回走去。 钱庄和淑珍正指挥着两个泥瓦匠弄烧水的炉子,这是要给阿娜尔罕泡筋骨。江湖人的办法就是多,阿娜尔罕的骨骼条件虽然不错,但毕竟过了练习柔功的年龄,要想达到理想的效果,阿娜尔罕必须在温热的药水里泡够七七四十九天。 祥子见去盖的汽油桶已经架在了特质的炉子上,阿娜尔罕正忙前跑后的瞎着急,便嘿嘿一笑道:“哎呀,你们这是要活煮妖精呀?” 话音才落,阿娜尔罕便俏皮的窜过来,挽住祥子的胳膊,略带稚气的说:“我不是妖精,我是小燕子。” 祥子嘻嘻一笑,故意惹道:“这上面水下面火的,把小燕子给撂进去那还有个好呀?你不怕么?”说着,笑瞅着阿娜尔罕。 阿娜尔罕两腿一绞,身子歪在祥子身上,嘟囔道:“有淑珍妈妈在,我就不怕。” 淑珍抿嘴一笑说:“放心吧,桶底铺咧木板,木板上还有小凳子,水是温的,坐在里面可舒服哩,我这辈子都没享过这号子福哩。” 祥子嘻嘻一笑,戏虐道:“要不,连你也一块给烫咧呗,也省的你嚷嚷。” 淑珍故作不悦的白了祥子一眼,没好气的说:“啥叫给烫咧?又不是猪!说得这么难听。”阿娜尔罕也趁机帮腔,跺着脚嚷道:“就是!就是!我那叫泡,不是烫!”说着,还冲祥子直登眼,惹的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你还别说,阿娜尔罕的这套程序还真是不简单。首先要把十几味中药熬成水,兑入铁桶调好水温,阿娜尔罕便赤条条的进入水中浸泡两小时。 出来后又拿温热的清水冲洗掉药水,穿好衣服,开始练习整套的柔功动作,前前后后就得折腾三四个小时。也就是淑珍,换谁也没那耐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此这般辛苦的十来天,阿娜尔罕身上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不但身子明显得比从前轻了,全身的柔软度也提高了不少。有次祥子逗阿娜尔罕,说功练的咋样?小燕子还能飞起来么? 不料,阿娜尔罕二话不说,一个金鸡独立就将另条腿搭在了脑后,就在大家懵愣之际,只见她身子朝后软软一仰,头就从两腿之间探出,顿时让大家惊喜赞叹不已。 见钱庄一副欣慰满意的样子瞅着阿娜尔罕,兰花撇嘴一笑说:“不管咋说,阿娜尔罕都是我徒弟,大哥教归教,这师父的名头可得留给我。” 阿娜尔罕赶忙乖巧的说:“您是我的姐姐师父,这是我的哥哥师父,还有虎子哥哥师父,你们都是我的师父。当然,还有我的淑珍妈妈师父哩。”说着,就偎在了淑珍的怀里。 祥子嘿嘿一笑说:“我们的小阿娜尔罕有这么多好师父,将来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女警官。”话音才落,阿娜尔罕便嘟囔道:“您还没教会我破案,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哩。”说着,冲祥子甜甜一笑。 祥子欣喜的轻摇了摇头,自语般的说:“这丫头的鬼精可是随咧淑珍,将来是个人物哩。” 淑珍刚要说啥,娟子便笑嘻嘻的嚷道:“你不看么?整天两人黏在一起,倒像是亲妈似的。” 阿娜尔罕听说,赶紧接话道:“就是我亲妈。”说着,亲昵的搂着淑珍的脖子,娇气的喊了声:“妈妈。”淑珍微微愣了一下,啥话也没说,一把将阿娜尔罕拽进怀里就抹起了眼睛。 吃过晚饭,祥子见小的们都各自回屋闹腾着玩去了,便冲淑珍和娟子暖暖一笑说:“有件事情得和你两个商量商量。” 见二人打起精神凑了过来,祥子喝了口茶接着道:“第一批燕子门的娃已经落实咧三个,局里有两个合适的,主马子的大丫头算一个,还差两个。我寻思着,要不从孤儿院挑两个合适的娃回来。” 娟子听了自语般的嘟囔道:“那可都是些没爹没娘的娃,也怪可怜的。” 祥子轻叹口气说:“是呀,我让人去摸咧个底,有两个还是军烈属的后代,不行就索性领回家咱养着,也好让娃学点本事将来混个前程,就怕是要辛苦你两个咧。” 淑珍欣然一笑说:“一个羊也是养,三个羊也是放,辛苦啥哩,趁着几个娃还没结婚生娃,先拉扯两年。等娃们陆续有娃哩,也就不费人哩。” 娟子抿嘴一笑说:“真服你哩,多少娃你都不嫌够,那几个秋后结咧婚,用不了一年功夫,还不得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可有我两个忙活的哩。” 祥子嘻嘻一笑说:“先让环儿过来帮着带娃,等她自己有咧再说,不行就请两个妇女过来帮忙,反正不能把你两个给累坏咧。” 娟子温笑着瞅了祥子一眼,嘟囔道:“这才说咧句有良心的话。” 见祥子不时拿眼瞅着桌上的两个花瓶,嘴角还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淑珍冲娟子使个眼色,娟子便干咳了两声,底气不足的说:“有件事我得给你说清楚,那瓶子不是捡的,是从寺院的马厩底子挖出来的,里面还有金沙子。” 祥子含笑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黏黏的扫了两扫,声音淡淡的说:“于是,你两个就把东西给分咧,一个得瓶,一个得沙,还商量好不想让我知道,是吧?” 见二人低头不语,只是吃吃的笑。祥子长吁口气说:“其实也没啥,把东西交出去是觉悟,不交也不犯啥规矩。一不是盗墓,二不是赃物,怕啥哩?喜欢就留着吧。” 娟子和淑珍略感意外的对视一眼,同时给了祥子一个温婉的笑。祥子嘿嘿一笑,颇有感慨的接着道:“你两个随我出生入死,辛辛苦苦半辈子,也没给你俩个留下些像样的东西,说来也惭愧。” 见二人只是吃吃的笑,脸上露出欣慰喜悦的样子,祥子嘿嘿一笑说:“月底有几个朝圣的名额要下来,我留咧两个,一个给淑珍,一个给哈大爷。” 见淑珍面显惊喜的样子,刚要说啥,祥子撇嘴一笑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一,你朝圣的费用自理,二,哈大爷的费用也得你掏。”说着,面显狡黠的瞅着淑珍。 淑珍兴奋的从炕上蹦起,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说:“莫麻达!我全包,有的是金沙。” 见祥子脸上露出讥笑的样子,淑珍神情诡秘的瞅了娟子一眼,低声道:“我咋想把他那个一下。” 娟子听说,狡猾一笑道:“那还等啥哩?”说着,便扭身扑向了祥子。 于是,空旷的院里,再次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喊和清脆的嬉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