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丞》 正文 第一章 落难商人与 落魄家族 天气突然变的很糟。 从西边延绵至此的乌云像是黑夜中的一群野狗,微弱的阳光如同被拉下帷幕,仅仅是一刻钟的时间,太阳就已经被吞掉一半还多。 一道闪电从不远的天空闪亮,随后的一阵雷声在闹市中惊醒了往来的客商。 “啪~” 这记耳光声响似乎并不亚于远方传来的滚雷。 一个满身华贵锦袍的中年人,拧着两条眉毛,豁露在唇外的槽牙吞吐着唾液,厉声喝道:“你他娘哪里来的小厮?还敢挡本大爷的道?知不知道杨县的这家青楼最大的主顾是谁?你可知那县令大人是我的什么人?你~~” 中年人的身边站着几个打手模样的壮汉,狠狠得盯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大一些的方才十六七,小的那个怕也就只有十一二的模样。两个少年一旦有任何反抗的迹象,这几名壮汉便会一拥而上。 “还不快滚?” 年小的那个赶忙过来拽了拽那个被打少年的衣袖,急忙说道:“三哥,我们快走吧。” 那少年深埋的头,缓缓抬起,清秀的眉宇间微皱,一双皓目如同黑夜一般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没有丁点的情感。 中年人望见这道目光,心中不知怎的,就如同坠入冰窟一般难受,可心想如今县令是他的姐夫,这一方土地早就只手遮天。随后目光一沉,大手正要再次拍去。 可谁知那少年突然眉开眼笑,还带着血红手印的脸上堆满了谗笑,两只手揉搓个不停,猛得点头嘿嘿笑道:“陆大人,您看您脏了您的手不是,教训小的哪需要您亲自动手,您只要知会一声,我自行解决就是。” 陆大人的手停在半空中,这少年前后的反差太大,竟让他一时摸不到头脑。 哗哗哗哗哗。 门外大雨终于是下了起来。 “咯咯咯~我道是谁来了,还见不得人就听得到热闹,原来是陆大人您呐!”正堂中间的那个高台处,此时正缓缓走来一位姿态颇为曼妙的轻shu nu子,声如雀鸣,一张俏脸竟是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那陆大人一看佳人来临,脸上马上就变了模样,一张大脸满是淫邪的笑容。竟再不理那两个少年,大步向前踏去,一把便将那女子搂在怀中。 “袖儿啊,不是本官说你,你说你从哪里找来得这么笨手笨脚的下人?” 女子抬袖轻轻遮面,咯咯笑道:“大人您快消些火气,他二人是小女的远房胞弟,您看刚刚他也认了不是,您就大人大量放过他二人可好?” 女子说完,回头向两个少年施了一个眼神。两个少年得命,哪还有闲心逗留?一路小跑,转眼就消失不见。 陆大人望着门外的大雨,眼神迷离。片刻之后,再次望向女子,笑道:“就依你!本官已经饶了他二人,可今晚定然不可再饶了你这个勾人的妖精!” 说罢,一手将女子抱起,大步向楼上踏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大雨连绵几个时辰竟还丝毫见不得半点退势。由于雨水长久堆积,几处地方的积水竟然已经半人之高,没过长腿的马发出低鸣,再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这间名为“佳丽坊”的青楼屋顶处,坐着两个少年,正是先前在正堂之中引起sā一 àn的二人。 年长的那位叫刘青山,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前世的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业巨鳄,从十岁开始到三十岁之间的二十余年里,就构建出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可为之付出的却是亲人的疏远,朋友的背叛,ài rén一次又一次将离婚协议放到他的面前,哪怕他一再拒绝,可妻子最终还是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年过六十的双亲哪能承受得住这般变故,当即一病一亡。 刘青山追逐利欲十几年,直到亲人一个个远去,才幡然醒悟。可在随后的一次地产竞标的路上,早就树敌多年的他,被商界仇敌雇佣的几位shā sh一u扎穿了心脏。 bi sh一u刺穿心脏的那一刹那,刘青山的脑海中就像是一滩滩海水冲刷着曾经的回忆,有他儿时的父母的慈祥,有他与他妻子第一次见面时的羞涩,有他第一次当爸爸时的的甜蜜。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宁愿失去现在得到的一切!” 随后的是胸口传来的一阵阵剧痛,血色渐渐弥漫了整个视线。 整个世界竟然破碎的如此彻底。 当刘青山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一千九百多年前的东汉末年,那道群雄割据的帷幕即将拉开。 “果子,爹娘夜里的吃食先前可给他二人送去?” 刘青山一旁端坐的这个少年名叫刘果,在刘青山获得的这一世的记忆中知晓刘果原是他的同族胞弟,刘果的父亲也就是刘青山的叔父,名为刘宸。 在这河东郡,刘青山的族中十几年前可谓是数得上大户,而刘果的父亲更是族中的掌权人,不仅身为杨县县令,一个月的俸禄就要小几百石,而且自家的商铺行当更是遍布杨县上下。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益于刘宸在杨县呼风唤雨,刘家上下的生活过的是富足有余。 可刘宸一辈子辛苦耕耘,却仅得刘果这么一个独子,自然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刘果自小就是含着金勺长大。 可人生如戏,世事无常,大起大落不过一言而已。 167年,汉桓帝驾崩,汉灵帝刘宏继位,改号汉灵帝。继位次年朝中宦官作乱,汉灵帝骄奢淫逸不理朝政,一时间民不聊生。天子昏庸则百姓遭殃,可朝中上下的官吏却在这段荒唐的岁月中尝尽了甜头。上至朝内三公,下至乡镇兵卒,削刮民脂民膏,活的好不自在。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184年,黄巾军起义全面爆发,随后举国上下陷入战争的混乱。于185年,“天公将军”张角亲自率黄巾军攻破河东郡,那年刘青山十二岁,刘果不过七岁。刘宸义举,披甲上阵率亲兵亲自出城杀贼,却铩羽而归,当时手下县丞周黎见追兵紧随其后,生怕追兵借着城门大开之际,破城而入。于是谎称“刘宸为黄巾底细,此举意在引贼入城”,坚决下令紧闭城门,随后传信朝上,“黄巾贼寇刘宸谋反,望请朝中派兵支援。” 就这般,杨县刘家上下被朝廷扣上了贼寇叛党的罪名,家中老少死的死,跑的跑。刘宸全家上下均被处死,仅落下尚且六岁的刘果被藏在了荒院的井中,才得以逃生。刘青山的爹娘见其可怜,实在无人照顾,便接到自家中,视如己出,一养就是数年。 刘青山三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没经历过那段落魄的岁月,可这些年来,他能感觉出来这一家人对他关怀,也能真切感觉出刘果的天真和对他的依赖。这让前世那个缺失亲情的刘青山感觉到了真正的温暖。他宠爱刘果,就真的像宠爱自己的亲弟弟那般,因此私下里都管刘果叫“果子” 刘果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一颗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果子啃吃起来,丝毫不顾雨水顺着伞面打在身上,说道:“恩,早些时候就送去了,二爹外出上山了,就二娘一人在家正做些针线活儿。” 刘青山微微点头,伸手和着雨水揉了揉还在火辣辣的脸,一双清秀的双眼眯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如梗在喉的县令大人 东汉末年,三国的时代是么? 如今是189年,灵帝方才驾崩。若按照史书上的记载来看,不久之后,大将军何进意欲引董老贼进京除宦,实为引狼入室,从此大汉颓唐,真正走入大汉时代的末路,诸侯纷争的序幕即将拉开帷幕。 “四世三公”袁氏兄弟,“青州兵王”曹阿瞒,“仁义无双”刘皇叔,“江东之虎”孙坚等十八路诸侯纷纷揭竿而起。究竟是不是时代造就了英雄?刘青山心中无论前生后世都无法笃定,可他的脑海中却回想起一幕又一幕惊心动魄的历史画面,一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可回头想想前世的恶果,自己好不容易在这三年中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温暖,若再因自己的追名逐利失去了身边最重要的人,他断然是再不会饶恕自己。 想到这,刘青山摇了摇头,深深得吐了口气,煞白的小脸上布满了一层水汽。 “三哥,方才那个姓陆的大人,怎么可以那么凶?若不是红袖姐姐,怕是咱俩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刘青山闻言一笑,摸了摸刘果的头,说道:“果子不怕,天塌了有你三哥我在呢。” 刘果闻言心中一暖,随即挪动身子向刘青山靠了靠,生怕这雨伞不够大,再浇到三哥身上。 “可是话是这么讲,我自小就知道三哥不是一般人,特别是三年前你大病初愈之后,感受更是明显。可” 刘青山三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巧躺在卧榻之上,后来才得知自己年前得了一种怪病,连年昏迷不醒,又断不去气,可谁知还能醒的过来。 “哦?可是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 刘果嘿嘿一笑,狐疑道:“可是为何三年了,我们还要住在河东外的一处荒山下的那间破屋里,咱兄弟二人还要在这烟花之地寄人篱下多少年?难道真要等天塌下来之后,三哥才能变为真正的三哥么?” 刘青山微微一愣,心中一片怅然,其实这些年过来,他也说不出自己心中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许他仅仅只是想过着平淡的生活,深刻去感受平凡的温暖,又或许他是害怕,怕自己在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时代里,再一次失去挚爱。 “你这个果子,如今刘家落得这般下场,还不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你这臭小子能活下来还不天天去烧香拜佛,还在这埋怨你三哥?” “这那” “这什么这?那什么那?刘家一家上下落得个抄斩的下场,如今尚且能在城外寻得一处栖身之地,已经是难得。嘘,回家可别乱说,小心爹娘不拔了你的皮。” 刘果吃瘪,三年来没有一次斗嘴,能在刘青山的身上沾得半点好处,今天也不例外,撇了撇嘴,继续啃吃起果子来,身下的窗中,竟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娇喘淫语,倏地,刘果皱起了眉头,吐了一口碎皮,骂了句“没羞没臊!” 刘青山哈哈一笑,心想终究是孩子心性! 这不正是一段人生的,一段chuán qi的序幕么?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时间已经不早了,从佳丽坊中走出一行人,为首的一人身穿锦袍玉带,看起来是颇为富贵。几人踏上马车,匆匆远去。 大雨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马车一路疾驰,两侧马车上的窗幕上下翻飞,为首端坐的一人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一双眼睛略微有些浑浊,却神采奕奕,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刻,虽说年纪还未步入晚年,可那一头白发白须,却着实吸睛。 老者对面坐的是一个中年人,富贵不足,无赖有余,分明就是先前与刘青山等发生口角的陆融,陆大人。 “姐夫,这么晚了匆忙唤我来,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么?” 那白发老者正是陆融的姐夫,曾经的杨县县丞,如今杨县县令大人,周黎。陆融正在青楼之中风花雪月,可周黎却偏偏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招他回府,一时之间陆融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老者缓缓抬起头,一双浊眼瞪的溜圆,银须如同千针,抬起大手,朝着陆融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陆融顿时觉得眼中金星直冒,豁然想起几个时辰前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可是那时他却不是这个被扇的那位。 “畜生!天天就知道寻欢作乐,为虎作伥,这一城上下让你弄的是乌烟瘴气,哀声连连!这都什么时辰了?恩?还在青楼里厮混?” 陆融闻见,“扑通”的一声跪在了车板之上,再不敢抬起头来,他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他如今过的快活自在全是靠他姐夫的名头得来,若是失去了这座靠山,他在这县城之中立刻会生不如死。 “姐夫,您说的是,您说的是,可是您得听我解释啊” 老者一声厉喝“住嘴!若不是看在你姐姐面子上,老夫早就叫那县尉抓去你,活剥了你这个畜生!” 马车疾驰,一路上道边的雨水被车轮碾过,一道道水浪在道旁飞溅开来。 马车中突然变得很安静,跪在一旁的陆融不敢再说一句话,他很了解他的这位姐夫,若不是有十足的大事,怕是他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周黎正襟危坐,银发在空中肆意飞舞着,胡须看上去有些潮湿,周黎的眼神开始流离。 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汉灵帝刚刚驾崩,朝中上下早就乱成一团。通常来讲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汉少帝如今年少无知,宦官大臣此时在宫中夺权夺得的是不可开交,若真要那些身边的大臣掌管到实权的话,不说先帝的朝纲会有所变动,就连曾经颁布的条例罪诏也会收到极大的影响,十之会被废弃下来。 近些年来,杨县上下虽说陆融欺男霸女早就惯了,可周黎也不少责骂他这个混账的小舅子。再加上县城人民生活还算富足,周黎早就受到河东郡太守的举荐为下一任郡长史,朝中下达的诏令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已经年过半百的周黎本想着借这一步飞黄腾达,却不想如今朝中出了这般差错。周黎心中怎能不乱? 飞黄腾达的道路突然变得渺茫,甚至如今的地位也会难保。 “灵帝崩殂,少帝尚且年幼,何太后联合大将军何进与太傅袁隗共谋执掌朝政,老夫这些天得知朝中一些消息,说是以蹇硕为首的宦官奸佞欲遵先帝遗志立皇子刘协为帝,如今双方争的更是头破血流。” 陆融也知晓那何太后与大将军何进流有血缘,大将军何进又手握重大兵权,按理来说朝中政权在其掌控下应该说是牢不可破。 周黎须眉轻挑,不屑道:“你当那大太监蹇硕如你这般是吃干饭的?自古以来,每一朝每一代,宦官渗透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庞大,是你这个蠢材能都想不到的。” 陆融闻言,缩了缩脖,嘴中不解道:“姐夫,朝中如何,自让他狗咬狗去就好,反正天高皇帝远。您这些年战功卓越,治理有道,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在这郡中的地位定然是不可动摇。” 周黎一声苦笑,随即摇了摇头。 想必这话听在周黎耳中也是颇为悦耳动听,普天之下谁又不喜欢听人赞赏呢? “我前些日子让你办的事,如何?” 陆融微微一愣,说道:“今天见了一面,便寻了些麻烦。可是姐夫,不过是两个孩子,吓吓他们就好,您” “啪!”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扇在了陆融的脸上。陆融吃痛,身子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叫了两声。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陆融叩拜在车板上的额头,一颗颗汗水落在板子上发出一阵阵暗响。一道血光自瞳孔深处渐渐浮现出来,嘴角微微挑起,竟然有些抽搐。 “姐夫,您放心,天亮之前,我定然叫‘黄巾叛党’刘家消失在河东郡。” 天下即将大乱,罪诏也即将成为一张废纸。这些年来周黎一直都知晓刘家尚且留下四人存活人间,之所以留其残喘至今,不过是他觉得刘家再没有任何能力威胁到他今天的地位,有着叛党贼寇的罪诏,通缉只要还在,刘家就不可能入城半步。况且他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将其抓入大牢。 周黎让刘家留有希望,不过是想让其破灭的更彻底罢了。可如今天下大乱,或许这个时机已经到了,又或许周黎更不想留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血刃自己的尖刀在暗处伺机待发。 周黎望向车窗外,雨水似乎下的更大了,雪白的须发在风中肆意狂舞,那双浑浊的眼神如今看起来更是多了一些残忍。突然不知怎的,周黎突然干咳了起来。 或许是天有些凉,受了风寒。 又或许是今晚“大河宴”的鱼吃的有些多了,总觉得有几枚鱼刺深深地卡住了嗓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逆鳞 刘青山的脚步很稳,一步一个台阶,缓缓走到这道朱门前,简单得叩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屋子很大,就像是被红色完整的填充了进去那样,红袖姑娘一人坐在卧榻前方的桌前,右手提着一个颇为精致的黄铜纹花酒壶,左手拄着红桌案边。 右手微微一倾,红袖仰头张开樱桃小口,壶中的酒画一道弧线簌簌倒入口中,酒水与皓齿轻轻磕碰间,一道道水珠瞬间淋洒在红袖的衣衫间。此时刘青山望见,小脸通红,方才发现红袖姑娘的衣服皱乱不堪,而且尚未穿好,豁然的露出一片雪白香肩,就如同一道白瀑在红日间洋洋洒洒开来,暗红色兜带宽松地维系着那天地间的两处峰峦。 烟雨朦胧,虽未外泄,却更叫人无法自拔。 刘青山本就是一正当热血的少年,哪怕他前世曾经历了十数年的大起大落,有着洞若湖亭的沉着内敛,可此时望见这般情景,也不由得有些控制不住此时的自然反应。 “咯咯咯,我这身子就那么好看?” 刘青山闻言方才缓过心神,知晓自己失了态。再注意到红袖此时的目光,脸上红的更加厉害。可这个画面不知道这些年有过多少次,可每一次都是那般惊艳。他知道再不能去接这位姐姐话,否则便会被戏弄地想去挖个洞钻进去。他亲身经历过,也算是有些经验。 刘青山大步迈向红桌,一屁股就是坐在了上面,伸手抓过盘中的一个极好看的点心塞在嘴里,吃了起来。也再不说半句话。 红袖见状,两颗乌黑的眼珠溜溜直转,随即又弯成月牙,咯咯笑了起来。 “我可爱的弟弟,怎么吃着姐姐的食,却不听姐姐的话?” 刘青山这点心在这里吃了几年,纵使再好吃的东西,也会感到有些厌倦,随即咧咧嘴,说道:“这点心总是这般味道,后院的厨子也不知道换个味道做做,迂腐的脑子。” “对了,袖儿姐,点心我也吃了,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可要回家了。” 红袖说道:“你这个呆弟弟,怎么这么大岁数了一点不解风情?真是白瞎了你这幅皮囊,要是那些歪瓜裂枣的酸臭汉子有你这一半好面相,我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刘青山歪了歪头:“姐姐,生的好看也怪我咯?” 红袖双眼一瞪,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即冷哼道:“你这个呆子,没良心的娃娃。你大难临头了,还不知道。” 刘青山微怔,红袖唤他来的路上,他心中就暗自猜测出一二。 “是陆大人?” “别看你年纪轻轻,倒还算有些机警。确是陆融那厮对你有些歹意,早些时候我见他与你有些口角,便在房中探了探他的口风。” 虽说红袖沦落风尘近十年,可话真要说到这里,脸颊不禁也是一阵微红。 “事情来龙去脉他也就讲得不清不楚,只知道这与他姐夫和你刘家有着一些关联。但是具体如何,怎么做,他却没再言语。” 周黎?这个老匹夫到底在想些什么?刘青山整日厮混在县城中,这个百姓口中的父母官,也见过几次,印象颇深。可是刘青山总是觉得周黎一副慈善的面孔中有一些说不出的古怪。更不要说多年前他与刘家之间的深仇大恨。那间事件之后,周黎立即通告全城,说之所以不为刘县丞开城,全是他也拿不准当时县丞身份,因此宁可错杀一人,也不可害了全城百姓。 百姓爱戴,士卒拥护,唯独刘家对其恨之入骨。 这么个时间段,周黎究竟想做些什么?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周黎想要杀他们,早就应该动手了,可却为什么还要等到这个时候? 或许他觉得刘家上下还有人能够威胁到他?刘青山仔细想来,刘家如今只剩下四人,父亲刘毅虽说自小习武练,可天资愚钝远不及叔父,如今年近半百,整日上山打猎,过着猎户的避世日子,母亲更是少有出门,这个时代一介女流根本不会让人有任何防防范。 那么就只剩下两人,他和刘果。 刘果不过十一二的年纪,自然不会被大人物看在眼里。那么就只剩下自己了,想到这里,刘青山摇头苦笑。 “青山,你在我这佳丽坊厮混也也三年了,你生的俊俏好看,深得姐妹们的欢喜,我自然也是稀罕的了得” 红袖此时没有半分调笑,口中一字一字说得极为认真,声音轻细,又让人听着有些难过。 “可我们毕竟是这世间最为低贱的一类人,卖身一日,为娼一生,一辈子就要过的这般孤苦无依的日子。可青山你正当年少,这世间天地,英雄辈出,枭雄并起,大男人就要行走世间,征战天下!你为何不去为自己想想,也为落魄多年的刘家想想?” 行走世间么?征战天下么?刘青山何曾没去想过,无论前生后世,刘青山始终忘记不了从商的那几十年是如何过来的,后世他曾研读红楼梦中时,读到的一句话形容自己太贴切不过。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戚戚性命。” 心中不服输的心是有的,想要在这三国乱世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野心也是有的,可每当想到这里,从前的阴影就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自己。 “袖姐,你太抬举我了,我就是如此一般人,爹常骂我烂泥扶不上墙,我觉得他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 刘青山咽下最后一口点心,随手拿过酒壶,仰头就“咕咚咕咚”得灌了下去。酒水摊洒在刘青山的面颊,顺着额头流入眼窝之中,竟呛得通红,刘青山身体微微抽搐,一道道水流顺流而下,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红袖起身抱过刘青山,将其搂在自己的胸前,一手缓缓的抚摸他的头,深情动容,一双桃目中满是不忍和心疼。刘家早年家境阔绰,红袖本是刘家的一名丫鬟,可以说是看着刘青山长大的,始终是对其当亲弟弟一样看待。后来因与一名衙役两情相悦,被刘宸发现,遂将红袖逐出刘家,发配衙役到前线终死于战场之上。红袖万念俱灰,踏入风尘,一步步走来,如今已成了青楼头牌。 本该老死不相往来,谁知三年前刘青山却带着刘果跑到这里当了小二,讨些生活。 刘青山感受到周身的柔软,心中微微一颤,再加上酒精的作祟,脸上烧的滚烫。 是不是每一个男人总会在半醒半醉间,展现出自己最深层的一面。刘青山心中有着疑问,但此时却不能回答。 因为此时的周黎就如同一把悬在刘家项上闸刀,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一家四口的小命。这一世,这也是刘青山唯一的命门,也算是逆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危机 最近的天潮的厉害,三天两头就要下上一场大雨。这古时候排水渠道本就不够完善,积水堆积在山下的泥土里,有种说不出的泥泞和潮湿。 刘青山的母亲李氏是贵族出身,可自从刘家破败以来,却没有一丝怨言,家中大大小小的家务都一人包办。甚至有太多不曾触碰过的粗活儿,如今学的也早就驾轻就熟。 李氏从后院的厨房走进了里屋,手中捧着一个簸箕,其中盛满了还在冒着少许热气的干枯树叶。李氏翻开刘青山和刘果两人卧榻上的褥垫,皱了皱眉,随即将簸箕中烘好的树叶均匀的铺在了下面。天气越来越潮冷,李氏担心孩子晚上睡觉受了凉气,就每天夜里烘上一些草木,希望能祛除些许寒潮湿气。 刘青山静静的站在屋外,看着李氏的一举一动,眼眶中不知何时竟突然湿润了一片。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这雨天寒冷,你若再受了风寒,如何是好?” 李氏听见声响,回头望见刘青山,脸上顿时扬起了微笑,这种慈祥正是刘青山这些年来希望拼命守护的。 “你爹去山上打猎回来,便又去了城郊外的夜集售卖皮毛,现在还没回来。我这心里总是一阵一阵的难受,有些放心不下,就起来给你和果子重新换下干草席。” 刘青山听后,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连忙开后问道:“娘,果子呢?果子怎么还没回来?” “果子早些回来的,便跟你父亲一起去了。” “这大雨天的,集市里能有几个人!父亲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去夜集里卖那皮毛,明天一早出趟早集有何不可?” 李氏神情有些动容,身体轻微抖动。刘青山一时心中烦躁不安,话语上不免带有一些强硬。 “你父亲前些时日,托安邑县的旧友联系,希望能与安邑县尉通融下,让你充军,以后好有出头之日。眼看明天就要碰面,可说好的彩礼还差上一截,便拎上几条上好的皮毛去夜集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刘青山闻言,身躯一震,眼眶赤红。心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严重,踏步流星地跑到后院的库房,一手取下父亲挂在墙壁上猎弓,取出一袋箭囊和一把环首刀一同背在了身上。 一切糟糕的情景此时都像是在刘青山的脑海中闪现出来。他再不敢有丝毫片刻犹豫。然而从商多年的他,曾熟读各种历史典籍,阵法兵书,自然知晓冲动和惊慌的时候才是最致命的。 周黎在这杨县的道法通天,自然早就知晓他们的住处,可这些年都没有动作,难道会在今天灭口么?刘青山想到了陆融,又想起红袖与他说的话,心中早就已经不安到了极点。他不敢去下这种赌注,他只有亲眼见到父亲和果子,才能真正消除心中忧虑。 可此去,定然家中空虚,李氏尚一妇人,若遭到敌袭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刘青山不能再有一丝耽搁,连忙让李氏打开所有房门,熄去所有的灯,然后赶紧穿上蓑衣去山腰间的屠猎户家里避一避。 刘青山再不言语,拔门而出,向着夜集的方向奔走而去。 李氏见刘青山如今眼神坚毅,说话又匆忙着急,心中知晓可能出了一些问题,也不去问,全凭其吩咐去做。 路泞得让人有些难过,上山的道也要比先前任何时候的都要难走,天看起来有些奇怪。 就连那孩子,怎么突然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前些年,几个乡里乡亲家的孩子,赶上安邑县充军,几个旧识老友恨不得砸锅卖铁地去供奉一些彩头,全为了自家的孩子能在这乱世中吃一口军粮,至少还能混上一口饭吃。 当时刘毅还总觉得这想法太廉价,不是大丈夫所为。可谁知十几个月的征战下来,当初只是想要混口饭吃的孩子如今或多或少得都积累了一些战功下来。黄巾贼寇的顽强程度远要比世人所想的那样复杂许多,可穷寇的结局必定只是灭亡,刘毅眼见亲朋的孩子或都有了出头之地,又怕刘青山再错过这场只胜不败的扫寇尾声,捡些战功回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始终与安邑县那里有着书信联系,可眼看日子就要到了,家中还是一贫如洗,攒不出足够的充银,刘青山怕是一辈子都要在那青楼里厮混下去。 刘毅长长的叹了一口浊气,正赶雨季,竟然隐约看得出有水汽从口中扩散开来。 夜集正如他所料那般冷清的厉害,手中的几套存家底的皮毛若放在平时,定然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可这世间万事啊,就是要在你最不顺心的时候给你添堵。 刘毅此时不知心里再想些什么,有些微黑的脸上虽然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可是此时却看的出来他有些火大。已经在这里摆了几个时辰了,竟然连问价的商贩都没有。 刘果自然知道此时二爹心情差到了极点,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小凳上一声不吭,偶尔伸出小手打扫打扫粘在皮毛上的水珠。 “你准备与你那三哥在那青楼里厮混一辈子?” 刘果回答说:“二爹,果子知道您现在火大的厉害,但是您就别总说三哥的不是了。那青楼虽说不是什么好地界,可里面的吃食味道真的不错,母亲身体不好,三哥也多是为了母亲才那般的。” 刘毅冷眉一挑,随即冷哼道:“我与你二娘可用不上他做这般没出息的孝子,青楼是你们这孩子应该出入的地方?骄奢淫逸,鱼龙混杂,我看你早晚要被他带坏。” “二爹您严重了,您看青楼这种鱼龙混杂,唯利是图的地方,三哥都能混的顺风顺水,若换成我可不成。” 刘毅继续说道:“你还要包庇那个混账东西,他年十六七,本就该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若你二人能走出去,重振刘家风光,我与二娘就是饿死在山里,也心甘情愿!” 刘果自然知道二爹性格耿直,也不与之较劲,刚刚想要起身吆喝几声,突然从城门处传来一阵阵马蹄。 “啪嗒啪嗒”踏水而来。 声音越来越近,在这偌大的集市中央街中如同一阵阵催魂的惊雷。刘毅突然觉得事情或许有些不对,下意识得将刘果拉至身后。脚下轻轻一扫,让那柄雪亮的liè dā一又靠近了自己几寸。 乱世天下,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刘毅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来的是一支八人的小队,一人一骑,兵甲披身。或许是下雨的缘故,每个人的头顶都戴着一顶斗笠,帽檐下扣的极低,又深深低着头,根本看不清来者的相貌。 为首一人踢马走到刘毅的摊前,突然开口说道:“你这皮毛怎么卖?” 刘毅神色一沉,心想越是怕什么就是越来什么,这一行阎罗怕是今天是找定自己的茬子了。可他又转念一想,两条腿尚且还跑不过四条腿的骡子,更何况是马呢? “这条算不得极佳,但成色也不差,军爷若想要拿,二十两您便拿去。” 刘毅自来也不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人,平时说话更是口直心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可此时情况危急,能说出这般软话,也着实不易。 “二十两?”那人嗓子压的更低,听上去更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冷箭 “对,二十两。” 刘毅自认这价钱已经是亏本的买卖了,若是平时这条没有个三十是不可能撒手的,此时见那人还要讲价,心中也是有着些许火气,嘴中一字不让。 为首那人,愣了半响,分明是不清楚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然后突然仰头在这大雨中狂笑起来。突然那人一只手伸到腰前,唰的一声就见一道白光自黑夜中闪现看来,一道阴冷的气息如同毒蛇吐信一样向刘毅袭去。 刘毅活了这么久,此时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防备。在那军爷仰头大笑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从他双手上离开。就在那人手伸到腰后的同时,刘毅脚尖一卷,一把liè dā一直接抓在手上,迎着白光就是一格。 啪!这声脆响乍然开来,那军爷眉头一皱,他这次出手自认是毫无征兆,可为什么此时对方的头颅没有落地?一阵阵怒火从心中贸然生起,缰绳紧紧一提,胯下的马如同疯癫,前蹄顿时腾空而起,狠狠的踹在了刘毅的胸前。 刘毅吃痛,一口鲜血不由得从嘴里,鼻子里喷涌出来,身子如同一张断了线的风筝倒飞数米开外。论对马的烈性了解,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可以与西凉人相比。西凉人的马术闻名,哪怕是出身游牧民族的驯马人也从不敢去正面挑战马的烈性。正如此时刘毅亲身体会到的痛楚一般,这一双马蹄就如同一对铜锤生生得砸在了他胸口。 刘毅自小也是军伍出身,再加上刘家多年来武学功底,身子断然要比寻常人硬上几倍。可此时他依旧感到体内气血翻涌,两扇的肋骨不知是断了几根。 他此时哪有功夫还去查数,倒落的身子还没落地,便一手扯过刘果的衣领向远处一扔,嘴中和着鲜血大喝:“快走!” 异动突然爆发,周围的平民百姓见到斗殴早就吓的不知所错,几个好心的正要跑去报官,却听到那为首军爷,一字一字如同刻刀凿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奉命追捕黄,巾,贼,寇!干扰办案者,同罪处置!” 刘毅眼中突然暗淡,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都消失不见。可家里尚且有妻儿,说什么也不会坐以待毙。 刘毅眼神逐渐狠厉,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他爬起身形,回头确认了下身后的刘果已经越跑越远,于是一手提起liè dā一,脚下凌空一踏,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分头给我追,一个活口不留!”为首那军爷一声令下,随即一队人分为两路分别追杀开来。他舔了舔唇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追着不远处刘毅的身影,驾马而去。 距离城郊外的集市十余里处是一片红杉林,这片区域常年人烟稀少,却恰巧是回家的方向。刘果不过是一个十一二的少年,哪怕再沉着淡定,也早就已经心惊肉跳,不敢又丝毫耽搁。 家中二娘还不知晓现在的事情,他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告知二娘快快逃命,再去寻三哥回来。不知怎的,他心中始终都有一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三哥在,一定就会没有事情的。 这一路少年不知经历了多少辛酸磨难,身后的追兵就像是夺命的无常,时近时远。少年不知,若是没有杨县的这场大雨,此时将林中的路弄得泥泞不堪,怕是赶来的追兵早就手起刀落,要了他的小命了。 一行人,一脚深一脚浅得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追兵已经近在咫尺,最靠近刘果的那名军卒见距离已经不远,奋力抬腿赶上前去,抽出朴刀向刘果斩去。 刘果额头冷汗直流,顿然感觉一道凉气自背后袭来,心知再只需一息的时间,便要一命呜呼,去见自己的爹娘了。想到这两个泪水簌簌落下。 唰! 一道长虹,破空而来。刘果只感觉又是一道凛冽的寒风从离自己的面颊几寸处扫过,然后便听到噗的一道入肉的闷响! 那为首的军卒朴刀还在半空,却再一动不动。一只弓箭直接插在了他的心窝处,鲜血汨汨流淌,近乎融入了山林之中。 “敌袭!” 后面的三个兵卒见不过一个喘息间,便失去了一名战友,心中顿时布满了恐慌,可好在几人都是有过战争的经历,三人瞬间全部匍匐在地,四处寻找这敌人的方向。 林中的几个人,如今谁也不敢动。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般。刘果虽说也见不到射箭那人的踪影,可心中也大概知晓那人就是刘青山。 只有他知道,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尚且能够精准射杀猎物的人,杨县中就只有刘青山一人。 刘果突然动了,他缓缓得向前走动,他料定来者就是刘青山,所以他必须抓紧这个时间尽快撤离。 三名兵卒心中有些焦急,这种被暗处盯死的感受真的让人有些崩溃,眼看着要到手的猎物,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心中的不甘和悲愤如同到了。 就在刘果完全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刻,又一道破风之音突然传来。 “西北!趁他搭弓!走!” 三人突然起身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狂奔,希望能在刘青山搭弓的间隙间寻得一处掩体,好做之后的战术。 可让三人绝望的是,三人刚刚起身,一道长虹已经破空而至,紧接着又是一道长虹破空而来!唰唰两道声响,还没待其有任何反应,竟全然刺穿铠甲,没入身体之中。 第一之箭射进了一名兵卒的胸腔,第二支箭射穿了一名兵卒的腿骨。 如今四人的追杀小队,竟然在一瞬间两死一伤。这是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还剩下一名,刘青山搭在弓上许久的手臂如今已经开始颤抖起来。好在古时候的猎弓弓劲最大不过一石,拉起来还不算吃力。刘青山自小就偏喜好弓箭,三年前来到这里之后,刘青山更是夜里有事没事就会带着果子去山上狩猎,一手射箭的本事早就了得。 可这件事整个杨县就只有果子一人知道,哪怕他的父母都不得知。 哪怕只是一石左右的猎弓,长时间绷着弓弦,也足够让人的颤抖的酸痛难忍。可刘青山此时的双眼依旧连眨也未眨。他扭过头向刘果示意,刘果连忙弯下身来拾起一块碎石,朝着一个方向就扔了过去,一道破空声传出,可那巨石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原来之前的那第一发破空响,也是刘青山让刘果故意伪造出来,用来乱对方心神的。可毕竟吃了一次亏,兵卒们也不是傻子,哪里还会再吃第二次亏。 刘青山见状也顿感头大,他始终觉得在这种冷兵器时代,战斗时最好要拉来一定的距离,毕竟短兵相接的方式若没有压倒性的强势,自己也会受到一些伤势。可战斗距离一长,战线也就会被拉长,而此时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战斗局势,做出最直截了当的选择。 可此时,对方想要规避一波战斗,与其打消耗战。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这么耗下去了。父亲如今还生死未卜,同样面临着追杀的处境。 轻轻叹了一口气,刘青山收回长弓,重新挂在后背上,然后抽出环首刀,缓缓朝着巨石走去。 “果子,继续跑,去屠猎户家里守着娘亲,若让娘掉了一根汗毛,我必饶不了你!” “我,去亲自把爹接回去。” 天地间清雨如同万条长线,刘青山手中的那把环首刀,也早沉寂了太长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一箭西来 如果说此时战场中的刘青山脑海中还有什么杂念的话,那么恐怕就会只有一个。 尽快杀掉剩下的两个敌人! 后世现代社会中,刘青山曾在武侠小说中读到过:一名处在战斗中的绝世高手,在拼杀的过程中是脑海中是不会有任何杂念的。无招胜有招,才是武学的巅峰。 可是刘青山如今根本就做不到! 巨石后的两名军卒瞄到刘青山从远处渐渐走来,却发现对方不过是一个稚嫩少年,心中的恼火更甚。 你乖乖地躲在暗处放冷箭就好,怎的偏要这般出来找死! 两名军卒越是这样想,心中的嘲笑就越甚,此时他二人有一人腿上中了一箭,行动上虽然有所不便,但是尚且可以战斗。因为他二人根本没有把眼前的毛小子看在眼里。 刘青山望着他二人,心中的杀意很深,但忐忑也同样不浅。 在这个混乱世道上,不是我shā rén,便是别人杀我。刘青山往日上山打猎也仅仅只是射杀一些山中野兽,像这般要近身与人搏杀还是第一次。 因为是第一次,就一定要有第一次莽劲。刘青山知道这个道理! 双方撞面,一句废话也没有,刘青山抽出环首刀,白刃骤然亮起,直接斩向那名瘸腿军卒的喉咙。那名瘸腿军卒虽说伤势不浅,可征战的经验还在。刘青山这一刀斩得太突然,他也根本没想到刘青山会绕过一人选择击杀难度更大的自己。仅仅是依靠本能,瘸腿军卒身子赶忙后倾,伤腿一吃痛,直接摔躺在地上。 刀锋划过喉咙,留下一道猩红的血线,仅仅差一寸,这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靠前的那名军卒见状,勃然大怒,刀也不去抽,回身照着刘青山的后背就是一记重拳。这拳力道极大,寻常孩童根本承受不了。 可刘青山竟然丝毫不躲闪,硬生生得接下这一拳。这拳的力度果然了得,刘青山只是感觉如同巨石砸在了自己的后背一样,当即觉得嗓子一甜,嘴角流出一行鲜血。 这古时候的军人力量当真怪如牲畜! 刘青山借着这股力道,就势一扑,直接骑到了瘸腿军卒的身上,环首刀刀锋调转向下,两手一握向着胸口刺去。 这一系列动作仅仅只是几息之间,瘸腿军卒还来不及感受背后的疼痛,本能反应得伸出手死死得握住了刀刃,手掌顿时血流如注。 攻势一时间被阻挡,任凭刘青山怎么有力,手中的刀就是无法再进半分。刘青山额头的汗水和着雨水哗哗直流,身后的那个兵卒眼看就要再次来临,到那时,这个最好的消减一人的机会就近乎迷茫了。 刘青山杀心一横,分出一只手突然抓住还插在那瘸腿军卒大腿上的弓箭,就势左右一划,一个顺势直接将箭头拔了出来。箭头钩住腿骨,连着血肉直接撕裂开来,血柱狂涌得喷洒在刘青山的长衣之上。 “啊!!!”瘸腿军卒一吃痛,吼得撕心裂肺。还在死握着刀刃的双手突然松开,一道白芒再度启动。 噗呲,环首刀刺破胸甲,直接扎穿了瘸腿兵卒的胸腔。上一秒还在嘶吼的嗓子里如同泥注,再也发不出任何动静。 刘青山的脸上布满了血迹,身体不时得颤抖不停,一双眉眼写满了惊惑。身后的那个军卒见到这个情景,心中咯噔一沉,愣了半响才缓过心神,再不敢托大,抽刀出鞘,迅速斩向刘青山。 刘青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shā rén,心中感触万千。可身后的刀锋断不会因此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刘青山沉下心来,提刀迎来,与那军卒站在一团。 大雨中二人就如同两只困兽,不拼出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罢休的。军卒体质强劲,又经验丰富,一手从jun1 dā一法施展的也算虎虎生威。相比刘青山实战经验不足,力量又完全不是对手,因此处处落得下风,身上也不少有几处被刀锋扫过血痕,不过好在刘青山鬼招式颇多,根本寻不着章法,也还算能应付片刻。 突然,那军卒得到一个破绽,一记鞭腿直接踢在了刘青山的小腹,将其足足踢飞十余米。刘青山强忍着下腹的疼痛,紧忙起身向远处奔跑。近战肉搏厮杀,如今的他胜算基本没有,此时他灵机一闪,放出破绽硬吃了这一腿,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距离上。 刘青山一身轻装上阵,虽说受了几处伤,但是奔跑起来的速度也极快。可这一拉锯战开始,那军卒就暗叫不好,他一身盔甲少说也要二十斤,再加上树林中泥泞不堪,战靴不是深陷就是打滑,怎么可能追的上此时如同泥鳅一样的刘青山。 刘青山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机会再一次来了,连忙取下身后的弓箭,一边奔跑一边关注身后的动向。 军卒怒火冲天,却又无可奈何,追又追不上,便打起了离去的念头,可他却忘记了刘青山最可怕的手段是什么了。刚一转身还没跑出几步。 只听见唰的一声过后,一阵剧痛自左肩处传来。一支阴冷的弓箭正死死咬着他的肩膀。军卒眼中突然暗淡,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最后就只剩下绝望! 唰!唰!唰! 三支弓箭分别刺穿了他的小腹,胸口和最致命的头颅。 刘青山跪在泥潭中央,嘴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静静得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灼烧得痛楚。他撕下死人的衬衣,简单得进行一下包扎,然后走到马匹跟前,取下一袋清水,灌入口中,清冽得如同一潭涌入烈火的清泉。 片刻后,刘青山背弓驾马,萧瑟离去。他还有更匆忙的事情。无论生死,他都要将他的父亲接回家。 。。。。。。。。。。 刘毅是军伍出身,在刘家最辉煌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曾有过领兵打仗的经历,只不过那时的敌人是黄巾贼。而此时,自己却反被冠上了黄巾贼党的罪名。这一点是他忍无可忍的,就如同十几年大哥被那反复无常,贪生怕死的周黎小儿坑陷至死的时候。 因此他拿起了刀,在树林中的一轮生死拼杀中,相继砍死了三名追兵,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刘毅不同刘青山,他体魄健壮,厮杀经历又极为丰富,这些年常年上山打猎与豺狼虎豹肉搏拼杀的狠厉此时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为什么此时他面对的这个小队首领,实力竟然这么难缠?几十个回合下来,刘毅根本就伤不到他半寸,相反自己却逐渐落了下风,再这么耗下去,注定难逃一死。 那首领神情有些嘲笑的意味,手中的弯刀上下翻飞,显得游刃有余。 “黄巾叛党,刘毅,还不放下u qi,乖乖受死?” 刘毅闻言大怒,呵斥道:“放屁!可是周黎那狗官让你前来灭口的?” 那小队首领趁着刘毅慌乱,一刀划在了其左肩上,衣衫顿时裂开露出一道血痕。 “周黎大人也是你这等黄巾贼党可以污蔑的?周大人仁爱待人,全城皆知。我今天就叫你这老贼,死在这里!” “我呸!那狗官到底仁爱与否,你又知道个屁!当年若不是他贪生怕死,不下令打开城门,我大哥堂堂县令怎么会惨死当场!那周老狗又怎么能当的上如今杨县的县令?” 刘毅此时心中怒火中烧,十几年前的惨剧再一次重现在他的眼前。可越是愤怒,行动就越是慌乱,破绽也就越来越多。 “嘿,那你就与你那死鬼老哥,去见面吧!” 小队首领阴冷一笑,他说这般话也无非是为了激怒刘毅而已,他戳准一个破绽,刀锋横扫直接磕在了刘毅手背上,刘毅一吃痛,手中的liè dā一一下飞出老远。那首领见一招得逞,抬起大脚狠狠的踹在刘毅胸口,直接躺在地上。 “我早就说过,做人不能太偏执,那皮毛我觉得不值二十两,它就不值二十两,你偏偏在本爷面前装傻充横,你说我不让你去见你的死鬼大哥,还有没有天理?” 首领一步一步走到刘毅身前,嘴中念念有词,手中的长刀被他缓缓举在半空,大雨顺着刀刃簌簌滑落,一道闪电自远方突然闪亮,长刀开始迅速下落,直至刘毅的面门。 轰隆!!! 一阵雷声紧随而来,震耳欲聋,连绵不绝。 又是一道白芒!从天边迅速闪过,就像是一条银丝挂在了天际。 首领眉头紧紧得皱在了一起,身体竟然猛烈抖动起来,然后转身向西方远处的黑暗中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跗骨之蛆与野狗 黑暗中仿佛正在趴着一头野兽。 这是那名首领在望向远方黑暗处后,出现的最深刻的感受。 这头野兽正伺机待发,随时准备着要了猎物的性命。 长刀应声落地,一道鲜血从首领的手掌处流了下来,一支摄魂的弓箭竟然直接穿透了他的手掌,死死得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鉄箭射穿了他的手掌,让他在一瞬间失去了击杀刘毅的能力。若是这支箭选择射在他的身上,在箭穿过他铠甲之前,手中的这把刀定然会取了刘毅的性命。或许因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射穿他的头颅,所以他并不敢冒一丝风险去进行这场赌博。 如此在乎刘毅性命的这个人,除了刘青山还会有谁呢? 那首领脑海中这般推算出刘毅定然是那人极为重要的人,可却想不出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因为从陆融那里得来的情报来看,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人物。 “好箭法,不知阁下是谁?可否出来与小官一见?” 回答他的是一阵阵萧瑟的风雨声,除此之外,是无止休的寂静。 刘毅躺在地上,眼睛瞪的老大,方才的一瞬间他已经有了受死的心,可却没想到一支铁箭再一次将他拉回了人间。可他也想不到这个人到底是谁。 果子年幼,尚且难以自保,妻子更是手无寸铁之力,那么难道是青山那个小子?不,不能,那混账东西常年在青楼里厮混,宿夜不归,毫无进取之心,怎么可能会是他。 见黑暗中没有任何声响。突然让他有种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的感受,若不是手中传来的痛楚,他怕是真的会以为这是幻觉了。可对方迟迟不现身,甚至连一丝动静都没有,这让他有些恼火。没有目标,就只能这般任人宰割。 他缓缓的挪动步子,试图探寻一下那人的机警和距离。身子刚刚挪动了几下,唰的一声,一只冷箭骤然从黑暗中出现。首领这次有着准备,听见声音的那一刻,突然身子一跃在空中翻滚起来。这支箭贴着大腿擦了过去,可身子还不待落地,又是一道冷光袭取,这一次却是贴着肩膀擦了过去。 首领身子直接落在了刘毅旁边,一只手快若闪电的探向刘毅的喉咙,原来他真的目的是挟持住李毅来威胁刘青山。 可探去的手还没到。 隔空竟然再次响起破空的气浪,“嗖!”这一箭比先前的所有箭都要快,也可以说是刘青山这些年来的最快一箭。先前的两支箭看似全都射偏,可实际上刘青山有定位的的试探之意,若是能射中就射中,若是射不中,也全都为了这最后一箭。 因为这真的是他的最后一支箭。 啪!首领应声跌在了地上,一只箭矢穿透了他的铠甲,从后背探出,鲜血从其胸口处缓缓流淌了一地。 刘毅眼中还留有余惊,一口粗气从口中吐了出来。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缓缓的马蹄声,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满满浮现出来。刘青山手挽长弓,骑着马向刘毅咧开嘴,憨笑起来。 “父亲,别来无恙!” 刘青山将刘毅的伤口简单处置了一下,发现其最重的伤势胸口处的一大片淤血,先前早些时候被马蹄重蹋之后就断了几根肋骨,其后又被那追杀首领一记重踹,二次受伤。这伤若是没个半年怕是根本无法痊愈。 简单处置后,刘青上将刘毅扶到了马背上,说道:“您骑马快去屠猎户家里接娘跟果子,快些离开这里,连夜赶往安邑县您的朋友那里先躲上几天。” 刘毅此时依旧还不知怎么看待自己这个让他大吃一惊的儿子,可听到他说的话之后,连忙皱眉问道:“你呢?” “您快些上路,孩儿还有些事情没做妥当。” “不行!你快些上马,与为父一同去安邑!” 纵使这大雨凉的有些过分,可刘青山此时的心中依旧是暖洋洋的。可他哪会给刘毅任何机会,大手狠狠照着马屁股一拍。 马一吃痛,撒腿就跑的不见踪影。 “你们可千万要顺利赶到安邑!” 刘青山在那首领身上搜刮片刻之后,从其腰间摸出了一把bi sh一u。 陆融?周黎是么? 你欺我辱我,也就算了。偏偏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揭开我的逆鳞,那你我从此便不死不休! 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凶猛的豺狼虎豹么?当然不是!真正让无数人感觉到痛苦和恐惧的永远都只有一种,那就是跗骨之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这个时辰的街道已经很难再看到人了。更何况此时大雨尚且弥漫。刘青山骑着马,沿着街道缓缓前行着。由于长时间雨水浸泡,身上的几处伤口已经渐渐出现了腐烂的迹象,这种疼痛自然是不言而喻,可刘青山依旧是面无表情。 当刘青山将马拴好,再次走进佳丽坊的时候,这个时辰楼里的客人要不已经匆匆离去,要不此时已经在客房之中搂着佳丽熟睡。 正堂的几个姐妹哪看到过刘青山这般模样,吓得险些叫出声来,又赶紧捂住了樱桃口。一双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想要问话,却被刘青山制止。 “几位姐姐别声张,弟弟不过是天黑路滑,一个不留神跌了个正着。袖姐房中此时有人么?” 青楼中的女子是何等人物,来的人是官是民,是贫还是富,大眼一望就看的不离十。此时刘青山身上的伤口,若不是她们瞎了眼,怕也不会说出那是跌伤。可几个姐姐稀罕刘青山稀罕的了得,想必是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眼中满是关切的眼神。 “没人,陆大人本要留宿一夜,可前夜却不知为何匆匆离去,银子都已经交了,袖姐也再没有接客的理由。怕是此时已经熟睡过去。” 刘青山稍作感谢便迅速上楼走进红袖的闺房之中。已经熟睡的红袖听见声响,着实惊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青山弟弟,你这大半夜的是唱得哪处啊?” 声音带着三分慵懒,七分娇媚。若说这声音像是春季里的野猫,便是个男人也都太难去把控自己荡漾的春意了。 然而此时的刘青山哪怕是有这个心,却没这个力了。身上的几处伤口还在渗着鲜血,如同触电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锤打着他的神经。 红袖见到刘青山这个模样,心里一揪,先前的轻浮瞬间一扫而空,眼神中全是心疼。 “是周黎?还是陆融那个混蛋?快让姐来瞧瞧,严重不严重。” 刘青山站在门前,回答说道:“不碍事,不过是一不注意被只狗咬了几口。” 红袖继续说:“难道陆融还真得要将刘家斩草除根么?” “陆融不过是一条喜欢咬人的狗,真正想要shā rén的是他的主人罢了。” “你的意思是周黎?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不想放刘家一条生路么?” 当年刘宸尚且为杨县县令的时候,周黎就好像是其身边的一条狗。这些年周黎始终放任刘家四口苟延残喘存活至今,看样子似乎是既往不咎,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自我救赎。 可周黎终究是那只反口就将自己的主人咬死的老狗,哪怕再过去十年,刘青山依旧不会奇怪他为什么还是放不过刘家。 “狗,就永远都是狗,尤其是周黎这种喂不熟的野狗。” 红袖眉波泛起一层波澜,颤声说道:“那你要怎么办?” 刘青山轻轻撇了撇嘴,缓缓走向窗前,坐在了那把他熟悉多年的朱红色的圆凳上,轻轻拾起一块近乎熄灭的香灰,深深一吐,香灰顿时灰飞烟灭,顺着窗外的雨水消散的无影无踪,然后一字一字说道。 “对待野狗,最好的办法就是一颗一颗敲碎它的利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蛰伏的少年 距离杨县城郊外的几十里处,此时一驾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马车正在飞奔前往安邑县的路上。此时道路显得有些泥泞,好在天就快亮了,马夫还能借着黎明时的微光辨别出正确的方向。 马夫约莫五十余岁,身上穿着一件兽皮长衫,料子极佳,可手艺却差了些功夫。此时他的眉头始终紧锁着,额头上几颗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位正是住在杨县山腰上的屠猎户。 “屠大哥,天黑路滑,您慢些赶路。” 车中传来一道颇为虚弱的声音,可听在屠猎户的耳中,却让他突然炸了毛。 “放屁!刘毅老弟,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打着啥算盘?你此时是伤势太严重,若我还不快些赶路,先不说后面是否还有追兵,就是你这家伙稍微恢复一些,定要只身掉头回城寻青山回来!” 车中躺坐的刘毅闻言,心知自己再想回去救青山的念头就不要再想了,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又给这冷雨中加了些悲凉。 眼看着儿子性子突然转变,先前还觉得刘青山是烂泥扶不上墙,整天只知道混吃等死,厮混青楼的竖子。可今夜的刘青山让他觉得始终深埋在心中那个复兴刘家的抱负突然有了希望。杀伐果断,冷静机敏,睚眦必报,不鸣则已,这些在一瞬间展现在刘毅眼前的特质,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豪。 他刘毅的儿子,必定不会是庸才! 可如今,却生死未卜,他却无能为力。 刘毅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竟不知如何流出泪来。坐在一旁的张氏怎会体会不出刘毅此时的心境?双手环抱住刘毅,轻轻靠在其肩膀上,轻声说道:“你我早知青山是那海中蛰伏的龙,可那时你偏偏总是不信,这些年来我总是与你说,蛰伏未必不是好事,只不过是心中还有眷恋罢了。” “一旦惊起,怕是天上地下哪有容得下龙的地方?” “没错!二娘说的对,三哥不可能会有事,先前他还说天塌下来,还有他给我顶着,你看现在天还没塌呢,怎么可能就会这么死了呢?”刘果小脸坚毅,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其溜出来,他的三哥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那个英雄,无论何时。 “哎~”听着车中的谈话,还在驾车的屠猎户也是长长叹了口气。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刘青山在弓箭上的造诣的话,怕就只有屠猎户一人了。刘青山这些年来夜里出山狩猎多是与他一同。他早年丧妻,无儿无女,过着孤身一人的日子,仅仅以狩猎为乐。 一次夜狩的偶然相遇,他便与刘青山有了忘年之交。屠猎户久住深山多年,弓箭上的功夫也算熟能生巧,在技巧上他对刘青山也算倾囊相授,可谁知刘青山这弓箭上的天赋太过惊人,半个月还没过,屠猎户就已经自愧不如了。 他也不知这一次青山能不能逃过此劫。但他不能辜负青山的嘱托,一定要安全将其家人送到安邑县。 “屠老哥,我知你怕我再回去寻死,但是您点醒我了,如今以我的伤势就算可以回去,也不过是拖累青山。” “青山那孩子脑子灵光的很,你就不要再担心他了。我听闻前些时日典军校尉曹操下安邑县还在招兵买马,声称要荡尽黄巾贼军一兵一卒,来祭先帝之灵。” 刘毅略微一沉吟,他也听到过大大小小这样消息,江湖人多口杂,消息贩卖廉价,因此各路的小道消息也都层出不穷。 “老哥,曹大人领兵打仗的本事了得,黄巾之战中战功卓绰,又深得先帝宠信,其实以我看来该得到的功赏也都得到,全没有必要如此。” 屠猎户哈哈一笑,guān chǎng上的事他是一概不通,几十年过去了也根本没想过要去了解下国家大事。常年以山林为家,以狩猎虎豹为趣,饿了便烤些野味,馋了便去城集中换些美酒,也好不自在! “大人物们的想法,我这种粗人怎么可能想的通。” “但是,有大人物在也好,至少你们投奔过去,倒也更安全一些。” 。。。 此时周黎的府上如同寒冬的冰窖,正堂跪着的几行人,没有一个再敢发出一丝声音。 周黎坐在方椅上,环视着堂中的一切,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加深了,一双老眼灰得像是一片迷雾,久久挥散不开。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刘家一家如今还活在人世?而且还出城了?” 跪在最前方的那名中年男子此时浑身颤抖的像是一个受惊的老鼠,头颅深埋,根本不敢再抬头起来。此人正是陆融。 “姐夫,我已经再次派出城中精锐前去追捕了。您先息怒。” 啪!周黎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两眼如同喷了火一般厉声喝道:“废物!你还有脸叫我姐夫?精锐?追捕?那好我问你先前你派出的那批精锐现在在哪?追捕的这批精锐又在哪?” 陆融身子猛地一颤抖,嘴中颤颤巍巍得回答说:“先前的那支八人精锐队,全都死了。方才派出的这支还在搜寻逃离方向。” 周黎抬起腿一脚踢在了陆融的肩膀上,周黎早些年也是军人出身,虽说现在老了,可脚上的鞭腿功夫与当年也是不遑多让。陆融一受力,整个人飞出几米,肩膀上肿出老高。陆融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八人的精锐队,全部阵亡?你还有脸再回来跪在我的面前?一天都过去了,你还在找逃离方向?你还追捕个屁!” 周黎气的气喘吁吁,花白的胡子上下翻飞。好一会才静下心来,重新坐了下来。 “你跟我讲讲那八人的精锐队怎么死的?领队又是哪位?” 陆融见其怒火渐消,心中一喜,也不顾肩上的痛楚,连忙重新端了杯茶递到周黎眼前。 “八人又半数多是直接被人用弓箭射穿致死。领队是总精锐副兵长,赵先生。” 赵兵长这个人,周黎是有很深刻的印象的。此人的功夫了得,恃才傲物,寻常人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刘家残党中除了一个妇孺和两个毛孩子外,就只有刘毅会写拳脚功夫。杀些寻常兵卒尚且可以,断不可能杀的死赵兵长。 “赵兵长也是被弓箭射杀?” “没错,一只手掌被射穿,还有一箭直接钉在了心脏上。” 周黎眼前的迷雾像是更浓厚了,下令捕杀之时正值夜深,谁又能确保弓箭能够射中,况且当时天还下着大雨,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百发百中且箭箭致命? 越是这么想,周黎心中的恐惧就越是浓郁。这一切就好像在说,此时的他如今已经招惹到了一名隐藏在黑夜中的刺杀者,说不定哪天吃饭的时候,就会从窗外射来一箭,钉在他的头上。 “快去派兵搜捕,从城里到城外给我仔仔细细的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这个刺客和刘家残党挖出来!” 周黎额头上的青筋像是一条条囚龙,显得格外明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杀贼 这些日子,杨县上上下下戒了严,不论是出入城的平民百姓,还是处在城中的居民,只要是被军卒发现可疑,都要彻彻底底查个明白。 城中突然戒严,百姓生活受到干扰,自然是怨声载道,可周黎又不可能昭告城中上下,军中的精锐小队在一夜间全部被杀,这一方面有损自己颜面,另一方面也是怕打草惊蛇。因此他只能闭上嘴,静静等待好消息。 此时正值入夜,陆融一人行走在街上,其目的地自然城中上下百姓皆知:这个时间陆大人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一个就是青楼,另一个就是去青楼的路上。 陆融才不管这世间百姓对他的评价如何,他只管自己活得自在就好,他在杨县欺男霸女惯了,自然早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别说,有些时候,若是哪天百姓不痛恨他了,不骂他了,他自己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况且这几天下来,他过的的确有些不自在。奉命全城搜捕贼寇,可几天下来杨县被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连根毛都没找到。贼寇找不到,到时候在他姐夫禀报的时候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况且这些天整天与一堆粗汉为伍,好些天都没开荤了,浑身上下像是万只蚂蚁叮咬一般。 陆融舔了舔嘴唇,走进了万花丛中。 夜越来越深,时间也早过凌晨。陆融不知怎的,红袖这间闺房的香气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可怎么今天问起来就突然感觉有些甜得有些糜烂呢?床榻上的一番激烈肉搏之后,陆融大汗淋漓的像是虚脱的野马,大口的喘着粗气。 难道是如今上了年纪?竟然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功夫上犯了小船?这般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得睡了去。声音也渐渐静了下来,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还靠在陆融胸前入睡的红袖突然睁开了眉眼,小心翼翼的起身,简单整理了下妆容,便轻声向门外走去。 红袖走到门前,突然停下脚步,回首伫立半晌,美眸中晶莹剔透泛着微光,眸子中似乎还带着不舍和难过。 或许走出这道门后,你的路便再也不会坦途。总之希望你好自为之,未来一切安好。 红袖出门后,屋中的平静似乎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一阵阵糜烂的香气像是毒药一样麻痹着人的神经。床榻上陆融呼呼大睡,丝毫没有任何知觉。 可不知怎的,借着柔弱的月光,床边的屏风后突然浮现出一道黑影。那黑影似乎已经藏在那里很久了,它就如同融入了屏风之中,在这几天里从始至终一动未动。可是就在刚才它似乎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单薄,像是秋天被风刮断的枯枝。 那黑影慢慢浮现出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陆融的卧榻前。它就这样静静得看了一会,直到看清陆融的脸之后。窗外的一片黑云刚好划过,遮住了月光,黑暗渐渐漫过来。一道惨淡的白光骤亮,那黑影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雪亮的bi sh一u,狠狠的刺向陆融的心脏。 很显然,此人追求的就是一刀致命,绝不想拖泥带水。 可陆融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感受到强烈杀气的时候,竟然也本能的睁开眼睛,眼见着bi sh一u就要向自己刺来,吓得的汗毛直立,头皮发麻。陆融赶紧伸出一只手死死得抓住那黑影的腕子,说什么也不放手。 “刘青山!原来你这个小崽子在这藏着,我说怎么满城上下都。。。” 陆融的声音极大,刘青山大惊,连忙腾出一只手捂在了陆融的嘴上,生怕他再发出任何声响,再把楼下的打手惊动。bi sh一u受到阻碍,刘青山咬牙继续施力,刀尖一点点向陆融的胸口靠近。 只要刀尖一旦没入陆融的身体,一切就大功告成。 若是寻常,哪怕是三个刘青山加起来也比不上陆融的臂力。可怎的如今陆融突然感觉浑身像是躺在棉絮中一样,怎么也使不出全力。 刘青山额上的汗珠开始滚滚掉落,攥着bi sh一u的手心中也全部湿透。他此时的状态也比陆融好不到哪去,原本那天夜里他躲在这里,料想陆融不出一天还会再来这里寻欢。可谁想这一藏就是三天,三天里刘青山滴水未进,更别说吃的了。此时他早就头晕眼花,身体虚弱至极。 两个人就这般相持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bi sh一u竟然分寸未进。陆融有力却用不出来,心中憋屈万分,突然奋起想要发力将bi sh一u打掉。可肩膀刚刚要动,只听“咔嚓”的一声,先前被周黎踢过的那支肩膀应声碎裂。 阵阵撕心剧痛从肩膀处传来,痛的陆融隔着刘青山的手大声吼出声来。肩膀一吃痛,始终僵持的两股力顿时失去平衡。 “噗呲!” bi sh一u整个没入陆融心脏,鲜血顺着陆融猛张的口中流了出来,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陆融到死也都想不到,最后要他命的却是自己姐夫生气时的一记鞭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刘青山还没反应过来,可如今大仇报了一半,心中也是畅快万分。可刚要从门而出之时,却在听见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的楼梯传来。 刘青山暗叫声“不好”,连忙转身夺窗而出。蜷着身子从二楼跳了下去。 “陆大人死了,快去传令捉拿行凶贼寇!” 一时间青楼里算是炸开了锅。刘青山从二楼跳下去,身子摔的不轻,可还有时间顾得上这些,起身还没站稳就想城外跑去。身后从远方追来的打手,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停留的机会。 刘青山手忙脚乱,可思维却清晰的很,他必须要在陆融死亡的消息传出之前,尽快逃出城去。否则一旦城门设卡通缉,他就是插翅难逃! 刘青山大脑中飞速旋转着,给自己规划出一条最简洁又最隐蔽的路线。可才跑出几条街道,刘青山心中咯噔一声沉了下去。这条街不远的前方一支巡逻队也正从街巷迎面而来。 若说人不幸的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到牙缝。这条小巷平时根本就不见官兵巡逻,可正赶巧今儿个夜里大风吹得紧,长时间在大道上巡逻总得冻个好歹,带头的便吩咐查查小巷。可更让刘青山头疼的是,堂堂县尉大人往日从不亲自带队巡逻,可偏偏今天夜里县尉大人与家中悍妻吵了几句便被赶出家门,县尉大人无奈只好借着由子亲自带队巡逻。 “前面那小子,你站住!” 刘青山脸彻底黑了,这条巷子左右无岔路,只一条路可走。他就是有心拘捕,也不知道往哪跑啊。 想我英雄少年杀敌报仇,正当我走向人生巅峰的时候,却唉! “这深更半夜的,你这小子跑什么跑?莫不是做了些shā rén越活的勾当?” 刘青山此时头疼的厉害,那还有寻思在这扯皮,大眼睛一眨一眨得来回扫,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脱身。 杨县县尉名叫胡灼,是一个约莫四十的中年糙汉,下巴上的胡子一层又一层,浑身呈小麦色,体格健壮了得,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抓住刘青山的肩膀。胡灼这个人能当上县尉也是有一定原因的,首先这个位置你身手要过硬,而且多数脾气都暴躁得不行,恰巧胡灼这个人也是。 见刘青山不说话,胡灼的小暴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这小厮,你也算是个汉子,虽说长得文文静静的。。。。恩?不对,你身上怎么有血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入狱 胡灼眼神一下沉了下来,他本没想到一个少年能怎样,多说也就是偷鸡摸狗的行当,可一看少年胸前的一片血迹,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还不待刘青山有任何反应,当即一个小擒拿手将其死死锁住。 刘青山心中此时如同万马奔腾啊,想破了头皮根本就想不出任何机会脱身,这胡灼的身手是出了名厉害,想从他手里逃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竟然已经被制住,刘青山索性也不反抗,话也就懒得说了。不过也还好,落在县尉的手里,哪怕是死刑好歹也要走个流程,若是落在周黎和陆融的手里,多半是会竖死当场!这么想来,刘青山心中竟突然踏实了一些。 就在这时,始终追在身后的数名打手也都到来,那为首的打手见县尉将刘青山抓住,心中大喜,刚还在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胡大人,这么晚您还在守夜巡逻,当真是百姓的福分!” 原本只是因为被老婆逐出家门,无聊才出来巡逻的胡灼一听,脸色有些火热,于是皱眉哼声说道:“恩?你等又是谁?也是这小厮的同伙?!给我拿下。” 身后的军卒得令,刚欲动身却被那带头的打手连声制止。 “停停!胡大人,您别误会,我们是来追这小厮的,他身上可背着命案在身呢,陆大人被其行刺,如今生死未卜,我等奉周大人的命令,追拿他回去。” 胡灼眼中有些迷惑,心想这少年果然有问题,可为什么要行刺陆融那个畜生?而且还是周黎亲自下命追捕? “既然如此,那可以了,你等先退下吧,本官自然将他压回大牢,等查明情况自然会给县令大人一个交代。” 那打手头目眉头拧了起来,县令大人给下的命令是死要见尸 ,他不在意这个过程如何,他只在意刘青山是不是已经毙命。 “胡大人,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要在下亲自带他回去,还望胡大人开恩,别让小的没办法交代。” “你想交代什么?” “要不带他回去,要不就地处死。” “周黎交代给你的?” “是县令大人下达的命令!” “混账!”胡灼眼中终于喷火,一只大手狠狠的抽在了那名大手的脸上。别看那打手长得肥头大耳,这一巴掌着实给他扇出去五六米远。 几名打手哪会想到这么个下场,就连刘青山此时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轮的上你在老子面前狐假虎威?少他娘的拿周黎压我?老子上战场与黄巾贼厮杀的时候,哪次不是他在我后面打击鼓助威?” 胡灼狠狠瞪了这群打手一眼,眼中的轻蔑不言而喻。 “可是陆大人被他” “滚!” “大人您三思” “滚!再让我说第三次,你们谁都不要走了,等着一起进大牢吧。” 这哪是个讲道理的人?几个打手心中充满了委屈,可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你把陆融给杀了?” “是。” “为什么?” “平日欺男霸女与我毫不相干,可此人却狗仗人势寻人迫害我双亲,索性为民除害,我也就不想再留着他了。” “恩,你这话说的不错。” 刘青山见这县尉大人刚正不阿,全然不畏权贵的样子,心中熄灭的希望之火再一次点燃。 “县尉大人当真天下一等的威风,小的也心里清楚,那杨县一县之令算个屁,哪怕那典军校尉曹孟德在魄力上也与您无法相比,大将军何进比您也如同萤火比皓月,否则朝中也不会大乱!” 胡灼眼神一亮,有些不可思议,可锁在刘青山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少,拽着他往前走,嘴中不知嘟囔着什么,深情竟有一丝得意。 “还别说,这小子倒还是有些见识,或许还是个人才。” 这古代的牢房与现世中电视里演的结构状况基本上一致,当刘青山真正亲自体验过之后,竟发现还有些亲切感。 刘青山苦笑的摇了摇头,被胡灼和打手们折腾了一宿,到底还是被关进了大牢。这牢房一坐,不知要坐多久,又或许坐不了多久,就会被提审出去,被冠以shā rén的罪名,斩首示众。 想着想着,不由心中悲怆万分,心想穿越回来才不过几年的时间,又快要和这个世界道别了。果然人若想活的久一点,还是低调做人为好。可正赶上乱世开幕,老老实实做人固然踏实,可终究还不是刘青山真正想要生活。 三国的大势,他有着先天的性的巨大优势,此时若他想来,郭奉孝十战十胜的理论他此时要比其知晓更早,诸葛孔明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的大势推断,他要比其了解的更为深刻,甚至几几年将会发生什么大势,他都了如指掌。刘青山正是一个从遥远未来穿越过来的人,无疑是这个世上最大的bug,可若要与郭嘉,孔明,周瑜这等天下一等一的俊才博弈,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庞大的平台,而这个平台或许是一方势力,又或许是一个身份。 可此时刘青山什么都没有,只能屈在小小的杨县中,受着一方县令的痛苦追杀。更重要的是他此时身处大牢,如同鱼肉,周黎和胡灼可随时要了他的小命,家中父母不知此时到了哪里,父亲的伤势也不知怎样,果子有没有好好孝敬他二人? 想起这里,刘青山的眼眸不禁再一次流出两行清泪,一时间哽咽难言。 “啧啧,堂堂大丈夫,哭哭唧唧的,算是什么事?难怪说我大汉将亡,天下男儿若都如此,不亡才怪。” 若不是有人说话,刘青山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竟然还有别人。 说话的人是同一牢房中的另一名少年,声音有些细,听起来像是银铃,看样子年纪不大,似乎还没到变声的年纪。 那少年虽说脸上还有些泥污,可却看得出皮肤极为白净,样子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就连刘青山自己也都觉得与他相比,自己根本就是副普通的皮囊。 刘青山再仔细一看,发现牢房的角落中竟还坐着一名老者,那老者一脸满足,有些怡然自得。手中捧着一本书,看得极其入神,全然没有理会刘青山二人。 “你是谁?你不也是个男人么,怎得这般侮辱男人。” 那少年眉头一皱,瞥了刘青山一眼,冷声说道:“我只嘲讽的是你这些就只会哭哭啼啼的懦夫,你见我哭了?” 刘青山有些不喜欢他的语气,总觉得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索性语气也就变了。 “你进来的比我早,谁知道你哭没哭,我也不想知道,借过借过,我要休息一会。”说罢,刘青山就故意挤了一下那少年,一下靠躺在地上的那块草席上,闭目养神起来。 那少年见刘青山这般无礼轻浮,心中火气更大,可被刘青山一挤,发现怕是自己打不过他,就只能继续嘴上逞能。 “我说你,就你!你是后来的,按理来说辈分最小,你赶紧给我起来,去一边蹲着去!这里是我的地方。” 刘青山闻言,突然笑道:“真是稀罕,这年头还有老鼠要选窝?大家都是老鼠,谁也别嫌谁黑了,来来来,老弟躺我身边就是,一起将就一下!” “对了,你叫什么名儿啊?虽说我横竖都是一死,到也不在乎再多交一个朋友。” “诶?你这脸怎么红的像个猴屁股似的,哎呀,刚刚你也说啦,大丈夫怎么扭扭捏捏的?” “快来快” 刘青山边说边伸手拉着那少年衣袖,往怀里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怎么会有人比我长得好看? “啪!!” 一记耳光扇得刘青山险些是找不到北,愣在原地眨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无非就是想套个近乎,占个睡觉的地方罢了,不给也就算了,也不至于上来就给自己一巴掌吧。 怎么如今什么人都能欺负一下自己? 刘青山越想心里就越是来火,脸色一沉,伸手就要还他一记耳光,可手到了半空却突然停了下来。 那少年脸憋得通红,身子更是抖得厉害,就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刘青山撇了撇嘴,也是再不忍心扇他一个巴掌,只能无奈摇头作罢,起身走到角落蜷身坐在地上。 “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进的牢房?”刘青山撇了撇嘴。 那少年见刘青山让出地方,心中松了口气,如此看来这人虽说有些轻浮无耻,倒也还算个通情达理的人。于是拱手作揖,表示下歉意。 “还不是那叫陆融的混蛋,在街上横行霸道,我见不惯就多说了几句,竟然被其抓进了大牢!真是没有王法了。” “哦?想不到你这人本事不大,倒还是有些风骨,怪刘某眼拙。陆融无缘无故抓你进来,县尉大人可曾知道?” 那少年冷哼一声,猝了一口,继续说道:“定然不知,也不知道那陆融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将我悄无声息的关进来。” 刘青山笑道:“还不是他姐姐贴了个好‘人家’,周黎那狗贼别的不会,养狗的本领倒是一绝。不过好在,他的这条狗如今也一命呜呼了。” 那少年瞪大了眼,吃惊的神色溢于言表,狐疑问道:“你是说陆融那个混蛋,死了?” 刘青山不可置否,一脸平静,仿佛这件事本就该发生一般。 那少年张开嘴,再合不上,他嘴唇本就极薄,这般看起来丝毫不失美感又显得有些滑稽,嘴唇一颤一颤,变得有些磕磕巴巴。 “难道,是你杀的?” 那个始终都在看书的老者,终于是第一次抬起了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刘青山,老眼眯成一条缝隙,却隐藏不住其中的赞赏。 任何人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虚荣,刘青山也不例外,虽说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可以做到宠辱不惊,可真到了这种生命尽头的时候,本性才最能体现出来。 刘青山心里美的不行,刚想开口说话,可迎面而来的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啪!!” 刘青山大怒,喝道:“你这又干什么?神经病吧你?我帮你报仇,不说谢我,还恩将仇报,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 那少年也毫不示弱,说道:“神经病什么意思?还让我谢你?你把陆融那混蛋杀了,现在可好,谁也不知道我被锁在这大牢里了,可以一直陪着你这个shā rén犯了!” 刘青山微微一愣,略微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竟突然大笑起来。 “想我刘青山临死之前,也能拉上一个兄弟陪我坐穿牢底,妙哉!妙哉!” 刘青山小脸缓缓凑到那少年跟前,越来越近,那少年一愣,脸又红了起来,身子使劲向后倾,适中将两人的脸拉开一拳的距离。可刘青山步步紧逼,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刘青山脑袋左歪右歪,眼睛四处查看,如同发现了什么一样。 那少年心中一急,刚要厉声呵斥,刘青山却先开了口。 “你到底叫什么名?” 那少年微微一愣,心中本来就慌乱不已,被这么一问,却本能的乖巧回答道:“季文。” 季文?后代三国史中似乎也并没有记载这个名字。想来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也罢,必经这小县城太渺小,真正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说遇见就能遇见。 刘青山低头思忖片刻,嘴中嘀嘀咕咕。 “怎么可能会有人长得比我还好看?” 季文听见,吐了口气。可又头脑发晕,心想这人怎么长了个猪脑子? 这个季节的海棠花的确是最诱人的。 或许是还没到时候,海棠花依旧是片片雪白,丝毫一点透红的迹象。 可此时正在观花的周黎脸色却红艳的有些煞人。很明显,他此时的愤怒正处在一个临界点,哪怕再有一丝一毫的影响,都会随时引爆这个将要爆发的火山。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一早闻见陆融的死讯以及刘青山的去向,便火速跑到胡灼的家里问他要人。 县令乃一县之长,负责县里大大小小所有事物。按理说县尉也就如同如今的jg chá局长,掌全城军卒,管治安捕盗,司法审理,不过是县令的佐官。寻常县尉遇见县令那一定是下级和上级的恭敬,别说县令开口要人,就是不开口,也得把人亲自送到府上。 可这胡灼偏偏就是块硬骨头,周黎一早亲自到其家里管他要人,可谁成想胡灼借由夜里巡逻太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根本不接见。 周黎大怒,命其精锐队冲进其家里将正在呼呼大睡的胡灼架了出来。胡灼本就一夜未睡,此时刚睡去就被吵醒,当即火冒三丈,提起一把九环大刀与精锐队战在一团。精锐队深知胡灼的本事,哪里真敢与其硬碰硬,不过是且战且退,直至打到门外。 “你把刘青山交出来,自可以回去继续睡觉。” 胡灼怎会不知周黎因何而来,可根本不答话,提着大刀再次回屋,睡了起来,临睡前只留下一句话。 “我只再说一遍,再有人扰了我的清闲,老子让你的精锐队变成死狗队!” 周黎心中的怒火何止千万,可却没有办法。自胡灼那里回来已经一个时辰了,他始终站在自家的海棠花圃前,一动未动。 一名周黎的亲信轻轻走到其身前,俯身低声说道:“这胡灼这般蛮横无理,先生您为何还留着他?” 周黎冷声说道:“你说的也对,实在乃我周某麾下一员英豪!那好,今夜我派你前去刺杀他,若是不成功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那名亲信闻言大惊,连忙说道:“使不得啊,先生,那村夫身手了得,寻常人根本进不了身,跟别说小人了。” 周黎说:“你既然知道,还废什么话?且不说他身手如何,就单凭黄巾之战中立下的功,当几个县尉也都绰绰有余了,朝中几次册封都被他婉拒,你当真以为他在杨县的地位要比我低多少?” 亲信继续说:“可刘青山一日不除,在牢中就会有多一丝生还的机会。这就如同一个鱼刺深深卡在先生的嗓子中一样。” 周黎挑眉不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既然胡灼那粗人蛮不讲理,那就由着他去就好。竟然他帮不了我们,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动手。” 周黎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胡灼气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都不明白? 那胡灼固然像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跟他耗着,怕是这辈子也不可能从他那里要出人,既然已经知道人被锁在大牢中,何不派人里应外合,悄无声息地抹杀掉这根令人厌烦的刺。 周黎冰冷的脸如同再一次沐浴阳光,两鬓的须发看起来再一次唤起了生机。他伸出手轻轻拂拭着身前那朵待开的海棠花骨。突然,周黎神情一冷,手指间顿时用力,那海棠花骨瞬间破碎开来,两指左右挤压,一点点将花骨碾成粉末,然后轻声低语。 “你,去把兵长给我叫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天下十三州 这些天刘青山一句话也没说过,哪怕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也只是等季文和那名老者取过,自己才会去取些剩下来的略微填饱肚子。 也并不能说明刘青山是个谦让的人,只是他此时的处境并非寻常,那名叫季文的少年被无限期关在这里,但是罪不至死,总有出去的一天。那名老者从始至终都在看书,想必情况也不糟糕。 可他却是名shā rén犯,而且杀的还是县令的小舅子,这是掉脑袋的罪行,想那胡灼虽说固执,但是还有些正义感,厌恶陆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哪怕有心袒护他,可事实人就是他杀的,走流程下来,自己也定是竖死的结局。 况且周黎那只老狐狸,恨不得立马杀了他,绝不会任由胡灼拖着时间。连陆融都可以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人关进大牢,没有道理周黎不能。那么按刘青山最坏的推算,或许这个牢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全。 可纵使刘青山心中已经知道大概,可这些天下来,大脑飞速旋转没有片刻停歇,他依旧没有想出任何脱身的机会。 此时,刘青山只能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死亡到来。牢房的地面凉的有些吓人,寻常人根本不能长时间坐在上面。因此干草常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刘青山用手轻轻拨了拨,腾出一块空地出来,伸出手指在地上随意画着什么东西。 季文这些天观察着刘青山,也很奇怪,这个人好像突然变了性子一样,闷得像个葫芦。随即一想此时他还是shā rén犯,心中不免也有些同情。 “我说你在那地上画来画去,这一片片的画的是什么东西?” 刘青山没有答话,甚至连头也不抬,眼睛直勾勾得看着地面,全然一副融入其中的神态。 季文见他完全不搭理自己,立马不愿意了,刚要开口要跟其对峙一番,角落里的那个老者却开口了。 “他画的是地图,天下十三州的分布图。” 刘青山全身一震,还在半空的手指突然停下来,迅速看向那名老者,眼中带着不解和震惊。 要知道天下十三州概念虽说起自东汉,可古时候交通工具极为有限,靠马车行走在州与州之间少说也要三两个月的时间,因此若不是常年领兵打仗的将领,对于寻常人来讲十三州不过是一个概念罢了。 在古代,行军打仗自然是家常便饭,因此流通在各大州郡的黑市中也常能买到相等规模的地图。当然地图也分等级,首先按地方等级来分,要分为县,郡,州,十三州,以及比较特殊的汉境外图,地势越大就越稀有。 其次就要按地图描绘得详细程度,要分一等c二等c三等,以及更为珍贵的地形图。要知道刘备之可以如此轻易取下西川之地,张松献上的那张的西川地形图占据着很重的地位。 当然刘青山用手随意画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地形图,若真要算起来说,也不过是一副三等十三州郡图,这种图后世颇为常见,略微研究过些历史的人都可以画得出来。然而这种图若是画在兽皮上也能卖出不菲的价钱,可刘青山身处监牢,断然不会还去想着这些身外之物。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极为落魄的老人会一眼就认出他画的图?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眼就可识得这种图的人,若非是常年征战的将军,就是游历天地间的大隐者。可这位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任何一种。 “敢问老先生名讳?” 那老者手中还捧着书,脸上灰白的胡须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上一下,那双眼睛中没有任何波动,身上的衣衫已经很破,但是尚且御寒。 太普通了!普通的就好像刘青山此时离开这里的一瞬间,就会瞬间忘记这个老者的模样。 “一介村夫罢了,何足挂齿。”老者是这么回答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 刘青山摇头,觉得有些可惜。老者既然这么回答,必定是不想别人知晓,自己再追问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因此他只能换个话题。 “先生是因何来到这里啊?” 那老者眯了眯眼,抬头笑了起来,于是说道:“天下乱的一塌糊涂,老夫想寻处清净的地方看些书也极难,这里不错,你来之前倒也还算清净。” “况且,有吃有喝,又不用花银子,还算不错。” 刘青山和季文两人听后,对视一眼,竟然头一次在某些想法上达成了统一战线,他们二人都太想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了,可眼前与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老人竟然是为了清净,更重要的是吃饭是免费的!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这图是谁教你画的?” 刘青山心中一凛,自己方才不过是闲下心来,在考虑若此番可以侥幸脱困,那么他今后的方向究竟要选在什么地方。必经如今势单力薄,家中父母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居处,选择一个好的靠山是极为重要的。就这想来想去,前世曾研读的信息自脑海中涌现,手也不自觉就在地上画了出来。 可他断然不可承认是自己所画,否则,一旦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有这种怪事,以他的敏锐感觉来看,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晚辈曾在深山遇见一人,随其研读几月光景,所学之中便有此图。” “哦?深山野林中竟也有如此高人,若有缘老夫也希望可以讨教一番。” 季文突然说道:“依先生所言,这无赖若图画的是幅东汉地图的话,那家父也曾说过,司,青,徐,兖,豫等才为各州郡的名可他在这地图分布中写的却不是这些啊?” 那老者凑身上前,从一旁的草堆中抽出一支草杆,脸上露出浓浓的赞赏,然后用草杆指向其中的一块区域,那块写着“绍”。 “司隶校尉,袁绍。” “青州刺史,孔融” “徐州牧,陶谦。” “兖州牧,刘岱。” “豫州牧,孔由” 老者手中的草杆在地上的图中点了十三下,也根据上面的文字,一一说出了天下十三州的最高统领。 刘青山越听心里就越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揣摩出心思的人,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成天一句话也不说的老者,竟然一眼就道破了他心中的秘密。 可反过来说,也正是恰巧可以证明眼前的这名老者绝非普通人,刘青山将脑海中的三国人物一一筛选出来,可却没有任何线索能够点出这个存在牢狱中的智者究竟是谁。毕竟历史终究是后人考究得来的文字描述,其中局限太大。只有真正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才能知道真正的历史文本是什么样子的。 季文有些好奇的看着刘青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青山突然抱拳跪拜下来,抬起头看向那名老者。 “晚辈自知前辈实乃真正的高人,若先生有脱身之法,还请先生您告知一番,也好放我和这位季小兄弟一条生路。” 老者微微一怔。 “逃脱之法?”那老者脸上似笑非笑得摇了摇头,手中的那本旧书像是一层层堆积起来的枯叶,翻起来吱吱作响。 “小子,我且问你,你因何落得这般田地?” 刘青山回答:“晚辈杀了陆融那个恶霸。” “那你觉得他可该杀?为何而杀?” 刘青山继续回答:“欺男霸女,人人得以诛之。” “说的好,那你可是第一次见他欺男霸女?” 刘青山抿了抿嘴,回答:“三年前,晚辈就已经亲眼见过。” “你自认为他欺男霸女,天地难容,可是三年来,他却始终祸害在人间。” 刘青山心中一痛,却再说不出话来。 “那么我再问你,他可该杀?” “为何而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西凉恶狼,董卓 刘青山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这个普通老者的双眼能够看透他的心神那般。他究竟是什么人?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直落。 “他不仅该杀,而且哪怕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依旧该杀。刘家落魄至今,多年来靠着微薄的收入残存到今天,本就如同一个进入残年的老者,再不会对任何人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刘青山眼眶有些红肿,身体微微抖动,显然是进入了一种近乎爆发的边缘,可他依旧保持这冷静,异于常人的精神力扶持着他的情绪。 “可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么?不是我shā rén,就是人屠我,陆融如今已经死了,我尚且落得个家破的下场,若是他没死呢?!是不是我一家四口的尸体如今已经凉了?” 正在仔细聆听话语的季文,皱起了柳眉,眼神中流出同情,他断然料想不到刘青山的身世这般凄惨。 那老者将双眼从书上移开,望向刘青山,锁眉思忖片刻,突然笑道:“哈哈哈,不是我shā rén,便是人屠我?说的好啊。” “老夫一生都在推崇‘至恶’说,人只有遭受最凶恶的环境,遭受最恶毒的苦楚,坠入恶至极的低谷,才能破而后立,冲破恶的牢笼,达到‘至善’。” 老者摸了摸胡须,继续说道:“虽然你尚且离‘至恶’太遥远,更谈不上‘至善’,但是这句话到有些味道,老夫喜欢。” “大恶既是大善?” 刘青山听得一头雾水,这学说他曾在后现代社会的一些书中也了解一些,却根本寻不出出自何处。如今看来,怕是多半是被这位老者言传了千年,史书上却不得记载。 老者摇了摇头,说到:“哪怕是大恶,也还是远远不够。” 刘青山突然问道:“那么老先生,如今天下谁算的上至恶,谁算的上至善?” 那老者眯了眯眼,却反问:“老夫这辈子走的路太远了,识得人也太多,说来想必你也不会认识。罢了罢了。” 刘青山没有管他,继续说:“西凉恶狼,董卓?可算其一?” 那老者突然眼神一亮,迅速看向刘青山,他怎么可能料想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竟然一语点出这个名字。 “小子,你怎么看?说来听听?” 刘青山若是还想要命,就断然不会说自己是从两千多年后的书上知道的。如今是189年,董卓奉诏联合左将军黄埔嵩一并平定凉州叛乱有功,数月前更是被灵帝封为并州牧,此时或许已经正在前往并州的路上。若是按这般看来,极少人能够知晓董卓这个人有着怎样的野心以及暴虐。 也正是因为此,当刘青山说出董卓的时候,老者才会眼神一亮,因为在老者看来,此时的董卓根本还没有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董卓起自西凉,幼时常年与匈奴,鲜卑人打交道,世人皆知匈奴鲜卑因文化落后的缘故致使民风狠毒残忍。常年与豺狼为伴,自然会沾上一些豺狼的味道。董卓如今尚在赶往并州的路上,却行程极为缓慢,加上平反时与黄埔嵩将军交恶,不肯归还朝廷指派的兵权,足以说明董卓如今还另有他谋。” 老者微笑不语,看着刘青山,眼神中的欣赏又浓了几分。 刘青山继续说:“灵帝一死,就意味着董卓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朝中何太后联合大将军何进与蹇硕为首的宦党挣得的鱼死网破,世间早就传闻何进欲引董卓进京除尽宦党,看似是救国,实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罢了。” 那老者听得兴奋,竟然拍手叫好,于是说道:“想不到你小子也能有这般见识,若那所谓的大将军能有你这小子一半的见识,也断不会做出这种狗屁把戏。” “你这小子,也还算有些能耐。这些天老夫也是懒得招呼,竟然连你名也没记住。” 刘青山心中一喜,若是能夺得这老者的赏识,或许自己逃脱的法子也就有了着落。刚要起身恭敬的行礼,介绍下自己。却突然被一旁的季文拉在了身后。 “老先生,他叫刘青山,你别看他这个人有些让人厌恶,但是这名字起的还算不错。” 那老者哈哈一笑,反问道:“哦?哪里不错?” 季文突然眉眼一弯,露出皓齿咯咯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上次他还跟我一本正经的说他的名字是出自一句话。” “哦?哪句话?老夫竟会不知道。” 刘青山脸一黑,知晓上次全当是他夜里睡不着,与季文胡诌乱侃的。此时这家伙竟然要在前辈面前瞎说,坏了自己的好事。 正在兴奋头上的季文哪里会想刘青山心里如何? “哈哈哈,就是出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哈哈哈哈,先生,您说他家里是不是怕他以后不出息,家里少了柴烧?” 那老者没有笑,嘴中一边一边叨咕着这句话,时而皱了下眉,时而歪了下头,却再一次回到角落里,看起书来。 刘青山见这情景,眼前黑的像是一片乌云。眼看着生机就这么顺着眼皮弟子溜走了,他的心里那叫一个心塞啊。 季文看到刘青山的脸色沉了下去,心知可能自己说的话伤到了刘青山,心中一时间有些愧疚。他不过是单纯的觉得这句话有些意思罢了。可他刚想上前安慰一下,刘青山却突然扭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你是嫌这牢里的地还不够硬?” “还是觉得这牢房里的饭菜美味至极?” “莫不是你小子真的想一辈子都待在这牢里,不见天日吧?” 季文愣在原地,听着刘青山突如其来的三连句,愣了半天,刚要回答不是,却再次被刘青山打断了。 “滚!” 河东郡,平阳县外。 这里距离平阳县少说也有百十里,汉代建设多是以城为主,要看一个城究竟繁华与否,一旦踏入城门就基本可以知道个大概。相反,古时定然不必现代,朝中的量金银铺盖在了城池,那么自然城外多数还是一片荒芜的气息。 这里正是一片空旷的草原,正赶季节多余,草地上的羊茅长得极为繁茂,生长最高的地方甚至要达到五六尺。 突然,“嗖”的一声,从遥远的空中突然急速飞来一杆长枪,村村割裂浓密的羊茅草之后,直接刺穿了一只正在奔跑的鹿身上。 随后从这片草原的远处传来一阵阵浩荡的铁蹄声,一道道黑压压的兵甲自远处而来,到达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 为首的竟然是一匹巨型战狼,鬃色通黑醇厚,身披挂乌黑铠甲,显得戾气十足。骑在战狼上那人缓缓下来,这是一个身体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脸上的胡子与眉毛连在一起错综复杂看起来极为邋遢,一双环眼不怒自威。 他慢慢走向那只还在挣扎的鹿,脸上露出一种残忍的微笑,随后抽出腰间的佩刀,一刀将鹿的头斩下,直接向那巨狼扔去,那巨狼眼神一亮,眦开獠牙,张口直接将鹿头衔在嘴里。 一时间,颅骨碎裂的声音如同弥漫了整个草原。 “董将军,朝中有探来报!” 这中年壮汉正是一向有“西凉恶狼”之称的,新晋并州牧,董卓。 董卓脸上的残忍还未消散,一听有信来报,立刻有了精神,想必一定会是件令人兴奋的信息吧。 “稚然,说来听听,朝中此时如何啊?” 董卓此人出身西凉,有一种浓厚的地域情节,自他起兵征战开始,直至在将来一度篡权成为皇帝,他最为亲信的始终都是那些他从西凉亲自带出来的爱将部下。 李傕,字稚然,便是其中之一。 “将军,朝中传信,太傅袁隗荐其侄儿袁绍于何进,欲共同除尽宦党,可何太后在朝中作威作福,尽做些收取宦官hui 的勾当,一时间何进也下不定主意” 董卓咧嘴一笑,说:“好事!天大的好事,朝中混乱拖得越久,离我们进朝的时间就越近。” 李傕不明其意:“将军,难道我们真要想像袁绍来信所言,帮一群吃干饭的闲人去擦屁股?” 董卓继续说:“嘿,稚然你还是太年轻,难道你以为老子去给他们擦屁股是白擦的?” 那头巨狼口中鹿头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滩血迹还挂在嘴边的皮毛上。身后的无数铁骑如同一片乌云压在这片大地之上。狂风起,铁骑中偶尔会传来一阵阵嘶鸣。 董卓突然转过身来,负手而立,抬起头,闭眼朝向天空,深深得一嗅,于是猛睁开眼,狞笑道。 “啊,突然发现,中原的气息越来越像西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第二支精锐 “啊?你这个人果然与陆融是一路宵小,居然也去青楼?” 刘青山哪想到季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青楼这种地方不是每一个少年都极为向往的地方么,怎么这人作风就如此正派? “我滴大哥呀,您小点声,咱这是在牢房,让狱卒听见非活剥了你我不可。” 刘青山继续说:“大哥,你想啊,你以为我愿意去那种烟花之地?不全都是陆融那个混蛋经常出入那里么!那您还以为那陆融是随便在街上说杀就杀的?非被他的打手乱棍打死不可。” 季文听后,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嘴上依旧不让。 “如今,你不也被抓了进来,马上也要砍了你的狗头,这有什么分别?” “你!”刘青山被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先前若不是季文一直求着刘青山告诉他杀陆融时的情况,他根本就懒得再去提起那段事情。 现在倒好,正讲到最关键的时候,一个青楼就把听众点炸了,这还讲是不讲,刘青山委屈的像是个孩子。问题是,他已经把该省略的细节也都省略了。 季文愣愣的坐在那,看着刘青山,追问:“你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讲呀。” 刘青山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 “然后,陆融再青楼睡着了,我藏在那里,等晚上他熟睡,我一刀杀了他。” 说完,刘青山起身回到自己的角落里,躺着佯装睡了起来。只留季文一个人傻傻的愣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 “诶?你给我起来,这就说完了?就这么简单?刚才你还讲得绘声绘色,怎么讲到重点,一句话就说完了?” 刘青山说:“兄弟,再之后就是青楼里的事了,你翩翩君子一枚,我觉得你不适合听得太细。” 季文怎么拖拽,刘青山就是像一滩烂泥一样,说什么也不起来。没有办法,他只能对着刘青山说道:“那你讲讲青楼里的事,我也早就想听听了。” 刘青山一听,瞬间又起了精神,立马坐的笔直,手脚并用继续讲起故事。 “要说那佳丽坊头牌,那可是大有来头,原来本是我刘家的一名丫鬟,自小对我那是如同水乳,就甭提有多漂亮了” “诶?不对,季兄弟,你可知如今是我入狱得第几个时日了?” 季文一愣,略微一想,回答说:“大概算起来也有七个日夜了吧。你又要搞什么鬼?” 不对啊?刘青山心里泛着嘀咕。按理说汉朝的死刑犯若是没有意外,通常是会留有七天的时间用来给定罪审决的。刘青山的罪行怕是抹也抹不清的,县尉大人怕是真相帮他,也定然不会太过轻松,必经他的上面还有周黎时刻在盯着。 那么说,如果七天之后还刘青山还未提审判决,那么就一定哪里出现了问题。 可具体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可他心里还是极其高兴,必经死刑如果七天还未判决,多数就是罪行上出现了变动,一旦就这么拖下去,或许刘青山真的能活命也不是可能。 他哪能想到,出现这般状况,他的确是胡灼与周黎之间不和的最大受益者。周黎越是着急,胡灼就越是不把这案子放在心上,几天下去竟然全都忘在脑后,毕竟一个杀了恶霸的凶手并不会有多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刘青山此时得到了“马”,侥幸能苟活下去,可他并不认为这是件什么好事。 周黎这条疯狗,是不是又要开始要人了? 牢狱的入口就在刘青山所在牢房的左侧,这些天夜里他始终都会紧紧得贴在左墙壁上,因为如果一旦出现什么状况,这道墙壁或许能够救他一命。 果然,牢狱的入口处“轰隆”一声巨响,大门竟然被两名大汉硬拿着巨锤硬生生砸开。 刘青大惊,暗叫一声不好,迅速伸手直接将地上的草席整个儿掀起,直接挡在了牢门处,接着身子也不敢稍作停留,直接扑向季文,一把扯住季文的衣领向左墙用力一拉,两个人竟然瞬间调换了位置。 这一系列的动作太快了,快到季文的眼睛还没有眨一下,快到老者手中的书还没有翻上一页。 季文衣领被抓的有些破损,他本人也被摔得头晕眼花,刚要厉声呵斥刘青山。 他还没张口,一道刘青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自牢房外破透过门柱的间隙,穿透那张不算太厚的草席,带着一股必杀之气向刘青山袭来。 “唰!” 刘青山当然是有着这种准备,他断定周黎不可能会让他活着走出牢房,因此一旦错过了斩首的机会,就一定会派shā sh一u前来灭口。这也正是让刘青山始终都开心不起来的原因。 直立的草席不仅仅是为了遮挡住弓箭手的视线,更重要的是纠缠在一起的干草具有一定韧性,在弓箭穿过的过程中,就会大大改变其射杀轨迹。 弓箭不比其他冷兵器,它最大的优点就是射程极远,可以shā rén于无形,可最大的缺点就是一旦射出,就再也无法再进行任何变化。 刘青山常年与弓为伴,自然最为知晓其中的道理。因此当这发弓箭射来的同时,他就已经思考过弓箭的走向,索性身子向又一探,那支弓箭擦着他的左肩划过,锋利的箭刃划开了他的青衣,接着皮肤寸寸割裂,一道血迹迅速渲染开来。 季文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他彻底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刘青山,这支箭射中的地方恐怕是自己的胸口。 随后一脸恐慌的想要过去看看刘青山的伤势。 却被刘青山狠厉的眼神瞪了回去,这是他生来第一次见过的一种眼神,这种眼神让他根本不敢寸进,那是一种不可置疑。 刘青山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传达他的意愿。 因为,一名一流的弓箭手,哪怕“猎物”发出任何一丝动静,他都能够清晰的明确“猎物”的位置,然后再次实施射杀。 刘青山不清楚来的这支刺杀小队里有几名弓箭手,也不知道其中弓箭手的手艺如何。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活命,那就半点风险都不能冒,除非有彻底搏杀对方的机会。 显然,现在情况根本不具备任何条件,刘青山只能等,一动不动的等。对方是越狱shā rén,自然时间并不会很充足,如果一旦被胡灼发觉,带着军队赶来,这将会成为县尉和县令直面破裂的导火索。 对方越是心急,就越会露出马脚,刘青山此时只能期待对方率先露出马脚,然后抓准时机跑路。 果然,草席挡住了弓箭手的视线,牢房中又没有任何声响,再这么耗下去,就会发生太多意外。shā sh一u们这次收到的是周黎的一条死令:无论死活,都要将刘青山带到他的眼前,否则全都要死。 来的shā sh一u小队依旧是周黎身前精锐护卫,这一次来的只有七人,竟然比上一次还要少一人。事实上并不符合情理,可越狱shā rén第一大忌就是:人多。人一多,目标就会变大,因此就不利于隐匿。 可周黎却对这次的行动,有着十足的把握。 “兵在精,而不在多。” 要知道最开始破监牢大门的那两名大汉是周黎从太守那里花了好多珠宝和丝绸布匹交换得来。这二人原本是河东攻城军里的两名破城精锐。所谓破城精锐就是大军攻城之时,负责破开城门的人,这类人多数以身材极为魁梧壮硕闻名,拳脚功夫不需太精妙,寻常人就已经极难近身。 这类人或许在拼杀技巧上,有着诸多不足,却可以死死克制想刘青山这种惯使技巧,阴损招式的人。因为这类人真的很难被人一击致命,若他没有死,那么死的就是你。 但是这种人却有个极端的通病,就是脾气火爆根本沉不住气。 越是平静就越是不安,越是不安就越想毁灭一切。 于是,这二人终于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杀心再起 嗒嗒嗒 刘青山认真倾听者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这正是印证了他的猜想,对方一定是周黎派来的,所以会如此心急。 可是刘青山却没想到,声音不仅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沉重,竟然他感觉地面都会随着步伐一颤一颤。 刘青山瞪大眼睛,一脸错愕,脑子还没转过来神,就只听砰的一声,牢门巨柱瞬间破碎,一把足有一人之高的巨锤毁灭一切,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旁的季文吓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与那老者一同躲在角落,祈祷着此次还能活命。 刘青山额头的上汗珠已经成流顺着脸颊划了下来,破碎的木柱翻飞出无数木茬飞速的划在他挡在额头前手臂上。 怎么办?如今该怎么办?他从那破洞处观察到了那两名巨汉,心中也开始打怵。这周黎老狗明显就是故意为之,打着鱼死网破的目的要办了自己。 可现实并不会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柄巨锤破柱而出。哪怕眼前的这两只巨兽已经给足了他们心灵上的恐惧,可刘青山依旧不敢忽视了那名藏在最后的弓箭手。 “拼了!” 刘青山脚下憋足了力气,奋力一蹬,整个人像是满弓之箭,蹭的的一下向其中的一名壮汉的腹部撞去。 牢房的门被粉碎得不像样子,可那张草垫却韧性十足,几次破坏之后竟然还挡着大部分视野,而刘青山正是隐藏在这片阴影之中。 刘青山弯着手肘,直接撞了上去。那壮汉没有防备,纵是铁打的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撕心的疼痛。他本能地弯下腰,正好将刘青山整个挡在其中。远处的那名弓箭手看到了突变,却根本就寻不到刘青山的身影。 疼痛只是暂时的,刘青山不敢怠慢,顺手在那壮汉腰间摸索了一圈,心中一喜。可那另一名大汉的手掌眼看就要抓到他了,刘青山连忙就地一滑,直接躺在了壮汉的胯下,随后大手一挥,一把bi sh一u直接从手中飞出,将那牢顶的烛火切断。 整个牢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还不待刘青山动弹,一道凛冽的杀意再次向他袭来,好在那名弓箭手在放箭的一瞬,视线被黑暗占据。否则这支射偏的箭已经要了刘青山的小命了。 “兄弟,先生,快跑!” 刘青山在灭灯的一刹,大概扫了一眼敌方,大概是六七人的样子。之所以摸不准,是因为除了这两面壮汉外,他还看到了一名弓箭手和三g dā一客以及最后面端坐着的一道身影。 刘青山无法确定那道身影究竟是谁,也无法断定他是敌是友,但是他能够从那身影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深深得压迫感。 可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能够先从这几个怪物手里逃走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说来也奇怪,那老者从始至终也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慌,此时他拉着季文朝着牢的深处逃跑的时候,也显得从容淡定,给刘青山一种看破生死的感觉。 但是生死已经在刘青山的面前,那名壮汉已经缓过痛苦,一手死死得钳在了刘青山的脚踝,就势一摔直接将刘青摔在了对面的那面墙上。 胸口处一阵阵翻滚,刘青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仿佛这一摔直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摔了出来。可这才刚刚开始,刘青山还来不及起身,那柄巨锤就势朝他砸了过去。 刘青山托着身子横向翻滚几圈后,那巨锤砸了个空,砸到了地面上,随着一声“轰隆”的巨响,整个牢房都开始晃动起来。 刘青山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汗水直流。这一锤如果结实得砸在自己身上,怕是自己的骨头都会被砸的粉碎。 不过,这两位巨汉越是这般,刘青山心里反倒有些欣喜,这种晃动不出多久,马上就会引起胡灼的注意。到时候或许又能捡上一条命。而且这攻城巨锤极为沉重,哪怕他们再壮硕,终究会限制了行动,正是刘青山逃跑的机会。 果然那两个壮汉扛着巨锤,哪能追的上在黑暗中如同泥鳅一样的刘青山。 “蠢货!真是猪一样的脑子。你们这么折腾,早晚会被胡灼那匹夫发觉。赶紧让开。” 牢房中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弓箭手也就失去了八分的威胁,那么此时能够发挥极大作用的就只有身后的这三位轻装上阵的刀客了,清一色的黑衣,环首刀。直接越过大汉,朝着牢的深处猛追刘青山。 奔跑中的刘青山也留意到身后的声响,发现脚步声轻快矫健,偶尔有银光闪过,便知此时shā sh一u的主力已经换成了轻装刀客。 以刘青山的身体素质与训练有素的shā sh一u相比,肯定是天差地别。更何况是以一敌三。刘青山绞尽了脑汁,才将行动策划到了这个地步,可如何去对抗这三g dā一客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定下来得计划。 刘青山拼了老命的狂奔,竟突然在前方看出了一点希望。一般来讲牢中只会有一条通道,每一间牢房并排连着。可打死刘青山也不会想到这座牢房的通道在后半段竟然错综复杂,彼此交叉贯通的。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可既然是这样,刘青山索性也懒得去管这些。刘青山沿途一路只要见到前方有光亮,便随手将其熄灭。弯弯转转,此时牢中竟然已经通黑一片,除了几扇牢房中的小窗外传来的一点微薄的月光。 既然此时已经陷入混沌中,身后的几位刀客凭借着知觉还在追赶。刘青山索性杀心一横,一双眼睛突然沉了下来。 似乎又在计划着什么。 牢房如今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三g dā一客始终都在凭着自己的一点知觉在追杀刘青山,可人的知觉在长时间的混沌中太过于迷失自我了,三人总是觉得每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再一次回归到原点,一旦在分叉点存在歧义,就很难决断出正确的方向。 如此这般,想要抓到如同泥鳅一般的刘青山更是难上加难,若按体魄,刀客要高出刘青山几个等级,若按身手,身经百战的刀客更早就讲刘青山视作砧板上的肉,可为什么明明实力差距如此悬殊,却就是根本抓不到刘青山呢? 似乎上一支精锐队也都曾产生过这个疑问。 三g dā一客心中焦虑万分,有力却使不出的感觉就如同一拳砸在了海绵上那般。因此三人的火就只能发在那两名壮汉的身上。 “全都怪那两个蠢货,若是不将门砸开,这些咸鱼就只能在在牢中等死,如同瓮中之鳖。” “还有那叫刘青山的少年,怎么如此难对付?” “都闭嘴!赶紧追,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 当黑暗再一次降临的时候,那名身处在刀客与壮汉之间的弓箭手也产生了这种不祥的预感。当然这种不祥的感觉,全出自于黑暗施加的压迫感以及弓箭手的敏锐嗅觉。 此时他距离前方领头的刀客和身后壮汉都有差不多几十步的距离,前后望去仅仅只能够模糊地看到身影。彼此之间正处于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可正是这种长时间的平衡感就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恍惚错觉,仿佛一切都不是很真实。 那名弓箭手摇晃了下脑袋,手中再度握紧短弓,稍微好了一些,可用不了多久,这种恍惚就再度来袭。 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黑暗中人,或许并不会变成恶鬼。 可恶鬼却从不会放过每一名落入黑暗中的猎物。 弓箭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此时他的心情很糟。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渐渐浮现而出一道漆黑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牢阵 阴险,欺骗,狡诈,致命。 可以完美得形容这道突然而又平静的黑影。 弓箭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般,想要回头看看是不是身后的两名壮汉追了上来。 可头还没扭到一半,一只雪白的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脖颈间,弓箭手意识到后,心中大惊,刚要出声求援。那只手突然发力,迅速的卡在他的喉咙处,一股极度窒息感迅速袭来,弓箭手眼前一黑,竟忘了出手反抗,只顾得全身剧烈挣扎。 那黑影不敢耽搁,腾出另一只手直接从弓箭手身后的箭囊中抽出一支雪亮的箭矢,自上而下迅速插在了弓箭手的脖颈与锁骨之间。要知道这个位置是人体的几条大动脉最为脆弱的位置之一,一旦受损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锋利无比的箭刃割开皮肉,迅速贯穿进去,大动脉瞬间破裂,鲜血洋洋洒洒喷涌而出。弓箭手身子抽动了几下,嘴里翻涌出逆流的血沫,眼睛瞪得溜圆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经过了一次次搏杀后,刘青山又一次体现出了与生俱来的强大内心和杀伐果断的秉性。 世人总会去用恶毒的语言评价一位shā rén者的罪行,可又有多少人真正去了解过shā rén者的苦楚和辛酸。 若这人间世道可以给刘青山一条活路,哪怕是让刘家苟延残喘,直至衰败,他也断然不会孤注一掷得投入这条腥风血雨的大河之中。 刘青山脸上的血一点点流进他的眼角,他不自然的挤了挤眉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似乎身体里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颤抖,也没了shā rén过后的惊悸。 还不能停下!刘青山拖拽着弓箭手身子继续按着原先的速度奔跑,此时如果再碰上身后的壮汉,怕是插上翅膀也都再活不下去了。 迅速整理一下这名弓箭手的装备,刘青山熟练的将箭囊背在身后,然后取下那只短弓,将尸体抛进了一个空当的牢房的角落里。他没有做丝毫的停留,继续匀速奔跑。 刘青山摆弄着手里的短弓,心里竟然有些欣喜。这短弓通体乌黑,显然是用一种珍贵的材质打造,价格自然不菲。而且弓弦韧度极高,刘青山大概粗算了一下,若是满弓的话大概也能达到两石的力,若是放在现代也能承受得住大约二百斤的力。弓力越强,箭矢就越快越狠,当然以刘青山如今的臂力显然达不到这把短弓的满弓程度,但是也足够平时使用了。 大丈夫,身怀利器,若不杀敌,如何立足天地? 这个牢房来回也跑了几遍了,刘青山就这样悄无声息得混在黑暗的人群中。几遍下来,他大概清楚得了解到这个牢房是被人做个改造的,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改造,刘青山却不得而知。改造之后的牢房深处更像是一座迷宫,让人根本就摸不清迷宫的走势。 刘青山几年来在夜里上荒山中狩猎的次数太多了,因此在夜里他的视力要比寻常人好太多。他能够清晰的分辨出周遭的环境和前方的三g dā一客的位置,但是他还是迟迟没有出手。 还需要再等待一个时机!此时若茫然出手,哪怕能够杀死一个,引起另外两个刀客的警惕,会与身后的壮汉形成前后夹击的死势。刘青山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可当他再次看到前方有一处先前几次都没有注意到豁口之时,冥冥中似乎有着一种感觉,豁口的深处一定存在着什么。这个牢房的深处如此复杂并不会没有道理。但是刘青山可以断定这件事也一定与周黎这个老狗脱不开关系。 但是刘青山也没有心再去管这些,此时他只想想办法逃出生天。抓住机会削弱敌人的实力,是一切的前提。那么现在唯一的机会来了。 刘青山一个前冲,于是弯弓射箭,这一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唰!一只铁箭如同奔雷之势直接向前方的刀客射去,这短弓果然厉害,刘青山尚且无法满弓,就能射出这般气势的箭,这要比他这些年所有的箭都要强大太多。 弓箭直接穿过其中的一g dā一客的胸膛尽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余劲直接带着人向前拖了两米方才倒下。伤口中的鲜血顺着身体汨汨流淌。 其余两g dā一客见状,心中一惊,二人只突然发觉那人向前寻思一探便再倒地不起。 “不好,是老四?” “不对,不是老四!” 两句颇为相似的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分别。但是二人都知道,不管是不是老四,身后一定出现了状况。二人没有丝毫犹豫提刀向身后追来。 两人的战斗经验明显十分丰富,知道身后存在一个极具威胁的弓箭手,都不敢做太多直线奔跑,两人提刀一路蛇形,朝着回头路杀来。 黑暗中,刘青山若不静下心来,断然也没有把握射中这种运动轨迹的靶子,只能匆忙连射几箭后,迅速爬进先前发现的那处豁口中。 这条小道窄得有些让人诧异,刚刚好好能够容得下一个人。更让刘青山头疼的是就连这种狭小的通道也都要设几个分叉路作为迷惑。 刘青山脚下不慢,思维也很清晰,可兜兜转转也早就迷失了方向。正待刘青山有些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只萤火虫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说这个地方有生物存在的话,那么它们或许会知道该去向哪里。 循着萤火虫方向,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一片空旷的密室。 当他再次认真观察这个密室的时候,他感到有史以来的震惊。 这做监牢完全就是一场阴谋! 监牢如此复杂的结构绝对是刻意为之,而且它的目的也绝对不是迷惑狱外的人,若是那般,刘青山也绝对不能够闯进这个地方。 这深部的监牢就如同一个古代的阵法一般,真正迷惑的永远不是在外观看的人,而是那个始终都存留在其中的人! 后世的书籍也曾记载陆逊火烧七百里,将蜀军近乎逼近绝路。“神机”诸葛亮集道家之大成,以黄帝“五阵”,姜尚“太公阵”,孙武“八卦阵”为基,巧创“八阵图”将陆逊十万大军困在其中,方才挽救了刘备的最后一点基业。 试想诸葛以乱石堆制造出八阵图就可抵挡十万雄兵,这种古代的阵法自然有着其强大的理由。可此时尚且还在189年,诸葛尚未出山,又是谁有能力以阵法为结构改造出这么一座监牢呢? 刘青山不得而知,他脑海中开始回忆起这一路来的曲折,这种古代阵法是真实存在的,这让他内心又多了几分对阵法的热诚。 可这些都还是后话,如此周折去改造一处监牢,究竟为了困住什么呢? 莫不是什么上古兵器?又或者是头上古凶兽?刘青山心中一惊。他一步步地向前靠近,那里似乎真的存在着什么。 这个牢房或许准确来讲应该叫做牢笼,一个巨大的牢笼,有些现代社会牢笼的气息,或许仅仅在质材上存在着差异。牢笼的深处背对着一道瘦小的身影,那身影蹲坐着,身上的衣服极大,将身子覆盖的严严实实,长出来不发就那么拖在地上。他头斜着向上歪,盯着自己举起来的手指翻看。 那手很苍老,看起来像极了秋雨后的枯枝。指间上此时正跳跃这一只欢喜的萤火,刘青山瞪大眼睛,那正是先前一路带他走到这里的那只! “怎么样?来到这里有些吃惊吧,小子。” 那身影回过头来,是一张苍老的笑脸,脸上的纵纵横横满是沟壑,眼睛浑浊的有些暗淡,像是一个快要垂死的老人。然后他转过身来,手指轻轻一挥,那只原本跳跃生动的萤火竟然倏然消散开去,挥散成一片烟尘。 刘青山见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嗓子干涩的有些难受,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老者也不介意,向他走来,嘴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心情显得有些兴奋。 “老夫,一介道徒,名讳嘛,于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于吉 要知道,如果南山上此时大雨连绵多时,一道雷霆从天而降,直接轰在山巅之上的毁灭程度,与此时刘青山震惊相比,也不过尔尔。 这三年中,刘青山始终都在想象自己与正史里记载过的大人物相见的情景。却没成想会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在悠长历史中始终都如同一个迷样的人物。 刘青山静了静心神,让自己重新回到了理智当中,然后开口问道:“你就是‘妖道’于吉?” 于吉闻言一愣,说:“你认得老夫?但是妖一字,不妥。” 刘青山一愣,连忙纠正道:“不,只是有过耳闻。” 于吉嘿嘿一笑:“小子,老夫问你若你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能挽救一个人的性命。你做不做?” 于吉继续说:“如果你有能改变这个乱世格局的能力,你会不会去做?” 刘青山心中大惊,他从未来穿越而来,可以说真能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和发展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知晓这个世界上任何大事件的导火索,也就可以在细节上推进和制止事件的发生和进展。 换句话说,如果一旦他进入到上层阶级,他得任何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着历史的发生。 刘青山有一种敏感,就如同被看穿的敏感。于吉这个人不比常人,他自一生修道,道法高深莫测,取水画符便可救人。刘青身也根本不断定此时于吉心里就竟想着什么? 刘青山心如骇浪,却面若湖水,回答说道:“自然要做。” 于吉点头,继续问道:“那么你还会说我是名‘妖道’么?” “晚辈不过是听到些闲言碎语,前辈莫要见怪。敢问前辈,这里是哪?” 于吉诧异:“你哪里人啊?” “杨县生人。” 于吉瞥了一眼继续说:“那自然就是杨县啊。还要问我?” 刘青山皱眉,继续说道:“晚辈说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您为何会关在这里?” 于吉回答说:“这里自然就是杨县的地牢,至于老夫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还要多亏我那个劣徒,张角。” 世间也有传言,张角机缘巧合得到《太平要术》,习得一身道法,祸乱世间,然而若说这《太平要术》的根源自然要追寻到于吉所创作出的《太平经》。如此这般来讲,说于吉是张角的师尊也毋庸置疑。可问题在于为何,师徒反目,徒弟却将师傅困在这里。 “小子,你是杨县生人,我看你也算是天资聪颖,莫不是你也不知周黎小儿与我那劣徒早就同盟,我那劣徒趁我不注,暗算与我,否则我怎么可能被困在这里。” 周黎老狗果然早就与黄巾军勾结!真正的叛党贼寇是周家,而不是刘家。刘青山早就从父亲那里得知当年的事情,可如今亲口听他人谈起,心中对周黎的痛恨又增了几分。 “前辈,这牢房原本就是这副模样么?” 于吉嗤笑道:“娃娃你想的天真,若不是老夫在这里,一个小小县城牢房也会构建成这样?” “老夫当年遭暗算,是先被困在这里之后,劣徒以八门天罡阵的雏形建造的。” “八门天罡阵?” “这阵法倒也算精妙,但若想破除此阵,需知晓八门的布置方位以及这天罡是三十六天的哪一天罡星宿。” 刘青山听着头大,此时他被人追杀到这里,尽管他对这阵法有些好奇,但还不是时候。 “前辈,这个咱日后相见时,再说。您现在能告诉我怎么出去不?” 于吉怪声说道:“你这娃娃怎么这般心急?追你的人短时间根本寻不到这里,若不是有老夫的指引,你当真以为你能进来?” 果然,那只引路的萤火的确是于吉不知施了什么法,变化出来的。刘青山断定了心中猜测,也知道于吉这话确实属实,他来到此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身在此处尚且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走进这里。 “前辈,您有所不知,我在这牢狱中也不知吃了多少顿牢饭了,这其中的滋味或许您不懂,如今侥幸能够夺得自由,又有幸见到您这等隐世高人,还望您能给刘某指个出路。” 于吉闻言,怒道:“放屁,你才吃了几顿那发了霉的干饭?你可知老夫吃了多少年?” 刘青山心中无奈感迸发出来,心想自己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能够理解于吉常年被困在此地的孤独和凄凉。正想随便说两句宽慰几句。 于吉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眼色略微一沉,问道:“你可知如今何年月?” “中平六年。灵帝才驾崩不久。” 于吉掐指略微一算:“龙脊不稳,宦党当道,恶贼并立崛起。” 刘青山略微诧异,他就耳闻古时的道人掐指一算便可算出大势趋向,今天亲眼所见,若他不是那个知晓前后数千年的穿越者,怕是根本不会理会这种疯言疯语。 于吉枯瘦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显得更像那年近千年的的枯老树干,神情突然变得更认真起来,然后继续说:“小子,你不是想出去么?答应老夫一件事,老夫自然为你指路。” 刘青山眼神一亮,这老头子被困了这么多年,能不能走的出去还是两说,暂且应下此事,逃出生天后再做打算。 “晚辈定然赴汤蹈火!” 话音还没落,刘青山突然感觉一阵阵灼热从脚下传来,刘青山低头一看原本悬在嗓子的心脏险些跳了出来。此时他脚下竟然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小子!你不是可赴汤蹈火么?且让老夫看看你的决心。” “前前辈,快救救我。” 这种灼烧得痛苦,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真实,哪怕与刘青山心中断想的一样,这十有是那于吉的妖法。 “小子,老夫活在这个世上也不知有多久的岁月了。我劝你的心里那些孩子心性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在我的面前。那么我再问你,你是做还是不做?” 于吉静静地站在这烈焰火海中,就如同一朵枯萎在地狱的花,他似笑非笑,气质霎时与先前天差地别。 刘青山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的掉落在火海之中,瞬间蒸发成一缕缕白烟,此时他的下半身已经被火海完全吞没,早就感受不到了知觉。可是他还是没有立刻开口,尽管他身份卑微,处境窘迫,但是他依旧要去寻求一个平等的谈判地位。这是一个男人的傲骨,更是一个优秀商人的准则。 如果在平等交易的谈判中无法得到一个平等对待的地位,那么这一桩交易就是彻彻底底得失败! 刘青山如今一无所有,可他依旧还是个男人。他完全可以答应于吉的条件先谋取生机,可他还是不屑去那么做。对待这种大人物,刘青山深知需要抓住一个难得的机会,让对方给予他正确的对待和评价。这是普通人用命也换不来的尊重。 然而此时刘青山却有了这个机会,显然这是一场赌博,或许于吉脾气再多一点点火爆,他就会立刻被焚成一滩黑灰。 可于吉终于还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少年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他很清楚少年在承受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所以就连他也都有所动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干哑,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风年残烛的老人。 “小子,你叫什么名?” 火势疯长,竟然近乎淹没到了刘青山的胸前,刘青山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理智克制自己得情绪,好让自己的表情能够看起来平静一些,可在外人看起来,已经难看至极。 “晚刘青山。”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青山突然苦笑起来,活的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名字。明明可以委屈自己先保住性命,可偏偏却要为了自己的一点傲骨和未来,做这般傻事。 “好名字,老夫会记下。但是你可知大汉将亡?若你可按老夫的指示去做,或许你与大汉都尚有一线生机。” 火海越来越汹涌,此时仅仅能够看的见刘青山的头颅。刘青山眼皮垂了下来,只留出一条细缝,额头上红黑一片,又布满了剔透的汗液。 是不是应该可以后悔了?如果自己不那么傻的话。 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说话的刘青山,点了点头,又脆弱的摇了摇头。随后火焰瞬间再次窜长一丈之高,彻底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这究竟是一个执念多深的少年?于吉的心里这么多年来,再次掀起了波澜。从没有一个小辈在他的面前敢质疑他的话语,也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的面前获得平等的交易。 刘青山点头的意思是对前半句的回答,而后又摇了摇头的意思自然是哪怕是他死或者是大汉灭亡,对于这次谈判都不存在任何意义! 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平等的对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究竟是谁的七星刀? 牢中没有窗,自然不会存在月光。可此时照在刘青山身上的不是月光,又是什么? 牢中没有柴,自然也不会产生火。可此时正从刘青山身上匆匆褪去的不是火,又是什么? 全因为有一个人在。仿佛只要这个人存在,就一定会拥有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可于吉今天似乎是碰到了一颗硬骨头。 刘青山缓缓抬起头,身上的火焰正在急速退却,身上完好无损,可留在他身上的灼痛却深深得刻在了他的骨髓里。他从没有感受过如此逼真的灼热,方才的一幕幕他回想起来,更是心有余悸。这该是种多么可怕的道法?于吉又是个怎样可怕的人? “多谢前辈饶命。” 于吉看着他,不屑的说道:“小子,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如果有机会,老夫真想知道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刘青山苦笑:“前辈过誉了,小辈凡胎俗骨罢了。” 于吉说:“那你对自己可是够狠的,小子。” 刘青山一笑:“您对我也不仁慈,不是嘛?” 于吉闻言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这日子太平太久了,总是会有很多有趣的人出现。” 刘青山不可置否,却没有继续说话。 于吉说道:“老夫原以为会是司马家的小友闯到这里,谁知是你这么个硬骨头。也罢,老夫既然没有杀了你,自然会给你指一条出路。” “但是希望你也可以作为报答,帮老夫一个忙,这也算是合情合理吧。而且确切来讲你帮的也不是老夫,而是大汉。” 这话虽然本质上听起来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却是另一种说辞,不是高高在上,不是施舍的生路。这也算达到了刘青山执拗的目的。 “晚辈若能办到,一定不负所托。但若是让我将你从这牢阵中救出来,还是算了。” 于吉冷哼:“你救我?你若能救我,你还会与我在这浪费口舌?” 刘青山闻言一窘,憨憨一笑,说:“那您说如何。” 于吉将手伸入怀中,略微翻找了片刻后,一到清冷的白芒自破烂衣衫中迸发而出,一道道月光凭空汇聚而出,直射在上面。 那是一把约有一尺的bi sh一u,抽出刀鞘。 bi sh一u通体乌黑却闪耀着异样的白光,bi sh一u刀刃成弦月状,刃上点缀着七颗白芒,与黑刃形成鲜明对比,就如同黑夜之上的几点繁星。 一道道冷冽的气息在这房中肆意凌虐。 刘青山呆呆的站在原地,这把bi sh一u在他的脑海中的记忆,有些似曾相识。 七星!七星宝刀,这不正是曹操献给董卓的那把chuán shi宝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七星刀?” 于吉略微一愣,于是说道:“七星?这个名字倒也不错,那就叫它七星刀好了。” 一颗炸雷在刘青山的脑海中突然引爆,脑海中除了七星刀外,一片空白。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原来这刀的名字竟然是他亲自起的。 “小子,它叫什么名字无所谓,但是我要你帮我做的事就是与它有关,我要你将它送去洛阳,交到名为王允的手中。” 原来七星刀并非王允家传的宝刀,七星刀交到王允的手里,自然就是为了给曹操献刀的好戏做铺垫。正史中从来都没有说明的一些情况,刘青山突然明白了一些。原来历史中描写的本貌并非本貌,真正藏在大地之下的权谋,只有亲身去经历的人才能够触摸得到。 刘青山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但却不能信口开河。他的认知与这个世界是完全背离的。 于吉似乎注意到了刘青山的变化,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小子,不想去做?” 刘青山回过神来,笑道:“就这点事?” “没错,就这点事,你就可以重获新生。至少可以离开这座监牢” 于吉深深看了某处一眼,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继续说:“但是监牢外的事,老夫可就说的不算了。” 刘青山深深一拜,既然有机会能够活命,总比现在就没了小命好上百倍。 “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托。但是,前辈你不准备出去?” 于吉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这座牢阵自然是以老夫为阵眼建成,若老夫想要离开,必须要将阵由内而外全部破除才可。外人根本帮不上忙。” 于吉又掐了掐指,继续说道:“如此算来,倒还需要几年的光景。” 刘青山并不太知晓其中缘由,但是此时情况紧急,自己还深处杀机,季文兄弟与那老先生还不见踪影,他总是需要先脱困之后,再去寻找他们。再次叩拜后,便转身离开,循着于吉的说辞,寻找着离开的路。 于吉重新回到那个阴暗的角落中,再一次回归到孤独之中。他背坐在这里已经不知多少个年月,他尚且还记得那年天河大雨,尚还年幼的张角叩拜在他身前时的热诚。他也还记得那年正赶中原饥荒,百万难民被饿死在街头,张角为了他偷了人生中第一块粗粮饼子,被人追打了几十条街。 他干枯的老脸突然挤出一些笑容,可随即却变成一种凄凉和无奈。一行行老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淌下来。 可却这一切却在张角的心魔下,结出了罪恶的果实。于吉是老一派大汉的簇拥者,而张角却以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形成一股新生的革命者。 完全对立的地位促使着师徒二人关系彻底破裂。可为人师者,相比于毁灭更倾向让自己的爱徒能够回头是岸。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孤身困在了此处这么多年。 “角儿啊,为师也知这大汉气数将近,可你的错不在于是否想要掀翻汉室,而在于驻扎在你内心深处的心魔。” 哎,权财声色罢了。 172年张角大量招收教徒,创建“太平教”,当年8月,杨县县丞周黎与张角暗中勾结,将还在杨县游行说法的于吉暗算,困在牢中,并以阵法为基改造监牢。184年黄巾起义爆发,大规模的战乱仅仅让汉室混乱片刻,便被屡屡镇压,张角心中郁血难平,不久后便病死战场。其师被困在牢中,无人无津,直至刘青山得这次偶然出现。 于吉伸手用衣阙擦了擦脸上的老泪,脸上再无先前的悲伤之色,一双浑浊的老眼闪着一样的光芒,嘴中嘀嘀咕咕像是说着什么。 “这个名叫刘青山的少年,心思缜密,傲若松柏,狡黠狠厉有些意思。” 刘青山此时有些云里雾里,他将于吉与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刻在了脑海里,然后按着他的吩咐去做。让他感到极为诧异得是,每当走到一处绝境的时候,总会再次找到前进的路,仿佛眼前的一起都如同虚幻。 于吉断然不可能拿一些胡话调侃自己,他能够用那种奇妙的强大手段逼压自己,就说明这件事上他是极为认真的。想必若按照这个情况走下去,一定就能找到出路。 刘青山一步一步得走着,怀中的七星刀显得极为耀眼,身后的短弓也要比先前更加咄咄逼人。 生命就是这样,没当它重获新生一次,就会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就像只潜龙,摆脱了阴暗的沼泽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三个人 当刘青山再一次重回人间的时候,他看到一条大河,也遇见了三个人。 第一个人,打眼一望去便知是位中年军官,坐下骏马非凡,一身乌黑宝甲,披风上下翻飞,显得颇为威风。 刘青山与其打了照面,那军官见到他身上的装扮和狼狈的模样,眼中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恢复正常,怕是心想刘青山十有是那以打猎为生的猎户,也没做太多的询问,只是在向刘青山询问一个人。刘青山心里乱的如同乱麻,只是扫了一眼,想都没想便消灭了那军官的希望。 刘青山心里似乎还惦记着季文和那名老者,若不是因为他,想必那二人也断然不会遭到shā sh一u的堵杀。怕是这些时日与这种军官打了太多次生死交道,当刘青山一眼瞅见这人的时候,选择就只有避让,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青山的冷淡,让那中年军官吃了瘪,他根据家族里传讯来到杨县也已经好多天了,但是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也都没有发现,只能无奈摇头离去,沿着河沿继续搜寻。 第二个人,是一名盘膝的少年。那少年坐在一棵巨树的石台上,白皙的小脸已经没有先前沾染的污泥,显然是在河边经过了一顿细心的梳洗。那少年长得极为俊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如同繁星,双腿盘膝而坐,脑袋左顾右盼的盯看。 这是一个刘青山寻觅许久又十分熟悉的人,季文。刘青山突然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孩子,紧忙跑过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可当刘青山再次思考过后,却生生将脸上的笑容挤了回去。因为他只见到了季文一人,却根本不见那位看书的老先生。 “兄弟,那位老先生呢?” 季文被刘青山突然的一抱,弄的有些恍惚,脑袋里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回答:“呃,走了。” 刘青山一惊:“走了?你们二人怎么从那牢阵中出来的?” “牢阵?什么牢阵?”季文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呃,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冲出去,把烛火熄灭之后,让我和先生先走,于是我一路随着老先生便来到这里,之后老先生交代几句就走了。” 刘青山微微一皱眉,发现事情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牢中的通道深处最开始只会通向一个方向,这点刘青山当时刻意留意过,因此记忆极为深刻。那么事情的问题就显得有些蹊跷,后来的所有人都被困在牢阵之中,可为何唯独季文他二人一早便逃脱出去? “交代了什么?” 季文继续说:“老先生说他身上还有要事,需要先行离去,然后叫我坐在这颗树下,不久后就会有人过来接我。我一想,正巧我也无处可去,就索性坐下来等一下也好。” 刘青山皱眉:“会有人接你?谁?” 季文冷哼道:“我初来杨县就被抓进了大牢,除了你还能有谁?你是猪脑子么。” 刘青山心中突然有些后怕,那老先生能够带着季文轻松从牢中脱困,还能掐算到自己能够逃出生天,甚至连逃出的必经之地也都了然于胸。这位先生究竟是谁?这一系列的情况让刘青山心中不免将他与那妖人于吉联系到了一起。 刘青山呆在原地,脑海中如同一潭翻涌的潮水,每一次激撞都会显露出片刻的真相,可偏偏再一瞬间再次淹没其中。岸边得这颗大树上,树叶循着风传出阵阵窸窣的声响。 “喂,我说你还在想什么呢?我们还不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也罢,那老先生究竟是何人,日后若有缘,必然还会再度相见。这乱世中隐士高人太多,也太让人难以捉摸。谁会料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丞牢房竟然能够连着遇见两位高人? 刘青山被季文吵醒,苦笑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去想。如今自己卑微如同草芥,哪怕与真正的高人有过一面之缘,也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蝼蚁罢了。若想要让自己能够与他们在这天下的棋盘上对弈,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 “好好,兄弟你先不要吵,要走总要有个方向不是?你说说看你家住何处,若同行我可送你一程。” 一听回家,季文立马脸色一沉,急道:“我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你竟还要送我回家?真不该听那个老爷子的话,留在这等你!” 刘青山如遭雷击:“哈?你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你莫不是哪家的金贵大少爷,过惯了荣华富贵,想来人间尝尝可贵的平淡?” 这些时日刘青山拼死拼活,全是为了小小的一家四口能够在这混乱的年代里残存下去。这些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夜他不在梦中想起父母和果子,但是却全都被一把屠刀斩碎。 季文性子直白,有什么就要说什么,听到刘青山这话也全然是听不出一点的讽刺意味,连忙正色道:“现在想想牢狱的生化倒也说的过去。若是非说要去哪里,那你就送我去江东吧。” 刘青山差点被这句话呛得噎过气去。江东距离此处有多远?他人或许不知,刘青山还会不知么?若仅去计量直行距离,若按照古代当时的交通工具,少说也要两个月的路程,这还不算上大大小小的汹涌水路,以及在路上发生得各种不幸的特殊情况。 “还江东?我给你扔到江里” 不知怎的,风突然变得很急,天上的云迅速的遮挡住了月光,天上地下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耳边的大河之水还在流淌,可却突然如同遁入寂静。几个呼吸间,云开月落,月光再次浮现天地间。 刘青山没有把之前的话说完,却突然说了另外一句。 可声音却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好了,已经没有选择去向的余地了。” 那匹马很大,此时在刘青山二人眼里看来仿佛比这天都还要大,那匹马也极黑,仿佛要比这黑夜还要黑。那对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刘青山。 马上骑着一个人,那人褐色深衣,身披毛皮大氅,黑色长发维系成辫束在身后,一杆亮银钢枪拴系在马鞍旁。他手中提着一袋酒囊,迎着月光仰头咕嘟咕嘟灌了起来。竟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刘青山二人。 这道身影刘青山看在眼中,若先前不曾注意过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是刻意去注意过,而且忌惮的。这人的身影明显就是方才在牢中他借着破城卫士破开牢门的缝隙,略微查看了一下shā sh一u人数时,望到的那坐在最后又若隐若现的那个人。 风冷的有些袭人,刘青山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可季文却一无所知。季文仅仅是因为太冷了,又见前方那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想要拽着刘青山赶紧离去,至少要找个温暖的地方先饱饱睡上几个时辰。 可季文刚要动,远处的那位喝酒男人突然回过头,目光与刘青山交织在了一起。然后突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长得不难看,笑起来也很温柔,可再刘青山二人眼中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凉意。 酒囊重新挂在了马背上,那名男人勒马,一踏一踏向着他们走来。 这第三个人,终于出现了。 是一名喝酒的shā sh一u。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喝酒的shā shǒu 自地狱重新回归人间的刘青山,上天似乎给他又出了一道难题。如果刘青山可以选择的话,或许他想见到只有一个。 无论遇见哪个,都是一种刘青山可以接受的选择。如果只遇到寻路人的话,不疼不痒。只遇到季文的话,那无外乎是最好的结局。若如果真的绕不开这个喝酒的shā sh一u的话,也只有他自己面对生死,也不会又太多的负担。 可如今,身边还有位手无寸铁的公子哥,刘青山就是想要和对方以命搏命,也要考虑这位公子哥安全。这不免在拼命的过程中,又增加了难度。 刘青山将季文拽到他身后,然后低声说道:“听我说,兄弟,你现在就径直朝背后的方向跑,不管你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刘青山从身后取下短弓,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回头说道:“如果你有地方可去,就赶紧沿着那个方向走就是,不用等我。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十里外的半山腰上有一家猎户,猎户家中无人,你可先去那里避避。” 刘青山略微低头,沉思片刻后,继续低声细语。 “若一日之后,你还没有等到我,那你一人速速离开杨县。越远越好。” 季文呆呆得愣在原地,他纵然是再痴傻也知道刘青山此去,再回的可能就是微乎其微。若说他们早就相识,绝对是不着边际的屁话,可纵然彼此关系不过几日的牢房之交,为何刘青山要做到这种程度? 这大风吹得紧,大河中的水像是沸腾的热浪,在风中窜起一个又一个浪花。季文白皙的脸上,顿感热烫,竟然不自觉的流出泪来,身子抖动难平,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刘青山看着他有些出神,脸上尴尬笑道:“兄弟,我早就说你大丈夫,昂首挺胸走天下,别总哭哭啼啼的。快去快去,看大哥我杀敌凯旋,带你周游四海!” 刘青山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回头就向那骑马的人走去,手中的弓也满了弦。 先前一瞬的自在表情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和沉重。 刘青山开始搭弓,弓弦贴在脸颊上有些刺痛,铁箭上传来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凉。 “很抱歉,把你卷进了这场殊死搏杀的混乱中。” 刘青山喃喃低语,终于是发出了第一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没用的寒暄,你我是生死搏杀还是交杯言和,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很明显,刘青山此时的眼神就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嗖!”这第一只箭,刘青山看似不经意其实是极为用心的。因为这一箭决定了身后季文能否成功逃出这个人的袭杀范围。 看那shā sh一u的装扮也能看的出来,他惯用长枪,坐下又有骏马,若是让他肆无忌惮地冲杀起来,覆盖的杀伤范围简直无法想象。因此刘青山的这第一只箭也从没想着要去给那shā sh一u带来多大杀伤,只要能够给他带来忌惮,阻碍住他的第一波冲锋,季文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离开战场。 好在刘青山好在还站着些许天时,此时风向西南,正赶大顺风向,射出去的箭如同加了几倍的助力,席卷着狂风向那shā sh一u射去。 那shā sh一u眼神一眯,眼前的一切看得极为清楚。随即他嘴角轻轻一挑,全然没有顾这支箭的意思,迅速从靴内抽出一把七寸bi sh一u,朝着季文离去的方向一掷。 “不好!” 一瞬间形势竟然发生巨大转变,刘青山料没想到这种情形。原想着先发治人,占得先机。谁想到那人竟然会有这么一手。 刘青山连忙再次搭弓,眼睛眯得如同一条细线,仿佛视野中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唯独剩下那一道飞在空中的白光。这道白光的速度极快,就连刘青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再这种危机情况下,一箭改变bi sh一u的飞行轨迹。 搭弓,射。 搭弓,射。 再搭弓,又是一箭。 刘青山瞬息间连放三箭,坚韧的弓弦在空气中继续颤动,搭在弦上的手指被勒出一条血线,顺着弓弦汨汨流淌。 三支铁箭成一字长蛇,并排向着那bi sh一u袭去。第一支刚至,bi sh一u却迅速穿过,落了个空。第二支铁箭在距离的把控上要远的多,因此当箭穿过的时候,那把bi sh一u还未到达,也同样落了个空。 刘青山额头的出现了汗水,可眼中的坚定丝毫没有动摇。因为这是他第二次将全部压在了第三支铁箭上。这一箭决定了这三箭齐发的成败,更决定季文的性命! 两点探距,一箭毙命! 第三只铁箭在速度上和距离上的把控明显要比第二箭低上几分,可给人整体的感觉却是最为平稳的一箭。若将前两支箭比作战场上负责冲锋的急先锋,那么这最后一箭就是那稳坐阵营中央,可以弹指间决定战争走向的元帅。 “砰!”当这声极为清脆的声响传来,刘青山的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是放了下来。第三只铁箭以一种势大力沉的气势直接撞击在bi sh一u的白刃上,将bi sh一u直接横向阻截在半空中。 “噗呲”紧接着是一支铁箭入肉的声音,这支箭死死得钉在了shā sh一u坐下的那匹黑马的前大腿股沟处,黑马吃痛,一阵刺耳的嘶鸣,前腿直接跃起,险些将那背上之人,这个掀飞出去。 那shā sh一u的马术显然是训练有素,任凭黑马如何痛苦的翻滚,那人始终还坐在马背上,宛若一尊不倒翁。他身处手在马颈处轻轻抚摸着,随后在其耳边轻声低语。几个呼吸后,黑马终于是回归了平静,尽管大腿上的铁箭处依旧流淌着鲜血。 “妙不可言!小兄弟这样的箭术果然是登峰造极,也难怪老赵会折在你的手里。” 那shā sh一u在马背上摇摇晃晃,黑马缓缓驶来。 “但是我身下的这匹老马,自与我从西凉而来,再也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这件事情总要有个说法。” 刘青山冷着脸,说:“可你依旧没有选择打落铁箭,放任我的箭射进了它的腿中。” 那shā sh一u闻言,摇头笑道:“可人终究是人,牲口终究也是牲口,在命令面前,哪怕我座下的是一个人,也要为此做出该有的付出。” 刘青山冷嘲:“哪怕你听得命令出自一只残忍的野狗嘴中,也依旧如此?” shā sh一u听到别人这般侮辱自己为其卖命的人,依旧是一脸平静,继续说道:“周大人或许再你眼中不及路边的野狗,可在我看来,他除了是我的救命恩人外,再无别的身份。” 刘青山不可置否,原来周黎对眼前的这个shā sh一u有过救命之恩,也难怪会说出这种话。 “我与这匹老马自西凉而来,在路上遇见了饥荒的狼群,若不是周大人带着军队将狼群驱逐,如今我也早就是那狼腹中的美味。” “从那以后,周大人一路提拔于我,甚至还让我做了杨县的精锐兵统帅。我知晓周大人太多的隐秘,勾结黄巾,陷杀县令,甚至那个困在牢阵中老道,也是我亲自负责带人建造的。” 刘青山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如果说连建造的人都不知道出口在哪,还会有谁知晓其中的秘密? “哪怕是这样,你依旧还要为他奉献你的那点可笑的愚忠?” 那shā sh一u再一次拿出酒囊,慢慢地放在嘴边喝了两口,继续说道:“周大人救了我的命,就如同我得再生父母。若你的父母有一天做了错事,你又会如何?耐心说教?亦或者是兵刃相向么?” 刘青山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回答他,而是他根本找不出任何说辞去回答他。 “你看,连你都无法回答出问题。” 酒囊再一次重回马鞍,那shā sh一u牵着马鞍,神情一冷,脚下军靴狠狠一磕马肚。黑马仰天而起,一声长鸣之后,向着刘青山的疯狂飞奔而去。 要知道,西凉人的马术始终是天下第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西凉烈马 如此飞奔而来的战马在刘青山眼中如同一辆全速行驶的战车。它会毁灭一切挡在其前方的障碍,更何况刘青山此时在战马眼中已经是不可饶恕的仇敌。 战马的猩红的眼睛,已经表达出了它此时的立场。 世人总是天然地将西凉人和马联想在一起,可往往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因为西凉人马术从而忽略了西凉马的烈性。正因为西凉地处偏远,草原荒凉,是大多数马理想中天堂。自由惯的野马自然脾性太过桀骜,烈性就越大。但是正因为西凉太过偏远,这也就导致了当地人对西凉马的认知上有了和中原本质上的不同。 但是旧住西凉或是周边居民都知晓西凉有两大灾害。 一为入冬时节的“狼灾”,天气一旦入寒,地处偏远的西凉温度要比中原低上至少一倍,动物纵使皮毛再厚,若不得以,也都不愿在风雪中寻觅猎物,因此每到这个时节,大批规模的狼群就会成群结队出现在草原上寻觅足够多的吃食。 二为入春时节的“马灾”,这就要比任何灾害得理由更说的过去,必经生长在万物间,向往自由的烈马也都有寻求自己伴偶的权利,但由于野马群在草原上肆意狂奔,蹋坏了庄家不说,踩死那些不幸落入马群中的居民也足以让当地人为之头疼。 西凉马脾性太烈,一旦暴怒,便是将其追到天涯海角,直至力竭身亡。 然而刘青山先前的那一箭,早就让那匹黑马尝到了血腥味,如今两眼通红,正处于暴怒的状态。若不是先前shā sh一u可以安抚,怕是早就冲到前来,一蹄就要将刘青山踩死在脚下。 如今shā sh一u放任它这般冲过来,黑马心中极为畅快,恨不得立马飞到刘青山的身前。 刘青山眉头紧紧得皱在了一起,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人更了解西凉野马的脾性。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想去惹怒这种如同疯子一样的野马。 赤红的眼神,宛如一尊战神。 刘青山看着有些心惊,但是已经不能再多做犹豫了。刘青山率先想到的并不是躲,因为这样一个距离哪怕你躲得再快再远也终究是比不上一匹驰骋天下的战马。 因此他战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战马,抬手挽弓发出一箭,这一箭瞄准的是战马得另一只大腿。一旦射中,两只前腿都有伤的战马,体质再如何逆天也终究发挥不出一半的蛮力和速度。 那马上的shā sh一u望见刘青山的举动,略有所思,眼神中露出一丝赞赏。哪怕刘青山即将成为自己的枪下冤魂,也丝毫不影响他对其的赞扬。 但是也不过是一丝的赞扬,因为这一箭他并不认为刘青山能够射中。 果然,战马此时状态神勇,视野以及听力都达到了一种巅峰的状态。这一箭从挽弓到发箭,甚至是箭矢本身席卷的杀意,它都感觉的很深刻,因此它也做出动作进行闪躲。 但是这一箭的速度太快了,哪怕它及时做出闪躲,但是箭已经从右前腿的侧股划了过去,锋利的箭勾划开近乎深一寸的血口。 战马狠狠再吐一次鼻息,心中愤怒更甚几分。可哪怕它再愤怒,刘青山依旧不会给它任何喘息的机会。 既然已经触怒,那么索性就让其怒到极致! 又是一箭,这一箭的目标依旧是同一只前腿,但是方向要比前一箭要更靠左一点点。也就刚好封死了战马前腿躲避的方向。 这自然不是刘青山意料之中,他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和本能多做出了这一举措。他要做就一定要做得万无一失,把所有的情况都要想象的到。 因此才有了这一箭。 噗呲一声,铁箭再一次扎进前腿,鲜血直流。战马吃痛,但仅是略有停顿,便继续狂奔起来。这是一种烈马明显的癫狂状态,身上的名shā sh一u有些心痛,但依旧是任由它肆意狂奔。 刘青山没有犹豫,抬手又是几箭射去,依次射进战马的身躯之中,这就如同泥牛入海,并没有让战马有丝毫的停留。 战马浑身上下鲜血直流,十几支箭矢冷冷地插在其山上。遥远望去,就如同一只被射穿的刺猬。 距离越来越近,刘青山心中有那么一瞬间被它如同死士一般的气势震慌了神。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因为在这种生死之际,仅仅是一个片刻就足以产生致命的危机。 果然就再刘青山慌神的这个片刻之后,当他再一次重新注视那匹战马的时候,心中仿佛一下沉在了谷底。 遮云闭月,一副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刘青山面前,挡住了身后的月光,仿佛瞬间遁入一片黑暗之中。黑暗中的两天猩红色光此时俯视着刘青山,鼻前喘着沉重的鼻息,高高跃起的前蹄透露出一股原始的暴戾气息。 这个架势,怕是要将眼前一切的事物都要碾碎! 刘青山很清楚如果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记重蹋,怕是自己穿上几层盔甲也会被其踩得粉碎,更可况刘青山此时不过是一身轻衣? 此时若再后退逃跑必然是来不及了!刘青山脚发力一跃,直接向前跳了过去,一把抱住马腹,双脚也环在上面。 那马背上的shā sh一u俯身一望,有些好奇。这种方法看起来颇为奇怪,可仔他细算来真正可以做到减轻损伤的办法把仅仅只有这么一个。 有时候前进,似乎要比后退更有效。刘青山就是深谙其中道理的一人。 战马眼中出现极度的迷惑,身子开始迅速下沉,可是为何脚下的那个人却突然消失不见? “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那片荒地也瞬间下限,一块块碎石崩的肆意飞溅。 刘青山臂力再如何强大,在这种下沉力的作用下也是根本无济于事,刘青山被直狠狠地重重摔在地上,全身五脏六腑如同颠倒了位置,一阵阵剧痛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蔓延过来。 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马肚上,四溅的飞石凌乱的打在刘青山的脸上,偶尔划出一道血线。 那战马再次看到刘青山,心中一喜,后踢一扯,马上又是仰天要故技重施。刘青山忍着剧痛,也不敢再做丝毫停顿,拾起掉落的短弓,搭箭,对准马心脏的位置,终于是射出了这原本不想射出的一箭。 从刘青山想要限制shā sh一u冲锋的行动开始,刘青山始终抱着去断去战马的行动能力的心态射出几箭,对准的全都是战马的腿部。可这等野马性子太过刚烈,越是伤痛就越是暴戾,这是刘青山没有想到的。 如今这一箭,终于对准了战马心脏,这正说明刘青山此时心里已经明白,若是想要在今夜逃出升天,就必须将这匹战马彻底扼杀在这里。 否则他连一匹战马都对付不来,又怎么可能在一位极善御马的枪客面前逃命? 月光变得越来越凉,树上的叶也像波浪一般哗哗作响。 刘青山的眼前如同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不是因为他还能否存活人间,也不是自己的恻隐之心泛滥,他只是由心里的感受到了它的荣耀和反抗。 它一定是那片草原里最骄傲与忠诚的一匹。 可是它在今夜,终于还是没有熬过人间的无情。 那名shā sh一u没有说话,座下爱马颤抖得像只飘零在风中的铃铛,一阵阵低鸣仿佛还在诉说着什么。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在爱马的鬃毛,然后取下鞍上的酒囊,放在其嘴边,顺着唇齿灌入爱马的口中。 轰,摇曳如同稻草的身躯终于是倒下了。 那shā sh一u站在其身旁,仰头又喝了几口酒。酒囊渐空,可酒却越来越烧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箭法 “生死抉择,望您见谅。” 刘青山望见shā sh一u的身影,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辛酸,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歉意。 那shā sh一u闻言,转过头来,轻声道:“战斗终究是要分出结果,若它此时还存活世间,怕是你也早说不出话了。而且,我也不会为你祭酒。” shā sh一u稍作停顿,然后冷声笑道:“所以,它比你的待遇要好的多,已经足够。” 刘青山说:“可它终究还是死了。” shā sh一u立刻说道:“我说过,在命令面前,总会有些东西做出牺牲。” 刘青山继续说道:“但是你的表现,却并没有你的话说的那般平淡。” shā sh一u一把扔下酒囊,低头将战马的眼帘缓缓合上,然后说道:“那又如何?这个世道还有多少温情可言?匈奴推韩遂为王,作乱西凉,朝中大举进兵西凉,可曾考虑过西凉人民的感受?西凉自古就远离中土,人烟自然要少上数倍,此般平乱更是让西凉居民连年削减。天下可曾有过温情可言?” 韩遂在西凉作乱之事,刘青山是知道的,而且知道的很详细,但是叛乱到今天也已经接近尾声,否则董卓也定然不能离开西凉,进军中原。但是刘青山并不想去与其讨论这个事情,他先前的话语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shā sh一u,内心似乎并没有那么不堪。也并不像是一个为恶狗卖命的人。 刘青山回答说:“天下如此动乱,也休要怪人间无情,一方诸侯拥兵自重,对朝中虎视眈眈,不全是些周黎这等贪婪的老狗?可你还是要助纣为虐?” shā sh一u似乎根本没有听刘青山的这句话语,他时而看向倒下的长枪,时而看向自己腰间的佩刀,嘴中嘀嘀咕咕,片刻后终于是吐了气,做出了决定。 “罢了,不过是个无名小辈,就用刀做出个结果算了。” 刘青山眉头一挑:“我叫刘青山,哪怕是周黎那老狗如今做梦也都不敢忘了我的名字,你又如何?” “你之所以令人恐惧,再我看来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强大。你的头脑很灵光,知道审时度势,也有足够的认知,能够摆正自己位置。因此你会将自己置于阴影之中,才会奉献出自己最大的能量。” 刘青山手中的弓再次握紧,他并不意外眼前的shā sh一u能够说出这句话。因为只有看不见他的人,才会认为他是一个索命的无常。然而那些亲眼见到他的,也不过是觉得他其实是个弱冠少年罢了。 那shā sh一u继续说道:“但是,很不幸,如今你已经彻底曝光在阳光之下。” “那又如何?” 刘青山神情一冷,身子迅速后仰,倒退出去,手中短弓弯弦一勾,唰唰两支铁箭笔直射向shā sh一u。这两支箭刘青山续了很久,气势也够足。刘青山不指望这两件能够彻底袭杀那名shā sh一u,但是至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凭借这两箭拉开彼此的距离。 一旦可以拉开距离,那么主动权就会再一次掌握在刘青山的手中。 但是,刘青山或许还是没有料到,这也源自于他对这名shā sh一u根本就不了解。那名shā sh一u抽刀的速度,是刘青山所见最快。而且身法诡异难测。一道白芒浮现,两支飞速射来的铁箭瞬间被斩成两段。 与刘青山一样,这一刀,他也藏了很久。 刀藏鞘越久,势也就要强。 shā sh一u的这一刀,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将刘青山心中的仅剩得希望斩去了一半。两只急速飞射的箭矢竟然在半空中被斩断,这需要多么快的刀法,更不要说是未出鞘的刀。 直至此时,刘青山的心早已经是凉了半截。这样的刀法,纵使再加上三个他也根本不会是对方的敌手。但是心中如此荒凉,脸上断然不可表现出来。否则一旦被发觉,气势落下不说,反而显得有些丢脸。 刘青山脚下如同蚯蚓一般在林中左右盘绕,手中短弓连环弹射,取箭的手在背后和弦上急速摇摆。一道道铁箭在林中如同穿梭的灵蛇,向着那名shā sh一u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射去。 那shā sh一u见铁箭飞来,脚下却是不慌不忙,几个闪影腾挪便躲掉了大部分的箭矢,还有几枚又一次被硬生生斩落。箭是躲过了,可速度上却明显提不起来,导致几个呼吸过后,shā sh一u与刘青山的距离竟然不近反远。 这看似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可刘青山的心里却已经渐渐沉入湖底。这种箭法以他现在的臂力根本无法做到连续拉射,先前的那几发过后,刘青山此时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甚至弓弦上也都已经有血水开始顺着滑落。 除此之外,哪怕刘青山已经可以施展,但是在箭矢的数量上也存在着极大问题。箭矢终究是有限,若几发出去仅仅是控制了几尺的距离,那么这种作用基本等于无。 那么既然这种箭法已经失效,那么在决定与其拼命之前,或许可以尝试另一种古怪的箭法。刘青山常年野外练箭,总是喜欢去捉摸出一些令人猜不透的想法,这也是屠猎户对其最敬佩欣赏的地方。 刘青山再次挽弓搭箭,这次的刘青山的眼神突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嗖~”一支极为平常的箭再次划过夜空。 “这种把戏你还要耍多久?”shā sh一u的嘴角轻轻一撇,露出轻蔑的笑容。他一眼瞅准箭矢的方向,刚要抬刀斩去。却突然听见“啪”得一声细响,竟发生了变故。 眼前这支触手可及的箭矢如同着了魔一般,竟然突然变转了方向,向下倾斜直接射向他的左腹部。shā sh一u心中大惊,可还算在其控制范围之内,毕竟他有信心凭借自己的身手可以躲过这一箭,至少可以最大程度减轻损伤。 可只是一瞬,那shā sh一u突然意识到情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观。另一支弓箭如同毒蛇一般从先前的那支弓箭身后出现。 原来第一支弓箭之所以变转了方向完全是因为这第二只弓箭撞其箭尾,从而发生了轨道的变化。当然这第二支弓箭经过碰撞也发生了诡异的变相,向上倾斜直冲shā sh一u的脖颈出射去。 成了?刘青山心中有些暗喜,弓箭在如此近的距离发生这种变化,在他看来这在杨县之中也可以称得上是必杀一箭。刘青山为了练这种苛刻的箭法,已经不知道耗费了自己多少个日夜。哪怕在这些汗水的浇灌下,这种箭法的成功率之低依旧是令人咂舌。 但是今夜,或许上天还想再给他一次生还的机会。这一次尝试虽说不够完美,但是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刘青山根本就不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为何如此不真实。 电光火石间,那shā sh一u深知这袭杀自己脖颈处的一箭才算是真正的杀招,因此他脚下步伐陡然后退,试图将自己与箭矢的距离再拉开一些,好让他能够做出之后的动作。他仰身后仰,尽量让脖子足够倾斜,然后眼神一亮,一手张开成掌直接朝着这道白光拍去。 这一掌看似平凡,但是却融合了shā sh一u的全部精密计算,箭袭来的太快,因此这一箭必须要打出提前量,当这掌拍到脖颈前的时候,刚好箭刃与其触及,一阵强烈的剧痛就如同一个x hà一,shā sh一u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右掌再次发力狠狠将这支弓箭拍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噗呲。 也就是再这同一时间,另一只箭插在了他的左腹位置。好在shā sh一u脚下动作始终都可以向右移动,避开了内脏,否则这一箭足以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 腹部的血顺着衣衫殷了出来,右掌的掌心也被横着割裂出一道极深的伤口,几根手筋或许已经出现了破损。 shā sh一u皱了皱眉,冷冷地看着刘青山。 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个毛头少年。 为什么他总是会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塞外与匈奴鲜卑征战十几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箭法。 或许他真的要认真一些了。 至少在被这个毛头少年算计死之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命硬 shā sh一u静静地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痛楚,竟突然觉得心中极为畅快,不由得大笑起来。 刘青山手指还在淌血,之前的一幕让他的内心受到极大得冲击。一掌拍掉索命的一箭,又在同一过程中,近乎不可能得挪动了不平衡的身躯躲掉了另一只箭的要害之处。 这种魄力和身手,是刘青山这些年来绝无仅有的。 这个对手,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在这种小县城中会有如此强大人存在?刘青山的脑海中如同起了一层层迷雾,让他有点越来越来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刘青山有些疑惑:“你在笑什么?” 那shā sh一u笑声依旧不停,答道:“痛快!小子,你可知我有多少年不曾挂彩了?” 刘青山回答:“以你的这种身手,若非大规模战争,确实极难挂彩。” 那shā sh一u闻言一愣,有些好奇:“你看的出我身手如何?” 刘青山继续说:“至少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强的一个。” 那shā sh一u不可置否,脸上露出追忆:“自从多年前我不幸落入狼灾到如今,也近快十年不曾挂彩了。” 刘青山说:“杨县终究不过是一个极小的县城,你的身手落在这里如同凤入鸡笼,自然无处施展,久而久之,或许还会沦为平庸。” 刘青山稍作停顿,继续说道:“或许,你根本不应该留在这里。” “那该去何处?” 刘青山继续说:“你也知西凉之乱即将平反,董卓受赏上任并州牧,何进与袁绍串谋引其进朝,欲借董卓这把刀除尽宦党,却迟迟没做决定,想来也是心中有所忌惮。但朝中内乱一日不平息,何进与何太后等人的皇权就一日得不到安定。董卓料定他必会进京,因此在去并州路途中停搁了下来。” shā sh一u皱眉问:“你想说什么?” 刘青山皱眉,有些头疼。在这个世界上他会发现两种极端,一类人是你话说到一半,他就已经知道你在打着什么算盘,另一类人是你话里讲的很细致,但是他还是云里雾里。 在这个世界中,所谓的大局观要比智慧更加显得重要。三国历史上颇为著名的几位拥有极强大局观的智者,例如郭嘉,诸葛,荀彧,鲁肃等人哪怕仅仅是对时代走向的了解,都足以说服任何一位帝王。 如今刘青山拥有的大局观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这也是其先天的优势。但这名shā sh一u沉沦十年,听不出其中寓意,刘青山尽管头疼,但也还算理解。 于是他继续说道:“董卓出走并州,自然是带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属下和精心训练多年的西凉铁骑,若中途得命进京,一旦董卓的兵进入朝都,那就是狼入羊群。” 那shā sh一u闻言大惊:“董卓那老贼可敢造反?” 刘青山不奇怪shā sh一u会认识董卓,毕竟都是西凉人,shā sh一u武艺高超必定不是庸人,董卓又是千古恶枭,彼此哪怕不熟识,也都会有所耳闻。于是说道:“韩遂偶被匈奴扶持,便敢在西凉作乱,董卓携千数西凉铁骑直捣黄巢,献帝年幼无知,到手的傀偶难道会拱手相让?你自认董卓比之韩遂如何?” 那shā sh一u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一旦董卓抓住这个机会,那么天下诏令只由他一人说的算。实乃大汉危机!” 刘青山深深吐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你懂了?你这等豪杰究竟该去做什么?” 那shā sh一u到也还算通情达理,这般受教之后,拱手作揖,然后说道:“承蒙小兄弟指教,张某定然是要杀贼报国,匡扶汉室。因为一点恩情,沉沦在这小小杨县,实乃罪大恶极。” 刘青山满意得点了点头,觉得孺子可教。 可shā sh一u停顿之后,继续说:“可是” 刘青山眉头一皱,问道:“可是什么?” shā sh一u眉毛再次一冷,然后说道:“可是你我二人的厮杀,尚未结束,待我取下你的首级之后,自会寻求杀贼之路。” “靠!”刘青山原想着这般说辞之后,能够让其回心转意,眼看着态度渐渐转变,怎么这个人这样儿啊? 说翻脸就翻脸?刘青山哪还顾得上再质问,那shā sh一u就已经提刀走到近前。刘青山刚要拉弓射箭,却被突然出现在胸前的拳头轰飞了老远。 刘青山再地上跌跌撞撞,最后撞到了一棵巨大树干上。刘青山眼前黑了一片,身体里如同翻江倒海。巨树被猛烈冲击,枝上的树叶簌簌掉落,几片落在了刘青山的青杉上如同融了进去。 落叶还未落完,shā sh一u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一道白光从其腰间闪过,刘青山汗毛都立了起来,本能的侧身躲避,可这一刀还是太快,甚至快过了人体的本能。 刀刃顺着刘青山的侧背处,直接划出了一道极长的刀口,一道血色长虹直接喷溅在树干上,看起来极为恐怖。 刘青山疼的龇牙咧嘴,大声吼了一声,就地一滚,希望能够摆脱掉shā sh一u的袭杀范围。地上的杂草顺着伤口戳进刘青山的血肉中,却让其有了一种毒虫撕咬得痛楚。他此时嘴唇苍白,额头上的汗水结成一颗颗水滴布在上面。 尽管刘青山已经对shā sh一u有了充足的认识,但是他此时意识到还是有些低估了这名shā sh一u的体魄。 刘青山一滚就是十多米,可当他回复意识睁开眼睛之后,看到得却是一柄血红的环首刀,刀尖还在滴着鲜血,一颗一颗打在他的脸上,顺着颧骨流入嘴角。 原来自己鲜血尝起来,竟然是这般苦涩的味道。 这滋味让刘青山突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他的内心中依旧留有一丝希望。 因为他的怀中,还有着一把当世宝刀,或许在最危急的时刻,能够扭转战果。 刀锋坠落,如同一只坠入巨浪中的小鸟一般,再不会有任何动静。刘青山极度扭曲的脖颈丝毫不敢动弹,一丝丝鲜血贴着刀尖缓缓下落。 环首刀插入了大地之中,再没有任何声响。那shā sh一u耸耷着眉,眼睛向下撇了撇,仿佛有些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 刘青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子一点点挪动,将脖颈移开刀锋处。 “你这个小子,命还真是硬!” 刘青山不可置否,低声回答道:“毕竟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如今沦落这般田地,刘青山也根本不忌讳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随口就将隐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畅快。 shā sh一u完全没有听懂这句话,就全当是刘青山在上次追杀中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罢了。虽然这必杀的一刀还是没有得手,却让他对刘青山有了更浓厚的兴趣。 仿佛眼前的这个少年存在着某种魔力,狡黠如狐!他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明智的抉择。若刘青山企图移动全身来躲避这一刀的话,在速度上是根本不可能比得上他的这一刀。因此刘青山将全身的爆发力都放在上身,甚至是头部,再加上惊人的反应能力才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小瞧了刘青山在生死关头所能爆发出来的能量。 刘青山眼中血红,也根本不管shā sh一u此时若从大地中抽出刀来需要几息的时间,如今他只想重创对方,搏得一丝生机。 “你且说我命硬,却不知我为了生存下去,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刘青山话语顿了顿,身子突然立起,一道凛冽至极的寒芒自他怀中突然迸发而出。 那处天边的云在夜风中卷动的更加厉害了。冷月拨云而现,一道道银辉洒落在这个决绝的少年身上,竟突然显得有些惨厉。 七颗星辰在月前,疯狂跳跃。 “你且说我命硬,却因为你不曾体会过失去是何等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绝命一刀 河东郡,安邑县中一处院子中正徐徐传来阵阵极其悦耳动听的弦声。 这弦音如玉相碰,如水潺潺,宛如天籁一般。 屋中烛火阑珊,一名年近六旬的白衣老者正襟危坐琴前,手指在其上翻飞如与灵魄共鸣。这名老者虽年纪已经不小,但从相貌和神采上看,却丝毫看不出老迈的腐朽。他此时侧耳朝琴,双眸闭合,眉毛伴随着音律轻微抖动,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其中一般。 “叮~嗡!” 美妙弦音突然戛然而止,一条琴弦应声断裂。老者睁眼皱眉,始终端正的身子突然一泄,瘫坐在一旁。呆滞着望着断线,嘴唇颤抖难平,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从门外走进一名,身着锦绸汉袖服,乌黑秀发工整得盘在脑后,她一步步走到老者身前,双膝跪坐了下来,伸手将其搀扶起来,口中缓缓说道:“夫君,自从早些时日黄巾作乱后,妾身就再没见过焦尾琴的弦断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焦尾琴传自东汉末年,正是当世的大音律师——蔡邕的爱琴。蔡邕早些年在朝上屡次直言进谏汉灵帝,遭受灵帝厌恶,后又拒朝中招封,仅当了个郎中c议郎的官名,是当时典型的才高八斗却官职卑微的特殊人物。但是这一类人在当时虽说任职不高,但是威望却是极高,况且在汉代,蔡家始终都是名门望族,家族底蕴极为深厚,哪怕是大他几级的官吏也都尊称他一声“蔡先生”。 一代名士蔡邕此时看起来,再没有任何的光彩照人,就如同一位平凡的老人。他两眼有些无神,看着一旁的美妇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美妇见他不言语,脸上满是心疼,于是说道:“焦尾琴的弦虽然珍贵至极,但是家中尚且还有剩余,等明日一早我叫管家拿去换上便是,也好不妨碍夫君你练指。” 但是如今看来,焦尾琴断弦并不是蔡邕如此慌神的原因。蔡邕挥袖,淡淡说道:“全按爱妾说的做便是。但是焦尾琴向来与我心意相通,它取自西蜀深山中的一块神木,后流传于江东,与我巧遇在火海,才有了如今的‘焦尾’。” 美妇眨了眨眼眸,说道:“老爷的意思是这焦尾琴乃天材地宝,如今断弦定然是天下必有大事发生?” 蔡邕说道:“我也拿不准,但是如今朝中这般杂乱,佞臣宦党肆意横生,更有豺狼虎豹暗中环视,前些时日还有书信从西凉传来。” 美妇疑问道:“西凉?我还不曾听闻夫君还有西凉的故人。” 蔡邕摇头说道:“哪里是什么故人,不过是些狼子野心的粗人想要得到蔡家的拥护罢了。” 美妇眼睛瞪得溜圆,惊呼:“谁这么大胆?如今尚且还是刘家的天,少帝虽然年幼,但也有羽翼丰满的一天。如今就想要招揽名门望族的拥护,莫不是真的起了天诛的贼心?” 要知道在一个王朝中,天子脚下断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去招揽各大名门望族的拥护,更不要说在这种朝中形势极为敏感的时期,一旦朝中稳定下来后,传到朝中之中,那么帝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诛尽一切这等罪行的全族。这种事在另一方面看来也可以算是篡逆大罪。 蔡邕面无表情,回答说:“如今的并州牧大人,董卓。鬼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此人狼子野心,怕是天下又将动乱。” “对了,琰儿有没有什么消息?” 美妇皱眉,面露悲伤,摇头说道:“还没有,但是蔡睦贤贤弟已经遵循去向搜寻,她一个女儿家也惹不了什么dà á烦,想必不出几日一定会将琰儿带回来。” 蔡邕微微点头,叹了口气:“哎,谁知道这孩子这般心性,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答应了卫家的这桩婚事。” 美妇轻轻靠在了蔡邕的肩头,两臂环着蔡邕的身子,细声说道:“女大当嫁,琰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况且她这般脾气,总需要有个人去管教管教她,我见卫家公子秉性纯良,想必也会对她疼爱有加。” 蔡邕点头称是,心想家里的这个小魔王总是要到嫁人的时候,此时自己若卸下气来,怕是咋难管教自己这个心肝宝贝了。 待贤弟将小女带回,便嫁了卫公子罢。 落花终需随流水。 。。。 大河畔前的刘青山却根本不想知道自己的落花此时究竟在何处? 因为他此时的眼中只有一人。 那名纠缠已久的无名shā sh一u。 他的手中只有一物。 那把名为“七星”的宝刀。 他的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 “恐怕今天,你我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河中巨浪翻滚,狠狠拍打在岸边,万千水珠腾空而起,尽数砸在二人的身上。 刘青山怀中锋芒毕露,宛若流星当空。这一刀刘青山再没有丝毫的保留,刀芒直逼shā sh一u的心窝处。 这把意外得来的七星刀如今已经是刘青山的最后的底牌了,如果这一刀他还要保留的话,一旦失败,自己必然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回想起夜半更深起床为自己铺床的母亲,又想到为了能够攒够礼金冒雨进城售卖皮毛的父亲,还有那个无时无刻不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果子。 不知他们此时过得如何。周黎的追兵是不是已经打道回府?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安邑县找到了重新活着的希望?他们此时还在记挂着我么? 刘青山热泪洋洒,所有的成败都在这一刀了。 刀锋冷冽绝顶,仿佛一瞬间将空中的河水尽数冻结。空气的温度越来越低。 刘青山不知晓这名shā sh一u得来历,自然就不会知道这名shā sh一u对于危险的嗅觉究竟有多么灵敏。 刘青山的动作再快,也不过是一个少年。 刘青山的想法再出其不意,在武力上的差距仍旧是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shā sh一u的防守动作要比刘青山想象的更快,甚至他可以断定如果不是先前的一箭重伤了shā sh一u的小腹,那么这一刀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要了这名shā sh一u的命。 因此现在情况出现了不同。 shā sh一u的小腹被箭矢重伤还在流血,腰腹一旦扭转就会导致伤口被镞刃二次的割裂,那样的话疼痛致使神经的反应就会变得缓慢。别说躲避,甚至一旦扭转剧烈,伤口因再次裂开导致毙命当场的可能也都存在。 这样一来,就克制了shā sh一u闪身躲刀的机会。这也是刘青山算好的下刀位置,若身体不能扭转,这一刀必定会是致命一击。 除非,他还能长出一双翅膀出来? 刘青山眼神突然由呆滞变为惊恐,仿佛眼前的这个活生生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从这一夜起,刘青山再一次重新认识了古代武人的变态体质。 shā sh一u的身体在一瞬间突然腾空而起就如同真的长出一双翅膀一般,急速上升的身躯或许根本快不过刘青山的这一刀。 但是这在生死关头,对于shā sh一u本身来说就已经足够! 这一刀如果不是捅在自己的要害之上,存活下来的人就一定会是这名shā sh一u。 刘青山懂这个道理。 shā sh一u更有着披靡天下的自信。 “噗呲” 鲜血如注流淌出来,混着大河边的浪潮浸润着shā sh一u的衣衫。那名shā sh一u单膝跪在地上,尽管此时他的的痛楚在随着心跳一震一震,近乎让人癫狂。 可他还是抬起头看了看那轮圣洁的月亮。 这个少年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两道深刻的疤。 或许,他一早就不该轻敌,一枪将对方挑死在马下。那样的话,“老伙计”也不会死,自己也不至于被逼成这般窘迫的模样。 “有趣!”shā sh一u摇头惨笑道。 刘青山大惊。 “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当世豪杰! 这一刀没有命中shā sh一u的要害,刘青山心中就已然知道这场厮杀的结果。 谁都不会料想到在这种生死一念的时候,这名shā sh一u还会迸发出如此惊人的爆发力。上半身来不及躲闪,身子又被伤势死死限制,那么唯有用极为恐怖的腿部力量以及强大的反应力才能让身子腾空而起。 从而导致刘青山的这记绝命一刀偏离了方向,狠狠得刺进了shā sh一u的大腿股上。 shā sh一u一时间运动太过频繁,身上的伤口总是刚有愈合的迹象就再一次裂开,不过好在只是旧伤复发,并未引发新创。但是这种持续过程的失血,也处在极为危险的状态之中。 但是那shā sh一u似乎并不在意,仿佛这种失血对于他来说并不能算是大事,又或许如今在他看来,刘青山已经是他刀下冤魂,自己又怎么会在意多流几滴血呢? 刘青山知道大势已去,但既然手中依旧握着利器,又有什么理由坐以待毙? 七星宝刀尚且还饮着鲜血,就又再一次掀起狂风向shā sh一u刺去。 那shā sh一u看着刘青山,怂耷的眼皮微微一撇,右臂向前一探,巨钳一般的手掌豁然张开,随意一合便将七星刀死死的掐在了手掌中。 或许shā sh一u也没料到这把刀的来历,刀刃虽然被阻,但是刀势未断,阵阵寒气在shā sh一u掌中肆意吹刮,割开无数细小的伤口。 shā sh一u没料到如此,长眉一挑,二话不说,左拳瞬间轰在了刘青山的面颊上,然后抬起脚就是一记鞭腿踢在了刘青山的小腹。 这一系列动作可以说是杀心大起。任何一记招式都足以让人瞬间昏迷,失去任何反应的。更不要说这位强横霸道的shā sh一u。 刘青山的脸颊肿出老高,眼睛被挤成一条细线,嘴里一阵一阵涌着鲜血。最为要命的是腹部吃的这一脚,这种撕心裂肺的内痛与皮肉之苦有着本质上上的区别。 飞出十余米的刘青山,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根本起不了身。好在刘青山穿越而来的这副身子骨还算硬朗,否则肯定会当场昏厥过去。 但是下一秒,刘青山突然意识到或许趁早昏死过去,受到的折磨也会少些。 “啧,可惜了你这一身的才华。” 一只高筒靴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一阵阵剧痛之后,刘青山就再没有了任何知觉。 shā sh一u走到近前向着刘青山面门踢的这一脚,彻底将刘青山踢昏死过去。 他看了看飞到远处的刘青山,眼中流露出强烈的赞赏。 或许这将会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对少年痛下shā sh一u。 又或许自己不下shā sh一u的话,被杀的那个人就有可能会是他。 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枯叶,用手撕去袖上一块布料将大腿的刀伤捆绑好,然后再草地中翻找了半天,才取出那个熟悉的酒囊,开盖向嘴里灌了起来,却发现多数的酒水先前已经敬给了自己的“老伙计”。 一声低骂之后,将酒囊摔在地上,于是缓缓向那柄插在地上的环首刀走去。 “也难得,我纵横西凉c北地十余年,还头一次被你这般年纪的少年所伤,而且还伤的如此严重。” 那名shā sh一u提着刀,走到了刘青山的近前,一只手倒抓着刀柄,只要他轻轻一撒手,这把刀便会贯穿了刘青山的身体。 大河咆哮得越来越凶,阵阵怒涛声如同千万只野兽在林间奔腾。 “取了你的性命之后,张某会听你的建议,暗中了解董贼的意图,一旦他有任何篡逆的举动,我便会投身讨伐董贼的队伍之中。” shā sh一u的眼神中有些动容,似乎他从没像这般诛杀过一个少年,他也知周黎这个人虚伪狡猾,但终究是有过一命之恩。 那么既然要断去恩泽,便从这一刀了解吧。 手中的刀柄越来越松,可突然在一瞬间重新握紧,shā sh一u再一次紧紧盯看林中的一个方向。 “谁?” “住手!” 两道厉喝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shā sh一u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线。不远处的林中飞奔而来的是一匹骏马,骏马之上骑乘着一名乌黑宝甲的中年军官,他浓眉大眼,显得硬气十足。 中年军官的身后还坐着一人,那人shā sh一u识得。正是先前他想飞刀了其性命却被刘青山拼死掩护,嘴中逃走的另一名俊美少年,季文。 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少年既然已经成功脱困了,还要再回来? shā sh一u提着刀,毛皮大氅在身后左右摇摆,然后笑了笑。 “既然已经逃跑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季文躲在那名军官的身后,颤抖得露出小头,看到shā sh一u浑身上下满是血迹,又看到刘青山此时躺在他的脚下一动不动,心中慌了神,惊出一身冷汗,眼中顿时湿润了一片。 “你你把他杀了?” shā sh一u眼中阴晴不定,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坦然回答说道。 “难道你真觉得他会打的赢我?不过他还没死,只差了个收尾,你却又回来了。” 季文听见,心中立马一喜,心想总算还是赶了过来,还好不算晚。 可那shā sh一u继续说:“不过,这种伤势怕也再救治不过来了。” 季文方才落下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是抑制不住,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二叔,他到底还是没有” 季文趴在那骑马的中年军官背上,泪水顺着软甲流入衣衫中,转眼就湿了一片。那中年军官被着沓得不行,连忙怨声道:“小呃祖宗啊,你看那小子还没断气,或许并没有这位兄弟说的这么悲观,回去寻个好些的大夫或者还能救回来。” 季文哭声一顿,连忙说道:“那你还不快带着他去看大夫呀。” 中年人摇头苦笑,脚跟轻轻一磕,引马前去。 “慢着!” 马一停,中年人朗声道:“兄台何事?” shā sh一u低声说道:“我且还没问你为何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却自来。你就想在我的眼皮底下拉走我的猎物?” 那中年人一笑,拱手作揖,恭敬说道:“在下,陈留郡,蔡睦。此番也并不想做为难,只是自家小侄烦的紧,吵着让我来救那位少年,都是走着菩萨的路,还望海涵。” 那shā sh一u闻言,诧异道:“哦?陈留蔡家之后?” 蔡睦正色道:“正是。” “若是名门之后,想必你一定很能打咯?” shā sh一u眼中流露出异样色彩,如同在看着某个感兴趣的事物。 蔡睦仔细看了看他,苦笑道:“兄弟何必这般挖苦我?乱世当道,有些防身之术罢了,况且看你这伤势着实不浅,总不能让我再与你过上两招吧?我看这样,你随我一同,找个大夫,看伤要紧。” 的确,shā sh一u小腹处的断矢还在留着鲜血,更为恶劣的是他大腿股上的刀伤仿佛并非寻常u qi割开,伤口处仿佛还有残存的刀气,根本没有任何愈合的趋势。 这种伤,若是在别人眼里,已经算是非死即伤,为何在这个shā sh一u眼中依旧可以看到强烈又炽热的战意呢? 那名shā sh一u收回神,略微仔细想了想,然后低头再次看了看昏死中的刘青山。眼中的神色很复杂,一时间根本捉摸不出什么。 这小子究竟是谁?这条命可真他娘的硬啊! 良久,shā sh一u摇了摇头,沿着大河来到了那匹已经死去的战马身前,缓缓说道:“罢了,打到这种程度,我依旧没能杀死这个小子,或许也算是天意了。” 他一只腿弯曲着,好让伤腿可以倾斜从而俯下身子。他一手抓着战马的前蹄,猛一使力将战马整个扛在了肩上。巨力轰然下压,shā sh一u腹部的箭伤再次破裂,血流如注。 蔡睦看在眼里,也觉得一种难言的痛楚不由而来,连忙想要制止:“兄弟” 话刚出口,却被shā sh一u冷言打断。他一步一步沿着上游走去,地上洒下的鲜血刚一落地便被岸边的水浪冲洗干净。 “如果那小子,还能醒的过来。你就告诉他,我会在讨贼的路上等着他,有缘再见。” 真乃当世豪杰! 蔡睦看着有些发呆,这种事情这活了半生也未曾耳闻,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连忙问道:“兄台你这么重的伤势,为何还要扛着一匹死去的老马?” 那shā sh一u背着身子,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 然后吐了一口血痰。 “当年我鲜衣怒马,它尚且风光,如今落魄狼荡,总也要给它找个好的去处。” 蔡睦呆呆得看着shā sh一u的背影,一股极度强烈的惭愧由心而发。 蔡睦神情木讷,半晌后,连忙问道:“还未问壮士大名?” 那道背影一瘸一拐,闻言突然愣住,仰头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总算又可以畅快说出这个名字了。 “张绣!” 北地枪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余生 蔡睦将刘青山捆在马背上,然后将马拴在了城外的一棵大树上,吩咐季文坐在马上看着刘青山,不要私自乱跑,然后整个人就消失在夜色中。 蔡睦大概也听了季文和刘青山二人的些许遭遇,若此时带二人入城,必定会引起周黎的注意。虽说一个小小县城的县令断然不会放在蔡睦这种名门之后的眼里。 但是若能少些麻烦,总归是要省去的。况且张绣的出现,着实让蔡睦有些后怕。若不是张绣被那样重伤,怕是现在他们三人已经成为大河之中的三具尸体了。 如此想来,蔡睦心中也充满着疑问。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厮杀?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能够将纵横北地十几年的枪王伤成这般模样。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仿佛所有与这个少年打过交道的人都在心里存在着这个问题。 蔡睦晃晃头,再不去想这些杂事。自己的首要任务还是按照大哥的嘱托,将季文带回家去。想着便大步向城里走去。 季文和刘青山二人一骑一趴,同在马上,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刘青山脸色苍白,背上的刀伤已经被蔡睦稍作包扎,也算是止住了血,但是一侧的脸肿胀的厉害,若不是还保留着一半的相貌,怕是季文也根本认不出来。 季文倒骑在马上,望着刘青山。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但也已经制住了抽泣。他此时的眼神中有着落寞,也有着悲伤。但是脸上却满是对刘青山伤势的急切。 或许他的心中始终都在藏着些心事。 又或许在生死关头那道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触动了他得一些往事。 等了片刻之后,蔡睦总算是再次出现在城外。 与先前不同,蔡睦这次是驾着一辆马车来的。马车不大,但是该具备的设施也都有,因此并不能算的上简陋。 蔡睦开口向季文招呼:“这杨县太小,找遍了城,也不过这一辆马车还凑合能用。” 季文似乎根本没在乎马车的好坏,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请来的大夫,急问道:“二叔,你请的大夫呢?!!” 蔡睦闻言一愣,心想什么时候这个家伙变得这么唐突了?于是挤眼笑道:“你急什么?我驾马车而来,总不能让大夫在外面跟着我屁股跑不是。” 季文一时羞愧难当,心想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如今都没有察觉,这些天来果真是乱了自己的心境。 城外的道路多少还是有些崎岖,不过好在马车已经是杨县中最好的马车,因此车室中人也并未感觉到太过强烈的颠簸。 车是最好,那么这大夫一定也是城中一等的名医。从医的人最为讲究的莫过于时间。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往往都是在岁月的打磨中洗礼而出,因此在年龄上面要比较大,多数是位老者。当然这位请来的大夫也同样是位老者。当然除此之外,另一个极为讲究的时间,便是就诊时间。 跪坐在刘青山身前的这位老者,仔细翻看了刘青山的伤势,脸色并不是太好。这些季文看在眼里,却根本不敢打搅到大夫的诊断。 老者将手抚在刘青山的手腕处,神情越来越凝重。若非是雇主给的报酬太过丰厚,自己又被哄骗上车,否则知道是这种情况的病人,稍有些名气的医生根本不会进行医治的。 因为这种身受硬伤的人,在很大一定程度是因为消耗过多或外力所致,这种伤病根本不能用巧法子去治,十之的医者的手段都大致相同,因此这种情况只能看伤者的命够不够硬,能不能撑得住这一口气。所以这种外伤医治起来的不确定性太大,无法把控。一旦失败便失了医者的名号。 有些医者看这所为的名号,更甚于生命。 老者捋着须发,轻声说:“这个少年,背后一刀深可见骨,好在被及时以行军包扎法止住了血,这种行军法门虽然粗鄙至极,有失医名,但在止血效果来看,也还算不错。否则若再任其流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是神仙来也救不活了。” 车外正在驾驶马车的蔡睦听见,脸上泛起一片微红,可转瞬便变得不屑于顾,行军打仗之时哪有功夫考虑那些,只要能够活命,比啥都强!一边这般想着,蔡睦手中的马鞭就又重了几分,两匹骏马并排飞驰,车辇咿呀作响。 季文脸色煞白,问道:“那他现在还有救么?” 老者眉毛一挑,缓缓说道:“你先别急,虽说这刀伤看似极重,但是这少年体质不差,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都算不得致命。你再看他脸上这处青肿,也算是瘀血凝滞,肌理挫伤所致。也没有什么危险。” 季文没有说话,等待着老者下文。 “其实这个少年伤势最严重的就是腹部的这一记鞭腿,这一腿太过狠厉,整个杨县老夫也想不出什么人能够做到,这腿直接将少年的腹部内脏踢的个颠三倒四,若再不医治,恐怕气血也会颠倒逆流,这种情况如今只能进行外部按压使其回到正轨。” “那您倒是治啊!” 老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怪声道:“小兄弟你急个屁啊,我不得准备一下,好歹也是我独创的推拿法” 说罢,便要解下刘青山的外衣,为其进行推拿。季文见状连忙起身,向老者拜谢后,先开帘幕走到车外。 脸颊的两侧划过有些微凉的夜风,季文眼中里的落寞和犹豫越来越深,良久之后,他深深吐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放在束发上,向外轻轻一扯,一头乌黑瀑布如同滑落天间,瞬间流淌在黑夜之中,几缕青丝伴随着厚密的夜风肆意摆动。只是一瞬间,季文整个人突然气质大变,一双洞若秋水般的眸子瞬间变得清美起来,白皙的小脸吹弹可破,竟还带着一点泪痕。 她用伸入脑后侧头甩了甩简单梳理了一下秀发,黛眉轻皱,然后俯下身子与蔡睦并排坐了下来。 蔡睦毫无动容,仿佛早就知晓一切,他望着前方的黑暗,咧嘴嘿嘿一笑:“琰儿,家里想你想的急切,依你的要求,那小子我也已经出手相救,至于那老头能不能给救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但是,你可要记得你答应我的话。” 蔡琰依靠在车门,耳边时不时还能听得见车内的声音,一双手嫩若白雪,指如青葱,轻轻拄着脑袋,轻声说道:“待到安邑,我自会嫁给仲道,二叔您且放心。” 真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仿佛从家出逃的这些时日,她就如同一只惊涛中的小船儿。 浪仿佛一次比一次高,风也一次比一次急。 就在她想要放弃远航的时候,怎么却又遇见这个一身霉运的冒失鬼。 不过也好,希望你可以尽快康复。 或许还能够吃上一顿我用毕生宴请你的佳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苏醒 烈阳透窗而入,旧晒在脸上多少会有一种的灼痛。 刘青山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如同被火炉烘烤一般,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缓缓挤弄着惺忪的睡眼。 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 刘青山突然猛睁开双眼!shā sh一u?对了,自己前一刻不还在与shā sh一u殊死搏杀么?怎么如今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仿佛耳边依旧还在咆哮着大河翻滚的浪花,仿佛眼前的那个shā sh一u宛若杀神一般不可战胜。刘青山的记忆依稀只停留在迎面提来的长靴,剩下的就再也记不清楚了。 不知自己是如何逃出生天,又或者是那个shā sh一u良心发现了放了自己? 刘青山眨了眨眼睛,心想既然侥幸活了过来,便还去纠结这些作甚? 但是自己下腹部的温热又是怎么回事?刘青山眼皮向下一沓,顿时浑身汗毛直立,惊起一身冷汗。 一名须发稀少的老者正在自己的身子上肆意揉捏,每每揉捏到小腹处又会不经意间触碰到自己的si chu,更可怕的是这名老者脸上仿佛带着一种极为古怪的微笑! “我去你x!” 刘青山想都没想,怕是自己真的遇到了古时候的变态狂了,抬腿就是一脚踹向那老者的面门。 “哎呦!” 那老者一生行医哪还碰到过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眼前就是一黑,一双大脚照着自己面门就踹了过来。当即被踹出了几米外的门槛。 别看刘青山这一脚踹的极为轻松,但是踹完这一脚,他顿感一道道痛楚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涌来。当即一手拄着床榻,再也直不起身子,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流。 那老者揉着额头,脸色阴沉得极为难看,咧嘴怪叫:“踹啊!看你小子身子骨多硬朗!没老夫,怕是你现在要就归西了!” 刘青山恍然醒悟,原来这个老者竟然是名大夫,自己真是大水冲了自己的庙!差点把救命恩人踢死。连忙赔笑拜谢。 屋外的几名侍女听见屋里闹得这么大动静,赶紧推门而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若是禀报不及时,少不了家主的严厉呵责。 几名侍女刚一推开门,发现大夫瘫坐在门槛,额头上青肿了一片苦叫连连,不由惊呼一声。 可这好在还是低声惊呼,倒也惊动不到旁人。可当几位花儿一样侍女抬头看想床榻上的刘青山啷当秽物时,脸色是红的红,绿的绿,瞬间变得是极为精彩。 一阵阵惊声尖叫过后,几名花儿似的侍女捂脸夺门出逃,一个个涨红的脸像是熟透的果子,极为好看。 刘青山趴在床上,此时的内心是有些尴尬的,他知晓在这汉朝,男女之间的私密有着极为重视的情节。甚至在某种程度而言,就象征着贞洁。一个未出闺的女儿若是被人看去全身,便会被人视为夺去了贞洁。 不过好在被看去全身的并不是个女人,而是向来脸厚过墙的刘青山。 瘫坐的老者啐了一口:“呸,无耻之徒!” 刘青山坐起身来,神色一冷:“若不是你给我衣服都脱光了,我至于今天这般出丑?” 老者不甘示弱,厉声喝道:“放屁!老夫救你还救出抱怨来了?若不是那位军爷和xiǎ一 jiě出手阔绰,你以为老夫会跑来这么远救你这个鼠辈的命?” 军爷和xiǎ一 jiě?? 刘青山一头雾水,根本就没听懂老者的话:“什么军爷和xiǎ一 jiě?老头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老者闻言也不愿与其多纠缠,头扭向一侧,不在说话。因为此时已经有人从门外而来,想必他说的话要比老者更有说服力罢。 一阵端正的脚步声过后,进来的是位浓眉大眼的中年人。虽然在行装上有着明显的诧异,相比于之前的一身戎装,此时得他更像是以为贵气十足的家臣。 尽管曾经只有过一面之缘,可刘青山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自牢狱出逃后,刘青山所遇见的第一个人,那名在四处打探消息的中年军官。 “怎么是你?” 蔡睦颔首一笑,有些奇怪:“哦,小兄弟还记得我?” 刘青山静静地望着他,脑海中的回忆竟然在一点点拼凑成一个古怪的故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于是沉声说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究竟是谁?” 蔡睦呵呵一笑,伸手将瘫坐的大夫扶到竹椅上,然后自顾自走到桌前斟了两杯茶,递给刘青山,说道:“我叫蔡睦,与小兄弟你偶遇,见你身受重伤便将你带了回来。” 刘青山眼神已经冷淡,也没有急着接过递来的茶,确定蔡睦将茶水倒入口中后,才接过茶水说道:“那你都看到了什么?你究竟在找什么人?” 蔡睦重新坐了下来,享受着窗外阳光的沐浴,平和说道:“至于我在找什么人,这一点你并没有理由知道。” “但是,在下倒是对小兄弟你很佩服,当今世上能够与‘北地枪王’平分秋色的人不多,但是以你这个年纪能够将其伤成那副模样,蔡某着实佩服。” 刘青山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北地枪王?张绣?你在说些什么?” 蔡睦诧异道:“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也难怪会拼成这副模样。” 当蔡睦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刘青山的心中其实已经知晓七八,但是这种事情给自己带来的震惊却是空前绝后的,之所以他变现的淡如水,也是不想让这个蔡睦看出些什么。 “北地枪王”张绣师承“汉代枪神”董渊,习得“百鸟朝凤枪”,因此这个人前半生纵横西凉北地多年鲜有敌手,但是识得此人的多半是军士和江湖中人,直到董卓集团分崩离析,张绣与刘表结盟,屯兵宛城,自称“宛城候”后才被世人广为得知。 刘青山脑海中再次回忆起那夜的情景,那柄始终插在马鞍上的银枪,那股睥睨天下的气概,若说不是他,就连刘青山自己都不愿相信。 可是令他极度兴奋的是他竟然从张绣的屠刀下,活了过来。 蔡睦仔细的观察着刘青山的表情,企图从他表情里看出什么,因为他始终都在怀疑刘青山的身份,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出自边陲小县的少年能够在枪王的杀招下活了过来。 但是刘青山的表情,彻底打破了他的猜想,这小子完全就不知道张绣是谁! 蔡睦继续说道:“张绣留了你一命,也留了一句话给你。” 刘青山问道:“哦?什么话?” “他说他会在讨伐董贼的道路上等着你。” 刘青山听后先是一愣,可略想片刻后,突然一点点笑了起来,有些病态的白皙上渲染着几处微红,看起来竟也好看至极。 张绣终于抛开了自己的心结,从而走向了自己的道路。 或许留给自己的这句话却足足证明了自己已经得到了张绣的认可,刘青山都想自己现在就能够走上历史的舞台,与其共同描绘出一副壮丽的画卷。 董卓篡逆已经迫在眉睫,不论如何,刘青山都必须为此事走一遭,更何况于吉交代的差事,张绣的等候都值得让刘青山为此再闯荡一番。 蔡睦看着刘青山阴晴不定,不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便干咳一声,说道:“小兄弟,无论如何,你先将衣衫整理妥当,我这家中女眷颇多,别再因此不必要的惊动。” 一旁始终无言的老者,斜着眼盯着刘青山,又啐了一口。 “呸,早知道流血流死你这个色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余音绕梁,梨花带雨 到底说名门贵族就是底蕴深厚。 因为先前发生的一点意外,刘青山只能自己将衣物整理工整,来到这个世界三年的时间,这种汉服的装整工序刘青山也早就熟透于心。 他走出自己的卧房后,才发觉自己住了这么多天的是一种极为奢华的下楼,楼下的装饰摆放的整整齐齐,文玩字画陈列摆放在任何角落。正中是一张圆形的红木桌具,上面大大小小的盘碟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桌旁的一张圆凳上摆放着一个盛满温水的圆盆和一块绸缎。 虽说刘青山并不知此处是哪里,可这却并不能让他多么客气。在精细的梳洗过后,刘青山坐在桌前,开始品尝起不同样式的早点。 他一边忙着往嘴里塞,嘴中又不时再感叹。 哪怕是杨县糕点最为闻名的佳丽坊与这相比也根本是繁星比于皓月!若是有机会,一定带些回去给母亲尝尝! 吃了这么多年的佳丽坊,总需要去换中口味不是? 刘青山的正前方对着小楼的门,门是开着的,门外的景色就必然会映入眼帘。门前的一处花坛引蝶招蜂,花坛旁的水池,几只石蟾缓缓吐着流水。 美景自然会引起宾客的食欲,这种设计原来在几千年前的今天就已经存在。 刘青山这般想来想去,几个盘中的美食近乎一扫而光。一种饱腹感油然而生,他靠在椅背,两手放在小肚前,美美的摇了摇头。 若是人生能这般度过,那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这种饱暖思的生活或许能够麻痹一个未知世事的少年,单却根本扰不了刘青山的睿智。 “蔡”府?东汉末年的名门贵族? 刘青山从醒来都在想一个问题,其实并不是这个蔡府是历史中哪一个名门,而是为什么就是如此的名门却会去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穷乡少年?还要犯着触怒张绣的后果? 但是蔡睦这个人外表看似忠厚爽朗,实则内心深处警惕是颇深的。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没向刘青山透漏半个字,尽是一些guān fāng的客套话。 可蔡睦越是这般,刘青山的内心就越能够断定,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别的原因,只不过对方既然不想自己知道。 也罢,能够活着比什么都强!只是不能赴约,前去与季文汇合。 刘青山的眼神中突然有些暗淡,他喃喃低语:“等不见我,他一定会自行离开了吧。” 刘青山沉思追忆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从楼外走进前来,正是蔡睦。 蔡睦朗声一笑:“哈哈,青山兄弟果然异于凡人,身子尚在恢复过程,胃口就这般好。” 刘青山尴尬一笑,问道:“蔡大哥,可有消息?” 蔡睦继续说:“青山让我打听的事,也已经有了眉目,你的父母一家如今住在城西旧民宅中,离这里还不算太远,待我预备马车派人送你过去。” 刘青山闻言深深吐了一口气,悬着这么多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家中的亲人尚且还在,这算是对他最大的宽慰了。也不枉他从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 刘青山起身,郑重的拜谢后,一人慢慢地走出门去。一路上不知走过了多少间奢华的小楼,也不知路过了多少个花坛池塘,当他走到一处小河旁时,发现原来这座府院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能够将护城河牵引到园中的家族,整个州郡能有几家? 小河清澈凛冽,清澈见底。一团团小鱼群在水中吵闹嬉戏,刘青山望着入神,不由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究竟是怎么走了过来。 杀敌救父,独闯龙巢,狱中逃杀,搏杀枪王! 少年的血尚且滚烫,少年的泪却无处泼洒。这些天每个日夜都在生死的边缘徘徊着,心中惦记着家人,自己的委屈辛酸却根本无处诉说。 不知怎的,刘青山突然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阵曼妙琴音,这弦音如鸣佩环,起初喜悦欢快,随后渐渐开始低沉,到最后开始悲伤欲绝,让刘青山整个人似乎融了进去。 这绝妙琴音宛如天籁,如同在向听者诉说一个悲伤的故事。刘青山突然发觉这首曲子就像知晓他此时的心声一般,将他所有的情绪都以琴声发泄了出来。 刘青山再也忍受不住,眼眶中的泪水阵阵翻滚,顿时涌了出来。哪怕刘青山穿越而来,可他这一世终究还是个少年,在经历了这番生死徘徊之时,都会有自己的情绪。 刘青山紧紧咬着嘴唇,大颗大颗的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坠入小河之中,几只幼鲤凑了过来啃食了几口,大概是觉得太过苦涩,砸吧两下转身便逃的无影无踪。 原来传说余音绕梁的故事并非虚构,刘青山能够感受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美妙。 那么它的主人又是谁呢? 良久,刘青山伸出衣摆将泪水擦拭干净后,遵循着琴音走了过去。 刘青山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或许不够礼貌,但是他的内心仿佛一直在有个声音驱使着自己,要循声过来看看它的主人。 两侧的古柳在微风中浮动,一声声鸟鸣也如同与着琴声和鸣,曲子从悲伤再一次反转,突然变得波澜壮阔起来,如同千万匹铁骑碎冰而来!将士誓死搏杀,呼喊怒喝不绝入耳,九曲黄河自天而降。 这座位于府苑最深处的竹楼便是主人居住的位置吧。 刘青山站在楼外,静静地望着竹楼。 他不说话,不代表他没有什么话想说。 他没闯入,也不代表他不想走进去看看主人的真容。 相反,他越是如此,就表示他越想走进去和主人谈上几句。 曲子还未弹罢,刘青山哪怕再无耻也依旧有着自己的底线,他坚持得守在外面,这是对曲子最起码的尊重。 楼外站着的两个侍女是十分美丽的,她们或许见惯了会有人常常候在楼外听自己主人的琴音,因此对刘青山的到来也显得漫不经心。 但是他们却从未见过这般年纪的少年到过这里,而且一站就是许久,不曾惊扰,未曾动摇。其中的一位侍女观察了刘青山很久,终于还是转身走进竹楼中。 半柱香后,琴音戛然而止,刘青山恍然如梦,也不知楼中究竟出现了什么事情。 当那名侍女重新走回楼前的时候,表情显得有些奇怪,但却没有任何表示。 刘青山望见,心生感慨又有些遗憾,叹了口气后便沿着原路离去。 既然主人不想相见,他又何必在为此执着? 青山伴清风而去,却又见一翩翩白衣公子匆匆而来。 这位白衣公子气质不凡,相貌英俊,手中的一把白纸扇显得文气十足。 奇怪的是门外的两位侍女见这公子前来,均是会心一笑:“卫公子,可是来见我家xiǎ一 jiě?” 那姓卫的白衣公子,连忙施礼说道:“望二位姐姐通融一下,能否让卫某进去看看琰儿。” 两个侍女掩面呵呵笑了起来,这个卫家公子总是这般谦逊有礼,文质彬彬,着实招人欢喜,不知怎就不讨xiǎ一 jiě的欢心。 “卫公子说的哪里话?老爷早就吩咐全府上下,任卫公子出入自如,您且进去便是!” “蔡伯父果然深知我心,拜为岳父,实乃卫某三生之幸!” 卫公子郑重地拱手一拜进入楼中,步伐很快,又不失风度。 只是当他沿着台阶走到其中的一间卧房中的时候,他却突然怔在原地。 那处屏风的后面坐着以为乌黑褶裙女子,她呆呆地趴在一张如同泼墨般的古木琴上,琴长四尺,琴弦剔透入水,琴身看起来极为庄重,只不过在琴的尾部却并不规则,明显有过灼烧过的痕迹。 女子黑襦黑裙,仿佛与古琴融为一体,她脸颊紧紧贴在弦上,看上去应该已经有些时候了,勒在脸上印记有些明显。女子身子有些颤抖,白皙的脸上梨花带雨,几滴泪水打在琴面上,啪嗒作响。 白衣公子望着她,轻声开口说道:“琰儿,你这是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初次借势 要说河东郡中,规模最大,又最繁华的县,自然就是安邑县,如此看来,就如同当今的省会一样。 否则像卫家,蔡家这种当世的名门贵族也不会全部汇集在这个地方。尽管蔡家多年前被流放江东,可当蔡邕再次回到中原之后,依旧在安逸选址建造了如今的蔡府。 之所以如此,蔡邕的确是有着自己的考虑,名门贵族多出自朝中王侯将相之后,因此潜意识中都会在距离朝都不远的郡城中居中,另一个原因则是小女即将嫁给河东郡第一家族的公子卫仲道,两家离得的越近,更利于建立“秦晋之好”的态势。 刘青山坐在一架极为奢侈的马车中,安静地看着窗外的繁华的光景,心中若有所思。 如果到现在这个程度,刘青山还猜不出这个所谓的蔡府的家主是何人的话,也就枉作为穿越两千余年而来的未来先知者了。 蔡邕,东汉第一音律大师,有着天下无双的琴艺和书法造诣。可是像这种东汉时期的大学士,为何会从张绣手中救了自己呢? 刘青山思来想去总是想不通。 “也罢,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再去想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只要活着就总会挖掘出历史的真相!” 刘青山敲了敲头,克制着自己的思维,可他突然想起了某些特别重要的事。 蔡邕?既然是蔡邕,那他的女儿不正是古今第一才女,蔡文姬?!! 要说蔡文姬这个人,后世的正史着墨虽然不多,但是却也丝毫不能掩盖她的chuán qi历史。只是不知道她究竟长了副什么模样,该不会是个胖子吧? 刘青山这般想着想着竟然不由笑出了声来,车外的马夫闻见,轻轻的干咳一声。刘青山一脸尴尬,制住笑声,再没说话。 按照蔡睦说的地点,应该就快到了。这里不比蔡府周遭,这里是城中最为繁华的几条商业集市之一,街道两旁商铺小贩比比皆是,闲逛的百姓,路过的客商,巡逻的守城兵,来往匆匆,好不热闹。 可当他们看到刘青山的这架马车缓缓驶来后,瞬间议论纷纷,都不由的将脚步向后撤了撤,在道路中间让出一条通道。 “你看这马车,威风的紧!”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蔡府家的马车,也不知道吹得什么风,竟然会来到咱们这种平民区。” “赶紧让开,蔡大人能够屈驾光临,是吾等庶民的万福!” 刘青山听着外面的赞美和夸奖,脸上有些涨红。要说泱泱华夏之大族,这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奴性绝对是这这些封建社会的弊端阶级地位导致的! 不要说是一架破马车,就是蔡邕本人站在面前,他也要当面问个明白。 但是话又说回来,有钱是真的好啊!无论在什么时候,钱都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刘青山回想起前世的记忆,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可是钱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它根本得不到。 不过,如今他重获新生,既然现世压迫着他反抗,那么他就只能再次白手起家,找到赚钱的法子。否则将来招兵买马,招贤纳士,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拿什么套近乎。 纵使刘皇叔有着三寸不烂的思想品德,也是依靠张飞当卖了自己的身价,才招了百余名兵甲参加了镇压黄巾起义的队伍中。 至于如何在这个时代赚大钱,刘青山这些年来心中只是有着一个大概的方向,不过当时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当马车就快来到此时父母所在的家时,刘青山心中始终在盘算着是否让马车驶到父母的近前。因为这样或许会为父母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如果想要在这里生存,就必须要有势力依靠。 既然如今刘青山尚且无权无势,蔡家又自己找shàng én来,那么便索性如此,借蔡家的势,来壮大自己! 马夫受蔡睦的命令,对刘青山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如今世风太乱,不比从前,无论什么大人物都难一眼看出。这少年既然能让蔡二爷这般招待,自然不是寻常人。 可当马车距离越来越近,刘青山的眉头却一点点紧紧皱在了一起。 “军爷,这个月的赋税小民头些日子也已经交过了,怎么今日又来征收?”刘毅的额头上青筋鼓起,汗液顺着黝黑的脸颊向下滑,他如今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再惹了什么麻烦。 “你这话说的?你昨天吃饭了,今天还吃饭么?”五六名衣着邋遢的军卒,手扣着耳朵,腿也不停的抖动,十足是混迹军中的兵痞无赖。 “你!”刘毅闻言心里如火中烧,但是话到嘴边又必须强行噎了下去。 几个兵痞嘻嘻笑了起来,顺手从刘毅前的摊铺上扯过一件皮毛,咧嘴笑说:“你以为老子愿意跑这一遭?还不是考工令大人来到河东,哥几个要去孝敬孝敬。你块皮毛不错,算你一半的赋税,你再交于我五百钱就好。” 刘毅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厉喝道:“五百钱?先帝诏令所说也不过人二三十钱,你们这些大汉的蛆虫,除了会压迫百姓,还会些什么?” 几个兵痞闻言大怒,一把抽出手中的朴刀,对着刘毅,厉喝道:“你他娘的少在这跟老子废话,快些把钱拿出来,否则掀了你摊子,砸了你招牌!” 此时烈阳当空,灼热的阳光照在街上的人脸上,想的燥热不安。兵痞和刘毅间的争吵仿佛让周围瞬间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在望着刘毅,眼中有着同情但又无奈。 “嘎吱嘎吱~”一阵阵车轮碾压青石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静。 车门打开,刘青山缓缓从车中走了下来,他脸上很平静,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刘毅和兵痞都望向这里,起初并没有在意,可当刘青山走到近前来,刘毅嘴张开,就再也闭合不上,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啪!” 刘青山一句话也没有说,第一件事就是扇了方才讲话的兵痞一记耳光。那兵痞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刚想拔刀砍向刘青山,却突然瞟见旁边的那驾马车,举起的手停在半空,再没敢动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刘青山侧着头。 兵痞嗓子有些干燥,支支吾吾将话再重复了一边。 “对,就是这句,你昨天吃饭,今天吃饭了么?”刘青山突然笑了。 兵痞回答:“吃了。” 刘青山走进身前,双眼紧紧盯着兵痞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字说道:“那我今天打了你一耳光,是不是明天还要再打你两耳光?!” 兵痞唯唯诺诺,颤声回答:“是啊,不是” 刘毅见到刘青山心中是乐开了花,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是也不想计较太多,连忙让刘青山作罢。 刘青山暖心一笑,然后对着兵痞只吐了一个字:“滚!” 几个兵痞听后,如释重负,鬼知道是这马车上下来的是哪位大人物,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招惹不起,既然能保住性命,还不快跑那真是痴傻,可他们也并非全无脑子,耳中也留意着刘青山后面的对话。 “师傅,一路多谢!还望您回去也多谢谢蔡二爷,刘某抽空一定前去蔡大人喝杯茶!” 果然!这个少年的身份果然不简单,知晓蔡二爷这个称号的人,平民根本就不知晓,想必一定是熟友,况且能够喝蔡大人茶的人,该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几个兵痞听后想都没想,撒腿就跑的不见踪影。 马夫一头雾水的打道回府了。 刘青山站在原地,望着周遭射来的敬畏目光,早就乐开了花。 真他么的爽!这借势果然比真正得势的人还痛快! 如今我刘青山重获新生,乃是天命! 既然如此,看我如何玩转这个三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回家 “哦?”蔡睦提着茶杯,诧异道:“竟还有这种事?那少年果真说过这种话?” “千真万确,属下听得真真切切。” 马夫恭敬得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说谎。 蔡睦喝了口茶,略微思考过后,笑了起来,歪头看向坐在堂中正座的蔡邕。 “大哥,你怎么看?” 蔡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湖中的死水一般,眼皮轻轻一抬,“不用想了,那小子这是在借势。” 蔡睦继续说道:“大哥,那你看这事” 蔡邕摆了摆手,提起茶杯喝了一口,面露狐疑:“这少年,真的是从张绣的手中活了下来?而且还将张绣伤的不轻?” 蔡睦点头,脸色颇为认真:“的确,张绣当时的伤势极重,并不比刘青山好太多。知道真相后,我也极为震惊。” 张绣为何会出现在河东?若是张绣有心要杀刘青山,怕是百十来个刘青山也都不够他杀的。那么他究竟在做着什么样的打算? 蔡氏贵为汉代名门,蔡邕又是当今家主,虽然早年惨遭流放,可如今归来权势和名望在这河东上下鲜有人与之相比。要知道在东汉时期,名望和出身是极被看重的,刘备之所以可以从一介编履之流成为今后的昭烈皇帝,与其早期自称中山靖王景帝之后的出身有着极大的关联。此般一来,献帝才借机称刘备为皇叔,以匡扶汉室的名义让刘备名望加身。 因此蔡邕在这朝中尚且受人敬重,更不要说再河东的地位如何。可如今,一名来自西凉的外族隐藏在河东,他竟然一无所知,甚至还将自己的爱女袭杀,这是蔡邕极难容忍的。 世人皆知,茶以第三四泡最为浓烈爽口,可蔡邕却有个怪习惯,便是茶只喝第一泡,哪怕是多一泡都会觉得苦涩难耐。 很显然,此时杯中的茶已经不是新煮的了。 蔡邕抿了抿嘴,表情显得有些难过,摇头说道:“罢了,既然他能从张绣手中活下来,也算是有些本事,不辱蔡家名节,更何况他还救了琰儿的命。” 蔡睦欲言又止:“可是” 蔡邕突然站起,转过身去,打断了蔡睦想说的话,缓缓走回房中。 “琰儿和仲道的日子,就定在这些时日吧。” “是。”蔡睦颔首低头。 这些天刘青山始终都在享受着平静的生活,基本都是昼伏夜出,白天偶尔会走去集市买上基本书籍拿回来,坐到自己摊前一边看着生意,一边研读,读累了便会进屋子里睡会,让果子出来盯看生意。一到夜晚,便又会随着父亲和屠猎户一同进山狩猎。 原来,屠猎户自从上次护送刘家三口来到安邑后,耐不住刘毅的挽留,终于是定下心来,留在安邑与刘毅一同讨些生活。两人日夜倒换,一人狩猎一人叫卖,再加上货源不断,价钱又合理,生意也还算红火。 刘果经历了那场厮杀,深知在危难时刻,家中的重担不能完全托付在三哥的身上,因此他也开始学着夜里随着父亲或是屠猎户进山狩猎,这些日子不见,身子骨倒是比之前硬朗了不少。 刘青山手中的这些书籍,基本都属于当代的散乱文学,有兵法,有阵法,有故事,甚至还有一些见解非凡的人士书写下来的政变之法。这些书在后世是根本不会存在的,这也同样让刘青山深刻感受到此时的社会,是一个思想开放度特别高的时期。 但仅仅只存在这个时期,因为汉代政权在动摇,朝中掌权者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心去管些江湖中的琐事。因为帝王政权一旦稳固,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事迹绝对不是唯一。 经过和于吉的碰面和对话,刘青山开始对古代阵法有了浓烈的兴趣,因此在挑选的书中也多半是阵法的讲义,古代的语言晦涩难懂,但是好在幼时的刘青山也算是个个好学的书生。因此在研读上的问题并不是很大。几个日夜下来,收获颇丰,心中想要练兵的想法越来越深。 可是如今家中一贫如洗,皮毛的生意勉强能够维持生计,上哪弄钱去招兵买马,闯荡世间?刘青山苦涩的摇了摇头,皮毛终究是下等生意,费力不讨好不说,成天与虎豹为伴,生命也随时承受着风险。 “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得尽快想个法子。” 日落半晌,刘毅与屠猎户二人披着夕阳而归。看样子二人的心情都是极好,根本看不出丝毫长途跋涉而回的疲惫。俩人手中各自拎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吃食,大步向这里走来。 刘青山望着二人,呵呵笑了起来:“您二人出去莫不是吃了谁家的酒席,怎的笑成这般模样。” 自从上次刘青山将自己救了出来,刘毅心中对刘青山的态度一下发生了改观。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或许从那夜起,在他的心里面,自己的儿子终究成为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汉子了。 刘毅哈哈一笑,向屠猎户挤眉弄眼,说:“我与屠兄弟今天在城西的战果可观,便买了些吃食回家,也算庆祝这些日子吾儿凯旋!” 的确,这些天刘青山回来,夜出打猎的效率要比刘毅二人高的多,因此刘毅与屠猎户二人商议,加大些铺卖的范围,一早便拎着几件好皮毛去了城西的另一处售卖,留青山和果子二人在家看着摊位。 时间过得极快,夜里一家人围在园中前吃饭的时候,刘青山向父母以及屠猎户二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表示打猎终究是件费力且回报低的差事,若是想要挣些大钱,还是需要想些别的办法。 一家人围在桌前热烈的讨论起来,张氏和果子二人是全权支持刘青山的。但是刘毅和屠猎户二人这些年一直过着这种生活,早就习惯了,心中有所抵触但也全都以刘青山唯首是瞻。 毕竟这个孩子已经不再是那个整天埋醉烟花之地的那个竖子了。 刘果嘴上还挂着食物残渣,大眼睛望着刘青山,滴溜溜转,郎声问道:“那三哥你有什么想法嘛?有钱是好,就再也不会被周黎那个老狗刁难,你看那天三哥你从那家马车下来,多威风!” 果子的年纪如今还是有些太小,爱憎分明是好事,可一些事情有些时候却并不适合谈起。此时谈起周黎,刘毅的情绪瞬间就起了波动,张氏的眼睛也飘忽不断,仿佛还心有余悸。 刘青山看在心里,身手摸了摸刘果的头,露出微笑:“法子此时还并未想好,可果子你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今正巧借了蔡家的势力,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既然蔡家此时尚未追究,城中也多半已经相信,那么又有什么理由不借着蔡家这条竹竿,往上爬呢? 或许还需要一个理由,和一个契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赴宴(一) 汉代的时候,一旦入夜,街上基本就再难看到有行人路过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刘青山依旧坐在门前,趴在摊子上,一手拄着脑袋。脑海中如同大海一般翻洗着前生今世的记忆。这些日子过来,刘青山如今能够捡回一条小命,可以说是天大的奇迹。这些他自己心中也极其明白。 他是一名穿越者,他脑海中存在的认知是要比如今世上的人超越两千多年的。自己如今就像是曾经读过的穿越中的主角一样,那些个主角可以在唐宋借未来的诗词歌赋赢取个状元及第,也可以凭借一身的工农业学识在元明做一个发明家,创造出超越时代的产物。 可他刘青山前生不过是个利益驱使下的囚徒,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他也通晓诗词歌赋,可如今是东汉末年,你吟上千百首诗词不及一杆嗜血长矛,这就是一个混乱的年代,文明在这里发生了变革,尚武的时代去谈文采,那倒不如回到深山去养猪。 他也没有工农学识,不懂纺织c化工c生产c种植。所以他无法靠这些走向人生巅峰。 那么他的优势究竟在哪里? 商人。 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他可以在佳丽坊中的达官贵人间如鱼得水,也可以在蔡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狐假虎威,那么他自然更擅长讨价还价,威逼利诱。 刘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莫不是自己终究还要回到老本行,做些伤天害理的行当? 刘毅不知何时探出门外,走到刘青山的跟前,将一张毛裘披在了他的身上。 “青山,这么晚了不睡,在想些什么?” 刘青山突然觉得心中暖洋洋的,这种温暖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真实感受到了,他努了努鼻子,说道:“父亲,您说人活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毅微微一怔,眼神透着坚毅:“为了一口气!我不能让你大伯白白蒙冤惨死,刘家的这口怨气如今只剩下我能出了。” 刘青山心知父亲为了刘家这些年付出了多少,可受着通缉,多数努力也都无济于事。因此他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刘毅见其不言,反问:“你觉得呢,为了什么?” 刘青山望着月亮,突然想起了前世的生父母和离开自己的妻儿,笑的有些不自然:“为了你们。” 刘毅身躯一震,猛地看向刘青山,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这些年来他对刘青山态度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块他认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的竟然是他们。 他曾无数次对刘青山失去任何信心,可就是在他信心即将沉入谷底的时候,那场救援让他有了一种深深的骄傲,同时愧疚也随之而来。 刘毅幻想过无数个场景,去向刘青山说出自己的愧疚,也想给他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个交代。 “青山” 或许刘青山早就知道父亲想说些什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父亲,鱼和熊掌尚且不可兼得,你说良心和权财声色是不是也是这般?” “权也好,财也罢,只要心中无愧就好。”刘毅的脸上扬着慈祥的微笑,他希望刘青山能够走他自己想走的路,为了这些他和妻子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原来这个世界上,亲情永远是最让人温暖的。 我们总会去想人类文明发展了几千年,已经达到了后现代社会的电子信息时代,冰冷的信息交际让人类彼此关系淡漠。 其实不然,这些并不是因为文明的发展,只是人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罢了。 刘青山觉得嗓子有些干燥,顺手端来一旁的清水,灌了下去。 水中还映着今晚的月亮。 仿佛顺带着将月光,也一饮而尽。 “听说蔡家明天与卫家即将联姻,蔡老爷在家中设宴宴请全城百姓,街里的乡亲准备一家出个代表去,青山你与蔡二爷熟识,明日你代家里去吧。” “好。” 翌日一早,刘青山从家中拿了几贯铢钱儿,便吩咐果子去城里上好的几家店铺买些精致的糕点和饰品回来。竟然决定去蔡家赴宴,总不能两手空空就过去白吃白喝吧。 虽说这点东西在蔡家的眼中九牛一毛,可总算是个情分。 刘青山想要赴这趟宴,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因为上次的缘故,如今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自己和蔡家的关系。若这么大场面他都不去,那岂不是刚刚借来的势,瞬间就被昭告天下了? 再就是,堂堂蔡邕之女,古今第一才女,蔡文姬与河东卫仲道的订婚宴,他怎么可能不去看看。这么个大人物就在自己眼前,若不去给自己长长见识,那真是对历史的不负责任。 刘青山拎着果子买好的东西,一步一步向蔡府走去。蔡府位于安邑的城中偏北,因此离他的家也并不算太远。走来的这一路上,刘青山也才算第一次在安邑逛玩了一番。安邑的繁华确实是杨县不可比拟的,他一路走来,心中也算了算,途中经过如同佳丽坊般规模的青楼,就有五六家之多,甚至还有一两家要比其更阔绰的。 刘青山挠了挠头,或许他并不应该拿青楼的规模和数量来比较一个城的繁华。可除此之外,安邑中道路旁的杨柳青树,蜿蜒交错的城内河,这种繁华完全不像刘青山看的电视剧《三国演义》里演的那样,全都是土石瓦砾,荒凉不堪。 能够望见这种景色,刘青山心中也顿时喜悦了不少。一路哼着小曲,不到半个时辰,便又一次来到蔡府门前。 没有旁人比刘青山更清楚蔡邕的家世,拥有深厚底蕴的蔡家,加上河东当地名门卫家,哪怕是刘青山也都没想到这二人联姻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如果说这顿宴席并不是蔡家和卫家的一场订婚宴,而是婚宴的话,或许刘青山能够看到的大人物要比今天还要多的多。 例如当今司徒大人,王允c蔡邕的挚友,东曹掾蒯越c甚至是未来的魏武大帝,曹操都会应约而至。 哪怕是今天,刘青山站在蔡府门外,一眼望去河东几乎全部的大人物都悉数到场,河东郡太守c安邑县县令,县丞等都带着贺礼前来。 不远处门前,蔡家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在门外忙着招待。 刘青山走到近前看了看,刚想要走进门去。却被一名家丁拦住了去路。 “这位先生可有请帖?” 请帖?刘青山是闻所未闻,一头雾水:“若没有请帖,便是进不得?” 那家丁一听刘青山这话,脸上马上一变,一改先前的谄媚:“那倒不是,我家老爷宴请全城,自然凡是城中人均可赴宴。” 刘青山一愣:“那为何阻我?” 家丁眼露轻蔑:“你没看到这郡中的各路大人物还未进罢,这么多乡亲还在外边候着,你急个甚?” 如果只是因为大人物还未进场,需要刘青山在外稍候,他自然不会有任何意义。可此时家丁的态度和脸色让他有些生气。 既然生气,那就会变的乖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请帖?” 家丁斜了一眼,说:“拿来我看看。” 刘青山笑道:“没带。” 家丁大怒,喝道:“哪里来的刁民?在我蔡家门前撒野?” 刘青山闻言,不怒反笑:“你蔡家?若我是刁民,那在我看来你不过是蔡家的一条狗。” 家丁怒不可竭,一巴掌扇向刘青山,想要眼前这个刁民一个下马威。 刘青山目露凶光,他不怕这个无理家丁出手,他只怕他不出手。一旦家丁先动了手,在这么个大场面下,各路大人都看在眼里。只要刘青山抓住这个理,蔡家就只能理屈道错。介时,刘青山只要给蔡家一个台阶下,那么蔡家的这个势,他就会借得身正影直。 可是,刘青山盘算好的一起都被声厉喝打碎。 “住手!”门中大步走来一个大汉,正是蔡家二爷,蔡睦。他走到近前,一个嘴巴就将那家丁扇了个踉跄,随后向刘青山抱拳一拜。 “青山兄弟,莫见怪。下人有眼无珠,你且饶了他罢。请帖是家中的管家吩咐写的,他并不识得兄弟,因此才出了这般差错。” 刘青山面无表情得看着蔡睦,心中不屑,不以为然:“二爷,又见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赴宴(二) 若说蔡家的管家忘了递送请柬,或是慌忙之际正巧将他的那份落下,刘青山或许也有几分相信。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可若说蔡家管家并不认识自己,从而没有带上自己的请帖,那刘青山是万不会相信的。 管家再如何武断,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向蔡家的掌事人禀报? 但是这些也都不重要,蔡家救了他一条命,至于为何他也并不得知。心中尚有万般感激之心,怎么又会因为这种小事伤了和气。 “二爷,近些时日没见面,您还是这般英武照人,听闻千金即将出嫁,便带些贺礼前来祝贺,小弟家境如何您是知道的,礼物寒酸,还请见谅!”刘青山原本面无表情的的脸,瞬间微笑起来,俊秀的脸扬起微笑,显得极为真挚。 蔡睦一愣,他断没想到刘青山竟然说的这么直白。如今正在进场的宾客多是河东郡有头有脸的官人或是客商。如此说出自己的家世,也多需要些异于常人的坦然和勇气,对眼前的少年不禁又多了些欣赏。 “青山兄弟,说的哪里话。真金白银哪比得上兄弟的一番真心。” 听到这句话的宾客们,有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极为精彩。蔡睦这句话并非没有所指,他这个人也算是直性子,对些官场上的礼节早就不满,平时若无所求,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一有所图提着钱财便厚颜无耻的拍门而来。 原本蔡家在正堂宴室中并没有准备刘青山的案几,因此正堂中的位置基本被安排妥当,刘青山耐不过蔡睦的一阵劝说,只好听从蔡睦吩咐,在里正席最远的位置,靠门的位置另加一张小案,端坐了下来。 汉代人多数习惯席地而坐,或为盘膝,或为跪坐。因此在东汉引进胡床之后,也多数是些官宦人家才有的奢侈品,尽管如此,大多数的汉人多数还是更洗好席地盘膝。 可虽说是席地而坐,但是座下的席垫铺盖的越高,其座之人的身份和地位就越高。当然,刘青山一介草民,能够进入厅堂间已经是难得,更别去奢望这些了。 刘青山方才坐下,就见一行白衣女子从门外缓缓走来,走到每一位宾客的身前,为其斟上美酒。 这名走到刘青山面前的女子,望着刘青山,眼中出现了一抹诧异,她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年少的宾客可以能够坐在正堂之中。仔细打量过后,刘青山寒酸的妆容,也并未让其看出有任何不同。 刘青山脸上有些微红,他看了看这位侍女,略微点头,微笑示意。那侍女见刘青山微红的脸,噗嗤一笑后,生怕家主怪罪,马上又收起笑容,将酒水斟好后,随着列队在堂中一绕后匆匆离去。 “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刘青山这才第一次见识到了古代豪门的生活。 侍女的姿色还在宾客的喧嚣中久久不散,随后从正堂的内室中,走出一个风姿绰绰的人影,他的须发黑白相间,显然是个已经步入晚年的老者。这位正是当今世间在音律和书法界中的泰山北斗,世人无出其右的蔡家家主,蔡邕。 蔡邕随相貌与平凡老者并无太大差别,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神态完全不似年迈的老者,如同处在正打之年。他的眼神中有着些许闪烁,如同跳跃在眼前的火花。 他脚步很轻,想必身子也都近乎老迈,重量减得厉害。他一步一步走到正堂的主位,略微躬身一拜后,盘膝坐了下来,紧接着在其右侧坐下的是蔡家二爷,蔡睦。而左侧坐下的是一名美妇,年纪望去着实不小,可风韵犹存,看在眼中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刘青山眼睛有些发涩,心中不知是什么意味,竟然有些许发慌。因为他总觉得这个蔡邕有些面熟,可又说不出哪里面熟。 “承蒙在座的各位看重,今日可以光临寒舍,与老夫在这把酒言欢,共庆我家小女与卫公子的喜日将近。”蔡邕双手举杯过顶,表示家主的敬意,巨大的衣袖合在一起如同一张帷幕,将汉朝的风俗展现的淋漓尽致。蔡邕语吧,仰头一口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下座的宾客连连叫好,随着蔡邕一同杯酒入肚,火辣的酒水烧烫着每个人味觉,一时间堂中如同一团烈火,放才的拘谨和严肃瞬间被燃烧殆尽。 坐在下座首位的卫家家主,卫贤棠容颜焕发,面露红光,与蔡邕二人又饮一杯,大笑起来。 这酒的味道与杨县有些不同,入喉到算不上辛辣,反倒味道香甜浓郁,想必一定是不多得好酒,可当酒水入肚后,一阵阵余劲瞬间攻向刘青山的防线。 刘青山觉得脑袋开始有些发晕,于是操着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塞进嘴中嚼食了起来。 身旁的一位身着戎装的人突然看向刘青山,手中把玩着酒盏,冷声说道:“你就是那个掌掴了两个想要献礼与我的兵卒?” 刘青山闻言,脑袋缓缓抬起,看向他:“你在与我说话?” 那戎装男子轻撇了下他,戏谑道:“本官只是在问话。你只需要回答就好。” “小人我未曾犯法,是不是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这时候,宴席的第一幕终于登场。琴瑟鼓乐陡然而起,方才曾入门斟酒的十几名侍女瞬间变成舞姬,与正堂间翩翩起舞。一时间,声色像是潮水一般将在座的宾客全部浸入其中。 那戎装男子一怒,身手立即抓过刘青山的领子,压低声音喝道:“小子,你别以为你仗着蔡家的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可记住,蔡家门客不止百数,总会有忽略那么一个两个的时候。” 刘青山被抓着领子,也并没有任何惊慌,他只是借着酒劲瘫在那人的手上,任由它拖来拽去,完全像是个死人。这个人的身份并不难猜,刘青山也只是略微一想,便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考工令大人说的哪里话?小人不过是酒过之后,头疼说错了话,还请您见谅。” 原来这人正是这些天方才来到安邑县的考工令,名为侯武阳。刘青山回家那日,在门前掌掴的那两位兵痞正是为了孝敬这个官爷,从而反复收取坊间百姓的重税。 侯武阳看着刘青山,也没想到刘青山这么快便能想到自己的身份,于是说道:“既然知道是本官,竟还要戏弄本官?” 刘青山用手轻轻拍了拍侯武阳抓在领襟的手:“大人,方才是小人我喝多了不是。” 场间歌舞升平,舞姬们长袖飘动,舞姿更是妩媚迷人,刘青山赶紧又拍了拍侯武阳的肩膀,吵吵道:“嗯!呜!大哥,你看那个姑娘,怎得这般俊俏?” 侯武阳眉头一皱,竟也是扭头望去。那姑娘正是先前为刘青山斟酒的那位,此时看去的确是这一丛中最为美艳的花。那舞姬先前也曾注意过刘青山,此时她望见刘青山正在望着自己,脸上不由也是绯红一片,扭过头去。 侯武阳脸色铁青,啪的一巴掌就拍在刘青山的背上,吓了其一哆嗦,然后哼声道:“老子是来看你跟她眉来眼去的?” 刘青山尴尬,嘿嘿一笑:“那大人,您是找我有何贵干?” 侯武阳:“那两个兵痞欺压百姓着实该死,可他们既然已经报上了本官的名号,你逐走他便是,何必还要掌掴?你这一巴掌打得不是他,是我!” 刘青山也没想到这个侯武阳竟然是个这样的人,本性不坏,但也太好面子了,这也都不算他小弟,撑死就是个想要沾他光的墙头草,这也能算挨了他的面子? 这古时候人的脑子里果然有些问题,爱心也太过泛滥了。刘青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眼神一亮,如同发出光芒,谄笑道:“大哥,我说你先别着生气,那两个兵痞莫说是打他们一巴掌,若是没有我父亲的阻拦,我杀了他们也就杀了。” 侯武阳大怒:“你!” 刘青山突然打断,继续说道:“但是我打了他们,却让你见到了我。若非今天宴席相遇,我也知你不用多时便会亲自寻上门来找我,只是不想却是此时,此地。” 侯武阳心中一惊,他却是想要亲自去找刘青山,甚至是刚才,他还在想等宴席之后,便要去亲自这个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的人,是何人。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会是现在,而且两人恰巧还坐在一起。 刘青山不理侯武阳,伸手提过酒,仰头倒了一口。 “不过,竟然已经相见,那我便指一条属于我们两个的发财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赴宴(三) 考工令,汉代官职,主管兵器制造的官员。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自从汉武帝颁布“盐铁官营”后,举国上下便因此出现了大批的官职,多数是下派到个地方郡县的小官吏,而考工令则是以郡为单位负责统一归管下级官吏的领导。 但东汉逐渐沦为破碎,自黄巾起义开始,皇权管制逐渐松散,地方官员越多,收权就越困难,而且民心一旦散乱,民制管收的困难越来越大。因此帝王便废去了郡级以下的考工长,一郡兵器铠甲均有考工令统一制造,交付朝廷后并根据各郡情况进行发配。 这一流程太过繁杂,途中要废去大量的人力物力,可古代帝皇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就不得不如此。如今朝上禁止平民私下制造铁骑兵甲,可世道已入慌乱,大汉皇权不稳,群起的诸侯哪一个不对其虎视眈眈? 因此一旦战争开始,兵甲就是这天下最为昂贵的物资,没有任何一个诸侯会嫌自己的武器不够多,不够精良。 刘青山若此时还不能嗅到商机的气息,那么他根本就不配在后世拥有自己的商业帝国。自从上次他听见兵痞口中的考工令的时候,心中就已有这个想法,故此才一巴掌扇在了兵痞的脸上,也扇在了侯武阳的脸上。 他不怕侯武阳前来寻他的麻烦,他怕的是根本就找不到与其相见的机会。 谁想二人竟然蔡家的宴会上相见,侯武阳鼻息很重,一双虎目等着刘青山,仿佛心里在做着什么斗争,半晌过后,突然用手遮着嘴,低声问道:“怎么个财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自古就是如此,刘青山并不会觉得会有人和钱过不去。 一曲歌罢,舞姬拂袖翩翩离去。随后而来的是两名身穿轻甲的剑客,二人稍微点头示意,便在宾客的掌声吆喝下,剑锋相抵,展开了一场颇为精妙的比剑。 刘青山迷离地看着场中比剑的二人,心生感叹,心想若是自己能有他们一半的剑术该有多好,但是如今想来,若是有射术,在座的所有人怕也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这般想来,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考工令大哥,这事你也莫要心急,小弟之所以来找你,当然是觉得你手中掌握着极其财路的关键。” 侯武阳不知刘青山何时来找过自己,明明是自己想要来寻他的麻烦,可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指的什么?” 刘青山躺在席间,两个胳膊支撑着身子,突然仰头看向侯武阳,轻声说:“兵器铠甲!” 侯武阳闻言一惊,险些惊出一身冷汗,这种事岂能胡说,更别说打着它的算盘,说不好就是断脑袋的差事,于是压低声音:“胡说八道,闲人打它打算,你莫不说要造反?” 场间的两名剑客激战正酣,剑刃相碰的声音竟格外悦耳。刘青山目不转睛,可嘴中徐徐说道:“你我自然不会造反,可如今这世道,谁能保准就不会有人造反么?张角不就是先例?一旦战争爆发,你我手中的就不是兵器,而是黄金。” 侯武阳眼神中迎着剑刃,白光闪烁,沉声说道:“即便如此,从洛阳朝中发配下来的矿石也都是经过三公九卿层层筛查,批准下来的,多少矿能造出多少兵甲,他们比我们还清楚。一旦少缴,那可是掉脑袋的罪。” 一道血芒一闪而过,两名剑客终于是分出高低,其中一名剑客的肩胛骨被剑刃轻轻扫出一道伤口,好在比剑只是点到为止,已经分出胜负,便不会再有性命危险。刘青山伴随着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也不知是不是有血染了进去,酒水有些殷红。 “朝中此时乱成一锅粥,洛阳下来的矿石只要定时定刻交付就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那么余下的矿石我们就可自行安排。” 侯武阳嘲笑:“配发下来的矿石能够铸成多少兵甲,上面的大人物,比我们铁匠都清楚。” 刘青山继续说:“那就想办法去弄矿来!” 侯武阳怔怔得看着刘青山,仿佛在看一个疯子。要知道当今的矿产资源有多昂贵,这根本就不是一句话就能弄来的事。 刘青山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大哥你也别扰心,包在我的身上就好。否则哪敢跟你谈合作。” 侯武阳将信将疑得看着这个白皙的小脸,然后再次盘膝坐下喝了口酒,说道:“若你能找到法门,候某便是让你做个令丞,又有何不可?” 宴席的第二幕落下后,堂中的宾客也是酒足饭饱,蔡邕站起身来,于是朗声说道:“各位老友能够到场,着实让我蔡家蓬荜生辉,既然是小女出嫁的喜事,这宴席的第三幕便由自家小女亲自定下,或头名者,可为其献上一曲。” 下座宾客闻言呼声不断,早闻蔡邕子女,蔡文姬在音律抚琴的造诣早就青出于蓝,可终究只是传说,也都未曾一闻。今日若有机会一见,也不枉此次前来。 刘青山撇了撇嘴,极为不屑:“不就是见上一面?至于这般麻烦?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出个什么陈词滥调,叫人去对,这上面的功夫在座有几个人是那卫仲道的对手?不过是借个机会显摆自己找了个好夫君罢了!” 这话听起来极酸,可在刘青山看来,若不是这般,自己上前取了个头名又如何? 蔡邕见场下闹开了锅,心中笑了起来,可又有着极为强烈的疑惑。 这个丫头怎得就出了这么个难题? “将一杆长戟立于三百步外,若有人能够从戟刃上的月牙出穿心而过即可。” 刘青山嘴中的被拉扯变形的牛肉,在一瞬间停顿了下来。这题目怎么想都好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辕门射戟?! 在座的宾客依次走出门去,有不少甚至抻脖挽袖,早就跃跃欲试。所有人都希望成为蔡家的那位幕下之宾,这对自己的仕途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骄阳渐渐落下,天也稍微暗了下来,几轮比试下来,莫说有人能够穿月而出的了,就连能够稍微触及到长戟的人都没有一个。三百步的距离以弓箭的射程来说已是极远,没有个一石的力根本别想触及,哪怕勉强达到,箭矢后劲不足的话,会导致下倾,也更别想穿过月牙间隙了。 刘青山坐在一旁的地上打着哈欠,看了半天,发现这些宾客中果然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做到。因此略显无聊,只能自己打起瞌睡来。 蔡邕苦笑摇了摇头,心想这琰儿这孩子怎的还如儿时一般顽皮,这种程度的射练,整个司隶能有几个可以做到?刚想要发生停止这场闹剧时,蔡睦突然张口喊道:“青山兄弟,看了一下午,就你还没试弓,我早就听闻你箭术了得,还不让大家开开眼?” 蔡邕一怔:“是他?” 这一喊,刘青山眼看就要睡着的时候,瞬间被惊了精神,连忙起身合掌拜谢:“二爷,小弟我就算了,在座的各位大人都做不到,更被说小弟我了。” 蔡邕平静说道:“这位小兄弟也就别客气了,既然唯独你一人未曾射过,那就随意舞弄俩下算了。” 刘青山脸色一沉,默声走到弓架之前,略微挑了一把硬弓。 周围宾客见状,均都噗嗤一笑。这弓少说也有两石的力,眼前这个少年当真是自不量力,自讨苦吃。 弯弓,搭箭。 刘青山此生最厌烦的就是不受尊重的蔑视。 那么就用这一箭,击碎所有的嘲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蔡文姬 长虹贯日,寒风飒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满场的宾客的嘲笑尚且还挂在脸上,眼神已经有了惊恐。这一瞬间仿佛所有人都停滞在了一刻。 随后是一阵喧嚣,在外堂赴宴的平民们见到那发羽箭透戟而过,瞬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 几个老乡在场下连连感叹:“真乃神乎其技!” 话音儿刚落不到半息的时间,刘青山横眉一冷,右手再搭两箭,想也没想,再次拉弦射箭。 “唰唰!” 两道羽箭一前一后再次破空而去。 依旧是干净利落的透戟而出。 蔡邕心中如同万般波澜,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心中有些不安。可他毕竟是家主,在外也要喜怒不显于面。纵使刘青山的箭技并不是他生来所见最强,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不过一二。 况且这个少年方才十六七,当真是惊世骇俗。 蔡睦心中也同样惊骇,他不过只是从张绣口中听闻其箭术了得,却也并没想到会是如此精湛。他脸上的赞许越来越浓,仿佛这个少年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魔力。 前一刻还在嘲笑的宾客,在一瞬间全都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家中突然失了大火一般,十分精彩。 侯武阳这人虽然极为好面儿,可也算个豪迈直爽的汉子,此时他早就忘了先前的那点恩怨,大步跑到刘青山面前,伸出臂膀,一把搂住刘青山,突然大笑道:“青山老弟,当真是让侯某刮目相看,本以为你是个喜说大话的宵小,哎,是大哥太武断了!” 刘青山呆呆的看着侯武阳,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直爽的汉子,不由对其有了些好感。 或许这单买卖真的可以实现,也说不准。 突然,若秋水从天而落,泠泠作响。一阵阵颇为悦耳动听的音律自远处徐徐传来。这声音入耳如同婴儿咂舌,脆弱又柔和,令人疼爱至极。 琴声一起,刘青山便一准认出这琴声的主人定然是那日离开蔡家时,凑巧听见的。 “既然比试头名已出,还不快让这位少年与贵家千金一见?也好见识见识那把千古难见的焦尾琴!” 蔡邕说过的话,或许他此时并不想记得,可在场的所有宾客确实记得清清楚楚。技不如人,自然也要输的心服口服才是,一旦头名一出,借着起哄的由子,推那少年一把又有何不妥? 蔡邕皱起了眉头,刘青山为什么会出现,他并不是没有耳闻,蔡睦也早就一五一十的事情与他说过,蔡琰那个丫头若是为了报刘青山的救命之恩,此时倒还好办,可若是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至少蔡邕还是有这种魄力的,他没有说话,大袖一甩,吩咐两名侍女为刘青山带路。 刘青山看出了蔡邕的犹豫和不安,可他却想不出任何原因。他不过是想见一下琴音的主人罢了,况且还是个待婚的新娘,自己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抓着他的女儿跑了不是。 这条幽径,刘青山很熟悉,甚至是两侧的竹叶他都仿佛如见昨日一般。 不是因为他曾在蔡府留住过多久,而是因为那日琴声的深刻,让他眼前所有的事物,始终都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刘青山怔怔站在竹楼的二层,眼前的是一名黑衣少女,青丝入水宣泄在衣衫之上,若不是秀发的光泽,仿佛就如同融在了一起一般。 黑衣,黑裙,黑发,黑琴。 若天地且为一色,也不及其一分。 少女手中的弦未停,刘青山也并未说一句话。他在原地盘膝坐了下来,手指有些颤抖,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太过紧张了罢。 当秋水顺着江河落入大海之时,悠长的琴音就只剩下一阵阵颤乱的回音飘扬而去。 刘青山终于开了口:“是你?” “嗯,是的。” 刘青山继续问:“我没想到真的会是你。” 那少女转过身来,却反问:“你怎么认得出来?” 刘青山想了想,回答道:“我记得你的背影。” 说道这里,刘青山突然噗嗤一笑,说道:“说来奇怪,抛开在牢房里的日子,我每次认真看你,都是在你逃跑的路上。” 那少女黛眉一皱,脸上泛起了红霞,娇嗔道:“你,你果然还是那个轻浮的下流胚子!那还不都是你叫我跑的?” 刘青山闻言咧嘴笑了起来,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那段日子的颠簸流离,越笑就越凄凉,最终有些落寞地说:“可你不还是回来了?” 刘青山的笑声在少女的耳中听来,仿佛再一次重新回到了那天夜里,她望见刘青山满身血迹,被张绣踩在脚下时的痛苦再一次涌上心头,不由得眼中又开始掉下泪水,颤声说道:“可你差一点就要死了!” 季文?文姬。 原来名字的玄妙在这里,哪怕是刘青山也没想到。 刘青山不想问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也不想说他早就识破了这种古代才有蹩脚的变装,可他始终都没有戳破这层窗纸。或许她有着自己的苦衷,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刘青山伸出手,小心翼翼得用拇指划去蔡琰脸上的泪水,却根本没有触碰到她的脸。 刘青山轻声说道:“可你不也要嫁人了么?” 蔡琰闻言,全身一颤,眼神黯淡,含着泪哼道:“总比你被人打成一头死猪强!” 或许已经可以猜到些许她假扮男装,离家出走的原因了,也能够隐隐感受到为什么蔡睦会将他从张绣的手中就走,还有问什么她再次回到这个竹楼中,就像一只困在湖中天鹅。 刘青山沉思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你救了我的命,便是有恩于我。” 蔡琰睁大了眼睛,不知刘青山怎么猜到那天的缘由。 刘青山继续说:“那么,我现在问你,你是真心想要嫁给卫仲道么?” 这就仿佛一根刺扎在了蔡琰的心中,若是真心欢喜,又如何会扮成男装,又如何会离家远去?蔡琰咬着嘴唇,近乎出血,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不能说,她哪怕心中如何不甘,可她始终不能否决父亲定下的婚事。 刘青山看着她脸憋得像是颗红透了的果子,突然大笑道:“那我刘青山便当你是不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蔡邕的算计 “啪!” 青瓷杯顿时被蔡邕摔的粉碎,茶水倾洒了一地,那块还没煮透的茶饼滚到了刘青山的脚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以为你是谁?”蔡邕伸出手隔着老远指着刘青山的头,继续厉喝:“我蔡邕的女儿嫁给谁,需要你这个贱民指点?” 刘青山没有说话,蔡邕冷冷地看着他,继续说道:“我知你救过琰儿的性命,但是你可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我蔡家将你从张绣手中救过来,你现在早就横尸郊野了!” 从竹楼归来也已经几个时辰了,从宾客渐渐散去,可他依旧留了下来,因为他觉得有些事要必要跟蔡家讲清。 或许他要讲的事会将蔡家的家主触怒,可他依旧还是坦然得说了出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态度是对的。可刘青山知道他作为一个外人,需要保持最谦卑的姿态。 因此他已经有一段时候没有说话了,只是听着蔡邕的冷言冷语,可他此时终于还是说话了。 “蔡家主,我还烦请您记住是文姬救了我的命,而不是你。她是用自己的后半生换回来我的这条命。” 蔡邕闻言神情一僵,冷声说道:“琰儿也是我蔡家之后,她有恩于你,便是蔡家对你的恩泽。” 刘青山微笑说道:“可小人报恩向来只认人。既然她本意不认可这门婚事,那我便要为此而来。” 蔡邕皱眉,表情阴冷,然后说道:“你与我能够这般交谈,也全是我看在琰儿的面子上,可如此看来你并不领情。” 刘青山突然笑了,然后冷声道:“琰儿?蔡家主,恕小人多言,你可配叫‘琰儿’二字?为什么会嫁给卫家?还不是在考量自己的家世,你蔡邕这些年被放逐江东多年,权势早就没有表面上的根深蒂固,卫家世代为河东郡大族,所以小人我说话很直,这次婚姻不过是你为巩固自己权利的商业联姻。” 蔡邕闻言猛退几步,颓然得瘫坐在地上,哪还有先前的大家风范。他回到河东不出半年,世上都在传言蔡家此次是猛虎归巢,可却不想就是眼前这个小小的弱冠少年,竟然一眼就道出了他心中的软肋,流放江东近十年,一朝回来哪有那么容易就再次掌稳权势? 他喃喃说道:“你将此事说与琰儿听了?” 刘青山轻蔑说道:“我羞于说这些事,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蔡邕再次看向盘膝而坐的刘青山,忽然说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刘青山回答:“推掉婚约。” 想想如今风光早就不如从前,一个乡下来的少年都敢再当面威胁自己。 蔡邕眼中突然闪现出一抹杀机,然后说道:“可你的命终究是蔡家救你的,若你执意想要报答琰儿的命,那便将你命还来,我自会推掉婚约。” 刘青山眯眼一笑,他早料到蔡邕会说此话,话也不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倏地向蔡邕面前一掷。 寒光四起,闭月遮云。七星刀就这般落在了蔡邕的面前。 “蔡家主痛快,我也早料你会如此,因此刀我一早便准备好了。” 蔡邕怔怔地看着刘青山,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什么,哪怕只是一丝恐慌,也足以让他暴露自己的恐惧。 可是,那眸子如同瀚海湖泊,除了一望无际的平静,别无其他。 蔡邕开始对刘青山产生了一些好奇和兴趣,但是他并不关心刘青山为何会为此事做到这种程度,他只是觉得刘青山拥有者不符合年龄的平静和睿智。 越是心如止水的人,就越是执着。世间万物均可付之东流,唯有他心中执念不可。 斗周黎时,如此:直面于吉时,如此;哪怕是与张绣死斗时,也同样如此。 那此时,又怎么会有不同? 蔡邕需要重新摆正两个人的位置,去进行这一场谈判了。他深知哪怕他此时杀了刘青山易如反掌,但刘青山在他府上的事,人尽皆知,在加上晌午时的神箭绝技,早就闻名安邑,这样一来一旦地高权重的蔡邕出手杀了刘青山反而会遭到全郡的不耻。 况且琰儿那若是知道了,会为此事与他的关系决裂也不无可能。 那么就只有让他知难而退,心服口服的认下这门亲事。 “老夫知你与琰儿之间,或许有些情愫,可你终究不能因为一场误会,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卫家世代乃汉代旺族,琰儿嫁去,可尽享荣华富贵。” 刘青山见蔡邕的态度明显转变,也有些不适应。他这个人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额,我只关心文姬她本人是否会中意这门亲事。” 蔡邕呵呵一笑:“她小小年纪懂得什么?难道我会让她随着你这个贫寒孤苦的臭小子去浪迹天涯?日夜深山打猎维持生计?!一旦战乱爆发,就有抱头鼠窜的份?” 刘青山心中猛地一抽,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没有说话。 蔡邕说的对,蔡琰出生在书香名门,自己家中却清苦贫寒,总不能让一个如花似玉的才女随着自己过着深山打猎的日子,这是一种作践! 作践她,更作践自己的自尊。 “我与她相遇在牢中,那时她还扮着男装”刘青山说到这,突然笑了,然后继续说:“我和她不过是一场误会,蔡家主你也无须考虑这些,她可以嫁给任何人,但是这桩婚事,她既不认可,那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蔡邕突然变得和善,微笑道:“青山小友,说的哪里话?你能与北地枪王张绣打的难解难分,就足以说明当世豪杰中有你一席。若不能将琰儿许配给仲道,嫁于你这种少年豪杰,有何不可?” 刘青山皱了皱眉,这话并不像是从蔡邕口中说出的话。 蔡邕继续说道:“但是,自古女子嫁人,男方总要准备些聘礼,但是这聘礼老夫是分文不取,全当是不会让琰儿受苦的依据。” 刘青山问:“多少?” 蔡邕略微粗算了一下,于是说道:“铢钱百万。” 刘青山叹了叹气,这个数若在平民百姓看来如同天文数字一般,要知道东汉末年,一县之令每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六百钱,虽说极少,但其实在东汉时期市场上流通最昂贵的只有两种。 粮食和金属。 粮食关系着一个国家的生存问题,而金属自然是用来打造兵器,以此御敌。因此钱在当代社会价值远不及这两种。 刘毅和屠猎户二人狩上一夜的猎,好的时候,也不过百钱,哪怕加上刘青山三人外出,最好的时候也不曾超过五百钱。若是这般积攒而来,一家不吃不喝怕是再过个几十年也攒不上。介时,若三人还没竖死在荒山上,就算万幸。 尽管条件如此苛刻,可他还是应允了下来。既然蔡邕已经做出了让步,他更没有资格再与其讨价还价。 刘青山拜退,身影在月光下有些婆娑。 蔡邕老浊眼眯成一条缝,心中笑了起来。在这河东郡,若没他的支持,刘青山就是偷抢也根本找不出百万钱。 这不过是他扔给刘青山的一个劝退的陷阱罢了。 尽管看似这一招上他赢得彻彻底底,可他还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案几上,将其上的茶具震落,摔了个粉碎。 因为临走时,刘青山还留下一句话。 “此事还望蔡大人莫要告知文姬,我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个这样的父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开工! 再次回到家中的刘青山,觉得神情有些疲惫。父亲与屠猎户二人又连夜上山狩猎。果子也不知去哪里玩耍了,找不见踪影。家中就唯独李氏与刘青山二人。 回来已经几个时辰了,刘青山乏累难堪,可又苦苦思索,无法睡去。李氏平时现在无事也经常做些编制草鞋的零活儿,今天也不例外。 她看出了刘青山的心事,却又不忍心打扰,只能为其倒了杯粗茶,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刘青山呆呆地躺在床榻上,看着屋棚,心中起了疑惑。 如今究竟是不是时候跟侯武阳着手准备这档子买卖呢?从时间上来说,如今距离董卓入朝的时间越来越近,一场以讨伐篡逆贼子的战乱即将吹响号角。如果这个时间一旦可以铸造一批大规模的精良兵甲,那么其中的价值根本就是无法估量的。无论是群雄诸侯还是董卓,一时间都会为其趋之若骛。 可令刘青山无法断定的是,侯武阳这个人究竟能不能靠的住,会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手段,而且矿产此时也同样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先前他曾答应侯武阳,可以自己寻找矿石的资源,也不过是一时的搪塞之举,可眼看蔡邕逼的紧,刘青山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这些细节上的问题了。 不知几时,李氏闻见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才知青山已经熟睡过去。 她轻轻在刘青山身上铺盖了一层裘皮后,掩门走出房中。 。。。 翌日一早,刘青山带着果子私下询问一下考工令的驻扎地后,便一同前往去寻侯武阳。 炼铁铸兵,自然少不了火,因此考工营并不可驻扎在里城郊太近的地方。刘青山二人一路穿过了两片树林,趟过了三条小河,当他走到前方那片山岭跟前后,便是来到了考工营。 这是一片驻扎起来的营地,营地的背身紧挨着一片山岭,山岭的中心被开采成一个矿洞。无数工人在山洞和营地间来去匆匆。 “站住!来者何人?” 营门处站着两个一身戎装的军士,手执长枪抵在刘青山二人的喉间。 刘青山拜手回答:“小人刘青山,还望军爷向侯大人禀报一声。说我要是前来找他商讨。” 两名军士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疑问,这不过是两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也没有任何的代步工具,难道是凭着两条腿走过来的? 可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犯着“狗眼看人低”的毛病,其中的一名军士转身走入营中,刘青山二人便在另一名的看押下,等待着侯武阳的回信。 没过多久,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营内响起。看押刘青山的那名军士连忙叩拜:“见过侯爷!” 侯武阳一路风尘仆仆,看了看他,微笑示意之后,挥手示意其退下,然后看向刘青山二人,哈哈笑道:“青山老弟,你果然是言而有信,今天一早就来了!” 刘青山见侯武阳亲自出营接见,心中一暖,于是弯腰一拜说道:“侯大人亲自接迎,实乃小人荣幸之至!” 侯武阳走进一把将大手搭在刘青山的肩上,突然注意到刘青山身后的刘果,低声问道:“青山兄弟,你身后这位娃娃是?” 刘果闻言,脸色憋的涨红,好歹他也十一二的年纪,突然被别人叫成娃娃,心里也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刘青山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位胞弟,家中长亲都没在家,我便带着他来见见世面。” 侯武阳笑了笑,毫不介意,带着刘青山二人向营中走去。这片营地表面看上去像极了军用驻地,可随着侯武阳带领下,刘青山二人发现,越是走,热量的气息就越浓烈。 就在山脚处的那座山洞外,刘青山望着原本应该黝黑的山洞里却如灯火通明,一座座人造高炉正在散发着一种焦躁的气息。每个高炉前都有着三到四名的赤膊的工匠,或是采运矿石,或是拾捡煤渣,抽拉风箱以及锻铸生铁的各司其职。 原来营地不过是遮人耳目的把戏而已,侯武阳这座营地中的真正核心处在这里! 侯武阳摸了摸鼻子,说道:“青山老弟,这便是我河东郡铸炼兵甲的地方,这些年世道不太平,这座山的矿源并不丰富,矿山每月量产也要按时报到朝中,而且朝中要求的上缴量也远远超其其能够生产的兵甲量。” 刘青山接着说道:“所以如今锻造出来的兵甲因为杂质过多,硬度也相对来说有所缺失,质量明显有问题。” 侯武阳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叹道:“没想到青山老弟也是个行里人,这个事情,大哥我也没有办法,朝中的诏令一向不容置疑,更别说那帮三公九卿的老骨头了,一个个精得跟狐狸一样,只管数量,哪管质量?自己只要捞得富得流油,哪会管其他旁事。” 刘青山略微一沉吟,忽然笑道:“越是这样,就越能展现出我们自己锻造出的兵甲的珍贵!东汉之危,已不远。” 侯武阳将刘青山二人引入帐内,吩咐侍卫给二位煮上营中最好的茶饼,以显宾客的尊贵。 刘青山二人盘膝而坐,略微放松了一下筋骨,走了几个时辰的路,说不累那纯粹是扯淡。 侯武阳怪异得看着刘青山,哭笑不得。他也从来传信的守营的军卒口中得知,刘青山二人无马无车,似乎是一路靠着两条腿走过来的。 “青山老弟,你二人一早便动身来的这里?” 刘青山恭敬答道:“正是。” 侯武阳一怔:“为何不骑马驾车而来?” 刘青山继续说道:“家境贫寒,并无富余用来买马。” 侯武阳看着刘青山的脸,如同一湖清水,波澜不惊,仿佛并不因此而感到一丝羞愧,不由让他心中又多了些赞赏。 “那青山兄弟你也可唤人传信与我,我自会叫人接你过来。” 刘青山拜谢道:“既然是寻求合作,便要将彼此的身份置于水平,我唤人传信与你,反而会失了自己的诚意。” 侯武阳眼中一亮,突然拍手叫好:“侯某果然是没看错,兄弟你一早便寻到此处,有什么话便直说。” 煮沸的茶水咕嘟咕嘟响出声来,刘青山轻轻举起茶器,缓缓倒入身前的杯中,然后开口说道:“开工!” 侯武阳眼神一眯,然后问道:“愿闻其详!” “我方才也看到了你的锻造兵器之地,但讲句实话,工序还颇为古来传统,哪怕是额外的矿产资源就位,以现在的锻造效率和技法,依旧无法达到快速的大规模的生产!”刘青山轻轻喝了茶水,香气沁人心脾,继续说道:“所以眼下的大哥你需要做的,是扩大生产队伍,大量招募工匠,让老工匠统一训练,尽快形成一股强劲的工匠队伍。” 侯武阳略微一想,突然疑问道:“可如今基本是按熔坑为单位调配人力,往往一处熔坑只需要一名工匠,而且加上工匠训练的难度不低,大肆训练工匠的话就需要至少配备三倍以上的下手,那根本无法想象。” 刘青山回答道:“我需要你大规模培训工匠,就是不希望有太多资源浪费在杂活儿上,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省去至少一半的麻烦。” “但是,现在我需要您告诉我矿产资源的信息。” 侯武阳心想终于说到了最为棘手的麻烦了。 “如今矿产的资源近乎八cd掌控在朝廷手中,那么余下的两成基本就只有两种,一种是开采极为困难的荒山,另一种就是被强大山贼占据的山头。” 刘青山眼神一沉,果然如他心里所料的并无太大差错。 如今时间紧迫,董卓入朝迫在眉睫,根本就不适合去花费更多的时间在难开垦的荒山上。 那么,就只有一种选择了。 “离此地最近的山寨在哪里?” “向西不到二十里的卧牛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卧牛山下 “卧牛山?!”刘青山有些发愣,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读到过,可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像是一个摩擦已久的火石,碰撞而出的火花,只要触碰到一点干柴,立马便会燃烧起熊熊烈火。 对了!关二爷的头号小弟,周仓的盘踞地! 侯武阳见刘青山脸色阴晴不定,或是不深了解山寨的形势,于是说道:“卧牛山也是近些年方才被朝中发掘到的矿山,可当时黄巾叛乱正赶盛时,因此就耽搁了挖掘开采,等到朝中再回头想起来的时候,这座山已经被两名黄巾残党占山为王,两名贼王武艺颇为高强,一位名叫周仓,另一名是黄巾名将,裴元绍。” 果然!刘青山心中一震,说不出什么感觉。这其中好坏参半,关于周仓这个人,后世史书上也都是众说纷纭,但是占绝大多数的也都指明正史中并无此人。 可如今刘青山从第一视角的身份再次面对这个事情,无疑是极大得震惊。 刘青山并不清楚此周仓是不是彼周仓,他摸不准对方的脾性,就根本想不出应对的方法。再善良的山贼终究是山贼,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是掉脑袋的结局。 但是他此时似乎并没有选择:“侯大哥,帮我准备一下,我这就动身去卧牛山!” 侯武阳瞪大了眼珠,就像在看着一个疯子,迟疑道:“你说你现在就要动身去卧牛山?老弟,这么短的时间,我根本跟你筹不到那么多的兵马,你听我说,这事咱从长计” 刘青山武断说道:“不需要兵马,只需我们三人三骑便可。” 侯武阳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可刘青山并不会给他思量的机会。 。。。。 一早的烈阳,不知为何,到了晌午竟突然沉了下来,远方的乌云慢慢蚕食过来。不出一个时辰,这片山谷定然会下起大雨。 刘青山骑着马,缓缓走在这片山谷的脚下一条山间小路,他左右仔细查看着附近的山势,暗自点了点头。 不愧是河东郡近些年始终无法攻破的山头,这地势虽然不高,但是极为险峻,攻者若是没有特殊的法门,想必脚还踏不近半步,就会被乱箭射穿。 侯武阳的马要更俊俏一些,他跟在刘青山的身后,脸色有些阴沉,实在是拗不过刘青山的倔强,既然已经同意入伙,自然也要给出一定的诚意。 不就是白走一遭嘛?侯武阳心中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相反,最为靠后的刘果却兴奋至极,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骑马,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草原骑士的洒脱,而且这也是他头一次外出,尽管他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天越来越暗,风也越来越急。 刘青山突然勒马停住,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他望见不远的前方竟然开着一处酒肆。按侯武阳所说,此处已经到了卧牛山脚下,为城郊之间交界,能在这里做买卖的,怕是店家一定不是个普通的人。 刘青山示意二人放缓前进速度,于是取下马鞍上悬挂的长弓,双眼紧紧看着酒家的动静。 当三人走得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得见舍中的酒醉笑骂声后,终于是吐了口气,看样子酒家并没有问题。 侯武阳斜眼看了看刘青山,心想这孩子怎么年纪不大,这般疑心? 三人方才将马匹拴好,几颗豆大的珠子就掉落在刘青山的脸上,刘青山抬头看了看天,这大雨终于是如约而至。 几息之间,大雨瓢泼,漫过金山。 三人赶紧是一把推开房门,咚得一声,将酒客们瞬间惊醒,原本漫无边际的笑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大雨倾盆的喧嚣。 这是一种异样的安静,酒客们提着酒壶,歪头看向三人,也是略微几息的时间,笑骂声再一次填充了山中这片小小的酒舍中。 这他妈是哪里来的蠢货?这种鬼天气既然也有人像自己一样,被困在了这里! 这是刘青山从这些酒客的脸上读出来的。 狂风吹着木门吱呀作响。 一个靠在窗前的大汉,终于开口说话了。 “还不快把门关上?冲垮了我的小店,老子非剥了你的皮!” 原来这位就是山中酒肆的店家,这位大汉看起来邋邋遢遢,脸上的胡子更像是一堆杂草,眉毛浓密将要与毛发连在一起,他一手捧着一个酒壶,一手拽扯着口中的牛肉,眼神狠厉得看着刘青山三人。 刘青山拱手一拜,连忙将屋门关得严严实实。三人也寻了一处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可那大汉似乎并没有招待的意思,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肉。 侯武阳终于是耐不住了性子,他堂堂河东郡的考工令,在这河东横着走,倒着走,全凭他个人意愿,除了几个名门世家外,有哪个敢如此无视他? 他伸手一拍桌子,一下站起来,刚要喝道:“你” 刘青山连忙起身,将其拦了下来,连忙劝说:“侯大哥,快些坐下来,别动怒,这里是贼窝,不是城郡。” 那靠窗喝酒大汉似乎听到了这里的骚动,当即眼珠子瞪得溜圆,扯着脖子吼道:“怎的?吃甚喝甚,自去后面去拿。还等着老子给你传菜呢?” 刘青山压着喘粗气的侯武阳,嘿嘿笑道:“侯大哥,你坐着,我自去后边取些吃食过来,莫要动气。” 刘青山翻看了半天,才提了一块煮好的牛肉,和半壶烧酒,回到了座位上,然后从怀中去出刀将肉分切后给了侯武阳和果子二人。 或许是那大汉听到了侯武阳的鄙弃声,斜眼看了他们一眼,低声暗骂道:“贱民” 侯武阳经过刘青山的开解,也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毕竟这里荒郊野外的,贼寇肆意横生,自己的亲兵队又没在跟前,真是招惹来了山贼,凭他跟刘青山二人哪怕是可以脱逃也要掉层皮,更别说还带着刘果在身边。 “青山老弟,如今已经到了卧牛山,你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侯武阳就着肉,喝了一口小酒,继续说:“你看这大雨,还把我们困在了这里。” 刘青山的脑子里始终在运转,一路走来,他考虑了多种情况,只是他选不出一种万全之策。 又或许跟山贼打交道,根本就不会有万全之策! 谁也不会知道一个山贼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或许一个不开心,话还没有说出口,脑袋就已经掉了下来。 但是刘青山可以断定一点,那就是山贼若想活着也需要大量的钱财。 因此这是他们的共同目标,或许真的可以达成一些羁绊。 刘青山挠了挠头,回答说道:“大哥,说心里话,我也没有什么妙计,但是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 侯武阳点了点头,表示极为理解,然后说道:“也是,如果不能成功,那就打道回府,再议良策。” 刘青山苦笑摇头,说道:“若是不成功,怕是只能带着自己的脑袋回去了。” 刘果和侯武阳两人闻言一惊,仿佛他们二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行的凶险。 “青山兄弟,此事万万不可!” 刘青山沉声说道:“你和果子一定要留在这里,我自行上卧牛山,寻那二位当家,讲讲我们的赚钱之道。” “可是”侯武阳有些犹豫。 一道响雷突然炸响,窗外的大雨又急了几分,天色沉得像是一片墓地。 酒肆中,若是再不点起火烛,怕是要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刘青山接着侯武阳的话,冷声说道。 “可是,马上就要出人命了。” 嗖~ 一道闪电破窗而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要命的酒肆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惨的尖叫和溅射在案几上的鲜血。 一名酒客的头颅被这发冷箭射穿,立刻阵亡。 “趴下!”论箭矢的话,刘青山再熟悉不过了。从这一箭的飞行轨迹来看,并不像是意谋已久的射杀,反倒是更像是乱射。因此在第一时间他便向侯武阳和果子二人提出了警告。 可另刘青山极为诧异的是,竟然有人更早一步匍匐在了地上!刘青山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三人方才趴下,一阵阵箭雨透窗而入,有的甚至直接投过了木板墙,一瞬间将整个酒肆射成了筛子。 可那个大汉模样的店家如同烂醉一般,搂着酒壶痴嗤笑了起来,仿佛根本没有发现此时发生的危机。 唰~ 这一箭直逼那大汉面门而去。可那大汉醉得如同烂泥,根本没有丝毫的反应。 刘青山微微皱眉,心中有种预感,似乎这箭雨射杀的目标就是那个大汉模样的店家! 可虽说出门在外,不宜惹些是非,可刘青山还是无法就这般看着那壮汉死在自己眼前。 刘青山眉毛一横,斜躺着身子,扯过长弓,搭箭一射。 又一道奔雷冲着那一箭冲撞过去,两箭一受力,瞬间变转了各自的方向。 大汉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混账!谁射的?我不说听我施令才可以放箭?!又让那个废物捡了一条命!” 尽管外面雨声聒杂,可刘青山等人隔着房门还是将这话听得阵阵切切。 果然,这箭雨的主人想要刺杀的目标,正是这个酒肆的店家。 来不及刘青山再多想,几桌趴在地上酒客见到箭雨停歇,倏地起身一把掀起了案几,从中抽取出暗藏其中的朴刀,虎视眈眈得走到那名店家的身前,话也不说,抬刀斩落。 刘青山心中早就料到这几名酒客与屋外之人实属一伙,丝毫没有惊讶,只是有些惋惜,这个店家大汉才硬气了没多长时间,就要死在乱刀之下了。 谁知,那大汉惺忪的睡眼突然睁开,一手抄起酒壶狠狠砸在了其中一人的头上,血溅当场。然后起身一手抄起身前的案几,猛地向迎着几名酒客的刀锋砸了过来。 刀锋再如何霸道,经过案几这般迎面一挡,也顿时卸了八分的势。 但是这大汉真是天生神力,几把刀镶砍在了案几上面,可这股力道依旧没有停止,大汉一声怒喝,案几卷带着几把刀直接轰在了这几名酒客的头上,瞬间倒飞出去,将门撞碎滚了出去。 门一开,风雨瞬间袭了进来,大雨顺势浇灌在了门前,落在木板阶上,传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刘果搓了搓发凉的手,感叹道:“三哥说的果然没错,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啊。吃个饭也能打成这番模样。” 侯武阳使劲咽了口唾沫,依旧心有余悸:好在青山拦住了自己,否则不知道这个糙汉会把自己打成什么模样! 那大汉店家拍了拍手,呵斥道:“晦气!好好的阴雨时节,也不能让老子睡个好觉!” “住口!你这个匹夫。今天看我不了结了你的贱命!” 这声厉喝显得要尖锐的多,貌似这便是这场刺杀的指示者。一行蓑衣人堵在酒肆门前,或是配着朴刀,或是搭着弓箭,为首的那人身上所以显然要昂贵一些,他相貌平凡,浓眉长脸,原本一副豪迈的模样,此时看上去却有些阴厉,大雨打在他的斗笠之上,弹起无数颗水花。 那大汉看也没看那为首男子一眼,再次坐下来,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裴元绍,我从没想过要与你抢这卧牛山的当家人,如今我也已经走到山外,你又何苦还要咄咄逼人?” 刘青山心中一惊,原来那个屋外的蓑衣男子竟然是裴元绍,那么这个大汉,莫非 裴元绍闻言阴沉一笑,借着斗笠滑落的水流,竟然梳洗起手来,手中干涸的血迹混入雨水滴了下来,然后冷声说道:“周仓,你以为你说了我就会信,不然山中为何会出现那么多拥护你的叛徒?” 周仓瞥了一眼裴元绍正在梳洗的手,脸色沉了下来,然后回答:“那也弟兄们自己的选择罢了。若你这人能够光明磊落,又怎会在乎这些。” 裴元绍身体抖动起来,手中的血渍竟越洗越多,突然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在你留下的这片烂摊子,都已经收拾干净。唯独剩下你!” 周仓如同惊雷闪过,脸上肌肉不由抽动起来,看的出来,他此时已经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恶贼!你可有当他们是兄弟?你忌惮我抢了你的位置,我便由着你,独自下山离去,可你偏偏要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手!我今天不亲手宰了你这个畜生,就当黄巾从没有我周仓这一号人物!” 周仓面部抽搐,突然从一旁的柜后,抽出一把大砍刀,向裴元绍奔去,要生生斩了眼前这个畜生。 “放!”裴元绍不躲不避,他是有备而来,又怎会怕了周仓一人。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箭雨发出,去先前相比,范围小了许多,可指向却变得无比明确。 周仓看着眼前的箭矢如同长虹一般朝自己射了过来,脑子里一下冷静了下来。心知不能与其硬碰硬,当即闪身躲了起来。 一道道箭矢贴着周仓的周身划过,最终钉在了墙板上。周仓待箭矢停歇,突然探身走到门前,大手一张瞬间抓住裴元绍的衣领就势一扯,将其一同拽进了屋中。 裴元绍的蓑衣上满是雨水,跌落在地上开始打滑,滚出了几米远。 此时酒肆中的酒客全都蜷缩在刘青山三人所在的角落种,看着场间周仓与裴元绍即将发生的厮杀。 刘青山觉得周仓此举妙极,一旦将裴元绍引入屋中,屋外的弓箭就再不敢肆意发射,这也就解决了周仓最为棘手的危机。 原来古代将军行兵打仗,也不见得莽汉就并没有自己的机智。周仓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但是即使场外的山贼无法使用弓箭,但也同样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自己的当家在酒肆内与敌人生死搏杀。 刘青山心中做了极长时间的心理斗争,终于还是准备起身,帮周仓清理一下善后工作。 侯武阳瞅见他要拿起弓箭,心里一揪:怎么自己这是拜会了个少年豪侠?这时候能是逞英雄的时候么?! 侯武阳心中越发焦急,一把握住刘青山的肩膀,凑到跟前低声说道:“你又要作甚?那大汉好生厉害,你不用去帮也定会安然无恙!” 周仓与裴元绍定会有一人在死斗中获胜。那时候卧牛山便会成为其中一人的山头。这也直接关系到刘青山和侯武阳二人的筹算。 “侯大哥,如果让我从这二贼中选择一人作为盟友的话,或许我更倾向于周仓。” 刘青山神情凝重,仿佛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 正当他准备拉弓准备助周仓一臂之力的时候。他透过残破的窗,似乎突然望见了什么。 茫茫大雨的尽头,缓缓浮现出一道青色的身影。大雨汇聚在空中连成万千丝缕,那人牵着一匹马正缓缓向这里走来,斩断了天地间无数青丝。 那道身影不知怎的,总是会给人一种威压的感觉,就如同一片苍茫霸凌地从天边席卷而来。 刘青山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二爷? 究竟是哪阵风,将他吹到了这里? 按道理讲,此人尚且还未到与周仓相见的时机,怎么可能突然从风雨中走来? 那人身高极其伟岸,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抚摸着马鬃,缓缓向酒肆走来。刘青山要比常人看的更远,哪怕是这么糟的天气,他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的一袭青衣和一双凤目,或许是大雨的缘故,他的长发散落下来,几缕青丝挂在眼前,有种说不出的清寒。他面色白皙,凤目灼人,一张薄唇透漏着些许寡薄的寒意。 刘青山再没见过有人可以长得这般英俊,哪怕是蔡文姬女扮男装,更多的也只是俏,远不及此人的英气。 哪怕这一切都与他意识中的不同,可此人的那双凤目,依旧让他能够感受到那传自千年以来,睥睨天下的凌傲。 刘青山的双唇有些颤抖,喃喃低语“二爷!” 没有了红脸,没有了青冠,眼前的这个二爷,要比传说中少了一些温润,却多了一分清寒。 侯武阳见刘青山愣在原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二爷?叫我呢?” 刘青山重新回到了原地,没有答话。想必这一场风雨中的邂逅,已经就要变成风暴的旋涡了。眼前已经不是他所能触及的了,他能做得只能是静观其变。 雨幕深处的那个身影,看似走的很缓,实则极快,也就是转眼的功夫,那人就已经牵马来到近前。 他先看到已经被破坏掉的房门,然后见到地上躺着几个伤口的鲜血还在顺势流出的伤员,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没有说话。 “既然门已经损坏,索性带着爱马一同进屋中避一避雨罢。” 那人心中如此想后,便挤入堵在门口的贼群中,和声说道:“烦请让下,关某也好进去讨口酒吃。” 几个山贼闻言,极其火大,自己的主子还在里面将要与别人死斗,这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蠢货还要讨酒吃?当即话也不说,转过身来,举起朴刀,就要将其砍死在乱刀之下。 可几把刀方才举起,却永远都停在了半空中。 方才还要手刃此人的山贼们,仿佛一下吃了憋,手中的刀也跟着身子颤个不停。 那双凤眼中是有着一道怎样凌冽的杀意? 仿佛就在一瞬间,将山贼们的心瞬间进入到了湖底。 大雨哗哗,丝毫没有停息。那人冷冷看了众人一眼,也丝毫没有理会停滞在空中刀,牵着爱马挤过人群,走到了酒肆之中。 刘青山身边的几位酒客,见到这场面,均都极为诧异,纷纷低语议论:“这是哪里来的怪人?怎么还牵了匹马走了进来?” “是啊,这酒肆如今哪里还是吃酒的地方,活脱一个人间地狱!” “地狱无门自闯来!” 青衣男子走进之后,方才发现酒肆正中站着两个正在对峙的汉子,当即眯了眯眼,也不理睬,自顾自地从别的桌上取了些牛肉,又从地上捡了壶野酒,咣当一声盘膝坐了下来,喃喃低语:“公孙瓒那个匹夫,终日借着光复汉室的由子差遣大哥,竟做些屁大的闲事。也罢,如今偷闲,正巧碰见一场好戏。” 那青衣男子思来想去,发现周仓和裴元绍都在看着他,于是微笑轻声说道:“你们继续。” 说罢,那男子端起酒壶,自顾自喝了起来。 外面又是一阵狂风,将其长发肆意吹起,若是仔细看来,此人就宛如一尊神魔。 周仓和裴元绍见此人,第一反应都是以为是对方请来救兵,可既然不是,两人再不会这么盯看下去。周仓手中大砍刀血光一闪,脚下连踏七步,转眼来到裴元绍的近前,刀锋一扫直取其首级。 二人早年便是是黄巾军中的颇有些威名的将帅,此时裴元绍见周仓一见面便是杀招,心中是又恨又急,连忙抽出腰间的环首刀,竖向一挡。可周仓这一刀,势大力沉,即便格住这一刀,但是大砍刀的刀意太直,也就使得刀劲被格挡后,依旧将裴元绍连人震退几米,才刚巧停住。 刀,百兵之胆。取一个“直”字,刀锋越直,就越强。 周仓手中大砍刀正是所有刀中最简单的一种。可自汉代以来,简单的刚猛已经逐渐落入末流,因此刀身更加灵巧,精妙的环首刀便逐渐形成大势。 可即便环首刀灵巧坚韧,在与砍刀的正面对碰中,毫无意外得落入下风。 裴元绍站正了身子,手指上传来的痛楚令他极为愤怒,鲜血从虎口处流了出来,他感受着伤口随着心脏一跳一跳地放大自己的触觉。 一招便落于下风。 裴元绍心中十分窝火,他一声厉喝,手中刀突然舞动,左右开弓与周仓又一次战在了一团。 二人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裴元绍深知兵器上的差异,定然不会与周仓正面上刀刀相碰,而是在刀刃上进行游斗,进可攻,退可守。周仓劈下一刀,他就还上十刀,一旦环首刀跳动起来,周仓就只能将斩下去的势,强行收回,再去格挡他的灵活的攻势。 可周仓也心中清楚,裴元绍只是想借用环首刀那种诡异的刀法,去阻碍自己的刀锋,一旦落入了他刀域内,以大砍刀的特点定然不可能挣脱开来,结果就只能是慢慢被其耗死。 双方都知道此时的战况,除了第一刀上周仓占了便宜,就始终在僵持之中。 两人在正堂前打的是难舍难分,被砍碎的案几沦为碎屑,破窗而出。风雨再至,周仓一记横劈斩向裴元绍,却被其下腰躲了过去,斩空的刀硬生生砍在墙板上,一寸寸将房屋撕裂。 又是一处破损!却见翻涌而来的雨水恰巧被刀锋悉数斩裂。 裴元绍弯腰,将环首刀横在手中,找准周仓的出刀间隙,朝着其小腹划去。周仓大惊,收过手中的砍刀,连忙大步后撤,虽说躲的及时,可还是被划开一道不浅的伤口。 裴元绍一击得逞,心中大喜,见周仓后退,身子连忙一探,想要继续纠缠下去,因为一旦被周仓拉开了距离,那就又会落入下风。可当他身子已经前倾过去,却发现周仓的这一个大撤步后,根本没在后退,而是借着那条腿反而奋力前蹬,一下跃上空中。 裴元绍抬头看着半空的周仓,心中一下慌了神,自己前倾的身子已经收之不回,可眼看这向自己劈下的大刀,让自己突然有些绝望。他不顾闪伤身子的危险,抬起刀横在头上想要去格住周仓的这一劈刀。 周仓平地挥出的一刀,他尚且难以招架。 更不要说此时周仓一跃而起,就势下劈的这一记杀招了。 闪电照在周仓的脸上显得有些可怖,随后一道惊雷更是彻彻底底轰在裴元绍的心里。 刘青山心中颇为感叹:“胜负以分,看样子自己依旧没有做错选择。” 侯武阳痴痴的看着刘青山脸上的那抹笑容,心里佩服至极,他也从没想到刘青山的冲动之举,或许真的可以收到一些成效。 “轰~”裴元绍轰然倒在地上,身下一大片木板凹陷了进去,手中的环首刀竟然被周仓砍了大半进去。两只胳膊应声断裂,一口口鲜血从裴元绍的嘴中涌了出来。 周仓提着刀指着裴元绍的头颅,冷冷地望着。 那名始终喝酒看戏的青衣男子,突然拍手叫好:“不错。” 话音刚落,一道道箭矢如同流星从门外破空而来。很显然,自己大哥已经躺在了里面,他们更没理由放任周仓如此这般杀了裴元绍。 “没规矩!” 一道浩瀚若草原一般的青芒凭空而现,随后的是千万匹铁骑浩浩荡荡踏冰而去! 仅仅是半息,几十支羽箭断裂成两节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随后是门外的几十名山贼悉数倒在血泊之中。 刘青山眨了眨眼睛,根本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喃声低语:“二爷,竟然出手了?” 侯武阳浑身抖个不停,颤颤巍巍的双手指着轻易男子,战战巍巍。 “极武之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送神回家 大雨冲刷在血泊中的贼寇身上,如同形成一潭血河。顺着山路汨汨向山下流淌。 刘青山目瞪口呆得望着那青衣男子,心中的震惊不言而喻。眼前的这个如同神魔一样的男人,不是武圣关云长还能是谁? 这惊天的一刀下去,关羽身子如同分毫未动,依旧是喝酒吃肉的模样。仿佛给人一种什么也没有发生的错觉。 “山贼就是山贼,比斗尚未结束,如何肆意打扰?没规矩。”关羽寡薄的脸露出一丝鄙弃,然后对着周仓轻声说道:“这位壮士,你继续。” 周仓大眼睛仿佛都快瞪了出来,刚才的那一刀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的关羽,心中忌惮极深,他不知晓此人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许是朝中请来清剿卧牛山的将军也说不定。 于是他试探的问道:“从洛阳而来?” 这句话说的有些隐晦,可关羽还是听得清话里的真意,冷声说道:“只是路过,吃酒而已。” 周仓深深吐了口气,既然这个阎王不是寻自己的麻烦,那么他与裴元绍的恩怨,终究要有一个了断了。 躺在地上的裴元绍方才也望见了那惊人的一幕,眼看自己的兄弟在那一刀下魂消魄散,心中的一口怨气滞留难泄,加上先前的重创,裴元绍噗的一口心血喷了出来。 周仓望着面如白纸的裴元绍心中感慨万分,遥想多年之前他们二人尚且是共同征战沙场的兄弟,可转眼到了如今竟然成了你死我活的宿敌。 “人生啊。”周仓仰头怒喝,大雨浇灌的响声恍如静止,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胡须落了下来。 轰隆! 手起刀落,裴元绍的首级如同落地的西瓜,顺着台阶滚到了屋外。 好在刘青山即使捂住了刘果的双眼,才没让他看到这一幕。 刘果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若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定然会给他的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好好的酒肆,才是已经破碎的如同一间茅草屋,到处都是打斗遗留下来的缺漏。雨水顺着缺漏处悄悄的浇灌进屋中,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被打湿了些许。 关羽手中的牛肉已经被啃食大半,雨水浸在上面,有种说不出的腥味,他看着周仓半晌,然后开口说道:“你的身手还算不错,倒也还当得关某的马前卒。” 不妙!关羽一张口,立马就引起了刘青山警惕。这分明是要挖人的节奏,他此时早就顾不上历史记载和如今的差异了,此时若是被关羽挖走了周仓,卧牛山群龙无首,定然会另立当家人,介时再去周旋的难度远比现在难的多。 想到这,刘青山竟然是一身冷汗,想也没想就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关羽面前。 这一站太过突然,侯武阳来不及阻止,刘青山就已经走到了关羽近前,这下侯武阳可彻底是慌了神:“这个冒失的小子,那可是迈入极武之道的神将,一句说错,下场肯定与门外的那帮贼寇一样。” 关羽抬眼看着刘青山,眼神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冰窟一般。他或许再想这个少年是谁?又或者是他想说些什么?甚至可能是一名找不自在的痴儿。 可任凭关羽如何看他,刘青山也同样就这么看着他。可刘青山的眼中充满着炽热的火焰。他没想到会这般就见到自己无比敬佩的二爷,哪怕眼前的二爷和想象中着很大的不同,但这股霸气深深吸引着刘青山。 两双对视的眼神就如同冰与火的对峙,一旁的周仓被刘青山这么一处,早就忘了关羽先前的话,他看着二人,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关羽性子淡薄,自然很少与人打交道,向来是将自己浸在寒冰中,此时被刘青山这般炙热的眼神看着,心中竟有股数不出的难受,他剑眉拧在了一起,正要发怒。 刘青山突然叩拜下来,说道:“二爷!请收小人一拜。” 关羽愣在原地,低声自语:“二爷?” 刘青山凑到关羽耳边,低声说道:“你可是桃园三兄弟中排行老二的关云长?” 关羽闻言一惊,怔在原地,心中极为疑惑,好奇问道:“你认识我?” 桃园三兄弟这些年在战场上爬摸滚打,大大小小也积累了不少的战功,可偏偏却不得朝中信任,刘备仁爱无双,却被委任小小的县令,关羽张飞均都是不出世的万人敌,却只能寄活在公孙瓒的麾下残喘。虽说三人在黄巾之战中,盛名在外,不外乎只识其名,不认其人罢了。 这也就难怪他会诧异刘青山能够一眼识得他。 在场的人见这尊神魔的表情有些缓和,却也不知刘青山与其到底说了些什么。 刘青山继续说道:“小人不敢忘却。” 关羽放下手中的酒壶,用手将眼前的长发顺着向后捋到身后,发中的水顺着额头划了下来,随后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既然并非宵小,那你前来所谓何事?” 刘青山搓了搓手,然后谄媚笑道:“二爷,我看着外面的雨下的这般大,你又没着蓑衣,生怕您受了凉,便想将自家驾来的马车,赠与您!” 关羽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起身整理下衣衫,说道:“不必,关某向来只与爱马同行,更何况这点点风雨算得了什么。” 说罢牵着缰绳,大步走出门去,心想:好在这个少年提醒自己,公孙瓒那个老匹夫交代的差事,还没去办,在迟些恐怕大哥又要怪责我。 一旁的刘果和侯武阳二人脑子里全是问号,刘果一脸茫然地拉了拉侯武阳的衣袖,低声问道:“侯大哥,咱们有马车么?” 侯武阳也茫然摇了摇头,恶狠狠的说道:“有个屁!” 见关羽就要走出门去,刘青山心中大喜,他这番举措实属无奈之举,万不能让周仓知晓关羽的身份,否则自己盘算的生意就全泡汤了。 刘青山见关羽性子寡薄,便料定他不可能会接受别人的恩惠,而且关羽闲来吃酒,定然是有事在身,路过此地而已,只要他稍加提醒,自然会因要事离去。 因此便诈称自己是来赠送马车,实则却是“送神回家”。 刘青山望着关羽的身影,心中极为感慨,此时送走了关羽,心中又多少有些不舍,若是能与此人结交,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二爷,您慢走!我们还会再见。” 关羽身子一顿,回过头来,声音中掺杂着雨水的味道。 “你是谁?” “我姓刘,名青山。” 关羽闻言,再没做任何耽搁,转身匆匆离去,几息的功夫便消失在满山风雨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生死谈判 189年,桃园三兄弟寄在公孙瓒麾下,关云长奉命前往河东郡,中途偶经卧牛山,与周仓首次相遇,却不巧经由刘青山从中作梗,错失招收周仓的时机,却给了刘青山崛起的机会。自此历史开始发生微妙得变化 刘青山本人并不知晓他的举动或许会给未来发生怎样的变化,可他如今既然已经成为历史长河中一粒沙土,那又何惧让这粒沙土越滚越大,彻底改变历史的原貌呢? 直到关羽的身影彻底消失,外面的大雨将倒在地上的血迹冲刷的干干净净,周仓也将破酒屋中的客人逐一驱逐。 停留在酒肆的客人多数是被大雨困在了这里,可此时大雨未停,却又被店家下了逐客令,不免会发出几声牢骚,可又迫于周仓的淫威之下,只能悻悻冒雨离去。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除去离开的酒客就只剩下周仓与刘青山三人留了下来。 周仓穿着蓑衣在门前走来走去,手力忙忙叨叨得在收拾门外的残尸,必经都曾是一个山头的弟兄,如今惨死在自家门前,总也要帮他们入土为安。 长时间的大雨倾盆,早就让这片山谷狼狈不堪,仅仅是用肉眼望去,都可以发现几处泥洪倒泄的情况。周仓的蓑衣被湿气渗透得有些发腐,他拿着砍刀在地上一遍一遍得挖掘。 刘青山三人站在门前就这般望着他,若说心里没有些感触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有些苦事总是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无论你想怎么挣脱,终究逃不掉命运的枷锁。 在周仓埋掉最后一具尸首后,随手将手中的大砍刀插在了上面,如同一座石碑。或许是之前就没有注意,当他想要进屋的时候,竟然发现刘青山三人还没有离去。 这不免让他心生许多疑惑。 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三言两语就让那名如同神魔的青衣人匆匆离去? 不过几个时辰,酒肆已经彻底沦为破屋,可好在里面的酒水尚且还在。 刘青山盘膝坐在周仓的面前,喝了口酒水,一道辛辣的火线顺着味蕾燃烧过来。 若是这大雨天能够喝上一口新煮的茶饼,可谓是人生一大享受。不过看眼前这环境,能有上一口烈酒喝,也还算不错。 周仓拿着自己酒壶,狐疑地看着刘青山三人:“你们是谁?为何还不离去?” 刘青山闻言,呵呵笑道:“周当家,你总不能这般急着赶你的救命恩人走吧?” 周仓目露精光,眯着眼心想若此人不说这事也罢,一旦说了此事那就一定有所图! 刘青山见其没有答话,对周仓心中的想法也算是略知一二,然后笑道:“周当家,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是无意间发出的那一箭,当然,依我看若是没我的这一箭,你现在怕只会是一具死尸。” 周仓闻言大怒,一巴掌拍在酒壶上,顿时碎裂不堪,酒水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小子,你找死!” 侯武阳见周仓动怒,也没料到刘青山过来与人谈判,为何说这些折了面儿的话。可周仓眼看就要朝刘青山扑过来,心想总不能坐以待毙,突然厉喝道:“放肆!” 在周仓看来,刘青山身后的这二人不外乎是普通的随从。侯武阳沉寂了多时,突然的这声厉喝果然起到了奇效。 周仓停下身来,冷冷地望着侯武阳,两个颇大的眼珠瞪着溜圆。 “你又他娘的是谁? 侯武阳这个人虽是军伍出身,也当得了不小的地方官儿,但是这些年的安逸生活早就将他的血性磨平,但是不知怎的,此时那沉睡了这么多年的血性竟然突然再次窜动起来。 他大步向前一踏,脚下的水花砰的一声溅得四处都是,然后迎着周仓的眼光,一字字说道:“本官是河东郡考工令,侯武阳!” 周仓一听是朝廷的人,心中一凛,眯眼说道:“原来是个贼官,我说怎么无故跑到了老子的底盘上来。” 侯武阳啪的一声,手敲在了案几上,继续说:“大胆贼寇!河东上下本官想去哪便去哪,你算什么东西?” 刘青山见二人此时剑拔弩张,也有些吃惊于侯武阳的威压,这些天来他印象中的那个侯武阳,不过是个吃着百姓赋税得来的官粮的污吏罢了,却也没想到为自己能够和周仓这种世间少见的壮士生死相逼。 “别,二位有话慢慢说,快!果子,给两位大人斟好酒” 果子闻言一愣,可还没动身,就已经有人动身了。周仓大步流星,瞬间来到刘青山的面前,树干似的肩膀将刘青山脖颈一环,直接将刘青山的头狠狠按在了案几之上。 他额头上暴起青筋,冷声说道:“斟你娘的斟!不必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树干似的的巨手死死的按着刘青山的后颈,脸憋的涨红,根本就喘不出气来,刘青山嘴中咿咿呀呀像是在说什么,可确再也说不出去来了。 可这还仅仅是开始,周仓二话没说从后腰掏出一把短刀,就要扎在刘青山的后脑之上。 这一招的狠厉可想而知,若是一旦得逞,刘青山可就真成“肝脑涂地”了。 刘果年幼,反应不过来,嘴里还撇下,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侯武阳更是如遭雷霆,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喊道:“周仓,你找死!今日若这把匕首落下,我侯武阳若不将你这卧牛山上的贼寇尽数诛杀,便不不姓侯!” 那把刀尖突然停住,距离刘青山后脑的一寸处突然停了下来。尽管如此,刘青山依旧可以感受到一阵尖锐的杀意在后脑处停留。 侯武阳见周仓突然停刀,狠声说道:“我们今日来是与你谈生意,若你此时要了他的命,你我定然不死不休!” 周仓的手中突然松开,刘青山得到空闲,大口大口吸食着空气。 “生意?” 对于周仓的狐疑,刘青山并没有什么质疑,此时他逃出生天,竟没有丝毫感触,就好像方才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一般。 刘青山走到周仓近前,一双皓目赤红,盯看着周仓脸上的每一处细节,甚至是挂在他胡茬上的雨珠。他看着雨珠落下,然后说:“对,是生意,你可以等到朝中的支持,可以为你一山的贫苦兄弟走出困窘,也同样可以摒弃掉打家劫舍勾当,不再做一名抱头鼠窜的残党山贼!” 刘青山的每一句话都打在了周仓的心中,因为这恰恰道出了他这些年内心中矛盾,他想从军,却师出无名,战败后只能落草为寇。当他听到刘青山的话后,刘青山能够清晰地看出来他隐藏在内心的炙热。 可周仓心中如火海,却不露声色,冷声说道:“什么生意?” 大雨啪嗒啪嗒浇灌在在场的每一个心怀叵测的心中,刘青山突然仰头大声笑道:“可刘某如今并不想再与你谈这桩生意了,因为我救了你一条命,可你刚刚却险些将我杀了!” 周仓皱眉,他的确做了这种举措,可方才他并未真想杀他,可这种事怎么可能说的清楚,因此他脸上露出愁容,却说不出话。 相反,这种事刘青山心中又怎会不知道?他断定周仓此举不过是为了将他们来到这里的真相逼出来而已,因此他便顺着周仓的意罢了。 只要能够占据到交易双方的制高点,那么就已经胜利了一半。 刘青山回头看了看侯武阳,冷声说道:“大雨看似将要入夜,我们走。” 周仓突然慌了神。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风雨中的青树 虽说侯武阳与刘果二人想不通怎的刘青山此时说翻脸就翻脸,说走人就要走人,可二人依旧没有多做停歇,随着刘青山一同向门外走去。 周仓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若是此时服了软,怕是以后定然少不了被眼前这个如妖怪一样的少年压榨!可若是此时放他们走了,一山上下的弟兄总不能始终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不是? 思来想去,哪怕此时凉风袭人,周仓的额头上依旧是已经布满来汗珠。 雨越下越甚,门前的那可老树被浇打得啪啪作响。刘青山三人已经走到破陋的马厩,准备上马走人。 周仓环眼微眯,终于还是开口说话:“慢着,小兄弟。我们出来讨生计的,总不能折了钱的面子。有话进来讨教便是。” 已经骑在马背上的刘青山闻言,重重吐了一口气,立马笑逐颜开:“就是啊,周大哥,你我都是讨一碗乱世的粮,何必跟钱过不去!” 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在这座已经残破不堪的小酒馆中此时正盘膝而坐着四个人。 恐怕也没有人知道在不久的几年中,由这座小酒肆中商讨而出的锻造兵甲的统一战线会对未来历史的进步有着怎样的影响。 公孙瓒携白马义从前来拜会,桃园三兄弟再次入山,一场袁氏兄弟和曹操间的明争暗夺也因此逐渐走向决裂。 如果想要把控住一个乱世的命脉,那么兵甲和粮食绝对各执一半。 周仓的眼中闪烁着火花,他出身黄巾,在张角老道的耳濡目染下,就如同被洗了脑,总想将希望寄望在道法之上,然而张角死了这么多年,他就像是一只没了脑袋的苍蝇,被迫落草,靠着打家劫舍,勉强维持着生计。 可好景不长,裴元绍的狼子野心与自己逐渐平淡的心起了极大的冲突。 因此他不愿与昔日兄弟刀剑相向,只能一人下了山,在山脚下开了这家酒肆。 可避世永远都不会是解决乱世的方法。 刘青山如此,周仓也是如此,普天苍生亦是如此。 “开矿?” 周仓落草这些年,自然深谙作为一名贼寇的操守和苦难,可哪怕他当家的那些年严禁全山上下劫持黎民百姓,却依旧连月遭受着朝中下派的军队征讨。这让他心中也极为不解,朝中形势人尽皆知,为何偏偏要抽调出几批军队连番来讨伐? 难道就只为了自己这颗黄巾余党的头颅?还是为了平民百姓的安居乐业? “当然不是!”刘青山看着周仓,继续说道:“这个世道想让朝廷去体恤民情,显然是痴心妄想。之所以不断要讨伐你,正是因为卧牛山本身就是一处矿脉丰富的山脉。” “打仗就一定需要兵器铠甲,因此大规模的生产就需要大规模的矿脉,这就是战争的命脉。” 周仓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战战巍巍,原来朝廷连番征战卧牛山,是因为自己占着一座堪比金山银山的矿脉。当他想清楚这一点后,他眼前的迷雾瞬间一挥而散。随即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亮。 刘青山看在眼中,轻咳一声,冷冷道:“哪怕如今你知道自己占着一处矿脉,今天若是我们走了,你依旧会投身在征讨的岁月长河中,况且单独的矿产并不值钱,真正值钱的是兵甲,而河东郡最大的考工令就在我的身旁,你可自行判断利弊。” 周仓目光一沉,心有余悸,他不知刘青山是怎么捕捉到他当时内心中一瞬的想法,可依刘青山所言,也确实如此。仅仅是将山脉卖了去,迟早有吃净的一天。 “青山老弟,说的极是,周某是个粗人,若是行兵打仗倒是还有两下子,论着赚钱之道,跟老弟你比我还是差远了。” 周仓边说边挠着头,想必说的也的确是他心中所想:“那你看我应该如何做” 破屋中传出阵阵低语,却偏偏被风雨阻隔在了里面。远眺而望的连绵山脉就像是一座被镇压许久的巨兽,它在竖耳倾听着什么? 刘青山三人连夜回程,冒着大雨驾马并排走在山崖间,由于山路上满是积水,三人并不敢驾马快速飞奔回去,只能一步一步跋涉前行。 好在周仓给三人准备好了蓑衣斗笠,否则被浸了一夜的雨水,怕是小命儿都会被冲去半条。雨水打在蓑衣上啪嗒啪嗒,马蹄跟着节奏也发出一下一下的和音。 果子的小脸上煞白,满是雨水的湿气,看样子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怨声说道:“三哥,我们为何不停留一夜,明日一早再好回程,你看这大雨浇得难受的紧!” 刘青山驾马为头,闻言一笑,却也并不答话,转过头问侯武阳:“侯大哥。如今你考令营能有多少人手?” 驾马居中的侯武阳,略微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如今世道混乱,朝中也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因此发配给个郡县的人手也还算说得过去,再加上无限制地方征用,如今我手下也有几千人。” 刘青山闻言大喜,驾马继续说道:“那甚好,周仓言其山中也有千数众,从明日其,大哥你便分出两千人上山与周仓换出两千,派几个亲信前去监管。” 侯武阳眉头先是一皱,随即立马展开,笑道:“青山你是想将双方的半数人调换,顺便也可借亲信,窥察这贼兵的动向。” “也可以这么说吧,这样一来,你营中富有经验的匠卒,也可传教下去,加大我们的生产效率。当然,也并不排除我有防着周仓的心,毕竟此人早些时候追随张角,也算是个黄巾信徒。” “生产效率?”侯武阳似乎并没有听懂,可大体意思还是可以知道一些,“那明日起便如此行动。青山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刘青山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说了许多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可这些如今看来,似乎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语言终究是需要继续进化的,而他就是那个将两千年的沉淀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人。 “是的,这也是我选择连夜回程的原因,董卓这个老贼还在边境对洛阳虎视眈眈。”刘青山看了看天色,回想起如今的日子,继续说道:“我们必须要赶在风雨前夕,将一切准备妥当,否则就会错失良机。” 刘果闻言耸了耸肩,表示全听你的吩咐,谁叫你是我的三哥呢。 侯武阳见状,哈哈大笑,心中对这对兄弟又多了几分喜欢,于是朗声说道“青山,果子年纪还小,你总不会想着让他就跟着咱二人这般混下去吧?” “哦?侯大哥的意思?” “待这些抽出闲空,我寻些关系,将果子送去新兵营地,好好锤炼几年,未来定然能够成为一方豪杰。” 刘果心中早就有如此想法,他不想未来当刘青山的拖累,甚至是绊脚石。因此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迅速成长起来,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心中欢喜可又多少有些对家人的不舍。 “甚好。”刘青山深深得看了刘果许久,心中思绪万千,可最终还是回答。 刘青山斗笠上滑落的雨水,形成无数条雨线,他望着两旁细小青树在风雨中飘摇的样子,突然有些难过。这一片苍茫中,风雨来势汹汹,这些方才扎下根的小树,究竟能否傲然得挺立过去呢? 或许刘青山心中根本就没有答案,因为他本身就是那棵脆弱的小树,又怎会知道风雨之后,会不会还是风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兵和贼的共存 东汉末年所盛行的冷兵器,大多数还停留在铁器时代。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在炼铁的过程中,摸到炼钢的一些思路。然而这一类人群中,基本是当世少有的铸造大师,蒲元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世间少有诸如蒲元这类的隐世大师,因此盛行战场中的多数还是铁器,刘青山深知铁器的硬度和韧性都远不及钢,因此他便萌生了大量生产钢铁兵甲的想法。 只不过后现代社会中设备仪器都远不是东汉末年可以比拟,哪怕是将其简单化,也根本达不到皮毛的程度。故此刘青山只能用最简陋的方法去生产一批优于作为当今兵甲标杆的禁卫装甲的武器铠甲,定然会引起各诸侯的纷争抢夺。介时,刘青山就会掌握住一大批命脉在自己的手中,又哪是区区百万钱而已? 刘青山早前就吩咐过侯武阳将营寨扎在山下的那条瀑布之下的河边旁。让刘青山感到吃惊的是,前几日三人雨夜归来之时,几千人营寨的迁移就已经进行大半,这期间也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这不由得让刘青山心中感慨万千。 古代分封的官阶制度,虽说是封建社会的一种表现,可这种地方官员的口谕在下属的兵卒心中无疑是重若泰山,这也就促使了如此强大的行动力形成。那一刻,刘青山望见此景,心中不免一阵苦笑,想自己曾一手搭建而起的商业帝国,上下也不过前人,却依旧需要大量的利益挟持才能做到上令下传。 刘青山与侯武阳站在山脚下的这处山谷中,脚下的这一块块搭建在一起巨大的天然岩石不知被这处瀑布浇灌了多少年,岩石表面整体塌陷,负重累累。 耳边的瀑布落水声震耳欲聋,这个声音太容易让人置身其中了,刘青山此时看上去有些恍然失神。 巨石下的营地中,有工人从山上伐木而来,有木匠在砍伐树干,有匠师在搭建新熔炉,几千人的营地此时来来回回好不热闹。 按照刘青山之前的吩咐,以及图纸上的描画,侯武阳一早就吩咐下去,尽早将这项工程完工。 图纸上的内容,侯武阳并不清楚,这是一个类似与后世风车的水上设施,轮盘是需要搭建在瀑布之下的正中间,轮盘的下方分出两条极长的木板,需要连接在河边熔炉的风箱上,由于这是个动态的木质工具,而且轮盘的需要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因此需要伐木工去深山中砍伐一柱子以作材料,在加上轮盘在转动的过程中会连带着两条木版一同运动,因此之间衔接的位置也需要木匠们略微思考后才能确定下来。 如果熔炉中的温度不高,矿石无法熔尽定然会残留下来大量的杂质,使得铁的硬度不高,更无法达到钢的程度。因此刘青山便将一个着手点放在了提高熔炉的温度之上,熔炉中的温度取决于燃料的燃烧程度,燃烧程度自然又取决于助燃的空气量,古代早期的风箱多数是由一人或多人的抽拉进行空气的压缩,如果能够想办法取代掉,那么人力耗费上就要省去极多。 为此刘青山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绘出草图,利用机械的简单构造,从而借水利实现这一构想的完成。瀑布下沉的巨力带动转轮运动,至少可以供给百数以上的熔炉风箱运转,而且力度上要比人力快上几十倍,再加上此处山谷空气浓郁,定会让熔炉中温度要比先前的山洞中提高几个等级。 侯武阳一头雾水,他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可当他看到刘青山脸上的平静后,不知怎的,自己竟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希望这般大规模的整改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吧!侯武阳如是想。 刘青山看出了侯武阳的焦躁,必经在朝中将八成多的利润收回后,再让侯武阳动如此大规模的动工,着实有些劳民伤财的意味。因此他很感谢侯武阳能够这般信任自己,以自己的话唯首是瞻,毕竟此二人因怨结识,能够做到这一步,着实不易。 他轻轻拍了拍侯武阳的肩膀,示意同自己去营地走上一圈。因为刘青山感受到了足够的诚意,所以他带着侯武阳从瀑布落水处转轮一直到下派到河边的百处熔炉,悉数为其讲解一番。 侯武阳从没想过会有如此巧夺天工的精妙想法,他也是为官多年,习读过诸多书籍,这让他有些想起春秋时期的公输班,直到今天,公输班制造的云梯依旧在攻城战上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竟有如此精妙的造诣!”侯武阳心中的震惊,仿佛并不能用语言表达,同事他对刘青山的敬佩再一次达到了一定高度。 先前曾从蔡睦那里听过少年战张绣的传闻,后再于宴堂外“三箭穿戟”,甚至是前些时日“智取”卧牛山,都让侯武阳一次又一次更正了对刘青山的认识。如今的他似乎再也想不出,这个少年究竟还做不到什么? 怕是蔡邕这个家主的脸面要着实跌到地上。 百万钱?侯武阳简直不敢想那时蔡邕的脸究竟会变成什么颜色。 刘青山与其详细说了一遍后,见侯武阳如同拨云见日,心中也极为欣喜,然后走到一处河水边,蹲下梳洗起手来。 随着潺潺流水在一阵阵震动后,散出去的波纹开始荡漾出去。还在蹲着的刘青山回过头向营外望去,听着声响,应该是有支军队来了。 令刘青山也有些惊讶的是,来的军队不是别人,正是周仓手下的半数弟兄,少说也有两千与人。刘青山和侯武阳原本计划的是先派人前去与其交换回来,却根本没想到周仓会率先调遣手下弟兄前来营地。 其实这看起来不过是谁先谁后的问题,但若是仔细品来,确实隐藏着极为敏感的间隙。 刘青山这个人做生意虽说无利不往,但是一旦打成交易,向来都是讲自己的诚意摆在明面。 “周大哥,说好的过些日子派人去卧牛山换人回来,怎的今日您先过来了?” 周仓也是个爽快的汉子,闻言一笑:“诶~青山老弟这话倒是见外了,我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贼窝,你且不怕派去的人被我扣下。竟然你把诚意摆在了我的眼前,我周仓哪能再藏着掖着。” 的确,刘青山将诚意摆在了周仓的面前,这件事侯武阳也曾有过顾虑,甚至为此还与刘青山争执一番,必经人马是他这些年来积攒下来,一旦出了差错被出尔反尔的山贼吞了进去,那下场就如同伤筋断骨。 相反,周仓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兵和贼究竟能不能并立?这是一个问题。 可在刘青山看来,这又根本不是问题。 因为乱世中,又说的准谁是兵,谁是贼? 或许再过些日子,他也变成了贼。 也说不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锻兵淬火 周仓带来的两千名卧牛山的弟兄果然是给考工营带来了一份强大的劳动力,这些曾经的山上贼寇各个膀大腰圆,有着当家的命令,收了自己的懒散暴戾的心性,干活也极其卖力。周仓将两千多名弟兄带来,却并未做过多停留,稍微吃了杯茶后便带着侯武阳派去的工匠兵卒往卧牛山回程。 刘青山简单做了下建造上的调整后,吩咐了侯武阳几句,便一人乘马离去。 如今全部的人手均已到位,在刘青山的脑海勾画中,卧牛山中的人马主要负责采矿和运输,而考工营则负责大量锻造和冶炼,那么一旦万事俱备。 便是乱世变色之时。 刘青山在考工营和卧牛山之间的山路走了一遭,感觉并无太大差错,卧牛山上负责押运的多数是山中剽悍的山匪,若非是碰到军队,基本不会有什么太大差池。哪怕遇到官兵,自会有侯武阳的亲信前去周旋。 确认过后,刘青山驾马回到了安邑县的家中,几日没回,家里的父亲和母亲都颇为记挂,夜里张氏特意给刘青山煮了一锅极好的野味浓汤。 刘毅与张氏并不知刘青山这些日子究竟在忙些什么,可这也正是他们所期望的,刘青山年纪虽然尚小,可二人对其的期望却是极大。这些日子刘青山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震惊和惊喜,因此在期望的同时,对刘青山更多了几分担心。 饭桌上,一改年前的冷清,变得极为祥和起来,刘毅对刘青山不再苛刻严厉,刘果也给家人带来极大的欢乐。如此看来自从搬离杨县之后,刘家的日子的确再一次祥和了起来。 由于考工营中的工程搭建需要至少七天左右的时间,刘青山也并没有急着赶回去,这些天他四处在打探着洛阳方面的消息,以及董卓的动向。 通过四处得来的散碎消息,刘青山大体可以得出,朝中的内乱已经濒临爆发,从先前的暗斗演变成了明争,何进已经与袁绍进行多次密谋,在引外地清除宦党的意见有些分歧,尚未做出最终的决断。相反董卓方面依旧安扎在河东郡外,由于长时间的安扎营地,士兵和马匹都需要大量的粮食,此时的董卓大军中应该已经渐渐露出缺粮的征兆,理应撤回西凉,或是进驻上党。 可他依旧还在按兵不动,不知这千古恶贼在谋划着什么算盘。 恶人之心,人尽皆知。 刘青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说道:“难道只有皇宫中的那两个将董卓一手引进城中的人,却傻傻看不出董卓的狼子野心么?” 但这些并不是他此时需要考虑的,从消息上可以看出,这一系列的动荡都在按着刘青山的猜想进行着。 因为若没有他,历史甚至不会有任何改变。 由于与蔡家的协约,刘青山此时并不能进入府内,可他最后一天依旧还是来到了蔡府侧院外的一处古树下,蹲坐了下来。他不知此时是一种什么情绪,这种感觉是极其微妙的,偶尔会觉得有些苦涩,又会觉得有些兴奋,甚至是一口始终滞留在腹中的气久久徘徊。 古树下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苍翠的气息,让刘青山感觉十分惬意,仿佛心中曾有的那些仇恨在这一刻都被悄然抹去。 忽然,西南角的竹楼上传来了一阵舒缓的琴瑟之声,刘青山闻罢,站起身笑了起来,向远处离去。 当刘青山再次回到考工营的时候,他再一次感受到古代劳动力的强大。 水利轮盘已经按照刘青山草图上所画的要求全部完工,而且侯武阳此时已经在监管着第一批矿石的熔炼。 侯武阳注意到刘青山回来,心中一喜,连忙喊道:“青山,你可算回来了,大哥我等你等的心急。” 刘青山驾马前来,走到近前后下马示意其缓缓说来,原来这浩荡的工程早一天就已经建造完毕,第一批矿石也在前一天晚上到位。可刘青山不在,侯武阳知晓刘青山对这批冶炼的兵甲极为看重,若是按照以往的锻造方式肯定是达不到刘青山的要求。因此侯武阳下令全员只做熔炼,待刘青山回来之后再做锻造。 这一等也就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侯武阳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给刘青山盼了回来,还不待刘青山喝口水,便将刘青山拉倒一处熔炉前,大笑道:“哈哈哈哈,青山你这个脑袋是怎么生的这般聪明?你这个大东西一建出来,风箱中出的风怕是十个壮汉也比不得。” 侯武阳没有自作主张去锻炼兵器,这让刘青山有些吃惊,同时也感受到了侯武阳的情谊,随即笑答道:“这番可还是你口中的劳民伤财?” 侯武阳闻言脸一红,搓手笑道:“青山说的哪里话?这何止不是劳民伤财,更是为我节省了十倍的人力有余!” 刘青山一双秀目望向侯武阳,如同一潭湖水。侯武阳被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道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渗人,连忙说道:“青山,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早些时候我确实表现得有些不痛快,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全军上下全听你一人命令。” 刘青山眼睛一弯,像是一道月牙,然后说道:“既然我为你省出了十倍的力,那么接下来你就要用二十倍的力去锻造。” 侯武阳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问道:“怎么锻炼会花上二十倍的人力?青山莫跟大哥我说笑。” 后汉时期,铁器多数是将矿石简单熔炼后,略微锻造后直接塑形,待其冷却后即可。这样一来的熔炼难度并不高,但是同样兵器的质量也是良莠不齐。 因此刘青山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当然也是为了锻造出一批强大的兵甲。 刘青山认真的看着侯武阳半晌,直让侯武阳心中阵阵发慌,背后脊梁全是冷汗,然后才缓缓开口:“以往兵器需要锻造几次?” 侯武阳回到说道:“兵器五次,铠甲三次。” 刘青山皱了皱眉,果然这种杂质极多的生铁怎么会锻造出好的兵器,然后说道:“那么从今天开始,兵器五十,铠甲三十。” 侯武阳如遭雷击,瞬间被刘青山吓傻了眼。 刘青山继续说道:“而且全部兵器在最后需要再湖边进行两次淬火。” “淬火?” 侯武阳做了这么多年的考工令,河东上下包括上缴给朝中的兵甲全部出自他的手中,可却从来没听说过淬火这一道工序。 刘青山带着侯武阳走到河边,指着河水说道:“我之所以劝你将营地扎在这道河边,一是为了这个水利转轮,而另一个原因就是这淬火工序。” 刘青山将一块锻好的火红的铁刀,放入河水之中,滋滋啦啦的声响瞬间传来,随着一道白雾挥散,侯武阳仿佛发现了其中精妙。 当刘青山和侯武阳各执兵器,相互碰撞之后,侯武阳终于瞪大了眼珠。 未经过淬火的刀,应声断裂。 这一年,东汉末年。 河东郡出现一位比三国神匠蒲元发现淬火炼兵还要早上十年的少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乱世的馈赠 东汉朝都,洛阳。 蹇硕的寝宫内今夜来了个不速之客。他一身黑衣,身负利刃,看起来是一名极为矫健的刺客,此时却被几个侍卫用刀抵在了脖子,跪在了地上。 蹇硕年四十,面容白净,却略显阴厉,眼角处的皱纹分明是久笑所致,光洁的下巴将其身份彰显极为突出。 他身上尚且穿着内衫,站在其面前,冷冷的看着这名刺客。 “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刺客眼皮也没抬,看也没看蹇硕一眼,只是沉默不语。 蹇硕秀眉一皱,抬头叫道:“季师,给我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蹇硕口中的季师,正是当今三公之一的太尉,许训。蹇硕贵为宦官之首,深得灵帝宠爱,自灵帝崩殂,便立下刘辩为少帝,握有天下一半的兵权,可谓位高权重。然而许家便是这乱世中率先站在蹇硕队伍中的一支,从而也深得蹇硕信任,至此才有了许家上下,许训父子二人均为三公,许家上下尽是权位极高的臣子。 听得蹇硕的命令,许训挥手示意十几个侍卫蜂拥而上,将刺客紧紧围在里面,一阵拳打脚踢。刺客全身上下不知被踢了多少脚,肋骨的断裂的脆响甚至可以穿到几米外蹇硕的耳中。 刺客一口浓血哇得吐了出来,狠狠咳了起来。许训抬手示意侍卫,然后走到刺客的近前,脸上的青肿近乎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他伸出手一把扣在刺客的两颊,嘴里的如同喷发瞬间涌了出来,许训略微翻查后,轻轻走到蹇硕的身边,轻声说道:“大人,此人舌头已被割去多时。” 蹇硕皱眉,踱步到门前望了望乌云下的月光,狭长的眉眼狠狠一瞪,话语显得更加阴冷。 “哑刺客?何进你好大的能耐!”蹇硕一挥手,侍卫手起刀落,那名刺客的头颅瞬间如同一颗落地的西瓜,滚到了他的脚下。 “大人,你看此事”一旁的许训走到蹇硕身前,低声询问。 洛阳的天突然变得阴晴不定,或许蹇硕也发现问题变得越来越尖锐了。 “刺客不能说话,哪怕你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定他的罪,但如今也只好先斩后奏了。传信赵忠,郭胜,共谋诛杀何进大计!” 东汉大将军,何进府上。 虽已入夜,可何进依旧是一身戎装铠甲得站在庭外,此刻他面如死水,胸中愤愤难平。 站在他身前的是几个黑衣人,深埋着头,不敢做任何声响。黑衣人的旁边是一位同样铠甲披身的中年人,那人浓眉大眼,相貌平凡,可其眼神中却有着忽明忽暗的光亮。 “本初!这次派去的刺客又失手了,蹇硕这个宦贼,果然有所防备!” 那么眼神闪烁的中年人正是当今司隶校尉,袁绍,袁本初。 “将军,蹇硕这个老狗有所防备,也理所应该。继上次谋害你失败以后,他的警惕心要比此前强了太多。不过,好在刺客去前已被割去了舌头,也落不下什么把柄。”袁绍望着何进侃侃而谈。 何进闻言点头,随即从府外突然奔跑而来一名信使,走到近前跪下献上一封信笺。 何进一脸狐疑的看过之后,嘴角扬起笑容越来越浓,最后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袁绍心中不解,于是问道:“将军,何事如此高兴?” 何进望了他一眼,伸手递给他信,然后说道:“这个老狗,果然忍不住,露出了马脚。他不知我与郭胜同郡生人,又与我和太后私交甚好,竟传信郭胜,赵忠共谋加害与我,却不料郭胜劝说赵忠将此事传信告知!” 袁绍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可心中却是一惊,他也不知晓何进竟在宫中能够渗透到如此地步,前有蹇硕麾下的司徒眼色警告,后又有郭胜赵忠反奸之策。不过他也正愁若此二人是否会这般僵持下去,既然有打破这一平衡的机会,当然是极好。 袁绍拜拳微笑道:“贺喜将军,如此一来,便可将计就计诛杀此人。” 何进匆匆脱下铠甲,先前心神始终不宁,根本无法就寝入睡,此时喜讯传来,他也可放心入睡了。 “知我者,本初也!我正有此意!快去歇息歇息,不出几天,我定看下蹇硕宦贼的头颅!” 这场酝酿依旧的宫中内斗,终于到了爆发临界,一场千古的乱世拉开帷幕。 山中清风徐徐,骄阳似水泼洒下来。 刘青山坐在这片山谷的瀑布边的一块巨石上,明晃晃的光亮晃着眼睛显得有些难受。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他的心情也同样难受。 相反,此时他的心中如同开了花一样。 苦苦盯看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第一批兵甲也总算出了炉,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百余把环首钢刀和汉剑。可以说这是这些时间来,他与侯武阳呕心沥血的成果。 侯武阳在一旁怔怔看着这些,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在做梦一样,这么多年来,他打造的兵甲没有十万也相差不多,可怎么也没想到可以打造出这么一批兵铁。 这种由刘青山改良锻造而出的兵器,侯武阳曾深刻的感受过它的强大,在先如今的兵甲之中,能与之匹敌的装备根本不复存在。也可以说这就如同打破了战场上的一种平衡,一旦流入战场,那么还会持有旧式兵甲的军队将会受到极为沉重的打击。 这就如同一把镰刀肆虐在稻草中一般。 侯武阳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可怕,还带有极其强烈的兴奋。因为这些在他的眼中堪比金山银山。可是哪怕他觉得用这些去换取金钱有些愚蠢,可他知晓刘青山和蔡邕的赌约,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替刘青山赢下这一场。 “青山,第一批的兵甲已经锻造完成,我这就吩咐亲信去各地寻找买家,你看价钱的话” 刘青山没有任何答话,并不代表他没有听见侯武阳的话语,而是他也在考虑。 考虑一个和侯武阳一样的问题:这样的一批兵器如果流入乱世,将会引起什么样的历史变革?是不是所有的历史都会被他改变?而他,究竟能不能承受这种变革的后果呢? 这个问题就如同一道枷锁在这些年里始终纠缠着刘青山,一旦他有能力去改变这个历史,那么他将要以一种什么样姿态入世? 他第二世为人,深谙时间诸多道理,经历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经历过生死的考验。那么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还要去避讳所为的改变?如果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何不痛痛快快地亲手缔造一个传说? 刘青山眼睛眯起来看着满地的兵刃,然后轻声说道:“这批兵甲不做售卖,全部收归到兵器库中。” 侯武阳一愣,心中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刘青山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下一批兵器全部锻三十,兵甲锻十五!” 侯武阳闻言心中一惊,原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少年的魄力和野心,早先他就有想过若这种兵甲用来武装自己的军队,那岂不是战无不胜?又岂会是金钱所衡量的?可一想起自己身为大汉臣子,如何能做这般忤逆的事? 其实侯武阳并不是没有这个心,只不过是觉得这个能力。 可刘青山不同,他一介少年,天纵奇才,又无牵无挂,便是由着性子做事就好。 侯武阳嘿嘿一笑,搓手笑道:“那这批兵甲” 刘青山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于是起身站了起来,清风阵阵吹送,身后的瀑布激起万朵水花。 少年嘴角轻轻上扬,朗声说道:“就权当是乱世的馈赠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公孙瓒的谈判 中平六年,七月。 西园军元帅蹇硕于庚午被大将军何进遣派的黄门逮捕,并加以叛逆之罪就地斩首。自此,西园禁卫军全部归为何进掌管。以此为鉴,朝中上下欲立刘协为帝的呼声瞬间沉寂下来。 刘协被彻底打入冷宫,刘辩皇位看似稳固下来,何家的天下即将到来,可司隶校尉袁绍却不以为然,袁绍认为宦官势力在朝中根深蒂固,哪怕蹇硕被斩,也不过是暂时的群龙无首,一旦有反咬的机会,定然会再次掀起风浪。 因此袁绍劝谏大将军何进,事宜应当将朝中宦官尽数诛杀,斩草必须除根。何进认同,以此上谏何太后,却不料何太后得势之后,与何进胞弟何苗在宫中作威作福,多次受到宦官残党的丰厚贿赂,便以“若杀尽朝中官员,会让那些忠臣寒心”的借口拒绝。 何太后态度强硬,何进虽手握兵权却也根本无可奈何,便再次寻访袁绍,已此事向告。 袁绍闻后,心中大怒,险些一巴掌将庭外石桌拍裂。二人稍作探讨过后,袁绍二人曾停滞下来的策略便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何进对此依旧还是有些迟疑:“本初,董卓就是那西凉的恶狼,一旦放任他们入京,不知是福是祸!” 袁绍眼神闪烁,叹声说道:“将军,不到万不得已,袁某也不愿出此下策,可太后那里你我没有任何办法,若再不让外敌对其兵谏威胁,怕是宦官再次崛起的时机也指日可待!” 何进闻言依旧有些犹豫,袁绍见他迟疑,继续说道:“将军你我二人都不再想跪在宦官的脚下,况且我们只需引董卓至洛阳城外即可,介时何太后定会受不住各方豪杰的压力,允我等诛尽朝中宦官!” 何进手握天下兵权,在朝中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说他此时的意愿就是少帝的一道圣旨。他之所以有所顾忌是在权衡此番做法的利弊关系,若真可想袁绍所言,命其驻扎在城外,那么董卓就不会有篡逆的机会。 “即刻传书董卓进京,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处。” 袁绍低头遵命,待其走后,便再次抬起头来,他脸上的那道阴冷的笑容就想着伏天的一片幽深的湖泊,让人不寒而栗。 这道停搁下来的策略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正轨之上,在如今逐渐稳定下来的局势中安插一颗董卓这样的棋子,是不是会将平静的湖面再一次掀起巨浪呢?他断定董卓一旦入京,定然不会轻易被驱逐,一旦形成僵持,哪怕如今何家占了半边的天,西凉铁骑的骁勇定然会是他们极为头疼的事情。 四世三公。这样一个出身在名门世族的袁绍,隐忍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何进那个愚笨蠢材尚且可以踩在他的头上,这又怎么会让他甘心? 。。。。。。。 河东郡外这些日子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位于安邑县县外的一处平原上,此时竟多了数十匹俊马和几个临时安札下来的营地。 十几个马夫提着水桶和干草在马群中肆意走动,说来奇怪,这数十匹骏马通体雪白,俊美不凡。 马群中一座最大军帐中,此时传来一阵阵交谈的声音。 “不知诸位可知朝中前些时日起了大乱,西园军元帅蹇硕被何进冠以叛逆之罪就地斩首,看似已变何家的天,殊不知愚蠢的何进竟自西凉招董卓进京,董卓一旦进京,大汉基业必乱。” 说话的这人身披银甲白袍,坐在镇中,年近四旬,相貌堂堂,一双剑眉威风凛凛。他这话说得的确不假,在座的诸位也大体已经都得知消息,可座下的一个少年仿佛一头雾水,不解其意:“这消息,想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不过公孙将军的言下之意是?” 原来这银甲白袍的将军正是“边疆雄狮”公孙瓒,那么帐外的数十匹骏马自然就是传说中名震天下,与西凉铁骑齐名的“白马义从”。 公孙瓒闻言一愣,他这话其实说的不算直白,可明白人一听就会明白。可眼前这个少年仿佛是未开窍的愚傻之辈,不过如此也好,随便哄骗两句怕是就可事半功倍。他轻轻咳了一口,缓缓说道:“小兄弟,乱世将至,定然会需地方豪杰共同携手抵御外敌,我不知你如何得来的这批兵甲,若是你交于我,我方可携你共建护国之功!那时你定会光宗耀祖!” 那少年闻言,歪了歪头没有说话,仿佛对此并不兴趣,于是伸手取过煮好的酒水,放在嘴边缓缓了一口后,直觉嗓间灼烧难耐,却有种别样的舒服。 公孙瓒望见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可还是沉声说道:“小兄弟,若你将这批兵甲交予我,我公孙瓒以名义保你为公孙家的门客,天下无人再可招惹你。” 那少年闻言一笑,咧了下嘴依旧没有说话,心想你公孙瓒撑死不过是边疆的一名守将,此时在幽州尚且还抵不过刘虞,哪还谈得上天下无人敢惹,真是可笑至极! 少年的笑让公孙瓒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可一想到那批可怕的兵甲,就不得不再次低声说道:“那小兄弟,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那少年口中火辣,听到公孙瓒这话,方才第一次正色,因为这才是他想要听到了。 他想要什么,公孙瓒就必须无条件的答应给他。 否则一切都免谈,这是一个出色商人的霸道。 那少年乌黑的眼睛滴溜滴溜直转,心想此时公孙瓒已有白马义从,却不见那条常山的子龙,想必此时还未投靠到公孙瓒的麾下,如此想来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可既然已经到了讲价钱的地步,那么总是要占尽便宜不是? 那少年再灌了一口,漱了漱嘴,吐在了地上,然后朗声说道:“那便用你的白马义从交换便是。” 这话说得太过自然轻松,可听在座众人的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这少年莫不是疯了?这完全是在揭公孙将军的逆鳞啊! “啪!”的一声巨响,公孙瓒身前的案几被一掌拍的粉碎,他额上的青筋凸起,显然到了愤怒的极点,随后一声厉喝:“放肆!刘c青c山!你这不是抬举的娃娃!你这是找死!” 这声厉喝同样如同雷霆,阵阵击打着众人的心中,坐在刘青山一旁的侯武阳此时心脏如同跳到了嗓子眼,连忙给刘青山使眼色,若真逼急了这个北方的将军,怕是少不了一些苦头。 可刘青山仿佛闻所未闻,对侯武阳的眼色也是漫不经心,他看了盛怒的公孙瓒一眼,露出一脸嘲笑,到底不过是一介莽汉,除了发怒屁都不会,这种人又如何入的了他的法眼? 刘青山拿过一只盛满美酒的盏,平端在空中,然后手臂一翻,酒水顷刻间洒在了公孙瓒的面前,然后缓缓说道:“酒是美酒,只不过是太烈了,公孙将军你也一样。望我们有缘再见。” 侯武阳望着刘青山倒出的美酒有些出神,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从先前恐慌突然变成了一丝狠厉。 刘青山说罢,示意侯武阳,二人起身便向外走去。 “可笑至极!”公孙瓒没有听懂刘青山那句话里的意思,可若就这般放了刘青山二人离去,那岂不是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今天,必须有一个说法,留下兵甲,或者留下你二人的头颅!”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道黑影从账外四周匆匆围住,显然是事先安顿好的刀斧手。 走到帐门口的刘青山悄然回过神来,一道阴冷的目光瞬间迸发出来,仿佛真个营中遁入了冰窟一般,刘青山嘴唇动了动,只吐了连个字:“说法?” 侯武阳闻言,突然回身厉喝:“公孙老儿,你当我二人是什么?我侯武阳看敬你,才引你来吃酒谈谈,你却做这般趁火打劫的勾当!” 侯武阳难得如此硬气,那么按刘青山想来,定然也让他威风一次。 因此侯武阳这句话声才落。 便听遥远的苍茫中隔空传来一道破空之音,一道前所未有的箭矢破帐而来,直取公孙瓒的胸膛。 公孙瓒一惊,却也没想到这看似愚傻的二人竟然也在帐外设下了埋伏! “御!”一声厉喝后,公孙瓒身侧的两个侍卫突然各自操起一旁的盾牌,先后挡在了公孙瓒的身前,势必要挡住这一箭。 “愚蠢。”刘青山轻言轻语说道。 噗!那只箭矢与第一面盾牌接触后如针入纸,瞬间穿破足有掌厚的铁盾,紧接着射穿第一名侍卫的胸口,直到将第二面盾牌穿透方才停下。 为首的那名侍卫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公孙瓒望这那支箭矢,深深抽了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支怎样的弓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你,不能杀我 被掀开一半的帐幕吹进些许凉风,刘青山发髻不知怎的,倏地落了下来,散落的长发和那傲然昂起的俊脸看在公孙瓒的眼中有种灼人的意味。 公孙瓒突然发现眼里的那个愚钝少年仿佛并不愚钝,甚至可以说是极为难缠,他不是第一个小瞧刘青山的人,但却是感受最强烈的那一个。 所以他觉得无论如何,刘青山今天都必须得死。 在北方的这些年里,从没有人敢质疑自己强大,他可以将羌人驱逐,也可以将进犯的鲜卑人打回老家,那有何不敢在次斩杀了这个狂妄的少年? “刘青山,你好大的胆!竟敢埋下弓箭手暗算本将军。”公孙瓒的脸色看起来像是天边卷来的乌云。 可刘青山却对其并不买账,昂着头嘲笑道:“将军此言差矣,若说小人我有心埋伏,想要暗杀您怕是张冠李戴了,瞧瞧帐外突然出现的几十个刀斧手,难道将军是想让他们陪我等吃酒不成?” 前来帐中赴宴的宾客,多数都是随公孙瓒一道而来的门客,自然是与公孙瓒站成一队,只不过其余的几个河东官员听见这话,都将异样的目光投向了公孙瓒。 公孙瓒想要怎么与刘青山谈这笔生意他们不会管,可若是此次前来的是一场“鸿门宴”,那他们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刘青山此言一出,如同攻心之火,瞬间烧起了公孙瓒心中的不安。此次前来全为刘青山手中的这批兵甲,断不想得罪了在座的地方豪绅。但是刘青山此语如同一块坠入湖中的石块,瞬间打破了该有的平静,可谓是攻心十足。 但既然已经点破,那便再没有遮掩的必要,公孙瓒冷声说道:“刘青山,这里休得胡言乱语,若你将兵甲尽数交于我,本将军保你二人安全。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嘁,我道你会说些什么有用的话,却尽是些屁话!公孙老贼,你且看好,率先毙命的是你的贴身侍卫,这一箭要了他的命,你觉得你的侍卫多,还是我的箭多?”刘青山面露戏谑,看着公孙瓒就像是再看一个活在梦里的蠢材。 公孙瓒闻言大怒,他怎会不知是自己率先吃了暗亏,可这也仅仅全都归功于那一支箭矢,他从未见过如此锋利的箭刃,射穿盾牌就像儿戏一般。 但这就更让他有了想要吞并刘青山的想法。若这批兵甲能够用在白马义从的身上,定然所向披靡,无人可敌。 为了这些,他并不在乎刘青山外面有着多少伏兵,哪怕是自己小伤元气也是值得的。 公孙瓒冷眉一横,厉声说道:“你在威胁我?” 刘青山耸了下肩,坦然回答:“自然不敢。” 公孙瓒继续问:“那你是认为我杀不了你?” 刘青山挑下眉,继续回答:“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公孙瓒诧异:“那你凭什么还敢站在这里?” 公孙瓒话音才落,帐外的刀斧手稀里哗啦尽数走进帐内,冷冷的望着刘青山二人就像在盯看着死人一般。 见这阵势,刘青山甚至连眉也没有皱一下,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如同寻常那般,甚至是一向谨小慎微侯武阳此时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丁点的退却。 公孙瓒有些怀疑了,这二人的表现让他的心中没有底。可他征战北方这么多年,却并不是会被这些所吓到的,事已至此,他只能吐出两个字:“拿下!” 刀斧手们闻见,一双通红的眼睛瞬间如同喷出火焰,举起兵器朝着刘青山二人就是挥过去。 将军只是说了“拿下”,却并未提及是死是活,因此便没有理由手下留情。 这是身为一名刀斧手的觉悟,一旦出手,必见生死! 始终没有说话的刘青山终于说话了。 “将军,我早就说您若想取我性命,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况且我这种人,一介平民,无牵无挂,即使死在了这里,您也依旧得不到剩下来的兵甲。” 公孙瓒眼中一亮,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怎会就这般杀了刘青山,在还不知晓兵甲下落之前,哪怕是活剐了刘青山也根本无济于事。此时,刘青山开口,却正中他的下怀。 “停。”公孙瓒抬手,示意刀斧手停手,然后继续说道:“这就对了,青山老弟,你看若你早就这般通情达理,你我也不必如此刀剑相向了不是?” 刘青山轻轻笑了起来,公孙瓒继续说道:“青山老弟,快说说,这批兵甲在什么地方,待我护国有功,定然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刘青山面露难堪,有些难过,于是低声说道:“公孙将军,怕是您误会了小人的意思,我既无牵无挂,自然也不会怕竖死当场。” 公孙瓒的神情再次冷了下来,等待着刘青山的下文。 “小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却受不得人尽欺之的日子,今日我有缘可与将军同帐而饮,也是抱着对等交易的态度前来,但是奈何将军军威了得,却做起了明抢豪夺的勾当。”刘青山侃侃而语,一气呵成,言语中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可公孙瓒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刘青山越是占理,他就越是愤怒,周遭的刀斧手似乎也会意,手中的兵器再一次攥紧,只需公孙瓒的一道命令,他们定会叫刘青山人头落地。 眼看事情变得更加紧急,刘青山反到不疾不徐,开口说道:“将军切勿心急,正如我之前所言,杀了我你并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况且”刘青山稍作停顿后,脸上扬起一抹邪笑继续说道:“你,也不能杀我。” 事到如今,公孙瓒见刘青山根本也没有回头的意愿,心中已经萌发了杀人灭口的苗头,既然自己不能如愿,那就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可当听见刘青山这话后,突然产生了些许兴趣,于是嘲笑道:“哦?不能杀你?那你倒是说说我如何不能杀你?” 没有人会质疑一个手染鲜血的北方悍将能否杀死一个出身贫寒的少年。这就如刘青山自己所说的一样。 “至少你现在不能杀我。” 公孙瓒不可置否,也不搭话,只是歪着头笑看着刘青山。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刘青山也不气恼,反而继续说道:“因为一旦今天我们二人不能活着离去,那批兵甲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幽州刘虞的手里。” 杀人诛心,这句话正如同一柄悬在公孙瓒项上的利刃。公孙瓒歪着的脑袋有些僵硬的正了回来,一双无神的目光紧紧盯看着刘青山,就如同一个死人。 在座的宾客多数不知其中奥妙,却只认为不过是刘青山残喘的契机罢了。 可在公孙瓒眼里这却有着天大的差别。 公孙瓒起兵幽州边境,在黄巾战役和平羌人,逐鲜卑的生涯中屡见奇功,被封奋武将军。可谓是一方豪杰,可却偏偏在对胡政策上与其顶头上司幽州牧,刘虞极为不和。 刘虞主张怀柔对待,公孙瓒却力荐强压拼杀,因此两人在幽州早就已经成水火之势。公孙瓒认为他二人之间早晚必有一战,立决生死。 但其实真正让公孙瓒惊诧的是,他与刘虞之间的矛盾尚未显露,刘青山又是如何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微妙关系? 而且一旦刘青山身死,这批兵甲顺理被运送到刘虞的手中,那么可想而知,公孙瓒将会遭受到刘虞无穷无尽的厮杀。 换句话说这批兵甲正是他二人打破平衡的关键,得者比然胜之。 公孙瓒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刘青山说的对。 绝对不能杀刘青山! 无论他的话是真是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杀人诛心 公孙瓒盘坐在主位,手指伏在案几上一下一下的敲打,传出一阵阵哒哒的声响,声音的节奏性很强,只是听上去有些急迫。 纵横北方十数年的公孙瓒也确实犯了难,他不在乎刘青山是否会与他拼的头破血流,因为像刘青山如此渺小的存在哪怕以死相拼,也给他这样的一方霸主造成不了多大的损失。但是刘虞不同,他不允许任何人给刘虞机会威胁到自己,因此他就要判断刘青山口中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公孙瓒一时之间无法决断,原本欢愉的宴席瞬间僵至在这里,可刘青山却不想在此过多停留,于是拱手一拜道:“既然将军与我没有这个缘分,望日后还可再见。” 说罢,刘青山与侯武阳二人不顾身前的刀斧手的利刃,挤出一条道路向外走去。 公孙瓒依旧在敲打着手指,没有说话,因此刀斧手没有得到命令也绝不敢擅自出手。就在眼看刘青山与侯武阳二人就要迈出营帐的一刻,突然还是有人说话了。 不是公孙瓒,不是刘青山,而是一个坐在公孙瓒左手一侧的中年将领,名为严纲。 此人随公孙瓒征战多年,为其在北方边境立下汗马功劳,曾在平定西凉一战中与韩遂交手,大战数十个回合后方才落败而逃。韩遂的威名在西凉中,哪怕是董卓也比之不及。这也可看出严纲在武力方面可谓是相当骁勇善战。 此时他见公孙瓒拿不下主义,又不忍就这般放刘青山离去,无可奈何方才被迫开口:“站住!黄口小儿,我公孙家的大营是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刘青山皱紧了眉毛,他不懂为何古时候的将领总是如此这般,有所图谋并邀自己前来,反倒成了自己说来就来。他暂且不想去纠结这个事情,但是此人的出现让他有些生气。 想那公孙老儿尚且不敢出声,反倒是他的家臣竟敢如此对自己吆五喝六? 刘青山回头冷冷望向严纲,低声质问:“你是何人?你又算什么东西?” 严纲闻言心中一紧,他征战沙场多年,在北方也是威名赫赫,此时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忽视,这是对他莫大的耻辱,心中的怒火不禁瞬间爆发出来。 严纲眼睛瞪得溜圆,身子被气得微微颤抖,竟说不出话来,他手掌一拍案几,整个身子腾地一下跃了起来,一手抄起身后立着的凤嘴刀,向着刘青山二人一记跳劈。 这一记劈砍让刘青山再一次想起来那些生死逃亡的雨夜,因为这一刀够快,也足够狠,严纲与刘青山相差十几米,在这一刀看来却如同近在咫尺一般。 当刀就要落下的那一刻,刘青山甚至能够感受到卷在刀刃的微风。难道这一刀终会取走刘青山这条早就残存于世的命么? 刘青山没有去看跃过来的严纲,也没有去看那道刺眼的白光,他仅仅是在盯看着公孙瓒,看看他究竟敢不敢杀自己,可公孙瓒还是没有说话,这似乎已经向刘青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唉。” 刘青山眼中有些失望,深深叹了口气。 “住手!”与此同时,公孙瓒最终还是说了说了出来。 哪怕严纲是个造诣极深的用刀大师,可依旧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成功得化去奔腾出去的刀势。 噗呲。 刘青山与侯武阳身后的营帐如同一片夜空被初阳彻底撕裂,围布破碎的声音阵阵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一道烈阳瞬间涌了进来,严纲的眼中一片漆黑,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一把如同惊雷的春秋大刀,直接砍在了自己的凤嘴刀刃上,严纲眉头一皱,不知来者是谁,当即大臂发力,狠狠地迎了上去。 仅仅只在一息的时间,严纲就彻底后悔了自己做的蠢事。 那柄春秋大刀就如同砍柴一般,瞬间将自己的凤嘴刀刃斩成了两半。严纲无法想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从军打仗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蹊跷的怪事发生。可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先前射来的那支弓箭。 严纲眼看刀被斩断,刚想要撤身离去,却见那逆光黑影一脚踹在严纲的小腹处。严纲吃痛,直接被轰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公孙瓒面前的那枚案几上,将案几砸得四分五裂。 公孙瓒心中一惊,却未露声色,他定睛看向那个入营而来的庞大黑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即吐出两个字:“周仓?” 那逆着光的黑影浮现出来,手中一把春秋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风,随后大脚一跨,厉声喝道:“卧牛山周仓在此!谁敢与老子一战?” 周仓的喊声震耳欲聋,离得稍近的几个刀斧手被吓得步步紧退,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血性。 公孙瓒不知为何此时会在此地遇见周仓,心中不免一阵苦涩,心中已知此时想要除去刘青山的希望已经渺茫,可他终究是那个强大的北方将军,定然不会慌了自家阵脚。他起身将严纲慢慢扶起,略微查看了下其伤势,于是轻声说道:“严纲啊,怎的这些年过去了,你鲁莽的性子依旧没变,我是阻你不住啊!”随后他回过身看向周仓,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冷说道:“周仓,此处岂容得你放肆!我看你是忘了上党外是如何败在我的手上了!” 原来公孙瓒平定黄巾战役中曾与周仓所在的张梁部有过两军对垒,而且周仓作为张梁麾下的一员大将曾与公孙瓒亲自交过手。当然结局却如公孙瓒所说的一样,周仓败走,张梁部节节败退。 公孙家世代为武,公孙瓒能够成为这一代的家主,武学上的造诣必然极其了得,甚至一度被鲜卑羌人视为“北疆战神”。周仓与其交过手,也能够深深体会到公孙瓒的强大。 可还未打架,总不能先失了阵势。 周仓闻言狠狠猝了一口,厉声道:“我呸!好一个不要脸的公孙老儿,上一次若不是‘人公将军’命我佯装撤退,你以为我会怕了你这厮?来来,你我再来打过!” 公孙瓒见其口不择言,也懒得与之理会,否则又会周旋一段时间。他转对着刘青山说道:“青山老弟,严纲的性子太过火爆,我制止不及,还望你见谅。至于兵甲,既然与我无缘,我也不做强求。但也望你莫要搅我北方之事。” 刘青山闻言显示一愣,随后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抬袖擦去眼角挤出的泪水,静静说道:“妙!我道公孙将军的制止的确恰到好处!既阻不断严纲的刀势,可以任他将我劈死,又可在我死去之后向我的兄弟们表明将军您有心阻止,无心杀害刘某,再劝他们不要将这批兵甲运送到刘虞手中。” 侯武阳和周仓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显露出深深的厌恶。若非刘青山一语点破,侯武阳或许真的会认为公孙瓒是有心阻止,只是严纲的刀太快而已,如今一想,原来自己险些掉进了公孙瓒的陷阱之中。 在座的宾客低声细语,议论纷纷。公孙瓒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刘青山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一次又一次插进自己的胸膛中。 诡计从来都不怕暴露在阳光之下。 只是如此当面一字一字戳穿,纵使再厚颜无耻的人也总会感受到不适。 况且他公孙瓒一直都是世人口中相传的北方神将,他眼睛开始变得浑浊,他四周环视着一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刘青山突然又开口:“不要犹豫了,为了将军您的威严,刘某建议,一个都不能留!” 公孙瓒再次盯看着刘青山,汗水溻透了脊梁,他突然有些泄气了,他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毛头少年仿佛生有一双天眼,可以看透他想的一切。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绝望,就如同面对的一个灵智近妖的恶魔。 一次次博弈后,刘青山终于彻底击溃了公孙瓒的强大的内心。 他示意侯武阳,后者将手放在唇边发出一阵暗号。 刷刷刷 天尚且大晴,何处来的雨声? 噗通!公孙瓒下座的一位宾客突然趴在案几上,一只破帐而入的箭矢扎穿了他的喉咙。 紧接着而来的一支支快若疾风的箭雨 正如刘青山所说的那般:既然如此,在座的所有人,一个都不留! 刘青山三人借着箭雨掀开帐帘,缓缓走了出去,刚刚迈出两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遥远的草原深处,徐徐走来了三道身影。 箭雨还在下落,那遥远走来的三人上空竟似有雷霆闪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草原三兄弟与桃园三兄弟 那三道身影太过诡异,方才还望去还极为遥远,可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来到近前。 刘青山三人之所以突然停下脚步,是因为三道身影的其中一人,极其眼熟。 那是谷中大雨里的一抹青色,从雨中走来,喝酒吃肉间,轻描淡写的一刀便斩去满山的喧嚣。 刘青山怎会认不出那个长发披落,相貌英朗逼人的关二爷? 周仓与侯武阳二人傻傻得愣在原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起先在山谷酒馆中与关羽相遇之时,便听其口中提过公孙瓒,想来必定有着不浅的交情,那么如今到来,定然会为公孙瓒出了这口恶气。 如此这般,周仓认为哪怕是十个自己捆在一起,也不一定能过得去这一关。他双手握紧了手中的春秋大刀,心想若不试一下,就永远不知道自己与“极武之道”的之间的差距。 刘青山在卧牛山下,望见关羽随手一挥将数十山贼尽数斩杀时,曾在侯武阳的惊呼中听到过这个词。 后经侯武阳诉说方才知晓在这个世界中竟然存在着刘青山曾在后现代小说中读到过的玄幻境界。当武将在武学的造诣达到一定巅峰时,便会进入一种“极武之道”。那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在世间也是极为罕见。 “极武之下尽凡人。” 简单来讲,能够进入极武之道的武将多是天下少有的猛将。这一类人间强者多数是将力,势,意,气到极致后,方才能够步入“极武”。 但极武仅仅是形容巅峰的一种境界,而并非是一种等级的划分。 任何将之发挥到极致之后,甚至会引起异象出现:关云长雨夜中的一刀,将满山的风雨尽数斩了去。 再比如此时,远道而来的三个身影上空乌云密布,隐有雷霆闪动。 或许别人可能不清楚,可刘青山心中明白此时到来的三人究竟是什么人。 能够与关羽并肩走来的还能是谁? 中山靖王之后,仁义无双的刘玄德,“乱世暴君”张飞,张翼德。 桃园三兄弟此时齐同出现,多少让刘青山有些诧异,刘备三人如今寄活在公孙瓒的麾下这件事他极为了解,当公孙瓒邀他前来赴宴之时,也并未见到三兄弟的真身。 可眼看自己设下的埋伏就要一锅端了公孙瓒的时候,这三个人却突然出现了。这让刘青山心中有些抵触,更多的却是不安。自从上次见过关云长之后,他便已经对历史有了极大的改观。因此当他刨除掉那些先知的因素之后,不禁要对如今态势做下重新的分析。 但是无论哪般,自己终究是想要杀了对方的临时上司,对方怎么可能会有理由站在自己一侧。 桃园三兄弟走到近前,为首的那人三十出头,面色红润,笑容可掬,长眉大眼,耳垂丰润肥厚,几缕长须在微风中轻轻浮动。 这个形象与刘青山心中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不知为何刘备右腰间栓系着三把剑,这与史书上曾记载刘备所配的雌雄双股剑出现了明显的反差。刘青山仔细盯着刘备的耳朵看了一下,心中暗语:“大耳贼!” 在看刘备左侧那位是刘青山先前见过的的关二爷,依旧是一头黑发,一身青衫,冷清的脸,没有丝毫表情,腰后挂着一把极长的刀,刀鞘通体黑色,散发着阵阵寒意。 令刘青山极为诧异的是刘备右侧的那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少年,那青年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相貌粗犷,五官端正,一双英眉时上时下,散发着暴戾的气息。更值得注意的是这少年手中扛在肩上的那个巨大的黑匣子竟足有两米长。 这个是那个千古猛将,张飞么?刘青山简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诧到。他静静看着三人走到身前,面色平静可心中却卷起了惊涛骇浪。 三人越走越近,上空的那片乌云也连绵过来,刘备隔老远不知道在向谁说话,遥远听去就只是些只言片语。 “三先前说好怎么不能收下脾气,你马上就落雨了!” 刘备身旁的那个矮个少年听后,一脸不屑,他声音有些不耐,可却颇为响亮,哪怕是在箭矢破空的声响中依旧能听得真切。 “大哥!公孙瓒那个老贼,死便死罢,何故你我三人要老远赶到这里救这个匹夫!” 刘备闻言连忙劝说:“诶?三弟你说的什么话这是,如今你我兄弟三人落难,有公孙将军收留我们,这种恩情我们怎能忘恩负义?” 一向冷若冰霜的关羽也突然开口说道:“大哥,三弟的话不无道理,公孙瓒那个匹夫除了差遣我兄弟三人四处为他奔走,就是替他冲锋陷阵,可曾念及我们之间的感情?” 刘备件关羽也这般说,心中有些无奈,可还是赶紧劝说道:“云长!三弟年弱,这般口无遮拦也就算了,怎的你也犯浑?” 关羽闻言吃瘪,想要略微反驳几句,可却被刘备厉声制止。 “云长!快些替公孙将军解围!莫要继续犯浑!” 关羽心中一阵苦闷,普天之下敢这般对他厉声呵责的恐怕就只此一人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后,卸下腰后的长刀,连鞘都未出,便竖着凭空一挥。 三人上空的乌云汹涌翻滚,随后一阵狂风袭来,只见天空中一道深深沟堑慢慢浮现出来,几道雷光在云中游动。随后“唰”的一声,草原一侧的树林中的树群被瞬间斩去一半,庞大的树干咕噜个的倒了下来后,一队队弓箭手从中逃了出来。 刘青山感觉嗓子干的厉害,心也在砰砰地跳个不停,这是何等的强大?他看了看同样呆在原地的周仓和侯武阳二人,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侯武阳得令连忙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个极其响亮的哨音。 如果这一刀还不能让刘青山了解到桃园三兄弟的态度话,那他必定是痴傻到了极限。 关羽的这一刀分明再说:如果你的弓箭手还要再度放箭的话,那么下一刀就会将他们尽数斩杀! 刘青山很清楚,也很庆幸,因为这三人的立场仿佛并非偏向一方,否则关羽的这一刀也不会手下留情。 关羽走到近前,望见三人,竟然一愣,也是没想到会是这三人。 “既然是你们三人。关某未曾想到。” 刘青山见关羽并未翻脸不认人,心中大喜:“二爷,您还记得我三人,荣幸之至。” 为首的刘备见关羽与刘青山等人相识,也有些诧异,随即恭敬拜道:“在下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是也,不知阁下三位是?” “河东郡,庶民,刘青山。” “河东郡,考工令,侯武阳。” 周仓见二人说罢,心中犯了难,侯武阳再不济也是个地方考工令,刘青山再贫寒也就是个平民而已,可他要怎么说? 黄巾残党,周仓? 卧牛山贼王,周大当家? 他正想着如何回答,可刘备却继续说道:“哦?这位兄弟也是我刘家之后?如此算来,你我到还算得同一条血脉。” 刘青山也不顾周仓的尴尬,笑声回答说:“皇叔抬举,我不过就是个小城的庶民,哪敢攀上皇族血脉!” 刘备身旁那个矮小少年闻言,极为鄙弃,朗声说道:“俺最厌恶你这种虚伪的人,小小一个庶民能把公孙老贼逼成这般田地?” 刘青山知这张飞与其印象大径相庭,只是笑笑,也不敢有太多的言语,他肩上扛着的巨大黑匣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触。 刘备点头称是:“翼德所言极是!青山兄弟太过谦,公孙将军征战北方这么多年,还头一遭这般狼狈。否则我兄弟三人也不会来到此地。” 刘青山眼睛一眯,露出精光,然后似笑非笑得继续问道:“那皇叔三人来此,所谓何事?” 刘备呵呵一笑,然后说道:“只望救出公孙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白马义从 刘青山有些诧异,按理说自己想要治公孙瓒于死地,以其与公孙瓒的关系,刘备哪怕不杀了自己也定然不可轻饶。可此时听其话意,就仅仅是想要将公孙瓒救走。 “刘皇叔,您如今暂且寄人篱下,我知你的难处,可你如今一句话就要救走公孙瓒,却可知我为何想要杀他?” 张飞闻言大怒,脸上随着天色一同暗了下来,因为他认为寄人篱下这个词用在此时他们三人的身上虽说恰当,但是他却不欢喜。 刘备见状,连忙安抚张飞:“三弟,休要心急!切听青山兄弟讲来。” 哪怕心中早有所准备,可张飞变脸的速度以及暴戾的情绪着实还是让刘青山心中一惊,好在刘备及时安抚,否则怕是张飞肩上的那个巨大黑棺此时已经将他砸死,刘青山悻悻道:“小人是个生意人,公孙将军今日邀我前来赴宴,本是为了一笔皆大欢喜的买卖,可公孙将军却要强取豪夺,还在帐外设下刀斧手埋伏我等庶民,准备杀人越货。” 桃园兄弟三人闻言均是皱眉,他们知晓公孙瓒的不堪,却不成想却是会为了一笔与庶民的交易而撕破脸皮,舍弃道义的匪徒之辈。 张飞瞪大眼睛,叫道:“大哥!你看,我就说公孙瓒那个老匹夫是个狗贼吧!” 刘备伸出手压了压张飞的脑袋,然后看向刘青山问道:“可确有此事?” 刘皇叔的仁义,世人皆知,可却没有人比刘青山更加了解的了,刘青山神情落寞,低声道:“我一介庶民,如何敢得罪公孙将军?况且我只是生意人,只谈生意罢了。” 刘备深深地看了刘青山一眼,幽幽说道:“可公孙将军险些被你这个庶民事先埋伏好的弓箭手乱箭射死。” 这句话说来十分简单,可听在刘青山的耳中却是有些尖锐,可他既然有过射杀公孙瓒的想法,那就不会刻意隐瞒。 此时天空中半边是晴空万里,另一半却是乌云密布,六个人就这么相对站立,阵阵大风吹拂竟将乌云一点点蔓延过来。 刘青山抬头望了望天,知晓这乌云因何而来,他就仿佛是一种内心写照,而这正好表达着刘备的想法。他释然笑道:“皇叔,这个世界上,做错事总是要承受一些代价,难道庶民遇到强取豪夺的事情,就必须如同鱼肉,任人宰割?” “而且,我还知道,严纲的那把刀刃离我不过一尺的时候,公孙瓒依旧没有出口制止的意思,如果不是周仓现身,我现在的尸体已经凉了。那时,你会在公孙将军面前说,他杀的不过是一介庶民,罪不至死么?” 究竟什么是仁义? 刘备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迷失了,曾坚守了几十年的阵地,却在顷刻间这个少年一语击穿。因为他真的置身处地得去思考过刘青山的问题,若此次被射杀的是刘青山,他或许根本不会去在意刘青山的死因。 这让他再一次质疑了自己所坚持的正义。 刘备面容苦涩,然后说道:“青山兄弟所言极是,若不去寻根问底,怕也不会知道这事情后的真相,青山兄弟你如今汗毛未乱,公孙将军也得到了应有的恶果,我兄弟三人断不会阻你离开,只为挽回公孙将军一条性命,你看可好?” 刘备话音才落,那个早已经被射成筛子的营帐帐幕突然被人掀开,然后几个身影从中出现,为首提剑的一人正是公孙瓒,他身上铠甲伤痕累累,几支流矢插在肩上,由于并非弓箭直接射入,因此伤口也不算太深,可也是鲜血直流。 公孙瓒面目狰狞,衣冠不整,脸上的几点血迹还依稀可见,他抬头看见刘备三人,心中大喜,然后再看到刘青山三人,随即又怒火攻心,一声厉喝:“玄德!快将这个狂徒碎尸万段!” 桃园三兄弟的出现着实给公孙瓒打了一针定心剂,他太清楚这三个人的强大了,当时落难来投奔他来时,也更是喜出望外。他算是吃够了刘青山的苦头,他何曾想过一个小小少年竟然这般难缠,甚至如同妖孽一般。此时桃园三兄弟赶来,他定要其为他出了这口恶气。 可随后迎来的却是刘青山的一双眼睛。 “公孙将军,你是觉得箭雨还没挨够是么?” 公孙瓒闻言突然一惊,连忙望了望天,发现是刘青山的诳语,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对于刘青山他的心中是留有余悸的,可刘备的前来给了他足够的依仗。 “玄德,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个贼人拿下?” 刘备身子未动,拱手想公孙瓒一拜,于是轻声说道:“公孙将军,如今您尚且无大碍,还望快些撤离。刘某为您善后。” 公孙瓒闻言大怒:“你说什么?无大碍?难道我留的血是白留的?!” 刘备闻言苦苦一笑,也是摇了摇头,不知所言。 可他的两个兄弟却根本不吃公孙瓒的这一套。 “公孙瓒,我大哥说让你先离去就离去,有我关某在,自然保你平安。” “匹夫!!你说什么!难道想找死不成?再不走,老子一枪戳死你!” 公孙瓒心仿佛都要跳了出来,他哪里不知道关羽和张飞的厉害,平日里这二人就对他漫不经心,若没有刘备压着,早就反了天。 刘备连忙制止:“二弟,三弟,休得无礼!”然后看向刘青山,说道:“青山兄弟,你看可否给再下一个薄面,让我等先离去?” 公孙瓒心中急躁,可又碍于关羽张飞二人,看着刘青山的眼中如同冒火,然后说道:“刘青山,路还长的很,希望你我二人有缘再” 话音才落,营地深处突然荡起一阵尘土,草原上如同响起阵阵嘹亮的军鼓声响,公孙瓒望见,心中大喜,先前苦闷的脸色突然再次狡诈起来,然后接着说道:“怕是用不到以后了。” 刘青山遥远望去,神情一冷,料想最糟糕的状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片奔腾而来的像是一朵天边卷来的云彩,又像是沧海中翻滚而来的浪花。不知这片铁蹄踏碎了多少羌人的妄想,又粉碎了多少鲜卑的。 西凉铁骑遍野,北地白马称王。 他们正是公孙瓒最锋利的矛,白马义从。 它的出现正是刘青山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当然这批骑兵也的确是他梦寐以求,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以其作为筹码,从而惹怒了公孙瓒。刘青山想法很明确:一旦与公孙瓒撕破了脸皮,那么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千万不要等到白马义从赶来,否则插翅难逃。 但是刘青山等人却被意外出现的桃园兄弟拦截在此。 可尽管如此,当真正看到义从的真容之后,刘青山的心中更是再也忍不住自己喜爱。 “刘青山,现在我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再跟我讨价还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让步 河东平原上的马鸣呼啸而来,让人心中有些发慌,足有百数白马骑兵奔至近前。 胯下骏马白若雪,身上银铠寒如霜。 百数骑兵此时勒马前行,为首的兵长看着公孙瓒,只需一声号令,定然蹋碎挡在面前一切阻碍。 刘青山能够看得清公孙瓒脸上的得意,当然他也的确有资本得意。在整个以游牧著称的匈奴羌人领地,白马义从可以所向披靡并非没有依据的。 白马义从的剽悍军风以及“侵掠如火,动若雷霆”的气势,已经深深刻在了刘青山的脑海中。这也就更加让他有了收为己用的私心。若是这批骑兵再配上打造好的兵甲,那么它的的进攻性和侵略性将会上升到一种恐怖的地位。 公孙瓒见刘青山若有所思,却不答话,心中极为不悦,开口说道:“刘青山,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否则我让你事先埋伏下来的杂兵,荡然无存。” 刘青山闻言不语,只是扭头看了看刘备。 刘备面色一红,心中也不知如何是好,他阻了刘青山灭口,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公孙瓒反过来将刘青山灭掉吧,于是他干咳了一声,走到公孙瓒的跟前,低声道:“将军,青山兄弟不过是个商人,在与之难怕是有些惭愧。” 公孙瓒心中恼怒,可又碍于关c张,也不好直接发怒,便点头称是,然后再次看向李青山,说道:“玄德苦苦替你求情,我便扰了你的性命,但是那批兵器还需交给我,需要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我可以满足。” 这话一出,刘备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可刘青山却似乎根本不想与公孙瓒讲情面:“多谢公孙将军,也多谢皇叔求情,兵器可以给你,但是这百数的白马义从需要留下来。” 事情仿佛回到了原点,这另双方都很不满,甚至是刘皇叔也都有些生气了,因为双方都不肯退步,那么造成的结果就会是彼此都要付出代价去承受的。 公孙瓒的脸色沉了下去,就想是一片阴冷的坟墓,他的手已经缓缓抬起,只要他一道令下,那么就将会开始一场死斗。刘青山也是一样,他只是看了侯武阳和周仓二人一眼,两人都将手放在了唇边。 他不害怕与远来至此的公孙瓒开战,因为此时的他的兵马很少,尽管战斗力惊人,可依旧不会是周仓与侯武阳加在一起足有六千的联合军的对手。 这是如果开战,这代价有些惨痛,铸造链也会被破坏掉,但这并不是退却的理由。 如果一把指在脑袋上的枪都无法激起自己的反抗,那还有什么自个立在人世? 刘备见状,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后,向后撤了一步。 方才停滞在空中的乌云突然疯狂蔓延开来,游走在云端的雷光瞬间暴涨数米,黑暗一点点吞没了最后天地间的最后一点光亮,几道轰鸣的雷声过后,彻底下起了雨来。 黑暗下,两个人伫立在两军前,关羽寒凉逼人,面无表情,雨水顺着他的长发汇成水流落入草中,他从身后扯过那把长刀就势一放,直接插进了大地之中,周围的水蒸气仿佛变成冰碴簌簌落地。 年少的张飞却一脸桀骜,眉毛拧成了麻花,他通体赤红,竟然沸腾起来,噗通一声,张飞将肩上的巨大黑棺直接丢在地上,用手锤轻轻的敲了敲棺盖后,一阵阵血腥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天色突然大变,面对眼前的异动,公孙瓒彻底是慌了神,连忙说道:“玄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备拱手低声道:“既然你们都不肯让步,执意开战,那么便开战罢,也算我兄弟三人一份。” 刘青山故作愁态,挤了挤眉毛,可心中却是一喜,若非道万不得已,此时他才不想与公孙瓒这种大军阀拼的你死我活,人员的减少对他的影响太大,他根本承担不了,此时刘备想要插一脚进来,必然对他极为有利。 有一方喜,就必然有一方忧。公孙瓒知道刘备的脾性,定然会帮着弱者与他为敌。可刘备这迂腐脑袋太过固执,若不真做出让步,必定会引起关长二人的厮杀。如今若想要就此离去,怕是不可能了,他无奈问道:“玄德,那依你看来,该如何是好?” 刘备放在腰间刀鞘上的手收了回来,微笑答道:“你二人需各退一步,青山兄弟将你索要的兵甲交付与你,你交付今日所带来的半队义从外加五十石粮,数百万钱。” 公孙瓒脸色有些难看,说实话若仅仅是外加的那些筹码,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就会答应,他雄踞北方多年,屯粮以及财力都十分雄厚,可那半队的白马义从着实让他有些肉疼。此次前来河东,并未带太多兵马前来,毕竟路途遥远,车马劳顿,人多反倒不便,而且消耗也极大。因此便只带来二百余骑前来河东,如今走时竟要舍去一般,放在谁的心里都会不舍。更何况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强大骑兵。 刘青山淡淡说道:“可以。公孙将军只要认可,兵甲明日我便派人送来。” 公孙瓒心中的郁闷已经到了极点,可这并非是无法接受,刘青山手中的兵器,他是见识过的,箭矢都会如此恐怖,可想而知,刀盾会达到一种怎样的程度。白马尚且还可驯养,可利器确实天下难寻,因此他思索了一会,也欣然接受。 刘备见二人打成一致,方才会心一笑,双手各携着二人再次回到帐营中,把酒畅谈起来。 只不过,席间刘青山谈笑风生,可公孙瓒却始终面如土色。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悬崖上的瀑布飞流直下,溅在碎石上的声响震耳欲聋。可与这一声声嘶吼相比显然根本比不了。 刘青山蹲在瀑布旁的一块岩石上,脚下的青苔蹭得哪里都是,极为油腻。他手中拿着一张瓢,正咕嘟咕嘟往嘴里灌着清水。眼睛也时不时瞥着眼前的百余名骑兵,声音略带懒散:“我说你们喊了几天了,什么时候是头儿?” 这从公孙瓒手里顺过来的白马义从自打跟刘青山来这起,就始终在嘶声喊着这一句口号。弄的刘青山也是极为尴尬,这种事就如同捡了个宝贝,却发现这宝贝根本就用不了。 咳~! 其中一名骑兵在嘶喊中突然咳出一口鲜血,显然是近些天无休止得撕扯才导致喉管破裂。白马义从极其忠诚,只奉公孙瓒一主。这种忠诚可叫刘青山开了眼界。喊了几天几夜,最后竟硬生生咳出鲜血仍不停歇。 “你们倒是够忠诚,可你们的主子不还是将你们送给了我?” 这百名义从以一人为首,那人听刘青山玷污自己的主上,当即喝道:“还不是你用了卑鄙手段才逼我主上如此?你这狗贼休想让我等为你效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衣锦还乡时 “你说我是狗贼?”刘青山盯着那名义从的首领。 那首领面露轻蔑,昂首回答:“你就是十足的狗贼!年纪不大,却满脑子阴谋诡计。” 刘青山不可置否,再喝了口水,说道:“是公孙瓒亲口答应皇叔,以当日随带的半支白马义从,与我手中的一批兵器置换。谈何说是我的阴谋诡计?” 义从首领面露狐疑,当即笑道:“笑话!公孙将军生平最喜白马,如何会因为几件破铜烂铁出卖我们?” 刘青山闻言,转身走到瀑布脚下,低下身子,从清澈凛冽的湖水下一片阴影中抽出一把长剑后,又走了回来。 烈阳烘烤在雪亮的箭刃上,凌冽的水珠瞬间挥洒开来。刘青山执剑,然后说道:“把你的兵器拿出来。” 义从首领心生疑问,于是解下腰间的环首刀,横在刘青山的面前。却见刘青山二话没说,直接举剑就朝环首刀刃砍去,只听一声刺耳响声后,环首刀被齐齐斩成两半。然而刘青山手中的长剑的剑刃上却不过出现一处缺口。 义从首领见状直接愣在远处,他终于信了刘青山口中的话,因为这把随处取来的剑就有着削铁如泥的强大。 刘青山背过身来,俯瞰着下游的考工营地,身手一指,然后说道:“看到了么?这种武器,我这里成千上万。若非公孙瓒以你们为筹码,你觉得我会将如此宝贵的兵甲送给他?” 下游的考工营地中,侯武阳还在抓紧指挥着锻炼兵甲,卧牛山方向,周仓也在督促这开矿运输,当这一生产线形成流水时,才会迸发出强大的生产力。 百余名白马骑士这才知晓下游的营地竟然在赶日赶夜得锻造兵甲,而且其中有太多的机械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这难道就是这个少年与公孙将军谈判的筹码么?直到此时他们才有些相信刘青山口中的话。 为首的那名骑士脸色突然暗淡下来,低声问道:“你给了公孙将军多少兵甲?” 刘青山略作思考,然后开口说道:“兵甲共五百余套。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他。因为在我看来,你们的价值并非这些冰冷之物所能比拟。” 公孙麾下白马义从共六百余骑,如今除却他们一百余人后,恰巧也剩下这五百余人。 百数骑士闻言纷纷地下了头,如同一首凄凉的挽歌,极其强烈的悲伤之感瞬间流露出来。公孙将军曾与他们共同起誓过: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白马义从一生就只奉一主。可如今在公孙将军的眼中,他们不过是五百套兵甲分量,这又如何不让人心中极其心寒? “有些誓言并非无价,只不过是没有遇到与之对等的诱惑罢了。”刘青山有些同情这半数的白马义从,他从未想过会真的能够从公孙那里诳来白马义从,起初的想法是能够换常山子龙一人,可如今赵子龙尚未出山,他也就随意将目光投向了白马义从,却也没抱有太大幻想,世人皆知公孙伯圭最爱白马,他自然更为知晓。 那为首的义从首领用手抹去眼角的湿润,然后看向刘青山,问道:“你方才一言,可真?” 刘青山闻言一愣,随即会心一笑,身手向后一甩,那柄长剑直接坠入瀑布之中,顺流而下,不见踪影,然后朗声大笑:“我这兵甲成千上万,又如何会在意区区五百套,在我眼中这些还真如你口中的破铜烂铁,又如何与你们这群天下勇士想比?” 那义从首领心中感触,于是突然单膝跪地,双手合拜,然后深深低下了头。其余的百余名骑士见状纷纷跪拜下去,做着同样的动作。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一声声沙哑的号令,喊得刘青山热血沸腾,因为这些人从今往后将会与他生死与共,在未来的征途上也会成为自己一把最为锋利的尖刀。 刘青山大步走到其面前,赶紧将单膝跪地的首领搀扶起来,拍了拍其身上的铠甲,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义从首领闻言又要叩拜,却被刘青山死死拦住,无奈却只好站着回答:“末将,江歌,携百人义从原为将军付犬马之劳!” 刘青山闻言有些窘迫,苦笑道:“我算哪门子的将军?不过是一介庶民罢了。” 江歌面色一红,这些年叫将军已经叫惯了,一顺嘴竟然说错了话,可他却也并未更改,继续说道:“公孙瓒,纵横北地这么多年,将异族打的抱头鼠窜,可却险些折煞在你的手里,这声将军有何担不起?” 话音刚落,百数名义从一齐跪地。 “百人义从原为将军付犬马之劳!!!” 下游的侯武阳闻见,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心中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明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仇深似海的白马义从归为己有,这个小小少年的体内,存在着极其巨大的能量! 刘青山不好再推辞,只能连忙制止呼喊,允诺下来。 江歌示意义从,然后对刘青山说道:“将军,你如何看你与公孙瓒这次的交兵?” 刘青山略微一愣,心想自己又没吃什么亏,还是不要惹事为好,随即笑道:“不过是场误会,就这般过去就好,总不能咬着不放,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将军,公孙瓒这个人骁勇善战,可却极为记仇,这在北地早已是人尽皆知。”江歌继续说道:“此次你险些将他乱箭射杀,这个仇他定然会记在心里,带来日相见必定加倍相还。” 刘青山闻言,陷入沉思,这件事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因为据他所知,也并不清楚公孙瓒竟然还有这般性格,也着实让他一惊。半晌过后,刘青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江歌正色,再次拱手拜道:“末将料定将军与公孙瓒早晚必有一战,末将以及这百数的兄弟只希望到那时,还请将军派我等为全军先锋!” 尊严果然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就像是污泥中的一朵青莲,甘于死寂,又期待重生。 这就是白马义从的傲骨,他们要让公孙瓒知道舍弃他们的代价。 刘青山摇头说道:“可你们只有百人。” 江歌冷眉一横,手照胸前一拍:“只要将军有足够的军饷,不出一年,我定将这百人扩至十倍!” 刘青山要的就是这句话,这才真正达到了他与公孙瓒交易的目的,一百人的部队再如何精锐,又有何用?它只会虽时间和战争一次次减少,但是一旦有人能够源源不断培养出新的战士,那才能真正露出它锋利的牙齿。 况且白马义从数天下数一数二的骑兵精锐,培养上定然需要极大得困难,一年之内能够扩至十倍已足够惊人,这也让刘青山极为满意。可他的行商准则太过近似于军队纪律。 “如果办不到呢?” 江歌昂首回答道:“若末将食言,自取首级来见!” 银辉洒在了瀑布上,竟如同汇入其中,一同奔流而去。 刘青山坐在水边的一颗树下,手中捧着一个酒壶,此时他脸颊有些发红,望着远方的眼神也有些呆滞。这古时候的烈酒,不知怎的,刘青山初尝尚且觉得刺猴,可如今饮得习惯,便觉这种刺痛喝起来竟有些格外的味道。 他不知该想些什么,总觉得像是突然泄了口气一般。如今他已经不知不觉中,竟有了自己的小势力,这让他自己也突然感觉意外,要知道不久前,他还不过是一个落荒逃难到安邑县的庶民。 如今想来就如同一场梦一般。 不知何时,侯武阳走到刘青山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来,伸手夺过刘青山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青山,你看着水汹涌不止,不知何时是尽头。” “有点像我们。” “所以你要跳下去?” “算了,就快要到蔡家的婚期了,我总是要去看看。” “衣锦还乡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百万! 河东与西河外的荒原上,时不时会传出几声草原狼的嚎叫。 正直夜深,却见荒原中的闪亮着无数火光,哪怕是夜色再如何幽深,可却还是盖不住此地的腥臭气息。 正中的一处火堆旁围满了士兵,董卓拖着臃肿的身体蹲在正中的火堆钱,一张极其丑恶的面孔上露出贪婪的笑容,他脚下踩着几具尸首,手中还拿着一个串着某种肉类的树杈,放在火上进行翻烤。 他身旁的战狼趴在地上,嘴角的唾液连着牙齿一滴滴留了下来。 “这些南匈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骑术了得就敢来扫荡中原,实在不巧竟碰上了老子,该死!” 董卓将烤的滋滋冒油的肉,放到战狼的嘴边,那战狼想也没想张开血口,啃咬起来。董卓嘿嘿一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天下?是老子的天下!” 李傕上前一步,拜道:“将军,这么长时间了,我们粮草将尽,若再不撤回,恐怕将士们” 董卓闻言,举手制止,然后笑道:“现在可不是回去的时候,蹇硕将死,你我的机会眼看就要到了,怎可以半途而废?”董卓将手中的烤肉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啃嚼起来,惨然笑道:“你看,这群蠢货匈奴不正是供养我们的军粮?” 李傕闻言,胃海中如同掀起万丈波澜,翻过不断,险些吐了出来,却无奈忍声允诺。 忽然,一匹快马来到,“报!”的一声激起了董卓的兴致,却让李傕心中一沉。部队一路走到这里,一停就是这么久的日子,军中粮草早就不够,如今粮食紧缺,董卓又执意不走,如果真的收到进京的消息,那也变成了一场弹尽粮绝的侵略了。 董卓望着飞奔来的探子,心中大喜,连忙询问:“何事?” 那名探子飞快下马,跪拜到董卓面前,“京都传使者前来诏令将军即可进京,与何进大将军共谋除宦大计!” 董卓闻言大喜,手中的硕大烤肉朝远方一扔,之间几十匹战狼从黑夜中簌簌奔来,一拥而上。 “哈哈哈哈哈!何进与袁绍总算是忍不住了,老夫苦等了如此之久,如今时机总算是到了!” 董卓大步向朝廷使者奔去,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像是摇摇欲坠的柳枝,他一边走,口中一边吩咐李傕说道:“稚然!整顿全军,连夜向京都进军!” 李傕眼中一阵眩晕,心中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就这般出发,粮食的消耗程度定然会加大几倍,若再得不到供应,恐怕就要真的吃人肉度过这道难关了!他脸上有些犹豫不决,口中自然也犹豫万分:“可是将军军饷“ 董卓脸上不耐,怪声叫道:“妇人之仁!军饷没了,那就一路掠夺过去,我还就不信这一遭还能被军饷折煞了老夫!实在不行,匈奴的尸体全给老子背上!就是一路吃人肉,也得给我抗到京都里去!” 闻者惊心!就连常年伴随在董卓身边的李傕郭汜等人也都被此时的这句话深深的击击打着道德底线。 夜越来越深,全军将士却整装出发,月光洒在这一行将士的脸上,有些苍白可怖。 队伍的最后是一支几百人的小队,黑暗中的每个人仿佛都在佝偻着身子,脚步有些沉重,背上负着的裹布中正一点点向外渗透着鲜血。 刘青山说不出自己如今的心中是什么滋味,总觉的其中有着些许得意,可仔细想来却并无太多欣喜。 终究算不上敌人,只不过是一场赌约的对手罢了。 蔡邕终究还是河东的那个第一人,他有如何会有什么想法要借此狠狠抽打这个当家人的脸呢?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蔡文姬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刘青山心中突然一暖,这就好像是冰封多年的雪山突然受到了一点阳光的照顾,虽说微不足道,却足够迷人。刘青山不敢笃定自己的情感,因此他选择的自我避退,只好以救命恩人的理由说服自己。 可此时胯下骑着骏马,缓缓走过路旁嫩柳的刘青山,曾几何时,不知救了那个传奇女人多少次。 主观意识上的强大在某些时候是很难估量的,当一个人情愿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这个理由就只能说服他自己,并不可能说服蔡邕。 “我没有想到,你还真的会回来见我?”这便是蔡邕见到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依旧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冷嘲和蔑视。 时隔多日,却不减反增。 刘青山或许有些习惯了这个河东第一人的骄傲姿态,却也丝毫没有影响自己情绪,安静回答说道:“事情总会有个结果,更何况您与我的赌约?” 蔡邕闻言,脸笑肉不笑地说道:“当日不过是本官的一句推辞,你却真当是我与你的赌约了?” “暂且如您所说,可蔡大人您身为河东第一人,所谓是官威十足,您一句话在河东可谓是举足轻重,哪怕是食言也总要考虑考虑百姓的说辞。” 如刘青山那日所说,蔡家出走江东十年,地位和声望虽说尚且留有,可如今想要重回故里,百姓心中的地位必然不可崩塌,因此刘青山的这一句正是在提醒蔡邕这点。 天下闻名的大学士又如何听不出刘青山的言中之意,虽说他并不认为刘青山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赌约,可一想到自己在与这个少年的唇枪舌剑中屡屡处于下风,心中就极其不痛快,料想当年在朝政中与权臣们针锋相对也从未如此被动过。 蔡邕心中愤懑,可却不漏声色:“也罢,蔡某说过的话,必然不会食言,可我有些不明白,为何你还能够如此淡定的站在我面前?” 刘青山闻言笑道:“那自然是我有了足够的资本站在这里,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理由。” 蔡邕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哦?你刘家从杨县迁移至此,靠着打猎做些皮毛生意,可我决不信你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筹到百万钱。哪怕你去偷去抢。” 刘青山不为所动,心生感慨,他也曾觉得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哪怕他当时爽快应允,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中是没有任何底的,可好在如今这些都不在是问题了。 “我与家父哪怕打一辈子猎,也根本凑不到这么多钱。” “可我只知道,您蔡大人一言九鼎,那么小人也必定要为这句诺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刘青山说罢,将手发在唇边,发出一个草原三兄弟的标准暗号。 堂中上下突然缓缓震动起来,蔡邕以及蔡府上下均是一惊。蔡邕看着杯中的茶水荡漾开来的水纹,心中一下沉到了谷底。堂外的园中传来车辇滚动的声音,随后的几声马鸣彻底将堂中的大门叫开。 阳光漫入堂室,刺入蔡邕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之间一辆由六匹骏马拖拉的巨大马车,在园中一个调转,随后前蹄一跃而起,车厢瞬间倾倒下来。 一道银瀑从空中挥洒下来,阳光照射在上面反射出无数光澜跳耀在堂中的每个角落。 哗啦哗啦哗啦。 蔡邕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刘青山微微一笑,判若清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暴雨将至! 你是怎么做到的? 蔡邕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以及让人难以置信的费解。他想不出来刘青山有任何理由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可以筹到百万钱。 当刘青山应允下这赌约时,蔡邕简直认为他这是痴人说梦。可现实就是这般狠狠抽打了他的脸。 “怎么做到的?就像个蝼蚁一样在世间滚爬,乞讨。” 蔡邕听后,眼神一闪,看向刘青山的面孔有些狰狞,有些失了学士的风度,然后厉声说道:“莫不是你从哪里暂且借用来的?否则绝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刘青山闻言,脸上的嘲笑更浓,于是说道:“如果蔡大人您不嫌弃,这百万钱全当小人孝敬您。” 蔡邕听后颓然到底,就连心中最后一块遮羞布也都被刘青山掀了去。他看得出刘青山的眼中的平静,一个心有不堪的人不会拥有如此淡如水的眼神。他能够确定这些钱的确就是刘青山一枚一枚赚到的。 无论刘青山用了什么办法,可他终究还是赢得了这场赌约,他从未想过会有今天,哪怕他脑海中曾幻想过无数次与刘青山见面之后的场景,他无数次他看到卑微的刘青山跪在他的身前,就像一个可怜的蝼蚁,刘青山需要为他的莽撞与冲动付出该有的代价,否则他就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然而当自己的厅堂漫出银钱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千万个幻想中却唯独没有今天这一幕。他不知该懊悔自己的大意,还是应该去感叹女儿的眼光。 这个少年果然还是那般棘手,又是那般耀眼,就如同那初生的太阳。 蔡邕终究是世间少有的贤者,哪怕是在后辈面前短暂地失了姿态,可他依旧还是那个河东的魁首,他重新站定,两只手在周身上下扫了扫,拂去沾染在身的灰尘,神态也恢复平静,此时看去,他依旧是那个蔡邕,有些冰冷,又有些伪善。 他挥了挥袖,示意下人赶紧将这堆积如山的铢钱重新收到马车中,然后缓缓说道:“我没想到,也很意外,如此看来,或许你并非是个不学无术的庶民。” “你这些钱孝敬我倒是不必了,我蔡家从不需要任何人的侍奉。我吩咐下人将其重新装车,你尽快差遣马夫从哪来,就回哪去。” 刘青山不可置否,心想蔡邕不收下这钱也正合他意,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辛苦挖到的第一桶金就这般付之东流,如这钱能够回到考工营中,定然会为后期的工作有着极大作用,于是他拜谢道:“多谢蔡大人,只不过既然您已认可,那先前的约定你看” 刘青山小心试探,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总需得到应有的报酬。 蔡邕面无表情地说道:“琰儿大婚之日当即,如今已在卫家安顿下来,若你有意,便自行前往,老夫眼下还有差事,便不送你了。” 难怪今日他闹得动静这般大,却从未见到蔡琰的身影,刘青山此时听说蔡琰已在卫家安顿,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心中一喜,刚要低头拜谢蔡邕,之间从院外突然传出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响。 一名家臣跌跌撞撞的从门外闯了进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面露惊恐地一下跪在蔡邕面前,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大人,城中来报,有敌军大举攻入城中烧抢掳掠,无恶不作百姓们伤的伤,死的死!太守传信叫大人您快些撤离城去!” 蔡邕闻言大惊,身子恍惚一下,险些没有站稳,随后立即问道:“贼军往什么方向而去?” 那家臣叩首回道:“京都方向。” 蔡邕眼前一黑,很显然这群贼寇只不过是顺路走到安邑,然后一路烧杀掳掠赶往京城。可如今能够如此明目张胆的向京都进军的,又如此暴戾蛮横的就只有一人。 “西凉,董卓!”蔡邕与刘青山二人异口同声后,均是相互盯看了一番,心中露出狐疑,蔡邕诧异刘青山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而刘青山反倒是觉得蔡邕难怪是世间少有的智者,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就能想到来敌的,也实属不易。 蔡邕略微一想后,心中突然一阵刺痛,然后大声哭叫道:“琰儿!啊,琰儿还在卫家!天杀的董贼若敢碰琰儿一根汗毛,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刘青山听到后句,心中一阵讥讽,后世人皆知蔡邕迫于淫威下,被董卓召进宫中,官拜“左中郎将”,做了董卓的门客,哪还记得自己那个沦落匈奴中的蔡文姬?可稍微一想,顿时发现不对,然后立刻开口问道:“蔡大人,你哭叫琰儿为何? 蔡邕这才想起刘青山尚在身前,眼神睁大,一手抓住刘青山的臂膀,如同抓在手里的救命稻草,然后哭道:“董贼大军前往洛阳,卫家是必经之路,而此时琰儿尚且还在卫家,若按董贼的军风,定然会扫荡的片甲不留,蔡睦此时理应赶往前线,老夫唯有望青山兄弟” 蔡邕的话才说到一半,刘青山便如疾风扫叶,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有一处被铁骑冲倒的颓墙。 散落一地的砖石像是粉身碎骨的尸体,染透的鲜血在大地上渲染开来。满地的尸体让生命在此时显得有些廉价。 一个骑着战马的西凉军卒手握长枪,枪头上悬挂着一个尚未断气的庶民,胸前流淌的鲜血顺着枪杆汨汨滑落。这名军卒将枪头朝天一举,然后用着西凉特有的语言高声呼喊:“西凉铁骑!” 随后从这名西凉军卒的两旁,突然冲出两名铁骑向他急速冲来,在还剩下不到几丈的距离后,两名铁骑突然勒马一跃,腾空而起。战马跳的极高,甚至越过了悬挂在枪上的庶民,随后两匹马前蹄超前狠狠一踹,正好踏在了那伤者的头上。 之间一道血雾砰然散开,头颅应声爆裂,一阵阵浓浆从天上散落下来。嗜血的战马朝天一阵嘶吼后,竟眯眼笑了起来。 “啊~!”趴在远处房屋之上的一名黑衣少女,由于站的高,视野极为开阔,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连忙大声喊叫出声,然后一行眼泪从眼角处流了出来,她口中不断念叨着,像是一个名字,却又无人知晓。 这声喊叫吸引了这几名铁骑的注意,在望见远处的那个黑衣少女后,随即咧嘴笑了起来,有种数不出的淫邪意味。 战马蹄下传出一阵阵撕裂的声音,两旁的柳树此时也在扫荡中折弯了腰,几名铁骑踩着鲜血缓缓走在这个破败的庭院中,哪怕是如今,依旧可以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个极为富庶的府园。 可是此时,却被这万千铁骑踏为废土。 他们烧杀掳掠,口中还时不时喊着一个让人可耻的口号。 “西凉护路经于此,万民捐躯以供大军前行,实乃万世之光!” 不久,几名铁骑便来到了黑衣少女所在的楼外,他们目光淫邪,面孔丑陋。长时间的行军,生理上的早就到达了某种极限,这几人一路掠夺至此,沿途目睹了太多兄弟在肆意得挥霍着自己,却恨自己为何一路走来竟为见到一个女人! 正当几人想要下马冲入楼中时,一道雪白的身影率先从楼中走出,那少年面容俊美,眼神坚毅,他手里拿着一柄纸扇,冷冷地望着几名前来侵犯的贼人。 “琰妹!你莫怕,有你仲道大哥在,我不会让这些恶人伤你一根头发!” 屋顶上的黑衣少女望见少年现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情,她颤颤巍巍地说道。 “可你不会武功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你,终于来了。 卫仲道出身名门贵族,能够在如此险境挺身而出,着实让人有些大吃一惊。可这也仅仅是在从未遇到如此境地的情况下,放才能有如此之大的勇气。 当卫仲道感受到咆哮而来的铁骑就如同一阵割面的寒风,当西凉军手中血色长枪带着肃杀向自己戳来时,卫仲道方才感受到一阵惊心的恐惧。他开始流汗,他的脸也逐渐开始抽搐,紧接着是某些生理反应失去控制,最后他只能选择紧紧闭上了眼。 百无一用是书生! 若卫仲道一早就知道乱世将起,他又怎会在儿时苦读诗书,从而耽误了拳脚造诣呢? 噗呲!当卫仲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被长枪贯穿的尸体,那是自小就看着他长大的管家。这位管家哪怕是将一辈子的时间都给了卫家,临到终前他依旧为卫家少爷护住了血脉。 卫仲道眼睁睁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涌出鲜血,正渐渐变得苍白,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脑中一片空白,或许有着他的恐惧和恨意,可他还是那个无助的书生。 西凉军并不会给他任何怜悯,也根本不会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长枪一抖,将管家尸体甩到一旁,脸上露出鄙夷,然后再次提枪向卫仲道刺去。 “蝼蚁,受死!” 话音刚落,随即又是一声齐喝:“少爷!快走!” 只见卫家的一队护卫突然赶到,手中各自提着利器将西凉军的这一枪格挡住。 西凉军见攻势被阻,心中勃然大怒,随即将怒火转到了这几名护卫的身上,当他们看见赶到的侍卫手中的武器时,互相看了看,忽然大笑起来,一阵西凉的方言侃侃交谈起来,让人心生反感。 “又是群该死的蝼蚁!杀无赦!” 西凉军中一人操着难听汉语朝天一吼,随即几名西凉军猛得一拽缰绳,铁血战马瞬间前蹄扬起,与几十名卫家护卫冲杀在一起。 几名西凉铁骑竟敢与这一只人数占优,并且训练有素的卫家护卫军叫板实属不智之举。 可西凉军的狂傲并非没有道理,战场之上骑兵是步兵的天敌是不争的事实,而步兵中唯有长枪兵能够对骑兵造成威胁,可此时卫家护卫军的手中不过是些朴刀,长棍罢了,又怎么可能让西凉铁骑产生丁点的威胁? 战马一跃而起,铁蹄狠狠蹋碎了挡在前面一人的头颅,护卫军见西凉人的攻势如此狠毒,也不再做任何想法,提着手中的刀,与其战在了一团。 卫仲道傻傻看着眼前说打就打的战争,有些迟疑,他看得出哪怕卫家的护卫人数远超西凉铁骑,可这种明显的下风,他还是看得出来。 他不喜军事,也不知为何西凉铁骑能够如此凶猛。 几匹战马像是疯魔一样在人群中上蹿下跳,卫家军只要稍微不留意中了马蹄就定然会毙死当场,更何况马背上的骑士枪术了得,俯下身来竟可将枪宛出花来,如同毒蛇吐信一样刺杀着马下的卫家军。 几个回合下来,护卫军近乎减半,可那西凉军方面却仅因为其中一匹战马的马腿受损,跌落马下,被护卫军乱刀砍死,除此以外再无伤员。 卫家护卫军心中如今尽是寒意,若在如此下去,恐怕敌军伤亡不过半,己方就已经被尽数歼杀。其实令他们极为头疼的是那那几匹战马,战马极为强壮,而且身披铠甲,护卫的刀砍在上面根本不容易对战马造成什么大的损伤。在加上西凉人的马术,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冲杀,任意打破阵型,让他们极难做出有效的反击。 卫家军相互做了手势,示意不要拼死相杀,且战且退。 很明显,这是个极为愚蠢的决定,若刘青山在场也定会觉得这个决策是战场中的忌,是古今战场最为愚蠢的选择。 战场上一旦被骑兵纠缠住,想要再脱身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越是在追逐战中,骑兵的杀伤力就越会得以体现。 西凉军见卫家军想要撤逃,咧嘴笑了起来,这种追逐战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卫仲道见救兵大势已去,心中再次慌了神。房上的黑衣少女始终注视着战场,她虽不懂战事,可她经历过生死厮杀,懂得在这种时刻应该做什么,因此当他看到卫仲道始终还在原地发呆的时候,连忙叫道:“卫仲道!你还不快上来,在下面继续等死?” 跑的再快的人终究比不过四条腿的马,黑衣少女心中慌乱可至少还有着清晰的思维。西凉人在马上的战斗力要比寻常骑兵强上几倍,此时只要还能呆在屋顶之上,就显然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 卫仲道闻言缓过了神,刚想抬腿向屋顶大步奔去,却不想脚下一软,倏地摔在了地上。卫仲道手扶着双腿颤抖个不停,极力控制自己的大腿不去抖动,也无济于事。 屋顶上的黑衣少女眼看着卫仲道摔在地上起不来,心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另一边西凉军几次冲杀下来,卫家护卫军已经被近乎歼灭。其中的一名西凉军驾马缓缓向卫仲道走去。脸上的鲜血像是一张鲜艳的地图。 那名西凉军狠狠啐了一口,操着西凉语说道:“我还以为你有天大的能耐,不成想却还是个废物。” 卫仲道双脚颤抖,眼神流露出恐惧,他从未想过这次遇见的敌人竟如此强大,他总是会想在这河东郡上下,不会再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因此他也就不相信会有人能伤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根头发。 可当自小含着金勺长大的他真正遇见险境得时候,他才知道人间险恶的本意。 “勇气可嘉!”那名西凉军卒咧嘴狠狠吐出两个字后,随后将自己的长枪一抖,直刺卫仲道咽喉。 卫仲道拼命挪动着自己身子,可无奈这两天不争气的腿,只能闭上了眼睛,嘴中大叫:“琰儿妹妹,若有来生,我定还要坐你的夫君!” 蔡琰一怔,长枪却是没有任何停顿,宛如一道电光飞向卫仲道的咽喉。 “下辈子?做梦。这辈子你也不要再想。” 不知何处而来,不知何时而起。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得一道破风雷霆自远处袭来。说来也奇怪,当这道箭矢破空而来后,西凉军的那柄快若闪电的一枪仿佛突然停顿下来。 啪! 箭矢终于赶在长枪封喉之前赶到,这一箭势大力沉,直接撞击在枪头之上,短兵相接。却只见那枪头瞬间断裂,在空中转了几圈,从卫仲道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浅显的血口。 “这条命是你欠我的!刘某也不用你还,权当是破坏你与文姬婚礼的歉意。” 来者正是刘青山,此时他长发凌乱,黑弓银箭,昂首伫立在远处的一处屋檐上对望。或许是青衫洗了太多次了,此时看去有些渐渐发白。 卫仲道闻言立马抬头望去,嘴中喃喃道:“是你?” 他突然想起那个伫立在蔡家竹楼外的那个身影,一如此时的挺拔耀眼。 那西凉军冷眉一横,厉声道:“你又是谁?愿你不是这样的孬种。” 同在屋檐上的黑衣少女美眸如望穿秋水,她怔怔的看着那耀眼的模样,深深吐了口气,仿佛已经跌入地狱的心再一次被拉回了人间。 “你,终于来了。” 说罢,她拉过置在一旁的焦尾琴,纤长一手扶在琴弦。 这一刻,只有他才配得上她演奏的曲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 西姆! 厮杀冲喊的声音将这片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惊悸血腥的味道。当从天而落的这曲悠扬悦耳的琴音融入其中后,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血色浪漫。 刘青山站在墙瓦上,听到远方传来的琴音,不由得深深笑了起来。还好他来早了一步,如果再晚一些,可能发生的事将会影响几个人一生。 他仔细想想,还是无奈摇了摇头。 哪怕如此仔细,可他依旧还是算错了。 他依旧影响了别人的一生,比如说这一行宛如地狱使者的西凉铁骑。 那名被刘青山折了枪头的西凉军卒,心中的极为恼火,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锁定了刘青山的位置,见其脸上扬起的笑容,更是暴跳如雷,他一把将手中的残枪丢掷一旁,手向后一伸,直接取出一把铁弓来,不由分说,便是搭弓射箭,向着刘青山射去一箭。 刘青山眼中看得真切,他并不诧异这名军卒能够在短时间内换了另一只进攻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怒火。自古以来,骑兵始终都是近战长枪,远战弓箭,无论远近,均在同级兵种中处于无敌的地位。这也同样使得骑兵在古代兵团中始终都是平原战中的一绝。 但是同为汉末时期的两大巅峰骑兵团,都有着各自不同的作战风格。西凉铁骑擅长冲锋,利用强大的骑术以及独特的马中,在战场中碾杀一切挡在前方的敌人,像是战场中的暴君。而白马义从则更像是一位君子,他们擅长游斗,用精湛的枪法和骑术一点点在敌军中撕开一道不可弥补的裂口,他们尤善箭术,要知道公孙瓒为了培养出一批强大的骑兵团所消耗大量精力以及财力已非常人能比,因此在箭术上的磨炼更是无比精湛,这也是刘青山如此中意白马义从的一个原因。 可西凉铁骑却与其比之,相差甚远。 或许他的箭法在寻常眼中已着实了得,可再刘青山看来却是丑陋不堪。向自己飞速而来的箭刃在空中飘忽不挺,这很明显是没有考虑风向,仅仅是借用一股强劲的臂力去抵抗这种风力。可哪怕箭劲再大,再强,再与自然的对抗上,几息间就依然败下阵来。 方向在左右着箭矢的方向,刘青山就这么站着一动未动,在眼睛开合间,一道劲气从脸颊划过,有些烈,却毫无威胁。 那名西凉军见状,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究竟看到了什么诡异的画面,那个人面对自己大力射去的箭矢竟然不闪不避,毫发无伤。 这是他根本不可能接受的。他大怒,刚要再次搭弓射箭,却发现远处的身影突然动了。 刘青山背着弓,沿着屋檐飞奔,他一蹦一跳就像是个跳跃在地狱中的恶魔,刘青山神色一冷,稍一低头,一道凉意再次从身边划了过去,随后他继续急速狂奔连躲数箭后,他终于是杀心骤起。 他给了这个西凉军太多次机会了,可他依旧无法用箭触碰刘青山一分。那么刘青山就再没有任何理由让这些西凉军放肆了。他从肩上再次摘下黑弓,一手直接抽出三支银箭搭在弦上,由于飞奔的过程中,又是三支弓箭,因此准星会在过程中一上一下,难以锁定,可刘青山在一瞬间呼吸突然变慢,然后整个世界仿佛都遁入一片暗哑之中。 “唰!”三箭齐发。 刘青山身子未做过多停顿,甚至根本也没有去看这三支箭矢究竟有没有射中,他此时的眼中似乎只有远处那个屋檐上尚且还在弹琴黑裙少女,她眼帘轻垂,像是一轮夜半的弦月,她暮色如水,像是一片弦月下的胡泊。 刘青山不知这是种什么感觉,他直觉心中一紧,有些难以呼吸。可脚下的腿却越跑越快。 三支箭如同一柄夺命的三叉戟似的将那名西凉军紧紧锁定。他仿佛又一种所觉,无论自己如何闪躲,总会有一支箭矢可以射入自己致命处。可事实上此时若他可以想到弃马而逃的话,就能够躲过这三支夺命箭矢,可他无论是早前的愤怒也好,方才的恐惧也罢,可以说他的内心被刘青山一人死死地抓在了手中。 飞奔躲闪那几箭,不为给任何人机会,毕竟他渺小如同稻草,还远没有达到托大的程度,相反那正是为了不给这名西凉军任何机会。刘青山要他感受到愤怒,再逐渐变为恐惧,一旦这个人的内心被负面情绪所蒙蔽住后,他就会失去了求生的本能和。 显然此时正是如此。噗呲,一箭扎在了这名西凉军卒的胸口处,鲜血瞬间迸溅出来。噗呲,又一箭直接射穿了西凉军卒的一颗眼珠,血浆喷涌。这名西凉军卒剧痛难忍,仰头痛苦吼叫:“西姆!” 随后而来的一支箭矢冷冷飞来,撕开他柔弱的咽喉,透体而出。 甚至将呼喊的最后一丝也瞬间杀死。 这边异响骤然响起,其余的三名西凉军与卫家军的战局也接近尾声,当这三名西凉军听到同伴这声吼叫之后,先前散漫的眼神中突然沉重起来,他们不得不再一次重新审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了。 西姆,是西凉军人常用的术语,由家乡语言衍生而出,只有经过大规模战争的西凉军人才会知晓它的含义。 不可战胜的强敌! 这句话透漏着太多恐惧的含义,它的出现代表着死亡,也同样代表着警告。只有在一个西凉军人心胆俱裂的时候,才会说出怯意。 那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甚至让生性残暴的西凉人感受到胆怯的恐惧。 那三人将目光齐齐射向远方停驻在屋檐上的那个青衣少年,眉头不由都皱了起来。他们想不出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年能够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威胁,可他们依旧不敢小觑,因为那名同伴的死状为他们敲响了警钟。 不知是杀的兴起,还是如何,三个西凉人突然感觉风中有些灼热之意,嗓子也干渴的厉害,脸上的血浆挂在脸上甚至将要风干。 血气中的曼妙琴音依旧还在演奏,这种莫名的反差感让三个过着舔着刀尖日子的战士有些不太适应。他们总会觉得这种音乐会打破了马革裹尸的美妙。战场上需要的永远都是战鼓和号角! 三人有一种强烈冲动,想要冲上身旁的那个屋檐,狠狠将那把该死的琴摔个稀烂,然后用手中的刀一点点插进那名扰人心神的少女心口之中。 可他们三人却没有,因为正对着他们的那处屋檐上还站着一个少年,他用手中的弓箭在告诉他们。 “不允许这么做。” 因为刘青山认为这首曲子从来都不是给他们这种粗人聆听的。 在场的所有人中,也根本没有人配的上这首曲子,或许有那么一个,也只可能是他自己。 三名西凉军感受着细微的触感,就如同深处在一旁荒漠中那般。他们在与刘青山对峙,在谁绷不住心中的那跟心弦之时,那就会在气势上处于绝对的下风。 可耳边的琴音让三个野蛮人心烦意乱,终于再也是熬不住。 “杀!” 一声厉喝之后,三人终于是动了身。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铁骑,三人没有任何交流,就各自分开,沿着三个方向向刘青山冲杀过去。 刘青山已然料到这般,心中倒也不会太急。以逸待劳永远是通向胜利最好捷径。 他依旧是张弓搭箭,冷眉一扫,将箭矢对准了那个距离蔡琰最近的那名西凉军。在他看来,这个是最会对他造成极大威胁的那名。 因为那名西凉军此时已经接近那处屋檐,他起身一踏马身,粗壮的手臂直接抓在了蔡琰脚下的那处屋檐。 只要他稍一用力,翻上墙去。 那么蔡文姬将会面临至今最为凶险的一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斗杀! 弹琴的少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她美眸紧闭,整个心神仿佛都融入在面前的这把古琴之中。 扒在屋檐上的西凉军,从腰间摸出一把雪亮的弯刀,一旦他站定身子,他势必要将这个少女攥在手中,当做人质,以此威胁远处那个少年乖乖就范。 三名西凉军中,数他身姿最为矫捷,因此在极为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就已经达成了极为明确的分工。 刘青山有些惊讶于这三人的敏锐和默契,可一想道哪怕是打家劫舍,奸淫掳掠这种下贱的事都伙同一起的话,也不难猜测出这几人私下里的交情。 或许这三人是想借着蔡文姬来扰乱他的心神,从而分神于躲避另外两侧的冲锋。 哪怕三人打着得意的算盘,可他们还是算错一件事。 那就是刘青山根本就没有去理会另外两侧铁骑的冲杀,他的双眼始终都在注视着逼向蔡文姬的那个死徒,因为刘青山这一箭过去,他必定竖死当场。 嗖,刘青山手指轻轻一缩,一支银箭瞬间消失,直到穿过还在半空中翻滚的西凉军身体后,方才传出一声沉闷的入肉声。天空中一道鲜血洋洋洒洒而去,这支一箭射穿了那名西凉军卒的心脏,直接透体而过,不见踪影。 蔡文姬美眸轻轻一紧,狭长的睫毛轻轻晃动了几下,她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有些煞白,仿佛知晓一些战场中的事,可嘴中她依旧没有睁开眼。 跪躺在一旁的卫仲道望见被三箭射杀的西凉军以及方才凌空贯穿的尸体,此时张着大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曾以为河东上下,卫家最大。 可真到了乱世之中,方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像一只蛆虫,像一只蝼蚁,总之就是不像一个人。 尊严在一瞬间被击穿,碎了满地。可他依旧不能将它们一块一块拾起,因为卑微的身子就想一个随时会被压弯的稻草,再经不起任何风浪。 战场中,另外的两名西凉军见到又一名同伴被射杀,再次心悸,可转念一想,刘青山竟然如此托大,全然不过另一方正在飞奔而去的铁骑,不由心中一喜。 两批暴烈战马在骑士的刺激下,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爆发力,这是它们平生以来最为迅驰的速度,此时前方哪怕有一栋围墙,它们也会将其撞得粉碎。 西凉军军靴上的马刺深深扎进战马的小腹部,鲜血如注,两匹战马仰头发出一阵嘶鸣,在距离刘青山还有几丈的时候,突然腾的一下,平底而起。 刘青山可以断定,这两匹马并不是他所见最快的,但却是最为残暴凶狠的。他无法想象两匹应该再陆地上狂奔的马,竟然能够踏着碎砖,跃到屋檐上来。 战马脚下的房屋在铁蹄下如同残屑,轰然倒塌。刘青山身子收到强烈的震动后,险些一个脚滑跌入房下。刘青山的神情再次变得凝重,额头上的汗水已经表明了他的感受。他来不及多想,身子连忙横越到另一道围墙上,弯弓搭箭,冷冷发出一箭,直接射在了飞跃而来的战马的眼睛上。 战马吃痛,眼前一片猩红,脚下踩着碎屑还在上升的身体突然一沉,脚下踉跄,失去了平衡,向后倒飞过去,紧随其后的那匹战马也同样受到牵连,一同向下坠落。 西凉兵心中一凛,顾不上扬在脸上的鲜血,脚下均是一蹬,直接飞身而起,以战马作为踏板,长枪一指,只取刘青山的面门而去。 刘青山眉头一锁,没想到西凉兵这般冷血无情,全然不顾追随多年的战马不说,竟还将其作为自己的脚踏板。 如此落井下石的冷血,突然让刘青山想到了那个恰其相反的那位,那个与他曾有过搏杀的嗜酒枪王,张绣。 刘青山突然对西凉军有种极度的厌恶,就如同一块烂在雪地中的臭肉。他不知多想离这些人远一些,可此时又不得不去想办法去面对迎面而来两杆长枪。 枪法极快,可好在二人是在半空中的颠簸中使出,也就少了刁钻的意味。枪法中最让人可怕得就是刁钻的角度,它不需快,也不需急,它只要能够像一条吐信的毒蛇一般,就足以让人心胆俱裂。 要知道,虽说此时赵云并未出山,可让其真正纵横沙场的,也正是领悟枪中奥义所创的“七探蛇盘枪”。 这二人的枪法并不刁钻,因此刘青山就有必定的把握躲闪过去。可他却不急着躲,因为他更要趁着这二人还未站稳的时机,再次刁难。否则一旦陷入纠缠,刘青山便再占不到半分便宜。 刘青山不顾袭来的长枪,手中再次搭箭,瞄准其中一人的心脏正要拨弦,一杆枪尖已然抵在了他的肩膀前,刘青山痛极,却并未躲闪,咬着牙将这一箭嘣地一下射出。 由于刘青山肩膀负伤,手上的功夫出现片刻的失衡,因此这一箭并未真正射在为首那人的心脏上,而是钉在了其左肋骨上,但是由于这一箭力量极大,箭刃又刚好卡在那名西凉军的肋骨间,无法穿透,竟拖带着身子重重摔在地上,血沫横飞。 刘青山深深吐了口气,心想这一箭好在卡在了肋骨上将其钉在地上,如果并非在致命处透体而出的话,定会有片刻的机会,将肩上的这柄长枪横向一扫,他便会瞬间身首异处。 方才万幸躲过这一劫,还未真正感受肩膀上的痛楚,另一只长枪便已经到来,这一枪刘青山是万不可再如先前,强行接下。 刘青山开始后撤步闪躲,如今四人的西凉铁骑已经唯独剩下一人,况且还并未驾马,在这等情况下,刘青山有把握与其正面抵抗。 “西姆!你果然比寻常的中原人要强大,甚至比我想的还要难缠。” 那名身披软甲的西凉兵持枪相对,嘴中全是蹩脚的汉文,让刘青山也仅仅是明白个大体。 刘青山见腾出空来,在衣衫的下摆处撕去一块长布,狠狠的围系在肩膀的伤口处,尽量减缓鲜血流逝的速度,然后脸上露出一丝鄙夷。 若他此时是对方,定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这般空挡用来包扎伤口,他不会让敌人多喘一口气,少喘一口气就会给自己多留一分生机。 “我不管你们在西凉如何跋扈,也不想管董卓想要以怎样的方式进京,如果你选择离去,我也不会再有任何纠缠,意下如何?” 那名西凉军听后,神情有些纠结,他能够听出刘青山话里的劝退之意,他也确实存在着退意,可眼下自己同床共枕的好兄弟尽数惨死,他又如何能够就此离去。 或许他真的也不用再去考虑这个纠结的问题了。 当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向外迸溅的时候,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已经再也记不起任何事情。 这支箭如同一只毒蛇,在一瞬间便啃食了他的脑海。 刘青山握着手中的弓,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他战斗能够在专注一些,或许自己还要挂上不少的彩。 他转身,缓缓走到那名黑裙少女的身边,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静静得做了下来,闭上眼睛,融入其中。 半晌过后,少女突然感觉到些什么,美眸睁开后,如同一朵盛开的嫩荷,她笑容满面,眼角却有泪,她看着刘青山,终于委屈得哭了出来,一下扑倒了焦尾琴上,哭道:“为什么每一次,我见你时,终见不得你半分好模样?” 刘青山闻言,心中无奈,不由笑了一声,刚要回答,却突然被一阵阵巨响生生制住。 “西姆!西姆!西姆” 大批的西凉铁骑突然集结向此处大肆进发,眼看就要将这座卫府淹没其中。这批铁骑显然是之前听到了那声嘶吼,方才集结到这里的。 刘青山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生死有命 远方传来的沉重铁蹄声,此时正如同乌云压城一般。 恰巧,刘青山沉下来的脸也像是被乌云遮住,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此番是孤身前来,在蔡府听闻西凉军破城而入之后,他便吩咐一同前去蔡府的马夫火速赶往市集中,接刘毅等人去了考工营。如今尚且不知他们情况,自己这里便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刘青山心中有些后悔,他也从未想到过西凉军会有这种与狼类同的习性。可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西凉一带,野兽横行,狼在其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地位,甚至可以说是西凉人内心上的一块图腾,他们崇尚权武至上的原则,认同弱肉强食的淘汰机制,所以在某些作战行动也有着相似之处。 若早知如此,刘青山也断然不会再那般肆无忌惮得激起那名西凉军内心里的恐惧,这样看来怕是自己端起了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 蔡琰率先注意到得是刘青山的表情上的变化,随后才发现此时已经四面楚歌得态势,心中不免有些怅然,竟噗嗤笑道:“刘青山,怎么本小姐一遇见你,就从来没有过好事。” 刘青山闻言,眉毛立刻拧成了麻花,怪叫道:“诶?大小姐,你冤枉人也总要有个限度吧,我不来,你跟那个姓卫的早就被这群西凉人抓了去,说不准你们还能成一对亡命鸳鸯!” 蔡琰听罢,先前嘲笑神色顿时泄去,反倒板起了俏脸,厉声道:“刘青山!你这个无耻,轻薄之徒!” 见到这番模样,让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尚在牢房中的季文。 刘青山突然开怀大笑起来,然后立马上前抓住蔡文姬的小臂。 “你干嘛?” “还能干嘛?难道你要在这等着西凉军走到近前,将你我全部屠杀?” 蔡琰眉头一皱:“可如今卫府以被西凉军包围大半,想要逃脱有谈何容易?” 刘青山心中一怒,连忙回说:“依我看,怎的汝等妇人这般迂腐!你若不走也好,留下来与这姓卫的一起,也好做个伴!” “你!”蔡琰仿佛听惯了刘青山的冷言冷语,毕竟二人曾在牢房中有过长达数日的唇枪舌剑,但知晓言语中并无恶意,也不会放在心上,可刘青山既然已经提道,她还是迟疑说道:“那卫仲道” 蔡琰虽与卫仲道并无夫妻之实,可终究有过媒妁之言,而且自小一起长大,此时到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境地,总还是要提上一嘴。 刘青山心中释然,神色变得有些暗淡,他走到屋檐上一具西凉军的尸体前,拾起长枪,低头看了看房下的卫仲道,他此时要比先前的情况好上不少,身体的颤抖已经不再那么剧烈,下肢也逐渐可以支撑身体站立起来,只是那双涉世未深的眼神依旧还弥漫着恐惧。 刘青山心中理解,他也曾在生死边缘挣扎过,也曾感受过乱世的痛苦折磨,可若不在地狱之中一步一步走过,就不会得到绽放涅槃的机会。刘青山俯视着卫仲道的目光,有些冰冷,可却依旧有着温热。 他本并非无情之人,奈何正处无情之世。 否则他也不会将卫仲道,从西凉军的长枪下救下。 刘青山把长枪向下一掷,直直插入了卫仲道身旁的一片土石中,只留下四个字,便拉着蔡琰转身离去。 “生死有命。” 卫仲道像是一只飘摇在风雨中的稻草,他看懂了刘青山的眼神,也听懂了刘青山的话语。他心中有所触动,不是因为对方并未带着自己离开。 而是,他知道如果此番他不能自己闯过,那么他早晚都会被乱世的骤雨吞没。他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发亮,他身手握住面前的的长枪,破开一条属于自己的涅槃之路。 刘青山与蔡琰离去后并未从屋檐中下来,由于身处的地势高,刘青山能够将战况看的更加清晰明确。古时的房子屋檐相隔不远,若非极大的宫殿,有些功底的人都能够自由在房檐上穿梭,刘青山并未带着卫仲道离开也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为了他,二则是为了自己。 此时蔡琰娇弱,手无缚鸡之力,又抱着一把一人高的大琴,若不是蔡琰身轻,刘青山也根本无法拖着她绕过一个有一个屋脊。 更别说再带上一个人了。 一路上,蔡琰也为刚才的事稍微发了几声牢骚,埋怨着刘青山做法有些无情,那般将卫仲道扔在那里,无异于等死。可刘青山闻言也不过笑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外侧包围过来的西凉军,寻找着逃生的法门。 观察了一会,刘青山也算是摸清了大概的脉络。这批西凉军多半是因为同伴的呼救和警告才来到这里,而且他们只有大体方位,还并未确定刘青山正是“西姆”。这也就给刘青山的逃脱,带来了不小的便捷。 只不过如今出路被封死,即便浑水摸鱼也得找个合适时机才可。 刘青山拽着蔡琰伏在屋脊后,示意其不要出声,全然不顾蔡琰向他瞪来冷眼。 这批西凉军足有几百人,此时其中一名身披铠甲,手执长戟的将军模样的人勒马走到到那四具尸体前,几个西凉军下马进行一番查看后,单膝跪地向那名将军献上了几支刘青山射出的箭矢,嘴里不知在诉说这什么。 那将军拿着箭矢在手中把玩一阵后,突然抬头向屋檐上扫去。刘青山心中一惊,连忙将身子再次隐藏起来。心想这将军果然并非寻常军卒,他或许是从箭矢的磨损方向和某些细节判断出,这箭是由上而下射出。 果然能够担任一军将帅的人,并无庸才! 那名西凉将军鹰目环伺一番后,除了那被两匹铁骑蹋碎的屋顶,再就未发现有什么怪异迹象。可显然,他并不会就此罢手,“西姆”是西凉人最为重视的敌情暗号,在西凉好战民族中,这无外乎已经被当成了极有价值的猎杀目标。因此这名将军大手一挥,施令将整个卫府开始进行扫荡。 刘青山最不愿见到的结果终于还是出现。一旦西凉军不顾一切开始大规模扫荡的话,此时的他跟蔡琰根本就无处躲藏,这般潜伏只能是片刻的残喘。 刘青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粗气,最后终于是吐了出来,他将手放在蔡琰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 刘青山不让她出声,这段时间里蔡琰就始终伏在那里,不言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她眨着大眼睛,怪异地看着刘青山,依旧还是没有说话。 “你可以说话了。” 蔡琰脸色一红,低声道:“敲我头,干嘛?” 刘青山面露尴尬,然后伸手向前一指,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等会我扶你骑马,你就沿着这个方向,向城外走三十里后,见到一处小河后,顺着上游走,直到山顶见到一处营寨,报我” 蔡琰小脸突然变得煞白,从刘青山开始的表情到开口说话,她有着一种极其强烈的熟悉感,然后娇声呵斥道:“坏胚!你又要扔下我不管?” 刘青山脸色古怪,心中苦楚,却又只能强颜欢笑:“你这个丫头,可知我这招声东击西的精妙?” 蔡琰面色涨红,盯着刘青山,没有说话。 刘青山干咳一声,继续说道:“这是我苦想出来的战术,你我都不会有” 蔡琰突然打断他的话:“我不走!” 在刘青山几次劝阻无效后,刘青终于是熬不过这个倔强的少女。他本想着要自己引着西凉军离开,给蔡琰腾出一条生路。这并非伟大之举,毕竟既然可以多活一条生路,又何必再搭上一条? 眼看着西凉军大举入侵,刘青山只能踌躇无奈,心中的希望近乎毁灭之时。 不知为何,远方又传来一阵阵杂乱的马蹄和嘶鸣。 动荡发生突变! 刘青山抬头望去,灰蒙的眼神突然再次绽放出光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异族之战! 西凉军早已将卫府周遭围得是水泄不通,清一色的铁甲战马在城中肆意扫荡。若不是刘青山的视线要比常人敏锐的多,恐怕他此时已经在赴死的道路上了。 城北的尘土突然引起了刘青山的注意,那是一种与铁骑冲锋截然不同的烟尘。西凉铁骑,马身多披挂战甲,然而配备马蹄铁的马群向比寻常战马来讲,并不易于引起如此规模的尘土。 这自然也是西凉将帅刻意为之,大军扫荡而去,百里不留起尘土,自然会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出其不意。 西凉铁骑的这一特性,刘青山早些时候曾有所涉猎。所以此时刘青山见远处的异样尘土,想必定会是有异军突起,绝不会与西凉军有任何牵连。 一旦两军着面,那么必定又是一场争锋相对的厮杀。 敌军的敌军,就是友军!刘青山坚信这个道理,军团发生大规模的厮杀,他与蔡琰二人或许就能找出缝隙,再次逃出生天。 果然,城北的异动引起了此处西凉军的警惕,那名西凉将军勒马回头望去,心中略微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从没接到过任何大军汇合的通报,但是此时远方尘土翻滚,显然不是自己兄弟。 可若不是自己兄弟,那河东郡中竟还会有另一只军队路过?究竟是谁呢? 刘青山站在高处,目光始终锁在那片尘土之中,他心中有着自己的猜想,只希望最后看看到底是谁? 黄土渐渐飘落下来,一片片黑影从中慢慢浮现出来,一点点逼近,最后直接冲破而出,率先映入刘青山眼帘的,是一块块翻飞在空中的白布,这些骑兵座下的大马异常高大,哪怕是西凉马与之相比也会顿然失色。大马通体涂灰色,并未佩戴任何铠甲,甚至连一个简易的马鞍都没有。每一个骑士们的脸上都维系着一块极长的白色围巾,只露出一双深陷进去的眼眶。 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眼仁中的血丝显然是常年在风沙中生活所致。 与寻常骑兵极其不同的是,这些骑兵并未佩戴骑兵标准的长枪,而是一手握着一把颇长的弯刀,一手端着小型圆盾。 果然! “是匈奴!”刘青山心中一喜,匈奴正值此时南下扫荡,反倒碰上西凉军争夺,这种事以匈奴部的行事作风定然少不了一场生死斗杀。 刘青山想了很多种猜想,其中与其最有利的一说自然是希望侯武阳等人能够率军前来营救,可若真是那般,那便是两块骨头去比谁更硬的时候,可西凉人的疯狂和剽悍,刘青山纵使有信心,但结局也定然不美好。 再就会是某方诸侯,这也是刘青山最不希望看到了。董卓此时正是奉旨进京,无论是遇到哪路神仙,都可堂而皇之,大不了收手停止暴行,可断不可能让刘青山二人活命。 但是如果此时来的是匈奴的话,那么这之间的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西凉虽偏远,可终究隶属大汉,此时异族入侵,哪怕西凉人再如何嗜血,也依旧还是有颗民族的心。 况且匈奴与大汉征战百年,彼此视为死敌,一旦见面必定不死不休。 刘青山此时自身难保,也无从去考虑匈奴此时为何会突然南下,进犯中原。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尝不可帮他化险为夷? 蔡琰的眼睛里闪烁着敌意,她扬起小脸,看着刘青山,冷声说道:“匈奴该死。” 刘青山闻言一愣,突然笑道:“可你我不该死。”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蔡琰依旧不愿与匈奴有半分关联,哪怕是关系这他们的命。 刘青山长长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在蔡琰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此时都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只此一次,我发誓若今日有幸生还,他日必将匈奴尽数驱逐。” “你看这样可好?” 蔡琰的秀眉依旧微微皱起,可却也再没说话,不知是妥协了还是将刘青山说的话记载了心里,可不知怎的,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匈奴总会让她极不欢喜。 命运会在不同的时间发生不同的变化。 刘青山心有感慨,却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远方的一路狂奔而来的匈奴部,正如一群闯入羊群中的恶虎,做着与西凉军同样的勾当。只不过在凶残程度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一路上鲜血的浇灌,这支匈奴部终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当无数匈奴马咆哮至卫府外围后,匈奴大军便突然减缓行进速度,逐渐停了下来。一双双幽幽的眼睛盯看着西凉铁骑,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味道。 西凉方面也一样,早先发现异样的时候,那么西凉将军就已将不对扫荡的速度减缓下来,重新归队布阵。那名西凉将军眼中突然变得有些残忍,而且还夹杂着极多狐疑。 “匈奴?为什么匈奴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南下,向大汉发难?”那名将军低声嘀咕。 匈奴部的首领是一个瘦高的先锋,他眼眶深陷,鼻梁坚挺,他围在头上的长布不是白色,而是一种墨绿色,正如同他的眼神一样,勾魂夺命。当他发现西凉军的时候,眼神中也在一瞬间露出过一丝惊讶,围巾下发出一阵奇怪的语言,显然是匈奴语。 西凉军中一阵骚动,因为没有人能够听懂匈奴的语言。 可匈奴部此时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在匈奴首领身前低声诉说着什么。 “郭汜将军,凶手尚且还藏身在卫府,您看如今是?” 原来此次率西凉军的首领正是被称为董卓“左膀右臂”的郭汜,是西凉一代名将,也曾为大汉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自然也有着不小的民族情结。在他看来异族侵略问题是他们无法容忍的。 郭汜不答话,当他从腰间抽出宝剑时,匈奴部的首领也与下人交涉完毕,就在普天之下,安邑城中,两人突然勒马,仰天厉喝。 “杀!” 两种来自不同地域的语言,仿佛在这一瞬间碰撞出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两方大军突然启动,如同一条江河一般涌入到了一起,最后尽数融入血海之中。 在这一瞬间,西凉人的好战凶狠的作战风格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匈奴的老辣狡诈也不遑多让。 西凉人的铁骑在冲杀中扮演着极其强大的角色,一旦铁骑汇聚成队,再列队成排后的持枪冲杀给匈奴兵带来了极大的杀伤力。这是西凉铁骑的天然优势,他们人强马壮,铠甲精良,在战场上就像一辆战车疯狂肆虐大地。 然而匈奴同做为天下游牧大族,在马匹的掌控和驾驭与西凉人不相上下,他们并不佩戴马鞍,正是因为匈奴兵极为擅长马背上的游斗,这也正是他们奇怪兵器的由来,擅长马背上游斗的匈奴兵在冲锋中常会伴随着落马和腾空,寻常骑兵所用的长枪显然不适合这种战斗方式。他们凭借着兵器的特性已经先天训练的马术,在与西凉铁骑的冲锋中常会跳到对方的马背上进行近距离搏杀,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将骑士杀死,于此同时又能驯服战马,再度加入战团。 这是匈奴骑兵独有的作战技巧,使得他们虽然手握短兵,却可在天下数一数二的骑兵面前游刃有余。 曾经风光一时的安邑城中,此时却变成了两个掠夺者生死搏杀的战场。悲壮的嘶鸣以及折断的长兵,让这座繁华的城市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蔡琰生在此处,如今看到这幅画面,心中总是一阵阵抽搐的疼痛,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或许这就是家被摧毁的滋味吧。 然而刘青山显然想的更多的却是战势。 他惊讶于匈奴的鬼使神差的作战技巧,更欣赏西凉铁骑无所畏惧的铁血军魂。 他为此有太多的想法想要表达,甚至他也想加入战团,指挥大军从容杀敌。 可他现在更关注的,只有一件事。 跑路的时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双向逃亡 时间总是会在无声无息间摧毁人们一切的认知。 繁华百年之久的河东郡,在今日竟彻底沦为了一处西凉人与匈奴部之间的战场。 这场马背上的争斗逐渐白热化,战马如癫,在战场中肆意冲杀,不知疲倦。太多因为体力透支,被生生累死的战马沦为强者的踏板。 狡黠如刘青山这种人,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力的机会。战场中人疲马乏,在这般打下去,若天黑之前还不能分出胜负的话,定会鸣金收兵,再与他秋后算账。 因此刘青山抓准时机,一把抱起蔡琰跳下屋檐,全然不顾怀中极力挣脱的佳人。这些所谓的礼法,此时在刘青山的面前根本不如一滩粪土。 在性命面前,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这就是刘青山的认知,一种扎根在内心深处的求生。一种只有曾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才能产生的认知。 蔡琰见刘青山抱着自己的手,不松反紧,脸上突然红的像是一颗熟透的果子,心知此时正在逃命关键时期,便索性也不再挣脱,任由刘青山这般大开大合的搂抱。 刘青山感受到来自怀中的挣扎逐渐减微,心中略有吃惊,断没想到蔡琰会如此妥协。但刘青山此举也处于无奈,他二人需要逃亡,可蔡琰一介女子,又出身贵族,逃杀对于她来讲就如同天方夜谭,根本不知该如何逃。 上一次因为他必须要留下来拦住张绣,不能与其同赴流亡的路,那么这次有机会可以一同逃脱,便索性带着她一点点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刘青山不由又是一阵苦笑,他穿越至今,出身贫苦,自杨县之乱后,便始终过着分崩离析的逃亡生活。如今好不容易在河东郡与侯武阳等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正在赶去与蔡邕装x的时候,竟再一次身陷囹圄。 仿佛他刘青山注定四海漂泊,孤苦伶仃。 当刘青山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佳人后,浸入极寒的心中仿佛突然一暖。 还好,这一次总算有个伴儿。 刘青山一阵喃喃低语后,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 山中的一辆马车在飞快的狂奔,车辇在上山的路上明显有些吃力,吱呀吱呀的声响自辇下传来。 马夫的神情很焦急,挥动皮鞭的臂膀上有着一道颇深的划痕,伤痕的大半已经愈合,只是依旧还在丝丝得向外淌血,从伤口上来看明显是被流矢划伤而成。 再看马车,就会发现本应该华丽的马车此时竟然斑驳不堪,车的顶棚和侧处插着深深浅浅十数支箭矢。 “站住!” 一声西凉语从马车后的不远处传来。 马夫心中一凛,手中的马鞭险些跌落,他眼睛通红,心中一横,手中马鞭狠狠一甩,再一次激起了马匹的烈性。可马夫的心中却依旧悬在空中,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抽打了,从马匹的后腿的股部看去,会发现几道鲜血淋淋的伤口,很明显马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这恐怕会是濒死前最后一次的爆发了。 车中的李氏看到这般光景,妇人之仁顿时流露出来,脸色变的极为不忍,她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刘毅等人,表明了她的个人态度。 刘家在城中方才爆发混乱之时,迎来一驾极为华丽的马车,当刘毅等人听到刘青山的名字后,才放下心来,上了马车。一路上的西凉铁骑烧杀掳掠,给一家人带来了极深的震撼,李氏捂着刘果的眼睛,生怕其看了太多的血腥场面,落下什么阴影。可刘毅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大丈夫若是连这点小场面都不敢看的话,以后又会有何出头之日? 可还会有以后么? 刘毅藏在心中多年的隐忍,在这一刻仿佛都崩塌下来。西凉人的残酷和嗜血让他极为愤怒,一路走来,眼睁睁看着亲邻好友被残杀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他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小师傅,走过这一程,便送这几匹马上路吧。好歹也是生命。” 马夫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人,是侯武阳的贴身侍从,常年照顾其衣食住行的琐事,对马车的驾驭更是全军中也是首屈一指,可当他听到刘毅说出此话时,他心中一紧,可随即却深深吐了口气,松懈下来。 他知道刘毅已经看出了此时的境地,若说是强弩之末,甚至还会有些牵强。可他的心中依旧留有顾虑,刘青山吩咐他务必将其家人安全带回山中,可此时看来怕是再难完成使命了。 “可是副将吩咐”以刘青山在考工营的地位来讲,在就不愧为军中的副将一职,况且军中之人也多是这般称呼。 刘毅突然打断他的话,然后正色说道:“小师傅,我想知道此时青山在何处?” 那马夫眼神黯淡,他为听刘青山的吩咐将刘家上下带走,任由刘青山都留在城中这件事本就如同走在钢丝上,若是让侯武阳知晓,定然会被重罚。 “刘副将尚且还在城中。”马夫心想既然是一死,又如何要继续向对方隐瞒真相。 刘毅眼神顿时黯淡,身子一抖再次颠坐下来,好在李氏与屠猎户赶紧上前将他搀扶住,才没有落在地上。 “刘老弟,你这是为何?”屠猎户是个生长在山林中猎人,在遇事时所表现出来的姿态要比刘毅强硬的多,因为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自然无所畏惧,“青山极为机敏,先前他在杨县尚且可以逃出生天,如今他已出人头地,又何惧他会遭恶人毒手?” 屠猎户的一句话如同手中最后的稻草,刘毅脸上再次浮现出生机,重新恢复镇静。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发起一阵极其强烈颠簸,在向前拖动了几米后,终于是停了下来。长时间的高负荷运动,终于将马匹重重的压倒,倒在山上的马咧着嘴一阵阵喘着粗气,大腿处的伤口由于剧烈的运动再次裂开,流了一地的血水。 马夫神情悲伤,走上前去抚摸着爱马的鼻子,直至喘过最后一口气后,他从马车下抽出几把兵器,分别扔给刘毅与屠猎户。 刘毅接过环首刀,气势再次狠厉起来,转头向着李氏说道:“带着果子快走。” 有些事总是有着无比神奇的凑巧。 李氏突然觉得此刻无比熟悉,因为上一个与他这般说这种话的人,正是刘青山。 因此她没有迟疑,也没有犹豫。停留在此只会给自己的男人带来没有必要的麻烦,她唯有拼命的跑,拼命的逃,哪怕泪水早就已经夺眶而出。 李氏二人沿着山路夺路而逃,消失不见。 自山下传来的马蹄声已然将至,刘毅三人各执兵器,魏然拦在路的中央,竟有种说不出的风骨。 “坏胚!你准备抱着我跑到什么时候!?” 刘青山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可环抱在蔡琰身上的手却依旧没有松懈下来,惺惺说道:“如今你我尚未逃出城去,天色眼看就要暗了下来,匈奴与西凉军的战争在夜黑前必然会休止,若你我还未出城,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 蔡琰闻言一惊,连忙叱道:“那我们还不快快出城?” 刘青山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城关处已经被西凉人彻底占据,若这般大摇大摆向城外逃去,定然会引起西凉人的注意。如今他需要重新去考虑一个完全的出城方案,这是他们活命的唯一机会。 刘青山走到城中的一处无人庭院门前,一把推开后,将门封住后,方才将蔡琰重新放落在地,然后缓缓说道:“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我需要仔细考虑” 刘青山话刚刚说道一般,便突然停了下来。 内屋中似乎正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哀喘之音,这声音有着无奈又有着娇柔,充满绝望又略带希望。 刘青山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身旁蔡琰的脸却突然红霞一片,哪怕她的脸上带着的是无边的愤怒。 两个匈奴缓缓从房中走出来,他们的上身,下身也仅仅维系着一道白色的长巾,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奢靡的神情。 咚! 像是一个人死死摔在地上的声音,一名全身的女子突然倒在他们的身后,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渐渐断去。 刘青山取下背上的黑弓,手掌死死握在上面。 竟挤压得手指有些发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宣泄的怒火! 吱吱。 刘青山的手指像是秋后的竹节,此时攥动起来发出嘎吱的声响。蔡琰的小脸此时一片煞白,她颤颤巍巍地躲到刘青山的身后,眼眶中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出来。 让一个女性去亲眼目睹这种欺凌之罪,是一种戳心的疼痛。 它所带来的疼痛和恐惧是刘青山所不无法体会的。只不过如今看在刘青山的眼中更多的是无尽的愤怒。 刘青山的眼中如同喷火,他无法容忍两名男人对女子施加这般让人发指的暴行,更何况是来自异族人的侮辱。 他更无法忍受这般残酷的画面,全部刻画在了蔡琰的脑海里。 所以他将蔡琰死死挡在身后,轻轻说了一句话。 “他们都要死,偿还该还的债。” 躲在刘青山身后的蔡琰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那是一种盛怒的表现,更是一种无处宣泄的痛苦。 因此,当蔡琰心中尚有疑问之时,刘青山早已左手弯弓,右手搭箭,冷冷地盯看着两名的匈奴。 “斯哼?(谁)” 走出门来的匈奴终于是注意到刘青山二人,当看到刘青山手中的弓箭时,立马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可当他们仔细打量来着时,脸上的情绪却突然变了极大的翻转。 其中一名扭过头对另一名用匈奴语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不知死活的崽子。” 另一名闻言却将目光投到了刘青山的身后,然后露出淫邪的笑容,回答说道:“难道不是送到嘴边的美味么?中原的娘们太经不起折腾!” 两人从之前的警惕,变成了说不上来的淫邪,哪怕刘青山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可他依旧能够从二人的语气和表情中读到一些让他愤怒的东西。 刘青山将手中的弦紧紧拉满,手指在极大的伸力面前变得有些脆弱不堪,几道鲜血顺着弓弦滴落下来,这把黑弓是由考工营中侯武阳亲手为刘青山打造的,侯武阳多年的铸造经验近乎全部注入这把弓上。 弓的劲度对于一名擅长射杀的弓箭手来说有着极大的影响,有时候并非弓劲越大,所射出的箭劲就越强。真正的射杀强者在弓的认知程度上需要着极大的了解,若再不知情的情况下,拉弓过猛反倒会将弓弦上的压力全部压在了自己一只肩膀上,从而因肩膀无法承受,被彻底绷断。 未伤人,先废己。 因此侯武阳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在把玩刘青山之前的那把短弓后,便毅然决然命其舍弃,自己亲自为刘青山锻了如今这把黑弓。这把黑弓的劲力虽并不突出,可却恰巧在刘青山可以承受的范围,这样一来哪怕如今刘青山怒火攻心,毫无理智,猛拽横拉,依旧还在刘青山臂力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刘青山心中想起侯武阳,有着温暖,更有着感谢,如果不是他,恐怕此时自己的右臂早已被弓弦绷断。 弓弦贴着刘青山的嘴唇,割破了一道伤口,流出鲜血。或许刘青山是觉得口中腥涩,又或许是出于对匈奴的鄙弃,他朝着远方狠狠的啐了口。 一阵狂风骤然四起,挟裹着那口血痰撞在了其中一名匈奴的脸上。 “我不知你们有如何的理由敢大肆入侵中原,但是你们该死!” 刘青山手指一抬,这发箭矢风驰电掣般向其中一名匈奴的袭杀而去。匈奴也数游牧民族,虽对箭术并无顶尖的理解,可依旧可以从箭矢的声响中听到隐藏其中的杀机。 两人突然大惊失色,他们从这发箭矢之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们根本想不到一名不知死活的崽子身体中竟然蕴藏着如此惊人的杀意。他们更想不通这种只能被射杀大师掌握的箭术为何会出现在这种蝼蚁手中。 他们二人有太多的不明白,可终究还是要去着手面对。 这发箭矢的目标更是不敢再有过多犹豫,利用极其矫健的运动能力瞬间从一旁抄起一把圆盾,迎面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嘁,不知死活的蛮夷之人。”刘青山嘴角轻佻,嘲讽之意颇浓。 若那名匈奴选择闪避,而不是想办法格挡的话,或许还会有着一线生机。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从不会给罪人任何一丝机会。 噗。 那名匈奴的眼神突然猛地睁大,仿佛看到了无法置信的事情。 匈奴骑兵手中的圆盾的起源便是为了让强大的匈奴骑兵可以对弓箭有着一定的抵御,从而克制所为的天敌。 可事实上,这种匈奴圆盾在一定程度上却是达到了应有的效果,可那也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甚至也勉强可以抵御当今的箭矢,可刘青山手中的兵器却是超出近乎一个朝代的无上利器。 银箭透盾而出!带着铁屑直奔那名极度恐慌的匈奴面门而去。 噗呲!铁箭穿透圆盾后竟然丝毫没有停歇,再次射穿这名匈奴的头颅,血浆从后脑处喷洒出来,涂在了身后的那面灰墙上,如同一张炫彩的地图。 另一名匈奴见状,心中顿时惊恐万分,如同坠入深渊般的凄冷。 那支银箭好似地狱来,毁坏了人间。 他怔怔的呆在原地,竟忘了发起任何反抗。征战多年的士卒在这一瞬间仿佛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可当他望见刘青山收起了弓箭后,心中的凄冷渐渐开始回暖。 刘青山一步一步走到那名匈奴面前,缓缓从腰间取出一物,就如同采下了天边星辰的璀璨。匈奴被耀眼的光芒灼伤了眼,紧紧眯了起来。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刘青山依旧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直叫他头皮发麻。 “把眼睛闭上,小丫头。”很明显,刘青山的这句话是对门口处蔡琰说的。 蔡琰心中一颤,尽管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刘青山如此冷漠的一面。她看的出刘青山心中满溢的怒火,她转过头去,紧紧得闭上了双眼,可心中依旧还有些不安。 匈奴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或许他身上未着寸褛,此时在凉风的吹袭下竟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刘青山心中有些感慨,本想着此番会是一场硬仗,却没想到在自己射杀死一人之后,另一人竟被吓破了胆。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情况,更何况是生长在厮杀之中的匈奴人。 恐惧终究是人最难逾越的沟壑,一旦内心被恐惧所支配,那么迎面而来的就一定是死亡。 刘青山伸手捂住匈奴的头颅,手中七星刀顿时杀气骤起,直接捅在了这名匈奴人的心窝,血光四溅,匈奴一阵钻心的痛苦与恐惧彻底覆盖了心神,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刘青山感受着七星刀上的威压,余光突然瞥到了躺在地上的女尸后,心中怒火再次弥漫。他抬手将七星刀抽出后,向着匈奴的腹部再次捅去,然后抽出,再捅,再抽出,继续捅入 璀璨的星辰在匈奴的身上不知绽放了多久。 刘青山额头上的汗与血水汇成水流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一把将已经被捅成筛子的尸体扔在原地的血泊中。 突然冷冷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挽歌起 刘青山并非第一次杀人。 可这一次,他突然也会感觉到快意。全然没有先前杀人的那种苦闷之感。 他浑身上下被血浆涂溅,渐渐变得粘稠的血液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腥臭味道。刘青山将三具尸体拖拽到屋子的前院,前院的右侧是一片颇为盛美的花圃,想必这座院子的女主人定是一个痴狂于赏花的人。 刘青山拿起一把铁铲在花圃正中挖出一处土坑,随后将那名生前惨遭欺凌至死的女主人放入其中,掩埋在此处。 能够沦为自己生前辛勤哺育的花圃的花下魂。 或许这对于一个爱花之人来说,是最美的归宿。 只不过这两个匈奴人,根本没有资格葬在中原的大地之上。刘青山退拽着两具尸体走到一处枯井中,顺手将其扔了进去,然后将井口彻底封死,使其终日不见日月,终生不可超生。 将这一切清扫完毕之后,刘青山再次回到正堂时,却听到了蔡琰焦急的声音。 “坏胚?”在经过一段时间寂静后,蔡琰终于是耐不住性子,想要确定刘青山的处境,可还未听到刘青山的许可,她又不敢睁眼回身,就只能一声声苦叫。 刘青山闻言心中突然笑了起来,或许是由于方才的阴郁心情,此时的他竟突然有了些奇怪的想法。 他没有答话,脚下的步子却故意加重,然后故意操着低沉的嗓子学着匈奴人说话的语气,嘴边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向蔡琰身后走去。 久违的声响让蔡琰的心中一喜,可当她仔细去聆听来人的步伐后便突然沉到了谷底,随后嘀嘀咕咕的匈奴语彻底让蔡琰的心中慌了神。 不会的!刘青山的这个坏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不可能!蔡琰想到这里,鼻子突然发酸,随后哇的一声坐在地上,竟大哭起来。 当她回想起那名被凌辱至死的女人后,一股浓烈的绝望彻底将她淹没过去,哭声也越来越大。刘青山怎么也不会想到蔡琰竟会有如此夸张的反应,当即有些后悔了自己的愚蠢行为,或许自己真的在某些程度伤害到了她。 刘青山不敢犹豫,此时城中危机四伏,一旦引起院外的注意,他二人将会再次陷入泥潭之中,因此刘青山大步一跨赶紧走到蔡琰的身后,用手捂住了蔡琰的嘴。 蔡琰突然遭袭,身子猛地一挣,将头向后一撤,想要摆脱捂在嘴边的手。可谁知这一撤,后脑处直接磕在了后者的面门上。 “放手!你这个畜生,坏胚快来救我!” 刘青山脸上吃痛,顿时放开了手,然后一把捂在自己的脸上,险些哭了出来,然后低声道:“大小姐,我这不是在这呢么?” 蔡琰闻言一愣,然后扭头看去,竟然发现是刘青山,当即脸上一窘,不好意思说道:“怎么会是你?我以为是匈奴呢!那,那你为何不答我话,偷偷摸摸来捂住我的嘴?你想干嘛?快说!” 刘青山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揉着脸无奈道:“大小姐!现在城中上下都在打仗,你那么大声哭喊,我不捂住你的嘴,难道再等匈奴回来?” 蔡琰闻言觉得刘青山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只不过她依旧没有想明白为何自己会听到怪异的脚步声和匈奴语,但既然如今平安健全,她也就并不再执着这些了。 “那是你自找的不自在!” 刘青山悻悻地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还好她没有纠结自己的恶作剧。 蔡琰见他没有还嘴,心中得意,随即打量到刘青山浑身的血迹后,秀眉微皱,连忙说道:“你把那两个匈奴人杀了?” 刘青山不可置否:“是。” 蔡琰继续问道:“那他们的人呢?尸体为何不见了。还有那名女子。” 刘青山说道:“埋了。” 蔡琰这才知道为何先前一阵厮杀声后,却陷入了一片平静,可她不知怎的,总觉得那两名罪孽滔天的匈奴人并不配刘青山的安葬,可她只是沉默,却没有说话。 刘青山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然后起身走进屋中,将那连个匈奴人的衣服和配饰一把全扔到了地上,说道:“院中有着一处漂亮的花圃,想必那名女主人极爱花草,我便将其埋在了花下,也算是个好归处。至于那两名匈奴,被我扔到了枯井里了。” 来不及蔡琰做任何反应,刘青山继续说道:“你快些选一套衣服换上,天黑之后,我们便要浑水摸鱼出去。” 由于蔡琰的强烈反对,刘青山只能放弃奇怪的想法,再次爬到屋檐上,留其一人在下面更换衣衫。 夕阳渐落,刘青山背对着红光向远方打量着远方的战局以及城门的情况。太阳再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落下,介时双方必定不会连夜作战,毕竟夜晚作战的无法掌控性太大,指挥稍一疏忽,便会错失良机,甚至铩羽而归。因此一旦入夜,厮杀必定会停止,双方便会根据己方情况断定一步的战略。 刘青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尽快了解如今的战况,在根据战况分析双方的下一步会怎么走。因为这也从侧面决定了刘青山二人的命运。 匈奴部到底是异族入侵,一路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得来到中原,早就人疲马乏,与西凉军毫无区别,因此双方都想从河东掠夺足够的军粮以供大军的后援给养。 也可以说双方都处在同样的一种窘态,可算是旗鼓相当,可以一战。 可刘青山却料定经过今日一战后,两军将军定会各自率军大举撤退。 因为尽管在外人眼中看来,此时两军都是强弩之末,可从双方的战力来看,彼此根本摸不清底细,而且双方都是出征作战,一旦出现致命性的问题,双方都无法向元帅交代。 此时城中的几个城门早就已经失守,大半都沦为了西凉军的窝聚点,只有北方以及东北方的城门在经过一番恶战后,被匈奴夺了去。刘青山望着这两处城门的眼神有些发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天色渐渐变黑,遥远的天地的边缘仅仅能看到一条夕阳的残线。 一阵钲鼓之音从远方传来,回荡在空中。 刘青山眼神坚毅,喃喃低语:“收兵了” 或许是光太暗,山谷中树影在地上若隐若现。 从李氏带着果子离去的那一刻,没有人能够想到拦在山路中央的这三个人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力量。 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刘毅三人此刻全部躺在血泊之中,干涸的嘴唇颤颤巍巍,像极了风中一根稻草。 刘毅与马夫的身上至少被划出二十几道伤口,早就再无反抗之力,更为凄惨的却是性子最为暴烈的屠猎户,此时左臂尽断,伤口无数,小腹的一个枪洞正在源源不断得向外流淌着鲜血。 刘毅强撑着怂下的眼皮,看着屠猎户,眼泪瞬间从眼眶中冲了出来,身子一抽一抽,痛苦到了极点。 “屠老哥,我刘家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们,你焉能落得这般下场,啊!!” 屠猎户仿佛被痛苦抽干了神经,可他依旧还尚且留着一丝神智,当听到刘毅的这声痛苦嚎叫后,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挤出了一个刘毅这一生见过最为辛酸的微笑。 西凉铁骑走到三人近前,只字未言,五匹战马围成一圈,骑士手中马缰狠狠一拉,五匹战马的前蹄瞬间仰天而起,只要这一踏下去,三人再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忽然间。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大风起,落叶从天而降,如同一场盛大的悲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青山的白马 砰!砰 五道低沉的闷响从林中传出后,紧接着围着刘毅三人的西凉铁骑仿佛如同剧烈的撞击,马背上的骑士瞬间倒飞出去,被箭矢死死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之上,血液顺着巨树的脉络缓缓流淌下来。 刘毅心中一惊,不知是何方天神下凡,解了如今死境。 他无力抬头去观望,屠猎户此时更是早已昏死过去,唯独马夫平躺在血泊中,进气长,出气短,眼看着已经到了极限,可他竟然嘿嘿大笑了起来。 嘴里的鲜血还在嘴中,这般肆无忌惮的大笑,必然被鲜血呛的干咳不断,险些窒息而死,可他依旧没有克制。 大风中的长笑给这个山谷染上了一片潇洒和豪迈。 刘毅突然觉得,哪怕他不曾知晓这个后生的名字,可他依旧是个顶天立地,了不起的汉子。 刘毅与屠猎户不知那道长吟并不奇怪,可马夫追随侯武阳这么多年,怎会不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山上传来一阵规律悦耳的马蹄声,这种蹄声要比西凉铁骑少了几分肃杀和沉重,却多了一些潇洒和不羁。从迷雾中渐渐浮现出来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雪原之上奔腾而来的是如同天降的神兵,他们胯下白马,手握银枪,身披战甲,后挂强弓。 “大胆蛮夷,尔等竟敢前来受死!” 说话之人正是曾与刘青山有过交谈的义从首领,江歌。 白马义从出身北地,可以说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爽快汉子,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从未顾忌。可若按大汉律法来讲,西凉人随然距离中原偏远,风土文化相差迥异,可终归为大汉子民。因此如今江歌这般说,实属有些不妥。 可换句话说这支白马义从尚还在公孙瓒麾下之时,便常年与北地边境的境外异族激烈厮杀,匈奴,鲜卑,扶余,倭人屡见不鲜。因此心中自然会对西凉人有所成见,也并不奇怪。 从山上一路狂奔而来的白马义从,在山坡的引导下,如同添了一双羽翼,行进速度快到让人窒息。 山下的西凉军眼睛睁得极大,山上的声响与尘灰让他们如同面临山崩。况且先前被羽箭钉死在树干上的战友尚有余温,这让他们的气势顿时受到了极大影响。 同为天下一等一的骑兵,在战斗力以及作战方略上都有着远超旁人的强大,可谓是势均力敌,因此真正能改变双方战局的就只有将帅的临场指挥,佩戴的装备精良程度以及全军士气! 如今抛开将帅不谈,在装备上刘青山给义从佩戴的是当今最强大的百炼钢兵,削铁如泥。在千钧一发之间从铁蹄下救出将帅的父亲,还有什么比这更能鼓舞战士们的士气? 短短的几息时间,白马义从便已经来到近前,江歌立马分出一只五人的小队前去救助刘毅三人后,大军未做任何停顿,如同一颗炮弹直接轰在了西凉铁骑的阵地之上。 “杀!一个不留!”江歌两眼喷火,一声怒喝,提着一杆长枪在阵中左右冲杀起来,无人能挡。 西凉军方面都是些追杀而来的散兵,并无统帅,若对刘毅等人,的确是不可战胜的强敌,可此时与江歌率领的白马义从相比,根本毫无反手之力。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被白马义从杀的是血流成河。 刘毅此时被置放在马背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心中极为震惊。突然从山上再次传来一阵马蹄声,刘毅神情一凛,仿佛又有人下山了。 并非太宽的山路上此时又飞快赶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神情略显焦急,当他见到马背上的三人后,心中顿时一沉,策马走到刘毅身前。 “刘叔!怎的你伤的如此之重!”来者正是考工营之主,侯武阳,他心有余悸,又怒火中烧。刘青山将父亲一家的性命托付给他,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可如今刘毅重伤,屠猎户痛失一臂,生死不明,这叫他如何向刘青山交代。 “该死的西凉杂种!江歌!给我将其全部斩尽杀绝!”侯武阳心中愤懑难平,对原本就没有好感的西凉人如今更是深恶痛绝。 “遵命!” 江歌早有此意!本想着留些活口等侯武阳来之后再做定夺,毕竟有些事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怨,擅自决定,可如今看来他还是有些想多了,而且侯武阳这个人的性格还真对他的胃口,也不枉他归顺刘青山等人的麾下。江歌一声令下,白马义从纷纷提起长枪将挑落在地上的西凉军挨个捅了一遍,以防留下任何活口。 血溅七尺,白马如绯。 此时的山谷看上去并非是一座无间地狱,反倒像极了一处审判场。 刘毅抬起疲倦的眼皮,看着侯武阳,气息微弱的说了声:“先前上山的一对母女” 侯武阳闻言立马答道:“都已安全,毫发未损。” 刘毅悬在空中的这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深深吐了一口气,竟轻轻笑了起来,然后看着侯武阳,继续问道:“你是?刘某可曾认识过你这等人物?” “您言重,我与青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将二老托付给我,我赴汤蹈火也定会将你们救出。”侯武阳神情突然落寞,继续说道:“只是如今你被重伤,猎户大哥又生死未卜,我着实没脸再见青山兄弟!” 刘毅听其实刘青山结识的兄弟,心中极为欣慰,可转眼间又神色大变,心中猛地一沉,抓着侯武阳的手说道:“青山!快!快去救青山,西凉军大举入侵河东,他尚还在”说罢,刘毅心中疼痛难忍,立刻昏死过去。 侯武阳大惊,连忙吩咐将其火速送往营中,寻最好的先生给刘毅三人医治。然后他上马走到江歌身前,沉声说道:“青山尚且还被困在城中,尔等可愿随侯某前去城中杀出一条血路,接青山回家?!!”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吾等愿生死相随!杀出一条血路,接刘将军回家!” 侯武阳怅然大笑,脚下一磕,带着一众白马义从扬长而去。 “嘘~” 刘青山紧忙止住了险些要说出话来的蔡琰。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几颗惨淡的星辰挂在北方的天。二人好不容易趁着全城的混乱才混到了匈奴部里,刘青山定然不会让蔡琰一时的疏忽将这最后的出城机会付之东流。 西凉与匈奴间的战争已经短暂停止,缓过劲来西凉军此时正在城中大举搜查刘青山二人的身影。因此一旦此番无法出城,必定是死路一条。 刘青山伸手将一旁的蔡琰的匈奴帽檐又向下拉扯了一下,将事先故意染上灰土的小脸再遮挡了一下。蔡琰心中隐藏着怒火,就在一个时辰前,刘青山突然从地上抓起一把灰土图在她脸上,这让她极为恼火。 这支匈奴部人数并不多,算是其中的一支侦查小队,因此在过多去注视城中环境与西凉军动向的情况下,并没有过多去质疑半路中碰见的两个身穿匈奴服的失散人员。 刘青山二人不知这支小队的去向,只能尾随其后,寻找着离去的时机。 可刘青山对匈奴还是缺少着了解,才致使他出现了极为重大的错误。 一行匈奴骑马不缓不急地奔跑在城中,不知多久,直到一轮弦月巧巧挂在眉梢后,方才望见不远的城北处,竟然凭空搭建了几个极大的营帐。 营长中火光通明,身影跳耀闪烁。 仿佛一瞬间,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刘青山二人呆呆地愣在原地,不愿相信这种残酷的现实。 在这危机四伏,血刃沙场的城池中,方才经过一场厮杀的匈奴部,竟然在夜深时,开起了宴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匈奴 匈奴生长在北方平原,性子多是自在惯了,受不得一点拘束,因此历代匈奴王,单于在制度上都并未做过多约束界限,如此这般,常年养下来的性子哪怕是在战乱时期依旧没有任何淡化。 可尽管匈奴人性子散漫,可单于在匈奴人心中如同神袛,因此一旦发起战乱,匈奴部的执行力却是汉人无法比拟的,这也正是为何匈奴能够困扰华夏百年之久的根本原因。 但好在如今东汉末年,匈奴势衰,内部起了争乱,将匈奴按地域划分为南北匈奴,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国内争乱不断,让人堪忧。 此事在刘青山看来,正如同后世的南北朝鲜如出一辙,一旦民族出现主权的分裂,那么伴之而来的就只能是毁灭。 可刘青山依旧还是有些事情他看不明白,南北之间交战不断,为何还有心南下扰乱中原战局?这不是明显在引火上身么?一旦挑起朝中的怒火,大举进兵讨伐,终会落得个背腹受敌的险境。 可刘青山思考一番过后,终想到一个让他冷汗直流的想法。如果匈奴并非愚笨或是自寻死路,那么或许匈奴人的南北之争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严峻也说不准,甚至说匈奴这些年内斗愈演愈烈,南部单于于夫罗向朝中上书求援,进驻匈奴腹地抵抗北匈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匈奴人想给大汉的假象! 况且匈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西凉军进朝的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刘青山一早便没有认为这是巧合。 匈奴人一定还在谋划着什么。 在东汉局势动荡的时期,各方诸侯都在蠢蠢欲动,更不要提身处境外的异族们的野心。 北城门处的匈奴阵营中此时欢歌笑语,帐中火光闪烁,一群相对来说官阶较高的围坐在中央,几个匈奴舞姬在中央翩翩起舞,搔首弄姿。好在刘青山二人身上的身衣服的主人,官阶并不高,并不被大多数人识得,可尽管如此刘青山依旧嘱咐蔡琰一旦有人问到,便摇头指嘴,装成一个哑巴。 因为一旦被匈奴听见汉语,定会引起任何一名匈奴人的注意。 因为匈奴军中若无战事,便是极为自由,刘青山二人随意吃了两口便走出帐中,四下寻了处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才算是稍微舒服了一点。 伪装终究是锋芒在背的苦差事,可若想活着本就不易。 蔡琰将头上的匈奴毡帽一把扔在了地上,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那顶毡帽内侧满是肮脏的油渍,显然是长时间不曾梳洗头发的缘故,阵阵恶臭让蔡琰这种贵族小姐有些难以承受。 刘青山此时靠在一颗树干上,将这些看在眼里,摇头一笑,然后俯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片青叶放在唇边,轻轻一吐,便传出一阵有些青涩又极为好听的乐音。 蔡琰双手还在抚弄着盘起来的长发,听见乐音突然秀眉一挑,愣愣地望向刘青山,眼神中闪烁着诧异的光。她自小精通各类音律,却从未听到过这种音色,这就如同一个常年在外漂泊的人,回到家后却突然失了方向。 尽管诧异,可她依旧没有打断刘青山。 乐音清悦至极,如同给天上的弦月蒙上了一层轻纱,远处匈奴传来的歌舞声,也同样点缀的恰到好处。 半晌过后,刘青山睁开眼突然看到蔡琰紧紧地盯着他,吓了一跳,然后说道:“你这般望着我,是几个意思?” 蔡琰大眼睛眨呀眨,似乎根本没听懂这句话,然后说道:“方才那声响确是你奏出来的?” 刘青山反问:“你说呢?” 蔡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却不想你这个粗人竟能够奏出这般乐音,我却做不到。” 刘青山闻言笑道:“你想学?我教你啊?” 蔡琰眉眼弯成月牙,露出皓齿,极其好看:“真的?” 刘青山说道:“自然不假!” 蔡琰略作思考后,突然歪头疑问道:“可我还是有个问题?” “你说。” “匈奴此时正在喜宴,为何我们不趁此离开?” 这个问题的答案刘青山却并未想过,因为这根本就不需想,城门处匈奴必然有着哨兵巡逻把守,想要一走了之谈何容易?可他不知怎的,突然不想把残酷的事实告诉对方,伸手摸了摸蔡琰的头,笑声说道:“或许是我想多与你,再多呆些时间吧。” 蔡琰闻言小脸突然升温,面色通红,她万没想到基本严肃,谨慎了整整一天的刘青山此时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当即厉声说道:“色胚!又开始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刘青山眼皮轻耷,不可知否的微笑起来。 “你看到眼前的那匹马了么?” 蔡琰望去,轻轻点了点头。 李青山继续说道:“等下我会翻上房梁,将城门处的几个守军解决掉,你去将那匹马牵来,可好?” 蔡琰一惊,急道:“我们要闯出去?先前你还说要随着军队一同混出城去?” 刘青山心中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他何尝不想浑水摸鱼逃出城去,可在他仔细观察了匈奴的行为之后,他突然发现匈奴与西凉之间的厮杀虽说暂时停滞,可匈奴却根本没有离城而去的想法,他们仿佛在等着什么?刘青山说不准,匈奴或许能等,可他与蔡琰二人却根本不能等。 他二人在匈奴军中多留一刻,便会多上一分危机。西凉军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们,一旦被匈奴知道是他二人引起了与西凉军的战争,也必然会不死不休。 直面一只狮子已经实属不易,又如何敢再去招惹一头老虎。那么刘青山便认为,既然留下来出不去城,横竖一死。那又何必再坐以待毙? 刘青山看着蔡琰,正色说道:“我何尝不想浑水摸鱼离开?可匈奴并非有离去的本意。” 蔡琰深深吐了口气,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为何匈奴战后不离开,反倒蜷在城中开启了宴会。这只能说明他们定有什么依仗,才不会仓皇逃窜。他这些疑问没有去跟刘青山说,一是自己不能断定,二则是怕误导了刘青山想法。 但是她当她听到刘青山的这句话后,却并未有太多的波动,只是当确定这些事之后,蔡琰依旧还会觉得有些心酸。她看了看不远处的马匹,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刘青山见蔡琰离去,起身沿着大树便爬到房顶之上。他目光如炬,看着北城门官卡处的西凉兵们。 一把抽出背在身后的黑弓,眼光中突然露出一道极强的杀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入夜 夜风仿佛一下急了起来。 黑云在风中开始穿梭,眼看着就要将这月光彻底遮去。恐怕再过一息的时间,天就会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刘青山胸前的起伏变得缓慢下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细微。 对于一个精通箭术的人来说,屏息是登堂入室的基础,更是登峰造极的关键。 它就如同是一道菜鸟与高手的分水岭,运用精妙的屏息技巧可以让人对周边环境的感知上有着飞跃的进化。世间真正的箭术强者,有些甚至可通过屏息聆听万物之音,流水,花鸟,蝉鸣,山风,无一能够躲过他们的耳朵。 初出茅庐的弓箭手,练臂力;登堂入室的弓箭师,练眼力;登峰造极,极武之境的箭术大师,却对研习感知有着极为强烈的渴望。 号称“定军山之鬼”的黄忠,自蒙双眼,依旧可百步穿杨便是其强大感知力的重要体现。刘青山自然熟识黄忠的威名,却从不敢与之比较,在箭术的路上他还有极长的路要走,可他依旧怀揣着一个能够与汉升一较高下的美梦。 但是美梦终究不属于这个黑暗至极的夜。 夜空中那最后一丝光亮就要沉去的时候,刘青山搭在弦上的手指轻轻一松。 绷! 一道幽深的冷芒突然向北城门飞去!刘青山长时间未吐出的气,顿时吐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息,从身后抽出一箭再次搭在弦上,再吐气。 这样一来一回,反复几次,刘青山已经是连发五箭,纵使是刘青山这般的天赋之人,在弓弦的反噬后,手指也早已经是寸寸崩裂,鲜血直流。 五支箭矢的间隙不过是一息的光景,若真存在前后,也仅仅是寻常人的一次眨眼之间,根本来不及大脑的反应。 刘青山如此不顾后果的发出这五道箭矢,正是为了不给守城军任何一点反应和求救的机会。尽管此时匈奴主力军正在夜夜笙歌,警惕性并没有往常的机警,可以刘青山的性格,依旧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五支冷箭在空中一闪而过,向着各自的方向飞驰。当最开始的那支箭矢安静地刺穿城楼上的那名哨兵胸膛后,余下的三支也并未出现丝毫差池,悄无声息地取走了另外三名匈奴的性命。 可是五支冷箭到底还是依次射出,哪怕搭弓射箭的速度再如何快,可以将每一支箭的间隙忽略不计,可叠加到五次后,却对一名训练有素的巡逻军形成一个不可忽视的机会。 这最后余下来的这名守城军仅仅见到发现城楼上的哨兵瞬间死亡,便知有敌军来袭,随后立即感受到一阵阵锋芒在背的刺痛感传来,暗叫不好,身子却只能够尽量向前趴去,试图躲闪。可他身子还没倾斜一半,便觉肩膀处一阵锥痛弥漫全身,随即一支黝黑的箭矢从后背穿体探出,鲜血顺着箭头疯狂涌了出来,或许是黑箭穿透了肺,这名守城军感觉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于是开始疯狂的咳血,手却从腰后取出一个如同牛角模样的物件。 刘青山见这最后一箭终究还是给人留下了生机,心中极度不安,暗自叫苦,当他再次搭弓准备射出第六箭的时候,却见那名残喘的守城军已经将那牛角物件放在嘴边,鼓起腮狠狠地吹了起来。 他脸色惨白如纸,牛角物件下方与嘴对接的位置喷洒着鲜血,顺着他的颈部流淌下来。 呜!!! 一阵阵沉闷的号角声响彻天际,仿佛将天边的那几片黑云尽数吹散。刘青山此时的心中开始动荡不安,他甚至可以看出那号角中喷散出来的血珠,就像他此时额头上布满的汗珠。事情已经败露,此时再出箭射杀也已经无济于事,刘青山收起弓箭系在身后,沿着屋顶大步跨到屋檐,寻找蔡琰的身影。 战争过后的街道变得肮脏混乱,遍地的屋瓦废墟,原本刘青山与蔡琰所说的牵马处距离此地并不远,他也是经过大概细算之后才放的箭,按理说以蔡琰的速度来讲,此时应该早已到达。可为何如今依旧未见身影?! 刘青山心中慌了神,他脚下发力,在房顶上任意跳跃,四处查看着蔡琰的位置。不远处的的匈奴总部中响起一阵阵吵杂的脚步声以及兵甲碰撞的响声,很显然匈奴部已经听到了这道悲惨的号角声,并开始做出了行动。 刘青山有些诧异,酒过半酣的军队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调整,再展开进攻?思来想去,刘青山的心中就只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习惯!匈奴习惯于宴饮,又习惯于饮后作战!他越来越觉得匈奴人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可越是这样,他与蔡琰此时的处境就越凶险! 好在当刘青山翻过第十三座屋子的时候,望见脚下的偏小胡同处,一个娇巧曼妙的身影拖拽着一匹西凉马在缓缓前行。刘青山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深深吐了口气。 城中的不远处,同样听到了匈奴部的这声号角。 西凉军营设立在城中的位置,毕竟兵多将广,并非匈奴可比,因此四处城门独占东c西c南三处城门。 将要遁入梦乡的郭汜闻声一惊,掀起铺盖,突然起身走出营中,闭眼聆听北边出来的号角音。随后他的左右副将也走出营帐,唤起全军预备战斗,随后走到郭汜身前,俯身问道:“将军,你看此号角是否是匈奴夜袭?” 郭汜闻言,睁开双眼,身上的衣袍衬衣在夜风中略显单薄,良久后他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匈奴夜袭,而且恰恰相反,他们遇到了麻烦。” 左右副将不知所以,一头雾水,却并未有所质疑。 郭汜早年与董卓征战西凉之时,曾在边境出遭遇过匈奴的袭击,那场恶战下来,双方对彼此都有了一个颇为深刻的印象,同属好战民族,一旦相见定然是分外眼红。也正是在那次与匈奴的恶战中,郭汜了解到了不少关于匈奴的习性。 郭汜眉头紧锁,继续说道:“这号角之声如此洪亮,可音色却极为低沉,声音单一并非群体吹奏,想必是一人口中发出。从音色以及单一的声响来看,这正是匈奴用了警戒的犀角声。” 左右副将听后,豁然开朗,对将军的钦佩之情更甚,齐声问道:“如此正值深夜,何人会引起匈奴的警戒?” 郭汜显示摇了摇头,此时城中的西凉军若没有他的号令,不会出动一兵一卒,可如今他也无法断定是谁,莫不是还有第三方势力掺杂在这之中。 半晌过后,郭汜眼神突然一亮,连忙问道:“西姆?!可曾找到下落?” 副将闻言答道:“日落之前并未见到任何踪影,入夜后,巡逻军也并未来报,想必依旧未能找到。” 果然!郭汜眼神发亮,连忙说道:“就是了!想必西姆如今尚且还在城中,而且此时正尝试攻破北门,离城而去。” 左右副将心中一震,连忙叩拜道:“将军放心,我二人立刻带人绕城截杀此人!万不可让其辱了西凉的名声。” 郭汜背手伫立,心中若有所思。 “快去快回,切记勿要与匈奴正面冲突,夜间交战我们并非敌手。” “西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执拗的少女 执拗的少女像是一个跋涉在淤泥中的旅者。 在与烈马的较量中显然是处于了下风,这匹烈马通体赤红,眼神偶尔俯视一下面前的少女,显得漫不经心,任由少女这般拖拽,也丝毫影响不了它这颗走马观花的雅致。 它偶尔会狠狠的嗤鼻,将气息喷在少女的身上,似乎再显露自己的威武神勇。 刘青山见到此景,心中不免一番苦笑,可哪怕遇见了个马痞,也断然不会如此之久。他大步一踏,整个身子突然飞在半空中,倏地一下就问问坐在了那匹赤红烈马的鞍上。 蔡琰闻见异响,心中正赶焦急,花去如此之长的时间,还不知道刘青山此时状况如何。当她抬头看后,竟发现刘青山已经坐在了马背之上,只是神情极为焦急,刚要开口问。却突然被一直大手整个拎了起来,一阵头昏眼花之后,瞬间也坐在了刘青山身后的马背上。 或许刘青山的此举,显得有些粗鲁,蔡琰心中一气,刚要开口呵斥:“你!” 却被刘青山生生打断:“别说话。你我如今生死尚且难断。” 蔡琰闻言心中一惊,试想先前伪装成匈奴参宴还一片祥和,怎的突然一下刘青山竟如此慌乱?又是生死难断蔡琰突然觉得一阵辛酸泪顿时涌来,从河东之变后,她就再未见到父亲,甚至连自己的家人也不曾见到一个。 堂堂蔡家,叱咤汉朝几百年,怎的到了今天的地步? 刘青山心如火烧,脚后跟狠狠朝着大红马的马肚一蹬,那原本散漫的大红马呆滞的眼神一下红了起来,上一个主人好不容易战死,它方才偷得半日闲,如今又怎再受得了另一人骑在了它的马背上? 可马鞍缰绳终究如同它的枷锁,它只能奔跑,疯狂的奔跑,祈求背上的人跌落马背,死在它的铁蹄之下。 但是这也正是刘青山希望的。 一人一马,此时竟落得同样的一种处境。 烈马狂奔,这种颠簸是寻常人无法接受的,刘青山来不及多想,厉声喝道:“抱住我!至死都别放手。” 蔡琰被马匹颠得东倒西歪,若没有马鞍的话,此时早已被甩到了西天,正愁之际,听见刘青山的话语,小脸唰的一下红得想熟透的番茄,也不答话,立刻伸出双手死死环抱在刘青山的腰腹。 大红马带着二人在安邑县的街头狂奔,吹刮而来的夜风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灼烈。 四周传来的马蹄声,铠甲碰撞的声响距离越来越近,恐怕距离刘青山也不过几个街巷罢了。刘青山此时脸色有些阴沉,心中有些不安,可却只能将一切赌注都压在身下的这匹癫狂的大红马身上。 大红马如同月下一道赤红的流星,距离北城门越来越近。此时望去,这座北城门斑驳不堪,土黄色的城墙显得有些发黑,到处都是喷洒而出的血迹,被箭矢射穿的城楼像是一只被拔了刺的刺猬,显得太过凄凉。 刘青山心中悲怆油然而生,若将城墙与城门当做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的话,或许迎来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河东郡就是一个摆在刘青山眼前的鲜活的例子。这也直接影响了步入三国时期后,刘青山对于城防的一些独到的见解。 “或许城门并非只是一道防线”刘青山喃喃低语,略有所思。身下的大红马此时也已经来到城门前。身后的吵杂越来越浓,刘青山回眸望去,街巷的尽头尘土弥漫,一片令人窒息的乌云从尽头处发现出来。 “在那!” “杀,谁将此人斩杀,赏中原小妞儿十名。”匈奴部的一名首领目露凶光,舔舐着嘴唇,呼喊道。 刘青山遥遥听见远方传来的匈奴语,心中有种说不上来厌恶。他低头,突然望见不远处那名吹响号角的人,此时一脸的鲜血近乎凝固,他嘴角上扬,露出一副得意的嘴脸,仿佛正在跟刘青山炫耀着自己的功绩。 刘青山仅仅只是轻轻望了一眼,便不在去看,胯下赤马跑的飞快,转眼就到近前,刘青山平静地从背后的箭袋中取出一支黑箭,弓也未取,左臂抓着箭矢举高后,突然顺势向下一掷,黑箭在光电火石间,直接扎穿了那名匈奴哨兵的头颅,脑浆瞬间从后脑处喷洒出来,只是那抹得意的微笑尚还挂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蔡琰望见,吓得全身一缩,紧忙将脑袋转了过去,环在刘青山腰间的小手,又紧了几分。 刘青山缓缓吐了口浊气,好在此时已经逃出城门,就如同一只跳出沸水的青蛙。停留在城中的每一刻都如同逐渐升温的沸水,若再滞留下去,恐怕留给二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星月渐疏,连风也变得徐徐。 大红马不知狂奔了多久,身后的追杀声也渐渐远去。刘青山此时站在这匹红马的身边,目光有些狐疑地看着它。它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有灵性的马,竟然能够凭借自己的意识在这荒山野岭中寻到一处小河,当走到这条小河的一瞬间,就跪倒在这片草地上,低头探入水中,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全然不够马背上摔了个踉跄的二人。 刘青山拍打了几下马背,见它丝毫不为所动,只能取出马背上的水囊,灌了些清水,递到了蔡琰的身前,然后缓缓说道:“如今尚且不知身在何处,不过听声音,想必短时间匈奴并不会寻到这里。” 由于先前在马背上摔了一跤,小脸此时看起来有些泥土,她看了看刘青山,接过水囊,喝了几口,也不答话。 刘青山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面色有些古怪,然后继续说道:“这匹马还不错,跑的极快,也算是上等的西凉赤兔。” 蔡琰眼神左右闪烁,看了看小河,依旧没有答话。 刘青山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拧眉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蔡琰这才抬头,脸上满是疑惑,然后轻声说道:“先前是你说让我别说话的啊?” 刘青山眼睛睁得老大,错愕地看了看面前这张精致的小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于是苦笑道:“原来你还是个记仇的丫头。” 蔡琰没有说话,不去看刘青山,独自走到小溪边,卸下身上的重物,在河边简单熟悉了脸。 刘青山不知趣,轻轻走到蔡琰近前,想要拿过水囊灌一口水喝,却突然一只小手拍落,然后将水囊藏在了自己的怀中。这分明是不想让刘青山喝水。 刘青山摇头苦笑,只能走到溪边,尝了口天然的味道,然后惺惺问道:“诶?先前我叫你去取马,怎的那般缓慢?” 刘青山此话并无责备的意思,只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可蔡琰的心却突然咯噔一沉。她本来就对此事心中有愧,耽搁了事先说好的时间,险些误了两人的性命。 她怯怯低声说道:“我独自去将焦尾琴取了回来,这般一意孤行,险些送命,是我的错。” 刘青山一愣,这他才发现少女身边的那重物原来正是焦尾琴,先前慌忙并未注意到,可回想起来又极为后怕,然后佯装生气说道:“你且是还不知这有多危险?这琴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 少女咬着嘴唇,小脸憋的涨红,眼眶中的泪水打转,于是颤声说道:“比我的命,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一个关于焦尾琴与烤肉的故事 关于焦尾琴的传说,无论是后世还是当今,刘青山多少都了解一些。且不说这般民间流传的故事是否准确,仅凭一把古琴就可将故事流传千年,已经算是空前绝后的传奇。 世人皆知,“焦尾”乃是当今蔡家家主流亡东吴之时偶然在一场大火中得到的一块燃了尽半的梧桐古木,方才经过精心打磨,调制而成的一把绝世名琴。可传说终究是世人相传而来,其中的细节怕是很难再经得起推敲,例如这场突如起来的大火是因何而起?流亡至东吴的蔡邕又为何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去制作古琴? 当我们去品读历史时,脑海中总会出现太多光怪陆离的猜测,可当真正去面对历史的面貌时,反倒突然像是一只破了洞的气球,再也提不起勇气去直面真实。 但刘青山天生就混不吝,如今在他的眼中,现实与虚幻根本不存在明显的界限。 刘青山拾起旁边的一根木柴,用手摸了摸,觉得湿气尚可,便丢进了面前的火堆中,跳跃的火花突然腾空而起,直接冲上了十余米高的山洞顶端,然后轻声嘀咕道:“你这琴?” 二人一马长途奔袭,身后的匈奴追兵已经不知去向,人疲马乏的他们也并未太急于前行,山林中的路多是崎岖泥泞,况且只要还在河东郡的范围内,一股脑的逃窜有时候也并非是个万全之策。刘青山深知河东郡的西凉军并非全部,董卓李傕等人尚显出身影,那么想必如今临近河东的几个区域都并非安全之地,因此他便寻了出半山洞,暂且等到天明,再寻下一步的策略。 入夜时分,温度自然下降的厉害,蔡琰围着火堆前,搓着手,身子时不时发出一阵抖动,她睫毛如同孔雀的羽毛,在上下扇动,然后回到刘青山,说道:“是我父亲送给我的。” 刘青山不可自否,“焦尾”曾经的主人是蔡邕,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此看来现在的主人便是蔡琰了,他取出刀在一根腕粗的树枝上划来划去,不多时便做成了一个签子状的木锥,然后先前打的几只野味穿在上面烘烤起来。 “不仅我,全天下人都知道焦尾琴曾是你父亲的,我想问的是这把琴真正的来历。” 蔡琰听后,浑身一震,有种说不出的痛苦,不断抖动的身子,像是水面上泛起的波纹,不久后便重新恢复了平静,然后轻声说道:“家父在朝时,曾对宦官扰政有着极为抵触的情绪,屡次上谏终遭到朝中宦官的怀恨,再加上家父与当时的司徒刘郃政见相悖,因此家父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刘青山仔细聆听着蔡琰的每一句话,手上也丝毫不落,试不试将串在上面的野味翻滚几下,然后张口说道:“这么如你说来,蔡邕倒还算是个身正影直的主咯?” 蔡琰闻言,微笑起来,她并非不知刘青山与蔡邕之间的水火不容,有些时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并非是一句两句就可以抚平的,她也丝毫不介意,微微笑了起来,反问道:“那依你看,家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火堆中的火焰在刘青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这让他又想起那个不久前的百万之约,说实话蔡邕并未给刘青山带来一丝好感,那种高高在上的凌傲,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都曾让刘青山对其感受到深深的敌视,哪怕他是蔡琰的父亲。可如今听过蔡琰的话后,他心中终究还是有着一些改观,因此他悻悻说道:“若政见上刚正不阿,想必也并非阴险之辈,只不过我极不喜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 蔡琰听后松了口气,于是继续说道:“或许在我的婚事上,他确实固执己见,咄咄逼人,可自古以来都是这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蔡琰喃喃低语,继续说道:“再去说家父之事,许久在朝,树敌自然不少,该来的终于是会到来。刘郃,程璜,阳球三人共谋诬告家父,招来灵帝的召见质问,含冤入狱,好在灵帝念及旧情,并非处死,只能被迫离开中原,流放北地,尚不得偷生,最终沦落江东,一去便是十二年。” 木签上的野味已经待熟,皮肉焦熟所发出的滋啦滋啦的响声让刘青山也不觉咽了下口水,一阵阵浓香的肉味传出,近乎弥漫整个山谷,刘青山想了想,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瓶,朝着烤肉均匀抖动着,然后说道:“继续。” 蔡琰看着刘青山这散漫的态度,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正想与其理论,可想了想还是算了,然后继续说道:“流落至江东后,我们蔡家隐居在山林中,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可朝中宦官何曾想过会这般放过我们?蔡邕之名,名满天下,只要家父还活在人世一天,朝中的宦官佞臣便会日夜提心吊胆,因此一场长达数年的暗杀就在蔡家拉开帷幕直至遇见孙c周二位公子后,方才结束。” 或许是脑海中的回忆如同一把把刺心的刀,蔡琰的美眸中终于止不住忍耐良久的泪水,继续颤声说道:“可经过如此,家母依旧在逃到江东后的第五年,在替家父挡了数支暗箭后,被活活钉死在了一颗梧桐树上。后杀手纵火烧杀,那颗梧桐也落入烈火之中。” 刘青山眼神沉了下去,原来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蔡邕竟也曾沦落到那般生死边缘,这让他有些同命相连的感触,他伸出手,在滋滋作响的野味上掐过一块肉屑放在嘴中,感受着舌尖传来的香气,突然说道:“所以你的这把琴便是那染了你母亲血的梧桐制作成的。” 蔡琰小脸梨花带雨,轻轻点了点头:“正是,当家父冲进火海发现这可梧桐时,家母的身子已经燃烧殆尽,只是奇怪的是,这颗梧桐木也仅仅燃烧了一半,染了母亲鲜血的那一半却完好无损。” 架子上的野味已经烤得差不多,刘青山伸手撕过一只大腿肉,递到蔡琰的面前,说道:“或许是你母亲的魂魄附在了这颗梧桐之上,伴在你身边,时刻守着你。喏,把它吃了,你就不冷了。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近乎一日半米未进,蔡琰娇弱的身子早就有些承受不住,她接过刘青山递来的野味,心中着急,却又不知如何下口,生怕一口下去,抹了一脸的油水。 刘青山望见可算急得不行,紧忙伸出一只手,在肉上撕下来一条肉,塞进了蔡琰的口中。蔡琰还不待反应,等反应过来,见刘青山又这般粗鲁,心中开始娇怒起来。可当她咀嚼了两口野味后,突然眼睛一亮,竟觉得从未尝过这般美食,便再也不顾形象,自顾自吃了起来。 刘青山见其吃得欢喜,心中也是极为开心,毕竟自己常年混迹深山,吃烤野味如同家常便饭,自己随身携带的便是自己为其专门配制的作料,尽管东汉时期,辣椒等调味剂尚未引入,寻常百信能用的只有盐巴,可刘青山根据后世的经验,依旧在深山中找到了辣椒花椒等调料的替代品,虽然味道有些出入,但总比吃着发苦的盐巴强了太多。 废话不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刘青山二人就已经将猎回来的野味吃了大半,各自挺着胀饱的肚子,躺靠在山洞的岩石上,怔怔着望着天儿。 蔡琰眼睛滴溜溜地转,率先打破了平静:“坏胚,你这野味烤得还算不赖。” 刘青山眯眼睛,笑了起来:“能让你这含着金勺的大小姐夸奖,刘某受之不起。” 蔡琰白了白眼,嫌弃说道:“你说你这肉,自你烤时便香气四溢,总不能引来什么厉害的深山野兽吧?” 刘青山伸手放在面前,懒散的摆了摆,说:“怕甚,怕甚?就是真的来了,也不过是徒增我们的食物罢了。” 这种自信并非是盲目的,常在大海中游泳的人,何曾想过湖水会将自己淹没? 可往往淹死的,永远都是那个最会游泳的。 群山突然一阵阵抖动,无数惊鸟从山林中猛然飞起。随后一阵破天荒的兽鸣从山谷中回荡而来,宛如一只沉睡多年的恶魔,终于苏醒过来。 刘青山倏地一下坐起身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谷外传来的声响,眼神有种说不出意味。 “你这个乌鸦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螳螂傻了,黄雀疯了 这座山洞位于山谷的外围的中高位置,沿着这片谷底再向下走便是一片广袤的林中谷底,刘青山望着这片地势总会觉得此处就如同火山口一般,可却根本找不出与火山口相似的地方。 那声兽鸣如同磐石坠地,有种说不上的怪异。但刘青山也拿不准这谷中野兽是否真是被野味的香气招惹到了这里。因此他根本不敢做太多停留,简单收拾起东西,乘着赤马与蔡琰准备再次出行。 想要停靠一夜的奢望终还是不能实现。再经过一番折腾之后,蔡琰绷着得神经终于是到了极限,伏在刘青山的背上憨憨入睡,全然不顾颠簸的马背。 刘青山驻马环视,身后山下的火光终于还是出现,很显然以匈奴人的脾性,定然不会允许一个胆大包天的鼠辈挑战单于的至上威严。 直到这个时候刘青山才有些懊恼,当时为何要贪一时之快,神经兮兮地还烤上肉了。如今也唯有伏在自己背上熟睡的少女才能给他一些安慰,他见惯了风雨,也经历太多绝命逃亡,因此在意志力以及身体的控制上远非常人能比,然而身后的这个少女却是最脆弱的一类,根本经不起长时间的饥饿和煎熬。 刘青山回过身,找出一块裹布拦在蔡琰的腰上,将她与自己固定在一次,不易跌落马下。 “真他娘的就是狗皮膏药,该死。” 山下的闪烁火光越来越浓,刘青山轻轻啐了口,低骂一声吼,缰绳一甩,驾马朝山谷中奔去。 野兽的吼声似乎是山谷底部传来,如此这般冒失传入,或许并非明智之举。但刘青上却并无他法,原路下山必定会被匈奴军队堵截,倒不如将性命全部赌在这片山谷中。 其实这座山并不是很高,以刘青山的估算来看也不过千米,可为何这处谷底总是给刘青山一种深不见底的阴冷之感。谷中是一片葱郁的林地,由于常年的积雨排之不去,低端的泥土极为泥泞难行,茂盛至极的参天树将天空遮去大半,只能零零星星地看到几颗星光。 如果不是谷中的温度并不是很高,反倒有些格外的阴冷的话,刘青山必定会将这里认作是三国时期的雨林,这种地貌按道理说在中原算是极为少见,刘青山常在杨县与安邑县周边上山打猎,这般地势更是闻所未闻。 不知怎的,从远方传来一声惊心的兽鸣后,刘青山总隐约觉得事情开始充满着各种古怪,可又说不清哪里古怪,只能稍作停顿后,继续硬着头皮前行,消失在一片半人之高的巨大蕉叶之后。 大概是一炷香之后,在刘青山消失的山洞前,此时匈奴骑兵布满了山野,少说也要有百十号人。这支匈奴追兵的首领是个阴沉的长者,名叫葛吉,他胡子花白,却被修剪的极为有型,阴冷的目光里可以看得出北方氏族的荣耀。 他停在这里已经有些时候了,匈奴军见他未动,也根本不敢妄自行动,尽数驻马停在山坡之上。 这段时间里,葛吉的目光始终都没有从脚下的这片谷底离开,时而舒展,时而紧蹙,就像是一个遇见难题的学者,在推演着自己的算盘。可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答案,便扭头操着晦涩的匈奴语说了起来。 “我随几代单于征战北方不知多少年,却从来未见过这等古怪的地势,且不知西蜀崎岖之地如何,但此处一片平原,却让人不得不注意。” 副手听过之后,低头回答:“下属也从未见过,那我们是否要撤兵离去?” 葛吉眼中狡黠闪过,他想要听的便是这句话,此时正如他意说了出来,不由仰头笑了起来:“那小儿定然也是你这般想法,自认你我定然会因此离去,他便可以穿过树林,捡了小命!” 副手闻言一惊,怎也不知自己随意的一句竟然将贼人的心思尽数显露出来,不由对首领的敬仰有增加了些许。 “那我们?” 葛吉大手一挥,手中的缰绳猛地一拽,大军顷刻间顺着下山坡,冲杀进了谷底。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话之人正是郭汜所率的西凉军副将,李蒙。他自荐领命前来追杀刘青山,本想着一早去城外截杀刘青山,可谁知当他们绕城到时,刘青山早就已经破门而出,扬长而去,当随后跟来的匈奴骑兵出城追杀后,李蒙立刻下令全军尾随匈奴军,待其两败俱伤,自己再活剐了刘青山,顺便在搜刮些匈奴的战利品回去领功。 李蒙此时的如意算盘打的几妙,见刘青山与匈奴军依次冲进谷底,心中大喜,以下面的环境来看,匈奴哪怕是能够捷足先登捉了刘青山,由于道路的泥泞,必定会人疲马乏,不堪一击。 一想到这自己此时就如同一只黄雀窥伺着猎物残杀,李蒙的心中就有种谁不出的快感,手下的话根本是半个字未进。 “李副将!这片山谷有些邪,我看我们还是最好不要贸然闯进,只需在谷外等待胜利者回来,我们截杀便可!” 说这话的必定视为颇为有远见的将士,若是平时,李蒙听得这番话,必定拍手叫绝,并好顿夸奖一番。可倒霉就倒霉在此时的李蒙早就被军功蒙蔽了眼,哪还听得半句反对? 李蒙听后,脸色一沉,当即大骂道:“不过是一处山谷罢了,西姆诡计多端,匈奴一时半刻也并非刻意得逞,若这群匈奴庸才真把人给追丢了,这个罪你我谁能担得的起?!” 那名将士被李蒙这顿斥骂险些吓破了胆,可他依旧还是认为此时追击实属错误之举,想要继续说:“可是,将军若匈奴追住此人回营,此处乃必经之路,我等截杀也可杀个措手不及,再不济如果担心匈奴追不到,也可” 过了子时的月光与平时有些不同。 “噗呲!” 一道鲜血急速喷涌而出。只见那名略有远见的将士的脖颈处齐齐喷出血液,头颅早就不知滚到了哪里,或许已经滚到了山下。众将士望见,均都是心中一凉,这般近距离的震慑是前所未有的,先前还有所懈怠的将士们此刻全部打起了精神,眼神闪烁不断。 李蒙眼睛四处扫射,查阅全军,眼神如同一只野狼,红得有些骇人,他举起手中的长刀,指着苍天,厉声说道:“此番我军必诛西姆,灭匈奴,谁若再胆敢乱我军心,这便是下场!” 任何有效的说辞都无法去劝说一个被掌控住的疯子。此时的李蒙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他知道在西凉军营中,诛杀西姆将会获得怎样的战功,正因为此,他才会不顾一切领命率军前来追杀一个动若脱兔的鬼魅。 继刘青山与匈奴军后,这是第三方势力向这片古怪的谷底进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么蝉的目的呢? 在前有未知野兽,后有凶残追兵的境地中,他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或许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算盘,只是想着走一步,是一步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迷林 脚下的路泥泞得有些出乎刘青山的预料。 胯下的大红马偶尔呲牙咧嘴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但好在它长得极其高大健壮,在这松垮的泥水中走的倒也不算太慢,显然要比寻常的马匹快上不少。 而且这个来自西凉的主儿,似乎有种天生的警惕性和感知能力,总是可以巧妙地躲过几个致命的沼泽区。沼泽对于行军的队伍来说,是首屈一指的天敌,大规模的陷落往往会在行军队伍中形成极为强烈的效应,导致救人不得,反被拖拽了进去。 刘青山不知该称自己幸运还是如何,这般贸然传进这片古怪区域他本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的准备,可这种隐藏在低下的致命沼泽确实他根本无法去抵抗的。如今有了这通灵的红马,想必是上天赐予他的宝驹。 四处的草木生长的极其旺盛,但是却杂乱无章,屡屡阻碍着行进的线路,或许这片区域少有人过,沿途上刘青山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人为踏出的道路痕迹。这反倒更让刘青山挠头困惑了。常年无人来往,又无路可寻的原因不过几点,好一些不过是毫无方向感,人马易于迷路,糟一些或许会天险过多,稍一不注意就会了断了性命,但是最让刘青山忌讳的就是这片谷底中有些超自然的事物存在。 这些事也不过是刘青山心中的猜测,一想到身后想要他命的人如此之多,且越来越近,狠心索性一横,硬着头皮前行。 好在刘青山不过二人一马,在行动上极其灵活便捷,加上赤马的机敏,在沼泽中前行的也还算顺利。 相反,跟随在刘青山身后匈奴大部队显然没有这么好过,陷入沼泽中的马腿,骑兵不计其数,命好一点的骑兵还能迅速抛离战马,侥得一命,但是那些落入沼泽深坑的骑兵却根本没有机会撤离,就已经被乌黑的烂泥缠了进去。 匈奴将领葛吉的心中如遭重锤,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片深谷竟然如此难缠,这让自北方高地而来的匈奴人增添了不少极为困扰的难题。尽管损失惨重,但却并没有打消葛吉追杀刘青山的决心。葛吉将全军略微做了一下调整,将丢弃马匹的战士根据体态分配一下,两人共乘一骑,并在全军前方布下多名探查兵,为全军指引方向。 刘青山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可他却觉得天却似乎越来约凉了。深夜中,赤马的马蹄声,深一脚浅一脚得啪啪作响,眼前的那道月光小路显得有些寒酸。不知多久,刘青山仰头观察了下天,心中的古怪不觉又浓了几分。古代并不存在太过先进的技术工具,多数都是以天色去判断大概的时间,可刘青山毕竟是后世穿越而来,对时间的掐算上要比这个年代人精准太多。 以他的估算来看,天色应该已经将要天明,此时依旧还悬挂在头上的月亮和漆黑的天让他出现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是我太过精神太过紧张了么?”刘青山狐疑地摇了摇脑袋,喃声低语。 就在此时,一颗豆大的水珠极速坠落到了刘青山的脸上。随后林地中四周突然传开噼里啪啦的响声,好在头顶的上多数被巨大的树叶遮盖,才致使大部分的雨水基本都顺着叶痕流成水流。 刘青山连忙解开自己的衣衫,轻轻扑在了身后还在熟睡的少女身上,然后拖拽着缰绳,生怕雨水浇打在她的身上。 即使刘青山再过小心,大红马再够敏捷谨慎,可雨水终究还是打在了蔡琰的脸上,狭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美眸终是缓缓睁开。她抓在刘青山腰间的小手莫名又紧了几分,当她坐直身子之后,在她的眼神中仿佛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如同还在睡梦中,未曾醒来。 “醒了?”刘青山脑袋向后略微一瞥。眼神中带着笑意,让人浑身一暖。 少女闻言,才缓过神来。用手揉了揉眼睛,小嘴如同含了块冰糖一样,说话有些不清晰。 “天尚未亮,为何唤我起床梳洗?” 刘青山闻言虎躯一震,心中如同千万匹马奔腾而过。 起床梳洗?!! 莫不是她睡迷糊了?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床和梳洗的用品?难道她还把自己当成了家中的低等下人不是? 刘青山是又气又笑,一脸无奈地说道:“你醒醒,大小姐。先看看这里是哪。” 蔡琰皱了皱秀眉,心中不耐,心想此处不是自己的家还能是何处。随后低头望去的一刹那后,就如同汹涌的海水扑面而来。无数个画面碎片一点点拼凑出来。河东沦陷,西凉铁骑,匈奴晚会,生死离城 烤肉! “对!”蔡琰恍然大悟,双手在刘青山后背猛然一拍,惊叫道:“你是坏胚!我们先前还在吃着烤肉,然后听见一声怪叫那现在我们这是在哪?我怎么突然睡着了?” 刘青山眼睛笑成了月牙,在这种环境中还能笑的纯粹的。怕也只有此时的刘青山了。 “你终于想起来了?” 蔡琰想起先前的失态,脸上如同一片红霞,轻轻点了点头。 刘青山嘿嘿一笑,干脆得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蔡琰怔怔说道:“这那我睡了多久?” 刘青山略微一算,回答说:“大概不到两个时辰吧。” 蔡琰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立马一惊,诧异说道:“我睡了这么长时间?!” 刘青山轻声说道:“这段时间里,你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哪怕你的精神再如何苦撑,你的身体终究不会被骗过,陷入沉睡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为什么突然竟下起了雨?”蔡琰歪头看相刘青山,迎着月光,侧脸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刘青山闻言不语,伸出手在脸颊上一划,然后放在嘴中,眉头紧皱不展,像是再想着什么。 当前脚下的泥沼逐渐变成一节节青砖之后,就如同进入到了一片古城废墟之中。 蔡琰的心中也在思考着什么,于是突然质问道:“不对啊!坏胚,我们从城中逃出来时,已经将近子时,若我当真睡了如此之久,天此时应该将亮。可你看现在,月辉当头,夜雨连绵。你是不是又在哄骗我?!” 当刘青山觉得事情已经突然变得糟糕的时候,竟也没想到身后的这个丫头竟然也发现出了问题。 心中还未感到欣慰,便突然神情一冷,沉声说道:“我并未哄骗于你,可你说的也句句属实,但是有些时候,我还真的有些不敢去断定一些事情。” 赤马突然驻足,鼻尖连续喷出一阵阵气息。 刘青山继续说道:“或许前面的五位兄弟,可以为我们解开谜底。” 蔡琰闻言凝望远方。 古城的废墟中的一处巨大石塔下,此处隐约浮现出五道漆黑的身影。 大雨滂沱,不知是雨水打湿了眼眶,还是怎的。竟总觉得这五道身影远远望去就如同飘渺虚无,让人心中发寒。 蔡琰的手又一次紧紧抓住了刘青山的后身的衣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