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撒娇》 正文 1.他不是中二 钢筋铁塔之上,两百多米的高空。 最后一个安全扣卡上,工作人员反复确认了三遍,终于松开手。 “好了?” 低醇的声音响起,浑身都是安全装备的男人抬眸,平静地看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一眼。 后者嗓音里压着一丝激动:“好c好了!”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窄窄的跳台上。 身姿笔挺,脚底下踩着整座城市。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纵身跳下,身上携带的ēi xgshè xiàng头记录下他的神情与动作,完整地呈现在众多工作人员面前。 没有龇牙咧嘴,没有惊惧失措,那人闭着眼睛,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仿佛自主地翱翔在风里。 坠落回弹时好像回到了玩蹦蹦床的小时候。 只可惜没有了那种欢喜兴奋的情绪。 非常遗憾。 “啪!”紫檀木拐杖重重敲在桌面上,须发皆白的老人瞪着眼睛,声音与面貌一样苍老,却又中气十足,“你再骂我孙子一句试试?我打断你的腿!” 闻束仁也瞪着眼睛:“就是您一直这么放任着,这臭小子才越来越过分了!今天的蹦极也就算了,虽然说是第一次试跳好歹安全措施完备,但去z省发夹弯搏命算是怎么回事?!他就不想想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我们这帮老的怎么办吗?”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说完狠狠剜了坐在一边一语不发的年轻人一眼,拧着眉头扭到一边看窗外。 闻老爷子把拐杖从桌子上撤下来,拄着多年来的老伙计朝自家孙子走去,语气亲切地不像一个人:“阿轻,你跟爷爷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为什么老去做这些这么危险的事情呢?” 年轻人抬了抬眼皮,仿佛刚回过神来,心不在焉。 “只是想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闻束仁一声冷哼:“你还是十几岁的小男孩吗,还找刺激呢?” “你给我闭嘴!”闻老爷子一拐子过去敲在他的椅背上,后者抖了一下,闭了嘴。 让二儿子闭嘴之后,闻老爷子再度期待又慈爱地看着自家金孙:“你继续说,别理你爸。” 闻轻笑了一下:“就是有点儿腻烦现在的生活状态,也不知道应该做一些什么。爷爷,您也不用太操心。” 闻束仁忍不住又开口了:“腻烦什么,运气好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这老天还给你惯出毛病来了?!” 闻老爷子怒了:“咱们阿轻凭自己的本事怎么又扯上运气了?你给我出去!我看见你就胸口闷,迟早得给你气死!” “我还不想看见你们爷孙俩呢!”闻束仁扔下这句话,高傲离开。 门被重重带上,闻老爷子骂了两句,平复下心情后坐到闻轻身边,打量自家金孙一分钟,悠长叹息。 这孩子人品身材能力样样都无可挑剔,就是脸长得不太合人心意。 他们家男丁从来都是四方脸厚嘴唇生的一副精忠报国的模样,怎么老二娶了个洋媳妇,就整成现在这副这副祸国殃民样呢! 眉长唇薄下巴尖,眼带桃花,纵然外孙女总嚷着说好看,可在闻老爷子心目中,这样的长相就不太爷们了。 他再看看自家金孙的体型,有了一点点安慰。 好歹有个一米九二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大高个儿,尽管也不壮硕。 “阿轻,要不你谈个恋爱吧,我和你奶奶刚在一起那会儿,整天都是飘着的,坐着都傻乐。” 闻轻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得接触了才能有。”闻老爷子见他没有太排斥,心思活络起来,“爷爷给你相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你去见见,怎么样?” “喜不喜欢另说,就去见见。” 对于相亲闻轻倒是不抗拒:“只要对方同意,我没意见。” 闻老爷子喜上眉梢,立刻拄着拐杖去准备了,当天就搞定了金孙的相亲对象,约在三天后的中午见面。 闻轻很守时,女孩也没拿乔,两人在约定的时间成功碰面了。 女孩掩唇,看着对面的闻轻,惊为天人。 这种长相,好像有点儿太好看了啊 还有就是神色有点儿淡,看着显冷,也傲。 “你好,我叫叶楠楠,具体的闻爷爷应该有跟你介绍吧?” 闻轻点头,终于露出礼貌的笑容来:“你好,我叫闻轻,你的情况我大致从爷爷那里了解到了,法学博士在读,是吗?” 叶楠楠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听他提学历就脸红了:“顺便就读上去了,我的事情都不值得一提啦,说说你吧,我几乎不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呢。” 她的语气似怨似嗔:“我爸爸都神秘兮兮的,让我自己跟你聊呢。” 闻轻想了想,简单提了一下:“我的学历只到硕士,现在开了一家小公司,混日子。” 女孩竖起耳朵听他下文,可惜等了好久,也没声了。 她抬眸看向这个好看的过分的男人,犹豫道:“你太谦虚了。” “实话实说。” 他就这样毫无ji qg毫无喜悦的生活着,时间就这么一天有一天打发过去了。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神情,女孩几乎是立刻就蹙起了眉头:“你是不是有点儿消极?” 闻轻摇摇头:“是非常消极。” “” 据说英俊多金好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相亲对象这么坦诚,女孩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人家应该是对自己不来电吧,不然也不会这么不掩饰。 “听我爸说你各方面都很好啊,为什么还消极呢?” “有人说是推迟了十多年的青春期叛逆,俗称中二。” 女孩笑了,觉得很有意思:“中二?救世主这个设定会让你兴奋起来吗?” 闻轻也笑:“不会。” “对嘛,你都这么消极了,我觉得也不会。”女孩想了想,又问,“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呀?” “工作,空闲时找点刺激。” 他又没有展开来说,这让女孩很失望,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一方面这次的相亲对象条件实在是好,她决定直白地问一问。 “嗯,那我说说我自己吧,我今年二十七了,规划是谈两年恋爱,赶在三十岁之前生个孩子可能上来就说这些事会给你带来比较大的压力,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说清楚,以免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的规划呢?” 姑娘的意思很明显,闻轻抱歉地看着她:“我可能需要先打起精神来。” 女孩很遗憾,但也没有办法,她一边站起来,一边道:“那好吧,帅哥,很高兴今天能够认识你。” 她伸出手,闻轻回握她的指尖:“我也很荣幸,再见。” 他才松开手,后面就杀出来一个眉眼憨厚的男人,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紧张地将女孩拉到自己的身后,抬着头敌视地看着他。 “阿尤,你怎么能单独跟一个男的出来呢,多危险啊!” 阿尤,亲昵到与大名不搭边的称呼。 女孩立刻红了脸,有点儿难为情。 闻轻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回来,了然。 他微笑着点点头:“我先走一步,两位慢聊。” 说完就买单离开了。 没走远的时候还能听到女孩满带怨气的声音:“你管我那么多哦!” 还有男人焦急的解释声:“不是,我就是担心你” 这两个人明明过的很好,却还非要出来折腾。 绝大部分人,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为生活该有的波澜没事找事。 闻轻出门,对着面前三十多层高的大厦,微微眯起眼睛。 三月春寒料峭,大厦顶楼小小的生态园还没到最好看的时候,因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头坐在玻璃屋前,眼眸半睁半闭,昏昏沉沉。 他从老头面前经过,对方看了他一眼,清醒不到半分钟,就又打起盹来。 闻轻伸手碰了碰栏杆,也许是楼层高,也许是因为昨天刚下过雨,指尖没有沾上灰尘,干干净净的。 他顺势趴在一米五高的栏杆上,享受冷风吹拂面颊发梢带来的畅快感。 对面巨大的led广告屏就是在中午也亮的刺眼,屏幕上是一个婴幼儿奶粉的广告,几个月大的婴儿翘着白嫩的小屁屁,侧着脸天真无邪地朝镜头笑,露出粉嫩的牙床。 正发呆的时候,广告屏一变,刷出了另外一张广告图。 一个女人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捏住小巧的下巴,微微吊着眉梢,眼神轻蔑。 眼妆很浓,唇色也是烈焰般的大红,美的很凌厉。 张扬地令人挪不开视线。 在这样的相貌对比下,她身后的沙发看着就万分绵软了。 一看就很舒服。 将视线从沙发上收回来再放在女人身上,闻轻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那张一点也不讨喜的脸,神游天外。 这是一个红透半边天也黑透半边天的女人。 他想起一个流传甚广的等式,学生时代无数次听同班的女生提起。 蛇蝎美人等于方知意等于神经病。 非常有意思的一个等式。 垂下眼睑,他无聊地想。 她是怎么把自己活成这幅模样的呢? “啊秋——” 抱枕堆里的女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随后皱着眉头揉揉自己的鼻子。 沙发另外一头的瘦小女人挑眉:“我猜是你姐夫家的人惦记你呢。” 方知意把抱枕扔在一边,坐起来靠在沙发上,轻轻拨弄长发,不太在意。 “习惯了。” “反正我是我姐的底线,他们也就惦记惦记了。” 女人一声叹息,然后扶了扶眼镜正色道:“是,陆苒苒那个废物也的确就在这一件事上拎得清。” “不过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劝你最好还是和那家人撇清关系,以免节外生枝。” 方知意抬起头,神色漫不经心起来:“作为肖潇姐呢?” 肖潇眼中寒光一闪:“除了叶临溪,全部做掉。” 方知意欣然点头:“你挑个日子。” “算了,没意思。” 相伴了七八年的经纪人怂的太快,她连嗤笑都懒得。 由于她吊着眉梢看人的样子实在太刻薄,肖潇干脆转移话题开始说正事:“最近大火的真人秀《智慧加冕》,你真不愿意去?” “不去。”方知意回答的也干脆,“我胜负欲太强,过去肯定耍大牌,又输不起。” “你不是常常耍大牌又输不起的么,也不差这一次。”肖潇心疼钱,“一共八期,那边给两千万呢,加起来拍不到一个月的真人秀你得拍小半年电视剧啊,而且也好吸粉” 方知意打断她的碎碎念:“我想演个单纯可爱柔弱无依愚蠢至极的角色,你帮我安排一下呗。” 肖潇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瞬间变脸:“这种愚蠢至极的角色不会有人让你演的,死心吧。” 说完就起身走了,平底鞋都给她踩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来。 背影决绝。 方知意有点儿发愁。 拿起sh一u ji登上围脖,她发了一条动态——我卸了妆还是可以尝试天真浪漫清纯形象的,对吗? 一大波粉丝在第一时间赶到,底下评论五花八门。 镜中合子:不对,别试,会挨骂 意大利炮的面:月更终于等到你,前排表白[心][心][心] 艾尔胖了咋整:爱你,但是我还是会跳戏,不到完结我一定都会处处提防着你黑化的[笑哭] 不回家948:想演就演吧,可以考虑一下傻白甜,《护目》太虐,想吃糖了 意意意粉条:傲慢是你,偏见是大众。 看到这一条,方知意不再往下拉,细瘦的指头划过屏幕,翘起唇角。 她明明觉得自己,无比的接地气且平易近人啊。 ^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她也接地气 被人讨厌当然都是有理由的。 方知意被人黑的理由主要有三点,一是她的长相问题,美则美矣,但是姿容太艳,一点儿也不良家妇女,二是性格问题,为人强势说话也不温和也不是百分百维护自家粉丝,三是她红的角色。 也就是十六岁出演国内第一部魔幻diàn yg《朝歌夕舞》里跳葬世舞的阴毒狐狸精宿绣秀。 世界上仅剩下的最后一只天狐,心狠手辣,shā rén屠城,临死之前还不忘诅咒男女主不得好死,永世不得善终。 那个时候,绝大多数人是完全无法理解反派这种生物的,于是在温婉善良的女主角衬托下,她饰演的狐狸精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方知意就被骂红了。 当然也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说要把角色和演员分开,不要连带着骂演员之类的话。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很快又有一种言论,给了键盘侠一个看起来相当正当的理由。 ——我不相信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能够将一个人演绎的那么恶毒,宿绣秀shā rén的时候,特写镜头给到的眼神和笑容就连我这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都感到心惊胆寒。我坚信与性格本身绝对冲突的事情,演是绝对演不出来的。当然她可能没有宿绣秀那么坏,但一定是个性格偏激的人。 总结成简单的一句话就是,这小姑娘心里有点问题,与宿绣秀有共通之处。 这种乍一看很有道理的言论最后成了舆论主流,从此以后关于方知意的报道就都带上了“心里有问题”的滤镜,于是黑料越来越多,甚至于只要被拍到与其他女星同框,都是她心机与坏心眼的证明。 好在方知意是童星出道,爆红之前也已经断断续续演了十年戏,里面不乏一些讨喜的角色,这让一部分人实打实承认了她的演技,粉黑打平,这才让她从大众恶毒的谩骂里恢复过来。 随着大众观念的逐渐改变,配角党c反派党越来越多,方知意也越来越红,路人黑与日俱增的同时,死忠粉也是翻倍见长,然后 按照肖潇的话来说,就是被宠的越来越任性了。 剧本不对胃口的时候,放着片酬几千万的主演不去演,总想演那些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二十分钟镜头的小角色。 每每片酬打折仍然乐此不疲。 简直脑子有问题。 肖潇感慨地叹完了气,目光欣慰地看着正在试妆的方知意。 好歹今年是接了一部电视剧当主演了,题材是时下热门的国宝挖掘系列,她饰演患有人格分裂的考古系女教授,智慧与神经并存的一个角色。 虽然有精神病但还是比较讨喜的,肖潇已经不能更满意了。 化好妆后,已经干了十多年的化妆师阿鹿仔细端详她的脸,幽幽道:“女神,我把你的睫毛拔疏一点可以吗?” 方知意的笑容里暗藏威胁:“你可以试试。” 阿鹿跳脚:“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么费神的事情吗?你自己的眼睛长得妖里妖气一点儿也不正经就算了,眼睫毛还这么密远看效果比画了内眼线感觉还好我能怎么办?!” “人设是端庄又严谨的女老师你明白吗?!” 他悲痛地看着方知意:“你c能c明c白c吗?!” 方知意也看着他,反问:“那你知道化妆师是干什么的吗?” “” 最后还是导演出来定夺,不化眼妆,又加了一副金边眼镜。 方知意垂下眉眼,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就变了。 斯斯文文的,镜片后的眼睛也温和无比,透着一丝平静与慈爱。 她开口,语调慢慢的,很文气:“阿鹿的五官扭曲是历史遗留问题,早在三十二年前,他父母把他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虽然也可以选择进行后天加工,但是像他这种抠抠搜搜一毛不拔护甲油要跟人蹭的出去吃饭最后总是尿遁儿子满月礼人家送的长命金锁都要拿出去卖钱” 阿鹿捂脸:“够了。” 方知意摘下眼镜眨了眨眼睛,在场的其他人都笑了,已经合作过两次正在进入第三次的导演张天明笑得尤其灿烂。 他喜欢和方知意合作,虽然有时候会因为想法冲突吵架,但是绝大部分他们观点相合的时候,他想要的感觉,方知意全部都表现出来。 这个人简直就是为戏而生的。 拍完定妆照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事情了,方知意在一堆人的保护下离开,差一个拐弯就能下车库的时候,被几个小粉丝拦住了。 真的是小粉丝,年纪都在十岁左右的样子,小辫子扎得高高的。 “知知姐姐,我们都是意面,特别喜欢你!” 小女孩儿们兴奋地看着她,仰着一张张粉嫩的小脸,眼睛亮闪闪的。 被这么小的粉丝堵截方知意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她稍微打量了一眼这些孩子的穿着,非富即贵。 大概是某个小孩从圈内家长那里听说了什么,然后带着小伙伴过来了。 方知意严肃看过面前的孩子,忽然扭头问了懵逼中的肖潇一个问题:“今天星期几?” 肖潇没想起来,倒是助理记得:“周三。” 方知意挑眉,就近戳了戳最靠近的小脸蛋儿:“你们逃课了?” 小女孩的脸立刻红了,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羞愧,嘟嘟囔囔:“没没有呢,放学了” “我不喜欢说谎的孩子哦,再问一遍,是不是逃课了?” 小女孩儿耳朵尖都红了,语调软软的:“我们想见你嘛” “哪个学校的?” 她太严肃了,小女孩们哪招架得住,老老实实都说了。 “附一小。” “几年级几班的?” “三年二班。” 附一小到这里差不多十分钟车程,难怪这些孩子胆大包天敢自己来呢。 反正顺路,方知意带着这些孩子上了自己的车,打算把她们送回到的附一小。 孩子们排排坐在后面,因为被教训了一顿,四个小孩儿垂头耷脑的,也不敢说话。 副驾驶上的方知意瞥了她们一眼,主动开口:“要不要签名?” 几乎是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有备而来的孩子们争先恐后把自己的本子递给她,还不忘道谢:“谢谢知知姐姐!” 感受到一丝和善后,一个孩子表白:“知知姐姐,我特别喜欢你演的郡主,太太太漂亮啦!” 这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其他女孩也激动起来。 “我喜欢菜菜!” “我喜欢猕猴桃姐姐!” “我也喜欢菜菜,我妈妈最喜欢那个女警官!” “那我爸爸妈妈最喜欢小乞丐!” 吵吵嚷嚷的,方知意头都大了。 挨个儿给她们写了祝福语,孩子们抱着签名本笑得更大声了。 好不容易快到附一小,本来还想教育她们以后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走,后来想想她们逃课老师也肯定会狠狠批评的,也就算了。 在附一小门口放下她们,四个孩子乖乖地跟她挥手说再见,方知意吐出一口气,让肖潇赶紧开车离开了。 “知知姐姐,怎么这么好心呀~” 肖潇调侃,后者表情一成不变:“顺路积德。” 这是实话,如果很远或者方向相反,方知意可不会这么好心。 她本来也就不喜欢小孩子。 肖潇耸耸肩:“不过,教到这帮熊孩子,班主任也是可怜。” 方知意没什么感觉:“他们的作用不就是把一个个熊孩子教育成祖国栋梁吗,应该的。” “你真擅长把不幸当磨炼。”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别无选择。” 过了许久肖潇才接话:“你说的对。” 每一次千夫所指,方知意总说的一句话都是——应该的。 哪里应该啊真是分分钟让人想打死她! 班上不见了四个女生,班主任报警并且已经挨骂俩小时了。 因为不是封闭式的学校,学生们肯定是趁着中午溜出去的,翻jiān k一ng找了好久,才看到四个女孩子混在人流里出去的画面。 警方顺着路口jiān k一ng去找线索,一部分家长老师分头去找,还有一部分家长留在接待室等消息。 “你们学校的管理实在是太有问题了!这让我们家长以后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 面对着校领导与一脸菜色的班主任,焦急的家长唾沫横飞,指头枪一会儿指这儿一会儿指那儿,气氛非常压抑。 接待室里怨声载道,一个高大的身影单独站在窗边,比常人略深的轮廓非常吸睛,挨骂中的年轻班主任叹了口气,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人家一身气派而自己却低头挨骂不如狗,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还有那四个小兔崽子,他一定要给她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回来了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随着一声激动的叫喊,四个背着书包懵懵懂懂的孩子被从外面推了进来,看到各自的家长立刻都害怕了。 家长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怒不可遏,带着自家小崽子不是劈头盖脸骂就是撸袖子上手打,一时间哭得热闹。 看着打完diàn huà朝自己走来的大高个儿,闻茜咽了咽口水,小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讨饶:“二哥哥,我错了” 闻轻把她拎起来就往外走,声音平静无波:“见了你妈再说。” 闻茜拼命挣扎无果,想起自家麻麻凶巴巴的脸,哇的一声就哭了。 回到家闻大伯母骂了十分钟后,对于闻茜小朋友的处理结果也就出来了。 她抽抽搭搭顶着自己小时候用的塑料小碗去墙角罚站,两个小时。 最开始十分钟沉浸在悲伤里还算安分,站了一会儿之后就不行了,一手扶着碗一手挠挠头又挠挠脸。 闻轻路过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叫:“二哥哥~” 闻轻面冷心硬:“顶好,别动。” 闻茜嘟嘟嘴,下一秒就又高兴起来,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得飞快:“哥哥,你帮我把书包里的那个粉红色的新本子拿过来,我就乖乖站好了。” 她耍心眼,闻轻倒是有兴趣陪她玩一玩了。 按照她说的把本子找出来并交到她手上,闻轻弯下腰。 一个本子,能改变什么吗? 只可惜这回他失算了,本来闻茜也不是想逃避惩罚,她只是迫不及待想卖弄炫耀了而已。 把签了名的那一页翻出来给他看,小姑娘微微歪着脑袋,头上的碗还是稳稳的,语气极度夸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本子上的字迹非常清秀,连笔流畅。 ——好好学习会更有气质变更漂亮哦,菜菜亲测有效~ 仔细辨认龙飞凤舞的落款,与昨天自己在广告上看到的签名一模一样,闻轻眯起眼睛。 方知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他有点疑惑 “嗷嗷嗷!” 伴随着激动的叫喊声,一只指甲涂得千奇百怪的手伸过来,一下子抽走了闻茜手上的本子。 本子上的签名在白诺眼里无限放大再放大,终于占据了她的整个世界。 “天呐,我居然能得到我们知意的签名,太幸福了” 闻茜瞬间泪目,扔开头顶的碗去扒这个讨厌鬼姐姐的裤腿:“你还给我,是我的!” 一大一小一场乱战。 闻轻父辈两个哥哥一个èi èi,闻茜是大伯的小女儿,白诺是姑姑的独女,两人差了十岁,每回见了居然能以各种理由吵起来。 看着两人活力无限地为了一个本子吵架,闻轻是服气的。 正觉无趣要走开,却被白诺和闻茜一人一边拉住了。 “二哥(二哥哥),你快管管她!” 闻轻:“” 两个女孩缠着他,叽叽喳喳如同魔音灌耳。 当断则断,反手将本子拿到自己手里,闻轻甩开白诺的胳膊闻茜的腿,头也不回往自己的房间走。 “没收,你们俩该罚站罚站,该卸指甲卸指甲。” 他的背影坚定毫无商量余地,再加上平时积威甚深,俩丫头闹归闹,不敢真的烦到他头上,就都收了势。 闻茜年纪小随便怂,她把碗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放头上,回到墙角站好:“我c我先罚站。” 白诺在原地站了半晌维持自家尊严,才若无其事地找了瓶卸甲油飞快开始洗涂得乱七八糟的指甲,力求让自家对得宠的二哥满意并把签名交给自己! 十指翻飞,电脑上的字符蹦得极快,最后一次回车,跳出来一个数字。 百分之三十六点七。 黑色的玻璃桌面倒映着一截白色的袖管,随着主人的动作左移,拿起了一旁的sh一u ji。 “是我。” 低沉的声音如同清冷的夜河,缓缓流淌。 “新城区詹雅江那个项目最好别去动,保本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四十。” diàn huà那头咋咋呼呼说了什么,闻轻盯着桌面的反光:“成功可能性不到两成,原因?主要是这四点,资金不够,格局太小,你爸压不住对头那个□□舅舅” 门被开出一条缝,一个扎着花苞头的女孩从门后探出头来,赔着灿烂的笑脸。 闻轻朝她点了一下头,继续讲diàn huà。 “最后,这件事没什么意思,我不想碰。” diàn huà那头的人炸毛了:“闻二闻老大闻大爷!纯利润几千万的项目你说没意思?!那什么叫有意思?跳楼机过山车还是连环shā rén案?!” “这么多年了你中二期应该要过了吧,不对要真是中二期你应该二话不说为我两肋插刀” 闻轻将sh一u ji拿离耳边,平静地按下红色的挂断键,结束了对方单方面的喋喋不休。 他抬眸,讪笑着靠近的白诺恍惚间仿佛看见那双漂亮黑眸里划过幽蓝的光芒,电光一般,还不是酥酥麻麻那种小电流,而是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劈死的恐怖闪电。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一严肃就吓人地要命。 真是浪费。 她忍不住敛了笑容,正经无比地在宽大办公桌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二哥,我想要方知意的签名。” 闻轻意有所指:“闻茜才九岁。” 跟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姑娘抢东西,脸还能不能要了? 白诺厚着脸皮撒娇:“茜茜那么小又不懂,对她来说也就是个新鲜的玩意儿嘛,对我来说就不一样啦,我可是方知意本人的死忠粉,我看过她所有的作品甚至花絮都补完了,还做了无数关于她的cut,一天二十四小时十二小时与她相关” 看他眯起眼,白诺立刻补充说明:“这十二小时包括梦里嘛,我有课的时候还是有好好听讲的!二哥,你就给我呗。” 她挤眉弄眼的:“茜茜那里我自己会去搞定的啦!” 闻轻一笑,白诺下意识去抱自己的胳膊,脊背凉飕飕的。 “想要签名自己去拿,抢小孩东西算什么。” 这句话里没有威胁没有引申义。 白诺松了口气:“二哥,你别吓我。” 她颇怨念,嘀嘀咕咕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我可以拿到她的签名我也不至于去抢小孩子的东西呀!但是我家女神,真的是基本不和粉丝互动,偶尔几次发声,也都是教训我们” 闻轻皱眉:“你们有被虐倾向?” 白诺连忙辩白:“不是啊,方知意人设本来就是这样的嘛,高贵冷艳甩凡人一脸,她要是平易近人我们才害怕呢。” 她呶嘴,又觉得跟这个表哥说再详细都没用,这种成天没表情的人,又怎么能理解追星的ji qg呢。 想起sh一u ji里夜夜回味的绝妙剪辑,她看了自家八风不动的表哥一眼,一跃而起。 “二哥你看这个~” 快速点出shi p播放,她把屏幕转向办公桌后一身肃然的闻轻,信誓旦旦保证:“你看了之后也一定会爱上方知意的!” 长而浓密的睫毛往下,将黑白分明的眼眸遮了大半。 闻轻的视线轻轻落在了沉淀的黑色过后,那张俏生生纯稚无辜的脸上。 比那天在广告上看到的脸要稚嫩很多,扮相也讨喜多了。 那人穿着一身白裙,粉唇轻启,眸中露出几分好奇,朝着镜头直直看过来:“你从哪里来,这般不懂规矩!” 她身后是一间茅草小屋,围着一圈破烂篱笆。 下一个镜头从远到近拉过来,竹林里的女子淡淡扬眉,唇色如血。 她的神色不算冷,含着一种淡淡的嘲弄。 “我只知道我会在哪里死。”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就是在闻轻心目中,也彻底分离开来,清清楚楚。 下一秒,是白裙女子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知道啦,你跟我来。” 画面割裂成两半,中间羽化模糊。 还是同一张脸。 一边是少女焚琴煮茶,一边是戎装女子含恨挥剑,一二三下,长剑脱手,重重狠狠地扎在土里。 少女举着茶壶,壶嘴轻点,清澈的茶水往下坠在白玉杯里。 “仇恨是天底下最污浊的东西。” 长剑拔出,戎装女子眼中布满血丝:“而此仇不共戴天!” 她眼中的恨意太深,与下一个镜头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 满屏幕都是少女明媚的笑脸,她歪着脑袋,笑盈盈的。 “我可以替你shā rén。” 语气轻盈,草菅人命。 戎装女子扭头,背影决绝。 “不用。” 闻轻没有眨眼,shi p里各种各样的方知意,或哭或笑或悲或喜,一股脑儿往他的世界里钻,刷新他的认知。 她表现出来的各种神情,裹挟着无比的沉重感从他心头一一拂过。 鲜活真切地他几乎都要感同身受。 这样浓烈的情感,太生动也太可怕了。 shi p一共五分半钟,二十一个不同的方知意组成了一个凄美惨烈的故事,最开头的白裙女子嘴角含着黑血,脚尖绷紧旋转跳舞,疼痛不知,戎装女子的长剑最终捅入自家胸口,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死不瞑目。 shi p的最后以一行字结尾——这里的每一个坏女人,我都深爱着。 闻轻抬起头,正好对上表妹泪汪汪的大眼:“二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吗?难过就别忍着了,哭吧,我看了都有三百遍了,每次看都哭。” 将sh一u ji还给她,又抽了桌角的纸巾递过去,闻轻微笑,神色无波。 “是挺震撼的。” 白诺恨恨把纸巾摁在自己眼睛上,瘪着嘴:“你居然这么麻木,简直不是人!” “我明明深受触动。” 白诺狐疑盯着他看了半分钟:“那二哥你的面部神经是已经坏死了吗?” 闻轻摇摇头,眼里流露出三分愉悦:“为了感谢你为我的人生发现新方向,你今年的零花钱,我包了。” 白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赶忙哀求:“我不要零花钱,只要哥你告诉我你的人生新方向是什么,我有一点点不安!” 闻轻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过一段时间你会知道的,现在出去吧。” “不你这样我太忐忑了我要” “出去。” 他的语气不重,白诺还是怂了,沮丧离开。 闻轻打diàn huà给跟随自己多年的助理,语气都是欢快轻松充满蓬勃朝气的。 “曾儒,公司今后就多多麻烦你了。” 刚给自己泡了桶红烧牛肉面的助理:“您是认真的吗?” 他对这句话有阴影啊啊啊啊! 上次这老板这么说的时候是三年前,结果他和企鹅一起生活了一个月又回来了,接下来的半年把公司规模扩大了一倍,同时让他加班加到吐,差点青年谢顶。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短暂的几个月过后,不愿回首的噩梦重临,那惨绝人寰的场景。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很温和,声调错落,起伏微微。 “是的,你加薪的机会又到了。” 曾儒扣着泡面桶的手指瞬间缩紧,目光灼灼。 理智地想一想。 如果有了海景房,还会怕没钱植发吗? 抬头挺胸,提气凝神,助理右手紧握成拳,在自己的胸口敲了一下:“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挂断diàn huà,闻轻盯着桌面静坐片刻,在搜索页面输入方知意三个字。 搜索栏自动追加出来的条目非常多,比如说—— 方知意最新作品。 方知意有多少个干爹。 方知意整容。 方知意黑历史。 方知意是不是有病。 等等,等等。 除了第一个,都不是什么正面的信息。 方知意应当算是演艺圈领军人物,先了解一下她的模式对比参考好了,于是之间选择了第一个。 顺藤摸瓜居然给他找到了方知意骨灰粉给她建立的真爱论坛,一边百度经过重重验证终于注册成功,又凭借过人的交际手腕与版主聊了十分钟,最后一关顺利通过。 真真是比当年写硕士论文还要曲折三分。 然后,有关方知意的各种资料shi p剪辑花絮铺天盖地砸了过来。 链接多的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看不完。 熬夜看了版主推荐的十来个必看内部cut和文字资料,闻轻看着屏幕上形形□□截然不同的方知意,平静如磐石的心底一层又一层开始掀起波澜。 她是怎么一次又一次,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的呢? 这样的切换,没有代价吗? 指腹在鼠标左键上摩挲,他空着的左手轻抚下巴,眼底疑惑再起。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 方知意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活成这副模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她有小秘密 “是我入戏太深,结局却一个人” 黄悦抱着一只小电扇对脸吹,一边小声哼哼,配着电扇风导致的小颤音感觉自己分分钟可以走上舞台走向全世界。 难怪人说一步入社会,时间流速就开始千百倍加快,陪知意姐去拍定妆照被小萝卜头堵截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一眨眼就到六月份剧组开机都一个星期了。 “能拍拍不能拍给老子滚蛋!” 粗哑的男声忽然爆发,她一抖,差点丢了电扇。 怯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毛发浓密还一身肥肉的导演脸色涨红,手里的剧本卷成筒状,直指对面高大帅气的男星。 黄悦瞬间了然,又是陈北晨。 说来她以前还粉过他呢,毕竟又高又帅能歌善舞,虽然上综艺时暴露了智商情商都不太够的事实,但当时对于她这种颜狗来说,这叫蠢萌。 直到她成为方知意的助理,熟悉后小心询问得到方知意对陈北晨的评价。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见到的唯一一个,比我还不会做人的明星。 陈北晨翻了个白眼,纵然态度极差依然是一等一的帅哥:“张导你不能这么□□吧,扮演陆高戈的是我,不求你全部采纳我的意见,但是你也得听我多说几句吧,不听取别人的意见也不太好吧。” 张导被气得直发抖,旁边的咖位较重两个演员连忙打圆场,方知意从包围圈中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很平常,没有嘲弄也没有轻视更没有苦恼。 她只是朝还看着陈北晨发愣的黄悦招了招手:“黄黄。” 黄悦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把小电扇凑过去给她吹脖子:“知意姐,怎么回事啊?” 方知意摇摇头,并不回答。 另一个助理贴心地送上湿巾,方知意接过,在眼皮上贴了贴。 “红红,肖潇姐呢,我刚才还看到她在。” 湿巾底下的上下睫毛交叠,浓密卷翘令人心头一颤。 洪紫瑾小声道:“约会去了呢。” 方知意眉头狠狠一跳,居然已经开始旷工约会,看来过几个月就得请产假了吧! 洪紫瑾又补充说明:“肖潇姐还特意让我转达您,工资您该扣就扣,她没有意见。” “” 把用过的湿巾递还给她,一杯冰冰凉的果汁立刻又送到了手边,方知意喝了一口,天气闷热带来的不适感下去不少。 她欣慰的看着洪紫瑾,又想想傻乎乎只会拿电扇给自己吹的黄悦,暗道新人培养果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都小半年了,这傻丫头还是说一句动一下。 好在人单纯听话,也不太咋呼,勉强继续用了。 “方知意——滚哪里去?!” 张导吵着架呢,看到她居然舒舒服服跑去吹风扇和饮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给我听着!一个个多大毛病!” 方知意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施施然回到镜头前,态度诚恳:“请您继续。” 张导差点就把剧本摔她身上了。 “张导您看你这样又不对了吧,怎么能迁怒呢,您才夸知意姐角色心里揣摩到位呢!”陈北晨又道,他当然不是为了方知意才这这么说的,只不过觉得方知意挺厉害一杆枪,想借着使使罢了。 可惜方知意似乎洞悉了他的小心思,并不搭腔。 于是没摔方知意身上的剧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六块腹肌上。 “不想演了是吧,那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陈北晨有恃无恐:“我走倒是没问题啊,但是《墓中记》里陆高戈可是有一米九的,原著粉也特别喜欢这个角色,到时候您是找个哪个角落里出来都不知道的新人呢还是崩人设呢?” 张导冷笑,一米六的身高跳起来,也是能有一米九的! 方知意不忍再看,其他几个演员也不愿意再掺和了。 这个陈北晨是傻逼吗,虽然国内演艺圈当红男星普遍身高都不到一米七五,但人家资料上好歹都是一八零啊!再说了用新人又怎么了,陆高戈这个角色不难驾驭,好好□□也未必不行。 就是多耽搁几天多烧点钱罢了。 而张天明张大导演拍电视剧,缺过经费吗? “喂,小秦啊,你之前说你们手头有个艺人整体形象气质特别符合陆高戈的是吧?” 张导当着陈北晨的面给n多个月之前联系自己的iy娱乐某总监打了diàn huà,后者接到diàn huà是真的懵逼了,五个月前剧组选角的时候他是有这么个心思,不过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手头的那个艺人也已经进了别的剧组,怎么到这会儿了才提起这茬。 得亏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居然也能记得。 “呃,张导啊,我们这边”正想回绝,忽然又想起了两个月前签到旗下的新人,总监摸了摸下巴,改口,“我们这边是有一个符合的,目前档期也空。” 张导点头:“立刻过来剧组试戏,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马上通知他过去。” 张导随口报了个地址,挂断diàn huà后看也不看脸色发青的陈北晨:“跳过陆高戈,我们先拍其他的,方知意李嘉贺微星准备一下。” 所有人又重新忙碌起来,陈北晨站在原地,终于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以前接拍的那些普通偶像剧的导演,这个人,是电视剧收视率每每破二的张天明张导。 代表作不多,但部部大爆的张天明。 但他要是在这个时候低头,那就真成笑话了。 他要耐住性子,等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新人过来闹个更大的笑话,再顺着台阶下。 他不信那么注重质量的张导会因为怄气随随便便选择一个不合人设的新人。 陈北晨带着一干助理离开,片场终于在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三个半小时之后,也就是下午一点的时候,新人到了。 逆光走来,一开场就让人目眩神迷。 无可挑剔的五官,玉石一样清冷却温润的矛盾气质。 还是真的高,目测净身高一米九往上,身材比例完全符合东方人的美学。 甩了陈北晨三条街不止。 张导微不可见点点头,外形上他愿意让这个新人满分通过。 不过光有架子没用,不然他也不会毫不犹豫直接去踹陈北晨。 “张导你好,我是闻轻的经纪人韩飞,这是我的名片。” 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双手将名片奉上,张导却接的随意:“别的不说,先试戏。” 他的目光在四周一扫,落在刚把视线从新人身上移开的方知意脸上,伸出两根指头点了点她:“方知意,就上午那场戏,你带他试试。” 方知意颔首,应了。 贴心的红红把剧本递到方知意手上,后者翻到上午那一场,把剧本递了过去。 “简单过一遍。” 她的声音比长相绵软多了,新人低首垂眸接过:“麻烦了。” 方知意的视线在他锁骨上转了一圈,又收回来:“对陆高戈这个人有了解吗?” “稍微。” “说说看。” “天真善良,体贴粘人,不太聪明。” 方知意点头,张导也很满意。 多少做过功课,虽然深度不够,但可以沟通。 让他试的这一出戏没有什么难度,稀松平常的姐弟小互动,陆浅薇处在正常人格状态,所以把握住人物性格别跑偏就行了。 新人的速记能力似乎也不错,只是扫了几眼,就把剧本还给了方知意,嘴角扬起弧度,笑起来很阳光的样子,有陆高戈的味道:“我准备好了。” 张导有些惊讶,新人能这么快准备入戏,实在难得。 方知意配合垂眸,变得温和而内敛。 “冒冒失失,我有客人呢。” 陆高戈一脸焦急:“姐你不能去,那地底下多潮湿气多重啊,你身体又不好,别去。” 陆浅薇抱歉地往边上看了一眼,拉着陆高戈的胳膊走到一边。 手掌与手腕相贴,一冷一热。 她的声音很温和:“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不能不去。” 陆高戈的长眉拧在一起,下一句话来得很快:“那你带我一起去,我好照顾你。” 陆浅薇瞥了他一眼:“你照顾我,你一个学计算机的跟我下墓能干什么?” 话音未落袖子就被人揪住了,陆浅薇仰起头,对上的是青年固执的眼睛:“我不管你就得带我去。” “不行,你得” 抓着袖子的手收紧,青年长长的睫毛覆压下来,方知意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隐隐的水光。 这个新人,很不错嘛。 “你带我去吧。” 相依为命的姐弟,陆浅薇之于陆高戈,亦师亦母。 感情不必说,就算陆高戈成年已久长了大高个儿,到了陆浅薇跟前,也依然是从前总是泪汪汪爱撒娇的小男孩。 纵然陆浅薇有精神病,纵然第二人格对他完全不友善。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再往下压一压光是声音都能把人心慢慢搓碎了,更别提那一张精致万分却又沮丧耷拉下来的脸。 下一句话又将声音软了软,摄影棚灯光似乎重叠起来,众人恍惚间觉得这高大的身形矮了下来,小可怜一般拉着姐姐的衣袖摇摆:“姐,你带我去呗,我不给你惹麻烦。” 欧漏带你去带你去! 四周的人都心软了,要是自家有这么个弟弟就好了,又高又帅会心疼人又能撒娇 方知意出戏了。 一方面是因为新人表现稍过反而拉低了代入感,一方面则是角度问题。 新人亲昵的挨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再加上二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差,正好将新人美好的锁骨看得一清二楚,她难耐地咽了下口水。 每个人都对外隐藏了很多事情,方知意是锁骨控这种不那么好听甚至一歪就会显得色|情的癖好,自然也被很好的掩盖了起来。 她有点儿走脱不出来,手指微微发颤,眼里全是那两道形状优美瘦长的凸起。 要是肖潇在场,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将她拉出来,不会让她在压抑许久的渴望里越陷越深。 而现在,方知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不争气的手,朝对方缓缓伸过去。 脑子里只剩下了分明又不夸张的锁骨。 新人的锁骨,是ji p啊。 比她珍藏的所有锁骨tu piàn都要漂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他是小新人 一般人搭肩,都是搭在肩头的位置,而方知意的手,却落在了脖颈边的位置,手掌正好压在分分明明的锁骨上。 她手掌的皮肤也很嫩,手虽然瘦但是软,蹭在另一个人的肌肤上,痒痒的。 方知意勉强将占到便宜的激动心情压下,维持住了正常陆浅薇温柔又无奈的神色。 “真是的就是出差而已,想去就一起去吧。” 锁骨上方传来微微发痒的触感,下一刻,方知意的手指状似不经意从骨头上方滑过,才收了回去。 新人:“” 他没有错过方知意收手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的小动作,忽然就有了一种仿佛女生被袭胸的微妙感。 假装是自己的错觉,说一句“姐你真好”把戏演完,随后张导就拍板了。 “行了就你吧,新人没什么经验就多磨一磨,平时多看多问,也不要有负担,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你尽管放开了演,过了或者不够我们都会给你扳过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大概是想起了陈北晨那糟心事,到底是签了合同之前也做了宣传的,这都开机了又换角,恐怕陈北晨的粉丝接受不了要闹。 陈北晨公司那边倒是好解决,人自己应得爽快,可怪不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张导也坦然了,陈北晨那些脑残粉要黑就黑吧,就当宣传造势炒炒热度了。 “还有一点要强调,我这个人不太爱听别人意见,你有什么想法说一次可以,我要是没动静你就别说第二次了。” 新人表现的很识趣,新人的经纪人也是一身得体,事情说得细但腔调让人舒服,张导给剧组按了一个小时的暂停键,带着新人的经纪人去谈合同的事情了。 新人一行一共三个,助理也跟着经纪人离开,只剩容色极佳的新人一个人站在原地,活像随意被扔在狼窟里白白嫩嫩的小绵羊。 他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经纪人看了一眼方知意,让他留下了,美名其曰:“以后要合作,你先跟大家熟悉下。”心里自然不是这么回事,方知意可是流量大佬啊,抱紧这根大腿可比买水军自个儿炒作红得快! 方知意揩了人家油占了便宜,再加上对方一张合胃口的帅脸和美味至极的锁骨,朝他扔了根橄榄枝。 “你叫什么?” 新人孑然一身也没露怯,相貌太好的人看起来总是不会太温和的,他的神情却刚好,不含笑不蹙眉,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还显出几分谦逊来。 “闻轻,新闻的闻,轻重的轻。” 方知意没有套路地说“好名字”,她只是点点头,指了指自己休息的小角落:“来,稍微沟通下。” 《墓中记》主演里有两位戏龄二十年的老戏骨,一个是饰演抠门守财奴现年四十三岁的贺微星,另一个就是方知意。 两人都是成名多年,在没有设立休息室的剧组里分别占据了最为阴凉安静的两个角落,虽然条件仍然艰苦,到底比旁人痛快一些。 红红把盯着新人流口水的黄黄拖走,方知意自己支起躺椅背坐下,然后请闻轻在一旁的板凳上坐。 “第一次拍戏?” “不算吧。” 方知意挑眉:“不算吧?” 闻轻的坐姿很好,脊背挺直,微微前倾解释:“上个月拍了一支v,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但也算接触过。” 摇摇头,方知意的神色不像二十六岁像四十六岁:“当背景板不叫拍戏,不过也真是巧,我第一次面对镜头,也是拍v,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零几个月的事情,能说二十多年么。 闻轻的视线轻飘飘从她身上扫过。 方知意和他隔着屏幕看到的那个女人非常不一样。 如果说屏幕上的方知意是怒放的红玫瑰,面前这个,则更像是同色的康乃馨。 虽然也是一副精致漂亮的模样,却通常被赠与母亲,象征着对母亲的祝福与敬慕。 直白点来说——一看就觉得和年轻人有代沟。 “为什么想拍戏了?”方知意轻抚下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你看起来不太像一心想出名或者想赚大钱的样子。” 方知意的视线明明是含着浓浓探究意味的,奇妙的是闻轻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感,就好像她只是随意的问了个“你哪里人”这种不需要任何犹豫的问题。 也无怪方知意会这么问,并且直接推掉了两个最guān fāng的dá àn,闻轻从头到脚一身精致,举手投足从容自若,气场强大底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资产阶级精心伺候出来的少爷。 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闻轻如实说开:“一直都比较迷茫,来这里找找人生定位。” “” 一秒两秒十秒,冷场了。 方知意违心道:“很有深度。” 闻轻权当她是夸奖,慢悠悠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方老师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入演艺圈的呢?” 方知意撑着下巴,好像回忆地很认真:“大概也是因为当时太迷茫了吧。” 五六岁的确是挺迷茫的。 还真是“礼”尚往来。 闻轻颔首,也配合:“真巧。” 方知意舒坦了,终于好好说话:“我那会儿哪儿懂啊,我妈让演我就演了呗,反正就是戴个鸡翅膀跑一圈再朝镜头笑一笑的事情。” 她话里有所保留,闻轻看出来却也不打算细问,他和方知意可还没有熟悉到这份上,只是露了个笑:“原来是这样。” “还有一件事,方老师不敢当,还是换个称呼把。”她又仔细地看了看闻轻,气质是老成,不过面白无须,皮肉又细又嫩,应该就二十出头,于是帮他想了一个,“戏里戏外差不多,你要是愿意,就叫一声知意姐。” 闻轻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太合适,我不小了。” 在圈子里浸淫久了,方知意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对面新人的年龄有问题。 比自己大却改的比自己小的可能性非常大。 装嫩。 方知意瞬间鸡肚了,皮肤好到居然连自己都误判了,还是自己因为他的锁骨给他加滤镜了? 瞥了新人一眼,方知意心里又稍微有了一些安慰,不过年龄应该不会差太多,他注重保养作息规律的话比自己皮肤好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总是日夜颠倒 不过她也不是死犟的人,愿意承认对方的肤质确实比她的好,于是酸溜溜问了一句:“皮肤不错,平时都用哪个牌子的护肤品?” 摊在面前的是一颗多么血淋淋的少女心啊。 闻轻识趣:“挺杂的,家里长辈买的,我也没仔细看。” 藏私。 不过可以理解,总比假惺惺说什么“不怎么用”能接受多了。 “那就直接叫名字吧。”方知意探身捞过一边的剧本,闲话就此结束,“就你刚才的表现而言,你对陆高戈这个人的定位还是有些不太准,而且有点用力墓中记原著读过吗?” “没有。” 很好,新人真的是相当诚实。 方知意面无表情:“没读过更好,剧本的改动非常大,陆高戈这个人比原著丰满也复杂多了,我先给你提一提,看剧本的时候带着我跟你说的话去看,但也千万不要拘泥在里面,毕竟你才是去演陆高戈的那个人。” 她的节奏很快,正合闻轻的心意。 后者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翘起恰好的弧度:“麻烦你了。” 方知意将滑落到颊边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最后看了新人的锁骨一眼,定下心神,先给他梳理了一遍人物关系。 她语速虽快但声线还是软,听着很舒服。 闻轻一心二用开了个小差,心里关于方知意的形象不断在填充补全,逐渐成型。 敬业这一点毋庸置疑,说话也很有意思,看起来好像很好亲近,不过总有种强烈的维和感。 他微微拧起眉心,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全然不知新人心理hu一 d一ng的方知意讲得口干舌燥,红红适时出现又给她递了一杯酸梅汁。润了润嗓子,她搁下杯子:“心里有个印象就行,之后仔细琢磨,不懂多问,少ng对谁都好。” 闻轻点点头,正要道谢,另外一边跑过来一个梳着苹果头长相可爱的女孩,抱着台词本,脸颊蜜桃似的粉粉嫩嫩,气质可爱。 “知意姐,你能给我也讲讲戏吗?” 方知意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垂下来眼睫毛:“累,不讲。” 女孩的脸硬生生憋成了苹果红,看着挺可怜挺无措的。 她抱着剧本站着,脚尖局促地别着,过了半分钟还是站不住了:“那c那对不起,打扰你了。” 说完快步往反方向走去,比来时跑的还快。 闻轻看看半猫着眼睛一脸懒散难伺候的方知意,斟酌语气:“谢主隆恩?” 方知意抬了抬手,扯起嘴角看起来阴测测的:“别急,你要是演不好,等你的就是午时三刻。” 闻轻心中响起“咔哒”的咬合声,屏幕上屏幕下的方知意,完整地对上了。 非常的有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他还放不开 新人的戏中规中矩,前期的陆高戈也就是个普通的暖心大男孩,不难演绎。 因为有陈北晨这个前车在,大家难免要把两个人进行对比,撇开颜值c好感度和粉丝基数来说,新人的演技的确比陈北晨弱上一些,不过导演觉得新人听得懂人话,而且进步也快,他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没想到自己还真的被踹了的陈北晨怒不可遏,在《墓中记》剧组官博发布换角公告三个小时后,有“知qg rén士”披露,陈北晨被换角仅仅是因为没有服从导演的安排,是张天明“□□”的牺牲品。 言语导向性非常强,再加上弱者同情理论,一时间舆论压倒式偏向“受害者”陈北晨,剧组c导演c未曾露面的新人都被拉出来一遍又一遍的轮。 甚至有人大开脑洞后信誓旦旦,这个新人有问题,一定是潜规则! 一生围晨:在当红小生里橙子已经是演技最好的一个了,剧组忽然换人还是以这么荒谬的理由,除了新人“背景雄厚”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别说话云会怕:拒看《墓中记》,从我做起,让这个垃圾剧组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蓝色的勺子:先申明我不是陈北晨的粉,然而这件事作为路人也看不下去,只是在角色理解上有点小争执居然就闹到换角的程度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难道演员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不是演员本身敬业的表现吗? 东东东来:作为张天明的粉,嗯,没错,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者的脑残粉,我就想问张导□□这种事难道大家是第一次听说吗,当年拍《人生赢家》的时候方知意都没吵过他,连这个女魔头最后都服软了,陈北晨才刚刚挤上二线,固执己见被撤不是很正常吗[微笑] 月不圆月缺:什么脑残粉就别出来蹦跶了,就事论事好不好,而且就方知意那种人,讲不好和张天明之间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情呢[摊手] 琥珀er:卧槽楼上神经病啊,就事论事干嘛还扯到方知意头上,又要爆屏了草泥马! 西瓜大又圆:意面已抵达战场,请大家自觉接受度化,么么哒。 小心我有□□:月不圆月缺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 意呀意呀哟:月不圆月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小仙女票多多:月不圆月缺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 满屏的思想品德与教育,吃瓜群众不忍再看。 这一条微博算是彻底废了,热门都被意面合力刷了下去。 由于方知意定时怼口出恶言的意面清粉,还愿意留下来的粉丝基本上都不骂人了,大部分人也都比较理智,然而理智归理智,当问题上升到自家爱豆的人格尊严时,也别指望他们讲道理。 拉大旗刷评论这种损招是意面后援会某个会长想出来的,在方知意默许后,一沿袭就是五年,算上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他们内部管这种hu一 d一ng叫“净化”。 而黑子们则称之为——屠城。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很可怕就是了。 战斗力最强的疯子粉,没有之一。 得知陈北晨的粉丝淹没在了各种价值观荣辱观的汪洋里,张导舒心地吐出一口气,跟方知意吹牛:“我跟你说,这个角色让闻轻来演绝对比陈北晨来演能爆!这里头是个什么原因你听我跟你分析,陈北晨他的脸一看就是那种阳光帅小伙,而且他之前也一直走帅气洒脱人设,但陆高戈这个人不一样,他是由一个傻白甜慢慢转变成了一个精黑苦” 很多导演不拍戏的时候都很和善,张导也是这样,他私底下就是一个话多絮叨还自大的中年大叔,尤其再喝上二两小酒,那更是ji qg四射唾沫横飞。 方知意捂住自己的盒饭转开,拧眉头一脸嫌弃:“能不能讲点卫生?!” 张导跟没听见似的,还是笑呵呵拍胸脯打包票:“我跟你讲,新人绝对比那个二十岁才出头就歪鼻子斜眼的小鲜肉强!之前拍摄的时候陈北晨是不是最多ng了十三条?要是新人ng超过这个数目,我就一个月不喝酒!” 立fg者必死。 打脸在当天晚上就来了。 陆高戈和陆浅薇第二人格争执的一场戏,属于后半部分的戏了,陆高戈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其偏激程度与陆浅薇第二人格不相上下,然后问题就来了。 闻轻入不了戏,完全不在状态。 “瘫着一张脸撑不出爆发力你来演什么戏?!” “陆浅薇的主人格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快被次人格压过去了!陆高戈最亲最爱的姐姐就要消失了!你怎么就不着急不心痛不愤怒呢?!” “你的表情能不能再生动一点?!” “再激烈一点?!” 张导要疯了,他抓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暴躁地在地上来回蹦。 这一场已经ng十六次了,数目已经到了夸张至极的地步,可是闻轻还是不行,怎么都演不出来那种感觉。 方知意很累了,这种充满较量的戏对双方体能消耗都是巨大的,在张导给闻轻讲戏的时候,她坐在一边,一手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眉心紧皱。 她猜测新人从来都没有跟人大吼大叫过,也从来没有过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这一下让他放开了这么不优雅,也许心里负担比较大。 也或许这种大吼大叫的发泄方式在新人眼里根本就是徒劳没必要的,打从心底看不起或者说不理解。 张导蹦了一会儿指着方知意,将她的视线勾到闻轻身上:“你说他除了长一大个子还有什么用?!” 方知意拨了拨长发,微笑:“我只知道您要戒一个月酒。” 张导:“” 从位置上站起来,方知意换上正经脸,拿着剧本朝他走过去:“这段戏我觉得改一改也许更好。” 其实不仅是张导要疯,一直处于道歉状态的闻轻也差不多到边界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天赋,无法在饰演陆高戈的时候完全忘掉作为闻轻的自己。 看着把导演拉到一边去讨论满脸倦容的方知意,闻轻无声一笑,笑容随即隐没在唇角。 纵然外界有各种各样的负面fēi én,他亲眼所见的方知意太包容了。 因为自己同一场戏重来了十多遍,仍是一点不耐烦也没有,无论眼神动作都没露出一丝埋怨,平静也积极地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挺奇妙的,方知意居然是这样的。 听她说完,张导找来缩在角落里打瞌睡的编剧,三个人在剧本上改了十多分钟,新场景出炉了。 “你拿去让他看看领悟一下,我被他气得脑仁疼,得缓一缓。” 张导揉了揉太阳穴躲到一边去了,方知意拿着涂得乱七八糟的剧本站到垂眉耷眼的闻轻面前,抬起头:“看一看,然后告诉我你的想法。” 闻轻接过来:“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 客套话被毫不客气地怼回来,闻轻看向她,后者正好在翻白眼,总是水汪汪又黑又亮的眼睛翻白眼也不难看,这一个瞬间终于回到了普通二十多岁女孩子的队伍里,不再那么老气横秋。 她翻完白眼,又说:“开拍的时候你就是陆高戈,大喊大叫歇斯底里的都是陆高戈不是你闻轻明白吗,你不能一直就像一个旁观者,用自己的角度去俯视你饰演的角色秦禹老师知道吗?” 秦禹,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艺术家,今年快八十岁了,五十年前主演了一部叫《哭灵》的diàn yg,至今无法被超越。 同时她也是闻老爷子的梦中qg rén,闻轻的童年阴影。 《哭灵》这部diàn yg讲的是一个家破人亡疯女人的故事,里面有血腥有暴力小孩儿看了没一个不被吓哭的。 闻轻被闻老爷子抱在腿上差不多看了一百遍吧。 挥走不堪回首的过去,他点头:“知道,她的diàn yg我基本都看过。” 方知意非常满意,眼里全是对这位老艺术家的憧憬:“她出生于书香门第,家教严苛,生活中从来都是穿一身合体的旗袍,迈着丈量过的小步,语调徐徐温柔缠绵,整个人软的像一池水,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演疯子的时候,她就是个疯子,披头散发一滩烂泥。” 举例完后,她看着闻轻,神色非常认真:“所以演员和角色既是分开的,又应该是一体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怀抱着怎么样的想法进入剧组的,但怎么说呢,想把戏演好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想走这条路,不会太从容。” “新手保护期也有时间限制的,你要是赶不上,时间一到就只能挨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 话语中断,左脸颊的软肉被人捏住了,轻轻往边上扯。 ( ̄口 ̄;) 方知意一脸呆滞,不敢置信仰望着对面那张毫无悔意的脸。 手感真好,闻轻放下手,微微眯起眼:“嗯~抱歉,情不自禁” 很软,还有点儿凉。 还嗯?! 还敢嗯?!! 她的人设是一不小心崩成玛利亚了吗? 这时候罪犯居然还弯下腰,把满是胶原蛋白毛孔小的看不见无黑头无眼袋无粉刺无痘印美颜全开再加滤镜的脸凑了过来,声调略低。 “抱歉,要不让你捏回来吧。” 方知意的眉头狠狠一跳。 我c捏c你c大c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她说大爷了 什么叫身体反应快过大脑,他现在终于理解了。 原来真不是别的人脑速慢。 在指尖柔软的触感传来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只是认真地在听取前辈的教训,非分之想这种事应该是不存在的。 手底下温热的肌肤太真实了,纵然已经回神,这个时候收回手也未免太过尴尬,不如顺手捏一把,挨一顿打骂翻篇过去干脆利落。 心跳加速,表情八风不动。 张导一回头,就发现闻轻蹲在地上,一手扶着小腿,面无人色,再看一眼方知意,居高临下,嘴角还挂着冷笑。 唉,一涉及到拍戏,方知意就是太严肃了。 他连忙走过去,拍了拍新人的肩膀:“调整一下状态,她说话难听了你也别往心里去,都是为了把戏拍好。” 方知意穿的是粗跟的高跟鞋,杀伤力虽然比不上细高跟但也够闻轻这血肉之躯吃一壶了。 闻轻忍痛站起来:“应该的。” 的确该,这一脚他认。 又是长长的一身叹息,张导帮他把地上的剧本捡起来:“那就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拍,争取一次过。”说完又看了方知意一眼,眼神交互间传递出一句话——差不多得了。 方知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发出“咯咯”的响声:“这是当然的呢。” 张导的鸡皮疙瘩以星火燎原之势从背心蔓延至全身,最后打了个哆嗦。 算了,从来管不住的主子,随她去,随她去好了 黄黄蹦跶到红红身边,捧着苹果脸花痴:“好苏好苏好苏啊~~~” 红红完全不能理解这小姑娘的想法,耍liu áng被踹的腿都差点断了,还苏?这年头苏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少部分目睹全过程的群众心情有点儿复杂。 四台摄影机运作起来,上一秒还嘈杂的人声消失的很彻底,灯光打在了最中间的两个人身上。 一高一矮,差了二十二公分。 陆浅薇站住,高傲地昂着头,慢慢转过来盯着拉住自己衣袖的大男孩。 “放手。” “你把我姐姐还给我。” “我说放手。” 衣角仍被紧紧抓着,甚至有往回拽的趋势。 “把她还给我。” “我让你放手!” 陆浅薇狠狠掰他的手指,蓦地被反手握住,她又惊又怒抬头,对上一双含着泪光的眼睛。 “姐我是高戈,你看看我啊姐,你看看我” 那么高的个子此时却渺小的令人心碎,眼里全是乞求。 “你快看看我啊” 眼泪沾湿了浓密的睫毛,那一点水花仿佛溅在了方知意心上。 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适合这种委屈可怜的神情呢。 她走神瞬间的动摇刚刚好,下一秒重归漠然。 陆高戈的眼神越来越黯淡,最后竟拉着她的手哀求:“你把姐姐还给我好不好?把她还给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 忽然拔高的尖利声音将他的语无伦次打断: “要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她不可能在墓里活下来!” 陆浅薇重重将手抽出,深吸了一口气却红了眼眶。 “你要她回来,我就该死吗?!” 主次人格,她陷在黑暗里那么多年,也只是在那些凶险万分的境地里透几口气啊! “我也是陆浅薇,你别痴心妄想了。” 男生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他抬起漆黑的眼,里面蕴藏的怨毒令人忌惮。 方知意心头一颤,梗直脖子。 “我会杀掉你的。” 男生喃喃,转身离去。 “一定会。” 啪嗒。 水渍在地面晕开,被留下的女人闭上湿润的眼睛,别过脸。 “卡!”张导兴奋揉剧本,“非常好!” 顺利地一次过。 时间已经很晚了,月亮悬在头顶,明亮冰凉。 一天的燥热都被如水的月光扫拂干净。 收工。 到底是因为他拖累了进度,闻轻请客吃夜宵向大家致歉,不过这个点只有大排档方便快捷,不嫌弃的一群人就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十二点多,大半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 一整条街的大排档虽然都还开着,也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 这一趟请的基本都是工作人员,贺微星李嘉等今晚没有戏份,早早就回去休息了,除了几个需要露脸的小演员,被卡着不能去休息的也就是方知意了。 张导特愿意服老,没和他们一起掺和直接回宾馆休息,于是去吃宵夜的身份“贵重”的只有方知意一个人。 说实话闻轻没料到她会愿意到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吃东西,穿普通的t恤七分裤,扎高马尾戴帽子,往塑料凳子上一坐的时候,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方知意面前摊着油腻腻的菜单。 有很多普通的家常菜,价格也很实惠,就海鲜类稍微贵一点。 大家轮流点都比较克制,贵的菜几乎没人点,到方知意的时候,莹润的指甲点了点菜单上红彤彤蜷缩在一起的物体:“小龙虾来二十斤吧。” “咳咳!” 有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方知意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道:“我们这么多人,二十斤确实有点儿不够吃吧,那再加十斤好了。” “牛肉芥蓝c苦瓜煮蟹汤c酸菜鱼c水煮肉片c麻辣田螺碗香。” “麻烦这些分别来两份,隔壁桌送一份。” 其他人凉气吸得咝咝儿的,果然新人是把方大xiǎ一 jiě给得罪了,这大排档也要吃掉小五千了! 又把菜单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再点了两个菜,方知意终于将菜单一合:“先吃,不够再叫。” 花钱随意,浪费食物就不太好了。 闻轻点点头,跟老板娘道:“那就先这些吧。” “好嘞,酒水饮料什么需要吗?”老板娘笑逐颜开,目光锁定面前昏暗灯光下依然俊美帅气的男人,“这天气喝冰啤过瘾。” “不方便喝酒,橙汁就好。” “成!你们稍等等,菜马上就来。” 老板娘收好菜单,美滋滋走了。 这一群人够得上十多桌散户了,要是天天晚上都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就能早点回老家去了。 这家大排档手艺不错,众人举着筷子大快朵颐,嘴角都红彤彤的。 闻轻和方知意之间隔了一个红红,红红个子不高,一米六都不到,越过她的头顶可以清晰地看到方知意的整张侧脸。 她端个小碗,偶尔喝汤,筷子都没碰一下。 除了那盆苦瓜汤,什么都没动。 点了这么多重口味的才却又这么不食烟火,恐怕有古怪。 闻轻不相信方知意是为了想让自己多花点钱而点的这么多菜。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话,各自结伴而聊天剥虾换位置,倒是没空注意方知意这“镜头前的焦点”了。 把碗放下,方知意转过脸,直直对上闻轻的视线。 她蹙起眉心,刮了闻轻一眼:“看什么?” 闻轻摇头,手底下快速剥开一只小龙虾,白嫩的虾肉从中剥离出来:“我刚才还以为你喜欢吃辣的,所以有点惊讶。” 方知意高冷地扯了一下嘴角。 天仙做派。 黄黄干脆利落掰断龙虾头,朝闻轻痴笑:“不是啦知意姐超喜欢吃辣的,但是她一吃辣就长痘,又红又亮的大痘痘!” “那为什么还要点这么多辣的呢?” 黄黄摆摆油手:“哎呀闻闻味道过过干瘾啦。” 方知意面部表情崩坏,淡定不能。 这个助理还是辞了吧。 红红叹气,拖着凳子绕到黄黄身边,塞了一块苦瓜进她嘴里封口。 黄黄后知后觉,艰难吐掉苦瓜:“不能说啊,这种小事我还以为” 红红在她张嘴的时候,火速又给她塞了一块苦瓜。 黄黄终于学会了安静如鸡,静静体悟人生百味中的苦味。 天仙幻境打破,方知意的脑门分明地刻上了“苍天无眼”四个大字,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易爆痘易长胖易晒黑这三点中无论哪一点都太让人绝望了。 闻轻没忍住笑,十秒钟后才收住笑容,严肃地咳了一声:“吃点儿别的?” 方知意断然拒绝:“苦瓜汤挺好喝的,清热降火。” 闻轻细致地打量她的脸,忽然觉得她自欺欺人的样子很可爱。 想逗逗她,再亲近她。 方知意不耐烦:“你又看什么?!” “嗯~”闻轻拄着下巴,眨了眨黑亮的眼睛,“苦瓜汤效果不错,你的脸好像有点绿。” 原本虚搭在碗沿的手倏然紧握成拳,方知意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我c绿c你c大c爷!” 真是白瞎了一副好锁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她心如死灰 闻轻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小了至少十岁,不然不会这么幼稚。 他从前不是爱笑的人,可最近一看到方知意就想笑,被瞪被无视也还是想笑。 他对方知意有自己否认不了也无法否认的好感。 察觉到他的视线,方知意翻了个白眼,冷笑着走开。 没事找事脑子有坑把演戏当儿戏的神经病。 是的,闻轻真把人惹毛了。 方知意的脾气是真不好,媒体曝光出来的并不夸张。 她还很双标,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平心而论真不是什么品格高尚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她自己也曾调侃过,方知意这个人除了会演戏其他方面一无是处。 可调侃归调侃,那有怎么样呢? 她又不打算改。 而且她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低,不shā rén放火不作奸犯科就好,其他的都看心情,譬如说今天她高兴就可以随便开玩笑尺度大点也无所谓,她要是不高兴,调侃一句都不行。 型性低情商,无药可救。 那个方知意单方面不愉快的夜晚过后已经两天了,很奇妙的两个人再也没有安排上对手戏,同框倒是有,不过闻轻只是充当一个背景板,就算有台词,也是对其他人说的。 张导摸摸下巴,回顾闻轻的表现,不由自主地点头。 太不错了这小子,进步速度明显,眼神戏非常到位,就是肢体动作不太丰富,还需要时常指点。 想了想,他朝坐在一边抱着凉茶降火的方知意走过去,一手指指闻轻。 “正好接下来两场都不是你和闻轻的戏,你给新人讲讲怎么通过肢体动作去表现情绪——” 方知意手掌前推:“不好意思,不教。” 张导“啧”一声:“懒病又犯了吧?他刚来你不是还挺热情的?你和他对手戏还多着呢,他要是演不好ng还不是得你陪着一遍又一遍卡,现在多跟他交流交流,以后能省不少事。” “那就卡。” 方知意眼底似乎蕴含了无数刀光剑影,剧情里都是他挨骂挨打,自己还能公报私仇,简直不要太高兴哦。 张导觉出味儿来,拉了个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怎么,跟他有矛盾?” 方知意不答,他自顾自又琢磨起来:“不应该啊,新人挺会做人的,虽然不爱笑不爱说,吃的喝的周到得很,待人温和有礼你到底怎么看人家不顺眼了?” 方知意搭了个二郎腿,反问:“看人不顺眼还需要理由?” “” 方知意就是他祖宗! “得得得,你高兴就行,不过新人跟你可不一样,你戏里戏外分得清楚,他那情绪可不一定转的过来,好歹是前辈,照顾一下。” 方知意呵呵:“最近不太可能。” 张导面无表情起身。 他去跟新人沟通总行了吧! “闻轻啊,你觉得方知意这个人怎么样?”张导把人拉到角落里,第一问很是迂回。 闻轻刚才看到张导和方知意说话的场景了,没听见内容看神色也猜出来这场谈话不怎么愉快,再结合他跟自己说的这句话,结果也就不离十了。 “很好,演技很好又敬业。” 闻轻本来是想找些别的形容词来夸奖一下方知意的,然而搜肠刮肚撇开了皮相类形容词,就只找出了这两个褒义词。 大概是他的词汇量太少了。 这话说还不如不说,张导干脆直接问:“老实说,你和方知意是不是闹矛盾了?” 闻轻摇头:“没有矛盾。” “谁信?我告诉你全剧组毛病最大的不是我也不是被踹了的陈北晨,而是这个方知意!你就老实跟我说,知道了事情始末,我也好给你们调解调解。” 张导表示自己是个明白人,也隐晦地表明自己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说完抬着头,期待地看着他:“快说吧。” 闻轻不是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自然不会真的倒豆子似的就全给说了,他也不说假话,只是真话不全说:“我开了个玩笑,正好她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要我们好好沟通下,应该没问题。” 张导天真地继续看他:“什么玩笑啊?” 闻轻眉头微挑,滴水不漏:“还是不说了,到时候被她知道我还到处说,矛盾激化就难解决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张导只能点头,语气里颇失落:“那好吧,你现在就去找她解决一下好了她人不怎么样,但演技是连黑子都愿意承认的,你向她多学习有益无害。” 闻轻领命而去,张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和这小伙子说话太累,脖子都僵了。 哎,一来就得罪方知意,也真是等等! 张导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死死盯着新人的背影。 新人会开玩笑?而且还是跟方知意开玩笑? 不太对吧! 闻轻在张导刚刚坐过的小板凳上坐下来,方才张导坐着还合适的小板凳换了比他高三十公分的男人来坐,瞬间显小了。 一双逆天长腿也不知道往哪里搁,背也弓了起来,方知意瞥了一眼,衬衫扣子扣到最上方把锁骨遮住了,完全没了看头。 她挥挥手,赶鸭子似的:“走走走,别来碍眼。” 脸皮真厚,居然还敢私下过来。 闻轻被赶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她嫌弃自己的眼神也挺可爱的。 于是放轻声音,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去掉姓也意外的顺口。 “知意” 他的声线偏低,和精致的外貌相比要粗一些,很有磁性,也很好听。 方知意一秒从躺椅上弹起来,神情凝重。 她起鸡皮疙瘩了。 叫她名字的人不少,起鸡皮疙瘩还真是第一次。 这个新人有点儿 在脑子里换了好几个词,最终汇聚成一个与一米九几大老爷们完全不搭的字。 有点儿太娇了。 尾音黏黏腻腻,撒娇似的。 戏里会撒娇,戏外也不遑多让。 方知意忍不住脑补他这么个大个儿依偎在母亲身边要抱抱的画面,啧好像也不是那么惨不忍睹。 “我没刁难你还不乐意了是吗?” 对上她没好气的脸,闻轻举手发誓:“我是来道歉的,为我之前所有的不当行为道歉。” 成年人闹别扭难好的原因往往是想东想西顾虑太多,开不了口,一拖再拖拖到心里小疙瘩长出胸腔外,□□裸相互对立着,看着就扎眼。 他道歉态度平和,没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隐忍,也没有对前辈的谄媚讨好,眼神真挚地仿佛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模样满分,态度满分,好感值满分。 方知意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躺了回去:“哦,我选择不原谅。” 快滚吧,别扰人清静。 闻轻上下睫毛一碰,再抬起脸,幽幽开口:“知意” “” “知意~” “!” “知~意~” “?!!!” 方知意惊呆了,现在的神经病都这么不在乎人设吗? “幼儿园没毕业吗你?卖萌卖蠢卖幼稚不作吗?年纪一把了收一收别这么矫情行吗?” 被这么一连串问下来,闻轻配合地收敛了神色,微微笑起来:“好,那我们严肃认真地谈一谈好吗?” 笑不露齿,眼尾上翘。 方知意不知道有没有人跟闻轻说过,他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的时候还要正经,令人本能就生不出开玩笑的来。 不由自主就想抬头仰望。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方知意松口:“行,你要说什么?” 闻轻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其实我是你的脑残粉。” “”伸手压住额角跳动的青筋,方知意咬牙切齿,“不是说认真谈一谈吗?你什么时候又成我的脑残粉了?” 这种事随时都可以。 闻轻正要开口,被一道急促的女声抢了先,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越来越靠近。 “知意!” “绿了!又绿了!” 他转过头去,不算陌生的女人穿一身干练西装抓着一个精致手包狂奔而来,神情狰狞。 方知意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闻轻那点事立刻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心如死灰。 又绿了啊 肖潇把手按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女人肩上,尽管撕心裂肺却还是顽强地控制住了音量。 “跌停了你知道吗?以后不准再跟我买同一支股!” 坚决不再同情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他有富贵病 方知意炒了三年股,就算自己不下场就请人打理都是绿的,可以说是非常有毒了。 肖潇不信邪尝试了这么一次,悔得肠子都青了。 两天蒸发了十多万简直是要她脑溢血的节奏啊! 方知意木然坐着,灵魂似乎也随着长了翅膀的银子飞走了。 闻轻莫名松了一口气,出声:“截止目前进去了多少?” 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底下的眼眸麻木地转了转,方知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站起来往外走,语气相当不屑:“反正我有的是钱,不在乎。” 就是手有点儿抖。 闻轻c肖潇:“” 肖潇没有去追她,而是在方知意原本的位置上的坐下来,打量起了面前的闻轻。最开始看到新人的时候她虽然也被对方的外貌迷了一下,但因为忙着谈恋爱来去匆忙也就没有多注意,现在再看,这个新人有点不对劲啊。 她还没见过哪个新人在凶名在外的方知意面前,完全不怯场的。 闻轻很沉得住气,他没有阻止肖潇并不算礼貌的打量,也没有移开目光,直到对面的女人先憋不住。 “知意很难相处吧?” 说完后目光死死盯着闻轻,不愿放过他肢体上面部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面前这张好看至极的脸上没有讨好敷衍,异常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闻轻点头,很直白:“脾气是不大好。” 肖潇打了个响指,姿势帅气:“这就对了!” 闻轻一笑,肖潇一瞬间读懂了他的潜台词,神色愈发满意:“不过就算她脾气不好,你也不讨厌她吧。” 不得不承认,方知意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有时候你会觉得她是已经把全天下的人都得罪光了的小可怜,而下一秒就会有喜欢她的瞎子跳出来狠狠打脸。 谜一样。 闻轻微微颔首,收起笑容:“她很厉害。” 肖潇很不给面子地嗤笑:“这一点不怕跟人说,除了演戏,她其余的所有事情都一塌糊涂。”这女人的投资c生活都糟糕至极。 出乎她的意料,对面的男人没有表达出一丝惊讶来,表情与方知意说“应该的”这三个字时几乎完全一样。 一样的平淡。 “能够坚持一件事并把它做到极致,她已经很令人敬佩了。更何况”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 “她看起来对现状很满意,失陪。” 方知意在影视城这边有房子,毕竟一年里有半年会待在这边,剩下半年里还有两个月外景,相比起来s城的家倒是还少回一些了。 她的房子约莫有三百平方,卧室却很小,只放了一张床安了一个小小的书架,不足十个平方。 小小的窗户还被深蓝色的窗帘严严实实遮挡了起来。 墙面与窗帘同色,开着的黯淡壁灯仿佛深海里的一点幽光,一点儿也不声张,悄无声息地照亮周身。 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她用毛巾包住长发,躺倒在松软的床上。 客厅里的sh一u ji叮铃铃响起来,床上的人依然伸展四肢瘫着,适宜的空调风垂在身上,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打diàn huà的人非常有耐心,锲而不舍,方知意最终还是爬起来去接了diàn huà。 听筒里传出来的是个不算温柔的女声。 “知意,下戏了没有?” “嗯~”方知意仰躺在沙发上,把sh一u ji夹在耳侧,空出两手盖在眼帘上。 陆苒苒软下声音:“累了?” “不累,就是刚洗完澡,筋都卷起来抻不直了。” “别懒啊,赶紧把头发吹干,湿头发睡觉小心偏头痛!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保重身体,老了可怎么办?!” 女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方知意撑着沉重的眼皮应和着,等她说完了才开口叫人:“姐。” 陆苒苒“嗯”了一声,方知意将颈边夹着的sh一u ji抽出来,翻身坐起。 “你别给人欺负,好不好?” 陆苒苒握着话筒的手倏然缩紧,过了好久才叹了口气。 “知意,生活总是苦乐并存的,我和你姐夫感情很好,宝宝也很可爱,不是吗?” 后颈靠在沙发柔软的弧度上,方知意的眼神游移在天花板上,无法聚焦。 “你自己在外面多注意身体,别总是不惦记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一直忍着姐还要去洗衣服,先挂了啊。” 都快十一点了,还洗衣服。 方知意什么也没说,那边就匆匆挂断了。 下一秒sh一u ji被主人抛到一边,屏幕朝下。 生活都是苦乐并存的不假,但苦乐比例却是人人不同。 为什么要放弃更好的选项呢? 赤脚回到小小的卧室里,她把自己整个儿埋进被窝,连带着毛巾包裹住的湿漉长发。 还是做梦吧。 还没和方知意和好,闻轻先和剧组的人混熟了,大家对这个不常笑话不多但态度谦逊特有礼貌的新人很有好感,没事碰到了都愿意聊两句,一派和气。 黄黄虽然已经是闻轻的颜粉,但心里还是向着自家老大的,见状不免替方知意着急:“知意姐,要是新人红了,以后就有人爆料说你耍大牌对新人不友善了。” “这是事实。”方知意要是还在意别人的那三言两语,早就从天台跳下去了。 黄黄噘嘴:“该坏脾气的时候不坏,不该坏的时候又那么坏!” 见方知意还是没有反应,她气冲冲跺脚走了,遇到闻轻的时候也没给他好脸色,翻着个白眼就过去了。 闻轻被她敌视地莫名其妙,两人擦肩,黄黄脚底下不稳,狠狠地往前扑去。 “哎呦!” 膝盖着地,痛得要命。 闻轻不得不转过身来,友善地扶了她一把。 黄黄小女儿情态,红着脸哼哼:“谢谢,然后有一件事” 闻轻拉开和她的距离,侧了侧身体,表示洗耳恭听。 “知意姐只是脾气不好,人还是很好的,这段时间她对你态度不好,我代她向你说声不好意思,你别记恨她。” 她的这句话让闻轻觉得好笑,看着面前这个虽然稚嫩但也已经二十出头的姑娘,闻轻摇摇头:“她没有在拍戏的时候刁难我,只是因为不太喜欢我所以私底下不跟我交流也不再指点我,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犯了什么错,要你替她道歉呢?” 闻轻的眼神有几分压抑不住的凌厉,黄黄脸上的红晕褪去,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那个好像忽然变了模样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她讪讪回到方知意身边,犹豫了好久才拖腔叫了一声“知意姐”,决定向她揭发新人的两幅面孔。 “有事说事。” 方知意的声音很冷淡,却还是从剧本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去而复返的小姑娘。 黄黄组织好语言,鼓足勇气:“知意姐,小心新人吧,我感觉他有一点表里不一。” “人是挺不错的,但不太真诚,他这个人有点那什么,就是不能跟他太亲近的感觉,刚才我” 黄黄叽里呱啦诉说着,方知意的眉头却越拧越深,最后不得不出声打断她。 “新人得罪你了吗?” “啊?”黄黄被问的一头雾水,“没有啊,怎么啦?” “那你为什么要凭自己的臆测去给他下这样的定义呢?”方知意不笑的时候本来就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眉头一压更是显出几分威严不和善来。 “背地里嚼舌头会有快感吗?你跟着我也有差不多半年了,为什么一点进步都没有呢?” 一连三个问句,黄黄一个也答不上来,她只觉得双颊滚烫,屁股底下也跟着了火似的,坐不住了。 她跑出去冷静,红红叹气:“你对她太严厉了,她其实没什么恶意。” “我知道,但她不能一直不成长。” “也是,那我去看看她,稍微开导一下。” 红红转身,表情变得无奈。 明明温和点说就不会让黄黄产生这么强烈的抵触感,结果还是一点都不肯放软姿态呢。 由着性子胡来这一点,果然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变。 方知意低头继续研究剧本,刚才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状态。 黄黄如果真的不能用,换一个就是了。 这段时间她没有亏待过小姑娘,也不会为她长此以往即将惹下的麻烦买单。 刚出社会还娇气得不行的黄黄趴在红红怀里大哭了一场,还是抽抽搭搭回来了,沉默了不少。 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批评,心里一下子接受不来也是正常的。 方知意多少能理解一些小姑娘的心情,没有再拿凶巴巴的态度逼她。 三天后,一行人打包了行李,按照原计划赶往y县拍外景。 剧组自己包了大巴车,十点出发到y县已经是傍晚了,方知意一路睡过来,腰酸背痛有点儿,精神倒是好极了。 她捏了捏胳膊腿下车,不算平整的水泥路湿漉漉的,刚下过雨。 雨水带走了浮尘,显出山间小县城独有的清新避世来。 山清水秀,连空气里都布满了生机。 真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方知意伸展四肢,刚在心里感慨完,身后就传来焦急的女声。 “闻轻你没事吧?” 方知意回头,新人惨白着一张脸,难得弓起腰背,一手扶着旁边的电线杆。 她看着那张形状完美此刻却泛白皱皮的唇张合,声音里的痛苦倒是不明显:“谢谢,我还好。” “晕车的话我这边有晕车药哦。” “不是晕车,只是有点儿闷抱歉,我现在不太想说话。” “啊哦,对不起!” 直到手被人拉起来,方知意才转回来。 肖潇一边把行李箱拉杆往她手里塞,一边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向一脸憔悴的新人,随口问:“新人怎么了吗?” 方知意拉着行李箱往前方的宾馆走。 “富贵病犯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她和高跟鞋 小县城在山里,没有星级的宾馆自然也在山里。 宾馆后头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一座约两百米的小山包,山脚下还垦了菜地,西红柿青椒黄瓜豇豆,长势喜人。 菜地中间有一条小路上山,路旁倒伏着浓度不同的绿色,仿佛刚被拾掇过。 夏日六点天光还亮,天边呈现出黄土一样的颜色,草木颜□□了一个度,轮廓却依然清晰。 山里很安静,虫鸣声清脆入耳。 踩着坑洼的小路上到山顶,方知意在坐一块凹凸不平还爬了不少干瘪苔藓的石头上坐下来,眺望怎么也越不过去的远山。 越是未经开发的地方,风景反而越好啊 山风也很舒服,轻飘飘拂在身上,一点也不热了。 “哎呀~~~” 她伸了个懒腰,发出惬意的小鼻音。 “噗嗤——咳!” 方知意回头,原本放松的脊背立即绷紧,眉心堆起。 男人的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棉t,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涂抹却还是高鼻深目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无意识摸了摸自己化了半个小时妆的脸,方知意松开眉头,转了回去。 和人家比,自己还真是油腻的可以。 没有被质问笑什么,闻轻意外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要是真被问起来,怎么说都不太好。 朝她的方向走过去,闻轻看了那块石头好几眼,最终还是站在了边上,一手插在兜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他没有看出任何特殊的模样,不过是层层叠叠山峦与忽高忽低的天际线,还不如方知意耳畔翘起的一小撮头发好看。 视线不自觉就又落到了她身上,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是聚光灯一样的存在。 “想跟我玩儿?” 含着浓烈嘲讽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方知意挑着眉头,斜视过来的眼角带着浓浓的风情。 连蔑视不屑都像在勾人。 方知意这长相妆容,确实太过不正经,稍微有点邪念,就会浮想联翩。 一把年纪,自然不会不知道方知意的那个“玩”是指哪方面,闻轻摇头:“我玩不起。” 方知意翻白眼:“那你老看我干什么,有病吗?” “有吧。” “” 这人恐怕真有神经病,方知意摸摸鼻子,决定还是离他远一点。 她迅速站起来,才转身迈出一步,左脚崴了一下,连惊呼也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往前栽到。 石头离地有一米多高,地面也不是单纯的草和泥土,尖锐的石头出没其间,真摔下去绝对够呛。 糟了要破相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横了过来,把人用力往他的方向扭去。 “哎哟!” “嘶——” 双双跌倒,方知意把闻轻当了肉垫,除了崴到的脚踝以剧烈的疼痛昭示存在,毫发无损。 闻轻的手还搂在方知意背上,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可惜谁都没有起任何旖旎的心思。 这大xiǎ一 jiě居然能穿着高跟鞋在山里健步如飞。 “服气。” 闻轻被这一压压得气短,仍是顽强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方知意忍着剧痛从他身上爬起来,愤怒地扔掉了脚上七公分的细高跟。 闻轻缓了一会儿才从地上起来,后背刺痛感减弱不少,只是看看沾了泥的衣服裤子,又狠狠拧了一把眉头。 方知意扶着那块石头,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忽然大笑:“富贵病大少爷还真是可怜哈哈哈哈——” 没心没肺。 闻轻微微眯起眼睛,不对,是狼心狗肺。 方知意没了高跟鞋,两人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就出来了,她不得不仰望面前这个表情不善的大高个儿。 “干嘛?我让你接我了吗?” 一点道理都没有的话,真是难为她还能讲的这么理直气壮。 闻轻居高临下打量着崴了脚依然挺直了腰背的女人:“你的身高不到一米六五吧?” 现在看来真是小的可怜。 “呵呵,我只是因为骨架小,看起来才要矮一些。” 闻轻再次将人扫了一遍:“一米六?” 方知意炸毛:“一米六八!” “一米六。” “眼瞎去治好吗?!” “一米六。” “一米六你大爷!” 她气急败坏,气血上涌憋红了一张脸。 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跟她讲道理:“一□□不能再多了,你都不到我下巴呢。” 挥开他的手,方知意想弄死他但他说的没错,因为她净身高的确只有一□□,资料上一六八是女星身高的惯例虚高。 “不用不好意思,之前为了进公司,我也谎报年龄造假了,我今年二十八岁,比你还大两岁。” “现在心里平衡了吧?” 年纪大还不是满脸迷惑人的胶原蛋白?!能跟她这种脱了高跟鞋就会死的短板相比吗?! 哪里能平衡?! 方知意冷笑:“你装嫩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嗯。”闻轻笑了,背对着她半蹲下来,“因为我比你大,所以就不计较你没礼貌的事情了,上来,我背你下山。” “不需要,我自己能下去。” “上来吧,天黑下来是很快的,而且蚊虫也已经多起来了。” 方知意嘴硬:“这点路我难道回不去吗?” “再不来我走了。”一身脏兮兮的,闻轻差不多也要忍到极限了。 “呵呵,我有让你留下来吗?” “一。” “二。” 三字刚到嘴边,柔软的身体就压了上来,温热的手掌压在肩膀上,伴随着轻到几乎听不见的两个字。 勾起唇角,闻轻故意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天色是真的开始暗了,原本还分明的远山轮廓不知何时已经融为一体,变成黯淡的青黑,点染在山巅的霞光也散了。 “谢c谢!” 磨牙声不要太清晰。 别扭的可爱。 闻轻托着她的腿弯站起来,背上的人轻巧地仿佛不存在。 “自己扶好。” 其实这神经病脾气挺好的嘛 方知意老脸一红,余光瞄到被自己扔出去的高跟鞋,为了缓解自己心中莫名的尴尬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忘了我的鞋!” “你不是不要了吗?” “谁说的?我可喜欢这双鞋了!” “好好好。”闻轻无奈返回,小心弯下腰把鞋子勾在手指上,才稍微又抬起身子。 方知意见他没有把鞋子交给自己的意思,迟疑问:“你要帮我拿鞋子吗?” 闻轻侧过脸瞥了她一眼:“难道你想把鞋子挂在我脖子上吗?” 方知意看看自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眯起眼:“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拜托您。” 她瞬间开怀,一拍手底下宽厚的肩膀:“走!” 下山路变得漫长无比,气氛伴随着沉默逐渐尴尬。 夏衫轻薄,两人相贴的部分隐隐发烫,方知意一直盯着他沾了两片脏叶子的后脑勺看,搭在肩膀上的手无意识收紧,改搭为掐。 闻轻打破沉默:“不会摔了你的,不用这么大劲儿。” 方知意松了劲儿,从他耳畔朝前望去。 真奇怪啊。 下山路更难走,这么看下去很陡峭,弯弯曲曲四五十公分小小的一道,还间或冒着石头的棱角。 背一个人下山不但不轻松,还有风险。 怎么想都觉得新人的作为不太正常。 她迟疑:“你该不会真是我的脑残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他该剁手了 从山上下来正好遇见出来找人的红红c黄黄,闻轻把脸色不好的方知意交到两人手上:“摔了一跤,她脚崴到了。” 他转身离开,黄黄盯着不断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和知意姐单独待在一起唉,难道其实他们俩本来就有关系? 越深想,黄黄越觉得自己的思路对了,最开始的时候知意姐对待新人太和颜悦色了,新人和知意姐相处的也未免太自然了,再怎么说知意姐凶名在外,怎么也该有点拘束才对。 如果他们认识并且关系匪浅,那么自己前几天两方碰壁的原因就说得通了。 天呐! 黄黄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她做着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次千万要冷静地管住自己的嘴巴。 方知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家小助理的脑洞,因为即便有红红扶着,自己稍一用力还是会牵扯到受伤的脚踝而隐隐作痛。 更重要的是,闻轻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无法释怀。 处理了伤势后被送回到房间,方知意冲了个澡,披着浴袍躺在床上。 那个偏沉的声线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哦,我原来是。” 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不是了。 方知意面无表情侧过身对着灯柱子。 脑残粉如果能清醒过来那还能叫脑残粉吗? 肯定是假的脑残粉。 好好休息了一晚,方知意的脚踝也好受了不少,因为受伤后没有强撑着用力,再休养几天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闻轻到场时,方知意正翘着伤腿吃葡萄,一点也没有受伤的虚弱模样。 “方知意,准备一下!” 张导挥挥手,方知意懒洋洋举手示意,一边叼走了红红剥好送到嘴边的葡萄。 吃完最后一颗葡萄,她把伤脚塞进一旁的军靴里,单脚跳到摄影机前,然后放下一直没用力的脚,坚定地踩了下去。 “她很厉害吧,明明脚受伤都肿起来了,到了镜头前却完全看不出来了。” 闻轻侧脸,一个不太熟悉的男青年双手插兜,跟剧中一样挑着眉梢,吊儿郎当的。 “我最佩服的就是她这一点,简直就像铁人一样,无坚不摧啊。” 语气里包含着浓烈的赞赏,闻轻看到他的眼睛,里面的憧憬与羡慕几乎就要满溢出来。 路唯,三十一岁,样貌中上,演技中上,进入娱乐圈八年,一直在十八线徘徊,完全不火。 《墓中记》已经是近年来他接到的最好的剧本了。 明明是个兢兢业业的好演员,过得却还不如刚出道的小鲜肉。 见他看着自己,路唯有点儿不好意思:“昨天你背她回来的事已经在剧组传遍了,应该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吧,比如抱她大腿没用,她只会向金主献媚对其他人都毫不留情之类的。” 闻轻点了一下头,他的确听到了一些不太客气的言论。 “新人去抱方知意大腿了唉,肯定碰了一鼻子灰,圈子里谁都知道方知意挑剧本挑钱就是不挑人~“ “新人也太傻了,圈子里样貌可不如钱重要啊。” “而且方知意哪有空啊,她那么多‘客户’,怎么可能嘻嘻嘻嘻——”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他稍微留心了一下,发现说这些话神情不自然的全部都是平时看起来就一脸不如意,受尽生活的苦难的人。 心胸狭窄思想龌龊,闻轻完全没有把这些人的言论放在心上。 “我入圈的时候她的□□就已经满天飞了,真与假从来都分不清楚。刚开始被她圈粉的时候我还害怕那些fēi én都是真的,然后越接触她的作品,我就越放松,直到现在,我居然会觉得就算那些fēi én是真的,也无所谓了。” 路唯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镜头前的方知意:“就算她是靠传闻中的那些手段上位的又怎么样呢,本来圈子就是这样的,愿意放弃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成功。” “她舍弃了一般人舍弃不掉的东西去换取她认为值得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对呢?” “反正无论她怎么样,我都会支持她的!” 叮—— 活捉一只脑残粉。 面前的路唯似乎在闪闪发光,闻轻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方知意。 尽管三观全然不同,但她身边的人似乎都活得很有趣,纵然有偏激固执的地方,却都热烈无比。 多鲜活的自我。 “我不是要说服你,只是身为意面,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她的努力。” 路唯比闻轻矮了大半个脑袋,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废话有点多,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粉丝的心情,她是个值得被喜欢的人。” 闻轻点头,眼神肯定。 “她的努力有目共睹。” 方知意拍完必须要拍的两场戏之后脚彻底肿起来了,圆润小巧的脚趾都鼓了起来,红红给她冷敷见效不大,小县城里的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伤者好好休息。 方知意当然是谨遵医嘱,只不过好好休息的仅仅是腿这一个部位罢了。 “身体再打开一点会死吗?” “面部表情放大一点会死吗?” “不想演别在我跟前碍眼会死吗?” 黄黄捂住耳朵不忍再听,红红揉捏着方知意因为情绪激动而绷紧的腿,低声劝:“别生气,养好伤要紧。” 话音未落,一本做满标记的剧本朝坐在小板凳上的高大男人飞了过去。 闻轻一边虚心受教,一边轻松接下,把剧本摊在自己的膝盖上。 “抱歉,我会继续努力的。” 今天是方知意养伤的第三天,也是闻轻被开小灶的第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他彻底领教了方知意的脾气,说是差到狗不理也不为过,只是优点也相应地非常突出了。 就算上一秒她才发完脾气,下一秒就又能进入状态重头开始讲解,仍然细致不见一点不耐烦的模样。 被骂的时候真的很惨,但收获也在等比叠加,他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自如不少。 于是方知意越骂,他的笑容就越灿烂。 “神经病。” 方知意蹙眉扭头,眼不见为净。 另外一边是紫的发黑的葡萄,方知意一晃神,刹那间居然觉得看见了闻轻的眼睛,光影稀碎,神秘而幽深。 凭借多年经验,方知意可以断定,只要好好运作一番,闻轻必定大火。 光光凭这样的相貌气质,就足以成为“国民小哥哥”,坐拥三千迷妹。 这个年纪成名的话真好啊。 “为什么忽然惆怅了呢?” 食指底下的软肉缓缓凹陷进去,指腹微凉。 方知意眼角抽动,反手就是一巴掌,利索拍掉那只罪大恶极的手:“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吗?!” 闻轻丝毫不受影响地感叹:“你的脸好凉。” 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揪住,方知意攥紧手里的衣服,低声警告:“不管你是谁,再得罪我,你的星途怎么都不会顺利了。” 闻轻神情不变,眉头也没皱一下,眨了眨眼睛:“我明明是在讨好你。” 长而浓密的睫毛刷过,话毕微微抿起的唇角,让吃瓜的黄黄不争气红了脸。 方知意扯了扯嘴角:“哪里?” 闻轻眉心蹙起,将挠的人心痒痒的一张脸凑近,委屈巴巴:“我不是在□□你吗?” 这一下连久经沙场的红红都伸手捂了捂胸口,这个新人,好可爱。 方知意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这个人是这么没脸没皮的存在吗?偶像包袱呢? 她一把推开闻轻的脸:“滚c远c点!” 从山上把自己背下来那点好,在这一桩桩一件件里,就要消耗殆尽了。 气氛沉重,空气也凝滞了。 是真的凝滞了。 还生着气的方知意第一时间扭头去看左后方的空调,本来年久失修牌子不明的破空调就打不凉,对着吹那点冷风才够降温,这风一停,燥热感瞬间就爬了上来。 山里温度是比城市里低几度,但六月底大中午也有三十四五度,没有空调绝对要出一身汗。 贴心的红红立刻站起来开灯试验,来回按了两遍,灯都不亮。 黄黄以手扇风,泄气:“停电了吗?” “我下去看看。” 见红红下楼,黄黄也忙跟着走了,不算大的房间里就剩下瞪着空调的方知意和闻轻。 身体几乎是立刻就黏腻了起来,坐在躺椅上的方知意低下头,努力尝试心静自然凉。 阵阵微风送过来,不凉快,却也不那么闷热了。 当然不是心理安慰奏效了,方知意的视线先是落在了身旁上下扇动的剧本上,再然后是握着剧本的几根玉一般匀称修长的手指。 闻轻不急不缓扇着风,少了那些乱七八糟表情的脸终于正常,顺眼多了。 方知意微皱的眉头松开。 完全看不懂这个人的心思,但当下他所做的,非常地令人愉悦。 视线相撞,闻轻微笑:“我□□成功了吗?” “去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她与一碗面 两个人的关系,就以这样奇妙的方式开始拉近。 开头硝烟弥漫,结尾也是烽火狼烟,偏偏中段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令人迷惑的暧昧。 黄黄拉拉红红的胳膊,小声向xiǎ一 jiě姐提出自己的困惑:“红红,你说知意姐和闻轻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红红看不出来,也就不敢乱猜。 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擅自揣测的不当言论要是还流传出去,对普通人都会造成困扰,更别说娱乐圈这种捕风捉影的地方,稍不谨慎,星途就很可能毁于一旦。 她给方知意当了多年的助理,也算圈子里的老人了,自然深谙这个道理。 “没什么关系,要不你去问问肖潇姐?” 一听到肖潇的名字黄黄就缩脖子了,连连摇头:“肖潇姐一定会骂我的。” “什么我会骂你的?” 正好朝这边走过来的肖潇疑惑,自然截过话问道:“怎么回事?” “就是”黄黄打量了四周,支吾起来,“就是知意姐和闻轻啊他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呢” 肖潇皱眉,如果方知意和新人认识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她敏感地捕捉到了里面的不寻常:“我这段时间在剧组待的时间短,怎么回事?” 黄黄想要开口,却被红红拦下,她自己客观地就双眼看到的一些事情向肖潇做了陈述。 后者听完沉默片刻,直接往方知意的房间走去。 方知意靠在床头,受伤但肿块已经开始消退的脚搁在小枕头上,一只手将垂到眼前的长发别到耳后,侧过脸:“怎么样了?” 闻轻操纵着屏幕上的小黑点躲过不断加速的障碍物,再次满星通关。 接过自己的sh一u ji,一共一百关的益智游戏已经进行到第八十六关了,前五十关是她自己的努力,后三十六关则就是闻轻的功劳了。 “怎么这么快?”方知意不满地蹙起眉头,没有一点不开口时的静好模样。 这款游戏很考验耐心和节奏感,频率对了半分钟就能过关,要是不对重复一百次也未必能过。 方知意横了他一眼,挺厉害啊。 闻轻就着她的手在游戏界面操作起来,两颗脑袋无意识靠近,他一心二用边玩边讲解:“这种游戏只有一个要领,就是抓住时机,你要根据速度变化调整跳跃时间间隔。” “这个我也知道,问题是我完全做不到不慌不忙好不好?” “撞上去的又不是你,慌什么?” 方知意冷笑:“呵呵。” 闻轻的手指最后点了一下,黑点顺利钻入隧道,过关。 他才抬起脸:“我说错了?” “呵呵。” 她只是代表绝大部分在角色遇到危机会感到紧张玩家,向闻轻这种做什么都可以毫无波动的人致以最真挚的情绪罢了。 闻轻迟疑三秒:“我错了。” 方知意没有一点愉悦,依然对他施展了神之蔑视。 肖潇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以及方知意刁蛮的神情。 迎上两人默契十足一致对外的视线,肖潇的神色相当冷静自然:“知意,有点事要跟你说一下。” 闻轻起身,拾起扔在一边的剧本。 “别忘了下午三点后过来对戏,明天你和替身那一场,自己也稍微准备一下。”方知意退出游戏界面,叮嘱了他一句。 “知道了。”闻轻将剧本握在手里,站直身体后愈发显得肩宽腿长,高大傲岸。 朝不到自己肩膀的女人点了点头,闻轻迈开长腿,不急不缓离开。 肖潇一屁股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你和新人是不是有点交往过密?” 方知意抬头,压下眉峰:“什么意思?” 交往过密这个词放在她和闻轻身上,是不是有点太不恰当了? 肖潇挪挪屁股换了一个坐姿,面朝方知意:“有对比才有突出才能发现异常,相比你对其他人的态度,你没发现你自己对新人过分地优待了吗?” 方知意理所当然反问:“这难道不是长得好看的人理应得到的特殊待遇吗?” 肖潇盯着她,满脸不屑:“这个理由用在你身上完全没有说服力,换一个。” “呼——” 方知意长出一口气,脑袋往后靠在床头:“他第一天过来的时候,我没忍住摸他锁骨了。” 肖潇了然,冷嗤:“没出息。” “我从不白占别人便宜,所以一开始友善地指点了他。” “然后呢?” “然后发现新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把人踹出去了。” “嗯呐,接着?” “接着我就崴脚了,他背我下山来的。”方知意略去了自己还把人当了肉垫这一事实真相,简明扼要概括了山顶吹风事件的全过程。 肖潇右手成拳捶向左手掌心,哦了一声:“最后你就开始报恩了?” “我讨厌欠别人的。” “这个我知道。”肖潇点头,下一秒用力拍被子情绪激动,“但是这件事明显不一样了啊!你和新人的距离拉得太近了你明白吗?方知意居然和一个男人头碰头一起玩一只sh一u ji这种事你自己不觉得有点超范围吗?” 她上下打量方知意,迟疑:“今年刚开年时你提起过男朋友的事情你是不是,是不是春心萌动了?” 方知意撇嘴:“现在都夏天了,春日里那点荡漾早就晒干了。” 大概是今天口红的色号不对,方知意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脱色,原本秾丽的五官忽然清秀起来,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冷诮,周身隐隐透出几分落寞。 肖潇叹了口气。 这个安全感为零的刺猬。 “如果你真挺喜欢他的话,我不反对你们多接触。” 方知意无奈:“我对他真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行行行,总之你要是看到顺眼的,不妨体会一下爱情的美好。”肖潇想起自家热恋中的男友,嘴角的笑容忍都忍不住。 方知意嫌弃:“二傻子。” 肖潇翻白眼:“谈恋爱要那么清醒干什么,幸福就好。” 对于她的这种言论,方知意不置可否。 毕竟这种事好与不好,全看运气。 肖潇走后没多久,闻轻就回来了,没有等到约好的三点后。 方知意睨了他一眼:“偷听我们说话了?” 闻轻笑了笑:“我看起来有这么卑劣吗?” 她轻哼一声,没有就这个问题做深入探讨:“还有事?” “嗯,临时有点事,下午走明天上午才能回来。”闻轻将手上的剧本翻开,“所以现在开始,行吗?” 方知意无所谓,如果顺利的话对戏也就那么几分钟的功夫。 可惜事与愿违,这一对就是足足一个小时,午饭都拖晚了。 终于协调到双方都可行的状态,方知意摔了剧本,横眉冷眼:“这种多余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做了!” 闻轻低眉顺眼,默默捡起被扔了不下十次的剧本。 方知意伸出纤细的食指,直指房门:“滚出去。” 闻轻弯腰,恭恭敬敬退下。 差点就要动手了 方知意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好像又暴躁了。 红红送上来的午饭是汤汁异常油腻的盖浇,直接浸透了大半米饭,一看就没有食欲。 见她蹙眉,红红立刻体贴意会:“要不我让他们做几个清淡的小炒上来吧?” 发光的米饭,红色的甜椒,肥厚的肉片,白盘边盛开的西兰花。 这就是剧组的订餐,伤号也没有刻意的优待。 方知意面无表情伸出筷子扒拉了几下:“算了,正好被闻轻气饱了,随便吃几口应付就得了。” “噗嗤——” 方知意抬眸,忽然笑出声的红红立刻收声,强行瘪下嘴角。 “笑什么?” 红红努力地想维持住以往细致能干的助理形象,但是这回怎么都忍不住,最后竟然笑得趴在床上,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方知意懵了,拿sh一u ji照了照自己的脸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看看身后也没有什么可以令人发笑的。 她非常郁闷:“到底怎么了?” 红红忽然笑成这副德行,简直莫名其妙。 红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c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觉得你明明很嫌c嫌弃闻轻却还是和他那c那么亲近感觉好可爱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方知意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麻木。 她只是开始对亲近这个词的定义产生了怀疑。 “笃笃”。 方知意刚推开吃了没几口的盖浇饭,敲门声响起,她抬头看过去,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把大部分光线都挡住了,一时间像个巨人。 定睛一看,巨人手里还端了一只碗。 闻轻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 方知意抬了抬眼皮,清汤,番茄片,芦笋丝,荷包蛋 哦,是面。 看起来挺好吃的面。 紧接着一双干净的筷子递了过来,筷子头尖尖的,深褐色。 方知意没有接,眼中包含着浓浓的怀疑与打量。 闻轻把筷子架在碗沿上:“没有投毒也没吐口水,放心吃吧,我讨好你呢。” 他抬了一下手,在触及方知意的视线时又放下去,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容,手再度抬起来,轻轻挥了挥。 “明天见。” 说完他就走了,两肩平齐,手臂自然微摆,步伐平稳有力。 非常漂亮的离开姿势。 方知意的视线飘飘荡荡最后还是落在了卖相甚佳的汤面上,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 简直莫名其妙。 他有什么目的? 二十分钟后过来收碗筷的红红拿起多出来的碗筷,狐疑地看向方知意。 后者以手掩唇,小声地打了个饱嗝。 轻抚被填满的胃,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管他有什么目的。 总而言之,这人 很会做人嘛。 她焦躁的内心,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朴素无比的一碗面安抚下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他给的糖果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一切的假想有很大几率都是枉然。 闻轻原以为他这一辈子,就要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 谁料峰回路转,在人生过去三分之一的时候,前方的迷雾里忽然多了一个闪闪亮亮的光点,不断地吸引他靠近。 迷雾里全是可以尽兴的未知,他所不能确定的一切,都成为了之后一切的源动力。 所有的改变都始于高楼之上,广告之中那个眉眼艳丽,神态张扬的女人。 万千矛盾的结合体。 “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近嘶吼的声音把走神的闻轻拉回现实,他略往后靠了靠,脊柱贴在了椅背上。 砸到面前的是一本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戴着绅士礼帽,微微侧着脸,露出上帝雕琢过的完美五官。 这个男人,是他自己。 他拿起杂志左右端详片刻,觉得这张zhà一 piàn拍的还真是不好看。 领子收的太紧,表情太死,肢体太僵硬。 时隔两个月见到这个,也能挑出种种毛病来了。 闻轻放下杂志,看着自家父亲:“您想问什么?” 没有闻老爷子在场压阵,闻束仁的暴脾气彻底上来了,食指直点杂志上的那张脸:“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当年老爷子让你跟他从军你不肯,我让你跟我从政你也不肯,最后依了你在外从商你还整什么幺蛾子?你现在跑去当一个戏子让人家看笑话?!” 闻轻没有被他明显带着看轻的话语激怒,不温不火问道:“您觉得我给您丢脸了?” 闻束仁冷笑:“难不成还给我长脸了?做什么不好,非要去那种地方卖笑给人逗趣?” “我不认同您用卖笑逗趣这么简单的词汇去概括那么多人的人生。” “不认同?他们的人生里有什么能让我认同?整天在镜头前卖乖讨巧,私底下关系不知道有多混乱,就你那些叔伯,包括你自己生意场上的其他伙伴,多少人玩过多少明星,你不比我清楚?里面有干净人吗?” 闻束仁的眼里全是轻视与看不起:“闻轻我告诉你,这种肮脏的地方我们闻家人绝对不能进!” 闻轻起身,冷眼相待:“阴暗面哪个圈子都有,您当年为了政绩为了高升使了多少阴私手段,这就不肮脏吗?” 父子对峙,中间隔着的桌子就像一条鲜明的战线,一边是蓄势待发的炮筒,一边是上了膛的机枪。 □□味逐渐浓烈。 “什么叫阴私手段?!”闻束仁被他毫不客气的说话气得跳脚,“我踏踏实实干政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闻轻脸上毫无笑意:“那他们辛辛苦苦拍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戏子误国!你怎么能把这种事跟我们一概而论?!总而言之!”闻束仁拍桌,随着巨大的响声桌面似乎都隐隐颤抖起来。 “你不能给我丢这个人!” 嗤笑一声,闻轻拉开椅子,转身离去。 “那您这个人还真是丢定了。” 夏天多雨,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能聚一大块乌云,噼里啪啦下上半个小时,直至地面上都溅起水泡。 硕大的雨滴拍打在树叶上,“啪沙啪沙”的响。 方知意穿着宾馆ti g一ng的一次性拖鞋,缓慢走到窗台前,打开了紧闭的窗户。 很稀奇,这家宾馆的窗户不是时下最常见的左右推拉式,而是内外hu一 d一ng的打开方式,两边同时打开,风雨立刻朝这个豁口涌了进来。 雨水拍进窗台,也落了几滴在她身上,浅灰色的布料上瞬间晕开了一个圆,冰凉地贴合皮肤。 方知意喜欢下雨天,尤其喜欢听雨声,细密沙沙的,大颗啪嗒的,都能让她高兴起来。 已经关掉了空调的房间是安静的,窗外的雨声听起来脆生生,格外空灵悦耳。 方知意趴在了窗台上,盯着雨幕发呆。 不跑跳的话,脚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应该能赶上后天那一场替身撑不起来的大戏。 拍完了之后剧组还要北上在沙漠边缘停留三到五天,再之后就回影视城了。 要不要顺路回一趟b市看看姐姐呢,也很久没有和父亲见面了 她的思绪飞越了千万里,冷不丁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下午好。” 再然后,一双手越过头顶,严严实实关上了窗户。 风雨声被阻隔在了窗外,房间里阴暗下来,安静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因为关窗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后退,后背靠上了一堵温热的肉墙,紧接着那双关好窗户的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肩膀上。 这个高度,来人正好可以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好矮。” 淡淡的烟味飘到鼻端,周身的气息不算陌生。 方知意胳膊肘往后,狠狠捅在了来人的小腹上:“你一定会坐牢的!” 她这一击可不是qg rén间的嬉戏打闹,提起全身力量的重重一击纵然是闻轻也有些吃不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捂在了受伤严重的小腹上。 “你力气真大。” 方知意吊着眉梢回头看他,阴沉一笑:“要是再大点一捶能在你身上捶个窟窿就更好了。” 闻轻蹙眉,想象了一下她希冀的画面:“有点恶心。” 方知意翻了个白眼。 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不该较真的时候又那么较真。 神经病。 关上了窗户吹不着风雨,方知意反而觉得衣服湿掉的部分有点儿冷了。 她瞟了闻轻一眼:“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后者瞄了瞄随手搁在床尾的精致方盒,方知意才注意到那个深紫色的小盒子。 小腹上的疼痛感渐渐消散,闻轻站直身体,微不可闻叹气:“给你带礼物还要挨打。” “呵。”方知意的表情相当冷酷,“看不上。” 闻轻面露惊讶:“你都不打开看看吗?万一是什么好东西呢?” “照你这么说,这玩意儿一万不是什么好东西。”方知意不耐烦挥手,“拿走拿走,赶紧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闻轻站着不动:“不行,我选了很久才决定下来的礼物,不能浪费。” “那就拿去送给其他人。” “转送也太没诚意了,多不好。” 闻轻走过去拿起盒子,他的手很大,盒子托在掌心更显小巧,盒上的暗纹字符映入眼帘——seet。 咦~ 方知意拧起眉头,好恶心。 “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可不好找。”闻轻挂着一脸“你要珍惜”的微笑,打开掌心的盒子。 漂亮的小玩意儿躺在盒底,剔透的“水晶”里盛开着一朵蔷薇,娇艳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清风吹着颤抖起来。 精致无比。 方知意将自己的视线从那朵花里□□,抬眸看向闻轻,后者正凝视着她,笑吟吟道:“儿童节快乐。” 一 _ 一 方知意真的有点儿麻木了:“撇开我一把年纪能不能过儿童节不谈,再过两天就七月份了,这个时候送儿童节礼物也太牵强了吧?” 把盒子塞到她手里,闻轻眨了眨眼睛,快奔三的男人一瞬间俏皮地像个孩子。 声音轻快。 “六月初一也是六一。” “这次姑且就过农历的吧。” 他的手指在方知意被打湿的肩膀上拂过:“换身衣服吧,等会儿见。” 他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却顺手打开了灯,灯光下的“宝石”愈发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它散发出来的香味黏糊糊的,将潮湿的空气团团裹起。 方知意撇嘴:“蹩脚的送礼借口。” 不过来的正及时,才觉得嘴里发苦呢。 手指拈出被封印的红蔷薇,紧接着塞入嘴里。 唔。 她锁紧眉头。 闻轻买的什么虚有其表的破糖,甜的太腻了。 差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她的干爸爸 方知意不觉得闻轻暧昧的举动是追求自己的意思,因为他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眼中的新奇。 这一种新奇,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新鲜与奇妙,并不包含□□的占有。 他只是想靠近,想了解,想发现。 这是一个天生的征服者。 看着他从容地游走在人群中间,方知意无聊地将散落在额前的一缕长发吹起。 这种人挺变态的啊 走过大半个人声鼎沸的大厅,闻轻最终还是回到了方知意身边的位置上,凑过一张帅到日月无光的脸:“脚已经没事了吗,不要太勉强自己。” 方知意眼皮都没抬:“离我远点。” 没有戏要对,没有经验要探讨的时候,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黄黄在一边捧脸,心道知意姐真是傲娇啊,两个人关系明明都这么好了,还嘴硬呢。 闻轻习惯了她的态度,一点儿也不介意:“等会儿就要这里离开了,你不留恋一下吗?好几个女孩子都去各种地方拍照了。” 方知意摆手:“那是小姑娘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说起这茬,她看向黄黄:“你不去拍照吗?红红都已经过去了。” 黄黄摇头:“我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兴趣啦。” 她才不去呢,去了就围观不到知意姐和闻轻的□□了! “是吗?我觉得难得来一次,跟她们一样买点山货回去也挺好的。” 黄黄倏然起立:“哎呀差点忘记我妈跟我说的,让我带点这边的菌菇之类干货回去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听说的这种事情唉知意姐我离开一下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diàn huà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离开了,一张桌子前又只剩下方知意与闻轻两个人。 闻轻左手托着下巴,一脸闲适:“最近我们独处的机会好像特别多呢。” 方知意反应冷漠:“你别过来就没有了。” 闻轻不说话,无声传达出拒绝的意思。 两人坐着呆滞许久,闻轻才随意捡了个话题活跃气氛。 “只要离开镜头,你好像就特别懒散没朝气,一副腐朽中不想被打扰的样子,给人很深的代沟感。” 方知意抬眸:“确实有,年纪二十多岁的话,不都是看着我的剧长大的吗?” 之前不乏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每每她这么回应,总能让对方哑口无言,最后一笑了之。 闻轻挑眉,对上她的视线:“这难道不应该叫做一起长大的吗?” “一起长大,才对吧?” 方知意身体前倾,纤细的手指捏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呢。 不过 “你知道一种说法吗?不曾踏入职场的无论多大都是个宝宝,而已经踏入职场的,无论多大都已经是个需要承担种种责任的个体了。” 下一个目的地离x县很远,还是乘坐大巴的话差不多得颠簸十二个小时才能到,于是兵分两路,道具组与一部分工作人员乘大巴北上,其余人员从离x县三小时车程的机场过去。 去机场的路上,方知意和闻轻的位置毗邻,只中间隔了一个靠背。 闻轻在前,方知意在后。 其他人坐在位置上只能看见些微头发,闻轻坐着却能看见小半个脑袋。 方知意可以从他露出的耳根窥见其苍白的脸色。 她一开始还以为闻轻是晕车,现在看来大概只是受不了乌泱泱三四十个人,挤在这么小的车厢里那种凝滞不流通的空气吧。 果然是富贵病,还挺严重的。 他身边木讷少话的助理没有派上一点用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被放下不管了啊,真可怜。 这么想着,方知意拉下眼罩调整好位置,幸福地睡去。 换乘几次,到达j省荒漠边缘的时候也已经傍晚了。 这里植被稀少,一下车滚滚热浪就凶猛地扑了过来,令刚从空调车里出来的一行人难以招架。 这里的气温一定突破了四十度,众人没走几步路就热的直喘气,有种发烧的错觉。 村民很热情地迎接了他们,在负责人的带领下按照分配领人。 这里的条件比x县还要差,连宾馆都没有,为了方便拍摄,他们只能选宿。 张天明鼓励大家:“条件嘛是有点艰苦,所以大家努努力,越早拍完咱们就越早走!拍完这里的我做东,带大家去金粉豪庭好好吃一顿!” 应和声稀稀拉拉,全无积极性。 张天明干咳一声,不再动员,放手让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得亏方知意身份大牌脾气也大牌,给她分配的几乎是村子里能让出来最好的房间了,还装了空调,早早地就打凉了。 床单被套平整地像是新的,连墙角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见灰尘。 黄黄羡慕地扭手指:“真好呀,五星级呢。” 她就只能和红红住一起,没有空调就算了,还得两个人睡一张床。 “你可以过来打地铺。” 方知意接过她拉着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用密封袋装好的一整套洗漱用品,又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随后轻松愉快地去洗澡了,独留黄黄一个人纠结。 左思右想,黄黄一跺脚,还是不了吧,和知意姐一个房间睡觉压力太大,做噩梦就划不来了。 方知意洗完澡出来,黄黄已经离开了,她胡乱擦了擦头发,放松地在床上躺下。 一不小心睡过去就是一个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气温明显地降了下来。 红红过来叫她,领着她到了村口的木棚底下,一派热火朝天,熟悉的面孔里掺杂个别民族服饰亮眼的村民,饭菜的香味自他们手底下的大勺锅铲翻炒而出,刁钻地往人心里钻。 中午只啃了一个面包饥肠辘辘的方知意在吃掉一整个馒头,喝完一碗杂蔬汤之后,控制住了自己的胃口。 不是怕胖,而是时间已经是七点半将近八点钟了,她这个时候稍微吃多一些,第二天她的胃一定会虚弱地吃不下任何东西。 就是只吃了现在这些,她也要去消消食才能休息。 植被稀少的荒漠边缘昼夜温差相对较大,白天踩在地面上都觉得烫脚,到了晚间居然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正惬意。 顶着满天的星星,她一个人绕着租住的房子慢腾腾散步,最近起伏不定的心脏再度浮起小小波澜。 《墓中记》拍完之后,真的应该休息一下了。 每一次全情投入后的抽离,已经越来越吃力痛苦了。 抬起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回过来换过一整口气,紊乱了片刻的气息又捋顺了。 “啊。” 短促的声音很熟悉,方知意侧过脸,一个背着旅行包身材清瘦的中年人站在不远处,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眼角的皱纹很深,头发花白。 看着却不显老。 见她愣住,陆林翰温和地摆了摆手,朝她走过去。 “知意也在这里啊,好久不见了。” 方知意低着头,脚尖怼了一下地面。 “是呢。” 陆林翰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跟着天明拍戏,应该不是很辛苦吧?” 方知意没有闪躲,任他的手揉乱自己的长发,弯起眼眸,嘴唇微微嘟起抱怨:“还是吵架,他的脾气太差了您呢,怎么会来这里?” 闻轻只看到这里,就被人拉走了,脑子里却全部都是方知意全无防备的温软模样。 像个小姑娘。 “哎呀,你的胆子太大啦,什么事都敢往跟前凑可不好啊。” 闻轻抽出自己的手腕,看了拍着自己胸口好像松了一大口气的女孩一眼。 他记得这个人,近乎也不套上来就让方知意给她讲戏的苹果头。 “怎么了吗?” 苹果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跟他解释:“你难道都不知道那个老头是谁?他是陆林翰陆导啊,国内影视圈最厉害的那个呀!只要他一句话,我们这种小喽啰就被封杀啦!” 闻轻蹙眉:“无缘无故,怎么会被封杀呢?” “哎呀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苹果头无奈地看着他,“你以为方知意为什么永远不缺好剧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陆林翰啦,他们俩可是圈内有名的干父女关系呢。” “干父女”在娱乐圈中,又是包养与被包养,睡与被睡的代名词。 “你呀,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了,走方知意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不用讨好她。” “她不是带来快捷路径的人选,而且跟她走太近一不小心名声也会变差还是和她保持距离吧。” 苹果头笑起来,表情却不太好看:“就算不觉得她出卖自己上位是件龌龊的事情,但靠近她的话,总觉得自己也要被打上那样不干净的标签了。” 低沉的笑声响起,闻轻扬着嘴角,眼里冰面一般平静透彻。 他是很少笑出声的那种人。 好像是很正常的笑声,女孩心里却莫名一惊,手指也无意识蜷缩起来。 “那你也离我远点,我可是正打算对方知意出卖自己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他也不容易 费了一点周折帮他安排好房间,方知意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过来踩点,也要先考虑一下住宿的问题吧?好歹也是一把年纪了。” 真是没想到,这么晚过来居然连住宿这个问题都没考虑过! 五十多年都白活了吧 陆林翰摸了摸后脑勺,干笑:“怎么知意现在也变得和苒苒一样了,真不给人留面子。” “她怎么可能这么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方知意没再往下说,因为屋主人家的孩子已经走过来,抱着一个本子站到她面前。 方知意的视线落在这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身上,后者紧张地满脸通红:“知c知意,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话,好希望你住我家里的,如果这样我一定会最尽心尽力照顾你的!可是你没有被安排在我家” 她的语气低落了一瞬,又立刻情绪高涨。 “可是刚才你居然到我家来了,我真的特别高兴,我特别喜欢你!” “我可以和你合影吗?” 女孩没有染发也没有烫发,又黑又粗的辫子编在脑后,戴着丑丑的金属全框眼镜,洗过很多遍的t恤穿在身上都已经开始发透了,能看到里头内衣的轮廓。 皮肤不好,身段也不苗条,肉肉的双下巴藏也藏不住。 看着她仿佛在发光的眼睛,方知意伸出手,在她头顶拍了一下,后者立刻缩了脖子,红着脸没有躲开。 明明分开来看没有一处是好的,合在一起却意外地可爱。 “你有sh一u ji吗?” 女孩窘迫地拿出sh一u ji,褐色的壳子,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过的牌子。 方知意接过打开来,像素果然如预料中的一样渣。 但也不是不能将就。 一手搭住女孩的肩膀,方知意俯下身,一手举着sh一u ji,一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女孩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时候,又听她道:“下巴收一下,脸往我这边侧几分,眼睛看着镜头,笑。” 呆呆照做,再然后,sh一u ji就被还到了自己手里。 看着在略显模糊的zhà一 piàn里依然美艳不可方物的偶像,再看看自己,她伸手捂住滚烫的脸。 自己在里面,也不是特别丑呢。 方知意又接过她的本子刷刷签了名,等小姑娘道了晚安抱着sh一u ji飘走,陆林翰笑着摇摇头。 “知意真的很像妈妈啊。” 四周无人,方知意轻笑。 “妈妈却说,我像您呢。” 把头从柔软的枕头上抬起来,就又是精疲力竭的一天。 方知意叼着吸管,冰凉的果汁顺着喉咙滑下,好像更热了。 伸手将耳畔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她抬起头,前方传来清晰的打板声,狂化的张天明甩掉帽子:“他妈终于过了!” 太阳很大,遮阳棚底下也烫的令人窒息。 闻轻坐下,接过助理准备好的毛巾盖在了脸上。 半分钟后声音从毛巾底下传出来:“还有果汁吗?”: 方知意瞄了他一眼,从旁边抽出来一瓶自己不喝的凉茶压在他脖子上:“给。” 茶罐上沁出的水珠与汗水交错在一起,闻轻抬手把凉茶握在手里,还是没掀开毛巾。 “谢了。” 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又深沉起来了嘛 方知意摸了摸下巴,怪人一个。 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 “老师?!” 惊喜的一声呼喊,使得全场的目光都落到了张天明身上,再缓慢的,挪到他面前的中年男人身上。 陆林翰伸手摆了摆,眼睛眯成一条缝,神情和蔼:“天明啊。” 私语声立刻响起,被太阳烤焦的大家仿佛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都活了过来。 闻轻抓掉脸上的毛巾,坐直身体的下一秒单手利落拉开拉环,咔哒一声。 方知意挑起眉头,手指可真有力。 然后,听他开口:“这个就是那个陆导?” “陆林翰就一个吧?”方知意衷心地觉得,“你要是真想好好在娱乐圈发展,就回去先把该认的人认全了。” 闻轻看着方知意,一脸无知:“导演对演员来说,很重要吗?” 真是天真无邪的问题。 方知意歪了歪脖子,手指按在肩胛骨处揉了揉。 “是非常重要。” “所以想要讨好导演的人才这么多?” “别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不远处张天明兴奋地比划着,陆林翰微微颔首,偶尔才出声指点几句。 四周的人满眼崇敬,小心又期待地盯着这个清瘦的中年人。 包括昨晚说了那种话的苹果头。 闻轻无声勾了勾唇角,所以求而不得的人才有的那么强烈的嫉妒心啊。 凉茶凑到唇边,他稍稍抿了一口,就被腻得蹙眉:“糖水?” 纤细的手指点了点铝罐,方知意严肃纠正:“是凉茶,喝完别浪费。” 话题跳脱出来,其实说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闻轻将凉茶捧在掌心,涩感从舌根往上弥漫,心想算了吧,方知意和陆林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是别去查了。 反正,这两人百分之八十有血缘关系。 毕竟昨天晚上那么亲昵的动作里,他一点暧昧也没看出来。 干父女 手指轻轻敲打凉茶罐,他眼中浮出笑意,说不定是亲父女呢。 他仰起头大口喝茶,喉结凸现,脖子白皙修长,弯起的弧度xg gǎn得要命。 底下的锁骨自然也以绝对完美的姿态呈现出来。 方知意无意识吞了口口水,左手扣住了右手手腕。 心声仿佛也是极为艰难才挤出来的。 还是想摸一摸。 其实张天明和陆林翰差不到五岁,而且就相貌上来分辨,张天明还更显老一些,但陆林翰又的的确确撑得起张天明叫的那一声老师。 张天明落魄到年近四十,机缘巧合下结识了陆林翰,才算起死回生。 而陆林翰这个人,堪称影坛chuán qi。 二十多岁早早成名不说,他的作品风格也不随大流。 极度的阴暗,又于细微之处充满生机。 就像雷雨交加极近孤冷的森然夜晚,与破土而出的小小绿苗。 他的每一个切入点都直击人心,把现实经过一定程度的放大,血淋淋摊到众rén iàn前,让人们寝食难安,如鲠在喉。 更奇妙的是,愿意去看他diàn yg的人,还是前仆后继,层出不穷。 “老师,当年要不是你,我真的不会有今天!”张天明把酒杯拍到陆林翰面前,竟然呜呜哭起来,“我那会真的就要放弃了,要不是你给我组了班子,告诉我全新的切入方法” 这一段话至少说过五十遍了,陆林翰叹气,每次见面一沾酒,这家伙就一定会变成这样。 好在酒量不行,一会儿就能睡着。 让人把张天明送回房间,陆林翰扭头看向坐在方知意身边的闻轻,打起了十分精神。 终于可以好好认识认识这个年轻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闻轻侧脸,正对上陆林翰从隔壁桌探过来的脸。 他稍顿片刻才道:“闻轻,听闻的闻,轻重的轻。” “哦,闻轻啊,我白天看你拍戏的状态了,非常不错。” 这样高的评价挺假的。 果不其然,他的下一句话紧追而来:“就是总觉得违和,你出戏太快了,还没有真正沉到角色里头去,太遗憾了。” 要说出戏快,方知意好像比他只快不慢,照样把人物刻画地入木三分。 大概还有言下之意。 闻轻的态度非常谦逊:“那您觉得我可以往哪个方面再改进下呢。” 陆林翰笑呵呵的:“你觉得你有哪个方面不需要改进的呢?” 温和的外表下是极度的不友善。 果然如此。 闻轻将姿态放得更低,可说低眉顺眼:“您说的是,我还差的很远。” 陆林翰“慈眉善目”点头:“年轻人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咳。” 方知意左手握拳举到唇边轻咳一声,听不下去了。 陆林翰立即眉开眼笑,重重拍了拍闻轻的肩膀:“但是你的上升空间是无限的,不要气馁哈哈哈哈哈——” 拍打声方知意听着都觉得皮肉发麻,再看看那一脸浮夸至极的笑容,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老头都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啊 明明看八卦的人都已经摩拳擦掌,思想龌龊出太平洋了。 她起身:“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 还是眼不见为净干脆。 等她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陆林翰抓着闻轻的肩膀,眯起眼睛:“我难得看到有人和知意这么亲近,你怎么做到的?” 后者想了想,概括成四个字:“挨打挨骂?” 话说知意这孩子某些方面的确跟她妈妈一样扭曲啊。 陆林翰联系实际,忽然对他表示了谅解:“挺不容易的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她和正经事 方知意不是太担心陆林翰会怎么为难闻轻,年过半百老头子的分寸不用小看。 视线落到不远处卷衬衫袖口准备上场的闻轻身上,她不自觉摸了摸下巴。 只是闻轻这里,总感觉他已经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太妙啊 而且最近的传言,已经把这家伙包裹进去,变成难以言喻的三角恋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陆导是对闻轻本身有兴趣,没想到还是因为方知意啊。” “肯定的啊,外在条件在陆导那里又不是加分项。” “而且陆导的态度你看见了吧,出了名好脾气的人居然那么话里有话针对闻轻唉,肯定是对他和方知意走太近这件事不满了,独占欲什么的。” “闻轻麻烦大了吧嘻嘻嘻嘻嘻” “真是可怜,不过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了吧。” 大致情况,如上。 闻轻身上关于她的烙印,基本是洗不清了。 化妆师梳起方知意的长发,扎成马尾后再度把头发抓乱,最后在她脸上添了两道血痕。 “讨厌给你化妆。” 阿鹿翘着兰花指,娘兮兮抱怨。 方知意丝毫不挽留:“那换人吧。” “你真的讨厌死了!”阿鹿跺脚,惹来一干人哄笑。 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的血痕,方知意的指尖在血痕附近擦了擦,还算满意:“今天为什么又这么说话,受刺激了?” 阿鹿放下粉饼,垂眉耷眼:“我岳父看见我画眉涂护甲油了,说我不男不女。” 方知意转过头,仔细打量他。 阿鹿体型纤细,相貌勉强说得上清秀,此时素着一张脸,眼底的青黑都没拿粉遮一遮,就这么大喇喇呈现在了所有rén iàn前,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其实这几年他已经不怎么给自己化妆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结婚生子怕老婆娘家人对他有想法,可就算是这样,丈母娘一家还是觉得他不好,嫌他丢人。 阿鹿伸手挡脸,语气里的沮丧几乎灭顶:“别看我,我现在就是普通的三十多岁奔四中年人的形象,又老又憔悴。” 方知意笑了:“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化妆再出门啊。” “你这种唯我主义是不会明白的,像我们这种有家室的人,是不能像你一样自由自在的。”阿鹿心道好险,差点就把“任性妄为”四个字说出来了。 不过这四个字,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罢了。 方知意不计较这个,她转回去把玩桌上的口红,脸上的血痕配上陆浅薇第二人格特有的鲜艳红唇,活脱脱一个女魔头。 “但既然是一家人,这种事也要相互体谅的吧。” 阿鹿苦笑:“所以才说你不懂啊。” 谁说一家人,就一定能相互体谅呢? 闻轻收回视线,接过助理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汗。 方知意和这个化妆师感情好像很好,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呢 真想知道。 白天在滚烫的沙子里翻滚,皮肤都火辣辣针刺般作痛,蹭着棉质的睡衣都不大舒服。 给能抹到的地方都上了清凉的药膏,方知意往脸上拍了张面膜,在床上躺下。 这两天太阳底下这么晒,就算她是不容易晒黑的体质,吃了这么多风沙皮肤也要变差了,必须得好好保养才行。 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一张面膜的时间,门就被敲响了。 大概是红红送西瓜汁过来了。 方知意这么想着,起身开门。 当打开门发现外头站着人的身高明显超标时,她反手一甩,门板残酷无情地合上。 闻轻:“” “我有正经事。” 方知意躺下:“明天请早。” 这么敏感的时间段,还真是不知道避嫌。 “真的有事要说,而且你难道就没有话想问我吗?” 方知意努力维持面膜脸,语气非常不好:“明天说会死吗?” 静默一瞬,再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幽怨:“我会睡不着的。” 睡不着你大爷。 一米九大汉还这么说话真不怕遭雷劈。 方知意面无表情:“关我什么事?” “那我会在这里一直站着。” “那你就站着吧。” 好几分钟没有声音,方知意拍了拍脸上的面膜,应该是走了吧 下一秒,烦人的声音又开始叨叨。 “刚才房东过去了。” “房东太太也过去了。” “房东女儿也——” 门开了。 方知意手指上挂着还没吸收完的面膜,面目狰狞:“你怎么样才肯滚?” 闻轻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正经:“既然不方便当面讲,那就把sh一u ji号给我吧,我回去后给你打diàn huà。” “1xx27484848!” “嘭——” 方知意一脚踹shàng én,闻轻拎起被拍在自己身上的面膜,海藻的气息掺杂牛奶香,古怪又怡人。 他翘起唇角,尾音缱绻:“回去就给你diàn huà~” “有多远滚c多c远!” “好~” 方知意按住太阳穴,告诉自己千万要平心静气。 人这一生这么长,总得遇到几个非常规的坎儿,几个放弃治疗的神经病。 做完心里建设(自我安慰),她刚拿起剧本,sh一u ji嗡嗡震动起来。 瞄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她扶住额头,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比面对面听到的更具磁性,微微沙哑,挠得人心痒痒。 闻轻抬头看着满天星星,微微侧着脸,眼眸弯起:“猜猜我是谁?” 方知意嘴角抽动:“神经病。” “说正事。”闻轻一秒正经,声调降了一个度,起伏渐浅:“你和陆导的真正关系,不能公布吗?” 他果然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不好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倒是比之前怀疑着的时候舒服多了。 把sh一u ji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方知意翻开剧本:“你想公布吗?” “为什么不能公布呢?”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都愿意告诉我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想知道什么?” “啪”一声合上剧本,方知意扯开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所以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sh一u ji里传出愉悦的笑声,仿佛骚扰diàn huà成功连线,骚扰得逞的得意。 闻轻的声音不重,分外低:“我们刚才说的话,全都是问句呢。” 重点歪出太平洋,方知意累了,太累了。 “再不好好说话,我真的要挂了。” 闻轻低下头,无声一笑。 “你和陆导真正的关系,为什么不能公布呢?” “我只问这一个问题。” 沉默蔓延。 方知意躺倒,手腕盖住眼睛。 “因为妈妈。” 短短四个字,闻轻就仿佛从中听出了一段极度复杂的过往:“我应该说抱歉吗?” 方知意冷嗤:“用不着,我妈妈健在,对我也很好。” “这样啊”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闻轻想了想:“我说了就问这一个问题,所以不” “嘟——” 挂断了。 多么干脆利落。 闻轻看着结束的通话界面,区区两分钟。 明明漫游费都取消了。 今晚最后一次抬头仰望星空,他把sh一u ji塞回到裤兜里,往房间走。 披着一身清辉。 这注定是一个不那么好眠的夜晚。 时间走到凌晨两点,方知意从睡梦中惊醒,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汗。 空调还开着,是卷着被子睡觉也舒适的二十七度。 好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那么多面镜子,形形□□的自己果然是最可怕的东西。 摸黑抽了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汗,她靠在床头发呆,空调风吹过头顶,凉飕飕的头皮发麻。 她清楚的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自己,但又因为这一点,顶着同一张脸的陌生人,才更让人心惊胆战。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要人格分裂了。 精准无比抓到边上的sh一u ji,屏幕亮起的时候她被刺得眯了一下眼镜,过了足有半分钟眼睛里的痛感才消失,适应过来。 有两条未读信息。 ——我还是睡不着,再来聊天吧~ ——明天见。 十二点多收到的短信,间隔时间十二分钟。 把sh一u ji扔回到原来的位置,方知意躺下,拉起被子盖过肩膀。 时间过得真快,这个无可救药的自来熟进组居然都要一个月了。 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他闭上眼睛 一排整齐的白杨随着清风抖抖叶子,舒展筋骨。 天光微亮,盛夏时节四点的空气是凉的,四周寂静,人声格外明朗。 方知意扶着额头,周身阴沉地让人不敢靠近。 阿鹿放下化妆箱,光明正大笑:“很难得啊,你居然有起不来的时候。” 无论谁三点钟睡下三点半爬起来,恐怕都会精神不济。 “我又不是铁打的,睡眠不足起不来很正常。” “这一点是正常的。”阿鹿点着头,仔细打量了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以及化过妆的脸,神色复杂,“但是一般人在犯困的时候不都会争分夺秒再睡一会儿吗?你居然利用大家赖床的这二十分钟梳妆打扮了我也是很佩服的。” 方知意耸肩:“没办法,完全不化妆的话会觉得自己很陌生。” 阿鹿摸摸自己素净的脸,苦笑:“你上瘾了啊,对化妆品有依赖了。” 方知意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又没关系,化妆品这种东西不需要戒。” 把刚倒来的温开水送到她手边,红红看着她微微打卷的发尾,用化妆品细腻遮住的倦容,心底滋生出些微心疼。 化妆这件事,对于方知意来说,已经是盔甲了吧。 至少要让这个华丽的壳子,无坚不摧。 起来上厕所看着微熹天边忽然想让大家来一发的张天明摸摸脑袋,神清气爽地指挥着大家到处跑,看到当地人牵来的骆驼后更兴奋了,跑过去摸了好几把。 跟当地人讨论完公母之后,还恬不知耻地去扒拉看它们的部位,要不是骆驼温顺,大约是一蹄子掀倒开始踩踏了。 “都快点收拾,十分钟后开拍!” 骆驼伸了伸修长的脖子,看着面色涨红的中年男人,无辜地睁大圆溜溜的眼睛。 方知意骑过马骑过牛骑过驴,骑骆驼倒也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好奇。 绕着骆驼走了两圈,看起来很是高大的动物一声不吭地等待着,大大的眼睛包容地倒映着众人的身影。 她小心地伸手摸了摸,这个温顺的大家伙也没有躲开。 多么好的,任劳任怨又耐操的动物啊。 在骆驼主人的帮助下坐上去,方知意松了一口气,卸下了心头对于未知的担忧。 张天明羡慕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不是很舒服,但挺稳当的。” 她拉着绳子环顾四周,对这一个高度的风景也表示很满意:“虽然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视野开阔之后,沙子也好像更让人舒坦了。” 天边有一条不甚清晰的亮线,过不多久就会扩大,然后让炙热的太阳整个儿钻出。 清凉被驱散,也就是未来一个小时的事情。 张天明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匆忙收起嫉妒心,拿起喇叭让人员就位。 “都——抓——紧——了——” 没过两分钟,副导匆匆忙忙跑过来:“张导,林旖旎害怕,死活都不肯上骆驼!” 切换到工作模式的张天明立刻炸了:“这点事你也跟我说?!骆驼难道能摔死她吗?演技不行屁事一堆!让她立刻调整好状态给我爬上去,不然就滚!” 副导惶恐领命而去,方知意啧了一声,嗤笑:“您还真是霸气如昨,一如既往呢。” 张天明瞪她:“你也想滚了是不是?” 坐在骆驼上的方知意比张天明高出半米,于是她低下头看旁边的矮子,嘴角深陷:“只要您开口,我立刻就滚。” 张天明哑口无言,手指头指着她抖半天才道:“你c你给我等着!” 她微微眯着眼睛:“拭目以待。”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不远处正在被副导数落的林旖旎也就是苹果头眼里,她又是嫉妒又是恨,指甲也陷在了肉里。 为什么导演和方知意就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而到了他们这些普通演员面前,却总是这么凶神恶煞,不把人当人呢? 副导看她眼神涣散,忍不住说了她几句重话:“你居然还走神?!拜托你了大xiǎ一 jiě,先把这点困难克服了不行吗?” 林旖旎被他说的耳根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我没什么天赋,但我会努力去做好我该做的。”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方知意,这个猪头三就会点头哈腰低声下气了吧。 拜高踩低的势利眼。 呵呵。 她的内心,已经阴暗地发起霉来了。 副导看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小姑娘,还是别太为难她了,于是软下语调:“行吧,那给你两分钟时间调整一下,马上就要开拍了。” “好好的。” 林旖旎暗自握拳,一定要好好表现,她要比方知意红,要让现在蔑视过她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完美掩饰自己的恐惧,她勉强着自己坐上了骆驼,却已经完全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了。 惊慌无措的模样暴露在所有rén iàn前,尽管她拼命咬着牙想要控制住自己,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 她强撑着露出笑容:“导导演,开始吧,我可以的。” 张天明看了她一眼,低头将要拍的几场戏看了两遍。 这一部分是一个小,是用来激化正反两派矛盾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场景,原著中是利用反派盗墓团体中一把手的èi èi也就是林旖旎饰演的角色去和陆浅薇的第二人格交锋,觤èi èi玫氖e倮创碳し磁杉涌於鳌?br /> 现在林旖旎不能用,那要怎么处理这一段才好呢? 余光瞄到单手插兜身清爽的男人,张天明眼前一亮。 陆高戈黑化后也算半个反派,而且原著中有设定他加入反派盗墓团体这个情节,那把èi èi的推动作用交给陆高戈,由他来煽动团体情绪,无论情理还是逻辑上好像都没有问题。 而且这样的话剧情也能更加集中在具体的几个人物上,更紧凑。 他想通后朝骆驼上的林旖旎招招手:“你下来吧。” 说完兴高采烈抱着剧本去找编剧:“编剧呢?我有这么一个想法,快过来听听” 林旖旎的脸,刷一下变得更白了。 她本就不多的戏份,又被砍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可以正面露脸的机会,她怎么甘心! 剧组拍摄过程中改剧本是常见的事情,它不是顺着设定好的剧情就这么死死板板拍下来的。有时候可能只是因为少了一个道具,在弥补这个道具缺少的时候,导演的思维一发散,剧本可能就改了。 张天明和编剧很快确定下新的场景和走向,把涂得乱七八糟的剧本交到方知意手上。 她翻了翻,抬眸:“全是我和闻轻的对手戏,这个冲突会不会太提前了?” “没事!”张天明在兴头上,“原著节奏太慢太缓了,咱们适当快一些也好!你看看,我去跟闻轻谈谈。” 方知意挥挥手,快速记忆台词并重新调整状态。 这场戏,单单情感上,就比原本的复杂多了啊。 梳理完毕后她抬头,前方不远处张天明正手舞足蹈地在讲戏,闻轻微微低着头,工作人员拿着的手电筒从他身后照过来,全身轮廓被光晕勾勒,面部却昏暗不清。 神秘至极。 她摸了摸下巴,无意识点头。 新人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一路走来还真是畅通无阻。 开挂了吧。 时间一拖延就是半个多小时,天光越来越亮,很快就要日出了。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场记打板。 全场安静,所有镜头对准中央的两人两骆驼,记录下每一个细微的瞬间。 “真巧。” 陆浅薇嘴角噙着笑,血液凝结一般的唇深深刺进了青年的心里。 陆高戈别开脸,座下的骆驼径自往前走,两人并排的时候肩膀被人用力拽住,纤细的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扣在了肩头。 “那种组织你也敢加入,胆子不小啊!” 陆高戈回头,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和你有关系?” 话毕用力甩开肩膀,挣脱了那只扣在肩上的手。 变故在这一刻发生的,方知意坐着的骆驼忽然往前走,她的手被甩开的力量又是偏向斜后方的,重心偏移整个人往后栽到,连惊呼也没来得及发出。 闻轻瞳孔猛地一缩,身体斜倒,长臂捞住她的腰,再一次强行将自己垫在了下方。 沙子容易塌陷,但到底不是柔软的,就这么直挺挺下去跟砸普通地面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方知意闭上眼睛,身体被人抱紧的时候胸腔里的一颗心几乎就要冲撞出来。 她不敢相信,闻轻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伸出援手。 太令人心惊了。 根本来不及多想,闻轻抱着怀里的人顺势翻滚,极大程度地避免了直接的伤害,两人停下的时候,方知意在上,闻轻在下。 四目相对,两双潭水般未可见底的眼睛。 方知意抬起手。 “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替两个当事人惊呼出声。 副导着急:“快去看——” “都别动!”张天明一声大喊,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所有设备还在运转,突遭遇外的两个人也仍在镜头范围内。 这一场真正的意外,可以演绎的很完美。 她不会放过的。 下一秒,方知意的右手轻轻覆在闻轻的脸上,垂下眼眸,微笑:“你又忘了,我不是她。” 碎金浮上眼眸,漂亮的不可思议。 日出了。 闻轻闭上眼睛。 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她那个初恋 “卡!” 方知意神色巨变,第一时间抓着底下的肩膀摇晃:“还没死吧?!” 闻轻被她晃得岔气,好不容易顺过来:“死当然死不了” 方知意松了老大一口气,放开他的肩膀:“那就好。” 她站起来,似乎准备离开。 闻轻一愣,随即轻呼:“疼” 方知意顿了顿,换了一个姿势又矮下身来,拉起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肩上,声音低了不少。 “谢谢,抱歉。” 闻轻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眼前这个瘦弱的肩膀上,有点走神。 明明刚才两个人抱在一起距离更近,可是他却觉得,直到现在才稍微靠近了面前的这个人。 原来她垂下睫毛的时候,也可以这么温柔。 一群人涌上来,七手八脚把闻轻扶起来,家里长辈做过赤脚医生的道具师在他身上摸摸拍拍的,最终得出了没有大碍的结论。 “回去抹点跌打药酒吧,这么高摔下来还带一个人,皮肉之苦总是要受的。” 拍到了满意的镜头,张天明心情大好,同时对忍痛配合方知意继续拍摄的闻轻好感大增,异常亲切地让人送他回去休息,并表示给他放三天假,好好休养。 副导小声提醒他:“三天太长了吧,咱们原定计划后天就回影视城的,他还有好几场戏没拍呢。” 张天明不在意地摆摆手:“还得再这里多待几天,我又有了新的想法,这部分戏可以再加重c再激烈一些!” 副导望着他飞奔向编剧的背影,深深觉得自己一直不能成为正导,就是因为自己没有一颗比女人还善变的心。 再看看被日出点缀成金的沙海,这么美丽的场景就浪费过去了 可惜啊,可惜。 也许文艺片更适合他。 方知意不懂他忽然伤春悲喜的原因,在闻轻离开后来到工作人员已经支好的遮阳棚下,让红红用早就准备好的长毛刷掸沾在身上的细沙。 黄黄早已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尽管压低声音却还是没藏住那股子狂热:“闻轻朝你扑过去的时候简直跟天神一样啊!特别帅帅死了!我又被他圈粉了啊啊啊!” “我的天想嫁嗷嗷嗷嗷嗷——” 方知意瞥了她一眼,拧开了桌面上放着的矿泉水:“是挺帅的。” 她抬头喝水,红红的手里的刷子静止了,黄黄夸张的神情也定住了。 干涩的嗓子得到缓解后,方知意拧回盖子,随手将瓶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淡淡扬眉:“怎么了吗?” 黄黄捂脸扭动身体,红红咳了一声,继续刷:“黄黄大概是觉得,有点儿苏吧。” “那你呢?” 红红含蓄且矜持:“我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吧。” 才过了夏至,她就仿佛看到下一个春天到来了啊。 方知意摇摇头,左手手指半握搭在桌面上,右手食指轻敲桌面一记,语气颇为沉重。 “这个人情,要还的。”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亏欠过别人,也许至少在态度上,要对这个伤患好一点。 放下手里改动颇大的剧本,方知意摁住了额角跳动的青筋。 “你能不能别老看着我?” 闻轻立刻别过头。 说实在的,这一次又是身体行动赶在了理智之前。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着魔了。 过不了几分钟又转了回来,神情无辜。 “好无聊,来聊天吧。” 方知意将手掌横在胸前推出:“别,我和你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闻轻低落:“可你明明是来给我解闷的,不让看又不让聊” 这到底是一个脸皮多厚的男人,方知意开始有点儿不懂了。 然而她又的确是来报恩的不假。 “你想聊什么?” 闻轻立刻兴致勃勃抛出话题:“之前肖潇姐不是说你们炒股套进去不少吗?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件事情,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知意冷面如霜:“我最不想谈的就是这件事情。” “那就不说这个。”闻轻迅速跳了下一个话题,“不能谈钱,那就来谈感情吧。” 也就是他真正想问的。 方知意横了他一眼:“指我的干爹干叔叔干哥哥?” 闻轻微笑:“那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完。” 方知意极不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可以长话短说。” “但是我不是很感兴趣呢。”闻轻手里握着玻璃杯,被水填满的部分玻璃很是剔透,放大了一边手指,“我更想聊真正存在过的感情。” “比如说,你喜欢过的,或者喜欢过你的。” 方知意蹙眉,如果定义在这里,这个话题就太私人了。 闻轻提出:“不过这样干巴巴讲也有点没意思,不如我们玩牌吧,输家回答赢家一个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其中不允许真话说一半这类现象出现。” 牌 方知意欣然点头:“来,金钩钓鱼还是摸乌龟?” 空气突然安静。 过了地老天荒那么久,闻轻才开口:“不能比大小吗?” “噫~”方知意嫌弃地瞄了他一眼,“你的童年是有多凄惨,行吧,比大小就比大小。” 牌是管主人家借的,边缘已经起皱发毛,不过不影响使用。 闻轻洗牌的姿势倒很利落,手势很帅,纸牌弹起回落,间距整齐地被抹开来。 掌心向上,他颔首:“请。” 方知意的手指在牌面上抚过,从中部抽出一张,翻开来。 梅花三。 她冷着脸:“二算小还是算大?” 闻轻很体贴:“小。” 他说着,随手翻出一张牌来。 红桃五。 于是笑眯眯直接发问:“请问你被多少个人追求过,狂热的粉丝不算。” 方知意一秒快答:“没有人。”顺手拢起纸牌重新洗,再摊在面前。 闻轻先抽。 “黑桃七。” 小牌。 方知意也抽出一张来,翻开的一瞬阴了脸。 方片七,小。 “那算上狂热的粉丝,你被多少人追求过呢?” “数不清。” 方知意梅花q,闻轻黑桃k。 “喜欢怎么样的被追求方式?” “不喜欢被追求。” 闻轻黑桃三,方知意黑桃二。 “为什么不喜欢被追求?” “因为有领域被入侵的不适感。” 方知意红桃a,闻轻梅花六。 终于翻盘,方知意把问题抛了回去:“被多少人追求过?” “数不清。” 闻轻红桃八,方知意方片十。 “因为女生挨过揍吗?” “没有。” 方知意红桃j,闻轻黑桃a。 “你喜欢过几个人?” “” 一直顺畅无比的对答终于出现了停滞,也就是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方知意皱着眉头,仔细地回想过往。 闻轻嘴角的笑容浅淡了两分。 “算是有一个吧。” 闻轻梅花q,方知意梅花九。 他抬起头,指尖夹着那张象征着提问权的纸牌:“什么时候的事情?” “高中。” “真早啊。” 方知意扯走他手里的牌:“别说多余的话。” 方知意小王,闻轻大王。 “对象是谁?” 好不容易抽到小王居然被他抽到了大王,方知意被这紧凑的差距气得牙痒痒:“同班同学!” 她心里头那点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搓了搓自己的手,严阵以待。 闻轻抽了张黑桃a,方知意拖出了一张黑桃五。 “在一起了吗?你和他。” 他笑看着方知意,后者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纸牌上:“没有。” 方知意红桃a,闻轻小王。 “你没有告诉他?” 方知意瞥了他一眼,没趣道:“是被拒绝了。” 啊。 闻轻用手托住下巴,被拒绝了 “为什么?” 方知意洗牌,铺开:“你赢就告诉你。” 闻轻抽出大王,摆在她面前:“说吧。” “啪”! 方知意把牌拍在桌子上:“你记住了?!” 闻轻摊手:“愿赌服输。” 方知意握紧发麻的掌心,眼神危险,很好,她服! “觉得我太美太优秀了,他配不上我。” 一个人的神情最能暴露问题,真相显然不可能是她说的这样,闻轻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是吗?” 这种全部看穿的眼神真令人恶心,方知意撇撇嘴,实话实说:“他有喜欢的人。”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方知意皱眉,满脸不悦:“我再怎么没下限,也不可能去抢人家男朋友吧?但他们在暧昧这件事,我的确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在心动和怕来不及这种情绪下表白了。 闻轻笑了:“那个打败你的女生,到底是有多优秀啊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呢?” 方知意把牌铺开:“抽到小王我就告诉你。” 视线从一堆纸牌背面扫过,闻轻抽出一张,又推了回去,改拿了左边的第一张。 黑白花色的小丑朝上,动作滑稽。 方知意黑了脸,真是邪门了,这人的观察力这么可怕? 她想了想,兴味索然开始列举:“头发很乱,皮肤很差,长得一般,身材一般,说话总是吞吞吐吐,遇到点事就六神无主,兴奋的时候又会很大声的说话,没什么主见容易随大流。” “嗯?不如想象中优秀呢。” “听我说完。”方知意难得露出点惆怅,“刚才说的都是我看不上的部分,接下来要说的是她挺不错的地方。” “她很爱笑,脾气很好,人单纯又很听话,容易脸红,看起来很清纯。” 那个女孩儿具备了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好的东西。 闻轻脸上毫无动容,语气轻慢:“听起来还是不优秀呢。” 方知意横过去一眼:“需要你觉得优秀?” 他明明只是在替眼前这个人鸣不平啊。 闻轻叹气:“所以那个男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他其实只是感叹一句,但面前的方知意明显就僵住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眉心不自觉蹙起。 是这么沉重c难以忘怀的事情吗? 方知意也拧眉头,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奇怪,两分钟后才恢复正常。 “见鬼,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除了拒绝我之外长什么样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吗?” 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倒是女孩的音容笑貌,还清清楚楚。 啧,她当年真的喜欢那个男的吗?忘得一干二净这种事对初恋来说会不会有点儿太不认真了? 闻轻弯起眼眸,一张一张收拾pu kè牌,轻声细语:“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也就是个长得一般,不怎么聪明,没什么本事,不分场合随便撩人自我满足,又穷志气又短,还大男子主义的脑残罢了。” “多么不堪回首的记忆,又是你自己眼瞎的证明,忘了正好。” 他笑起来,将pu kè牌整齐地放在桌子中间。 “你说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他的小车车 方知意不觉得自己有暴力倾向,但这一刻她想对闻轻下死手。 “你说什么?” 闻轻迎面而上,笑容完美:“你当年脑子怕是也不好使吧?” 方知意眯起眼,又给他下了一遍定义再做强调:“神经病吧你,我喜欢谁用你指点觉得好不好吗?” “我不太看得惯你当年蠢兮兮的样子呢。” “是谁非要问这种问题的?” “我不问你当年就不蠢了吗?” “就算我当年蠢那又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 “那你说啊,怎么关你事了?!” 战火升级,两人对视的眼中都冒着火光。 方知意在心中磨刀霍霍,看闻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虽然体积大了点,剁成三段还是没问题的。 无声对峙了半分钟,闻轻扫了她一眼,痛心疾首:“作为成年人,我有权对早恋行为作出批判,这种行为太影响学习了!” 令人窒息。 方知意抽着嘴角:“你真有意思。” 闻轻谦虚点头:“过奖。” “你觉得我是认真的?” “可我是。”闻轻一字一顿,语重心长,“早恋不好,容易遇到渣男,容易伤心。” 方知意当即和他拉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一掌推在身前和他划清界限:“可别说这些,咱们还熟悉到那份上。” “跟你东拉西扯这么久,脑子都是放空的,太没效率了。”她拿起剧本往门口走去,“我去安静会儿,你也真的静养一下吧,之后的戏都比较吃力,身体不恢复好你肯定吃不消。” “别不当回事儿,你的年纪可不如你的脸嫩。” 这话说的,都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关心了。 闻轻挥了挥手,再见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毫不留恋出了门,头也没回。 他把手放下。 他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要了解方知意的过去,没想到会问出初恋这种存在,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生气。 好在最后控制住了。 抬起手,让背部的隐痛更强烈地凸显出来,浑浑噩噩的脑子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怎么也没想到,方知意居然真的有喜欢过别人。 不可否认他刚才的那一番话是有点过分,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从一个人喜欢的事物上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 多数人总是在憧憬自己没有,惧怕未知,又有强烈的掌控欲。 从方知意印象深刻的那个女生可以推断出,近十年前那个男孩真的说不上好,眼光不好,胡乱体贴,表现欲强又没什么真才实学。 而且那个时候的方知意,过的一定不好。 在沙漠拍戏很辛苦,一是太阳晒温度高,二是风沙大条件差,虽说没有人临阵脱逃,但抱怨大家也是苦不堪言,就要到极限了。 延期半个月后好不容易拍完了,大家收拾东西,逃命似的往沙发空调西瓜的安乐窝里跑。 所有人的肤色都被晒黑了一个度,戏份最多的方知意都被晒伤了,肌肤看着红不说,碰一下就针扎一样疼。 芦荟胶一层一层往脸上抹也没起到什么修复作用。 她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就不能在摄影棚里拍吗?七月份跑到大沙漠里拍戏,真把你们能的。” 陆苒苒小心地用棉签给她沾药水抹上,底下的皮肤都好像要脱皮了,看着都心揪得慌,忍不住就要数落她:“现在好了吧,晒成这个鬼样子,要是修复不好看你怎么嫁的出去!” 方知意举起两只手,慢悠悠捂在了耳朵上。 气得陆苒苒给了她一下:“别以为敷面膜做护理就能把受伤的皮肤修复回来,我可跟你讲,以后你皮肤要是不好了,坑坑洼洼的,别来找我哭。” “谁会哭?”方知意坐起来,反手掐住了陆苒苒的下巴,凑近细看,“毛孔粗大肤色暗沉,姐,你也照顾照顾你自己的皮肤吧。” 陆苒苒拍开她的手:“我儿子都四岁了,哪还能那么细腻?” 上班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伺候一大家子,一天忙的跟陀螺似的,把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挤没了,她是真的没空,有心无力。 方知意总是拿她没办法,只有给她一个拥抱:“说真的,你也稍微休息下吧。” 后背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方知意差点吐血,肩头却忽然多了一份重量。 她垂眸,双手抬起又轻轻落在陆苒苒的背上,侧过脸靠着她的发顶:“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吧,难得出来透口气。” 陆苒苒藏起苦涩的笑容,低声笑道:“知意也长大了呢。” 长大到也许马上就会成立自己的家庭,离开她了。 返程第二天剧组正常拍摄,方知意没有出现。 第三天也没有。 晚上九点多收了工,大家道了晚安,各自离去。 打火机窜起的火苗是浅蓝色的,细长的卷烟被点燃,打火机熄灭的时候昏暗的夜色里多了一抹红光。 贺微星抱歉一笑:“不好意思,烟瘾犯了,来一支?” 泛青的烟雾散开,从旁经过的女助理被呛得连连咳嗽,忙不迭跑开了。 烟味也有轻重薄烈之分,贺微星烟龄不久,这一阵抽的烟却比绝大多数的烟民都要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压力太大,一切都是为了减压。 闻轻拒绝了:“我不太能抽这么烈的。” “哈哈。”贺微星深吸了一口,手指夹烟垂在身侧,“我一开始也抽不了,但时间一长,就抽不了其他烟了。” “人有压力的时候,总要用点什么来刺激自己才能扛过去。” “圈外人很难理解,我们这些演员全情投入一个角色,再重新走出来是多么痛苦煎熬的一件事情。为什么会因戏生情,原因就在这里,眼神对视多了,肢体接触多了,相互之间传达表现的东西多了,就容易产生感情。” “但其实那种感情又是从戏里生出来的,都是角色之间的感情,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两个人自然而然发生的一部戏结束的时候,沉浸到里面的人都要把自己□□,对角色理解的越深,到了这时候就越像割肉一样,疼的厉害。” 他抖了抖烟灰,抽了一口后慢吞吞吐出来,雾一样迷眼睛。 “越投入,就越痛苦,是这个意思吗?” 贺微星点头,他抽了最后一口,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跟熄灭。 “那小姑娘最严重的时候每个月都要接受心理疏导,也吃不下饭,在片场就阴沉个脸自己坐在角落里,莫名其妙就笑莫名其妙就哭。” “明明小时候很爱笑,随着戏份越来越重就像变了一个人,越来越不可爱了。” 联系贺微星的年纪,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口中的小姑娘闻轻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名字就是方知意。 果不其然,贺微星下一句就给出了dá àn:“哦对了,我说的那小姑娘就是方知意,我和她大大小小搭过十几部剧的戏,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所以才会出现那个等式,蛇蝎美人等于方知意等于神经病。 “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很正常呢。” 贺微星摇摇头:“她长大了,长大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却又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收住情绪。” 他拍拍闻轻的肩:“年轻人,方知意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不怀好意接近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感谢你肯听我这个老头子絮絮叨叨说这么多,上一句就当是我给你的提醒吧。” 银灰色的保姆车来了,贺微星戴上口罩上车,很快融入夜色。 他的话就是说,方知意有背景,而且是在圈子里几乎不可动摇的背景。 陆林翰是导演界的一把手,那么另外一个不可动摇的支柱,会是她那个不可说的母亲吗? 但这些重要吗? 闻轻扪心自问,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难道不是贺微星所说的,方知意莫名哭莫名笑的时光吗? 晚上十点,天空忽然下起小雨,被风吹得斜起四十五度。 火车站。 方知意戴着假发,齐刘海黑框眼镜,穿着t恤短裤,远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学生。 她身边是陆苒苒,对面站着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和一个黑瘦却烫着亚麻色大波浪的女孩。 “哎呀累死我了,六个小时缩在位置上太难受了!” 女孩抱怨:“我就说了坐飞机来嘛!” 中年妇女凶悍地点了点她的脑袋:“死丫头,你以为家里是开银行的吗?!” “那嫂子不是有钱嘛!” “你嫂子再有钱那也是你嫂子的钱!哪轮得到你花?!” “切,那她不是我亲嫂子吗?” 方知意看着这母女俩有声有色地唱着双簧,起初只是勾着嘴角当个笑话看,并不搭腔。 陆苒苒打断她们:“妈,冰冰,不早了,我送你们去酒店休息吧。” 中年妇女立刻摆手:“不用,我和冰冰在知意那里凑活睡一晚就好了,哪用得着花这个钱,你就是不会过日子!” “不行,知意那里没有地方睡,酒店我都已经订好了,现在退也拿不回来钱了。”陆苒苒的态度很强硬,“您要是不去,才是浪费了冤枉钱。” 女孩尖叫:“你怎么这样跟妈妈说话?!你在家都不这样的!” 中年妇女拍了她一下,虎着脸:“嚷嚷什么?!” 骂完女儿,她转向方知意,给了勉强的笑脸:“酒店定金我打diàn huà过去说,肯定能退回来,知意啊,我们到你那里打扰两天,你不介意吧?你不是拍戏忙嘛,我们还能给你看看家。” 方知意眼底露出讽刺,为了不让自家姐姐为难,正打算答应,手腕就被陆苒苒重重握紧。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看着母鸡护崽一样拦在自己面前的姐姐,方知意脸色阴沉,这样一来,姐姐在叶家的处境恐怕更不妙了。 肖潇姐说的果然有道理,除了叶临溪,这几个叶家人还是做掉比较好。 中年妇女沉下脸:“苒苒,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这些乡巴佬?怕弄脏了你èi èi家的金地板是不是?!” “知意家里只有一张床,住酒店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住到知意家里去?”陆苒苒一碰到方知意的事情就做低伏小不下去,神色很凌厉,“你们想在我èi èi家了解什么?” 方知意有钱,非常非常有钱,这是叶家人的统一认知,尤其是叶家母女,更是一直虎视眈眈。 最阴暗的心思被戳破,叶母脸上挂不住了,声音拔高:“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你待在这里迟迟不回家,我和冰冰会来找你吗?” 陆苒苒笑了,寸步不让:“难道不是因为冰冰下半年要来这里读大学,我又在这里,你们觉得时机很不错能有四年的免费房子住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吗?” 叶母红了眼睛,伸手抓向陆苒苒:“你这个贱皮子你说——” “啪!” 方知意打掉她的手,叶母大怒,却在对上她的眼神后打了个寒噤。 那双眼睛太黑了,要吃人的。 叶临冰只看到了自家母亲被欺负,愤怒地扑了上去,狠狠抓住了方知意的头发:“谁让你打我妈的?!你这个不知道给多少人睡过的□□!” 假发不经扯,她又下了死手,几乎没怎么受阻就被扯掉了,好好收在里面的长发披散下来,平光的黑框眼镜也歪了。 “啊!” 本来就因为吵闹而被车站的人频频投去视线,这一开打,就更是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一起,离她们近的一个女生惊呼:“方知意?!” 方知意下意识回头,那个女孩看得清清楚楚,兴奋异常:“真的是方知意啊啊啊啊!” 人群一下子涌了过来,陆苒苒气急,无视了叶家母女的呼喊,反手抓住方知意的胳膊,拉着她快速往门外跑去。 车站的几个保安根本来不及反应阻拦,又逢一车旅客出站,听到动静后迅速加入了人挤人大军,乱成了一团。 小雨拍在身上,也丝毫未能消退群众的热情。 陆苒苒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群急得低声咒骂,方知意气喘吁吁安慰她:“没事的,大家不过是凑热闹而已” “不行,你忘了之前有人朝你砸sh一u ji的事情了吗?!” 谁都无法预测个别疯狂的黑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三年前方知意刚下飞机,就被同机乘客用一部崭新的sh一u ji狠狠地砸重了后脑勺,万幸伤口痊愈后没落下什么后遗症,不然陆苒苒绝对会提刀灭了他家满门。 好不容易跑出动车站,却又因为跑得太仓促,以至于完全和停车的方向跑反了,陆苒苒跳脚,急到想抢车。 正在这时,前方的黑色途锐忽然降下车窗,车内没有开灯,全凭不远处的地灯打亮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上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她的故事配酒 车子优雅离去,雨滴啪啪拍打着窗户,模糊了一整个城市的霓虹。 方知意淋了雨,再被空调风一吹,冷得她缩紧了肩膀。 “麻烦关下空调。” “你还真不客气呢。” 话音未落,方知意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闻轻第一时间关了空调,并拿了一条毛巾扔过去:“身体太差,这么轻易就感冒了。” 方知意接住柔软的大毛巾,揉了揉鼻子:“是有人在骂我。” 叶家母女一定把她全家包括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 “这毛巾是新的吗?” 正逢红灯,闻轻踩下刹车回头,讶异挑眉:“当然不是,我没有使用一次性毛巾的习惯。” 方知意嫌弃,朝他扔回去:“那还给你。” 下一秒毛巾又被扔了回来,传到耳边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不过我每次都有洗,洗干净之后它还是第一次。” 方知意抓着毛巾,心里头还是觉得怪异,不过她可没有感冒发烧的资本,一咬牙还是用了。 毛巾上有股淡淡的橙子味,不难闻。 “你姐姐一个人留在那里没事吧?” 方知意把头发拨到身前,一缕一缕擦干:“当然有事。”但这个有事并不是路过群众造成的,而是也在现场的叶家母女。 “会怎么样?” “会受委屈。” 她的语气产生了明显的变化,这是一种认定,也包含着无可奈何。 闻轻笑笑:“我怎么觉得,你想骂人呢?” 这一句话精准无比地扎入了心坎儿,她忍不住咬牙:“骂人?不,我更想shā rén。” “好像是个很长的故事,我请你喝酒?八二年的拉菲。” 方知意看都懒得看他,后者投降:“好吧我的确没有,只有一瓶路易十三。” 犀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闻轻勾起唇角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勾引:“还没开,来吗?” 得益于一开始加入的意面论坛,闻轻在多方打探之后成功得到了最高层才能知道的一些消息。 比如方知意喜欢烈酒,比起香槟或者葡萄酒,白兰地茅台伏特加更合她的心意。 闻轻不好酒,但不乏有人给他送酒,收着收着也收出了一间酒窖。 他带过来的不多,稀疏的放了两层架子。 方知意把酒柜里的酒来回数了三遍,才收起羡慕的心把目光放在别处。 说起来这个闻轻的房子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面积不大不小,一百平方左右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完全地开放式布局,就连卫生间也是镶了装饰片的半透明玻璃材质,整个空间一览无余。 最外面那扇门打开,就能直接看见所有太可怕了这种地方,换做她的话根本睡不着。 她的眼神过于直接,闻轻失笑:“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开酒,谢谢。” 方知意在小吧台前坐下来,撩开长发,露出半边白皙的侧脸。 闻轻没去开瓶,而是凑近了去看她的脸,后者皱眉避开:“干什么?” 闻轻眯起眼,又凑了过去,伸出的手指距离她的脸颊不到五公分:“脱妆了呢,眼睛这里。” 捂住眼睛,方知意迅速冲向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瓶瓶罐罐很少,她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精准无比的抽出卸妆水,开始卸妆。 没看到卸妆棉她就直接拿手抹了抹,花五分钟卸了妆,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这牌子挺好用的嘛,卸得挺干净。 也有点卸得太干净了。 镜子里的自己眉色疏淡,脸色苍白憔悴,眼睛还发红,难看得要命。 闻轻准备好了一切,才等到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恶狠狠瞪住了:“我素颜的样子,请不要向任何人描述。” 闻轻有点反应不过来:“有很大差别吗?” 明明在片场的时候也有卸过妆。 “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方知意摸着素净的一张脸,连遮瑕都没有,整个人瞬间掉了好几个档次了吧。 闻轻老实点头:“我是没太看出来。” 面前的这张脸不化妆也比人家化了妆来的艳丽,整个人的色彩浓重地就算失去了那些瓶瓶罐罐也已经不减丝毫光华。 虽然气色差一些,这张脸的辨识度依旧无可动摇。 “不要这么在意,你还是很漂亮的。” 方知意转过脸,表示不听。 拿起酒杯,捏着杯脚慢悠悠晃了一圈,再放下的时候,酒液顺着杯壁滑落,纹路圆润。 很淡雅又很幽深的香气,她的心神都被这酒香占领了。 “还不错。” 她夸了一句,举起了酒杯。 小小抿了一口,舌尖被酒汁包裹,她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香气四溢的酒里。 她一小口接一小口喝了一半,耳根红了。 闻轻坐在她身侧,一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她,眼神还不迷离,这一杯喝完也就差不多了。 好酒酒量却不好,意外发现。 还剩一口的时候,方知意停住了,含着水汽的眼看向闻轻,神色清醒。 “故事,还听吗?” 闻轻轻笑:“只要你愿意讲。” “那就听着吧。” 说来是个开头很久远的故事。 “我姐比我大六岁,严格上来讲,我是她养大的。她给我刷牙洗脸,给我扎辫子,给我洗衣服做饭,送我上学接我回家,她从十岁开始就包揽了有关于我所有的事情。” “很重视我,非常关心我。” 手里的酒杯折射出微黄的灯光,流光溢彩。 “可如果是六年前,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会说的应该是‘最重视我,最关心我’。” “那一年我因为拍戏在深山里待了足足三个月,好不容易杀青回到家,她端着一锅汤从厨房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长得不帅身材也说不上好的男人。” “她笑着对我说,欢迎回家,这是你姐夫。” “她跟我说婚期定在来年春天,让我一定空出那一天来给她,我还没反应过来,浑浑噩噩给出了祝福。” “饭后那个男人走了,她又告诉我,她下个月就要搬出这个家,因为要和男人做一个试婚磨合。” “后来她就真的走了,再然后我亲手为她披上了雪白的头纱。” 闻轻没有说话,面前的人已经陷入了回忆,不需要任何回应与打扰。 “只是我和她都没想到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那个便宜姐夫的确人品端正,能力中上,但一个人不代表一家子,他的母亲èi èic舅舅c姑姑,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虽然便宜姐夫在那个家里也说得上话,但人总是两面的,那些人在姐夫面前和和气气,我姐一落单,就得被沾一身腥。” “而且姐夫总出差,所以她一嫁过去,就开始受苦了。” “可她爱这个男人,分量重过我,也重过她自己。” “她愿意为他受尽委屈。” “今晚的sā一 àn也是因为我们去接那男人的母亲èi èi,中途起了冲突我才被人认出来,说那家人是万恶之源都不为过!” 说着忿忿咬牙:“为了爱一个人而去承受一家子的非难,爱情的魅力到底在哪里?” “你觉得”她转过头,正对上闻轻忍俊不禁的脸,脸瞬间拉下:“笑点在哪里?” 闻轻胆大妄为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发顶:“你吃醋了,因为姐姐被别的人抢走。” 甩开这只手,方知意威胁地眯起眼:“这是重点吗?” 闻轻欣然点头:“对我来说这就是重点,而且就我个人感觉,你和你姐姐因为你姐夫家人那么不高兴,也是因为抓错了重点。” “怎么说?” “你和你姐姐在你姐夫家人眼中永远都是外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你们之间的联系就是你的姐夫以及你姐和他共同的孩子。如果你姐夫真的是值得托付的人,那你姐姐最好还是和你姐夫好好谈一谈,也许谈完了,他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呢?” “有时候一昧的迁就隐忍并不是避免麻烦,反而是把麻烦拖的更大,原本能解决的问题,也变得无法解决。” “如果那个男人不作为”他并拢五指,微笑着做了一个砍的手势,“那就要不起了。” 方知意摸下巴:“你说的有点道理,但能做决定的那个人不是我。” 闻轻笑看着她:“那你可错了,能做决定的人,恰恰是你。” 方知意不说话,即使握有决定权,也有下不了决心的时候。 “我以为这种态度才符合你的风格。” 方知意不满地剜了他一眼:“别你以为你以为的,我也有需要顾虑的事情好吗?” 因为重视,所以举步维艰。 闻轻不置可否,举起了酒杯:“那就再喝点吧。” 好主意。 方知意勾过酒杯,接受了他的提议。 酒香四溢,令人神经松弛。 最后一口酒方知意品了三分钟,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酒杯。 闻轻指了指剩下的大半瓶酒:“再来一杯?” 再多喝一口都不行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 于是摇头站起来,挺直腰杆:“到此为止,多谢款待。” “不早了,我先回去。” 闻轻也站起来:“我送你?” 方知意摆摆手:“不麻烦你。” 她笔直地朝前走,一路畅通无阻,手指扶shàng én把手的时候,肩膀被人从身后重重按住了。 方知意瞬间绷紧,右手蓄力,回过头去。 一张精致的脸亲昵地凑过来,吐息中含着白兰地的浓香。 闻轻弯起眼眸,反手接住她狠狠的肘击,长腿别住由于姿势不对而丧失了应有力道的膝盖,顺便将人翻个面压在了门板上。 轻轻的呢喃在耳边响起,仿佛qg rén的低语:“知意啊。” “是什么给你大半夜跟一个成年男人单独待在密闭空间里的胆子。” 这心大的,可真是了不得呢。 唇凑到她的嘴角,眼底深处蔓延出细微幽光:“就凭那几下花拳绣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他的浮夸做作 退无可退。 四肢又完全挣脱不开。 方知意笑起来:“那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她稍微捏了下偏软的声线,尾音上扬居然有点勾人的味道。 眸光流转间她完全不挣扎:“随便你做什么,只要你敢来。” 闻轻也笑,依旧蹭在她唇畔:“你可真是小看男人这种生物。” “色字当头,shā rén灭口都不是不可能的。” 眼前的肌肤细腻白皙,还有股酒香也没能遮盖过去的清香,他在小巧的下巴上轻轻一吻,而后埋首在她颈间:“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因为那一吻脸色巨变的方知意给了他一记头槌:“是香水啊神经病!” 闻轻抽气,右侧脸受到重击后退开来。 方知意眼冒金光,脑子里嗡嗡地响。 脑门剧痛,无法思考。 她靠着门,手掌按在了伤处,太疼了不会把骨头都给撞开了吧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看向闻轻,却发现对方正委屈巴巴看着自己,欲说还休。 “你还委屈上了?!” 闻轻捂着受伤的那半边脸控诉:“我是亲你,你却打我。” 真如娇花照水,顾影自怜。 这明明就是x骚扰! 方知意气笑了,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吧台的酒瓶上,她快步走过去抄起家伙又倒了回来:“再打一架吧。” 闻轻当然不会以为她是在威胁,因为酒瓶子当真朝自己挥了过来。 他转身就跑,方知意穷追不舍。 开放式的房子成了最好的追击地,闻轻双手一撑跳到沙发的另一侧,再从床上翻过去,跑了几个来回,后头的方知意仍然把酒瓶挥舞地虎虎生风。 他忍不住赞叹:“好体力。” 方知意冷笑,气息不乱:“过奖。” 二十分钟后,方知意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闻轻走回来,好整以暇在她身旁坐下,拨开她披头盖脸的长发,四目相对:“累了吧?” 比拍一天戏还累。 这种来追我啊的游戏 这么想着,方知意忽然闷笑,脑袋一晃头发又散了下来。 她笑得弓起身体,跟犯病了一样。 这个闻轻,还真是配合啊。 闻轻静静坐在她身边,没问为什么。 方知意终于笑舒坦了,露出脸摊开四肢,朝闻轻抬了抬下巴:“来吧,我现在真的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会很顺利哦。” 闻轻毫不客气朝她伸出手重重压在了额头上。 方知意脸都青了。 “疼吧?” 闻轻起身,从柜子里出去医药盒,又翻找出消肿化瘀的药膏,沾了点在手指上就往她额头上抹,手下的力道却很轻柔。 “皮炎平的味道。” 方知意嫌弃地皱眉,下一秒就被闻轻的手揉散:“三百多块钱三十克,比皮炎平高贵多了。” 方知意撇嘴,不以为然:“中间商赚差价了吧。” “白给你抹了这么多。” 他退开来,开始往自己的伤处抹,由于没有镜子,他就是哪疼糊哪儿,方知意良心发现,打开sh一u ji给他照了照:“耳朵没擦到。” 闻轻看了一眼前置shè xiàng头中自己微微肿起的半边脸,忽然后悔:“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hé pg的坐在这里。” 方知意拒绝:“不打了,我累了。” 两人就这么眼对眼看着,恍惚间方知意差点以为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久别重逢,嬉笑打闹。 明明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不打就不打吧。” 闻轻让步,别过脸继续给受伤颇重的耳朵也抹上药膏,他收拾收拾东西放回到原来的地方,走到最北侧靠窗台的冰箱旁,从清一色的纯净水里抽出两瓶,分了一瓶给方知意。 后者欣慰地看着他:“你虽然脑子有点毛病,但的确是我认识的人当中,人品最好的。” 他人品好? 闻轻摇头,真是个新鲜的评价。 “你脑子恐怕不比我好,正常女人在被压门板的时候,会抓住一切机会夺门而出吧?你好不容易挣脱开了居然不跑?还敢躺在这里?” 他恨铁不成钢:“方知意,你长没长脑子?” 方知意摆摆手,不在意:“我没跑是因为确认安全了。” “你能确定?” “我当然能。”她拧开纯净水,润了润嗓子,“我这么多年看得最多的就是人,极少有不准确的时候,就算有偏差,也是不离十。” 闻轻挑眉:“这么说今晚的事情你料到大概了?” 方知意摇头:“这倒没有,我没想到你这么神经病。” “娱乐圈是一个关系错杂非常混乱的圈子,里面的人大多数都两面三刀,但对于我而言,能够面对面的时候,他们都是安全的。” “我们的功利心很重,所以大家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没有人会为了一时之气正面和我杠上,拿自己的前程当牺牲品。听起来可能很夸张,不过真正的圈内人没有一个人敢动我也的确是事实。” “又因为你帮了我三次,我下意识不觉得你是个坏人,所以疏漏了你玩票进圈不算真正圈内人这件事。当你忽然按住我的肩膀时我是吓了一跳,不过当我们面对面你说话的时候,我其实又已经安心了。” “真正想要做点什么的人,表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见过那种表情,狰狞空洞,丑陋至极。” 闻轻脸上没有笑,凝重无比:“你经历过?” “当然,那可是我的成名战,就在我十六岁那年爆红之后。同剧组有个没开眼的猥琐男大晚上敲我的房门,我那会儿还不怎么聪明,居然拿掉了保险栓打开门跟他说太晚了要休息了,结果就被他直接推了进来。” “还好那会儿导演经过,听见动静踹开了门。” 方知意眯起眼,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那一阵可有意思了。” 她周身的气息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阴冷地都要滴水了。 “这之后,我就变成了大家绕道走的存在,没再碰到过麻烦。” 闻轻接道:“也就因此放松了警惕。” 被强行总结,方知意不满地扫了他一眼:“罪魁祸首没资格说这种话。” 闻轻低声一笑:“是你破绽百出,无论对谁,都稍微再谨慎一些吧,有些变故是预料不到的,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 “真的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语重心长可说是掏心掏肺了。 安静的那一秒,方知意看了一眼sh一u ji上的时间。 “的确不早了。” 再一次坐上这台黑不溜秋的座驾,方知意换到了副驾驶,降下车窗。 雨已经停了,灯光倒映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风从车窗涌进来,凉意渗透到四肢百骸。 方知意不出闻轻所料又打了一个喷嚏。 “还不关窗?” 方知意揉了揉鼻子,下一秒又无法控制地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车窗到底还是关上了。 少了风声,车里就太安静了,时光仿佛回到了那条下山路上,诡异的尴尬充满了整个空间。 方知意没话找话:“这么晚了,你去火车站干什么?” “肚子饿了,路过就吃点儿东西。” “那你停火车站边上干什么?” “刚吃完,休息会儿。” 方知意狐疑,闻轻用眼神投降:“都是实话,真命运安排。” 所谓命运,就是处处巧合。 话题结束,没话聊了。 导航尽忠职守地让闻轻转弯,直行,再转弯,冷冰冰的电子音丝毫没有缓解气氛的尴尬,反而更让人不自在了。 方知意的手指悄悄放在了车窗开关上,还没按下去,闻轻的声音就先一步响了起来。 “别开。” “闷。” 闻轻啪嗒一声开了换气,呼呼声响起。 方知意服气了,靠在椅背上盯着前方不断逼近再错开的黑影看,不消几秒就发呆成功。 她今晚居然把不该说的都往外说了。 面对这个总是动手动脚的男人她居然敞开了心扉,真是难以置信。 玩了你追我跑的弱智游戏就算了,玩过之后居然还松了劲儿忍不住大声笑出来方知意扶额,惨不忍睹。 但她也不能否认,正是闻轻打了岔,才没有把过多的心思放在叶家母女身上,才能笑得出来。 身边的男人目视前方,车速精准的卡在最高限速,却又四平八稳。 搭在车窗上的手指忍不住敲打起来,这一个瞬间方知意觉得有一个问题非问不可:“你今天晚上做这种事,是因为想提醒我,让我更小心一些?” 闻轻讶异:“怎么会呢?” 方知意盯着他,目光灼灼:“那是为什么?” 闻轻拖长声调,语气似乎也迷茫:“对啊,那是为什么呢” 对面来车,远光灯照的人眼前一白,一瞬失明。 闻轻踩下刹车降速换挡,会车结束也没有把速度加回来。 “为什么呢”他重复念了两遍,看了方知意一眼,从肩到腰。 “大概是因为你离开的背影,实在太令人遐思了吧。” 方知意一个字都不信:“那怎么停下了?” 这一次他答得很快:“因为害怕。” “头都开了,你还怕什么?” 闻轻摇头叹气:“怕你不理我啊。” 这话说的,方知意就差把晚饭吐出来了:“好恶心。” “看吧,说了真话你又不信。” 方知意觉得有趣,兴致勃勃打量他:“这么说你喜欢我?” 闻轻抽空横了她一眼:“不喜欢你我总缠着你干什么?” “好好好。”方知意敷衍点头,按照套路问下一个问题,“那你喜欢我哪一点呢?” 闻轻无奈,根本就没上心,不当真啊 既然这样,他作出苦思的模样:“我想想。” 拧着眉沉吟许久才在她兴趣满满的眼神里莞尔,“啊呀,仔细一想好像没什么好喜欢的呢。” 方知意丰富的表情被这一句话拉平,嘴角垂下:“哦?那刚才都是遛我呢?” 怎么会呢,闻轻在心里接道,不相信的明明是你自己。 “开玩笑的,不要生气。”拐进最后一个弯,导航上的图点重合,闻轻停下车,深情款款看着她,“其实你的每一点我都喜欢。” 方知意被他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浮夸又做作,打住吧。” 闻轻低落了,声音无限往下沉:“你就欺负我,不喜欢不行喜欢也不行。” “你要补偿我,不然我不给你开门。”说着伸手捂住中控锁开关,朝方知意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车顶灯的光照下来斜下一小片阴影,正好盖住眼睛,凸显出高挺的鼻梁与唇形完美的薄唇。 方知意给了他一个面子,柔声问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闻轻微微抬起下巴,言语幼稚,声线低哑。 “要亲亲。” 方知意保持微笑,声音越发温柔:“你再说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她的愧疚心理 蹲地上折腾了半天道具,张天明两腿打颤,艰难地站了起来,看向旁边的副导:“对了,你通知过方知意了吧,她的假到期了,十点之前必须到片——” 声音戛然而止,张天明差点就被惊得往前栽倒。 “方知意!你这额头怎么回事儿?” 来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面无表情:“昨晚上睡觉翻身撞墙了。” 张天明看了副导一眼,副导认真地朝他摇头。 不信。 肿是消下去了,不过还是青了一片,她尝试着盖了很多粉,但她到底不是职业的化妆师,盖多了镜子里的自己就像被糊了满脸的面粉,比淤青在还难看。 所以最终还是擦掉了,只是做了普通的遮瑕,让额头看起来没有那么夸张。 “去化妆吧,让阿鹿想法子给你遮一遮。” 方知意点头,带着一干助理绕过他们,直奔化妆间。 副导小心翼翼:“这事儿,您觉得大吗?” 张天明踢了踢腿:“没事,看她那态度,恐怕不是什么吃亏的事闻轻!你的脸怎么了?!” 一前一后的,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闻轻顶着发红发肿的半边脸微笑:“昨晚上睡觉翻身掉下床了。” 张天明又看了副导一眼,副导抖着手坚定摇头。 傻子才信。 圈子里的身份地位明明白白在那儿摆着,闻轻没有方知意那么好命,被张天明狂轰滥炸十多分钟才算结束,末了还得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批评。 张天明眼神复杂:“对女人动手,你可真行啊。” 副导深以为然。 有口难辩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了。 明明全程挨打的是他,闻轻觉得自己这委屈受大了,得讨回来。 闻轻一走进化妆间,两人就在镜子里对上眼了。 方知意看着他惨烈的脸,满意地拨了拨长发,移开视线。 化妆间里的人惊呼,李嘉难以控制地喊了一声:“你们俩不是打架了吧?!” 方知意惬意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任阿鹿的刷子在脸上扫来扫去,只能由闻轻出来接话:“凑巧而已。” 他才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化妆师匆匆忙忙按到椅子上坐下了。 化妆师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孩子妈,捧着他发生形变的帅脸欲哭无泪:“你说说你怎么弄的啊,买保险了没有,你今天还有戏啊你这让我给你怎么盖?” 阿鹿抽空调侃:“也许是剧组看咱们不顺眼了,特意派了他们两个人刁难刁难我们。” 方知意闭着眼睛:“我们难道不应该被同情吗?” 闻轻觉得,需要被同情的只有他一个。 “那可真把我难倒了。”女化妆师孩子妈分分钟想要原地爆炸,“我觉得这伤还是得养两天。” 阿鹿笑:“可不能,他的戏份重着呢,补拍很麻烦的。” 新人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孩子妈哀怨:“可我是真搞不定啊” 阿鹿看看自己手底下的脸,基本遮的差不多,想了想道:“你来帮我这边收一下尾,我来试试看吧。” 两人换位,阿鹿仔细端详闻轻的脸,得出结论:“对方下手,挺狠的啊。” 闻轻摇头:“只是从床上掉下来磕地板上了。” 阿鹿笑道:“那你们家地板可真挺灵活的。” 闻轻附和,忍不住笑:“是挺能耐的。” 这含沙射影意有所指的,方知意抽了抽嘴角,看来昨天晚上应该把他的车门卸了带走才对。 “方知意好了没有?抓紧时间!” 张天明从门外探出头来:“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开拍了。” 孩子妈匆匆给她擦了擦口红:“好了好了,快出去吧。” 方知意戴上眼镜,步伐缓慢而优雅,自身的散漫瞬间收的干干净净。 阿鹿笑看多年的合作伙伴一眼,低头继续在闻轻脸上涂抹:“又变身了。” “很陌生。” 对于闻轻的这种感受,阿鹿表示:“你看习惯就好了,她就算有千百副面孔,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又懒又任性。” 真是亲昵到让人不舒服的评价。 “对了,你是已经结婚了吗?” 阿鹿一愣:“对啊,我孩子都好几岁了,怎么了?” 闻轻翘起唇角:“你看起来不像是当父亲的年纪呢。” 阿鹿听到这样的话很高兴,天真地笑起来:“是吗?我还觉得自己最近几年老的特别快呢!” “怎么会。” 阿鹿不知道这几句话背后发生了什么,反而对他好感倍增,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闻轻不时接几句话,彻底摸清了他的底。 心底的阴霾驱散,拨云见日。 普通朋友这种生物,还是可以存在的。 临近晚上,方知意和闻轻才有对手戏。 这是一场很温柔又伤感的戏,久违的主人格与弟弟之间的感情戏。 才开拍,张天明就皱着眉头喊了卡:“为什么这么用力?现在的你们应该是久别重逢的一种状态,这么剑拔弩张界限分明干什么?” 闻轻调整了一下状态,两人重新开始,不到十秒又被喊了停。 张天明卷着剧本气势汹汹冲上来,剧本炮筒一样指了出来,对上了方知意的鼻尖。 “为什么绷的这么紧这么不在状态,这部剧最大的看点是你绝大多数的关注点都在你别给我掉链子明白吗!” 方知意摘下眼镜,手指在眼皮上轻轻àn 一。 她是没在状态,因为一看到闻轻这张脸,脑子里就一直都是那三个字。 “要亲亲。” 要亲亲要亲亲要亲亲! 无数个闻轻顶着成熟的声线斯文的脸,念经似的在她耳边吐着无厘头的三个字。 她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 “揉眼睛有什么用?你们两个对视三分钟,不能移开视线,培养三分钟感情,快点!” 方知意依言抬眸,对上闻轻看过来的视线。 第一个瞬间两人都没有表情,仿佛不期然看见。 然后是下一秒。 方知意眯起眼,闻轻微笑。 完完全全的个人特色。 张天明疲惫扶额。 “咳。”方知意咳了一声,“再给我两分钟。” 她背过身对自己做心理暗示,努力把脑子里发散出去的乱七八糟的事都扫出去。 闻轻低头,理了理衬衫袖口。 两分钟后准时开拍。 方知意上前一步入镜,脸上全是急切与担忧:“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说了让你别跟着我下墓吧?你看看你,怎么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啊!” 张天明不禁点头,很好,表情满分,语气满分,动作满分。 接下来就看新人的了。 “姐” 方知意肩膀一重,矮下身的高大男人将头埋在她颈间,手抱在了肩胛骨的位置。 “太好了,你回来了。” 滚烫的呼吸落在脖子上,放在背后的那双手很规矩的没有动。 张天明再次点头,不错,知道借位挡住那半张特写能看出端倪的脸。 方知意抬手,许久才落在他背上拍了拍,嗓音温柔:“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一直在这儿吗?” “一直在这儿呢。” “别担心我。” 后背的手终于收紧,shè xiàng机特写也给到了。 “过。” 闻轻松开她,张天明立刻插了进来,举起他的手。 白皙的手背上也有一片乌青,醒目无比,张天明皱着眉头,又看了看他的另外一只手,万幸左手是完好的:“换个角度再来一次特写吧,再补俩个rén iàn部特写。” 方知意心里咯噔一下,没留神张天明说了什么,思绪已经回到昨晚要亲亲之后。 当时她没跟闻轻废话,直接暴力突破,捶着他的手背逼开了他捂住开关的手。 然后踹开车门就走了,完全没有留心这家伙的后续。 有点过分了。 张天明说完了,立刻让他们开始:“拥抱动作再来一次,镜头转到另外一边去,别放松,注意动作神情到位。” 再一次打板,方知意垂眸,拍背的手力道放得更轻。 肢体相触的地方是滚烫的。 轻且慢的声音极近地传到耳朵里:“良心发现了?” “过!” 方知意退开,瞄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的手,没说话。 两人随即分开,各自补完镜头。 仿佛那点事情没有存在过。 晚上十一点,全体收工。 闻轻跟助理道别,自己往停车场走。 想起昨天晚上方知意暴力的踹门动作,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那么细的脚腕,真的没有蹬坏了吗? “等等。” 方知意好不容易追上他,想赶紧说完走人又因为跑得急喘不上来气,还是得先慢慢把气捋顺过来。 她呼吸一顺,闻轻主动开口:“你要怎么补偿我?” 他笑盈盈的,方知意呵呵一笑。 “你那高贵的皮炎平哪买的,我也给你买一支?” 闻轻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觉得不行:“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所以——”方知意将手里的纸交给他,“有部diàn yg的龙套是你能跑的,联系diàn huà和一些注意事项都在这里,请务必把握机会。” 闻轻看看那张轻薄的纸,没有接:“能不能更有诚意呢?” 方知意蹙眉:“我不可能给你一个完全确定角色,凡事都有适不适合,你要自己去争取。” 闻轻摇头,将她的手推回去:“如果真的有诚意,就帮我一个私人的忙吧。” “什么忙?” 看着她警惕的脸,闻轻一声长叹。 “说起来,我家可有不少你的脑残粉呢。” 方知意,我是在努力争取。 他弯起眸子,眼底温柔。 不过这件事暂时先不告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他的陈年胃病 最好所有的时机都能把握在自己手里。 闻轻什么也没展开说,只是定下了这么一个小忙,不动声色就将日后不能碰面没有交集时名正言顺的主动权抓在了手里。 方知意直觉他有阴谋,不过也不在意。 如果是不合理的请求她向来是个小人,完全可以反悔。 两人各怀心思,愉快地在表面上达成了一致。 然后,他们俩的关系在群众的眼里开始突飞猛进,一路从闻轻的单方面巴结到方知意弥足深陷折服在对方西装裤下 差点笑掉了方知意的大牙。 虽然闻轻人品很好,但架不住性格恶劣脑子有坑,对她来说不是良人。 尽管一开始她曾因为那一副美到极致的锁骨产生过一瞬间的邪念,不过仍然及时地打上了叉。 她本身的性格极为强势,这个闻轻也不遑多让。 两个极富主张的人稍一走近就会像现在这样,火星撞地球。 “滚远点。” 距离她不到二十公分的闻轻眨了眨眼睛:“我不。” 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慢悠悠摇晃着,一脸诚意:“我给你扇风呢。” 在片场万年躺的方知意坐起来,面无表情看着他被风吹起的黑发。 方知意和她的电风扇,中间隔着微风无法跨越的大山。 红红黄黄躲到角落里偷笑,偶尔来探班的肖潇很是欣慰:“你真的很难得才交的到脸皮这么厚的朋友啊。”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肖潇回味了一下,深深为自己的才华折服,而后继续奔波在约会的路上。 在她眼中所有的不和,居然都成了他人眼中关系匪浅的铁证。 都是面前这个人制造出来的错觉。 方知意提醒他:“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打上潜规则的标签?” 闻轻惊讶:“难道我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听完这句话,方知意立刻打消了跟他hé pg共处当好朋友的念头。 八字不合!八字不合! 他们这关系一“好”,就好到了十一月份剧组杀青,最后一餐告别宴两人的座位也被安排在了一起。 张天明不喜欢餐前致词那一套,一上来举起酒杯就是喝,喝完了哭一场倒头就睡,留一群人自由“玩耍”。 李嘉举起酒杯,笑看闻轻:“咱们的对手戏不少,为这一段时间配合顺利干杯!” 闻轻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这一段时间多谢照顾了。” 李嘉摆手,一饮而尽。 喝的是啤酒,度数不高,以量取胜。 娱乐圈里混的大多数都是人精,闻轻的发展前途就在那里摆着,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赶着上来套近乎,排队敬酒的都有一打。 反观他身边坐着的方知意,来人全都是“我干杯,你随意”不敢强求的态度,她从开场到现在,也就喝了大家一起敬的那一杯酒。 啤酒有什么好喝的,不够香不够烈,喝多了还一肚子气。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冲量的酒种。 一桌子菜就没什么人动过,方知意吃完菜夹肉,吃完肉喝汤,很是惬意。 其实她一开始吃散伙饭的时候也会觉得不舍,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很多人这辈子可能也就合作那么一次了。 然后吃得多了,也就开始麻木了。 久而久之,看着其他人发酒疯泪流满面居然变成了习惯,荧幕之后,她成了看热闹的那个人。 夹起一块烫熟了口感微沙微酸的番茄放到嘴里,她边吃边感叹。 时光太蹉跎人了。 “不能喝了,再喝就过了。” 她侧过脸,闻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让人望而仰止的身高更为突出,他垂着眸,微微弯着唇角,弧度标准。 推拒的话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方知意放下筷子。 可惜,新人没有拒绝的权力。 酒还是一杯接一杯的来,除非人趴下起不来。 闻轻中途去了两趟卫生间,撑完全场。 包厢里全都是酒气,一个个喝的烂醉如泥,清醒的屈指可数。 好在房间都已经开好了,稍微扶一扶直接就能送到床上。 方知意没有提前离席,就是为了留下来主持大局的。 安排清醒的人架着烂醉如泥的人依次往房间送,醉归醉但还能走的也安排了两个清醒的看着送回去,确保不存在异性进同一个房间的情况发生。 吃散伙饭的只有四十来个人,很快就安排完了,方知意拍了一下手,也准备回房休息。 “咳。” 这一道声音突如其来,方知意迅速扭头,发现闻轻就在自己身边坐着,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闻轻撑着额头,声音比往日更低。 “你把我忘了。” 这的确是她的疏忽,方知意愿意直面错误。 下一秒闻轻又开口了:“有件事啊” 也许是酒喝多了,他的语调慢慢的:“你今天晚上留下来安排大家休息,是为什么呢?和你没关系的吧” 方知意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对方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开始聚拢,前后不过几秒的事情,清醒了不止两个度。 他微笑起来:“为什么呢?” 这个人总是能观察到别的人注意不到的问题,而且重点准确。 方知意重新坐下来,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闻轻微微侧过脸,眼里的湿意很重,显得眼眸更为黑亮。 “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方知意由衷鼓掌:“非常正确!” “张导的关系?” “严谨点来说不是,不过也可以算在他身上。”方知意把面前自己用过的筷子整齐地摆在了碗沿上,“你知道张导的老婆姓什么吗?” 闻轻看着她,静候下文。 “她姓陆。” 大方地给了一个清晰的dá àn呢 闻轻的手轻轻抚上了胃部:“所以说裙带关系真的很重要啊,无论在哪里。” “人情社会,再正常不过了。”方知意抬头看天花板上的吊灯,大大小小的玻璃割面把光线打碎,越发亮眼。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们公司背后的董事,也姓陆。” 兜兜转转,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闻轻笑了一声:“真厉害呢。” 方知意扯了扯嘴角:“无论谁都一样,有点什么好事儿,总是要先想着自家人的。” “好奇心满足了?”她又把横在碗上的筷子拿下来,视线牢牢盯着筷子的两端,再摆整齐,“满足了就回去休息吧。” 摆好后她站起来:“我先走” 还没来得及转身,衣服被人拉住。 闻轻的脸色有够苍白,方知意蹙眉:“怎么了?” 碰了碰他抓住自己衣服的手,冰冰凉的。 十一月的夜晚室外温度大概在十多度,室内因为开着空调,却远远不会让人觉得凉。 闻轻穿的也不算单薄,针织的线衫捏起来不厚但排线很密,保暖效果比同等厚度一般的布料要好得多,怎么会凉成这个样子呢? “胃疼。” 他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了,本来就不算好的胃彻底发出了抗议。 方知意看着他的脸色都觉得疼:“送你去医院?” 闻轻摇了摇头。 “缓一缓就好。” 他的模样太惨,惨到方知意都不忍心去计较他抓着自己衣服的事情。 “需不需要热水?” “不想喝。” “那我扶你去房间休息?” “不想走。” 方知意忍不住:“那你想怎么样?” 闻轻半猫着眼睛,嘴唇脱色,半晌才吐出一个字:“疼。” 看出来了。 方知意叹气。 闻轻将手里的衣服抓得更紧,脑袋也得寸进尺歪了过去,靠在面前那把小腰上。 清淡的香气在酒气里突出重围,从呼吸渗入心底。 多年前的回忆翻涌了上来。 他不是天生的海量,都是创业初期一杯一杯练出来的。祖辈父辈从军从政,虽然有些人脉在,但商业圈之于军政界到底是不一样的,有交集,却无法覆盖。 那些不能覆盖的部分,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好运的零失败率背后,也有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付出,真真切切的辛苦。 要是那段令人疲惫酒气冲天的日子里,也有方知意就好了。 那一定会好过很多。 方知意身体一僵,下意识要把人甩出去,但下一瞬间又立刻察觉对方没打算再做任何过分的举动,于是忍住了,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算了。 念在他救了自己这么多次,偶尔也让他撒个娇吧。 反正比起他之前那些浮夸刻意的姿态,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可爱多了。 也看在那对锁骨的份上。 头发被抚弄带来令人放松的酥麻感,闻轻觉得火辣辣灼烧着的胃似乎也清凉了不少。 知意啊。 “真温柔呢,看来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方知意拍拍他的头顶,干脆利落。 “你不值钱我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她要还的人情 年纪越大,方知意就越深刻地认识到人与表象的差距。 最开始产生这个认知是因为她自己,现在被无比地深化强调,是因为闻轻。 不单单是初次见面,就是日渐熟悉之后的现在,每一次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是一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不苟言笑,杀伐决断。 如果不是她切身体会,绝对想不到这个男人说话会加那么多的语气词,尾音悠扬发腻。 头发也是与高大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柔软。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种反差的触感就算过已经过去一个月也还鲜明地残留在指尖掌心,难以忘记。 短信声叮咚响起,她拿起sh一u ji看了一眼,立刻扣回原位,笑容狰狞。 难以忘记的背后,当然也有某人时时骚扰的原因啊! 抬头看一眼窗外,阳光虚弱,云朵青白,肃杀一片。 有时候真想把这人摁死在如此的深冬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穿着粉色大衣的年轻女人快步跑过来,在对面的位置落座,“刚刚有点急事耽搁了一下,不好意思!” 桌上的咖啡都已经没有热气了。 方知意微微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女人满脸抱歉,转身看到自己的包又愣住了,脸上的神情几乎要哭出来。 “对对不起,我拿错包了,资料都没带” 方知意的视线终于冰冷,刀子似的从她身上寸寸刮过:“那就不用看了,你简单地给我说说看。” 女人急得一头汗,她也是临时揽过来的这差事,自己也是半清不楚的,怎么说得清楚。 “就是请你指导我们的新人拍摄平面广告和一些短shi p的要点,提高一下整体能力,待遇方面我们这边支付的金额是非常可观的,我们——” 方知意冷着脸打断她:“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再说,瞿邢颖都跟我说过了,我要知道是你们新人目前状态,以及你们对个体的发展期望,你们目前已经给出的定位与制定的培养计划。” “我要的是相对的具体的东西你明白吗?” 女人涨红了脸:“新人的状态与未来的发展方向需要你去看一下,会比较清晰吧?” 要是他们真的一清二楚,还需要花这么多钱请这个臭脾气的女人来干什么?! 她的神情一看就是在内心骂自己,方知意也懒得跟她争论,拿起sh一u ji拨了一个diàn huà。 这个负责人什么都不知道,让她一切都从头开始?这是以为她有多闲? “瞿邢颖,你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瞿邢颖惊得差点摔了笔记本:“出什么事了?!”就冲她这么多年死皮赖脸和方知意打下来的交情,那家伙脾气差归差但半路撂挑子这种事还没发生过啊。 “我和你们公司派来的新负责人谈不拢。” 瞿邢颖皱眉:“谁?” 方知意抬眸,看向前方:“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忍气吞声:“焦织和。” “她说她叫焦织和。” 瞿邢颖听到这三个字一脚就踹了面前的桌子上,直接爆粗:“我艹他个焦大头!老娘都说了这女的不行办不成事!老娘前脚一走他后脚就给人升到负责人了?!方知意你收拾她,可劲儿收拾她,出了什么事情我负全责,对了新人指导那事儿你不用经过她,现场有个叫陶宇的摄影师,你直接从他那儿了解情况,老娘明天就回来!” 这些该死的关系户,焦织和才工作多久,连文书工作都还做不好丢三落四的,居然就敢让她出来丢人了?! 方知意挂了diàn huà,看向不甘心藏都藏不住的女人:“麻烦带路。” 焦织和坐着不动,眼眶发红:“瞿总怎么说?” 方知意勾起唇角:“你希望她怎么说?” “好!”焦织和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拿出全部底气,直面方知意,“无论瞿总怎么说,这次的负责人总归都是我,方xiǎ一 jiě无论要做什么,还是应该经过我毕竟就算我忘带了资料,让人重新发一份过来打印出来给你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别拿你的标准去定义别人的时间。”方知意优雅起身,轻拍黑色长风衣外套,“既然我们理念不合又都不肯退让,这样的合作恐怕是没有办法继续了,我先走了。” 她伸手拿包,转身离开。 “等一等!”焦织和叫住她,心里又气又急,“我为我不当的言论道歉,那你又到底想怎么样呢?合作是双方的事情不是吗?” 方知意微微一笑:“换人吧。” 焦织和一愣,怒极而笑:“换人?换我还是换你?” “那就请你们自己决定了。” 门外偷听的大男孩做了一个惊悚的表情,压低声音:“虽然听不到方知意的声音,但从小焦姐的话听来,方知意真的好可怕” “对啊她要是真来给我们当导师那真的要死了!” “明明声音这么甜美为啥不好好当个萌妹子啊” “喂喂,你们知不知道方知意肯来还是看在瞿总的面子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蹭上方知意的热度咱们出去就有方知意学生的名头,可不比别人好混多了?” 打开门,方知意温柔地看着面前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总算还有一个明白人。” 瞿邢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几个新人将会被送上明年三月份的大型选秀舞台,他们需要培训,也需要一些能够拿出去的经历。 要不是她在瞿邢颖手里头蹭到过不少好剧本,她才懒得理会这档子事。 四个男生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怎么忽然就出来啊。 “哈哈哈哈,我们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方知意面无表情绕开他们。 一群缺心眼儿。 她快步往前走,前方拐角处走出一个人,两人之间差一只胳膊的距离,险险停下。 脚下七公分的高跟鞋仿佛失去了作用,她不得不抬起头。 四个男生仿佛看见了希望,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方知意冷笑。 这会儿又来了一个全是心眼儿的。 全是心眼儿的闻轻笑了:“好久不见。” 方知意呵呵而过。 男生们眼里的希望之光熄灭了,就算闻哥和她合作过,也还是被这么冷漠地对待啊。 眼见着方知意扬长而去,四个男生蜂拥而上,挤在闻轻身边如同嗷嗷待哺的幼崽。 “闻哥,方知意怎么都不理你啊!” “她真的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唉,情商好低” “我靠情商低的不是你们吗在人眼皮子底下说人坏话!” “说都已经说了,现在还是想想要是引起不当后果应该怎么弥补吧。” “我觉得我们惨了,一开头就这么不顺利,合约期满大概我真的要回去继承火锅店了” “你还有火锅店可以继承,我就只有乡下两亩田。” “那我可惨了,我不但没有田,还有没付清的十年房贷” “都打住!”唯一的明白人目光灼灼看向闻轻,“我们还是先听听闻哥怎么说吧。” 闻轻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举起sh一u ji,朝僻静角落走去:“抱歉,我打个diàn huà。” 四人:“” 莫非是天要亡他们?娱乐圈这水真的不要太深啊! “是我,闻轻。” 方知意握着sh一u ji钻进车里,红红塞给她一个热水袋,让她捂在小腹上。 她在后座缩成团,懒洋洋回了一句:“说该说的,别废话。” “你都不想我呢。” 一如既往低沉暧昧的声线。 方知意表情消失:“你这种反差萌我真的有点欣赏不来。” 闻轻望了不远处嘀嘀咕咕的四个男生一眼,轻笑一声:“不开玩笑了,说正事,你把四个孩子吓到了。” “哪四个孩子?我只看到了四个缺心眼。” 红红轻咳,在她腿上盖上毛毯。 “倒是你,你跟着这他们搅和什么?你不趁着这段时间多接点剧以便《墓中记》开播之后一直有热度,现在还走平面?你的经纪人干什么吃的?” “真严厉呢。” 闻轻含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尾音愈长:“前几天经纪人给我拿了一部偶像剧的男一,我推掉了。” “为什么?” 方知意想不明白:“你这个时期非常需要曝光,偶像剧虽然没什么深度但很容易收割女性粉丝,而且他还给你争取到了男一,作死呢你?” “我原来也不想作死,但我看不懂剧本。” “哈?怎么会看不懂呢?” 这神经病的智商她还是愿意承认的。 闻轻态度严肃:“完全看不懂,我不明白为什么男主会喜欢女主,既然喜欢了女主为什么又要和女二纠缠不清,也不明白女主为什么一受伤就要去伤害男二。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男二最后幡然醒悟,远走他乡了。” “这剧是不是叫《最遥远的我们》?” “你知道?” 方知意打了个响指:“我接了里面的一个龙套,所以也大致地了解过剧本。” 这一部剧的情感逻辑上有很多问题,导演也就是二流,但男女主之间的感情戏非常多,甜的时候甜齁,互动也非常多,十分符合当下观众的主流选择倾向,不一定会爆,但一定能火一阵子。 尤其对闻轻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沉吟片刻后道:“感情本来就是令人费解的,先不管这些,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跟经纪人说的?什么时候说的?” “胜任不了,就昨天。” 方知意点点头:“你现在去告诉你的经纪人,你想接男二,让他给你想想办法。” “嗯” “犹豫什么?”方知意挪了挪热水袋的位置,舒服地眯起眼,“你要知道现在大部分的男二都是很讨喜的,想红就照做。” “另外,可以让你的经纪人考虑一下网络剧,十几分钟一集的短剧制作周期短,可以用来垫垫底。” 语速比平常慢很多,不急不缓的,心情好像不差。 闻轻垂眸轻叹:“真是爱操心呢。” “随口一提,爱去不去。”方知意才懒得管这些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不要再发乱七八糟的短信骚扰我了。” “很烦人。” diàn huà那头忽然没了声音,方知意摸了摸下巴,嗯,大概是开始反思了? 许久之后轻缓的笑声终于传了过来,对方的嗓音低沉顿挫:“真有耐心呢,如果是我三天都忍不了。” 方知意瘫下脸,所以她说这人神经病吧。 “那就不发了,颜文字也发的差不多了。” 暂时不发了。 他笑起来,反正又能见面了啊。 四个男孩里的明白人戳戳身边的几个,指了指闻轻所在的角落。 “闻哥笑的太特么柔情似水了吧” 另外几个看过之后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我靠啊,平时他都一本正经玩笑也不怎么开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了吧,可怕” “不过,闻哥这种长相一看就是特别花的那种人啊,谁啊居然能把这样的人收服了?” “我也很好奇。” “加一。” 明白人出声:“难道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闻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到时候如果火了不是会很麻烦干嘛这么看着我?” 其他三人嫌弃走开。 “扫兴。” 明白人要委屈死了,他就是考虑地更实际一点啊! 对于艺人来说,早早谈恋爱的的确确不是好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他的风格定位 现在谈恋爱对闻轻的事业发展好不好暂且不说,重点是他现在根本就谈不成恋爱。 原因是多方面的,大概分为以下三点。 追求对象油盐不进越来越有把自己当朋友的趋势,到了年底公司也有一部分事务不得不亲自处理,娱乐圈中经纪人也安排了一波繁重的包装计划,他现在就算把二十四小时掰成四十八小时都不够用。 确实辛苦,体重也维持不住往下掉了五斤。 他靠在窗台边,尽可能地远离四个男孩造成的喧闹,稍作休息。 可惜事不随心,在练习室的门被打开,来人低声说了几句之后,这几个平均年龄二十岁的大男孩立刻又惊慌失措地凑了过来,纷纷哀嚎。 “怎么办啊闻哥,方知意要来了!” “小焦姐输了!” “昨天我们说她坏话被抓包了,她一定会想办法弄死我们的!” “我想要温柔的xiǎ一 jiě姐不想要暴走兽啊啊啊啊!” 叩门声响起,“笃笃”两下很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室内忽然一片寂静。 “咔哒”一声,门从外面打开来,摄影师陶宇扶了扶眼镜侧身退开,方知意穿着黑色大衣红色高跟鞋走进来,气场全开。 秀眉一挑:“有清白的吗?” 鸦雀无声。 三秒后闻轻出列,举起一只手:“我。” 四人投以“叛徒”的眼神,方知意冷笑:“你是还没来得及说吧?” 这就是偏见啊。 闻轻在心底摇头,他在方知意眼里到底是个怎么样卑鄙阴险的形象呢。 “好了!”方知意击掌,进入正题,“从今天开始我将对你们进行为期三天的集训,这三天时间我要求你们无条件服从,有意见的可以选择现在滚。” 四个男孩面面相觑,他们就是有想法也不敢滚 “时间只有三天,希望你们不要浪费时间,更重要的是不要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如果真的有什么意见不说不快的”冷漠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也给我憋着,等我走了爱跟谁说跟谁说。” 她说完了,朝身边的陶宇示意,后者立刻举了举手里的相机:“这三天时间全部由我一个人来给你们拍照,让我拍不到好zhà一 piàn的人总之我会把最终的结果交到方xiǎ一 jiě手上。”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将承受的暴风雨大概会不是那么容易扛过去的。 四人露出惨绝人寰的神情,闻轻举手提问。 “一天的作息怎么定呢?” 纤细的手指蹭过白皙的下巴,方知意启唇而笑:“看我心情。” 她是绝对的行动派,一分钟缓冲也没给,就让他们站在原地,一个小时内禁止任何交流但是不限动作,让一边的陶宇抓时间拍摄。 被人盯着却不能交流是一件令人很忐忑的事情,五分钟的忐忑过后,就演变成了沉默的尴尬,男孩们动手动脚,尤其是察觉到方知意和陶宇的视线时,更是紧张又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撑过了一个小时,陶宇把所有的zhà一 piàn都导到电脑里,连着摇了三下头。 方知意看着不断切过的zhà一 piàn,露出笑容。 男孩们紧张地咽口水,手都抖了。 三分钟后,方知意抬手招了招:“你们过来看。” 众人忐忑地靠过去,看到电脑上的zhà一 piàn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皓川你的手放屁股上干嘛?!” 秦皓川一张俊脸红得滴血,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跳起来:“我没有放屁股上!我只想揉揉腰!” 下一张zhà一 piàn也是不遑多让的“惊艳”,男孩翘着屁股,捻着兰花指表情。 “没想到何宪清你有这么妩媚的时候啊” 五大三粗的何宪清欲哭无泪,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样了! 娃娃脸林锐翻白眼,明白人江淮面色紧绷一脸便秘,一共近百张zhà一 piàn,一大半都是扭曲的,直把大家脸都看绿了。 “嗷这张!” 秦皓川按住鼠标,将陶宇略过的tu piàn点开,刚一闪而过的脸放大,静止在众人眼前。 光影虚实,眼眸含笑,深刻出众的五官展露出了最好的一面,构图完美。 林锐话里酸酸的:“长得好就是好呢” 方知意看了陶宇一眼,后者举起双手:“抱歉,他的表情太棒了,出于职业习惯我没忍住。” 这不是一张看镜头的zhà一 piàn,这是他正巧抓拍到的,闻轻看着方知意的zhà一 piàn。 如果两个人都能收在镜头里就好了,那一定会充满了看点。 可惜,太可惜了。 “长得好是一部分原因,镜头感也是一部分原因。”方知意把闻轻的zhà一 piàn单独存到一个文件夹里,嘴上继续,“我们会面对很多很多镜头,有剧组的镜头,有专业媒体的高清镜头,有狗仔刁钻的镜头,也有路人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镜头。” “我们靠脸吃饭。”说着她关掉闻轻的那个文件夹,把刚才最ji p的几张拉出来,“被人拍到这样的zhà一 piàn,你们是想走谐星路线吗?” “你们都不是专业方面,形体方面差一些可以理解,但是差到这种程度”她幽幽扫了众人一眼,“真令人眼界大开。” 让四个男孩无地自容后,方知意把矛头对准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闻轻。 “你过来。” 闻轻顺理成章挤走了挨着方知意的陶宇,弯下腰:“嗯。” “你的问题更严重,这也是你一直以来都存在着的问题。”她一一点开文件夹里的十几张zhà一 piàn,zhà一 piàn上的每一张脸都无可挑剔,却也千篇一律。 方知意斜眼看他:“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张,其他的全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吗?” “你给人的感觉一直都不丰富,寡淡无味。短期内可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你的脸也拯救不了你毫无色彩的人生。” 闻轻点头受教:“我会努力的。” 方知意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叉。 这是个完全不沮丧,没有切入点的存在。 看着表现最好的闻轻也被批评地一无是处,脾气最差的秦皓川没忍住怼上了方知意:“方老师,我觉得您的表情被抓拍到也不好看啊,又凶又冷。” 方知意看了陶宇一眼,后者立刻举起相机,站到她左前方预备。 方知意没有调整自己的表情,嘴角的讥诮甚至还更深了几分:“那我要对很温柔地笑还要摸摸你的头安慰你下次加油吗?” “当然也不需要这样!我只是说你的表情也不好看而已,是你说我们靠脸吃饭,被人拍到凶神恶煞的zhà一 piàn能好吗?!”秦皓川顶着压力,嗓门放大。 方知意翻了个白眼,陶宇抓拍。 “你知道吗?人眼所看到的形象是经过一定程度心里加成的你给他看一下你拍到的zhà一 piàn。” 陶宇还是选择了导到电脑上让大家一起看,当zhà一 piàn一张一张点开时候,秦皓川愣住了。 每一张zhà一 piàn上的方知意神情都有不同,满脸不屑嘲讽轻视,却依旧漂亮地令人动容。 就连翻白眼的那一张,也奇妙地充满了和谐感,蔑视感盈面,却又让你说不出难看。 “为什么,明明笑都没笑一下” 方知意起身,秦皓川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完了完了,打脸了肯定要被弄死了! 他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等了很久却也没等到方知意的拳脚,小心睁开眼睛,正对镜头,陶宇露齿一笑,毫不留情按下了快门。 小媳妇儿似的zhà一 piàn放大在众rén iàn前,众人围观后正经地没有嘲笑,林锐小心翼翼看向方知意:“好像比之前那些要好看。” 方知意点头:“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风格问题,秦皓川身形偏少年,五官相对精致,比较适合走这种缩手缩脚的风格。” 缩手缩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与定位,个性越突出越容易被记住。” “林锐的脸看着很乖,但身高一米八往上,胆子大偏主动,可以走妇女之友的路子,何宪清表情丰富体格壮实不会说话,尝试走一把铁汉柔肠傻大个不容易出错,江淮无论五官还是身材都没什么特点说话直胜在脑子清醒,毒舌风可以考虑,不过一定记得带上脑子,别毒舌毒成脑残。” 众人自动过滤了一遍她的形容词,缩手缩脚,妇女之友,傻大个,毒舌脑残 可以,这很方知意。 到了最后,方知意和众人的视线一起落在了闻轻身上。 林锐再度举手:“闻哥适合贵公子?” 秦皓川提议:“神秘的反派一ss?” 江淮小心:“博爱兼爱又不爱的欧尼桑?” 何宪清默排楼上所有。 陶宇若有所思:“要不闻轻你敞开心扉地和方老师谈谈?” 四个男孩立刻同意了,江淮拍拍他的肩:“闻哥,不要有负担,最多就是敞开心扉后被知意姐姐扎一刀——唔!” 其余三人捂住他的嘴,抱歉赔笑,粗暴地拖着他离开。 室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练习室里安静地似乎都能听见回响。 方知意抬眼:“你有没有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室内温暖,面前的男人只穿了一件版型宽松的毛衣,不具特色的黑裤子,却也是肩宽腿长一如既往的好看。 闻轻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勾唇颔首,却又回避了她的问题。 “热不热,你都出汗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她对事不对人 室内开着空调,方知意身上的大衣却还没脱,加上不停歇地说话,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随手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穿着的修身长裙,黑底,腰肩处带红条纹,衬衫领。 方知意骨架很小,因此痩归瘦看起来依然匀称,曲线完美,她踩着高跟鞋靠近闻轻,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站住,抬头:“一开始你说来这里找人生定位,半年过去了,你仍然一无所获?” “难得你记得呢。”闻轻感叹,伸手向前想搭她的肩膀,却被后者侧身躲开。 方知意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大多数时候都维持着无波无澜的旁观者形象,个别时候却又鲜活生动地让人承受不住。 私底下的闻轻令她矛盾无比,既觉放松,又倍感压力。 “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呢?” 人真的太复杂了,到底对外那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是真面目,还是自己面前黏人的样子更真实她看不懂闻轻这样的人格,他比起普通人缺少了最基本的。 就算是在看似受到了不同对待的自己面前,眼底的平静还是一样的。 波澜都是在外的,依旧没有触及心底。 方知意知道闻轻对自己有好感,姑且称得上是喜欢自己。但她也觉得,这种喜欢不是情爱间的非你不可,而只是一种害怕错过的珍惜。 闻轻正在争取的,大概是存在的价值感。 这一点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他其实应该是个相当慢热的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方知意才没有和他拉开距离 闻轻是她难得遇到并且觉得不错的人,和他待在一起有纠结的时候但大体开心,本着互利互惠想法她想交这个朋友,却完全不想发展成情侣关系。 爱情牵扯面太广,问出处也问去路,还要相互体贴无微不至照顾对方的情绪,又容易滋生不满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维系这种脆弱的感情。 当下的每一天,她就已经足够充实忙碌了。 闻轻张开双臂,两秒后又收回来按在了胃上,一脸脆弱:“胃疼。” 方知意斜眼:“装的。” 一眼看穿的伎俩。 “也对,你才是专业的呢。” 闻轻放下手,不再挣扎,往后走靠在了窗台上。 十七楼的高度足以使路上的行人变成蚂蚁般的大小,从高处俯瞰,密密麻麻。 “但是呢,你过来看。” 方知意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闻轻笑了,走过去将她轻轻地推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车流缓缓移动,行人一拨一拨通过人行横道,十字街口来来往往,各条街道行人互换,人流量持平。 “我们站在这里看的时候,下面的人都相差无几,但走进了就会发现他们形色各异,想法更是天差地别。” “你刚才问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我却觉得每一个都是真实的我。” 他的声音在耳边流淌,像清越的泉水声,令人舒畅。 “我就是这样的,态度区别于对象,我还是没找到自己这一生的定位,却也不妨碍我有非要得到的东西。” “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不代表它就是不存在的。” “你总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观望,不深入单凭经验或者之前已经形成的观念去判断人事物的话,总有会出错的时候。” 他从背后环抱住愣在原地的瘦小女人,鼻尖亲昵地蹭在她的脖颈上。 “我是真的喜欢你,看到你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克制不住地想要拥抱你。” “所以你定义我的时候,稍微再走近一些吧。” 当天晚上方知意回到家,澡也不洗就邋遢地钻进了被窝里,拉起被子蒙住头。 白天她能推开闻轻思路清晰地继续指导包括闻轻在内的五个菜鸟新人,回到家放松下来后,闻轻的话就开始在脑海里无限循环。 一句一句的,仿佛要将她二十多年以来坚信的一切摧毁。 闻轻的话归纳起来其实就一个意思——你对感情的理解太极端了。 但感情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如果情到深处,真的可以不流露吗? 她自己就根本忍不住啊。 小学课本里说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她深信不疑。 如果眼里空荡荡的,又哪里来的那么深沉的感情呢? 辗转到深夜,睡意也完全消散了。 她爬起来,走到书房打开电脑,搜索出自己饰演的一部分作品的剪辑开始看。 她很少回过头去看自己的作品,因为一个角色杀青的时候她要抽离出来就已经够难受了,还要复习那就真的是揭伤疤还得往上捅刀子了。 沙哑的女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响,许多年前的角色竟也不陌生。 她看着屏幕上的或哭或笑的女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感情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宿绣秀第一次shā rén时绝望至极的哭泣,哭过后对着尸体露出笑容冻结良知的自我沦丧,fu ch一u失败死亡前极度的悲愤 连名字都没有的小乞丐为了活命去偷去抢被人看轻的卑微与麻木,最后为心上人的恋人抵命的不甘 昔日高高在上暴行累累的郡主亡国之后受的折磨,忍辱负重周旋于各色男人压抑的作呕感,一时心软功败垂成的悔恨 一步之差没有救下亲弟弟而夜夜拿刀划破皮肉赎罪的女警官,被最亲近的人欺骗拿起屠刀的心脏病患者,为了族人叛国人人得以诛之的女将军 每一个都伤痕累累,一去不回。 她抱着脑袋,蜷缩在椅子上闭眼不看,但声音却无可阻挡地传到了耳朵里。 “我没错!是他们该死!” “我只知道我会在哪里死。” “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们都是骗子!”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 真的啊。 真的都很极端呢。 睡衣被冷汗打湿,直到两个多小时的超长剪辑放完,她也终于脱力从椅子上摔下来。 要疯了。 练习室。 靠墙倒立的秦皓川盯着对面的时钟看了许久,利落地翻了下来,戳了戳最近的江淮:“唉,方知意今天是不是不来啊?” 江淮挠挠头:“是不是太忙了啊,她那么红,不可能连着三天有空都过来的吧?” 这个理由说的通,但是 秦皓川没精打采:“可昨天她说今天要正式拍两组zhà一 piàn,让我们提前化好妆并且少吃点饭啊。” “你为什么这么失落?”林锐打趣,“难道就一天,你就被她俘获了?” 秦皓川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也可以这么说啊,你难道不觉得就昨天那一天,比我们自己练习的这一个月效果还好吗?” “这一点倒也没错。”林锐点头,“方知意真的有认真教我们啊,而且意外地有耐心,有点想和她打好关系了。” 何宪清点头:“我也想。” “我也是!!” 江淮举手:“ 恕我直言,方知意的耐心是对事不对人的吧,我感觉她只是认真地在完成她该做的,完全不会去搭理我们的示好。” 三人不约而同瞪向他,后者势单力薄只能回头向闻轻求助:“对吧,闻哥?” 闻轻的视线停留在窗外,一动不动。 “闻哥?” 他又叫了一次,闻轻才回过头来,不笑不怒:“不合她眼缘的话,是巴结不上的。” “最好别去尝试。” 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打开门往外走:“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门合上,四rén iàn面相觑。 江淮尬笑:“呵呵呵,闻哥也很忙呢。” “呵呵呵,是啊。” 一离开练习室,闻轻就给方知意打了diàn huà,很遗憾地没有人接听。 十分钟打了五通diàn huà,都没有人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预料外的事情。 “陶哥,方知意今天不来的话,我这边有事先去处理一下。” “嗯,她这两天大概都不会来了,你本来也就是编外的,以你自己那边的事情为主吧。” “好的。” 陶宇看着已经挂断的sh一u ji,心底浮出疑惑。 难道那天抓拍到的表情不是针对方知意的吗?只是凑巧?不然怎么也不问一句她为什么不来?虽然他也不知道方知意为什么忽然放了大家鸽子。 闻轻不是不想直接问,而是不能问。 他可以追求方知意,但也不能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上了车,戴上耳机后换了一个号码拨通。 “帮我查两个人的行踪,现在就要。” diàn huà那头传来哀嚎:“闻二少唉,就算我是这里的地头蛇也答应不了这么无理的要求啊。” “不跟你开玩笑,麻烦最快。” “行行行,名字发给我,半小时内给你结果。” 挂了diàn huà,闻轻在车里坐了两分钟,又拨出了一个号码。 昏天黑地一把一把掉头发的苦命助理曾儒拿起sh一u ji:“喂,老板。” “uub的评估项目竞争退出吧,不做了。” 曾儒大惊:“这个项目我们十拿九稳,那几家竞争对手完全构不成威胁啊!” “我最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扛得下来的话你可以去接。” “我怎么行啊!!!” “那就退出,另外通知项目部,把手头两个项目的分析进程发我邮箱,无论赶了多少,就现在。” 他坐在车里,中间又打了十多个diàn huà,两个小时候才接到了真正想接的diàn huà。 一接起来那头就嚎:“卧槽对方牛逼啊!老子当年查新任□□的行程都没他们那么费力!要不是那个瞿邢颖正好在我底下人那里买了袋橙子,这俩个人上午六点到十点的行程我还真查不出来!” 半个小时过去之后没有接到diàn huà,闻轻就猜到他一定是遇到麻烦,而且相当棘手。 “她上午去了哪里?” “说出来吓死你,咱们市里靠海岸那边不是有个精神病疗养院挺出名的吗?她就去了这里,到现在还没出来。那个肖潇还没查出来,要继续吗?” “继续。” 车子早在三言两语间发动,他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贺微星说过,方知意曾经每个月都接受心理疏导。 是巧合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她的失控情绪 不是巧合。 病房里的人陷在厚重的棉被里,毫无声息。 苍白的脸色与精致的妆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明艳的五官凸显出几分诡异,那张脸像被从整体上剥离出来的iàn ju,不碰触都知道是冰冷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一个人剥橙子吃橙子的瞿邢颖听到声音转过头,惊愕地看着他,“你是韩飞手底下的新人对吧?怎么进来的?!” 高大的身影逼近,瞿邢颖拿不准他想做什么,戒备地站了起来,对方却绕过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手温柔地拂开了昏睡中的rén iàn颊上的几缕乱发。 瞿邢颖恨不能把昏睡中的方知意摇起来,质问她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样的野男人!又到底是什么来路! “抱歉,冒昧过来了。” 闻轻的手搭在她□□在外的手指上,冰块似的冷。小心揭开被子,将那只纤细的可以握在掌心的手放到了被窝里。 他回头看向瞿邢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他原本不想跟瞿邢颖碰面的,但是方知意糟糕的情况令他顾不全那么多。 算了。 他低声一叹,要是有什么麻烦的话,也稍后再处理吧。 瞿邢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伸出食指极不礼貌地指着他:“等等,你先给我说清楚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然我立刻让人轰你出去。” 闻轻摇头:“你不能把事情闹大,现在没什么比她的身体更重要。” “她醒来过吗?” 瞿邢颖很少落下风,这时候还很不甘不愿,但也没不搭理他。 “打了镇定,刚睡下没多久。” 因为这野男人说的对,现在没有什么比方知意的身体更重要。 “怎么忽然又这样了?” 他用了一个又字,瞿邢颖讶异于他的知情,心里的戒备小了不少。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六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肖潇的diàn huà,她让我来这里看看知意。” 两人的交谈声很轻,压低的声线听不出彼此太多的情绪。 瞿邢颖看着方知意的脸,疲惫地摇摇头:“原来以为这丫头好了,没想到只是堆积起来一起爆发了。要不是她这次倒下,我几乎要忘了她比我小了十岁,按照普通人的标准,也就是个刚出社会没几年的大孩子啊” “年纪这么轻心思就这么重,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承受不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瞿邢颖点头:“我不知道你对她的事情到底了解了多少,但我可以笃定,你一定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我也一样。很多事情她本人不开口,我们这些外人又怎么能知道呢?其实说起来,我肖潇小红可以说是和她比较熟悉的人了。” 闻轻注意到,她这里用的是熟悉,而非亲近。 “这么多年了,她的那根界限还是清清楚楚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也算愿意跟我们说,但一伤筋动骨,她的嘴就完全撬不开了,心里防线重到她的主治医师都拿她没办法。”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好歹说一说你和她的关系吧?”瞿邢颖看着他,“我们都很担心她不是吗?” 闻轻笑了笑,目光落在眼底没有完全遮盖住的青黑上。 “我喜欢她,仅此而已。” 瞿邢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同情:“她不喜欢你?” 闻轻摇头:“她根本不相信我真的喜欢她。” 瞿邢颖差点笑出声来,没错啊,这就是方知意,对别人完全不抱希望的方知意。 “不过,就算是这样,你能追到这里来,就已经是这么多年来离她最近的同龄异性了。如果你没有坏心思,我倒有点看好你了。” “要接近她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你加油吧。”她起身,看似放心地退开,“我去一趟卫生间,你帮我看一下。” 闻轻相当理解地点头,目送她出门。 去查吧,希望我的身份正是你所希望的。 身边有无数只手要抓她,可她却完全动不了。 每一个人都在问她——你要什么。 我要的我自己就可以争取到,跟你们没关系。 你撒谎!你自己一个人办不到! 我能办到,我那么努力学习各种东西,我一定能站到娱乐圈的巅峰。 你一个人吗?你已经不想有人满足你所有任性的要求,就算你发脾气也真心实意地宠着你吗? 时间静止。 啊 真的啊,以前这么想过呢,居然连自己都已经忘了。 好幼稚的想法,她现在已经过了那个爱做梦的年纪了。 我不需要了。 尖叫声越发激烈,更为巨大的力道撕扯着她的身体,即将四分五裂的痛楚蔓延在全身的每个角落里,疼得要命。 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 你只是要不起了! 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自欺欺人! 我没有,我每一天都很充实。 你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你都在演绎别人的人生! 不,装着你们的,就是我。 手与尖叫声潮水般退去,她被留在空旷的灰色空间里,劫后余生般喘息。 她赢了。 再怎么样,她都知道自己是谁,要的是什么。 再怎么费力地睁开眼,就算一片黑暗,那也是自己亲眼看到的。 “醒了?” 只不过这次看到的,远在所有的预料之外。 这张好看细腻红润的脸 方知意伸出手指,用力扣住了上方人的下巴,咬牙切齿:“托你的福,我c晚c上c没c睡c着!” 方知意从不留手,闻轻吃痛,只能顺势压下缓解力道,直到脸颊相贴她的手使不上力气。 闻轻正要开口,方知意怒极,一巴掌拍开他:“滚!” 她红着眼,脊背绷直,整个人仿佛被木偶线拉直,僵硬无比。 觉得她没事的那一瞬间果然是错觉,现在的她比平常易怒十倍不止,呈现出一种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狂躁又焦虑。 她真的病了。 方知意控制不住胸口翻涌的气血,手指颤抖去抓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她是想喝口水冷静一下的,但抓起水杯的那一瞬被莫名的怒意支配,八分满的杯子被狠狠砸到了地上。 水花四溅,玻璃碎片也不规则地横陈在地面上。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她的理智还在,却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她心里的憋闷急速膨胀,下一秒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脸被压在了对方胸口,清爽的味道掩盖了病房里浓浓的消毒水味。 她瞪着眼睛,前方就是另外一颗稳健跳动的心脏。 “没事的,床铺没有弄湿,碎掉的杯子没有伤到人,没有造成任何无法挽回的影响。” 含笑的声音就在上方,背部被轻轻抚摸着:“残局我来收拾,正好向你赔罪。” 这个人没有生气。 方知意揪紧他的衣服,心里的评判又一次下达。 好人啊。 下午四点的阳光擦过窗台,玻璃上倒映着巴掌大那么一块温暖。 方知意身后垫着枕头,小口喝着新倒的温水,看闻轻扫地。 “怎么找到这里的?” 闻轻把所有的玻璃渣都收在了垃圾桶里,把扫帚和簸箕放回到门口。 “能用的不能用的关系都用了,就疗养院大门到病房门口这段路,就折腾了半个小时。” “哦,什么时候来的?” “上午十一点左右到这里。” 咳嗽声响起,方知意被水呛到:“你这么闲吗?” 在床边坐下,闻轻抽了张纸递给她:“事情是有很多,不过都不想做,索性在你这里躲懒了。” 柔软的纸巾擦过嘴角,方知意侧脸看向窗外。 “谢谢。” 即使无所畏惧,但在那样的噩梦中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人真是太好了。 面前的耳根泛起薄红,可爱至极。 方知意的皮肤很白,因为身体状态极差又隐隐呈现出一种青色,却又奇妙的和那对发红的耳朵并不违和。 格格不入的是脸上的妆容,过分艳丽的口红,描摹精致的眼线,过于上挑的眉尾。 “考虑一下把妆卸掉吧。” 方知意的主治医师告诉闻轻,她的精神上其实没有什么问题,人也很清醒,只是堆积着散不去的东西太多了,而人脑是有容量的。她现在的状态好比超载,还没有造成机体损伤,只要及时减掉一部分就好了。 而要削减她心理上的压抑,就必须从卸下她的防备开始。 她对自身外表的在意,就是治疗过程中的第一关。 但这第一关自然不可能顺利。 “啊?!” 耳根的红色汇聚到眼底,方知意回头看着闻轻,戾气十足:“少管闲事!” 简直就要拔刀相向了。 毕竟是医生努力了很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是他一句话就能办到的。 “你有好好看过你自己现在的脸吗?” 方知意握紧拳头:“什么意思?!” 闻轻笑了。 眼里什么都没有。 比不笑要严肃的多的笑容。 “这里的人,有谁不知道你病了呢,虚弱一点不是更自然吗?” 焦灼感从心一路烧到头顶,第二个杯子紧跟着支离破碎。 方知意揪住他的衣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他:“所以说关你什么事?!” 情绪再度失控了。 闻轻对上她暴怒的视线,微笑中流露出洞悉一切的了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所以说知意你啊” “之前这二十六年都太自由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他会数羊(一更) 完全被压制了, 不说力气,居然连气势都矮了他一头。 他的神色完全变了。 果然是神经病。 方知意气得发抖, 手却已经被对方单手箍住, 被迫靠在了面前的肩膀上。 “好了好了,不生气,反正你卸妆后的样子我之前不是也已经见过了吗?” 轻抚方知意的背,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 “卸掉吧,难得这里环境这么好,偶尔也让你的皮肤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吧。” 他一直拍着方知意的背, 直到她的呼吸和顺下来,才松开手。 打开sh一u ji相机, 朝她递过去:“你自己看一看” 方知意愤怒地抓过sh一u ji, 高高举起。 闻轻微笑:“没事,摔坏了你赔我个新的就好了。” 说的跟换杯子似的。 方知意放下手,屏幕里东西从天花板移到发顶,再到鼻尖。 sh一u ji里的脸憔悴发青, 却涂抹的像鬼。 好难看。 真的太难看了。 “如果你非要化妆,那就先把脸洗干净,重新化一个合适的吧。” 方知意盯着自己的脸, 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闻轻才得到她的回应。 方知意将sh一u ji送回到他面前,声音沙哑。 “麻烦你正常说话, 别跟哄孩子似的。” 为了给方知意清出半个月休养时间而忙得焦头烂额的肖潇再回到病房, 一推门就傻眼了。 “嗯~真乖~” 闻轻收回糖水杯, 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脸颊上的软肉,被后者大力拍开。 “你迟早会被我分尸的!” 闻轻的笑容大了几分,竟有几分爽朗的味道。 肖潇看着椅子上素面朝天的方知意,揉了揉眼睛。 虽然她倒是有很多机会看到方知意素颜的模样,但那种素颜的情况仅限于进行下一次化妆之前,而非方知意自己决定的素颜啊! 这个闻轻,未免太有手段了。 肖潇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后者回过头,朝她颔首。 “我先出去。” 他端着杯子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肖潇坐到方知意身边,翘起二郎腿:“谈谈。” 方知意看了她一眼,胳膊支在桌面上,扶住额头。 “我把你年前的工作都取消了,能推迟的推迟,不能推迟的,都已经解约了。”肖潇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扭头看她,“你没意见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肖潇补充:“顺便的,我帮你把何导的《血肉之城》推掉了。” 方知意抬头,眼里迅速染上猩红:“diàn yg明年三月份才开机!” “对,所以完全有时间重新选角。” “我没有同意,你没有权利代替我解约!” 方知意死死盯着肖潇,后者眼里没有一丝惧色:“代替你解约的不是我,是你母亲!” 方知意横着的那口气,一下就泄掉了。 “肖潇姐,为什么要告诉她” 肖潇叹了口气,温和下来:“因为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尽管你这一次还能保持清醒自己给我打diàn huà,但下一次呢?知意,这一次进来,就痊愈了再出去。” “你之前不是说要演傻白甜吗,瞿邢颖那里有几个的剧本,基调都很轻松,女主都是无忧无虑万事不愁的类型,你演一个放松一下吧。” “当然,房xiǎ一 jiě还是希望你能多休息一阵。” 方知意揉着眉心:“这几天把剧本拿来给我看看。” “成!”肖潇松了一口气,想起出去的闻轻,又问,“虽然瞿邢颖让人查了闻轻的身份,确认了他资料上的中产家庭以及社会关系,但由于各方面都太对得上反倒是让人不那么放心。” “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是希望你和他保持距离,但是”肖潇一笑,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你和他在一起真的很放松啊,那就好好相处吧。” 照这么看来,闻轻在自己面前的掩饰的确要少一些,至少他背景不俗这一点,始终是没有隐瞒的。 方知意拨弄自己的手指,垂眸:“我有分寸。” “嗯,那就好” 铃声响起,肖潇接起diàn huà,语气不耐:“都说了今天晚点回去,现在才九点啊你烦不烦!我开着车呢能出什么事?路上碰瓷的?小区里不怀好意的?电梯里变态的?拜托你脑洞是不是太大了” “啊?你来接我,然后我自己再开车回去?” “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的” 一听就知道是谁。 算算时间,肖潇姐和她现任男朋友也已经交往半年多了。 方知意抬头挥挥手:“肖潇姐,你先回去吧。” 肖潇捂住听筒:“你自己可以吗?” “没事。” 肖潇的犹豫被听筒里源源不断传出的声音打消,她对着sh一u ji吼了一句“马上回去”,就挂断了diàn huà。 “这人烦都烦死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就好好休息,也不用担心剧本的事情,那些好的角色,只要你治疗结束剧组还没开拍,大家都能给你空出来的。” 方知意有多重视演戏她很清楚,因此忍不住再啰嗦两句。 方知意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快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那我真走了,明天晚上再过来看你。” “嗯。” 肖潇出门,一转身就看见闻轻靠墙站着,双手环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挑起眉,压低声音警告:“你最好没有什么歪心思。” 闻轻看了她一眼,推门进入。 那就要看歪心思的定义是什么了。 看他进来,方知意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闻轻坐下,目不转睛盯着她,末了眨了眨眼睛:“我今天被两个人警告了,原来你是被大家宠成这样的。” 两人对视,方知意的情绪比刚起来好多了,没有生气。 许久之后她别开脸:“你懂什么?” “难道他们不是真心实意的吗?” “他们是,但那又怎么样呢?” 闻轻笑起来:“很无情的一句话呢。” 方知意附和:“是这样。” “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方知意瞥了他一眼:“这个倒是无所谓。” 闻轻含笑看着她:“那请吧。” “说实话,很多人都对我很好,瞿邢颖,肖潇姐,红红包括许多合作过的导演制片演员不过但凡出了点什么事,首先被放弃的也就是我了。“ “好像也没有抱怨的意思呢。” “为什么要抱怨,他们没有义务一直站在我这边,此刻给我的照顾也已经是额外的,需要感谢了。” 方知意托着下巴,只是因为这个,也无法完全去信赖谁了。 闻轻终于了解到,方知意大概从来都不知道安全感是什么东西。 “那你是不是也要感谢我呢?” 对上这张笑眯眯的脸,方知意面无表情:“真是不好意思,对于你,我完全没有生出任何想要感谢的念头。” “嗯~”闻轻凑近,嘴角的弧度更深,“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站在你这边,是义务吗?” 方知意阴森地露出一排白牙,用力推开他的脸:“呵呵,你是多c管c闲c事c呢!” 一分钟后,两人各自端坐,四目相望。 “你怎么还不走?” 话题终于回归到了最开始。 “你晚上睡得着吗?” 方知意一愣,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变这样我多少也有点责任,所以你完全好了,我才能松一口气。” “快十点了,你赶紧睡吧,睡不着我再想办法~” 他积极地掀开床上的被子,朝方知意招手:“快来~” 方知意扶额,嘴角抽动:“谁知道你是哪种变态,赶紧走!” “来吧。” 闻轻把枕头上的褶皱抚平,嗓音低沉下来:“什么的,医生不可能开给你的。” “我保证,占便宜这种事,只在你醒着的时候做。” 简单的洗漱过后,方知意还是躺到了床上。 开着空调的室内有些干燥,她卷在被窝里,感觉浑身不适。 就算闭上眼睛,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但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 明明很累。 半个小时后,她睁开眼睛。 闻轻就坐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手里拿着疗养院准备的心理类书籍翻看。 “灯太亮了。” 闻轻立刻合上书,把所有的灯都关掉,屋内一瞬间暗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于是声音被放大开来:“睡吧。” 她再度闭上眼睛,再度辗转。 十分钟后睁眼,左侧幽幽亮着一块屏幕的光。 “太亮了。” 闻轻收起sh一u ji:“抱歉。” 真正的黑暗终于来临。 什么都看不见的话 方知意伸出手,摊平手掌。 睁眼和闭眼不就一样了吗? 她侧过脸,看了一眼椅子上模糊的轮廓,背过身去。 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还是睡不着。 什么都没想,也睡不着。 “睡不着?” 方知意裹紧被子:“别吵。” 又一个十分钟后,低笑声响起:“还是睡不着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床的感觉沉了一下,被子上也有了重量。 “我曾经听我们家的小姑娘说失眠的时候喜欢听人数羊,我也给你数吧。” 方知意往被子底下缩了缩:“俗气。” 闻轻想了想,笑道:“那我给你数钱?” 方知意没说话,闻轻就当她默认了。 放在棉被上的手有节奏地轻拍,嗓音也压到最低。 “一块,两块” 除了锁骨,这人的声音姑且也是可以听听的。 “一百二十二块,一百二十三块” 好无聊,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数下来的。 “五百三十三块,五百三十四块” 她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起来。 “一千二百四十四块,一千两百四十五块” 如果他做了不规矩的事情,那是要剁成两段还是剁成三段呢 “一千七百五十五块,一千七百五十六块” 嗯 “两千一百六十六块,两千一百六十七块” 拍被子的手逐渐缓慢,被子里的人呼吸也绵长起来。 午夜两点。 她终于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她有病友(二更) 疗养院临海, 站在高处就能眺望无际的海岸线,不经意间还能闻到海水的咸腥味。 疗养院里绿化覆盖面积高达百分之七十, 常青树与傲霜花在凛冽的冬日里依然精神抖擞, 迎接着不时出现的暖阳。 疗养院分成了几个区域,最前面是普通的治疗大楼,里面的病人多半患有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 所有的窗户外都装了防护栏,看着就压抑。再后面隔了一个喷泉,就变成了三层的独栋式院落, 外观看起来像是普通的住宅,内部依然是森冷的。 各类相关医疗器械一应俱全,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各个角落里, 地面瓷砖光亮照人。 一个院落住三个人,每一层分属一位,每个院落又有严格的区分。这样的设计既保证了病人该有的交流,也ti g一ng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而隐隐透露出的阶层意味,也为患者家属ti g一ng了隐晦的满足感。 护工的数量不少,多为女性, 二十岁到五十岁不等,穿杂在各个楼层院落之间,各司其职, 也不显喧闹。 公历一月初, 元旦也才过了不到一个星期。 气温一降再降, 冻得人手脚发麻。 围巾将脸遮挡大半,闻轻站在院子门口,呵出一口白汽。 八点了,也不知道她起来了没有。 再往前走,隐约的音乐声传到耳朵里,越来越清晰。 “好几年没听到小姑娘弹琴了,比以前弹得更好了啊。” 白发苍苍的妇人微笑着称赞,对面轮椅上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也笑:“是啊,终于有点大气磅礴的感觉了。” “你当年可没少骂她呢。” “只可惜她的心思不在音乐上。” “作为兴趣也挺好的。” “也是”中年女人回过头,眼神比刀锋锐利,“你是谁?” 闻轻礼貌鞠了一躬:“您好,我是知意的朋友,昨天已经来过了。” 两位女士细致地打量着他,适龄的男孩子 打量过后,中年女子冷淡地点头:“你去吧。” 没有盘问,也没有阻拦。 闻轻快步从她们身旁走过,这些人的关系在心里也大致有数了。 是病友呢。 上到三楼,在护工的引导下来到了走廊尽头,音乐声就隔着一层门板。 房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 方知意坐在巨大的钢琴前,长发微卷,半垂着眼眸,十指翻飞。 阳光洒落在她身后,无比耀眼。 又温柔。 一连弹了三支曲子,方知意才注意到闻轻的存在,眉心高高皱起:“你怎么又来了?” 闻轻不答反问:“什么时候醒的?” “七点。” “中途醒过吗?” “没有。”方知意看着他眉眼间的倦怠,“先别管闲事,你自己才是需要休息的那个人吧。” 闻轻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知道吗,人如果陷入深度睡眠,则只要几十分钟就够了。” 方知意给了他一个白眼,起身离开琴房。 闻轻紧跟着她走,扬着一张笑脸:“对了,今天早上我碰到楼下的两位女士了,都是很和蔼的人啊。” 方知意倏然停下,立定后转:“你跟她们说话了?” 闻轻微笑:“是呢。” 气氛沉默,方知意叹了口气:“这里好歹是精神病院,你没有乱说话吧?那两位是受不了任何刺激的。” “可是看不出任何异样” 方知意摇摇头,迈开脚步:“来房间里谈吧,稍微告诉你一些事情好了。” 站在卧室的窗边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两位女士正在交谈。 方知意指了指老太太:“这一位是古典舞老艺术家邱老师,她的丈夫是画坛鼎鼎有名的大师曾越河,因为发现丈夫与自己的学生有染,十多年前她亲手将曾越河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了下来。” 闻轻的瞳孔猛地一缩,视线直直落在楼下这个笑容和蔼完全看不出危险性的老人身上。 “坐在轮椅上的那一位要更出名一些,二十岁那年就已经是被称为音乐家的存在了,就算是在国外乐坛,也获得了‘当代韩德尔’的赞誉。然而就在八年前,她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去送她的父母以及未婚夫全没了,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出现了幻觉和幻听,最严重的时候把照顾她的护工的耳朵整个儿撕咬下来,据说还咽下去了。” “她们的日子没有一天是好过的,所以你最好不要随便说话,刺激到她们会很麻烦的。” “为什么你会和这种具有攻击性的病人住在一起?”闻轻眉头紧拧,“太危险了。” 方知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也具有攻击性啊,分类在一起也是正常的,而且这栋楼里一共十二个护工,有六个是负责在关键时刻制住我们的,彼此伤害的几率基本为零。” “而且我们也不会串门,只是遇到了会聊几句而已。” 她指指楼下:“你看,她们分开了,在两个地方晒太阳。” 还保持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老太太说,那位女士曾经因为你弹不好琴骂过你是指?” “她发病的时候听到我弹琴会平静一些,但我不过是入门的水平,她就边听边在楼下骂我不过仅限于发病的时候,她正常的时候会假装听不到的。” 听她话里的意思 闻轻低声问:“你最开始,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十七岁,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方知意狐疑,“为什么要问这个,同情我” 话音未落,对面的人就扑了过来,结结实实被抱了个满怀。 她眉头直跳,手脚并用踢打:“你是有皮肤饥渴症吗?!” 拍打声听得方知意都觉得肉痛,闻轻还是没有退开,弓着背,脸不停地在自己的颈间蹭来蹭去。 那一片□□的皮肤都被他的呼吸打得滚烫。 “有点难过,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听着他的小鼻音,方知意心累:“你撒什么娇啊” 她自己都没什么感觉。 算了,反正也被蹭了这么多次了,他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事情,就当被狗黏着吧。 方知意拍拍他的背顺毛:“好了好了,好歹是个一米九的大块头,真没想心肠这么软” 耳边的声音再度响起,低沉,充满磁性。 “知意,嫁给我吧。” “” 方知意面无表情地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两根手指在他紧致的肌肉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那你就先去死一死吧!” 脑回路这种东西,不同的个体之间本来就很难相互理解。 方知意慵懒地缩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沐浴阳光。 护工阿姨把医药箱交到闻轻手上,声音都比平常温柔很多:“小伙子哪里受伤了,要不要我给你看一下,我也是帮忙处理过很多伤口的。” 闻轻婉言拒绝:“谢谢您,但是不麻烦了。” “哎呀其实不用不好意思的”护工阿姨揣着一颗少女心,捶了他两下,“阿姨什么都见过~” 方知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轻咳提醒她注意形象。 护工立刻收起稍显痴汉的笑容,转向方知意:“难得出太阳,方xiǎ一 jiě把棉被抱出去晒一下吧,房间也要打扫一下哦。” “知道了。” “那我先告辞了。” 护工阿姨离开前还不忘朝闻轻抛个媚眼,后者只能抬手挥了挥,等她走后打开医药箱,找出一瓶止痛化瘀的喷雾。 卷起衣服,腰间除了发青的掐痕,还有两处痕迹较浅的淤青。 方知意瞥了一眼自己的战绩,站起来把铺在床上的棉被折好,抱着就出门了。 顶楼有一小片空地,立着几根横杆,上面已经挂了两条雪白的被子,还有两个枕套。 方知意踮着脚把棉被甩上去,然后铺平,习惯性地用手拍了拍。 她没有立刻下楼,而是趴在了栏杆上,眺望远处的海平面。 因为把过剩的精力和情绪都发泄到闻轻身上了,心里顺畅了很多,脑子里也不再嗡嗡作响了。 可以稍微感受一下环境带来的治愈感了。 不需要到治疗室去的时候,在这里的时光偶尔还是可以很惬意的。 弹弹琴,晒晒太阳,做一些不费力的家务,也可以像这样看海 可惜太浪费时间了,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烦躁感再度滋生,她的手指紧紧扣住了栏杆,骨节泛白。 在这里做这些事情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没有任何意义。 好烦好烦好烦 “我以为你要跳下去了。” 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淡淡的药味飘了过来。 甩开他的手,方知意挺直腰背,语气不屑:“谁会做这种傻事。” “一直到过年,你都会待在这里吗?” 真聒噪。 方知意不耐烦地挥挥手:“是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那就是说这一段时间都不需要拍戏了对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那么”闻轻笑道,“带你去吃川菜,怎么样?难得有不怕长痘的机会呢。” 气氛骤变,似乎一下子就欢快起来了。 方知意喉咙一紧,反射性地咽了咽口水:“我下午一点有治疗” “晚上去?我五点来接你,怎么样?” 方知意挣扎了一会儿,别过脸转身往楼下走:“不要忘记带变装的东西过来。” 闻轻失笑,刚刚她的眼睛里,都要乐开花了啊。 真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他也拎包(三更) 都市的夜晚, 最不缺的就是霓虹与车灯。 “麻烦你也开远光,亮瞎他。” 坐在副驾驶座上戴着熊宝宝耳罩的女人双手环胸, 眼神如刀像对面的车辆飞去。 “那就别盯着看, 伤眼。” 闻轻无奈地摇头,下一秒两车错开,他的视野也终于恢复正常, 要去的川菜馆就在前面不远了。 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方知意推开车门下车,立刻被吹来的冷风冻了个激灵。 吸了一口凉气, 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原本温暖灵活的身体也僵硬起来。 果然那口气要是松了, 就算穿上笨重的羽绒服棉鞋也会觉得很冷啊。 她跺了跺脚, 催促:“快点出来,外面太冷了。” 关上车门,闻轻把手里的围巾递给她:“因为停车的位置远,还是把围巾围上吧。” 方知意拿眼尾瞟他:“围巾为什么不买新的?” 话是这么说, 她还是接过去围上了,到底身体是自己的,她还是相当珍惜的。 “大概是因为最近手头不宽裕?” 方知意扭头瞪他:“没有人告诉你疑问句很敷衍吗?” 闻轻笑了笑, 手搭在她肩上:“别计较这些细节,赶紧走吧,外面很冷不是吗?” 肩上的手没施加力道, 只是这么放着尚在接受范围之内。 方知意这么想过, 加快了步伐。 辣椒, 她来啦! 习惯,是最有力量的事情。 餐厅在三楼,对面是百货大楼,两人正对的位置嵌着巨大的广告屏,里面的方知意握着红酒杯,穿一袭华丽的礼服,回眸笑的模样明媚娇俏,距离感有如天堑。 而当下的方知意一头齐刘海短发,戴着土掉渣的黑框眼镜以及愚蠢的耳罩,又低着头的模样,变装之成功非骨灰级粉丝不能辨认。 满桌红艳艳,她举着筷子,大杀四方! 这是压抑多久了才吃的这么凶残呢 闻轻单手托腮,笑眯眯看着她。 首先,要让她改掉为了一个点放弃整个面的极端习惯。 姑且再让她变得更任性些吧。 “哈哈哈哈哈讨厌啦,不说我跟他的事情好不好,换个话题啦!” 整个大厅的喧闹涌入耳中,闻轻喝了一口果汁。 纵然位置靠窗,也还是太吵闹了。 “欸,梦静你在看什么呀?” “这个啊,我在刷方知意的消息啊,她这两天不都是热搜第一嘛,这人太具话题性了,刷着刷着就停不下来了。” “我好久没刷微博了,她最近又怎么了吗?” “唔,前一段时间guān fāng不是还在宣传她代言国外那个什么牌子哎呀反正我也不太懂那种的,然后就是昨天那个大牌的官博把艾特方知意并置顶的微博撤掉了。” “咦?忽然换代言人吗?” “对啊,然后网上大家都在传,国外那个公司是听说了方知意的太多丑闻,怕影响声誉把她换掉了,还有一种说法是方知意又耍大牌,这次踢到铁板才被换掉的” “还有何导的新diàn yg,原本方知意不是内定的女主吗?但是有人爆料说女主要重新选角什么的,还有方知意的粉丝会里也传出来她最近一切hu一 d一ng都暂停了,任何行程都查不到了。” “哇哇哇,方知意不会不行了吧?她不是在娱乐圈横着走的存在吗,怎么感觉要被雪藏了?” “人品太差遭报应了吧,谁知道呢?” “你们说网上传的,她那么多干爹啊干叔叔什么的,是不是真的啊?” “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吧,不过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主演的电视剧diàn yg都很好看啊!” “对对,你们看过《寒江》没有?她演的将军真的超级帅超级苏我真的分分钟想跪舔啊啊啊!” “我也是!我跟你们说” 方知意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神情依旧满足。 闻轻看着当事人笑:“好像被认同的只有演技呢。” “我需要被他们认同的,也只有演技吧?”方知意抽空回答,“其他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顺便的,你花点功夫在演技上,不然他们认同的,可能就只是你脸了。” 闻轻摇摇头,笑容更大:“无所谓,我在这里,也只是为了自己开心。” 方知意眨了眨眼睛,呆板的变装也遮不住她嘴角勾起的带着三分魅惑的笑容:“不错嘛。” 闻轻这家伙,果然能红啊。 凭借一己之力消灭了桌子上绝大部分的食物,方知意有点儿撑了。 不过撑的很满足。 买完单,闻轻指了指对面的大楼:“逛一逛,消消食?” “也好。” 方知意大步向前,难得出来一次,她也有想买的东西。 穿行在人流之中,她抬头挺胸,一点闪躲都没有,简直胆大包天。 她今天可是化了个特别乖的妆,只要别被人发现头发是假的,就算有人起疑盯着看,只要含羞带怯看回去,差不多也能打消疑虑了。 只是 方知意捂脸,没做ěi zhuāng的闻轻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 拉着他进了一家眼镜店,她随手捞了副眼镜架在他鼻梁上,压低声音:“就算你现在没什么曝光率,也稍微戴个眼镜之类的吧?” 闻轻扶了扶眼镜,微微一笑:“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方知意手气太好,随手摸到的就是时下流行的圆形眼镜,纤细的黑色金属框仿佛圈出了重点,本就勾人的眼睛凸显出来,眨一眨眼,几乎把人骨头都勾酥了。 女店员捂脸,为什么长得好看的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方知意:“换一副。” 挑来拣去,最后拿了一副能够最大程度遮住脸的眼镜,方知意拍拍弯着腰方便她换眼镜的闻轻:“好了,去结账吧。” 店员看到他戴了那么一副丑眼镜,惋惜地劝他:“先生,您还是戴您第一次试的那一副眼镜要好看哦。” 闻轻看了方知意一眼,压低声音:“女朋友不希望我太好看呢。” 方知意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一面朝店员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硬是掐着嗓子变成萝莉音:“xiǎ一 jiě姐,多少钱呀?” 付完钱离开,方知意低声骂道:“你是不是傻?等你红了被这个店员认出来怎么办?要告诉大家你有个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吗?还是交了一个女朋友但是前不久分手了?” 闻轻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我是想交女朋友,并且在追求中啊~” 方知意白了他一眼,扯掉他的胳膊:“你死心吧,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闻轻惆怅地看向前方,语气低落:“始乱终弃呢” 方知意用力拍他的背,头痛无比:“闭嘴,闭嘴吧。” 跟带了个小孩似的,太费神了。 “这个色号的口红,加上那一套水乳,我都要~” “清痘?效果很好呀,那我要五张试试看吧,算上我刚才拿的补水面膜呦~” “新品?我闻一下哦~香味很舒服,帮我包起来吧~“ 看着她掐着萝莉音毫无负担地扬着笑脸四处卖萌,闻轻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原来演技不单单可以用在戏里,生活中需要ěi zhuāng的地方,也照样适用。 “xiǎ一 jiě你长得跟方知意好像啊,尤其是眼睛,特别像!” 方知意露出腼腆的笑容:“很多人这么说呢,之前还有人让我给他签名,解释了好久才脱身呢。” “哎呀真的很容易认错的啦,不过方知意今年也有三十岁了吧,你比她小看起来要稚嫩很多,仔细看也还能分出来。” 方知意眼中一暗,闻轻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她笑得灿烂:“是嘛,其实我自己不觉得很像啊算啦,我走了,还要买好多东西呢。”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一离开柜台,方知意的脸就瘫了下来。 闻轻提着一堆东西,还是顽强地空出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变脸速度这么快,会吓到小孩子的。” “我居然比我看起来小很多,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闻轻失笑:“你生什么气,之前不是还说,很多人都是看着你的电视长大的么。” “一码归一码,看着我的电视长大和我显不显老这是两码事。”方知意摸摸自己的脸,“明明这两天比较憔悴才对吧?什么眼神!” “别生气。”闻轻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前方巨大网罩里,红黄蓝各色海洋球铺了近一米高,他伸手一指,“海洋球,要玩吗?” 方知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再看他一眼,用看白痴似的目光:“我们俩谁是监护人?” 他们两个,早就超龄地只能以监护人的身份进去了。 闻轻沉吟片刻,提议:“要不我们抓紧时间生一个?” 方知意冷笑:“倒不如我现在就送你重新去投个胎?” 这个人简直无药可救。 她到底为什么会和这么一个人单独出来逛街呢? 匪夷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她会心软 “睁开眼睛吧。” 医生打了个响指, 方知意坐起来,将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 摸了摸花白的头发, 医生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这么清醒, 一点犹豫都没有啊。” “我本来就没有需要迷惘的地方。” “所以这正是你的心病一直治不好的原因啊” 从躺椅上下来,方知意打算直接离开,医生笑眯眯叫住她:“聊一会儿天吧, 也同情一下每天都要看些面目狰狞神情狂躁病人的老头子。” 方知意回头,对上全是褶子的一张脸。 越来越老了。 “我喝咖啡。” 五分钟后,一杯褐色的液体装在马克杯里, 推到了方知意面前。 医生抱歉地笑:“哈哈哈哈我这里只有速溶的,反正我也喝不出区别。” 咖啡的香气多少有一些, 但是很浅很浅地浮在表面上。 方知意抿了一口, 放下杯子:“偶尔接一下地气也不错。” “还真是不留情啊。”医生坐下,眯起本来就小的眼睛,“说起来,最近一直有个男人过来看你吧?难道是男朋友嘿嘿嘿嘿” 方知意嫌弃转开:“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正经点, 他也是艺人,勉强可以算是朋友吧。” “不能是这么简单的关系吧。” 方知意瞥了他一眼:“那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医生笑了:“照顾你的护工因为他的到来松了一大口气,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 这一次过来,你没有摔过东西,没有在琴房制造噪音, 没有打过镇定, 也没有吃过。” 被他提醒, 方知意才发觉,除了第一天过来的时候摔了两个杯子,后来好像是没有了。 这一次,好像格外平静呢。 “大概这一次不严重?” “怎么会不严重?” 方知意皱眉:“嗯?” 医生的表情很严肃:“护工看到了很多次,你单方面殴打那个男人的画面,她们告诉我说,你那种模样不像在,完全没有一点留手的样子,每一次都用尽全力了。” 心下一沉,方知意惊觉,自己最近动手的次数比一日三餐还要频繁。 但也许是因为闻轻若无其事凑上来的模样,她居然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对方没有抱怨,但他也是血肉之躯,你好歹也克制一下自己吧?而且他每天晚上都是两点多才离开的,已经很辛苦了。” “知意,你不能因为他愿意宠着你,就肆无忌惮啊” “多少也体谅一下他吧,那年轻人挺不错的” “要是被你吓跑了,你以后肯定得后悔” 医生喋喋不休,方知意双手握着杯子,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散去,逐渐冰冷。 闻轻是下午四点多过来的,带了一个花瓶。 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我问了护工,他们说院子里种的花可以折下来,所以我临时买了个花” “脱了。” 闻轻一愣:“抱歉,我没听清楚。” 方知意扔下手里的书,扫过来一眼,没带什么情绪。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只是第一次的时候,闻轻在她面前上过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避开了,应该是相当严重了吧。 闻轻放下花瓶,微笑:“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呢。” 方知意撸起袖子,从沙发上跳下,赤着脚跑过去,抓着他的衣服就要往上掀。 闻轻轻松握住她的手,照常笑着:“这么心急吗?” 方知意冷着脸:“闻轻,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两人无声对峙,最终闻轻还是败下阵来,松开了她的手。 柔软的布料卷上去,腰腹间青紫一片,近半个月累积起来的伤痕密密麻麻,新旧交错。 方知意愣了,这样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背和腿也有,要看吗?” 小心地放下他的衣服,方知意摇头:“不用了。” 给他造成这样的伤害,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 不可能弥补,那就只能及时停止了。 柔软的身体贴上来的那一瞬间,闻轻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真的非常感谢。” 轻轻的拥抱过后,方知意退开,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与平常的都不一样,不是冷笑,也不是开怀的大笑,只是平静地弯起了嘴角,眉眼温和。 “但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回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今天的落日好像来的特别早,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只在天边残留了一大片艳丽的霞光。 海平面倒映着余晖,闪闪发光。 闻轻开口:“你都没问我要什么,怎么知道你给不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很沉重的东西,与其勉强自己,不如占你个便宜。”方知意看着他,“我一向如此。” “那你就要把我一身的伤都清零吗?” 闻轻的手缓慢的落在她肩上,而后牢牢按住:“这样是不是也过分一些了呢?” 方知意想往后退,却动不了。 这人生气了,大概准备动真格。 “或者,你不妨听听我要什么?” 暧昧地凑近,呼吸越来越近。 方知意尽力冷静:“那你——” 才开口,唇就被堵上了,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毫无顾忌的一个吻,湿滑的舌头从口腔的每一寸扫过,吮吸声作响,不断地被掠夺,喘不上气,缺氧,脑袋空空。 下巴很痛,使不上任何力气。 要窒息了。 临界的最后一秒,新鲜的空气钻入口中。 啪。 耳光声响亮,方知意勉强站稳,抬手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半边脸都麻掉了,她打人果然一如既往的疼。 “你也发神经了?” 闻轻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啊,我一直都想要你的一个吻,毕竟你这么漂亮,要是能主动给我一个吻就好了。” 他露出笑容,看着呆滞的方知意:“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无意识摸下巴,方知意缓缓吐出一口气,反省自身,所以这个神经病只是个轻浮男,没有打算和她长期发展的意思?比如之前的纠缠都只是打发时间? 但如果只是为了这个,做到那种程度也太夸张了。 果然还是托词。 闻轻说喜欢自己的事情,她开始相信了。 “亲吻这种事情,你随时都有机会下手吧?” 闻轻无辜:“但我想要被吻呢。” “冲你这张脸就有不少人会前仆后继了吧?” “但她们没你漂亮呢。” 完全没有话说。 方知意觉得,或许面前的男人更适合住在这里。 “闻轻,这样很没意思。” 闻轻摇头,提议:“如果你主动吻我一下,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怎么样?反正刚才强吻也已经做过了,要刷牙的话等会儿一起好了。” 他发誓:“我保证不反悔。” 方知意抽了抽嘴角,还有这种说法? 闻轻低声蛊惑:“只是一个吻能卸掉那么大一个包袱,你难道不该‘一向如此’吗?” 拉下他的领子,方知意踮起脚。 是的,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两唇相接,一触即离。 她开口:“这样就——” “不行呢。” 后脑勺被手拦住,伴随着那一声叹息唇瓣再次贴合,但这一次的吻,很温柔。 丝毫地没有感觉到恶心,唇瓣被□□的感觉很舒服,慵懒感传遍全身。 又变回了一直忍让自己的那个闻轻。 她闭上了眼睛。 绵长一吻结束,唇上隐隐作痛。 闻轻抬手替她擦拭嘴角,目光温柔:“感觉不讨厌吧?” 方知意抬手,手腕立刻被他抓住,她挣了一下:“我很随便的,你没听说吗,无论谁都无所谓。” 亲了亲她的手背,闻轻一笑。 “既然无所谓,那就随便地和我在一起吧。” “我长得好看,腹肌有六块,钱足够你花,还任打任骂这样的限量版,强烈建议你先吊着,就算要转手也很值钱呢。” 其他的都不一定,这人的脸皮绝对是限量版。 方知意拍开他的手:“问题是我对你没感觉。” “那你对谁有感觉?” “对谁都没有感觉。” 闻轻黏上去:“那就先将就我吧~” 方知意往后退:“不需要。” “以后我要是被别人抢走了你可别哭。” “求之不得。” “真是口是心非呢。” 方知意避开凑过来的滤镜脸:“你别再靠过来了!” 闻轻搂着她的腰,黏黏糊糊:“都已经亲过两次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伸手隔开他的脸,方知意开口:“刚才的事情就此揭过,你离我远点,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要跟你在一起,也没有开玩笑。” 语气又变了。 方知意看着他,后者也没有丝毫地回避,半垂着眼睑,瞳色幽深。 一面胡搅蛮缠,一面果决冷峻,收放自如到令人生畏。 “你瞎吗?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吗?” “是瞎吧。” “我果然没有办法喜欢你。” “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自己都开始怀疑,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看着她愣住的脸,闻轻忍不住笑,将人搂得更紧,恨不能将她融进骨血里。 “啊呀,到底是为什么呢” 方知意气急,几次抬手欲打却又放下:“你身上不疼吗?!” 就是这样。 为什么自己可以得逞两次,为什么可以像现在这样拥抱她,全部都是因为她顾及着自己身上的伤,因为她在内疚。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对于自己的心疼。 要不然就她那拳打脚踢的力道加一点专业技巧的厉害程度,他可压制不住。 总之,这个人远比她自己认为的要温柔。 揉弄手底下柔顺的长发,闻轻心里涌出极大的满足。 “知意啊,我果然喜欢你到无法自拔呢。” “好恶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他的委屈 她到底没松口。 低头看了一眼行李箱, 闻轻抬了抬帽檐,微笑着跟随人流进入登机口。 但也不算全无所获。 因为收到了一盒由她亲自交到自己手上的化瘀药膏, 还有临行的一句叮嘱——按时抹药, 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话是不怎么好听,好歹开始回应自己的关心了。 他已经很满足了。 闻轻对方知意的要求,也就这么一点点。 窗外飘雪, 像盐那么细那么小,一落下就化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雪。 除夕的礼炮最终还是冲上了天空, 迸发出无数光点,令人目眩神迷。 疗养院里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冷清荒凉。 护工少了一大半, 病人也少了一半, 偌大的空间里几乎没什么动静。 方知意窝在沙发里,身上堆满抱枕,手上拿着diàn huà:“嗯,除夕快乐。” “你那边下雪了吧?不要小孩子心性跑出去玩知不知道?” “嗯, 知道。” “给爸爸妈妈打打过diàn huà了没有?” “都打过了。” “今天过年,就算一个人,就算只有你一个人, 也要吃点好吃的知不知道?” 搂紧抱枕,方知意笑道:“嗯,我知道。” 她停顿了片刻, 听着那边完全压抑不住的哽咽, 无奈:“你别哭啊” 并不是需要那么悲伤的事情, 她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了。 但还是每一年都哭呢。 “喂,我是叶临溪。” diàn huà那头换了人,方知意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姐夫。” “等苒苒情绪了好了再给你回diàn huà,你一个人在外面也好好照顾自己。” 他话里的焦急掩盖不住,每当这个时候,方知意都无法怀疑他的用心。 “那就这样,我姐麻烦你照顾了。” 那头急匆匆挂了diàn huà,方知意站起来,走到窗边。 漆黑的天幕上布满细密的白点,不停地下坠,不停地融化,不停地消失。 只是隔了一天而已。 她却觉得自己的身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安静过。 闻家老宅。 一家老小齐聚一堂,热热闹闹。 闻老爷子,闻老大一家六口,闻老二一家三口,一共十个人,长条方桌刚刚好。 “二哥哥我要玉米烙你给我拿过来嘛!”闻茜扭动身体,指了指隔了一段距离的盘子。 闻轻夹给她:“坐好,别乱动。” 闻茜嘿嘿笑,露出一口豁牙:“谢谢二哥哥二哥哥好久没回家了,我好想二哥哥啊~” “也对,闻轻你最近忙什么呢,不在本市吧?”闻博之一边给自家媳妇儿盛汤,随口问道。 闻博之,闻家长孙,三十三岁,军队少校,媳妇标致,儿子两岁,人生赢家。 没等闻轻回答,闻束仁冷哼一声,重重放下筷子。 “他能忙什么,忙着不务正业,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呗。” 年近五十依然保养如shǎ一 fu的闻母克洛伊被他忽然的大声吓了一跳,轻轻依偎过去,用依然磕绊的中文安抚丈夫:“亲爱的,不要气身体” 闻博之后悔自己多嘴,这下怕是捅娄子了。 闻老爷子拍桌:“你想干什么?过年知不知道,就算阿轻真的有错,你就不能等过了这几天再说?” 闻束仁脾气上来了:“他现在这幅德行不就是您宠的,无论他做什么您都支持!您知不知道他现在在搞什么名堂,简直要把咱们闻家的脸丢尽了!” 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闻轻,闻大伯怒瞪自家弟弟:“这团圆饭是不是不打算吃了?!” 闻大伯母也道:“先吃饭吧,什么都等吃了再说。” 一个两个都偏帮这死小子! 闻束仁气血上涌:“我还真就不打算吃了!一个两个把他宠成这副不成器的样子!” 他起身就走,克洛伊看了儿子一眼,摇着头跟上丈夫。 原本热闹融洽的气氛,全没了。 闻轻放下筷子,笑了笑:“抱歉,扫了大家的兴。” 他起身:“我吃饱了,大家慢用。” 众rén iàn面相觑,闻老爷子揪心地慌,勉强拿出一家之主的派头:“不管他们,我们吃自己的,博之,来,咱们爷孙俩干一杯” 闻博之赶紧举杯,心中却叹了口气。 二叔一家到底怎么回事,二叔脾气差到极点,二婶又不管家事,闻轻这小子又从小主意大,谁的话都不听 完了。 晚风干燥,寒意刺骨。 庭院深处冒着一点猩红,小到随时可以泯灭。 烟草的气息在口腔肺部游走,有些微的刺激感,也有迟钝的麻痹感。 烟灰被掸落,屏幕亮起,勾勒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脚边散落着数个烟头,用鹅卵石精心铺就的地面一片狼藉。 “咳咳!”闻博之被浓重的烟味呛到,连连后退,“这才多长时间,你这烟抽的也太凶了吧!” 闻轻抬头:“有事吗?” 闻博之摊开手:“我倒是希望是我找你有事,但我只是来传话的,爷爷让你去书房附赠你一个友情消息,在你之前二叔已经在里面待了将近二十分钟,你自己心里有个数。” 熄了手里的烟,闻轻拍了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大哥。 “谢谢。” 闻博之叹气,在心底祝他好运。 书房的门关上,里面是祖孙两人。 闻老爷子依旧是最和气的那个,朝闻轻招手:“阿轻,你过来看看。” 闻轻依言过去,桌子上摊着三份资料。 一份是他伪造的身份资料,一份是他这半年多的行程资料,最后一份是方知意的个人资料。 闻轻的视线从最后一份资料上收回来,平静地看着闻老爷子:“您是什么意思?” 闻老爷子不急不缓,一样一样分析。 首先拿起的是行程资料:“这一份爷爷粗略地看过了,好像很充实,但没什么意义。赚的钱没有你开公司多,学到的东西在生活中也派不上用场,说出去也不光彩。” 紧接着是他伪造的身份资料。 “这一份资料上的闻轻是个普通大学毕业,普通家庭出身,中规中矩的普通人。如果你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娱乐圈这种地方你去闯一闯也未尝不可,但是很遗憾,你一直都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是让无数人望尘莫及的佼佼者。” “你把你的才能放在娱乐大众上,爷爷觉得非常可惜,也非常浪费。” 闻轻的视线落在了方知意的资料上,闻老爷子什么也没说,把资料拦腰撕断了。 “爷爷没看她的资料,因为你喜欢她,所以爷爷相信她是一个好女孩。” 闻老爷子把两截资料叠起来,交到闻轻手上:“但好女孩太多了,爷爷希望你换一个方便我和你爸向别人介绍的好女孩。” “爷爷还是尊重你的决定,但也希望你考虑一下我和你爸的想法。” 他拍了拍面前这个需要抬头才能对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孙子:“无论怎么样爷爷就算不支持你但也不会阻挠你,你爸那边我也会采取措施,只是希望你好好想想。” 他没有痛心疾首,也没有露出一点不满来,好说话理解的人的模样在闻轻看来,却比闻束仁发飙的脸还要压抑。 将方知意的资料收在怀里,闻轻扯了扯嘴角。 “爷爷,平等这个词,是您教给我的。” 闻老爷子笑了,很和蔼:“那些假大空都是对外的。” 说的没错。 闻轻露出一个与他极为一致的笑容,不温不火。 “我明白了。” 辗转到三点才勉强入睡,五点多的时候又醒了过来。 身体疲惫地起不来,精神□□地睡不着。 硬是闭着眼睛多躺了一个小时,方知意还是撑着爬起来,拉开窗帘准备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 是阴天。 再往下看,居然有薄薄的一层积雪。 大年初一的雪。 方知意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转身,比起这个,要是卫生间和卧室连在一起就好了,能方便不少。 随意绑起长发,她打开门。 娇艳欲滴的玫瑰垂在身侧,往上是那张前天才见过的脸。 原本靠在墙上的闻轻跨出一步站在她面前,举起花束:“新年快乐,恭” 方知意揉了揉眼睛。 闻轻顿住,干脆地扔了手里的花,空出双手紧紧抱住了面前瘦小的女人。 新年第一天的清晨,方知意在这一个熊抱中彻底清醒过来。 “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轻埋首汲取她的气息,残留的香水味混合着沐浴露近似牛奶的香气,一点一点将内心的焦躁抚平。 “太想你了。” “” “真的。” 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行李箱就这么靠在一旁,没有刻意揉捏声线,神情倦怠。 方知意嗤笑:“受委屈了?” 闻轻抱着她,无比安心:“是啊,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坦率地可怕。 “知意真厉害,居然被你发现了。” “因为你臭得我要窒息了。” 方知意挣了一下,在闻轻松开力道后与他拉开距离,皱眉打量他不那么齐整的衣服,半晌抬手把他往卫生间的方向推了一下。 “姑且把卫生间借你用用。” “用完后收拾干净再出来。” “快去。” 虽然他对方知意的要求只有那么一点点。 但付出之后,她给的回报,远不止这一点点。 闻轻笑了,弯腰把那束花捡起来塞到她怀里。 “虽然被扔在地上了,但还是那么漂亮别嫌弃啊。” 方知意翻了个白眼,捧住花束:“虽然你很讨厌,但花是无辜的。” 正好那花瓶里的梅花她也看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他的套路 你是一朵小菊花么么么么哒~  黄黄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她做着深呼吸, 告诉自己这次千万要冷静地管住自己的嘴巴。 方知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家小助理的脑洞, 因为即便有红红扶着,自己稍一用力还是会牵扯到受伤的脚踝而隐隐作痛。 更重要的是, 闻轻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无法释怀。 处理了伤势后被送回到房间,方知意冲了个澡, 披着浴袍躺在床上。 那个偏沉的声线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哦,我原来是。” 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不是了。 方知意面无表情侧过身对着灯柱子。 脑残粉如果能清醒过来那还能叫脑残粉吗? 肯定是假的脑残粉。 好好休息了一晚, 方知意的脚踝也好受了不少, 因为受伤后没有强撑着用力, 再休养几天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闻轻到场时, 方知意正翘着伤腿吃葡萄,一点也没有受伤的虚弱模样。 “方知意,准备一下!” 张导挥挥手, 方知意懒洋洋举手示意,一边叼走了红红剥好送到嘴边的葡萄。 吃完最后一颗葡萄,她把伤脚塞进一旁的军靴里,单脚跳到摄影机前, 然后放下一直没用力的脚,坚定地踩了下去。 “她很厉害吧,明明脚受伤都肿起来了, 到了镜头前却完全看不出来了。” 闻轻侧脸, 一个不太熟悉的男青年双手插兜, 跟剧中一样挑着眉梢,吊儿郎当的。 “我最佩服的就是她这一点,简直就像铁人一样,无坚不摧啊。” 语气里包含着浓烈的赞赏,闻轻看到他的眼睛,里面的憧憬与羡慕几乎就要满溢出来。 路唯,三十一岁,样貌中上,演技中上,进入娱乐圈八年,一直在十八线徘徊,完全不火。 《墓中记》已经是近年来他接到的最好的剧本了。 明明是个兢兢业业的好演员,过得却还不如刚出道的小鲜肉。 见他看着自己,路唯有点儿不好意思:“昨天你背她回来的事已经在剧组传遍了,应该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吧,比如抱她大腿没用,她只会向金主献媚对其他人都毫不留情之类的。” 闻轻点了一下头,他的确听到了一些不太客气的言论。 “新人去抱方知意大腿了唉,肯定碰了一鼻子灰,圈子里谁都知道方知意挑剧本挑钱就是不挑人~“ “新人也太傻了,圈子里样貌可不如钱重要啊。” “而且方知意哪有空啊,她那么多‘客户’,怎么可能嘻嘻嘻嘻——”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他稍微留心了一下,发现说这些话神情不自然的全部都是平时看起来就一脸不如意,受尽生活的苦难的人。 心胸狭窄思想龌龊,闻轻完全没有把这些人的言论放在心上。 “我入圈的时候她的□□就已经满天飞了,真与假从来都分不清楚。刚开始被她圈粉的时候我还害怕那些fēi én都是真的,然后越接触她的作品,我就越放松,直到现在,我居然会觉得就算那些fēi én是真的,也无所谓了。” 路唯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镜头前的方知意:“就算她是靠传闻中的那些手段上位的又怎么样呢,本来圈子就是这样的,愿意放弃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成功。” “她舍弃了一般人舍弃不掉的东西去换取她认为值得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对呢?” “反正无论她怎么样,我都会支持她的!” 叮—— 活捉一只脑残粉。 面前的路唯似乎在闪闪发光,闻轻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方知意。 尽管三观全然不同,但她身边的人似乎都活得很有趣,纵然有偏激固执的地方,却都热烈无比。 多鲜活的自我。 “我不是要说服你,只是身为意面,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她的努力。” 路唯比闻轻矮了大半个脑袋,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废话有点多,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粉丝的心情,她是个值得被喜欢的人。” 闻轻点头,眼神肯定。 “她的努力有目共睹。” 方知意拍完必须要拍的两场戏之后脚彻底肿起来了,圆润小巧的脚趾都鼓了起来,红红给她冷敷见效不大,小县城里的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伤者好好休息。 方知意当然是谨遵医嘱,只不过好好休息的仅仅是腿这一个部位罢了。 “身体再打开一点会死吗?” “面部表情放大一点会死吗?” “不想演别在我跟前碍眼会死吗?” 黄黄捂住耳朵不忍再听,红红揉捏着方知意因为情绪激动而绷紧的腿,低声劝:“别生气,养好伤要紧。” 话音未落,一本做满标记的剧本朝坐在小板凳上的高大男人飞了过去。 闻轻一边虚心受教,一边轻松接下,把剧本摊在自己的膝盖上。 “抱歉,我会继续努力的。” 今天是方知意养伤的第三天,也是闻轻被开小灶的第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他彻底领教了方知意的脾气,说是差到狗不理也不为过,只是优点也相应地非常突出了。 就算上一秒她才发完脾气,下一秒就又能进入状态重头开始讲解,仍然细致不见一点不耐烦的模样。 被骂的时候真的很惨,但收获也在等比叠加,他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自如不少。 于是方知意越骂,他的笑容就越灿烂。 “神经病。” 方知意蹙眉扭头,眼不见为净。 另外一边是紫的发黑的葡萄,方知意一晃神,刹那间居然觉得看见了闻轻的眼睛,光影稀碎,神秘而幽深。 凭借多年经验,方知意可以断定,只要好好运作一番,闻轻必定大火。 光光凭这样的相貌气质,就足以成为“国民小哥哥”,坐拥三千迷妹。 这个年纪成名的话真好啊。 “为什么忽然惆怅了呢?” 食指底下的软肉缓缓凹陷进去,指腹微凉。 方知意眼角抽动,反手就是一巴掌,利索拍掉那只罪大恶极的手:“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吗?!” 闻轻丝毫不受影响地感叹:“你的脸好凉。” 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揪住,方知意攥紧手里的衣服,低声警告:“不管你是谁,再得罪我,你的星途怎么都不会顺利了。” 闻轻神情不变,眉头也没皱一下,眨了眨眼睛:“我明明是在讨好你。” 长而浓密的睫毛刷过,话毕微微抿起的唇角,让吃瓜的黄黄不争气红了脸。 方知意扯了扯嘴角:“哪里?” 闻轻眉心蹙起,将挠的人心痒痒的一张脸凑近,委屈巴巴:“我不是在□□你吗?” 这一下连久经沙场的红红都伸手捂了捂胸口,这个新人,好可爱。 方知意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这个人是这么没脸没皮的存在吗?偶像包袱呢? 她一把推开闻轻的脸:“滚c远c点!” 从山上把自己背下来那点好,在这一桩桩一件件里,就要消耗殆尽了。 气氛沉重,空气也凝滞了。 是真的凝滞了。 还生着气的方知意第一时间扭头去看左后方的空调,本来年久失修牌子不明的破空调就打不凉,对着吹那点冷风才够降温,这风一停,燥热感瞬间就爬了上来。 山里温度是比城市里低几度,但六月底大中午也有三十四五度,没有空调绝对要出一身汗。 贴心的红红立刻站起来开灯试验,来回按了两遍,灯都不亮。 黄黄以手扇风,泄气:“停电了吗?” “我下去看看。” 见红红下楼,黄黄也忙跟着走了,不算大的房间里就剩下瞪着空调的方知意和闻轻。 身体几乎是立刻就黏腻了起来,坐在躺椅上的方知意低下头,努力尝试心静自然凉。 阵阵微风送过来,不凉快,却也不那么闷热了。 当然不是心理安慰奏效了,方知意的视线先是落在了身旁上下扇动的剧本上,再然后是握着剧本的几根玉一般匀称修长的手指。 闻轻不急不缓扇着风,少了那些乱七八糟表情的脸终于正常,顺眼多了。 方知意微皱的眉头松开。 完全看不懂这个人的心思,但当下他所做的,非常地令人愉悦。 视线相撞,闻轻微笑:“我□□成功了吗?” “去死吧。” “你还真不客气呢。” 话音未落,方知意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闻轻第一时间关了空调,并拿了一条毛巾扔过去:“身体太差,这么轻易就感冒了。” 方知意接住柔软的大毛巾,揉了揉鼻子:“是有人在骂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她的转变 你是一朵小菊花么么么么哒~  别说话云会怕:拒看《墓中记》, 从我做起,让这个垃圾剧组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蓝色的勺子:先申明我不是陈北晨的粉, 然而这件事作为路人也看不下去,只是在角色理解上有点小争执居然就闹到换角的程度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演员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不是演员本身敬业的表现吗? 东东东来:作为张天明的粉, 嗯, 没错,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者的脑残粉, 我就想问张导□□这种事难道大家是第一次听说吗, 当年拍《人生赢家》的时候方知意都没吵过他, 连这个女魔头最后都服软了, 陈北晨才刚刚挤上二线,固执己见被撤不是很正常吗[微笑] 月不圆月缺:什么脑残粉就别出来蹦跶了, 就事论事好不好, 而且就方知意那种人,讲不好和张天明之间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情呢[摊手] 琥珀er:卧槽楼上神经病啊, 就事论事干嘛还扯到方知意头上, 又要爆屏了草泥马! 西瓜大又圆:意面已抵达战场, 请大家自觉接受度化, 么么哒。 小心我有□□:月不圆月缺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 意呀意呀哟:月不圆月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小仙女票多多:月不圆月缺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 满屏的思想品德与教育,吃瓜群众不忍再看。 这一条微博算是彻底废了, 热门都被意面合力刷了下去。 由于方知意定时怼口出恶言的意面清粉, 还愿意留下来的粉丝基本上都不骂人了, 大部分人也都比较理智,然而理智归理智,当问题上升到自家爱豆的人格尊严时,也别指望他们讲道理。 拉大旗刷评论这种损招是意面后援会某个会长想出来的,在方知意默许后,一沿袭就是五年,算上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他们内部管这种hu一 d一ng叫“净化”。 而黑子们则称之为——屠城。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很可怕就是了。 战斗力最强的疯子粉,没有之一。 得知陈北晨的粉丝淹没在了各种价值观荣辱观的汪洋里,张导舒心地吐出一口气,跟方知意吹牛:“我跟你说,这个角色让闻轻来演绝对比陈北晨来演能爆!这里头是个什么原因你听我跟你分析,陈北晨他的脸一看就是那种阳光帅小伙,而且他之前也一直走帅气洒脱人设,但陆高戈这个人不一样,他是由一个傻白甜慢慢转变成了一个精黑苦” 很多导演不拍戏的时候都很和善,张导也是这样,他私底下就是一个话多絮叨还自大的中年大叔,尤其再喝上二两小酒,那更是ji qg四射唾沫横飞。 方知意捂住自己的盒饭转开,拧眉头一脸嫌弃:“能不能讲点卫生?!” 张导跟没听见似的,还是笑呵呵拍胸脯打包票:“我跟你讲,新人绝对比那个二十岁才出头就歪鼻子斜眼的小鲜肉强!之前拍摄的时候陈北晨是不是最多ng了十三条?要是新人ng超过这个数目,我就一个月不喝酒!” 立fg者必死。 打脸在当天晚上就来了。 陆高戈和陆浅薇第二人格争执的一场戏,属于后半部分的戏了,陆高戈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其偏激程度与陆浅薇第二人格不相上下,然后问题就来了。 闻轻入不了戏,完全不在状态。 “瘫着一张脸撑不出爆发力你来演什么戏?!” “陆浅薇的主人格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快被次人格压过去了!陆高戈最亲最爱的姐姐就要消失了!你怎么就不着急不心痛不愤怒呢?!” “你的表情能不能再生动一点?!” “再激烈一点?!” 张导要疯了,他抓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暴躁地在地上来回蹦。 这一场已经ng十六次了,数目已经到了夸张至极的地步,可是闻轻还是不行,怎么都演不出来那种感觉。 方知意很累了,这种充满较量的戏对双方体能消耗都是巨大的,在张导给闻轻讲戏的时候,她坐在一边,一手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眉心紧皱。 她猜测新人从来都没有跟人大吼大叫过,也从来没有过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这一下让他放开了这么不优雅,也许心里负担比较大。 也或许这种大吼大叫的发泄方式在新人眼里根本就是徒劳没必要的,打从心底看不起或者说不理解。 张导蹦了一会儿指着方知意,将她的视线勾到闻轻身上:“你说他除了长一大个子还有什么用?!” 方知意拨了拨长发,微笑:“我只知道您要戒一个月酒。” 张导:“” 从位置上站起来,方知意换上正经脸,拿着剧本朝他走过去:“这段戏我觉得改一改也许更好。” 其实不仅是张导要疯,一直处于道歉状态的闻轻也差不多到边界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天赋,无法在饰演陆高戈的时候完全忘掉作为闻轻的自己。 看着把导演拉到一边去讨论满脸倦容的方知意,闻轻无声一笑,笑容随即隐没在唇角。 纵然外界有各种各样的负面fēi én,他亲眼所见的方知意太包容了。 因为自己同一场戏重来了十多遍,仍是一点不耐烦也没有,无论眼神动作都没露出一丝埋怨,平静也积极地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挺奇妙的,方知意居然是这样的。 听她说完,张导找来缩在角落里打瞌睡的编剧,三个人在剧本上改了十多分钟,新场景出炉了。 “你拿去让他看看领悟一下,我被他气得脑仁疼,得缓一缓。” 张导揉了揉太阳穴躲到一边去了,方知意拿着涂得乱七八糟的剧本站到垂眉耷眼的闻轻面前,抬起头:“看一看,然后告诉我你的想法。” 闻轻接过来:“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 客套话被毫不客气地怼回来,闻轻看向她,后者正好在翻白眼,总是水汪汪又黑又亮的眼睛翻白眼也不难看,这一个瞬间终于回到了普通二十多岁女孩子的队伍里,不再那么老气横秋。 她翻完白眼,又说:“开拍的时候你就是陆高戈,大喊大叫歇斯底里的都是陆高戈不是你闻轻明白吗,你不能一直就像一个旁观者,用自己的角度去俯视你饰演的角色秦禹老师知道吗?” 秦禹,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艺术家,今年快八十岁了,五十年前主演了一部叫《哭灵》的diàn yg,至今无法被超越。 同时她也是闻老爷子的梦中qg rén,闻轻的童年阴影。 《哭灵》这部diàn yg讲的是一个家破人亡疯女人的故事,里面有血腥有暴力小孩儿看了没一个不被吓哭的。 闻轻被闻老爷子抱在腿上差不多看了一百遍吧。 挥走不堪回首的过去,他点头:“知道,她的diàn yg我基本都看过。” 方知意非常满意,眼里全是对这位老艺术家的憧憬:“她出生于书香门第,家教严苛,生活中从来都是穿一身合体的旗袍,迈着丈量过的小步,语调徐徐温柔缠绵,整个人软的像一池水,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演疯子的时候,她就是个疯子,披头散发一滩烂泥。” 举例完后,她看着闻轻,神色非常认真:“所以演员和角色既是分开的,又应该是一体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怀抱着怎么样的想法进入剧组的,但怎么说呢,想把戏演好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想走这条路,不会太从容。” “新手保护期也有时间限制的,你要是赶不上,时间一到就只能挨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 话语中断,左脸颊的软肉被人捏住了,轻轻往边上扯。 ( ̄口 ̄;) 方知意一脸呆滞,不敢置信仰望着对面那张毫无悔意的脸。 手感真好,闻轻放下手,微微眯起眼:“嗯~抱歉,情不自禁” 很软,还有点儿凉。 还嗯?! 还敢嗯?!! 她的人设是一不小心崩成玛利亚了吗? 这时候罪犯居然还弯下腰,把满是胶原蛋白毛孔小的看不见无黑头无眼袋无粉刺无痘印美颜全开再加滤镜的脸凑了过来,声调略低。 “抱歉,要不让你捏回来吧。” 方知意的眉头狠狠一跳。 我c捏c你c大c爷! 黄黄拉拉红红的胳膊,小声向xiǎ一 jiě姐提出自己的困惑:“红红,你说知意姐和闻轻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红红看不出来,也就不敢乱猜。 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擅自揣测的不当言论要是还流传出去,对普通人都会造成困扰,更别说娱乐圈这种捕风捉影的地方,稍不谨慎,星途就很可能毁于一旦。 她给方知意当了多年的助理,也算圈子里的老人了,自然深谙这个道理。 “没什么关系,要不你去问问肖潇姐?” 一听到肖潇的名字黄黄就缩脖子了,连连摇头:“肖潇姐一定会骂我的。” “什么我会骂你的?” 正好朝这边走过来的肖潇疑惑,自然截过话问道:“怎么回事?” “就是”黄黄打量了四周,支吾起来,“就是知意姐和闻轻啊他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他的妄为 你是一朵小菊花么么么么哒~  闻轻忍痛站起来:“应该的。” 的确该, 这一脚他认。 又是长长的一身叹息,张导帮他把地上的剧本捡起来:“那就准备一下, 十分钟后开拍, 争取一次过。”说完又看了方知意一眼,眼神交互间传递出一句话——差不多得了。 方知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发出“咯咯”的响声:“这是当然的呢。” 张导的鸡皮疙瘩以星火燎原之势从背心蔓延至全身,最后打了个哆嗦。 算了,从来管不住的主子, 随她去,随她去好了 黄黄蹦跶到红红身边, 捧着苹果脸花痴:“好苏好苏好苏啊~~~” 红红完全不能理解这小姑娘的想法,耍liu áng被踹的腿都差点断了, 还苏?这年头苏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少部分目睹全过程的群众心情有点儿复杂。 四台摄影机运作起来,上一秒还嘈杂的人声消失的很彻底, 灯光打在了最中间的两个人身上。 一高一矮,差了二十二公分。 陆浅薇站住, 高傲地昂着头,慢慢转过来盯着拉住自己衣袖的大男孩。 “放手。” “你把我姐姐还给我。” “我说放手。” 衣角仍被紧紧抓着, 甚至有往回拽的趋势。 “把她还给我。” “我让你放手!” 陆浅薇狠狠掰他的手指, 蓦地被反手握住,她又惊又怒抬头, 对上一双含着泪光的眼睛。 “姐我是高戈, 你看看我啊姐, 你看看我” 那么高的个子此时却渺小的令人心碎, 眼里全是乞求。 “你快看看我啊” 眼泪沾湿了浓密的睫毛,那一点水花仿佛溅在了方知意心上。 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适合这种委屈可怜的神情呢。 她走神瞬间的动摇刚刚好,下一秒重归漠然。 陆高戈的眼神越来越黯淡,最后竟拉着她的手哀求:“你把姐姐还给我好不好?把她还给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 忽然拔高的尖利声音将他的语无伦次打断: “要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她不可能在墓里活下来!” 陆浅薇重重将手抽出,深吸了一口气却红了眼眶。 “你要她回来,我就该死吗?!” 主次人格,她陷在黑暗里那么多年,也只是在那些凶险万分的境地里透几口气啊! “我也是陆浅薇,你别痴心妄想了。” 男生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他抬起漆黑的眼,里面蕴藏的怨毒令人忌惮。 方知意心头一颤,梗直脖子。 “我会杀掉你的。” 男生喃喃,转身离去。 “一定会。” 啪嗒。 水渍在地面晕开,被留下的女人闭上湿润的眼睛,别过脸。 “卡!”张导兴奋揉剧本,“非常好!” 顺利地一次过。 时间已经很晚了,月亮悬在头顶,明亮冰凉。 一天的燥热都被如水的月光扫拂干净。 收工。 到底是因为他拖累了进度,闻轻请客吃夜宵向大家致歉,不过这个点只有大排档方便快捷,不嫌弃的一群人就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十二点多,大半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 一整条街的大排档虽然都还开着,也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 这一趟请的基本都是工作人员,贺微星李嘉等今晚没有戏份,早早就回去休息了,除了几个需要露脸的小演员,被卡着不能去休息的也就是方知意了。 张导特愿意服老,没和他们一起掺和直接回宾馆休息,于是去吃宵夜的身份“贵重”的只有方知意一个人。 说实话闻轻没料到她会愿意到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吃东西,穿普通的t恤七分裤,扎高马尾戴帽子,往塑料凳子上一坐的时候,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方知意面前摊着油腻腻的菜单。 有很多普通的家常菜,价格也很实惠,就海鲜类稍微贵一点。 大家轮流点都比较克制,贵的菜几乎没人点,到方知意的时候,莹润的指甲点了点菜单上红彤彤蜷缩在一起的物体:“小龙虾来二十斤吧。” “咳咳!” 有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方知意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道:“我们这么多人,二十斤确实有点儿不够吃吧,那再加十斤好了。” “牛肉芥蓝c苦瓜煮蟹汤c酸菜鱼c水煮肉片c麻辣田螺碗香。” “麻烦这些分别来两份,隔壁桌送一份。” 其他人凉气吸得咝咝儿的,果然新人是把方大xiǎ一 jiě给得罪了,这大排档也要吃掉小五千了! 又把菜单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再点了两个菜,方知意终于将菜单一合:“先吃,不够再叫。” 花钱随意,浪费食物就不太好了。 闻轻点点头,跟老板娘道:“那就先这些吧。” “好嘞,酒水饮料什么需要吗?”老板娘笑逐颜开,目光锁定面前昏暗灯光下依然俊美帅气的男人,“这天气喝冰啤过瘾。” “不方便喝酒,橙汁就好。” “成!你们稍等等,菜马上就来。” 老板娘收好菜单,美滋滋走了。 这一群人够得上十多桌散户了,要是天天晚上都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就能早点回老家去了。 这家大排档手艺不错,众人举着筷子大快朵颐,嘴角都红彤彤的。 闻轻和方知意之间隔了一个红红,红红个子不高,一米六都不到,越过她的头顶可以清晰地看到方知意的整张侧脸。 她端个小碗,偶尔喝汤,筷子都没碰一下。 除了那盆苦瓜汤,什么都没动。 点了这么多重口味的才却又这么不食烟火,恐怕有古怪。 闻轻不相信方知意是为了想让自己多花点钱而点的这么多菜。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话,各自结伴而聊天剥虾换位置,倒是没空注意方知意这“镜头前的焦点”了。 把碗放下,方知意转过脸,直直对上闻轻的视线。 她蹙起眉心,刮了闻轻一眼:“看什么?” 闻轻摇头,手底下快速剥开一只小龙虾,白嫩的虾肉从中剥离出来:“我刚才还以为你喜欢吃辣的,所以有点惊讶。” 方知意高冷地扯了一下嘴角。 天仙做派。 黄黄干脆利落掰断龙虾头,朝闻轻痴笑:“不是啦知意姐超喜欢吃辣的,但是她一吃辣就长痘,又红又亮的大痘痘!” “那为什么还要点这么多辣的呢?” 黄黄摆摆油手:“哎呀闻闻味道过过干瘾啦。” 方知意面部表情崩坏,淡定不能。 这个助理还是辞了吧。 红红叹气,拖着凳子绕到黄黄身边,塞了一块苦瓜进她嘴里封口。 黄黄后知后觉,艰难吐掉苦瓜:“不能说啊,这种小事我还以为” 红红在她张嘴的时候,火速又给她塞了一块苦瓜。 黄黄终于学会了安静如鸡,静静体悟人生百味中的苦味。 天仙幻境打破,方知意的脑门分明地刻上了“苍天无眼”四个大字,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易爆痘易长胖易晒黑这三点中无论哪一点都太让人绝望了。 闻轻没忍住笑,十秒钟后才收住笑容,严肃地咳了一声:“吃点儿别的?” 方知意断然拒绝:“苦瓜汤挺好喝的,清热降火。” 闻轻细致地打量她的脸,忽然觉得她自欺欺人的样子很可爱。 想逗逗她,再亲近她。 方知意不耐烦:“你又看什么?!” “嗯~”闻轻拄着下巴,眨了眨黑亮的眼睛,“苦瓜汤效果不错,你的脸好像有点绿。” 原本虚搭在碗沿的手倏然紧握成拳,方知意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我c绿c你c大c爷!” 真是白瞎了一副好锁骨! 万千矛盾的结合体。 “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近嘶吼的声音把走神的闻轻拉回现实,他略往后靠了靠,脊柱贴在了椅背上。 砸到面前的是一本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戴着绅士礼帽,微微侧着脸,露出上帝雕琢过的完美五官。 这个男人,是他自己。 他拿起杂志左右端详片刻,觉得这张zhà一 piàn拍的还真是不好看。 领子收的太紧,表情太死,肢体太僵硬。 时隔两个月见到这个,也能挑出种种毛病来了。 闻轻放下杂志,看着自家父亲:“您想问什么?” 没有闻老爷子在场压阵,闻束仁的暴脾气彻底上来了,食指直点杂志上的那张脸:“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当年老爷子让你跟他从军你不肯,我让你跟我从政你也不肯,最后依了你在外从商你还整什么幺蛾子?你现在跑去当一个戏子让人家看笑话?!” 闻轻没有被他明显带着看轻的话语激怒,不温不火问道:“您觉得我给您丢脸了?” 闻束仁冷笑:“难不成还给我长脸了?做什么不好,非要去那种地方卖笑给人逗趣?” “我不认同您用卖笑逗趣这么简单的词汇去概括那么多人的人生。” “不认同?他们的人生里有什么能让我认同?整天在镜头前卖乖讨巧,私底下关系不知道有多混乱,就你那些叔伯,包括你自己生意场上的其他伙伴,多少人玩过多少明星,你不比我清楚?里面有干净人吗?” 闻束仁的眼里全是轻视与看不起:“闻轻我告诉你,这种肮脏的地方我们闻家人绝对不能进!” 闻轻起身,冷眼相待:“阴暗面哪个圈子都有,您当年为了政绩为了高升使了多少阴私手段,这就不肮脏吗?” 父子对峙,中间隔着的桌子就像一条鲜明的战线,一边是蓄势待发的炮筒,一边是上了膛的机枪。 □□味逐渐浓烈。 “什么叫阴私手段?!”闻束仁被他毫不客气的说话气得跳脚,“我踏踏实实干政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闻轻脸上毫无笑意:“那他们辛辛苦苦拍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戏子误国!你怎么能把这种事跟我们一概而论?!总而言之!”闻束仁拍桌,随着巨大的响声桌面似乎都隐隐颤抖起来。 “你不能给我丢这个人!” 嗤笑一声,闻轻拉开椅子,转身离去。 “那您这个人还真是丢定了。” 夏天多雨,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能聚一大块乌云,噼里啪啦下上半个小时,直至地面上都溅起水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她给铺路 你是一朵小菊花么么么么哒~  那个时候, 绝大多数人是完全无法理解反派这种生物的, 于是在温婉善良的女主角衬托下, 她饰演的狐狸精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方知意就被骂红了。 当然也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说要把角色和演员分开,不要连带着骂演员之类的话。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很快又有一种言论, 给了键盘侠一个看起来相当正当的理由。 ——我不相信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能够将一个人演绎的那么恶毒, 宿绣秀shā rén的时候, 特写镜头给到的眼神和笑容就连我这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都感到心惊胆寒。我坚信与性格本身绝对冲突的事情,演是绝对演不出来的。当然她可能没有宿绣秀那么坏, 但一定是个性格偏激的人。 总结成简单的一句话就是, 这小姑娘心里有点问题,与宿绣秀有共通之处。 这种乍一看很有道理的言论最后成了舆论主流,从此以后关于方知意的报道就都带上了“心里有问题”的滤镜,于是黑料越来越多, 甚至于只要被拍到与其他女星同框, 都是她心机与坏心眼的证明。 好在方知意是童星出道, 爆红之前也已经断断续续演了十年戏,里面不乏一些讨喜的角色,这让一部分人实打实承认了她的演技,粉黑打平, 这才让她从大众恶毒的谩骂里恢复过来。 随着大众观念的逐渐改变, 配角党c反派党越来越多, 方知意也越来越红, 路人黑与日俱增的同时,死忠粉也是翻倍见长,然后 按照肖潇的话来说,就是被宠的越来越任性了。 剧本不对胃口的时候,放着片酬几千万的主演不去演,总想演那些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二十分钟镜头的小角色。 每每片酬打折仍然乐此不疲。 简直脑子有问题。 肖潇感慨地叹完了气,目光欣慰地看着正在试妆的方知意。 好歹今年是接了一部电视剧当主演了,题材是时下热门的国宝挖掘系列,她饰演患有人格分裂的考古系女教授,智慧与神经并存的一个角色。 虽然有精神病但还是比较讨喜的,肖潇已经不能更满意了。 化好妆后,已经干了十多年的化妆师阿鹿仔细端详她的脸,幽幽道:“女神,我把你的睫毛拔疏一点可以吗?” 方知意的笑容里暗藏威胁:“你可以试试。” 阿鹿跳脚:“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么费神的事情吗?你自己的眼睛长得妖里妖气一点儿也不正经就算了,眼睫毛还这么密远看效果比画了内眼线感觉还好我能怎么办?!” “人设是端庄又严谨的女老师你明白吗?!” 他悲痛地看着方知意:“你c能c明c白c吗?!” 方知意也看着他,反问:“那你知道化妆师是干什么的吗?” “” 最后还是导演出来定夺,不化眼妆,又加了一副金边眼镜。 方知意垂下眉眼,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就变了。 斯斯文文的,镜片后的眼睛也温和无比,透着一丝平静与慈爱。 她开口,语调慢慢的,很文气:“阿鹿的五官扭曲是历史遗留问题,早在三十二年前,他父母把他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虽然也可以选择进行后天加工,但是像他这种抠抠搜搜一毛不拔护甲油要跟人蹭的出去吃饭最后总是尿遁儿子满月礼人家送的长命金锁都要拿出去卖钱” 阿鹿捂脸:“够了。” 方知意摘下眼镜眨了眨眼睛,在场的其他人都笑了,已经合作过两次正在进入第三次的导演张天明笑得尤其灿烂。 他喜欢和方知意合作,虽然有时候会因为想法冲突吵架,但是绝大部分他们观点相合的时候,他想要的感觉,方知意全部都表现出来。 这个人简直就是为戏而生的。 拍完定妆照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事情了,方知意在一堆人的保护下离开,差一个拐弯就能下车库的时候,被几个小粉丝拦住了。 真的是小粉丝,年纪都在十岁左右的样子,小辫子扎得高高的。 “知知姐姐,我们都是意面,特别喜欢你!” 小女孩儿们兴奋地看着她,仰着一张张粉嫩的小脸,眼睛亮闪闪的。 被这么小的粉丝堵截方知意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她稍微打量了一眼这些孩子的穿着,非富即贵。 大概是某个小孩从圈内家长那里听说了什么,然后带着小伙伴过来了。 方知意严肃看过面前的孩子,忽然扭头问了懵逼中的肖潇一个问题:“今天星期几?” 肖潇没想起来,倒是助理记得:“周三。” 方知意挑眉,就近戳了戳最靠近的小脸蛋儿:“你们逃课了?” 小女孩的脸立刻红了,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羞愧,嘟嘟囔囔:“没没有呢,放学了” “我不喜欢说谎的孩子哦,再问一遍,是不是逃课了?” 小女孩儿耳朵尖都红了,语调软软的:“我们想见你嘛” “哪个学校的?” 她太严肃了,小女孩们哪招架得住,老老实实都说了。 “附一小。” “几年级几班的?” “三年二班。” 附一小到这里差不多十分钟车程,难怪这些孩子胆大包天敢自己来呢。 反正顺路,方知意带着这些孩子上了自己的车,打算把她们送回到的附一小。 孩子们排排坐在后面,因为被教训了一顿,四个小孩儿垂头耷脑的,也不敢说话。 副驾驶上的方知意瞥了她们一眼,主动开口:“要不要签名?” 几乎是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有备而来的孩子们争先恐后把自己的本子递给她,还不忘道谢:“谢谢知知姐姐!” 感受到一丝和善后,一个孩子表白:“知知姐姐,我特别喜欢你演的郡主,太太太漂亮啦!” 这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其他女孩也激动起来。 “我喜欢菜菜!” “我喜欢猕猴桃姐姐!” “我也喜欢菜菜,我妈妈最喜欢那个女警官!” “那我爸爸妈妈最喜欢小乞丐!” 吵吵嚷嚷的,方知意头都大了。 挨个儿给她们写了祝福语,孩子们抱着签名本笑得更大声了。 好不容易快到附一小,本来还想教育她们以后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走,后来想想她们逃课老师也肯定会狠狠批评的,也就算了。 在附一小门口放下她们,四个孩子乖乖地跟她挥手说再见,方知意吐出一口气,让肖潇赶紧开车离开了。 “知知姐姐,怎么这么好心呀~” 肖潇调侃,后者表情一成不变:“顺路积德。” 这是实话,如果很远或者方向相反,方知意可不会这么好心。 她本来也就不喜欢小孩子。 肖潇耸耸肩:“不过,教到这帮熊孩子,班主任也是可怜。” 方知意没什么感觉:“他们的作用不就是把一个个熊孩子教育成祖国栋梁吗,应该的。” “你真擅长把不幸当磨炼。”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别无选择。” 过了许久肖潇才接话:“你说的对。” 每一次千夫所指,方知意总说的一句话都是——应该的。 哪里应该啊真是分分钟让人想打死她! 班上不见了四个女生,班主任报警并且已经挨骂俩小时了。 因为不是封闭式的学校,学生们肯定是趁着中午溜出去的,翻jiān k一ng找了好久,才看到四个女孩子混在人流里出去的画面。 警方顺着路口jiān k一ng去找线索,一部分家长老师分头去找,还有一部分家长留在接待室等消息。 “你们学校的管理实在是太有问题了!这让我们家长以后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 面对着校领导与一脸菜色的班主任,焦急的家长唾沫横飞,指头枪一会儿指这儿一会儿指那儿,气氛非常压抑。 接待室里怨声载道,一个高大的身影单独站在窗边,比常人略深的轮廓非常吸睛,挨骂中的年轻班主任叹了口气,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人家一身气派而自己却低头挨骂不如狗,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还有那四个小兔崽子,他一定要给她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回来了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随着一声激动的叫喊,四个背着书包懵懵懂懂的孩子被从外面推了进来,看到各自的家长立刻都害怕了。 家长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怒不可遏,带着自家小崽子不是劈头盖脸骂就是撸袖子上手打,一时间哭得热闹。 看着打完diàn huà朝自己走来的大高个儿,闻茜咽了咽口水,小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讨饶:“二哥哥,我错了” 闻轻把她拎起来就往外走,声音平静无波:“见了你妈再说。” 闻茜拼命挣扎无果,想起自家麻麻凶巴巴的脸,哇的一声就哭了。 回到家闻大伯母骂了十分钟后,对于闻茜小朋友的处理结果也就出来了。 她抽抽搭搭顶着自己小时候用的塑料小碗去墙角罚站,两个小时。 最开始十分钟沉浸在悲伤里还算安分,站了一会儿之后就不行了,一手扶着碗一手挠挠头又挠挠脸。 闻轻路过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叫:“二哥哥~” 闻轻面冷心硬:“顶好,别动。” 闻茜嘟嘟嘴,下一秒就又高兴起来,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得飞快:“哥哥,你帮我把书包里的那个粉红色的新本子拿过来,我就乖乖站好了。” 她耍心眼,闻轻倒是有兴趣陪她玩一玩了。 按照她说的把本子找出来并交到她手上,闻轻弯下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他与饭局 你是一朵小菊花么么么么哒~  方知意眼皮都没抬:“离我远点。” 没有戏要对, 没有经验要探讨的时候,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黄黄在一边捧脸,心道知意姐真是傲娇啊,两个人关系明明都这么好了,还嘴硬呢。 闻轻习惯了她的态度, 一点儿也不介意:“等会儿就要这里离开了, 你不留恋一下吗?好几个女孩子都去各种地方拍照了。” 方知意摆手:“那是小姑娘的事情, 我就不掺和了。” 说起这茬,她看向黄黄:“你不去拍照吗?红红都已经过去了。” 黄黄摇头:“我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兴趣啦。” 她才不去呢, 去了就围观不到知意姐和闻轻的□□了! “是吗?我觉得难得来一次, 跟她们一样买点山货回去也挺好的。” 黄黄倏然起立:“哎呀差点忘记我妈跟我说的,让我带点这边的菌菇之类干货回去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听说的这种事情唉知意姐我离开一下啊,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diàn huà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离开了, 一张桌子前又只剩下方知意与闻轻两个人。 闻轻左手托着下巴,一脸闲适:“最近我们独处的机会好像特别多呢。” 方知意反应冷漠:“你别过来就没有了。” 闻轻不说话, 无声传达出拒绝的意思。 两人坐着呆滞许久, 闻轻才随意捡了个话题活跃气氛。 “只要离开镜头,你好像就特别懒散没朝气, 一副腐朽中不想被打扰的样子,给人很深的代沟感。” 方知意抬眸:“确实有,年纪二十多岁的话, 不都是看着我的剧长大的吗?” 之前不乏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每每她这么回应, 总能让对方哑口无言,最后一笑了之。 闻轻挑眉,对上她的视线:“这难道不应该叫做一起长大的吗?” “一起长大,才对吧?” 方知意身体前倾,纤细的手指捏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呢。 不过 “你知道一种说法吗?不曾踏入职场的无论多大都是个宝宝,而已经踏入职场的,无论多大都已经是个需要承担种种责任的个体了。” 下一个目的地离x县很远,还是乘坐大巴的话差不多得颠簸十二个小时才能到,于是兵分两路,道具组与一部分工作人员乘大巴北上,其余人员从离x县三小时车程的机场过去。 去机场的路上,方知意和闻轻的位置毗邻,只中间隔了一个靠背。 闻轻在前,方知意在后。 其他人坐在位置上只能看见些微头发,闻轻坐着却能看见小半个脑袋。 方知意可以从他露出的耳根窥见其苍白的脸色。 她一开始还以为闻轻是晕车,现在看来大概只是受不了乌泱泱三四十个人,挤在这么小的车厢里那种凝滞不流通的空气吧。 果然是富贵病,还挺严重的。 他身边木讷少话的助理没有派上一点用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被放下不管了啊,真可怜。 这么想着,方知意拉下眼罩调整好位置,幸福地睡去。 换乘几次,到达j省荒漠边缘的时候也已经傍晚了。 这里植被稀少,一下车滚滚热浪就凶猛地扑了过来,令刚从空调车里出来的一行人难以招架。 这里的气温一定突破了四十度,众人没走几步路就热的直喘气,有种发烧的错觉。 村民很热情地迎接了他们,在负责人的带领下按照分配领人。 这里的条件比x县还要差,连宾馆都没有,为了方便拍摄,他们只能选宿。 张天明鼓励大家:“条件嘛是有点艰苦,所以大家努努力,越早拍完咱们就越早走!拍完这里的我做东,带大家去金粉豪庭好好吃一顿!” 应和声稀稀拉拉,全无积极性。 张天明干咳一声,不再动员,放手让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得亏方知意身份大牌脾气也大牌,给她分配的几乎是村子里能让出来最好的房间了,还装了空调,早早地就打凉了。 床单被套平整地像是新的,连墙角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见灰尘。 黄黄羡慕地扭手指:“真好呀,五星级呢。” 她就只能和红红住一起,没有空调就算了,还得两个人睡一张床。 “你可以过来打地铺。” 方知意接过她拉着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用密封袋装好的一整套洗漱用品,又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随后轻松愉快地去洗澡了,独留黄黄一个人纠结。 左思右想,黄黄一跺脚,还是不了吧,和知意姐一个房间睡觉压力太大,做噩梦就划不来了。 方知意洗完澡出来,黄黄已经离开了,她胡乱擦了擦头发,放松地在床上躺下。 一不小心睡过去就是一个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气温明显地降了下来。 红红过来叫她,领着她到了村口的木棚底下,一派热火朝天,熟悉的面孔里掺杂个别民族服饰亮眼的村民,饭菜的香味自他们手底下的大勺锅铲翻炒而出,刁钻地往人心里钻。 中午只啃了一个面包饥肠辘辘的方知意在吃掉一整个馒头,喝完一碗杂蔬汤之后,控制住了自己的胃口。 不是怕胖,而是时间已经是七点半将近八点钟了,她这个时候稍微吃多一些,第二天她的胃一定会虚弱地吃不下任何东西。 就是只吃了现在这些,她也要去消消食才能休息。 植被稀少的荒漠边缘昼夜温差相对较大,白天踩在地面上都觉得烫脚,到了晚间居然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正惬意。 顶着满天的星星,她一个人绕着租住的房子慢腾腾散步,最近起伏不定的心脏再度浮起小小波澜。 《墓中记》拍完之后,真的应该休息一下了。 每一次全情投入后的抽离,已经越来越吃力痛苦了。 抬起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回过来换过一整口气,紊乱了片刻的气息又捋顺了。 “啊。” 短促的声音很熟悉,方知意侧过脸,一个背着旅行包身材清瘦的中年人站在不远处,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眼角的皱纹很深,头发花白。 看着却不显老。 见她愣住,陆林翰温和地摆了摆手,朝她走过去。 “知意也在这里啊,好久不见了。” 方知意低着头,脚尖怼了一下地面。 “是呢。” 陆林翰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跟着天明拍戏,应该不是很辛苦吧?” 方知意没有闪躲,任他的手揉乱自己的长发,弯起眼眸,嘴唇微微嘟起抱怨:“还是吵架,他的脾气太差了您呢,怎么会来这里?” 闻轻只看到这里,就被人拉走了,脑子里却全部都是方知意全无防备的温软模样。 像个小姑娘。 “哎呀,你的胆子太大啦,什么事都敢往跟前凑可不好啊。” 闻轻抽出自己的手腕,看了拍着自己胸口好像松了一大口气的女孩一眼。 他记得这个人,近乎也不套上来就让方知意给她讲戏的苹果头。 “怎么了吗?” 苹果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跟他解释:“你难道都不知道那个老头是谁?他是陆林翰陆导啊,国内影视圈最厉害的那个呀!只要他一句话,我们这种小喽啰就被封杀啦!” 闻轻蹙眉:“无缘无故,怎么会被封杀呢?” “哎呀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苹果头无奈地看着他,“你以为方知意为什么永远不缺好剧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陆林翰啦,他们俩可是圈内有名的干父女关系呢。” “干父女”在娱乐圈中,又是包养与被包养,睡与被睡的代名词。 “你呀,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了,走方知意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不用讨好她。” “她不是带来快捷路径的人选,而且跟她走太近一不小心名声也会变差还是和她保持距离吧。” 苹果头笑起来,表情却不太好看:“就算不觉得她出卖自己上位是件龌龊的事情,但靠近她的话,总觉得自己也要被打上那样不干净的标签了。” 低沉的笑声响起,闻轻扬着嘴角,眼里冰面一般平静透彻。 他是很少笑出声的那种人。 好像是很正常的笑声,女孩心里却莫名一惊,手指也无意识蜷缩起来。 “那你也离我远点,我可是正打算对方知意出卖自己呢。” 肖潇没有去追她,而是在方知意原本的位置上的坐下来,打量起了面前的闻轻。最开始看到新人的时候她虽然也被对方的外貌迷了一下,但因为忙着谈恋爱来去匆忙也就没有多注意,现在再看,这个新人有点不对劲啊。 她还没见过哪个新人在凶名在外的方知意面前,完全不怯场的。 闻轻很沉得住气,他没有阻止肖潇并不算礼貌的打量,也没有移开目光,直到对面的女人先憋不住。 “知意很难相处吧?” 说完后目光死死盯着闻轻,不愿放过他肢体上面部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面前这张好看至极的脸上没有讨好敷衍,异常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闻轻点头,很直白:“脾气是不大好。” 肖潇打了个响指,姿势帅气:“这就对了!” 闻轻一笑,肖潇一瞬间读懂了他的潜台词,神色愈发满意:“不过就算她脾气不好,你也不讨厌她吧。” 不得不承认,方知意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有时候你会觉得她是已经把全天下的人都得罪光了的小可怜,而下一秒就会有喜欢她的瞎子跳出来狠狠打脸。 谜一样。 闻轻微微颔首,收起笑容:“她很厉害。” 肖潇很不给面子地嗤笑:“这一点不怕跟人说,除了演戏,她其余的所有事情都一塌糊涂。”这女人的投资c生活都糟糕至极。 出乎她的意料,对面的男人没有表达出一丝惊讶来,表情与方知意说“应该的”这三个字时几乎完全一样。 一样的平淡。 “能够坚持一件事并把它做到极致,她已经很令人敬佩了。更何况”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 “她看起来对现状很满意,失陪。” 方知意在影视城这边有房子,毕竟一年里有半年会待在这边,剩下半年里还有两个月外景,相比起来s城的家倒是还少回一些了。 她的房子约莫有三百平方,卧室却很小,只放了一张床安了一个小小的书架,不足十个平方。 小小的窗户还被深蓝色的窗帘严严实实遮挡了起来。 墙面与窗帘同色,开着的黯淡壁灯仿佛深海里的一点幽光,一点儿也不声张,悄无声息地照亮周身。 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她用毛巾包住长发,躺倒在松软的床上。 客厅里的sh一u ji叮铃铃响起来,床上的人依然伸展四肢瘫着,适宜的空调风垂在身上,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打diàn huà的人非常有耐心,锲而不舍,方知意最终还是爬起来去接了diàn huà。 听筒里传出来的是个不算温柔的女声。 “知意,下戏了没有?” “嗯~”方知意仰躺在沙发上,把sh一u ji夹在耳侧,空出两手盖在眼帘上。 陆苒苒软下声音:“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