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驭龙》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d3柔情丶】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纤手驭龙(延边版)》作者:司马翎【完结】 第 一 章  yīn险狡诈商公直 第 二 章  南好布施美人训 第 三 章  辣女多情马为媒 第 四 章  yào王之居千卉谷 第 五 章  太阳玉符雪魂功 第 六 章  借刀杀人辟dú珠 第 七 章  十万白银一人头 第 八 章  天机神指渡险关 第 九 章  冷穴盘蛇五异剑 第 十 章  神火炼魂悟奇招 第十一章  百变千容制群雄 第十二章  三国争胜英雄宴 第十三章  媚情冶dàng设陷阱 第十四章  娇娆伉俪比翼飞 第十五章  前知之能樊潜公 第十六章  巧夺天工不归府 第十七章  聚星吸铁破黑狱 第十八章  先天无极神魔手 第十九章  小店斗狠护靓女 第二十章  挥剑断情命垂危 第二十一章 枭雄饮刃恋爱纪 第二十二章 地穴怪鸟鬼见愁 第二十三章 幽女情关泪攒眉 第二十四章 风云变色现魔影 第二十五章 风水仙师点龙穴 第二十六章 情痴旁落万念灰 第二十七章 丑汉偷天娶美妹 第二十八章 裴宅烛影报新禧 第二十九章 无形剑气定武林 第一章 yīn险狡诈商公直 夕阳余晖照耀在一条古道上,山风瑟瑟,一片荒凉寂静。 这条古道,位居淮阳丘陵地区中,人烟稀少,每到傍晚之际,路上便音无人迹。 其时正是元代英宗之世,蒙古铁骑多年横行中原,官吏尽是暴敛贪墨之辈,全国各地商旅因之更形冷落。 古道左侧一片树林之后,隐隐露出一角红墙。 这时古道上出现一个黑衣僧人,一径芽林而过,直抵林后寺院的门前。 但见这座寺院甚是残旧破落,山门紧紧闭住。 黑衣憎人举手敲门,环声震破四周岑寂。不久山门打开,出现一个衣衫残落的中年和尚。黑衣憎人低着头合十行了一礼,便举步人去。中年和尚伸手拦住,道:“师兄请到别处投宿,这儿不行!”黑衣僧人援援抬头,那中年和尚不觉骇了一跳!只见这黑衣憎人面黄肌瘦,愁眉苦脸,但双目精芒闪动,宛如冷电。 他赶快接道:“非是见外师兄,实因近年来左边出现两帮悍匪,他们定于今晚在此处敌血联盟,不准外人人寺!” 黑衣僧人眼中光芒突然敛去,道:“里面地方甚是宽广,贫衲随便哪儿躲一躲就行了! 那和尚叹气道:“本寺目下只有一座大殿尚存上益,师兄还是到别处挂单的好厂黑衣僧人摇摇头,举步行去,那和尚拦他不住,顿脚道:“待会儿有事可别怪我广一面关上山门。 黑衣僧人步人仅存的大殿内,只见殿中空无所有,四壁萧然,除了壁龛中儿尊破旧佛像之外,只有一盏长明灯,吊在大殿正中。他摇一摇头,走到东北角落间跌坐,面向墙角。 一会儿工夫,山门环声又响,那中年和尚出去开门,只见来人身长八尺,一身青衣,身子极瘦,站在门口,宛如竖着一支青竹竿。和尚看了一怔,心想:“好瘦好高的人!”往上望时,只见此人面貌只是尖瘦一点儿,没有特别之处。于是稍稍放心,道:“施主有何贵干! 这个青竹竿般的长人道:“没事,进去坐坐!一迈步便已跨人山门内五六尺之远。此人话声有如拗折竹竿,极是刺耳难听。 那和尚赶快后退伸手拦住,道:“施主请到别处歇息,小寺不行!这个青竹般的长人眼睛一瞪,精光暴时,道:“谁说的/和尚打个寒噤,不敢说话,汕讪上前关住山门。待得他回头时,那青衣长人已经人了大殿,他站在山门后呆呆发怔,忽地一声环响,把他骇了一跳。当即伸手开门,才一打开,外面已伸人来一只脚,把他挤在一旁,定睛看时,却是个污垢肮脏的道人,长得面如满月,又圆又肥。 那道人向他笑嘻嘻说声“辛苦了!叭哒连声直向大殿走去,原来这肮脏道人脚上趿着一只破鞋,,踢在地上宜响。 待得和尚怔完,那肮脏道人的鞋声已消失,想是在殿中坐下,他一睹气关住山门,便站着不动。片刻之后,环声又响,和尚噘起嘴巴,理都不理。 门环声只响了一下,便不再响,和尚心中想道:“这一个倒是容易打发,居然自己走了!忽又转念想道:“只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钻来转去,按捺不住,便又想道:“那人恐怕还未走远,我何不开门瞧瞧! 当下打开山门.突见门口当中站着一个全身雪白之人,只骇得心房猛烈一跳,几乎从喉咙中跳了出来!目光一转,只见那人不但衣服鞋袜无一不白。连面色也比常人苍白得多,找不到一丝血色。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的皮帽。 这人不必开口,便自有一股寒冷之气迫人而来。和尚打个冷颤不敢说话,伸手作出“请进”姿势,那全身皆白之人冷冷瞅着他,不言不动。和尚又打个冷颤,心中暗想:这人刚才在外面也必定是这样冰冷地瞪着他,虽是隔了一扇木门,但一块本板哪能隔得住这种冰冷的目光?这么一想,登时连打寒噤。 可是他打寒噤也无济干事,这个白人仍然像个冰雪堆成的人像一般瞪视着他。和尚勉强壮起胆子,道:“施主请进吧!”那人低低哼了一声,音调冰冷如雪。这才举步向殿内行去。 和尚怔了一会儿,才渐渐定住心神。这时他懒得关门,干脆站在山门当中。 夕阳已下,暮色朦陇。他往四面看过没有人影,心想大概再也没有别的人会来了,方自松一口气,突然眼前微暗。定睛一看:原来有两个人站在他身前,竟不知是从何而来?没有一点声息!和尚好在连见怪事,这次胆子已吓大许多,也不十分惊讶。只见左边的一个身量高大,虽是穿着汉人服饰,但鼻高目陷,发黄眼碧,分明是非是汉人。右边的一个却是个汉族少女,长得极是秀丽,眉黛徽颦,眼波含怨,自具楚楚可人的风姿。 他望望那碧眼大汉,又望望那秀丽少女,心中甚是迷惑,忽然一只巨掌抓住他胸口衣服,接着双脚高地,有如腾云驾雾般摔在丈许外的地上。幸好摔得不重,一下子就爬了起身。 那碧眼大汉和秀丽少女举步走人大殿之内,随手洒了一些东西在地上。殿中此时甚是黑暗,那盏长明灯发出昏黄黯淡的光线,根本照不到大殿yīn黑的四周。碧眼大汉四望一眼,突然举手圈指,向灯火遥遥弹去。火焰跳动一下,立时光亮了许多;但火头颜色却变得有点青青的,不类平常灯火。 他再向四周望去,只见四个黑暗的角落中都有人坐着,但那四人都面向墙角,头颅低垂。 这碧睛大汉微微一笑,就在灯下跌坐,那秀丽少女也坐在他身边,神情郁郁,对四角景象看都不看! 过了片刻工夫,四面墙角忽地传出呼吸之声,生似是这四人摹然有了生命,一齐开始呼吸。紧接着这四人都坐直身子,转回头向员中瞧看。八道目光都集中在吊灯底下瞑目端坐的碧眼大汉。过了一会。 才移到少女身上。 那碧眼大汉忽然开口道:”若是肚疼,便是中dú!东南角的肮脏道人打个哈哈,声音响亮,震得殿瓦簌簌而响。 道人笑声才歇,东北墙角的黑衣憎人呻吟一声,碧眼大汉转眼望去,只见此憎愁眉苦脸,一脸病容。这时秃头侧处,便向墙壁撞去,似是久病缠身之下,毫无生趣,便yù一头撞死! 秃头和墙壁相撞之下,发出吟的一响,整个大殿忽然微微摇晃震动。碧眼大汉看了这等声势,只淡淡一笑。心中却惊想道:“好硬的头。若是再撞几下,此殿定当倒坍!这和尚功力之深,不在那道人之下! 西北角坐着的便是那个像一根青竹竿般的长人,此时伸出手掌,在膝前砖地上连击三下。那碧眼大汉顿时感到地上传来一阵轻微震动,目光转投过去,那青竹般之人已缓缓收回手掌。 殿中摹地升起一种奇异声音,低微似有似无。细心一听,仿佛是寒风在远远的冰山雪谷之中呼啸。 碧穆眼汉当即循声向西甫角望去,这一角坐的是全身旨白的人。 但见他高举双手,姿势甚是奇特,侍刻工夫,大殿之内气温陡然下降,寒冷异常。 那白衣人双臂垂下之后,异声便止。碧眼大汉暗暗惊心,付道:“这四人元一不是当世高手,各有绝技!今晚一齐出现此地,敢是为了对付我么!转念之时,目光迅速扫过那四人,只见他们个个垂头默坐,似是不曾发生过一点事故,便又想道,“怪不得我施展的‘借火传dú’之举失效;若是早点儿知道他们内功如此深厚,冈才出手便须用出dúxìng最烈的yào物才是! 这时他也不甘示弱,学那四人模样垂头默坐,过了一阵,那个秀丽少女口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碧眼大汉迅即取出几颗黑瓜子给她。 少女取过,先吃掉瓜子仁,呻吟之声立时停止,她跟着把那儿粒瓜子壳放在舌上细舔,舔了十多次之后,通通收放在一个小小丝羹中。 殿外天色已经漆黑,静寂中忽然传来一阵急骤蹄声,越来越近,不久工夫,已到达寺外停住。只听一个宏亮雄传的声音道:“山门没有关住,王大哥请!另一个人应道:“薛大哥先请!”两人互相谦让,一听而知,这两人乃是两帮悍匪的首领。不久步声迫近殿门,火光也透shè人来。 大殿中陡然一亮,原来先进来了四个大汉,手中都持着火炬。紧接着二十余人涌人来,一半穿着黑色劲装,一半青色,他们首先瞧见大殿中心的大汉和少女,都停住脚步,接着便又见到四角跃坐之人。 这一群剽悍大汉立时鼓噪起来,其中有两人一起举起右手,顿时鸦雀无声。这两人之中的青衣汉子洪声道:“黑衣帮和飞虎帮联盟之事,也不怕官府得知,王大哥你说是也不是?”穿黑色劲装的王大哥道:“薛大哥说得对!这天下原本就是我们汉人的!” 薛大哥道:“这当中坐着的番人倒也罢了,四角坐着都是汉人,竟然也来对付我们,最最可恨广王大哥应道:“见利忘义,合该斩首!”这话说得声音斩截,口气坚决,众人都纷纷掣出兵器,等候首领下令,登时满殿尽是森森的剑气刀光。 东南角上的肮脏道人首先打个哈冶,长吟道:“历代名山与名剑,崆峒从来第一家!” 他声音响亮,轰轰烈烈,殿瓦都籁蔽震动。 王。薛二人齐声惊道:“原来是腔峒李不净李仙长广那肮脏道人道:“什么仙长不仙长的,一个脏道士罢了!这回话声已如常人,面上带笑,似是见人人识得他声名,甚是高兴。他接着道:“我李不净可不是被功名富贵收买得动之人,诸位该当知道!王、薛两人欠身抱拳道:“不净仙长名震天下,乃是武林侠义中的著名人物,小人们自然知道广东北角上的黑衣僧人呻吟一声,道:“百家千宗皆绝学,源头原来在嵩山! 王,薛二人又是一惊,道:“原来大师是少林病僧广原来那黑衣僧人说的两句,上旬是指天下武术有千宗之多,皆有绝学。下旬是说这百家千宗源起嵩山少林。是以王、薛二人一听便知他是少林寺大大有名的病僧。 西北角的青衣长人发出折竹般的声音,把众人骇了一跳,只听他道:“洞庭许青竹,也不是卖身求荣之人!王、薛二人听了急忙欠身行礼道:“许老前辈也是武林共钦的一代高手,小人等久仰大名!许青竹举手指一指西南角上的白衣人,道:“那一位是雪山派的高手。 他们这一派等闲不会开口说话,极少出山,想来也不会是随附官府求取富贵之辈!那白衣人接口道:“兄弟冷如冰!只说了五字,报出姓名.口气神情果真是寒冷如冰。 肮脏道人李不净哈哈一笑,道:”这姓名真妙!病僧有气无力地道:“冷施主乃是雪;学山派百年来罕有的高手,贫僧闻名已久!今晚幸会,心中佩服得很! 那碧眼大汉从这四人的活中.听出他工并非一道来的。甚至间都不相讽,心中好主惊疑:王、薛两人,此时向四角之人逐一行礼。连声得罪,态度极是恭敬。接着转眼望住当中的碧眼大汉,姓王道:“薛大哥,这番人在四位前辈高手之艺,定然难逃一死,咱们不必理会!姓薛的大汉道:“王大哥说得对,咱们快到别处去,免得惊拢四位老前辈!当即率着众人,退出殿外。一会见工夫,蹄音已消逝在远方。 这王、薛二人的后,众人元不听到,那碧眼汉子面色yīnyīn沉沉,没有一点儿表示。 那两帮人马带走了火炬,殿中恢复原来的黯谈情状,五个人都不开口,殿中寂然元声。过了许久,碧眼大汉似乎己妨碍不住,睁开眼睛,缓缓观察那四个武林高手。只见他们都瞑目端坐。看来看去,却推测不出他们有何打算?他的目光接着落在那秀丽的少女面上,只见她抱着双膝,望着黑暗的殿门外面,含愁脉脉,对于周围之事好象一点儿都不关心。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步声,接着一个人走入殿来,此入长得面圆身胖,容貌是甚忠厚和善。他看见殿中六人之后,微露惊疑之色,但接着碧眼大汉也大为惊诧,原来四角的人忽然都站起身,个个面色沉凝,八道目光完全集中在那胖子身上。 这等情势,一望而知:那四人都是在此地守候这个最后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的胖子,而且决非善意。胖子似是感到情势不妙,面上肥ròu轻轻颤抖一下,随即便堆笑向当中的碧眼大汉和少女拱手道:“两位好啊! 四角的人见他向碧眼大汉招呼,都不禁一怔,人人暗想:“莫非他们在此地约好见面?”这四人皆知那大汉武功不弱,又是使dú高手,对他不无忌惮之意!是以都不肯鲁莽,各自坐下,等看明白形势再说。 胖子看也不看四角之人,自言自语道:”这儿气味有点儿不对。 我还是到外面歇息去!口中虽是这样说,脚下却不移动。 西北角上的许青竹怪笑一声,接口道:“久闻南好商公直外貌伪善忠厚,满腹机诈好谋,哪知见面不如闻名,嘿,嘿!”最后两声冷笑,充满轻视不屑之意。 李不净道:“许兄之言,正好道出我脏道人心中之意,想他若是不露出情虚yù逃的破绽,还可蒙混一时!” 少林病僧道:“商公直,你今晚想逃出此地,除非先把贫袖杀死!冷如冰接道:“这话算上在下一份! 四人先后开口,话中之意都针对着那胖子。碧眼大汉眼看胖子长相忠厚和善,尤其“商公直”这个xìng名听起来十分正派,谁知外号却称为”甫好”?不觉大感兴趣,凝目打量此人,胖子恰好向他望去,两人目光一触,胖子道:“老兄心中觉得奇怪吧?你贵姓大名、碧眼大汉点点头,却不说出姓名。胖子道:“尊驾竟然未尝听过南好商公直、北恶之名!大汉摇摇头,胖子指一指自家鼻尖,道:“鄙人就是南好商公直!大汉心想:”还用说么!却听胖子又道:“我商公直十余年来纵横天下,专门挑拨离间,使好弄诈,武林之人提起鄙人无不头痛心惊,南好二字便是因此得来1”大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活,商公直接着道:“但南好这个外号岂是被人白叫的?那四位仁兄瞧不起鄙人,却是大错特错! 许青竹忍不住道:“我们哪一点错了?”南好商公直道:“诸位见鄙人民这位老兄打招呼,先是以为我们约好见面,所以暂时忍耐,后来听了鄙人自语,便认定我情虚yù逃!他停歇一下,见元人出声驳他,又道:“其实呢,鄙人只是籍诸位的反应查看这位老兄的身份来历! 崆峒李不净心中不服,道:“现下你查出他身份来历没有!商公直道:“自然查出来啦!第一,郧人因此查出他身怀绝技,才会使诸位心中顾忌,暂不出手。第二灯火颜色发青,气味有异,可知他定是擅长使dú。第三,他约有二十年之久不曾踏人,但通晓汉语,可知二十年以前来过! 这一回碧眼大汉也忍不住开口,道::“你怎生得知是二十年之欠? 商公直道:“鄙人自十六六年前出道,当即名震天下,元人不钢。 你老兄竞未听过,即此已可证明,何况还有一个活的证据?”说到这句放,举手指住那个秀丽少女。 殿中之人元不耸然动容,包括那碧眼大汉在内。但那秀丽少女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含愁脉脉地望着门外。 商公直道:“她年约二十,乃是汉族少女。衣饰装束虽是力求与汉人相似,其实却大有出入。加以她不懂汉语,习知她这一生尚是首次踏人中原! 众人听来恍然大悟,没有一个不佩服他心思精密,目光锐利。这时那少女仍然痴痴望着门外.一看而知当真是不懂汉语,故此全无反应。 商公直接着又道:“这位老兄既是异族高手,擅长使dú,二十年来未踏人中原,这就大好猜了! 病憎道:“敢是十八年前闹过一阵子,后来徐羽而去的色目人高手,飞天夜又博勒?”原来元代时将西方各族之人称力“色目”,意渭:色目相异,不访问见之人。 碧眼大汉道:“病和尚你说某家怎生归去的?”原来他虽通晓汉语,却未识“锑羽”之意。商公直道:“他说你被人打败逃走的意思!飞天夜又博勒yīn森森哼一声,道:“好,好! 公直道:“这位病僧是少林寺有名高手,老兄不要跟他计较的好!众人虽然知道南好施展故技,从中挑拨,但又不便喝破,显得示弱。飞天夜叉博勒见他面貌忠厚,好像真心好意劝他。心中大怒,道:“少林寺算得什么? 某家十八年前初到中原,没有一家一派不在某家dú技之前低头广这话一出,连李不净、许青竹和冷如冰都伤及了。 商公宜心中大是得意,暗想:“先教你们跟这个番人闹上一场,才知我南好手段/当下唯恐火势未猛,便道:“博勒老兄的功夫自然足以压倒中原武林各派。这位小姑娘想必是你的高足?她几时拜师的?父母都答应么?”他岂有看不出这少女非是博勒徒弟之理?如此说法,自是别有用心。 博勒道:“她不是某家徒弟,我十八年前回去时,顺手把她带走广商公直迅速接着道:“那时她还在极褓之中,现在恐怕连生身父母是谁?都不晓得!博勒道:“不错广这几句话,顿时激起众人敌汽同仇之心,都想到这个异族人带走一个汉女,还会有什么好事?却听博勒接着道:“某家这次到中原来,便是带她去见yào王梁康,你可知梁康住在何处/商公直连忙摇头,心想:“我即使晓得,也不告诉你广许青竹道:“你找他何事?可是请他医治这女孩?”博勒yīn森森一笑,道:怔是广许青竹摇头道:“我虽知道yào王梁康的住址,但告诉你也没用,他已发誓不再为人医病治伤广众人听那博勒为少女之病,迢迢千里的带她求医,顿时消涡大半敌意。病僧道:“只不知这位女施主患的是什么病症?”言下已大有相助之意。 商公直担心的正是情势作此转变,当下转眼查看有无逃走之路。 忽然一阵冰冷的声音传人耳中,道:“姓商的想逃么?”原来雪山派高手冷如冰一直冷眼旁观,看破了商公直心意。这时那少女突然呻吟出声,吸引住众人注意。 飞大夜又博勒取出几粒黑瓜子,少女接过吃了,呻吟之声登时消失,众人看了只微有神秘之感,独独南好商公直发觉其中大有溪跷,脑筋连转,突然醒悟,不禁大喜,想道:“若不是被我看出破绽,我南好这个全漆招牌,今晚便得砸了! 当下已有计较,先从囊中模出一颗球,放人口中,才道:“博勒兄这几颗瓜子,天下有哪几个人敢吃! 飞天夜叉做然道:“除了某家与她,只怕不易找到第三个人! 商公直装出难以置信之状,道;“就算是极dú之物,未必就没有第三个人能吃! 博勒道:“某家自少修炼dú功,不消说得,这孩子自小服食千种dú物,体质与常人大不相同,才受得住这种五味爪子的奇dú! 李不净、许青竹等四人无不深悉商公直乃是武林百年来第一jiān诈机巧之人。因想,他决不会胡乱说话,内中必有深意,是以都本做P。 商公直道:“咸、甜、酸、苦,辣谓之五味,这瓜子五味皆备,想必极是好吃!兄弟见闻可称广博,却从未听说五味道合起来便有dú之事! 博勒道:“某家是用含有咸味之dú,甜味之dú,酸味之dú,苦味之dú,辣味之dú等五种dú炒熟瓜子,你不信就尝一颗看看。” 商公直摇手道:“免啦,免啦,你是一脉宗师身份,说的话焉能有假!博勒向来以宗师自命,听了这话,心中大感舒服,颔首道:“不错!”商公直道:“这小姑娘吃了几颗五味瓜子,反而好了!昔是不给她瓜子呢?博勒迟疑一下,道:“一个时辰之内,便当气绝身亡!他本不想泄露秘密,但想起自己是一派宗师身份,只好实说。 商公直道:“我明白了,小姑娘体质与常人不同,须得常服有dú之物,才能保住xìng命,是也不是?” 博勒道:“正是如此。” 李不净等四人已听出头绪,都微微露出怒容,只听商公直又道:“博勒兄带她去找yào王梁康,自然是想请粱yào王替她解去身中之dú。 但以博勒兄想来,梁yào王可有这等神通! 博勒冷笑一声,道:“某家已知你的汁谋,但某家准都不怕,不错,yào王梁康决无解dú之力!” 商公直忽然退开十六七步,道:”哎,幸亏兄弟口中含着一颗辟dú珠……” 其实博勒哪有向他下dú手?李不净。许青竹等人却信以为真,不约而同运功护身,分别从殿角走出来。病僧道:“阿弥陀佛,博勒施主用一条人命与yào王粱施主较量绝技,未免有违上天好生之德!李不净道:“我脏道人可不能袖手旁观!许青竹道:“有我们几个人在此,岂容你这dú魔横行中原!他声如折竹,甚是刺耳,说的话也最难听。 这四人直逼到博勒身边一丈左右才停住,形成合围之势,商公直乘机溜出殿外,竟元一人发觉。 飞天夜叉博勒说了几句番话,谁也听不懂。那秀丽少女却起身缓缓走开。众人怕她不知争杀情由.以致反而暗中替博勒施放dú物,所以都严密监视她的行动,博勒端坐地上,道:“某家叫她走开一边。 免得妨碍我们动手,你们用不着猜疑! 众人哪肯轻信?仍然留心察看,直到那少女从冷如冰和病憎之间穿过,行出两三丈远,才放下心。直到这时,众人方始发觉南好商公直逃掉,许青竹怒骂道:“那个王八蛋乘机跑啦!病僧道:“此人果是名不虚传! 飞天夜叉博勒道:“汝等听着:哪一个走近五步之内,某家立刻教他dú发身亡! 那四人有的冷哼,有的低骂狗屁,一齐移步上前,但走了四步。 离博勒尚有六步左右,便都不敢轻易涉险,凝身停步查看地上。 许青竹长臂一伸,遥劈一掌,掌力贴地涌击过去,病憎身在对面的位置,生恐这一阵掌凤送来dúyào,当即一扬袍袖,拂出一般无形力道。另外两边的李不净、冷如冰也觉出此法甚佳。齐齐出手隔空击敌。 四股力道有刚有柔,雪山派高手冷如冰的掌力中央得有极其yīn寒冰冷之气,一齐袭向当中跌坐的博勒。博勒运功护身,四股力道过处,他身躯只轻轻摇摆一下。众人心下徽惊,许青竹道:“好功夫。 以你这等身手,何须使用dú物!原来他们隔空遥击的一招,若是只一两个人出手,博勒禁受得住也不算稀奇。但四人一同出手,力道刚柔各异,抵御时便极是困难,因此试出博勒武功甚是高明。 博勒也自大感震骇,心想:“十八年之间,中原便出了这许多高手,我若是单凭武功,决难赢得他们!”于是只微微冷笑,不答一言。 双方对峙片刻,许青竹大喝道:“上啊!共余三人都应了声“好”,各各运功蓄势,便待攻上。 突然一阵笑声传人众人耳中,正是哺好商公直的声音,只听他道:“诸位当真出手的活,便即铸成大锗! 众人当笑声人耳之际,都煞住出手之势,闻得此言,元不讶然转目而视。各各暗想:此人胆敢自投罗网,已经奇怪,这两句话说得更是玄妙!李不净哈哈一笑,道:“这话怎说?” 商公直道:“你们杀死博勒老兄的话,那位小姑娘岂不是难以活命?这正是爱之适足以害之! 病憎道:“阿弥陀佛,这话大有道理!商公直道:“还有一宗。 那yào王粱康立过重誓,我们不论哪一个把这小姑娘送去求医,都不中用。只有这位博勒兄出面,他才不会拒绝!”众人都不言语,博勒道:“这是何故?”商公直道:“他若是救人,便是违誓,但你老兄登门的话,只是较量功夫,不算救人,自然也不违誓!博勒喜道:“好极了,他住在哪儿?”商公直道:“只有他晓得!说时指一指许青竹。 许青竹道:”我得想一想能不能说?” 冷如冰忽然开口道:“这次你逃不掉啦!话声中已跃过去,拦住商公直出路。厉憎等人都移步,再度形成合围之势,博勒道:“某家暂且避开!说时起身走开一旁。 众人见协勒自动让开,已无所忌惮,一齐移步缓缓迫近南好商公直。这四人个个神态凝重,显然运足功力,出手之势定是威猛难挡。 商公直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道:“诸位可容我说一句话?”众人都道他准备好还击,瞩托后事,当下不约而同停住脚步。 只见商公直信jiāo左手,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尺半左右的短剑,抖掉剑鞘,顿时光芒四shè,寒气森森,一望而知这把短剑乃是世上罕见的神兵利器。 许青竹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站在墙边的博勒接口道:“这厮怕是拖延时间,好作种种准备!冷如冰点头道:“这话有理! 商公直心中大是不悦,想道:“我著是须用这等浅薄技俩,岂当得上南好二字?这两个家伙一吹一唱,还有那许青竹的话太以难听,待会儿定教你们自相残杀,方知我的手段!他心中虽是转念害人,面上却不露丝毫神色。缓缓道:“我商老好只想问四位一句话:那就是你们四位怎知兄弟我今晚会经过此地?,,那四人都没有开口回答,商公直接着道:“连兄弟自己也想不到会在深夜路过此地,诸位自是无从预先查出!看来只是冤家路窄,碰巧赶上是也不是? 那四人仍不回答,商公直大感讶异,心想:“若是碰巧狭路相逢,他们缘何不敢承认?换言之,他们竟是特意到此地等候我!这就奇了,连我自己事先也都不晓得的事,他们居然知道,世上真有这种怪事? 病憎忽然开口道:“你将敝寺灵远长老法体下落说出,贫憎当即揭示一句!”商公直立即说出一个地方以及埋尸地点附近的标识。病僧听完之后,合十道:“但愿商施主记忆无误,让贫憎找回灵远长老遣骨。不过这一段公案却不是从此了却!商公直道:“我理会得! 病僧道:“贫僧乃是得人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点,赶到此处等候,并非巧遇!” 商公直听了不禁皱起双眉,将近日来所有遭遇细想一遍,仍然想不出其中道理!假使那指黑点病僧来此守候之人,乃是今日在路上碰见了他,从他走路的速度上计算起来的话,便有两点想不通的。第一点是他本来不须经过此地,都是人夜时临时决定改走此道。第二是他这两日入黑便投宿客店,只有今晚突然改变主意,因此他里是聪明绝顶,智计过人,这时却毫无法子想得通这个道理!不禁举拳连连敲击脑袋。 许青竹道:“喂,我们要动手啦!商公直烦恼不堪,道:“等一等!李不净打个哈哈,道:“贫道劝你还是准备应战的好!你纵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商公直听了这话,更加激发起好奇之心。 念头一转,面上烦恼之色当即消敛,道:“这个谜有趣得很,我迟早找出答案……” 许青竹见他恢复常态,大喝道:“侍你想出答案,只好告诉阎王老于……”喝声中大踏步迫近,反手抽出一支颜色青翠的竹棒迎头击去。商公直挥剑疾削时,那支青竹棒已经改为扫抽之势,商公直左手一扬,一道白光向病僧飞去,同时之间右手回剑封架。 许青竹怕他手中短剑锋利,伤毁青竹棒,瘦长手臂一转,青竹棒改击下盘足胫。 商公直绔步门开,身法滑溜无比。接着欺身迫敌,掣剑反攻,而入眨眼之间攻拆了许多招。只见商公直十招之中虚招占了八九,李不净摇摇头,道:”此人连武功也是以jiān诈见长……”话声未毕.一张信笺送到他眼前,李不净迅速阅毕,惊道:“竟有这等怪事?” 原来商公直动手时便乘隙将左手的信掷给病憎,他早就算定,这四个决意诛除他的高手武功极强,一旦动上手,他使得全神应付,无法开口说话,是以预先作此安排。这时冷如冰正待出来夹攻,李不净把信笺给他阅看,一面出声叫道:“许兄旦慢动手……” 许青竹纵出圈外,冷如冰将信笺递给他看,他见到冷如冰神情有异,心知必有原故,连忙看信。忽觉有人挨到身侧,斜眸一眼,原来是那个秀丽少女。 但见这秀而少女满面尽是好奇之色,许青竹心想,她连汉语也不懂,就让她瞧瞧也不妨事,便不赶她走开。目光转到信上,首先是到信未的画押是两只手指,便自一怔!接着看到那开首写着的是“赵大哥云坡足下”.又是一怔! 病僧道:“商施主有此书信为证,怪不得胆敢去而复转了!冷如冰接口道:”他左右只有一死,我们也不争这几日工夫。”李不净道。 “对,今晚放过了他,他也不过多活几日! 那边厢的色目高手博勒耳中虽是听得一清二楚,但心中却糊涂之极,不禁叫道:“你们说什么?”病僧道:“我们决定今晚放过他,现下只等许大侠的意见。”许青竹应声道:“李星桥老前辈这个画押,兄弟已见过几回,决不会假!目前既是他和赵云坡老前辈出头,兄弟自当退让! 博勒听到李星桥和赵云坡这两个名字心头大凛,面色剧变,忖道:“这两个老家伙还未死么?”当下侧耳聆听他们说话。只听许青竹那裂竹般的声音又道:“赵老前辈xìng情严峻,一向除恶务尽。商公直你恶述昭彰,这一次落在赵老前辈手中.别打算主还啦! 商公直道:“许兄的话虽有道理,但据李垦桥说,赵云坡已经出家,削发为僧。这一来兄弟说不定还可以逍遥世11哈,哈……” 冷如冰道:“任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们掌心!许青竹道:“不错,李老前辈纵然不取你xìng命,我们仍然有本事找到你!李不净缓缓道:“贫道细想此信,其中有一点想不通!” 商公直道:“你说说看!”李不净道:“贫道不是存心侮辱,但事实上你以jiān诈著名,李老前辈怎能放心相信?”病憎接着道:“李道兄说得有理,李老施主单羊修书一封,内中写明你最近复出为恶,请代为裁夺处以应得之罪。然而李老施主却不施展字内元匹的大机指,暗加制驭,这一点大是可疑!” 博勒只注意他们涉及李、赵两老的话,这时已听出大概,心想:“李星桥这个老家伙不但未曾dú发身死,而且还能够擒住商公直,刚才商公直露的峨极是高明,这僧道四人若是走单碰上,谁也别想独力取胜,可知李垦桥现下武功毫无减退,我此后行踪须得隐秘,只等会过那yào王梁康便赶紧回去西域……” 商公直见众人纷纷猜疑,大有出手之意,当下道:“诸位仔细听着:李星桥放心相信之故,便因他要我在一面令符之前立誓!冷如冰哼了一声,许青竹摇头,都表示不信,病僧道:“什么令符?谁的?”商公直目光缓缓转到地上,瞧着自己的影子,道:“就是他的! 许青竹道:“地上空元一物,你最好少胡闹!商公直冷笑一声,身躯晃动一下,影子也照样动一动。他道:“看见了没有?那是什么?” 李不净道:“是影子呀!这话一出.几个人面色都变了,顿时声息全无,博勒皱眉道:“什么影子不影子的?冷如冰道:“别叫!”他声音冷酷,态度主硬。博勒怒道:“某家偏们要叫……”病憎chā嘴道:“两位请勿吵嘴……”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一来连商公宜在内,都骇得面上变色。博勒一看这五人元一不是当代武林高手,竟然流露出如此害怕之容,那个叫什么影子的人一定十分可.怖!便也不敢做声,暗暗严密戒备,瞪视着殿门。 一道人影闯了人来,却是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头发散乱,喘气不已。众人都不禁失笑,暗暗松一口气,李不净走过去拍拍小厮穴道,登时止住气喘。许青竹道:“孩子你找谁?” 那小厮呐呐道:“小的是飞虎帮帮主的随从,他们都倒在地上,着小的赶来禀告……” 众人都听不明白,加以盘问.才知道那两帮人马离开之后,走了二十余里,忽然都倒在地上,有的头痛,有的肚痛,一下都奄奄待毙!只有这小厮没事,故此命他奔来送讯求救。这几位高手肚中明白,都转眼怒视博勒,许青竹首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博勒淡谈道:“他们对某家十分不敬,罪有应得! 只见少林病憎、崆峒李不净道人、许青竹、冷如冰四人一齐举步向博勒走去,迫到一丈左右。病憎道:“这桩事不比寻常江湖仇杀,贫憎不能不管。”其余三人都道:“我们也得管!”登时形成四人联手合击之势,南好商公直在后面叫道:“老好也算上一份!”博物听了大感惊讶,想不通这件事怎会惹起公愤? 原来其时距元朝覆亡虽然尚有四十年之久,但南方情势已是混乱,草泽群雄率众举事的不在少数。是以这几位武林高手都不能坐视这两帮人马的劫难。博勒一生修武炼dú,哪里明白天下大势的演变? 他一看这几个人当真联合起来对付他一人,心中大怯,碧眼一眨,道:“那些人马已经死了没有?” 商公直何等机灵狡诈,一听这话,便知博勒心怯让步,暗想我若不趁此机会种恨埋仇,更待何时?当下叫道:“你可不能因解yào勒索出yào王的住址。” 这话提醒了勒博,接口道:“许兄讲出yào王的住处,某家就奉赠解yào,那些人决死不了!许青竹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商公直立即道:“许兄若是泄露yào王居址,提防他反脸寻仇!他说的每一句话表面上都没有怎么,骨子中却有作用。只听博勒冷笑道:“原来许兄怕他寻仇! 许青竹面子上挂不住道:“为了那二十余人和这位小姑娘的xìng命,兄弟只好把梁yào王兄的住址说出!他随即说出地名和走法,然后退开一边,暗自盘算,如何跟踪博勒,待他和yào王梁康会过,才跟他算帐。 博勒把解yào取出,jiāo给小厮带走。众人便在殿中等候回音,商公直想,这一次该轮到冷如冰,眉毛一跳,便即有了摆布之法。 他笑嘻嘻走到冷如冰面前,道:“兄弟听说雪山派的雪魂功发出之时,能够使人、兽冻僵而死,兄弟可不大相信这话!冷如冰道:“不信便又如何?”商公直道:“兄弟想试上一试!冷如冰道:“好!” 双臂缓缀向天举起,口中发出一阵异声,若有若无,细细听时,却像是寒风在冰山雪谷中呼啸的声音。大殴中顿时变得十分寒冷,众人都大感兴趣。忽听商公直叫道:“哪一位胆敢过来站在兄弟身边?”博勒应声道:“某家来也!纵了出去,站在他的左侧。这博勒乃是色目高手,向来居于西域,不大懂得中原武林人物讲究的过节,自忖一身功夫不怕冰寒,只畏火热,所以出去试一试。 病僧等三人不打算出去,但博勒此举,却迫得他们不能缄默,许青竹首先道:“冷兄的神功自是武林一绝,兄弟岂能放过这种旷世奇逢,该当上前一试!李不净道:“贫道拼着吃点儿苦头,也陪许兄上前!病憎道:“既是大家兴致勃勃,贫僧也附随骥尾……” 当下五个人平列排立,面对着冷如冰。冷如冰双手高举,异声渐渐高亢。一阵阵寒气扑到众人身上,首先是许青竹,病僧、李不净三人感到严寒酷冻,难以抵受,血液似乎都冷得要凝结,心中暗惊:各各运起本门的内功抵御这阵酷寒之气。接着便是色目高手博勒,他练的武功和dú功都不怕寒冷,可是这刻也觉得难以忍耐,连忙运功吹动皿气,醋冷中隐隐听到众人牙关碰击之声,商公直打个哈哈,道:“诸位这么怕冷,真是奇事!冷兄,你的武功已经用了几成!冷如冰只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众人见他笑语如常,不但没有一点儿畏寒之意,甚至不曾运功抵御,都疑惑不已。 又过了片刻,众人固然冷得十分不舒服,冷如冰也因运功太久,再下去就得损耗真元,耳中只听商公直嘻嘻哈哈地有说有笑,谁也无法下得了台!正难为间,一阵步声自远而近,不一会儿,三个人踏人殿中。 这三人几乎同时地叫声“好冷!急急退了出去,众人听出是那两帮人马首领n音,冷如冰双手缓缓垂低,口中异声停歇。众人觉出已没有寒流袭到,都暗暗透一口大气,停止运功,冷如冰道;”商兄功力好深厚啊!口气中大有邀他再斗一场之意,商公直道:“这倒不关兄弟功力深厚与否……” 这时殿外之人听到语声,又奔人来,向众人一一叩谢之后辞去。 商公直待得那两帮首领走远,才接着道;“兄弟十余年来邀游江湖,得到不少奇珍异室,其中有一宗宝贝可以辟奇寒,刚才已试出奇效1冷旯乃是雪山派高手,当知此宝名字! 冷如冰两眼一睁,道:“敢是太阳玉符!商公直道:”不错,冷兄不愧是雪山高手!冷如冰眼中不禁泛shè出贪婪之光,原来此符能辟奇寒,于平常人效用只限于此,但在雪山派的人手中,却能够借这面太阳王符至阳之气,增厚功力。是以连冷如冰这等异人也生出贪婪攘夺之心。 南好商公直唯恐他不动心,这时一看时机成熟,转眼一瞥,道:“唉,那位小姑娘冷得抖个不住,老好我一命危在旦夕,这面玉符不如送给她佩带!奔过去给她一块玉符,那秀丽少女本来全身颤抖不止,玉符人手,立即恢复常态。面上随即现出惊喜jiāo集之色,说了一句番话。商公直道:“博勒兄烦你告诉她,我送给她的!博勒说了两句番语。那秀丽少女答了几句,博勒道:“她说谢谢你,又说你真是个好人! 许青竹摇头道:“大知道他是不是好人!”随即向病憎等人拱手告辞,跨开特别阔大的脚步,出殿去了,病僧、李不净、冷如冰三人也互相辞别出殿去了。 殿中只剩下商公直、博勒和那秀丽少女三人,商公直道:“博勒兄,你刚才对这小姑娘怎么说的!博勒yīnyīn一笑,暗想,你休想借词取回此宝,应道:“我说你把玉符赠给她,因为你快要死了!”商公直沉吟一下,道:“她竟没有问及为何我快要死之故么?博勒摇摇头,商公直恍然地微笑一下,自语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博勒怕中圈套,也不问他,暗中施展布dú手法,只要商公直迫近两步,即将中dú毙命。但商公直却没有迫过来,反而抱拳道:“兄弟要走了,我们后会有期!博勒大出意料之外,竟忘了还礼。 南好商公直出得寺外,随便找个地方一躲,到了天明,继续向南方走去。一路上天气晴朗,凤和日暖,走了两天,这一日上午时分,到达潜山脚下一处村镇,只见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原来今日正是此镇十日一次的村集之期,附近数十村庄之人,都赶了来,以有易无,购买百物。 商公直在人潮中信步逛瞧,甚是起劲,原来他虽是平生经过通都大邑,见尽各种大场面,但目下一则生死之谜马上就要揭晓,因而更觉可贵了!尘世大足留恋,二来数日来野行露宿,乍见热闹,倍觉有趣。 纤手驭龙--第二章 南好布施美人训 第二章 南好布施美人训 商公直逛了不久,便注意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似乎也像自己一般在镇上各处瞧热闹。这等事原不足奇,商公直却是因为发觉这个少年有一点儿与常人不同,才注意他的。当下不动声色地挤到他身边,伸手向他腰眼穴道推去,口中叫道:“哎,别乱挤呀! 他手上用的力与常人无异,但若是碰到穴道,也有一番难受,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少年腰间衣服,那少年身子一侧,让开穴道部份。商公直还怕是碰巧,手掌贴住少年身躯,暗运真力一推,但觉那少年身上肌ròu一抖,便即卸掉这股力道。 那少年望也不之他一眼,南jiān商公直掀氯鼻子,心想:“好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子,竟在老好面前装起傻来啦!”当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膊,道:“小兄弟,你贵姓大名啊?”那少年望望他,想是见他笑得和气忠厚,也不奇怪,道:“小可裴淳,大叔有何指教?” 商公直心想:“这小子露出马脚啦!他一身穿着极是粗朴,仪容不整,但谈吐却这等文雅……”口中应道:“原来是裴兄弟,你可是住在此镇?”裴淳道:“不是,小可住在潜山!商公直不禁一怔,暗忖:“本来就疑心你是赵云坡有关之人,果然不错!” 只听裴淳道:“还未请教大叔上下称呼!商公直说出姓名,接着问道:“裴兄你住在潜山什么地方?可知道隐龙谷怎生走法?”裴淳睁大双眼,道:“小可就住在隐龙谷中,那儿只有一间破庙,大叔到那儿去有何贵干?” 商公直道:“找一个人!裴淳道:“那一定是找我师父了!商公直见他如此但直,反而大感迷惑,道:“你师父是不是老和尚?俗家姓赵名云坡!那少年连连点头,商公直又道:“他现在改称什么法号?”裴淳道:“家师的法号就用云坡二字!” 商公真一面想坏主意,一面道:“裴兄弟可是想购置日用之物?” 裴淳笑道:“不,我们在山中自耕自食,用不着购置物品。” 商公直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个转,瞧出他身无分文,但仍然试探道:“我们虽是萍水相运,但我瞧你为人厚道得很,现在请我吃一顿饭如何?” 裴淳双手一摊,道:“小可没钱,真对不起!商公直道:“没有关系,我有银子,但你得陪陪我。”裴淳哪好意思拒绝,当下两人步人镇上最大的一间饭馆,商公直叫了六七个小莱,半斤黄酒。这等荒僻乡镇的酒莱,虽然不甚精美,但裴淳却是有生以来初次得尝这等美味,吃得极是高兴畅快。看看吃完,商公直忽然向他说道:“要是我身上也没钱怎么办?”裴淳登时愣住,商公直又道:“我别的不行,脚底跑得顶快,我们可乘人家不防之时赶紧跑,谅他们也追不上!裴淳大惊失色,头额上急出几条青筋,商公直哈哈笑道:“别急,我跟你开玩笑的,口袋里银子多得很!” 裴淳放下心,长长透一口大气,商公直接着道:“可见得银子用途多么大,以后你得弄点钱才能过快活日子!裴淳摇摇头道:“我用不着弄钱,将来跟师父一样落发出家,一世住在庙里!商公宜道:“那有什么意思?你永远吃不到这种佳肴美酒!”裴淳淡淡一笑,道:“吃过一次也就够了! 商公直细察他说话时的神憎,知道半分不假,转念付道:“我说不定会死在赵云坡手中,目下好歹先教坏他的徒弟,叫赵云坡老儿晓得我商老好项上人头不是好摘的! 此念一决,便道:“除了美酒好菜之外,这人世间快乐之事尚多,你若是做了和尚,定当后悔! 裴淳微笑一下,没有做声。原来他天xìng极是厚道,所以不想反驳对方,但他为人又十分正直,是非分明,故此也说不出随口敷衍之间。 商公宜道:“哈,你敢是不相信世上还有许多快活之事?我只怕你没有胆子跟我去见识?” 裴淳一来受激,二来心下好奇,冲口道:“怎生见识法?” 商公直凝恩一下,道:“那么多快活之享,自然不是一日半日能够见识得完,我就为你多呆几天才去拜访尊师。但你得答应不把这一段经过告诉你师父!” 裴淳摇摇头道:“不行!语气极是坚决。商公直道:“暂时不说总可以吧!你又不是去于杀人放火的勾当!裴淳觉得这话有理,便点点头。商公直道:“两年后的今日,你才准把今日之事告诉他!说罢不管裴淳同意与否,便滔滔地问他好些事。不久便弄清楚,赵云坡一向不理会裴淳行踪去向,同时每日下午读经练功达三个时辰之久。 这段时间内裴谆可以随行动,不虞师父找寻。 南好商公直问明白之后,便嘱他五日后下午到镇上会晤,当下起身结帐,各自别去。 晃眼过了五天。这日下午两人在镇口碰头。甫好商公直带他走到镇西,指住一座宽广宅院,道:“这本是此镇望族林家宅院,虽然已经古旧,但经过布置之后,颇有可观。在这宅院之内,你就可以见识到许多侠活之事。” 他们跨人大门,当即有两名家仆上前哈腰行礼,途得宅内,但见婢仆如云,各处高堂迟字,违槛层轩,一派堂皇富丽景象。 两人在厅中落座不久,数名秀丽待婢献上吞茗,一会儿又送上点心。商公直故意吩咐一些事,堂下一呼百宜。这种种排场只看得裴淳目瞪口呆。 接着到了上房之内,但见翡帷翠帐,兰膏明烛,别是一番风流倚旗景象。裴淳几时见过这许多豪华绚目的陈设?不住东张西望,几乎目不暇给。 商公直拘出凡锭金银放在桌上,道:“裴兄弟,你眼见种种都是金银之力,你先瞧瞧我怎生享受?回头你有胆的话,亦可一试!”说完轻轻拍一下手掌,四名俏媚侍女进来,盈盈合笑。商公宜也不须吩咐,这四名待女已把他团团围住,一个替他宽衣解带,换上便服。一个替他梳头,一个替他脱靴换履,还有一个捏着粉拳捶背。这等偎红傍翠的风流景象,只看得裴淳那颗心怦怦直跳。商公宜深知若是立即命侍女们如此服侍这少年的话,反倒会骇坏了他。当下起身送他出去,约定过两日再见。 过了两日,裴淳又置身在这华丽府第之中,再度赐见商公直种种享受。他经过两日寻恩回想,对此景象,已有熟悉之感。 上房内不久便摆上一桌槽美酒肴,两人对酌。商公直左拥右抱。 一面调憎嬉闹,一面滔滔说些古今武林奇事轶闻,这一日到此为止。 原来商公直用的是缓进手法,免得反而把这个朴实天真的少年骇倒。 又是两日之后,裴淳人得宅中,商公直指住一个恃女道:“她叫飞仙,刚刚来的。今日着汕陪你喝酒。”裴淳见过场面,已不在意。 却见这飞仙体态轻盈,丰若有余,柔若无骨。面貌娇丽,肤色白皙,明眸流盼之间,自有一种婉转承欢的娇态,看留心中不觉怦然微跳。 席间飞仙备极温柔,殷勤劝酒,浙浙肌肤相触,耳鬓厮磨,阵阵兰麝香气,送人裴淳鼻中。裴淳虽是不解男女之情,但心中也觉得极是舒服。 这天他喝了不少酒,一则是飞仙善解人意,手段高明脱俗,二则商公直谈起前几日在破庙碰上武林四名高手和色目高手飞天叉博勒之事,这番经过描绘得栩栩如生,裴淳听得紧张曲折之时,总是连尽腻觥。 有了酒意之后,纵是极为老实之人,举止也变得轻佻狂放。裴淳自也不能够例外。何况身畔的美女曲意逢迎,婉转体贴,正在兴头上,商公直忽然送客,裴淳只好怅怅离开。原来商公直用的是yù擒故纵的手段,所谓yù不尽则有余贪。裴淳哪里省得他的老谋深算。不但当时大是怅侗,回山之后,更是时刻紊思,恨不得日子消逝得很快,以便再见伊人。 自从飞仙出现,四次约会之后;第五次席间增加歇舞一项,当真是极尽声色视听之娱。这一回裴淳饮酒更多,飞仙见他酒意上涌,使用热手中替他敷面,接着又为他梳洗整客,一番手脚之后,但见裴谆神采焕发,剑眉虎目,方面大耳,好一表堂堂相貌。不但飞仙看得呆了,连商公宜也暗吃一惊,心想:“这孩子生得好一表人才,怪不得赵云坡把一身绝艺都传给他。” 要知商公直本身也是武林高手,因此虽然不曾跟裴淳敌对拆招。 但从种种细微动作中观察得出裴淳内功极是深厚。酒后举手投足之间,不时会露出上乘身手,尤其是他年纪轻轻,居然能收敛住眼中神光,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席散之时,商公直一挥手,所有待女都退出房外。商公直又道:“明天我就要上山见你师父,到时你不可流露见过我的神鱼/裴谆点头答应了,商公宜又道:“我见到令师,著是死了,不必多说。若是生还,也将离开此地。你日来得见种种景象,暂时风流云散,须得你自家聚到无数金银财富,方能重享此乐。”裴淳嗫蠕道:“飞仙呢?”商公直道:“你若是怕她流落元依,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下,到别个乡镇上弄间房子,让她居住,你得便偷空去瞧瞧她也就是了。” 裴淳大喜道:“如此甚好。”但接着泛起愁客,道:“灿虽是有得居住,却如何过活?” 商公直暗想:“你总算已知钱财的用处啦!”口中度过:“不妨。 不仿,我留下一笔银子给她,一年半载不成问题,以后你再想办法。” 裴淳哪知这个圈套歹dú无比。只待他和飞仙结下不解之缘,她这一生就须由他负责。他在家室负累,生活重担之下,自然难有成就。 而这个圈套dú计他可能一辈于也不会发觉。 翌日清晨,南jiān商公直踏入潜山山界之内,依照裴淳指点路径。 攀山越岭,一个时辰不到,已到达潜龙谷回。只见谷内地势宽阔,开垦出七八成水田,此外还有莱园,种植有蔬菜、瓜、果等物。山坡凹处有座古庙,他直奔而去,到了庙门,嗅不到一点儿香火烟味,那颗心登时向下沉,想道:“糟了,出家之人岂有不用香火供奉神佛之理? 看来赵云坡只是换件衣服而已!” 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赵老先生在么?小可商公直奉李星桥老先生之命携函进谒! 庙内传出一阵槽越的语声说道:“既是故人所谴,请人庙相见! 商公直但觉这阵语声隐隐合蕴无穷杀机,不知不觉生出凛惧之心,但这时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只见此庙共分两间,这一间放满犁锄之类的用具,还有一张木榻。人影一闪,裴淳从隔壁的一间出来,作个手势,商公直便跟他进去。 里面的一间洁净光亮得多,墙上都钉着木架,放满佛门经书典辑,正中墙上挂着一幅佛像,自有一种淡雅之致,靠窗边一张木榻上,坐着一个清瘦老憎,两道白眉斜斜飞起,想见当年必是风度翩翩,英挺傻拔的侠士。 商公亘奉上书信,说道:“李老先生说你老似是披剃出家,不敢动间大师法讳。”老憎道:“老袖就用俗家名字……”说时展函阅看,看完之后,缓缓人封。商公直用尽毕生智慧,也瞧不出云坡大师神情,心中更是惶恐。 云坡大师闭目默坐片刻,雪白的剑眉一耸,戚棱四shè。饶是商公直平生历尽风浪,此时也不禁怦怦心跳,手心冒汗。又等了一会儿,云坡大师说道:“垦桥想是有意迫老初出山,是以教你登门送死。” 商公直哪敢言语?云坡大师又道:“淳儿.带他出去挖井!”裴淳应一声,当先出去,两人走到谷口一处地方,裴淳给他一把铁铲,自己也拿起一把,道:“动手啦!商公直打量前面地上的一个洞穴,深约半丈,直径四尺,却是在一块巨岩上硬凿出来,此时还未打穿这块巨岩,不知还有多深才见泥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裴淳用铁铲修屑洞口四周石削应铲簌簌落下。商公直跳落洞内,心想或许石质特别松软,便举铲凿下,当的一声,火花迸shè,震得左腕微麻,心中大惊,这才知道这口并难挖之极。当下调运内力,聚集铲头刃口上,缓缓震裂石块,这一来进度自然极馒。 正午时分,裴淳自去烧饭。商公直怎样也想不透云坡大师命他挖并用意何在?越是猜测不出,就越是惶恐畏俱。拼命挖掘,丝毫不敢偷懒松懈。 用过午饭,裴淳陪他打坐调息,到了未申之变,又开始挖井。商公直到底忍耐不住,说道:“你师父准知这下面有泉东么?”裴浮答道:“他老人家常常叫我挖井,但从来没有一口有水的。” 商公宜丢掉铁铲,跳上地面,叹气道,“罢了,我南jiān今间载到家啦。”原来他听裴淳这么一说,才明白赵云坡乃是常用此法教徒弟锻炼内力。 裴淳跳下洞内动手。只见他每一铲落下,都铲出一块石头,内力之深厚强劲几乎凌驾于他数十年修为功夫之上。商公宜坐了好久,只见裴淳没有一点儿倦意,这等悠长劲道更是惊人。又过了一会儿,云坡大师来到井边,皱眉道:“挖了一天牙这么一点点。”自己撩起衣袖,跳落洞中,取过裴淳手中钦铲,只见他远铲如风,不一会儿挖了寻尺深。 商公直见他功力如此高强,心寒胆裂,此时云坡大师便即命他自刎,他也不敢生出垂死挣扎试图反抗之心。 这一夜商公直和裴淳宿在外间,第二天裴淳照旧挖并,商公直则五内彷徨,只是等死!如此过了两日。下午时分,商公直独自在山坡走动,陡然间见到自己的影子旁边,多出一个人影。他但觉全身血液都凝结住,呆呆望住那道影子。过了片刻,忽感一样东西落在天灵盏上,不禁抬头一望,这时才恢复神智。迅日回头望去,但见四下空dàngdàng的,哪有一丝人影? 商公直站立之处四周甚是旷朗,二十丈之内没有一棵树本。山坡间的野草最深也不过半尺左右,便野兔都容身不得,何况一个人活人? 至此商公直连迷走之想都完全打消,垂头丧气找到裴淳,道:“裴兄弟,我眼看活不成啦。”裴淳挖得起劲,随口道:“为什么?”连挖数铲之后,猛可醒悟他这话的意思,吃了一惊,纵上地面,又问道:“为什么?” 商公宜叹口气道:“我刚刚见到魔影子啦!” 裴淳道:“谁是魔影子?他说要杀死你?” 商公直道:“唉,碰上他比死了还修。”裴淳心想这人恐是日夜害怕被师父杀死,所以语无lún次。当下安慰他道:“你别怕,回头我求师父早点儿杀死你,那就什么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都不怕了。”商公直听了这等安慰之言,又好气又好笑。 裴淳心地忠厚,见他愁眉昔脸,便暂时不去挖井,陪他坐坐。要知云坡大师的吩咐在裴淳心中乃是最最要紧之事,这刻竟暂违师命,还是他平生的第一趟。 商公直想起那道修现倏隐的人影,心中犹有余悸,道:“数十年来天下间任是一等的高手,都害怕被魔影子缠身。” 裴淳暗想,这人又胡言乱语,正要设法离开,只听商公直又道:“那魔影于缠上的话,无日无夜都紧紧跟随,教你连上茅房拉屎也蹲不安稳,更别想吃顿饭或睡一夜好觉了。” 裴淳怜们地望着这个胖子,只听他接着又道:“你吃饭之时,他就拉砂子掀桌,睡觉之时,他就拉被烧屋,你躺着他非叫你坐起,坐着非教你站起……”裴淳接口道:“站着就要走路,对不对?”心中却道:“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商公直连连道:“不锗,不错。他弄得你遍体鳞伤,却不致命,非叫你又倦又俄,烦恼困恼到了极点,自觉人生乏味,因而自杀了方始甘休。” 裴淳并不驳他,道:“他现下在什么地方?”商公直道:“哼,你桥得见他才怪?他的轻功天下无双,如影随形,如蛆附骨,就算武功再高之人也莫奈他何。你说可怕不可怕。”麦淳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便又回心转意,讶然想遭:“难道果真有这么一个人! 但也终究不愿再提这种奇怪之事。忽然记起商公直以前跟他谈过在古庙发生之事,于是说道:“你当日只把太阳玉符送给那位姑娘,如果是我的活,就送她一宗别的宝贝。” 商公宜道:“你送她什么礼物?” 裴淳道:“你说你有一粒辟dú珠,或者能解她体内之dú,送给她岂不甚好?”商公直的确从未想到此举或可救她一命。不觉啊了一声,随即取出一位碧绿色的小珠,说道:“我商老好一世没有做过一件好事,眼下生死未卜,这珠子就托你送给她。” 裴淳为难道:“我怎会见到她! 商公直道:“那我不管。”说时把珠子硬塞在他手中,裴淳心想,若是他死不掉的话,再还给他不迟,便收下了。 商公直稍稍修复冷静,坏心便生,缓缓道:“我还有一个秘密得告诉你,不然我这一死,天下便元人褥知了。”裴淳不觉伸长耳朵。 道:“那是什么?” 商公宜道:“当今武林中提起了我甫好二字,底下总得加上北恶,此人的住处唯有我一个人得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心肠冷酷狠dú,十余年来武林中知名之上死在他手底的已不知有多少?现下不知多少人想找他报仇,只苦干不知他的居处。”他得意洋洋地笑一声,又道:“每一次我向意yù寻仇之人说出他的住址时,都要那人发誓不得转告任何人,所以那人一死,便又只有一人得知。” 裴淳弄不懂他为何要耍这种手段?当下道:“我也要立誓么?” 商公直道:“不错,但内容不同,那便是你可以转告别人,不过却要那人立誓不泄才能说出。”裴淳心想这誓可以立得,便依言发誓。 商公直把北恶住址说了,并且告诉他北恶xìng慕容名赤,因天xìng凶暴残恶,结仇极多,所以不肯娶妻生子。他们谈到日暮回庙,云坡大师命商公直进去相见,商公直知道已届生死关头,脚下不觉踌躇不前。 人得房中,只见云坡大师盘膝坐在橱上,双目半瞑,面上毫无一丝表情。商公直但觉这老憎心胸深不可测,自然而然泛起畏慑之心,不觉屈膝脆倒。垂头道:“小可恭候大师裁决!”云坡大师口中诵一声佛号,声音深沉冰冷。商公直听在耳中,顿时骇得魂不附体,心道:“今日我命体矣!”此念方动,云坡大师衣袖一扬,商公直但觉一股强劲无匹的力道袭到身上,呼吸登时窒息。正惊惧间,身子已被这股劲道卷起,飞出门外,一跤跌倒。 裴淳眼见商公直狼狈之状,不禁惊叫道:“师父啊,饶他一命吧……”云坡大师喝过:“你进来!裴淳奔人去,双膝跪倒,连连叩头。他的叫声动作无一不是出自真心)云坡大师道:“你天xìng厚道善良,日后不免大大吃亏!”裴淳只是叩头。要知他本来不擅词令,此时心中憎急,更加说不出话。 商公直竖起耳朵听他们师徒说话,只见裴淳出来,拉起身子,喜道:“商大哥可以走啦!”商公宜万万想不到结局这等轻松自在,反而一怔,道:“这话可是当真!接着问道:“大师没有别的话吩咐?” 裴淳道:“没有! 商公宜生怕云坡大师变卦,哪敢多问?拨转头奔出庙外,匆匆远离此谷。裴淳回目内间,云坡大师缓缓道:“淳儿,今晚收拾收拾,明日动身下山!”裴淳呆一呆,道:“咱们上哪儿去?” 云坡大师道:“不是咱们,你独自下,到江湖上闯dàng一番!”裴淳摇头道:“徒儿不敢离开师父!” 云坡大师沉吟一下,面上现出慈蔼之容,缓缓道:“为师已届凤烛残年,你也陪不了多A!”裴淳不假思索道:“师父西归之后,徒)L也落发出家,不离此地一步!云坡大师摇头道:“从前可以,现下南好商公直来过,若是为师圆寂,你定难安稳过日!今日为师决意命你出山之故,是让你到人世中历练一番,好教你得知人心险恶,学些自卫的道理。那时候你的武功才能更有进步……” 裴淳唯唯应了,云坡大师给他一封书信,一个可以贴ròu系在腰间的小革囊。吩咐道:“此信面jiāo星桥即可,囊中有几锭银子,还有三件值钱珠宝,你此人江湖,路上须得节省用度,免得花光路费,贫困落魄。现在可去东北方那片山坡,把土坑填满,上面弄点儿草皮遮盖好,别叫人看得出原本有个土坑!” 裴淳大感迷惑。但又不敢多问。临出门时,云坡大师又吩咐他:“今晚早点安睡,明早下山时不要辞别。” 第二日,裴淳对师父门前叩3个头,含泪离去。刚刚来到潜山下,恰又遇到商公宜,便结伴同行。 裴谆第一次见到江南景色,但觉秀丽如画,心中大是钦羡舒畅。 此外沿途经过不少通都大邑,繁华兴盛之处,更是梦想不到。这日踏入丹阳地面,商公宜告诉他说穷家帮向在江南活动,虽然国下还不知穷家帮总坛设在何处?但人得丹阳城内,大概便可知道淳于靖下落。 商公直转眼望去,只见路旁一片疏林中,一匹矫骏红马正在嚼草。鞍孵鲜明华美,缰绳搭在鞍上,没有系缚树身。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当下微微一笑,道:“裴兄弟,这匹马名叫胭脂,在江湖上大是有名,马主人是个女孩子,长得根漂亮!” 裴淳看着那马,心中甚是神往,随口道:“她姓什么?可是武功高强,所以江湖旨知?” 商公直道:“她姓杨名岚,外号dú狐狸,不但武功高强,为人更是又狠dú又放dàng……” 裴淳听到dú狐狸三个字,眉头轻轻一皱,便不言语。商公直见他露出嫌恶之色,心中暗喜,当下又道:“裴兄弟可瞧见城门附近有两个乞丐?”裴淳点点头,商公直接着说道:“那两人就是穷家帮高手。 他们有规矩,是用背上布袋多少来区别出在帮中地位。这两个乞丐高手既然如有所待,此处恰又出现行为不端的dú狐狸,你应该明白其中关键了吧?” 裴淳极目望去,颔首道:“小弟明白啦!那两位穷家帮高手背上都有七个布袋,若不是商大哥指点,小弟决计不会想到这些布袋还有这许多道理! 商公宜听他说出布袋数目,颇觉难以置信。暗忖,自己目力素来极强,这到还看不清楚,裴淳他难道比自己更强不成? 但他也不多说,迅速纵到林边,扬手抛出一物,便即邀开。只见那匹胭脂马走前数步,在草地上找到一样东西,嚼吞人腹。 商公宜道:“我商老好这一生别元嗜好,一味酷爱使好弄诈,捉弄别人,因此囊中法宝甚多。刚才丢了一块yào,那马已经吞食。待一会见便腹痛难当,乱嘶乱叫,定可把那dú狐狸惊动! 裴淳诧道:“惊动了她便怎样?” 商公直道:“她见爱马如此狼狈,必定细察原因,那时我就告诉她说是那两个乞丐所为!” 裴淳恍然明白,道:“原来你要引她快点出来,那两位乞丐大叔不知可赢得她不?” 商公宜瞪他一眼,想道:“他叫乞丐们做大叔,只叫我大哥,我岂不是比乞儿还低了一辈?”不过他想起自己已施奇计,虽是口舌上吃点亏,也不必计较,于是说道:“他们胆敢守候dú狐狸,自然有几分把握;不过那dú狐狸武功馒是狠dú高强,我瞧这一场的胜负实难逆料!两个乞儿功力纵然深厚,但dú狐狸的武功路子不怕他们,只怕一人! 裴淳心中大大替那两名乞丐高手担忧,间道:“她怕的是谁?”商公直指一指自己鼻子,道:“我!”接着掏出那把尺许长镶嵌着许多珠宝的短剑,道:)她师父曾经伤在我此剑之下,因此认得此剑,你先藏在袖中,并且亮出此剑,她定必抱头鼠窜!” 裴淳一听此剑有这么大的用场,连忙收起。商公直又道:“快了,我们运内功迫出汗珠,坐在这树荫底下,她出来见了我们,定必以为我们赶路倦乏,栖息乘凉,这样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转眼之间那匹胭脂马尖嘶一声,乱撅乱跳,叫声浙渐凄厉。裴淳心中惴惴,道:“那匹马不会死吧,怪可怜的!商公直道:“死不了。 快用内力迫出汗珠! 马嘶不久,便见一条纤细菌条的女于身影从林后扑人,落在红马旁边。胭脂马撅跳了一阵,使即倒地,哀呜不已。裴淳见到人影之后,因是心存嫌恶,便即移开目光。 过了一阵,但听一个女子口音喂了一声,甚是侨脆悦耳。 商公直应道:“姑娘可是招呼我们?”裴淳侧耳听时,那个娇脆口音道:“不错,两位可曾见到什么人经过没有?”商公直道:“不久以前有两个乞丐走过,他们走人树林打个转就走啦!” 裴淳听不到口答,到底是少年心xìng,偷偷转眼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美丽少女,一身紫色紧衣,背上斜背着一面琵琶,也是用紫色布羹套着。 她的眼光恰好从城门那边收回,落在裴淳面上,冷冷一笑,道:“可是他们??原来裴淳避而不望她时,面庞正是向着城门,这紫衣美女以为他是瞧着那两个乞丐,故此毫不疑心。裴淳见她笑容冰冷,眉字间一片森森杀气,却仍然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心想:这个dú狐狸果然又狠dú又放dàng…… 她不待裴、商两人答话,拔步向城门那边奔去,只见她身法轻盈美妙,去势虽快,却不带一点劲急风声。 他们待她奔出十余丈,才起身赶去,远远见到那紫衣少女奔到两丐圃前,戴指跳脚喝骂,接着取下背上的琵琶,褪下布羹,挥舞拍击。 两丐各自取出兵器应战。一个是条七节阑鞭,另一个用手中的长杖。一个少女和两名乞丐就在大路上动起手宋。 响声中琵琶上突然发出一线金光,shè中持鞭乞丐。这乞丐退出三步,修哼一声,叫道:“兄弟已中了这贱丫头dú针啦! 使杖乞丐怒骂道:“臭丫头竟敢用蝎尾金针伤人,老子跟你拼了!”抡杖攻上去,那紫衣少女冷冷道:“恶丐你也别想逃生!” 只见她闪身避开敌杖,瑟疾抡横扫,招数才用了一半,忽然改变方向,对方招架的一招便落空。这时一线金光从琵琶肚中电shè出来,正好shè中那乞丐右臂“臂懦穴”上,钢杖登时落地,发出呛闪嘟响声。 那紫衣少女顺势迫上,那面琵琶凶蠢砸拍,这乞丐右臂已抬不起来,只好施展小巧身法躲闪,另外那个持鞭乞丐因是腿上穴道中针,行动不得,无法救授。 裴淳眼看两丐马上就要丧命,心中大急,疼扑上去叫道:“dú狐狸休得伤人……” 紫衣少女一怔神,纵开数尺,转眼见是裴淳,怒道:“你叫我做dú狐狸?” 裴淳心想原来她不喜欢这个外号!当下也不多说,从袖中取出商公直的短剑,道:“姑娘可认得此剑! 紫衣少女忽然变得十分冷静,缓缓道:“这是南jiān商公宜的七宝诛心剑,对也不对?” 裴淳点点头,还未说话,郑紫衣少女又道:“金针无dú,这是吸垦石,接住!扬手抛出一物,句是掷给持鞭乞丐,原来连活也是向他们说的。 那乞丐迅速以吸星石吸出腿上金针,扬手抛给使杖乞丐。裴淳心中不明白紫衣少女何以忽然和两丐说起话来?又助他们起出金针。回头一望,商公直不见彤陈! 耳中组听紫衣少女冷冷邀:“你把xìng命留下吧!话声中劲风压顶。裴淳还待答话,一回头只见那面琵笆快要砸到无灵盖,慌急之中侧头急闪,但仍然慢了一步,“砰”的一声被瑟琶招中肩膊,登时一跤跌倒。 那两名乞丐齐齐怒吼一声,备挥兵器扑到,一鞭一杖同时击向地上的裴淳。他们虽是怒极出手,但裴淳已经倒地,这鞭、杖落时便躲开致命之处,免得把他一下击毙,不能问话。 原来这碧衣少玄和两丐一见南好之剑、便即知道今日这一场所杀敢情是中了甫好之计。是以她立刻解孩两丐,一同出手对付裴淳。 裴淳让开六七尺,跳了起身。紫衣少女和两丐不觉一呆,他们都知道裴淳挨的那一记非同小可,便是石头也得崩裂一角;但他居然能够起身,连手中的短剑也不曾摔掉,这等功力实在骏人听闻! 裴淳惊魂未定,但党肩头疼痛已极,也不知筋骨受伤了没有?登时泛起怒气;代替了心中惊惶。 两名七袋乞丐齐齐纵上来,使杖的那一个大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好商公直可是你师父?”裴淳一怔,心想:原来他们以为商公直的徒弟是我,但还未开口回答,一股劲风袭到腰间,原来是那紫衣少女也上来出手攻击。这一回他已经有了防备,上半身向前一倾,伸手舒指向她玉腕脉门扣去。 他这一招,奥妙异常,时间部位更是拿捏得不能有半分差错。若是侠了一线,则扣不中她手腕脉门,慢了一线的话,纵然初中敌腕,但后背心势必要被那面铁琵琶击中。紫衣少女惊得“哎”了,这时缩手固然已来不及,撤臂闪开也不行,万般元奈之下,只好向前一冲。 两人都向前急凑,只见紫衣少女直撞入他怀中。粉面打裴浮鼻尖擦过,一阵兰麝香气送入裴淳鼻中。 裴淳这时比紫衣少女还要慌急,胸匠一挺,“砰”一声耙紫衣少女憧退六七步,一跤跌倒。 那个七袋乞丐竟瞧不清楚裴淳出手扣腕的精炒之招戮,都以为裴淳故意词戏那少女,动然大怒。铁杖、钢鞭齐齐攻出,口中叱喝连声。只听“砰砰”瞩声,杖、鞭都击中裴淳身上ròu厚之处。裴淳被这两样兵器的力遭抛开寻丈,但同一落地,便又跃起,似是毫未受伤。 紫衣少女冲过去,羞怒中叱骂道:“小好贼,姑娘要发出孬dú针啦!当即举起琵琶,槽住裴淳,只见一线全光激shè出去,裴淳身于一侧,那线金针贴着他腰间衣服擦过。这时他们相距只有五尺,躲避暗器大是不易,何况这等藉机簧之力弹shè出去的细小暗器,力强势疾,而又不易瞩清来势。紫衣少女冷哼一声,道:“瞧你躲得了几支!”话声未歇,接着shè出三线金光。 裴淳一个筋斗打开,尽数避过!那紫衣少女早有此防,又是一线金光电shè出去。裴淳双脚刚刚站地,摹然腿上微徽一疼,生似是被蚊子叮了一口!连忙闭住穴道,放步迅快奔去,霎时间已被大路两边屋子运往身形。 紫衣少女哼了一声,望住两丐,道:“小好贼已中了蝎尾金针。 谅他活不过三个时辰!”两丐原是快义之士,是非分明。心想刚才之事虽是令人恼怒,却用不着取他xìng命,便都不发一言。紫衣少玄又道:“我发出dú针之前曾经出言警告,两位也是听见的!” 正在这时,一阵蹄声传来,三人转眼一看,只见一道红影如激矢般shè到,霎时已停在紫衣少女身边,正是他们正在谈论的胭脂马。紫衣少女喜叫一声,但见爱马矫健如常,哪有一点毛病? 使鞭的乞丐面色微沉,道:“杨姑娘宝马元恙,该当把解yào赐予姓裴的少年!”他面色虽是沉肃,但语气仍然十分和缀。 紫衣少女没有瞧他,一跃上马,道:“我正有此意。”双腿一夹,蹄声响处,霎时去远。 且说裴淳奔人荒郊之中,一口气走出五六里,忽觉右腿一麻,扑地跌倒。心知这是针上dúyào厉害,虽然全力闭住脉穴,可是这一阵急奔之下,dúxìng逸出,以致整条腿失去知觉。 口头一望,来路处大半是平旷之地,如若对方追来,远远就可望见。心想,那蝎尾金针dúxìng如此厉害,早晚不免一死,但却不能落人人家手中,免得死前还要受那恶dú女于凌辱。于是转冈找寻隐蔽之处,但见左前方七八丈远处有许多矮密灌木,足可躲避一时。 这时已不能起身行走,便缓缓向前爬行,小心不止泥沙地上留下痕迹。爬到数尺,地上有个逾丈长的洞穴,深达四尺。裴淳突然记起往日见到山中猎户挖陷井捕兽之享,当即奋力爬行。绕过洞穴,抬起许多枯枝许多树叶回来。先用枯枝架在洞穴上面,再铺树叶,然后才洒上泥沙。不久,这个逾丈长的地洞只剩下未端两尺还未铺好。这时枯叶树枝已经用完,他又爬去捡拾。忽然隐隐听到蹄声,连忙贴地聆听,果然一骑遥遥驰来。 裴淳顾不得还未做好手脚,赶紧爬到那一片灌木地带。他虽是一腿麻木不仁,但双手单足之力尚在。是以举动仍然十分敏捷,眨赐间已钻人树丛之后。 紫衣少女骑着胭脂马驰来,快如电掣云飞,霎时已奔到地洞之处。此时人,马都一般心思,打算陷入洞穴前面地上才跃过去,那知双蹄一落,便即踏空,跟着后蹄落处,也非实地。紫衣少女从马鞍上一个筋斗打出去,跌了一跤,虽是不重,满身尘上总是不免。胭脂马一跃出洞,尚幸不曾摔断腿骨!紫衣少女一看洞中的枯枝树叶,顿时怒不可遏,顾不得拂拍灰上,一跃上马。放目瞧看,已知裴淳必是躲在灌木丛中。 当下催马驰去,尖声骂道:“小好贼,有本事的滚出来!姑娘今日定要叫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在她想来,那蝎尾金针dú力绝强,纵是内功极是深厚之士中了,也难逃出这么远,更无暇余布置陷井。可见得这裴淳定有解dú之法。此时杀机盈胸,根本已忘了她纵马追来本是要赠他解yào。裴淳藏在一丛密密的灌木下面,耳中听得清清楚楚,初时还不理会,后来听她骂得恶dú,心想堂堂七尺之躯,岂能缩起头来听一个女子辱骂?胸中英雄之心一起,便待起身出去,忽觉喉咙干裂,头痛骨酸,心中暗叫一声:“我命怵矣”!便闭上双目,满腔豪气尽行消散! 紫衣少女的声音倏远倏近,显然一直在搜索他的下落,裴淳闭起眼睛之后,近日以来种种经历都重现心头。突然记起一事,不由得睁开双眼,探手人怀,取出一粒碧绿色的珠子。 原来这珠子乃是商公直忽发善心,托裴淳转jiāo给飞天夜又博勒身边那个秀丽少女的辟dú珠。不过他不晓得此珠须得合在口中,便自然而然能将千dú逼出体外,呆了一会见,姑且把珠子按在伤处。 顷刻之间,那珠子上面的颜色幻变,裴淳先是觉得喉千头痛消失,接着那条大腿渐渐渐恢复感觉。直到珠子颜色修复碧绿,他拿起一瞧,伤口处针头突出ròu外,拨了出来,看看没有异状,便丢在地上。试一运功调气,虽然也能走遍全身经脉,但比往时大见散涣衰弱。 此时紫衣少女骂声已远,他钻出树丛,朝相反方向奔去,走了二十余丈,便即听到蹄声远远追来,想是她已瞧见他的背影。裴淳提气急奔,但觉速度大不如前,伤腿仍然微微发软。背后的骂声、蹄声越发清晰,只这一瞬间便追近不少。 正慌急间,眼前白影闪动,抬跟瞧去,原来一条河横在前路。虽然不宽,瞧来却相当深。他奔到河边,回头望去,只见紫衣红马已追到二十丈之内,这一眼还清清楚楚见到她面上极是愤怒的表情。 =裴淳心xìng忠厚,这当儿也只是微微一笑,便即扑人河中,闭住气潜入水底。他决定伏在水底,等到她忍不住走开了才上岸,不过要在水底潜伏得久,除非抱着大石,或用双手不住拨水才不会浮起。他右手还拿着那粒辟dú珠,大是妨碍拨水,便含在口中。 过了老大一会儿工夫,他缓缀浮上去,眼睛刚露出水面,便即见到金光一闪,赶快沉下。那支金针shè人水中,针尖堪堪碰到头顶。他在水底找到一块大石,便以足尖勾住石缝,索xìng收摄心神,催动体内真气走遍全身奇正经脉。不一会灵台空澈,万虑皆消,已人无我之境。 紫衣少女骑着红马在沿着河岸来来往往,足足查究了大半个时辰,眼看毫无动静。心想,那小好贼也许潜在水底,顺流而下,早已逃走,这才恨恨催马落河,寻觅水浅处渡河去了。 裴淳在水底潜神运功,四肢百骸的毛孔都自然吞吐气息,竟比往日以口、鼻吐纳还要气机畅通。他在元我之境中,还不知道,直到全身真力弥漫充盈,忽然醒转,才隐隐感到奇异,心想,人定多时,还不觉闷浊,竟不知是何缘故?又想,时候已久,那紫衣少女杨岚定已离开,便徐徐浮出水面。 目光一探之下,河边并元紫红两种颜色,心中一定连身子也浮上水面,泅向岸边。 岸上一点灰光飞到,正赶上他抬臂划水,露出胁肋。裴淳但觉右肋渊腋穴上一抖,半边身子登时麻木,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面运功,催动血气,一面抬日瞧去,只见岸边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人,冷冷瞅住自己。裴淳血气一行,麻木之感立消,这时已在河边水浅之处,便站起身。只见石上人年纪甚轻,长得剑眉虎目,英俊潇洒,一身儒服适度雅观,但背上却系着一顶竹笠和chā着一根乌木棍,大不相衬。 这儒生满面烦恼之容,喝道:“你何故躲在水底?” 裴淳也大感烦恼。心想,这世上管闲事之人真多,凭这事,穴道就得挨一石子!怪不得师父要我到尘世江湖中历练历练!他还未开口回答,那儒生又道:“你可曾见到一个紫衣姑娘骑着一匹红马经过?” 裴淳怔一下,暗想原来这人和dú狐狸杨岚同路的人,无怪如此横蛮!当下应道:“见是见到啦,但不知她向哪方去了!他口中还含着辟dú珠,故此语声糊混不清。 儒生只道他是穴道被石子击中,上半身半边酸麻,影响及喉部肌ròu所致,更不疑心。自语道:“这妮子的坐骑日行千里,师父却派我们保护她。好不容易见到影子,一转眼又不见啦!接着向裴淳道:“你过来!裴淳举步走去,一面把珠子吐在右掌,藏人囊中。儒生见他右手活动自如,哪须他代解穴道?剑眉一皱,抖手发出三粒石子分别劲袭裴淳胸、腹要穴。 这时两下相距极近,那儒生出手之前又不预先警告,只见三枚石子先后击中他胸,腹间的步廊、太乙、大赫三穴。 裴淳身子摇晃几下,却终于站稳。儒生瞧出他只是被石子上的劲力冲得摇晃,三处穴道竟无一处被制,心中大骇!纵到岸边平坦地方,取下背上竹笠和乌木棍,厉声大喝道:“阁下竟是武林高手,兄弟失敬得很,还要领教手上招数! 他呆立水中,儒生瞧不出他何故不答腔,当下又道:“兄弟郭隐农,外号神木秀士,近两年来在江湖上也博得一点虚名,阁下上岸来动手,决不致于有辱身份! 这人口气前倔后恭,裴淳心下又是一阵迷糊,只答了一句“在下裴淳”,便说不出话。 神木秀士郭隐农明知对方一身武功不比等闲,这时只道他有意装痴作呆,心中大怒,厉声道:“你到底上岸不上岸?没的耽误了我身上要事! 裴淳摇手道:“我不跟你动手……”一面走上岸去。郭隐农益发觉得此人奇异莫测,心想:他身上穴道不怕被袭,竟不知是哪一派的功夫?目下不动手也好,等我慢慢查看出他的武功路数再拼不迟。 当下收起竹笠、乌木棍,面色大见和缓,道:“裴兄的闭穴功夫好生了得,兄弟甚是佩服。只不知裴兄尊师是哪一位?” 裴淳见他忽而和气,忽而凶恶,心中更是惊诧迷惑。答道:“这个恕难奉答!郭隐农也不以为件,道:“尊师是当世异人,自然不愿轻易让江湖之人闻知!裴淳最是崇敬师父,这两句话听得甚是舒服,顿时对此人生出好感。郭隐农又道:“裴兄打算上哪儿去?”裴淳沉吟一下,应道:“在下想谒见穷家帮淳于靖帮主! 郭隐农笑道:“听说淳于靖帮主刻下正在傈阳,兄弟也要到那边去,正好和裴兄结伴同行! 裴淳无意中得知穷家帮帮主下落,心中甚喜。两人一同沿河走去,打下游木桥渡河直奔东南。 郭隐农存心要试裴淳脚下功夫,飕飕疾奔,耳中但听裴淳衣襟拂风之声不即不离紧随身后,便渐渐增加速度,用到七成功夫。他走势速度虽是可拟奔马,但姿势却有如平常人走路一般。这原是武林中称为神行木的绝艺,裴淳哪里知道?大是佩服。可幸他十余年以来居住山中,轻功练得十分高妙。便也学人家的样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但每一步跨出之时,一面提气轻身,一面尖足运力蹬去。因此另一只脚落下时,已达丈许之远。 两人一前二后走了许久,初时裴淳姿势甚是生硬,一蹶一跳的,郭隐农却有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但渐渐裴淳悟出不少发劲用力之法,姿势便没有先前那么难看。 两人走了七八十里,郭隐农见仍然不曾把裴淳抛下,便即施展出十成功夫。裴淳也尽力加快,但三十余里左右,裴淳已大见落后,郭隐农越行越快,不多时两人彼此已瞧不见。 郭隐农虽是得胜,但面上毫无喜色,原来这神行术乃是他独门绝艺,虽是比不上那杨岚的胭脂宝马日行千里的脚程,但寻常骏马却非他敌手,尤其是长途远路,更具功夫。今日他不但用上十成功力,还须在百里之后才赢得裴淳,故此他毫无喜色。 裴淳眼看郭隐农背影已瞧不见,生怕两人走散,便不能由郭隐农口中得淳于靖下落。立即提一口真气,放步急奔。他刚才一味要保持步行姿势,是以无从发挥全力,这刻放步奔跑冲刺,立时快了许多,不久已可见到郭隐农背影。 饶是如此,也在数里之外才追到郭隐农身后,而郭隐农早在彼此望不见时减低速度,不过见他这么快就赶了上来,仍然觉得不是味道,深心中敌视嫉恨之意又加两分。 这时两人奔人一个市镇之内,郭隐农停下来向人询问,有没有过一个紫衣红马的美貌少女经过?连问几间店肆,都答说没有。未后问着一位老者,沉吟答道:“客官问的老汉没有瞧见,不过今日早晨倒有一位姑娘住过,长得甚是美貌! 郭隐农微感失望,哦了一声。那老者又道:“这位美貌姑娘眉字间含愁带怨,跟随着一个不知是蒙古抑是色目的大汉走过,故此老汉瞧了好几眼!说到此处,裴淳不觉啊了一声,问道:“老丈可知他们往哪儿去?” 老者摇摇头,答道:“他们从这边出镇,怕是前往深阳。但这只是老汉猜想……” 郭隐农眼中露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杀机,道:“裴兄,我们走吧!语气却甚生气。 裴淳跟他走出七八步,忽听老者叫喊,便转身奔回去。 老者见郭隐农在十多步外没有过来,便即压低声音道:“客官,你那位朋友凶得紧! 裴淳茫然道:“是么?小可也是刚刚认识的!老者道:“老汉小时候见过凶杀之事,那行凶之人双眼发出的光芒就跟贵友刚才一样,你还须多加小心!”裴淳拱手道:“多谢老丈见教! 未,申之jiāo,两人已走人傈阳城内。郭隐农嘴角含着冷笑,似是发生了事故。裴淳虽是忠厚淳朴,但眼目却甚是敏锐。人得城中,一路上转弯拐角都隐约瞥见人影一闪即逝,其中有一次瞧得真切,乃是个乞丐身影。正在寻恩,只听郭隐农道:“待会儿有好戏上场,咱们先吃喝一番……那边的饭馆看来还不错。”裴淳也感到腹中饥饿。两人在饭馆中要了酒菜,郭隐农频频邀他于杯,一会儿工夫,已喝了不少。裴淳面红耳热,大有酒意。他若不是以前在甫好商公直布置的府第中喝过许多次,酒量大增的话,这刻非醉倒不可!郭隐农自家也感到有点不胜酒力,心中想到:“我本有意用酒灌醉了他,以便动手,他酒量虽不及我,但眼下马上便有事故,我若是喝醉的话,只怕等儿会应付不了! 于是舍酒用饭。裴淳本非贪杯嗜饮之人,自然也不再喝。两人酒足饭饱之后,郭隐农抢先会了帐,出得街上,只见四个乞丐一字排列,阻住去路。 郭隐农打个哈哈,道:“裴兄,.咱们方才忘了带点剩饭残羹出来施舍,瞧来这条路不大好走啦! 那四个乞丐只是冷笑,右手第一个年纪最老,手持一杖,大声道:“请两位移步到一处说话!裴淳瞧见他手中之杖,甚是眼熟,记起正是今晨那两个穷家帮七袋高手之一使用的一般,微微一惊。定睛打量,这四个乞丐背上都有布袋,却看不清数目。当即间道:“诸位敢是穷家帮的?” 那四名乞丐,卯知裴淳刚刚出山人世?都想,穷家帮声名远布,凡是武林之人有谁不知?他这一问分明是元话找话,因此都不答理。 郭隐农冷笑说:“便是龙潭虎穴,我神木秀士亦何惧之有!走……” 一行六人走到一间屋字之内,这间屋字甚是深宏宽敞,但n面破旧,似是荒废已久。屋内处处残破剥落,不过屋顶却十分结实新净。 众人在一间厢房中落座,四丐出去了三个,只剩下一个六袋蹲在门外。裴淳道:“在下真佩服他们找得到这等屋子藏身……” 郭隐农道:“他们故意弄成这个样子,此处想必就是老巢啦!他接着提高声音,叫道:“喂,你家帮主可在此地?”门外的乞丐白他一眼,不理不睬。郭隐农面现怒色,喝道:“别人怕你们穷家帮的势力,我神木秀士却不放在心上,快去叫淳于靖出来! 那乞丐冷冷道:“你们最好安份点等候帮主召见!郭隐农两次自道外号,见对方恍如不闻,登时怒不可遏,厉声道:“他是什么东西!那乞丐听他语侵帮主,自是忍耐不住,怒目而视。郭隐农左手向门外一指,叫道:“你们来得正好!那乞丐一怔,回头瞧看,忽觉劲风袭体,急急闪避,一枚小石从颈边掠过,但还有一枚击中他腰间穴道,登时跌倒。 郭隐农哈哈一笑,道:“裴兄不是想见淳于靖么?兄弟带领你去!原来他几次试出裴淳不大懂得江湖上的过节规矩,故此摆下圈套。倘若裴淳跟他闯入,见到淳于靖时,即使日后解释得清楚,这眼下的一场误会决免不掉。 裴淳见他以诡谋制住那乞丐,心中微感鄙视,但也不好意思说他!两人奔出厢房,直向后宅闯去,穿过两道门户,忽见地上躺着两人,认得正是早先带他们来此的四丐之二。郭隐农查看一眼,“晤”一声说:“他们中了dú啦!裴淳惊道:“可有xìng命之忧?”郭隐农摇摇头,竟不知是表示没得救抑是不晓得! 又穿过两重门户,只见地上躺着七八个乞丐,个个面色焦黑,也是中dú之象。他们认出其中又有带路的四丐之一。这一个乃是八袋高手,郭隐农沉吟道:“这个八袋老丐,功力深厚,所以支持至此才倒地!瞧来这穷家帮重地已有擅长使dú的敌人侵入! 裴淳记起有个使dú高手飞天夜叉博勒,正待说出,郭隐农哎了一声,道:“咱们都中了dú啦!随即跌坐地上,运功抗dú。裴淳催动真气,果然发觉胸臆间生出烦闷不舒之感,便取出辟dú珠含在口中,自个儿向后面走去。 经过两重院落,到处皆见有乞丐横七竖八睡满一地,接着听到人声隐隐,精神一振,循声奔了过去,穿出一门,外面是座园子。但见花草凋零,树木枯败,一片荒凉废弃光景。数丈外的草地上站着一个大汉,他面前不及一丈远处,坐着六名乞丐。那个大汉身躯修伟,曲发虬髯,鼻钩目陷,一望而知不是汉人。裴淳不必多想,已晓得这个大汉就是色目高手飞天夜叉博勒。 裴淳奔过去,飞天夜叉博勒和地上盘坐的五名老丐都惊讶地望住他。博勒双眉一皱,道:“你曾经中过某家之dú,现下只是运功迫住,可见得你是从大门进来的!裴淳口中含着辟dú珠,说话不便,只点点头。 一个老丐喝道:“朋友小心,他是使dú大家,能够在说话呼吸中传dú伤人,最好别开口说话! 飞天夜叉博勒听了这话,十分得意,仰天笑道:“某家十八年前踏入中原,已听说过穷家帮五长老之名,今日一会之下,果是功力深厚,见多识广之士;但某家要教你们全部倒下,也非难事!他说话之时,已暗运奇功,将dú气送到裴淳头面!一连用了五样不同之dú,先后侵袭裴淳五官,谁知五dú用过,裴淳仍然屹立如山。 飞天夜叉博勒大惊失色!心想,十八年后重人中原,竟碰见不少能人。继而又想道:“这少年虽是不怕某家dú功,却不知武功如何? 须得试他一试!于是大声喝道:“姓裴的小心,某家发招啦! 当即运聚内力,隔空遥劈出去。裴淳自下山以来,听到打架就头痛;但这一回却暗暗欣喜,毫不迟疑,左手托住右时,右掌轻飘飘拍出去。 博勒一见他双手姿势,便已骇了一跳,紧接着双方内力相触,发出“砰”的一声,裴淳连退两步。穷家帮五老见裴淳功力如此深厚,也都大感惊讶!只见博勒面露惊惶之色,双袖一卷,风力旋激,地上众丐衣衫飘拂不已。就在这时,博勒已转身急奔而去。原来这飞天夜叉博勒在八年前就是被中原二老赵云坡、李星桥两人赶出中土。是以一见裴淳出掌姿式,便大大凛骇。这时一则他心中惊恐,力道便减了两分。二则裴淳内功扎得极是结实深厚。他怕打架的只是近身ròu搏,隔空对掌却毫不畏惧,因此那一掌拍出时用得上全力。两人之间此消彼长,博勒便被他震退。博勒一看对方只不过是赵云坡传人,已经如此了得。说不定赵云坡也在附近,哪里还敢出手?连忙发出袖风,以独门手法收口散布地上的dú器dúyào,急急遁走。 穷家帮五老和裴淳哪里晓得这当中的许多曲折,不由得都呆了,裴淳忽然想起:“他想是在外面另有dú计。”连忙跟踪追去,霎时间已越过围墙,沿着巷子奔出街上。这时他觉得自己变得如此精明干练,大是欣慰。放眼四望,却瞧不见飞天夜又博勒的踪迹。 右边数丈远的转角处忽然现出一匹红马,马上坐的正是那紫衣少女杨岚。裴淳听到蹄声转眼望去,一见是她,吓得连忙退口巷子内。 蹄声缓缓从巷口走过,裴淳方自松一口气,眼前紫影一闪,香风扑鼻。他看都不要看,刷地倒纵两丈,接着翻身就跑。脑后传来杨岚怒骂之声,他也没有听清,循原路跃人园中。 穷家帮五老还在原地,此时都瞧见裴淳,被一个紫衣少女在后面猛追,不禁一齐起身。先是三个老丐上前拦住紫衣少女。剩下的两丐则拦住裴淳。 紫衣少女一瞧这几个老丐个个背负九袋,大喜叫道:“你们凡位老人家可不是穷家帮五老么?快帮我拿拿下这小好贼! 一个老丐大声道:“姑娘敢是近两年在江湖上大有名的紫燕杨岚姑娘!紫衣少女应道:“是啊!另一个老丐接声道:“那么尊师就是管二娘了?我们多年未晤,管二娘可好?”紫燕杨岚应道:“托诸老的福,家师清健如昔!”又一个老丐问道:“杨岚姑娘何故追逐这位裴兄! 紫燕杨岚心记裴淳挖坑害她摔跤之恨!暗想,此事若是从头说起,一则阻延时间,二冈怕会被他们出头调解。当下答道:“五老请看便知!说时取下背上琵琶,迫到裴淳身前,瞪眼道:“小好贼,取出矢器动手! 裴淳怕她琵琶中的蝎尾金针,因此不敢把口中辟dú珠取出,但如此则无法开口说话,正在为难。紫燕杨岚又喝道:“小好贼,我瞧你只会使好弄诈。你若是还有几分骨气,便亮出怀中之剑应战! 裴淳也不是傻子,这时候恍然大悟,知道她要迫自己取出南好商公直的七宝诛心剑,好教穷家帮五老误以为自己是商公直的弟子。心想,此事必须讲明白,免得五老中她之计;再说他亲耳听五老说出她的外号是紫燕,不是什么dú狐狸,这也得问个明白!当下打袖中取出那剑,登时宝光泛shè,眩人眼目。 穷家帮五老面色一沉,左首的一位喝道:“此剑可是南好商公直的七宝诛心剑?裴淳点点头。紫燕杨岚纵声笑道:“这就是我为何敢请五老相助之故。小好贼看招!”手中铁琵琶挟着凌厉风声斜砸过去。 裴淳急忙闪避,杨岚娇叱道:“这厮最会装傻,他根本不怕我的蝎尾金针,却故意做作害怕的样子……”叱声中猛攻数招,裴淳一一避过。那五老已见识过他的深厚功力;又见他身法轻巧灵便,显然武功极是高强。都想:那南好商公宜向来外表忠厚,内心jiān诈。这裴淳既是他的传人,自然不可因他相貌正直淳朴而放过他! 于是五老一齐挥动兵器上前,把裴淳围在当中。裴淳眼看紫燕杨岚招招都是要命杀招,心中大惊,咬咬牙拔出短剑,一道精应手而起。杨岚明知此人十分厉害,铁琵琶打不死他,dú针也不管用,此时见到此剑锋利不过,心中暗惊,便缓住招数。 裴淳挥剑疾冲,两名乞丐迅速拦截,各挥兵器,正待击落。却见裴淳左划一剑,右划一剑,竟目无隙可乘,招数无从发出,不觉一怔。裴淳趁机冲出臼外,放步急奔。紫燕杨岚哪肯甘休?随后便追。 五老深怕杨岚有失,当即分出两人追去。 裴淳奔出街上,耳中听到后面蹄声追来,连忙网人巷中。在城市中不比旷野,那胭脂宝马脚程虽侠,但裴淳专门转弯抹角,出街人巷,过了一会儿,已经听不到蹄声。 穷家帮两老追上杨岚,劝她暂时别追,并且问她怎会见到裴淳? 杨岚道:“我在街上走时,忽见一个色目大汉飞奔而过,神色十分张惶,心中觉得十分奇怪,便沿着他来路寻去,瞧瞧是什么事物使他如此惊惶?料不到碰见那个小好贼! 一个考丐道:“唉,那色目大汉就是飞天夜又博勒。敝帮帝主目下已经中dú,他内功湛深,还不打紧,但许多弟子却恐怕受不了!”上一页  下一页 纤手驭龙--第三章 辣女多情马为媒 第三章 辣女多情马为媒 这时裴淳躲在一条死巷之中,他深知穷家帮弟子甚多,在城市实在不易躲得过他们耳目,于是决定先离开傈阳,过一两天再回转来。 正要出巷,忽然听到蹄声,吃了一惊!凝神聆听时,隐约可闻那紫燕杨岚的口音。这个当儿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回顾一眼,只好越过围墙,飘身落去,原来是个小小院落。 这院落甚是yīn暗潮湿,他站了一会儿,隐隐嗅到一阵奇异的异香,转眼一看,原来地上摆着十来盆花,叶于是红的,花朵大如碗口,却呈绿色。 裴淳皱皱眉头,等到蹄声远远去了,心中稍安。再瞧瞧那些怪花,忽然发觉盆中栽种那花的不是泥土,而是无数蜈蚣、蝎子、蛤蟆等等的尸体,胸口登时泛起作闷yù呕之感。当下口头打量开向院落的门窗,摹地骇了一跳!原来在一扇窗户之内,端坐着一个白色人像。 纲细一看,却是一个身芽白衣的秀丽少女,眼光蒙蒙胧胧的没有神气,若不是她眼珠转动一下,几乎以为是一具瓷石人像。 他移开目光,正要离开此地,却听到一阵幽幽叹息之声,不禁又转头望去,只见那秀丽少女双眉微微皱壹,满面幽凄哀怨的神情。 裴淳大感可怜,便道:“姑娘何故叹息?” 白衣少女缓缓举手指着那些怪花,说道:“你……见过……这花……没有?”这么一句话她吃力地分做几次说出,口舌甚是生硬。 裴淳摇摇头,说道:“小可从未见过!心中想道:“这些怪花难看死了,我宁可从未见过! 白衣少女说道:“这是茶吉尼花,香气……有dú……”裴淳啊一声,答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嗅了花香觉得很不舒服,你不怕么?”白衣少女摇头道:“我不怕!没有……这花……我会死……”裴淳讶道:“没有它你便会死?这是什么缘故?你……你……”他脑海中忽然泛起南好商公直说及他在古庙中一番遭遇的话,猛然省悟,接着道:“你就是跟随飞天夜叉博勒的那位姑娘?”白衣少女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是! 裴淳惊道:“商大哥说你不懂汉语,原来不是真的!”那秀丽少女道:“商大哥?啊,就是商公直……我原来……不会讲……汉语…… 但我会……看书认字……” 她说话时不能一口气讲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一句话,总要停下寻思。裴淳听她说会得看书认字,更加惊讶不已。只见她招手教他过去,便走近前,随意扫瞥房中一眼,那房间极是干净。她取出一张白纸,又从一根囱形铁管中倒出一截黑色炭条。一端用纸包住,以便拈持,另一端削得尖细如笔。她在纸上写道:“我姓云,名秋心。”停笔问道:“好不好?” 裴淳念道:“云秋心……云秋心……”她也跟着说了一遍,微笑说道:“我不会念……云秋心的秋字……”裴淳茫然道:“那谁教你认字的?”云秋心提起炭笔,在纸上迅快写道:“我在西域的邻家,曾经有人来过中土,家中藏有一部史记,一部唐诗,都送给我,我的姓名都是自己取的! 她又停笔问道:“好不好?”裴淳知道她是自小被博勒带返西域,因此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心下大为怜悯,便道:“好极了! 云秋心欢然笑道:“秋心这……两个字……合起来怎么读?”裴淳答道:“合起来是个愁字!她点头道:“啊,是愁字!我常常……独自发愁……” 裴淳见她欢笑之容已敛,一派幽凄神色。但觉她便是欢笑之时也带着淡淡忧郁的味道,心想,她干脆用个“愁”字做名字岂不更是恰当! 他生xìng宽厚和平,一向无忧无虑,所以不大喜欢谈论忧愁的话题。于是转口道:“你见过yào王梁康了?”她摇摇头,提笔写道:“义父说乞丐们向梁yào王报讯,所以还未见到! 裴淳这才恍然大悟,那飞天夜叉博勒为何出手对付穷家帮,只见她又写道:“义父说要出去好多天,所以种了十几盆荼吉尼花给我……”裴淳听过她吃五dú瓜子才能不死之事,因此晓得这些花的作用亦是与五dú瓜子相同。 云秋心停笔缓缓道:“我叫云秋心,你呢?”裴淳说了,她要他写出来,裴淳只好在纸上;但见自己写的字体拙劣,远远比不上她的清丽纤秀,心中暗暗惭愧。 她微笑着端详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说道:“像极了……跟你的人一样……’、裴淳老老实实地点头道:“人家也都这么说。”她突然伸手摸摸他的面颊,纤美白腻的手指宛如玉葱一般,裴淳心中怦的一跳,面部红了。只听她说道:“裴淳,你吃什么?” 裴淳舌头一卷,才记起原来是那颗辟dú珠拦在齿颊之间,因而妨碍说话,怪不得她会伸手触摸。当即吐出珠子,道:“这是辟dú珠,以前我听商大哥谈起你的事,便向他要了这颗珠子打算送给你,或者能够解去你体中之dú! 她喜欢地接过珠子,忽然全身一震,手掌垂处,珠子掉落地上。 裴淳连忙拾起,问道:“你不喜欢?”她呻吟一声,道:“我……我痛……”裴淳手足无措,见她似要跌倒,一跃人房,伸手抚住她。云秋心靠在他手臂上,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然而这时裴淳却感到心中作闷yù呕,五脏翻腾,浑身都极不舒服。暗暗运功调气,却没有什么效力。 云秋心见他好久不作声,抬眼一瞧,发觉他面色青白难看,不禁惊道:“哎,你中dú啦!裴这才明白,立将辟dú珠丢人口中,顿时一股清凉之感流遍全身。 这时他便想起一事。问道:“有几个乞丐朋友中了你义父的dú,我回去把珠子放在他们口中行不行?” 云秋心想了一会儿,提笔写道:“中dú之人若是内功深厚,此珠才有用处;若是武功有限,此珠只能暂时保住xìng命,终须用解yào施救才行! 裴淳愁道:“我跟你义父对了一掌,他才跑掉;若是向他索取解yào,他决计不肯给我”云秋心对于救人之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接笔写道:“我每日独自闷坐,有时候自思活在世上没有意思。但只要你时时来陪我说话解闷,那就大不相同!她写的时候,裴淳边看边念,她便也跟着念。 她记xìng极佳,只读过一遍,就牢牢记住字音。 忽然一阵步声传来,裴淳惊道:“有人来啦!”云秋心指指窗外,作个手势,意思要他出去躲避。接着又道:“你要回来啊……”裴淳点点头,霎时间已跃出墙外巷中。 片刻工夫,墙内传出说话之声,裴淳侧耳一听,但觉音调钩杆格碟,从未听过,却辨认得出乃是博勒的嗓音。过了不久:墙内无声无息。当下跃高一瞧,但见云秋心仍然坐在窗边,愁眉不展,颊有泪痕。 裴淳胸臆间陡然热血沸腾,飘身人内,问道:“谁欺负你了?可是你义父!云秋心摇头道:“他对我很好……”裴淳怔一下,道:“那么我走啦!云秋心美眸中涌出泪珠,幽幽道:“是不是不喜欢我?”裴淳忙道:“不,不!我得去瞧瞧那些中了dú的人! 云秋心沉吟片刻,从怀中取了一个瓶子,说道:“这是解yào…… 只要一点点……这样就行啦!她用手指抹抹鼻孔。裴淳大喜过望,接过瓶子说道:“你救了他们,功德元量,我真不知怎样谢你才好! 她垂低头,轻叹一声,挥手道:“去吧!’、裴淳见她忽然十分冷淡,微感尴尬,但仍然十分感激她的好心,当下道:“谢谢你,我去啦! 回身一跃,出了围墙,更不迟疑,放步奔出街上。才走过两条街光景,转角处摹地走出四个乞丐,拦住去路。裴淳停步拱手道:“在下正要前往拜见贵帮帮主! 四丐都微微一怔,左首第一个长满面浓髯的中年乞丐沉声道:“阁下何事要见敝帮帮主?”裴淳拍拍口袋,笑道:“送解yào! 那四丐乃是穷家帮目下在傈阳仅余的十余好手,他们自从博勒走了之后,便即奉五长老之命率领许多弟子严密搜寻博勒及裴淳下落。 五老的命令是找到博勒的话,不得出手。若是找到裴淳,则可以相机行事,现身阻拦,一面派人飞报。原来穷家帮的淳于靖帮主目下已经中dú,五长老被那紫燕杨岚一番说辞之下,都认为裴淳若是商公直的弟子,则不能不向最坏处想。这一来博勒来侵犯可能就是他指点的路径。他一掌能把博勒打跑之举必是事前勾结好。现下只有一点儿测不透的,就是他如此图害穷家帮有何用意? 那四丐听到解yào二字,不敢元礼,但又不敢做主带他去见帮主。 浓髯乞丐换上笑脸,道:“那好极了,只不知敝帮须得如何报答才能换得解yào?”裴淳摇摇头。另一个乞丐接口道:“阁下不妨说出来,只要解yào灵验有效,敝帮自是不吝重酬。” 裴淳哪知他们乃是故意找话绊住他,以便等候五长老赶到,心想:“不是他们提起,我也忘了两事,一是这解yào有没有灵效?二是倘使有效,云秋心要什么酬报?她是个女孩儿家,不比我奉命下山行道,济世救人。自然要有酬报才成。” 四丐见他沉吟不语,都道他正在考虑酬报之事,心中添了几分警惕。正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忽哨,浓髯乞丐便道:“裴兄请移步到那边僻静之所说话如何?”裴淳点点头,跟他们走人一条宽大巷子中,果然僻静无人。 走人数丈,左边崎头轻响一声,裴淳抬头望去,只见墙上并排站着五个老乞丐,正是穷家帮五长老,个个神情庄严肃穆,显然对他极是重视。 悲淳虽是觉得他们神色古怪,却不多想,喜道:“几位老人家来得正好,解yào有了。” 穷家帮五老飘身落地,其中之一问道:“裴朋友跟商公直怎生称呼?” 裴淳但然道:“我叫他商大哥。” 五老一齐点头。一个最矮的老丐说道:“这就是了,商公宜武功虽是高强,但想来还不能教出朋友这一身功夫。”另一个身量最高的老丐说道:“老叫化赵一悲,敢情裴朋友赐予一剑。” 话声中伸出铁杖,送到裴淳面前。裴淳愕然道:“一剑?” 赵一悲应道:“不错,一剑。”裴淳越听越糊涂,但也知道这一个剑字指的是那七宝诛心剑,当下连鞘取出,正要询问。赵一悲说道:“尝闻此剑锋快元匹,有斩钉削铁之威,老花子甚愿以铁杖一试。” 裴淳见他话声平和,心中虽是疑惑,却也只得掣剑出鞘。剑刃才露,赵一悲的铁杖呼地紧起,疾挑他面门,杖风强劲扑面,裴淳不禁挥剑一架。只听叮的一声微响,铁杖已挑中剑刃。居然毫无损伤。裴淳心中暗暗喝彩。原来在这一触之际,他已试出对方杖上力量忽刚忽柔,连变数次,剑刃再利也无法斩得断铁杖。 赵一悲手腕一翻,铁杖从剑刃下面反跳上来,疾向短剑击落,裴淳五指一紧,抓牢剑柄,叮的一声,杖端压住剑身,不再移动。 裴淳但觉杖上内力激涌袭到,心中暗惊。记得师父说过若是有人以内力相加,必须小心对付,不然便有xìng命之忧。因此连忙运功抵住,一面说道:“赵长老何故以内力相加?”他一开口,赵一悲面容沉肃如故,其余四老都惊得睁大双眼。其中一个老丐钢鞭挥起,叫道:“铁二愁也见识朋友一剑。” 钢鞭呼地从空而下,掠过他面门,叮一声击在剑刃上,当即搭住不动。 裴淳但觉剑上重如山岳,哪敢抽退剑后,急得眼睛连眨,说道:“两位长老内功深厚,小可实难招架。” 他这话落在对方耳中,变成嘲讽之意。赵、钱二丐运功迫敌,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其余三长老都大惊失色。心想,这少年的内功如此深厚,居然还能开口说话,当真是出道以来第一次遇上的高手。第三个老丐道:“孙三苦来也”挥杖击落,叮的一响,裴淳手中短剑沉下半尺。 这时裴淳但觉对方三股内力激涌而至,势不可当。大惊之下,已做声不得,全神运功抵御!余下两老丐眼见他还支持得住,先后喝道:“李四恨,周五怨来啦!只见一支铁杖,一条钢鞭,齐向短剑击落。 周五怨挥动钢鞭,呼的一声在空中划个圆圈,心中想道:“我这一鞭击落,他势必立刻丧命!此举虽是为世除了大害,但穷家帮从此不能在江湖抬头,咱们五老更是无颜见人。” 这两个念头在心头激烈jiāo战,一时之间难以取决。左边墙头风声飒然微响,一道紫衣人影疾泻落地,正是那紫燕杨岚。她已取出铁琶琵,向裴淳头顶砸落。 老丐周五怨大叫一声:“杨姑娘使不得!冲上前去,但他恰被其余四丐隔往在右方,因此钢鞭够不上部位。 裴淳已觉到劲风压顶,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不禁闭上双眼。 忽感剑上压力一松,同时听到“当”的一声大响,连忙睁目观看,只见老丐赵一悲面色苍白,已退开两步,用铁杖支住地面。 原来赵一悲眼见裴淳危急,他虽是决意杀死裴淳,一则为世除去大害,免得将来又出现第二个“南好”;二则他们刻下已查出商公直正是在傈阳城中,而那飞天夜叉博勒正是得他指点才找到穷家帮重地,以致多人中dú垂危,因此也含有杀死裴淳略报此仇之意!可是杨岚忽然偷袭,此举却激起他们正义之心。四老心意相通,当即由钱、孙、李三人奋力迫敌,赵一悲迅速弹起铁杖代裴淳抵挡:可是由于杨岚功力高强,加上他元暇换气运力,是一挡之下,登时吃了大亏。 裴淳放眼一瞥,巷口站着那匹红马。于是,他奔到马前,一跃而上,双腿猛夹。那胭脂宝马虽是识得主人不肯让别人乘坐,但裴淳腿力何等强劲?一夹之下,胭脂宝马忍熬不住,长嘶一声,撤蹄驰去。 此马之快远出裴淳意料之外,但见两下屋子飞快倒退,街上行人甚多,根本无法制驭闪避,大骇之下,只好倾前抱住马颈。 转眼间出了傈阳,那胭脂宝马知道背上骑着的不是主人,是以放尽脚程,飞驶迅驰。原来以前有过几次遭人觊觎盗窃、盗马之人自是骑术精强之辈,胭脂宝马不论如何跳蹶也奈何不了背上之人,便放尽脚程飞驰。盗马之人都不料此马如此快法,终于头昏眼花跌将落地。 它此时,只是重施故技,裴淳便是用力勒僵也没用处。 这一阵狂奔迅驰,直到翌日天明时才缓了下来。那胭脂宝马并非疲乏,只是服贴了裴淳的马上功夫。其实裴淳这一生只骑过有限数次,但他武功高强,胆力豪壮,双手抱紧马颈,再也不会跌下。 忽见前面有一座市镇,甚是繁盛。人镇后向人打听,这才知道这胭脂宝马竟在一夜之间驰出六百余里,已经是杭州与富阳之间的三和镇。 他心中又讶又喜,原来这三和镇正是李星桥寄居之地。这次下山,第一件事便是趋谒李垦桥。却因商公直扬言要加害穷家帮,所以才会先到了傈阳。 这时更不多想,一跃下马,拉缰问路,一直走到一座高大宅院门前,他正要上前敲门,屋角忽然走出一个女孩子,约是十五六岁,长得十分笑貌,眼睛又圆又大。冲着他点头一笑,说道:“大哥这匹马真是好看极了。” 裴淳点点头,心想这小姑娘面皮好厚,竟敢跟陌生人扯答。 那美貌小姑娘美容一敛,皱起鼻子,道:“干吗在心里骂人?”裴淳不禁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她道:“哼;我听得见!裴淳一时参不透是真是假?但自己既然失口承认,只好赔礼道歉。 她扭一扭身躯,说道:“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我们去问问你家的大人!裴淳本来就忠厚不过,见到女孩子更是木呐,这时结结巴巴没法回答。只见她化嗅为喜,娇笑一声,道:“我瞧你为人很是老实,这样吧!这匹红马让我骑一转,我们从此和平无事,你瞧可好! 裴淳吃一惊,说道:“我不是不肯,可是这匹胭脂宝马……”小姑娘chā口道:“它很难驾驭是不是?但你见过我的骑术没有?哼,哼,我自小就在关外牧场长大,到现在为止已经骑过几千匹马,从来没有驾驭不住的,你放心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说时已走到他身边,伸手来取缰绳。 裴淳还在迟疑,不意碰到她的手掌,但觉温暖柔软,心头一震,连忙松手缩开。那小姑娘笑吟吟跃上马背,裴淳一来怕失去此马,二来怕摔坏小姑娘,赶快拉住马头,说道:“宝马啊!你就让这位姑娘骑一会儿,千万别发脾气……” 小姑娘见他一本正经地跟马儿说话,不禁格格地笑个不停,裴淳也不着恼,等她不笑了才说道:“姑娘须得小心,此马脚程奇快无比,若是xìng急狂奔,一日之间可以把你载到千里以外……” 她初时微微吃惊,接着喜道:“这话可是当真?”裴淳还未回答,她接又着道:“我知道你不会讲假话,好极了! 裴淳只是老实忠厚,却不是蠢笨,这时听出她话中另有意思,便不放手,问道:“姑娘,这好极了是什么意思!她微笑道:“我可以去瞧一个人,一会儿工夫便回来啦,你不用担心!裴淳道,“那么我在哪儿等你?”她道:“你不是来找王老镖师的么?就在这门口等我好了!”裴厚放手道:“好吧,你多加小心啊!他说得十分真挚恳切,小姑娘感激地点头道:“你真是好人! 红马驰出数丈,裴淳提气运功,迫出声音叫道:“若果见不到我,请你敲门叫我出来!那胭脂宝马霎时之间已去得远远的,裴淳回转身敲了良久,还没有人出来应门。 正在奇怪疑惑之时,忽听蹄声隐隐传人耳中,回头一望,原来那小姑娘已经转了回来。他大喜迎上去,小姑娘却没有下马,说道:“我姓薛名飞光,大哥你贵姓名?” 裴淳说了,问道:“薛姑娘已经瞧过朋友了?”薛飞光答道:“还没有,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才回转来! 裴淳大惊失色,说道:“姑娘若果不是这么想,便又怎样?”薛飞光笑道:“那就有如空中鸟路,水中鱼痕,再也找不到我啦! 裴淳透一口大气,说道:“那样我就惨啦!我还得赶回傈阳,一则把此马还给别人,二则送yào救人……” 薛飞光问道:“这匹马是谁的?我瞧八成儿是一位美貌姑娘的! 裴淳道:“呕,原来你也晓得紫燕杨岚……”薛飞光详细问明杨岚的相貌、年岁和武功等等,面上笑容渐消,说道:“她肯把爱马借给你,一定jiāo情很好……”裴淳摇摇头道:“我几乎死在她手下! 她“幄”一声,含笑道:“为什么?你又不像轻薄无赖之辈。刚才碰到我的手就赶快缩开,可知你家教极是严厉!裴淳把中了商公直诡计之事约略一说,薛飞光大感兴趣,说道:“我真想找个机会跟商公直斗一斗心机。上一次他已尝过我的手段,下次碰上他,我一定替你出一口气! 裴淳听过商公直叙述起见到李星桥的详情,大喜道:“原来那一日就是你!他跟我说过,说是这筋斗栽得十分痛心。下次你见到他千万避开,他的武功很厉害! 薛飞光笑吟吟道:“你不用替我担心,以前我怕他武功,但现在却不怕啦!李星桥传给我几手秘艺,虽是打不赢他,逃走却定然办得到! 裴淳心想她既得李师叔传授绝艺,却直叫他老人家的名字,大不应该。只听薛飞光又道:“你找王老缥师有什么贵事?”裴淳本不想说,但抬眼但见她笑容娇美,一派青春活泼的样子,比云秋心又是另一种风味,心中不忍得不说,便道:“我只要谒见李师叔!薛飞光叫道:“幸亏你讲出老实话,否则你一辈子也见不到他! 裴淳大喜道:“那就有烦姑娘指点!薛飞光指一指背后马鞍,说道:“上来吧,我带你去!裴淳听她肯带领自己前去,再不忧找不到地方,心中更喜,一跃而上。 等到他坐在马后的鞍上时,才大感后悔。原来那马鞍本是单人乘坐之用,这刻坐了两人,自然紧紧贴在一起。那薛飞光软绵绵的身躯贴靠在他胸怀中,秀发五颈上又传出阵阵若有若元的幽香,送人他鼻中。 裴淳猛一发觉时,神思不禁一dàng,继而胭脂宝马迅快飞去,他又须得伸手抱住她的纤腰。 这个当儿,不但裴淳迷迷糊糊,神思不属,薛飞光也双颊潮红,呼吸急促。她原本天真烂漫,从役想到男女间之事,所以才会叫裴淳上马同坐。可是身子被裴淳强健有力的双臂一抱,登时泛起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马行迅速,不久已驶出二十余里,裴淳情绪渐渐平复,身子尽量向后退缩,双臂也放松许多,单靠两腿之力夹住马腹。原来他自幼就修习上乘内功,兼持佛家止观坐禅之法。前者只是强身克敌,增进武功之道,倒还罢了。后者乃是佛家天台宗初祖智者大师所创。修此法者,第一须内具五缘,即持戒清净,衣食俱足,闲居静处,息诸缘务,近善知识。第二是须外诃五yù,即河去声、色、香、味、触五尘。第三须弃五盖,即摒弃心念中贪yù、嗔恚、睡眠、掉举、疑之五盖。至此内外诸障既去,还要调和五事,行五方便等等才能进修止观坐禅功夫。因此裴淳一念惊觉,立即能够摒弃心中yào幻之思。 薛飞光感觉他双臂放松,心中疑道:“莫非他不喜欢我了。”此念一生,顿时羞喷jiāo集,当下勒住坐骑。 裴厚凝神望去,只见前面数里之遥有座村庄,心想李师叔迁隐此村,果是不易找到。 只听薛飞光问道:“你找李星桥有什么事?”裴淳答道:“我师父说李师叔有难,故此差我瞧瞧!”薛飞光问道:“你师父是谁?” 裴淳还未回答,薛飞光惊叫一声。道:“敢是赵云坡?”裴淳应道:“正是!”陡然问胸口一疼,原来薛飞光不声不响,一时撞在他胸口,“砰”一声跌倒马下。 薛飞光冷冷道:“我早该推想出你是赵云坡的徒弟! 裴淳爬起身子,一面推揉胸口,一面讶疑地瞧着她,薛飞光又道:“我这一时击中你胸口‘紫宫穴’上,别的人此穴被击,重则丧命,轻的也须昏卧十天八日。只有赵云坡的天罡封穴功夫才封得住,可知你真是他的得意弟子! 她的口气十分冰冷,生似跟仇人说话一般。裴淳暗想,这其中必与师父大有于连,觉得不该怪她。可是心中仍然怪难受的,默默忖道:“她刚刚还跟我有说有笑,但忽然翻脸就这般凶恶,可见得师父常常说江湖人心反复险诈,果是不错。” 薛飞光冷冷道:“我不带你去啦……”抖缰催马,霎时间去得远了,裴淳叫道:“但我的马……”叫声才出,人家已经去远,只好跌足叹气不已! 过了一会儿,他振作起精神,快步奔到那座村庄,细问之下,哪里找得出李师叔下落? 出得村外,不觉呆了,坐在路边树荫下的石头上,竟不知如何是好? 树后突然传出一声冷笑,接着薛飞光的声音说道:“事情岂是叹气就办得了的! 裴淳心中一阵急跳,转眼望去,只见树后转出一人,正是薛飞光。她靠在大树身上,满面榆椰之色,仰望天空。 她哼一声,说道:“我已经打死胭脂宝马啦!裴淳惊啊一声,问道:“真的?为什么?”她道:“我心里一不高兴就弄死它了,不为什么!”裴淳顿时愁眉苦脸,哺哺道:“这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 薛飞光见他竟没有大怒责骂,不觉又回心转意,想道:“任何人处此境地,都会发急骂人;他不骂我,可见得对我极好! 但她仍然不舍得放过作弄他的机会,说道:“你只怕无话可向马主jiāo待,这不是有话可说了,还愁什么! 裴淳满面愁容,摇了摇头,颓然坐回石上发怔。薛飞光心中一软,拍掌笑道:“你这人真是,我若是当真杀死那马,何必又来告诉你?”裴淳大喜道:“真的?马呢?” 薛飞光笑吟吟道:“藏在村子后面,喂,你怎的不问问我为何现身见你?” 裴淳心中yīn至已扫,笑着打一下脑袋,道:“是啊”薛飞光说道:“我最恨别人背地骂我,所以跟着你偷听有没有暗暗咒骂我! 裴淳笑道:“幸亏我急得忘了骂你!” 薛飞光道:“现在我已晓得你不是背后骂人的坏蛋,才肯跟你见面说话! 她低头一笑,又道:“还疼不疼?”言下有点不好意思,却更见关切之情。 裴淳道:“本来还有点疼,但你一走出来就不疼TI”他口气极是但白直率,一听而知是实话。薛飞光心头一震,不禁走上前去,拉他身子,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揉推,说道:“唉,我不该用那么大的气力。” 裴淳但觉心中十分宁贴舒服,因此面上一直挂着笑容,薛飞光厥嘴道:“不准你傻笑,你敢是笑我?”裴淳这时一点也不觉得她毫无道理,连忙敛住笑容,道:“好,好,我不笑就是。” 薛飞光自己却笑起来,道:“你别怪我,你要笑就笑好了……,,,心想道:“他真是世上最好的人,我拼着被姑姑责骂,也要理睬他。” 当下带他走到村子后面取马,两人又一同骑在马上,向西南方驰去。 不久工夫已驰出二十余里,到了一个村子中,两人在一家农舍前下了马。薛飞光叫道:“李伯伯,李伯伯……”裴淳心想:她在我面前提起李师叔只叫他的名字,但现却在改变称呼…… 薛飞光侧脱他一眼,道:“你最好少在心中胡思乱想我的事! 裴淳这时已知道她聪明过人,以前又见识过南好商公直擅猜别人心意的本领,因此也不惊奇,只微笑一下。 屋门缓缓打开,出现一个须发如银的高大老人,他拄着一根齐眉拐杖,背脊微见怄楼,双颊凹陷,甚是瘦削。 薛飞光道:“李怕伯,这几天觉得怎样了?”老人眼光掠过门外的二人一马,霜眉轻轻皱了一下,随即泛起笑容,缓缓道:“还好,上一次你不是说你姑姑不许你再到这儿来么! 薛飞光答道:“我不管啦,回去任得姑姑责骂便是! 当下走人屋内,裴淳打量四周一眼,只见陈设虽是十分简陋,但光线充足,打扫得极是干净。 薛飞光当下说道:“李伯伯,您老可知道我怎肯带他前来?” 李星桥道:“是啊,你明知他是我大哥的徒弟,怎肯理睬于他?” 薛飞光笑一笑,道:“就是因为他忠厚老实之故! 裴淳摇头道:“师父有书信一封,着我呈上李师叔。又嘱我一切听从师叔命令……”说时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住的封套,拆开来里面有一封信。 李星桥阅看之后,失声道:“原来如此!” 李星桥接着道:“你师父就是要你饱尝江湖人心险诈恶dú之后,有了警惕,武功才能踏人上乘境地,列于一流高手之列;否则徒然练到一流高手的功力,但出手之时,只不过是二流高手而已”这一番话只听得裴淳、薛飞光两人都大是膺服。李星桥又道:“我若命你留下,一则你得不到磨练心xìng的机会;二则于我的事元补。 你还是离开我的好! 裴淳问道:“若然商公直大哥寻到此处,如何是好!他叫惯商公直做大哥,此刻仍然改不了口。 李星桥做然一笑,腰肢也挺直了许多,犹又想见昔日凛凛神态。 他道:“我和你师父并称中原双侠,自成名以来,纵横字内,未逢敌手。目下虽是失去武功,但死在快刀之下强胜病残于榻上……” 裴淳不禁胸口热血沸腾,大声道:“师叔说得是,大丈夫自当如此!他满面豪情飞扬,大异于素常的忠厚老实。 薛飞光芳心中更增爱慕崇敬之意,当下微一笑,道:“你们叔侄俩真是心存知己,豪气干云。不过事情尚可从长计较……” 李星桥伸手拍拍裴淳肩膀,大笑道:“好,好!怪不得我那大哥看中了你。”他接着又向薛飞光道:“你这小姑娘不但像你姑姑一般秀丽美貌,连她的聪明黠慧也学到了家,请问计将安出?” 薛飞光答道:“先前我不能远行替伯伯您办事,所以虽然早就想出计较,却没有说,现下裴大哥来了,他可以全力为您老办事,那就大有指望啦! 李垦桥接口道:“你先把结果说出来听了,如果不能恢复我一身武功,这事不办也罢! 薛飞光笑吟吟道:“自然可以使伯伯恢复一身武功啦! 裴淳大喜道:“薛姑娘此恩此德,在下感激不尽!薛飞光道:“李伯伯乃是十八年前服下飞天夜叉博勒的dúyào,以致十八年后的今日武功尽失……”裴淳惊道:“师叔,您何以会中了博勒的dú?” 李星桥答道:“那博勒在十八年前踏人中原,以一身dú技及域外武功,横行无忌,伤人无数,大哥和我听得此讯,当即前往寻他。博勒见到我们,大言炎炎,说是这一次到中原来便是要领教我们兄弟的武功,其次要以dú技较量yào王梁康的医道……” 他话声一顿,裴淳chā嘴道:“飞天夜叉博勒又来啦!这一次他还是要找yào王梁康……” 李星桥怔一下,道;“如此说来,我这次苦头竟是白吃了,当时大哥上前出手,一掌就把他劈得打个筋斗,那厮不服气,大哥当即以近身ròu搏的打法,三招之内,点了他五处穴道。博勒这才死心塌地佩服大哥的武功……” 裴淳说道:“啊,我明白了,昨日他正在对付穷家帮裕主及五君之时,见侄儿上去和他对了一掌,本来还没有什么高下,但立刻拔脚逃跑……” 李垦桥道:“这就是了,他认出你的手法正是大哥嫡传心法,自然骇得魂不附体!十八年前大哥火xìng犹存,向例除恶务尽,其时正要他的xìng命,是我出声阻止大哥下手……” 裴淳大惑不解,问道:“师叔为何出声阻止?”薛飞光笑道:“中原双侠,名列字内几位一流高手之中,都称得上是一代宗师。李伯伯内功深厚,未逢敌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所以要试一试自己的武功。再者此举还可教对方口眼心服,永远不敢再踏人中原。” 裴淳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马嘶之声,裴、薛两人都吃一惊! 却听一fù人口音骂道:“大胆畜生竟敢无礼!言下之意,似是要向那胭脂马下dú手。 薛飞光刷地纵了出去,大声叫道:“姑姑,姑姑使不得……”裴淳正待出去,只听李星桥沉吟道:“不要动!声音甚是严厉,不觉一怔,便坐着不动。 外面传人来那fù人河责之声,薛飞光哀求讨饶之声,裴淬心想,薛飞光一定被姑姑责打得十分厉害,极是怜闵同情,又爱莫能助。正在难过之时,李星桥忽然大声说道:“三妹,咱们多久没有见面了啊! 裴淳不禁一怔,想道:“原来薛姑娘的姑姑是师叔的三妹!他们既是兄妹相称,为何多年未见仍不进来打个招呼?” 门外那fù人尖声道:“我宁可死了也不愿见到你们!接着又骂道:“小丫头,胆敢不听我的话,哼,敢是以为我不敢杀死你么?”只听“啪啪”连声脆响,其中夹杂薛飞光哀哭求饶之声。 李垦桥叹口气,大声说道:“三妹啊,大哥已经出家为僧,你心中之恨还不能解么?纵是如此,何必连我也一块儿算上?你想是也不是?” 裴淳这才知道薛飞光的姑姑本来恨的是师父,想是李师叔和师父情逾手足,所以连他也一齐恨上。这时外面那fù人并不作答,却传来责打及薛飞光哭泣之声。裴淳不知何故涌起满腔热血,心想,薛姑娘如若不是为我带路,今日便不须受此痛责,理该挺身出去代她受过。 当下站了起身,李星桥正要喝阻,忽见他神情间凛凛生威。心中一动,暗想这孩子全不怕事畏缩,原来他的忠厚纯朴与平常人完全不同,于是打消阻止之念。 裴淳大步走出屋外,只见薛飞光垂手挺立,满面泪痕。一个眉目秀丽的瘦削中年fù人一巴掌一巴掌地打过去,右手还提着一条鞭子。 这中年fù人长得虽是秀丽好看,可是眉字眼光中微微泛起狠dú之气,裴淳觉得不大喜欢她,但仍然恭恭敬敬地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晚辈裴淳叩见老前辈! 中年fù人停住手,冷冷瞅他一眼,这一眼从头看到脚。裴淳但觉全身上下没有秋毫之微逃得出她的眼光,只听她道:“你说我老么?” 话声中右手鞭子如灵蛇般翻起,长达三尺的鞭丝像根棍子直直竖立。 裴淳见她气贯鞭梢,能使鞭丝直立如棍,内力之强,极是惊人,竟是个武林高手,心中添了几分敬意,口中连忙应道:“你一点也不老,只不过是尊称之词……”别的人也未尝不会作此解释,但这话从裴淳口中说出,却极具真实意味。 那fù人其实只是找借口出手,这时却情不自禁的大为欢喜,说道:“看你是个老实人,这话想必不假!你见我何事?”裴淳道:“长辈责打小辈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薛姑娘目下已不是小孩子,前辈当着人前施责,岂不使她难堪?” 薛飞光见他出来时,便因羞辱之故,把头垂得低低,听了这话,登时抬了起来,眼中尽是感激之光。 那fù人颔首道:“这话有理,我带她回家才加处罚便是了!” 屋中的李星桥和薛飞光都十分惊讶,只听到裴淳几句话就劝得动那fù人。只听裴淳又道:“薛姑娘是因晚辈之故才到此地,因此晚辈该当代她受罚!李星桥暗暗跌足,心想这孩子早该见好就收,偏偏还要代她受过,反而得闹出许多事故! 薛飞光心中大感甜蜜,登时浑忘身上苦楚。但她深知姑姑脾气,因此趁裴淳转眼望来之时,忙打眼色要他走开,裴淳见了只作不见。 那中年fù人说:“你是何人门下! 李星桥大声答道:“他就是大哥的徒弟!中年fù人面色变一下,尖声道:“谁要你说话?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讨厌!”接着望住裴淳,冷冷道:“她何故肯带引你来此!裴淳想了一想,答道:“薛姑娘见到这胭脂宝马,极是喜爱,晚辈让她骑了一阵,后来她就带我来啦! 那中年fù人一心认定薛飞光是因为李星桥之故才带裴淳来的,故此心中恼恨无比,这刻听裴淳答话,大感意外,心想:飞光心xìng贪玩,定是她看上了这匹宝驹,央求人家给她骑一趟!人家便以指引路途为jiāo换……当下恼意消减大半,冷冷道:“这回便宜了你,下次若是碰到我,决不轻饶……”转身自去,薛飞光紧紧跟随,霎时去远。 裴淳查看过胭脂宝马无恙,口到屋中,李星桥说道:“贤侄运气太好啦……”他虽是大略感觉出裴淳乃因天生忠厚才能安然无事,却不说将出来。接着又道:“你且把下山后的遭遇说一说!裴淳便详细禀告。 李星桥何等老练,听罢便参详出好些事故的内情。心想这孩子因是天xìng淳厚侠义,有些事自能逢凶化吉,道破了反而不妙。当下道:“飞天夜又博勒这次侵袭穷家帮,必是南好商公直指点,那穷家帮与我渊源甚深,昔年帮中发生巨变,淳于靖只有二十岁左右,本该接任帮主,但被好人陷害,迫得易容逃亡,后来碰到我,传他三招指法,又赶走篡位好人,因此五六年前我要他传出我的死讯,他虽是尊为一帮之主,也不敢不听!你与他们之间的误会不难解释。” 他沉吟一下,又道:“紫燕杨岚和神木秀士郭隐农这两人,你需小心应付,杨岚的师父姓管名如烟,人称管二娘,铁琵琶的招数自成一家,琵琶腹中暗藏蝎尾金针,极是难防,她自起外号为生离死别,意思说琵琶弦声一响,对方便化作鬼魂。郭隐农的师父姓姜名密,名号千里独行。管、姜二人本是夫妻,但年轻之时已经反目仳离,各行各路,内中缘故外人不得而知。他们都列入武林有数高手之列,xìng情古怪,平生少有朋友;纵然有朋友,也不把朋友二字放在心上……” 裴淳记起那一日杨岚追人穷家帮重地时,穷家帮五老言语中提及她师父管二娘,乃是旧时相识;但杨岚早些时候出手便以金针shè伤穷家帮两人,果真不理会对方是不是朋友。 李星桥接着道:“那杨、郭两人对你的误会只怕还有别情,因此你必须处处提防才好!现下可即速将解yào送去,迟即不及。我身无长物,只好传你一路指法,淳于靖一见便知。” 裴淳素闻师叔的天机指独步天下,心中大喜,连忙拜谢。李星桥当即传授他七种出指吐劲之法,极是深奥难懂。裴淳为人虽是忠厚老实,但在武功上悟xìng极高,记xìng尤佳。不过学起这一路指法,也觉得艰困万分,只能牢牢记住要诀,待日后慢慢参悟勤练。 到了黄昏之际,李星桥背起一个包袱,拄杖送他出门,说道:“你走了之后,我也另外觅地隐居。你如要见我,可去询问薛飞光便当知晓。不过你切记小心避开她的姑姑,否则定当大吃苦头。按辈份说,你须称她为薛三姑姑! 裴淳暗想这位薛三姑姑不易亲近,我只避开了她也就是了!于是一一答应,踞上胭脂宝马,向傈阳驰去。 次日清晨,又回到傈阳城中。他虽是两夜未眠,但内功精深,体力强健,毫无疲乏之意,他已知穷家帮耳目灵通,便在一段僻静街道下马等候,果然顷刻功夫,便有七名乞丐现身。裴淳有了经验,便向七丐中布袋数目最多的一个中年跛丐拱手说道:“裴淳奉家师叔李星桥之命,务必谒见淳于靖帮主。” 那跛丐乃是八袋高手,昨夜才奉令赶到,在帮中地位甚高,自是知道李星桥与本帮的隐秘关系,登时面色大变,欠身答道:“原来裴兄是李大侠派来,小丐当即带路!裴淳暗喜想道:“李师叔名震天下,果是不同!口中说道:“如此有劳大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去,余下六丐都没有跟来。裴淳见他走的方向不是通往那日过的废宅,猜想穷家帮大概是搬了地方,也不讶异。不一会几转入一条宽阔巷子之内,巷墙高达两丈三四,都是坚硬石块砌成,巷子长约五丈,不见门户,正想这条宽巷有点奇怪,这时已走到”巷子中心,但见两边墙头上出现无数乞丐,刀、qiāng皆有。 破丐转身凝视住他,冷冷道:“朋友,只要闯得出本帮此阵,穷家帮从此解散,永在江湖上除名! 裴淳瞧了这等阵仗,心中大惊!暗想这条巷子的两头皆被堵死,决计冲不出去,两边墙头又高达两丈余,纵上去已经不易,何况守得有人?而且墙上之人,手中兵器有长有短,配合严密,更是万万上不去。 只听跛丐又喝道:“姓裴的小心了。”一手取出钢鞭,一手举起打个手势。两边众丐齐齐大喝一声“杀啊!便向当中的裴淳夹去。众丐两边的人数约略相等,都是十人一排,每排相距四步。只要往当中一合,裴淳除非能够一口气连伤数十人,冲开一条血路才能出得去。 但事实上阵势一合之后,众丐越迫越紧,身处其中连回旋之地也没有,纵是高手,其势也难施展武功,众丐固然伤亡甚多,但终久仍能把敌人消灭。此阵威力便在于此。 裴淳眼看两边众丐相距只有十多步,急得出了一身大汗,叫道:“大哥若是带我见到淳于帮主,便知我不是贵帮敌人!那跛丐在帮中向以精明干练著称,闻言心中一动,想道:“他口日声声称我做大哥,这是可怪之一。昨日敌人已用过李大侠之名求见帮主,今日岂能重施故技?这是可怪之二……”立刻举起一手,大喝道:“停!”两边挺刀涌来的乞丐们除起步时喝过一声“杀啊”之后便不声不响,故此他的声音人人听到,立时齐齐止步。 跤丐问道:“裴兄既是奉了李大侠之命,请问有何信物作证?”裴淳答道:“没有信物,但见到淳于帮主之时,他自会知道不假!这一答本是实话,跤丐却大感难以置信,接口问道:“听说裴兄上一次说是送解yào要见敝帮帮主,这一次不知为的何事?” 裴淳道:“还是要送解yào救人!跛丐暗暗动怒,想道:“这话只可骗骗三岁小孩!第一那飞天夜叉博勒的解yào如何求取到手?第二他上次还没有提到李大侠,隔了一日便变成奉李大侠之命而来……” 当下面色一沉,冷冷道:“敝帮帮主居住之处你不是没有去过,今日分明想试探出帮主有没有迁移别处!哼,兄弟人跛心不跛,解yào留待你自己用吧!他又举起一手,大喝道:“众位弟兄听着,阵势发动之后,刀下切莫留情……” 裴淳眼角瞥见众丐已如潮涌到,相距不及五尺,白刃纷举,都指住他,这时已不暇多想,掣出商公直的七宝诛心剑,但觉四方八面刀风袭体,当即使出一招“旋人雷渊”,寒光绕体而生。“锵!锵!锵! 连响七八声,接着又听到刀尖纷纷坠地之声。原来他这一招挡住七八口利刃,那七宝诛心剑锋利无比,对方的刀一碰上就断去一截;可是这时还有一把利刀劈中他左肩之上,势道极猛。刀锋方落之时,他已发觉,但已是避无可避,被这一刀结结实实劈中! 使刀的乞丐喝一声“躺下!忽觉刀锋着处如中败絮,软绵绵的毫不受力,紧接着一股力道从刀上传来,震得手腕酸麻,五指一松,那柄利刀弹起数尺,落向地上。 众丐见他一身功夫如此了得,都大惊失色,呆了一呆。裴淳侧头一瞧,只见左肩上冒出鲜血,心中也十分震骇。原来他虽是以极上乘内功卸去刀势,但利刀不比棍捧等物,锋刃落处,仍然砍损皮ròu。 只听那跛丐的声音大喝道;“杀呀!群丐一齐发声相应,人潮再度涌到。 裴淳被他们挤得立足不住,若不出手伤人,只好被杀,但穷家帮中人都是行侠仗义之士,岂能出手杀死他们?只急得他一顿足纵起丈许,低头一望,脚下无数白刃挥舞,把把刀都指住他。 这时既不能落下,又不能上升,当真是为难之极!忽见墙边胭脂宝马站立之处空出一点点地方,不暇多想,凌空跃去,落在马背上。 胭脂宝马前、左、右三方的人利刀齐举,向他双足砍去。 裴淳突然间大喜过望,深深吸一口真气,振臂纵起,宛如一缕轻烟般向墙头扑上去,墙上刷、刷连响,两支长qiāng迅急刺落,裴淳一伸手抓住其一,运足劲力横拨,右手一剑削去,斩断另一支长qiāng。他虽是身在半空,但内力强劲无比,墙上那名持qiāng乞丐松手丢qiāng都来不及,身形一歪,把旁边的人也撞落墙下。 裴淳用qiāng杆在墙头一挂,便即惜力翻上墙顶,脱离了险境。 原来这条宽巷乃是穷家帮特地修建以便施展这个人墙阵法所用,巷中的宽度及石墙的高度都与世不同。石墙的高度已算准是一般高手勉强跃得上的,不过这一来气力用尽,便元余劲得以抵御墙上的攻击。 裴淳本来也不敢作越墙之想,可是纵到马背时,陡然发觉这宝马高达五尺,则他从马背纵起,不须用尽全力便可翻上墙顶,因此才有余力抵御上面的攻击。 上得墙头,放眼但见底下是座荒凉院落,一元人迹。当即飘落,放步急奔而去,他脚下何等迅快,不一会儿工夫,已到达穷家帮老巢。 闯入屋内,寂无人声,静心侧耳一听,四下房间中都传出低微短促的呼吸声,当下已知道房中尽是伤病之人。随意走人一个房间中,但见房内摆放着四张床,各有一丐仰卧,面色发黑,双目紧闭,宛如已死之人一般。 他此来志在救人,原是不拘身份高低。因此立即取出yào瓶,倒了一点点在掌心,再用指甲挑了少许,抹在他们鼻孔下面。片刻之间,喷嚏之声大作,四丐欠伸而起,见了裴淳,都感激地向他颔首为礼。 裴淳说道:“诸位若能行动,便帮我救人为要!那四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翻身落床,虽是有点头昏力弱,却也支持得住。裴淳在他们掌心中都倒了一点yào未,说明用法,便一同出房,分头救人。 不久工夫,本来静寂如死的破;日大宅中到处传出喷嚏之声,裴淳大感安慰。继续施救,忽见其中一人正是前日带路后来勾来五老的浓髯乞丐,救醒之后,问道:“大哥前日还好端端的,却是几时中dú?” 那浓髯乞丐初时见了他,十分惊讶;后来听到四下人声,更是迷惑。裴淳说出请四丐帮助救人之事,他这时更不怀疑,下床拜倒在地,说道:“少侠当真是我们的救星!敝帮惭愧死啦! 裴淳连忙拉他起身,浓髯乞丐又道:“前日少侠夺马走了之后。 杨姑娘便把郭隐农带走。忽然有个汉子说是奉了李大侠之命求见帮主,所以敝帮弟兄把他带来,那汉子还未入门,飞天夜叉博勒突然现身,大笑着说南好商公直名不虚传,一面闯入屋来。这时敝帮已调集了百余弟兄在此,纷纷出来阻拦,那飞天夜叉博勒视如不见大步踏人向前走,所到之处,敝帮弟兄纷纷跌倒,谁也瞧不见他怎生使dú。我那时正随侍着帮主在后面一座院子中,眼见敝帮五老在院门外抵御博勒入侵,五老只是跌坐不动,博勒也是默默站在他们对面,双方没有动手搏斗,过了一柱香之久。博勒大笑连声,走人院内,我冲了上去,忽然脑中一晕,便失去知觉,直到现在,也不知帮主及五老现下如何?” 裴淳惊道:“那么,快快一同去探看……”浓髯乞丐其实比他还要心急,夺门而出,当先带路。 一忽儿便走人一座院落,院中有三名年老乞丐,看起来已经甚是龙钟衰朽,此外还有四个中年乞丐,都带着兵器。浓髯乞丐上前向那三个老丐恭敬施礼,裴淳一看而知这三个老丐定是辈份尊高,也上前礼见。 浓髯乞丐说道:“本帮弟子们得蒙裴少侠解救,现下都恢复如常……”那三个老丐都茫然地望住他,旁边一个中年乞丐说道:,‘易师叔,咱们这三位师祖听觉不大灵,须得大声禀告!”浓髯乞丐道:,‘是啊,我敢是欢喜得糊涂r?”当下提高声音说了一遍,又说明裴淳前日便有意送来解yào,只是其中误会重重,以致冒犯了他。 那三个老丐一齐向裴淳点头,接着做个坐的手势。姓易的浓髯乞丐回头道:“敝帮三位老祖师向少侠叩谢大德,并且请少侠人内赐救帮主!”裴淳连忙回礼,态度甚是恭敬。他根本不晓得这三老丐就是江湖上传说纷纷的奇人穷家三皓,只是素来尊老敬贤而已。 当下随那浓髯老丐走^I房之内,但见五老各自盘坐在五张床上,最内还有一人卧在榻中,他取出解yào,先后抹在五老鼻孔下和淳于帮主鼻孔下。过了一会儿,淳于帮主打个喷嚏,缓缓坐起。他只向裴淳点一点头,便又盘膝跌坐,不言不动。 裴淳见他如此,已是不解,又见五老无声无息,更是惶恐,说道:“怎的这解yào不灵了! 浓髯乞丐自然也弄不懂,呆了半响,只听数人奔入院内,接着传人来说话之声,其中一人口音正是那个八袋高手跛丐。眨眼间跛丐已奔人房中,先向裴淳行礼谢罪,裴淳愁道:“解yào忽不灵啦?”跛丐才智过人,问明裴淳解yào是从秋云心处取得,略一凝思,便道:,‘不是解yào失灵,而是帮主及五老中的dú与众不同! 裴淳大为佩服,说道:“大哥说得极是!”跛丐叹一声道:“小丐纵然猜XtT,却于事无补……”他陡地转过一念,立刻传令出去,着全帮弟子都藏匿起来,不论有何事故,都不准露面。 整座府宅顿时鸦雀无声,那跛丐又向裴淳说道:“敝帮帮主及五老功力深厚,抵受得住一般dúyào,因此博勒须得施展厉害煞手,这也是少侠的解yào何以失效之故! 谈论好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话声,说道:“穷家帮还有一个活的没有?某家来也! 跛丐面色一变,道:“博勒来啦!当即奔出房去。裴淳站了起身,却迟疑不前,低声问道:“易大哥,小弟出去会不会碍事…’浓髯乞丐答道:“少侠现身的话,怕会骇跑了他。” 外面那飞天夜叉博勒已踏人院中,却是跛丐请他进来。博勒一眼望见厅中三个龙钟老丐,心中大是狐疑,站定在院中,冷冷道:“到底怎么样?你们给某家一句话! 跛丐道:“在下须得请示敝帮三位老师祖!博勒微微变色,说道:“他们就是穷家三皓?”跛丐见他蓄势戒备,连忙道:“不错,但三位老师祖年享过高,武功荒疏已久,耳目也大不如常人。”博勒顿时放心,不再作先发制人之想。跛丐正是怕他出手伤了三位老师祖,这时才透一口大气,匆匆人厅,大声禀报。 博勒听得清楚,瞧得明白,只见三老丐对望一眼,便齐齐摇头,心下大怒,暗想待会某家dú倒你们三人,不愁你们的徒孙不屈服。 跛丐出来向博勒朗声说道:“敝帮三位师祖说,梁yào王昔年有大恩于敝帮,今日纵然敝帮覆灭在尊驾手底,也不能出卖朋友,以怨报德。”这几句话说得怪镶锵锵,大义凛然。博勒也大感佩敬,说道:“尝闻穷家帮人人侠骨义胆,果然不假。” 他寻思一下,接着又道:“但某家万里迢迢的从西域来到此地,不见梁yào王的话,岂能甘休?目下只好得罪出手,dú倒穷家三皓,瞧你们说是不说! 跛丐心中又惊又怒,却仰天大笑道:“三位师祖已作决定,敝帮之人谁敢不遵,你只管下手! 博勒哼了一声,举步上前,才跨出二步,忽听帘声微响,一道人影落在前面。博勒暗吃一惊,心想好快的身法一抬眼瞧去,拦路之人正是赵云坡的传人裴淳。他冷冷笑一声,说道:“裴淳你最好滚开,商公直已将你的底细告知某家。” 两人对峙片刻,忽然帘子一响,一个人缓步出来,长衫飘飘,神情秀朗合威,正是穷家帮帮主淳于靖。 淳于靖站在台阶上,抱拳说道:“博勒兄急于要见梁yào王,是以犯及敝帮,情有可原。若是从此退出,前事一笔勾销,若是不听兄弟良言,我就奉陪凡招”博勒见他神闲气清,全然元事,心中正在讶感,忽然院外人声如雷,回头一望,院外麻麻密密挤满了叫化子,前面的几个认得,正是曾被自己dú倒的,更是大骇,心想:“莫非是梁yào王来了! 淳于靖似是看穿他的心事,又道:“梁yào王隐居避世,誓不出手,博勒兄无须猜测是他。” 飞天夜叉博勒极是桀骛倔强,冷笑道:“那就向帮主请教几招! 淳于靖走落院中,博勒大喝一声,挥掌劈去,一举手间已同时发出四种dúyào。淳于靖骄指向他掌心点去,指点未到,一缕劲风先透穿掌力袭中博勒掌心,博勒心中一凛,但觉他这一指封闭范围极广,自己不论向哪一处部位劈去,臂腕脉穴道都难免被他指力伤着,只好迅疾撤掌,抢到他左侧,出掌再劈。 淳于靖指势从左肋穿出,快如闪电,博勒只觉腕间微疼,整条手臂顿时瘫软无力。大惊之下,纵退寻丈,运功催动血气,腕上麻木之感才慢慢消退。 裴淳大喝道:“淳于靖帮主使的是天机指法,你最好离开此地! 博勒昔年虽未见识过李星桥的武功,但天机指却早已闻名,一瞧果是厉害无比,暗想:这两人都不怕dú,若是联手来斗,有败元胜。当下一语不发,转身出院。淳于帮主一挥手,群丐闪出一条道路直送这博勒扬长而去。上一页  下一页 纤手驭龙--第四章 yào王之居千卉谷 第四章 yào王之居千卉谷 穷家三皓扶杖起身,鱼贯出厅,只向裴淳微微颔首,便缀缓出院。淳于靖恭恭敬敬送出院外,回来转回裴淳说道:“敝帮三位老前辈失礼之处,还望少侠海涵!裴淳连忙逊谢过,便一同人房施救五老。那辟dú珠果是罕世奇珍,灵效无比,不久工夫五老都迫出体内剧dú,纷纷向裴淳赔礼谢罪,反倒把裴淳窘得什么似的。 寒喧之言表过,裴淳便道:“在下见过李师叔,他命我火速赶来jiāo出解yào,此外还有一个消息,那便是商公直大哥要向帮主寻仇……”他简扼他说出经过,最后说道:“李师叔目下功夫全失;在下非去求见梁yào王不可。” 这话一出,五老都面露难色,淳于靖却哈哈一笑,说道:“梁yào王就住在离此城二十余里的千卉谷中,淳于靖这就亲自领你前往! 钱二愁叫道:“帮主……”底下竟说不出话,其余四老都是面色大变,一言不发。裴淳虽然觉得奇怪,却测不透内情。淳于靖向五老抱拳说道:“裴少侠叫得出李大侠的天机指,身份已明,这等大事淳于靖自是该当亲往。帮中之事还须五位长老主持,目下不宜耽误,因此有烦赵长老禀告三位老师祖一声。” 他态度一如平常,口气极是坚决。五老欠身应了,淳于靖一撩长衫,和裴淳缓步出去。五位长老一路送出来,群丐见到五老手势,便都肃静无声,许多都流露出悲愤之色,淳于靖所过之处,两旁乞丐纷纷跪倒相送。他们上了马,谈说之间,渐渐驰近青山,淳于靖又道:“千卉谷的路径敝帮中只有本人及五位长老识得,因此敝帮中纵然出了不肖之徒,也无法泄露机密! 裴淳想不通这等事何须这般机密,甚难答腔,这时正好走到另一条大道jiāo叉之处,路边茅亭中忽然纵出一人,拦住去路。此人落地现身,原来是紫燕杨岚。 她圆睁杏眼,喝道:“小好贼下马送死!只听蹄声响处,三骑冲了上前,却是跛丐等三人,跛丐飘身下马,拱手道:“小丐已命人把姑娘的宝马送回……”杨岚瞧也不瞧他一眼,说道:“多谢啦!若不是有这匹宝马,那就不会再这儿碰上小好贼了! 跛丐说道:“敝帮帮主正偕裴少侠去办一件事,姑娘想必还未见过敝帮帮主!紫燕杨岚目光移到淳于靖身上,心中微微一怔,暗想:“好漂亮的叫化头儿!但她神色间仍然冷淡如故。 裴淳见到紫燕杨岚出现,立即感到头痛心惊,哪敢下马。淳于靖帮主说道:“叶九,汝等退下!跛丐等三人奉今后退,却不退远,就在帮主及裴淳二人旁边站定。 淳于帮主说道,“杨姑娘,这位裴淳乃是中原二老赵大侠的得意弟子,以往的误会……”杨岚秀眉一皱,抢着说道:“我不管他的师父是谁,我亲耳听见他管南好商公直叫大哥,这就够啦”杨岚说罢,铁琵琶挟着劲厉风声,疾砸头颅。裴淳迅速闪开两步,杨岚玉腕劲道,改直砸为横扫,琵琶落下一半,呼一声横袭敌腰,这一招变化极是高明dú辣,裴淳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跃退数步,但此法难逃dú针之厄;一是硬封琵琶,但裴淳手元寸铁,如何封架得住? 淳于帮主也不禁微微变色,说得迟,那时快,铁琵琶已堪堪击中裴淳腰身,忽见他双腿一弯,身形矮了两尺,砰的一声,那琵琶扫中他肩头。 裴淳身形震开老远,可是杨岚的铁琵琶已经被他夺过,挟在腋下,原来裴淳以前挨过打,知道她的功力还不能伤得自己,所以早就想好,必要时挨上一下。及至杨岚使出这一招,霎时间他已想出两三种应付手法,可是每一种破法都足以制她死命,决用不得,只好蹲低身子挨她一下,这次他存心挨打,因此借势卸力,挨得不重,一瞧有机可乘,便顺利夺下她兵器。 紫燕杨岚一身武功完全蕴荤在琵琶上,此时不觉手足元措。淳于靖一看裴淳神色,便知他决不肯自动jiāo还武器,生怕因此更结下不可解的怨仇,便道:“裴少侠这一招极是奇怪,纵是当今一流高手,只怕也难免失手,你们之间只是一点误会,何不趁奉还兵器之便,当面解释明白?” 这话亦硬亦软,杨岚听了既不觉面子上挂不住,又得暗暗害怕裴淳不肯jiāo还兵器,这时只好听他解释。 裴淳走上去双手奉上铁琵琶,说道:“在下不但不是商公直…… 商大哥的一党,相反的却是他的对头! 杨岚收回失器,心中大定,冷笑道:“既是对头,怎的又唤他大哥?世上有这道理么?” 裴淳无可奈何叹口气,道:“在下总是无法改口……啊,对了,郭兄中的dú解了没有?” 杨岚狐疑地凝住他,心想:这厮不知是真的忠厚抑是假装?口中冷冷道:“解了又怎样?未解又怎样?”裴淳说道:“那可耽误不得,若是dúxìng未解,在下有解yào在此。”伸手人怀中一摸,不禁一怔,又道:“在下忘了取回那瓶解yào”杨岚冷冷一晒,那边跛丐叶九大声道:“少侠那瓶解yào已经用完了!裴淳搔搔头,说道:“那就只好用辟dú珠了。” 淳于帮主说道:“裴少侠之言有理,救人要紧,敝帮上下百余人中dú,全靠裴少侠送解yào打救。郭兄若是尚未解dú,裴少侠的辟dú珠必定有效。” 杨岚沉吟道:“帮主既是这么说,我不能不信他有此本事,但他这个人却信不过,那甫好商公直跟他一样,相貌十分忠厚,但谁要是相信南好的话,谁就倒霉。” 淳于靖暗想现下再续赴千卉谷,须防踪迹泄露。再者裴淳的辟dú珠乃是希世之主,不能落在杨岚手中,于是微笑说道:“杨姑娘不妨邀裴少侠同往施救,本人愿意相陪”破丐叶九等三人本来不愿赴千卉谷,闻言大喜,个个出言怂恿。 于是一行六人又回到傈阳城,杨岚把郭隐农安置在一家缥局的后院静室中,镖局中人见是丐帮帮主莅临,都十分恭敬接待。 郭隐农面色发黑,僵卧榻上,双目紧闭,宛如已经身死,鼻孔中只有微弱气息出入。裴淳取出辟dú珠纳入他的口中,过了许久,毫无动静。原来这辟dú珠须得血气运行,加以内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力才迫得出体内之dú,郭隐农僵卧如死,不能催运血气,是以无法解得。 这期间跛丐叶九曾经人室向淳于靖低声报告一番话,淳于靖神色毫无变化,继续观看裴淳进行施救。裴淳这时慌了手脚,说道:“此珠神效无比,郭兄若是知觉未失,以他一身功夫,自可迫出dú力。” 杨岚冷笑连声,淳于靖说道:“杨姑娘不须心焦,目下敝帮又有九十六人中dú,这九十六人若是救得活,郭兄自然也无妨碍。” 裴淳说道:“事到如今,不如当真把yào王请出来。”淳于靖摇头道:“敝帮宁可被敌人消灭,也不能请梁yào王。再说他决不肯出手救人,求他也是徒然!裴淳好生讶异,心想:刚刚我们正是去见梁yào王,现下却说得如此决绝,实在令人难解。 杨岚道:“帮主不去我去,只求帮主指示路途。” 淳于靖凛然道:“杨姑娘即使用刀子架在本人颈上,也不能如愿。” 他乃是一帮之主,地位甚高,既是说出这话,自是当真。裴淳暗想云秋心或者有法子解救,当下说道:“在下去想想办法,行不行一会儿就晓得啦! 于是取回辟dú珠,奔出街上,不一会儿便到了那条巷子内,跃高数丈,伸手搭住墙顶,先行探头瞧看。只见云秋心坐在窗边老地方,生像从那一天直到现在都不曾移动过。 裴淳瞧清楚没有别人,便飘身人内。 云秋心瞧见他,面上泛起欢喜之容,说道:“哎,你终于来啦……”裴淳见她欢喜,心中也很高兴,还未开口,只见她面上欢喜之容已敛,不觉一怔。云秋心幽幽叹道:“你还是不来的好! 裴淳茫然道:“我真不懂……”云秋心说道:“你不懂……最好,在这世上……懂得越多……烦恼越多……”裴淳颔首道:“这话极是。” 云秋心好像提起兴趣,睁大双眼,问道:“你也懂得……烦恼忧愁!她这一次说话比上一次流畅得多,不过还是不能一气呵成。 裴淳笑道:“我从不烦恼忧愁,不过佛经上处处教人消除烦恼,连喜,怒,哀、乐也通通不要。” 云秋心道:“啊,你也懂得佛经,真是失敬得很。”她口气之中,显然认为佛经极是深奥,是以甚是尊崇。 裴淳郝然答道:“我实在不大懂得,姑娘别取笑。”云秋心但觉这个年青男子淳厚得极是可爱,胸中全无机诈,登时泛起一种异样心情。双眼变得水汪汪的,目光迷蒙,裴淳见了心头一震,但觉她此时极是迷人,有一种奇异的难忘的美丽。 两人沉寂片刻,裴淳垂首避开她的眼光,说道:“你义父出去了?”她点点头道:“他说好几天才能回来。”她的声音甚是忧郁孤独,裴淳心中涌起无限怜悯,说道:“你一定感到十分寂寞了?”云秋心道:“是啊,我几次想偷偷到街上瞧瞧,但一个人又怕……” 裴淳暗想她这个心愿何等容易办到,但在她却似乎无法达到。当下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她低喊一声、站了起身,说道:“你大好了,我永远感激你”他们走到街上,路人都不时投以讶异的一瞥。但云秋心毫不理会,在每间店肆之前总要流连观看。裴淳老老实实地陪着她,也不懂得该当买一两样好玩的东西送给她。 后来走到一家书肆,云秋心发出惊异的叹声,说道:“你看,这许多书籍,真是梦想不到……”裴淳一辈子未曾踏人过这等地方,但他深深感觉出她钦羡渴想之心,便硬着头皮,说道:“你不进去瞧瞧?” 云秋心捉住他手臂,怯怯人内。里面有几个文士装束的人讶异地打量他们,这些目光使得他们甚是困窘和心跳,要知彼时书价昂贵,等闲之人都元力购买。 但不久云秋心便沉醉在唐宋名家诗情词境之中.她虽是第一次得见诗词乐府之作,但她天xìng多愁善感,只觉诸家诗词之中,不拘是咏物言志,写景寄怀,元一不与她心曲暗通。 裴淳不时权充老师,回答字音及含义。他虽是字字皆识,可是反不及云秋心的会心悟意,甚至有些句子分开来每个字都识,合拢起来却不明其义;不过他稍觉安心的便是肆中已无一人,连肆主人也不知何故人内不出。 那书肆之内有一种纸墨清香隐隐泛动,大部份是册装图书,卷轴亦有。册装诸籍宋元版皆备,宋版本多作欧柳颜书体,甚是秀整典雅,不似后世的方笔宋体字。元版本多作赵孟书体,卷轴则或是本轴竹签,或主轴牙签。彼时因刊书册雾售颇能获利,是以通都大邑中大都设有书肆。其中以临安府的尹家书籍铺,陈道人书籍铺,睦亲坊陈解元书籍铺等数家最著,后世称临安书棚本;此外尚有平阳的王氏中和轩,张氏晦明轩等,平阳即今之山西临汾,北宋之亡,金人掠京书版刻匠到平阳,故该地也成为书坊中心。 云、裴二人见肆中无人,更安心翻阅。云秋心的悟xìng记xìng极佳,此时已不须裴淳指点。裴淳见她摇头摆脑,十分人神,便踱了开去,随手取了一本东莱博议翻看,不一会儿就神游其中,但觉这位宋代名臣吴祖谦所著的论说不特文采斐然,笔势雄奇磅礴,同时博辨深罔,精警透辟,一时目眩神摇,不忍释手。 他一开卷就揭到“穆怕襄仲”的一段,一面领略旨意,一面默默记诵。他记xìng远不及云秋乙之强,是以默记下此篇,已费去许久时间。 云秋心忽然呻吟一声,扶住书架,裴淳惊道:“你……你不舒服?”她取出一个小丝囊,倒出十余片黑瓜子壳,放在口中细嚼,片刻间面色好转不少,随即把瓜子壳吐回丝羹中,低低道:“我得回去了……”裴淳见状已醒悟出她须得服dú才能保住xìng命之事,更不多言,放下手中的书,扶住她匆匆出门。 回到住所,才晓得她顺手带走一部淮海集。裴淳也不说她,心想:待会回去偿还书价便是。云秋心嗅吸到茶吉尼花的含dú香气,顿时恢复常态,便一径开卷吟哦咏诵。裴淳耐心等候适当时机才向她取解yào。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十分饥饿,看看天色,原来已是下午。这阵饥饿之感已勾出一个笨主意,开声叫道:“云姑娘,在下饿死啦!云秋心头也不抬,说道:“外面厅堂门槛下面有东西吃……” 裴淳出去一瞧,那厅堂大门关紧,乃是自内闩住。门槛下有个半尺的洞穴,放有一大碗素面。他端起来正要食用,突然中止,心想我本想用肚饿的理由打断她的情绪,以便开口讨yào,此法虽是不行,但还可用这碗面做题目。 于是忍住辘辘饥肠,大步出去,叫道:“云姑娘,这碗面有dú没有?”说时口中不住暗吞口水,心想这面纵使有dú,我也敢送人腹中,原来他实在是饿急了! 云秋心道:“没有。”她抬起头,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目光迷蒙,别有一种绝俗之美。 裴淳看得一怔,说道:“你……你又有感触了?”云秋心叹口气,但觉一颗芳心,已被两个男人劈成两半。这两人一是义父博勒,一是裴淳。原来博勒对她极是爱惜宠护,父女之情纵是亲生儿女也不能过之;裴淳在她心中却引起另一种强烈缠绵的恋情,难以割舍。她深知义父和裴淳乃是处于对立地位,此所以在回肠dàng气之时,突然感到十分痛苦! 裴淳见她不答,便放下面碗,收起那卷淮海集瞧看,他未曾看出她伤感之因,却忽然发现别事,说道:“奇了,这册线装本的淮海集何以在折页内有字迹隐隐透出?”其时书册装订之法有旋风装,蝴蝶装,线装等。唯线装之法不用浆糊可减少囊至及折叠为双层,以免像蝴蝶装仅得一面有字,且不折叠而透见下页。 云秋心收敛起悲愁,说道:“肆中许多书都是如此,我曾经仔细瞧过,有些是宋时收粮档案用过的纸张,想是用废纸翻转了以背面元字的再重印成书。” 裴淳哦了一声,说道:“姑娘聪慧得很,在下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不肯失去机会,放下书册,又道:“你上次给我的解yào用完啦,甚望再赐予少许……” 云秋心讶道:“那一瓶足足可救百余人,还不够么?”裴淳红着脸应道:“还有一个朋友……”云秋心不说给,也不说不给,但细问用yào经过和目下中dú之人的身份,裴淳一一如实说了。云秋心讶然道:“这个郭隐农不是好人,若是救活了他,对你不利。” 裴淳说不出有力的理由,呐呐道:“我不怕他……”云秋心皱眉道:“原来你带我去游玩,只是想得解yào。”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瓷瓶,放在桌上,又道:“这就是解yào了。”裴淳自是不能伸手抢夺,满面涨红,不知如何是好。 云秋心缓缓道:“你若是取去yào瓶,那就永远不要来找我,如若念我孤苦可怜便不要取yào,那就可以时时来找我。” 裴淳目瞪口呆,呐呐道:“这个……这个……”云秋心又道:“老实告诉你,你若是一见面就向我讨解yào,我一定肯送给你,但你用了这许多工夫,分明是使用权谋,不是真心拿我当做朋友。”她和裴淳相处了一日又出外听过许多人jiāo谈对答,此刻说话已大见流利。 裴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想,我虽没有此心,可是在她却可作此想法。这时又记起那道紧紧关闭住的厅堂大门,此门正是她孤独寂寞的象征,自己岂忍得从此不再见她?但同时之间又想起那穷家帮帮主淳于靖为人守信重义,目下穷家帮多人中dú,他身为帮主,面设法解救,此事只有请出梁yào王才行。但若是救不了郭隐农,紫燕杨岚紧紧缠住,便无法分身前赴千卉谷。再说云秋心体中dúxìng,天下唯有梁yào王或者可解。 此念一生,当即伸手取起yào瓶,云秋心面色大变,泪水夺眶而出。裴淳柔声道:“在下此举有一半是为了你。”她掩面顿足叫道:“走,走,你永远别再来。” 裴淳走出院子,心中正在难过,忽听她叫道:“站住”不觉大喜,转回身子,云秋心极力抑制住心中悲愤,说道:“你若敢再来,我就自杀给你看。” 裴淳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手,于是垂头丧气,纵出院外,走到街上,甚是没精打采。 忽然有人拦住去路,抬目瞧去,原来是跛丐叶九,他道:“少侠神情懊丧,想必求不到解yào,这也不打紧,那郭隐农为人自高自大,几日之前为了一点儿小故便杀害敝帮之人,言词间还辱及帮主。是以敝帮实与他有深仇。” 裴淳讶道:“淳于帮主何故还要救他?”叶九道:“帮主一向大仁大义,想是打算救活郭隐农之后,才找他师父理论,免得怨仇越结越深,形成武林同道互相残杀的局面。其实呢,少侠得不到解yào更好。” 裴淳初时觉得有理,但随即感到不对,道:“小弟还是不明日。” 叶九道:“郭隐农的师父千里独行姜密,平生最是获短。因此郭隐农虽是死在勒博dú手之下,但他必将归咎敝帮,一则说倘使郭隐农不是与敝帮结怨,便不会到僳阳来。二则说是郭隐农在敝帮坛内中dú,自应由敝帮负责,帮主若肯驳斥,姜密也奈何敝帮不得。” 裴厚道:“淳于帮主不是推卸责任的人,我还是把解yào送去的好。” 跛丐叶九微霜惭色,道:“小丐失言啦”顿时对裴淳增加几分尊敬之心。当下又道:“少侠分明无精打采,少丐还道是不曾取到解yào。” 裴淳也不瞒他,把经过详细说了,叶九道:“帮主曾令全帮设法协助少侠,故此你们在书肆时,是小丐暗中支走肆主及其他人,云姑娘携走的书价也都付啦。”他微微一笑,又道:“云姑娘已爱上少侠,所以才怪你不以真心对待她。” 裴淳道:“叶大哥别取笑,小弟不过是个村野匹夫而已。” 叶九沉吟片刻,说道:“少侠这话教我想出一个主意,一来可以试出她的心意,二来可使她取消自杀之誓,三来可知解yào真假。” 裴淳大喜,仔细听完他的计策,便走回巷中,隔墙叫道)“云姑娘……云姑娘……” 云秋心正哭得伤心,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更是怨愤jiāo集,怒声道:“你可是存心要我死在你眼前?” 裴淳在墙外应道:“不是,不是,我走到街上,甚是后悔,所以回转来啦,我又没有动过解yào。” 云秋心转悲为喜,过了一会儿儿,才道:“既是如此,为什么站在外头?”裴淳暗觉好笑,心想我若是不得你允许,哪敢进去?又想叶九之计果是高明,第一招已经收效。 他进去向她行礼赔过不是,取出yào瓶,放在桌上,说道:“你若是拿我当做朋友看待,就给我解yào救人。如若不然,自然不必给我,以后也不敢再来看你。” 这一着完全是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只不过话句略有不同。 云秋心登时呆了,过了片刻,才恢复平静,想道:“他本是忠厚老实之人,决计想不出这等计策迫我……”正待设词问出教他之人,以便反击。忽见他挺立不动,样子甚是笨拙,不觉心中一软,想道:“罢了,我只好让他一次,也教他晓得我的情意。” 云秋心取起yào瓶放在他手中,道:“拿去吧!裴淳大喜,道谢后疾奔出去,跃上墙顶,回头一望,只见她面上似笑非笑,眼中流露出无限柔情,陡地心头一震,不敢多留,迅快跃落巷中,不一会儿见到淳于靖、杨岚等人。 淳于靖一瞧裴淳神色,便知解yào到手,心中大慰。裴淳正要把yào未抹在郭隐农鼻下面,紫燕杨岚喝道:“且慢,这瓶子装的当真是解yào么?” 裴淳道:“自然真的是解yào……”杨岚道:“哼,我还是不大敢相信你,说不定你胡乱弄些yào未来搪塞,没的救不了人反而使dúxìng加速发作! 淳于靖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杨姑娘不必多疑,我可以作保。”杨岚笑道:“那就行啦,便是等帮主这句话!裴谆此时却不禁迟疑一下,心想若然云秋心给的不是解yào,那时候淳于靖帮主这位保入如何向杨岚jiāo代? 紫燕杨岚见他犹豫,两眼圆睁,间道:“怎么啦?”裴淳无法回答,支吾应道:“没有什么……”当下把心一横,倒出yào未,抹在郭隐农鼻子下面。 郭隐农不久便恢复神智,进食了半碗稀饭,精神渐旺,紫燕杨岚把经过详细告诉他,言下对裴淳极是感激尊重,原来她刚才怀疑裴淳之举甚是元礼,是以歉疚于心,不免特别夸赞裴淳一番,郭隐农却觉得甚是刺耳,口中虽是连连道谢,可是心中充满妒恨。 淳于靖拉了裴淳告辞而出,用过晚膳,裴淳力辞到穷家帮总坛歇宿之后,淳于靖暗忖:他或者要去探望云秋心,便不坚持。分手之时,约好明日同赴千卉谷的起程时地,淳于靖拉住裴淳的手,说道:“少侠心地光明,xìng情淳厚,淳于靖甚是倾慕佩服。不过江湖上人心险诈,恩将仇报之事层出不穷。” 他说到此处感到语近教训,便改口道:“少侠奔波跋涉了几日,想必急于休息,咱们明早再见!当下别过去了。 裴淳走到街上,心中大是迷恫。此时华灯初上未久,甚是热闹,在人丛中挤来挤去,好久才走到一家客栈、正要举步进店,忽听身后有人叫他一声,口音甚是熟,回头一看,原来是跛丐叶九。 他笑嘻嘻道:“此店还过得去,待小丐陪你进去”裴淳道:“小弟岂敢劳动大哥?”叶九道:“少侠跟敝上乎辈论jiāo,这大哥二字小丐决不敢当,但这话待会儿再说……”于是与他一同人店。 跛丐叶九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小丐非是奉命跟随少侠,实是有要事奉商。”裴淳道:“大哥请说。”叶九听了这称谓,摇摇头,但却不再提,一经说道:“少侠能不能打消前赴千卉谷之意!裴淳老老实实的道:“敝师叔十八年前中了博勒之dú,现下武功全失,无法抵挡仇家,唯有求得梁yào王出手医治才行! 跛丐叶九大吃一惊,哺哺道:“天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裴淳接着说道:“还有博勒的义女云秋心姑娘自小便受千dú侵体,除非得到梁yào王解救,才能过常人生活!她心地极是仁慈,贵帮前此中dú的人都是得她赐yào才能解救。” 叶久面色变来变去,哺哺道:“大丈夫岂能受恩不报……不错,应当救好……” 裴淳道:“大哥何故这般心烦意乱?”叶九连连长叹,在房中走个不停,许久许久,才站定在裴淳面前,说道:“小丐不得不将内情奉告,任凭少侠裁夺便了! 他望住屋顶,沉重地接着说道:“敝帮曾沐受令叔李大侠天大恩德,便那位云姑娘的恩惠也是应当报答,故此敝帮帮主不顾一切带领少侠前赴千卉谷,可是,敝帮前任帮主曾经身受梁yào王大恩,现任淳于帮主自应还报,此所以博勒来犯,敝帮不惜一切,掩蔽梁yào王踪迹,淳于帮主在梁yào王面前保证不向任何人泄露他行踪,自然更不能带人去见他……” 裴淳此时已恍然大悟,说道:“淳于帮主既不能毁诺,又觉得应带我前去,所以极是为难,只不知他带我前去见梁yào王时,如何解释! 叶九道;“这等事岂能用言语解释?”裴淳骇然道:“那便如何?” 叶九答道:“敝帮帮主唯一之法便是在梁yào王面前自尽,好教梁yào王得知敝帮有恩必报永不毁诺的规条并不是空口说的! 裴淳回想起淳于靖决定前赴千卉谷时,群丐曾经露出凄惶的神色,现下才明白其故。 他迅即下了决心,说道:“既是如此,小弟明天一早便向淳于帮主回绝,不去找梁yào王就是! 叶九扑地跪倒,连连叩首。裴淳连忙扶他起来,叶九心中激动渐渐平复之后,便道:“其实梁yào王以一身绝学救人救世,并非罪恶之事,少侠若能够自己找到他,未必就求他不动,那时梁yào王便不致怪到敝帮头上……” 裴淳细细寻味这话,心中恍然大悟。 翌日清晨,他先到穷家帮总坛见淳于靖,假说有事不去千卉谷。 淳于靖不便细问,只好由他。 裴淳独自出城,放开脚步迅快奔去,不消多久,越过昨日碰见紫燕杨岚的jiāo叉路口,又走了一程,便踏人山区之内。 千卉谷如何走法,他毫无所知;但只须踏遍群山,总能找到,因此他甚有信心,不断翻山越岭,到了下午时分,但觉四面群峦索绕,峰岭无数,别说短短一日工夫,便是三个月也未必能处处踏遍。 他不屈不挠,在乱山中转了两日,第三日上午已走得又饿又累,这时略感沮丧、躺在一处斜坡的树荫下休息,四周丰茂的青草遮住了他的身形,倒也清静舒适。过了一会儿儿,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心中顿时大喜。 他坐起来一瞧,只见效丈外出现一个人,上半身衣服尽皆碎裂,露出一身黝黑壮健的肌ròu,年纪约在二十左右,腰间缚住一条绳索,挂着一只斧头,一望而知乃是山中樵子。他走动之时脚步踉跄,面色发青,双手在胸口后背乱搔乱抓,一望而知他必是身上十分搔痒难过,因此连衣服也抓破撕裂。 这樵子一跤跌倒,又挣扎起身,口中发出呻吟之声,裴淳骇然想道:“他怎么啦,莫非是中dú?”更不迟疑,纵出去拦住那樵子,道:“大哥怎生如此模样?” 樵子又跌倒地上,乱抓乱搔,呻吟连声。裴淳取出辟dú珠,大声道:“大哥含住这颗珠子,或者可以解救。” 他把辟dú珠塞人樵子口中,不由得暗暗担心他神智不清之中一口吞下腹内。但他天xìng热肠,断断不肯为了这点忧虑而吝于一试。 过了片刻,樵子果然停止搔抓。裴淳喜道:“当真是中了dú,谢天谢地恰好碰上了我。”于是问他中dú原委,樵子说道:“小人在那边山上碰见一个高大汉子,可不是汉人,他问我知不知道有一个会得医人的老先生住在附近?我摇摇头,他又间我有没有一个人走过,长得话未说出,忽地一愣,直勾勾望住裴淳。裴淳惊道:“难道他问的人就是我?”樵子点点头,因不知他们是友是敌,所以不敢再说。 裴淳哺哺自语道:“这就奇了,飞天夜叉博勒明明远在别处,怎会出现此地?而且晓得我到此来了?”说到这里,不禁戒惧地向四面瞧看。樵子瞧出他的神情,便道:“他一转眼就不见了,小人也没瞧见他向哪边去的。” 裴淳说道:“这个人名叫博勒,是天下第一使dú高手,这几日漂阳城中许多人都被他所害”樵子道:“小人瞧他也不像好人,还是回去躲一躲好……”当下吐出辟dú珠,还给裴淳,口中再三道谢过,举步走去。走出六七步,忽地大叫一声,倒地乱滚。 裴淳连忙奔过去把珠子纳人他口中,立即元事。裴淳道:“是了,你不会武功,无法逼出身上的dú,除非日夜含住这颗宝珠。” 樵子惊惶的望住他,要知这樵子虽是僻居山中,见闻寡陋,可是这珠子具有如此妙用,便也晓得不是凡物,哪敢向他讨取? 裴淳沉吟一下说道:“这样吧,你把辟dú珠带走,告诉我住在哪里,日后如果有人中了dú,我好去找你取回珠子救人。” 樵子泛起满面崇敬感激之色,说道:“小人姓林,住在西面第五座山后的山神庙中,山脚还有五户人家,很容易找到,小人这就去想法子医治,你先到山神庙。” 裴淳讶道:“你会得解dú之法?”樵子呐呐道:“小人……不会……但有人会……”裴淳啊一声,忽见他甚是扭捏不安,恍然大悟,道:“那人不准你提起,是不是?好,咱们不提这些,我先到山神庙等你……” 林樵子感激得拜倒地上,叩头不已。裴淳扶起他,随即向西方奔去。 越过一座山岭,听到泉声淙淙,他循声而去,找到一道山泉,只见清彻无比,底下都是雪白的细砂,情不自禁俯卧下去,伸头人水浸了一下,又喝了七八口水,起来抹掉面上水渍,只觉泉水味道甘美,人口时虽是奇凉澈骨,但吞落肚中只觉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他望见水中自己的倒影,凝目瞧了一会儿,忽然间旁边多了一张面孔,仔细端详,原来是博勒的影子。惊讶中回头望去,只见傅勒竟在背后,微微狞笑。 博勒退开丈许,招手道:“来,来,某家今日得见识见识赵云坡的武功。” 裴淳本来有点怯意,可是一听到师父的名字,心中暗自叫道:“裴淳呀裴淳,你一身生死事小,师父荣辱事大,若是怕东怕西,不敢动手,师父一世英名就给你断送啦。” 但一见博勒出现,就闭住呼吸,这时不能开口说话,挺胸大步走过去。博勒喝道:“那一日掌力未分胜负,咱们再对三掌瞧瞧。”喝声中一掌劈到,裴淳左手手掌托住右手肘尖,双手力道贯注右掌上,不快不慢拍出去。 两掌相隔尺许,力道相触,发出“砰”的一声,各震开一步。紧接着又齐齐跨前发掌“砰砰”两声响过,博勒多退了两步,并且感到体内真气波dàng甚剧,若是再行对掌硬劈,立时就得受伤。当下喝道:“等一等,还有几句话讲完再打!” 裴淳点点头,忽然间发觉腹中冒出千百丝暖气,分窜五脏六腑之中,随即阵阵倦怠之意袭到,有点昏然思睡。 飞天夜叉勒博道:“你暗中勾引我爱女,罪该万死!裴淳听了一怔,忍不住辩解道:“我没有勾引她,只不过见她寂寞可怜,才陪她散散心。”这一开口说话,那阵倦意更浓。博勒大笑一声,似是十分得意,说道:“你到底晓得不晓得梁康住处?”裴淳摇摇头,博勒又道:“你己中了某家暗算,除非碰上梁康,或可活命! 裴淳大吃一惊,旋即想起那辟dú珠,心中稍安。只听博勒又道。 “商公直的辟dú珠这回也不管用,非去找梁康不可。” 裴淳道:“我找了几日都找不到,若果你说的话不假,我只好等死啦! 博勒点头道:“某家一直跟踪在你后面,几乎把我气死。这一次某家乃是用暗算手法,照例得告你一条活命之道……”裴淳精神一振,同时想起那山泉味道甘美异常,人肚甚暖,不觉说道:“怪不得山泉味道很好。”博勒道:“良yào苦口,dúyào则多半甘甜芳香。你不久之后就要大大睡一觉,回醒后全身酸痛,风吹雨淋都奇痛难当,三日之后,dúxìng才当真发作……” 裴淳已困倦之极,恨不得扑倒地上大大睡上一觉,博勒哈哈一笑,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邻近也找不到一个人。好啦,某家不耽误你睡觉……”笑声又起,霎时已是从远处传回来。 群山静立,白云舒卷,一切毫无变化,阳光照在青山绿树上,更觉灿烂。裴淳口中诵念着佛经,信步走去,不一会儿走到一处悬崖之上,但见峭壁千寻,底下黑黝黝的,也不知多深。 他站在悬崖边缘,口唇间仍然哺哺诵念经,心中却转念想道:“我只要跳了下去,就可得大解脱,唉,我是决不肯害人自救的了,何不早一点死!他念经只是十余年来的习惯,是以毫不妨碍心中思想。 此时死意已决,心中但坦dàngdàng,甚是空虚,既无惊俱,亦无悲苦。因此头脑特别清醒,仰视浮云,俯察深渊,澄明中突然灵智泛涌。 忖道:“我且在此睡上一觉,待到回醒时,去问问采樵的林大哥,或者可以得见梁yào王。”当即在悬崖上熟睡,一觉醒来,但觉身体轻飘飘的,又好像四肢百骸都支离破碎。 山风拂到,冷得直抖,肌肤yù裂,痛不可当。此时天色才明,过了好一会儿儿,旭日升起,阳光晒在身上,这才感到好一些。 他奋力起身向西面走去,爬上一座山顶,已累得头昏眼花,汗流如雨。尤其是一路上被藏草树丛拂着身体,有如利刀刺戮,奇痛攻心。 当下已知自己决计无法再翻山越岭,喘吁吁的坐在山石上,天色忽然渐渐yīn暗,不久,乌云密布。 裴淳大惊想道:“风吹已是难当,雨淋更无法抵受,须得找一处地方避雨才行。”于是踉跄起身,朝西北方一片石崖处走去。走到一半,开始下雨,雨点打在身上,说不出多么疼痛难受。 他咬紧牙关冒雨前进,只见石崖下有个洞穴,虽是狭窄,却还可以稍避风雨。于是跌跌撞撞的奔过去,到了洞口,忽见洞中有个人站着,看一背后己贴住石壁,所以身子,弯成弓形。但这样头部仍然被雨点溅打得着。 裴淳竭尽平生气力,忍住心中的绝望和身体上的痛苦,转身走开,睁眼四望,周围当真没有一处可以略避风雨。 天下雨了,雨点有如无数利刃大剑般刺扎在他身上,裴淳天xìng极是强毅,硬是熬忍住不呻吟一声。不过面上肌ròu已因痛苦而痉挛扭曲,甚是惨厉难看。突然,他看到石穴里面有人。 石穴中人说道:“孩子,这雨水既是使你如此痛苦,何不进来避一避,纵是挤在一起不很舒服,也强胜忍痛捱苦……” 这人口气甚是亲切和善,裴淳分心去想,一时减轻了不少痛苦。 当下应道:“在下横竖不免一死,多受点痛苦,少受点痛苦也是一样”石缝中的人说道:“这就奇了,古语有道是好死不如恶活,就算多活上一会儿,也是好的。若能够稍减痛苦更好,你还是进来躲一躲吧! 此时雨势更大,每一滴雨比拇指还大,势急力骤,便是好好的人也觉得难当,裴淳更不用说了,他是疼得全身乏力,一跤跌倒。雨水湿透他全身,漫流过耳、眼,口,鼻,这滋味和泡在水中又不相同。 石缝中的人又道:“我瞧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脆把你杀死,图个痛快更好。”裴淳有气元力道:“好吧,我刚才在悬崖上就该跳了下去。”那人间道:“你何故又不跳了! 裴淳道:“我那时还不知竟是如此乏力,支持不到前面的山神庙找一个人”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冷,道:“找那个就可得救! 裴淳道:“我也不知道,他先中了一个名叫博勒的人的dú,是我把辟dú珠给他用,暂时遏住制dúxìng,他说也许能设法解去体内之dú,若是他已解了,我就可取回辟dú珠应用。” 那人哦了一声,说道:“倘使那林樵子dú犹未解,你便如何!裴淳叹息一声,说道:“那就算啦,我岂能强行取辟dú珠?再说那博勒曾经言道,辟dú珠无法解得我身上之dú,这话或者不假”那人道:“这话有对有错,辟dú珠在常人手中解不了你身上之dú,但在一个人手中,却立见奇效。”裴淳精神一振,说道:“那定必是当世医道第一的梁yào王了。可惜不晓得他老人家在哪儿……” 那人道:“你可识得梁yào王么?或是有什么渊源?裴淳道:“不认识,也没有渊源,要说有那么一点点,便是穷家帮帮主……”那人哼了一声,道:“可是淳于靖带你来此的?” 裴淳只觉跟他说话之后,就减去不少痛苦,所以竭力应答,说道:“起先果然是他,但后来我晓得他见到粱yào王之后,须得以死谢罪,所以我又不要他带了。” 那人道:“原来如此,那么你来的时候未曾中dú,为何要找梁yào王?” 工:裴淳心想:李师叔的事南好既已晓得,已不须遮瞒别人。当下道:“我师叔李星桥十八年前服过博勒dúyào,现下武功已失,所以我求见梁yào王,请他帮忙”那人说道:“我晓得梁yào王这一辈子再也不肯出手替人医治,你就算拿刀架住在他脖子上也不行。唉,你着是早点儿晓得,便用不着徒劳跋涉了。” 他们说了这一阵话,裴淳又感到痛苦减轻许多,雨点洒落身上,只剩下些微痛,也不知是何缘故。 那人这一番话他实在不能相信,裴淳道:“我见不到梁yào王前辈。 那就不必说了,若是见到他,他一定肯出手帮忙!”那人讶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裴淳道:“他怕人家打扰,所以不让人家容易找到,这是合情合理之事。但只要见到了他,一则他外号称为yào王,这个王字除了至高无上之意外,还有王道之意,王道就是仁义的意思。二则我李师叔不是寻常之人,你不晓得,越是这种英雄豪杰,一旦落魄,有如虎落平阳,龙困浅水,那真说不出多么令人难过同情。梁yào王也是一代高人,自然省得此意。有这两个理由,他一定肯答应我的要求,你说是也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有如长江大河一般倾泻而出,可见得在他心中坚信事情必是如此。那人沉默了好久,冷冷道:“这话说得也是,不过据我所知,粱yào王非元济世救人之心,事实上他自己另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不是怕死之人,无奈这苦衷比死还要可怕,所以他最后也只好叫你失望! 裴淳突然想起,问道:“你老是谁?”石缝中的人走出来,这时雨势已大弱,只有一点点雨丝。但见这人装柬一如山中村野之人,头上戴着一顶竹笠,手中提着一把yào锄,双鬓微斑,面容极是冷峻严肃。 裴淳虽是瞧不出他是什么身份,但从他的气度中也可感觉出绝不是山中居民。又呐呐问道:“你老是谁?” 那人道:“我在山中种yào为生,你叫我种yào人就行啦。” 裴淳急急问道:“你老不是梁yào王?”那种yào人迟疑一下,才摇一摇头。裴淳透一口大气,说道:“幸好不是,不然的话我师叔这一辈子都没法恢复武功了! 种yào人缓缓道:“你最好相信我的话,用不着去找他,现在你把你的身世一切详详细细大声告诉我,最好不要停口。”他面容虽是冰冰冷冷,可是口气十分和蔼。 裴淳胸怀光明磊落,从无说不得之事,当下大声从头说起。他的声音越大,就觉得身上痛苦减轻。因此说了十来句之后,就算种yào人要他停止他也不愿意了。 种yào人拾起了许多枯枝和碎石,堆在一起。然后坐下来,拿起一根枯枝,抛在半空,掌中已藏有四五枚碎石,待得枯枝落下,抖腕发出石子连续打去。转眼间桔枝石子落下,通通掉在裴淳身上,只痛得裴淳几乎跳起身宋。 他不停口地大声说话,种yào人不停手地抛枝发石,通通落在裴淳身上。过了一阵,裴淳渐觉中气渐足,声音更加响亮,同时那些枯枝、石子击在他身上,也不太疼痛了,他为人虽是忠厚老实,但这刻也醒悟出种yào人此举必有深意,口中更是说个不停。 又过了好一会儿,石子落在他身上已全然不疼,同时声音更见响亮。种yào人停了手,留心倾听他说到最近的遭遇,尤其是提及博勒及云秋心之时,显得更感兴趣。 不久裴淳已通通讲完,没话可说。种yào人深思他说道:“茶吉尼花乃是域外异种,中土从不生长,博勒能够带到中土培养开花,可见得他功力之高,可列入一代宗师地位。 “这种花香味中的dúxìng十分奇怪,若是胸中毫无贪嗅妄念之人,至多感到有点难受,越是凶恶卑鄙之人,中dú越深,死时越发痛苦! 像云秋心那样非dú不活的体质又自是例外。” 他住口寻思一会儿,又道:“唉,我真想去瞧瞧那位姑娘,博勒能够用dú改变她的体质,我就能把dú质都解了! 裴淳大喜道:“那敢情好,这一下用不着打扰梁yào王啦! 种yào人摇摇头,抑郁地叹口气,说道:“我走啦,你先到山神庙便可问明出山之路”裴淳怔了一怔,叫道:“你老等一等!种yào人停步道:“怎么啦!裴淳道:“我出山去也是害人,所以我想跟随你采yào为生。” 种yào人道:“你体内之dú已清,出山绝不妨事,你便是因不肯害人,宁可忍受雨淋风吹之苦,才把dúxìng除清。你说话时,dúxìng尽从口气中散去”裴淳大大一怔,说道:“你老的树枝石子便等如雨淋的意思了?” 种yào人冷冷道:“我自练我的暗器手法,可没有一点救你之意,你须得记住。”当下肩起yào锄,扬长去了。裴淳呆了半响,但觉此人行事甚是古怪,叫人全然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他相救,偏说不是。这时眼见他去得远了,便起身试一试,发觉全身没有一丝一毫不妥,气力如常。当下撤开大步,翻山越岭,不一会儿,已找到山腰平坡上的山神庙。从林樵于手中取回辟dú珠后,他便在庙内的石地上,呼呼酣睡。 一觉醒来,耳中只听噼噼啪啪声响个不停,睁眼一看,熊熊火光从门外映人来,一骨碌爬起出去一瞧,只见门外的平场上起了一个人堆,火势甚猛。火堆对面有一顶软轿,帘子密垂,不知内中是否坐得有人。 此外在火堆四周共有五个人,三个站着,两个却躺在火堆旁边,鼾声大作。 那三个站着的其中之一身穿华美锦衣,面目清秀,约是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其余两个都是五旬上下的人,身穿丝绸质地的长衫,气派也很大。他们一齐转头瞧看裴淳,裴淳心中一怔,想道:“我走动时声音很小,外面又有烧火之声,他们居然都觉察了,可见得听觉极是灵敏,必是武林高手。” 其中一个红面膛的长衫客说道:“孩子,你把庙门打扫一下,再烧点开水。” 裴淳还未作答,那华服年轻人接着说道:“明早我们去时总会赏你一点银子……”他说得虽是和气,但口气中隐隐有一股威严,裴淳见他们如此,竟说不出推搪之言,只好动手烧水打扫。 打扫干净之后,那三人便人庙席地倚墙而坐,行动之间,都以那华服年轻人为主。 裴淳在后面烧水,侧耳听他们谈话,初时他们谈论一些人物,裴淳都不晓得。后来话题一转,那个红面膛老者的声音说道:“朴国舅位高权重,但礼贤下士竟及于山中村子,当真叫人佩服。” 另一个老者说道:“朴国舅一向和易近人,这倒不必说得,倒是明儿若是见到梁康,他见国舅降尊纤贵亲莅此地相请,定感元上荣幸,当能请他赴京……” 裴淳大吃一惊,忖道:“原来这华服之人是国舅身份,但瞧来却完全不似蒙古人,不知何故?” 只听朴国舅徐徐道:“步崧兄,马延兄,你们两位都是今世高人,自当深知像梁康先生这等奇才,不易延聘得动,我瞧明几纵是见到了他,未必就顺利成功! 裴淳眼都睁圆了,心想:“原来他们也是要去找梁yào王的。只不知要请梁yào王到京城何事?” 步、马二人干笑一声,马延道:“若是当真请不动他,博勒向他下dú手之时也不要出手助他。”步崧接口道:“博勒说不定已找到了梁yào王!如若不然,却是望见此处火光,赶来瞧看,咱们一道前去就更妙了。” 这时水已烧好,裴淳端出去,步崧挥手道:“你到外面火堆旁边歇歇,不必进来啦!朴国舅接口道:“你得小心点,别太靠近轿子。” 裴淳茫然瞧住他们,马延说道:“这是国舅爷一片好心,怕你送了小命!裴淳不声不响的出去了,朴国舅等三人虽是个个精明无比,但裴淳穿着朴实,本来就像个乡村少年,加上数日不曾替换,又诌又脏,是以都当他是山中村民。 他到了外面,起初果真离开那顶软轿远远的,后来添柴拨火,不觉走近,陡然间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头脑间一阵昏眩,却甚是熟悉,微微二思忖,记起这正是云秋心栽养着的茶吉尼花,心中大是惊异,含了辟dú珠,缓缓挨近软轿。帘子一响,掀了开来,只见轿中坐着一个秀丽姑娘,正是云秋心。她挂起帘子,面上神情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裴淳讶道:“你怎么来啦?”云秋心道:“他们说带我来找义父,我因那一日义父说跟住你等找到梁yào王之后,就杀死你,我心中挂念得紧,所以不管是真是假,就跟他们来啦! 庙中之人隐隐听到语声,步崧出来瞧一瞧,回去说道:“那野小子本领真不少,竟有本事逗得那哑巴似的姑娘说话啦!”朴国舅面色一沉,不发一言。 外面云秋心又道:“你可见到我义父么?”关切之情,流露元遗。 裴淳这才明白她为何露出又喜欢又忧愁的神情。原来喜的是见到自己无恙,忧的是她义父下落不明。 当下应道:“见过了,他没事,只不知到哪儿去了。”他见云秋心这么关切博勒,便不说出中dú之事,免得她心里难过。他接着压低声音,问道:“那几个人是谁?”云秋心道:“一个是皇上的舅于,听他们自己说这个朴国舅权力很大,手下统领了许多武林高手保卫皇宫;另外两人就是宫中高手。” 裴淳厌恶地皱皱眉头,便跟她说些别的话,谈了一阵,忽然间一阵寒风吹来,火势顿时减弱。裴淳感到这阵寒风大是古怪,回头一望,只见丈许外出现一个全身雪白的人,由头到脚,无处不白。方自一怔,软轿中的云秋心哎一声,道;“你是冷……冷如冰?”那个白人点点头,寒冷的目光扫过裴淳,毫不在意,大步走近轿边,低声说道:“我有句话跟你商量。” 裴淳听商公直说起过,知道这人就是雪山派高手冷如冰,便让开几步。 云秋心讶道:“冷先生请说!冷如冰道:“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汉语,所以一方面暗暗跟踪,一方面到处设法找寻通译之人,白白耽误了许久,否则在傈阳城内早就跟你商量了……” 只听上风那边数丈外传来yīn冷笑声,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大步走来。软轿中的云秋心喜叫一声,朴国舅等人顿时知道此人便是飞天夜叉傅勒,心中都暗暗惕凛戒备。 博勒远远就瞧见轿中的义女和冷和冰、裴淳等人,随即大步赶来,并没有听见他们对答之言。来到切近,只见朴国舅、步、马三人都安然挺立,心中暗惊,忖道:“哪儿又出这三个高手?冷、裴二人不曾dú倒,不足为奇,这三人既也元恙,须得小心应付。” 朴国舅上前报出姓名并介绍过步、马二人,又道出倾慕之意,最后说道:“本人闻说博勒老师在此,特地用轿子把姑娘送来,免得找到梁yào王之时,又须多走一趟! 博勒道:“久闻国舅坐镇京师,手下高人极多,如今得见步、马二位,才知传言不虚。” 他的眼光掠过冷如冰和站在后面的裴淳,只淡淡点一点头,暗想:这冷如冰必是跟裴淳连成一气,目下不宜动那裴淳,当下也不问裴淳怎生解得身上之dú,转过去跟朴国舅说道:“某家在山中搜寻了多日,还未找出梁yào王住居之处。” 朴国舅微微一笑,说道:“本人前些日子听得阁下要找yào王,便曾派了专人回京博采众议,其中有一位大喇嘛说,以博勒老师这等使dú高手,定可寻出梁yào王下落! 博勒讶道:“某家不懂这话之意”朴国舅道:“这位大喇嘛法名钦昌,是驻京的大喇嘛中三大高手之一,见多识广,智慧广大。他说梁yào王所匿居之地,必定栽植无数yào草。旁的人不消说得,但博勒老师却该当能寻得出来! 飞大夜又博勒怔了一下,说道:“钦昌大喇嘛真是活佛,某家竟没有想到,多日来苦苦跟踪那小子……”朴国舅正待询问跟踪的小子是谁,博勒已接着道:“这么说来,梁yào玉住处就离此不远了,某家这就去找他。” 朴国舅说道:“好极了!叫起两名熟睡中的大汉,抬了软轿,飞天夜叉博勒头前带路,朴国舅、步崧、马延三人或前或后,分开陪伴博勒、冷如冰、云秋心,裴淳跟在最后,朴国舅只道他舍不得年轻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美的云秋心,故此跟来,便也不理会他。 一行人翻山越岭,经过不少险崖深渊,不久越走越低,走人一座深谷之内。 一行人在深谷中走到天色大亮,却反而越觉幽暗,原来他们穿行在遮天密林之内,荆棘遍地,沉泽处处。这等所在dú虫dú蛇之类最多,但博勒在前头开路,所过之处,蛇虫远避。 又走了一程,出得密林,但见峰回路转,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前面是一片旷明开阔的平阳,一眼望去,尽是奇花异卉,花树无数,满目缤纷,朝阳之下更觉美丽灿烂。 软轿中传出云秋心娇唤之声,博勒向朴国舅说道:“此地所植草木元一不是yào物,其中有些xìng能解dú,所以小女感到不适!说罢走到轿边,掀开帘,阳光之下,但见云秋心极是苍白,没有一点活人气色,但众人望见了她,却都感到她泛shè出一种奇异的美丽,叫人不忍得移开目光。 冷如冰伸手抓住自己下巴,用力一扳,眼光才随着面孔移开,口中低声道:“想是妖魔化身。” 裴淳虽然也震惊于她这等不属人世奇异的美丽,可是他却容容易易就移开眼光。博勒给她一袋五dú瓜子,刷一声放下帘子。朴国舅这时才恢复神智,转眼一瞥,见到了冷如冰、裴淳都望着别处,步,马二人还有点发怔,心中大感震惊,想道:“冷如冰是雪山派高手,这一派练的功夫能使心肠冰冷,定力特强,故此他移开眼光,不足为奇,怎的那村子也能视如元睹?” 但他为人深沉异常,此时也不说破,众人向花卉树木深处走去。 这一片旷阔山谷因花树甚多,视线不能及远,众人四下转绕好久,才见到靠近山坡那边,有一问高大石屋,石屋四周都是畦圃,植满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景色极是清丽,到此无一丝尘俗之气。 石屋双扉半掩,外面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春暖席云锄芍yào”,下联是“秋高和露种芙蓉”。门媚上横题着“司yào仙居”四字。 只听马延大声道:“既是如此,咱们须得在谷口守候,若是不耐久候,回去也方便些……”话声才歇,摹地纵过空地,迅快奔人屋去。 博勒睹状陡地会过意,大声应道:“好吧!咱们到谷口等候。” 纤手驭龙--第五章 太阳玉符雪魂功 第五章 太阳玉符雪魂功 眨眼工夫,马延陪着一人出来,裴淳一眼望去,认得正是那个自称种yào人,只见他身上罩住一件蓝色长袍,白绫袜底鞋。颔下留着三络长须,容色森冷,却有一种仙道之气。朴国舅一挥手,步崧奔了过去,双手递上一张名帖说道:“那边站着的公子就是国舅爷,倘若梁先生不弃,便即上来行礼相见!原来步、马二人成名极早,昔年都见过梁yào王,是以目下不须自我介绍。梁康冷冷道:“他是当今国舅爷,爱怎么样便怎样,区区难道还敢嫌弃他不成?” 那边厢飞天夜又博勒听明白这人当真就是yào王梁康,心中大感畅快,纵声而笑,招手命云秋心一同走到屋前。朴国舅与梁yào王见过,尽道倾慕之意,容色问极是谦恭,接着又道:“这位博勒老师与梁先生还有话说,本人且避开一边……” 飞天夜叉博勒拉住云秋心的手,上前道:“某家十八年前便有较量高下之意,孩子,你过去让这位梁yào王怕伯瞧瞧。” 裴淳大踏步走到梁康身边,凛然道,“前辈且慢动手。”朴国舅等人都惊讶之极,暗想这村子好生大胆,势难逃过博勒dú手。 博勒冷冷道:“你要出头架梁?”这话一出,朴国舅等人不用说,连冷如冰也大力惊诧,心想博勒是何等身份之人,怎的如此看得起这山村少年? 裴淳说道:“穷家帮九十余人中dú,你先把解yào给我!他的目光可不敢移到云秋心面上。博勒冷哼一声,心想这个少年不易打发,何况还有冷如冰支持?当初向穷家帮下手原意只是迫他们请出梁yào王救治,目下既已见到梁康,还是送他们解yào免得结下深仇大恨的好。于是取出一枚血红色的丹yào,丢过去喝道:“给我滚开远远的。” 裴淳一手接住,给梁yào王瞧看,问道:“这就是解yào?够不够用?”梁yào王点点头道:“拿大缸化开,每人喝一小盆就行了。”裴淳欠身谢过,退开数步,这时禁不住瞧云秋心一眼,只见她翠眉深锁,笼愁含怨,一派楚楚可怜模样。心想:她一定恨死我了…… 朴国舅、冷如冰等人见博勒果真乖乖送出解yào,更是骇怪,这当儿却没有工夫询问他来历。只见云秋心走到梁yào王面前,伸出纤手,意思给他把脉诊看。 梁康摇头道:“老夫不出手救人,小姑娘回去吧!却见云秋心含愁脉脉,极是可怜动人,不觉微微一怔,轻轻叹一口气。博勒冷冷道:“这也使得,你当众向某家磕三个头,立下亲笔文书,写明技艺不如某家,甘心服输。某家凭此得以示天下之人,便不找你晦气!梁康眼中现出怒色,但一闪即隐,颓然摇头。博勒怒道:“你既不敢较量,又不服输,这是什么道理?” 这时连裴淳都做声不得,虽有助他之心,却也说不出此理。只见梁康拂须望天,全不理睬。博勒喝道:“某家若不结果你xìng命,难消心头之气,接掌!呼的一声发出掌力,隔空劈去。众人皆知梁康也有一身武功,心想他既不肯显露医yào之道,且看他武功如何?心念才动,博勒这一掌力已劈中梁康,梁康连退三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已受内伤,博勒第一掌因防他反击,不敢用上全力,这时见他全不招架抵挡,反而杀机大起,冷哼一声,纵上前出手疾拍他胸口要穴。这一掌劲力十足,若是拍中了,梁康纵是个铁人,也得在胸前留下一个掌印。裴淳眼看梁康甘心送死,侠气填膺,纵过来伸手一托,恰值博勒略一迟疑,正好托住他手肘,口中大喝道:“人家不愿出手较量,怎可硬迫?” 博勒但觉手肘被托之处疼彻心肺,猛力挣脱退开寻丈,心想这厮口中含着辟dú珠,正是自己这个浑身皆dú之人的大克星,万万碰触不得,顿时无计可施。 步崧得国舅爷指示,大步上前,拱手道:“小兄弟贵姓大名?”裴淳说厂,步崧道:“国舅爷说裴兄弟武功出众,但一时还瞧不出裴兄弟家数渊源,特命我领教几招,瞧瞧猜得出猜不出……” 裴淳心中大喜,提起右掌向他脉门切去。步崧瞧他手法奇突,霎时间已推想出自己若是缩手,对方便顺势变化,不是一掌击到胸口要害,便是化作擒拿手法,可使手臂折断。心中一凛,迅即踏步左闪,裴淳手法一变,不知如何已抓向他手肘,顺他左闪之势,向左一托一抛。步崧登时被他抛开两丈之远,虽是不曾跌倒,手肘间也没有受伤,却已骇得变颜变色。众人都大感骇然,冷如冰说道:“裴兄弟果是尽得赵大侠真传……”话犹未毕,马延冷哼一声,说道:“冷兄虽是雪山派高手,但若是上前出手的话,只怕比步兄还要狼狈!冷如冰也不理他,接着说道:“南好商公直奉了李大侠亲笔书信,前赴令师处送死,只不知何以最近又在江湖上出现?” 他一提及南好之名,人人都侧耳倾听,大感兴趣。裴淳道:“家师见过商公直大哥,隔了两日,就命他下山离开,在下不知为何如此发落!冷如冰哼了一声,说道:“那一日商公直身陷重围,若不是李大侠的亲笔信,谁也不肯饶他活命,尊师乃是当世高人,此举必有深意。可奈商公直仍在江湖兴风作浪,裴兄须得担当此事,拿住商公直jiāo还咱们!裴淳登时目瞪口呆,只听冷如冰又道:“如若裴兄办不到,那就急速回山,不得在江湖上露面。冷某这就去邀约少林病僧大师、崆峒李不净道长、洞庭许青竹兄等数人前赴宝山,拜候令师找个公道!裴淳呐呐道:“我……我……”冷如冰道:“你最好立即动身!他虽是冰冰冷冷,但行事却极是严急,说做就做。裴淳看出形势不对,又多了一个滋生事故之人,心中正在着忙,忽听梁康叫道:“裴少侠请过来说一句话。”裴淳见冷如冰没有阻止之意,便走过去。 梁康道:“你既是要离此而去,定必先拿了解yào去救穷家帮之人……”裴淳应一声是,梁康又道:“你把解yào给穷家帮之人……”裴淳取出jiāo给他,梁康瞧了一会儿,顺手取出一个瓷瓶装起,道:“这yào须得收好……”还给裴淳。 博勒冷冷道:“某家迢迢万里赶来中原,为的只是与梁康你较量高低,谁知竟是这等脓包,还胆敢疑惑某家的解yào。等这裴淳走了,瞧瞧可还有人助你!梁康听了既元表情,又无言语,谁都测不出他心中想法。裴淳好不容易才见到yào王梁康,眼下请他救助李师叔的话没说,哪里就肯回山?他心中所想之事,都在面上表露出来。众人一望而知,冷如冰喝道:“裴兄既是不愿回山,把此事奉告令师,兄弟只好得罪!举步走过来,面色yīn冷异常。飞天夜叉博勒曾试过他雪魂功的厉害,一手拉了云秋心,一手扯住yào王梁康衣袖,退开丈许之外。yào王梁康讶道:“博勒兄似是十分爱护区区呢!博勒道:“你若是冻死了,某家岂不是白来中原一趟!朴国舅等三人却有意要试试冷如冰的功力,他们距离裴淳只有五六尺远,都不后退。冷如冰双手齐举,面色顿时变得更是惨白,口中发出一阵低微异响,若有若元,细听似是寒风在遥远的冰山雪谷中呼啸。众人本来甚是暖融融的,陡地感到一阵酷寒之气袭到,冻得口鼻间呼吸难通。转眼之间,步崧、马延二人首先忍耐不住,运功催动血气抵御寒冷。朴国舅和裴淳都不见有何异样。又过了片刻,朴国舅微笑道:“雪魂功名不虚传,果是十分难当,须得运功抵御才行啦!话声未毕,步,马二人索xìng跌坐地上,瞑目催运血气,以本身内功抗御寒气。这时只有裴淳木立不动,瞧他的神气,根本不曾运功抗拒,步、马二人牙关格格作响,朴国舅虽是犹有微笑之容,但目光凝聚,分明已运足内功相抗。yào王梁康打个哆咦,说道:“好冷,迟远一点吧!当先退去。博勒心想原来他武功甚差,无怪他刚才不敢动手。当下随他退后,云秋心已冻得一张粉脸变成紫色,心知梁康是为了她才退远些,大是感激。梁康脚步飘浮,一歪溜转到云秋心身侧,口中连说好冷,左手借大袖掩护,伸出拉住云秋心手腕,三指搭在她寸关尺上,云秋心只觉一阵暖气从他三指传出,透人脉穴之内,霎时间已将体内寒冷之感霎退。梁康一面运功助她御寒,一面已暗暗诊查她的脉象,但觉六脉的缓急轻重滑涩俱与常人相反,不觉长眉一皱,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裴淳站在寒气之中,但觉怀中一团暖气直冒出来,四肢百骸都极是舒服,心里大叫奇怪,想道:“难道这朴国舅三人徒有虚名,其实功夫不济!朴国舅这时心中暗暗叫苦,忖道:“想不到雪山派出了这等高手,把雪魂功练到六七成火候。再过片刻,他若是还不收功,本爵只好出手,免得白白受伤。”对面的冷如冰这刻也极是骇讶,心想:“那中原二老名震衰字,果有神鬼莫测之能,连一个小徒弟也是如此高明。这朴国舅虽是远不及他,但当今高手,能胜得过他只怕找不出几个。” 在众人心中感觉都不一样,朴国舅一瞧再苦熬下去,势必大耗真元,双眉一皱,眼中泛shè出森森杀机。正在此时,冷如冰也到了耗损真元的关头,口中异声忽然停歇,双手也缓缓下垂。霎时间日暖凤和,早先那等yīn寒酷冷,瞬息之间,元影无踪。 朴国舅吁口大气,说道:“冷先生神功,盖世元双,本人几乎熬受不住了!弯低腰,双手贴在步、马人背上,作出推他们起身之状,口中说道:“两位可以起身啦!步、马二人熬到这刻,已经是四肢疆硬,动弹不得,幸得朴国舅双掌透传出一股热力,眨眼间僵冷之感驱散大半,这才能跃起身。冷如冰早先被马延嘲讽几句,这时一口恶气已消,但真正的对手裴淳,却行如元事,仍然不免大为颓丧,心想:“原只以为本门雪魂功举世无双,哪知武林中能人辈出,这裴淳已是如此,中原二老更休提了。”不过他天xìng偏激之极,说道:“兄弟待会儿还要向裴兄请教手上功夫,至于令师那一边,若是病僧大师、李道长、许兄诸位要去,兄弟自也舍命相陪!说完退开一边,默立运功。博勒见裴淳内功如此了得,冷如冰不曾得手,这时也就不好逼那yào玉梁康,但跟yào王梁康较量之事乃是他多年来第一件心愿,焉肯就此退走,当下把云秋心拉在一旁,叽叽咕咕他说了一大堆话,云秋心只是点头,最后两人都流露出修谈的神憎。朴国舅向粱yào王施了一礼,说道:“本人这一次专诚拜谒,实有奉请先生人京之意,素知先生高凤亮节,决难在驾,这倒是一件两难之事!梁yào王哈哈笑道:“区区纵是血溅当场送了一命,也决不再重cāo;日业,有负国舅拳拳盛意,甚是惭愧!步崧、马延两人齐齐冷笑一声,马延接口道:“梁先生最好估量估量,国舅爷是何等尊荣富贵之人,岂能空走这一趟?”步崧道:“国舅爷向来礼贤下士,不肯得罪朋友,但咱们瞧不过眼,却不管这么多”梁康淡淡一笑,也不说话。朴国舅逼近一步,柔声道,“实是京中有人得病,非梁先生屈驾赐救不可。梁先生只走这一趟,本人担保日后永无别人上门骚扰。”他的身份4卜同小可,这话自是十分可信。 裴淳心中暗暗着急,忖道:“梁yào王若是答应了,我再请他治理师叔的话,就须先过朴国舅这关。”飞天夜叉博勒也是同一想法,顿时怒目圆睁。 yào王梁康摇摇头,冷淡如故。朴国舅叹息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道:“自来山林隐逸高士,非是富贵得以移易志向,本人深明此理,本来不敢冒读,但此事端的重要无比,梁先生无论如何也得劳驾这一遭。”yào王梁康道:“区区既是不愿,国舅纵是出动十万甲兵,把我擒解京师,我到时只说无法可治,岂不枉然?国舅还是另寻高人,没得耽误要事为是!朴国舅怔了一下,说道:“只看梁先生适才宁愿被博勒老师打死也不肯出手之情,可知梁先生此言出自衷心,但天下间哪里找得到医道高似先生之人?” 梁康道:“区区只识得几味yào草,记得几个汤头歌诀而已,哪里当真就是神医yào王?” 博勒反而听得不耐烦,厉声说道:“原来只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云儿,咱们走吧,休提咱们定下之计。” 梁yào王道:“博勒兄极是明智,区区也猜得出你打算把这位姑娘留下,待得她需dúyào救命之时,迫得区区出手救她,其实,一则区区元此本领,为她洗髓易筋去尽dú质,二则区区只等你走了之后,也撒腿一跑,这位姑娘的死活可管不着啦!裴淳惊出一身冷汗,心想:“幸好博勒收回成命,不然的话,云秋心岂不旺自送了一访俊逼?BR54321国舅问道:“听梁先生的口气,似是因有隐情,故此不便出手,想必是昔年立下了誓言?…梁康淡然一笑,既不作答也不否认。朴国舅察言鉴色,已知所料不差,缓缓退开一旁,马延得他暗中示意,大喝道:“裴淳听着,步兄虽不与你计较,但本大人却不能轻轻放过,你也来摔我一个跟斗瞧瞧”喝声中朴国舅趁众人注意他们,走到博勒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博勒点点头,两人随着分开。 裴淳硬起头皮,挺身上前。马延心中实有些畏惧,见他好像稳cāo胜算一般,哪敢鲁莽,锵一声掣出一对判官笔,道:“咱们兵刃上较量。裴淳伸手人抽,打小臂上抽出七宝诛心剑,寒气深深。朴国舅喝声好剑,冷如冰哼一声,说道:“原来你得了商公直重宝,所以由得他在江湖上害人。”裴淳待要辩说,但牵扯极多,一时难以说得明白,因此一句话也答不上。冷如冰越发认定此言不假,又道:“兄弟目下须得把此事通告别人芬簧幌揪昧簟弊碜匀ィ魄镄慕械溃骸袄洹淅鲜Α崩淙绫?BR54321头也不回,顷刻问元影无踪。 云秋心向身侧的梁康说道:“他原本说有话跟我商量”梁康寻思一下,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要算计你的宝物。”云秋心便不做声。 且说马延和裴淳这一对已经动手,马延不敢过份紧迫,双笔出招虽快,但十招之中倒有九招是虚,使那仅余实的一招真递了出去,一见裴淳挥剑封架,也就赶紧收回。 眨眼问两人已攻拆了二三十招,但马延这等打法如何能够取胜? 尚幸裴淳连一招攻势都没有,比他更是和气,因此两人倒像是闹着玩的,哪有xìng命相搏的味道。 朴国舅为人深沉智广,初时并不言语,瞧了一阵,说道:“马兄何不施展点绝招?”马延听得国舅爷发话,只好一横心,左笔一招“凤点头”,右笔芬徽小耙霸扯伤保室黄牍トィ皇瞧嬲煌浠斜稹?BR54321 他这一招只看得博勒。粱康都暗叫一声懒愧,原来他们得见步、马二人被冷如冰的雪魂功制得十分狼狈,便以为他们虽有名,却不过是二流角色,这刻见他双笔分使不同招数,极是精奥狠辣,实是一时高手格局,对废每醋吡搜邸E岽驹谡庵腹宋室?BR54321想出三四招应付手法,但他仍犯了老毛病,总是觉得无论使出哪一招封架,总要伤了对方xìng命,因此连一招也使不出来,马延双笔何等迅快,裴淳略一犹疑,已攻到他身上,一触之间,点了他胸腹五处大穴。裴淳直掼出去,砰一声仰跌在尘埃之中。 马延反而怔了一下,原来他双笔点中裴淳之时,吃了老好巨猾的亏,因裴淳不是省油灯,怎会这么容易落败?心念电转急一转,双笔内劲只用上五成,免得被对方一招反击时连闪避也没有余力。谁知裴淳当真中笔跌倒,反而使他一怔,心中直叫怪事。 朴国舅哈哈一笑,道:“此子稚嫩得很,马兄若不是戒备过甚,早就收拾下了他了”说话之时,云秋心急急跑过去,蹲下来瞧看裴淳。只见他双目紧闭,全元呼吸,心中一惨,不禁失声哭泣。 及至抬起头来,只见四下寂然,只剩下一个yào王梁康独自发怔。 她刚刚又听博勒说过仍照原计留下她在此,是以也不诧异,只是幽幽悲梁康走过来,三指搭在裴淳脉上,顿时讶道:“他虽是闭住呼吸,藏精敛气,但哪里瞒得过我?分明全然无事,连穴道也不曾被制话声未歇,裴淳睁眼道:“我想出来啦!云秋心停住悲啼,苦笑道:“想出什么?”裴淳坐起身,四顾无人,方自发怔,云秋心又道:“他们都走啦!” 裴淳啊一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想出破解手法,他们走啦,这样也好,但他们为何通通跑了?” 梁康道:“何只他们、我也要走啦!云秋心惊慌地微微垂头,裴淳一望眼见,心中大是不忍,说道:“老前辈真的不救云姑媲一命!梁康道:“我早已说过,实是没有这等本事,再说他们虽是义父女,但博勒对她比亲生骨ròu还要疼爱,谅他不忍心真的撇舍了她。我走了之后,勒博自会出现。” 裴淳问道:“云姑娘,这话真不真?魄镄牡愕阃罚究谄溃骸暗甯fù黾撇换嵩倮戳恕!迸岽揪溃骸罢馊词鞘裁丛倒剩×嚎道淅渥呖谌赏庀缚茨桥璨杓?BR54321花。云秋心说道:“我受义父多年养育之恩,处处照顾得无微不至,为了要报答恩情,刚才我已跟他讲好说是一定有法子使梁yào王出手救我,叫他务须走得远远,最好设法让梁yào王晓得他已经在别处。他说他这就出山解救那些花子,但要他们向梁yào王报个讯。” 梁淳惊道:“这样说来,等到你支持不住之时,纵然他丞回来救你也来不及的了/她点点头,满面幽凄的神情。她越是病弱忧愁,就越是美丽。悲淳但觉她的美丽与世俗不同,能够深深透人别人深心之内,教人泛起说不尽的怜惜。这只是他心中的感应,并没有详加思索。当下起身走到梁康面前,欠身道:“老前辈救她一救吧!” 梁康冷冷道:“我救了她谁来救我?”裴淳怔一下:“若是老前辈有难,晚辈就算粉身碎骨,也当……”梁康截断他的话,道:“你粉身碎骨之后仍然救我不得,又有何用、裴淳张口结舌,做声不得。梁康面色略略温和,淡淡道:“你的武功还不行,若不是赵大先生独门的天罡封穴功夫果是神奇,你此刻焉有命在”裴淳呐呐道:“难道……难道……”梁康面孔一板,说道:“你最好少顶撞我,我就算见死不救,也是心安理得之事!裴淳呆呆地望住他,但井非憨傻愚笨之态,谁都一望而知他只是心中十分难过而致。梁康瞧他一眼,轻嗟一声,仰望天空,说道:“我行年六十有余,自从十六岁艺满出师,不旋踵便名扬天下,直到现在已有四十余年,救活之人不在少数。我著是天生冷酷怪僻不愿助人,岂能博得yào王外号?”裴淳肃然起敬,恭容应道:“老前辈说得是!粱康又道:“我救了不少人,有些固然是感恩图报,但有些却以怨报德,更有不少武林恩怨牵涉到我头上,若不是我武功还不错,早就叫好些被我救活之人的仇家斩为ròu酱了!裴淳大是不平,道:“真真岂有此理,常言道是医者父母心,他们凭什么找上老前辈!梁康道:“他们肯讲理就好啦!不过,这些也只是我袖手不管世事的理由之一而已!孩子,你回去吧,最好也把这小姑娘带走,别说是她死在我眼前,就算是穷家帮全帮之人倒在地上,行将毙命,我也不会出手!云秋心想到自己xìng命旦夕不保,哪还有心思听他们说话,拉拉裴淳衣裳,说道:“我们走啦!梁康长叹一声,转回到屋中。裴淳道:“好,咱们快走,赶到傈阳就行啦!云秋心摇摇头,说道:“你陪我到那边花树繁密之处谈一会儿话行不行?”裴淳道:“这有什么不行的?”于是并肩走去,到了花树丛中,阵阵花香送人鼻子,丽日当空,四下鸟声婉转,别有一种幽趣。 她首先躺在草地上,拍拍身旁要他坐下,这才道:“唉,风光正明媚照眼,但我已感到十分疲倦,无心观赏了。” 裴淳惊道:“你……你……” 她点点头道:“别那样瞪着我,五dú爪子和茶尼吉花都被义父带走了,此谷之中尽是救命治病的正yào,我便不比往日能支持得那么长久……” 裴淳跳起身道:“那么快走”她摇摇头道:“不中用了,最多一灶香之久就完啦。不如陪我谈一会儿儿,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在这花光如锦的地方。”这句话说得哀愁万斜,顿时一股生离死别的悲恻,涌上裴淳心头,他难过得直叹气,心想这也是人力难以挽回之事,眼下只好陪她谈谈,务必教她在这短促的光yīn过得愉快些。于是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坐口她身边,微笑道:“你平日最爱干什么事?” 她双眸渐渐变得迷蒙,花朵一般的脸上现出超越俗世的美丽,轻轻道:“幻想”裴淳呆呆的望住她,道:“想些什么?”她道:“好多好多的事情,其中也有现下这般情景,我躺在开满红花的树下,你坐在我身边,默默无言,直到我死了你很伤心地哭泣。” 裴淳心中叫道:“这如花如玉的美丽少女当真就要死去?不久就埋在一坯黄土之中,与草木同腐了。不,太可怕啦,这么美丽,这善良,哪该如此悲惨。”鼻子一酸,眼眶已潮湿了。 云秋心见他双眸中闪现泪光,不禁感激之极,幽幽道:“你比我幻想中的那个人还要好千百倍,我时时觉得我微贱如尘土草芥,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裴淳亲切地瞧住她,摇头道:“不,你十分珍贵,所以老天爷不肯让你久留世上,像天上好看的云,树上的花一般,全部是不能久留的”他自家也深信此言,因此悲qiāng又减,又微笑道:“可惜我以前没有想到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好好陪你,若早就明白此理,我会找许多许多书给你看,带你去游山玩水”她欣然微笑着聆听,面上一派悠然神往的神情。 但不久她就微微喘息,面上隐隐沁出汗珠。裴淳知道时间快到了,这一关古往今来谁都无法打得破,甚至连拖延一会儿也办不到。 生离死别的痛苦又袭上心头,他极力记住早先讲过的道理,然而悲qiāng之情依旧,心中一片紊乱。 他表面上极力保持安详,但嘴角的微笑,已含有苦涩的味道。他有生以来,从未作伪过,一向是心口如一,所以他装作得并不高明。 云秋心长眉微霓,似是忍受着体中的痛苦。她每逢含愁带怨之际,就越发的凄艳动人。 只听她轻轻问道:“我死了之后,你会永远记得我么?”裴淳心想她即将永别人衰,却只有此事值得她关心,可见她此生无所有,不觉一阵凄然,答道:“我永远都记住你。” 云秋心道:“但天上的云消逝,树上的花萎谢,你何曾记住?” 这话只问得裴淳一怔,心中虽是觉得不对,但一时元从答辩,只见云秋心双泪滚滚而下,说道:“唉,我只是天上的云,树上的花而已。”她停歇一下,又道:“我只求你为我做一件事”裴厚忙道:“什么事?” 云秋心道:“我很喜欢这里。” 两人转眼四瞧,但见重重花树,绿草如茵,风光极是明媚缔丽,果然是埋香藏玉的好地方。裴淳点点头,说道:“我待会儿就亲手修做坟墓,可是……”他沉吟一下,接着道:“可是这儿太僻静了,你或者会感到寂寞。” 他说得极是郑重真诚,云秋心道:“不要紧,我喜欢孤独自处,只要你每年的今日来探看我一次,把你碰到有趣的事情告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裴淳道:“这个何难之有,我每次来还要替你收拾坟墓,弄得干干净净,那就是你住的房子,一定要干净好看。” 云秋心突然急促喘息,满面汗珠,裴淳面色变得苍白无比,托起她的头,用衣袖轻拭汗水。云秋心急喘过后,忽然愉哭失声,叫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裴淳双泪直流,柔声道:“别害怕,我在这儿”云秋心紧紧抓住他的手,道:“我害怕极了,没有人晓得死是什么样,我死了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东首数丈外一丛花树后面走出一人,沉声道:“死就跟睡觉一样,你以前怕睡觉吗?”裴、云二人转眼望去,只见这人原是梁康,他那张峻厉严冷的面上,这时也显得十分苍白,云秋心道:“不一样,睡着了还会醒,死后便不能复生”梁康身躯一震,喃喃道:“我也知道不一样,但我已哄骗自己许多年啦!说时转身踉跄走了。云秋心喘得更是剧烈,眸子中渐渐失去生气。突然问西首树丛后又转出一人,飘洒走来,裴淳抬头望去,原来是朴国舅。他弯腰抱起云秋心,紧接着一脚把裴淳踢出两丈外,怒声道:“不中用的东西,在她对你一片深情,竟不会想个法子救她”裴淳爬起身,心中涌起一阵惭愧,做声不得。 朴国舅低头定睛望住她,半响才叹息一声,自语道:“好美,恐怕死了之后,更加美丽!当下腾出一手,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红色丹yào,放在她口中。裴淳已走近瞧看,朴国舅说道:“这是世上几种最dú之物如鹤顶红等合制而成,想必可以教她清醒一会儿!裴淳见他言谈举止,都蕴含极强的信心和慑人的威仪,不知不觉中对他生出佩服之心。过了一阵,云秋心呻吟一声,眼珠缓缓转动,朴国舅问道:“姑娘可是觉得好过些?”云秋心有气元力地道:“我还没有死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朴国舅道:“死不了……”她睁大眼睛瞧着他,讶道:“是你?” 朴国舅温柔的一笑,道:“我一定设法救活你,相信我……”云秋心茫然点点头,道:“你的声音教人非信不可!朴国舅道:“虽是如此,但我仍然是个凡人,也有许多办不到之事,不过你又另当别论,你的生死包在我身上便是。” 他的话转来折去,裴淳一时难以听懂,云秋心却明明白白,知道这个尊荣富贵,气度大异常人的国舅爷,已经对自己生出情意。 朴国舅接着又问道:“你走得动么?”她点点头,朴国舅把她放下。 云秋心但觉双腿发软,虚弱之极,当即回头道:“裴淳,来扶我一把。”裴淳应声上来,伸出粗壮的手臂让她扶着,向前慢慢走去。 朴国舅面上表情毫无变化,大步领前,说道:“跟我来。” 不久,已走到石屋门前,裴淳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找梁yào王出手施救是不是?” 朴国舅突然转身凝瞧住他,面上隐隐露出杀机。 云秋心天生敏感无比,已发觉他想加害裴淳,忙道:“你想干什么?”朴国舅面上杀机顿时消隐,道:“我想问他几句话”裴淳道:“只要你救得云姑娘一命,问什么都行。”朴国舅冷冷道:“本爵岂是为你出手救她?我只是要问你,你外表上的淳朴浑厚到底是真是假?” 裴淳道:“我一向不做装假骗人之事。”朴国舅喝道:“胡说,你分明已练就天罡封穴的功夫,但刚才却诈死不动。” 裴厚笑道:“我可不是装死。”底下解释的话尚未说出,屋内的yào王梁康听到此处,心想这朴国舅乃是一代泉雄之才,若是被他摸透裴淳底细,对裴淳大是不利。 当下朗声喝道:“我倒想请教国舅爷用何手段能迫我出手救人!云秋心轻轻道:“是啊,你有什么妙计?”朴国舅向她微笑一下,接着转向石屋喝道:“哪一个要你救人?我自己就能救她。”说罢伸手要牵云秋心,忽又缩回,道:“裴淳扶她人屋去。”人得屋中,朴国舅问道:“yào物贮物何处?” 梁康带他们到一间房中,只见四壁皆是橱柜,无数的小抽屉。朴国舅指使裴淳打开所有橱柜,将抽屉通通拉出来,室中yào味更浓。 梁康见他胸有成竹,指挥若定,心中大惊,想道:“莫非他精通医yào之道,竟能解得这小姑娘身上之dú?若是如此,yào王二字便得让给他了。” 朴国舅指指四周千百种yào物,问道:“都在这儿了!梁康颔首道:“差不多啦。” 朴国舅摇头道:“你既有yào王之称,贮yào室中自应万yào兼备,但依本爵瞧来,还欠缺了一门重要yào物。” 梁康微微失色,说道:“不错,尚有一门dúyào不在此室之中。” 朴国舅道:“我救人之法极是古怪,须得万yào俱全才行,dúyào一门极是重要,岂能欠缺。”梁康用尽平生智慧学识及经验,都测不想不透他怎生救治云秋心,自是想瞧瞧他怎生下手,立即应道:“dúyào一门,一则容易走泄,二则与此室中一些珍品灵yào之xìng冲突。是以不能久存此地,国舅爷既是要用,这就搬过来”他叫了裴淳同去助他搬yào,原来都用罐子固封埋在屋外泥上之内。两人一齐动手挖掘,不久就挖出二十个罐子。 裴淳说道:“这位国舅爷本事真大,无所不识。” 梁康道:“他若是救得那姑娘的xìng命,我这yào王二字就得让给他啦。” 裴淳微微一怔,说道:“难道你老当真没当本事救活云姑娘?”言下之意极是失望。 梁康双手捧起四个罐子,缓缓走去,说道:“你是实心之人,老夫不必哄骗你。那位姑娘全身上下五脏六腑以及骨髓内都是剧dú,每一。处的dúxìng都不相同。若要解去dúxìng,使她恢复与常人一般,须得通盘筹措,外敷内服双管齐下,此事非同小可,最少也得一年半载之久,在医治其间,由朝到晚都得小心守视,她体内各种dúxìng稍稍失去平衡,便立时殒命。” 裴淳虽是不懂医yào之道,但听了这几句话,也得知极是危险艰困,不禁大惊,说道:“朴国舅若是救得云姑娘,你老的外号自然要让给他。但万一他本领有限,便如庸医误人xìng命,这便如何是好?” 梁康心想:“其实云秋心仗着dúyào维持xìng命,也活不了一两年,即使被朴国舅医死,又有何妨!但这话却不说出来,这时已走人屋内,两人把八个罐子放下,又出去搬,眨眼间二十个罐子都搬了人来。梁康说道:“这二十个罐子一共封存着五十七种dúyào,天下间dúyào极多,但许多dúxìng相同的只取其一。若是使dú高手,尽可以从这五十六种dúyào中配制出新的dúxìng”朴国舅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出去,关上房门。” 裴淳低声道:“你若是把云秋心治死,便当如何?” 朴国舅微微一晒,说道:“这话可说得轻松不过,可是你刚才眼睁睁瞧她死,你想出什么法子救她没有?她那时若是当真死了,我能不能要你赔命?” 裴淳一怔,呐呐道:“这……” 云秋心接口道:“但我宁可死在他身边,那时候我觉得很满足快乐。现在我却十分害怕,甚至有一点……有一点……” 朴国舅道:“甚至有一点什么?” 她道:“有一点恨你!朴国舅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伤心的光芒。裴淳反而感到过意不去,说道:“云姑娘不该说这种话”云秋心说道:“他使我死活都不在你身边,我当然恨他”裴淳摇头道:“这话不通……” 朴国舅接声喝道:“她高兴恨我就让她恨我,干你甚事”梁康微微一笑,心想掉落在情网中的人行事说话都不合常理,眼下这三人夹缠不清,正是情这一字作怪。当下说道:“裴淳,我们到外边等他施救吧!朴国舅等他们出室之后,关住房门,说道:“姑娘意yù死活都在裴淳身边,此事何难之有?我一定叫姑娘达成心愿。”云秋心大为感动,轻轻道:“你真好。”朴国舅苦笑一下,心想以我的权势武功人品,天下间的美女何愁求之不得。料想不到当真有求之不得之事。他闭住呼吸,把二十个罐子一一打开。 外面的梁康苦苦寻思,裴淳则甚是焦急。过了不久,房门打开,云秋心容光焕发,栅栅走出,裴淳大喜道:“你果真复原啦!她微微一笑,道:“也差不多了”梁康定睛一看,失声笑道:“原来是还照;日用dúyào延续生命,元怪我绞尽脑汁,仍想不出你用什么法子救她!朴国舅大步出去,不一会儿儿回转来。这个当儿,云秋心已悄悄问过梁康,得知还能活多久。朴国舅说道:“咱们留此无益,走吧。” 当先出去,云秋心仍然乘坐软轿,?朴国舅、步崧、马延及裴淳等四人簇拥之下迅快出谷。 中午时分已经出山,只见大道上一骑飞驰而至,一望而知乃是穷家帮之人。 大家都晓得此骑乃是赶去向梁康报告穷家帮之难已解,此举本是博勒为了要教梁康晓得他已经到达傈阳,决计赶不回来解救云秋心,以便迫他非出手不可。目下形势大变,这一着已失作用。不过谁也没有出声唤住这一骑。 不久,众人回到深阳,裴淳因想知道云秋心今后行止,便一直跟着他们。到了一座高大府邱,只见曲廊水谢,重楼层阁,气象万千,到处装饰陈设得富贵华丽无比,那飞天夜叉博勒已在大厅中等候、见到云秋心无恙归来,极是欢喜欣慰。众人对裴淳都不理会,各自落座时,裴淳也坐在一侧。 *卜国舅说道:“梁yào王这次不肯出手,诸位有何高见?”博勒已从云秋心口中得知一切,接声道:“这厮说不定徒负虚名,其实没有什么本领。”步崧说道:“博勒兄这话大有见地。” 马延道:“但梁康享誉数十载,武林之中许多知名之士,身受必死之伤,仍然被他救活,这些事都是有凭有据,似乎也不能说他毫无本领。” 朴国舅微微一笑,问道:“裴兄高见如何?” 裴淳想不到他问到自己,吃了一惊,呐呐道:“我……我不知道朴国舅道:“依我看来,梁yào王得见云姑娘与常人不同之时,曾露出技痒yù试的神情。但后来始终不敢出手,这便有两种可能。”他不但气派雍容威重,说话更是条理清晰。在座之人无不被他的气度所慑,但觉他句句话都须得深信不疑。朴国舅道:“一是梁yào王医yào之道,全然不足与博勒老师抗衡,根本无法解救云姑娘体内之dú,二是他原有本事与博勒老师较量,但另有隐衷,宁可认输,甚至送了xìng命也不敢出手。” 众人细想这番话,都不做声。过了一阵,朴国舅又道:“倘使博勒老师自行解救云姑娘,那就最好不过,反正梁yào王已经认输。”裴淳接口道:“这样敢情最好。” 博勒瞧住云秋心,没有做声,云秋心泛起一抹苦笑,道:“你当着我的面前,说不出不能救的话,是也不是?”博勒叹口气,说道:“正是。” 云秋心道:“你养大了我,现下虽是无法解救,我也不会恨你。” 博勒透一口大气,道:“好孩子……”面上尽是后悔的神态。 朴国舅微笑道:“若然博勒老师无法解救云姑娘,那就只好再迫梁yào王出手。眼下须得先查明梁yào王有何隐衷,才能计划进一步的行动!博勒老师和云姑娘请暂时屈居此处,大约十日之内,便可得到确切消启、了!裴淳起身告辞,朴国舅竟甚是客气,亲自送出大门,说道:“裴淳如若还在此城,万望随时莅临赐教,云姑娘定必乐意见你!裴淳见他说得诚恳,心中甚是奇怪,走到街上还在寻思此事。要知裴淳并非傻子,那朴国舅当时抱起云秋心,前往石室之时,面上怜爱备至的神情,他都瞧在眼内,自然晓得朴国舅对云秋心的心意。因此朴国舅明知云秋心对自己很好,还诚意邀他来见云秋心,这事的确令人难解。忽然一人拦住去路,抬头一望,原来是跛丐叶九。叶九施了一礼,说道:“敝帮帮主恭请少侠一晤。”裴淳心想我正要投奔他,以便等候朴国舅在十日之内查出什么消息。当下跟叶九走到一间屋字,不但淳于靖及赵、钱、孙、李、周五老在座,还有神木秀士郭隐和紫yào杨岚两人。大家见过,谈起这一次前赴千卉谷的经过,淳于帮主和五老都嗟叹不已。杨岚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梁yào王宁死也不出手。” 放岽纠侠鲜凳档牡溃骸罢馕焕锨氨舱娴娜绱恕!毖钺爸浪谴竞瘢痪跻徽?BR54321,道:“哦,竟是真的?”言下之意已是信了。 郭隐农见了这等情形,心中妒恨jiāo集,想道:“她自来骄纵任xìng,谁的话都不听,却很信服这小子。”当下冷笑一声,说道:“师妹别听他的鬼话,这等亭须得眼见才能相信。” 李岚呶一呶嘴巴,道:“你不要管我。” 淳于帮主说道:“朴国舅乃是元宫第一奇才,罗致天下许多高手,只有他才能驾驭得住。听说人人都甘心为他卖命出力,此人忽然参与此事之中,诸老有何高见!赵一悲缓缓道:“此人离开京城宫禁,必有极大图谋”孙三苦道:“他说要请梁yào王上京,想来不假,以梁yào王的盛名,他非得亲自恳驾不可。”他们说到此处便不说了,神木秀士郭隐农为人虽是yīn骛染做,但也晓得穷家帮是元廷对头,有些话实是听不得,当下起身道:“师妹,咱们瞧瞧胭脂马,我仿佛听到嘶呜之声。” 紫燕杨岚摇头道:“你去瞧吧。”郭隐农下不得台,只好独自去了。 钱二愁长老冷笑一,声,道:“这叫做明哲保身”众老都微微而笑,原来他们故意谈论起朴国舅,便是试探郭隐农的反应,若果他也有不满元廷之言,穷家帮便不计较私怨,若不是有心试他,这等活何须在此谈论。 郭于靖接着道:“以我看来,博勒也是朴国舅有意罗致之人,这等使dú大家,一个抵得上几个武林高手。他图谋得遂的话,不知有多少志士高人被害。” 裴淳愕然道:“原来如此,咱们须得设法阻止才行。”要知他师父赵云坡乃是大宋宗室,是以裴淳自小就仇视元廷,紫燕杨岚摇头道:“你最好少管闲事,我师父常常告诫我,万万不可涉人这等有关官府之事”淳于帮主微微一笑,乱以他语,问道:“裴少侠今后行止能否见示”裴淳忙道:“在下意yù且留十日,瞧瞧朴国舅查出什么消息始行决定。”紫燕杨岚大喜叫道:“我也去,你们把姓朴的说得那么厉害,我非见见他不可”门外有人咳嗽一声,接着走进来,问道:“师妹要见谁!杨岚说了,郭隐农微现不悦之色,瞪了裴淳一眼,裴淳不曾发觉,暗自盘算道:“这姓杨的姑娘,专一无事生非,最好别跟她一道走”于是说道:“不过我又想先回去请示李师叔一声,只怕赶不回来”他从小到大,这一回乃是平生第一次使用心机,他自家若是发觉,准会大吃一惊。 杨岚笑道:“容易,容易,我把胭脂马再借你一次”裴淳张口结舌,再无别话推托。杨岚紧催他起程,免得真的来不及,裴淳只好向穷家帮诸人告辞。 那胭脂马脚程之快,当世无双,两日后的中午,已到达三和镇。 他早已得过李星桥指点路径,把宝马寄在一家饭铺,独自向镇后走去,不一会儿儿,出了镇市,只见一片绿油油的水田中,矗立着一问木楼,小巧精致,绿帘红窗,围以雪白栏干,极是悦目美观。 他虽是晓得薛飞光就住在楼上,只见绿幔深垂,也不知她在是不在,心想李师叔谆谆嘱咐万万不可再碰见薛三姑,因此叫喊势必惊动了她,最糟的是,此搂盖搭在水田之中,稍稍逼近一点,就无法避过薛三姑视线。 踌躇良久,还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没有善策,他平生从未碰上过这等难题,这时只想得头昏脑涨,心中作闷,眼看日影偏移,不知不觉已呆站了一个时辰,顿时大大发急,忖道:“我就算站上七日七夜也没有用处。”于是回到镇内,闷闷不乐的低头而行。他心中有事,过了那间饭铺尚不发觉。系在门外的胭脂马甚是灵xìng,嘶鸣连声,把他惊醒。 裴淳这才折回去,猛然触动灵机,大喜中骑马又向镇后走去,停在最末的一间房子之前,拍拍马颈,说道:“宝马啊宝马,烦你长嘶一声罢。”胭脂宝马虽是通灵,但哪里省得他的活意?只是默然直立。 裴淳发了急,连说带比,终于不能叫它鸣叫一声。当下十分颓丧,想道:“我好不容易想到此计,仍教我毫无办法”他口中唠唠叨叨的念说,形状甚是颓丧可怜,屋中突然传出一声低笑,却是女子口音。 裴淳吃一惊,向屋中叫道:“薛姑娘,薛姑娘,是你么?”连叫了好多声,屋中走出一个清秀村女,笑道:“不是她,是我”裴淳大是失望,只好说声“得罪”。 那秀美村女本来甚是腼腆含羞,但一见裴淳如此老实,登时大胆得多,轻轻道:“你是谁?找薛妹妹做什么?” 裴淳答道:“在下裴淳,薛姑娘本是在下师昧,但薛三姑不许我们相识,分找她只问一句话。”那村女见他虽是淳厚老实,却有一股男子气慨,相貌悦目。她哪里相信他来找薛飞光只问一句话,轻轻一笑,说道:“我家的人都出去了,我且躲在里面,我设法暗暗告诉她。”裴淳闻言喜不自胜,说道:“姑娘太好了,在下不知怎生报答才好?” 村女道:“你将来对薛妹妹好一点就行了”一笑而去。 裴淳连人带马躲入屋中,过了不久,只见薛飞光和那村女先后进来,她一见裴淳,便高兴得拉住他的手又跳又笑,村女径自躲开,薛飞光说道:“幸亏你请得苏姊姊叫我,这两日姑姑脾气很坏。”裴淳把别后情事说了,又告诉她说那胭脂马不肯嘶叫之事,薛飞光伸伸舌头,道:“胭脂宝马一叫,我姑姑精明无比,只怕比我出来得更快。李伯伯眼下就住在王老镖师原先居住的房子,就在此镇,那地方你是知道的。王老漂师一家,可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裴淳谢过了,薛飞光露出担忧之色,说道:“听你之言便可知道三件事。一是飞天夜又博勒,决计不要你做他的女婿。二是朴国舅等到忍无可忍之时,会杀死你。三是粱yào王决不肯出手救人。”裴淳呆了一呆,说道:“第一件,第二件事我都能不放在心上,但第三件薛飞光不禁泛起欢欣的笑容,问道:“你不怕死,那我是知道的,但不能做博勒的女婿,当真也不放在心上?” 裴淳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再说这等婚姻大事,自有师父做主”薛飞光接口道:“且不说这些题外文章,我瞧你最好不回傈阳,一则可免杀身之祸,二则昨天才听姑姑说起,关于梁yào王之事,口气之中,似是只有她知道,梁yào王何故宁死不肯救人?” 裴淳道:“既是如此,我便恭敬求见你姑姑,求她指点。” 薛飞光骇得面色发白,说道:“万万不可。上次她说过若是见到你面,定不轻饶的话,那就是要取你xìng命之意。她平生活出必行,你若是和她见面,非死在她手底不可。” 裴淳只好打消此念,薛飞光虽是恋恋不舍,但怕私下会见裴淳之事泄露,不敢久呆,当下催他去见李星桥,临出门时还苦苦劝他,不要跟朴国舅,博勒他们走在一起。裴淳不置可否,辞别之后牵马走到一座高大宅院门前,在这一段路上已经决定,不可把实情告诉师叔,免得他禁止自己再赴漂阳。 李星桥果是住在宅中,只见他似是比上一次更觉瘦削老迈,裴淳心中极是难过,当下说出梁yào王宁死不肯救人之事,又道:“侄儿怕商公直大哥来过,所以赶回来瞧瞧,这就赶回傈阳,再想法子使梁yào王回心转意。”李星桥虽是体力大不如前,但豪气犹在,持髯笑道:“贤侄尽过心也就是了,切切不可蹈险强求。若然此去眼看无法使他回心转意,便早点回来,咱们叔侄再聚一聚,至于我的生死不必十分着急。” 裴淳不敢久留,辞出之后,径回傈阳。他这一去一来,只不过花了四日工夫。第六日他在书肆中买了几本诗词书籍,独自前往求见云秋心。 朴国舅亲自领他进去,笑道:“本爵已送了一座书库给她,应有尽有。她每日手不释卷,倒教本爵甚是后悔”裴淳讶道:“后悔?” 朴国舅道:“她废寝忘食的沉迷书海之中,忙得日夜不说一句杠”裴淳笑道:“这样才好啊,可见得她有了这座书库,何等快活。” 朴国舅怔一下,才点头道:“这话也是,本爵竟没有想到。”说时,已走上一座翠楼,周围极是干净幽静,朴国舅在帘外叫道:“秋心姑娘……”连叫数声,帘内无声元息。 朴国舅俊眉微皱,又叫道:“秋心姑娘,是裴淳兄来探望你……” 帘内传出一声低啊,接着云秋心娇柔的声音说道:“好极了,请进来坐”他们掀帘而入,但见这是外间,四面八方,都是新做的橱架,堆满了书籍。一股纸墨清香,隐隐扑鼻,裴淳觉得甚是熟悉,仔细一想,记起原来那日在书肆中嗅过这股韦香。 云秋心从内间出来,笑面盈盈,眉梢眼角泛现欢愉之色。她一眼见到裴淳手中之书,便喜道:“你还记得我喜欢看书。”接过来浏览翻阅,喜不自胜。 朴国舅说道:“这座书库之中元书不备,又都是上佳版本,姑娘可曾知道?” 云秋心头也不抬,应道:“我晓得”朴国舅眼中闪过杀机,说道:“外面还有点事,你们先谈谈,恕我失陪之罪。”当下匆匆回到后进的议事厅中,发出命令,府中各处院落轩阁,都传出三响云板,不一会儿儿,议事厅中先后来了六人。 这六人之中,除了步崧、马延二人,那四个一是红衣喇嘛,头如笆斗,身量极是高大。一是浓髯绕颊目陷鼻高的蒙古勇士,虎背熊腰,雄伟异常。一是个枯瘦老者,形貌与汉人元殊,但装束上却与中原略有不同。最后的一个,长得形容狼琐,尖嘴窄腮,三角眼,约是四十余岁,穿着极为华丽。 纤手驭龙--第六章 借刀杀人辟dú珠 第六章 借刀杀人辟dú珠 六人分别在朴国舅两侧落座,红衣喇嘛居左,形貌狼琐的届右方上首,看来地位甚高,朴国舅说道:“诸位辛苦了几日,本来不当惊动,但本爵胸中之气难消,只好再劳动诸位”六人听了这话,都惊得一齐起身。 形貌偎琐的中年汉子说道:“朴国舅岂能受人闲气,这宗事便请明示。”红衣喇嘛说道:“权先生说得是,不知是谁如此大胆!朴国舅摆摆手,众人重复落坐,才道:“是个年轻愚笨之人。本人虽是样样比他强胜,但仍然博取不到云秋心姑娘的芳心。”众人听了,这才明白他受的是情场恶气,都暗暗放心。步崧说道:“国舅爷说的,想来就是裴淳那小子,只不知他目下在什么地方”朴国舅说道:“他就在楼上与云姑娘晤面说话”马延道:“国舅爷明知云姑娘喜欢他,怎的让他们见面?” 朴国舅说道:“本爵先前以为有几天时间得以接近玉人,定能扭转她的心意,哪知今日三面相对,便比出深浅厚薄了。” 红衣喇嘛大怒说道:“既是如此,容他不得”众人都齐齐附和,只有那姓权的中年人闭起三角眼,不声不响。枯瘦老者嘴巴一张,砰的一声喷出一股火焰。火光虽是即隐,但众人都感到一阵炙热之气。 朴国舅笑道:“裴淳的武功果然有出类拔荤之能。但诸位若是一同出手,逼他无法突围,再由我高丽国金元山老师,施展独步天下的火器,谅他难逃尸骨化灰之危。”说着向众人拱拱手,众人都纷纷辞出,取备兵刃等物。 座中只剩下朴国舅和姓权的两人,朴国舅说道:“权衡先生向来是本爷智羹,独留此地,想必有所指教。” 权衡微微一笑,缓缓道:“国舅爷若是仅仅要取裴淳一命,何须如此惊扰,但须传令下去,他们几位自然就能办到,可见得国舅爷心中实是迟疑未决,希望众人之中有提出异议的,供你参考酌量”朴国舅颔首不语,权衡眨一眨三角眼,又道:“国舅爷平日何等深沉持重,胸襟寥廓无比。今日举措大失常态,可见得古人说关心者乱之言不虚,由此可以测知国舅爷实是深坠情网。”朴国舅离座拱手说道:“权先生料事如神,还望有以教我。” 权衡胸有成竹,说道:“国舅爷既是深坠情网之中,这裴谆便不可鲁莽杀死。” 朴国舅道:“这一点本爵也有同感,但此人不隐,终是本爵眼中之钉,ròu中之刺。” 权衡凝想片刻,道:“若是杀死了裴淳,须得防范他师父赵云坡出头报仇。中原二老在武林之中声威极盛,现下李星桥虽是武功已失,但单是一个赵云坡便不易对付,何况此人一出,武林中许多高手闻风而从,岂不是又做成一股对本朝大大不利的势力?” 朴国舅点点头,权衡接着又道:“因此必须寻出如何除去裴淳,而又不至于惹出赵云坡的法子。鄙人想来想去,只有用借刀杀人之计”朴国舅道:“权先生说得极是,但何处找得到如此锋快之刀?” 权衡微笑:“目下已有两人,一是博勒……” 朴国舅颔首道:“他果是有杀死裴淳之心,还有一位是谁?” 这时有下人进来禀报说博勒求见,朴国舅立刻出去,见到博勒之奏,请人另一个厅堂中。飞天液又博勒面色yīn沉的说道:“听说秋心左楼上会见裴淳,可是国舅准许的?” 朴国舅脑中记起权衡的话,当下说道:“不错,本爵虽是不愿,己奈秋心姑娘……唉!” 博勒怒道:“待某家教训秋心一顿”朴国舅忙道:“云姑娘一个女儿家,少有跟年纪相若的异xìng来往,喜欢裴淳也是人情之常。” 博勒一怔,道:“难道就让裴淳放肆得意?” 朴国舅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博勒沉吟一会儿儿,说道:“唯有杀死裴淳,才可兔去后患。” 朴国舅说道:“只怕云姑娘得知此事……” 博勒道:“某家自有妙计,但须国舅相助,裴淳身边藏有商公直的辟dú珠不,此珠一矢,他便将死在秋心面前。” 朴国舅大喜道:“辟dú珠难取得,可是……” 博勒微微一笑,道:“某家只要让秋心服用一种奇dú,裴淳越是对她有情,这dú就发作得越快,若是他心存yù念,那就死得更快,国舅不必替某家担心,这等借她传dú之法,她还不懂。若能够预先在他身上留下伤痕,那时秋心一辈子也不能发觉此中计谋”且说裴淳和云秋心在翠楼书肆中谈古论今,甚是融洽,盘桓了个把时辰,裴淳便向她告辞。云秋心虽是不舍,但心恐义父得知不悦,不敢挽留。说道:“我要做一个精致的锦盒藏放你送给我的五本书,不论到哪儿去,都带在身边。” 裴淳说道:“姑娘如此爱重,实感荣幸。” 云秋心送他走出房门,四顾廊上元人,便轻轻道:“你还来看我么!裴淳点点头,她接着又道:“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虽然对我大是不利……那梁yào王……”刚刚说到此处,一阵步声传来,却是朴国舅上楼。 云秋心立刻停口不说,裴淳也知此事定必十分机密,当下先行辞行,免得打草惊蛇,被朴国舅发觉。 裴淳回到穷家帮总坛,淳于帮主及五老还有紫燕杨岚等,都来询问消息。裴淳道:“我辞别之时,云姑娘正要把梁yào王有之事告诉我,恰好朴国舅上搂,她只说了梁yào王三字便打住了,瞧来似乎甚是严重。” 淳于靖沉吟半晌,道:“只怕梁yào王禁锢之难。”穷家五老都流露出忧愁之色,原来他们都知道梁yào王若真被囚,淳于帮主决不能坐视。但朴国舅非是普通武林人物,一旦拼上了,穷家帮可能有覆亡之祸。 独独紫燕色然而喜,说道:“如若yào王遭难,正是大好机会。我们设法把他救出,便是有恩于他,何愁他不说出心中隐衷?” 裴谆接口道:“杨姑娘说得极是。”杨岚更是高兴,起身道:,我们先到那府第外面瞧瞧形势可好?“裴淳也有此意,便跟她出去。走出大门,神木秀士郭隐农也跟着来了。三人一道走到那座府第,前面后后瞧了一遍。郭隐农说道:“我瞧后园孤伶伶一座轩院甚是可疑,说不定yào王梁康便囚禁其中”紫燕杨岚道:“我们晚上来时,先探这一处。”郭隐农一心一意想害死裴淳,接口道:“到了晚上守卫定然十分严紧,大白天反而容易得手。” 杨岚道:“对啊,他们决计想不到,我们胆敢白天出手营救。” 郭隐农暗暗好笑,我们这等明目张胆的探道,人家除非都是傻于,否则焉有不知之理?裴淳奋然道:“那么我们这就闯入去。” 郭隐农道:“好,闯就闯,师妹你轻功最好,负责外面把风。” 杨岚应承了,三人转回府后围墙,裴、郭两人跃人后园,四下毫无声息,郭隐浓轻轻道:“你从左边闯入轩内,我打右边进去。若是碰上敌人,须得力拼,以便另一人可以乘机搭教梁yào王”裴淳处身这等境地之中,全然忘了自家惧怕拼搏之事,满口答应,两人迅速分开,各各借着树木地势掩蔽,分头奔去。郭隐农故意半途停步,暗想且让他先行人轩,定必碰见敌人,拼斗起来,越凶越好。除非他能够力敌朴国舅手下一众高手,不然势将丧命此地。 裴淳掩到轩院左边,一跃而入,只见此轩甚是宽敞,东首有一排房间,都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无人声。他躲在一座假山后面,恻耳查听四下动静。忽然鼻中嗅到一阵奇异香气,头脑间一阵晕眩,立时想起正是奈吉尼花的香气,连忙取出辟dú珠含在口中。内功略一运转,登时复原。当下忖道:“此轩之内既然放置得有茶吉尼花,恐怕是飞天夜叉博勒的居处,但说不定博勒正以dú花迫害梁yào王。” 他一想到别人有难,便忘了自家安危,满腔热血沸腾,奔出去逐间房子查看。接着又转到右边西首各房看过,查无人迹,于是向院门走去,忽见郭隐农站在院门外,便低低招呼一声。郭隐农疾奔人来,冷笑道:“门外写着什么字你瞧见了没有。当真可笑。” 裴淳摇摇头,郭隐农道:“外面写着擅人者死四个字,哼,我冲着这四个字非闯入来不可。”说到这里,忽地眼睛连眨,接着呻吟一声,抒胸抚肚,显得十分难过的模样,裴淳大惊道:“郭兄中dú啦?” 郭隐农苦苦熬忍,道:“什么dú?” 裴淳道:“奈吉尼花,那是中原绝迹的一种dú花。”他闭住呼吸,吐出辟dú珠,道:“郭兄含住此珠,运起内功,片刻后便可解去此dú。”郭隐农一手推开,冷冷道:“我宁可死了也不要你救我。” 说罢转身疾奔出去,裴淳不觉一怔,心中大惑不解。到他跃出后院,只见一身紫衣的杨岚正在发愣,当下道:“郭兄已中了花dú,须得赶快解救。” 杨岚惊道:“可有救他之法?” 裴淳道:“辟dú珠就行了,但他不要”杨岚连忙拉他一同追赶,转过两条街,突然一个叫花子现身指点道:“郭爷向那边去了。” 两人依言奔去,一路上都有乞丐指点,终于追到城外一条小河边,芦苇又高又密。两人拨苇而入,找了好一阵子,才因听到呻吟之声找去,只见郭隐农躺在芦苇丛中,翻来覆去,满身满面俱是泥土,背上的乌木棍和竹笛都掉落一边。 裴淳见他面色青白异常,疼得身躯痉孪如虾,不住抽搐,顿时记起梁yào王说过,这奈吉尼花之dú甚是奇怪,若是全不曾贪咳,毫无yù念之人中了,毫无所苦。越是贪填多yù之人,就越是痛苦难当。眼下看这郭5农如此难熬,可知必是yù念极多之人。 他取出辟dú珠jiāo给杨岚,自己退开一边。杨岚也不嫌他污垢,抱起他上身,叫道:“二师兄,快点儿张口,含住宝珠”郭隐农睁开双眼,见是杨岚,眸子中shè出疯狂似的光芒,反而把她紧紧搂住,嘶声叫道:“我只要你,你嫁我吧!杨岚惊得呆了,郭隐农一连叫了几声师妹嫁给我。杨岚见他本是极为英俊沉稳之人,变成这等模样,心中大是怜悯,柔声道:“你先解去体中之dú,有话慢慢再说。” 郭隐农虽是yù火攻心,极是痛苦,但他xìng格狠忍,这时还强自支脯说道:“我不要领裴淳的情”话声似是从牙缝中迸出。杨岚说道:“你用不着领他的情,快点儿含住,我求求你。”他越是这般折磨自己,杨成就越发觉得他可怜。郭隐农道:“我也不要你领他的情。” 裴淳远远听见,觉得不是滋味,信步走开。 紫燕杨岚听见裴淳走了,陡然问心中的怜悯烟消云散,不耐烦的道:“那么你是不想活命的了?” 郭隐农听得她声音冷硬,体内顿时又觉一阵剧疼攻心,原来他已中了花dú,若是生出贪喳之心,dúxìng便主反应。当下熬受不住,呻吟数声,昏死过去。 到他回醒,杨岚还没有走开,郭隐农把心一棱,道:“师妹你回去吧,我不想活啦!”他对自己尚且如此狠心,杨岚元奈说道:“老实告诉你,我不须领他的情,只因他借过我的宝马,所以我向他借这颗珠子,谁也不欠谁的情”郭隐农大喜道:“把珠子给我”当即含在口中,运功驱dú,这辟dú珠乃是世间千dú克星,但奈吉尼1t]l是域外异种,花香之中的dú胜,与一般dúyào、dú物不同,饶是如此,郭隐农一噙住那辟dú珠,便立刻止住体内千般痛苦,若是最初中dú之时,立刻使用此珠驱dú,早t安然元事,他默默用功,但觉丹田中那股真气始终提聚不起,良久乙久,睁眼颓然道:“这珠不行”杨岚吃一惊,道:“怎么不行?” 郭隐农道:“此珠只能止住体内痛苦,无法驱dú。” 杨岚惦念着裴淳,便道:“这儿污垢潮湿,不如回去再试。”两人起身走去,才走了几步,郭隐农一跤跌倒,呻吟道:“我一走动就感到痛苦难当。”杨岚没法,只好陪他在芦苇中打坐。 裴淳沿着沙岸慢慢的走,心想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像郭隐农只为了不愿领我的情,便甘愿中dú身亡,他越想便越觉得许多事都荒诞奇怪无比,像薛三姑便也是怪人之一。不知不觉走了数里,忽见前面河边有座简陋茅屋,暗觉奇怪,心想这等偏僻之地,怎的还有人居住? 经过茅屋之时,忍不住停步向屋内望去,只见屋中只有丈许方圆大小,却坐得有三个人。这三人并排而坐,面向里面。裴淳只瞧见他们后影,但见这三人发白如银,衣衫槛楼,背脊佝偻,一派龙钟老态。 裴淳讶然付道:“他们可不是穷家三皓么?怎的独居此处?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他晓得三皓耳目都不灵使,当下也不敢惊扰,恭恭敬敬在他们背后行了一礼。 行过了礼、心想他们都是年高德助的老前辈,须得找点儿甚事服劳,以示心中尊老敬贤之意,方始能安。四下一瞧,只见门边有个水缸,缸中之水已所剩元几,当下悄悄抱起水缸,走到江边盛满清澈江水,送回屋中,然后再行了一礼。退出屋外。 他见这三老甚是孤浊,又是风烛残年之人,心中甚是伶悯,在门外站了片刻,才转身走开。转身之际,仿佛见到其中一老,似是回头瞧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向前走去。 且说朴国舅在府第中听取川流不息的消息。裴淳的一举一动他都有如目睹。当他得知裴淳离开郭隐农、杨岚两人,而郭、杨两人还在运功抗dú之时,不觉色然而喜。权衡一直在他身边,说道:“博勒老师的dú功果是天下元双,瞧来那辟dú珠最快也须得明日才回到裴淳手中……” 朴国舅大悦笑道:“权先生一向料事如神,算元遗策。目下只等裴淳自投罗网。哈,哈!权衡鼠眼一转,道:“国舅爷过奖了,鄙人忽然想起此事有个大大的漏洞。”朴国舅吃一惊,问道:“什么漏洞?” 权衡说道:“那裴淳为人甚是忠厚,虽是暂时离开郭、杨二人,但可能又回转去。” 朴国舅道:“只要博勒老师使的dúxìng不能辟除,过了今宵,裴淳已经中了暗算身亡,本爵实是想不出其中有何不妥?” 权衡微微一笑,命人去把博勒请来。三人见过礼落座,朴国舅道:“权先生发觉咱们的安排中还有漏洞,是以惊动大驾,共谋对策。” 博勒这几日以来,已见识过朴国舅手下高人的本领,又知他权势极大,但数日来极蒙他优礼相待,心中对他甚有好感和佩服,闻言连忙谦逊。 权衡问道:“以裴淳这等功力深厚之士,若是出手助那郭隐农驱dú,不知情势可有变化?” 博勒沉思片刻,惊道:“果然是个大大的漏洞,裴淳出手的话,天黑以前便可驱净郭隐农体中之dú”朴国舅沉吟道:“既是如此,咱们只好设法把郭、杨二人劫走,谅那杨岚区区一个女子决难抗拒”权衡微笑道:“国舅爷天纵圣明,鄙人正是有此想法,但必须与博勒老师计议。” 且说裴淳果是不出权衡所料,沿岸走了一程,想起郭隐农虽是对自己大有成见,但他目下遭遇,实是不该舍他而去。于是又循沿路走回,经过那间破旧茅屋之时,又在门口向那三个老人的背影行个礼。 走到原地见到郭、杨二人,紫燕杨岚正无聊之极,东张西望,一见裴淳回转,大喜叫道:“你来得正好,这辟dú珠只能止住痛苦,却不能驱dú。” 裴淳道:“那怎么办呢!郭隐农俊眼一瞪,冷冷道:“不要你管。”杨岚生怕裴淳又走,急出了小xìng子,恼道:“我偏要他管,你若是执意不肯,我就跟他走,我们一辈子也不要见面。”郭隐农一则怕她拂袖而去,此生永不见面。 二则这茶吉尼花dúxìng发作时,实是痛苦难当,想起来犹有余悸。便不敢出声。 裴淳心中甚乱,哪里想得出法子。杨岚道:“这辟dú珠既是要运功才迫得出dúxìng,我想二师兄也许中dú太深,以致功力大减。你最好试试帮他运功迫出dúxìng。” 郭隐农闭目不语,裴淳便拨开芦苇,走到他身边。忽听两丈外,一阵人语随风传来,接着芦苇簌簌而响,也向他们走来。 杨岚秀眉一竖,香肩微晃,背后的铁琵琶已掣在手中,尖声喝道:“谁?” 那边的人顿时停步,惊叫一声,说道:“这声音好像不是男人。” 另一个人接口道:“奇怪,谁会跑到芦苇虫面?难道也是采yào的?,,那边一共是两人,共中之一说道:“金老二你问问看。”金老二道:“兄弟的口才向来不灵光,还是李老大间一间的好。”李老大道:“没用的东西。”当下痰嗽一声,清一清喉咙,提高声音问道:“谁在里面?干什么?” 杨岚哼一声,道:“是我先周的,自然该由你们先答。我瞧你们鬼鬼祟祟的大概不是好人。” 裴淳听了,心中不觉失笑,又怕对方难堪,说出不入耳之言,连忙道:“我们这儿有位伙计,身上不舒服,是以怕被两位大哥惊着。” 李老大道:“冲着朋友这两句话,我们只好管管闲事,贵伴何处不舒服?兄弟这儿有的是yào”杨岚冷笑一声,道:“你们决计治不好的,趁早省点儿力气。” 金老二低声说道:“哼,听见没有,你这是马屁拍在马腿上啦,人家叫你省点儿气力呢。”李老大低低道:“咱们偏偏过去给他治好,一来显显咱们兄弟手段,二来可臊她一臊,教她以后别胡乱说话。” 这两人对语之声虽低,但裴、杨、郭这等内家高手却元不听得一清二楚。裴淳也压低声音道:“他们若是治得好郭兄,咱们大大谢他们一笔,若是不行,也没有吃亏。”杨岚一想也是道理,便不做声。 只听李老大大声道:“常言道是医者父母心,兄弟长年奔走江湖,以医糊口,见惯这种疑难杂症,若是诸位不弃,甚愿过去瞧瞧。” 裴淳道:“教两位费心啦。”杨岚冷冷道:“要过来,就过来,谁阻住你们的路不成?” 李,金二人分开芦苇走到他们这边,裴淳一看他们都是走方郎中打扮,便陪笑拱手相迎。郭隐农睁开双眼,冷冷道:“他们若是说不出我因甚如此,就烦师妹出手教训他们一顿。” 杨岚听了反而瞪他一眼,道:“人家好心好意来瞧你,怎可这样不通情理?” 这话只气得郭隐农闭起双眼,要知他只因听杨岚一直不喜欢那两个走方郎中,所以这话顺着她的口气说的,本是讨好她的意思,万料不到反而被她顶了回来。 李、金二人蹲在郭隐农身边,瞧了一阵,轮流诊脉察息,然后jiāo头接耳的商议一番。李老大便大声说道:“这位兄台面色有异,六脉缓急强弱不定,乃是中dú之兆。” 裴淳大喜道:“两位大夫果是高明。”杨岚接口道:“你们能救治么!李老大说道:“既是不曾错,自然能够救治。我等本是要在此找点草yào,便即熬煎yào散,是以在前面一家农舍借好地方,现下若要救治,须得到那农舍中动手。” 杨岚皱眉道:“他不能走动。” 裴淳道:“此事何难之有,我背郭兄去就是。” 郭隐农心想既然不是不想活,那就最好尽快治愈,于是也不计较裴淳帮忙。 众人不久就走到里许外的一座农舍中,屋中已生起两炉旺火。 李、金二人用许多yào材熬了一碗浓汁,让郭隐农服下,郭隐农眼yào时先吐出辟dú珠,才一吐出,便感到大大不妥,但喝下这碗yào,登时舒服得多。不过过了一阵,便又觉不适。 李、金二人见了辟dú珠都极是惊讶,传观不已,及至郭隐农又说有点儿不适,便轮流诊脉,商议一番,李郎中才道:“这位郭兄中的dú极是古怪,从他眼yào后的反应及脉息瞧来,此dú竟是与心中意念互有影响。郭兄若是从此出家,四大皆空,心中全元杂念,此dú不yào可愈。” 杨岚道:“岂有此理,真是胡说八道。”裴淳听过粱yào玉讲过茶吉尼花的奇异dúxìng,便道:“这两位大夫之言对极了。” 郭隐农也道:“果真有点儿道理,我心中安静之时,便觉得好过些。请问两位大夫这dú可解得么?” 李郎中面色甚是沉重,答道:“我们只有六七成把握,郭兄且含住辟dú珠,待我们商配yào物煎服便知。” 金郎中接口道:“此yào须煎至天黑之后才能服用。” 裴淳听了想道:“我们这次出来探道,忽然急急奔出城外,久久不返,淳于帮主闻报定必十分着急。再者关于梁yào王之事,也须及早与他们商议”当下说道:“我待会儿回城说一声,免得他们挂念。” 杨岚道:“对,顺便带点食物回来”到了将近黄昏之时,裴淳便起身回城,经过河边那座茅屋之时,忽见三老扶杖站在门口,裴淳上前行礼,三老都一齐颔首还礼,当中的一个老丐说道:“裴少侠可讽得我们的名字?”裴淳恭恭敬敬的答道:“晚辈只知三位老人家乃是穷家帮的老师祖,还不知三老名号如何称呼?” 穷家三皓对望一眼,仍是当中的老丐答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告诉你,日后得见令师,可代我们问候他。”他指住左边的老丐道:“他姓关名嫌富。”指住右边的道:“他姓张,名恶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姓刘名懒裴淳听过穷家帮五老之名乃是愁恨怨悲之类的字眼,因此这三皓的名字虽是用懒,厌富和恶贵等古怪之字,也不惊讶。当中的老丐刘懒又道:“我们都是行将就木之人,已经不中用了,只是肚子里知道的事极多,少侠若有些江湖隐秘无从打听的话,不妨来间问我们。” 裴淳恭恭敬敬的记在心中,说道:“晚辈记住啦,谢谢三位老前辈。”接着又向他们告辞,回到城中,已是万家灯火之际,见到淳于靖,果然穷家帮之人甚是着急,正要出动全力找寻他们下落。 裴淳把经过详细说出,淳地帮主何等机智老练,已瞧出裴淳不想沾惹杨岚,立即派人送食物去。裴淳说起梁yào王之事,道:“梁yào王前辈于我实有救命之恩,我们设法要他出手救人是一件事,但他遭遇牢囚之灾却不能坐视,在下打算晚间再到朴国舅府中一探。” 淳于靖道:“少侠若是独自前往,只怕人孤势单,区区虽是不便出面,但烦劳五老陪少侠前往,却是不妨,不过今晚不行,少侠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佳,最好设法见到云姑娘,问个明白,回来再行商似”裴淳道:“帮主说得是,在下今晚便去见云姑娘”他听淳于靖一口一句少侠,甚是不安,便提及称谓之事,两人卒之同意以兄弟相称。裴淳又道:“小弟今宵既不打算惊动,独自前往最好。” 淳于靖道:“愚兄知道你不是鲁莽大意之人,独自前往也好。愚兄同时在府西布置各种埋伏,若明警遇敌,你可声东击西,最后从西面退走,敌人纵然高手尽出,愚兄也有法子阻他们一阵。”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儿,看看时间已到,裴淳便起身直奔国舅府。 他容容易易就到达翠楼,只见华灯辉煌,原来云秋心还在灯下读诗。 她见到裴淳夜访,不胜之喜,便把灯火熄去,两人促膝对坐,云秋心悄道:“你来得正好,今日自你走后,朴日升和家父都来过,朴日升无意中透露梁yào王不但已抓回府里,还说出囚禁地点,义父虽不肯提及yào王之事,但他嘱我宽心安住,再过一两日定能晓得yào王为何宁死也不救之故。” 裴淳道:“在下正是因yào王之事来见姑娘,他现在被囚禁在何处?” 云秋心故作嗅容,道:“哦,原来只是为了他,若果梁yào王不是遭遇危难,你就不理我了?” 裴淳见她口气嗅恼,骇得张口结舌,心中只怕她一怒之下,不肯说出梁yào王被困之处。这还不打紧,若果她去告诉朴国舅,那时决计难以营救。 云秋心让他窘了一阵,才换回笑容,道:“你以后讲话要小心些,这一次我不怪你便是。” 裴淳如逢大赦,连忙道谢,这时可就不敢催问yào王之事,谈了一些别的,但觉她身上传来一股清甜香气,便问她是什么香气。云秋心说道:“这是我义父特地配制的香料,意在衣服上,不但很香,而且接近我的人不会中dú,这是他晚上刚送给我的,想是怕常人走近我时,不知不党中dú毙命。” 裴淳冲口道:“他一定是全了朴国舅。,,云秋心微笑一下,心想他终于把我放在心上了,要不然怎会有点儿醋意?裴淳又道:“我要回去啦,免得被人发觉,把yào王移走,便白跑这一趟。” 云秋心讶道:“嚏,你比从前聪明得多啦,好吧,梁yào王就是囚禁在后园的一间轩院中,是黄昏时才移人去的,那儿本是我义父居住之处,你们营救时须得小心在意”裴淳瞩一声,道:“原来已移到那儿去,我晓得地方啦!云秋心送他出去,忽然问道:“冷如冰找过你没有?” 裴淳摇头道:“没有,他一定是去找其他几位高手,同赴潜山我家师理论。”说时,面上露出愁色。 云秋心知他喜怒哀乐之情俱是真诚无比,见他发愁,心中不忍;想了一想,问道:“你怕不怕他们?” 裴淳道:“我不怕,只要不是陷人像穷家帮那种阵法中,我有几招身法十分神妙,随时可以脱身逃跑。” 云秋心柔声道:“这就是了,你都不怕,你师父更加不怕他们。” 裴淳不觉失笑道:“姑娘说得是,家师比我高明千百倍,谁也别想欺负他老人家,好啦,在下这就告辞。” 他记记淳于靖所嘱,不敢轻举妄动,出得府外,对方似是毫无所觉。心中大喜,奔回下处,却见不到淳于靖,原来穷家帮所有高手,都由帮主亲率布置埋伏,以防裴淳有难。裴淳独自在房中等了一阵,忽然间觉得十分不妥,心中作闷作呕,头昏眼花,四肢元力。大吃一惊,连忙运功行气,丹田中那股真气提聚之时,远不如平日沉凝紧实,运行之际,浑身经脉都似是雍滞不通。 他若不是以前中过dú,决想不出其中缘故。这刻却一想便明,暗念:“此dú必是博勒假借云姑娘之手,传人我体内,大概就是那一阵香气,这样说来,莫非博勒早就晓得我会去找她。不错,不错,怪不得国舅府任我出入自如,一个人也没有碰见。只怕那辟dú珠也是他们安排好圈套,使得我不能携带应用”此时他头脑昏沉,真气行得极是缓慢。要不是他内功深厚,胸中向来没有杂念的话,早就支持不住,散去真气了。他勉力运功压制dúxìng,一面忖道:“但盼淳于帮主大哥立即口来,派人赶快把辟dú珠取回,方可救得一命。”但接着又想道:“不好,这dú既是由云姑娘传过来,则我中dú之后亦能传于他人,决计不可教人踏人此房。” 此念一生,可就不敢让自己昏迷过去,用尽毕生气力,极力振奋。幸亏他一向极是沉毅,意志坚强,暂时还支持得住。片刻工夫。 在他已像是过了许多年,睡意阵阵侵袭,眼皮重如山岳,费了无穷气力意志,才撑得开。 他寻思道:“我若是支持不住,倒毙地上,原是无可奈何之事。可是决不可累及侠义正直的穷家帮帮主及其他之人,必须想个法子留下警告。”心意已决,便向周围瞧看,没有笔墨。于是探手人囊,把囊中各物尽行取出。 囊中许多零星物件,他首先瞧见博勒给他解救穷家帮的解yàoyào瓶,心中大喜,暗想:“那一次穷家帮九十余人中dú,后来是博勒先离千卉谷亲自施救,所以此yào还在翼中,说不定可以解救。”于是打开瓶盖,倒一颗红色丹yào,但接着还有一块小巧玉符滚出来,心中甚是奇怪,伸手拾起。他本来已经昏昏yù睡,这块玉符碰触到手指,陡然感到一阵热气源源透人体内,顿时精神大振。 他更是惊讶,取起玉符细看,只见这面玉符隐隐透出赤红之色,一面刻满乌鲁云纹,刀法细致而古朴。另一面刻着两个篆字,裴淳瞧不懂。但突然灵机一动,忖道:“莫非这就是太阳玉符。商大哥说已给了云姑娘,大概是她当我面对冷如冰之时,暗中给了我。怪不得冷如冰的雪魂功发出之时,人人冻得受不住,我却毫无感觉,是了,云姑娘必是假手梁yào王把这方玉符放在yào瓶内,无怪梁yào王其时曾取此yào鉴别了一次。” 道理想通之后,不觉对云秋心、梁yào王二人十分感激,尤其是他们暗中帮忙了自己之后,还绝口不提,这等胸襟更是令人佩服。 太阳玉符发出一股阳和之气流遍他全身,已不感到疲倦昏睡,不过真气仍难提聚,这正是克制不住dúxìng之象。裴淳却已大力放心,把各物收回囊中,忽又见到有个瓶子,禁不住狠狠的在头上猛凿一记。 自言自语的骂道:“糊涂,混蛋,放着yào王的解dú灵丹不用,几乎死了,糊涂,糊涂……”说着倒出瓶中丹yào,共有三粒,立即服下一粒,慎重收起余下的两粒。 这三粒解dú灵丹本是梁yào王酬谢林樵子助他看守炉火所赠,林樵子转送三粒给他。他对梁yào王极具信心,因为他本人及林樵子都中过dú,是以得知。 果然片刻间身体恢复如常,他收拾起各物之后,不久淳于靖及五老便回来。裴淳把刚才险死还生之事说出,只听得众人元不骇然。淳于靖道:“幸好裴老弟满腔侠义之心,唯恐波及别人,意yù留言警告。这才会翻囊寻觅留警之物。如若不然,焉能在危急之际记起那瓶解dú灵丹。愚兄认为今宵暂且按兵不动,若是对方借故前来暗查你的生死,便可确定必是圈套,梁yào王决不会是囚在后园轩院中。”这话人人赞同,便各自安歇。 翌日早晨,淳于靖及五老等正与裴淳坐谈,忽有弟子送上一张拜帖,具名是朴日升拜等字。淳于靖问知朴国舅只带来步崧、马延两人,便道:“此人亲自前来,恐怕除了查探老弟生死之外,尚有别事。老弟且隐身内间,出面与否由你自家到时决定。” 裴淳躲了人去。淳于靖率五老及帮中六七名高手一同出迎,双方尚是初见,两人仪表都不相上下,各自暗中惊讶。迎人屋内落座,奉过香茗,淳于靖道:“朴国舅名震武林,向来坐镇帝京,威令通达四海,在下倾慕已久,只恨身份悬殊,更兼地远天遥,无从拜晤。” 朴国舅连忙说道:“淳于帮主好说了,本人承蒙不弃,予以延见,实是三生有幸。” 穷家帮众人听他口气极是谦和,敌意顿时减遏许多。两人客套了一阵,步崧突然chā口大声问道:“敢问帮主,裴淳现下藏身何处?” 淳于靖微微一笑,跛丐叶九应声道:“裴少侠昨宵外出归来,突感不适,独自出门,不知到何处去了。步老师有此一问,敢是得知他的下落?” 步崧哼了一声,闭口不语。朴国舅鉴言察色,便知叶九之言可不用尽不实,那淳于靖身为一帮之主,自是不便打脏,所以这跛丐才会不经请求,便出言回答。也就是说,这话既非朴国舅他亲口询问,穷家帮方面便就由淳于靖手下之人回答,一则不失身份,二则叶九之言不便负责:厅空中气氛陡然大见紧张,穷家帮之人,无不知道朴国舅位高权重,不但负责皇宫安全,而且统率许多武林离手,因此江湖武林之事,都自由他对付,穷家帮这些年来,明明暗暗的朝廷宫府为敌,朴国舅当然晓得,因此只等他一句话,穷家帮是否面临劫难,即可晓得。 朴国舅略一沉吟,便道:“淳于帮主雄才大略,震威大江南北,本人钦羡已久,这一次特地来拜悟……”淳于靖心想:“这话大有深意,我早就推测他决计不会是南下游山玩水,只不知下面还有什么文章?” 穷家帮五老都露出警惕注意之色,朴国舅目光扫过众人面上,深深道:“今日幸而得接风仪,果是见面胜闻名,大慰平生渴想,因此顺便奉告衷言。” 淳于靖接口道:“区区一介寒贱之士,锗蒙国舅谬奖,实是惭愧。国舅有何指教,区区洗耳恭听。”朴国舅说了两声不敢,接着说道:“贵帮宗旨作为,殊足敬佩。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请帮主细味斯言。”淳于靖从容道:“人生百年,不过弹指光yīn,吾等立身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也就是了。” 这两人的说话,表面上只是虚泛谈论,其实朴国舅实是暗示穷家帮须得收敛,不可再与朝廷为敌,淳于靖是暗喻生死荣辱不能改变此志。 林国舅神色不变,微笑道:“人各有志,自难勉强。帮主人品清高,丰神绝世,若肯移驾赴京,略作盘桓,觐见圣上,自是升平之幸。” 穷家帮五老及一众高手闻言不觉变色,淳于靖从容如故,答道:“区区辱荷眷顾,自应遵命。但目前未暇分身,尚须稍缓。”马延面泛怒色,冷冷道:“帮主此言差矣,圣上贵为天子,岂能候你觐见。”周五怨长老铁杖一顿地面,发出震耳当的一声,怒道:“马延,你说话小心一点几,穷家帮上上下下,全然不把功名爵禄放在心上,本帮帮主行止不干你事”贱二愁长老接口道:“五怨,咱们忝为地主,不可如此冒读客人”马延冷笑道:“囱古有道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主客二字须用不到国舅爷身上。” 裴淳一直在后面窥听。一瞩经过尽收眼中:这时只见穷家帮人面泛怒色,只五老之首的赵一悲微流露愁色,暗暗想道:“这朴国舅不但武功超卓一时,势力尤其庞大,今日若是翻脸动手,只怕外面已埋伏下高手,乘机大加杀戮。穷家家帮精英几乎全部在此,这一役不论败胜,总得元气大伤:“他虽是看出了危机,却无解救之计。孙三苦长老厉声道:“马延你身为汉人,这等话竟也讲得出口,羞也不羞!步崧大喝道:“好一群大逆不道之徒,国舅爷严令一下,管教你穷帮今日烟消瓦解。” 淳于靖虽是明知不可翻脸,但对方着着紧迫,势难求饶。当下面色一沉,凛然道:“这话也不见得”步崧大声道:“到了穷家帮灰飞烟灭之时,悔之晚矣。” 朴日升眼中陡然shè出凛凛威光,环视众人一眼,缓缓道:“日升此来本无恶意,是以只邀约得步,马二兄同行。贵帮重地四周绝无埋伏。”穷家帮众人听了都半信半疑。 朴日升又道:“但即使贵帮有不测之心,不顾天下豪杰指责,倾力出手,只怕也难留得住日升。”这话口气之豪,只激得穷家帮群丐又是愤怒又是佩服。 朴日升不容别人chā口,接着道:“诸位容或不信日升之言,无妨一试。”说时,离座起身,走前数步。 他这等作为分明有意炫露武功,镇压穷家帮,淳于靖正待起身应战,侍立左边的数丐中有一个朗声道:“弟子深愿向朴爷领教几手。” 话声中大踏步走出,却是个中年浓髯乞丐,背上负着八个布袋。 淳于靖道:“好”浓髯乞丐立即奔到朴日升面前,拱手道:“小丐易通理,敢请朴爷指点”朴日升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穷家帮大名鼎鼎摘星手易胡于兄……”话犹未毕,马爷大声喝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易胡子,我跟你斗斗,国舅爷武功通神,你连三招也架不了。” 他光是喝叫,却不移步动身。易胡子气得浓髯乾竖,喝道:“在下虽是武功有限,却不信有人能在三招之内赢得了我。” 朴日升道:“马延兄谈笑之言,易兄不必放在心上”易胡子哼了一声,马延又大声道:“易胡子,你若是不信,咱们赌点什么!易胡子应道:“要赌,就赌颈上人头。” 马延摇头道:“我赢了你颈上人头,毫无益处,这样好了,谁输了就得听对方命令,以一次为限,除了杀人放火yín好掳掠等恶事之外,须得绝对服从。” 淳于靖及五老听了这话,都心推想其中有甚yīn谋,易胡子本是火xìng之人,一口答应了。朴国舅笑道:“马延兄这一回定必输啦,不然就是易兄有意相让。” 说话之时左脚微微迈开,不了不八,右手从胸前推出,左手虚按小腹,姿势极是潇洒从容。众人见了,都瞧不出是哪一家哪一派的手法。 淳于靖心头一凛,忖道:“易通理武功眼力皆在我之下,决计认不出对方门户来势,若是如此,只怕这一赌已经输了……”五老也是这样想,赵一悲悄悄起身人内,见到裴淳,问道:“少侠可见过这一家手法?” 裴淳点头道:“家师论及天下各派武功时说只有寥寥数家的武功当真可以达到一流高手地步。朴国舅立的门户正是其中一派,称为先天无极门。这一派的武功纯是以柔制刚,借势用力,举手之间即可摔倒敌人,易大哥若是得知诀窍,便不易跌倒。” 赵一悲泛出忧愁之色,说道:“这使如何是好?”匆匆出去,只见易胡子已聚集功力,觅机进击。 穷家帮人人都提心吊胆,忧色尽露。马延哈哈大笑,说道:“穷家帮虽是称雄大江南北,达数百年之久,但帮中多是盗名欺世之辈而已。” 周五怨大怒喝道:“这话怎说?” 马延得意洋洋,大笑道:“请问有谁识得国舅爷的家数来历?” 易胡子听得马延说话,已暂停出手。淳于靖心中一阵难过,暗暗长叹一声。厅中一片寂然,元人开口。敢情当真无人识得朴日升的武功家数。 赵一悲微笑道:“马延兄此言差矣,敝帮虽然尽是凡庸之辈,但朴国舅的武功家派还难不住敝帮。” 朴日升不觉一怔,心想穷家帮若识得我的手法,自此须得另眼相看了。 步崧冷笑道:“猜错了也是猜,赵长老还是先讲出来瞧瞧,对不对才冒大气的了。” 赵一悲朗声道:“老叫化瞧起来像是先天元极门的武功手法,不知对也不对?” 步、马二人不禁一愣,朴日升拱手道:“穷家帮中藏龙卧虎,赵长老眼力高明,佩服,佩服。”说话之时,姿势忽变,刚才的是一片柔和气象,现在立出的门户却是森严高峻,一派深浅难测的格局。 钱二愁头脑敏锐,当那赵一悲开口之时,便已猜想出他是从何听知对方武功路数。这时立即出大门,迅快绕道奔人厅后,找到裴淳。 裴淳不等他询问,悄声说道:“这是天山派的门户,天山派以天山神掌在武林一流高手境域中占得一席位。” 这时朴日升朗声说道:“本人所学甚杂,今日幸会高明,一发献丑,请诸位指教。” 穷家帮众人都认不出这姿式的渊源来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赵一悲身上。赵一悲从容一笑,说道:“赵某适才只是幸而言中,朴国舅如此考究,岂不是太以抬举老叫化了?”说话之时,钱二愁已回到座上。 马延冷冷道:“你们若是认不出来,干脆出口承认。”赵一悲面色一沉,道:“赵某虽是不才,却并无此意。” 步、马二人心中又骇又讶,暗想:“穷家帮五老往昔行走江湖,也曾数度相逢,较量武功,若论单打独斗,五老之中没有一个赢得自己,怎的朴国舅这等世所罕见的上乘武功,竟难不倒他们?岂不是足证近一二十年间,五老都大有精进。” 赵一悲接着又道:“二愁,你瞧朴国舅这一招是哪一家派的功夫?” 钱二愁淡淡道:“这不是天山派的么?咱们今日若是得睹天山神掌这门绝艺,可谓眼福不浅。” 朴日升吃一惊,道:“诸位果是高明,不过……”说时又换了一个姿式,左右手似是不同路数,左手yīn秘险诡,右手却是凶猛威煞的路数。赵钱二老心中暗暗叫苦,只因为他们两人都出来去过,不但这刻不能离座,连别的人也不可出去,否则便得被朴日升看破。 淳于靖一瞧二老双眉紧皱,已知他们计穷力竭,无法脱身出去询问裴淳。他本是胸襟宽广之人,这时正要开口承认高明。 陡然间一群白鸽飞人厅来,扑翅乱飞,众人都大是惊讶,仰头观看。淳于靖座位面向厅门,此时独独他一个人的目光不曾被鸽群吸引。忽见一名本帮弟子出现在厅门外,一扬手一点白光直扑胸前。淳于靖何等机智,心想本帮弟子岂敢如此元礼?其中必有古怪。当即伸手接住,那点白光人手便知是一团白纸。他迅快环视众全眼,只见他们个个都诧讶地望住乱飞乱扑的鸽群,便趁机打开纸团瞧看。 穷家帮五老以下的七名高手都出手抓鸽,霎时都捉住送了出去。 回来之时跛丐叶九禀道:“负责饲养信鸽的两名弟子都被人点了昏穴,鸽笼毁去三个……” 朴日升也听见这个报告,心想原来穷家帮来了对头,故意在本爵面前耻辱他们。 淳于靖面色丝毫不变,略一寻思,说道:“或者是本帮朋友开个玩笑,你们分出四人出去查看一下。”朴日升微感惊讶,只听淳于靖说道:“诸位万勿见笑,区区因想那些信鸽俱都十分灵警,如若不是与敝帮有深jiāo的朋友,深悉敝帮指挥信鸽讯号,决计不能命鸽群飞人厅中。” 朴日升大为佩服,暗想这淳于靖不愧是一帮之主,果是才智过人之士。这时淳于靖又道:“朴国舅胸藏十万甲兵,举世元双,那鬼谷三式和南疆炎威十一势虽然算不得上乘武功。但一则极尽诡秘威猛之能事,各具长处。二则失传已久,人责罕见,也可说是两宗武林绝学”马延、步崧二人不觉目瞪口呆,都想江湖上本来传说现任穷家帮帮主淳于靖武功有限,敢情十分元稽。 朴日升拱手道:“帮主眼力之高,见闻之博,当真一时无两,日升还有一门武功,一发献丑请帮主及诸老指正……”这话一出,淳于靖和五老都大为惊凛,一则自知凭胸中所学,实难指出哪派的功夫。 二则这朴国舅竟然识得这么多上乘绝学,真不知他到底何等深奥。 朴日升说一声献丑了,左脚微微跨前,双膝屈曲,双脚均以脚尖点地。右手合拢成尖嚎形,作啄出之状,左手垂下,别无动作。 淳于靖哪里见过这等武功家数,不过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微微而笑。朴日升见了,测不出他到底识还是不识? 裴淳在后面窥见,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这一路武功他也听师父讲起过,记得清清楚楚。愁的是这回已经想不出法子暗暗告诉穷家帮之人。 这时已不容他慢慢椎敲传递信息之法,一急之下,放步从后门奔出去,绕个圈子奔到大厅门口,大声叫道:“帮主大哥,小弟有要事奉告。” 众人听了他的声音,都不觉一震。朴日升他们想道:“原来这厮竟然还未死。”穷家帮之人则想道:“他怎可出来指点?岂不是拆穿了机关?” 淳于帮主朗声道:“贤弟请人厅相见。”裴淳跨人厅,凝目望住姿势古怪的朴国舅,说道:“他们来于什么!淳于靖道:“有点儿事情商谈。贤弟匆匆而来,事情定必甚是紧急,可要愚兄暂退一谈?” 裴淳沉吟道:“不……不用啦……”脑中极力拾思说词。陡然间灵光一闪,想出了绝妙的答话。当下道:“这话不须背人而说,小弟在下处无事可为,不免胡思乱想,忽然想起那两个郎中大有古怪。” 谆于靖颔首道:“不错,这两人甚是可疑,愚兄已查出他们从未在江湖上行医。” 裴淳道:“这就是了,他们设法使辟dú珠留在郭兄之处,因此小弟才会中dú”朴日升微微一笑,道:“这等话慢慢再说不迟,诸位先赐教指出这一门武功,本人还有话说。” 裴淳啊一声,道:“怪不得国舅站着不动,你这个姿势好像是……是……”他似乎不大能够确定,穷家帮五老心中大急,淳于靖却微微一笑,说道:“贤弟但说不妨”裴淳道:“是不咱们昨天还谈到的家派?”他为人淳厚老实,众所深知,是以连朴日升这等智计超人之士,也句句深信。 淳于靖点点头,裴淳便道:“那么朴国舅竟是垦宿海的高手?这不是星宿海一派的七步摧魂锥手法么?” 淳于靖道:“贤弟说得是。”心想世上武学高下尽管不同,但决汁没有垂下左手白白舍弃不用之理。便又道:“贤弟不妨略论朴国舅这一招有何奇怪之处。” 裴淳瞪大眼睛瞧了一阵,说道:“听说七步摧魂锥能发不能收,极为损耗真元,手势推出之时,应当发出赫赫破空之声。其次左手须得轻摸小腹丹田,朴国舅似乎使得有点儿不对吧。” 朴日升收回姿势,哈哈一笑,道:“裴兄见闻渊博,不愧是当代异人的高足,日升不是星宿海门下传人。故此这一招竟使错了。”说话之时,心中泛起无限杀机。但觉裴淳才真正是他大敌后患,必须全力剪除此人才行。 步,马二人都见识过裴淳的武功,步崧是以十六招鬼手应战时,第一招就被裴淳摔厂一个筋斗,他怎知裴淳当日因南好商公直打他的嘴巴,因此创悟出对付手法。恰好步崧他第一招也是打嘴巴的手势,故此裴淳举手问便将他摔了一个筋斗。 至于马延则以判官笔点中裴淳身上五处大穴,但裴淳练得有天罡封穴功大,居然不畏。他的判官笔专擅点穴,敌人既是不怕,哪还有取胜之机。 他们得见穷家帮方面多了此人,气焰大挫,嚣张之态大减。因此朴国舅起身告辞之时,步,马二人已不敢多言。淳于靖亲自送出大门外,朴国舅拉住他手,说道:“帮主命驾上京之事,还望三思”淳于靖微微笑道:“区区实难分身,有负国舅美意,甚感不安”朴日升哈哈一笑大声道:“士各有志,原不能勉强,帮主不须挂在心上。”他接着低声说了一句话,淳于靖登时面色一变。 穷家帮五老及其他弟子均在后面,只有裴淳在最前面是以淳于帮主的神情唯有他瞧见。 朴日升松手yù行,裴淳横跨两步拦住去路,大声道:“梁yào王可是被你们擒住?” 朴日升颔首道:“不错,我们一道回来之时,本爵已传令调集人手到山中把他擒住,刻下在本爵府内。” 裴淳凛然说道:“他不愿意出山,你们怎能迫他?” 朴日升淡淡一笑道:“本爵唯有此法,可以使他供出不出手救人之故,难道裴兄还有别的法子不成! 纤手驭龙--第七章 十万白银一人头 第七章 十万白银一人头 裴淳不觉一怔,只听朴国舅又道:“倘裴兄另有妙计,本爵立即下令把梁yào玉送到裴兄面前,包元一点儿损伤。” 裴淳记起一事,沉吟道:“这个……这个……” 马延冷啼一声,道:“你纵然谈上一千句这个,也不中用。”步崧接口道:“国舅爷为了云姑娘之故,才不惜得罪梁yào王。姑娘也有点jiāo情,可是你不但束手无策,甚且横加阻挠心?” 我瞧你跟云  不知是何用 裴淳直到这时才想好,胸膛一挺,说道:“你们著是没有法子,那就把此事jiāo给我。” 朴日升等人不用说,连淳于靖及五老他们闻言也无不吃了一惊。 朴日升立刻道:“好,此事如能办妥,裴兄要花多少银子都行。”穷家帮等人心想:“裴淳要钱财何用?若是盘缠不够,穷家帮自会奉上。” 裴淳却露出大喜之色,道:“这话可是当真?” 朴日升也不禁微讶,答道:“自然当真的,任凭你说出数目,本爵即可派人送到。” 裴淳转身走到淳于靖身边,低声问道:“我想帮忙一个人,让她一世都不必愁穿愁吃,要多少银子才够!淳于靖讶疑之色更浓,暗想:“这笔银子如果是送给李星桥大侠的话,他怎肯收用?”正在想时,背后的跛丐叶九轻轻道:“最少也得十万两”在他想来,这么巨大的一笔银子,虽然富贵如朴国舅,也不易筹措,自是难以应允。 裴淳点点头,转身向朴日升大声道:“我要十万两。”双方之人尽皆愕然,全场静寂无声。 朴日升万万料不到裴淳口气如此之大,但他乃是雄才大略之士,当下微微一笑,说道:“那就一言为定,这笔银子送到何处?”裴淳搔搔头,神色间大见为难。跛丐叶九又出主意道:“若是十万两现银,不便搬运,最好是钱庄银票,便于揣带使用。” 裴淳喜道:“叶大哥之言甚是。”朴日升道:“使得,回头就派人送来,但裴兄几时办得好那件事?” 裴淳道:“三五天就行啦!朴日开道:“那就以十日为限,若是不能成功,你就在眼前自刎。” 穷家帮五老齐齐道:“国舅此言差矣。…淳于靖也道:“朴国舅条件未免太苛了”朴日升暗暗示意,步崧大声道:“笑话,十万两银子哪一个的人头买不到!马延喝道:“话不必多说,这条件倒转过来也行,我马延十日之内查出梁yào王不肯救人之故,你们穷家帮付我十万两。若是逾了十日之限,马延的人头双手奉上。” 他们这么一说,穷家帮人人做声不得。要知十万两银子不是说着玩的,他们纵是出动帮众抢劫,也不容易凑足,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况他们决计不会做抢劫之事。 裴淳大声道:“好,我答应啦!朴日升心大喜,但面上神情丝毫不变,缓缓道:“淳于帮主可肯作保?” 穷家帮之人闻言,椰色大变,淳于靖仰天笑道:“裴贤弟之事,自应由我作保。” 朴日升道:“好,本爵以成事为重,裴兄若有所需,不论人力物力都元妨开口。”说罢率着步马二人去了。 穷家帮众人因帮主已经作保,他们素来以义气为重,再元人提及该不该作保之事,赵一悲长老说道:“时间元多,裴少侠最好从速进行。” 淳于靖道:“贤弟若要人手帮忙,尽管告我。” 裴淳笑道:“用不着别人帮忙,我这就动身去请问薛三姑姑”周五怨长老问道:“薛三姑姑是谁?” 裴淳道:“是家师的义妹,家师排行最长,李二叔其次,薛三姑姑最幼。” 穷家帮众人都大力放心,钱二愁长笑道:“早知如此,咱们何用担心”淳于靖把他带人室内,这时只剩下他们两人。淳于靖说道:“愚兄有两件事得跟你谈谈,先说有关你求问yào王秘密这一宗,据愚兄所知,薛三姑便是二十年前曾经连杀武林极享盛名的三贤七子,一共十大高手的薛惊鸿。囱从这宗震惊天下的大事发生之后,武林中便送她一个外号艳罗刹,与魔影子辛气痕同称魔窟双妹。” 裴淳目瞪口呆,道:“小弟从未听家师提过。”他另一方面,又惊讶于淳于靖提及魔影子辛气痕的怕然自若,一点儿也不似别的人,提及她名字时不禁流露出畏缩之态。 淳于靖接着说道:“前几年,李大侠曾经隐约透露,他们兄妹已经反日多年,贤弟此去,务必多加小心。” 裴淳心想:“上一次她对我还不错,目下实是迫不得已,最多苦苦哀求,谅她定会答允说出秘密。”于是安慰淳于靖道:“小弟省得,请大哥放心,不过小弟尚有未明之处,那就是我薛三姑姑为何杀死了武林三贤七子这十大高手?若说这十人都是坏人,又不该有三贤之名?” 淳于靖道:“这十大高手都是出身名门大派,其中三贤,更是品德、武功素负盛名之上。” 裴淳大感迷惑,问道:“然则这十大高手的同门,或后辈,都一直坐视不理么!淳于故叹口气,说道:“就算是同门长幼,也未必就没有嫉妒之情,暗算觊夺之心。” 裴厚听了这估,不觉一位,晴想:“这帮主大哥自从朴国舅走了后,便时时流露出心事重重的神色,似是有感而发。” 淳于靖又道:“闲话休提,且说那三贤七子当时相继失踪,二十年以后,绝无音讯,分明已经死亡。这十大高手都是赴艳罗刹薛惊乞约,一去就查无音讯,据外间的猜测传说有二,一是:十大高手后赴约失踪之时,每一位高手都有同门之人或好友在场,眼见薛惊成功高强无比,皆知无法报复,是以都茹仇吞恨,不作复仇之想。” 裴淳惊道:“难道果真有这等事?”脑中泛起那日得见薛三姑之,她那一手气贯鞭梢的内家劲气,果是功力深厚。 淳于帮主说道:“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与三贤七子有关之人,接获警告,不敢图谋报复。”他没有回答裴淳的话。 但裴淳听了这话,更加惊讶,问道:“警告之人是谁?” 淳于靖微徽一笑,道:“便是中原二老。其实武林中尚称他们为原双义,以他们两老的声望本领,这项传说也能使世人相信。” 裴淳摇头道:“没有的事,家师和李二叔决不会做这等事”淳于靖道:“愚兄也晓得两老确实没有警告过任何人,但天下间得两老的人,到底寥寥元几,自是无法教天下人都不信这个传言”他叹口气,接着说道:“总之,恩兄深知贤弟此行不易成功,须小心从事,现下你已知悉薛三姑的底级,应付之时便较为妥当些,兄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便是关于我穷家帮……” 裴淳正伸了耳朵,忽然听不到声音,抬目一瞧,只见淳于靖满面容,凝眸寻思。当即意味到必是穷家帮将有巨祸,正待探问,外面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话声,道:“裴淳,裴淳,快来救人……” 淳于靖道:“是杨岚姑娘的叫声,想是请你救她二师兄。别的话后有机会再说,请贤弟记往我一句话,邢血手不是好人”说罢,不容裴淳多问,拉他出室,劈面碰上杨岚,但见她鬓乱杈:,身上那袭紫衣略有损破,神情极是狼狈,她一手抓住裴淳的臂:,怒声叫道:“那两个郎中原来是好人假扮的,二师哥快要被他们;死啦!裴淳点头道:“果然如此。” 杨岚瞪眼喝道:“什么,你早已知道了?喝声中五指扣拿住他臂上三处穴道。但指力一发,感到宛如扣拿住一截钢铁似的,这才醒悟起裴淳不怕点穴,颓然松手,转身便走。裴淳诧讶道:“杨姑娘,你不是找我救郭兄么?”杨岚头也不回。 道:“你肯救他!裴淳道:“在下自然要尽力,只不知郭兄刻下在什么处所!淳于靖接口道:“杨姑娘不可多疑,裴贤弟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对头的yīn谋”紫燕杨岚停步道:“既是帮主这么说,我便信了,我二师兄就在外面,”悲淳急忙奔出去只见厅中长板凳上卧着一人,面色紫黑,满身污泥,正是那神木秀士帮回农。 裴淳伸出右掌,按在他胸口宫穴上,发出一股元口之气注入他经穴之内,一回问道:“避dú珠呢?” 杨岚道:“还在他口中……我若不是瞧出破绽,不但二师兄xìng命不保,连我也不易逃生”裴淳默默运功,那股元阳之气源源注入郭隐农体内,不一会儿儿工夫,郭隐农面口上紫黑之色消褪大半。 又过了一阵,郭隐农仍然瞑目不动,裴淳头顶上已冒出蒙蒙白气,一望而知真无损耗极巨。 那郭隐农其实早已恢复神智,而且晓得若是提气运功驱dú,借裴淳这一股元阳之气的助力,片刻间就可以驱尽体内dúxìng。但他故意装着昏迷未醒,好教裴淳损耗真力,同时对自己大有益处,等到他内力将竭之际,乘机暗运真力反震,必可害死裴淳。 淳于靖瞧出有点儿不对,潜心推究。杨岚以为郭隐农中dú过深,以致如此,急得团团直转,不住的唉声叹气。 裴淳口中微微发出喘息之声,穷家帮五老看不过眼,哼哈连声,其中李四恨长老忍不住喝道:“少侠须得留点气力,免得两败惧伤。” 淳于靖陡然间窥破郭隐农yīn谋,心中大骇,冷冷道:“穷家帮羹来以主持人间公道自命,若是发生了恩将仇报之事,本帮决计不顾一切,诸老意下如何?” 五老齐声道:“这个自然”郭隐农听了一惊,心想若是穷家帮高手们一齐出手,绝难逃生。 正在寻恩,裴淳突然缩手,此举连淳于靖也大感不解,杨岚已经开口问道:“我二师兄怎么啦?” 跛丐叶九怒从心起,大声道:“杨姑娘该当先问候裴少侠。,,他挺身走上两步,已是准备jiāo手。哪知杨岚却道:“对,对,裴兄你觉得怎样了?” 裴淳应道:“我……我还好……”话声中已显出内力甚是衰竭,他从囊中取出yào瓶,倒了一颗yào丸出来,塞人郭隐农口中,又道:“郭兄服下此yào,片刻工夫就可恢复如常。”他天xìng仁伙义气,这时一点也不曾考虑到梁yào王的解dú灵丹何等宝贵? 杨岚问道:“你几时取到解yào的?”她还以为这是博勒的解yào。裴淳道:“好久啦,可惜昨日忘了使用。” 杨岚陡然泛起怒容,厉声道:“好,好……”郭隐农眼睛一睁,接口问道:“什么事呀?” 杨岚一瞧这解yào如此灵验,3t6A是裴淳不愿早取出来。但觉他为人实是卑鄙yīndú无比,这等人须得设法除去,免得世上又出现一个南好。 于是收敛起怒容,堆上笑意,笑道:“二师兄你回醒啦,快拜裴淳救命之恩。”边说边向裴淳身边移去,拉住他的左手,郭隐农信以为真,迅快坐起,怒道:“宁死也不谢他……,,孙三苦长老应声道:“这倒是裴少侠做得不对了,换作旁人,决计不肯费这许多气力……”话声未毕,只见寒光一闪向着裴淳背心要穴刺落穷家帮众人无不骇一跳都要上前,只听杨岚厉声喝道:“哪个敢动,我就刺死他……”她手中拿着一把晶莹短剑,剑尖对准裴淳背后要穴。此剑乃是南好商公直防身利器,锋利无匹,能够斩金截玉。 此时剑尖对准裴淳背心大穴,森森寒气传到肌肤,裴淳不觉打个冷颤。 杨岚又冷冷道:“这好贼虽有闭穴及横练功夫,但也当不住商公红的七宝诛心剑。” 她满面杀机,一望而知随时能下手刺死裴淳。 穷家帮上上下下十余人,都不禁泛起极为紧张的神情,裴淳有气无力地道:“杨姑娘,在下……” 杨岚喝道:“闭嘴,你故意装出内力将竭的样子想骗我么?哼,不行……” 淳于靖最先恢复冷静,面色一沉,传令道:“全帮弟子速速包围比厅四周,短兵器在前,长兵器在后,神拿队布防屋顶,命令一下,从有本帮之人也不须顾得。”他说一句,便有人传一句,一个人上接着传出去,指顾之间,步声杂沓如潮涌到。 声威极是赫盛,从厅门望去,只见刀光剑影,塞住去路,屋口上也籁籁作响,分明许多人已上了屋。 神木秀大郭隐农跃到紫燕杨岚身边,仰天大笑道:“淳于帮主此举敢是对付我师兄妹瞩人?” 淳于靖道:“不错,本座若不亲见加害裴贤弟之人血溅此地,决不干休。”口气极是坚决有力,面色严峻,也是一望而得出做得到。 赵一悲长老说道:“两位不可鲁莽行事,须知一个人的生死微不足道,但若误杀正义之上,必一生抱愧含疚,永难自安。” 杨岚怒道:“这厮jiān诈不在商公直之下,等闲决瞧不破。” 淳于靖接口道:“姑娘若能证明,本座誓必亲手取他xìng命。”杨岚一怔,道:“这话可是当真?” 淳于靖凛然道:“淳于靖一生言出必践,姑娘大可放心。” 郭隐农眼见他威仪慑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心中突然泛起愧作之情,连忙移开眼光。但眼光落在师妹面上之时,只见她怔怔地瞧住淳于靖,眉目之间流露出倾慕之色,陡然间升起强烈的妒恨,心想:“这淳于靖是她第二个倾慕之人,也须除去才行。” 淳于靖又道:“姑娘请说”郭隐农心中一动,忖道:“我如此这般,不但可以除去裴淳,还可博得师妹敬佩爱慕。”当即出掌迅快向杨岚持剑之手拍去,口中大喝道:“师妹快走,为兄与你断后。” 他此举淬出不意,连淳于靖这等胸襟修养之土,也大吃一惊,面色大变。 只听啪的一响,杨岚持剑之手被郭隐农拍中,裴淳哼一声,向前仆倒。后背朝天,人人皆见后背涌出鲜血,染湿了外衣。 穷家帮五老纷纷取出兵刃,其余十多个好手,更是喝叱连声,凶猛冲上,淳于靖大喝道:“都退下去。”穷家帮诸人闻言,齐齐止步,厅中一片死寂。 紫燕杨岚面色惨白,郭隐农左手持笠,右手拿着乌木棍,挡在她身前,满面凶气。 厚于靖指一指地上的裴淳,跛丐叶九和另一个八袋高手一齐抢上,迅即把裴淳抱起退开。淳于靖缓缓道:“裴贤弟既是被害,本座践诺前言,誓必教两位溅血此地。但动手之时,焉能让裴贤弟遗体再遭践踏。”这几句话说得情深义重,虎目之中隐隐现出泪光。 杨岚面色更加惨白,呐呐道:“你……你当真这等信他爱他?” 淳于靖朗声道:“裴贤弟为人光明磊落,心xìng仁厚,行事以德报怨,多少次毫不迟疑的舍身为人,这等仁侠之士,举世无匹。教本帮焉能不敬爱信任于他?但你们,哼,气量狭窄,眶毗必报。又恩将仇报,手段恶dú无比。我告诉你们,生死本不足论,但可惜裴贤弟不是堂堂正正的死在当世名家高手剑下,而是死在卑鄙小人手中。当真是遗恨千古之事,本座将以你们人头哭莫于裴贤弟坟上。” 这一番话,只骂得郭、杨二人无法驳斥,尤其是淳于靖义正词严,悲愤满面,那郭隐农被他气势所慑,竞不敢开腔狡辩。 淳于靖击掌,登时有个年轻乞丐,双手捧住一把大刀奔到,淳于靖一手提起,刀背上九枚铜环发出响亮的金铁jiāo鸣声。即此便可想见,淳于靖使动这柄九环大刀之时,威势何等赫赫。 郭隐农见他亮出兵器,杀机又起,回转头低声道:“为兄一旦动手,师妹即速趁机冲出”杨岚苍白的面上,没有一点儿表示。郭隐农不暇多说,举步向前逼去。 淳于靖喝道:“本帮虽是人多势众,但汝能若不妄行逃走,本座给你们一个公平拼斗的机会。” 郭隐农冷笑道:“不必假惺惺了,我若是杀死了你,你保得往帮众不会一拥而上?来,来,闲话少说”赵一悲长老道:“帮主何须对这等无义小人多说”淳于靖捧刀叹息一声,说道:“赵长老平生最是待重,力行忠恕之道,今日居然以这等口气说话,可见得裴贤弟实是一代仁侠之上,才能使赵长老大失常态,唉!郭隐农斗笠虚虚一推,劲风拂拂扑去,接着黑影一闪,那根乌木棍从斗笠底下疾吐出去,招数仅是奇诡yīndú。厚于靖喝一声好棍法,向左方错开下,九环大刀挟着一阵龙吟虎啸之声,迅即斜劈,当的一响,刀棍相触,郭隐农禁不住退了两步。淳于靖健腕一翻,刀势平推出去。这一刀变化,细腻精巧,便是内家剑法,最多也不过如是。郭隐农吃一惊,左手斗笠运聚内力提起封去。当的一声,大刀刺在斗笠之上,郭隐农又震退了半步。穷家帮之人尽皆晓得郭隐农的斗笠与乌木棍不是凡物,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以见帮主大刀劈刺也毁不了他的棍,笠,毫不惊异。郭隐农两招都落了下风,羞怒jiāo集,厉声长啸中扑攻上去。忽听杨岚尖声叫道:“不要打啦……”郭隐农不禁一怔,刷地跃回。淳于靖也压力不发,瞧她何事大叫。 紫燕杨岚取下背上铁琵琶,轻轻一抖,紫色布囊褪落。穷家帮众人都运功戒备,五长老心想;“这丫头原是要与郭隐农联手一拼,但此地却容不得你撒野。” 她左手还捏着那口七宝诛心剑这时环视众全眼,面色忽然变得更加惨白,摹地扔掉铁琵琶,发出极响亮的声音。这一手可使得穷家帮上下尽皆不明其故? 郭隐农讶道:“师妹你怎么啦?” 紫燕杨岚泛起一丝苦笑,说道:“裴淳之死,我杨岚自应负全责,已大错已经铸成,人死不能复生,我这就当着众位面前,仍用此剑自尽”众人大感意外,郭隐农大声道:“师妹岂能说出大错铸成这句话杨岚苦笑道:“我见穷家帮上上下下听知裴淳惨死之事,都如此悲愤。因想裴淳纵是大好大恶之徒,也决计不能骗得倒整个穷家帮,我们的确是做错了。” 淳于靖退开数步,举袖遮面,说道:“杨姑娘明达通理,敢做敢当,乃是大勇之人,敝帮自当厚殓遗体,年年设祭拜奠,以示敬仰之意。”这话一方面表示钦佩,一方面也是叫她自尽,解决今日之事。 郭隐农大喝道:“师妹使不得”钱二愁长老应声道:“莫非你肯代令师妹一死谢罪?” 郭隐农一时之问答不出话。不过这时杨岚日光茫然地望住淳于请,心想:“他以袖遮面,不忍目击,可见得他对我……”她心中迷旧地想着别的事,所以没有听见郭、钱对答。 她接着陡然记起一事,便缓缓垂下短剑。淳于靖听到背后之人议论,移开衣袖,讶道:“姑娘敢是改变了主意”杨岚点点头,郭隐农透了一口气,大声道:“如此才对,咱们纵是敌不过他们人多,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 杨岚摇头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想请问淳于帮主一声,裴淳可是当真已死?” 孙三苦长老暗叫一声不妙,当即冷笑道:“杨姑娘以为他死了没有?” 杨岚点点头,李四恨长老省得孙三苦之意,接口道:“这就是了,那七宝诛心剑乃是世间第一等神物利器,裴少侠怎生禁受得起?” 淳于靖道:“杨姑娘忽然问及此事,敢是内中另有缘由?淳于靖愿闻其详。” 杨岚说道:“我的手被拍中之时,曾经尽快歪侧剑尖,当时似是平着撞在他的背后穴道之上。不过也难说,听闻此剑锋快无匹,刺人人体,如引刃人水般毫无感觉。” 淳于靖听了,亲自奔出厅去,不久厅外帮众都得令解散,杨岚直到此时,面上方恢复一点儿血色,随着五老走到一间房内,只见裴淳仆))床上,背上殷红一片。淳于靖正在剪开他背上衣服,查看剑伤。 不过裴淳未曾断气却已可确定,只是呼吸极是微弱,如非细心查察便难发觉。 淳于靖看过他的伤势,说道:“只划伤了一点)L皮ròu,决不致命,想来必是真元文耗之后,被郭兄一掌传人穴道,是以血液闭塞,呼吸微弱,宛如已死一般”杨岚举手加额,哺哺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穷家帮五老面上喜色不久都消隐木见,换上优愁之容,一望而知他们都怀着极重的心事,只有淳于靖仍然十分欣慰的照料着裴淳。 忽听一阵步声响处,跛丐叶九进来,说道,“禀告帮主,)国舅派人谒见。” 淳于靖头也不抬,应道:“知道了,请来人到前厅相见。,,叶九领命出去,穷家帮五老面上愁色更重。郭、杨两人都发觉了,郭隐农装不知道,杨岚却忍不住低问道:“朴国舅敢是差人下战书来了?” 赵一悲长老应道:“不是,他着人送银子来。” 杨岚道:“哦,我明白了,这叫做先礼后兵”钱二愁长老说道:“那也不是,这笔银子是送给裴少侠的。郭隐农哼了一声,道:“原来他是个有银子就买得动的人。孙三苦长老淡淡道:“也可以这么说,那财)日升是用十万两银子买一个消息。”郭隐农鼻孔中啼一声,说道:“师妹,咱们走吧,此处铜臭熏天,尤其是其中夹有胡人膻腥之味,可厌得紧”淳于靖忽然接口道:“郭兄这话甚可敬佩。”穷家帮五老齐齐点头,道:“帮主说得是。” 杨岚却不肯定,问道:“然则诸位长老为何面露忧色,敢是另有隐情?” 赵一悲道:“姑娘猜得不错,这十万两银子若是吞不下,就须以人头抵挡。” 郭隐农心中暗喜,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原是深沉多智之人,这刻一见众老都肯答话,已知自己两人对他们必有助力,当下说道:“十万两买一颗人头两不吃亏,师妹,咱们走吧。” 杨岚道:“你急什么?又不是我们的人头”郭隐农陪笑道:“愚兄是记起咱们大师兄之约,须得赶去会晤”杨岚道:“他又不是我真的师兄,我不须听他的话,再说我讨厌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口中胡说八道……” 郭隐农大是尴尬,道:“好吧,不去就不去,不过大师兄只是爱讲笑话,实在不是疯癫。” 赵一悲道:“令师兄想必就是足迹踏遍天下的九州笑星椿扬了。听说他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在字内各处流浪,席不暇暖,虽说是练就师门神行之术,却也未必有点儿不近情理,郭兄定必晓得是何缘由的吧?” 郭隐农傲然道:“我当然晓得,我师兄并非锻炼神行之术才奔走天下,他是为了要找一样物事。” 众人见他提及九州笑星椿扬,便泛起做然之容,可知他对这位师兄极是崇拜,李四恨问道:“是什么物事?能得教令师兄苦苦访寻!郭隐农环顾众人一眼,只见杨岚也露出想知道的神情,当即改变心意,道:“恕我不能奉告,这个秘密只许我们师兄妹知道。” 穷家帮五老见闻广博,深知那九州笑垦括扬一身武功极是高明,比之他的师父千里独行姜密,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此所以郭隐农行走江湖,许多门派都不敢惹他,便是因为姜密和诸扬加起来实是无法抵敌之故。这时都大感奇怪,暗想以椿扬的武功,世上之物何求不得? 不过郭隐农既是不说,他们也就不问。 裴淳长长透一口气,缓缓睁眼,说道:“闷杀我了”淳于靖喜道:“贤弟静心调养,目下已不妨事啦。”他站起身,又道:“愚兄出去一下,待会儿就来。” 杨岚等他走开,才过去坐在床沿边,柔声道:“我们真对不起你。” 郭隐农一跺脚,走出房外。杨岚也不理他,又道:“你休养期间,我一定日日来侍候你。” 裴淳摇摇头道:“我没有工夫休养。”说时挣扎起身,杨岚连忙伸手搀扶,让他坐起,柔声道:“你就算有事,也得等身体复原才能去办”穷家帮五老听到此处,齐齐退出房外。裴淳道:“不行,我只有十日时间,若不办好那事,便须得赶回来在朴国舅眼前自割首级”杨岚吃一惊,道:“原来他买的是你的人头。”接着微笑道:“管他呢,若是过了期限,我把胭脂宝马借给你,一走了之,谁也别想追得上你。” 裴淳道:“那也不行,帮主大哥作保,我如果赶不回来,他得先割下自己的头颅。” 杨岚听了一怔,道:“这就难了,别的人犹自可,淳于大帮主话出如山,乃是信义君子,谁也休想劝他逃走。唉,这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裴淳但觉衰弱之极,连讲话也有气无力,如何能得跛涉长途,心念一转,说道:“帮主大哥为人最重义气,又是一帮之主,我决不能连累了他,杨姑娘最好帮我一个忙。” 杨岚道:“我一定帮你。” 裴淳道:“在下先谢谢你,请你助我去找朴国舅,我有话跟他说”杨岚道:“这事何难之有,我把你背出去,放在马上,眨眼工夫就可到达朴日升的下处,你可是去跟他改约,不要淳于帮主作保人?” 裴淳怔一下,道:“这样使得么?”杨岚道:“当然可以啦,你硬说不高兴淳于帮主作保,他若果不肯,你就宣布这事拉倒,不要他的银子……”她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完全是单方面的理由,原来她一向骄纵任xìng,一副大小姐脾气,根本不讲规矩过节。 裴淳大喜道:“妙,妙,我们现在就去可好?” 杨岚点点头,伸手托住他两肋,下床出房。 穷家帮五老见了大感惊讶,赵一悲间道:“两位意yù何往?” 杨岚抢着道:“我陪他去办事。” 钱二愁愕然道:“姑娘亲囱陪裴少侠去么?” 杨岚道:“自然要我去才行。” 五老都知她是说只有她的胭脂宝马能够日行千里,可以迅快送裴淳到达薛三姑下处,便都不言语。 郭隐农听得声音,过来一瞧,但见师妹托扶着裴淳,神态亲密,气得面色焦黄,掉头便走。 五老送裴、杨二人出去,劈面碰见淳于靖。赵一悲把早先杨岚的话说了,淳于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说道:“裴贤弟,你身体不行,还不是先歇两日再动身的好。” 杨岚接口答道:“帮主这话不对。” 淳于靖讶道:“那就请姑娘指正。” 杨岚笑道:“不敢,但我们去办这件事,纯以智取,非用武力,身体好不好全不相干。” 淳于靖大力佩服,说道:“多蒙姑娘启我茅塞,既是如此,即迅命人备马。” 他们走出大门之时,胭脂宝马已经备好,还有于粮食水等物,系在鞍后,淳于靖亲自扶裴淳上马,说道:“银子已经送来,贤弟如何处置最好先说一声。” 裴淳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淳于靖点头道:“使得,愚兄这就派人专程送去,贤弟放心。” 杨岚也跃上马背,胭脂宝马撒开四蹄,霎时间已奔过三条街道。 忽见人影一闪,一个人从巷中奔出,贴着室马向前走去,原来是神木秀士郭隐农,他寒着俊面,冷冷道:“你们上哪儿去?” 杨岚道:“找朴国舅。”接着把早先的话一说,郭隐农不禁暗笑,心想:“朴国舅好不容易布下这圈套,岂肯答应?” 回心一想,裴淳也是重义轻生之人,若然朴国舅不答应改变保人,他自料无力办妥那事,势必当场自杀,想到此处,面色大见弛缓,说道:“师妹既是答允助他,为兄自是不能袖手,咱们一道走。” 街上行人都诧讶地瞧着这三人一马,但他们全然不理,视若无睹,不久到达朴国舅所居的府第。 只见大门洞开,十余俊仆排列两侧,当中台阶上站着三人,杨岚一瞧当中的一个年轻人面目清秀,锦衣华服,气派与众不同,大有不怒自威之概,便已猜出此人便是国舅朴日升。裴淳勉强振起精神,替郭、杨二人介绍认识朴国舅。朴国舅彬彬有礼的客气几句,便为左右两侧的人引见,左边的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神情yīn险,乃是杯国舅的智翼权衡,右边的便是高丽国火器大家金元山。杨岚但觉这朴国舅眼神锐利无比,每一被他目光所注,心中便不禁一阵颤抖,也不知是何缘故? 朴国舅讶道:“裴兄似是十分虚弱元力,不知是何缘故?” 权衡接着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朴国舅微微颔首,又道:“只不知裴兄此来是向日升辞行?抑是另有吩咐?” 杨岚正要说话,被他湛亮眼神一罩,登时闭口噤声,郭隐农淡淡道:“裴兄想跟国舅商量一下,换回保人”这时权衡又低声道:“此人在国舅面前神色不变,除了自负武功之外,心胸城府更是深险难测。” 朴国舅点点头,微微说道:“郭兄如此说法,定必心中已感到行不通,只不过姑且一说而已。” 郭隐农暗中吃了一惊,心想朴国舅名镇天下,果然有超人的才智。朴国舅已接着说道:“裴兄乃是当事之人,可以置之不论,但冲着郭兄和杨姑娘面上,日升不便拒绝,保人要换也可,但须由日升指定”他向杨岚微笑一下,甚是潇洒。 杨岚胆气为之一壮,道:“朴国舅想指定哪一个?” 郭隐农接口道:“恐怕就是兄弟了。”心中暗想:“若是当真指定我,我师门神行之术举世无双,你们休想追得上我。”不过白白便宜了裴淳这小子,却是大不甘心。 朴国舅徐徐道:“郭兄已猜中几分,虽不是你,却是令师妹”杨岚吃一惊,呐呐道:“我……我……”被朴国舅冷电般的目光一罩,顿时做声不得。郭隐农见她如此情状,心中不禁生疑,转头道:“师妹,你可犯不着作保。…裴淳提高声音道:“朴国舅若是信得过在下,不须别人作保,那就最好。不然的话,也不能连累杨姑娘。” 朴日升微微一笑,说道:“杨姑娘自家不反对,别人何须多说。郭兄、杨姑娘请人内奉茶,裴兄最好别耽误时间,速速上路为是”郭隐农故意不做声,瞧瞧杨岚怎生应行,杨岚一则心中不反对帮忙裴淳,二则被朴日升眼神所慑,竟乖乖的向屋内走去。 裴淳见事已如此,多说无益,只须赶紧打听出梁yào王不肯出手救人之故,便一切解决,转身正要上马,忽然灵机一触,忖道:“我何不先见见梁yào王,说不定他肯说出隐情?再者我须眼见他实在安然无恙,才放心前往。”于是大声说出此意,杨岚喜道:“好啊,我也久闻梁yào王大名,且瞧瞧他长得怎生模样?” 朴日开暗暗好笑,心想这姑娘如此好奇,这次陪裴淳前来见我,料必也是瞧瞧我长得怎生模样,他也不说破,目光扫过智羹权衡,见他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更不迟疑,亲自带领裴、郭、杨三人穿过屋舍,直抵后园那座轩院。 此地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郭二人乃是二度重来,上次匆匆忙忙没有细看,敢情这座轩院建造得极是精美雅致。 四人人得轩内,只见梁yào王悄然静坐,靠窗边焚着一炉好香,白烟袅袅,颇饶古雅之趣。 朴日开首先过去施礼道:“打扰梁先生清静,极感不安。现下有裴淳到来求见”他的口气神情都极是彬彬有札,大出裴、郭等人意料之外。 粱yào王睁眼微微一笑,道:“好极了,请进来坐。” 朴日升暗忖他自从到此之后,虽是百般礼敬,但多日??都未见他露出笑容,眼下他一听到裴淳来访,便不禁流露欢喜之色,教人真测不透裴淳这呆小子有何好处?能够令梁yào王这等高人眷顾?云秋心这等佳人倾心?想到这里,更增杀他之心。 裴淳奔过去见礼,又替郭,杨二人引见过,梁yào王对郭、杨二人甚是冷淡,只微微颔首,便皱眉道:“你身体不适,应该找个清静处所好生休养才行。” 朴日升接口道:“裴淳目下有急务羁身,须得赶赴远地,只怕难有休养的机会。” 梁yào王道:“若是如此,你须将十日路程改做二十日慢慢的走,尚可保住一命,不然的话,不出两日便身心jiāo瘁而死。”众AFfiT都惊讶得做声不得。梁yào王又道:“你是真元耗损过巨之际,又受内伤,才会变成这等模样。只不知你为了何等人物竞不借耗损如许真元!郭隐农应道:“裴淳为了区区以致如此”粱yào王心中大是讶疑,想道:“这郭隐农乃是千里独行姜密的弟子,瞧他眸子中时露凶狠光芒,可知此人心术xìng情与姜密一样,是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这等人品怎能与裴淳结jiāo成为生死之jiāo!朴日升暗自盘算道:“我本意虽想裴淳身死,但又想查出梁yào王隐衷,以便为他解决之后可以请他上京。权先生业已策划好妙策,可以一举三得,目前决计不能让裴淳倒毙途中。”于是朗声道:“裴淳既是如此危险,但事情又不能不办,梁先生可有两全之法?” 梁yào王说道:“不难,不难,只须配服一服yào就行。但我有力难施,奈何,奈何!朴日升心想须得激他一激,便淡淡一笑道:“梁先生的医道举世同钦,那是决无疑问之事,但若是说到真元耗损过甚之后,一眼yào就可复原,未免令人难以置信。” 梁yào王果然受激不过,冷笑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表面上国舅的话果然是有理,若是一服,就可补益真元,恢复功力的话,我岂不是随时可把一个普通之人,变成绝代高手?” 他话声一顿,缓缓环视众人,众人面上都露出既同意又疑惑神情。朴日升说道:“梁先生说得是,只不知还有何种理由得以自圆其说?” 梁yào王道:“这就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处。要知练成深厚内功之士,不但内功充盈,同时筋骨体魄也大异常人,方能容纳这股内力。若是普通之人,突然间以yào物使他体内增加内力,但筋骨体魄未改,势必容纳不住因而肌肤寸裂而死。” 众人都恍然点头,梁yào王又道:“世间上并非没有能够增强ròu力同时又能改变体魄筋骨之yào,但这等灵yào千载难逢,我浸yín医yào之道数十年,尚未有缘见过。” 裴淳说道:“老前辈不便出手,人人皆知,在下这就告辞,现下有杨姑娘的胭指宝马,走起来容易得多,老前辈不用过虑。” 粱yào王摇头道:“你除非是不想活,否则就不要劳动奔波”杨岚道:“既是这样,裴淳你何不向朴国舅请求……”底下的延缓期袁限四字尚未说出,忽然碰上朴日升的口光,芳心一震,话声立时中断。 郭隐农陡然泛涌满腔妒愤,原来他已瞧出杨岚突然口噤难言之故。当下冷笑一声,道:“裴兄若是死在中途,想必有不少人暗暗高兴,师妹多说也是没用。” 朴日升毫不生气,微笑道:“郭兄这话虽然有理,但日升却不在其列。” 梁yào王道:“国舅这话可是当真?…朴日升何等聪明,已知粱yào王必有借他力量帮助裴淳之法,但他此刻岂能改口,只好说道:“自然是真的啦!粱yào王道:“那就行啦,你内功之深厚,已可列入一流高手,若肯出手的话,裴淳便可恢复大半。再由国舅向博勒兄求取一块解dú之yào服下,那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朴国舅讶道:。“我出手助他恢复功力,道理甚明白,不须多说。但还须博勒老师的解dú灵yào,却教人觉得奇怪……” 裴淳道:“博勒前辈若是晓得与在下有关,决计不肯赠yào。” 梁yào王道:“也不妨,你可去找商公直借用太阳玉符,也是一样。” 裴淳恍然大悟,便不说话。梁yào王又接着道:“博勒兄的解dú灵yào,除了其中含有解dúyào物之外,还有极补元气的灵yào,见效神速。不然的活,有的人身体衰弱,一旦中dú,生机便难复,他的解yào必须具有迅速恢复生机,大补元气,才收得解dú之效。因此裴淳若是求得他的解dú之yào服下,便可完全复原。” 朴日升道:“博勒老师的解yào求得到求不到不敢担保,这次裴兄跋涉长途,为的是寻问出粱先生为何不肯出手救人之故,我为表志在便梁先生恢复自由起见,这就助裴兄提炼内力。” 他说罢带了裴淳出去,约模两柱香之久便一同回来,只见裴淳精神大振,双眼有神。朴国舅也没有萎摩之态,要知他虽是肯出手相助,但极有分寸,哪里像裴淳帮助郭隐农之时用尽全力,故此损耗真元元多。 裴淳便要起程,郭隐农忽然叫道:“裴兄不用去啦!” 裴淳一怔,道:“为什么?” 郭隐农道:“梁yào王说他的隐情天下无人得知,你此行毫无成攻之望。” 裴淳道:“那也得试一试啊,难道就这样横剑自刎不成?” 朴国舅微笑道:“裴兄太老实了,这位郭兄的意思是劝你不如超机合四人之力冲出此地。若是等到当真元望,那时节裴兄你独个儿逍遥在外,郭兄的师妹杨岚姑娘就受罪啦!他一口就道跛郭隐农心中秘密,果然才智超人一等。裴淳还未说话,朴国舅又接着说道:“说老实话,目下果真是唯一的机会,我并未安排手下在外面。” 郭隐农道:“这话未必可靠,不过也有可能就是。” 朴日升道:“郭兄未免把日升瞧得太低了。你意思说,我因不曾防到有这一着才可能没有设防,对不对?” 郭隐农点点头,朴日升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看。纸条上写着:“须防姓郭之人从中鼓动突围而去。” 郭隐农大吃一惊,只听朴日升道:“这是权先生当我们进来见梁先生时写下送来的,但我深知裴淳兄不是这等反复之人,所以不子防范”郭隐农做声不得,过了一会儿儿,才道:“这话也未必靠得住”朴日升道:“郭兄这一次猜对了。不错,本人虽是信任裴兄人品,但世事甚难逆料,也不能全元戒备之心。可是后来我又想到另外一点,才敢如此放心。” 裴淳道:“你们可是对每一件事都想得如此之多?”话声中尽是惊奇之怠。梁yào王极留心地细察他的表情,自个儿点了点头,似是有所领悟于心。 郭隐农道:“江湖上人心险诈,凡事都想一下,总是不会吃亏。” 朴日升道:“郭兄这话极是。我还是因为想到裴兄为人与众不同,他既是胆敢收下我的银子,自有必胜把握,毋须多加戒备。” 裴淳老老实实道:“本来很有把握,但越来越减少信心。初时只是怕知道隐情的一位前辈不肯告诉我,现在却有点儿怀疑那位前辈到底晓得不晓得?” 朴国舅道:“可是那位前辈亲口告诉你他知道梁先生的秘密!裴淳摇摇头,道:“是他的侄女儿说的。” 朴国舅哦了一声,道:“她一定长得很美貌是不是?” 裴淳点点头道:“是的,而且很活泼。” 朴国舅心中大感迷惑,忖道:“此子老实无比,怎的碰上许多美貌女子都帮助他?这是什么道理?”口中却间道:“现在你决定去试一试呢?抑是依郭兄先突围之计?” 裴淳迟疑一下,说道:“我去试一试”朴国舅道:“好,祝你马到成功,待我送你出去,郭兄、杨姑娘暂留玉步,待会儿才来奉陪两位”不久之后,裴淳又在大道上奔驰,这已是第三次乘坐胭脂室马奔驰这条道路。他出傈阳城外,便取出那个藏着太阳玉符的瓶子,瓶内原来本装盛利用博勒的解yào,可是已被他自己中dú之时服了。他取出太阳玉符,握在掌心之中,只觉一阵暖融融的气流透人体内。 他虽是骑在马上,仍然行起调元运气的功夫,过了个把时辰,仍然没有什么不同。他不知道粱yào王说及太阳玉符只是提醒他瓶内有博勒的解yào,实在不关太阳玉符之事。而梁yào王则不知那解yào业已用掉。 裴淳只道自己太过心急,便仍然行功运气。这一来胭脂宝马的速度,自是远不及上两回,一直到了次口上午,才到达杭州富阳间的三和镇。 此事他不敢惊动师叔,一直找到薛飞光的好友,那姓苏的秀美村女。此时正是农忙之时,她一个人在家,见到裴淳,大吃一惊道:“你又来见薛妹妹么吗?” 裴淳下马之际,感到一阵晕眩,这刻尚未恢复,骑马静立了片刻,才道:“是的,又得麻烦姑娘,心中甚感不安!姓苏的村女惊道:“裴大哥你怎么啦?可是生病了?”裴淳勉强打起精神,道:“我没事,只是累一点!”姓苏的村女略略放心,道。 “这几日薛妹妹没有出门一步,我远远听到她姑娘打骂之声,昨天去找她,被她姑姑赶出来,始终没见到她!裴淳听了顿时愁容满面,看起来更得萎靡不振,姓苏的村女瞧他这般形状,心中甚是不忍,说道:“你且把马匹牵到屋后,到屋后歇歇,我去找薛妹妹……” 裴淳登时精神一振,如言把马匹牵到屋后,自己坐在堂屋内等候。姓苏的村女匆匆去了,过了不久,便回转来。裴淳见了她的神色,已知此行定必碰了钉子,心中虽是烦闷,却不敢露诸形色。 姓苏的村女说道:“我远远听到她姑姑的骂人声音,便知道不能见到薛妹妹,果然见不到,还被她姑姑骂了几句,不准我再去找她!裴淳甚觉过意不去,再三道歉。姓苏的村女道:“这不打紧,过几日她姑姑的脾气好了,我一定可以见到她。”裴淳心想此事十分迫促,焉能再等几日?当下辞别出去,牵着马在镇上缓走,寻思计策。 这等情形已是第二趟,上一次想破了脑袋也无计可施,这次自然也不会出现奇迹,他专注地寻想法子,以致忘了疲倦饥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忽然被几个人惊动,只见好几个汉子拉扯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口中连连叫道:“我不去……我不去……”其余的人都苦苦劝说,其中一个大声道:“丑媳fù终须见公婆,你就回去一趟又有何妨……” 裴淳听得明明白白,心头一震,暗自想道:“丑熄fù终须见公婆,这话说得不错,我迟早总得去见薛三姑姑,何不马上就去?” 此念一决,登时大感轻松,掉转身直向镇后走去,不久便望见那座矗立水田中的精致小楼。 他牵马走过日膛,直抵小楼门前,只听一个尖锐声音传出来,道:“这几日我心情坏得很,若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不妨登门求见!裴淳正要举手叩门,闻言不禁一怔,那只手停在半空,忖道:“薛三姑姑这话分明是对我说的,唉!她曾经连杀武林十大高手,武功高强不在话下,又是言出必行之人,我这一进去,非死在她手底不可……” 他本不是机变之人,这时完全愣住,不知如何是好。呆了一阵,绿扉呀地打开,门内站着一人,正是薛三姑,只见她眼中泛shè出冰冷森杀的光芒,凝视着裴淳。 裴淳呐呐道:“小侄特地前来拜谒三姑!薛三姑冷冷道:“我已疑心苏‘(头不怀好意,果然是你差她来的!哼,上一次她也做过你的信差,是也不是?”裴淳一向老实,点头承认。薛三姑道:“你来得正好,我的一口冤气憋了好多年,合该在你身上发泄……”右手在腰间一摸,取出一条细长的皮鞭,裴淳早已料定她会下dú手,因此并不惊讶,同时也没有时间让他想到害怕与否的问题,只急急道:“三姑姑,小侄是为了师叔……” 话未说完,薛三姑皮鞭已经扬起,发出“啸”的一声。裴淳听出鞭上劲道十足,这一鞭落在身上非死不可,登时咽住下面的话。 他自知万万难以逃生,顿时心志松懈涣散,猛觉眼前一黑,头脑昏迷,咕哆一声跌倒地上。 薛三姑手腕劲力一收,鞭梢味的一声收回,愕然望住地上的少年。 她身后发出一声尖叫,接着一道娇小身影闪出来,扑在裴淳身上,薛三姑冷冷道:“回到屋里去!那人影正是薛飞光,她双手一触之下,但觉裴淳全身冰冷,分明已死,不禁泪流满面。尖声叫道:“你为什么要打死他,你为什么要打死他?” 薛三姑喝道:“飞光,你胆敢如此放肆?”薛飞光跳起身,哭道:“我不要跟你啦……”薛三姑一怔,道:“好大胆的丫头,我……我……”她一向心肠冷硬,但这刻却说不出“杀死你”这三个字。薛飞光道:“你除非杀死我,不然我就离开这儿,走得远远的!我去找李怕伯,或是赵伯伯……” 薛三姑顿时面色发白,生似薛飞光这句话乃是利刃深深刺人她的心房。薛飞光从来没见过姑姑流露出这等软弱受伤的表情,不禁一怔,叫了一声“姑姑”。薛三姑摆摆手,显得十分痛心他说道:“走吧,永远不要回来见我!薛飞光叹口气,道:“我年纪虽不大,可是却晓得姑姑真爱我,但姑姑为何要杀死裴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哥?” 薛三姑道:“不,我从来不爱你!薛飞光道:“你一向都十分冷酷,翻脸无情,但这次我这般顶撞你,使你伤心,你仍然不肯说出杀死我的话,可见你心中很爱我!但你为什么要杀死裴大哥?”薛三姑面色一沉,道:“为什么不能杀死他?” 她不再否认,等如承认当真很爱薛飞光。薛三姑不假思索,答道:“你为了他就不理我了?”薛飞光泪珠籁籁滴落襟上,道:“不,我本也舍不得离开姑姑,可是我见到了你,便会想起你杀死裴大哥这等好人,这件事我想得久了便会发疯…” 纤手驭龙--第八章 天机神指渡险关 第八章 天机神指渡险关 薛三姑面上神情稍为弄缓,要知薛飞光倘使不是深爱薛三姑的话,焉会因此罪愈以致疯狂? 她缓缓道:“我没有杀死他!”薛飞光愕然道:“真的?那他怎会死了!薛三姑冷冷道:“我怎么晓得?他只说了半句话就倒在地上! 哼,我讲过不准他再见我,他居然胆敢上门,可见得丝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薛飞光这时已俯低身子细加查看,忽然大喜叫道:“裴大哥还没有死……”薛三姑暗暗松一口气,但仍然冷冷地道:“好极了,等我救醒他才取他xìng命!薛飞光听得清楚,心头大震,当即跪在薛三姑面前,哀声道:“姑姑你不能饶他一命么?” 薛三姑道:“我几时讲过的话不算数的!薛飞光但觉实是无法阻止姑姑杀死裴淳,于是又哀求道:“那么姑姑你不要救醒他,让他们糊涂涂地死了也好,反正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永远不死,他早点死了也没有什么!只要不是死在你手底就行了!”薛三姑沉吟一下,摇头道;“不行,我定要问出他何故胆敢登门见我?” 薛飞光跟圈一红,泪水又夺眶而出。但她此时已不似早先那么悲伤激动,一面流泪,一面想道:“姑姑自负才智绝世,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弄个明白才肯罢休。裴大哥胆敢上门之事,她屋必已设想出几个原因,为了证实这些设想哪一个猜对,所以非救醒裴大哥不可!她若是一日得不到裴大哥的答案,那就一日不会杀死他……” 当下已有计较,停止哭泣,说道:“姑姑啊,我早先真不该那么放肆,实是罪该万死!薛三姑长眉轻轻一挑,心想这丫头又向我弄诡使诈了,口中应道:“你年纪还小,姑姑不怪你! 薛飞光拜谢过,又道:“裴大哥上次说,他听赵伯伯提起过你,但那些话他须得想一想才能决定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说不转告姑姑,他便答应下次见面才说给我听……” 薛三姑半信半疑,问道:“你提起这件作甚?”薛飞光道:“我自从听他说了这话,日夕猜想赵伯伯到底讲你什么?说你好呢?还是说你不好?我只要明白了这事之后,姑姑你才处置他可好!薛三姑颔首道:“可以!随即把裴淳搬到屋内,查看一阵,说道:“他身体虚弱之极,支持不住,所以昏死过去。我送他一粒少林派灵丹,虽然不能使他恢复原有功力,但也可以复原大半!说罢,进房取出一颗丹yào,塞在裴淳口中。 薛飞光讶道:“这就奇了,裴大哥内功极是深厚,怎会变得这么衰弱!薛三姑冷冷道:“你问出原因,说不定就想杀死他了!他一定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薛飞光心中没半点相信,嘴上却答道:“若果他是这种人,我理都不要理他。好在他为人老实,待会我设法一哄,定必骗得出他的话!说到此处,yào力已经发作,裴淳微微发出呻吟之声,薛三姑立即走开。 片刻之间,裴淳睁开眼睛,一见薛飞光,大喜过望,急这地坐起身,猛觉一阵头晕,不禁扶额呻吟一声。薛飞光说道:“我姑姑赐你一粒少林寺灵丹,可以恢复大半功力,你调息一下就没事了!裴淳如言瞑目静坐了半晌,但觉体力恢复,精神充沛,这才放心睁眼,说道:“在下须得先去拜谢三姑姑……” 他满心感谢之下,把称呼改为“三姑姑”,倍觉亲切动人。在外面偷听的薛惊鸿怔一下,陡然问升起又酸又怜爱的感触,不禁泪水满眶。 薛飞光一手拉住他,说道:“诗会儿才去见站姑不迟,你先告诉我来此何事?”说话之时,用手指在他掌心写道:“不可说出!裴淳大感茫然,不过他知道薛飞光此举必有深意,不敢违背,沉吟了一下,说道:“江湖上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一点儿的好,待我见到三姑姑再说!她微笑点头示意赞许,鼻中却发出“味”一声,别人听见只道她不满而冷笑。 她用赌气的声音道:“好,你不讲我就不听,这有什么了不起? 我且问你,你为何变是如此衰弱?你须得实话实说,我声音停,便立即回答,若有迟疑,便是砌词,纵然是真话也当是假的,快说!” 裴淳可不敢怠慢,连忙把真情说出,心中却暗想她不知何故对此事这等紧张?说完之后,薛飞光满面笑容,道:“哼!我得想一想才能决定信不信你的话?”声调甚是冷淡,与她的笑容全然不同。 她早就算定姑姑在外面偷听无疑,是以处处显出对裴淳的隔膜和猜疑。但却把裴淳弄得十分迷茫,在他想来,薛三姑既是不曾取他xìng命,又赐赠灵丹,显然已经改变态度,何须大摆玄虚疑阵? 薛飞光伸指在他掌心写道:“见姑姑时也不可说出来意,除非见我打呵欠才可实说,切记切记!裴淳点点头,她又迅快写道“须说她好!口中同时间:“上次你提起你师父论及我姑姑的为人,到底怎生说法?” 裴淳心中会意,他本不是愚笨之人,只不过太过忠厚善良,才显得笨拙。这时也晓得薛飞光是在她姑姑面前编说这些话,便用心想了一下,说道:“我师父说三姑姑很好!”薛飞光道:“如著单是这么一句,我何必间你,自然是说姑姑好,只不知还有什么评论?一个人有好处也有坏处,我姑姑不在这儿,你但说不妨! 裴淳道:“我师父素来不多说话,关于三姑姑的话,一共是提过三次,每次都说他们憎如骨ròu,三姑姑待他极好,是个极可爱的女孩子。每一次说到这里,便忽然停口不说,起身负手缓缓走出庙门仰头望天,长叹数声。我见他忽然郁郁不乐,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不敢向他提起这事,所以我对三姑姑的事一点也不晓得。” 这些话前面一段是凭空捏造的,事实上赵云坡从来没有提过薛惊鸿,后半截则是真享,他常常见到师父负手于背,步出庙字仰天长叹,所以描绘得十分细腻传神。 外面的薛三姑听得呆了,但觉满腔怅们,不知不觉走开,独自口味昔年情景。 薛飞光也大为感动,痴痴地道:“原来赵伯伯对姑姑是如此情深,唉!”正在伤感之际,忽见裴淳皱起双眉,立即惊醒,心中暗暗好笑自己的多情善感,转念又想到,连自己也这么感动,姑姑更不用说了。如此情况之下,她一定回到静室中重温前尘往事,当下迅快起身,出去一瞧。很快就回转来,轻轻道:“现在快点告诉我你何故来此?唉,你几乎死在她鞭下,难道你以为她的话说着玩的! 裴淳迅侠说出来意,最后又道:“我真不懂,她既然要杀我,为何又把灵丹赐我?” 薛飞光道:“她平生最爱猜测别人心意,因此你在未说出来以前,她未能证实心中猜想,决不杀你。所以你决不可说,这也是她为何救”活你的原因。那少林寺灵丹在武林中虽是宝贵,但在姑姑眼中,却算不了什么。” 两人谈了一些别的话,忽听步声响处,薛三姑走进厅内。 裴淳连忙上前拜谢,薛三姑神色极是冷漠,挥手道;“飞光回到楼上去。”薛飞光临走之时,十分忧愁地望了裴淳一眼才出去。 薛三姑听得步声上楼之后,才冷冷道:“你胆敢来此,有何事情?” 裴淳平生是不打诙的人,今日却迫不得已迭次编造假话,答道: “小侄只是顺道来拜候三姑姑而已!” 薛三姑秀眉紧皱,道:“胡说,李星桥难道不曾警告你?”裴淳没有哼声,闭口不语。薛三姑锐利的目光把他瞧了一阵,忽然烦恼地起身出去,临出门时又说了一声不准离此厅一步。 裴淳大感奇怪,心想三姑姑不知何故竟不追问下去?他从薛三姑叫出李星桥的名字这一点上,察觉她对师父师叔都已义断情绝,决不会瞧他们的情份上而不杀死他,所以大为佩服薛飞光这条保存xìng命之计。 到了傍晚时分,薛飞光弄好晚膳,去请姑姑进食,只见她面色苍白,烦恼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薛飞光自是晓得她何故烦恼至此,心中伶疚jiāo集,柔声道:“姑姑,请吃饭吧! 薛三姑摆手道:“我不饿,你自己去吃!薛飞光叹口气,道: “姑姑你近几年时时每日只吃一顿,甚至整日不进饮食,这样如何使得?” 薛三姑尖声叫道:“我死了最好……”陡然间歉疚地望住她,低声道:“你去吧,我不要紧。” 薛飞光柔声道:“你不要粑裴淳放在心上,他如果再惹你生气,便把他杀了也好! 薛三姑摇头道:“须得等他说出来意之后才能杀他!薛飞光道: “姑姑没有问他?”薛三姑道:“他忽然不肯说!薛飞光道:“你追问他呀!薛三姑道:“不行,像他这样老实忠厚之人,若是决心不说,打死他也是不说!你如果见到他闭口不言的样子,便知姑姑的活没错。” 薛飞光道:“姑姑说得是,这种人有时候反而难办,他连死也不怕,谁也莫奈他何……” 薛三姑道:“这话在我们来说则不错,但有一个人,换作是她处在我的地位,任是铁打金钢,盖世英雄,也得屈服……” 薛飞光惊道:“什么?这人比死还要厉害! 薛三姑颔首:“这人就是辛大姊,武林中提起魔影子辛元痕之名,元不胆裂魂飞。当时天下传诵两句话是‘宁遇死神,莫逢魔影’,只有她才能使任何人屈服。” 薛飞光道:“姑姑说过不少她的事迹,你既是如此烦恼,何不设法找到这位辛大姑”薛三姑摇头道:“我通通告诉你吧,我和她早已闹翻,其中恩怨牵缠不清。她不但同情赵云坡,还跟李垦桥很不错,所以把魔影令符送给他,不过后来也闹翻了,这些旧账算也算不清……” 她说了这些话之后,烦恼稍减,便到厅中询问裴淳来意,裴淳仍然那样子回答,然后就闭口不语,薛三姑又气又恼,回到房中。 薛飞光不敢送饭给裴淳,足足想了一夜,仍元善策,次日早晨试探姑姑口气,得知她杀死裴淳之心极为坚决,心中十分焦急。到了下午时分,神情枯槁健淬。 她愁闷之极,无法排遣,信步走出竹楼,大约七八丈,忽见一个和尚结咖跌坐在田膛当中,若是要走过去,除非从他头上跃过。 她大觉奇怪,暂时丢开心事,说道:“大师父怎的在路上歇息? 请让一让路吧!” 那和尚弓背俯首,无法瞧得请面目,这时不言不动,似是坐禅人定,身外声息丝毫不闻。不过坐禅的话,却不该如此怄楼萎靡,薛飞光又疑他是奄奄一息,故此连话也答不出。 ‘当下又说道:“大师父,请你让一让路可好?”心想他若果仍然木育不动,便须扶起他的头面瞧瞧是不是死了。 那和尚身躯微微动了一下,薛飞光松口气,丢下一件心事,咕咬道:“既然不肯让路,我就从别的路走!正要转身,眼角瞥见那和尚抬起头,便改变主意,再转身,定睛望去。但见那和尚面色枯黄憔淬,愁扈苦脸,似是重病缠身光景,不禁骇了一跳。 和尚缓缓说道:“这世上时时只有一条路可走,小姑娘不须徒劳往返,还是省点气力的好! 薛飞光听了这话,似懂非懂,讶道:“怎么?别的路就行不通? 我不相信,定要试一试!转身奔去,折人另一条田睦,才走了一半,忽见对面官道之上来了匹驴子,又脏又瘦。驴背上坐着的是个道人,衣冠敬皱破旧,满面污垢。 那道人驱驴走下田睦,口中却嚷道:“哎哟,这畜生又闹脾气了,我穷老道真不懂,你为何不走大道,偏偏要向田地里面跑?” 薛飞光停住脚步,恨恨地白他一眼,心想这不是分明骂我是畜生么?眼珠一转,脆声笑道:“骂得好,可惜这驴子脑袋长得有毛……” 她使的一招“移花接木”手法,把那脏道人的话,搬赠给和尚去了。 那道人飘身跳落驴前,反手一掌便把瘦驴赶回去,这才仰天打个哈哈,说道:“贫道踏返天下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等利嘴的姑娘,好,好,我服气就是了! 薛飞光觉得这脏道人甚是有趣,心中愁郁减去不少,说道:“道长不与我一般见识,那位大师父想必也不见怪我,请问你们两位可是结伴而来?想见我姑姑么?” 道人答道:“待贫道想一想看……”随即瞑目作出深恩之状,薛飞光见他们举动古怪,更感兴趣,若不是心中还牵挂着裴淳之事,依她的xìng情,定必想法子逗一逗他们。 那憎道二人都不说话,她也想她的心事,于是这一块小小的水田之间,虽然有三人之多,却寂然元声。 过了片刻,和尚那边传来有气元力的话声道:“小姑娘,你有什么心事?”薛飞光摇头道:“告诉你也没用!”脏道人接口道:“贫道可不是取笑,你的心事是不是跟一个少年人有关?” 薛飞光点点头,那僧道二人隔田对望一眼,道人说道:“他怎么啦?可是发生事故?”薛飞光道:“差不多,唉,告诉你们也没有用!” 憎人缀缓道:“那么我们便不问啦!小姑娘,令姑姑可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薛惊鸿女檀抛?”薛飞光点点头,心中却讶然忖道:“我只道他们是为裴大哥而来的,谁知竟是冲着姑姑而来。只不知他们来此何享?"脏道人和气地笑着问过她的姓名,又道:“你不反问我们姓名来历,可见得心中已晓碍我们是谁?”薛飞光道,“当然啦!你是崆峒李不净道长,他是少林寺病大师,我不久以前听裴大哥说过,他说你们都是当今侠义之士,所以我记得清清楚楚”病僧及李不净二人听了这话,心中都大感受用。病僧道:“相烦薛姑娘转禀令姑,说是崆峒少林两派门人求见……” 她摇头道:“我姑姑谁也不见……不过,你们既是裴大哥佩服的人,我不妨进去说一声! 回到屋中,只见姑姑坐在门内屏风之后,面色甚是冷峻。她正要开口,薛三姑皱眉道:“我都听见啦!你出去告诉他们,说我叫他们滚蛋!"薛飞光迟疑一下,道:“他们都是正大门派出来的人物,姑姑怎可这般对待他们?”薛三姑面罩寒霜,正要责骂,忽然记起昨天的冲突,心中一软,吞口斥责之言,说道:“他们来找我麻烦,难道还要待以上宾之礼不成?好孩子,用姑姑的话去做! 她极罕得有如此容忍慈爱的表现,薛飞光不禁十分感激,想道: “我为了姑姑这一句好孩子,使得罪了天下之人又有何妨?” 于是奔出去,大声道:“我姑姑叫你们滚回去!她接着便觉得过意不去,歉然微笑着低声道:“两位还是回去吧,我姑姑从来不接见访客的! 李不净和病憎都心头冒火,不约而同地向小楼走去。薛飞光一瞧不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得只是跺脚。但她到底在门口拦住了他们,咬牙道:“两位若要人屋,须得先闯过我这一关!” 病憎道:“小姑娘让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李不净也道:“别胡闹,许多事你都不晓得,怎可干涉?” 屋内传出薛三姑冷冰冰的声音,道:“飞光让开!薛飞光不敢不听,侧身闪开,但样子极是可怜可爱。 病僧和李不净都对她有特殊好感,心下甚是不忍。病僧首先道: “贫憎来向女檀樾请问敝师伯灵光长老的消息!他的话声中听起来虽是有气元力,但却传出老远。 李不净道长接口道:“小道也是来此探询敝派长辈房玄枢zhēn rén下落,还望薛施主赐告! 屋中传出一声冷笑,歇了半晌,才道:“他们难道还活得成么? 这一间真是多余无谓! 李不净手按剑柄,大声道:“那就请女施主赐教几手,待贫道返山说出今日经过,好叫敝派上下都忍气吞声!病憎眼中shè出森森光芒,病倦之态一扫而空,说道:“李道兄这话正是贫憎心中yù说之言! 薛三姑道:“使得,你们小心了!李不净掣剑出鞘,病僧口中徽微发出呻吟之声,似是病魔肆虐,难以忍受,但双目光芒更盛,却空着双手。 眨眼间一道人影快逾闪电般飞出门外,两声尖锐划空鞭声同时响起。 李不净洪声笑道:“好鞭法……”手中青锋向前微微一送,剑尖所至,恰好刺中幼细的鞭身。但那鞭子疾地弯折,未稍击中剑身。李不净但觉手腕一阵麻木,几乎握不牢长剑。 另一恻的病僧同时之间受到此细鞭侵袭,他却是躲避不及,被鞭子抽中肩胸。可是不但没有晌声,细鞭也迅即弹起,病僧感到被抽中之处,微有火辣之感,心中不禁骇然! 薛三姑心中也暗暗一凛,忖道:“我这一鞭虽是只用上五成力道。 但此僧居然禁受得住,可见得已练就护身奇功……”她鞭影撤回之叮,人也退回屋内.这一来一去宛如闪电。上面的念头乃是回到屋内才转的。她又想道:“那肮脏杂毛剑法之高也是世上罕见,我的鞭子去势何等神速,他竟能以剑尖刺中,如此眼力腕劲果是出色当行的剑客! 门外的僧道二人各个领教过她的身手,当真不敢轻躁人屋。病憎道:“阿弥陀佛,贫僧已挨过女檀樾神鞭,想必可以请间几句话?”李不净接口道:“其实薛施主若是肯把昔年秘辛赐告于大家都有益无损,薛施主何乐而不为! 薛三姑尖声道:“都给我滚,想知道灵光和尚,房玄枢道人结局的话,可教少林崆峒两派掌门亲自来问,你们还不配晓得! 病僧和李不净都不禁一怔,互相使个眼色,迟开老远,李不净道:“她既是点明掌门人才能询问,咱们便有点为难了!病憎道: “是啊!但咱们若是被她一语迫走,却又面子难堪……”两人商量了一阵,便在楼前田膛上打坐,楼中之人若要离开,必须穿过这两条田腾之一。 天色渐黯,薛三姑在屋中见那僧道二人跌坐不去,已知他们决心坚持到底,一是用武力赶走他们,一是说出昔年之事。第一个法子苦在赢不得他们联手之势。第二条路乃是屈辱,决定忍受。因此心下甚是烦躁,忽听李不净洪亮的声音传人来,说道:“病憎道兄,我心中有个疑团,难以测破……” 病憎有气元力地应道:“什么疑团?”李不净道:“敝派长辈房玄枢zhēn rén的剑术功力,元不比贫僧强胜数情,想来贵派昔年号称三大高手之一的灵光长老,也比道兄高强无疑!病僧应一声是。李不净又道:“但以刚才薛施主的一鞭瞧来,虽然可列人一流高手,但若要赢得贵我两派的前辈高手,却是万万不能……” 薛三姑没有出声,薛飞光从楼上奔下来,道:“姑姑,你听见他们的放肆话么?”薛三姑点点头道:“他们说得不错,我虽是十多年功力有退无进,但当年仍然赢不得武林三贤七子这十大高手……”薛飞光讶道:“三贤七于是谁?那灵光和尚和房玄枢zhēn rén也在其中么?”她点头道:“他们是三贤之二……”忽然间烦躁起来,挥手道。。回到楼上去!” 薛飞光怯怯道:“你……你要出去对付他们?”薛三姑道:“我要去对付裴淳!神色甚坏,使得薛飞光十分担心。只因薛三姑在这等气恼心情之下,说不定便会下dú手杀死裴淳,这刻必须设法和缓局势才行1她慢慢地向侧门走去,才走了四步,心中已想出三四种缀住局势之计,迅即选择了其中之一,停步口头道:“姑姑,你不喜欢裴淳大哥,对不对?” 薛三姑面色一寒,冷冷道:“你又想起他啦!薛飞光道:“他再不好也算是侄女的好朋友,我实在不愿姑姑亲手加害他,目下却有一法……”薛三姑道:“你姑且讲来听听!薛飞光指一指外面,便低头走了。薛三姑默然想了一会儿,才走到裴淳被困的房间内。 裴淳一见她进来,饥渴全消,精神大振,说道:“三姑姑,你当年加害三贤七子之事虽然是你的不好,但眼下被人在门外欺负,小侄实在看不过眼,意yù自告奋勇出去对付他们……” 薛三姑不觉一怔,道:“你的脾气跟你师父一个样子,我做的事。 对与不对,用不着你评论,但我倒要问问你,既是我的不对,你为何又自告奋勇! 裴淳肃然道:“你是我的三姑姑,这事小侄焉能不管?”薛三姑但觉他这句话,实是精深义重,大为感动。过了一会儿,突然冷笑道: “你想借此机会让我放你逃生,对不对?” 裴淳也不分辩,说道:“小侄不一定能对付那两位前辈呢!薛三姑冷笑一声,道:“好吧,你着是赶得走他们,我就让你离开此地! 裴淳振奋起精神,步出房外,走到大门口时,薛三姑道:“且慢,你的来意还未说呢! 裴淳道:“小侄因世上唯有三姑姑得知梁yào王不敢出手施展医道之故,特来求问! 薛三姑讶道:“你明白我决不会告诉你,同时还会要了你的xìng命,竟然还敢来此?"裴淳老老实实地道:“小侄困想此事与李师叔关系重大,以为姑姑定会看他们的情份上,把内情告诉小侄!薛三姑道: “你后来见我毫不留情的要杀死你,所以觉得不须说出来意了,是也不是?” 裴淳原本哪有这种想法!但她这么一说,正好趁机点头默认。薛三姑道:“你现在还想不想晓得答案?” 裴淳大喜过望,道,“小侄自当洗耳恭听! 薛三姑道:“梁yào王向一个人立过誓,所以宁死也不敢违音出手! 天下之间古往今来,只有一个人能比死神还要令人恐惧,这人是谁,我也不必说了。” 裴淳惊道:“原来他向魔影子辛无痕立过替,怪不得宁可被杀!” 薛三姑道:“你晓得后就行啦,辛大姊当年虽是与我齐名,其实她的本领比我更高一筹!尤其是一身轻功天下元双,当真是来无影去元踪……” 裴淳躬身施了一礼,道:“多谢三姑姑赐告,小侄告辞了!”薛三姑冷冷道:“只要你解决得了他们,尽管请便!薛飞光从里面奔出来,叫道:“裴大哥,你先到后面牵马,但可不要乘机上马逃走。” 薛三姑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已知侄女分明暗示裴淳仗那宝马逃生,心中暗暗好笑,想道:“裴淳他为人忠厚老实,最重诺言,他说过打发那僧道二人,决计不会食言。飞光你到底大年轻,还摸不着他的xìng格! 只听裴淳道:“不会,不会,我怎敢趁机逃跑!他向她施礼告别,这才走出大门,薛飞光望住他壮健的背影和沉稳的步伐,但觉离愁黯然,满怀凄凉,恨不得赶出去细细叮嘱他如何小心应付强敌,如何趁机逃走。裴淳迅快牵马走到病憎之前,说道:“在下裴谆,胆敢请求大师一事! 病憎缓缓道:“什么事!裴淳道:“请两位不要揽阻出入之路! 病憎道;“知道啦!裴淳怔一下,弄不懂他这句话是何意思?两丈外的李不净洪声大笑,道:“裴淳,我们今日有一半也是冲着你来的! 裴淳讶道:“敢问两位前辈有何见教!病僧冷冷chā口道:“你口气再谦恭也不行! 李不净接着道:“我们要间间你,南好商公宜为何尚在世上为恶? 可是已得令师庇护! 裴淳道:“在下前此曾遭冷如冰前辈质问此事,实是无法奉告。 但家师决无庇护恶人之意!” 病僧道:“那到底是为什么?”裴淳道:“在下无从奉答,此外,关于我三姑姑昔年这段公案,两位前辈也可以一并向家师查间! 李下净仰天大笑,声音洪亮异常,远传数十里,笑了一会儿才朗声喝道:“赵云坡虽是一代高手,但多年得到武林敬仰的是他的行事为人,非是武功。若是专门包庇纵容好恶之徒,贫道虽是不才,也敢以掌中一剑会会他!” 裴淳听了这话,当真比刀剑伤身还要痛苦。病憎接口道:“你把薛檀樾这段公案也拦在令师身上,有何道理?”裴淳忙道:“家师忝为薛三姑兄长,自该担当一切! 病僧和李不净两人一同点头,李不净道:“这也行,瞧你的意思似是要离此他去,你若是闯得过病道兄或贫道把守之路,那就如你之意!"裴淳不答应也不行,当即寻思闯关之计。他觉得少林病僧一则病容满面,二则样子不似李不净平易近人,便向李不净走去。李不净心中暗怒,忖道:“这小子震于少林威名,故此拣中我。哼!今日若是让你闯过,岂不弱了师门威望! 李不净也听说过裴淳武功深不可测,也不敢大意,起身肃立,手中已掣出长剑。 裴淳离他不及五尺之际,忽见他手中长剑泛闪出光芒,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层光华,却瞧得甚是清楚。心中一凛,忖道:“李道长已运足功力,一出手便当是剑中绝学。他的剑术造诣已达到这等境界,我怎生抵挡得住?”此念一生,忽然转身向病憎走去。 病僧眼见裴淳在那边知难而退,生怕被他在自己这边闯过,日后传出江湖,别人势必评说少林不如崆峒,这事关系及师门荣辱,哪敢怠忽。口中呻吟连声,人已颤巍巍地站起身。 只见他面上病容更甚,身子微微摇晃,似是衰弱无比,难以站稳。但他双眼之中精光闪烁,显出深厚无比的功力。裴淳不禁一怔,突然转身奔人楼内。 薛三姑迎面拦住,冷冷道:“你已跟飞光道别过,且等日后才再见面……”裴淳道:“小侄特地来请间三姑姑,那李道长的崆峒剑法称霸武林,便因有驭剑之法,不消得说。至于这位病僧大师,练的好像是少林寺五大神功之中的病维摩心功,可是又有点奇怪可疑……” 薛三姑道:“这一门神功我以前也听他们讲究过,但时日久远,早已忘、己了! 她忽地从沉思中惊醒,神色一冷,道:“赵云坡想必也曾把这一套,统统传授与你?” 裴淳摇头道:“没有,他老人家要小侄专心一志练本门武功,很少涉及克制别家的手法。小侄如今心中不明白的是那病维摩心功练成之后,当涉及克制别家的手法。小侄如今心中不明白的是那病维摩心功练成之后,当该是双目无神,但那病僧大师却奕奕有光,莫非是另外一种功夫?” 薛三姑沉吟道:“少林寺七十二种绝艺各具威力,练成其一,便足以称雄一时,那五大神功,列于七十二种绝艺之首,更是深奥难练。照常理来说,专练其中一种已难望成功,自然不能分心再练别的,我瞧他多半是功行未达圆满境界,所以双目仍然奕奕有神!” 裴淳大喜道:“对,对,定是此故无疑!多谢三姑姑指点!”薛三姑冷冷道:“一报还一报,我昔年受过赵云坡教武功之恩,所以还施你身! 她这话说得冰冷无情,比起她刚才回忆往事之时,口口声声大哥、二哥的味道,真有霄壤之别。 裴淳颇为奇怪,一个人的情感,怎能变化得如此剧烈?既是满腔仇恨,又怎能容留旧日情谊的存在?但这时已不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他多想,施了一礼,匆匆出去。 病僧和李不净二人都晓得他去跟薛三姑商量对策,心下暗暗紧张,裴淳一直走到病僧面前,说道:“在下要得罪了!病憎有气无力的道:“裴施主即管出手,毋庸客气……” 裴淳左掌托住右手手肘,双手力道完全汇聚在右掌之上,轻飘飘向前拍去。 一侧的李不净道长见了他这一招,不禁大凛,心想久闻赵云坡的武功深不可测,后期出手革用一招掌法,天下无人得以抵御。目下这一掌虽是由裴淳使出来,但果然势式力道蕴含万妙,变化元方,实是叫人有无从破解之感。他正在寻思之际,那边厢病僧已接了裴淳这一招。病僧也泛起和李不净同样的感觉,幸而他擅长捱打,当即一低头迎接对方的一掌。 “啪”的一声,裴淳这一掌拍在病僧光秃秃的头颅上。裴淳但觉一股力道反震回来,不觉退了两步。 他早就预料应有这等现象,也不惊讶,又是一掌拍去。这一次掌势斜落,病僧挺胸上前,双手在袖中已暗作准备。裴淳一掌印中病僧胸口,待得反震之力传到掌上,蓦地改用“轴”字诀,掌势向右边撒去。 他手法力道变化之快,间不容发,教人无法测臆,这正是赵云坡独步武林的心法,病憎袖中双手尚未发出,便已感到不对,赶紧运足心功硬挣。 裴淳掌势借力动撇,本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耳地手臂一疼,真气dàngdàng,原来他釉撇不动对方,以致手臂拉扯得生疼,真气也因此生出影响,紧接着不由自主地横奔数步,一文跌倒,只差一点就滚落水田。 一侧的李不净松口气,道:“病道兄神功盖世,可嘉可贺!病倍微微一笑,道:“道兄过奖了.此子功力有限,远不如传说,可见得万世皆是耳闻不如目见。” 裴淳爬起身,但感头晕眼花,肚中也饿得发慌。便是好好的人饿了这儿日,也会四肢乏力,何况他真元亏耗之后,又经长途奔驰,疲累饥渴jiāo集之下,更加不济。 他默然走回楼内,薛三姑不知去向,他不敢乱闯,在一旁落座发呆。过了片刻工夫,鼻中突然嗅到一阵饭香,顿时饥肠辘辘的大响特响,接着又传来阵阵菜肴香气,更引得他馋涎yù滴。 厅子后面的房间内,薛飞光惶恐不安地瞧着满桌热腾腾的饭莱,她深知裴淳正须要大大饱餐一顿,才有气力。可是姑姑不曾准许让裴淳进食。她实在不敢叫他人内,她虽是聪明过人,也想不憧姑姑何故命她弄好饭菜,摆在后面的房间。 裴淳又馋又饿,忍不住叫道:“三姑姑……小侄饿死了……”薛三姑的声音传人来,道:“你不会到后面找一找”声音似是从楼上传落来,裴淳也不多想,大喜起身奔人去,只见一桌丰盛饭菜,还有那眼睛大大的薛飞光。 他坐下便吃,一面向她含笑点头,薛飞光见了他这副吃相,真怕他饿了骤然吃得大多以致胀死,连忙劝他慢慢进食,裴淳哪里管她这一套,尽情吃饱,这才摸摸肚子,舒服地叹口气,道:“好吃汲了,我平生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薛飞光道,“这都是我做的,将来你得好好谢我!裴淳道:“将来不但要谢谢你,还想请你再做一次与我吃!但他随即记起少林、崆峒两派高手拦住去路之事,顿时愁得皱起眉头,道:“却只怕活不到那一日……”薛飞光道:“别灰心,总有解决的办法!他们的功力高强到什么地步?” 裴淳说道:“病大师的神功果然还未到家,我若是恢复以前的功力,或者可以推得开他!不过,若果我功力恢复,我宁可试闯李道长那一关!薛飞光点头道:“那么你去试试李道长那一关好了!裴淳道:“现在不行,我虽是吃饱了,稍觉有力,但内力真气都不大圆融充沛……”薛飞光甚觉忧愁,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胭脂宝马脚程极快,能得一跃数丈,若是万不得已,你骑马跃过他们,我出手牵掣,定可闯出重围! 裴淳甚是感动,道:“你对我真好,不过,姑姑知道了必定恨死你了,我焉能连累你?这话休得再提! 两人又谈了一阵,话题落在郭隐农、杨岚这对师兄妹身上,薛飞光劝他以后切切小心提防郭隐农,指出他第一次一同去救梁yào王时,便有何种用心。其后又诈??dú未解净,一则使裴淳多耗真元,二则对他本身有益,以她的意思,这人根本不须糟蹋梁yào王的灵丹救他。 谈到此处,薛飞光突然笑容满面,悄俏道:“你不是还有一粒梁yào王的灵丹么?给我可使得?”裴淳立即取出给她,道:“当然使得,你拿去吧!” 薛飞光道:“梁yào王的解dú灵丹效力决不在博勒的解yào之下,何等宝贵,你当真毫不心痛?” 裴淳笑道:“这灵丹果是宝贵无比,但我连郭隐农也不吝惜的给他,你就更不用说了!他沉吟一下,又道:“倘我不幸死了,我身上还有一方太阳玉符,一粒辟dú珠和七宝诛心剑是最贵重之物,这当中只有辟dú珠算是我的,便送给你。七宝诛心剑最好能还给商大哥,太阳玉符还给云姑娘! 薛飞光十分高兴,道:“那辟dú珠乃是世上奇珍异宝,你居然肯送给我,足见隆情”她一面说着,一面倒出丹yào,一阵清香飘散房中,单是这阵香气便已想象到此yào之珍贵灵效。 她接着道:“你还未死,我就欢欢喜喜地想着这颗辟dú珠,自家也觉得似是太没心肝!裴淳道:“没关系,我若是不能恢复功力应战,迟早要死的!薛飞光道:“那么你就服下这颗丹yào,服了之后,马上就感到困倦趁机好好的睡上一觉,或者养足了精神之后,闯得过关也未可知! 裴淳刚刚要笑,忽然变为钦佩之容,说道:“你的聪明才智,高我十倍还不止,唉!我就想不到既然博勒的解yào有培元筑基的神效,则梁yào王的解dú灵丹也是一样……”他十分佩服地吞下灵丹,接着又乖乖地睡觉。 次晨拂晓之际,他起身打坐运功,坐了两柱香之久,功行圆满,睁眼便见薛飞光静静地坐在一旁,面上泪痕犹在。他好生惊异,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姑姑禁止她日后再与裴淳相见。她最后叹口气,说道:“我真不该读熟那许多的圣贤书,以致格守孝道。我和姑姑精如母女,她的话我决不能违背,唉!若果从来不读四书五经,我便跟你一齐跑掉,离开之后心里也不觉得抱疚难过……” 裴淳哥然大悟,想道:“原来她气质高贵,以孝义立心,所以我对她推心置腹……” 裴淳又想道:“别的人也有对我极好的,像云秋心姑娘,我亦觉得她很好。还有杨岚姑娘等人,可是有些心事便不想跟她们说……” 正在呆想,薛飞光又问道:“裴大哥,你想什么?”裴淳呐呐道:“没有……没有什么……” 薛飞光咕的一笑,道:“我知道啦,你想起了云秋心,或者还有杨岚,是不是?我猜云秋心一定比杨岚还长得美些,对不对?” 裴淳面上微红,虽然他心中想的正是这两人,但与她口气中的意思却大不相同,他还觉得薛飞光与别的女孩子有一点大不相同,那便是她虽然正在愁郁垂泪之时,但一提起别的话,她就恢复了原来的青春活泼,生意旺盛的样子,能够鼓舞振奋别人的情绪。 他想说出道别的话,却又感到依依不舍,薛飞光瞧出他的意思,脸容顿时暗淡下来,咬咬牙,道:“我上楼去啦,反正终须一别,迟一点,早一点,都是一样!她很大方地伸手和他相握,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她的手丰满柔软,裴淳直到她去了好一阵,这种感觉还萦绕心头!良久,才整理衣冠,走出屋外。 朝阳之下,水田一片油绿,晨风中夹着清露和稻禾的香味送人鼻中,令人心神俱爽。 两条田睦上坐着僧、道各一,面容端肃,崆峒李不净道长素来玩世不恭,整日嬉笑。而今却因裴淳隔了一夜才出来,显然已得薛三姑指点,实是不可轻忽,以免师门荣誉,自家一世英名,都丧于一旦。 裴淳笔直向李不净走去,拱手道:“道长请了,在下大胆想闯过此关。”李不净缓缓起身,道袍飘拂之间,尘土飞扬,果不愧是肮脏道人。 他颔首道:“好说,好说,我脏道人只有几招陈;日破烂的剑法。 难登大雅之堂,你用什么兵器! 裴淳双手一摊,做出没有的手势,李不净面泛怒容,道:“怎么? 你就用一对ròu掌?”裴淳正要解释他最槽长的还是双掌,其他各种兵刃也都能用,不过目下这一仗非用双掌不可。 这番话只在他心中打个转,还来不及说出,李不净仰天一阵狂笑,朗声道:“好啊,我脏道人出道江湖以来,还未会过敢以空手斗我长剑之人,今天倒要瞧一瞧中原二老门下绝艺……” 李不净剑法高强,长剑刺出得快,收得更快,这一吐一吞,只是弹指之间的事,但烧他收发如电,剑尖仍然被裴淳指尖碰了一下,剑势微歪,底下的一记攻招,便使不出来。 裴淳连踏两步,又是一掌拍去,李不净也在同时发动,剑尖一颤,化作七八点寒星,罩住他腕臂间七处穴道,裴淳虽有天罡封穴功夫,可不敢让他的长剑刺中,一晃身已退后两步,回到原先之处。 李不净自出道以来,身经百战,阅历何等丰富,这一招迫退了裴淳,顿时明白裴淳武功欠缺dú辣,须得采取守势,待他进攻,才有隙可乘,当下横剑凝身,并不趁机迫攻。 果然裴淳再度连攻两招,都不得逞,反而险险被他长剑刺伤,裴淳心中大感惶恐失望,忖道:“若是如此拼斗下去,终久也闯不过关。” 忽听一阵响朗声音传来,道:“裴兄单凭一双ròu掌,便迫得李不净道长有守无攻,这等武功造诣,已可列入当世高手之内了。” 病僧讶然转头去瞧,连李不净也忍不住回头观看,只有裴淳宛如不闻,专心一致地注视着李不净。 那边路上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大概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面白元须,气字轩昂,腰间chā着一支金光灿然的长笛,甚是惹眼。 直到李不净目光回到裴淳身上之时,裴淳仍然一本正经地注视着他,李不净诧然忖道:“我回头瞧人之际,他何故不趁机动手?难道当真如此光明磊落,宁可失掉机会也不愉袭?” 裴淳等他仗剑立好门户,这才出手。仍然元功而退。路上的那人又朗声道:“裴兄竟如此专注,日不旁视,足见气度阂深,令人衷心折服! 话声歇后,裴淳仍然没有瞧他,径自出手。那人突然间奔落田睦,似是要夹攻李不净,病僧呻吟一声,却甚响亮,紧接着一纵身。 凌空飞跃过两丈宽的水田,落在李不净身后。 那人奔到病僧面前七八尺之处,便停住脚步,冷冷道:“两位也是武林中成名人物,怎的以二对一,欺负裴兄?敢是怕他日后成就压倒两位么?” 病憎仍然是那副病魔缠身的样子,有气无力地道:“你金笛公子彭逸,成名也在我们之后,但我们何尝有过阻你成名之事?” 金苗公子彭逸道:“这话不通之至,本公子岂像裴兄那等老实可欺!不信的话,你就试一试本公子金笛的滋味! 病僧听了这话好生讶疑,心想此人名头虽高,但除非另有缘故,怎会凭空出头架梁?言语间更不惜得罪少林,崆峒两派?当下徐徐道:“贫憎正要见试尊驾手段。” 金笛公子彭逸掣出了金筒,忽然仰头望天,喃喃自语,声音模糊不清,不知说些什么,病僧皱皱眉头,道:“贫僧素来不做憎袭之事,彭公子赶紧准备。” 裴淳突然间凌空跃起,斜斜飞过水田,落在病僧早先把守的田腾上,迅即奔到路上。同时之间,彭逸也瞩身而起,向另一边的田脸跃去。 病僧和李不净都惊愕了一下,才想起要追,但迅即打消此念。那金笛公子彭迄奔到路上,只向裴淳扬扬手,便迅快奔人镇内。 裴淳大声道:“在下总算闯过了两位,却不知此次行得通行不通! 李不净道:“此法虽是投机取巧,但咱们却难以反侮,僧兄意下如何?”病憎道:“道兄说得是,目下只好算他闯过了!裴淳大喜道: “多谢!多谢! 那一僧一道转身走到大路,瞧也不瞧裴淳一眼,扬长而去。裴淳突然感到一阵难过,痴痴想道:“我师父为人正直仁义,便我也不敢丝毫越轨,怎的别人老是如此不相信我们?” 接着转眼四望,只见那金笛公子彭逸亦奔进镇内,失去踪迹,心下甚为纳闷,胭脂宝马此时长嘶一声,奔到他身边,裴淳跃上马背,回首向小楼瞧去。楼上门窗绿帘依旧深垂,全无人迹。 他微感失望,忽见一扇窗门的帘后,伸出一方白色手帕,不住地挥摇,裴淳当即知道,那是薛飞光向他挥中道别,同时记起她说过薛三姑不准她与自己再见面,所以才会躲在帘后挥中送行,于是心中充满了黯然之感,呆了一会儿,这才策马上路。 不一会儿他已见到了李垦桥,发觉这位昔年元敌天下的前辈高手,数日不见,精神又萎靡了许多,他心中极是焦急优虑,但面上却一点也不流露出来,很快地报告完此行经过。 李垦桥满心惊讶,想道:“以三妹的脾xìng居然没有取他xìng命,真是奇!此子坚毅过人,这一回南好商公直预先布下的美人计又被破了,商公直若是得知,非气死不可……”要知李星桥阅历丰富,听完裴淳的叙述之后,溯本寻源,得知裴淳所以有生命之险,完全在于跟朴国舅打赌万两银子之上。假若当日商公直没有布下那美女飞仙之计,裴淳自然不须赢取十万银子给她安身立命。 他接着想到自己近日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分衰弱,已有油尽灯枯的现象。他虽是还有好些心愿未了,但目下最要紧的还是平生武学精华所聚的天机指,得到传人,前此他已经传授给裴淳,可是时间匆促,不晓碍他是否记得完全? 当下说道:“贤侄且把天机指法演练给我瞧瞧!裴淳恭恭敬敬地答应了,起身施展,练了一起,七种出指发劲的门道、手法,大部分中规中矩。 李垦桥大喜过望,道:“难为你还牢牢记得,可见得大哥眼力实在高明,才收得你这等好徒弟了!他想了一想,又道。‘你明关才动身回傈阳,我这一路绝技大概就靠你流传世上,不致湮没,因此,你今天要用心领略我指出你手法的锗处”裴淳岂敢违背,这一日果然用心练习指法,在七种不同的出指发劲势格之中,只一种领悟最深,直是得心应手,挥洒自如。李垦桥自然瞧出,到了晚上休息之时,便道:“你天xìng良善,为人沉实,此所以在天机指七格之中,独爱行远之格,这路指法在七格之中最是持重沉凝,外形平易朴实,救危却敌之际,有意想不到之妙!你切须勤加练习,日后自有成就。” 到了翌晨,裴淳拜辞之时,李星桥给他一个锦盒,只有一个手掌般大,盒身甚薄,李垦桥嘱咐道:“这个锦盒平时不许打开,待得碰上生死关头,实是无法过关,才可打开,必能救你xìng命! 裴淳心中甚是惊讶,但他又自知决计推测不出锦盒之内装着什么物事,是以也不费心猜测,他诚心诚意地叩谢过师叔厚赐,便赶快起程,希望来得及解救师叔的苦难。 中午时分,已驰到一段山路上,转过一处崖角,仿佛瞥见崖上有人,心中方自讶异。那胭脂宝马何等迅速,已经驰出十余丈之远,待得他再转了一个念头,又驰出十多丈。 他赶快勒住宝马,想道:“这一段山路十分荒僻,数十里之内似是没有人烟,怎生有人爬上崖去?但这都不算奇怪,最怪的是,我好像听到一丝熟悉的声音,难道是个熟人?我须回转去瞧瞧才行……” 他走到切近,便敢断定树丛后面,必定有地方可以藏匿,大概是个低矮的岩洞。这时阳光笔直晒落头顶,他走到松荫下倒也清凉舒服,山风吹起一片松涛之声,甚是悦耳。 日下这等情景,乃是他平生第一次经历,故此他一时不晓得怎么办好。但为了不让树丛后面的人瞧见他窘困之状,便背转身去。 畴躇了一阵,树丛后面传出一阵低沉的声音,道:“外面站着的是什么人?” 这阵话声把裴淳吓一跳,心想我本来以为是熟人,谁知不是!口中应道:“我!你是谁?”树丛后传出一声低哼,似乎十分不满意他的回答。 裴淳正要走开,忽然听到胭脂宝马的嘶声,听出是迅快向高崖这边驰来,立时记起杨岚说过这胭脂马若是碰上敌人,便会嘶叫报答、自家远远逃开,心中一动,忖道:“莫非是崆峒、少林两位高手又在路上拦截?” 此念一生,便小心隐住身形向崖边掠去,借一株松树树身遮蔽。 俏然下望。 胭脂宝马早已驰远,却见来路山角转出一个老者,容貌枯瘦,装束好像与常见之人略有不同,这老者向四周瞧了一眼,便一直奔到崖脚,转了过去,消失不见。 裴淳从未见过此人,但看他双眼精光外露,步伐轻快,显然是个武林高手,正在狐疑之时,来路山角又转出两人,四只眼睛一齐向崖上望来,其中之一还举手指点,裴淳吃了一惊,心想他们敢是要到崖上来查看?我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于是迅即退向峭壁松荫之下,突然瞥见崖边有人影冒起,本能地一弯腰倒退人材丛后面,他的动作迅快如电,又毫无声息,身人树丛之内,百忙中回头一瞧,后面果然有个洞穴,洞口约是四尺高、三尺阔,须得弯低身子钻人去,此时崖边已纵上两人,正是国舅朴日升手下步崧,马延二人。 他们锐利的目光一齐扫到峭壁下面,裴淳暗暗叫声不妙,蓦地有了计较,迅即弯腰倒退人洞内,原来他想起这个洞口甚是低狭,若是躲在洞内,大可出手把步、马二人拒诸洞外,而他们还不知里面是什么人出手,此计虽然只能掩藏片刻,却也聊胜于元。 裴淳才退人洞口之内,突然一缕劲锐冷风,直扑腰间的大横穴,这缕劲风几乎可与刀剑相比拟,裴淳吃一惊,原来此时此际,任何招数手法都施展不出,而且又无法逃避。 他闷声不响,力聚指端,从左肋下疾点出去,微闻“味”的一声,却是他指力破空之声。 暗袭他穴道的劲锐冷风被他指力迪散,但随即就是一件锋锐之物刺中他手指尖。 裴淳指头一缩,卸去敌方势道,接着迅快吐劲,又听“啸”的一声,指力顺着那尖锐之物冲刺过去。 他若是这一招天机指法练成的话,便能够一面发劲伤敌,一面运力使指尖坚如钢铁。但此时指尖却不能坚硬如钢,是以指力发出之后,指尖同时一阵疼痛,被那尖锐之物刺人少许。 那件尖物迅即缩了回去,裴淳心知若不是自己指力冲刺反击,而又劲锐如剑的活,敌方哪肯收回兵器。当下微转半身,以双掌护住全身,向尖物来路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头上罩着一个黑色布袋,套到颈子,布袋上开了三个小洞,两个是眼睛,一个是鼻子呼吸通路。 小洞闪露出精光闪闪的眼睛,骨碌碌地溜来溜去,裴淳顺着他眼睛溜去之势望去,只见这个岩洞之内还有一人,面色腊黄,头顶光秃秃的,原来是少林病僧。 他怔了一下,再瞧着那个套着布袋之人时,只见他手中一根细长小棒,约莫是五尺长。但他的人却在丈许之外,纵是加上手臂长度也够不着,不禁大为奇怪,跟着又发觉此人似是十分忌惮病僧,故此眼睛溜个不停,竟是严密防备着他们两人之意。 裴淳心知马延、步崧两人就在外面,当下不敢出声招呼,回转头向外面望去,因是靠近树丛,是以还能找到缝隙瞧见上面情景。 那步崧,马延二人,正好在视线之内,他们一时瞧瞧树丛这边,一时又望那通往山上的小径,危崖下突然传来一声口哨,步崧大声道:“马兄及兄弟都在这上面,金老师不妨上来瞧瞧……” 步崧的话声传人岩洞之内,那个头套黑布袋之人身躯便自一震。 病憎瞧得清楚,固头轻皱,暗暗寻恩其中原故。 转眼间一个枯瘦老者纵上崖来,裴淳认得正是那个装束稍异常人老者,这金老师道:“跑啦,好快的脚程!声音甚是凶暴。马延道: “兄弟决计不信那小子这等灵警,但事实摆在眼前,真是大大的怪室!”步崧道:“我瞧邓小子定必从此崖走过,只不知是躲在树丛根抑是打小径上山跑了?”金老师嘴巴一张,砰的一声,冒出一股两尺余长的火苗,接着叫道:“侍老夫一把火烧光此地树木,便知端的……” 马延忙道:“使不得……”金老师讶道:“为什么?”马延一时答不出话,步崧眼珠一转,接口道:“马兄想是怕札特大喇嘛了望见此地火光,移驾查看,以致让那小子乘隙逃出罗网?”马延喜道:“兄弟心中之意正是如此!这时连裴淳也瞧出马延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理由,不过却推想不出步崧何故为他掩饰?又这两人为何阻止那金老师用火烧掉树木? 金老师点点头道:“这话有理,待老夫过去瞧瞧,就晓得有没有人。”裴淳听了这话,不觉向后便退。忽觉一缕锐凤袭到背后,当即发出天机指力反手点去,同时回头一瞥,只见那头套黑布袋之人手中的细棒,比平常长了一倍,尖端极是锋锐,精光闪闪,这刻已早一步缩回去,竟不是要当真出棒伤人。 他待得裴淳口头瞧看,便打个手势,意思要他出去。裴淳一下摇摇头。那人眼中露出怒意,举起细棒,裴淳正在戒备,却见他目光…… 纤手驭龙--第九章 冷穴盘蛇五异剑 第九章 冷穴盘蛇五异剑 裴淳吁口气,道:“他们都走啦……”病僧有气元力地道:“你是谁?”裴淳讶道:“在下是裴淳呀……”答话之时回转头去,才晓得病憎问的是那黑衣人。 黑衣人一言不发,退到洞底。此洞洞口虽是低狭,但内部甚是深广。病僧举步迫去,身躯摇摇晃晃,口中还发出呻吟之声。黑衣人冷冷道:“你这和尚病得快要死了,还这等好惹事非,早知如此,刚才该当让你出去! 病憎呻吟数声,才缓缓道:“原来你识得外面之人,因怕连累你也泄露行藏,是以拦阻贫憎出去,是也不是?” 那黑衣人万万想不到病僧如此机智,只凭他的一句话,就参透许多机关,心头一惊,口中却淡然道:“你爱怎样猜都行!目光移到裴淳面上,冷冷喝道:“裴淳,你过来! 裴淳问道:“干什么?我才认不得你!病僧接口道:“他头上的黑布袋取掉,也许正是老朋友!裴淳抗声道:“在下从未听过这位大哥的口音,决计不是老朋友。” 黑衣人点点头:“不错,咱们都未见过面,但裴淳你过来一趟……”裴淳不知不觉举步上前。病僧陡然喝道:“站住!裴淳停脚讶道:“怎么啦?”病僧道:“江湖上人心险诈,这人如此神秘诡异,你怎可听他的话?” 裴淳拱手道:“多谢大师指教!”他是个实心眼之人,一旦觉得病僧之言有理,不但不向前走,甚且退回原来立足之处。 黑衣人嘿嘿冷笑两声,道:“此子功力虽是高出病和尚之上,但全元城府之计,较易对付……”话未说完,病僧已接口道:“裴淳一身功力虽是不俗,但却不见得高于贫僧! 裴淳老老实实地道:“大师说得不错!黑衣人道:“你懂个屁,这和尚人洞之时,我也曾不声不响地给他一剑,他虽是躲开了,但双手已被剑尖划伤四处,这还是正面人洞。而你却是屁股先人,居然有法子抵往一剑之厄,这当中自然大有高下之分! 病僧哼一声,道:“贫憎若不是先伤于西藏喇嘛手下,你的偷袭焉能得手!黑衣人凝目打量着他,过了一阵,道:“那喇嘛就是西藏密宗三大高手之一,名叫札特,他的金刚密手和天龙顶的功夫果是举世无双,和尚你居然只伤不死,已经足以震骇武林了! 裴淳大大不以为然,大声道:“少林七十二种绝艺之中,就有不少足以媲美金刚密手和天龙顶的功夫,像这位大师的病维摩掸功只要练到双目无神,齿发皆落之时,金刚密手便伤不了他! 病僧和黑衣人双双惊异地哦了一声,病僧因知道他是赵云坡的传人,惊异之情还有限度。那黑衣人却惊讶得摇头摆脑,道:“好小子,瞧你虽是笨头笨脑,眼力学识却高得叫人难以置信!你可认得我手中此剑的来历?”话声中一丢那根细棒,落在裴淳面前七八尺的地上。 裴淳茫然道:“这根细棒也算得是剑么?”举步上前拾起瞧看,但见一端的柄上有两位枢纽,一按底下的枢纽,哧一声响处,细棒未端吐出一截纲薄狭窄的锋刃,长度恰如那根细棒。 病僧见那神秘黑衣人,两次三番地设计引诱裴淳离开洞口,知道必有yīn谋,可是他无论怎样推究都查不出yīn谋何在,心想我病和尚倒要瞧瞧你安的什么心?反正裴淳若是死在你手底,也是一件功德!于是默然不语,静待变化。 那黑衣人冷笑道:“此剑名列武林五异剑之内,剑身狭薄细长,又是从棒中吐出,就像蛇舌一般,名日dú蛇信。”裴淳道:“原来是五异剑之一,果是古怪!黑衣人道:“既已瞧过,该当还我! 裴淳按一下前面的枢纽,哧一声,剑锋迅快缩回细棒内。接着走过去递还给他。病憎几乎出声叫他不要走过去,但终于没有发话。 黑衣人接过细棒,突然纵声大笑,道:“你们可想见见我的真面目?”说时一下掀掉黑布袋,露出一张尽是麻孔的面庞,原来是个大麻子,年纪约在五旬左右。 病僧情不自禁地迫近数步,定睛望去,看真之后,失声叫道: “哎,施主敢情是胡二麻子?”裴淳茫然道:“哦!胡二麻子……”病僧道:“胡施主早在二十余年以前成名江湖,论起来比贫僧早出道十年之久!他的大力鹰爪功夫凌厉元匹,罕逢敌手……” 胡二麻子狂笑道:“不错,我就是胡二麻子……我就是胡二麻子……”声音远传洞外。 洞外传来一阵拔打枝叶之声,接着两个人先后钻了人来,并肩一站,阻住去路,其中一人yīnyīn笑道:“想不到在此地碰到老朋友,胡二兄可还认得马延兄和我步崧?”旁边的马延接声道:“胡二兄岂能如此健忘,咱们阔别了十多年,这一向可好?” 胡二麻子喝道“谁跟你们是好朋友?想当年我胡二麻子供职元宫之时,你们只是小伙计而已! 裴淳和病僧见他们言语冲突,便都分别退开一步。步崧不住地嘿嘿冷笑,马延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难道胡二你目下还是我们的上司不成?”胡二麻子yīn森森地凝视他们一阵,才道:“听说元宫出重赏买我麻子项上人头,瞧你们这等奋不顾身地扑人洞内,可想而知,悬赏极重,请间是什么物事?” 病僧、裴淳二人都伸长耳朵聆听,他们都是心存汉室之士,因此不约而同地立定主意,只要双方动手,便都出手痛击步、马二人,皆因这胡二麻子既是叛出元宫,自该援助。 步崧冷笑之声一歇,道:“告诉你也不妨,这赏格果然极重。一是银龙令牌一面……”胡二麻子点头道:“此牌可以免死,又可为所yù为,役使天下地方官府,当得起重赏二字……”步崧接着道:“第二是宝库一座!胡二麻子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一来有财有势,堪称富贵双全! 马延大声道:“第三宗你猜一猜是什么?”胡二麻子沉吟道:“莫非是晋爵封侯?”马延摇头道:“那有什么希罕,银龙令牌比封侯强得多啦!胡二麻子道:“这话有理,然则难道是裂上封王不成?” 步崧道:“裂上封王之事,连圣上也难做主,老实告诉你吧,十五年前宫禁中第一美女是王妃身份,你自然晓得,无庸多说。但目下的第一美女却是一位宫女,芳名燕燕,她就是第三件重赏! 胡二麻子咕一声吞口唾沫,道:“她比起拉慕妃怎样?”步,马二人一齐摇头晃脑地评论起来,竟是难分高下!这些话只听得裴淳、病憎二人甚是没趣,连出手援助胡二麻子之心也谈会不少。 胡,步,马三人谈起女人经,大见亲近,敌意消退了许多,他们有说有笑的,倒使得裴淳、病僧二人心中暗暗啼咕,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化敌为友,合力来对付自己。裴淳还不打紧,病僧却极是紧张,原来他离开裴淳之后,经过此地,正在山路上走,忽见两个雄纠纠的佩刀大汉从石后闪出.拦住去路。 病僧暗暗好笑,心想这两人若是不法之徒,这回当是碰上对头克里,当下停步打个问讯,道:“两位施主敢是有意布施出家人”那两名大汉瞪眼作色,其中一个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快结爷们滚回去,若敢罗咦,便送你土西天!另一个大汉锵地拔刀在手,面泛杀机。 病僧讶然想道:“这两人佩刀尺寸式样相同,显然是个同一门道之人,我瞧他拔刀手法似是山右五凤刀的家数,不知何故如此凶横,又远来江南地面?”他暗暗提聚功力,口中呻吟一声:“贫道抱病在身,急于赶到前面歇脚,但望两位施主行个方便! 话才说完,刀光一闪,迎头劈落,病憎呀地惊叫,身形一侧,恰好避过这一刀,外表上瞧来似是病弱脚软,故此倾倒。 另一名大汉也掣出佩刀,拦腰平削.刀锋劲锐,决计不是开玩笑。病僧跃开数尺,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挥刀杀人,难道不须赔命的么?” 一个大汉喝道:“好秃颅,原来练过武功的,我老实告诉你,大爷兄弟杀死十个人果然不须赔命,这是当今皇上的特旨,你懂不懂?” 病僧冷冷道:“哼!原来是元廷走狗!是什么人命你们不准老百姓经过! 他们齐齐放声狂笑,同时之间挥刀连劈,势道凌厉凶猛之极。其中一个大喝道:“你闯得过此地自然晓得……”病憎向左一闪,脚下被石头一绊,踉跄yù跌。那两人迅即赶上猛砍,一把劈中他后背,一把砍在他背脊之上。 两柄佩刀落处如中败絮,竟砍不入ròu内,那两人方自一惊,病僧裹地袖扫掌拍,出手反击,那两名大汉一齐跌开,中掌大汉口中狂喷鲜血,跌倒之后便爬不起身,中袖的大汉却连爬带滚地落荒而逃。 病僧冷哼一声,说道:“想不到山右五凤刀门下也被元廷罗致了去,贫僧迟早要到山右会一会儿你们的掌门人!话声远远送出去,料想逃走的那个也能听到。 当下又向前走,心想若是碰上元宫高手,好歹也杀他一两个,以示做诫。走了三四里路,还不见敌人踪迹,正在讶疑之际,忽听一阵啸声起自左侧一座尖峰之上,啸声洪洪烈烈,声威甚是惊人! 他停步向峰顶望去,但见二十余丈高的峰尖上,现出一个红衣人影,面貌虽是瞧不真切,但仍可看出是个喇嘛。 那红衣喇嘛洪声道:“道兄面带病容,却不似负伤,想是练得少林七十二种绝艺之一,请到峰顶一叙如何?” 病憎大吃一惊,忖道:“我面上的病容居然被他瞧出.甚至认出乃是本门绝艺之一,这等眼力实是骇人听闻。如此高手若不会上一会儿,将是毕生之憾!于是提衣上峰,不一会儿已奔到峰顶,只见这峰尖上树林茂盛,但边缘处却有一块平坦空地,甚是宽广,足够动手拼斗。 红衣大喇嘛道:“洒家法名札特,德行浅薄,还望道兄指教!他的汉语十分流畅,病憎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意念,道:“道兄尚且说得好一口汉语,当知汉化之力无可抵御,道兄何不返驾西藏修持佛果?” 札特大喇嘛洪声一笑,道:“想昔年天竺超岩一系,初传藏土,寂护、莲花戒师弟二人演述量论奥义,汉僧大乘和尚无从置唆。被藏王赤松德赞放还中土。道兄汉化之说显是浅见。” 病僧虽则一生勤练武功,但不是不懂经义之辈,若是考他经典疑难,也还不怕,然而关于密宗传人西藏的历史,他却是毫无所悉,这当儿只好张口结舌,无法答腔。 札特突地喝道:“道兄小心了!病憎呻吟道:“贫僧还堪一试道兄绝艺……”札特道:“很好!大踏步走到病憎面前,右掌徐徐举起,全身骨骼避僻啪啪地响,接着洪亮大喝一声,举神猛劈出去。 这一掌劈得有声有色,威势凶猛无比,大有石破天惊之威,果真当得起“金刚”二字。 病僧的护体掌功,被这阵威猛元涛的掌力,震得有点受不住,不禁连退三步。身形方自站稳,忽然感到一股元形元声的潜力袭到身上,五脏六腑一阵摇dàng,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这金刚密手乃是藏土密宗诸般无上绝技之一,能够在同一时间同一手掌发出两种力道,病僧的病摩维禅功还未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焉能禁受得住札特这一掌之威。 病僧踉跄倒退七八步,合十道:“道兄果是高明,甚感伺服,但贫僧只要内伤能愈,终须再找道兄请教!札特挥手道:“洒家随时恭候道兄驾临,目下可速速离开此地,否则另有别人赶到,问道兄无礼出手,洒家也无法禁止! 这话已讲得极是清楚明白,病僧何等老练,迅即转身落峰。他循着原路走去,不一会儿忽然听到骤急蹄声远远传来,他心中一凛,忖道:“莫非是元宫另有高手赶到?”游目四顾,恰好见到一处山峰可以暂时藏身,当即提气纵上。他的内伤虽然不算严重,但现下提气纵上峰顶,却也不禁呻吟一声。 那阵蹄声本来还在远处,可是就在病僧上得峰顶发出呻吟之声时,这一骑已到了峰下。病僧心想此马脚程之快,只怕天下再也难寻其匹! 眼睛一转,原来是匹红马,当即记起此马正是裴淳坐骑,同时又见他仿佛回首一瞥,不禁大觉惊诧,心想此子听力好生惊人,怎的就听见了我的呻吟声? 于是连忙向对面石壁底下走去,闪人树丛之内,随即发觉有个岩洞。他原是久走江湖之人,一瞧洞口四周的草木留下残踏过的痕迹,便知此洞有人出入过。 他仍然弯腰钻了人去,迎面一缕尖锐金风shè到,他早有戒备,迅快一掌去,左手几乎也在同时伸出,臼指一弹。 这个憎袭之人正是上文说过的胡二麻子,他早就听见病憎呻吟之声,是以这一招偷袭并未用尽全力,及至发觉对方甚是高明之时,赶紧剑尖微偏,打算另变招数,但已经来不及,只过剑尖剧烈一震,再也无法控制得往,直向一侧dàng开。 病憎这一指不曾弹掉对方兵器,不禁大是惊凛,心想我这一指已是平生功力所聚的绝艺,居然不能弹跌他手中兵器,可见得此人功力之深厚,已属当今武林高手之列。 他迅即查看好地势,抢占到有利的角落中。不久裴淳就退了人洞。在那时候,步崧、马延二人声音传人瞩来,洞内的三人都各怀鬼胎,以为这些元延高手乃是冲着自己来的,故此其时无人做声。 且说胡、马、步三人评论元宫前后面代的第一美女,说得兴高采烈,胡二麻子忽地叹口气,说道:“兄弟躲避了多年,今日瞧来仍然难逃大劫。现下兄弟我反正也想开啦,像近些年来这等见不得天日的生涯,还不如死了干净。” 步,马二人暗暗大喜,步崧放牧声调,道:“胡二兄也不必过于消极,只要你自行向朴国舅认罪,想必还有机会。” 马延于笑连声,接日道:“是啊,胡二兄不妨认真考虑考虑。” 胡二麻子摇头道:“用不着考虑啦,兄弟决意把这颗人头jiāo给两位,目下唯一恿到恋恋不舍的,便是手中这口名列五异剑之中的dú蛇信,此剑得之不易,颇费心力手脚,当时满以为得到此剑,便可再度出头横行,谁知此剑极是难使,反而用不上全身功力”裴淳不禁chā口道:“既是如此,为何还对此剑恋恋不舍?” 胡二麻子瞪眼道:“你懂个屁,此剑何等名贵,岂是容易割舍的?” 步、马二人也出声同意他的意见,裴淳却大惑不解,想道:“他们就像许多富有而吝啬之人一样,空自守着大堆银子却舍不得花,我真不明白他们的想法怎会这么不合理和可笑。” 正在想时,胡二麻子已把dú蛇信丢给步、马二人看,步、马二人百般摩婆,显然珍视无比,他们瞧定之后,一齐上前把此剑还给胡二麻子。 病憎蓦地大喝道:“两位万万不可移动。”但这时步,马二人已跨出数丈,但听天崩地裂般一声大响,岩洞中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原来岩洞出口一块巨岩崩塌下来,把出路堵死。 步、马二人首先转身推移那块巨岩,但不久就放弃此念,颓然停手。 胡二麻子狂笑一声,只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只听他接着说道:“此处埋伏刚刚布置完竣,诸位就赶来了,真是凑巧得很。” 马延喝道:“难道胡二兄也打算死在此地不成?” 胡二麻子狂笑道:“不错,我胡二已话得不耐烦,想不到有你们陪我一同埋骨此洞,当真是三生有幸。” 裴淳大党不满,冲口道:“你这等存心太卑鄙啦,着是我不想活,一定不肯连累别人。” 胡二麻子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想当年胡二爷乃是称雄天下,领袖武林的人物,哪里轮得着你多嘴评论。” 病憎道:“这话可不是这么说,胡施主昔年威风富贵是一回事,人品行为又是另一回事,不见得凡是位高权重之人,所作所为就都是对的。” 步崧冷笑道;“这等话说也多余,胡二兄,咱们相识多年,何必闹个两败俱伤,若是胡二兄有法子打开出路,咱们任什么都可以商量。” 马延接口道:“是啊,咱们先去风流快活十天八天,至于宫中悬赏之事,咱们再也不提。” 胡二麻子嘿嘿两声,突然间破空之声大作,胡二麻子的声音已经移到另一回,道:“好有义气的老朋友,嘿嘿,我早就料到你们会出手暗袭,果然不错,可见得你们实无独当一面之才。” 步崧、马延销声匿迹,不知作何打算。这时岩洞中一片漆黑,这些人虽然都练就极佳目力,然而同内没有一丝光线,到底无法辨物。 胡二麻子话声一歇,也不知走回没有?众人都不敢移动,也不敢弄出一点声息,以免突然被袭,更须碍小心有人迫近身旁,无意被人杀死。 过了片刻,形势又沉闷又危险,原来他们这一阵工夫细想之下。 都发觉若是要设法走出此洞,必须先杀死其他的人,才能兔去后顾之忧,而此地每一个人都作如此想法,是以决计不可弄出些微声息,免得被数人一同攻到,那时节定难抵御。 因此,同口连呼吸之声,也听不到。裴淳虽然没有除去别人之念,但他亦考虑到被众人围攻之事,这些敌人没有一个不是各有绝艺之上,若是同时攻到,焉能抵挡得住,所以他也不敢弄出丝毫声息。 过了一会儿儿,气氛更是险恶可怖,各人都运功调气,使呼吸悠长幼细。要知他们都不是不能屏住呼吸,可是若果时间一久,憋不住这口气,那时候呼吸声响特别粗浊,这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在闭气之际,无法提聚全身功力,这时侯若是遭遇袭击,非死不可。 岩洞本来相当宽广,但在这数人心中却突然觉得十分狭小.生似都能够感到别人的体温,这当中要数裴淳心头最是宁静,贴立在洞壁一处微微凹人的地方,不言不动。 又过了一阵,众人在极寂静中都听见别人的呼吸声,因是十分低微,所以只能约略辨出远近,无法查出正确位置。 他们突然间大感恐怖,原来彼此收摄心神查听了一阵,便数出呼吸之声连自己一共只有四人,而洞中事实上共有五人之多。 若说是有一人屏住呼吸,是以元声无响,并非讲不通,可是谁敢如此冒险而不顾及待会儿呼吸变得粗重时被众人攻击之危?其次以时间椎度,若是有一人竟能屏息至这么久,功力之深无疑远在众人之上,这一点甚难成立。 人人心中暗暗惊疑jiāo集,其中有些人怀疑是胡二麻子从别的秘密通路逃悼,可是他焉能在众人严密查听之下,无声无响的开启暗门脱身逸逃? 他们听来听去,确实只有四个呼吸之声马延、步崧二人一直是手拉着手,彼此互相轻捏一下,一齐向左侧最近的一个人缓缀移去。 步、马二人一动,洞中立时引起一阵无形无声的骚动,所有的人都赶紧改变位置,局势一时大为混乱。 眨眼间洞内相继升起刀剑劈风以及拳击掌劈之声,但谁都没有哼出一声,并且皆是一触即走,不敢恋战。 这时只有裴淳一个人仍然贴身石壁凹处,动也不动,他一点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忽然纷纷游走出手,心想莫非他们个个耳聪特佳,所以有恃元恐地抢先出手? 忽然间病僧和胡二麻子一齐哼了出声,胡二麻子yīn恻恻地道: “病和尚指上功夫真不错!病憎应声道:“施主的剑果然有如dú蛇吐信,佩服!佩服!两个人说话之时,脚下不停移动,因此话声也是飘忽不定,忽左忽右。 胡二麻子说道:“兄弟的千日光走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了气之后,便不能用啦!本来兄弟想把这千日光,赠与胆敢前行闯探此洞另一条通道之人……” 裴淳问道:“除了这条通路之外,此洞再没有别的出口么?”胡二麻子迅即答道:“没有,兄弟可以发誓!裴淳道:“既是如此L在下愿意自告奋勇!病憎见他胆气如此之豪,心中不禁泛起佩服之情,问道:“你何故自愿探道?”裴淳道:“此事总须有一人先行探道,在下何必推倭,延误时间?” 胡二林子冷笑道:“这话岂能教人尽信?你想是垂涎五异剑,才会自告奋勇”裴淳也不反驳,只微微一笑。少林病憎道:“纵是垂涎武林重宝,但这等阻力也足以令人佩服。贫僧记得敝寺长辈谈论过,说是这五异剑每一柄都不相同,各具妙用,像胡施主的dú蛇信若是落在yīn山剑派的人手中,崆峒派便难与争烽了! 裴淳手中火折已快要烧完,胡二麻纵到右壁底,伸手一推,隆隆数声响处,壁上已裂开一个三尺宽,四尺高的洞口,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线,接着阵阵冷气冒出来,整个岩洞内的气温骤然降低。 他退开一边,说道:“是兄弟竭尽心力才发现的秘密通道,内里除了无险难越之外,只怕还有奇异罕见的dú蛇恶兽,故此兄弟探过数次,都是半途而废!”他摩挲一下手中纫棒似的异剑,接着又道:“论理兄弟应当惜此剑与你防身,但兄弟实是心爱宝重无比,难以割舍。” 裴淳走到入口处探头一瞧,但见入口是平坦宽阔,顶部有好些裂缝,透过千丈岩石,洒下微弱的天光。 再往内瞧,两丈左右便屈曲转弯,遮住了目光。此时站在洞口,阵阵寒冷之气冒出来,不似是平常一些幽深岩洞的yīn风。 他自幼生长在深山,探过无数山洞,因此略有经验,此时一瞧便知这个洞穴甚是险恶,但他已不能改口,当下调功运气,不从鼻孔呼吸,以全身毛孔排泄体内废气。这一着正是早先众人听不到他呼吸之声的缘故。 步崧突然奔到他身边,说道:“裴兄为我等先行探道,教兄弟甚是感激佩服广裴淳微微一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步大哥无须客气。” 步崧又道:“裴兄言人天相,终必可望安然出去。但兄弟却想先请问裴兄一事!” 裴淳啊了一声,道:“对了,在下该当先行奉告,以免在下隔身洞内不能复出的话,也有人转告朴国舅厂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只不知在下奉告步兄之后,那个约定是不是算似达成?” 步崧沉吟一下,暗想他此去凶多青少,目下应允他也没有关系。 便拍一拍胸膛,道:“这个自然,兄弟可以担保国舅爷决不会抵赖!” 裴淳大喜道:“这就行了,在下是生死也不须连累到杨岚姑娘了,请步大哥口去告诉朴国舅说,梁yào王不敢出手救人,乃是当年向魔影子辛老前辈立过誓言之故!步崧听到魔影子三字,身上汗毛都不禁纤手驭龙竖起,赶快道:“我晓得啦!” 裴淳无意中见到病僧和胡二麻子都流露出肃慎之容,暗想在这等密不通风的岩洞之内谈沦起辛老前辈,他们居然还是这等敬畏jiāo集,可见得辛老前辈果真有慑服天下武林的神通,当下不禁泛起佩服之心。 裴淳钻人洞内,在秘道中走了一程,但觉地势渐见低矮,而且这通道似是向地底延伸而下,因此甚是难走。 这时天光已透shè不到,四周一片漆黑。他贴着地面慢慢的沼下去,好几次差点就被尖锐的岩石撞到头面等处。 此时气温越发寒冷,若是常人至此,早就冻得四肢僵硬,即使武林高手也得不住的运气御冷。但裴淳腹间升起一股暖意,遍布全身、竟一点也不觉冷。 又溜落十多丈,陡觉地页宽敞平坦,当下舒口大气,站起身子缓缓的向前走去。对面yīn风阵阵吹扑上身,这时他也微薄感到寒冷,尤其是他身上衣服被锋利的石角岩尖刮殷多处,寒冷的yīn风吹到皮肤。 竟像是一片片寒冰刮在ròu上一般。 他回想起早先的一段路,深感胡二麻子曾说通过内天险难越的活,毫无夸大吹牛,他若不是身怀太阳玉符,仍须运功御寒的话,在邓等四肢百体僵冷发硬的情形之下,早就被锋锐岩骨石棱憧死。 yīn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竟不知发源何所。他探手人囊取出两件物事,一是太阳玉符,~是辟dú珠。 那太阳玉符一旦握在掌心,便大不相同,但觉全身真气运转得比平常活泼如意,阵阵阳和之气充满四肢百骸,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此时,他口中含着辟dú珠,放心大胆地呼吸吐纳,不怕有中dú情事。 他先向左右两方探索,发觉宽达三丈,地面甚是平坦,心想若是点上灯烛,此地倒也不坏,边想边走,不觉数丈,忽然问发现右面不远处似是有些微光线,隐约见到地上有样物件的形体,以及黝黑耸立的洞壁。 裴淳素来沉稳,此时先不移步,自个儿微微一笑,想道,“敢是我在黑暗中呆得太久,所以眼前出现幻象?否则哪有光线从地下发出的?转念又付道:“即使是幻象也不妨过去瞧瞧,反正下来是为了探道……”于是举步走去。越是走近便越可确定不是幻觉,果真是有光线从地面透出。不过极是微弱,虽是走到切近,还无法瞧得清楚一些。 他小心地探索光线来源,渐渐走近洞壁,左脚脚踝上一紧,似是被一条钢箍勒个正着,而且这条钢箍力量极大,立即深深嵌入ròu内。裴淳吃了一惊,但觉血液雍滞,左边身子微感麻木,连忙运起天罡闭穴的功夫抗御,这才感到好过一些。 然而这一圈钢线箍勒的力道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渐渐增强,这还不说,最骇人的是右脚脚踝上又突然一紧,另一条钢箍缠绕一冈,猛力的收缩,他双脚之上都上了钢箍,若不是练就师门狄步字内的天罡真气护住经脉穴道的话,那就等如被高手连点左右两脚穴遭,哪里还能活动? 裴淳可不敢伸手去摸,要知他出道时日虽是无多,可是也算得是经历过不少风浪,挨打次数相当的多,然而即使劲道强如杨岚的铁琵琶,马延的判官笔打穴,也及不上这两道钢箍那样的强劲坚韧,因此他怀疑这两条钢箍必定大有古怪,决不可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儿,这两道钢箍越发箍得紧,力道有增无减。裴淳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但觉双脚渐渐发生麻痹之感。原来这两道钢箍不但力道强劲绝lún,最难当的是体积十分幼细,因此难以抵御。正如刀刃越薄越锋利的道理相同。裴淳咬紧牙关忍熬,眼望着双脚前面两尺之处徽光下隐隐现出的物体,不知是石块抑是什么,心想难道微光就是从这物事下面发出的? 当下举脚拨去,这只脚却几乎不听指挥了,脚尖元力地拨到那物,觉得不甚坚硬,也不沉重,脚尖过处,突然间眼前亮了一下。 他不禁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弯腰伸手推去,着手处似是碰在水湿的衣帛之上,衣帛之下另有硬物,疏疏落落一根根的排列着。他用点力量推去,赐前绿光闪耀,登时瞧得清楚,原来地上有个圆形光纤手驭龙环,约如儿臂大小,光环后面还有一条长形尾巴,定睛一瞧,原来是个剑鞘,鞘口处的一回不知镶嵌何物,发出绿色的光芒。。 同时也瞧见推开之物敢情是具尸首,因地上潮湿,故此衣服尽湿。这尸首肌ròu已经腐烂,面日难辨。他刚刚触手处想必就是一排肋骨。 他已不暇查看别的,赶紧捡起那剑鞘,以光环凑近足踝处照着,只见一条乌黑泛亮的黑线缠绕脚上,裤脚已经勒破大半,被勒的两边肌ròu坟起,瞧来如果不是练有天罡真气,双脚可能齐足踝处被黑线勒断。 这黑线还有一截托在地上,微微颤动,分明是活物,裴淳惊讶得呆呆发怔,过了一会儿,双脚更觉麻木。他用剑鞘光环一碰托在地上的那截黑线,突然间剑鞘一震,原来已被黑线的另一截缠住。这黑线动作迅快如电,简直瞧不清楚。 裴淳暗暗庆幸,想道:“我刚才若是伸手去摸,这只手势必也被缠住,那时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思忖之时,袖中掣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剑,向缠着剑鞘及足踝的那条黑线当中处割去,黑线应手而断。他已试过运力拉扯这条黑线,却纹凤不动,坚韧无比。若不是身上带着南好商公直的七宝诛心剑,决计无法弄得断这条奇怪可怖的黑线。 他接着又斩断另一条黑线,可是缠在脚踝上的两道圈箍毫未放松。他虽是容容易易就把剑鞘上那道线圈剔断除去,但脚上的两道却柬手元策,只因还未碰到线圈,须得先割伤自己。 裴淳踌躇了一下,咬一咬牙,决意不憎剑伤及骨,也得弄断这两条线臼,方自弯腰出剑,猛觉被箍勒之处松了不少。便停手静观其变,又隔了一会见,两道线回都自行松散跌落地上。 他松一口气,一面运功催动血气,一面用光环照亮那几条黑线,细加查看,这才发现,这些黑线有头有尾,虽是十分幼细,也瞧得出头部形状如蛇。忖道:“这种怪蛇我听也没有听过,当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哎!待我瞧瞧那尸首的双脚还在不在。” 一照之下,果然双足齐踝处少了底下的一截脚板脚趾。裴淳浑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脑海中仿佛想象到这人临死时的惨酷景象。 他再也不敢查看这具尸首的其他部份,连是男是女也不去辨别,持着剑鞘照路,缓缓向前走去。剑鞘上的光环发出的绿光虽然不亮,可是以裴淳的眼力也能瞧得到五尺以内之物。 地上十分潮湿,yīn凤不断的吹拂,却不闻一点风声。 他走了几步,就又发现一具尸体,同时又查看出尸体旁边有两条黑线怪蛇。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无意中见到邓具尸首也是双足齐踝断去。 这等景象实在使人恶心恐怖,当他横避之时,走了数步,又发现一具尸首,也有两条黑线怪蛇在旁边。 他心中若有所悟,慢慢横移,果然又见到一具尸体和一对黑线怪蛇。这时他已敢断定凡是有尸首的所在,就会有一对黑线怪蛇。 前后左右查视一遍之后,共有七具尸首,由于此地极为寒冷,故此衣服都十分完整,只是头面身上的肌ròu都腐烂了,不知是由于潮湿之故抑是这些黑线怪蛇之故。这七具尸首之中显然有一个是女xìng,其余是否全部皆是男xìng则不能确定。 他想了许久都想不出这七具尸首的来历,要知此洞奇冷彻彻骨,他若不是有太阳五符在身,也非冻僵不可,以此推测,这七人的功力绝对不会在他之下既是如此,则他们定必是武林中极负盛名之士,但却从未听师父提及过武林之中有七位日手,为了探取五异剑而相继失踪丧生之事! 这七具尸首散布在方圆三丈之内,再往前去又只是一个狭窄的洞口,站在洞口外面之时,才晓得yīn风冷气乃是从洞内透出来。 裴淳深深吸口气,正待奋勇人洞一探,忽然间想到此洞既是透出严冷酷寒的通口,自然不会有路径可以通出外面的世界。 这么一想,便暂时不钻人去,此时又记起那七名故世高手所yù找寻宝物,不知下落,到底怎样?会不会已被第八个高手取走,抑是还是留在此洞之内? 他毫无贪得之心,只想晓得这件事的结果,于是回转身用那剑鞘上光环,一寸一尺的查照地上,这一阵搜索细查足耗去两个时辰之久,他著不是往常习惯了掘石坑的话,早就挺不直腰肢了。饶是如此,也累得腰酸背痛,靠着石壁微微喘息。 这偌大的一片地方,除了尸首覆盖之处没有翻动过之外,其余每一寸的地方都查看过,哪有什么剑器宝物? 他觉得很不舒服,心想明明已得到一个剑鞘;怎会不见鞘中之剑?想必是被其中一具尸体压住,就像这个剑鞘一般。于是喘息了一阵,先走到第一具翻动过的尸体。这回他决意细细查看,所以抑制住心中的不安,缓缓照看尸体下面的地方以及尸体之上。 从尚未腐朽的服饰上可以瞧得出这具尸首是个男人,而那衣服式样一望而知乃是先朝大宋之人,因此这位业已遭难故世的先朝武林高手,最少也在一甲子以前踏人此地。又因此地特别寒冷,说不定早在一二百年前就发生这一件惨剧了。 他略略觉得安心,因为这七位先朝高手,决不是二十余年以前,被薛三姑姑一一诛杀的三贤七于之列,要知他脑筋虽然远远不及薛飞、朴日升等人那么机变灵活,但为人小心谨慎,每一事听过之后,慢慢的在心中琢磨,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关于薛三姑昔年独力杀戮武林三贤七子之事,他时时无意中想起,证以近日接触过的种种迹象,使渐渐觉得这事好像有点不可能。因此,当他发现此地竟有七位高手尸身之时,即曾联想到三贤七子,暗想薛三姑若是利用这等天xìng险恶的地方弄死三贤七子最合道理。 他又找到第二具尸体,只见这一具的衣饰却是个女子,面部偏覆地上,两手露风处的肌ròu已经腐烂见骨,因此可以猜想得到,她的面部也将只胜下可怖的骨头。 那两条黑线怪蛇就在尸身旁边,裴淳掣出七宝诛心剑,觑准蛇身连挥十余剑,登时剁为二三十段。 他然后翻起尸身查看,空无所有。如此斩蛇翻尸,一直都毫无所获。直到最后一厂之时,只见这具男尸腹下压着一尊木佛像,通体漆作黑色,高约尺半。 这位先朝高手临死之时,还没有丢掉这尊黑木佛像,诚是可怪之事,因此裴淳伸手拾取那具佛像,此时光线黯黑,元法瞧得明白,便暂不多看。 再查看尸体身上,突然发觉在他右脚外侧嵌着一把利剑,剑身已锈蚀不堪,但仍可瞧出此剑昔年必定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是名贵,剑柄未端镶着巨大的各色宝石。 这柄剑未端深嵌入脚骨中,剑尖齐足踝处已折断,侧是随同他的脚板一同被黑线怪蛇勒断。 裴淳骇然半晌,伸手抓住剑柄运内功一抖,登时拔了出来,试向手中剑鞘chā入,果然吻合元缝,正是此剑之鞘。他不觉微微失望,忖道:“五异剑乃是神兵利器,决计不在商大哥的七宝诛心剑之下,因此那黑线怪蛇不可能将剑尖勒断。” 但转念一转,五异剑莫说到底怎生模样无人识得,便这五剑之名武林之中只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焉知其中没有质地较差不能削铁如泥的?若是如此,则波黑线怪蛇勒断了也不是奇怪之事。 于是他又回到透出酷寒之气的洞口旁边,暗想这五异剑既不可得,还是探一探此处有没有出路的好…… 站了顷刻,突然又发奇想:“我现下虽是首当寒冷之气要冲,但手握太阳玉符,是以毫无冰冻之感。设想放下太阳玉符,便不知能不能抵御得住?” 他想到就试,先运功调气,然后放下太阳玉符。玉符一离掌心。 顿时冷得全身僵硬,牙关碰击发出响声,几乎便支持不住,尚幸他为人一向老实小心,未曾放下玉符以前曾经先运功调气,否则此时血气凝结不通的活,立时便得冻鹰。 裴淳一面竭尽全力运功御冷,一面缓缓伸手摸索那方太阳玉符。 这一翼那在他感觉之中却极是长久,脑中有点昏昏沉沉渴yù倒头酣睡,他晓得若是双眼一合,心志一懈,登时便长眠不醒,是以奋起精神不让自己睡着,转瞬间已摸到那块太阳玉符,但觉一缕热气从指端传人,经手臂背脊而入丹田,紧接着从丹田冒起,穿行于全身经脉之间。这一缕热气投入丹田而再度升起之时,触着玉符的指端以至丹田这一节,那一缕热气顿时消失,只感到从丹田冒起的热流通经透脉,驱寒法冷,并且使他精神大振,元复萎靡思睡。 他曾经握着太阳玉符运功多次,但从来不曾感到像这一次的生动鲜明,尤其是从丹田冒起的热流,迅速的运行于经脉之间,使他除了感到不冷和舒服之外,还有一种奇异的滋味。这种似有似无,如真如幻的奇异滋味,他从未试过,也从未听师父讲究过,是以无法明白。 现在他已经深知此地奇寒酷冷的威力,竟是到了这等地步,心中对那先朝七高手更为佩服,暗想他们没有太阳玉符在身,居然能够直人此地,最后才被怪蛇害死,可想而知他们的功力造诣何等高强! 此时阳和之气充沛全身,既不感到寒冷i同时也感觉不到那股热流的存在。他摸到洞口边缘有个凹洞,便略作准备,把太阳玉符放在凹处。 这一次虽然仍旧奇冷难当,可是比第一次较好一点。他运功抵御了七次呼吸之久,才伸手触摸太阳玉符。 情形完全一样,先是一缕热气投入丹田之内,然后化为强大的暖流涌起,遍走全身经脉。他所以要再试一次之故,便因这股从丹田内涌起的暖流,似是有一定的路线穿行于经脉之间,并非同时向诸经脉透去,所以他决意再试一次,果然察觉这股热流运行之时循着一定经路而去,次序与他平日所练的内功心法有许多颠倒之处。他练武的天资极为聪颖,迥异于平常做人的拙朴忠厚,如此试了四次,便牢牢记得各经脉的次序先后。第五次太阳五符放手之时;便即催动真气依照这新学的次序运行,运遍一周天之后,身上僵寒之意减去大半,再运行数遍,已经只剩下一点点寒意。他停止运气片刻,体内阳和之气仍然十分充沛,寒意增加得很慢。 这时裴淳心中惊喜之极,把太阳玉符放回羹中,自知无意之中识得了一种专门御寒的内功秘法,从此之后,纵然跌落在甫iL两极的万丈深窖之中,也不怕冷冻死。 他把黑木佛像系在腰带,左手持着发光的剑鞘照路,右手捏着七宝诛心剑,缓缓的向这个透出冷气的洞口钻了人去。初时只可佝偻蹲行,走了数丈,忽然宽大,可以直立行走。他又注意到两壁以及地上的石色由黝黑潮湿而逐渐变为灰白及干燥。 此处较外面陈尸之处地势高出不少,因此他一路进来之时路面都是向上倾斜,不过据他估计,此地比起最外面的岩洞最少还相差二百来尺,也就是说这一处深入地底达二百余尺之深。 他暗暗感到有点希望,只要这条通道一直向上斜伸,总会通出地面,若是向下倾陷的话,可就说不定会走人地肺了,因此他毫不迟疑的向前走去,又走了十来丈,四面上下的石色尽皆雪白,干燥洁净,回想刚才所经的陈尸之处,便仿佛是黑暗地狱一般。 蓦地里一阵奇异声音遥遥传来,这种声音他平生未曾听过,极是幽深细弱,袅袅不绝,十分清晰地传人耳内,初时似是银笙轻吹极”饶韵味,当真是幽院谱成花下弄,高楼月好夜时吹。 裴淳讶异地听着,但觉心中情绪随着这阵优美声音起伏燎绕,微有沉醉春风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这阵幽细悦耳之声,更为酣美动人,可是裴淳只到了微醺光景,就自然而然地收住心猿意马,他也不是故意地镇敛情绪起伏,而是他一则天必淳厚寡yù,少有杂念,一则练过佛家止观法门,根基深厚,情绪自然而然的不会纵逸。 眨眼间,另有一阵破空之声传人耳中,这阵破空声夹杂在那句“是谁弄出这种种声音”的话语中,显得异常的强烈刺耳,似是有一宗物事以无比迅快的速度飞来,从这破空声中推测,便是天上的流垦,最多也不过如是。 裴淳早已运起佛家止观之法,心神收束得极是紧密,因此,早先那阵异声变化到后来,已不能使他生出异感,然而目下这阵破空声,却强是使他心旌微微摇dàng,有点难以把持的样子。 沙沙之声在五尺外之处传过来,裴淳把七宝诛心剑jiāo在左手,右掌运聚天罡掌力,又沉声道:“前面之人是谁?再不开口,莫怪我裴淳出手侵犯!” 那阵以鞋磨地的沙沙声仍然响个不停,也没有人回答他的活,裴淳暗想纵使有误伤的可能,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当即喝一声打,右掌轻飘飘向前拍去。 一股力道涌了出去,却毫无拦阻地发个空,沙沙之声依然响个不停,似是有意讽刺他。 裴淳到底存心忠厚,仍然深恐误伤别人,又道:“尊驾功力极是、高强,在下远远不及,甚望出言回答,否则在下只好再度进犯了! 黑暗中只传来“味”的一声冷笑,裴淳提高声音,道:“好,尊驾小心了!”等了一等,这才剑挥掌拍,疾扑过去。他刚才一掌拍空,便想到对方可能是蹲在地上,因此,剑掌所取部位极低。 但听砰的一声,一宗物事斜斜飞起,带着那阵沙沙之声,停在半空。裴淳早已预备好用什么招数手法攻去,只等敌人落下便可出手。 谁知沙沙之声从半空中传来,久久不曾落下,倒像是有蹈虚御气之能,裴淳暗想:“若是以前,我定必以为对方真能停在半空,但现在已知人心机巧,计谋百出,说不定上面有什么攀抓之物,而此人熟悉此处形势,所以能够抓住。”雹于是提一口真气,迅疾纵起扑去。就在他剑掌快要攻出之际,风声微响,沙沙之声随即横移七八尺,仍然停在半空不动。 于是向那条狭窄污秽的路走去,才走了七八步,忽然感到脑后被一件尖锐的硬物鉴个正着,那儿正是人身十六大穴之一的“脑户穴”不由得一阵晕眩,身子向前直仆。 就在他胸口侠要碰到地面之时,陡然间扭腰转身,顺势抖腕把发光之剑连鞘掷出。他这一手反应之快,连他自己也感到出奇,只因在他平生的武功之中,从来没有练过这一招,违近似的都没有。因此可说是他在紧急情形之下,自创手法。 绿光划空飞去,击中一团黑影,但听震耳呱的一声响处,余音已远至数丈以外。那道绿光大概不曾当真击中那团黑影,只是擦了一下,故此余势犹劲,飞出两丈许才落在地上。 裴淳暗暗叫一声:“我的妈呀厂心想:“敢情暗袭自己的竟是一头鸟,速度之快极是骇人。最可怕的是此鸟能够暗中视物,而自己却有如瞎于一般,再遭暗袭的话,只怕当真要彼此鸟啄瞎双眼。” 想到这一点,一骨碌便跳了起身,尽快奔去,他双手伸出jiāo叉在胸前,如此纵是碰上石壁,也不致憧伤胸部要害,此是黑暗中摸索而行之法。 地势一路向上延伸,两边虽是狭窄,却也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石角突出,所以奔行得甚是顺利。如此奔了三十余丈,忽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不禁站定查究其故,过了一会儿,才晓得原来气温已远不如早先那等寒冷,常人亦能抵御,所以反而发生异样之感。 终于到了出口,却是个三尺见方的洞穴,外面藤叶盖住,透人无数细小的光柱,原来洞口向着太阳。他冲出洞口,掀开藤叶一瞧,外面是座山谷,草不茂盛,洞口离地面约是两丈左右高,靠近洞日附近地上的草木比起稍远处显然零落得多,想是此洞时时冒出yīn寒之气的原故,仰头一望,这座峭壁高达二三十丈,但整座峭壁都在太阳光照shè之下,壁间长有不少松柏之类的长青树。 他一跃落地,收起七宝诛心剑,大大的透几口气,心想谁也料想不到这一处向阳的山谷中,竟有一条秘遭通人yīn寒酷冷的黑暗地狱内。世上之事便是如此奇妙,难以臆测。这时他精神倍长,奔人山头四望,发觉原来是他原先经过的地方,只隔一座山便到达那胡二麻病憎等人被困的危崖。想起了那些人,正要举步奔去设法营救,忽听左方一座山峰上,传来一阵长啸,声音洪洪烈烈,内功之强,世所罕见! 裴淳记得胡二麻子说过这阵啸声乃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大喇嘛所发,循声望去,但见左方峰头红影映目,果然是个大喇嘛,相隔虽远,仍然可以见到他正向自己招手。 紧接着一阵如雷般的语声遥遥传来,道:“裴施主,请移驾此峰一谈如何?”裴淳提气应道:“在下有事在身,歉难奉陪!”.他的话声虽然不及对方洪亮,但另有一种清越之音,远远传去,丝毫不弱于札特大喇嘛。 札特大喇嘛叹道:“魔深厚的内功,元怪才一出道,便已名倾四海,震动天下高手!”裴淳应道:“大喇嘛过奖之言,在下怎当得起……”札特又道:“裴施主何事栖惶奔走,席不暇暖?须知人生如弹指过隙,聚散本有前缘,今日你我一晤之机,前因早见!”裴淳答道: “今日晤面之因虽已早见,但在下匆匆yù去之故,种因恐怕更早,大喇嘛宽恕则个!” 这两人对答之声,洪烈清赵,在群山之中回旋而响,远传数里,许多山鸟都扑翅惊飞。 札特心中暗暗惊疑,想道:“尝闻这裴淳木讷愚笨,但今日一接之下,才知此子学力深固,见识泅异俗流,假以时日,自是中原后继而起的一流高手无疑!洒家今日若不会他一会见,将是平生之憾!” 当下又道:“裴施主才识不凡,实增洒家一会儿之心,洒家平生言出必行,施主虽想不从也是无用,徒然多耽误你的时间而已!” 裴grFfir这话,心想我们相隔一山之遥,你纵是有日行千里的神通,未必就追得上我,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迫我服从? 此念=决,登时举步奔下山头,口中高声说道:“在下实是无暇领益教言,方命之处,还望见谅。” ”霎时间已奔落山下,顺着山道向前疾走,顷刻工夫已到达那座危崖之下。 忽然一阵密如骤雨的马蹄声,传人耳中,瞬息间,已在前面六七丈处出现,裴淳吃了一惊,心想此马如此之快,除了胭脂室马之外,恐难再有。闺光到处,正是那匹胭脂马,马背上坐着一个枯瘦老者,竞是朴国舅麾下高丽国高手金元山。 裴淳记得这胭脂马极是通灵,绝不肯任由别人骑坐驱策,这金元山不知用什么法子,居然擒住了此马,并且指挥如意,不禁惊讶得停住脚步,金元山怪笑一声,叫道:“裴淳,这马你要不要?”接着一抖目绳,胭脂宝马希幸幸嘶一声,在原地人立起来,连转七八个圈子,但挡不住金元山精良骑术以及内力压制,只好拼命向山坡上驰去,晃眼间绕过山腰,到了那片危峰之上。 裴淳一来不能舍下那胭脂马,二来病憎等人尚在危崖上的岩洞之内,于是迅快纵上崖去,只见金元山骑在胭脂马背上,面含冷笑,眼中露出森森杀机。裴淳大是不懂得这些人为何一个个都这么凶狠残酷,好像视杀人为赏心乐事一般! 正在想时,金元山取出一条绳子,打个活结,把这一端丢在地上。胭脂宝马乖乖地上前两步,前面双腿一齐踏人活结圈中。金元山收紧活结,这才飘身下马,迅快把胭脂马前脚缚牢。 接着转回头望住裴淳,道:“你见到步淤、马延两位没有?”裴淳点点头,金元山又道:“他们到何处去T?”裴淳正要回答,忽见一朵红云飞坠地上,现出一个身量高大,头如笆斗的红衣喇嘛。 裴淳见他来势虽是十分急骤迅速,但声响极是低微,这等轻功见所未见,心中暗暗佩服。 札特大喇嘛邓目如电,上上下下地打量裴淳一番,才说道:“裴施主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地仆仆于道路之上,大有墨家摩顶放踵之概裴淳肃然道:“在下平生极是敬慕墨家之学……”札特大喇嘛微微一笑,道:“洒家素来少有涉猎诸子百家之学,但仿佛还记得墨子非乐,后人有驳他的说:昔者诸侯倦于听治,息于钟鼓之乐……农夫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息于关瓦罐乐,今夫子日:‘圣王不为乐”此譬之犹马驾而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弓张而不驰,元乃非有血气者之所不能重邪?从这一段反驳之论,可知墨于非乐之说,实是不当!” 这位大喇嘛口若悬河,言词便给,这番话意思虽然只是指责墨子的非乐主张不对,但只须寻到一个缺口,就足以使人联想到墨子整个学说主张不大妥当。 墨子名翟,是战国时代鲁国人,主张兼爱、非攻、节用,4卜乐。 节葬、非命等学说。一生推广和实行他的主张,最注重实行二字。认为单单高谈仁义道德这些动听的名词,不等如是仁义道德之人,必须身体力行。换句话说,单单知道几个好听的名词,算不得是真知识。 能够应用这些观念,才算是真知识。懦家讲究动机,这动机就是良知,要人本着自己的良知去做,不大讲究怎样做,墨子则注重如何做,并认为做出来之后才能算数。墨子自己曾做譬喻:瞎子也知道白和黑的名词,但将一白物和一黑物放在一起,要他选取,瞎子便无法分辨。所以说瞎子不知白黑,不是说他不知白和黑的名词,而是他不能分辨白黑之意。好比现在的君子们讲论仁之道,虽是大禹和成汤也不过如是,但将仁与不仁放在一起,教他们选择,便分辨不出仁与不仁。故此说他们不知仁,并不是说他们不知仁这个名词,而是说他们不能分辨仁与不仁之意。从他这番理论,可以窥见墨子的真意。 那大喇嘛举出后人非难墨子的言论,指责墨子认为音乐元用的主张不对。墨子一生部苦行救世,xìng有所偏,认为音乐一费钱财,二不能救百姓的贫苦,三不能保护国家,四使人变成奢侈的习惯,所以有非乐的主张,中Lff喇嘛所举的后人理论,则说音乐可以使人松弛工作后紧张的情绪,所以不能说音乐无用。 裴淳面色十分严肃,背负起双手,流露出一派悠然深思的姿态。 缓缓道:“大喇嘛说得有理,但墨子生当战国之际,急于救世救人,故此对于儒家的繁文缛礼,以及无补时世的音乐,极是不喜,乃有非乐之说,这一点大喇嘛想必也明白。” 札特见他气度渊深,言语从容,立论之时,沉稳实在,步步为营,不觉大吃一惊,忖道:“洒家平生见识过无数硕儒名士,但谈论之际,却没有一人具有他这等气度,更元一人能如他一般,能使洒家怦然心动的。” 札特摆摆手,道:“咱们不须再谈墨子啦,洒家一向极是佩服这位古人,刚才虽是举出后人言论,其实不是真心低估他的学说。” 裴淳大喜道:“大师这等见地,适足显见高明,在下衷心佩服!” 他顿时恢复了平时淳朴的样子,教人瞧了真不能相信,他就是早先谈论佛仪的那个人。札特自然不晓得,他负手深思的态度,乃是学自他师父赵云坡,而裴淳一生读书不多,涉猎不广,单单研攻过古代儒、道、墨等数家的思想学说,加以xìng之所近,因此根基反而十分扎实。 一旦论及这些思想家说的问题,那就正好合他胃口,反之,若是论及诗、词、歌、赋,或是经济学,他就毫无chā口余地了。 金元山突然yīn声一笑,说道:“大喇嘛何必跟这等村野小子多费唇舌,失了身份,裴淳,你既是见过步、马两位,他们现下在什么地方?” 裴淳想起少林病僧和胡二麻子都在洞内,若是说了出来,第一个胡二麻子就得死在这些人手底,第二是少林病僧只怕也不大妥当。他平生不会打证,便摇摇头,不言不语。金元山喝道:“你说不说?”声音甚是森冷,大有裴淳若是敢说个不字,便取他xìng命之意。 裴淳仍然摇头,金元山双袖在身上一拂,已经用极巧妙的手法,取出四五种独门火器,他一则手法巧妙,二则有双袖掩护,故此除深悉底勇之人,决难瞧出他已经伺机而动,随时可施辣手。 金元山的火器天下无双,若是突施dú手,纵是一流高手,也不易逃得xìng命,裴淳则更不用说了,因此他再度摇头不语之际,便是xìng命jiāo关之时,金元山冷森森地哼了一声,双肩微耸,运足功力,正要出手。 忽听札特大喇嘛问道:“裴施主敢是不晓得他们下落,故此摇头?”金元山听了一怔,心想这有理,他若是不知,怎生回答得出,当即散去运聚的功力。 裴淳默然半晌,才道:“在下知道他们两位现下在什么地方,但恕我不能奉告!”金元山恼得一跺脚,立即提功聚力。札特见他双肩微耸,便知他作何打算,这札特大喇嘛甚是看重裴淳,上一次已经因此故暗中救了他,这一回见金元山又要发难,浓黑长目一挑,再度暗助裴淳。 裴淳一点也不知道祸迫眉睫,却见札特大喇嘛陡然间大袖一扬,一阵潜力涌到,登时把他震退三步,金元山慢了一线出手,眼见裴淳已被札特震退,便又散去功力,中止出手之念。 札特大喇嘛沉声道:“若不是国舅爷要你去办的事尚未jiāo差,洒家这一袖就要了你的xìng命!”金元山听了这话,不觉暗笑自己糊涂。 幸而札特早了一点出手,否则裴淳烧死当场,岂不误了朴国舅的大事? 当下厉声接口道:“老夫自有手段,叫你非说不可!”裴淳听了这话,好生不服,自念话在我肚子中,我若不说,你有什么法子?但只是微微一笑,不去驳他。 札特大喇嘛又道:“十日之限,裴施主当必记得,万勿误了此限,以致误人累己。”裴淳道:“在下已经会过步、马两位,把梁yào王格于向魔影子辛元痕老前辈,立过重誓,所以不敢出手救人之事说出……”札特摇头道:“此限是你与朴国舅两人所立,须得当面去说才能算数。” 裴淳一怔,道:“原来步大哥骗我的。”札特道:“裴施主可知洒家,以及金老师、步,马两位等赶到此地,有何图谋么?”裴淳想起胡二麻子,便点头道:“在下晓得你们合力对付一个人。” 金元山纵声怪笑,道:“你居然晓得,真是怪事!”原来他们此行,乃是专门对付裴淳而来,那朴国舅料定裴淳老实可欺,只要他们略施手段,便可诈出他是否已探出梁yào王不敢救人之故,若是他未探出,自然不必理会,元须拦阻,若是已经探出,则不管是否哄骗得他说出内情,也出手对付他,最好使他超过十日之限,那时裴淳便左右为难,不是自家一死可以解决得了,朴国舅一心一意要大大的捉弄过裴淳,出了胸中一口恶气之后,才肯杀死他。至于他吩咐手下诸将,在得知裴淳已探出yào王隐秘的话,即可下手,不管是否能使裴淳透露这一隐秘,却是朴国舅认为裴淳既然探听得出,则他也有法于可想。 最怕是元门无路,根本元从打听而已。 现下裴淳不但探得yào王隐秘,而且毫不隐讳的说出来,金元山便大觉奇怪,只因以清理宋难度,裴淳既然晓得这一于人是对付他的,自然不该把隐秘说出,以便借此隐秘要挟他们。 札特大喇嘛也觉得奇怪,不禁评论道,“裴施主勇则有余,智则未足,于此可见!”裴淳道:“在下虽是鲁钝之人,却有一宗长处,那就是能够守口如瓶!” 这时他们双方心中所想之事,完全不对头路,对答之间,正是牛头不对马嘴,原来裴淳话中的意思是我虽是有勇无谋,但只要不说出胡二麻子的下落,你们也莫奈何,再聪明也终归无用。 札特皱皱眉头,道:“裴施主如此即是守口如瓶,真是天下少见,闲话休提,洒家就领教中原绝学,待分出高下强弱,再作理论。”金元山道:“大师亲自出手,未免大瞧得起这小子了。”札特微笑道: “酒家久慕中原二老的惊世绝学,裴施主既是赵老施主高足,只怕十招八招之内难以取胜呢!"他口气之大,连裴淳听了也觉得刺耳。殊不知在札特来说,不言三招两式,而说十招八招,已经是万分谦虚的了。裴淳这人向来淳厚老实,最怕生事打架,可是对方一提起中原二老,他便勇气横生,完全忘掉了害怕恐惧,挺胸道:“尝闻大师擅长金刚密手,在下斗胆要见识这一门密宗绝艺!”金元山喝道:“废话,“大师不是已经说过要出手了么?”裴淳道:“在下只要见识金刚密手,所以特别讲明!” 札特颔首道:“论起来如你一般年纪之人,只怕唯有你有资格见识洒家的降魔大法广他大袖一拂,顿时间四方八面都有暗风翻转,使人泛起不知这阵风力从何而生之感。 裴淳左手托住右手手肘,运足内力,一掌拍了出去。他练的是上乘功夫,不须叱喝助威,兼且他尚未练到绝顶地步,开口出声反倒怕泄了真气。这一家掌力无声无息的涌出去,蓦地四周的暗风潜力都平息消失。 札特见他内力之强,竟能抵消了金刚密手的力道,顿时浓眉斜轩,说道:“果是名家高弟,出手不凡,洒家这一次当真发招啦!”裴淳不敢开口,只点一点头。札特长袖无风自掀,露出一只黑毛茸茸的大手,缓缓向外推去。 一阵劲厉啸声应手而生,但见裴淳立足之处,四方八面,砂飞石走,风转飚翻,全身衣衫都乱飘乱翻。看上去极似是站在旋风中心,因此衣衫回拂之势各各不同。 裴淳右掌迅即拍去,迎击对方迎面推来的这股刚猛力道,两股力道一触之下,发出膨的一声。裴淳只震得上半身剧烈一晃,却见他左手已在掌力吐出之际并指点去,指势森锐如剑,指力脱手而出.发出嘶的一响破空之声。 札特的金刚留手最厉害的是阳刚掌力之内,暗藏一股隐秘的力道,能够伤人于无形。此时那股隐秘力道,不但被裴淳一指破去,还觉得这一楼指力袭到掌心,极是劲锐沉实,识得是李星桥所擅的天机指,心头一凛,一招“罗汉拂花”,兜往这一缕坚锐指力演送开去。 金元山皱起双眉,讶然道:“这小子瞧起来果是高明得很!” 札特大喇嘛可有点禁受不住这句话,道:“金老师有意印证一下裴施主的武功?”金元山乃是高丽国高手,xìng情旷野残酷,不大讲究小节,这时既不知自己的话伤了札特,更不知札特有意用说话套住他,使他不动人器,单以武功招数去跟裴淳挤斗的用心。 他想了一想,摇头道:“算啦,还是等大师擒住这小子,待我使点手段迫他说话的好。”札特冷冷一晒,目光回到裴淳身上,他从裴淳这一掌一指之中,已掂出他的斤两,心念一转,已有制敌致胜之法。 两人对峙片刻,札特道:“大凡动手相搏,自然不免伤亡,裴施主年纪轻轻,前途远大,不必效法匹夫之勇死挤到底,若是身负内伤,不妨停手。”他这番话说得甚是恳切真诚,裴淳觉得大有道理,便点点头。 札特全身红衣突然间飘拂有声,生似是体内泄出风力,鼓dàng起全身红衣。裴淳见了暗暗佩服,心想札特名列密宗三大高手之列,果然功力深厚无比。当下更加抖擞精神,严阵以待,札特身形一晃,已欺近了裴淳,出手劈攻。他身高手长,甚具威势。兼之这一掌手法奥妙异常,寻常高手也难以拆解。 谁知裴淳反而暗暗欢喜,施展出师门心法绝学,掌拍指扫.连消带打,后着变化极尽dú辣神奇之能事。 札特精神一震,霎时间已椎想出.裴淳掌法的后着变化达七八式之多,当即出招攻拆,这一招已把对方后面的七八式变化完全堵死。 裴淳更加欢喜,左指右掌一齐发出,但见他掌势如虚似实,亦柔亦刚。左手指招却是劲锐绝lún,勇往直前,全无反顾之想。 札特袖卷掌拍,不但化拆了他这一招,而且又封住了他底下六七式变化。 如此翻翻滚滚的战了二十余招,双方每一招都极尽精微奥妙之能事,没有一招不是预先化解了对方底下的许多厉害变化,这一来在一旁观看之人,如若不是武功达到这等造诣的话,便只觉他们全是虚作声势,既不真攻,亦不力拼,连换掌斗力的招数都见不到一招。 裴淳越战越勇,他左手的天机指在这一战中发挥极大威力,使得他武功造诣凭空高出一倍,如若不是刚刚练会了天机指,这一仗早就在第十五招以后认输败北了,原来裴淳浸yín于师门天罡九式多年,练到熟得不能再熟,除了这九式衍化的种种手法之外,他便不曾再学其他招数。碰上札特大喇嘛这等一代高手,他最多能变化出十五招便无以为继了。 须知斐淳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不须顾虑自家招数出手会击伤的敌手。换句话说,他认为札特大喇嘛功力绝世,自己虽是用尽一身所学,也难以赢得他。因此他可以放手施展而元虞伤得他。裴淳武功造诣本来极高,可是他宅心忠厚仁慈,往往怕招数过于dú辣而使对方伤亡,因此未能放手施为,直到今日之战,他才能用尽一身所学,是以不但没有畏惧之念,反而暗生欢喜。 金元山瞧得惊骇不已,这才明白朴国舅竟要调动这许多高手来对付裴淳,并非事出无因。 札特大喇嘛蓦地大喝一声,出掌拍去。这一喝宛如霹雳横飞,直有摇山震岳之戚,裴淳但觉四方八面都没有可逃之路,只好发掌抵御,两人手掌一接,裴淳腾腾连退五六步,内脏间血气翻腾,生似是五脏六腑都挪了位,难过无比。 札特乘胜追击,第二掌又攻到。裴淳左手骄指疾地点去,指力味一声穿透掌风,刺中札特掌心,札特但觉疼痛如裂,心中大吃一惊,暗忖他与洒家力拼负伤之下,功力已经减去几成,但指力仍然这等厉害,险险刺透了洒家掌心……念头疾转之时,这一股掌力未曾被裴淳指功完全破去,又把裴淳震开六七步。金元山大喝道:“裴淳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左手抬处,只见一道细如线香般的红光shè出,落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裴淳身侧,顿时化为熊熊烈火,火舌冒起两三尺之高,那条红线源源注shè出,转瞬间在裴淳后面及两侧布下一道半圆形的火堤。 裴淳忘了身上的难受,诧怪地瞧看金元山表演火器绝艺。札特大步跨到他身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住裴淳肩膊,内力一发,裴淳顿时感到全身筋骨软麻,虚弱无力,丹田中那一口真气无法提得起,札特另一只手取出一副精钢手铐,扭转他双手到背后,套在腕上。这副手铐打制得极是精巧,每一边内藏弹簧,能够自动缩小,真至与腕骨一般大小,因此每一个人的手腕粗细虽是不同,但这副手铐一旦加上,决计无法抽得出来。 札特随即放松了他,也不点他穴道。原来大凡一个人飞跃奔走之时,必须用双手帮助身体平衡,才能放尽速度,裴淳双手既是背铐起来,自难迅快奔走。 金元山道:“步、马二位现下在什么地方?可是遭遇了危险不测? 速速从实招来!” 裴淳道:“我不能告诉你们。 金元山狠声道:“好!好!且瞧你骨头有多硬?” 当下询问似的望一望札特,大喇嘛点点头,金元山一扬手,发出一大团烟雾,笼罩住裴淳。这阵烟雾似是能够透过衣服,使他全身皮肤都泛起冰凉之感。顷刻间烟雾消散,金元山喝道:“这是老天独门恶刑,称为神火炼魂,你若熬受不住,可从实供出步,马两位下落,老夫才能饶你。” 裴淳摇摇头,道:“在下既然决意不说,纵是此身化作飞灰,也不会屈服!”札特大喇嘛接口道:“善哉!善哉!裴施主意志坚定,勇毅过人,这是不消说得,但金老师这一门施刑手法,古今罕见,可比炼狱之火,裴施主何不再加考虑,与其熬受不住之后吐露实情,不如现在爽快说出,免得空受一场吉难,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愿施主三思斯言。” 裴淳毫不迟疑,摇头道:“在下一生只有这一点得到我师赞许。 那就是能择善固执,只要认定做法是对的,就毫不后悔的坚持下去。 也就是孟子所谓‘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思。” 札特合十赞道:“施主有此胸襟见识,洒家甚是佩服,既是如此,洒家也不便多言了。”当下退开一旁。要知裴淳所举孟子的话,意思是说“自己认为这件事合乎仁义,虽然有千万人阻挠yù杀,仍然勇往直前,这顶仁义的大帽于一压下来,札特只好不再劝说。 金元山道:“老夫虽不懂得孟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想必大有道理,因此,老夫倒要瞧瞧这些道理,能不能抵御得住神火炼魂的痛苦的威力?” 他取出一条细如米粒的银镑,穿过他双肋,在背后打个结,剩下的一端长达三丈。金元山推裴淳走到一颗高大古树之下,把裴淳吊起,离地寻丈。 裴淳怀疑地望望那条细长银链,道:“这条链子承载得住我的体重么?”金元山道:“这是海底冰银锤炼而成的,莫说一个人的重量,使吊起万斤大石也不妨事!”他说着纵落地上,在他脚下走了一匝,连连扬手,每一扬手就有一些粉未激shè中裴淳身躯。 如此片刻间,裴淳全身上下几乎都几乎沾有这些粉末。金元山取来数段木头,放在他脚下,然后丢了一粒红色弹丸在木头堆中,“轰”的一声,火焰冒起,火舌直冲上两丈之高,裴淳全身都被火焰吞没。 火舌迅即低落,只剩下三四尺高。札特目力极是锐利,此时已遇见裴淳头面上都冒出汗珠,似是炎热无比。 裴淳原已被札特的金刚密手震伤,真气不甚通畅,若是平日,决计不敢运功用力,只可小心运气调息,将养内伤,目下迫不得已,也顾不了这么多。 火舌时长时短,长的时候淹没他全身,宛如全身被炽红的炭火烧炙皮ròu一般的剧疼攻心,火舌短的时候,则是闷热难当.另有一种苦味。 过了不久,裴淳已经渐觉这等奇惨奇昔的况味,使得心情暴躁烦急,不时泛起宁可痛快死掉的想法。他虽不晓得这就是意志行将崩溃的征兆,但陡地发觉这种想法,与自己平日为人大不相同,不觉一凛,极力行起佛家止观法门,镇住心中浮妄杂念,一面全力运功御热,于是又略觉改善,似乎又能忍受千般痛苦…… 金元山枯瘦的面上露出森森杀机,低声对札特道:“这厮心志之坚毅,世所罕有,若是别的人,这刻早就高呼号哭,满口求饶了,他若是练有功夫能够抵御,不觉其昔,这也罢了,但他明明咬牙熬受,居然挺到现在,真是骇人听闻之事!” 札特颔首道:“不错,他这刻如处轮回之上,虽是瞬息光yīn,在他却如历千劫,洒家亦是平生仅见这等倔强坚毅之人!”金元山做个手势,表示杀死裴淳,札特沉吟一下,道:“他意志虽是强毅逾世,但武功还是有限,日前尚不能力患,咱们还是依照国舅指示去做的好。” 他们只谈论了几句话,裴淳却像是挨过了几百年那么长久,而且觉得真气不调,渐有难以运功拒热趋势,他晓得这是负伤勉强运功的原故,虽然没有大碍,但一旦驭制不住真气,便无法抗御热dú侵迫。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念自己也是个有血有ròu会哭会笑的人,若是全然无力御热,时间一久,终不免要屈服。这个念头顿时激发起他体能的潜力和智慧,一方面运足全力抗热,一方面寻思自救之法。 不久已经疲惫之极,浑身元力,不时发出呻吟之声。金元山冷笑道:“任你如何强项,终不免哀颓疲软,屈膝乞命……”札特点点头,心中却暗觉可惜,可惜裴淳这等坚毅好义之人,屈服于恶刑之下,恐怕从此再难振作。 他们又等了一阵,忽然都奇怪起来,金元山道:“这就奇了,那厮明明已熬受不住,发出呻吟之声,怎的现下反而静默元声,瞧来又不似已经死掉!”札特道:“不错,他还未死,洒家瞧见他脉搏跳动,他不但停止呻吟,连汗也不再沁流,这倒是难以臆测的现象。” 再过了一会儿,裴淳略略抬起头,虽是闭上双目,可是显然不似早先疲惫。札特潜心推究其中之故,动也不动。他身量甚是高大,远远望去,极具庄严气象。 金元山取出一枚火弹,丢在火堆之中,只见那堆柴火,顿时变为炽白色,火舌像刀剑一般劲急上冒,虽是只有六七尺高,可是那阵炙热之感远远传到三丈外的札特身上,犹自感到懊热难当。可见得这一阵火势,热度何等强猛。 裴淳恰当火势上腾之点,其热可知,但他全身衣服毛发,都没有丝毫烧焦现象,反倒是他上面大半左右的树干,瞬息之间便裂出许多裂纹。 转眼间那一节树干完全烤焦,幼细的银链宛如快刀般从当中勒断,裴淳身躯迅急的向火堆坠下。一大截树干连枝带叶飞坠下来,声势惊人。 裴淳向那堆炽热的火椎急坠下去,木禁大吃一惊,暗想这番我命休矣。眨眼间已落在火堆中,登时嗅闻到毛发烧焦灼气味,然而此外别无所苦,也不觉得有火燃烧,跳起身一瞧,地上哪里还有火堆,只有一滩白灰,身上也沾满了灰烬。 他怔了一怔,道:“奇了,火呢?”金元山道:“老夫的催燃弹极是霸道,那一堆木头眨眼间就变成了堆白灰,连通常木头燃烧后尚有炭火的情形不同,你若是早了一刹那掉下来,登时化为飞灰……” 札特接口道:“裴施主要何种条件,才肯说出步、马两位的下落? 你若不说,他们可有xìng命之险?”裴淳道:“当然有啦,不过若不是你们生事,我早就去营救他们了!” 札特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是逃出来的,有劳施主暂侯片刻,洒家要跟金老师略作商议。”他和金元山走开一边,低声密语。裴淳想起刚才的经过,一方面感到惊心,一方面又暗暗兴奋,原来他正当无法支持之时,突然问触忆起早先在黑暗地狱内,被奇寒酷冷侵袭的经历,这刻他已经是面临崩溃之时,实是无计可施,姑且使用御寒之时的运功心法,真气流转一周,顿时觉得好过得多。他万万料不到这一种内功心法,既能御寒,又能御热,连忙潜心施展,越来越觉真气精纯浑厚,身上热气全消,体力也渐渐恢复。 除此之外,内伤也好象愈了大半,他暗想若不是金元山向他施用神火炼魂之刑,决不会知道这一门内功心法这等神奇奥妙。于是想起俗语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果是大有至理。 札特大喇嘛心下甚是踌躇,暗想释放裴淳的话,便误了朴国舅的大计,不释放他的话,步、马两人xìng命笈笈可危。正在拿不定主意之际,陡然闻听到一阵笛声,遥遥传来,当即走过来说道:“裴施主,你且藏在上面树荫之中,未得洒家允许,不准声张,你答应不答应广裴淳和金元山都没有听到苗声,全然不知他此举有何用意,裴淳心想此举没有伤亡害义之处,当然可以答应,于是由金元山助他纵上树荫藏好。 札特大喇嘛结跏跌坐树下,金元山独自走到崖边眺望,过了片刻,一阵山风载着笛声吹送过来,虽是若有若无,但金、裴二人都听见了,笛声越来越近,甚是短促急遽,丝毫没有空山吹笛那种高情逸致。 札特发出吟啸之声相应,约摸过了一盏茶时光,两道人影宛如奔雷掣电般从山岭间疾驰而至。这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显然是追逐而来,非是同路之人。 此时相距这危崖空地尚有数箭之遥,前面的人影蓦地加快了速度,星飞风坠般向危崖驰到,一下子就把双方距离拉长了许多,可见得前面的人轻功高于后者,若是长途奔驰,须得较量内劲长力,便不敢判定孰胜孰败,著仅在数十丈以内奔跃,前者稳cāo胜券无疑前面的人影落在崖上空地中,现出身形,却是个身长玉立,仪容丰盛的男子,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左右,手中拿着一支金笛。此人丰神虽是出众,可惜眉日znB流ffth一股yīn骛之气,使人微感不安。 裴淳认得此人正是助他闯过李不净、病憎二人的金笛书生彭逸,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痛苦,忖道:“原来他也是朴国舅罗致了去的高手之一!” 眨眼间后面的人影泻落空地之上,却是个肮脏的道人,长剑在手,面泛瞑怒之色,正是崆峒派剑客李不净道人。他环顾四周一眼,纵声狂笑道:“姓彭的原来找得如此靠山,所以胆败横行元忌。” 金笛书生彭逸摇晃一下手中金笛,冷笑道:“李道长毋须自高身价,彭某虽是不才,却也不须依恃靠山之力,才敢在江湖走动。” 李不净道:“既是如此,可敢与贫道决一死战?”彭逸道:“彭某终必要问道长好好领教一趟,不过今日彭某受札特大师之瞩,请道长前来相见的。”李不净向树下打坐的红衣番僧望去,只见他坐着仍不比常人矮多少,头如笆斗,自有一种威武庄严气象,密宗三大高手在武林中声名甚盛,李不净焉敢小觑,急急收摄心神,稽首道:“原来是大和尚召唤,便请见教。” 札特合十还礼,道:“洒家久慕崆峒派驭剑之术,道兄乃是贵派中出色当行之士,是以大胆请道兄前来一晤。” 罕小净道:“大和尚干脆得很,咱们也不必兜圈绕弯,贫道也想见识密宗奇功,请吧!” 札特笑道:“爽快!爽快!洒家先为道兄引见一个朋友……”李不净摇头道:“贫道乃是福薄之人,少认识朋友为妙广札特道:“古谚云:‘祸福元门,唯人自召。’道兄既是不用结识天下英雄,洒家不便勉强。” 李不净虽是觉得这红衣喇嘛话中,似乎含有深意,但懒得多想,抱剑仁立,凝视运功,反倒是树上的裴淳测出札特的深意,得知札特有意为李不净引见金元山,好教他晓得金元山擅长火器,暗加戒备,原来裴淳早先与札特打过jiāo道,得悉札特虽是朴国舅麾下主力??将,可是为人还好,不但不是凶残嗜杀之辈,反而是个宅心仁善的有道之士,所以才能推测出他这种暗加维护的用心。 札特巨目一阖,道:“洒家的头顶有点小功夫,素仰道长精于剑术,胆敢用头颅试一试道兄长剑锋芒!” 裴淳从树上向下瞧,十分清楚,只见札特光秃秃的巨大头颅上,当中有一道淡淡的白痕,环绕顶心,约有碗口那么大。白圈之内,本是顶骨部分,应当突出,但他的反而凹陷下去,好象顶骨已经移走,故此软陷下去似的。裴淳精通佛典,是以知道密宗开顶之法,乃是佛家一大法门,又知道札特擅长金刚密手和天龙顶的功夫,这时一瞧之下,已经有悟于心。 李不净已调匀真气,朗声道:“贫道要得罪了!”接着大喝一声,纵起寻丈,只见他长剑向下劈出,人也随着剑势翻转,变成头下脚上的姿式,身剑合一,顿时发出一阵震耳的破空之声,一溜剑光,疾向札特巨大头颅刺落。 金元山和彭逸二人都禁不住微露紧张之色,说时迟那时快,那一溜剑光已刺落札特头顶,陡然间声光全消,只剩下一柄长剑chā在札特头上,李不净已飘落一侧。 他这一招驭剑下击之势强劲绝lún,金、彭二人都是武林高手,一望而知这一剑莫说是血ròu之躯,便是坚硬岩石也能刺透,这时一见长剑颤巍巍的在札特头顶摇晃,都大吃一惊。金元山大喝道:“札特大师,你怎样了?”喝声中已取出几种火器,彭逸也虎视眈眈,准备出手。 札特大喇嘛面容沉穆如故,金。彭二人目光迅即转到李不净面上,发觉他神色沮丧,微带惊骇之意,彭逸道:“咦!瞧来他好象徒劳无功呢广金元山道:“总须等札特大师当真无恙,才能令人置信!” 言下之意,已流露出他事前认为札特难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李不净这一剑之威。 札特头顶的长剑当一声掉在地上,接着缓缀睁眼,道:“洒家硬接了道兄这一剑,虽是侥幸取胜,但洒家功行亦灭去不少,崆峒驭剑之术果是不凡。” 李不净身躯摇晃了两下,但觉一口鲜血已冲到喉咙,原来他剑势受挫之时,已经被反震之力所伤。他眼见尚有敌人环伺在侧,明知吐出这口鲜血,稍稍休养即可复原,但目下形势险恶,哪有休养的余暇,当下运一口真气强行压住翻腾的血气,提聚功力,脚尖一勾,长剑回到他掌握中。 札特又道:“道兄机智过人,此举虽然使得内伤加重,可是目前却仍能提聚功力应战。” 金元山喝道:“牛鼻子!你休想生离此地!”李不净恢复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态度,嘻嘻一笑,道:“贫道这粑脏骨头还不想埋在此地。 诸位要怎么打,贫道便怎样奉陪。”彭逸道:“我们有个规矩,那就是好汉不赶乏兔儿,你既是负伤在身,那就随你意挑我们两人之一,只要闯得过,便让你逃生。” 李不净点头道:“好!就是你吧厂金元山桀桀怪笑一声,道: “总算你有点眼力,选上彭兄还可以多走数招………李不净道:“这话可是当真?那么贫道就改选阁下也行。” 裴淳听了这话,急得热汗直冒,心想李道长不晓得此老人器厉害,中上便成劫灰,这回定然难逃此厄! 彭逸纵声大笑道:“妙#侯!兄弟大可省点气力,金老师接受不接受?”金元山冷森森的点一下头,道:“那就到空地当中动手!” 裴淳恨不得把舌头割掉,为的是早先不合答应了札特不准声张之诺,此刻他若是任得李不净送死,便属伤仁害义,若是声张,便属背信元行,因此正是处于两难之境,只急得他差点儿昏过去,也恨不得昏过去而掉落地上,或者能使李不净惊悟危机,但他意志体魄何等坚强,要他昏死比什么都难,根本元此可能。 本来裴淳也懂得内家千里传音之法,可是旁边放着一个功力比他深厚的札特大喇嘛,这传音之法岂能瞒得过他? 金元山已经当先举步走去,裴淳在这最后关头之际,陡然灵机一动,忖道:“我真是笨死了,何不诈作昏迷跌下去……”此念一动,顿时四肢一松,哗啦啦一阵断枝折叶之声起处,他已坠跌尘埃之中。 众人莫不诧讶顾视,李不净更是惊疑,想道:“原来这厮也是对头们yù得而甘心之人!”他是见到裴淳双手反铐背后才得知的。 彭逸上前一瞧,道:“他昏过去啦!”金元山道:“敢是内伤发作?”札特摇头道:“不是内伤发作,以致昏迷跌坠的。” 李不净讶道:“然则他何故摔自己一下?”随即已想到必与自己有关,可惜一时想不出是何用意。他接着道:“贫道目下已无余力顾及他了,金老师请吧!” 金元山道:“对!咱们先于完了再说!”两人正要举步,裴淳睁开双眼,叫道:“李道长,切切提防他的火器!”金元山冷笑道:“老夫的火器天下无双,你告诉他也没有用处!”李不净这时才恍然大悟,他本是极老练的江湖,眼珠连转之下,已知道自己必须趁隙逃走,才能设法暗救裴淳,否则两人都徒然为对方所害。 “特大喇嘛喝道:“金、彭两位速速守住方位!”金元山,彭逸二人立即跃开,封住逃路,李不净见对方不但察破自己用心,而且早一步发动,只好放弃趁隙逃走之念。 札特大喇嘛接着说道:“裴施主,洒家有话问你!”才说了这一句,忽然向山边望去,洪声喝道:“什么人?”大家都不禁向山边瞧看,只见坡上密材茂草中果真钻出一人,长得肥头胖耳,相貌和霭可亲,大鼻厚唇,未语先笑,身上衣衫甚是破旧,鞋袜破烂。 他缓缓走落平地,众人见了他这等样子,兴趣已减了大半,札特也不例外,只哼了一声,便收回目光落在裴淳面上,道:“裴施主,你亲口答应过洒家的话,可还记得?”裴淳道:“在下岂能忘记。” ”特又道:“咱们规定好你未得洒家准许之前,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声张,是也不是?” 裴淳道:“是!”札特道:“那你已经背信了,这个‘信,字就跟‘义’一般重要,你肯为义而死,怎能背信而生?” 李不净擂口道:“大和尚说这等闲话作甚?贫道急于领教金老师独步天下的火器,无暇等候聆听高论。” 札特还未说话,那个衣衫破烂的胖子哈哈笑道:“这位道长此言差矣,那都是做人的根本,岂可视作用话空谈?”金元山皱一皱眉头。 但想起这人出言袒护札特,便不斥喝这个胖子。 裴淳呆呆的望住天空,似是被札特一番大道理责得哑口无言。他不讲话,别的人也不做声,全场寂然,所有的目光都dàng在裴淳的面上。 李不净心中想道:“奇哉怪也,赵云坡纵容南好商公直为恶,在得侠名,他的徒弟怎会如此重视信义,莫非是商公直之所以能重人江湖为恶,其中有不得已的昔衷?像李星桥一样已经失去武功这一类原因在内?”他眼看裴淳答不出话,为了感念他背信出言警告自己的好处,念头一转,大声说道:“胡闹!胡闹!此刻岂是讲究这等学问之时……”双肩一晃,已从裴淳背后掠过。就在掠过这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间,已经施展最上乘剑术,剑出如风,祈在他双腕之间的钢铐上。 只听锵的一声,那副手铐毫无损伤,李不净身形已掠出寻丈,金笛书生彭逸迎面拦截,不过相隔尚丈许,李不净陡然停止,低头一瞧手中之剑,锋刃上已经卷缺,心中大惊,忖道:“那副手铐不知何物所制,竟然如此坚硬,我这一剑已用足全身武功。纵是百炼精钢,也能斩断,何况我手中之剑也是一口上品好剑,目下居然毁损,实是教人惊讶!” 札特等人尚未开口,那一身破烂的胖子打个哈哈,道:“使不得,使不得,老道你这一混搅,岂不是使他更答不出话了么?” 金元山实在忍不住,怒声斥道:“住口!此地岂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得远远的……”胖子连忙做出恳求之容,说直:“好!好!在下决不说话,但求老兄别赶我走。”他说得极是诚恳,一听而知出自真心。 札特大喇嘛觉得奇怪起来,道:“瞧你一副穷途落魄的样了,怎的净留心这等与你无关之事?洒家劝你还是去学些经商致富之道为是。’胖子叹一口气,说道:“大师虽是一片婆心,慈悲为怀,可奈在下这个人心眼很死,多少年来只为了求以一个答案,不惜踏遍天下,虚掷青春,可怜的是岁月空自蹉跎,却一事无成……”他叹气之时,面上仍有笑容,但众人却不因他面带笑容而觉得他是假叹气,这一点可怪之处,只有札特一个人察觉出来,当下在心中暗暗琢磨。 李不净有意引开众人对裴淳的注意,便问道:“你踏遍天下求取的是什么答案?”那胖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李不净故作怒色,喝道:“你胆敢找贫道开心,今日须得给你一点教训!”举步便向胖子走去。 那胖子说道:“道爷别生气,在下若是知道自己要求得什么答案的话,自然就有法子求得,苦就苦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要问什么,是故何来答案?”李不净一怔,道:“这是什么话?”金元山道:“当他放屁就是了!”原来金元山素来不喜“思想”这件玩意儿,目下这些人谈说的尽是抽象虚泛的理论,加上胖子的话犹如哑谜一般,似无理而有理,弄得他头昏脑涨,心中冒火,所以反而倚向李不净的一边。 金笛书生彭逸接口道:“这厮无埋取闹,可厌得很!”札特大喇嘛徐徐道:“理在其中,理在其中……”众人一听这话,都不做声了。 一则都信得过札特的学问,二则不好意思泄露自己的无知。 札特又道:“施主贵姓?”胖子道:“小姓……”札特道:“好! 施主,洒家指点你一条明路,必可求得你多年找寻的答案厂众人都讶异得侧耳聆听,裴淳突然chā嘴道:“可是找钦昌大喇嘛?”众人又是一阵讶异,尤其是金元山觉得今日种种都甚是古怪,难以理解,气得一跺脚,走开一边。 札特道:“不错!钦昌道兄博学强闻,智慧广大,在他手中元有解答不了的疑问,像措施主这个没有问题的答案,恐怕天下间只有饮昌大师能够晓得厂胖子仰天纵声而笑,流露出心中无限快慰之情。他的笑声远远传遍四山,悠长响亮,那金元山本来一肚子气恼,可是眨眼间就被他的笑声所感染,气恼全消,心情大见宽朗,余下众人也莫不如此。 李不净心心六念都在裴淳身上,当下凝聚功力,用传声之法说道:“你疾速这去,贫道代你断后。”裴淳摇摇头,也用传声之法答道:“道长速速离开为是,在下还有法子使他们不敢加害于我!”李不净想了一想,道:“那副手铐极是坚牢,你纵使逃脱,也难以打开。 倘若有法子不被他们所害,还是留下的好广裴淳答道:“在下倒不怕这副手铐……”话犹未毕,札特喇嘛接口道:“这话可是当真?”这时四下只有笑声回dàng,元人说话,裴李二人乃是用传声之法jiāo谈,别人不闻声息,因此,金、彭二人一阵错愕,转眼问望着札特。 裴淳晓得传声jiāo谈全被札特听去,昂然应道:“自然是真的啦!” 诸胖子笑声一收,侧眼瞧看裴淳的手铐,好象他也听到裴淳他们的传声jiāo谈一般。 札特道:“你是赵云坡老施主的传人,非是信口开河之辈,洒家倒要请教请教,你怎生毁得了洒家这副手铐?”裴淳迟疑一下,道: “在下可以借一件神兵利器毁此手铐。”札特摇头道:“能够毁去洒家的这副手铐的神兵利器,只怕世间上不易找到,你不信的话,可用商公直的七宝锓乙剑试一试。 胖子诧异的哦了一声,道:“七宝诛心剑?那不是商公直心爱之物?他怎肯送人?”他停歇一下,接着又道:“在丁数年前见过他一面,若不是我跑得快,差一点就被他害死,此人厉害……厉害……” 他边说边摇头,表示十分佩服商公直的诡诈狡计。 裴淳不能不旁特的话,当下问道:“这么说来,五异剑之一不能毁此手铐了?” 众人元不听过武林五异剑的传说,金笛书生彭逸大声道:“你的宝物可真不少,五异剑竟也落在你手中?”札持说道:“五异剑乃是武林重宝,形状奇特大异常剑,俱是海外流传到中土的神物利器。尝闻长老传说,敝宗的降魔护法至宝“聚星吸铁”流入中土,后来变成五异剑之一,只不知裴施主所见的五异剑是哪一口?” 裴淳摇头道:“不是聚星吸铁,是dú蛇信,实不相瞒,那五异剑在下只知总名,至于每一口的名称,在下根本不知。” 金元山道:“老夫也只知五异剑中有一口是dú蛇信,那本是敝国元上利器,后来为jiān人窃走,落在中土……”他的话声一顿,面上微微透出兴奋之色,道:“这口dú蛇信在谁人之手?若是在你手中,老夫愿以高价换回此宝广裴淳摇头道:“恕在下不能奉告,但此剑却不是落在我的手中。” 札特失望地吁口气,说道:“金老师比洒家幸运得多,目下虽是暂时不知异剑下落,但终久会出现于武林。洒家可以想象得到,金老师取回贵国重宝,带返高丽之时,当受国人无限崇敬……”言下之间,已流露出他若是得回聚星吸铁,携返西藏,亦将得到密宗上下尊崇敬爱。 椿胖子笑道:“大师何须空生羡艳之心,在下感你指点明路,不妨讲出一个秘密。那就是五异剑在数百年前,落在中土一位大剑客手中,到这位剑客逝世之后,五异剑同时消匿不见,从此武林中只剩下传说而已,据在下所知,这五异剑被那位大剑客分藏在天下五处诡秘奇险的地方,只要一剑出世,其余四剑也将相继出世,那是因为这五异剑互有线索,可供追查之故,是以大师不必失望……”众人这时对他刮目相看,暗念他既能晓得这等武林秘密,定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李不净把天下武林高手想了一遍,想不出竟有一个姓的,正在讶疑,那胖子又发出一阵震耳的长笑声,李不净陡然大悟,说道: “施主敢是九州笑垦诸扬?”胖子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区区在下。” 札特大喇嘛虽然不是久驻中原,但对中上的高手向来极是留意,听得此人就是九州笑星诸扬,心中微感惊惕,道:“洒家久仰诸施主大名,那一年褚施主驾临前后藏,适值洒家赴天竺,是以无缘得晤,今日在此地相逢,幸何如之。” 金元山却瞪大一双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扬,扬先向札特拱手说声不敢,接着望住金乖山,嘻嘻笑道:“金老师如此瞧看在下,敢是有话要指教?” 金元山双眉一皱,走到扬面前五尺左右,站定身子,突然间张口吐出一股火焰,长达六七尺,向扬面前激shè而去。 火光一现,虽是远隔数丈之人,也感到炎热迫人,札特,彭逸二人见金元山猛下煞手,都不明其故,不过他们也不出声多事,心想这诸扬出现得甚是可疑,金元山这一口火若是烧死了他,倒也省事。 九州笑垦扬口中嘻哈之声不绝,胖大的肚皮上却喷出一股白雾,这股白雾喷到面门那么高,然后散开飘坠,自蒙蒙的一片水雾。 甚是好看。 他肚皮上喷出白雾之际,对方那股火焰已经喷溅到他面前,只见猛劲的火往没人白雾之内,登时消失元踪。 众人这时才晓得金元山猛下煞手之故,为的是知道这九州笑星扬,练有破他火器之法,特意出手一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扬口中笑声不绝,一边叫道:“金老兄怎拿火器来开玩笑?须知水火无情,万一兄弟招架不住,如何是好?”他又笑又说,肚皮上的白雾喷个不停,好像肚皮内装盛的全是这白雾,不虞匮乏一般。 金元山怒喝道:“你到高丽连杀老夫一位师弟及两名弟子,此仇深如大海,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喝声一停,大袖飘飞中,两只手掌连搓,喷溅出无数火星,这些火星极似是烧炭时bào出火星,宛如放烟花一般喷得满天皆是,笼罩往诸扬身形,缓缓落下。 千百点火星落在白雾中的便熄灭不见,落在西周的却依然红光闪闪,不曾熄掉。 眨眼之中在桔扬四周,已积下一圈火垦堆成的圈子,观战的四人离那扬都是三丈左右,此时彭逸、李不净二人首先感到奇热难当,不觉得向后返开数步。 札特明知裴淳有招抗高热的特别能耐,但他身为当世问一流高手,裴淳不退,他也不能后退。 片刻间那一圈火星最上面冒出白色的火焰,扬身体四周的水雾登时显得稀落许多,仿佛水气被这高热之火烧干了不少。 裴淳大声问道:“大哥,你可抵挡得住他的火功?”扬突然bào发出响亮震耳的笑声,这阵笑声不但响彻四山,连那一圈白火也似是被声音压低了不少。众人见一这才晓得,扬的笑声别具一功,内中还有种种炒用。 他笑声一声,肚皮上喷出的白雾就浓密得多。李、彭二人当那火垦臼上白焰一起之际,已觉得烤热难耐,正要再退,扬笑声一发,登时又感到热气稍减,这才能站在原地不动。 附近五丈以内的树木都发出烤焦灼气味,褚扬笑声渐渐低弱,同时说道:“兄弟幸而结识了水晶洞府主人,承他传以该府白龙绕身的防身绝技,那年到高丽国去,才不致惨死在异国,金兄若是仗恃霸道火器,视人命如草芥,兄弟说不得要当真出手了!”金元山怒喝道:“出手就出手,谁还怕你不成?”说完,张口喷出一道蓝色的火焰,阵阵臭气随风弥漫开去。 众人都怕这臭气有dú,无不屏忍呼吸,并且向后退开,只有裴淳仍然站着不动,札特也不便后退,暗暗瞪裴淳一眼。此时李不净既想趁机逃离此地,找个地方调息养伤,但又想到扬既是与金元山拼搏,则此人可能变成札特他们的对头,若是一走,则扬势孤力薄,焉能抵挡札特等三人围攻。 诸扬一双眼睛在白雾火圈中骨碌碌的直转,笑声越来越弱。裴淳情不自禁的叫道:“大哥,你可是不行了?” 这话毫无半点讥讽之意,人人一听而知。九州笑星扬一面笑声不绝,一面说道:“我当真不行啦!这厮是高丽国宗师,技艺高明,大出我意料之外,我老今日只怕要归天了!” 纤手驭龙--第十章 神火炼魂悟奇 第十章 神火炼魂悟奇 他唠唠叨叨的说来,颇有老奴嘴碎婆蚂的味道,裴淳不禁、己起。 紫燕杨岚批评过扬婆妈可厌,几乎笑出声来,但这念头只是在心中一掠而过,随即又大声问道:“措大哥,你为何不冲出火场? 扬道:“这一道火圈是他老金子生绝学,哪里就能够轻易冲得过,我被困圈中居然不曾烤死,已经十分不易了,倘若我妄想冲出火圈,第一身上的衣服就保不住,第二全身毛发都烧个干净。所以纵是能够不死,我也决计不能硬冲,试想一个大胖子光着屁股,全身不但没有衣服,连毛发都一根不留,那是怎样的可笑呢!” 裴淳道:“既是如此,大哥切不可乱冲!” 这时臭气更加浓烈,札特大喇嘛突然感到身上的僧袍微微发出焦臭之味,心中一凛,当即纵退丈许,原来他虽是内功深厚,罩得住火热烤炙,可是衣服毛发却不是内功运行得到的,是以已呈焦热着火之象,这一来他不得不赶紧退却,免得丢人现眼。 裴淳一面运起那一门新近学得的内功,容容易易的抗拒住火热,一面在想法子救扬出来。 扬在圈中已露出窘态,他不是不知道这金元山乃是千百年使火器的第一名家,称得上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但他在开始之时自侍练成了自龙绕身的奇功绝艺,所以不曾先发制人,已致如今己陷入火坑之中,无法自拔,若是早知他的火功如此同明,便须一早就出手攻敌,迫得对方分出心神以武功应战,无暇发挥火功全部威力,其时纵然仍旧无法取胜,起码也可以拔脚逃走。 札特大喇嘛洪声道:“施主今日自投罗网,洒家也深感无力相救,唯有日后得钦昌道兄之时,把措施主的疑问转告给他,他若有答案,洒家定当在坟前祭奠奉告,以慰施主在天之灵。” 诸扬笑声突然转强,道:“好极了.大喇嘛万万不可失约!” 札特道:“洒家决不失约,施主可以放心。”扬笑声更加强盛,犹如春雷初震,隆隆不绝。 札特道:“原来施主的独门气功,借笑声发挥威力之时,乃受心情影响,宽心畅意之际,功力便自然增强,无怪有九州笑垦的外号厂李不净叫道:“既是如此,诸施主何不溯想平生得意之事?” 扬笑声蓦地降低减弱,长衫右下摆立即起火,他一弯腰伸手拍熄,叹道:“在下平生没有得意之事,是以李道长之言,反而感到颓丧。” 裴淳见他长衫着火之时,急得冲前六七步,离那火圈便只有一丈二三尺之远。及见他能够拍熄,才停住脚步。他虽是也感到热力扑面而来,但运动寒暑不侵的内功之时,体内自有阵阵清凉之气,透过毛孔喷出,堪堪抵御住热力。 扬双眼不住的转动,所以把裴淳着急关心的表情,瞧个明白。 他突然大叫道:“裴老弟,你害死我啦!” 此言一出,不但裴淳大感惊讶,其他的人也元不愕诧瞧视。连正在全力的为的全元山,也不禁停止催动热力,转眼瞧着裴谆因甚害死了扬。 札特连续转了七八个念头,仍然猜不出其中原委,当下大声道: “金老师手下暂且留情好让施主有机会把这话解释明白。 金元山颔首道:“老夫也不怕他是缓兵之计,喂!胖子快说,老夫我xìng子急得很,恕难久候!” 他们这些人行事说话都与常人不大相同,裴淳心下茫然,想道: “不知我久走江湖之后,会不会变成他们这般古怪难测……” 扬不悦道:“谁要施展缓兵之计?我老岂是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的人?” 众人见他把话题转开,都暗暗发急。金元山极想晓得为何是裴淳把他害死之故,只好忍气吞声,道:“好吧,好吧,算老夫说错了。” 扬笑声蓦地升高,震得火圈bào飞出许多火星。金元山双手连搓,从双掌中飞溅出无数人星,弥空漫地,像细雨一般笼罩着扬身形,缓缓下降,片刻之间,那道火星堆积成的火圈稳定如故。 扬道:“好!你既认错,老不跟你一般见识便了,我说裴淳,你为何害死我之故,你自身该当晓得,我识得我师弟神木秀士郭隐农是不是?” 裴淳道:“认得,但我……”扬已接着道:“你听我说,隐农对我说你这人大好大恶,故意装出仁义的幌子,使得那小师妹处处袒护着你,换句话说她已爱上了你……” 他在这时嗦嗦的说出这等男女之事,似乎扯得大远。金笛书生彭逸不觉摇头自语道:“这家伙婆妈得很……”扬耳朵极尖,居然听见了,大声道:“我哪里婆妈了?”彭逸道:“这个当儿还说什么师妹师弟情爱之事,这岂不婆妈?” 扬怒道:“你敢说我婆妈?好大胆的小子!裴淳,这厮爱上你的师妹薛飞光,你多加小心!” 彭逸大吃一惊,登时怔住,心想他怎生知道我的隐秘?金元山喝道:“这就是婆妈了,一件事讲了半天,又扯到别的人头上。” 扬怒道:“好一个老匹夫,你每隔五日就要找一个活人生生的烧死,烧死的又都是你的姘头,你以为这等残酷凶dú之事,天下无人晓得了么?” 金元山不觉一怔,瞠目张口,扬心中大是畅快,纵声大笑,那道火圈登时震得火垦乱迸。 他一开口就揭露彭、金二人的yīn私秘事,札特、李不净都惊愕jiāo集。裴淳讶道:“他为什么要烧死他的姘fù?”语气之中大有不能置信之意,褚扬道:“他的火功有些邪门,必须要活活烧死人,才能保持威力,再者,他最怕姘fù替他养下孩子,变成他的托累,是以决不让他的姘fù活着。” 金元山喝道:“胡说八道……”他一动怒,那道火圈登时大见稳定,札特暗暗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只听金元山继续道:“老夫的火功乃是天下第一霸道的功夫,到了老夫这等造诣,已经满身火dú,是以须得以烧死的活人解去攻心的火dú,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裴淳勃然大怒道:“什么不得已而为之?”大步奔去,经过火圈边缘之时,也不觉得有异。他满腔俱是义愤,竟忘了双手被铐,一直奔到金元山面前时,金元山桀桀怪笑道:“你待作甚?”话声中掌拍脚踢,裴淳闪避不灵,被他一脚踢出四五尺去。 裴淳有天罡护体功夫,寻常拳脚已至鲁钝兵器都伤他不得,当下一跃而起,怒骂道:“老匹夫,我恨不得斩你首级,挖你心肝,祭奠那许多惨死你手底的冤魂,哼!我今日只要不死,咱们走着瞧!” 李不净此时不能不相信裴淳乃是天生侠义之上,他久走江湖,心想目下处境极是危殆,非出奇制胜不能逃生。心念一转,振吭喝道: “裴老弟,你既不怕他的火dú,何不冲破那道火圈,好教施主脱身?” 裴淳更不寻思,应道:“好主意…”一晃身向火圈冲去。札大喇嘛深心中实有怜才之意,明知金元山火器一发,裴淳难以活命。 于是洪声道:“金老师不须出手,且瞧他冲得破冲不破你这宙火环?” 只见裴淳腾空跃起,飞跃过火圈,落地之时,丝毫无恙。金元山的宙火环火功绝艺,最厉害之处便在火圈上头,不论是人兽飞鸟,若是从火圈上面三丈以内越过,登时起火焚烧,化作飞灰。 金元山见他安然落地,面色变得铁育,取出一枚鸽卵般大的五彩圆弹,扬手向裴淳劲掷而去。 裴淳跃人火圈落地之时,已转眼瞧看金元山的动静,见他探手人囊,自家也尽力屈转右手向怀中一摸,恰巧摸着一块暖暖的物事,他晓得金元山定是要发火器,所以找件什么东西当作暗器抵挡,这刻果然见他发出一溜彩光,不暇多想,也自抛掷出那宗物事。 札特面色一变,巨大的光头一晃,身形已纵退了三丈,口中大喝道:“那是金老师独步天下的彩云dú火网,彭老师也须小心!”此刻金笛书生彭逸远在三丈以外,札特还提醒他要小心,可知这宗火器威力之大,无与lún比,李不净也跟着跃退,谁也不再注意他了,所以他一直退了十多丈远,遥遥观望形势。 金元山发出那道彩光之后,左手一扬,飞起一张黑色薄纱大网,把自己整个身形罩裹住。 只见那彩光飞到火圈附近之时,便枝裴淳掷出的一道白影碰个正着,啪一响,两物一齐堕向火圈外寻丈处的地上。 人人都等着那枚彩弹发挥惊天动地的威力,全场不闻半点声息。 那彩弹落地之后,只冒出一蓬五彩光华,约摸一尺高,两尺方圆宽广,使自熄灭。 裴淳心想这枚彩弹有什么了不起,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自己若不是双手被反铐背后,所以掷出那块太阳玉符之时无法用力的话,准保把他这枚彩弹撞飞老远。 他更不多想,转头向褚扬道:“大哥快走!”一眼瞧见他满面骇然之色尚未敛退,好生不解,但不暇多想,冲到火圈旁边,出脚挥扫,连砂带石卷起一阵劲风,把火圈冲破一段缺口。 九州笑星诸扬突然bào发出震耳笑声,肚皮上冒出的白雾时旺得多,径从缺口中冲了出去,但出了火圈,头上鬓发以及双手露风处的汗毛已焦毁大半。 裴淳却从原路跃出,拾回太阳玉符,向那彩光熄灭处冷味一声,道:“这玩意儿晚上施放才好看,白天不成。。” 金元山迅快收起黑网,厉声喝道:“你用什么暗器击落老夫的无上火器、裴淳虽是没有心机之人,可是金元山这一问,反而醒悟于心,暗道:“莫非这枚彩色火弹是被太阳玉符克住,所以不能发挥威力,若是如此,我便不可告诉他真相。”于是应道:“那只是一锭银子罢了。” 话声未歇,只听扬响亮笑声迅快远去,片刻间已在数十丈以外。那李不净则悄无声息的跑掉。 札特大喇嘛说道:“金老师的彩云dú人网天下无双的,还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在这火网之下逃生,裴施主决不是用银块击落火弹……” 他略一停顿,又道:“洒家虽然未曾亲眼目睛过金老师施展这宗无上绝艺,但曾听别人谈起,得知这枚彩弹发出之后,不论掌力兵刃暗器都不能击退,只要有外力相加,登时化为五彩火云涌起,落地之后,弥漫十余丈之广,纵是轻功至佳之士,也因这dú人网展布迅速,而且含有dú气,以致无法施展轻功逃生。只不知洒家说得对也不对?” 金元山道:“正是如此……”声音流露出颓丧衰弱之意,札特微微一笑,心中明白金元山刚才施展宙火环之时,耗费真元过巨,是以这刻已感衰弱元力,于是说道:“咱们迟早间得出他使用什么物享击落你的火弹,目下暂且歇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便了。” 他望住金笛书生彭逸,道:“有烦彭老师带走裴施主,押置山顶。 这一匹坐骑杨姑娘以后用不着了,便由金老师收养骑用也好。” 金笛书生彭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取出一把锋利短刀,左手握着,右手持筒,喝道: “姓裴的,你若是依从吩咐,决无xìng命之虞,否则徒自取辱,打这边走广裴淳迟疑了一下,放步走去,彭逸在后面押解,一路翻山越岭。 不久,走到一处悬崖之上。彭逸命裴淳走到悬崖边缘。裴淳向下一望。只见峭壁千仞,底下云雾沉沉,深不见底。心想他若是从此处椎我落崖,势必粉身碎骨,在这生死关头之际,不禁泛生惊凛之心。 金笛书生彭逸嘿嘿冷笑两声,道:“裴淳,以你一身武功,若是跌落悬崖底下,还能不能活着?” 裴淳摇头道:“比在下高明十倍的人也活不成,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推落下去?” 彭逸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裴淳道:“若然不是存有此心,那不用说了,是的话,我宁可自家跃下去。” 彭逸道:“推你落下去,或者自行跃下,都是一样,你想的说的都是废话。” 裴淳缓缓转回身子,眼中shè出凛凛光芒,大声道:“我若是非死不可,决不肯死在你们这些泯没天良全无心肝的卑鄙小人手上,宁可自行跳落!” 彭逸自是晓得他骂自己依附元廷,残害大宋孤臣孽子之意,他可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辱骂,但这裴淳忠厚老实,在他眼中乃是蠢笨之辈,忽然也大义凛然的责骂于他,使得他不禁一怔,突然间天良涌现,满腔愧疚。可是他丝毫也不露诸形色,冷笑一声,指一指他脚下,道:“你可瞧见那是什么?” 裴淳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木板,大约是三尺长,两尺宽,木板两端中央各有一个铁钩钩住,钩子未端各有一条细如线香的绳索。他瞧了之后大感不解,反问道:“这是什么?” 彭逸道:“这就是你这五日安身立命之地,你站在木板上,我把你放下去,你一则要设法平衡身子,不然木板一翻,你就掉下万仞悬崖,二则尽量提气轻身,免得细绳中断!” 裴淳没有做声,彭逸又道:“现在你先跃到悬崖下面两丈处的突出岩面,我再放下木板。”裴淳一听而知这一着极是高明,决计无法反抗。只好看准底下那块突出数尺的岩石跃下去。 彭逸放下木板,到了突岩旁边,便停住放下之势,说道:“小裴,你想不想活?”裴淳仰头道:“谁不想活?可是你要叫我投身元廷的话,我宁可死!”彭逸道:“我不叫你干这个,只要你……你……”他忽然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得好好的想一想,以后再说,站上木板去!”此时那块木板贴壁吊在与突岩左侧齐平之处,底下便是元底深壑。裴淳缓缓的踏上去,以他的武功,平衡脚下的木板不使翻侧自然不算难事。 那块木板贴着突岩侧面边缘擦过落下,不久,裴淳已沉下了五六丈。只见背后峭壁甚是光滑,毫无孔穴凹突可供攀援之处,仰视头顶,那块突岩在右侧数丈上面,再往上面大约两丈之处,那彭逸双手抓住细绳,把他吊住。他的上半身微微斜倾出悬崖之外,因此裴淳还可以瞧得见他。 此时,只要彭逸松手或是失手,他便坠向千切悬崖之下。他不必知道底下是怎生情状,但纵然底下是极深的潭水,若是掉了落去,他也难免圭身震裂的结局。 因此,他悠悠的望着远方晴空,懒得去想这种由人cāo纵控制的生死之事。 金笛书生彭逸手中的细绳已经放尽,另一端是牢牢的拴缚在一根柱状的石上,他俯视着底下的人,暗暗寻恩他此刻有何等样的心情、他也瞧出裴淳好象很镇定,好象无视于他目前动辄粉身碎骨的危险,因此使他觉得很奇怪,心想即使换了当今武林中享有盛名的侠客,处在他的位置上,只怕也会战战兢兢的尽量把身体重心放低,哪个昂然直立,聘日四顾。 他突然听到背后轻微声响,便从从容容的将短剑架在细绳之上,口中问道:“来者何人?” 后面共是两人,他们面面相问,没有做声。彭逸徐徐回头瞥视,只见一个是满面风尘落魄形状的九州笑垦扬,另一个是鼎鼎大名的剑客李不净道长。 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功力,若是联手进犯,大可一举把彭逸迫得跌出悬崖之外。可是他们都没有这样做。 彭逸笑一笑,道:“两位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误人误己!” 扬哈哈笑道:“我正在想,用你金笛书生彭逸来陪裴淳兄一起前赴yīn曹是不是合适……”李不净冷冷道:“在别人眼中,彭逸虽是远比不上裴淳,可是,在彭逸他自家心中,却认为他自家xìng命比裴淳宝贵万倍。” 彭逸哼了一声,深心中的恐惧汹涌冒起,但他表面上却一点也不流露出来,缓缓道:“一个人的生死无所谓比得上比不上。须知一瞑不视之后,金棺材银坟墓与一袭芦苇席何异?” 他这番话乃是刚刚想到的,此时随口说出,倒教扬李不净二人吃一惊。只听彭逸又道:“兄弟个人生死在此时此地不足两位挂齿,两位如yù拯救裴淳之命,不妨再去研讨妙计,强来是决计不行的!” 他摇晃一下手中锋利短剑,使得、李二人大为担心剑锋无意触及细绳,以致做成无法挽救的局势。扬笑声渐低,一手拉住李不净,退开老远,低声商量救人之计。裴淳的声音从悬崖下传上来,甚是响亮,他道:“彭兄请转告朴日升,就说我裴淳说他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彭逸惊讶得俯首问道:“你怎会想起这事?” 裴淳道:“他若是英雄好汉,为何不敢与我堂堂正正jiāo手,却一味用诡计暗算?”他听不到彭逸的回答,便浊自想道:“可惜不知商公直大哥到哪儿去了,否则我当真要请他施展计谋,与朴日升斗一斗。” 陡然间联想到师父放掉商公直之事,好象也就是这个用意,沉吟忖想了一会儿,大喜道:“是了,是了,商大哥恶行虽多,但若是运用他的才智心计去对付元廷,岂不是比杀死他强胜万倍!” 他想出了这个道理,接着便联想起薛飞光,心想她若是在此,听闻这个推测,便可以去问问李师叔对是不对。而她也从此不必为了这个疑问而耿耿不安了。 他抬眼打量四下形势,先前他已经瞧过,当时获致了四个结论。 一是峭壁光滑,上下相隔六丈有余,轻功再高之人也无法上落。二是双手反铐背后,无法从细绳上攀援士去。三是这条关系他生死的细索乃是普通绳索,现在支承住他的重量已经发发可危,若是稍一用力,随时有中断之虞。四是彭逸守在上面,手持短剑,要割断细绳易如反掌,所以诸扬等人虽是前来打救,也无法可施。 这些结论极是正确,目下、李二人正是无计可施,商量了许久仍然找不出下手之法。他悠然仰头四瞧,一只飞鸟在峭壁边掠过。裴淳正在忖想想自己假如能够像飞鸟一样那就好了。忽然见到悬崖的极右边,距此约有二十余丈远处,出现一个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背脊贴着光滑的峭壁上停住不动。裴淳分明见到这人是从崖上溜下来,落势极快,可是说停就停,身形只溜落了三丈左右,便这样的贴壁不动,生像是挂在石壁上一般。 裴淳的限力自是不比凡庸之士,此时相隔虽远,人小如指,但他仍然瞧出这黑衣人乃是以双掌贴按石壁上停住身形。那黑衣人紧接着又向上升,眨眼之间,上了悬崖隐没不见。裴淳几乎以为自己眼花,心想像这等陡削光滑的千仞石壁,一个活人怎能上下自如?不说别的,单单这等胆力也是非同小可,若不是平日已经试们,纵有这等本领,也未必就敢在这等奇险之地施展。 他暗感兴奋,心想倘若别人有本事上落自如,则自己只要学得诀窍,也不难学步。 于是他留心的向那边瞧看,但一直到了晚上,那黑衣人仍然没有再现。 到了翌日,裴淳已经感到十分疲累,这是一则他数日以来屡经变故,二则内伤刚痊,三则他须得时时刻刻提气轻身,以免压断细绳,又得用心照顾脚下木板,以免歪翻。 悬崖上的彭逸大声道:“裴淳,你渴不渴?”裴淳道:“渴得很!,转眼间一个水壶吊了下来,恰好凑到他面前。他就着壶嘴饮,人口但觉微微苦涩,并且yào味甚浓。他只喝了一口便赶快停往。随即想到自己xìng命已落在人家手中,对方若是有意取他xìng命,易如反掌,何须使用dúyào?这么一想,当即大口吸尽壶中之水。 彭逸收回水壶,冷笑道:“你敢喝光壶中之水,算你胆力过人!” 裴淳道:“我何用担忧生死之事?彭大哥,我想跟李不净道长讲几句话……”彭逸道:“他们跑掉了,你可知道他们往哪儿去?” 裴淳道:“我怎么晓得?”彭逸道:“我却猜得出,他们见在上面无法下手,只好改从下路营救,这刻大概已到达悬崖之下……”裴淳听到此处,不禁向下瞧着,但目光被脚下木扳隔住大半,只能斜斜望下去,沉沉云雾阻住了视线。 彭逸嘲声道:“他们也不但想,札特大师踏勘了许多日,才拣定此处作为软禁你的处所,这下面怎能爬上?” 裴淳道:“他们或者死了救我之心,但我仍然十分感激他们……” 说到这里,突然听到极是遥远低微的笑声,正是从脚下绝壑之内传上 纤手驭龙--第十一章 百变千容制群雄 第十一章 百变千容制群雄 褚扬苦笑一下,道:“兄弟平生第一次狼狈逃命,好不惭愧!”李不净伸手推他们两人道:“快走,贫道独自留在此地对付就行啦!” 褚、裴二人想想唯有如此,当即分别驰走。李不净提心吊胆的在崖上空地走来走去。大约过了一个更次,崖边冒起一道人影,落地现身,却是个全身黑衣娇小玲珑的女子,面目丑陋可怕! 李不净心想:“终于来啦!”打起精神,走过去稽首道:“姑娘能够在千仍峭壁上落自如,贫道便晓得不会认错人了!”那黑衣丑女怒声道:“他们呢?”李不净道:“都趁机逃跑啦!贫道可不敢走开,等着把消息奉告诉姑娘。”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大有瞧不起的意思,李不净心想你纵是瞧不起我,但为了褚扬的xìng命,只好逆来顺受。再者辛无痕向来以心肠冷酷,手段dú辣震惊天下,我可犯不着招惹你这等可怕的娘儿! 他故意用奉承的口气说道:“他们心眼坏得很,一个向溧阳逃走,一个向相反的路跑!姑娘赶紧追……”黑衣女子喝道:“住口,追不追是我自己的事!”李不净连忙道:“姑娘说的是。”黑衣女子冷笑道:“嘿,褚胖子以为他有神行之术就可以逃得掉,简直是做梦,我让他先走十日也追得上他,你信不信?” 李不净不假思索,应道:“信!”黑衣女子道:“放屁,你凭什么相信?”李不净苦笑一下,道:“贫道当真不晓得!”黑衣女子道:“所以我说你是放屁,你听着,家母昔年威震天下,除了轻功武功举世无双之外,还擅长许多妙术;譬如水火不侵,上天入地,不饮不食等等,另外还有追踪绝技,哪怕你逃走了一二十日,仍然可以查出种种线索,路踪追赶。” 李不净初时被她斥喝得十分难过,这时却听得目瞪口呆,忘了心中的难过,道:“追迹之学贫道也听人讲究过,但水火不侵,上天下地和不饮不食这些妙术,当真骇人听闻……”黑衣女子道:“若无这种种妙术,焉能使对方痛苦得宁愿自杀而死,你真是笨蛋一个!” 这黑衣女子接着又道:“走,我们一块儿去找裴淳算账,找过他之后,便轮到那胖子!”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细长木捧,说道:“这就是五异剑之一,你敢不听我的话,我不须对付你,只把此剑送给yīn山剑派之人,你崆峒派人就别想活得成!”她把纫长木棒给李不净瞧看,李不净久闻五异剑之名,连忙接过,一按枢纽,杆端吐出一节又薄又长的锋刃,树木石头应剑穿裂,果然锋利无比。 他一生练剑,自然极是识货,这dú蛇信一人手,便已深悉此剑妙用纯在“yīn柔dú恶”四字之上,果然深合yīn山剑派的路子。再者此剑落在别人手中毫无用处,也唯有yīn山剑派之人才能凭仗此剑横行天下。 那yīn山剑派向来最是仇视崆峒派,一则上代结有怨仇;二则两派剑法路数相克,先天上已有水火不容之势;三则崆峒派人才鼎盛,声名显赫,yīn山剑派因而为之黯然无光。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yīn山剑派便以打击崆峒嗣派为首要之务,崆峒派之人反而没有这等心思。 李不净向来傲啸江湖,如孤云野鹤,无拘无束,如今却被迫俯首听命于一个怪异女子,心中的难过也就不用提了! 他们一道上路,李不净正愁自己跟着这么一个丑陋奇异的女子赶路,势必使其人人侧目,幸好她一味捡荒村僻壤的路走,穿田度陌,或是翻山越岭,倒也很少碰得到行人。 黑衣女子宛如一团迷雾,李不净暗自这样的想,她的真正面目是不是像面具那么丑陋?她的武功有多高?她的xìng情如何?她找到了裴淳之时怎生对他?以后再找到褚扬时又如何对付他?她为何要自己跟着?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无法解答,但李不净却深知要知道了她的xìng情为人,这些问题便不难猜测出一个大概。 他们走得很快,而她似乎对长程远行之道特具专长,越走越快,却不是奔跑,瞧起来从容得很,李不净内伤不曾调治,只是仗精纯内功压制住,这时一段路走下来,便感不支,但他又不肯屡次在这女子面前示弱,一味咬紧牙关忍熬,到了下午时分,已经觉得难以支持。 她却越走越快,似乎可以走上一年半载也用不着休息吃喝,李不净见了更加感到难以抗拒这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无形的压力,意志大有崩溃之势。 他们经过一个村庄,李不净停步向人家讨了一碗茶喝,一转眼问,她已走得无影无踪,李不净喝完那碗茶,精神一振,又咬牙向前奔去,此时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因此不必装出英雄气概,步履之间大见蹒跚艰难。大约走了十余里路,陡然间一阵酒ròu香味直扑鼻端,李不净虽是茹素戒荤之人,但这刻实在饿得急了,所以感到馋涎yù滴,转眼望去,只见一块山石后侧有片草地,一个衣衫槛楼鹑衣百结的中年乞丐正席地炊啖,一大包香喷喷的牛ròu和一葫芦美酒,大喝大嚼。 李不净肚子咕噜叫得山响,不由得多望了两眼。那中年叫化招手道:“道爷,到这边来!”他的神情似是有话跟他说,而不是喊他饮酒食ròu,李不净怀疑与那黑衣女子有关,便走过去。 叫化说道:“这个给你!”话声中抓起一块牛ròu迎面掷去,李不净不知不觉的伸手接住,皱皱眉头,道:“贫道哪能饮酒食ròu,老兄别开玩笑。”他见此丐掷牛ròu之时手法迅快准确,猜他或者是丐帮好手。 叫化笑道:“一个人若是不吃饱了哪有气力办事?道爷何须拘泥小节?”他把葫芦一举,道:“此酒用yào物泡过,专能行气活血,旧疾新伤一概能治,道爷来喝几口。” 这一番话大大的打动了李不净之心,暗想:“这酒若是有此灵效,正是我急需之物。”但他又晓得自己的毛病,不禁再三踌躇。那叫化起身把葫芦送到他鼻子之下,一阵浓例的酒香直收入鼻,李不净咕一声吞口唾沫,伸手接住葫芦,向口中便倒。 他喝了─大口,但觉酒xìng极烈,微带辛辣之味,不觉叫一声“好酒”,再往口中倒去,叫化一手抓住,道;“道爷好大的酒量,但须得先吃点东西,不然立即就得醉倒。”李不净道:“这话极是!”左手那块牛ròu向嘴巴送去,堪堪入口,忽然停手,喃喃道:“难道我数十载修为竟毁于一旦?” 他突然狼钡的丢掉牛ròu,把葫芦塞在叫化手中,转身便走,那叫化十分惊愕的瞧着他,随即大声叫道:“道爷,你若是酒瘾发作,忍受不住,可以回转来……” 李不净一口气奔出数里,但觉胸口一团热气盘旋不散,鼻中不断闻到口里喷出的酒味,因此使得他没有片刻忘得掉那一葫芦陈年烈酒,又走了里许。这段路程中他三次停步,想转回去大喝一场。但最后仍然忍住了,一面走一面诅咒的道:“那叫化子定是魔鬼化身,故意拿美酒使我破戒犯誓,哼!他一眼就瞧得出我脏道人有酒瘾,这不是魔鬼是什么?” 又走了一程,到了一个乡镇。李不净见这许久都追不上那黑衣女子,暗念自己言出必践,答应过跟她一道去找裴淳,决不食言。不过目下既追她不上,反正是迟了,何不索xìng找个地方打坐休息,进点饮食,最要紧的是争取时间治疗内伤,能减轻一分就是一分,此念一决,便买了一些食物,寻到一间破庙,先吃饱了,然后打坐运功。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黑,李不净睁开双眼,烦躁地叹口气。原来这两个时辰的调息运功,只把真气调匀一点,但胸中那团酒热依旧不散,这使得他心神时时分散,老是感到有酒香朴鼻。 忽然一阵细碎步声向破庙走来,李不净大感惊讶,挪到角落一座石墩上坐着不动。 一个人悄悄入庙,香风阵阵,显然是个少艾女子,李不净初时还不偷看,但过了一会儿,突然嗅到浓烈酒香,还有杯盏碗筷之声,心中大奇,便悄悄窥瞧。 那女子已点燃起一根蜡烛,把她照得清清楚楚,却是个美貌少fù,身量丰腴,面庞圆润,眉目姣美,风情甚dàng,她携来一个盒子,此时已从盒中取出两样菜肴和一壶酒,两个酒杯斟满了,杯边各压一双竹筷。 李不净自个儿摇摇头,付道:“这真是邪门得紧,她是谁?杯筷各有两份,等的是谁?这酒是什么地方的名产,如此浓冽,使人馋涎yù滴?”正在想时,忽听那美貌少fù低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好狠心的冤家,今宵又失约不来,我只好又独斟独饮了,只是这漫漫长夜,孤枕寒裳的怎生捱得过去……”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举止之间,甚是放dàng,大有空帏独守,难耐寂寞之意。 李不净心绪烦躁之中,骤然碰上此事,不由得心中怦然,脑海中胡思乱想起来,加以酒香扑鼻,把他肠中枯渴已久的酒虫都勾了出来,越发的难以忍熬。不住的问自己道:“我要不要出去讨杯酒喝? 要是出去了,三杯落肚,面对着这个yíndàng美fù,自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要不要出去?” 那美貌少fù独自饮了几杯,扮颊一片酡红,神态举动更是放dàngyín亵。李不净咬一咬牙,缓缓站起身子,那少fù星眼斜飘,见到道人,登时大喜道:“老天爷可怜我伶汀孤独,特地派遣道爷来陪我,道爷快过来喝一杯。” 李不净走出去,眼中光焰流动,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在她手中喝干了杯中之酒。但觉酒xìng极烈,烫得肚子十分舒服,同时也勾起了体内另一种火焰。 她媚dàng地格格笑道:“好道爷,再喝一杯……”另一只手拿起杯子,李不净也抓住她的手腕,一口吸干。此时,她双手都被李不净抓住,面面相对,她身上的脂粉香气,都扑送人李不净鼻中。 四只眼睛牢牢的对觑着,那美貌少fù一点也不怕他的yù火熊熊的眼光,两声脆响过处,她手中的两只酒杯一齐坠地,跌个粉碎。 这已是行动的时候,李不净缓慢地坚定地把她双手推向背后,以便把她整个抱住。他的动作很慢,美貌少fù格格dàng笑道:“你一定是老天派来安慰我的,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甘心……”她甘心什么,无庸说出。 李不净淬然推开了她,口中喃喃道:“魔鬼……魔鬼……”原来她的话触动了他这个意念。须知玄门修真之士,专一讲究烧汞炼丹之道。在修待过程之中,每有幻象侵扰。道行越高的,遭遇的幻景侵扰更加厉害。是以修真之土,时时刻刻警组戒惧于心,久而久之,定力自比常人深厚得多。 他一推开那美貌少fù,头也不回的奔出庙外,可是奔出不远,便停住脚步。回头一望,庙中烛光犹在,分明不是幻境。他暗暗对自己说道:“天下闻哪有这等离奇的遏合,这少fù一定是魔鬼化身,诱我败道……”想是这么想,可是脚下却不知不觉的向破庙走回去,不一会儿工夫,又回到破庙,并且见到那风情狂dàng的美貌少fù。 然而李不净忽然停住脚步,只因那美貌少fù不但没有他预期中送抱投怀的表现,那对美眸中甚且shè出冰冷严厉的光芒,这两道限光有如冰拄一般使得他腔中炽热全消,恢复了理智。 但他的ròu体却与理智背道而驰,有一种煎熬狂放的冲动,催边他变成野兽。 他痛苦地哼一声,突然运聚真力,贯注掌上,举起来向自家天灵益拍落,掌势落处,半途被一只手拿挡住,原来是那美貌少fù以极快身法移到他身边,伸手架住,她冷冷道:“喝下那边放着的一杯酒,就没事啦!”李不净本想一举拍碎天灵盖,免得身败名裂,这心意极是坚决,可是目下有了生机,登时软弱下来,过去拿起酒杯,心想这酒杯纵然盛着dú酒,我也不怕! 他一口喝干杯中之酒,发觉酒味与前不同,微带苦涩之味,喝下之后,顿时感到全身一片清凉,yù火尽消,他转眼一瞧。那美貌少fù已经不知去向。他顿足叹口气,忖道:“我早该醒悟她就是那黑衣女子,唉!只怕午间的那个叫化也是她的化身,即使不是她本人,也是她的同伙无疑。” 想通了这一点,一则因自己曾丑态毕露而感到难为情。二则十分奇怪她为何要如此作弄自己? 这一夜他在破庙内歇宿,等了一夜,都不见那黑衣女子出现,他没有法子能够安睡,心中老大的一个疙瘩使他甚是不安。 直到第三日早上他赶到了溧阳城,在城门碰见了她,这才得知她何故作弄自己。她已改扮为一个男孩子,面貌丑陋,穿的也是黑衣,若不是她先行招呼,李不净根本就认不出来。 她说话时眼睛不大瞧人,流露出不屑的高傲神色,她开口就告诉李不净道:“我碰见了南jiān商公直。” 李不净道:“他在哪里?这个人坏透了,姑娘小心别上他的当!” 她道:“我已经上过当啦!”李不净大为惊讶,道:“那么姑娘竞肯放过了他?”她道:“其实他也坏不到哪儿去,以我瞧来,你们这些男人都差不多,一律视为猪狗也就是了!” 李不净想起前晚破庙中之事,面上一热,不敢做声,她又道:“待会儿你和病僧会合,替我办一件事。”李不净惊道:“病道友也在此地?”她白了一限,道:“自然是我叫他来的,哼!你们两人的定力不相上下,服了我的秘制yào酒之后,便把持不住。我告诉你,目下你们虽是一切如常,但其实yào力已深入骨髓之内,我只要施展独门手法,你们就立刻失去理智,到处出乖露丑,做出种种恶行,失去理xìng之时,谁也阻止你们不住,事后你们纵然自杀,可是臭名永远抹除不去。” 李不净背上沁出冷汗,心想原来那是她的圈套,今日这番话不知是真是假?如果当真,除非现在就自杀,否则就得服从她的命令,不得违背。 她两眼望天,又冷冷道:“我跟家慈姓氏,名字不必告诉你们,以后称呼时叫我黑姑便行了,你要不要知道我派你们去干什么事?” 李不净捏着一把冷汗,道:“还请黑姑示知!”辛黑姑道:“我派你们去杀死商公直!”李不净松口气,付道:“商公直虽是不易杀死,可是此事非是伤天害理,还可以服从,若是为非作歹,违背师门禁条之事,我势非立刻自战不可!” 辛黑姑挥动手中的细长木捧,又道:“这个人狡诈得紧,武功也极是高明,不过有你们两人联手合力,谅必可以取他xìng命!”她绝口 不提自己上过什么当,李不净不便出言询问,只好唯唯答应。但料想商公直必定得罪了她,所以她才遣人取他xìng命。 辛黑姑想了一想,问道:“胡二麻子的武功怎样?”李不净不知病僧、裴淳等人在山洞内碰见胡二麻子之事,讶道:“哪一个胡二麻子? 可是数年前投入元廷领袖群凶的胡二麻于?”辛黑姑点点头,李不净道:“贫道未会过此人,可是听敝派长辈谈过,据说他的大力鹰爪功乃是武林一绝,以他的成就造诣,恐怕远在贫道之上!”辛黑姑道:“若是徒手拼斗,你果真远非其敌,不过你剑上功力不错,还是有得打的,我瞧这人算得上是一把好手,暂时就饶了他的狗命。” 说到这里,忽有三匹快马驰出城外,辛黑姑谈谈道:“来啦!可是已经过了期限,只怕是活不成了!”李不净问道:“哪一个来了?” 辛黑姑道:“裴淳!”接着简略的把朴国男所定期限之事说出。李不净登时忘了探问有关胡二麻子之事,说道:“黑姑对裴淳的生死可是袖手不理?”辛黑姑道:“我理他做甚?” 李不净没话好说,汕汕道:“虽然没有什么渊源瓜葛,但裴淳的武功人品却是当世稀有的,若是毁在朴日升手中,未免可惜!” 辛黑姑道:“可惜?哼!也不过像杀死一头猪一级罢了!”李不净忽然想到一个理由,赶快接口道:“姑娘因胡二麻于武功不错而饶了他的xìng命。裴淳武功不弱于胡二麻子,为何就不救他?” 辛黑姑仰面想了半天,道:“这话虽是有理,但朴日升势力很大,我包庇胡二麻于的xìng命已经会有麻烦,再去惹他的话……”她没有说下去,李不净只笑一笑,也不答腔。她不悦地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怕朴日升?”李不净道:“贫道绝无此意,但姑娘既然免不了跟他jiāo涉,再加上裴淳之事也没有什么!” 她摇摇头,突然凝神倾听了一下,道:“那三骑把裴淳的马车押回来啦!” 李不净却听不到一点声息,心中半信半疑。辛黑姑似是瞧透他心意,淡淡道:“我有天视地听之术,若是环境配合得好,远在于百里外的人事动态,了如指掌,若是环境配合不来,那就只比你们这类武林好手强胜三五倍而已!” 李不净被她唬得目瞪口呆,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正在心中琢磨推究之时,辛黑姑忍不住笑了几声,道:“这秘密告诉你也不妨,我的确练成天视地听之术,目力耳聪都比你们强得多,但千百里外的事物也不能察知,须得使用另一种天视地听之术,那就是jiān细,不过在我来说,那只是我的耳目,不能叫他们做jiān细,我把他们供给的资料凑起来研析一番,就可晓得远在千百里以外的事物和动态了。” 李不净却佩服地道:“这种手法,只怕化本身可以修练的功夫,还要难上无数倍,错非姑娘天聪明敏,思虑周详,换作别人,谁也布置不成这等耳目:” 辛黑姑听了心中大为受用,道:“不是我夸口,若是没有我的手段,哪里去找适合的耳目,比方朴日升的手下,哪一个不是武林高手,但步崧、彭逸都已变成我的耳目,如果没有我的手段,他们岂肯屈服?” 李不净再捧她几句之后,才问道:“姑娘知不知道朴日升怎生对付裴淳?”辛黑姑娘道:“详细还不晓得,但有一点可以确信的,那就是林日升为了云秋心之故,终必要杀死裴淳,他会使用种种手段磨折裴淳,以消心中之气,我相信裴淳不会一见朴日升的面就被他杀掉!” 李不净道:“贫道有个奇怪的想法,只不知姑娘可允我说出?”辛黑姑道:“左右闲着没事,你说吧!”李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净道:“要救裴淳xìng命,一点不难,只须姑娘准许商公直将功赎罪,责成他一定要搭救裴淳,以商公直的诡计多端,此事一定成功!” 辛黑姑却定睛望住他,好一会儿才恢复她原来高傲的态度,道:“此计甚佳,但我却十分奇怪一件事!”李不净道:“什么事?”辛黑姑道:“你本来要取裴淳xìng命,为何转变得这么快?病僧也是如此。” 李不净细心想了一会儿,道:“他具有一种大仁大义的气度,xìng情宽厚,从一些微小的言行和事情中可以察觉,使人不知不觉中生出敬佩爱护之心!” 辛黑姑道:“那就是说他用王道赢取人心,我则是用霸道手段,我倒要详细瞧瞧他xìng格为人,瞧瞧是不是足以值得你们佩服……” 正说之时,一辆马车远远驰来,前后护行的各有六骑之多,尘土高扬,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 李不净早已躲匿起来,辛黑姑则站在路边瞧热闹,马车从身边擦过,她手中的dú蛇信迅快一挥,随即转身走开。 路边有不少人瞧热闹,她乔装为男孩,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她,那辆马车驰到城门边,突然间一只后轮与车子分家,滚了开去,马车随即倾侧倒下。赶车的壮汉身手高明,在这等情况之下仍然勒住马匹才跃落地上。 车厢内钻出一个精灵的红衣喇嘛,紧接着便是裴淳出来。他跳落地上之时,不停的搓摩手腕,似是双腕被缚太久,感到麻木。 那个精灵的红衣喇嘛先向四周一扫,人人都感到好象是电光划过,一个劲装大汉上来禀报道:“轮铀是被极锋利的刀剑砍断的!”红衣喇嘛没有理他,伸手指住人丛中一个汉于,道:“朋友,请过来谈谈。” 那汉子面目黧黑,衣着甚佳,这时毫不迟疑的走到红衣喇嘛的面前,道:“大师有见教?” 红衣喇嘛面色一沉,冷冷道:“是谁弄的手脚?” 那人摇摇头,红衣喇嘛又道:“洒家晓得不是你,你还没有这等功力,到底是谁?”那汉于又摇摇头,红衣喇嘛怒道:“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出,反正不会是你们的帮主淳于靖所为,连他也办不到!” 裴淳这时惊异地打量那汉于,这才瞧出果然是丐帮中的一位八袋高手,那汉子也十分惊讶的望住红衣喇嘛,道:“大师眼力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在下是丐帮弟于,当真不愧是密宗三太高手之一,这辆马车发生变故,在下也莫名其妙,所以才逗留不走,意yù看个明白。” 裴淳接口道:“古奇大师怎生得知此事非是这位大哥和淳于帮主所为?” 古奇喇嘛道:“车轮被毁之时,车子正在颠簸驶行,所以不曾察觉,但现在回想一下,果然有点异感,但以情理推论,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断轮轴,而又不被旁人发觉,洒家也没有这等本领,所以知道决不是他们出的手,这人是谁?必定要查出才行。。 裴淳心中大喜,付道:“莫非是恩师他老人家得知我蒙难道厄,所以亲自前来搭救?”但他立即转喜为愁,继续想道:“纵是恩师亲自前来也不行!他的本领自然胜得过古奇或札特,可是我今日遭的难不是武力能够解决,只要见到朴日升,我就得动手自则,恩师岂能让我做个背信食言之徒,因此连他也只好眼睁睁的瞧着我死!” 这时护行的一共十二骑劲装大汉已分散查看,但他们这刻哪里还能查出辛黑姑下落,即使见到了,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孩子有如许本事。 他们纷纷归报古奇,这红衣喇嘛倒也大方得很,挥手命那丐帮高手回去。自己再细心勘查轮轴,并且下令先把马车拖到城墙下,让出道路。 他推究了好久,数骑自城内驰出,却是朴日升闻报亲自赶来,还带来了札特大喇嘛、金元山、步崧、金笛书生彭逸等一道。 他们谈论了一阵,仍然不得要领,札特独自过来跟裴淳说话。他道:“你超过十日期限才回来,已经输了xìng命,你英年天折,实在太可惜了!”裴淳道:“多蒙大师关怀,但这也无可奈何之事,在下这两日已经懒得多想了。” 札特大喇嘛道:“从车轮被毁之事,可见得有人暗中要搭救你:” 裴淳点头道:“在下也晓得,但天下谁也救我不得!”札特道:“这也不然,令师乃是中原第一等高手,他若是亲自出手,洒家自问毫无取胜把握。” 裴淳道:“家师最重信义二字,岂肯使我变成背信忘义之人?此所以我说天下无人救得了我!”札特点头道:“我们本来都疑惑是令师出手,但这样说来,可知决不是他。然则放眼天下还有哪一个具有如此身手。那轮轴乃是以精钢特制,纵是宝刀也须用不少气力弄得断,除非是武功极高,擅用巧劲之士,还有利器在手……”他突然停口,裴淳也恍然的啊一声。 两人都猜到必是辛黑姑仗着dú蛇信使的手脚,札持顿时大为放心,过去告诉朴日升他们,裴淳却反而忧虑起来,付道:“这个人十分难缠,我若是当她搭救之时不肯逃走,激怒了她,只怕所有我识得之人都要遭她杀害!” 朴日升缓步走到他面前,道:“请问裴兄,那位夺去dú蛇信的黑衣姑娘高姓芳名?是什么来历?”原来步、马二人脱困出来之后,马延已身负重伤,当时之事不大清楚。步松则被辛黑姑慑服,奉命不得说出她的来历,所以朴国男这方面,只知有个武功高不可测的黑衣女子夺去dú蛇信,札特大喇嘛则因他的手铐被毁,所以深信那五异剑之一的dú蛇信真有所毁车轮之威。 裴淳肚中骂一声伪君子,口中应道:“在下也不晓得。”他的为人众所皆知,因此他说不晓得就是不晓得。朴日升沉声道:“她两度出手搭救你,想必渊源甚深,本人渴yù见识天下英雄,也颇想见一见名重武林的五异剑,今日若是把裴兄请到下处,这两个心愿谅必可以如愿。” 裴淳大声道:“在下曾有誓约,须得在国舅面前自杀,在下这就动手便是!” 朴日升反而吃一惊,道:“裴兄使不得!”裴淳道:“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朴日升道:“此约是我们两人所定,我自然有权解决前约!”裴淳一怔,道:“那么我不用自杀了?”朴国舅道:“不错,但有一点却须得讲明白。你此去打听梁yào王不肯出手救人之故,虽是有了答案,但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倘若本人设法求见到辛老前辈,得知此讯不确,则裴兄仍然未达到使命甚为显明。” 裴淳不禁一楞,付道:“这话甚是,倘使此讯不确,自然是我输了。”于是大声道:“国舅尽管去求证。若是不确,在下自当遵照约定自杀!” 朴日升道:“既是如此,便请裴兄移驾下处,以便听取消息。”于是大伙儿向城内走去。不一会儿回到府中,朴日升安排裴淳跟梁yào王同院居住。一晃眼过了数日,裴淳和梁yào王都不能出院门一步。幸而两人同院而居,还可以谈话消遣。 裴淳一点不晓得杨岚的情形,也没有丐帮的消息。现就是李师叔的安危,辛黑姑的用心,还有云秋心、薛飞光等人,都时时系念于心,却苦于没处打听。 这一日,朴日升忽然走到院中跟他们见面,裴淳一口气连问十多个问题,朴日升顾左右而言他,都不作答,只道:“本人派遣许多高手打听辛无痕前辈隐居之地,都不得要领,若是打听不出,裴兄找回来的答案无法证实,那就只好委屈两位在此处住一辈子!” 梁yào王倒无所谓,但裴淳却大惊失色,一则永远丧失自由想想就够可怕。二则云秋心、李星桥的xìng命全凭梁yào王打救,若是得不到辛无痕允许解除誓言,梁yào王永不出手,他们岂不是死定?他对于自己生死还不怎样,但李星桥、云秋心两人的安危,却重要无比,当下自告奋勇的道:“倘若国舅信得过的话,在下出去设法打听打听。” 朴日升道:“裴兄既是自愿前往,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当下讲明裴淳此去不论成功与否,都须在三日之内回来。裴淳踏出院门之时,但觉胸襟顿宽,十分舒畅,不禁联想到牢笼中的飞鸟,不能振翅高飞乃是何等痛苦! 他出了朴府,头也不回地向城外奔去。走过一条街道,忽然有个人转出来拦住去路。这人身躯颇长,双眉如刀,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裴淳从未见过此人,不禁一怔。那人已经冷冷的道:“你是裴淳不是?”裴淳点点头,那人又道:“你害得我好苦……”裴淳讶道:“大哥贵姓?在下怎会害得你好苦?”那人又道:“你一身功夫末失,为何自甘被囚在朴府之内,这不是害死人吗?” 裴淳越发莫名其妙,道:“在下与国舅有约在先,所以不能外出。 再说,那两位密宗高僧的武功十分高强,在下斗不过他们。”那人道:“放屁,你逃走就得啦,哪个教你跟他们挤命?还有什么约定不约定全是狗屁!” 裴淳见他十分气恼,心想犯不着惹他生气,便道:“好吧,算我说错了,大哥别生气。” 那人道:“放屁,我焉能不生气呢?除非你告诉我今日怎生出来?为的何事?” 裴淳肚中好笑,想道:“原来他为的此事,故意大发脾气。”他没有说出来,答道:“好吧,反正这事也不怕别人晓得,我是去打听一位辛老前辈的住处下落。” 那人双眉一挑,更像是两把刀倒坚起来,道:“这一下又坑死我了!”裴淳讶道:“大哥这话怎说?”那人道:“倘若你打听不出,那就要回到朴府中居住一辈子,假使你探听得出,我和称一齐没命。。 裴淳道:“前一说在下还听得懂,后一说则恕在下无法了悟。” 那人道:“你真是笨瓜一个,试想朴日升是何等心黑手辣之人,只要你探听得出那事,他一则无须再利用你,二则妒忌你的本事,连他也束手无策之事,你一下于就探听明白,他焉能不妒?有这两点原故,他非立刻杀死你不可!” 裴淳道:“大哥说得虽是有理,但在下还有两点不懂,一是大哥怎生猜得出人家心意?二是大哥为何也跟着在下一同送命?” 那人道:“除非像你这等蠢笨之人才猜不出来,至于我死不死,倒不劳你费心!” 裴淳心中微恼,倒不是为了他骂自己蠢笨,因为他压根儿就承认自己愚蠢,却是为了这人不肯坦白说出内情,而自己却一无隐瞒,所以着恼,当下道:“大哥请吧!你别问我,我也不问你!” 那人道:“好吧!我老实告诉称,有人命我非救你不可!因此如果你死了,我也难以活命!”裴淳越听越奇.道:“果真有这等事,那人想必是我的朋友了?”他道:“不,是你的对头,终必也会杀死你!” 裴淳哈哈一笑,道:“大哥别逗我,我可不信你的话啦!”那人双眉皱起,露出愁容,道:“我没有骗你,真是千真万确之事。若不是这个命我救你之人,终必会杀死你,我决不设法搭救你的!” 裴淳这时又不懂了,道:“原来大哥想让那人取我xìng命?” 他摇头道:“谁杀死你都是一样。” 裴淳越发胡涂,但也懒得弄明白,当下道:“在下要走啦!” 那人又道:“我陪你去!”口气中好象裴淳决不会拒绝他一般,裴淳果真不好意思硬邦邦说不,只好举步走去,一面筹思拒绝之词。 不一会儿已走到城门,裴淳突然停步,惊讶地左顾右盼。那人道:“怎么啦?找谁?” 裴淳道:“我见不到一个熟人,所以十分奇怪!” 那人道:“哦!原来找穷家帮的人!他们已经迁到别处避祸去啦!” 裴淳讶道:“避祸?朴国男么?” 那人道:“可以说是,又可以说不是,总之,淳于靖这刻自身难保,哪有时间管你的闲事?” 裴淳凛然道:“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淳于大哥却是员重义气之人,不错,他一定遭遇大难,才没有派人与我联络。” 那人道:“那倒不是为了劫难临头之事,而是命我救你的人不准他们chā手外事,随后穷家帮就发生事故,全帮迁到别处去了。” 裴淳膛目道:“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那人骇一跳,极快的连转几转,裴淳失声笑道:“不是有人站在你背后,而是问说幕后命令你办事之人是谁?” 那人才舒一口大气道:“被你这傻瓜把我骇了一路,真真不值!” 斐淳突然叫道:“我知道了,定是那位黑衣姑娘无疑,只有她能够像她母亲一般使天下高手寒心丧胆……”他从这人转身的姿式速度中已瞧出乃是武林高手,所以才突然醇悟,那人低声道:“别嚷!别嚷!她说过不准我让你晓得她是谁的。” 裴淳真想对他说:倘若你不告诉我是谁,我就越发大声的叫嚷。 可是这种用别人害怕的隐私事来威胁人家,他实在做不出来。他踌躇一下,说道:“请大哥别跟着我!” 那人道:“我陪你去查询那事,倘若查不出来,我就按照原定计策救你离府。如果查得出,我就要改变计策了。”他那双像刀也似的浓眉一直紧皱着,忧色难掩,显然不是说着玩的。 裴淳只好坦直说出心中疑虑,道:“我要去拜见几位老前辈,他们定必问我你是谁,我答不出来,他们一定很不高兴,认为我不该带了陌生的人同往。” 那人道:“有道理,但到时我自会应付,你一万个放心。”裴淳没奈何,只好继续走去,出得城外,沿着一条小河的河岸奔行,不久,已瞧见前面河岸一处高地上有座茅顶木屋,甚是简陋。 他们在木屋附近停步,裴淳寻思片刻,问道:“他们几位老人家耳朵都不大好,说话听不见,怎生是好?” 那人道:“用手势比划!” 裴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此事不易比划出来,你也是知道的。” 那人道:“若是比划不出,你就以笔墨传达。” 裴淳道:“那儿没有笔墨,为之奈何?” 他道:“这还不容易!你把平坦而微湿的泥地作纸,折根树技当笔。” 这一连串的问答之间毫无片刻停顿,不知内情之人,还以为他们早已编就了这番话,所以对答如流。 裴淳微微一笑,道:“你是商公直大哥,是不是?”那人做出摇头的动作,但只摇到一半就中止了,道:“你怎生知道的?”这话不啻是承认了,裴淳笑道:“只有你的才思如此敏捷,还有就是刚才你转身之时,小弟也瞧出一点儿端倪。” 那人道:“商公直身材肥胖,我却不是。” 裴淳道:“身材易改,面魏难变。不过你以前告诉过我你擅长化装易容之术,所以虽是样貌、身量都不相似,我仍然敢猜是你!” 那人直到此时才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商公直,现在我才知道你小事胡涂,大事不糊涂。” 裴淳道:“商大哥,你这一向可好?” 商公直道:“好个屁,单是一个你就足够气死我了!或者你宅心仁厚,真的有神灵呵护也说不定。” 裴淳心中明白他话中之意是说屡次三番都害他不死,当下笑道:“商大哥终于也碰上一个使你害伯的人了!” 商公直道:“那小妞儿当真厉害之极,我老jiān虽有一肚子诡计,但怎样也甩不掉她的跟踪。我已是精擅易容之术的人,但她似乎比我还要高明……” 裴淳大感兴趣,道:“哦!你们较量过了!” 商公直道:“我们有一日碰上了,我竭尽所能,前后摇身变化七个完全不同的人,她却比我多变五种。但这还不足为异,因为她先天上就占了便宜,譬喻她能变作小丫头、美貌少fù、男童、样貌不同的少女等等,我却无法效步!” 裴淳道:“我明白了,她年纪轻,又是女孩子,所以能够如此,她也可以跟你一样变成老人老fù等等,但你却万万无法变为一个美貌的小姑娘!” 商公直嘲讽地笑一声,道:“聪明得很,果然是这样。但多变几样少变几样都无关紧要,最要命的是她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观察力,我无论变化成何等样之人,她一眼就瞧破,而她的化装我却瞧不出,所以这回输得惨极,我任何诡计圈套都没有用,因为她一下于就找到我,怎样也躲不掉,所以我们只较量了一日,我就心寒胆落,无法抗拒她的命令了!” 裴淳万分同情地点头道:“这样厉害的人自然使人害怕,何况她的武功十分高明,那是我亲眼见识过的,连九州笑星褚扬大哥,崆峒李不净道长都远不是她的对手。” 商公直冲口道:“何止不是她的对手,瑰下李不净和病僧都得听她吩咐,前日他们联手对付我,险险把我杀死。那是奉了她的命令而来的,若不是她忽然出面阻止,我早就魂归地府了。” 裴淳万万想不到李不净、病僧这等侠士奇人也屈服在她手下,不觉惊讶得说不出话。商公直一肚子的牢骚,对任何人都不敢讲,唯有这个裴淳最靠得住,所以尽情倾泄,他道:“那小姐儿的武功邪门得紧,尤其是轻功,只要有掩蔽之物,像茂密的山草或者夜色之下的树丛、房舍等,她就能够在你前后左右说话而你决无法发现她的身影,这等功夫真是天下罕见罕闻,我真是打心底不敢惹她!” 他满面俱是懊丧之态,裴淳好心地劝道:“商大哥最好不要多说,尝闻她的喜怒与世人不一样,若是被她听见,你就得有一顿生活好受啦!” 商公直道:“我何尝不知,所以只敢对你说说!” 裴淳道:“她化装之术既然比你还高明,万一变成我的模样,你岂不是上当?” 商公直那么老练刁滑之人,这刻也不由得面色大变,睁大双跟在他面上瞧来瞧去,满面谅恐的神色。裴淳笑道:“别怕,小弟是真的裴淳。” 商公直喃喃道:“难说得很,难说得很……” 裴淳道:“我骗称做什么?咱们一齐在潜山挖掘石坑的事,你还记得么?”他故意提起以前之事,好教商公直相信。 但商公直面色更加惨白惊骇,道:“那时候你已经出现过一次!” 裴淳莫明其妙地道:“什么一次,我们整天在一块儿!” 商公直却记起那一日见到自己的影子旁边多了一条人影,其时他已在李星桥持有的魔影子辛无痕的令符之前发过誓,所以惊得呆住,忽然感到有一样东西落在头上,抬头一望,恢复神智,迅即回头四瞧,二十丈之内,全是旷朗之地,哪有人踪?因此这条影子定必是魔影子辛无痕或她女儿辛黑姑无疑,她一直跟随着自己,自然晓得挖掘石坑之事。 他若是讲出这件事,并且其后冒险回转查看那一片草地有没有坑洞的用意也说不出来的话,裴淳便会晓得师父曾经命他填平那个土坑的用意了,而以裴淳的淳厚老实,不须几句话就会被商公直弄出真相。可是商公直焉敢再提那条影子之事,只是叹气道:“罢了……罢了……” 裴淳还以为他已经相信了,便道:“我要去请问那三位老人家啦!” 商公直把心一横,忖道:“我总得瞧个水落石出,反正事到如今,躲也躲不掉的!于是默然跟着他,一径走到木屋门前。” 只见屋内紧闭,裴淳恭恭敬敬的上去敲门,良久还没有回音。他陡地记起那三位老人家耳朵不行,便伸手推门。门扉应手而开,屋内杏无人迹,裴淳探头瞧了一遍,但见门角的水缸内筋水全无。他曾经替他们挑过一缸水,所以印象甚深,于是进去取起水缸,弃到河边盛满净水,回到屋内,放下水缸之时,忽见地上垫水缸的黑色石板上留有白色的字迹,定睛一看,上面写着的是“我们在金陵武定门外徐家祠”等寥寥数字。 裴淳把水缸放下,恰好盖住字迹。这个水缸甚是破旧,谁也不会动它,果然是秘密留言的好处所。 他也没有细究为何会留言石扳之故,奔出门外,只见商公直已恢复往日的形貌装饰,但面上的笑容却找不到。商公直道:“此处哪得有人居住?” 裴淳道:“原来是穷家三皓隐修之所。” 商公直面上愁云顿时一扫而光,仰天笑道:“原来你真的是裴淳。 裴淳讶道:“商大哥何以有此一说?” 商公直道:“刚才种种举止,除了伤裴淳之外,谁也假装不得,咱们在这儿等侯三皓便是。” 裴淳摇头道:“他们走啦!” 商公直讶道:“他们既然不在,为何又去打满水缸?” 裴淳正在考虑要不要讲出内情,商公直已接着又道:“我明白了,你天生就是这种敬老尊贤之人,不管他们在不在,你都照样服劳执役,我告诉你,他们自然不会在此,穷家帮已经迁回金陵老巢,那儿才是穷家帮创始之地,他们迁回去原不足奇,但据我所知,穷家帮另有重大隐情才会迂回元廷驻有重兵的金陵,这也不过是前几日之事,大概淳于靖自知无法解决,忧急之情溢于言表。” 裴淳讶道:“你跟淳于大哥很有jiāo情么?” 商公直摇摇头道:“没有jiāo情,我们还打了一架,那真是以命相挤,凶险无比!” 装淳更加不解,道:“你们既然不是朋友,他怎肯透露帮中秘密事?” 商公直道:“他没有透露,只是忧形于色,被我骗出一点口气,得知不但于他个人荣辱生死有关,更关系到穷家帮的前途,我老实告诉你吧,那天我是变成你的样貌去见他的,但数言之后,就吃他瞧出破绽,所以才拼斗了一场,尚幸我老jiān擅长逃遁之术,不然的话,那穷家五老合围之势一成,我便遏不掉啦!” 裴淳摇头道:“商大哥你这就不对了,你可以作弄任何人,但淳于大哥率领穷家帮暗暗与元廷作对,主持武林公道,这等忠义之士,实在不该作弄!” 商公直听得一怔,道:“这一点我倒是从未想过,不错,天下间尽多供我戏弄之人,何必找到他头上?” 裴淳一点也不晓得这个天下闻名变色的“南jiān”,平生不相信任何人,只有现在破例在别人面前赤luǒluǒ的说出自己心意。也就是说,南jiān商公直深心之中已确定裴淳是个忠厚正直之人,绝不会蜚长流短,撤弄是非,更不会暗箭伤人,所以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流露出心中真情。 裴淳满心欢喜的道:“好极了,你以后不再捉弄他也就是了,以前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商公直点点头,摹地屡悟过来,怒道:“我老jiān做人行事还要你这笨瓜指教不成?哼!我偏偏要跟自命忠义之士作对。” 裴淳楞了一下,“商大哥,你这又何苦呢?若是矮小弟说得不中听,把小弟教训一顿也就是了,千万不要那样做。”他竟是衷心相信商公直说的话,因此神态十分恳切,几乎近于哀求。 商公直忽发奇想,付道:“我老jiān从来少有碰到这等实心眼之人,若说他真是那等愚笨吧!但从他以往的经历上却瞧得出颇有机智,若说他大智若愚,却也不能装得那么的真切,我因要瞧瞧他几时才露出真面目,说不定我老jiān今日才碰上势均力敌的斗智对手……”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推论极有道理,深深的注视裴淳一眼,决定以后凡事都以实为虚,只要裴淳不相信自己的话,立刻就会中计吃点苦头。 裴淳哪里得知商公直在这顷刻之间转了这许多的念头?当下道:“小弟这就赶往金陵,唉!可惜现下借不到那匹烟脂宝马!” 商公直心想此马刻下在朴日升手中,无人得知,须得想法子使他不向朴国舅打听,而仅仅向旁人打听此马下落才行,当下使用“以实为虚”的计策,说道:“你何不向朴日升借马?此马现下正是在他手中。” 他想裴淳一定不相信自己的话,便不会去询问朴日升,自然也就只向旁的人打听,这一来,他暂时决计询问不出胭脂宝马的下落。 裴淳点点头,道:“小弟正要回去见朴国舅,因为他限的三日之约太短了。”说时,举步向城内走去。 南jiān商公直毫不相信裴淳当真会向朴日升借马,嘻嘻一笑,道:“咱们前路再见!”说罢径自走了。 商公直健步如飞的从西门官道奔去,这条大道经南渡而折向北行,到句容、汤山才又折西直达金陵。他一口气奔出数十里路,看看已经快到南渡,忽听后面蹄声大作,回头一望,几乎把他气死。原来大道上一匹红马迅疾驰来,马上之人正是裴淳。 裴淳在他身边勒住马匹,道:“商大哥,咱们在金陵见面,恕小弟先走一步。” 商公直肚中直骂自己混蛋,只因穷家帮迁往金陵之事也是自己告诉他的,虽然此事他也可以从朴日升口中打听出来,但裴淳未必就愿意向朴日升打听,以致泄露了行踪机密。 他气得半死地挥手道:“滚你的,我到金陵干什么?” 裴淳一点都不生气,讶道:“那么商大哥打算到什么地方?” 商公直没有好气的随口应道:“我到镇江去……”话一出口,才发觉这话正合“以实为虚,以真作假”的计策。只因那辛黑姑当真说过命他到镇江见面的话。不过此约尚在数日之后,当然他可以先到镇江等侯辛黑姑。 裴淳道:“镇江地方不小,小弟怎生找得到商大哥?” 商公直甚觉奇怪,付道:“你我我干什么?”他越是猜测不透,就越发不肯询问或是露出线毫意思,口中应道:“我投宿在最近西门的客栈之内,你一找就着!” 裴淳道:“是!”举手作别之后,随即纵马驰行,他心中最焦虑的是淳于帮主遭遇危难之事,恨不得chā翅赶到金陵。胭脂宝马脚程实在不下于飞鸟,有时候碰到车马阻路,无法疾行之时,往往凌空跃去,飞渡数尺,路人惊视之时,它已经驰去老远。 话休联絮。当日傍晚之际,裴淳已到达金陵地面,那胭脂宝马虽是遍身大汗,但更见神骏雄健,裴淳此时已不须急驰,便缓辔徐行,入得城中,已是万家灯火之时,他找个客栈歇下,询知武定门在城南,于是沫浴更衣,草草用过晚膳,走出店外,天色全黑,街上店铺多半关门安歇了。 他心中琢磨城门已闭,四关都驻有重兵,碰上了这些铁骑,轻则受一场闲气,重则有xìng命之虞,自然他决计不会被军士杀死,可是那一来全城之人都遭殃。所以他只在大街上走动,并不急于出城拜见穷家三皓。 走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轻拍肩头,沉声道:“不要回头,放慢脚步,待我前面带路,等到我掉了手中之物,弯腰捡拾之时,你瞧我身躯向哪一边弯,就往哪边走,其时恕我不再引路,人巷之后第三家便是了。” 这人说罢便掠越到前面引路,裴淳瞧时,只是个外表极普通之人,若不是留了心细瞧,实在看不出有丝毫特别,这刻细加注视之下,却隐隐瞧出这人体格坚实有力。 此人的身份来历与及如此诡秘的安排,可教裴淳猜不出一点头绪来,起初裴淳紧紧跟着他走,走了不远,那人头也不回的低声道:“别跟得太紧,明眼人会瞧得出破绽的。”语调急促,大有紧张之意。 裴淳只好坠后,距离那人背影约有三四丈远。他虽是想不出那人奉谁之命来引路,却悟出自己今日抵达金陵,一定已有别人晓得,而这些人会跟踪着他,所以那个引路之人才如此的紧张和诡秘,他灵机一动,走到适当的地点时,突然间闪人一条小巷之内。 小巷内一边是屋宇,另一边却是花园的围墙,裴淳纵身跳过围墙,贴立墙根,凝神倾听。果然片刻间一阵轻微的步声在巷口徘徊,接着便向巷内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去。 此时天色已黑,相隔得远就不易瞧得明白。裴淳连忙跃起伸手扣住墙头,只露出一对眼睛循声望去,但见一道人影很快地向巷内奔入,一瞥之下,瞧出那人一身劲装疾服,手中有个长形包裹,似是兵器。 从装束上可瞧不出此人底细,裴淳正要趁机出巷,忽然有悟于心,暂时隐伏不动。过了片刻,那个劲装汉子从巷底奔回来,裴淳觅准时机,蓦地扑出去,人未到指力先及,但听指风破空哧的一声,那人一声没哼,向前便倒。裴淳不待他倒下,已飘落他身边,伸手扶住。 只见这汉子面目陌生,因是侧身垂头靠在裴淳手臂上,所以瞧见他耳后到颈部有一道长形疤痕。裴淳把他放在地上,摆布成靠墙而坐的姿势。取过长形包裹,抖开一瞧,却是一柄两尺半长的尖刀,刀柄上缠着银丝。 他从兵器上查不出一点线索眉目,便又跃回墙后。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巷口有人低声道:“你怎么啦?点子呢?”问过之后,见对方不答话,奔到他面前,低头查看,裴淳无声息的从墙头冒起大半截身子,运聚指力向那人颈后的大椎穴隔空点去,哧的微响一声,那人登时扑倒。 他觉得非常的满意,飘落地上,一瞧那人也不认识,却感到此人满面剽悍之气充满眉宇之间,这股神情好象有点熟悉。此时他断定已没有跟踪之人,所以赶快奔出巷外,四下一望,附近虽是还有人走动,可是似乎都是良民百姓。他循原先方向奔去,走到街道岔分之处,不禁踌躇回望。只见黑暗的转角处有个人站着不动,这刻从黑暗中走出,一言不发向前行去。裴淳真想上去跟他说一说刚才的事,但终于没有这样做。 两人一前一后弯弯曲曲的走了一程,那人突然弯低身子捡拾掉落之物,拾起之后迅快地走了,裴淳回头查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奔出去,迅速转入巷内。 第三家大门紧紧闭着,他敲动门环,竞没有人出应,裴淳腾身越门而入,但觉里面一片漆黑寂静,似是无人居住。 这时,裴淳不知不觉涌起满腔戒备之心,付道:“这个引路之人身份不明,若是有人布下陷阱,诱我人瓮那才冤枉呢!”于是提功聚力往前探索。 这座屋字甚是深邃,走人第三进之时,与外间声息完全隔住,万籁俱寂,宽大的堂屋内没有灯火,黑暗无比,略略一站,便要举步奔到别处。角落里突然传出语声,道:“我们候驾已久,难道连话都不讲一句就离开吗?” 裴淳向那角落望去,只见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瞧不见。当下道:“阁下是哪一位?” 另一边的角落中传出口音不同的话声,道:“他是黑狱中的游魂……”这个人说话口音比第一个人似乎更加平和没有火气,但语调却很认真,全无调侃玩笑之意。 裴淳讶道:“他是黑狱游魂?你呢?” 另一个角落中又传出第三个人的话声,道:“他也是黑狱游魂,唉!”此人语声甚是熟悉,裴淳怔了一怔,蓦地想起来,道:“你……你不是先前带我来的人么?” 此人默然不应,但别人答道:“不错,就是他了。此屋之中除了你之外,我们四人都是黑狱游魂,当真是可悲可叹……”这个说话之人语气铿锵震耳,内力之深厚强劲,竞掩饰不住! 裴淳惊道;“四位游魂大哥召我来此,不知有何贵干?若是在下能够办得到的事,便请明言。” 第一个人开口道:“我等果然是有事相求。” 裴淳道:“不敢当得相求二字,诸位尽管吩咐。” 第二个人道:“黑狱之中毫无欢趣,唉!” 裴淳大惊忖道:“他们一直悲叹黑狱之苦,这回叫我到此,定与黑狱之事有关无疑……” 第三个人说道:“且休提黑狱之事,小裴淳在等着呢!”他口中这句“小裴淳”大有亲热之意,教裴淳泛起受宠若惊的感觉。 第四个人道:“要说快说,咱们都所剽无多啦!” 纤手驭龙--第十二章 三国争胜英雄宴 第十二章 三国争胜英雄宴 裴淳听不懂“所剽无多”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待询问。第一个人已道:“不错,所剩无几,须得珍惜,咳!我这不是净说废话了么?” 第二个人接口道:“咱们多年以来罕有这等机会,自然会情不自禁!”裴淳此时已隐约晓得他们珍惜的是什么?所剩无多的是什么? 第三个人说道:“小裴淳,我们这就动手相搏,你要以一敌四。” 第四个人接口道:“一旦动手,便是xìng命jiāo关之际,你千万莫要留情!” 第一个人说道:“你赢得我们,那就不必说了!” 第三个人说道:“若是敌不过我们,说不定要送掉一条xìng命!” 裴淳听到此处,但觉局势急转直下,变化之剧,大出意料之外,不觉楞住。此外,他又发觉这四个人乃是按着次序开声,每个人顶多说上两三句就停口,让别人接下去说。从这等情形瞧来,无疑是大家都珍惜发言的机会,似是有着限制,所以不舍得一口气把话说尽,以致往后不得开口。再者也含有留些机会给别人轮流发言的意思在内。 这等情形实在是稀奇古怪无比,哪有连说话的句数也有限制的? 是谁限制他们?为什么他们愿意被限制? 这一连串的疑问他都没有工夫细想,只听第三个人接着道:“兄弟今日若是战死此处,多年来潜心研悟出来一点心得,将要付诸流水,瞧来只好预先托付小裴淳了……”?暗中突然传出三响击掌之声。这人的话登时打住,只长长的叹息。 裴淳正在满腹疑云之时,忽觉一阵劲风袭到,伸手疾攫,却是一个油布小包。劲道柔和,分明是第三个人扔给他,并无恶意。裴淳心想:“这小包之内大概就是他多年研究的武功心得,现下托付自己,却不知怎生处理?”当下问道:“我该怎么办?” 第四个人在另一角说道:“动手相搏,非生则死,切记斯言,我也托付你啦!”话声甫歇,传来掌声四响,接着一阵风声袭到裴淳面前。裴淳伸手抓去,绰住一块物事,厚约一寸,宽长如掌,份量甚轻,不知是什么东西。他听出掌声是分别由第一、第二两人所发,此时恍然大悟,付道:“是了,这四个人说话的句数各有限制,由他们四人自行监视。掌声分三响及四响,必是表示第三、第四两人句数已满,不得再说之意。 第一个人开口道:“小裴淳,若然你敌不过我们而又幸而不死的话,便不许离开此地!”掌声一响过处,此人也就缄口不语。 第二个人长叹一声,道:“这黑狱中的岁月真不好受啊……”话声嘎然中断,却不闻掌声。 裴淳连续接到两样物事,赶快都放在怀中,顺手掣出七宝诛心剑,大声说道:“在下虽不知道四位前辈托付之物如何处理,但总须幸而不死才谈得到这事。”那四人默然无声,裴淳又接着说道:“在下手中之剑,名为七宝诛心剑,锐利无比,本是南jiān商公直商大哥之物,诸位前辈须得小心!” 那四人没有一点表示,好象都未曾听过商公直之名。第四人举步走过来,身形经过门口之时,裴淳借着外面亮光,隐隐瞧出是个身材高大长发披肩之人。他哼了一声,缓缓出拳劈去,拳力如山涌撞而出,势道沉雄无比。裴淳大吃一惊,付道:“这等高手当今武林中已是罕见,比之马延、步崧他们高出一筹有余,一个就够我受的了,何况四人之多……”转念之际,左手托住右肘尖部位,全身真力汇聚到右掌之上,呼一声拍出去。 拳掌两股真力一触,彭的大响一声,不分高下。陡然间一缕锐风袭到裴淳背后大穴,裴淳头也不回,使出天机指的功夫,手指从腋下穿出,指力发处,迅若闪电般向背后袭到之人反击过去。 背后袭到之人低哼一声,刷地跃开,那一招竞未遑使完,便被迫迟,裴淳听口音得知他是第一人,心想此人纵到背后近处还不曾被自己发觉,可见得轻功极是佳妙,再者他出招发劲之时,能突然撤退,功力之高也是十分的惊人。刚才他若是当真存心偷袭,自己这刻多少总得带点伤不可。 念头才转,两边角落中风声飒然卷到,裴淳挥剑使出一招“锵金夏玉”,剑光四散流转,锵锵连声响处,这一剑同时抵住一根圆管,两支判管笔和迎面的拳力。那根圆管想是铜萧,挥动之时发出微微不同的劈风之声。 眨眼之间又接战了四招,裴淳左指右剑,守得甚是严密,但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自称黑狱游魂的四人攻势越发激烈凶险,最可怕的是这四人手法招数各有奇妙惊人之处。裴淳虽是博知天下各家武功奥妙,却一点也不晓得这四人的家数,因此简直无法预测对方下一招的变化,这种打法自然不能持久,眨眼之间砰的一声,底下中了一脚,身形一歪,于是同时之间挨了好几下,铜萧击中他左肩,判官双笔分别点中他左胸右腰两处穴道,还有第四人的拳头击中他胸口。 裴淳一jiāo跌倒,身上几乎无处不痛,尤其是那一拳几乎把他打昏过去,但他心中比ròu体更为难受痛苦。当他稍稍恢复清醒之际,首先想到师父的话,赵云坡有一日对他说:将来你有机会与人动手,制敌致胜虽谈不到,但一心一意防守的话,天下间能击倒你的人屈指可数!赵云坡一向很少说话,这一次是见他练完天罡九式之后第一次夸奖他。因此裴淳牢记在心,认为这一路师门绝技绝难被敌人攻破。谁知今晚不但末满十招就倒在地上,最痛心的是他在此战之中己加上李星桥独步字内的天机指,尚遭这等惨败,教他如何不痛心yù死? 那四人站在他四周,叹息之声此起被落。过了片刻,第四人弯腰伸手向他身上按下,裴淳手掌起处,五指牢牢扣住第四人腕上脉门。 第一人也弯腰伸手,裴淳用剑柄一敲他臂上穴道,紧接着以这只握剑之手腾出三指,勾扣住他的腕脉。 这些动作都在毫无声息之中完成,第二、第三两人同时弯腰伸手,裴淳突然觉得奇怪,一则这四人都同样向他身上伸手,不知有何用意。二则他们出手之时毫无劲力,不似要杀死他的意思。 因此,裴淳不加抵抗。那两人的手一齐探入他怀中,轻轻一摸便即缩了回去。裴淳情不自禁的啊啊一声,双手一松,放开第一第四两人之手,说道:“原来诸位只是要取回各自付托于我之物。” 那第二第三两人并不知其它两人被裴淳扣住腕脉之事,都道裴淳业已身死,这刻惊讶之极。但他们老练无比,惊讶中不约而同的跃到门口,守住出入道路。 裴淳心想:我一定要弄明白今晚之事,他们到底是谁?怎会识得我的名字?想托付什么事情?但另一方面出手之时却毫不留情,究竟有何用心? 当下说道:“在下没有逃走的打算,也闯不过诸位的拦截,但若是诸位不赐告内情,在下只好想别的法子脱身!”说完这话,那四人没有一点声音,裴淳没有法子,便屏住呼吸,以全身毛孔吐纳气息,一面悄悄向墙边移去。这间堂屋白天也十分yīn暗,这刻更是漆黑无光。他贴近墙边,谁也瞧不见他。 过了一会儿,屋内只有四个人的呼吸声,全都十分均匀细微,一听而知这四人功力相若。 他们发觉裴淳忽然消失不见,又是讶骇又是焦躁。因此呼吸都变得浊重。裴淳悟出此理,更加潜匿不动,又过了好久,那四人已经确认裴淳不在此屋之内,顿时咳嗽之声此起彼伏,他们的咳嗽声时长时短,忽高忽低,最多的连续咳了十七八声,生像是裴淳一走,他们的痨病都发作了。 裴淳初时觉得好笑,但随即醒悟,心想:以他们这等武功身手,不该有病。这咳声中节奏鲜明,敢是他们彼此正在jiāo谈?是了,他们说话既有限制,自然要用别的法子jiāo换心中意思。 咳声停止之后,裴淳又等了老半天,他们仍然一无表示。裴淳虽然xìng情宽厚,极有耐力,可是这哑谜似的局面教他好生不安。再等了一儿,已是三更时分,裴淳便忍不住说道:“务请诸位明示今晚之事,否则在下便要走啦!”话声未歇,屋内咳声大作,有的如连珠进响,有的大声铿锵。一听而知这四个“黑狱游魂”都急于表示自己的意见。 要知裴淳躲了起来,又以全身毛孔呼吸,那四人查听不出他的声息,本以为他已经逃走,目下忽闻其声,这一惊非同小可。 风声飒然连响,有两人施展极快身法扑到,出手猛攻。裴淳一面运足天是护体功夫,一面出手抵敌。从兵器风声上辨出乃是铜萧及判官笔。可知乃是第二第三两人出手。他右手一招“星移物换”,五指发出的劲气隔空抓住铜萧借势用力,使钢萧向判官笔上扫去。、这一招奇奥无比,尤其是发力使劲微妙艰深,忽正忽奇,使人揣 测不出半点头绪。那根铜萧疾猛扫向判官双笔,竞然不由自主。 裴淳左手却不闲着,使出天机指功夫,捺指向外一捺,劲力应指而出,但闻哧的一响破空之声,直袭左方之敌。此时对方两人兵器相触,各自正以全力煞住兵器去势。对裴淳这一指侧袭,全然无法抵挡。 一声惨啊过处,第三人仰跌地上,两支判官笔分别掉地,发出震耳惊心的响声。 裴淳此生第一次施展出最上乘的武功杀死对手,心中的震动无可形容。这刻明明感到铜萧挟着极强劲的风力袭到,也不会闪避。 铜萧抽扫之势固然猛急,但最厉害的是萧身上冒出一截四寸长的利刃,利刃尖锋却是直钉之势。因此若是这一萧扫中裴淳的话,也就是说同时之间还有这口利刃钉入他穴道之内,裴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也不动,他根本没有别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已杀死了一个人。这生死一发之际,那口 利刃已经刺破他的皮肤,刚刚微有感觉之时,突然问撤了回去。 他不晓得对方为何撤回兵器,头脑突然恢复清醒,付道:“我与对方毫不相识,却杀死了他,这都是练有武功之过……”心中一阵悔很,举步向屋外走去。 三道人影横列在门口,阻止他的去路,第一人沉声道:“原来你不但尽得赵云坡真传,连李星桥的指法也练成功了……” 裴淳说道:“诸位信也好,不信也好,在下这就走出去,诸位要杀便杀,不杀的话,在下就从此告辞,”说罢,举步向前走去。 那三人都迟疑着没有出手,显然有八分信他的话。这刻被他迫得齐齐后退,终于退到槛上,三人并排塞住门户,裴淳除非从上面跃过,否则没有缝隙可走。他决意不再使用武功,所以不能从上面跃过,只好站住发怔。 如此相持了一个更次之久,裴淳反倒不着急了,心想:“我一走了事也不是办法,瞧他们这刻居然不出手取我xìng命,可见得他们不是凶恶嗜杀之人。他们为何自称黑狱游魂?为何作此装束?长相怎样? 年纪有多大?等到天亮就可以瞧出大概情形。此外,我得埋葬好那位被我害死的前辈才行。” 突然间外面传来低微响声,似是有人潜入。那三人迅即向屋中奔入,顺便也把裴淳推人屋内。 转瞬间两道人影落在外面天井,轻功身法都甚是高明。他们向黑黝黝的屋内望了一望,左边的人低低道:“这座屋又深又黑,鬼气森森的,想来不会有人。”右边的人道:“越是这样,就越发要查看明白,不可轻忽。” 左边的人说道:“我取出火折照照看,这座堂屋似乎没有别的门窗,甚是可怪……” 他们心中认为没有人,相继踏入门内,其中一个掏出火折,正要点燃,陡然间上方八面风声飒然,劲力四shè。这两人暴喝连声,挥动手中大刀抵挡。可是三招不到。都跌倒地上,动也不动。 第一人突然低低道:“他们的喝声,势必惊动后援之人。” 第二人道:“咱们当下还是走开。” 第四人道:“黑岳游魂岂能见得天光人面?走吧。” 他们闪入黑暗角落中,接着响起一阵吱吱的鼠叫声。裴淳讶异付道:“此地鼠子如此大胆,倒是罕见之事。”片刻间鼠声寂然,他侧耳细听,也不闻那三个人呼吸之声。正在疑惑之际,天井落下三条人影。都是劲装疾服,手提大刀。这两个劲装大汉冲入屋内,打亮火折,此时照见地上的两具尸体和裴淳此外别无人迹。 他们惊奇地打量裴淳,其中一个浓发虬髯,鼻高目陷的锦衣大汉挥刀指一指屋角,另一个汉子迅快过去,点燃了屋角一张高脚几上的蜡烛。烛光照耀之下,裴淳恍然大悟,心想原来黑岳游魂们是从那边角落的厚重木门遁走。刚才吱吱的鼠声是掩饰木门开闭声音而弄出来。 他见了那锦衣大汉的相貌便不禁记起飞天夜叉博勒,暗付这大汉不知是色目人抑是蒙古武士? 他们瞧出裴淳没有动手之意,神态间消失了紧张的神色。锦衣大汉挥挥手,另外两名劲装大汉分头行动,一个从门口出去绕到屋后,另一个奔到角落那道屋门之前,用手推撼。 木门纹风不动,这个大汉便拿大刀所劈,片刻间已把木门劈开,裴淳无意中见到他的出手法和刀上劲道,巧妙而雄浑,一望而知身法不俗。 那锦衣大汉道:“你就是最近名震武林的裴淳是不是?” 裴淳心中冷笑道:我从今以后不使武功,武林二字将与我毫不发生关系了。当下点点头,承认自己是裴淳。锦衣大汉道:“我是普奇,世袭万户之职,但并不是驻防金陵的将官……” 裴淳只点点头,心想这蒙古军官倒也爽直,元朝时设诸路万户府,管领军队,万户府分上、中、下三等,上府管兵七千,中府五千,下府三千,每府置有达噜噶齐、万户、副万户等官,皆为世袭。 普奇用大刀指一指地上两具尸体,说道:“他们都是跟我办事的人,你为何见面就杀死他们?” 裴淳道:“我没有杀死他们。” 普奇道:“他们的武功都很不错,除非像你这种高手,很难在一照面间便被人杀死,不是你是谁?” 裴淳道:“是另外的几个人。” 普奇道:“他们是谁?”他嘴角微微含着冷笑,分明不相信他的话。 裴淳道:“我也不知道,连面也瞧不真……” 普奇道:“就算是别人杀的,然则你到此地有何贵干?” 裴淳道:“是他们叫我来的。” 普奇道:“他们?你既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一叫你就来了,天下有这等道理?再说,你此来金陵,想必是为了穷家帮之事,但你不去见淳于靖,助他脱难,反而来赴不相识之人的约,这话讲得通么?” 裴淳大吃一惊,已不暇分说,急急问道:“我淳于兄长有难?他发生什么事?” 普奇正要答话,破门入搜的劲装大汉已经出来,说道:“大哥,里面只有四具棺木,房间很大,密不通风,别无出路。” 普奇道:“让我亲自瞧瞧,老三你过来,这一位是裴淳兄!”他转向裴淳介绍道:“这是我们宇外五雄五兄弟中的三弟完颜楚。” 这完颜楚身体结实,双肩甚阔,肤色黝黑。他环眼一瞪,道:“这小于杀死咱们的人,我不理他!” 普奇道:“他说不是他杀的,或者是真话,这事慢慢再调查明白。”说时,过去取起蜡烛,向木门走去。 裴淳为了要知道穷家帮帮主淳于靖遭难之事,便不乘机走开,跟入屋内,只见这房间空dàngdàng的,右首墙下一排放着四具厚重棺木,每一具底下都用两列砖头架高,离地两尺左右。 他心想那四名黑狱游魂一定躲在棺木中无疑,却见普奇在房中转了一匝,持烛照过每一具棺木,便道:“走吧!” 裴淳忍不住说道:“你们不打开棺盖瞧瞧,或者里面藏得有人!” 完颜楚道:“对,我一刀就可劈开一具!” 普奇微微一笑,道:“你们瞧见没有,这房中到处是蛛网灰尘,分明久无人居。” 裴淳道:“但人家在棺中只躲避一时,与此房有没有人居住毫不相关!”完颜楚道:“是啊!” 普奇道:“此房固然如此,这四具棺木上下四周都布满了灰尘,若是有人碰触过棺盖,定会留下痕迹!” 裴淳怔一下,道:“这话很是!”完颜楚上去伸手一摸,棺盖上便留下一道痕迹,此时普奇已当先出去,房中一片黑暗,完颜楚突然怒骂道:“你于什么?”大刀挥霍有声,风力劲疾,显出功力深厚精湛。 裴淳道:“没干什么。” 话声末歇,刀风劲疾袭到,裴淳虽然不想使用武功,可是并非愿意束手受死,当即一招“鹏翼摩天”,掌势横扫出去,dàng开大刀劈到之势,左手骈指点去,指力破空shè去,迫得完颜楚倒纵到门口。 他谨记着刚才指力杀人之事,所以这一指使出七种指法中的“洞微”法门,食中二指虽是并拢点去,可是两只指尖上的力道有奇有正,有刚有柔,这一路指法,最是精微奥妙,难学难精,而练成之后也没有很大的威力,裴淳时时因此感到奇怪,不明白李师叔的天机指为何俱备此事法门。 完颜楚大喝道:“大哥,这厮指力好生了得!” 普奇在外面应道:“那是李星桥的天机指,举世无双,自然十分了得,你们都出来,我有话说。” 裴淳跟着完颜楚后影出去,只见到后面搜查的另一个劲装大汉正好跨入,此人短小精悍,双眉浓黑橡两把刀一般斜斜竖起,杀气腾腾,他道:“大哥,后面没有人踪,二哥把守住后路,他说不见有人出来。” 普奇颔首道:“这座古旧大屋,想必另有暗路可走,老五我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一位就是裴淳了,他的天是九式和天机指甚是厉害,这一个是我的五弟,姓阮名兴,乃是安南国人,他的水上功夫十分精妙。在中原还未曾逢到对手。” 裴淳拱拱手,心想这万户长普奇的结盟兄弟,现在见了两个,都不是汉人、其余的两个想必也是异族之人,不过,他们被此间都用汉语jiāo谈,却是可怪之事。 阮兴说道:“小弟只闻得中原二老,以天罡九式和天机指独步中原,自己却未见过。今晚倒要亲自试一试!”大刀一抖,寒光四shè,举步向裴淳迫去。 裴淳摇手道:“在下实是不愿动手……” 阮兴道:“这可由不得你了,除非你情愿死在我刀下!”此人言词锋利,口舌便给。 裴淳无可奈何,道:“阮兄何必苦苦相迫?” 阮兴道:“谁叫你在武林中出了名?”大刀起处,挟着劲锐风力,斜斜劈去。 裴淳已来不及取出七宝诛心剑,这时见他内力沉雄,招数奇特,前所未有,不敢怠慢,一招“兰艾同暖”,双掌齐出,势式力道相反相成。 阮兴刀招一变,人如灵蛇般滑绕过去,飕的一刀反削对方背肋,裴淳身躯微旋,仍然是用“兰艾同畦”这一式,但双手势式力道都调换过来,只见他左掌二沉,校在刀身之上,右掌闪电般向他手臂斩去,这一式变化奇奥,而且时间劲力都使得恰到好处。阮兴的大刀已经不能向外送去,但若是撤刀闪退,则撤刀之时须得运劲用力才夺得回来,时间便阻滞了一线,势必被他一掌劈中。 可是阮兴若是弃刀而逃,面子上又太无光彩。完颜楚大喝道:“老五小心!”挥刀腾身扑去援救,只见阮兴咬牙抽刀,竟然挤着被对方掌势所在臂上,但他抽刀之时,已经翻转大刀,锋刀向上,裴淳若是松手,他就改为推送之势,搠入裴淳肋下要害,若不松手,掌心势必被刀锋剖破,也是伤筋动骨的伤势。 另一方面完颜楚也挥刀扑到,裴淳在这瞬息万变的凶险局势之下,奇兵突出,右掌本是向前所去,此时蓦地改作拍下之势,啪一声拍在左手的手掌背上。 阮兴抽刀之力尚未用上,但觉手腕一麻,五指松处,大刀呛啷啷掉在地上,不由得面色大变,裴淳此时一指从肋下向后面戳去,哧的一声响处,迫退了完颜楚。 普奇喝道:“老五别说话,捡起大刀再挤!”阮兴弯腰拾起大刀,再度出手。那完颜楚乍退又进,刀招凌厉进击。这两人分两侧夹攻,招式手法都是甚是怪异,把裴淳迫得手忙脚乱。 万户长普奇朗朗笑道:“好身手!好身手……”大刀chā回背上,空手进击,他的拳路倒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拳力甚重而已,可是脚法却有点特别,一味欺身迫近,大有贴身ròu搏之意。 裴淳只畏惧两把寒气侵肤的大刀,对于普奇的双手不大理会。他施出天罡九式,严密封拆大刀攻势,局面渐见稳定,陡然间被普奇迫到身边,见他双臂出作搂抱之势,这才吃了一惊,迅快付道:“若是被他抱住,怎生闪躲大刀?”赶紧缩回攻出左掌,趁势曲肘疾撞。 普奇身子一例,肩头顺势耸顶,彭的一声,顶中裴淳小腹,把裴淳撞退四五步,他的人乘势扑追,一只手已抓住裴淳胸口衣服,裴淳右手急急翻起,勾住他的臂弯,正要施展擒拿手法破解,谁知普奇身子向前一冲、底下勾住他的脚跟。裴淳迈不开脚步,被他这一冲,冲得立足不牢,一jiāo向后仰跌,普奇身躯弯曲如虾,压在他身上,利用头颅、双肩、双臂和双腿分别顶住裴淳四肢,使他无法发力使劲。 裴淳的下巴也被普奇的头顶得向上掀起,全身没有一处发得出气力,跟着完颜楚、阮兴两人赶到旁边,其中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抵住他的面部,另一把抵住他的颈子,只好息了反抗之心,再不动弹。 阮兴咬牙道:“大哥,让我杀死这厮!” 完颜楚道:“对!这厮武功奇高,此时一刀杀死的好!但老五别出手,等大哥决定!” 普奇说了一句裴淳听不懂的话,阮兴突然一脚踢在裴淳面上,裴淳但觉像是挨了一记铁锤,痛得龇牙咧嘴,普奇放开他跳起身,此时两柄大刀分别抵住裴淳上下两处要害,所以他只好僵卧不动,普奇掸拍身上灰尘,一面说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裴淳,今晚落在我们手中!哈!哈!” 他仰天笑了两声,又道:“老实说,当今之世,已经没有几个人,值得我们三兄弟合力出手的了!因此之故,我在你额上烙下一个记号……” 阮兴接口道:“小裴,你怕不怕?记号一烙上了,终身磨洗不掉!” 裴淳道:“当然害怕,但怕又有什么用?” 无兴道:“怕就行啦!只要你答应加盟结拜为兄弟,那样自然不会在你额头上烙记号。” 裴淳道:“不行!” 阮兴道:“为什么?” 裴淳道:“天下间只有意气相投才结盟换贴,哪有强迫之理?” 阮兴怔了一下,道:“若是你答应了,大哥还可指点你如何救援穷家帮帮主,我们都可以帮你出力!” 裴淳听这话,不禁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在威边利诱之下顺从了你们的话将来别人对我施以威迫利诱的手段,我也会出卖你们!” 普奇道:“有道理:老三、老五放他起身!”完颜楚首先收刀退开,阮兴哼哈了一声,才收回大刀。 裴淳一跃而起,心中掠过刚才动手的情形,付道:“我当时若在普奇贴近我身体之际,施展天机指法,便不会被他制住,可是这一指定必取他xìng命,莫说普奇为人xìng情爽直豪放,便是凶横可恶之辈,我也不能出此杀手。” 想到这一点,登时又联想起先前被黑狱游魂他们四人击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之事,敢情也是没有发挥天罡九式和天机指的煞手dú着,才会落败。 他摇头,想道:“我为何不能狠下心肠?杀死一个人就如此难过痛苦,唉!我这一辈子只怕终不能脐身一流高手行列了……”普奇他们见叹气,都觉得很是奇怪。 普奇道:“裴兄不须难过,你今日虽是被我等制服,但我们这边是三人合力,传出去毫无光彩可言,所以我们决计不会向外人提及。” 阮兴道:“大哥别忘了他杀死咱们手下弟兄之仇,他既不肯与我们结盟,便还是敌人!”完颜楚为人鲁直得多,一切唯普奇马首是胆,并不开腔。 裴淳道:“那两位不是在下杀死的,信不信只好由得你们了,普奇兄若肯赐告我淳于大哥遭难之事,感激不尽!” 普奇爽快的道:“这有何不可?淳于靖目下不但有杀身这厄,连帮主之位也伯保存不住!” 裴淳道:“是帮中之人叛变于他?”脑海中浮起家帮诸人的忠义慷慨,觉得此事难以置信。 普奇道:“不错,据我所知。丐帮九袋长老杜独暗中投在国舅朴日升摩下,yīn谋篡夺帮主之位,定于十日之后,在城外莫愁湖畔举行绿野英雄宴……这日,金陵莫愁湖畔的林内,好不热闹。 穷家帮等人到达之时,朴日升亲自迎接,让到东首的两席上。淳于靖放眼一瞥,这两席左边一桌,已有不少人,最惹眼的是披红衣的两个密宗高手。此外便是飞天夜叉博勒、步毖、马延、彭逸等人是见过的,还有四五个人却从未见过,但在衣着相貌上却猜测得出一是军师权衡,一是蒙古勇士阔鲁,一是yīn山派剑客告天子。还有一个年约六旬左右的老者,恐怕就是星宿海高手刘如意了。 朴日升态度儒雅温文,一面说些客套话,一面谈论武林前贤的逸闻轶事,气氛倒是相当的和平。看看快到午时,裴淳和薛飞光还未到达,五老他们固然早就疑虑不安,连淳于靖这刻也不禁心头忐忑。 朴日升谈话中透露说,曾经发帖与几位武林名家,但大都称病辞谢赴宴。这本是意料中之事,因此淳于靖等人毫不讶异。 谈了一阵,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当今武林形势上面,淳于靖道:“朴兄以一代奇才,chā足中原,目下权倾天下,威震武林,人生至此,已足以踌躇满志了。” 朴日升神色自若,道:“兄弟设此英雄宴果真大有用意……” 他的话声一顿,目光落在急步而来的一名侍者面上,问道:“什么事?” 那侍者道:“午时已届,是否开府上菜?还望爵爷示下!” 朴日升道:“再等一会儿,或者还有客人要来。” 侍者领命退下。朴日升道:“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钱二愁道:“你说此宴大有用意!” 朴日升笑道:“不错,诸位只管拭目以视,便知用意何在了!” 李四恨皱皱眉头,道:“朴国舅这话说了等如没说。” 朴日升正要答话,但目光略一闪动,瞥见讯号,便道:“裴淳和薛姑娘来啦,还带了五个神秘帮手!” 片刻问,裴、薛二人果然出现,身后跟着五个人,都是黑布蒙面,身上罩着一件黑袍。他们都没有带兵器,使人感到十分诡异。 他们穿过当中的草地,走到东首两席之前。裴淳向淳于靖及五老见过礼,便道:“小弟要陪几位不愿露面的朋友另坐一处,望大哥见谅。 淳于靖当即晓得那五人必是普奇他们,心想分开坐也是办法,便道:“贤弟不是本帮之人,不受愚兄约束,尽管请便,愚兄岂有见怪之理。” 朴日升一挥手,便有数名侍者在旁边另设一席,跟裴淳客套几句,便到另一席上跟权衡等人低声说话。 薛飞光笑容依旧,显得很开心好玩的样子。原来她这些日子十分思念悲淳,遂离家出走,到处寻找于他,终于及时赶到金陵助裴淳一臂之力。她对裴淳大声道:“咱们总算及时赶到,只要酒足饭饱,便有热闹好瞧啦:” 裴淳道:“什么热闹?” 薛飞光道:“朴国舅岂肯请穷家帮白吃一顿?连本带利一算,定须取回百余xìng命作抵!” 朴日升道:“就算我没有道理宴请他们,却也不一定要取百余xìng命作抵,是也不是?” 薛飞光大声道:“不是!” 朴日升道:“姑娘是坚认兄弟有此存心,兄弟倒想跟姑娘赌上一赌!” 裴淳低声道:“师妹不可跟他打赌,我早已吃过打赌的苦头!” 薛飞光也低声答道:“大哥放心,他斗不过我!”口中大声应道:“怎生赌法?” 朴日升缓缓瞥视全场一眼,只见双方的人都瞪大双眼,显然大感兴趣,当下说道:“兄弟如若侵犯穷家帮的朋友们,便算我输了,倘使我没有这样做,他们都安然回去,一个不少,便算你输,你赌不赌?” 这话大出人人意料之外,连朴日升的手下们都十分震骇,他们无不以为今日乃准备歼灭穷家帮而设此宴,因此对穷家帮之人十分敌视。 薛飞光虽是聪明绝世,却也料想不到对方有此一说,登时愣住,过了一会儿,才恢复常态,暗念朴日升这话太似离奇,若说他当真没有歼灭穷家帮的打算,则设此英雄宴的动机何在?若是为了要赌赢我,不惜放过穷家帮之人,那么他可以在我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她实在想不通,所以不敢立刻回答。朴日升笑吟吟道:“姑娘不必急于回答,等席终之时才给兄弟一个答复也还不迟。” 他抬头望望天色,双眉轻皱一下,打个手势,那数十侍者立刻端菜上席。这时轮到淳于靖大感为难。原来他须得立刻传令下去,这酒菜是进食或不进食。 南边二十席的乞丐全都端坐不动。 淳于靖毅然道:“弟兄们不必客气,放量叨扰朴兄一顿。” 易通理道::帮主有谕,众弟子放怀进食。” 众丐闻言齐齐举筷,好比风卷残云,每一道菜上来都立刻扫光。 东首的三席皆是极有身份的武林高手,吃相便较斯文。然而献筹jiāo错,飞筋轧尽,仍然比常人豪放得多。 朴日升举杯道:“淳于帮主魄力过人,胆大包天,本人极为佩服,敬你一杯。” 淳于靖一饮而干,道:“朴兄才华绝世,领袖群lún,实是百年罕见的豪杰之士,淳于靖钦佩得紧,还敬你一杯!” 朴日升干杯之后,微微笑道:“帮主虽是胆气过人,但这次应约而来,百年基业可能毁于一旦,却又未免近乎轻举妄动了!” 他们的对话全场皆闻,这时穷家帮众丐都停止进食,静待帮主的回答。人人都知道形势紧张,战可能一触即发。 淳于靖朗声一笑,道:“鄙人如若不敢赴宴,敝帮还有什么面目在江湖立足?古人说宁可玉碎,不作瓦全,正是此意。” 众丐之中有不少人喝彩叫好,裴淳大声接道:“帮主大哥豪情激越,真是一代之雄的气概!” 补日升瞪他一眼,裴淳陡然挺身站直,又道:“朴兄敢是觉得小弟这话很不入耳?” 这种口气正是挑战之意,朴日升自然不能忍下,应道:“不错,这话很不中听!” 裴淳道:“小弟已经说了出口,话出如风,恕我无法收回,朴兄该怎么办?” 他居然步步紧迫,存心挑战,大出全场之人意外。连补日升也暗暗发楞,迅速寻思他为何变得如此强硬凶横?另一席上一个人站起身,发出冷森森的笑声,接着道:“无知竖子,你成名才有几日,居然如此狂傲,老朽今日非出手教训你这狂徒不可!” 此人面貌yīn沉,装束怪异,乃是yīn山派剑手告天子。 裴淳淡淡道:“很好!” 告天子打宽袍内摸出一把软剑,迎风一抖,登时挺硬,口中说道:“老朽此剑非是凡品,但不知你有没有资格尝尝滋味?” 说时,举步走到裴淳面前,软剑递出,让他观看。 人人听不懂这告天子的话,正在诧异之时只见软剑一颤,剑尖幻化为三点寒光,分别偷袭裴淳咽喉及左右肩井穴。 众丐不觉大声哗叫喝骂,嘈声中忽见一道白光从软剑下面疾然飞起,挑中软剑,叮的一声,把软剑震开。众人定睛瞧时,原来这道白光,是一个身材中等的蒙面黑衫客发出的刀招,竞在间不容发之际、破解了告天子的偷袭暗算。 这蒙面黑衫客一刀得手,便即收刀端坐,若无其事,告天子眼中闪出惊讶的光芒,退开数步,道:“这位兄台好高明的刀法,可有意思下场比划比划?” 众丐中有人怒骂道:“不要脸,竞敢当众使出暗算人的下流招数。” 告天子明笑一声,道:“敝派剑法一向以诡奇莫测著称,裴淳若是过不了这一关,岂有资格与老朽动手!” 他虽是作此解释,但群丐中仍然发出忿怒地骂他下流之声。 告天子恬然不理,继续道:“这位兄台的刀法甚是奇异,刀上劲道与一般家派有别,老朽甚愿兄台下场放对,俾可得窥全豹。” 那蒙面黑衫客乃是闵淳,他为人深沉多智,闻言理也不理,好象没有听见一般。 须知这闵淳的刀法来自东瀛,中土无人见过,自是叫告天子感觉古怪。 告天子不禁老羞成怒,恶狠狠地道:“诸位为何情愿做缩头乌龟,若是见不得人、干脆躲在家里抱孩子……” 薛飞光格格娇笑、指向北面人群,道:“老头子,你可是骂他们么?” 人人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朴日升手下杂坐的二十席之中,竞有一席只有三人,这三人身披白袍,头面上用白布蒙住,装束与裴淳这一席上黑衫客一般,只是额色不同而已。 告天子向那边瞥视一眼,微露惊讶之色,道:“老朽自然不是说那三位。” 薛飞光想道:“他一来露出惊讶之色,二来说话怕得罪那三人,由此可知他实在不晓得这三入出现此地,这三人既是朴日升那一边的,但朴日升别的手下都不知道底细,当真十分诡异奇怪,这三人是谁呢?” 朴日升大声道:“那三位朋友多年来不与世人应酬接晤,所以今日虽是应本人之邀参与此宴,仍然不肯破例与别人见面!裴淳兄席上五位黑衣朋友莫非也是如此么?” 裴淳点点头道:“不错!” 他起身向那三个白衣人遥遥拱手,又道:“三位黑狱游魂大哥,怎的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话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觉一怔,只因谁都没有听过“黑狱游魂”的名号,况且又是三人之多,更是奇怪。 那三个白衣人都不做声,淳于靖暗中向易胡子易通理点头,易胡子用手肘碰一下旁边的人,那乞丐立即跳起,是个七袋好手,姓徐名无恒。这徐无恒大踏步奔过草地,停在黑狱游魂他们面前,高声道:“小丐向来擅长捉鬼拿妖,你们趁早取下蒙面白布,如若不然,我请天雷来劈你们……”他说得极是认真,生像当真要捉拿鬼怪。连朴日升也被蒙住,不曾想到这是淳于靖的手法。 徐无恒哪里会不知道这兰个游魂必有惊人的绝艺,否则朴日升怎会邀约他们,不过他自家也有一套功夫,当下庄而重之地捏诀念咒,煞有介事,生似当真要请天雷下降。众人只听他清晰地大喝一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接着伸手指住天空,道:“瞧,雷公驾云来啦!” 众人纵然丝毫不信,也不得仰头瞥视一眼,但见碧空万里,艳阳普照之下,果然有一朵白云在半空中。 天空中有一朵半朵白云本是常事,不足为奇。但经过这徐无恒古古怪怪的做作一番,便仿佛有点不同。 大数人都是一瞥之下便收回目光,注视着徐无恒。那三个黑狱游魂也是这样。只见徐无恒满面惊恐之容,望着席面。 相距得近的人都向席上望去,但见席上出现四五条颜色斑烂夺目的dú蛇,正昂目吐信,形状可怖。 徐无恒大喝道:“这是天地间最dú之物,行动疾如闪电,谁要是动一动,登时被他们咬死,这是哪一位高人带来的dú物?” 全场寂然,但觉这些变故发生得太快,一时无法清理好凌乱的念头。 徐无恒又大喝道:“既然dú蛇的主人不答腔,那是存心考较兄弟的本事啦!” 喝声中缓缓伸出双手,五指箕张,向席上dú蛇抓去。 他双手似是有点特别,才一迫近,那几条彩色斑烂的dú蛇都发出嘶嘶的喷气声。 徐无恒双手一收,忽见他左右两边的白衣人头上白布候然掀落,露出面目。徐无恒迅即退到裴淳那一席的旁边,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直到此时,全场人才晓得徐无恒弄了无数手脚,用意只不过要掀开黑狱游魂们的蒙面白布。此举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这刻人人注视着那两个白衣人,但见他们满头乱发,披垂及肩,满面胡须,都和雪一样白,凌乱得把面庞完全遮掩住。 不过他们的眼睛神光极足,面上皮肤又红又白,显然一来内功深厚,二来许多年不见天风光线,所以保持娇嫩。 这两长发老人面上毫无表情,缓缓弯腰取起白布,重复蒙住头面,然后,站起身躯,四道目光一齐落在徐无恒身上。 但见他们一步一步过来,举手投足之际,具有一种沉潜威猛之气,裴淳举步迎上去,才走了两步,飒飒风声打他两侧掠过,原来两个黑衫客分别奔过。他们各持长刀,身法神速,眨眼间已阻住对方去路。 那两个长发白衣老人脚步一顿,目光转投在这两名黑衫客身上。 哧的冷笑一声,大有讥消之意。那两名黑衫客一是完颜楚,一是阮兴。都是脾气暴躁的勇夫,听得对方冷笑,似是瞧不起他们,登时气往上撞,不约而同地挥刀攻去。 两道刀光暴长中,那两名长发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人,倏然分向左右滑开,分别避过对方这一刀的攻势。明眼人一瞧便知,这两个白衣人的用意是特地离远一些,免得完颜楚、阮兴他们施展出联手招数。 这等用心固是一代高手的气派,但完颜楚、阮兴二人那罕见凌厉的刀法,又使得全场之人为之一怔,心中都想裴淳在何处找得这许多个刀术高手相助? 完颜楚跟踪扑上,身躯离地三尺左右,双腿微微屈曲,手中长刀迎头猛所。这姿式身法,宛如驱策着健马奔驰砍敌,气势极是凶猛!此时群豪不论哪一方之人,都议论纷纷。暗下猜测这两对神秘人物的家派来历。 朴日升微微一笑,道:“裴兄真是神通广大,竟约来几位不属中土流派的高手!” 淳于靖不甘示弱,接口道:“阁下能够把中土大门派的高手约来助阵,足见德望昭隆,面子甚大!” 草坪上虽有三百入之多,这刻谁也没有做声。忽然一个人大踏步走入当中草地。群豪齐齐望去,只见此人身材高大,满面麻子,神态甚是凶悍。 朴日升一见此人,竟也不禁放下酒杯,矍然注目。 淳于靖哈哈一笑,道:“这一位想必是昔年名震大都的透骨鹰爪胡二兄了?” 那大麻于瞧也不礁他们,冷淡地昭了一声,举步走到普奇等五人面前声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来历,兄弟都不管,只想知道诸位为何放过他们?” 他指一指那三个白衣人,接着又道:“虽说是朴国舅另有用心,但难道诸位就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朴日升使个眼色,权衡即开口道:“胡兄这话问得十分可笑,莫非问话只是借口,其实当众现身才是真意?胡兄须知此地高手如云,你纵是近年武功大有精进,料也不易脱身,因此胡兄故意当众现身,打算贬损国舅爷的威望之举,实是愚不可及!” 这权军师口齿清晰,这番话群豪无不听得明明白白,札特大喇嘛接口道:“胡施主英名久着,洒家倾慕已久,今日有缘相见,还望不吝指教!” 说话之时站起身躯,但见他身材极是魁伟,头如笆斗,当真威风凛凛! 席上又有一人起立,说道:“大喇嘛苦肯相让这一场,兄弟感激不尽!” 群豪闻言莫不讶骇惊顾,都想似这胡二麻子这等劲敌高手,居然有人争着出阵,真是希奇不过之事。 全场目光集中在这发话之人身上,但见这人年纪六旬上下,服饰略与常人不同,眉宇之间隐隐泛出凶悍之气,淳于靖等认得正是星宿海高手刘如意。 胡二麻子迫近敌人,施展出贴身ròu搏的打法,双手擒拿抓拍,招数凌厉之极!他这种打法用以对付功力比他略见深厚的敌人,自是大占便宜。江湖上往往有不少功力精深之土,败于功力较差的人手上,便因近身ròu搏之时,讲究第一是手脚招数迅快精妙,若是招数不敌,纵然内力深厚也没有施展的机会。 但见这两人兔起鹊落、出手都十分迅快,那胡二麻子使的是大擒拿手法,十指所罩尽是人身要穴,刘如意却是拳掌兼施,手法甚是诡奇dú辣。不过近身ròu搏到底不是所长,是以这一番激斗竟是守的多,攻的少。 眨眼问,己攻拆了三十余招,草坪上二百余人没有半点声息。尤其是朴日升这一方的人,都瞧出刘如意好几次想离开敌人,却不曾成功,反而陷人了被动挨打的局势,是以个个为他提心吊胆,紧张非常。 薛飞光挨住裴淳,俏声道:“那大麻子虽然不是好人,但我却希望他赢得刘如意。” 裴淳道:“为什么?” 薛飞光道:“那刘如意一瞧便知道是个明险凶戾之人,我最憎恨这种人。” 裴淳道:“我也是,但这一场如果胡二麻子落败,他的后台才会出来……” 她目光四下一转,但见人人都注意场中那两个动手之人身上,只有金笛书生彭逸瞅住自己,面上露出妒忌的神情,心想:“这人对我果是真心真意,才肯舍下那么好看的打斗而来瞧我,无奈我对他只有好感而没有……” 她忽然粉面一红,想道:“我怎的想到这些事上面去了?” 她虽然不愿再想,但天生的灵慧心窍,却不必想也晓得了,如果形迹上对裴淳亲密,说不定替裴淳惹来杀身之祸,当下把身子挪开,眼光转到朴日升面上,故意装出十分钦佩倾慕的神情。 只听裴淳失声道:“好手法……” 薛飞光听到他的声音,颊上就不由自主地会露出酒涡,随口问道:“谁啊?”目光仍然不离朴日升。 裴淳道:“我说刘如意,他若不是忽然使出一招‘下庄刺虎’,以攻代守,定必败阵下来。” 薛飞光目光一直留连在朴日升面上,这时扯一扯裴淳衣袖,悄道:“大哥你瞧,朴日升算得算不得是少见的美男子?” 裴淳转眼望了一下,便又投到场中,口里应道:“他不但是美男子,而且文武全才,世上罕见!” 薛飞光道:“这就是了,你刚才说到幕后支持胡二麻子的人,你想她现身的心意我很明白,然而万一朴日升这等一表人才被她看上了,你看怎么办?” 裴淳初时还没有反应,这一会儿才想通了她话中之意,暗付朴日升若是把她弄上手,那时候自然天下无敌。登时大惊道:“那怎么办?” 此时胡二麻于大展神威,着着进逼。北面席上之人许多都喝喊出声,鼓励刘如意反击,南首席上群丐见帮助刘如意的人多,动了不平之心,便有不少人大声喝彩,替胡二麻子助威。因此全场闹成一片,气氛热烈紧张之极。 薛飞光道:“别人的看法我不知道。但以我看来,你比朴日升强多了。” 裴淳苦笑一下,道:“连你也取笑我了。” 他已无心观战,忧虑地望住朴日升丰神俊逸的例面,又道:“假如那样的话,怎生是好?” 一个冷冰的女子口音应道:“胡说八道,谁瞧得上那厮……” 裴、薛二人一怔,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带着面罩,站在薛飞光背后。那对眼睛从面幕后面shè出寒冷锋利的光芒,似乎能够看透别人的心,一方面又显示出她xìng格极强。 裴淳认出是辛黑姑,不觉呆了。薛飞光却很快地就恢复常态,泛起美丽活泼的笑容。伸手拉住辛黑姑的臂膀,道:“辛姊姊么。真把我想死了!” 辛黑姑冷哼一声,似是说她此言元稽,但薛飞光甜甜的笑容,却使她说不出难听的话,只道:“这话可是当真么?” 这句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意,但裴淳却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等温和的口气说话,登时心头大石落地,答道:“薛师妹自从听在下提及姑娘之后,便时时说要拜晤姑娘!” 辛黑姑冷冷道:“谁跟你说话了?” 裴淳怔一下,这话斥责得有理,便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原不该多口。” 当即转过头去瞧场中战局。若然换了别人,此举便好象负气而为。但裴淳天生那副老实的样子,一举一动都令人感到是出自真心。 因此辛黑姑没有理他,薛飞光腾出一个座位,拉她坐下,含笑打量这个震服无数高手的姑娘,但见她轮廓清秀,鬓发如云,想来多半是个美貌女子,不禁得意快活得格格娇笑出声。 辛黑姑五指一翻,抓住她娇嫩丰腆的手掌,倏然问,一股热气从她五指指尖传出,透入薛飞光经脉之内,霎时间闭住她三处穴道。 她道:“你笑什么?” 声音微见凌厉之意,显然那薛飞光若是答得不妥,登时就得吃个大苦头。 薛飞光轻轻道:“我笑的原故只能跟你说。” 辛黑姑冷冷道:“我晓得你十分精灵古怪,最好别在我面前耍花样。” 口中说得虽狠,五指内力却陡地收回,轻柔地抚摩她的手腕和手指。 薛飞光道:“我心中当真拿你当姊姊看待……”说时身子倾前,依贴在她身上,又俏声说道:“我忽然想到那么许多凶猛自命的高手,都服贴在一个女孩子之下,便不禁心中十分得意,相信以后再也没有男人敢轻视小看我们女子了!” 辛黑姑眼中露出笑意,可知这话大是受用,她也凑在薛飞光耳边轻声问道:“妹妹你可喜欢彭逸?” 薛飞光点点头道:“这人还不错!” 辛黑姑道:“可肯嫁给他?” 薛飞光吃一惊,道:“那怎么行?” 顿然间,明白了彭逸也是被她制服了的人之一,正因有她做后台,才敢做出背叛朴日升之事。 辛黑姑道:“不愿意就算了,这等事决计不能勉强的,恐怕也是跟我一样,我虽是觉得朴日升还不错,但我却觉得不能爱他或嫁给他。” 薛飞光大为放心,道:“正是如此,但听说姊姊你要对付我裴大哥,是也不是?” 辛黑姑道:“不错,我有杀死他的意思!” 薛飞光讶道:“为什么?他这个人最好不过了,你说不是么?” 辛黑姑道:“那是另一回事,我是根他这个土头土脑的家伙,居然一点都不怕我,也真是个不怕死的人。” 此时刘如意和胡二麻子已激战了百招以上,胡二麻子一直抢攻,极是耗费内力,头上已有汗水滚流下来,刘如意不但不冒汗,而且似是已经摸透对方煞手dú着,应付之时,显得轻松得多,他正在窥伺机会反击之际,长笑之声便起。 刘如意??听而知来人是谁,疾忙跃出圈外,目光一转,但见一个大胖子已奔到两丈之内。 胡二麻子抹一抹额上汗水,道:“厉害!厉害!由此推想,刘兄若是有工夫施展出七步摧魂锥手法,兄弟今日非归天不可!” 的大喇嘛接口说道:“胡施主虽然幸而未曾伤于刘兄手下,但今日想安然离开,只伯不易!” 胡二麻子道:“大喇嘛自然不是虚声恫吓,这一层兄弟并非不知。” 古奇冷冷道:“然则胡施主凭什么踏人此地?” 胡二麻子还未开口,一道人影纵落他身侧,应声道:“胡兄拦阻得好,这位大喇嘛若是有意过去chā手,以多为胜,咱们何尝不可!” 此人却是个中年道土,背chā长剑,全身上下腕脏污垢之极,幸好还没有迫人臭气。 纤手驭龙--第十三章 媚情冶dàng设陷阱 第十三章 媚情冶dàng设陷阱 古奇喇嘛武功虽然很高,可是认得这道人就是崆峒李不净,面对这两个强敌高手,当真不敢贸然动武,心中正在盘算。胡二麻子道:“兄弟久仰大喇嘛的大手印奇功,今日有意请教几手,大喇嘛怎么说?” 古奇大喇嘛应道:“好说,好说,洒家该当奉陪!” 心却讶想道:“昔年在大都之时,他不是不曾见识过洒家的大手印,明明先天上能够克住他的大力鹰爪手法,但他却敢向洒家挑战,不知是何道理?” 南首席上跃出一人,yīn森森地道:“李道长还认得兄弟么?” 李不净瞧他一眼,打个哈哈,道:“yīn山派告天子名震武林,贫道焉能不识?回想黄山一别,至今匆匆已是七易寒暑。” 告天子冷冷道:“闲话少说,咱们在剑上分个胜败存亡,反正yīn山、崆峒两派,宿仇难解,已是天下皆知之事。” 说时已掣出软剑。李不净深知此人诡dú无比,擅长突击,连忙掣出长剑,朗声吟道:“历代名山与名剑,崆峒从来第一家……” 告天子骂道:“放屁!”软剑疾削而出,发出哧哧破空之声。 李不净一招“雁阵惊寒”,身形向右方跃开,在这跃避之际,手中长剑反击了一剑。告天子不得不闪开两步,便无法接续迫攻。 古奇喇嘛喝声道:“胡施主小心了……”衣袖扬处,一只巨掌从袖影中飞出,疾抓胡二麻子头颈。 胡二麻子疾跃开去,高声道:“且慢!” 古奇大喇嘛煞住势子,道:“什么事?” 胡二麻子道:“咱们此时动手,岂不是更添纷乱?” 古奇喇嘛心念一转,道:“好!胡施主打算几时赐教?” 胡二麻子道:“总之是在今天之内。” 古奇点点头,身形一晃,已移到刘如意、褚扬二人战圈旁边。 褚扬笑声更是响亮,道:“大喇嘛难道有意助那刘兄取胜在下么?” 他自从出手接战以至现在,奇招妙着,层出不穷,那刘如意虽然功力深厚少许,却只有严密防守之力,一时三刻间,似难反击。 古奇喇嘛傲然一笑,道:“褚施主手法博奥,天下罕见。但除非刘兄自行相让,否则洒家决不出手!” 言下之意,甚是自重自负,顾惜身份。 褚扬这一分心说话,刘如意蓦地硬攻了一招,极是凌厉,褚扬闪身避让时,刘如意已乘机跃出五步之远。只见他左手虚虚按住小腹丹田揉转,右手五指合扰如锥状,双膝微屈,两脚皆以脚尖沾地。 刘如意虽是占的核心位置,但也得滴溜溜地疾转,晃眼间,褚扬又绕了十来个方圈,刘如意也跟着转了十余次身,全场之人,大都感到如此jiāo手,看得很不舒服,可是又没有一个人舍得移开目光。 薛飞光原本就憎厌刘如意的yīn险面貌,相反的对这鼻大唇厚,满面笑容,而笑声不绝的褚胖子甚有好感。这时眼看褚扬绕奔不停,心想他若是没有出奇制胜之法,终久须得死伤在刘如意的绝艺之下。偷眼窥看辛黑姑,虽然瞧不见也的面上表情,却感觉出她没有援救褚扬之意。忍不住低声道:“辛姊妹,朴日升有意挫折你的气焰,所以特地派遣那喇嘛出去,不让别人上前替下褚扬。” 辛黑姑道:“我若出手,那喇嘛休想摸得到我的影子!” 薛飞光喜道:“那么姊姊快去,别让朴日升暗暗得意。” 辛黑姑摇头道:“我辛辛苦苦收罗了这许多高手能人,哪里还要亲自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薛飞光听她口气不是说着玩的,不觉替褚扬大是担心,问道:“那么胡二麻子和李不净为何还不冲上去?” 辛黑姑道:“你瞧他们过得古奇喇嘛这一关么?” 薛飞光哑然摇头,心中放弃她帮助褚扬之念。 辛黑姑又道:“我说过收罗的高手能人甚多,目下正是他们大展身手之时。”说罢,举手打个暗号。 人丛中奔出一人,只见此人长得面圆身胖,甚是和善忠厚,两手空空,身上也没带兵器。 谁也不认识此人是谁,因见他走入当中草地,便都不禁微微分心瞥视,瞧他有何动静? 古奇喇嘛喝道:“什么人?给洒家站住!” 这个胖子十分听话地停住脚步,拱手道:“大喇嘛乃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鄙人纵是胆大包天,也不敢惹怒大喇嘛。” 众人听他口气卑恭,衬上他那副良善忠厚的相貌,似是说的实话,登时都轻视此人,不再理会。 薛飞光轻轻笑道:“真有一手,怪不得名满天下!” 辛黑姑道:“你以前见过他?” 薛飞光道:“没有,但他既敢出场,又如此低声下气,已不育告诉我他是谁了。” 另一席上的军师权衡大声道:“大喇嘛须得小心,此人举动与说话不符,恐怕就是南jiān商公直!” 这个名字外号,似有莫大魔力,全场之人顿时骚扰不安。飞天夜叉博勒宏声说道:“权军师果然料事如神,这厮正是南jiān商公直。” 商公直游目一瞥,只见穷家帮之人,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北首朴日升的手下们,却以讶异好奇的眼光瞧他,当下在心中冷笑一声,向古奇喇嘛说道:“大喇嘛可曾瞧见这些叫化们对鄙人的敌视?” 古奇道:“瞧见了。”商公直微微一笑,道:“由此可知鄙人不是穷家帮方面的人。” 古奇道:“洒家知道了。” 商公直举手指一指褚、刘二人,道:“鄙人瞧他们两位似是陷入胶着的局面,因此趁机来向大喇嘛请教请教……” 古奇颔首道:“使得,你出手吧!” 商公直连忙摇手,道:“大喇嘛误会啦,鄙人岂敢跟大喇嘛动手过招,自取灭亡?” 古奇不禁一怔,怒道:“商施主最好别跟洒家开玩笑!”说时,全身红衣无风自动,显然正在运集功力,准备出手凌厉一击。 商公直道:“鄙人只是有个疑问要请教大喇嘛,那便是这位刘兄的七步摧魂锥,乃是武林一绝,决无疑问,只不知比起中原二老之i的李星桥的天机指奇功,孰优?孰劣?” 他说的两种功夫,都是武林绝学,若不是认为古奇大喇嘛乃是一流高手,决不会向他询问,这正是十分推祟古奇的名望身份之意。因此古奇大喇嘛面色顿时也缓了下来,徐徐道:“这两种功夫如果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谁也赢不了谁,很难定出高下优劣。” 南jiān商公直道:“既是如此,大喇嘛何不让裴淳下场,跟刘兄印证一下?” 古奇沉吟付想道:“此法太妙,一则可经解答出这个武学疑难。 二则裴淳可能当场送命。” 当下说道:“刘兄这方面纵然并无反对之意,但裴淳若然不肯出战,为之奈何?” 全场之人无不如此想法,是以都急于晓得这个以yīn谋诡计震天下的南jiān,有何手段可使裴淳出战?连裴淳也暗暗测想,并且决定不管他用什么计策,决计不加理睬。 商公直笑道:“鄙人这个法子可以公开说出,谅他不能不挺身出战!” 古奇接口道:“施主若是有此等本领,洒家可就不能不服气了。” 裴淳拿定主意,不言不语。 南jiān商公直说道:“大喇嘛若是有意叫裴淳出战,但须宣布任何人不得营救褚扬兄,独有裴淳例外!” 群雄听了都不禁一怔,心想此法有何希奇,怎生迫得出裴淳?席上的薛飞光却皱皱眉,道:“师兄,你输啦!”裴淳苦笑一下,站了起身。 全场之人,大为震惊,才晓得商公直名不虚传,果然有独到之处。这时褚扬因分心去瞧裴淳动静,脚下滞迟了一线。只听“哧”的一声,一股锋锐yīn寒劲力,疾袭上身,心中大吃一惊,陡地停步,双掌运足内力猛劈出去。 他掌力一发,劲风激卷,声势惊人,群豪这才晓得此人功力深厚之极。 那刘如意狞笑连声,接着发出两锥。褚扬发掌封架,身形不知不觉欺前两步。这正是抵敌不住对方绝学的现象,除了当时中锥伤死倒地之外,若是勉力封架得住,便会一步一步向前送上门去,双方越是距离得近,刘如意的摧魂锥威力自然更大。 裴淳疾奔入场,眼见刘如意第四度发锥,此时相隔还有丈许,他一急之下,使出天机指中行远指法,骈指疾点。 指力破空激shè而去,径袭刘如意肋上大穴。刘如意迫得侧身闪避,那一锥发出的劲道便减弱了大半。褚扬一掌封住,趁势跃开文许。 裴淳说道:“在下宁可输给商公直大哥,也不愿眼见褚大哥受伤话声中连戳数指,只听指力破空之声,响个不停。 裴淳陡然间泛涌起无限杀机,霎时之间,连使三种精奥dú辣的手法,气势凌厉,顿时化解了危机。他毫不松懈,煞手连施,在天罡九式之中,夹杂得有天机指功夫,专门用指法破解对方的摧魂锥。 刘如意虚揉丹田的左手越转越快,但锥势发出却远不及初时的威力。裴淳却是勇猛有加,煞手dú招层出不穷。古奇大喇嘛蓦地一掌劈去,裴淳但觉一股劲厉无比的力道侧袭而至,只好绷身一闪,刘如意乘势退出圈外,满头大汗,气喘不已。 一阵阵喝彩鼓掌之声升起,裴淳游目四顾,突然间发觉自己已经不是初离潜山的无知少年,日下业已变成中原二老的真正传人。 古奇喇嘛道:“裴少侠武功高深,洒家甚为佩服。但刘兄若不是先耗损不少真力,却不见得会落败……”裴淳道:“大师说得不错……”侧眼一瞥,只见刘如意已在这片刻之间,恢复正常,足见功力极是深厚。 古奇喇嘛转眼望住胡二麻子,道:“现在可轮到酒家向胡施主领教了!”胡二麻子毫无惧色,大步走过来,应声道:“好!”打背后解下一个长约三尺的红木匣。 数百道目光,都集中在这木匣之上,只见匣身甚扁,宽约一掌,若在平时,自然不晓得此匣装盛什么物事,但现下却知道必是兵器。 胡二麻子徐徐推开盒盖,匣中彩光腾起,耀人跟目。他取了出来,原是一把两尺五六寸的剑,剑身较为宽厚,剑刃起了无数棱角,阳光照耀之下,反shè出无数眩目光华,使人几乎瞧不清楚此剑形状。 全场之人都屏息凝目,古奇喇嘛不觉上怔,道:“前此听说五异剑已经出世,这一口奇剑,似是五异剑之一的天幻剑,只不知洒家说得对是不对?” 胡二麻子道:“不错,在下凭仗此剑,自信有赢得大师之望。” 他眼中露出凶光,杀机盈胸。要知他多年来流窜伏匿,罕得有一日安稳地睡上一觉,如今有机会公开出头,而且还有杀死这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机会,登时勾起旧恨。 古奇喇嘛心中暗暗戒惕,表面上却傲然笑道:“口说无凭,胡施主请!” 胡二麻子也应一声“请”,挺剑迫上,呼一声出剑猛劈。 这口天幻剑一旦挥动,顿时化为无数光华,耀眼yù花。古奇运足眼力瞧去,勉强查看得出哪一道光华才是真剑,侧身让过随手一掌横扫敌人。 胡二麻子换个方位,天幻剑连劈三下,幻化出干百道光华。 薛飞光道:“我伯碰上像番僧这等高手,那时不但剑保不住,连我自己也有xìng命之忧了。”辛黑姑笑道:“这话有意思得很,我要害死哪一个,把剑送给他就行啦!” 朴日升道:“三位兄台若是不怕天幻剑的威力,便劳驾出手!” 此言一出,全场之人包括胡二麻子在内,都不禁向那三个白衣人望去。 那三人一齐站起身子,登时群情耸动。只见他们一同步入场中,向胡二麻子走去。 褚扬喝道:“你们倚仗人多,那可不成!”商公直笑道:“如此正好,咱们一同出手,只要混战起来,穷家帮的人还有裴淳他们一定帮咱们这一边。” 朴日升朗声道:“三位兄台之中,随便哪一个出手就行啦。” 李不净道:“这才象话!” 辛黑姑突然清叱一声,从席上纵出,直奔札特喇嘛,札特闻声转眼,已瞥见辛黑姑奔到五尺以内,心中不禁一凛,暗想好快的身法。 他乃是一流高手,深知这时若是使出金刚密手抵挡来势,定要失去机先,陷人被动的局势中。当即俯低身躯;巨大的头颅陡地撞出一尺之远。 双方势式都迅快无比,辛黑姑明知对方头上练有天龙顶奇功,岂敢撞上去,伸手一拍他的头,便即借力退回席上。这一来一去之间,快得难以形容。 她这一掌表面上没有什么,其实已运足了全身功力,札特竞被震退了一步,心下一阵骇然。黑姑感到手掌微微酸麻,心中也是暗惊。 札持哈哈一笑,直起腰身,说道:“辛姑娘只赐教一掌,竟不嫌少么?” 辛黑姑冷冷道:“我若是有心取你xìng命,便用五异剑中的dú蛇信突袭,你天龙顶的功夫抵挡得住么?”她这么一说,札特固然吃了一惊,席上的告天子听得dú蛇信之名,不由得身躯一震,贪念大炽。他乃是yīn山派高手,若是有此一剑在手,便可以横行天下,是故以辛黑姑的可怕,仍然遏阻不住他的贪念。 此外还有闵淳轻轻震动一下,他乃是高丽高手,此剑本是高丽国重宝,所以他也大为激动。 黑狱游魂中的黎乙向前跨出一步,说道:“不知魔影子辛无痕与辛姑娘怎生称呼?” 这话又惹起一阵骚动,没有人不奇怪,这黎乙怎敢叫出魔影子辛无痕之名。 辛黑姑身形一晃,宛如飞云掣电一般落在黎乙眼前,冲势虽急,但说停就停,这等身法功夫,不禁叫人联想到当年辛无痕名震寰宇,无人不怕,果然绝学惊人。 她冷冷道:“那便是家慈,你既敢叫出家慈名讳,可得小心了!” 黎乙退了一大步,道:“姑娘且慢动手。”辛黑姑冷笑一声,只听黎乙又道:“令慈可曾告诉姑娘,有些人可以提及她的名讳没有?’’辛黑姑微微一怔,道:“没有!”黎乙长叹一声,道:“假使中原二老提及令慈的名字,姑娘便当如何?”辛黑姑应声道:“谁也不能例外。”黎乙缓缓道:“姑娘可以向老朽出手,以你的造诣也杀得死我,但碰上中原二老,却千万不可出手,言尽于此,姑娘动手吧!” 辛黑姑冷笑道:“中原二老有什么了不起,可惜李星桥已经失去武功,赵云坡又隐居不出,不然的话,本姑娘定要叫他们两人当众向我磕头服输……” 裴淳最是敬爱师父和师叔,闻言只气得怒火上冲,怒声道:“闭嘴,你先杀死我再说这话。”话声中跃到她面前,气势威猛。辛黑姑深知他功力极是深厚,这含怒一击之威,实在难当,不禁退了两步。 札特喇嘛心中一怔,付道:“这裴淳的武功精进得好快,记得他早先与刘如意拼斗之时,已比跟洒家动手时高出不少,现下又比刚才高强,这是什么缘故?” 他念头转动之时,辛、裴两人各以精奥手法攻拆了六七招。那辛黑姑的手法以迅快dú辣见长,招数变化之精微奥妙,竟不在天是九式之下。 全场之人尽皆寂然无声,朴日升更是全神贯注地观战,默察这两人武功有何破绽,以便自家出手之时制敌致胜。 裴淳见对方武功十分高妙,更加激起斗志,全力出手,招招都极尽威煞狠辣之能事。那辛黑姑见招破招,身法如电,许多人已瞧不清楚她的身形。 两人激斗了一盏热荼的工夫,裴淳掌指上的劲力,越来越见凌厉。辛黑姑的内功修为似是不及他的深奥,渐渐被裴淳的内功迫住,出手滞但得多。 裴淳越战越勇,好不容易觅到机会,呼的一掌劈去,眼前一花,突然失去辛黑姑的影踪。 他头也不回,使出天机指法,指势从肋下点出,“哧”的一声,指力像利剑一般刺去,登时把跃到他背后的辛黑姑迫开数尺。 辛黑姑突然左右乱晃,那间已经晃了十多下,快得难以形容。 裴淳恰好举手yù劈,一时捉摸不出对方究竟要向哪一边跃去,顿时中止劈出之势。辛黑姑冷笑一声,飘退数尺,道:“你怎的停手不打了?” 裴淳一言不发,举步迫去。辛黑姑道:“算了,我不跟你动手啦!”裴淳不觉一征,道:“这怎么行?”辛黑姑道:“我们无怨无仇,何必以xìng命相搏?”裴淳道:“姑娘这话甚是,但是须得当众道歉,在下才能罢手。” 他说得十分坚决,任何人一听而知,此事绝无转圜余地。朴日升暗暗欢喜,心想这两人只要拼掉其一,自己就有必胜的把握了。 辛黑姑沉吟道:“一定要当众道歉么?”裴淳道:“不错!”辛黑姑默然不语,全场之人感到十分紧张。过了半响,辛黑姑道:“好吧!我刚才得罪了中原二老,现在向你道歉。” 淳于靖、薛飞光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朴日升却大失所望,心念一转,朗声道:“辛姑娘既是自知不敌,那就请你带领同来之人离开此地。” 辛黑姑道:“放屁!本姑娘若要杀死你们,易如反掌,你信不信?” 朴日升微笑道:“姑娘先问一问别的人。”辛黑姑道:“我偏要先问你!”朴日升道:“姑娘苦苦相迫,某家只好回答了,我不信!” 辛黑姑道:“那么你到场子里来,不要老是叫别人出头拦阻!”札特本要开口,闻言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忙咽住要说的话。 朴日升站起身,走入场中。这时可就轮到淳于靖他们暗暗欢喜。 辛黑姑一掌拍去,口中道:“我先瞧瞧你的招数和功力。” 朴日升随手一抹,便把敌招化解。辛黑姑连续迅攻七八掌之多,朴日升双手抹来抹去,一一化解。他的姿态十分潇洒,好象不须用力一般。只瞧得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连淳于靖、裴淳等也十分佩服。 辛黑姑冷笑道:“先天无极门的高手难道只会捱打,不会还手的么?”说话之时,又攻了五掌。 辛黑姑突然尖喝一声,只见她右手不知如何多了一把金光灿然的短钩,长约一尺,一味向朴日升双手脉门穴道刺扎钩割。 双方的招数都是才发便收,变化无穷,一时之间变成半斤八两的局面。 众人这才知道辛黑姑武功极是高妙,实在有与朴日升一拼之力。 两人又激斗了二十余招,朴日升突然手法一变,连发数掌,竞把辛黑姑迫退数步,他刚才的掌法路数甚是柔和连绵,但这时却变得极是森严高峻,每一掌都干脆斩截,毫不牵连。 他继续用这种手法迫攻,辛黑姑跟他对了一掌,被他震退两步,知道不能力敌,又使出独门轻功身法,突然间跃到他背后。 朴日升一连三个大转身,双手随着转身之时使出一路拳掌兼施的招数,极是威猛,宛如浑身冒出无数火舌一般,威力广布全身四方八面。 辛黑姑无法迫近五尺之内,登时被他甩脱。她跃开七八步,冷晒道:“你这炎威十一势一点也不逊于刚才的天山神拳,你的师父可真不少啊!” 朴日升站立定身子,气定神闲,一点也不像刚刚作了一场生死之斗。他淡淡一笑,道:“姑娘若是愿意得知某家学艺详情,咱们另约地方细谈。” 辛黑姑道:“我没有工夫跟你细谈。”朴日升耸耸肩膊,道:“悉听尊便。”辛黑姑环视全场一眼,道:“你说过要我们离开的,是不是?” 朴日升道:“不错!”心想难道你听话乖乖离开不成?辛黑姑接着道:“我们若然不走,你便怎样?”朴日升一怔,旋即大为气恼,面色一沉,道:“姑娘屡次无事生非,某家可要不客气了!” 辛黑姑道:“我这次踏人江湖,走遍了天下,只是为了两个心愿。”她忽然说到别的地方,但却十分引人入胜。朴日升暂时忍住心中忿怒,听她再说下去。 辛黑姑又道:“第一心愿,那就是要天下武林人物都俯首称臣,听命于我。” 朴日升道:“姑娘这个心愿办得到办不到,姑且不论,但这等志气怀抱,却使人十分敬佩。第二个心愿呢?” 辛黑姑道:“那就是要把天下武林中武功智谋都最出色的五个人收服,充任本姑娘的仆从,事事唯命是从,纵是违背他xìng格教养之事,我如下令,也不敢不立刻去做!” 朴日升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娘说得好,这个心愿比第一个更使某家佩服。” 裴淳摇头,大声说道:“这个心愿姑娘决计办不到!” 辛黑姑也不生气,朗浚道:“何以见得呢?”裴淳道:“你或者有法子收服天下最出色的五个人物,但要他们做出违背本xìng之事,那就行不通了。” 辛黑姑娘道:“我用不着在口头上跟你争辩,信与不信,暂时由你,但将来你就不能不信。” 朴日升道:“别的不说,单说姑娘想得出这种古怪奇妙的心愿,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只不知姑娘着手实行了没有?” 辛黑姑道:“当然着手实行啦,光说不行,有何趣味,你说是也不是?” 古奇大喇嘛chā口道:“姑娘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但关于五个武功才智最杰出的人,姑娘心中可曾选定了?若然选定,能不能公布出来?洒家深信此事在场之人都十分渴yù知道。” 辛黑姑娘缓缓扫瞥全场,果然见到人人都凝神聆听,大有恐怕漏听之意,当下颔首道:“好!你们仔细听着,这五个人必须武功都比我强才能入选……”薛飞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她道:“辛姊姊这话怕是讲错了?”辛黑姑道:“没错,没错。还有一件就是年纪不得超过五十岁,那就是说这五个人不是跟家慈同时之人,免得其中有些人亲自尝过家慈的手段,因而不敢抗拒!” 这话说得自傲自信之极,但她目下已制服了不少高手,并非凭空乱说之辈,所以没有人在心中嘲笑,而只有佩服她志高气傲。 她又道:“这两个条件决不能通融,所以南jiān商公直虽是智计过人,冠绝当代,但他武功比不上我,所以他不能入选。”南jiān之名天下皆知,因此众人都觉得这譬喻甚是恰当。辛黑姑又道:“这五个当今武林前五名的高手眼下便有两人,一是朴日升……” 众人一阵骚乱,发出喧哗之声。要知朴日升身份尊祟,摩下高手如云,虽然他本身有资格列人武林前五名之内,但辛黑姑怎能把朴日升选为她手下奴仆之列?喧哗中夹杂有不少喝骂之声,朴日升手下之人群情汹汹,大有涌上来群殴之意。 穷家帮百余人声息寂然,这可不是他们不惊讶,而是淳于靖曾经下令不准他们做声。 朴日升却感到受用,因为辛黑姑第一个就提到他,不觉微微而笑。他手下之人见他如此,登时自动恢复秩序,都想国舅爷自然不会被她收服,何必骚动叫闹。 辛黑姑等到全场肃静之后,才道:“第二个就是裴淳了。”这一回倒没有人愤愤不平,淳于靖以及薛飞光等人反而暗暗忧虑,觉得裴淳被她选上,实在是他的不幸。那朴日升武功不必说了,但本身才智过人,势力强大,已有足够对付辛黑姑的力量。但裴淳忠厚老实,各种条件都远比不上朴月升,所以他们大大的替他担忧。 札特、古奇等一听自己不入选,大感面上无光。札特还不怎样,古奇却勃然变色,极是气恼。 裴淳淡然一笑,道:“辛黑姑选中了在下,实是使人惊异不过。” 辛黑姑:“为什么?”裴淳道:“一则在下武功及不上姑娘,二则在下决计不做违反本xìng之事!” 古奇喇嘛接口道:“这话有点道理,洒家瞧他的武功强不过辛姑娘,若不是他自家说的,洒家倒要出手代姑娘试一试。”辛黑姑冷冷道:“不要脸,谁让你试的?”古奇一怔,无言可答,当着这么多的人,简直无法下台,他虽是很愿意跟她动手,但这句话答不上来,反而不便出手。 权军师大声道:“古奇大师真意非是为姑娘效劳,只是觉得裴淳不配与国舅爷相提并论。”这话说得极是雄辩,人人都暗暗佩服他的心机和口才。 薛飞光格格娇笑道:“妙极了,权军师竟是当众承认,朴国舅能当上辛姊姊的奴仆,是十分光荣之事,居然不让别人相提并论,当真好笑得紧。” 朴日升深知薛飞光能言善辩,立即chā口道:“权军师不必跟她多说。”古奇喇嘛趁机洪声说道:“辛姑娘未免自视太高了,其实此地赢得辛姑娘之人不在少数,但你只举出两人,倒教洒家甚觉不服!”辛黑姑道:“你不服气么?那不行,我非教你服气不可!” 古奇晓得她身法如电,老早就运功戒备,但外表上却假装大意的样子,仰天笑道:“那么姑娘便指教洒家几手,好叫洒家心服……” 话声未歇,辛黑姑果然已越过三丈远的草地,像一阵轻烟似的到了他面前。古奇右掌向外一推,狂□起处,辛黑姑已退回原位。 这两人一个显示出绝世轻功,另一个掌力奇强,使得众人膛目诧顾,无不大感骇然。古奇继续大笑道:“姑娘单以轻功恐怕不易制服天下高手。”辛黑姑道:“笑话,我老实告诉你,我在这几个人当中随便挑出一个,就够你手忙脚乱的了!” 她说的是商公直、胡二麻子、褚扬、李不净等人,这话不但在场之人都不相信,连商公直他们也大感尴尬和心惊,生怕她当真叫他们出手。 古奇仰天大笑,做得答话。辛黑姑道:“好!你不相信就试试看,你挑哪一个?”古奇想也不想,道:“那就请胡施主指教。”辛黑姑:“好!就是他。” 胡二麻子心中大惊,暗想古奇喇嘛不是没有跟我动过手,明明被我用天幻剑杀得只有招架之力,怎的开口就选上我。可知他经过这一阵时间寻思之后,已有了制胜之法。想到此处,不禁打个寒噤。 辛黑姑挥手道:“你们快去布置一下!”商公直等人转身向西首的树林奔去,胡二麻子亦在其中,古奇也不阻止,心想胡二麻子若是趁机逃走,便等如自行认输了。 那几个人奔入树林之后,眨眼间弄了一幅高约一丈,长达六丈的布幔,挂在树林外面,把全场之人的目光都隔断了,瞧不见林内动静。 辛黑姑转身yù去,朴日升道:“姑娘不要一去不回,某家甚愿得睹姑娘芳容!”她一直用黑布遮面,相貌如何无人得悉。辛黑姑呸一声,道:“我一去不回?你真是见鬼了!好!我就让你瞧个明白,省得你们胡思乱想。”说罢,举手揭开黑布。 众人眼中一亮,但见她长得杏眼桃腮,眉目如画,极是美丽动人。若是她早点露相,众人对她的敌意决不会如此强烈。朴日升怔一怔,道:“想不到姑娘长得如此美丽。”裴淳大声道:“不对,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朴日升讶道:“真的?你亲眼见过?”裴淳:“当然是亲眼所见,以前她长得……长得……”他本想说很丑两个字,可是想到这话未免太伤辛黑姑之心,所以老说不出口。 辛黑姑领会他的好意,微微一笑,道:“我以前很难看,对不对? 但俗语有道是女大十八变,我以前很丑,现在已变得好看,这也不是希奇之事。” 裴淳虽是没法子驳她,但心中大不以为然,连连摇头。辛黑姑挂上面幕忽又取下,众人见了她的面孔,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她这时已变得又黑又丑。裴淳却大喜道:“对了,正是这等模样。” 她放声笑道:“笨蛋,我这副面具是真是假,你瞧得出来么?”裴淳一愣,道:“对啊,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道:“你喜欢哪一张面孔?”裴淳老老实实道:“当然是刚才好看的样子!”她道:“使得!” 面幕挂上,随即又取下来。 众人瞧时,不禁又吃一惊,原来这回又变了样子,美是美了,但骚媚yíndàng之极,跟第一次的美貌全然不同。 辛黑姑环视全场一眼,dàng然撩人,风情万种,只看得众人全都呆了。她格格媚笑道:“裴淳,我好看么?”裴淳一本正经地道:“不好看。”辛黑姑道:“胡说,你说的不是真话!”裴淳道:“大嫂不信的话,那也没有法子。” 他不知不觉地改口叫她“大嫂”,别的人不曾觉察,但辛黑姑以至薛飞光、朴日升等都听得清楚,也明白他这个老实人敢情是直觉地感到她已是少fù风情,所以无意中改了称呼。辛黑姑大喜,心想原来他是讨厌我嫁了人,我还是闺女的话,他就喜欢,可见他对我大有情意。 当即又换回第一次的面貌,盈盈笑道:“好啦,我得去指点胡二麻子的武功了,大和尚小心准备。”古奇道:“洒家一定恭候。” 她隐人布幔之后,众人议论纷纷,话题都集中在她面貌之上。朴日升道:“裴兄,你认为她哪一副面目才是真的?”裴淳道:“在下不知道。”朴日升道:“某家也无从猜测,她若是用yào物化妆易容,决计不能这么迅快。若是戴上人皮面具,便应该有点表情呆滞死板。”话声微微一顿,接着轻叹一声,道:“只不知世上有没有人驾驭得住她,娶她为妻?” 裴淳心想,娶她为妻的话,定必十分头痛。试想她面貌,变来变去,谁知道她还能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哪一日回到闺房之中时,忽然见到一个陌生女子,岂不是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正想得有趣之时,朴日升靠近他,轻声道:“裴兄可是曾想娶了她的话,便等如娶了无数妻子一般,心里一高兴就可以叫她变成另一个人,当真有趣得很,哈:哈!” 裴淳不觉失笑,暗想我正为了她会变而头痛,他却说这样才有趣,可见得世上之人想法很多不同。札特大师低声说道:“国舅爷千万提防,洒家修过几日慧眼功夫,瞧出此女练得有邪门勾魂功夫,只要是男人都很容易迷上了她。” 朴日升矍然一震,道:“是么?无怪本人大失常态。”他到底是一代雄才之士,轻轻几句话就猛然省悟。 忽听胡二麻子的声音大喝道:“古奇大师准备好了没有?”古奇喇嘛心头一震,应道:“洒家恭候多时!”心中想到:“他居然不曾逃走,可见得必有所恃,我切切不可大意才行。” 转眼间布幔一动,一个人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根细长木棒,大踏步走过草地,站在古奇面前。 告天子不禁站了起来,原来他认出那根细长木棒就是五异剑中的dú蛇信,yīn山派若是得到此剑,就可以横行天下,所以他十分震动。 告天子忍不住奔入场内,道:“五异剑乃是天下之重宝,兄弟闻名已久,甚望胡兄借给兄弟瞧瞧。” 胡二麻子摇头道:“不行,此剑若是落在yīn山派的人手中,决计舍不得jiāo还。”告天子被他道破jiān谋,汕汕笑道:“胡兄太多心啦!兄弟不是强借不还之人。”胡二麻子道:“其实此剑便送与兄台有何不可。” 告天子心中大为震动,面色也因紧张而微微发白,问道:“胡兄有什么条件?”胡二麻子笑道:“第一是投身辛姑娘摩下,须得绝对服从她的命令。第二,若是此刻有人出面相争此剑,你要赢得对方才行!”说时,目光转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闵淳面上。 告天子还未开口,古奇喇嘛洪声笑道:“都是废话,胡施主若是落败身亡,此剑便归国舅爷所有,还由得你做主么?洒家要出手啦,胡施主小心!”他早已运聚功力,话声才歇,一掌拍出。 胡二麻子疾忙撤剑纵开,古奇跟踪疾扑,那只巨灵掌忽长忽短,走击近攻,掌力如山,凌厉无匹。 淳于靖等人无不暗暗替那胡二麻于担心,但见他已被古奇掌势笼罩住,受伤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古奇此时已使足大手印功夫,气势威猛无比,忽然发觉对方使出一路奇怪步法,渐渐从重重掌力之中退出。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辛黑姑果然有神鬼莫测之能,这等奇异无比的步法,也能够在片刻间便传授与胡二麻子。 他一急之下,奋身迅劈数掌,竞不顾对方反击之险,这几掌劈乱了对方步法,这才保持得住优势。 十余招之后,胡二麻子又使出那一路步法,古奇欺身奋击,使他无法施展。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双方竞成缠斗之局,可是形势却险恶无比,任何一方要略有疏虞,便得当场丧命。 胡二麻子不但招数奇诡,身法也比上一次迅快得多,突然间一道白影冲入战圈之内,却是黑狱游魂中的蔡庚,他使的是细链系腕的短刀,一上去接上胡二麻子三剑之多,古奇跃开数尺,沉声道:“施主虽是一片好意,但洒家却不能拜领。” 激斗中的两人也停手跃开,胡二麻子怒道:“是啊,你从中架梁是何居心?” 蔡庚冷冷道:“胡兄的武功变得好快,老朽甚愿领教领教胡兄的大力鹰爪功有没有走样。” 众人闻言正在惊讶,胡二麻子喝道:“那不行!”蓦地出手抓劈,蔡庚闪身避过,道:“老朽说过不打就是不打。” 胡二麻子果然停手,道:“不打就不打,反正我已经知道了。”蔡庚道:“你知道什么?”胡二麻于道:“我知道你是谁。”蔡庚冷笑道:“那么我是谁?”胡二麻子躬身行礼,道:“你老是铁指蔡子羽蔡师叔。” 许多人都发出惊异的声音,蔡庚道:“老朽竞不晓得我自己就是铁指蔡子羽,你又如何得知?” 胡二麻子道:“小侄刚才使的‘双阳杏手’除了本门之人,决计不会从左方的空门闪出,是以得知。”蔡庚似是感到无言可对,哼了一声。 朴日升朗声道:“铁指蔡子羽乃是前辈高手,名列三贤七子之列,据说三贤七子皆已遇害身亡。胡兄可别把他人错认作师叔……” 这个传闻几乎人人皆知,朴日升接着又道:“三贤七子乃是死在薛三姑手底,席上这位薛飞光姑娘就是薛三姑的亲侄女,她可以证明本人此言不诬。” 薛飞光道:“我不知道家姑昔年之事,她也没有告诉我。”众人的目光从她面上移到另外两个游魂身上,原来他们都直勾勾地望住薛飞光。黎乙突然说道:“期限已届,咱们应该动身回去了。”蔡庚、杨辛二人点头道:“不错,咱们须得回去啦!”裴淳道:“三位前辈敢是返回黑狱去么?” 杨辛道:“我们从黑狱来的,自然要回到黑狱去。”三人联抉走去,竞不向朴日升辞别,片刻间去得无影无踪。 朴日升也不理会他们,沉声片刻,布幔传出洪亮悠长的笑声,接着一个人疾奔出来,原来是九州笑星褚扬。 他道:“辛姑娘带了一件希世之宝到此,现下陈设在布幔之内,朴国舅若是不怕暗算的话,不妨到那边瞧一瞧。”他眼光转到裴淳面上,又道:“裴兄若是有意,也可以跟他去一趟。” 朴日升心想有裴淳同行的话,天下没有去不得的地方,当下微微一笑,道:“好!本人直到如今才晓得辛姑娘手段高妙,举世无匹,她带来的宝物,定然不是凡品,又特地邀我参观,必有深意,这倒不可不去,裴兄怎么说?”裴淳道:“朴兄自己去吧!”他为人恬淡,听得是件宝物,反而不想去瞧。 朴日升已不能改口,大踏步走去。那布幔张挂在数株树上,当中有道裂缝,可供出入。朴日升走到切近,掀幔一瞧,树林中杏无人迹。 辛黑姑的声音传了出来,道:“向前走两步就瞧得见啦!”朴日升心想走前两步又有何妨,当下运气护身,踏前两步。 这一来果然从树木缝隙中瞧见三丈远的一株树上,绑着一个人,朴日升定睛望去,见是云秋心,不由得心神大震,不知不觉举步奔去。 转眼之间已奔出数丈,但发觉自己已移到另一边,离云秋心仍然那么远,他晓得不对,正要定神寻思,一阵金刃劈风之声袭到后脑,连忙反手拍去。 从这时起,每逢他要定神寻思之时,便有人施以暗袭,或是在近处以刀剑砍劈,或是在远处用暗器袭击,使他无法定心思索。云秋心始终相隔两三丈,绕来绕去都走不到她身边。 场中之人见朴日升走人幔后便无声无息,过了一会儿,都有点担心。此时褚扬、胡二麻子都回到林内,商公直走来,向裴淳道:“你已被辛姑娘选中,应该过去瞧瞧。”裴淳道:“瞧什么?”商公直道:“辛姑娘把制服你们两人之物陈设在幔内,故此你应该先瞧个明白,免得日后心中不服。” 裴淳道:“这话有理!”便跟着他走入闷内。片刻间朴日升走出来,面色沉寒,好象有莫大心事,他什么人都不理睬,回到席上,突然间一掌拍在权衡胸前,权衡一声不响倒毙地上。众人方自惊诧,朴日升大声喝道:“你们都背转身子!”北首二十余席的人皆是他的部下,闻言立刻背转身躯。 穷家帮之人见他击毙以诡谋著称于世的军师权衡,不禁又是欢喜,又是惊讶。札特、古奇等一众高手却大惊失色,都想朴国舅敢是失去理xìng,变成疯狂?否则权衡纵有应杀之罪,也不该在此地当众下手。 但见朴日升挥手下令道:“有烦你们三位上前点住他们的穴道!” 他先指步崧、马延、彭逸三人,继又指着那百余名背转身躯的手下。 步、马、彭三人站起身,口中应一声遵命。札特喇嘛洪声道:“使不得,国舅爷此举须当三思而行。” 朴日升面色一沉,道:“快快动手。”那三人纵到北首诸席,札特大踏步向朴日升走去,他身躯伟岸,头大如斗,衬着一身红衣,威风凛凛。人人皆知札特这一上前劝阻,说不定会闹出内哄之局,因此都静寂无声。连步、马、彭三人都不觉停住了出手点穴的动作。 札特喇嘛大步走近筵席,正要开口,猛然发觉朴日升双眼露出恶dú的光芒,不禁一怔,心念一转,举掌合十道:“国舅爷今日所作所为,洒家不以为然。”朴日升冷冷道:“大师不以为然便又如何?”札特道:“洒家等原非干名求禄之士,从此请辞!” 朴日升眉头一皱,大喝道:“快快动手!”札特刷地跃退丈许,左右顾视,却无人过来,暗暗松一口气,心想朴日升心狠手辣,智计百出,还是从速离开的好。于是转身离场。古奇也跟在他背后,两人霎时飘然远去。 步、马、彭三人迅快出手,不到一盏热茶之久,已把百余名勇武之士一一点住穴道,人人动弹不得。 朴日升又下令道:“诸位随我来!”大踏步向树林走去,席上的刘如意、蒙古勇士阔鲁、告天子以及彭逸、步崧、马延等人齐齐跟在他背后,扑入布幔之内。 歇了一会儿,淳于靖蓦地起身,道:“裴贤弟人林已久,尚无音讯,只怕已经遇险!”薛飞光平日心窍玲珑,足智多谋,可是这刻也因裴淳一去不回,以及朴日升这种种怪异的行动,闹得心神不足,脑中一片纷乱。 他赵一裴咬牙,穿慢而入,才走了一丈左右,瞥见右方数株大树之后,有一片空地,空地上一个老乞丐倚仗而立,定睛瞧时,原来是yīn谋篡位的九袋长老杜独。赵一悲先是一楞,继而怒从心起,厉声喝道:“杜长老,你到底投靠在何人摩下?”杜独冷冷地瞧他一眼,道:“时至自知,本座眼下正等机会与淳于靖决一死战。” 赵一悲狂笑道:“杜独你所作所为,本帮之人无不恨如切骨,你目下已是本帮叛徒,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自缚双手,负荆请罪。淳于帮主乃是大仁大义之人,或会念你过去的功劳,予以活命之机!” 杜独冷哧一声,不理睬他。赵一悲曳杖奔人空地,厉声喝道:“大胆叛徒,竟没有悔罪之心,本长老岂能轻饶于你!”喝声中挥杖攻去,杜独使的也是钢杖,举起一架,两杖相jiāo,发出震耳的金铁jiāo鸣之声。 赵一悲但觉对方功力强劲精深,更在自己之上,心头一凛,连忙使出游斗手法,不敢再行硬攻,他料想自己的话声定被淳于靖等人听到,援兵转瞬便到,因此只须采取拖延的打法即可。 哪知激斗了四五十招,仍然无人赶到,当下便知这座树林之内必有古怪,所以话声传不出去。 突然间四个人奔出来,形成合围之势,赵一悲转眼望去,但见这四人是金笛书生彭逸、步崧、胡二麻子和神木秀士郭隐农,都持有兵器,他不禁一惊,跃开数步。 彭逸道:“兄弟等奉辛姑娘之命,请赵长老移驾那边谈一谈。”胡二麻子接口道:“赵长老乃是明白事理之人,咱们大可不必动手,免伤和气。” 赵一悲相倩度势,知道无法冲得出这五人合围之势,长叹一声,丢掉钢杖,双手往背后一剪,道:“好吧,老叫化倒要瞧瞧,那位姑娘怎生发落法?” 外面的人丝毫不闻声息,钱二愁离席而起,道:“本长老过去瞧瞧。”他穿入布幔后面,良久也不见出来,孙三苦也去打探,讲明瞧一眼就回来报告,哪知掀幔而人之后,便杏无消息。 李四根、周五怨坐不住,联抉去查,却也如泥牛人海,一去不回。 穷家帮二百余人都现出骚动之象,淳于靖起身道:“本帮弟子不许妄动,待本座亲自过去瞧瞧。” 薛飞光已知不妙,但她不敢开口阻止,被那辛黑姑听见了,对她仇视,只好连连摇手和比手势,阻止淳于靖冒险。淳于靖心想裴贤弟和五位长老都人林不回,本座岂能畏惧不有,当下诈作不见,举步奔去。 淳于靖掀幔而入,眼前光景和赵一悲一样,见到了杜独。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他仍以裴淳和五老为念,不愿打算立刻过去跟杜独动手。 杜独冷笑道:“淳于靖,只要你过得本座这一关,便可稳稳的做你的帮主。” 淳于靖凛然道:“帮主做不做都不打紧,我那裴贤弟和五位长老现下怎样了?” 杜独不觉一怔,道:“你的胸怀见识果然不是常人可及,他们已被辛姑娘派人擒住,目前没有xìng命之忧。” 淳于靖瞧他不似说假话,便大踏步走人那片空地,取出钢鞭,道:“既是如此、咱们便先作了断。” 他们互相凝视片刻,杜独首先举杖进击,淳于靖健腕一翻,钢鞭疾起,当的一声撩开了敌杖。 他们从未正式jiāo过手,这一招各自试出对方功务,淳于靖心头一宽,暗忖这材独功力跟自己差不多,今日定可以招数取胜。 杜独暗暗冷笑,心想我十年来苦练的一招“分光夺魄”定可出其不意取他xìng命。 两人再度出手攻拆,淳于靖左手使出天机指辅助钢鞭招数,一轮猛攻,杜独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五十招不到,杜独已被淳于靖迫到空地边缘,但见他在满天鞭影之中,陡然攻出一枚,淳于靖险险被他击中,连退数步。 杜独得此良机,立时展开反攻,运杖如风,使出抢攻硬打的手法,晃眼间两人又回到空地中心。 这一场激战非同小可。一则双方都是武林罕见的高手。这淳于靖身为帮主,尽得穷家帮秘传心法,武功之高不在话下,那杜独多年前已是穷家帮十大高手之首,功力深湛无比,经过多年苦练,又有精进。二则这两人都有拼命之心,今日之战,非分出个生死不可。因此,这一场大战,激烈凶险无比。 空地四周五株大树后面露出人头观战,这些人皆是当时高手,见过无数场面,但眼前这一战却瞧得他们目骇神移,都作声不得。 外面穷家帮众丐正等得不耐,忽见帮主淳于靖大踏步走了出来,喝道:“叶九、易通理过来,其余之入都背转身子,不许动弹。” 穷家帮众丐岂敢不遵帮主之令,个个站起来,背转身躯。易通理、叶九二人奔出去,躬身道:“属下敬候帮主差遣。” 淳于靖瞧也不瞧他们一眼,举手指住众丐,道:“你们过去点住他们的意舍穴,让他们默候两个时辰。” 易通理乃是八袋高手,在帮中地位甚高,当下道:“启禀帮主,本帮弟子纪律严明,只要帮主吩咐一句,即使要他们默候一两日也不敢违令!” 淳于靖面色一沉,道:“不许多说,速速动手。”叶九和易通理对望一眼,心想这意舍穴乃是本帮独门秘传手法,帮主应该晓得此穴不是别人能够轻易下手的,须得指功极是精纯超妙,才能随心所yù地控制时间长短,倘若落指之时力道过重或是不均,登时有xìng命之?。 但帮主词色甚是严厉,向来少见,他们心中虽是为难,却也不敢再说,当下转身向群丐走去。 薛飞光大声叫道:“淳于帮主,你此举是什么意思?” 淳于靖没有理睬她,眼见叶、易两人停身不动,立即喝道:“快点动手,不得违令!” 叶易二人只好咬牙分头出手,但每人只点了二十余丐后就满头大汗,指力无法运用自如,这一趟奉命随来赴宴的乞丐将近二百人之多,他们只点了小部份的人便已感到不支,实在无法继续出手。 叶、易二人都不禁大惊,付道:“我等要是停手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帮主一定以违令之罪发落,但若是遵令强行出手,又伯误毙了本帮弟兄,这便如何是好?” 叶九为人较为聪明灵动,明知自己这一指落下,说不定会点死那名弟兄,因此手指yù落不落,装腔作势,尽力拖延时间,以便调运真力。 易通理却不晓得拖延时间,一指点下,那名乞丐哈哈一笑,身子突然向前俯仆下去,僵卧不动。易通理满头热汗滚滚流下,心中尽是悲痛惶惑之情,回头向帮主望去,但见他仰首瞧着天空,那名弟兄临死之前的笑声,他似乎不曾听到。 易通理满腮胡须都被汗水湿透,点点滴滴地掉落地上,他真想不通帮主今日为何变得如此可怕,不但迫他和叶九去做力难胜任之事,甚且连本帮弟兄的xìng命也不放在心上……他一咬牙又向另一名乞丐背后点去,手指戳中穴道之时,已知道力道不匀,无法控制,果然指力一发,那名乞丐发出哈哈两下笑声,便跌翻地上。 薛飞光尖声喝道:“你们疯了是不是?怎的残杀起自己人来?” 叶、易二人趁机停手喘气,淳于靖似是听到他们没有动手,两眼仍然望住天空,冷冷道:“叶九告诉我,违令之罪处以何刑?” 叶九举袖抹一抹头上汗水,大声应道:“本帮弟子若敢违抗帮主之令,当场处死。” 淳于靖冷笑道:“原来你们还没有忘记。” 叶九应道:“属下岂敢忘记。”咬紧牙关,出指点去,他虽是比易通理少点两人,偷空调运真力,可是这时心神不定,指力出得过重,只听那乞丐大笑一声,便倒毙地上。 易通理突然跪倒在那两个弟兄的尸身之前,双手掩面,泣不成声,他可不是贪生怕死,不敢抗命,而是不忍心违抗这位帮主的命令。何况违令处死后,永远都背负着这个滔天罪名,无法洗脱。 叶九道:“帮主不是不知这种点穴法的利弊,属下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万望帮主亮察下情……”他一面说,一面骈指比划,yù点未点。 纤手驭龙--第十四章 娇娆伉俪比翼飞 第十四章 娇娆伉俪比翼飞 淳于靖这刻才转眼向他们望去,眼见已有三名乞丐尸横地上,不禁一怔。 薛飞光尖声道:“这就奇了,这等独门点穴手法,何等秘密珍贵,怎可在外人之前一直施展,让外人查看出指势所落的部位,和力道的轻重?” 淳于靖冷冷道:“姑娘最好少管闲事。” 薛飞光晒道:“以前我怕你,现在我可不怕你了,你别想吓倒我。” 淳于靖道:“为什么现在你不怕我?”薛飞光道:“以前我敬你是重情尚义的一帮之主,所以伯你,但现在你变得如此可恨,此地又有辛姊姊在场,当然不怕你啦!” 淳于靖哦了一声,道:“叶九、易通理,到这边来!” 叶九过去把易通理拉起,走到淳于靖面前。淳于靖道:“你们背转身子!”叶,易二人遵命转身,背向着他。淳于靖突然双手齐出,分点两人穴道。 易通理全无防备之心,被他一指点在京门穴上,登时呆若木鸡,不能出声,也不能移动。 叶九却发觉他指力所罩的是一处奇门穴道,本帮秘传点穴,并无此穴。当即向横闪开,一面回头要问他几句话,以便解去心中的疑惑。 但淳于靖身子如影随形般跟着横移,指势疾出点中叶九背后。叶九顿时跌倒地上,失去了知觉。淳于靖缓缓望向薛飞光,道:“姑娘是聪明人,最好不要多说话。” 薛飞光道:“你是我师兄的盟兄,我只好听你的话,好吧,我不开口就是了。” 她忽然变得如此柔顺听话,淳于靖反而感到奇怪,眼睛一转,道:“既然你肯听,那就立即离开此地,追上你的姑姑,不可留在金陵。” 薛飞光道:“我想见辛姊姊一面才走,行不行?” 淳于靖摇头道:“不行,立刻就走!”薛飞光站起身,无可奈何地道:“好吧!走就走……” 普奇掀掉蒙面黑巾,其余四人也学样,取下黑巾,露出真正面目,普奇洪声道:“薛姑娘且慢走,我瞧淳于帮主为人变得十分奇怪,这里面只怕大有文章……” 闵淳接口道:“我们是裴淳的朋友,姑娘既是跟我们一块来的,要走自然一块走。但咱们自然却不必听命于淳于帮主。” 淳于靖好象没有听见他们的话,森冷的目光落在薛飞光面上,道:“薛姑娘到底走不走?” 薛飞光畏惧地移开目光,道:“走,我走!”转身向普奇道:“五位大哥不要拦阻,让我先走一步!”她的语调含有哀求的意味,普奇不觉一怔,只好道:“姑娘执意要走的话,咱们自然不便强留。” 薛飞光长叹一声,道:“淳于帮主,望你好好地对待我那裴淳师兄。” 淳于靖没有理睬,薛飞光竞不敢再说话,离席而去,片刻间已走远不见。 普奇洪声道:“阂二弟,此事邪门得紧,你可猜想得出个中道理?” 闵淳剑眉深深锁起,道:“说不定淳于帮主这种变化,乃是被迫的。”普奇道:“我也是这么想法,但久闻淳于靖乃是当今的英雄人物,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ín,谁能使他变成这般模样?” 淳于靖毫无表情,说道:“五位若是想得知本人为何作出这等不近人情之事,可随本人到那边瞧瞧便知。”说罢,当先向树林走去。 普奇等五人都手扶刀柄,跟他走去,只见淳于靖一径穿幔而入,他们略一迟疑,便鱼贯跟入布幔之内。 普奇等五人入得林内,前面的淳于靖已经不知去向。他们停住脚步四下瞧着,闵淳剑眉一皱,道:“诸位兄弟小心,不可乱走,这座树林之内暗藏阵法,一步走错,就陷入罗网之中!” 普奇微微一笑,道:“阂二弟可是说辛姑娘在这座树林之内,安装了机关陷阱,捉拿入林之人?” 马加接口道:“咱们兄弟只要不走散,纵有希奇古怪的机关陷阱,咱们也不用害怕。” 阂淳摇头道:“我说的是奇门遁甲,五行变化等阵法,中国自从有河图洛书之后,便创研出这等阵法之学,我也不大懂得,只知道凡是不通此道的人陷身阵内,便会发生许多不可思议的灾难。” 普奇等四人信是信了,但却不怎样害怕。忽然叫道:“瞧,淳于靖正在那边动手相搏!”但见那边一块空地中,淳于靖挥舞钢鞭,与一个老叫化搏斗得十分激烈。普奇率众奔入空地观战,那老叫化功力精深,手中钢杖砸扫之时风声劲厉,正奋力急攻,招数精奥奇幻,只瞧得普奇等五雄目瞪口呆。他们虽是不曾见过杜独,可是都能猜出是他。 这时杜独使出关外长白的一路秘传杖法,凶猛无lún,淳于靖若不是有天机指辅助,决难抵挡得住对方这一番凌厉攻势。 双方激斗了二十余招,仍然是相持不下之局,闵淳突然低声道:“淳于靖不愧是一帮之主,武功果然有独到之处,但他满面汗水,显然内力消耗极多。” 完颜楚道:“咱们要出手帮他么?”闵淳道:“帮不帮待会儿再说,你们可还记得他早说‘你们若想知道点住帮众穴道之故,入林一看便知,这两句话?’答案就在此处。” 普奇等四人左看右看,都找不出答案,闵淳晓得他们瞧不出破绽,便笑道:“目下淳于靖满面汗水,那杜独也是一样,以他们的功力造诣,没有三两百招以上的激斗决不会出汗,所以我很怀疑刚才我们所见的淳于靖是不是这个?” 普奇这才恍然道:“你说刚才那一个是假的?如果没有猜错,真是骇人听闻之事了。” 他们说了几句工夫,战局大有变化,只见淳于靖节节后退,呈现不支之象,普奇口中哼一声,拔出大刀,其余四人都跟着他拔刀在手。 忽见淳于靖左手连攻两指,迫得杜独回杖守御,他右手钢鞭抖得毕直,疾刺人去。这一招变得十分神奇奥妙,谁也想不到他会有此一招。那杜独也是料想不到,眼睁睁地望住钢鞭刺中小腹要穴,竟然无法封架,当下惨叫一声,翻跌地上。 淳于靖收起钢鞭,举手抹汗,但觉这一战耗力过多,全身发软,抹汗的手不住地颤抖。普奇等五个人奔过去了,普奇问道:“帮主跟这对手拼斗了多久?”淳于靖一看而知他们就是裴淳的朋友,便答道:“本座一踏人林内就与他动手,直到现在才侥幸取胜。” 阮兴道:“这么说来,带我们人林的不是你了?”淳于靖一怔,道:“不是我!”闵淳怕他们说出帮众遇害之事,使他急于出林查看而陷身阵法之内,连忙道:“帮主至今不曾见到裴淳么?” 淳于靖顿时忧心如焚,道:“没有见到,敝帮五位长老也不知去向。”闵淳道:“那么咱们结伴搜查一下,最好不要走散,陷入阵法之内。”淳于靖矍然道:“不错,这座树林一定经过布置,暗藏阵法正说之时,一阵娇柔笑声传人众人耳中,紧接着一个黑衣女子袅娜地从林中走出。众人转眼望去,但见辛黑姑缓步而来,笑容满面,似是十分高兴。她这次以清丽少女的面貌出现,闵淳心中一动,暗想记得裴淳说过喜欢她这副面貌,她这次以这副面貌出现,会不会与裴淳有关?可能她很重视裴淳的意思,所以不知不觉之中,用这张面孔见人……辛黑姑盈盈浅笑,道:“帮主果然神艺惊人,虽然还比不上朴日升的博杂多变,功力也微见逊色,可是也算得上一代高手,或者可以赢得我。” 淳于靖道:“姑娘过誉之词,鄙人不敢当得。” 辛黑姑接着道:“闲话不必说了,我已把你列入五名奴仆之内,你愿不愿意?” 淳于靖甚是沉着,缓缓道:“姑娘的美意,鄙人十分的感激,但鄙人忝为一帮之主,此身早已失去自由,恐怕无暇分身为姑娘出力效劳。” 辛黑姑露出不高兴的样子,闵淳朗声道:“姑娘不须失望气恼,须知能够名列武林前五名高手之内的人,必有独特卓异之处,这种人不首愿做姑娘的奴仆,实在不足为奇。” 她惊讶地瞧他一眼,道:“你倒是很会猜测另人的心意。”闵淳道:“在下以前在东瀛遇见过一位异人,练有种观心术,能够瞧透别人心中的念头,在下只学了一点点皮毛就没有学了……”辛黑姑道:“那多可惜,学会这一门功夫不是很好么?” 闵淳叹一口气,道:“这等神奇功夫岂是容易练得成功的?何况其中另有困难……” 辛黑姑大感兴趣,问道:“什么困难?”闵淳道:“这位异人拥有不少希世奇珍,随便挑一件都无法计算价值,但他还要学艺之人找到压得倒他所有珍宝的异宝,才肯传授无上心法,姑娘你说难不难?” 她摇头道:“不难,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肯下功夫,定必有法子可想。” 闵淳道:“这叫做说时容易做时难,在下不信姑娘就没有碰见过不能解决的难题?” 辛黑姑傲然一笑,道:“我虽然想尽法子出难题给自己做,可是至今还没有一件难得住我。” 闵淳微微一晒,道:“眼睛就有一个难题,恐怕姑娘不容易做到,那就是……在下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姑娘生气。” 辛黑姑道:“你即管说,我决不生气。” 闵淳道:“好,在下说了,那就是姑娘芳心之中,无法抹去裴淳兄的影子!” 她怔了一下,突然大笑道:“你是用观心术瞧出来的么?”心中却暗暗付道:“裴淳算什么东西,岂能在我心中占一席位?” 闵淳道:“不错,姑娘不信的话要赌什么都行!”这时普奇已晓得这位足智多谋的闵三弟,正设法搭救裴淳,使她自动把裴淳剔出奴仆之列。 辛黑姑点头道:“好极了,就拿观心术做你的赌注,你输了的话,须得把这门功夫学会回来转传给我。”闵淳道:“使得,但只怕要耽误很多时间,不过姑娘一定要输,所以在下不须顾虑这些问题。姑娘若是输了,你又如何?”辛黑姑正要开口,突然一个人奔了出来,yīn声笑道:“且慢,这厮的赌注大有问题。” 此人正是南jiān商公直,普奇一见便知不妙。那商公直又道:“他其实存心用这计策使姑娘放过了裴淳,姑娘千万不可答允。” 辛黑姑恍然道:“是啊,这个人坏死啦!” 闵淳放声大笑道:“在下不管商兄的托词如何巧妙,决计不能使在下相信姑娘是为了怕放过裴淳而不跟我赌,他明明见姑娘输定了,才想出这话推托。” 辛黑姑怒道:“胡说八道!”南jiān商公直接口道:“把他杀死了,他就什么都不会想啦!”辛黑姑道:“对,他死了之后,若是还会想的话,那一定是想他不该妄用心机。” 闵淳道:“姑娘若是不真动手的话,在下可就分不清楚你们之中谁是做主之人了。” 辛黑姑骂道:“你真是个大坏蛋……”她还未曾想出如何处罚的话,闵淳已chā嘴道:“在下用观心术瞧出了商公直的心思,他想叫姑娘割掉在下的舌头,但他又不敢说出,生伯姑娘因他一说出而不肯这么办!”辛黑姑正好想到这个割舌的主意,却已被他先行说出,气得一跺脚,另动脑筋。 商公直心想这小于jiān滑得紧,不过今日非叫他大大的吃个苦头不可,便不做声,任得辛黑姑自行决定。 辛黑姑突然想起若是弄瞎了他双眼,使他不能使用观心之术,也就够他受的了,当下不禁得意地笑一笑,只听阂淳说道:“在下已知道姑娘想改割舌为挖眼,使在下再也不能使用观心术。” 他一口道破,辛黑姑也不禁暗暗佩服,道:“假定你说得不错,你怎么办?” 闵淳道:“在下的对策就在淳于帮主身上。” 人人都弄不懂个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玄妙,不禁向淳于靖望去,只见他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似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息,恢复了气力。 阂淳转眼一瞥,便大声喝道:“淳于帮主,咱们这就合力搜查裴兄和五老下落……”喝声中当先向林中奔去。 一阵薄雾向林中飘来,越来越浓,使人对面难以见人。豪侠们正自纳闷,却一个个失去知觉,魂落他乡。 时日已过去了三天,官道上走来一对红男绿女,乃是裴淳和师妹薛飞光。 英雄宴上,众英豪被诱人布帏奇阵,浓雾中皆被擒拿。裴淳幸免遇难,被聪慧绝顶的薛飞光领出林外。两人探得淳于帮主等人可能被掠往冀境的不归府,二人便星夜兼程,赶往搭救。 裴淳却感到这一次的远行与以前出门大不相同,细想之下,才知道一则这回是结伴而行,路上有说有笑,毫不寂寞,二则薛飞光为人虽是天真烂漫,笑口常开,可是事事体贴,所有生活上的小节,都替裴淳安排服侍得十分周到,裴淳平生哪曾享过此福,是以一下子就感觉出其中的不同,因而对这位师妹的印象更觉完美。 越是往北,天气越冷,薛飞光购买了在北方平常穿著的皮袄换上,她解释给裴淳听,说是穿著打扮若与大多数人不同,便十分惹眼,故此他们虽是练过上乘内功,尤其是裴淳更有不惧大寒大热的秘功,却也不能不换上衣装。 裴淳听了甚是信服,大有言听计从之概,不一日,他们已踏入冀省境,但觉北方风俗淳朴,民生大见凋敝,一般人家,都过得甚是清苦。 薛飞光雇了一辆大车,两人不再步行,翌日登车,裴淳几次卷起帘子,但不久都被她放下,觉得甚是不解。 走了一程,裴淳又想瞧瞧路上景色,触想起她屡次放下帘子之事,当下问道:“咱们步行的话,比起马车都快,又可以纵目骋怀,收揽眼前风物,但师妹却要雇车又垂下帘子,不知有何用意?” 薛飞光笑道:“难为你忍耐得住,若是别人,早在昨日就要询问了,我此举也没有什么深意,不过总是有益无害。” 说时,教裴淳把帘子掀起一道细缝,得以瞧见外面,又道:“计算时日,朴日升已回到大都,连同他能请得动的高手也聚集在大都无疑,而辛姊姊在这段时间之内,可能也到达北方,纵观今日武林形势,她必须先全力击溃朴日升这股势力,即可高枕无忧,你虽然是她属意的五大高手之一,可是她多半认为你为人忠厚,不足为患。” 裴淳一面往外瞧望,一面应道:“不错,单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无奈她何。” 薛飞光格格一笑,道:“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其实你才是她无法克服的大患。” 裴淳大感诧异地回头瞧她,道:“我?真的?” 薛飞光点点头,道:“这个道理,辛姊姊吃了亏之后,或者还不明白,咱们暂且不谈这个,单说咱们坐车上路之举,我忽然想到辛姊姊和朴日升双方人马既然都在北方,这条官道定必受到他们双方的注意,所以我们宁可缓慢一点,不步行而坐车,谁也想不到咱们既不骑马又不步行而改乘大车,如此咱们行踪便可以暂时守秘,反正咱们北上之意,不是对付他们而是击破黑狱,因此最好不要被他们缠上,更洒让他们查出咱们此行目的。” 裴淳大感佩服,道:“只有你才想得如此细密周到。” 薛飞光道:“你不必赞我啦,只要你……”她忽然停口不说,玉面上飞起两片红晕,裴淳不觉瞧得呆了,薛飞光被他瞧得十分不好意思,推开他的面庞,道:“不准这样瞧人,怪不好意思的。” 裴淳笑道:“我不是故意这样瞧你,而是忽然发觉你的神情十分奇怪,竟是我从来未曾见过的,所以想找出这种神情的名称,现在我才晓得。” 薛飞光道:“那么说来听听。” 裴淳道:“就是不好意思,也叫做害羞。”当下皱起眉头,自语道:“但你为何会害起羞来?真奇怪。” 薛飞光逃避地凑在帘缝边向外面观看,但见大道上行人甚多,其中正有一个胖大的人正向前走去,此人走动时的动作一如常人,可是速度却大不相同,晃眼之间,已走出七八丈之远。 她惊噫一声,头也不回的伸手勾住裴淳脖子,拉他过来瞧看。 裴淳一低头,不觉已贴住她的面庞,两人都齐齐一震,各自微微分开。 裴淳仍然向外面望去,可是眼中一片迷蒙,大道上虽然有人,有牲口,可是他已是视而不见,心中只在回味着刚才面面相贴之时泛涌起的奇异滋味。 薛飞光也被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住全身,这是她自从懂事以来未曾尝过的滋味,但觉全身全元气力,只望裴淳肯用强有力的手背抱扶,以免瘫倒。 他们在这一触之下,已把情窦之打开,但门内的秘密,还须他们继续探索。 过了一阵,裴淳才神魂归舍,问道:“你叫我瞧什么?” 薛飞光定一定神,道:“我瞧见九州笑星褚扬的背影,所以叫你也瞧瞧。” 裴淳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他……”再向外面张望之时,已找不到褚扬肥胖的背影。 薛飞光道:“他练就了神行之术,若然我是辛姊姊,也会利用他神行之术,传递各种要紧消息,因此可想而知,褚扬一定是赶去向辛姊姊报告什么事。” 裴淳道:“可惜我瞧迟一步,不然的话,便可以把他叫住,探问有关辛姑娘的计划,褚大哥一定晓得淳于大哥和普奇兄等人的状况。” 薛飞光蚶首道:“以你们的jiāo情,他或者肯透露也末可知,让我想想看,假使辛姊姊落脚之处离此不远的话,那么褚扬向她报告完之后,多半会回转来继续打探或者再度传递消息。” 裴淳道:“那么这一回可不要放过他了。” 薛飞光寻思片刻,便道:“你不妨下车步行,或在车前,或在车后,总要贴着路边,尽量离开这辆大车,可能很快就会碰上褚扬,这时你独自在路上行走,他纵然赶向辛姊姊报告此事,也不会把咱们雇车的秘密拆穿。” 裴淳心中虽是不信褚扬会这样做,但也不跋她争辩,如言跃下车,徒步而行。 两人一分开了,裴淳心地单纯,既然关念着褚扬之事,便再也容纳不住别的心思,可是薛飞光却感到阵阵寂寞袭到,当下颇为后悔教他下车步行。 一直到午后,还不曾见到褚扬,裴淳为人甚是专心耐xìng,仍然全心全意的贯注在这件事上,薛飞光可就不行了,当即掀开帘子,运集内功,用传声之法叫道:“师兄,到车上来吧!” 裴淳突然加快几步,超过大车,接着隐人路边的大树后面。 只见大道远处,一个肥胖之人超越过无数行人车马,晃眼间已到了切近。 裴淳在树后叫道:“褚兄请留贵步,到树后一谈如何?小弟是裴淳。” 他以内力把声音凝聚成一线,送人大道上的褚扬耳中。 褚扬猛可停步,随即迅快的闪人树后,见到裴淳,忍不住打个哈哈,神情甚是愉快。 裴淳抱拳道:“褚大哥行色匆匆,敢是有什么要事?” 褚扬面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叹口气道:“不错,辛姑娘要我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瞧瞧碰上些什么人?” 裴淳哦一声,道:“这么说来,辛姑娘是在北方了,她有提及小弟么?” 褚扬道:“不但提及过你,而且晓得你们替李星桥前辈设法,她本要对付梁yào王,后来得知他xìng命难保,这才中止,你的行踪她清楚得很,晓得你一路北上,大概是找她麻烦,所以暂时不理会你,待你自投罗网之内再说。” 他那胖胖的脸上泛起伏色,又道:“裴老弟,你的行踪我可不能不告诉她,这是我答应过她的,不能因私情而毁诺。” 裴淳肃然道:“这个自然,褚大哥决计不可做无信之人。”他话声略略一顿,又道:“褚大哥可知道我那淳于大哥和普奇兄等人现下情况如何?在什么地方?” 褚扬为难地沉吟一下,道:“他们没有生命之忧,但处境却苦不堪言,至于他们现下在什么地方,恕我不能奉告,老弟万勿见怪。” 裴淳不禁忧心如焚,道:“小弟不敢见怪大哥,这个信字原是做人立身之道,那是万万失不得的。唉,淳于大哥和普奇兄他们都是重义多情之人,目下遭厄受苦,小弟却无法帮助。” 褚扬见他如此痛苦自责,可就忍不住说道:“那处地方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得走啦!” 裴淳道:“褚大哥知不知道小弟现下要到何处去?” 褚扬掩耳道:“我还是不知道的好,老弟你多多保重,凡事多忍一口气,便是保身上策。” 说时,转身奔出大道,向来路走去,片刻间已走得没影没踪。 裴淳回到车上,把这些话都告诉薛飞光,最后说道:“褚大哥决不会骗我,我那淳于大哥和普奇兄他们处境苦不堪言,而我却不晓得他们被囚何处?真是急死人啦!” 薛飞光泛起顽皮的笑容,玉颊上两颗梨涡十分的好看,裴淳见了,陡然间感到气闷大消,怔怔的瞧着她,问道:“有什么好笑呢?” 薛飞光道:“李伯伯封我一个什么外号,你可还记得?” 裴淳道:“自然记得,他说你是女诸葛。” 薛飞光道:“对了,你忧急什么,反正我已知道他们的下落。” 裴淳大喜道:“这就行了,咱们先救他们,再去击破黑狱。” 薛飞光道:“他们正是在黑狱之内,咱们此行一举两得;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裴淳虽然耐xìng过人,这刻也急躁起来,道:“那么咱们快点儿赶去,不要坐大车了。” 薛飞光摇头道:“你最好等我这个军师出主意,我告诉你,褚扬叫你凡事多忍一口气,这话决不是随口说着玩的,咱们目下且忍耐一下,继续驱车上路,总是有益无害之举。” 裴淳没有说话,闷坐不动,幸而薛飞光的笑靥有解闷除忧的魔力,他才不至于急死。 这一夜,歇宿在一家小客栈之内,翌日上路,薛飞光仍然不急不忙,到了巳牌时分,忽见大路对面不少人跌跌撞撞的奔来,其中有几个人面青鼻肿,也有人鲜血淋漓。 车把式连忙停车探询,然后向裴、薛二人报告道:“他们在那边转角处,见到一个凶汉杀人,这个凶汉已杀死几个人,现下还有几个人跟他打架,这些人之中有两个红衣番僧,他们都会使邪法,身子在空中飞来飞去,地上沙飞石走,这些过路人都是被砂石打伤的人。” 裴淳忙道:“那凶汉长招怎样?” 薛飞光缓缓道:“咱们过去瞧瞧。” 车把式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 薛飞光笑道:“我们小夫妻也懂得法术,裴郎,你把路边那棵树身隔空点个洞结他瞧瞧。” 裴淳听得一怔,心想我们这会儿已变成小夫妻了么? 但不便让她失面子,当即提聚功力,运起天机指功夫,向两丈外的一棵大树虚虚点去。 旁人都无感觉,薛飞光却催那车把式道:“快去瞧瞧,若是心中不信,那就站在树边,再教你开开眼界。” 车把式如言奔去,站在树下,也不说不信,只不回来,裴淳举指戳出,这回发出哧的一声。 薛飞光喜道:“裴郎,你的功力大有精进啦!” 裴淳道:“不错,这天机指七种指法最难的yīn柔阳刚两种力道,我已经能够得心应手的施展,毫不混乱……”他本来还想问一问她关于改变称呼之事,但话到口边,暗念:这种称呼多半是权宜措施,听起来很好玩顺耳,由得她叫也好。 那车把式眼见树身上突然间多了一个极深的洞,吃了一惊,道:“真是这位小爷的法力么?” 裴淳连戳五指,哧哧之声不绝于耳,那树身上又出现五个深洞,排列作梅花形。 那车把式犹自半信半疑,薛飞光叫他拾一块鹅卵大的石头过来,教裴淳捏在掌中,待他把手掌摊开,那块石头已作粉碎。 这两手绝艺,可就镇服了这车把式,当下驱车向前,约摸走了三箭远,转过一座树林,但见数丈外的大路上,沙尘滚滚,不时传来拳掌相触的响声。 车把式早得吩咐,赶紧把大车赶到路边停住,裴、薛工人从帘隙瞧出去,都大吃一惊。 但见路上横尸三具,已瞧不见死者是什么人,这刻在尘影中正在激斗的是一个红衣番僧和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 此外,在路边尚有四人,两个是红衣番僧,特别惹眼,两个俗家人,其一是贵公子打扮,长得风流儒雅,其一则是随从装束。 这些人,裴、薛二人几乎都认得,那个贵公子打扮的是朴日升,三名红衣番僧之中,虽然只认得古奇和札特两个,可是余下两个枯骨身高的喇嘛,不问可知便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钦昌大喇嘛了。 这钦昌喇嘛虽是枯瘦高长,面长如马,但额头特宽,两眼明亮而灵活,嘴角有两道弧纹,一望而知是个智能极高而又意志坚毅的人。 他在密宗三大高手之中居首,声名震倾天下,被元廷奉为国师,这刻和札特站在一起,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动手的两人。 矮瘦的古奇喇嘛力斗那魁伟大汉,虽然仗着密宗秘艺大手印奇功凌厉击劈,但他的对手却也硬极,竟敢正面拼斗掌力,每逢对掌,双方的内家真力旋激卷刮,把地上的石子都卷起飞溅。 裴淳在薛飞光耳边低声道:“那厮就是与南jiān商公直齐名的北恶慕容赤。” 薛飞光道:“我早就猜出来啦,裴郎,你赶紧用千里传声之法,嘱咐车把式装出畏惧之容,最好躲到车子旁边。” 裴淳如言做了,车把式刚一装出恐惧地跳落地上,那钦昌大喇嘛的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恰好扫shè过来,见他惊悚地躲向一侧,迅即移开目光。 薛飞光喜道:“行啦,钦昌喇嘛虽是以智能绝世见称,可是咱们快了一步设法,料他万万想不到车中之人会是我们。” 朴日升神态从容如常,但薛飞光却告诉裴淳道:“瞧那朴日升如此焦急紧张,可知古奇喇嘛形势凶险。” 裴淳讶道:“他几时焦急紧张了?不错,古奇喇嘛的确十分凶险,可是朴日升没有显出什么表情啊!” 薛飞光道:“你但看他一双脚尖不断的轻轻移动,那便是他内心焦虑之兆了,任何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露出内心情绪的征兆,只不过有些人表露得很显著,有些人却隐藏起来,不是小心观察,便查看不出。” 裴淳注意地望去,果然一如她所说一般,由于他移动脚尖之时,全身配合得好,所以极难瞧出。 但听慕容赤口中大吼一声,呼呼呼连劈数拳,一拳比一拳势道凶急威猛。 古奇闪开前两拳,第三拳已不能避让,当下只好提聚起全身内力,运集掌上,也是呼一声拍出。 拳掌相触,大大震响一声,但见古奇喇嘛身形暴退丈许,才站得稳脚步。 北恶慕容赤这一拳用尽气力,四肢发软,但他深深吸一口真气,顿时恢复如常。 他正要向古奇喇嘛扑去,眼角瞥见红影闪动,知是另一个红衣僧 番出场,可就不敢轻忽大意的继续扑向古奇,只隔空一拳劈去,随即转身面向那番僧来路。 他的拳力破空涌去,古奇喇嘛哼了一声,身子仆开寻丈,僵卧如死。 原来古奇硬接对方这一拳之后,虽是勉强站稳了,但其实全身酸软,毫无力气,这时若是有时间让他打坐调息,则不须片刻,便可复原,哪知慕容赤功力深厚无比,接着已用劈空拳力击到,古奇等于全无设防,一任对方拳力击中。 札特喇嘛一上去就使出金刚密手的功夫,大袖连扬,拂出兄股劲力,暗中蕴藏得有一股极为刚猛的掌力,遇阻便即bào发。 慕容赤运劈两拳,内家真力潮涌而出,把札特喇嘛的攻势尽行抵住,札特喇嘛那股刚猛真力攥发之时,也不过稿稍冲前少许,仍然过不得关巴。 双方都被反震之力震得上半身微仰,札特喇嘛心下骇然,暗想这慕容赤力斗古奇之后,尚且如此武勇,足见功力深厚无比,无怪辛黑姑昔日把他列为五大高手之列,而没有自己及古奇的份。 慕容赤厉啸一声,欺到札待喇嘛身边,发拳疾攻,扎特岂敢怠慢,严密封拆,两人拳来脚去,忽纵忽伏,眨限之间,已拆了二十余招。 此时钦昌喇嘛已查看过古奇的情形,发觉他虽然可以救得活,但一身功夫难望有恢复之望,当下黯然喂他服下灵丹,移到安全地点,这才回到朴日升身边,把情形说出。 朴日升眼中shè出凶厉的光芒,恨声道:“好一个北恶慕容赤天,不但连续杀死本爵手下大将数人,还伤了古奇大师,今日非取他xìng命作抵不可。” 钦昌大喇嘛道:“此人武功高强之极,尤其是天生异禀,力大无穷,以洒家看来,他气力之大,竟然达到可以辅助内力的地步,此是千百年罕见的禀赋,若是单凭修为之功,很难取胜。” 朴日升道:“既是如此,本爵只好亲自出手。” 钦昌喇嘛道:“国舅爷最好耐心等候机会,待得札特师弟再耗他一部份气力,国舅其时才出手痛击,定可大获全胜。” 朴日升皱眉道:“国师常说本爵的造诣已不下天下任何高手,难道还拼不过这北恶么?” 钦昌道:“话不是这么说,这北恶慕容赤生有一种凶厉之xìng,配合起他的无穷神力,任何一流高手碰上了他,都很难制胜,纵然能取他xìng命,他也有本事把对手拼伤,决无全胜之理,国舅不但是金枝玉叶之身,而且是旷世奇才,将来成就未可限量,何必逞勇蹈险呢!” 这一番话只说得朴日升十分服气,登时打消了立即换下札特之意。 札特喇嘛观战甚久,深知对方拳路,乃是以威猛无敌之势,迫得对方无法施展奇奥手法,渐渐便须与他硬拼,所以上上来就极力抢制机先,一意以变幻迅快对付慕容赤的勇力。 谁知封拆了二十余招之后,才知道这慕容赤之所以能列入天下前五名高手之列,敢情真有过人长处。 要知慕容赤不但以神力称雄,而他的拳路更是雄奇威猛,没有一定的招式,完全是视当时的情形出手,每一拳都能十足发挥他勇力过人的长处。 这好比书法家已到了化境之时,随手运笔,不拘格式,写出来的字总是十分好看。 因此札特喇嘛的打算全无用处,眼看已经快要陷入硬拼内力的境地,一如古奇喇嘛一般,而最后的结局,不出力尽落败的一途。 札特喇嘛雄心倏起,心想自己一生勤练武功,所为何来,岂能束手待毙,当即看准对方拳势,一横心低头撞去。 他练就了密宗奇功天龙顶的功夫,这一撞乃是迎着对方拳头来路,那巨大光秃的头颅,宛如一个极为巨大的拳头劈出。 北恶慕容赤明知对方头顶上练就奇功,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大喝一声,催动拳势向他头顶加急击去。 砰的一声大响过处,慕容赤□□退了三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震退,不禁一怔,同时感到双拳酸软无力,忙急吸气调息,瞬息间,便自复原。 那札特大喇嘛可比幕容赤更为惊骇,敢情他以天龙顶的功夫硬挨了慕容赤一拳,但感头昏脑涨,血气翻腾,只差那么一点儿就摔跌地上。 他仗着多年苦修之功,硬是压住翻腾的血气,挺直腰肢,缓缓走回朴日升身边。 朴日升眼光掠管过札特喇嘛的面孔,顿时发觉札特已被对方震伤,功力大减,这一惊非同小可,然而面上却不露形色,淡淡道:“辛苦大师啦!” 慕容赤见札特喇嘛若无事地回到朴日升身边,大为惊凛,可就不敢再惹札特,厉声喝道:“这回轮到哪一个?” 朴日升举步上前,一面应道:“本爵甚是钦慕阁下的神勇,还望阁下赐教。” 慕容赤大喜道:“到底轮到你啦……”话犹未毕,只见高高瘦瘦的钦昌喇嘛走上来,话声登时中断。 钦昌喇嘛面容甚是冷漠,他一向不露喜怒之色,常年累月都是这等表情。 他先向朴日升合十道:“国舅爷虽是见猎心喜,但贫僧诚恐失去机会,所以大胆抢先一步,向这位施主讨教几手。” 朴日升暗念这钦昌喇嘛从来未出过手,我只知他内功极是精纯深厚,却不知他手底如何,不如趁此机会开一开眼界。 于是拱手道:“国师既是这么说,本爵自当遵命后退,为国师押阵。” 慕容赤己领教过古奇、札特二人的功夫,深知些番僧极是了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强,因此这会儿见了钦昌这一身红衣,就有点儿头痛。 他懒得多说,招手着他向前,钦昌喇嘛反而退开两步,解开僧 服。 北恶慕容赤不禁讶异得瞪大双眼,但见钦昌喇嘛把上身衣服一一翻开,直到露出精瘦黝黑的身躯为止,然后很快又穿上了。 此举莫说慕容赤摸不着头脑,就连朴日升也大感茫然,心想,世间传说密宗高僧大多练有降魔秘法,这莫非就是其中一种秘法? 钦昌大喇嘛神色一直冷漠如常,谁也休想从他表情上窥出端倪。 慕容赤惊讶之下,也忘了催战,钦昌喇嘛慢慢穿好衣服之后,才道:“施主刚才可瞧清楚了?” 慕容赤道:“瞧清楚什么?” 钦昌道:“洒家一说你就明白啦,那就是咱们这次动手,洒家打算试一试施主的拳力。” 幕容赤仰天打个哈哈,道:“要试就试,哪里用得着脱衣。” 钦昌正色道:“话不是这么说,倘若洒家在身上镶有钢板,因而受得住施主的拳力,便不足为奇了,你说是也不是?” 幕容赤道:“若是常人,纵然镶了钢板也不济事,但在你们身上便大不相同。” 钦昌道:“此所以洒家特意让施主看个明白,好教你晓得洒家身上既无钢板,也无别的夹带。” 幕容赤大为惊讶,道:“你不是说用你的身躯试咱的拳力吧?” 钦昌道:“洒家正是想用这副皮囊,试一试施主的神勇。” 幕容赤初则惊讶,继而大怒,道:“好,你不怕死就试一试。” 钦昌道:“洒家若是怕死,不敢以身相试的话,施主肯不肯让我们安然离去?” 慕容赤道:“自然不肯啦:” 钦昌道:“这么说来,洒家伯死也是没用,同时由于施主这么回答,可知道施主这次截住我们去路,乃是被人被使。” 他一面说,一面察貌鉴色,说以他是被人指使之际,已判断出自己已猜中了,当即在语气中加重力量,迅快的问道:“这个指使你的人定是辛黑姑无疑了。” 他故意拖长声音,见他没有反驳之意,便又接下去说道:“洒家最感不解之事,便是以施主的神勇威武,辛黑姑也远比不上,她又怎能指使于你?” 慕容赤大怒道:“放屁,咱怎敢跟辛姑娘相比,你若再胡说八道,便割下你的舌头喂狗。” 自古以来,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是世上之事无奇不有,钦昌故意说慕容赤比辛黑姑娘胜百倍的话,本来也是马屁手法之一,谁知道一回却穿了。 他如此动怒,钦昌大喇嘛初时一征,接着便即恍然大悟,道:“好吧,洒家见闻寡陋,竟不知辛姑娘的本事比施主还大,算我说错了。” 慕容赤登时减去许多怒意,道:“这样说便对了,不知者不罪,就饶你一次。” 钦昌回头向朴日升道:“辛姑娘神通广大之极,实有不可思议的能为。以前她说过要收天下五大高手为奴仆的话,决非虚言。” 他拿话这么一点,补日升当即晓得慕客赤已成为辛黑姑裙下奴仆之一。 慕容赤不耐烦起来,暴声道:“少罗嗦,咱家要出手啦!” 钦昌回过头来,道:“洒家当真要以身躯试施主的拳力,大概可以接得住施主三拳。” 纂容赤咕哝道:“你们真使人头痛。” 心中暗想天下间只伯无人受得住我一拳,莫说是三拳之多,既然他以身相试,那就最好不过,早早打发了省得头痛。 钦昌挺直身子,道:“咱们已说定三拳为限,施主发拳吧!” 慕容赤虽是暴躁凶狠,却不是笨人,明知对方拿话套住自己许打三拳,事实上自己并没有同意。 但他已懒得多说,提起斗大的拳头,环眼一睁,光芒四shè,厉声喝道:“和尚看拳。” 这一喝之威,宛如雷劈,接着一拳呼地击出,直取钦昌胸口。 此时连大车内躲着的裴、薛二人也禁不住掀高车帘,好瞧得清楚一点。 朴日升甚是担心,生怕钦昌死在对方拳下,不由得圆睁虎目,凝神望去。 砰的一声,钦吕大喇嘛高瘦的身躯被对方这一拳击中,震得连退十五步,才能站住。只见地上出现了十六七个深达半尺的脚印,都是钦昌退时留下的。 钦昌喇嘛淡谈道:“洒家托佛祖的庇佑,幸而无恙。”一面说着,一面走回原处。 慕容赤浓眉一皱,举起拳头,又是大喝一声,猛劈过去。 这一拳他已加上两成气力,以他的经验,便是合抱的大树也得应拳折断。 砰的一响,钦昌喇嘛再次震得向后直退,这一回比上次多退了三四步。 地上又出现一排脚印,可是钦昌走回来之时,步步跺在那排脚印上,登时消失不见。 然而慕容赤这回已瞧见了,厉声长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朴日升面色一变,晃身跃到钦昌旁边,道:“国师还是让本爵向这位高人讨教的好。” 钦昌喇嘛摇头道:“还有一招,酒家不能失信。” 朴日升见他执意再接对方一拳,无法劝阻,只好后退,一面说道:“既是如此,国师千万小心。” 慕容赤边前两步,虬髯尽竖,目露凶光,形状十分可怖。但他与一般兽xìng发作之人不同的是,他眼中除了shè出凶恶可怕的光芒之外,还有一份坚强的自信。 钦昌大师冷漠如常,凝视着对方的动作,等到他举起拳头,才道:“施主这一拳不妨用尽平生气力,瞧瞧能不能击倒洒家?” 他的声音也流露出无比坚强的自信,配起他冷漠的面孔表情,平添一种慑人的力量,教人听在耳中,不得不信。 北恶幕容赤不禁微一迟疑,道:“咱家这一拳自然要使尽全身之力,你虽是练得有极为高明的护身真力和借物泄劲的奇功,恐怕仍然难当我这一击,你这门功夫叫什么名称?” 钦昌道:“在密宗称为大挪移心功,擅长借物传力泄劲,施主拳力虽强,其实却击在洒家身上而传到地上。” 慕容赤狞笑一声,道:“那么咱们就试试看。”说罢,抡动拳头,由下而上的甩一个大圈,接着跨步上前,拳头有如流星般向他小腹抽击,去势是由下而上地发出。 这一拳用意是把对方抽击得整个人飞起来,对方双脚一旦离地,便无法传力泄劲。 朴日升虽是一代之雄,这刻也不禁移开目光,不敢瞧见钦昌喇嘛被击毙时的惨状。 说得迟,那时快,砰的大响一声,钦昌喇嘛小腹被慕容赤的拳头结结实实抽中了,但他却没有应拳飞起,甚至不曾退后一步。 但见他双足牢牢钉住地面,高瘦的身躯前后摇摆了七八下,之后才呼一声向后方飞起,高达丈许,一直向三丈外的荒地中跌坠。 朴日升疾跃过去,域准钦昌下落之势,伸手一托,托住他后股。 他手掌一触及钦昌身体,登时感到一阵威猛绝lún的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道从手上袭到。不禁心头大震,暗付那钦昌喇嘛分明已经施展出最精纯的功夫,先把对方拳力泄去一部份,这才让对方拳力起身躯。可是这余势竟也如此雄劲威猛,实在是骇人听闻之事。 这朴日升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所学极博,心知这刻若是运功抵御的话,虽然尽可以抵得住,可是对方这股力道迫了回去,钦昌喇嘛非立受重伤不可。 当即使出先天无极门独步天下的借力手法,轻轻一推,呼一声把钦昌喇嘛的身躯横着送出两丈。跟着反手一拳向地面拍去,砰地大响一声,沙尘溅飞。这一掌乃是把慕容赤的拳力接了过来击向地上。 钦昌喇嘛身上拳力已去,登时恢复了原有身手,飘然落地。但站定之后,可不敢走动或说话,连忙调气运功。 朴日升迅即跃扑幕容赤,朗声道:“阁下也试试本爵的手法。” 喝声中已扑到慕容赤身边,出掌疾攻,抵住对方攻势。朴日升深知钦昌喇嘛不借冒生命之险,接下对方三拳之意,正是使对方气力损耗衰弱。因此他决计不能让钦昌喇嘛白费了苦心,所以迅即出手迫攻。 现下眼见对方果然远不及先前威猛,估计出自己足有击毙对方的实力,焉肯怠慢,连续疾攻了十七八掌之后,突然手法一变,由高峻森严的气象,变为平淡柔和,双掌发时宛如全不用力。 但慕容赤的拳力劈去之时,却有如投在一个无底的深洞之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朴日升再三的试出拳力强度之后,蓦然一掌兜住对方拳头,一拽一送,慕容赤不由自主的横着飞开寻丈,摔倒地上。庞大的身躯碰撞在地面之时,响声震耳。 慕容赤才一爬起身,就被如影随形地赶到的朴日升拽住摔出丈许,如是者连摔了七八下,那慕容赤全身尽是灰尘,形状狼狈不堪。 大车内的裴、薛二人瞧得又是着急,又是佩服。着急的是朴日升占尽上风,眼看慕容赤快要命丧他掌下。 佩服的是朴日升武功精奥无比,智谋出众,也佩服慕容赤筋骨硬朗,如此狠重的挥法也熬得住。 这时慕容赤又在尘土飞扬中爬起身,动作不但不曾因屡屡被摔而缓慢,看起来反而好象迅捷了一些。 奇怪的是朴日升这回并不出手借力摔他,等他起身之后,朗笑一声,道:“阁下再试一试本爵另两路掌法。” 裴淳他们深知朴日升还学会得有极霸道的炎威十一势和yīndú诡奇的鬼谷三式。这两种绝学,他能够同时以左右手施展,极是难当。 此外,他们更明白了一事,那就是这慕容赤天生筋骨坚韧硬朗,刚才的摔jiāo不但没有受伤,反而因此恢复了一点气力。朴日升定是瞧出这一点,所以改变手法,要用那两种绝艺取他xìng命。 薛飞光推一推裴淳,低声急急的道:“快出去帮那慕容赤。” 原来她想到辛黑姑目前手下只有慕容赤可以与朴日升一拼,若是被杀,朴日升便立即强过辛黑姑。要知那一日的莫愁湖畔,辛黑姑虽是制服群雄,朴日升狼狈而逃,但那一次朴日升实在没有防到她有如许手段,所以处处落在下风。目下朴日升已深具戒心,另行召集人手,这次再度碰头的话,形势就大不相同了。 裴淳想也不想,一手掀起车帘,忽然一惊,中止了跃出去的动作,讶道:“瞧,那不是我么?” 只见一个年轻人奔到朴日升后例,此人长得跟裴淳一模一样,身上衣着也是那般的朴实不甚称身。 这个跟裴淳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左手握住一把连鞘的短剑,他奔跃之时的风声惊动了朴日升。朴日升顾不得出手攻敌,横闪效尺,回头望去,不由讶道:“是裴兄么?” 纤手驭龙--第十五章 前知之能樊潜公 第十五章 前知之能樊潜公 大车内的薛飞光迅即把车帘放下,仍然从帘缝边窥看。 那个假裴淳冷冷道:“兄弟奉了辛姑娘之命,要杀死朴兄。” 朴日升掠过寒惧之意,又望见他左手的剑,正是那一日胡二麻子仗以力迫古奇喇嘛的天幻剑,深知厉害,何况又是在裴淳手中。 当下道:“辛姑娘还有什么盼咐没有?” 他用意在拖延时间,俾便钦吕喇嘛恢复气力,可以出手助战。 假裴淳道:“当然有啦,她说朴兄若是晓得她的手段,心中服气的话,那就随在下前去拜见。她自有法子教朴兄服服贴贴的充任奴仆。” 朴日升沉吟道:“辛姑娘目下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在身边?” 假裴淳道:“她离此不远,身边的人也不多。” 这话说得十分老实诚恳,一如裴淳平日口吻,就连神态声音也无一不十分相肖。 薛飞光在裴淳耳边道:“辛姊姊的易容神技真是惊人,我们若不是在一起,决计瞧不出她假扮你。” 裴淳答道:“连我自己也认不出哪,咱们万一定散,你一定不敢贸然相认了。” 薛飞光笑道:“天下间恐怕只有我才认得出你的真假。不过咱们若是万一走散了,她扮作我时,你决计认不出来。” 正在说时,朴日升已得到钦昌暗号,晓得可以动手,当下长笑一声,道:“去见辛姑娘之事慢慢再说,她能使裴兄和这位慕容兄都充任她的奴仆,手段之高,令人十分佩服。但本爵记得咱们从无机会决一死战,今日狭路相逢,这心愿非达成不可。” 那裴淳退开两步,皱眉道:“你当真不肯去见辛姑娘么?” 朴日升纵声长笑,道:“不错,裴兄若是赢得本爵,那时本爵已是毫无知觉的尸体,见不见她也是一样。倘使裴兄死在本爵手中,更不须提及此事。” 他要与裴淳决一死战的意思十分坚决,钦昌大喇嘛举步走过来,冷冷道:“慕容施主如若从中阻梗,须得先把洒家杀死。” 北恶慕容赤搔搔头,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他自然知道这个裴淳是辛黑姑所扮,因此要等她的命令行事。 假裴淳顿首道:“很好,咱们今日就决一死战。” 说时,掣剑出鞘,剑身上映像出千百道光华,眩人眼目。然而却另有一事吸引了朴日升的注意力。 原来当假裴淳抽剑之时,一张字条随剑飘跌地上,恰好落在两人之间。字条上有些字迹,恰好向着朴日升那边。 朴日升迅即瞥视一眼,只见纸条上写着:“只须缠斗,毋作两败俱伤之打算,淳于靖立即赶到。” 字迹纤丽韶秀,一望而知这是辛黑姑预先写上的命令,推算定裴淳拔剑应战之时,定是对方迫他决战拼命,因怕裴淳死心眼拼命,所以嘱他游斗。 朴日升大吃一惊,心想若是淳于靖赶到,那时别说拼命,只怕连逃走也办不到。 心念一转,便道:“这张纸条你瞧见了没有?” 假裴淳目不转眼的凝视着他,应道:“什么纸条?”那意思是怕他哄骗自己分散心神,突施暗算。 朴日升道:“你即管拾起来瞧看。” 说时,退开七八步远,钦昌喇嘛也跟着他后退。朴日升转眼一望,但见札特已失去踪影,晓得是钦昌的决定,不由得大为佩服。 钦昌喇嘛突然说道:“国舅爷虽是有取胜的把握,但今日却不是决战的时机,还是暂时走开的好。” 朴日升道:“国师言不轻发,必有至理,本爵就收回决战之心。” 他们迅即转身奔去,那间已去得远远。 假裴淳突然尖声大笑,收剑入销,向幕容赤道:“我略施手段,便把这两个一流高手骇退,你说妙不妙?” 慕容赤那么凶悍的人,这刻的表情,驯如羔羊,连连道:“妙,妙……” 假裴淳所发的笑声和话声已恢复辛黑姑口音,又道:“你猜他们会不会察破我的手段?” 慕容赤陪笑道:“不会,姑娘的计谋手段,天下无双,凭他们这两个家伙怎能窥破姑娘的算计。” 这话极尽恭维拍马屁的能事,而在慕容赤这等猛汉口中说出,便毫无虚伪的意味,实实在在是这慕容赤心中的话。 辛黑姑嗔道:“胡说八道,以他们两人的智能,不出十里,便能够觉察破绽。” 慕容赤忙道:“是,是,小人胡说八道。” 辛黑姑道:“走吧,不然他们回转来拼命,我可吃不消。” 话声一歇,两人先后奔去,瞬息间,失去影踪。 薛飞光叹口气,道:“假使你也像那北恶慕容赤一般的俯首听命,任她叱喝而又还须恭敬应是,我若见了,当场就得为你难过而死。” 裴淳道:“听梁yào王前辈的口气,好象相信她有这等能为。” 薛飞光叫车把式继续上路,一面道:“正因如此,咱们才须赶快打破黑狱,救出那些被困高手。有了这一股力量,才可以跟她和朴日升对抗。” 大车走了七八里路,薛飞光不时向外张望,忽见朴日升和钦昌喇嘛等七八个人骑着骏马迎而驰来。这一群人之中,有个须发皆白,身躯佝偻的老头子,骑术甚是精妙。 薛飞光十分注意这个佝偻老人,等他们掠过大车之后,这才松一口气,道:“朴日升已搬请出他的靠山来啦,可惜咱们没法查出这位老人家是谁?” 裴淳沉思一阵,道:“朴日升以先天无极门的武功为主,这位老丈恐伯是先天无极门中的老前辈。” 薛飞光道:“幸而他们匆匆赶路,若是当时曾经对咱们这辆大车起疑,这回迎面碰上,定必拦住瞧瞧。” 裴淳笑道:“他们见了我,一定认为我就是刚才与他们为难的那个我,自然不肯放过。” 说到这里,笑容忽收,又道:“他们会不会回转来搜看大车?” 薛飞光道:“应该会回转来搜查。” 裴淳大惊道:“那么咱们赶紧走。” 薛飞光晓得裴淳并不害怕对方,而是为了自己打算,怕对方加害而不能分身保护,微微一笑,道:“你想想看,这辆大车焉能与他们的健马相比?即使咱们下车躲起来,可是这一群人,个个都是久走江湖的大行家,略一盘洁那车把式,便知道了是咱们两人,然后展开搜索,咱们决躲不过。” 裴淳膛目道:“那么咱们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等他们追回来啦!” 薛飞光道:“法子不是没有,可是别人行得通,你却行不通。” 裴淳道:“为什么呢?” 薛飞光道:“这法子是咱们用点儿穴手法弄死这车把式,然后躲起来。如此对方一则盘诘不出是什么人下手,二则不知咱们几时下车逃走。便不易搜查得着我们,纵然找得到我们,可是他们由于不知车中之人是你,人手一定分散,我们还可以从容击毙朴日升的手下才逃匿无踪。” 裴淳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皱起双眉,道:“真是糟糕极了,这条路果然行不通。咱们身为侠义之士,岂能无辜杀人。” 薛飞光淡淡笑道:“那么咱们只好等他们回转了。” 裴淳呆了一下,道:“不如你先下车,让我独力应付他们。” 薛飞光道:“此法万万行不通,试想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焉能独生。与其如此,不如放手跟他们拼一拼,好歹也捞回一点本钱。” 裴淳摇头叹气,但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车走了一会儿儿,薛飞光道:“你不妨瞧瞧后面,我相信他们应该出现了。” 裴淳如言从车后的帘缝望去,只见不远处尘头大作,果然是朴日升那七八骑迅快驰回来。 他急得搓手不已,口中连连道:“这便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 薛飞光泛起笑容,瞧起来甚是顽皮可爱。裴淳本想埋怨她不该在这等紧急之时,还用这等嬉闹的态度对付自己,然而回心一想,终于没有言语。 那七八骑霎忽间已驰近到数丈之内,他们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朴日升的飒飒英姿,那个伤楼老人的面貌也瞧见了,但见他长得眼凹腮陷,面骨尽露,当中的鼻子钩曲如鹰嘴,平添几分yīn森可怕的味道。 马上之人无不以极锐利的目光向大车扫shè,一直驰到切近,筛声响亮得震耳。 车把式回头望见这一批人马,便把大车侧驶路边,让出道路。他深信车中的年轻男女具有法力神通,尤其是车上的少年来去无踪,曾经突然现身与这些人搏斗过,最后把他们骇跑。他一则以为辛黑姑所扮的人真是裴淳,二则认为朴日升曾经败逃。是以心中坦然不惧,面上神色平静如常。 那七八骑减缓速度,缓车而行,钦昌大喇嘛摇头道:“咱们不必查看啦!” 他们这等高手,目力极强,虽是不能透视车帘,可是大车驶行之时,帘子摇晃不定,总会现出缝隙,而他们也就从这些偶尔一现的缝隙中,看得出车厢之内坐着一男一女,并非空空无人。 一个黑衣人大汉应声道:“既然已到了切近,何妨挑帘一瞧。” 那白发鹰鼻老人毫无表示,漠然地眺望远处。 薛飞光纵是胸有成算,可是际此决定关头,面色不禁变得十分沉凝紧张。她瞧见那老人的神情,暗觉奇怪。用手肘碰了裴淳一下,正要开口。突然间,嘴巴被裴淳的手掌掩住,做声不得。 她登时会意,向裴淳点点头,裴淳才移开手掌。薛飞光俏声道:“阿淳,我仿佛见到许多人围绕在旁边,你瞧瞧是什么回事可好?” 话声微微发颤,似是十分谅慌一般。 当她开口之时,裴淳便现出焦急的神色,及至她这么一说,顿时便松一口气。 那鹰鼻老人低哼一声,收回漠然的眼光,落在朴日升面上,瞧他如何取决。 朴日升微微招手,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从容道:“咱们挑帘瞧上一眼也无不可……”话声未歇,那劲装大汉立时迫近车边,伸出鞭子挑揭车帘。 他的鞭子伸出一半,忽然被一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黑影缠搭住,再也送不出去。原来是朴日升以鞭丝缠住他的鞭子。 朴日升又道:“但咱们是何等身份之人,出手焉能落空,以致贻笑江湖。国师既是认为此事没有嫌疑,咱们立时就走。” 他一松鞭丝,当先纵马驰去。那鹰鼻老人跟着催马,说道:“日升这一手高明得很,而钦昌国师智名满天下,也不负这等盛名。” 那黑衣劲装大汉赂一迟疑,便也随着众骑驰去,竞不敢挑帘查看。 蹄声远远消失之后,薛飞光才透一口大气,道:“这是我平生最凶险的一场斗智。” 裴淳道:“我真不懂你和他们的脑筋是如何动的?” 薛飞光道:“我这一场取胜的关键有二,他们只推算得出其一,却算不出第二个关键。第一点儿便是我们的大车与他们人马碰头之后,大凡赂有头脑之人,必定怕他们回转来搜查,因此若不是催大车快走,就是离开大车,在荒野中藏匿。事实的发展是咱们既不催车,亦不曾藏匿。那么,钦昌大师便会考虑到咱们会不会摆空城计,故意如此。” 裴淳道:“不对,他只要想得到这一点,决不会轻轻放过咱们,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薛飞光笑道:“这就是第二个关键所在,凭钦昌喇嘛的智能,也不由得疏忽了。此一关键是朴日升此人的身份与众不同,又自视极高,以他的胆识气魄,若然推算之下,认为此车没有敌人,他决计不准手下挑帘瞧看,免得被天下之士看轻。我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博上一博。事实咱们也没有别的路可行了。但钦昌喇嘛不曾想到朴日升身上去,一时疏忽,遂判定任何人都伯有人出手挑起车帘,所以决不敢使用空城计,由此推论,大车之内不是敌人已经十分明显。” 裴淳摇头道:“这到底太冒险了。” 薛飞光微微一笑,心想要赢得钦昌这等智者,焉能不冒大险? 裴淳又肃然地道:“你虽是才智过人,可是百密一疏,譬喻刚才人家用天涯咫尺的耳功查听之时,你竞不晓得,差一点就露出破绽。” 说到这处,忽见薛飞光秀眉一皱,不禁心下着忙,暗想她正在高兴之时,何必浇她冷水,使她感到不快。便又说道:“不过幸亏你实在聪明无比,不但立刻晓得有人查听,而且很快的将计就计,把他骗过。” 薛飞光道:“这种随机应变的手法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晒。我却觉得这个老人十分可怕,那天涯咫尺耳功是怎样的功夫?” 她敢情是为了这事皱眉,裴淳心中一宽,答道:“说起来骇人听闻,这一门功夫极是深奥艰难,可以媲美佛门的天耳通,当真能查听得出数十里方圆之内的声音。说不定咱们现在的对话完全被他听去。” 薛飞光面色一变,道:“这门功夫果真如此厉害?” 裴淳点点头,神情沉重,又道:“据我师父说,古今以来,没有几个人练得成这等功夫,反过来说,凡是练成这等功夫之人,一身武功定必到达神化之境,我们这些人远非他的敌手。” 薛飞光惊道:“连你和朴日升等都不是敌手?” 裴淳见她甚是震惊,心中一软,微笑道:“我们还可以一拼,但最好还是别碰上他。” 薛飞光这才赂为放心,沉吟道:“此老直呼朴日升的名字,由此可以推测出他的身份地位何等崇高。” 他们正在谈论之际,朴日升等七八骑己驰出五六里路之遥。 那白发鹰鼻老人突然间长笑一声,道:“这两个孩子好生狡猾大胆,咱们差点儿栽啦!” 朴日升在马背上欠身道:“师叔说的是谁?” 白发老人道:“那大车之内坐的一男一女,正谈论刚才咱们回搜之事。如此这般主意全是女孩子所出,咱们回去瞧瞧,便知是谁了。” 钦昌喇嘛泛起惊讶之容,道:“像这等聪慧的女孩子,果是罕见,想必是极获权军师重视的薛飞光了。男孩子一定是裴淳无疑。天下武林之中,除了此人出自中原二老门下,所以识得魏老先生的神功之外,再也没有别人如此博知广闻。” 朴日升心中掠过寒意,暗付:这裴淳虽是傻头笨脑,可是目下不但武功精进至惊人的地步,同时又福大命大,到处得能人相助,实在十分可怕。 这七八骑一齐勒马回驰,迎截驶行缓慢得多的大车,哪知一直往回急驰了十多里路,仍然不曾见到那辆大车的踪迹。 这又是一宗十分骇人听闻之事,按照常理而言。双方本是同向而行,只是一快一慢。目下快的一拨回头迎截,应该在五里之内就互相碰上才对。 朴日升命两人分向两头紧赶二十里,前后加起来就是四十里路,以防这辆大车真的有日行千里的速度。 其次,朴日升等六人则在这十里之内,纫加踏勘,瞧瞧这辆大车,是不是匿避旷野之中。 以他们这等眼力如电,阅历极丰的武林高手,不久就找到了大车原先的辙迹。 沿着遗迹追查,到了一处树林边,忽然失去所有的痕迹,生像这辆大车到此处突然化作一阵清风,去得无影无踪。 这种无外法解释的怪事,连智能高如钦昌喇嘛,也究思不出一点儿线索。 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说道:“在下但觉这辆大车似是忽然破空飞去,照事论事,往昔武林之中也曾有过相似的怪事,也是蹄痕车辙忽然消失,无法再行跟踪追赶。可是那不过是预先布置好人手,与及许多消灭遗迹的用具,由得力人手把马车抬起,运到数十丈外才放下驱走,加上种种布置,才能灭去踪迹。” 他一口气说到此处,越发觉得那辆大车失踪得古怪,大概是凭借超人的力量,如正邪的法术等等。 朴日升颔首道:“不错,除非预先布置,决计不能隐匿起一辆大车的踪迹。他们说话之时,师叔还听得见,怎的一回头来就消失无踪?难道他们预有安排?但怎知恰好走到此地?又怎知咱们会再度回截?” 钦昌喇嘛长叹一声,道:“如若此举是那小姑娘预先策划安排的话,洒家现下就甘拜下风,再也不敢沾惹她啦!” 这话说得十分泄气,但谁都不觉得他过火,敢情不但是他,连朴日升和那姓魏的鹰鼻老人都泛起此感,根不得赶紧查明真相,假使他们具有这等搬运神通,那就不是人力所有能对抗,自然非认输不可。 假使是薛飞光的精密计算,预先安排。则她的才智也不是人力所能抗拒,亦是非认输服低不可。’数十里方圆之内全都查遍,毫无线索。朴日升大感气沮,率了众人离开。 他们七八骑方驰行之际,曾经越过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他们来去都见到,固然与那大车全然不同,而且驾车的是两匹长程健马,那大车的健骡决计不能变成马匹,更不会化为两匹。 此所以他们根本不曾注意,谁知马车内共有三人,其中的两个正是裴淳和薛飞光。另一个是个中年文士装束的人,留着三绍黑须,神字秀朗。 他们在车内虽然都睁大双眼,但口鼻间呼吸均匀,间或有人发出睡觉时的呓语声和磨牙声。 这些声音完全是针对那魏老人的天涯咫尺耳功,使他以为车中的三人都睡着了。 后来马车舍下大路,驶入一条岔道,不数里,到达一座村庄。 他们走人一间探大的庄院内,宅主人是个胖胖的富绅,为人和霭有趣,对那中年人十分恭敬,口口声声都是樊先生。 这庄主人姓王,乃是乡间富绅,人称王员外。他对裴、薛二人也十分恭敬。 摆开筵席,宾主寒暄过之后。薛飞光起身捧杯向那樊先生道:“我们若不是得樊老前辈搭救,今日万万脱身不得,这一杯聊表敬谢之忱。” 樊先生与她干了一杯,微微而笑。裴淳瞧出蹊跷,低声对薛飞光道:“这位樊潜公老前辈有前知之能,你别向他使用心思计谋。” 薛飞光道:“知道啦!” 转眼望住樊潜公,又道:“樊先生可知道我心中打什么主意么?” 樊潜公道:“山人焉有不知之理,你在想怎生想个法子试一试山人是不是真有前知之能,但你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什么方法最是妥当。” 薛飞光嚷道:“哎呀,正是如此。” 王员外笑道:“薛姑娘用不着试啦,樊先生的神技,乃是千真万确。今日你们诸位发生什么事,我虽不知道,但樊先生在舍下住了数日,足不出户,也没有往来。直到昨天,忽然吩咐各事,当时已说今日要用的,而今日就接了两位回来,可见樊先生的神算真个灵验准确。” 薛飞光佩服不已,道:“原来是昨天已经动手布置,这等神算绝技,固然足以惊世骇俗,而樊先生想出的计策,更是高明不过。” 裴淳打趣地道:“可是当时你还迟疑不决,几乎拒绝听从樊老前辈的指示呢。” 他们不由得想起早先的经过,那是当他们谈论了姓魏的鹰鼻老人之后,忽然大车停住,两人从帘内望出去,只见一辆以车拦住去路。 马车上跳下四个壮健汉子,每人扛了一叠长长的木板,迅快奔到大车前面,七手八脚的把木板铺在地上,分作两行。这两行木板的一端就在大车双轮前面,另一端则斜人林问。 车把式大声道:“喂,你们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个壮汉把走到车边,道:“小的们乃是奉樊潜公樊先生之命,要把大车藏起。” 裴淳讶道:“阿,是樊老前辈。” 随即向薛飞光道:“他就是指点我搭救梁yào王的那位前辈,又留下锦囊,使咱们得以会面。” 薛飞光摇头道:“此事可疑得很,樊老前辈何故要这么做?” 裴淳道:“这个我也不明白。” 薛飞光道:“除非那位前辈亲自出面,认明无讹之后,才可依从,否则自投罗网,连拼一拼的机会有没有,教我们岂能甘心。” 她的意思是倘若此举乃系朴日升或辛黑妨诡计,因而入了牢笼,岂不被别人耻笑。 裴淳觉得她言之有理,正在沉吟,马车那边传来一阵语声,道:“两位敢是信不过山人么?” 他们循声望去,便见到了樊潜公端坐车内。 薛飞光询问似的望了裴淳一眼,裴淳点点头,表示那人就是樊潜公。薛飞光当即一跃而出,玉手一点,车把式微吭一声,双目立闭。 一个壮汉这个昏睡的车把式搬到大车之内,裴淳也跃落地上,讶然道:“你何故点他穴道?” 薛飞光道:“非如此不可,你不信就去问问那位老前辈。” 此时有一名壮汉已卸下健骡,薛飞光眼珠一转,已明其意,道:“裴郎,烦你表演一手,速速把健骡举起,不使四蹄着地,送入林内。” 裴淳愕然道:“真的要这样做么?” 樊潜公的声音传过来,道:“请裴少侠把骡子送入林中,该处已挖好一座地窟,足以藏起大车和牲口。人窑之后,还须少侠把牲口击昏,以免发生意外。” 裴淳不得不服气薛飞光脑筋的灵敏,当即如言抓住牲口,一掌拍在脑袋上,那头健骡顿时四足软瘫,昏了过去。 裴淳一手托起牲口,迅快奔入林内,果然见到一丛杂树下面,有个巨大的地洞,敞开了入口。 他把牲口放在地窖之内,出来一瞧,那辆大车已被壮汉们推入来,由于有两条木板垫地,是以车辆过处,毫不留下痕迹。 那辆大车霎时间已推到地窖之前,顺着斜斜的土坡推人窟内。一转眼间,四名壮汉已收拾好各物,都躲入地窖。 上述便是裴淳他们乘坐的大车,何以像空气一般突然消失之故,那钦吕喇嘛和朴日升等人,虽是智计过人,阅历极丰,然而如何能想得到,这中间多出一个具有前知之能的樊潜公?这种奇妙的安排,实在出乎常情之外,正如前此商公直忽然间被四名高手拦截一般,任她想破脑袋也弄不清其中玄妙。 这刻裴淳对樊潜公已经是佩服之极,因此一见薛飞光眼珠转动,而樊潜公微微而笑之时,便告诉薛飞光不可乱出主意。 樊潜公道:“薛姑娘乃是聪明绝顶的人,所以凡事非再三试验之后,决难深信不疑,既是如此,我们就当席一试,免得薛姑娘将来老是怀疑于心。” 薛飞光大喜道:“樊先生若不怪罪,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樊潜公背转身躯,道:“你可任取一物,扣覆在碗内,山人便推算给你瞧瞧。” 众人都引起莫大的兴趣,薛飞光取了一支羹匙,想想又放下,另取一个小瓷碟,但一想此物在席上,容易猜出,便改变主意,从囊中取出一枚银探,轻轻放在席上,用一个空碗盖覆住。她道:“行啦!” 樊潜公回过头来,微笑道:“山人擅长的是六壬神数,此是古来兵法家必须精研之术,不须揣带任何用具,单以左手四指节作天地盘即可卜算,甚为方便。此所以诸葛武侯遇事能于袖中捏指一算,便知凶吉。” 他话声一顿,环视众人一眼,又道:“山人已占得一课,名日独足,三传皆是酉。乃知碗内只有一物,其色白,其质坚冷,其形圆,属五金之列而甚贵重,依此卦象,再知酉为金银,可以断定薛姑娘置放碗下之物是一颗银豆。” 薛、裴两人都发出赞叹之声,揭碗而验,果然不讹。 樊潜公又道:“这六壬神数,极是不可思议,但须得天才杰出之土施展,方能应验如神,此是因为占断推察之时,千头万绪,其中取舍的分际,非天资聪慧过人,往往失算,薛姑娘如若有意,山人愿将此术传授。” 这个结论当真是大出薛、裴二人意料之外,薛飞光喜心翻倒,连忙离席检在行礼,上称师父。 席散之后,他们在一间幽静的屋子里,樊潜公把月将、用时、四课、三传等推演法式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授与薛飞光,虽然不算繁复,但歌诀也甚多,裴淳只听得头昏脑涨,便不再听。 薛飞光却十分专注用心,以她的聪明才智,两日之间就学熟了布排课式之法,牢牢记住那数十首口诀,但接着下去就是占断推察的要紧法门,包括占时、月将、日辰、三传、年命、十二天将、地支、课体、yīn神、遁干、克应、四德、禄、驿马、丁、鬼、空、合、刑、冲、破、害等等。每一颗变化分合之后,又大异其趣,至此薛飞光才深知樊潜公以前的话确有至理,若是才质凡庸之士,单是这些名词,就足以弄得头昏眼花,更别说要从其中抉择出合适准确的来应用了。 她白天听樊潜公讲解,晚上则阅读秘录,极是专注用功,如此又过了五日,总算已窥门径,但还须浸yín精研才行。 这日早上,樊潜公便命他们继续动身北上,薛飞光问道:“师父,你老要到何处定居?我们几时再见?” 樊潜公道:“等到你精通了这六壬神情数之时,我们便很快就会见面了。” 裴淳是巴不得快点儿动身去打破黑狱,救出淳于靖等人。他自己却有个想法,认为世间人事繁琐,变幻不定,有时候凭仗坚心毅力,可以改变命运,所以他竞不向樊潜公叩询前程凶吉。 别过之后,裴、薛二人继续向北进发,一路上安然无事的到达了保定府境。 那不归府在保定府的什么地方,他们可不知道,两人入城之后,薛飞光转眼瞧见裴淳神舒坦,好象胸有成竹一般,忍不住问道:“咱们怎么个走法呢?” 裴淳耸耸肩,道:“我也不晓得。” 薛飞光讶道:“但你好象很有信心找得到的样子。” 裴淳理直气壮地道:“李师叔说过我有你这么一个女诸葛同行,一切都不成问题,再者你已学会了六壬神数,这还有什么为难的?” 薛飞光又好气又好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已经胸有成竹呢,我告诉你,这六壬神虽是灵验无比,不可思议,但是有些事物仍然推算不出的。我可不知这是人生太过复杂多变,抑是个人的功力成就有所不及。” 裴淳不大喜欢谈论空泛的理论,当下问道:“那么你现在算得出那不归府的所在吗?” 薛飞光道:“让我试一试。” 左手在袖内暗布天地盘,排即四课三传,寻思有顷,道:“照卦象而言,那不归府应在东北方,并且是城郊之外。” 裴谆道:“好,咱们便去瞧瞧。” 两人一同向北门行去,穿过不少大街小巷,薛飞光扯一扯裴淳衣袖,道:“裴郎,此地许多人认识你呢!” 裴淳讶道:“是么?我虽然笨一点,可是记xìng不差,只要见过一面,总想得起来,但这城里可没有碰上一个面熟的入。” 薛飞光道:“我说的错不了,这些人不但都是武林中人,而且好象一个人传一个人,才赶来瞧你的,你的名气现在一定很大,不比初人江湖。” 她陡然停住脚步,道:“倘若咱们一直出城踏勘,找寻不归府的下落,但既然有这许多人认识你,恐怕不归府中也有所警觉、而不便下手。” 裴淳道:“这可顾虑不了这么多啦,咱们一找到地方,就闯入去救人。” 薛飞光摇头道:“不行,那不归府何等厉害,昔年连赵伯伯也险险脱身不得,咱们如若公然闯入,便连一点点主动之势也占不到,焉有胜理?” 说时环顾四周情形,他们已折人一条僻静胡同之内,外面是条横街,行人也不多,甚是幽僻。 她道:“你且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到外面瞧瞧,如若发现有尾随而来的人,便回转来叫你。” 裴淳道:“叫我做什么?” 她道:“你不妨上前问他是不是认出你,怎么认得?何故追随不舍?” 他颔首道:“好,免得闷在心里怪难过的。” 她走出横街,只见四丈外转角之处有两个大汉,见她出来,立刻缩退。 薛飞光笑吟吟走过去,到了切近,那两人刚好再探头出来瞧看,变成对面相视之势,他们先是吃一惊,但随即泛起喜色,薛飞光很快就明白,这是他们见裴淳没有跟来,所以露出喜色。 她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暗想凭你们这等二三流的脚色,姑娘一举手就可以打发了。 那两个大汉连退数步,其中一个招手道:“薛姑娘来得正好。咱们有要紧的话奉告。” 薛飞光心头一凛,寻思道:“他们连我是谁也查明白了,可见得背后另有高明。” 当下坦然走过去,道:“谁差遗你们来的?是不是……” 她沉吟一下,才道:“是不是辛姊姊?” 那两名大汉都露出钦佩之色,答道:“听说薛姑娘才智绝世,果然不假,不错,在下等正是奉辛姑娘之命,向薛姑娘转告一句话。” 薛飞光面色微微发白,可见得她情绪大受震撼。 她道:“你们说吧!” 那大汉道:“辛姑娘说,薛姑娘若是自现在起悄然离开裴淳,那就罢了。如若不然,她便要先收拾了你,才对付别人。” 薛飞光一听果然不出她心中的猜想,长叹一声,道:“辛姊姊眼下在什么地方?” 他们摇摇头,没有回答,薛飞光决然道:“好吧,我悄然离开裴淳就是。” 心中却转动着一个恶dú的念头,那就是假装服从,做出离开的姿态,好教这两人毫不防备,然后突出手杀死他们灭口,此举须得十分迅速和不让他们发出声息才行,否则惊动了别人,便不能在辛黑姑面前抵赖了。 她黯然地举步走去,掠过那两人,暗中提功聚力,偷偷侧头斜睨,见他们果然毫无防范,便又迅即转眼查看四周情势。 不看犹可,这一看却看出了一件奇事,原来对面的转角处有一个人站着不动,此人轻装缓带,相貌俊逸不群,敢情就是朴日升。 两人目光相触,朴日升拱拱手,徐步走过来,比个手势,那两名大汉便迅即溜走。 薛飞光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流露出心中的惊讶,须知在她算计之中,朴日升决不可能在此地出现。 朴日升微笑道:“英雄宴上一别至今,姑娘的芳姿玉貌,常在本人魂梦之中,这才得知姑娘竟是如此的动人。” 这朴日升向来风流自赏,因此薛飞光对他这番话,倒不感到惊奇,她很快就恢复镇静,道:“除了这些废话之外,还有别的事没有?” 朴日升口中啧啧两声,道:“这怎能算是废话,本人爱慕姑娘之心、可以质诸天日,听姑娘的口气,本人竟比不上裴淳呢!” 薛飞光道:“你自然比不上他。” 朴日升目shè奇光,冷冷道:“然则姑娘乃是深爱裴淳,决计不肯嫁给旁的人了,是也不是?” 他眼中shè出妒恨之光,这原不足为怪,然而薛飞光感到有点儿不对,不禁凝眸寻思,朴日升神色渐见缓和,只因薛飞光没有立即回答,好象是对于如何回答大费踌躇一般。 朴日升很耐心地等待她开口,薛飞光那颗玲珑剔透的心,霎时间推想了许多,突然想通了其中玄奥,答道:“我也不一定肯嫁给我师兄,但你们两人比较起来,他比你好得多啦!” 朴日升道:“笑话,他的相貌、才学、风度和武功都比不上我,何以你会觉得他比我强些?” 薛飞光细察他的语调表情,发觉他并非当真愤怒,心中更加有数,应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是因为他为人忠厚诚实,使人感到可以依靠,总之他比你好得多,我不用多说了。” 朴日升耸耸肩,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现在本人却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那就是关于辛黑姑之事,本人正倾全力对付她,倘若裴淳肯与我合作,定可把她的势力击溃,这是合则两利之事,你干不于?” 薛飞光摇头断然地道:“我不干,而且我还要想法子通知辛姊姊。” 朴日升道:“你不干也不要紧,去通知她也行,但裴淳多半肯跟我合作。” 薛飞光道:“你的想法恐怕错啦,我师兄是宁可辛姊姊统驭天下武林,也不愿你得势,退一万步说,纵然你不是替元廷出力之人,但他心中时时感激辛姊姊救过他一命之恩,所以也不会跟你合伙,哼,我老实告诉你,连李星桥伯伯他们都这么说的。” 朴日升目瞪口呆,薛飞光泛起顽皮开心的笑容,又道:“对不起,我要失陪啦。幸亏那两个家伙是你的手下,要不然我师兄一定会因我突然失踪而莫名其妙,他这个老实人心中一急,说不定会闯下大祸。” 她不等朴日升表示,迅即转身奔去,眨眼间已回到裴淳身边,道:“我碰见朴日升啦。” 裴淳道:“他何事到此地来?” 薛飞光道:“这人可笑得很,他居然想与你合作对付辛姊姊。” 裴淳本无拒绝与朴日升合作之心,可是薛飞光的口气表示合作之事十分可笑,好象是万万办不通,因此这个老实人不知不觉之中受到影响。随口附和道:“是呀!” 薛飞光又接着道:“目下他既然在此地现身,咱们便须从速离开,免得辛姊姊不能集全力对付朴日升,走吧。” 她当先奔去,裴淳只好跟在后面,却见她仍然一直向北走,出了北门,再走了二十余里路,才在一座路亭中歇脚。 薛飞光微笑道:“裴郎,刚才好险,我差一点不能再见到你了。” 裴淳大吃一惊,道:“什么事?” 薛飞光便把当时经过情形详细说出,最后说道:“你要知道,那朴日升其实是辛姊姊化装的,我起初感到不对,再三寻思,才发觉她虽然化装得十分神似,连声音甚至说话的内容,也无不像是出自朴日升之口,可是她却没有学到朴日升的潇洒飘逸,这才被我看破。因此,她试探咱们会不会跟朴日升联合,我便将计就计,一则使她放心,二则让她全力先对付朴日升,而我们便有机可乘,得以击破黑狱,三则望她以后对付我们之时,不会太dú辣。” 裴淳道:“但愿你都弄对。” 接着便沉吟起来,yù语不语。 薛飞光笑道:“还有一点要告诉你,那就是辛姊姊对你很有意思,所以当时她探量我对你的态度时,我不得不装出对你没有意思的姿态。”说到此时,粉面不禁飞红。 她的话不啻说她对裴淳有意思,肯嫁给他。所以饶她在裴淳面前如何的不怕羞,也不禁红了脸。 裴淳安慰地笑一笑,便又问道:“那么我们一直到此处,又有什么计划?” 薛飞光道:“当我奔回找你之时,辛姊姊定必仗着绝世轻功,躲在一侧窃听我们的说话,所以我使个手段,使你亲口表示不会和朴日升联合之意,然后离开,我估计她最多跟踪到离城十里左右就不再跟,定是另派别人跟踪,所以直到此处才放歇下来说话,不过,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一路上必定一直都有人跟踪,以各种方法向她报告我们的行踪,然而我们又不能随便摆脱这些跟踪之人,因为我们一旦失去踪迹,辛姊姊就会提高警觉,说不定带了北恶慕容赤回不归府坐镇,有她在场,我们便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啦!” 这番分折极是合情合理,裴淳不禁皱起眉头,道:“这便如何是好?还是直闯不归府吧。” 薛飞光道:“你瞧我略施手段,准保骗得过辛姊姊。”当下向前走去,不久,就经过一座繁盛市镇,薛飞光买了不少应用之物,裴淳瞧了心中直在纳闷。 在镇上打过尖,午阳之下再行上路,此时路上行人最稀,薛飞光看准地形,便授计裴淳,他们来到一座树林旁边,裴淳人林出恭,薛飞光自个儿蹒跚向前走去,忽然间从另一片树林之内,奔出一个红衣番僧,出手猛攻薛飞光,好象要掳走她或杀死她的意思。 薛飞光也不是庸手,竭力抵抗,一面尖声呼救,但那红衣番僧功力高强之极,只见他掌力到处,侧边有一排碗口粗的树,登时扫断了四五棵,枝叶横飞,声势惊人之极,眨眼之间,薛飞光已被番僧擒住,迅速奔人林内。 他们隐没不久,裴淳便从原先的林子奔出来,一见地上的情形,四下一瞧,便追人林内,顷刻间树林中发出一片树木折裂的暴响,远远可以见到树木断倒了不少,枝叶溅上半空,声势甚是猛烈。 不多时,裴淳抱着薛飞光出林,只见她愁眉苦脸,双足瘫软,似是负伤不轻。 这一幕其实是一场假戏,那红衣番僧乃是裴淳所扮,目的是让辛黑姑派出跟踪他们之人目击其事。 裴淳抱着薛飞光向回头路走去,入镇之后,便找到一间小客栈落脚。 薛飞光这一番苦心,只不过制造出一个理由,可以歇息在离保定府不远的地方,而这一番做作,当真是天衣无缝,谁也瞧不出破绽。 到了昏暮之时,他们两人都已准备妥当,等到天色一黑,便从店后翻墙而出,向保定府的方向奔去,将近到达北门之时,便随意从一条宽大的岔道向东面转去,这是因为薛飞光日间起的神课,指出不归府是在东北方。 他们才走了两三丈,薛飞光一把抓住裴淳,低声道:“你瞧见了没有?” 裴淳道:“瞧见什么?” 薛飞光道:“地上遗留下不少蹄痕车辙,若然前面只有村庄人家,决计不可能遗留下如此的痕迹,其次,这条岔道甚是宽阔,然而看起来甚是荒芜,似是许久以来行人稀落,但这些蹄痕车辙,却十分鲜明,一望而知是最近留下的。” 裴淳道:“想不到这么一点遗迹,也让你推论出如此多的道理,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不归府应该就在前面了?” 薛飞光道:“不错。” 说时,打量四下形势,只见此路两旁都是荒旷野地,树林错落,黑夜之中目光无法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远。 但她却若有所悟,当先步入荒野之内,却是循着这条岔道向前走去,转一个弯,忽见里许外有灯光闪动,两人停下脚步,薛飞光道:“我猜有灯光之处大概就是那不归府了。” 裴淳道:“远远望去,好象只有几间屋子,那不归府不会这么简陋吧?” 薛飞光道:“此处与大都相距不过百里之遥,如果不归府乃是高楼大厦,屋宇鳞接,恐怕早就被元兵占为驻扎之地,所以这不归府虽然占地不小,但定必有潜隐实情之法。” 裴淳甚是服气,道:“咱们过去瞧瞧,我猜这不归府的重要部份,定必隐藏在地底。” 地点头表示赞同,领先奔去,却舍下直接通往之路,而是兜个大圈,裴淳初时不明其故,稍后便捂出道理,心想:师妹心思好生缜密,她为了防备不归府布置得有岗哨把守,所以采迂回的走法。 不一会儿儿,他们已兜到那数幢屋宇后面,但见四下俱是荒野之地,别无人家,先前他们走过的那条岔道只通到这几座屋子前便没有了。 他们在后面细细查勘过,才绕到前面,院墙甚是高峻,都是用大石砌筑而成,瞧起来甚是坚固。 但那道大门的木板似乎已经朽坏,完全敞开,因此院内屋中的灯光透到外面。 两人跃上墙头,薛飞光一拢眼神,正要查看动静,突然被裴淳拦腰抱住,退落院墙之外。 她没有出声询问其中缘故,以免发出声响,惊动对方,裴淳嘴巴贴在她耳边道:“有恶犬,大约有四五只之多,我瞧见其中一只好象警觉地昂起头张望。” 薛飞光秀眉一皱,心想这些恶犬定必十分灵警,实在很难对付。 但同时也明白这道大门为何不关起来的缘故,敢情是这样好让恶犬自由奔出。 裴淳又俏声道:“待我先跃入去,出其不意把恶犬群通通击毙,你瞧可使得么?” 薛飞光念头一转,悄声道:“就这么办,你用天机指功夫,无声无息地隔空点死那几只恶犬,我们然后进去,见一个人就弄倒一个。” 裴淳道:“如此甚好,但万一此地不是不归府,那就很对不起人家啦!” 薛飞光抿嘴一笑,道:“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试想淳于帮主他们何等重要,纵然不能确定此地就是不归府,也须冒险一试。” 她一提起蒙难的人,想起前日英雄宴上,众英豪被诱人布帏奇阵后的遭遇,人等多数被擒到此地,裴淳顿时热血上涌,心中焦焚,更不迟疑,吸一口真气,便独自跃上墙头。 但听数响哧哧破空之声连珠响过,裴淳在墙头向也招手,表示一切如计划解决。 薛飞光便从大门走入去,正门掩上,两旁的窗户透出灯光。 他们掩到窗下,悄悄向屋内望去,只见厅内灯火通明,两个劲装疾服的大汉正在低声闲聊,另外还有一个家人打扮的老人,躺在醉仙椅上睡觉。 薛飞光暗中点点头,付道:这两名大汉才是真的守夜之人,那老人家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碰到与武林无关之人闻入,便由这老家人出面应付,不使外人察觉此地有可疑之处。 裴淳依照她的指示,到另外几间屋子窥望过,都没有人,他查看之时乃是耳目并用,因此纵然有人躲在目光不及之处,他仍然能从呼吸声查听出有人。 他回转到窗下,薛飞光便比个手势,裴淳会意,提聚起功力,隔着窗户向厅内遥点,指力破空而入,那两名大汉先后闭日倒下。 薛飞光指住醉仙椅上的老家人,裴淳不禁迟疑了一下,但见她好象决心不放过任何人,只好挥指点去,那老家人身躯一震,依旧躺着不动。 两人推门而人,薛飞光把大门掩紧,一直走到醉仙椅旁边,低头细瞧,裴淳跟过去,她低声道:“裴郎,不是我细心的话,咱们就栽啦!” 裴淳讶道:“怎么啦?” 薛飞光道:“瞧,这个老家人其实一点也不老,须发都是染白的,我相信在这张醉仙椅下面或四周,必有告警的设备。” 他细心一瞧,果然瞧出这个老家人面皮紧而饱满,决不是年老之人,薛飞光从椅下发现一个钢环,另一端是钢丝,没入地下。 她沉吟了一下,道:“此地的布防不算严密,也没有多少人守卫,但这一着却万分高明,昔年设计建造此府的人,用心之精巧,实在令人佩服,这一关事实上最是难防,任何人闯入来,都不会注意及他,只要他不要逃走叫喊,那就不会对付他,然而谁也不知道报警的装置便是在他控制之下。” 裴淳很小心观察地面和四壁,终于让他发现在醉仙椅后有块屏风隔住的地面,现出咧缝。 他叫薛飞光瞧看,薛飞光很快就找到开启的枢纽,一阵轻响过处,地面一块石板自行竖起,现出一道门户,下面有梯级,也有灯光照shè。 薛飞光嘱咐裴淳道:“这条路定是不归府的入口无疑,说不定有许多高手把守,若是动起手来,你万万不可心软,须得尽快抢制机先才行。” 裴淳道:“我知道啦!只要记起淳于大哥他们被困在此地,我就可以变得十分凶恶地对付敌人。” 他当先拾级而下,下面是一条甬道,相当宽阔,转了几个弯,便有一道门户,双扉紧闭。 当下薛飞光教裴淳过去把门打开之后,不要放手,裴淳如言做了,薛飞光才奔过甬道,跃出门外,裴淳跟着出去,一松手,那道门又闭上了。 他们再向前走,转一个弯,便又是一道门户,薛飞光心中一惊,赶快奔去,伸手一推,这道门应手而开,但却发出一阵轧轧之声。 两人跨入室内,先转人左边墙内,薛飞光瞧清楚那堆人在干什么之时,不禁骇得掩住眼睛。 裴淳赶快环抱着她的纤腰,但见这一堆人都是狰狞恶汉,围绕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这个黑衣大汉手中提着一把鬼头刀,刀上鲜血未于,一滴一滴地向下淌。 黑衣大汉脚下有个人双手倒缚,跪倒地上,头颅已砍断了一半,歪侧垂下,鲜血四溅。 这景象极是触目惊心,尤其是四周的狰狞大汉都裂嘴怪笑,身穿黑衣的刽子手面上流露出满足的表情,益发令人感到这是一群残酷好杀的魔鬼。 他们向前走,转过一堵石壁,但见三个赤身大汉,一齐抓住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们把那孩子扯得手足将断未断,其中一个低头咬在小手上,竞是争吃人ròu的光景。 薛飞光觉得一阵恶心,头发都要竖起,就连裴淳也感到不忍多睹,连忙与她向前走去。 这一回却是一男一女正在受刑,女的上身赤luǒ,rǔ房被割去一只,鲜血染红了半边身躯,她面孔因痛苦而扭歪,但仍然可以看得出长得甚为美貌,那个男的则仰躺在一张长木台上,四肢勒缚在台侧,不能转动,一例蒙面大汉正用一块烧红了的烙铁烧炙他的肚子,而他的胸口已现出许多处焦痕。 这个男子满面汗珠,张大??巴,但双眼仍然向那女子望去,在绝望之中隐隐闪出怜闵的光芒。 这一瞥当真是深情无恨,实在教人感动得要为这一对情侣掉下同情的眼泪。 薛飞光掩住眼睛,悲哀地道:“我不要看,我不要……多么悲惨啊!” 裴淳胸中热血腾涌,道:“待我杀死这些恶汉,给你出一口气。” 他大步上前,一掌向那个手持烙铁的蒙面大汉击去,砰的一声,那个大汉应掌而倒,化为无数碎片,敢情是用泥土雕塑的人像。 薛、裴二人顿时恢复了神智,但薛飞光仍然不敢向那受刑中的男女望去,她上前拖着裴淳,道:“我真傻,这些分明是假的……” 突然间一阵幽细的语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道:“那也不一定全部是假的,其中也有刚刚放置的zhēn rén呢!” 纤手驭龙--第十六章 巧夺天工不归府 第十六章 巧夺天工不归府 薛飞光听了不禁毛骨依然地打个寒喋,裴淳却转眼四瞧,查看话声来源。 但那些能够瞧得见的人像,每一个都跟zhēn rén一样,只不过不动弹就是了,因此假使有个活人站在这些人像之中,僵立不动,谁也瞧不出来。 正因此故,更加令人感到鬼气森森,十分可怖。 裴淳定一定神,道:“走,瞧瞧还有什么古怪?” 薛飞光情愿立刻退出此地,可是又知道目下已是骑虎这势,已把这不归府的人惊动了,若是退出此间,日后再来,则辛黑姑可能亲自镇守在此,那时便一定有败无胜,这刻却还有一线机会,希望她不在此地。 她咬紧牙关,跟着裴淳转过一道粉墙,但见人像林立,有条道路曲曲折折地从这些人像之间穿过,若不从这条路走,便只好把人像通通推倒。 但这等巧夺天工的精品谁也不愿摧毁,况且有些是铜像,有些是石像,又有些是木刻,中间有刀山剑树或密密的荆棘阻碍,想加以全部摧毁,定要费许多气力。而谁也不知道其间还有没有恶dú的机关埋伏。 开始之时,那些人像或蹲或立,或跪或仰,有些戴手拷,有些是脚镣。个个都露出痛苦的神情,纵是无见识之人,也能一望而知,这都是临死前最后的表情。 到处充满了死亡的痛苦和绝望,使人感到气氛yīn森可怖。 薛飞光最伯的是其中会有一两个突然大叫一声,准能把她的胆子骇破,所以紧紧挨着裴淳向前走,不大敢抬头张望。 不过她仍然逃不掉恐怖的侵袭,原因是她虽然老是低着头,可是那些人的脚,简直像真的一般,有汗毛,也有肌ròu的凹突线条,瞧得出这人是正在用力支撑或是全无气力。 她觉得恐怖极了,好象是跌坠在不能摆脱的梦境之中。正在这时,一阵粗暴的话声不知从何处飘送过来。那阵话声道:“此处乃是人间活地狱,你们两人将被禁锢在此处,永远不见天日!” 接着另外一个yīn森森的嗓音说道:“你们将与这些死人为伴,直到你们也死亡为止!” 裴淳蓦地举指向一具人像点去,指力破空之时发出“哧”的一声。然而那具人像毫无动静,由此可知裴淳判断错误。 薛飞光一听要在此处囚禁至死,骇得心胆皆裂,全身发软。 裴淳只好抱起她,一面说道:“别怕,谁也休想拦阻得住我们。” 他那阵自信的声音,使薛飞光宽慰不少,但仍然不敢张眼视察四周情景。忽听裴淳“咦”了一声,脚步停住。 她闭着眼睛问道:“你瞧见了什么?” 裴淳瞧一会儿,才道:“这儿有些人拿着兵器,或者捏着拳头,作出砍劈殴击的种种姿态。” 薛飞光壮起胆子,睁眼望去,只见第一个人就是双手持着一柄明晃晃的大斧头,做出斜斜劈下的姿势。他们若要过去,非从斧下钻行不可。那种姿势很像特意伸出脖子让他劈落似的。 她眉间一皱,拔出匕首,扬腕掷出,寒光一闪,巴首已chā在那持斧恶汉身上。只听那恶汉惨叫一声,鲜血从匕首chā中之处流下来,把他们两人都骇了一惊。 但那持斧恶汉身躯动也不动,手中大斧也不曾垂下。因此使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要是这人乃是活人假扮,目下被匕首chā中要害,又流出鲜血,自应倒毙地上才对。何以纹风不动?然而这一声惨叫和流出鲜血,又是千真万确之事,岂非极是古怪? 裴淳直搔脑袋,满面尽是茫然之色。至于薛飞光,她本来就骇得要死,目下遭逢这等怪事,自然更难禁受。所以裴淳连忙把她抱紧一点,口中说道:“不要怕……不要怕……” 薛飞光闭目不动,面色甚为苍白。裴淳低头一看,心里不由得大大担心。这时他可就萌生了退意,暗念先把她送到外面安顿好,自己才独闯此府不迟。 薛飞光忽然低声道:“裴郎,我明白啦!” 裴淳伯她惊骇过度之后胡言乱语,便不敢随口答腔。 薛飞光又道:“这一幕奇怪的景象,乃是不归府中一大致命的弱点,若然一直都是那些恐怖的人物塑像,我终必吓破胆子,而成为你的累赘。” 裴淳一听这话大有深意,不似是胡言乱语,心头一宽,问道:“那是什么缘故?” 薛飞光道:“这个奇怪的景象,使我霎时恢复智能,潜心推想,这一来惊惧之心大减,那种使我惊骇的效力也突然中断而消失,现在我已不是受惊的小兔,而是狡黯多变的狐狸。” 裴淳笑道:“你是小狐狸?” 薛飞光道:“不错,你又是什么呢?” 裴淳道:“我是愚笨的牛或马,只会做而不会想。” 他们低声地笑起来,恐怖的yīn霾已被他们驱散。 薛飞光说道:“我已推测出这一幕奇怪的景象是怎生布置的。先说那一声惨叫,不错是从这人像口中发出,但其实是另外潜伏在一边的人叫喊,不过声音可以从那人像口中传出来而己。至于他身上的鲜血更容易伪装,我敢打赌那一定是红色的颜料。” 裴淳喜道:“这么说起来也很简单,让我过去瞧瞧就知道你的推测有没有错?” 他大踏步走近那持斧大汉,腾出一手模了一下,果然是具木像,当即把匕首拔出来,指干净上面的颜料。薛飞光拿在手中,便教裴淳放她落地步行。 两人从斧下钻过,紧接着便是一个持剑大汉,作势yù刺。这名大汉双眼瞪视着他们,隐隐闪出凶光。 薛飞光赞叹道:“当真的鬼斧神工,简直跟zhēn rén一样。裴郎你可曾瞧见他眼中shè出凶光?” 裴淳道:“只怕是个真的人也说不定c” 薛飞光道:“不会,开始这一段路绝不会有假。必定使人防范之心稍懈,才会有zhēn rén出现。” 裴淳陡然记起那一次他逃出辛黑姑布置的阵法的经过,其时他使的是笨主意,仗着锋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无比的七宝诛心剑,把眼前的大树弄断推倒。 现在也可以用这个笨主意。 他把七宝诛心剑取出来,jiāo给薛飞光,道:“你用此剑防身。” 薛飞光晓得七宝诛心剑锋利无匹,无坚不摧,而裴淳给她防身,这等情意不比寻常,满心感激地接过了。 裴淳道:“你跟在我后面,一直走去,用不着害怕!” 他说得十分自信,薛飞光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只会做不会想的牛马么?怎的忽然有了主意?” 裴淳笑道:“只是个笨主意而已!” 当下大步走去,才一举步,便已发出数下指力,分别向远近的人像戳去。 “哧哧”破空之声冲破了矜寂,但那些人像都没有一点儿反应,他们一直走去,裴淳不停的施展出天机指功夫,刺向每一尊站在路边的人像。 看他的样子那是决不放过任何一尊排立在路边的人像,因此,如若已经有人伪装塑像混在其中,定难逃过他的dú手。 薛飞光想到这一点,所以非常小心地注意前面,查看有没有人突然移动逃走。若是有人移动,她左手持着的匕首便将毫不容情的掷shè过去。 两人才走了丈许,后面忽然传来一声yīn森森的冷笑,接着用冷冷的语调说道:“你们此举,难道就可以躲得杀身之祸不成?” 裴、薛二人一齐回头向发语之处望去,却看不出一点迹象动静。 薛飞光心中一动,暗念莫非对方故意引开我们的眼光,好让同党借此机会躲开? 她目光到处,不由得大吃一惊,但觉实在无法相信眼中瞧见的景象。 原来前面本是十分深邃的宽大长廊,早先放眼望去,都是凶形恶状的塑象,可是眼下景象大变,一堵高墙把去路完全封住。这堵高墙乃是以巨大的方石砌成,墙上还有好几个受刑后的人钉吊其上,形状凄惨可怖。 她觉得不能置信的是这一堵石墙如此坚厚高大,应是何等沉重,即使是最巧妙的机关布置,也不能移动如此巨大的一堵石墙,何况时间只是他们回顾时的一那,又丝毫不闻声息。这简直不是人力所能办得到的,除非是使用移山倒海的法术。 这堵石墙想是在地底潮湿和日子过久之故,许多处长出苔藓,痕迹斑斑。 裴淳这时也回头望见,大大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薛飞光道:“我也无法回答,总之,这等事太不可以思议了。” 他们张望之下,发觉在左方的墙上有道门户,早先好象不曾存在,也是突然出现的。裴淳指一指那道门户,薛飞光点点头,两人便从几具塑像之间闪过,奔到门边。裴淳左手托住右肘,运起天罡掌力,右掌拍出。 那道木门不但应手而开,两扇门板竞被他雄浑绝lún的掌力,劈得离地飞出丈许,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 他们跨入门内,放眼四看,都不由得楞住。原来他们处身在一处十分奇怪的地方,对面是一片荒凉寂静的沙滩,远远伸展人海,极目遥望,隐约可以望见远处海浪卷涌。 左方是一片高大的悬崖绝壁,竞不知有多高,一轮明月从悬崖缺口处探出头来,银色的光辉遍洒在沙滩和崖下,使人泛起清冷荒凉的感觉。 右方有一座古庙,庙门残坍,满目颓垣断壁,显然此庙许久以来无人居住。 裴淳一把抓住薛飞光手腕、沉声道:“到啦!黑狱一定是设在这古庙之内。” 两人向古庙奔去,转眼间已到达庙门,抬头望去,但见上面有方横匠,甚是残旧,题着“水火绝地”四个大字。事实上这四个字只有绝地两个字是常见的写法,那水火二字都不入古今字体之内,只是一泓清水和数朵火焰而已,不过传神之极,教人一望而知这是代表水火两个字。 两个人拾级而登,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只是一间三丈许方圆的空堂,后面有一道半掩着的门。他们先游目打量四周情形,只见四壁上都嵌满了神像,相貌奇怪,总是一尊红衣便有一尊黑衣,代表火神和水神。 屋顶吊下一盏琉璃灯,甚是光亮,因此嵌满四壁的神像都照得清清楚楚。 裴淳道:“咱们瞧瞧门后有什么地方和物事?” 薛飞光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裴淳便独自向那道半掩的门走去。 薛飞光蓦地睁跟,移动身躯,但却不是跟裴淳到那道半掩的门瞧看,反而转身奔到进来的门边,凝神向外面望去。 两个人同时发出惊诧之声,薛飞光是因为外面景物全非,先前所见的沙滩大海以及悬崖月亮等等景象都消失不见,但见庙门外一条道路,直通入无边无际的森林之内,古木萧森,林内甚是黯黑yīn沉。 裴淳眼中所见却又是一番景象,他瞧见门外便是面临大海,浪涛如山。门限外已无通行之路,峭直下陷两丈左右,底下皆是礁石。因此如若闭着眼睛奔出此门,定然跌坠在海边礁石之上。 左方茫茫大海,右方离门口六七尺便是chā天直起的峭壁。此时离海水只有数丈处的许多礁石之上,竟有一个穿著红衣服的小女孩,站在一块黑礁上,正弯腰低头不知瞧看脚下的什么物事。 然而数丈远的海面上,一个巨浪高达十五六尺,正向礁石卷来。 声势极是猛烈,一望而知这个小山般的巨浪足足可以卷拍到峭壁之下,因此礁石上的小女孩,决计不能免去被卷人海中之厄。 裴淳惊得失声叫道:“不好了!” 奋身猛可跃出,以最快的速度向那小女孩扑去。 当他身在半空的瞬息之间、已算出自己还可以早一步赶到挟起小女孩,跃回庙内。 他果然身法如电,眨眼间已落在黑色的礁石上,一手挟起那红衣小女孩,随即拔身而起,在空中掉转身躯,向那古庙后门飞去。 谁知目光到处,只见那座古庙完全被熊熊烈火布满,火势之猛烈强大,当真是见所未见。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又隐隐觉得奇热迫入,毛发yù焦,心中大骇,念头一转,已想到以薛飞光的一身武功,定必来得及逃出这一场大火焚烧之灾,不用替她担心。倒是肋下这个小女孩xìng命堪虞,若是强冲人火焰之内,纵然能从古庙正门逃出,可是她年纪小小,定必要被奇热的火势烤死。 因此他吸一口真气,仗着极精纯的内功,扬手向前面劈出一掌,身形借势折转方向,向下面飞坠。 他已拣定一块巨大突起的礁石,估量海上巨浪纵然卷到,他仍然可以踏中最顶端而换力跃起。只要换过力道,便可攀附在峭壁上,另寻逃生之路。 那巨浪居然没有卷到,因此他较为安心地向那礁石顶端踏下,蓦地踏个空,身躯不由得歪侧倾跌。他虽有一身精纯无比的武功,然而目下正当旧力已收,新力yù发的空隙,忽然踏不到实地,力变成青黄不接,再也无法使劲用力,身子直跌下去。 。须知他自幼练武,首先须得修习目力,尤其在判断距离上面下过苦功,这才能拿得准时间。刚才他明明看准那块礁石顶端的高度,所以一面伸脚踏下,一面作换力的准备。若非如此,便不致陷入新旧力道不能衔接的境地,也就不致于倾跌了。 他一jiāo跌落之时,生怕锋利不平的礁石割伤小女孩,勉强翻侧身躯,用另一边身躯着地。 身躯一碰到地面,突然发觉十分奇怪,原来他明明是碰在礁石之上,可是竞没有冷硬锋锐的感觉,反而十分柔软,毫不着力的又向下沉。 他感到自己好象掉在一面大网之内,念头才转过,全身上下已被许多绳索和小钩子缠搭紧紧的。试探着挣扎一下,但觉那些小钩子扣扎入ròu,同时双手都贴身缠紧,简直使不出两成气力。 肋下的红衣女孩子不但不动,而且有阵阵热气透出。他设法侧眼瞧看,又以手臂挟紧,才发觉她不是zhēn rén,而她身上阵阵热气,正是令他误以为那古庙火势焰威十分烤热的原故。 他瞧见一幅薄绢移过来遮住上空,把他撞破的一块空隙掩住。敢情他是跌在一个丈许大的洞穴之内,被一面网子紧悬在半空,上不到天,下不着地。洞穴四周垂下来好几幅裂开的薄绢,染有颜色,拼起来恰好是一堆礁石。 这便是他刚才要踏足其上的礁石了,哪知道只是一幅画,铺在洞穴上面。 裴淳这时恍然大悟,付道:“这就是画圣吴同的杰作了,他当真不愧称为画圣,竞能够使人瞧不出真假。” 当裴淳跃出救人之时,薛飞光还在打量外面惊人的变化。她被裴淳一声不好惊动,从沉思中回醒,转头望去,只见裴淳已失去踪迹,先前所见的那道半掩的门户,此刻也变了景致,一尊青面獠牙的高大神保,矗立在凹人的墙壁内,代替了早先所见的门户。 此外,在右方的墙上原本是嵌满小神像,这时空出一大块,有道门户,也是半掩半开,一如方才的那道门户。好象是这道门户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移到这边的培上。 她茫然地摇摇头,向那道门户走去,门外是座通天院落,月色校洁,花木扶疏,幽香阵阵,十分雅致恬静。 薛飞光举步跨过门限,但一只脚才踏了入去,便停住不动,脑中迅速地整理混乱的思想:自从那堵石墙阻隔了去路之后,转到此地来,一切变化都如此奇怪,使人陷入混乱之中。 没有一件事是按照常理的,好象有个人在暗中cāo纵,能够移山倒海,变化各种景物一般。 她再寻思这座古庙何以称为水火绝地的含义,脑海中不由得泛起横匣上的四个字,突然大惊付道:“不好了,先前我们陷人雕仙司徒妙善的布置中,现在大概是陷入画圣吴同的陷阱之内。” 她乃是从那水火二字上触悟的灵机,她想,世间除了画圣之外,谁还能以画代字,使人一看而知是水火二字,丝毫不假思索,也不觉得突冗:然则跟前所见诸景,会不会是画圣的精心杰作?譬喻那堵巨大的石墙,若是画的,移动起来当然十分方便,也可毫元声音。 这正像是从黑暗中见到一丝光明,她几乎要大笑出声,许许多多的疑团顿时全部明白而消灭。然而她聪慧过人,心知此地的一举一动定然有人在十分隐秘之处偷窥,所以面上仍然保持茫然的神色。 她迅即筹想好应付之计,退回两步,突然挥剑向那尊巨大的神像刺去。 那七宝诛心剑锋利无匹,无声无息地刺向神像身体之内,丝毫不费一点气力。 薛飞光发觉有异,挥剑一划,登时划破一道很长的口子。这才瞧出这具神像只不过是一幅画,但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玲珑浮突,简直就是一尊立体的神像。 她再挥剑割划,便露出先前所见的门户,探头出去一瞧。但见右方矗天峭壁,左方是茫茫碧海,海水一齐淹到峭壁底下。她俯视下去;只见水波晃漾,竞无一点可以立足之地。 月色之下,只见一艘轻帆正向远处驶去,依稀可见船上站着一人,似是裴淳,作出向她招手的姿势。 薛飞光心中大急,叫道:“裴郎……裴郎……” 裴淳的声音遥遥传来,道:“飞光……我在这儿……”听起来果是从那碧波中的轻帆上传出。 要知薛飞光眼中所见全然是极精巧逼真的巨画,裴淳其实就在底下数文远的洞穴之内,他清清楚楚地听见她的叫声,当即大声回答。 但裴淳的叫声异常的低弱,他虽是用尽全身气力gH喊,却只能发出低微的声音。 裴淳十分惊讶,不知何故发不出声音?是这洞穴之内有特别的装置?抑是自己忽然失音?薛飞光惊得目瞪口呆。眼中泪珠闪闪发光。她望着那理扬帆远去的轻舟,想不通裴淳怎会舍她而去,竞把她一个人独自弃在此地。 她悲伤之余,便想找条小船追上去问问他,可是放眼四瞧,哪有别的船只。 她感到万分失望,黯然垂头,便转回身躯,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 网中的裴淳想不出薛飞光为何叫了两声后就不再叫唤,暗念她多半是离开了此地,心中大为着急。当即运功查看自己身体,瞧瞧是不是受到禁制而失去声音。 这一运气,顿时感到经脉间发生一种奇异的现象,似是已被极强的对手的内力侵人经脉,甚是不适。 突然间浑身发烫,热不可耐。他晓得这是因为自己运气触发了敌人暗中施展的手脚,才发生了反应。但他一点也不明白敌人几时在他身上做下手脚,也不晓得应该如何做才行。 他热得十分难受,不知不觉中施展出新近才学得的那一门内功心法。这一门内功可以抵御寒热,那是他已经试过并且收到奇效的。 真气迅即穿经透穴,体内不适之感顿时消失,接着全身感到的奇热,都聚集在左肋之下,那儿他还挟着一具红衣女孩子的塑像。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敌人几时做下的手脚,敢情这具塑像还有这等古怪。 不过这刻他连弃这具塑像也办不到,只好继续运功抗热,一面抖田叫道:“师妹,我在地下一个洞穴之内。” 薛飞光恰恰转身走了两步,忽闻裴淳震耳的叫声,心中泛起一阵狂喜,迅即回到原处张望,但见远方的那艘帆船尚在,隐现在波涛之间。 她大叫道:“裴郎……裴郎……你在何处?” 裴淳的声音从她前面不远的海水中升上来,道:“我在这儿,跌落在洞穴之内,被一面巨网卷住,动弹不得。” 他停了一下,又道:“我的上面有一片薄绢遮盖住,不知你望下来是何等光景?” 薛飞光叫道:“天阿!又是一幅惊人的巨画,我只瞧见下面是一片海水。” 裴淳道:“先前我见到的是无数礁石,你小心点别乱跳下来。” 薛飞光问道:“是片薄绢遮住你陷身的洞穴么?” 裴淳道:“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但你别乱跳,我真服气布置此地的人。” 薛飞光道:“裴郎放心,我自有法子。” 顷刻间裴淳听到哧哧之声,接着洞穴上那块薄绢裂开一道口子,定睛一看,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剑刃在割裂了薄绢。 他正在寻思这个洞穴直径宽达两丈,薛飞光怎能着短短的七宝诛心剑割开了当中的部位?即使她握着的是四五尺长的利剑,仍然够不着那么远。 方在寻思,那里迅快划个大圈,割开一个半丈大的方洞,薄绢垂下,露出洞穴,裴淳恰好见到了她。却见她用一条带子紧缚住七宝诛心剑的剑柄,垂下来弄的手脚。那七宝诛心剑锋快无匹,刀赂一触及薄绢,虽是柔软不着力之的,仍能割开。 他们互相望见,事情就好办了。裴淳叫她把宝剑垂下洞内,指点方位,让那剑刃触及巨四周着的绳索。每触及一根绳索,就割断了一条。 如此不消片刻,那张绷在半空中的巨网四周绷索皆断,因此裴淳连人带网坠到洞底。 此时虽然还在网内,可是身子着地,便能够借力动弹,同时因巨网半边已断,所以他小心地撑开了空隙,再慢慢揭开一个空隙,脱身钻出了巨网。 那具红衣女孩的塑像还在网内,裴淳不暇查这具塑像的秘密,急急跃出洞穴,再一纵便到了庙内。两人再度会合,经过一番风险,心中都浮起说不出的感觉。 薛飞光指着那艘扬帆远去的轻舟,道:“裴郎,你若是登上那船,今生今世休想我再理你。” 裴淳眺望那茫茫海景,叹道:“这等精心杰作,真是令人五体投地地佩服。但师妹你可以放心,我怎会登舟离你而去呢?” 薛飞光欢欣无限。心想此地虽是风险重重,可是却能够使我们更加接近,此行的收获,真是意想不到。 她收回了退思,聆听裴淳详述早先陷入罗网的经过,然后评道:“那个红衣女孩不但可以骗人人陷,而且还有禁制对方功力的妙用,这等计谋布置是无懈可击,换了旁人,既发不出声音,全身功力很快地消失,那是非被擒不可。而我独自离开之时,决计也出不去这座不归府。” 裴淳道:“此地取名不归,真是恰当不过,现在咱们能不能出去还不知道呢!” 薛飞光寻思顷刻,面现愁虑之色,道:“不错。裴郎,我们是进是退,眼下尚有选择余地,倘若要退出此地,我还有点把握,你自己决定好了。” 她深知裴淳天xìng侠义,这等人最恨别人做出不仁不义之事,也瞧不起贪生怕死之人。因此她死也不肯劝他退出,只分析出其中的利与害,让他自行决定。免得在他心中留下贪生不义的印象。 裴淳不假思索,道:“我们且退出此地。” 薛飞光吃一惊,道:“什么?” 裴淳道:“此地凶险万分,我们先退出去也好。” 薛飞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聪明不过,念头一转,已明其故,当下道:“你可是打算先退出此地,然后才独自再闯人来,免得连累我也失陷在这处险恶的地方?” 裴淳道:“我的心思从来瞒不过你,不错,正是这样。” 薛飞光道:“那么你先杀死我吧!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心中的希望跟你同生共死?” 裴淳感到她挚厚的情意,心中无限温暖,当下奋起精神,道:“那么我们再闯入去!” 两人手拉手,向庙门走去! 裴淳一瞧外面景色大变,甚感惊讶,道:“我们虽然晓得这是画甥吴同老前辈的杰作,可是咱们却不晓得该向哪一条走才对。” 薛飞光道:“我自有法子找路,但我们先约定一件事,你答应我之后,决不能反悔。” 裴淳道:“你放心吧,我几时做过说了不算之事?” 薛飞光道:“虽是如此,但眼下不比寻常,比如有个人拿着大刀向你颈子劈下,你正要招架,但你已答应过我要你不动你就不动,这时侯我叫出要你不动,你守约还是不守约?” 裴淳心想,她不知怎生弄出这等稀奇古怪的念头,我可不信你这时会叫我不动,当下应道:“既是有约,那我就决不动弹。” 薛飞光笑道:“好!咱们就约定此事,我叫别动之时,不论你在什么情形之下,也不准动弹。” 裴淳觉得好笑,道:“好吧,但你最好别拿这个约定来度验我是不是言出必行的君子,否则我虽是表现出是个真君子大丈夫,然而人家一刀劈下来,我也就完蛋了。” 她只笑了两声,便陷入沉思之中。 裴淳不晓得她想些什么,不过深知她聪慧绝世,定然大有文章,可不敢惊动她。 过了片刻,薛飞光愁眉略展,道:“我想多半与武功有关,可是怎样的布置法,却一时想不出来。” 他们再向前走,薛飞光只望着地上,走了数十步,薛飞光笑道:“在这儿了。” 她指着地上,裴淳转眼望去,只见地上有块门板。 薛飞光道:“这便是刚才你出手劈飞的门板,目下左方虽然是一片峭壁,不见门户,但不问可知,刚才咱们出来的门户被一幅画布遮没。” 她向峭壁走去,出剑一刺,铮的一声,石上冒出火花,敢情是真的岩石。 裴淳定神一想,接着向距她五尺的石壁跃去,出掌拍去,砰一声那片峭壁登时穿破一个洞,原来那扇门己用一片薄木板封住,木板外面设色运笔,画得跟峭壁一模一样。 薛飞光直瞪眼睛,半晌才道:“这等设计真是高明极了,真是高明极了!” 裴淳道:“这片峭壁真真假假,果然不易找到正确位置。” 薛飞光摇头道:“不是说这一点,而是说他着画之物完全经过细心研究。你看,这儿是巨石峭壁的光景,所以他画在木板上,因而不会因风力吹得飘动,露出破绽。但刚才的一片海水却以薄绢画成,因此虽然微微摇动,却越发的显得波浪起伏,更为逼真。 裴淳道:“你说的不错,凭良心说,我真不舍得毁损吴老前辈的杰作呢!” 他们拉着手奔入去,放眼一望,但见早先那堵拦路石墙已经不见,想是暗中主持人见他们察破假局,所以迅即收起,免得被他们弄毁。 他们又回到刚才画着人像的长廊之内,两个瞧望了一阵,薛飞光道:“从此处望过去,少说也有二三十丈之远,这一路上咱们要经过多少人像?” 裴淳道:。少说也有二三百座。”薛飞光接道:“假使你以天机指力,每个人像都隔击上一下,以便查出是zhēn rén抑是假人的话,咱们走到此画头之时,你势必要损耗不少真元功力。” 裴淳道:“不错,我若是这么办,非累死不可。” 薛飞光道:“假使对方利用此计想削弱你的功力,然后才有高手出来与你放对拼命,你定然抵敌不住,对也不对? 裴淳笑一笑,道:“对是对,可是我才不上这个当。” 薛飞光道:“不错,你可以每走几丈,就停步调息,等恢息之后才起步,这么一来别说三二十丈,就是一两百丈的长廊也不管用,因此,我相信这条长廊没有这么长。” 裴淳讶道:“你是说前面又是吴老前辈的杰作,叫咱们望过去好象这条长廊很长,人像很多,其实却只是一幅画么?” 薛飞光道:“我猜不出三文,此廊便到了画头,大概有一堵高墙拦在前面,墙上由吴画圣画上景色,瞧过去就像是极长的廊道一般。 过得此关,无疑便到了最后的一关,但赵伯伯功力全在之时,天下有谁能使他认输败退?” 他们边说边走,在人像的各式兵器的下面或尖锋边缘钻行,只要其中有一具人像是zhēn rén所扮,莫说是薛飞光,就是裴淳也躲不过杀身之厄。 可是薛飞光却不叫裴淳使用指力试探真假。她说因为裴淳早先用过指力,所以主持之人才急忙用假景骗他们转入别个陷井之内,免得那些夹杂在假人像中的zhēn rén,被他指力戳死。 又利用那堵石墙假景遮住他们的目光,以便那些zhēn rén俏俏溜走,免得被裴淳捉拿到其中一两个人。 故此目下这些人像之中,决没有zhēn rén夹在其中,裴淳虽然很相信她的推论,但为了小心起见,仍然间或发出指力。走了三丈左右,他几乎碰在墙上,原来前面果然是一幅壁画,瞧去好象是一条长廊,两边站满了人像,其实已无路可走。而这一路上也没有其它事故发生。 裴淳站住脚,佩服地道:“女诸葛,现在怎生走法?” 薛飞光道:“我们沿着这幅壁画向两旁走,总可以找出门户。” 他们先向右方贴墙走去,才走了三步,哗啦一声响,壁画上现出一个窄窄的门户。这是他们脚下踏到消息,那道门才自动打开。这也就是说,若是转不到这上面之人,智力不及水准,终是找不到最凶险的一关,因而只好失陷在别的机关陷井之内。 这道窄门之内极是光亮,可是一堵迎面粉墙阻住直探入内的目光。那堵粉墙上写着几行巨大的字。 薛飞光念道:“府号不归,妙指天机。沉沦黑狱,入自此扉。回头猛醒,世之所稀。” 裴淳道:“能到此处之人,果然很少能够回头猛醒的,这话说得真不错。” 薛飞光道:“这句沉沦黑狱,入自此扉,便是说踏人这道门之后,便将沉沦黑狱。这话可叫人瞧了真感寒心,尤其是见识过外面许多布置之后。” 他们踏入窄门,一则非入不可,二则粉壁那数行大字之下,另有小字。 到了切近,只见那些小字写着的是:“请掀右方墙上枢纽,即有木案出现,案上置有生死状两份,并笔墨等,来者可签名画押,签押之后,本府府主即将遣人以名帖出见款待。” 薛飞光找到枢纽,用力一按,墙上果然轧轧一响,伸出一块木板。板上放得有两份泥金硬纸大帖,还有笔砚等物。 那两份帖都是一式一样,开头印上粉墙上写的“府号不归,妙指天机,沉沦黑狱,人自此扉,回头猛醒,世之所稀。”等六句,然后便是生死状,言明生死各安天命,不得异议。 裴淳首先取笔蘸墨,署上裴淳二字。 薛飞光接过毛笔,忽然沉吟付想,好象胆怯起来的光景。 裴淳道:“师妹,你心中害怕是不是?” 薛飞光点点头,答道:“任是胆力包天的高手,到了此时也不由得会踌躇怯顾。裴郎,难道你心里没有半点恐惧么?” 裴淳道:“我一想到淳于大哥和字外五雄普奇兄他们尽都被囚此地,便不禁热血沸腾,不知恐惧为何物了。” 薛飞光身于挨着桌面,沉吟片刻,这才提起笔来,迅快地签署好名字。 一声于咳从墙后传出,接着一个人缓缓转出来。但见此人老态龙钟,衣衫甚是残旧,相貌老实。他挟着一个木盒,走到桌子旁边,把那两份生死状取起,打开盒盖,慎而重之地放入盒内。 他接着打木盒内取出两张名帖,jiāo给裴薛二人。 他们接过一瞧,不禁呆了。原来帖上写着不归府府主辛黑姑等字样。 这个老人作出请他们转入墙后的手势。 裴薛二人跟他进去,发觉墙后乃是一个房间,只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置着两副杯筷。 他请他们入座,然后拉动墙角一条锦带。隐隐听到铃声,片刻间便有两个仆人端了酒菜出来,裴淳见那老人只站在一旁相陪,并不人座陪吃,心中便拿不定主意是否动筷真吃。 薛飞光却一点也不怀疑的样子,举杯小饮,并且劝裴淳放怀进食,裴淳见她如此,料想这酒莱之中不会有问题,他可是当真饿了,立刻放量大嚼。 这其间薛飞光曾经邀请那位老人一同进食,但那老人只是摇头拒绝。 薛飞光指住他手中木盒,向裴淳道:“裴郎,你猜这木盒之内有些什么东西?” 裴淳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薛飞光道:“我猜一共有十二份生死状。” 裴淳讶道:“有这么多么?” 随即记起黑狱游魂共是十人,这是那一日的英雄宴上,大家追究黑狱游魂们的来历之时,从他们以十天干代替名字上推知共有十人,再者武林中的三贤七子命丧薛三姑之手之事,本来天下皆知,可是那一日英雄宴上的三位黑狱游魂之中,有一个被胡二麻于喝破来历,乃是三贤七于之中的铁指蔡子羽,也就是胡二麻子的师叔,因此,可知三贤七子丧命薛三姑手底之事不可信,从这许多迹象推测,十名黑狱游魂想必就是三贤七子了。 但黑狱游魂们到底是不是三贤七子都不重要,最使人感到莫测高深的是这不归府府主怎会变成了辛黑姑?昔日在英雄宴上大家追究黑狱游魂的来历之时,辛黑姑和手下的人也参予,可见得那时她与不归府并无关系,不但如此,当时三位黑狱游魂虽是来助朴日升,然而朴日升似乎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因此,这不归府跟辛黑姑和朴日升两方面的关系到底如何?委实叫人测想不透。 薛飞光微微一笑,道:“当然有这么多啦!不信你就夺过那木盒来瞧瞧。” 裴淳心想昔年师父曾经到过此地,他的那份生死状或者也在盒中,这倒非要瞧上一瞧不可,于是转眼向那老人望去,那老人陡然退到墙角,摇头道:“别乱来,你们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薛飞光笑道:“我还以为老丈你又聋又哑,敢情是照装的,好吧,裴郎不必抢夺啦!” 裴淳道:“我想瞧瞧家师有没有立下生死状?” 薛飞光道:“你把赵伯伯瞧得太不中用啦!他是何等人物?焉能让对方从容布置好才冲得到此地?依我的想法,当年他一人府不久就踏入此室,那堵粉墙上虽有字,但赵伯伯按动枢纽之后,不但那桌上没有生死状,而且笔枯墨干,他老人家一望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知这是对方准备不及,便大步穿过此室,闻人那道门内。” 她指一指对面关起的木门,那老人不禁佩服地道:“好聪明的小姑娘,说得好象是亲眼见到一般,不错,当日的情形正是如此。” 他一边说,一边向那道木门移去,裴淳道:“师妹,要不要抓住他?” 薛飞光道:“抓起他也没用,让他去吧!” 他们一边说,一边向木门跨去,发觉里面乃是一条甬道,高达丈半,宽达两文,灯光辉煌,照得四下极是明亮一道帐幕遮住了他们前瞻的目光,裴淳大步上前,伸手拨开帐幕,但见幕后的高阔信道之内,排列得有许多劲装大汉,都拿着兵器。 开头有一面木牌chā在地上,木牌上漆得雪白,写得有字,两人看时,只见上面写“悬赏”二字,然后下面才是直行书写。 薛飞光念道:“聚星吸铁,世之重宝,此剑现下悬挂在尽头的石壁上,如有高手安然行过去,便将此宝奉赠。不归府府主启。” 裴淳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五异剑之一的聚星吸铁,怪不得那位老丈说武林之人无不垂涎了。”薛飞光道:“只不知这条信道之内有何古怪?” 裴淳定睛望去,但见最前面的数名劲装大汉姿势各别,细细一瞧,不禁大吃一惊,道:“原来如此!” 薛飞光问道:“怎么样?” 裴淳道:“你的猜想一点也没有错,果然这一关是以武功阻挡入侵之人。” 薛飞光凝神一望,惊道:“难道这些拿着兵器的大汉们,乃是在组成种种厉害招数么?” 裴淳道:”正是如此。家师定必是不能一口气通过这条甭道,所以不肯取走五异剑。” 整条甬道传出一陈轧轧的声音,一听而知这刻机关已经完全触动。 裴淳还未举步,忽觉前后左右都有兵刃袭到,原来这些假人都能够移动,这一那间,裴淳才知道厉害,敢情这一组共有五个,虽然只有三个动兵器砍劈,另外两个没有移动,可是这五人的方位形势联成一气,变作一招。 他只好出手抵御,一面闪避,于是便被迫地向前奔去,这些劲装大汉排满了整条甬道,却不是一组一组分开,譬喻最初的五人之中,有两个没有移动,但当他掠过之后,这两人手臂一动,改了态势,配合起先的两三个假人,又变成另一组的一招绝招。 裴淳拳打脚踢,斜闪高纵,忙得来不及透气,薛飞光跟着穿过那些假人之时,却不曾受到攻击,因此她得以全神观看裴淳的倩势如何发展。 她很快就瞧出裴淳忙乱的理由是这些假人发出的招数,不但十分奇妙,而且好象每一招都克制住裴淳的武功路子,使得裴淳不独无法以深厚强劲的掌力击毁假人,反而屡屡遇险。 那些人的动作十分简单,只不过是手臂动一下,可是莫看只是这么略略改变姿势,其实却变成了一位绝世高手的招数,从四方八面威胁对方。 薛飞光叫道:“裴郎接着此剑。” 扬手出那柄七宝诛心剑,只见一道寒光向高处飞起,斜向下坠,恰好落向裴淳面前。 裴淳伸手接着,顺势削去,锵锵两声响处,有两名假人的长剑被他削断。 裴淳顿时感到心头一松,原先已经形成的紧迫之势立刻消散,他停住脚步,摇头道:“我若是仗着此剑通行得过甫道,便算不得赢了。” 于是伸手捏住一柄长刀刀身,运力一抖,啪地脆响一声,长刀被他夺过,那个假人的五指已被他内力震断,纷纷坠地他压刀向前走去,机括弹簧之声响个不停,但见前后左右四个假人一齐移动,两个是俯身伸刀砍劈,另两个则反而微微仰身,手中刀剑斜斜翘起。 裴淳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镇静,左脚落地,向前奔去,但见他刀架掌拍,或以指力震开敌刃,眨眼间已穿过大半条甬道。 这一段路在薛飞光眼中毫不惊险,可是裴淳却深知自己一条xìng命等于是从鬼门关中捡回来一般,敢情他师门绝学天罡九式,每一式都有一招极dú辣的杀手等候着,他只要曾经施展师门绝学,早就栽了。 须知这天罡九式本是中原无上绝学,千余年以来,一脉相传,演进至今日,已经极是高深奇奥,细论起来,应是严谨万分,无懈可击才对,然而那只是指放对动手,而目下这些假人从四方八面同时进攻,合成一招,自然破得天罡九式,换上zhēn rén动手,纵然个个高手,也无从施展得出这等合击招式,这关键便在于假人不怕对方反击,而zhēn rén却须得讲究保身之道。 裴淳突然停住脚步,原来至此忽然有一节空隙,约是五尺之远没有一个假人,他喘一口气,擦去额上的冷汗,心想当年师父通行这一关之时,不知道有没有使出天是九式?若有的话,他以什么手法破解? 他的心念很快就凝住在五尺外的假人上,只见这些全部都披着长衫,颔下三绍长须,相貌高古,比起刚才的劲装大汉,气派截然不同。 薛飞光轻轻叫他一声,见他没有回答,心中大感惊讶,便缓缓上前,一直走到他身边,仍然无事。 后面传来一些响声,她回头望去,只见有两个黑衣人出没在那些假人之间,但见他们迅快地收拾残局,把假人的姿式弄好,没有刀的就上新的长刀,一望而知他们正在重新布置。 那黑衣人虽是戴着面具,但薛飞光已从他闪动的眼光中察知来者非是朋友,因此她才停口,接着又说下去,不让对方表示意见。 她道:“我们己见识过画圣吴老前辈的水火绝地,想来那水火大阵也是他的杰作了?” 那黑衣人急于要她停口,忙道:“不错,请姑娘……” 薛飞光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相信那水火大阵一定比水火绝地更奇诡凶险。” 黑衣人点点头,道:“水火大阵没有蕴含武功在内……” 薛飞光立刻道:“这也罢了,照你的看法,我们过得了这一关么?” 那黑衣人摇摇头,薛飞光冷笑道:“过这一关有什么难的,假使我伏在地上匍匐爬去,岂不是安然无事?” 那黑衣人道:“那不行,你们若不是堂堂正正穿阵而过,我们就把聚星吸铁收起来…” 薛飞光话如连珠,接口道:“我明白了,还有最后的一关须得那口五异剑之一在手,才过得去,但昔年赵伯伯也没有取用那剑啊!” 黑衣人匆匆回头一眼,但见另外那个同伴隐起身形,当即走到薛飞光他们所站的空隙之内,在墙上摸索一下,一幅绷紧在木架上的蒲绢从上面掉下来,拾好对住整条信道,换句话说,从那边进来的人,目光被这一块薄绢遮住,瞧不到他们。 薛飞光一手拉住裴淳,正要说话,突然间一声响亮如洪钟的佛号传入耳中,薛飞光固然骇了一跳,就连神游入迷的裴淳也震动一下,转头四顾。 薛飞光不由得大喜,心想这一声佛号暗具去除心魔的妙用神通,恰巧把入迷的裴淳惊醒。 要知佛门中的高僧,道行高深,定力坚强,往往可以随口一声佛号,便破迷陈执,刚才的一声佛号虽然不是特地向裴淳而发,可是习惯使然,声音中自然蕴藏这等神奇力量。 薛飞光先在他耳边轻轻道:“别做声,这是我答应过本府之人的条件。” 裴淳询问地望她一眼,她便又道:“我跟他jiāo换条件,那就是我不能与来人会合,他却告诉我这末后七七四十九个本人乃是种极深奥的武功,所以你才人了迷许久,亏得这一声佛号把你惊醒。” 裴淳领首俏声说道:“当真是十分深奥的武功,但我已有几分把握可以破解。” 两人说时,目光透过薄绢望去,由于他们这边的灯光已熄去好多盏,暗淡得多,所以目光毫不困难地透视而过,反之,那面因光线强烈,薄绢画面十分清楚,所以那边的人只能见画而瞧不出真相。 但见人口处站着一个红衣番僧,头如笆斗,身高八尺,极是庄严雄伟,正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大师。 裴淳和薛飞光都大为讶异,心想莫非朴日升已经率众赶到,要把辛黑姑的巢穴毁去。 札特大喇嘛凝目打量道中的劲装大汉,他为人持重,瞧了许久,这才举步上前。 薛飞光在裴淳耳边轻轻道:“你要不要暗助此人?” 裴淳反而惊讶起来,道:“你不是答应过人家的吗?” 薛飞光笑道:“我答应过他,但你可没有答应阿!” 裴淳不禁一笑,心想这个姑娘真是机变百出,反来复去总是她有理,幸而她为人正派,若是跟商公直一样以骗人上当为乐,定然天下大乱。 薛飞光明知他心中转动着什么念头,可是眼下却不暇说他,悄悄道:“你看情形随时打招呼,助他避过危机,我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你要独自作主。” 裴淳点点头,凝神望去,只见札特大师已走入阵中,这些假人开始攻击。 札特大师经验丰富,一开始就采取硬架的手法,只听砰啪之声此起被落,原来他使出金刚密手奇功,劲力一发,那些发招攻到的莫不应手翻倒。 裴淳大为放心,俏声道:“你瞧,他这法子炒得紧。” 薛飞光道:“人家也不笨,必有出奇制胜之法,待我想想看……” 她只沉吟一下,便惊道:“我明白啦,等一会儿他必定碰上几具钢铁或石头雕铸成的假人,其时他已招架惯了,突然间没把刀剑来势制止,非跃起不可。” 裴淳惊道:“这话有理。” 两人正说之时,札特已把这一段甬道冲过了三分之二,果然碰上两个假人屹立如山,不曾一掌扫倒,而这两个假人的刀剑迅即砍到,又dú又险。 扎特大喇嘛随机应变,猛可跃起数尺,此时七八个假人一齐涌到,挥刀舞剑,组成一个阵势,札特发觉自己已陷入其中,最少非挨上两刀不可。 在这电光石灰的瞬息之间,这位密宗高手已经决定挨那两刀,但见他身躯呼地平shè而去,“砰”的一声,头颅首当其冲,挨了一刀,接着后背也被一剑划过,鲜血直冒。 但他的人已平平飞出两丈,落在那幅封住南道的画前,这幅画远看之时模糊不清,只隐约瞧出是一堵墙和一扇门,这刻到了近处,这才发觉那扇门有条缝腺,一眼瞧人,但见一个fù人正在换衣服,露出赤luǒ的背部。 札特大师乃是有道高僧,立即移开眼光,转头顾视,但见左方有道窄门,内中不知是何光景。 他发觉背上创伤不轻,因为恰好伤及魂门穴,以致有一丝真气散溢,反而伤了自家内脏,这情形就像是被敌人以内家掌力震伤一样。 这位大和尚长叹一声,勉强振起精神,举步向那道黑暗的窄门走去。 裴??叫道:“札特大师别走。” 纤手驭龙--第十七章 聚星吸铁破黑狱 第十七章 聚星吸铁破黑狱 声音才出,那幅绢画忽然升起,接着一个人严厉地喝道:“你们既然毁约背信,那就怪不得我们辣手了。” 裴淳冷笑道:“咱们有过什么信约?” 那人道:“你们不得与那大喇嘛会合,这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裴淳虽是晓得可以强辩,但他不是取巧图利之人,刚才那句话已经不易出口,这刻当真不能再说,只好缄口不言。 札特喇嘛打个稽首,道:“裴少侠出声接应,洒家甚感恩德,不知何以为报?” 裴淳道:“大师别说这种话,在下一向对大师甚为敬重,从不拿大师作敌人看待,目下大师身上负伤,最好先包扎一下,我们还有好些难关要闻呢!” 札特大师轻轻摇头,道:“这背上的剑伤不过刨及皮ròu,倒不必费心,但洒家已受到内伤,只怕终成少侠的负累。” 裴淳讶道:“大师几时受到内伤的?” 札特喇嘛背转身躯给他瞧看创伤,虽然没有解释,可是裴淳、薛飞光皆是内家高手,一望而知。 札特想了一下,道:“咱们还是分开的好,两位请吧!说不定洒家得沾两位的光,随后闻出此地。” 裴淳道:“听说最后的一关,必须有五异剑之一的聚星吸铁才能闻得过去,我们万万不能分开。” 轮特喇嘛叹口气,道:“洒家便是被敝宗失落多年的这口神物利器勾起贪念,所以独自夜探此府,唉!想洒家多年修为,仍然抵受不住一个贪字,实在可磋可叹!” 裴、薛二人这才明白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出现之故,料必此是辛黑姑使用逐个击破之计,把朴日升势力减弱。 裴淳取出一颗yào丸,顿时清香弥漫,他道:“大师试服此yào,看看能不能立刻治愈内伤?” 札特喇嘛可不相信一粒丹yào就能治好内伤,但见裴淳十分恳切和自信,便接了过来,咽下腹中,顷刻之间丹田中冒起一股热气,霎时透过五脏六腑,内伤霍然而愈,他试一运功,发觉情形只有比未伤以前更好,不由得大为惊讶,同时又晓得此yào定必万分贵重,有起死回生之功,而裴淳居然赠与自己,此情非同小可。 札特只走了数步,便停住了,露出发呆的表情,原来他早先不曾发觉此中奥妙,直到身在其间,见到裴淳出手封拆,自己也顿时入迷,已忘记了紧跟裴淳以便随时帮忙的原意。 薛飞光见他停步,便明其故,正要出手推他,忽然记起约定之事,立刻缩手,从他身边擦过,不敢设法惊醒他。 裴淳势如破竹地闯过了四十余个假人,还有六个假人拦在前面,只要过得这一关,就算是第二个出得不归府的人。 他早就从头到尾想通破拆手法,所以用不着多瞧,殊不知当他闯人此阵之时,最末一个假人俏声无息地向左移前了一尺。 裴淳当初查看破拆之法时,把身法步眼记牢,直到最后才突然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变,那是非上当不可。 他闷哼一声,硬是以最精纯的功力制止身体再向前移动,一方面运足天罡掌力,向面前虚空之处拍去,这一掌己用尽平生之力,发出刺耳惊心的排空呼啸之声,而他的身形也借这一掌拍出鼓dàng空气时微微反推之力,蓦然斜斜向后方跃去。 这一跃虽然只有三尺之远,可是已经是他一生功力之所聚,若不是应变迅速,而又练就了强劲绝lún的天是掌力,那是决计无法中止前冲之势,更别说向后退了。 薛飞光面色苍白中,眼见裴淳居然脱险,不禁大叫一声谢天谢地,两行眼泪已经流下面颊。 裴淳身形一落地,突然猛向下沉,晃眼间已隐没在地面之下,这个突然而生的变故,可又把薛飞光骇得面无人色,放步冲到他陷落之处,低头瞧时,地上都是深碧色的方砖,若非亲眼所见,决计想不到此处设有翻板的机关。 在消息埋伏这一门之内,翻板本是十分寻常的一种,而且只能对付一般的人,别说碰上像裴淳这等一流高手,即使薛飞光的造诣,翻板这类玩艺仍然难她不住。 然而这一处的翻板却大有讲究,并非翻板本身有特殊之处,而是这方位设想得巧妙,像裴淳这等功力深厚之士,也因落脚之时全身力道正在青黄不接之际,无法再提气升高而飘开,是以终于陷落其内。 薛飞光用那根沉重的圆棒猛敲地面,方砖碎裂,火星飞溅,但毫无用处,她迅即改用了七宝诛心剑,从缝隙处chā入,尽力割划,可是弄了许久,虽是撬起不少方砖仍然弄不开翻板。 她颓然罢手,付道:“人家又不是死人,隔了这许久,还不把裴郎弄走了么?” 这刻正是一个极重要的关键,她若是处置不当,不但裴淳注定失陷,而且再没有机会可以对抗辛黑姑将成之势了。 因此薛飞光警惕地冷静下来,寻思道:“假使这不归府中人手不多,则这刻定必集中全力在地府对付裴郎,我不能不冒一次险,以作困兽之斗,纵是不能救出裴郎,好歹也叫辛姊姊感到头痛才行。” 于是她一跃而起,穿过那些假人,奔到札特面前,札特目光在她面上一掠而过,随即贯注在那四十九个假人之上,他只须瞧出来人不是仇敌就仍然沉迷在那一套奥妙的武功之中,薛飞光伸手推他,叫道:“大师……大师……” 札特喇嘛到底是修炼过心xìng的高僧,立即惊醒,道:“什么事?” 薛飞光知道不把此事说出,他决不能安心,所以明知时间无多,但也强忍焦急,匆匆把经过说出,然后说道:“现下我师兄已经中伏,假如大师你也出不了此府,辛姊姊就可以从容施展逐个击破之计,把朴国舅手下能人一个个制服,最后,天下英雄皆臣服在她裙下了。” 札特素知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智能过人,当下问道:“然则计将安在?” 薛飞光道:“大师若依我的话去做,不但可以安然出险,并且可以获得贵宗神物聚星吸铁,只不知大师愿不意依我的话去做?” 札特目光落在她手中以银丝套子套着的圆棒,登时眼露异光,道:“当然愿意啦!” 薛飞光把那根沉重圆棒jiāo给他,道:“这就是名列五异剑内的聚星吸铁了,现在请大师立刻往这边走。” 他们回转身,径向早先札特险险误入的黑暗窄门奔去,到了门边,薛飞光道:“大师小心,此门之内定然就是不归府禁锢天下英雄的黑狱,我们须得见机行事,把黑狱击破。” 札特道:“洒家答应过依你的话行事,决不反悔,但此举定然甚是危险,还望姑娘三思而行。” 薛飞光道:“我们若能击破黑狱,释出其中高手,这些人便足以使辛姊姊大感头痛,须得分出力量对付他们,大师快点儿动手,越是拖得久了,形势就越是不利。” 札特大师应一声好,褪下银丝套,但见那颗圆棒组如鸭卵,两头皆钝,简直没有一点剑的形状,却列入五异剑之内,殊为古怪,棒身漆黑得发亮,当中的一截刻着奇怪繁杂的花纹图案,泛出亮银色,所以瞧得分明。 大喇嘛左手提着这根黑捧,当先踏入窄门之内,薛飞光紧紧跟随,却迅快地用七宝诛心剑把门框弄了一个缺口。 走了七八步,但觉地势斜向下伸延,越来越黑,薛飞光只好伸手拉住札特袍角,免得走散。 她发觉札特走得很快,不禁讶道:“大师瞧得见么?” 札特道:“瞧得见,洒家自幼修习武功,至今犹是纯阳之体,以前练过一种慧眼功夫,很有神效,只要有一丝光线之处,就能够瞧得清清楚楚。” 他们一面说话,一面仍向前走,薛飞光脑筋一转,惊道:“不好,想必是那道窄门已经关闭,所以透人的光线完全隔断。” 札特道:“倘若没有一丝光线透入来,洒家虽有这种慧眼功夫,也不济事。” 薛飞光在黑暗中微微一笑,说道:“大师别忙着向前走,请你先回头细细瞧看,认住我们走过的路,以免有迷失之虞。” 札特喇嘛果然回头细瞧,半晌才道:“你如不提醒我,只怕真的会迷失,敢情有好几处与咱们走出来的缺口外表差不多。” 薛飞光问道:“前面是什么样子?” 扎特道:“洒家现在只能仿佛见到一片黑影,想必是一片岩壁,那么就是尽头了。” 薛飞光道:“既是如此。大师留神瞧瞧有没有隐起来的门户,若是发现,千万别一直走去,我相信若有门户的话,定必是黑狱入口,因此在这人口之前,恐怕会有陷阱埋伏,我们一旦中伏被擒,就顺便送人黑狱之内,岂不可怕!” 两人在黑暗中缓缓向前走,大约走了八九丈,扎特道:“左前方的岩壁上有一道门户。” 薛飞光左手拉住他的袍角,右手举起七宝诛心剑,道:“我们走过去瞧瞧,大师只要留意地上有没有陷阱就行了!” 两人缓缓走到那道门户之前,空中一阵微风迎头罩落,他们发觉之时,风声已离头顶不及一尺。 札特听出这一片微风之声,笼罩范围甚广,失声道:“糟了,是一张大网!” 他武功高强,一听而知这刻已无法跃得出这片大网所笼罩的范围,便索xìng不去闪避。 耳听薛飞光轻笑道:“不妨事,我早就准备好了。” 她高举的七宝诛心剑已触及网绳,疾然削划,那张大网本来不怕寻常刀剑,否则焉能因得住闯入此间的武林高手,可是碰上七宝诛心剑这等神兵利器,却也抵挡不住,登时裂开。 那张巨网从他人两人身上透穿过,落在地上,札特道:“好险,好险,若不是你行举起宝剑,只要被网罩住,只怕动弹不得,有剑也无法施展。” 他们踏网而过,走入那道门户之内,札特道:“这是什么?” 伸手摸去,触指冰冷,一片光滑,便道:“原来是一道钢门,怪不得无人能破门而出。” 薛飞光道:“恐怕困得住许多武林高手的,并不是这一道钢门呢!” 突然间咚的一声响处,扎特笑道:“洒家竞忘了敝宗之宝具有磁力。无意中以剑尖对正钢门,登时撞上去,竞把钢门撞破一个洞。” 薛飞光骇然道:“怪不得是此宝名列五异剑之内,原来那么鲁钝的尖端也戳得破钢门,假使是寻常兵器撞到尖上,自然非断折不可了。” 说时,她把手中的七宝诛心剑jiāo给札特,道:“大师瞧瞧可有锁头之类,可用此剑削断。” 札特道:“不必用你的剑了。” 只听吟吟两声,接着钢门发出一阵轧轧的声音,原来已被他推开。 薛飞光提高声音,叫道:“三贤七于何在?黑狱已经破啦!” 里面传出一阵嗡嗡语声,其中一个人以清越的声音道:“姑娘似是曾经参加英雄宴的薛姑娘,不知是也不是?” 薛飞光道:“不错,我跟我裴淳师兄特来击破黑狱,但刚才他不幸中伏被擒,而我却得这位札特大喇嘛之助,终于打破了黑狱。” 丈许外突然现出一团谈白的光圈,照见八九个白衣人的身影,这团淡淡的白光,敢情是其中一人手中托了一颗巨大的明珠所发出。 这一群人宛如幽灵一般飘移出来,薛飞光道:“诸位前辈手足都未加铐锁,一身武功皆在,以诸位的功力,何以不能毁门而出?” 当先的一个高大白衣人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是被誓言及其它手段所束,是以无法毁门而出。” 此人语声低沉而清晰,字字震动耳膜,可见得内功深厚无比。 札特大喇嘛因见薛飞光不曾说走,所以也不提出此意,转眼望去,但见那个手托夜光珠的白衣人身形矮小,瘦小的面上却有两颖大眼睛。 当下道:“施主手中珠子乃是希世之宝,洒家总算开了眼界,只不知施主贵姓大名?” 那矮小白衣人口中先发出吱吱两声,活像是鼠叫,跟着便听到一阵恶猫怒鸣之声,这白衣人虽是嘴唇全然不动,可是扎特喇嘛业已明白,笑道:“原来施主就是以神偷八法游戏人间的魔蚤子卓凯,无怪身上带得这等人间至宝。” 这魔蚤子卓凯乃风尘奇人之一,有出没无痕的功夫,手法精妙无lún,即使是时下高手,也往往被他当面愉去身上之物,闹个面红耳赤,哭笑不得,此人平生没有恶迹,一凭喜怒行事,在武林中声名之响亮,更过于同时许多高手。 他那对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举步向札特走去,札特久闻此人喜欢恶作剧,当面盗人之物,更是严加防备,可是震于此人威名,心中不无揣揣之感。 魔蚤子卓凯在札特面前一站,两下高矮相差了一半,对比之下,甚是滑稽好笑,但卓凯似乎没有跟他开玩笑之意,神情严肃之至,低声道:“大喇嘛闯人此地之时,可曾碰见些什么人?” 扎特喇嘛摇头道:“没有,此地似乎没有人主持。” 魔蚤子卓凯沉声道:“那就不妙了,据兄弟所知,这不归府中进出两道甫道之中,至少八处埋伏不是人力所能抵御的。” 这话只听得众人无不矍然动容,卓凯转头环视众人一眼,又道:“倘若此地有能人把守,反而可以设法出去,但目下既然无有,则此地守卫之人死板板地按照规定,利用这八处必死的机关阻止咱们出狱。” 一个白衣人用雄壮的声音问道:“卓兄怎知此地至少有八处闻不过的机关埋伏?” 此人曾在英雄宴上出现过,札特一听而知乃是鹰爪门高手铁指蔡子羽。 魔蚤子卓凯道:“兄弟昔年入狱之时,曾经进出此府七次之多,但其时因辛无痕姑娘主持,所以没有发动这种埋伏。” 这话众人听是听清楚了,但其中好些关键还不明白,一是他既然出入此府七次之多,为何后来还在府中校擒?二是他纵然出入过七次,但怎生知道有这等厉害埋伏?不过,大家对他所说人此府七次之多的话都深信不疑,只因他本是以这等手段见长,若是他不能通行此府,在下只怕没有什么人能够通行了。 卓凯接着解释着:“诸位老哥虽是中伏被擒,但辛无痕姑娘当时都不曾出面,所以诸位是其后才知道此府是她主持,但兄弟的经过却与诸位不同,兄弟因平生嗜爱出入险恶之地,所以对一切消息埋伏以及各种迷惑心神的阵法或其它布置极有研究,是以出入此府七次之后,先后查出这出入甬道中最厉害的八处埋伏是一种绝灭手段,主要是利用火yào之力,把地底甭道zhà毁,因此兄弟说这些机关埋伏不是人力所能抵御。”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了为何有能手在府中主持的话,才有希望逃出之理了。 卓凯又道:“兄弟深知厉害,所以才屡次进出,意yù查出如何隔断和破坏这些机关之法,才正式出面入府,谁知第八次入府之时,辛姑娘突然出现,迫我正式通行此府的大阵,她说她已跟得不耐烦了,才会现身,可知她的轻功以及销声匿迹的神通实在深不可测,连兄弟等专练这门功夫的人,也被她屡次跟踪而无法查觉。” 他提起魔影子辛无痕的厉害,一众高手无不暗暗同意,要知他们之所以不敢毁狱而出,除了立过dú誓,必须有人打破狱门,说明特来拯救他们才能设法逃走之外,那辛无痕还用了不少手段使他们不敢违誓,而她的dú辣威名也是使群雄慑服的原因之一。 薛飞光突然扬声叫道:“穷家帮可有人在这黑狱之内么?” 黑暗中顿时传出一阵答话之声,转瞬间六道人影奔入夜光淡淡的光圈之内,为首的正是穷家帮帮主淳于靖,其余五人则是穷家帮的五老。 淳于靖拱手道:“多蒙姑娘指名召唤,此身始得恢复自由。”穷家五老也纷纷道谢。 薛飞光又叫道:“宇外五雄,在不在?” 登时又应声出现五人,为首的正是虬髯高鼻的蒙古高手普奇,其余四人便是闵淳、完颜楚、马加和阮兴。 薛飞光自言自语道:“大概黑狱中的人已经尽聚此地了,咱们走吧!” 此时可以说是高手如云,共计多达二十二人,札特喇嘛道:“这么说来,姑娘竟是想出了出狱之法,那太好了。” 众人见这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待喇嘛,如此推祟薛飞光的智谋,都晓得定必可以凭恃,纵然心中有一点儿不大相信的人,这刻也不多言,静听这位小姑娘出些什么主意。 薛飞光道:“咱们现在起不要说话,由我和札特大师在铁门外面守候,诸位目下也不妨在外面走动,但等到可以进食之时,仍须按照以往的习惯取去食物,料他们定然从这一点上查究我和札特大师有没有中伏,才敢决定是否派人人来查看。” 下面的步骤不必现说,大家都晓得要擒拿住对方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就可以迫他带出此府,或者盘问得出如何破去埋伏之法。 珠光忽然隐去,四下一片漆黑,这些高手们这刻不能不忍耐一段 时间,以免yù速不达,反而葬身在地道之中。薛飞光一手抓住札特喇嘛的宽袍,一手拉住淳于靖,走到远处,这才低声对淳于靖道:“假使我师兄没有跟查看之人一起押人此地,咱们就无法同时救出他了。” 淳于靖凛然道:“待咱们开始行动时,便到处搜索他的下落,宁可仍然遇伏被擒,也不能弃他而去。” 薛飞光道:“若然如此,我就斗胆请帮主独自留在这黑狱之内。” 淳于靖面色丝毫不变,道:“若是有此必要,本座自是义不容辞,定必留在这黑狱之内。” 扎特大喇嘛反而惊道:“薛姑娘不可cāo之过急,以致白白教淳于帮主被因黑狱之内,依洒家看法,要救出裴少侠的话,还须淳于帮主脱身出去,增强了实力才有希望。” 薛飞光道:“大师有所未知,所以作如是想,其实这样安排才是万全之策。” 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道:“要知咱们这次击破黑狱,释出许多高手,此举自然使辛姊姊十分痛恨于心,因此若是连淳于大哥也逃出黑狱的话,她非立刻用尽全力来对付我们不可,那时她可不像以前那样的温柔多情,而是见人便杀……” 她说到此处,札特已赂赂腕悟于心,淳于靖概然道:“姑娘若只是恐惧这一点,未免太把我们这一干人看得太过没用了,难道我们这么多的人还拼不过她?” 薛飞光道:“这件事须得分为三方面解释,一是刚才我所说的,她会全力对付我们,要知目下北恶慕容赤已经变成了她裙下忠心奴仆,唯命是从,这慕容赤武功之高,连札特大师也赂见逊色,这个高手足可以缠住帮主激斗,而这时我或五老等人就没有一个可以抵抗辛姊姊了。” 淳于靖讶道:“原来北恶慕容赤已经出世,闻说此人神勇天生,万夫莫敌,不知有谁曾会过他?” 扎特道:“洒家曾与他动过手,此人确实威勇无比,洒家的天龙顶功夫自问已经极具神通,谁知硬挡他一拳之后,登时击散了两成功行,血气翻腾,一时无法恢复。” 淳于靖叹道:“那位辛姑娘真是了不起的巾幅奇人,连这等猛恶之士也被她收服了。” 薛飞光道:“现在我再说下去,第二方面则与目前的情势大有关系,须知咱们冲出之时,纵然有人质在手,但对方可能不顾一切,发动毁灭一切的埋伏,咱们谁也出不了这个不归府。不过,假使帮主不曾出狱,则对方为了顾忌你被生葬此狱之内,便不敢妄施dú手了?” 札特摇头道:“何以见得呢?” 薛飞光笑道:“这是因为帮主乃是辛姊姊看中的五名奴仆之一,身份重要,因此不归府中之人,只要发现帮主不在我们逃走之列,便生出投鼠忌器之心,决计不敢妄施dú招。” 札特惊叹道:“亏你想得出如此多的道理,还有第三方面呢?” 薛飞光道:“第三方面最是重要,一则对我师兄有利,二则对帮主有利,三是对我们逃出之人也有利。这便是辛姊姊一旦听知黑狱被破,可是不但帮主不曾逃出,而且我师兄又被拿住,她闻得此讯,势必立刻赶来此地,不暇对付别人,先得下手使帮主和我师兄一同变成她的奴仆,此举若是成功,则她裙下有三大高手可供驱策,天下谁能抵御?” 札特道:“这话虽是有理,但洒家却听不出对他们两人何利之有? 况且虽然这么一来,辛姑娘暂时不胜暇对付别人,然而她得手的话,为祸更烈,于我们有何好处?” 薛飞光笑道:“这一点谁也测不透,那就是我师兄已掌握得对付辛姑娘的秘密,所以她虽想使他们两人成为她裙下的奴仆,可是她终必失败无疑。” 淳于靖听了这些话,心中很不服气,暗付一个人只要富贵不yín,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岂能变成奴仆任人差遣?他可没有反驳薛飞光,心想自己留下只要能有救出裴淳的机会,那就不用其它理由了。 他们计议已定,过了两个时辰,人人依照薛飞光的计划,把食物取走,原来每个人的食物都是用篮子从狱顶的隙穴吊下来,每人各有一处固定的地方,取食之后,篮子吊上去,收回碗筷等物。 午膳时刻过去之后,众人又等了一阵,忽见远处一点黄光冉冉飘浮过来。 薛飞光和札特两人守候在人口之处,早就瞧出乃是一个劲装大汉手持火炬奔入来。他们故意不动声色,让他穿过宽大的洞窟,到黑狱门外查看,以便瞧瞧还有没有别的人跟下来,自然最好是另有一人把裴淳押下来。 那劲装大汉奔到黑狱门口,火炬光辉照见地上一张破网,不禁大惊,连忙持炬照着门上,这时那道狱门已经关住,他急切中没有见到门上被聚星吸铁戳穿的小洞,大大松一口气,俏声自语道:“还好,那番僧和那女子想必已逃了出去,不然的话,我进来之时,焉有不袭击我之理?” 他转身yù行,忽见札特大师像座小山般拦住去路,不禁大骇,竞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札特大师一手抓住他颈于,瞪大双跟,冷冷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那人听了这话,登时恢复了几分精神,连忙道:“大师手下留情,小人哪有嫌自己命长之理。” 札特道:“使得,你带我们离开这不归府,就饶了你一命。” 那劲装大汉顿时骇得面无人色,全身发抖,札特喇嘛冷笑道:“洒家明白啦,敢是上面的人说过,你若是被挟持的话,他们也无法顾借,只好发动zhàyào埋伏,把所有的人都弄死,对不对?” 那大汉连连点头,札特道:“洒家虽是不怕活埋在地道之内,但这玩意儿还是不大好受,可有什么法子先控制住枢纽所在,使他们不能发动埋伏?”那人只是摇头,看来不似有假。 薛飞光出去了,一手推开铁门,叫道:“大伙儿走吧!” 铁门内涌出不少人,九个白衣人和五个黑衣长衫的宇外五雄,他们跟着火炬走了两三丈,薛飞光见穷家五老竞没有跟来,心中暗暗叹道:“五老不曾跟来,想必听说淳于帮主不走,所以都不肯离开,他们如此重情尚义,世间果是罕见。” 大伙儿从窄门走出,明亮的灯光使他们不住地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这时候薛飞光便请魔蚤子卓凯这位神偷,当众说出此府进出两条地道如何通行之方法。 众人听明白之后,薛飞光跟魔蚤子卓凯密议一番,便由魔蚤于卓凯、札特大师两个抓着那劲装大汉从人府之路出去,这条通路本可用铁门封死,但这刻札特手中有五异剑,可以攻破铁门,不足为患,反而出府之路有一处乃是十八种奇门暗器布成的埋伏,除非手持那聚星吸铁,才能过来,但此剑在札特一人手中,势难让大家使用,何况转手借来借去,这等重宝,札特也不放心借给别人使用。 他们走了之后,约模一炷香之久,札待便抓住那劲装大汉回来,接着便是普奇与札特两人夹住那劲装大汉出去,话休繁絮,他们便是用这个方法每次出去两人,由另一人带回人质,再出去两个。 员后是薛飞光和一个白衣人出去,这个白衣人便是以前去过英雄宴的杨不善,他本是武林七于之一,姓扬名威,外号于母金梭。 杨咸眼见薛飞光愁眉不展,知道她心中十分难受,因为她最亲近的人反而失陷于此地,她能够使用重重计策救出别人,却救不出她的师兄,因此杨威十分同情她的悲惨,不断地用言语劝解,眨眼间已走出不归府的大门口,但见众人都在外面等侯着。 这些高手之中,只少了一个魔蚤于卓凯,原来当初卓凯第一个出府之人,他趁札特再度挟人质人府引领别人之时,他再度潜入不归府,暗暗搜索裴淳的下落,他的轻功身法极是佳妙,又擅长声东击西诱使旁人分散注意的手段,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府内。 薛飞光见他还未出现,芳心中又急又忧,而别的人根本不知此事,一见她已出来,便都过来向她道谢和辞别。 这七贤三子除了其一死亡,余人被囚多年,一旦重获自由,免不了有些私事心愿要办,哪怕只是想回到旧居瞧一瞧,但这等心愿在他们来说却是最迫切渴望不过的事情。 他们一一与薛飞光辞别之时,都跟她拉拉手,而每一次拉手,薛飞光都发觉掌心多了一物,她暗暗藏了起来,不让旁人知道。 眨眼间这些白衣人几乎全部走光,只剩下子母金梭杨威,他道:“老朽且留下来或可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无须忧急,小裴淳乃是福泽绵长之人,定会逢凶化吉。“恭飞光讶道:“杨大叔家里有什么人没有?” 在她想来,杨威当是子然一身,无家可归,所以不急于离开。 子母金梭杨威道:“这些难友之中,数我家中人丁最多,昔年我失陷此间之时,家中已有四男三女,这四人都娶了媳归,目下睽隔了十余年,想必已生了孙子孙女啦!” 薛飞光不禁一怔,同时又十分感动,便道:“我此处用不着大叔费神赐助,大叔尽管回家去瞧瞧。” 杨威仰天笑道:“一个人拿得起放得下,又要恩怨分明才算得上是个大丈夫,我离家已久,也不争在这短短的三五日工夫。” 普奇大步走到他面前,拱手道:“老前辈真是尚义君子,在下钦佩之至。” 札特喇嘛也出声赞扬,他这一次独闻不归府,虽是历经艰险,然而终于得到密宗重宝,心中喜不自胜。 忽见一道人影宛如轻烟般落在众人面前,原来是那魔蚤子卓凯,他道:“抱歉得很,竞无法搜出裴淳的下落,有欠姑娘重托。” 薛飞光叹道:“卓大叔肯为了他冒险重人虎穴,高义隆情,使人难以忘怀,虽是不曾找到我师兄的下落,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她独自走到一旁,藉树木遮蔽,取出那干白衣人暗中塞在她掌心之物瞧个究竟,敢倩是小小的纸团,写明他们的姓名居处。她暗暗付道:“是了,这些前辈们分明是嘱我有事要他们帮助的话,可以派人按址通知,当即赶到之意。” 她付想了一下,已经有了主意,当下移步回到众人站处,说道:“我们目下暂且离开此地,免得辛姊姊率众赶到时碰上。” 众人都跟她向大道奔去,霎时去远;此处暂时按下薛飞光的行踪不表,先说裴淳的遭遇。 他中伏掉落地底,猛觉沉坠在一面大网之内,跟着又有一张大网盖在身上。 这两张大网不知以何物织成,绳虽细而坚韧,同时每个网眼都有一枚倒须钧,锋利无比,因而两面大网一合,就再也分不开,而裴淳全身上下都被倒须钩钩住,如若妄想挣扎,那只有越挣越坚,白受痛苦。 裴淳动也不敢动,等了许久,才听到一阵步声自远而近,顷刻间那面张在半空中的大网连同他的人一齐降落地上,由于来人手持火炬,所以裴淳从缝隙中望得见乃是两个劲装大汉,举动轻捷有力,在一边还有一个精悍汉子,此人身份似是较高,所以光是发号施令,不必动手。 那两个劲装大汉把裴淳连人带网弄做一团,扛起来迅快走去,经过一条又弯又漫长黑暗的地道,最后到了一个小小的石室内。 另一道门户透人明亮的灯光,不断的机括弹簧之声传入耳中。 裴淳虽然不曾学过机关埋伏之道,但这刻也晓得隔壁那间的房间定必是这不归府中所有的消息埋伏的总控制室。 他已被放在地上,当下侧耳而听,过了一会儿,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黑狱门前的消息已经发动,那番僧与那女孩子想必已经被擒了。” 另一个冷峻的声音道:“这可说不定,那女孩子机变百出,又带得有宝刃,恐怕因不住他们。” 裴淳一听而知后来说话之人定必就是那个精悍汉于,至于那个苍老口音之人大概未曾见过。 这以后总控制室中便静寂无声,早先那阵机括弹簧的噪音都停止了,裴淳从细微的呼吸中听出邻房还有一个人,他瞧来瞧去都没有趁机脱身之法,只好忍住xìng子等侯时机。 过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发觉一件足以惊奇之事,那就是邻室之人一直没有弄出声音,纵然他是躺在床上,可是这么长久的时间,也该翻一个身才对。 但他这刻根本猜测不出这人到底是那个精悍汉子?抑是那个苍老口音的人? 又过了良久,他听到有人走近邻房,接着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裴淳便独自躺在黑暗之中,他运足内功侧耳听去,恰好听到两个人低声商议。 听完他们的对话,这才晓得根本至今还不晓得薛飞光和札特是否已经入伏,因此开始试探,将食物照常递送人黑狱,假如食物都动过,可见得黑狱未破,否则也可以推知他们业已中伏被擒,反之,便证明黑狱已破,须得另施对付之策。 机括弹簧之声又陶噪起来,裴淳已知道这是他们在运送食物,当下也十分紧张地等待这次探测的结果。 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不归府前后出入的两条地道都有毁灭一切的机关,所以极盼望薛飞光不曾中伏被擒,而且打破了黑狱把众高手救出,冲出此地。 过了一会儿,机括弹簧之声静后复响,那是收回盛放食物的器皿,等到噪声停止,有人人房报告道:“食物一如往常都动过啦!” 裴淳大感失望,接着便听到他们派遣一个人到黑狱查看,隔了不久,机括弹簧之声大作,并传来惊骇的声音,其中一个说道:“不得了,敢情黑狱已毁,许多人都出了狱外。” 那个冷峻的声音道:“既是如此,只好来个玉石俱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一网打尽。” 那苍老的声音道:“咱们还有一个人在他们掌握之中。” 冷峻的口音说道:“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你即速检查一下两边地道的机关,他们定必分向两头逃遁,咱们只好把这两条地道全行zhà毁。” 那苍老的声音惊道:“你打算要这一干人都生葬在地道之中?“那人道:“不错,现在我去瞧看他们的情形,你等我讯号灯一亮,就准备下手。“然后邻房又寂然无声,裴淳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叫道:“你们万万不可使用这等dú辣手段。” 邻房俏无回音,但过了一阵,出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道:“我也不想这样做,但假如我不听命令,那位路寨主凶得狠,非立刻把我杀死不可。“他话音一停,接着又道:“我这老头于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死了也不大紧,但我虽死仍然救不了他们,你说要我怎么办?“裴淳一想果然没有法子,不禁长叹一声,接着把全部愤恨聚集在那路寨主身上,问道:“这姓路的是哪儿的寨主?” 那老人摇头道:“告诉你也没有用处,第一,你已被我们拿住,迟早变成辛姑娘的奴仆,再也不会为你的朋友们报仇。第二,路寨主乃是山西路家寨的首领,他本人武功虽然不算很高,可是他的一群七八个弟弟听说武功十分高强,惹得起路寨主可惹不起他的弟弟们。“裴淳道:“原来如此,多蒙你老人家指教啦!” 他心焦如焚地在网中挣起来,以致全身都被利钩刺扎入ròu,甚是疼痛,然而这阵疼痛反而使他心中稍微舒服了一点,好象能够抵消不少心中的痛苦。 那老人转身回到邻房,忽然讶声道:“奇了,路寨主为何没有传来发动的讯号,反而嘱我不得妄动?”裴淳顿时停了挣扎,心想不论他们是不是再度中伏被擒,但总比生葬在地道之内强胜百倍。 过了良久,路寨主的声音传过来,显然有点颓丧,他道:“那丫头真是厉害难斗,弄得我不知是下dú手的好,还是不下dú手的好?” 老人大讶道:“什么?逃掉了?” 路寨主道:“假如另一条地道的埋伏也发动了,这些人无疑通通要困死在府内,可是咱们也不能进入黑狱把淳于靖弄出来,这人的xìng命比所有的人都要紧,为了他的缘故,我只好干脆任这些人逃走了。” 他的想法完全被薛飞光料到,不过薛飞光他们也是福大命大,才会碰上黑狱游魂中有一人是以神偷称雄字内的魔蚤子卓凯,因而得知出入两条地道布置下这等毁灭xìng的埋伏,若然不碰上卓凯,薛飞光纵是智计绝古,今日定必难逃大劫无疑。 房门砰一声打开,接着有人点上灯火,裴淳睁眼一瞧,只见那精悍过人的路寨主站在前面,好象要跟他说话。 裴淳道:“什么事?” 路寨主沉吟一下,才道:“我准备把尊驾送入黑狱之内。” 裴淳道:“我已落在你手中,难道还可以拒绝不成?” 路寨主道:“入狱之后,不准说话,也不准用传声之法jiāo谈,这便是说你一踏人黑狱之内,便不能与淳于靖或其余五老jiāo谈。” 他微微一笑,又道:“这一点可不容易忍受,你最好三思之后才作决定,当初那三贤七子也是这般条件,但他们人数多,而且其中品流较杂,所以还有许多其它办法迫使他们非遵从誓言不可,譬如本府日夕派人在铁门外查看,又利用告密之法,只要有人违反规则,他们之中告密的话,告密者可以实时恢复自由,而这些违誓者便遭各种dú刑,此所以他们谁也不敢违誓,试想哪一个不想恢复自由?因此纵然是德高望重的三贤,彼此也不敢信任,更不要谈那七子了。” 裴淳叹道:“这些法子真是dú辣异常,好人都变成了魔鬼!” 室中静了一阵,裴淳问道:“假如在下不愿到黑狱,你又如何?” 路寨主道:“其实尊驾非愿去不可,试想以尊驾的一身武功,谁敢移开网钩,因此尊驾不但一直要躺在网中,连进食及便溺都只好在网中,况且你眼下也非得有人搭救才能脱困,情形与在黑狱无异。” 裴淳一想别的都不怕,但便溺都在网中,弄得全身污垢奇臭,如何忍受得住,当下只好屈服,道:“好吧!在下情愿前赴黑狱便是。” 路寨主笑道:“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 当下着他立誓,然后召来两人帮忙,把他身上的利钩慢慢摘下,揭开那张大网。 裴淳一跃而起,身上衣服已破了无数孔洞,他此刻虽是恢复自由,武功全在,但被誓言束缚,不能趁机逃走,心中甚是感慨。 路寨主亲自带领他步下黑狱,但他只到了入口处便停住脚步,改由手下之人持炬带他进去。那入口处有扇钢门,路寨主道:“裴兄最好不要违誓毁诺,现在本人先离开,到上面才开放此门,让你们进去,你们进去之后,此门立即关闭,直到我这个手下发出通知,此门才开启让他出来。” 裴淳道:“其实用不着如此周折,在下言出必践,决无反悔。” 路寨主道:“这倒不是为你,而是为了防备穷家帮之人,不过照理他们也不会离开黑狱,但我还是小心些为妙。” 他说罢转身而去,不久,钢门轧轧一响,自行升起,门内黑暗无比,但那只是黑暗宽阔的地窟,黑狱还在另一端。 他们还未踏人,突然一条人影倏然闪出,一手抓住那持炬大汉,裴淳一瞧此人,乃是穷家一老中的赵一悲,久别重逢,心中大喜,可是随即记起自己不能跟他们说话的誓言,因此吞下已冲到口边的话。 赵一悲沉声道:“咱们趁此机会赶紧离开……” 裴淳连忙摇头,可是他不准说话,所以无法把出人两条地道中均有极厉害的埋伏之事说出。 赵一悲抓住那劲装大汉,正要冲出,裴淳一急之下,连忙伸手拉住他手臂,连连摇头,赵一悲点点头,道:“既然少侠要老朽相陪,那就只好再回到黑狱去。” 他松开手,那持炬大汉不禁举袖拭去头上汗珠,三人先后跨过钢门,当的微响一声,钢门已经迅速落下,截断出路。 那持炬大汉穿越过宽长黑暗的空间,来到黑狱门前,这时地上还有一个破网,尚未收拾。 裴淳和赵一悲一齐跨入黑狱之内,耳听钢门关紧,接着从门上破洞透入的光线也很快隐去,可知那持炬大汉业已急急离开。 黑暗中赵一悲拉住他,向一边走去,大约走了十余步,他低低叫道:“帮主,裴少侠到啦!” 数尺外突然浮起一团淡淡白光,裴淳本来像瞎子一般任什么都没有瞧见,这刻可就见到白光中出现了几个人,当中是气度威严,正义凛然的淳于靖,两旁是钱、孙、李、周四位长老。 同时又发现他身边乃是一块棱角突出的岩石,若是不慎碰上去,非头破血流不可。 淳于靖招招手,大家一同隐入岩后,淳于靖低声道:“贤弟敢是发过dú誓,不得开口说话?”裴淳点点头,淳于靖笑道:“那么现在不妨事啦,为兄指名救你出狱,那项誓言已可以解除。” 裴淳仍然不言,他不敢相信这位盟兄竞肯违背誓言,但事实摆在面前,使他感到很难过。 淳于靖已猜出他的心思,道:“为兄早先已被薛姑娘救出,业已解除誓言,可以自由说话,因此,愚兄也有资格救你。” 裴淳不能不信,道:“那么大哥为何不与其它之人逃出此地?” 淳于靖道:“这是薛姑娘的想法,她举出如此这般的几个理由,所以愚兄便留下了。” 裴淳不禁惊叹道:“师妹真是智谋绝世,不愧女诸葛的外号。”他把自己听到关于路寨主为何不敢下dú手之故说出,正是因为最重要的淳于靖不在其中,才投鼠忌器,终于放弃了别的人。 此外,他们能够见面,也在薛飞光的算中。 大概是第四日的上午,铁门发出了响声,接着耀眼的火光从门外透shè入来。 火光之下,清晰地照出好些人的身影,最前面的一个是辛黑姑,她不但一身黑衣,连头上秀发也用黑布包着,她曾经在众人眼前出现过三个相貌,一是丑陋,一是秀美,一是妖艳。现在的面孔却是秀美的那一个。 他身后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虬髯绕颊,环眼shè出闪电一般的光芒,此人便是北恶慕容赤。 在稍后的人计有崆峒李不净、少林病僧、九州笑星褚扬、金笛书生彭逸、飞天夜叉博勒和南jiān商公直。裴淳深知北恶慕容赤与南jiān商公直誓不两立之事,目下一瞧这两人凑在一起,居然无事,可见得这辛黑姑当真有过人的手段。 辛黑姑道:“裴淳,走出来。” 裴淳举步出去,转眼已踏人火光照shè之处,裴淳他长得一副诚朴老实的相貌,因此,虽是衣衫破脏,仍然不觉得如何触目惹眼。 他拱拱手,道:“姑娘可是刚刚赶到?” 辛黑姑道:“我已在铁门外查听了一昼夜之久,你们居然格遵诺言,实在值得赞扬。” 裴淳道:“我淳于大哥乃是当世英雄,纵是颈上人头,也可以一言而决!” 辛黑妨淡淡一笑,道:“你倒是很推重钦佩淳于靖呢,但目下不提此事,我这儿来的缘故,你们想必也十分明白。。 裴淳摇头道:“在下向来不会猜测别人心思,还望姑娘明示。” 辛黑姑笑道:“你这人不知是太老实呢?抑是愚笨?我此来自然是要履行前次所说的话,要把你和淳于靖两人收为奴仆。” 辛黑姑又道:“裴淳,你已看到慕容赤的举止,他连心中也没有违背我的意思,你将来也是这等模样,话休繁絮,跟我走吧!” 裴淳摇头道:“在下不跟你走,要走的话,就是闻出此地。” 辛黑姑道:“你忘了所立的誓言是不是?” 裴淳道:“不是,但你从现在开始,决计无法命令我做任何事,相反的你要我向东,我就向西。” 这话说得虽是有点稚气,但却足以表明他的态度,辛黑姑皱眉道:“真奇怪,难道我要你回到黑狱之内,你却反而冲出此府不成? 那么岂不是违背誓言了?” 裴淳道:“你不信就试试看!” 说时,深深吸一口真气,但见他的身体似是涨大了不少。 众人无不惊凛,暗暗运功戒备,只因裴淳闯关之际,除非不上前阻挡,否则势必拼上,以他的功力造诣,那真是须得加倍小心才成。 南jiān商公直笑道:“这也妙得很,姑娘何不命他冲出府去?” 辛黑姑也不觉莞尔一笑,道:“对呀,我命他冲出,照他的说法可就要退回黑狱了。” 她面色忽沉,又道:“但我焉能让他反倒左右了我的意思?” 蓦然间风声飒飒,几道人影一齐涌出,一踏人火光之内,便瞧出乃是淳于靖和穷家五老。 他们排成一个三角形,尖锥向前,一步步向辛黑姑迫去,尖端的一人正是淳于靖。 他威风凛凛地喝道:“让开道路!”说时,已离辛黑姑、慕容赤只有七八尺远。 辛黑姑惊道:“你们干什么?。” 淳于靖举起右手,食中两指骈拢,作出点出之势。 慕容赤怒道:“看拳!”呼的一拳捣出,发出一股强劲绝lún的拳力,隔空急袭。 淳于靖指势点出,指尖也发出哧的一声,旁人不知内情,还不怎样,但北恶慕容赤却大吃一惊,连忙跃开数尺,原来淳于靖的指力宛如剑锋般刺透拳力,向他袭到,这可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所以幕容赤心中大骇,赶快跃避。 辛黑姑见他指势移向自己,不得已倒避数步。淳于靖旁若无人地大步走去,五老紧紧跟随,一径穿过这一群敌人,到了外面广阔的地窟。 要知淳于靖他们这个三角锥形的阵势,乃是穷家帮绝学之一,彼此之间配合得十分严密,而在冲阵突围之时,更有奇效。 裴淳也跟着从人缝中闪了出去,辛黑姑发出号令,顿时四下发出敲击火石之声,转眼之间,点燃了十余支巨大火炬,都有壮汉高举,把这宽大的黑暗地窟照得十分明亮。 辛黑姑发出森冷笑声,道:“想不到穷家邦帮主乃是不守信誓之辈,这就怪不得裴淳违誓了。” 淳于靖凛然道:“姑娘休得血口喷人,须知本人业已被人救出,但本座为了等候姑娘大驾,所以自愿暂留,因此,裴贤弟到达狱内之时,本人自然可以救他出狱,因此我们都不被誓言约束,这一点姑娘大概料想不到。” 辛黑姑顿时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道:“这等设想,一定是薛飞光那丫头的主意。”声音中透出切齿的恨意。 但她随即抑制住自己的脾气,冷冷道:“无论如何,你们今日休想逃出此地,慕容赤,上前向裴淳动手。” 慕容赤大踏步出去,双拳一晃,喝道:“小子,过来受死!” 裴淳挺身出去,慕容赤更不打话,抡拳便击,他人高体壮,臂长拳大,这时抡动双掌,仿佛舞动两只流星锤一般。拳上的风声强劲震耳,可见力气之大,举世无匹。 裴淳─连躲了三拳,这才有机会出手,他早就想试一试这个猛汉的拳力到底有多大,当下使出天罡手法,左掌托住右肘,以右掌直拍而去。 战况越见激烈紧张,原来裴淳在危急之中,忽然攻出一掌,这一掌并不十分高明,北恶慕容赤竞放过了这个机会,因此裴淳得以略略解窘,间中出手反击。 这一来双方拳来掌去,打得十分激烈,这时连辛黑姑也觉得透不过气来,呆呆定睛观看战况。 幸而裴淳天xìng沉毅无比,加之历经磨练,已好比屹立山巅千万年的盘石,尽管日晒风蚀,也不能摇撼他的坚心毅力。 两人又斗了数十招,连观战的人都感到受不了,淳于靖到底是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代高手,比旁人冷静得多,突然提气大喝道:“贤弟何不施展指法克敌?” 辛黑姑怒道:“谁准你多嘴?”但这时裴淳得他提醒,改变了一味施展天是九式之法,左手一出,指力破空shè去,发出“哧”的一声。 慕容赤虽是一身铜皮铁骨,连刀剑也不畏惧,但对方锋锐如剑的无形指力,反而迫得他跃开闪避,因此情势顿时大变,数招之后,但听指力哧哧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而慕容赤由一味猛攻之势变成守多于攻,时时须闪避裴淳的指力。 本来裴淳学会了天机指法之后,也曾施展过不少次数,但收效却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大的,敢情这是由于这一门武林绝学,恰好是慕容赤的对头克星,再者裴淳经过三日来静思之后,指掌两门功夫配合得更为神妙无间,比之以前更精进了一层。 辛黑姑心中着忙,巳无暇责骂淳于靖,正当此时,商公直走到她身边,悄声道:“姑娘想要哪一个人得胜?” 辛黑姑不禁愠道:“这还用说,自然是想慕容赤得胜啦!” 商公直道:“这话也不尽然,试想裴淳若是敌不过慕容赤,则对姑娘来说,价值就及不上慕容赤了,不过这都是闲话,在下有个法子可以使慕容赤转败为胜。” 这末后的一句话,辛黑姑最感兴趣,问道:“什么法子?” 商公直道:“姑娘只须如此这般,当可如愿。” 辛黑姑大感佩服,心想这南jiān商公直当真是盛名不虚,果然诡计百出,擅长利用情势打敌手。 她一提气说道:“淳于靖听着,本姑娘现在给你一个逃走的机会。” 声音虽不高,但所有的无不听到,包括jiāo战中的裴淳在内,至于慕容赤则天生是个猛汉,除非辛黑姑叫他的姓名,才会注意,否则身外之事都不闻不问。 纤手驭龙--第十八章 先天无极神魔手 第十八章 先天无极神魔手 高手相争,怎能心分神散?转眼之间,慕容赤连攻数拳,完全占了上风,这正是商公直的神机妙算,他深知裴淳的xìng格,所以晓得这一番话定可使他心神分散,从而被慕容赤乘隙迫攻,便将落败无疑。 辛黑姑也深知这个用心很容易被别人瞧出,是以不容许对方有静下来寻思的机会,接着大声道:“淳于靖,须知你放过了这个逃命的良机,以后就不可复得啦!” 淳于靖凛然道:“辛姑娘这话差矣,我穷家帮岂有贪生怕死,弃友背义之人?” 辛黑姑喔一声道:“原来你不肯舍裴淳独自逃生,这也有解决之法。” 她此刻对淳于靖实在十分佩服,要知世上之人个个都可以在嘴巴上说得十分仁义道德,但一旦身当生死关头,是真是假就立时分辨得出来,淳于靖这等气概节义,确实是世间罕见。 淳于靖道:“姑娘用不着多说了,你处心积虑要收服天下英雄,难道会对本人独垂青服,网开一面不成?” 说到此处,裴淳已连连遇险,赵一悲大声道:“帮主切勿开口说话,对裴少侠影响甚大!” 淳于靖恍然道:“原来她正是如此用心,哼!真是心肠dú辣的女子。” 辛黑姑厉声道:“你说什么?” 淳于靖面色一沉,道:“姑娘不必再说下去了。既是如此,咱们就只好放手一拼了!” 他炯炯的目光扫掠过后面李不净等人面上,微微一叹,接着又道:“今日的局势所迫,大家都没有什么jiāo情可言,只要一动手,便是拼命之局了。” 这话乃是暗示李不净等人,一旦挤斗,大家都无法留情,只好各安天命。 情势突然演变得如此紧张,连南jiān商公直也想不到,他可真害怕淳于靖和裴淳这两大高手,心想只要被他人其中之一碰上,定是有死无生,因此他第一个不想发生这等惨烈决斗的场面,他眼珠一转,心中涌起无数诡计,但可惜的是这等诡计对付别人都行,不幸碰上一个淳于靖乃是仁义凛烈之士,另一个裴淳则是实心眼之人,唯淳于靖之言是听,这些必须动之以利,或者慑之以危的诡计便全无效。 李不净等人纷纷取出兵刃,运功戒备,辛黑姑也亮出她的金光璨然的短钩,准备放手一拼,南jiān商公直一瞧自己无法扭转大局,骇得连连后退,躲在别人后面。 正在这张剑拔弩之际,突然一阵迅急步声传来,接着一名劲装大汉奔入火炬光圈之内。 辛黑姑大声问道:“什么事?”那壮汉一瞧双方行将拼斗的情势,不禁怔住,辛黑姑连问两声,那大汉才道:“启禀府主,现下……有……”到底有什么却不说出。 淳于靖大声道:“辛姑娘,你即管把来人叫到一旁询问,待你问完,咱们才动手不迟。” 此人向来一言九鼎,武林无不钦敬,辛黑姑瞪他一眼,但见淳于靖挺立如山,英风飒飒,然而这等硬汉却又很是细心体贴,这使得她心中泛起一股特别的情绪滋味。 她果然把来人叫到一旁,听完报告,便瞧着同过来聆听的商公直。 商公直心中大喜,恢复了平日的机灵多计,道:“这个消息对咱们有利而无害,姑娘不妨如此这般,既可以给朴日升一个下马威,又可以免去眼前这场决战,还有最妙的是姑娘又能够使他们入殷,变成你裙下奴仆,一举三得,姑娘以为如何?” 辛黑姑沉吟一下,道:“很好!” 随即举步上前,道:“淳于靖听着,眼下正是你们逃命的良机,也可以趁此把我的力量消灭。” 淳于靖沉声道:“姑娘这话怎说?” 辛黑姑道:“朴日升已率领了两名高手闯入本府,你只要趁机与他会合,就可以消灭我的力量了。” 淳于靖道:“姑娘说出这话,好象不是正希望本人与朴兄会合来对付你。” 辛黑姑道:“当然啦,除非我失心疯才会希望你们这样做,我不妨坦白说出我的真心,那就是我希望你们帮助我对付朴日升。” 淳于靖沉吟一下,道:“我们最多只能做到不乘机对付你。” 辛黑姑道:“那不行,我知道这回抵挡不住朴日升的侵袭,除非使用最厉害的埋伏。但我又不想把他弄死。” 淳于靖当真猜不透这女子闹什么古怪,便不言语。辛黑姑又道:“你们若是助我击退强敌,我自然也有所报答盛情。那便是日后挑选出两人,与你们两人公平决斗,双方都不许惊扰动手之人。这一场比武若是你们得胜,我以后永不找你们麻烦,见了你们就让路。若然你们都赢不得我手下的两人,那就要自愿听我摆布。我也不是加害你们,只不过施点手段,使你们甘心情愿做我的奴仆。设若你们意志坚毅,使我失败,我也永不找你们的麻烦。” 淳于靖听完之后,细加分析,发觉这件jiāo易对己方有利,她手下能手几乎都在此地。但纵然告天于使用dú蛇信,武功倍增,也难与自己或裴淳匹敌,更别说他要取胜了。 淳于靖道:“好,我们一言为定。”辛黑姑欢然道:“这敢情好,咱们目前已是友人而不是敌人了。走吧,一同去对付朴日升!” 裴淳道:“朴日升带来的高手之中,可是有一个白发鹰鼻的老者?” 辛黑姑笑道:“奇怪,你知道的事真不少,那老者就是朴日升的师叔,姓魏名一峰,乃是先天派第一高手,神通广大,功力精深无比。” 大伙儿向出口走去,不一会儿已到达那条摆设得有许多人像的宽大甬道。 那些壮汉都遵命四散,各归本身岗位。辛黑姑率领着十余名高手,转入一条甬道之内,走了一程,地势渐高,接着走入一问圆形的巨大房间之内。但见东西两边的石壁上,嵌有许多精钢的枢纽,和可以扳动的棒柄。 裴淳认得这就是以前见过的总控制室,但目下却是第一次身临其间。 那些控制机关的枢纽不时挑动发出声音,辛黑姑道:“我们在这间控制室内,可以知道敌人人府之后已侵到何处。可惜已有许多精巧机关业已失灵,否则单凭这些奇妙的布置,虽是魏一锋、朴日升和钦昌喇嘛这等高手侵入,也很难安然出府。” 东西两壁上各有一枚碗大的钢环,旁边写着危险两个红字。 辛黑姑指着那两枚钢环,又道:“这两个钢环,控制本府人出两条地道内埋伏的火yào,只要用力一拉,数十丈长的地道完全zhà毁崩塌,连本府也格受到波及,有一部份会崩毁。因此,凡是在地道之人,不论武功如何高强,都被生葬其中,决计无法逃命。若是两条地道完全zhà毁,则府中之人纵然未曾生葬,也因无路可出困死其中,万元活命之机。” 她特别瞧看淳于靖等人一眼,又道:“你们若是打算硬闯出府须得先学会变化为穿山甲的本事。” 淳于靖微微一笑,没有做声。 辛黑姑查看一下那些枢纽跳动的情形,便道:“朴日升已见机后退,这人真了不起。” 裴淳道:“他们若是从此退走,咱们就用不着跟他们动手啦!” 辛黑姑道:“那不行,他们可以调集过百武士包围本府,咱们不论从何处去,都无法躲过他们的耳目。唯一的法子,就是出面把他们击败,最好除去魏一峰和那喇嘛。” 淳于靖道:“这个心愿恐怕不容易办到,不过咱们想避开与他们挤斗之举,也很难如愿。” 商公直道:“既是如此,咱们就赶紧出战为妙。” 他一向喜欢挑撩别人动手拼斗,而目下这一场争战,更是武林百年罕见的场面。 众人离开圆室,从另一条甬道盘旋上升,不久,便听到一阵吵耳噪声。 辛黑姑拉开一块三尺方圆的石板,外面强烈的阳光透shè人来,眩人眼目。 她当先钻出去,其余的人鱼贯而出。那外面杂树乱草遮蔽住这个洞口,左例尺许便是一道数尺宽的瀑布。 众人一一纵过水潭,到达对面的岸上。辛黑姑把众人分为三路,一路由她为首,只带领三人,这三人便是北恶慕容赤、淳于靖和裴淳。第二路由商公直为首,率领李不净、病僧、褚扬和穷家五老等八人,作为接应的奇兵,相机现身于拼斗之地。第三路是彭逸、博勒、告天子、步崧等数人,负责清除战场四周朴日升的手下。 辛黑姑率众绕过崎岖荒凉的山岭,走出平地之时,树林中突然扑出七名雄壮武士,个个手握大刀,神态狞恶凶猛。 为首的是个蒙古人,但他的汉话流利得很,大喝道:“站住i你们是什么人?” 辛黑姑微微一笑,挥手道:“一齐出手。” 话声才歇,四人同时扑上,裴淳侧目一瞥,但见辛黑姑和慕容赤出手架式都是重手法,心中微觉不忍,左手疾出,天机指哧的一声隔空点去,迎面的武士登时栽倒。他接着连发两指,又点倒两人。 淳于靖不必瞧看,也知道辛黑姑和慕容赤必是一举毙敌的重手法,所以路裴淳同一心思,抢快使出指力遥点出去,举手之间制住两人。 只听两声掺叫处,辛黑姑和慕容赤已各毙其一,七名武士全部栽倒地上。辛黑姑一看已没有敌人拦路,便当先奔去,也就不再理会穴道受制而未死的敌人。 他们闻过这一关之处,直到望见残旧的围墙,仍然没有敌人出现。 他们跃过围墙,落在屋前旷朗的空地上。辛黑姑低声道:“你们且在外面等侯,我进去引他们出来。” 裴淳笑一笑,道:“姑娘难道忘了那位魏老前辈练有天涯咫尺的神通?弥只须再等片刻,然后说几句话,他们就会出来。” 辛黑姑道:“想不到你已不是傻小于啦!这主意敢情很好。” 他们站了一会儿,辛黑姑尖声道:“朴日升若敢到此地来,包管他弄个灰头土脸地爬回去。”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又等了一阵,正要再骂朴日升几句,屋内突然传出朴日升的声音,道:“本爵到不归府内找了许久,不料姑娘却在外面。” 人随声现,潇洒英挺的朴日升当先步出大门。他一向讲究服饰,华贵而不俗,当真是才貌双全的奇男子。 紧接着两个人出现,一个便是白发鹰鼻,面色冷峻的神魔手魏一峰。另一个则是大红僧袍,身量高瘦的番僧。这钦昌喇嘛面容虽是瘦长,可是额广而阔,眼眶深邃,一望而知智能过人。 他们一瞧见裴淳和淳于靖都在,不禁露出讶色。朴日升放声大笑道:“恭喜姑娘,裙下己罗致了三位高手。” 辛黑姑道:“我倒是急于收服你,可措时机未到……” 说时,只见钦昌喇嘛在朴日升耳边低语数言,当下又笑道:“大喇嘛眼力不凡,不错,我还未收服裴淳和淳于靖,不过今日他们却愿意帮助我。” 朴日升发觉大有取胜机会,只要把淳于靖、裴淳说动不要帮助辛黑姑,定可把她击溃。 当下道:“若论当今天下大势,辛姑娘异军突起,志豪气壮,实在足以耸动群情,震惊武林,本爵对姑娘甚是佩服,也没有不能容让之心。只是姑娘定要把我们几个人收为奴仆之列,这却是叫人难以忍受之事……” 他口气之中隐隐暗示淳于靖说,他朴日升并不是要压倒天下英雄的枭雄人物,对穷家帮也可以兼容于世。同时故意提起奴仆之事,使他们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钦昌大喇嘛接着说道:“姑娘当真有神鬼莫测的手段,洒家深信任何人若是任凭姑娘施为的话,定必被你所制,沦为裙下奴仆之列。 因此朴国舅今日将以全力与姑娘周旋,倘若把姑娘击败,谁也不必担心会变为你的奴仆了。” 这番僧的一席话当真厉害不过,淳于靖和裴淳虽然已服过梁yào王的灵yào,稍有所恃,但仍然被他的话所煽动,各自付道:“是啊,假使我们不出手帮助辛黑姑,论形度势,今日她多半要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这一来便可以免去无数麻烦了。” 辛黑姑何等精明,这刻已知道淳于靖、裴淳的心情,但她高傲无比,当下故意不做声,好让他们有时间考虑,纵是因此使得他们悔约违诺,也不肯设法补救。 但淳于靖、裴淳二人久久不曾发话,她放心地吁一口气,纵声笑道:“朴日升,天堂有路你不走,反倒闯入地狱。但我念在你是入选之人的缘故,特别网开一面,现下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是你独自留下,不作任何反抗,任凭我向你施展手段,瞧瞧是不是会变成我的奴仆?另一条路是放手一拼,我可不讲究什么以一对一的规矩,你自己估量估量吧!” 朴日升还未回答,白发鹰鼻的神魔手魏一峰嘿嘿冷笑道:“好一个妄自尊大的小丫头,须知纵然是你母亲在此,也不敢轻视老夫。” 辛黑姑瞧他一跟,骂道:“你不过是先天无极门中一个老匹夫罢了,竞胆敢如此狂妄,哼!哼!家母横行天下之时,比你强胜百倍的一流高手,也无不闻名色变,你算什么东西!” 她明知对方武功高强之极,确实是武林中有限几个不怕她母亲辛无痕的人之一,却故意骂得狗血淋头,激他动怒。 果然魏一峰勃然变色,但见他满头白发根根竖起,恰好一阵劲风吹过,他那一头白发竞没一根摇动。 淳于靖、裴淳二人眼见此老气功如此精湛,心中大谅,都想他若是含怒出手,定然势若雷霆,威不可当,连忙各自运聚功力,踏前两步,以便先挡一招。 魏一峰怒极反笑,道:“今日定要教汝等尝一尝老夫手段,好让你们得知天多高地多厚。” 说时,轻飘飘踏前数步,提起右掌,眼中精光暴shè中,出掌缓缓拍去。 此时他距离辛黑姑尚有六尺,但见他掌势出时,毫无异状,好象是比划着玩的。 裴淳乃是站在黑姑左前方尺许处,这时大喝一声,使出天罡掌力,左掌托住右肘,上面右掌疾忙拍出。 辛黑姑见这魏一螃如此厉害,禁不住暗暗惊凛,付道:“想不到这个老家伙如此厉害,我已失算在先,今日只怕是有败无胜的局面啦!” 正在付想之际,淳于靖却出人意料之外地踏前一步,朗声道:“魏老前辈功力通神,鄙人甚感佩服,今日良机难遇,鄙人不自量力,要领教领教老前辈的绝世掌力。” 魏一峰霜眉一掀,傲然道:“世上能接老夫一掌而不律倒的人寥寥有数,那孩子还过得去,瞧来已尽得中原二老的真传,你比起他怎样?若是不如,趁早认败服输,免得丢人现眼。” 淳于靖早已提聚功力,当下迅即运指点去。但听“哧”的一声响处,那魏一峰居然皱一下眉头,掌势微微向后退了半尺,这才再度向前推出。 行家眼中已瞧出淳于靖指力造诣极是高强精妙,出指法度森严高峻,与裴淳全不相同。 他们也瞧出魏一峰掌力居然阻不住淳于靖的指力,须得缩退手掌,卸去对方的锋锐,才能继续催动掌力反攻。 原来淳于靖的武功,虽是因得李星桥指点而脐身高手之列,但穷家帮向来就以指功著称,因此淳于靖的指法自有法度,而由于李星桥传以更精微奥妙的运功发劲诀窍,经过他本人融会贯通,得到特别的成就。是以淳于靖的指法功力与裴淳外表上大不相同。 魏一峰催动掌力,忽轻忽重,忽而外推,忽然内拉。变化之微妙多端,实在无法捉摸。 淳于靖突然间向前斜栽,心中一凛,指上力道化作至刚至强的势式。但魏一峰借势一送,淳于靖不禁向后便退。 他只退了两步就稳住脚步。魏一峰心中涌起dú念,暗付此人指功奇佳,老夫待会儿出手便须杀死此人,才能消绝后患。 这时北恶慕容赤已得到辛黑姑的示意,大步奔出,洪声喝道:“老头子看打!”喝一声中抡拳疾劈。 .魏一峰已听悉此人神勇盖世,如今一瞧他的拳势,果然勇猛无lún,心想此人的盖世勇力,我平生闻人万千,还是第一次瞧见。 他可不敢用掌力对付,蓦然跃上去,出掌轻拍。但见拳风冲得他全身衣衫几乎要裂体飞去,然他的手掌已堪堪碰上对方拳头。当即以微妙奇奥手法化解了对方拳上大半力道,接着手腕一黏一甩,慕容赤大叫一声,庞大的身躯直摔出去,砰一声摔出丈许外的地上慕容赤喝声如霹雷震耳,一跃而起,毫未受伤,然而辛黑姑已骇得微微沁出冷汗,心想这魏一峰果然十分了得,她手下的三大高手竟无一人能够匹敌。 魏一螃仰天冷笑道:“你们还要动手么?” 朴日升应声说道:“敝师叔乃是前辈高手,诸位虽然受挫,也算不上是很丢脸的耻辱。 眼下淳于帮主和裴兄都出过手,对辛姑娘已jiāo代得过去,便请两位暂让一让,待本爵请求敝师叔出手把慕容赤擒下。其时只胜下辛姑娘一人,料她已无能为力。” 辛黑姑冷笑道:“好呀!你出手试试看?” 她嘴巴虽硬,其实心中十分着急,真伯淳于靖他们袖手旁观。 朴日升说话之时,钦昌喇嘛已经迅快绕到辛黑姑后面两三文远的地方,防备她突然逃走。 淳于靖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们也很想阁下击溃辛姑娘的势力。” 裴淳讶道:“大哥,你不管她的事了,是也不是?” 淳于靖道:“那也不是,第一点是咱们兄弟跟辛姑娘订过约,那是非帮她到底不可。第二,辛姑娘横行天下多时,几曾有过如此孤立可怜,这一来反而使咱们不忍得离她而去。” 辛黑姑皱起鼻子,却甚是美丽好看,她倔强地道:“哪一个要你们可怜?” 淳于靖微笑道:“姑娘连别人的心思都要管,早晚非弄得累死不可了。” 辛黑姑可真想不到这个端方严肃的人也会说笑话,尤其是在这等紧张凶险的处境之下,心中泛起一阵微妙的情绪,皱起来的鼻子也不由得放松了。 朴日升面色一沉,道:“师叔,看来今日咱们非大干一场不可了。” 魏一峰朗声笑道:“妙得紧,老夫许久以来,已没有活动筋骨的机会了,我对付两个,你们各选一个对手。 朴日升心想擒贼擒王,便道:“小侄还未领教过辛姑娘的武功。” 钦昌喇嘛心想那慕容赤的神勇,唯有魏一峰可以克制得住,当即一跃向前,出手向裴淳抓去,口中说道:“洒家久闻裴施主大名,今日定要见识见识。” 魏一峰也是个老谋深算之人,知道自己若不提早出手,朴日升很难如愿找上辛黑姑作对,是以晃身扑上,双掌齐出,一取淳于靖,一取慕容赤。 朴日升乘隙迅扑,出手便使出天山神掌,高攻远打,迫得辛黑姑不能不先动手招架。他深知对方身法妙超一代,若不先行把她缠住,决计无法追赶于她。 这七位当代高手霎时间展开一场激烈拼斗,十招不到,慕容赤己被魏一峰使出神魔手摔了两个筋斗。魏一峰乃是尽情借对方之力,重重地摔敌人,无奈慕容赤天生铜皮铁骨,虽是摔得坚硬的地面都出现坑洞,他仍然一跃而起,重新参战,好象一点也不受影响。 朴日升乃是雄才大赂之士,虽然全力对付辛黑姑,可是仍能够观察到整个局势,此时眼见裴淳已无能为力,那边淳于靖和慕容赤都自顾不暇,心知已掌握了胜算。当即收摄心神,深深吸一口真气,连攻数招。 辛黑姑被他迫得团团直转,实在已无力扭转败局。正当此时,四下出现了不少人影,朴日升扫瞥一眼,朗声喝道:“国师只要缠住裴淳就行啦,不要伤他xìng命。” 其时出现在围墙上的人影便是李不净、病僧、褚扬和穷家五老,那个率领这一帮人的南jiān商公直却不曾露面。朴日升智计过人,一瞧来的都是裴淳的朋友,所以连忙叫钦昌勿下杀手。另一方面淳于靖却自保有余,不必多说。 果然穷家五老等人听了此言,心下踌躇,暗想只要帮主和裴淳无恙,当然不必出手。那时不管辛黑姑和朴日升哪一方得胜,都可以得到渔人之利。 正当辛黑姑施展出武林高手无不震惊的如影随形身法奇功之际,裴淳那边也突然发生变化。 那裴淳本来手臂穴道被点,又吃钦昌以擒拿手法屈曲手臂至背后,这原是再难动弹的形势,然而钦昌却忽然被一股尖细的暗劲袭中腹问穴道,登时全身乏力。 裴淳一翻身反而把他抓住,连点数处穴道,顿时扭转了形势,由被擒而变成擒住对方。 这个突然的变化把朴日升骇得心神不定,几乎被辛黑姑击中。只见他左手从右肋下面啄出去,撮指如锥,发出尖锐的响声,这一招竞把辛黑姑迫退了四五步,朴日升因而摆脱了她在背后钉牢的形势。 他们来势如此凶狠,不用说也可以知道是为了抢救钦昌国师之故。 裴淳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闪眼一觑,那边厢穷家五老等人这刻才开始行动,一望而知已赶不及过来帮忙,他为人虽是忠厚不过,但也深知哀兵必胜的道理,心念闪电般一转,随手便把穴道业已被制的钦昌喇嘛向这些敌人掷去。 双方势子都急疾之极,幸而那些红衣喇嘛都是时下高手,齐齐硬煞前扑之势,钦昌国师身形到处,竞撞翻了两人。 按理说这些喇嘛们纵是被巨石撞上,也未必会跌倒,但他们生怕硬碰的话,会把钦昌国师撞伤,所以顺势跌倒,卸去相碰时的力道。 裴淳趁他们大乱之时,迅快扑上去,左手使出天机指法,哧哧两声过处,登时把跌倒地上的两名喇嘛点住穴道。 但他得手之后反而迅即退开,那三名未曾受制的红衣喇嘛本来已横心打算拼命,见他陡然退开,反倒一愣。 裴淳挥手道:“你们把人带走吧!” 说时,一面比划手势,因为这些番僧未必懂得汉语。 但这三名番僧竞都精通汉语,赶紧弯腰抱起地上的三人,迅即找路逃走。 穷家五老以及李不净等六人见裴淳纵放对方,便都不出手拦阻,任得这三名喇嘛逃走。 裴淳转眼扫瞥,巧好又见到北恶慕容赤摔个大筋斗,不过他起身之时动作丝毫不慢,可见并没有受伤,当下略略放心,目光转投到辛黑姑、朴日升二人身上,只见辛黑姑被朴日升一轮猛攻,大有透不过气之势。 这刻朴日升才表现出他的真正功力,果然有迅雷横扫之感,以辛黑姑这等博学功深之人,仍然招架困难,随时有被击败的可能。 他大步奔去,口中喝道:“辛姑娘放心,在下来啦!” 喝声未歇,朴日升托地跃出圈外,恨恨地向裴淳瞪了一眼,迅即转身奔去,口中招呼道:“师叔,咱们今日且退,待计议过之后,再找他们动手。” 那神魔手魏一蜂轻轻易易就从战圈中退出,一言不发,与朴日升会合后越墙而出。 辛黑姑长长透一口气,向裴淳道:“谢谢你啦!” 裴淳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必谢,倘若你肯答应与我们jiāo个朋友,彼此互助,岂不很好?” 这时辛黑姑瞧了瞧场中之人,发现南jiān商公直不在,登时明白他当时为何不曾现身,心中大是忿恼,杀机顿萌,向裴淳微微一笑,道:“我想命慕容赤去杀死商公直,你瞧好不好?” 裴淳一楞,道:“为什么?” 辛黑姑道:“这厮坏死了,随时会背叛我。” 裴淳道:“我也有杀他之意,不过你既是问我,以你的立场而言,却是不该杀他,要不然人人心中自危,谁不想法于倒你的台?” 辛黑姑冷冷道:“我才不怕哪!” 但旋即浮起温柔的笑容,道:“但你的好意我却很感激,你对我真好,刚才急急先来帮我,不偌把擒到手的人放掉,免得他们苦苦缠住,现在又对我十分关心,直言献策。” 这时淳于靖也走过来,向辛黑姑道:“姑娘须得时时找机会让慕容兄发泄气力,他的凶xìng就不会发作了。” 辛黑姑秀眉一皱,道:“听起来你好象对我特别关心,为什么?” 淳于靖楞一下,道:“这也说不上有什么理由。” 辛黑姑只冷哼一声,随即率众回到不归府中,裴淳却跟随博勒去探视云秋心。 他随博勒走到城中,到了一座府第之内,两人穿过前进,走入内宅。 博勒道:“她就在东跨院内,可是你且在此等侯一会儿,待某家先进去安排一下。” 裴淳记得以前在朴日升府阳中会见云秋心时,险险被博勒用一种奇dú害死,这时不免大具戒心,虽是不曾反对,但等博勒一走开,便赶快暗暗跟踪。 他见博勒每经过一道门户之时,便向门框上下四周扬扬手,或者触摸一下,分明是布置dú物,心中大为愤怒,不过他身上没有辟dú珠,故此大为忌惮。 自个儿盘算了一下,便翻屋踏瓦从另一例绕到东跨院,到了切近,恰好见到博勒原路出去,便暗暗一笑,一径弃人东跨院。 他乃是从另一道门户走进去,人院之后,叫道:“秋心,你可在里面?” 房帘一掀,露出云秋心美丽带幽怨的面庞,她虽是愁眉舒展,轻颦浅笑,但仍然有一种幽怨的味道,使人瞧了心头软软的。 她招手道:“快进来谈谈,真把我想死了!” 裴淳从她的话声中感觉出中气签弱,心中更加忧虑,连忙进房,两人互相握手,云秋心微微发抖,突然间倒在他怀中。 他们昔日在梁yào王隐居的干卉谷内,曾经因云秋心快要毙命而互吐心衷,情意已通,所以云秋心此举不算得很突然,裴淳把她抱住,忽然感到头脑间一阵晕眩,不禁大吃一惊。 云秋心也感出不对,惊道:“你怎么啦?” 裴淳暗暗运功调气,提聚真力,一面应道:“恐怕是中d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啦!” 说时,但觉真力有散涣之象,幸而发觉得早,若是再迟片刻,这股真力定然提聚不起。 云秋心两行珠泪滚滚流下,悲声道:“原来义父还是骗我,他刚才说你要来瞧我,他进来时己撤去重重门户上的奇dú埋伏,但你依旧中了dú,可见得他对我已没有了父女之情。” 这话送入裴淳耳中,使他虎躯一震,道:“你说什么?” 云秋心道:“我说义父又来骗我,分明没有父女之倩。” 裴淳道:“不是这个……”但他陡然停住询问,轻轻把她推开,收摄心神,运足功力运行于脉问。 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出侵入腑脏的dú素,已被他体内真气迫聚在一起,然后他选择左手为出口,将这一束dú素从左臂输送到指尖,然后再以天机指的功夫,把dú素和真力凝合为一,手指连点,哧哧哧响了三声,所有的dú素随同那股指力泄出体外。 裴淳大喜道:“秋心,我已把dú素迫出体外,不但没事,还因此练成了一种奇怪功夫。” 云秋心化忧为喜道:“这话可是真的?” 裴淳道:“刚才我如此这般泄出dú素,试想若是有敌人抵挡我的指力,他防备得住指力却抵挡不住指力中的dú素,这岂不是一种奇怪功夫?” 云秋心也十分高兴,正在谈论之际,外面传来博勒粗哑的声音,他道:“孩子……孩子……小裴淳忽然跑掉,不知是何缘故?” 裴淳连忙应道:“在下已经进来啦!” 博勒啊了一声,迅即奔人来,急急问道:“你打何处进来?没有经过门户?” 裴淳点点头,露出十分不好意思的神情,躬身道:“在下大胆妄为,还望博勒老师见谅。” 博勒凝目望住他,道:“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某家在这四周重重门户上,都布置了奇dú,不论是人是兽,只要穿过任何一道门户,便得中dú。” 他沉吟一下,又道:“但你似乎没事,这就奇怪了。” 裴淳当即把如何运功把dú素迫出体外的情形说了出来,一面再三致歉,因为他此举不啻是说不信任博勒,才会从别的方向潜入。 博勒初时面色不大好,殊感不快,但后来转念想道:“这已说明他得了中原二老真传,功力湛深无比,某家现下除非使用昔年苦思研配出来的dú剂,让他服用,像对付李星桥之时一船;才能dú倒他,罢了!罢了!中原能人辈出,某家还是趁早返回西域的好。” 这么一想,恶念全消,当下道:“你刚才所中的dú极是厉害,换了常人,早就倒毙在门限之上了,但纵是内功深厚之土,也不能运功迫出此dú,除非是已练到金刚不坏之体的地步,才能够把dú力迫出,可见得你召下的成就,已经可以比拟昔年的李星桥了。” 说到这里,不由得感到英雄气短,长叹一声,道:“中原有两句俗语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试看今日之战中,辛姑娘、朴国舅、淳于靖、你和慕容赤等新人,都胜过昔年的前辈高手,某家也应该回西域才是。” 他碧睛一转。又道:“某家有些机密消息告诉你,虽然秋心听了也不要紧,可是这等江湖上机诈斗争之事她还是少知道的好。” 云秋心道:“那么我到外面走动一会儿,你们谈完了就叫我。” 博勒道:“这样也好,但你别往南边的门户走,因为那边四五道门户的dúyào埋伏都撤去了。你可向北边走动,以免发生意外。” 她掀帘出去了,博勒侧耳听着,直到她步声消失,才道:“小裴淳,某家有一件事不能不告诉你。” 裴淳面色大变,道:“可是关于秋心的?” 博勒肃然点头,在他那沉寒的面色中,隐隐透露出悲伤之意。 他叹一口气,才道:“不错,你也猜得出来,秋心的xìng命恐怕已到了尽头,某家虽然十分后悔,可是无法挽回她的命运。” 裴淳心灵大震,一屁股跌坐在椅上,没有做声。 博勒又道:“昔年某家从中原返回西域,因为一心一意要跟yào王梁康较量胸中所学,特地找到一个双亲皆亡无可倚靠的小女孩,带返西域,自小就喂以各种dú物,使她的体质完全变化,与常人不相同,某家心想秋心是个汉人,梁康岂能拍手不管?哪知他真的不管.而某家更想不到秋心在我心目中,已变成嫡亲的女儿一般,所以某家心中也哀痛无比。” 裴淳蟹然道:“现在梁yào王一定不会拒绝啦:” 博勒听了这话,竞没有一点儿欢喜的神色,缓缓道:“太迟啦,这是连某家也想不到之事。” 裴淳愕然道:“为什么呢?” 博勒道:“某家现在才知道体质上的变化,可能影响到xìng情变化,而xìng情的转变,又可以影响体质,像秋心这个孩子,她体质的变化使得她日日愁闷幽怨。由于她心情的郁郁怨愁,以致她的身体更衰弱了。” 裴淳颓然点头,道:“我明白了,她身体与心情jiāo互影响之下,所以萎落得更快,出乎你意料之外.但这不是你的过错。” 他但觉四肢百骸没有一点儿气力,脑际也成了一片空白,好象已不会思想,只有一件事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便是云秋心快要死了。 博勒沉吟一下,又道:“她最多只能活上三天,你最好在这儿陪她,某家收葬过她的尸体,才回返西域,以后永远不再路人中原一步。” 裴淳茫然地点头,眼中泪光模糊,己瞧不清跟前景物,这已是他平生第二次遭遇到生离死别的悲哀,而上一次也是云秋心做主角,可是,这一次他不但没有觉得悲哀稍减,反而感到比上一次更为深刻悲痛。 过了好一会儿,博勒拍拍他的肩膊,沉声道:“孩子,振作起来,最好不让她晓得真相,让她在死前愉快地过完这最后的三天寿命。” 裴淳道:“我一定要让她愉快地过这几日。” 博勒道:“某家也知道这事对你十分难以忍受,但是她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唯有你才能使她快乐的度过这短短的残生。” 裴淳拭于眼泪,咬咬牙,奋起坚强无比的意志,道:“jiān!这几日拼去自家的感情,想也不要想到她快死之事,唉!希望我真能办得到c” 博勒怜悯地瞧着他,他自然晓得这是一副多么沉重的担子!而这个少年又是如此的纯真善良,对于他无疑是非常可怕的责任。 饱触想起一件事,便向裴淳道;“某家返回西域之后,此生再也不踏入中原一步,为了感谢你对秋心的爱顾,某家要助你练成一宗绝学。 裴淳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不好意思拒绝,因为他是云秋心的义父之故。 博勒道:“某家将要穷三日之力,配制出一天下无双的dú剂,让你使用。” 裴淳忙道:“在下不懂使dú之道,前辈的好意在下只好心领。” 博勒笑一笑,道:“孩子,这是千载难求之事,某家要研配了的这种dú剂,非同小可,须得可以让你服下而本身不会中dú,又能够自行融化入你的真气之内,其时你只要施展天机指的功夫,就可以使对方中dú身亡,这等绝艺,古今没有听过,试想哪一个人能够把dú素融化在像天机指如此高深的指力之中?” 裴淳吃惊地道:“这真是骇人听闻的绝艺,前辈若是配制出这等dú剂,凡是内功深厚之士都可以从掌力发出dú力,岂不是十分可怕?” 博勒笑道:“哪有这么便当?若不是已练到像你这种火候造诣之时,谁也别想达到内服dú剂而从掌指上发出dú力的地步。” 裴淳沉吟一下,坚决摇头道:“不行,这等功夫太过恶dú,在下不能修习。” 博勒哦了一声,道:“某家竞忘了你是个心肠慈善之人,不错,这一门功夫太dú辣了,不发则已,一用就取人xìng命,当然不敢使用,好!让我想个办法。” 他付想了一下,外面传来云秋心的脚步声,轻得有如落花,这自然是由于她瘦削之故。 云秋心问道:“你们谈完了没有?” 博勒道:“孩子进来吧!” 云放心珊珊步入室内,带来一阵谈谈的香气,裴淳心如刀割,痴痴地望住她。 她微笑道:“你怎么啦!难道我的面上弄污了不成?” 裴淳摇要头,可没有法子解释,博勒忽然拍一下大腿,叫道:“有了!有了!” 云秋心快活地望着义父,她觉得这两个她最亲近之人,能够融洽地在一起,实在是梦寐以求的事,而现在居然成为事实。 博勒指住裴淳,严肃地道:“某家已想到一个法子,但你却不得推辞。” 他先向云秋心说出裴淳拒绝修练这门蕴dú指功之事,然后道:“某家只须把这种dú剂配制成不伤对方xìng命,只令他立时昏迷,失去抵抗之力,岂不是最妙不过?” 云秋心大喜道:“是叼,这一来就毫不恶dú了,义父,你快设法配制吧,要多久才配得好?” 博勒目光一掠,道:“大概三天之久,若果小裴淳不反对,他就在这儿陪你玩三天,等我配制成功才拿走。” 云秋心一心叫裴淳陪她三天,不禁喜心翻倒,亮亮的双眸望着裴淳,流露出不尽哀求之意。裴淳可不能不答应,博勒道:“那么某家走一趟,向辛姑娘说个清楚。” 他匆匆去了,云秋心讶问道:“你得到辛姊姊准许来探看我的么?” 裴淳便把一切经过说出,云秋心初时十分替他忧虑关于自愿试她手段之事,后来听说他服过梁yào王的解yào,这才放心。 她取出一个锦盒,盒内装放着裴淳给她的几本书籍,她道:“这几本诗,都背熟啦,其中有些筒直把人家的心都掏出来,真了不起。” 裴淳笑道:“我记得体以前说话之时结结巴巴,十分有趣,现在你回到西域,以前的朋友可能都不认识你了。” 云秋心顿时满面愁容,叹道:“多情自古伤离别。” 说时,珠泪已直洒下来,她又幽声叹道:“此去何时见也?襟领上,空染啼痕。” 吟声甚是凄怨苦楚,裴淳却晓得三日后就是人天永隔的死别,并不是生离,心中一酸,也不觉掉下泪来。 云秋心取出丝巾,替他揩拭泪水,道:“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你是当世的英雄,现在居然掉泪,可见得已经伤心了。” 裴淳长叹一声,道:“不错,我伤心得很。”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蕴含得有无穷尽的深情挚爱,比之千言万语还有力,也更使云秋心怆然神伤。 两人至此都沉默不言,沉寂了老大一会儿工夫,云秋心强颜一笑,道:“我们暂时不要提到离别的话,好在还有三日工夫,若是老天爷见怜,也许事情发生变化,使我能够在中原居住下去。” 她很想问问他,假使她能够留下的话,他可肯娶她为妻?可是这话到底难以出口,所以终于咽回肚中。 裴淳道:“这三日之内,你要我于什么我就于什么,定必使你满意快乐。” 云秋心笑道:“好叼,假使你杀人才感到快乐,你做不做?” 裴淳楞一下,道:“称这话只是开玩笑的吧?” 云秋心道:“不一定。” 但见裴淳露出张惶失措的神情,心中一软,道:“老实告诉你,这话是跟你开玩笑的,假如我是那么凶狠的人,便也不值得你如此为我,你说对不对?” 裴淳大大松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迅即隐没,那是刚刚急出来的。 云秋心自去找出棋抨和黑白棋子,摆好之后,但见裴淳呆呆凝视屋顶,不知想些什么心事。 她推他一下,道:“你在想什么?” 裴淳如梦方醒,长长呼一口气,道:“我正在寻思你若是要我杀人,我到底听是不听?” 她好奇地问道:“有了答案没有?” 裴淳摇摇头,道:“还没有,当我寻思之际,一时决定不能胡乱杀人,一时又决定须得听你的话。” 云秋心大喜道:“这就够了,试想以你这种人居然动过听我的话的念头,那就抵得上别的人当真去做了,你陪我下棋行不行?” 裴淳道:“我陪你下三日三夜的棋也行。”两人对面坐好,下于对奕起来。 晚上博勒与他们共进晚餐,他发现云秋心含愁脉脉,问知是为了离别所致,便答应她短期内暂时不返西域。 翌日,云秋心精神焕发,一见裴淳的面,就告诉他道:“我许久已没有像昨夜唾得那么甜静舒畅了。” 裴淳突然触动了灵感,跟她敷衍了几句,便藉词独自去找博勒。 博勒正在沉思冥想,被他惊醒,问道:“有什么事?” 裴淳道:“我记得你说秋心活不长久之故,是因为她忧郁的情绪影响身体。” 博勒道:“正是这样。” 裴淳道:“她昨夜因心情欢悦,所以睡得很好,今晨精神焕发,这使我想到她可能因心情开朗而多活几月。” 博勒想了一想,道:“很有可能。” 裴淳道:“那么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带她到江南去叩见梁yào王啦!” 博勒一跃而起,道:“梁yào王定肯出手么?” 裴淳道:“他一定肯救秋心,而且他还想把乎生所学传授给秋心呢!” 博勒道:“待某家去瞧瞧秋心,便知她有没有多活几日的希望了。” 他们一道走去:见到云秋心,博勒瞧过她的气色,又查过脉象,深思良久,才道:“很好,我决定把秋心让给梁康。” 云秋心讶道:“义父你说什么?” 搏勒一面催她收拾,一面说道:“梁yào王要收你为弟子,我答应啦!不过他在这数日内就要离开江南,他一走就如白云归山,无处可觅迹,所以要快,希望能在他未离开之前找到他。” 云秋心大喜过望,心想这一来便可以永远留居中原了。于是急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收拾,不久,便离开此处。 博勒因怕辛黑姑拦阻他们,所以决定与他们同行,以便发生事故之时,裴淳多一个帮手。 好在博勒银子有的是,所以决定购置轻便迅速的马车,又选购三匹长程健马,两匹驾车。一匹乘坐,待得这三头牲口力尽之时,再行另购。 他们赶了一日的路,已驰出三百余里,翌日中午,已到达鲁境内的济南府,他们拣了一间饭馆的楼上用膳,刚刚吃饱,突然间一阵急骤筛声传来,最后在楼下停住。 博勒露出忧色,道:“恐怕是辛姑娘追上来啦!” 裴淳道:“不要紧,你快给我一点dúyào。” 博勒随手向他面门一拂,便道:“你先运功迫聚起来,某家总能暂时应付。” 裴淳连忙瞑目运功,楼梯响处,一个面貌老实忠厚的胖子笑嘻嘻上楼,转眼瞧见博勒等人,便大喜道:“老天爷真帮忙,你们都在这儿。” 博勒见只有南jiān商公直一人上来,心中一宽,笑道:“商兄来饮一杯。” 商公直嘻嘻一笑,道:“我老jiān敢饮天下任何人敬的酒,却不敢领受博勒兄的好意,咱们爽爽快快说个明白,那就是辛姑娘得知你们离开之事,心中很不高兴,特地派兄弟来见你们,听听有什么理由。” 博勒为了拖延时间,沉吟了一阵,才道:“辛姑娘来了没有?” 商公直摇摇头,博勒心中又是一宽,说道:“你瞧见裴淳的样子么?” 商公直道:“兄弟正纳闷在心,他向来不是倨傲无礼之人。” 博勒道:“他已中了某家之dú,正在运功抗拒。” 这话千真万确,商公直早就瞧出来,听他亲口说出,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咱仍把他抓回去吧!” 博勒道:“不行,某家此次到中原来,目的是找梁康较量,现在心愿将偿,辛姑娘的命令也恕某家不能遵从。” 南jiān商公直一听兹事体大,不敢妄作主张,道:“那么兄弟便去问一问是否可以让博勒兄前往?” 博勒心中暗暗大惊,等商公直下楼去了,连忙到窗外张望,却又见不到人,街上只有五匹遗体皆汗的骏马。 不一会儿工夫,商公直上来,道:“咱们把今日之事分作两件来谈,一是博勒兄能不能前赴江南找梁yào王,二是裴淳的处置办法。关于裴淳,自然jiāo我们带回,你怎么说?” 博勒道:“可以,只要他肯告诉我梁康在什么地方。” 商公直笑道:“兄弟一向擅长使jiān弄诈,博勒兄这话须瞒不过我,你分明是说不可以让我们带回去,试想裴淳如若有意抗拒,自然想多个帮手,这样他焉肯说出梁康住处?不过反正都是一样,因为博勒兄不曾被准许赴江南呢!” 他说罢立即闭住呼吸,而且运足功力,暗暗以内力封住面前的空间。 博勒道:“辛姑娘在楼下么?” 商公直道:“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出马?但最可惜的是裴淳中dú,不然的话,今日就有一场好戏可瞧了。” 他实在想不通裴淳和博勒既是一鼻孔出气,何以又会中dú?所以拿话试探真相。 裴淳睁眼起立,道:“商公直,今日你大限已至,在下是不得不杀死你。” 商公直面色大变,道:“为什么……你别让我做了鬼还糊里胡涂。” 裴淳严肃地道:“因为我受人之托,迟早不能放过你。” 裴淳当下便要发出指力,忽听楼下有人大叫道:“裴少侠指下留人,裴少侠指下留人。” 博勒一跃落在临街宙边,探首一瞧,只见街上站着一个车把式打扮之人,满身风尘。一见博勒探头出来,不禁叫一声我的妈呀!惊得连退数步,博勒冷冷道:“你是谁?” 那车把式忙道:“是樊先生命小的赶来,他说小的这么一喊,便会有一位碧眼黄发大汉伸头出来,大爷你可是搏勒大爷么?” 搏勒回头道:“裴淳,樊先生遣人赶来。” 他耸一下肩膊,又道:“瞧来那樊先生真的有前知之能!” 车把式扬手起一物,博勒伸手一抓,相隔尚有两尺,那物事却呼一声转弯飞入他掌心,那车把式见了惊叫一声我的妈呀!回头便跑。 博勒喝道:“站住!” 车把式哪敢违背,登时双脚钉牢地面,博勒按住那物事之时,已感到特别坠手,便知其中必有银子,低头看时,却是一张白纸包住一块硬物,拆开来里面果然是一块十两重的银锭,白纸之内写得有字迹,博勒一扬手,银锭落在那车把式眼前的地上,喝道??“这是你的酬劳。” 那车把式不胜之喜,捡起银锭,赶快跑掉,博勒把那信jiāo给裴淳,裴淳看完,走过去jiāo给商公直。 这时楼梯陶处,四个人鱼贯上来,当先的一人极是精干老练,正是那山西路家寨寨主路兴,在他后面便是北恶慕容赤,第三个是手提细杆的告天子,他手中的细长杆子便是五异剑之一的dú蛇信,最后面之人是个身量短小面貌有几分像路兴的年轻汉子,大约只有二十七八岁,双眼精光四shè,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 路兴冷冷道:“裴淳,听说你要杀死商兄是不是?” 裴淳点点头,眼光落在最后一人的面上,问道:“那一位是谁?” 告天子yīn笑一声,道:“总算你有点跟力,那一位是路寨主的七弟,路七兄此来就是专门找你印证武功。” 他接着向博勒道:“辛姑娘说过,倘若你敢违令不返,便教山人用这口宝剑取你的xìng命。” 博勒深知这告天子乃是yīn山派高手,有此剑在手,厉害无匹,若论武功,决计敌不过他。 他狂笑一声,随手抓起桌子上几个茶杯,乒乒乓乓打碎,双掌之内尽是碎瓷片,接着向四下酒去,那千万片碎瓷十分均匀地散布在他四周两丈方圆之内。 告天子冷森森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博勒道:“阁下只要踏入这些碎瓷片范围之内而又必然无事的话,某家自愿束手就缚。” 他口气如此之大,倒教告天子大为惊凛,暗道这厮使dú手段天下无双,山人我今日有把握赢他,非凭真正功力,却是倚靠这口五异剑而已,由于告天子自付功力未达到万dú不侵的地步,所以心寒胆怯,不敢上前。 北恶慕容赤心想我若办不到的话,便不是裴淳敌手,这可不能不试他一试,当下毫不迟疑,举步踏人布满碎瓷的地区。 只见他踏中碎瓷片之时,那块碎瓷便发出一声轻bào之声,蓝光一闪,冒出谈谈的黑烟。 众人眼见博勒如此厉害,随手抓来应用之物,立刻就具如此奥妙,都不禁惊佩jiāo集。 慕容赤走了数步,踏过几块碎瓷,便即退出,竟然平安无事。 商公直提高声音,道:“还有一个凭据,路七兄,请吧!”心中却暗暗可惜博勒的dú阵不能dú死慕容赤,仍然留下大患。 路七毫无表情,踏人阵内,走了六七步,跃出圈外,面色丝毫不变。 商公直呵呵大笑,道:“瞧!我们只须用一个高手对付裴淳,其余之人全力对付博勒老师,岂不是赢定之局?” 裴淳心中大为着急,只因当前的局势甚是明显,那就是对方拥有两位一流高手,随便挑上一个就可以缠住自己,剽下的一个便可逃脱,但对方势必穷追不舍,以致耽误时日,而云秋心也就不能在这数日之内起到江南拜见梁yào王了。 眼下最令他关心的就是云秋心的安危,她的命运将决定于赶得及去见梁yào王与否,裴淳因此被迫泛起了狠dú的念头。 路七默然瞪眼瞧着他的举动,忽然说道:“裴兄侠义之名倾震天下:兄弟今日亲眼所见,甚感佩服,可惜兄弟受命于人,无法袒助。” 裴淳抱拳道:“路七兄好说了,只不知以路七兄这等英雄了得,谁还能指令于你?” 这一问简直是明知故问,路七微微一笑,道:“裴兄终必也和兄弟一样,甘心情愿服从辛姑娘的命令。” 裴淳决然摇头,道:“在下宁死也不肯屈服,路七兄不信的话,那就等着瞧。” 纤手驭龙--第十九章 小店斗狠护靓女 第十九章 小店斗狠护靓女 这时博勒已跟云秋心说完,大踏步走过来,神态威猛,完全恢复了西域第一高手的气度,他道:“某家已准备好啦!” 南jiān商公直道:“好极了,我们大伙儿到城外动手,免得惊扰官民。” 他指一指云秋心,又道:“云姑娘用不着随同前往了,反正我们也不怕她会跑掉。” 在他预料之中,认定裴淳一定会反对,因为别人说话自然叫人相信,但出诸他南jiān口中,对方定会以为他另有诡计,意图暗下绑架,势必推翻他这个主意。 裴淳向博勒道:“这样也好,秋心胆子很小,咱们出手拼斗之时,定会把她骇坏。” 商公直不禁一怔,忖道:“我不信裴淳真如此死心眼,至今仍然相信我说的话。” 博勒点点头,当先落楼,这时连商公直这诡诈无赖之人也无法改口,只好跟着大伙儿离开。 他们一行七人,很快就出了城外,沿着大江向东走不久,已找到一处僻静无人的旷地。 博勒从腰间衣服底下解下一条银链,长约五尺,一端是个碗口大的银环,另一端则是一节极短的圆柄,可供执握。 银环内有五把短短的利刃,他一按环身,五刃尽皆向外翻出,因而这支银环便变成极厉害的软兵器。 博勒道:“某家一生炼dú,兵器上自然拈附着剧dú,这可是没有法子之事。” 他乃是平生第一次亮出兵器,因此大家都很注意,告天子摇摆一下手中细长杆子,心想我的剑法以及dú蛇信专克软兵刃,纵是有dú,亦何俱之有? 当下冷冷一晒,道:“没有关系,你高兴的话,再找几种dúyào弄上去也无不可。” 博勒狞笑一声,道:“某家这飞刃圈上的奇dú,莫说是你,纵是这一旁观战的一流高手们若是被锋刃划破一丁点油皮,也受不住。” 告天于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神色一廉,当下摆开门户,等侯敌人出手。 博勒虽是以dú著名,可是他的一身武学可也不比寻常,只见他瞪大碧眼,迈步绕圈。盘旋数匝,博勒健腕一抖,飞刃困着凌厉破空之声,迅扫对方。 告天子细杆疾挥,脆响一声,已把飞刃围击歪。只见一线乌光电shè博勒面门,敢情就是那dú蛇信极幼细的剑刃吐出。 博勒急急侧跃,总算避过对方的反击。但此时告天子已抢制主动,只见他细杆轻挑巧点,手法yīn柔诡奇之极。 博勒不但要防剑锋吐出,还得小心不让细秆点戳中穴道,因此躲避之际倍形艰困。 十招未到,博勒已被告天子攻迫得毫无还手之力。行家服中一望而知,博勒简直是有力难施,完全不能抵御对方的攻势。 告天于口中发出嘿嘿冷笑之声,道:“你如今总算知道山人的手段了吧?” 话声中啪的一响,细杆抽击中博勒后背,博勒险险向前仆跃。他那等强悍之人,也疼得哼了一声。 告天子冷笑连声,转眼问又抽击中对方三记,博勒衣衫裂开四处,面上尽是痛苦难熬的神情。但博勒仍是不肯认输,咬牙再斗。 这告天子如此的厉害,大大出乎众人意表之外,商公直大感畏怖,付道:“这厮功力虽是比不上裴淳、慕容赤、路七他们深厚,可是有dú蛇信在手中,简直可以跟他们争一日之长短。而这厮心术dú辣诡恶却远在那三人之上,唉!只怕有朝一日我老jiān以及武林无数的人都是死在这厮手中。” 他不由得向那精悍过人的路大寨主路兴望去,恰好碰上他的目光,四日jiāo投之下,已互相建立了默契。 路兴俏悄移到裴淳身边,商公直却呵呵大笑道:“有趣的紧,告天于老兄你若是能够连续抽击中二十下,我敢打赌博勒非跪下纳命不可。” 这话只听得裴淳满胸热血翻腾,怒不可遏。告天子却开心之极,应道:“商兄瞧我的!” 话声甫歇,“啪啪啪”一连三记左右抽扫,把博勒击得脚步飘浮,口中惨哼连声。 商公直又叫道:“妙极了,老兄你若如此收拾了对方,包管轰动天下武林,传为美谈。” 告天子yīn森森笑道:“商兄此言正合我意。” 细杆一扫,恰好击中博勒腿弯,博勒不由自主地跪倒地上。告天子故意跃开寻丈,招手道:“起来……” 裴淳已忍耐不住,怒哼一声,一晃身跃入团中。他bào发之时,恰好听到路兴低低说一声放心上去。他一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同时也不暇理会。 告天子试出自己今非昔比,胆气大壮,冷冷道:“你想怎样?” 裴淳道:“我要杀死你!” 语气十分肯定,教人一听而知世上决无一人劝得他改变主意。 告天子不禁微怯,但还未开口,商公直厉声道:“好家伙!胆敢破坏约定,告天子老兄即管施为,我们誓为后盾。” 告天于胆子复壮,扬一扬dú蛇信,道:“好,这一场轮到你啦!” 裴淳抬起左手,提聚起全身功力,道:“那么你小心了!” 使出天机指的攻坚法门,骈指点去。 指力破空激shè而去,发出“哧”的一声,紧接着施展行远法门,大拇指翻出遥遥捺去,一股无声的指力接续向跃开敌人追击。 告天于已瞧见他第二招手法,但已来不及躲避,是以挥动dú蛇信封架指力来路。 但听砰的一陶,告天子突然翻身跌倒,动也不动。 这一幕把商公直等人全都瞧呆了,皆想这裴淳的指上功夫简直已练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裴淳一跃上前,捡起dú蛇信,转头一眼,但见慕容赤、路七两人一同进迫而来。从他们的神情中一望而知他们打算一齐出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这两大高手并肩出击之威自然锐不可当,裴淳心头一凛,跃退丈许,一面趁机提聚全身功力,准备决一死战,能够抵挡几招就算几招。 南jiān商公直跟在他们后面走上前,瞧一眼告天子的尸首,忽然喊道:“且慢动手。” 慕容赤、路七二人停住脚步,商公直道:“裴淳,告天子真是你杀死的?” 裴淳道:“当然是我杀死的啦!” 博勒已喘过一口气,应道:“话虽如此,但他若不是得到某家暗中相助,也无法如此迅速击毙了告天于。” 商公直透一口气,道:“这就是了,告天子分明是中dú而死的。” 他先前原以为裴淳功力突然变得如此高强,所以不得不当机立断,命令两大高手一同出击。现在可就放下心事,已不须急急杀死裴淳。他不再询问告天子如何忽然中dú的详情,只因博勒使dú的手段天下无双,定是有妙法借裴淳的指力传dú毙敌。同时由于他们都打算假手对方害死告天子,因而也不追究博勒违约使dú之事。 他可不敢碰触告天子的尸身,便先叫博勒把尸体移开,这才向裴淳道:“博勒兄之事等会儿再说,现在我老jiān提醒你一句,那就是当日你答应过辛姑娘,若是她找到两个人,能与你及淳于靖战个平手,你们就答应任凭她施展手段,瞧瞧是不是会变成她的忠仆。” 裴淳道:“不错,在下应承过她。” 商公直指一指路七,道:“他就是你的对手,淳于靖已跟慕容赤比斗过,不分胜负,眼下就瞧你的了。” 裴淳爽快地道:“使得,不过在下纵是须得遵约任凭辛姑娘施为,也得让我把云秋心送到一处地方,才能回去见辛姑娘。” 南jiān商公直既不应承,也不反对。路七大踏步出场,拱手道:“久仰裴兄大名,今日得以领益,荣幸何如。” 裴淳微微一笑,也走出场中,回礼道:“路七兄功力深湛无比,在下钦佩之极,便请指教。” 两人亮开门户,裴淳一瞧便道:“路七兄原来兼擅山右云岗石佛心法,可知贵寨名震古今的神刀术,业已练成无疑……” 路七佩服地领首道:“裴兄不愧是当今一等高手,这种眼力就足使人五体投地。不错,兄弟因修的是云岗石佛心法,才练得成寒家世代相传的神刀术。裴兄请!” 只见他双掌一错,刷一声挟削出去,掌力发出之际,宛如金刃劈风。裴淳出掌封架,眼见对方目凝自己小腹之处,好象能够遥伤自己小腹要害一般。他是何等人物,心随念动,左手天机指疾然点出,封闭小腹的空隙。 双方身躯微微一震,各自退开一步。 裴淳心中叫声好厉害,敢情他这一指点出居然碰上对方的掌锋,两下威力相等,因此各退一步。 裴淳更加惕凛戒备,心想神刀术果然名不虚传,实是奇奥无方,今日之局能够打成平手就已很不错了。 路七大喝一声,双手轮转劈削出去,但听一连串唰唰劈空之声,时间已响了十多下。 这一招又是路家神刀五大式之一,称为“飞电奔轮”,果然迅如飞电,手似奔轮,真是世间罕见的奇招。 这个回合只看得商公直、博勒等人目瞪口呆,既感到紧张,又觉得精彩。 裴淳陡然跃开两丈,朗声道:“路七兄且慢动手。” 路七应道:“裴兄神技已激起兄弟争雄斗胜之心,若要兄弟罢手,裴兄除非认输。” 商公直呵呵笑道:“对!对!他若是认输,咱们就可以当场加以捆缚,解回不归府去。” 裴淳不理他,说道:“在下只想停战片刻,以便想出制胜路七兄你的法子。” 路七傲然一笑,道:“既是如此,咱们便暂时停手,只不知裴兄须多少时间?” 裴淳道:“一会儿儿就行啦!” 路七死也不信他凭空这么一想就有制胜之法,便答应了。 但见裴淳走到一边,仰头望天,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裴淳移步走入场内。 路七立刻迎上去,问道:“裴兄可曾想出制胜之道?” 裴淳点点头,他的样貌诚实不过,因此全场没有一个人会生出怀疑。 路七道:“好吧,裴兄小心,兄弟要出手啦!” 裴淳道:“慢着,咱们不用动手就可以分出输赢。” 路七忙道:“真有这等事么?” 裴淳从囊中取出一样物事,放在摊开的掌心中。 路七定睛一瞧,却是一颗丹yào。 那颗丹yào发出一阵清香,路七嗅人鼻中,但觉头脑间微微昏眩,不觉大吃一惊,付道:“这是什么yào物?竞然能使我感到昏眩,可见得其dú难当。” 裴淳道:“路七兄,体敢不敢吞服此yào?” 路兴chā口斥道:“胡说!现在是较量武功,又不是较量食yào。” 裴淳晒道:“服食yào物可以较量出内功高低,路七兄,你说对不对?” 路七道:“话虽不错,但此yào只有一颗……” 裴淳道:“在下己曾服过一颗,只不知道路七兄信得过信不过在下的话?” 路七道:“你的话我无有不信,这yào怎生服法?” 这时商公直大吃一惊,他不是为了路七表示愿意服yào而惊,却是为了路七的一句话,路七说裴淳的话无有不信,因此使他发现裴淳的诚实淳厚xìng格敢情具有一种极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正是他南jiān觉得最是难斗的。 商公直正在寻思之际,斐淳已向路七说道:“路七兄一日吞服此yào,如若安然无事,便算在下输了,反之,就是我赢啦!” 路七道:“好!”伸手接过丹yào,清香扑鼻,登时更感昏眩。 裴淳微微望着他,眼光中没有丝毫恶意。 路兴厉声道:“老七不可吞服!” 众人都屏息静气地注视这场结果,路七屹立如山,运集功力对抗那浪潮般侵袭脑间的昏眩。他本已练到百dú不侵的境界。可是这刻虽是用尽平生功力,仍然不生效用,约摸过了一盏热茶工夫,路七双脚一软,砰一声摔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路兴大喝一声,掣出长刀,直向裴淳扑去,凶猛砍劈。但他的武功远远不及乃弟路七,因此裴淳封拆了七八招,突然夺去他的长刀。 慕容赤喝道:“看拳!” 声震四野,同时一拳劈出,拳力排空呼啸击去,声势威猛无寿。 裴淳使出天机指功夫,一指点去,哧的一响,慕容赤但觉左边身子一麻,气势顿时大挫。 原来裴淳练就的天机指正是慕容赤的克星,指力锋利如剑,刺破他的拳力,戳中穴道。 慕容赤若不是天赋大异常人,这一下非跌倒地上不可。他抵受得住,但半边身子也麻了一麻。 而裴淳的天是掌力也能够抵住对方的拳力,所以当他一指发出之后,紧接着右掌拍出,抵住对方拳力,才不致于被对方所伤。 慕容赤一吸真气,立即复元,跨开大步晃眼冲到裴淳面前,抡拳迅击。 这一回是近身ròu搏,裴淳提聚全力封拆应付。两人顿时激战起来,形势险恶无lún。 南jiān商公直十分知机,一看路七摔倒,立刻如飞逃走,迅即失去影踪。 博勒本想趁机施展最恶dú的手法弄死商公直,但心念方动,对方已经逃个无影无踪,只好打消此念。他不是没有想到商公直可能回城挟走云秋心,但最近他已传授云秋心几种使dú之法,倘若商公直不是十分小心,定难躲过此劫。 又因云秋心xìng情懦弱,如若要她出手害人,她决计做不出来。但商公直向她加以迫害之时,她为了自救,便使得出dú手。而商公直不知云秋心也会使dú,多半会自寻死路。 因此博勒只严密注视着路兴的举动,他自知早先被告天子用dú蛇信抽击了好几下,虽是杆子着体,但已伤及内脏,武功减弱许多。故而一出手,必须以使dú为主,武功为辅。 路兴见裴淳与慕容赤拼斗正剧,自己无法chā手,便抱起弟弟,退到一旁。 他陡然发觉七弟不似中dú毙命,试按脉息,甚是正常。不由得大感疑惑,付道:“按理说以七弟的功力造诣,连博勒的使dú手段也奈何他不得,何况裴淳?他用的yào物即使是向博勒讨取的,dú力冠绝天下,但以七弟的功力而言,也应该能够暂时迫聚起来,决不会立刻就昏倒而死……” 这些疑问闪过脑际,他本是十分精干多智之人,念头一转,付道:“久闻裴淳居心忠厚仁义,结jiāo到天下英雄。他对七弟甚是敬重爱惜,难道这颗丹yào竞是另有作用?” 付想之时,裴淳已开始出手反击,他一直以天罡九式严密防御,阵脚稳定之后,便施展天机指反击。 渐而,慕容赤胆气已失,突地跃出圈外,大喝道:“不打啦!” 裴淳道:“不打也行,请你到五丈外等候,待路七兄回醒,一回归去。” 慕容赤道:“他没有死么?” 裴淳道:“他没事,只不过暂时失去知觉而已。” 慕容赤乖乖地退到五丈外才站定等候。 裴淳向路兴走去,道:“大寨主若是信得过在下,便把路七兄jiāo给我,好助他快点儿回醒。” 路兴道:“好,有烦费心。” 把路七放下,大步走开,他竞不问裴淳一句,这正是他才智过人之处。因为他若是知道裴淳的真正心意,可能不便向辛黑姑jiāo待。 裴淳早先给路七服下的丹yào便是梁yào王的破制神丹,路七因己服过辛黑姑的制神丹,身体心神被yào力控制,因而猛然碰到破解的yào物,根本无法运功抵御,心神一迷忽便不醒人事。 这刻那破制神丹的yào力已行开七八成,裴淳依照梁康所教,在他心脉四周的穴道轻拍数下。 路七睁开眼睛,长长的透一口气,道:“兄弟可是昏迷了很久?” 裴淳道:“也不算很久,路七兄请听着,刚才小弟给你服下的是梁yào王精心配制的破制神丹,你因服过制神丹,所以心灵受辛姑娘控制,被列为她裙下奴仆之一。如今yào力已解,你可觉得有何不同之处?” 路七道:“不错,目下身心都恢复如常,想起辛姑娘之时,不会像以前那样尽是敬畏之念。” 他坐起身,又道:“辛姑娘在一年前以打赌方式骗我服过一粒丹yào,这一年来我从来没有记起此事,前几日她遣人召我出山,我还记得这几日的经过,那真是对她奉命唯谨,全然不敢不从,唉!幸而今日蒙裴兄恩赐解yào,否则兄弟这一生一世都只有做她的奴仆了。” 裴淳道:“路七兄返回不归府时,最好能暂时隐瞒一下,徐图良法离开她,否则她一怒之下,不择手段地您意报复,路兄家人众多,就很难保护周全了。小弟因知慕容赤天生有恶骨,所以不敢给他解yào,以免他一旦脱出辛姑娘矫绊,便胡乱杀人。” 他这话等于告诉路七,那辛黑姑除了本身武功厉害之外,还有一个慕容赤。因此如若路七得罪了她,她仍有力量血洗路家堡。 “谨遵大教,但裴兄的恩德却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慕容赤突然大叫道:“路七,你没事吧?” 路七道:“没事,可是气力减退大半,须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慕容赤巨掌一摊,作出无可奈何之状,道:“那就完啦!咱们这许多人来对付小裴一个,还落得这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败的败……” 路七起身拱拱手,便与路兴、慕容赤离开。飞天夜叉博勒过来翘一下大拇指,道:“要得,武林两大高手今日被你智勇降服,辛黑姑这回才尝到失败的味道。” 裴淳道:“前辈如此夸奖,在下岂敢当得?对了,秋心处境甚是危险,我们快去。” 他们正要举步,突然一阵嘿嘿冷笑之声从四丈外的树丛后传了出来。接着一个黑布蒙面的灰衣人现身,大声道:“云秋心已落在我手中,你们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博勒大怒,用番语咒骂一声,裴淳道:“你是谁?我们如何能够相信秋心真的在你手中?” 那蒙面人用尖锐的嗓音道:“你们不信那就没有法子啦,我既不能带她前来,又不能砍下她的脑袋给体们瞧。总之你若是肯把dú蛇信给我,我就把云秋心还给你们。” 飞天夜叉博勒见识过dú蛇信的厉害,心头大震,付道:“这厮若是yīn山派之人,得到此剑,岂不是又出现第二个告天子?” 这么一想,可就不赞成jiāo出dú蛇信,但裴淳却不作犹豫,应道:“好,剑在此,人呢?” 那蒙面汉于尖声道:“你把剑给了我,云秋心自然平安出现。” 博勒忙道:“不可把剑jiāo给他,须得见到云秋心之面才行。” 裴淳微微一笑,道:“不妨事,谅他也不敢骗我。” 他取起dú蛇信,扬手去,道:“接着了,快把秋心平安送出,不然的话,裴某誓报此仇!” 那蒙面人接过dú蛇信,居然还不走,道:“裴淳,你心地太过忠厚,上了我的当啦,请问倘若我一去无踪,你固然毫无办法,即便是这刻未曾离开,但剑已到手,我却告诉你说先前的话都不是真的,你又有何法子?” 裴淳沉声道:“可是,你不会这样做。” 那蒙面人怪声大笑,道:“为什么?” 裴淳道:“假如你的武功还须假借dú蛇信的威力才有信心纵横江湖的话,裴某自问还有赢你的力量,你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逃出裴某之手:” 那蒙面人哈哈一笑,嗓音已不是早先那等尖锐刺耳。裴淳大喜道:“你是闵兄么?” 对方把面幕一手扯掉露出全貌,正是端方俊秀的闵淳。他把dú蛇信chā在背后,道:“此剑我不客气,收下了。” 裴淳欣然道:“此剑归属闵兄的话,以后不会埋没无光啦!普奇兄他们诸位可好?现下在什么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 闵淳道:“我们五兄弟都奉了女军师之命赶来接应,现在他们都护送了云姑娘上路。” 博勒忍不住问道:“诸位打算把小女送到何处去?” 裴淳连忙替双方正式引见,并且说明博勒已脱离辛黑姑的集团。 阂淳道:“女军师算定你们要赶赴三和镇找yào王梁康替云姑娘医治,知道此事十分迫促,所以命我们分出四人从速护送云姑娘南下。” 博勒听了大为放心,他们都晓得女军师必定就是薛飞光,所以不须询问。 裴淳道:“女军师现下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不觉中改了称呼。 闵淳道:“她在一个秘密地方等侯三贤六子合聚,再等到你们把医治云姑娘之事告一段 落,才发动攻势,下手救出淳于帮主和穷家五老。她的口气可雄豪得紧,不但救,而且要把辛黑姑赶回巫山,再把朴日升逐回高丽,免得这两人兴风起浪,妨碍天下大局。” 裴淳哦了一声,心想普奇兄乃是蒙古好汉,飞光的计划对元廷大大不利,不知他何以自处? 闵淳道:“走吧,据女军师算计,辛黑姑本人定必出马拦劫云姑娘,这是辛黑姑第二步棋,使你不能获得全胜,再者云姑娘在她手中的话,朴日升随时会向她屈服。” 裴淳大吃一惊,道:“那么快走,辛姑娘的轻功神出鬼没,极是难防。” 他们一同上路,催马疾驰,晚间已抵达滋阳。一路上因普奇等人留下有独门暗记,所以晓得不曾错过。 人城之后,先寻了一间客店歇脚,闵淳独自出去查探普奇等人的下落,谁知踏遍全城,竟不见踪迹。闵淳也甚是惊讶,最后出城一查,发现暗记,才知道普奇等人居然毫不停留地踏夜赶路。 他心中盘算了一下,回到店中说出此事,裴淳便要上马赶路。但博勒却提醒他坐骑已经筋疲力尽,不能再供驰驱。 闵淳道:“大哥他们为何径自赶路,兄弟也不明其故,但想来必有莫大理由,或是女军师预先布置,用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法,以便摆脱敌人也未可科。我主张今宵就歇宿此地,免得破坏大计。” 裴淳只好依从,于是草草就寝,以便翌日提早动身。 他们各占一房,裴淳在当中的房间,这一夜裴淳和博勒都感到疲乏而落床就睡熟了,只有闵淳因推想普奇等何以匆匆上道之事而迟眠。阂淳在未睡以前,耳听博勒、裴淳二人呼吸沉重,知道他们睡得极熟,所以存下警惕戒备之心。 他突然醒来,店外随风传来更梆之声,一听已是四更左右,闵淳一翻身面向墙壁而睡,微发出鼾声。 这时,房门微开即闭,一道人影已闪入房内,动作轻迅而无声。 那道房门本已下键,但被这悄然人房之人先行拨开,故此轻轻一推门便闪了人来。 这条人影蹑足走到床边,房内虽是一灯如豆,但已让他瞧得分明。在阂淳枕下有一细长竹杆,有一截突出床外。 他手中垂下一条细韧的黑线,末端打个活结。这夜行人把活结套人细杆上,轻轻收紧然后慢慢地拉扯。 这根细杆便是五异剑之一的dú蛇信,此剑不但形式制作古怪,锋快无匹,同时这根细竹本身也是一件宝物,刀剑不伤。因此此剑落在yīn山派中人手中,固然可使该人立成一流高手。然而即使在一般的武林高手手中,只要持着之人不是像胡二麻子那等纯刚路子之人,仍然可以顿时增加无限威力。此剑还有一宗好处,那就是用来暗杀高手,可以说是百发百中的无上利器。 这时但见那dú蛇信已被抽出大半截,枕上只压住尺许左右。闵淳居然全无警觉,依旧发出低微的鼾声。 那行人更为小心地抽扯细线,眨眼间那五尺长的dú蛇信完全从枕下滑出来,那人手一提,dú蛇信人掌,身形借势跃退了丈许。 闵淳突然间翻身睁眼望去,黯淡灯光之下,只见一个青巾包头的女子站在丈许外,手中已拿着细棒。 他一跃而下,顾手从床内取出大刀,顿时光芒森森,寒气迫人。 他一步步向那女子迫去,冷冷道:“杨岚姑娘,把dú蛇信还给在下。” 盗剑的女子敢倩就是紫燕杨岚,她被这个英俊沉着的异国高手迫得步步后退,几乎已背贴房门。但她面上并无惧色,轻晒一声,道:“你应当晓得我跟什么人一道来的。” 说时,右手迅即放下背上的铁琵琶,作势御敌。 闵淳心中一凛,付道:“她早先若是使用琵琶飞针的绝技,我只怕逃不过dú手了。” 当下问道:“杨姑娘为何不趁机以dú针暗杀了在下?” 杨岚道;“哟!问得好笑,难道是我喜欢你而不用dú针?” 闵淳微微一笑,心想:闻说此女娇纵任xìng,全然不顾世俗礼法。 现下听她如此回答,果然传言不虚。 转念又想道:“此女既是如此脾气之人,我就须当用出奇手法应付。” 于是道:“在下虽然素常颇为自负,但记得从未与姑娘见过面,自然不敢作此想法。” 紫燕杨岚面色缓和不少,道:“你自负才貌有点道理、好!我告诉你,是辛姊姊不让我暗杀你的。” 闵淳大奇道:“是她?” 脑筋迅快转动,突然恍然大捂,问道:“她定然还有别的吩咐才对。” 杨岚讶道:“你如何得知的。” 闵淳道:“在下别无所长,唯有这副脑筋不弱于人,她可是说过此剑到手之后,再还给我?” 对方疑容满面地点点头,阂淳道:“辛姑娘对在下的观心术大感兴趣,她曾经听在下说过此术尚未尽传秘要,须得有一样宝物奉献那位老师父才能学得,所以她考虑到此剑。此剑乃是五异剑之一,可算得是天下之重宝。由于此剑在下是从裴淳手中讨过来,所以她要托你盗回,然后再赠与我,并且迫我立刻离开中土,前往东洋修习观心术,好回来传授与她。” 杨岚颔首道:“辛姊姊说过你是当代极为杰出的人才之一,智能过人。她还说可惜你武功尚未达到赢得她的地步,所以她没有把你选人奴仆之列。现下瞧起来她评的一点不错,怎么样,你听从不听从她的话?” 闵淳道:“一则在下舍不得那些结义兄弟。二则……” 他沉吟一下,才道:“二则在下早已有备,姑娘手中拿着的不是真的dú蛇信。” 杨岚一怔,低头瞧时,却辨认不出那细棒是真的dú蛇信抑或是假的。 房门忽开,一个人踏入房来,道:“师妹把剑给我。”此人身躯胖大,竟是九州笑星褚扬。 杨岚把dú蛇信jiāo给他,一面说道:“你们已把博勒收拾了么?” 闵淳一听此言,心头大震,付道:“我本拟借这杨岚身上把辛黑姑引过来,又尽力拖延时间,好让大哥等人走得更远。但辛黑姑居然带了不少人手回来,分头对付我们三人。唉! 若是博勒已经遭了dú手,那就不必把云秋心送到江南了。” 原来他已听说过云秋心原本命在旦夕,只因见到裴淳,心头舒畅,才能多活几日。因此假使博勒惨死,则她得知此事,焉能获救? 此外,闵淳这刻也就更为佩服薛飞光的神机妙算。敢情她计划让普奇等人护送云秋心先走,竟是算定辛黑姑先会追上他们这一路,是以只要他们应付得宜,辛黑姑就没有法子不让普奇他们把云秋心送到江南。 褚扬双手抓住细棒,轻轻一拗,啪地断为两截。他道:“假的,真剑谁也弄不断。” 闵淳拱拱手,道:“博勒兄可是业已遇难身亡?” 褚扬道:“兄弟和郭师弟两人可没有这等本事,我们连房间也踏不进去。” 闵淳暗想此言有理,只因博勒身上负伤,武功远不及平日,因此他敢放胆睡觉,定必已有布置。博勒乃是当世使dú的专家,除非是裴淳这等一流高手,谁也不敢莽撞冲入。 褚扬又道:“兄弟曾以一头雄鸡缚在竹竿上,伸人房内,才人使出,那头雄鸡便已中dú死去,你说厉害不厉害。所以兄弟只好用别的手段困住他,一面教郭师兄在暗处监视。” 说到此处,外间已有响动。阂淳侧耳听去,好象是有人赤足在外面天井中团转奔走一般。 饶他足智多谋,一时也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门外有人轻弹木板,道:“师兄,那厮出来啦!”说话之人,自然就是褚扬的师弟神木秀士郭隐农。 阂淳听不到裴淳的声息,心中大为震惊,问道:“褚兄,裴淳怎么了?” 褚扬摇了头,道:“我也不知道,但你目下别轻举妄动,否则辛姑娘说定要取你xìng命。”他随即退出房中。紫燕杨岚却迟到后窗边把守。显然前面还有别人把守,所以她只须封住后窗出路便行。 阂淳道:“辛姑娘这回失算,不知如何对付在下?” 杨岚没有理他,阂淳付道:“今晚的形势十分蹊跷可疑,辛黑姑明知此女武功远不及我,却只命她一人把守,莫非正是想诱我从后窗出去,坠入圈套之中?” 他迅快地动脑筋推算,忽地恍然大悟,付道:“是了,记得昔日莫愁湖边的英雄宴上,她曾以奇门阵法困住天下英雄,今晚大概也在后窗之外布置了阵法,诱我入伏。啊呀,难道她在天井之中也布置得有阵法,所以有人陷入其中,无法出阵?” 这正是外面传来不断赤脚奔走之声的缘故。他一悟出此理,顿时计涌心头,向床边走去,伸手打床褥下面取出dú蛇信。 他左手拿着dú蛇信,右手持刀,沉寒着脸孔向杨岚迫去。杨岚心中暗惊,喝道:“别动!否则我就用蝎尾金针了。” 闻淳才智出众,自从听知杨岚的琵琶飞针的绝艺,便已想出一种可破这─类兵刃中藏有暗器的法子,那便是时时刻刻,在胸口数处要穴上都用小铜片钉在衣服内层,如此只要对方的暗器袭向胸口要穴,他可以不必躲避,而趁这一丝空隙,已可以击毙敌人。 须知大凡兵刃中的暗器类皆体积微细,又定必袭取面积最大的胸口数处穴道,所以此法只要保持秘密,故人决计想不到而失手。 闵淳沉声喝道:“姑娘休要迫我使用dú手,快快离开。” 他的长刀举起,横持在面前尺许之处,招式古怪罕见,但却有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气直迫对方。 杨岚终是女子,心中一寒,不知不觉移动脚步,让出窗口通路G窗后果然布置得有奇门阵法,她知道这是辛黑姑诱敌入伏之后,所以才会如此气馁,当真不敢阻挡这个雄威迫人的高手。 闵淳唰地向窗口跃去,身法急疾,应当穿窗而出。杨岚正以为他出窗入伏,心头一松。 哪知闵淳脚尖掠处,点中窗框,去势立时煞住,趁机以左手的细捧向杨岚背后点去。 此举淬出不意,杨岚一身武功虽是十分高强,但敌不过闵淳智计百出,一时大意,便被点中,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闵淳一手拦腰抱起她,放在床上,以极迅快的手法用棉被把她紧紧裹住捆紧,然后再用布带把她带人带被捆缚在背上。 刚刚弄妥,房门响处,褚扬探头人望,见了阂淳的装束以及杨岚失去踪迹,不禁大惊。 褚扬大声叫道:“杨师妹已被他擒住啦!”这话一方面告诉辛黑姑,另一方面则是暗示郭隐农不可鲁莽。 果然从天井另一边的围墙上跃下来的郭隐农闻声却步,迅即倒跃回墙上,毫不敢声。 闵淳奔落天井,先转眼向敞开门的中间房内望去,但见室内甚是明亮,一个人站在当中,竟是博勒。地上倒卧着一个人,却是裴淳。 阂淳还以为自己眼花,只因博勒分明是在天井中,何以霎时又到了房内? 他揉一揉眼睛,蓦然大悟,付道:“是了,辛黑姑擅长化装易容之术,前此在英雄宴上先后伪扮过朴日升和裴淳两人,都能瞒过群豪耳目。今晚扮作博勒,使裴淳上当,自是不足为奇。只不知她以什么手段使裴淳趴下?” 房内的博勒冷笑一声,果然是辛黑姑的口音。闵淳心想大事不妙,裴淳已无抵抗之力,自己孤掌难鸣,只有服低认输的路可走了。 可是束手就擒也实在不能甘心,脑筋一转,便道:“辛姑娘果然手段 过人,在下甚感佩服。”说时,用脚跟倒踢地上的木头石块,居然踢得开。他一下于就踢乱了四五尺方圆之内的木头石块,博勒刚刚冲到,陡然住脚步,惊道:“叼,某家怎的还在这客店之内?” 闵淳沉声道:“前辈瞧瞧房中的是谁?” 博勒又啊一声,道:“是我呀!” 闵淳道:“是辛姑娘,她的手段你素所深知,刚才你是陷入她的奇门阵法之内。请前辈附耳过来。” 博勒闻言把耳朵送到他嘴边,闵淳迅快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大声说道:“博勒前辈,咱们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今晚之事摆在眼前,倘若裴淳已死,咱们纵是赢不得辛姑娘,也只好以死相拼了。” 博勒凶悍地应道:“这个自然,走!咱们闻进去瞧瞧。” 辛黑姑怒从心生,一晃身已到了门边。闵淳见她来势神速,连忙后退。 眨眼间院落中共有两个博勒和一个闵淳,这刻自然还能从位置上判别真伪。闵淳双手握刀,斜斜指住辛黑姑,满面俱是森森杀气。 他大喝─声杀呀!刀光一闪,横劈过去。辛黑姑身法如电,迅即闪开,顺手出掌拍击博勒。 博勒不得不移动方位,辛黑姑连续攻击,手法之快,无与lún比。 这两个形状一模一样的人忽进忽退,眨眼间已攻拆了七八招。辛黑姑武功博杂,内力深厚,本有制胜的机会,但她为了要使闵淳迷乱混淆,所以故意使出一路奇异武功,追得博勒非闪蹿腾挪不可。 他们转得几转,平常人早就但不牢哪一个是辛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了,可是在闻淳这等高手,仍然看得很准。 褚扬瞧出辛黑姑心意,赶紧出手向阅淳遥击。闵淳不得不转眼侧顾褚扬,而且出手抵御。褚扬迅即退开,喝道:“好,现在我进去验一验裴淳是生是死,便可以指出哪─个是真,哪一个是辛姑娘假扮。如若猜错,自当砍下这颗人头。” 他这么一说,褚扬自然不拦阻他,便那辛黑姑也暗自付道:“他焉能一验之下便知我们真假?” 闵淳大步踏人房,突然间,一脚勾住房门,迅快关闭,一面以dú蛇信刺灭灯火。 褚扬大怒道:“你干什么?”举脚一踢,暴响之声起处,房门倒下。但房中一片漆黑,对方有dú蛇信在手,即使是辛黑姑也不敢闯人而此时右边的博勒腾身向院墙跃去,左边的博勒乃是辛黑姑假扮,她原可出手截下博勒,但又恐一旦出手,闵淳便得以趁机抱起裴淳逃走,所以又不敢追赶。这一迟疑,博勒己逃之天天。 辛黑姑实在想不通一件事,她在黑暗中迅即卸下假发和面具,甩掉脚下踩的高跷以及脱掉外衣,顿时回复黑衣装束的原形。 她所想不通的是:对方怎知裴淳还活着?要知若然对方不是知道裴淳还活着,则决计不会使用这等诡计,因为他们这样做法而裴淳却是已死的话,则当博勒逃走之时,她便不会怕失去裴淳而不出手拦截。纵然闵淳肯舍友独逃,博勒他焉肯自寻死路?何况他们早先都有逃走的机会。何须弄到这等只能逃得一人的地步才逃走呢? 因此,整个谜的关键,便在他们已知道裴淳还活着这一点之上,但他们怎能知道,她一面施展地听之法,查听着房内动静,得知闵淳尚在门后,一面细细推究这个谜底。 九州笑星褚扬向来是重言诺的人,眼见闵淳说话不算数,心中大为忿怒,喝道:“闵淳,你以为此举逃得出辛姑娘掌心么?真是可笑之至!” 闵淳深沉地道:“褚兄最好别揽风揽雨,否则兄弟只好拿令师妹出一口恶气!” 褚扬赶快闭嘴,辛黑姑冷冷道:“我已想出一点头绪啦,原来你发问之时,先指着我询问,分明其时已知道我是假扮的博勒,对不对?” 闵淳道:“姑娘聪慧过人,居然被你测透其中消息,在下自叹弗女口。” 辛黑姑傲然微笑一下,又道:“我进去把裴淳弄醒之后,我要他跪,他敢不跪,就算你们赢了,即管上路,再不拦阻。” 闵淳心想:我和博勒已猜出你是拿梁yào王制神丹给裴淳服下,而他已服过破制神丹,yàoxìng冲突,就像那路七一般,突然昏倒。你眼下这话证明我们的猜想不讹,你以为他一旦回醒,就会完全神智迷失,听从你的命令。这赌局我方已稳cāo胜算,当然可以答应啦! 他盘算至此,正要开口应允,但忽又想到一点,心道:“且慢,假如她已知道裴淳服过破制神丹,此举只不过骗过我踏人房内,得以夺回裴淳,那时我可真个束手无策了……” 这个破绽的发现,顿时使他无可适从,他沉吟好久,辛黑姑催道:“快点回答呀!” 阔淳咬咬牙,道:“好!在下倒要见识见识姑娘有什么魔力可以使裴淳跪下?” 他大步出来,把紫燕杨岚解下,jiāo给褚扬,道:“多有得罪,褚兄莫怪。”伸手一掌拍去,隔被解开杨岚的穴道。 神木秀士郭隐农迅即冲到,忿忿道:“闵淳,可敢跟我决斗一场?” 闵淳道:“在下须得先见识辛姑娘的手段。” 郭隐农最近郁郁不得志,心情暴躁异常,褚扬刚刚开口,道:“师弟……”他已接口喝道:“师兄别管我,我定要瞧瞧这厮有什么能耐?喂!你怎么说,等辛姑娘之事一了,咱们便到外面拼个死活如何?” 闵淳也泛起怒气,道:“郭兄须知在下不是怕你,而是瞧在令师兄的面子,不肯与你争斗。” 郭隐农骂道:“放狗屁,你敢就答应,不敢就求饶,哪有这许多废话。” 闵淳沉声道:“好,一定领教,我也不用dú蛇信。” 房内的辛黑姑道:“当然啦,把那剑还给我。” 闵淳迟疑一下,心想若不jiāo还,她可就有借口先向我动手了。于是把细棒jiāo给褚扬,褚扬接过,面色十分沉重,向辛黑姑递过。 过了一会儿,辛黑姑点上灯,褚扬、郭隐农、杨岚还有阂淳都踏人房内。 闵淳最紧张的是眼见辛黑姑纤手之中把玩着dú蛇信,倘使她突然用剑指住裴淳,便即是全盘惨败。 因此他显得很紧张,杨岚恨恨地注视着他,见他紧张不安,嘲道:“瞧你这脓包样子,哼!裴淳纵然被辛姊姊收服,你也最多不过一死,何须如此惊恐。” 辛黑姑头也不回,道:“杨岚你说错了,他不是怕死之人,若是惊蝗不安的话,不是装作,就是另有所惧。” 郭隐农道:“那是害怕败在我手下的耻辱吧?” 辛黑姑淡淡道:“我劝你最好别跟他动手。” 褚扬心头一震,惊想道:“你这哪里是劝他?分明是激他非动手不可!师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教我将来如何向师尊jiāo待?” 果然郭隐农忿然道:“只要姑娘不是下令,在下无论如何也得见识见识字外五雄的本事。” 辛黑姑道:“你不听劝告,我也没有法子,我可懒得多管你们的闲事。” 地上的裴淳动弹一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辛黑姑突然用dú蛇信chā在他后背与地面的缝隙,轻轻一掀,裴淳翻个身,变成面部朝下,背脊向天。 她微微弯腰,伸手向他后胸拍落。这一掌拍落之势,不快也不慢,令人但觉速度极是合适,手法挂炒无比。房内之人,无一不是武学名家,一望而知她这一掌精微奥妙之极,没有多年苦功,决拍不出这么佳炒圆满的一掌。 但谁也不会为了这么的一掌而花费如许苦功,因而证明她这一掌大有妙用,决不是防身却敌的武功手法。 裴淳哼一声,缓缓抬头,睁大双眼。接着撑起身躯,呆本地向房内诸人瞧着。 辛黑姑道:“裴淳,你已经是我的奴仆,从今而后,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不得有违。听明白了没有?”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自信,又是有力。 裴淳点头道:“听明白啦!” 辛黑姑道:“好,你站起身。” 斐淳如言起立,竟不晓得伸手拍掉身上的尘土。 闵淳心头大震,付道:“槽了,我原以为梁yào王的破制神丹一定有效,谁知她辅以极深奥的武功手法,使他脑子受到震dàng,仍然能制住他的神智,这却如何是好?” 辛黑姑很有力地说道:“裴淳,你已是我的奴仆,须得奉命唯谨,现在,我命令你跪下。” 辛黑姑的命令发出之后,裴淳却有如不曾听闻一般,反而仰首望着屋顶,目光呆滞。 闵淳急得暗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裴淳如此表现,分明不曾完全受制辛黑姑,可是也非恢复神智,倒像是脑部受到震dàng而痴呆了。 这可比受制于对方还要可怕,因为他若是受制听命,固然于大局影响至巨,然而将来有法于解开禁制,他仍不失是个正常健全之人,倘若从此痴呆,便将是无用的废人了。 辛黑姑微微一怔,测不透裴淳何以如此古怪?她吸一口气,又用坚强有力的口气说道:“裴淳,我命令你立即跪下。” 裴淳鼻孔中含糊地应一声,缓缓屈下膝盖关节,辛黑姑不胜之喜,转头得意地瞅闵淳一眼,就在她转动目光之际,突然身子一麻,全身动弹不得。 闵淳叼呵大笑,道:“辛姑娘,裴淳没有被你制住,现在姑娘该死了这样心了吧?” 裴淳是在膝头堪堪沾地之时,突然出手,闲空点住辛黑姑的穴道,随即弹跃起身,道:“小弟刚才心中迷迷糊糊,幸好终于记得博勒前辈拿yào给我服食之事,顿时恢复神智,知道其实是她拿制神丹给我服食。” 他转到辛黑姑正面,露出十分歉疚的表情,道:“在下实在是不该暗袭姑娘,然而姑娘的才智武功,以及一身奇奇怪怪的本事,当真难以抵挡。若是错过了机会,此生恐怕再难制住姑娘了。” 辛黑姑听他如??盛赞自己的绝技本领,心中愤怒略消。她虽是身躯被制,可是仍然能够开口说话。当下冷冷道:“你除非是立下dú手把我杀死,否则这场过节终必叫你十倍偿还。” 九州笑星褚扬道:“裴淳你打算如何对付辛姑娘?”口气十分严重,一听而知他已下了某种决心。 裴淳拱手道:“褚大哥不用着急,你难道还不知道小弟的为人不成?” 褚扬透一口大气,道:“但望你肯放松一步,以免兄弟得罪出手。” 紫燕杨岚喝道:“姓裴的休得自夸,你算是什么好人,快快放开辛姊姊,如若不然……” 她话未说完,闵淳已接口晒道:“如若不然,姑娘便待如何?” 杨岚恨恨地瞪他一眼,怒声道:“你们别自传武功高强,以为我们就奈何你们不得。哼!哼!云秋心的小命已捏在辛姊姊手中。” 闵淳大吃一惊,凝眸寻思,暗付:普奇大哥他们数人护送云秋心上路,武功赂差的人别想劫走云秋心,除非是慕容赤、路七二人合力出手,加上商公直和路兴二人才能成功。 他再算一算时间,上述这四人若是早就准备好快马,未始不能赶上普奇他们,不禁大为焦虑,暗想:普奇大哥他们定必全力护卫云秋心,很可能因此被对方杀死。 他正在转念之时,裴淳己勃然大怒,瞪眼道:“辛姑娘,那杨姑娘的话可是当真?” 辛黑姑见这老实人赫然震怒,心中不知为何会生出惊恐的情绪,连忙定一定神,才道:“真便如何?假又如何?” 裴淳咬牙道:“云秋心命在垂危,纵然是一路平安无事地赶到江南,见到梁yào王,也不晓得能不能活命,但你仍然如此狠心,多方阻截,我只好废去你一身武功,免得你将来又加害别人。” 他迫近一步,褚扬大喝一声,挥掌劈去。一股强劲的力道排空生啸,直向裴淳背后涌袭,他一掌劈出,跟着向前疾跃。然而刀光一闪,横袭而至,势道凌厉之极,褚扬迫得一面挥掌封架,一面侧避。 杨岚和郭隐农一齐挥动兵器,向闵淳夹攻过去。闵淳占得地利,挥刀所劈,但见电光寒芒,形成一道坚壁,把他们三人全都拦住。要知在室内格斗,利于独战。所以褚扬这一方人数虽多,却无法攻破闵淳这一关。 裴淳举起手掌,正要向辛黑姑身上大穴拍落,废去她的一身武功。 然而他这一掌竟然迟迟无法落下。一则辛黑姑面上居然流露出哀求幽怨的神情,二则他陡然触亿起师父所做过的一件事,正与目前情况相似。 他迟疑着不能下手,辛黑姑轻轻道:“你别废去我的武功,你随便吩咐什么事我都听从。” 裴淳突然回手一掌,劈开郭隐农的乌木棍,顿时想起褚扬如此为她拼命苦斗,乃是向她立过誓言,必须效忠之故。当下道:“好,你须解除所有为你出力人的誓言,还给他们自由,我便不废去你的武功。” 辛黑姑大声道:“你们住手。” 室内的苦斗,顿时停止,辛黑姑又道:“从现在起,我宣布把自由还给你们。” 裴淳道:“须得包括不在场之人在内。”辛黑姑如言说了,褚扬长长叹一口气,退出房外。 杨岚跃到辛黑姑身边,向裴淳瞪眼道:“你还不解开辛姊姊的穴道禁制?” 裴淳向她身上虚印三掌,顺手把她手中的dú蛇信取过来,递给闵淳。 辛黑姑颓然地退到床边,乏力地坐下。 裴淳、闵淳二人迅即出室,他们不约而同地打算尽快赶去瞧瞧云秋心的情形,说不定半路碰见南jiān、北恶这一伙人。 他们出城之时,天色已明,才驰出城外,便见博勒策马道旁等候。三人会合,不暇说话,催马飞驰而去。 中午时分,到达临城,找了一家饭馆打尖喂马。刚刚吃完,闵淳一碰裴淳,道:“好象是南jiān商公直他们走过门口。” 裴淳跳起身,闵淳却端坐如故,道:“倘若没有看错,便可证明他们不曾截住云姑娘。”裴淳顿时松一口气,奔出门外一瞧,回头道:“果然是他们四人。” 闵淳起身走过去,道:“你独自追上去,把辛黑姑解除誓言约束之事,告诉他们,他们便不会再回去见辛黑姑,你的话他们必定相信。” 裴淳便赶上去,叫道:“路七兄……” 那四人听见裴淳的声音,都急忙转身,慕客赤双眼一瞪,握紧拳头,裴淳向他摇手道:“我可不是找你们打架动手来的。” 慕容赤放下拳头,刚开大嘴,笑道:“这敢情好,不瞒你说,咱全身骨头酸痛,动手的话决打不赢你这小于。” 裴淳讶道:“敢是已经跟别人动过手来?” 商公直道:“不错,刚刚才罢手的,若不是我老jiān智计甚多,这浑汉和路七兄已死在魏一螃和朴日升两人手底了。” 裴淳忧然大悟,道:“原来他们现身拦阻,你们才无法追上云秋心,是也不是?” 商公直道:“不错,你叫住我们有什么话说?” 裴淳道:“辛姑娘当着褚扬兄等数人面前,亲口答应解除你们的誓言,还以自由。” 商公直一怔,道:“是你迫她答应的么?” 裴淳点头,商公直摇头磋叹,道:“我老jiān平生自诩才智过人,从来不把天下之士放在限内,但对你这傻小于可当真服气啦!当真是服气啦!” 路七道:“那么我们都得向裴兄道谢啦!大哥,咱们是一径回家? 抑是还去找辛姑娘?” 纤手驭龙--第二十章 挥剑断情命垂危 第二十章 挥剑断情命垂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路兴道:“当然回家为上,等她再使手段之时,我们才见机行事。” 这对兄弟向裴淳等告辞过,径自走了,北恶慕容赤乃是辛黑姑的奴仆,唯命是从。是以独独他去找辛黑姑会合,剩下商公直一个人,他跟着裴淳,道:“咱们当真jiāo个朋友如何?” 裴淳沉吟一下,道:“不行,你是天下武林的公敌,仇家无数,即使是小弟也受托取你xìng命,若是jiāo了朋友,我便非帮你的忙不可。” 商公直怅然道:“这样说来,我老jiān纵然诡诈多智,举世无匹,但到头来仍死于非命!” 裴淳这时可就记起师父的用心,忙道:“这也不然,你还有一条路可以将功赎罪,纵使不能使你的仇家都放过你,但小弟却可以为你出力。” 商公直膛目道:“你越来越使人莫测高深了,请问哪一条路能够将功赎罪?” 裴淳道:“只要你从今以后不再兴风作浪,愚弄武林之人,同时全心全力把你的才智用在对付元廷,使他们互相倾轧争斗,自相残杀,我汉族因此有机会揭竿而起,恢复自由的话,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商公直韧则惊讶,继而黯然长叹,道:“我老jiān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唉!你说得不错,元人蹂躏中原数十年,苛政暴虐如虎,我老jiān如何不把这分才智用在对付他们上面呢?” 裴淳凛然道:“商大哥若肯为天下苍生出力,小弟先此拜谢,并且听任商大哥差遣。” 商公直从他立即恭敬地称呼自己为商大哥这一点,深感这个责任果然祟高伟大,沉吟片刻,仰天长笑道:“老jiān生平除了善事之外,无所不为,但今日却破例要做些受人尊祟敬重之事啦!” 裴淳道:“小弟深信不疑。” 商公直点点头,欣然一笑,道:“好,咱们后会有期。”当即转身迅快走开。 裴淳回到饭馆,果然不提商公直之事,只说他们得知恢复自由之后,各自远走高飞。当下动身上路,黄昏时候,终于在徐州找到云秋心和普奇等四人。 原来普奇等四人,一直轮流派出一人在客店外等候,裴淳、博勒见到了阮兴,都十分欢喜。 裴淳问候过普奇等人都安然无恙,才道:“云秋心也在店内吧?” 阮兴道:“在,在,但好象有点儿不妙。” 裴淳大吃一惊,相偕入店,普奇闻声出来,一把抓住裴淳,道:“糟透了,云姑娘气息奄奄,面色坏极,可把我们都几乎急死。” 博勒道:“她莫非断了dú粮?” 普奇道:“不,她还有不少五dú瓜子和其它的果饼,但她连张口 咀嚼之力也没有。” 裴淳道:“咱们进去瞧瞧。” 漆黑缠首的马加出来接口道:“刚刚朴日升才走开,他说要为云姑娘准备后事。” 他们带领裴淳、博勒走入一座静院中,上房内透shè出灯光,普奇指了一指,裴淳便掀帘而人。 博勒随后跟进,只见内间也是灯光明亮,榻上卧着一个女子,长眉深锁,双眸半开半闭,表现出一种扣人心弦的凄艳之美。 裴淳细察之下,见她果然奄奄一息,已是油枯灯尽之象,不由得一阵心酸,涌出热泪。 博勒伸手在她鼻孔之下轻轻弹一下指甲,似是把一些瞧不见的dú力送入她鼻中,然后柔声道:“孩子……” 云秋心吁一口气,眼皮睁开,眸子中露出一点儿神气,博勒又道:“你定神瞧瞧,为父和裴淳都在此处。” 她啊了一声,眼中shè出光采,裴淳伸手握住她的纤掌,道:“你现下觉得怎样了?” 云秋心道:“我饿坏啦!” 博勒一笑,道:“你不该对我们没有信心,快快吃下这块枣泥饼,喝点水,我叫伙计烧点儿稀饭让你吃。” 她顺从地接过食物,由裴淳扶起她,慢慢地吃。这块饼中蕴藏剧dú,不论是人兽,咬上一口,就得立时毙命,然而云秋心却越吃越有精神。 博勒离开房间,只剩下裴淳陪她。裴淳道:“你原本还好好的,何以突然变成如此?” 云秋心怯怯道:“我告诉了你可别责怪我。” 裴淳道:“我几时责怪过你?告诉我吧!” 云秋心道:“我窥见普奇他们神色中很是担忧,所以认为你们都遇险遭难,因此我不愿活下去,我不进食,希望很快就死去……” 裴淳无话可说,紧紧握住她的手。云秋心幽幽微笑道:“义父责备得对,我不该对你们如此缺乏信心。” 他们唧唧哝哝地谈了一会儿,忽听普奇洪亮的声音说道:“国舅爷来得正好,博勒老师刚刚赶到。” 裴淳便即松手起身,云秋心悄俏道:“你为何怕他瞧见?”裴淳道:“我不是伯,但他对你确实很好,所以我不愿意伤他的心。” 云秋心道:“我也知道你是这么想,而我也很可怜他,可是现在我却恨他。” 裴淳讶道:“为什么?”她道:“因为我只想跟你说话,他却把我们拆散。” 她用折散两字,使裴淳无端端感到一阵yīn影袭上心头,好象感到不吉利的预兆。 这时,朴日升在外面跟闵淳、博勒寒喧过,便大声向房内说道:“云秋心,我可以进来么?” 云秋心的声音传出房外,他便掀帘而入。院中的闵淳向其它的人翘一下大拇指,道:“要得,他不须询问便知云姑娘已经恢复……” 房内的朴日升抑制住满胸妒火dú念,斯斯文文地跟裴淳见过礼,然后向云秋心道:“你有此转机,真是令人十分快慰,唉!刚才我差点急死了。” 朴日升俊逸的面上流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他一方面得无法自拔地热爱着这个女孩子。 但另一方面又知道应当决断地挥慧剑斩情丝,才不愧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内心正在挣扎jiāo战之时,云秋心无限怜悯地柔声问道:“你怎么啦?” 这句话本来纯是出于好意,但钻入朴日升耳中,却不啻这一段爱情的丧钟。 他暗自想道:“裴淳的心意她不猜而知,而我这种显而易见的矛盾痛苦,她却毫不了解。罢!罢!罢!我朴日升只好向命运之神低头认输啦!” 他挺胸站起,微笑道:“我得走啦!” 云秋心和裴淳一齐讶道:“什么?” 裴淳旋即明白,心中涌起钦佩之情,付道:“他到底是大智大勇之士,竟能仗慧剑斩开情关。” 朴日升又道:“你们想必可以安抵江南,我身边还有一点儿事情,所以恐怕无法远送了。” 他向云秋心投以最后一瞥,转过身子,又向裴淳拱拱手,便大步走出,心中却不禁忖道:“我补日升一生高傲自负,却不料在她身上付出真情,更想不到结局如斯!” 他沉重地长叹一声,才步出房时,院中己寂然无人,他也做得去找普奇等人道别,一径越墙而去。 四日之后,裴淳等一行八人终于抵达三镇,到达大门之时,众人都感到很紧张,不知道那yào王粱康是不是还在此地? 敲门之后,一阵步声传来,接着大门呀地打开,门内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白发红面的老人。 博勒和裴淳都啊了一声,裴淳躬身行礼,道:“师叔在上,小侄有礼。” 博勒也抱拳道:“李二侠还识得某家么?” 应门之人,正是名震天下的中原二老李星桥,他精神奕奕,并非前此那等枯瘦龙钟。 他笑一笑,道:“我怎么认不出博勒兄你,还有宇外五雄诸位,都闻名已久。” 李星桥又道:“梁yào王两日前已开始准备各种应用yào物,他今日一早就去采yào,预计黄昏前可以回来。” 裴淳端茶奉客,李星桥又笑道:“本来梁兄有两个助手,除了看护炼yào之外,还做些杂务。今日他把助手都带去了,据说有些yào马上就得烹炼。” 博勒吁一口大气,道:“梁yào王胸中所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可以当得上yào王二字。某家以前不自量力,妄想以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真是大不智之事。” 李星桥道:“我听梁兄说,博勒兄的dú技已当得上宗师的地位,也是宇内古今绝响,他可当真极为尊祟你呢!” 搏勒不禁持髯大笑,欢喜无比。 普奇等他们说话告一段落,才道:“前此听闻老前辈玉体违和,但今日拜瞻丰采,且喜已经恢复。” 李星桥道:“老夫到底年纪老大,筋骨衰退,要想回复旧观,可真不容易,还须一段时间苦修。” 他沉吟一下,才道:“因此,这一次梁兄医治秋心,说不定会有些波折,还须诸位拔刀相助呢!“普奇应声道:“晚辈弟兄五人愿竭力候前辈驱策。” 博勒讶道:“还有波折?会是谁呢?” 闵淳道:“恐怕正是那两批宿仇旧敌,一是辛姑娘,二是朴日升。” 博勒道:“辛姑娘生事尚有话说,朴国舅恐怕不会吧?” 阂淳道:“朴日升乃是一代果雄,平生为所yù为,没有一件事不在他智勇之下解决。独独裴淳屡与他为敌,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其次,他始终赢不得云姑娘芳心,妒怒之下,也会使手段侵扰梁yào王,使云姑娘无法得救,来个一拍两散。” 博勒听他这一番分析,人情人理,不由得大为忧虑,付道:“单是辛姑娘这一路,就使人很难应付了,何况加上朴日升这一路高手,那神魔手魏一峰厉害无比,只怕无人抵挡得住。” 众人也都陷入沉思之中,李星桥也深知情势十分危险不利,这一回对方若是两路夹攻,不但能妨碍梁yào王的施救,甚至在座之人,都很难逃过大动。 闵淳道:“说不定两位前辈的计较合起来实力就增强数倍,可以抵挡得住敌人也未可料。” 李星桥道:“对啊,我的计较须得借重你们宇外五雄之力。” 博勒笑道:“某家却是要借重裴淳之力。” 李星桥仰首向天,沉吟付想,大约过了两炷香之久,便道:“目下已经想出一点儿眉目,但还得仔细想一想才行。” 宇外五雄不敢惊扰他,悄悄回到厅中,只见博勒抱头睡在地上,不禁大为惊讶。 阮兴上前叫道:“博勒前辈……博勒前辈。” 云秋心忽然走出来,阻止他进一步叫唤,轻轻道:“我义父正在大伤脑筋,恐怕是碰上什么难题,诸位最好让他静静地想。” 那李星桥想到下午,才把宇外五雄叫出去,愉快地道:“大体上,已经想通了,还有些手法到临时自然就找得出来,现在诸位请听着。” 普奇等五人不由得精神大振,慑心静听。李星桥道:“本来联手合击之术,乃是以繁密中节为主,攻守互助,首尾相应。而你们五位都是时下高手,在别人很难练成的联手招数,你们却可以在短短时问之内练熟,不过,其中有一个困难不易解决。” 宇外五雄都暗暗寻思其中有什么困难,李星桥让他们想了一阵,才道:“这个困难就是此次对付敌人不但是武林一流高手,而且为数不仅是一两个人,因此,你们五人若是只能联手对付一两个敌人的话,便不免顾此失彼,于眼下局势全无帮助。” 阂淳道:“是啊!晚辈等五人既是不能分开,除了有顾此失被之弊,还有一个害处,便是人数太多,行动不便,只恐连邀截强敌以求一战也不可得。” 其余的人无不称是,李星桥道:“因此费去老夫不少时间,终于找寻出解决的途径。” 字外五雄不禁都露出钦佩的神情,心想这等难题也有法子解决,真不愧是当代宗师。 李星桥道:“老夫其后想到你们五位的武功路数都不相同,各具专长。因此,只要老夫多费点心机,每两个人都练成几招凌厉手法,足可以抵挡任何高手于一时。这样,你们之中只要有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拦截住任何高手。” 闵淳缓缓道:“错非老前辈胸中所学博大精深,决计想不到利用我们每个人不同路数的特长,联合成威力倍增的武功手法。可是依老前辈话中所示,我们虽然任何两人在一起就能截击强敌一时,但终究不能持久。因而以之进攻则可,防守强敌侵袭,便大为不利了。” 李星桥道:“妙就妙在这里,你们之间每两个人联手之时,固然威力大增,而局势危险之际,只须增加一人,威力又增长许多。这是因为你们五人彼此之间都有联手招数,以你们的底子,自然能够触类旁通,暗合契机,这一来你们五人最好是分为两队,剩下一个两边接应,便可万全了。” 普奇等人恍然大悟,当下由李星桥指定普奇做开始的第一人,也就是说以普奇为主,先后与闵淳、完颜楚、马加、阮兴等四人合练几招奇怪刀法,都是各以本身刀法之长,互相配合创出新招,普奇跟四人练过之后,便轮到闵淳为主,跟完颜楚、马加、阮兴三人合练。接着以完颜楚为主,跟未曾合练过的马加、阮兴两人合练。最后,由马加与阮兴二人另练数招。 这样他们五兄弟不论挑出哪两个,都有几招奇异刀法,足可以跟天下一流高手抗衡一时。 天色己黑,他们也只是刚刚记住了刀法变化,离成功精练之境尚远。此时梁yào王带了一个健仆和一名童子采yào归来。 大厅中点灯燃烛,甚是明亮,众人都齐聚其中,宇外五雄暗察博勒动静,但见他神态自然,好象已忘记了刚才之事,又生似已经解决了难题一胶。但他不提此事,普奇等也不好询问。 梁康跟大众寒喧过之后,便开始诊探云秋心的六脉与及其它种种情形。 yào王梁康沉吟一下,说道:“不瞒诸位说,山人可没有把握解救她一命。” 裴淳不禁骇然失色,但觉全身气力消失,瘫在椅上。 博勒也倒抽一口冷气,心中升起剧烈的痛苦。 大厅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过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会儿,梁康道:“虽是如此,山人仍然勉力而为,说不定奇迹出现,能使她多活三五年。” 博勒叹气道:“梁兄若是能使她多活数年,这等手段已是盖世无双。不然的话,秋心最多只能再熬一两日而已。” 李星桥颔首道:“我虽不懂医yào之道,但仍然瞧得出她精枯气竭之象,恐怕随时随地都会死亡。” 梁康道:“正是如此。” 他向博勒望一眼,又道:“这真是山人有生以来面临的最大的挑战,博勒兄勿怪山人直说,这一场挑战实在太残酷可怕,山人明知不能失败,却又怕无能为力。” 博勒长叹一声,道:“梁兄责怪的是,但倘使不是拖延了这几个月,梁兄以一身所学定可以把她治好。” 梁康深思了一阵,说道:“不错,若不是拖延至今,山人便还有几分把握。” 他转向李星桥说道:“我需要一个静室,在最初的七日之内,不论是我或云秋心都不能受到惊扰。从坏的方面说,我可能一动手就使她立刻死亡。从好的方面说,我将逐步把她全身dú质驱除,恢复正常。但最少有三天工夫是人力无法控制的。 这三日之中,是她体质变化影响到情绪的激变时期,对她来说,仿佛是在轮回之中,瞬息百年,经历着种种奇怪可怖以及狂欢大喜之事,这一关谁也无能为力,只能保持绝对的安静,如有一点儿点声音,在她便会构成一场奇异的幻境,极可能因此殒亡。” 这末后的一段话,正中众人要害,大众相顾失色。须知倘若强敌来犯之时,眼下已不知能不能抵挡,何况又绝对不能惊扰及云秋心? 李星桥突然雄壮地长笑一声,道:“咱们都不是碌碌凡庸之辈,艰难险阻越多,就越见咱们的本事。” 普奇也激发了胸中豪气,奋然道:“老前辈说得是,咱们若是畏难伯事,焉能称雄当世?”当即率了阂淳等四人,告辞出厅,加紧修习联手合击之术。 裴淳和云秋心在另一间房内说话,他已得到梁康指示,晓得最要紧的是设法使她增强活下去的信心,鼓起勇气闯渡危关。 他们促膝唱唱低谈,不知内情之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亲爱的情侣,殊不知云秋心正面临死神的威胁,谁也无法预测得到下一刻的变化。 裴淳用尽他想得到的话鼓励云秋心,云秋心表现得十分高兴,最后才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很快乐?” 裴淳茫然摇头。她道:“这是我心中对你充满了感激,而且,若不是到了今日的境地,你不会如此的接近我。” 她含情脉脉地握住裴淳的手,又道:“我可不能骗你,我心中现下还拿不定主意要死还是要活。” 裴淳惊得跳起身,道:“为什么?” 云秋心道:“初时我听到梁yào王肯出手医治我,使我得以长此留在中原,我快活之极。 但经过这几日细想,我便想到是不是死了更好些?” 裴淳道:“你不该这么想。” 云秋心道:“为什么不?我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就是能够与你常常在一起。 但到了我年老之时,容颜凋谢,丑陋难看,别说是你,连我自己也嫌弃自己呢!” 她的面上现出一种奇异的美丽,极是哀艳动人。裴淳忽然发觉她唯在这种不幸之中,才发散出令人悸颤的美丽。 他慢慢道:“一个人的美丑,并不是最要紧的,况且,世上有哪一个人能够不衰老呢?” 云秋心道:“所以我宁可现在死掉,因而只要你有生之日,记亿中的我,总是现在的样子,永不衰老。” 裴淳无法驳斥,忍不住摇头道:“真是胡说,试问你死了之后,对你或我有什么好处?” 她没有做声,院中传来梁康的声音,道:“你们再谈几句就过来吧。别耽误过久。” 裴淳应了一声,一手抓住她,不让她起身出去,原来当她站起之时,他陡然觉得心中一阵伤感的痛楚,难以抑制,以致涌出泪水。 云秋心怔怔地瞧着他,柔声道:“你当真为我感到如此痛苦?” 裴淳长叹一声,道:“你若是不治而死,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欢笑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比千言万语都有力量。云秋心惊道:“倘若如此,我岂不是很对不起你?” 她迅即下了决心,又道:“好吧,我一定努力活下去,但最好有个什么法子使我更加坚决。” 他们一道出去,到达静室之中。普奇等五人都在此宅四周守望,室内只有梁康、李星桥、博勒、裴淳和云秋心等五人。 梁康吩咐云秋心卧在软榻上,说道:“你只须全心全意相信我,听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我将尽其所能减轻你身体上种种痛苦。现在你先后服三种yào物,服过yào之后,我便以点穴手法使你失去大部份的感觉和知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没有?” 这好象叫她说出遗言一般,人人心头大震,云秋心念念不忘想着一件事。她晓得自己天生悲观消极,所以求生的信心实在不易坚持下去。她也懂得医道,知道一个人若是到了生死边缘之时,最要紧的是精神力量,若然求生的意志坚强无比,往往可以战胜死亡。 她突然想出一个法子,说道:“裴淳,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裴淳忙道:“说吧,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 云秋心道:“假此我死了,你也得陪我,不能独自活在世上。” 旁边之人无不大吃一惊,梁康连面色都变了,心想她的xìng命有八成救不活,除非出现奇迹。因此自己若是救不活她,岂不是连裴淳也给害死? 裴淳却毫不迟疑,说道:“好,你一向胆子很小,若是独自到了冥府,一定很害怕,我自应陪你。” 云秋心向李星桥道:“李伯伯,你准许他陪我么?” 李星桥心中虽是十分震动,但目下既然裴淳应承了,岂能不准? 当下凛然道:“我准许他陪你。” 云秋心凄然微笑,道:“其实我一万个不愿他也死了,他年纪这么轻,前途远大,决计不能天折。” 李星桥真想问问她既是如此,何必拉他下水?只听她又说道:“裴淳,假如我们都活下来,我以后便不强留你陪我,但愿你明白我的意思。” 直到她服过yào昏睡之后,众人才推想出她的用心,敢情是凭借裴淳生命的危险而支持她求生的意志,因为她万万不肯让裴淳也跟她死亡,所以她非坚强求活不可。这个道理虽是想通,可是云秋心却不晓得她难有希望获救的真相,以致白白把裴淳也带到鬼门关之前。 邻房之火炉生旺了七八个,都在煮yào或炒yào。他们四人走到院中,还听得见炭火燃烧及yào汁沸腾之声。 此时梁康和博勒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种种应用之物,李星桥率了裴淳四下巡视一遍,问过普奇等人,得知平安无事,便又回到静室中。 梁康正在向博勒说道:“刚才她服下的三帖yào,力道强猛,定可以把肝脏中的dú素完全驱出。但肝脏一旦恢复机能,其它的内脏及全身的dú素就受到压力,此时正反两种力量万一不平衡,她便登时丧命,这是第一道险关。” 博勒微微一笑。道:“某家省得此意。”于是便与梁康两人分坐软榻两边的椅上,各人拉出云秋心一只手,按在脉门上。 过了一阵,云秋心身体一阵痉挛,额上沁出汗珠,博勒用小指上的尖长指甲向她手上掐去,转眼间云秋心的痉攀便停止了。 然而过了片刻,她呼吸突然沉重,面色赤红如火,也出了一头大汗。 梁康手中已拈着一根银针,此时迅速向她颈侧穴道刺下。 云秋心顿时又恢复常态。裴淳见她如此受苦,心下惨然,付道:“天知道你们该不该救她?说不定让她自自然然的死去,对她更好一点儿。” 梁康手中虽有起死回生的灵yào,但是云秋心体质与常人完全不同,所以须得使用种种手段和无数yào物,把她体内dú素完全驱除,然后才能给她服下续命灵yào。现下他便是逐步把各腑脏的dú素驱除,进一步再驱除全身皮肤筋骨血ròu中的dú素。但在进行之际,驱dú之力和其它部份dú素之力若是不平衡,她便立时气绝毙命,再也救不活了。 李星桥把云秋心的生死jiāo给梁康去忧虑,自己只担心敌方到来侵扰之事。第一二两日平安度过,第三日早上,普奇等字外五雄也都感到危机迫近,因而微露不安的神色。 到了中午时分,居然还不见敌踪。阂淳用完功起身,胡乱吃点儿东西,便离房入厅,只见李星桥俏然独坐。他行礼道:“李老前辈,敌方还没有什么动静么?” 李星桥道:“没有。” 阂淳道:“像这等日子,反而使人觉得不安,晚辈宁可对头们早早到达,拼出个结果。” 他们刚刚说到此处,一粒石子丢人天井,发出脆响。 李、闵二人一同起身,闵淳道:“终于来啦!” 李星桥道:“你去瞧瞧,我通知裴淳。” 阂淳迟疑一下,好象想问什么,但终于没有做声,大步出去。 李星桥迅快入内,但见裴淳站在静室外发呆,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淳儿,收慑心神,跟我来。” 两人走到院外,李星桥道:“警迅已到,敌方人数若干,以及是哪一路人马还不知道,你出去替他们押阵,但我有几句话须得先跟你说个明白。” 裴淳为人一向单纯,心思一转到应敌上面,就顿时忘了云秋心。 当下躬身道:“请师叔训诲。” 李星桥道:“秋心虽有梁兄护持,但最后还须靠她自己,你的情形也是一样,因为敌人纵然无法取你xìng命,可是他们只要加害了秋心,等如宣布你的死刑。所以拒御来敌,不让他们侵扰及秋心之举,重要万分。而我又无法出手助战,甚至还须靠你保护,这意思你可懂得?” 裴淳毅然道:“小侄明白啦!”心想我责任如此重大,碰上敌人之时,那是非全力施展辣手不可。 李星桥道:“很好,你去吧!顺便把我无法助战的话告诉闵淳,他想询问而又忍住,一则怕使我伤心,二则显出他畏怯敌人,所以他终于没有询问。” 裴淳行礼后奔出去,在大门口碰见闻淳。闵淳道:“我已通知了其余的兄弟,这一路敌人是朴日升方面的,咱们一齐去瞧瞧,伯只怕他本人和他师叔一道赶来。” 裴淳取道东面,他选择了朴日升方面之人为对象,让闵淳去帮忙抵御辛黑姑那一路。 他迅即穿出镇上唯一的大路,这一面乃是普奇防守,他就匿在左方的一问屋子中。裴淳径自走到路上,并不服普奇招呼。 大路的左面是市镇中心区,左面再走过一点儿就是镇外田野。他先向右望去,不见有人,左方数丈外有人叫道:“裴檀樾在找谁?”声音清越震耳,一听而知乃是内功极为深厚之士。 裴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清瘦的红衣喇嘛和一个蒙古武士一同走来,认出这两人便是钦昌国师和阔鲁。 他拱拱手,道:“两位驾临小镇,来意可想而知。” 钦昌国师笑一笑,道:“对,贫袖是特地找檀樾来的。” 裴淳见他态度平和,没有挑动手之意,大为奇怪,道:“大喇嘛有何见教?” 钦昌定睛望了他一会儿,才说道:“据说梁yào王正在替云秋心姑娘医疗,可有此事?” 裴淳道:“有的。” 钦昌道:“她救得活么?” 裴淳点点头。 钦昌道:“不瞒你说,贫僧此来乃是奉了朴国舅之命,先察看你们的情势,才决定是谈判讲和抑或发动全力进攻。” 他如此坦白,倒教裴淳无法应答,只好哦了一声。钦昌又道:“贫袖从种种迹象上推测,晓得云姑娘的情形很危险,受不得侵扰惊动,所以你们才会作种种布置,务求在屋外拒敌。” 裴淳没有言语,而对方根本上也不问他对不对,又道:“朴国舅认为他既然得不到云姑娘,毋宁把她毁去,教你也得不到。但他最担心的是倘若令师叔武功已经恢复如常,这一场恶斗可就不比等闲。” 说到此处,这个红衣番僧索xìng仰首望天,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表示他绝无利用这一番说话窥测隐情之意。 裴淳讶然付道:“他为何把这等机密通通说出?又何故不查看我的反应?” 只听钦昌国师说道:“贫僧运气还不错,一到达此镇便见到裴檀樾,省了无数工夫。” 裴淳最是沉得住气,也不问他,由得他自家说个够。 阔鲁突然chā口道:“若依小人的xìng子,干脆进去瞧个明白,最好碰上李星桥,试一试就知道他武功恢复了没有。” 钦昌道:“那只是你的办法,但贫僧已知道李老檀樾的武功完全恢复。须知裴淳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为了旁人之事,他反而会更为着急。倘若李星桥的武功未曾恢复,他算计一下,便知挡不住朴国舅这一路人马的加入侵扰。因而无论如何会流露出失措的神色。但他镇定如桓,并不十分提防朴国舅可能乘机会闯入屋去,由此可以确知李星桥武功业已恢复。” 裴淳心中觉得好笑,付道:“尝闻钦昌喇嘛智能广大,料事如神。 但这一回却完全猜错了。” 他本是个不擅从表情中流露出心思之人,所以一旦保持呆板面孔的话,比一些老jiān巨猾之人,更难窥测。 阔鲁叹口气,道:“那么国师打算怎么办呢?” 钦昌道:“打算跟他谈判。” 裴淳道:“谈判什么?” 钦昌道:“关于云秋心的将来。” 他哦了一声,钦昌又道:“眼下辛黑姑娘是你的头号大敌,我们若是帮助她,定可把你们轻易击溃。纵是高明如李老檀樾和你,也救不了云姑娘的xìng命。因此,你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如答应放弃云秋心,至于朴国舅最后能不能获得她的芳心那是另一回事,只要你肯放弃就行了。若然答应这个条件,朴国舅这一方自然全力相助。” 裴淳正要开口,突然被一声大喝截断。只见一个雄伟大汉提刀奔到,洪声道:“不要答应。” 来人正是五雄之首普奇,阔鲁勃然大怒,叱道:“混账,看捧!” 手中包袱一抖,露出一根粗长布满尖刺的狼牙棒,挟着猛烈风声疾砸而去。 普奇长刀一挥,巧妙地点中狼牙棒,登时dàng开。阔鲁健腕一使劲,硬是掣回狼牙棒,呼一声盖顶砸落。普奇一瞧此人神力惊人,心知不能硬架,迅快闪开,随手发刀反击。 他们激烈地搏斗起来,三招甫过,第四招阔鲁突然施展奇怪手法,锵的一响,棒尖扫中敌刀。普奇连忙借势跃开,但觉手腕微麻,长刀险险脱手。 普奇输了这一招,饶他豪气过人,也不禁骇然失色,付道:“我蒙古族人之中,居然有这等高手,当真料想不到,从他棒上内力窥测他的武功造诣,不应如此高强,这倒是十分奇怪之事。” 阔鲁大喝一声,挥棒猛扫。普奇不敢大意,虎躯斜闪数尺,趁势出刀反击。这一刀表面上凶辣之极,其实只是虚招。但想迫使对方收棒封架,立刻绕圈迅攻,略略捡占先手,徐图克敌制胜之法。 普奇谨记早先的教训,半点也不松懈,全力猛攻。这时觑到机会,长刀一黏一带,对方的狼牙棒呼地dàng开两只,普奇的长刀疾砍人去,光芒闪处,锋刃已砍中对方右臂。 阔鲁大叫一声,丢掉狼牙棒,左手掩肩而退,那间,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 普奇反而泛起怒色,用蒙古语喝道:“你这厮何故甘愿受伤也不使出先前的奇奥招数?” 阔鲁雄健的身躯摇晃不定,显然受伤极重,他被对方以蒙古话喝问之下,不知不觉被他所慑,不敢不答,忍痛道:“早先是国师传声指点的招数。” 普奇哦了一声,这才恍然而悟,仍然不禁怒骂一声,收起长刀,大步上前,道:“我替你里扎。” 这时裴淳以天机指迫住钦昌喇嘛,指力破空之时,不断地发出哧哧之声。钦昌或是用掌,或是用双袖抵挡指力,全神贯注,早就无暇理会阔鲁的结局。 片刻间,普奇己替阔鲁里扎好,他虽是怒骂过对方,但正因此显示他何以刀下如此dú辣之故。反过来说,假如对方早呈不支的话,他便不会重创对方了。所以阔鲁并不怪他对同族之人如此无情报辣,也就让他上yào包扎。 普奇道:“你须得好生休养,这只胳臂才有希望复原,但是……” 他转眼向钦昌、裴淳望去,只见他们正聚精会神比斗上乘武功,动作虽缓,但行家一望而知在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冲激决dàng,极是凶险可怕。 他们已不能分心顾及别的事,普奇立刻又说道:“但是你也知道江南人心对咱们蒙古族十分仇恨,你既是负伤甚重,可就不宜孤身行走,免得遭遇暗杀。” 阔鲁点点头,忽然双脚一软,站立不稳。普奇一把抓住他,慨然道:“你且到我们那儿休养,在这期间,你只要不跟我们捣乱就行啦!” 他架住阔鲁大步奔回,让他在一个房间卧倒。当即奔出大门,心想裴淳应付一个钦昌国师绰有余裕,倒是后面马加防守的一路,被辛黑姑一路人马侵袭,闵淳虽已赶去接应,却不知人手是否够用? 因此他迅即转向屋后,但见巷口一块旷地上,闵淳和马加二人都已经出手抵挡敌人。 这批敌人共有三名,一是九州笑星褚扬,一是神木秀士郭隐农,另一个却从未见过,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手中使一根粗大的旱烟管,招数手法神出鬼没,极是厉害! 闵淳和马加两人的刀法本来极具威力,若是与褚扬师兄弟比较起来,那褚扬功力深厚,见识渊博,略略高于他们一点儿,但郭隐农却低于他们一筹。 然而这个老头子似乎比褚扬还要厉害,普奇只瞧看了片刻工夫,就判断出单是这个老头子,就足以迫使闵淳、马加二人联手拒御不可。眼下还有褚扬、郭隐农二人帮那老头进击,闵、马这一方能够不败阵下来,完全是得力于李星桥指点联手刀法的缘故。 他不禁大吃一惊,付道:“这老头子是谁?我虽未见过朴日升的师叔魏一螃,但此老决不是魏一峰,然则他是谁呢?前此裴淳迫令辛黑姑解除一切誓言的效力,褚扬已恢复了自由,为何又为她出力?” 那闵、马二人的双刀迭有佳作,每逢被对方迫得极紧之时,总有奇兵突出,把敌方合围之势击破。 不但如此,他仍还有两次可以把武功最弱的郭隐农伤于刀下。但却们都轻轻放过了机会,普奇大感不解,付道:“二弟和四弟为何屡次手下留情?那厮xìng情反复,乃是自私自利之辈,有机会杀死他正是最妙的事。” 正在想时,那个老头子暴怒喝道:“褚扬休敢不用全力对付敌人,可别怪我没有师徒之情。” 九州笑星褚扬一直都不曾用上全力,闻言苦笑一声,应道:“师尊放心,弟子焉敢不用全力。” 他跟中shè出凶光,心想:我虽有意暗助裴淳,而且很承他们不伤师弟之情,但师父已震怒下令,说不得只好放手进攻了。 褚扬一横了心,双掌威力领增,但见他胖大的身躯滚滚游走,速度极快,竟是踏着八卦方位绕着闵、马两人而走。 那个老者本来就是这种身法,师徒两人各向相反的方向绕圈,晃跟间,已经四五度错身闪过。 神木秀士郭隐农知道师父和师兄二人使出本门无上心法,合力攻敌,他一则无法chā手,二则也想瞧瞧师父、师兄的绝艺怎生施展法、当即退去一旁。 闵、马二人刀势如虹,一任他们师徒二人如何绕圈游走,始终不曾露出空隙。 但他感到此时无法冲出重围,不知他们底下还有什么绝艺? 褚扬的师父,乃是武林中出名怪僻的高手,姓姜名密,时号千里独行,他面上泛起冷酷凶狠的表情,大有把这两个对手视作强仇大致之意,好象非取他们xìng命才能甘心一般。 霎时间,师徒两人已绕走到一起,但见他们一齐陡地停住,姜密是单掌,褚扬是双掌,缓缓推出,都好象在推动一件极沉重而无形的物事,接着刚才绕圈奔走的余势齐齐向闵、马二人击去。 褚扬口中发出奇怪的笑声,姜密的面色却变得铁青,更加令人感到可怕。 普奇一望而知,这师徒两人都练成一种奇怪的掌力,单是一个人施展已经厉害得够瞧的了,何况两人一同联手施展,二弟、四弟决计抵挡不住这一击之威,心中一阵骇然。 神木秀士郭隐农也自瞧得目瞪口呆,突然间,发觉校人拦腰抱住,这一掠非同小可,双肘运足内力猛可向背后之入撞去。 但身后那人勾住他一只脚,迅快一,呼的一声,郭隐农不由自主地摔了一跤,全身骨酸ròu痛。 他正要跃起,对方已一脚踢中他软腰穴道之上,顿时四肢麻木,无法动弹。 这个施以暗算之人,自然便是普奇,他乃是蒙古出色高手,精擅摔跤角抵之道,是以像郭隐农这等武林健者,吃他拦腰抱住,便无法反抗,终于被擒。 普奇厉声大喝道:“住手!” 姜密和褚扬掌势推出之际,闻声偷觑一眼,只见一个蒙古大汉一脚踏住郭隐农,手中刀抵住他的咽喉,只要向着一送,便可杀死郭隐农。 他们都是久经大敌之人,心思敏捷,一瞧之下,已明白对方乃是以郭隐农的xìng命作威肋,如若不听话停手,郭隐农有死无生。 播杨本来就不愿当真使出dú手,后来是变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现在一瞧可有了借口,迅即撤回掌力,那千里独行姜密虽是冷酷不近人倩。但徒弟总归是徒弟,不能不关心在意,也自撤回了掌力。 普奇暗中大大透一口气,洪声道:“这才象话,须知咱家兄弟,实在没有与褚扬兄拼命之心,如此动手法,岂不是太过吃亏?” 他说着话时,低头一瞧,恰好瞧见那郭隐农满面俱是仇恨怨dú之色,不禁心中一动,想道:“此人心胸狭窄,记仇心重,从今而后,此仇决计无法消解,倒不如索xìng出手大干一场,反正褚扬兄迫于师尊严命,也不能不向我们施展dú手。” 此念一决,顿时又觉得如释重负,千里独行姜密已道:“武林之人,出手拼斗,不外强存弱亡的结局,但你用偷袭手段制住老夫门下,却大是不该。” 阂淳微微一笑,道:“大哥,这位姜前辈心中已打算好等你一放开郭兄,就立刻动手,连你也卷入战局之中。” 普奇道:“愚兄深信二弟之言不假。” 闵淳接口道:“咱们兄弟平生很少碰上像姜前辈这等一流高手,倘若还须动手,咱们可不能不全力以赴了。” 这话乃是说给褚扬听的,褚扬自是知道,但此时做不得主,只好长叹一声。 千里独行姜密纵声狞笑道:“说得好,你们若敢放开隐农,老夫和褚扬师徒二人,甚愿与三位再斗一场。” 褚扬道:“师父,宇外五雄都是铁铮铮的豪士,咱们犯不着迫他们动手。” 姜密冷冷喝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父没有?” 褚扬肥胖的面上热汗滚滚流下,道:“弟子怎敢目无师长。” 姜密道:“那就行啦!若是动手,须得全力拼斗,如若有违,你就趁早别认我是你师父。” 褚扬痛苦地低声应了,举袖抹掉汗水。 普奇朗声一笑,道:“褚兄,咱家兄弟现下己深知你是当世好汉,动手之时,咱们双方暂且开一切,全力拼斗,不论结局如何,大家都不怨悔也就是了。” 褚扬感激地点点头,长长吁一口气,道:“普奇兄说得好,兄弟死而不怨。” 话都讲明了,普奇放开郭隐农,大步走过去,豪迈地道:“两位请。” 手中长刀横持胸际,神态勇武迫人。 闵淳、马加二人也一齐立好门户,姿势都不相同。他们宇外五雄的刀法各有渊源,路数都不一样,各具胜场。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立刻出手的征兆,突地一条人影迅急扑入圈内,呼的一声劲风,直袭普奇。 此人正是神木秀士郭隐农,他xìng情一向偏急狭隘,睚眦必报。刚才遭受普奇如此奇耻大辱,岂能忍受!而又不知这刻双方形势乃是外弛内张,局面越来越紧张,终必bào发一场激战不可。 郭隐农以为双方因找不到对手的空隙,所以迟迟不发,深恐相持太久,彼此间觉得无法接战,只好作罢,这等例子武林中并非没有听过,当下凶心一起,付道:“我若是突然出手猛攻,一则迫使双方非接战不可,二则对方想不到我会如此,出乎意料之外,可能露出大大的破绽。” 他提聚功力,挥动木棍,直向石像般的普奇击去,手法凌厉恶dú之极,但姜密却暗暗叫声不妙,旱烟管电急点出,奇快绝lún,一下子点中郭隐农背后穴道,顺势搭住他腰肋,向外一拨。 郭隐农做梦也没想到师父会出手点他穴道,简直连念头还未转动,就被点住,接着身躯一歪,斜斜飞开。 郭隐农摔在丈许外的地上,登时昏死过去,而此时褚扬趁形势紊乱之际,发掌向闵淳拍去。 闵淳虽是双手持刀,高举齐额,可是对方这一掌蕴含六七种后着变化,使他无法窥测出丝毫空隙,竞无法发刀反击,只好田地后退数尺。 马加如蝴蝶般绕过来,又唰地奔开,原来他也像闵淳一般感到对方无懈可击。 普奇已挥刀向姜密凌厉砍劈,气势迫人,威勇赫赫!姜密一时无法压制对方这股气势,只好用旱烟管严密封闭住门户,徐图良机。 这五人霎时间斗在一处,其中闵淳最少移动,纵是脚下赂赂游走,但手中长刀架式却很少变换,一味凝神觑瞧对方,找寻可乘之机。 马加使出一路奇怪身法,只见他忽左忽右,长刀吞吐不定,流转变幻,毫无定式,这刻他与闵淳双战褚扬一人,形势与上一次大不相同,但见他刀法玄妙得神出鬼没,配合起阂淳那种候机一击的刀法,威力倍增。 顷刻间,褚扬已形不支,口中笑声低弱了不少,马加霍霍霍一连六七刀,迫得他脚步微一踉跄,闵淳这时总算找到了机会,口中厉喝一声杀呀!刀光一闪,已当胸砍入。 褚扬心知无法抵挡得住对方这石破天惊的一刀,当即一侧身,呼地一个筋斗打开。饶他应变得法,动作神速似电,仍然被刀锋割破裤管,左腿外侧削去一片薄薄的皮ròu,鲜血涌出。 若是当真要独斗的话,便有两种说法,一是姜密固然很难激发起凶野之xìng而压倒对方气势,二是普奇在他掌影笼罩之下,也就很难安然脱身了。 马加身形飘忽不定,眼见大哥情势不妙,田地扑去,出刀反劈,这一刀虚虚实实,极是奥妙。 闵淳独战褚扬,却占不到便宜,双方激烈搏斗,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阂淳自知只要牢牢守住不败,等到姜密伤败下阵,褚扬也就无能为力了,因此,他用尽他的聪明智能拖延时间,在这种形势之下,他可就不能光是施展东瀛刀法了。 他踏遍天下各国,见多识广,胸中所知渊博之至,这时衡度情势,而使出各家派的精妙刀法,顿时异彩缤纷,威力反而更在以前之上。 褚扬暗暗心惊,忖道:“他的刀法博采天下各家招数,变化无穷,每一招都用得十分恰当,闪耀出智能之光,他真是个潜力深厚的对手,再斗下去徒然使他多加磨练,愈呈光彩,倒不如使出本门最dú辣的手法,跟他拼上一招,好歹都在这一招之中见个分晓!” 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意一决,一晃身游走开去,径自循着一个八角形的圈子,跨步迅奔。 当他走到八角形最靠近闵淳一角时,脚下顿时缓慢得多,双掌也吃力地推出,jiān像推一件极重的物事一般,缓缓向闵淳推去。 闵淳幸而查出褚扬掌力的空隙,身子贴地shè出寻丈,刚刚站定脚跟,褚扬人随掌走,再度攻到,他只得就地一滚。 在闵淳而言,今日竞被褚扬打得到处翻滚,尘土满身,可真是平生的奇耻大辱,他一跃而起,嗔目大叱一声,挥刀迎劈过去。 这一招杀手,使得十分凶dú,倘使对方的掌力阻不住长刀砍劈之势,结局便是两败俱伤,但自然是褚扬伤得较重,可能当场毙命,而闵淳停只不过被掌力震伤而已。 褚扬焉肯与他硬拼,迅即闪开,阂淳好不容易争回主动之势,挥刀疾攻。 两人霎时间又成缠战之局,虽是十分激烈,但十招八招间,难分胜负。 那边厢普奇和马加二人突然间联手使出一招奇奥刀法,刀光闪处,姜密哼了一声,左臂血流如注。 这一刀伤势不轻。千里独行姜密虽然功力精湛,却也大受影响,顿时更形不支。 屋角突然跃出两人,都是女xìng,一个是中年美fù,手提一只白玉琵琶,面罩严霜,另一个却是妙龄少女,她也拿着一只琵琶。却是精铁制成。 这少女一身紫衣,轻功特佳,一晃身,已落在郭隐农身边。蹲下去查看他的情形。 那个中年美fù不用说都知道,就是姜密的要子管二娘,她的外号叫做生离死别,那是因为她向来出手狠辣,碰上了她的对手,多半等于与家人生离死别。 她与姜密向来不睦,从不在一起,见面也不jiāo谈,然而这刻眼见姜密受伤甚重,却根得咬牙生响。 紫燕杨岚忿忿叫道:“师父,郭师兄肩上已被刺透。伤势很重。” 管二娘管如烟一挪步,己落在普奇身后,左袖一拂,发出一股内劲袭去,口中冷冷道:“你先把他带走,不准参战。” 普奇感到内劲涌到,重如山岳,心头一凛,加跃数尺,旋身发刀。 但这时管二娘已挥动玉琵琶向马加扫去,马加正要招架,忽闻琵琶上传出“砰”的一响,不禁骇一跳连忙跃开。 谁知这一下响声,只不过是管二娘暗中勾拨弦线所发出,并不是发出暗器,她一出手就解了姜密的围,这等身手功力,实在骇人听闻! 普奇向马加打个招呼,双双挺刀夹攻上去,姜密己乘机跃出围外,一面取yào疗伤,止住流血,一面说道:“娘子来得正好,这番相救之情,决不敢忘。” 管二娘宛如一缕轻烟般在两柄长刀之间飘来闪去,竞自攻多守少,口中应道:“你爱记住或者忘记都随尊便,却不知你还能不能动手?” 姜密厉声笑道:“当然能够动手,今日不把这几个小于收拾掉的话,此生寐食难安。” 管二娘道:“那很好,咱们以前也有一套联手招数,如今正好拿出来让他们瞧瞧……” 话声未歇,姜密左臂上的刀伤已用灵yào止血止痛,唰地跃过来,旱烟管一扫,加入战圈。 这时变成以二对二,但双方都没有分开,只见姜、管这对夫妻合使一套招数,妻时间,已融合为一,好象变成一个人在应敌,而这个人却有两头四臂,数招之间,就把普奇、马加困住。 管二娘冷冷道:“老头子,不必生气,我的玉琵琶之内已换装了乌蜂针,今日定要让他们尝尝比死还要难过的滋味。” 姜密道:“这敢情好,我许久没见到你使用乌蜂针杀人了:记得有一次咱们并肩踩踏黑虎冈四凶的巢穴,连四凶在内,一共有二十五人死在乌蜂针之下,那一次真是痛快不过……” 他们谈起这些血腥往事,津津有味,可是丝毫不曾影响他们的联手招数,两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 阂淳本来一直施展出天下各派刀法,力敌褚扬,一时不分高下,直到这时,耳中听到那对反目已久的夫妻,一搭一挡的说话,不由得心神一乱,付道:“他们谈笑从容,可见得已占了优势,何况她兵器中暗藏dú针,极是难防,看来今日我们宇外五雄大劫临头,很难渡过这一关了!” 高手拼斗,岂能分心?他这么一想不打紧,褚扬已抓到机会,一连数掌,抢制了机先,褚扬明知对方天资过人,见识渊博,唯有使出本门绝艺才有希望击败他,当下力迫对方依照自己的计划封拆,以便可以施展绝技。 这场鏖战正在激烈险恶之际,忽然有两条人影,奔入这片空旷荒地之内。 这两人都是五六旬年纪的老者,一个身披黄衫,手拿一根铁笛,另一个身着青衫,高髻鞋,打扮得似道非道,手持长剑。 手拿铁笛的黄衫老者迅即跃到褚、阂这一对战圈旁边,说道:“谁是帮裴淳的人?” 闵淳大吃一惊,但这等可怕的形势反而激起他的豪情,勉强大笑一声,道:“我闵淳是裴淳的朋友,都上前来动手吧!” 那黄衫老者手起一笛,向褚扬背上穴道点去,口中道:“宇外五雄果然都是气概过人之士,兄弟乃是故意询问,并非认不出你们。” 这了笛虽是在谈话中戳出,但内劲凌厉,手法奥妙,褚扬不得不侧身避开,顺手还击一掌。 闵淳顿时全身一轻,转眼望去,大喜道:“原来是杨前辈,薛姑娘可曾驾到?” 褚扬唰地跃出战圈,道:“来者莫非是武林三贤七子之一的子母金梭杨威前辈?” 黄衫老者道:“不错。” 这边厢,子母金梭杨威手中的铁笛,向褚扬着着迫攻,气势咄咄迫人,褚扬适才与闵淳激斗许久,耗去不少内力,目下碰上这等强大的敌人,心中不由得连连叫苦,勉强迎敌,可就很难谈到克敌制胜这回事了。 纤手驭龙--第二十一章 枭雄饮刃恋爱纪 第二十一章 枭雄饮刃恋爱纪 闵淳独自置身战局之外,心头大感安慰,他趁此机会,赂一调息,心想:褚扬好歹总是有过jiāo情,不便再上前边攻,当下提刀向姜、管那边走去。 他才走了四五步,一道紫色人影,□然飘落他面前,组住去路。 闵淳治头去,但见这个一身紫衣的美丽女郎,满面杀气,铁琵琶横护胸口,冷冷的瞪着自己。 闵淳道:“这等凶杀之地,姑娘还是离开的好。” 紫燕杨岚鼻子中哼一声,道:“裴淳呢?” 闵淳道:“姑娘没有听见在下的话么?” 杨岚柳眉一皱,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姑娘不高兴理睬你,我要找裴淳。” 闵淳仰天一笑,道:“姑娘见惯天下异人奇士,自然不把区区在下放在眼中,只不知姑娘找裴淳何事?莫非打算向他求情,饶你师父他们一道?” 杨岚气得面色发白,口中“贼胚、流氓”的乱骂,手中铁琵琶一题,突然间,shè出一线黑光。 闵淳长刀一挥,奇准奇快的砍中那道黑线,但对方接着发shèdú针,接二连三,势道神速无比,阂淳或是闪避,或是以刀身封当劈磕,眨眼之间,已避过四针之多。 紫燕杨岗失色地瞧着对方,似是一则想不到对方如此高明,竞能先后躲过她的dú针绝技,二则她琵琶中的dú针已经用完,失去凭借。 闵淳如此对付扬岚也是含有深意,他知道自己过支助战或是利用杨岚使对方心神分散都是一样效果,所以要设法使杨岚陷入窘险之境,如此姜、管夫fù听见了,定必心分神散无疑。 他发出嘲讽的笑声,道:“姑娘的dú针用完了是不是?不用着急,先退到一边把dú针装好还不迟。” 话是这么说,其实哪肯让她退开重装dú针?杨岚方自一楞神,测不透他这话是真是假之时,但见刀光森森耀眼,已迅急攻到。 她手忙脚乱地招架敌刀,惊慌的神情代替了泼悍,闵淳心中冷晒连声,忖道:“好丫头,别人也许会上了你的当,但你不幸却碰上我闵淳。” 他提一口真气,认真抢攻,使出天下百派千家的刀法绝招,霎时间,已把她里在重重刀影之中。 突然间刀光闪处,劈中琵琶,顿时暴陶一声,那面琵琶飞开七八尺外,落在地上。 闵淳的长刀仍然向她凶猛攻去,但暗暗留下退路,杨岚果然从这唯一的退路跃出圈外。 当她惊魂甫定之时,只见闵淳已捡起琵琶,拿在手中,面上含着冷笑,查看这面琵琶。 杨岚厉声叫道:“还给我。”一面试着迫近去。 闵淳猛可发出咆哮之声,长刀作势yù劈,骇得杨岚连忙疾退,心中直骂这厮到底是外国人,好象野兽一般,说不定真的一刀劈死自己。 铁琵琶柄上的按纽被闵淳找到,他向着地上一按纽,一根乌黑色的纫针电shè出来,chā入地中,再按一下,又有一根shè出,此后便真的没有dú针了。 闵淳冷笑着把铁琵琶摔还给杨岚,她这时才晓得对方负有智名,敢情丝毫不假,果然点破自己的使jiān弄诈。 要知前日在滋阳客店,辛黑姑率了褚扬、郭隐农和杨岚三人夜袭,杨岚奉命盗取dú蛇信,却反而堕入闵淳计中,后来还被他生擒,作为人质。 一次之后,杨岚还不服气,但目下闵淳处处棋先一着,她自然不能不认闵淳的厉害,因而泛起了畏惧之意。 闵淳迫到五尺之内,举刀可及,这才停住脚步,朗声喝道:“杨姑娘,在下虽然不是残忍嗜杀之辈,但像你这等是非不分,善恶颠倒的人,于世无益,于人有害,在下已曾再三容让,现下出手,决不容情了。” 这番话说得又清晰又响亮,所有正在拼斗之人,无不听见。 管二娘急叫道:“岚儿走开……”她这一分神,险险挨了遁天子一剑。 褚扬也大声道:“闵兄不可下dú手……”跟他对垒的子母金梭杨威,见到破绽,一笛点去,褚扬强仰身闪避,哪知笛中突然吐出三寸长的锋刃,划中左臂顿时鲜血涌出。 闵淳哈哈一笑,道:“杨姑娘你且瞧瞧,两边的形势都十分不利,但你却毫无办法。” 他故意设法激得她心烦意乱,准备─出手就把她生擒活捉,掳作人质,这女孩子一旦落在手中,说不定可以把姜、管夫妻及褚扬等人,从此迫得不再踏入江湖,最少目前少去这几个高手侵扰。 扬岚左右一瞧,突然丢掉铁琵琶,顿足泣道:“我真是该死……你杀了我吧!” 一头向闵淳撞去,闵淳是何等人物,焉能吃她撞上?一伸手就抓住她肩头,内力从指尖泄出,暗暗制住她的穴道。 她身躯一软,向地上摔跌,闵淳只好把她拦腰抱住,杨岚失声而哭,使得智计百出的闵淳也毫无法子可想。 屋角后转出一个高大人影,迅急弃到,向闵淳大喝道:“快快放手!” 此人声如霹雷,威势惊人,闵淳不必细看,也知道此人正是辛黑姑手下第一高手北恶蓦容赤,心头一凛,赶紧朗声反喝道:“她已被我擒住,不放手你有什么法子?” 慕容赤一怔,随即怒道:“那咱就不管啦,只好一块打……”话声中举起拳头。 闵淳厉声道:“我虽然不信,但犯不着拿别人xìng命来试。”话未说出之前,已把杨岚推开数尺之外。 他双手举刀,尖锋遥指敌人上盘,慕容赤一拳劈去,风声凌厉震耳,闵淳横移两步,一面发刀斜劈,这一刀虽是把敌人拳力劈开,但却感到刀势黏滞,甚是困难,不由得更加凛惕于心,暗想:这慕容赤号称为当今一流高手,果然盛名不虚。 慕容赤铁拳连挥,拳力如山涌出,一连三拳,把个闻淳冲击得闪避不迭,不知不觉已退到褚扬那一边。此时褚扬被子母金梭杨威一轮迫攻,早就势衰力竭,败象毕呈,口中的笑声,时断时续。 北恶慕容赤乃是当代一流高手,因此虽是有点混莽鲁钝,但褚扬的笑声传人他耳中,登时晓得褚扬内力不继,已濒险境,当下不假思索,慕地遥攻一拳,杨威感到一股凌厉无匹的拳力,破空涌到,心中一凛,暗付:传说此人天生武勇,果然不假。 他转念之际,已发招抵御拳力,慕容赤指东打东,指西打西,眨眼间,把闵淳、杨威二人都卷人拳圈之中,一面喝道:“老褚走开,看咱取他们两人xìng命。” 褚扬赶快趁机跃开,他虽是亟须调息运功,但又见师父、师母那边险象还生,当即提一口真气,放步奔去,大喝道:“我来啦!” 遁天子以及普奇、马加等人,都知道褚扬武功十分了得,闻言便都暗暗蕴蓄余势,准备随时抵挡他的猛袭,这一来姜、管二人压力大减,而褚扬却绕着战圈奔走,并不出手,他的用意正是要对方防范自己而减轻师父、师母的压力,倘若他出手的话,对方便得发觉他根本内力已衰,不足为患。 正在这不可开jiāo之际,突然又有五条人影,奔入旷地。 褚扬举目望去,但见这五人之中,他只认得两个,那便是胡二麻于和步崧,其余三人都是年纪五六旬之间的黑衣老者。 胡二麻子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立刻判明双方形势,一挥手低语数言,便有两名黑衣老者迅快扑向姜密夫fù这一堆,各自制出长刀,加入助战。 这两人的武功虽是比不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却擅长守御,因此他们虽然不能对遁天子他们构成极大威肋,但却足以分散他们的力量,这一来姜、管二人顿时发挥威力,反守为攻。 胡二麻子道:“褚兄没事吧?” 褚扬道:“胡兄来得正是时候,兄弟身上虽然没事,但已经耗尽内力,难以再战了。” 步崧道:“裴淳一直不曾出现过么?那两个老头子是谁?” 褚扬道:“裴淳未现过踪迹,那两位一是子母金梭杨威,一是遁天子,都是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列昔年武林七子的高手。” 胡二麻子哦一声,道:“辛姑娘算定三贤七于总有几个会赶到帮忙裴淳,但却料不到明山派的遁天于也赶来了……” 他特意提高声音,又道:“想那告天子兄乃是死在裴淳指力之下,遁天子除非不知此事,否则怎还肯帮助裴淳呢?” 步崧道:“是啊!喂,遁天于,你可知道令师弟死在何人手中?” 遁天子听得明明白白,却故意装出全心全意搏斗而不曾听见一般,胡二麻子随即恍然大悟,纵声狂笑道:“原来裴淳用那五异剑买了令师弟的xìng命。” 姜、管等人都矍然注视遁天子肩上之剑,杨威等人都暗道计谋败露,看来只好各尽所能地大干一场了。 遁天子突地跳出战圈,容色如常,谈然道:“此剑敝派视为至宝,山人幸获此剑,即将返山向敝派上下宣布,并将在祖师神位前举行隆重仪式,以资纪念,今后此剑便是镇山之宝,代代相传,不得携人世间……” 对方诸人都想道:“这么说来,今日只要不迫他的话,他便不使用那口异剑,而且可能一会儿儿就离开此地了。” 杨威及普奇三兄弟也是这么想,这一来闵淳心中十分不安,暗念:自己一向以智谋自诩,谁知今日却栽了个大筋斗。 胡二麻于向在己方诸人低低道:“他这话靠不住,大家最好提防些。” 步崧道:“不对,请看他们那一方的人,无不神情沮恼,显然是当真如此。” 胡二麻于冷冷一唏,道:“兄弟已警告在前,诸位爱信不信都行,现在对方联群结阵出战,咱们仍然按预先计划,由步兄、黄兄和陆家昆仲四人,负责冲入宅内,阻扰救活云秋心,外头的敌人由我们负责。” 说罢,当先大步冲上,他虽是空着双手,可是他练就了大力鹰爪的功夫,空手比使用兵刃还厉害。 慕容赤、姜密、管如姻、褚扬等四人紧紧跟着他扑去,步崧和那三名黑衣老者略略坠后,只等双方一缠上了,他们便绕道冲人宅内。 双方来到切近之际,遁天子淡谈道:“山人替各位防守住后路,免得敌方之人乘机冲过去。” 说时,一径后退。 慕容赤只要有得厮杀,便十分兴高彩烈,这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抡拳便打。 普奇、马加二人一齐挥刀抵御他的拳力,仍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北恶慕容赤大喝一声,宛如霹雷迅击,第二拳踞看劈去。 阂淳连忙也发刀帮助普奇他们,三柄长刀分从不同的方向砍劈出去,才破解了这般拳力。姜密和管如烟这对夫fù刚才吃了亏,心中恨极这宇外五雄,当即也齐齐出手进攻。 子母金梭杨威的铁笛起处,加入普奇兄弟这一边,变成四人联阵拒敌之势。 对方再加上胡二麻子和褚扬,虽然声势浩大,可是人数太多,互相牵掣,一时之间,反而发挥不出威力。 步崧等四人在一边佯攻假扑,忽见遁天子身形隐没,不知他是躲了起来,抑是趁机扬长离开。 斗了数合,步崧一声暗号,四人分两队绕过战圈,直向巷口奔去。 步崧当先在巷口张望一下,不见遁天子踪迹,心中暗喜,长刀一招,四人先后奔入巷内。 他们才走了丈许,左方的屋顶砰的一声,碎瓦横飞,zhà开一个破洞。 遁天子从洞中冒出来,yīn声笑道:“诸位打算上哪儿去玩?” 说时,人已飘身落下,拦住对方。 这条巷子不宽不窄,可容七八人并肩走过。因此事实上遁天子一个人很难拦阻得住这四名武林健者。 步崧还是有点畏惧他的dú蛇信,当下道:“道长何不回驾宝山,此处有什么好争的?” 遁天子道:“山人正有这等打算,但诸位须得答允山人一件事。” 步崧无法从这老jiān巨猾的人面上瞧出丝毫迹象,当下道:“只要兄弟们办得到的,自当尽力效劳。” 遁天子道:“诸位当然办得到。” 他收起长剑,chā向背上。 对方四人,顿时松一口气,都暗暗揣测他有什么要求。 遁天子缓缓抽下那根细长木杆,说道:“这就是天下闻名的五异剑之一dú蛇信了,山人要求诸位在可能的范围之内,助山人保住这口宝剑。” 他取杆在手之时,对方又大为紧张,但听他这么一说,纵是疑信参半,也松懈不少。 步崧道:“难道说有人想捡夺道长之剑不成?” 遁天子yīn沉地点头,步崧正要开口,忽见杆尖shè出一丝黑线,迅快如电,他连念头还未转过,左边的一个黑衣老者,已经翻身栽跌。 这名被暗算的老者,正是陆氏兄弟之一,遁天子紧接着一剑刺人另一名姓黄的老者胸口 ,顿时连杀二人。 步崧怒喝:“不要脸的东西,竟然使这等下流卑鄙的暗算手段。” 遁天子淡淡道:“敞派向来如此,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说话之时,细长的剑锋已缩回杆内。他随手一挥,长杆挟着风声横扫出去。 步崧挥刀一架,另一个黑衣老者抡刀迅劈,他一口气连攻四五刀之多,刀刀不离要害,极是凌厉辛辣,此人乃是陆氏兄弟中的老大,功力深厚,这几刀含愤出手,勇不可当。 遁天子吃他迫退数步,眼中不由得泛shè出险恶凶dú的光芒。 步崧也是久经大敌之士,深知目下若不趁机做成压倒对方的气势,终须丧命对方的异剑之下,是以也就奋不顾身地挥刀力攻。这两口长刀都有三四十年修为,这刻正是垂死挣扎,力图挽救危机,这般气势锐不可当。 遁天于虽然异剑在手,感到十分的适合自己习修数十载的武功路数,可是仍然抵挡不住对方这等拼命的打法,连连后退。 饶是如此,他手中的细长扦子还能够诡奇地反击一两招,只不过每次都不是以杆尖点戳出去,若是点戳之势,只要对方仰身或后退闪避,他只须吐出杆内的剑锋,就可以要了对方xìng命。 看看已迟到巷口,出去就是另一条巷子,李星桥借用老镖师王绞的宅第,后门就在这条横巷之内。 遁天于用尽一身本事,总算不曾退出巷口,阵脚一旦稳住,尽管刀光如电地盘旋飞舞,总是被他的细长杆子破解了攻势。 他还是第一回使用此剑,可是他感到此剑使得极是顺手称心,以往苦练的一身武功,伤佛都是为此剑而练的一般。 自然还有好些深奥手法须得探讨研究,但这已足以使遁天子十分兴奋了。 十余招之后,他明明有机会杀死对方,但他为了要假手对方深究剑路,故意不使煞手。 巷子那边传来姜密得意的笑声,大概是杀伤了敌手,心中畅快而发。 遁天子明明听见,但别人的生死,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哪里比得上他参悟剑法重要?因此他毫无迅速结果了步、陆二人而前往驰援之意。 步崧连连发出啸声,一面拼命进击。但他已发觉己方两人,不论是何等猛烈凌厉的攻势,对方都能够轻轻易易地一杆勾销。 因此他连连发出求救讯号,果然,眨眼间,那一头的巷口,出现了一个高大人影,正是胡二麻子。 遁天子早就瞧见了,却故作未睹,心想步、陆二人力量不足,最好加上胡二麻子,便可以参悟出更奇奥诡异的招式路数。 胡二麻子一瞧步、陆二人大显不支,心中一阵犹豫,付道:“尝闻yīn山派的高手只要得到dú蛇信,立时就成为一流高手。瞧来这个传说倒是不假,我是上前呢抑是后退?” 正在思忖之际,只听遁天子冷冷说话之声,遥遥传来。 他道:“以你们这两块料,山人早该收拾下了,只因山人存心一试这口异剑的奥妙,才让你们活到如今。” 胡二麻子心中一动,付道:“不错,以遁天子的功力修为,本可以赢得他们,敢是新得异剑,反而发挥不出全力?” 这么一想,更不迟疑,迅快奔去,加入战圈,他使出刚猛迫人的大力鹰爪奇功,屡次三番地抢夺敌剑,好在那根细长扦子不会副手,只要捞住,定能夺过。 谁知遁天子招数诡滑无匹,出手之际,去来元迹,虽是加上一名硬手强敌。仍然不觉艰困。 他挥洒自如地敌住三名强敌,参悟出更多的奇奥手法。 胡二麻子也发出求救啸声,他到底比步崧高明得多,迅即瞧出对方深不可测,若不能保住xìng命,已经是很侥幸之事。 胡二麻子求救啸声一到,褚扬便道:“不好了,慕容兄快去相救,那遁天于已经变成一流高手啦!” 幕容赤与褚扬盘桓的时间最多,对他甚有好感、闻言便跃出圈外,迈开大步,向那边奔去。 姜密气恼不过,骂道:“混账的东西,咱们正要得手,却把慕容赤支开……” 普奇退出圈外,他被姜密击中左肋,内脏已受重伤,全凭坚强的斗志。这刻一退出战圈,顿时全身发麻,一jiāo铁倒。 这时闵淳、马加二人都无法分身察看盟死伤势,都急出一头热汗,姜、管夫fù乘机联手猛攻,占尽优势。这一对夫fù的功力,非同小可。连杨威这等高手,也不得不全力招架,他本想出言叫他们收摄心神,应讨强敌、但在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竟开口不得。褚扬突然跃出圈外,道:“闵兄放心,在下代称探视普奇的伤势,决不乘机加害。” 姜密更感愤怒,喝道:“混账,回来!” 褚扬不能不站住,说道:“师父何苦定要跟这些正人好汉作对?” 管二娘也骂道:“放屁!他们算什么正人好汉?我明明见到这姓闻的乘机调戏岚儿。” 褚扬眼珠一转,决定冒一个险,说道:“师母这样说就好办啦:” 当下扬声叫道:“师妹……师妹……” 紫燕杨岚一直在远处瞧看,应声奔到。 褚扬问道:“师妹,据你的看法,闵淳兄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活?师父,我可是要回答大师兄的话?” 闵淳偷空一觑,恰好碰上她的目光,忽然感到有点英雄气短。因为这个在自己眼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孩子,忽然问占有极重要的份量。倘若她说自己是好人,则姜、管夫fù很可能撒手一走,这一来,敌人方面少去好几个高手还不说,同时保持了与褚扬间的情谊。 管二娘沉吟一下,道:“好,你说说看。” 紫燕杨岚说道:“师父要我说,我就瞧瞧只好说实话,他是个好人。” 管二娘道:“这话有树根据?” 扬岚道:“我两次落在他手中,他始终不肯作害我,由此可知。” 管二娘道:“他是没有法子伤害你而已!” 杨凤道:“不是这样,他自命是英雄好汉,不肯伤害一个女子。 哼:其实他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起他。” 褚扬几乎笑出声,闵淳却向她投以感激的讶异的一瞥。他可没想到杨岚居然能如此了解他的真心。 姜密问道:“娘子,咱们怎么说?” 管二娘冷冷道:“你怎么办我管不着,但我既受辛大姊所托,非全力收拾他们不可!” 姜密倒不怕辛姑娘。因为管二娘与她jiāo情很好,可是管二娘既是这么说,他其势不能独退。只好大喝道:“褚扬回来出手!” 忽见两条人影奔人旷场,众人都伤眼觑去,但见一个是高大壮键的老者,身上没有兵器,另一个也是五六旬上下的老头,但长得十分矮短瘦小,两只大眼睛漓溜溜地转动,神光追人。 杨威大喜道:“两位兄台来得正好!” 姜、管二人认出这两人,一个是铁指蔡子羽。一个是魔蚤于卓凯。这两人都是武林七子之列的高手,当即─齐退出战圈。 魔蚤子卓凯嘻嘻一笑,道:“贤伉俪难得聚首,敢问身上可有什么贵重宝物没有?” 这魔蚤子卓凯生平以神偷八法,驰名武林,加以他武功奇高,xìng爱嘻闹,不少名家都曾被他当面盗去身上之物,闹个面红耳赤。 姜密、管二娘心中暗惊,一面严加提防,一面由管二娘应道:“你这老而不死,当真变成老赋了!” 卓凯不以为意,笑道:“我本来就是贼祖宗,但我奉劝你对我客气一些、须知你与姜密兄大不相同。他被我摸走一两样东西.最多叹─句倒霉,但你是个fù道人家,这个人可丢不起。” 管如姻冷冷道:“笑话,别说老贼你没这个本事,纵使真有、我这老太婆还有什么忌讳?” 魔蚤子卓凯惊道:“哎!你若是老太婆,我们早该入棺材啦!不相得罪姜兄,说老实话,二娘你风韵可真不减当年。” 管如烟到底也是女人,岂不爱奉承之理,心中大感受用,当下面色一松,道:“少耍贫嘴,体们还是快点儿离开此处为妙。这是瞧在昔年相识的情份上奉劝一句,听不断却由称了。” 卓凯那么样玩世不恭之人,闻言也不禁面色─变,压低声音,问道:“可是她要到此地来么?” 对方一笑,缓缓点头。 卓凯转眼向铁指蔡子羽望去,只见他神情凛然,似是毫不恐惧。 当下转念讨道:“我可犯不上把有限余生再埋葬在黑狱中,今日决计不逞这个英雄……” 只听巷子内传来一声惨叫,菜子羽虎眼一睁,道:“好象是胡二,他已到了此地?” 跟见姜密点头,赶快奔去,入得巷中,远远已瞧见巷口地上躺着几个人。 巷外有两个人正在激斗,乃是yīn山派高手遁天子和北恶慕容赤。 蔡于羽不暇瞧看战况,先查看伤死之人,只见三个是黑衣老者、一个是步崧,还有─个是胡二麻子。他过去一搭胡二麻子脉门,发觉他尚未气绝。略一查看,发觉胡二麻子左臂上有处极小的伤口,因是要穴,故此胡二麻子昏死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他举掌拍活胡二麻子的穴道、扶他靠墙坐好,又去查看其余四人,竞已全部毙命。 胡二麻子长叹一声,道:“恕小侄负伤在身,不能叩拜师叔。” 铁指蔡子羽道:“罢了,你的伤势如河?” 他本想痛斥胡二麻子为元廷出力,做下无穷杀孽,以及其后又为了一个女子而身败名裂等罪行,但回心一想,眼下不是斥责教训的时机,便吞回腔中。 胡二麻子久闻本门这位师叔为人祟侠尚义,本已准备挨骂受罚,谁知他一字不提,不由得大感意外,当下答道:“小侄要穴被dú蛇信所伤,现在只感到真气不甚通畅,别无所苦。” 蔡子羽向激战中的两个高手望去,但见北恶慕容赤一派进手招数。凌厉迫攻,目下大占上风。不由得讶道:“遁天子虽是得到盖世之宝,立成高手,但他的剑法路数,却略略受制于慕容赤,单论气势,就得被慕容赤压倒,胡二,你有慕容赤之助,怎会受伤?” 胡二麻子哼了一声,道:“这事不提犹自可,提起来真使小侄恨不得剥了慕容赤的皮,食他的ròu。” 他眼中shè出十分愤恨的光芒,又道:“当时小侄发出讯号,把慕容赤招来。遁天子向他说很想作一场生死之斗,教他先在旁边瞧瞧,若是遁天子有这等资格与他作殊死之斗的话,果真站在一边观战,因此小侄等数人才会落得四死一伤的结局。” 蔡子羽这才恍然明白,当下说道:“那dú蛇信乃是剑中异宝,传闻剑锋上含有yīn煞之气,你穴道被伤,一身功力被这股yīn煞之气破去三四成之多。愚叔记得你是元廷痛恨之人,以你目下的武功,一旦碰上朴日升方面的定必立遭杀害。你还是趁是离开,请求辛姑娘庇护,希望能够安度余年……” 在他来说,对这个曾经为元廷出力,害死无数武林同道的师侄如此发落法,那真是万分宽大了。 胡二麻于那张尽是瘢痕的面孔,突然变得更加丑陋,好象是死气沉沉。 他黯然长叹一声,道:“辛姑娘曾经向小侄说过,倘若我被朴日升他们生擒,她可没有时间营救我,要我自己多加小心。由此可知,小侄目下武功减弱之后,辛姑娘决不会分心庇护。” 蔡子羽沉吟一下,毅然道:“我也不能照顾你,你曾经种下什么原因,就须自尝其果!” 说罢,举步向巷口走出,再不回顾。 胡二麻子心中回想起平生作为,不禁泛起无穷悔恨。他到底是雄略之才,只一瞬间,就冷静下来,全力调息运功,以便尽快恢复气力,得以远离此地。 巷子另一端的旷地上,双方因人数力量悬殊,所以不曾发生厮杀。 姜密、管二按加上褚扬一共只有三人,但阂淳这一边却有魔蚤子卓凯,子母金梭杨威和马加等四人。还有一个铁指蔡子羽,随时可以赶回来出手,姜氏夫fù他们自然万难取胜。 不过姜密夫fù也不肯就此退却,正当进退未决之时,一个人大踏步走人旷地之中。 褚扬面色微变,向师父、师母低声道:“裴淳来啦!” 姜密夫fù虽是桀骜不驯之士,但眼下裴淳声名赫赫,加上助阵高手,人多势大,不禁也暗暗凛骇。 裴淳表情十分严肃,瞧也不瞧姜氏夫fù他们一眼,一径走到闵淳等人后面两丈之处,便停步不动,说道:“敢请杨、卓两位前辈借一步说话,有烦闵二哥、马四哥小心监视对方动静。” 众人都不明其故、但料必事关重大,闵淳应道:“你放心!” 卓凯、杨威二人转身一跃,分别落在裴淳左右两侧。 裴淳低声道:“大事不好了,那朴日升和辛黑姑他们……” 底下的话模糊不清,卓、扬二人赶快凑近细听。 卓凯忽然嗅到一阵极淡的香气,心中一震,迅急如电般跃开。饶他惊觉反应如此的快,仍然感到肋间一阵疼痛,竟是被人以指力隔空划伤。子母金校杨威根本就糊里胡涂的被人点中腰间穴道,一jiāo跌倒。 响声警动了闵、马二人,回头瞧见裴淳一只脚踏在杨威胸口,满面得意之容。 那魔蚤子卓凯则已远在六七丈之外。 闵淳大吃一惊,他机智过人,立时猜出端倪,厉声道:“你是辛黑姑么?” 裴淳举手一抹面孔,顿时现出一张妖艳骚娟的面,接着一摇头,乌丝垂肩。谁说不是辛黑姑? 她侧睨魔蚤子卓凯一眼,道:“小老头精得厉害,请问你发现什么破绽?” 卓凯当初被指力震伤,本须静坐调息,片刻便可痊愈,但目下局势岂容他打坐调息?是以拼着内伤,提一口真气,把伤疼压住,此所以他一晃眼间,就到了六七丈之外。 他耳中听到辛黑姑询问,但心里却在寻思对策。暗付:眼下杨威被制,生死未卜而这辛黑姑的厉害,也不是自己可以抵敌得住的,算来算去,自己这一方已经输定了,倒不如趁早走开,还得以使对方莫测高深,一方面又可设法通知裴淳他们。 主意拿定,微微一笑,转身奔去,眨眼间,失去影踪。 辛黑姑本待借着与他说话之时,蓄势聚力,突然扑去,迫他出手抵挡,那便有机会把他拿下。殊不料这卓凯老谋深算,早一步开溜。 简直无法可施,不由得恨恨地骂─声:“死矮鬼,三寸钉……” 她接着向闵淳嫣然一笑,道:“你们何必拼了命帮助裴淳?难道不能够转过来帮我?” 闵淳明知现下已经无法抗拒,因为,一则杨威没命控制在她脚下,二则大哥普奇还在调息运功,她举手之间即能取他之命。 他淡淡道:“在下兄弟五人,毫无与姑娘作对之意,我们只要对付朴日升。” 辛黑姑道:“那你们就完蛋啦!朴日升跟我约好,他从正面进攻,我从后面进攻。现在他可能已攻入宅内了。” 闵淳心头一震,道:“姑娘这话可是当真?” 辛黑姑道:“当然是真的。说老实话,我在前面瞧了好久,才到这后面来的,裴淳其时已经毫无作用。而你们却不曾想到一点儿,那就是你们被我侵人宅内,我未必会弄死云秋心,但朴日升却不会放松一步。” 闵淳愣住了,空自张开嘴巴,却没有声音。 数丈外的一堵砖墙上忽然出现一条人影,朗声道:“辛姑娘好象能把本爵的心事瞧透呢!” 全场之人,震惊地转眼望去,但见朴日升屹立墙头,丰神俊发,容光照人。 辛黑姑见了,也不禁一怔,随即泛起一阵伶悯,忖道:“以他如此人物,举世罕有匹传,居然仍然得不到心爱之人垂青,该是何等可传悲哀?” 世事便是如此奇怪,往往有许多不幸若是落在平凡的人身上,好象远不及落在英雄人物身上来得使人同情感动。 朴日升一跃而下,潇洒地走到旷地中,与辛黑姑相距丈许,才停下脚步,说道:“不过本爵不得不承认姑娘猜测得很对。我侵入宅内的话,决计不会容情。” 辛黑姑问道:“你可是打不通前面的一关?没有关系,从后面进去也行!” 她之所以让他通过,便是由于心中的怜悯。 朴日升微微笑道:“姑娘的慷慨使我十分感激,不过事实上正面的一关已经打通。裴淳武功虽是不弱,但钦昌园师智能绝世,略施手段,就把裴淳困住,毫无作用。本爵纵是大摇大摆地进去,他也只好干瞪眼白着急。” 辛黑姑讶道:“那喇嘛有什么妙计?” 朴日升道:“既承姑娘下问,自当奉答明白。那就是钦昌因师算准裴淳为人行事,时时存有fù人之仁,所以动用百余名武士,把他重重围困,国师亲自指挥,把他缠住。裴淳在国师牵掣之下,要冲出重围,最少得杀死几十名武士才行。他果然不能下这等dú手,所以陷身重围之内,无计可施。” 马加喝道:“你们用这种手段,太以卑鄙啦!那和尚难道不怕作孽?” 朴日升笑道:“自古以来yù成大事之人,不能拘于小节。这等道理你们决计弄不明白。” 他转眼向辛黑姑又道:“姑娘能不能解答本人心中一个疑问?” 辛黑姑傲然一笑,道:“哟!朴日升也有解答不出的难题,我倒想知道那是什么难题?” 朴日升道:“这个疑问,天下间恐怕只有姑娘一个人解答得出。” 这时连阂淳、马加都不做声,等着听他说出这个疑问。 朴日升目光茫然地投向天空,好象突然间触动了沉重的心事一般、过了片刻,才恢复常态,说道:“辛姑娘的易容绝技,真是举世无双,断断无人能及。只不知能不能化装得跟云秋心一模一样?” 辛黑姑怔一下,道:“为什么不能?但你别痴心妄想,我决不肯假扮她来安慰你。” 她说到后来,已隐隐流露出怒气。 朴日升心中如释重负,付道:“只要有一日你落在我掌握中,这事岂能由得你不做?” 他口中却应道:“本人并无此意,只不过猜想姑娘这等易容绝技,定必有办不到之处,比方说姑娘曾经假扮过不少人,但都限于男xìng,因此也许不能假扮女xìng。而我只熟悉云秋心。所以假使你假扮她的话,我始能知道有没有破绽而己!” 但见辛黑姑面色好转得多,当下凝神瞧着她双眼,用十分有力的声音说道:“姑娘以这一副容貌现身,已可以压周天下美女。只怕世间没有一个男子能够不拜倒石榴裙下的。” 辛黑姑心中大为受用,尤其是朴日升的炯炯眼光和有力的声音,使她不加考虑地深深相信了。 她婿然一笑,道:“别乱送高帽,我才不信呢!” 人人都瞧得出她说的完全是反话,其实她表示既喜欢高帽,又深信朴日升之言。 闵淳哧地冷笑,道:“朴兄手段过人,佩服佩服!” 朴日升不理睬他,一径向辛黑姑说道:“若是姑娘允许的话,本人意yù冲入宅内,迫使梁yào王停止施救。” 辛黑姑付道:“他特地征询我的意见,分明是暗示他心中只有我而没有云秋心。” 当下大感快慰,笑道:“好的,谁敢拦阻你,我就先取他xìng命。” 朴日升拱拱手,道:“事完之后、还望能与姑娘一晤:” 说罢,大步向巷子走去。 姜密夫fù横身挡在闵、马二人面前.辛黑姑冷削的语声传过来,道:“他们若敢妄动,瞧我一掌打死普奇。” 闻、马二人顿时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朴日升迅即走人巷内,一眼瞥见胡二麻子倚墙而坐,来得切近、才发现他正在运功调治伤势。 他冷笑一声,道:“胡二麻子,本爵在此。” 低沉而有力的语声,送人胡二麻子耳中,把他从定中震醒,举头一望,顿时面无人色。 朴日升道:“皇上有旨,着本爵全力斩你首级,将有裂土封王之赏,你这是合该命绝,落在本爵掌握之中。” 胡二麻子是何等人物,不问而知。对方已看透自己身负内伤,不堪一击,连逃走之功也没有,才会这样胆怯。 他虽是贪生伯死,爱慕荣华富贵之人,但到了此时此地,也不能不认命了。当下长叹一声,道:“胡二首级在此,尽管拿去。” 朴日升还未举步,巷口奔入一人,沉声道:“胡二是老朽的师侄,朴国舅要斩他首级,先须问过老朽。” 朴日升头也不回,道:“蔡前辈何必为这等不肖之徒出头,以致伤了和气?” 铁指萦子羽默然不语,他心中当真一万个不愿为胡二出头,可是以他的身份名望,焉能袖手坐视别人把师侄杀死?而且对方又是奉了元帝旨意行事的,更加不能忍受。 胡二麻子谈谈道:“你一掌击毙了我的话,从今而后便成为我鹰爪门的仇人。 虽说你武功高强,平生结怨不少,不在乎多加一件。但眼下故着利人利己之事不做,反而树敌结怨,岂不是做错了?” 朴日升道:“胡二兄话中似有深意,不妨言明。” 他终是一代雄才,见事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胡二麻子道:“本人辱及师门,愧负师恩,早想找到一位本门长辈,在他面前饮刃自刎谢罪,你何须横加干预结下仇怨?” 朴日升万万想不到有此变化,讶道:“这话可是当真?” 胡二麻子道:“自然是当真的,这只不过是弹指间之事,你等着瞧就是了!” 他移目注视着师叔,忽然发觉这个以前从未见过面的师门长辈面上,流露出悲喜jiāo集的神情。心中不禁暗暗感动,忖道:“本门到底是名门正派,同门之间大有亲情思意……” 他道:“不肖弟子依照本门律法,饮刃自刎,但望师叔宽恕小便往日罪孽。” 铁指蔡子羽感到十分骄傲,为的是他鹰瓜门声誉,将因胡二此举,复振于武林,一方面又感到怆然神伤。忆念起胡二的师父,自己的师兄,他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栽培出如此卓绝的弟子,但最后竟是这等结局:胡二麻于又道:“小侄以身赎罪,并无憾根,但还有些许后事未了,伏乞师叔鼎力成全……” 他说到此处,朴日升大步退开回避。他体察胡二麻子句句真话,再者也不怕他弄什么玄虚,是以大大方方地退了开去:胡二麻子叹一口气,道:“朴日升这等见识气度,小侄万万不及……”他们先后担当过元廷同一职位,俱是领袖群lún,权势赫赫,是以胡二麻子处处跟他比较,自叹不及。 他接着又道:“小侄奉托师叔这件事,乍听似是有点儿无稽,但在小侄心中,却感到万分重要,还望师叙勉为其难.则小桎在泉下也感激不尽。” 蔡于羽肃然道:“说罢,愚叔定当替你办到。” 胡二麻子道:“昔年小侄供职元宫之中,大权在握,为所yù为,不知做过多少恶孽,贻羞师门,也许是劫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已临,小侄忽然看上了元宫第一美人拉慕妃,初时朝思夕想,往后就茶饭无心,夜不能寝,再往后己忍熬不住,因此伤用宫闱秘方催春之yào。使拉慕纪顺从了小侄,但不久我们之间的暖昧被发觉,其时密宗三大高手有两个在太原,被元帝召入宫擒杀小侄,幸而小侄机警,早一步逃走,拉慕妃便被处死。” 他记得昔年的经过,声音中透出天限凄凉悲怆之意。 蔡子羽暗中一惊,忖道:“听他口气,似是对那拉慕妃一往情深,事隔十余年之久了,还如此的动情,难道说他托付的后事,与那拉慕妃有关不成?” 正在想时,胡二麻子又道:“小侄早知拉慕妃必遭不幸,这一夜冒了万险,潜入宫内,果然查出她已遭处死,还好是赐剧dú,没有什么痛苦。” 蔡子羽这时已确信胡二果真十分钟情那拉慕妃,才会如此体贴关心。 胡二麻子仰天长叹一声,道:“小侄找到了她的尸体,缚负身上,连夜遁出大内,把她安葬在泰山一处风景绝幽的地方,正是为了踏勘这块葬地,无意发现了dú蛇信的线索,其后终于把此剑取到手中,且说小侄当时亲手为拉慕妃经营坟墓,曾经留下位置,好让小侄死后也能跟她永远相聚。” 蔡子羽欷欷叹息道;“想不到你对这个女孩子如此的深情难释。” 胡二麻子苦笑一下,说道:“小侄平生只看中了她,而此后十余年更无时或忘,再也没有一个女子看得上眼,唉!小侄身后的心愿,便是请师叔把骨灰送到泰山那处坟穴,小侄虽死无憾。” 蔡子羽道:“这一点儿小事,愚叔自然替你办到,你放心吧!” 胡二麻子向他拜谢过,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刀,道:“师叔,弟子注定要身首异处,这颗头颅只好送给朴日升,师叔万万不可跟他争执,至于那泰山墓地详细走法。在这口短剑的刀柄之内,有一张详固。” 他举起短刀,运聚功力,光华闪处,咽喉间顿时裂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冒。他使劲过猛,竟把劲项割断了一半。 蔡子羽垂头哀掉之际,不由得想起这个死者对那拉慕妃的眷恋热爱,暗念:世上任何恶人,也总会有他的真情的一面。 朴日升走过来,肃然道:“胡二兄今日之举,不槐是武林豪士,朴某十分佩服。” 蔡子羽淡淡道:“他临终之际遗言把头颅送给你,可即取去。” 朴日升沉声道:“这是什么话?朴某既是钦佩胡兄,岂能让他尸首不全,这话休提。” 蔡子羽一怔,问道:“闻说元朝皇帝悬赏极重,难道竟是假的?” 朴日升道:“一点儿不假,朴某若是把胡兄人头送京,顿时裂土封疆,尊荣无比,但朴日升敬重的是英雄豪杰,两者之间,朴某宁可视富贵功名如尘土。”这几句话,使得禁子羽不能不肃然起敬,道:“阁下胸襟气度举世莫及,无怪当今无数高手都甘心为你出力卖命,老朽这厢替敝师侄拜谢大德。” 朴日升还了一礼,说道:“朴某且到巷口观战,待前辈收拾过胡兄遗体,重临此间,朴某续作行动。” 蔡于羽垂头长叹一声,道:“阁下所到之处,老朽自当退避,今日之局,老朽对裴淳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力,阁下即管请吧!” 朴日升拱手道:“不敢当得前辈如此错爱,本人只蒙相让这一趟,便已心满意足了。” 当下大步走出巷口,放眼一瞧,只见遁天子手中的dú蛇信,使得真有神出鬼没之能,叫他几乎难以置信。 那北恶慕容赤如此凶厉猛恶的拳势,居然也招招被拆,无法击破对方那dú蛇般的剑圈。 他瞧了一阵,心想:这遁天子霎时间已成武林中一流高手,此人乃是站在裴淳那一边,对裴淳帮助甚大,我是现下趁机出手助慕容赤把他杀死,以绝后患呢?抑是暂时不管他,以后再说? 遁天子发出jiān狡的笑声,说道:“朴日升,你为何不趁山人无暇兼顾之时,人扰yào王救人之举?” 朴日升一听,便知这遁天子敢情已窥测出自己心中的念头,当下道:“这主意甚好,但本爵眼下举棋不定,道长可不可以指破迷津?” 这话暗暗试探对方,为何先发制人地表示他知道自己心意之故,说不定可以加以利用,增强自己的势力。 遁天子道:“山人但盼早日了却人间俗事,得以返山潜心修道,这个心愿只有两条路可以达到,一是裴淳被你们打垮,一是朴日升你不再找他麻烦。” 朴日升付道:“原来他受到某种约束,必须帮助裴淳,除非裴淳一败涂地,不再有所举谋,他才能返山修炼。”这时他开始估计这遁天子的实力,最后深信自己纵是出手,这遁天子未必就不能逃,换句话说,他朴日升和慕容赤联手之下,虽然赢定,但未必稳稳杀得死遁天于。 当下又付道:“我如没有必可杀他的把握,何必于此时与他结下深仇?倒不如卖点儿jiāo情,将来或还可以把他网罗过来也未可知。” 于是他微笑道;“本爵极愿有机会与道长攀jiāo,目下时机末至,就此别过。” 他举步奔去,瞬息间,到了宅后,脚尖轻轻一点儿,飘过院墙,他人还在空中,目光到处,已见到后院内站着两人,─个是慈眉善目身躯微胖的灰衣老僧,一个是鹤发童颜相貌清古的老道人。 当即一提真气,立时中止了前纵之势,身躯贴着院墙直直落下。 灰衣老僧慈眉一耸,道:“久闻补檀樾乃是当世一流高手,今日眼见功力如此精纯高妙,果然是盛名无虚。” 朴日升拱拱手,道:“大师过奖啦!这等组俗功力,何足当少林高僧挂齿?” 他的目光转到老道人面上,又道:“老道长定是号称‘历代名山与名剑,崆峒从来第一家’的崆峒派长老了,若果本人猜得不错,两位应该是名列武林三贤中的少林寺灵光大师和崆峒山房玄枢zhēn rén。” 那一僧一道都微微动容相顾,老道人说道:“当真是个雄才杰出之士,道兄,咱们是否会身败名裂,不久便知分晓。” 灰衣老僧轻磋道:“小裴淳与这等英杰作对,真使人油然而生不自量力之感。” 他们这番对话,只听得朴日升心中受用万分,当下道:“两位前辈过当之誉,本人不敢当得,其实要猜出你们两位的来历,并非难事,尤其是在外面已碰见武林七子中的数字……” 说到此处,jiān计忽生,接着又道:“本人不期得晤房zhēn rén,倒有个大消息亟yù奉闻,那就是yīn山派的遁天子前辈,因为得到五异剑之一的dú蛇信,顿时威力倍增,正与北恶慕容赤在外面鏖战,十分激烈,房zhēn rén如非亲眼目睹,决难相信遁天子前辈的剑法,竞达如此超妙的地步。” 房玄枢不由耸然色变,要知天下武林中崆峒、yīn山,乃是齐名的两大剑派,但历代以来,一直是崆峒的势力,而这两派,世世代代结下无数仇怨,势成水火,所以明山派一旦出了一流高手的话,控蜗派必大遭报复。 灵光老和尚鉴言察色,心想:房道兄纵然忍得住不去观看遁天子的剑法,但心中定必不能安静,大大的影响了一身功力,与其如此,不如叫他出去瞧瞧,早点儿赶回来帮忙才是上策。 此念一决,便道:“阿弥陀佛,此是武林中一件大事,房道兄乃是剑术大家,该当出去瞧瞧才是。” 朴日升也道:“房zhēn rén速去速回由就是了,本人纵是拼了xìng命,也未必能在短短时间之内,闯得过灵光大师这关,对不对?” 房玄枢果然抵受不住这等诱惑,应一声好,匆匆越墙出去。 朴日升道:“本人甚愿能够得往观看一下云秋心被医疗中的情形,大师可否让我通行?” 灵光大师颔首道:“使得,只要檀樾答应两件事。” 朴日升大感出奇,问道:“哪两件事:” 灵光大师道:“一是亲口允诺须得遵守梁yào王的禁忌,不得惊扰病人。二是须得以布蒙面,不让云姑娘瞧见你的面貌。” 朴日升虽然智力过人,但这刻也寻思不出为何要蒙面之故,问道:“这第二件使人甚感不解,难道说本人的面貌可以惊扰云秋心不成?” 灵光大师道:“不错,她一旦见到了你,定必以为裴淳已败,心灵大为震动,如此将会发生意外。” 朴日升恨从心起,妒火上冒,冷冷道:“这两点本人都不能答应,但又定要前往探视云秋心的情况,只不知灵光大师用什么方法加以阻止?” 灵光大师道:“檀樾何苦定要如此?岂不闻一旦忘情,便成解脱?” 朴日升冷笑道:“大师的苦口婆心,不免枉费,本爵向来说一不二,大师小心了。” 说时,大步向院门走去,灵光大师慈眉一耸,横身拦阻,朴日升突然退后两步,问道:“大师能不能赐告一事,使我略释疑惑?” 灵光大师感到兴趣,问道:“什么事?” 朴日升道:“那就是大师和房zhēn rén何以会在此处守候?竞不外出助阵?” 灵光大师笑道:“檀樾问得好,薛姑娘曾经言道,假使朴檀樾如此问起,不妨据实回答。” 这话使得朴日升心头大晨,付道:“薛飞光当真智计绝世,居然算出我会有此一问,如此说来,这一关定必无法闻得过了。” 只见灵光大师霜眉皱起,沉吟不语,补日升何等机智聪明,顿时明白,大喜付道:“我知道了,照理说以灵光大师和房zhēn rén两贤把守此关,一齐出手,我纵是再练十年,也无法赢得他们,但目下房玄枢被我施计引走,老和尚独力难支大厦,情势与薛飞光所算的大不相同,而老和尚忽然发现这一点儿,因此沉吟不答。” 正在想时,灵光大师已道:“她请我们两人定要守在此处,算计好其余的人都进不来,独有槽樾才有本事闯得入此地,所以要求和房道兄合力对付你。” 朴日升笑道:“可是目下房zhēn rén业已离开,这一点儿恐伯是薛飞光姑娘科不到的吧?” 灵光大师颔首道:“不错,她想是深信我们两个出家人毫无yù念,决计不会因故离开,谁知檀楷利用遁天子道兄之事,竟把房道兄引开了。” 朴日升深知房玄枢见到遁天于的剑法,决不肯马上回转,所以从容若定得很,并不急于动手。 灵光大师诵声佛号,道:“檀樾若肯放手,才是大勇之士。” 朴日升冷冷道:“这话不错,本爵若能战胜胸中爱很,自然是大勇之士,这且不提,我倒想知道薛飞光姑娘如何敢断定只有本爵一个人入屋?假使辛姑娘也一道闻人的话,即使是大师和房zhēn rén合力出手,恐怕也拦阻不住。” 灵光大师淡淡一笑,道:“辛姑娘轻功精妙绝世,或者只有裴淳才阻拦得住她,薛姑娘是不是设法使裴淳对付辛姑娘?老衲却不知道了。” 朴日升傲然笑道:“裴淳已被本爵设计困住,焉能分身拦阻辛姑娘,闲话休说,大师这回当真要小心了。” 他再度移步,迫近老和尚,随手掌拨去,灵光大师微凛付道:“此人随意出手,莫不是极上乘超妙的手法,老衲倒要试一试他内力如何?” 当即左袖一拂,一股潜劲,破空激袭对方,紧接着右手握拳,猛可劈出,拳风排空生啸,劲烈无比。 朴日升的掌势被对方左袖潜功化解,但觉拳力如山涌到,不敢怠但,提聚起内家真力,出掌拍去。 两股力道一触,朴日升屹立如山,老和尚却微微向前一倾。 灵光大师大为震惊,心想:这朴日升内功好生精纯深厚,竞能把老衲苦修数十载的神拳劲力泄去,容容易易就化解了我这一拳之威。 朴日升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中大为波dàng、暗念:这老僧拳力之沉雄强劲,竟与慕容赤有异曲同工之妙,实是不易击败的劲敌。 双方的心念,只不过如电光石火般在心中一掠过,朴日升接着出手闯关,他使出炎威十一势这一路奇异武功,但他时间攻出六七掌,宛如烈焰中冒出无数火舌一舶。 灵光大师身为少林寺高手,见识渊博,一望而知对方的手法家数,可是那朴日升功力深厚无比,使得他虽有拆解手法,却兴起无法下手之感。 霎时间,灵光大师已被朴日升迫得连退四五步,原来朴日升天资绝世,竞能同时精擅几种上乘武功家数,这刻展开抢攻,忽而使出炎威十一势,忽而施展天山神掌,忽而改用先天无极派的本门心法。 这些家数、手法,忽刚忽柔,有正有邪,是以灵光大师虽是都识得出来历,可是应变之际却艰难万分。 林日升深知对方名列三贤之内,功力深厚无比,若要真正击败他,非激斗数百招不可,因此他完全不按照常规出手,一上来就使出各种绝艺,极力抢制了主动之势,希望能够在三二十招之内,趁对方措手不及之际,找到机会,一举毙敌。 此一战赂,效验如神,那灵光大师节节后退,当真只有招架之功,勉强支撑而已,十余招下来,他的光头上热汗蒸腾,已接近生死立判的地步。 纤手驭龙--第二十二章 地穴怪鸟鬼见愁 第二十二章 地穴怪鸟鬼见愁 此时,在那离开战场只有一重院落的房间内,云秋心躺在柔软垫褥上,拥衾而卧。 她的面色十分苍白,身躯微微额抖,好象十分寒冷,但额角鬓边,却有汗珠点点。又似十分炎热。 李星桥、梁yào王和博勒三人,站在房门口,面色都很沉重,原来这刻正是云秋心开始用自己的意志与死神争斗的时候。 纵是有梁yào王这等一代国手在场,这时也无法帮助云秋心,他们都深知云秋心正在生死一线之间挣扎,只要求生的意志略为减弱,就立刻气绝毙命。 旁人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是无法助她好转,却可以很容易的使她死亡。只要一些转殊的响声或是使她的身体受到震动,她都足以引起一连串的幻象,遭遇无限的痛苦,譬喻说她听到一种特别的声音,便会联想到近似的怪声,由此产生无数恐怖的景象、终于精神崩溃而死。 此所以李星桥等三人不独为了她的求生斗志而担忧,更须忧虑及外敌入侵。 李星桥悄声道:“现在已有敌人侵入屋内,我瞧飞光那丫头虽也智谋盖世,无奈敌势太强,她也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啦!” 飞天夜叉博勒碧眼中闪shè出熠熠光芒,道:“既是如此,某家拼着耗费二十载苦功修为,好歹也得布置一道防线,略阻强敌,但这一来连咱们自己人也不能通行了。” 梁康道:“此举还须从长计汉。” 李星桥态度十分沉着,说道:“此刻本宅前后有敌人人侵,也都有人拦阻,局势或许暂时不至于这么糟,博勒兄,请你到前面查看一下。我到后面瞧瞧,梁yào王在此处看顾云秋心。” 当下分头行事,博勒略一整理身上诸般施dú时的应用之物、大步向外宅奔去。 来到前面大厅,只见厅前宽大天井中,正有两道人影,出手相搏,而在一旁观战的还有三个人。 飞天夜叉博勒一瞧旁边观战的三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情道:“完蛋啦! 这辛黑姑真有神鬼莫测的手段,怎的雪山高手冷如冰和洞庭许青竹也被她网罗了去?” 原来此时观战的正是辛黑姑率领着冷、许二人,而正在jiāo战中的人,却是裴淳和朴日升的师叔魏─峰。 那魏一峰的白发鹰鼻,此时似是格外惹人注目、他使出先天无极门的精奥手法,纯是借力用力,不论裴淳攻到的招数何等威猛沉雄,他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化解破拆。 今日的裴淳可与昔时大不相同,一身武功已能发挥到十二成威力,竟把功力深厚绝lún的魏一峰迫住,半点儿不显得逊色。 莫说冷如冰和许青竹见了都为之目瞪口呆,就连辛黑姑也微觉失色,但觉这裴淳的武功造诣,深不可测,大有一日千里之势,是以一时忘了其它,暗自寻想此中奥妙。 要知裴淳本来根基扎得十分牢固,已尽得中原二老中的赵云坡的真传,赵云坡的天罡九式固然是武林无上绝学,最厉害的还是他的内功心法,乃系中原数千载以来一脉相传,精深博大,天下无匹。 因此裴淳历经磨练之后,又当此穷途末路,有如置身悬崖边缘之际,他的潜力固然能全部发挥出来,最主要的是他满腔仇恨,使他能创出种种狠dú无比的手法,克仇攻敌,因此迥非昔日的裴淳可比。 博勒的出现,惊动了辛黑姑,她冷冷地瞅他一眼,道:“你敢出手拦阻我么?”冷、许二人也把目光移到他身上,蓄势待发。 博勒豪放地长笑一声,道:“某家这次重来中土,想不到竟会有这许多遭遇,实是有趣,辛姑娘若肯放过秋心一命,要某家怎么样都行,如若定要加害于她,某家也就只好不顾一切了。” 辛黑姑哼了一声,道:“我有法子使你难过一阵才受死!你最好想清楚才说话。” 她真不相信这博勒竟会忽然间大胆到不惧一切,所以迫不得已设法威胁他,心中却暗付道:“我想李星桥、裴淳他们一定具有某种力量,能使得一向对我畏怖之人,生出勇气,这真是十分奇怪之事。” 博勒叹一口气,道:“某家考虑不了这许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辛黑姑冷笑道:“很好,那么我就叫许、冷二人缠住你,我帮忙魏一臂之力,在你眼前把裴淳杀死,瞧你敢不敢继续反抗?” 她一挥手,那面无表情全身白衣的雪山高手冷如冰和高如竹竿的许青竹一齐移步,许青竹道:“博勒兄还是劝裴淳兄投降的好。” 冷如冰道:“得罪!”一晃身已到了切近,出掌击去,此人一旦运功发招,四周丈许之内的气温,便陡然低降,冷意迫人。 博勒退了数尺,正要还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辛黑姑首先为之一怔,眨眼间,人去踪迹,原来她使出绝顶轻功到了门外,观看发生何事? 大门外的平坦石地上,人头拥挤,刀光影映出一片森森杀气。 这一大群人,都是劲装疾服的武士,为数多达四五十之众,由元廷国师钦昌喇嘛率领,人人都矫健勇猛。俱是豪健好手。 以这一大群如此勇猛的武土,已足可抵得上数千劲旅的实力,但他们却被几个人拦阻住,这几个人是完颜楚、阮兴和两个老者。 完颜楚和阮兴二人,以驰突冲杀的精彩刀法,扼守住要地,那两名老者正面御敌,其一是个秃顶老人,双手特长,掌法森严高峻,居然敌住密宗三大高手之首的钦昌喇嘛。 另一个老者长相好生威猛,三缕长长的白髯在风中飘动,神采生动,想见少年之时,定是俊逸英挺之士。 他左手戴着鹿皮手套,握住一把dú疾黎,右手使一柄形如三尖两刃刀的兵器,寒芒耀眼,挥动之际,总有敌人兵器被此刀削断。 此老单人匹马,面对数十武士正面之势,却守得稳如金汤,若是敌人一涌而上,他左手的dú疾藜随即发挥莫大威力,不是打伤敌人。 就是把对方迫退,至于近得他身边的人,无不一上手就折断兵器,须得急急退下。 辛黑姑冷笑一声,她早就瞧见了此地形势,并且认出那两个老者一是天山派长老刘奇,此老名列三贤之内,正以驰名天下的武林绝艺天山神掌,对付钦昌国师,另一个老者则是武林七子之一,姓左名光,外号小温侯,昔年以一支画戟一囊dú疾藜纵横武林,这次从黑狱中脱身而出,不知从何处弄来这么一把神兵利器,较之他原本使用的画戟,厉害十倍。 在那数十武士中,一队人马,疾冲而过,正是穷家帮帮主淳于靖和穷家五老,还有二十名精选高手。 淳于靖一马当先,远则使出指上奇功,近则拳掌jiāo加,勇不可当,杀开一条道路,直达宅门。 那数十武士,虽是武功很高,然而碰上这等一流高手开路,后面跟着的又是穷家五老,再后面的是久经训练,擅长联手出击的穷家帮好手,简直无从应付,霎时间,连续伤亡七八人,连以前一共伤折了十二三人之多,势力大见削弱。 反之,这一方却实力大增,辛黑姑幽灵般飞去,落在淳于靖面前。 淳于靖讶道:“辛姑娘犹有余暇分身观看各处战况,可知已占得优势,只不知我那盟弟裴淳,目下倩状如何?” 他口气温和,神情和霭,好象见到故人时欣然问讯一般。 辛黑姑凶不起来,道:“他正与魏一峰拼命,哼!我是明人不做暗事,否则早就把梁yào王弄死了。” 淳于靖道:“这正是姑娘心胸与常人不同之处。” 他转眼四望,忽见钦昌喇嘛率众后退,心头一宽,又道:“姑娘可许人进去瞧瞧?” 辛黑姑道:“你可知道朴日升和慕容赤在哪里?他们都在后面,我想朴日升可能已擒住了李星桥,并且正在考虑是不是立刻结果云秋心的xìng命。” 她嘲弄地一笑,伸手在面上抹一下,随即变了样子,恢复以往那副清秀雅丽的面目。 淳于靖双眉一皱,道:“那么鄙人更须赶快进去。” 辛黑姑指指鼻尖,道:“我肯让你前往破坏朴日升的事情么?” 钦昌国师远远接口道:“想不到裴淳那一边势力如此强大,假使朴国舅这方的人手通通由辛黑姑调遣,想必可以容易取胜。” 辛黑姑吃吃笑道:“大喇嘛你肯听我的命令么?” 钦昌国师明知局势大变,己方已处不利地位,若要一举击垮裴淳这一派人马的势力,只有一点儿,便是借重辛黑姑的力量,可以永绝后患。 因此他毫不迟疑地道:“岂只是我,连朴国舅算在人,也可听姑娘吩咐。” 辛黑姑大感兴趣,举手一抹,面目又变回冶艳媚dàng的那一副,道:“很好,咱们暂且退却。” 她一转身,已回到宅内,召令冷、许二人退却,对那魏一峰就不能不客气一点儿,只说朴日升要跟他商议重大之事。 她又绕到宅后,发出号令,慕容赤与遁天子虽是争执不下,却闻令即退。 霎时间,所有的敌人都退个一干二净,当时李星桥奔向院后查看之时,便见到灵光大师局势危殆万分,当即捡拾几块石于,抖手先打出。 他乃是一代宗师,限力何等高明,是以这几颗小石所取的部位时间,都是朴日升全身唯一的弱点,每一石出手,都迫得朴日升先须防御,不暇攻敌,是以灵光大颊登时转危为安。 敌人退后,全宅由穷家帮好手严密把守,其它的人,全都聚集厅中,共计是三贤六于、李星桥、宇外五维之四、裴淳、博勒和淳于靖及五老,还有一个年轻乞丐,背负七袋。 大家的面色与心情一般的沉重,因为谁都瞧出了局势已变成yù罢不能的阶段,而由辛黑姑与朴日升联合起来,力量大大增强,大凡双方实力越是旗鼓相当,就越是危险,败的一方固然难以活命,即使是战胜的一方,伤亡也很大。 换句话说,这一次的武林正邪大决战,不论胜败,势必大有伤亡,因此,人人感到心头沉重不堪。 难有李星桥豪情依旧,全无忧虑之色,他捋髯呵呵笑道:“诸位,老朽近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参与如此群贤毕集的场面,是以甚感畅快,但却有一件事,美中不足。” 人人都暗科他是因盟兄赵云坡不在此处,所以甚觉遗憾。 人丛中响起一个银铃殷的声音,道:“李伯伯,筵席早已备妥,不知您老还觉得遗憾不?” 人随声出,却是那个七袋乞丐,她的话声人人都十分熟悉,顿时全厅泛起笑容。 李星桥呵呵大笑,道:“女诸葛已经赶到,来,我的好孩子,伯伯一直都很挂念着你呢!” 他为人豪迈不羁,虽是这等充满感情之言,仍然当着大庭广众前说出,这一来激起了感情的暗流,许多人都被李星桥丰富感情震撼得心弦有声。 那七袋乞丐除去头面上的伪装,顿时现出一张天真快乐的圆脸。 她正是武林中许多高手都十分敬爱的女诸葛薛飞光,她的机智谋略,已早使得许多前辈名家极为推祟信服,而她甜蜜快乐的外貌,又令别人生出亲爱之心。 她跟在座每一个人亲切地打招呼,然后走到李星桥身边,隔邻就是裴淳,她笑吟吟地道:“二伯父,难为您老还如此的开心,大概还不知道敌人的真正实力吧?” 说话之时,已有数名精悍汉子搬抬凳、端酒食,要时已摆上两席。 李星桥双眼一睁,道:“咱们且入席畅饮,此地贤豪满座,试问怕谁不成?” 入席之际,不免谦让一番,终于坐定了,每一席是十二人,本来普奇缺席,但梁yào王名不虚传,这一会儿工夫,已把他伤势疗治好十之七八。 酒过三巡,气氛已远不似早先那等沉重,裴淳心坎里佩服薛飞光,暗想:她好像是无所不能之人,不但智计百出,克敌制胜,而且还使人生出信仰之心,因而斗志渐振。 众人互相讨论双方的实力,最后获得一个结论,那就是若沦突出的话,对方共计有魏一峰、朴日升、慕容赤、辛黑姑和钦昌国师等五个一流高手,这一方严格的说起来,只有裴谆、淳于靖二人可以跟对方这五人放对饼斗,现在刚多了一个yīn山派高手遁天子,也不逊色于对方。 彼此间的一流高手,是三与五之比,不过这一方人手平均得多,如三贤六子、宇外五雄等,只是不能放对单打而已,其实武功造诣,比这些一流高手,并不逊色很多,若有三两个联手出斗,也足以一拼。 因此,结论是目前双方实力还相差不多,但薛飞光等他们谈过之后,才道:“据我所知,山西路七将于今明两日之内赶到,此人虽是没有什么名声,但他的神刀法,已达纯青之境,功力深厚无比,丝毫不逊于慕容赤。” 群维一听这个消息,便都暗暗重新估计,顿时发觉情形不如,只因双方的立场不同,在辛、朴那一方是完全采取攻势,掌握主动之权,而他们这一方则纯是守势,既须处处严密防守,又得考虑到对方采取突破方式,闯入云秋心所居庭院,使她不治毙命,因而完全是被动之势。 李星桥笑吟吟道:“你说这等话,岂不教诸位好朋友听了泄气?” 薛飞光领首道:“不错,事实很令人泄气。” 她扫视众人一眼,又道:“但咱们也不是完全居于劣势。” 群雄听她言语反复,都弄不明白,薛飞光转面向遁天子说道:“请道长招那dú蛇信给我瞧瞧。” 遁天子可真舍不得此剑离开手边,但没有办法推却,只好把dú蛇信jiāo给她。 薛飞光接过,凝神向那细棒望去,只见距尖端五寸之处,铭刻得有极细小的蝌蚪文。这等古文,纵是当世大儒,也须加以考证,才能懂得,但薛飞光只瞧了一瞧,便似是已经完全了解,微笑道:“此剑如何会落在道长手中的?” 宇外五雄中的阂凉立刻应声回答,说明当时订过十日之约,在这十天之内,遁天子须得全力帮助裴淳,此剑才真正属于他。 群雄听了闵淳之言,这才恍然明白。要知yīn山剑派之人,从来都是反复无情之辈,因此大家都纳闷那遁天子如何肯不借得罪辛黑姑来帮助裴淳? 薛飞光把剑还给遁天子,郑重地道:“那么还望道长记住此约,帮助我们抵御对方才好。” 遁天子yīnyīn一笑,道:“这个自然。”心中却付道:“山人纵是毁诺悔约,但有此一剑在手,你们又岂能奈得我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薛飞光用自信的口气说道:“今晚大家不妨开怀畅饮,好好休息……夜。” 灵光大师道:“姑娘岂可如此大意?” 薛飞光道:“诸位若是信得过我,就不必担心,敌方定必等到明日才举事。他们一则要等路七到达,二则为了计出万全,必定使用下战书约好时地对阵jiāo锋的方式对付我们,这番推断对与不对,再等一会儿就可以知道了。” 群雄一听有理,便都等着瞧她的话灵不灵验,当下传斛飞觥,放怀而饮。 堪堪席散之时,一个高大乞丐奔人厅来,说道:“现有使者求见。” 群雄到此都不能不服气,薛飞光传令带使者进来,乃是朴日升手下一名武土,带来一封书信。 她拆开当众展读,果然是一封战书,约定双方于后日早晨,在宅前空地上列阵jiāo锋。书中声明决不使诡计暗算,可把全部力量调集出战。下面是辛黑姑和朴日升二人具名。 薛飞光向使者挥挥手,道:“知道了,你回去报与贵上,你说我们准时候教。” 那使者转身去了。不久,群雄也酒醉饭饱,各自归寝休息。 薛飞光却和李星桥、裴淳、博勒、淳于靖以及字外五雄等人聚议于一个上房之内。 李星桥首先问道:“飞光你锦囊中有何妙计?” 她起身从一口箱子中取出一个扁形钢盒,说道:“答案就在此处,请大家一瞧便知。” 众人都十分惊讶,凝眸望去,薛飞光把铁盒打开,只见盒内盛放着一柄连鞘短剑,长约二尺,剑身特别宽阔,此剑落在这些行家限中,顿时知道非是凡品。 李星桥拿起此剑,轻轻出鞘,所有的人登对目为之眩,原来此剑剑身上幻shè出千百道光芒,闪烁流转,使人无法迫视。 他啊了一声,道:“此是五异剑之一,名日天幻,原是玄门至宝,不在人间出现已久,飞光你从何处得到?” 薛飞光道:“此剑曾在莫愁湖英雄宴上出现过,胡二麻子凭仗此剑力斗密宗高手,出过一阵风韵。” 李星桥微笑道:“你若是想借此剑之力击败敌人,未免过于高估此剑了。” 薛飞光道:“李伯伯是当代宗师的身份,自然是言不轻发,可见得此剑威力到底有限,事实上我也不敢高估此剑的力量,不过此剑却可以使我们找到别的方法,譬喻我目下得到此剑,便可以从剑上留下的古文上找出线索,找到其它佚亡已久的五异剑。” 淳于靖道:“原来如此,只不知姑娘是否已经得手,抑是还须加急进行?” 闵淳道:“如果现在才开始找寻其它的五异剑,只伯远水救不得近火。” 裴淳道:“飞光师妹一定已经早有安排,诸位不必过虑。” 薛飞光心中大为受用,付道:“还是他最信任我的能力,也不枉我为他殚桔竭智地算计了一场。” 她微笑道:“诸位所虑甚是,我也只怕时间上赶不及,但也许可以克服这困难。李伯伯,武林中不少人听过五异剑之名,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五剑的名称。能够完全说得出五剑之名的人,您老大概也是极少数人之一了?” 博勒道:“某家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些武林轶事,只不知这四口已知道的剑名是什么?” 李星桥道:“其中三口大家都听过了,那便是高丽的dú蛇信,西藏的聚星吸铁和大食国的天幻剑,还有一口较为隐晦,那便是缅甸的鬼见愁。据说此剑外形与常剑最是相同,但一出鞘,寒气侵入,除非是大忠大烈之士,或者已经功行圆满的佛道高德之外,没有人能不铵此剑的寒气所慑,因而自曾延颈就戳的。” 宇外五雄中的阮兴叼一声,道:“在下曾经到过缅甸,果真听缅甸有名武师说过他们数百年前有这样的一口奇剑。他们说先辈传闻此剑流落中原,可是他们的前辈也曾到中土暗暗访寻过,竞连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裴淳道:“这鬼见愁如此厉害,岂不是一剑在手。天下无敌了?” 李星桥笑一笑,道:“此剑在外邦,果然可以纵横无敌,但在中原,威力不免大为逊色,因为中土武林名家大派凡能够立足不衰的,无一不是内外兼修,因此各家派的高手都必得内功深厚、心志坚毅过人才行,是以虽是碰上这口异剑,最多不过减弱功力而已,决不至于延颈就戳,同时由于每个人的成就和磨练不同,因而所受的影响也不一样。” 薛飞光道:“这就是了,不然我们只须找到那口鬼见愁,便不怕辛姊姊和朴日升啦!” 淳于靖问道:“姑娘敢是已查明这鬼见愁的下落?还有我记得此剑原本落在辛姑娘手中,何以被你取来?” 薛飞光笑一笑,道:“这是一个大大的秘密,我们都得感谢南jiān商公直,此剑是商公直还在辛姊姊手下效力之时,暗使jiān计,指使一个武林好手,盗走此剑,然后由他埋藏起来,又杀死了盗剑之人。” 话犹未毕,裴淳不禁茫然道:“商大哥为何要这样做?” 薛飞光道:“他算计此剑乃是武林重宝,因此不借使用许多手段,把此剑据为已有,以便万一碰上危难,便可用此宝换回xìng命。” 众人恍然而悟,淳于靖摇头道:“此人不愧外号南jiān,真是jiān诈无比,老谋深算之极,连辛姑娘也被他愚弄于不知不觉之中。” 薛飞光道:“我得到樊师父的通知,有一天使到大路上等候,果然碰见商公直,问他是不是正在找我。商公直此时不得不深信樊老师真有前知之能,大为震恐,因为樊老师与他有仇,而他的行动,完全瞒不过樊老师,迟早会落在樊老师手中,这正是他一路访寻我的缘故,因为他想托我化解这一段冤仇。” 她自开始到现在为止,所说的话,都十分出奇,只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裴淳问道:“樊前辈可肯化解此仇?” 薛飞光道:“樊老师那一日通知我说,商公直本来死期已届,但他突然改邪归正,决定用他的智谋对付元廷,因而重现生机。樊老师说他不能逆天行事,所以只好打消了杀他之心。但却要他献出一宗宝物赎命,商公直当时献出的赎命之宝,正是此剑,后来樊老师见了,识得剑上刻着的古文,便想出主意……” 她的大眼睛落在普奇面上,歉然一笑,又道:“商公直对付元廷的话,定必使普奇兄不安,可是普奇兄乃是当今英杰之士,胸襟豁达,当知此是各为其主之事,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普奇点点头,道:“自当如此。” 薛飞光又道:“我蒙樊老师指点之后,好不容易赶上札特大师,瞧过他取走的聚星吸铁上的古文,更加上刚才dú蛇信上的古文,已经大致明白了,但还须得到那口鬼见愁,方可高枕无忧。” 李星桥道:“怎生高枕无忧法?” 薛飞光道:“李伯伯如不怪罪,我便暂时不泄漏天机。” 李星桥笑道:“如此也很有好吧!你几时动身去找那口鬼见愁?” 薛飞光道:“现在就去,只须裴淳师兄和我一道去就行啦!如若一切顺利,明日中午以前可以回来。” 裴淳喜道:“幸好对方约定的时间在后日早晨,我们抽空走一趟正好。” 一切计议罢当,不久,薛飞光和裴淳已悄然出镇,向东北方急行疾奔。 这时已是午后申时,双方都因激斗了好几个时辰,大感疲乏,所以都在休息,薛、裴二人出镇之时,竟没碰见敌人踪迹。 不久,他们处身在荒凉的山道中,这条路裴淳不但走过,还碰见了札特大师和金元山等人,最后在一个山洞中遇见胡二麻子……因此他印象甚深,奔驰了大半个时辰,转过一座山螃,薛飞光停步问道:“你以前可是在此处一个山洞内遇见胡二麻子?” 裴淳四下一望,道:“不错,就在山螃上面。” 她当先觅路登峰,裴淳赂有所悟,付道:“莫非那口鬼见愁就在那山洞之内?” 他们上得峰项平地,奔到洞口,只见原先被胡二麻子发动机关封住洞口的石头,已被人撬开,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钻入的穴口。 薛飞光首先进去,裴淳自然也跟了入洞,四下一望,但见那个通入地底的进口,已经关闭住。 裴淳道:“你知道那剑定是在此么?我曾经小心查看过。” 薛飞光说道:“我从那三剑上的古文得知两件事,一是这鬼见愁的下落,二是第五口已经佚名失踪的五异剑,可是定须连鬼见愁找到,看过剑上的古文之后,才能水落石出,完全明白。” 裴淳道:“好吧,咱们快点找到那剑。” 薛飞光道:“据我所知,这口鬼见愁藏放在此地,与第五口大有关连.内含深意,但须得找到这口鬼见愁之后,才知道深意何在。” 裴吃了一惊,道:“若是在地穴之内,你就别进去,让我独自人内找出来便是。” 薛飞光面上笑容突然消失,说道:“我听你说过地穴内的光景,晓得很危险,你怕我遭遇凶危,所以不让我跟去,对不对?” 裴淳道:“在你面前,我好象玻璃人一般,心中想什么都瞒不过你。” 薛飞光轻叹一声,道:“但你想一想,我若不跟你进去,岂能放心得下?我们自从在不归府分手之后,我几乎没有一夜睡得安稳,今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跟定伤的了。” 她说得如此情深义重,裴淳觉得坚执不让她跟随,实在是太不近人情。当下从怀中取出太阳玉符,道:“你拿着这个,就可以抵御酷寒,我有一套内功心法,不须用到此宝。” 他们若不是机缘凑巧,焉能两人一道入内?说来说去还是裴淳福厚命大,上一次因有太阳玉符在身,才不致冻死,而若不是那一次人探地穴,就学不到那套可御奇寒的内功心法,因而其后早就被金元山的dú火烤死。 他过去推动机括,墙上露出一个洞穴。薛飞光道:“你一手拿着这颗夜光珠,一手拿着七宝沫心剑。我则一手拿着天幻剑,一手拿着太阳玉符。让我在前面走,你可以替我弥补背后的空隙。” 如此安排,当真是稳当之极,那夜光珠乃是魔蚤子卓凯的宝物,薛飞光早就暗暗借了来备用。 他们在白蒙蒙的珠光照耀之下,钻了进去,跟前陡然开阔,却是一间宽大高敞的石室,地面上散布得有七具尸体,其一是个女子,都是卧跌地上而死,只有一具仰面向天,乃是昔日裴淳找寻宝剑之时,把尸体翻转的。 裴淳见了这一具尸体,陡然间记起一事,便向薛飞光道:“那日我找到那文断剑之时,又曾在尸身之下找到一具黑木佛像,高达尺半,我把佛像系在腰间,后来不知几时失掉。” 薛飞光道:“那么我们顺便找找看,这具佛像不管是本来就藏放此处也好,是这些前朝高手带来的也好,总有很重大的道理。” 话犹未毕,突然间,一声惨叫传来,尖锐刺耳,薛飞光骇得跳起来几尺。 裴淳一把抓住她,道:“别怕,想必就是那一头怪鸟,我初时也听到这等惨叫之声。” 他们更为小心防范,忽听左方三丈远处,传来一阵狰狞怪笑,两人都转眼望去。然而此时在右方却有一团灰影自空中斜斜冲落,来势神速无比。 这团灰影像一支利箭般向薛飞光脑后袭去,一旦shè人珠光范围之内,便见到那是一头灰乌,此时尖啄直伸,双翼紧束,两脚向后,变成一根棍子一般。 此鸟尖啄长达一尺,其红如火,所以特别显眼。它倒shè的速度奇快,这刻纵是有人瞧见,发声警告,而以薛飞光的身手,也万万躲不开。何况薛飞光此时仍未发觉,裴淳虽是听到破空之声,但这声音还在数丈之外,那正是这头长啄怪鸟开始冲shè之处,可见得此鸟的速度比声音还快。 薛飞光恰在此时肩头微沉,作出移转身躯的姿态,这一来剑尖从肩上露出。那头怪鸟猛可怪叫一声,好象受了伤,突然改变方向这头怪鸟飞行速度之快,宛如闪电,倏忽间,已失去踪迹。 两人在这宽大的地窟之内,走了一圈,毫无异状,当下便向那冒出寒气的黑洞钻入。上一次裴淳在这里面宛如瞎子一般,这次因有珠光照耀,可就容易走得多。 人洞之后,走了一程,渐见宽敞,宛如一条宽大的甫道一般。 猛听一阵波涛之声,传人耳中,似是到了海边,浪潮不断地冲上沙岸。 薛飞光道:“此处难道有路可通海边?呀!不对,这儿离海边少说也有数百里,怎会听到潮声?” 裴淳道:“这又是那头怪鸟的杰作,它的古怪真多,上一回是优美动听的乐声,后来情调屡有变化,而现在却是海涛声……” 远处忽然传来数声凄厉长笑,使人听得毛骨耸然。薛飞光沉吟一下,说道:“奇了,难道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它就不怕这天幻剑的光芒不成?” 裴淳也道:“是啊!它声音一发,就快要攻击……” 他着急之下,可就有了笨主意,双臂一伸,把她抱在怀中。这一来那头怪鸟就无法啄中薛飞光脑后要害。 薛飞光身子一阵颤抖,喃喃道:“我情愿永远不离开此地。” 裴淳讶道:“这儿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薛飞光坦率地道:“你呀!试想我们回到家去,你焉能这样抱住我?” 她不说没事,这一点儿明之后,裴淳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象抱着一团火般。 他道:“你若是愿意,我们回去之后,仍然可以这样亲近呀:” 薛飞光摇摇头,秀发飘扬起来,扫过他的鼻孔,使他感到痒痒的。她轻叹一声,道:“别提啦,回到家去,你有云秋心,还能对我怎样?” 裴淳为之一怔,登时发现自己面临无法解决的难关。他自知很爱薛飞光,但觉路她在一起,从没有过一丝不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快之感,一切都显得生机蓬勃,万事万物都很可爱。 然而,他又晓得自己也一样地爱云秋心,第一点儿是她善解人意,说得上是他第一知己。第二点是她不但长得惹人怜爱,而且她的身世遭遇,也实在可怜不过。 假使负她的话,她定会憔悴而死,宛如一朵花凋谢一般。 任凭他如何自由挑选,他都不能决定,因此他不禁楞住了。 薛飞光轻轻一叹,道:“你没话说了,对不对?”此刻她柔肠寸断,芳心尽碎,但她却不能哭泣或向他哀求,因为此举无异迫裴淳走上绝路。 裴淳虽是觉得十分痛苦,但他却有自己的一套,当下付道:“师抹和我都不像云秋心那般脆弱可伶,而且师抹她很活泼可爱,将来总会有很多年少英雄看中她,苦苦追她,但秋心却没有这种机会了,我只好决定陪伴她,而她也不会活得很长久,等她去世之后,我就削发出家,以偿赎我负了师妹的一段情份。” 他并不知自己这种想法正是暗合“爱的真缔”,须知真挚的爱,乃是奉献和牺牲,而不是获得。 他随即恢复心平气静,说道:“我们现在且不谈这些……噫,那不是黑木佛像么?” 但见墙根有具尺半高的佛像,是个笑口常开的弥陀佛,他们移步过去,薛飞光拾起来,顿时大喜道:“得啦,咱们可以回去了。” 裴淳讶道:“那柄鬼见愁竞在这佛像中么7” 薛飞光道:“不错,你瞧这尊佛像跟咱们常见的有许多地方雕刻得不一样。” 裴淳疑惑道:“单凭这一点儿你就知道?” 薛飞光道:。总之咱们先平安出去了再说。” 直到从山谷中走到官道上,都没有险阻,薛飞光舒一口大气,道:“到啦!咱们一面住家走,一面研究这口鬼见愁的妙处。” 裴淳再提起刚才的疑惑,薛飞光一面找寻机括,一面道:“枉你蹬随大师伯在佛门中很久,竞不晓得缅甸信奉佛教之事。” 裴淳笑道:“谁说我不知道?缅甸信奉的是佛教中小乘教义,咱们中土流传各门宗师都是大乘教义,我连这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薛飞光道:“你知道就行啦,那么这具佛像既非中土习见的式样,定是从缅甸带来无疑了。” 裴淳恍然道:“原来如此,想那鬼见愁也是缅甸国宝,这一猜很有意思。” 薛飞光这时已恢复一向的天真欢乐,笑道:“还有一事你却忘了,那就是缅甸人炼钢重精,上佳利刃都特具弹xìng,可以盘屈成一束,捆在腰间。因此,你想这佛像肚子中当然可以放一柄屈曲成一饼的鬼见愁异剑了,对不对?” 裴淳服气地道:“亏你一下子就能联起来,弄个明明白白,我要下一辈子才有希望像你这般聪明了。” 两人谈谈笑笑间,走了不远,薛飞光就找出机括,敢情是在佛像头颈间。她抓住佛首拧转,座下微微一响,已露出一个径尺的圆洞,里面塞着一盘精光闪耀的软剑,寒气侵肤砭骨,令人无端感到心惊。 薛飞光小心翼翼地取出来,那盘状的软剑,顿时弹直,竟是一柄锋快无匹的百炼长剑,形式古朴可爱。但剑上的森森杀气,却使人心惊胆寒。 她惊赞道:“果然不愧名列五异剑的第二位,连咱们是此剑主人,也感到胆寒,敌人面对其锋之时,也就可想而知了。”她把剑jiāo给裴淳鉴赏,自己却从佛像肚中找出一个剑鞘。 这个剑鞘轻薄柔软,似绢非绢,不知是什么质料所制,颜色勃黑。试一套在剑刃上,顿时寒光杀气尽皆收敛。此时薛飞光已把剑上刻着的蝌蚪古文仔细看过,顿时陷入沉思之中,默默不语。 裴淳知道她一定是碰上什么难题,正在用心探究,所以不敢惊动她。 走了一程,沿途景色甚是清幽,鸟语空山,落花寂寂,使人颇有出尘之想。 裴淳观赏了一阵,念及薛飞光不暇流览如此清幽的山中景致,不禁说了一声可惜。 只听薛飞光长长叹一口气,裴淳讶然向她瞧着,正想动问她叹息之故,薛飞光已道:“可惜什么?” 裴淳道:“你因多才多艺之故,心中时时不暇安静,所以有许多美丽景色,都轻轻放过,岂不可惜?” 薛飞光道:“我不必忙着欣赏风景,将来有一日我会削发出家,那时节心中空空dàngdàng,没有别的思虑,哪愁没有时间现览风景?” 裴淳吃了一惊,凝眸寻思她话中之意,薛飞光无意中透露了内心的秘密,晓得裴淳一定十分认真。便连忙又说道:“我这话可不是出自真心,因为我认为一个人如若不是当真大彻大悟的话,纵是托迹空门,也不是了断之法,况且常言道是,好死不如歹活,大凡遁身佛门,便跟死了差不多,我想,日子纵是过得苦,也不便自寻死路,你说对不对?” 裴淳忙忙应道:“对,对,我可不是认为削发出家不好,而是觉得一个人须得真实地生活,假设当真大彻大梧之时,出家成道,自是令俗人艳羡之事,如若为了逃避某些烦恼或痛苦,佛门虽是广大,对此也无能为力。” 薛飞光引领着他舍去大道,岔人山崖后一片平坦草地。但见夕阳余晖把对面山坡的树木、岩石,染上一层光彩,归巢的山鸟或是成群结队,或是一两只先后掠过山谷上空。他们在一处树荫下停步,薛飞光斜倚着树干,茫然地望着这山中的景色,眉宇间不知不觉泛起浓重的愁色。 她虽是年事甚轻,可是她的天聪才智,都不比常人,加以近来屡经劫难,往往生死系于一发。这种经历,最是使人加速成熟。 要知宇宙间万物的成长以至毁灭的过程,总是有一定的规律,而人类凭借天赋的智能,不但深详了宇宙的规律,同时也努力地探究不可知的部份。 因此,大凡是年轻的一代,进取的勇气总是胜过老一辈,因为年轻的一代尚未深切了解毁灭的意义,所以较少恐惧而较多幻想,到了年事渐长,已感到去日苦多,来日不长,因此时时探究死亡的意义,这样便不免幻想渐少,恐惧越增了。 薛飞光由于经历过生与死的醋博,以她的天聪才智,感受特别敏锐,所以她已多次探索过死亡的意义,这使她迅速成熟,已远远超过她的年纪。 现在她又面临一次可怕的生死大难,她本来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五异剑上。事情也很顺利,这口鬼见愁一如她料想中容容易易就找到了。可是最后才发觉其中有一个不可克服的困难,那就是时间。 换句话说,他们时间不够用,倘若只是差十天八天甚至一两个月就还罢了,或者尚可设计拖延,但现在所差的是三五年的时间,简直全无希望。 她的心境更因满山残阳而益形悲观,现在她只想趁明天尚未来临以前,尽量多跟裴淳盘桓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她转眼向裴淳望去,但见他好象沉醉在这美丽的景色之中,面上表情十分悠闲平静。她感到十分羡慕,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裴淳摇摇头,道:“什么都没想。” 薛飞光皱眉道:“假如明晨之战咱们这一方败了,便当如何?你竟一点儿也不担心?” 裴淳道:“已经有你安排调度,我想与不想都是一样。” 薛飞光道:“假使我们都战死了,我们年纪如此轻,死了岂不可悲?” 裴淳沉重地点点头,道:“当然是很可悲的事,但这也是没有法于之事,反正人生在世,终须一死,只要死得其所,总算是有福气之人。” 薛飞光觉得他一点儿不笨,说的话大有哲理,当下问道:“以你说来,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应该向什么目的理想努力?” 裴淳缓缓道:“人生本来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今日认为对的,明日或者变为不对,再者,每个人都不一样,道理归道理,事实是事实,很少人能依照理想努力。” 薛飞光笑道:“这样说来,我好象不堪传道的人,所以老夫子不肯把心法大道传授。” 裴淳也笑起来,道:“我是祟尚墨家之说,只要能有利于世,不惜牺牲自我。 我当真是笃行实践的人,所以不太计较成败得失,不太害怕死亡,只问这件事做得对不对而已。” 薛飞光肃然起敬,心想:他乃是在平凡的外表内隐藏着一副伟大的心肠,无怪他一直恬泰安适地生活着……唉!他说得对,道理是一回事,实行又是一回事。好比我现在虽然深觉他的人生观有理,可以效步,但事实上我能不能无害天下之人? 肯为一些毫无渊源之人牺牲自己么? 好敬慕地瞧着他,突然感觉到像他如此伟大的人,岂能独自据为私有?这种人应该属于世间,做他妻子的,必须有这种胸怀,随时接受可怕的噩耗才行。 于是,她心中的爱愁郁抑,渐渐减轻,开始领略大自然的美丽。 他们回到家中,已经是掌灯之后。不久,午间一起商议过的人,又都聚齐了,听取他们此行经过。 薛飞光要言不烦地说了,取出那口鬼见愁,大家传观一番,人人赞不绝口。 最后李星桥说道:“此剑虽是当世重宝,然而用来对付一流高手,却未必就能得心应用,须知像朴日升、辛黑姑的造诣,已达坚心忍志的地步,此剑只能略为影响他们的气势,却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沉吟一下,又道:“假如此剑由裴淳或淳于靖施展,朴日升他们自然要甘拜下风。不过对方却有一人可以抵敌你们。” 薛飞光道:“一定是那神魔手魏一峰了?” 李星桥摇摇头,道:“错了,是北恶慕容赤。此人一则天生凶猛绝世,二则心神受制于辛黑姑,因此只要辛黑姑嘱咐他不必害怕此剑,他可以丝毫不惧。以他的威勇,可以抵敌住任何持用此剑之人。” 这番话众人都不能不信,薛飞光愁道:“这么说来,这口剑并没有什么帮助了,反而比不上dú蛇信有用。” 李星桥笑道:“这也未必,我有法子使此剑变成天下无敌的宝物,凡是持用此剑之人,谁也无法与他争雄逐胜。” 闵淳道:“若是如此,何愁明晨之战不胜,老前辈快快指示这秘法吧!” 众人也流露兴奋之色,李星桥环顾诸人一眼,笑道:“糟极了。 你们都把希望寄托在此剑上,而事实上我的法子却行不通,这法子是立即用此剑连杀一两百人,其时剑上杀气森寒无比,纵是北恶慕容赤也无法抵受得住。可是咱们都是侠义中人,焉能拿了此剑大肆屠杀?” 大家一听之下,不由得甚感失望,面面相觑,气氛顿时沉重不堪。 李星桥觉得很不好意思,当下向薛飞光问道:“你从这四口五异剑上,可曾找到第五口 的下落线索没有?” 薛飞光道:“有是有,但此剑既瞧不见又拿不到,名为无形剑,是天竺无上国宝。” 众人都大为愕然,淳于靖问道:“既然名为无形剑,自应无形无质,可是又怎能列入五异剑之内?岂不只是有名无实?” 薛飞光道:“可以这么说。” 李星桥缓缓道:“天竺立国极早,源远流长,是以有许多物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得懂的,这无形剑既是列为五异剑之首,定有奥义妙理。” 众人转望马加打听,马加道:“在下虽属天竺国之人,但从未听过敝国有什么无形剑,心中也甚觉不解。” 李星桥举手道:“现在已无暇细究五异剑之事了,咱们且安排明晨对敌的问题。” 众人立时肃静无声,李星桥先向薛飞光问道:“照你的看法,有多少人肯奋战至死的?” 薛飞光扳动指头计算了一下,道:“若是情势所迫,几乎全部肯不屈奋战,只有一个人最靠不住。” 李星桥点点头,道:“这人是谁,大家都心中有数,他不可靠不要紧,最可怕的是他还会转过头来对付咱们,这一来,咱们就难免措手不及了。” 他的态度冷静如常,当真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名家气度。 他们计议了一番,但都找不出一个万全之计。最后勉强定下几个步骤,便散去各自安歇。 薛飞光独自走到裴淳寝室,两人在灯下对坐。薛飞光道:“明晨举行的决战,以我的估计,咱们这一方多半要落败,因此我们的命运明晨便可揭晓。” 裴淳沉思地道:“假如朴日升、辛黑姑志只在我,那么我把xìng命送给他们便是,何必连累别人。” 薛飞光道:“话不是这样说,咱们实力虽然较弱,可是也拥有一流高手两三个之多,并非不堪一拼,此所以我们不肯屈服投降。” 裴淳道:“我瞧明晨还是让我独自出去应付敌人,死而后已,这祥我也可以放手一拼。” 薛飞光笑一笑,道:“但你却忘了对方不仅只要取你xìng命,其实淳于大哥、我,甚至李伯伯都是他们定要杀死才能甘心之人。此外,宇外五雄也早晚难逃朴日升dú手,至于眼下帮助咱们的三贤六子.除了遁天子之外,其余八位都是重倩尚义之士,咱们救了他们闯出黑狱,他们自须感恩报答,要他们不出手,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事,何况辛姊姊表示过要把他们全部弄回黑狱之中,单是为了这一点儿,都非拼命不可。” 裴淳烦恼地道:“这样说来,咱们若是战败,便没有一人可以逃得出dú手的了?” 薛飞光点点头,甜甜的一笑,道:“反正我们一同离开人世,总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起身向房门走去,跨出门外,又转头说道:“你该抽点时间去瞧瞧云秋心,听说今晚或会清醒一段时间,正该趁此话别。” 裴淳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听她又道:“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那就是我虽是学会了大六壬神数,能够预知祸福生死,但却不敢推算我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明晨的命运。” 裴淳点点头,道:“不错,这等切身之事,还是不要预先知道的好。” 她飘然去了,裴淳便起身出房,顷刻间,已抵达云秋心养病静室之内。 室内灯光明亮,他掀帘而入,只见yào王梁康正在她病榻边诊察脉息。而此时云秋心已睁开双眼,明明白白地回答梁康有关疾病的询问。 她见了裴淳,不由得泛起欢喜之色,轻轻道:“梁伯伯说一切都比预料中好得多,危险的时间已缩短大半。这消息虽是令人快慰,但可惜的是我还须躺着休养多日才能起床。” 裴淳心中的欣慰欢喜流露无遗,道:“这太好了,多躺几日有什么关系?” 梁yào王让他们谈了一阵闲话,这才开口道:“秋心你最好少说话,只须全心静养,一方面激励起坚强的求生之志,就可以好得更快。” 云秋心乖乖地闭口不说,梁yào王转头向裴淳问道:“那种能使人昏迷的yào力你使用过了没有?” 裴淳摇头道:“晚辈暗下试验过,发现连续施展上两次之后,便气机不调,真力驳杂不纯,不但无法再行施展,连本身功力也受到影响,所以不敢使用,再者也不能在对付最强的敌人以前,先行泄漏机密。” 梁yào王微喟一声,说道:“博勒兄一身dú技,远胜于人。他昨日才告诉我已替你配制奇yào,让你从指力中发出,使敌人昏迷倒地。这个配方经过千锤百炼,已是无懈可击的了……” 他话声略顿,又道:“但若是只能施展两次,对付起一流高手,只怕未必能够收效,必须能连续施展上许多次,才能使敌人防不胜防而终于中指倒下。” 裴淳道:“正是如此,晚辈须得考虑到这两下使过之后,若是弄不倒敌人,其时功力减去大半,岂不是反而不能抗拒敌人的反击?” 梁yào王道:“博勒兄那个配方已经是独步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照理说应当对你丝毫无碍才对。目下既然有此可怕后果,问题便不关yào力,而是你内功路数不对,所以不能一直输送yào力,遥攻敌人。” 既是涉及内功,这连裴淳也无能为力,任是一代宗师也无法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研判出所修的内功心法,于此有何不妥。再说,即使精研出修改内力运行的方法,也不能在短期内修练成功。 这正是武学上的死结,谁也别想解开。裴淳向yào王辞别返房之后,脑海中翻来复去地想着这个问题,无法安寐,当下在院中散步,默默寻思。 须知他本来不是喜好寻思以致迟眠之人,但关于这个武学上的死结,他却恍惚好象有所感悟,可惜老是无法把这个若有若无的灵感铺授住。 他深信自己一旦捕捉住这个灵感,定可解决这个死结,故此他不肯罢手,勉力寻思。直到四更时分,他不得不调元运气,以备明晨的血战,他才放弃了此念,回房用功。 天亮之后,众人在厅中用过早点,这时已商议定第一次前赴战场的人是裴淳、淳于靖、穷家五老以及宇外五雄。第二次出阵的是三贤六于。到最后李星桥、博勒、梁康和薛飞光才出去,而其时大概他们出去也不济事了。 一名穷家帮弟子进来通报,说敌人已抵达大门外的空地,人数不少,但朴日升的手下武士都不踏入广场之内,而是分散包围全宅,一则防敌人逃走,二则严禁镇民通行。 这一方的第一批人马立刻起身出去,出得大门,但见广场的被端,站着朴日升、辛黑姑、魏一峰、钦昌国师、慕容赤、路七等六个一流高手,此外便是姜密、管如烟夫fù、褚扬、冷如冰、许青竹以及六个中年以上的入,其中有身披长衫的,也有劲装疾服的,都未曾见过,想是最近才召来的武林高手。 对方阵容之强,实在可以横扫天下,只瞧得宇外五雄等人眉头大皱。 裴淳向来不知畏惧,淳于靖和穷家五老则久经大敌,修养功深,是以表面上丝毫不动声色。 辛黑姑以清丽少女的面貌出现,她笑嘻嘻地望住裴淳等人,似是没有恶意。朴日升却面色如水,凝神一志,显然万分重视今日之战。 淳于靖拱手发话道:“辛姑娘既与朴国舅联为一气,势力之强,天下莫当、我们这些人不自量力,作螳臀当车之举,未免可晒。” 朴日升疾咳一声,正要答腔。辛黑姑已含怒喝道:“淳于靖,我做过哪一件违背江湖义理之事了?” 淳于靖微微一笑,道:“在下只须举出一事也就够了……” 他举手指着朴日升,接着道:“这一位朴国舅乃是元廷贵戚,收买许多干求名禄之士,侵逼武林中力图恢复之士,替元廷巩固江山。 而姑娘只为了一己私怨,不惜与他联成一气,无殊为虎作张,暗助异族。” 辛黑姑冷冷道:“我决不过问政治之事,我只知道他想弄死云秋心,我也如此,所以联成一气。” 朴日升呵呵一笑,道:“淳于帮主你纵有舌生莲花之能,今日也休想过得此关,你们若是识时务的俊杰,最好弃械投降,听凭辛姑娘处置,还可以幸免一死。” 淳于靖淡淡一笑,道:“朴兄明知在下不是贪生怕死之士,这话说得岂不多余?” 普奇洪声喝道:“说话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动手的好。” 他以刀尖指住姜氏夫fù,又道:“你们哪一位愿意出手指教?” 姜密与普奇都是前日受过伤也动过手的人,他冷冷一晒,举步走出,道:“你单打独斗不是老夫对手,最好再找一两个人帮忙。” 闵淳应道:“姜前辈成名多年,这话决不是自夸自傲,五弟快去助大哥一臂之力。” 阮兴一跃而出,站在普奇右边,两人手中长刀寒芒闪闪,气势迫人。 姜密白发飘飞,手托旱烟管举步迫近普、阮二人,毫无惧色。普奇长刀起处,寒光一闪,首先发难劈去。 纤手驭龙--第二十三章 幽女情关泪攒眉 第二十三章 幽女情关泪攒眉 霎时间激斗了二十余招,管如烟眉头一皱,喝道:“久闻宇外五雄各具胜场,今日我夫fù二人倒要瞧瞧你们五人有什么绝艺……” 喝声中已奔了出去,扬起白玉琵琶,呼一声向阮兴砸落。姜密得妻子之助,威力顿增,旱烟管突然击中普奇长刀,当的一响,普奇但觉手腕微麻,不由暗暗惊道:“此老臂力好强。” 闵淳挥手道:“三弟四弟速速助战。” 完颜楚和马加一道扑出,加入战团。 顷刻间变成以二对一的两场恶斗,原来这宇外五雄得过李星桥传授指点,任何两个人在一起都有几招神奇联手刀法。 因此姜氏夫fù虽想保持以二击四的局面,每逢分开便极力再行联合,但纵是合了一下,那普奇等四人不拘跟谁调换,都能施展出神妙招效,登时又拆散了对方夫fù联合之势。 要知这宇外五雄都是可以挤身高手之林的人物,这刻以二敌一,时间充足的话,终能击败姜氏夫fù。 朴日升望了辛黑姑一眼,道:“这宇外五维可真不是易与之辈。” 辛黑姑道:“有什么了不起?” 回头向冷如冰点点头,这位雪山高手便步出场中。 他一身白衣,头上也戴着一顶白毛茸茸的皮帽,装束怪异,面色掺白,毫无血色,乍看有如死人一般。 穷家五老都想那宇外五雄既然自告奋勇上前打头阵,穷家帮岂能无人?正都要移步,其中的孙三苦最先越众而出,手提钢鞭,向帮主行了一礼。 淳于靖明白他们的心意,便道:“长老须得小心防备此人的雪魂功。” 孙三苦应了一声“是”,疾奔而出,拦住冷如冰,道:“穷家帮孙三苦特地前来领教冷兄绝艺。” 冷如冰向例不多说话,只应了一声好,初中模出一根碧绿色的短尺,欺身迫近,迎面点去。 他形状外貌虽是古怪,但行动迅速之极,绿尺迫近对方面门时,孙三苦已感到一阵明寒刺骨,心头微凛,滑退数步,挥摄还击了一招。 这两人霎时战作一处,那孙三苦钢鞭威力使足了,但见摄影如山,风声劲烈。冷如冰不论用何等身法招数反击,都欺不人五尺之内。 冷如冰一看孙三苦内力深厚,鞭法严密精奇,无懈可击。两眼一翻,神情变得十分诡异可怖,同时发出一阵奇异的声响,仿佛是冰天雪地中寒风怒啸,迢送传来。这异声一起之时,远在数丈外的人都微感寒意。 淳于靖甚是担心地向裴淳道:“此人的雪魂功造诣极深,真不容易应付。” 裴淳从囊中取出太阳玉符,道:“可惜忘了把此宝jiāo给孙长老。” 阂淳伸手取过一看,人掌但觉一阵温暖之感透到全身,顿时心神安泰,不禁大喜,道:“此符且借给小弟一用。” 裴淳讶道:“闵兄打算出手么?” 阂淳摇摇头,指一指背上的剑,道:“此剑也有一股寒杀之气,使人心神不宁,但太阳玉符却能抵消它的威力。” 他手中提着一口已经出鞘的狭薄长刀,但背上仍有一剑,乃是薛、裴二人刚刚得到手的鬼见愁。 此时冷如冰已发动雪魂功,但见他左掌不断地乘隙拍出,阵阵奇寒之气侵人鞭影之中,只一弹指工夫,孙三苦就感到全身僵冻无比,须得运功抵御奇寒。 赵一悲、钱二愁正要奔出接应,但见冷如冰喝一声着,绿尺破鞭而入,点中孙三苦胸口 ,孙三苦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但他内功深厚,丹田中真气未散,勉力酗跃出文许,落地时身子摇摇晃晃,赵一悲抢上去抓住他手臂,扶回众人身边。 闵淳一看冷如冰转身要向普奇他们袭击,顾不得留下太阳玉符给孙三苦治伤,迅即扑出,大喝道:“冷如冰别去,阂淳来也。” 冷如冰旗开得胜,心中甚是得意,耳听闻淳喝叫之话,便停步待敌,暗想援救姜氏夫fù之事,自有别人可做,我多伤几个敌人,扬威立万。 这闵淳向来足智多谋,事事留心。前此听过裴淳提及这冷如冰之事,得知他施展这一门奇功之时,最耗元气。此事牢牢记在心中,至今不忘,因此目下已有计较。 他装出被奇寒侵袭得难以禁受之状,但口中仍然傲然笑道:“雪魂功只不过如此,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冷如冰催动奇功连拍数掌,眼见敌人面青唇白,全身发抖,当即出尺点去。 阂淳疾退数步,双手握刀,刀尖直指冷如冰,气势凌厉之极。冷如冰不禁微微一怔,此时相隔五尺以外,他手中的寒碧尺无法施威,当下拼耗真力,再催动雪魂功,挥掌遥拍。 寒气凝成一团,笼罩住闵淳全身,地上方圆四尺之内已出现一层白霜。 这等功夫委实神奇之极,威力惊人。闵淳虽有太阳玉符在身、也感到酷寒迫人,极具威势。他已看准时机,口中凶厉地大喊一声“杀呀!”刀锋疾劈出去。 他的东瀛刀法向来是讲究一招之内,分出生死胜败,这一刀看推出手,凶辣无比。 刀锋掠过寒碧尺,直内冷如冰颈项劈落。以他刀势之威猛,冷如冰颈上人头定必劈落地上。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铮的一响,那口长刀砍在一柄短短金钩上。 闻淳自然而然地加上几成内劲,谁知金钩上似实还虚,他刀上涌出的内劲完全消失无踪。闵淳已瞧见出钩挡住他这一刀之人正是辛黑姑,心头一震,暗想她虽是轻功擅长一代,其实内功之精深,也在自己之上。 他抽刀疾退时,但觉刀锋被金钩黏住。因淳深知若是不远足劲力的话,难以夺回长刀。 但若是使足了劲力,又伯对方乘隙反击,他应变极快,双手一松,身形毫不留滞地退开丈许。辛黑姑正待施展煞手。趁他夺刀之时一举毙敌,倒没防他突然弃刀而退。不禁暗暗佩服此人能当机立断,避过杀身之祸。 她微微一笑,回头向一个长衫中年人道:“莫杰,烦你把此刀jiāo还原主。” 这莫杰的名字在武林中并不陌生,乃是关洛间极有名气的黑道高手。他应声而出,左手接过闵淳的刀,右手却拔出自己的金背砍山刀,嘿嘿一阵冷笑,道:“闵兄敢不敢接回随身兵刃?” 他乃是饲持敌刀,两指夹住刀尖,刀柄就送向对方,一步步走去。 辛黑姑眼见姜氏夫fù难有取胜之望,一挥手间,便有一人奔出,直向战圈扑去。 闵淳冷冷凝神对方,左手伸出去接自己的刀。五指堪堪碰到刀柄之时,莫杰突然一缩手,刀柄便退回寻尺。 这时全场之人都屏息静气,心想闵淳若是移步上前去抓刀柄,势必要校对方砍山刀所伤,但若是不敢上前,岂不是莫大的耻辱。 闵淳停了一下,身躯缓缓移上去。突然间右手拔出背上之剑,闪电胶刺了过去。左手猛伸,却已抓住了刀柄。 他右手的一剑刺出之时,辛黑姑、朴日升等人毫不在意,都认为莫杰功夫纵是比闵淳差了一倍,也能轻易地闪开。 谁知剑光一闪,寒气森森,莫杰竟自呆了,不会躲闪,但见长剑透胸刺入,登时倒地。 这一下变故如免起鹊落,闵淳举手之间连杀二敌,都是知名之士,可真使得朴日升、辛黑姑同感大惑不解。 管如烟恰于此时被完额楚飞身一刀劈中右臂,几乎斩断,疼得惨哼一声,手中白玉琵琶掉落尘埃。 而此时九州笑星褚扬因见师父、师母倩势不妙,不等辛黑姑传令径自扑出,口中发出震耳的洪笑声,双掌一推,一股强劲无比的劲道直取完颜楚。 与完颜楚双战管如烟的是马加,他早知褚扬功力惊人,一听笑声如此响亮,晓得他已是全力出手,不敢怠慢,长刀疾劈三下,破解那股掌力。 战场中,但听辛黑姑尖声道:“淳于靖听着,凭你们这几个人决计不是敌手,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狱中的那些老不死们为何还不出来送死?” 淳于靖沉声道:“辛姑娘不可出口伤人,那些前辈们都在屋中,我们外面的人若然不敌,他们自然会现身接应。” 辛黑姑哼一声,道:“慕容赤,你先出去挑战。” 慕容赤一听轮到他打架,顿时眉开眼笑,道:“是,早就该轮到我北恶上阵啦!” 此人天生异禀,勇力盖世,视拼命搏斗为乐事,也是世上少见之人。 他大踏步奔出场中,指住鼻子道:“敢跟咱打一架的就出来!” 裴淳不敢怠慢,一跃而出,道:“小弟特来领教。” 慕容赤咧开大嘴,笑道:“你不行。” 裴淳讶道:“我们也不是没有过手的,慕容兄虽是神通过人,但未必就定能赢得小弟,何以说我不行?” 全场双方的人也都感到奇怪,只听慕容赤道:“咱不是说你武功不行,只是咱不喜欢跟你动手。” 那边厢的淳于靖举步走出,道:“慕容兄既然不愿与裴贤弟动手,鄙人便来领教。” 慕容赤道:“咱也不大想跟你动手,不过咱若是左也不打右也不打的话,这场架就打不成啦!对不对?” 淳于靖微笑道:“慕容兄若是肯离开此地,不听别人指使,鄙人负责替你找到对手,天天打一场大架。” 慕容赤张大嘴呵呵笑道:“这话很中听,咱家是想都不敢想有人天天陪我打架……不过现下要我走可不行,除非是辛姑娘答应。” 淳于靖道:“那么将来再说吧!” 他侧顾裴淳一眼,道:“贤弟且退,愚兄且陪慕容兄玩几手。” 裴淳点头道:“小弟自当听从大哥吩咐,但还想知道慕容兄为何不愿与我动手之故。” 慕容赤道:“咱总觉得小裴淳瞧起来很顺眼,又有本事,咱打不赢他……” 但见慕容赤晃一晃那对斗大的拳头,道:“咱再噜苏的话,辛姑娘纵是不骂我,咱自家也觉得像个女人啦:你动手吧!” 淳于靖当即摆开门户,眼见对方身形方动,他便先发制人出指隔空点去。 指力哧一声破空激shè而去,慕容赤平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等锋利似剑的指力,幸而天下练得成这等指力之人没有几个,否则他早就当不成北恶了。 他一面闪身躲开,一面挥拳还击。 淳于靖施展出指法,但听哧哧之声不绝于耳,那慕容赤竞近不得他四周一丈以内。 慕容赤的拳力举世无匹,也能隔空远攻,是以并非全无还手之力。只不过拳力体积巨大沉重,不比指力尖锐如剑,远攻之际,拳力自是大不如指力。 两大高手霎时间已激斗了数十招之多,慕容赤身躯虽是长大,但动作极快,毫不笨钝。 但见两人兔起鹤落,都须抢占有利方位,一面出招击敌。 北恶慕容赤平生出手都能仗着天下无双的勇力,迫使敌人渐渐跟他硬拼,无法再用花巧手法跟他缠斗。 而一到了硬拼之时,他无不掌握了胜券,即使以淳于靖这等高手,若是对掌硬拼,也斗不过他。 但这刻他被敌人指力迫得团团而转,无法近身ròu搏。在他固然心下焦躁,另一方面他的拳上劲道属于外力的多,属于内力的少。 是以拳力有去无回,不似内家拳掌有刚有柔,可以收回劲道。是以慕容赤已感到气力消耗甚多,这样子打下去决计不能持久。 须知慕容赤这等一流高手,岂是容容易易就会气力不继的?这内中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他碰上旁人的话,纵是打了一千下空拳也不打紧,可是这淳于靖指力如剑,因此他反击之时,须得使尽全力。 每一拳都这样使出全力岂同小可,纵是慕容赤这等奇人也吃不消,何况加上又是有去无回的拳力,是以很快就感到气力消耗甚多。 他洪声大喝道:“辛姑娘,小人招架不住啦:” 此言一出,连朴日升也微微变色。辛黑姑道:“那么你回来休息一下。” 慕容赤跃开寻丈,但淳于靖的指法何等精妙,哧哧连声地袭到,迫得他出手反击,眨眼间已转到战圈的那一边,离辛黑姑更远了。 这时屋内一个人俏俏奔出,停在裴淳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就溜回去。这时人人注视战场,只有一个以智能著称于世的钦昌国师瞧见。 他也是瞧出北恶慕容赤有点儿问题,想到薛飞光或者会利用这一点儿,只不知她如何下手?转眼寻思之时,便发觉薛飞光溜了出来又溜回去。 裴淳听了她说的话之后,当即以传声之法先向淳于靖说了几句,接着向慕容赤传声道:“慕容兄,别忙着回去,也不须用全力,小弟有话跟你说。” 北恶慕容赤讶异地昭一声,两道泼墨似的浓眉皱处,拳势身法顿时大见迟滞。原来他为人心思简单,向来心难二用,这刻听见裴淳传声说有话告诉他,心念转动之际,便无法兼顾到拳脚。 淳于靖已得到通知,是以这刻并不趁隙抢攻。 双方旁观之人无不大感奇怪,测不透那慕容赤何故招数忽滞,又不懂那淳于靖何以不抓住这个机会。 但这等变化只限于几位高手才瞧得出来,在别的人眼中,这一对敌手仍然拳来脚往,搏斗得极是激烈。 慕容赤但听裴淳又说道:“慕容兄,小弟在yào王梁康前辈处得到一种yào物,不但可以强健筋骨,而能使人心智聪明,远胜昔时,小弟有意奉赠慕容兄一粒。倘若信得过小弟的话,那就让小弟出场与你动手,暗暗把yào送你服下。但此举却不可为旁人瞧见,慕容兄若是愿意,请你长啸一声,权作答复。” 他这一番话慕容赤全都相信,也不拒绝服yào,唯一要考虑的是他说不让旁人知道这句话。他对别的人自然不必顾虑,但辛黑姑这刻也在旁人之列,便使他不觉犹疑起来。 裴淳一说完话,便向淳于靖传声道:“飞光要小弟送一粒破制神丹给慕容赤,请大哥见机行事。” 那北恶慕容赤迟迟不答,但拳脚间久见迟滞,可见得他并非断然拒绝,而是在心中反复思虑。因此,薛飞光和裴淳都微感焦急地注视局势发展。 要知此举一则可使敌人方面减去一名高手,纵然慕容赤恢复神智之后仍然甘心帮助辛黑姑,但这破制神丹服下之后,定须昏迷一阵,有此一段空隙,即可从中摆布手脚。二则薛飞光此举乃是测验辛黑姑对慕容赤的控制力量,是否己大大减弱?因为慕容赤已露出不少迹象,表示出他已渐有自主的能力。 慕容赤迟疑了好一会儿,心想我服了yào之后能够益智聪明,对任何人都没害处。当即长啸一声,跃出圈外。 裴淳心中大喜,暗暗摸出一颗丹粒,净等慕容赤指名挑战,他上去就把丹九弹人对方口 中。 此时钦昌国师微微冷晒一下,向辛黑姑道:“辛姑娘,洒家不忍坐视你失败,特地奉告一声,那裴淳正要设法使幕容施主恢复自由,不再是姑娘的奴仆。” 辛黑姑大吃一惊,她已把慕容赤倚为长城,若是失去此人,她果然十分势孤力弱。当即大声叫道:“慕容赤回来。” 慕容赤一听她的命令,立时奔回。辛黑姑尚未全信,便向他询问。慕容赤把裴淳之言都说了出来,她这才不能不信,心想那喇嘛果然不负智名,怎的便瞧了出来? 当她询问慕容赤之时,钦昌国师已在朴日升耳边也说了几句话,此时朴日升突然大踏步走入场中,风度潇洒,飘逸不群。 双方都感到一阵紧张,人人瞪大双眼,屏息静气,心想朴日升若是与裴淳jiāo手,任何一方败亡的话,武林形势就完全为之改观了。 连大门内的薛飞光等人也无不怦然心动,她一时测不透朴日升何以如此快就作孤注一掷,照理说他应该借重目下强大的实力以求稳胜,怎可作这等冒险亲自出战? 她的念头转得极是迅快,猛然如有所悟,向魔蚤子卓凯道:“快去通知裴淳,要他万事皆须拖延,等我的话才行答复。” 卓凯一点儿也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些前辈高手们没有一个不十分佩服她的聪明智谋;是以想也不想,一溜烟奔出来。 他奔跑之时当真有如跳蚤一般,一弹便是老远,快得难以形容。 一晃眼落在裴淳身,把话传到。 朴日升神色自如地先到场中,淳于靖早就迎上去,补日升道:“帮主精神亦亦,虎威奋发,果然是当代奇士,得失胜败都不放在心中。朴某平日最是仰慕这等英雄气概豪杰心胸之士,无奈形势禁格,无法倾心论jiāo,真是终身之恨。” 他说得情意真挚之极,淳于靖大为感动,不觉叹一口气道:“鄙人辱蒙朴兄错爱,光宠何似。区区之心,正复与朴兄相同。” 朴日升拱手道:“命运如此,人力难回,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朴某此来非是挑战,却有几句话要跟帮主及裴兄相商,未知意下如何?” 淳于靖不觉一怔,道:“这又有何不可。”回头一招手,道:“贤弟过来一下。” 他与朴日升对答之言并不响亮,是以双方都没听见,忽见他招手教裴淳上前,以为他们讲好由朴、裴二人放对拼斗一场,都不由紧张起来。 裴淳走过去,跟朴日升客套数语,便道:“朴兄的话等一等再说,在下有件事想先行请问。” 朴日升一怔,道:“裴兄请说。” 裴淳老老实实地说道:“有一次在下和师妹乘坐大车北上不归府,途中碰到朴兄,第一二次都瞒过你们耳目,第三次被令师叔以咫尺天涯的神通察破,回转头再抓我们……” 这件事朴日升焉能忘记,那一次他们回转去拿人之时,那辆大车突然失去踪迹,似是突然消失于空气中一般。 他心头感到十分沉重,付道:“莫非薛飞光又有什么奇异手段施展出来不成?哎!假使她有本事使云秋心突然消失,那就一切都完蛋啦。” 只听裴淳又道:“尝闻钦昌大师智能如海,无所不知,那一日我们怎生避开朴兄耳目的,谅必已被钦昌大师测透了。” 朴日升眉头一皱,道:“朴某不必在两位跟前隐瞒,那一日之事至今尚感疑惑不解。” 裴淳道:“朴兄想不想知道?” 朴日升道:“当然想啦!只不知裴兄有什么条件?” 裴淳本来没有打算以这个秘密jiāo换任何条件之意,他只是为了要拖延时间,在毫无办法之中,唯有说出这件秘事,料必可以拖延一时。但朴日升这么一说,他岂肯放过机会。当下道:“在下还没有考虑清楚,朴兄若是有什么可以jiāo换的物事,不妨先行赐告。” 林日升何等机智,一听而知对方敢情原无这等打算,不觉大是后悔,突然想到了一点儿,暗暗一惊,想道:“这裴淳出道之时,武功有限,为人鲁钝,但眼见他功力突飞猛进,而且他的忠厚老实在这等险诈鬼诡的江湖中不但不吃亏,反而无往不利,连我也屡次反被聪明所误。难道说聪明才智反而斗不过忠厚老实不成?” 这念头在他心中只是一掠而过,并不耽误时间,面上也不露出神色。缓缓道:“朴某记得裴兄曾经赢过一笔银子,这一回是不是也要十万两银子?” 裴淳沉吟一下,道:“不,只须朴兄与辛姑娘拆伙,在下立即奉告。” 朴日升微微一笑,道:“不错,云秋心的xìng命岂只值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如何?”他不啻表示说若是拆伙的话,力量分散了,就很难如愿得手,使云秋心遇害。 裴淳摇摇头,朴日升道:“裴兄的条件歉难从命,一百万如何?” 在当日一百万两银子身家之人,不育如今的亿万富翁,这笔数目委实大得骇人。 淳于靖把裴淳拉到一边,问道:。你到底有何用意?” 裴淳道:“师妹要我拖延时间。”‘淳于靖乃是一帮之主,洞达世情事务,当下道:“若是只为了此故,可以答应他的条件。” 他这么说倒像是为了眼红这一笔惊人的财富一般,裴淳却丝毫不作此想,老老实实地问道:“大哥,咱们拿了这银子有何用处?” 淳于靖道:“须知你反正只为了拖延时间,此举一则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二则这笔银子正好充作义兵军饷,迅速增加声势实力。三则这笔银子数目甚大,朴日升若是取诸元廷国库,对元廷财政也大有影响。” 他乃是从大处着眼,关系不轻。裴淳大喜道:“幸好大哥在场,否则小弟定必贸贸然拒绝了。” 当下走回原地,向朴日升道:“朴兄要知一百万两银子数目不少,最好再加考虑。” 朴日升心想我今日只要把你们全部击败杀死,这一百万两银子还会飞上天去不成? 当下淡淡一笑,道:“料某向无虚言,莫说是一百万两银子,便是项上这颗人头,也不能使我毁诺背信。” 裴淳肃然起敬,道:“在下失言了,还望朴兄见谅。好吧!在下接受这个条件。” 朴日升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银折,道:“此折共有银票一百张,每张支银一万,可在天下各行省州府库中文取。” 裴淳接了过来,jiāo给淳于靖。淳于靖微微一笑,道:“贤弟且慢说出那件秘密,待愚兄把这一笔财富处置妥当之后方能放心。” 朴日升不禁皱一下眉头,付道:“瞧来这一笔银子最少也得损失一半了。” 淳于靖一招手,赵一悲奔过来,淳于靖把银票jiāo给他,道:“限在一个时辰之内,把这一百张银票分送出去,火速提取现银。” 赵一悲接过银折,迅即转jiāo本帮得力之人,分头以信鸽传书之法,送出银票,穷家帮势力广布大江以南,要在一百个州府公库支银,并不困难。 场中一片静寂,没有一人晓得朴日升搅什么鬼,为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与裴淳他们默然对立?辛黑姑忍不住叫道:“喂!你到底敢不敢动手?” 朴日升没有回答,钦昌国师却向她低声道:“国舅必须查明一事,始能放手大干,咱们胜败契机,全靠这一着,但愿姑娘深信不疑。” 辛黑姑因得他提醒而召回北恶慕容赤、使裴淳他们之计落空,对他已有信心,当下点点头,又大声道:“朴日升,尽管放心办你的事。” 朴日升向裴淳说道:“那件秘密歇一会儿再说也不要紧,朴某眼下却有件事要跟两位商量,那就是朴某想独自进宅见云秋心一面、绝不做出任何对她不利之事,只不知两位答应不答应?” 正在这时,宅内的薛飞光刚刚得到梁yào王的答复。 她一遣出魔蚤子卓凯传话之后,迅即奔到后面找梁yào王,问道:“梁伯伯,假使朴日升到此探视云姊姊,您老可有法子使她暂时昏迷或其它手段,总要使她在短时间之内,可以不怕惊扰的没有?” 梁yào王闭目沉思了许久,才睁眼道:“没有,现下正是她最危险之时,倘使她突然回醒,神智明白,那就可以抵拒巨大的声响的惊扰,可是那时候却员经不起感情的刺激,动辄有xìng命之忧。” 薛飞光道:“这话怎么说?” 梁yào王道:“这是说她有两种情形都是各有利弊。一是当地昏睡之时,自然不会触动情感的,但却怕任何声响侵扰。若是有人在房外大叫一声,她立时陷入魔境而死。另一种情况是她突然恢复神智,这时巨大的声响对她不生作用。可是若是朴日升在她眼前,别说有一两句使她情感波动的话就可以置她死地,就算是默默不语,而他的表情态度使她心动的话,也就无法可救。” 薛飞光含愁道:“谢谢你,我只好教师兄拒绝他了。” 她当真聪明不过,一算之下,就推测出朴日升出场可能是要求人宅探看云秋心。 因为这是双方胜败的关键,这就是说倘若云秋心在梁yào王回天手段之下已熬过险境的话,则到了危急关头之时,裴淳这一方的人被迫不过,只好把云秋心jiāo给他。 朴日升一旦把活生生的云秋心得到手,焉能下dú手杀死?甚至与势必定要杀死她的辛黑姑破裂作对。 这时裴淳这一方的人反而举足轻重,不管帮助那一边都足以覆灭另一方。 反过来说,假使云秋心已经不治,裴淳便不须顾忌死守,此时或逃或战,形势都完全不同。 再加上云秋心一死之后,辛黑姑未必还帮忙朴日升,这种变化自然十分可伯。 总而言之,朴日升必须确定云秋心还在危险之中,才能放手一拼。 关键全在云秋心的情况上。薛飞光在霎时间想了许多计策,最后还是决定矩绝朴日升入视,使他莫酗高深才行。 她迅快奔出去,但见朴日升和裴淳边谈边走,已迫近大门。 顿时暗叫一声苦也!全身发冷,晓得裴淳定是已经答应人家探视云秋心了。 朴、裴二人踏人大门,屋内之人全都隐起身形,不让朴日升瞧出虚实。 只有薛飞光独自乏力地倚在门边,向裴淳叹气道:“你已经答应了他是不是?” 朴日升笑道:“薛姑娘放心,朴某有誓言,决不做任何伤害云秋心的举动。” 他以为薛飞光见他们一同进来便猪出他的心意,所以没有询问她怎生得知他要入内探视云秋心。 他接着又道:“裴兄已把樊潜公的异能奇技见告,甚愿姑娘推介得见他一面。” 薛飞光道:“他老人家要见你时,自会找你。” 她心中连连转念,这时已决定只好任得朴日升探视云秋心,幸好她还在昏睡中,只要他不弄出声响,就不妨事。 因此决不可事先说出她醒时的禁忌,以免朴日升一听而知云秋心真正情况。 三人一同穿过数重屋字,踏入一座深幽的院落内。 薛飞光指一指东首一间厚帘密封的房门,示意他进去。 朴日升点点头,独自进房。 薛飞光便在宙缝监视他的举动。 要知她还万分忧虑一件事,那就是裴淳答应过云秋心陪死,这是云秋心为了要获得求生的意志和勇气,所以向裴淳这样要求。 这使她想到她一旦死了的话,裴淳也不能活着,为了他的缘故,她非鼓起勇气求生不可。 薛飞光晓得朴日升绝对不会加害云秋心,原因前面已经说过。 可是万一朴日升手服通天,竞探知这个秘密的话,则他说不定就毁诺背信,先毁了云、裴二人再说。 她忧心怔仲地注视着朴日升的行动,只见他轻轻地线步走到床前,目光落在云秋心苍白的脸上。 这个一代奇才的面上,突然显示急剧的表情变化,忽喜忽忧,似爱似恨,眉于间流露出深刻的痛苦。 显然他内心中正卷起一场风暴,因而使他明知薛飞光在宙外窥看,仍然抑制不住他的真情流露。 薛飞光突然涌起无限怜悯,她当真替这个丰姿俊逸,而又多才多艺的英雄人物,感到十分悲哀和不平。 以他个人的条件以及目前拥有的权势,应该是情场无往而不利才对。可是他偏偏被朴实无华的裴淳击败,人生何其奇异难解? 陡然间发觉他完全恢复常态,还微微地露出笑容,似是向云秋心招呼。 薛飞光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她敢是忽然回醒了? 她定睛向榻上望去,但见云秋心果然已睁开眼睛,微露讶色地望着朴日升。 薛飞光按时头皮发zhà,全身冒出冷汗。 心想:朴日升但须使她情感波dàng,不论是有意或无意这么做了,都足以令云秋心立刻死亡。而云秋心一死,裴淳为了诺言,也非死不可……她简直不敢想,更不敢看,失魂落魄地连退许多步,猛可撞到一个人身上,被那人拦腰抱住。 抱她之人自然就是裴淳,他把她身躯扭转,见她极是迷惘之态,心中讶异不置,便询问地瞅住她。 薛飞光自知心神不定,脑筋闭塞,料事设计之际,定难周密,当即拉了裴淳一同奔出院外,这才开口说道:“事情当真十分不妙,万万想不到云姊姊会在这等紧要关头回醒。” 裴淳疑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么?” 薛飞光道:“朴日升对她的心事,她知道得很清楚。因此,这世间能使她感情dàng澜波动的,恐怕只有朴日升了。” 裴淳点头承认这话不假,薛飞光又道:“梁伯伯告诉过我,当她回醒之际,最忌的就是心神展动,尤其是这等男女之情……” 裴淳骇然道:“然则云秋心一睁跟见到朴兄时,会不会心神大震?” 薛飞光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但不管她现下怎样,我们也不能进去。因为云姊姊一见到你们两人,纵是心yù暂时不去想及这场情感的纠纷亦是有所未能,当此之际,她的xìng命最是危险不过,所以我赶快把你拉出来。” 她停歇了一下,道:“反正她若是见了补日升而心神震dàng的话,现下我们也都来不及挽救啦!” 房内的云秋心忽见朴日升站在床前,别无他人,吃了一惊。 朴日升何等聪明,当即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是以朋友身份得到他们同意来此探看你的。” 云秋心释然地吁口气,道:“我们离开很久了,别后你都好么?” 声音甚是微弱无力。 朴日升忙道:“弥身体还很弱,不要说话劳神,我很好,但最欣慰的还是听说你已得到梁yào王答允施救之事。” 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并不是感激梁yào王,而是感激云秋心在如此衰弱的情况之下,开口 殷殷问候他的近况,由此可知她心中着实挂念自己。 但见云秋心幽幽地微笑一下,轻轻道:“但我恐怕已活不成了,我心中乱得很,身体好象腾云驾雾一般轻飘虚浮,这一定不是好现象。” 朴日升乃是聪明多智之土,这时一听而知问题严重,心想:大凡一个人能熬过苦难,须得具有坚强的求生意志才行。她一向忧郁软弱,全无斗志,焉能与死神搏斗? 心念一转间,便道:“秋心,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的生死你可放在心上么?” 云秋心道:“我当然放在心上啦!” 朴日升道:“那就行啦!请你记住,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朴日升第一个为你自杀,我的魂魄一定到yīn间找到你,保护你不被别的恶鬼欺负。” 云秋心不禁一怔,心想他跟裴淳一样也肯为我牺牲xìng命;可见得他对我实是倩深一往。 这个当儿正是她最危险的时期,因为任何人处此境况,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将来跟哪一个要好的问题。 不管选择哪一个,总须有一人为她心碎肠断。当她念及此,自然情感激dàng,替其中一个人难过痛苦,而她最忌的正是这等男女问路然神伤之情,一旦惹起了这种感伤,便触发病根而突然死去。 朴日升一点儿也不知道此中的危险,他脑中有一句话隐藏已久,日夕为之不安,须得一吐为快。 此时眼见她表现出很感动的样子,暗想我若不趁这机会说出心中的话,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说亦未可知,而且关系目前的局势极大,非立刻得到答案不可。 他沉着地道:“秋心,我有句话想问问你,假使你得获痊愈之后,你可是打算嫁给裴淳?” 云秋心又是一楞,默然不语,一股悲伤之情涌上胸膜。她二点儿也不知道这等悲伤情绪能要了她的xìng命。而她这刻已是处身在间不容发的剃刀边缘上,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之内?? 朴日升深沉有力的声音又道:“世上之事都有缘份,人力难以强求。你若肯说出真话,哪怕能够使我心碎肠断的答复,我也终身感激你肯开口回答之情。” 云秋心但觉气息不顺,胸口膈闷,鲜血汹涌上冒,很想大口大口 地吐出才感觉舒服。 她心中有个绝大的秘密,别人全不知悉,只有梁yào王晓得,因为这是梁yào王昨日告诉她的。 为了这个隐秘的原因,当朴日升问及她是不是要嫁给裴淳时,顿时心头隐隐作痛,悲伤难禁。朴日升还不知道她已在鬼门关徘徊,情况危险无比,还催她道:“秋心,你难道竟吝于回答么?这个疑结天下只有你能解开。” 云秋心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显露出一种万分动人的凄艳。 她勉强支持着说道:“我枕下有一本书,你读一段给我听听。” 补日升大为讶疑,伸手到枕下一模,果然有一本书,便抽出来,心想:这是什么时候,还要我读一段书给你听? 他一看这本书籍,但见封面上写着《长阿含经》,不禁一怔,暗念她几时研读佛典起来的?这长阿含经乃是四部阿含经之一,其余三种名为“增一阿含经”、“中阿含经”和“杂阿含经”。四种均属小乘经,而这长阿含经主破邪见,为姚秦佛陀耶舍,竺佛念二僧共译,共二十二卷。 朴日升手中拿的乃是其中一卷,他随手翻开,便念道:“以智能观察生死之所:由生有老死,生是老死之缘。生由有起,有是生缘。 有由取起,取是有缘。取由爱起,爱是取缘。爱由受起,受是爱缘。 受由触起,触是受缘。触由六处起,六处是触缘。六处由名色起,名色是六处缘。名色由识起,识是名色缘。识由行起,行是识缘。行由痴起,痴是行绿也。” 他读到此处,声音微顿,心中暗暗想到:“这一段说法精微清楚,我直到今日读了这一段佛经,才晓得一个人有生死的最初缘起……” 这段经文之内说得甚是明白,一开头就是点明一个人由于有生才有老死,所以生是老死的缘因。 接着推演下去,譬喻说生是由于有而起,因此有是生的缘。 最后一直推演出一个痴字。这个痴字便是一个人老死的真正之缘了。 朴日升自己念出味道。 接着读下去道:“是以缘痴有行,缘行有识,缘识有名色,缘名色有六处,缘六处有触,缘触有受,缘受有爱,缘爱有取,缘取有有,缘有有生,缘生有老病死及忧悲苦恼也。” 这一段只是把上一段的推演顺序复述一遏而已,并无其它意义,但却使读经之人印象深刻得多,不易忘记。他起停顿之时,向床上的云秋心望去,但见她双目半合,似是用心思索这两段经文的意义,面上的神色已经平静得多了。 朴日升心头一震,付道:“这区区两段经文竞有如许力量么?瞧来这佛家当真有点儿道理,决非尽是欺人之谈……” 他接着念诵下去,道:“又以智能观察,无生则无老死,无有则无生,无取则无有,无爱则无取,无受则无爱,无触则无受,无六处则无触,无名色则无六处,无识则无名色,无行则无识,无痴则无行也。” 读完这一段,不觉暗自点头,默想道:“说得不错,无此则无彼,本是至为明白简易之理。” 这一段乃是承接前两段文义而翻出真意,前面解释缘何有老死,此处却指破如何便元老死。世人到头来最烦恼的便是老死,此处指出元老死之道,乃是佛家法门之一。 朴日升意犹未尽,再念下去道:“是以痴灭则行灭,行不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则六处,六处灭则触灭。触灭则受灭,受灭则受灭,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忧悲苦恼灭也。” 这一段更为显浅易明,总而言之,老死忧悲苦恼的最初来源是一个“痴”字,若是能使痴灭,则准此顺推,最后便无老死忧悲苦恼了。 云秋心听了这几段经文,心中默诵其言,又默想其义,宛如醍醐灌顶,遍体清凉。开一切悲喜之情,心中异常的平静。 她轻轻道:“日升,你刚才问我什么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朴日升叹口气,下经卷,心想:我就是无法消灭这一点儿痴心,瞧来这一辈子也休想成佛了。 他缓缓道:“我问你痊愈之后是不是打算嫁给裴淳?你若是觉得难以作答,那就不用回答了。” 云秋心道:“我正是要把真心话告诉你。” 她喘一口气,样子极是孱弱无力。 这时,在院外的裴、薛二人都显得十分焦急,忽然外间一阵步声起处,有人匆匆奔来。 薛飞光一推裴淳,道:“快去吧!想是辛姊姊等得不耐烦了。她已准备动手,所以淳于大哥派人来通知你。” 裴淳真不知顾哪一边才好,正迟疑间,一名穷家帮弟子奔到,说出来意,果然不出薛飞光所料。 薛飞光道:“去吧!此处有我就够了。若是只须应付一个朴日升,何难之有。” 裴淳听她说得很有把握,只好相信,放步疾奔出去。 霎时已回到淳于靖身边,匆匆把经过简单地告诉淳于靖。 那边辛黑姑已大声说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可是用什么jiān诡手段拿住朴日升?” 淳于靖抢先答道:“辛黑姑问得好生奇怪,想我们兄弟都是行侠仗义之士,从来行事没有不是光明正大的,岂有使用jiān诡手段之理? 朴兄不愿立即出来,我们也不能勉强他。” 辛黑姑哼一声,道:“我最不喜欢你们这等自命不凡的人。朴日升爱出来不出来与我无干,路七、慕容赤何在?” 路七和慕容赤两人应声跃出,辛黑姑道:“我们一齐冲去,务须闯入屋内,把云秋心拿住。” 那两大高手齐齐洪声应了,路七掣出长刀,寒芒映目,自然而然有一股迫人的威势。 闵淳不禁失声赞道:“这才是刀术名家大匠的气度,天下无人能及。” 普奇等人都暗暗承认他的话,要知他们宇外五雄一生练刀,号称高手,是以一瞧之下,便知路七极是高明。 除了这两个一流高手之外,还有姜密、褚扬、许青竹、冷如冰以及四名六旬老者。 他们纷纷掣出兵刃,顿时一片杀气,笼罩全场。 朴日升那边的人不觉呈现出群龙无首之象。 ‘魏一峰皱眉道:“国师,咱们上不上?” 钦昌国师道:“国舅爷尚未返回,想是顺利会见云姑娘,正在与她说话。咱们目下只好替国舅爷留点儿jiāo情,暂时按兵不动。” 褚扬忽然奔到辛黑姑面前,道:“辛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求,还望姑娘见允。” 辛黑姑面孔一板,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行,打完再说。” 褚扬哈哈一笑,笑声中流露出怒气,人人都感到奇怪,没法子弄得懂一个人在笑声中如何能表示怒意。 辛黑姑怒道:“怎么啦?你敢反抗我的命令么?” 褚扬口中笑声不绝,应道:“在下本无违抗姑娘之意,若然姑娘边人太甚,在下也无法听从姑娘之令。” 他忽然如此大胆,众人都不禁楞住。 慕容赤与他最是相得,当下叫道:“老褚,别多说啦!咱们先痛痛快快地杀他一场,有话以后再说。” 褚扬摇摇头,道:“辛姑娘也用不着生气,若要杀在下,只须教家师动手,在下自然不敢抗拒。” 辛黑姑举手阻止姜密开口,冷冷道:“你当必知道得罪了我的话,那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褚扬道:“那也未必,倘若这世上全然没有你的敌手的话,才可以这么说。但现下你已忙得不可开jiāo,焉能分身管我这笔闲帐?” 辛黑姑本是想立刻串众过去大杀一场,才不许褚扬多说。但现下这一来耽误的时间多了,只气得她杏眼回睁。 管如烟强忍臂上伤痛,跃将上来,厉声骂道:“好大胆的东西!” 一脚踢去,把褚扬踢个筋斗。 她接着向辛黑姑道:“这等顽劣之徒还是一刀杀死的好!” 辛黑姑恨声道:“不!我定要教他尝尝我的手段,烦你把他赶走,这笔帐将来再算。” 姜密大声喝道:“大胆逆畜听见没有,快滚!” 褚扬起身向师父师母行了一礼,便低头走去。 路七忍不住说道:“姑娘何不让他说出心愿呢?” 辛黑姑忿忿地瞪他一眼,道:“你也敢来管我不成?”,路七忙道:“在下万万担当不起这等罪名,我闭嘴就是了。” 辛黑姑本来不肯饶他,但回心一想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少去这个高手,局面顿时改观,只好罢休。 这时她这一方连她共有三个一流高手,此外还有七位名家。 管如烟因手臂伤得很重,所以没有计算在内。 但这等声势已经十分浩大。 淳于靖一瞧己方可能阻不住对方攻势,若是容得辛黑姑冲入屋内,她的轻功独步一时,可真不易再拦截得住。 当下向屋门一挥手,登时涌出五人,少林寺灵光大师一马当先,接着便是崆峒房玄枢zhēn rén和yīn山派遁天子。再后面两位是天山派长老刘奇和峨嵋派高手追魂笔丁安世。这五人之中竞有三位是武林三贤,声名久着。 最厉害的还是遁天子,他得到五异剑之一的dú蛇信之后,顿时变成一流高手,更凌驾于三贤之上。 辛黑姑双眉一皱,已估计出这五名高手现身助阵之后,己方己没有冲得过敌方防线的把握。 但她为人极是倔强,平生专做难以办到之事。 当下向钦昌国师那边院视一眼,但他们全无出手之意。 这一来反而更激起了她的斗志,纵声笑道:“好啦,我们杀过去吧!” 她当先扑奔过去,淳于靖抢步迎上,指力连珠破空激shè,使出全身功夫务要缠住这个可馅的女子。 其余裴淳迎战慕容赤,遁天子疾奔数步,抢先迎截住路七。 宇外五雄和穷家帮四老(其中一老受伤,故此只剩四人)以及追魂笔丁安世齐齐出手拦住姜密等七人。 顿时展开一场激烈无比的大战。 裴淳这一边实力还未尽于此,尚有灵光大师、房玄枢zhēn rén和天山长老刘奇这三人在阵后押守,随时随地拦击冲得过来的敌人。 此外,在大门内还隐藏一部份力量尚未动用。 战场上忽现异象,但见那裴淳、淳于靖、遁天子这三人力敌对方三个一流高手,一时尚难分出胜效高下,但另一面的混战之中,闵淳左刀右剑,竞在转瞬之间连杀两名老者,都是一个照面就得手毙敌。 只见闵淳娇迅如鹰隼放从人丛中跃起,直向另一名六旬左右的老者扑下,那老者乃是甘陕道上极著名的黑道高手,姓许名奋,业已退隐数载之久,使一对铁柬,武功甚是高强,正与普奇激斗,不分高下。 闵淳扑落之时,大喝迈:“这厮jiāo给我!” 普奇心知二弟持用鬼见愁宝剑,凌厉无匹,当下一招“夜战八方”,硬闯出国外。 许奋双柬挟着激烈风声向闵淳扫去,声势惊人。 闵淳这刻一心要试试这鬼见愁威力,左手长刀一招“将军卸甲”,刀锋方碰到敌人右手铁柬之时,便以“卸”字诀向斜侧黏引,化解了这一柬雷霆横扫般的威力。 此时右手鬼见愁光芒暴涨,直向对方左钢上架去,此举在旁人看来实属不智之甚,因为对方铁钢斜砸之势何等凌厉,纵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当不住这一击之威。况且铁柬粗大,本来就很难削断。 远处的钦昌国师定睛注视着闵淳的举动,见他横剑硬架,不由得一皱眉头,付道:“这一招定须胜败立分,洒家倒要瞧瞧闵淳有何术得以反败为胜?” 说得迟,那时快,一阵金铁jiāo鸣之声响处,许奋左手钢虽是那么粗大沉重,竟被闵淳长剑切断。 闵淳手起一剑,刺人对方胸口,又杀了一名敌人。 钦昌国师大惊失色,向魏一峰道:“老檀越,咱们己不能坐视啦,但愿您老能把那闵淳手中之剑夺到手,此剑乃是当世之异宝,谁得到手中,就能增强无限威力。” 魏一峰冷傲地向那边投以一瞥,道:“好,那厮jiāo给老夫就行啦!” 正说之时,闵淳已扑落另一处拼斗圈边,正在激斗的是马加、阮兴两雄,力斗千里独行姜密。 闵淳有这鬼见愁在手,似是功力倍增,左手刀一出,已接住姜密的旱烟管,让马、阮二人退下。 他已试出这口鬼见愁威力不可思议,像刚才那许奋铁柬全力砸落之势那么威猛,也会被此剑煞气所破,铁柬落在剑上之时,力道已经甚轻,否则焉能砍架得住这一柬之威? 他右手宝剑迅即指住姜密,一股森杀凶厉之气shè去,姜密不由得打得寒噤,手中旱烟管招数陡然迟滞。 闵淳岂肯放过这等良机,剑势疾出,直刺过去。 猛听一声长笑起处,笑声中有人大喝道:“休伤吾师!” 一根黑棍随着喝声扫到,“啪”一声架住宝剑。 来人正是九州笑星褚扬,他向例不带兵器,这刻使的是他师弟郭 隐农的乌木棍。此棍坚逾精钢,入水即沉,乃是一宗宝物。是以一棍挡住鬼见愁,居然秋毫无损。 姜密喝道:“退下,此剑大有古怪,待为师自行应付。” 褚扬突然间泛涌起无限感激之情,心想到底师徒之情不比寻常,师父他明知此剑不是兄物,难以抵抗,反而抢先赴难,大有舐犊般的深情。 当下发出震耳的笑声,一面道:“师父放心,弟子自有应付之法。” 话声中乌木棍连续接了三剑之多。 闵淳大为讶异,心想这鬼见愁无坚不摧,也没有人能够不为之心寒胆落的,独独这褚扬丝毫不惧,难道他的独门笑功能破解此剑威煞之气不成? 姜密虽是其后没有正当那鬼见愁的锋锐,可是仍然感到全身发冷,胆气消砾,斗志已失,及见褚扬果然抵敌得住,可就不敢不退。 闵淳道:“褚兄何必还出手与我们作对?” 褚扬一棍架住长剑,道:“兄弟原本决意坐视这一场拼斗,无奈眼见闵淳威力惊人,危及家师,一时割舍不下师徒之情,是以拼死出手。” 两人对答之际,闵淳设法暗暗以剑尖对准褚扬,尽量发挥此剑的奇异威力。但见褚扬毫不动容,似是一点儿也没有感到那股煞气。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褚扬除非是所练的内功正好克制此剑的威力,否则绝无可能丝毫不怕,然而这个推测似乎又不可能,当下问道:“褚兄你乎生踏遍天下各地,可曾有过惊心动魄胆气皆寒的经历没有?” 九州笑星褚扬笑声不绝,道:“自然有啦!否则兄弟怎会一直听命于辛姑娘?” 纤手驭龙--第二十四章 风云变色现魔影 第二十四章 风云变色现魔影 闵淳蓦然大悟,想道:“是了,他已豁出xìng命才敢反抗辛黑姑的役使,一个人到了xìng命也不要之时,心中岂有畏惧可言?无怪他丝毫不畏此剑了。这道理正与摒绝了七情六yù的仙佛也不畏此剑的情况相同。” 他想通了此理,但觉比之杀敌取胜还要欢欣快慰。 当下道:“褚兄请回避吧!在下担保令师安然无事就是了。” 褚扬讶然注视他一眼,阂淳微微而笑,道:“褚兄难道还信不过兄弟么?” 他摇摇头,答道:“不!兄弟只恨不能站在闵兄你们那一边,与诸位并肩向那不仁不义之辈作战。” 他拱手施了一礼,笑声收歇,转身奔出场外。 阂淳连忙安排普奇、完颜楚过去邀战姜密,只尽力缠住他,不取他xìng命。 惨叫声起,又是一个老者送了xìng命,直到此时为止,辛黑姑的一方已死了五名高手,裴淳这一方只伤了一个孙三苦长老。 阂淳方要向冷如冰扑去,风声飒然一响,面前出现一人,身量高瘦,发如银丝,鼻钩唇薄,神色冷峻异常。双手全无兵刃,还穿着长衫。 这等装扮居然敢chā身于这等凶险的战场中,错非有极高的武功,过人的胆力,那是决计办不到的。 阂淳一眼认出此老正是朴日升的师叔神魔手魏一峰,心头微凛,付道:“这可是我的生死关头,须得以全身武功以及运用所有的智能跟他抗争不可!慢着,我瞧他目光竟不曾落在我剑上一下,可见得他是yù进故退,表面上装出全不注意此剑,其实此来却是特意抢剑。” 他一向智计过人,机警异常。果然察破了对方真意。 魏一峰冷冷道:“你是哪一国之人?” 闵淳道:“晚辈虽是高丽国人氏,但也久闻中原几位宗匠之中。 魏老前辈也是其一。” 这话捧得魏一峰舒服无比,面上神色减去不少冷峻之意。 他道:“罢了,你既得知老夫威名,那就从速让开一旁。” 闵淳道:“老前辈这话可是当真?” 魏一峰这刻才醒起若是让他退下,焉能夺剑?但他的身份不比常人,其势又不能食言毁诺,心想话出如风,已不能收回,此剑只好留待日后再夺便了。 他道:“老夫的话岂有乱说的,只要你今日置身事外,老夫便不动你一根汗毛。” 闵淳口中连连道谢,眼角已瞥见钦昌喇嘛扑入战场中出手参战。 但见他宛如一朵红云般星飞电驰,指东打东,指西打西。 霎时间已连伤二人,一是阮兴,一是周五怨长老,敌方气势顿时为之一盛。 这还不打紧,最惊人的是不知何处扑出两个红衣喇嘛和四名黑巾武士。 这六人身手矫健,武功甚强,一旦加入战场,顿时扭转了辛黑姑因人手太少的劣势。 闵淳一见这等情况,心想别的人犹自可,若是任得这魏一峰也施展这种激斗之法,他功力何等精深,还不是碰上一个就收拾一个? 当下决意舍了xìng命也得暂时挡住这魏一峰向别人出手。 他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好意心领,但在下自思万里迢迢地来到中原,为的就是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瞻仰中原无上绝学,今日有幸得逢老前辈,岂能错过了良机。” 魏一峰不大耐烦地摆手截住他的话头,道:“好,总之你想动手就是了,那就动手吧!” 闵淳心想我若不抢制机先,只怕支持不了多久,当下应一声“好”,左手长刀疾出,宛如电光打闪。 他使的是一招“雁落平沙”,右手长剑辅助这股猛攻的气势,剑尖yù吐末吐。刀光划空劈出,魏一峰看得真切,身子全然不动,拿捏时间,要在最后的那间劈手夺过他的长刀。 哪知忽然服气微怯,暗中打个寒噤。这一惊非同小可,使出极上乘的移形换位功夫,陡然滑退数尺之远。饶他退得快,也被刀尖划破长衫边缘。 闵淳气势更盛,一声“杀呀”!长万电挥疾劈,但见他单用左手长刀,嗖嗖连声,一口使出“仙人探路”“晴空万里”“乘风破浪” 等三招凌厉进手招式。 表面上他乃是全力使用左手刀法攻敌,事实上他右手长剑yù吐不吐,剑尖遥指敌人,暗暗以剑上凶厉森杀之气克制敌人心胆。 是以魏一峰连连闪避,竞无还手之力。他本来查看出对方每一刀都有可供反击的空隙,但由于心胆寒怯,总是不能顺利反击。 要知这等高手拼斗,一招一式都须使得十分顺利无滞才有制敌致胜之望。若是没有把握,把招式使得十分圆满,焉能收效? 他自家也不明白何故失去信心,然而丰富的阅历却使他沉得住气,蓦地疾退丈许,脱出战圈之外。 闵淳拿定主意,只要缠住这个老人就算是奇功一件,见他大有停手之意,便也按兵不动。 魏一峰目光闪来扫去,一面查看敌人的兵刃,一面想道:“老夫修为了一甲子之久,定力过人,心志坚强,平生未尝起过怯惧之心。 但今日却大异往昔,难道一甲子的苦功忽然消失于一旦不成?不对,我这刻仍然感到好好的,莫非他这口未动用过之剑,具有如许不可思议的力量?” 魏一峰乃是一代高手,纵横宇内多年,连昔年魔影子辛无痕那等厉害的人物,也对他无可奈何,可见得他实在不是浪得虚名之士。他想来想去,突然记起传说的五异剑中,有这么一口剑具有这等神奇力量,当下恍然大悟,仰天冷晒道:“原来如此,你这回可得当心了!” 闵淳何等聪明,一听而知对方已查出他手中这口鬼见愁的底细,当下改变战略,抢先一剑劈去。 魏一峰深深吸一口真气,运足全身功力,抵抗对方剑上森杀之气,双手齐出,抢夺敌剑。 若是闵淳不是见机得快,突然改变战赂,定难逃过兵刃被夺之厄。但这刻抢先出手,驭剑猛攻,那剑一旦出击,威力倍增。 魏一峰冷不防敌剑上森杀之气倍增,抵御不住,飘身疾退。闵淳一连七八剑,杀得他团团直转。 但这魏一峰展开了身形,奇奥无匹,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极尽迅快诡奇之能事,霎时间支斗了十多招,魏一峰已缓过这劣势,开始出手。 此老一甲子以上的苦修之能非同小可,这一出手,闵淳顿时险象百出。其实闵淳若不是太过持重,不敢轻忽冒失进攻的话,魏一峰面对这等异宝,最后也只有认输逃走的一途,而现在闵淳机会已失,却是再也无法平反败局的了。 此时藏在大门内的一众高手纷纷出斗,钦昌国师突然做成的优势又被制住,目下但看闵淳何时惨败,就是正派群雄遭劫之时。只因这魏一峰本身的武功就足以纵横全场,何况手中多了一把宝剑,而正派群雄方面则少了一个武功最强,又智计过人的闵淳。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形之下,正派群雄自然更加难当。 闵淳正在危机之际,淳于靖、裴淳两人见了不但不能分身去救,反而因心神微乱而落于下风。 眼看阂淳既无法自保,又没有人能救之时,大门内奔出一人,群雄闪眼望去,都暗暗叫苦,敢情来人正是朴日升,此人乃是一流高手,此刻及时出现,无异于火上添油,群雄更无法支撑危局。 薛飞光的身形也跟着出现,她满面堆笑,好象有什么事突然发生,使她十分开心。不但是她,朴日升也是如此。他虎目一扫全场,朗声喝道:“咱们且退!” 此令一出;辛黑姑方面之人,个个心中打鼓,正派群雄无不大为振奋。闵淳堪堪败亡之际,陡见对方自退,但觉双脚发软,险险一跌,原来他后来以死相拼之下,才能多斗了数招,终于熬到朴日升来下令罢战,捡回一条xìng命,但力量亦已用尽,不只双腿发软,口鼻间同时急喘不已。 魏一峰、钦昌国师以及喇嘛,武士等人一齐退却,战场上形势顿时改观,钦吕国师摇摇头,道:“那薛姑娘的智谋真有回天之力,居然化解了这一场大难。” 朴日升道:“不关她的事,是云秋心,她不但亲口对我说不嫁给裴淳,而且自动告诉我,倘若她嫁人的话,第一个就是嫁结我。” 薛飞光的声音从广场传来,道:“朴日升为何还不率众离开?” 朴日升笑一笑,向钦昌国师道:“她得知此事,心中也着实欢喜呢,好,咱们走吧!” 他们从从容容地离开,并没有因云秋心的转变而反戈对付辛黑姑,这却是朴日升的主张,他一则身份甚高,不能如此朝秦暮楚反无常,赔笑江湖。二则他觉得辛黑姑也很可怜,目下估计她已无力加害云秋心,何必伸手惹事。 他们才一转出街道上,但见一个人快如流星般奔来,朴日升一挥手,众人忽地分散,拦住整条街道。 来人奔得虽快,补日升却已瞧出乃是现已反叛的昔日手下大将金笛书生彭逸,是以发令拦阻。 彭逸冲到他面前才煞住脚步,连连喘气,张大嘴巴,好象有话要说而又喘不过气来。 朴日升一晃身已移到他面前,伸手拍在他胸口穴道上,虽是一掌落下,却在这瞬息间连拍了五处穴道之多。 彭逸自己也以为活不了,谁知不但未死,反倒连气也不喘了,这才知朴日升果然雄才杰出,一望而知他有话要说,所以不是出手取他xìng命而是使他气机通畅,恢复正常的呼吸。 他躬身道:“在下实是傀见国舅爷,但现在还不是请罪之时,还望国舅爷从速离开此处,最好避开这条街道,打别的方向离开。” 朴日升一点儿头,道:“好,你远远见了我还直奔而来,可见得有意通知,从此功过抵消,日后还是朋友。” 说罢一挥手,当先横跃上屋,余人纷纷跟上,霎时隐没在屋字的那一边。 他们越屋而过,落在巷子中,齐齐停步,钦昌向他翘拇指道:“真是当世人杰。一代之雄,洒家佩服之至。” 他佩服的是朴日升处事果敢英明,而又恩怨分明,丝毫不苟,实是才气横溢统帅天下英雄的领袖人物。 朴日升谦逊地拱拱手,道:“请国师见告彭逸因何作此警告?” 钦昌道:“这事不难,但须得先请魏老施主施展神通,查听一种极轻微的足音,免得惊动了此人。” 魏一峰见他也如此谨慎提防,不敢怠慢,当即施展出独步天下的咫尺天涯的功夫,用心查听。 钦昌国师这才说道:“天下间能使人闻名色变的只有一个人,唯独是此人赶到,才会使得彭逸深信咱们也不可不避道。” 朴日升道:“原来是辛姑娘的慈尊驾到。不错,只有她足以使天下高手闻风避道,而咱们忽然撇下辛姑娘而退,此举尤是有亏信义,更须避他一避。” 话声刚歇,两丈外传来一阵清脆话声,道:“总算你们识得好歹,不曾仗着有个魏一峰就横行无忌。暗中说话也不敢得罪我老人家,就饶你们这一遭。” 说话之时,声音忽东忽西,忽左忽右,总是在两三丈附近的墙角发出。然而在这大白天看得真切之下,竞见不到人影。若说她是快得连众人也瞧不见,那简直可比鬼魅,岂是人力所能抗拒? 魏一峰哼了一声,正要开口,那阵清脆语声又道:“魏老头子不须难过,本仙子早一步赶到,恰在你使用咫尺天涯功夫之前,所以你查听不出。你如若很不服气的话,要不要打赌揪掉你的胡子?” 这个赌岂是能打的,连魏一峰那等强横的人顿时也不敢做声,半晌,四下大声无息,魏一峰摇摇道:“我虽是不怕她,但实在也不敢招惹她,哼:这个女人虽是貌美如花,但她的狠心和手段也确实叫人惊心。” 钦昌国师微笑道:“这回有他裴淳的乐子了,这位老前辈一现身,定必把他们杀个乌烟瘴气,但国舅你万万不可触动去救云姑娘之心才好。” 朴日升叹口气,道:“师叔怎么说?” 魏一峰道:“去不得,咱们三个人前往的话也是白饶,你道辛汕子是一个人来的么?这可猜错了,至少还有三个比得上我的高手陪她到此。” 他的话把钦昌国师骇了一跳,道:“那就当真妄动不得,要知咱们这一回转,辛姑娘定会首先对付我们,其实裴淳他们绝不会出手帮助,他们是正好利用辛姑娘之人打垮我们,能两败俱伤更妙。这种必败之势,如何去得?不过……国舅爷若是定要回去,洒家和令师叔也只好舍命要陪了。” 他故意这么说,使朴日升可以借口不能使尊长和朋友受累而下台不得。朴日升沉吟片刻,才道:“好吧,咱们即速离开此地。” 这小小的三和镇上本来布满了朴囚升手下武士,错非是武林一流高手,别想通行得过,寻常老百姓更是不用说了,朴日升一行人穿出此阵,但见家家户户都关门闭窗,一片死寂,宛如大军将到之时光景。 朴日升发出号令,片刻间全镇武士撤退,迅即依令散去,朴日升向魏一峰、钦昌二人道:“辛黑姑若是击败了裴淳,云秋心断难活命,我三思之下,实是无法能割舍得下。” 魏一峰平生倔强凶狠,对于生死拼斗之事、一向不放在心上,当下没有出声反对,钦昌国师寻思一下,道:“国舅爷既然已坠倩网之内,无由自拔,这也是没可奈何之事,但有一点儿洒家胆敢保证的,便是咱们这一回转,以辛黑姑那等xìng情之人,定必不顾一切先向咱们下手,这是因为咱们弃她而去,怨恨极深之故。局势一旦如此转变,裴淳方面自然坐山观虎斗,希望咱们与她拼个两败俱伤,他们便可收渔人之利了。” 朴日升道:“这一点儿本爵也不是不知道。” 钦昌国师接着说道:“本来以咱们三人合力出手的话,纵是千军万马也围困不住我们。可是目下对方来了一个小巧轻功独步天下的高手辛无痕仙子,加上她的女儿,这两人就可以牵制得咱们无法突围而出,这一点儿想必国舅爷也了然于心。因此,咱们目下只有一条路可行,那就是全力营救云秋心离开这个小镇,但同时须得说动梁yào王才行,咱们此举必须暗中行事,洒家尽力布置一下,或可瞒过辛仙子耳目,安然脱险。” 朴日升大喜道:“这正是本爵所求,国师何不早说?” 钦昌微微一笑,笑容中含有深意,却不多说。 当下议定由朴日升独自入屋说服梁康以及把云秋心带出,魏一峰断后,钦昌居中策应,并且动员手下的力量,布置好疑兵之计。 且说战场上形势一变再变,裴淳他们因朴日升方面撤退,合力围攻辛黑姑方面之人,转暇之间整个战场上只剩下三对人在厮杀。这三对人是辛黑姑对淳于靖,遁天子对路七,裴淳对慕容赤。 那千里独行姜密因管如烟被敌人擒住,威胁他弃械认输,随即由褚扬陪同到附近一间空屋之内休息,答应过决不出手。 许青竹、冷如冰二人被几位前辈高手围攻得难以招架之时,薛飞光忽然出现,用传音之法分别向双方说了几句话,眨眼问许、冷二人都失手受伤田地,被敌方擒住送离开战场。 那三对高手拼斗的形势也是裴淳这一方占了优势,路七的神刀术虽是敌得过遁天子的dú蛇信,可是辛黑姑和慕容赤却已现出败象,辛黑姑虽是凶狠泼辣之人,可是那淳于靖乃是一帮之主,胆敢与元廷抗争,实是大仁大勇之土,志行坚毅无比,哪里会被区区凶悍之气所慑?相反的辛黑姑屡屡无法逞凶之后,锐气大挫,手中金钩招数略滞,反而被淳于靖的指功笼罩住,无力平反败局,也无法施展出她的轻功突出重围。 另一方面裴淳仗着天罡九式和天机指这两种中原绝艺,尽可以抵得住慕容赤的凶威,这慕容赤的武功路子全是以威猛见长,因此对方既能抵挡得住,便黔驴技穷,别无克敌制胜之法。 正在此时,金笛书生彭逸像一阵风般冲入场内,一直奔到薛飞光面前,慌慌张张地道:“辛仙子亲自驾到啦!” 薛飞光微微一笑,道:“这敢情好,辛姊姊的靠山一日不倒,江湖就一日不宁。” 但在她四周的人如三贤六子之流,无不闻名色变,斗志全馁。 彭逸急急道:“她还带了三个人同来呢!” 薛飞光流目四盼,缓缓道:“只要我的计算没错,她带多少人来也是一样不中用。” 她一向以智计多谋称誉武林,少林灵光大师放心地道:“我佛慈悲,幸好姑娘已算准了辛仙子会来,早就防备,否则今日势必一败涂地。无法挽救。” 别的人听了也安心得多,薛飞光向灵光大师等三贤问道:“前辈们眼力高出晚辈甚多,可瞧得出那三对拼斗还须多久才能分出输赢?” 灵光大师房玄枢zhēn rén和天山长老刘奇一直都密切注视战况,是以只在心中估计了一下,便jiāo换意见,最后由灵光大师应道:“我们一致认为三五十招之内尚难分得出输赢,那三对之中要以辛姑娘最为凶险。” 薛飞光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吟一下,道:“那不行,若是辛姊姊落败亡故,谁也受不了辛仙子的报复。” 当即高声叫道:“帮主大哥,师兄,遁天子道长,请暂时罢手。” 裴淳最听薛飞光的话,闻声便跃出圈外,接着便是淳于靖,最后才是遁天子,辛黑姑等巴不得有机会缓一口气,自然不肯阻止他们跃出圈外。 此时彭逸已躲到屋内,辛黑姑等刚才正在苦战之际,自然没瞧见他,薛飞光心中有数,奔将上去,道:“辛姊姊,称当真那么仇恨我们么?” 辛黑姑冷冷哼一声,道:“你最可恶了,我迟早会剥了你的皮。” 薛飞光伸一下舌头,道:“我倒不大害怕,我会先找大姑姑求她保护,你只好恨在心里。” 辛黑姑冷笑道:“未必,连薛三姑也不肯帮你,谁还理你。” 薛飞光过来说了几句话,用意正要探出此事,自从她姑姑北上之后,便失去踪迹,她已考虑到薛姑姑可能见过辛黑姑,又可能又找辛无痕。若然她已得悉自己如此地帮助李星桥和裴淳,定会气恼不过而嘱咐辛黑姑对付她。 这事虽是在她预料之中,却仍然打击甚巨,脑海中“轰”一声,眼睛露出茫然之色。 辛黑姑虽是万分不忿,可是明知目下逞强不得,决计无法得遂加害云秋心之愿,当下游目四顾,拿不定主意迟好还是不退? 突然间四个人先后步人广场,当先的一位面上蒙着一块黑布,高髻宫装,身材窈窕,乃是个女子,后面三人全是男人,个个年逾六旬,其一身穿华服,修饰得十分整洁,面貌轮廓甚是俊秀,想见当年年轻之时,定是十分英俊之士,她背chā长剑,垂穗飘拂,甚是潇洒,但双眼隐隐流露出邪气。 另外两个老者都穿着十分古朴斯文,一高一矮,若然不是跟辛无痕一道出现,谁也料不到这两位老者竟是武林高手,只因他们面上露出盎然的书生气,全无武人的气质。 辛黑姑大喜叫道:“娘,你几时离家的?” 众人眼见威震天下武林的魔影子辛无疽出现,都不由得心神震动,又不禁凝神打量,一时之间都忽略了另外三位老者。 裴淳转眼望了薛飞光一眼,但见她已恢复常态,心中较安,他从来不知畏惧,越是在这等场合,越发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上前了数步,朗声道:“晚辈裴淳遏见辛仙子,这三位老丈既是与辛仙子同行,谅必是当代高人无疑,甚愿拜识。” 辛无痕目光从黑布上的两个小洞露出来,像两把剑般落在裴淳面上,她先是微露讶色,心想就凭这么一个傻小于,一出道就搅得武林风云变色,形势大变么?但旋即想到此子竞不为自己威名所慑,首先开口,而且立即问到同行三入身上,可见得他外表虽是拙朴,但其实处处都能顾及大局,其次他的胆力以及坚毅的意志,也是一望而知;世罕其匹。 要知辛无痕平生精擅各种收拾人的秘法,是以也须善于观人,才能一针见血,找出对方最怕的法于加以对付。 她冷冷道:“与我同来的三位从不踏入江湖,你们或者都未听过他们的声名。但他们却实在是当世仅存的前辈高手中有限的几个,一是申甫兄,有个雅号是千手剑魔。” 说到此处,那华服老者傲然地点点头,辛无痕接着说道;“另外两位二是雕仙司徒妙善,一是画圣吴同。” 这二人虽是从来不踏人江湖,无奈他们共设的不归府名头响亮,许多人都曾吃过苦头,焉有不知之理,当下数十道目光都集中在他们面上。 辛无痕的声音娇柔悦耳,可惜面蒙黑巾,无人得知她的面貌如何。不过想到辛黑姑的面貌可以随心变化,谅也如是,是以纵然见了也不知真假,便又觉得见不见都是一样。 裴淳道声久仰,便向辛无痕说道:“辛仙子名震宇内;无人不服,难道归隐这许多年之后,今日又出山跟我们这些晚辈们过不去么?” 他可是实心实意地提出这个疑问,没有人误会他是害怕之意。 辛无痕倒是不得不答,道:“问得好,本来我不会离山出手,可是闻说你们这边有李星桥撑腰;他的武功业已恢复,我可就不能坐视了。” 薛飞光上前叫了一声大姑姑,报出姓名,然后说道:“假如李伯伯不出手,大姑姑还出手么?” 辛无痕娇笑一声,道:“我平生软硬不吃,凭喜恶行事,出不出手你不必先问,还有一件事我特别要告诉你,那就是薛三妹要我传话说,你若是从现在起马上离开,不再涉足江湖,她便不究既往,可是你若是不肯听的话,从此以后她也不是你的姑姑,你也不是她的侄女。” 薛飞光身子一震,不住发楞。薛三姑这一招攻破她情感的弱点,使得她纵有千般机智也全无用处。 裴淳走到她身旁,说道:“师抹,快快离开吧,我日后定必设法使三姑不再怀恨李师叔,其时我们便可以相聚一堂了,你可信得过我的话么” 薛飞光热泪直流下来,道:“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间一只巨大的手掌搭在她肩上,温柔地轻轻摇撼她,道:“走吧!找你姑姑去。” 这声音正是中原二老之一的李星桥,他听得辛无痕的话,便知薛飞光一定无法决定,只好现身过来劝她。 他接着又道:“三妹将来总有一日不会恨我,我答应你这一点儿。” 薛飞光含沼拜别他们,低着头离开广场,她自知实在是非走不可。 她想到姑姑把她自小抚育chéng rén,传以武功,正是思深似海,不育是亲生父母,目下当着天下高手要她决定何去何从,迫得她不能不作最后决定了。 她若是为了豁舍不下对裴淳之倩,留在当场,此举固然使别人都鄙视她的凉薄,最要命的是连裴淳这等古板xìng子之人,或者也会认为她不对,因而减少许多情意。 但她感到最痛苦的便是没有机会向裴淳解释,说不定她会误会自己全然以姑姑为重,不把他放在心上,这个误会最后能不能解释明白,还是疑问。 她转出巷口,回头已看不见那片广场,不由得更是热泪如潮,心碎肠断,一向代表快乐无忧的两个酒涡已经消失了。 沉重的叹息不断地散失在空气中,这刻薛飞光这个美丽少女才体验到“愁”的滋味,以往她只是“年少未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境界,现在却步人识尽愁滋味yù说还休的境界,而这两种境界的分野线往往是突如其来的,蓦地已变成长大成熟了另一个人。 她茫然地向前走去,才移动了六七步,墙内闪出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薛飞光望他一眼,虽是看出这人正是名震一代的雄杰之士朴日升,并且感到他的俊美潇洒。矫矫不群,可是却惘然不会思索他何以在此处出现。 朴日升见她一直走去,心中大为惊讶,又见她满面愁容,热泪双流,更是不解,心想这快乐的女孩子遭遇了何事,竟然伤心至此? 薛飞光经过他身侧之时,朴日升伸手抓住她的臂膀,五指已暗暗扣住两处穴道,但哲时不发出劲力,柔声问道:“薛飞光,谁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好几颗泪水像珍珠般溅滴开去,有一颗落在朴日升手背上,使得他无端端泛起一阵冲动,沉声道:“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让我替你出气。” 他这刻并没有别的心思,只不过激起了豪情侠气,所以有心替她打抱不平。 薛飞光定一定神,猛可明白过来,心想这朴日升为人倒是英雄得很,并非邪恶之辈,以他的雄杰之才,若是有意主持公道,定必成功得很快,成为天下众望所归的人物,可惜他出身异国,帮助元廷为害中原武林。 她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擦拭一下眼泪道:“是你欺负我,你能对付自己么?” 她终是感激对方的好意,所以不说是辛无痕,免得他无法下台而当真前往寻找辛无痕理论,那辛无痕可不是辛黑姑可比,朴日升若是惹上她,定必xìng命难保。 朴日升怎知道这个少女暗中感激的用意,剑眉一皱,道:“胡说,这叫做好心不得好报。” 指上劲力一发,薛飞光便不能动弹,全身发软。 她也不能开口,是以连分说的机会也没有了,朴日升拦腰抱住她,心中想出计较,微微一笑,低头看时。但见她玉面上还有泪痕,微向上仰,甚是娇美可爱。这个景象使得向来不驯的朴日升兴起一阵遐想,不过那仅仅是吻她一下的冲动而已,并无别的心思。 他向她笑道:“你也能算得上是当世少见的美人之一,如今落在我手中,岂能轻轻地放过你?” 薛飞光心中大惊,暗忖这个人原来是个好色之徒,现下落在他魔掌之中,定难幸免想自杀也办不到,这一急不由得又挤出几滴眼泪。 朴日升见了心头一震。暗想原来她把我看作这等好色下贱之人,日后若是被她一说,焉能在江湖上立足?寻思之际,头已垂低向她面庞迫近,离她的红唇只有两三寸,双方都可觉到对方口鼻间喷出的热气。 他真舍不得不吻她一下,但心中又被刚才的想法所警惕,一时之间既不敢进,又不肯退。 薛飞光无可奈何地闭上双眼,脑海间泛起裴淳的面貌,但觉自己好象是那一日初见裴淳之时,两人同乘那匹红色的千里马,被他中有力的手臂紧紧拥抱住。 突然间她感到对方口鼻热气消失,睁眼一瞧,朴日升已挺直了身躯,他见她睁眼,便微笑道:“不错,你眼下当真被我欺负了。想我朴日升平日何等自傲,焉能强人之所不愿?” 他在她背上轻轻招了一掌,薛飞光虽是仍不能动弹,却已可以开口说话,她幽幽说道:“你为何还不放了我?” 朴日升洒逸地笑了一下,露出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既温文而又饶有男子气概,他道:“放了你也不难,但我想先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嫁给裴淳?” 薛飞光怔一下,这才摇摇头表示不愿,她是想到姑姑如此的怀很中原二老以及裴淳,这一生休想得她允许这头婚事,其次裴淳的深爱云秋心她也是知道的,这又是一个大大的障碍。 朴日升不但感到难以置信,甚至气恼起来,道:“你别以为回答说想嫁给他我就对你不利,像你这种人我反倒十分鄙视。” 他随手一推,薛飞光摔跌在尘埃。她望见蔚蓝的天空,棉絮一船的白云,然而她毫不留恋,很快就闭上眼睛。 朴日升走到她身边,冷冷道:“一个人在某些时候须得说些谎话,但有些事情却不能撤谎,像这件事,你要知道假如你不是爱上裴淳,我也许会动你脑筋的,然后,说不定把你弃路旁,就像弃破烂的对象一般。” 他声音中隐隐流露残忍无情的味道,使人一听而知他说得出做得到,决非虚声恫吓。 薛飞光感到被蹂躏的厄运降临头上,但她灰心得不作躲避的打算,她仍然闭着眼睛,做得回答。 朴日升一把抱起她,冷冷道:“你以为我说着玩的么?” 这个女孩子居然胆敢不理睬他,使他勃然大怒,决意定要使她尝到这种痛苦的教训。 他轻轻一跃,落在围墙后方,这间屋子的人早就被朴日升手下武士赶走,还不止这一间,那是朴日升手下武士隐藏身形所用的地点。 屋内寂然无人,朴日升大步把她抱入房中,又把她放在床上。 他发出狞笑之声,站在床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蛋,说道:“好吧,你既不愿嫁给裴淳,我不妨相信,那么你肯嫁给我为侧室?” 薛飞光惊讶地睁开大大的眼睛,问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朴日升料不到她有这等反应,也是一怔,反问道:“我几时说话不算数的?”心中暗想:“难道这少女竞愿委身事我?不,这事绝不可能。” 薛飞光道:“我从未听说你已经娶了妻室,她在哪儿?” 朴日升道:“原来你为此而惊讶,我老实告诉你,我当真还未娶妻,但这正室之位却要留给云秋心。” 他一提起云秋心,顿时涉想起目下的局势。 薛飞光恍然道:“原来她答应嫁你,所以你把手下带走,可惜云姊姊不替我师兄设想,要你出力帮助他。” 朴日升摇头道:“她要我也没用,辛仙子已经出山到此,还带来三位高手,我帮忙也不济事。” 薛飞光问道:“然则你又回来干什么?” 朴日升道:“我的话你还未回答呢。” 薛飞光道:“我嫁给你做偏房也比嫁给别人强百倍,这就是我心中想法。” 朴日升瞪大双眼,胸中渐渐涌起柔情。他听得出薛飞光这话乃是出自内心,是以感到又骄傲又欢喜。 他当真梦想不到薛飞光这个一向与他作对为敌的女孩子,居然亲口说出这等话来,纵然她乃信口胡说,也很值得骄傲欢喜了,何况瞧来好象出自真心。 但朴日升从来不被感情压倒理智,他仍然保持头脑的冷静,依旧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当下道:“在下何德何能,竞蒙你如此廖许,在下纵然福薄缘铿,不能侍奉妆台,但此生此世,决计忘不了你的倩影。” 薛飞光苦涩地笑一下,这时朴日升已拍活她的穴道,十分温柔地扶她起身,薛飞光道:“我真不该对你说老实话,早知我在你心中连姬妄的地位也占不到,我该跟你作对到底。” ?? 朴日升忙道:“你万万不可这样说,在下若是有幸匹配佳人,自然是正妻之位,焉能纳为姬妾?在下这话字字皆真,若有一字失实,天地不容。” 薛飞光泛起满面欢容,两颊之处的酒涡又现了,说道:“真的? 那么你要娶我作你的妻子了?” 朴日升顿时大感为难,要知他爱上云秋心在先,而且云秋心也答应嫁给他了,他正要去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救她,以便成就这段姻缘好事,怎能半途改变娶薛飞光为妻?然而他又不能向薛飞光说出“不”字,这不但伤她的心,于己心也大是不忍。 他一面寻思,一面含笑望着她,她不致发生误会,但这难题莫说是片刻工夫,即使想个三五天不合眼,也未必就能找得出两全之法。 静寂中突然听到步声轻轻从墙外走过,朴日升趁机用手势示意她稍候,提气跃出,身法之轻快巧妙,薛飞光瞧了也不禁十分佩服。 要知她本来一片深情倾注在裴淳身上,但她刚才被魔影子辛无痕当场迫走,须得回返姑姑身边,她自然想到以姑姑的脾气,定必会极快地把她遣嫁,对象多半不会太好,这自然是姑姑的报复手段。 那年头男女婚嫁皆须父母之命,媒的之言,虽说武林人随便得多,但父母之命却是天经地义之事,除非离家出走,断绝一切关系,否则就须听从。 薛飞光既然眷念姑姑抚育之恩,拿她当作自己母亲,自然这一回不能反抗,定须任姑姑做主。 因此,她想到若是嫁给凡夫俗子,真不如嫁给朴日升为妄,若非她已对裴淳动情的话,实在很难不爱上这个倜傥风流的当代高手。 她晓得以朴日升的财势声名,若然向姑姑求婚,姑姑一想他是裴淳对头,当必允许,甚至连作妾也会应承。而她虽是失去了裴淳,却可以设法使朴日升不再敌害裴淳,以至于中原武林之人,这是她唯一得以为中原武林尽力的道路了。 朴日升转眼回来,悄声道:“奇怪,是三贤六子他们,只有遁天子不在其内,他们都匆匆而去,好象打算离开这个小镇。” 薛飞光一怔,长叹一声,道:“辛大姑真厉害,连三贤六子这等前辈高人也敌不过心中害怕,悄然离开,虽说他们此来是冲着我才卖命,但其实这全是辛大姑的威名所致。” 她又深深叹息一声,道:“可怜李伯伯和师兄他们顿时人孤势单,终将完全败在辛大姑手底无疑了。” 朴日升过了一阵,等她情绪稍为平复,这才问道:“你分明对裴淳很不错,何以……” 他晓得薛飞光剔透玲就得像个水晶人儿一般,只须这么一说,便可明白己意,现在就等瞧她如何回复才能决定了。 薛飞光毫不犹豫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别的话已不必多说,眼下他如此势孤力弱,好比英雄落魄,文士潦倒,我得回去帮助他。” 她站了起身,却被朴日升拦住,他道:“你不要前去送死,我去帮他。” 这话一出,连他自己也觉得十分奇怪。 当下又道:“但你须得嫁与我为妻子。” 薛飞光讶道:“别开玩笑,你可知对手是什么人?” 朴日升道:“我知道,是辛无痕,还有不少高手。” 大多数的人总是如此,越是送上门的越不珍惜,反之,越是不容易获得的越是恋恋不舍,甘愿付出很大代价。 薛飞光大是欣喜,心想他此去帮助裴淳,说不定可以替裴淳他们解围,于是笑说道:“那就一言为定,我回到姑姑那儿等候,你派个人来提亲便行啦!” 她满腔感激地抓住他的手掌,因为他确实是为了她不借与辛无痕为敌,那辛无痕惹上了就是杀身之祸,与寻常的强敌不可同日而语,她道:“千万小心应付,若是力敌智取都不行的话,保存xìng命为先,十年之后报仇未晚。” 她这么一说,朴日升便晓得她当真没有玩弄自己,他这等心雄自傲之人连死也不怕,却只怕被人愚弄。当下疾跃出房,很快地绕到宅后,只见四下静寂如死,连穷家帮的人也不见一个,心知此是淳于靖眼见辛无痕等出现,深知她的狠辣,恐怕她大加屠杀帮众,所以下令遣走。 转念之际,已从后门越墙而人。他已是轻车熟路,知道云秋心的养病之处,所以很快就找到那地方。 踏人院门时,便觉了不对,冲入房中一瞧,不禁大为惊奇,原来房中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全无病房迹象,云秋心也不见影踪。 他迅即回身到别处找寻,搜遍后宅,却不见她和梁康以及另一个充当助手的村女影踪,不过却发现先前所见到的病房用物改放在另一个房间内,布置得一模一样,yào箱满室。 他施放一枚号pào,“砰”地大响一声,接着一溜火光直冲上天。 然后弃出前宅,一路杏无人迹,直到大门之外,方始见到广场上的人们。 广场人已不多,面上笼着一块黑纱的辛无痕那方有辛黑姑,画圣吴同、雕仙司徒妙善、慕容赤、路七和一个朴日升不认识的清俊老者。 裴淳这一方人数较多,可是实力显然相差甚多,计有李星桥、博勒、宇外五雄、遁天子、穷家帮四老等十亲人。’他这一现身,全场注目,只有两人例外,一是辛无痕,一是李星桥。 他们正在说话,辛无痕说道:“我已经说得唇焦舌敞,星桥你还不肯走么?” 原来她一直在劝说李星桥离开,这是由于他们往昔jiāo情很好,再者李星桥武功尚未恢复,她也不能趁机跟他动手。 李星桥捋髯大笑道:“你的好意我很明白,但恕我老悖昏溃,拂逆你的主张。我且问你一句,倘使我大哥在此,你敢不敢出头作梗?” 辛无痕没有做声,全场目光都从朴日升处回到她身上,等听她的回答。辛黑姑突然尖声喝道:“赵云坡纵是在此,也不济事。” 辛无痕道:“别讲话。”声音尖锐严厉,骇得辛黑姑面色发白。众人也茫然不解,只听她接着道:“李星桥,你迫我说出此言,我们从今而后,便有如从不相识之人,没有旧日情谊可言了。好,我告诉你,中原双义是天下间仅有的赢得我的人。赵云坡若是在此,我和这几位加起来也敌不过他,当然无法出头干涉。” 李星桥纵声大笑,豪气干云,但很快就收住笑声仰天长叹。 他忽笑忽叹,显然是心情变化得十分剧烈。在场之人大都明白他是由于辛无痕当众认输而豪气勃发,仰天长笑。试想这魔影子辛无痕何等名望,天下无人不怕,但她居然亲口说出远比不上中原二老的话,那真是使人十分难以置信之事。 可是李星桥突然又想到目下武功未曾恢复,无法出手,正是老骥伏极,烈土暮年,壮志难伸,焉得不浩然长叹,黯然伤情? 朴日升大步走到李星桥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正当此时,天空中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银铃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头雪翎健鸽在头顶上盘旋飞翔。淳于靖低啸一声,这头信鸽便束翅泻坠,快若流星。 辛无痕发出一声尖笑,身形破空飞去,快得难以形容,一下子已掠到淳于靖头顶三丈高的上空,但见她衣抉飘拂,宛如仙人驭空排气,煞是奇观。 她伸手向信鸽抓去,那头信鸽灵警无匹,倏然闪去,使她手掌尚差数尺才能得着。 辛无痕去势那么神速迅快,但此时却突然停在半空,掌势一收,那头信鸽如被无形的手指抓着了一般,讽然有声径投入她掌中。 一道剑光破空飞去,劲疾无匹,直袭辛无痕双足。众人被这些兔起鹊落的变故骇呆了,而其中大部份心思灵敏的,也都发现这口长剑乃是那个外号千手剑魔申甫所发,功力果是深厚无比。但奇怪的是他本是辛无痕那一边的人,何以出手偷袭她?说时迟,那时快,在半空中辛无痕双脚一缩,恰到好处地踏在剑光上。 那道剑光微微向下沉了尺许,便截着辛无痕绕圈飞回去。这等景象真是大出众人意表之外,但见辛无痕好象是传说中剑仙一般,脚下踏着一口长剑空划过,霎时已回到她们那一边,然后人随剑落。她脚尖微点,那口长剑疾向申甫shè去,她自家却飘落地上。 申甫手握剑鞘迅快一举,那口长剑无声无息地没入鞘中。 他们这几下动作像是曾经排练过一般,甚是紧凑吻合,干净利落,李星桥首先大声喝彩,其余的人也跟着他鼓掌叫好。 朴日升摇头道:“真不得了,以前闻说千手剑魔申甫前辈一剑在手,如臂使指,神奇莫测。今日亲眼目睹,不但是功力深厚之极,而且这一份急智机变,果真当得上剑魔这个外号。” 辛无痕笑道:“原来你们已曾邀约赵云坡出头,这一着果然很厉害,可借他不知我竟亲自出山,否则的话,他岂能坐视不管?” 李星桥道:“你打算把我们怎样?” 辛无痕道:“你爱怎样我不管,但这儿的人通通给我留下xìng命!” 李星桥道:“这未免太过份了,此处十余条人命都要拿去,谁肯束手待毙?” 辛无痕眼睛shè出寒冷凌厉的光芒,首先落在遁天子面上,他立刻低头避开她的目光。接着目光落在闵淳面上,闵淳本来不怕,但暗念何必在这些地方跟她计较,便也移开跟睛。 她目光接着扫过普奇、完颜楚、阮兴、马加四人面上,他们也学阂淳的样避开她。 辛无痕乃是用目光查看哪一个敢作困兽之斗的意思。这时又从穷家帮四老面上扫过,这四老得到淳于靖暗示,也都移开了目光。 朴日升向裴淳低语数言,裴淳甚是惊讶,连连点头。辛无痕凌厉如刀剑的目光首次在裴淳面上碰壁,不过裴淳虽是不让她的目光,但面上仍然一片恭敬之意。’她接着向淳于靖望去,淳于靖胸口一挺,凛凛回视,辛无痕心想好一个凛然强项的男子汉,当即移到朴日升面上。 朴日升也不退让,面上微微含笑,透出一股温文潇洒的味道。辛无痕心中叫声“罢了”,暗想此人风流俊逸,实在也是当世罕见的人才。 她如今不比昔年,胸怀可宽大得多,当下把女儿叫到一边,问道:“孩子,我知道这儿三个年轻人都未娶妻,又都属当今一流高手,足可以匹配上你,你心中可有属意哪一个没有?” 若是在昔年,这些年轻高手们纵然能打动她的芳心,但她傲心过强,势必都不肯放过。目下却为了女儿着想,宁可略忍一口气也得先弄个明白才作决定。 辛黑姑在那三人面上膘来膘去,最先剔除了朴日升,接着撇下淳于靖,目光只凝注在裴淳面上。 辛无痕眉头一皱,心想:赵云坡的徒弟虽然也长得五官端正,xìng情淳厚,但哪里是一个气概凛烈,相貌堂堂,英俊倜傥,人品风流,这孩子不知怎么想的,竟会挑中了最不起眼的裴淳。 辛黑姑低声道:“娘,我最不服气那家伙,他长得傻头傻脑的偏生有不少人爱他。” 辛无痕道:“真的?谁爱上他?” 辛黑姑道:“一共有三个美丽之极的女孩子,便是云秋心、薛飞光和杨岚她们。我正在想,他有什么好处,竟能使这许多女孩子对他倾心?” 辛无痕吁一口气,道:“不是他就好了,我可不愿跟赵云坡拉上关系。依我瞧来,朴日升和淳于靖都很好,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辛黑姑心中一片茫然,道:“我不知道。”她在母亲面前全然不必隐讳深心中的感情,何况这等终身大事是一辈子的事,假使有所隐藏,将来便后悔莫及。 她接着又道:“我其实也很喜欢那个傻头傻脑的裴淳,所以这一次决意要弄死他心上人云秋心,但我却不是非嫁给他不可的意思。” 辛无痕也被她弄胡涂了,心想这孩子岂可如此多心,该当认真点选定其一才对。正在想时,一个人走过来,辛黑姑转眼望去,原来是千手剑魔申甫。他满面慈霭关切地望住她,微笑道:“你们在谈什么?” 辛黑姑不禁一怔,心想我们母女谈什么哪里容你chā嘴,当下面色一沉,便想发作,辛无痕早手搂住她的双肩,轻轻道:“孩子,不可对他无礼,申伯伯是你娘生平几个好友之一。” 申甫笑地望住辛黑姑,流露一种深沉的爱意,一望而知这个华服俊秀的老者对她有某种特别的感情,会甘愿为她牺牲一切。 辛黑姑心中一阵震动,心想母亲多年来从未提起过此人,此人也从未来探访过母亲,为何忽然如此亲近?而且这个老者又如此慈霭挚爱地注视着自己?莫非他就是我的父亲? 她从不敢询问有关父亲之事,至今还不知生身之父是谁,平时虽不感到怎样,可是有时也会反复寻思,对此甚是苦恼。她最害怕的是父亲乃是个平凡之人,或者是个江湖不齿之人,使她引以为辱,不能向别人称道。目下这千手剑魔申甫虽然从未听过他的名字,但从他刚才掷剑的一手功夫可知功力绝高,不是一般高手能够办得到的;假如他是父亲的话,她便不会感到耻辱了。 李星桥那边又增加了两人,一是神魔手魏一峰,一是密宗三大高手之首钦昌国师;李星桥大声道:“辛无痕,我可要失陪啦!” 辛无痕讶道:“什么?你舍得撇下他们不管?这是什么意思?” 李星桥道:“他们之事我既管不了,不如走开,免得反而妨碍他们不能放手一拼。我想带走几个人,你反对不反对?” 辛无痕发出愉悦的笑声,道:“随便你,只要你走开,我就可以放手而为了。但却不得带走梁康正在救治的女孩子。” 李星桥道:“我说过不管此事的。”当下向博勒、宇外五雄和穷家四老道:“你们十个人跟我走。”那十人都不抗议,跟他离开战场。 辛无痕向剩下的裴淳、朴日升、遁天子、钦昌国师、魏一峰、淳于靖等六人瞧了几眼,便向辛黑姑道:“我已经心中有数,且把这六人一网打尽之后再作计较。待会儿我们动手之时,你可抽身入屋,去把云秋心除去,有我在此,他们谁也无法拦阻于你。” 说罢,举步向对方走去,魏一峰踏前两步,道:“想不到今日竟在此地得晤申兄和雕仙、画圣两位。” 雕仙司徒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善和画圣吴同都一齐拱手为礼,只有申甫傲笑一声,道:“魏兄有话即管说。” 魏一峰说:“既是如此,兄弟便不妨说出来,敢问申兄你不是立誓永远不见辛仙子之面的么?兄弟正是见证人之一,自应询问一声。” 千手剑魔申甫洪笑一声,应道:“不错,当年果然有此誓言,言明此生此世永不再见辛仙子之面。” 众人不觉一怔,心想既是有过誓言,今日何以又在一块儿?莫非是誓言已经失效?不过若是誓言失效,身为见证人之一的魏一峰自当晓得,更不会启口询问了。 魏一峰泛起困惑之色,道:“申兄既是当众承认,便须解释明白,以解茅塞。” 申甫笑声收敛,淡淡道:“我只不过师古人故智而已,魏兄想必知道左传上记载郑庄公立誓之事,兄弟乃是援例而为,非是自创其法。” 他举出左传郑庄公之事,在场之人虽然皆是武林一流高手,但读过左传之人却有限得很,在裴淳这一边只有一个朴日升文才过人,追览群书。魏一峰转头向他问道:“左传上记载的是怎么一回事?” 朴日升道:“郑庄公立誓之事,见于郑伯克段于鄢这一章”。郑庄公的母亲武姜溺爱幼子共叔段,yù使之为君。郑庄公知而释忍于心,一直到共叔段以叛攻郑,武姜将为内应,郑庄公始出兵伐之。乱平之后,郑庄公遂弃其母武姜于城颖,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那就是说须待死后始能相见,其后甚感后悔,颖考叔献计掘地及泉,筑一隧道,母子在隧道内相见,乃有其乐融融之赋。申前辈既是举此一例,想必就是辛仙子以布蒙面之故了。” 他口齿清晰,娓娓道来,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魏一峰向辛无痕望去,恍然大悟说道:“辛仙子既是蒙住面庞,申兄便其实不曾见她之面,如此也不违誓了。” 申甫问道:“魏兄认为这法子还使得么?” 魏一蜂道:“虽是有点儿取巧,但细究起来,果是不曾违背誓言。” 辛无痕道:“闲话休提,遁天子,我最后问你一声,你是要命呢还是要剑?若是要命,速速放下dú蛇信,滚回yīn山。若是要剑,那就留在此地等死!” 遁天子面色一片惨白,口中哼哼唧唧,一时答不出话。朴日升这才明白遁天子为何尚留在此地之故,料必是辛无痕曾经禁止他离开。 辛黑姑低声向母亲说了几句,辛无痕点点头,她便踏前两步,尖声道:“遁天子,现下还有一条路给你走,可以保存手中之剑。” 遁天子干笑一声,道:“请姑娘示知。” 辛黑姑道:“你当众立誓听我命令,便不夺取你手中之剑。” 此言一出,裴淳方面之人都暗暗吃惊。只因遁天子功力深厚,有此五异剑在手,顿时升格为一流高手。他若是被对方弄过去,此消彼长之下,形势更是不利。 遁天子略一沉吟,便道:“多蒙姑娘指示明路,山人甚愿为姑娘效劳。”说时,举步走了过去。淳于靖最鄙视这等没有骨气之人,不禁冷笑数声,道:“道长难道忘了前此的誓言不成?记得当日闵淳兄将此剑赠你之时,曾经言明十日之内,你须得全力帮助我裴淳贤弟。” 遁天子那么老的面皮,也不禁羞红起来,但顷刻即消,也冷笑道:“不错,当时是这么说好的,可是目下形势已变,以辛仙子的本事,定能夺去此剑,因此山人不啻是重新得辛仙子赠予,便只好为她效劳了。” 这本是歪理,但若不细细争论,也还说得过去,淳于靖只嘿嘿冷笑两声,懒得多辩,只道:“既是如此,你便须小心保护此剑,我们也会夺回来的。” 遁天子心想只须假以时日,也不用太久,三两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其时更能发挥此剑威力,莫说是淳于靖他们,纵是辛无痕我也不怕了,当下yīn声应道:“好,你们即管设法夺剑,但若有伤亡,可别怪我山人心狠手辣全然不念旧情了。” 朴日升朗声大笑道:“老实告诉你,本爵第一个就想占夺此剑,你小心点儿守护着吧!”要知他本是高丽国人氏,而那dú蛇信是高丽国国宝,他当然想占夺为已有。 辛无痕估计已稳cāo胜算,当下道:“申兄对付魏一峰,路七对付那喇嘛。又有烦司徒兄和吴兄分别对付淳于靖和裴淳。遁天子,你对付朴日升。” 众人听得清楚,双方都移步上前。朴日升伸手拦住己方之人,朗声道:“辛仙子若然不出手,我们便敢一拼。只不知这一场是群殴混战:抑是先由在下与遁天子道长较量一下?” 他已察觉辛黑姑和幕容赤都没有派上这一点儿,但一时还未能确定这其中有何用意。是以设法拖延一下局势,倒不是当真想出手夺剑。 钦昌国师在他耳边低声道:“对,最好先个别斗几阵,或者能赂挫对方气焰。一旦动手,辛黑姑定必带领慕容赤,一同入宅加害云姑娘无疑。” 朴日升听了这话,便又有了计较。心想目下先拼斗几场,等到辛黑姑发动闯人宅内之时,大家才突然逃走,此举定必大出对方意料之外,辛无痕纵有天大本事,一时之间也将为之失措,不知出手拦阻哪一个才好。 这时辛无痕已道:“好,且行独斗几场,这等机会实在不易碰到。”她游目扫瞥人一眼,便道:“申兄出场斗一斗老头子。” 申甫一跃出场,招手道:“咱们难得有机会对垒,今日正好痛痛快快地拼斗一场。” 魏一峰焉能示弱,也举步走去,微笑道:“这话正合我意,且看时至今日,申甫是不是还当得上剑魔这个外号?” 他们本是老相识,并且又是昔年同称“武林四魔”之人,可是彼此间都好象毫无感情,要干就干。 只瞧得淳于靖和裴淳暗中摇头不止,在他们这等重jiāo情讲义气的血xìng侠士之中,觉得十分难以理解,焉有毫无道理就以生命声名作孤注一掷之理,并且又全不顾念相识之情。 纤手驭龙--第二十五章 风水仙师点龙穴 第二十五章 风水仙师点龙穴 魏、申二人已步入场中,对立站好。申甫右手掣出长剑,左手还有一口尺半长的短剑,此外,在他左边腰间有个长形革囊,突出四口 短剑剑柄。 只见他把短剑起半空中,那剑在空中急转数匝,飕一声chā落革囊之内,毫厘不差,准确无比。这剑一落,便有一剑弹起,恰恰送到他手掌之中。 这一手以剑换剑的手法简直像在玩魔术一般,果然不愧那“剑魔”的外号。 魏一峰双手笼在宽袖之内,yīn森森目光须臾不离对方。没有一个人懂得他何以笼手袖内,难道他面对齐名并列的高手申甫还敢如此托大自负不成? 申甫冷笑道:“魏兄小心了。”光华电掣虹飞,右手长剑已连攻了三招,这三招当真使得辛辣奇诡之至,慑人心胆,确是一代剑家的气度手法。 不过他每一招都是在最后关头之际突然撤回。以他剑招的迅快,功力之深厚,若是当真放尽出手,魏一峰似是难以幸免。可是他偏偏在紧要关头撤回招数,使得在场的大行家们都感到迷惑不解。 钦昌国师低声道:“洒家虽是不知魏老先生有什么绝艺,但照这等情形看来,对方好象甚是忌惮,一心想勾引魏老先生露出绝艺,想来这古怪定是双袖之内。” 朴日升低声道:“不错,家师叔袖内双手已戴上手套,这对手套乃是用干载玄龟之皮制成,不畏任何锋刃,乃是一件宝物。他必须一出手就夺过敌人之剑,是以故意让敌人攻人,拼着略伤也得夺过敌剑。” 钦昌国师颔首道:“原来如此,无怪对方申老施主好多次明可以得手,偏又自行撤回招数,敢倩他已知令师的秘技,因此上若非到了能够一举毙敌的关头,决不贪功轻进,免得长剑被夺。” 朴日升道:“正是如此……”陡然间勾起忧色,又道:“那位前辈的剑术真有出神入化之功,他右手的长剑固然已是举世罕涛,不易抵敌,而他左手和腰囊中的一共五日短剑,瞧来更是凶dú难当。” 钦昌国师缓缓道:“不错,他左手的五口短剑不发则已,一旦使用势必凶dú莫当。朴国舅可曾听说过他这几口短剑如何使用的么?” 朴日升忧色更浓,摇头道:“本爵从未听人说过,想必他向来不施展则已,一使出来就能制敌死命,是以至今尚无人得知。” 钦昌国师道:“若是如此,洒家反而有点儿意见可以贡献令师叔参考。”他那对深邃的眼睛中闪动出智能之光。这种博学渊闻的智者哲人的气质,比之薛飞光那种精灵机变完全不同。 他的智能还有一种深厚扎实的力量,能够创造出惊人的果实,不似薛飞光的聪明机变,只能利用情势巧施妙计,以解决一时的危机。 朴日升肃然道:“便请国师指点。” 钦昌道:“对方这五口短剑的威力定必是在于飞出伤人的手法上。 武功之道虽是千变万化,但仍然须从一个根底衍生,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便是此意。我们假设他能够参用各种暗器的特异手法掷出伤人,但这种种手法都难不住令师叔,只有一个诀窍使人感到无计可施,即使是在这五口飞剑之中渗以阵法,另具生克变化之妙,才能击败一流高手。” 朴日升矍然道:“国师此言有如当头棒喝,果然是卓绝之见。” 正在说时,那千手剑魔申甫剑法渐见凌厉,长短剑jiāo互攻守,变化无方,使人目为之眩,不愧有剑魔之称。 魏一峰吃他越迫越紧,到底忍熬不住而出掌抵挡。他双掌已变了颜色,漆黑得发亮。在剑光中硬攫硬夺,加上他的独门借力发招的武功甚是精妙,顷刻之间已扳回劣势,甚且大有取胜之望。 钦昌喇嘛定睛瞧了一阵,才道:“对方以飞剑结阵的绝技尚未使出,想是等候时机,令师叔只要一时大意,就十分可虑。” 朴日升道:“请国师速速把对方秘技详情赐告,本爵自有应付之法。” 钦昌道:“洒家的大胆假想是对方一旦跃出圈外,便是猛下dú手之时,他一定是以回力手发出三剑,绕过敌人,分从三面兜回来进攻。加上正面发出的两剑,按照五星运行的角度方法,配合时间的快慢,结成一个威力无匹的剑阵。” 朴日升赂一沉吟,说道:“本爵至今才想得通其中奥妙,敢情任何阵法若是须得有人参加,便须事先防范被敌人反击的空隙,这一来许多dú招就不能使出。眼下这飞剑结阵之法因不须提防反击,可以能够极尽凶dú之能事,为一宗绝学。” 钦昌道:“正是如此,现在就须凭仗国舅的机智把这个猜测透露给令师叔。那五星运行之时有一定的路线,略一推究,就可以找到逃生的空隙了。” 在目下这等情势之下,朴日升实在无法把消息通传与魏一峰。但他若是办不到的话,那申甫的飞剑结阵绝技定能当场挫败魏一峰,轻则受伤,重则丧命。此事非同小可,他一定要办到。 钦昌喇嘛宽阔的额上现出几条皱纹,说道:“善哉,善哉,国舅你须得三思而行,须知洒家那一番话尚是推测之言,未必说得中。” 言下之意,似是已想出朴日升准备用什么法子替魏一峰解围。 朴日升微微一笑,道:“我意已决,国师即管宽心拭目以观。” 他突然大步走出,对面的辛黑姑喝道:“朴日升,你干什么?”她见他威风凛凛地大步出场,威猛而又十分潇洒,不禁心中一阵微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朴日升停步道:“辛姑娘放心,本人不是言而无信之徒,难道会趁机出手帮助家师叔不成?”他的目光恰好跟她相触,辛黑姑身子轻轻一震,便不言不语。 辛无痕道:“你纵然是不会chā手帮助魏一峰,也不该走进战圈。” 朴日升拱手道:“晚辈有意请申老前辈指教一个回合,那就是说只想见识他的五口短剑的绝技,辛仙子如肯允许代问一下他的意思,感激不尽。” 原来他晓得无法把消息透露给师叔,当即决定亲自上去接这一场。倘若申甫的飞剑另有妙着,自不免是一场杀身之厄。 辛无痕大感兴趣,道:“你可听人说过他五口短剑如何施展的么?” 朴日升摇头道:“从来未听人说过。” 辛无痕道:“那么我劝你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朴日升淡淡一笑,道:“但晚辈却还有这一点儿自信,胆敢接下申前辈这一回合。” 辛无痕不再多论,向申甫说道:“你听见了没有?准不准他出手代接这一回合?” 申甫突然间shè出无数剑光,迫退对手,迅即跃出圈外,傲然道:“这又有何不可,只便宜了老魏。” 魏一峰冷冷道:“笑话,谁还怕你。”说时,朴日升已走近师叔身边,低声说道:“小侄已与钦昌国师商妥,望师叔且忍一忍心中气恼。” 魏一缝一向十分信服钦昌之智,心想这内中必有深意,且忍一忍也好。便道:“好吧,但你须得多加小心。” 朴日升道:“小侄省得。”魏一峰便退开一夯,场中便胜下申、朴二人,相距两丈左右。 申甫道:“你年纪轻轻的人,定要上场送死,那也是命中注定,莫怪老夫手dú。” 朴日升笑一笑,道:“前辈即管全力施为。” 申甫傲然长笑数声,说道:“老夫这五口短剑向例不能全发,一发便须见血才能回囊。现下打算以飞剑之法发出五剑,你若是躲得过这五剑,便算我功夫尚未到家,话已声明如上,你快快准备。” 朴日升抱拳道:“晚辈已准备好啦!”但见他双手掌背上金光闪耀,原来各有一块金叶盖在掌背,大小相等,若不是抱拳相向,一时真不易察觉他手背上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了两块金叶。 这朴日升乃是先天无极派传人,向来以双掌出斗,若用兵器反而减损威力,这两块金叶覆盖在掌背,既不妨碍掌指发力使劲,碰上锋快兵刃之时也可以用掌背硬架,的确是十分有用。 他自从出道以来,从未使用过这一对紫金叶,今日这是第一次使用,可见得他对申甫何等重视。 申甫提聚全身功力,扬手掷出短剑,破空向朴日升头顶数尺高处电shè而去。紧接着一连又掷出两剑,一左一右,都分开甚远,即使是不懂武功之人,也能够瞧出这先后三剑决计戳不到自己身上。申莆连发三剑之后,便把余下的两剑一同取在手中备用。 那三柄短剑破空飞去之时,发出异乎寻常的嘶风之声,一听而知这千手剑魔申甫功力深厚无比。 在场的高手们眼看那三柄短剑完全落空,都大为诧异。他们自然晓得申甫不是没有准头,发剑皆歪,但大家不明白他为何故意打空? 这原是弹指间之事,那三口短剑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出四丈左右,炊然间都旋身改变方向,一同向朴日升攒shè而去,变成从三个不同方位向朴日升攻击。 申甫紧接着先后掷出手中两剑,但见虹飞电shè,道道光华同时进攻当中的朴日升。 朴日升一直没有理会背后及左右两侧掉头shè来的三剑,一味盯视着申甫手中两剑,到他两剑先后出手之时,突然间迅如电光石火般左跨一步,右退半步,前踏一步,连退两步等等,霎时间在两尺方圆之内连接换了好几个方位。 说也奇怪,他每移动一下之时,便恰好有一柄短剑探身掠过,而他竟是按着次序在那间先后闪过五剑,其中间不容发,只要行动慢了一点儿或是错了数寸方位,就难逃飞剑刺体之厄。 旁人瞧来但见他在五把飞剑jiāo织的网中闪来闪去,一一避过,极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当真是十分好看,而又瞧得出奇险无比。 众人顿时大声喝彩鼓掌,连辛无痕也不住的点头。申甫有点儿目瞪口呆的样子,凝立不动。 一阵微风拂过,朴日升但觉背脊凉沁沁的,原来已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他接下申甫这一场“飞剑结阵”的功夫,看上去似是十分容易,其实凶险无比,莫说是申甫未必是按照五星轨度发出飞剑,纵然乃是如此,他当时只须赂为改动一下手法,又或是他朴日升踏步走位之时出了丝毫错误,便有杀身之厄。 是以他这一场宛如到鬼门关走了一转回来一般,险不可言。以他这等胆色气度之士,仍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千手剑魔申甫万万想不到自己多年苦练成功的“飞剑结阵”竟被朴日升轻轻易易就破去,心中又是惊恐,又是佩服。 他随即退到辛无痕身边,道:“这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已不行啦!” 此话说得声音不低,人人听见,魏一峰接口道:“申兄说得不错,刚才若是兄弟上场的话,定难破得申兄这一手奇功秘艺,瞧来还是年轻一辈强胜过我们了。” 朴日升在场中仍不退下,目光不时掠过辛黑姑和遁天子。他瞧看遁天子之故便因早先说过要夺他手中之剑,所以表示挑战之意。至于瞧看辛黑姑的原因,便是她自从辛无痕出现之后,便从清秀美貌少女变成艳丽的面貌。 她曾在众人面前出现三个面貌是一丑二美,而二美之中一清一艳,迥然不同。 朴日升却很喜爱她这副艳丽的面貌,是以目光时时沼过她的面庞,心想她在母亲面前定必是用真正面目,可见得此是她的真面貌。 辛无痕一一看在眼内,她先向申甫说道:“我倒不服气你说的话,这些年轻一辈还须再过二十年,才轮到他们称霸武林,眼下仍然强不过我们老一辈的。” 她的目光落在遁天子面上,说道:“遁天子,那朴日升有意跟你斗上一场,你怎么说?” 遁天子沉吟一下,道:“山人情愿暂时示弱,不想出手。” 朴日升朗声笑道:“道长若是不敢出手,只怕从今以后,yīn山派再无出头之日。” 他这话说得很重,遁天子面皮再厚,也不能咽下。要知朴日升如此地迫他动手之故,前文已经jiāo待过,便是想略略拖延时间,待得己方之人全部准备妥当,这才突然呼啸逃走。辛无痕不知云秋心业已不在室内,定然想不到他们有此一着。此是唯一化解今日这场大祸之法。其次,朴日升雄心万丈,有意成天下武林第一人,是以今日之战中,若能多杀一人,便减去日后一个大敌。 遁天子沉声道:“山人如若出手,辛仙子须得说一句话才行。” 辛无痕大感希奇,道:“什么话?” 遁天子道:“朴日升于今日之战中若是夺不去这口dú蛇信,此剑便如由辛仙子赠与山人,旁人不得再行窥伺夺取。” 辛无痕微微一笑,心想我若是答应他这话,将来就得负责保护他了,这如何使得?原来辛无痕深知此剑于yīn山剑派关系万分重大,以遁天子这等功力,得到此剑,再过个三年两载,说不定变成天下无敌之人,她焉肯让他捡去这等便宜? 她正自沉吟未答,遁天子移到她身边,轻轻道:“山人甘愿此生效忠仙子,仙子怎么说?” 辛无痕回心一想,这遁天子纵然凭此剑之力成为无敌高手,但自己的轻劝和各种秘艺甚多,若然当真要取他xìng命,仍然不是办不到之事。 当下点点头道:“好吧,你且立个dú誓。” 遁天子道:“山人如若有违斯言,日后当遭粉身碎骨之劫,尸体不存,天地共鉴。” 辛无痕便大声道:“很好,朴日升你这一回若是不能奈何逅天子,以后谁也不得夺取逅天子手中之剑。” 遁天子心中大喜,缓步走出,暗付这一战之后虽是被旁的高手窥出不少破绽,但只要有辛无痕庇护,一两个月后就可以练到身剑合一的地步,那时莫说别人,即使是辛无痕出手也不必害怕。 不过他也晓得这一战凶险无比,朴日升的武功机智当世之间罕有敌手,这一关实是不容易熬过。 两人在场中一站,群雄无不屏息噤声,等瞧这一场惊险无比之战。 朴日升拱手道:“道长得到此剑,本是极为匹配应该之事。可是目下形势所迫,道长若是持有此剑,我们这一方多几分威胁,是以口 出狂言,把道长激出,试图一逞,还望道长见谅。” 遁天子道:“朴兄好说了,山人得此机会,出手会一会儿时下名家,正是所愿。” 朴日升想起一事,便道:“这一战有生死之险,本爵记起一两件事,须得回去jiāo待一下。” 这好象是既以生死相拼,便须预先jiāo待遗言,遁天于甚感得意,道:“朴兄即管请。” 朴日升大步回到钦昌和魏一峰身边,钦昌国师眼中闪耀智能的光芒,说道:“dú蛇信乃是高丽国宝,yīn山剑派在中土自成一家,两者本无关联,只因yīn山派武功恰与此剑奇异威力巧合,是以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但时日尚短,谅他使用此剑之时,必有破绽。” 这几句话听起来好象甚是空泛,但其实乃是制敌的关键,错非钦昌国师这等智慧如海之士,谁也推论不出这等重要原则。 朴日升拱手道:“多谢国师指教。” 钦昌又道:“依洒家愚见,国舅如若不能在五十招之内取胜,最好停手罢战,以免对方既摸熟了国舅精妙手法,异日相逢,便极是危险,再者继续jiāo手的话,等如帮助对方练剑,得以速成几倍。” 朴日升说声:“承教了!”转身出场。 这朴日升实是一代雄才,虽是聪明过人,但从不自诩其能,凡事虚心听取别人之见,是故谋事多成,而天下之士莫不甘心为他所用。 他听取了素负智名的钦昌国师之言,心中有计较,回到战场上,从容向遁天子道:“兄弟之事已jiāo待过,请道长赐教。” 遁天子道:“朴施主苦苦相迫,山人只好以全力周旋,俾可保存此剑。”口气甚软,使人敌意消灭不少。这正是遁天于明险之处,他平生从不在口舌上占人便宜,反倒处处令人觉得舒服。这一来敌人越是没有取他xìng命之心,他就越有机会可乘。 两人互相行过礼,便开始jiāo锋,朴日升抢踏方位,首先连攻五招,掌势森严高峻,咄咄追人,这正是天山神掌的独特气派。 辛无痕微讶道:“看他这一路功夫已得精髓真传,只不知是谁所传?” 申甫道:“若然连你也不知,谁能晓得?” 雕仙司徒妙善接口道:“此子的武功除了他本门先天无极派的家数是得自假弥勒简十全真传之外,其余的武功几乎都经过鄙人与吴同兄之手,代为安排机会才能学到。” 辛无痕眼中shè出凌厉的光芒,道:“原来简十全这个老怪物还未归天,我还当他尸骨已寒了。”话声中透出怨dú恶恨之意。 画圣吴同大吃一惊,道:“鄙人等并不晓得仙子与那简老有过隙嫌,如若得知,决不敢胡乱帮他。” 辛无痕摇头道:“不关你们之事,我跟这老怪物的仇恨,天下无人得知。何况他并不比我好惹,你们若是拂逆他的意思,定难保存xìng命。” 申甫道:“朴日升既是名震一代老一辈的高人简十全的弟子,怎会称那老魏为师叔的?” 司徒妙善道:“这一点儿鄙人却晓得其故,那就是简老不愿被别人测知他尚在人间,所以要朴日升称魏一峰做师叔,藉以掩饰。” 他与吴同二人说话之时都十分斯文,举止典雅,一望而知乃是极有学问之士。 辛无痕沉吟一下,说道:“假弥勒简十全平生行事荒诞不经,此事不算稀奇。但闻说穷家三皓犹在人间,他们昔年乃是死对头,假弥勒简十全既然健在,何故不出手对付三皓?这一点儿使人甚感不解。” 申甫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穷家三皓在老一辈的高手之中,也极负盛名,难道还怕简十全一人不成?” 辛无痕道:“这些秘闻轶事天下间知者寥寥,难怪你不晓得。须知简十全当初崭露头角之时,武功还有限,他为人十分荒唐,胡作乱为,曾以不正当手段,暗算了穷家帮前一位帮主,使他身负重伤。穷家三皓大怒寻他,也把他重伤了,十年不敢露面。但到他复出之时,武功大有精进。原来他遁居巫山之时,认识了家母,把家母的秘制灵丹盗去服用,得以脱胎换骨,参悟他本门至为精奥的内功心法,因此成为一流高手。自然他与我另有仇恨,不必多说,单说这简十全武功大进之后,潜修了三年,便下山找三皓报复,却只能跟他们战个平手,从此时开始,十年之内,他先后去找过他们十次,每一次他的武功都大有精进。三皓一则本身功力深厚,二则擅长联手,三则他们也拼命苦修,亦有进步。是以每一次相遇之时,双方都以为自己有把握可以赢得对方,谁知终局仍然平手。” 此事经她娓娓道来,甚是动听,众人一面眼观战况,一面耳听武林秘闻,渐渐兴奋起来。 那朴日升一上手全是攻势,就这一段话的时间,他已连攻了二十余招。 要知他们这等高手放对jiāo锋,全然与普通武林之豪不同。有时转眼之间便拆了五六招之多,有时一招要花去不少时间,平均而言他们战上二十招的时间,等如别人战了五六十招之久。这时双方的招数尚是试探多于ròu搏之时,所以还不十分扣人心弦。 辛无痕又道:“但到了第十次,穷家三皓已变不出别的新花样,而简十全却仍然大有精进。双方一动手,三皓便知不妙。果然激斗了四百招之后,三皓已濒临险境。你们猜猜看这时谁出头解了三皓之厄?” 申甫道:“当时各大门派都有高手,真不容易猜中。” 路七突然接口道:“可是辛仙子恰巧赶到?” 辛无痕注视他一眼,只见他虽然面目平凡,但英气飒飒,方面广颚,一望而知乃是智力过人之土,心中大为赞许,便点头道:“不错,我恰好闻讯赶到,此是我最初出道时之事。我闻得简十全要对付三皓,所以暗暗跟踪三皓,才会赶上这场热闹。可惜我不是事先赶到,是以才会贸然现身出手,想换下三皓。哪知简十全的武功家数甚是精妙,处处借势生力,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莫大黏吸之力,那三皓不但没有退下,连我也退不出圈外。” 这刻她已涉及武功精妙之处,众人连厮杀也不瞧了,聚精会神地听着。 辛无痕道:“正在此时,忽然出现一个蒙面长衫客,哑声说话,只说了几句,简十全就自行跃出圈外,向这蒙面客挑战。” 众人都不禁泛起惊奇之色,辛无痕缓缓扫视众人一眼,道:“他说的是如何破拆简十全招数的法子,所以简十全骇然跃出圈外,要跟此人放对一挤,须知简十全其时已是一流高手中的高手,连三皓那等深厚功力之士,也须联手出斗,他的厉害可想而知。但他居然十分震惊地向那蒙面人挑战,又可见得那蒙面客何等高明了。” 辛黑姑忍不住叫道:“娘,那蒙面人到底是谁?” 辛无痕双眸shè出光彩来,言道:“你们想必难以置信,那蒙面客年方三旬上下,纵是自出世之日起开始练功,也不过是三十载的修为。其时简十全已有五旬年纪,真真正正具有三十年苦修精练之功,再加上家母的灵yào之力,当真是深不可测。但他们动手之时,内力上竟是不相上下。” 申甫见她眼中神采焕发,突然间悟出此人是谁,一阵妒恨和痛苦袭到心头,使他禁不住用力咬住下唇,险险把下唇都咬掉了。 辛无痕可没有注意到他,接着说道:“那人就是出道只有两三年的赵云坡,这件往事距今已达四十载之久,犹自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历如在目前。” 辛黑姑目瞪口呆,心想原来母亲深心爱上的是赵云坡。又想到自己倘若是母亲的话,当时得见赵云坡如此威风厉害,恐怕也不能不倾心暗恋。 辛无痕道:“赵云坡要在场之人完全走开他才肯动手,简十全只好迫我们走开,而我仗着隐身之术又掩回去听他们对答,才知道赵云坡竟是不愿我们晓得他是谁,因为他不愿别人向他报恩,这等胸怀气度实是古今罕有。而他出手之时,更是精彩,那天罡九式在他手中施展出来,简直有无坚不摧的威势。两人只斗了三十招左右,简十全就退出圈外,说他因为耗去内力过多,须得约期再斗。” 申甫突然说道:“你后来又去瞧他们拼斗了?”声音甚是生涩。 辛无痕目光转到他面上,突然间透出一股温柔,轻轻点头,道:“不错,但你不必放在心上。” 辛无痕此言一出,所有听见之人顿时得知那千手剑魔申甫与她的关系不比寻常。 申甫似是想不到她会如此地对待自己,受宠若惊地瞪大双眼,心中充满了感激之倩。 只听辛无痕又道:“他们三个月后在朱仙镇附近一处平坦草地碰头,赵云坡出现之时,带了一人前来,那人便是他的盟弟李星桥。这一场拼斗毫不精彩,因为假弥勒简十全设词先跟李星桥试招。李星桥的天机指当真是举世无匹,厉害之极,竟能与简十全激斗了三十余招,尚无败象。” 画圣吴同道:“云坡大师的精妙身手鄙人曾经见过,可惜尚无缘得见李大侠的天机指绝技。但今日耳听辛仙子一席话,亦可想象出李大侠昔年气概风采了。” 辛无痕道:“他那时节只有三十岁左右,声名未彰,居然能力斗简十全这个老怪物,实是骇人听闻之事,简十全大概想到一个赵云坡已不易取胜,忽然又多了一个如此厉害的李星桥,更无胜望,便跃出圈子,jiāo待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扬长而去。” 司徒妙善接口道:“但简十全长老乃是在距今二十年前才突然退出江湖,也就是说在朱仙镇会过中原双义的一场之后,还在江湖上行走十年之久,只不知他的退隐是不是别有他故?” 辛无痕:“猜得好,他的退隐便是因为自知斗不过我,我在十年之后找到他动手,虽是还不能在武功胜得过他,但我的轻功与及诸般绝艺使他晓得后患无穷……” 说到此处,场中正在拼斗的朴日升、遁天子二人己斗了五十余招之多。 朴日升一声断喝,震得全场之人耳鼓隐隐生疼,但见他左手掌势一推,遁天子身躯不由自主地打个转,变成背向朴日升。 朴日升右手掌势已劈了出去,但突然停住,劲道发出了一半,已遥遥罩住对方背后要穴。 他只须内劲一发,遁天子便须倒毙当场。 这刻遁天子身形微向前倾,手中dú蛇信斜拖地上。 他不但不趁朴日升煞住掌势之时逃走,或是出招化解,反而定住不动,宛如石像一般。 两人僵立不动,姿式古怪奇异。 但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当代高手。一望而知朴日升不敢以劲力伤敌之故,便因深悉那口五异剑之dú蛇信的奥妙厉害。他诚然能够一举毙敌,可是对方也有一记反击杀手。 那遁天子本是yù以dú蛇信向后挑起,吐出剑锋反击敌人,谁知这一招尚未使出,背心大穴已被??人内劲笼罩住。他若是反应极快,当对方煞住掌势之时,便也僵住不动的话,势必火辣辣地拼了一下。 人人尽管瞧出了这个僵局,但这僵局甚是难以解拆,倘使朴日升一掌击出,遁天子晓得决无幸理,趁上身向前倾倒之时,dú蛇信向后疾挑,吐出剑锋,朴日升纵然不死,也须受伤,不过这一来遁天子是必死无疑。 全场之人不论是哪一边都静默无声,谁也不敢作出主张。这等两败俱伤的僵局极是罕见罕闻,这一干武林高手们风浪经得虽多,但从未有经过这等局面,一时之间竟计算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偌大的旷场上被一阵死寂笼罩,不但是场中的两人,连两边观战者亦莫不危立如石像。 朴日升已用尽他的智能在这时间考虑种种厉害关系。 他深知钦昌国师说的话全然不错,假如这刻不下dú手取他xìng命的话,此后就很难再有这等机会了。 然而他是否值得一搏?那遁天了忽强忽弱的功力,实在无法测知他这一记临危反击的威力如何?若是功力突强的话,朴日升他不死也得重伤,若是功力显弱的话,那就最多受点儿轻伤。 原来遁天子因为尚未能驾驭dú蛇信,是以出手之际呈显出功力忽强忽弱之象,倘若不是如此,朴日升焉能乘隙取胜? 朴日升知道自己若是撤掌一走,从今以后天下武林便多了一个难以匹敌的高手,莫说是自己,甚至那辛无痕也不一定能与遁天子争锋斗胜。 这遁天于心胸狭窄,xìng格yīndú,若然成为高手中的高手,以前得罪过他的人决计逃不过他的报复dú手。 朴日升一则不甘让他成为超越群lún的高手,二则怕他报复,是以一时之间委决不下究竟怎么办。 他在这亟需立即决定之际,脑海中陡然泛现出薛飞光的倩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要是她在这儿就好了,她定能助我作成决定。 朴日升目光一闪,突然落在辛黑姑面上,但见这个骄傲自负而又十分厉害的美貌少女正凝望着自己,眼光之中充满了关切的柔情和焦虑之意。 这个发现使他为之一怔,际此形势极是紧张的关头当中,他仍然翻心头一热,暗自想道:“我只道她决计瞧不起天下任何男子,更不会垂青于我,哪知事实非是如此……” 要知朴日升人既长得俊美满洒,复又文武全才,权势倾国,天下间还有哪一个美女能不倾心于他的? 孰知最近接连碰见四个美女,都对他视若无睹,这四女是云秋心、薛飞光、杨岚、辛黑姑。 此事确实令他感到泄气,然而世事变化无常,突然之间,四女之中竟有三女垂青于他,这等奇异变化焉有年轻男子不为之迷悯的? 全场仍然一片死寂,陡然问一条人影从巷口转出,众人迅快掠瞥一眼,已瞧清楚此人年约五旬左右,身披一袭蓝布衫,满面风尘之色。 他手掌中拿着一件物事,一边走一边向掌中那件物事瞧着,又向地面睬视。 如此一步步地向场中僵持的两人走去,人人都瞧出此人一则没有武功,二则他如此全神贯注地瞧着手中之物以及地面,所以根本不曾见到场中有人。 即使是才智如辛无痕、钦昌等人也为之怔住,而且全然不起上前阻止之心。 只见那蓝衫老者走到离朴日升等两人寻丈之处,便站定不动。他正好是从遁天子正面走过来,是以遁天子和朴日升都瞧见了他。 朴日升乃是主动之势,他若不发难,遁天子只好耐心苦等。这刻朴日升也觉得来人甚是稀奇,是以暂时开眼前之事,讶异地望住那蓝衫老者。 那蓝衫老者站了一下,便点头自语道:“正是此地,正是此地,我罗茂光总算开了眼界。” 这话人人听见,却都不明其故。 但见这个自称罗茂光的人抬头向前望去,便即瞧见一丈远处的两人。 他惊讶地道:“你们两位何故站在此处?” 他竟不曾发觉两边数丈之外还有不少人。 遁天子不能开口说话,在他背后四尺之处的朴日升道:“罗先生你办你自己的事,别打扰我们。” 罗茂光点头道:“这话说得是。” 目光迅即回到地面,接着从左肩上取下包袱,摊开放在地上。 包袱之内乃是一大堆半尺长的钢钉,还有一个铁锤,罗茂光取起铁锤,拿了几根长钉,第一根钉在脚尖前的地内。 此人瞧得全场之人目瞪口呆,全然不明其故,是以个个忍耐住不做声,瞧他还有什么举动。 那罗茂光把长钉一根一根地钉入地内,却是沿着那遁天子、朴日升两人绕个三丈方圆的大圈,一共钉了七七四十九根长钉。 众人瞧来瞧去,但觉那罗茂光此举丝毫无道理,虽然那七七四十九根长钉似是含有奥妙深意,但既已全数没入地中,谅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辛无痕擅长各种阵法变化之术,也推究不出丝毫道理,眼见他把钉子全都钉妥之后,便忍不住大声问道:“足下以四十九支长钉排成大衍禁环之形,只不知神在何处?” 别人不懂得阵围之学,自然不明白她话中之意。 罗茂光讶道:“原来此地竟有大行家,这话问得好,禁环之神便在于此。” 说时,举一举手中的铁锤,又道:“破鬼门,出生天,全靠这一着了。” 他踏人国内,迫近遁天子。遁天子满腔恶气,无可发泄,恨不得一剑刺死此人。但形禁势格,终是不能出手。 罗茂光迫近那两人一步,众人便都紧张一分。不过辛无痕既然懂得个中道理,不再说话又不阻止,想必另有情由。 裴淳道:“大喇嘛,咱们怎么办?” 钦昌国师神情肃穆,道:“此是一门深奥无比的学问,洒家正在推究,但于人决计无害。” 响亮的话声响彻全场,人人皆闻。 罗茂光又讶然转眼向大喇嘛望去,道:“大喇嘛当必是得道高僧,智能如海,方始有此言论。在下素知佛门度化世人跳出轮回,解脱一切,与在下之学全然相反,是故佛门中人对在下这─行向是诟病不满。” 他不再多说,再跨两步,已站在那两人旁边。随即蹲下把铁锤放置在地上,正当遁天子脚跟之后,朴日升脚尖之前的中间位置。 他起身道:“在下要把此锤击入地内,尊驾能不能暂且移开片刻?” 朴日升道:“此举有何好处?” 罗茂光正色道:“此处乃是百绝死穴之源,若然大衍禁环之神一立,广布各州府的百处死穴绝地顿时绝处逢生,化凶为吉,关系甚大,乃是一宗莫大的功德。” 朴日升皱眉道:“我只问你于我有何好处?” 罗茂光膛目道:“这个……这个……” 钦昌大喇嘛眼中shè出智能之光,朗声道:“这位罗先生之言极有道理,国舅爷何不听从于他?” 朴日升哈哈一笑,道:“很好,这宗功德本爵甚愿乐助其成。” 他应变极快,时之间已经下了决定。 遁天子忽觉背上要穴一轻,劲道消失,但接着一股劲道袭到腰间要害,是以不能挑剑伤人,迅即跃出丈许。 人人皆知朴日升不是用这等精奥奇险的手法迫得遁天子跃开,而是容得遁天子异剑向后挑出的话,那罗茂光便首当其冲,非死不可。 是以都明白朴日长说的“乐助其成”的含意。 朴日升更不迟疑,伸出左脚踏在铁锤之上,内劲一发,那个铁锤顿时深深陷入坚硬的地面。 罗茂光见了不由得目瞪口呆,辛无痕举步上前,说道:“你这堪舆之学已远超一般地师所能,你的师父是谁?” 她这一问方始揭开众人心中之疑,敢情此人乃是相地的术士,但照辛无痕所说,则他乃是地师中的名家高手,不同凡俗。 罗茂光拱手道:“在下以此业糊口达二十余年之久,颇有所得,但最近始蒙樊祖师指点,方知前所学俱是皮毛,全然未得精髓。” 朴日升讶道:“什么?是樊潜公?” 他其后已从裴淳的口中得知当日樊潜公把他们救走之事,所以得知樊潜公是什么人。 裴淳也奔了出来,喜道:“樊先生现下在什么地方?我有好消息告诉他。” 原来樊潜公广积yīn德,他对付商公直之举,韧时动机是为了暂替好友报仇,但后来却想使商公直变成有用之人。 经他数次安排的结果,商公直果然改邪归正,自愿到元都运用他天生所擅的挑拨离间的天才,使元廷王室互相倾轧残杀,造成祸乱之源。裴淳所说的好消息便是指此。 罗茂光道:“樊祖师乃是啸傲人间的散仙,在下怎能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不过樊祖师曾经嘱咐过在下,倘使有人说出是他的相识朋友,便是在下的贵人,可把一处佳穴奉送。但他老人家指明的这一种佳穴名城真不好找,在下还是前几日才发现。” 裴淳并不热中名利富贵,同时对地理风水之道也全然不懂,是以只淡淡点头。朴日升可就忍不住问道:“这一处佳城在什么地方?” 罗茂光道:“就在此镇的西北方,一出镇便远远可见到一排遮天古木。到了古木之下,即见数丈之外有一对石翁仲。从左边的石翁仲笔直向西走,有条小路,数三百步,便是龙穴了。” 朴日升拱手道:“承教了,罗老师请速离此地吧!” 罗茂光转身yù行,但忽又中止,回头道:“在下有一事大惑不解于心,将来两位贵人有机会见到樊祖师的话,烦请转告他老人家一声,便是那一处龙穴虽是头尾齐全,两边相当,但其实并无真龙,应属二十四凶穴之中cāo戈穴。此诀有四句歌诀是:左右齐到似相当,谁知下后出强梁,两尖相斗不顾穴,终日cāo戈起祸殃。依此歌诀,若是占用此穴,其后子孙个个强梁霸道,终日同室cāo戈,必至家破人亡为止,乃是丁财两绝的大大凶穴,还真不易找到。可是攀祖师却指明定要cāo戈穴才行,不知是何缘故?” 朴日升听得一份一楞的,心中大为愠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这个疑难还须你亲自见到樊先生之后,才弄得明白了。” 等到罗茂光离开之后,慕容赤怪笑数声,道:“风水先生说的什么佳城龙穴,咱家全然不信,也别想弄得明白,辛姑娘只要吩咐一声,咱家早就摔死那专门哄人的家伙了。” 他瞪大铜铃一般的眼睛四下一望,不见褚扬,便改向裴淳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小裴,你信不信?” 他向来最与褚扬亲近,其次就轮到裴淳了,所以会出言问他。 好在此人乃是猛汉一个,辛黑姑不会怪他向敌人擎扯jiāo谈。 裴淳诚心诚意地答道:“小弟学识有限,对这风水之道全然不懂。 但小弟心中却认为这等自古流传下来的奇怪学问,不会完全没有道理。或者是信之者便有应验,不信者便毫不相干。” 钦昌点头赞道:“答得好!足见裴檀樾所学极是扎实深厚。” 他这么一赞,大家对此事都不用再加揣想。朴日升携了裴淳的手缓步退回去。方道:“那地师的破解百绝死穴之法灵与不灵是一回事,但此举于我却已见其利了。” 裴淳道:“原来你当真没有把握躲得过遁天子的异剑反击之威,若是如此,自应感激那罗老师解围之法。” 那边传来辛无痕娇婉悦耳的声音道:“朴日升,你师父现下住在什么地方?” 朴日升向钦昌国师打个暗号,自个儿举步走出场中,朗声应道:“家师曾经嘱咐过区区言道,任何人间起家师以及其它有关之事,不可作答。” 说时,钦昌喇嘛已率了众人向后撤退,转眼已退到门口。 辛无痕暂时停止跟朴日升说话,向裴淳等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于什么?” 朴日升道:“钦昌国师认为辛仙子即将下令缠战,是以集中力量守住门口大关。” 辛无痕转眼向辛黑姑道:“你瞧他们会不会趁机运走云秋心?” 辛黑姑道:“女儿派得有人在此宅四面严密监视,只许有人进宅,不许出宅,因此除非他们能把云秋心从天上运走,或是有地遁之术,否则决汁瞒不过我派出之人的耳目。但这刻仍无警报,可见得此宅并无人往外逃走。” 辛无痕沉吟一下,道:“听说云秋心不能受到惊吓震动,若要运走,非连床铺抬走不可,如此自然无法瞒过监视者的眼目。” 她的目光回到朴日升面上,冷冷道:“你师父在哪里?” 话声甫歇,身形一动,已到了朴日升面前,身法之速,难以形容。 朴日升面色不变,道:“家师虽是说过不许泄漏任何消息,但又说过这天下间唯有仙子是例外。是以自应奉告,他老人就在离此镇不足百里的仙露岭上,筑室山间,独自隐居。” 辛道:“他如今已是九旬老人,想必早已筋骨老朽衰惫,无复当年威风了?” 朴日升道:“恰好相反,家师是老当益壮了,功力日进,筋力强健如昔。” 辛无痕摇头道:“这话使人难以置信,试问他既然武功日进,何以多年以来都不向穷家三皓寻仇?” 朴日升道:“这个在下便不清楚了。” 辛无痕抬眼一瞥,但见裴淳等人已经全部人宅,关起大门。当下道:“阿黑,你来对付这厮,挑一个人做你的帮手。” 辛黑姑挑中遁天子,两人奔到了朴日升身前,辛无痕挥手命别的人跟她向宅内奔去。 他们刚刚奔到大门,但听哨声四起。 辛黑姑大声叫道:“有人逃出宅外,但不是云秋心。” 辛无痕当先跃人宅内,申甫等数人也跟了进去,北恶慕容赤懒得跳墙,一拳就打塌了大门,举步奔人。 外面旷场中朴日升笑道:“本爵打算逃走,辛姑娘最好卖点儿jiāo情,不要追赶。” 辛黑姑发狠道:“你逃到天边我也不放过你,若不是你来搅闹,我早就制住裴淳了。” 朴日升讶道:“这话怎说?” 辛黑姑指一指遁天子,道:“他告诉我说,裴淳答应过云秋心生死与共,她若是死了,他就自杀到黄泉之下陪伴她。因此,我若是把云秋心弄到手中,人人为了顾借裴淳xìng命,自然唯我之命是从,不敢反抗。” 朴日升脑中轰一声,心想:原来云秋心为了怕她一死会连累裴淳,是以不惜用答应嫁我之言来骗我不向她下dú手,还有就是薛飞光因见裴淳对云私心如此深情,不禁心灰意冷,才会应承做我之妄。 唉!这两个女子虽然都说要嫁给我,但其实对我全无真情……这么一想,满腔尽是怨dú妒根,咬牙道:“我竞不知云秋心的xìng命如此宝贵,不然早就取她xìng命了。” 辛黑姑讶道:“你当真向她下得dú手?” 朴日升仰天大笑,道:“为何下不得dú手?老实说在我眼中,你比她美丽得多了。” 遁天子乃是旁观者清,已听出他语不由衷,非是真心的话,但辛黑姑却十分高兴,道:“那么现在去杀她还来得及。” 朴日升摇头道:“不行,现在太迟啦!她早已不在宅内。我为了使她有时间躲远些,所以一直设法拖延时间,不让你们闯入宅内发现此事,现在才知道做错了。” 辛黑姑讶道:“她已经遁走?为何无人得知?莫非她已经痊愈,自己改装易容逃出宅外?但也应有警报传来才对。” 朴日升道:“我们一同进去查看便如,我也想知道她如何能失去踪迹的?” 当下三人一道入宅,果然不见了云秋心的踪迹。 辛无痕等人正在宅内搜查,那裴淳等人失去踪影乃是意料中之事,因为适才此宅四周已传警报告,得知他们分散逃出。 但云秋心在严密监视之下,怎会失去踪迹?唯一的解释便是云秋心业已复原,能够行走如常,乔装改扮为男子,混在裴淳等人之中逃出宅外。 辛黑姑立刻出宅查问监视之人,计算出从宅内逃出的人数恰与裴淳他们退入宅内时的人数相符。归报之后,辛无痕沉吟道:“这十多个负责监视此宅的人都非弱者,动手的话虽是难与裴淳他们匹敌,但单是监视敌踪,却有绝对把握。由此可见得刚才奔出宅外的人数并无差错。如此说来,云秋心纵是乔装改扮,混了出去,但如何人数不曾增多?再说此宅之内尚有梁yào王和一童一仆,他们又何时逃离本宅的?” 这真是使人无法解释的疑问,众人齐齐沉吟付想,过了良久。 朴日升道:“在下胆敢保证云秋心、梁yào王他们是另有妙计脱身的,只因当初在下经过此宅,不见云秋心,出去与闵淳一说,他也甚感诧异。随即决定分批退走,因为若无云秋心绊住他们,他们便不须苦守死战了。倘若他们早就知道云秋心已经安然撤走,他们大可在辛仙子现身之际就赶紧分头溜走,何须直到我告诉他们,才用此策。” 辛黑姑讶道:“这么说来,云秋心梁康他们不但是另有脱身之法,甚至连裴淳他们也不晓得?这就太出奇了,简直使人难以置信。” 辛无痕寻思片刻,眼中shè出自信的光芒和杀气,冷冷道:“本仙子被迫非大开杀戒不可了,但我平生不让任何人痛快而死。这一干人既是胆敢惹我,又敢在我眼前逃走,哼!哼!迟早一个也别想活得成,现在我还有要紧的事,先走一步。” 她目光落在辛黑姑面上,道:“你率了你的人先赶金陵等我,现下就动身前赴。” 辛黑姑唯唯应了,带着路七、慕容赤等人去了。朴日升心情紊乱之极,也向辛无痕辞别了,独自出宅。 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出市镇,这才渐渐恢复神智,转眼一望,发觉自己身处镇北,顿时记起了那地师罗茂光奉赠的“cāo戈穴” 的那番话。抬头遥见不远处真有数株参天古树。 他举步奔去,片刻间已到了树下,果然又见一条小路,循路而行,计算步数,不久就见到一片草地在小路左方。 这片草地约是一亩大小,当中拱起,有如覆碗,竟是个小丘。 他奔到丘上,四下瞧看,忽见一堆茂密草丛中冒出一条人影,定睛望去,这人竟是裴淳。 纤手驭龙--第二十六章 情痴旁落万念灰 第二十六章 情痴旁落万念灰 朴日升反而一怔,问道:“你为何躲在草丛内?” 裴淳道:“你猜一猜草丛内还有什么人?” 朴日升心中一动,道:“莫非是云秋心?” 裴淳点点头,道:“不错,她恰好回醒了好一会儿,现在她已好得多了,可以多说些话。但据梁yào王前辈说,还须悉心医治,尤其是她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是她一大关头,决计不能再行移动。其时她双目能视,口能言语,双耳能听,就是不能移动,动之必死。” 朴日升心中像是突然移掉一块万斤大石、想道:“这就好办了,到时我只须略一碰她,就可以致她死命。裴淳有过陪死之誓,自然也得自杀身亡。” 他胸中的妒根之火这才抑制得住,便道:“我很想见她一面,说几句话。” 裴淳道:“她也正想请你进去。”他侧开身子,道:“入口在此,请吧!” 朴日升走入草丛,这才发现地上有一块木板,上面尽是泥土青草,揭开是个入口,若是关闭,便与草地无殊,手法精巧,谁也别想瞧得出来。 他从洞口溜入地底,发觉竟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地下室,总有两丈方圆,屋顶都用坚厚木板衬托,极是牢固。此外,还有十多个通风洞口,既可通气,又可引入光线。 但室内终是弥漫着泥土味,朴日升一眼望见黯淡的角落有一张床榻,云秋心覆塌而卧,正也瞧他。 室内别无他人,梁yào王和童仆都不在。朴日升走到榻前,但见她苍白的面庞内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美丽。 他呆一呆,便情不自禁地蹲低身子,面面相对,同时伸手捏住她的纤掌,柔声道:“这几天苦了你啦!” 这话说出口时,洼朴日升自己也吃了一惊,心想我这是怎么搅的,竞变得如此情长气短了。 云秋心甚是感动,轻轻道:“也苦了你啦!听说是你反转过来帮助他们,才能转危为安,我虽然不能在场目睹,但仍然想象得出你一定费了不少力量才能这样做。” 她的话字字体贴,朴日升登时觉得大是值得作此转变,一切的痛苦都获得报酬。 他如痴如醉地凝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我此生真心热爱的人只有一个,便是你了,假使我能把你当作─般美女看待,我们两人都可以少受许多痛苦。” 云秋心道:“这话说得很对,我真愿意你忘记了我。” 朴日升讶然寻思道:“你分明答应过嫁我为妻,为何又但愿我忘了你?难道那允诺乃是假的?” 他虽是当代之雄,智勇冠世,可是一旦动了真情,坠入爱河情网之中,便也跟平常之人全然无别。 此时一股酸楚痛苦之感涌满了胸臆,又自怜地想道:“她对我毫无情意,而我偏偏单恋她,真是活该受罪。我应该把她剔出心中,永远也不瞧她一眼才对。” 默想之际,双眼却没有片刻移得开她的面庞。越是仔细端详,就越是觉得痛苦、真是难舍难分,爱恨jiāo织,使他胸臆既要进裂,眼泪又想涌出。 他缓缓把嘴唇印在她掌背上,喃喃道:“你还肯嫁给我么?” 地下室之内静寂无声,朴日升自家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她的回答真不啻是最后的宣判,生、死、爱、恨、祸、福都决定在她的一句话上。 云秋心软弱地道:“当然肯啦!我不是答应过你么?” 朴日升心中叫声谢天谢地,无限感激地吻她的手,霎时间热泪已涌满眼眶。 云秋心又轻轻道:“可是,梁伯伯说过我已不能生儿育女……” 朴日升心头一震,道:“他几时告诉你的?” 云秋心道:“已经好多天了。” 朴日升顿时又被爱恨两种情绪淹没,他的爱意不须解释。 恨的是云秋心明明是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之后,才放弃了裴淳而答应自己。 由此可知她对裴淳何等体贴挚爱,生怕连累他断绝宗嗣,才不肯嫁给他。 也由此可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确实只是第二把jiāo椅的人选,远远比不上裴淳。 这一股恨意使他几乎出手击毙云秋心,幸而心中的热爱力量也极大,才制止这阵狂怒出手的冲动。 他在激烈的情绪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转念付道:“她终究是对我印象很好,也有情意,才肯应承嫁给我。” 于是下了决心,道:“不要紧,我决不把儿女之事放在心上。” 云秋心实在想不到朴日升如此情深一往,为了她肯牺牲一切,不禁热泪满腮,突然觉得自己已当真爱上了他。 朴日升如何瞧不出她的心情,再也情不自禁地俯身吻她,并且用温热的嘴唇吸干她面上的泪水。 要知云秋心一向不会作伪,她心中的情绪都在清澈含愁的眼睛中流露无遗。所以朴日升一望而知,感情激动之下,方始如此表现出来。 过了片刻,两人默默对视,目光缠绵温柔地纠结在一起,这霎时间已听出无限的心曲。 朴日升忽然发觉她眼中出现一层云翳,隔断了两情jiāo流,心头不禁泛起一阵畏怖,低声道:“你怎么啦?可是想起了什么事?” 云秋心点点头,道:“不错,我想起来了,我不能嫁给你……” 她说出这话之时,自家已柔肠寸断,芳心悲痛之极。在这弹指之间,笼罩了她一生的孤凄寂寞,又回到她身边。 她觉得自己此生好象注定要永远孤寂,直到死去,以往她虽是害怕这个意念,但远不如此刻这般强烈畏惧。 或者这是由于她已放过了裴淳,目下这朴日升已是她最后的机会,像大海中仅有可供攀浮的断桅,而她却决意舍弃,准备溺毙在大海之中。 这样做法对她自然大为不利,但她用情极深,以往对朴日升还未动真感情之时,尚可以委身下嫁。 目下既然当真有了爱他之心,就不能马马虎虎地做。她自知不但不能生育儿女,兼且体弱多病,长年须与病魔抗争,决计无法克尽fù道。 因此,朴日升娶了她的话,无异于娶了一个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着的死人一般。不独难有闺房之乐,甚且是一个极烦心的累赘。初时朴日升当能忍耐爱护,但随着岁月迁移,爱情的光彩渐消,最后的结局不问可知。 只要是晓得这等结局的人,都不能不恐畏踌躇,何况云秋心自家晓得自己的xìng情多愁善感,若受丝毫冷落,自家哭都哭死了。 她霎时下了决心,要把这一切向他解释明白,望他体谅自己的苦衷,不要再谈婚嫁之事。 怎知陡然感到身体甚是不适,胸口郁闷之极,说不出半句话来。 朴日升初时完全呆住,心中反复念着她说的“我不能嫁给你了” 这句话。 过了片刻,见她不言不语,毫无别的解释,便把她不肯下嫁之故归咎到裴淳头上,顿时妒恨攻心,胸痛yù裂。 他潇洒的风度都消失无踪,跳起身在室内迅急地转几个圈子,满腔尽是dú念杀机。这刻但凡有人进来,势必遭他dú手无疑。 床上的云秋心已不能言语,这还不说,真正的危机却在于此刻已不能惊动骚扰。 设若朴月升使她受惊而死,云秋心永远不能向他解释。其时可以想象得到朴日升定会把所有的罪过都加诸裴淳身上,决不会反省自己应当负担多少责任。 这一来不但云秋心白白送了xìng命,而这一对一流高手也将为了情仇而同在。甚且这一场灾祸不知道会殃及多少人。 朴日升在室中疾绕了数匝,举动暴戾凶恶之极。幸好云秋心不能转侧,只能向室顶直视,所以瞧不见他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朴日升怒恨之火烧得他无法忍熬,心想定须教她解释个明白,这才决绝地下煞手,先杀死她,再去取裴淳之命。 他大步走到床边,咬牙切齿地望住云秋心。 云秋心自然仍旧静卧不动,朴日升等了一会儿,怒气更盛,心想待我抓住你双肩,猛摇一阵,瞧你说话是不说话? 险机一触即发,莫说猛力摇撼一阵,即使是轻轻碰她一下,或是大声质问,亦能使她毙命丧生。 他伸出双手,向她双肩搭去,身子向前倾斜,便恰好与她面面相对,接触到地的目光。 云秋心目光中流露出无限迷悯,无限幽怨,以及说不尽的痛苦。 朴日升陡然停止了一切动作,仿佛凝结住了,动也不动。 这其中一个道理很显明易知,那就是她倘若是不爱他的话,何须张悯? 她的表情一直不变,动人之极,朴日升自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当此时,一阵语声从透气洞传人来,道:“朴兄,辛黑姑率同慕容赤和路七两人正向此处奔来……” 这话乃是裴淳所发,朴日升心头一震,迅即转身出去,纵出洞外,随手把洞门盖上。 裴淳站在丘顶,向西面眺望。 朴日升奔到他身边,见他仍然向一方眺望,对他毫不戒备,顿时泛起恶念,暗暗提聚功力,心想我只须出手偷袭,定可把他立时击毙。 此时三道人影已循小路奔来,带头的一个乃是辛黑姑。其后二人正是幕容赤和路七。 朴日升道:“咱们转身便走的话,辛黑姑就想不到下面还有秘密地方,更不疑云秋心会在此处。” 裴淳道:“好!” 他一点儿也不曾疑惑到朴日升,而又深知他智谋过人,是以毫不迟疑,一声应好,人已倒纵出数丈之外。 朴日升其实是想藉此说话,方能伸手拉他。 因为裴淳有天罡闭穴的奇功,不畏别人袭击穴道。是以须得出其不意制住他,使他不能运功才行。哪知他闻言即退,反而失去良机。 他呆得一呆,便招手道:“不对,咱们还是得留在此处,以免有万一之失。” 裴淳也没有反对,举步走回来。但此时他们已不是像刚才一船贴近一处,裴淳又不向辛黑姑来路张望,朴日升简直无隙可乘。 只片刻工夫,辛黑姑等三人已奔上丘顶。 辛黑姑瞅住朴日升,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朴日升当然晓得她误会自己是早与裴淳约好在此见面,此举即是又背叛了她,所以愠怒。 但他丝毫不惧,反而向她瞪眼冷笑。 这一招气得辛黑姑全然失去冷静,叫道:“你是世上第一号大坏蛋,朝秦暮楚,没有一句话可以相信。” 朴日升冷冷道:“姑娘这话怎说?难道你面孔变得这么快,不够令人心惊?” 辛黑姑一怔,心想原来他因我已改变了容貌而生气。 于是怒气全消,道:“好,算你有理,你现下立刻跟我走!” 她这刻乃是以秀丽少女的面貌出现,这副面容乃是裴淳所喜欢的,此事发生于莫愁湖的英雄宴上,朴日升也晓得的,故此聪明的辛黑姑顿时明白。 但她的忽怒、忽喜,裴淳以至慕容赤、路七他们都不懂得,俱在心中纳闷不已。 朴日升道:“到哪儿去?” 辛黑姑道:“我本已向金陵出发,突然记起那地师罗茂光之言,绕路一瞧,果然见到了你。走吧,你跟我走可以少去无数麻烦。” 朴日升道:“你先到金陵去,我有地方任凭你居住使用,而我随后便到,现下还有一点儿小事未了,不能立时离开。” 他说这话之时神情异常恳切,辛黑姑也不能不信他真有其事,甚且有多少明白他是打算把此间之事料理妥当之后,便再无别的牵挂,可以与她长久相处,自然下一部如何发展,还待双方共同进行。 朴日长果然是这个意思,既然云秋心不肯嫁给他,而他又无法把她忘掉,便只好设法获得辛黑姑,因为她的化装易容之术举世无双,只有她能变化为其它的女子,最好是她亦能变为云私心。 换言之,这世上唯有辛黑姑可以代替云秋心。 他有了这个希望,对云秋心就没有那般重视了。 辛黑姑沉吟一下,道:“好吧,我先到金陵等你。” 说罢,向裴淳投瞥一眼,但见他满面尽是莫名其妙之容,不禁对自己怪责起来,想道:“我怎么曾经喜欢过这种愚笨之人?” 她率了路七、慕容赤迅即离开,因为她晓得此处不能久耽。 裴淳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诧道:“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呀?” 朴日升道:“没有什么,她只是要我在她与云秋心之间做一个抉择。” 裴淳更觉奇怪,道:“我不是不懂,但这还不要紧,我只想知道你怎生决定了?哎!她在金陵等你,那就是说你已选中她了?” 朴日升傲然一笑,道:“不错!” 裴淳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歇了半晌,才道:“朴日升,你不是大丈夫,我要替秋心打抱不平,把你杀死!” 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说出杀人之言,在他当真是极为认真严重之事。 朴日升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故意问道:“我们一定得动手么?可有别的和平解决的法子没有?” 裴淳道:“有,你须得娶秋心为妻,但你当然不肯,因为辛黑姑势力之大更有甚于你,若是娶了她,你就可以横行天下。” 他老老实实地说出心中疑解,却变成锋利无比的讽刺嘲骂,使对方简直受不了。 他接着道:“反正你说过,很想有机会与我拼斗一场,今日咱们非分出生死绝不罢手,来吧!” 朴日升本想反问他一句:“云秋心不肯嫁给我便怎么,?” 话到口边,便又硬吞回去。一则觉得自己太示弱,二则这个机会果是难得之至。 他淡淡一笑,道:“好好,咱们不拼个生死,终是纠缠不清。” 两人各个摆开门户,迈步盘旋。 他们眼下俱是一流高手,非同小可,这一准备挤斗,顿时杀气弥漫,气势甚是惊人。 丘顶地方宽大,足可容他们放手一拼。 忽然间多出一人,却是个女子,面上蒙着青巾,正是魔影子辛无痕。 这魔影子辛无痕实在了得,来去无踪,连朴、裴这等高手也是直到她现身之时才发现。 他的现身乃是朴日升意料中事,否则辛黑姑不会走得如此匆忙了。 辛无痕冷冷道:“给我住手!” 朴日升精乖得很,刷地跃开两丈,表示很服从她的命令。 裴淳一心一意要替云秋心打抱不平,定要趁此机会杀死朴日升。 他为人做事专心而固执,这刻仍然没有放弃此意。当下便要跟踪扑去,眼前一花,辛无痕已拦在面前。 他晓得对方轻功独步天下,若然还要硬闯,莫说斗不过她的速度,甚至极容易被她乘隙制住。 是以煞住前扑之势,道:“辛前辈可不可以容我跟朴日升分出胜负生死?” 辛无痕反问道:“你以为我会不会允许?” 裴淳老老实实地摇头,辛无痕道:“你既然晓得,何须多费唇舌? 李星桥何在?” 裴淳道:“晚辈虽然知道,却不能奉告。” 辛无痕面色一沉,道:“你敢!” 登时转眼望着朴日升,又道:“朴日升,云秋心何在?” 朴日升冷不妨她问到自己,大吃一惊,他虽是雄才绝世之士,但也不由得心情紊乱,惊疑jiāo集。 他缓缓道:“云秋心她在……” 话声忽然中止,垂下头颅。原来这云秋心三个字在他口中说出,顿时挑动了深心中的爱情。 他知一旦说出云秋心所在,她定必难逃一死。是以想到自己虽是已被她拒绝了,又决薏娶辛黑姑为妻,然而何能忍心使她丧命? 辛无疽怒道:“怎么?你不说?你以为我找不到她躲在什么地方不成?” 朴日升长叹一声,道:“前辈虽然有法子自行找到,但在下决不能奉告。” 辛无痕有点儿疑惑不解,问道:“你和阿黑说的我都听见了,既是如此,你应该供出她的下落才对呀!” 朴日升道:“晚辈既曾爱过秋心,纵是在目下这等情形之中,亦不能亲手害她,以致落个寡思薄情的臭名。想来在下若是这种人,辛姑娘亦不会看得起我。” 辛无痕深觉此言有理,便道:“好吧,你不必说了。裴淳,我告诉你,云秋心就在地下藏匿,我早就查出了,何须朴日升告我,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说不说出李星桥之下落?如若胆敢违抗,我就先把云秋心弄死。” 裴淳不假思索,决然道:“恕我不能奉告。” 辛无痕冷冷道:“她一死之后,你有过誓言也须随她同赴黄泉,体可别忘了此誓。” 裴淳神色不变,道:“晚辈没有一刻忘记此誓,正因为我须陪她同死,才感到心安理得的不怕她受害。晚辈这一来既不负师思,又能够以一死略略向秋心表示歉疚之情,是以全不畏惧。” 辛无痕大感意外地沉吟一下,才道:“这话果然有点儿道理,但你却会错了我的意思,我找李星桥另有事情,并非想加害于他。你仍两人若然因此之故而丧命,岂不冤枉之至?” 裴淳沉吟一下,问道:“前辈当真对家师叔全无恶意么?” 辛无痕道:“我与他的jiāo情非你所知,我自然不会对他有任何恶意。” 裴淳领首道:“既然如此,理合奉告,家师叔眼下已前赴潜山访晤家师。” 辛无痕点点头,转跟向朴日升道:“你须知我平生只有一女,宠爱无比,是以择婿之际,极为镇重。一则须得与我女匹配,二则更须是雄霸天下之士才行。只因我平生结怨者多,结思者少、是以将来我去世了之后,不免有许多厉害仇家找到她头上。其时全无别人可恃,只有凭倚她的夫婿。” 裴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辛无痕已瞧在眼中,便道:“你不以为然么?且说出道理来听听。” 裴淳道:“令嫒的武功当世之间少有敌手,仇家之说不免过虑。 再者前辈想选一个比她还强的人为婿,恐怕还真找不到。” 辛无痕道:“你错了,须知她近一两年横行天下未遇挫折之故,一半固然是她的本领,但一半还是靠我的声名。是以有些真正厉害的仇家如朴日升的师父假弥勒简十全之类的人,都没有出面对付她。至于说到这世上能胜过她之人,仍然不少,譬喻你是其一,朴日升和淳于靖皆是,你们均未取妻,亦都有当选的资格。” 裴淳骇得不敢做声,虽然他不信对方会选中自己,但这到底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一个云秋心和一个薛飞光已使他感到头痛不堪、烦恼无比,若然万一加上一个辛黑姑,他是一定吃不消的。 辛无痕又向朴日升道:“说到你的人品才学,自然匹配得上我那女儿。但武功方面,尚须磨练。我将带你到一处地方去,若是一日未能及格,就一日不能离开,亦不许与阿黑成亲。” 朴日升不由得傲气上涌,朗声一笑,道:“纵有千关万镒,朴某也不放在心上。只要有人过得,我也过得。” 裴淳这会儿脑筋灵活得很,一想朴日升若是被困个三年五载,自然对元廷十分不利,连忙推波助澜地说道:“朴兄若不去,连兄弟都瞧不起你啦!” 辛无痕道:“朴日升,跟我走吧!” 转身奔落山丘,朴日升迟疑了一下,这才跟了去。但见丛树中闪出不少人影,簇拥着辛无痕迅快离开。 裴淳直到瞧不见他们的影子,才回到土室之中。不久,梁yào王和博勒一同入来。他们乃是远远见到辛无痕已走,才敢过来。 此时云秋心正在昏迷之中,裴淳把经过低声说了,梁yào王轻叹一声,道:“想不到朴日升那等雄赂杰出之士也摆脱不掉儿女柔情,此所以他终于不能成为一代枭雄,最后仍然陷入辛无痕的掌中。” 裴淳讶道:“前辈这话从何说起?” 梁yào王道:“自古以来,凡是成就大事不可一世的是枭雄,总是心肠冷酷全无私情才行。你瞧他为了云秋心之故,宁可得罪辛无痕,这等作为岂是枭雄之辈肯做的?曹阿瞒说的宁可我负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正是枭雄本色之言。朴日升假设因刚才得罪了辛仙子而惨死,还有什么事业可言?” 裴淳道:“话虽如此,但他也算不得堕入辛前辈的掌中。” 梁yào王道:“你等着瞧吧,他迟早要被辛仙子收拾得甘愿永作裙下忠臣。他的一切作为,无非为了妻子的安危打算而已。” 裴淳道:“这也不错,对元廷而言,乃是莫大的损失,这才重要不过。” 梁yào王没有再说,他心中的隐忧正是深惧辛家母女都是一任喜怒行事的人,故此朴日升将来会不会重回元廷效力,尚是未可知之数。 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只不过说那朴日升在武林中永远超不过辛家母女而已。 云秋心缓缓回醒,裴淳突然发觉梁康和博勒不知何时已离开这个地室。他坐在床沿,温柔地捏着她的纤手,问道:“你觉得怎样了?” 云秋心道:“好得多啦!梁伯伯说过我昏过这一次之后,便将迅快复原。” 裴淳大感欣慰,道:“谢天谢地,终于把你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这都是梁yào王前辈的功劳,我们须得想个什么法子好好地酬谢他一番。” 云秋心面上绽开微笑,但她虽然在愉悦中,仍然隐隐流露出倡部的味道。不过这股抑郁幽怨的味道却甚是动人就是了。 她道:“刚才我问他说,梁伯伯,我如何能酬谢你的大思呢?他道,你当真有报恩之意的话,便拜在我门下,承继我一身所学。” 裴淳大喜道:“这真是旷世奇遇,梁yào王的医术前天古人,当世第一。他肯把一身所学都传给称,这可是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之事,称答应了没有?” 云秋心道:“答应啦!” 她歇了一下,眼中又shè出令人心软的幽怨光芒,轻轻道:“我知道他老人家完全是为了我没得依靠,才收我做弟子。唉!当时我感激得差点儿放声大哭呢!” 裴淳讶道:“你没得依靠?怎的说得这般可怜?难道我会不管你么?” 云秋心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可是我却不愿连累你……”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她脆弱的感情全然受不住丝毫刺激,所以说到达件关系及她今后一生的大事上,她便不能保持镇静。 裴淳道:“秋心你错了,试想我裴淳为了旁人之事,尚且肯舍命赴险,何况是你,怎可以说出连累我这句话?” 云秋心听了这话真是悲喜jiāo集,喜的是裴淳对她始终如一,倩深意切。悲的是她命薄如纸,竞无福消受这圆满美妙的爱情。 她含沼微笑着,呈现出极为动人的凄艳。 裴淳竟看得呆了,同时也感染到她那种深邃无尽的悲哀,以致心境十分凄凉。 两人默默含悲对觑,但觉这哀伤似是十分实在,又似是虚无飘渺,一时也难以细说。 过了一会儿,裴淳问道:“你嫁给我好不好?” 云秋心尚未因答,他已消沉地叹口气,好象已晓得她一定不会答应一般。不过他仍然说下去道:“假如你肯嫁给我,我们不要住在扰攘的人世,在那深山之中,大水之湄,找一处风景幽绝的地方,静静地过一辈子。”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要过这种日子,这只是因为他深知云秋心只能过这种清静的生活,才毫不困难地想到说出。 而当他说出口之后,自家也觉得甚是值得沉醉神往,一缕遐思,仿佛已到了山边,已到了山边水湄之间。 云秋心更是心醉神迷,从榻上坐起,抱住他健壮有力的臂膀,喜道:“那多好啊!” 但她只说了这一句,便顿时醒悟过来,霎时间幽静的山边水泥反而使她多了一件痛苦的怀念。还有这健壮的手臂,淳朴可爱的笑容,都将消失无迹,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虚无。 因此,她禁不住心碎肠断低泣。在那撕不开摔不掉的悲愁中,她想道:“我所要求的只是很少的幸福,在别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但苍天为何对我如此吝惜,连这一点儿点都靳而不与呢?” 这正是无语问苍天,一个人到了无路可走之时,总会情不自禁地向命运抱怨。抱怨天心不仁,对我如此之薄。但命运总是不予瞅睬,一切照常进行。 裴淳道:“我晓得你心中一定有很大的苦恼,所以早在朴日升未到以前,你便告诉我说要嫁给他。但你却不用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要你愿意嫁给我,谁也阻止不了我们,也没有人会阻止。” 云秋心道:“第一点儿,我不能生儿育女。第二点,我定须跟随梁伯伯学艺,才能够活下去。你想假如我们结为夫fù,岂能叫梁伯伯日日跟着我们?” 她还有许多理由,例如她身体衰弱,必须一直静养,如此便不能负起主持中馈的责任,反而成为他的累赘,但她这时已心酸肠断,.再也说不下去了。 裴淳一怔,但觉一道天堑突然隔开了他和云秋心。 这道天堑便是死亡,他当然不能强要云秋心嫁给自己,以致她很快就死了,是以这道天堑决计无法逾越过去。 他呆了半晌,低头抓住她的手,不提防几滴热泪落在她纤细的手背上。 云秋心叹一口气,道:“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会儿,让我静静地坐上一阵?” 裴淳起身道:“当然可以。” 一面说着,一面擦去泪水,振作一下,大步走出这问地下室。 云秋心闭上双眼,不敢瞧望他的背影,她本来就是见了花开似锦,就想到残红遍地的这一类多愁善感的女孩子,现下当真处身于情天莫补的悲境之中,焉得不哀伤凄愁呢? 她不敢再想这件事,当即记起往日诵读佛经曾是仿佛踏入解脱境界,这刻便生依赖之心,伸手在那个顷刻不离的紫檀木匣内抽出一本佛经,打开一看,竟没有一个字人得脑中。 当下又换了一本,却是一部楚辞。随手一翻,两行字赫然跳人眼帘中,这两句是:“长太息以掩涕今,哀人生这多艰!” 她先前用心去读佛经,全然不明其义。但这两句却像电光一闪殷印入她心中,丝毫不须思索。为何会如此,她可无暇追究。 信手一翻,又有几句印入心中,那是“二日月忽其不淹今,春与秋其代序,唯草木之零落今,恐美人之迟暮……” 两行热泪沿着雪白的面颊淌流下来,却全无钦泣抽咽之声。原来一个人悲哀到了极致之时,心情已变得有点空洞麻木,泪水虽下,自家全然不觉。这便叫做无声之泣,比之捶胸切哭更深一层。 她不知不觉的又看那部楚辞,却翻到宋玉的“招魂”章,这两个字使她联想到自己虽生犹死,裴淳现下已可以朗诵此章,为自己招魂。 她轻轻念出其中一段道:“魂今归来,北方不可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去,归来,不可以久些!” 念到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之时,她不由得打个寒噤,仿佛自己的一缕孤魂,在那冰天雪地之中踊躇独行。 纤指一动,翻到最末节,便又念道:“湛湛江水今上有枫,目极千里今伤春心。魂今归来哀江南……” 她放下手中书卷,抱膝凝眸,此时外表好象没有什么,??其实回肠千结,情愁万缕,全然没法安排。 外面传来说话之声,侧耳一听,却是闵淳等许多人的声音。 闵淳等人分头离开之后,直到此刻,他们宇外五雄和穷家帮四老才会上淳于靖,然后转赴此地。 闵淳听完了裴淳叙述有关辛黑姑、辛无痕及朴日升的经过之后,略一沉吟,便道:“不好,风波又起啦!兄弟虽然不知辛仙子找李老前辈做什么,但此中必有古怪。恐伯要利用李老前辈使我们自投罗网,总而言之,这件事定然大大不妥,咱们等着瞧吧!” 他歇了一下,又道:“辛仙子既然不曾询及云姑娘何以能毫无痕迹地逃出重围,显然是已碰见了梁yào王,得知那是樊老先生大展神通,派出几十个擅长挖掘地道之人,早就开好地底通路,到了要紧关头才俏无声息地把云姑娘运走。唉!但愿这刻樊先生派人指示我们一条明路。” 忽然步声传来,出现了两人。 众人因那闵淳刚刚说到希望樊潜公以未卜先知神通指点明路,是以都不由得把来人跟此事联在一起想。 奔上来的两人乃是梁yào王和博勒,阮兴忍不住问道:“两位可是有樊先生的讯息么?” 梁yào王一怔,道:“奇怪,你怎会晓得?” 人人都眉开眼笑,心中大慰。 阮兴吹牛道:“晚辈刚刚学会了这等前知的本领。” 此话引起一片笑声。 梁yào王道:“据那些领我们从地道出来的人说,樊先生宣布归隐,从此不再人世,这便是樊先生的讯息了。” 众人的笑声陡然完全停歇,互相瞧着,做声不得。敢情梁yào王会错了阮兴之意,是以使众人空欢喜一场。 闵淳奋然道:“咱们若是事事依赖樊老先生,那还能称什么英雄好汉?况且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对。” 梁yào王问道:“你有什么猜测?” 闵淳道:“我猜辛仙子查问李前辈的行踪下落,定有深意存乎其间。” 梁yào王面色一变,道:“不错,她适才亲口对我说,她将利用李星桥兄制造一场武林中的轩然大波。她可没有说出如何利用法,但她平生言出必践,非信不可。她本来要把秋心带走,幸好我知道她的心意,对以说了几句话,才令她改变了心思。” 淳于靖那等稳重之人也忍不住问道:“前辈说的什么话,使她改变了心意?” 梁康道:“我只告诉她说,云秋心虽是保住一命,但体质衰弱无比,不能谈到婚嫁,我打算收她为徒,传以一身医道。” 闵淳道:“原来如此,敢情辛仙子最忌的是她嫁给辛姑娘欢喜之人,所以一听她不能论婚嫁,就轻轻放过云秋心姑娘。再者,梁yào王的一身绝艺若是有了传人,说不定将来对她大有用处。” 他分析之时,发觉裴淳两眼无神发呆,同时透露出极深切的悲哀,顿时心中一动,付道:“辛仙子明知云姑娘与裴淳最要好,大有结合可能。而她还如此的忌惮云姑娘,莫非她深知辛黑姑真心爱的是裴淳?目下姑且搁下此事,须得想个什么法子使裴淳赂减心中的哀伤痛苦才行。” 若论聪明才智;这刻在场之人要数闵淳第一。 他寻思了一下,便大声问道:“可有哪一位晓得薛飞光姑娘的去向?” 人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闵淳皱起眉头,道:“辛仙子迫她离开之时,只着她去找她的姑姑,却没说出地方。万一她去找到薛三姑时,遭受到非人的磨折,咱们于心如何能安呢?” 裴淳果然暂时开了愁情哀思,道:“不会吧,薛三姑姑能够怎样地磨她?” 闵淳道:“法子多得是,以我的判断,薛三姑定要替她择婿嫁出。” 裴淳心中一阵疼痛,面色都变了,但口中却道:“她总算有个归宿叼!” 闵淳道:“归宿是一件事,但折磨是一件事。薛三姑怀恨在心,定要选一个又老又丑之人作她的丈夫,使她尝到比死还要难过的痛苦。” 裴淳面色白得发青,口中微微发了呻吟之声,他平生以来还是今日第一次感到自己支持不住,似是要崩溃了。 闵淳陡然后悔之极,心想以裴淳这种忠厚热肠之人,焉能抵受得住这双重痛苦的压力,心念一转,忙道:“这自然是最坏的想法,或者薛三姑不忍得这样做。” 但这话一点儿也不能安慰裴淳,反而他闵淳自己触悟一事,那就是辛无痕把薛飞光赶回薛三姑身边的用意,敢倩也是暗中帮助女儿,减少敌手。 那云、薛二女一除,辛黑姑自可以任意挑选,以她的才貌,任何男子如无先人之见的话,定要愿意娶她为妻。 这刻他才当真晓得辛无痕手段的厉害,她才是当世第一等难斗之人,武功既是强绝一时,心计又冠逾当代。在她的设计之下,天下英雄绝难逃得出她的掌心。 大概中原二老是唯一的例外了,这两位前辈不但都雄武倜傥,英姿瑰奇,同时俱是武功卓绝,远胜过辛无痕。 她一直都没有法子要以赢过他们,亦不能使他们为她的丰姿美貌低头。此所以她把他们列为终身大敌,总要把他们压倒才肯罢休。 这个想法可以解释辛无痕为何于敛迹多年之后,不肯重履江湖。 闵淳把一切因果想通了,反而冷静得多。忖道:“如今中原二老以至裴淳的难题都全靠我皆力策划了,裴淳的难题与薛飞光大有关连。只要设法使薛飞光脱出薛三姑魔掌,就可以增加裴淳的勇气以抵受云秋心加予他身上的情愁。” “至于中原二老的安危,则是与淳于靖以及自己诸兄弟的安危连在一起。因为最先定是淳于靖率众前往营救李星桥。但敌人现下非同小可,计有辛无痕、申甫、吴同、司徒妙善、辛黑姑、路七、慕容赤等一流高手。若然再加上朴日升这一帮人马,那就简直不要谈了。” 博勒正要向闵淳谈话,普奇从中拦住,轻轻道:“他正在考虑一件万分重大之事,才会喃喃自语,前辈最好别惊动他。” 众人或站或坐,都无人jiāo谈,气氛异常沉闷。 裴淳返身走入地下室中。 云秋心经过这一段时间,已平静下来,对他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唉!薛妹妹若是遭遇这等不幸的话,都是我们连累她的,我们如何能够心安?” 裴淳痴痴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错,她一定会向天问道:我一直帮助别人,但到了我自身遭难之时,有谁来助我……” 云秋心大声道:“你呀!你不去助她,谁去助她?你非想个什么法子不可。” 裴淳作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云秋心面色一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道:“不行,你不能没有办法,非想出法子不可。” 这可真是边死裴淳了,他何尝不想出力帮忙薛飞光,但想不出法于就是想不出法子,只急得他满头冒汗,在室内团团直转。 裴淳和云秋心正在急得不可开jiāo之时,一个人大踏步走人来,却是闵淳。他兴奋地道:“裴淳兄,快快依计前去搭救薛姑娘,若然赂有迟误,便将返天无术了。” 云、裴二人都大为兴奋,待得闵淳说出妙计,裴淳面如土色,道:“我……我怕办不到吧?” 云秋心道:“不管成功不成功,你都要去试一试。” 闵淳道:“此计很有成功之望,但做过之后,情形如何发展,只有老天晓得了。此计的基础,完全倚赖辛黑姑其实很爱你这一点儿之上。” 裴淳支吾道:“闵兄的判断很可能错误了,辛姑娘焉会把我放在眼中?” 这话连云秋心也甚是同意,道:“不错,他有点儿土头土脑的,比朴日升或淳于靖都差得多,也远比不上阂兄你们,辛黑姑会爱上他么?” 闵淳笑道:“姑娘好说了,但只不知姑娘为何不看上我们而喜欢裴兄?” 云秋心又表示同意,道:“是叼!或者土头土脑才使人喜欢。裴淳你没得说了,非依计而行不可。” 裴淳在她极力催促之下,全无支吾余地,只好依言即刻动身,前赴金陵。 他心中其实感到十分为难和害怕,而且认为此计多半行不通。但还是放尽脚程赶路,这便是他老实之处,全然不会敷衍。 两日之后,他在午阳之下踏人城内。此地算是旧地重来,路径熟悉,一直走到朴日升的府第。 府门深闭,寂然无人。他敲动门环,不久,大门居然打开,慕容赤出现眼前。 他一见来人是裴淳,便咧开大嘴而笑,面上无时不在的凶气几乎随笑容而完全地消逝。 他一手抓住裴淳的肩肿,笑道:“哈!是你来啦!当真大出我意料之外。走,咱家请你喝酒去。” 裴淳道:“小弟先谢谢幕容大哥的盛倩,但小弟此来却是专诚访晤辛姑娘。” 慕容赤瞪大双眼向前后左右瞧了一会儿,才道:“别的人来咱家决不走漏消息,但你却是例外,她就在后宅的一问静室中。她说过,谁都不见的……” 裴淳一块大石落地,道:“既是如此,小弟也不便进去求见,免得她怪责大哥。” 慕容赤道:“哈哈!你又弄错了,她虽不见别人,但却吩咐过唯有你是例外。” 原来她如此jiāo待过,毋怪慕容赤毫不考虑就泄漏消息。裴淳顿时又忐忑不安起来,问道:“这话可是当真的么?” 但他也自知此话问得实在多余,当下举步跨人大门。慕容赤砰一声关住大门,道:“当然是真的。”同时告诉他如何走法就可以见到她。 慕容赤在大厅停下,裴淳独自向前走,穿过两进屋宇,突然眼前一花,有人拦住去路,同时刀光耀目,寒气侵肤。 这等咸势迫得裴淳劈出一掌,趁势急退。两人分开寻丈,定睛看时,来人竟是路七。无怪一刀在手,虽不曾出手攻击,威势也极是骇人。 裴淳连忙拱手,道:“路七兄既是在此处把守,小弟自当告退。” 正要后转,路七朗声一笑,道:“等一等,辛姑娘说只有裴兄便不得拦阻。” 裴淳原是希望藉此逃避不见辛黑姑,哪知又是不行,只好苦笑一下,向路七点头说道:“那么小弟只好进去啦!” 路七甚觉奇怪,心想我又没有迫你非去见她不可,若是不想见她,何不回头? 裴淳一步步走到后宅,偌大的一座房屋,只碰见过先前的两个人,不禁生出寂寞之感。 到了一座院落,便朗声道:“辛姑娘在不在?裴淳特来求见。” 他巴不得无人答话,便可暂时逃避。可是老天偏要跟他作对,上房中传出辛黑姑的声音道:“请进来。” 她不但让他见面,而且还用一个“请”字。裴淳硬着头皮进去,只见也盘膝坐在软榻上,长发披垂肩际,手中还拿着梳子等物,分明正在梳头。 裴淳的印象之中,对这位美貌姑娘总是觉得有点硬邦邦的味道,全然没有一般女xìng的温柔之感。 可是眼下见她独坐幽深寂静的房中,理发整妆,大有深闺温婉之致,登时观感一新,呆呆地看她。 她仍是那副秀丽少女的面貌,是以裴淳更觉得顺眼。辛黑姑婿然一笑,道:“我有什么好瞧的?” 裴淳道:“不,不,你很好看。” 辛黑姑道:“真的?但我自知远比不上另外两个人,一个是……” 她背转了身躯,此刻复回过头来,把裴淳骇了一大跳,原来她已变成云秋心的模样。 她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维肖维妙,使人分辨不出真假。 裴淳由衷地赞叹起来,辛黑姑道:“朴日升几次问我能不能扮成云秋心的样子,现在你亲眼见到,可知道娶了我的人福气真不小,可以随他的意思变成千百个不同的美人。” 她又背转身去,顷刻之后回过面来,却已变成薛飞光,圆圆的脸上还有惹人爱怜的酒涡。 裴淳见了薛飞光的面貌,顿时勇气大振,道:“我此来特意求你帮忙的。” 她举手一抹,回复原形,道:“什么事?” 裴淳道:“你当必知道薛三姑姑的居处吧!” 辛黑姑面色一沉,道:“不错,我知道她住在何处,你问此有何用意?莫非想藉词去找她,乘机与薛飞光相见?” 裴淳摇摇头,道:“这样不行,薛三姑姑定必老远就把我轰走,岂容我和薛飞光见面?你既然知道她的下落,便不瞒你说,我想求你利用易容妙术把飞光救出来。” 辛黑姑忍不住泛起讥嘲的笑容,道:“你以为我定会帮你么?” 裴淳坦率地道:“我不知道你肯不肯。”他也一点儿都不掩饰心中的渴望和紧张。 辛黑姑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等不可思议之事,一时之间倒是委决不下。她从裴淳鼓勇气找她求助这一点儿之上,看出裴淳实在极爱薛飞光,才会不惜冒被嘲笑之辱来碰碰运气。是以她心中尽是又酸又恨之情,根本毫不考虑到“答允”二字。 但她又不想马上拒绝,因为他送上门的这个机会太好了,可以借此题目大大地戏弄他一番,然后才把他轰出大门外。 她想了一下,问道:“我想先知道如何救她法?” 裴淳道:“飞光前此所作所为,定然使薛三姑姑十分气恼,因此,薛三姑姑会向她报复。她只须把飞光嫁给一个平庸俗辈甚至丑陋之人,便可以使飞光痛苦终身了,你说对不对?” 辛黑姑道:“有点儿道理,将人比己,我也会这样糟塌飞光妹子,以泄心中之根。” 她脑海中幻想出薛飞光嫁给一个又老又丑之人时种种痛苦的表情,心头感到一阵快意裴淳道:“正因如此,飞光的处境甚是可怜,这事也很紧急,必须立刻去救她才行。” 辛黑姑眼珠一转,道:“你要我施展易容之术使你变成一个老丑之人,以便向薛三姑说亲是不是?” 裴淳道:“正是此意,不但如此,还望你能介绍一下,否则薛三姑也不会随便答应。” 辛黑姑面色一沉,道:“还要我介绍,这真是异想天开,我岂会答应你?” 裴淳立时现出垂头丧气的样子,道:“不错,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你这样做法我决不能怪你,在下就此告辞。” 他本来就没落座,当下转身就走。 辛黑姑道:“等一等,转过身子来。” 裴淳如言回转身,辛黑姑道:“我不是回心转意,是另外有话告诉你。” 她暗暗欣赏对方痛苦失望的神情,感到十分快意,所以她不肯让他立即离开,还想戏耍一番始能满足,她道:“你为何找到我头上而不找别人帮忙?分明是故意找我麻烦。” 裴淳道:“在下绝无此意,只不过打听之下,人人皆说你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扮什么像什么,绝无破绽,所以才迫得向你求助。那薛三姑姑眼力非比寻常,你不是不知道的。” 辛黑姑道:“这么说来,你已是走投无路的了?我这一拒绝,你有什么别的打算没有?” 裴淳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在下还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深知世间往往有许多不是人力所能挽救,飞光她只好自怨命薄了。” 辛黑姑心中还回味着薛飞光被迫嫁与一个老丑庸俗之人那种痛苦的表情,她幻想到当薛飞光的头纱被揭开时,眼见那终身伴侣如此老丑不堪,她会不会昏厥过去?抑是强颜欢笑地度过花烛之夜? 她一径沉浸在幻想中,清醒时已失去裴淳踪迹。她眼珠一转,取过纸笔写下一个地址,便叫路七进来,道:“快快赶上裴淳,把这个住址jiāo给他。” 路七低头一瞧,上面写得有薛三姑之名,心想原来裴淳来此乃是查问薛飞光的居处,辛黑姑韧时想是不肯告诉他,但后来不知如何又回心转意了? 辛黑姑又道:“你顺便告诉他说,薛三姑目前不在那儿,大概还有半个月才迁到这个地方,嘱他不可先到该处,免得打草惊蛇被薛三姑所知,因而迁到别的秘密地方。” 路七点头道:“姑娘说得对,薛三姑这一处新址既是在庐州,打这儿走只有两日路程,若不事先嘱咐他,他一定先赶到庐州等候,那就说不定会被薛三姑晓得了。” 他匆匆去了,不久便回转来,道:“小可已把住址jiāo给裴淳。” 辛黑姑点点头道,向路七笑道:“有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便可以从容安排妥当,到时裴淳和薛飞光定可见面,但可惜的是其时已是情天莫补,恨海难填,只好一生都作两地相思之梦了。” 路七大吃一惊,道:“难道半个月才行往之言是假的?姑娘打算杀死薛姑娘么?” 辛黑姑道:“当然是假的,她们母女现下已在那一处地方安居了。 我不是去杀死薛飞光,而是在这半个月之内替她做媒说亲,待得他们相见之时,薛飞光名份已定,名花有主……” 她快慰地大笑数声,又道:“我将使他们在成亲之日见面,那裴淳不是大胆任xìng之人,决计不敢鼓动薛飞光私奔。若然换了别的人,我可就不敢让他们在洞房之前见面了。” 路七听得呆了,半晌方道:“姑娘这一手实在厉害不过。” 辛黑姑道:“我现在正考虑挑选哪一个做薛飞光的丈夫,若是你或慕容赤的话,三姑定必答允。” 路七不敢做声,他心坎中只有两个女孩子的影子,一是辛黑姑,一是薛飞光。但这两个女孩子怎么说都轮不到他,所以他从来不去多想。现下辛黑姑这么一说,他虽是当世一流高手,也不由得心情紧张万分,手心沁出冷汗。 他是在想倘若选中了自己,而自己又是知道这内幕的人,到其时该怎么办?把薛飞光双手奉还裴淳吧?心中又舍不得。若是不顾一切地占取她,好象又没有意思。 他正在为难之时,只听辛黑姑又道:“但你们都不及格,因为薛飞光嫁给你们,仍算是嫁到匹配之人。让我想想看……” 过了片刻,她大喜道:“有了,最近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老黄正是合适不过的人选,论起他的出身,乃是镖行中相当有名气的人,又甚是富有。发妻已于数年前亡故,至今中馈犹虚。” 她说话之时,路七脑海中不断地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此人长得相貌丑陋,年约四旬左右,举止粗俗,全无风度可言。还有就是视财如命,故此有个守财奴的外号。此人在镖行中虽是知名之士,姓黄名达,但侧列于高手群中,自然卑不足道。 他不禁大大地替薛飞光不平起来,道:“老黄相貌武功都不行,薛三姑焉会应允?” 辛黑姑道:“你等着瞧吧!薛三姑定必欣然应允这头亲事无疑。” 且说静居于庐州城内一座宅院内的薛飞光这一天心绪不宁,当下袖占一课,顿时芳容失色,五内无主。 原来课象之中主红鸾星动,而且主在半个月内即可成就。使她芳容失色的是婚姻的对象绝不是裴淳,她仅须参详出这一点儿就足使她心碎肠断了,再无心绪细细参梧课象中显示的其它之事。 薛飞光本是聪明绝世之人,老早就晓得姑姑报复出气的法子,除了把她嫁给一个丑陋之人以外,别无他途。所以她宁可做朴日升的胺妾也不愿落在姑姑的算计当中。 但人算不如天算,假如没有裴淳去求辛黑姑这一回事,薛三姑便不会这么快就发难,其时说不定朴日升有机会娶她。 正在此时,一个丫鬟来报,说是薛三姑叫她去,有话要讲。 薛飞光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子,踏出房门之际,一阵初秋冷风飘掠过庭院,她脑子顿时清醒过来,付道:“当日我离开三和镇战场之时,已决心牺牲此生幸福以报答姑姑抚育教养的恩情。事至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亦不必迟疑悲伤,认命就是了。” 当下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走到姑姑的房间。薛三姑向她说道:“你已经长大chéng rén了,自古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所以我已替你决定了亲事,过半个月就是你的佳日良辰,现在我们商议一下嫁妆等物。” 薛飞光垂头道:“但凭姑姑做主。” 她如此的温婉柔顺,大出薛三姑意料之外,呆了一下,才道:“我选择的人并不是裴淳,亦非你认识的,你莫要以为是他们。” 她本以为关于这件亲事定须有一番争论,哪知薛飞光温顺无比,是以怀疑她误以为对象是裴淳他们,便赶快点破她的幻想。 薛飞光道:“若然是认识的人,倒是大出侄女意料之外了,总之侄女的终身大事,但凭姑姑做主便是。” 薛三姑听不了不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得触动了伶爱之倩,心想她这么乖法,我焉能使她终身抱很?当即生出改变主意之心,又付道:“不如成就她与裴淳的好事,她定必终生感激我的安排……” 然而此念立刻便因为一个潇洒俊逸的面容浮现而打消了,那人便是裴淳的师父赵云坡。 这数十年来她已把赵云坡恨入骨髓,因此一旦想到裴淳是他的徒弟,立时怒恨攻心,想道:“哼!我若是让这小两口成亲,岂不是使他感到十分得意?他一定以为我已经认输了……” 她虽在心中忖想,但这时却不知不觉冷笑出声。 薛飞光已经猜出她内心正在挣扎,又知道“恶”的一方已占了上风,自己的命运就此铸成,谁也不能更改了。 因此,眼眶中涌出了热泪,心中暗道:“裴淳啊!我们今生是无望的了,只好等来生再说吧,唉!你还可以与心爱的云秋心厮守,而我却须嫁与一个陌生人,长年在痛苦中煎熬,我的身世既这般凄凉坎坷,此后的生涯又是如此的悲惨,裴淳阿!你哪里知道呢?我一方面为了恩情孝道而牺牲,一方面亦是为了你和云秋心的困难,所以决心让贤。然而,我实在是心已碎,肠已断,你哪能知道……” 其实她却是冤枉了裴淳,因为裴淳不但晓得,而且还不惜低声下气去求辛黑姑帮忙。当时闵淳判断认为辛黑姑既然已与朴日升订下终身之盟,而她心中却很爱裴淳,这样可能她为了心中这一点儿情份而慨然应允帮忙裴淳。殊不知世事干变万化,难以逆料。 纤手驭龙--第二十七章 丑汉偷天娶美妹 第二十七章 丑汉偷天娶美妹 且说薛三姑沉吟好久,才道:“我已选中了镖行中一个很有名气和很富有的人做你的夫婿,他姓黄名达,有个不好听的外号是守财奴,但若是不能守财的话,一则无法富有,二则是嗜好甚多之人。这都是我所不取的。” 薛飞光一径低垂着头,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对于这个行将变成她终身倚靠之人,她竞已无心再听。 薛三姑不管这许多,又絮絮道:“这黄达年纪才四十出头一点儿,老成可靠,定然十分体贴爱护你。他的相貌也不大漂亮,但寻觅夫婿岂可以貌取人?对不对?” 这一番对话之后,薛三姑便开始替她办置嫁妆等事,宅中共有四个丫鬟和两个仆fù,外面还有一个老头子看守门户的,这刻正得甚是忙碌。 日子如流,晃眼间已过了十二日。男家方面一直有管事之人到薛宅联络,这一天新郎亲自踵宅拜见薛三姑。 薛三姑得见这个未来侄女婿时,亦不由得心中发闷,敢情此人的面貌既难看,满面的疙瘩还不说,一嘴黄牙时有臭味熏人,再就是言语粗鄙,三句之中总有两句提到钱财,又时时夸耀自己如何富有。 薛三姑已是如此,薛飞光可想而知。她没有现身出见,而是却不过丫鬟的怂恿,所以到屏风后偷偷窥看。 她几乎当场呕吐出来,赶快回到房中,吩咐丫鬟熏一炉好香。那两个贴身侍婢乃是陪嫁的人,陡然间放声大哭起来。 薛飞光晓得她们是嫌那黄达老丑,而她们陪嫁过去,便就是黄达的滕妾,是以十分悲伤。 她此刻还要别人劝慰,焉能慰解别人。耳中听到她们哀怨的哭声,自家忍不住也不断地掉眼泪。 她好几次转动逃离此处的念头,这个想法如此的强烈,连她自家也晓得这刻不拘是路七也好,闵淳也好,只要是这些相识的高手们向她说一句“路我走吧”,她便会决然而去,嫁给这个带她逃走之人。 当然裴淳或朴日升、淳于靖等人是更不在话下。 但这个幻想终是幻想,哪会有人带她私奔呢? 薛三姑在下午时分见到,便跟她说道:“这个黄达实在不行,大是出乎我的意想。所以我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两日之内,如若裴淳或是别的人来提亲,我都会答应他。我想任何一个来提亲之人也会比黄达好,你意下如何?” 薛飞光听了这话,不由得感激涕零,道:“姑姑爱护之意,侄女很明白,不管此事有无变化,侄女终身都感激不忘。” 薛三姑道:“那就这样决定,假使过了明后两日之期,其时已是迎亲之日,我们便不能变封了,你可懂得么?” 薛飞光道:“侄女懂得,就是第三日才有人来提亲,那是我命该如此,只好顺从天意了。” 翌日在纷扰中过去了,这一日有许多武林中人登门致送贺礼,所以甚是忙乱。但薛飞光却宛如处身于荒凉大漠之中,心头的期待和痛苦难以表达。 她哪里知道裴淳刻下落脚在离这庐州不到十里路的一座乡镇中。 那个镇上只有一家极简陋的客店,但常年罕有过客投宿,这是因为此地近迩庐州,谁也不会歇脚投宿。 因此这间客店全靠前边的饭馆维持开销。好在乡间用度不大,人人保守,等闲不易变动。所以这间客店便一直开设下去。 裴淳独自因处陋室之中,饭馆距他这间陋室虽然尚有两墙之隔。 但以他这等内功深厚之士,馆子内进食的噪吵声仍然十分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他心中甚是凄惶不安,因为他自知此去庐州最多与薛飞光再见最后的一面之后,就会被薛三姑撵走,而他又是笃谨老实之人,与薛飞光私奔的念头简直从未发生过。因而这一回被逐,自将是最后的一次相见,从此岁月悠悠,地角天涯,唯剽无限伤情而已。 裴淳一生做事都十分耐心谨慎,所以他在这间简陋之极的客舍中住了十日之久,还未曾出过房门半步,连一日三餐也在房中进食。 已是中午时分,他坐在床铺上发呆,算一算日子,后天便是辛黑姑的半个月期限的最后一日,也就是说薛三姑她们将于后天搬到庐州的新居。 正在呆想之时,外面传来轰饮之声,忽然有一个人大声道:“兄弟们别喝啦!待会便到薛府送礼,咱们喝得醉醺醺的多不好。” 另一个人应道:“鲍老大你放心:凭咱们兄弟的酒量,这几斤谈酒还能把咱们喝出酒意不成?” 鲍老大道:“话不是这么说,你们难道还不知道薛三姑前辈的脾气?也许她嗅到酒气便很不高兴。” 又是另一个人呵呵笑道:“老大未免过虑了,咱们是送礼去的,后天便是薛姑娘出阁的大喜日于,难道她做长辈的还好意思对咱们怎样不成?” 这话甚是有理,众人连续轰饮。裴淳却傻住了,心想他们口中的薛三姑自然不会是第二个,然则薛飞光已经订下亲事不成?甚至后日就成亲了么? 他很想出去向这批人打听一下,但又考虑到这批人既然与薛三姑有点儿渊源关系,说不定也会认得自己。 若然如此,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入薛三姑耳中。照辛黑姑的说法,薛三姑知悉他到庐州的话,定必不搬到这一处地方。同时也会设法阻止他与薛飞光见面。 他自家反来复去地寻思此事,直到这批人走了,他这才死了出去询问之心,暗念此事真相如何,但等后日前赴庐州时便可揭晓。 倘若他晓得薛三姑跟薛飞光约好,在这两日之内有任何别的人去向她求亲的话,便不把薛飞光嫁给黄达,则裴淳自是拼命赶去。 但他既不知这个约定,因而午间听得那批送礼之人的话纵然是真,他亦不会料到有可以转圜之机而赶去,甚至还考虑到自己若是在婚礼以前去见她一面的话,会不会使她十分痛苦? 到了晚间,他的头也想疼了,实在无法再想下去,好在他内功深厚,到了此时,便打坐运功,开一切念头,安静地过了一夜。 翌日他整个上午都十分不安,心头沉重得如被千斤大石压住。 用过午饭之后,终于忍不住结算好账目,动身向庐州走去。 半个时辰不到,他踏入庐州城内,但见市面甚是繁荣,原来这庐州乃是鱼米之乡,极是富足,所以才会如此兴盛热闹。 裴淳无心观赏市容,问明了薛三姑居处如何走法,便大踏步走去。 看看离那住处不远,陡然发现有不少武林人物走动,心中一震,付道:“他们莫非是三姑姑派出来监视的人?” 转念之际,人已闪入一间店铺之内,却是专卖香烛元宝的店铺。 伙计过来招呼,他只好假意挑选,一面暗暗向街上张望。 他自家乃是内家高手,自然很容易就瞧得出哪些人是练过武功的,只这片刻间,又有不少武林人物来往经过。 裴淳这时决定不露形迹,待深宵之时才暗探薛家,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亦顺便看看自己该不该跟薛飞光会面。 当下掏钱买了一点儿香烟冥器,出得街上,低头而行。 他穿着既朴素,手中又拿着香烟冥器,谁也不会多望他一眼。而他却一直走到城西,见到有一座寺庙,便歪人去。 这刻上香之人不多,他把香点燃在巨大的石炉内,又把冥器放在鼎内焚化。 火光熊熊之中,他仿佛瞧见薛飞光凤冠霞帔,一身大红吉服,正与另一个男子jiāo拜天地。 一阵悲饱凄凉之感袭上他的心头,使他不知不觉中涌出两行清泪。 他认为这些香烟冥器乃是一个预兆,此刻他简直在祭奠自己。 因为以前的裴淳已经随同薛飞光的出嫁而死去,现在他已经是一无牵挂之人,只差在还未曾剃去头上的烦恼丝而已。 突然一只手掌落在他肩头,由于这只手掌落下之时并无劲道,所以他不曾闪避。 侧眼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僧,长得慈眉善目,一望而知乃是得道之士。 老和尚徐徐道:“施主年纪尚轻,所以凡事撇不下,其实人生在世,不过是受苦受难,你何不脱下臭皮囊,得到解脱之乐呢?” 裴淳想道:“老师父以为我在祭奠亡故亲友,所以出言劝慰。唉! 他怎知我乃是在祭我自己呢?” 他脑海中浮现出圆圆的脸庞和那两颗迷人的酒涡,便顿时又被痛苦淹没。 老和尚从他表情中瞧出他正陷在强烈的痛苦中,心中仍悯不已,便又道:“世间万事万物,都因为一失去便难再得,是以使人感到宝贵,但是这个感觉其实只是幻象,全然不真。” 裴淳这回被他说中心坎的隐痛,惘然道:“老师父说得不错,一旦失去就永不可复得,是以才弥足珍贵。” 老和尚道:“可是不论你如何珍惜爱重,亦终将化为乌有。既然如此,施主何不勇敢地接受这个不移的至理?” 他的话自然蕴含得有无穷奥理,裴淳痴痴地想道:“对啊!我非接受这个事实不可。既然如此,何不去见她一面,大家把话说开,她嫁她的人,我当我的和尚,免得将来牵肠挂肚。” 他抬头深深望了老僧一眼,躬身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还望大师容许小可在贵歇息一下。” 老僧欣慰地微笑道:“施主既管休息。” 裴淳便在僻静的偏殿内坐憩,等侯时光消逝。不知不觉已到了晚膳之时,老僧亲自来邀他用饭,但他委婉地拒绝了。 这刻他只需要宁静,不管心中痛苦也好,紊乱也好,也不想有人chā入其间。 木鱼声和诵经之声散布在整座寺内,他静静地听着,心想自己的一辈子也将在这经卷木鱼和暮鼓晨钟间渡过,可惜这些声音总令人有寂寞之感。 天色已黑,他悄然走出寺门,缓缓向薛家走去。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刻若是径直跨入薛家,薛飞光的命运立时改变。 不久,他已走到街口,转入去便可见到薛家大门。正当此时,一阵急骤蹄声传入耳中,他立刻警觉地闪人黑暗中。 四匹马联辔驰到,其中有一匹全身血红,鞍上是个紫色的姑娘,正是紫燕杨岚。 其余的三骑是千里独行姜密,生离死别管如烟和九州笑星褚扬。 裴淳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他一见到杨岚就觉得头痛。现下他正想俏俏去见薛飞光一面,杨岚一到,只怕会陪伴着薛飞光,因而使他不能与薛飞光单独晤面。 他这时与薛飞光相距不远,可是奇妙的命运使他们无法立即见面,以致失去了这最后的机会。原来他又回到那座寺庙,借宿一宵。 在那寂静的寺庙中,裴淳大感落寞不安。明日便是薛飞光的出阁佳期,他对此既已无力改变,那就唯有暗暗祷祝她嫁给一个好夫婿。 不过,照闵淳的推测,薛三姑为了报复,定要把薛飞光嫁给一个老丑之人,只不知实情如何? 假使当真如此,岂不是自己害了薛飞光?因为追溯本源,都是那一天他借了杨岚的姻脂宝马前往三和镇拜见李师叔,才会碰上了薛飞光,因而使她做出许多违逆薛三姑之事,以致发生了今日之事。 这一夜他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翌日他挨到中午时分,忍不住又向薛府走去。 他只想探问出薛飞光的夫婿是谁,人才身世如何,至于见不见薛飞光之面,现下已无关重要了。 远远已见到薛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气象,府门外来往之人甚多,裴淳悄悄走近去瞧看。 突然间有人叫道:“裴淳,你当真赶来啦!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话声清脆,却是女子口音。裴淳冒出冷汗,心想怎的这么倒霉,竟被杨岚见到。 转眼望去,一个全身紫色的美貌少女笑嘻嘻走来,又道:“你打什么地方来的?” 裴淳苦笑一下,反问道:“令师兄在不在?” 杨岚小嘴一撅,道:“难道跟我说话就不行么?好!你自家找他去,我不告诉你。” 裴淳只好一味苦笑,眼看她转身离开,心想这样也好,免得被她盘问不休,而自己却实在没有这种心情与她敷衍。但杨岚只走了几步,便又回心转意,走回他身边,道:“你很难过是不是?我请你喝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吧!” 裴淳啼笑皆非地瞅住她,却发觉她这话很认真,并非开玩笑,不禁一惊,正要推辞,杨岚已拉住他一只手,向街外走去。 他自然不愿意在大街上跟一个少女拉拉扯扯,只好屈服,道:“好!我跟你走。” 不久,他们走上一家酒楼,在二楼捡了一副近窗临街的座头,杨岚点了七八道莱,又打了三斤黄酒。 酒菜上时,杨岚嫌酒杯太小,着堂官换了两只大杯,都斟满了,举杯道:“先干一杯。” 裴淳吃一惊道:“你这么能喝吗?怪不得一叫就是三斤之多。” 他硬住头皮举起酒杯,跟她干了。他们如此豪饮法,使得楼上数十食客都投以惊讶的眼光。尤其是杨岚全身上下皆紫,甚是美貌,更加惹人注意。 杨岚连接与他干了三杯,顿时颊染桃花,配颜可掬,又好看又可笑。 她大声嚷道:“裴淳,再来三杯,我现在才知道酒是这么好喝,纵有千愁亦可解得,哈!哈……” 客人们见到她的醉态,都窃笑私语。裴淳窘得什么似的,忽然酒力上涌,也纵声大笑道:“说得好,纵有千愁也可以解得,干杯!” 他们大声说笑,大口干杯,霎时已喝完三斤。杨岚一面叫酒,一面向裴淳说道:“你可知道她嫁给谁?哈!哈!就是黄达,长得又老又丑,真是我见yù呕,可措一朵鲜花竞chā在牛粪上。” 裴淳身躯一震,眼眶中涌出泪水,心想薛飞光如此美貌活泼而又千伶百俐之人,竞嫁给一个老丑的丈夫,如此度过一生,岂不可悲? 杨岚又大声笑道:“哈!哈!你也有伤心的一日,真是可笑。” 裴淳眼睛一瞪,怒道:“有什么可笑,你这个心肠dú辣的女子,可恨极了。” 杨岚气哼哼地伸手打他一个耳光,清脆响亮,骂道:“你敢骂,再骂一次定要取你xìng命。” 四下的客人简直在看戏了,人人都忘了进食,不住指指手划脚喧笑不已。 杨岚转眼四顾,怒道:“酒为什么还不打上来?” 堂倌见他们已醉,装没听见,都躲开了。杨岚又大声叫喊,客人们都哄笑起来。 她顿时大为动怒,起身走到最近的一张桌了,有四个客人都带笑仰头望她。她冷冷道:“你们笑什么?”突然出手,连珠般响了四声,敢情这四人脸上都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但见这四人半边脸又红又肿,伤得不轻,都疼得哇哇大叫。原来杨岚乃是练过上乘武功之女,手劲自然不比寻常之人。 她刚才掴了裴淳一个耳光,裴淳因武功深湛精妙,当然没事。这四个客人如何能与他相比,一巴掌下来便疼得叫爹叫娘。 她这一出手打人,四下哗声顿起。杨岚更是忿怒,随手拿起一个圆形小碟,暗运内劲一甩,这个小圆碟迅急旋转着平平飞出,发出呜呜之声。 小圆碟向丈许外一个客人颈上疾shè,劲道十足,若是碰在脖子上,准能招那人头颅切下。 说时迟,那时快,裴淳一纵身已落在那客人身边,一手抓住桌子往上一提,桌面迎着圆碟来临。那桌上许多酒菜碗筷等物乒乒乓乓跌了一地。 那只圆碟平平shè中桌面,咋的一声,竞深深嵌入坚硬的厚木板上。 楼上的客人们都瞧见了,无不在心中叫一声:“我的妈呀,这小娘儿们好厉害。” 谁也想得到这个圆碟连坚硬木板也chā得人去,碰上人的身体自然更不必说了。 因此人人大惊失色,先后起身开溜,霎时间已溜个干净,整座楼上只有她和裴淳两人。 裴淳叹口气,道:“杨姑娘,我们也走吧!” 杨岚发狠道:“我不走,还没喝够呢!” 裴淳道:“我们找别一处去喝,这儿冷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呢!” 杨岚道:“好吧!你一定要陪我喝一百斤才行。” 醉语中由裴淳扶着下楼,他向柜上望去,大声问道:“要赔多少银子?” 那掌柜陪笑道:“通通算在内就算五十两吧!” 裴淳探手入囊,不觉一怔,原来囊中只有十余两,离五十两之数尚远。他的手拔不出来,那掌柜的面色就顿时沉下来。 正当这极尴尬之时,一个人大步走到柜边,向那掌柜说了几句话,那掌柜的便立时换上笑脸,道:“大爷请吧,这一点儿小意思不要提啦!” 裴淳却认出那人,叫道:“易大哥几时来到此处的?”他说话之时,连自己也嗅到强烈刺鼻的酒臭。 那人回过头来,腮下一部大胡子,正是穷家帮高手易通理。他道:“在下刚到,想不到恰好碰上了少侠。” 他跟他们走到街上,裴淳正想动问淳于靖的下落,杨岚却怒喝道:“走!走!谁要你跟着我们?” 易通理立刻道:“那么小人告辞了。”转身扬长自去。 裴淳满腔酒意,头脑微微迷糊,对此也不甚在意,扶着杨岚顺大街走去。不久,他们又踏上另一家酒楼上。 这一次他们轰饮笑闹都无人骚扰,四下的客人们最多份伤投以好奇的一瞥,便又赶紧把视线移开。 他们实在喝了不少,都醉醺醺地胡乱说话。杨岚向他哈哈笑道:“裴淳,我很对不起你。” 裴淳睁大双眼,道:“什么事对不起我?” 杨风道:“我心中很爱你,所以应该嫁给你,让你忘记薛飞光和云秋心她们。” 裴淳道:“这如何算得是对不起我的事情?哈!哈!妙极了,你嫁给我吧!” 杨岚伸手给他一个耳光,怒道:“胡说,谁要嫁给你来?” 裴淳发楞道:“这不是你说的么?那就一定是我喝醉了,自己以为听到你这么说。” 四下的客人们都听见这番对话,有些人到底忍不住失声而笑。 杨岚也笑得花枝乱颤,要知他们内功精深,虽然酒量很差,可是方醉即醒,比常人快十倍也不止。这是因为他们发散酒力特别快之故。是以他们始终是在半醉半醒之间。 她笑了好久,才道:“不,是我说要嫁给你的,可是这正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因为后来我已爱上别人,所以现在不能嫁给你,不能帮你忘掉她们。” 裴淳苦笑道:“不要紧,横竖又不是你第一个不嫁给我。” “你爱上了谁?” 杨岚道:“你猜猜看,当然是你认识的。” 裴淳道:“是朴日升?” 她摇摇头,裴淳又问道:“是我淳于大哥?” 她又摇摇头,裴淳叼一声,道:“好了,我竟忘掉你的师兄神木秀土郭隐农。” 杨岚道:“都不对,他现下正与金笛书生彭逸两人拼命借酒消愁,听说已剧饮了三日三夜之久啦!” 裴淳长叹一声,道:“郭兄是为了你而饮,彭兄则是为了薛飞光,唉!咱们应该找他们一同痛饮才对。” 他们的话题又缠到别处,美酒一壶接一壶地倾饮不停,酒楼上已没有别的客人,但他们兀自不停对酌,两人忽而长歌,忽然大哭,又或是纵声长笑。 足足闹了个把时辰,楼梯响处,一个人走上来。倾饮中的两人见到他,都停杯瞧他。 此人长得雄壮而潇洒,相貌英挺,年约三旬上下,背上一刀一剑jiāo叉chā着,正是宇外五雄之中的老二闵淳。 他在另一张椅上坐下,道:“好啊!你们可真痛快,却不通知兄弟一声。” 杨岚呆呆地凝视着他,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裴淳见了一拍桌子,把杨岚骇得跳起身。 裴淳指住她的鼻子道:“我知道你爱的是谁了,就是闵二哥,对不对?” 闵淳笑道:“兄弟哪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杨岚狠狠地道:“放狗屁,你明知我喜欢你,但你却故意胡扯一通。” 闵淳可也有点儿招架不住,搭讪地笑道:“姑娘别发狠,有话慢慢说。兄弟只不过是个异国的浪人而已。” 杨岚纵声大笑,笑得钗横鬃乱。但泪水亦随着笑声涌出,可见她笑乃是假,悲才是真。 她断断续续地道:“你是来自异国的浪子……哈!哈!我竞爱上了一个浪子!” 裴淳感到场面十分尴尬,但他自家酒意上涌,一忽儿已忘了尴尬不安,仰头干了一杯,道:“好一个异国的浪子……来!来!小弟敬你一杯。” 他扯闵淳落座,硬要他饮。闵淳酒量一向不错,加以走遍天下,轰饮无数,练成极豪的酒量,是以毫不推辞,杯到既干,一口气就饮了七八杯之多。 杨岚爬在桌子上抽咽起来,双肩不停地耸动。裴淳抓住她的头发,往上一抬,她的面庞便随手而起,微向上仰。 裴淳大笑道:“我现下替你们两位做媒,杨姑娘,你可愿意嫁给闵兄?” 她毫不迟疑地应道:“我愿意。” 裴淳道:“但你须得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服从丈夫,听从丈夫之言。不可倚恃身负武功,骄傲自大,有亏中馈之责,你答应不答应?” 杨岚道:“我答应。” 裴淳转头望住阂淳,大声道:“闵兄,你可愿娶她为妻室?” 闵淳郑重地道:“兄弟愿意之至。” 裴淳道:“你可能有一天返回高丽,但无论到何处去,都须得携带着她,不可把她弃,这一件你答应不答应?” 闵淳道:“我答应。” 裴淳起身道:“那很好,你们两位现下已结为夫fù,以后同生共死,祸福齐当。目下可在此jiāo拜天地。” 他的安排井井有条,使人实在怀疑不得他乃是喝醉了酒。 闵、杨二人果然就在桌子旁边jiāo拜成礼,又向裴淳行礼,裴淳亦跪下回礼。然后斟满两杯酒,要他们互敬干杯,这才斟满三个杯子,自己祝贺他们幸福美满。 杨岚仗着六七分酒意,毫无忌惮地偎靠在闵淳身上,闵淳也洒脱地伸手围拥住她,说道:“我闵淳何德何能,竞蒙娘子错爱垂青,实是平生之幸。” 杨岚道:“蒙君不弃,结为秦晋之好,妄身亦是梦想不到。” 他们在那儿倩话绵绵地谈起来,可就苦了裴淳,越发感到凄凉落寞,突然间冲动地站起身子。 闵淳讶道:“裴兄要往何处去?” 裴淳道:“我到楼下走动走动。”他平生都不打诳撒谎,是以闵淳完全相信。闵淳此来本有话要跟裴淳说,但这时却想到先让他出去走动一下,回头清醒一点儿始行商议不迟。况且他亦有不少话要私下跟杨岚说,这正是一举两得的好机会。 裴淳大步下楼走出酒家,略一辨认方向,便迅快走去。片刻间已走到薛府门口,但见门前甚是热闹,鼓乐吹奏以及bào竹之声不绝于耳。 他大步走入薛府,一个家人迎了上来,裴淳道:“在下裴淳,意yù求见薛飞光姑娘,烦你进去通报一下。”他若不是有了酒意,得开一切世俗礼教的束缚,那是万万不敢如此肆无掸忌地闯人薛府求见。 那家人迅即入内,禾久便回转来,道:“裴爷请这边走,时间无多,姑爷派来的花轿马上就到啦!” 这姑爷两字像一把利剑飕一声刺在他心中??他仿佛瞧得见自己的那颗心淌出血来。 他跟着这个家人走到一座院子门外,那家人道:“所有的人已奉命回避,裴爷请进去吧!” 院落内果然静悄悄的,裴淳跃人院中,叫道:“飞光,你在哪里?” 东首上房传出她甜蜜的声音,道:“我在这儿。” 他一跃而去,落在门前,正要伸手揭开那道门帘,陡然中止,道:“你当真要嫁给别人了?” 薛飞光自个儿在房内,身上全是新娘子的打扮,只差冠帔未曾戴上。她面颊上两颗可爱的酒涡已经消失了许多天,面色苍白,孤零零地坐在榻边,泪痕满面。 她本想立刻把姑姑的约定说出来,告诉他来迟了一步,若然是昨日来找她的话,整个命运就全部改变了,不但不会流泪眼对流泪眼,甚且可以遂双宿双飞的风愿。 可是她又想到何必把这件不幸说出?反正已不能挽回命运,徒然使他大为刺激,痛悔终身,于事何补,于他何益? 因此她终于忍住不说,这正是她的忧心体贴之处,宁可自己吞咽下较多的苦果。 她道:“你进来吧,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不进来让我瞧瞧么?” 裴淳一手抓住帘子,yù揭则不揭。他是想到“相见争如不见”这句话,目下正是这等情况,进去相见的话,恐伯只有相对洒泪而已,并无一点儿好处,反而弄得难舍难分,增加无限痛苦。 此刻他的酒意已消了大半,但仍然足够使他不顾一切地道:“飞光,我此来只问你一句话,那就是你能不能违抗三姑姑而跟我走?” 这句话如若不是隔住一道门帘,他再喝更多的酒也问不出口。同时若非这一道门帘隔阻,薛飞光怎生回答便只有天知道了。 她如被雷击似地呆了一下,才恢复神智,极力用平静的声音道:“对不起,我不能那样做了。” 裴淳蓦地揭帘而人,怒气冲冲,但他一眼望去,薛飞光并非如他想象那般平静,却是泪流满面。因此他本想狠狠地骂她几句,却已做不出来。 但他仍然不肯轻轻放过了她,冷笑一声,道:“那很好,听说那黄达又有钱又有面,你嫁给他那是一定终身享福无疑。” 他不让薛飞光有说话的机会,只赂一停顿,又道:“当然嫁给他的话,那是远胜于我这个穷小子,你向来十分聪明,这一点儿哪能看不透呢?” 在他嘿嘿的冷笑声中,薛飞光的大眼睛中泪珠一颗一颗的掉下来。她无法明白向来忠厚忍耐的裴淳,今日为何说出这等尖刻可怕的话?难道这个刺激竞能令他的xìng情完全改变? 她自知眼下纵然被他如何冤屈,如何的与事实不符,亦不能开口 纠正辩解。因为事实上她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这个事实已经足够了,说任何话都没有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裴淳冷笑道:“你见过你的丈夫没有?他乃是镖行中大大有名的人物呢!” 薛飞光拭掉泪水,道:“我们说点儿别的事不行么?为何定要说到那个人?” 裴淳纵声笑起来,轻蔑地道:“为什么不谈谈他,你今晚就要躺在他怀中……” 这句话不但把薛飞光伤得很厉害,连他自己也给伤了。他简直不能忍受幻想中见到她婉转投入别一个男人怀抱中的这个情景。 因此房中只有他的喘息之声,以及她低低啜泣之声,过了好一会儿,裴淳才道:“好!咱们别提他,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还没有致送贺礼,你希望我送什么给你?但你须得知道我囊中只有十几两银子,贵重的礼物可送不起。” 这话又是近乎致命的挖苦,因为他先前已说过她那丈夫黄达季于多金,而他目下囊里中,只有十余两银子,这是何等强烈的对比? 薛飞光深深吸一口气,抑压住一切哀伤痛苦,第一次用平静的声音道:“你爱怎么做都行,但我现下却想知道,那一日我离开战场之后,形势怎生?” 裴淳怔了一下,心想她当此之时,尚有心情提到那些往事,可见得她其实并不十分难过,因此不由得暗暗愤怒起来。 但他为了风度起见,丝毫不肯流露出怒气,还扼要地把那一日直至如今的经过都说出来。 薛飞光沉吟一下,说道:“从上述的演变经过看来,分明是辛无痕姑姑决意重履江湖,掀起武林风浪,从她最近的举动,以及印证我平日听得有关她的事情,我敢断定她自从成名以后,事实上一直拿中原二老做假想的对手。不过她一直都晓得碰不过中原二老,加上情感上的复杂因素,这才终于隐于巫山。” 裴淳漫应一声,道:“若然辛仙子要跟家师比斗,我可不须担心啦!” 薛飞光道:“你错了,当世武林高手之中只有你最须担心,因为只有你的生死,加上李伯伯可能遭受折辱这两件事会迫使令师出山,而辛姑姑最近忽然作此重大的决定,可知她亦是最近才准备妥当,自信已有把握,因此我好奇怪她最近从何而获得这等自信?” 裴淳听到此处已感到似懂非懂,便茫然地点点头。 薛飞光长叹一声,说道:“到了他们这等绝顶高手相争的境界,纵有盖世之智,亦无所用,此所以我是否在你身边为你策划已不重要了。” 这话原是实情,但裴淳却寻思道:“即使你的智谋对我们有用,你亦不能跟着我们,说来做甚?”他这个想法自然是因忿激而生,不过还算他为人忠厚,才放心埋头付想,若是换了别人,那是非说出口 不可。 薛飞光不管他怎么想,又道:“照我的估计,李伯伯已落在辛姑姑手中,接着便要轮到你了,她将使用一种极厉害的方法对付你,以便借你这一次经历,推测出对付赵伯伯时的情形,她将用什么方法还不知道,或者多想几天便可找出一些头绪。” 裴淳冷淡地道:“不劳费心了,将来之事我自己当能应付。” 外面似是传来催促之声,这是新娘子就该上轿前往夫婿家的时刻了,鼓乐与bào竹之声一则使人心乱如麻,二则声声都如利锥刺心,使人感到痛苦。 薛飞光一手抓住他的衣袖,泛起乞伶的容色,道:“就算你不要我帮忙,但请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为我做一件事。” 裴淳慨然道:“使得,我一生都是为人出力,何况是你呢?”话说出口,便感到好象把关系拉得太近,连忙又扳起面孔,冷漠地望着她。 薛飞光凝望着他,服中露出悲切的折求,道:“三天之后,你无论如何来见我一趟。” 裴淳双眼一睁,道:“什么?我去见你,你丈夫肯让你见我么?” 薛飞光摇摇头,泪水溅堕下来,她道:“不是到那边去,而是在此地。” 裴淳心已软了,很想答应她的要求,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实是不对,他终是笃行义理之士,当下坚决地道:“不行,我不能做这种偷偷摸摸之事。” 薛飞光忍泪连连哀求,他都不肯答应,薛飞光见他如此固执,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可是却又很敬佩他这种正直不阿的为人。 她被迫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钢,顿脚道:“好!你不肯来我就去找你,反正不管找得到找不到,我的留书上都写明是找你去的,让世人都议论是你带了我私奔。” 若论智计图谋,裴淳自然远不是薛飞光的敌手,他听了大吃一惊,正在沉吟,薛飞光又使出攻心之计,道:“你来此与我会晤之事,我当然在事先跟姑姑讲明白,得到她的允许才行,这样就全然不是私下幽会,而是有事相商了,你怎么说?” 裴淳觉得“私奔”、“幽会”等字眼使人既刺耳又痛心,顿时心乱如麻,叹一口气道:“好吧!但我一定要听三姑姑亲口答允才行。” 薛飞光面色一沉,道:“你还信不过我么?我若不是为了格遵孝道和守诺不渝的话,我何必听话出嫁?你拿我当作什么人看待?你说!” 她一使出手段,裴淳便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当下说定三日后仍在此房之内会面。 裴淳可也有他的笨主意,那就是到时决计不踏入房内一步,有话隔着门帘说也是一样,总之,下一次会面虽然问心无愧,但嫌疑却不能不避。 他起身道:“我走啦!” 薛飞光娇躯一震,泪如雨下,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死也不放。 裴淳见她真情毕露,也自勾起自己的悲伤凄怆,付道:“她明明钟情于我,这是决不会弄错的事,要是命运如斯,偏生使我们凤飘鸾泊,永远分离,这等悲惨之事,怎不令人神伤魂断?” 他呆呆想了一会儿,亦不禁凄然泪下。 宙外夕阳斜斜照在院落中,靠墙边有许多盆景花卉,在残阳之下争饼斗艳,搔首弄姿,这本是十分平静可爱的下午,深庭寂院,使人心静神爽,然而他们却被离情别很所淹没,但凡一景一物,都足以触目伤情。 薛飞光在悲伤中,忽然升起一缕漂渺遥远的思绪,她仿佛从这满庭夕阳的景色中,瞧见了昔日旧居的恬静日子,那时候她从不谙识愁的滋味,只不过偶然之间掠过一丝少女的窃杏情怀,因而微微感觉到淡淡的哀愁。 但那一缕谈谈的哀愁却使她十分回味追思,恨不得多尝一点儿,每当黄昏日落,夕阳余辉投在庭院之中,她便默默地领略这种使她心弦颤动的景致,任由自己沉醉在退思之中。 她深知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了,外面人嘈乐喧,一直提醒她快快结束这一段恋情。 于是,她放松手,走到门边,为他打起门帘。 裴淳一步步走到门边,眼中含沼,深深对她最后一瞥,然后跨过门槛。 她瞧着他的脚跨出摄外,心中想道:“他这一出去,从此萧郎陌路人了!” 裴淳也默默付道:“此情可待成追亿,只是当时已悯然!” 他离开薛家之后,仍不远走,竞在一条巷子中徘徊连连。 过了不久,鼓乐喧天,一顶花轿在许多人簇拥中经过,他乏力地靠着墙壁,以免跌倒,目送着这项花轿远去,但觉自己那颗心也随之而去了。 薛飞光在昏昏沉沉之中经过许多种礼节,最后,她忽然清静下来,原来已置身在一间布置全新的闺房之内,一对巨大的红烛映出红缎上那个金色的喜字,使她觉得十分刺眼。 新房中照例有合欢酒之设,红烛之下,银杯牙筷都反shè刺眼的光芒。 一个瘦小的男子走人房中,正是刚才与她jiāo拜过天地的新郎官,使婢们请新人人席,薛飞光理都不理,她一直没有瞧过那男人一眼,这时目光透过面纱落在那男于白靴上,心中悲哀地想道:“他就是我将要一生倚靠的男人了。” 使婢们把盛满了美酒的银杯送到她唇边,薛飞光一吸而尽,新郎官见了赞道:“娘子好酒量,今夕是大喜的日子,我们痛饮三杯。” 薛飞光酒到不拒,又连于数杯,她很希望借酒力麻醉自己,逃避这可怕的现实。 但她的丈夫黄达却不让她再喝,而且挥手教使婢们离开房。 薛飞光心中暗暗惊悸,忖道:“他要向我动手了。”此时她感到自己当真是个弱者,任人欺凌,又似刀组上的肥ròu,等人屠割。 黄达在她身边坐下,笑嘻嘻道:“愚夫曾闻得娘子容貌美艳,文武兼资,真不知是哪一世积的德,修到今生福气。” 说时,伸手把她头上的冠帔取下,见她低垂着头,便又伸手托住她下巴,抬起端详。 他口中发出喷喷的赞羡声,又是直吞馋涎之声,说道:“娘子好生标致,当真大出愚夫意料之外。” 此时薛飞光面庞虽是向上仰起,但却垂下眼帘,没有瞧他一眼,如此反倒平添无限娇羞风流之态,那黄达瞧得火起倩热,抱住她便来亲嘴。 薛飞光本能地躲避他,但终让他亲在面颊上,那黄达也不十分粗野,放松了双手,道:“娘子出落得像朵鲜花一般,真是我见犹怜,愚夫虽是相貌丑陋了一点儿,但心地极好,又最会体贴人,娘子的这一生决不须忧愁,愚夫纵然是做牛做马,也要让娘子穿金戴银,安安乐乐的地日子。” 他词色越卑,薛飞光就越发泛起自怜之感,她恨不得倒在某一个人的怀中放声痛哭,一泄心头的悲根,但这当然只是妄想而已,事实焉能办到。 黄达静静地瞧她,薛飞光虽然直至如今都不曾望他一眼,却感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几乎听得见对方心中的计较,这使她感到甚是恐怖。 果然他缓缓移动,把银钩上的罗帐放下来,一面柔声道:“嫂子,夜已深了,也该安寝了。” 薛飞光娇躯一震,惊慌地向他望去,在灯烛jiāo辉之下,瞧得清楚,只见他面上皱纹不少,相当的丑陋难看。 她险险反胃呕吐,心想:他实在长得太难看了,但我却须得与他同塌共枕,肌肤相贴……这么一想,更加感到恶心。 黄达龇牙一笑,道:“娘子别怕,愚夫一定十分温柔体贴地服侍,请宽衣吧!” 说罢,就动手解她的衣裳,薛飞光连忙举掌掩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尖叫出声,自己举手之际也就掩护住自身,使他无法摸到扣子。 黄达似是一怔,呆了一下,展开双臂反把她抱紧,往床上倒下,一个翻滚,他已把薛飞光压在底下。 薛飞光大可以使出武功把他震开,甚至点他死穴,可是她当然不能这么做,否则闹出了事情,蒙上谋杀亲夫的罪名,那倒不如当初就不嫁给他了。 她虽是不十分清楚男女之间的事,但亦非全然不知,暗念反正迟早也得给他,现下何必抗拒?于是在心中暗自长叹一声,放软了身体和四肢。 黄达很快就把她的外面衣服剥掉,但他忽然停止了任何动作,过了片刻,才沉声道:“娘子为何紧闭双眼?” 薛飞光懒得理他,不过却在心中感到奇怪,因为他口气之中含有责问之意。 黄达又道:“我明白了,敢是嫌我长得不好看,所以闭上眼睛?” 薛飞光心中应道:“是又怎样?难道你会休了我不成?” 要知在那时代男女,若是丈夫xìng情凉薄,仍然可以容容易易的就在“七出”之条内找个罪名,即可把妻子休弃。这七出之条是,一无子、二yín佚、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盗窃、六妒忌、七恶疾。 在这七大类之中,除了其中yín佚、恶疾两款之外,其余的都是压迫女xìng的借口,纵是世间最贤德的fù人,亦能从这数款之中找到可以休弃的理由,这当真叫做yù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且说薛飞光正在想他敢对自己怎样之时,黄达又道:“娘子你嫌我难看还不要紧,但却不该在心中想着别人,而又把我当作是他,此是天下男人最不能忍受之事,你心中把我当作谁人?” 薛飞光大为震惊,想道:“他倒是想得很多,可不是愚鲁之辈。” 不过她事实上没有把他幻想为别人,所以懒得开腔,只睁眼冷冷地瞅住他。 黄达跟她对瞧工一阵,才道:“原来我冤枉你了,真对不起,不过我请求你睁眼,这样我就不会再发生误会了” 说时,两只手在她身上乱动,摸来摸去。 这等调情的抚爱手法使得十分温柔,可是薛飞光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点儿都不动情,她那双大眼睛中透露出她内心的痛苦悲哀,假如不是怕闹出大笑话传扬天下的话,她真想大叫“救命”! 黄达又停止了动作,凝瞧她的眼睛,良久,才皱眉道:“你年纪还轻,没有想通一个道理,那就是嫁与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决计比不上你嫁给我幸福。” 薛飞光第一次自愿开口,道:“这话若是当真,人人都不必重视青年了。” 黄达欣然道:“你肯开口讨论一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翻个身躯在一旁,不再压在她身上。又道:“由于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所以每个人都须退一步想,才能皆大欢喜,要知大几年轻漂亮之人,无不心xìng高傲,以为天下美女都该献身枕席,百般奉承才对,所以你若嫁给年轻漂亮小伙子,首先就得不到温柔体贴。” 薛飞光道:“他如爱我,怎会不温柔体贴?” 黄达笑道:“这就是最大的错误之处,你认为他若爱你,就会温柔体贴,但他也是这么想法,这一来彼此都不免发觉对方爱自己爱得不够深,其实呢,却都是被自私之心所错。” 薛飞光深感有理,道:“这话倒是不错。” 黄达道:“总而言之,一则由于骄傲,二则由于自私,若再加上事业上的挫折,情绪恶劣,这时爱情就不知躲到那里去了,何况再美丽的容貌,看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了也会变为平凡,你说是不是?” 她点点头,开始觉得这个男人不是没有见识之辈。 黄达又道:“今晚你安心地睡,我不打扰你,反正我们结为夫妻,将来日子,还多着呢!” 这一夜薛飞光居然平静度过,这倒是她始料所不及,可是光yīn易逝,很快又到了第二个夜晚。暮色降临之时,薛飞光已感到大祸迫到眉睫一般,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在这一日当中,黄达很少进来,即使进房,也不过说几句就走了,所以她还不算十分痛苦,然而夜色降临,又到了同塌共枕之时,难道说他今晚还忍得住不动自己么? 她但觉平生以来所有的忧愁痛苦加起来还及不上现在,目下虽说是名份已定,她已向命运投降,可是那个想起就恶心的人,焉能让他在自己身上得偿大yù?她根本在想象之中已感到万分恐怖,若是事到临头,只怕非大叫救命不可。 一阵靴声传人她耳中,靴声每响一下,她就大大地震动一下,两眼直勾勾地瞅住房门,当真有点已经惊惧得狂乱的神情。 门帘掀处,面貌丑俗的黄达走进来,满面堆笑道:“愚夫本来今晚有事,须得出门一趟,恐怕要明日傍晚才能赶回来,可是闺房中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正在等候,哪里舍得出门呢?” 薛飞光深深吸一口气,定一定神,才道:“若然有事,自应赶快前往办妥才对。” 黄达道:“我不去的话,顶多少赚几百两银子,不算什么!”话虽如此,却掩饰不住心疼之情。 薛飞光暗暗窃喜,忙道:“几百两银子已经白花花的一大堆了,怎可以不去赚呢?” 黄达似是大为心动,斜睨着她,道:“你当真这么想么?但怕只怕我去了的话,将来你又怪我只贪图银子而冷落了你。” 薛飞光道:“岂有此理,赚银子乃是第一等重要之事,你快快去吧!” 黄达道:“让我再想一想。” 此时外间已摆好丰盛的酒席,他们落座之后,自有侍婢斟酒布菜。 黄达双眼忽而翻起,忽而闭上,显然正在考虑如何决定。 薛飞光一生计谋多端,可是这刻却施不出半点手段,完全有如刀组上的鱼ròu,任凭对方处置。 过了一阵,两人己喝了好几杯,黄达取了一面琵琶在手,笑道:“我来弹奏,娘子舞这一曲如何?” 薛飞光道:“放着银子不去赚,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兴趣和精神陪你玩乐。” 黄达反而十分高兴,道:“娘子晓得钱财的可贵,准是勤俭持家的人,好,我就去一趟,但娘子如何慰劳我呢?” 说时,已伸手模她的面颊和手臂,动作甚是轻狂,薛飞光只想把他快快敷衍离开,所以不敢抗拒,但他益发猖狂起来,用力拉她,道:“娘子过来坐在我怀中,咱们亲亲热热地喝几杯。” 薛飞光虽是不肯过去,但终于让他又捏又摸的轻薄了许久,他才正式用饭,饭后便离开了。 翌日按照习俗须得返回娘家,薛三姑见了她甚是欢喜,搂在怀中细加呵慰,这几乎是她头一次表现出心中的疼爱,反倒使得薛飞光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她向姑姑票告过裴淳会来访她之事,薛三姑居然没有第二句话。 午后,裴淳果然应约而到,两人在房间中见面,恍如隔世,默默相对良久,裴淳才道:“你往后须得小心保重身体才好。” 薛飞光自然晓得这是因为自己大有憔悴之色,他才会这么说,心中又是酸苦又是甜蜜。 她也发觉他形容清减了不少,当下道:“你这几天好象过得不太好呢?” 裴淳点点头,这本是意料中的事,但这刻说之何用? 又过了一会儿,薛飞光道:“我有一件东西还给你。” 裴淳讶道:“还给我?那是什么?” 薛飞光打开箱子找寻,裴淳既痛苦又没趣,心想她竟如此的情断义绝,连一点儿东西都要还给我。 不过他马上就发觉不对,因为薛飞光取出一本薄薄绢册,甚是精美,jiāo给他道:“这就是了。” 裴淳低头一瞧,但见面上写着“无形剑”三个较大的字,旁边有一行字是“天竺异宝”,下角题着“薛飞光译录”。 他大感惊讶,道:“这就是五异剑之一的无形剑么?何故说是我的?” 薛飞光道:“这里面是无形剑的修练秘诀,说起来只是一种内功心法,能够从指尖shè出劲力,锋利如剑,比起一般指力大不相同。” 裴淳摇头道:“指力练到极精深之时,亦能与刀剑一般,一指遥点,足以穿木透石,这无形剑既是如此,便不十分稀奇了。” 薛飞光道:“指力发出之时,一下就是一下,但这无形剑练成的话,指尖那股劲道凝聚不散,随手挥舞,宛如使剑一般,因此与指力大有分别,而且指力擅于远攻,无形剑则长于近身ròu搏,用处上又大有不同。” 裴淳这时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果然与一般指力不同,但你说是还给我之物,或者不大对吧?” 薛飞光道:“这口异剑的秘诀乃是用蝌蚪文分别刻在其余的四口 异剑上,我是记在脑中而又译了出来,但究竟应属于你才对,再者修练此剑很不简单,你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之数。” 裴淳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必再辩。 薛飞光又道:“以我估计,你能在三两年之内练成此剑的话,便算得上天赋过人,卓绝当世了,因为这一门内功心法,练时须得暂时开你原有的功夫根基,到练成之后,才用得着你原本的深厚功力。” 他们并肩而坐,翻阅这本绢册,薛飞光当初译录之时,本已一心一意打算给裴淳练的,是以文句浅畅易懂,一读便明。 现在加上她亲自讲述,裴淳当然更加心领神会,他非常细心地听她由头到尾讲述一遍之后,又闭目付思良久,才道:“你说得不错,若是三两年之内能练成这门奇功绝艺,定须异常杰出坚毅之士才行。” 他停顿一下,又道:“但我却可能会在极短时间之内练得成功,你信不信?” 薛飞光讶道:“我不能不信,但为什么你能如此?莫非你比天下所有最聪明杰出的人还高一等?” 裴淳道:“绝对不是,但我也说不出道理来。” 他慎而重之地把绢册收藏妥当,又道:“这一门心法,其中有一个主要部份我已经练过。” 当下说将出来,敢倩是昔日他遭胡二麻子陷害而落在地洞之内,险险冻死,幸有太阳玉持护身,不但安然无事,而且因此练成一种特别的内功心法,平时没有用处,但却能抵御奇寒奇热,却想不这一门功夫竟是修练无形剑的一部分。 薛飞光道:“也许正因你不够聪明,所以凡事异常专一,心无二用,因此随时放得下你本身练惯的功夫而改练这一种,唉……” 她长叹一声,十分遗憾地道:“早知如此,当日我把此法告诉你,而你仗着这口奇异之剑,定可与辛大姑对抗,也一定能压倒她,这一来局面全非,我或者不必遭遇这种可怕的命运了。” 裴淳暗付这悲惨的命运既已经成了定局,悔亦无益,所以不再接腔。 薛飞光也晓得跟他已经谈了很久,实在应该离开了,她一想到从今之后,永远不会再见到裴淳,不由得悲从中来,热泪直洒。 裴淳站起身想告辞,一见她这等情状,也是心如刀割,面目失色,真想说出要她私奔的话,但他自然终于忍抑下这个冲动之念,道:“我要走啦!” 薛飞光含泪问道:“你上哪儿去?” 裴淳道:“我去找师叔,瞧瞧辛仙子想怎样对付他老人家?” 薛飞光惊道:“现在反正已迟了一步,何不等到有所图谋才去找她?万一她并不对付李伯伯,你这一去说不定反而迫她动手。” 裴淳点点头,道:“好吧,我且等候一段时间再说,或者我会回山遏见师父。” 薛飞光敏感地问道:“你是不是对将来已有了打算?” 裴淳道:“我打算出家为僧,忘去种种烦恼。” 薛飞光大惊道:“这如何使得?你这样做法,岂不是使我和秋心姊妹都很不安心?” 裴淳反问道:“那么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呢?” 薛飞光一时回答不出,过了片刻,才道:“你最好与别人一样,或者过一段时间之后,便成家立室,不要在江湖飘泊……” 她说到此处,眼泪又掉下来,接着又道:“我但愿你娶妻生子之后,有一日能原谅我而忘掉我。” 裴淳摇头道:“你没有过错,我根本一点儿也不怪你。”他想起往后孤伶凄凉的日子,眼前尽又是永难再见的离愁,也不由得热泪盈眶。 他又说道:“我一向很听你的话,但在成家立室这一件事上,可不能听你的了,因为我此生此世决计忘不了你。” 这裴淳一世老实,尤其那些越是他的亲近之人,他就更不能打诳敷衍,只有对付敌人之时,迫不得已才肯打诳,故此他老老实实地告诉薛飞光。 薛飞光闭上那双大眼睛,但泪水滚滚而下。裴淳真想痛快地大哭数声,一泄胸口悲情。但他又知道此举徒然使薛飞光更感痛苦,是以硬是忍住。 跨步走出房外,隔着一道帘子,说道:“飞光,你好生保重,我当真走啦!” 耳中还听到她悲啼之声,而他的人已迅快奔出院外。一直走出大门之外,都碰不到一个人。 薛飞光的哭声老是萦回在他耳际,他的心像铅块一般沉重,以致脚步踉跄地向前走去。 他走了一程,突然有人拦住去路,定神望去,原来是丐帮弟子。 那弟子躬身道:“敝帮主命小的在此守候侠踪,敢情请您移驾一晤。” 裴淳颓然点头道:“有劳前头带路。” 片刻间转入一条宽巷之内,远远便见淳于靖在巷中负手而行。原来他是等候太久,忍耐不住,所以到门外走动张望。 纤手驭龙--第二十八章 裴宅烛影报新禧 第二十八章 裴宅烛影报新禧 裴淳见到这位盟兄,又触起无限感慨痛苦,几乎站立不住而一jiāo跌倒,幸而淳于靖一手抓住。 淳于靖的神情忽喜忽忧,拖了裴淳入屋,但见大厅中已摆了一席盛筵,美酒佳肴,纷然杂陈。 裴淳虽是两日不曾进食,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感到饥饿,见了酒莱亦引不起一点儿食yù。不过他还是人席了,只有淳于靖在一旁相陪。 淳于靖说好说歹的迫他吃了一点儿东西,然后又劝他几杯美酒。 裴淳简直食不知味,忧伤之色流露无遗。他在这位盟兄面前,自然无须隐瞒一切感倩,所以并不设法掩饰。 淳于靖弹精竭智找出许多话慰解裴淳,但一点儿效力都没有。当下说道:“贤弟振作一下,用心听为兄一言。” 裴淳果然振起精神,道:“大哥请说。” 淳于靖道:“你我情同手足,同生共死。愚兄凭这一点儿jiāo情求贤弟为我做一件事。” 裴淳道:“大哥为何说出这种话,有什么事即管吩咐,小弟纵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淳于靖道:“这件事一无危险,二不难办,只要你答应的话,定能做到。” 裴淳忙道:“大哥这就吩咐吧!” 淳于靖面色一沉,道:“我要贤弟从现在起陪我饮酒,直到明日天色破晓之时为止。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不许贤弟想起云、薛二人。” 裴淳不禁一怔,凝目寻思。淳于靖肃然道:“贤弟若是不肯答应的话,咱们从此割席绝jiāo,倩断义绝。我可不敢结jiāo你这种兄弟。” 这话如此严重,裴淳毫无考虑余地,一叠声答应下来。当下放量豪饮,酒到杯干,不久已喝了不少。 裴淳已有了几分酒意,但觉脑筋好象简单得多,只须牢牢记住这个诺言,倒也不是不能暂时忘掉云、薛二女。 加上淳于靖的花样层出不穷,一会儿招来乐工吹奏诸般曲调,他和裴淳二人纵声高唱。一会儿又有惹笑的相声解闷,一会儿又是耍杂技的到来表演。总之五花八门,节目甚多。 时间打发得挺快,不觉已到了半夜时分。这时连说书的,玩蛇买yào的都全部表演过。 淳于靖欢畅大笑道:“贤弟,现在离破晓时分已不甚久,咱们好好的尽情行乐,只要到了破晓时分,你自然会明白,这一切的安排是什么用意了。” 裴淳道:“大哥此举定有极深的用意,小弟难得从愁城之中超拔片时,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时诸般技艺玩意儿重头再来,盛筵之前倒是热闹之至。 但在另一处地方,在那红烛高燃的新房之内,薛飞光正感到痛苦不堪。 原来她的夫婿黄达在天黑时已赶来,把赚到的银子数百两都jiāo给她,然后开席饮食,一直把许多江湖琐事告诉她。 薛飞光不想与他同寐,虽然明知迟早也逃不过这一关,但是能够拖─时就算一时,所以装出很感兴趣之情,听他胡吹乱扯。 看看已是四更天了,黄达便要求她上床安寝。薛飞光左推右托,又延捱了好一会儿,已到了不能再拖之时。 黄达陡然连于三杯,然后向薛飞光说道:“我知道你委身下嫁于我,不是出自本心,所以你才会拼命推托。这样勉强结合也没趣味,因此我倒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计较。” 薛飞光虽是聪慧绝顶之人,这刻也测不透对方心意,便默默不语。 黄达道:“我答应一辈子都不侵犯你,连碰也不碰你一下。可是今晚你须得脱光衣服,一丝不挂,在灯下让我看个饱。” 薛飞光听了又惊又喜,她实在想不通此人怎会生出如此古怪的念头,竟肯单单是看这一次之后,永远都不接近她。 如此以后日子当然很好过,但现在却须得脱光了全身上下衣服,在灯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之下任他观看,这个条件说苛不苛,说可怕亦很可怕。她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你要我这样做呢?”这话自然问的是何以要她脱光衣服。 黄达神色一整,肃然道:“我一则想瞧瞧你那白璧无瑕的身体。 二则我瞧过你身体之后,以你这样女孩子来说,纵然依旧是处子之身,可是万一有那么一日咱们分手了,你还是不能嫁给别人。” 薛飞光道:“你纵使不要我这么做,我也不会嫁给别人。” 黄达道:“虽是如此,我还是想瞧瞧你的身体,不然的话,我就与你作合体之欢。” 薛飞光暗自付道:“我实在忍受不了被他蹂躏之苦,所以只好忍受羞愧,让他瞧看我的清白之躯了……”想到此处,心中的委屈痛苦,真不是文字所能形容得出的。 她答应之后,起身把锦帐放下,自己钻入帐内。黄达听到簌簌脱衣声,便微微而笑着。 他起身走到床边,同时把好烛移到近处,隔着罗帐便问道:“你脱光了衣服没有?” 薛飞光低低喂了一声,表示已经如言脱光了衣服。 黄达拔开罗帐,伸头入去。 他目光到处,但见薛飞光盘坐在床上,身上衣服一件也不曾脱下,同时面上泛起顽皮的笑容,跟他对瞧,好象这件事很好玩一般。 黄达道:“怎么啦?” 薛飞光道:“没有什么!我改变主意了。” 黄达道:“很好,我却是求之不得。” 薛飞光道:“我刚刚在想,与其做这有名无实的夫妻,不如接受事实,当真做你的妻子。不然的话,我就不该答应嫁给你,现在你上床来吧!” 黄达迅即爬上床去,薛飞光突然间该倒在他怀中,一反以前冷冰冰的态度。 两人拥抱着在床上滚动时,薛飞光忽然间吃吃而笑,声音之中透出无限欢愉。 黄达停止任何动作,问道:“你笑什么?” 薛飞光道:“我这十余日以来,当真比死还难过,这等痛苦,决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黄达讶道:“当真这么痛苦?那么你何以不加逃避?或是不嫁,或是自杀,这都不是行不通的路。” 薛飞光道:“我以前或许会在其中拣一条路走,但自从与裴淳师兄在一起过了不少时间之后,深觉做人不能太过自私,宁可舍己为人,牺牲自己亦不能使别人受害。” 黄达嘲声笑道:“你在我面前提到别个男人,岂是舍己为人之举?” 薛飞光收敛起笑容,沉重地叹息一声,道:“你已害了我一辈子,你实在对我太残酷了!只不知这样做法,对你有何好处?” 黄达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飞光道:“辛姊姊,你何不恢复本来面目?” 黄达呆了一下,才道:“你已瞧出来了?” 薛飞光道:“刚刚才瞧出来,姊妹你的易容之术果然是当世无双,连身上的气味也好象男人的一样。”他顿时恢复了辛黑姑的声音,道:“你从何而瞧出破绽的?” 薛飞光道:“你答应不行夫fù燕好之事,而要我脱衣让你瞧看。 此举太不近人情,虽然表面上你言之成理,但若是我能定心细想,便瞒不过我了。我后来又故意倒在你怀中,试出你果然是女儿之身。” 辛黑姑下床而去,一会儿就回转来,已恢复了清秀的面容,身上的男人气味也消失了。她道:“你不怕我一怒之下取你xìng命么?” 薛飞光道:“我的一辈子已完蛋啦!虽然你是假冒的,可是那个真的黄达怎么办?我名份上还是他的妻子啊!” 辛黑姑道:“因此你不怕死,是不是?” 薛飞光道:“我的前途既无幸福可言,还怕什么呢?” 辛黑姑道:“你可弄错了,你还可以嫁给裴淳。因为那个真的黄达,事实上早已死去了一个多月,世间上已无黄达其人。” 薛飞光吃一惊,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辛黑姑冷笑道:“你以为你聪明绝顶,世上无人斗得过你?哼! 当初若不是你帮助裴淳,那武林五大高手早已变成我的五个奴隶了。 此仇此恨,我怎能不报?” 她一手扣住她肚腹上的穴道,又道:“前此是对你精神上的折磨,以后就轮到ròu体上的苦刑了。” 薛飞光幽幽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她此刻自然无话可说,自己落在辛黑姑手中,莫说她已扣住穴道,即使没有,亦无法逃脱她的dú手。 辛黑姑忽然想起一事,沉吟不语,过了片刻,才道:“南jiān商公直你还记得么?” 薛飞光讶道:“当然记得啦!” 辛黑姑道:“我前些日子把他抓住,但后来又释放了他,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薛飞光用心一想,已明其故,顿时大大对他生出感激之心。原来她已想到自己遭遇的这一番磨折,定必是南jiān商公直出的主意。 错非是她薛飞光,决计不能从辛黑姑这一句话之中,推测出这是商公直的主意。 但也难有薛飞光才会进一步察出商公直的真正用心,因而泛起既佩服而又感激之心。佩服的是商公直当真不傀是当世无双的智士,竟能在极危险之中想出奇计,使辛黑姑不杀死他,而这条奇计却又可釜底抽薪,使辛黑姑对她的仇恨减少,因而终于没有取她xìng命。 要知辛黑姑当然很恨薛飞光,一则是由于她也爱裴淳而生的妒根,二则是为了她帮助裴淳,使她连连落败。 故此辛黑姑若是不能大大地磨折薛飞光的话,心头的恨意不减,这一次定必会杀死薛飞光无疑。 这等“釜底抽薪”的深奥用心,若不是薛飞光,谁会得知?一定认为南jiān商公直是为了希望辛黑姑不杀自己而献出dú计,纯是为他个人打算。 不过这刻薛飞光当然不能露出丝毫形色,故意大怒道:“原来是这恶徒向姊姊献计,使我这十几日以来痛不yù生,此仇此恨,决不能忘记。” 辛黑姑道:“你若是活得成的话,再说狠话不迟。” 薛飞光恨恨道:“此人jiān恶绝lún,我早该杀死他才对。假如姊姊留我一命,我迟早取下他项上人头。” 辛黑姑笑道:“只怕你斗不过他狡智心机呢!” 薛飞光道:“他诚然十分狡猾厉害,但他却断断想不到姊姊最后放我逃生,那我就有机会取他xìng命了。” 辛黑姑道:“不然,他还献我一计,可以让你活命,所以他一定早有防备了。” 薛飞光心想,商公直当然还有连环妙计,我焉有不知之理。 但口中却讶然道:“什么?他竟敢如此托大,一点儿不把我放在眼内?” 辛黑姑道:“那倒不是,他是被迫无奈才再献这一计,因为我说不要杀你,还要你多受一番折磨。我当时对他说,假如他献不出妙计,我就削去他双足,以代替死罪,这还是因为他总算已献过一计,立下功劳,若想免去削足之刑,就须得再献一计才行。” 薛飞光再次泛起对南jiān商公直感激之心,因为她已亲眼瞧见商公直献计的成效了。 要知那辛黑姑原本对薛飞光怀恨极深,决不是这短短的十来日痛苦便可以使她仇恨冰释。 故此商公直以超世之聪,献上连环之计,而这第二计便可以使得辛黑姑感到完全消气释恨,因而不至于做出伤害她身体之事。 只听辛黑姑又道:“这第二计是由我设法,把你嫁与裴淳为妻。” 薛飞光讶道:“什么?”表面上虽然装出不胜惊愕之状,其实内心差点儿忍抑不住欢欣雀跃之情了。 辛黑姑道:“你是聪明之人,当然晓得这件事不会十分愉快。原因就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薛飞光道:“哪两件事?” 辛黑姑道:“第一件事,你必须一直跟在他身旁,不得离开,除非是他死了或者你死了,才可以分开。” 薛飞光担心地皱起眉头,道:“第二件呢?” 辛黑姑道:“第二件事,你得答应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给他出主意,这自然包括任何极微小的暗示都不可以。” 薛飞光眉宇间忧色更重,沉吟了片刻,才道:“你相信裴淳可能会遭遇到杀身之祸,因此设法让我眼见着他投入危机之中,而又不能加以阻止是不是?” 辛黑姑反问道:“这样你可感到痛苦?” 薛飞光道:“恐怕是世间最大的痛苦了。” 辛黑姑欣然道:“那就行啦!我正是要你遍尝世间莫大的痛苦。 假使你熬得过这段时间,我以后永远不找你们夫妻的麻烦。但你如若有违誓约,将来你生了儿女之后,我有法子当你们夫fù面前把孩子慢慢地弄死。” 薛飞光听到这话,又见她眼中shè出凶光,顿时想象出那可怖的景象,不由得打个寒喋。 辛黑姑又道:“但你还须想出保证你一定履行誓约的办法,我才能安心放你去见裴淳……”她转眼望一望天色,又道:“现在已过了四更,不久曙色将临。假如你在曙色降临前,想得出保证之法,你便可以得偿素愿,立刻见到裴淳。如若延误,那就一切作罢。你依然是黄达名份上的妻子,永远无法与他见面。”她冷酷地笑一声,又道:“因为他在曙光出现之后,不久就会远离此地了。” 薛飞光心灵大震,俯首寻思。 辛黑姑也不打扰她,独自躺向榻上,略作休息。 房内烛光渐暗,但谁也不加理会。薛飞光想道:“她这一招,一定不在商公直献计之中,唉!她也是个智谋百出之人,才想得出这么一招,使我多受一些痛苦。” 正在付想之际,辛黑姑突然问道:“想出了法子没有?” 薛飞光摇摇头,心中却大为吃惊,暗付:“她分明有点儿动摇不想我嫁给裴淳,是以忍不住出声打扰我的思路,我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使她反悔不及。” 当下定神而想,计如潮涌,眨眼间已有了主意,道:“辛姊姊,我没有法子提出保证。” 辛黑姑道:“那么你只好一辈子姓黄啦!” 薛飞光苦笑道:“若然他一定会陷入杀身的危机之中,我情愿不要亲眼见到,而又不能出言助他。”这话倒是衷心之言。 辛黑姑冷冷道:“虽然实情如此,但你还是希冀他不会碰上这等凶危之局对不对?哼!这一回是家母亲自主持,莫说是裴淳,纵是他师父出山也难解危局。” 薛飞光道:“小妹实在提不出保证,若然姊姊一定要提出保证,那就只有向裴淳下手。” 辛黑姑想一想,道:“这话有理,裴淳乃是极有信用之人,若然得他保证,还可相信。” 她跳下床,道:“你换上平时穿着的衣服,我们出去一趟。” 此时正与淳于靖对饮的裴淳方自借酒忘忧,大杯大杯地往肚子里灌。 淳于靖忽然伸手阻止他再喝,微笑道:“贤弟再喝的话,不但伤及身体,还怕会误了大事。” 裴淳讶道:“原来待会儿还有事做,大哥何不早说?”当即推开银盏,态度甚是豪放。 游于靖点头道:“贤弟外表虽是恭谨沉实之士,其实热情豪放,只是不轻易表露而已。” 裴淳忙道:“大哥好说了,小弟庸碌无能,未及大哥万一。” 淳于靖沉重地叹息一声,道:“贤弟若是想起了薛飞光姑娘,那就想吧,不必苦苦克制。” 裴淳听了这话,虎目中登时洒下热泪,频频长叹。 淳于靖本来有许多事要告诉裴淳,但在这等情势之下,只好暂时缄默。他如此对待裴淳,乃是因为他得到辛黑姑的通知,知道了辛黑姑伪装黄达的内幕。 忽然人影连内,灯烛摇摇,厅中多出两个美貌少女。裴淳抬头一望,见是辛、薛二女,不由得大为讶异。 辛黑姑冷笑一声,道:“飞光,你坐在这一边。”那个位置与裴淳遥遥相对,可望而不可即。 二女落座之后,辛黑姑又道:“裴淳,假如飞光嫁给你的话,你要不要?” 裴淳苦笑一下,道:“辛姑娘最好别取笑了,飞光师妹名份已定。” 辛黑姑道:“这样说来,假如她仍然处子待嫁之身,你便不会推辞这头亲事了?这很好,我先透露一个秘密,那就是她其实没有出嫁,那黄达早在她出嫁以前的一个月左右死了,是我假扮为黄达,大大地捉弄了你们一次。” 裴淳听得呆了,转眼向淳于靖望去,问道:“大哥,她这话可是真的?” 及见淳于靖点点头,这才信了,目光又向薛飞光望去。两人四日jiāo投,都流露出无尽缠绵宽慰之意。 辛黑姑道:“喂!等一会儿再眉目传情吧!现在还未到时间。须知我若不出面洗刷而又不向薛姑姑说情的话,薛飞光一辈子都还是黄达名份上的妻子,你们断不敢不顾天下人的指责耻笑而结合。但只要做到我提出的两件事,你们可在数日之内成为正正式式的夫fù。”当下说出要薛飞光跟着裴淳以及不得出计策划这两件事,要裴淳提出保证。 裴淳听得傻了,想道:“飞光若是嫁给我,日夕跟在我身边,一旦发觉我已一步步陷入危机之中,她如何忍得住不说?若是定要她忍住,对她岂不是极残酷的刑罚?” 他霎时已体会出薛飞光当其时的痛苦,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淳于靖终是一帮之主,才略过人。此时赂一吁衡大局,便分出事情的缓急轻重。当下说道:“贤弟不必多想了,试想辛姑娘是何等人物?既然开口,定然早就算定了你非答应不可,因此你只须寻思如何保证之法就是了。” 辛黑姑被他一捧,秀丽的面上泛起笑容,气氛顿时松弛了不少。 她道:“这话甚是,我已没有工夫耽搁了,快快办妥这一完事情,我就得离开此地。” 淳于靖道:“让他想一想吧,他不是心思灵敏的人,只不知辛姑娘此去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否与朴兄会合,何时举行婚礼?” 辛黑姑定睛望住他,心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情绪。原来她忽然发觉这个威仪端重的帮主,在她心中的地位竞与朴日升相等。因此她无端端想到假如淳于靖现下要求她下嫁与他,便如何答复? 淳于靖见她好一会儿都不回答,当下又道:“辛姑娘与朴兄当真是天生佳偶,称得上珠联壁合。倘若朴兄不是元廷重镇的话,鄙人倒是很愿意奉扰这一杯喜酒。” 辛黑姑心中一震,付道:“他分明隐隐暗示我说朴日升帮助元廷,所以他们这些江湖豪侠高手,都将变成我们的仇敌。” 念头一转,忽又感到忿然,忖道:“我本来就打算控制天下武林,他们早就是我的对头了,现在再加上朴日升的关系,当然更感到不能兼容。” 那聪明无比的薛飞光,见了她面上表情yīn晴不定,登时猜出八九分意思,突然心头一动,付道:“她如若不是对淳于靖很有意思,心情就不会如??激烈变化,设若有法子使她当真爱上了淳于靖,则武林中许多大祸或可消弥于无形。如若此计不行,亦须设法争取她的同情,利用她的力量去使朴日升不管元廷之事,此计若行得通,天下苍生可以减去无数祸劫,而元廷的气运将因而大受打击无疑。” 薛飞光大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向辛黑姑道:“我想跟淳于大哥私下说几句话。” 辛黑姑为了表示她的大方,挥手道:“你即管去做。” 薛飞光把淳于靖拉到书房内,口中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纤手取起毛笔,蘸饱浓墨,在素笺上写道:“大哥以天下为重,抑或是以个人为重?” 淳于靖泛起讶色,伸出食指按在“天下”二字之上,表示以天下为重。 薛飞光又写道:“既是如此,大哥便须舍弃个人荣辱自尊,专心去做一事。” 淳于靖点点头,薛飞光聪慧无双,竞能在同时之间分心做两件事,一是她口中说着一些闲话,一是她挥笔写出她的办法。 “大哥务须竭尽所能,使辛姊姊对你生出情感。若然她肯嫁给你,武林大势便定,我们立即少去无数大祸大劫。如若不能使她下嫁与你,亦须使她碍于情面,答允使朴日升脱离元廷。” 淳于靖一世英雄,几曾考虑到这等儿女之事?更别说利用情感以成就事业了,他本想一口拒绝,可是薛飞光一开头就拿天上重任的大帽子压得他无法反抗。 他那饱满的天庭上泛现出汗水的光芒,显然内心争斗得十分剧烈。 薛飞光一声不响,凝眸望着这个当世一流高手,芳心中也生出怜悯之情。不过她坚信自己的策略没有错过,假如略为牺牲了他一点儿自尊,却换得武林中的太平,自然大是值得。 淳于靖缓缓伸出右手,取过毛笔,写道:“我应如何做法,请你指示。” 薛飞光自然明白像他这样的一个大丈夫,平生不曾涉想过男女间之事,当真不懂得如何去获取一个女孩子的芳心。是以他在困惑之余,才迫不得已向她求教。 她付想一下,写道:“最重要的是不可放弃你的英雄气概,你若是对她特别关心,她断无不觉之理。” 写完便把这张素笺撕毁,跟他说了一些闲话,相偕回到大厅。 他们正好听到裴淳向辛黑姑说出保证的办法。裴淳道:“在下先征得飞光的同意之后,将以xìng命保证她履行誓约,假如她有违约的话,在下便立即自杀。你瞧这法子可使得?” 这法子完全是以他的信誉作保,因为辛黑姑如若信不过他,那就全然没得谈了。 辛黑姑笑道:“妙得紧,飞光你同意不同意?” 薛飞光想道:“我只要能还我清白之后,再做裴淳的妻子,哪怕只是一夜夫妻,死也甘心。”当下连连点头。 于是裴淳当面再行说出保证之言,辛黑姑大为满意,径去替薛飞光向薛三姑疏通,并且以她预备好的方法,改正薛飞光乃是黄达妻子的事实。 淳于靖算是长辈,出头为裴淳办理许多事情,婚期预定在十日后举行,邀请的都是共过患难的好朋友和宇外五雄和三贤七子其中数值。 此外,由于辛黑姑亦参加之故,九州笑星褚扬率了杨岚参加,而一向跟随辛黑姑的慕容赤、路七等人自然也有一份。 在这十日之中,薛三姑声明过不理闲事,一切由辛黑姑dài bàn,故此淳于靖与她几乎整天都在一起。淳于靖处处表现出对她温柔体贴和关心,使得辛黑姑芳心摇摇,每日一起床就是找淳于靖。 薛飞光虽是知道日后的难关痛苦不堪忍受,但她在事先布下淳于靖这一着高明无比的棋子,若然收到宏效,则裴淳危难或可化解,这一来她也就无须尝受痛苦了。 她一方面担心这十日过得太慢,以致她的婚事发生变卦,但一方面又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些,以便淳于靖多些机会改变了辛黑姑的芳心。 在淳于靖而言,他已是竭尽所能,他本是守信不渝的英豪,既是决定放弃个人荣辱得失以追求辛黑姑,那真是全力以赴,毫无虚伪。 几日下来,他也当真爱上了这个曾经搅得天下骚然的巾帼奇人,变成真心体贴关怀,处处流露出真情挚意。 到了裴、薛二人举行婚礼的那一日,淳于靖已接到部属飞鸽传书,附上潜山云坡大师的手谕,表示赞成这门亲事。 裴淳得到师父法谕,心中大是欢畅。这一夜大排筵席,与飞光jiāo拜天地,正式成为夫fù。 翌日,辛黑姑约了淳于靖郊游,他们在一处景色幽美之处停下来观赏,两人表现得十分亲密。 淳于靖见她果然对自己有情,当即谈到婚嫁之事。辛黑姑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这刻却不禁也含羞答答,垂着眼皮答应嫁给他。 两人暗订盟誓,有青山绿水作证。而在城中一间房子内,褚扬也恰巧向杨岚谈及她的终身大事。他问她是否愿嫁给闵淳? 杨岚道:“只怕师父不答应。” 褚扬道:“你顾虑到郭师弟么?” 她点点头,满面愁容。褚扬道:“闵淳托他们老大普奇出面提亲,为兄初步已答应了,现在师妹既是芳心己许,那就只剩下师父、师母这一关啦!待为兄去向裴夫人求教,必可如愿无疑。” 这九州笑星褚扬带着一阵笑声,穿街越巷走到裴宅,但见灯彩等物尚在,一片喜庆之象。他刚刚要举手拍门,忽然感到有人奔到背后,身法极是迅快。 他立即转身望去,但见来人身穿儒服,举上潇洒。腰间chā着一支金笛,俊秀的面貌上露出憔悴。 此人正是金笛书生彭逸,他突然在此间出现,倒使得褚扬吃了一惊,暗付这彭逸乃是爱慕薛飞光之人,今日到此,不知有何图谋? 这彭逸虽然早已叛离朴日升和辛黑姑,曾经极力帮助裴淳他们,可是天下之事原无定准。他若然还自认是裴淳的朋友,何以举动间有点闪缩之态? 这些念头在褚扬心中只不过是那时间就掠过了,他抱拳行礼,道:“久违啦!彭兄这是从何处来的?” 金笛书生彭逸回了一礼,缓缓道:“兄弟今日见到褚兄,竟泛起恍同隔世之感,唉!” 褚扬笑声渐弱,心头也涌起无限感触。他也是大有心事的人,只不过他年纪较大,又曾经踏遏天下,所以能够隐藏起自己的感情,轻易不会流露。然而此刻他那低弱的笑声中,竟含蕴得有无限寂寞惆怅之意。 彭逸道:“兄弟正愁找不到褚兄,不缘在此处碰上,当真凑巧得很。” 褚扬精神一振,道:“彭兄找我有什么贵干?” 彭逸点点头,道:“有一件事,非褚兄帮忙不可。” 他苦笑一声,又道:“褚兄不必疑惑,此举在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只除了兄弟在外。” 褚扬更为疑惑,但看他的意思似是还未到说出来的时候,心念一转,道:“彭兄的话不易猜测,只不知你是不是想进去与裴淳兄伉俪见面?” 他暗想这个疑团若是落在薛飞光手中,定能参详的透,所以有此一说。 彭逸向大门望上一眼,叹一口气,道:“当然要见见他们,不过还是等褚兄帮忙过兄弟之后,才去见他们的好。” 他伸手拉住褚扬,向对面的围墙走去,到了切近,一跃而过。褚扬放眼一望,但见围墙这一边,乃是一座极宽大幽雅的花园。 彭逸竞熟悉此地的布置道路,一径带他走到一座亭子里,但见四下被假山汉水及扶疏的花木围绕,甚觉清幽。 他又叹息一声,道:“兄弟在此处已度过一宵,这一夜当真比一年还长。” 褚扬很明白他说的就是昨夜,因为昨夜是薛、裴二人的洞房花烛夜,所以在他这个情场失意之人而言,这一夜当然十分难熬。 他寻思了一下,便道:“兄弟虽是明白彭兄的心情,却不知与帮忙之事有何关联?” 彭逸道:“兄弟本来有法子阻止薛姑娘嫁给裴兄,但我却没有妊何行动,只在这座亭子之内躺了一日一夜,正因此故,我才须得褚兄帮忙。” 褚扬听了更加不解,勉强笑道:“彭兄如此成全他们,这牺牲不可谓不大了。只不知你有何法可以阻止这件喜事?” 彭逸沉重地道:“兄弟乃是奉了辛仙子之命赶来。辛仙子一方面严命辛姑娘尽力破坏此事,另一方面又以李星桥老前辈的xìng命威胁裴兄,迫他延搁婚期。” 褚扬大吃一惊,道:“原来如此,若是你在婚礼之前发动,这两重阻止果然可以使他们不能结合。” 彭逸道:“以辛仙子的计算,兄弟无论如何耽搁法都能在婚期前赶到,但兄弟想过又想,总觉得不能拆散他们这一段姻缘,所以终也大胆违令。” 褚扬道:“然则彭兄回去如何jiāo待呢?” 彭逸道:“兄弟自思唯有一个法子可以推卸责任,那就是兄弟跌断了一只脚,无法赶路。” 褚扬大吃一惊,道:“你要我打断你一条腿么?” 彭逸道:“正是如此,只不知褚兄肯不肯帮这个忙?兄弟虽是能够自行击折腿骨,但自己下手的话,恐怕瞒不过辛仙子之眼。” 褚扬激起无限怜悯,叹一口气,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既然暗恋薛姑娘,何不依令拆散他们,如此你还有机会。” 彭逸道:“兄弟也曾想过千万遍,但总敌不过一件事,那就是我深知薛姑娘心中爱的是裴兄,而我爱的是她。我既然爱她,自当使她美梦实现,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褚兄你说对也不对?” 褚扬悯然道:“你做得对,不过却苦了牺牲之人。唉!像彭兄可当得上是善明用情的人了。” 他的目光落在彭逸腿上,心想他要腿骨折断得有如跌断的一般可说是找对人了。我只须使出一种手法就可以办到。 彭逸说道:“请褚兄下手吧,若是此举瞒不过辛仙子,兄弟损失的不止是一条腿,恐怕连命也得赔掉。” 褚扬顿首道:“这话说得不错,但还须准备一些夹板绷带之类的用物,并且须得煮点儿yào物敷贴。否则说不定你这条腿说不定真保不住。” 彭逸道:“一切都准备啦!”说时,走到亭外一处树丛中,取了许多物事进来,正是夹板等物。 他又道:“但兄弟自思若是要保存一命,只有在接骨捆缚夹板之时,把断骨之处错开一点儿,虽然终身变成破子,但此举定可瞒过辛仙子无疑。” 褚扬不能不同意他的说法,可是此举未免对他太惨酷了。心想裴、薛夫fù在欢乐之余,可曾知道有人为他们作如此重大的牺牲? 彭逸的举止甚为潇洒,因此褚扬更感到触目惊心,付道:“如此潇洒风流的人物,往后破了一腿,这等痛苦恐怕比杀死他还甚呢!” 不久,一切停当,彭逸道:“有劳褚兄下手。” 褚扬伸手从他膝盖摸起,摸到一处,道:“咱们都没带止痛之yào,倘若彭兄乃是普通之人也还罢了,只须一阵剧疼就可以昏过去。但彭兄武功高强,决计不会昏倒,这样在包扎之时,定然疼痛难当。” 彭逸微微一笑,道:“兄弟倒要瞧瞧ròu体之痛,会不会比心中之痛厉害些?” 这话说得血泪斑斑,令人不忍多想。 褚扬道:“我看还是先使用点穴手法为是。”说时,伸手一点儿,彭逸顿时失去知觉。 褚扬把彭逸身躯故在地上,胖胖的面上不由得沁出汗珠。他又找到那一处地方,当即运聚功力,举起手掌。 但他这一掌竞迟迟不曾砍落,并非他没有把握而不敢下手,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所以陡地停住。 紧接着他迅快离开此亭,匆匆越过围墙,奔到裴宅大门。 他敲动门环,一个仆人出来开门,认得褚扬乃是在喜事中帮过忙的人,便很快的进去向裴淳报告。 裴、薛两口子一同出来,薛飞光今日已作少fù打扮,可是那双大大的眼睛和两个酒涡,使人仍然感到她还是个顽皮的少女。 她的动作力求端庄稳重,但褚扬笑声一起,她也就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活泼。道:“褚大哥此来,一定有什么要紧之事,快说来听听。 是不是令师妹有了麻烦?” 褚扬道:“不错,但还有一件事却是你想不到的。” 薛飞光颊上酒涡稍敛即现,笑道:“不错,我倒没想到连辛姊姊也发生了麻烦。” 褚扬道:“事情虽是与她有点儿关系,但发生麻烦的人不是她,而是金笛书生彭逸兄。” 薛飞光沉吟道:“若是如此,她的麻烦还在后头,只不过你现下尚未知道而已。现在请褚大哥说出彭兄之事吧!” 褚扬把彭逸如何担当起违令的责任之事说出,最后道:“我下手之际,突然考虑到你也许有法子使他保全那条腿,所以迅即赶来。” 裴淳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惊道:“原来如此,咱们可把彭兄连累惨啦!” 薛飞光道:“他如此维护我们,此恩深重,我一定得想个法子替他卸责。其实他这条苦ròu计亦非万全之策呢!” 她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点头道:“唯有如此才行得通,但此举却不免打扰他老人家。” 裴淳又吃一惊,道:“谁?可是我师父?” 薛飞光点点头,道:“天下间只有赵伯伯不怕辛仙子,亦只有他有这等力量可以随意扣下彭兄。所以我们只好求他老人家替彭兄消灾消难。” 褚扬大喜道:“不错,赵老前辈果真有这等力量,况且他老人家一旦出山的话,以及许多风波都可望平息。”他终是阅历丰富之士,一听薛飞光之计,便知道她想借这桩事把赵云坡弄出潜山。 裴淳想到那彭逸为了自己夫fù而担起如此巨大的风险,恩深义重,那是非得替他着想不可。然而打扰师父清修,亦是于心十分不安之事。所以顿时愁眉不展,很希望飞光想出别的一条计策。 但薛飞光为了天下大势打算,为了个人打算,若是能够把赵云坡弄出山,则或可顺利解决一切,包括将来裴淳的风险在内。 而她为誓约所限,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再也不能对将来裴淳发生之事筹谋。所以她坚持定要这样做法,不肯改变。 说到闵、杨二人婚事,薛飞光又晓得此是暗中保全宇外五雄不让他们受到辛无痕加害的好机会。 只因杨岚的师父生离死别管如烟与辛无痕以姊妹相称,因此他们成亲之后,自然会得到管二娘的庇护。 她向褚扬分析出这门婚事若说有一点儿阻力的话,便是来自他师父姜密,而姜密此人脾xìng固执,只须想出言说动了他,那时郭隐农如何哀求也不中用。于是教了褚扬一套说词,要他立即去见姜密,定可预卜这婚姻成功。 褚扬深信不疑,自去把彭逸抱入宅内一间上房,行动极为小心隐秘。这是薛飞光考虑到这宗事如若被辛无痕之人发觉,彭逸便十分危险了。 他们在上房会齐,褚扬这才出手解开彭逸的穴道。彭逸眼见裴、薛二人双双出现在眼前,一片痴情顿时消散了大半,远不似未见面前那么痛苦。要知情感之物奇妙无比,在幻觉中往往歪曲了真相,须得面对事实之后,方能澄清。 薛飞光把她的计策说出,彭逸欣然同意。 因为一则他甚愿见识名震天下多年的一代宗师赵云坡。二则辛无痕究竞不比寻常对手,若然一旦被她看穿了破绽,那时只怕求死都难,而且对她决计无法抵抗。所以有赵云坡做靠山,情况自然大不相同。 计议已定,褚扬辞去。金笛书生彭逸又向裴薛夫fù说出一件惊人的消息,那就是他还奉令告诉辛黑姑说,辛仙子已选定朴日升为婿,着她即赴金陵,不得有违。 辛无痕这个命令,无异宣判淳于靖和辛黑姑两人的爱情从此结束。这件事纵是智计如海的薛飞光也毫无办法,晓得无可挽回。 她不由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迫淳于靖进攻辛黑姑,以致使他陷入痛苦深渊。 裴淳完全张惶失措起来,这一连串的变化都不是他能够出力解决得,所以他既感茫然而又苦恼不堪。 薛飞光定一定神,反把各事通盘想了一遍,便教彭逸化装前赴潜山,好在相隔不远,只有二百余里路程,若是行踪掩蔽得宜,大概不会发生意外。他到了潜山之后,就在镇上等候,待裴、薛二人赶到,一同上山遏见赵云坡。 其次,关于辛黑姑的婚事,暂时只好放下不管。希望辛黑姑当真深爱上淳于靖而向辛无痕求情之下,或可改变了辛无痕的主意。 金笛书生彭逸便化装上路去了,这裴、薛二人酬应了一天,翌日方动程上路。他们此刻的理由甚是冠冕堂皇,是以不须另找借口。 他们乘搭一辆轻便马车上路,车把式是穷家帮中挑选出来的精悍好手,姓张名远。 这是薛飞光为了提防万一须要与淳于靖等人联络,有这个人便可以利用穷家帮的倍鸽网传递了。 第三日早晨,马车驶到潜山。他们在镇中会着彭逸,便一同向山上走去。 四个人翻山越岭,走到隐龙谷口,已望见那座古庙。 裴淳纵目四望,但见景色依旧,可是自己这次返山,却又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并且已娶了妻室,一同回来遏见师父,这等巨大剧烈的变化,在以前那真是连做梦也想不到。 他当下告诉薛飞光说这座宽阔的隐龙谷中,哪几块田地是由他独力一手开垦出来的,哪一些是树是他种植的。 彭逸听了这些话,心中暗感惭愧。因为他这一生之中,从未做过生产之事,而这裴淳许多年来便一直自食其力,一切都问心无愧。此是远远不及裴淳之处。 那座古庙只有前后两间,占地不大。他们走到门口,彭逸便已感到奇怪,因为他嗅不到香烛气味。目眺从敞开的门口望入去,但见这前面一间室内放置许多犁锄等农具,靠两首墙边放有一张木榻。 裴淳道:“我就在那张木榻上睡了十几年啦!” 说时,独自跨入屋内,叫道:“师父……师父!” 一阵清越的语声从里面的一间屋子传出来,道:“淳儿可把媳fù带入来见我。” 这阵话声自然是由赵云坡所发,他这么一说,彭逸和张远当然不敢擅人。 薛飞光奔入去,她一见到裴淳那种又欢喜又尊敬的神情,自家也就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随他走入内一间屋子,但见这一间屋子干净雅洁得多,墙上的木架放满了佛门经典,当中的墙上挂着一幅佛像,屋内虽然没有什么布置装饰,却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淡雅之致。 一个清矍老僧坐在靠窗边的榻上,两道霜白剑眉斜飞入鬓,教人一望而知他当年定是风度翩翩英俊挺拔之士。 小夫妻俩跪倒榻前行礼,云坡大师微微而笑,等他们礼毕,吩咐薛飞光坐在榻侧的椅上,向她端祥了好一会儿,满意地连连颔首。 裴淳满怀欢慰地瞧着师父,他得见师父身体清健如昔,便已十分满足。 云坡大师道:“淳儿你这次出山,没有几个月工夫,就闯出声名,又娶了一个好媳fù回来,这等成就,为师自知远远比不上你呢!” 裴淳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在他印象中,师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等风趣的话。 云坡大师问起他下山之后的经过,裴淳早已耗去了一个半时辰之久,若非早就准备,只怕说一天也说不完。 薛飞光已发觉情形不妙,敢情这位武林宗师当真决意退出是非圈外,大有任何事都不管的姿态。 她大眼睛一转,轻轻咳了一声,道:“请赵伯伯恕侄女chā嘴之罪。” 赵云坡霜眉一舒,道:“你已是老衲的女儿一般,有什么话即管说,在家中用不着太过拘礼。” 这话虽是说得慈霭之至,可是他的庄严气度,却令人怎样也不敢稍起放肆之心。 薛飞光道谢过,这才说道:“其实彭逸兄之事还容易解决,不是一定得劳烦打扰师父不可。” 她立刻改变称呼,跟着裴淳喊他师父,云坡大师静静地倾听,并不接腔chā嘴。 薛飞光停歇了一下,在这那间她已考虑了许多问题,这才继续说道:“最令人担心的是李伯伯的安危,他已被辛仙子请走,辛仙子也曾道过要利用李伯伯迫你老人家下山,所以,师父除非决意不管李伯伯的事,不然便须未雨绸缪,早筹应付之法。” 云坡大师默然想了一会儿,才道:“虽是你李师叔之事,为师也不出头去管,随便辛无痕姑娘瞧着办就是了,人生既然有限,星桥二弟已经是七十余岁的人,纵是遭遇不测,也不能说是天折,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裴淳大吃一惊,叫道:“师父,你老可不能不管李师叔的事。” 薛飞光接口道:“师父这话虽是很有道理,可是……” 她这刻不由得沉吟起来,只因她故意提起李星桥之事,本以为赵云坡一听就不能不管,若然如此,则多管彭逸之事,也就变成顺理成章,因此她才会立刻提及李星桥的危机,哪知道赵云坡的答复,大出她意表之外,她淬不及防之下,险险找不出理由可说。 云坡大师静默如常,等她说下去,他目光转到裴淳面上,陡然心灵大震,原来裴淳流露出极为凄惨之色,好象已亲眼见到辛无痕杀死李星桥一般。 他这等至情至xìng的流露,比千言万语都有力得多,云坡大师不禁考虑到自己如若当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薛飞光已道:“师父的道理不是不对,但假如我们这些晚辈得知李伯伯遇害的话,我们岂能忍辱不理?自然是豁出xìng命为他老人家复仇,到其时师父……”裴淳忽然举手阻止她说下去,柔声道:“我空自受师父教养之恩,但有事之时,不但不能替师父分劳,还要使他老人家舍弃了清修,这如何说得过去?你不要再说了,否则师父一定心中难过不安。” 薛飞光心中喝声彩,付道:“他这话比我说出一千个理由都有用,这便是古今圣贤豪杰都勘不破的情关了,且看师父过得过不得?” 云坡大师微笑道:“淳儿不必作此想法,为师倒是有个折衷之法可行。” 裴、薛俩人都不敢做声,但听云坡大师又道:“关于彭逸施主这件事,老钠不能不管,就让他暂时在此地住下,至于你李师叔之事,以后再商量吧!” 纤手驭龙--第二十九章 无形剑气定武林 第二十九章 无形剑气定武林 且说朴日升那一日被辛无痕带走,直向东南方奔去,才走了二十余里,数人拥出来会合,却是申甫、司徒妙善、吴同、遁天子等四人。 众人默默跟着辛无痕的背影奔去,黄昏之际,他们已不停地走了一个下午,但见一座青山遥阻去路。 辛无痕向朴日升道:“你在头前带路。” 朴日升越众而前,进入山中,不久已到达山腰,但见一处悬崖上有一间石屋。 人人都晓得此地便是仙露岭,在那石屋隐居的自然是朴日升的师父假弥勒简十全。 朴日升迅快奔去,到了屋前,先轻扣两下,又重扣三下,屋内传出一阵洪亮的笑声,群山传来回声,响亮得惊人已极。 朴日升推门而入,但见一人坐在太师椅上,身体相当肥胖,光秃秃的头上泛出一片亮光,面庞圆胖,慈眉善目,鼻大口阔,面上总是一派笑容,肥大的肚皮从敞开的衣服中突露,果然跟寺庙中塑刻的弥勒佛极为相肖。 然而这位佛爷也似的人,却是昔年凶名极盛的煞星,杀人无数,因此才会得到这个外号。 朴日升叩见过之后,惊讶地道:“师父,您老敢是忘了这个危险暗号?辛仙子等人已经到达啦!” 假弥勒简十全笑道:“我正等候她送上门来的这一天,我告诉你吧,她辛家独门一脉相传的武功虽是高强,尤其是她已有了五十载修为火侯的人,更加厉害不过,你虽是天生根骨秉赋俱异于常人,但目下还远远比不上她,不过为师可又不同,我有本事叫她陪我一同前赴黄泉,你信也不信?” 朴日升失声道:“师父万万不可。” 简十全慈眉一皱,道:“难道为师还活得不够么?有她陪陪我也很不错了,出去请她进来吧!” 朴日升一面起身,一面迅快把同来四人名子说出,特别对遁天子的情形加以解释过,因为遁天于得到dú蛇信而齐身高手之林的事,他师父丝毫不知。 他说得简短扼要,听的人决不会不明白,接着便转身出去请辛无痕进来。 辛无痕独自和朴日升入屋,简十全哈哈一笑,合十道:“辛姑娘可好?为何要遮盖你面孔?”他往昔行走江湖时,总是假扮僧入,故此合十行礼。 辛无疽缓缓取下面纱。顿时出现一张秀丽的面庞,衬上她窈窕的身材,怎样看也只像是个三十左右的美人,哪敢相信她竞是六旬以上的人? 她淡淡一笑,道:“寒家的内功有驻颜之术,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我会老得不敢见人不成?” 简十全道:“这倒是我说错话了,只不知你几时离山复出?又怎会跟小徒走在一处?” 辛无痕俏眼一瞪,道:“我可没有看上你的徒弟,别在心中胡思乱猜。” 简十全呵呵而笑,道:“你太多心了。” 辛无痕道:“我此来是因为你这个徒弟太不成材,所以找你的晦气来啦!” 简十全面色一沉,笑容全消,怒道:“什么?你说我已老朽无用也还说得过去,但你却敢说我这徒弟不成材?” 辛无痕笑一笑,风韵不减当年,依然十分艳丽动人。她道:“别恼火,可见得你实在老了,竟变得如此护短起来。” 简十全一楞,叹一口气,道:“不错,我已老朽啦,但你却不会被时间击败。” 辛无痕淡淡道:“总有一天会败在时间老人之手,但我仍会早一步逃避他的,闲话表过,仍然回到正题上,我说你的徒弟不成材那是有原因的,你爱听就说,不爱听就拉倒。” 简十全道:“你说,你说。” 辛无痕膘了朴日升一跟,但见他英俊雅逸而又自具威仪,当真是个一表人才,暗想有这么一个女婿可真不坏,心中暗暗欢喜,但语气却十分冷漠,道:“他将要对付赵云坡,你以为他够不够资格?” 假弥勒简十全双眉一皱,道:“赵云坡?只怕你和我还未够资格。” 辛无痕笑道:“好吧!你居然忍得住这口气,承认斗不过赵云坡,我便不必再说了。” 简十全尴尬地笑一下,道:“时机若到,我自会找上他决一死战。”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你切不可命日升去碰他。” 朴日升陡然豪气上涌,朗声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师父,弟子的xìng命不算一回事,岂值得师父曲予维护,不借屈辱于人?” 辛无痕面色变得几分严厉,向他望去,冷冷道:“你说哪一个屈辱你师父?哼!哼!别忘了我是你的丈母娘。” 简十全讶道:“你是日升的丈母娘?” 辛无疽道:“不错,正因如此,我才有资格责备你教出如此不成材的徒弟。” 辛无痕冷冷道:“他还赢不得赵云坡教出来的一个愣小于,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简十全如被人朝心窝打了一拳,整个人都呆了,朴日升心中不忍,朗声道:“弟子若是与那裴淳决一死战,最不济亦能同归于尽。” 辛无痕摇摇头,道:“不行,定须赢得他才算数。” 简十全咬牙切齿地沉思着,一看而知他也不能同意朴日升的“同归于尽”的话,过了一阵,他才喃喃道:“赵云坡真是绝代之才,当世宗师,唯有他,方能调教出不弱于日升的传人。” 辛无痕道:“这才是公平之论,目下当世年轻一辈的一流高手竟出了不少,如穷家帮帮主淳于靖,北恶慕容赤,路七甚至辛黑姑等等,但他们都终须赂逊日升少许,只有裴淳这浑头浑脑的家伙,可以跟日升抗手雌雄。” 简十全叹口气,道:“我费了不少心力,使日升步步踏上武林顶尖的位子,我本想让赵云坡大大惊讶一下,教他晓得我的厉害,谁知他也调教出这么─个人来。” 辛无痕道:“简老你长吁短叹亦不中用,还须想出办法才行。” 她略略一顿,又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简十全道:“只要能使日升击得败赵云坡的传人,我一切都同意。” 辛无痕点点头,道:“那就行啦!我的计策是请你拨出几个月的时间,帮助日升再练功夫,我还有许多事情忙着要办,到最后关头,我自会来帮助你一臂之力。” 简十全皱眉道:“这倒是一个大大难题。” 辛无痕道:“什么难题?” 简十全道:“你有事离开了,教他找谁做对手呢?” 辛无痕道:“我非即迅去办些要紧之事不可,否则就不能把裴淳弄来送死,不过你的难题我已替你解决了,外面同来的四人当中,就有─个是日升极好的对手。” 朴日升讶道:“可是遁天子?” 简十全道:“yīn山剑派也没有什么杰出之士,他恐馅不行吧?” 辛无痕道:“他有一口五异剑中的dú蛇信在手,你以为行不行?” 简十全道:“虽是如此,日升仍然能以功力取胜。” 辛无痕道:“那么就让他练上几趟,便可以补功力之不足了。” 简十全沉吟付想,竟不敢立刻答应,要知他几是当世辈分最老的高手,焉能不知yīn山剑派得dú蛇信之后何等厉害? 正因他深知厉害,才不愿日升跟他放对试招,一则明山剑派向来以明险凶狡着称,朴日升若然失手,定是血溅当场之祸,纵或不然,那遁天子得到这等高手助他练剑,威力之增进难以预测,极可能几场之后,就变成无可匹敌之人,那时节他仗剑横行,莫说是朴日升,只怕连自己一条老命,亦须葬送在那口dú蛇信异剑锋刃之下。 辛无痕又道:“第一步是设法使日升武功突晋一层,足可以击毙裴淳,在这同时,我会安排一切,使裴淳不得不到场应战。第二步,咱们再去对付赵云坡,若然日升不行,咱们便一拥而上,总要让他此生尝到一次失败的滋味。” 朴日升微微一笑,道:“辛仙子若是存心要赵云坡挫败受辱,只须利用咱们这许多高手,让他通过好几关才面对主战之人.其时他内力已耗去几成,便大有落败的可能了。” 辛无痕道:“对,就这么办,到时候第一关是吴同和司徒妙善两位,第二关是申甫和魏一峰,第三关由我把守,第四关是简老你,假如你还赢不了他,第五关是朴日升把守。” 她把朴日升当作主力安排,可见得利用遁天子练功之事实是非同小可。 辛无痕一直冷眼查看他的表情,见他没有丝毫被利用的反感,这才放心,其实她已把朴日升瞧得太简单了,苦论才略雄谋,她只怕还不是这年轻人的敌手。 当下再把细节计划一番,这才格外面四人延请入屋,与简十全见过。 辛无痕依计进行,先支使朴日升带领申甫、吴同、司徒妙善避开,屋中剩下她和简十全、遁天于三人。 她面色一沉,其寒如水,杀气隐隐流露,冷冷瞪视着遁天子。 遁天子身躯一震,转目向简十全望去,但见他也是杀机外露,都是冲他而发,在这两个当代高手中的高手的夹缝中,他晓得连抗拒之力俱无。 当即取下dú蛇信,双手jiāo给辛无痕,道:“山人自知德薄能鲜,不足当此剑之主,自愿奉还。” 辛无痕不接那剑,冷冷道:“你想不想得到此剑?而又成为天下无双的大剑客?” 遁天子道:“这个……这个……” 辛无痕道:“我和简老商量过,很想助你达成此愿,但只不知你到时肯不肯为我们做一件事?” 遁天子大喜过望,但他yīn沉过人,不露声色地道:“不知那是什么事?” 辛无痕道:“便是向赵云坡挑战一场,自然此是殊死决战,因为赵云坡一定会拼了命对付你的。” 遁天子背上冷汗直流,道:“山人只怕力有不足。” 辛无痕淡淡一笑,道:“到你剑术大成之时,只怕阻止你不要跟他决斗你也不肯了,我和简老商议好,到时定必在场为你押阵,假使当真不敌,我们答应出手助你脱险。” 遁天子当然不敢全信,但亦不敢表示不信,辛无痕又道:“我这就去做个局势,数日之后你即须向一些人亲口承认杀死了李星桥。如此赵云坡非得与你以死相拼不可,但我们定有足够时间让你练成剑术始行动手,你练剑的对手是朴日升,这个办法你可有异议?” 遁天子暗念此事已如弦上之箭,不得不发,自己纵然是不答应也不行,再又想到辛无痕如此安排法,首先就得到练剑之利,最后纵然打不过赵云坡,仍有他们出手相助,可以不死。 因此,只要辛、简他们的允诺不假,则于自己几乎是有利无害之事,便一口答应了。内部问题安排妥当了,辛无痕即须出发部署外间各事,她临走时私下对朴日升道:“前此我要你一同走时,曾经说过你必须通得过某一个人把守的难关,方能娶黑姑为妻,现在你已知道这个难关由遁天子把守,实在很不易过。我安排各事费时不多,立即可赶到金陵与你们会合,以便助你过关。” 朴日升道:“仙子的意思是不是等到你们认为在下的武功已足以赢得裴淳之时,便停止练功之举,而于其时先击杀遁天子,以免留下后患?” 辛无痕道:“正是如此,根据我和你师父的推测,这遁天子有你这等对手练剑,进步之快殊难逆测,假使到最后你实在无法杀他,恐怕须由我与令师一同出手方能济事了。这遁天了yīn险狡dú之极,若然成为天下无敌的剑客,咱们终须反受其害,所以你定须全心全力练功,预期半年,你当可超出于裴淳之上,半年之后,第一个到达金陵向你挑战的将是裴淳,你如能取他xìng命,赵云坡不召自至。” 辛无痕说完这话,便与申甫等人离开,截劫李星桥为人质,一方面派金笛书生彭逸去召回辛黑姑及阻止裴、薛婚事。 她随后又派别人前去召回辛黑姑,因为彭逸居然失去踪迹,裴、薛二人业已成婚,辛无痕本来大为震怒,及至辛黑姑抵达金陵,向她报告了其中包含的dú计,辛无痕倒是很相信裴淳定会依约行事,倘使薛飞光忍不住献出计谋,他一定自杀而死,因为薛飞光决计不敢献计图策。 辛黑姑实是已爱上了淳于靖,所以大着胆子告诉母亲,辛元痕倒没有责骂她,只道:“当初是你自愿嫁给朴日升,我才弹精竭智定下此计,一则可以击败赵云坡,二则使你的夫婿变成天下第一的高手,你现在反悔已来不及了,横竖朴日升也是你喜欢过的人,只要忍耐一些,终会生出爱情。” 她的话向来就是命令,连她最宠爱的女儿亦不例外,辛黑姑可就不敢多言,悄然退下。 于是朴、辛二人这头亲事便如此订下来,预定在半年后击败裴淳之后,方始择吉成亲。 辛无痕利用她的威望加上朴日升的权势,网罗了无数名家高手,加上雕仙、画圣二人之助,把金陵的一座府第,布置得极为奥奇凶险,远在不归府之上。 那辛黑姑第一次见到朴日升,乃是在练武场中,这个六七丈方圆的练武场,位处朴府中心,若想从练武场逃出朴府,除了武功高绝之外,还须值得阵法变化之术,才能找到门户,两者缺一不可,端的是当世之间最凶险的龙潭虎穴。 那练武场四方八面俱是屋宇,只有两道对开的门户可供出入。 辛黑站在一个房间中掀动一个机括,墙上便出现了一个洞口,可以望见全场景物。 朴日升正与那道人装束的遁天子步入场中,神情间颇为亲密,好象真是老朋友一般。 朴日升道:“道长剑法越发高妙神奇了,这等突飞猛进的成绩,实是骇人听闻。不须多久本爵就不能作道长的对手了。” 遁天子道:“爵爷言重了,这话应当由山人来说才对。咱们一共只练过五次,而每次爵爷都另创有极为奇奥精妙的手法,使山人穷于应付,而且爵爷正当年富力强之时,每次再度放对,功力亦见精进,殊令人佩服不已。” 辛黑姑正在寻味他们的对话,脑后传来辛无疽的声音道:“那遁天子乃是借朴日升之力,苦参dú蛇信异剑与他本门武功相合的秘奥,进境神速。第三次放对时,日升已难以应付,简十全长老就隐在东首的门后,其时几乎扑出去援救,但日升总算应付过去了。其后就由简老与日升合力研创应付遁天子的上乘武功,有时还邀别的人参加,所以这后来的两jiāo,又争到先手。他们是每隔三日就上场故对一次。不过打完这一趟以后,时间便须延长,因为对方都须要更多的时间研参苦修之故。越往后时间越长,但也越发凶险可虑。日升若然熬得过这半载练功的大关,就是普天之下无可匹敌的对手了。反之,就是遁天于当上了天下无双的高手。” 辛黑姑讶道:“阿娘你也比不上他们么?” 辛无痕点点头,道:“不过咱们家传的轻功,以及种种神奇秘术,仍然是足以称雄天下。而且你大可放心,那就是万一日升熬不过这一关,咱们便利用遁天子对付裴淳及赵云坡,一旦利用完之后,我便和简老以及几位第一流的高手,合力杀死遁天子,终不让他称雄于天下。” 辛黑姑眼中虽然瞧着一幕险象环生的搏斗,没有一招不是极上乘的武功手法,但她一缕思绪却飘渺高飞,想到了许许多多她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隔了不知多久,当地大响一声,她这才惊醒,但见遁天子和朴日升停手跃开。 遁天子收起dú蛇信,稽首道:“山人两次碰上杀身之危,承蒙爵爷手下留情,无尽感激。” 朴日升潇洒地笑一笑,道:“道长请记着咱们乃是同舟共济的伴侣,目下乃是故对练功,非是寻仇格斗,如何能下dú手?” 这等情形已发生了许多次,是以以遁天于之狡谲凶dú,也深信辛无痕当真要助他把剑练成,好对付赵云坡。 当下各自归去休息,并且下苦功修练,以备五日后再上场放对。 这一边如此积极地准备一切,在潜山上竞也是一片备战的气氛。 那座原本孤零零的古庙,现在已有几问石屋作伴。此外,在隐龙谷东面的另一片山谷中,也移来了二十来户人家,傍溪面山,修筑房舍,在这一片肥沃的谷地中,开垦出不少良田。 淳于靖为了跳出倩网,以及实现悲天悯人的雄心壮志,现下在各地奔波,策动义兵,造成反元的时机。 潜山隐龙谷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原来除了裴淳夫fù及金笛书生彭逸之外,还有武林三贤中的少林灵光大师、崆峒房玄枢道长、天山刘奇长老,名列武林七于中的蛾眉派追魂笔丁安世、鹰爪门铁指蔡子羽、子母金梭杨威、小温侯左光、魔蚤子卓凯等八位当代高手也都来了。 此外,许清竹、病僧李不净以及穷家帮几位八袋高手,时时出入于潜山隐龙谷,他们却是负责联络外界,查听一切动静的入。 裴淳每日勤奋修习无形剑,进境甚快,晚上又得到师父讲论这等精微上乘武功之助,往往许多锻炼无形剑时的难题,竟不触自破。 他也是直到两个月后才领梧到师父设的这座八贤阵的用心,竟是如此深远,要知他的无形剑虽是全仗一种天竺秘传独持的内功心法,练成一股无形剑气。 但即使当真一剑在手,敌人亦能抵挡,何况这股无形剑气在施展之际,断断不如真剑那等挥洒自如。故此错非痛下数十载苦功之人,能把这股剑气练到有如真剑一般坚凝,施展之时,得以从心所yù的话,便须在招式身法中弥补功力之不足方可。 云坡大师心中有数,因为他已接到辛无痕的亲笔信,说明半年后正当端午节的那一天,指定裴淳携妻一同抵达金陵,假使能够过得两关,李星桥便可以安然释放。她在信中说明这两关,纯是正正当当的较量武功,绝无其它手段,把守这两关之人,是朴日升和遁天子。设若裴淳武功低微,当场被杀或是被擒,那就再由云坡大师亲自前往。 这封战书,只有云坡自己晓得,而他一直不向任何人泄漏一点儿风声。 在他的计划中,四个月是第一阶段,末后两个月是第二阶段。他一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以无形之法帮助裴淳修习无形剑,此是至高无上的手法,让他扎下极为牢固的根基。 日月如棱,看看已过了四个月。云坡大师每日听取裴淳的心得,发觉果然一切都按照他的预计进行。 这一天,裴、薛二人奔入练功场中,但见云坡大师陪着三位老人在说话。这三位老人家都是须发如雪,鹑衣百结,敢情乃是穷家三皓出现。 小夫妻俩连忙上前叩见,三皓前此本与裴淳相识,所以不须多事介绍。不过今日三皓都显得很矍铄,迥非从前那等龙钟衰惫之态。 刘倔仰天而笑,道:“想我们兄弟三人装聋作哑多年,皆因仇家厉害,生怕祸处敝帮后辈,现在居然有这么一日,得以面临结算旧帐,实在喜出望外。小裴淳,你这次不得不应约前往,虽然对手并非简十全或辛无痕本人,但只要你闯得过他们调教出来之人把守之关,就等如击败了他们两人。其实你就有如今师昔年一般,威震武林,所有的凶邪魔头,须得先过你这一关,才能兴风作浪。” 二皓关嫌富微笑道:“大哥说得不错,小裴淳将如云坡大师一样,成为武林重镇,妖氛灭迹。” 裴淳惶恐道:“老祖师们如何能把晚辈与家师相提并论呢?” 三皓张恶贵道:“令师亦如此期许于你,不必过谦。现下我们三人联手结阵对付你,本来我们的阵法变化繁多,威力不小。可是这一次特地赶上潜山来,却不是要你破这阵法,而是要你从此阵所含蕴拼斗内力的招数上,助你温习发动使力的最上乘诀窍。假如你挡得住我们三人合力最凌厉的一扫,即可放心下山赴约,反之,你去也没用了。时间无多,盼你能够不负我们所望。” 薛飞光何等聪明,心知这一定是穷家三皓这数月以来,查明白了对方的实力,所以特地赶上潜山,一则可助裴淳一臂之力,二则亦可于事先窥测得出裴淳的胜负之数,从他们的话中,更可推测得出敌方力量强大无比,裴淳竟然须得接得住三皓合力一击之威,岂比等闲? 她忧心怔仲地向赵云坡望去,却无法从这位智勇双绝的长辈面上,查看得出一点儿迹象。裴淳这一趟,到底是力克敌手跃登青云之上?抑是为公理正义而付出生命?这刻谁也无法预测。 薛飞光仔细观察了五日,发觉裴淳虽是武功奇高,这穷家三皓的阵法,似是困不住他。 可是每逢碰上拼斗内力的硬场面时,裴淳不得不以技巧补功力之末足。 到了端午节的早晨,裴淳和薛飞光两口子虽然前赴朴府,在路上裴淳才告诉薛飞光说,由于时间所限,他始终接不住三皓结阵合力一击之威。不过在最后的数日中功力突飞猛进,却甚可喜。 他还笑着向她说道:“我想这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有这等进境。” 薛飞光讶道:“为什么呢?” 裴淳道:“因为后来你竟不去瞧我练功,连问也不问一声,使我感到你对我已极具信心,因而也就加倍的自信了,你难道不获得我是多么佩服你的智能和眼光么?” 她暗暗一谅,付道:“早知如此,我就……” 裴淳又道:“今晨我作最后次例行用功,又发觉颇有进境,我晓得这是因为下山以来,你充满乐观和信心所影响的,倘若你认定我不会败的,我当然必能成功,对不对?” 她真想跟他亲热一下,表示出自己的感激之情,可是在大街上自然不便如此。 她愉悦地瞧着他,道:“有一句话望你记在心中,那就是你不必把胜败生死放在心中。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跟你在一起。” 裴淳若有所悟地欣然点头,这时已到朴府大门,他意气昂扬,斗志坚强之极,正要上前叩门,但那两扇大门突然打开,门口出现了辛黑姑。 她竟是独自应门,双方循例作礼,裴淳道:“看来一切都准备好啦!” 辛黑姑瞟了薛飞光一眼,等他们走到面前,这才说道:“今日你须得连闻两关,第一关是遁天于,第二关是朴日升,这是你已经晓得的了?” 裴淳点头道:“不错,令慈的信上,还提到假如在下能够闻得过这两关,便可偕家师叔一同返潜山。” 薛飞光早就察破辛黑姑的yīn谋jiān计,但她受誓约所限制,空自智计绝世;竟也无法可施。还须装出一副如常的表情,这使她又尝到辛黑姑给于她的痛苦了。 却听裴淳慨然道:“在下当真没有丝毫加害朴兄之心,所以到时我尽力留手就是。其实今日之局,全然cāo诸姑娘之手,假如你肯放过在下,并且劝阻朴兄不要帮助元廷,维持元廷的暴政的话,我们便都是好朋友了,哪须各施绝艺拼个生死?” 辛黑姑依照预谋进行,所以她不但不驳斥他的话,还点头道:“你说得极是,我亦有??阻他勿为元廷出力之心。但今日的局势,纵然是他肯听我的话,但这中间尚有家母和私人恩怨在内。我们做晚辈的,许多事实是不由自主,想来你也不会怪责我们。” 辛黑姑带他们走到一处广场,广场四周树木郁苍,当中是一块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草坪。 对面的一道门户中也走出一人,道服飘飘,白髻结顶,正是yīn山派高手遁天子。他手中拿着一根五尺许长的黑色细杆,那就是他日夕不肯释手的dú蛇信了。 大家都是见过面的,彼此说了几句话,辛黑姑便道:“你们可以开始动手了,薛妹妹跟我到屋里观战。” 裴淳摇头道:“她不要跟你走,就在一旁观战便行啦!” 辛黑姑面泛怒色,喝道:“你们敢不听我的话?” 伸手便向薛飞光抓去。 裴淳一手勾住爱妻纤腰迅快─旋,同时之间出手反拿辛黑姑的手腕。他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奇快无匹,好象是早已准备好这样出手。 辛黑姑竟然缩手不及,被他拿住腕脉,顿时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裴淳使出天机指的功夫,指尖发出一缕明劲,暗暗闭住她三处穴道,旋即放手,道:“飞光你陪辛姑娘在一旁观战,若然有人敢趁我不能分身之时,加害于你,便下dú手先杀死她!” 他的口气极是坚决,声音响亮,远远传出去,若是有人在屋中观看,定必听到这话。 谁也想不到以辛黑姑的身手,竟会在一招之中被擒,似是全无招架之力。自然这是八贤阵给于裴淳的好处。试想那八贤结聚的阵法何等厉害?而这八贤的武功路数各有专长,不论是兵刃拳脚在阵中发出时,比之平日单独出手都厉害得多。裴淳竟能闯阵而出,可知他的武功造诣已精进了许多倍。辛黑姑一则武功远不如他,二则亦断想不到他会出手,所以立时被擒,连她自己也大出意料之外。 薛飞光伸手环抱住她纤腰,其中一只手指按在她腰间死穴上,格格娇笑道:“这敢情好,我们也有一个人质在手了。辛姊姊,请你务必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此刻苦然有人qiāng走了你,不啻是表示有加害我之意,因为如果不是想对我不利,何须把你抢走?所以一旦有人出手的话,我为了捞回本钱,定然抢先制你死命。” 在广场两首的一间屋子内共有四人,乃是辛无痕、简十全、申甫、朴日升他们四个。薛飞光的话,十分清楚地传人屋内,人人听见。 简十全道:“看来他们已占了机先,这女孩子实在难斗得很,怪不得日升一早说过定要防范着她。” 他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全然不似以前那般中气充沛和精神矍铄,倒像是衰老了很多。 辛无痕低哼一声,道:“她此举不过是自救之法,但裴淳如若战死,她活着又有何意思?” 她暗中寻思着这个难题,一是为了女儿而甘心弃了一切,做个平凡之人,隐遁世外。一是割断儿女之情,狠狠地大干一场。 是以她面色变来变去,别人都不敢说话。朴日升却暗暗窃喜,因为他已掌握住极有利的情势。假如辛无痕甘心退让,则只须杀死遁天于之后,自己在武林的地位更稳固了。因为裴淳虽然尚在,可是己方有辛无疽相助,可以抵消了他们的力量。 魔影子辛无疽到底不是等闲之辈,她很快就恢复冷静,也没有向朴日升他们再说什么,一径向屋外传声说道:“裴淳,即管动手,不必为飞光自救之事而分心。” 裴、薛二人听了这话,都略感意外。 辛元痕又道:“申甫兄,请率慕容赤及路七两位出场。” 声音方歇,那衣饰华美的千手剑魔申甫率领着慕容赤和路七两人出场。辛无痕又说道:“你们三人联手向遁天子围攻一十五招,便即退下。” 申甫点点头,向遁天子道:“辛仙子之令,道长想已听到,这就由兄弟等三人先向道长讨教十五招。”他一挥手,路七一跃而前,占了左面方位,慕容赤则占据了右方,三人结成一个品字形的阵势围住他。 这三位一流高手登场,裴淳便迅即退到薛飞光身边,道:“这就奇了,辛仙子为何教他们先打头阵?莫非是想让我先看看遁天子的剑路?” 这等往好处想的想法,薛飞光大不以为然,低哼一声,心想: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分明是遁天子的剑路须得先激斗一阵,才能发挥威力,辛大姑深知此秘,才会先教那三人打头阵。 由于此事关系及裴淳本身,所以她不能开口。 遁天于面色yīn沉如故,道:“诸位来得好,不过山人却很想向辛仙子请示几句……” 他双眼向屋子望去,正要开口。手中的dú蛇信却突然向慕容赤戳去快如闪电。 这一招不先行招呼,使用诡计使对方完全不防备。 因此杆尖戳到慕容赤腰中之际,慕容赤才发觉,猛吼一声,挥拳击去,竟不躲这异剑刺体之厄。 慕容赤腾腾连退六七步,方始站稳身子。他一张口,吐出一大口 鲜血,一只手掩住伤口,厉声喝道:“贼道竟用这等下流手段偷袭,老子非揍死你不可。” 这时申甫和路七各自使开剑术刀法,猛攻遁天于。 这两人功力非同小可,开头的一轮猛攻简直有无坚不摧之势,招招进迫。可是遁天于居然还接得住,虽是步步后退,然而这已经极是骇人听闻的了。 裴淳跃到慕容赤身边,道:“慕容兄请暂息怒,先查看一下伤势再说。” 慕容赤道:“小裴淳你说气不气人?” 突然又吐出一口鲜血。 裴淳低头一看,血中有许多小泡沫,晓得他的肺已被刺伤,心中一阵恻然,忖道:“除非是梁yào王在此,或者还有得救。” 付想之时,运指如风,霎时间已运用极高妙的指力,替他封闭住伤口四角的血脉。但最后一指要向伤口点去之时,突然中止了,想道:“我这一指点落去,可以封死这个伤口,不再流血。但此举用在别人身上,可以多延时日,等候名医挽救。可是他脾xìng如此强悍凶暴,一旦恢复了气力,焉能忍得住不去出手报仇?那时他用力到相当程度之后,定必伤口bào裂而死。” 辛无痕的声音传出来,道:“裴淳不必迟疑,可以点下去,他这种xìng情的人,焉肯死在床榻之上?” 裴淳心想这话当真有理,随即一指点去,慕容赤的伤口立时停止流血。 他精神一振,洪声道:“小裴淳你真行,待我打死那威道才向你道谢。”说罢,放腿奔去。一下子就加入战圈之中,拳出如山,凶猛攻去。 遁天于使出一路极为yīn险恶dú的剑法,居然抵住了申、路二人的刀剑,这刻加上慕容赤,便顿感不支。 那四人免起鹊落地激斗了二十余招,慕容赤已连环猛攻了四五十拳之多,突然大叫一声口喷鲜血,□□□直退出圈外。 他只站了一下,便仰仆地上。裴淳弃过去一瞧,这条天下无双的猛汉业已毙命。 他叹一口气,继续细加验看,发觉他伤口迸裂得很厉害,超出自己意料之外。顿时已明白那dú蛇信果然有非凡的威力,不但无坚不摧,同时更有割裂敌人真气的威力,故此慕容赤才呈此伤痕。又若不是慕容赤天生异禀,别的人中了同样的一剑的话,早就不能动手了。 他刚刚起身,辛无痕已发出撤退之令。申、路二人联手齐退,步步为营,严密无比。 遁天子倩知一时找不到机会,只好也停手退开。但他心中极为得意,因为那名震一代的北恶慕容赤,居然死在自己剑下。 辛无痕道:“裴淳可上前迎战遁天子了。” 裴淳大步上前,眼中流露出森森杀机。因为他已深感这个yīn山剑客,实在是反复无义心肠yīndú之人,这种人多杀一个,就等如修积无数善德。 遁天子朋声一笑,道:“今日我们已是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此山人忽然觉得比你的心情轻松得多,因为你还有娇妻在侧,不免心牵肠挂,万一送了xìng命,她如何活下去呢?” 裴淳眼珠动也不动,显然心志坚定如故,不曾被他的一番话扰乱了心情。他冷冷道:“在下的想法全然与你不同,我坚信能取你xìng命,为武林除害。除此之外,别的事都不多想。” 遁天子晓得这个人决计无法用言语摇动他心神,当下迫前两步,细长杆子直点出去,杆尖刚刚对正裴淳之时,剑锋闪电般shè出,身不移手不动之间,已使了一手招中套招的绝技。 裴淳亦在此时发动攻势,左指右掌,一同劈点出去,他掌上使的是天罡九式,力道雄浑凌厉。左指使的是天机指力,破空之时发出“哧”的一声。 双方使的都是极dú辣的煞手,极可能在一招之间,便落个同归于尽,是以直瞧的薛飞光打个寒噤,三魂七魄已飞散了大半。 裴淳仅用天罡、天机两种功夫对抗遁天子的dú蛇信,初时凭仗胆勇锐气还可以斗个平手,但二十招一过,便显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很难保持均势,不过若然遁天子想完全击败他,起码也得斗上百招以后方有此机会。 两人看看又斗了十七八招,裴淳突然猛攻三掌一指,迫得遁天子剑法微松,他便趁这机会跃出战圈之外,朗声道:“遁天子你听着。” 遁天子yīn声笑道:“怎么啦?想订个后会之期是也不是?” 他瞧出对方已尽了全力,但仍然难以挣破落败覆亡的命运,心中大感得意,也增加了许多分自信,才会如此傲气遏人。 裴淳摇头道:“在下从无临阵脱逃之事。” 遁天于接口道:“那就行了,其实山人放过你一道也使得,因为以你目下的功力而言,决计过不了朴日升那一关。” 裴淳讶异地哦了一声,遁天子又道:“他不但功力大有精进,而最厉害的是手法之博杂繁多,使人防不胜防,总而言之,你今日休想过得他的那一关。” 裴淳道:“这是在下之事,不劳你挂虑,在下只因有话要说,才退出战圈,倒不是认输服败之意。” 遁天子冷冷道:“有话就说吧!” 裴淳面色一整,有力地说道:“在下身上也带有五异剑之一,这就要取出来对付你了!” 遁天子诧异地向他身上打量,但竞瞧不出那柄剑藏在何处? 辛无痕的声音飘送出来,道:“若然是出自缅甸的那口鬼见愁的话,他就可以盘在腰间了,不过,我看恐怕不是带了鬼见愁来。” 正在说时,裴淳在战圈中亦尽量施展出无形剑,但见他指尖划来划去,竟当真有一把无形之剑封架住遁天子的dú蛇信,而以dú蛇信之锋利,竟无法削得动那无形剑。 激战中忽听裴淳大喝一声,那遁天子应声跌倒,僵卧地上。 他乃是被裴淳一指戳向胸口,相隔虽有三尺之远,却已被无形剑刺中,但见他胸口鲜血涌出,霎时已染红了一片。 这等景象乃是使用指力不会出现的,是以人人都相信他当真是以无形剑杀死了对方。 裴淳走过去拾起dú蛇信,回头向薛飞光道:“此剑宁可永沉海底,也不能再落在yīn山派人手中了。” 他走到薛飞光身边,把剑jiāo给她,目光移到辛黑姑面上,又道:“你可是怪我不该挟持你么?” 薛飞光心中甚为着急,讨道:“他别要放走辛姊姊,那就槽了!” 屋子里走出两人,一是魔影子辛无痕,一是朴日升。 辛无痕已把面纱取下,露出秀丽的面庞,看起来最多只有三旬左右,当真是驻颜有术。 她不敢迫近裴、薛两人,生伯对方一旦误会,下了dú手,人死不能复生,那时节纵然把这两人尽行杀死,亦不能补偿此恨。 朴日升也随她停步,双目灼灼凝望着薛飞光,发现她的样子和体态,半分也没改变,心知当然是为了裴淳须得下苦修习武功之故,所以他们虽有夫fù之名而无夫fù之实。 他心中不免因此而泛起一缕遐想,但他乃是雄赂过人之士,很快就摒除这些杂念。 辛无痕道:“裴淳你干得不错,这遁天于实是极为危险的人物,假如你干不掉他,我们亦不会任他活着。” 裴淳道:“本来应当遵从吩咐,但今日形势不比寻常,况且我们亦有人质在弥们手中。” 朴日升回头向辛无痕道:“他指的是李星桥前辈,我们可拿他jiāo换回黑姑,仙子意下如何?” 辛无痕点头道:“这也行,不过我说不定会出手收拾李星桥。” 裴淳虽是心中有数,倩知师叔已恢复了七成功力,可以跟辛无痕一拼,但对方高手如云,又是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说不定还有其它厉害的手段布置。 因此他实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答应换回李师叔,这个当儿,他感到可惜不能向薛飞光询问,否则她一定有全意给自己,念头转到此处,心中一动,大声道:“假如辛仙子肯做主解除飞光不得替我出主意的诺言,我便先问她一问。” 朴日升笑道:“她一定不同意。” 裴淳道:“你敢跟我打睹么?” 林日升深知此人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可是若说薛飞光定必同意,未免太出奇太离谱了。 正在付想之际,辛无疽已道:“好,我做主解除这项诺言。” 薛飞光面颊上两个酒涡顿时泛现,神态极是活泼可爱,她开口 道:“阿淳体说得对,我同意把辛姊姊换回李师叔的自由。” 她乃是极为聪慧的人,早就算出李星桥定必有过什么诺言,才会被辛黑姑挟持,否则以他老人家目下已恢复了七八成功力的身手,辛无痕等人焉能制得住他? 朴日升道:“幸亏朴某已深信裴兄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才不肯贸然打睹。” 他说话之时,辛无痕已传令去把李星桥带来此地。 不久,发须蟠然而高大的李星桥步入广场,辛无痕对他道:“你已恢复自由啦!前此的诺言从今取消,但我可能向你出手,你小心点儿。” 李天桥仰天一笑道:“小裴淳真有点儿办法,我瞧你也斗不过他啦!这真有点儿奇怪,像他那么老实的人,居然常常得胜……” 他迈开大步走到薛飞光身边,一手取过辛黑姑,替她拍开穴道,道:“回到你母亲身边吧!” 辛无痕冷冷道:“你别得意,我们走着瞧吧!” 朴日升安慰辛黑姑几句,便举步出场,道:“裴夫人猜得不错,朴某果然蒙恩师赐予功力,才抵敌得住遁天于的dú蛇信,但是不是赢得裴兄的无形剑,还须事实证明。” 裴淳拱拱手,道:“在下功力浅薄,还望朴兄手下留情。” 朴日升道:“裴兄好说了,请!” 两人迈步盘旋,各亮门户,裴淳首先主攻,使出无形剑奇功,向他面门刺去。 朴日升伸手一招,居然带歪了他的剑势,接着使出天山神掌,连续猛攻。 另一边的李星桥,亦已把朴日升练成了绝门功夫之事告诉了薛飞光,薛飞光心头一震,想到:“这朴日升虽是一代jiān雄,智略武功都凌盖当代,但终是过不了倩关,想来他下决心练这等功夫之时,那云秋心姊姊的倩影对他必有莫大影响。” 战圈中裴、朴二人兔起鹊落,劲风卷刮,站在两丈以外观战的人,仍然感到无形劲气极为凌厉。 李星桥注意到薛姑娘的神情,便道:“别担心,小裴淳大概不会落败。” 薛飞光叹口气,说道:“我可不是单替他担忧呢!” 李星桥皱眉道:“胡说,难道朴日升战死了,也使你感到难过么?” 薛飞光道:“师叔有所不知,他乃是为了云姊姊之故才下得决心去练这等绝门功夫,试想他对云姊姊何等痴情?况且,他今日只要取胜不了,回去定必潜心苦练,过个三年五载之后,一切便都姻消云散,再不会发生争端了。” 他们谈论之际,辛无痕却越来越光火。只因辛黑姑故意发出伤心的啜泣声,她乃是以进为退,先露出伤心之情,使她母亲一气之下要她嫁给别人。 假如她露出喜色的话,辛无痕说不定会将错就错,让他们成为有名无实的夫妻。 辛无痕当然十分光火,因为朴日升此举,一则竞不与她商量一下,二则分明不把辛黑姑的终身幸福放在心上,也就是说他对辛黑姑全无爱情可言。 她越想越怒,当下用手势发出命令,人影连闪,出来了四个人,带头的蒙住面孔的千手剑魔申甫,其次是雕仙司徒妙善、画圣吴同和路七。 他们迅即集合在辛无痕身侧,辛无痕尖声喝道:“朴日升你简直是自寻死路,你以为我已没法子取你xìng命么?” 她的声音用内力传人战圈,朴、裴都听得清楚,若不是用内力传送,这两人正在激斗之中,可就不一定会听见。 辛无痕挥钩而进,当她短钩脱手之时,肋间也感到剑风刺到,凌厉之极,使她泛起无法抵拒之感。 这一剑乃裴淳的无形剑,裴淳虽然万分不想伤她,但这刻乃是势出必然,自己全无控制之力。 换言之,他纵是一剑刺死辛无痕,但却等如他和朴日升两人合力刺杀的一般,而论到责任,则裴、朴两人完全不必承担,事实上只是辛无痕自杀而已。 正当这死生一发之际,猛听当的一声破空之声起处,裴淳但觉无形剑一震,竟dàng开半尺,于是乎剑尖贴着辛无痕身体滑过,竞没有伤到她。 朴日升已跃出圈外,当下向李星桥拱手道:“李前辈功力已复,实在可喜可贺。” 裴淳也借势跃出寻丈,大声道:“多谢师叔。” 辛无痕一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来的短钩,满面杀机,森冷地瞧着朴日升。 朴日升虽是不惧,但心中却大感歉疚,付道:“她为了女儿的终身才会如此忿恨,此是人之常倩,我须得忍受下她的责骂才合道理。” 辛无痕已冷冷道:“朴日升,你练那五行神拿之时,你师父简十全知道不知道?” 朴日升含糊道:“当然晓得。” 辛无痕又冷森森地笑了数声,才道:“本仙子如若没有制你们死命之法,怎敢与你们合作,你瞧瞧看这是什么?” 她从囊中取出一个扇形方盒,打开盒盖,取出一根细如小指的树枝,长约三尺,乃是盘屈在盒中,取出之后,却弹开来挺得笔直。 旁人瞧起来只不过是一根富有弹xìng的树枝而已,而朴日升却不由得面色一变,问道:“那是什么物事?” 旁人都感到奇怪,只因朴日升见了这根弹xìng甚强的树枝,面色大变,却又动问是何物事,然则既不知此物是什么,怎么惊惧? 辛无痕冷冷道:“你认不出此物不足奇,若是简十全在此,定必跪倒认输,任凭处置了。” 旁人这才明白朴日升大概是约略晓得这是制他之物,却因未见过形状而不敢确定,方会动问。 朴日升道:“仙子之言差矣,此物纵然能制在下死命,最多也不过一死,何须下跪认输?” 辛无痕道:“那么你就试一试吧,到时包体后悔不曾下跪求饶。” 她举步向朴日升迫去,相距只有五尺左右,挺枝刺出。 忽听“哧”一声响处,她手中树枝向横dàng开,原来是裴淳出手以天机指震斜树枝。 辛无痕严厉地瞪住他道:“你疯了是不是?我若杀死朴日升,于你有利无害,你为何从中阻挠?” 裴淳凛然道:“你们这等忽而合作忽而翻脸动手的行为,实在可鄙之极,在下瞧了真想呕吐。在下决不想干涉,但你们最好别在我眼前动手。” 他满面流露出厌恶鄙视之色,使得辛无痕为之一怔,不晓得如何应付才好。 辛黑姑却尖声叫道:“关你什么事?” 裴淳的目光移过去,十分坚决地望着她,虽然没有开口驳斥,但显然认为并非与己无关。 若依辛无痕的脾气,这刻定必先对付裴淳,等杀死此人之后才轮到朴日升,但她眼下忌惮的是李星桥似乎已恢复了武功,到底恢复了多少无法测底,只知道相当厉害就是了。 她冷冷道:“我若不出手,裴淳就得跟朴日升挤个生死了,若然你愿意如此,那么我就让你们先拼完这一场再说。” 裴淳严肃地道:“在下如不与朴兄真拼一场,他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不过今日形势发展至此,在下倒是觉得不能混斗一气了。” 这话一出,薛飞光心中暗暗喝彩叫好,李星桥也颔首微笑,大为嘉许。 裴淳接着说道:“朴兄若是单单要跟兄弟印证武功,分个高下,咱们何时不能动手,何地不能动手?何须在此拼命,而使你拼命的人又反而要对付你,你说是也不是?” 朴日升全无表情,也不回答,裴淳道:“朴兄不失为铁诤诤的英雄,心申感到负槐于辛姑娘,所以不肯多说。但依兄弟瞧来,你们既然只属口头许诺,未曾行礼,想来辛仙子亦不肯让辛姑娘当真嫁给你,以致虚度年华。” 辛无痕接口道:“这个自然,哪一个人的女儿愿意嫁给他?” 朴日升顿时如择重负,向她躬身行礼道:“既然如此,那就遵照仙子之意,前言作罢。” 辛黑姑心中窃喜,她万万想不到那个土头土脑的裴淳,居然有本领使得母亲当众出言取消婚姻之诺,任她如何刁蛮悍泼,至此也不由得心生感激。便悄然后退,远远离开这是非圈。 裴淳说道:“现在局势已澄清了不少,朴兄打算何时跟兄弟动手,便请示知,决不可受别人左右。” 朴日升仰天大笑道:“裴兄说得好,想我朴日升岂是任人摆布的么?刚才辛仙子大怒要对付我之举,早在意料之中,只想不到她如此的沉不住气而已……” 他歇一下,又道:“按理说她应该等到咱们的决斗分出胜败始行出手不迟,假如兄弟死在裴兄剑下,她根本用不着费心。” 辛无痕冷冷道:“废话少说,你敢不敢斗斗我手中的垂杨刀?” 全场之人都向她手中的树枝望去,心想这根小小树枝既不沉重,又不似“dú蛇信”那般含有锋刃,朴日升的五行神拿何等厉害?怎会怕它? 只有宗师身份的李星桥晓得其中生克之理,深知朴日升如若被那垂杨刀击中一下,顿时破去全身功夫,那时候倒不如死掉爽快。 他大踏步走到辛无痕面前,道:“辛无痕,这件事恕我李星桥要伸手管一管了。” 辛无痕目光凝注他面上,但见他虽是须发皆白,可是身躯雄伟,轮廓依然,仍可以勾划出昔年的英姿雄风。 她平生最怕的就是这中原二老,因为这二老不单是武功高绝当世,而且当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世间任何事物不论是财富美色,都不能使他们动心变节,这使得她畏惮之余,还生出钦敬之意。 现在他已恢复昔年雄风豪气,她不由得再三踌躇考虑如何应付。 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星桥又道:“你把手中的垂杨刀送给我吧!” 辛无痕眼睛一瞪,道:“凭什么?此刀我费了多少心血才弄到手,就是预备拿来对付简十全的。” 千手剑魔申甫长笑一声,田地跃到辛无痕身边,道:“仙子可把李星桥jiāo给我。”话声中已拿出口长剑。 他背上一共背着三口长剑之多,显然已准备今日尽施绝艺。 辛无痕还未开口,李星桥已应道:“好极了,申兄的剑术乃是武林一绝,兄弟甚愿领教。” 他挥挥手教别的人退开,朴、裴二人都如命退开,只有辛无痕不加理会,也毫不防备李星桥会对她出手,一径转身跟申甫低声说话,后背向着李星桥,相距只有三尺左右,伸手可及。 这等情形落在辛黑姑眼中,当然十分着急,但她又不敢直接喝破,以免迫使敌人加速发动偷袭,她迅快奔上去,倏忽间chā入李星桥与辛无痕之间,使李星桥不能直接偷袭到母亲。 李星桥哈哈一笑,道:“孩子你孝心可感,但这样难道就阻得住老夫不成?” 话声中伸手骈指向辛黑姑肩头点去,手法显得十分从容潇洒,可是却又奇快绝lún,辛黑姑方自心头大震,李星桥的手指已点中了她香肩。 她乃是面向李星桥,背脊贴着母亲,李星桥手指点中肩头之时,竟然全无不舒适的感觉,但背后的辛无痕娇躯却震动了一下。 申甫怒吼一声,喝道:“李星桥竟然施展这等手段,加害辛仙子,申某今日与你拼了!” 剑光暴现,翻一声从辛氏母女两人身例飞出,直取李星桥。 李星桥疾退数尺,此时他与申甫之间隔着辛家母女两人,因此他不能直接还击。 但他指力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且这一门指功共有七种不同的发劲使力法门,精奥无匹,刚才他就是用出这神游法门,借辛黑姑的身体透传指力,袭中辛无疽。 这刻他也不感到为难,出指向辛家母女头顶的空间点去,“哧” 的一声锐响过处,千手剑魔申甫连挥长剑,还被指力迫退两步。 原来李星桥这一回乃是使出□辘法门,指力由下而上,复由上向下袭落,此所以隔了两人在当中,仍可以袭击到申甫。 旁人见了他这等高明无比的指功,都为之骇然。 薛飞光最是擅长利用形势,立刻大声问道:“李师叔,你这种希奇的指力竟没有传给裴淳,不知是可缘故?” 天下间哪有后辈谴责前辈没有传授某种武功之理?李星桥皱眉道:“小丫头你发病了啦!他自己学不会这种诡奇法门怪得谁来?” 薛飞光笑道:“你老须得说出一个可以承继这等指法之人来,不然你老就是藏私不肯传给晚辈了。” 李星桥一时没法反驳,便道:“那么你等着瞧好了,淳于靖将是承继这门指功之人。” 谁也不知李星桥这么一说,登时把淳于靖的身价提高了无数倍,要知以前朴日升、裴淳和淳于靖都是同一级的高手,但眼下裴、朴二人已升了一级,假如不是李星桥倾囊传授绝艺的话,淳于靖决计不能和朴、裴二人相比,可是现在却行啦! 薛飞光的用意正是要使淳于靖的身价在辛无痕和申甫他们心中有所转变,然后再进行其它的目的时,方易成功。 申甫疾跃出来,迎面一剑刺去,快逾闪电,他的人臣李星桥尚有六七尺之远,剑已刺出,即使是武功低微之士,亦瞧得出这一剑毫无用处。 但李星桥却出指点去,哧的一声响处,剑光暴敛,落在尘埃,剑尖距他脚尖只有两尺左右,敢倩申甫这一剑乃是脱手飞出,故此才会在六七尺外就发出招数。 要知这等兵刃脱手的招数极为罕见,任何人纵是在危急之时,也不肯用出这种手法,只因一击不中的话,手无寸铁,那时便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申甫却居然初度放对发招之时,就用上这种兵刃脱手飞出的怪招,这在一般人心中绝不会防备,也因此无数高手败在他这一招之下,却不料李星桥武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境,一瞧他老远出剑,便知道除了兵刃脱手之外别无用处,立时加以防范。 申甫仍末死心,大吼一声,掣下第二口长剑,欺身扑去,眨眼已攻出七剑之多,但见剑光如潮,奇诡变化,使人目为之眩。 李星桥双脚不离原处,高大的身形摇晃之间,尽行透过敌人风雨般的剑势。 众人正瞧得神摇目眩之际,忽见他一指点去,“掣”的一声,申甫手中长剑断为两截。 申甫长叹一声,跃到辛无痕面前,道:“在下三十年的苦修,毕竟还比不上中原绝学,今日已经死心塌地,没法子再拿他们做对手了。” 李星桥冷冷道:“申甫兄听着,从今以后,除非有人欺负辛无痕之时,你不准再动用宝剑。” 申甫颓然道:“好吧……”但他忽然振奋起来,心想为了保护辛无痕起见,岂不是永远都得跟她在一起?这真是他梦想也不敢梦想之事。 李星桥又道:“辛无痕,你逞强一辈子,武林中被你多次搅起风波,细算起来罪该一死,今日我以无上指力制住你一身武功,算是代替了一死,乃是从轻发落之意。” 辛无痕尖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处决我?” 李星桥虎目一睁,威风凛凛,洪声道:“武林中除了中原双义之外,谁能制得住你?因此之故,我们兄弟随便哪一个都有资格出手。” 辛黑姑叫道:“这话不通,若是正如你所言,你们为何不早在几十年前就出面下手?” 李星桥捋髯笑道:“问得好,你母亲已隐居了二十多年,在此以前,我有盟兄在上,不得做主,而我那位兄长面冷心软,始终不忍心向你母亲下手,今日我那位老兄长既已决意不履尘世,我就不得不铤身而出了。” 辛黑姑还要辩驳,辛无疽喝道:“阿黑不许再说了。” 她只好咽回肚子中,辛无痕又道:“李星桥,我也该收敛了,一个人能横行了这许多年已经够啦!但你既迫我退隐,我的女儿就jiāo给你了。” 辛黑姑方自一怔,李星桥已大声应道:“使得,她的一切包在我身上,但她若敢学你的刁蛮脾气的话,我就老实不客气拿家法收拾她!” 辛无痕微微一笑,道:“多谢你管教,阿黑,你以后要好好的听李伯伯的训诲,未得他答允之前。不得来见我们,还有就是他吩咐的话,你都得听从。” 人人皆知这个安排,就等如把辛黑姑嫁给淳于靖一般,不过众人都不暇多想这回事,眼前只为了这个曾经名震天下无人敢惹的辛无痕下场,感到无限凄凉。 她这一去不啻从此真正死去,仍然活在世间的她,已不是从前的魔影子辛无痕了。 辛黑姑泪流满面,薛飞光过去拥着她的纤腰,低声劝慰,辛无疽又向吴同、司徒妙善等人告别,之后,便和申甫一道走了。 吴同、路七他们也过来向李星桥告辞,不久,都纷纷散去,场中只剩下车星桥、裴淳夫fù、辛黑姑和朴日升等五个人。 过了片刻,朴日升才开口道:“裴兄今日力战多时,想已厌于出手,兄弟意yù过些日子方始踵府向裴兄领教。” 裴淳道:“悉如尊意,只不知朴兄将有什么打算?” 朴日升道:“不瞒裴兄各位说,兄弟打算先去找云秋心姑娘,过一段清静的日子,顺便修练武功,以便与裴淳放对一拼……” 他拱拱手,如电的目光掠过对面的四个人,最后在辛黑姑面上停留了一下,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李星桥透过一口大气,道:“飞光你可以解释得出他为何不出手之故么?” “当然啦!他自己已说出来了,敢倩他一直钟情于云姊姊,所以才会毅然修练这等绝门功夫,也正因有云姊姊之故,他才肯罢手不战,因为他今日如若战死,那就再没有法子可以见到云姊姊了。” 她转眼一瞧,辛黑姑好象很不受用,便说道:“师叔,你老打算几时教淳于大哥和辛姊姊成亲呢?” 这一问使辛黑姑眉宇间透出无限柔情,羞涩地垂下头,于是,在李星桥洪亮的笑声中,四人脚步移动,一同离开。 (全书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d3柔情丶)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543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