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无尽远》 作品相关 即将签约 半个月来,奋力码字,得到众多读者的鼓励,不负众望,终于签约了,预计本周将完成合同签署,万分感谢前来捧场的朋友,祝大家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首招女配角雾飞樱即将登场 本书新设《角色楼》专贴,首位入选的女配角『雾飞樱』即将在第29章登场,第29章的内容定于2017年9月15日早上6:00准时发布,敬请观看。 以下略微介绍一下『雾飞樱』这个角色,基于小说的神秘性和故事性,不能有太多剧透,请理解。 雾飞樱:女,生于1985年,出场年龄是23岁。杜鹃岭主人阿机椒盐错的掌上明珠,美艳娇蛮,父亲特设飞樱谷供其居住,和女主角梁瑾萱容貌神似。陀淘中毒之后,雾飞樱和梁瑾萱主动请缨,去寻找解方。万丈崖遇险,她们能否脱困?能否找到先决老人?今后又会有什么事,在这两人之间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签约 《爱在无尽远》今天签约了,感谢每一位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感谢编辑老师的指点,感谢中文在线的肯定。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是我在17k网站上发表的第一篇连载小说,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写作。已签约的红印章盖在页面上的那一刻起,作为作者,我就要承担起随之而来的责任。 让生活更美好,是我们用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路虽无尽远,坚信总有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吃脚指头,第一次背上书包,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分手,第一次和父母发脾气,很多很多… 有些记忆渐渐蒙上灰,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安静地滋长。直到某一天,我们终于闲了,翻出来看时,那厚厚的尘土迷蒙了眼睛。 若没有爱,世界一片荒芜。人世间至高无上的爱莫过于爱情和亲情了。 爱情的轰轰烈烈毋庸置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地崩江海竭,生死不渝。 亲情是平凡却又高贵的,平凡到无法觉察,高贵得不可亵渎,没有私心不求回报。 昨日女儿约了三位同学,一起去了平江路,原本他们计划还要去山塘街的,赶巧那里有周杰伦的现场活动,被其他家长及时阻止了。 我是不喜欢双截棍的,截至到孩子们取消去山塘街的计划之前。 女儿从没单独外出过,校门口的小马路,也是我牵着她走的。 周三(2017年9月13日)放学回来,她跟我说周六约了同学,打算来一次没有家长的旅行。 听到她宣布的计划,我表面平静似水,内心像是在经历那年印尼的海啸。 女儿问我,同不同意他们的计划。我说这个计划很好,爸爸举双手赞成。 爸爸以后是要开着两轮摩托车环中国旅行拍摄的,你总有一天要长大。 当爸爸不再玉树临风(原谅我用玉树临风这个词,但我必须用,嘿嘿。),就无法给你遮风挡雨了。 我的大姐曾经告诉过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对的。可惜很少有人做得到,因为牵挂。 周三以后的日子,对我来说是痛苦煎熬的。夜不能寐也没有码字的心思。一遍遍幻想着城市的车流,和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那些被我见到了,绝对要冲上去砍死他们的家伙们。 时间不因为你的愿望而停止,大雨也没有按照我的期待来临。我是多么期盼周六能来一场倾盆大雨啊,实在不行,整点绵绵细雨也行。 可惜,事与愿违! 英语课下课后,把女儿送到他们约好的集合地点,看她穿过小区里的四岔路口。斑马线上的身影是欢快的,在我看来仍是那样地柔弱娇小,如十一年前的凌晨,被我抱起的那个瞬间。 她的身影在一排店铺的转角消失,把我的心也揪了去。短短的一秒间,我的脑子里出现了无数个不美好的画面。抽出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带着火辣辣的痛,钻进车子,决定不再去想。 放她飞吧,那是迟早的事。 手机握在手里,被手心里的汗水浸渍,象垂死的老鼠。 “爸爸,四号线乘到哪里换一号线啊?”女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奶声奶气。 “到乐桥下来换一号线,往园区方向乘一站路下来,记住,园区方向一站路哦。”其实我想说的是,让爸爸送你们去吧。 之后,电话不再响起。天上的云慢慢地走,我的血在体内缓缓流。我想我应该来几片阿司匹林。 “爸爸,我们在吃面。”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 “你们到双塔了?”这世界太多的奇迹,她连个地名都不知道,怎么能找到那家面馆的? “我们在吃熊孩子。”她的声音在电话里一直这么奶声奶气。 “好吃吧?老板今天的面,承受得住你们的情怀吗?”这是我和女儿故事,知道的人总共有五个。不知道另两个家伙会不会来看我的书,那小子一直觉得,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是唯利是图。 放心,我已背地里把那老小子骂过五万遍。 “嗯,希希吃了两碗。” “好吧,你们吃吧,回来的时候记得给爸爸打电话哦。” 时间又在电话挂断的瞬间静止,太阳公公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爸爸,我们到学校了,是姐姐送我们回来的。”夜幕降临,天色已晚。 “啊?怎么找到姐姐的啊?”她说的姐姐是我的小外甥女。 “我们在泰华迷路了,姐姐送我们回来的。”不错,这家伙还知道在困难时寻找帮助。 “你在那里等着,爸爸马上来哦。” “我想去同学家玩一会,你能晚些接我吗?”这声音让我不忍心拒绝。 “好吧,不要太晚哦,爸爸等你电话再来。”这时候,我不需要阿司匹林了。 护城河边的景观大道上绿树成荫,霓虹灯给城市化上妩媚的艳妆,原本我是讨厌这些忽闪忽闪的灯光的,因为过于妖娆。 但那只是原本,我想我现在变了,浓妆淡抹总相宜,我应该去欣赏别样的美丽。 不是吗? 2017年9月27日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上架 衷心感谢各位读者厚爱,感谢编辑指导,感谢17k的哺育。本书自2017年8月28日开写,已经半月有余。 每日,女儿进入梦乡之后,便是吴默奋笔疾书之时。寒庐孤灯,夏夜炎炎,我本愚劣,华发苍颜。苦心不负我,双更六千言。 终于上架了,期待持续关注我的读者继续关注,您的鼓励与建议,是我写书的动力和灵思之源,愿我们相互扶持,一起走到本书的终点。 路虽无限远,有爱不孤单。正如我和女儿,我有她,她有我,即使清贫,却快乐地活着。我们始终坚信,不管多深的沟壑,无论多密的荆棘,都能安全且快快乐乐地到达幸福的彼岸。 现定于2017年9月20日,开始发布收费阅读章节,吴默携小女恭候各位读者大驾光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为何要写这本书 写这篇短文的时候,我是有些忐忑的。 一个月前,和女儿策划这本书,原定的书名是《萤火虫的蜕变》。 源于暑假里在太湖岛上的一个夜晚。 我跟女儿说,爸爸小的时候,夏天的夜里是有很多萤火虫的,现如今空气质量差,萤火虫已经看不见了。 与其说是萤火虫失去了生命,不如说是蜕变了吧。物种随环境的变化更替,我们都有追求活着的权利。 也许萤火虫真的蜕变成其他的物种,更适应这个被工业污染了的世界。 那么,让我们也来一次蜕变吧,在蜕变中学会坚强,懂得自立。 曾经看过一个消息,父亲对自己的女儿说,无论何时,请带好自己的钱包。 我希望我的女儿也能够做到,一个人的独立,是可以自己生活,而且生活得很好,给自己照亮的只会是自己。 于是女孩的自立自强成了本书的中心思想,这是我要通过《爱在无尽远》告诉女儿的唯一观点。 中心思想确立了,开始寻找故事的发展。如何把各种情节串联起来,让女主人翁通过这些情节逐渐形成真正的独立自主呢? 和女儿一起生活十年了,从呱呱坠地,到如今的活蹦乱跳,是一个漫长又短暂的过程。 十年里我几乎与世隔绝,和朋友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本又不是聪明之人,就更加闭塞了。 我所熟悉的,无非是孩子的成长过程,好吧,那就从小写吧。 于是有了古城里名字带拙的园林,有了混堂巷幼儿园,有了平江路北端的华阳桥,也有了平江路往南延伸下去,养着老虎的园子。 名字里带“拙”字的园林,相信大家能够猜出,毕竟它早已名扬四海,冠绝江南。 养着老虎的园子,真名叫做“网师园”,一九三几年的时候,张大千的哥哥张善孖确实在这座园子里养过一只小虎,他叫它“虎儿”。 虎儿命不长久,绝食而死,据说是因为有客来访时,张善孖责怪它不懂礼数,忧郁而亡,现在院子里的“虎冢”便是虎儿埋骨之处。 秦天泽带着梁瑾萱夜探虎园,从大饼店里偷麻团吃,用飞抓百练索爬墙,华阳桥救猫这些事,都是真的。发生在何人身上,想必大家也猜得出来。 我把儿时的故事融入本书,想必多年之后,女儿翻看的时候,定会有所感触。人世间的亲情莫过于此,和你分享我的一切,包括快乐、悲伤和做过的一些坏事。 天井人家和小红楼人家,也是真是存在的,月亮门从来不开,里面住的确实是位中医世家。 只是那时本书的作者还小,忙于打玻璃弹子;忙于在邻家大妈不注意的时候,把盛满水的塑料袋扔进她刚生了火的煤球炉子;忙于用自制的飞抓百练索翻爬拙政园的粉墙。 拙政园枇杷园里的枇杷确实可以采了吃的,恳请诸君知悉后不要广而告之,本书作者担心此事一旦泄漏,警察会不会带了我去,盘问三十五年前园子里丢失的几十颗枇杷。 北园城墙根下的水潭也确实存在过,只是那里没有白胡子老爷爷,不知道三十五年前,本书作者在那里安装的拳击沙包是否还在。 我把儿时的丑事美事一一道来,其实是有私心的,儿是爹的心头肉,她喜欢听爸爸小时候的故事。 为此,我向广大读者郑重道歉,请求原谅,原谅我没有让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生活本就是平凡的,我只想传播一些平凡,难免顾此失彼,没有热血豪情,虐得也不到位,用词造句也不敢香艳,因为我的女儿才五年级,更多的词句让她以后自己琢磨去吧,为父断断不会写出来的,请各位读者海涵。 本书大致分为五段情节,初次发表,我也不知道怎么在发表时分卷分章,就统一按章节发了。 第一部分主要写梁瑾萱去解开两家的世仇,因为那确实是场误会。 第二部分主要写梁瑾萱照顾秦天泽。他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第三部分主要写梁瑾萱的情感纠纷。详情我是不会透露的。 第四部分主要写梁瑾萱开始她的环中国旅行拍摄计划。完了完了,这其实是本人的计划,本人的计划是等女儿上了大学,开着二轮摩托车环游中国,旅行拍照,本书是写给女儿的,姑且把她爸爸的人生目标融到女主角的身上吧。 签约的时候没有仔细看,字数居然签了一百万字,所以另加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情节暂不透露,本书作者目前也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是打死不能说的,因为还没有经过女儿的审核。 童年晦涩事数不胜数,分别加入到书中的各个角色里去,对本书作者在诸君心目中的地位形象有很大帮助。 愿我们一起走向成熟,走向独立自主。不管您多大岁数,活到老领悟到老吧。 明日就要上架了,本书作者发完这些牢骚,要准备明天发表的章节。 祝诸君幸福快乐,身体健康! ------吴默飞尘2017年9月19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苏州民俗】之 七月三十狗屎香 今天是阴历七月二十九,按照历法,今年七月没有三十。阴历年七月末的最后一天夜里,苏州人是要烧香烛的,有个不雅的名字“狗屎香”。 七月三十狗屎香,是古城苏州独一无二的节日,和元末明初的义军将领张士诚有关。 张士诚(1321-1367),小名张九四,元末泰州白驹场人(现盐城大丰)。 至正十三年(1354)率盐丁起兵反元,史称“十八条扁担起义”,至正十六年(1357)二月,在平江(现苏州)建都,称吴王。 至正二十六年(1367)九月,徐达常遇春率重兵合围平江城。 张士诚亲率“十条龙”近卫军一万人突围。吴王平日里对部下和老百姓极好,近卫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朱元璋麾下名将常遇春带兵迎击,这位百胜将军,被吴军杀得丢盔弃甲。 就在张士诚即将获胜之时,城楼上的亲弟弟张士信派人一边鸣金一边大喊“大哥,打累了,回来歇歇吧!” 吴军顿时气竭,常遇春整军杀回,吴王兵败回城。 可笑的是,亲弟弟张士信当时站在城楼上拿着无锡阳山水蜜桃,正准备吃呢,一发炮弹打来,*和桃汁共溅。 张士诚带着吴地百姓,坚守了十个月,终于不敌,城破兵败,率残余部队从胥门撤退。 张士诚在平江十-年,为政比较宽松,深得百姓拥戴。现在苏州北寺塔报恩寺里还有一块石碑,是当时富商沈万三给张士诚立的功德碑。 据说吴军撤退之时,老百姓们家家户户捧着棒香出门,满城烟雾弥漫,用以延误明兵追杀。 张士诚兵败出城的那一天,是阴历七月三十,正值地藏王菩萨生日。 以后每年的七月三十,人们都假借地藏菩萨生日,遍插地香(把一根根棒香插在地上),祭祀张士诚和战死的吴军将士,渐渐成为苏州人独一无二的习俗。 张士诚小名九四,所以谐音”狗屎香”,以避人耳目。除了七月三+点狗屎香之外,逢年过节还有人在墙门外摆小桌,上香祭祀原屋主祖先及土地公公的习俗。 张士诚墓在苏州工业园区斜塘镇盛墩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假期更新状态通知 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1元钱可以看6章 致各位读者: 《爱在无尽远》开书以来,已经满月,现已正式上架,开始收费阅读章节,17k收费章节订阅的费用是15k币/章,折合成人民币是一毛五分钱。欢迎各位订阅,若有兴趣,可以也可以给吴默来信,将您写入书中。 精彩情节,敬请期待。 一毛五分钱看一章,欢迎订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重逢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梁瑾萱跪坐在满地泥泞里,眼神涣散,嘴唇一掀一掀地,不停默诵这句话。 泥沙裹住冰雹,砸到身上,化作姜黄色的污水,顺着头发,侵染衣裳。精心打理过的短发,早和着泥浆,成了一根根黯然无光死灰色的木柴棍,横七竖八插在头上。 四周,满目疮痍,到处堆满歪七扭八的水泥楼板,突兀的钢筋从楼板断裂处,挣扎扭曲出来,刺向昏暗的天空,象垂死男人的手。 经过好多天搜索,救援人员刚从这片废墟底下,抬走那位老师的遗体。和老师一起的,是一具发灰的小男孩的身子,早没了生命迹象。 小男孩走得很安详,老师柔弱的臂弯,象妈妈温暖的怀抱,似乎这不是死别,只是去一个,遥远美丽的地方旅行而已,和亲爱的温柔的老师一起。 半个月了,时不时有高楼被推倒,象孩子剪的纸,一片片洒下来。这里与世隔绝,手机打不出去,也接不进来。 余震象*,埋在曾经美丽的地底,冷不丁轰隆一声,不知在何时,不知被何人,摁下起爆的按钮。全世界在提心吊胆,包括人,包括树,和这里的一切。 救援的人们走在瓦砾堆上,不敢重重落脚,害怕万一拨动哪块石头,底下会露出一段手臂,或是半边脑袋。是你的父母,是你的妻子,或是相依为命的宠物。 再柔嫩的手,新做的花式美甲,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里是黯淡灰色的世界。 瑾萱搬了不知道多少石块,把瓦砾堆翻过一遍又一遍。抱出过孩子,拉出过男人女人,也曾被废墟里突然伸出的手死死抓住。 男人们赤着身子,佝偻着腰,一遍一遍翻找。女人们再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碎片刮破脸庞,都无暇擦去血痕。 满目惊恐的人们迫不及待,逢人就打听。想知道亲人的消息,哪怕是被证实已经死亡的坏消息。可是坏消息真的来了,他们又反复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或家人相信,那不是真的。 所有的人都在幻想,幻想坏消息之后,有一场奇迹。 十天前,她还徜徉在成都的宽窄巷子里,端着咖啡,看茶馆里的老人摆龙门阵,听他们爽朗朴实的笑声,看深深的岁月年轮。 窗格里,渗入暖洋洋的金色余晖,洒在一只懒猫的身上。 世界是静止的。 梧桐疏影里,挂在树枝上的鸟笼,被夕阳的暖光,打出一格一格的影子,投在青砖砌成的老墙上,影子里住着一只画眉。 时光荏苒,一晃五年过去了,圣诞假期刚结束,瑾萱就收拾好行李,告别相伴五年的师友,回到祖国,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家乡。 那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两千五百年屹立在原址上巍然不动。风霜雪雨,都随小桥流水化于无形。 水利万物而不争,上善莫过于水。 她佩服那位缔造者,站在古城的墙根下,望胥江东流,仿佛看得到春秋古影。 这次回来,家乡变了,少了很多古老的影子。再也不是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前杠上,就可以游遍的那座古城了;更不是拉着“他”的手,在错综复杂,柳暗花明的小巷子里捉迷藏的那座古城了。 “他?”“他还好吗?”这些年,一直想忘掉他,却一刻都无法忘掉。 手机隔着裤兜一阵震动,打断她的胡思乱想,瑾萱用沾满血泥的手,摸索着掏出电话,按了接听键,习惯性地用手机捋了捋头发,虽然现在根本没有一丝头发垂到耳廓上。 “瑾萱!瑾萱!是你吗?是瑾萱吗?”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中年女人的声音,焦急中透着沙哑。 “妈…” “瑾萱,你在哪里?妈妈来接你!” “我没事,太惨了!我救不了他们啊!救不了他们!”瑾萱无声地哭,泪水倾眶而出。好多天了,终于有了信号。听到亲人的声音,绷紧的身体,一下子脱力,散了架,瘫痪得彻底。 “瑾萱乖,不怕,妈妈马上来,你在哪里?快把位置告诉妈妈。”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是瑾萱的妈妈江雪。 瑾萱这次回国,再也不出去了,学业已经结束。她在英国待了整整五年,修习油画专业。这五年是平静的五年,也是不平静的五年。 回家才几个月,实在受不了妈妈的絮叨,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成天唠叨那些谈婚论嫁的琐事,好像整个世界,除了谈婚只有论嫁。 更年期的女人是可怕的,也是高深莫测的,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为了逃避拥有超能力的更年期妈妈,瑾萱说服父母,开始了她的环中国旅拍计划,美其名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那是“他”的梦想。“他”说过,有朝一日,要开着摩托车行走中国,把美丽的山川大海,森林草原,人文风俗都拍成照片,找一座人烟稀少的古老山村,办一场影展,山村的墙壁是石头砌成的。 “瑾萱!瑾萱!你听得到妈妈的话吗?宝贝,你怎么不说话?”听筒里传来妈妈焦急的连续呼喊。 “我没事,没事。”瑾萱傻傻地连声应答。 “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妈妈现在立刻过来。”听声音,妈妈是真的急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这百年不遇的危难时刻。 女孩子家家,单身去灾区救援,又不是那种粗大的女汉子,凑这种热闹,别没救成别人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梁瑾萱是江雪和梁云汉的独生女儿,打小家里就宠着她,从没吃过什么苦头。 赶上改革开放的好年头,梁云汉和江雪率先下海经商,二十多年不懈努力,商海里跌打滚爬。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如今,云海集团已经是国内数得上的大公司了。 云汉怎么当爹的?不是他老宠着瑾萱,宝贝女儿哪会这么不听话?前几天江雪和女儿通话时,瑾萱说要去支援地震灾区,可把江雪吓坏了。 鞭长莫及,用尽千般伎俩也劝不住她。公司的大事小事,她从没有惧过,唯独对这掌上明珠,一点办法也使不上。 杀千刀的梁云汉,女儿支援灾区去了,你还待在南非不死回来,难道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 这几天一直和瑾萱联系不上,你这死鬼电话里居然说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也有权自己决定自己的事了。你还配当爹吗? 江雪握着话筒,把梁云汉骂了千遍万遍,恨不得骂完再翻过身来抽他三五千鞭。 “妈妈,我在师古…”“走开!危险!!”梁瑾萱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雷霆般一声大喝,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席卷而来,整个人象断线的风筝,打横里直飞出去。 “啪”的一声,后背撞在一块水泥板上,胸口象被铁锤砸了似的,差点吐出血来。要不是水泥板正好竖着,突出来的钢筋,绝对会在她身上,扎出几个透明窟窿。 “啊!”没等梁瑾萱清醒,一片黑影乌压压冲她原先跪坐的地方砸将下来,吓得她不由自主大声尖叫。 黑影的底下,一个高大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完全刹住身形,接连用脚尖屈膝蹬地,极力往外扑了出去。这一蹬,足足蹦过去三五米远。 “啪-啊-”一声,巨大的黑影,从高空砸到地面,泥水四溅,砂石崩裂,是两块连在一起的水泥楼板。 “噗-哦-”一声闷响夹杂一声哼叫,落地的水泥板击飞一坨大石,箭也似的冲男子飞去,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男人一声闷哼,硕大的身体,保持着蹦出去的姿势,摔倒在不远的泥浆水里。 “不要!”梁瑾萱惊恐地瞪大眼睛,要把眼眶瞪裂,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发了疯似的朝男子狂奔过去。 “你怎么啦?你醒醒!快醒醒!”梁瑾萱扑过去,抱起泥浆水里的男子,把他的脑袋枕到自己腿上,接连晃动他的身体。 男子紧闭双眼,满身被浸泡成泥人。昏黄的泥浆水慢慢变成红色,把瑾萱的双手染成恐怖的血红。 “啊!你别死,你醒醒,不好,砸到头了,先止血,先止血。”瑾萱语无伦次,自说自话,和疯子没有两样,顾不得矜持,扯开上衣,裹住男子出血的头部。 “来人呐!来人呐!医生!医生!”瑾萱放开喉咙尖叫,象发狂的母狮子。 “怎么啦!怎么啦!?”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让开喽!让开喽,赶紧让开!”人群中一阵银铃似的女声,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护士冲了上来,两把粗粗的麻花辫直直地甩向脑后,手里抱着一捆白布,身上背着医药箱,药箱上的红十字被冰雹化成的水洗得格外醒目。 “别晃他的身体!稳住!”银铃似的声音,是至高无上的命令,瑾萱连忙稳住身体,尽量张开双手,抱住男子的头部,生怕有一丝晃动。 “担架!快!”女护士一边包扎受伤的男子,一边大声喊着。救援志愿者们急匆匆抬来担架。众人合力把男子抱了上去。 担架上男子的眼皮动了一下,像是想极力睁开,瑾萱觉得手心一紧,男子的手在她掌心里发抖,嘴唇努力地蠕动,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瑾萱连忙抹了抹耳廓上的泥浆水,把耳朵贴上男子的嘴唇。 “…虫…”声音象蚂蚁,根本听不清。 “什么?你说什么?”瑾萱趴到他的耳朵边上,问道。 “萤火虫…”这次瑾萱听清楚了,担架上的男子说的是萤火虫三个字。 瑾萱拍拍他的肩膀,本想安慰他的,却冷不丁感到心头一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初识 “快快快!抬进救护室!把钟医生叫来!”银铃似的声音,在乱糟糟的废墟上回荡,格外刺耳。 不,应该是特别有生机才对。 志愿者们抬着担架,迅速在废墟上挪动。梁瑾萱左手握住男子的手,右手扶着担架,跟着他们。 “萤火虫?萤火虫?”瑾萱的脑子被这三个字充斥胀满,眼前救人要紧,顾不得心里的迷惑。 “把伤员推到这里来,你,让他头部侧向一边。”女护士麻利地指挥,和她的小摸样不大相称。 “拉他手干嘛?把输液架拿来。”女护士冲着傻乎乎的梁瑾萱大声嚷着。 “哦哦。”梁瑾萱赶紧转身把输液架搬了过来。 “快把伤员清洗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伤口。”银铃女护士一边给担架上的男子扎针输液,一边吩咐梁瑾萱。 “哦哦,哦。”在女护士的面前,梁瑾萱像算盘上的珠子,拨一下才知道动哪颗。 打了盆清水,梁瑾萱把纱布浸湿,小心翼翼擦拭男子的头部,速度不赶快,一来害怕碰到什么伤口,二来她的心一直砰砰砰跳个不停。 不敢往深处想,万一是他怎么办?千万别是他,不会是他的,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把验血仪拿过来!”女护士冲着身边的志愿者喊道,“你干嘛呢?磨磨蹭蹭干嘛呢你?”回过头正好看到瑾萱瑟瑟抖抖的样子。 “哦,哦。”瑾萱连忙收住心神,专心擦拭男子的脸庞。 男子脸上的泥浆逐步被清水洗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十分俊朗的国字脸,倒八字眉乌黑漆亮。 “啊!哐当当当!”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搪瓷盆打翻了,把救护室的水泥地砸了个小坑。 “怎么搞的你?”女护士有些不耐烦了,从没见过这么没用的人,洗个脸,脸盆都能打翻,要么就哦哦哦的傻答应,这样的志愿者来了干嘛?净添乱! “天泽!天泽!”梁瑾萱呼吸急促,双手抖个不停,一根根死灰色的木柴棒,随着小巧的脑袋颤动。 世界安静了,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萤火虫的歌声。 担架上的男人是秦天泽,她没有一刻忘记过的秦天泽。 天泽哥哥从小到大,在她面前从没如此安静过,安静得让她害怕。世界瞬间冰冻,浑身的汗毛和毛细血管统统结成了冰。 “把手拿开!”银铃声在耳边想起,这次声音很大,震得瑾萱一抖。 “啊,哦哦。怎么样?他没事吧?”瑾萱傻傻地望着银铃女护士。 “要输血啊,你拿着他的手我怎么验血?”瑾萱和银铃站在担架的这边,另一边有两个志愿者和输液架,要验血的话,扎这边的手比较方便。 “抽我的!”瑾萱突然大吼一声。 “干嘛你?血型匹配才能用,你不懂啊?” “他是b型,不用验,我也是b型。”瑾萱低声说着,语气很坚定,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和紧张,判若两人。 “你们认识?” “认识,我们从小一直长到大的。”瑾萱撸起早已被泥浆折腾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袖,一段白玉似的手臂现了出来。 银铃乘瑾萱撸袖子的功夫,起针在天泽的中指上轻轻一扎,她才不管他们认不认识呢,作为医护人员,可不能马虎。 瑾萱摁着棉花球,曲着手臂,静静的看着担架上的秦天泽。还有几位志愿者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验出来的血型确实是b型,瑾萱也是,银铃组织了三位b型血志愿者,每人抽了二百毫升的血浆。这些天来,大家都忙着救援,休息的时间太少,为了大家的健康,她必须考虑周全。 “滴答,滴答。”血浆慢慢揉入秦天泽的血管里。银铃把瑾萱和另一位志愿者留了下来,其他人继续去废墟里搜索。哪怕有一丝的生命迹象,都绝不能放过,这是对生命负责,也是对职业的尊重。 秦天泽的脸色蜡黄蜡黄,没有丝毫表情,漆黑发亮的浓眉一动不动,嘴唇也没有一丝动静。 这是她的天泽哥哥,一起长大的发小。容貌相同的很多,昏迷时喊着萤火虫的不会有。那是他俩的秘密,儿时的约定。 二千五百年的江南古城,小桥流水,粉墙黛瓦,人家临河而居。 偶尔有摇橹的小船,叫卖自家种的新鲜蔬果,间或是走街串巷,修棕棚师傅的叫卖声。 当然,经久不息回荡在每条巷子里的,必是“当格里格挡”的苏韵评弹。 人们与世无争,法国梧桐的叶子,弥散着祥和。 古朴清静的园林,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五分钱便可进到园子里,逛上一整天。这里的枇杷园是没人看管的,想吃就采上几个。 园子有个古朴的名字,也许这第一个“拙”字,便是古城人最贴切的写照。人生何必高明,即便拙劣,又有何妨?况且,拙者未必真拙,精者也未必真精。 高大的围墙东边,连着一片稍矮的院落,当然也是粉墙黛瓦。寻遍整个古城,除了粉墙黛瓦是找不到其他墙的。 这片院落占地不小,院墙上有一扇朱红色月亮门,古朴气派。却是从没见它开过,更看不到里面的光景,只遥遥望见一幢小楼的屋脊,按高度推算,应是两层的。除了小楼,别的就一无所知了。 和月亮门隔墙相邻的,是一片带着天井的院落,那是另一户人家。 天井里的井水冬暖夏凉,十分幽静。窗口有芭蕉叶,透着书香气味。遇上蒙蒙春雨,或有夏天的雨滴,落在翠绿的蕉叶上,便有诗意漫出老井,随风而出,散入经久不息的三弦声里,成一卷雨润江南。 小楼人家和天井人家,是不相往来的,因为月亮门从没打开过。只听坊间老人说叨,小楼里住着中医世家,天井里的主人是个画画的。 天井人家倒是偶尔有人出来走动,小楼里的就从没见过了,可能小楼另有出路通往外面。 改革开放,古城也掀起热潮,大街上,经常有穿花衬衫喇叭裤,拎着双音道收录机的年轻人。 女子的服饰也不再千篇一律,小碎花连衣裙,让女人的身材更加婀娜,当然,一头乌黑发亮的大波浪是必不可少的。 两片院落不远处有条巷子。古城的巷子是极其有意思的,不光名字有意思,更奇特的是,走着走着看似没了路,偏偏在最不起眼的尽头,又生出一条巷子。柳暗花明,贯通整座城市。 巷子在孩子们的眼里是无穷无尽的迷宫,任选一条进入,等到走出来时,已不是彼时模样,眼前的景象往往会不可思议,说不定,已是古城的另一端。 “混堂巷”便是这样一条古巷,两边的粉墙黛瓦斑驳高大,当中是一条碎石块砌成的小路,约莫一米来宽,成年人伸开双臂,是可以同时触摸到两边墙壁的。 没查过混堂巷的来由,也许里面住过混世魔王,也许,曾经开过一间公共浴室。 巷子狭长稍带弯曲,中段也有一扇月亮门,这门是敞着的,和那扇永远不开的月亮门截然不同。 月亮门里时时传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这里是幼儿园。具体名字记不得了,姑且叫他“混堂巷幼儿园”吧。 梁瑾萱梳着两把麻花辫子,穿一条碎花连衣裙,那是妈妈用她的旧裙子亲手改制的,穿在瑾萱身上十分合体。 在瑾萱心里,妈妈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她有很多条小碎花连衣裙,红色的,蓝色的,淡黄色的,很多很多。 有些连衣裙开着胯,把妈妈的腿衬得更加白皙修长,一头乌黑发亮的大波浪披散下来,香喷喷的。 瑾萱喜欢静静地趴在梳妆台边,看妈妈梳妆打扮,看她把嘴唇,涂成淡淡的红。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一大早妈妈就喊她起床,帮她梳好辫子。在瑾萱的印象里,妈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手给她梳辫子了,自打妈妈穿了碎花裙子的时候,都是吴奶奶给她梳小辫子的。 也很少象以前那样抱着她,给她唱一整晚的摇篮曲了。 爸爸妈妈经常出去,要老老晚才回来,很多时候,瑾萱想弄清楚他们到底是多晚回来的,硬撑着眼皮,数屋顶上的椽子,总是没数完就睡着了。 吴奶奶不是瑾萱的亲奶奶,她的亲奶奶在瑾萱出生前就不在了。爸爸妈妈叫吴奶奶“姆妈”,他们很听吴奶奶的话,可是吴奶奶很听瑾萱的话。 瑾萱私下跟吴奶奶商量过好几次,让她叫爸爸妈妈晚上不要出去,更不要一出去就好多天,偏偏在这个问题上吴奶奶不听瑾萱的。 常惹得瑾萱生气,她生起气来可厉害了,谁哄都没用。可是吴奶奶有秘诀,每当她生气的时候,吴奶奶一转身,就可以变出小糖人来。 有了小糖人,肯定不生气啦。不过,有时候她会故意憋着,假装生气。只要她憋着,就会有孙猴子小糖人蹦出来。 “萱萱,奶奶送你上学去喽。”镜子还没照够,吴奶奶就在楼下喊了,听脚步声已经跑上楼梯,就要到瑾萱房间了。 “哦哟,小萱萱照镜子,越照越漂亮。”瑾萱还没反映过来,吴奶奶已经推门进来,抱起她,边说边往楼下走。 “奶奶,囡囡自己走。”瑾萱舞弄小手,在她怀里挣扎。吴奶奶没法子,放下瑾萱,拉着她的小手,一起慢慢走下楼梯。 瑾萱跳跳蹦蹦进了幼儿园,好多小朋友都在哇哇大哭,吴奶奶答应她,会带孙悟空小糖人来接她放学,所以她不哭。 怎么都在哭啊?弄得瑾萱也鼻子酸酸的,恨不得现在就有孙悟空小糖人。 “啪!”小脑袋不知道被什么砸了一下,疼得她哇啊哇啊大哭起来。 “小泽,不可以拿积木扔小朋友哦。”老师连忙跑过来抱起瑾萱,侧过身子说道。 教室角落的地板上坐着一个光头小男孩,身边堆了好多玩具。一只小手高高扬起,另一只小手里攥着块积木,正傻傻地望着瑾萱。显然,那块积木是他扔过来的。 瑾萱回过头,哇啊哇啊继续大哭,两只眼睛里都是泪水。 男孩穿了件鹅黄色圆领小短袖,底下套条深蓝色短裤,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瑾萱看。 “老师,他裤裤上有粑粑。”瑾萱一边哭着,一边用小手指着小男孩,泪水还在往下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第一次战斗 “靖瑶!伤员情况怎么样?”钟文雍急匆匆走进救护室,头发上都是雨水。看来,外面的冰雹还在下。 “情况不好,一直昏迷。”靖瑶往右让了让,给钟文雍留出位置。 他是成都医院的外科医生,美国著名医科大学医学博士,医院花了很大代价,挖来的了你也不懂,总之这些书很有用,将来你遇到危险了,我能保护你。” “看这书就能保护我?太神了吧?嘿嘿嘿。”瑾萱心里甜丝丝的。 “到时你就知道了,走,师傅等我练功呢,我跟你说,到了那里千万别说话,万一师傅生气,就不教我了。” 天泽骑上自行车,瑾萱坐在宽大的后座上,沿着僻静的柏油马路,往北园城墙赶去。 路上没人,这条路一直很少有人出现,星期天就更加没人了。 小风吹着路边的香樟树,叶子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瑾萱拉住天泽的皮带,减少颠簸。 “咦,奇事啊,前面怎么那么多人?”瑾萱正听叶子唱歌呢,天泽的话打断了她。 探出头来一看,马路上蹲了五六个人,还有条大黑狗,把路堵住了,是一帮高中生。 “叮铃铃!叮铃铃!”天泽连续按铃,提醒让道,那些人齐刷刷转过头瞪着他俩。 “哟吼,蛮老卵啊,没看见我们在谈正事啊?”牵狗的那人站了起来,嘴里叼着根烟卷,眯缝着眼望着他俩。 “你们蹲在那里,我们过不去,让一下呀。”天泽两只脚撑住地面,把车停了下来。 “小死人,嘴巴很老啊,知道我们是哪里的吗?”牵狗的小青年闭着一只眼睛,用牙齿斜咬着烟卷朝他俩走来。 那条大黑狗恶狠狠地望着他俩,其他几个小子。跟屁虫似的,站起身向这里靠拢。 叼香烟的小青年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天泽,我们绕道吧,别理他们。”瑾萱扯扯天泽的衣服,轻声说。 “没事,别怕。”天泽略微转过头,跟瑾萱说。 “路就这么宽,你们全占住了,我们不能走啊。”天泽小心翼翼地跟头儿解释。 “屁!你们哪个学校的?敢跟老子这么说话?”头儿在天泽的面前站定,歪着脑袋斜着眼,一只脚不停地抖发抖发。 “我们三中的,你们哪个学校?”天泽反问,那时确实奇怪,遇上事,先自报家门,好像学校是帮派的总舵。 “你小子听好了,我们六中的,怕了吧?赶紧滚回去。”头儿没吱声,后面跟着的一个小子两手插在皮带里面,抖着脚发话了。一边说,一边上来推天泽的自行车把。 “不许动我的自行车!”天泽大声说。 “哟吼,大哥,这小子老卵哇,揍他。”其他的小青年起哄。 “下来!”头儿发话了。 “干嘛?不好好读书,这么凶干嘛啊你们?”瑾萱从天泽背后探出脑袋质问,声音轻得象蚂蚁。 “呀!大哥,这妞很正嘛,小子艳福不浅啊。”起哄的小青年露出一口大牙,冲着瑾萱邪笑。 “是不错,老子看上了,把她拉下来。”头儿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烟卷,朝瑾萱走来。 天泽和瑾萱赶紧跳下车,自行车被那帮小子推倒在地。头儿一把拽过瑾萱的手臂,后面几个小子蜂拥而上,推开天泽。 “干嘛?”天泽大喝一声,冲到头儿面前,一把拍开他的手,把瑾萱往自己身后一拢。 “打他打他。”小子们冲上来,拳头劈头盖脸朝天泽的脑袋砸来。 天泽护住瑾萱,单手迎向那些拳头,身上脑袋上挨了好几拳,拉着瑾萱跳到路边的墙角下。 “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啊?”天泽把瑾萱藏到自己身后,扯着嗓子对高中生们喊叫。 “停!”头儿发话了,显然天泽的话起了作用,真要是这么多人欺负两初中生,传出去会毁了他的名头。 “你想单挑?”头儿喝住手下,慢慢向墙角走来。 “啥?” “大哥,这小子是只戆卵,吓傻了,单挑都不懂。” “就是一对一决斗!”头儿提醒天泽。 “好!一对一就一对一。” “行,我这帮兄弟里面,随你挑,打赢了放你们走,打输了,你走,小妞留下。”头儿掂着手里拴狗的皮带,竖起大拇指朝后晃了几下。 “我就选你,你敢不敢?”天泽的话引来小混混们的一阵嘲笑,敢找头儿单挑,这小子离死不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放手是最深的爱 秦天泽攥紧拳头,弓着身子,摆成斗牛的姿势。 “我们逃吧。”瑾萱拽拽他的衣角,趴到耳朵旁,用颤抖的声音说。 “别怕,我有武功的。”天泽两眼瞪着头儿,轻轻拍了瑾萱两下,迅速恢复攻击姿势。 “小赤佬,准备好了吧?”头儿歪着脑袋,扭了扭右脚的脚尖。 “来啊!来啊!”天泽好像很亢奋,不知是害怕了吼几声壮胆,还是瑾萱在身后让他斗志昂扬。 “好嘞,弟兄们瞧好了!”头儿抡起拳头,扑了上来,两只手象风车的叶片,朝着秦天泽的脑袋不停乱砸。 来势迅猛,瑾萱吓得捂住眼睛,天泽的脑袋被头儿揍得晕乎乎的,脸上也挨了好几下。这家伙的拳速太快,晃得他眼花缭乱。 高中生们看到头儿威风八面,对手呆若木鸡,都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喝彩,一边吹起口哨。 “啊!啊!”猛听得一连串的惨叫,小子们的笑声还没结束,头儿的双拳也没有停止,惨叫声却不是天泽发出来的。 天泽弓着身子,双手死死抱住头儿腰部,任凭他的双拳在自己后背上乱打。一口咬住头儿肚子上的肉,疼得那小子连声惨叫,到后来连挥拳的力气都没有了。 血从天泽的嘴里渗出来,染红头儿的衬衣,这小子无力地挥舞了几下拳头,始终摆脱不掉天泽的牙齿,惨叫声变得有气无力,只能求饶。 当着弟兄们的面讨饶,让他很没面子,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天泽是死也不肯松口的。 天泽松开嘴巴,放开抓住头儿的手,退到瑾萱边上,两眼死死瞪住头儿,象发疯的牛犊。 小子们本想起哄,看到天泽面目狰狞,一时全被震住了,连头儿的脸上也没了往常的戾气。 “汪!汪汪!”大黑狗的叫声打破暂时的寂静,头儿一看,顿时又嚣张起来。 “愣着干嘛?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放狗咬他啊!”冲着他的跟班们连声训斥。输给一个初中生,让他恼羞成怒。 “哦,哦哦。”牵着大黑狗的小子松开拴狗的皮带,狠狠拍了一下狗屁股。 “老黑!咬!咬死他!”头儿来劲了,冲着黑狗发号施令。 大黑狗听到主人的命令,“嗖”的一下,朝天泽扑去,吓得瑾萱哇哇大哭。 天泽也傻了,这么凶的狗他可没见过,呆呆地站在那里,右手拳头快要捏出水了。忙把瑾萱拉到自己身后。 “啊!”天泽一声惨叫,左手拼命乱打,右手被黑狗狠狠咬住,瑾萱吓得闭着眼死命抱住天泽。 “笃”的一声轻响,不知从哪伸出一支竹竿,往那畜生的脖子底下戳了一下,凶狠无比的恶狗,瘫成一堆软泥,摔倒在地。 天泽挥舞的小拳头被一只铁箍似的大手抓住,一动也动不了。 “师傅。”天泽叫了一声。 “你们几个大孩子欺负两个小孩,不丢人吗?”白胡子老人松开握住天泽的手,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拿着竹竿,微风拂动白须,不怒自威。 “误会,误会。”头儿看老人竹竿轻轻一点,老黑就瘫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吓得浑身打颤。 “先打人,再放狗咬人,这是误会吗?你们知道误会的意思吗?年纪轻轻的,好好读书,团结同学,才是本份。今天饶了你们,下次再欺负人,打断你们的腿。把*好!”白胡子老爷爷义正言辞地教育那帮小混混,顺手用竹竿轻轻一点,大黑狗呜呜叫了几下,爬起来夹着尾巴,跑到头儿身后。 “是是是,我们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不欺负人了,下次不敢了,不敢了。”头儿带着那几个小子,哈着腰冲着老爷爷连声讨饶。一边往后退去,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瑾萱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嘴角泛起笑容,歪着脑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天泽,脸色还是蜡黄蜡黄的,手心也一片冰凉,手背上的伤疤更是冷得吓人。 “靖瑶,靖瑶。”救护室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帘子一掀,高大的人影窜了进来,嘴里喊着何靖瑶的名字,四处搜索。 “建兵,你们到啦?”何靖瑶从简易床上坐起身子,揉揉没睡醒的眼睛。 “是啊,翻了不少山路,后来从一条小路穿过来的,不然下午也到不了呢。” “啊?天亮啦?几点了?”何靖瑶揉着眼睛,这些天一小时安稳觉都没睡过。 “早呢,我想早点见到你,就没休息,抹黑跑过来了。现在五点半,你再睡会,这里我守着。”石建兵爱怜地看着何靖瑶,十几天没见,小丫头瘦了不少。 医院里无人不知,石建兵在疯狂地追求何靖瑶,更无人不知的是,何靖瑶不喜欢他,但也不讨厌他。 “我还行,你们快去休息吧,咦,怎么就你一个人?琳琳呢?”琳琳是何靖瑶医学院的同学,毕业后她俩一起在成都医院工作。 “他们马上到,我是先跑过来的。别给他们看见。”石建兵迅速瞥了一眼门帘,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塞到何靖瑶手里,一旁的梁瑾萱正好看到。 “没给琳琳啊?你真小气。”何靖瑶知道石建兵喜欢自己,她也喜欢石建兵,象自己的哥哥。 “嘘。被她看到早没啦,赶紧吃赶紧吃,这些天你受苦了。” “受苦的又不止我一个,钟医生昨晚没回来,估计又做了一夜的手术。”何靖瑶掰了一块巧克力放到嘴里。 “男人累点怕啥?他没事,顾好你自己吧。”石建兵不喜欢从何靖瑶的嘴里,听到关于钟文雍的消息,当然,坏消息除外。 石建兵把何靖瑶按到简易床上,吩咐她再睡一会。转身去查看伤员。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救护室外面由远而近,这次人比较多,估计医疗队全体到了。 “靖瑶,建兵。你们在哪呢?”门帘一挑,跳进来一个穿白褂的女护士。 “琳琳,我在这呢。”何靖瑶刚想眯一会,这个烦人精就来了。 “哟,伙食不错啊,还有巧克力,听救援人员说,前方条件可苦啦。”琳琳一把抢过靖瑶手里的巧克力,掰了一大块塞到自己嘴里。 “这么快就到啦?不是说要下午才能到的吗?”靖瑶看着手舞足蹈的琳琳。 “这个呀,多亏了我们的石医生,硬从乱石山里开出平坦大道,不然啊,下午都到不了。”万琳琳把何靖瑶手里的巧克力全拿了过来,掰下一块塞到靖瑶嘴里,一边嚼着巧克力,向石建兵走来。 “我可没那么厉害,我也是赶巧想起来有条小路的。”石建兵斜眼瞄了一下万琳琳手里的巧克力,继续检查伤员。 “哟哟哟,还挺谦虚。一路上我们饿成那样,也没见你把巧克力拿出来啊。”万琳琳跑到石建兵面前,拿着巧克力在他眼前一晃。石建兵假装没看见。 医院里没人不知,万琳琳喜欢石建兵,石建兵喜欢何靖瑶,何靖瑶喜欢谁,只有万琳琳知道。 梁瑾萱听他们三人说话,早已一清二楚,不由得看了看病床上的秦天泽。 “不用担心,我们会治好他的。”石建兵查看完秦天泽的伤势,安慰梁瑾萱说。 “谢谢医生,谢谢。”瑾萱朝石建兵欠了欠身。 “哦,你们都到啦?”临时救护室的门帘一挑,钟文雍走了进来,白大褂上有些血迹,头发煨灶猫似的贴在脑袋上,眼镜片也碎了一块,清瘦的脸庞上挂着几颗水珠。 “钟医生,你怎么啦?”万琳琳眼尖,先看到钟文雍那块碎了的镜片。 “我没事,余震落下的石块碰了一下。”钟文雍轻描淡写说道。 “文雍,我们来了,你们休息吧,这里有我。”石建兵走过来拍了拍钟文雍的肩膀,两人都是成都医院的权威外科医生,在医院里住在同一个宿舍。 “没时间休息啦,建兵,这里交给你了,得带伤员赶紧撤离,我担心会有更大的余震,引发山洪或泥石流的话,路上就麻烦了。”文雍也拍拍建兵的肩膀。 “靖瑶,通知医疗队收拾器械,尽量少带东西,四十分钟后,我们出发。”文雍吩咐靖瑶做撤离准备。 “钟医生,石医生发现一条小路,可以绕过被山石堵塞的公路,我们就是从那条小路来的。”万琳琳提醒钟文雍。 “对,大路全被堵死了,有条小路可以走,我画了地图,你来看。”石建兵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在桌子上摊开。 图画得很详细,方位和临近的公路都标得清清楚楚,还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 “文雍,你带大伙走这儿,每个拐弯处都有详细描述,我们来的时候,在这些地方绑了白布条,你们顺着标记走,就不会迷路了。”石建兵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详细介绍。 “好,谢谢你,就走这条路,你们在这儿也要注意,余震时千万不要掉以轻心,”钟文雍简单把这里的情况跟石建兵交代了一下,把一些注意点和棘手问题简略讲了一遍。 “钟医生,医疗队准备就绪,重伤员两名,随时可以出发。”何靖瑶跑进来向钟文雍汇报。 “好,立刻出发。” 共有两名重伤员需要转移,都是头部受创,昏迷状态的。医护人员和志愿者轮换抬着担架,钟文雍前前后后查看路况,何靖瑶负责监护全队。 瑾萱扶着天泽的担架。石建兵在队伍临出发时,偷偷往何靖瑶的包里藏了一包牛肉干。 路况越来越差,幸亏有地图,每到转弯处,就能看到白布条,一行人七高八低翻山越岭。带着伤员,行动非常缓慢。 余震时不时发生,侥幸的是,这条路倒没有被波及到,石建兵这小子真牛,居然被他开出这样一条路来。一路上大家相互携扶,很快就都熟悉了。 深山里,短短七八公里路,走了近十个小时还没到头,转眼天快黑了。钟文雍看看天色,又详细研究了地图,目前的位置距离没有塌方的公路,约莫还有三四公里。 若在平时,这点路,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可在深山,没有四五个小时是走不到公路上的。 大伙又累又饿,索性再往前赶一段路,找个安全的地方宿营,等明早天亮再出发。一来,会离公路近点,二来说不定能碰到救援的队伍。 钟文雍走到何靖瑶的身边,征求她的意见,大家没有异议。 “大伙加把力,再往前走走,找个安全地方休息一下,明早天亮再出发,这里距离公路不远了,到了公路就有车了。”钟文雍大声宣布。 前面有片宽大的石壁,石壁上面是很大的山体,往外突出,形成一个凹槽,非常牢固,应该可以抗击余震甩下的石块。他们决定在这里宿营。 把伤员检查了一遍,摆好输液架,大伙疲惫地找位置坐下来。何靖瑶给每人分发了罐头,那是石建兵他们带来的补给,牛肉干也被她分给了众人。 梁瑾萱在秦天泽的担架边坐了下来,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珠。 “瑾萱,吃块牛肉干吧。”靖瑶挨着瑾萱坐了下来,一路上患难与共,大家已经十分熟悉了。 “你吃吧,我不饿。”瑾萱望着天泽,对着靖瑶摇了摇头。 “还是吃点吧,先得把自己身体养好了,才能帮助别人啊。” 瑾萱接过靖瑶递过来的牛肉干,放到嘴里,慢慢嚼着。 天就要黑了,队员们靠在石壁上打盹,也有睡着了的。钟文雍和何靖瑶坐在秦天泽的担架那头,用小手电照着,研究地图,瑾萱靠着天泽的担架不知道在想什么。 “啪啊啊”一连串震天巨响,把钟文雍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大片白练从远处铺天盖地倾泻过来,所过之处,树木纷纷倒下。 “不好!山洪!快往石壁底下跑!快跑!”钟文雍大声叫着,声音撕裂。操起秦天泽担架上的绳子,拼命往里拉。 梁瑾萱用尽全力把担架往上面推。担架很快被拉到石壁根部,瑾萱脚下一滑,掉了下去,幸亏手里套着担架的牵引绳。 “抓紧绳子!千万别松手!”钟文雍在上面冲着瑾萱大吼,拼命把担架往石壁里面拉。 山洪声势更大了,一排排树被席卷,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眼就到了眼前。 “别放手!抓紧了!”所有人拼命冲过来拉住担架,再不拉进来,洪水一到,担架也保不住,何况担架那端的梁瑾萱。 “钟医生!靖瑶!救他!救他…”梁瑾萱松开拉着牵引绳的手,瞬间被大水卷得无影无踪,幸亏大伙死命拉住了担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九小时手术 “队长!对面山上有人!”林正冲着后面喊。 “陀淘,上去看看。”石海天右手一挥,身后窜出一个黑影,朝着林正指引的方向几个跳跃便没了踪影。 他们是成都军区的陆军特战小队,地震发生后,队长石海天奉命率队深入山区机动救援。 特战队共七个人和一条狗,发现目标的战士叫林正,是个帅小伙,擅长高科技作战。窜出去的战士叫陀淘,彝族小伙子,擅长爆破和追踪,速度是队里最快的。 林深草密,荆棘遍布,地上山石突兀,水沟交错,陀淘象灵敏的豹子,在山林里穿梭飞越,不一会功夫已攀上对面的山崖。 “你们没事吧?”小伙正了正迷彩军帽,大声问道。 “啊!没事,我们没事。”钟文雍还沉浸在昨晚的惊恐悲痛里,冷不防多了一个人,回头一看是解放军战士,才松了口气。 “你们放心,我去喊人,马上回来。”陀淘身子往后一弓,没等钟文雍他们反映过来,转身跳下山崖。 “喂!”钟文雍话没说完,解放军战士就没影了。 何靖瑶爬到前面,探身一看,那小战士象只猴子,攀援树藤,闪避山石,眨眼工夫,落到悬崖底下,消失在树丛里不见了。 “报告队长,对面山崖有只医疗队被困,担架一副,重伤员两名,其余九人。报告完毕!”陀淘立正敬礼,向石海天汇报。这小伙子哪方面都好,就是过于认真严肃。 “陀淘开路,林正断后,其余人跟上。对面断崖,出发。”石海天下令。 “大家还好吧?”特战队爬上对面的断崖,石海天大声问着。 “我们还好,解放军同志幸苦了。我们是成都医院医疗队,我是钟文雍。”钟文雍看到上来一队解放军,忙上前招呼。 “我是石海天,大家都没事吧?食物和水没断吧?”石海天问钟文雍。 “食物有,水被昨晚的山洪冲走了,我们还有一位队员也被大水冲走了,能不能帮我们去救救她。”钟文雍跑到石海天面前,满怀期待地问。 “林正,把水分给大家!”石海天吩咐战士们,然后让钟文雍把梁瑾萱被大水冲走的情况详细说给他听。 “石队长,您千万想办法救救瑾萱,她是支援灾区的志愿者,是个好姑娘啊。”昨天一路上的接触,钟文雍对梁瑾萱很有好感,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有情有义。 “放心,只要她还活着,我就把她送到你面前。”石海天拍拍钟文雍的肩膀,站起身,走到断崖边,观察周围地形。 随即把林正喊来,吩咐他带领战士,协助医疗队送重伤员下山。他和陀淘带着黑电去搜救梁瑾萱,黑电是石海天驯养的军犬,还没到一岁,这次任务,带它出来练练。 有了特战小队的帮助,医疗队很顺利地到达山下的公路。公路上,工程队正在日夜兼程清除路障,必须快速恢复道路畅通,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和车堵在这里,救援的物资也没法送达灾区。 林正和战士们快速疏通好道路,找来一辆军用卡车,协助医疗队员上车。这时围上来一群记者,一名女记者抢到前面,想对钟文雍进行现场采访。 钟文雍无力地拒绝了,他吩咐同事们赶紧上车,重伤员必须尽早到达成都医院做手术。记者们的闪光灯和摄像机对着他们拍个不停。 秦振鹏抱着孙子在书房里看他画的画,小孙子才三个月大,正月十五生的,大名秦承祖,小名闹闹。是秦天泽和温雯的儿子。 邱海璐坚决要求搬离古城后,他们回到了成都的祖屋,秦家是成都有名的书香门第,在这里已经生活七八代人了。 秦振鹏是秦家嫡传独子。有个小叔叔叫秦志高,比他大了十来岁,偏房小妾所生。是个纨绔子弟,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儿。 秦振鹏父亲快六十岁才生下他,父母过世后,祖屋一直由韩叔韩婶照看。虽然秦志高还在,但这么大的家业,绝对不能交到他手上。 前些年韩叔韩婶也走了,留下四十来岁的老姑娘,继续在秦家帮佣,秦振鹏夫妇喊她阿韩。 闹闹好像对爷爷的字画不感兴趣,两只小手相互扑打,一刻不肯停,在秦振鹏怀里扭来扭去,秦振鹏没办法,抱着孙子走到院子里喊阿韩。 阿韩连忙跑出来接过小宝,轻轻拍打几下小屁股,往小脸蛋上蹭了几蹭,奇了怪了,闹闹竟然在阿韩的怀里咧着嘴巴咯咯乱笑。 “还是韩奶奶亲啊。”秦振鹏背着双手,假装生气,摇着脑袋到客厅里看电视去了。 邱海璐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是闲不下来,开了家会计师事务所,做些代理记账和培训的事情,她是高级会计师,业务能力强,倒也做得风生水起。 温雯生下闹闹不久,暂时歇在家里,整日逛逛街购购物,她是成都没有名气的模特。 平日里,就秦振鹏和阿韩在家,闲来作些字画,喝茶看书,倒也逍遥。 自打闹闹出生之后,老秦已好久不曾画画了,追着他要画的收藏迷们一直来催,偏他集中不了精神,无暇作画,抱小孙子才是正事。 电视里播放着地震的即时新闻,前些天的地震,成都也震感强烈。 儿子天泽在地震当天就收拾行囊去灾区了,邱海璐怎么劝他都不听。秦振鹏和媳妇温雯倒是支持天泽参加救援志愿者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为此老俩口几天没说话,不好怪罪媳妇,气就全撒在老头子身上了。 天泽已经去了十来天,一点音讯也没有,信号中断,还没恢复。老秦其实心里也很担心,虽说天泽身强体健,年纪又轻,毕竟是亲生骨肉啊,儿行千里母担忧,父亲又何尝不提心吊胆。 每逢发生灾害,军队总冲在受灾的最前线,前几天获救的小男孩躺在担架上,朝武警官兵敬礼的视频,老秦还清晰记得,现在画面上又出现解放军战士抬着担架的镜头了。 “不容易啊。”秦振鹏带上老花眼镜,轻轻摇摇头,担架在大屏幕上晃悠着,镜头慢慢拉近。 “啊!天泽!是天泽!阿韩!阿韩!”老头子急得跳了起来,镜头拉近,躺在担架上的真真实实是自己的儿子。 “先生!先生!你怎么啦?”阿韩抱着闹闹冲了进来。 “天泽,天泽出事了。”秦振鹏瘫倒在沙发上,指着电视机屏幕。 “啊,是天泽,先生你别慌,天泽不会有事的,他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头上包了那么多纱布,都被人抬着了,还能没事?快,快去医院。”秦振鹏翻开抽屉,翻找电瓶车钥匙。一边打电话喊邱海璐回家。 “振鹏!振鹏!天泽怎么啦?”没多久邱海璐急匆匆冲进来。 “天泽出事了,刚才电视新闻里播了,他受伤,躺在担架上。”秦振鹏告诉妻子。 “哪个医院?去哪个医院了?”邱海璐急得拉起丈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 “没看到哪个医院,就看到他在担架上,解放军抬的。” “你怎么不看清医院呢?” “上了一辆军用卡车,看不到哪个医院。”老头子急得团团转。 “太太!太太!好像是成都医院,护士的医药箱上写的是成都医院!”阿韩抱着闹闹从后面追上来。 “走走走,去成都医院!”秦振鹏终于回过神来,拉着妻子往外走。 “吱-轰--”邱海璐启动奥迪车,往成都医院开去。 “护士护士!我儿子在哪里?我儿子在哪里?”邱海璐跑到护士站,连声问。 “这位女士,请问您儿子的名字叫什么?在哪个病区?”护士小姐稍微前倾身子,问她。 “秦天泽,我儿子秦天泽。” “在哪个病区知道吗?您先别急。”护士小姐一看就大概猜出什么情况了,这些天一直有伤员家属用这样的方式询问。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刚才电视新闻播的,刚播的。”秦振鹏解释说。 “您俩先别急,请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我来给查入院记录。” “我们就知道名字,其他都不知道,刚才在电视上看到被一群解放军和医护人员抬上车的,医护人员的医药箱上有成都医院的字样。”秦振鹏把他知道的情况告诉护士。 “对对对,医药箱上有成都医院字样。”邱海璐赶紧在旁边补充。 “二位先别急,凡是在我们医院的伤员都有记录。突发事件,可能送来的伤员没有家属陪伴,我们也有记录和照片保存。二位到那边去,那边的医护人员会帮您登记查询。”护士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块用简易栏杆围起来的区域。 “谢谢,谢谢。”两人一路小跑到了临时查询处。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请帮忙查查秦天泽的记录。”邱海璐跑过去问护士。 “好的,您先别急,请问是伤员吗?” “是的,是的,伤员,刚电视新闻里播的。秦天泽。” “秦朝的秦,天空的天,恩泽的泽是吧?” “是是是,是是是。” “二位请看看是不是这位?”护士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随即把显示屏转到他们面前。 “对,是天泽,是天泽,请问他在哪里?”邱海璐一眼认出儿子。 “这是早上送来的伤员,在七号手术室。” “谢谢,谢谢。”邱海璐拉起秦振鹏,没听完护士后面的话就直接跑了过去。 “这边,往这边。”秦振鹏看到手术室的指示牌,扭转妻子的方向。 医疗队一到医院,钟文雍来不及休息,简单冲洗一下,立马安排手术,何靖瑶做他的助手。 本来不想让靖瑶参加手术的,好多天没休息好,怕她坚持不了整台手术。 靖瑶坚持要做,瑾萱被大水冲走时的嘶吼声,他俩都听到了,现在她凶多吉少,最后的愿望一定要帮她实现。 手术已经进行八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完成。天泽伤势很严重,颅腔里的肿块是切除了,有些毛细血管还没接上。 钟文雍两天两夜没睡,疲惫到了极点,现在是手术的最后关头,咬着牙也要完成。 何靖瑶帮钟文雍擦去额头的汗水,看他眼皮子连续抖了好几下。这可是关键时刻啊,主刀医生的精神必须集中,开颅手术稍有疏忽是没法挽回的。 “文雍!坚持!”靖瑶知道钟文雍的心思,只是这个一本正经的人从来不表露出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太在意那份矜持? 听到靖瑶的鼓励,钟文雍精神一振,她可是一直都喊他钟医生的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海边的银河 缝完最后一针,钟文雍让护士把秦天泽送入重症监护室。 转身看看何靖瑶,点了点头,突然脑子一晕,瘫软下去。 靖瑶连忙抱住文雍,和其他医护人员一起,把他抬到病床上。三天两夜没合眼,硬撑着做了九个小时的手术,他虚脱了。 望着晕倒的钟文雍,何靖瑶心里一阵难过,让他睡会吧,睡眠是他此时最最需要的。 靖瑶打开手术室的门,邱海璐和秦振鹏连忙跑过来拉住她。 “医生医生,伤员怎样啦?”邱海璐焦急地问。 “您是秦天泽的家属?” “是的是的,我是他妈妈,他是爸爸。” “放心,手术很成功,他是脑部受伤,因为联系不到家属,医院按紧急救援程序,做了开颅手术。肿块已经取出,之后的情况要再次诊疗后才能知道。” “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见到儿子啊?”邱海璐不放心。 “伤员在重症监护室,术后二十四小时家属才可以探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你们去办陪护手续吧,现在急也没有办法啊。”靖瑶也很疲惫,头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下。 “海璐,我们去办手续吧,手术刚做完,医生也累了,天泽不会有事的,他身体那么好,走吧。”秦振鹏安慰妻子。 办完手续,老俩口一路上没说话。只能先回家等时间了。 “先生,太太,见到天泽了吗?”阿韩抱着闹闹,转手关上大门。 “手术做完了,医院说要明天才可以探视。”秦振鹏扶着邱海璐,穿过院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天泽身体好,肯定会没事的,你们别太着急。”阿韩安慰两人。 “爸,妈!天泽怎么样啦?”大门被推开,笃笃笃一连串高跟鞋的声音,一个衣着时尚的漂亮女人冲了进来,她是温雯,天泽的妻子。 阿韩电话通知她天泽出事了,温雯连拨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公公的手机拉在家里,好不容易接通婆婆的电话,说是两人准备回家了,温雯连忙转头往家里赶。 “头被石块砸伤了,刚做好手术,现在重症监护室,要二十四小时过后才可以探视。”邱海璐告诉儿媳妇。 “伤势不要紧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温雯蹲在婆婆面前小心问道。 “不要紧不要紧?!都是你们让他去的。”邱海璐一下子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妈,别太担心,天泽会没事的,他身体那么好,现在医学很发达,肯定没事的。” “都是你们,当初就我一人反对,就你俩纵容他。”邱海璐越想越伤心。 “哎,你也别怪温雯了,当时那情形,谁能拦住他呀,自己儿子你还不知道?”秦振鹏看到妻子责怪儿媳妇,怕温雯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 “你还有理了?最不该的就是你,怎么当爹的?你不同意他敢去?”邱海璐正没处撒气呢,秦振鹏来得正好。 “好好好,都怪我,都是我不对。” “妈,爸,谁都别怪谁了,天泽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赶紧准备东西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温雯安慰公婆。 家里生气全无,阿韩做好早饭,摆好碗筷,抱着闹闹在院子里看花。秦振鹏坐在沙发上看今天的晨报,邱海璐又收拾了一些衣物放到行李箱里,温雯还没来餐厅。 昨夜秦振鹏和邱海璐一宿没睡,满脑尽是儿子。 温雯没睡多久就被闹钟叫醒了,抱着大长腿,坐在床上发呆。 她和天泽是前年在海边认识的,那天海边凉风习习。晚霞把天空染红,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束余晖,从云层的缝隙里穿透出来,洒在远处归港的军舰上。 温雯托着腮,窝在海边的米黄色藤椅里,白纱吊带长裙衬得皮肤越发光滑细腻,红蓝复古波西米亚丝巾随意披在身上。一双腿,懒懒地滑出椅子,轻轻逗弄海浪。乌黑发亮的长发从头了一遍,声音不是很大,入耳十分清楚。 “你他妈找死。”老板见有人挡他财路,抄起一把烧烤用的钢钎,指着摄影师。 温雯躲在摄影师背后,吓得瑟瑟发抖。 “啊--啊--”一连串惨叫,温雯一探头,只看到烧烤摊老板双手捂脸,往后直窜。 虎头大汉抡起拳头奔了上来,摄影师把温雯拦腰抱起,往后一跃,随手拖把椅子,把她往椅子上一按,转身朝黑大汉们迎了上去。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温雯还没弄清楚什么,那个虎头大汉整个人被摔飞出去,其余大汉东倒西歪。摄影师双脚一跳,越过烧烤架子,一把将黑心老板的脖子捏住。 “把钱还给他们。”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好,我还我还,你你你,你先放我下来我才好还啊。”黑心老板口齿不清。 摄影师松手,放下老板,老板转手操起一把菜刀,朝摄影师恶狠狠砍来,吓得温雯连声尖叫,双手死命捂住眼睛。 惨叫声不断,温雯从手指缝里偷偷张开一只眼睛,往外看去。老板手里的菜刀不知怎么到了摄影师的手里,只看到他反转菜刀,用刀背在老版的双手上狠狠抽了好几下,疼得那小子杀猪似的惨叫,两只手不停乱抖。 “瞎叫啥?再不老实,剁了你的爪子。”摄影师把手里的菜刀往前一丢,“嗖”的一声,深深嵌在烧烤摊的冰柜上,灯光下菜刀的影子冒着寒光,格外慎人。 “爷爷饶命,爷爷爷爷,再也不敢了,马上还钱,马上还钱。”老板看着自己的双手,丝毫没有受伤,刚才狠狠砍向他的几刀,根本没有伤到他的手背,遇到高人了。 “走走走走走。”老板朝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彪形大汉连连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别来找事了。一边捧着钱箱,招呼付过钱的那些食客上来领钱。 “哇塞!大侠!”温雯这才明白过来,激动得双手捏拳,狠狠做了个庆祝的动作,再看人群中,摄影师已经不在了。 “咦?跑哪去了?”温雯四处一看,不远处摄影师正在调整他的相机,往镜头前装什么东西,好像他从没动过位置。 “大侠,刚才谢谢你哦,太酷了。”温雯跑到摄影师边上,兴奋地说着,象只小麻雀。 “以后问清楚价钱再吃。”摄影师头都没回,继续在镜头上拧东西,眼睛望向远处的夜空。 “你拍好久了吧?天都黑了,拍啥呀?”温雯继续搭讪,虽然到现在人家连正眼都没瞧她一次。 “银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 “哎-”温雯坐在床上,托着腮叹了口气。那一刻,海滩上的笑闹声好温馨啊。 “小雯,还不下来吃饭?”邱海璐在餐厅里喊,声音隔了几层砖墙,传到温雯的耳朵里。 “来了来了,你们先吃。”温雯连忙爬下床,开始洗漱。 “妈,爸,吃饭吧,早点去医院,说不定可以早点进监护室呢。”温雯帮婆婆把行李提到院子前面的门廊里,扶她到餐桌上坐下来。 “嗯。”邱海璐没说话。 “吃吧吃吧。”秦振鹏放下报纸,走到餐桌边。 一家人草草用完早餐,温雯把行李放到车厢里,阿韩抱着闹闹,送他们出门。 “这么高的车,爬都爬不上。”温雯扶着婆婆,邱海璐一边往上爬一边嘀咕。 “你啊,就是话多,这车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秦振鹏从另一边爬上车,靠在椅背上,展开折扇,帮妻子扇着风。 “爸,妈,坐好啦,我们出发了。”温雯发动汽车,向医院驶去。 这是秦天泽的座驾,温雯偶尔开开,她不喜欢开车,有秦天泽在身边,这些事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医院里排着长长的队伍。还有伤员,陆陆续续被送来。重症监护室前面的走廊里也挤满的人。 “护士小姐,请问秦天泽在几号病房?”温雯拿着婆婆给她的单子,问服务台的护士。 “请稍等,我来查。三号房,走廊到底右拐,直走就可以看到了。哦,三号房的病人现在还不能探视,你是病人家属吗?”护士回答。 “啊?什么时候才能探视啊?病人是我丈夫。” “三号房病人昨晚六点才做完的手术,还在重症监护,下午四点医生会诊后才有结果。” “爸妈,现在还不能探视呢,要下午四点才可以进去。”温雯无奈地告诉公公婆婆。 “哎-,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都一天了。”邱海璐扶了扶镜框。 “急也没用啊,我们也使不上劲,医院肯定会治好天泽的,就耐心等等吧,别把自己再急坏了。”振鹏劝妻子。 “爸妈?要不你们回家,我在这守着,下午你们再来。” “回家也是急,就在这等吧。”邱海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来。 又推进来好几个手术后的伤员,重症监护室病房都快满了。走廊里到处都是人,哭闹呆傻的都有,看得邱海璐心都被揪出来了。 最亲不过骨肉,他们就天泽这么一个独养儿子。从小到大,虽说顽皮透,她这样的女神,是需要时刻保护的,走在大街上,容易制造事故。 秦天泽是棵伟岸的大树,温雯甘愿在大树的庇护下生活。在这里她可以为所欲为,尽情挥洒青春。公婆都是极好的长辈,虽说婆婆有些唠叨,但也不是那种时刻给儿媳妇准备小鞋的老人。公公更不必说了,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都是可以的。 “哎,护士小姐,护士小姐。”温雯正帮婆婆擦拭眼镜,突然听到公公在喊。 “您是秦天泽爸爸吧?”已经走过去的护士小姐回过头,两条新月一样的眉毛扬了扬,小模样让人看了十分亲切。是何靖瑶。 “是啊,我们来看天泽呢。”秦振鹏站起身。 “还没看到吧?要下午会诊后才能探视呢。”靖瑶拨开人群,走到秦振鹏这里。 “哦,我们一大早就来了,这是天泽的妻子。”秦振鹏指着温雯介绍。 “哦,您俩别着急,手术是我们钟医生亲自做的,他可是国内数得上的金牌医师。”靖瑶一边安慰夫妻二人,一边朝温雯挥了挥手,她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呢。 “靖瑶妹妹你好,我叫温雯。”温雯眼尖,看到何靖瑶胸牌上的名字,亲热地拉起靖瑶的手。这么清丽脱俗的护士小姐,她也是头一次看到呢。 “你好,温雯。”靖瑶没想到眼前的绝世美女,竟然是个自来熟,一点没有传说中的高冷。 “靖瑶妹妹,能不能安排我们看看天泽啊?隔着玻璃看一眼也行,我和爸妈昨晚都一夜没睡,大清早就赶来医院。”温雯拉着靖瑶的手不放。 “好吧,你们先等一下,我待会出来带你们进去,不过说好了,只能隔着窗户看,绝对不能进去啊。”被这美女拉着苦苦哀求,弄得靖瑶都不狠不下心拒绝。 “爸妈,再等会,待会靖瑶带我们进去。妈,别哭了,待会被天泽看到要影响他恢复的。”温雯帮婆婆带好眼镜,看这情形,她和何靖瑶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朋友。 何靖瑶走进重症监护室,秦天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还是昏迷状态,没有醒来,脸色倒是红润了不少。刚才在走廊里遇到天泽的家人,没想到秦天泽的妻子这么漂亮,平易近人,很讨人喜欢,一点都不做作。 可是瑾萱说天泽是他哥哥,她要不要把瑾萱的事告诉天泽的家人?看样子,瑾萱和天泽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如果这个时候说出来,会不会影响天泽家属的情绪?如果不说出来,会不会影响对瑾萱的救援工作? 昨天的解放军军官,不像说大话的人,他带着战士和军犬去搜救瑾萱,应该能把她带回来吧?虽然她俩认识才几天,出事前只是打打招呼,没来得及相处。撤退的路上,两人惺惺相惜,瑾萱是个很好的姑娘,值得深交的朋友。 哎,还是暂时先别说吧,解放军大哥肯定能把瑾萱带回来,她不会有事的,善良的人都不会有事的。 “温雯,跟我来。”靖瑶拍了拍温雯的肩膀,示意她们别弄得大家都知道,走廊里急着探视的伤员家属可是有很多。 温雯拉着邱海璐,站起身跟着靖瑶往走廊外面走去,秦振鹏收起折扇,跟在后面。 为了避人耳目,靖瑶带他们从后门进入重症监护室。这里是医护人员的内部通道,需要拐几个弯。 监护室内部的走廊静悄悄的,特别安静,护士门穿着轻便的白布鞋,走路不发出一丝声响。 靖瑶带他们经过风淋室,递过三件连体服,示意他们穿上,显然,这个重症监护室的级别不低,级别越高,温雯心里越害怕。 一路上,靖瑶跟他们简单描述了天泽的伤势和现在的情况,给他们心里打个底,免得到时伤心过度,或是吵到旁人。 “好了,只能隔着玻璃窗看哦,病人现在还没醒,千万不要情绪过激,影响病人休息。”靖瑶透过玻璃窗,指着里面一张床位跟他们说。 “天泽,天泽!”邱海璐看到儿子躺在病床上,浑身挂满了管子,一动不动,头上包满纱布,忍不住哭出声来,温雯也跟着眼泪掉了下来。 “别激动,别激动,天泽正在休息呢。”秦振鹏连忙扶住妻子,要不然她会瘫倒到地上。 重症监护室厚实的玻璃窗,象隔断阴阳的墙,这边不知道那边,那边不知道这边。 “好了,伯父伯母,看一眼就行了,我们出去吧,病人手术后的休息很重要的,我们下午再来看好不好?”靖瑶看着他们,居然自己也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喊他们伯父伯母,不知是温雯的热情让她感到亲切,还是和瑾萱的相谈,让她觉得自己和这家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爸妈,我们先回家吧,下午再来,天泽不会有事的,靖瑶说手术很成功,钟医生是数一数二的外科名医。”温雯扶着婆婆。 靖瑶陪他们出了重症监护室,劝温雯先把两位老人带回家。 “是的,你们放心吧,下午四点钟钟医生亲自来,到时你们可以具体和他谈谈。”说到钟文雍,靖瑶得赶紧去看看他,昨天安排他休息之后,到现在还没看到他出现。文雍是个勤快的人,平时一上班总是先去病房查视。 “医生!医生!快救她!”医院大厅一阵喧闹,一个洪亮声音盖过所有的嘈杂,传了过来。 靖瑶往楼下一看,大厅里,人群潮涌,自动分出一条路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下身穿着迷彩裤,上身穿了条白色汗背心,怀里抱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短发女子,女子身上裹着迷彩服。奔牛一样冲了进来。 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解放军战士,胸前后背各有一只沉甸甸的行军包,一条大狗紧紧贴在矮小战士的左腿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瑾萱获救 “黑电,踪!”石海天带着陀淘和黑电,沿大水过去的山谷向前搜索。黑电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状态十分兴奋。 石海天把一段担架牵引绳放到黑电鼻子底下,这是早上发现钟文雍医疗队的时候,割下来的。这段牵引绳被梁瑾萱拉过,留有她的气味。 黑电低下脑袋,不停嗅着地上的石块和土地。大水冲过,牵引绳上的气味淡到几乎没有,搜索难度实在太大。周围全是被大水冲倒的树木,大树小树错综堆叠在一起,不要说搜索了,通过都不可能。 陀淘牵着黑电肩上的皮带,跟着它奔跑跳跃。幸亏是他,换旁人估计控制不住黑电,这么复杂的地形,人要跟上狗的步伐,太难了。 这条山谷不是很宽,大水应该是沿着这里下去的,二人一狗搜索了整整一天,都快要搜索到山脚下了,还是一无所获,天都快黑了。 “陀淘,找个安全地方,休整一下。”石海天吩咐陀淘。 “是!”陀淘立正应答,声音很响,黑电被他一拉,赶紧窜到他的左腿边。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正经?这要是在敌占区,全暴露了。” “嘿嘿,队长,这又不是敌占区。”陀淘咧着嘴冲石海天傻笑。 “不是敌占区也别这样,要保存体力知道不?这不是训练场。” “是!队长!哦。”陀淘又打了个立正,随即发现苗头不对,立马放松下来。 “哎-”石海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丢了只牛肉罐头给陀淘,陀淘拔出匕首,打开罐头,挖了一块大的牛肉,塞给黑电。 黑电是石海天训练的军犬,特战队里,除了石海天,黑电跟陀淘的关系最好。黑电还是小奶狗的时候,就被石海天带着了。 陀淘非常喜欢黑电,有一次夜里,偷偷跑去狗房,把黑电抱到自己营房里,半夜被石海天发现,关了他三天禁闭。 “陀淘,你谈过恋爱没?” “恋爱?队长你别逗我了,我们那的姑娘没一个理我。”陀淘啃着牛肉,一只手抓抓后脑勺。 “不假,就你这憨样,没姑娘喜欢你。”石海天点了根香烟,叼在嘴唇上。 “不是,队长!”陀淘急了,“我们班都是男生。” “都是男生?什么班啊?”石海天被他的熊样逗笑了。 “哎呀,我们那男的都不一定能上学,女的在家种烟叶。”陀淘解释说。 他是彝族人,家乡在大凉山,今年刚入伍的新兵,连队没人要,嫌他傻,石海天去部队选人,大操场上就他一人保持着立正的姿势,站在烈日底下一动不动。 胸前肩膀的衣服湿了一片,午饭时间都要过去了,这新兵蛋子还是一动不动,石海天问他,他也不回答。 站到他面前大喝一声,他才回话。命令他稍息,他还要看军衔。彻底被这名新兵逗乐了,问他有什么特长,他说他跑得快。 除了陀淘,新兵连的战士都分配光了,也没人要他,他是连里出了名没人要的笨兵。 石海天跟他说,如果能追上他,他就收他做他的兵。后来陀淘就进了特战队,石海天发现他除了跑得快之外,对爆破特别有天赋。 陀淘和林正是队里一对活宝,一个聪明透真的。”陀淘把匕首横叼在嘴巴上,怪声怪气地说。一边腾出手来,继续找些树枝点着。野狼怕火,有火它们不大敢上来,得多点一些火把。 “插几根火把到这里来。”石海天吩咐陀淘,怀里的梁瑾萱身体冰冷,得给她烤烤。 “以前和爷爷进山打猎,我一个人干掉过三头野狼。”愣小子拿着火把走过来,在石海天周围插了两根。 “好啊,今天七只,给你练练手。” “是,队长,待会你看我怎么解决它们。”估计没听出石海天说的是反话,这愣小子当真了。 “这不是三只,你别犯傻。”石海天知道他的脾气,没准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要一个人对付七匹狼,赶紧喝住他。 “没事,队长,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跟它们耗一会,等下找个机会,我去干掉它们,明天见着林正,你帮我作证。”傻小子傻劲起来了。 “陀淘,这是饿狼,好几天没吃的了,别硬来,要智取。” “好嘞,队长你看好吧。”话音未落,陀淘猛地窜了出去,象黑夜里扑食的豹子。 “嗷”头狼低声示警,弓起身子,朝陀淘扑了过来,其他几只狼也围拢上来。 “嗖!”愣小子在大石头上脚尖一点,跃出的身体变了方向,跳上一棵大树,随即两脚在树干上一蹬,身体象俯冲的秃鹫,朝着头狼直射过去。 头狼还没反应过来,早被陀淘一刀刺入咽喉,愣小子抓住头狼脖颈上的皮肉,轮圈一扫,扔了出去。其他的狼纷纷改变方向,露出森森白牙,扑向头狼尸身。 陀淘身子一扭,跟在饿狼后面,双手擎住匕首,一阵砍杀,又有两只狼躺倒在地,另外四只野狼,反过身来狠扑。 陀淘突然仰面朝天,躺倒在地,率先飞扑而至的两头野狼的肚子被刀锋划过,狼血洒满一地。 剩下的两只野狼转瞬即至,估计它们还不知道同伴早被开膛破肚,迎着匕首的寒光,直扑过来,速度惊人,躺在地上的陀淘赶紧拼命一滚,总算逃过两只畜生的攻击。 还没等陀淘爬起身来,两只狼又折回来了,白森森的狼牙在火光的映射下格外慎人,陀淘瞪大双眼,侧身挥起匕首,拼尽全力朝野狼刺去。 “嗷哦。”一声低吼,两只野狼在陀淘面前摔了下去,肚子上的狼血喷了陀淘一脸。石海天双手拿着匕首,站在野狼的尸体背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高烧不退 梁瑾萱吐出两口水之后,一直昏迷不醒。被大水冲下来,身上受了不少伤。石海天仔细检查完各处的伤势,幸亏没伤到骨头。 头部从外面看来,没有受到撞击,她在昏迷状态,一时也没法确诊。石海天决定连夜出发,撤出山区。 “陀淘,出发。”石海天用军用毯裹住瑾萱,把她抱到怀里,手电插在帽子上。陀淘把两人的行军包背到身上,拉着黑电到前方开路。 夜里的森林乌漆嘛黑,陀淘拿着砍刀披荆斩棘,石海天紧随其后,两人一狗象黑夜的精灵,腾挪跳跃在无边无际的原始老林里。 “轰隆隆-”一阵闷响,山摇地动起来,不好!余震又来了。 “队长!这边!”陀淘发现不远处有一块突出来的巨大山石,连忙招呼石海天。 石海天抱着瑾萱,连续几个跳跃,飞身钻入山体凹进去的空间里。陀淘牵着黑电也闪了进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震落的石块在两人面前飞舞,相互击打出火星,碎石崩裂,飞向凹槽。 石海天赶紧背转身体,几块碎石崩在宽大的后背上,撞得他胸口一阵发闷,手臂不知被什么抓住了。 山体抖了几下,停止了,碎石不再飞进来,顺着山谷往下坠落,余震停了。 “队长,她醒了。”陀淘抱着黑电,冲石海天喊。 石海天低头一看,怀里的瑾萱,抓住他的胳膊,脑袋左右扭动,嘴巴里不知道在喊着什么。 余震过去了,碎石从山上掉下来,石海天不敢掉以轻心,抱着瑾萱,右手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安抚情绪。 继续落了一阵碎石,世界安静了,远处有树枝吱呀呀折断了掉下来的声音。 “队长,地震停了。”陀淘迅速检查四周,抱着黑电,靠拢到石海天身旁,掏出防水灯挂在石壁上。 “喂-你没事吧?”石海天轻轻地晃了一下瑾萱。 “救他,救他。”瑾萱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喊着这两个字。 “队长,她说要救他。”陀淘趴到瑾萱嘴边,终于听清她的话了。 “要你说?我也听到了。”石海天轻斥一声,这小子时而傻愣的要命,时而又机灵可爱,这也是石海天喜欢他的原因。 “救他,救他。”瑾萱嘴里不停喊着。 石海天让陀淘把水壶拿来,在她嘴唇上润了润,轻轻按摩她的脑袋。 “放心,我们是解放军,你获救了,他也获救了。”磁性的男声在瑾萱耳旁响起,她放松下来,慢慢张开眼睛。 “这是在哪里?”瑾萱用微弱的声音问,眼睛刚睁开,一时还不适应周围的环境。 “还在山里,你被大水冲下来,顺着山谷找到你的,放心,我的战友们今天早上就护送医疗队下山了,他们很安全,你也安全了。”石海天柔声说道。 “队长,你对我们说话咋都老是凶巴巴的?” “去!” “我说的是真的,你对我们说话从来不这么轻声轻气。”陀淘望着石海天耿直地重复。 “滚一边去,警戒!”石海天没好气地呵斥,这小子傻愣毛病又犯了。 “谢谢你们,谢谢解放军,安全了,安全了。”瑾萱看清楚了,面前是俩个解放军,一个高大,一个矮小,自己躺在高大的解放军怀里,边上蹲着的小个子一脸不乐意,怀里抱了条大狼狗。 “找到你我就放心了,你觉得好些了吗?头受伤没?”石海天腾出一只手,把遮住瑾萱眼睛的一缕头发拂开。 灯光下,瑾萱的脸色比先前好多了,窝在石海天怀里,枕着他壮实的手臂,弯弯长长的眼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道扇形的影子。 “我没事,就是身上疼,大水下来的时候,我抱住了一根树干,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啊,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抱着树干睡着了。” “是黑电发现的好不好?”陀淘撸了撸黑电的脑袋。 “警戒!滚一边去!”石海天捡起一块石头朝陀淘砸去,感情这小子和他杠上了。 “咝!”怀里的瑾萱轻叫一声,石海天动作大了点,牵动她的伤了。 “对不起,对不起,快躺着别动。”石海天忙收回手,尽量把怀里的瑾萱抱得平稳些。 瑾萱看着他们抬杠,心里暖和起来。石海天把自己和陀淘介绍给她,又把早上遇到医疗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没多久,三人和狗都渐渐相互熟悉了。 “他没事吧?”瑾萱问。 “他?” “哦,担架上的伤员,他昏迷了。” “放心,两个伤员和整个医疗队都没事。”石海天看着怀里的梁瑾萱,听她说到“他”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点酸酸的。 “哦,那我就放心啦,真的很感谢你们。” “别客气啦,叫我海天吧,你不也是赶来灾区救援的吗?我们是军人,更是份内的事了。陀淘,弄点吃的来。”石海天安慰完瑾萱,吩咐他的兵。 “海天,放我下来。”瑾萱也不客气,不知为何,自己居然对这个高大的解放军一点都不陌生。 “别动,身上都是伤,碎石遍地,铺了毯子也不平,就这么躺着吧。”海天不知道是不是不舍得把她放下来,总觉得这么抱着她,世界很美好。 “队长,只有饼干了。”陀淘递过一个盒子,里面盛了些用水泡软的饼干。 “吃点东西吧,补充一下,你一天没吃了。”石海天舀了一勺饼干粥,喂到瑾萱嘴边。 “队长,你怎么这么娘啦?平时不这样的。”傻不拉唧的陀淘今儿彻底犯愣了。 “你懂个屁!啊,嗯,陀淘啊,瑾萱刚从地震的恐惧里释放出来,我们说话不能大声,要尽量缓和,平时我是怎么教育你们哒?军民鱼水,没有老百姓支持,我们就不能胜利。”石海天被这愣小子整残了,刚骂出来,觉得不文雅,赶紧改变语气,轻声轻气跟他解释。 “那你刚才怎么跟瑾萱姐说,是你杀死七匹狼的?”陀淘感情为了这事跟他抬杠呢。 “哦哦,我说了吗?你打死的,是你打死的。”石海天微笑着对着陀淘说。回去非好好收拾这小子不可。 “不是我一个人打死的,我杀了五匹,还有两头是你杀死的。” “对对对,我忘记了,你五头,我两头。”等石海天说完,黑电也呜呜叫了两声,低头在陀淘的腿上蹭了蹭。 看着两人斗嘴,瑾萱觉得身上不疼了,好像回到了家里,躺在妈妈给她新铺的大床上。面前两个大男人,肯定关系不一般,像个大家庭似的,拌拌嘴,亲情洋溢,森林也不那么阴森寒冷了。 “瑾萱,我们得尽快出山,现在感觉好点没?” “我行,你们方便嘛?” “好,我们出发。” “队长,我来抱瑾萱姐吧。”陀淘牵着黑电,扭过头来。 “出发!前面开路!”石海天狠狠在这愣小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你抱到现在了,山路不好走,我是怕你累。”陀淘一个前滚翻站了起来。 “别废话,执行命令!”回去之后非削他不可,不关他三天禁闭不解气。 看着陀淘的狼狈样,再看看石海天紧绷的脸,瑾萱心里甜丝丝的。 一路上,石海天尽力保持平稳,瑾萱在他怀里默默忍着疼,山路真不好走,幸运的是,一路上余震没有再来。 “瑾萱,我们快到公路了。”不远处的公路在漆黑的大山里面,象一条弯曲的布带,时隐时现。 “瑾萱,瑾萱,你怎么啦?”没听到回应,石海天紧张起来,怀里的瑾萱双目紧闭。低头一探她的脑门,啊,烫得象刚烧开的水。 不好,瑾萱发烧了,连忙吩咐陀淘拿退烧药来。喂了药下去,原地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烧还没有褪去,浑身发烫,脸色红得吓人。 两人用酒精连着在她耳朵后面擦拭也没用,石海天赶紧撤掉毛毯,脱下军装,裹在瑾萱的身上。吩咐陀淘快速向公路进发。 抱着瑾萱,从深山跑到公路,路上休整的时间又不多,石海天铁打的汉子,也累的浑身是汗。公路在大山环绕之中,寂静无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这里离工程队的距离差不多有十公里,根本拦不到车子。 “队长,没车啊,天就要亮了,要不要原地休息一下?”陀淘沿着公路,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他跑出去好几公里,一辆车也没见着。 “不行,瑾萱烫得厉害,退烧药也不见效,得赶紧去医院。走!”石海天咬咬牙,抱起瑾萱,当先跑了出去。 “队长,实在吃不消了,跑不动了,我们不累死,黑电也要累坏。”陀淘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说。 “坚持住,黑电行的。”石海天也跑得麻木了,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机械性地朝前迈步,公路象无休无止的天路,虽然天已经大亮。 “唰-”一辆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奶奶的,没人道,不停啊。”陀淘骂咧咧说道。 “嘎吱-!”疾驰而过的车子一个急刹,紧接着倒车灯亮了。 “需要帮忙吗?”车子倒到他俩边上停了下来,一颗染着淡紫色长发的年轻女人把脑袋探出窗外。 “谢谢,成都医院,我们的人受伤了。”石海天朝探出车窗的年轻女人说。 开车的是位小伙,和副座上的姑娘是情侣,两人也参加了志愿者,赶到灾区救援,来来回回在这条公路上运送伤员,连续跑了七八天了,轮流开车,困了就在车上打个盹,今天实在吃不消了,准备赶回去休息几天再来。刚才姑娘睡着了,小伙一路疾驰,路上有人都没看到。 这里离成都医院不远,也就十几公里,汽车一路飞驰,没多久就到了。瑾萱的体温越来越高,来不及问司机的姓名,石海天和陀淘带着黑电跳下汽车,冲进医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海啸乐队 何靖瑶跟温雯他们匆匆再见,一路小跑下了楼。冲进医院的是石海天,手里抱着的肯定是梁瑾萱。 “瑾萱!瑾萱!”何靖瑶推着一副空病床迎着他们跑过来。 “瑾萱发烧了,高烧不退。”石海天把瑾萱往病床上放平,告诉何靖瑶。 “通知医生去抢救室!”何靖瑶和赶来的医护人员一起,推着病床往急救室赶。 “作孽啊,天灾人祸,多少可怜的人无家可归哟。”邱海璐揪住胸口的衣服,望着楼下乱作一堆的人们。 “哎,妈,我们回家吧,下午再来。”温雯扶着婆婆,安慰她。 “靖瑶,发生什么事了?”钟文雍急匆匆跑进抢救室,他正好赶来,看到何靖瑶推着病床。 “解放军找到瑾萱了,高烧不退。”靖瑶指了指病床,值班医生和护士们正在处理。 “找到就好,没事了,我们先出去吧。”钟文雍拉着何靖瑶出了急救室。 “钟医生,瑾萱没事吧?”石海天从走廊的椅子上坐了起来,陀淘抱着黑电,斜靠在椅背上。 “石队长,放心,不会有事的,医生正在处理,一会就有消息。”钟文雍也认出石海天。 “林正他们呢?” “他们把我们送到医院,就回去了,你们没遇到?” “没遇上,不要紧,会联系上的。” “石队长,谢谢你们!”靖瑶这才顾得上和石海天他们打招呼。 “这下放心了吧?我说过会把瑾萱带到你面前的。”石海天挤出一堆笑容,他也很累了。 “石队长,我看你们也累了,不如到我宿舍洗个澡睡一觉。”石建兵带着医疗队在灾区,钟文雍的宿舍救他一个人,看着两位疲惫的解放军,他真诚地邀请。 “好,谢谢钟医生,那我们就不客套了。”石海天看了看斜靠在椅子上的陀淘和黑电,看情形,不能硬撑了。 “队长,林正怎么没和我们联系?”洗了澡换好干净衣服的陀淘直挺挺躺倒在钟文雍的床上,像在自己的营房里。 “放心,林正比你机灵多了,不会出事的,估计遇到紧急情况,临时处理。”石海天对着镜子梳头发。 “队长,咱的头发这么短,用得着一遍一遍梳吗?”陀淘翻着白眼,最近他们队长有些反常。 “啪-”石海天把梳子甩了过去,砸在陀淘肚子上,陀淘嗷地一声叫,坐了起来,又是“啪”的一声,石海天狠狠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 “队长,你干嘛?”陀淘捂着后脑勺,象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就你会说,回去三天禁闭。” “啊?不会吧,我又没犯错。” “没犯错也要关。睡觉。”石海天翻身躺倒在石建兵的床上,没好气地说。 “回去问问林正。”陀淘嘟囔着,转头睡着了。 愣小子真是吃得香睡得着,石海天看着陀淘,想起梁瑾萱。也难怪这小子一路上话。 “啊,没这个意思呢,纹身挺美啊。”石海天敷衍着,他对纹身的人没什么好感。 “队长,纹身没什么不好啊,你不是常常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啊。”愣小子这次倒是恰到好处帮石海天解了围。 “陀淘,是我不对,以前一直对纹身的人有看法。你看他俩,灾难来了,一心只想着救人,确实是我偏见了。来,小兄弟小妹妹,我叫石海天,老哥哥真诚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刚才戴有色眼镜看你们了。请你们原谅。”石海天被愣小子一句话,幡然醒悟。确实,世间太多的表象让人们产生不正确的偏见。 “哈哈,你还当真了,好,石大哥,你这个朋友我们交了。陀淘,还有你!我叫徐海妮,喊我海妮就行。”女孩性格十分爽快,留着半边光发型,染成淡紫色。看到石海天说的确实是真心话,早把刚才的不快丢到九霄云外。 “我是杨天啸。”男孩转过身介绍自己。 女孩和男孩都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孤儿,他们酷爱摇滚,相伴带着音乐,走遍天涯。 “我们是海啸乐队!有机会来听我们的音乐会。”海妮豪爽的朝着后座挥手。 “好的,好的,我喊林正一起来听。”愣小子这几天话很多。 “林正是谁?”海妮问。 “我战友。”陀淘扒着前面的座椅靠背。 “他们也有个组合。”石海天哈哈大笑。 “队长!” “临阵脱逃?”徐海妮真聪明,一下子脱口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章 邱梁两家事 输了一晚上的液,梁瑾萱舒服多了,一觉醒来,值班医生正在查房。 病房里共有三名伤员,都是在灾区受伤后转移到医院来的。 离门最近的是位七十多岁老人,病房中最先入住的伤员。老人无依无靠,家在偏僻深山,附近就他一户人家,和一条大黄狗相依为命。地震时,老人被压在瓦砾堆里,阿黄愣是跑了五六公里的山路,喊来救援人员,保住了他的性命,大黄狗却永远留在那里了。这些天老人一直在无声地哭泣。 中间的病床是临时加出来的,住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丈夫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山民,黝黑的皮肤,满脸皱纹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夫妻俩很安静,基本不怎么说话。 瑾萱的床位离门最远,靠近窗户。早晨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给病房添了些生机勃勃的气息。 查房医生告诉瑾萱,她的伤都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从山洪里逃出来的她,是万幸的。嘱咐她好好休养,再过两天拆掉纱布,就可以痊愈了。 据靖瑶说的,天泽已脱离危险,钟医生的手术非常成功,只是要静养些时日,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等她康复后再去看望比较妥当。 出事之后手机就遗失了,与外界无法联系。电话打了一半,险情突至,妈妈一定急坏了。等见到靖瑶时,先借她电话给妈妈报个平安。 经历过生死的人们,对世界有了新的认识。无论人类多么强大,在自然界面前,都如待宰的鸡羊。与其求这求那,不如多给自己一份安宁。 瑾萱本就是个淡泊的女孩,古城人与世无争,爱与恨,都如淡淡的烟墨。心情郁闷的时候,就一个人来到青石小桥上坐着,微风轻拂,碧波微漾,看看小船荡起的涟漪,再大的烦心事,都随波飘散了。 生与死没那么复杂,复杂的是人的牵挂。 “瑾萱,今天感觉怎么样?”靖瑶提着一袋水果来看望瑾萱,几天接触,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今天靖瑶休息,没穿护士服,出乎意料地清纯迷人。 “哟,哪里蹦出来的大美人啊?姐姐看了伤口都不疼了呢。”瑾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候,先把小丫头夸赞一番。 “啊呀,没想到你也是个耍贫嘴的姐姐啊。”靖瑶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 “医生刚来查过房了,再过两天拆了纱布,就可以出院了。” “真是奇迹呢,那么高的山谷,滔天洪水,你居然伤得这么轻,好人自有好报。” “你是嫌我伤得不重啊?我哪是什么好人,你们医疗队才是好样的呢。” “是啊,医生也是好样的。”靖瑶情不自禁想起钟文雍。 “钟医生是个好医生。”瑾萱及时说出靖瑶的心事。 “啊呀,瑾萱你越来越贫嘴了。”靖瑶被她说的脸颊飞红。 “我啥也没说哦。”瑾萱微笑着看她娇羞的样子。 “吃个苹果吧。”靖瑶拿了一只苹果塞到瑾萱手里。 “靖瑶,电话借我用一下,那天和我妈,电话打到一半出了事,她肯定急坏了。” 瑾萱用靖瑶的电话,拨打妈妈的手机。一连拨了好几个,都是无法接通,爸爸的电话也不在服务区。奇了怪了,他们俩可是从不关机的呀。 “怎么样?拨不通啊?”靖瑶看着一脸焦急的瑾萱。 “是啊,爸妈的电话都接不通,他们从来不关机的,不会来四川找我了吧?啊?!”想到这里,瑾萱害怕起来,爸妈年纪大了,万一遇险怎么办? “你也别着急,先把伤养好再说,伯父伯母不会有事,他们经验比我们足,你就安心吧。” “也只能等了。” “要不这样,你拿我手机给伯父伯母各发一条短信,报个平安吧。” “啊呀,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快给我快给我。”瑾萱连忙接过手机,往爸妈的电话上都发了一条短信。 “可以安心养伤了吧?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也不知天泽怎么样了,他伤得比较重,那么大的石头打在头上。” “他会没事的。”靖瑶不知该如何回答,把实情说出来的话,也于事无补,只能增加她的悲痛。 “瑾萱,哟,靖瑶也在啊?”钟文雍走进病房,今天他也休息,刚从灾区撤回来,院长逼着他休息两天。 “钟医生早啊,今天你也休息啊?靖瑶也是刚来。”见靖瑶不作声,瑾萱代答。 “医院让我休息两天,后天医疗队要去替换建兵了。” “啊?你们又要去灾区啦?”瑾萱望着靖瑶问道。 “是啊,总结第一次救灾经验,改成七天一轮换了。”靖瑶回答。 “要注意安全啊,千万保护好自己。”那几天的经历,瑾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太危险了,时刻都可能危及生命。 “放心吧,有我呢。”钟文雍看了看何靖瑶,对着梁瑾萱说。 “嗯,钟医生是个好医生。”瑾萱冲何靖瑶微微一笑。 这两人,明明彼此喜欢,偏偏谁也不肯说出来,一路上梁瑾萱全看在眼里,等有机会了,好好跟他们疏通疏通。 “哦,钟医生,天泽的情况怎样啦?”打破短暂的沉寂,瑾萱问钟文雍。 “哎,情况不是很好,头部受到重创,做了开颅手术,手术是我做的,嗯,哎,后期恢复比较麻烦。”钟文雍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他到底怎么啦?”瑾萱看钟文雍语态不对,有些不祥的预感。 “颅脑创伤神经功能损害。”那天钟文雍就对梁瑾萱说过这个名词。 “颅脑创伤神经功能损害?到底会出现什么状况?”瑾萱追问。这个名词肯定有问题。 “嗯,哎,瑾萱,你先别急,是这样,他可能,可能会成为植物人。”钟文雍决定告诉梁瑾萱,纸包不住火,终究要告诉她的。 “植物人?植物人?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钟医生,你告诉我,有没有其他办法?”梁瑾萱拉住钟文雍的手,何靖瑶赶紧扶住瑾萱的肩膀。 “瑾萱,你先别着急,也不是完全没有康复的可能。天泽受的是外来重击,不是先天病因。国内有过几十个康复的先例,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天泽。我们一起努力,出现奇迹也不是不可能。”钟文雍望着瑾萱,他会尽全力救治秦天泽。 梁瑾萱很冷静,冷静得有些可怕。 病房里沉寂起来,老人还在无声抽泣,又在思念他的大黄狗;那位山民丈夫,正用勺子给妻子喂水,偶尔发出勺子和碗沿相碰的声音。 “钟医生,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瑾萱平静的说话。 “好吧,靖瑶,拿把轮椅。”钟文雍用眼神和何靖瑶沟通了一下,决定带梁瑾萱去看看秦天泽。 通往特护病房的路,遥远而安静,路过的人像慢镜头里的物体。梁瑾萱坐在何靖瑶推的轮椅上,仿佛穿越时空的一片黄叶。 秦天泽平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管子还没拆离。温雯拉着天泽的手,坐在病床边上。何靖瑶推着瑾萱,进了病房。 “靖瑶妹妹,钟医生,哎,这位是--”温雯觉察到有人进来,忙起身迎上来。 “秦天泽是我同学,我来看看他。”梁瑾萱看到温雯,她和秦天泽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哦,谢谢你来看他。”温雯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一头精致的短发贴在小巧的脑袋上,脸色憔悴,身上裹了好多纱布,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尤其那对天然上翘的眼睫毛。连温雯都觉得,轮椅上的女人,清丽脱俗,不是凡品。 直觉告诉温雯,眼前的女人和自己丈夫的关系绝不一般。尽管如此,她还是很礼貌地把梁瑾萱让到天泽的床前。 瑾萱坐在轮椅上,望着秦天泽,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病房里气氛很尴尬,三个人安静地站立,谁也不说话,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吱呀”一声,病房门打开了,邱海璐和秦振鹏来替换儿媳妇,昨晚是温雯在陪护。 “妈,爸,你们来啦。”好听的女人声音响起,温雯打破沉寂。 谁也没有觉察到,温雯喊人时,瑾萱的身体竟微微一震。 “哦,钟医生和何护士也在啊,温雯,你回去休息吧,看了一晚累了。”邱海璐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门边的柜子上,这是个套房,有单独的卫生间和会客区。 “钟医生,何护士,你们坐啊。”秦振鹏招呼客人。 “咦,这是谁啊?”邱海璐看到了轮椅上梁瑾萱的背影。 “哦,是天泽的同学,来探视天泽的。”温雯扶着邱海璐。 “姑姑,我是梁瑾萱。” “梁瑾萱?”邱海璐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推开儿媳妇的手,三两步走到轮椅前面。 “瑾萱?”秦振鹏也吃了一惊。 “你来干什么?”邱海璐看清楚了,轮椅上确实是梁瑾萱,语气变得严厉又冰冷。 “我来看看天泽,他是救我受的伤。”瑾萱的语气依旧那么平静。 “啊?天泽是救你伤成这样的?”温雯睁着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瑾萱,难怪这个女人一进门,她就觉得气场不对。 “请你出去,邱家人不欢迎梁家人来看望。”老太太的语气冷得象一块冰。 “海璐,何必呢?”秦振鹏走过来轻抚妻子的后背。 “爸,到底怎么回事啊?”温雯晃着秦振鹏的手臂问。 “瑾萱,你先回去吧,啊。”秦振鹏没理会儿媳妇,弯腰跟瑾萱说。 “瑾萱,我们先回去吧。”何靖瑶看眼前的情势太复杂了,跟着劝瑾萱,一边把轮椅掉头,往门外推去。 钟文雍跟秦家人打了声招呼,跟着走了出来。回病房的路又遥远起来,静得怕人,三人谁都没说话。 “瑾萱,哦哟,我的宝贝,你怎么啦?”轮椅还没进病房,里面就冲出一个人来,把靖瑶吓了一跳。 “请问,您是--”瑾萱傻傻地坐在轮椅上,一路上一声没吭,靖瑶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来人,这个中年美妇,全身上下的打扮干净利落,精致时尚。脸上风尘仆仆,一点都掩饰不了高贵的气质。 “哦,我是瑾萱妈妈,请问你是?”江雪定了定心神,问何靖瑶。 “我是何靖瑶,这家医院的护士,我们是瑾萱的朋友,这是钟医生。” “何小姐你好,钟医生你好,谢谢你们照顾瑾萱。”江雪礼貌地跟两人打招呼。 “伯母您好,我是钟文雍。” “云汉,云汉,快来看你女儿到底怎么回事啊?”江雪冲钟文雍问了个好,赶紧回头喊梁云汉。 病房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戴副金丝边眼镜,十分儒雅。跟钟文雍何靖瑶打过招呼之后,弯腰来看瑾萱。 “爸,妈。”瑾萱回过神来,叫声爸妈,就再不作声了。 何靖瑶把梁瑾萱扶到病床上。 “瑾萱,你是怎么啦?爸妈都急疯了,你说话呀。”江雪顾不得周围有很多人,一下把瑾萱搂到怀里。 “妈,邱梁两家的事没法化解吗?”瑾萱趴在妈妈肩膀上,精致的脸蛋上一滴泪滑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章 瑾萱的爸爸妈妈 “啊呀,我的小萱萱,怎么啦?”江雪轻轻拍打女儿的肩膀,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天泽成植物人了,是他救了我。”瑾萱趴在妈妈的怀里,眼泪直刷刷往下流。 “天泽?发生什么事啦?是他救的你?”妈妈摸着女儿的脑袋,象小时候那样。 “大石头砸在他头上,他醒不过来了!”瑾萱情绪比较激动,她通常不大激动的。 “别急别急,小萱,告诉爸爸到底怎么回事,医学很发达的,天泽不会成为植物人,我们一定能治好他。”梁云汉坐到瑾萱边上,双手扶住女儿的肩膀。 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的瑾萱,再没有往常的平静,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山民夫妇望着他们,眼里有泪光闪动,门口的老人,仍然自顾自地无声哭泣。 “伯父伯母,废墟上的楼板掉下来,天泽推开她,自己没能躲过,被石块击中头部,已经做了开颅手术。伤势比较严重,醒来的机会不太大,手术是我做的。”钟文雍见瑾萱一个劲地哭,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谢谢你,钟医生。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梁云汉问钟文雍。 “植物人苏醒的病例也不是没有,可能亲友的关心能创造奇迹。” “好,谢谢钟医生,请问天泽在哪个病房?我想去看看他。”梁云汉说。 “爸,邱伯母在病房里。”梁瑾萱一边哭,一边告诉父亲。 “放心,邱梁两家的事,总是要化解的,相信爸爸。”梁云汉坐起身。 “云汉,这个时候去,恐怕不方便。”江雪说。 梁云汉在妻子肩上轻轻点了两下,蹲下身子,擦掉女儿的眼泪,转身出了病房。 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即使不是好事。 “妈,您喝杯水。”温雯倒了杯水递给婆婆。 “海璐,你这是何苦?过了那么多年了。”秦振鹏真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打开折扇给妻子扇着风。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女人是谁?”女人的直觉,让温雯对梁瑾萱很有敌意,何况丈夫是为了救她才落到这个地步的。 “没什么,只是不想见到这个女人。”邱海璐脸色阴沉。 “她是不是天泽以前的女朋友啊?”温雯索性直接说出心里的疑惑。 “小雯你别瞎想了。” “您刚才说邱家人不欢迎梁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温雯还不死心。 “小雯!你别问!”邱海璐的声音严厉起来,脸上更加阴沉了。儿子成家以来,可从没对温雯这么严厉过,吓得温雯不敢吭声了。 “小雯,回家吧,陪了一夜,你也累了,赶紧回家睡觉。”秦振鹏看苗头不对,忙找个台阶给儿媳下。 “好吧,那我晚上来替您俩。” 温雯出了病房,憋着满肚子迷惑。丈夫是因为救那个女人才受的伤,婆婆又非常仇视那个女人,公公不肯透露任何情况,这女人到底是谁?公公婆婆对那个女人的态度截然不同,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轮椅上的女子,虽被纱布裹着,依旧清纯可人,那种气质,哪有男人不喜欢的道理? 自认自己人间绝色,对旁人惊艳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但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咝,对不起。”梁云汉一路寻找着,往特护病房走来,冷不丁被迎面而来的温雯踩了一脚,一看对方是个年轻女子,连忙致歉。 “啊,对不起对不起。”温雯吓了一跳。 踩了人家,人家却先道起谦来。 男人微微一笑,温雯惭愧地耸耸肩,匆匆走过。 “海璐,振鹏。”梁云汉轻轻推开特护病房的门。 “师兄。”秦振鹏抬头一看,条件反射,喊出声来。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邱海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冷冷地说道。 “海璐,我来看看天泽。” “邱家,不需要梁家人来探视,请你出去。”邱海璐语气坚决。 “海璐,你听我说,当年的事肯定是误会。” “振鹏!送客!”邱海璐听都不想听,用手指着病房的门。 妻子发怒,秦振鹏左右为难,把梁云汉轰走吧,不太礼貌,人家毕竟是来看儿子的,不轰走吧,邱海璐的情绪早就摆在那里了。 “师兄,你改天再来吧,天泽出事了,海璐心情不好受。”秦振鹏对着梁云汉摊开手掌,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也好,那我改天再来。”梁云汉慢慢关上门,退了出去。多年不见,邱海璐还是不肯听他解释。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邱梁两家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振鹏喊梁云汉师兄,邱海璐对梁云汉又那么仇视。 梁云汉出了病房往前走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信,梁家不是邱家的仇人,他要解开邱海璐心里的结,证实梁家的清白。 “云汉,见着天泽了吧?”江雪看丈夫回来,连忙问他情况。 “匆匆瞥到一眼,海璐把我赶出来了。”梁云汉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海璐不会原谅我们的,这事过阵子再说吧。小萱伤成这样,得换个好点的病房。”江雪安慰丈夫,眼前这么拥挤的病房,她觉得对女儿的恢复会有影响。 “妈,我不换,那么多伤员,能有病房已经很好了,不能老想自己啊,我在这里很好。” “傻孩子,这里这么乱,地方这么小,你怎么养伤啊?”江雪疼爱地摸着女儿的脑袋。 “你能不能别老想着自己?小萱说得对,伤员那么多,也得想想别人啊。”梁云汉刚被赶出来,心里憋了点气。 “你这是什么话?我为女儿着想还错了?”丈夫当着好多人的面责怪自己,江雪生气了。 “妈,爸,你们安静点行不行?精力多的话,去灾区多救几个伤员吧。” “你看看,你看看,看看你的女儿,被你惯成什么样了?”这几天的遭遇,江雪的气也不顺。 “伯母,医院这阵子接受的伤员太多,病房确实紧张,瑾萱再过两天,就可以拆掉纱布了,您先别急。”何靖瑶看气氛挺尴尬,在旁边解释说。 “小何啊,不好意思,让你和钟医生见笑啦。”梁云汉觉察到自己的失态。 “爸妈,地震这么严重,我们看看能为灾区做点什么吧。”瑾萱转了个话题。 “是啊,和你妈一路找你,我们也看到了,到处都是废墟,太惨了。”女儿的话让他想起一路上看到的情形。 “我们前几天在师古镇的时候,灾民们吃的用的都没有,余震不断,公路又不通,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瑾萱说。 “医药也是难题,临时救护室设施太简陋,好多伤员本来可以救活的。”钟文雍想起那天手术台上的伤员,因为震后突变的天气,严重感染没能活下来。 “早上我让宋秘书安排五千顶帐篷和一些衣物过来,没太大问题的话,一周应该可以到达灾区。”和丈夫一路上寻找女儿,江雪看到太多的生离死别,这是她遇到的最大的灾难,江南古城出来的女子,那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 “伯母真是好心人,想得真是周全。”靖瑶和瑾萱接触的日子不多,没想到她家这么富有,父母这么慷慨。 “都是为灾区苦命的人尽点心意,你们都是好孩子,和你们相比,我们这些老人力不从心啊。”梁云汉说的倒是真心话,太惨了,满城废墟,尸骨遍地,没亲身经历这场灾难的人,是无法体会这种悲惨的。 妻子来电时,他正在南非商谈金矿的事情,电视上看到地震的新闻了,要不是亲历这场灾难,哪会有这样的感触? 几天来,两人沿途打听,女儿的电话也打不通,自己的电话又打不出去,一进山区,和外接的联系就切断了。 好不容易猜出女儿电话里最后说出是“师古”两个字,可是找到了师古镇的方位,却是进不去。被地震震裂的山石,在唯一的公路上堆成了山,汽车根本无法通过,步行都十分困难。 要不是那对解放军战士,他俩的命都得交代在这里,想想都是后怕。 “爸妈,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瑾萱问。 “那天你电话里也没说清楚,通到一半就断了,查了好多资料,打听了好多人,估计是师古镇,我和你爸就找过去了。半路上遇到余震,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后来困在山里找不到方向,多亏一个解放军救了我们,要不是他啊,你妈我就见不到你了。”江雪告诉女儿。 “车子动不了,我和你妈徒步往山里走。没多会,地动山摇的,山石直往下滚。你妈吓坏了,也不知道躲,幸亏一个解放军战士冲过来把她拖走了。也不知道那条军犬现在怎样了。”梁云汉接着说那天的事。 “军犬?什么样的军犬?”瑾萱忙问。 “一条大狼狗啊,哦,看个子不是太大,可能还没成年。” “是不是黑电?”瑾萱直觉有点不妙。 “对对对,那个解放军是这么喊它的。”当时情势非常危急,江雪被那个解放军战士背着一路跳跃飞奔,印象当中听到那位战士喊了一声“黑电”。 “啊?黑电?救你的解放军长什么样子?”瑾萱焦急地问。 “是两个解放军战士,一个白白净净,一个稍微矮点,皮肤挺黑,跑起来特别快。” “陀淘!一定是陀淘。他们人呢?”瑾萱可以肯定那位解放军战士就是陀淘,深山里能够跑那么快的人一定是他。 “你认识他?”梁云汉问。 “应该是他,我认识他,个子差不多这么高,皮肤黑黑的,跑得特别快。爸,你说黑电怎么了?” “当时滚下来的石头象下雨一样,我都吓傻了,突然一条大狼狗把我扑倒,我也被那个白白净净的解放军战士拉着往边上跑,听到有人大声喊黑电,回头隐约看到有块石头砸到它了。”梁云汉回忆。 “啊?砸到它了,后来呢?” “后来我就被送到一辆卡车上来了,你妈先上的车,那位小个子战士放下你妈就又冲上山去了。” “黑电,黑电,肯定是黑电,小个子是陀淘,他们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章 靖瑶的爷爷奶奶 瑾萱把自己获救的情况简单跟父母叙述一遍,根据爸爸妈妈的描述,背着江雪的矮个子战士肯定是陀淘,白白净净的战士应该是林正。 石海天跟瑾萱说过,特战队有对好搭档,叫做“临阵脱逃”。陀淘已经很熟悉了,林正还没见过。不知道黑电怎么样了,伤势要不要紧。 当时余震造成山体滑坡,大大小小的碎石满天乱飞,黑电受伤之后能不能逃脱?陀淘上去会不会遇险? 这些情况都不知道,梁云汉和江雪被安置到军用卡车上就立马转移了,当时情势那么紧急,根本没顾得上这些。 瑾萱担心他们,虽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石海天陀淘还有黑电,早就深深刻在她的心里了。 “钟医生!钟医生!”瑾萱正在担心呢,病房的门“笃昂”一声被撞开了,一阵旋风刮了进来。 山民夫妇呆滞的身子微微一抖,门口老人依旧无声地哭泣,对一切无动于衷,其余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大门。 “对不起,对不起,黑电受伤了,我们吓着大家了,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休息。”一个白白净净的解放军小伙张开双手,给大家道着歉。 “终于找到你了,钟医生,快给黑电看看,它受伤了。”最先冲进病房的正是陀淘,黑电在他怀里躺着,浑身瘫软,一动不动,嘴里还留着血。 “黑电!陀淘,它怎么啦?”病床上的瑾萱挣扎着爬起来。 “它被石头砸到了。”陀淘全身都是泥浆,脸上还有血迹。 “陀淘,我没给狗治过病,不是兽医啊。” “你是最好的大夫,黑电受的是外伤,你就给看看吧。”陀淘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事情太突然,在成都这里,他只知道钟医生。 “钟医生,我是林正,黑电伤得很严重,成都这里我们也不熟,不知道哪里有好的兽医,您是成都最棒的外科医生,恰好我们又认识,情急之下,我们就来了,您帮忙想想办法,黑电对我们很重要。”白净战士林正解释道。 “你俩先别急,黑电应该是伤了骨头,我们先找个担架让它平卧下来,你这样抱着容易加重伤势。”钟文雍摸了摸黑电,没敢仔细检查。 “它吐了没?”一个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在陀淘耳边响起,无声无息,把陀淘吓了一跳,原来是门口那位老人,不知何时走到陀淘边上,伸手摸了摸黑电的脑袋,黑电用鼻子拱了拱老人的手臂。 “吐了,刚开始的时候吐得很厉害,后来不吐了,就瘫软没力了。”陀淘象遇到了救星。 “左胯骨砸断了,躲避时,脑袋撞到了石块,受了点伤,不碍事,我能治。”老人疼爱地摸着黑电的脑袋,黑电把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无力的蹭了几下就不动了。 “老人家,您真能治好黑电?”林正赶忙问。 “祖传好几代了,我们那谁家的狗啊牛啊,病了伤了,都来找我,阿黄是我的徒弟,可惜它不在了。”老人慈爱地望着黑电,象看到了他的阿黄。 老人叫张阿大,是山里有名的兽医,独门独院居住在山里,离镇上很远。谁家的牲畜得了病了,都来找他,他就带着阿黄出诊。 阿黄是他的狗,虽说是土狗,却异常机灵,老人的话,阿黄都听得懂,阿黄的动作,老人也都能理会。 地震降临的那一天,房子塌了,老人正在午睡,被压在底下,醒来时看到阿黄正在死命地扒拉,想从屋梁下把老人拖出来,爪子上都是血。 老人已经说不出话了,无力的对着阿黄摇摇手指,示意它不要徒劳。阿黄听懂了老人的话,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猛地跑开了。 老人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被一帮人抬着,摇摇晃晃的,依稀看到满身鲜血的阿黄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那片老屋的废墟上。 老人的伤倒是不重,治疗养息了十来天,基本上已恢复了,只是思念他的阿黄,听别人说,他的阿黄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怜的阿黄,硬是在漆黑的夜里,跑了五六公里山路,救出了主人,自己连个葬身的坑都没有。 “张爷爷,黑电的伤能好吧?”陀淘两只大眼盯着张阿大。 “小伙子,放心,包在爷爷身上,就是时间短不了哦,三个月后还你一条和活蹦乱跳的黑电。”老人一看到狗,顿时神采飞扬,好像阿黄又回到他身边。 “啊呀,张大爷啊,您在哪里给黑电治疗呢?”细心的林正问。 是啊,老人家都塌了,还是在危险的震区,他带黑电去哪里呢?这可不是短短三五天就能结束的,要三个月啊。 听林正一说,老人眯缝着眼睛,双眉拧在一起,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家早已被地震夷为平地。黑电的伤势很重,需要采集草药,好生调养,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是万万不行的。 “去我爷爷家吧。爷爷奶奶住在郊区,那里没被地震破坏,院子很大,适合黑电养伤。”靖瑶银铃似的声音响起。 公路上,钟文雍开着一辆吉普车迎着烈日匀速行驶。车里欢声笑语。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黑电安静地卧在老人怀里,林正陀淘坐在老人的旁边。前座上的何靖瑶时不时反趴过身子来,和他们交谈。 何靖瑶的爷爷奶奶,住在成都的乡下,离市里约莫五六十公里。那里有个大湖,离湖不远的平原上,老远就可以看到两棵高大的榆树,榆树底下散散落落分布了二三十座民房,那就是爷爷奶奶的村子了。 四川的山很高,山洼中这么一大片平原,倒不多见。一条黄土路通向村子,土路的两边是农田。 吉普车顺着泥土路驶进村子,不知谁家的土狗,率先叫了一声,顿时狗吠声打起,打破宁静。黄土路顺着房屋拐了几拐,向一座院落驶去,院落里有好几棵果树,有些树上挂着果子,大老远就能看见。 车子还没开到院落前,院门就打开了,一位面色红润,白发白须的老人倚门而立,边上的老太太花白短发,好一对精神矍铄的老人。 二位老人正是靖瑶的爷爷奶奶,上午孙女打电话来,说请一位张爷爷来家里给黑电疗伤,要住上大半年的,两人非常高兴。 好多年了,自打靖瑶上了大学,家里冷清不少。虽说村里邻居常来常往,可一到夜间,就剩下老两口了。 二老勤俭持家,省吃俭用,去年在成都市里买了房子。那是给靖瑶买的,本想孙女毕业归来,带个孙女婿给他俩看看,谁知这丫头一心读书,年年有奖学金领,偏偏没领个帅小伙子一起回来。 靖瑶父母去世早,打小由爷爷奶奶带大,二老没啥大学问,只希望孙女快乐健康地长大,孙女真是争气,让他俩在村里面上有光。 “爷爷奶奶!”车门一开,靖瑶象小麻雀一样扑到奶奶怀里。 “哦哟,我的瑶儿回来喽。”奶奶抱着靖瑶,脸上的皱纹开了花。 “瑶儿,快把朋友们给爷爷奶奶介绍介绍啊。”爷爷朝钟文雍他们摊开双手,表示欢迎。 “这是张爷爷,这是我们医院的钟医生,这是林正,陀淘。黑电。这是我爷爷,我奶奶。”脆生生的银铃声,院子里沸腾起来。 “张老哥啊,快进来快进来,钟医生,临阵脱逃,来来来,都进来都进来。哎,临阵脱逃”爷爷喊道林正陀淘时,特地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这老人还挺幽默。 “爷爷,我们是林正和陀淘。”林正小碎步上前,扶住老人的胳膊,迈过门槛,一边解释。 “哦哦哦,林正和陀淘,那我以后不能把你们的名字连在一起喊了。”老人家假装刚懂。 果树下,摆了张老式八仙桌,一桌饭菜早就备好。靖瑶帮着爷爷,招呼大家入座,告诉大家,千万别和二老客气,当是在自己家里就行。 林正陀淘两人早就不客气了,奶奶塞给他们每人一个梨子,两人早就动口了。钟文雍起初还有些害羞,看靖瑶爷爷这么爽朗,便也放开不少。 “你坐这里。”靖瑶安排张阿大入座之后,轻轻拉了下钟文雍。 “何老哥啊,这次要叨扰老哥哥老姐姐喽。”张阿大一改医院里沉默寡言的样子。 “张老哥你说啥子话来?就把这当自己家,爱住多久住多久,你若是拘谨,兄弟我可不饶你。” “好好好,对你肯定不客气。” “哎,我说咱俩谁大谁小啊?”何万民突然想起这个,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从外表都差不多。 “弄啥子呦,边吃边聊,你不看看娃子们都饿嘞。”靖瑶奶奶拿着一瓶白酒走了过来。 “好好好,开吃开吃,吃完咱们好好唠唠。”何山民招呼大伙吃饭。 何山民和张阿大喝酒,其余人吃饭,靖瑶夹了段鸡腿弯弯放到钟文雍碗里。 林正和陀淘早就饿坏了,大清早到现在一口水没喝。爷爷一声开饭,两个家伙动作迅速,何山民和阿大一杯酒下肚,还没吃菜,他俩一碗饭都扒干净了。 “娃子们哪,你们多吃点菜啊,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光吃饭不吃菜哟。”靖瑶奶奶夹了两块红烧鸡放到两人碗里。 大伙看着他俩的样子,一阵笑。院子里的枣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瑶儿,招呼钟医生吃菜哦。”靖瑶奶奶眯着眼睛,笑望着钟文雍和何靖瑶,刚才孙女的举动,老人家都看在眼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章 美女偶遇 钟文雍与何靖瑶带着医疗队,和石建兵换防去了,林正陀淘也都归队。张阿大在靖瑶爷爷奶奶的帮衬下,专心治疗黑电。 瑾萱已经康复出院,昨天梁云汉和江雪,一起去秦天泽病房探视,又被邱海璐赶了出来。江雪想带瑾萱回家,她却非要留在成都照顾秦天泽。 天泽的状态丝毫不见好转,这要这样耗着,不知何时才有个头。梁云汉见女儿态度坚决,劝江雪不要用强。 强逼不见得有用,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哪是当父母的可以做得了主的? 秦天泽已经娶妻生子,这时瑾萱留下来的话,其实不合时宜。况且,邱海璐根本不会让瑾萱去照顾天泽,探视的机会都不会给。 女大不由娘,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好在秦振鹏是个仁厚长者,对当年的事,没有妻子那么深的仇恨。邱海璐也是名门闺秀,即使态度坚决,倒也使不出粗暴手段。 江雪和云汉包下酒店的套房,先让女儿住一阵子,其实也就是个缓兵之计,让她吃些苦头,过阵子再来接她回去。 “把小萱留在成都,我还是不放心。”梁云汉把所有情况,都细细分析给她听了,江雪还是放不下心,眼看就要登机,又开始嘀咕。 “小雪,女儿大了,不是小囡哉,英国去了五年,也生活得挺好,你就放心吧,她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可以照顾自己。” “你就知道可以可以,这事让她怎么处理嘛?” “我们先回去,过段时间再来嘛,说不定瑾萱到时候肯跟我们回去了呢?”梁云汉安慰妻子。 “你就知道这么说,女儿的事你何时上过心?” “你看,怎么又是我的不对了?我们留下来也无济于事,你要相信女儿,她可以独立生活的。我们也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啊。好了好了,登机登机,别乱想了。”梁云汉心里也没底,女儿的决定,他虽然没有明确反对,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免得三人弄僵,到时没个圆场的人。 爸爸妈妈回古城了,瑾萱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刚结识的这些朋友,都去了灾区。前阵子在医院里,和天泽的病房挨得那么近,也没法探视。现在出院了,邱海璐和温雯一直守在病房里,要想看看天泽,那是不可能的。 天泽为救自己,落到如今的地步,一定要想办法让他醒来,不惜一切代价。 雨还在飘,落地的玻璃窗上,积下厚厚一层,给城市披上妙曼白纱,如蝉翼的霓裳。 壶里茶已冷,瑾萱忽然想出去走走,也许,这绵柔细雨和古城的春雨一样,有淡淡的墨香。 随便换了套衣裳,都是妈妈临走时给她挑的,不是她喜欢的款式。 江雪的眼光从来不会随意,这是瑾萱和她最大的不同之处。 衣物都在救灾的途中遗失,她要在这座城市,等天泽醒来,必须做好长久的打算。 酒店的迎宾小伙,礼貌地为她开门,顺手递上一把雨伞,被瑾萱拒绝了,她想在绵绵细雨里走走。 这座城,她不熟悉。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陌生的面孔从身边走过。 唯一不陌生的,是细雨带来的气息。瑾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江南的味道。 找家女装店,挑了些随性的衣物,瑾萱请服务员帮她把换下来的衣服包好。 买了个手机,补办了新的电话卡,还是原来的号码,瑾萱给爸爸妈妈各发了一条消息。 没让妈妈帮她去买,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自己挑的满意。商业街逛逛,可以早点熟悉这座城市。 “你好,麻烦把那只包包拿给我看一下。”瑾萱觉得这款意大利古驰的背包款式不错。 “好的,请您稍等。”服务员朝瑾萱微微一笑,转身把包递了过来。 “谢谢,麻烦帮我包起来。”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瑾萱决定买下。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瑾萱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朝店门外走去。 “美女!这背包给我看看。”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营业员抬头一看,哇哦!眼前站了一位身材高挑的绝世美女。这么漂亮的女神喊自己“美女”,她的心好忐忑。 “被您喊得实在不好意思呢,您这么漂亮的女神真是人间少有。”女营业员略微低低头,把正准备包装的皮包,递给温雯。 “真会做生意啊,嘴巴这么甜,好!这包我要了。”温雯被她一夸,乐呵呵准备付账。 “哦哟,不行哎,这只包包被另一位女神买下了。”营业员跟温雯解释。 “啊?真不巧啊,走了好几家店,我就看上这款呢。”温雯有些失落。 “是和您一样美丽的女神哦。”女营业员话还真多。 “是嘛?她在哪呢?”温雯被营业员说得心里痒痒的,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想争美斗艳。 “哝哦。”营业员朝温雯的背后努努嘴。 “呀!是你啊!”温雯惊讶得一声轻呼,世界太小,竟在这里见到她。 “你好。”瑾萱朝温雯微微一笑,刚接完妈妈的电话,就看到温雯在询问刚才她看中的包包了。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啊?”温雯真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一点都不像已经做了妈妈的人。 “闲着没事,我出来逛逛。”瑾萱回答。 “小姐,这是您的包包。”营业员把填好的票据递到瑾萱面前。这包价格不菲,今天还没开张呢,可不能让这单跑掉。 “谢谢!”瑾萱礼貌地从营业员手里接过单据。 “啊。”温雯在旁边上有气无力地轻叹一声。 “好吧!让给你吧。”瑾萱转身正要去付账,听到温雯叹气,回过身来,把票据递给她。 “真的呀?你真的让给我了?”绝世美女雀跃不已,和她的外形一点都不相配。 瑾萱朝她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直爽,丝毫也不隐藏心里的想法,瑾萱有点喜欢她了。 温雯迅速接过瑾萱手里的票据,象担心有人抢她玩具的孩子,冲瑾萱一个飞吻,往收银台走去。 “小姐,真不好意思,请您留下电话,等下批货到了,我给您留着。”这是个很会做生意的营业员。 “不了,谢谢你。”瑾萱微笑着拒绝了。 “梁瑾萱!梁瑾萱!”温雯从后面追上来。 “嗨。”瑾萱站住身。 “我请你吃饭吧,反正你也是闲逛。”温雯晃了晃手里新买的包。 “就为这个?”瑾萱耸耸肩,指指温雯手里的包。 “是啊是啊,你把包包让给我,我请你吃饭,我就不欠你了。” “还是我请你吧,天泽是为救我才受的伤。”瑾萱面对这个心直口快的女人,总觉得有很深的愧疚。 “我公公说了,天泽的事不怪你,换作旁人,他也会这么做的,他是个敢作敢当的好男人,靖瑶都跟我说过啦。” “哎哎,这里我也不熟,你看我们去哪里吃呢?”瑾萱听了温雯的解释,心里舒服了许多。 “你什么都吃?”温雯问道。 “口味倒无所谓,环境清静点的就可以呀。” “好,我带你去吃个特别的。”温雯拉着瑾萱的手,往外走去。 牧马人在温雯手里显得很笨拙。她告诉瑾萱,这是天泽的座驾,平时自己不大开车。 瑾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无心观赏两旁的美景,望着驾驶舱上秦天泽和温雯的合影发呆。 温雯说要带她去一家特别的地方吃饭,应该是她和天泽常去的地方。反正漫无目的,随她带自己去哪里吧。 离开喧嚣的市区,车子有些颠簸,看指南针,是往西北方向去的。 路的两旁有大片的农田,远处山脉连绵不绝,被细雨染出淡淡的墨韵。山脚下隐隐有几片村庄,零星分布着青砖瓦房。 吉普车驶入村子,在一家青砖砌成的围墙外面停了下来。温雯拉着瑾萱下了车。 进门是一块青石影壁,雕着松鹤延年青山绿水。再往里走,有个很大的院落。 院子的滴水檐很宽,竹制的躺椅上,半卧着一位六十开外的老汉,点了锅旱烟,悠闲地吸着,旁边的老式收音机,播放着川曲。 老人悠哉乐哉,看着绵绵细雨,好不自在。温雯她们进了院子,他也没有觉察。 “老板!”温雯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躺椅上的老汉听到有人喊,连忙站了起来,手里握着烟杆。 “给我们烧一只鸡,弄几样小菜。”温雯吩咐老板,看样子这地方没少来。 “哟,是你呐,好嘞,马上就来,你们先喝点茶。”老人把她们领到屋里,安排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提来一只青花大茶壶,摆了两只茶碗,给二人倒上茶水。 屋子十分干净,一尘不染,透过木格子的老式花窗,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山。 “这里风景不错哦,你和天泽常来吧?”瑾萱望着窗外的景色,绵绵细雨如千万条银丝,从青瓦屋檐上飘荡下来。 “是啊,天泽常来这里拍照,有时候会住上几天。”想起秦天泽,温雯声音低了下来,眼圈有点泛红。 “他会好起来的,一定的。”瑾萱安慰温雯,坚定地回答。她坚信他会好起来,正如爸爸对她说,邱梁两家的误会总有一天会解开。 “二位先用点茶食,饭菜一会就来。”老汉端来两碟小食,让二人先喝茶吃着,省得干等。 “哎,你和天泽是怎么认识的啊?”温雯打开了话题,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从公公的嘴里,知道得很少,婆婆她是不敢问的。 “我们两家已经四代生活在一起了。”瑾萱望着窗外,思绪回到江南。 春雨,象牛毛,又象绣花的针,密密斜斜交织,有几丝细雨,飘入木格窗户,落在瑾萱弯弯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章 夜探虎园 四月江南,草长莺飞。粉墙黛瓦浸润在蒙蒙细雨之中。青石小桥下,流水淙淙;幽深古巷里,丝弦悠扬。 人家沿河而居,小巷的石板路仿佛没有尽头。巷子最北端有座石桥,这是瑾萱和天泽每天都要路过的小桥,有个好听的名字“华阳桥”。 大青石桥面被过往的行人,打磨得锃明瓦亮。这桥历史悠久,听老人们说,远在宋代就已建成。其实何止这座桥,古城的每个角落都有悠久的历史。 那时的古城,是没有多少人的,不象现在这样。瑾萱听天泽说,这条巷子一直往南走,也有一座园林。那个园子里,住着一位武功极高的老画家,养了一只老虎。 瑾萱以为天泽又在瞎说,他是一直瞎说的,说些古怪稀奇甚至吓人的故事,害得自己夜里不敢睡觉。 天泽举手发誓,绝对是真的。他曾经深夜里,沿着这条路走到过那个园子,当然,是在他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 本想进入那个园子的,可是院墙太高,那天他没带“飞抓百练索”,爬不进去,不过老虎的叫声还是听到了几下。改天一定带齐装备,再去一次。 那时他俩还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夜里出门,要骗过父母是有很大难度。瑾萱闹着要天泽带她一起去。 “你去干嘛?那个地方很凶险的,要经过二十三座小桥,走很长很长的路。”天泽拿捡来的粉笔头在水泥板上画了个地图。 “我不怕,我也要去。” “夜里你又出不来,你妈知道了打死你。”天泽从没见过瑾萱的父母,不过自己的母亲是要打他的。 “不会,我妈和我爸经常出去,哪天他们出去好些天的时候,你带我去好不好?” “不行,你们家吴奶奶不会同意你夜里出来的。” “啊呀,没事没事,我现在大了,奶奶夜里早就不来给我盖被子了。” “哎,你们女生就是麻烦,这种事不能带女生的。”天泽神态严肃地研究他的地图,其实他自己夜里怎么出来都是个难题,何况飞抓百练索还没有做好。 “为啥不能带女生呢?我又不会胡闹。” “你现在就在胡闹了,还说不会。” “我哪里胡闹啦?”瑾萱扯着天泽的袖子。 “你看你看,这还不是胡闹?我研究地图你没看到?” “那你研究好了带我去。” “好吧,嗯,还是不行。” “你刚答应的,怎么赖账了?” “要不这样吧,你让吴奶奶也帮我做个孙猴子糖人,我就带你去。”秦天泽老惦记瑾萱的糖人,从幼儿园就开始惦记了。 “可是吴奶奶只肯做一个孙猴子糖人。”瑾萱很为难,二年级的时候,天泽问她要过,吴奶奶说一次只能做一个孙猴子的糖人,做多了,牙齿会全部掉光。 “那我不管,反正没孙猴子糖人,你就不能去。”秦天泽开始耍赖。 终于有一天,放学路上,天泽躲到一条巷子里,鬼鬼祟祟地向瑾萱招手。瑾萱扭头看了四周的情况,乘其他同学不注意,闪了进去。 “怎么啦?” “嘘!你看!”天泽捏住书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这是什么?” “飞抓百练索,昨天刚完工。”天泽探头探脑,观察了一下四周,翻开书包的盖子,露出一段黑黝黝的铁爪。 “啊!你做好啦?什么时候去?”瑾萱问,前几天她就从吴奶奶那里把孙猴子小糖人要来了,不过只要来了一个,给了秦天泽,自己没有了。 “后天我爸妈要出远门,晚上就我一个人在家,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我爸妈昨天早上就出去了,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起码下周才能回来呢。” “好,那就说定,后天夜里七点钟,华阳桥碰头。你没问题吧?” “行,后天七点半。”瑾萱爽快地答应,吴奶奶很好蒙的,后天正好星期六。 梁瑾萱用最快的速度吃完晚饭,在书房里做作业,吴奶奶在楼下洗碗收拾。 “奶奶,明天早上六点钟喊我啊,约了同学一起去新华书店看书。”吴奶奶正在厨房里洗碗,瑾萱跑过来了。 “啊?六点就要起床啦?怎么这么早?” “是啊,她们说先到东园门口跑会步,然后再去书店。” “哟,星期天安排得这么充实啊。” “是啊,作业我都做完了,明天起早没问题。” “那今天晚上你要早点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吴奶奶入了圈套,瑾萱就等这句话呢。 “那我现在就睡,倒是有点困了。” “谁说不是呢,一周要上六天课,每天早上起那么早,快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喊你。” “好的,奶奶晚安。”瑾萱放慢动作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 没敢耽误,进了房间就直接上床了,盖好被子,假装睡觉。现在才六点半,家里到华阳桥也就五分钟的路程,还没到时间。 墙上的钟摆好慢哦,滴答滴答好一阵子,还是没到七点钟。 “笃笃笃”吴奶奶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萱萱,萱萱。”吴奶奶喊了几声,瑾萱没理,闭着眼睛装睡。 “哎哟,囡囡长大喽,晓得盖被子喽。”吴奶奶帮瑾萱掖了掖被子,在她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转身出了卧室,下楼去了。 瑾萱听到楼下的关门声音,知道奶奶肯定也进屋休息了。没敢立即起来,万一被奶奶发现就出不去了。反正时间还早,再听听动静。 “滴答,滴答”钟摆单调地左右摆动,看得瑾萱一阵睡意袭来。不行,千万别睡着,等着一天好久了。 瑾萱又在床上煎熬了好大一会,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七点十五了。嗯,时机到了,可以行动了。 她把枕头塞到被窝里,再从被子里面往外撑了几下,这样看起来,就像被窝里有人似的。转身刚想下楼,又谨慎地弯下腰,把换下来的拖鞋放到床前。 瑾萱提着鞋子,蹑手蹑脚地摸索着下楼,不敢开灯,开关的声音会惊醒奶奶的。 楼下的灯已经关了,奶奶的卧室也是漆黑一片。不错,时机相当成熟,奶奶已经睡了。 轻轻打开大门,把钥匙从外面插进锁孔,然后背转身子,带上大门,拧着钥匙从外面锁好,又轻轻往里推了一下。 一切都十分顺利,出了大门的瑾萱一路小跑,往华阳桥而去。巷子里的路灯,把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身影印到石板路上。 “这里,这里。”天泽从华阳桥的青石板后面闪了出来。 “你早到啦?” “等你好一会了,你知道路有多远吗?怎么才来?”天泽装作一副大人模样。 “说好七点半的呀,我七点十五分就出来了呀。”明明是他早来,偏说别人迟到。 “好好好,我们出发吧。”天泽从包里掏出早就画好的地图,两人对着地图研究了一番,出发了。 其实就是一条路,沿着石板路往前走就行。二人走啊走啊,走过学校,走过同学的家里。 瑾萱还是第一次在这条路上走这么远呢,平时走到学校那条弄堂,就左拐进去了,没想到巷子这么长,好像没有尽头。 “我走不动了。” “这才多少路啊?真是的,你们女生就是不行。” “我哪不行啦?晚饭我没吃饱。” “真是麻烦。” “我真的肚子饿了,怎么办啊?”瑾萱觉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直叫。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找吃的。”天泽拉着瑾萱走到前面一座小石桥上,让她在桥上先坐一会。 “啊?我不敢,我怕。”瑾萱不敢一个人待在无人的巷子里。 那个年代的古城,夜里八点钟,路上灯光昏暗,几乎没有一个行人,抢人头都早早休息了,哪像现在,整夜灯火辉煌,人们通宵达旦。 “真麻烦,好吧,跟着我吧,不过不许告诉别人,你告诉别人我就不带你去。”天泽觉得瑾萱真是个麻烦精。 “告诉什么呀?虎园探险吗?”瑾萱被天泽拉着往前走。 “反正今晚的事你别跟任何人说。”天泽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在一间沿街的大饼铺子前停了下来,拉住瑾萱往木门板上一靠。 “怎么啦?” “嘘,给你找吃的。别出声。”往四周看了看,天泽把食指在嘴唇上一竖,示意瑾萱别出声。 瑾萱被他弄得糊里糊涂,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只听见身后的木头墙板嘎支支响了几下。 “哝哦,吃吧。”天泽拿了个黑黑黄黄的圆球塞到瑾萱手里。 “这是什么呀?”灯光昏暗,看不清楚是什么。 “给你吃你就吃呗,废话真多。”天泽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个。 瑾萱接过圆球凑着灯光一看,原来是只麻团。 “啊?你当小偷!”指着秦天泽,他正嚼得欢呢。 “你懂啥?武侠书里的大侠行走江湖,都这么干的。” “你又不是大侠,大侠也不能偷东西啊。”瑾萱不依不饶。 “胆小鬼,连这个都不敢吃,还想去虎园探险?” “我才不是胆小鬼呢。”瑾萱被他一说,再看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抓起麻团狠狠咬了一大口。 古老的巷子幽深绵长,两人数着走过的小桥,继续往前走。刚吃了两只麻团,劲头很足。 地图上一共有二十三座小桥,一路走来,已经过了十九座了。古巷小桥多,人家尽枕河,走上三五步便是一座。按距离,离虎园应该不远了。 “嗖”“啪嗒”“嗖”“啪嗒”秦天泽一遍一遍朝高大的院墙上甩他的“飞抓百练索”,老是勾不住。 “好了没有啦?快来人啦。”瑾萱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四处张望,帮天泽把风。 “今天臂力不大好,前两天累着了。”天泽揉着肩膀为自己的失败找接口。 “你把那个爪子转几圈再扔呢。” “转过了,还是不行,先歇会,我看看能不能改进改进。” “现在改进啊?你都改进了几个星期了。” “别烦,望风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女生真是麻烦。 “勾上了,快来。”瑾萱正在望风,天泽喊她。 “你真厉害,我们爬吧。”瑾萱第一次朝着秦天泽竖起大拇指,眼睛里闪着光,像是看见了心中的英雄。 “推啊,用力推啊。”天泽死死拉住绳子,两只脚踩在墙壁上,瑾萱两只手摆在脑袋上,托着他的屁股。 “推不上去,你太重。” “还有一点点我就上去了,再用点力。就一点点。” 瑾萱咬着牙,拼命把天泽往上推。天泽的手已经够到院墙的边了,他猛地踩住瑾萱的肩膀,往上一蹦。 “啊!”瑾萱疼得一声惨叫。 “谁?”一束强光往这里照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章 甜蜜的回忆 “噗通”秦天泽一松手,从院墙上跳下来,拉起瑾萱,撒腿就跑。 “站住!又是你只小赤佬!非抓牢你不可!”光柱子跟着追了下来。 “快逃!”秦天泽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往光柱子上用力扔去。随即拉着瑾萱,飞也似的窜入一条巷小巷。 “小赤佬!胆子不小!哟!三只麻团!”光柱子突然断了,有个人在后面骂骂咧咧。两人早已跑远。 “哈哈,你们小时候这么调皮啊?”温雯听瑾萱说完,笑得前仰后合。天泽调皮倒也罢了,瑾萱这么文静的女生居然也会这么做。 “鸡来喽,二位要不要来点酒?”老汉把菜端来。 “不了。”瑾萱说。 “他们家酿的米酒,天泽来这里,经常点上一壶,要不要试试?反正时间还早。”温雯介绍说。 “好吧,那稍微尝尝,我可不会喝酒哦。”细雨霏霏,瑾萱情不自禁起了兴致,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可能是因为这场雨。 老汉拿来一壶米酒,约莫二三两的样子,取出两只白瓷酒盅,放在她们面前。 米酒配小菜,味道确实不错。据温雯介绍,来这户农家吃饭的,基本都是当地的摄影师。 老汉生性淡泊,偶然发现有人来村里拍照,就在家里摆了几张桌子,供应些自家烧的菜肴。 他原是一家饭店的厨师,单身一人。退休回了老家,闲着无事,就烧烧菜,酿酿酒,和前来采风的摄影人聊聊天,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饭菜的原料都是自家种的,鸡鸭就养在后院。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熟了,基本上到这里取景拍照的人,都会来他家点几只菜,弄壶老酒。有些想拍日出或星河的,也可以在这里住上几天。 “你们常来吗?”瑾萱问。 “是啊,一般每个月都要来的。天泽说那座山的外型很好,又有雾气,遇到下雨天,偶尔也会来这里住上几天。他说这里的云雾特别有灵气,和他小时候的空气差不多。”温雯把两人的杯子满上。 “是的,空气里的味道确实和古城很像。”瑾萱看着木格子窗户,想起古城的粉墙黛瓦,弥漫着的,也是这种湿润清新的气息。 “听我公公说,你们两家的祖先很有故事呢。”自打在病房里第一次见到瑾萱,温雯就一直藏着这个谜团。又不敢问婆婆,公公也只跟她稍微透露过一点。 “我们两家是世交,论起来是从太爷爷那辈开始的。” “哇哦,这么久远啊?说给我听听呗。”温雯夹了一块鸡放到瑾萱碗里。 不知道什么原因,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丈夫,肯定有不寻常的关系,可就是对她恨不起来。 窗外细雨依旧绵绵不绝,没有其他食客,只有她们两个女人。老汉躺在竹椅上听着川曲,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好吧,我也只知道一点,就说给你听。”瑾萱喝了一口茶,开始回忆,都是父亲断断续续和她讲起的。 要说邱梁两家的事,得从北伐战争说起。 邱海璐的爷爷名叫邱楠,国民革命军的团长,参谋长梁道然和一营长陆天虎是邱楠的结拜兄弟,三人誓同生死,投身革命。 一九二六年率部参加北伐,讨伐孙传芳的战役中,数倍于己的敌军把他们团围困在悬崖之上。战斗持续了两天三夜。几十次冲锋,始终无法突围,整团兵力剩下不足百人,山下的敌军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邱楠命令将士们节省弹药,等敌人上来了开始白刃战。全团上下,作好必死的准备。就在这时,卫兵来报,说一营长陆天虎私逃投降去了。 邱楠和梁道然大吃一惊,两人连忙跑到战壕前,果然看见三弟陆天虎打着白旗,向敌军阵地跑去。 邱楠鸣枪示警,陆天虎听到枪声后,转过身,跪在地上朝两人磕了三个响头,出征前他妻子怀了孩子,他不想死。 邱楠向陆天虎脚下连开三枪,命令他回来,否则格杀勿论。陆天虎去意已决,死不回头,无奈之下,邱楠含着泪水,开抢将其击毙。 战斗持续进行,白刃战更加惨烈,邱楠和梁道然浑身是血。敌军如浪潮般卷来,警卫员用身体挡住射来的子弹,临死前奋力把二人从悬崖上推下。 幸亏底下是一汪潭水,二人才得以活命。整个团就剩下团长和参谋长,虽然没有受到处罚,却再也得不到重用。 三弟陆天虎的遗孀,也不知去了哪里,两人找了四五年,也没有结果。邱楠心灰意懒,和二弟梁道然相约,解甲归田,来古城购置了地产,比邻而居。 这时,邱楠的儿子邱云鹤五岁,梁道然的儿子梁兆轩也两岁了。 邱云鹤十岁时,得到名画师张善孖指点,学习国画,后来成为古城有名的国画大师。梁兆轩拜金陵名医随翰英为师,研习医术。 邱梁二人定下家规,两家后代,若是男儿,结为兄弟,若是女儿结为姐妹。邱云鹤和梁兆轩兄弟俩,长大后各自娶妻,生下梁云汉和邱海璐。 梁兆轩让儿子云汉拜大哥邱云鹤为师,自小学习国画。后来有一名川中少年,慕名来到邱云鹤家,跟随云鹤学习吴门山水,这个少年就是秦天泽的父亲秦振鹏。 “啊,原来公公是外公的弟子啊?怪不得那天他喊你父亲师兄。”温雯这才明白,邱梁两家原来有这么深的渊源。 “是啊,我爸爸和天泽的妈妈也是结拜的兄妹。” “我说那天你怎么叫我婆婆姑姑呢。为什么我婆婆那么仇视梁家呢?” “我也不知道,我父亲只跟我说那是场误会,总有一天他会解开这个误会。”梁云汉把两家的老故事都跟女儿说了,唯独在这件事上,除了告诉她是误会之外,什么也不肯透露。 “其实,你婆婆的老虎画得很好的,我家客厅里一直挂着她画的老虎。”瑾萱只知道挂在中堂的老虎是姑姑画的,却一直没见过姑姑。直到那一天,爸爸告诉她,姑姑就是秦天泽的母亲。 那天也下着雨,瓢泼的大雨,本来美好的事情,一瞬间天塌地陷,整个世界都变了,变得她怀疑人生。 “来,喝一杯。”瑾萱举起杯,一饮而尽。 “呀!豪爽啊!是不是想到老虎,豪情万丈?”温雯举起杯,用嘴唇舔了舔,稍作意思。 “是啊,好多年啦,时间真快。说说你和天泽的事吧。”瑾萱感慨地说,几丝细雨,透过木格子老窗,飘了进来,落在弯弯长长的浓密睫毛上。 “我和他啊?我们是前年遇到的。”温雯刚想问他俩的事情,没想到瑾萱这么快就把话题抛了过来。 那天在海边,幸亏天泽,出面摆平了那帮彪形大汉,不然好多食客都得挨宰,烧烤摊老板肯定会更加猖狂。 温雯从小就有个明星梦,梦想有一天能在荧屏上大展身手。她长得漂亮,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对象。 毕业后,做了模特,走在大街上常有星探递上名片,穷追猛打。不是没人请她,只是她有自己的原则。 那些导演的嘴脸,让她看了反胃,真没想到,光鲜的娱乐圈里,居然这样龌蹉不堪。伤心失望之余,一个人出去旅行了一圈,在那个海边,遇上了天泽。 他是第一个见到她,却没再看第二眼的男人,这让温雯非常恼火。那天在海边,耐着性子看他拍银河,他居然爱理不理,自顾自地干活,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从没受过如此冷落,简直是奇耻大辱,温雯决定狠狠地报复。 他不是喜欢抱不平吗?他不是英雄无敌吗?好!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不懂怜香惜玉。 海风拂面,海浪轻推,温雯朝着幽深的大海,一步步走去。海水没过脚背,微微有些凉意。她用眼睛的余光一扫。秦天泽还在仰望夜空。 沙滩软软的,一串美丽的脚印向海水里延伸,带着迷人的芬芳。海浪争先恐后涌上来,又退回去,轻柔地把沙滩抚平,把芬芳据为己有。 凉意越来越浓,海水没过温雯的胸口,岸上的人还是无动于衷。美丽女神气恼万分,把心一横,索性让一切来得更猛烈些吧。 “啊!”一排海浪打来,吓得温雯一声惊叫,海风再也拂不起发丝,整个人都被淹没,波西米亚长丝巾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 温雯转身拼命往回游,海浪一个接着一个,象烧烤店的老板,露着狰狞的面目。美丽女神犹如风暴中心无能为力的枯草,被撕裂被摧残,涩涩的海水呛得她透不过气来。 “完了完了,今天玩大了,那小子是个木头。”温雯后悔莫及。退潮的海浪不是她这点泳技就可以应付的。 本来只是试探一下这小子,哪想到会把命搭进去啊?该死的木头,只能自救了。温雯在海水里沉浮,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被海浪冲上来,再吞噬进去。 最惨的是,嘴里吃了不少海沙,鼻孔里也全是沙子,眼看就要玩完了。一代女神,香消玉损,自古多情必自误,天妒红颜薄命。 温雯做好死的准备,反正明星梦已经破灭,反正那小子无动于衷,就让大海尽情地羞辱吧! 正在她迷迷糊糊,满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子一抖,一只大手从底下把自己托起,海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难道是那无动于衷的死小子救我来了? “喂!你干嘛?”温雯觉得耳朵一震。 “啊?” “干嘛挡住我镜头?” “啊?” “啊什么啊?别老挡在镜头前晃悠啊?”秦天泽在她耳边大吼,把她吓了一跳。 “哦,看你拍什么呢?”温雯这才清醒过来,想报复这小子的,没想到居然胡思乱想,在这木头面前出尽洋相。 “你要跳舞,去别的地方啊,海滩大得很!我这拍银河呢,老在镜头面前翻滚,你想干嘛呢?”秦天泽搞不懂眼前的女子,莫名其妙,在他镜头前又蹦又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章 那一天大雨瓢泼 “哈哈,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在他面前出尽洋相。”回忆总是美好,温雯笑出声来。 “你不当演员真可惜了,这么容易入戏啊?”瑾萱调侃。 “哎,演艺圈哪有这么简单?还是现在这样好。” “象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人家看到,当然会有想法的啦。” “得了吧,哎,我跟你说,那个圈子真的太乱了,表面看到的都是假象。”温雯神秘兮兮地凑到瑾萱边上。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啊?人家请你拍戏你又不去。” “我啊,就这样吧,烦了逛逛街,闲了帮天泽扛扛架子呗。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温雯想起天泽,眼圈红了。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救我,天泽也不会这样。”瑾萱深深自责。 “这事不怪你,谁在那种场合,都会这样做的,他是个热心的人。” 天泽受伤的过程,何靖瑶和钟文雍跟他们详细说了。 秦天泽的脾气,秦振鹏和邱海璐都了解。街上看到个小偷,他都会追上去,何况人命关天的紧急时刻。再说了,救人时,他也不知道是梁瑾萱。 邱海璐视梁家为仇敌,倒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温雯心里明白,梁瑾萱和自己的丈夫,肯定是受了婆婆仇恨的牵连,被拆散的情人。 婆婆对待梁家人的态度摆在那里,梁云汉和江雪来病房两次,都被她轰走,她是个极其恩怨分明的人。 不管梁瑾萱和丈夫之前的关系如何,现在都不可能对温雯有任何影响,何况,闹闹都生出来了。 再说,温雯对瑾萱的印象不错,人长的漂亮,品味也高,性格又随和。 “话是这么说,可终究是因为我啊,钟医生说国内有过植物人康复的先例,天泽应该也可以,只要我们努力。”瑾萱眉宇间透着担忧。 “哎,晚上我陪天泽,要不你晚上和我一起来病房吧。”温雯突发奇想。 “真的?你真的肯带我去?”瑾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漂亮的女人可是天泽的妻子啊。 “什么真的假的?当然可以带你去啦。你是天泽的妹妹,又不是我情敌。按理,你得喊我一声嫂子呢。”豪爽的温雯,其实也有她的小算盘。把话挑明了,关系稳定住,她梁瑾萱只是妹妹,不能乱套。 “谢谢你,温雯,好想喊一声嫂嫂啊,可是姑姑不答应。”梁云汉邱海璐从小一块长大,本是亲如兄妹,现在却成了仇人。 “别管我婆婆,反正夜里我陪夜,她也不知道,今晚嫂嫂就带你去。”温雯跟进一句,把瑾萱和天泽的关系牢牢钉死。 “好,谢谢嫂嫂,姐姐给嫂嫂敬酒。”瑾萱举起杯子,郑重其事地喊了好几声嫂子,乐得温雯笑开了花。 “好啦好啦,带你去就是,哪有姐姐嫂嫂这么叫的,明显不诚心。”温雯笑骂一句,倒真像个长嫂。 两人吃完饭,喝了会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离开农家往回赶。 “哇哦,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酒店啊?”温雯帮着瑾萱把早上买的衣物拿进酒店。 “我爸妈以前住的,他们今天回去了,我先暂时住一阵子。”瑾萱连忙解释,这么大的套房确实奢侈,其实她不是个在经济上依靠父母的人。 “那我走啦,回家收拾收拾,晚上去医院,我打你电话了再来,记住啦。”虽说温雯讨公婆喜欢,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邱海璐。 “好,路上开慢点。”瑾萱把温雯送到门口。 温雯是个好人,通情达理,天泽娶到她真是福气。瑾萱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翻出本书,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原本打算和天泽长相厮守,如今在他身边的女人,却不是自己。造化弄人,有多少事,能随人愿? 五年前的那一天,她永远不会忘记。 那一天,下着大雨,瓢泼大雨。 “瑾萱,下午去我家别忘啦。”天泽一边整理手里的文件,一边把手机夹在肩膀上跟瑾萱通话。 “哪会忘啊,二十多年了,都没去过你家呢。”瑾萱趴在桌子上,用放大镜照着一串黑色的珍珠项链。 “早想喊你来了,不是不好意思吗?现在咱俩都大学毕业,成年人了。” “哦?未成年就不能去你家啦?”瑾萱故意问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读书的时候带女孩回去,不打死我才怪。” “嗯?你带其他女孩回家过?”瑾萱佯装发怒。 “我哪敢呐,咱俩幼儿园到现在了,你还不知道我?再说了,有你这么漂亮的老婆,其他女生我哪看得见?” “别贫嘴了,你在武汉四年,我又看不见你。”瑾萱心里甜甜的,故意说话逗他。 “哎,你不是来过我们学校啊?武汉那几年,除了读书就是勤工俭学,你知道的,我才不要我爸的钱呢。”天泽连忙解释。 “这几年在外面进步很快啊,都学会扯开话题,避重就轻了。”瑾萱不依不饶。 “好啦好啦,萱萱,我还有点活没干完呢,下午五点老地方碰头,别忘啦。”天泽说完挂了电话。 “喂,我给你妈买了条……喂,喂。”瑾萱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了,待会见着了非收拾他不可。 今天两人约好,去见天泽父母,他们的恋情要公布了。认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过几天再带天泽去自己家见见爸妈,也省得妈妈,老策划相亲会了。 天泽在武汉读完大学,进了一家影视公司做见习摄影师。瑾萱在厦门学了四年历史,回来发现工作根本不好找,索性算了,顺其自然吧。 “瑾萱,你早到啦?”天泽气喘吁吁地跑进屋檐里面,裤腿上都是水。 “是啊,我到一小时了。”瑾萱逗他。 “啊?我的女神,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么大的雨,居然等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啊!我的心在滴血。”天泽揪住自己胸口,痛心疾首。 “得了吧你,是不是平时就这么哄女孩子的啊?”瑾萱在他胸口狠狠擂了一拳。 “哪有啦?除了你,我都不会看其他人一眼。我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不知足啊?二十年了,你不知道我?” “哼!二十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你看,你看,我给你买了个玉佩。”天泽从兜里掏出一只红布盒子。 “买这么贵的干嘛?”瑾萱闭着眼睛,天泽在她背后,帮她把玉佩戴到脖子上。 “贵的我哪买得起啊?昨天发工资了,我拿了一千五呢,给你买只玉佩,给我妈买了条围巾,拖鞋是我爸的。”天泽神气活现一样样展示。 “我也给你爸妈带了礼物,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瑾萱说。 “当然喜欢啦,儿媳妇上门,他们能不喜欢?刚我妈打电话来催呢,问我们什么时候到,她亲手炖了鸡汤。”天泽打开伞。 混堂巷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可以跑着走完。可是瑾萱觉得,今天的路特别长,希望永远都走不到头,又期待能快点到天泽家。人的心情真是矛盾。 “妈,爸,瑾萱来了。”天泽推开院子的门,冲里面大喊。 “哟哟,来啦,快进来,快进来。”邱海璐在围裙上擦擦手,一路小跑打开门,隔着院子朝他们招手。 “伯母您好、”瑾萱礼貌地鞠了个躬。 “快进来,淋雨了吧,赶紧进来擦擦,哦哟哟,都湿了。”邱海璐拿了条新毛巾,替瑾萱擦掉身上的水迹。 “瑾萱来啦!”秦振鹏从书房走了出来,手里拿了本书。 “瑾萱,这是我爸。”天泽忙介绍。 “伯父好!” “雨大吧?没淋到吧?”秦振鹏关心地问。 “这么大雨能不淋着?瞧你问的。瑾萱,快来喝杯热茶,别受寒了。”邱海璐泡了壶热茶放在红木茶几上。 “伯母,我给您挑了条项链,您看看中意不?”瑾萱拿出一只红色的丝绒盒子,双手递到天泽妈妈跟前。 “你看你这孩子,还给我带这么好的礼物,喜欢,喜欢。”邱海璐乐呵呵地打开盒子,是条黑珍珠项链,正合她品味,这孩子真有眼光。 “伯父,这是给您挑的,我也不懂,不知您的喜好。”瑾萱另一只狭长点的盒子打开,送到秦振鹏眼前,是一把湘妃竹折扇。 “哟,这么好的礼物啊,有眼光,伯伯喜欢呢。”秦振鹏从盒子里拿出扇子,打开后眯着眼端详了一番,轻轻地扇着,眼睛里闪过一丝焦虑。 “伯父伯母喜欢就好,扇子上的老虎是我爸爸画的。其实我姑姑画的老虎才威武呢。”瑾萱见自己挑的礼物得到赞许,特别高兴。 “知道,知道。”秦振鹏摇着扇子,低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姑姑也会画老虎?”邱海璐刚巧端着鸡汤过来。 “是啊,我家中堂挂的就是姑姑画的老虎。爸爸常说,姑姑巾帼不让须眉,她画的下山虎气势十足。”瑾萱兴高采烈地介绍,天泽妈妈的脸色已经变了,她还没有觉察到。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吃完饭再说。”秦振鹏连忙招呼大家吃饭。 “慢着,扇子给我看看。”邱海璐的语气冷若冰霜,把天泽和瑾萱吓了一跳。 “吃完饭慢慢看,这么大雨,孩子们都饿了,我也饿了。”天泽爸爸好像在搪塞什么。 “不急,振鹏!看了再吃也不迟。”邱海璐语气很坚定,看来非看不可。 秦振鹏把扇子合起来递给妻子,邱海璐慢慢展开扇子,扇面被她颤抖的手抓得沙沙作响。 “你姓梁?”邱海璐铁青着脸问瑾萱。天泽平时喊惯了瑾萱,没把瑾萱的姓告诉爸妈。 “是啊,我姓梁。”瑾萱被她的脸色吓得不轻。 “你父亲叫梁云汉?” “是啊。” “你家住在红楼里,院墙上有扇月亮门,对不对?” “是,是啊,月亮门打不开。”瑾萱毛骨悚然。 “你走!邱家不欢迎梁家的人!”邱海璐把黑珍珠项链狠狠往地上一摔,珍珠散了架,落在地上的大青砖上,满地蹦飞。 邱海璐背过身子,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捏紧拳头撑在八仙桌上。 “妈?你怎么啦?她是瑾萱啊。”天泽忙把瑾萱拉到身后,惊恐地看着母亲。 “振鹏!送客!”邱海璐一拍桌子,身子颤若筛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章 你可以不来 我不能不去 那一天,瑾萱永远无法忘记。忘不了冲进雨里,跑回家的情景,大雨浇湿了身体,痛彻的是心。 今晚温雯邀请她去探视天泽,瑾萱不知道该不该去。这么做,到底合适不合适。 她的心思瑾萱是看得懂的,自己和天泽的关系,温雯不会看不出来。中午让瑾萱喊她嫂嫂,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不管怎么说,天泽都是因为她才受的伤,自己不能坐视不管。受恩不报瑾萱做不到。 能坐在舒爽的床上看书,是别人拿命换来的。 分开五年了,相隔千山万水,音信全无。天泽已娶妻生子,自己仍孑然一身。 世上有什么事,经得住时光的摩挲?再坚硬的磐石,也受不住流水的冲刷。 天泽和自己都快接近三十岁了,结婚生子理所当然。没有理由怪他。 只是,那场萤火虫的约定,你可以不来,我,不能不去。 落地窗外,霓虹灯勾勒起高楼,夜幕已来临。瑾萱打开灯,书是看不下去了,倒了杯红酒端在手里。 平时瑾萱不喝酒,中午的米酒让她想起了家乡,和古城的那些时光。 “喂,瑾萱,我婆婆他们走了,你什么时候来啊?”温雯打开电话,压着嗓子,估计秦振鹏和邱海璐一出门,她就急着通知瑾萱了。 “好的,我收拾一下就来。”瑾萱有些犹豫,想了一个下午,还是不能决断。 能探视天泽,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可他已结婚生子,再不能象以往那样亲密无间,人家毕竟有了家室。 虽然温雯邀请得十分大方,瑾萱又怎么能够放下?二十年来相识,五年里梦萦魂牵,一下子要忘掉,摆在谁的身上都做不到。 “罢了!一切都已过去,他们是我的哥哥嫂嫂!”瑾萱一仰脖,喝干杯里的酒。 酒店到医院还是有些距离的。出了酒店,瑾萱拦住一辆计程车,往医院驶去。下了一天的雨,夜幕降临时停了。 夜景如梦,纤细无尘,安静的街道,泛黄的灯火,轻轻走来,又姗姗远去。 瑾萱打开计程车的窗,清风婆娑,抚触脸庞,如妈妈的手。 霓虹灯的光,洒在瑾萱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时而清冷如秋,时而热烈似夏。 也许这就是活着的过程吧,迈向成熟的路上,总有快乐和忧伤。 曾几何时,面对风雨,我们无所畏惧,荆棘断崖一跃而过,站立青春之上,总有豪情万丈。 岁月是最好的沉淀,放走你要放的,留下你要留的。要和不要,取决于你。 “温雯。”瑾萱推开病房的门。 “瑾萱,你来啦?快进来。”温雯掖了掖被单,朝瑾萱招手。 天泽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正常,身上的管子已经拔除了,躺在那里,非常平静,只是静得可怕。 “他怎么样啦?”瑾萱问。 “老样子,钟医生还没回来,特地关照石医生来看过了。”温雯斜坐在天泽的病床上。 “石医生怎么说的?”瑾萱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床边看看天泽,温雯隔在那里,她也靠不了太近。 “石医生说现在还检测不出来,能否醒来,目前无法预估,要我们和他多说说话,可能对他的恢复会有帮助。” 植物人是因为大量脑细胞受损所致,至于过多久脑细胞才能恢复,是不确定的。轻者几天,重者数月,甚至数年。 有些脑细胞在损伤时,就已完全坏死,没有恢复的可能,现在也没有仪器,可以检测出那些细胞是好是坏,或是死了,所以病人的情况,难以推估,只能从临床上的观察得知。 家属经常对病人进行抚触和言语交流,对病人的康复,是有很大帮助的。这些情况钟文雍跟梁瑾萱和温雯都说过了。 邱海璐和秦振鹏不放心请护工来护理儿子,网络上的视频让他们胆战心惊。决定自己照顾天择,直到他醒来。 所有人都坚信天泽能够恢复,只是时间罢了,他的身体那么好,没有不醒来的理由,现在不过是累了,苏醒需要一段时间而已。他们有的是时间,为了儿子。 温雯主动担负起夜间的陪护任务,她担心公公婆婆的身体。嫁到秦家之后,二老从没把她当作外人,温雯的一些小性子,二老也从不计较,这是让温雯很感动的。 邀请瑾萱来,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婆婆赶走瑾萱的瞬间,觉得她特别可怜,也可能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 瑾萱和天泽的关系,不用说,她是清楚的。所以白天用话把瑾萱圈住,让她呆在兄妹的位置上不要乱动。 夜深人静,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人,命运交叉纠结,哪里又理得清楚? “我来吧,你照顾了那么多天,累了。”温雯用湿毛巾给天泽擦脸,瑾萱在后面轻声说。 “好吧,你来了,我终于能轻松点了。”温雯递过毛巾,假装用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 瑾萱小心翼翼地擦拭天泽的脸,天泽完全不动,没有一丝感觉,象熟睡的孩子。 她多么希望他不要这么安静啊,哪怕调皮过份地欺负她,也不会生气。 温雯喝着茶,眼睛却一直望着瑾萱。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啊,而她是丈夫的初恋情人。又怎么安得住心。 两个女人枯坐在沙发上,安静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大嫂,你在想什么呀?”瑾萱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硬。 “啊?哦,我看天泽呢,要给他擦身了,时间不早了。”每天夜里都要给天泽擦身,幸亏她想起,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瑾萱,虽然喊她嫂子,不过总觉得别扭。 “你歇着,我来。”瑾萱站起身,拿了面盆和毛巾,要去倒水。 “还是我来吧。”温雯抢过脸盆,哪有妹妹给哥哥擦身的呀。 “啊呀,只想着嫂嫂累了。”瑾萱猛地明白,连忙把毛巾递给温雯,神情很是尴尬。 病房虽说挺大,毕竟就这么一间,温雯在床边帮天泽擦身,瑾萱坐在沙发上也不大自然。 “喂,瑾萱,我是石海天,你在哪里啊?”包里手机响了,石海天打来的。 “哦,我和嫂子在医院陪我哥呢,你在哪里呀?”瑾萱故意说给温雯听,温雯斜眼看了她一眼。 “我们在外面上喝酒,林正和陀淘也在,刚说起你,就打你电话了。” “你们怎么有我电话的啊?”瑾萱才买的手机,号码虽说是以前的,在成都也只有温雯知道。 “靖瑶告诉我的。”石海天说。 瑾萱办好手机之后,发过号码给何靖瑶,山区里信号时有时无,没想到靖瑶居然收到信息了。恰巧遇到特战队,石海天一问,靖瑶就把瑾萱的电话给他了。 小分队是中午从山里撤出来的,他们的任务暂时完成。公路已经畅通,师古到成都的七十公里,两小时就到了。 军区领导让他们休整待命,林正陀淘两人,决定明天去何靖瑶爷爷家看望黑电,三人出来买了些带给爷爷奶奶和张阿大的礼物,顺便找家饭馆,喝点小酒,轻松轻松。 “瑾萱,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石海天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哦,没啊,我听你说呢。” “陀淘想你了,让我来接你,有时间吗?” “好啊,我在医院呢,你到医院门口等我吧。大概多久到?”瑾萱在这里,温雯也不自在,正好石海天约她出去,这电话来的真是及时。 “好,那你在医院门口等着,我十分钟到。”石海天挂了电话。 “嫂子,石海天他们喊我出去,就是那天救我们的解放军。”瑾萱把情况告诉温雯,征求她的意见。长嫂如母嘛。 “没事,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啊,夜里坏人多。”听瑾萱喊她嫂子,温雯索性托大一下。 “放心吧,嫂子,我哪有那么脆弱啊,还有石海天他们呢,就是你得受累了。”病房里的气氛活跃起来,先前的尴尬一扫而光。 瑾萱出了医院,石海天还没到,他是个守时的人,可能十分钟没满。 奇怪的天气,来时还有繁星,此时竟飘起雨来。远处的灯光又蒙上了细纱,忽隐忽现。 夜如此美好,心略微沉重。 “瑾萱!”石海天大踏步从细雨里走来,象会移动的电线杆。 “海天,你来啦?”瑾萱看着石海天,脱去军装,一身休闲服饰,阳刚气十足。 “是啊,陀淘他们喊我来接你呢,就在前面,下雨了,搭计程车吧。” 距离小饭馆确实不远,可也没有石海天说的那么近。两人下了车子,石海天用手掌撑在瑾萱的头上,帮她挡雨。 其实这么细小的雨丝,是不需要遮挡的。落在身上反而舒适惬意。 “瑾萱姐,这里这里!”饭店里人挺多,陀淘看到他们进来,站起身朝他们挥手。 “瑾萱姐,坐这,坐这。队长,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林正赶紧在椅子上掸了掸,随口问石海天。 “是啊,十分钟,来回二十分钟足够了。瑾萱姐,这个好喝。”陀淘拿了一罐椰汁递给瑾萱。 “去的时候有点堵,车子开不快。”石海天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了点酒。 “队长,最近你怎么老瞎说呢?明明一挂电话,你就冲出去了,过马路都没走人行道。”陀淘自己也打开一罐椰汁。 “瑾萱,来,吃这个。”石海天夹了一根青菜,放到瑾萱碗里,没理陀淘。 “哎,队长,你刚才怎么跳栏杆啊?”陀淘啃着鸡腿,眼镜盯着石海天。 “来,队长,瑾萱姐,咱们还是第一次坐到一起吃饭,喝一杯吧。”林正端起酒杯,双手捧着,朝瑾萱和石海天一举。 “好,干了。”石海天还没等瑾萱说话,直接一杯酒干完。 “谢谢你们,干。”瑾萱端起椰汁罐子,朝林正陀淘示意。 “队长,你还没回答问题呢。”陀淘不知搭错哪根筋,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臭小子,有得吃还闭不上你的嘴啊?”石海天没好气地说。 “不是,你最近老说瞎话,明明十分钟赶不到,你偏说可以。还有,电话里你跟瑾萱姐说,我让你去接她的,明明是你自己想瑾萱姐。”陀淘把鸡腿骨头往碟子里一放,拿张纸巾擦着嘴。 “到底谁让我去接瑾萱的?林正,你说!”石海天有点火了,一抬胳膊,狠狠敲了愣小子一个头皮。上次的帐还没清算,这小子皮又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章 也有一片水塘 夜已深,路上还有车和人,梧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雨下下停停,如人的心情。 林正拉着陀淘先回了营部,石海天送瑾萱回酒店。想拦辆计程车,瑾萱却让他陪自己走走。 斜风细雨,疏影梧桐,城市结束了喧闹,霓虹灯泛起迷离光晕。能和瑾萱这样的绝世佳人,漫步于夜的街头,石海天求之不得。 雨丝绵柔,织成如烟的纱。记忆的指尖叩响尘封的心扉,孤独却勾起甜蜜。梁瑾萱想走走,有石海天在,她感到很安全。 “小心淋雨受凉哦。”石海天打开话题。 “你怕吗?”瑾萱冷不丁问了一句。 “啊?我怕啥呀?我是怕你淋湿才说的。”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娇气。” “抱你出来的时候,像只小绵羊呢。”想起第一次见到瑾萱的场景,在那时,他就决定,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和陀淘,我肯定没命了。”瑾萱的脸微微一红,随着大水一路冲刷下来,衣不遮体,肯定被他看到了,尤其那个“抱”字,多少有点害羞。 “看你说的,本来就是进山救人,连你这样的弱女子都义不容辞,何况我们当兵的。” “哎,天灾人祸无情,太可怜了。” “几万人遇难,几十万人受伤,还有失踪的,这场地震太恐怖了。” “我们家乡从没发生过地震,人在地震面前,太渺小了。”瑾萱想起古城,在她印象里,那是从没发生过地震的地方,虽然吴奶奶说有过一次小震,等她跑到瑾萱房间时,她被摇晃到地上呼呼大睡呢。 “哦,还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呢?”石海天问。 那是座古城,四面环河。入胥江,通太湖。八座城门,水陆并列。承载两千多年的历史,也藏着瑾萱的美好回忆。 两人缓步而行,听瑾萱讲童年的故事,不知不觉,已到了酒店门口,衣服湿了,头上落满水珠。 “衣服都湿了,不冷吧?”石海天望着瑾萱,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密密麻麻覆了一层细雨。 “真不好意思呢,害你陪着淋了一夜的雨。” “我没事,你赶紧上去洗个热水澡,别冻着了。”让他在大雨里淋上一夜,他也不会犹豫,怪不得陀淘说他,最近变得婆婆妈妈的。 “你也赶紧回去吧,别感冒了。”瑾萱走上酒店的台阶。 “早点睡吧,明天去看黑电,我来接你。”晚饭时,四人约好,明天一早,去看黑电。 “好的。再见啦。” “再见!” 目送瑾萱走进酒店,石海天心里乐开了花,一直看到没了影子,才依依不舍往回走。 “噗-哦!”回头猛了点,一脑袋撞在石柱子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石海天回到宿舍,已经半夜了,林正和陀淘已经睡着,愣小子的被子拖到地上,还在呼呼大睡。 帮他盖好被子,石海天洗了个热水澡。拿块冷毛巾在眉角上敷着,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得赶紧消肿。 今天是个好天气,一夜的雨,把城市洗刷得干干净净,路旁的行道树格外清新靓丽。 敞篷的军用吉普,在车流中穿梭,陀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以往都是石海天开车的,出发时,林正让他歇着,特地把陀淘安排到前座。 明里是队长受伤了,需要照顾,实际的意图,大家心知肚明。 陀淘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心情格外高兴,这个彝族小伙,还是第一次大白天坐着车,在现代都市里兜风。 瑾萱今天真美,薄荷绿圆领t恤,配条白色牛仔短裤,脚上套了双白色小牛皮短靴。短发精心打理过,露着一侧的耳朵。 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 车子一停,陀淘立马跳下车,打开后面的车门,这是一路上林正再三关照的,否则这愣小子哪会想到? “早啊,都吃过早饭了吗?”瑾萱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哇!瑾萱姐,你好漂亮啊!”林正被惊艳了,盯着瑾萱看,问他话都没回答。 “是啊是啊,瑾萱姐真美。”陀淘转过身趴在靠背上,咧着嘴笑。 “早,吃过了。”石海天戴了个棒球帽,帽舌压得低低的。 “哎,你们今天怎么啦?感觉怪怪的?”瑾萱发现车里气氛不对。 “嘿嘿,是说某人怪怪的吧?你问我们队长呢。”林正发动车子,从反光镜里向后看。 “队长还戴着墨镜呢。”陀淘的笑贼特兮兮。 “怎么啦这是?”瑾萱很奇怪。 “昨晚没睡好,我再打个盹,林正!开车!”石海天把帽子往下压了压。 “我看看。”瑾萱伸手去摘海天的帽子,从三人的神情看,里面一定有文章。 “啊呀!别别!”石海天没想到瑾萱会来摘他帽子。 宽大的墨镜挡不住眉角的紫红,受的伤一下子暴露在瑾萱面前。 “啊?受伤啦?怎么回事啊?”瑾萱焦急地问。 “没事没事。”石海天一边遮挡,一边连声说道。 “队长撞墙了。”陀淘转过身嘿嘿笑着。 “这么大人,怎么撞墙上啦?敷药了没?”瑾萱侧过身子,一手搭在石海天头上,一手扶住他的眼镜。 “瑾萱姐,你别弄他了,昨晚送你回去后,撞你们酒店的石柱子上的。”陀淘公布答案。 “你个臭小子!”石海天轻骂一声,作势要去打他,吓得陀淘赶紧窝到座椅里。 “这么不小心!”瑾萱从包里掏出冰片湿巾,贴在石海天的眉角上,重新帮他戴好眼镜。 “瑾萱姐,你是不知道,我们队长早上对着镜子梳了半个小时头。”林正一边开车,一边说。 “林正!你跟愣小子一伙了是吧?啊?!”回去非收拾两小子不可,石海天暗暗发誓。 “嘿嘿,队长,山里的事,我早跟林正说了。”陀淘见了林正,把队长这些天的反常情况统统说了一遍,在林正的分析指点下,愣小子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瑾萱也被两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好朋友,她把他们早就当作亲人了。 按着靖瑶给的路线,吉普车一路飞驰,个把小时,便到了靖瑶爷爷奶奶的村子。 “这个地方真美啊,简直是世外桃源。若是在这搭座房子,住上一辈子,该有多好。”青山绿水,阡陌交通,瑾萱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 “瑾萱姐真是诗意,说的我都陶醉了,队长,在这盖个院子吧。”林正一边坏笑,一边从反光镜里看后面。 “注意开车!嗯,这地方确实不错。”石海天敷衍几句,自打认识了瑾萱,他这个队长好像管不住他的兵了。 “汪!汪汪!”吉普车还没到门口,院内便传来几声犬吠,是黑电的声音。 陀淘一个跳跃,从车顶窜出去,闪入院墙。 “黑电!”黑电摇着尾巴,慢跑到陀淘边上。院子里,张阿大与何山民正在下棋。 “是瑾萱和石队长吧?”面色红润的老汉站起身,朝门口走来,正是靖瑶的爷爷何万民。 “爷爷您好,我是瑾萱,他是石海天。”林正陀淘送黑电来过,何万民认识。 “来来来,进屋坐,进屋坐。”何万民招呼石海天他们进屋。 陀淘抱着黑电亲热,林正蹲在张阿大边上,询问黑电的治疗情况。 经过半个月的治疗,黑电的伤势基本康复,只是还不能大幅度运动,张阿大的医术确实高超。 这些天在何万民家里,张阿大也爽朗起来,从阿黄去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靖瑶已经打过电话了,告诉爷爷奶奶,今天瑾萱他们要来。李秀珍到地里摘菜去了,准备中午的饭食。 用罢午饭,林正陀淘陪张阿大上山采药,石海天与梁瑾萱陪着何万民夫妇,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闲聊,黑电趴在石海天的腿边午睡。 何万民是个健谈的老人,跟他们讲靖瑶小时候的事情,讲自己抗美援朝的老故事。 眼前的老人是建国后第一批解放军,真刀实枪上过战场,石海天万分敬仰。 从他爽朗的笑声里,能感觉到无穷的力量,这力量深不见底,在他这里,所有困难都成了美丽的插曲。 在老人的热情挽留下,征得瑾萱同意,石海天他们决定在这里住上两天,反正小分队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正在休假当中,黑电也需要亲人的陪伴。 吃完晚饭,林正陀淘缠着何万民讲打仗的故事,张阿大早早地带着黑电去睡觉了,李秀珍泡了壶茶,端到院子里。 石海天带着梁瑾萱去山脚下散步,听林正陀淘说,山脚那边,有一片很大的水塘,景色很美,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水塘边了。 “累了吧?歇会。”石海天看到前面有棵榆树,宽大的树冠底下,是个小坡。 “坐会吧。”和石海天认识的时间不久,瑾萱总觉得和他相识了好多年似的。 在他面前,她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也可以一言不发,都不会感到尴尬。 石海天脱下外衣,铺在地上,两人在小坡上坐了下来。今晚月光皎洁,照得湖水如镜子一般。昨天下了一整天雨的缘故,空气格外清新。 “瑾萱,你看!萤火虫!”石海天朝水塘边的草丛里一指。 “是啊,好多萤火虫哦!”瑾萱看到一片萤火虫,在市区,是看不到的。 北园的老城墙外面,也有一片水塘,没有眼前的大,小时候也有萤火虫的,一对一对地飞,在初夏的夜里。 “你知道萤火虫的故事吗?”瑾萱问海天。 “萤火虫还有故事?” “是啊,萤火虫的故事长着呢,想听吗?”瑾萱托着腮,望着草丛上飞舞的萤火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章 萤火虫的故事 夏季的雨,来势凶猛,接连下三天了,一刻都没有停过。 两只萤火虫趴在叶子底下,望着外面迷蒙的大雨,吓得不敢动弹。 已经两天没吃一点东西了,两只小虫子浑身乏力,昏昏沉沉,生命的终点在向他们接近。 “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吃的!”其中一只萤火虫,努力撑起身体,望望奄奄一息的伙伴。 “别…去…,太…太危险…了。”奄奄一息的萤火虫,勉强睁开闭着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着。她想摸摸他的手,手臂却无力地滑下。 “等我,我会找到食物的,等我啊!”萤火虫踉踉跄跄站起身,展开翅膀,飞入无边的雨幕。 他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渐渐地,夜幕降临,黑暗无穷无尽,吞噬整个世界,雨还在哗哗地下。 “怎么还不回来?他会迷路的,这么大的雨,他会死的。”她挣扎着从叶子上爬起来。 夜很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她侧过身摔倒下去,把肚子翻上来,脸朝上躺着。 她要点亮自己,不然他会死的。即使耗尽生命,也要亮起这盏灯,这是他回来的方向。 微弱的光,如寒夜里的火。 他在雨幕里,跌跌撞撞,睁不开眼睛,前面的路,一片迷茫。 返程的路黑暗漫长,一片叶子扫过,打折他左边的翅膀。 灯越来越暗,她知道自己撑不住多久了,荧光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消失到黑暗里。 他挣扎着,循着光飞来,落上叶子的时候,灯灭了,那是她最后的血。 “吃口花蜜就会醒来的呀!”一滴水从他眼眶里落下,不是雨水。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几天来的雨,把树林洗刷得特别干净。一只蜗牛爬过绿叶,看到两只萤火虫的尸体。 母虫嘴边放着花蜜,公虫的手挨着她的脸庞,左边,有半截断翅。 “她没等到他回来。”石海天轻轻地说,生怕打破夜的寂静。 “可他终归回来了。”瑾萱幽幽地回答。她想的,是生死不离。 “她要是吃到那滴花蜜就可以活过来了。”石海天感慨地叹息。人世间爱情的美,莫过于相守相依。 “可她等不到了。”瑾萱沉浸在萤火虫的生和死里。 石海天递来一张纸巾,她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着晶莹的光,弯弯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在脸颊上投射出扇形的影子。 萤火虫的故事,瑾萱讲给两个人听过。都是夏天的夜晚,都在水塘的边上。 北园城墙外面的土坡下也有个水塘。那时,瑾萱和天泽刚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 这段老城墙位于东北端,废基之外有一个土坡,土坡外面是护城河。 微风阵阵吹来,带着青草的芳香,瑾萱把这个故事讲给秦天泽听。这是小时候,吴奶奶哄她睡觉时讲给她听的。 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他去武汉,她往厦门。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没有分开过,若说分开,也就是不在同一个班级而已。 今天,她把故事讲给石海天听,这里的水塘比北园城墙外的那个,大了好几倍。 不同的是,今夜月光皎洁,那一夜略微闷热。 相同的故事,不同的听众,同一个讲述者。造化实在弄人,信誓旦旦的秦天泽,如今已娶妻生子,孑然一身的梁瑾萱,将走出他的生活。 那场萤火虫的约定,随着故事的终结,油枯灯尽。 梁瑾萱接过纸巾,握在手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石海天讲这个故事。 也许是皎洁的月光,也许是如镜的水塘,或许她需要他的倾听。 见到温雯的那一刻起,她是决心要忘掉这个故事的。 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何苦重提过往。 山区的夜很凉,昼夜温差大,瑾萱微微抱拢双臂。远处的萤火虫纷纷扰扰,飞舞在草丛之上,用生命的光,为它们的人生添姿着色。 吴奶奶跟她说过,萤火虫之所以发光,是在宣布自己的活动范围,浪漫或凄美的童话,只是大人们的臆想,哄小孩子睡觉的故事。 如今,吴奶奶已不在,再也蹦不出孙猴子的糖人。瑾萱要去哪里才能找答案? 吴奶奶还告诉过瑾萱,在她年轻时,没有手电和路灯,深夜里,人们打着灯笼,照亮回家的路。 灯笼要自己提的。也许这就是答案。 石海天扭头望着瑾萱,月光下,她的脸沉静里透着倔强,不知道脑子里具体在想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秦天泽有关。 救起瑾萱时,她问过“他”的情况,那个“他”指的就是秦天泽。石海天见过温雯,漂亮的高挑女人是天泽的妻子,对瑾萱来说,一定打击很深。 给时间一点时间,让过去的过去,开始的开始。 昨晚陪她一路散步回到酒店,他们儿时的事,瑾萱几乎都说给他听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人相隔万里? 瑾萱只告诉海天,那是个她也不知晓的误会。父亲再三跟她说过,会解开这个误会。邱梁两家的事,必须明明白白。 然而这么多年来,梁云汉始终找不到那场事件的真相,连着去探视天泽两次,都被邱海璐轰了出来。 “别多想了,我相信你父亲能化解这场误会。”石海天语气很坚决。同是男人,深山遇险时梁云汉的冷静和镇定,给他的印象很深。 “我也相信父亲,只是为什么三十多年来,一直解不开?他又不肯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她也相信父亲,但时光总流逝太快,不肯作丝毫停留。 “相信他!现在不告诉你,肯定有他的理由。好了,气温降了,我们回去吧。”海天拍拍瑾萱的肩膀。 皎洁的月光照着笔直的泥土路,路微湿却不泥泞。田野里萤火虫飞舞,象坠入凡世的星星。 “当时,我们班执行敌后侦查任务。通讯落后,美国佬要撤退,部队也没确切的情报可以证实…哟!石队长和瑾萱回来啦!”何山民讲得兴起,林正和陀淘伸长了脖子,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两个小子一定吵着爷爷了吧?这么晚还缠着讲故事。”石海天推门进来。 “哈哈哈,没事,反正明天也没事,孩子们想听,老汉我就讲讲。”何山民倒了两杯热茶,示意海天和瑾萱坐下,感情老爷子谈兴正浓。 “爷爷讲的是抗美援朝美军撤退的故事吧?”海天把茶递给瑾萱。两人在桌子边坐下。 “队长,你咋知道的?爷爷说的正是这段,悲壮!”陀淘把小凳子往前挪了挪。 “你老打岔,问这问那的,烦不烦啊?别人听起来都不连贯了。”何山民讲故事的时候,陀淘问题太多,林正对他很不满。 “是啊,入朝作战艰苦卓越,我军和联军的武器装备天壤之别。”石海天喝了一口茶,感叹道。 “哎,死了多少人哦,一个个在身边倒下去,再也回不来。”老人点燃烟杆,抽了一口。 “当年我军拿着杂七杂八的武器,对面是武装到牙齿的美国佬,直到苏联支援了,情况才稍微好点。”石海天对那场战争知道不少。 “美国佬还是被我们打跑了呀。”陀淘仰着脖子说。 “人填出来的哦,一排排的战士,卧在雪地里,都成了冰人了,还做着射击瞄准的姿势。”老人老泪纵横,那场战争,他们连就剩下四个人回了国。 “老人家别难过了,现在我们的军力不是那个时候可以比的了,保家卫国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一代吧。”石海天安慰何山民。 “谁说不是呢,你们记牢啊,现如今和平年代千万要珍惜。睡吧,睡吧,不早喽。”老人在桌脚上敲敲烟杆,掖了掖披在身上的褂子,回房去了。 “睡吧,都去睡。”石海天喊林正陀淘回屋睡觉。 “早呢,还没瞌睡呢。”陀淘嘟囔着。 “队长的话你不听?想造反啊?”林正踹了陀淘一脚。 “本来就不困嘛,队长和瑾萱姐也刚回来呢。” “你个猪脑袋,星星这么多,回屋数星星去。”林正冲着陀淘使眼色。 “屋里数星星?你忽悠傻子吧?” “哎,星星在这呢。”林正在陀淘的额头上使劲一拍。 “打我?队…” “别在这妨碍队长和瑾萱姐了。”林正一把拉住陀淘,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两个小伙子进了屋,顿时安静了。月光洒在院子里的果树上,一颗颗果实闪着晶莹的光。 “我想在外面找个房子,搬出来住。”瑾萱对石海天说,声音不大,很突然。 “嗯?搬出来住?我没听错吧?”石海天一愣,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嗯,常住。” 虽然邱海璐不许瑾萱照顾天泽,有温雯在,也轮不到她去照顾,可是秦天泽一天不醒来,瑾萱的心里就不好过,他是为了救她才这样的。 虽然她留下来的目的,是照顾秦天泽,可她毕竟留下来了,石海天又惊又喜。 “你真的要常住?不回去了?” “总得等天泽醒来吧,他是救我才受的伤。” “天泽妈妈对你有敌意。” “我爸说邱梁两家的仇,是个阴谋,一直查不出真相,他不会胡乱猜测的,肯定有证据,我要把这件事查清楚。”月光照在瑾萱的脸上,她象坚毅圣洁的女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白胡子老爷爷 夏夜,清风习习,繁星点点,辽阔的田野在月光的爱抚下熟睡。潺潺小河,镶嵌在碧绿的庄稼地里,如一条条银色的丝带。 公路蜿蜒伸展,河蛙鸣虫唱着抒情的歌。 石海天驾驶着军用吉普,在公路上飞驰。 相聚的日子总是苦短,黑电还没有完全康复,四人告别何山民和张阿大,在返城的路上。 梁瑾萱坐在前排,望着路两边疾驰而过的田埂和远处的连绵大山,陶醉在明月清风里。 人生难得几回醉,在靖瑶爷爷家住的这两天,象浓厚的醇酒,着实让他们醉了一回。 林正和陀淘窝在后排的座椅上,闭目养神。不能带黑电回家,他们有点失落。 个把小时路程,一晃就到了城区。回城的路,若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乡村气息还没散去,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又是灯红酒绿,霓虹灯的光分外刺眼。 “嘎吱”吉普车猛地一顿,瑾萱连忙拉住扶手,林正陀淘警觉地扫视四周。 “什么世道?这样开车!”石海天心情很不爽。一辆奔驰车从右侧猛然窜出。 “嗖”的一声,又一辆奔驰贴着吉普的右侧,超了出去。 “市区路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林正也火了。 “没吓着吧?”石海天扭过头问瑾萱。 “没事。”瑾萱放下捂着胸口的手。 “可能他们有急事吧。”陀淘傻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 “急事也不能这么开啊,碰到行人怎么办?又不差这点时间。”林正虎着脸说。 疾驰而过的两辆奔驰,象警匪片里的场景,三晃两晃不见踪影。 “为富不仁,人命如草芥。哦,我是说富人中的败类。”石海天话刚出口,连忙扭过头对着瑾萱解释。 瑾萱假装发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队长又偏见了,上次看不起人家纹身的姑娘,还不长记性。”陀淘想起徐海妮。 “又把哪位姑娘得罪啦?”瑾萱问海天。 “怪不得队长最近老对着镜子梳头,这次出来桃花运不少啊。”林正跟着起哄。 “去去去!”石海天怕他俩口无遮拦。 “哎哟,官僚脾气很大呀,不让人说话了都。”瑾萱故意逗他。 “就是!提点意见,老被他打。”陀淘有些不乐意。 “你说哪位纹身的姑娘?”林正问陀淘,其实所有的事早都告诉过他了。 见林正发问,陀淘把遇到徐海妮的事又说了一遍,石海天想阻止,被瑾萱拦下,索性随他说去,自顾自开着车。 “队长!你看!”陀淘正说得来劲,林正突然喊石海天。 车流的速度缓了下来,林正站起身,指着前方。 “队长!是刚才那两辆奔驰车。”陀淘看到两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斑马线上,车身斜着,车话,怎么一下子赶到了他们前头? “今天若没有三位好汉相助,你们怕是早把老夫砍翻了吧。”白胡子老爷爷用手朝石海天他们一指。 “三位壮士,实在对不住,龙彪教导无方,手下弟兄无理,请三位多多包涵。”龙彪对着石海天微微一欠身。 “多想点别人,就没事了,既然老人家松了口,你们走吧。”石海天不愿意跟这种黑帮分子多接触。 “好好好,今后一定不妨碍别人,我们告辞。铁柱,走!”龙彪朝众人一个罗圈揖,大手一摆,转身朝后面的奔驰车走去。看到瑾萱的时候,眼光稍稍停滞,妖艳的女人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瑾萱把白胡子老爷爷介绍给大家,又把石海天他们介绍了一下。陀淘认定白胡子爷爷一定是武功奇高的世外高人,嚷嚷着肚子饿了,非要去吃东西,其实想留住老人。 石海天也极力邀请,面前的老人让他惊奇,一行人坐上吉普车,瑾萱和林正陀淘挤到后排,让爷爷坐在前座。 城市的夜就是热闹,大半夜还人来人往,石海天他们找了家清静的饭馆,要了个僻静的包厢。 “爷爷,您的功夫真厉害!”陀淘早就按捺不住了。 “小伙子,你也不错。”起先陀淘跟那个叫铁柱的汉子交手,他都看在眼里。 “我哪行啊?我就是动作快,跟您没法比。”陀淘在高人面前,还是很谦虚的。 “别恬不知耻,就你那几下子,还跟爷爷比?”林正倒杯热茶,双手捧着递给白胡子老爷爷。 “我看呐,你们三个小家伙,都不简单。”老爷爷喝了口茶,右手一捋长髯。 “老人家,还没请教您高姓大名呢。”石海天双眼望着老爷爷。 “老夫的名字不大好听,不说也罢。”老爷子捋了捋胡须。 “爷爷,认识您这么久,都不知道您的名字呢。”瑾萱搂着爷爷的胳膊,精致的小脑袋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别嫌弃啊。”老爷爷抚摸着瑾萱的短发。 和天泽瑾萱一别十年,日子过得真快。 “老夫陆仇,陆地的陆,仇恨的仇。”老人的语气里透着无法形容的寒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 金线天残 成都的天气真是无常,晴了没几天,又下起小雨。 白胡子老爷爷的名字确实吓人,和他的相貌一点都对不上号。 陆仇一九二七年出生,那是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父亲战死,母亲独自把他带大。取了这个名字,让他牢记国仇家恨。 瑾萱特地起个大早,泡了壶金骏眉,坐在书房里看书。石海天待会来接她,今天和陆仇约好,去医院看望天泽。 天泽跟着陆仇,练了六年的功夫,是经母亲同意,正式拜过师的。 那是个秋日的午后,天泽鬼鬼祟祟出了家门,往北园急赶,根本没注意到暗暗跟踪在后面的母亲。 幸好瑾萱家里有事,小丫头没有一起去,不然被邱海璐发现,天泽少不了挨顿训骂,说不定还要请出家法。 白胡子老爷爷教得严厉,天泽也练得刻苦。海璐本来不同意儿子练武的,一来,担心影响学习,二来,怕他恃强凌弱走上歪路。 暗里观察良久,发现师傅是位极其正派之人,对武德尤为看重。于是垦请陆仇,收天泽做了弟子,郑重拜师。陆仇也让天泽敬了一杯茶给母亲。 第二天上学,天泽把这件事告诉瑾萱,瑾萱也替他高兴,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练武了。 “瑾萱,十分钟后我到酒店门口,你可以准备下来了。”石海天打来电话,提醒瑾萱下楼。 “海天,我有点害怕。”已经被邱海璐赶出来两次了,厚着脸皮再去,会不会很难堪? “怕什么?这不是你的风格,没事,有我呢。” “好,那你等我,我马上下来。”她决定象父亲那样,勇敢面对一切现实。 蓝色修身长裙,把瑾萱的皮肤,衬得白皙粉嫩。往车里一坐,军绿色吉普车为之一亮。 林正陀淘在后座啃着苹果,二人非要跟来,说要见见陆仇,实际上是不想呆在军营里。 陆仇的家在古城区,一座中式小院,按他留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 石海天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位灰衣老汉,看摸样像是陆家下人,约莫七十来岁,右边袖管空荡荡的,塞在腰间。年纪虽大,眼光着实犀利。 接了陆仇,一车五人往医院行去。 通往特护病房的走廊,没了前些天的拥挤,人们对地震的恐惧正慢慢削弱。 温雯已经回家了,秦振鹏夫妻二人在病房里陪护。 陆仇来了,邱海璐倒也没为难瑾萱,大该是看在天泽师傅的面上,暂时没有轰她出去。 石海天带着林正陀淘,侯在病房的外面,进去人多了,不利于病人恢复。 “陆师傅,您看天泽的伤势能恢复吗?”老人的功夫邱海璐和秦振鹏是亲眼见过的,他们对陆仇抱着希望,期待能带来奇迹。 “哎,伤势严重,脉象倒是正常,我这有根大凉山的百年老参,或许对他有用。”陆仇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个红布匣子,交给秦振鹏。 “陆老先生,这么贵重的人参,我们哪好意思收?请您收回,好意我们心领。”秦振鹏双手推住人参盒子。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根人参算得了什么?”老人佯装生气。 “如此,谢谢陆老先生,但愿能有奇迹。”秦振鹏见他这么说,不再客气,收下人参,请陆仇入座。 “陆师傅,请用…啊呀!”邱海璐端了杯茶,还没走过来,猛然大叫一声,捂着肚子摔倒在地,脸色发青,嘴唇抖个不停。茶杯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姑姑!”瑾萱连忙扶住她,邱海璐却强忍剧痛,直用胳膊肘赶她。 “海璐!怎么啦?”秦振鹏赶紧跑过去托住妻子。 “疼!走开!”倔强的邱海璐,疼死,也不让瑾萱靠近。 “别怕,这是医院,快喊医生。”秦振鹏抱住妻子。 瑾萱跑过去按下警铃,陆仇也站起身,望向海璐,一脸茫然。 “瑾萱!怎么啦?”石海天和林正陀淘冲了进来。 “姑姑突然肚子疼,刚才还好好的。”瑾萱告诉海天。 值班医生和护士立马赶了过来,给邱海璐检查。奇怪的是,怎么检查都查不出问题。 邱海璐在丈夫的怀里疼得死去活来,脸色发青。 陆仇搭住海璐的脉搏,闭目切脉,饶他精通中医,也是一筹莫展。 “噗唔”邱海璐咬着牙,喷出几口白沫后,开始剧烈地呕吐。脸色青得吓人,太阳穴都高高鼓起,象要炸裂一般。奇怪的是,头发也跟着变青。 “海璐!海璐!你别吓我!医生!快救救她!”没人见过秦振鹏如此惊慌失措。 “金线天残!”陀淘缩在石海天背后,突然大叫一声。 “金线天残?”陆仇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两道寒光射向陀淘,吓得愣小子浑身一哆嗦。 “对,对,听我爷爷说过,金…线…线天残,发作起来就是这个样…子。”陀淘成了结巴。 “怎么回事?金线天残是什么?”秦振鹏焦急地问。 “彝族蛊术,你们生活在城市,又没有仇家,怎会有人下此剧毒?”陆仇的手再次搭上邱海璐的脉门。 他不相信邱海璐中的是金丝天残,那是彝族古老的巫术。蚂蟥蛊里最难得到的金线天残,哪会这么容易练成? 况且谁会往邱海璐这样的柔弱女人身上下蛊? “小伙子,你确定她中的是金线天残?”秦振鹏抓住陀淘追问。 “应…应该是…是,就是!”陀淘嘴巴哆嗦,神情紧张,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陀淘!别急,慢慢说,到底什么是金线天残?”瑾萱抓住陀淘的肩膀一阵摇晃,海天在后面扶住她的肩膀。 “金线天残是一种巫术,由一位彝族巫师练成,千百年来,也只有她一人练成这种奇毒。别急,扶她坐正!”陆仇简短介绍了一下这种毒蛊,吩咐众人把邱海璐扶稳。 随即伸出一只手掌,平贴到邱海璐的后背,闭上双眼,老僧入定一般。 足足打坐了十五分钟,陆仇的额头,已经汗如雨下,身上衣服都湿了。慢慢的,邱海璐平静下来,疼痛没有刚才那样剧烈了。 “医生,你们出去吧,这里我们自己解决。”陆仇说完,收回手掌,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秦振鹏看着怀里的妻子,已恢复了常态,暂时好像不会有什么危险,示意瑾萱,让她把医生和护士送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病房里鸦雀无声。 邱海璐在秦振鹏的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陆仇的头上冒出阵阵白气,身上的衣服奇迹般地干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老人睁开双眼,长长吐了一口气,握着双拳,做了个收手式,站起身来。 邱海璐醒了,秦振鹏抱不动妻子,瑾萱过来帮忙。大概是虚脱无力,没像先前那般排斥。 陀淘还在那里发愣,脸上布满恐惧的神情。 陆仇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给他们讲起金线天残的故事。 距今一千多年以前,五代十国的后周。世宗柴荣没登上皇位的时候,救过一位彝族少女,这个少女名叫玛莎玛伊,是个绝世的美人。 后来,玛莎玛伊跟随柴荣东征西讨,视他为主人。 柴荣英年早逝,儿子柴宗训年幼,大将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把小皇帝赶下金銮殿,自己做了皇帝,改国号为“宋”,封柴荣世子柴宗训为郑王。 十三年后,柴宗训病逝,年仅二十岁。明里是病逝,实情可想而知。 玛莎玛伊亲历两代主人先后离世,决心报仇。 赵匡胤身边侍卫众多,根本无法接近。为此,她逃回家乡,上了大凉山绝壁,冲着悬崖,发下血誓,要为旧主报仇。 大凉山是彝族聚居地,彝族世代相传的巫术里面,毒蛊为最。 又以金线天残最为恶毒,只听老人们世代口述相传,却从未有人见过。 偶然的机会,玛莎玛伊得到了传说中的金鸡,将其杀死后,挂在绝壁之上。 炼制金线天残的原料其实很简单,就是金鸡和曼纱蚂蟥,这两种都是千年难遇的奇异之物。 金鸡好色,千年一现,烈日当空时,若有漂亮的女人,静立绝壁,它便会迎着女人跳舞。 舞动时连声啼叫,啼叫声能引来曼纱蚂蟥。 曼纱蚂蟥其实是双头水蛭,一公一母,共为一体。浑身透明无色,只在金鸡啼叫时现身。 金鸡见着美人,顾着忘情狂舞,对周围环境便浑然不知。 此时,曼纱蚂蟥潜入金鸡体内,美女须在蚂蟥入体之时,割破臂膀,用自己的血液,淋洒金鸡全身。 融合了美女血液的金鸡血,是曼纱蚂蟥最为喜爱的食物,此时将金鸡杀死,褪光羽毛,挂在绝壁之上,任烈日暴晒,数天后,可成齑粉。 此粉就是金线天残。 玛莎玛伊练成金线天残之后,精心打扮,原本就是人间绝色,这一化妆,更胜天人。 潜入京城,费尽心机,终于被赵匡胤看到,惊于玛莎玛伊的美色,将其带回宫中。 不久,斧声烛影,太祖驾崩。有宫女见到太祖遗容,脸色青得可怕,连头发都成了青色。 三月之后,有人看到一位绝色女子,穿着奇特的银饰服装,自尽在柴荣的坟上。 金鸡和曼纱蚂蟥每隔一千年才会出现,所以这种金线天残的蛊毒,只听彝族老人们传说,从来没人亲眼看到过。 邱海璐的症状正是金线天残毒蛊,按照玛莎玛伊练成蛊毒的时间推算,距此时差不多刚好一千年。 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人竟在她身上种下这么恶毒的蛊?又是什么人,能练成千年难遇的天下奇毒? “对对对,我爷爷也是这么告诉我的,金线天残。”陀淘连声应和,声音里充满恐惧。 “陆老师傅,请问这金线天残有没有办法医治?”秦振鹏听得毛骨悚然。 “金线天残,天下至毒,下蛊之人,也无药可解。”陆仇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不!金线天残有解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 马子村的神秘来客 两边青山环绕,不时有绿水川流。牧马人卯足了劲,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陀淘,还有多久啊?坐得腰都疼了。”后排的林正拍醒陀淘。 “干嘛?早着呢,你不会看地图?”陀淘揉了揉惺忪睡眼,不乐意地回答。 “快啦,快啦,再有两小时差不多到了。”瑾萱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图。 “睡睡睡!要下高速了,起了!”石海天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点了根烟,他是征得瑾萱同意才在车里抽烟的。 邱海璐中了金线天残,陀淘听爷爷说,大凉山里的千年五色杜鹃可解此毒。五色杜鹃长在哪里,没人知道。 陆仇每天用内力,护住邱海璐心脉,时间维持不了太久。 半个月内,必须找到解药。否则毒蛊攻入肺腑,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石海天四人收拾行装,赶往大凉山,先要找到陀淘的爷爷,他是大凉山里最优秀的猎人。 否则,那么大的原始深山,花上三年五载,也象没头的苍蝇。 陀淘的家在乌拉乡马子村,从西昌出发,还有百来公里。眼下三点多了,再不赶路,天黑到不了家。 出了高速,按着陀淘的指示,拐进一条乡间公路,车子开始颠簸起来。 “队长!跑这么慢,啥时才能到我家!”睡了一路,愣小子精神十足。 “会不会说话你?啊?会不会说话?”林正狠狠敲了陀淘几个头皮。 “干嘛?”陀淘捂着脑袋,莫名其妙。 “海天,我没事,快点赶路吧,天黑就麻烦了。”瑾萱扭头对石海天说。 “明白了吧?说你傻还不承认,我们队长心疼瑾萱姐呢。” “哦,可是慢了到不了家啊。”陀淘明白了,还是不甘心。 路面颠簸,他们三人摔打惯了,瑾萱柔弱女子,哪受得了啊?石海天故意放慢车速,没想到被拎不清的愣小子点穿。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四人一路前行。石海天憋着张脸,林正陀淘没敢说太多的话。 “到了到了,前面那些房子就是我们村。”陀淘指着前面零零落落的几排房子。 “爷爷爷爷,我回来啦!”没等车停,陀淘一个跳跃,往村子里的跑去。 石海天把车子停稳,和瑾萱林正走进陀淘家敞着的院门。这个院落没有想象中那么破旧,一排青砖围起来的矮墙,里面有三间屋子,正中的堂屋亮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 陀淘扶着一位老者的胳膊,站在堂屋的门口,老者精神矍铄,古铜色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 “爷爷,这就是我信里说的队长,他对我可好啦。”陀淘把大家一一介绍给爷爷。 “你们好,你们好,快进屋里来,山里凉气大。”老人把大家让进堂屋。 堂屋里空荡荡的,物件不多,土坯墙上挂了一把黑黝黝的弯刀,非常奇特。 当中的地上生了一堆火,火上支了只大铁锅,陀淘说那是锅庄,让他们不要碰到。 “大家不要拘束,我们家不讲那些规矩,随便些就行,你们先坐着,我弄点吃的去。”陀淘爷爷安排大伙入座,让陀淘倒了几碗水,去外面的厨房做吃的去了。 听陀淘说,他家是建昌卫将军的后人,后来明朝灭亡,迁居来了这里。墙壁上挂着的,是祖先的佩刀,当年杀敌无数。 陀淘的爷爷名叫驼子到,是大凉山里最厉害的猎人,在村里威望极高,大伙平时有啥拿不定的事,都找他出个主意。 不一会,老爷子端出酒菜,弄来好多野味,众人饱餐一顿后,围着锅庄喝茶。 “石队长,陀淘这孩子打小不懂事,多亏你照顾啊。”老人点了根旱烟,吸了一口。 “老人家说哪里话来,这小子聪明着呢。入伍到现在,立了不少功。” “队长,你不是老说我笨吗?”陀淘又犯浑了。 “队长那是喜欢你才骂的,我看啊,你还真笨。”林正接过话头。 “他还打我呢,不信你问瑾萱姐。”陀淘往瑾萱边上挪了挪,估计是担心石海天又来打他。 “我们陀淘一点不笨,那些欺负他的人才是笨蛋呢,下次有人打你你告诉我。”瑾萱朝陀淘一笑,抬头看了看石海天。 “你小子又犯浑了是吧?上次禁闭还记着呢。”石海天一扬手,作势要打他,看到瑾萱的眼神,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爷爷你看,他老打我,上次还踹我一个跟头。”陀淘想起营救瑾萱的那天,被他在林子里狠狠踹的一脚。 “小淘子啊,队长哪舍得打你,那是疼你啊。石队长别见怪,我这个孙子打小死了爹娘,老头子也不会教育,说白了啊,脑子有点不开窍。”驼子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年轻人。 “老人家,陀淘是个好战士,他和林正两人,都是我的好兄弟。”石海天帮老人的茶碗里续了点水。 “爷爷,根本不是的,队长最近脑子不正常,有事没事老对着镜子梳头发,动不动还踢人。” “哎哎哎,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真傻啦?队长那天送瑾萱姐回去,脑袋被柱子撞坏了,你不知道?”林正狠狠敲了陀淘一下。 “以后啊,他要是再欺负你俩,就告诉我,对付他的办法,姐姐多的是。”瑾萱被陀淘说得有些羞涩,索性做个女汉子的姿态。 “林正!跟他一起犯浑是吧?回去统统三天禁闭!”他俩一搭一档,一个真傻,一个装傻,说得石海天恼羞成怒,这次回去非好好修理修理不可。 “对对对,两孩子不懂事,石队长别对他们客气,好好抽抽。”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幕,跟着帮腔。 “爷爷!”陀淘这么大人,居然撒娇。 “怎么当队长的?当官了耀武扬威是吧?”瑾萱板着脸训斥石海天。 “瑾萱,你也帮着他们,再不管束,这两个小子要翻天了。你看,哪次出来我不带着他俩?”石海天陪着笑脸。 “对了,我们这次来,一点头绪都没有,赶紧问问爷爷吧。”瑾萱扯开话题。 老人深深吸了口旱烟,脸色沉重起来,古铜色的脸庞,冰冷得象战士的盔甲。 他永远无法忘记,三十五年过去了,他一直在寻找破解金线天残的药方。 不想再有人被这可恶的天下至毒伤害,虽然心爱的妻子再也回不来。 老人的心孤单了三十五年,也充实了三十五年。 他是大凉山里最优秀的猎人,十七岁徒手搏熊,被族民们至今称颂。后来,娶了大凉山里最漂亮的女人为妻。 妻子美丽善良,族民们认定她是凉山女神下凡,嫁给大英雄,来拯救全族的。 说也奇怪,自打美丽的女人嫁入陀家,山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村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大家更相信传说,传说中每隔一千年,凉山女神便会来凡间巡视,布施恩泽。 红红火火的小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年,陀子到当爸爸了,妻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全村人都跟着高兴,凉山女神留后了,凉山女神永远留在马子村了。大家奔走相告,像自家得了子嗣一般。 驼子到的父母早先死于泥石流,留下他孤身一人,如今有了儿子,自是万分高兴。 转眼儿子周岁,初为人父的他冒着大雪,进山打了不少野味,请全村的人来家吃饭。 大伙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男人们掖紧斗篷,坐在地上闲聊,孩子们欢快地在院子里打来打去。 美丽的妻子抱着儿子,靠在堂屋的木门上,看自家男人和一大帮大老爷们豪饮。 “咣当当”一声响,院门被撞开,两个裹着军大衣的陌生男人跌了进来。 众人上前一看,这两人都快冻僵了,一脸狼狈,看样子,被困在山里好些天了。 驼子到吩咐妻子端来热汤,喂陌生人喝下,把他们抬进来,放在火堆旁取暖。过了好一阵子,两个陌生的男人终于缓过劲来。 他们都是中等个子,面容清瘦,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大伙的问话,都由皮肤稍白的男人回答,另一位黑瘦些,一直默不作声。 两人在地质队工作,进山勘探,遭了风雪,行囊在途中都丢失了。看到这里有光,好不容易才摸索过来。 那时候,外面的世界很疯狂,到处是穿军大衣的人们。驼子到常去西昌城换置些生活用品,见过那种热烈场面。 狂热的红卫兵们,手里拿着小红本本,热情高涨,稚嫩的脸庞泛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神光。 一批批足以做他们父亲母亲的人们,在这帮孩子面前低着头或是跪下,脖子上挂着大大的木板,接受孩子们的再教育。 马子村藏于深山,很少有这些穿着时髦军大衣的人类光临。外面的世界再热烈,村里人依旧象往常一样过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篝火渐渐熄灭,时辰已晚,村民们喝得醉醉醺醺,陆陆续续各回各家。 风雪很大,两人身无旁物,行李也都遗失在深山。驼子到吩咐妻子,在堂屋支了两张门板,留他二人过宿。 美丽的女人拿出平时不舍得用的被褥,在木板上铺好后,进屋陪儿子睡了。 两个陌生男人喝了些热茶,跟驼子到寒暄几句,钻入软软的被窝。不一会,鼾声四起,看样子,有好些日子不曾睡到安稳觉了。 第二天,女人早起做饭时,堂屋里的客人已经不见踪影。两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枕头下,放了三张一元面值的纸币。 院子里的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隐隐约约看得到一行脚印,印子很浅,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想是两人的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五色杜鹃花 “爷爷,金线天残和这两位神秘来客有关?”瑾萱往陀子到的茶碗里续水。 “一千年前,玛莎玛伊炼成金线天残,报了旧主的国仇家恨。一千年后练成金线天残的就是这两个神秘客。”老人语速平缓,一双大手青筋暴起,像是想起极其恐怖的一幕,又好似强忍着无穷的悲痛。 “天泽的师傅说,金线天残只在一千年前被玛莎玛伊练成,一千年后,居然也有人练成这种奇毒?”瑾萱惊恐地睁大眼睛,弯弯长长的眼睫毛象一层青瓦屋檐。 “爷爷,神秘客离开我们家,去哪里了?”陀淘好奇地问。 “后来?没有后来了!”陀子到站起身来,转身望着挂在墙壁上的弯刀。 微弱的灯光下,瑾萱看到老人身上的披毡在轻轻颤动。 “难道是这两个神秘人,在秦天泽妈妈的身上下了金线天残?”林正觉得不可思议,邱海璐一家都是普通百姓而已,和神秘客扯不上关系啊。 “是不是那两人下的蛊,我不知道,他们炼成金线天残,是我亲眼所见。”陀子到拿下墙壁上的弯刀,缓缓坐回到板凳上。 “爷爷你看到他们炼毒啦?”瑾萱问。 “过了两年,进山打猎,遇到过他们。”陀子到低下头,细细摩挲那柄弯刀,象抚摸妻子的脸。 “陀老爷子和他们交过手?”一直沉默不语的石海天冷不丁问道。 “那次倒没交手,我只是在悬崖的下面,远远看到两人,在崖。”瑾萱也有些难为情。 “我说陀淘,以后你就少说两句,多听少言,看来咱姐,也不是真心向着咱呢。”林正又在挑事。 “石队长好眼力,这刀确是陨铁打造。”陀子到看着孩子们玩闹,怕瑾萱下不来台,把话题转移到刀上。 陀淘见爷爷发话,狠狠跺了林正一脚,不再言语。 “陨铁所制刀剑,万年不腐,削铁如…”“嗖!”石海天话没说完,猛地抓起一只板凳朝门外扔去,随即跟着窜了出去。 陀子到一个闪身,贴到窗户边上,目光扫向院子。 林正陀淘微微一愣,立刻半蹲着身子,前后护住瑾萱。 瑾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石海天已经从院子里回来了。 “石队长,有什么发现?”陀子到眯着眼走回来,两只手互相搓着。 “他走了,步履极轻,对周围的环境好像十分熟悉,老爷子可有发现?”石海天也很惊奇,没想到陀淘的爷爷这么大年纪,耳力竟然这么灵敏,身手更是矫健,自己刚有察觉,老人已经窜到窗户边了。 “我们发现的同时,对方也知道了,我只看到一角灰衣在院门外一闪,你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陀子到也很纳闷,到底是谁?对村子里的情况这么熟悉? “队长,你真厉害,我们都没发现,你就追出去了。”林正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队长。 “是啊是啊!我在自己家都没发觉。”陀淘傻愣愣地笑着,露出一嘴白牙。 “平时让你俩多练,就知道偷懒!军人要时刻保持警惕!”石海天这下有话说了,自打认识了瑾萱,这两小兵好像不大听话。 “我们傍晚才到,这个偷听的人是追踪我们?还是冲着陀爷爷来的?”瑾萱虽是个女子,遇事却很冷静。 陀家小院,家徒四壁,只是一圈青砖矮墙,院墙的三面都是邻居,只在门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零零碎碎,堆放了各家的草垛。 那人肯定不是刚刚进来,潜伏的时间不会短。吃完晚饭,陀淘爷爷收拾碗筷送到厨房,之后大家一直在堂屋里聊天,再没有人出去过。 那人估计是在陀子到从厨房回堂屋的时候,潜进院子的,那时候林正陀淘两人在堂屋里打闹,声音嘈杂。 除去这段时间,以石海天和陀子到的听力,如果那人潜入的话,应该会有所察觉。 “陀家在马子村已经生活了二百多年,村里邻居大部分是先祖旧部的后人,近几十年来,从没跟谁结过仇怨,那片衣角也不像本村人的衣服。”古铜色额头上的皱纹拧成一个深深的八字,陀子到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来他家窃听。 “会不会是小偷?”陀淘大叫一声。 “拉倒吧,小偷跑到这么偏僻的山村里来,他想偷什么?”林正对陀淘的分析不赞成。 “我们家的宝刀啊,陀家刀远近闻名,知道的人可多啦。”陀淘越想越对。 “有可能,深山多宝物,这把宝刀声明远扬,说不定被文物贩子知道了。”瑾萱赞成陀淘的分析。 “不会吧,要偷宝刀的话,平时怎么不偷?偏等我们来了,人多的时候下手?”林正还是觉得不可能,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平时偷的话,比现在容易多了。 “也许他们刚刚得到宝刀的消息。”瑾萱说。 “老爷子,您今后可要小心了,这宝物可得看好啊。”石海天认为瑾萱分析得很有道理。 “不怕!马子村都是先祖旧部,人人尚武,贼人若是进了堂屋,偷取宝刀,定会闹出动静,要想出村,怕是很难!”陀子到哈哈一笑,他对马子村是信心十足。 “老爷子还是小心为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石海天提醒陀子到。 “好,老汉以后留一百个心眼在宝刀上。来,喝茶!”老人豪气干云,丝毫不把刚才的扫兴事放在心上,不愧是建昌卫将军的后人。 大伙重新围着锅庄,坐了下来,瑾萱拎来水瓶,把茶壶加满。 “爷爷,你说这金线天残可解,到底怎么解法啊?”瑾萱一边倒水,一边问道。 “金线天残源出大凉山,只有大凉山里的五色杜鹃才能化解。”陀子到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他也是听族里老人口述相传才知道的,金线天残的成份是曼纱蚂蟥和金鸡,这两样东西都出自凉山,每孕育千年,才现身一次。 而这解方更加难觅,玛莎玛伊炼成金线天残,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从瑾萱他们带来的消息分析,邱海璐中的毒就是金线天残。说明在玛莎玛伊之后,又有人炼成并在使用这种奇毒,多半是那两个神秘客。 金线天残的故事还有人说叨,五色杜鹃却不大听得到传闻,陀子到也是小时候听爷爷提到过一次。 这些年,为了不让金线天残出来害人,每次进山打猎,他都留心寻找,三十多年来,一无所获。 每逢春耕谷雨,子规啼血,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怒放,大凉山披上鲜艳的外衣。 彝族人历代相传,子规鸟是当年望帝杜宇的化身。呕血而啼,提醒他的子民勤劳耕作。 子规鸟用生命啼叫,最后一滴血从嘴边流出,会滴在一棵杜鹃树上,只有这棵树才能开出五色花,这便是五色杜鹃。 一棵树上同时盛开多种颜色的花朵倒是有的,一朵花上同时出现红蓝黄紫白五种颜色,从未有人见过。 这便是五色杜鹃,可解金线天残之毒。 “原来这么神奇?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五色的杜鹃花呢?”瑾萱闭眼冥想。 大凉山那么大,杜鹃花漫山遍野,从满山的花丛里,找出一朵五色花,比登天还难。 可是必须找,只有五色花能救天泽妈妈的命。 “出来吧!要找老汉,何必躲躲藏藏?” 众人正寻思五色杜鹃,突听陀子到一声大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 心意六合拳 “啾兀…啾兀…”清脆的鸟鸣声把瑾萱唤醒,她从床上坐起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陀淘家就三间泥瓦房,老爷子把主屋让给石海天和林正陀淘三人,自己在堂屋里搭了个简易床铺,安排瑾萱睡在陀淘的房间里。 清晨的阳光穿透老窗,斜斜地洒在瑾萱身上,往她的短发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 昨晚的神秘人胆子太大,居然去而复返。被陀子到喝破行藏,往堂屋里甩了一把石子后踪迹全无。 陀淘的屋子是最东边的一间,有陀子到睡在堂屋,瑾萱倒也不怕。 老爷子真是厉害,快七十岁的人了,耳聪目明,身手矫健,一点不输给年轻人。 昨天提到五色杜鹃的时候,神秘人再次出现,连石海天都没发现。 明显是冲着五色杜鹃来的,为什么他会对金线天残的解药如此上心?瑾萱想到睡着也没有一丝头绪。 昨晚大家说好,今天一早出发,去找五色杜鹃。瑾萱看了看手表,才六点,外面除了啾啾鸟鸣,偶有早起的山民相互间打打招呼。 整理衣装,出得屋来。堂屋里的简易床铺已经收起,陀子到不在里面,老人家起得真早。 石海天的屋子,房门关着,想必三人还没有起来,让他们睡会吧,昨晚警戒到老晚,肯定累的。 院门敞开着,平实的泥土地面上,薄薄洒了一层水,尚未干透,估计陀淘的爷爷早就起来,把里里外外都打扫过了。 瑾萱穿着黑色紧身背心,下面配条发白的牛仔裤,山里气温低,特地加了件黑色的夹克,脚上穿了一双黑牛皮中靴。 清晨的山里,空气清新,沁人心脾。抬抬胳膊踢踢腿,不知怎的,忽然来了兴致,索性把夹克放到一边,在院子中央摆开架势,打算练会拳术。 这拳是天泽教她的,练好了防防身不错,不过还从没实战过。 留学那些年,也曾遇到见色起心的登徒子,摆上一两个架势,唬唬人非常管用。 立身中正,屈膝沉肘,起若钢锉,落如竿钩,迈步行犁,落脚生根。这套拳打了十来年,早已滚瓜烂熟。 “好!”瑾萱正练得来劲,冷不丁有人大声喝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也难怪,本来就不是好武之人,都是小时候天泽逼她练的。方才来了兴致,打着打着,渐入佳境,猛然被人一喝,慌了手脚。 “瑾萱姐!练得不错啊!”林正拎着两只水桶跨入院门,石海天和陀淘两人拿着锄头,斜靠在门框上,盯着她看。 “啊?以为你们没起床呢,我就瞎练练,活动活动筋骨。”刚才没站稳,差点出丑,多少有点难为情。 “不错不错,就是火候差了点,这拳实战性很强呢。”石海天进了院子,大力赞赏瑾萱的拳术。 “别取笑我啦,就我这三脚猫功夫,好多年没练,早忘得干干净净了。” “你这拳是心意拳吧?哪儿学的?”石海天把锄头放到墙角。 “啊呀,还是小时候天泽教我的,快别取笑我了,大清早你们去哪啦?” “帮老爷子把地里杂草理了理,你没多睡会?”陀淘搬了几个凳子,石海天坐了下来。 瑾萱以为自己起得早了,没料到是最迟的,她可不想因为是女生的缘故被人照顾。 “还睡呢,你们都起那么早,也不喊我。”瑾萱提起水壶去厨房烧水。 “哎哎哎,瑾萱姐,你和队长坐那唠唠嗑,这事我来干。”陀淘一把抢过瑾萱的水壶。 “嘴巴很甜啊,最近学会溜须拍马啦?”林正进屋换了件白色汗背心,用冷水擦着身。 “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我家,我肯定比你们熟。” “好啊,帮我拿件衣服来,你比我熟悉。”林正逗他。 “自己事情自己做。”陀淘嘟囔一句,拎着水壶进了厨房。 石海天朝两人看看,没说话,用手指了指边上的板凳,示意瑾萱坐下。 “刚才那趟拳,以后多练练,这拳不是一般人练得到的,实战性非常强。”海天凑到瑾萱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不会吧,我就当健身操练练的。” “这么好的拳术,你把它当作舞来跳?”石海天无语了,看来当年秦天泽能逼着她把招式记全,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你练的是心意六合拳,这套拳术注重实战,和现在表演的花架子完全不一样。” “真哒?没觉得这套拳特别啊?”石海天的话把瑾萱吓了一跳,难不成自己练了十几年的绝世武功? 当年天泽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叮嘱她一定要勤加练习,说是把这套拳术练熟了,遇到危险,防防身绝对够用。 瑾萱以为,这拳的幅度不大,和电影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有大开大合的威武气势。尤其那个往前走的动作,象小鸡吃米,一点都不好看。 “不要小看自己,来,做个试验。”石海天拉着瑾萱站起身,把院子里的凳子撤了。 “干嘛?”瑾萱以为石海天要教她功夫。 “林正!” “到!”听队长一声大喝,林正以为还在军营里,赶忙跑过来立正应答。 “你用直拳攻击她!”石海天指指瑾萱。 “啊?干嘛?”林正吓了一跳,队长疯了。 “只许用直拳!攻击她!”石海天重复一句。 “海天,不会吧?我跟林正打?”瑾萱懵了,长这么大还没打过架。 “瑾萱,相信我,相信你自己,你随便应付就可以。”石海天拍拍瑾萱的肩膀,眼神很肯定。 “算了算了,你还是喊陀淘来吧,这活我干不来。”林正直摆手。 “队长!他是怕输了没面子!”陀淘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吼了一句。 “对对对,我就是怕输,陀淘,你来吧。” “不不不,不行,我出手快,若是把瑾萱姐打疼了,队长不打死我才怪,你来,你来。”陀淘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小子有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别扭扭捏捏,林正,站过来!”石海天吩咐。 瑾萱摆了个起手式,在院子当中一站,就是普通立正的姿势。 林正双手握拳,一前一后,背部微微弓着。 “开始!”石海天发令。 林正左手虚晃一拳,窜到瑾萱面前,右手直拳紧跟着攻了过去。 “啊!”瑾萱一声尖叫,左腿稍稍屈膝,右脚围着左脚跟向后划了一个半圆,双肘贴在肋部,两手上举,左肩本能地一转。 “啪啊”“哦”瑾萱一侧身,林正的身子就靠得近了,被她左肩头一撞,整个人摔了出去。 “哇哦!瑾萱姐,你赢了!”陀淘拎着锅盖,靠在厨房的土墙上朝着瑾萱呵呵呵地笑。 “啊?没把我打晕吧?”瑾萱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张开嘴巴,吓得傻了。 “瑾萱姐,是你赢啦。”林正也有点想不通,虽说自己出手时留了很多劲没使,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吧? “我没说错吧?刚才他如果出全力的话,只会摔得更惨。”石海天笑着对瑾萱说。 “不会吧?队长,我用全力会更惨?” “瑾萱那是巧劲,瞬间爆发力,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你全力出击,又是轻敌状态,自己好好想想去。”石海天顺势教育林正。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林正把我打晕了。”瑾萱还没缓过劲来,林正一拳打来,她都没敢看,闭着眼睛尖叫一声就赢了,弄不懂。 “你这拳是陆老爷子教的?”石海天问。 “不是啊,那时没遇到爷爷呢,上小学的时候,一位老奶奶教给天泽的。”瑾萱想起小时候的事。 有一天,瑾萱和天泽放学回家。路过华阳桥时,桥上挤满了人。两人挤进人堆,看见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在平江河里挣扎。 小猫很小,刚出生不久的那种。在河水里浮浮沉沉,叫声凄惨。拼命舞动两只前爪,想要爬上河边的石阶。 古城人家,大都枕河而居。前门临着马路,后门装一扇半截子木围挡,围挡下几级石阶,石阶一直延伸到河里。 小河的水是清澈的,鱼虾成群,还有小水蛇藏在石岸的缝隙里。 小猫应该是家养的,可能主人外出,忘记关上后门,沿着后门的石阶掉进了河里。 桥上挤满了大人小孩,人们神态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呵呵傻笑,有的嘴里接连喊着“作孽,作孽。” 唯一相同的是,都不舍得走开。 “小猫掉河里了!小萱,帮我拿着书包!”天泽打开书包,飞快地掏出飞抓百练索,把书包往瑾萱怀里一丢。 “让一下!让一下!”瑾萱接过书包,两只小手臂拼命往后面推。人群老向前涌,要不是他们个子矮,又有石栏杆挡着,早掉河里了。 天泽瞪着两只大眼睛,手里握着飞抓百练索的绳子,在尾巴上打了两三个活扣,做成流星锤的模样。 “让开!你们让开一下!不救小猫还往上挤,干嘛?!”天泽连声大叫,那些不舍得离去的人们这才让开了一点空档。 天泽把绳索绕在手里转了两圈,用尽全身力气朝小猫扔去,接连扔了好几次,终于扔在小猫的两只前爪之间。 小猫正拼命舞动爪子呢,一个圆球出现在面前,立马死死抱住。瑾萱拼命挡住后面的人群,天泽小心翼翼地,提着绳子往上拉。 “小猫!你可别松手啊,千万别松手!”水面离桥上还有很高一段距离,万一小猫松开爪子,就完了! 瑾萱和天泽屏住呼吸,慢慢往上拉绳子,周围那些不舍得离开的人们这次倒没有起哄。整个现场鸦雀无声,小河缓缓的流水声都清晰可闻。 “吱呀”沿河的一户人家,后门打开,声音虽说不大,在此时却格外刺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 去杜鹃岭的路上 “小猫掉下去没有?”陀淘问。 “当然没啦。”林正没好气地回应,这么呆傻的问题只有他问得出来。 木围挡吱呀一声打开,声音虽然很小,却把猫咪吓得一惊。先前呛了好多水,慌乱之中抱住天泽扔过去的绳索,小猫的爪子扣在活结的环上。 天泽小心翼翼往上拉,就要到桥面了,瑾萱趴在栏杆上探下手去,打算抓住小猫。受了惊吓的小猫突然发起狂来,在瑾萱的手背上乱挠乱抓。 “啊”疼得瑾萱一声大叫,“噗通”一下从栏杆上翻了下去。天泽一把没拉住,小猫也跟着掉入河里。 “啊?瑾萱姐你爬上来没有?”陀淘焦急地问。 “当然爬上来啦?”林正觉得陀淘特傻。 瑾萱在水里扑腾,小猫在她边上喵喵惨叫。 桥上的大人们叹着气摇晃着脑袋,连声喊着“作孽,作孽”,却没有一个舍得离开。 “啪啊”一声巨响,天泽从天而降,一个大饼锅贴式跳水,整个人像块木板一样砸了下来,激得河面,浪花四溅。 顾不上疼痛,天泽一个猛子扎下水去,把瑾萱托了起来。河里的淤泥结成一粒粒的沙子,一脚下去,陷进一尺来深。 瑾萱一只手抱着小猫,另一只手死命划水。 两个小孩带着一只小猫,顽强地往岸边靠拢。桥上“作孽,作孽”的叹息声连成一片,人们依旧舍不得离开。 “抓牢竹竿!快抓牢竹竿!”就在两人惊慌失措的时候,一根竹竿伸了过来。天泽一把抓住,顺着竹竿蹭到石驳岸的台阶上。 那是老奶奶家养的小猫,下午出去买菜,沿河的后门没关严实。回来后,听见门外人声鼎沸,一下子又鸦雀无声,感觉情况不妙。 正好看到瑾萱掉下河,连忙拿起晾衣裳的竹竿,拉他们上来。 两个小家伙爬上石阶,浑身淌着水,老奶奶烧了热水,让两人赶紧洗个热水澡,顺便把两人的衣服洗了,用熨斗烫干。还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桂花糖粥。 “你俩不会游泳,就敢救小猫啦?”老奶奶一边帮瑾萱梳着辫子,一边问。 “小猫在水里好可怜啊。”瑾萱说。 “是啊,再不救的话,小猫要淹死的。”天泽嘴里含着一大口糖粥。老奶奶的糖粥,比道观边上,大名鼎鼎糖粥铺里的好吃多啦。 “真是两个傻孩子,得等你们本事大了才能救别人啊。不然,没救成别人,自己遇到危险,是不是更糟糕啊?” “当时我们就想救小猫了。”瑾萱喝了一口糖粥,在嘴里抿着。 “哎,你那个绳子是哪里来的啊?”老奶奶问天泽。 “那是飞抓百练索,我做的。”天泽自豪地回答。 “哦哟哟,飞抓百练索,这么小就练武功啦?”老奶奶被天泽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奶奶,他会武功的。”瑾萱小手向天泽一指。 “了不起了不起,你们俩都了不起。奶奶有一套广播体操,你们要不要学学?”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广播体*们会。”天泽昂起脑袋说,碗里的糖粥被他喝完了,还拿舌头舔着碗。 两人连吃几碗糖粥,被老奶奶喊到小天井里,让他们做广播体操给她看。说是想看看现在的广播体操跟她们那个年代的是不是一样。 两人表演完毕,老奶奶狠狠夸了他俩一番,让他们以后每周三的下午来她家,她要把她那个时代的广播体操教给他们。 当然,糖粥是有得吃的。 没用多少趟,两人把老奶奶的广播体操学完了,糖粥也吃了个够。天泽倒是每天练习,瑾萱也算是隔三差五练个几回吧,就这么练了差不多二十年。 “陆老爷子没跟你们说这拳的用处?”石海天问瑾萱。 “爷爷说是说了,只说多练练总有好处,其他的没说。” “这套拳术由来已久,创始人是明末清初,一位姓姬的老先生,反清复明的义士。他把心意六合拳教给士兵,战斗力迅速提升。我刚进特战队的时候,教官曾经提到过,只是他对这套拳术,也知之甚微。”石海天给大家讲解。 “老奶奶就姓姬啊。”瑾萱说。 “她很可能是心意六合拳的嫡系传人。恭喜你啦,瑾萱,把这套拳好好练习,这可是了不得的国粹。”石海天说的很郑重。 四人谈论得兴致盎然,听石海天这么一解释,瑾萱下定决心今后要好好练拳,林正陀淘也缠着,要跟她一起练。 陀子到扛着犁回了家,马上就要开始耕地了,他把木犁拿去村口修补。 “还没吃饭?”陀子到把犁放进屋里,洗了把脸。 “就等你呢。”陀淘说。 “老爷子回来啦?”石海天他们站起身打着招呼。 “回了回了,赶紧吃饭,时候不早了,进山要乘早啊。”陀子到招呼众人坐到桌前,让陀淘盛饭去。 饭罢,石海天把吉普车开到院子里,陀子到收拾了一些行装,拿了弯刀,锁上门,一行人往深山进发。 由于昨夜神秘灰衣人的原因,陀子到没跟大家说这次行走的路线,担心隔墙有耳。石海天吩咐林正陀淘注意戒备。 凉山这地界说也奇怪,地里只能种些土豆荞麦玉米之类的庄稼,其他农作物在这里很少看见,倒是成片成片的烟叶地相当壮观。 一行五人,渐渐离开村子,进入深山老林。陀子到吩咐大家不要离他太远,这片山林,他是从小跌打滚爬过来的,一草一木了然于胸。 越往里走,林子越密,山坡也开始陡起来。陀子到要带他们去往哪里,石海天也不知道。 林正陀淘二人,在队伍走过的路上都布了机关,若是后面有人追踪,定会有动静传来。 约莫走了两三个小时,陀子到在一块大石边上停下身来,一来让众人稍作休整,二来研究一下行动路线。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杜鹃岭,那里的杜鹃树都有些年头了。”陀子到指着前方那座山告诉石海天。 “好,那我们休整一下,吃点东西,先去杜鹃岭看看。”石海天吩咐陀淘发放食物。深山里,没有后援补给,得定量食用。 梁瑾萱坐在石头上,捡了片树叶扇着风。从没进过这么深的原始老林,她还有些不适应,连续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体力消耗不少。 “瑾萱,累了吧?”石海天坐到瑾萱边上,递给她一小瓶水。 “还行。” “那好,吃不消就及时说,后面的路长着呢。” “放心,我能坚持,前阵子灾区的山里,比这还累呢。”瑾萱对自己有信心,用手把垂到脸上的发丝拨到耳朵上夹住。 “行,你先歇会,别喝太多水,我去后面看看。”他得去后面看看灰衣人有没有跟来。 神秘的灰衣人,昨晚接连两次出现,肯定是个艺高胆大的主,跟踪他们的动机就是五色杜鹃。 林正陀淘在他们走过的路上,找了自然弯曲的树枝杂草布下机关,灰衣人若是跟踪,没有不拨动机关的道理。 或许他已经埋伏在某个地方,正在监视他们,不得不防。 沿着来路,往回走了好一段,机关没有被动过的迹象。灰衣人应该还没有到达,也可能躲在高处。只要不是顺路近距离的跟踪,他们就不担心消息会泄漏。 石海天担心的是灰衣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先一步找到五色杜鹃。 “陀淘,上树看看。”石海天回来后,为了稳妥起见,让陀淘到高处去放哨。 天上地上严密监视,就算你再神秘,总不会有千里眼顺风耳吧? 石海天和陀子抓紧研究路线,决定休整完毕后,紧急行军,速度加快,争取甩掉灰衣人。 虽然林正陀淘严密防范,但是灰衣人确实过于神秘,昨晚两次潜入,都是过了好久才发现的,多加点小心,总是好的。 已经进入夏天了,凉山上的气温倒是不高。山深林密,溪水潺潺,子规鸟时不时啼叫。 四面八方都是参天大树,地上的岩石上,苔藓疯长。这个自然界的拓荒者,尽情延续生命的美丽与顽强。 瑾萱沉浸在无边的美色里,远处杜鹃岭的山头化着红艳艳的浓妆。石海天和陀子到在低声商谈,陀淘在树上警戒,林正巡回在周边的树林。 她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不远处裸露的山石底下有条小溪,水清且缓,瑾萱站起身,往溪水边走去。 女生都是爱美的,林子里走了一路,脸上全是灰,吃东西的时候,嘴里也有泥沙。 溪水边的苔藓长得十分旺盛,从山石上一直延伸到水里。浸在水里的部分,随着水流的冲击,吧嗒吧嗒拂动,却不飘走。 瑾萱掏出小毛巾,浸满水,擦洗着身体裸露的部分。清凉的溪水干净透彻,洒在皮肤上,仿佛可以渗透到每一个毛孔里。 要是能用这样清澈的溪水洗个澡该有多好啊!青山环抱,绿水长流,城市里净化得再彻底的软水,也不及它的万分之一。 偶有不知名的小鱼游过,自由自在,也不担心会被抓了去。 瑾萱捡起几颗石子,漫不经心地往水里投,惊得原本无忧无虑的小鱼乱作一团,搅起丝丝涟漪。 也不知是投的石子多了,还是小鱼们游动的动静过大。瑾萱突然发现溪边的草丛里一阵“咝咝咝”的声响,循声看去,一条小孩手臂粗的大蛇沿着溪流边上的草丛向她游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瑾萱从石头上蹦起来。 没等她站稳,浸在溪流里的那一大簇苔藓,直接从水里竖立起来,象一张巨大的绿网,带着无数的爪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 杜鹃岭 “啊!啊!”绿毛巨怪恶狠狠扑来,瑾萱忘了逃跑,只顾着在岩石上跳脚尖叫。 怪物张开一只巨手,朝她迎面抓来,身上的绿汁,滴滴答答直往下流。 吓得她双臂夹在胸前,闭着眼睛本能地往后一退。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腥风,挨着她的脸庞擦了过去。 只觉得右肩膀上,一阵湿漉漉的难受。睁眼看时,怪物一个趔趄,朝左边摔了出去。 绿毛怪诧异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迈开粗腿,往杜鹃岭方向飞奔而去。 “瑾萱!没事吧?”石海天跳上岩石,一把抱住惊恐万分的瑾萱。 林正陀淘从不同的方位向绿毛怪追去。 “别追了!”陀子到喝住两人,望着手里的断箭。 听到瑾萱大叫,石海天一个箭步窜出,往溪边跑来,陀子到却向侧面奔去。 预感到怪物,会向杜鹃岭方向逃窜,果然没错,不愧是大凉山最有经验的猎人。 没想到的是,绿毛怪的速度相当惊人,料定追不上了。赶忙张弓搭箭,朝那怪物射去。 却被它左臂一挥,一团湿漉漉的青苔裹着箭杆反射回来。 陀子到等青苔过去,一伸手,接住箭杆,发现箭头没了。 方才看得真切,弓箭离那怪物还有不少距离,一团青苔能打断他的柞木箭杆? 这怪物绝非凡品,陀子到连忙喊住林正陀淘,即使侥幸追上,肯定也截不住它。 “蛇!蛇!一条大蛇!”瑾萱惊魂未定,绿毛怪跑了,那条大蛇呢? “别怕孩子,水边的蛇没毒,那么大动静,它早跑啦。”陀子到把弓背到背上。 “刚才突然看到一条大蛇,这么大!吓死人了!哪知道水里的那块苔藓竟然跳了起来。一个怪物,浑身长满苔藓的怪物。”见众人围拢过来,瑾萱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个人吧,身上披了苔藓的人。”林正分析道。 “不是,肯定不是,它的手和脸都是绿的,眼睛也是绿的。”瑾萱忘不掉那怪物临走时看她的那一眼。 “老爷子,这山里可曾见过浑身长满苔藓的野人?”石海天怀疑刚才那东西可能是个野人。 “大凉山从未听说有野人出没,我在这里打了五六十年的猎,从来没有遇到过。”陀子到非常肯定,这一带的环境他闭着眼睛都认得清楚。 “瑾萱姐,你肩膀受伤啦?”陀淘追了一段没追着,听到爷爷喊,垂头丧气地赶回来。 “没啊,不疼啊。”瑾萱低头看看右肩,是一片藓痕。 “别动,我看看。”石海天轻轻掸去青苔,肩膀上白皙的皮肤光滑依旧,没有伤痕。 “那个怪物冲上来,我也没敢看,就觉得肩膀被它撞了一下,等我睁眼看时,它朝我瞪了一眼,后来你们来了,它就逃跑了。” “丫头你学过功夫?”绿毛怪冲上去的时候,陀子到看得很清楚。瑾萱往后退的那一步,暗合八卦。 肩膀在怪物后肩上一撞,那怪便摔了出去。 “老爷子,瑾萱小时受过名师指点,心意六合拳练了快二十年了。”石海天把早上的事跟陀子到复述一遍。 “怪不得,好机缘啊!这拳威力极大,丫头你不能这么糟蹋啊。”陀子到深感惋惜。 当年心意六合拳被推广到反清复明的起义军中,那可是威力无比的神拳。 不过瑾萱十来年来一直坚持练习,显然不知道这拳的用处,导致威力没有完全发挥。 不过看她本能上的反应,倒是烂熟于胸,日后多些实战经验,肯定能运用自如。 “以后你们多指点指点我。”瑾萱莫名其妙,没想到自己竟然身怀绝世神功。 “收拾收拾,我们得出发,绿毛怪去的方向也是杜鹃岭。”石海天打断众人的谈话。 临近正午,杜鹃岭看起来虽不遥远,在这大山里,真要是走过去,得费不少时间。 一行人揣着对绿毛怪的疑虑,继续赶路。 正午的烈日被原始老林挡在外面,不时有小松鼠在树枝间跳跃,偶尔有小蛇在落叶底下游走,也有不知名的动物,在听到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时匆匆逃走。 偶然有透进密林的阳光,照在厚厚的落叶上。顺着光柱子望去,藤和树相依相偎,象热恋中的爱人。 树是藤的依靠,藤是树的挂念。相拥相融,早已分不清,哪片叶子是你,哪根绿蔓是我。 “瑾萱,我来背吧。”石海天托住瑾萱背上的登山包,从她肩膀上卸了下来。 树和藤相依相偎,一切都很自然,犹如初见他的那个瞬间,就象已经在那里,等了千百年。 “走吧,还愣在那里干嘛?”石海天转过头。 瑾萱呆立原地,抬头望着参天的大树。渗入枝叶的阳光,投在她的身上,象童话里的女主。 “想什么呢?”石海天走到她面前。 “啊?”瑾萱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刚才的话,她竟然没听见。 “走吧,怎么变得多愁善感啦?” 在他印象里,瑾萱不是这样的女生。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有主见的女子,怎么今天有点变了? “哪有?我只是觉得,这棵树和那根藤很默契。” “树和藤默契?” “树干伟岸,藤蔓轻软,刚柔相济,互为守望。难道不是默契吗?” “被你一说,倒真是这么回事,好啦,我的公主,请移驾吧,再不走,就跟不上他们啦。” “我可不是公主,我是一只萤火虫。”瑾萱调皮地一笑,往前走去。 她要用她的光,照亮哪一片土地? “哈哈哈哈,萤火虫公主,我是您忠实的侍卫。”石海天顺着她的话说笑。 “队长,你是解放军同志。”身后冒出陀淘的声音。 爷爷和林正在前头开路,他在后面负责断后,一路布下机关,防止灰衣人的跟踪。 “去去去!傻不拉唧的,不懂幽默!”石海天轻骂一句,随即紧赶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瑾萱。 一行人继续前行,透进森林的阳光渐渐变成了金黄色,气温也开始降低。 林子越来越密,很多地方需要弯下腰才能通过,幸亏有陀子到带路,否则还真不大好辨别方向。 听陀子到介绍,杜鹃岭是大凉山中最大的杜鹃树集中地。 别看一路走来,漫山遍野都是杜鹃,和杜鹃岭根本没得比。 岭里有两棵杜鹃树,据说已有二三千年了,相传是当年望帝杜宇亲手栽植。 杜鹃岭在大凉山中,是仅次于神女崖的禁地。没有阿机椒盐错的许可,入杜鹃岭者死。 阿机椒盐错是当年丝梓土司林梆政的孙子,庶出。新中国成立后,土司制度瓦解。 凉山各大土司,基本上都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中去了。唯独阿机椒盐错,盘踞在深山里的杜鹃岭,继续过着奢靡跋扈的日子。 山高林密,这小子又不出来为非作歹,倒也相安无事,没人管他。 早些年,陀子到曾经救过阿机椒盐错。 阿机椒盐错敬佩他功夫了得,好几次邀请陀子到,来杜鹃岭居住,都被他谢绝。 “爷爷,你为何不答应啊?光听这个名字就让人向往呢。”瑾萱问。 “当年,小淘子的父亲还小,村里都是处了好多代的老邻居,穷是穷些,住着安生啊。”陀子到斩荆断棘,在前面开路。 杜鹃岭他也没进去过,阿机椒盐错派了好几拨人来请,他都没去。 这次瑾萱他们来求助,要找五色杜鹃花去救邱海璐,这花是金线天残唯一的解药。 金线天残!我一定要破了它!陀子到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找到五色杜鹃! 一来救人,二来把当年的那件事做个了结。 三十五年了,为了那件事,他足足熬了三十五年。 神秘灰衣人肯定和那件事有关,说不定就是当年两个神秘客里的一个。 “爷爷,小淘子的奶奶漂亮吗?”瑾萱突然想起陀淘的奶奶。愣小子昨天跟她说,他奶奶是当年大凉山第一美女。 “走啦,走了整整三十五年喽。整个大凉山里的杜鹃花加起来,都没有她漂亮!”老人停下脚步,用手擦了擦眼睛。 “原来小淘子没有骗我啊,英雄配美人,爷爷您真幸福!”瑾萱仰着脑袋,脸上写满向往。 “哎!三十五年啦!”“啪!”和老人的叹息一起传来的,是树枝的断裂声。 握在陀子到手里,充当登山杖的树枝,被他硬生生掰断。 “爷爷你没事吧?”瑾萱往前连跨几步,查看老人的手掌。 “没事没事,刚才不小心,撑得重了点。”老人拍拍瑾萱的肩膀,慈爱地说道。 “砰!哦!”走在前面的林正发出一声闷哼,被一根绳子倒吊起来,象箭一样,往树顶飞去。 好林正,不愧是特种兵!反手一抄,一刀斩断绳索。起先的弹性,把他继续往树干上甩去。 林正小腹一挺,借助惯性,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单手往树干上一按,身子顺了过来,朝下掉去。 还没掉到地上,猛然弹起一张大网,接住林正下坠的身子,再次迅速地弹向空中。 几棵树的顶上,伸出一个木头框子,等林正到时,同时合拢,整个身体,被木架锁定。 林正在弹起的瞬间,早已拔出另一把匕首,双刀交错,往木架上砍去。 “娃子!千万别动!”陀子到一声大喝,让林正千万不要砍木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 阿机椒盐错 林正中了机关,被锁入木架,悬在空中,拔出刀刚想行动,被陀子到大声喝止。 想是已经进入杜鹃岭的势力范围,这是凉山上仅次于神女崖的第二禁地。 神女崖之所以成为禁地,源于一千年前凉山第一美女玛莎玛伊和金线天残的传说。 杜鹃岭却是人为设置的禁区。凉山最大土司,林梆政的孙子阿机椒盐错盘踞在这里。 虽然早年曾救过阿机椒盐错的性命,但是几十年来从无往来,杜鹃岭更是没有进去过。 若不是为了五色杜鹃花,估计这辈子,陀子到都不会来杜鹃岭。 谁曾想这彝民第二禁地,戒备竟如此森严,还没进入谷口,就已经机关重重了。 陀子到是凉山最优秀的猎人,经验老到。林正最初被绳索倒吊,切断绳子后木架就出现了。若是割断木架,恐怕第三道机关更为凶险。 彝民几千年来生活在大凉山里,为了宣布自己的势力范围,通常在外围设置各种机关障碍。 一般这种警示作用的机关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最轻的,警告到对方就行。 即便闯入者无法自行脱困,只不过受些惊吓,到了时侯,主人家自会前来释放。 若闯入者自行突破第一道防线,接踵而来的第二道机关,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一来是风险增大,二来是布下机关的主人很快会前来侦查。 如果在主人赶来前,你突破了第二道机关,那么第三道必将更加凶险。 能连破三道机关的闯入者,绝对不是善茬,不死也要弄他个残废。 林正已经突破第一道机关,若是再砍断木架,会出现什么后果,陀子到也无法预知。 布置方法,各家不一,绝不能冒险。 “林正!别动!”石海天压低瑾萱的身子,拖着她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老汉陀子到!拜会阿机大人!烦请通报!”陀子到冲着密不透风的林子作了个罗圈揖,大声喊道。 “原来是驼老爷子驾到,失礼失礼,晚辈阿机花铁鲁给老爷子请安!”一个粗犷的男声从密林深处传来。 “唰啊”一声轻响,锁住林正的木架,从树顶滑了下来,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框子自动打开,林正单手一按地面,一个盘旋,站直身子。 “唰唰唰唰唰”一连串灌木拂动的声音,林子里突然多出来十几个人,手里扛着猎枪弓箭之类的武器。 “驼老爷子,得罪啦!”为首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脸中年汉子,身穿黑布大褂,头巾的样式特别奇特,有个长长的犄角。 “娃子,你可是阿机大人的长公子?”陀子到微微紧了紧眉头,仔细打量来人。 “正是正是,晚辈花铁鲁给老爷子赔礼啦。阿爹常常念叨老爹您呢。”花铁鲁紧走几步,跑上前来。 阿机椒盐错有一子一女,长子就是面前这位红脸汉子。 陀子到把石海天他们介绍给花铁鲁。 “这位小哥受惊了,花铁鲁招待不周,见谅见谅!”花铁鲁朝林正抱了抱拳。林正连忙欠身还礼。 “阿机大人还好吧?” “好好!他老人家好得很呢,天天在种树!”花铁鲁确实是个豪爽的汉子,一下子和众人拉近不少距离。 “种树?”陀子到有些惊讶,虽然和椒盐错接触不多,但是这个人不像是个喜好耕种的人啊。 “是啊是啊,阿爹最近一直在家翻种那些杜鹃树呢。老爷子,咱进寨慢慢唠。”花铁鲁吩咐手下,赶紧回去汇报,自己陪着众人。 “咦,陀淘呢?怎么还没上来?”瑾萱发现陀淘还没跟来。 “放心,他会跟上来的,我们先走。”石海天对他的兵很有信心。 “别急,方圆几十里,都是杜鹃岭的范围,我派人去找。”花铁鲁唤来两个手下,吩咐他们在这里等候陀淘。 一行人在花铁鲁的带领下,往杜鹃岭方向走去。看似层层密林,无路可走,被他七绕八绕,兜了几个圈子,扒开灌木丛,竟然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出现在众人面前。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盘踞深山几十年安然无恙,杜鹃岭的防备确实森严。没有他们的人带路,估计大伙摸到夜里也到达不了。 放眼望去,土路两旁,到处都是高高低低的杜鹃树。 眼下正值花季,铺天盖地的杜鹃花,被夕阳余晖一照,红艳欲滴。未入其间,人已醉了。 “哇!好美啊!好壮观的杜鹃花海!”瑾萱被眼前的景色惊艳了,原始老林里竟有如此世外桃源。 “哈哈,这还不算什么,等进得岭去,让我家妹子带姑娘四处走走,飞樱谷的杜鹃花才好看呢。”花铁鲁豪爽地一笑。 “阿机大哥的妹妹一定美若天仙!”瑾萱见花铁鲁相貌堂堂,想必妹妹的容貌差不到哪里。 “哈哈哈!舍妹哪是什么天仙,倒和姑娘的容貌有些相似。”花铁鲁一边大踏步朝前走,一边说。 “真有和瑾萱相似之人?”石海天听说有人长得和瑾萱相似,顿时来了兴致。 刚见面的时候,花铁鲁往瑾萱脸上瞄了好几眼,他还以为,这个彝族汉子心怀不轨呢。 “啊?还有长得像我的人?快带我去看看。”瑾萱也很期待。茫茫人海中,相似是种缘。 “不急不急,晚饭时我把妹妹喊来作陪,还有五六里就到家了。”花铁鲁放慢脚步,估计是担心瑾萱走不动路。 一行人踏上杜鹃花海里的弯曲小路。 “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杜鹃之美,清婉浓烈。瑾萱还是头一遭进入如此壮大的杜鹃花海。 江南也有这种花的,只是小桥流水,哪承得起这么浓烈的情怀? 望帝春心,子规啼血,恐怕只有这古蜀大地,才是滋生她的土壤。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余晖越来越浓,把成片的杜鹃花染成金色,连花香都变得暖暖的,如醉人的酒。 弯弯曲曲的黄土路,仿佛没有尽头,古城的小巷也是没有尽头的。 无尽远处,可是望帝的春心所归? 夕阳把人的影子推得很长很长,古城的巷子里,两小无猜的影子到了哪里? “想家啦?”石海天在瑾萱耳边轻轻地问。 “哦,没事,赶快走吧,别落下了。”瑾萱率先走去,心情好复杂。 天泽结了婚,已经是孩子的爸爸,为何又有石海天的出现? 石海天默默地跟在后面,女子心事最难懂, “呲-咜!”一声巨响,震碎山谷里的宁静,紧接着又“呲咜呲咜”响了八声。 “阿爹亲自出迎了!”花铁鲁解释给他们听。 这是杜鹃岭最高的迎客礼仪,炮响九声,准是老头子亲自接出来了。 陀子到实在不好意思,自己一个猎户穷汉,哪受得起这么隆重的接客之礼? 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整理衣衫,瑾萱他们也跟着收拾了一下。 “老哥哥,想死兄弟了!”马蹄声响,一群彝民打扮的队伍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尘土飞扬,被夕阳一照,豪气冲天。 “陀某一介老农,老大人亲自出迎,承受不起啊!”陀子到站定身子,朝着马队大声喊道。 转眼间,马队来到面前,为首一人,灰白头发,和花铁鲁一样的装扮。白面长须,面容清矍。正是杜鹃岭主人阿机椒盐错。 “哎呀呀呀,几十年不见,老哥哥还是这么硬朗!”椒盐错一个飞身,跳下马来,身手敏捷。 “阿机大人也是没变。” “啥大人不大人的?咱老哥老弟称呼那个别扭,再说了,现在早改朝换代了,喊声老弟,我愿足矣。”椒盐错外相儒雅,做派倒是十分豪爽。 “好!若是再客气的话,就是虚伪了,是吧?老弟!”陀子到一拍椒盐错的肩膀。 “哎,这就对了,你看,你大侄子都这么大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吃奶呢。” “可不是嘛,时间过得快啊。”陀子到叹息道。 “我那大侄子还好吧?”椒盐错问。 “哎,一对短命鬼,我那儿子儿媳死了十来年喽。”虽说过了好多年,陀子到一想到儿子媳妇,还是心痛不已。 “老哥哥莫要悲伤,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杜鹃岭随时欢迎你,把这当自己家,想来就来,啊!”一晃几十年,好几次派人去请陀子到,总不肯来,这些年不通音信,想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椒盐错心里也不大好受,连忙请陀子到进寨。 一行人簇拥着陀子到,进了杜鹃岭。万花丛中,两片刀削般的石壁形成天然的寨门,门梁上“杜鹃岭”三个斗大的黑字古朴苍劲。 果然如陀子到所说,岭外的杜鹃,和这里的一比,真是天上地上,相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单从树身来说,这里的杜鹃树大都有碗口粗细,随便找一棵,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桩。 五颜六色,姹紫千红。大多数花瓣,足有脸盆那么大,小的花朵,也有碗口粗细。 进了寨门,里面俨然一座小镇,一条主干道横贯东西,店铺茶肆,应有尽有。 一行人走在主路上,路边的百姓见到椒盐错,纷纷下跪行礼,椒盐错也热情地朝百姓们挥手。 看来这寨子确是片世外桃源。 沿着主路走了没多久,一座大宅出现在路边,九级大青石台阶通向一扇黑漆对开大门。 门板上两只铜兽门环蹭明瓦亮,显得特别威武。 拾级而上,进了大门,迎面的金丝楠木影壁,雕刻着各种看不懂的图案。 大都是飞禽走兽,和穿着奇装异服的古时人物,人物的眼睛突兀着,格外醒目。 绕过影壁,是一个长方形的天井,避雨廊两厢排列,实木柱子都有盆口粗细。 天井的北面,一座硕大的木门敞开着,远远望去,大厅里摆了一张圆桌,桌上酒菜早已备好,单等贵客入席。 阿机椒盐错安排陀子到他们入座,吩咐下人上酒。 “来!老哥哥,众位娃子,干下这杯酒,你们是我杜鹃岭最尊贵的客人!”阿机椒盐错双手举着酒杯,按照彝族礼仪,向大伙敬迎客酒。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酒杯还没举到嘴边,大门外脚步声大作,一个下人当先跑进厅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 雾飞樱 众人刚要饮酒,厅外一阵大乱。冲进来的下人报告,说是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浑身乌黑的年轻人。 “陀淘?”瑾萱心头一紧,掩住嘴巴,轻呼一声。 “走!看看去!”石海天有些急了。 “陀淘是谁?”椒盐错问瑾萱。 瑾萱把陀淘的事跟他说了,椒盐错埋怨陀子到不先告诉他,万一昏迷的年轻人真是陀淘,他可怎么向陀子到交代。 “人在哪里?”阿机椒盐错问。 “我们跟着小姐出去骑马,在碧水潭发现的,人被小姐带到飞樱谷去了。”下人禀报。 “备马!去飞樱谷!”椒盐错吩咐。 众人离席,在门口上了马,随椒盐错往飞樱谷赶去。瑾萱不会骑马,和石海天共乘一骑。 飞樱谷距离阿机府邸约莫二三里光景,一行人扬鞭飞马,转瞬即到。 此刻,金乌西坠,眨眼的功夫,黑幕遮住群山。 飞樱谷里的人,早发现老爷来了,赶忙打开寨门,椒盐错带着众人,在一座灯火通明的木头房子前下马。 “樱儿!樱儿!”椒盐错边喊边走,大伙跟在他后面。 “阿爹!这里这里!”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进了屋内,屋内新做的榻榻米上躺着一个年轻人,正是陀淘。 “啊!是陀淘!”瑾萱眼尖,叫出声来。 陀子到身形一晃,来到床榻前。只见孙儿脸色漆黑,象涂了墨汁似的,两眼紧闭,一动不动。 “老爷子,他怎么了?”石海天问陀子到。 “金线环蛇!”陀子到低呼一声。 “啊?毒蛇咬啦?”瑾萱一伸手,打算去摸陀淘。 “别动!”陀子到一声大喝,瑾萱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 “金线环蛇?”椒盐错皱起眉头。 大凉山里毒虫怪兽众多,这金线环蛇只听上了年纪的人说过,山里却从未见到。 传说是古蜀国,丛帝鳖灵妻子的化身。古时四川,洪水常年泛滥。 蜀相鳖灵,凿巫山开巫峡,引川内洪水,流入长江,工程浩大,数年不归。 其妻正值青春韶华,是蜀地有名的美人,耐不得寂寞,献媚于望帝杜宇。 杜宇是德高望重的君王长者,任用鳖灵为相,治理洪水,怎可乘人之危,猥亵人家妻女?断然拒绝。 鳖灵的妻子因爱成恨,积怨于心。数年后,鳖灵治水成功,望帝设宴款待。 当夜,鳖灵的妻子告诉丈夫,这几年他不在家的时候,杜宇常常借着赏赐的名义,多次逼迫自己。 鳖灵听后大怒,想自己一心为国操劳,杜宇这老东西竟乘自己不在,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这鳖灵本是楚国将军,有经天纬地之才,正当壮年。 望帝杜宇,仁慈之君,对他根本没有防范,一个明处,一个暗处,怎是他的对手? 几年后,鳖灵乘杜宇东巡,攻入王宫,同时设重兵阻断杜宇归路。自立为君,定国号“开明”,世人称他为“丛帝”。 望帝杜宇,心系民众,被篡位后,隐遁深山,死后化为杜鹃鸟,每年在春耕时提醒百姓们耕种。 杜宇死后,真相渐渐大白,鳖灵知道了自己妻子的丑事,后悔没调查清楚就赶走杜宇。 觉得非常对不起杜宇,于是赐妻子自尽。鳖灵的妻子死后,把仇怨结在杜宇身上,化身为金线环蛇。此蛇专门藏匿在阴暗处,吞*疲力尽的杜鹃鸟。 大凉山中,偶尔有金线环蛇伤人的传说,不过都是传说罢了,没人遇到过。 被金线环蛇伤到的人,没有伤口,全身发黑。陀淘正是这个症状。 “阿机大人,金线环蛇的毒可有解方?”石海天问道。 “哎,这蛇奇毒无比,以吞食杜鹃鸟和杜鹃花为生,都是传说中的事,哪里说得清啊。”椒盐错摇了摇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阿爹!先决老人你还记得吗?”大伙一时心急,只顾着关心陀淘,没注意边上的雾飞樱。 她一开口,众人齐刷刷向她望去。 姑娘长得真美,穿着一袭红裙,小巧的脑袋上一头瀑布似的黑发披洒下来,散发着淡淡的蔷薇花香。 脸蛋精致,皮肤白皙,尤其一双睫毛,弯弯长长,被屋里的灯光一照,特别迷人。 “哦!和瑾萱姐长得真像!”林正一阵惊呼。 石海天也发觉了,眼前这位姑娘,若不是这头长发,简直和瑾萱一模一样。 “咦!是很像。我是梁瑾萱,妹妹你好!”瑾萱伸出一只手去。 “姐姐,你长得和我真象哎。喊我小樱好了。”雾飞樱伸手和瑾萱一握,觉得这位姐姐的手柔若无骨,握在手里舒服极了。 “我说像吧。”一旁的花铁鲁搭话。 “妹妹,你说的先决老人是谁啊?”瑾萱问她。 “先决老人住在万丈崖,我认识他。”雾飞樱说道。 大凉山里有两处禁地和一位老神仙,两处禁地是神女崖和杜鹃岭,一位老神仙就是先决老人。 传说先决老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是大凉山里的神农帝,医术高超,没有他治不好的。 只是这位神仙行踪飘忽,连椒盐错都没见过。 “丫头!你别乱说!先决老人的事,你怎么知道?”椒盐错以为女儿瞎说。 先决老人不知道多少岁,在他吃奶的时候就听老人们说了。 “啊呀,阿爹,我没瞎说,上个月我还和他老人家在一起呢。”雾飞樱靠在爹爹肩膀上撒娇。 她是家里的心头肉,阿爹老来得女,虽说和哥哥不是一母所生,哥哥从小就宠着她。 前阵子跑出去个把月,阿爹和哥哥急得到处找。 那场大地震,大凉山也有波及,偏偏这时候女儿不见了,那还了得? 原来这丫头跟先决老人在一起,回来都没告诉父兄。 “你怎么会遇到先决老人的?”花铁鲁问。 “我在五龙潭游泳,老爷爷说我把他的鱼儿吓走了,后来我们就吵架了,后来和他打赌,谁输了就烧一个月的菜给对方吃。”什么乱七八糟的,听的众人满头雾水。 “好了好了,你就直接说我们现在怎么去找先决老人吧。”阿机椒盐错打断女儿的话。 “先决老人只肯见我,其他人他是不肯见的,这样吧,瑾萱姐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我带她去见先决老人好了。”雾飞樱拉着瑾萱的手说。 “哎。”石海天刚想说话,瑾萱示意他别阻拦。 “好,妹妹,姐姐跟你一起去。”瑾萱爽快地答应。 “先决老人真的能治好陀淘吗?”石海天憋不住了,一来担心瑾萱,二来担心陀淘。 “先决老人若肯出手,小淘子的毒没有问题,恐怕连金线天残他都能解。”陀子到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样的神仙?居然能解金线天残奇毒? “好,那你俩天亮就走,快去快回。”椒盐错吩咐。 陀子到喂了几颗药丸到陀淘嘴里,椒盐错安排众人在飞樱谷歇下。 雾飞樱拉着瑾萱住在自己房中,这丫头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后来说着说着,自己睡着了。 瑾萱打量着她,越看越像自己,换上一样的装束,简直就是同一个人。回去非得问问爸爸妈妈,有没有遗失的双胞胎姐妹。 天色微亮的时候,花铁鲁就派人喊醒她俩了,陀淘中毒,可不能耽误,得赶紧把先决老人请来。 姐妹俩草草吃了早饭,骑着雾飞樱的小白驹出发了。 这小白驹是花铁鲁在雾飞樱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神骏异常,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雾飞樱嘴里的万丈崖瑾萱不知道在哪里,花铁鲁也不知道,许是她信口胡说的。 出了寨门,不须扬鞭,小白马驮着二人朝深山跑去。二人累了,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陀淘中毒,生死未卜,雾飞樱虽然顽劣,也不敢耽误。 一路上不知道翻越了多少山谷溪流,二人在马上听到哗哗哗水流飞溅的声音。 小白马一声长嘶,加快了速度,在一片清水塘前停了下来。 “姐姐,就是那里。”雾飞樱朝前方一指。 顺着她指点的方向望去,前面有一座山峰,瀑布就是从峰顶淌下来的。 雾飞樱说先决老人住在万丈崖,可眼前的山峰虽然高大,却也没有万丈的高度啊。 “这就是你说的万丈崖?”瑾萱问。 “是啊,你来看!”雾飞樱跳下马,拉着瑾萱往前跑去,两人象一对飞舞的彩蝶。 绕过水潭,石壁上刻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万丈崖”。 明显是雾飞樱自己刻的,怪不得没人知道万丈崖的具体位置。 “先决老人就住在这个山峰的顶上?”瑾萱抬头望望山顶。 “是啊,我们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他负责钓鱼,我烤给他吃,谁让我输给他了呢。” 原来如此,瑾萱终于明白了,雾飞樱只是在这里偶遇先决老人而已,这片山崖可能根本不是老人的住处。 不过这老人也真有意思,听椒盐错说,没人知道先决老人究竟活了多大年纪,反正一百岁是绝对不止的。 能跟雾飞樱这样没遮拦的姑娘一住个把月,定是位玩性不改的奇特老人。 陀淘中了金线环蛇的毒,如果先决老人不在这里咋办?如果老人解不了蛇毒又该咋办? 看陀子到的神情,先决老人能解金线环蛇的毒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瑾萱倒是犹豫了,万一这丫头说的老人,不是先决老人咋办? “姐姐!走,我带你上去!”雾飞樱拉住瑾萱的手,朝石壁东面跑去。 “嗖!”瑾萱感觉身后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窜到西边的灌木丛里去了。 此时,太阳跃出山顶,把群山照得金灿灿的,微风轻抚满山的杜鹃花和地上的绿草。 那个声音绝对不是风拂叶子发出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章 万丈崖遇险 雾飞樱拉着瑾萱,跑到东面的断崖下。 “姐姐,你在这别动,我马上回来。”小丫头冲瑾萱神秘地一笑,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甩长发,往不远处的岩石堆跑去。 “切,这丫头,神神叨叨的。”瑾萱轻骂一句,找了块山石坐下来。 此时的阳光虽然没有清晨柔和,却把群山照射出另一番风味。 杜鹃花迎风怒放,漫山遍野的绿叶浅唱轻吟,象一场浓妆艳抹的舞台秀。 这死丫头,去好久了,还没回来,不知道搞什么鬼。 瑾萱站起身,从小白马背上的行囊里拿出一瓶水,慢慢喝了几口。 “你们干嘛?你们是什么人?!”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突然传来雾飞樱的喊叫声。 “樱子!别怕!我来了!”瑾萱一边大喊,一边循着声音跑去。 “铁哥!你看!又来了个娘们!”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声音从岩石后面传出来。 “来了正好,凑成一双!”一个沙哑的声音淫笑着说道。 声音好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瑾萱暗中戒备。 “哟!是大小姐啊,你那三个跟班没来啊?”岩石后面转出一个穿着丝绸短衫的男人。 “你们干嘛?我妹妹呢?”瑾萱稳住前冲的身子,大声喝道。 “妹妹正快活着呢,姐姐来了,正好一起啊。”丝绸短衫男人把墨镜摘下来,挂到衬衫的扣子上。 “啊!你个臭丫头,敢咬老子?”岩石后面传出一声惨叫。 “姐!我在这儿!”雾飞樱披头散发跑了过来,后面跟了个穿着黑色无袖背心的男人。 “铁哥!这妞性子烈,咬人!”穿无袖黑背心的男人挥着血淋淋的手,给沙哑男人看。 “滚犊子!没用的家伙,连个娘们都看不住!”沙哑男人把那小子一通大骂。 “肖铁柱!我认得你,你别犯浑!海天他们就在后面,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瑾萱把跑过来的雾飞樱搂到怀里,安慰她别怕。 沙哑男人正是肖铁柱,龙彪的手下,那天夜里飚车,被石海天和陆仇他们狠狠教训过。 “小丫头片子,嘴巴很凶啊。”肖铁柱一双贼眼四处搜索,瑾萱说石海天他们就在后面。 那天和小个子陀淘交过手,被陀淘一顿拳头,打得不轻。 四个兄弟抄家伙都没砍到石海天,不知道这丫头啥来头,反正那三个小子和白胡子老头不好对付。 别真来了,在这深山野岭里,他肖铁柱绝对吃不了也兜不走。 “铁哥!铁哥!这么多妞,你也不通知弟兄们!”远处跑来五个穿着黑背心的男人。 看来肖铁柱这次进山,带了不少人,瑾萱不由得有些点脚抖。 要是这帮混蛋用起强来,怎么对付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离杜鹃岭太远了,谁来救她们啊? “不能慌!不能慌!不能被他们看出马脚!”瑾萱心里暗自嘀咕。一只手搂着雾飞樱,一只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铁哥!我说你不仗义了吧,大清早来大美妞,也不带着兄弟们。”气喘吁吁跑来五个小子。 “哦哟!一对双胞胎啊?真他娘的美!”一个小子喘着一嘴巴臭气,凑到瑾萱她们面前。 “滚!海天!小林子!我们在这里!”瑾萱一边呵斥,一边扭头朝着后面大喊,声音穿透云霄,在山里回荡,如果附近有人的话,一定可以听见。 “哥!我们在这儿!”雾飞樱看出瑾萱的用意,跟着大喊。 “别嚷嚷,别嚷嚷,快别喊了!”肖铁柱估计是被石海天他们吓得不轻,看两个丫头的样子,弄不好后面真的有人,这深山老林的,她们肯定不会只有两个人。 “铁哥,你还真怕了她们?荒郊野外的,好不容易送来两个娘们,还这么漂亮。”满嘴臭气的小子说。 “你懂个屁!回来!你们走吧!”肖铁柱决定放过两人,让她们走。 “妹妹!我们走!”瑾萱壮着胆子,装成毫不在乎的样子,拉着雾飞樱往小白马走去。 一边走,一边担心,两人不敢回头,最好赶紧走到小白马身边,上了马她们就不怕了。 “别回头,一直走。”瑾萱低声吩咐雾飞樱。 “哦,我不怕,我们跑吧,跑到小白马上就不怕了。”雾飞樱说。 “别,千万不能跑,跑了就露陷了,你去岩石那里干嘛?”瑾萱扯开话题,说些轻松的事,才会显得自然点。 “啊呀,丢死人啦,我,哎,早上起得太早了,没来得及上厕所,刚才憋急了,找地方大了个便。”小樱子支支吾吾地说。 也真难为她,一个姑娘家,大老远跑山里出恭。 瑾萱被她说得差点忍不住笑出来,顿时不那么害怕了,离小白马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站住!”后面一个男人大喝一声,把瑾萱她们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铁哥!这两娘们摆明了忽悠你的,你看她们喊这么久了,也没人出来,我看你是被他们吓怂了吧?”另一个小子扯着肖铁柱的胳膊说。 “呸!我怂个屁,我这是试试她们。”肖铁柱被俩小子说得下不来台,混黑道的最怕被手下说怂了,真怂了,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 “他们要反悔,快跑。”瑾萱拉着樱子拔腿就跑,象虎园探险的夜里,和秦天泽逃跑一样,只是这里没小巷子。 “站住!再跑开枪了!”肖铁柱恼羞成怒,手伸到衬衫里面,拔出手枪瞄准。 瑾萱她们哪管得着这些,没命地往前跑,心里唯一的目标就是小白马。 雾飞樱吹了个口哨,小白马撒开四蹄,朝她们跑来。 “呯!”一声枪响,火星四溅,一颗石子蹦到瑾萱脚上,幸亏穿了靴子,不然要受伤。 两人站住身子,原地发呆不敢动,小白马仍旧往这里跑来。 “让小白马走开,别让它过来。”瑾萱回过神来,吩咐雾飞樱,万一她俩被抓,小白马跑出去,说不定能搬救兵来。 “咻-兮-啾啾啾!”雾飞樱发出命令,让小白马回飞樱谷。 “臭娘们!敢耍老子!啊?!”肖铁柱带着人追上来,一把揪住雾飞樱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摔。 “你们想怎么样?”瑾萱冲上去护住小樱子,大声呵斥。 “想怎么样?你说我们想怎么样?”肖铁柱一把抓住瑾萱的手臂,疼得她脸都变了形。 “大哥,这长头发的娘们归咱,短头发那个比较凶,大哥喜欢性子烈的,就多操点心吧。”六个小子一把拉过雾飞樱,把她的胳膊反拧。 “滚开!你们这帮流氓,我哥来了一个个砍死你们!”雾飞樱挣扎着乱跳乱踢。 任她怎么嘶叫踢打,被六个壮汉压住,根本使不上劲。 “放开我妹妹!你们这帮畜生!放开她!”瑾萱一边吼叫,一边朝这里冲来。 “够烈!我喜欢!”肖铁柱把枪往腰里一插,一只大手恶狠狠向瑾萱抓去。 瑾萱看到对方打来,吓得一声尖叫,本能地朝后一退,正好肖铁柱就到了,被瑾萱肩膀一拱,整个人摔了出去。 瑾萱仍然拼命往樱子边上跑,根本没想到石海天和陀子到跟她说的那些话,心意六合拳是实战性很强的拳种,可惜被她糟蹋了。 “妈的!见了鬼了,这丫头不像有功夫的人啊。”肖铁柱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石头磕破的嘴。 “放开她!”瑾萱咆哮着冲杀。 “畜生,放开我!”雾飞樱也在拼命针扎。 两个小子放手朝瑾萱打来,瑾萱也不管,象小鸡啄米一样拼命往前冲,两手不停拨打,地上都是碎石子,也走不快。 女人发起疯来,还真了不得,六个小子转眼被瑾萱打得打得东倒西歪。 “樱子,你没事吧?”瑾萱蹲下身去,扶起妹妹。 “没事!回去喊我哥剁了他们!”雾飞樱吐掉嘴里的血沫,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壮汉们。 壮汉们也莫名其妙。 “哎,姐,是你干的?” “啊?不知道啊,怎么啦?”瑾萱一时没明白。 “这帮小子是被你打倒的?”雾飞樱重复了一句。 瑾萱这才想起,只顾着向前冲,明明自己没动手啊,再说这么多人,怎么打得过? 哦,瑾萱猛然记起,石海天跟她说过,心意六合拳是实战性很强的拳术,难不成刚才自己象小鸡似地一路奔跑,使出了心意六合拳? “臭娘们!不想活了是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肖铁柱和其他六个小子,围成圈朝两人压了过来。 瑾萱连忙把雾飞樱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摆了个六合拳起手式,说白了,就是小学生的立正姿势。 雾飞樱莫名其妙,姐姐这是要干嘛?管他呢,事实胜于雄辩,刚才那些人,可都是被瑾萱打倒的。 “老大,这娘们有功夫!”一个黑衣小子提醒肖铁柱。 “管他功夫不功夫,大伙一块冲,压也压死她,冲!”肖铁柱大手一摆,当先朝瑾萱冲去。 雾飞樱握着拳头,在一旁给瑾萱加油。这次她要看看仔细,回去好大肆宣扬。 阳光洒满整个山谷,杜鹃鸟开始啼叫。瑾萱拨开遮住眼睛的发丝,瞪着一双大眼睛,盯住来犯的敌人。 这是石海天告诉她的,面对敌人,眼睛不能闭,否则看不到战场上的情况,只能挨打。 一帮大汉恶狠狠冲来,脸在阳光的阴影里,格外狰狞。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 雾飞樱捏紧拳头,梁瑾萱壮起胆子,此刻,她们是战士。 “啊!啊!”大汉们的拳头雨点般砸落,吓得瑾萱双手抱头,恐怖地尖叫。 心意六合拳没了影子,两个女人躺在地上,身边站了七个壮汉。 “哈哈哈哈!小娘们,刚才的狠劲哪里去啦?兄弟们!弄死她们!”肖铁柱仰天狂笑。 “七个大男人,欺负两名女子,滚!”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山谷里的空气仿佛被冻住,寒气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 飞樱谷的萤火虫 肖铁柱冲过来的时候,瑾萱早就慌了,哪还记得住什么心意六合?没来得及出手,两人就被这帮壮汉打倒在地。 瑾萱和雾飞樱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看着肖铁柱他们面目狰狞步步逼近,两人无能为力,成了待宰的羔羊。 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二人暗暗抓了几块石头,准备做最后一击。 肖铁柱得意忘形,深山老林的日子苦不堪言,老天爷开眼啊,给他们送来绝世美妞。 就在一帮人淫笑着逼近时,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把七人吓得不轻。 自打来了四川,办事总是不顺,先是遇到白胡子陆*石海天他们,那是在市区,还说得过去。 现如今在这野猫不拉屎的深山里,山珍海味摆在面前,竟然有人搅局,不知道老天爷在搞什么鬼。 “朋友,不是自家事,最好别管。”肖铁柱站定身形,头也不回地说道。 身后没人答话,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幻觉?不会吧,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呀。 地上的女子全神戒备,手里的石头举到胸前,七条大汉的影子在两个姑娘的身上投下大片阴影。 肖铁柱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到一个浑身被粗麻布罩住的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答话。 “你是谁?”肖铁柱感觉脊梁骨有些冷,暗暗把手伸到衬衣里面,那里面藏着枪。 这时候,只有这玩意靠得住了。那天若不是龙彪喝止,他也不会被陆仇训小孩般的侮辱。 “三个数,再不滚蛋,断指。”麻衣人的上半身全被麻布遮住,看不到表情,声音不大,冷。 “妈的!跟老子玩狠?”肖铁柱猛地拔出枪,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 还没来得及瞄准,麻衣人突然发动,旋风般朝七人扑来,手里擎着一把短刀。 “哎哟!啊!哦!”一连串惨叫,七人几乎同时用左手捏住右手。 麻衣人一个盘旋,身子飞回原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啊呀!”肖铁柱一声惨叫,手枪掉在地上,扳机上有一截断指。其他人也是。 “老大!削他!”一个小子捏住右手,满头汗珠子直掉,瞪着肖铁柱说。 “削你个头!”肖铁柱忍着疼,骂了一句。 “大哥,怎办?”其他的黑衣汉子也都捏住右手,围拢到老大身边。 “报个号吧!以后遇到好打招呼!”肖铁柱丢下一句场面话。 “三个数,再不滚蛋,断腿。”麻衣人的语气还是那么冰冷。 “走!”肖铁柱顾不得捡地上的手枪,甩头就跑。眼前的怪人是自己数数的,别为了多说几句场面话,丢掉一条腿。 其他六个黑衣汉子,一看老大跑了,跟着抱头鼠窜。 山谷静得出奇,七截断指躺在地上的血泊里,像是在庆幸,终于离开了罪恶的主人。 “啊?”瑾萱惊得张大嘴巴,从肖铁柱淫笑着向她们走来,到抱头鼠窜而去,总共没到半分钟,太快了,地上的断指还在渗血。 麻衣人朝两人看了看,转身离去,没说一句话,身影很快消失在岩石堆里。 “小樱,你没事吧?”瑾萱忙问。 “没事,我没事。”雾飞樱也吓得不轻,刚才以为难逃魔掌,一转眼却是这样的景象。 二人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往万丈崖的石壁走去。 “姐,那个裹着麻布的人好凶啊。”雾飞樱心有余悸,虽然他救了她们。 “是啊,开始我还以为是先决老人呢,但是不像啊。” “绝对不是,先决老人不像他这么凶狠,自己心里数三个数,就直接下手了。” “你不会在可怜肖铁柱那帮流氓吧?”瑾萱问。 “说啥呢你,我只是觉得麻衣人太狠了。”雾飞樱解释道。 “不是说先决老人住在这里吗?这么大动静,他怎么不出现?”瑾萱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刚才的麻衣人不会就是先决老人吧? 听陀子到和阿机椒盐错说,先决老人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也不知道,上次就是在石壁前面的水潭边上碰到他的。石壁里面有个山洞,他就住在里面。” “不管他,找到先决老人再说。”陀淘命在旦夕,请先决老人去解毒才是正事。 二人跌跌撞撞来到水潭边,把脸洗干净,衣衫整理了一下。 “小樱,待会别去山洞。”瑾萱假装帮雾飞樱梳理头发,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咋啦?” “我觉得那个麻衣人很奇怪,万一他不是先决老人,我们把秘密泄漏出去不好。” “哦哦哦,我知道了,那我们怎么办呢?” “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和先决老人取得联系?” “别的办法啊?没了,上次我在这里住过一个月,晚上就睡到山洞里的,开关就在那个石壁上。” “我们在这里坐一会,然后回杜鹃岭。”瑾萱低声说。 “回杜鹃岭?”雾飞樱跳了起来,这次出来就是找先决老人的,只有老人可以救陀淘。 “坐下,那个麻衣人肯定没走。再说了,如果先决老人在山洞里的话,这么大动静,早就出来了。”瑾萱分析说。 “是啊是啊,先决老人象神仙一样,他如果在家的话,不可能不出来救我们啊。难道他老人家在睡懒觉?” “别胡说,反正我们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来这里玩的,待会回杜鹃岭。” “怎么回啊?小白马都回去了。要回也得等我哥来接我们。” “不急,这里离杜鹃岭着,山谷里的气氛伤感起来。 “啊?对不起,不该勾起你的往事。”瑾萱把她搂到怀里。 “姐,你也是萤火虫,我们都是萤火虫,是世上最美丽善良的女子。”雾飞樱说完这句话,把嘴巴抿得紧紧地。 “是的,是的,我们都是萤火虫。”瑾萱安慰她说。 “可是,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嫂嫂了。”雾飞樱突然趴到瑾萱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 谁是放蛊人 雾飞樱想起了嫂嫂,想起大嫂抱着她,坐在水潭边给她讲的萤火虫故事。 她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给了她全部的母爱。如今再也见不到亲爱的大嫂,她在美丽的天堂里。 想着想着,不由得趴在瑾萱身上,大哭起来。 “啾乌-嚓-嚓嚓”一道青烟,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在空中划出一道经久不散的直线。虽是正午,也看得十分清楚,看方位是在杜鹃岭的位置。 “我哥来了!”刚还大哭的雾飞樱,看到青烟,破涕为笑。笑容象鲜艳的杜鹃花,在白皙漂亮的脸蛋上绽放,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真是个孩子!”瑾萱看着这个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怜爱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滴。 “我哥他们就要到了!” “那是你哥哥发出的信号吗?” “是啊是啊,这是杜鹃岭的信号,所有看到这个信号的巡逻队,都要派人往目的地来。”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啊?” “放心,小白马会带我哥来,他们每走五十里,会再放信号,其他巡逻队的人就知道目的地了。” 杜鹃岭的防卫果然森严,不愧是大凉山里唯一能保存下来的最大军事势力。 果然,没过多久,同样的信号再次响起。紧接着,群山之中,四面八方的空中,接二连三升起两道黑烟。 雾飞樱告诉瑾萱,放青烟的是哥哥,青烟是寨主的专用标志。其他还有黑烟,黄烟,绿烟,红烟,各有各的含义。 两人正聊着,又是一声脆响,青烟再度在空中升起,周围的黑烟也紧随着出现。看方位,离五龙潭越来越近了。 信号接连响了四次,空中的黑烟也跟青烟越来越接近,整个空中形成一张天罗地网,朝五龙潭压了过来,声势巨大。 已经听得到得得得的马蹄声了,一匹大青马绝尘而来。马上人身穿黑色粗布褂子,外罩猩猩红英雄大氅。 英雄氅被山风吹得直往后飞,大青马奋蹄疾驰,边上一匹小白马,正是雾飞樱的坐骑。 “吁-”转眼间,大青马就到了五龙潭,马上的汉子正是阿机花铁鲁。后面尘头四起,杜鹃岭的勇士们,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妹妹!梁姑娘!你们没事吧?”花铁鲁一圈马头,大声问道。 “哥!刚才有七个坏人欺负我们!”雾飞樱跳起来抓住大青马的缰绳,小白马跑过来蹭着她的肩膀。 “莫慌,到底怎么回事?”花铁鲁飞身下马。 紧随而来的寨丁纷纷勒定战马,齐刷刷环列四周,一看就是经过严格军事化训练的队伍。 雾飞樱和瑾萱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跟花铁鲁说了一遍,告诉他先决老人没有出现。这么大动静,都没现身,肯定不在崖里。 “麻衣人?”花铁鲁浓眉一皱,这个麻衣人到底是谁?这里是杜鹃岭的外围,难怪巡逻队没有发现。 执掌杜鹃岭十来年了,山里居然有个麻衣人,他怎么不知道?莫非麻衣人知道杜鹃岭,井水不犯河水,故意没有靠近? “阿机大哥,陀淘现在怎么样了?”没找到先决老人,瑾萱挂念陀淘的伤势。 “阿爹喂了百年老参,虽然不能解毒,暂时护住心脉问题不大。” “先决老人不在,我们怎么办啊?金线环蛇的毒只有他可能解得了。”雾飞樱焦急地说。是她提出来找老神仙的,在众人面前夸了海口,现在无功而返,可咋办? “眼下找不到先决老人,我们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法子。”瑾萱提议。 “也只能如此了,阿爹和陀老爹正在研究,我们先回去吧。”花铁鲁赞同瑾萱的意见。 安排寨丁加大巡逻范围,严密注意麻衣人和肖铁柱的动向,一有先决老人的消息,立马报告。 瑾萱和雾飞樱跨上小白马,花铁鲁遣散众人,带着两人回杜鹃岭。 这么一折腾,已经过了正午,裸露的山石被烈日晒得滚烫,麻衣人去了哪里,或是藏身何处,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是路过?还是特意潜伏? 离开五龙潭的时候,瑾萱感觉,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是女人的直觉,还是幻想,不得而知。 他们是来找五色杜鹃的,出来三天了,时间一天一天流失。 邱海璐命悬一线,陀淘又生死未卜。 陀子到和阿机椒盐错都说先决老人是大凉山的神仙,金线环蛇的毒他都能解。 昨晚看陀子到的神情,对先决老人的崇敬溢于言表,说不定真的如他所说,金线天残毒蛊,他也能解。 雾飞樱说前阵子和先决老人一起住了个把月,天天烤鱼给他吃,从这点看来,这老人不像传说中的不近人情。 至少,他是很喜欢雾飞樱的。麻衣人会不会也是为了先决老人而来?会不会也是在寻找五色杜鹃?或是其他什么特别的东西。 瑾萱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进了杜鹃岭。 “发生什么事啦?”石海天看到瑾萱回来了,身上衣服破了好几处,连忙问道。 “没事,遇到几个歹人,就是那天夜里超车的家伙,还好阿机大哥及时赶到。”瑾萱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白马回来搬救兵,跑到寨子外,正遇到花铁鲁巡视。石海天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暗暗怪自己没有跟去。 “你们没见到先决老人?” “影子都没看到,半路杀出个肖铁柱,又有麻衣人出现,那人多半也在找先决老人,我们就没敢进洞府查看。”瑾萱觉得麻衣人肯定有鬼,不然不会出现得那么蹊跷。 “你们做得对,若是暴露出先决老人的洞府,还不定生出什么事端,这个麻衣人确实可疑。” “哦,对了,陀淘怎么样了?”瑾萱问。 “哎,情况很糟糕,我陪你去看吧。” 三人进了屋子,陀子到坐在床榻前,林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陀淘躺在床上,一点反映都没有,双眼紧闭,脸色黑得发亮。 “爷爷,我们没找到先决老人。”瑾萱轻轻走到床前,俯身看过陀淘之后,对陀子到说。 “不要紧,你们先歇着去吧,折腾了一天,也累了。”陀子到神情凝重,心事重重地说。 “你不是说认识先决老人的家吗?”林正问雾飞樱。 “是认识啊,可是我们没进去,再说了,他很可能不在家里。”雾飞樱解释道。 “啊?都到他家了,你们没进去就回来了?”林正急了,他觉得不可思议。 “行了行了,瑾萱你们先去换件衣服。”石海天喝住林正,这小子是不是和陀淘呆久了,脑子也不好使啦? “哎,队长,你说…”林正话还没说完,被石海天一把拉过来。 “没看到她们身上的衣服啊?”石海天没好气地说。 趁瑾萱和雾飞樱出去换衣服的空档,石海天把早上的遭遇跟陀子到和林正说了一遍。 “麻衣人?奇了怪了,这几天尽遇到不可思议的人,第一天有个灰衣人,昨天遇到绿毛怪,今天又是麻衣人和肖铁柱。”林正低头思索。 “老汉在山里一辈子了,除了当年两个神秘客之外,再没遇到其他可疑人物。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出现,会不会都是冲着五色杜鹃来的?”陀子到说。 “对!绿毛怪就是麻衣人,第一天偷听的灰衣人应该也是他!”瑾萱换好衣服走进来,正好听到陀子到的话,猛然大悟。 这几天她一直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 第一天出现的灰衣人,行动迅速,两次潜入村子偷听,本事极高。 第二天的绿毛怪和今天麻衣人的身高相差不大,这三个人物都是无声无息就出现了,而且动作都非常快。 一定是同一个人。他的目的就是五色杜鹃,所以才一路跟踪他们。 “瑾萱分析得有道理,可能我们从成都出发的时候,就被他跟踪了,他的目的就是五色杜鹃。”石海天极力赞同瑾萱的推测。 假设灰衣人在成都的时候就开始跟踪,一路到了凉山,潜入陀子到家里。 不对,若是从成都就开始跟踪的话,一路上没见过可疑的车子啊。 若是高速公路上没被跟踪,他是怎么知道陀子到家的地址的呢? 大伙事先并没有把地址说出来,他们是到西昌下了高速之后,由陀淘直接带进来的。 再说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说起五色杜鹃,是在医院里提起的,难道灰衣人在医院就开始跟踪他们了? “对!我们在医院就被他跟踪了!他就是害我姑姑的坏人,金线天残的主人就是他!”瑾萱一下子明白了。 放蛊之人肯定知道蛊毒的发作时间,于是跟踪邱海璐到了医院。 陆仇说过,金线天残的毒,连放蛊之人都没有解药。陀淘告诉大家,五色杜鹃是金线天残的唯一解药。 灰衣人一定在场,可是当时在病房里的只有陆仇,秦振鹏,和石海天几个,再没旁人了呀。 排除掉他们四个,就剩下陆*秦振鹏两人了。 灰衣人是陆仇?灰衣人是秦振鹏? 不可能!师傅一身正气,乐善助人,这些天他必须天天用内力封住邱海璐的心脉,不可能追踪他们来到凉山。 难道是秦振鹏?更不可能啊,邱海璐是他的妻子,他是那么爱他的妻子。再说了,他一个文弱书生,又不会武功。 两道柳叶眉都拧到一起了,瑾萱还是想不出来。 “病房的门敞开着,灰衣人在外面偷听也是可能的,医院的人那么杂。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灰衣人就是放蛊之人。”石海天说。 可是肖铁柱那帮人为什么也来凉山了呢? “陀老哥!陀老哥!快来看看谁来了!哈哈哈哈!” 陀子到正在分析石海天和梁瑾萱的话,门外突然有人喊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 先决老人 院子外传来阿机椒盐错的笑声,陀子到连忙出门相迎。 “陀老哥,你看看,这是谁来啦?”椒盐错陪着一位身材高瘦的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头上无发,面色红润,颌下白须,垂到胸口,双目炯炯有神,上身穿着白土布大褂,一条黑色裤子一尘不染,手里一支洞箫,紫得发亮,背挎一只白色的土布袋子。 陀子到并不认识来人,只觉他仙风道骨,莫非是先决老人? “神仙爷爷,您怎么来啦?”陀子到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雾飞樱象燕子似的掠了过去。 “哈哈哈哈,小丫头,我们又见面喽。”先决老人轻轻拍了拍雾飞樱的脸蛋。 “陀子到拜见仙翁。”陀子到赶紧上前施礼。 “大凉山第一勇士,陀家刀名不虚传啊!”老人站定脚步,笑眯眯地望着陀子到。 “老神仙呐,在您面前哪有我们这些小辈表现的份啊,陀子到小时候就听到关于您的传说呢。”陀子到上前扶住老人。 “哈哈哈哈,都是些微名,不足挂齿。”先决老人倒也是性情中人,似乎还带了些孩子气,不象传说中那么怪异。 “老神仙,先进屋,我们坐下来慢慢聊也不迟啊。”阿机椒盐错吩咐下人客厅备茶。 “哎,不不不,先不忙喝茶,老朽是来办事的,办完事还得在你这里叨扰些酒菜。”先决老人倒是一点不客气。 “如此甚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椒盐错哈哈大笑。 这老仙翁是大凉山的传奇人物,估计得有两百岁了。主动提出吃饭,是杜鹃岭天大的荣幸,花铁鲁连忙吩咐下人准备酒席。 “老神仙,请问您是要办哪件事啊?”陀子到小心翼翼地问。 “你个小陀子,没阿机实诚,我来这里要办的事你会不知道?”老神仙板起面孔,说翻脸就翻脸,怪不得外界传说,这位老人性格怪异。 “对不住对不住,那我就不客气了,请老神仙赶紧看看我的孙子,他是陀家唯一的骨肉啊。”陀子到被先决老人骂醒了,再也掩藏不住心里的焦急。 “那还愣着干什么?带路。”老头不爱客套,直来直去不拘礼节是他所好。 一行人簇拥着先决老人来到病榻前,梁瑾萱连忙起身施礼。先决老人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诧异。 病榻上的陀淘紧闭双眼,身上皮肤越来越黑了,有些地方已经鼓起。 金线环蛇咬人不留痕迹,齿痕会自动愈合。 也没有人看到过金线环蛇,所以找不到伤口,它只是个传说。 先决老人俯身仔细看了看陀淘,从袋子里拿出一支竹管,打开塞子,取来一根银针,银针根部缠了一条土黄色的细线,看不出这细线是什么材料。 老人坐在床榻沿上,中指一弹,银针插入陀淘的鸠尾穴,食中二指轻轻搭住黄线,垂眉闭目。 隔了大约三五分钟,先决老人睁开眼睛,收了银针。 他不说话,众人也不好意思询问,都用焦急的眼光看着他,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谁知这老头,关于病情的话,一句没说,只吩咐阿机椒盐错备酒吃饭。 椒盐错看日头西沉,也该用饭了,连忙把老人请到大厅。 飞樱谷规模不小,这大厅,足够摆开三五桌酒席。 老人入座,众人相陪。林正有些着急,陀淘到底咋样了,这老头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 暗地里在桌子底下扯了扯石海天的衣服,石海天摇摇头,示意他别问。 “来来来,老神仙,杜鹃岭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这诚心了。我们一起敬老神仙一杯,感谢您专程前来相助。”阿机椒盐错双手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大伙都跟着起身敬酒,老头也不客气,坐在那里,举着杯子朝众人微微示意,一饮而尽。 “老朽活了这么多年,最烦的就是这些礼节。大家尽情吃吧,有问题尽管问,不要憋在心里。”老头放下酒杯,自顾自吃喝。 “老神仙,陀淘的伤势严重吗?”老头虽然说了,众人也不好意思发问,哪知瑾萱竟然直接开口了。 石海天刚想阻止,瑾萱话已出口,再看阿机椒盐错和陀子到,只管夹菜吃,仿佛对这事毫不关心似的。 “还是小丫头实在,你们这帮大老爷们,最喜欢藏着掖着。那娃子没事,眼下时辰未到,等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我自会驱毒。”先决老人夹了一块菜放到嘴里。 “老神仙,我孙子那毒能治?”陀子到问。 “能治是能治,只是手续麻烦了点,等下吃完饭,大家跟我一起准备些东西。” “哦?要准备哪些东西?”椒盐错问。 “金线环蛇平时不大出现,只在五色花开之时,才会现身。”老人喝了口酒,缓缓说道。 此蛇传说是鳖灵妻子所化,对杜宇因爱成恨,积怨千年。 大凉山中确有五色杜鹃,只是开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五色花开,如果恰逢月圆之夜,被金线环蛇吃到的话,这条蛇就可以千年不死。 月圆时开花也是偶然,能被金线环蛇赶上的机会,就更微乎其微了。 百余年前,先决老人在大凉山中采药时,发现过金线环蛇。当时正值五色花开,可惜被它逃了,五色花也被那金线环蛇吃掉一半。 “老爷爷,这么说的话,另一半五色花被您采到了?”瑾萱问道。 “你这女娃真是聪明,不错,当年我经验不够,让它吃了半朵五色杜鹃,另一半确实被我采了。”老人对瑾萱很是赞赏。 “五色杜鹃真的能解金线天残毒蛊?”瑾萱追问。 “整朵五色花,配以人血,再用内力喂入,可解金线天残。”先决老人说。 “必须整朵花?”瑾萱再问。 “你这娃子,是不是看上我那半朵花了?”老人假装生气。 “爷爷厉害,我这点心思哪瞒得过爷爷您啊?我敬您一杯。”瑾萱笑嘻嘻端着酒杯跑到老人面前。 “慢着!是不是设了套,要爷爷钻啊?你先把话说明了,不然这酒不能喝。”老人笑眯眯地望着瑾萱。 瑾萱知道老人不喜客套,把邱海璐中毒的事跟他说了。 “娃子,不是爷爷不帮你,实在是这金线天残的毒太过狠辣,据说只在一千年前被人练成过。五色杜鹃确实是这毒蛊的唯一解药,但是半朵的药力不够啊。放心,你这份孝心天地可感,爷爷尽力帮你。”老人拿酒杯跟瑾萱一碰,一饮而尽。 “三十五多年前,有人练成金线天残了。”陀子到低声说道,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哦?这些年居然真的有人练成这种毒蛊?”先决老人好像不知道此事。 陀子到简单跟老人说了当年两个神秘客的事情,语气平静,杯里的酒却一直在晃,明显有很多细节没有提到。 瑾萱把这几天遇到的灰衣人,绿毛怪和麻衣人也跟众人说了一下。 “我怀疑灰衣人绿毛怪和麻衣人是同一个人。” “瑾萱说得对,灰衣人应该就是当年练成金线天残的两个神秘客之一。”石海天补充道,他认为瑾萱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他已经有了金线天残,还要五色花干嘛?”雾飞樱不解。 “五色花可解天残毒,他不想有人得到天残毒的解方,如果有了五色花,他的天残毒就不是天下至毒了。”花铁鲁告诉妹妹。 “明显他也不知道五色花在哪里,而且他推测,陀爷爷能找到五色花,所以一路跟踪我们。先在陀家偷听,后来又装成绿毛怪潜伏,一直跟踪我们到杜鹃岭。”瑾萱越来越确定自己的分析是对的。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万丈崖呢?而且在万丈崖还救了你们。”林正问。 “杜鹃岭防卫森严,他进不来,一直在外围监视。大清早瑾萱她们两个女孩子出去,一定有什么事,他就跟踪到了万丈崖。肖铁柱会妨碍他的事,所以他才出手相救。”石海天分析。 “陀淘是不是被他所害?那天陀淘断后,没有跟来,会不会发现了绿毛怪的影踪,被他所伤?”林正问。 “陀淘发现他倒是有可能,他伤害陀淘不可能,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伤害我们当中的任何人。应该是陀淘发现之后开始追踪,然后偶遇金线环蛇,才受的伤。”瑾萱分析道。 确实如此,陀淘被巡逻的寨丁发现时,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应该没有打斗。 事情越来越明朗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是这个神秘人弄出来的,可是这个神秘人如果真是金线天残的放蛊人,为什么要在邱海璐身上施毒呢? 邱海璐只是个平凡的老百姓,不会和谁结下这么深的仇恨啊。 要说仇家,她倒是一直把梁家视为世仇,可是爹爹说那只是个误会。到底是什么误会呢?为什么父亲一直都不肯告诉瑾萱? 难道?难道和邱梁两家的那件事情有关? “来来来,老朽回敬大家一杯,天色不早了,吃完喝完准备驱毒。”瑾萱正在苦想,先决老人打断了她的思路。 用罢晚饭,花铁鲁把老人驱毒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些东西真是奇怪,不知道和驱毒有什么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飞樱谷驱蛇 众人按照先决老人的指令,在院子里挖出一个小坑,大概有三米来深。 又往小坑里倒了几盆公鸡血,然后覆上杜鹃花瓣,再用沙土填平。 先决老人从包中的青瓷瓶里倒出一些粉末,装入另一只空瓶。 吩咐花铁鲁沿正北方向跑出飞樱谷,约莫三十里地左右,找片空旷的地方,将粉末洒掉。 最后取出一坨白色棉线,让瑾萱和雾飞樱理顺了,把线的一头埋入小坑,尽量埋得深点,另一头拉到屋中,插入陀淘的鼻孔里。 瑾萱不明就里,听闻彝民中盛传不少稀奇古怪的巫术,倒也不便相问,按着老人的吩咐去做,也就是了。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山风拂过飞樱谷,杜鹃花在月色下婆娑起舞。 先决老人嘱咐大家,待会不管出现何种情况,都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许交谈吵闹。 一切安排妥当,花铁鲁也回来了。老人到院中找了个上风头的位置,取出洞箫,吹了起来。 呜呜咽咽,箫声传到耳里,心也跟着扑簌迷离。时而似新篁破土,时而如枯叶坠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清风止步,月影不前,虽在初夏,更甚清秋。 仿佛有白衫男子,临江观月,羽扇轻摇。一叶轻舟,载万缕情丝,顺流而去。 箫声悠悠,如梦。 “姐,哎哎。”雾飞樱轻轻拽了拽瑾萱的衣袖,朝陀淘那里挤眉弄眼。 瑾萱望去,只见陀淘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一会又慢慢瘪了下去,如此三番五次,归于平静。 紧接着,丝线慢慢往陀淘鼻孔里进入,然后又被推了出来。 “啊”瑾萱一声轻呼,赶忙捂住嘴巴。 一个尖尖黑黑的小东西从陀淘的鼻孔里探出头来,屋里光线暗,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难道金线环蛇在陀淘体内? 洞箫继续呜呜咽咽,仿佛述说着千古哀愁。尖黑小东西慢慢从陀淘的鼻孔里往外爬,动作十分缓慢,好像在搜寻什么。 渐渐的,整个身子,顺着白线爬了出来,这下看清了,是条黑色小蛇,大概有五厘米长,身上一圈一圈有好多金色环形斑。 洞箫声开始由缓转快,激昂起来,起初似深涧清溪,渐渐如大河奔流。 金环小蛇随着逐渐激昂的箫声,沿着白线迅速往深坑那里爬。时不时昂起小脑袋四处观望,一双凸起的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 箫声陡然变快,如狂风大作,江海翻滚。金线小蛇猛地缩起身子,朝深坑窜去。 蛇头沾到泥土,稍微顿了一下,随即全身一卷,犹如离弦飞箭,朝院外射了出去,消失到黑夜里。 “呕哇-”众人正惊奇,忽听陀淘打了个响嗝,竟然翻身坐起,狂吐起来。 箫声继续吹,翻江倒海,陡然又如怨如诉,似丧考妣。 越来越轻,越来越低,直至在风中消失。 先决老人事先关照过大家,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轻举妄动,所以陀淘起身呕吐,大家也不敢上前。 箫声一停,众人只觉微风轻抚,转头看时,老人已越过大伙,扶陀淘坐好,双掌抵在他的后背,行起功来。 陀淘身上汗如雨下,先决老人的白须无风自动,足足维持了个把小时。 床榻上一片墨汁似的污水,陀淘的脸上恢复了正常颜色。 先决老人起身下榻,对大伙点了点头。 “啊?我在哪里啊?”愣小子陀淘一睁眼,环顾四周,不知置身何地。 “小淘子,终于醒啦。”陀子到一个箭步,抱着陀淘。 “哎,爷爷,我这是在哪里?” “杜鹃岭,你中蛇毒了,幸亏先决老人救你,感觉好点没?” “我没事!”陀淘挥舞一下手臂说。 “吓死我们了,你两天两夜昏迷不醒了。”瑾萱拉住陀淘的手说。 “瑾萱姐,队长,你们都在啊。” “是啊,多亏老神仙和阿机大人救了你,不然你没命了。”石海天说。 “娃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赶紧下来,去谢谢老神仙和阿机爷爷。”陀子到拍拍陀淘的后背。 众人见陀淘没事,都喘了口气,纷纷赞叹先决老人的医术。 “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大伙正兴高采烈,雾飞樱冷不丁冒了一句。 “对对对,要不是阿机姑娘,你小子半路上早没命了。”林正冲着陀淘说。 瑾萱赶紧喊陀淘去谢谢雾飞樱,这下小妮子才高兴起来,她可是第一个发现伤员的。 “瑾萱姐,她怎么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啊?”陀淘惊奇地发现。 “是啊,她是我双胞胎妹妹啊。”瑾萱和他开玩笑。 “啊?那我得喊她姐姐呀。”愣小子摸摸后脑勺。 “你得喊我姑姑吧,以后遇到麻烦,你樱姑我罩着你。”雾飞樱索性倚老卖老。 大伙哄堂大笑,屋子里欢声笑语。雾飞樱说得也是实情,他喊父亲爷爷,确实应该叫自己姑姑。 阿机椒盐错吩咐下人客厅备茶,一行人边喝边聊。 原来这金线环蛇,之所以伤人不留伤口,是因为它钻入人体后噬食肺腑。 那天陀淘断后,发现背后的灌木丛里,有轻微的动静。打小跟着爷爷在这片林子里打猎,他的听力相当灵敏。 假装不知道,暗里观察。原来是绿毛怪蛰伏在树丛里,一动不动,象一片青苔。 早上在溪水旁,他就觉得绿毛怪是人装扮的,爷爷没让他追,加上绿毛怪行动奇快,估计要追上也难。 原来这怪物根本没走远,折回到后面跟着他们呢,这次绝不能让他跑掉。 陀淘继续往前走,沿路象没事人一样继续设置机关,暗里发现远处的灌木丛里有些异场,好像藏着不少人。 绿毛怪似乎也发现了,慢慢往斜里退,陀淘暗中跟着。他好像发现了陀淘,起身狂奔,愣小子一发劲,跟了下去。 这一跑可跑得远了,一路翻山越岭,连陀淘也不知道身处何地。 绿毛怪速度虽快,到底没陀淘劲足,短距离奔袭还行,这一路翻山越岭,被陀淘追了个把小时,始终摆脱不掉。 前面一片开阔的山谷,谷中水流声不断,一汪碧绿的大水潭出现在面前。 绿毛怪转过身来,身上的青苔早在奔跑时掉得差不多了,一身粗麻衣服现了出来。 陀淘正跑得兴起,冷不防绿毛怪停下来了,一头差点撞他身上,赶紧刹住身形。 定睛一看,眼前哪是什么绿毛怪物,明明是一个穿着麻衣的男人,连脸都裹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目似冷电,寒气逼人。 “哈哈,我说没有野人吧?这山里我这么熟,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怪物呢。”陀淘用手臂擦擦汗,把背在身上的行囊往后面挪了挪。 “再追,死。”麻衣人声音低沉,象从地底下冒上来的。 “哟,口气不小啊,你跟踪别人,还让别人死啊?”陀淘想不明白,明明这麻衣人犯错在前,怎么还这么凶?做贼他不心虚? “你走吧,今天不杀你。”麻衣人声音更冷了。 “动不动就杀人,现在啥年代了,你以为还…”陀淘话还没说完,麻衣人闪电般窜了过来。 乖乖不得了,这麻衣人动作实在太快了,陀淘连着和他拆了十几招,被麻衣人一脚踹了个跟头。 愣小子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随即掣肘,拔出匕首,看来空拳是难以对付这个怪物了。 刷刷刷一连几刀,全部扑空,陀淘一个后翻,撤出战团。 麻衣人一甩衣摆,衣角上被陀淘割开一道口子,露出一袭青衫。 陀淘双手各持一把匕首,弓着身子,准备迎击。看来这仗不好打,这个麻衣人十分厉害。 两人打了这么长时间,即使陀淘用刀,他照样背着右手,只用左手和他过招,如果用两只手的话,恐怕陀淘早就撑不住了。 “你是找死。”看来麻衣人真的动怒了。 陀淘瞪大两眼,小心戒备。他知道,麻衣人这次出手,肯定不会留情。 麻衣人也知道,面前这个矮小子不是好惹的,动作奇快,下手极准,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手。 特战队都是真功夫,讲究一招制敌,陀淘平时的训练是非常用心的,石海天的本领基本上都教给他和林正了。 要拿下陀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小子韧劲很足,非常顽强。 两人正在僵持,互相寻找有利的攻击机会。 “稀溜溜溜”一声马嘶传了过来。 “小姐!别跑了,回家吧,天快黑啦!”后面尘土飞扬,一阵马蹄声迅速传来,听声音,起码有七八匹马。 麻衣人一愣神,陀淘瞅准机会,朝前一扑,手里寒光急闪。 麻衣人正要迎击,突然看到对手莫名其妙倒了下去,扬起手掌正要下劈,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自生自灭吧。”两眼寒光如刀,看了陀淘一眼,转身闪入山崖,不见踪影。 之后的事,陀淘就不知道了。 “刚巧路过碧水潭,就看见你倒在那里,以为你睡觉呢,踢了几脚没醒,我们就把你救回来啦。”雾飞樱神气地说道。 “啊?你干嘛踢我?”陀淘两只眼睛一瞪,人都倒下了,你还踢。 “是小樱救了你,你还对人家这么凶。”瑾萱伸手在陀淘眼前一晃,把他的魂招回来。 “是啊,不踢你,怎么知道你中毒啦?老神仙还是我请回来的呢。”雾飞樱开始自吹自擂。 “妹子,老神仙可是自己来杜鹃岭的,小孩不能乱说话。”花铁鲁打断她的话。 雾飞樱也不好跟哥哥顶嘴,花铁鲁虽然宠她,也是常常管着她的。 大伙哈哈大笑,先决老人也笑了。 “你说他只用一只左手跟你打斗?”陀子到的声音冷若寒铁,从一片笑声中透出来,格外刺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 石海天的往事 陀淘把自己的遭遇,跟众人详细说了一遍。 陀子到突然问他,那个麻衣人是不是只用一只左手和他打斗。 “是啊,爷爷,你认识他?”陀淘问。 “不,不认识。”陀子到摇摇头。 “那人可厉害了,跑得相当快,我要不是死追,早被他逃掉了。”陀淘回想着那天的场景。 “你差点追死了,人家可是逃掉了。”林正在边上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是啊,我正想抓住他呢,突然鼻子里一凉,然后听到一阵马蹄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天他感觉到后面的马蹄声震天响。 “你还抓人家呢,要不是你姑姑我来得及时,人家早取你小命了。”雾飞樱斜眼望着陀淘。 “瞎说!要不是这金线环蛇,我早把他抓住了。”陀淘有些不服气。 “你是真傻吧?人家让你一只手,你还不明白?”石海天说。 “队长!下次让我遇到他,非抓住他不可。”陀淘憋了一口气,觉着自己这趟,输得有点冤。 “小樱,陀淘出事的地方是不是叫碧水潭?”瑾萱问雾飞樱。 “是啊。” “那就对了。”瑾萱若有所思。 金线环蛇平时以杜鹃鸟为食,终其一生都在等候五色花开。先决老人说,这蛇吃了五色花,能延命千年。 陀淘是在碧水潭遭遇金线环蛇的,五色花会不会就在碧水潭? 还有,金线环蛇被先决老人从陀淘体内逼出来之后,会不会去而复返,回来伤人? “你这娃子心思缜密,也很善良。去而复返是不会了,我已做了布置,这个可以放心。”先决老人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这个丫头了。 “老神仙可知道五色杜鹃的生长环境是怎样的?”石海天想起先决老人说过,他曾经得到过半朵五色花。 “五色杜鹃名声很大,树却不高,比一般的杜鹃树都要小很多,约莫三尺来长。一棵树上只有一朵五色花,其余的花朵和普通的杜鹃花无异。一般长在悬崖的背阴临水处。”先决老人说。 “对啊,碧水潭边上就是一处悬崖。”雾飞樱猛然大悟。 “金线环蛇出现在碧水潭,那里的环境又是适合五色花生长的。对!五色花应该就在碧水潭!”瑾萱说。 “麻衣人跟踪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五色花,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五色花就在碧水潭了?”林正提出问题。 “不会,如果他已发现无色花,就不会跟踪我们去万丈崖了。”瑾萱说。 “没猜错的话,麻衣人此时正在飞樱谷周围转悠呢。”石海天说。 “他是想等我们找到五色花,然后抢走。”瑾萱说。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下次让我遇见,不会让他逃走了。”陀淘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 “拉倒吧你,你又打不过他。”雾飞樱觉得陀淘喜欢说大话。 “你不信?到时让你看看。”愣小子开始犯愣。 “月圆之夜,五色花开,还得过些时日。”先决老人提醒他们。 “啊?今天初几啦?我姑姑只能支撑十五天,半个月内没有五色花的话,陆爷爷就没法控制了。”瑾萱突然想起临走时陆仇的交代。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十一天。”花铁鲁说。 “怕是来不及啊。”石海天说。 “我们出来三天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倒是正好来得及赶回去,万一不顺利,就没有办法了。”林正说。 “是啊,如果不顺利的话,我姑姑就活不成了。”瑾萱扭过头对着先决老人,不知是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老夫耳不聋眼不花,不需要特地对着我说吧。”先决老人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哎呀,老神仙人间祥瑞,您就帮帮我嘛。”瑾萱站起身来,给老人的茶碗里添了点水。 “哇哈哈哈,好好好,哎呀,只是老朽方才给这愣小子疗毒,费了不少功力,现在这老腰还酸疼着呢。”老人放声大笑,随后有揉起腰来。 “啊呀,老神仙,您幸苦啦,晚辈给您揉揉。”瑾萱跑到先决老人身后,帮他揉起腰来。 老人闭上眼睛,一副极其享受的模样。 “丫头,你就放心吧,老夫有七八十年没有出山了,外面世道咋样了也不知道。索性出去走走,顺便看看你的姑姑。”先决老人觉得瑾萱这孩子真的不错。 “谢谢老爷爷,谢谢老神仙,这样的话,我姑姑就有救啦。”瑾萱抱着老人,千恩万谢。 先决老人是大凉山神医,延年有术,已活了将近两百岁。 先前陀子到说过,即使没有五色花,先决老人也可能有破解金线天残的办法。 世人说他不近人情,喜怒无常,其实他只是不喜欢那些假惺惺的繁文缛节罢了。 瑾萱正对他脾气,乖巧讨人喜爱,否则,谁能请得动他啊。 “老神仙古道热肠,豪气干云。椒盐错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椒盐错双手端起茶杯,恭恭敬敬站起身来。 众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天已露白,花铁鲁赶紧让下人准备房间,安排众人睡觉。 第二天,大伙睡到晌午,才陆陆续续起来。 五色杜鹃的花期尚早,饭后闲来无事,椒盐错和陀子到陪着老神仙在屋内用茶,雾飞樱带了一帮年轻人去飞樱谷里闲逛。 众人来到飞樱谷,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反正没事,崩了几天的心情一下子放开,陶醉在美景美色之间。 这飞樱谷是椒盐错特地为女儿建的,谷内到处都是杜鹃和樱花,此时正值花期,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徜徉于花海之中,人的心情也各有不同,林正陀淘早和雾飞樱追追打打,捉迷藏去了,海天瑾萱二人在后面信马由缰散着步。 “没看出来啊,想不到你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石海天开了个话题,这几天接触下来,已经改变了他对瑾萱的认知。 这个女子除了漂亮之外,心地善良,聪明绝顶。 “哪有啊?还不都是逼出来的。”瑾萱拉了根花枝,凑到鼻端轻轻地嗅。 “你逼陀淘试试?”石海天故意逗她。 “不会吧?你把我跟陀淘比啊?他还是个孩子。”瑾萱跳了起来。 “你比他也大不了多少。”石海天笑嘻嘻地说道。 “他那个毛头小子,我都快三十的人啦。”瑾萱强调。 “啊?我以为你二十才出头呢。”石海天假装惊讶。 “哦,你个人精,拐弯抹角打探我年龄呢是吧?”瑾萱这才明白过来。 看不出这个满身阳刚气的大男人,还是个和姑娘聊天的高手。 “哪有?你多想啦,我是真把你看成小孩子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打算保护你一辈子的。”石海天试探性的望了望瑾萱。 “去去去,谁要你保护啊?”瑾萱佯装生气。想起初见他的时候,正是自己衣不遮体的危难时刻,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救了自己。 “反正,不能让你受苦了。”石海天望着远处的群山说。 “谁苦啦?好像你是救世主似的,离开你就不能活了?” “瑾萱,我真的希望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石海天深情地表白。 “哎,你都知道我年龄了,我还不知道你多大了呢。”瑾萱故意扯开话题。 海天的心思她早已明了,此时竟有秦天泽的影子,身边站着的却是石海天。 “我都当了十年兵了,今年三十二了。”石海天说。 “打算一辈子待在部队里?”瑾萱问。 “也不是啦,本来可以复员的,后来首长找我谈话,让我来带这个特战队。” “那你一定很优秀哇,不然领导怎么会让你去带特战队呢?”瑾萱问。 “原先的特战队,只剩我一个人了,我的命是队长给我的。”石海天表情凝重。 九年了,不是老队长的话,他已死去九年了。石海天永远忘不了九年前的那个日子,九九年的五月九日。 天还没亮,特别任务下达,七名特战队员迅速集合。军用飞机连续飞行了十五个小时,降落时,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队长在飞机上已经跟队员们详细布置了任务,这次的目的地是贝尔格莱德,任务只有一个:搜寻并护送两名中国专家回国。 踏上陌生的土地,城市成了废墟,汽车行驶在战乱的街道,随时有射来的冷枪和落在身边的炮弹。 好不容易在一片废墟的底下,找到两名目标人物,付出的代价是五位战友的牺牲。 整个特战队,只剩下他和队长两人,他们要带着两名高度近视的文弱书生,穿越近二十公里的战火覆盖区,才能登上回国的飞机。 “后来呢?”瑾萱问。 “战友一个个在身边倒下,躺在异国的废墟里。”这个坚强的男人,鼻翼不停地煽动。 队长和他肩负背扛,把两名专家带出了交火区,掩藏飞机的伪装都能看到了。 “海天!走!”这是队长最后的声音,他推开了他们,一枚*把他的胸膛炸飞,整个身子被分成了两块,还有更多的碎片。 “都过去了,我们要对得起死去的人,不是吗?”瑾萱拿出纸巾,擦去石海天脸上的泪水。 眼前的男人,坚强又脆弱。仿佛整座山也压不垮他,又好像微弱的山风都能将他揉碎。 瑾萱轻轻地拥着他,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也许,这是石海天此时最需要的。 “呔!”“啊!啊!”突如其来一声大喝,吓得瑾萱连声尖叫。 石海天身子一震,一把将瑾萱拢到身后。黑黝黝,弹眼突睛的一张怪脸,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飞樱谷里的面具 想起往事,悲痛仿佛就在眼前,饶是石海天这样的英雄男儿,也抑不住热泪轻弹,肝肠重断。 瑾萱轻轻拥着他,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依靠。 二人沉浸在哀思之中,冷不丁冒出一张怪脸,神情恐怖,弹眼凸睛,吓得瑾萱连声尖叫。 石海天错步侧身,右手把瑾萱往身后一拢,左腿屈膝前顶,单掌一个下劈。 那弹眼突睛的怪人没料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才站稳。 “队长!你干嘛?”怪人歪着脖子看着石海天。 “陀淘你干嘛?带个鬼脸吓人。”瑾萱看清是陀淘,狠狠瞪了他一眼。 “啊呀,逗你们玩呢。”陀淘摘下面具说。 “哪里弄来的面具?”石海天问。 “就那,多着呢,小樱子藏了好多。”陀淘指着前面不远的一个山洞。 两株粗大的樱花树,并肩生长,密实茂盛的树冠象两把巨大的华盖铺散开来,把后面的一片山崖遮挡得密不透风。 陀淘带着二人,穿过樱花树,绕到后面山崖底下,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扇小门开着。 “这么多面具啊?都是你收集的?”山洞里传来林正的声音。 “是啊,都是以前哥哥给我的,大嫂布置的呢。”雾飞樱说。 “队长,瑾萱姐,你们看。”陀淘把两人领进洞里,指着石壁上挂着的面具说。 二人抬头往石壁望去,一排排绿莹莹的青铜面具整齐排列,被烛光一照,闪着黑黝黝的诡秘光芒。 这些面具和陀淘刚才戴了吓唬他们的那个,大同小异,都是弹眼突睛。 从形状来看,除了方形的外表,和人脸略有相似之外,其他部分几乎看不到人脸的特征。 倒是兽类的标志在面具上体现得格外突出,比如耳朵尖长,鼻子滚圆或尖耸。 口缝很深,舌似蟾蜍,下颌却向前翘起伸长。有些面具的眼部直接就是两根伸出来的圆柱,和电视里千里眼的造型十分相似。 从面具上的铜绿来看,如果不是特地仿造,这些面具,估计都是年代久远的古董。 “小樱,这些是哪里来的?”瑾萱问。 “大部分是我们家以前就有的,几百年了吧。还有几只是大哥前些年拿回来的。”雾飞樱回答道。 “我说嘛,这么古老,绝对是古董,你家真土豪啊。”林正一边欣赏一边赞叹。 “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颛顼死即复苏。”瑾萱默默念到。 “什么意思?阿爹有时也会念叨这些奇怪的文字。”雾飞樱问瑾萱。 “我也是上学时,偶尔从山海经里看到的一句话,说的是古蜀国的起源。”瑾萱解释道。 大凉山是彝民的最大聚集地,远古时代,这块土地上,曾经有一个辉煌的古国,就是古蜀国。 古蜀国年代久远,众说纷纭。唐代大诗人李商隐对古蜀文化的弘扬功不可没。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在学校课文里有详细介绍,大概是小学生必背的八十首古诗之一。 这首“锦瑟”诗里提到的望帝,就是古蜀国开国君主杜宇。 相传商朝末年,蜀地有马坝河,河宽三百丈,水深不见底。 马坝河南北两岸,生存了两个部落。北岸是羌族部落,南岸是冉族部落。羌族部落打猎,冉族部落捕鱼。 冉族部落里有个名叫杜宇的男子,聪明勇敢,族民们拥戴他为鱼头,唤作“鱼凫”。部落在鱼凫的管理下日益强大,吞并了周边好多地盘,这就是望帝杜宇。 武王伐纣时,杜宇曾积极响应,古蜀军是伐纣联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队伍之一。 因此,推翻商纣之后,武王正式册封杜宇为“蜀王”,距今已经三千多年了。 古时好多事情并没有文字记载,“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颛顼死即复苏。”里面提到的鱼妇就是鱼凫。 颛顼帝生鲧,鲧生大禹,大禹生于蜀地汶山,鱼凫氏杜宇是大禹的后代。 年代久远,无法考证,瑾萱所知道的,也是根据民间传说大致猜测而已。 相传鱼凫氏族人都是弹眼突睛,是不是普遍患了甲亢这种病,不得而知。 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面具,和眼前山洞里的这些,特征十分类似。 “哇!姐姐知道得真多啊。阿爹也这么说呢。”雾飞樱用最最敬佩的眼光望着瑾萱。 “瑾萱姐真是个才女,不光人长得漂亮,肚子里学问也多。”林正听得如痴如醉。 “姐,你说这个面具是三千多年之前的啊?”陀淘拿着面具在瑾萱面前一晃。 “可能吧,我又不是考古学家,只是根据传说,讲些故事给你们听听。”瑾萱也不能确定,毕竟,隔行如隔山。 “樱子,这里藏着这么多面具,有没有外人知道?”石海天突然想起一事,冷不丁问了一句。 “除了阿爹哥哥和我,就你们几个知道啦。”小丫头认真地说道。 “那有没有陌生人向你们打听过这些东西呢?或者是国家的考古人员来打听过?”石海天追问。 “没有啊,没人进得了杜鹃岭,阿爹不让外人进来,这儿到处都是深山老林,也没人往这儿来。”雾飞樱想了想说。 “那族人们有没有谈论过这些面具?”石海天再问。 “我们这这些东西多着呢,谁来谈这些啊?”雾飞樱想了一圈,印象中没人跟她谈到过这个。 “海天,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瑾萱问他。 “我总觉得,昨天你们在万丈崖遇到肖铁柱有些不可思议。”石海天浓眉微皱。 确实,遇到麻衣人在情理之中,因为他一直在跟踪大家。可是这肖铁柱是个黑社会的混子,前些日刚在成都碰到过他,怎么突然又在凉山腹部出现? 他总不会也看中五色杜鹃,特地赶来的吧?如果他们也是为了五色花而来,麻衣人没有理由放他们走啊。 大凉山是古蜀之地,埋藏了几千年的文明,随着三星堆的文物考古,再次为世人所知。 难道?难道肖铁柱他们是为了古蜀国的文物而来? “对!他们就是为了文物来的!”瑾萱听了石海天的分析,一下子明白了。 万丈崖遇到这些人的时候,好像听他们埋怨过。说什么老大派他们来这鬼地方找东西,还不如让他们去南非挖金矿。 听陀子到介绍,杜鹃岭有两棵杜鹃树,不知长了多少年了,据老人传说,是当年望帝杜宇手植。 金线天残,五色花,杜鹃树,青铜面具,金线环蛇,外人禁入的杜鹃岭,彝民禁地神女崖。 灰衣人,绿毛怪,麻衣人,先决老人。 这些天遇到的奇事奇人,是瑾萱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的。 如果不是邱海璐中了金线天残毒蛊,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这里。也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奇人。 这些事会不会有联系? 瑾萱望着墙上的面具,微微皱起柳叶眉,一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着,明亮的眼眸笼上一层神秘的光晕。 “你说这些天我们遇到的事,互相之间有没有联系?”瑾萱问石海天。 半晌没听到回答,回头一看,石海天正痴痴地望着自己。 “嗨,问你呢。”那胳膊拱了拱石海天,他才回过神来。 “啊?行!你所了算!”石海天看得入迷,冷不防被瑾萱一拱,以为她让自己做什么事呢。 “队长,自打遇到了瑾萱姐,你就成天六神无主,你是咋的啦?”陀淘一直觉得,最近队长有些不对劲,跟林正说了好几次,林正偏说没事。 “嗯?六神无主?我六神无主?我看你最近才六神无主呢!”石海天冲着陀淘骂了一句。 “哎呀,陀淘,跟你说了多少遍,队长看瑾萱姐的时候,你别老是盯着他们看。”林正在边上扯扯陀淘的袖子。 “林正!你也跟着胡闹?”石海天抬头瞪了林正一眼。 “哎呀,你们别闹行不行?正分析事呢,别老打岔。”瑾萱被他们说得不好意思。 “嘿嘿嘿,姐,你和石队长是不是相爱啦?”雾飞樱趴到瑾萱耳边,轻轻地问。 山洞就这么大,再怎么轻,大伙都听得清楚。 “哎呀,妹妹,你说什么呢?”瑾萱的脸都被他们说得红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和石海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只知道从小到大,都和秦天泽在一起。后来两人长大了,大学毕了业,才开始谈恋爱。 二十多年来,始终认为,自己和天泽是不可分割的,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和温雯成家生子?她可是一直在等着,等着解开邱梁两家的误会,光明正大地和天泽成家的。 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像天泽那般俊朗,也没有天泽懂得女孩的心事,却有他自己的气质,让人总觉得很可信。 从横七竖八的树干底下,把她救起,手指触及的那一刻,就有无比的温馨,甚至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黑暗里的恐怖森林,她不再害怕,这是和天泽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感觉。 瑾萱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好多年,她都没有爱过,她只知道自己是应该和天泽在一起的。 至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一直在那里,好像千百年来,就在那里。 “肯定有联系!”石海天突然提高嗓门,应该是特地给瑾萱解围的。 “什么联系?”瑾萱趁机下台。 “杜鹃岭处于凉山腹地,古蜀国起源于这里,鳖灵称王后,杜宇很有可能隐居在大凉山,甚至就是杜鹃岭附近。”石海天分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瑾萱一拍石海天的肩膀。 传说杜鹃岭里有两棵杜鹃树,是杜宇当年亲手栽植。金线环蛇又出现在五龙潭,这蛇是鳖灵的妻子所化,等着吃五色花的。 这些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可笑,但是能流传几千年,肯定有它存在的意义。 按照这样分析,五色花应该就长在五龙潭附近。至于肖铁柱,他们是来盗宝的。 这里是彝民禁地,杜鹃树跟岭外的完全不同,应该就是杜宇隐居之所。 “啪嗒”一声轻响,门外好像有根树枝折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 华山吟 杜鹃岭里有杜宇手植的杜鹃树,飞樱谷有斑驳古老的青铜面具,距此不远的碧水潭有金线环蛇出没。 难道这里真是当年望帝隐居之所?肖铁柱他们是为宝物而来? 瑾萱的猜测合情合理,众人的思绪在时光隧道里穿梭,仿佛遥远的古蜀国就在眼前。 突然听到洞外传来声音,虽不是很响,但在众人沉思的时刻,却显得格外清晰。 洞外除了两棵奇大无比的樱花树,再无其他植物,今日风和日丽,怎么会有树枝折断的声音? “谁?”石海天一个箭步,窜出洞外。 “哦?石队长也在这里?”花铁鲁转过身,两手朝身后一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阿机大哥来啦,小樱正带我们参观青铜面具呢。”瑾萱连忙答话。 “是啊,洞里这些面具,平时都是阿荞收拾的,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花铁鲁说话的时候眼圈有些红。 “阿机大哥节哀,大嫂怎么啦?”瑾萱问。 石海天诧异地望着花铁鲁,这个爽朗的彝族汉子,神情低迷。高大的身躯,在粉红色的樱花丛里,格外哀伤落寞。 “哥,我想嫂嫂了。”雾飞樱一头扎在大哥的怀里。 “樱子乖,嫂嫂也想你的,阿机家的女娃不哭。”花铁鲁轻抚妹妹的秀发说。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大嫂在天之灵,也希望你们快乐的。”瑾萱安慰兄妹俩。 “好了!回去吧,老仙翁找你们有事呢。”花铁鲁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放到大褂口袋里。 月圆之夜,五色花开,距离月圆之夜尚早,但是邱海璐的毒,拖延不得。 先决老人他们研究了一下,决定留些人继续在谷里,等五色花开,自己先去成都,看看邱海璐的情况。 金线天残,天下至毒,陆仇虽然用内力护住邱海璐的心脉,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先决老人有半朵五色花的粉末,昨天帮陀淘驱毒,分了一些让花铁鲁撒到旷野之处,引走金线环蛇。 他打算用剩余的花粉,试试能不能驱除金线天残毒蛊。这毒蛊千年难遇,先决老人活了近两百岁,也不曾亲身经历过。 他相信,即使五色花粉不够,他也有能力暂缓毒蛊发作。 石海天和瑾萱一商量,决定由林正陪老人先回成都,其余人留下来等候五色花开。 灰衣人神出鬼没,绝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讨论热烈,陀子到吧嗒着旱烟,一言不发。满脸皱纹在烟雾遮掩下,象黑土地的沟壑,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 没有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众人用罢晚饭,早早歇了,花铁鲁在谷外增加了暗哨,为什么要增加,只有他心里清楚。 一夜无话,金鸡报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泻入飞樱谷,陀子到便起来了。 这些年习惯了早起,尤其陀淘出去当兵,老陀子更是起得早了。 他喜欢迎着日出,练练他的陀家刀法。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在他这一辈被人比了下去,大凉山第一勇士的名头不是盖的。 虽说快七十岁的人了,真要打斗起来,不说经验,这体力也和年轻人不相上下。 陀子到背着双手,沿着飞樱谷的花径,漫无目的地走着。 雾气轻淡,随风飘荡,不远处的山头被云雾笼盖,像晾在山完,猛听得院门外人喊马嘶。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谷外死了十几头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 双龙峡遇伏 椒盐错闻听先决老人要传“华山吟”给他,正喜出望外。忽有寨丁来报,大事不好,谷外发现十几头死狼。 花铁鲁叫寨丁带路,一行人匆匆上马,飞奔出谷。 飞樱谷地处杜鹃岭西北部,往西三十里,便是荒山野岭。 十余年前,椒盐错把一切寨务交与儿子,花铁鲁不负重望,把寨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飞樱谷是妹妹的住处,防卫极为森严,不要说野狼,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出事地域是飞樱谷的外围,莫非狼群集体自杀?还是被人驱赶入谷? 大凉山是原始老林,生态平衡,狼群不会因为缺失食物来谷内觅食。那么,唯一的可能,应该是被人或者某种大型猛兽驱赶而来。 这个规模的狼群,即使是猛虎,也不敢轻易得罪。 剩下的可能只能是人,这群狼是被一群人打杀的。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这么近距离地靠近杜鹃岭? 莫非是他们? 花铁鲁一双铁拳捏得死紧,胸膛急剧起伏,脖子上的铁梨木项链被强壮的胸肌挤到黑布大褂外面。 这串项链是妻子做的,自打阿荞给他戴上之后,就没有拿下来过。 二十四颗铁梨木珠子用天蚕线穿成,底下挂了只扁圆的铁木小匣。匣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只有花铁鲁和阿荞知道,连最疼爱的妹妹他都没有告诉。 花铁鲁把项链轻轻塞入衣领,猛地一抖缰绳,大青马奋蹄长嘶,绝尘而去,把马队甩在后面。 任凭石海天他们怎么策马狂奔,都追不上他。 “哥!慢点!等等我们!”雾飞樱在小白马上大叫,大哥好像没有听见。 “海天!我们快点,别掉了队!”瑾萱在石海天耳边大叫。 “已经最快啦!你以为踩油门啊?”石海天大声说。 “啊?你说什么?”马队里声音杂乱,山风又大,瑾萱听不清。 “没法再快了!”石海天转过头大叫,不小心蹭到瑾萱脸了。 “队长!你们倒是快点啊!”陀淘从马上转过身子,冲着后面大喊。 “淘子!别管他们了!赶紧跟上!”林正喊陀淘快走。 马队紧跟花铁鲁,穿过险要的双龙峡,过了双龙峡,还有十里地,便是出事点了。 海天与瑾萱同乘一马,刚才回头说话的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瑾萱的嘴唇,温软如玉,心里有些忐忑,哪有心思赶路? 何况这马驮着两人,肯定跑不过他们。没多久,马队就没了影。 “吁-”花铁鲁一勒缰绳,大青马双蹄飞扬,马身高高跃起,停了下来。 “寨主!就是这里!”后面赶来的寨丁们大声告诉寨主。 不说也知道,地上零零散散躺了十几头死狼,瞎子都能感觉到。 大青马安静地站在那里,打着响鼻。环顾四周,十三头野狼摆着各种姿势,静静地躺在地上。殷红的狼血,把山石染红,阳光一照,特别刺眼。 “谁能同时砍杀这么多野狼?”陀淘一个飞跃,跳下马背,跑到一匹狼尸跟前。 接连查看了好几头野狼尸体,伤口都在肚子上,一刀开膛破肚,直接致命。 大凉山里,恐怕连爷爷都无法做到。 陀淘皱紧眉头,脑子里把他知道的猎户统统搜索一遍,实在想不出旁人。 爷爷一直在飞樱谷,难道他老人家夜里睡不着,出来打些野狼松松筋骨? 或者爷爷拿着弯刀,夜里梦游到这个地方? “啊呀,你别瞎猜了,即使爷爷打的,他没有理由不告诉我们啊。”林正说。 “是两个人同时下的手。”花铁鲁坐在大青马上,象一尊雕塑。 “两个人?”陀淘扭头问。 “一种刀伤宽大,一种刀口窄长,是两个人同时干的,一个用剑,一个用刀。”花铁鲁甩蹬下马。 果不其然,林正陀淘翻转野狼尸身,细细一看,确实刀口稍微有些不同。 不愧是杜鹃岭当家的,马都没下便看出端倪。 按下花铁鲁带着林正陀淘四处搜寻不说,石海天和瑾萱刚出飞樱谷时,还跟得上马队,一跑起来,没多久便被远远甩在后面。 两人都有些尴尬,毕竟方才不经意的接触,多少有些异样感觉。 这一路策马狂奔,起初还看得见马队的影子,再后来只看得见飞扬的尘土,扬尘落定,马队也消失了。 跑着跑着,进了一座峡谷,两边山崖斧削刀劈,当中一条小道,约莫七八米宽。 山石突兀林立,地形险要,阳光只透入峡谷一角。军人的习性让石海天警觉起来。 花铁鲁的马队也是从这里过的,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两边山体十分陡峭,周围荒山连绵,让人心生恐慌。 瑾萱搂紧石海天的腰,把身体贴在他宽大的后背上。 石海天的身躯象挡风的墙,有他在,什么危险都不存在。 山势险要,得赶紧通过。石海天一踹马镫,速度加快,呼呼的山风,吹在石壁上发出恐怖的啸叫。 两边石壁扑面而来,瑾萱闭着眼睛,紧紧贴在海天的背上。 “唏咧咧-”马儿一声长嘶,瑾萱陡然觉得,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吓得她把脑袋埋在石海天的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天旋地转,两人一马朝地上重重摔去。 石海天抱住瑾萱,一个飞跃,在马匹倒地的瞬间,跳了出去。没等他站稳,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罩住二人。 “林哥林哥!抓住了抓住了!”吵杂的声音传入石海天的耳朵,七八个黑衣大汉拎着家伙一拥而上。 “捆结实!带走!”一个清亮的男人声音,从石壁上面传来,听起来年纪不大。 “林哥!有个娘们!还挺漂亮!”一个黑衣大汉喊道。 “娘们也捆紧!”清亮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大汉们把绳索收得死紧,勒得瑾萱透不过气来,石海天用手轻轻拍拍,示意她别慌。 瑾萱并不害怕,有石海天在,她不害怕。 “走!”大汉们牵着绳子,用手里的家伙驱赶两人。 二人被他们推推嚷嚷,拉上山崖,一路磕磕碰碰,幸好网是软的,石海天还能动弹,挡着瑾萱,没让她磕到山石。 “林哥!带来了!你看!这妞很正点!”一个黑衣大汉用手一推瑾萱的脑袋,两人跌跌冲冲差点摔倒。 “你们这帮孙子,就知道看女人!”清亮的声音从山石后面转了出来。 是个留着长发阴阳怪气的年轻男子,大约二十来岁,穿穿浅灰色运动衣。 容貌长得倒是端正,眼神邪气得很,歪着脑袋,一副很拽的模样。 “嘿嘿嘿,林哥教训得是,兄弟们以后一定多向您学习。”黑衣大汉舔着脸,巴结地说道。 阴阳怪气的小子没理黑衣大汉,眯缝着眼扭扭脖子,一步三摇,朝瑾萱他们走来。 “你是杜鹃岭的人吗?”这小子踱到石海天面前,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石海天反问。 “小爷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林天就是我。”怪里怪气的年轻人抽出根烟叼在嘴上,一旁的黑衣大汉忙掏出打火机点上。 “为什么堵截我们?”石海天继续盘问。 “老子要抓个杜鹃岭的人问问道。”林天双手插在兜里,恨不得拽到天上去。 “你们来杜鹃岭干嘛?”石海天心想,这小子是个雏。 “我们是来杜鹃岭挖宝的。”林天喷出一口烟。 “杜鹃岭有什么宝藏?”石海天平静地问。 “杜鹃岭有杜宇的-”“林少爷!你抓了他,怎么变成他来审问你了?”林天的话说到一半,被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打断,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哎,对啊,你小子忽悠我,啊?!”林天忽然明白过来,抬手在石海天脑袋上抽了一巴掌。 “原来是你们?”阴森森的声音说。 “彪哥,彪哥。”一帮黑衣大汉一边让路,一边点头哈腰。 “很巧啊,又见面了。”石海天冲着来人说道。 原来是前些天在成都飚车的龙彪。 “嘿嘿,上次还没来得及请教二位高姓大名。”龙彪朝前走了几步。 “龙老大堵截我们,到底为了何事?”石海天没接他话题。 “呵呵呵呵,这位兄弟不要着急,龙彪只想知道进杜鹃岭的方法,不会伤害二位。”笑容满面,倒像个谦谦君子。 “我们不是杜鹃岭的人,怎么会知道路?”石海天说。 两人在这里说着话,林天转悠到海天的身后。 “哟!真是个大美人哎,刚才没留意,哎哎,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看看我,颜值高不高?”林天看到瑾萱,吃了一惊,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这眼睫毛,简直象画里的仙女,林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瑾萱的脸蛋。 “呸!放了我们,我们又不是杜鹃岭的人!”瑾萱朝他呸了一口,扭过头去。 “啊呀呀呀,美女生气了,好看,真好看!啧啧啧啧!”林天看得着了迷,瑾萱扭头的瞬间,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更加迷人了。 “你想干什么?!”石海天身子一转,挡在林天和瑾萱中间,大声喝问。 “哦,明白了,你是她男朋友,你吃醋了,是不是啊?你敢跟我决斗吗?”林正把脑袋凑到石海天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跟我决斗?哼!”石海天看出他的脾气,故意激他。 “看不起我?好,把他们放出来!”林天朝着黑衣大汉门喊。 “这,少爷这,彪哥,这,这。”黑衣大汉们看看龙彪,又看看林天,左右为难。 彪哥还没发话,他们哪敢放人?林少爷又有命令,两边都得罪不起,这林少爷是大哥的表弟,连龙彪都让着他。 “林少爷让你们放。”龙彪阴沉沉地说。 石海天让瑾萱靠在一块石壁上别动,林天扛着一把短刀,刀不长,他非扛在肩上,一副拽上天的样子。 “我出手喽!”这小子还挺仗义,出手前事先通知。 “来吧!”石海天走出几步,离瑾萱稍微远点站好。 “好!”阴阳怪气的林天吐掉烟头,好字刚出口,身体象脱弦的箭,手里寒光一闪,劈向海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 悬崖遇险 这林天看上去阴阳怪气,动作倒是太快,瑾萱把身子紧紧贴到山石上,嘴巴张得老大,不敢叫出声来。 石海天往后一仰,来了个金刚铁板桥,躲过迎面一击。鼻尖贴着刀锋,好像有根汗毛被劈成了两截。 林天翻转刀把,回削过来,石海天料定他有这手,顺势往前一扑,背上的衣服被刀锋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还没站起身,短刀又到面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半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幸亏是石海天,换作旁人,躲不过。 好个石海天,身体贴地,借势一滚,直溜溜往林天的脚底滚去。 不待身体翻转,已掣出一把短刀,朝对方的脚踝划去。 林天双脚一蹬,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跳出去三米开外,石海天一刀扑空,左手撑地,站稳身形。 短短一个回合,让石海天吃惊不小。眼前的年轻人不容小觑。身手快如闪电,刀刀致命。若不小心,恐怕一个照面就被他砍倒。 眼角余光一瞥瑾萱,她象纸片人似地,贴身石壁。龙彪和他的手下在一旁观看,倒是没有出手。 林天扭扭脖子,发出咯咯咯几声脆响,双脚点地,如同奇怪的大鸟,挥刀朝海天攻来。 二人你来我往,足足打了十几个照面,谁也占不到便宜。 石海天心中暗想,对方人多,自己又要照顾瑾萱,必须智取,硬斗绝对不行。 还没等他想到主意,阴阳怪气的林天,怪叫着冲杀过来,象嗜血的疯子。 海天赶紧一闪,刀是躲过去了,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跌跌撞撞,接连几个趔趄,脚下一软,扑倒在地,这一拳份量不轻。 林天撇了撇嘴角,冷哼一声,抬起飞腿,朝石海天扫来,吓得瑾萱连声惊呼。 扫过来的脚,刚占到海天的衣服,一股大力朝他膝关节处,快速袭来。 “啪啊!”“哦!”闷响声带着一记闷哼,林天抱着左腿,单脚蹦起老高,摔到老远。 石海天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体,特战队的硬气功不是忽悠人的,队友用砖块狠狠砸他都没事,何惧一拳? 诱敌深入,一击成功。 “林少爷,没事吧?”龙彪赶紧走到林天边上。 “狠!够狠!”林天咬着牙说道。 没想到石海天反应这么快,出拳这么猛,膝盖骨会不会裂了? 龙彪见他爬不起来,一时也不敢扶他。 “这位兄弟功夫好啊,龙彪领教领教。”拍了拍林天的脑袋,示意他原地养伤。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别看这小子成天笑眯眯地,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凑巧而已,龙老大有兴趣的话,喊你的兄弟们一起上啊。”石海天把瑾萱拉到自己身后,语气十分轻松,想和多年的老友说着无关紧要的琐事。 他是在激将龙彪,这人不露声色,找不出丝毫破绽,索性先激激他,看看有没有机会。 “那几个酒囊饭袋,哪够你削的?还是我这把衰骨头陪陪你吧。”龙彪不吃他那一套,左手握住右手,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好像准备和老朋友开始晨跑一样。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好惹的,一拳打得林天爬不起来,连自己都很难做到。 看他出拳的力度,就知道了,这人是干嘛的?要是能为己所用,倒是个强劲的帮手。 瑾萱被石海天挡在后面,从他高大的肩膀处,稍微看到外面的情况。 两人神色轻松,说说笑笑,漫山遍野却是杀气四伏。 风暴过后的安静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林天斜躺在地上,咬着牙一声不吭,额头上布满汗珠。七八个烟衣大汉围在他身边,脱下衣服,帮他扇风。 瑾萱紧紧贴在石壁上,一动也不敢动,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海天。 石海天微笑着用手指轻轻点了两下,很轻,很慢。 龙彪甩腰摆臀,双臂伸展,热身动作做了好几遍。 太阳渐渐升高,被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半边脸,满山的杜鹃花也娇羞起来。 山风咯吱绿草,弄得她们痒痒的,笑得前仰后合。 一切和往常没有任何两样,双龙峡一直都是这般安静出奇。 一条长满细毛的青虫,沿着石壁轻快地爬着,时不时甩甩毛茸茸的小脑袋。 瑾萱觉得肩膀上有些异样,原来是山石上的藤蔓,被风吹过来,轻轻触动她的肩膀。 青虫沿着山石,爬上一片绿叶,顺着绿叶,又爬到藤上。 不知是瑾萱裸露出来的香肩吸引了它,还是漂亮姑娘与生俱来的迷人体香。 青虫缓缓地爬上瑾萱的肩膀。 “啊!”瑾萱觉得肩膀不对,用手一摸,毛茸茸的,吓得她尖叫一声,用手狂扫香肩。 “嗖”龙彪出手了,身子象一条大蟒,朝石海天盘了过来。 石海天把瑾萱往边上一推,胸膛上挨了龙彪一掌。 啪的一声,身体撞到石壁。龙彪的拳头象雨点般砸来,石海天双手护住脑袋,眼睛从手臂的空档里瞪着对手。 龙彪一个旋风踢,石海天象断了线的风筝,摔出去老远。来不及调整姿势,对手拳风又到。 海天往地上一蹲,双臂撑地,双腿朝着来人狠狠蹬去。手终是没有腿长,龙彪小腹中招,攻势顿缓。 石海天双手在地上一按,整个人朝龙彪扑去。 一个抓腕砸肘,紧跟着一拳击向龙彪腹部,打得对手龇牙咧嘴。 终于有了调整的机会,刚才被龙彪一通猛打,满身伤痕。 龙彪双腿伸展,双手在地上一撑,落地站稳。 一番剧烈打斗,龙彪对石海天十分赏识,看他身手,干脆利落,一招制敌,莫非是军警人物? 这倒是个麻烦,本想把石海天拉到自己麾下,日后干些大事,如此看来,怕是很难达成。 “兄弟的身手,龙彪佩服,我们之间没有过节,也不会再生积怨,敢问高姓大名?可是在军中任职?”龙彪双手抱拳,态度真诚。 “我是石海天,军人。”石海天看他说得诚恳,不好意思不搭理他。 “果然是军中人物,出手这么果断。”龙彪说。 “龙老大堵截我们,到底什么原因?”石海天可不愿跟这种人称兄道弟。 “哎,说来话长,石兄弟既然问了,我也不瞒你,我们进山,是为了找些文物。”龙彪一边说,一边观察石海天的神色。 “文物?这荒山野岭,哪里去找?”刚才林天问过杜鹃岭的情况。 这么看来,这帮人确实是进山淘宝来的,前日遇到的肖铁柱就是他们的手下,龙彪亲自出马,看来这宝物不同凡响。 “石兄弟知道古蜀国吗?”龙彪上前几步,问石海天,看来没有恶意,他还是想拉石海天入伙。 “古蜀国?”石海天故作不知。 瑾萱听他说提起古蜀国,警觉地看了龙彪和那些烟衣大汉一眼,阴阳怪气的林天躺在地上,看来伤得不轻,一时恢复不了。 “对,这里原先是古蜀国地域,相传三千多年之前,古蜀国的君主在这一带住过。”龙彪介绍道。 现如今国际烟市,春秋初期的青铜器,价值已几千万甚至过亿。 龙彪听说大凉山杜鹃岭里有两棵杜鹃树,是当年望帝杜宇手植,判定此地必有宝物。 无奈杜鹃岭根本进不去,在山里转悠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前几天回成都歇了几天,又匆匆赶回。 这杜鹃岭防备森严,他们打算捉几个岭里的寨丁,看看有没有办法混进寨子。 毕竟,能不用强,绝不用强,多个仇人路变窄。 风餐露宿,一帮大男人象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转,昨夜还遇上狼群。 “狼群?”瑾萱问,早上他们出来就是为了狼群的事。 正是狼群,一来就是十三头,龙彪他们人多,狼群也不敢发动攻击。 偏偏林天这小子,心高气傲,仗着自己是老大的表弟,功夫又是厉害,一点不把龙彪放在眼里。 和狼群对峙,他竟和龙彪叫起板来,两人打赌,同时杀进狼群,看谁斩获的多。 十三头野狼遭了殃,二人冲入狼群,一个照面,杀狼如切菜,竟把这群饿狼悉数灭了。 二人把杀狼当成比赛,一验狼尸,林天宰了八头,龙彪杀了五只。这小子更不把龙彪放在眼里了。 早上擅作主张,带了人来双龙峡设伏,说是抓几个人盘盘路。 没想到把石海天和瑾萱截住了,显然,这两人对杜鹃岭也不熟悉。 刚才林天既然已经说漏了嘴,龙彪索性也不隐瞒,他是真心想笼络住石海天,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因为,还有更大的事业要去拓展。 “轰-咔喳喳!”一声霹雳,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突然一个大雷,大雨瓢泼下来。 石海天拉住瑾萱,身子一闪,藏到一块突出的巨石下面。 龙彪和烟衣大汉们抬着林天,也躲了进来。这附近,只有这块巨石可以挡雨,其他的石壁都如刀削一样平整。 正是凉山雨季,前几日风和日丽,没想到这雨说来就来。 雨水一冲,到处都是泥泞,片刻功夫,山石上的泥浆水,哗哗哗直往下冲。 石海天脱下短袖,披在瑾萱头上。巨石下这么多人,变得拥挤不堪。 溅进来的雨水,淋湿瑾萱的短发,石海天把她让到里面,自己在外面挡着。 “咔喳喳”雷声不断,雨下得更加大了,一切都笼罩在溅起来的雨幕里。 天空烟下来,能见度降到最低,低到石海天看不清瑾萱的脸。 众人躲在岩石下,谁也不说话。 “啊呀!你干嘛?”突然听到瑾萱大叫。 “干嘛?!”石海天一脚踹在林天的肚子上,拉着瑾萱往外边靠了靠。 这小子伤还没好,竟然对瑾萱动手动脚。 龙彪本来对林天就看不上眼,要不是看他表哥的面子,早对他不客气了,这时装作没看见,不加理会。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震天霹雳过后,几棵大树硬生生被劈断,朝众人藏身的岩石倒了下来。 “石头裂了!”不知谁大喊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吱”一声,巨大的树干把林天躺着的岩石劈成两块,和断石一起,往峭壁下掉去。 瑾萱一伸手,抓住林天的衣领,惯性太大,自己也跟着林天掉下峭壁。 “瑾萱!”实在太突然,没抓住瑾萱,石海天终身一跃,跳下悬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章 如有来生 做你的蔷薇 山崖突断,情势危急,瑾萱一把抓住林天的衣领,咔嚓一声,领子撕裂。 冲击力太大了,瑾萱在断崖边晃了两晃,被林天一伸手抓住,两人如流星般从峭壁上急坠而下。 “瑾萱!”石海天大喊一声,不及细想,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少爷!少爷!”崖上一帮烟衣大汉见林天掉崖,纷纷大喊,却无一人向前。 大雨瓢泼,龙彪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目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瑾萱!”石海天一边下坠,一边喊着瑾萱的名字,声音被雨水冲碎,被山风扯裂。 “海天!”瑾萱的双手拼命乱舞,雨点打得她浑身剧痛,山风象残忍的恶魔,在她身上肆虐。 “别怕!我在!”石海天双眼瞪得老大,害怕一闭眼,再也看不见瑾萱。 “啪!”一块烟乎乎的东西,狠狠砸在海天胸口,是他刚才罩在瑾萱头上,为她挡雨的衬衣。 幸亏山崖刀削斧劈,没有太多的突出,长在石壁上的野树,把海天身上刮出好多伤口。 林天拉着瑾萱一起落崖,居然感到格外刺激。树枝抽打他的脸,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一边坠落,一边扯着公鸭般的嗓子,放声狂笑。 这声音,象恶魔?象小丑?还是象疯了的幽灵? 瑾萱仰面朝天,身上衣服被山风撕成碎条,她看得见石海天。 浓眉大眼的汉子,脸上带着的不是恐惧,全是焦急。 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自己跳下来?下来只有死路一条!真是个傻子,让人又气又急的傻子! 石海天俯身朝下,厚实的胸膛劈开水幕,他看得见瑾萱。 清秀玲珑的姑娘,眼睛里含着的不是恐惧,竟带着些笑意。 这个傻妞,为什么总想着别人?你自己不够强大,为啥还要救人?真是个傻妞,让人放心不下的傻妞! 林天张大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肆无忌惮地狂笑。 能和瑾萱这样的美人,在风雨里跳崖,实在是美艳至极的好事。 他放佛看到自己被山石拍碎,血肉与瑾萱融在一起。 “啪!”两人被一丛倒长在山崖上的野松刮了一下,巨大的反弹力,把他们的下坠之势阻了一阻。 “哇哈哈哈哈!”林天满脸鲜血,几近疯狂地邪笑着,松针在他脸上划出千万条血痕。 “啊!”瑾萱和林天撞在一起,后背针扎似的疼。 “啪!”石海天转瞬即到,一只手抓住瑾萱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野松的枝干。 “拉住!别松手!”海天大喝。 瑾萱手掌反转,也把海天的手腕扣住。 林天乘着停顿的空隙,两只手抱住瑾萱的双腿。满嘴的鲜血,抹在她的腿上,白皙与血红,格外恐怖刺眼。 雨竟然停了,风还在刮。 三个人就这么吊着,不得不佩服深山里的野松,从石崖的缝里倒垂下来,竟能这么顽强地活着。 也亏得松根牢固,三人象一串四百多斤的砝码,悬在野松下面。 瑾萱觉得身子快要被撕裂,林天在下面抱着她的大腿,一直不停地晃动。 上面石海天又死命拽住她的手,手腕很疼,更多的却是温暖。 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是她这辈子的救星,在她生命的难点,总会及时出现,她要怎么才还得起? 这个清秀玲珑的女子,是他一辈子的守望,无论黄昏与清晨,总想与她相伴,他要如何才爱得够? 石海天抓紧树干,手掌已经磨破,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从肩膀上滴落。 “啪嗒”一声轻响,瑾萱白皙的脸庞上溅起一朵血花。很艳,象死生不离的誓言。 石海天的手很温暖,暖得能烘干湿透的衣衫。他和天泽是不同类型的男子,他没有天泽能言善道,没有天泽俊朗儒雅。 天泽若是锦衣貂裘,石海天更像一件棉衣。 和天泽长相厮守,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二十几年青梅竹马,互相牵着的手,从没想过分开。 邱梁两家的事,是他们最大的阻碍,把两小无猜硬生生拆离。 她要解开这个误会,虽然这个误会,父亲用了三十年也没有化解。 天泽已经娶妻生子,温雯是那么的性感漂亮,自己应该走开,可又不能走开,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到如今的地步的,要走开也得等到天泽醒来之后。 她又不想走开,早已习惯和他在一起了,他和温雯的事,她不怪他,毕竟分开了五年,音讯全无,也许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了,也许他想抛开过往,开始新的生活。 可她不能,天泽像融入自己体内的鲜血,早已无法化开,除非到生命终结。 石海天的出现,象冬天里的火柴,迷失在茫茫雪原的女孩,轻轻划亮一根,温暖亲切。 他是个顶他立地的男儿,不管是国家,还是以后才会出现的那位女孩,都需要他的存在。 不能让他陪着自己死,和他比起来,她是微不足道的,何况眼前的情势,那颗野松坚持不了多久的。 “瑾萱!你干嘛?别松手!”石海天感觉到瑾萱想松手。 她在前不久也送过手,她总是把活的机会让给别人,那次是为了秦天泽,这次要为自己。 “瑾萱!看着我!不许松手!”石海天抓进瑾萱的手腕。 挂着两个人的重量,林天还在底下乱晃,他需要瑾萱配合。 “松开吧!松开吧!让山崖把我俩撕裂!”阴阳怪气的小子扑棱着两条腿,叫得撕心裂肺,好像彻底疯狂了,从未有过的兴奋感让他疯狂。 “海天!好好活!”瑾萱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海天。 “抓紧!”石海天知道,这种危急关头,最简短的词语往往最有效,千万不能再提松手不松手那些话了。 “替我找到五色花。”父亲说两家的事情是个误会,这个误会让她和秦天泽不能在一起,她要查明真相,为父亲,为自己,为梁家,也为邱海璐的命。 “一起找!”石海天命令她。 “海天,你知道蔷薇吗?我喜欢紫红色的。”红色的蔷薇代表爱情,紫红色是爱的誓言。 “不许胡思乱想!”石海天大叫,手里的那只小手在松开,他快抓不住了。 “萤火虫的故事是骗人的,照亮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瑾萱痴痴地望着石海天的脸。 “抓紧!我在呢!别怕!”石海天冲瑾萱瞪眼大吼。 “海天!如有来生,做你的蔷薇!”瑾萱的指甲,在他的手腕上狠狠一划。 “别!”手腕一阵钻心疼痛,瑾萱柔嫩的小手从他手里滑落,瞬间,心碎了。 一滴鲜血,滴在瑾萱白皙的脸上,溅起一朵血花,被弯弯长长的眼睫毛轻柔地盖住,象紫红的蔷薇。 “碎裂吧!碎裂吧!把我俩的血肉嵌入岩石!”林天疯狂的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瑾萱!”一声大吼,石海天觉得天旋地转,无数大山朝着他涌来,“哇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去,手一松,时间停止,世界冰封。 花铁鲁带着林正陀淘,翻遍所有狼尸,除了狼肚子上的刀口,找不出其他的痕迹。 这里已经出了飞樱谷的巡视范围,狼尸之间有一些脚印。他确实分析得不错,脚印是两个人的,一双印痕较粗,一双稍微细些,大小也不相同。 正想扩大范围,仔细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突然,一阵雷鸣,转瞬间,大雨倾盆。 众人出寨匆忙,也没带雨具,这凉山的雨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正像他花铁鲁一样,不需看别人的脸色。 他把大氅解开,扔到雾飞樱头上,他可不舍得妹妹淋雨。 “回谷!”凉山雨肆无忌惮,凉山的汉子无所畏惧。 一路电闪雷鸣,雨如瓢泼,众人回到谷里,全身都已湿透。洗洗刷刷,换了干净衣衫,聚集在堂屋之内。 “咋样?”椒盐错问儿子。 “十三头野狼,两个人,一人使剑,一人用刀,瞬间消灭狼群,其他没有发现。”花铁鲁喝了口热茶。 “十三头瞬间毙命?”陀子到眯着眼问。 “是的,用剑的人杀了五头,用刀的人砍死八匹。”花铁鲁放下茶碗。 “不是凉山人干的。”陀子到喷出一口烟雾。 他是凉山最优秀的猎人,方圆数百里的猎户他都熟悉,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消灭十三头狼的大狼群,很难做到,至少杜鹃岭附近的猎户做不到。 “阿爹,哥,老仙翁呢?”雾飞樱洗了个热水花瓣浴,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象临凡的仙女,跑进堂屋,整个屋子里,清香袭人。 “老神仙说是去拿些东西,晌午时回来。哦,林正,你也准备准备,下午你们要出发去成都。”椒盐错说。 “阿爹,我想跟林正他们一起去成都。”雾飞樱跳到父亲身边,小鸟一样的撒娇。 “你去成都干嘛?他们是去办事,又不是去玩。”椒盐错怜爱地望着宝贝女儿。 “啊呀,阿爹,你就让我去呗,我在这都呆得厌倦了,想去成都看看嘛,我又不会耽误他们的事情。”雾飞樱拿起一束发丝,在爹爹脸上轻轻挠。 “哎,在家呆着不好?偏赶那么老远?你去可得听话,不许胡闹啊。”椒盐错也拿她没有办法,在岭里没人对付得了她。 “嘿嘿,谢谢阿爹,那我去收拾行李啦。”雾飞樱蹦蹦跳跳出了堂屋。 “外人进山了。”椒盐错看女儿走远,寒着脸说。 “应该是他们。”花铁鲁说。 “他们?他们是谁?”愣小子陀淘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 栖凤坡 椒盐错答应女儿跟着先决老人去成都,雾飞樱高高兴兴收拾行装。 看女儿走得远了,椒盐错言归正传,他说的外人,和花铁鲁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 这事要说起来,话就长了,得从三千多年前的古蜀国说起。 鱼凫氏杜宇建立古蜀国,那还是在商朝末年。后来杜宇协助周武王伐纣,功勋卓著,被武王正式册封为“蜀王”。 蜀王杜宇之所以能立下卓著功勋,因为他手下有名得力的大将,这个大将名叫阿机贝力护。 阿机椒盐错是阿机贝力护的第一百三十二代孙,阿机家是古蜀国望族。 望帝杜宇被鳖灵篡国之后,隐居在大凉山杜鹃岭,岭中两棵参天杜鹃树确是当年杜宇手植,距今已经三千多年了,枝叶茂盛,年年开花。 鳖灵做了蜀王,给阿机贝力护加官进爵,屡屡赏赐。阿机贝力护心系旧主,他是个磊落之人,直接跟鳖灵说明原因,辞官遍访杜宇而去。 这一找就是三十年,终于在大凉山杜鹃岭找到了杜宇,杜宇死后,没有子嗣,贝力护把他埋在大凉山栖凤坡。 从此,阿机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杜鹃岭,为杜宇守墓,这一守就是三千年。无论外面怎么改朝换代,战火纷飞,杜鹃岭始终是世外桃源。 一来地处深山,二来阿机后人秉承先祖遗训,爱护百姓,勤劳耕作,三来这杜鹃岭的所有建筑都暗合五行八卦。 外人若想在岭内核心区域随意走动,怕是连路都摸不着。当年阿机贝力护跟随杜宇拥周讨纣,两人和太公望交情不浅,寨子是姜子牙亲自设计的,一草一木深藏玄机。 栖凤坡离杜鹃岭大约三十五里路,外表与寻常山野没有两样,实则杜宇墓就在坡内。之所以杜鹃岭防务森严,栖凤坡反而平常,一来是掩人耳目,二来那栖凤坡里的墓地是铜浇铁铸。 栖凤坡距离碧水潭不远,杜宇生前常在碧水潭钓鱼,偶然发现栖凤坡这块宝地,邀请姜子牙象天法地,设村建寨。 杜宇死后,阿机贝力护将他埋在这里,将原有村寨迁往杜鹃岭,请能工巧匠,耗时十八年才建成。 望帝一生节俭,就好些文墨诗词,生前要是知道如此大兴土木,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栖凤坡进出之法只有阿机家人知道,世代相传,传子不传女,连雾飞樱对栖凤坡也一无所知。 十八年前,阿机花铁鲁大婚,妻子阿荞是大凉山另一家土司的孙女,貌美如花,尤其一头乌发光可鉴人,温柔美丽。 婚后不久,给椒盐错添了一男一女两个龙凤孙儿。这是杜鹃岭的头等大事,宴席大摆之时,岭外有人拜山。 来者是个名叫熊占奎中年人,面烟唇乌,目光如炬,行事十分机警,言语不多。 自称仰慕阿机椒盐错诗词,觅到李白诗词原稿,打算和椒盐错共同研习。 阿机椒盐错虽是雄踞大凉山的霸主,却是十分儒雅之人,在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相当深厚。 为人豪爽,除了杜鹃岭寨主的声名被外人熟知之外,其他倒没有传闻。 此人突然献书给他,而且声称共同研讨,难免让椒盐错怀疑。一来那人所持诗稿确是唐代遗物,二来熊占奎为人谦逊,又知礼数,椒盐错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留他在岭内居住。 如此一住便是三年,平日里二人研习诗词,谈论古今,日子倒也逍遥。 直到有一天,椒盐错和花铁鲁去栖凤坡祭奠杜宇,回程时发现熊占奎被困在坡内的五石阵中。 这五石阵,是阿机贝力护按照姜子牙原意,亲自设计建造,属于栖凤坡外围的防护,熊占奎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椒盐错警觉起来,熊占奎解释说去碧水潭垂钓,误入到此。 椒盐错哈哈一笑,引他出阵,回去也当作不知道,继续和他研讨诗词。 暗里观察熊占奎的一举一动,发现此人对栖凤坡很感兴趣,时不时轻描淡写问上几句。 栖凤坡是杜宇墓地,墓藏相当丰富,都是年代久远的古物,椒盐错怎会透露给他? 但是椒盐错发现,他对古蜀国的一些往事知之甚详,言谈举止间,透露着很大的好奇。 三年来,花铁鲁的一双儿女,和熊占奎也很相熟,别看他沉默寡言,和两个娃娃倒是十分投缘,经常带孩子们在岭内玩耍。 两个三岁的娃娃围着他团团转,椒盐错觉得他虽然神秘,倒也不是什么恶人,也就放心让孙儿和他玩耍。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这熊占奎孑然一身,也无家人,在杜鹃岭整整住了五年。平时和椒盐错谈诗论词,抚琴作画,岭内之人也把他当成族人看待。 这一年秋天,谷外山花烂漫,花铁鲁去西昌阿机商号巡查未归。阿荞正好身体不适,她有先天的心病,每年夏秋交季,总要发病数日。 没想到今年,这病犯得早了些时日,若是往常,花铁鲁在妻子发病期间,是绝对不会外出的。 两个孙儿闹着要跟妈妈玩,阿荞疼得起不来床,哪有精力陪两个娃娃? 花铁鲁不在家,椒盐错束手无策。熊占奎便带着两个娃娃出谷玩耍,他也没加阻拦。 谁知过了晌午,孩子们还没回来,一问巡逻的寨丁,说是熊占奎带着他俩往飞樱谷方向去了。 飞樱谷建成才一年多,雾飞樱还小,跟着阿荞生活,不知什么原因,她不大喜欢跟熊占奎玩耍。 吩咐寨丁去接孙儿回寨,却找不到三人影踪。预感不妙,椒盐错亲自带队,出谷寻找,足足找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线索。 老头心急如焚,这双孙儿是他心头的肉,儿子不在家,儿媳生了病,他这当爷爷的把孩子弄丢了,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阿荞闻听儿子女儿不见了,吩咐家人看好雾飞樱,硬撑上马,和公公一起去寻。 听丈夫说过,前些年在栖凤坡遇到过熊占奎,难道他们去了那里? 公媳二人往栖凤坡疾驰,在坡外发现了一只掉在地上的拨浪鼓,周围不见人。难道熊占奎带着孩子进了栖凤坡杜宇墓室? 别说杜宇墓,要进这栖凤坡都很困难,里面机关重重,没有椒盐错和花铁鲁带路,其他人不可能进入墓内。 椒盐错吩咐寨丁们在坡外守候,自己带着儿媳进墓查探。穿过五石阵,走过万花林,都没有异样,再往里走,就是墓门了。 杜宇墓耗时十八年建成,规模宏大。此时,墓门居然敞开着,椒盐错一看不妙,拉着儿媳急往里走。渐渐的,听到墓内有孙儿的笑声。 循着玩笑声找去,看到熊占奎正试图打开墓内暗室的石门。椒盐错轻轻向孩子们靠拢,先得把小孩夺回手里。 谁知孙子看到爷爷和妈妈,高兴得大喊起来,熊占奎见事情败露,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娃娃。 “你到底是什么人?”椒盐错厉声喝道。 “大哥,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取几件青铜器回去研究。”熊占奎回答。 “你是怎么进入栖凤坡的?”椒盐错问。 “这得多谢祺儿和灵儿,他们帮我拿到了栖凤坡全图。”熊占奎笑着告诉椒盐错。 自打上次在栖凤坡被椒盐错和花铁鲁发觉之后,熊占奎就一直和两个娃娃玩耍,想尽一切办法哄他们开心。 原来都是有意而为,他把孩子们培训了两年,目的是让他们去爷爷那里盗取栖凤坡机关总图。处心积累,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早上椒盐错顾着儿媳的病情,熊占奎乘府内慌乱,让两个孩子去爷爷书房拿出图来,这才进了栖凤坡杜宇墓室。 “栖凤坡是望帝遗物,阿机家族守墓三千余年,从不曾遗失一件。”椒盐错义正言辞地告诉熊占奎。 “大哥,用祺儿和灵儿换,也不行吗?”熊占奎亲亲两个娃娃,笑着对椒盐错说。 “此事断无商量的余地,把孩子给我!”椒盐错非常生气,责怪自己,怎么会结交这样的阴险小人。 “祺儿灵儿,来妈妈这里。”阿荞蹲下身,温柔地对着儿子和女儿说。 “妈妈妈妈!熊爷爷给我们好多好玩的东西呢。还有小锣哦。”祺儿拿着小木槌在妹妹手里的铜锣上一敲,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墓室里回荡,悠远激昂。 “祺儿灵儿,熊爷爷带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好吗?”熊占奎在两个娃娃耳边轻声说。 “好呀,好呀,我们要去捏糖人。”两个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祺儿灵儿!快去妈妈那里,妈妈带你们去捏糖人。”椒盐错望着一对孙儿。 “好啊好啊,妈妈带宝宝去。”孩子们在熊占奎怀里挣扎着要下来,被熊占奎狠狠抱住。 “哇啊,哇啊”一双儿女被他抱得疼了,大哭起来。 熊爷爷平时从不这样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凶?两只手象铁爪一样,抱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大哥,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作些研究,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走好了。”熊占奎抱着孩子往外走。 “擅入栖凤坡者死!”椒盐错冷冷地说了一句。 “大哥,你以为,你能留得住我吗?”熊占奎一声冷笑,抱着两个孩子往墓外急闪。 椒盐错一个箭步,如影随形,单掌往熊占奎背心印去。 阿机家世世代代为杜宇守墓,岂容这无耻小人玷污神灵? 熊占奎闪转腾挪,在墓室里如同鬼魅,身法奇快。 没人见过椒盐错出手,包括熊占奎,不曾想这儒雅的长者,功夫竟高深莫测,抱着两个娃娃,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接着!”熊占奎一声轻喝,把祺儿朝椒盐错扔来,顺便在孩子背心上印了一掌。 椒盐错一把抱过孙子,转手放到儿媳怀里,就这一转眼的功夫,熊占奎趁着空隙,飞身出了墓门。 椒盐错和阿荞追出来时,他已去得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 杜鹃岭的血海深仇 熊占奎夹着灵儿飞奔而出,全然不顾孩子的哭喊。 守在五石阵外的寨丁发现情况不对,上前堵截,阿机椒盐错也追踪而至。 “放下灵儿!”椒盐错大喝一声。 “放了她,我能走得了吗?”熊占奎一声冷笑。 “不放你也走不了!” “大哥,做人不要太绝!”熊占奎冷哼一声。 “杜鹃岭三千年的规矩不能坏!”椒盐错义正言辞。 “好!是你逼我的!”熊占奎左手夹住灵儿,飞身朝椒盐错扑来。 寨丁们奋勇上前,被熊占奎几拳,打得东倒西歪,椒盐错双脚一顿,加入战团。 “啪啪啪”两人连过几招,熊占奎不敌,甩手把灵儿朝椒盐错扔来。 椒盐错连忙撤掌,抱回孙女。熊占奎右手一怕腰间,一道寒光直刺椒盐错胸膛。 “阿爹!”忍着病痛的阿荞把手里的祺儿往地上一放,朝公公飞扑而来。 “呲”一声轻响,寒光刺入阿荞心口,椒盐错把灵儿推开,双拳横扫熊占奎腹部。 熊占奎不退反进,硬受两拳,抢过灵儿,飞身跃出。 “阿荞!”阿荞的胸口,鲜血往外直冒,椒盐错赶忙伸手压住。 “阿爹!别管我,快去,灵儿,救灵儿。”阿荞指着山崖。 熊占奎夹着灵儿往前飞奔。 “好!我马上回来!”椒盐错点了儿媳心口的几处穴道,转身追赶熊占奎。 熊占奎硬接椒盐错两拳,气血直往上窜,把朝上涌的血压回肚里,呼吸间一阵疼痛,估计肋骨断了不少,伤了肺了。 必须抓个人质,否则死路一条。没等他喘过气来,椒盐错已经追到。 “爷爷爷爷!”灵儿大声哭喊。 “别怕,爷爷来了!”椒盐错心似刀绞。 “大哥,我最后喊你一声大哥,别再逼我!”熊占奎咬着牙,强忍剧痛,望望身后的悬崖,慌不择路,他已跑到断崖边上。 “祖上三千年的规矩,不能乱!” “那你的孙女就没命了!” “你敢!”椒盐错须发皆张。 “嘿嘿,你觉得我不敢吗?”熊占奎左手拿着一把软剑,架在灵儿的小脖子上,刚才刺中阿荞的就是这把宝剑。藏在腰间五年,椒盐错竟然没有发觉。 “罢了!自断双目,永世不得出谷!”椒盐错做出最大的让步,只要他自毁双目,终身留在杜鹃岭内,就饶他不死。 “好!别怪我无情!”话音刚落,熊占奎飞身一跃,抱着灵儿跳下山崖。 “灵儿!”椒盐错急忙跑到崖边,只看到飞坠而下的身影。 “寨主!寨主!”寨丁们也没料到熊占奎如此狠毒,竟然抱着孙小姐跳崖。 山崖深不见底,底下谁都没去过,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啊呀!”椒盐错一声大叫,吐出一口鲜血。幸亏寨丁扶住,不然也得掉下深渊。 寨丁们扶着椒盐错,赶回儿媳身边,阿荞已经不行了,浑身是血,把祺儿紧紧搂在怀里。 “阿爹,我等不到阿鲁了,找回灵儿…”话未说完,香消玉损。 众人没想到,杜鹃岭竟有这么大的血海深仇,奸人太可恨! 椒盐错说得老泪纵横,一旁的花铁鲁钢牙挫碎。 “老弟,后来灵儿找到了吗?”陀子到问道。 “找遍整座山,也没找到灵儿。山上山下都找了。”椒盐错悲痛地说。 “可能灵儿没有死。”陀子到说。 “你说灵儿没死?”椒盐错一把抓住陀子到。 “找遍整座山,都没有发现灵儿的踪迹,肯定不会死,说不定另有奇遇,老弟莫要太悲伤。”陀子到安慰道。 “嗨,更可恨的是,这奸人乘我不备,在祺儿身上打了一掌,下了暗手!”椒盐错咬牙切齿。 这暗手是江湖人的狠招,除非刻骨深仇,一般不肯轻易使用。熊占奎把祺儿丢给椒盐错的时候,在他背上印了一掌,内腑尽被掌力震碎。可怜的祺儿没活几天,就吐血而亡。 “都怪我啊!太过信任那厮!阿鲁,阿爹对不起你啊。”椒盐错捶胸无泪,悲痛至极。 “阿爹,这事不怪你,是那奸人藏得太深,总有一天,我会给阿荞和祺儿灵儿报仇雪恨!”花铁鲁握住胸口的铁梨木项链。 可是灵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去了哪里? 前几日,巡逻的寨丁来报,栖凤坡附近有可疑人物出现,今天又发现狼尸上的剑痕。 花铁鲁直觉,是熊占奎来了。 狼群没有经历长时间的搏斗,这么快的身手,不像大凉山里的人。 栖凤坡巡逻的寨丁,一直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说明这帮人对栖凤坡的地形相当熟悉。 杜鹃岭是凉山禁地,栖凤坡是杜鹃岭禁地。熊占奎在杜鹃岭住了五年,熟悉地形的外人只有他。 “啊!队长和瑾萱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和那帮人遇上了?”林正突然想起石海天和瑾萱,回来的路上也没有发现他们。 “是啊!马也没有看到。”陀淘紧张起来。 “阿鲁!加派人手,扩大巡逻范围!”椒盐错吩咐。 花铁鲁安排了五倍的人员,把巡逻范围扩大出五十里,吩咐寨丁,日夜搜山,务必找到石海天他们。 众人草草用罢午饭,先决老人也回来了,花铁鲁派人护送他们,出了杜鹃岭,到陀子到家里取了车子,往成都而去。 凉山雨季已到,再不出山,车子没法开了。林正带着先决老人和雾飞樱往成都飞驰。 山里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石海天被烈日暴晒醒来,发现自己挂在一棵野松上。 “瑾萱!瑾萱呢?”长期训练,刚有知觉,他便清醒了。 瑾萱松开他的手,和林天掉下山崖,石海天的手腕还火辣辣地疼,那是瑾萱在他身上,最后留下的印记。 他看到自己的血,滴在瑾萱脸上,溅起的血花被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盖住,美丽的大眼睛望向他,那眼神,他永世不忘。 不行,得赶紧去找,瑾萱不会死,上次被山洪冲走,她都没死,她命硬着呢。 自己也掉下来,不也没死吗?瑾萱肯定没事。 石海天扭了扭脖子,观察周边的地形。 还没有到底,这山崖真是深不可测,自己被伸出石壁的松枝托住,卡在石壁的缝隙里。 周围到处都是野树,非常顽强地挂在山崖上。往下一看,一片绿色,是片原始森林,自己身在森林的上方。 稍微休整了一下,石海天攀住石崖,慢慢向谷底降落。 满山的野松和杜鹃树,对石海天来说,下去倒不是太难。一路攀援,一边留心周围是否有瑾萱的痕迹。 他忐忑不安,心情矛盾,渴望发现瑾萱的踪迹,又希望不要发现。 这么高的山崖,他不敢想象。上次山洪的事是个奇迹,可奇迹,不会一直出现。 石海天摸索着下到谷底,扑啦啦,一大片不知名的鸟儿,四处飞散。 鸟儿飞起,万树轻颤,无数颗水滴,从树叶上抖落下来,扑簌簌落到地上。 只偶尔有阳光透进林子。 地上的落叶十分厚实,脚刚落地,才发出一丝声响,便有蛇兔飞快地遁走,想来这崖底,常年人迹罕至。 初夏六月,大雨过后,把山林清洗得格外干净,蛇虫出洞,百兽觅食。 石海天找了棵大树,刻上“海天”两字,这是他坠落山崖的位置,瑾萱应该就在附近。 以坠崖点为圆心,石海天搜索了周围五百米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瑾萱的踪迹。 天气时阴时晴,森林里也忽明忽暗,不断扩大搜索半径,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太阳就要落山了,森林里阴森起来,瑾萱,你在哪里?一场大雨,衣衫尽湿,即便坠崖无事,光这夜里的寒气,你也无力抵抗啊。 石海天打了个冷颤,心痛到无法呼吸。 “瑾萱!”“瑾萱!你在哪里?!”石海天放声大喊,希望能听到她的回应。 可是山林里,除了他的回声,只有鸟儿惊飞,扑腾枝叶的声音。 不时有鸟粪滴落下来,他也懒得去理。 天烟了,一整天的搜索都是徒劳,海天捡了些枯枝,挨着大树,坐了下来。 幸好腰带上的烟盒还在,里面的香烟打火机都没有遗失。 好不容易点燃枯叶,生了堆火,总算有了点热气。不知道瑾萱怎样了,她烤不到火,这么大的寒气,如何受得了? 背靠大树,石海天点了根香烟,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喷吐出来。 当兵这么多年,执行过太多任务,战功赫赫,他一直是部队首长喜爱的军人。 这些年来,一直没理会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对周围的姑娘都没在意,当然,他也没有接触过几位女子。 正如陀淘说的,他的同学没有女生,因为女生都在家种烟叶。石海天何尝不是如此,他把精力都消耗在军旅。 从何靖瑶嘴里,第一次听到瑾萱的名字,他的心,被莫名地牵动。 她是怎样的女子? 山洪来袭,毅然放弃活着的机会。 她是个专情的女子,也是位理智的姑娘。秦天泽为她受伤,她为他牵肠挂肚,邱海璐百般辱骂,她也不放在心上。 爱人娶妻生子,她还孑然一身,又不能让温雯误会,只有克制自己,把对天泽的爱,深藏到心底。 她是个有原则的女子,不会去拆散别人的家庭;又是个执着的女子,把天泽看成世上的唯一。 可是她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坠崖前在海天手腕上的深深一划,血痕犹在。 滴落在瑾萱脸上的鲜血,溅出凄美的血花,是世上最美的花朵。 “如有来生,做你的蔷薇!”这是瑾萱,说给他听的最后一句话,何必来生?何必来生? “瑾萱!!”石海天猛然起身,冲着烟暗狂吼,喊声撕心裂肺。 一拳拳锤击大树,鲜血四溅,被火光映着,象一朵朵美丽的蔷薇。 深红色的蔷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 荒野 曙光驱散烟暗,鸟儿开始清鸣,森林里又热闹起来。石海天在林子里找了一夜,害得小动物们一宿不得安宁。 这片林子他已地毯式搜索了好几遍,瑾萱不可能坠落在这里,难道? 难道并没有掉落下来?可是林天呢?林天和她一起坠落的,两个人的目标总比一个人的大,怎么都无影无踪了呢? 石海天决定到山上看看,万一挂在哪棵树枝上,或是在某个山洞里,这刀削斧劈的悬崖,石壁上有不少风化的洞穴。 瑾萱用指甲划破石海天手腕,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她要让他记住,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在他的世界里出现并逗留过。 虽然只是短短三十多天,却仿佛,已经有了几百上千年。 好像他一直在那里,从不曾走开,在等她回来。 离开他的手心,装他到心里,免得在奈何桥头,丢了东西。 林天在底下呼天抢地,不象是去死,倒好似,去赴一场狂欢派对。 耳边风刺骨,突出山崖的小枝条狠狠地鞭笞二人,象狰狞的恶魔。 “啪”一丛松枝抽得林天一阵剧痛,树枝把他反弹起来,撞得瑾萱胸口发闷。 下坠之势改变了方向,把二人朝东边的山崖甩去。瑾萱吓得大叫,林天却抱着她的身子,声嘶力竭地狂笑,嘴里的血把瑾萱身上的布条染红。 石壁象巨大的魔兽,敞着丑恶的胸膛,朝她扑来。瑾萱吓蒙了,把眼睛一闭,迎接就要到来的粉身碎骨。 “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林天邪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血沫的气息喷在瑾萱的耳朵上。 “啊?我没死?”瑾萱睁开眼,第一感觉想知道的,是自己死了没有。 “想不想死啊?”林天一只手抱住瑾萱,一只手在瑾萱的脸颊上画着圈圈。 “把手拿走!”瑾萱厉声大喝,这小子太不老实。 “好啊,我拿走啊。”林天稍微松了松手臂。 “啊”瑾萱一声惊呼,底下深不见底。 “还要我把手拿开吗?”林天邪恶地说道。 “滚!”瑾萱不屑搭理这样的无赖。 “得了吧,你要是贞洁烈女,你往下跳啊。”林正看瑾萱不作声,故意气她。 瑾萱张嘴对着林天的手臂咬了下去,疼得他一声惨叫,不过没有松手,是不想让她掉下去摔死,还是打算继续折磨瑾萱?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恶魔,变态的恶魔,瑾萱被他紧紧抱住,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才不要这个变态男人的施舍,宁愿掉下去摔死也不要! 林天看她毫无畏惧,也不敢再放肆。生死未卜,他也不想一个人在这里狂欢。表演需要观众,作者需要书虫。 “哈哈哈哈!咬吧,流干我的血!染红这片山崖!来吧!”林天咧着满是鲜血的嘴巴,任凭手臂上鲜血直流。 这个死变态,瑾萱拿他也没有办法。撞向山崖的那一刻,林天抓住一根老藤,荡到石壁的凹陷处,堪堪能够落脚。 紧紧贴在岩石上,两人谁都不能多动。 林天挪了挪腿,尽量往里面站站,咦,腿怎么不疼了?刚才被石海天打伤的膝盖竟然好了。 “哟呼!放心吧,美妞,我们不会死喽。”邪恶的声音响起,瑾萱恶心得想吐。 缺条腿,他还真觉得没法活了,现在腿伤恢复,山崖上长了不少野藤,总有办法下去。 他把瑾萱往山石凹陷处推了推,让她扒住岩石。瑾萱看他不再动手动脚,也就配合他了。 不远处,有处较大的凹洞,林天估摸着,手上这条藤的长度足够把他们荡到那里。 这里地方太小,坚持不了多久。 “你在这里别动,我先荡过去看看情况,再来接你!”虽然没有刚才那样恶心,可声音还是阴阳怪气,透着一股邪气。 瑾萱巴不得他离开自己,最好直接跌下去摔死。可又有点担心,万一他摔死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 林天把野藤缠在手腕上,往下拽了拽,试试力道,随后双脚一蹬,朝凹洞飞去。 “当心!”在瑾萱的惊呼声中,阴阳怪气的小子在老藤上回过头来,冲瑾萱甩了个飞吻。 原本是关心他的,谁想这小子贼性不改,害瑾萱一阵恶心。 林天跳进凹洞,发觉这里不错,起码两个人站着是不成问题了。一路坠落下来,体力精力消耗太大,得休整一下。 瑾萱扒住岩石,脚一直在抖,这地方太窄了,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风呼呼地吹过,她的心要跳出来了,别看之前胆子很大,那是准备死的,现在有了生的希望,反倒害怕起来。 “嗖”林天拽着山藤,荡了过来,一把抱住瑾萱,足尖一点岩壁,跳进凹洞。 没来得及尖叫,已经被他放了下来,这里空间比刚才那里大多了,至少可以让两个人并排站立。 二人在洞内稍事休息,林天又出去探了探地形,一步步往下降去。 一路上好像邪气收敛了不少,没再对瑾萱动手动脚,山崖上野藤很多,两人终于降到谷底。 往上看,都是山崖,也不知道在哪个方位,天空一阵晴一阵阴,不知不觉,已经渐渐烟了。 经过一天的折腾,山石树枝早把两人的衣服扯得破破烂烂,衣不遮体,只有些布条挂在身上,象现代的原始人类。 太阳落下去了,虽是初夏,山风吹来,也冷得牙齿打颤。 林天看看冻得涩涩发抖的瑾萱,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干嘛?走开!”瑾萱奋力一挣,没有挣脱,反被他搂得更紧。 “好心给你取暖,别不识好人心!”林天又恢复了那种阴阳怪气的邪样。 “滚开!放开我!”瑾萱朝他手背上张口就咬,林天这才放开。 “不识抬举,冻死拉倒!”林天邪笑一声,往前走去。 瑾萱把双臂抱拢在胸口,默默跟在后面,这荒山野岭,用不了多久,就会全烟,她一个人害怕。 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水潭,林天歪着脑袋朝那走去,一路上随手捡了不少枯枝。 瑾萱蜷着身子,找块大石头,坐了下来,看着他把枯枝点燃。 “不想冻死就到这来。”林天一边往火堆里添加树枝,一边冲着瑾萱喊道。 瑾萱小心翼翼往火堆边上挪,真暖和啊,象家里的壁炉。 “看着火,别弄灭了。”林天把几根树枝扔到瑾萱边上,拍拍手往水潭边走去。 “你去哪里?”瑾萱问。 “放心,不会扔下你的,这么漂亮的妞,我哪舍得扔?”林天歪着脑袋,头也不回说道。 瑾萱找了根称手的树枝放在身边,万一有危险,能够派上用场。 要是海天在就好了,不用提心吊胆。哎,也不知道他怎样了,有没有脱险? 应该没事吧,她都能平安下来,海天肯定没有问题。 这个傻子,明知道死,还跳下来,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要是换成天泽,他也会这么做的。他们都是真正的男子汉。 也不知道天泽怎么样了,姑姑的毒能不能控制?爸爸妈妈应该打过好些电话找她了吧,这下又要让他们着急了。 脑子里这些亲人们的影子一个个出现,哎,得想办法出去,一定要找到五色花。救了邱海璐,是解开两家仇恨的第一步。 “想我啦?”瑾萱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林天坐到身边,一只贼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你想干嘛?”瑾萱往后一缩,手里紧握着刚刚挑选出来的树枝。 “哟哟哟,我就喜欢你这股倔劲,想打我啊?来,这里。”林天歪着脑袋看着瑾萱,把她手里的树棍拿起来,摆在自己的脑门上。 瑾萱把木棍抽回来,抱在胸前,不去搭理他。 林天手里拿回来几条鱼,也不知道他怎么抓到的。用树棍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不一会,香气弥散,这小子又去树林里找了些野果,拿到水潭边洗了洗,丢给瑾萱一个。 瑾萱看他先吃了,才咬了一口。小果子真甜,不知是什么水果,入口脆脆的,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这鱼有毒,你就别吃了。”林天把一串烤鱼丢到瑾萱面前。自己剥开另一串吃了起来。 瑾萱撕下一条鱼肉,塞到嘴里。味道真不错,虽然没有放盐,倒是十分鲜嫩。 两人吃完鱼,干坐在火堆边烤火,也不说话。一整天险情不断,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不想累死就早点睡觉,别在这硬撑了,以为有点姿色,就觉得别人都想图谋不轨。”林天哼了一声,跑到火堆的另一边,找块石头,躺下去睡觉了。 瑾萱捡了几块石头,放在身边,倚着岩石,把树棍抱到胸前,闭着眼睛打起盹来。 好多的萤火虫啊,小灯笼扑闪扑闪着,在山谷里飞舞,在水面上投下一只只可爱的影子。 突然,一声雷鸣,顷刻间,暴雨如注。萤火虫们纷纷收起灯笼,往树丛里飞去。 “好饿啊。”一只萤火虫趴在树叶上有气没力地说,外面的雨已经下好几天了,一直没有停过。 “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吃的!”另一只萤火虫,也饿得身体打颤,望望奄奄一息的伙伴,他颤悠悠地撑起身子。 “别…去…,太…太危险…了。”奄奄一息的萤火虫,勉强睁开闭着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着。她想摸摸他的手,手臂却无力地滑下。 “等我,我会找到食物的,等我啊!”萤火虫踉踉跄跄站起身,展开翅膀,飞入无边的雨幕。 “你醒醒!醒醒!找到食物了!”奄奄一息的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萤火虫,竟长着石海天的脑袋。 “海天!”瑾萱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 白狼家族 瑾萱顾不得深山野岭。折腾了一天,处处凶险,早已精疲力尽。迷迷糊糊,靠在山石上睡着了。 梦见觅食回来的萤火虫,竟然长着石海天的脑袋。 忍不住叫出声来,睁开眼,却看到林天坐在自己面前,歪着脖儿,盯着她看。 “你干嘛?”瑾萱警觉地握紧树棍。 “天亮啦,喊你起来吃早餐。”林天盯着瑾萱的眼睛,把一只烤好的野鸡在她面前一晃。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的,这小子会做的事情还真不少。瑾萱虽然不想吃,却又饿得咕咕叫。 昨晚吃了几条小鱼,撑到现在,早消化得无影无踪。 “你烤的?”瑾萱一边啃着野鸡,一边问道。 “你烤的?”林天斜着头,把脸凑到瑾萱面前。 “神经病!”瑾萱把头转到另一边,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当心噎死。”林天挪了挪身子,在瑾萱耳边轻轻说道。 “离我远点!”瑾萱把手里的野鸡一扔,突然没有食欲。 “好啊,你一个人在这等死吧。”林天爬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往山谷里走去。 过了很久,他也没有回来,看来是真的走了。瑾萱不敢放下手里的木棍,那人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耍出哪种花样。 她把地上的火堆熄灭,在水潭边洗了洗脸。太阳照进山谷,鸟儿已经开始忙碌了。 他们是从双龙峡坠落的,飞樱谷在双龙峡的东南面,这时应该是早上。 瑾萱辨了辨方向,朝东南方向走去,她要尽早离开这里,说不定石海天已经回了飞樱谷,正带着人找她呢。 从崖上掉下来没事,她坚信石海天也会平安。 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想再见到这个鬼魅似的林天。 石海天一路往山崖上爬,经过的洞穴,都细细,还是没有瑾萱的踪迹。 他坚信,瑾萱不会死。可是翻遍了整座山头,依旧一无所获。 还是昨天早上吃过食物,长时间搜索,昨夜又一宿未睡,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山里野果很多,采了一些,先把肚子填饱。找个山洞,靠着石壁,稍事休息。 瑾萱生死未卜,如果还活着的话,昨晚她是怎么挨过来的?这里是原始老岭,毒虫遍地,凶险时刻发生。 只能稍微闭目养神一会,得赶紧去找,在这荒山野岭,即使不遇到危险,她也会害怕的。 何况,还有那阴阳怪气满身邪气的林天,他不会伤害她吧? 闭上眼,都是瑾萱的影子,昏昏沉沉。他看到鲜血,滴落到她脸上时溅起的血花,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清澈无比的大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 血花像紫红的蔷薇,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蔷薇花的芯里,蔷薇仙子冲着他微笑。 两只萤火虫,围着蔷薇花跳舞。突然,一阵电闪雷鸣,萤火虫手足无措。 “快来这里!快来这里!”仙子冲着两个小家伙大喊。 萤火虫躲进花瓣,外面下起了大雨,大雨下啊下啊,一直下了几天几夜,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我饿。”一只萤火虫说。 “别怕!我去找食物,等我回来!”另一只萤火虫,也早饿得筋疲力尽了。 “别……去……你会……死……的。” “等我啊……”萤火虫振起翅膀,冲入漫天雨幕。 很久很久,天都烟了,他还没有回来,他死了吗?他不会死! 奄奄一息的萤火虫打开灯笼,这么烟的雨夜,他会看不到回家的路的。 “开着灯笼,会耗尽你的生命,你会死的。”蔷薇花里的仙子对她说。 “可是,不开灯笼,他会死的。”奄奄一息的萤火虫固执地说。 雨越来越大,夜无边的烟,他还没有回来。 “孩子,快把灯笼熄灭吧,你的生命就要耗尽了。”蔷薇花里的仙子说。 奄奄一息的萤火虫,望了望远方,没有说话,她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音了。 “他会回来的,一定!” 灯笼越来越暗,终于熄灭在雨夜里。 他奋力振动翅膀,撕破漆烟的雨幕,他看到她发出的光,在烟夜里温馨无比。 当他降落到蔷薇花上的时候,灯笼消失了。 “醒醒!醒醒!你看!我找到了花蜜!醒醒……”无论怎么呼唤,她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他打开自己的灯笼,微弱的灯光下,照着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投射出扇形的影子。 他把带回来的花蜜,轻轻推到她的嘴边,闭上眼睛,挨着她躺了下来。 一片断翅,飘落到花蜜上,微风吹过,轻轻颤动。 “哎!爱情是多么奇怪的事!”蔷薇仙子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花瓣。 雨止天晴,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娇艳欲滴。蔷薇花仙子张开花瓣,两只快乐的萤火虫从花瓣里飞出。 越飞越远,金色的朝阳,照耀远处的一汪水潭。那里,有他们的小屋。 石海天笑出声来,觉得嘴角边凉丝丝的,笑呵呵地睁开眼睛,还沉浸在甜蜜的美梦里。 “呀!”一条小蛇从他嘴边爬过,怪不得凉丝丝的呢。 等小蛇爬走了,石海天坐起身来,回忆着方才的美梦。 “爱情是多么奇怪的事。也是件美丽的事。”他把梦里蔷薇花仙子的叹息,重复了一遍,又加上一句。 这个梦做得不错,两只萤火虫没有死,他们从蔷薇花芯里飞出,水潭边上是他们的家。 这是个好兆头,难道不是吗? 他继续开始搜索,要是这时烟电在边上该有多好。 也不知道它现在怎样了?张阿大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兽医,估计烟电,现在已经能小跑了吧。 烟电是石海天领养的军犬,一出生就跟着他了。后来陀淘来到队里,不知这小子用的什么花招,把烟电拐跑了。 石海天想想就要笑,陀淘刚来特战队的时候,烟电还是只小奶狗,半夜他把烟电抱回自己营房,它拉了一泡屎在他脸上。 也许就是这泡狗屎,他才把烟电拐走的,大小便是狗狗的特殊记号。 “呼哧!呼哧!”石海天正陶醉呢,突然听到身边低沉的喘气声。 转头一看,一只硕大的白狼站在离他不远的山坡上,朝着他喘气。 这么近的距离,自己怎么没发现?这头白狼浑身的狼毛雪白雪白的,没一根杂毛,身体比一般的野狼大了好多,样子强壮威武。 石海天掣出短刀,做好战斗准备,这样的狼他可是头一次遇到。 白狼见他拔出匕首,身体往后退了几步,仍然站在那里。 一人一狼就这么站了许久,白狼好像没有攻击的意思,一直用前爪在地上挠着,脑袋一个劲朝后甩。 “难道?它对我没有恶意?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石海天心里暗想。 石海天把短刀插回刀鞘,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白狼没有后退,低头在地上嗅嗅。 看来这狼真的不是想攻击自己,或许是在象石海天求救。 奇了怪了,从没听说过狼会向人求救的。自小就听东郭先生的故事,狼子野心,怎么可能对人没有恶意? 石海天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再走的话,就要到白狼面前了。白狼半转身体,前爪挠地,好像在示意,让他跟着它走。 “你是想让我跟你去一个地方?”石海天稍微弯下身体,用手指指自己心口,再指指远方。 白狼没有理他,转身向前走去。不时地回下头。只要石海天站着不动,它就停下,他挪步了,就接着走。 石海天明白了,这头白狼确实对他没有恶意,是想带他去某个地方,也许,它需要他的帮助。 白狼在前面走,石海天跟在后面,翻过一道山岗,朝坡下走去。 突然,白狼猛地跑了起来,石海天吃了一惊,以为要攻击他呢。谁知白狼根本没有攻击他的意图,只是飞快的向山谷里跑去。 石海天预感有什么事发生,紧跟白狼猛跑下去。 “啊嗷-”一声狼嚎从山谷里传来。 “走开!”是瑾萱的声音。 “瑾萱!”石海天一边大喊,一边朝着山谷狂奔。 “海天!我在这里!”瑾萱听到了他的叫喊。 “别怕,我来了!”石海天接连几个跳跃,往谷底速降。 白狼象一道闪电,很快消失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丛里。 石海天跟着窜出石堆,看见白狼正朝着一个林天猛扑。 原来瑾萱和林天都没死,原来他们就在这道山岗的背面,怪不得找了这么久没有发现。 石海天喜出望外,几个跳跃跑到瑾萱跟前。 脚边还有三只白狼,那头大的,好像是母狼,一只前爪被铁夹子狠狠夹住,白色的狼毛上都是狼血。 两只小狼趴在母狼身边,一动都不敢动。大白狼正跟林天搏斗。 估计这些狼是一家子,母狼中了猎人的圈套,公狼解不开,发现石海天的踪迹后,前去求救的。 但是瑾萱怎么也会在这里的呢?还有林天。应该是白狼去求救的时候,他们赶来的。 “别打了!”瑾萱朝着林天喊。 “是它攻击我,你眼睛瞎啦?”林天冲着瑾萱一瞪眼,倒了八辈子霉,受这窝囊气。 “别打了!”石海天一声大喝,跳到白狼和林天中间,白狼果然没有再扑上来。 “瑾萱,你没死啊?”石海天喜出望外,连声音都在发颤。 “怎么说话呢?你看我死了吗?”瑾萱假装生气,这傻子真不会说话。 “嘿嘿,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呢。”石海天也发觉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赶忙傻呵呵地赔笑。 “这只母狼刚生狼崽,爪子被铁夹子夹住了,出不来,林天想吃它,后来你就来了。”瑾萱简短地介绍了一下。 白狼跑到母狼身边,不停地舔着她的前爪。 石海天蹲下身,母狼前爪上的夹子。这只铁爪设计奇巧,嵌得很深,还带着锯齿。如果硬要撑开的话,只会越夹越紧。 “啊嗷!”刚掏出短刀,准备帮母狼拆卸钢夹,猛听得大白狼一声狂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 敌明我暗 石海天正要给母狼拆卸夹子,突然听到白狼狂嚎,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虽说这白狼看上去没有恶意,终究是野兽。 又不是从小养的,万一发起兽性,攻击人类也是极有可能。 赶忙伸手护住瑾萱,却见白狼窜了出去,扑向林天。 “你又捣什么鬼?”瑾萱冲着林天大喊。 “啊呀,我就想烤两只狼崽吃吃。”林天一边招架,一边说。 白狼神骏异常,林天那么好的身手,居然奈它不得,看来这狼也是个异种。 石海天冲过去赶走林天,瑾萱把两只狼崽抱在怀里,大白狼才停止攻击。 钢夹子十分难拆,石海天费了老半天功夫,终于把母狼的爪子从夹子里取了出来。 母狼忍着疼痛,始终没叫一声,白狼守在妻子身边,不停用脑袋蹭着她的脖子。 不知道动物之间的感情,跟人与人的感情比起来,会不会更加纯粹? 瑾萱看着石海天专注的样子,突然想起天泽。为什么人,总是那么复杂? 她忘不了石海天跃下石崖的瞬间,就像忘不了天泽为她的第一次战斗。 事情总是这般凑巧,凶恶的大黄狗,在天泽的手背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她在海天的手腕上刻下永远的记忆。 手腕上的伤痕还渗着血迹,她突然想起跟他说过的话:“如有来生,做你的蔷薇。” “想什么呢?伤口包好了。”海天在上衣上撕下一块布条,把母狼爪子上的伤口包好,看瑾萱愣在那里出神。 “哦,我在想伤口会不会发炎。”瑾萱回答。 “不会的,已经包好了,野外的狼,伤口恢复性强着呢。”海天答道。 “我说的是你手腕上的伤口。”瑾萱用眼光朝海天手腕上一比划。 “你说这个啊,放心,这点小伤几天就没影了。”海天哈哈一笑。 “是吗?几天就看不到了?”瑾萱的问话好像另有深意。 “肯定啊,这算啥?”石海天曲着手臂,满不在乎地说。 “哦,那就好。”瑾萱幽幽地答道。 “她是让你看到伤疤就想到她,真他娘的笨!”林天坐在后面的石头上,阴阳怪气地说。 “啊?哦!哈哈。”石海天一愣,猛地明白过来,冲着瑾萱傻笑。 瑾萱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抱着两只狼崽走到一边,两只大狼也不阻拦,看来是知道瑾萱不会伤害他们的孩子。 “瑾萱,我们走。”石海天赶前几步,拉着瑾萱说。 两只白狼跟着瑾萱他们,往前走去,留下林天一人坐在原地。 “走吧走吧,饿死你们!”没吃到狼崽子,林天在后面恶狠狠地诅咒。 林天看着他们走远,没有跟去。巅峰状态下,也不是石海天的对手。现在刀还丢了,人也疲惫,何况还有那头大白狼。 “这娘们早晚会被我弄到手的!”林天邪笑一声,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向远处。 海天和瑾萱二人走了好远,两头大白狼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会不会因为瑾萱抱着他们的孩子,故而不肯离去? “好啦,好啦,你们走吧,哝,孩子还给你们。”瑾萱弯下腰,把两只小狼放到地上。 小狼蹒跚着向母狼跑去,母狼低下头,舔着它们。 “好喽,我们走了,你们也要保重啊,别被林天遇上。也要当心猎人的夹子哦。”瑾萱摸摸两只小狼,跟狼先生一家道别。 两人依依不舍地走出去很远,回头看时,白狼一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象白色的雕塑。 看来野兽也有感情,也许我们看待野兽,总带了些偏见。 瑾萱和海天想着赶紧出谷,一来走失了两天,陀淘他们肯定挂念;二来,五色花没几天就要开了,得赶紧找到。 虽然先决老人去成都给邱海璐疗毒,但是没有整朵五色花,金线天残毒蛊终归无法根除。 灰衣人一直跟踪他们,对五色花志在必得,寻花路上,凶险不可预料。 石海天辨明方向,拉着瑾萱往山上爬去。翻过这座山,应该就是双龙峡。 “哎,队长和瑾萱姐到底去哪啦?都过了一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陀淘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已经晃悠好久了。 “你能不能沉住点气?晃得人头晕。”陀子到吐出一口烟雾。 “爷爷,我们要找五色花呢,花还没找到,队长和瑾萱姐丢了,你说咋办?”陀淘问爷爷。 “小淘子,放心,石队长久经战场,经验丰富,瑾萱姑娘跟着他不会有事的,阿鲁已经增加了人手搜索,很快就能找到。”椒盐错握着手里的绿玉箫说。 “话是这么说呀,可是我就是心里急。”陀淘往凳子上一坐。 “眼下,我们不能拖了,五色花这几天就要开,先决老人说他上次是在碧水潭发现的五色花,金线环蛇也在那里出现,我们得去碧水潭候着,免得误了花期。”陀子到说。 “好,我让阿鲁陪你们一起去。”椒盐错说。 “不必,我和小陀子去就可以了,人多了目标大。别忘了,灰衣人还盯着我们呢。”陀子到把烟杆熄灭。 “灰衣人在暗处,你们两人去,力量会不会单薄了些?”椒盐错提醒陀子到。 “放心,灰衣人的来路我知道。”陀子到说得很轻,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也好,陀老哥出马,我就放心了,不过也得多加小心啊。老哥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椒盐错见陀子到去意坚决,也不好太过阻止,毕竟这陀子到在大凉山里的名头太大。 “现在就走,事不宜迟。”陀子到说。 椒盐错吩咐下人备好干粮饮水和路上所用之物,把二人送到府门。 “回吧,我和淘子步行去,目标小点好行事。”陀子到让椒盐错别再送了。 “好,老哥一路保重,这是我的信号,老哥带着,遇事扒开塞子,杜鹃岭的人立马赶到。”椒盐错掏出三只小竹筒,递到陀子到手里。 这是椒盐错的信物,杜鹃岭的信号按颜*分,寨主是青色,其他寨众按烟黄绿红排列。 另外还有一种信号,是阿机椒盐错专用的青烟黄绿红彩色烟信。椒盐错把自己的信物给陀子到,一旦发生危险,扒开塞子,烟雾升空,立马有人驰援。 陀子到带着孙子告别椒盐错,二人悄悄出了寨子,往碧水潭而去。 “爷爷,你知道灰衣人?”陀淘跳前跳后,追着爷爷。 “留意有没有人跟踪。”陀子到没理陀淘,让他注意警戒。 陀淘讨了个没趣,平时爷爷不是这个样子的,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每天在家磨刀,以前难得看到他打磨弯刀。 陀家刀是陨铁打铸,万年不朽,不需要这么磨的。 不知道这阵子怎么了,周围的人都很奇怪。队长也一直莫名其妙对自己发火,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陀淘一边警觉地观察四周,一边满脑子乱想,林正回了成都,也没人跟他说话,爷爷又不理他。 陀子到带着陀淘故意兜了个大弯子,不想把行踪透露给灰衣人,他知道,灰衣人肯定在周围盯着他们,他知道灰衣人是谁。 看看天色已晚,祖孙二人找了个避风干燥的地方,歇了下来,今晚就在这里露宿。 大凉山里有好多水潭,山底山已经入夏,山里的夜晚还是寒气逼人,昼夜的温差太大。 “哎,爷爷,这干粮没啥吃头,我去弄只野鸡咋样?”陀淘闲着没劲,时辰尚早,也睡不着。自打当了兵,好久没进山打猎了。 “快去快回,明早要赶路呢。”陀子到吩咐陀淘。 “好嘞,弄只野鸡就回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陀淘高兴地跑向森林。 陀子到看孙子走远,从腰间解下弯刀,拔出来,迎着火光摩挲着,象抚弄妻子的脸庞。 三十五年了,那一天他永远不会忘记,恩将仇报的东西,毁了他幸福美满的家庭。 “爷爷!你咋啦?”陀淘抓着两只野鸡回来,看见陀子到目露凶光,把他吓了一跳。这阵子,所有人好像都不正常,爷爷这眼神和那天花铁鲁的一模一样。 “没事,爷爷只是想起了一些老事。”陀子到把弯刀入鞘,平淡地说道。 “哦,吓我一跳,以为你傻了呢。”陀淘麻利地挖了些泥土,拌着水,糊在野鸡身上。 “你个兔崽子,跟爷爷怎么说话呢?这就是你进部队学的?”陀子到假装生气。 “嘿嘿,部队哪学得到这些,我们队长最近也傻了,他爱上瑾萱姐了。”陀淘告诉爷爷。 “你个傻小子,啥时给爷爷带个孙媳妇回来啊?”陀子到爱怜地望着孙子,这可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子。 陀淘一边和爷爷唠嗑,一边把野鸡架在火堆上慢慢地烤。没多久,香气四溢,又烤了一会,糊在外面的泥巴已经干硬裂开了。 拆开一只,撕了点肉放在嘴里,“咝”美味啊,看来手艺一点没有生疏。 掰了一半,递给爷爷,自己拿起另一半,狠狠啃了一口。 “烤得不赖啊!”一个声音从石头后面传了过来。 “谁?”陀淘双手一按地面,朝发声处扑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 得来全不费工夫 陀子到带着陀淘去碧水潭找五色花,为了迷惑灰衣人,故意在山里兜圈子。 祖孙二人看看天色已晚,找了个干燥避风的地方,露营下来。陀淘烤了两只野鸡,还没来得及大快朵颐,忽听到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话。 飞身一跃,朝发声处飞扑过去。微弱的火光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站在一块大石头的旁边,正是林天。 “你是谁?”陀淘问。 “过路的,闻到烤鸡的香味,就过来了,本来想抢的,你身手不赖,看来要吃这鸡,有些麻烦。”林天往石头上一靠,那摸样拽到天上。 “想抢我的鸡?”陀淘乐了,好几天没打架了。 “是啊,你让我吃我就不抢,不让我吃只能抢了。”林天阴阳怪气地说。 “好啊,打赢了,我那只鸡给你吃。”陀淘很高兴。 “好啊,我看这样,咱俩就是抢只鸡,也不要拼命,只用拳头不动家伙吧。”林天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 “行!”陀淘把腰里的短刀拿下来,朝陀子到抛去。心里暗想,这小子不赖,挺精。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八成是怕打不过我,先说明不用刀的。 陀子到接过孙子抛来的刀,微弱的火影在他脸上跳跃,眯着两只眼睛,往四处打量。 空地上,两个年轻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特点都是快,谁也没占到上风。 “好了,过来歇歇吧!这鸡归你了!”陀子到喝住二人,他已探出虚实,这个年轻人和灰衣人没有关系。 “还没分出输赢呢!”“啪啪啪”陀淘连攻三拳,跳出圈外,回头对爷爷嚷道。 “吃完了再打,我饿了没力气!”林天趁陀淘分开的瞬间,双脚点地,一个旋风腿,把陀淘逼出去老远。转身跑到火堆旁,接过陀子到手里的烤鸡。 “爷爷,干嘛给他吃?”陀淘气哼哼跑过来,拿起自己的鸡撕了一半给爷爷。 “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吃只鸡也没饿着你。”陀子到爱怜地望着孙子,这小子老是长不大。 “算你小子福气!”陀淘一边啃鸡一边对着林天说。 “你看你,太小气了吧?吃你一只鸡,急成这样,不过这鸡烤得真不赖。”林天掰开鸡架子,美滋滋地剔着骨头上的肉。 “小伙子,慢慢吃。”陀子到递给林天一只水囊。 “还是老爷子好,你看你那抠门样。”林天打开水囊喝了一口。 “爷爷!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还给他喝水。”陀淘不服气。 “哎,你还年轻啊,凡事多替别人想想,谁没事在这穷山沟里遛弯啊?助人就是帮己。”老陀子把旱烟点上,吧嗒吧嗒,一边抽一边看着两个年轻人。 “还是爷爷说得对,你这傻小子根本不知道替别人着想。等我找到东西发了财,陪你五百只金鸡。”林天改口,喊陀子到爷爷了。 “拉倒吧你,就你着寒酸样,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还五百只金鸡。”陀淘听他说话就不乐意,人模狗样的偏偏阴阳怪气。 陀子到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两个娃子斗嘴,老陀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不错,短短几句话,就把林天拉近了。 “别看不起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林天一瞧陀淘那个傻样,打心眼里看不起,不过这小子身手确实了得,过了那么多招,一点便宜没占着。 “吃了鸡赶路吧你,该回哪回哪,啊,别在这转悠了,我在这转悠二十年了,也没发现什么宝贝。”半只鸡早被陀淘吃完了,眼前这小子还在吃。 “淘子,我说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人家娃子吃你一只鸡,至于吗?”陀子到气得要拿烟杆敲他,这孙子,怎么这么小心眼。 “爷爷,你放心,我不跟他计较,你孙子就是嘴巴不老实,人挺不错的。”林天手里拿着一只鸡腿,指指陀淘。 “你才孙子呢!”陀淘一把拍开鸡腿,吃了人家东西,嘴巴还硬,这小子生下来肯定是欠揍。 “等我找到青铜器,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林天狠狠咬了一口鸡腿,故意吧唧吧唧吃得山响。 “淘子!你给我老实呆着!别老动手动脚的,信不信爷爷打你!”陀子到真光火了,这小子今儿怎么老找茬,不就一只鸡吗。 “爷爷爷爷,别跟他生气,等我去杜鹃岭把那些青铜器拿出来,他就知道我的本事了。”林天看陀子到教训陀淘,愣小子转过身的样子他很喜欢。 姜还是老的辣,陀子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哎哎哎,年轻人,话别乱说啊,这杜鹃岭你可知道啥来头吧?”陀子到高举烟杆,狠狠瞪了陀淘一眼。回过头压低声音,在林天耳旁轻声说。 “不怕,我们人多着呢,这次来肯定能找到那些青铜器。”林天满不在乎地说道。 “娃子,我在这大凉山里打了一辈子猎,杜鹃岭可是一次没敢去过啊,别说杜鹃岭了,就是那岭子周围都不敢靠近。”陀子到说得更加小心了。 “确实,这杜鹃岭不好进,我们在外面转悠好些天了,巡逻队特多,机关也多,还有野狼。”林天觉得老爷爷和蔼可亲。 “你好像不是我亲爷爷哎。”陀淘这才明白爷爷的意图,索性假装生气,转身靠在山石上睡觉。 “别理他,这娃子就这个臭脾气。”陀子到朝着林天讪笑。 “我们前天遇到狼群了,你看,我这衣服都是被狼群咬破的。”林天故意把身上的破布条拿给陀子到看,他是把陀子到当亲人了。 “娃子,你这算好的喽,凉山里的野狼老厉害了,经常窜到村子里,牛羊都敢咬。”陀子到步步逼近,滴水不漏。 “狼群倒没啥,十三头狼被我全宰了。”一说起狼,林天得意忘形。 那天他们遇上狼群,总共十三头,都是凶残无比的深山野狼。龙彪那小子仗着资格老,不把他放眼里。结果两人打赌,看谁杀的狼多。 别老以为自己不可一世似的,要不是表哥关照自己让着点他,才不把他放在眼里呢,一副阴邪样,成天假兮兮地冲着人笑。 不比不知道,一比高下立现。十三匹野狼,林天砍翻八头,龙彪杀了五只。这一仗下来,还敢看不起小爷? “娃子,你说你们两个人就把十三头野狼的狼群给灭了?”陀子到追问。 “是啊,不经打,可惜我那把刀丢了,不然给你看你就相信了。”林天担心陀子到不相信。 “娃子,你真了不得,爷爷打了一辈子猎,都得躲着狼群呢,这凉山的野狼,老猎人也不敢惹啊。”陀子到满眼赞许地望着林天。 “哎,老实说,龙彪那小子也挺厉害的,那把软剑用得神出鬼没,平时也没觉得这小子厉害。”林天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一直低估了龙彪。 “龙彪是你师兄?”陀子到问。 “哪是什么师兄?是我哥的手下。我们这次总共来了二十多个人,都得听他的,我哥说他对凉山地形熟,经验比我足。”林天有些不服气。 这小子还嫩着呢,三下两下被爷爷套了个一清二楚。陀淘在边上听着,心里偷偷高兴,原来那些狼群就是这小子宰的。 花铁鲁果然说得不错,一个用刀,一个用剑,原来用刀的就是他。那用剑的本事不比他小,从现场的足迹来看,分明是让着他的。 “娃子,你得赶紧找他们去,这深山老岭最怕落单。一落单,危险太大了,林子里毒虫野兽全有。”陀子到进一步探听。 “没事,过几天我们要到栖凤坡汇合的,肯定找得到他们。哎,爷爷,栖凤坡在哪里啊?”林天突然想起正事,正好眼前的老爷爷对这里的地形很熟。 “你们说好几时在栖凤坡汇合的啊?我算算来不来得及赶到,这路可不近哟。”陀子到掐着食中二指,有模有样。 陀淘看了心里直乐,这傻鸟,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爷爷也真厉害,以后得学着点。 “说好后天的,就是阴历十五,龙彪这小子想得周到,担心大伙走散,在这深山老林手机也没信号,让我们看月亮,月亮圆了,就往栖凤坡汇合。”林天一五一十,把他们的任务全说给陀子到听,看那样子,还担心陀子到有不明白的地方。 老陀子已经完全明白了,林天他们一伙就是群文物贩子盗墓贼。龙彪带着他们来大凉山盗宝,栖凤坡是杜宇墓,藏物更丰,他们约好月圆之夜在栖凤坡汇合了盗杜宇墓。 得把这个消息告诉花铁鲁,让他们早有防范,从眼前收集的资料来看,这帮人是有备而来。 眼前的小伙子和带头的龙彪关系不合,他不服龙彪,情况基本盘问得差不多了,也不能露了马脚,让他怀疑。 “这栖凤坡啊,从这往那个方向去,翻过五道山岗,看见一片水潭,水潭西北角的山崖就是栖凤坡。得不少路呢,娃子,我这有件衣服,你若不嫌弃就穿上吧,穿上早点睡。”陀子到象对待自己孙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 “好,谢谢爷爷,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晚在这睡一觉,也给你们壮壮胆,明早就出发。”林天这小子看来是真傻,大言不惭,一点经验没有。 “我看你是把他真当自家孙子了,要不以后我走了算了。”陀淘在边上听得那个乐呀。 “瞧瞧瞧瞧,这山里的娃子就是没见识不懂事,别理他,你睡我这边。”陀子到一拉林天,把他拉到自己左边。 “啪嗒”“扑啦啦”一声轻响伴随鸟翅扑打枝叶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谁?”林天刚想睡下,突然听到响声,虽然很轻,哪逃得过他的耳朵。 “野鸟起来撒尿,没事,睡吧娃子。”陀子到拍拍林天,没让他去追。 野鸟撒尿!陀淘觉得爷爷越来越能吹了,看来这些年来,对老头一点都不了解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 奇怪的山谷 陀淘明明知道,林子里野鸟惊飞,不可能没有原因。爷爷既然不想说出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换做往常,他早忍不住拆穿了,刚才爷爷套林天的话,技巧实在是太高了。愣小子在一旁装睡,学到不少经验。 原来,龙彪带着人来凉山是盗宝的,他们已锁定杜鹃岭是宝藏的所在地,约好月圆之夜在栖凤坡汇合,想必是发现了什么。 陀子到吩咐两个年轻人睡觉,特地把外面的大氅盖在林天身上,陀淘这次倒没耍小性子,第一次觉得爷爷深不可测。 一夜无话,还没睡够,天就亮了,等陀淘醒来,发现爷爷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还特地烤了两只野鸡。 “起了!起了!”陀淘一脚把林天踹醒,这小子真把这当他家了,穿着爷爷的衣服不说,还用爷爷的大氅蒙着脑袋,呼呼呼睡得香呢。 “干嘛?”林天被陀淘踢醒,揉揉两只睡眼,不情愿地爬起来。昨晚一觉,是他进山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 “你说干嘛呢?这么大的人,还要别人伺候你啊?”陀淘喝着牛奶吃着烤鸡。 “哪里弄来的吃的?”林天问。 “爷爷天没亮就起来弄啦,等你醒,喝西北风啊?”陀淘边吃边说。 “淘子,干嘛老欺负人家?”陀子到丢了一壶牛奶和一只烧鸡过去。 林天也不答话,和陀淘一样,喝着牛奶啃着鸡。不一会功夫,整只鸡被他吃个精光。陀子到乘他们吃饭的功夫,把行囊收拾好了,点了锅烟,坐在一边慢悠悠地抽着。 昨夜野鸟惊飞,陀子到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他心里知道,必是灰衣人无疑!目前大凉山中,有两股敌人,一个就是冲着五色花去的灰衣人,一个就是进山盗宝的龙彪。 龙彪的情况,昨夜从林天嘴里,基本摸清楚了。这灰衣人也可以断定,就是三十五年前的两个神秘客之一。 从自己这方的实力来看,杜鹃岭对付龙彪他们一伙,实力绰绰有余。但是这个盗宝团伙藏在暗处,如果使什么阴招,倒也不好对付。更多的情况他也不好再去盘问林天,得想办法把这个消息给椒盐错送去。 灰衣人的实力,目前还不敢确定。另一个神秘人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否和灰衣人一同来了凉山。 先决老人说五色花开在碧水潭附近,这里离碧水潭还得走一天,灰衣人一直跟着,想必他还不知道五色花的地点。 让他跟着倒也无妨,灰衣人的目的是五色花,有他在周围,倒也少了些野兽的侵袭。 “好啦,我们也该出发了。娃子,你这一路独行,也得注意防范啊,上了那道岗子,继续往西去,再过两个岗子,后面就是栖凤坡了。”陀子到在山石上敲敲烟锅。 “好的,林天跟爷爷告别了,你烤的野鸡真香。”林天对着陀子到鞠了一个躬。 “行了行了,别假惺惺了,赶紧滚吧。”陀淘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陀子到对他这么好,还送他衣服,林天也不好跟陀淘计较,朝陀子到挥挥手,狠狠瞪了陀淘一眼,往山岗上爬去。 陀子到带着陀淘慢悠悠地往碧水潭走,石海天和梁瑾萱却在荒山野岭里找寻通往双龙峡的路。 二人告别白狼一家,往山崖上攀登。按预估的方向,过了眼前的山崖,应该离双龙峡不远了。 哪料到,爬来爬去,不知不觉天烟了,竟然又兜回到原来的地方,白狼和它的家人还远远地站在那里。雪白的狼毛,在烟暗的山谷里分外醒目。 “不对啊,走了老半天路,怎么又兜回这里了?”瑾萱问。 “我也觉得不对,明明辨别了方向,怎么又兜回来了呢?幸亏白狼一家还在,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又回来了呢。”海天也觉得奇怪,以他在野外生存的能力,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哎哟,白跑了一整天呐。”瑾萱捶捶腿扭扭腰说。 “累啦?待会弄点好吃的给你补补。”石海天笑着对瑾萱说。 “这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瑾萱想起昨晚林天的烤鱼,味道还不错,就是没有盐。 “待会你就知道了,反正天也烟了,不如今晚和白狼先生共渡一宿吧。”石海天打趣地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瑾萱附和。 白狼好像知道他们要回来似地,早站在那里朝二人看了。母狼卧在地上,受伤的爪子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烟色草药。两只小狼趴在妈妈的身边,相互用前爪打着玩。 “嗨!老白!我们又回来了!”石海天冲白狼一摆手。 白狼用嘴巴蹭了蹭地,抖了抖身上的白毛,不知道是表示欢迎,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两只小狼崽看到他们回来,蹦蹦跳跳地跑到瑾萱身边,用小爪子直挠她的脚,瑾萱一手一个把它们抱起来,往母狼走去。 白狼也不阻挠,这野狼似乎通灵,早把二人当成朋友了。 瑾萱把小狼放到地上,捧起母狼的前爪。伤口被一层烟烟的草药包住,看它神情,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来这野外的动物,生来就是医生,对各种草药的熟悉程度,不比人类的专业医师差。 这地方不错,两块大石头后面有个不小的山洞,山洞里有些被嚼烂的叶子,大概是白狼采来,给母狼治伤的草药。 母狼卧在洞口休息,白狼昂首挺胸,站立在洞口,山风吹拂它背上的白毛,象一尊山林的守护神。 瑾萱和两只小狼在洞外不远处玩耍,狼崽像极了小奶狗,扑腾扑腾地和瑾萱追逐打闹,仿佛这里不是深山老林,只是山间的一座小屋,女主人正和她的宠物狗狗,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石海天抓来三只野鸡,丢了两只给白狼先生。他知道野生动物怕火,特地跑到洞外的石壁拐角处生了火堆。 把剩下的一只,用荷叶裹好,封上黄泥,丢到火堆底下的土坑里慢慢烤。 山里的月色纯净皎洁,瑾萱象月光下的天使,两只小狼忽上忽下,一会缠着要她抱,一会又跑远了让她追。 天使咯咯咯地笑着,给空旷的山谷带来无限生机,石海天笑眯眯地望着瑾萱,拿了根树棍,慢悠悠地在火堆里搅拨。 时光能够静止,该有多好,在这里终老山林。 静静的山谷,弥散着难得的悠闲,如一杯茶,清醇而味久,闻香之时,已让人醉于其中。 “吃饭喽,瑾萱。”石海天从土坑里挖出裹了泥巴的野鸡,喊瑾萱回来吃饭。 “我的大厨,今天的晚餐是什么呀?”瑾萱调皮地问。 “烛光叫化鸡!”石海天捡了块石头,在泥巴上敲开一条裂缝。 “哦?还有这种吃法?”瑾萱很好奇。 “哈哈,保管你满意。”石海天很自信,这是他小时候就玩熟了的把戏。 泥巴块掀开,清香四溢。 “哇啊!你哪里弄来的荷叶?”瑾萱惊喜得跳了起来,她最喜欢荷叶了,小时候每到夏天,吴奶奶就买来荷叶,洗净了给她做荷叶小伞或是清凉小裙。 “林子后面有个水塘,长满了荷叶呢,过阵子,想必要荷花满塘了。”石海天噘着嘴巴往远处示意。 荷叶里的鸡香喷喷的,海天用刀子割下一条,放到瑾萱嘴里。 “好吃吗?”海天问。 “嗯嗯嗯,好吃,好吃,再来一块。”瑾萱一边嚼一边嚷嚷着再来一块,怀里的两只小狼也拨浪着脑袋,把嘴巴往鸡肉上凑。 用罢晚餐,瑾萱把小狼放回到母狼身边,白狼趴在洞口,静静地望着远山空谷。 石海天在火堆旁的一块大岩石边上,整理出一小片空地,今晚就在这里露营了。 瑾萱靠在大石头上,望着夜空里的星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有石海天在边上,无论身处何方,她都不需担心。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象镀了一层银,海天望着瑾萱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把身上仅有的t恤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百鸟齐鸣的早晨,瑾萱睁开眼睛,贪婪地吸满一口气,轻轻的吐出。 身上盖着石海天的短衫,海天没了人影,白狼先生安安静静地趴在洞口,两只小狼和母狼在不远处追逐奔跑。 看来那草药真是神奇,一夜之间,母狼的腿伤竟然好了。 “瑾萱!你醒啦!”石海天光着上身,从林子里跑出来,用荷叶包了不少野果子。满身的肌肉被清晨的阳光一照,阳刚气扑面而来。 “谢谢你啊。”瑾萱笑眯眯地望着海天,把短衫递给他。 “嘿嘿,昨晚睡得好吧?”海天有些不好意思,把荷叶往石头上一放,接过短衫,背转身穿好。 “棒极了,这是我睡得最舒服的一觉!”瑾萱拿了一只野果,放到海天手里。 两人一边吃着野果,一边计划路程,距离月圆之夜,剩下没几天了,五色花长在哪里,还不知道。 现在又迷失在山谷里,这山谷真是邪门,大白天居然找不到出路。 正商量间,白狼突然爬起来,走到石海天边上,用脑袋直往他大腿上蹭。 “它也想吃野果。”瑾萱拿了一只果子,放到白狼面前,白狼用爪子拨拨,脑袋继续蹭着海天的大腿。 “好像有什么事哎。”海天觉得蹊跷,他养过烟电,狗和狼源出一家,烟电有事的时候,也喜欢做这个动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 别有洞天 距离月圆之夜越来越近了,石海和梁瑾萱,连五色花长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如今又被困在这奇怪的山谷里,走不出去。 二人商量了好久,也找不到头绪。白狼跑来,不断用脑袋在石海的大腿上蹭来蹭去。 莫非这白狼能听懂他们的谈话?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 海弯下腰,摸摸它的脖子,白狼低下头向前走了几步,清嚎一声。母狼听到白狼叫唤,领了两只狼,朝这里跑来。 “可能它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瑾萱疑惑地问。 “有可能,先看看再。”石海回答。 待母狼和狼来到之后,白狼带着它们往昨晚栖息的山洞走去,每走几步就回头望望。 两人这下明白了,这头灵异的白狼,确实想带他们去某个地方,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神秘之地呢? 昨日粗粗打量山洞,除了狭长,再无其他特色,今日重新入洞,还是没有新的发现。二人正迟疑间,忽见白狼和母狼各自叼起一只狼崽,朝山洞最深处走去。 海和瑾萱也弯下腰跟了进去,在山洞的尽头,白狼突然往下一跳,母狼也跟着跳了下去。原来在山洞的黑暗处,还有一个垂直向下的洞口,一直被阴影覆盖,怪不得昨日,海没有察觉。 海让瑾萱在洞口等待,自己先下去试探虚实。这垂直的山洞并不是很深,约莫二米来高,洞口的石壁微微有些湿气,脚下不是很滑。 沿着洞口往前,黑黝黝的,从白狼一家立足的位置来判断,像是有条路,弯弯曲曲往前延伸。 路幽深,不见日,也无法判定是不是藏着危险,不过海可以肯定的是,白狼对他们不像怀有恶意。 “瑾萱!你往下跳,我在底下接着你,这里大得很,别害怕!”海冲洞口喊道。 “好!”瑾萱探头,伸入洞口看看,黑咕隆咚,什么也瞧不见,不过海在底下,她便无需害怕。 好字出口,瑾萱纵身一跃,海在底下接住。白狼见二人都已下到洞底,转头朝前走去。黑暗的路上,白狼一家成了领航的灯塔。 “这是通向哪里啊?要不是有白狼带路,一点都看不见。”瑾萱拉着海的手,跟在后面。 “按方位,是山腹。”海下到洞底前,大概辨识过方向。 黑黝黝的路,弯弯曲曲,左右不太宽,倒十分悠长。不紧不慢,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隐隐听到流水的声音。 “应该快到头了,有水声。”海回头告诉瑾萱。 “可能是一个山谷。”大凉山上到处是雪水积成的水潭,光这几众人闲聊时,就提到碧水潭,五龙潭等等,有好几个了。前日和林一起露宿的水潭还没算到其间。 流水声越来越响,洞里的可见度也提高了不少,隐隐能感觉到,洞里的湿气在不断加重。白狼一家继续前行,海拉着瑾萱紧紧地跟随其后。 湿气越来越大,脚底已经开始打滑,海拉紧瑾萱,担心她跌倒。走在前面的白狼忽然不见了,随即母狼也慢慢消失,只听到两只狼哼哼呜呜的叫声。 海拉着瑾萱紧走两步,原来路到了尽头,朝左边拐去。水流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势如奔马,想必再前行一点,就是洞外的山谷了。 白狼不紧不慢的走着,控制住队伍的速度,两人感到脸上不断有雨丝飘来,象漫步在成都街头的绵绵细雨里。 洞内的光线越来越亮,两边的石壁清晰可见,上面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往地上滴着水。 “跟紧我!当心打滑!”海扭头冲瑾萱大喊。 “啊?听不见!”水声太大,除了流水声,根本听不见别的任何声响。 海估计她听不见,也不和她啰嗦,直接抓住她往前走。两只狼崽在白狼和母狼的嘴巴下面扭来扭去,叼了这么长时间,它们早就不乐意了,可是任凭怎么挣扎,都徒劳无功。 水声越来越大,两人身上的衣服,早被飞溅的水珠,打得湿漉漉的了。贴在身上,冷得浑身打颤。 洞里的地势开阔起来,白狼不紧不慢地又拐了个弯,一片极大的溶洞群出现在二人面前,当中最高的石壁上,一条瀑布飞流而下,水声便是这瀑布传出来的。 白狼停下脚步,等海他们到了近前,低下脑袋,在他的大腿上蹭了几蹭,昂首朝瀑布走去,母狼紧随其后。 海估计,白狼即将有新的行动,赶紧拉着瑾萱跟了上去。没几步,白浪已走到瀑布跟前,回头朝母狼望了望,叼起狼,纵身一跃,往瀑布里面跳去。 “啊!”瑾萱一声惊呼,身子紧紧贴住海。 白狼跳进瀑布中消失不见,母狼叼着狼崽也跟着跳了进去。 “哦!”瑾萱狠狠拽住海的胳膊。 海回转头,拍了拍瑾萱,示意她不要害怕。又指指瀑布,指指自己,再指指瑾萱,做了个跳跃的动作。 在这里,任何话语都是多余,水声太大,扯破嗓子也听不见。和她用手势沟通之后,瑾萱好像明白了,不过一直摇着脑袋,短发上溅出来的水珠,湿了海一脸,带着女子特有的芬香。 石海示意瑾萱,自己先跳进去,然后她再跳进来,他会在里面等她,让她不要害怕。 梁瑾萱告诉海,水幕那么大,她跳不了那么远,也不敢跳。 海没法,拉着瑾萱的手,做了个一起跳跃的动作,然后摸摸她脑袋,让她相信自己,胆子大一点,沟通了老半,瑾萱才同意。 二人手拉手,并肩一跃,往瀑布撞去,水流打得两人浑身生疼,好在瀑布不宽,一下子就穿了过去。抹掉脸上的水,睁眼一看,哇!竟是一个更大的溶洞,比外面那个大了好几倍,石壁上有一些孔,外面的光线从孔里透进来,洞里的可见度,比之前又亮了不少。 白狼已经在里面等候好久了,见海他们进来,领着二人朝里面走了约莫五六分钟,一间略窄的石洞出现在二人面前。母狼卧在地上,两只狼崽在地上打打闹闹,这里,水声已经不是特别大了。 和外间石洞一样,这里的石壁上也排了很多孔,光线比外面更加足了。只是这些孔到底是然形成的,还是人工雕凿的呢?石海和瑾萱都看不出名堂。 若雕凿而成,为何每个孔的内壁,都被打磨得如此光滑?若不是人工雕凿,为什么排列,又这么整齐划一? 白狼等了一会,朝二人低嚎一声,掉头往一根高大的石笋走去,海忙拉着瑾萱跟上。 这棵石笋也是奇怪,一般溶洞里柱石,因为长期被滴水冲刷,形成尖长高大的石柱,眼前这根,却是枝杈蔓延。与其是石笋,不如是石树来得恰当。 白狼走到石树前停了下来,抬头朝枝桠处望望,再转头瞅瞅二人。 “难道这石树上藏着什么东西?”瑾萱问海。 “看这石柱奇形怪状,枝杈遍生,会不会是大树化石?”海。 “不大像呢,树化石的形成要有地下水的冲刷,若在外面的石洞,还有可能。这里比较干燥,又有这么多孔通向外面,好像这种条件形不成树化石吧?”瑾萱也是疑惑不解,重庆有大片化石树,她是看过的,和眼前的这棵石树不是很像。 海摸索着石树,树干微微湿润,并不潮湿,隐隐觉得,好象有淡淡的花香。 “你闻闻,有股香气,挺熟悉的香味。”海喊瑾萱来闻。 “是哦,难不成这石头真的是棵树?可是没叶子啊,没叶子它怎么成活?”叶子的光合作用,提供树木生长必须的养分,这石树,枝桠倒是挺多,唯独没有一片叶子。 “你再闻闻,这股香气有点熟悉。”海还是很疑惑。 “杜鹃花!这是一棵杜鹃树!”女子嗅觉好,性喜花爱草,瑾萱被海一提醒,细细一闻,竟然是杜鹃花的香味。 海上下一打量,确实和山外铺盖地的杜鹃树很像,只是少了叶子,树杈的分枝走向都是一样的。 “白狼是有意带我们来这里的,它带我们来这里看这棵杜鹃树干嘛?”海寻思。 “五色花!五色杜鹃花!”瑾萱跳起来抱住海的脖子,海没料到她来这手,大男人竟然也羞涩起来,瑾萱连忙放手,洞里的气氛尴尬又甜蜜。 白狼一声低嚎,把二人唤醒,径自朝旁边的石壁走去。海和瑾萱不好意思地相顾一笑,跟着白狼往里走。 石壁前有一块长条大石,白狼在大石头上按了一下,随着嘎吱嘎吱一阵响动,石壁上居然打开一扇石门,白狼带头走了进去。 石门里是一间石室,简陋却古朴,当中的石壁上雕了一尊石像,弹眼突睛,批发麻衣,双眼望向远方。 雕像下面有一只石匣子,白狼抬起前爪,在石匣子上一按,匣子便打开了。里面平放了两块长条形的青铜板,年代久远,早已被一层厚厚的铜绿覆盖,看不出本来面目。 白狼在石海大腿上蹭了几蹭,好像是喊他去看。海轻轻拿起上面的一块青铜长坂,隐隐约约看到,铜板上刻了不少歪七扭八的图形。 “这是什么符号?一个都看不懂。”海喊瑾萱来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 灵乾 白狼领着二人进了内间的石室,示意海天去看石匣子里的青铜长坂。海天取出其中一块,隐隐约约看到上面刻了不少歪歪扭扭的图形,竟没有一个认得,便喊瑾萱一起来看。 歪七扭八的图形,象扭曲的蚯蚓,瑾萱也不认得,只看出几个疑似汉字的符号,诸如山字头,水字旁之类。 “我也不认识,看不出来,这应该是古蜀国的文字吧。”瑾萱说。 “这里原本是古蜀国的领地,使用古蜀国文字也是应当。可是现在还没有考古学家,研究出古蜀国的文字啊。”海天分析道。 “三星堆出土了一些古蜀文物,但是在古蜀国文化的探索上,一直没有拓展。甲骨文和篆体字,倒是出了些研究成果,想必这方面的专家们,对古蜀文化的兴趣不是很高吧。”瑾萱对如今的这些专家好像颇有微辞。 “你说,那个石像会不会是杜宇?”石海天冷不丁地想起望帝杜宇。 “哎,很有可能,铜板上的那些水字旁,一定和杜宇有关。古蜀国发源于马坝河,自称鱼凫氏,”瑾萱记得山海经上的记载。 “白狼带我们来这里干嘛?我们又不认识这些字。”石海天转移思路,也许往别处想想,能有新的出路。 “这狼极有灵性,说不定室外的石树就是五色杜鹃树,它带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瑾萱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一直以来,流传着这样的传说,望帝杜宇化身杜鹃,遍巡古蜀大地,提醒他的子民勤起耕种,呕出的最后一滴血,滴落在杜鹃树上,这树便开出五色之花。 大凡传说,都是人们的愿望寄托,但也并非空穴来风。如果把这个传说改成,人们心怀望帝,把他的隐居之所,说成五色花开之地,是不是也有可能呢? “难道?难道杜鹃岭不是杜宇真正的隐居之所?”瑾萱自言自语道。 “可是阿机家族守护杜鹃岭三千年之久,代代相传,岭内有杜宇亲手种植的古树,不可能是谣言啊。”石海天不相信阿机椒盐错会骗他们。 “如果杜宇真正的隐居之所,连阿机家族的后人,也知道得不详细呢?”瑾萱反问。 古时帝王,对自己的后事往往十分重视,炎黄子孙都讲究入土为安,谁也不想,自己百年之后,不得安生。 杜宇极有可能对阿机家族有所保留,或者阿机贝力护对自己的后人做了隐瞒。 当然,也许是其他情况导致事情发生变化,比如阿机贝力护某一代的后人,遇到了什么麻烦,故意对杜宇隐居地做了修改。 毕竟三千年,太漫长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瑾萱分析得头头是道,石海天不不知不觉看得痴了。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瑾萱问。 “啊?哦!有有有。”海天正望着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入迷,冷不防瑾萱问他,他连问题都没听清楚。 “你干嘛呢?分析事情还开小差!”瑾萱责骂道。 “对对对,你说得对!”石海天附和。 “对什么对?你说说看。”瑾萱知道他根本就没听,自己白白分析那么久,竟然不老老实实参与。 “瑾萱,我,我,对不起,刚才我错了。”石海天只能老老实实陪着不是。 “把那块铜板拿出来看看。”瑾萱吩咐石海天,匣子里共有两块铜板,或许另一块上能找到答案。 石海天殷勤地从石匣里拿出另一块铜板,轻轻抹去面上的铜绿,小心翼翼放到瑾萱手里。 这块板上也刻了不少文字,不过已经是小篆文了。小篆是秦朝建立后,开始推广的统一文字形式。据此看来,这两块铜板应该不是一个年代的物件。 第一块铜板,极有可能是古蜀时期留下来的,第二块应该是秦代之后所刻。 瑾萱对小篆也不是全部认得,只依稀看出,这块铜板上所刻的,大致是对前人的忏悔,和给后人的训令。 意思是阿机家有个叫须离的后人,好像有强敌入侵,自己无力抵挡,感觉愧对先人,就把什么东西移到,这个洞里,他感觉这样做,让先君和先祖见不到天日,都是他的错,但是他没有办法不这么做,所以很纠结。并且吩咐后人重建杜鹃岭和什么坡,啥啥啥之类的。 还说灵乾的种他留了下来,在这里永远守护啥的。总之,他觉得他非常没用,这里是世人不知道的地方,把祖宗的啥啥啥迁到这么神圣的地方,是他的不对,他已断发文身,立下毒誓。 “应该是阿机家某一代后人,抵抗不了外敌入侵,把重要东西搬到这个圣地来掩藏。”石海天听瑾萱解释牌子上的文字,分析道。 “对,他说的先君,应该就是杜宇,他是阿机贝力护的后人,从文字来看,应该这件事发生在秦代末年。”瑾萱接着分析。 “秦朝总共没多少年,会是什么强敌入侵,让他抵挡不了呢?”石海天问。 “牌子上提到,阿机家已经在这里守护了八百二十八年,杜宇建国是在公元前一零四五年左右。按此类推,这件事应该发生在秦汉之交。”瑾萱皱着眉头计算着。 “秦汉相交的时候,会有什么强大的敌人呢?难道是项羽和刘邦争夺天下,到过这个地方?”石海天想。 “刘项之争在陕西一代,好像没有涉足到这里吧?这里到西安差不多一千多公里呢。”瑾萱说。 “哇!这个你都知道啊?太了不起了你!”石海天突然发现,这个清秀的女子,竟然知道得这么多,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瑾萱回国之后,四处闲逛,离开古城好几个月,她原本想环游中国,旅行拍照的。 那是秦天泽的理想,也是她的理想。小时候,她常和天泽坐在华阳桥的石栏杆上,策划今后的事。这是他俩的约定,只是现在天泽生死未卜,瑾萱不禁伤心起来。 “不去管他了,反正就是那个时候吧,大致就是这个叫阿机须离的人,护陵不力,把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迁到这个圣地来了。”瑾萱说。 “那你说这个圣地就是这里?”石海天问。 “对!这就对了!这个圣地就是五色花开的地方,也就是杜宇真正生活的地方!鳖灵篡位之后,杜宇就藏着这里生活,那棵石树就是杜宇种的五色杜鹃树!”瑾萱恍然大悟,一通百通,猛地一拍石海天的肩膀。 “那么,灵乾的种又是什么呢?”石海天问。 瑾萱也想不出来,这时,白狼突然低嚎一声,拿前爪在地上轻轻地挠。 “哎?牌子上说灵乾的种留下来了,可以守护千秋万代啥的,这灵乾会不是就是白狼?”瑾萱望着白狼,突发奇想。 “白狼是灵乾?”石海天撸撸白狼的脖子问。 白狼听到灵乾两个字,又低嚎一声,用前爪挠地。 “灵乾!”瑾萱对着白狼大喊一声,白狼立马跑到她的身边。 看来这白狼果真就是灵乾,难道它能活千秋万代?应该不是,很有可能灵乾是白狼的祖先,刻牌子的人说的灵乾之种,就是灵乾的子孙。 他留下灵乾在这个山洞里居住,世代守护望帝之陵。可是,如果灵乾是一头或者两头白狼,按理过了两千年,应该狼子狼孙遍布凉山啊,怎么只有四头白狼呢? “哎呀,你想这些也没用,灵乾又不会说话,也不会告诉你,是吧?灵乾!”海天一边抚摸白狼,一边低头问道。 白狼低下脑袋,在石海天身上蹭蹭,估计是在回答,这家伙好像听到懂人话。 “如果灵乾就是白狼,那么它在这里,到底守护什么呢?阿机须离又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迁到这里来了呢?”瑾萱又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灵乾在这里,守护的就是五色杜鹃树?”石海天突然问。 “灵乾,你是不是在这里守护外面的杜鹃树啊?”瑾萱没搭理海天,径向白狼问道。 白狼抖了抖身体,迈开四足,往外面走去。到了门口,又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朝两人看看。 “走!看看去!”瑾萱一拉海天,跟着灵乾往外走去。 白狼一路上都不紧不慢地走着,它总是用这种姿势走路,除了昨天向海天求助、听到母狼嚎叫时,才飞奔跳跃。这种姿势极有王者风范,果然是个灵物。 母狼见丈夫出了石室,便起身,赶着两只小狼迎了上来。灵乾走到石树之下,站立不动,昂出一声长啸,震得石壁扑啦啦作响,外面的水声竟被它的嚎叫淹没。 海天和瑾萱都吓了一跳,两只小狼扑到母狼怀里,不敢再打打闹闹。 海天觉着气氛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再看白狼灵乾,狼头高高昂起,两只狼眼直视石树,石树被灵乾的嚎叫声震得微微抖动。 “不好!石树在动!”海天一把将瑾萱拉到身边,警觉地环顾四周。 瑾萱挨着海天的肩膀,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这些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好像自打进了大凉山,意外就一直跟随自己。 但是她不怕,她要找到五色花!只有解了姑姑身上,金线天残的毒,才能解开爸爸口中,邱梁两家的误会。 “哎,你看,石树。”瑾萱趴在海天耳边轻声说道。 她看到白狼发出狼啸之后,石树抖动了一阵,便停止了。先前灵乾让他们看的树桠中间,好像树皮裂开,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里面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章 五色花开 灵乾一声长啸,石树轻颤。枝桠间,烟黝黝的树皮在蠕动。慢慢地,裂开一道口子,一支绿色的小芽,渐渐探出头来。 没想到这烟黝黝的石柱,真的是一棵古树。瑾萱和海天紧张地望着那颗嫩芽。 白狼一家也肃穆起来,连两只小狼,都停止了打闹。好像嫩芽,和它们一家的血脉,紧密相连似的。 嫩芽继续往外伸,石树的枝桠轻轻抖动,洞外的水声也好像静止下来,只有“吱吱吱”树皮裂开的声音。 “啪”的一声,绿色的花蕾爆裂,五片绿油油带点黄灿灿的叶子舒展开来,叶子当中,包了一颗黄烟色的圆球。 五片叶子托着圆球一起变大,不知不觉间,圆球长到碗口大小,直径足有二十公分。 瑾萱轻轻捏了下石海天的手掌,海天用眼神制止她发问。 白狼一家,依旧静立不动,犹如大大小小的四尊石雕,连两只小狼都透着肃然之气。 圆球继续长大,鼓鼓囊囊,外壳变得越来越薄,里面微微有红光透出,不知道藏着什么灵异。 瑾萱紧紧拉住海天的手臂,二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圆球里,红光越来越盛,烟黄颜色变成了血一样的红,竟渐渐开始快速地抖动起来。五片绿色的叶子,紧紧环抱住圆球,象母亲,安慰哭闹的婴儿。 “啊嗷…嗷…”灵乾冲着圆球,一声长啸,两只小狼也跟着仰天嚎叫,只有母狼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瑾萱紧张地抓紧海天的胳膊,挨着海天微微发抖。狼嚎声在山洞里回荡,经久不息,震得石壁上的积尘扑簌簌乱掉,山洞里地动山摇。 在灵乾的长啸声中,圆球里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象刺破苍穹的红剑。 紧接着“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巨响,外壳爆裂,一朵红蓝黄紫白的五色花陡然出现在石树之上。 “五色花!”瑾萱忍不住一声大叫,抱着石海天,欣喜若狂。 她要找的五色花终于出现了,陀子到说过,五色杜鹃每一千年才出现一次,原来这就是五色花,姑姑有救了! “嗖!咝咝咝!”瑾萱和海天紧张兴奋之时,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紧接着腥风四起,一条长长的影子向五色花疾射而去。 “呼!”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灵乾纵身一跃,迎着烟长影子直扑过去,母狼紧紧护住两只狼崽。 二人定睛看去,那长长的影子原来是一条巨大的烟蛇,浑身长满一圈圈金色的环线,在五色华光的照射下,分外刺眼。 灵乾身子尚在半空,伸出前爪朝着金环蛇头狠狠抓去。金环蛇看灵乾扑来,甩起尾巴往白狼抽了过去,满洞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腥气。 白狼窜到石树边上,后足立起,前爪挡住蛇尾,金环蛇被它一挡,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撞到左边的石壁上。 瑾萱只觉得脚下的地一阵颤抖,幸亏海天在身边,不然这奇异的景象足以把她吓死。 两只小狼看到金环蛇倒地,兴奋地蹦跶着,朝大蛇扑去,母狼赶忙把它俩抓回到自己的身体底下。 金环蛇巨大的身体在地上一阵扭动,象弹簧一样盘曲起来,一颗硕大无比的舌头,吐着血红的三叉蛇信,咝咝咝吐气。 灵乾没有停留,四只爪子在地上一撑,腾空而起,象一支脱弦的飞箭,朝金环蛇疾扑。 金环蛇吐出来的三叉蛇信,足有一米来长,朝灵乾直刺。 灵乾伸出一只前爪,在蛇信上一按,身体借力腾起,张开大嘴,一口咬住巨蛇的七寸。 巨蛇疼得满地翻滚,身体紧紧把灵乾裹住,拼命收缩,白狼在烟色的蛇身里渐渐变小。 “金线环蛇?”瑾萱诧异得瞪大眼睛,前几日陀淘被金线环蛇所伤,那是条小蛇啊。 眼前的这条大蛇,和前次被先决老人驱出陀淘体内的小蛇,除了个头不一样,长相一模一样。 难不成短短几天,这金线环蛇就变得这么大了? 还有,先决老人说他遇到过五色花开,是在碧水潭边的月圆之夜,距今一百多年了。 陀子到说,五色花每千年才开一次,到底哪朵才是五色花?哪条才是金线环蛇 瑾萱完全懵了,会不会这大凉山里,同时存在两棵五色杜鹃树?又同时存在着两条金线环蛇?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灵乾长啸,五色花开,金线环蛇的出现,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巨蛇死死圈住灵乾,白狼不顾身体被它缠到变形,只咬住蛇的七寸不放。倒底鹿死谁手,根本无法断定,海天和瑾萱也插不上手。 母狼焦急地凝视战团,一边用前爪把小狼紧紧按住。两只小狼仿佛是天生的战士,看到父亲和巨蛇搏斗,兴奋得挥舞着小爪子,想投入战团。 灵乾身上的白毛已经被染红,四只爪子撑住紧紧缠住自己的蛇身,看似浑身的骨架都要被蛇身勒碎。 金环蛇的脑袋急剧地左右摇晃,试图甩开灵乾的狼吻。三尺多长的信子,不停地喷吐,在五色花的光芒映射之下,象被烧红的铁钳。 蛇血不停地流,蛇头上的两只眼睛,象电灯泡一样往外突起,巨蛇好像支持不住了,一颗巨大的脑嗲,开始往下耷拉。 灵乾紧紧咬住金环蛇七寸,就是不松口,两只眼睛被蛇的血水淹过,无力地朝母狼望了一眼。 这眼神,正被瑾萱看到,只觉得一阵揪心。和灵乾接触的这两天,白狼一直是神骏威武的化身,从没流露过如此留恋的眼神,即使在林天想要屠杀小狼的时候,它也没有。 不知怎么回事,瑾萱竟觉得,此时狼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和她在悬崖上划开海天手腕时的眼神竟如此相似。 谁说人和动物不能心意相通? “啊嗷…”母狼仰首一阵长嚎,眼里有泪光流动。 “嘎吱吱”一阵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一道血光闪过,垂死的金环蛇发出最后一击。 灵乾的身体猛地被甩了出去,撞在对面的石壁上,高大的狼身蜷成一团,从石壁上滑落下来,一动不动。 两只小狼拼命想挣脱母亲的爪子,可是被母狼死死按住,只能用四只小爪子在地上乱挠。 母狼没有看灵乾,两只眼睛盯住金环蛇的身体。 金环蛇长长的身体在地上蠕动了好久,“啪嗒”一声闷响,硕大的脑袋砸在地上,蹦跶了三两下,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灵乾!”瑾萱尖叫一声,冲向白狼,海天一把没拉住,跟着她跑了过去。 灵乾的狼眼瞪得大大的,白狼变成了血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死去多时。 瑾萱不顾满手的蛇血,摇晃着灵乾的身体,只听得“嘎嘎嘎”一阵阵脆响,白狼体内的骨架碎裂,巨大的狼身顿时憋了下来。 “瑾萱!别碰它,它已经死了!”海天扶住痛哭的瑾萱,把她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母狼纹丝不动站立在那里,两眼盯着蛇身,一直过了很久。山洞里的气氛凝固起来,外面的流水声哗哗哗地传进洞里。 五色花的彩色光芒更加浓了,金环蛇的金环却慢慢变成了和它身体一样的烟色。 母狼松开压住小狼的前爪,两只小狼飞奔着朝死蛇跑去,狠狠地咬了金环蛇几口,又转身朝灵乾奔去。 母狼用嘴巴咬住死蛇的七寸,那里有她丈夫没有褪去的气息。 她就这么拖着蛇身,一直拖到瀑布的边上,一甩头,把硕大的金环蛇尸身丢进瀑布。 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回音,这瀑布底下的山崖不知有多深。 母狼向灵乾走去,昂首阔步,速度却是很慢,浑身的白毛,被五色花的彩光渲染得炫丽无比,象高傲的白衣女神。 轻轻叼起两只小狼,把它们放到瑾萱的脚边,俯下脑袋,在瑾萱的腿上蹭了好几下,又伸出舌头,把小狼身上的蛇血舔净。 母狼望着瑾萱,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那眼神,好像要告诉瑾萱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瑾萱摸摸母狼的白毛,把两只小狼抱在怀里,母狼抬起头,转身朝灵乾的尸身走去。 它趴在丈夫的身边,回头看了两只小狼一眼,重又站立起来。 “啊嗷…”一声清嚎,母狼四足一蹬,身体猛地朝石壁撞去。 “不要!”瑾萱撕心裂肺一声大喊。 “啪嗒”母狼被石壁弹回来,摔落在灵乾身边,两只白狼的脑袋挨在一起。 灵乾的身上,又被飞洒而下的鲜血染了一层。 “啊嗷…啊嗷”瑾萱怀里的两只小狼,身体扭来扭曲,挥动着四只小爪子,发出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哀嚎。 五色花开得更艳了,把整个山洞都染成了彩色,刚才还血雨腥风的山洞里,弥漫着阵阵清香。 “谁说狼没有感情?”瑾萱抚摸着两只小狼,幽幽说道。 “没想到母狼的性子竟如此刚烈。”海天被深深感动。 爱情不是拿出来炫耀的虚荣,也许在开始的瞬间,便注定,和你一起染上五色花的颜色。 海天搬来好多石块,在石树边上,垒起一座石墓。抱起灵乾和母狼的尸体,轻轻放在石墓之中,用石头封好。 根据青铜板上的记载,灵乾是守护圣地的神兽,就让它们长相厮守,永眠于此吧。 两只小狼趴在瑾萱怀里,看海天埋葬自己的父母。小嘴巴里不停地哼哼呜呜,挥舞着小爪子,像在跟父母诀别。 今后的路,它们得自己走了,再没有父母的庇护。 “瑾萱!怎么这么暗?”瑾萱还沉浸在白狼夫妇去世的悲痛之中,石海天猛然发现,山洞里越来越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一 再入洞室 瑾萱被母狼的痴情感动。真爱,在人和动物之间,一直都存在着,丝毫不受物种的影响。 “咦?怎么越来越暗?”海天一声大喊,把她的魂唤了回来,五色花的华光正在慢慢缩小。 随着光芒减弱,花朵竟然开始收拢。 “不好!只有五色花才能救姑姑!”瑾萱朝着石树冲去。 花瓣慢慢变小,外面的绿色叶子也慢慢开始收拢,像是要把五色花重新包起来。 石海天飞身一跃,在绿叶合拢之前,将五色花摘到手里,一转眼的功夫,绿叶已经合拢,缩入石树里去了。 一切归于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有五色花开,没有狼蛇大战,连凄美的爱情故事,都不曾来过。 “采到了吗?”瑾萱焦急地问。 “采到了,在这里呢。”海天慢慢张开手掌,害怕神奇的五色小花,会突然消失,或是被自己捏碎。 一朵赤豆般大小的彩色小花,静静地躺在石海天的手掌里,根本无法联想到,片刻之前她是多么辉煌灿烂。 “姑姑有救了!终于拿到五色花了!”瑾萱雀跃不已,轻轻把两只小狼贴到胸口。 这朵小花,是灵乾夫妇用生命换来的,两只小狼为此失去了亲爱的父母。 “宝宝,以后就把我当作妈妈吧,我会一直照顾你们。”瑾萱低头吻着两只狼宝宝,小狼在她怀里轻声叫唤着。 “你要把它们带走?”海天惊讶地问道。 “是啊,它们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能丢下它们不管。”瑾萱说得很认真。 “它们可是野生的狼哎。”海天觉得把它们带到城市里,总不是很合适。 “你不说谁知道?它们又不是坏狼。”瑾萱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万一它们伤人怎么办?”海天问。 “不会!它们的爸爸妈妈也没伤害过人,它们也不会。是吧?灵乾?”瑾萱低头问两只小狼,狼宝宝居然把小脑袋在她胸口乱蹭,好像听得懂人类的话似地。 “好吧!那你带着吧,狗的始祖不也是野狼驯化而来的吗?”石海天转变得真快,这句话得到瑾萱大大的赞许。 海天撕下一块布条,把五色花轻轻包起来,放到刀鞘的夹层里。 “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了。”山洞里恢复了先前进来时的亮度,海天琢磨着得赶紧找到出口,邱海璐的蛊毒,急需五色花去治疗呢。 打双龙峡坠崖算起,至今已有三四天了,先决老人说,五色花开在月圆之夜,没想到这千年才出现一次的奇花,居然提前盛放,让二人机缘凑巧得到。 进来时,有白狼带路,出去时,却没有灵乾夫妇,海天难免一阵唏嘘。 “石室里不想再去看看?”瑾萱好奇地问海天。 “灵乾是石室的守护神兽,这秘密藏了几千年,索性就让它,继续掩埋在深山吧。”海天望着远处的瀑布,若有所思地说。 “也好,灵乾夫妇用生命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我们又把它们的后代带走,就让这秘密,永远隐身在历史里吧。”瑾萱也是大气的女子,被海天一说,不再好奇。 二人抱起两只小狼,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到山谷里,没想到大清早进入山洞,出来时已是黄昏。 早上采摘的野果还在,海天和瑾萱吃了几只,两只小狼也啃掉一只。 海天把山洞打扫干净,搬来一块大石,把隐藏在洞里的口子堵死。又找来不少青草,在地上厚厚地铺了一层。 瑾萱陪着两只小狼在山谷里玩耍,海天猎了几只野鸟,生火做饭。 夜来无话,二人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被飘进洞里的雨水惊醒,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山雨说来就来,好在有个山洞可以藏身,不然真的要冻出病来。前些天从山崖上坠落,身上的衣服,早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带着雨水的山风吹来,瑾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山里也没有店家,想找件御寒的衣物,没有可能。海天把身上仅有的短袖脱给瑾萱,瑾萱不好意思要,毕竟他也是肉身,谁都扛不住山里的湿气。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二人就这么躲在洞里,当中海天冲出去抓了几尾野鱼,喂小狼吃了两条。 好不容易生了堆火,烤熟了,将就着填了填肚子,就这么又过去了两天。 雨还不停,不能再等了,邱海璐等着五色花救命呢,瑾萱决定冒雨出发。 虽然海天心疼,倒也犟不过她,去水塘里摘了不少荷叶,权作遮雨的小伞。 二人辨明方向,再次往山谷外摸索而去,折腾了一天,竟然又回到原地,这奇怪的山谷,怎么一直走不出去? 又冷又饿,山雨越来越大,海天和瑾萱商量,决定再次进入灵乾带他们去过的神秘山洞。那是杜宇的圣地,说不定,石室之中,能找到出谷的方法。 摸索着走了山洞,穿越瀑布之后,来到灵乾夫妇埋骨之处,二人带着小狼默哀致礼。两头小狼嗷嗷低嚎起来,模样真是可怜。 瑾萱和海天抱着两狼离开,石室的门在那天他们离开之后,居然已自动关闭,前人的设计之巧让海天好生叹服。 依稀记得那天,灵乾在长石块上触摸机关之后,石门洞开。二人摸索了好久,才打开了石室的大门。两日之隔,石室内景物依旧,只可惜,生气全无。 “别伤心了,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不是吗?”瑾萱对着两头小狼说。 “是啊,前人已矣,我们不能老沉浸在悲痛里面啊。”海天摸着小狼的脑袋说。 两头小狼似乎听懂了二人的言语,在海天和瑾萱的怀里,挣扎着想往下跳。瑾萱示意海天,把它们放到地上。 石室之内温度适宜,两人找个石条坐了下来,小狼在石室里不停地转悠。 身上衣衫尽湿,浑身都不舒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像样的衣服穿了。石海天倒还无所谓,瑾萱毕竟是女孩子,穿成这样,实在难受。 “出了山谷,想办法给你弄身衣服。”海天望着瑾萱可怜兮兮的模样说。 “先找到出口再说吧。”瑾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没好气地说道。 “这里是杜宇圣地,原本不打算打扰的,为了出去,也只能对不住他老人家啦。”海天拍拍手,站起身来自我解嘲地说道。 “石像的面容和气度,不似凡人,想必就是杜宇,要不我们拜拜吧,毕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瑾萱说道。 “好啊!”海天拉着瑾萱,双双在石像前跪倒,按照祭祀祖先的礼法,冲着石像拜了三拜。 两只小狼哼哼呜呜跑到两人面前,小前爪挠着瑾萱的脚背。 “给它们取个名字吧,以后也方便称呼。”海天提议。 “叫它们小奎和小娄咋样?”瑾萱想了想说,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望着海天。 “怎么会想起这两个名字的?”海天不解。 “大凉山地处西边,对应的星宿是白虎,取白虎七宿的第一第二位给它们命名,再说,它们本来就都是白色的。”原来瑾萱是按照星宿给它们起的名字。 每多一次接触,瑾萱总能让人刮目相看,肚里的学问似乎无穷无尽。 “如果嫁给我,该有多好啊!”海天直勾勾地望着瑾萱,嘴角泛着笑容,嘴巴里含糊其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干嘛啦?”瑾萱看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又不在听自己说话了,朝他腿上就是一拳。 “啊!我说这个名字真好,你真有学问,真有学问!”海天忙不迭地解释。 “那好,你那只就叫小奎,你呀,就叫小娄喽。”瑾萱一边喊着给小狼新取的名字,一边拍拍它们的脑袋。 两只小狼好像听懂了她的话,竟然跟随瑾萱的呼唤,手舞足蹈起来,灵乾之种,果真奇异。 石室里面的布局十分简单,一条长石,一尊石像,一只石匣,其他就是四面石壁了。 瑾萱拿起石匣里的两块青铜长坂,仔细地端详。把能看得懂的文字足足看了十七八遍,还是琢磨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 “嘎吱,嘎吱吱。”突然听到石室里有轻微的嘎吱声。 “怎么回事?”瑾萱问。 “我就拨了拨这只石匣子,就听到声音了。”石海天一只手搭在石匣子上,不敢再动了。 “继续动,刚才怎么动的,现在接着动。”石室里别无他物,要说能动得了的,也只有这只石匣子。 海天继续把石匣子往前面推,果然,石壁上有一道石板随着石匣子的移动,慢慢往一边挪开。 石室里另有出路!石匣子就是石门的开关! 石板移动到足够有三人并行进入的宽度,停止不动。一间内室出现在两人面前。 海天当先进入内室,发现里面居然是个仓库,各式青铜戈矛,藤牌刀枪,皮盔皮甲,甚至陶碗石凳都应有尽有。 再往里走,靠近墙壁的地方,有几块大青石叠在一起,足有五六米长,两米来宽,上面堆满了一摞摞的竹简。 海天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瑾萱倒是把室内的物件,都细细看了一遍,尤其那些竹简,打量了老半天,也不敢拆开,害怕这几千年的古董,一拆开,会化为齑粉。 “啊!”瑾萱正看得起劲,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一张烟黝黝略微闪着银光的网,朝她当头罩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 发现密道 内间的石室里,一列列排放了不少物品。从青铜兵器到日常用具,一应俱全。特别是石室一侧的大青石上,一摞一摞的竹简,摆放得整整齐齐。 瑾萱正小心翼翼地,陡然觉得眼前发烟,一张烟黝黝里带着银光的网,朝她当头罩下。 “啊?”吓得她一声惊呼。 “瑾萱!你穿上试试!”海天拿了件烟色的丝网状小衣服,从她头上往下套。 “吓死我了,以为中了机关呢。”瑾萱拿拳头直往海天胸口锤。 “我在那边发现的,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很轻,你快穿上,总比没衣服穿强吧。”海天乐呵呵地说道,任凭她打也不生气。 “这么小,你叫我怎么穿啊?”瑾萱把衣服拿到手里,比划着给他看。 “你套上去试试呢。”海天催促瑾萱换衣。 “那你出去呢。”瑾萱娇羞地对海天说。 “啊?出去干嘛?”海天不明所以。 “这么小,难不成穿在外面?出去,出去!”瑾萱红着脸,把石海天往外面推。 待到瑾萱喊他时,石海天从外面走了进来。烟黝黝的衣服十分合身,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更加诱人了。 那衣服虽小,弹性倒是十足,和现如今的塑形内衣有些相似。瑾萱贴身穿好,把自己原来的破衣服套在外面。 这件塑身古衣,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编织的,穿在身上温润丝滑,十分舒适。瑾萱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 “谢谢你啊。”瑾萱望着海天说道。 “谢什么呀,又不是我做的。”海天双臂环保,靠在兵器架上,乐呵呵地欣赏身前的女神。 “那也是你找出来的呀。哎,我穿上好不好看?”瑾萱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 “好看,不穿也好看!”石海天歪着脑袋眯着眼睛。 “你说什么呀?”瑾萱抬起巴掌拍了过去,一脸娇羞。 海天这才醒悟,光顾着得意忘形地欣赏,说话没留意,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赶紧一边躲闪,一边拱手作揖道着歉。 “你穿很好看呢,没想到三千年前,就有这种塑身的衣服,时尚!”海天从兵器架后面探出半片脑袋。 “不像,很可能是古时贵族,贴身穿的防身之物,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可以抵挡刀剑。”瑾萱拉起衣角,用手细细地摸着,想辨出衣物的材料。 “不会是桃花岛的软猬甲吧?”海天开着玩笑。 “你别贫嘴,来,把刀拿来?”瑾萱把手一伸。 “干嘛?你是想砍我,还是自砍?”石海天这小子最近的嘴巴也油滑了不少。 “快拿来啦,谁要砍你?我是试试这衣服而已!”瑾萱让他别啰嗦,赶紧拿刀来。 用刀刃轻轻地在衣服上一划,软软的毫不受力,刀锋刚接触到衣服,便滑了开去,这小衣服居然真的不惧刀剑! 又用力刺了几下,除了疼痛之外,刀子竟然根本刺不进去。果然是宝物。看来古时候,这种贴身细甲的制造工艺确实存在。 “好了,这下我就放心啦!”石海天接过短刀,一脸满意。 “你放心什么?”瑾萱问。 “今后你的安全有保障了呀!”海天哈哈大笑。 瑾萱心里一甜,他总是这么关心她,可她不能给他什么,她的心里只有秦天泽。 “海天!真的谢谢你,可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瑾萱望着海天满脸严肃地说。 “怎么啦你?只要你过的好就足够了,哪还要你什么东西啊?我们快想办法出去吧,等到了外面,帮你挑一件最美丽的衣服。”海天撸了撸瑾萱的小脑袋。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揣着糊涂,看他的样子又不像在装。如果这世间,秦天泽和石海天是同一个人,该有多好,或者索性在这洞里,永远出不去,倒也省了很多烦恼。 可惜这些都是“如果“”,“如果”只是现实中不存在的臆想。 石海天爬高落低,把整间石室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线索。无精打采地回到瑾萱身边,往地上一坐。 “怎么啦?气馁了?”瑾萱坏笑着看他。 “哎,看来要出去,是不大可能喽。”石海天故意逗她。 “你这个陆战队长怎么当的?这点小问题就把你难倒了?”瑾萱将他一军。 “拜托弄懂了再说好不好?我们是特战队!不是只在陆地上战斗。”石海天及时纠正。 “哦哦哦,我的特战队长,你难道想一辈子困在这里?”瑾萱赶忙改正。 “嘿嘿嘿嘿,若能一辈子困在这里,我求之不得呢!”石海天乐得合不拢嘴。 “好啦好啦!我的队长大人,赶紧把小女子救出牢笼吧。”瑾萱朝着他鞠躬作揖。 “嗯,这还差不多。”海天抬起手,装作捋捋长髯。 方才,他把石室内摸了个透,找不到一丝可疑的机关。原先一直以为,这间石洞里有通到外面的密道,不然那些透光的小孔是从哪里开凿进来的呢? 石壁上透光的小孔,明显是人工开凿,并非天然所成,只是年代久远,凿痕风化又长了青苔,看不出来而已。 海天注意到,这些小孔的布置,暗藏微妙。这里绝对有一个浩大的工程,不然阿机须离怎么会称这里为圣地? 历经两三千年的石孔,没被藤蔓堵死,在这小孔的外面,肯定还有一层中空的隔层。 石海天敲砸过石壁,根本听不到回声,可想而知,这些石壁有多厚了。古时没有机器,冶金业也不发达,靠人工雕琢出这么深的石孔,简直不敢相像。 他有信心找到机关,把瑾萱从这里带出去,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梁瑾萱心里非常着急,两人迷失在这个山谷里,已经好几天了,加上前面那几天的话,就更长了。 陆仇说凭他的本事,只能维持邱海璐十五天的生命,这个期限就要到了。 虽然林正带着先决老人已经回了成都,老神仙说即使没有五色花,他也有办法撑住几天,但是瑾萱还是放不下心,人命关天啊,那可是天泽的母亲。 如今五色花是找到了,可两人被困在这里,根本出不去,要是延误了时间,救不了邱海璐,她会内疚的,邱梁两家的误会就再也化解不开了。 这些天和外界根本没有联系,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会操心到什么程度。 “啊嗷啊嗷”两人正愁眉不展,忽然听到室外有小狼的叫声,紧接着,小娄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直跑到瑾萱的身边,叼着她的裤腿使劲往外拽。 “小奎呢?”看到小娄进来,瑾萱的头一个反应,就是小奎出事了,连忙跟着它往外跑,海天也快步走出石室。 二人跟着小娄,来到外面石洞的西北角上,一块山石突兀出来,山石底下烟暗潮湿,爬满藤蔓,那些蔓藤正抖个不停,小奎的叫唤声就是从这藤蔓丛里传出来的。 “小奎,你怎么跑到那里去啦?快出来!”瑾萱冲着里面大喊。 “它能出来,小娄还跑来喊我们啊?”海天掏出短刀,轻轻拨开野藤,里面一个小白点动个不停,正是小奎。 原来是一个垂直的洞口,被灌木覆盖住,不仔细找的话,绝对发现不了。看小奎所在的距离,这洞不是太深,海天让瑾萱靠后,自己拽着老藤,往下降去。 洞底的小白狼被杂七杂八的山藤卷住,怪不得它出不来。海天小心翼翼分开藤枝,把小奎抱到怀里。 攀住老藤,刚想往上爬,觉得左脚搁到了一块尖尖长长的东西,直觉告诉海天,脚底下踩到的不象是天然的石头。 慢慢弯下要去,用手一摸,像是一根小石笋,小石笋的外层摸上去相当光滑,好像包了一层金属。 海天拽住石笋,往上一拔,只听到“嘎吱吱”一阵轻响,洞里的石壁竟然转了起来,慢慢的,有亮光进入洞里。 “海天!你怎么样了?”瑾萱在顶上看到洞里亮了,担心海天出事,冲着里面大喊。 “我没事,你在上面等一下,我去看看。”海天回答。 随着石壁的转动,洞里越来越亮,一条顺着山石凿出来的石阶,呈现在海天面前。海天抱着小奎,沿着石阶往里走,原来是一条通道,弯弯曲曲往前延伸,光线有点暗,倒是能看得清楚。 通道两边的石壁上,也有零散分布的小孔,光线就是从这些小孔里渗透进来的,难道这是出谷的秘密通道? 暗道很长,海天走了一会,担心顶上的瑾萱害怕,折回到进来的地方。 “瑾萱!拉着我刚才下来的老藤,你自己能够下来吗?我在底下接你。”海天冲顶上大喊。 “没问题!我这就下来!是不是有新发现啦?”瑾萱解开破破烂烂的外衣,把小娄裹住,绑在怀里,沿着山藤攀援而下。 海天不小心踩到了石笋,冷不防山洞又“嘎吱吱”转了起来们,底下越来越烟,快看不见了。 “啊!怎么回事啊?”瑾萱吓得不敢再降。 “没事,我踩到机关,把通道关掉了,下来好了,我在底下呢。”海天喊道。 瑾萱继续下降,很快降到洞底,海天觉得一个软乎乎温润润的身子靠到自己胸前,知道是瑾萱下来了,赶忙伸手扶住。 “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啊?嗯?啊!”洞底下乌漆墨烟一片,尤其刚从亮处下来,瑾萱突然觉得嘴巴上碰到软软湿湿的东西,竟是海天的嘴唇。 海天扭头找那开关,冷不防擦到瑾萱的双唇,虽是在烟暗之中,也是十分尴尬,心里倒是甜滋滋的。 “找到了找到了,你别动啊。”海天打断瞬间的尴尬。 慢慢探下手去,把石笋往上一拔,山洞又慢慢旋转起来,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一条暗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哇哦!”亮光再次泻入山洞,石海天张嘴惊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 密室脱险 石壁转动,密道再次打开,泻进来的光线,洒在瑾萱身上,把她装扮成披着银光的女神,静立云端。 破烂的外衣被她脱下来包裹小娄了,烟丝银线甲贴身穿着,勾勒出玲珑剔透的身材,凹凸有致。 难怪海天一声惊呼,光是美的魂魄,一束银光之下,美人静立,那是何等的妙曼。 瑾萱看他呆呆的眼神,索性转了一个圈圈,让他欣赏个够。 二人沿着密道一路前行,石壁上零散分布的小孔里,不断有光线涌入,足够照明,倒也不担心磕磕绊绊。 密道悠长,不仅弯曲,也时上时下,估计是沿山而建,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石海天宁愿这密道一直延伸下去,永远不要有尽头,对他而言,只要瑾萱在,荒谷也是桃花源。 就这么不停地走,估计能有半个多小时,密道开始陡峭起来,海天在前面开路,让瑾萱拉着他的腰带。 一直往上爬,也看不到外面,只觉得好像上了山。 “和平年代,哪有打仗的?”陀淘满不在乎。 “乱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不要时刻防范?好好听你们队长的话,我看呐,石队长对你可是真的不赖。”陀子到说。 “拉倒吧,你是没看着,动不动就打人,还对我好?”陀淘说。 “那是严格要求你们!”陀子到纠正。 “他咋不严格要求瑾萱姐呢?哎,瑾萱姐和队长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陀淘突然想起海天他们。 “这大凉山,山高林密,他们不出来,很难遇上,放心吧,有石队长在,那丫头不会有事。”陀子到点了锅烟。 “嘿嘿嘿,我们队长看上瑾萱姐了,脑袋上没多长的毛,天天一遍一遍地…爷爷快看!”陀淘坏笑着,还没把话说完,突然发现,碧水潭上一阵浪涛汹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 激战碧水潭 陀子到刚点了锅旱烟,猛听到陀淘大喊,赶忙顺他的手势望去,只见碧水潭上波涛汹涌,一股股白色的水泡从碧绿的潭水里直冲上来。 “啊?”陀淘手里抓着根兔腿,愣在当场。 陀子到双目盯紧水潭,一手压住弯刀,另一只手将一捆绳索套到肩上。 奇怪的是,那水泡只在水潭中间沸腾,周边的潭水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平静。 水泡越滚越大,突然裂开。一条足有半米多长的红色鲤鱼,从水泡中间一跃而起,身子底下带出三米多高的水柱。 转瞬间,大红鲤鱼又潜入潭底,水柱也跟着下降,就在红色鲤鱼坠入水底的同时,白花花的浪头中间,伸出了一棵绿色的小树苗。 树苗迎风而长,扎根在水柱中间,竟然不摆不摇。没多久功夫,小树便长到了一米来高。 此时,水柱缓缓下降,潭水又恢复了平静,和先前不同的是,碧水潭的中央,多了一棵正在慢慢拔高的小树。 “五色杜鹃树!”陀淘一声惊呼,原来这树是长在水浪之上的,怪不得从来没有人看见过。 山风吹拂水面,小树苗也慢慢拔高,每长高一些,树身的颜色便变深一点,长到三米来高的时候,树身已经全烟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烟黝黝的乌光。 “爷爷!小树不长了!”陀淘瞪着两只牛眼,死死盯住水潭中央的杜鹃树,突然发现,小树不长了,就这么静静地驻立在水面上,更奇怪的是,这课杜鹃树居然一片叶子也没有。 “盯住就行,别大惊小怪!”陀子到喝到。 “哦,那我就盯住吧,反正它也不长了。”陀淘讨了个没趣,原本想和爷爷交流交流的。 虽说这碧水潭离杜鹃岭不远,但已超出了巡视范围,杜鹃岭的巡逻队不来,外面的猎人也不到,这里终年人迹罕至。 祖孙俩就这么静静地候着,水面上的杜鹃树,也不再变化,仿佛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远远望去,只不过水潭中央,长出一棵光秃秃的树而已。 陀淘盯着小树,继续啃他的兔腿,时不时喝上口牛奶。陀子到闭上眼盘腿坐在地上,一手压着大腿,一手按住弯刀,身体象入定的老僧,纹丝不动。 山谷里一片沉寂,连一只小鸟也不打这里飞过,水面上平静得象镜子一般,除了陀淘咀嚼兔肉的声音,其他的声响一丝也没有。 太阳从东边经过头顶,又无趣地往西边落去。陀子到一直这么静静地坐着,陀淘喊他吃饭,他也不加理会。 “老头今儿咋啦?不吃不喝,尿都不撒,是不是傻掉啦?”陀淘象参观雕像一样,注视了爷爷半天,心中暗暗想道。 打小跟爷爷进山打猎,有时也会藏匿在一个地方,不声不响好几天,但那都是为了诱捕大型的猛兽。今天水里长了棵树,就把他吓成这样啦? 难不成这里会有猛兽出现?山谷里平时没有人来,却是空旷得很,不会真的要出现大型猛兽吧? 看把这老头吓得,陀淘盯得眼睛都酸了,索性躺倒,随他便吧,反正那小树一整天都没动静了。 小风轻吹,金乌西沉,陀淘渐渐地睡着了,梦见和林正一起,正躺在训练场的跑道上数星星呢。 一边数着星星,一边听海啸乐队的演唱,对!海啸乐队!杨天啸打着架子鼓,徐海妮弹把吉他唱着歌,脑袋的一侧长发飘飘,另一侧却是个秃瓢。 整个操场上就他俩在唱,观众只有他和林正两个人,徐海妮的歌声高亢激昂,刺透苍穹,撕裂云霄,这模样真美! “出来吧!你也站了一天了!”陀子到厉声喝道。 “谁?”陀淘正做着美梦呢,突然听到爷爷说话,军人的警觉性和猎手的天性,让他一下子从熟睡状态切换到战斗模式。 一轮明月高悬在寂静的夜空,满山的杜鹃花被夏夜的风吹得扑簌扑簌地响。 岩壁的后面转出一个人来,从头到脚被一袭麻衣裹住,脚步声极轻,站在月光之下,象一尊石雕,一动不动。 “别装神弄鬼了!”陀子到一跃而起,手按刀把,冷冷地说道。 “爷爷!这人是谁?”陀淘趴到爷爷耳边问。 “和你无关,一边呆着去!”打小到大,陀淘从没见过爷爷如此恐怖的眼神,吓得他一哆嗦。 “又见面了。”麻衣人臂膀一震,裹在身上的麻衣被抖落一旁,露出一身灰衣。 “爷爷!那天就是他!”陀淘用手一指灰衣人,那天他追赶的绿毛怪就是这个人,他认得他,一只袖管空荡荡的。 “拔刀!”陀子到喝道。 陀淘从没见过爷爷这种凶神恶煞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陀子到一直是慈祥的爷爷。 “好,今天就做个了结!”灰衣人声音苍老,看样子年岁不比陀子到小。 “三十五年了,你终于现身了。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亡!”陀子到恶狠狠地说道。 “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何苦?”灰衣人说。 “别废话!拔刀!”陀子到须发皆张,双足一点,掣出玄铁弯刀,朝灰衣人扑去。 灰衣人右脚画圆,身子一侧,“噌”的一声,手里已多了一把短刀,寒光一闪,和陀子到战到一处。 只见过爷爷和猛兽搏斗,从没见过陀子到与人打架,陀淘从小就跟着爷爷打猎,老虎烟熊都打过,唯独没打过人,今日一见,不觉地对爷爷刮目相看。 灰衣人的功夫他是领略过的,自己年轻力壮,翻山越岭,跑了那么多的山路,都打不过他一只手。没想到爷爷的功夫如此了得,居然和烟衣人旗鼓相当。 “噌”“蹭”“铛”“铛”两把短刀短兵相接,二人的动作都疾如闪电,丝毫不象七十岁的老人。 尤其灰衣人,看年岁,好像比陀子到还要大了不少,手脚却丝毫不慢。 陀子到号称大凉山第一猎手,阿机椒盐错甚至称他为大凉山第一勇士,确实不是徒有虚名。 陀淘细看两人交战,心里暗想,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在灰衣人手下过不了十招。那天在这里和他遭遇,若不是灰衣人手底下留情的话,早就没命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后怕。 起初陀淘还担心爷爷,看到后来也看得没劲了,两老头从水潭边打到山坡上,又从山坡上打到水潭里,谁也奈何不了谁。 “爷爷!打累了吧,回来歇会再打吧!”愣小子把另一只兔腿拿到嘴边,边啃边冲着二人喊话。 没人理他,陀子到和灰衣人杀得兴起,动作和刚开始打斗的时候,没见得慢了多少。 陀子到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灰衣人的身手,居然还是这般了得,陀家刀以快见称,却丝毫奈他不得。 这些年,自己为了三十五年前的血海深仇,没有一天耽误过练功。 眼前的灰衣人,当年被自己斩去一臂,年龄上,又比自己大了许多,竟然能这么持久。 “小陀子,当年要不是相让于你,你哪有小命活到今天?”灰衣人挡开陀子到一刀,跳到圈外。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别废话!”陀子到一字一顿,语气坚决。 “啊?这灰衣人和我家有血海深仇?”陀淘一惊,他原以为两老头也就是年轻时认识,结了点梁子,没想到这灰衣人竟是陀家的仇人。 再看二人,又打在一处,陀子到刀刀逼命,灰衣人手里的一把短刀,使得象风车似的,虽是一只手,丝毫不露败象。 明月当头,山谷里除了两把刀相碰时,发出的叮当声,再无其他动静,连鸣虫也闭上嘴巴,忘记了叫唤。 忽听得“啪剌剌”一声巨响,碧水潭里的水象开了锅似的,那棵奇怪的杜鹃树上,长出一朵彩色的花来,碧水潭的水,都被染成了彩色。 灰衣人一刀向陀子到砍去,趁他抵挡的空档,折身朝潭边飞奔,陀淘一个箭步,跃下山崖,迎向灰衣人。 碧水潭里的杜鹃树开花了,竟有红粉蓝白绿五种颜色,五色花,这就是五色杜鹃花。 陀淘在水潭边截住灰衣人,陀子到右手一震,挎在身上的绳索朝五色花射去。 灰衣人三招两式倒也摆脱不了陀淘,眨眼的功夫,五色花已被陀子到甩出去的绳头摘下。 老陀子单臂一抖,绳头回飞。灰衣人急了,使出杀招,本来他还不忍心伤害陀淘。 陀淘赶忙一个贴地,连着滚出去老远,堪堪避开灰衣人一刀。低头一看,心口的衣服已被刀锋划破。 灰衣人逼开陀淘,单手一挥,手里短刀疾飞出手,绳子被砍成两段,勾着五色花的绳头,跌落在水潭边。 灰衣人刚想去捡,陀子到已经杀到,刀刀砍向他的要害,下手毫不留情。 陀淘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往五色花奔去,刚弯下腰想去捡,冷不丁一团烟影朝自己砸来,赶忙双手朝地上一撑,斜飞出去。 定睛一看,那团烟影竟然是灰衣人的衣服。灰衣人甩出衣服的同时,往陀子到疾攻几腿,腿腿快似闪电,陀子到忙着招架,向后退远了几步。 灰衣人短刀在地上一点,一颗石子朝五色花飞去,“啪”的一声,正击中绳头的钢爪,绳头带着五色花,朝他反弹过去。 “啊!”灰衣人伸出独臂,刚想去接,突然大叫一声,直挺挺往后便倒。 转瞬间,陀子到已经飞身杀到,烟黝黝的玄铁弯刀,朝倒地的灰衣人当头劈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五 多事之夜 灰衣人刚想去接五色花,猛地大叫一声,仰面倒地,陀子到挥起玄铁弯刀,疾劈而下。 “爷爷!”陀淘看见爷爷凶神恶煞似的要杀人,连忙大喊一声。 陀子到早已杀红了眼,哪听得见他喊?玄铁弯刀带着一股疾风,朝灰衣人的脖子落下。 “完喽!”陀淘一闭眼,灰衣人活不成了。 只听得“铛”的一声闷响,陀淘睁眼看时,面前已多了一位白衣老者,白布大褂,烟裤子,一部白须随风飘洒。 “陆爷爷?”陀淘一声惊呼,白衣老者正是陆仇。 “老匹夫!来得正好!”陀子到左脚划圈,往后连退两步,站稳身子,怒目挥刀,戟指陆仇。 “爷爷,你怎么啦,他是陆爷爷!”陀淘跑上来扶住爷爷,难道陆仇也是陀家仇人? “滚开!今天我要为你奶奶报仇!”陀子到单肩一震,撞开陀淘。 “奶奶?”陀淘不解,爷爷从没有给他讲过奶奶的事情,只听村里老人们说,奶奶是位极其美丽善良的女子,是凉山的女神。 “三十五年前,就是这两个畜生,杀害了你奶奶!”陀子到眼眶瞪裂,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他!你!你杀了我奶奶?”陀淘看爷爷的神情,不像在说假话,指着陆仇问。 “是的,是我杀了你奶奶,跟德旺没关系,当年要不是他,你爷爷也活不到今天,你们为何要害他?”陆仇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无比的暴戾之气,简直跟陀淘印象里的判若两人。 “老匹夫!废话少说,拿命来!”陀子到飞身扑去,人还没到,玄铁弯刀已经劈出三十六刀。 陀淘知道,爷爷用的是陀家刀里的三十六杀,这套刀法,爷爷教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到搏命之时,切切不可使用。 今天一碰面,就使出这些杀招,肯定是到了危急关头。陆仇闪转腾挪,白衣飘飘,饶他武功高强,也被陀子到逼得连番后退,胡子都被砍掉了一片。 这三十六杀,太费精力,使出之后,若不能凑效,自己也就差不多完了。 陀淘见爷爷杀招用完,没有伤到陆仇,连忙拔出短刀,一手一个,扑向陆仇。 陀子到使出陀家刀三十六杀之后,浑身脱力,加上和灰衣人大战良久,年纪又大了,双脚一软,瘫软在地。 陀淘面对杀害奶奶的仇人,分外眼红,两把短刀,招招刺向陆仇要害,陆仇好像也不想伤害他,一时反被他缠住。 灰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只空荡荡的袖子被风吹起来,盖住脸面。 陀子到咬着牙,用弯刀支着地,朝灰衣人爬去。他要杀了灰衣人,能杀一个是一个。 三十五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思念妻子,她是那么的美丽善良,为什么遭此横祸? 今日仇人现身,他必须杀了他,为妻子报仇,两个都要杀掉,一个不留! 坚强的信念,在老人的心里燃起熊熊大火,陀子到艰难地往灰衣人身边爬。 终于离得近了,就要手刃仇人了。 陆仇正和陀淘打斗,见陀子到向灰衣人爬去,连挥三拳,逼退陀淘,一个飞身,已跃至灰衣人身边,一脚把陀子到踢得飞了出去。 陀淘见他打爷爷,红了眼,象愤怒的野牛,挥着双刀凌空扎向陆仇。 陆仇身子一矮,抱起灰衣人,竟然贴着地面平窜出去,顺手把五色花捞到手里。 “小子,老夫今天不想杀你们爷俩,别不识抬举。”陆仇抱着灰衣人,神情关切,看来这灰衣人对他极其重要。 “淘子!别管爷爷!杀了他们!这两个畜生杀了你奶奶!”陀子到挣扎着站起身来,又摔倒下去,声嘶力竭地喊着。 “谁都别想走!今天我要为我奶奶报仇!”陀淘也杀红了眼,这老头竟然对爷爷下手这么狠,还杀害奶奶。 “好!是你自己找死,不要怪老夫无情!”陆仇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何曾有人对他如此不恭,何况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话音未落,陀淘已经扑到,双刀连砍,用的正是陀家刀三十六杀。 虽然陀淘的火候还不够,好在年轻力足,威力也不容小觑,陆仇手里又抱了个人,被他逼得往后急退。 三十六杀太费体力,陀淘经验不够,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耗去大量体力,被陆仇找个破绽,一脚把他踹翻,抱着灰衣人疾驰而去。 陀淘见仇人逃脱,爬起身,双臂一挥,两把短刀象脱弦之箭,朝陆仇后背射去。 陆仇头也不回,反手朝后一抄,把两把短刀接在手里,手腕一震,短刀射入陀淘立足之地,插在地上,晃动不已。 陀淘拔脚就追,被陀子到喊住,他不能让孙子追上去送命。 “爷爷!你怎么了?”陀淘跑过去把爷爷扶到怀里。 “爷爷没事,只是体力消耗太大,歇会就好。”陀子到躺在孙子怀里,喘着粗气。 陀淘把爷爷抱到毯子上,让他靠在大石上休息。 “陀淘!陀淘!”忽然听到山谷里有人喊他,是石海天的声音。 “队长!我在这里!”陀淘连忙站起来,挥舞双臂。月光下,海天拉着瑾萱朝这里跑来。 “陀淘,你们刚才和谁打斗?啊,老爷子,你怎么啦?”海天和瑾萱刚巧从山崖上下来,还没到谷底,就看到这里异光大起,随后又听到剧烈的打斗声,远远看到白衣人影一闪而过。 陀淘把今天的事情跟海天说了一遍,提到陆仇时,咬牙切齿,连瑾萱问他,他也不理。想必是因为陆*瑾萱的关系,愣小子连她也仇恨起来了。 “啊?陆爷爷杀了你奶奶?”瑾萱惊得张大嘴巴。 “我爷爷说的,他自己刚才也承认的,还能有假?你们都不是好人!”陀淘咬牙切齿地说道。 “淘子,不关梁姑娘的事。”陀子到歇了一会,力气复原了很多。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瑾萱问陀子到。 “陆*那灰衣人,就是当年来凉山的两个神秘客。”陀子到把当年的事跟大家说了一遍。 神秘客早晨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在马子村出现过。后来几年,陀子到进山打猎,远远看到他们在神女崖上出现过,因为离得远,也没有。 谁知道又过了几年,陀淘的爸爸已经七岁了,陀子到有一次出了躺远门,等到回来时,竟然发现妻子不见了,儿子一个人在院子里大哭。 一问儿子,才知道妻子被两个神秘人抢走了,陀子到找遍马子村周围,也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情急之下,回家收拾行装,带了儿子,进山寻找。一路找来,都没有发现,看来这两个神秘人对凉山里的一草一木,非常熟悉。 陀子到想到了神女崖,千百年来,那里一直是彝民的禁地,起初陀子到也没有想到那里,但是前几年,既然在那里遇到过两个神秘客,会不会他们把妻子劫持去了那里? 神女崖自打一千年前,玛莎玛伊在崖顶发下血誓之后,再也没人上去过。 陀子到顾不得这些禁忌了,带着孩子往神女峰赶去,等他爬上神女崖的时候,却看到了他不敢看的一幕。 妻子满身是血,摔在山崖之上,早已气绝多时。两个神秘客站在边上,二人发现陀子到赶来,见事情败露,就动起手来。 神秘客就是陆*这个灰衣人,他们为了炼制金线天残,在大凉山里整整搜寻了七年。 因为金鸡要绝世美女引诱才肯出现,陆仇便劫持了陀淘的奶奶,用她引出金鸡,再用金鸡引出曼纱蚂蟥,练成金线天残。 陀子到赶到时,蛊毒已被他们练成,陀淘的奶奶却失血过多,死去了。 灰衣人和陀子到大战数百回合,被砍断右臂,陆仇本想杀掉陀子到,被灰衣人苦苦哀求,才没下毒手。 “想不到陆爷爷竟是如此卑鄙狠毒之人!”瑾萱义愤填膺。 “可怜陀淘他奶奶,她只是个善良的女人,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了这金线天残,就被他们害了!”陀子到双目垂泪。 “爷爷,你说他们练成了金线天残?”瑾萱突然觉得,陆*邱梁两家是不是也有关系? 邱海璐中的就是金线天残,可是陆仇为什么要害邱海璐呢?他们钻进凉山七年,一心想练成金线天残奇毒,难道就是为了对付邱海璐? 不对啊,三十五年前,邱海璐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不应该和陆仇结下仇恨啊。 “我要杀了他们,给奶奶报仇!”陀淘恨得牙痒痒的,没看到他们杀害奶奶,可他看到陆仇踢了爷爷一脚。 “淘子,先把老爷子身体养好。”石海天当着陀子到的面,也不好怪陀淘,动不动就杀人,如今可是法制社会了。 “我没事,只是体力消耗太大,歇一夜就恢复了,那灰衣人八成中了金线环蛇之毒,他们跑不远。你们这些天都去哪里了?”陀子到看到灰衣人被陆仇抱起来的时候,面色烟得象被墨汁染过,和陀淘前次的症状一样。 瑾萱把这几天的遭遇简短地跟陀子到他们说了一下,大家都很奇怪,难道五色花不止一朵?到底哪朵是真,哪朵是假? 先决老人又说他在百年前得到过一次五色花,要说五色花可疑,那么这金线环蛇呢? 瑾萱他们看到的金线环蛇十分巨大,并且已经被灵乾斗杀。陀淘上次遇到的金线环蛇非常细小,两条蛇虽然个头不一样,身体形状却又如此相同,而且都是在五色花开的时候出现,真是不可思议。 “嗵咜”众人正迟疑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夜空中一道彩色烟雾升起,虽然在夜里,也是十分明显。 “不好!栖凤坡出事了!”陀子到一声大喝,翻身而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六 火烧飞樱谷 众人正为五色花和金线环蛇的事情迷惑不已,忽听得“嗵咜”一声脆响,一束彩色烟雾在夜空燃起,看那方向应在栖凤坡附近。 这烟雾是杜鹃岭的信号,以颜色加以区分。青烟是现任寨主花铁鲁的标记,彩色烟雾择是老寨主阿机椒盐错专用。 阿机椒盐错出事了?这个时候他不该在栖凤坡啊?岭内一切事务,都有阿机花铁鲁负责,椒盐错已经十来年不理寨务。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栖凤坡遇险? 从林天口内获悉,月圆之夜,龙彪一伙将在栖凤坡聚合,陀子到前几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杜鹃岭的巡逻小队,椒盐错应该早有准备,此时怎会涉险? 随着彩色烟雾升空,从杜鹃岭的各个方位接二连三传来响声,不断有各式各样的烟雾出现在夜空之中,非常壮观。 岭内防务确实森严,照烟雾出现的方位来看,方圆百十里地的巡逻队都在向栖凤坡极速靠拢,布成一张天罗地网。 “走!我们看看去!”陀子到猛地站起身,吩咐大伙出发。 “老爷子,您的身体没事吧?”石海天担心陀子到一场恶战,体力没有恢复。 “无碍,这里离栖凤坡不远,椒盐错有险,我们赶紧驰援。”陀子到说。 四人收拾行装,陀子到带着众人,翻山越岭,往栖凤坡而去。路上不时看到各式各样的烟雾升空,在一轮圆月之下,尤其壮观。 栖凤坡上方,也出现不少烟雾,看情形,坡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杜鹃岭的人。 碧水潭距离栖凤坡不远,翻过一道山岗就到了。陀子到熟悉凉山地势,带众人走的近道,没多久,便爬山山。 “身上可有伤口?”陀子到问椒盐错。 “都检查过了,一个伤口都没有。”椒盐错说道。 这就奇了,要是有伤口,剧毒进入体内,导致瞬间死亡,倒是可能,这全身完好,人却死了,是怎么回事呢? 对方事后,把尸体掩藏到灌木丛里,是想不为人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觊觎栖凤坡里的上古青铜器? 栖凤坡五石阵,暗藏八卦,若没有机关总图,或者不熟悉坡内布防,是无法进入的。 熟悉五石阵和坡内机关的只有椒盐错父子,即使女儿雾飞樱都不知道其间的玄机。 据椒盐错说,二十年前,有一个叫做熊占奎的外人,花了三五年功夫,盗得栖凤坡机关总图,莫非是他? 可是没听椒盐错说过,熊占奎是个施毒的高人啊,况且,熊占奎跌落悬崖,难道没死? 陀子到经验丰富,却从不染指毒物,杜鹃岭内的医师也检查不出端倪。 “吸入性气体中毒。”石海天在边上说。 “啥?”陀子到转头问道,活了一辈子,没听过这个名词。 “一种急性刺激性气体,比如很高浓度的氯,氨,硫酸化合物,硫化氢等等,都可以导致人和动物,快速窒息死亡。”石海天简单解释了一下,说多了这帮山里人也听不懂。 这些刺激性气体,可以引起反射性呼吸停止,或者喉痉挛、水肿等等,导致窒息,甚至直接麻痹呼吸中枢,造成电击样死亡。 “发射暗器或者水源投毒,防备起来倒还好点,如果象石队长说的,在空气里投毒,还真防不胜防。”椒盐错说。 “那咋办?以前小鬼子侵略中国,就用过这种毒气。”陀子到一辈子没出过凉山,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老爷子不要惊慌,这种投毒,只要不吸入空气即可,并非无色无味。而且不能及远,只要带上防毒面具,就不怕他了。”石海天给大家讲了一些军事作战常识。 “寨主!飞樱谷着火了!”众人正在商量采购防毒面罩的事情,突然听到寨丁们大喊。 “各队分出二人,补充栖凤坡防务,其余人赶往飞樱谷!”花铁鲁一声令下,寨丁们列队向飞樱谷驰援。 偌大的飞樱谷,被烧的体无完肤,众多的房屋树木大半被烧毁。 花铁鲁一催大青马,冒火朝两棵樱花树疾驰。 火势扑灭,已天色露白,折腾了一夜,众人坐到大厅里暂歇。 “到底是什么人放的火,这么大的火势,不是一般的纵火能达到的。”瑾萱皱着眉头,想不出所以然来。 “声东击西!他们的人先在栖凤坡杀人,故意吸引飞樱谷防备力量。然后乘我们迷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在飞樱谷纵火,飞樱谷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石海天分析。 “石队长说的是,但是飞樱谷防备力量厚实,即使抽调出部分人马,去栖凤坡支援,也不是龙彪那几十个人就可以突破的,难道他们来了很多人?”陀子到说。 “来人对杜鹃岭内防务相当了解,杜鹃岭是大凉山禁地,外人很难这么熟悉。”瑾萱说。 “熊占奎!是他来了!”椒盐错一字一顿地说道。 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椒盐错面前,他永远忘不了倒在自己怀里的儿媳妇和两个孙儿。 “阿爹!有人进了飞樱谷密室,里面的青铜器一个没留,全部丢失!”阿机花铁鲁急匆匆走进大厅。 “来得好!封锁杜鹃岭所有出路!遇到贼人!格杀勿论!”椒盐错一拍桌子,霸气测漏,不愧是杜鹃岭当家人。 花铁鲁出去布防,众人稍事用了些饭点,决定把陀子到和陀淘留下来协助杜鹃岭,石海天与瑾萱回成都救治邱海璐。 杜鹃岭真是家大业大,在西昌是说一不二的商号,这里的皮草山货全部被他们垄断。 石海天和瑾萱在西昌岭内分号,提了辆车子,分别买了些衣服穿戴停当,马不停蹄,赶往成都。 “待会到了市里,我看你怎么安放小奎和小娄。”吉普车飞驰,石海天嘴里叼着根香烟,斜着眼对瑾萱说。 “他们刚没了爸爸妈妈,你让我放杜鹃岭啊?再说了,岭里那么乱,都忙着追踪仇家,谁来照顾他们啊?”瑾萱白了他一眼。 “他俩可是狼,不是犬!”石海天说。 “是狼也是好狼,比有些恶狗要好得多!”瑾萱故意凑到石海天耳边说。 两只小白狼好像听得懂瑾萱的话,在一边扑腾两只前爪,摇头晃脑呜呜呜地低叫。 海天懒得和他们理论,也拿瑾萱没辙,只顾开起车来。 二人轮换着在车上睡了会,不知不觉已经下了高速,进入市区。十来天没见到大都市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迎面而来。 华灯初上,成都夜色迷人,明月和满城的霓虹灯光交相辉映,一阵阵微微热的小风,吹入车里。 一路上没觉得什么,临近医院了,瑾萱反而忐忑起来。她不知道能否治好邱海璐的蛊毒,更不知道怎么面对邱家对梁家的仇视。 还有一直不苏醒的天泽,和他的妻子温雯。 “你说,一个女人,在心里爱着一个已婚的男人,会破坏他的家庭吗?”瑾萱突然问海天。 “得看具体情况吧,这还真不好说,你是说你自己吧?”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海天也不知所措,他在感情上一直比较迟钝。 “就当作是我吧,这么多年来,习惯这样了。”瑾萱望着路旁忽闪而过的彩灯。 “瑾萱,忘掉过去吧,重新开始不是更好?”海天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说。 “又怎么可以说忘就忘。”瑾萱幽幽轻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七 酒吧里的男人 海天和瑾萱进了市区,夜幕已经降临,她却伤感起来。如何面对眼前的现实,她已乱了头绪。特别是自己对秦天泽的感情,该如何把持。 你是我的喜怒哀乐,我是不是你的无关痛痒?这么多年了,一刻都不敢相忘,原本以为,只要解开邱梁两家的仇怨,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时过境迁,天泽已经娶妻生子,她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他却躺在病床上沉睡不醒。 “别乱想了,走一步是一步。也许,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放心,有我呢!”海天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雾喷出窗外。 经历了生死危难,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坚信,总会有一天,事情将恢复原来的样子。 原有的样子,谁都不知道,但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了。我们用三万天的日子,只是在不断地接近而已。 天泽沉睡不醒,邱海璐又一病不起,温雯每天夜里负责守夜,白天秦振鹏来替她,这些天可把她累坏了。 虽说每天只要帮他擦擦身子就行,可她温雯从小到大也没照顾过别人,时间久了,累得不轻。 婆婆病了,公公在家里照顾,秦振鹏家里医院两头跑,也够累的。 温雯已经很久没出去逛街了,像她这样时尚的美女,一天不吃饭问题不大,一天不逛街,实在熬不过去。 刚给丈夫清洗了身体,她自己也洗了个澡,刚把一头秀发吹干,泡了壶咖啡,准备躺到沙发上歇歇,病房的门上有人敲了两下。 “瑾萱!你回来啦?”开门一看是瑾萱,温雯喜出望外,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温雯,这些天还好吧?”瑾萱问,其实她是想问天泽好不好的,没好意思直说,只能含糊其辞。 “能好什么呀,天天给他擦身,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见。”温雯不知是累了,还是长期照顾病人,心生厌倦。 “我们可以进来吗?”瑾萱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啊,当然可以啦,哟,这是你男朋友啊?好帅哦!”温雯把两人让进病房,看了看瑾萱身后的男人,高大威武,惊讶地赞叹起来,也不知她嘴里的话,是真是假。 “哪有啦,这是石海天。”瑾萱把海天介绍给温雯。 “你好!”海天跟温雯打了个招呼,以前在病房的走廊里,他见过温雯,只是温雯没有见过他。 “天泽这些天有好转吗?”瑾萱看了看病床上的天泽,原本想走过去,又担心温雯会有想法。 “还不是老样子,钟医生来看过好几次了,没别的办法,只能等了。”温雯无精打采地说道。 “相信天泽,他会醒过来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哦,要帮忙的话,直接喊我好了。”瑾萱说。 “能帮得上什么忙啊,哎?要不今晚你替我一会,我出去逛逛,咋样?”温雯突发奇想,好些天她都没出去过,实在闷得慌。 “这,这样好吗?”瑾萱看了看海天,有些迟疑。 “有啥不好的?你不是说需要帮忙就喊你的吗?”温雯怕她不肯。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瑾萱见石海天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问温雯。 “放心啦,时间不长我就回来啦,不会让我公公婆婆遇到你的。”温雯明白瑾萱的心思。 “那好吧,你要早点回来哦,别在外面太晚,夜里乱得很。”瑾萱关照温雯。 “好嘞!”温雯在浴室里梳妆打扮。 “坐下歇会吧。”瑾萱倒了杯咖啡给海天。 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没多久,温雯收拾好自己,出来了。 “那我走喽,幸苦你们啦。”温雯走到门口,回转身送给两人一人一个飞吻。 太美了,世上居然会有这样漂亮的女人,石海天和瑾萱都惊艳于温雯的美丽与时尚。 “喂!人家已经走远啦。”瑾萱故意逗他。 “秦天泽真是艳福不浅啊。”海天话一出口,知道不妥,再想收住,已经来不及了,拿眼角偷偷瞥了瑾萱一眼。 “真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瑾萱捧起咖啡,故意压低声音说。 “你不也盯着人家看吗?哎,我说你们女生盯着女生,都看些啥呢?”海天转移话题。 “漂亮的东西,我们都会盯着看啊,哪像你们男人,只顾着看漂亮女人。”瑾萱轻骂一句。 先不管瑾萱和海天在病房里陪护天泽,温雯出了医院,深吸一口气,外面的世界真好啊,这些天可把她憋坏了,夜里在医院里看护天泽,白天回去还要帮着阿韩照顾闹闹。 婆婆这一病,家里乱了套,原先觉得邱海璐没那么重要,现在一倒下,才知道她对这个家多么重要。 有个能干的女人顶着,这个家就好了三分之二,别看公公平时多么体贴婆婆,仿佛是全世界最好的丈夫,真要让他来当这个家,估计不行。 自打家里住了个白胡子秃头老头,温雯在家更不自在了,总不象天泽在时,那般的自由自在。尤其是这老头,自称活了两百岁。 夜的美,不言而喻,温雯的美,看路人的表现就知道了。自打出了医院,才走没几步,路上行人的回头率百分之百。 温雯不是那种妖艳的女子,在她面前,那帮靠着现代易容术的妖艳女人,统统成了庸脂俗粉。 估计有她在的场合里,能获取一些赞赏的女子,只有梁瑾萱了。 去哪里呢?好多天没出来了,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温雯把包往肩上一搭,不紧不慢往前走着。 “哎,干脆,去喝点酒吧。”温雯自言自语说道。 出租车停在兰桂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酒吧的人气还没有上来,温雯挑了间相对来说比较清静的小酒吧,在吧台边拉了把高脚凳坐了下来。 “呯”吧台里,正在调酒的服务生,一下子没拿稳瓶子,砸碎在地上,连忙俯下身收拾。 瓶子破碎的声音,惊动了酒吧里为数不多的酒客。角落里一张桌子上的人,抬头朝吧台望了望,继续喝他的酒。 这人的身边,站了两个白白净净,戴着金丝边眼镜,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请问来杯什么?”服务生一边麻利的收拾,一边问温雯。 “没关系,来杯亚历山大吧。”温雯看了看酒单。 “好的,美女稍等哦。”服务生麻溜地答应着。 进来的人多了起来,驻唱的乐队,开始表演,朦胧的霓虹灯下,世界也变得朦胧。 这种地方,温雯不常来,偶尔天泽带她来过几次。动情的音乐,奢靡的灯光,袅袅升起的烟雾,携着种种情绪与忧愁,宣泄着内心的躁动。 亚历山大淡淡的酒精味,被温雯温润的小嘴吸入口腔,往心底蔓延。麻醉了自己,也麻醉了记忆。 聚光灯下,女歌手弹着吉他,用略带沙哑的磁性女声,演绎着经典的老歌,架子鼓被扎着长发的男人,敲得能钩走人的魂魄。 “美女!我陪你喝啊。”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一下子坐到了温雯身边。 “干嘛你?”还是头一次一个人来酒吧,温雯被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个手臂上雕龙画凤的男人,留着鸡冠一样的发型,朝上竖着,嘴巴上叼了个烟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别激动啊,请你喝杯酒。”男人要了两杯威士忌,把其中的一杯推到温雯面前。 “谁要你陪?走开!”温雯来气了。 “哟,那你陪我啊。”男人的话越来越放肆。 “滚!”温雯大喝一声。 “妈的!给你脸不要脸啊!”男人一把拉过温雯的手臂,另一只手端起酒杯,硬往温雯嘴里灌。 驻唱的女歌手目无表情,继续唱她的老歌,扎辫子的男人忘情地敲着他的鼓,服务生麻溜地调他的酒,弥漫的烟雾继续在昏暗的灯光下袅袅升起。 “啪!”温雯抬手给那男人一个嘴巴。 发怒的男人挥起手朝温雯狠狠打来,吓得温雯一声尖叫,用手捂住眼睛。 “嗯?不疼!怎么没打?”等待的巴掌久久不到,温雯偷偷睁开眼,慢慢从捂着脸的手指缝里往外瞧。 一个温文儒雅的高大男人挡在自己身前,正是坐在角落里,身边站了两个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挑事汉子的手臂悬在半空,时间好像静止了。 “你他妈找死?敢坏大爷的好事?”挑事男人嘴里骂骂咧咧,收回要打温雯的手臂,朝后面连着舞了几下。 角落里烟压压站起十来个人,朝吧台走来,有的嘴里叼着香烟,有的手里拿着酒瓶,昏暗的灯光,把他们衬托得个个凶神恶煞似的,威武无比。 温雯吓傻了,对方这么多人,肯定是混烟社会的,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咋办? 酒吧的经理一看情况不好,这要一打起来,他这生意还做不做啊?边上喝酒的人也往外面退去,谁也不想惹火上身。 “各位大爷,行行好行行好,咱这不是来喝酒的吗,别生气!各位大爷要是一生气,我这饭碗可就没了,我这求求各位爷啦!”经理把两只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滚一边去!”一个穿烟衣服的大汉,一把揪住经理的脖子,朝后一甩,经理摔了个四脚朝天,曼妙的歌声嘎然而止,架子鼓还是没停下来。 “大哥!和他瞎掰啥?削他!”人群里一个汉子大声吼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八 今夜 妙不可言 有瑾萱陪护泽,温雯得了空闲,挑了间酒吧,打算稍微坐会,放松放松这些憋闷的心情。 这种地方是鱼龙混杂之地,温雯又是这么漂亮的女子,孤身一人坐在吧台上,势必引来无数目光,也让登徒子们骚动。 雕龙画凤的男人见这女人不给面子,立马穷凶极恶,抡拳作势要打,多亏温文儒雅的高大男子,及时出现,挡在中间。 凶恶男人大手一挥,围上来十几个混混,催促老大不要啰嗦,直接动手。 真要是打起来,这斯文的男子肯定不是对手,温雯正在担心焦急之时,两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快步走来。 “这位大哥,息怒息怒,我们兄弟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贵地行情,方才多有得罪,兄弟我给诸位陪个不是。有事的话,我们到酒吧外面,找个僻静地好好商谈,您看可好?”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金丝边男人笑着道。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一帮外地仔,妈的,跑咱们这地头上,还装大尾巴狼。”雕龙画凤的男人仰狂笑。 “大哥!别听这子忽悠,喊咱去外面解决,不会是想溜吧?”一个拿着酒瓶子的子道。 “大哥,啰嗦啥,干死这几个鳖孙拉倒!”群情激奋,有人开始起哄。 “别!兄弟们!啥年代了?咱都是有素质的人,在这干他,影响人酒吧的生意,也扫了别人的雅兴。走!外面去!看这子能耍什么花招!”雕龙画凤的子突然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人群往酒吧外面涌去,那帮子顺手拿了不少酒瓶,即将干架的热情让他们兴奋不已。 高大儒雅的男人,扶着温雯的手臂,很绅士的请她先行,自己傍在一边护卫。 出了酒吧大门,一辆黑色的红旗l5开了过来,驾驶座上下来一位妙龄女子,扎条马尾巴辫子,一身白色的西服套裙,显得特别干练大方。 女子下车后打开后座的车门,便站立在边上一动不动。 “这种场合不适合你,我送你回家。”高大儒雅的男人声音不大,却很威严,听起来如沐春风。 “那,他,他们怎么办?”温雯望向被那帮混混们包围起来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 “放心,他会解决的,不会出事。”儒雅男子对着温雯柔声道,同时做了个请她上车的姿势,绅士味道十足。 温雯手足无措,男子的声音似乎带了无穷的魔力,让她心甘情愿地服从。 男子等温雯上了车,自己也跟进去坐下来,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罐咖啡,递给温雯,温雯也不敢打开,毕竟还不熟识。 职业服女司机等他们上车之后,关上门,进了驾驶室,另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站在车外。 “七哥,请三哥适可而止。”儒雅男人打开车窗,对站立在车外的金丝边。 金丝边男人恭恭敬敬地答应,目送红旗车离开后,快步往人群里走去。 “大哥,我们去哪里?”女司机问,是个很有磁性的女中音。 “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男子微笑着问。 “啊?哦!成都医院。”温雯惊魂未定,一直担心留下来的两位金丝边眼镜,扭头望去,那帮混混好像越聚越多,得有三五十个。 “好,去成都医院!”男人吩咐女司机往成都医院,对温雯的住处也没有怀疑。 他好像根本不关心留下来的两名兄弟,又好像对他们极有信心。可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对方可是三五十个黑道上的混混。 儒雅男人也不话,只是偶尔微笑着望望温雯,女司机按了按钮,布雷克谢尔顿的歌声轻轻地弥漫出来。 温雯指定的地点到了,男子亲自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把她送进大门后,非常有礼貌地离去。 “哎…”温雯看他转身,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啦?”磁性的男声响起,男子转过头来。 “哦,没,没什么,再…再见!”温雯语无伦次,对着男子挥了挥手。 “不要胡思乱想,放心吧,三哥和七哥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晚安!”男子仿佛看出了温雯的心思。 道了晚安之后,转身离去,高大的背影,在路灯的照射下,很温暖,也相当惊艳。 通往特护病房的走廊很悠长,偶尔有出来打水的病人家属,温雯满脑子里都是那男子的影子。 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甚至连句谢谢都没。 也不知道两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人怎么样了,听他喊他们三哥七哥,而他们对他又那么尊敬。 他会是什么人?豪门总裁还是黑帮老大?他那么温文儒雅,肯定不是黑社会的大哥。 “嗨!”温雯正低头想事,冷不防有人从走廊的公共卫生间里探头出来喊她。 “啊?你怎么在这里啊?瑾萱呢?”原来是石海,正躲在厕所的过道里抽烟。 “你终于回来啦?瑾萱昨晚一夜没睡呢。”石海提醒温雯,夜间碍于瑾萱的提议,他没好反对。 “哦哦,你们快回去休息吧,不好意思啊。”温雯红着脸,不知道是对瑾萱抱有歉意,还是想到了什么别的心事。 吉普车离开医院,往瑾萱住的酒店开去。 “我看这温雯对秦泽有些厌烦啊。”石海打开话题,他对温雯有些想法,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怎么靠谱。 “你瞎什么呀?”瑾萱窝在副驾驶的座椅里,望着仪表盘上的脉冲信号发呆。 “刚才我在走廊里的时候,看她神色不对。”海想起刚才的一幕,那女人面目含春,神情明显不对。 “你管那么多干嘛?”瑾萱没好气地,一个大男人,尽管人家的闲事,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管着别人家的事情。 “我只是。”海被她得有些尴尬。 “哎!你去走廊里干嘛?”瑾萱问。 “不是跟你了,上洗手间去的吗?”海扭过头皱着眉望了瑾萱一眼。 “病房里的洗手间你不去,偏去外面,你以为我傻子啊?”瑾萱白了他一眼。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去抽了几根烟。”海傻傻地笑着,心里美滋滋,终于有人关心他了。大凡这女人管你多了,就是对你有意思喽。 夏夜凉风从车窗里轻轻吹进来,带走一的疲惫,瑾萱懒散地蜷在宽大的座椅里,石海的车子,开得很平很缓,在酒店的迎宾过道上停了下来。 “到啦,醒醒喽。”海把车子停稳,下去帮瑾萱打开车门。 “你不上去吗?”瑾萱望着海问。 “我?可…可以上…上去?”海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么多行李,你让我一个人搬?”瑾萱狡黠地一笑。 “好!好好!等我,我把车停好!”海飞快地钻入驾驶室,吉普车猛地窜了出去,没一会,他就回来了。 大包包还真不少,海肩扛手提,进了酒店。服务生礼貌地把二人引入电梯,帮他们按好楼层后离开。 幸好,藏在包里的两只白狼没发出声响,不知道两个家伙,是不是睡着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电梯一直在抖啊?”海。 “是你的腿在抖。”瑾萱被他滑稽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 这么大的汉子,还是特战队队长,在山林里龙精虎猛,陪个女孩子在电梯里,居然吓得脚抖。 “第一次陪女孩子乘电梯?”瑾萱故意问。 “嗯,嗯嗯,切!多了去了!”海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那军营里有电梯?”瑾萱追问,这男人慌都不会,还假装经验丰富。 “经常出去执行任务,零零七那种,知道不?”海做了个闪躲的动作,好不容易缓过神来。 自己刚才是不是太逊了?在瑾萱邀请他上来之后,是不是有些手足无措?得赶紧镇定下来,偏偏这心脏不争气。 把行李放好,座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了,海搓了搓手,依依不舍地跟瑾萱告别。 出了房间的门,呆呆地靠在墙壁上,抽出根香烟叼到嘴上,没有点燃。 多好的女子啊,深明大义,危难之时的果敢不让须眉。悬崖上的放手,丝毫不拖泥带水。 真想不到,这个外表柔弱的女生,内心好像比自己还要坚强。什么都好,为什么就是放不开以前的那些事呢? 这个傻孩子,感情是要变的呀,谁能停得住沧海桑田?谁又能看得到海枯石烂? 秦泽都已经当爸爸了,她怎么还放不开那些旧事?人家有妻子,你又何苦把这种不会有结果的爱,深埋在心里,甚至要带着这份爱,一个人去地老荒? 哎,还别人傻,自己不也如此?第一次从钟文雍嘴里听到瑾萱的名字,他就心头一震,仿佛这个女孩生来就在那里,等他去找她。 在乱七八糟的树干底下,把瑾萱抱出来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要保护她一生一世了。即便,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手腕上的伤痕犹在,那是生与死的标识,永远的刻骨铭心。如扑火的飞蛾,还是那只在黑暗风雨里,熄灭的萤火虫的生命之灯? “你不进来吗?”房间的门开了,瑾萱从门缝里探出半只脑袋,精致的短发刚刚洗过,闪着动人的光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九 秦府驱毒 石海天正在走廊里发呆,瑾萱打开房门,探出脑袋,问他要不要进去。 “啊?我…我我…嘿嘿。”从没奢望过这种待遇,陡然受邀,着实把海天吓了一跳。 “好吧,不进来的话,我关门喽。”瑾萱把脑袋缩了进去。 “哦,好好,哎!别!”石海天手足无措,见瑾萱真要关门,赶忙一步窜到门前。 “你是不是傻呀?在走廊里站了一个小时了。”瑾萱从冰箱里拿出一只冰袋,用纱布裹上,贴到石海天的脑门子上。 刚才跑得太急,一下子撞到门框,石海天捂着冰袋,傻呵呵不知道往哪里站。 真没想到,就在走廊里待了那么一会会,座钟的指针怎么都指向一点啦? “快去洗澡,把衣服换了。”瑾萱从里屋拿出一件男式睡袍,放在沙发上。 “哦,哦。”这么大一男人,此时除了哦哦哦地应声,竟然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石海天一边洗澡,一边哼着歌,好待遇啊,幸亏自己没有立马离开,不然哪有这样的荣幸。 这么豪华的酒店他还没住过呢,尤其和瑾萱这样的女神。好美哦,穿着睡袍的瑾萱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瑾萱!我来喽。”石海天走出浴室。 “哎!我有事和你商量。”瑾萱坐在吧台上,倒了杯红酒,正慢慢地品。 “什么事啊?”海天接过瑾萱递来的红酒杯。 “我想搬出去住。”瑾萱说。 是的,那天送瑾萱回酒店的路上,她就提起过这件事,看来她是铁了心,打算在成都长期逗留了。 当然,是为了秦天泽。 “真打算在成都住下来啊?”石海天问,留下来总归是好事,即便她是因为秦天泽才做出的决定。 “是啊,天泽还没醒过来,我不能走。”瑾萱暗暗下定决心,秦天泽是为了救自己才昏迷不醒的,她不能丢下不管,等他醒了,自己再离开,毕竟,他是有妻有子的人。 “你想等秦天泽醒了,再离开?”石海天巴望秦天泽不要醒,他醒了,他就看不到她了,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卑鄙,也顾不得了。只要能经常看到瑾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说正事吧,明天我们去姑姑家,解开蛊毒之后,陪我去找房子吧,我想开间画室。”瑾萱举起杯,和海天的杯子轻轻一碰。 “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你!”海天说。 “那就说定,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支持我。”瑾萱望着石海天的眼睛。 “说定!干!”海天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夜无话,第二日两人早早起来,梳洗完毕,在酒店的餐厅里用完早餐,往秦天泽家赶去。 昨晚已问过温雯,秦振鹏每天早上九点钟来医院替换,他们得早点到达秦家。 按温雯给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秦家,这是一座颇大的中式院落。大石圈门框,烟漆大门端庄素雅,一对瑞兽铜环被摩擦得铮明瓦亮。 “咣咣咣”石海天走上青石台阶,握着门环敲了几下。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夹杂着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 “嘎吱”烟漆大门上的小窗打开,露出一部分女人的面孔,没有见过,不是邱海璐。 “你们找谁啊?”女人隔着小窗问,一边喊小孩别闹。 “请问,这是秦振鹏秦老先生的家吗?”石海天问道。 “是啊,你们是哪里?找少爷何事?”门内的女人估计是阿韩,听温雯说,阿韩家几代人都在秦家帮佣,早已是秦家的一部分了。 “您是韩婶吧?麻烦您跟夫夫说一下,就说梁瑾萱请见。”瑾萱从后面搭话。 “好嘞,我去通知少爷。”阿韩抱着孩子转身朝里面跑去,这女人手脚真是麻利。 “她喊秦天泽他爹少爷。”海天觉得好笑,秦振鹏他见过,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她还喊他少爷。 “夫夫少年时候就离家去了古城,拜邱家爷爷为师,学习吴门山水,想必阿韩是按照以前的叫法喊他,改不过口了。”瑾萱告诉海天。 “那她喊秦天泽什么呀?”海天想起来就要笑。 “估计小少爷吧。”瑾萱也忍不住捂着嘴巴笑出声来。 “那她喊秦天泽的儿子什么呀?”石海天故意问。 “你还有完没完了?”瑾萱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掐,疼得他再也不敢说话。 “咣当当”二人正在打闹,烟漆大门打开,秦振鹏急匆匆走出来。 “瑾萱!” “夫夫!”按古城方言,姑父常被喊作夫夫。 “快进来,快进来,孩子,幸苦你们了,来来来,都进来进来。”秦振鹏拉着海天的胳膊,把他们让进门内。 “夫夫,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吧,五色花在海天身上,海天进去就行了。”瑾萱忽然打起退堂鼓。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邱梁两家是世交,你还真以为夫夫不懂事?那肯定是个误会!”老头生气了,一把把瑾萱拖了进来。 “您说,当年的事情,真的是误会?”瑾萱用期盼的眼神望着秦振鹏。 “海璐的爷爷留下遗训,邱梁两家永世兄弟!师父虽然没来得及留下遗言,也一直这么认为的。不信你回家问你爸去。”秦振鹏说得义正言辞。 瑾萱见秦振鹏这么说,更加相信爸爸说的话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让邱海璐对梁家仇恨不消。 秦振鹏带着两人往里走,院子可真大,七兜八兜,绕过好几扇门,才到了正屋。 “待会你姑姑有言语不当的地方,你别见怪啊,你总是晚辈,随她说去。”秦振鹏把迈进去的脚又退了回来,趴在瑾萱耳边轻轻地说。 石海天和梁瑾萱使劲点头,等他转过身去,都憋不住笑了。瑾萱这姑父,真是位绝世好丈夫。 “娃娃,你们来啦。”两人刚进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先决老人。 “老神仙,我们找到五色花了。”瑾萱回答。 “好好好,英雄出少年,你们两个娃娃了不起啊。”先决老人由衷地表扬二人。 “老神仙,何时方便给内子治疗?”秦振鹏迫不及待,这些天,起初是陆仇拼了耗费功力,帮海璐疗毒。 后来先决老人来了,他带来的五色花不管用,幸亏老人医术高超,用行针之法,封住海璐的命门。 老人吩咐秦振鹏,烧足五大缸沸水,多备些芹菜叶子和食盐,再准备五百斤糯米粉和两只大蒲团,另外准备金碗银碗各一只。其他的就不需要了。 除却金碗银碗之外,其余都是家常之物,秦振鹏打了个电话给米行,请他们代为操办,没多久,全送来了。 阿韩也将沸水烧好,秦振鹏去首饰行买来金银二碗,那金银店老板是秦振鹏的山水画爱好者。 万事俱备,只等驱毒。 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闹闹坐在娃娃车里,一直对这瑾萱咯咯咯地笑。 瑾萱把得到五色花的经过说了一遍,问先决老人,怎么会有两朵五色花,先决老人笑而不答,只告诉她,这朵大的是真正的五色杜鹃花。 凉山多奇人,自古藏异珍。二人也不好多问,这其中的玄机先决老人是不肯透露的。 秦振鹏把邱海璐推了出来,才十多天没见,整个人面黄肌瘦,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神采奕奕的邱海璐了。 瑾萱走上前,喊了声姑姑,邱海璐没答应,也没赶她出去,只把眼睛看向别处,算来这态度,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不知道蛊毒驱出之后,又会怎样。 先决老人吩咐秦振鹏,把糯米粉洒满整个院子,让邱海璐坐在院子当中的蒲团上面,自己在后面的蒲团上坐定。 又把金碗里倒满冷开水,撒满食盐,放到距离蒲团五米之处。 再吩咐海天和阿韩二人,等他戟指金碗,有血箭喷出之时,务必将芹菜叶子扔到沸水里去,五只大缸统统都要放到。 海天和瑾萱莫名其妙,听先决老人说得神奇又怪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老头丝毫不像医生,倒像个十足的巫师,不过之前看他治好过陀淘,又不由得不信。 一切准备就绪,先决老人让海天把五色花放入银碗之中,吩咐瑾萱用双手端稳,跪坐在邱海璐面前。自己口中念念有词,一只手屯于丹田,一只手掌贴住邱海璐后背。 秦振鹏一会回房看看孙子,一会跑出来看看众人,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 如此过了约莫有二十分钟,先决老人光秃秃的头话,跳进第一只大缸里面,端坐不动,大缸里的沸水好像烫不到他。 约莫坐了五分钟,老人又跳入第二只缸里坐着,如此这般,直到坐完第五只大缸,才起身吐出一口长气。 “无碍,这金线天残之毒总算被老夫化解了。”老人用衣袖擦擦头上的水珠。 众人再看邱海璐,刚才还面黄肌瘦,现在满面红光,竟然恢复了之前的气色,不由得对老人竖起大指。 “老神仙名不虚传,今日我等长足了见识。快请屋内歇息。”秦振鹏双手扶住老人。 “哈哈哈哈,老夫要没这点本事,还敢妄称大凉山神医?”老人被他们一夸,哈哈大笑,像个好大喜功的孩子。 阿韩和瑾萱扶起邱海璐,这次老太太居然没有推开瑾萱,石海天和瑾萱相视一笑。 “啊!噗!”大伙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听见先决老人一声惨叫,嘴里接连喷出数口鲜血,往后便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章 初现端倪 金线天残驱毒成功,众人正高兴不已,突听先决老人连声惨叫,喷出数口鲜血,往后便倒。 “老神仙!您怎么啦?”石海天一个箭步,跃至老人身边,一把将他抱起。 “快!五色花!花!”先决老人张着沾满鲜血的嘴巴,一只手往前探着。 “在这里!”瑾萱托着银碗,把五色花端到老人面前。 老人颤抖着双手,从银碗里拿起五色花,轻轻掰开一瓣,送到嘴里,咀嚼几口咽下肚去。 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只手掌在小腹间不停地揉搓。 良久,又颤巍巍地掰下一片花瓣送入口中,旋即挣扎着坐起,双手合掌,抵于下腹。 慢慢地,浑身冒出阵阵黑气,原本红扑扑的老脸也变成了黑色,打坐了个把小时,黑气渐消,转为白雾,脸色才开始红润起来。 “啊呀!好险,没想到这金线天残被五色花熏出之后,竟然不死,浪费了这两瓣千载难寻的五色花,太可惜。”老人悲痛不已,竟然哭了起来。 “老仙翁,这花共有五片花瓣,您才用了两片,多着呢。”瑾萱把银碗托到老人面前说。 “你懂个啥呀?千年人参好寻,五色杜鹃难觅,好心给你省着,你这娃娃,怎么这么浪费?”老头火了,越说越悲,哭声不止,像个孩子。 原来这金线天残毒蛊,只要将五色花泡成水,中蛊之人连花带水服下,便可在体内将蛊毒化净。 先决老人担心暴殄天物,只用五色花作引,想靠自己两百年的修为,化净金线天残,谁知这蛊虫过于难缠,差点搭上他这条老命。 “老仙翁,您道高德尚,这五色花还有三片,瑾萱愿将它送与仙翁,请仙翁不要推辞。”瑾萱诚恳地把五色花送到老人面前。 “你们看看,看看,这娃娃多懂事啊!”先决老人赞叹不已,从怀里掏出一只紫檀木珠子,轻轻掰开,把多余的五色花放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盖住,放到瑾萱手里。 “啊呀,老神仙,这是给您的呀。”瑾萱急忙推辞。 “你这女娃,老朽两百岁的糟老头子了,天命将近,哪还用得着这个宝贝,这是你用命换来的,今日老朽把这紫檀神珠一并给你,以后你就百毒不侵啦。”老人把珠子放到瑾萱手里,轻轻合上她的手掌。 “老神仙,这么贵重的礼物,我那受得起啊?再说了,五色花是海天摘到的,要给也该给他呀。”瑾萱说着把紫檀珠放到海天手上。 海天推辞不要,硬塞回瑾萱手里,两人拉拉扯扯,惹得老人哈哈大笑,把刚才出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娃娃,他连命都舍得给你,还会要这五色花吗?”老人伸出手指在瑾萱鼻子上一刮,象哄自家孩子。 秦振鹏招呼众人落座,阿韩把院子里收拾干净后,往医院替换温雯去了。 邱海璐沐浴更衣后出来谢过先决老人和石海天。 瑾萱喊她,她只微微点头,不做搭理,虽然场面尴尬,瑾萱心里倒暗自高兴,姑姑毕竟理她了,要化去她心里的仇恨,还需时日。 “咣咣咣”众人正在喝茶,忽有门环声响,听声音不像雾飞樱那丫头。 雾飞樱和先决老人本来都住在秦家,她觉得邱海璐不待见自己,成天耷拉着一张老脸,像欠她债似的。 她又不知道邱梁两家的世仇,自己长得和瑾萱一模一样,难免让邱海璐生气。 小丫头平时在杜鹃岭被娇宠惯了,哪受得了这样的待遇?径自出门走了,幸亏林正找到她,另外给她安排了住处。 偏偏她又时不时回秦家找先决老人,有时夜里,有时白天,反正只要她高兴,随时来去。 “谁啊?”阿韩不在,秦振鹏亲自跑去开门。 “振鹏,是我。”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十分稳重。 “师兄!大嫂!你们怎么来啦?”秦振鹏连忙打开门,他对梁云汉夫妇一直很恭敬,想来儿时的规矩一定很严。 “振鹏,我们一直联系不到瑾萱,酒店的人说她出去好多天了,我们也是千方百计才找到你这里的,看见她了吗?”梁云汉鬓角冒汗,这些天定是愁坏了。 “师兄大嫂,这次多亏瑾萱啊,救了海璐的命,快进来快进来,瑾萱在家呢。”秦振鹏满脸堆笑。 “啊?瑾萱在里面?”江雪一听说女儿在里面,拔脚就往里走。 “海璐!瑾萱!你们看看谁来啦?”秦振鹏故意大声叫唤,好让妻子有个心理准备。 “妈!”瑾萱听到妈妈的声音,从里面飞奔而出。 “囡囡啊,你到哪里去了呀,爸爸妈妈急萨哉。”江雪一口吴侬软语,抱着女儿浑身上下地看。 秦振鹏把先决老人给梁云汉做了介绍,将疗毒的经过也略述一遍。 云汉端起茶碗,向老人敬茶,感谢他对邱海璐的救助。 “邱家不欢迎你!”邱海璐冷冷地说道。 本来梁云汉和江雪,发现今天邱海璐没有发作,已经很惊讶了,哪知道她突然又记起旧仇。 “海璐,师父的事肯定是个误会。”云汉对海璐说。 “空口无凭!”海璐根本不听他解释,三十年了,梁云汉一点证据都没有拿得出来。 “姑姑!我有证据!”瑾萱突然大喊一声,话刚出口,所有人都惊奇地看向她。 为了寻找证据,梁云汉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找了三十几年,一无所获,她一个黄毛丫头,哪来的证据? “瑾萱,不能乱讲!”江雪轻声提醒女儿,这事非比寻常,可不能胡乱猜测。 “妈!我真的有证据!”瑾萱说的不像是假话。 “哼!”邱海璐哼了一声,要不是这丫头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的命,早就发作了。 “姑姑,您听我说,我真的有证据。”瑾萱认真地说道。 自打他们去大凉山寻找五色花,灰衣人就一直跟在后面,最终五色花还被陆仇抢了去。 灰衣人跟陆仇关系匪浅,虽然瑾萱在大凉山没有和陆仇碰面,但是陀子到跟他交过手,陀淘认得陆仇,这点绝不会有假。 三十五年前,陆灰衣人在神女崖杀害了陀淘的奶奶,炼成金线天残,他就是金线天残的主人。 陆仇武功盖世,深入凉山多年,好不容易炼成毒蛊,绝不会轻易遗失。 那么,金线天残一直为陆仇持有,邱海璐中的正是这金线天残。 毒发时,恰巧被陀淘识破,并且说出五色花是金线天残的唯一解方,于是陆仇派灰衣人暗暗跟踪,就是为了抢走这毒蛊的解药。 邱海璐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陆仇会对她下此毒手?会不会是上代结下来的仇怨?会不会和邱梁两家的旧事有关? 瑾萱接连提出两个上代的问题,梁云汉猛地一惊。若说邱海璐得罪了人,那是不可能的。 师父吴门巨匠,德高望重,不是阴险狡诈之人,生平从未树敌,难道…? “海璐,你可记得邱梁两家先祖的旧事?”梁云汉忽然发问。 “清末民初,邱梁陆三兄弟。”邱海璐目无表情地回答。 “对啊,你记得就好,邱梁陆三兄弟誓同生死,后来发生的事,师父可曾对你讲过?”梁云汉追问。 清末民初,军阀混战,邱梁陆三兄弟,誓同生死,立志闯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革命军北伐时,不幸受困于山崖之上,整团兵力死伤殆尽。 三弟陆天虎临阵投敌,被大哥邱楠阵前击毙,之后陆天虎的妻子怀着遗腹子远遁他乡,不知所终。 邱楠和梁道然脱险后,找了好些年都没找到他们,后来卸甲归隐,在古城置地,比邻而居。 “三爷爷姓陆,原本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只是战前挂念刚有身孕的妻子,才做出傻事,被爷爷军法处置。”邱海璐听父亲说起过这段往事。 “对啊,陆仇也姓陆。”瑾萱提醒。 “你说陆仇是那个遗腹子?”梁云汉问女儿。 “对!陆天虎被阵前击杀,他妻子带着孩子远遁他乡,难免不是心怀仇恨。”瑾萱分析。 “你姑姑的毒蛊,可以肯定和陆仇有关,但是师父的冤案,怎么与他关联呢?”梁云汉觉得女儿说的对,三十多年了,自己一直在找,就是搜不到证据。 “爷爷的事情,你又不肯告诉我。”瑾萱幽幽地说,如果爸爸把这些事情早点告诉自己,说不定,她和天泽,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三十多年前,云汉和海璐都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少男少女,那个年代是个悲惨动荡的年代。 那一天,云汉正带着振鹏和海璐在邱家作画,他们都是师父邱云鹤的弟子,云汉是大师兄,经常代替师父给他们上课。 突然一队红卫兵冲了进来,把正在天井里浇花的师父邱云鹤强行带走。 云汉三人拼命阻拦,根本无济于事,天井里的月亮门也被撞开,另一队红卫兵押着云汉的父亲梁兆轩。 三个少年在争执的过程中,都被打晕,醒来时,已是晚上,一打听,才知道,邱云鹤和梁兆轩都被关押到大牢里去了,托尽所有关系,都不让进监狱探视。 为了这事,师母积怨成疾,一病不起。就这样被关了三个多月,突然有一天,梁兆轩被放回来了。 师母向梁兆轩问邱云鹤的消息,梁兆轩说,两人根本没关在一起,他是大清早突然被释放的,跟看守打听大哥的消息,根本没人肯说。 一家人商量好,明天出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先打探到邱云鹤被关在哪里,再设法营救。 谁知,第二天早上,满城贴满邱云鹤通匪的大字报,这可了不得,那个年代通匪的话,是要被处死的。 更恐怖的是,这个大字报居然是梁兆轩写的,底下有梁兆轩的签名和印章,还是他的亲手笔迹。铁证如山,不得不信,虽然梁兆轩极力否认,师母也将信将疑。 就在大字报贴出的当天,红卫兵押着邱云鹤游街,这个文弱的老者,被反绑双手,背上插着“大特务”的木牌,脖子上挂着燃着火的煤球炉子。 三个少年死命往队伍里冲,被红卫兵们用棍子打得头破血流,当晚,红卫兵通知邱家前去领人。 领人的地点就是现在古城博物馆,忠王府门前的那个照壁之下。邱云鹤浑身烧烂,奄奄一息被扔在地上,整个身体蜷成一团,缩成幼儿般大小。 未及到家,就去世了。师母砸碎梁兆轩的药箱,吩咐下人,永闭月亮门,两家老死不许往来。 第二天早上,邱海璐发现,母亲也吐血而亡,一夜之间,双亲离世,都是拜梁家所赐,从此与他不共戴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一 定居成都 自打月亮门关闭之后,梁云汉和父亲,去过邱家好几次,都被邱海璐赶了出来。 她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只认定梁兆轩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没过几年,梁兆轩也撒手人寰。弥留之际,再三叮嘱云汉,大字报不是他写的,他不会陷害义兄。让云汉务必查明真相,邱梁两家的兄弟情不能断。 后来,秦振鹏和邱海璐成了家,其间,云汉又多次到邱家说明情况。想三人联手,一起查实真相,都被邱海璐拒绝。 再后来的事,全是瑾萱知道的了,苦苦探访了三十多年,一直找不到眉目。 如今,陆仇是金线天残的主人,他又救了海璐,和陆天虎一个姓,会不会陆仇果真是陆家的后人? 若是当年的遗腹子,他为什么又要救邱海璐呢?难道梁兆轩陷害邱云鹤的阴谋,是陆家后人制造的? 邱海璐坚信,是梁兆轩害了父亲,主要是大字报上的笔迹。梁兆轩是吴门名医,医德清誉遍布江南,她是再熟知不过的了,可事实摆在眼前,大字报上明明是梁兆轩的手迹。这点,连梁兆轩本人都不否认。 陆仇她见过几次,是天泽的师父,还是邱海璐亲自恳请他收的徒。老人慈眉善目,正气浩然,不像阴险奸诈之人。 “姑姑,陆仇确实可疑,他曾和灰衣人躲在大凉山里好多年,就为了炼制金线天残。陀淘的奶奶也是他们杀害的,这点,已经确定是事实。”瑾萱分析给邱海璐听。 邱海璐扭头望着窗外,这个倔强的女人,对当年的事情,虽然也曾怀疑过,可父母的惨死,历历在目,她无法走出这个圈子。 “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瑾萱斩钉截铁地说道。 四人从秦家出来,瑾萱跟父母说出自己的想法,江雪是极不愿意留女儿在成都的,幸亏梁云汉好言相劝,才勉强同意。 “爸妈,你们放心吧,海天这阵子正好休整,可以陪我一起查,陀淘也在山里,我们还得再去凉山一次,找到陆仇,事情就清楚了。”瑾萱说完望了望海天。 “好吧,那你们去吧,囡囡啊,你要经常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我们要急的呀,海天啊,我把瑾萱交给你喽,要好好带着她哟。”江雪故意对海天说。 “啊呀,妈,我们走啦。”瑾萱被妈妈说得脸红,拉起海天往吉普车跑去。 “小萱!回来!酒店里不让带小狗的呀,你看看你,快把这两只小狗抱走!”江雪冲着二人直招手。 “啊?小奎他们怎么啦?”瑾萱焦急地回头问。 “早上和你爸去酒店找你,一进门就发现这两只小狗了,宠物不能带进去的呀,那个酒店里没有宠物房。”江雪告诉瑾萱。 江南女子总这么温柔婉约,海天听着瑾萱妈妈说话,特别是她的那些手势,觉得特别亲近。 司机看到江雪招手,从车里抱出两只小白浪,送到瑾萱面前,若是他知道手里捧着的不是狗狗,决对不会如此镇定。 “小萱,你们去找房子要看看仔细呀,附近的治安一定要当心,妈妈这里有张卡,你先拿着。”江雪拉住准备离开的瑾萱。 “哎呀,妈,我都这么大人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您就别担心了,跟爸爸学学,啊!”江雪刚打开手包,就被瑾萱一把按住。 “跟你爸学?你说得出来格,他啥时把你当成过女儿的啦?”江南女子,责怪起人来,都这么香软。 “女儿格朗大哉,你还拿妮当吇小囡,让妮去吧,辰光不早哉,快去快回,寻好房子转来。”梁云汉朝瑾萱挥挥手,瑾萱乘机拉着海天跑开。 两人抱着小狼钻进吉普车,瑾萱催促海天快点开走,海天拿她没办法,向窗外挥挥手,跟云汉和江雪告别。 “你怎么看见爸妈就想逃啊?”海天一边开车一边问。 “你不知道了,我妈很烦的,如果不赶紧走,她能拉住你说上半天。”瑾萱就是受不了妈妈的唠叨,才周游到成都的。 “你妈年轻时肯定很美。”石海天说。 “啊?我妈还没老呢!她现在不美吗?”瑾萱气得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看看看看,急了吧?刚才一个劲地说你妈烦人,这还没说你妈坏话呢,就急成了这样。”海天刚才故意逗她,早就猜到她会如此。 “这才几天呀?都学会油嘴滑舌了?”瑾萱假装生气,没想到,看上去粗犷豪爽的石海天,有时还挺幽默。 说到找房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两人转悠到天快烟了,也没有相中的。要么价钱高,要么结构看不上眼。 瑾萱想找个僻静的二层小楼,楼下做间画室,楼上自己住住。找了好多家,都是老式的公馆,民国的小楼。太大了,一个人住太吓人,费用也出不起。 “我的姑奶奶,你也太挑剔了,你要的那种哪里有啊?”海天腿都走得断了。 “嫌烦啦你?”瑾萱斜着脑袋问他。 “哪是嫌烦啊,只是舍不得你太累。”海天陪着笑脸。 “哟,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呀?”瑾萱假装生气,心里挺高兴,女人大都喜欢这些嘴上的功夫,她也摆脱不了。 “嘿嘿,要不这样?我们先去吃饭,顺便打听打听,也歇歇脚。”海天建议,天也不早了,估计再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二人找了家小饭馆,挑个沿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比较僻静,属于老城区的一个角落。二层的青砖瓦房,被店主人打理得十分干净。 店里人不多,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人。两人点了几只菜,望着窗外的街景,慢慢地吃起来。 “来!敬我们未来杰出的美女画家一杯!”海天向瑾萱举杯示意。 “好啊!等我出名了,画一副送给你啊!”瑾萱端起杯子和他一碰。 “等那么久干嘛?画室开张之前,就想讨你一幅大作呢。”海天夹了只虾放到瑾萱碗里。 “啊呀,这个啊,有些难度吧,本姑娘的处女作,得卖个大价钱。”瑾萱睁着一双大眼睛,抬头望望屋檐。 “真抠门!这要是成了名,那还了得?”海天笑着说,他最喜欢看她微微仰起头的样子,弯弯长长的眼睫毛在这个角度,特别迷人。 “成名呢还,先找个地方,把画室开出来吧!”原以为找个房子很简单,谁想到跑了一天啥都没有,瑾萱夹了一块红烧小鸡堵住海天的嘴。 “二位要找啥个样子的房子啊?”老板娘正好上菜,听了他们的谈话问道。 “哦,想找个屋子画画的。”瑾萱回答。 “有些什么要求呢?我家店边上倒有几间屋子空着,不知道合不合适?”老板娘把菜摆好。 “也不要太大,能隔得开就行,最好带个阁楼之类的,采光要好。”瑾萱大致说了下要求。 “二位愿意的话,待会吃完饭,我带你们去看看,也是我家的房子,原先是间书房。”老板娘撩起围裙,习惯性擦了擦手。 “不用不用,现在去就行,看完了吃饭踏实。”没想到瑾萱还是个急性子,非拉着老板娘立马去看。 拗不过瑾萱,老板娘带着两人出了饭店。就在隔壁,和饭店连着,应该属于老式大宅的一侧,和饭店一个格局。 青砖小楼,开了扇沿街的大门,古色古香,欧式带拱的那种。进屋之后,是个长方形统间,约莫有七八十平方大小,排列了不少书架,一排朝南的欧式实木窗户,光线应该不错。 西边到底,有楼梯通往二楼,二楼除了过道,也有两间。地上铺着老式的实木地板,木质很好,墙面是原始的青砖,格调挺有艺术感。 屋里家具一应俱全,墙上挂了不少字画,各个角落也打扫得一尘不染,不像是荒废了,无人居住的样子。 “不瞒二位,这是我丈夫在世时的书房,前些年病逝了,一直没租出去过。本来不想租的,一来现在生意难做,孩子大了读书的费用也高,二来看你们都是正经的好人,才多了句嘴。”老板娘说的很诚恳。 “真不好意思,让大嫂想起伤心往事了,那您现在怎么生活啊?”瑾萱问道。 “这是我家祖宅,我丈夫去世后,就剩我们母子俩了,我和儿子住在饭店后面那一进。这年头,生意不好做,饭店里也没多少客人,我们娘俩就靠这个饭店生活,儿子今年上初三了。”老板娘告诉他们。 “大嫂,这屋子我租了,我挺喜欢这里的,平时我也好个清静,楼下正好画画。”瑾萱说。 “请问,你们是俩人住,还是一人住呢?”老板娘望着他俩问。 “不不不,就我一人,他得回部队,我打算开间画室,卖卖画,也不用做店面,直接这个格局就行。”瑾萱觉得老板娘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带着儿子,和她做个伴倒也挺好。 “那,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吗?比如屋里家居布置啥的?”老板娘问。 “我看都挺好,卫生间什么的都一应俱全,就是没有厨房,家居搬掉就行,其他也没要求。”这屋子原先的主人,估计是个高雅之士,屋内装修书香气十足,只是去世了,卧室里的家具还是换掉的好。 “妹妹你看中就好,等你决定了,通知我就行。”老板娘跟瑾萱说。 “不用不用,里面的家具我自己搬来就行,我想明天就要。”瑾萱四处打量,越来越喜欢这里的布局,石海天拉她好几下,她也没留意。 “妹子,你连价钱都不问?”老板娘被她逗乐了,幸亏不是心机重的人,不然跟她抬价她都不知道。 “哦,找了一天没头绪,光顾着激动了,大嫂,你不会开高价给我吧?我可不富裕哦。”瑾萱这才想起,笑着问她。 老板娘也是个心地善良的爽快人,说出的价格,瑾萱和海天都很满意,就这么定了下来,说好明天来付房租。 “妈。”三人刚踏进饭店的门,冷不丁,后面冒出个小男孩,十来岁的样子,高高瘦瘦戴副眼镜,脑袋埋得低低的。 “小鹏回来啦,哎?你怎么啦?”老板娘回头一看儿子,大叫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二 校园小霸王 瑾萱和海天对房子很满意,女房东也是个本份的人。三人从房子里出来,刚要迈进饭店,老板娘的儿子回来了。 是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很文静的少年,名叫顾鹏飞,今年上初三了。 这孩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泥浆水和一片片黄兮兮的污渍,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小鹏,你怎么啦?”老板娘名叫柳碧瑶。 “没怎么,摔了一跤。”顾鹏飞声音低低的,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啊?不像摔跤呀,快告诉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碧瑶焦急地问儿子。 小孩低着脑袋,就是不说,眼睛红红的,看样子,不久前哭过。 “是不是同学欺负你啦?告诉姐姐,姐姐找他们去!”小时候秦天泽老欺负别的同学,瑾萱有经验。 “你快说话呀!到底怎么啦?啊?”柳碧瑶大声问。 “告诉你也没用!他们人多!”小鹏用手臂捂着眼睛,委屈地哭了。看来受了不少欺负,对方肯定人多势众。 “男子汉不能哭!你先说说怎么回事,明天哥哥陪你去!”海天也来气了,这孩子不像调皮捣蛋的学生,八成是对方欺人太甚。 小鹏“哇”的一声,哭着冲进饭店,往里面直冲进去,柳碧瑶赶忙跟海天他们打招呼,跟进去找儿子去了。 “这孩子是个乖乖仔啊,一定是被人欺负了,这事,不能不管!”坐到桌子上,瑾萱还生气呢。 “哎,别急呀,等孩子他妈妈问清楚了,才知道怎么回事啊,看把你激动得,没有你,他们还不能解决啦?”海天帮瑾萱加了点饮料,安慰她,没想到,还是个热心人。 “不行!你看他妈妈,也不像厉害的人,这孩子肯定在学校里被欺负惯了,回家都不敢跟妈妈说。”瑾萱拿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小脸气得通红。 “好好好!管!来来,我们先吃饭,等他们娘俩出来了,问问情况。”海天帮瑾萱夹了一筷子菜,望着她说。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其他桌上的客人都吃好走了人,店里就剩他俩,碧瑶母子还没出来。 这是家小饭店,服务员就一个人,也就做做午饭晚饭的生意,一过饭期,基本上就不营业了。 服务员看两人还不走,也不好意思催促,坐在一边假装看报纸,嘴巴一直发出咳咳咳的声音。 “瑾萱,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他们还没出来,估计陪孩子在里面做作业呢。人家服务员也累了一天,要下班了,要不?我们明天早点再来?”海天小心翼翼地建议。 瑾萱看那服务员一直咳嗽,店里又没其他客人,母子俩老是不出来,也不好冲进去找他们,只能付账走人。 说也奇怪,两人刚把帐结完,那服务员就满面笑容,再也不咳嗽了。 海天把瑾萱送回酒店,路上商定,明天一早先去把房子定下来,然后去何靖瑶爷爷家看望烟电,林正和雾飞樱也去。 刚才和林正通了话,他把雾飞樱安排到何靖瑶家里了,靖瑶反正一个人住,有个伴倒也不错。 “好喽,今晚早点睡,明天六点我来接你。”海天打开车门。 “五点半吧,孩子上学早,六点出发的话,赶到那里,万一遇不到怎么办?”看来,顾鹏飞的事,瑾萱非出面不可了。 “行,那就五点半,你别起不来哦。”海天乐呵呵地望着瑾萱。 “我哪会起不来?哦,就是幸苦你了,那么早让你来。”瑾萱突然想起,五点半出发的话,海天不是要起来得更早啦。 石海天点了根香烟,悠闲地开着车往宿舍赶。他们的任务暂时结束,首长准了两个月的假,让他们原地休整。 特战队的宿舍是隐蔽的,他们在成都有秘密基地,海天故意兜了好些圈子,才折回营地。 林正这阵子比较舒服,就是被雾飞樱纠缠得厉害。小丫头在成都也没人认识,林正把她安排到靖瑶家里。 每天靖瑶一上班,林正就去准时报到。 这几天,成都快被他们兜遍了,实在没地方去的时候,雾飞樱就去找先决老人,把秦家也搅和得不得安宁。 第二天天没亮,雾飞樱的电话就打来了,问林正什么时候去接她们。 昨晚听说今天要去何靖瑶爷爷家,还能看到瑾萱,小丫头四点多就醒了。 林正开着车,石海天坐在边上,二人去酒店接了瑾萱,往柳碧瑶家驶去。 来到饭店,顾鹏飞正准备上学。 “大嫂!小鹏!”瑾萱冲他们喊道。 “哟!大妹子,这么早就来啦?小鹏!快叫姐姐!”柳碧瑶手里拿了块抹布,转过身来。 “是啊,怕赶不上小鹏上学,我们就早点过来了。”瑾萱告诉她。 “啊呀,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小孩子的事这么放在心上。”柳碧瑶不好意思地说。 昨晚她跟儿子进去,好不容易才让孩子开了口。顾鹏飞一直是班级里学习最好的学生,经常都是年级第一名。 隔壁班有个女生,是学校里的校花也是学霸,不管她怎么努力,总赶不上小鹏。 可能觉得小鹏抢了她的风头,一直以来,对他耿耿于怀。校花在学校里的崇拜者很多,昨天喊了十来个粉丝,在校门口堵住小鹏。 “以后你再敢超过我,别怪我不客气!”校花挥舞着拳头。 “有本事你自己考得好点啊,学习好又不是我的错。”小鹏不甘示弱地回答。 “你小子活腻呗了是吧?女神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一个高个子男生冲小鹏扬扬拳头。 这小子是学校足球队的队长,人高马大,十分威武。古来英雄配美女,他一直认为自己和校花很般配。 “听见没有?女神让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别不老实!”一帮啰啰们跟着他摇旗呐喊。 “那你干嘛不好好学习?”小鹏心里虽然害怕,嘴上也是不愿认输。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学习好是件好事,哪会想到,连这个都会有人嫉妒。 “妈的!不老实!不弄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了!”足球队长一拳打在小鹏脸上,把他眼镜都打飞了。 “你们干吗打人?”小鹏弯下腰把眼镜拿起来,还没等他站稳,足球队长又把他一推,正好后面一个污泥塘。 “啪啪啪啪”一阵鸡蛋雨把小鹏打蒙了,浑身上下全是碎了的蛋黄和蛋壳。 “以后再敢超过女神,见一次打一次!听见没有?”足球队长用脚踩住小鹏的胸口,恶狠狠朝他瞪着眼。 小啰啰们簇拥着老大和校花,扬长而去,小鹏坐在泥塘里,无声地哭泣。 “这帮小子,太不像话了!年纪轻轻,嫉妒心这么强,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啊?”瑾萱义愤填膺。 “哎,昨晚跟小鹏说了,以后别招惹他们就是。”柳碧瑶幽幽地说道。 “大嫂!不能这样!他们仗势欺人,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走!我陪你一起找他们校长去!”瑾萱拉着柳碧瑶的手说。 “都是些孩子们闹着玩的事,还是算了吧。”碧瑶说。 “什么?哪能就这么算了?就让他们横行霸道了?不行,非去不可,这次不解决,以后麻烦事更多!”瑾萱拉起小鹏就往车上走。 碧瑶无奈,只能跟着上了车,到了学校,瑾萱让石海天和林正在外面等着,自己陪着碧瑶母子冲进校门。 “哎哎哎!你们干嘛的?大人不许进校门!”保安拦住瑾萱他们。 “我找你们校长,有事情要向他反映。”瑾萱让小鹏先去上学,自己和碧瑶留下来找校长。 “校长还没上班呢。”保安说。 “那他几点上班?我们等他!”瑾萱说。 “校长要…哎!你们巧了,那位就是赵校长。”保安往里面一指。 “好,我们找他。”瑾萱拉着碧瑶就往里冲。 “哎哎哎,你们不能进去,学校里不能乱闯。”保安一把拦住她们。 “什么事?”赵校长看到他们拉拉扯扯,转头朝这里问道。 “哦,校长,这两位是学生家长,说要找您反映事情。”保安说。 “哦?不要着急,慢慢说,什么事情要找我啊?”赵校长约莫五十多岁,戴副金丝边眼镜,十分平易近人。 “校长您好,我们孩子昨天被其他同学打了,还被扔了不少臭鸡蛋。”瑾萱说。 “嗯?二位别急,慢慢说。”校长关切地望着她们。 柳碧瑶把昨天儿子跟他说的,简单跟校长反映了一下,赵校长十分重视,当场吩咐保安,把校花和顾鹏飞喊来。 校花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错误,郑重向顾鹏飞道歉。瑾萱稍微教育她几句,看小姑娘态度一直挺好,也就不予深究。 事情圆满解决,赵校长让两个孩子先去上课,亲自把柳碧瑶和梁瑾萱送出去好远。 临别再三嘱咐,以后有事情,请及时找他,坚决不能让校园欺凌的风气蔓延! 瑾萱把柳碧瑶送回饭店,交了房租,说好过几天就来布置画室。时间已经不早了,三人告别碧瑶,匆匆赶往何靖瑶家。 今天,钟文雍和何靖瑶赶巧轮上休息,大清早就带着早点来到靖瑶家里。 何靖瑶家是个环境不错的现代化小区,林正在门禁上按房号,海天和瑾萱跟在后面。 “不许动!”瑾萱的眼睛突然被人从后面蒙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三 又见这片水潭 林正前去开门,海天和瑾萱二人跟在后面,冷不丁有人大喊一声“不许动!”从后面蒙住瑾萱的眼睛。 “别闹啦,早知道是你。”瑾萱笑嘻嘻地拉下蒙她眼睛的手。 “姐姐,你们终于来啦?”果然是雾飞樱。 小丫头昨晚听靖瑶说,今天要跟大伙一起去乡下,看望烟电,乐得睡不着觉。 这么多天,没人陪她玩,可憋坏了。大清早就打电话给林正,谁知道耗到这个时候才来,她都沿小区,跑了整整十圈了。 靖瑶和瑾萱相见,好一阵寒暄。众人坐了一会,看看时间不早,决定出发。 毕竟靖瑶爷爷家离市里不是太近,何万民知道他们要来,早打电话来催过了。 “喂,我是钟文雍,啊?什么?哦…好吧。”钟文雍忽然接了个电话,院长打来的,有个重要的手术,必须他立即回去。 好不容易轮上休息,刚好大伙一起,可以休闲几日,谁料在这节骨眼上,美好的事情又泡了汤。 “文雍哥哥,你就回去吧,你走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辆车。”这几日,文雍常来,雾飞樱和他早就混熟了。 “那…那,你们玩得开心点,我…我回医院了。”钟文雍握着手机比划着。 “又要幸苦你咯,那我们走啦。”靖瑶也依依不舍,她是期望和文雍一起回去的。虽然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两人在工作之外,相聚的日子不多。 一路上,雾飞樱和靖瑶非常喜欢两只小白狼。瑾萱把大凉山里的奇遇简单说了一遍,青铜版上提及的圣地之事一字未提。 “好可爱哦,瑾萱姐,能不能送给我一只?”雾飞樱对小白狼爱不释手。 “小奎和小娄可是狼哎,不能送给你的。”母狼临终前,把两只幼崽托付给瑾萱,她怎么能把它们送人呢。 “是啊是啊,小奎小娄毕竟是狼,长大了会不会咬人啊?”靖瑶问。 “所以更不能送人啦,万一发起狼性,伤了人怎么办?”瑾萱乘机打消雾飞樱的念头。 “好吧,那我还是不要了,别哪一天半夜里醒来,发现它们咬着我的喉咙喝血。”雾飞樱见瑾萱不肯给她,故意说得特别恐怖。 “哈哈,这招以退为进对我没用。小娄小奎怎么会咬我呢?是吧?”瑾萱撸撸两只白狼的脑袋问它们。 “不知道烟电和小奎小娄能不能友好相处。”林正突然问了一句。 “没事吧,它们是一个老祖宗唉。”瑾萱说。 众人一路嘻嘻哈哈,不知不觉已经进了村子。老老远就看见烟电飞奔而来,张阿大的医术确实厉害,短短一个月不到,竟然把烟电的伤治好了。 “烟电!”石海天在车上挥挥手,烟电一个飞跃,窜入石海天怀里,呜呜咽咽地把脑袋直往他身上蹭。 两只小白狼也跟着呜呜哼哼叫个不停,烟电和它们对视一眼,冲它俩卜楞了几下脑袋。 车子在何靖瑶爷爷家的门口停了下来,老人早侯在那里等他们了,何靖瑶搂着爷爷的手,把雾飞樱介绍给他。 “老汉活了几十年,还真看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要不是一个头发长,一个头发短,真辨不出谁是谁来。”何万民乐呵呵地把大家让进屋里,大声喊李秀珍出来看。 “别喊了,输了想赖帐,故意找借口走开是吧?”张阿大坐在树底下的板凳上,对着象棋残局发呆。 “张老爷子!你的医术了不得啊!烟电多亏你了!”石海天一边喊,一边朝张阿大走去。 “我说了吧,当初你们以为,老汉的牛皮吹破天了是吧?”看样子张阿大已经完全从地震的阴影中走出来了,笑声爽朗,跟在病房里的那阵子,判若两人。 “你呀,小心把牛皮吹炸喽,要是没我帮你采的草药,烟电能恢复这么快?”何万民和张阿大又争执起来,最有效的那株草药可是他采到的呢。 “哎哟哟!你俩有完没完了?成天吵吵也不嫌烦!”李秀珍从厨房里搬出菜来,摆放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上。 估摸着俩老头平时没少吵闹,原本家里只有老两口子,自打张阿大来了之后,热闹得很,看来三位老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吃完午饭,两老头接茬捉对厮杀,二人旗鼓相当,谁也赢不了谁。 靖瑶带着林正雾飞樱抓野鸡去了,瑾萱和海天陪着李秀珍做了些家务,老奶奶嚷嚷着让他们收手。 二人看看都做得差不多了,带着画架往上次看萤火虫的水潭走去。 大树冠越发茂密了,阳光斜斜地从枝叶间渗透进来,伴着阵阵凉风,是个不错的纳凉之处。 “这里风景不错吧?”瑾萱一边打开画架,一边问石海天。 “你真会选地方,这附近,还真只有这儿凉快些。”海天坐在裸露出来的树根上,点了根香烟抽着。 “是啊,上次咱俩来这里,还有萤火虫呢。”瑾萱一边在画布上涂涂抹抹,一边跟石海天闲聊。 “萤火虫的故事都被你讲得那么美。” “那可不是我说的,是吴奶奶哄我睡觉的故事。” “真想去古城看看,看看你说的那些小巷子。” “好啊,等天泽醒来,我们带你去哦。” “啊?我想跟你一起去唉。” “傻瓜,天泽比我会玩多啦,他可是那里的孩子王,每条巷子都熟悉呢。” “那他还不是爬不进养了老虎的园子?” “哎,等天泽醒了,我们带你去北园城墙吧,那可是一段有年头的老城墙。” “你们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吗?” “是啊,那里也有一片水潭,没有眼前的这个大,我们小时候在里面抓了虾,直接放到嘴里吃呢。” “哇,活虾也不洗,就直接下肚?” “是啊?天泽说这样吃最有营养。” “那里也有萤火虫,对吧?” “嗯,一到夏天,夜里有好多好多的萤火虫。” “你们经常夜里去那里吗?” “哪有啦?夜里又不好出门的,就高中时去过几次。” “哦,那一定是个十分美好的夜晚。”石海天的语音忽然低了许多。 “还行吧,哎!每到初夏,北园的老城墙上,有好多好多的蔷薇花,雨后天晴,能挂满整片城墙呢。” “哇!是白色的蔷薇吗?” “不啦,白色居多,其他颜色也有,深红色的倒是不多。”瑾萱快速地在画板上涂抹,时不时往石海天这里撇上几眼。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磕,转眼间,太阳已经开始西沉,金色的阳光把池水染成了黄色。甚至四周的树啊,草啊,也统统被打上一层暖暖的黄金轮廓。 “哟,画得不错啊,连我这不懂艺术的大老粗,看了都觉得惊艳。”石海天跑到瑾萱后面,望着画板上的山山水水说。 “只是惊艳吗?”瑾萱迅速地往画上的草丛里染色。 “还有其他?”海天问。 “此情此景,难道没有那种…那种感动?”瑾萱测过身望着海天。 “感动,我是只有感,不敢动啊!”海天望着瑾萱,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神采。 群山,碧水,大树;金光,美人,日暮。 他早已醉了。 “队长!你看我们抓到了什么?”林正和两个姑娘一路追逐着往水潭边跑来。 海天正痴痴地望着瑾萱,犹如站在大海的沙滩上,遥望远方的云彩。 “呀!收获不少啊!”瑾萱一声轻呼,林正手里提着两只灰色的野兔。 “嘿嘿,足够晚上炖一锅了。”林正把野兔提高,烟电和两只小狼一直往上扑腾。 “它们好可怜啊,就要成为我们腹中的食物。”瑾萱轻轻的语音,带了些伤感。 “人类千辛万苦,爬到食物链的顶端,不就是为了享用这些美味吗?”林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饱含哲理的话。 也是,生物链本就如此,若不杀生,我们也难以获得身体必须的元素。任何物种,都在寻求有利于自身进化的途径和物质。 “哇!瑾萱姐,你画得真好耶!”雾飞樱对着瑾萱的油画,雀跃鼓掌,打断众人暂时的轻愁。 “好看吗?我决定在成都开一间画室,哎,你们说,这种画会不会有人买啊?”看到大家关注,瑾萱兴致盎然。 “肯定有人抢着买,我看秦天泽他爸爸的那些画,成天有人找上门来求着买呢。”雾飞樱在秦家住过几天,每天都有上门求画的人。 “我哪能跟姑父比啊,他可是有名的画家。”邱海璐画的下山虎一直挂在家里的中堂。秦振鹏的画,瑾萱虽然没有见过,不过经常听爸爸说起。 “瑾萱姐,你打算在成都常住?”靖瑶一直没啃声。 “是啊,房子已经找好了,等回去装修好,大家一起去我那里热闹热闹。”瑾萱对昨天选中的房子十分满意。 “好啊好啊,以后瑾萱姐那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雾飞樱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寄住在靖瑶那里不是十分方便,她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时候不早啦,赶紧回去炖兔子肉吧。”石海天打断话题,太阳就要落山了,想必靖瑶的爷爷奶奶,早就把晚饭准备好了。 瑾萱收了画架,一行人蹦蹦跳跳,和烟电白狼你追我赶往回走。 “我都将了你的军了,你还抵赖?”老远就听见何万民的声音。 “你的马被我别了腿,拿什么将?”张阿大不甘示弱。 “别啥呀?输了老不承认,一把岁数的人了。”何万民中气足,声音洪亮。 “好啦好啦!劲头这么大,你俩把墙角的地给我犁喽!”李秀珍冲两人骂了几句,争吵才止住。 “两位老爷子,这是要去哪里啊?”瑾萱看着刚从院子里跨出一条腿的张阿大,何万民跟在后面,两人肩头上各扛着一把锄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四 二老的雄心壮志 瑾萱一行人还没靠近院子,就听到何万民和张阿大,在里面争论不休。 两老头自打结了伴,时常斗斗嘴,倒是给家里添了不少人气。被李秀珍一声吆喝,两人乖乖地扛着锄头出门锄地。 石海天问话,也没一人作答,李秀珍已把晚饭做好,正在院子里生着蚊烟。 袅袅青烟弥漫了整个院子,蒿草的清香,伴着被落日余晖染黄的院墙和果树,盛满了家的情怀。 “奶奶!我们抓了两只野兔!”靖瑶冲着奶奶大喊。 “哟!这么大个呀?快把你爷爷喊回来,叫他杀了烤着吃。”李秀珍看着林正手里的野兔,吩咐靖瑶。 夏天烟得晚,何万民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把野兔弄干净,抹上香油,架在火堆上慢慢地烤。 海天陪着二老喝酒,靖瑶他们三个带了烟电白狼出去疯了,瑾萱帮李秀珍收拾碗筷。 “阿大呀,我琢磨着,咱哥俩还能干点大事。”何万民拿起酒杯朝海天杯子上一碰,望着张阿大说。 “你也想得出的,就咱俩?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还能干啥?”张阿大一口喝干杯里的酒,眯着眼皱着眉头说。 “哎,我倒觉得何老爷子的建议不错。”海天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看,看看,这就是脑子,说你没脑子你还不服,瞧瞧人家石队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何万民拿着空酒杯朝石海天指指。 “我没脑子?你啥时赢过我了?”张阿大还来火了。 “去去去,就你那臭棋篓子,让你车马炮,照样收拾你。”何万民夹了块肉放到嘴里嚼。 “嘿!瞧把你能的?摆一副?赶巧石队长在。”张阿大撸袖子就要跟何万民厮杀。 “摆就摆!我还怕你?”何万民也不服,看样子两人又要开吵。 “两位老爷子,都别急,何老爷子您是朝鲜战场上下来的,那可不是吹的。”石海天拿起酒瓶,给何万民斟满。 “听听,听听!人石队长清楚得很!”何万民用手压压酒杯,向海天示意。 “张老爷子,您也了不得!烟电伤成那样,我都以为救不过来了,在您手里,才个把月,立马活蹦乱跳的了。”海天也给张阿大满上。 “哼!”张阿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斜着眼朝何万民哼哼。 “依我看呐,您俩要是联手,还真能干一番大事!”海天重新给张阿大满上一杯。 “石队长,你说说,给咱老哥俩出出主意。”何万民手里捏着酒杯,上半身往前探着,问石海天。 “主意倒是有,就怕两位老爷子意见合不来,干不下去!”海天也给自己的杯子倒满。 “你说你说,合不来咱可以慢着性子商量嘛。”张阿大眼巴巴地望着海天,长住在何家,总觉得不好意思,也想找点事来做做,总不能老在这白吃白喝吧。 “对对对,你说。”何万民催促。 两老头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其实都不错,石海天早就注意到了,不然他们也没这么多力气吵架。 刚才何万民既然提到了,看张阿大也有这方面的意思,石海天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张阿大精通兽医,若是两人联手,开家兽医培训机构或是宠物诊所,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现如今,生活节奏强,人们压力大,人和动物相处起来比较简单,不像人际交往那么复杂多变。 也许这正是,人们生活的物质水平提高了,都喜欢养些猫猫狗狗的原因。 “我看行!阿大你这把手艺要是丢喽,太可惜了!”何万民举双手赞成。 “这能行?”张阿大有些迟疑,你要是让他给动物看病,绝对不在话下,说到办事业,他可不懂,想都不敢想这档子事。 “行!”石海天举起酒杯敬二老。 “哎?你说咱是办学校呢?还是办医院?”何万民喝干酒之后,突然想起这事。 “对对对,到底办啥好?”张阿大趴地身子,他对这事可是一窍不通。 “办办办!就你俩还能办啥事?书都没念过几本。”李秀珍切了一盆西瓜给三人端来。 “去去去!你个老娘们,懂啥?”何万民朝老妻直挥手。 “奶奶,说不定两位爷爷还真把这事给办成了呢?您可别小看他们哦。”瑾萱跑过来把野兔翻了个方向。 “瑾萱!你说说,我和你张爷爷真联起手来,这学校和医院办不办得成?”何万民乐呵呵地望着瑾萱。 “肯定行!我们来个两地联营,垄断成都不在话下!”瑾萱一拍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快说说!”其实海天也就起了个头,具体实施起来,他也没想过。 瑾萱原本是鼓励鼓励他们,没料到三人当了真,眼巴巴看着自己要说法。 “咱呐,学校和医院一起开!”亏得她脑子快,稍加盘算,蹦出个方案。 瑾萱直觉,现在养狗养猫的家庭越来越多,下了班遛个狗啥的,满大街都是,人们在猫猫狗狗身上的开销,可从不吝啬。 成都的宠物医院到处都是,真能看好病的有多少呢?特别是狗狗的生命,不过短短十来年。 十来年虽短,足够和主人建立亲密的家人关系,谁家养了狗,不希望能长期陪伴呢? 如果在成都市里设立一个宣传点,把基地建在乡村,一来不需要投入很大的经营费用,二来张阿大治病以草药为主,这山村倒是个用之不竭的药材基地。 “行!就这么干!阿大,你觉得咋样?”何万民一拍张阿大的肩膀。 “干就干!”张阿大被他激起万丈豪情,没想到自己这个连大山都没出去过的老头,临了还能做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给自己的手艺找个传人,是他心里一直藏着的疙瘩。 “我准备在成都开个画室,房子已经找好了,我那里可以作为在市里的联络点。基地就设在这里,就是这执照不知道怎么申请,等我回去打听打听。”瑾萱也是真心希望,两位老人能做成这件事。 “好,说干就干,明天就动手。”何万民热情高涨,仿佛回到了抗美援朝那会儿。 “好好好,再不让你们干的话,兔子都烤糊啦。”李秀珍干完活过来,正好听到他们的话。 众人哈哈大笑,瑾萱出去喊林正他们回来,大伙围着篝火,又把开医院和学校的事商量了一遍。 决定由二老负责基地的建设,瑾萱和靖瑶在市里负责业务。 不知不觉已聊到深夜,一轮明月高高挂在院子当中的夜空里,山里的空气特别清新。 第二天,吃罢早饭,大伙就和三老告辞了,瑾萱得赶回去把房子的事情办好。 陆仇还在凉山,找到他,才能揭开当年邱云鹤遇害的真相。邱梁两家的往事,是梁云汉的心结,也是瑾萱的心结。 再说杜鹃岭,自打飞樱谷被烧之后,花铁鲁在大凉山里布下天罗地网,捉拿纵火的贼人。 半个多月来,搜遍杜鹃岭的每寸土地,竟然一无所获。那帮贼人将飞樱谷秘洞里的青铜器掳掠一空,不知所终。 眼下的凉山已进入雨季,动不动就是十天半月连续大雨,进山已经不大可能了。陀子到快要憋出病来,一天不杀了陆仇,他是一天不能心安。 “淘子,收拾东西,不管雨停不停,明天进山。”陀子到把烟锅狠狠往桌腿上一敲。 “老陀子,凉山雨季,满地泥泞,山洪说来就来,你真急赶着进山?”阿机椒盐错紧张地问。 “嗯!进山!环境对我们不利,对贼人也不方便。万一他们不要命,趁着雨季,逃出凉山,再找他们就没这么方便了。”陀子到态度坚决。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阻拦,多带点烟信,有情况立马通知我们。”椒盐错说。 陀子到和陀淘功夫了得,二人雨季搜山,还有可能,普通的寨丁是万万不行的,即便强行进入,恐怕凶多吉少。椒盐错见陀子到去意已决,也不再勉强。 第二天,祖孙二人告别椒盐错,带足行装,往深山进发,雨下得很大,连近处的山体都模糊得看不清楚。 “爷爷!我们往哪里找呢?”陀淘问。 “神女崖!”陀子到说。 “啊?去那里干嘛?那是凉山禁地。”陀淘弄不明白爷爷为啥要直闯禁地。 “到处找遍了,只有神女峰没上去过,如果陆仇没出山,肯定在神女峰上。”陀子到直觉,花铁鲁布下这么严密的天罗地网,都没发现敌人的行踪,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对方藏身在神女峰上,那里是彝民禁地,山高路险,是唯一没有进去搜索的地方。 第二个可能就是,对方事先安排了什么神秘通道可以藏身。 可以肯定的是,陆仇带着重伤的灰衣人,在雨季是无论如何走不出凉山的,任他功夫再好,也没有可能。 这么大的雨,按照两人的脚力,估计到神女峰下,得用上两三天的功夫,陀子到催促陀淘快走,他绝不容许陆仇逃脱。 祖孙二人晓行夜宿,直奔神女峰而来,饶是陀子到路径熟识,抵达峰底,也用了整整两天。 说也奇怪,二人刚准备往峰完,突听得一连串的巨响,一块巨石朝二人藏身之处疾飞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五 大战神女峰 陀子到带着陀淘冒雨进山,刚准备攀登神女峰,雨突然停了,让陀淘意想不到的是,爷爷居然让他停下来歇息。 两人生了堆火,正烤着衣服,猛见一块巨石,朝二人栖身的山洞砸将过来。 愣小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脖子一紧,被爷爷揪着衣领,窜到洞外。 没等他回过神来,陀子到已然象离弦的飞箭,激射而出。 “铛铛铛”几声兵刃碰击的声音,爷爷与白衣人战到一处。陀淘定睛细看,那人银髯飘飘,正是陆仇。 “老东西!”陀淘大叫一声,拔出双刀,冲入战团,猛觉一股大力袭来,被爷爷一掌打在胸前,身子朝后直飞出去。 “别上来!”陀子到声音声色俱厉。 陆仇的功夫非比寻常,陀子到拼了命,才勉强能够应付,绝对不能让孙子进来冒险。 所幸的是,灰衣人不在边上。否则,就算陀子到再无惧生死,也没有打赢的把握。 杀妻之恨不共戴天,即使是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等自己和他拼得差不多了,再让陀淘上来,或许能找到报仇的机会。 陆仇平时不用兵器,今日手里,却多了把短刀。看样子,体力和往常有些不同,不知是久困深山,导致的精神萎靡,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耗费了大量体力。 饶他如此,陀子到也仅仅和他打个平手,要想杀了他,还不知鹿死谁手。 陀淘心疼爷爷,偏偏无法进入战团,急得在一旁直跺脚,干瞪眼,无能为力。眨眼功夫,陀子到和陆仇都已险象环生。 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功力深厚的陆仇与红了眼拼命的陀子到? 象两人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即使一方侥幸胜了,最多也只是两败俱伤。 “啪啪啪”陆仇疾劈三刀,陀子到招架得手忙脚乱,说时迟那时快,被陆仇飞起一脚,揣在胸口。 “腾腾腾”陀子到往后连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形,再看对手,已转身朝山上快步逃去。 “追!”陀子到一声大喝,挥舞弯刀,跟着陆仇追了上去,陀淘连行囊都顾不得取,忙跟紧爷爷飞身追敌。 别看陆仇年逾八十,跑起来的速度相当惊人,虽然陀淘年轻力壮,还是被远远地甩到身后。 陀子到毕竟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这几天冒着大雨,长途跋涉,精力消耗过半。 陀淘追上爷爷的时候,老人已累得至喘粗气。再看陆仇,速度居然丝毫不减,渐渐离二人越来越远,跑到一片山崖前消失不见。 “爷爷!歇会吧!”陀淘大喊。 “他杀了你奶奶!”陀子到倔强地嘶吼,却一屁股坐在地上。 “爷爷,你歇着,我追!”陀淘飞身一跃,从爷爷身上窜过。 “回来!”陀子到把玄铁弯刀在石头上狠狠一顿。 “我要杀了那个老东西!”陀淘恨恨地望着远处的山崖大喊。 “傻娃子,爷爷都打他不过,你如何杀得了他?”陀子到用弯刀支着石壁,呼呼呼地喘着粗气。 “爷爷,他们为什么要杀害奶奶?”陀淘扶爷爷坐下,一直不知道奶奶的事情,只听村里人跟他说,奶奶是凉山第一美人,温柔善良。 “这两只畜生!当年你奶奶救了他们的命,居然恩将仇报,下毒手害死了你奶奶,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金线天残!”陀子到想起往事,虎目垂泪,一刀劈得石壁火星四溅。 陀淘父亲周岁那天,正赶上大雪封山,两个神秘客冻得奄奄一息。陀淘的奶奶好心收留了他们,平时连自己都舍不得盖的被子,拿出来给两人使用。 没想到两个神秘客居然趁陀子到出远门的时候,偷偷掳走陀淘的奶奶。 神女峰上神女崖,彝民千年禁地,陀子到一路追踪,也没往这个地方想。 找遍各处,都无影踪,他才想到神女崖,翻上石崖的那一刻,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温柔的妻子,凉山的女神,静静地平躺在地上,血迹从她身上一直往外延伸,四周的石头都被染成了红色,血已经干了。 正是这陆仇,盘膝坐在悬崖上,一动不动,山风吹着他身上的白衣,扑啦啦作响,身旁站了一个身穿灰衣的汉子。 陀子到看到妻子遇害,放下孩子,怒吼一声,扑向陆仇,被灰衣人截住,杀成一团。急红了眼的陀子到和灰衣人厮杀良久,陆仇突然也加入战团。 对付一个灰衣人本就不易,没想这白衣汉子,功夫更高。陀子到在两人的夹攻之下,没几个照面,便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一刀逼退灰衣人的短刀,陆仇迎面一掌,正印在陀子到胸前,鲜血狂喷而出,腾腾腾连退数步,陀子到跌坐在地。 没等他站稳身子,陆仇已扬起手掌,恶狠狠迎头劈来。 陀子到见陆仇掌到,求生的本能,让他绝命一击,玄铁弯刀奋力挥出,“啊”的一声大叫,一条断臂飞出,溅出来的鲜血,喷了陀子到满身。 陆仇一脚踢飞陀子到,把灰衣人抢到怀里,灰衣人的右臂,已被陀子到齐根砍断,血流如注。陀子到自己,也重重撞在石壁上,差点昏过去。 “少爷!”陆仇正要结果陀子到性命,只听得灰衣人挣扎着一声大喊。 “杀了他!”陆仇掌势不变,朝陀子到当头劈下。 “啊!”灰衣人抱着陆仇,把脚朝后一蹬,陆仇的一掌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腰上,陀子到就地一滚,死里逃生。 “德旺!”陆仇抱着奄奄一息的灰衣人大喊。 “少爷,别杀他…他。”德旺断断续续地说着,嘴里的鲜血一口一口,直往外喷。 “阿爹!”陀淘的爸爸扑到陀子到身上,两只眼睛里都是眼泪。 “罢了!”陆仇迅速替德旺止血,看了看陀子到父子,抱起灰衣人,飞身跃下山崖。 “老畜生!我非杀了他不可!”陀淘听爷爷述说,气息急促,两眼快要喷出火来。 怪不得爷爷如此拼命,原来陆仇这般恶毒! 三十五年了,每年的清明,爷爷都会带着陀淘,来神女峰脚下祭奠奶奶,却从没有把这段血海深仇告诉过他。 只告诉他,奶奶是天底下最美丽善良的女人,和村里人说的一致。 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发现仇人的踪迹,陀子到怎肯放弃?和陀淘稍事休整,连行囊都顾不得拿,顺着陆仇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仇人!”祖孙俩下定决心。 陆仇仓皇逃窜,对于常年在凉山里,打猎的陀子到来说,要追踪他根本不难。 二人顺着陆仇留下的踪迹,一路追来,在不远处的断崖边上,不见了痕迹。 这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壁,在石壁底下,突然不见了脚印,难道仇人爬到石崖上去了? 这可是一处断崖,后面是万丈深渊,前面是坡度大于七十度的陡壁,上去之后,死路一条。 虽说神女峰,陀子到每年必来,但它终究是彝民禁地,除了三十五年前的那场恶战,便一直只在山下。 这处断崖陀子到也不熟悉,陀淘更没来过。 “爷爷,我上去看看。”陀淘说。 断崖的三面,都没有陆仇留下来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爬山断崖了,要是让陀淘爬上去探看敌情,陀子到还真放不下心来。 陆仇心狠手辣,武功高强,自己都只能在他体力大耗的情况下,勉力支撑,绝不能让孙子涉险。 “你在底下,我上去看看。”陀子到说。 “不行!你在底下,我去。”陀淘不待爷爷答复,往山崖上爬去。 爷爷七十岁的人了,年轻时再怎么厉害,终究老了,绝不能让爷爷冒险。 “淘子,小心点。”陀淘已经爬了好远,陀子到也只能让他去了。 断崖陡峭,大约爬了二三十米,眼前出现一小片平地,往后面转过去,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几个山洞。 “爷爷,这里有块平地,会不会躲在后面的山洞里?”陀淘扭过头冲山崖下的爷爷喊。 “淘子,当心仇人就在洞里,留点心!”陀子到把两只手卷成喇叭状,朝上面喊。 “知道啦!我去看看就回来!”陀淘答应一声,朝平地爬去。 这块石壁约莫二三十米见方,坡度比先前平缓了很多,为了防止陆仇,陀淘拔出双刀,摸索着往前走去。 “欺人太甚!”陀淘正紧张地向前搜索,猛听身后一声冷哼。 “老东西,看你还往哪里逃?”陀淘双刀挥舞,朝发声之处扑去。 “那就做个了结!”山崖处闪过一人,正是陆仇,他的边上灰衣人正盘腿而坐,面色死灰。 “爷爷!他们在这里!”陀淘一边和陆仇厮杀,一边冲崖底大喊。 陀子到听到孙子说话,山风很大,具体说的什么内容,听不清楚,想必陀淘发现了仇人的影踪。 “淘子,爷爷来了!”陀子到爆喝一声,向上爬去。 山腰的平地上,陀淘和陆仇正杀得难分难解。毕竟一个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又没经过打斗。 一时之间,陆仇想要取胜,倒也不大可能。 灰衣人德旺坐在石头上,脸色惨灰,看样子前次中的毒还没有驱除,无论如何没法和陆仇联手。 正是天赐良机,两个仇人都在此地,眼看着陆仇后力不济,打得久了,估计连陀淘都可以胜他。 “死残废!拿命来!”陀子到拔出弯刀,朝灰衣人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六 决战神女崖 陀子到翻上山崖,陀淘和陆仇正杀得热烈,灰衣人盘腿坐在地上,满脸死灰,看样子金线环蛇的毒还没驱除干净,正是报仇的好机会! 老陀子大喝一声,拔出玄铁弯刀,朝着灰衣人的脖颈疾劈而去。 “啪”的一声闷响,陆仇把陀淘打了一个跟头,转过身,朝灰衣人飞扑过来。 玄铁弯刀速度奇快,一道暗黝黝的红光离灰衣人的要害,不到一尺。 “嘡”陆仇用刀尖一点玄铁刀的刀身,陀子到一刀走空,左手可没闲着,挥拳正中陆仇小腹。 “噗”疼得陆仇接连几个趔趄,一口鲜血喷落在白色的胡须上,格外刺眼。 “别打了…”灰衣人单手撑住石壁,微弱地喊了一句。 “德旺!我没事!”陆仇拍拍灰衣人的肩膀,他叫孙德旺,是陆仇的侍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少爷!”德旺勉强睁开眼睛,望了望陆仇,回过头艰难地朝陀子到跪下:“我们对不起你,你妻子是我杀的,请你杀了我,不要危难我家少爷。” “德旺!”陆仇扶住孙德旺,眼中含泪。 “屁!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当初你们可曾想过也有今天?”陀子到一双眼睛瞪着他们,满脸的皱纹似乎要炸开。 “陀子到!今天我们兄弟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冲我来!”陆仇右手倒握钢刀,左手一捋银髯,山风拂动白须,红色的血迹格外慎人。 “少爷!你听我说,事情原本就是我们不对,不能一错再错了!”孙德旺抬起手想拉住陆仇,没料到浑身乏力,一脑袋撞在陆仇腿上。 “德旺!咱兄弟同生共死。放心,哥哥不会让他得逞!”陆仇一咬舌尖,洒出一片血雨。 “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孙德旺双目含泪,从陆仇的身上滑倒在地。 “爷爷!跟他废话啥?直接宰了两个老小子!”陀淘站到爷爷身边说。 仇恨把陀子到的心,整整烧了三十五年,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挥刀狂砍,恨不得把凉山劈断。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握着玄铁刀的大手,青筋爆裂,连血管里喷出去的鲜血都能杀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原因,面对如此良机,竟然呆立当场。三十五年前,妻子魂断神女崖,当年的场景,揪着他的心,闭上眼睛历历在目。 那天,灰衣人孙德旺血溅神女峰,替陀子到挡下致命的两掌,一次丢了右臂,一次断了腰椎,和眼前的情景何等相像。 “爷爷!他们杀了奶奶,你还犹豫什么?”陀淘冲着陀子到的耳朵大喊,把爷爷唤醒过来。 “血债血偿!”陀子到左手直拳径取陆仇面门,右手弯刀贴着腹部平推过去。 这一招虚虚实实,对方无论怎么变招,他都可以随机变化。万万没有想到,陆仇竟然不躲不避,右手刀护住心脉,左手直击陀子到。 “啪”“噼,呃!”陆仇这一拳劲力奇大,陀子到被打得一声闷哼,直飞出去,左手胳膊差点骨折。 陆仇也没占到便宜,玄铁弯刀在他的小腹处,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浸透白袍。 “爷爷!”陀淘一个箭步,飞身朝着爷爷的身体一个侧推,把陀子到斜斜地推了出去,随后才敢接住。 陆仇站在断崖上,腰板挺得笔直,左手在腹部的伤口周围连番点了几下,迎风而立。 “淘子,杀了他!爷爷没事!快去!”陀子到按住胸口,朝孙子直摆脑袋。 “好!”陀淘挺着双刀,朝陆仇攻去,奇怪的是,陆仇根本不躲不避,就这么站在孙德旺的前面,任你怎么攻击,他就站在那里。 陀淘身形极快,转眼即至,左手刀往陆仇的面门一晃,右手刀径直刺向对方胸膛。 “啪”的一声,陀淘被他一拳打得飞了出去,撞在对面的石壁上,疼得愣小子龇牙咧嘴。再看陆仇,苍老的面孔上,除了被陀淘划裂的皮肉,其他地方一片死白,伤口上的血瞬间挂了下来。 “少爷!别打了,快散了吧,你会死的!”孙德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半坐着身子,一只手死死拉住陆仇。 “德旺,咱哥俩死在一起。”陆仇低下头,望着孙德旺,苍白的老脸上,竟然掠过一丝笑容。 “不,少爷,你…不能死,你是陆…陆家唯一血脉,你要活…活下去…”孙德旺断断续续地说道。 “傻兄弟,说的什么傻话?你怕了吗?哥哥在!”陆仇伸出左手,摸摸孙德旺的脑袋。 “拿命来!”刚才陆仇那拳,把陀子到伤得不轻,老陀子稍微平了一下气息,又挥刀攻来。 陆仇还是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他一拳,陀子到也没讨得好去,被陆仇刀尖一挑,手腕上鲜血直流,差点拿不住玄铁弯刀。 陀淘一拍地面,双刀攻向陆仇下盘,虽然削下仇人腿上一块肉来,自己也被陆仇一脚踢得吐血。 祖孙二人连番进攻,陆仇全是不要命的套路,根本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是每次进攻的力道都出奇的大,虽然身上被陀子到他们砍得鲜血淋淋,爷孙俩也被他伤得不轻。 陀子到寻思,照这样打下去,虽然可以毙了两个仇人,自己和孙子恐怕也要丢失大半条性命。 自己一把老骨头,死了也不可惜,孙子青春年少,绝不能让他丧命在这荒凉的山上。 “爷爷,你没事吧?”陀淘挪到爷爷身边。 “还行,他是要和我们玉石俱焚,待会爷爷再上去攻他几招,你千万别往上冲。”陀子到决定和陆仇同归于尽。 “为啥?咱不如车轮战,耗死他。”陀淘想得简单,认为自己年轻,和爷爷轮番进攻,不砍死陆仇,也把他累死。 “你说得对,我这后力不济,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爷爷先耗光他的力气,你在这里养足了精神,待会直接取他性命。”陀子到让孙子在这里养着,没有他的招呼,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上来帮忙。 陀淘点点头,以为爷爷明白了车轮战的意图。他哪知道,陀子到是要去和仇人同归于尽。 “德旺!老哥哥带你回家!”陀子到正和陀淘商量着,准备再战,冷不丁听见陆仇一声大喝。 “拿命来!”陀子到奋起余力,朝陆仇走去,绝不能让仇人跑掉,自杀也不行! “哈哈哈哈!陀子到!想杀了我们?做梦去吧!德旺!咱们回家!”陆仇俯身抱起孙德旺,朝悬崖走去。 孙德旺脸色平静,虽说死灰死灰的,却有安详的神色,他想起幼年,屁颠屁颠跟在陆仇身后的情景。 当年邱楠临阵执法,枪杀了三弟陆天虎,天虎的遗孀怀着遗腹子远遁他乡。身边只有一名随从,就是孙德旺的父亲。 他是陆天虎的副官,临出征时,特地留他下来照顾怀孕的妻子。 陆仇母亲迁居成都,来年遗腹子出生,取名陆仇,就是为了让他牢记陆家的血海深仇, 又过了几年,孙副官也娶妻生子,就是这灰衣人孙德旺。孙德旺比陆仇小了七岁,从小跟着陆仇,名份虽是主仆,感情胜似兄弟。 为了维护孙德旺,陆仇从小没少被别人打骂,后来遇了名师,刻苦练功,孙德旺一身的功夫,都是陆仇教的。 为给陆天虎报仇,两人都没娶妻,几十年不辞劳苦,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陆家的仇恨。 如今仇恨已了,兄弟俩终于可以回家了,孙德旺努力扬起嘴角,想给哥哥留一个最后的微笑,偏偏力不从心。 陆仇方才咬破舌尖,勉强集聚精力,已是强弩之末,与其命丧他人之手,不如自行来个了断。 这陆仇一向心高气傲,从不服人,他要带着他的兄弟,同赴黄泉,去阴间有福同享。 陀子到为了这一天,熬了整整三十五年,怎肯让到手的鸭子自己飞掉? 血债血偿,他一定要用陀家的弯刀,亲手砍下两个贼人的头颅,祭奠爱妻。 刚才和陆仇的死拼,他也耗光了精力,如今这短短的距离,竟然象天涯海角似的遥远。 “留下命再走!”陀淘一瘸一拐,朝陆仇跑去,毕竟年轻,虽然伤得很重,力气恢复起来比老年人快得多。 “哈哈哈哈!你是找死!”陆仇单手抱着孙德旺,回过身来,迎面一掌,朝跑来的陀淘削去。 “娃娃!我和少爷对不起你们!”孙德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个翻身挡到两人的中间,硬生生挨了陆仇一掌。 “噗”一口厚厚的暗红色血浆,从他嘴里掉了出来,身子歪歪斜斜地倒下,陆仇连忙把孙德旺一抱,两人从断崖上翻了下去。 “哈哈哈哈!德旺!跟哥哥回家!”山风把陆仇的笑声吹到老远,在山谷里连绵不绝。 扑啦啦惊起一群山鸟,朝远处的群峰飞去,满山的杜鹃花在山风中抖落浑身的雨珠,迎着阳光,整理娇艳的衣裳。 “小淘子!你没事吧?”陀子到跌跌撞撞赶到。 “爷爷,我没事,刚才那个灰衣人替我挡了一掌。”陀淘惊魂未定,要不是孙德旺,不知道现在,自己还有没有命站在这里。 “哼!假惺惺!便宜了他们!”陀子到一声冷哼,虽然他心里知道,三十五年前,要不是孙德旺,自己的命也保不住,极有可能就不会有陀淘了。 “爷爷,咱家的仇,算是报了吗?”陀淘望着疲惫的爷爷,在他的印象中,陀子到从来没有过现在这般憔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七 莫名的心事 陆仇抱着孙德旺坠落山崖,神女崖刀削斧凿,深不见底,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按理陀子到应该高兴才对,虽然没能手刃仇人,终究是个了断。然而,陀淘在爷爷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色。 老人坐在石头上,点了锅旱烟,吧嗒吧嗒地吸。满脸皱纹耷拉下来,目光涣散,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和这个世界,扯不上半点关系。 “爷爷,咱家的仇报了吧?”陀淘坐到爷爷旁边,轻声问道。 陀子到没有应答,只顾着吧嗒吧嗒抽烟,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了仇。 绷得发烫的心一下子冷却下来,有种莫名的失落。此刻,他的脑子里,竟没有爱妻的影子,也不见挥舞的钢刀,孙德旺那张死灰死灰的面孔一直映在眼前。 臂断,腰折,胸前的一掌,和他最后嘴里吐出的暗烟色的血块。压在心里三十五年之久的仇恨,此刻竟不知道藏于何处。 陀淘的提问,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唯一想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抽完他的旱烟。 梁瑾萱和石海天告别靖瑶的爷爷奶奶,回到成都,接连忙了好几天,终于把画室装修一新。 其实也不需大肆改造,这两楼两底的房子,原本就布置得十分高雅,简单添置些卧室的家居就可以了。 瑾萱心里惦记着陆仇,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开当年的仇怨,这是她和父亲的心结。 虽说邱海璐对梁家人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怨恨,却也谈不上亲切。即使她很清楚地知道,梁瑾萱是冒了生命的危险,才得到的五色杜鹃花。 一码归一码,你救了我的命,不代表梁家没有害死父亲。不过秦振鹏跟瑾萱偶尔说说话,她倒也懒得阻拦,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的便。 梁云汉夫妇见女儿态度坚决,看来阻拦也没有用了。石海天这个小伙子,江雪是非常喜欢的,私下里跟云汉说了好多遍,想极力撮合二人,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顺其自然吧。 两人继续留在成都,也没什么意义,瑾萱信心十足的表示,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在成都立足,请二老不要挂牵。两夫妻明白,说不服女儿,收拾收拾打道回了古城。 “海天,我想这几天就去凉山。”瑾萱坐在窗前的茶几边上,泡了壶金骏眉递给石海天。 “好啊,我们还有些假期,可以陪你一起,正好把老神仙和雾飞樱送回去,顺带把车还了。”海天喝完口杯里的茶汤,咂咂嘴巴。 “那带上林正吧,正好让他开辆车去,到时我们好回来。”瑾萱说。 “好吧,把你那辆新车拉上高速溜溜。”石海天冲着瑾萱一笑。 “干嘛?我说不要的,他们非要买。”瑾萱以为海天笑话梁云汉给她买新车的事。 “哪里啦?你又想歪了,哪有母亲不疼女儿的?她也是一片慈爱之心。”海天帮瑾萱的杯子里续了续水。 “我可没那么娇气,以前在英国学画,平时的零用钱,都是自己赚的呢。”想起在国外五年,瑾萱挺自豪的。 “了不起,女英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自立啊?”海天笑嘻嘻地问。 “当然喽,别老把我当成千金小姐。”瑾萱端起紫砂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我可没说哦。”看着瑾萱撅起小嘴,石海天哈哈大笑:“不过,真正的独立可不是仅仅能一个人生活这么简单。” “自己能够独立生活还不算自立?”瑾萱好奇地问。 “是啊,真正的独立是可以一个人生活,而且生活得很好。吴奶奶不是说过吗?照亮自己的,只能是自己。我想加一句。”海天故意卖个关子。 “哪一句?”瑾萱问。 “如果有多余的光,不妨为身边的人透点亮。”石海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哲人。”瑾萱故意用无比仰慕的眼光看着石海天。 “哇,好美!”石海天望着瑾萱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情不自禁的赞道。 “刚夸你几句,就油嘴滑舌,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瑾萱轻骂一句,没有打他。 “事不宜迟,要不我回去安排安排,咱们明早出发,咋样?”海天提议。 “好,我打电话问问夫夫,请他通知一下老仙翁,小樱和林正直接喊上就行了,反正他们也无所事事。”瑾萱拿起电话,拨了秦振鹏的号码。 众人商量妥当,决定明早出发。海天回了营部,瑾萱在柳碧瑶的饭店里搭了个伙。 一夜无话,第二天众人收拾停当,林正带着雾飞樱和先决老人一辆车,海天开车载着瑾萱。 新买的越野车动力十足,还没过磨合期,正好拉出来溜溜,反正时间充裕,也不需跑快。 在西昌城里用过午饭,海天把西昌分号的车子还了过去,五人并到一辆车上,往马子村进发。 在陀淘家过了一宿,第二天徒步,往杜鹃岭而去。陀淘家离杜鹃路不是很远,起个大早,傍晚时分也就到了。 “樱子!想阿爹了吧?”椒盐错见女儿回来,乐得老脸开花。 “阿爹!是哪些人烧了飞樱谷?”雾飞樱听瑾萱说起过飞樱谷被焚的事。 “哎呀,这事说来话长,老仙翁颠簸两日,大伙肯定乏了,边吃边说。”椒盐错打断女儿的问话,引领众人进府。 自打飞樱谷出事,密洞里的青铜器一件不留,全被贼人盗走,花铁鲁动用岭内全部力量,整整封锁了方圆一百里,半个多月了,贼人踪迹全无。 “见了鬼了,飞樱谷是杜鹃岭腹地,贼人虽说声东击西,不可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吧。”椒盐错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事发当晚,栖凤坡到飞樱谷之间布满寨丁,贼人不可能毫无声息地出谷,一定掩藏在暗处。”石海天说。 “凉山雨季,整整下了半个多月,今天刚刚放晴。按那天的火势,贼人数目不少,雨季出山,除非个个功夫了得。”花铁鲁分析道。 “确实如此,若是三五个? 陀淘啃着兔腿,陀子到在一旁点了锅旱烟抽着,这已是他从醒来到现在的第三锅烟了。 被烟雾遮盖的老脸,没有任何表情,除了不时吞吐之外,整个人象一尊石雕,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八 密林里的蹊跷事 陀子到大清早就坐在石头上,一锅接一锅,狠狠地地抽着旱烟,也不说话,把陀淘吓得迷糊了,不知道爷爷在想些什么? “吃好了收拾收拾,回家!”陀子到拿着烟杆在石头上敲敲,终于开口了,这老头可是整整憋了一天没有出声。 “爷爷,你终于说话啦?可把我吓死了。”陀淘咧着嘴朝爷爷笑笑。 “就你废话多!”陀子到一声轻骂。 “我哪废话多啦?你一声不吭的,我以为你癔症了呢。”陀淘说。 “你个臭小子,巴望爷爷傻掉是吧?”陀子到举起烟杆,佯装要打。 “哎哎哎,别动手啊,就你这精神头,我傻了你都不会傻。”陀淘嬉皮笑脸说道。 “还没当满一年兵,小嘴会翻理了是吧?没大没小的!”陀子到骂道。 “我说爷爷,你也真是的,咱给奶奶报了仇,你咋还成天闷闷不乐的?想啥呢?”陀淘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对爷爷说。 “哎,爷爷老啦,见过的事多啦,你奶奶这仇,结了三十五年,这三十五年来,爷爷这心里难受啊。”陀子到望着远方,一双老眼迷糊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灰衣人孙德旺挺可怜的,竟对他怜悯起来。 可他明明是杀害自己妻子的仇人啊。 “所以说啊,现在奶奶的仇也报了,您该高兴才对,往后的日子吧,就靠我了,您就在家等着享福吧。”陀淘把帐篷的绳子勒紧。 “等着你给我享福?老大不小的人了,啥时给爷爷带个女娃回来啊?”陀子到眯着一双老眼瞅着陀淘,看样子,他是从昨天的悲情之中完全恢复过来了,。 “看看您这老不正经的样?我才多大呀,您就急成这样?”陀淘说着说着,脑子里突然闪过徐海妮的影子。 “你个瓜娃子,是不是心里藏了女娃啦?”啥事都蒙不住,凉山最优秀猎人的眼睛。 “瞧你想的,我连姑娘都没见过几个。上学那会,全班就没一个女生,到了部队,也全是男的。”陀淘朝陀子到傻呵呵地笑,一嘴白牙十分整齐。 “别瞒着爷爷了,你就没看得中的女娃?”陀子到从小把陀淘带大,这小子一撂蹶子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哪有啊爷爷?部队里又没女娃,您就别逗我啦。”陀淘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居然又闪过徐海妮的影子。那个留着阴阳头纹着身的长发女孩,挺好看的。 说话间,陀淘已收拾好行囊,祖孙二人慢悠悠地往杜鹃岭方向走去。 今天的天气实在好,晴空万里,偶尔飘过几片白云,满山的杜鹃花又盛开了,给苍茫的大山披上红艳艳的外衣。 虽然接连两个大晴天,前阵子下过的雨,还是把林子里弄得湿滑滑的,林里林外,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爷孙俩大仇已报,心情格外轻松,反正无事,也不急着赶路,大致辨了个方向,走走停停,累了就歇。 已经是夏天了,凉山的日夜温差实在大。这大白天的,烈日在林子外一烤,里面的湿气腾腾腾直往上窜,风又吹不进来,闷热难当。 陀淘背着行囊,衣服上滴得下水来,浑身早已湿透,陀子到也是满身冒汗。这片山林很大,估摸着没两三个小时,走不出去。 密集的枝叶把烈日挡在外面,只偶尔有点光透进来,地上的落叶腐烂了一层又一层,不时有受惊的蛇虫,从阴暗处探出脑袋。 陀子到在大凉山打了五六十年的猎,这片林子只远远见过,进到里面,还是头一遭。神女峰是彝民禁地,方圆几十里,鲜有人迹。 “爷爷,林子太密了,看不大见路啊,方向对的吧?”陀淘越走越担心,这大山里头,若是走错了方向,可不是一天两天兜得回来的。 “不会错,往前头走就是,穿出这片林子,好好歇歇。”陀子到用树棍拨打灌木。 “穿出这片林子?这都走得肚子饿了,还没见头呢。”陀淘嚷嚷着。 “别废话,再不赶紧走,天烟都出不去!这里毒虫多,没人来,不是闹着玩的。”陀子到催促。 两人在林子里走了快半天了,晌午已过,还是摸不到尽头,再不抓紧点,可能真要耗到天烟。 这种深山老林,估计百十年都没什么人来,啥毒虫没有?晚上在这里宿营的话,连陀子到都瘆得慌。 “爷爷,前面有水声。”陀淘指着前面说。 “走。”陀子到用木棍子指指前面,不远处隐隐传来流水的声音。实在不行,索性溯流而上,先出了这片林子再说。 两人加快脚步,循着水声前行,扒开杂乱的灌木丛,有一条涓涓细流在裸露的山石上淌过。 水流虽然细小,倒是川流不息,看样子,源头离这里不近。 “沿着溪流走。”陀子到拔出玄铁弯刀,当先开道。 溪流一路被灌木丛遮掩,脚下的路太滑,亏得两人在山里生活多年,经验丰富,不然在这种环境里,早慌了手脚。 陀子到一路披荆斩棘,砍出一条路来。越往前走,溪水越宽,流水声也渐渐响了起来。 又走了一段,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洒进林子的阳光也多了,眼前亮堂了不少。 “爷爷!那里有块大石头,咱们歇会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呢。”陀淘在背后扯扯爷爷的衣服说。 “不碍事,走,得赶紧出了这林子再歇,太阳偏西了。”陀子到直觉到林子里的凶险,坚持先走出去。 陀淘听爷爷说得也对,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路等着他们走,眼看着太阳慢慢往下落了,在这山里可说不清楚,万一有座高峰挡了阳光,立马能漆烟一片。 “妈的,咱兄弟最苦,取水的事,每天都是咱俩干。”陀淘正打算起脚前行,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愣小子刚将身子趴低,就觉得身边微风一拂,一道灰影闪过,陀子到已掠过灌木丛,趴到溪流对面的石头背后,挥手朝陀淘做了个原地隐藏的手势。 姜还是老的辣,陀淘对爷爷更加佩服了,自己刚有觉察,他已经采取行动了。 原始老林人迹罕至,此刻安静得出奇,那说话的人声,虽然早已传来,实际上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大石头的后面乌漆嘛烟的,似乎是座山洞,声音就是从那洞里传出来的。 那人说“咱们”,必定有人同行,又说“取水的事”,肯定还有同伙。 听他语气里饱含埋怨,想必前来取水的路绝对不会短。难道这里别有洞天? 爷爷埋伏到对面,又让自己呆在原地,分明是想,对来人两面夹击,大凉山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 “三哥,咱躲这儿多久啦?破地方,淡出个鸟来!要肉没肉,要酒没酒,连个解闷的妞都找不到!”一个破锣似的粗嗓门传了出来,看情形,他们离洞口不远了。 “你他妈脑子进水啦?这都憋了半个来月了,那老小子的话你没听出来?”被称作三哥的人骂道。 “你说彪哥咋那么听那老头的话,那老头病怏怏的,也没啥了不起的。”破锣嗓子说。 “你懂个屁!老家伙是彪哥的师父,彪哥都惹不起,你在这瞎咧咧啥?”三哥说。 “哎,苦了咱哥俩了,天天跑这么远来打水。”破锣嗓子很不乐意。 “妈的,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猪生出来的啊?彪哥让咱取水,是看得起咱兄弟,每天来这里逛逛,总比窝在破洞里强吧?”三哥骂道。 “三哥,不是你先说取水这活苦的吗?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破锣弄不明白了。 “你他娘的屁事最多,赶紧打了水回去,别被人发现。”三哥被人揭了短,恼羞成怒。 陀淘把身子压得低低的,紧紧盯住洞口。洞里两人骂骂咧咧地出来了,为首是个瘦高个,一张刀子脸,还没巴掌宽,后面跟了个矮胖子,身上的肥肉隔着短衫晃晃悠悠,一对眼睛被脸上的肉坨子挤成两道缝。 两人手里拎着四只白色的塑料大水箱,在洞口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瘦子从兜里掏出根香烟叼在嘴上,点燃吸了一口。 “哎,三哥,你咋还有烟?”破锣傻乎乎的望着瘦子,一脸馋样。 “就你这猪头猪脑的,三哥什么人,能跟你一样?”瘦子掏出一根香烟,甩给矮胖子。 “嘿嘿嘿,谢谢三哥,还是三哥想着兄弟。”死胖子操着破锣大嗓门,对着三哥点头哈腰。 “没出息!以后跟三哥好好学学!”瘦子挥起右手,在胖子的肥猪脑袋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果然是龙彪一伙,不过两人提到的老家伙,不知道是谁,龙彪那帮人,是来凉山盗宝的,应该就是火烧飞樱谷的贼人。 怪不得花铁鲁布下天罗地网,在杜鹃岭方圆百里地毯式搜索,都没发现他们的行踪,原来这帮人窝在这个山洞里。 听两人所说,躲在洞里都半个多月了,应该是在飞樱谷放火之后,直接躲进来的。可是这里离飞樱谷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怎么能在花铁鲁的眼皮子底下安全到达这里呢? 还有那龙彪的师父,到底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九 发现敌情 陀淘和爷爷正准备继续赶路,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赶忙隐藏起来。 小溪边上的山洞里,骂骂咧咧走出两个人来,听他们的谈话,那瘦高个被矮胖子称作三哥,两个家伙应该就是火烧飞樱谷的歹人。 他们口中病怏怏的糟老头子,是龙彪的师父,显然是这伙人的头领。声东击西,火烧飞樱谷的策划人,八成就是他。 陀淘和林天交过手,领略过他们的手段,本事着实了得。陀子到由林天嘴里套出,月圆之夜,龙彪一伙要在栖凤坡汇合,应该就是冲着飞樱谷的青铜器去的。 飞樱谷距离栖凤坡不是太远,可是到这里的距离可不近啊,没有一天的时间,肯定赶不来的。 事发当时,花铁鲁就已增加人手,把整个杜鹃岭围得铁通似的,水泄不通,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撤离到这里来的呢? 这病怏怏的糟老头子绝对不是凡人,对杜鹃岭地形了如指掌,不然,绝对躲不过花铁鲁的追踪。 难道他是?对,肯定是他!除他之外,没有其他人对杜鹃岭的布防和地形如此熟悉。 阿机椒盐错曾经说过,当年有一个叫熊占奎的人,和他相谈甚欢,二人称兄道弟,终日吟诗作画,那熊占奎在杜鹃岭里,一住就是好多年。 直到最后,才被椒盐错识破行藏,他的目的就是来杜鹃岭盗取宝物。花铁鲁的妻子和两个孩子,都死于他的毒手。 这帮人若是熊占奎一伙,倒是不可小觑。这熊占奎的功夫和椒盐错不相上下。 陀子到知道,椒盐错能雄踞大凉山数十年,手底下没有真功夫是不行的。 别看他的外表儒雅斯文,着实是个内家高手。能和阿机椒盐错打成平手的人,功夫可想而知。 林天跟陀子到说过,十三头野狼,被他和龙彪瞬间击杀。 这龙彪的手段就不言而喻了,况且陀子到隐隐觉得,二人比赛屠狼时,龙彪留了一手。 从那天火烧飞樱谷的声势来看,贼人为数不少。陀子到暗暗盘算,以他和陀淘两人,断断留不住这帮人,得想法子通知杜鹃岭才对。 这里距离杜鹃岭估计还有一天的路程,即使花铁鲁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起码也得五六个小时,这段时间,凭他们祖孙二人,加上最近赶来的寨丁,绝对抵挡不住。 眼下只能悄悄跟踪,先探探虚实再定。 瘦高个和矮胖子坐在石头上神侃,一点没有急着取水的意思,想是这个工作,他们做得惯了,对周围的情况根本没有戒心。 陀子到用眼神示意陀淘,不要轻举妄动,自己趴在山石后面闭上眼睛,凭一双耳朵监视四周。 大凉山最优秀的猎人,可以仅仅依靠耳朵,听出一里开外,野兽的呼吸。 “三哥,彪哥说今晚给大伙开开荤,你倒说说看,他连洞都不敢出,能弄到啥好菜?”矮胖子抽完一根烟,死乞白赖又讨了一根,仔细将两根香烟接在一起,陶醉地吸着。 “我哪知道,彪哥的事,咱最好别问,别看彪哥成天笑嘻嘻的,手段高着呢,你在他面前胡咧咧的,小心丢了小命。”三哥趁机炫耀自己的资历。 “不会吧?上次在成都,彪哥还带我去瑶池丽水玩过呢,人可好啦。”矮胖子沉浸在回忆之中,想必瑶池丽水的事,让他一辈子难以忘怀。 “哼,爱听不听,随你的便!”三哥摆出不屑于和他谈话的架势。 “三哥三哥,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是当您是亲哥哥,才告诉您的呀。”矮胖子堆出一张笑脸,两只眼睛直接在脸上找不到了。 “好啦!别他娘的跟老子套近乎,就你那点小心眼,瞒得住老子?”瘦高个眯起一对三角眼说。 “那是那是,三哥您在帮里的地位,彪哥底下就是您了。”矮胖子长得肥头大耳,见风使舵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 “知道就好!别干呆着耗时间了,赶紧打了水,回洞烧饭。”瘦高个在矮胖子滚圆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了挨骂可不值当。 两人将塑料桶装满水,吃力地拎着,钻入山洞。陀子到双目一睁,朝陀淘一压手,示意他留在原地把风,自己身形一晃,跟在两人后面,潜了进去。 陀淘继续留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睁大两只牛眼,密切注视周围的情况,足足过了个把小时,天都烟了,爷爷还没回来。 瘦高个说得非常玄乎,爷爷会不会露了行藏出了事?不可能,陀淘转念一想,凭陀子到的功夫,能留住他的人不多。 陆仇那么厉害的角色,爷爷也只不过稍逊一筹,听梁瑾萱讲,她和雾飞樱在五龙潭遇到过这帮家伙,这帮家伙在孙德旺手里,不堪一击。 自己在成都也和他们简单交过手,只是这龙彪不知深浅,按林天的说法,。 “他们说的病老头子,见到没有?”陀淘问。 “没见到,声音都没听到,可能藏在暗处,或是这洞另有玄机。”陀子到说。 “龙彪也在里面?”陀淘忽然想起矮胖子说,龙彪好像出去打猎了,晚上给他们开开荤腥。 “他不在,肯定是从另一个出口出去的,还没回来。”陀子到分析道。 “那我们怎么办?赶紧回去通知阿机寨主?”陀淘请示。 “不行!来不及了,这帮家伙计划,明天一早就要动身离开。那些青铜器就是他们偷的,全在洞里藏着呢。”陀子到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陀淘。 “就咱两人,对付不了他们啊。”陀淘担忧。 对方人数众多,倒不是关键,不过这林天龙彪二人,倒是不好对付,何况那病怏怏的老头子还没露面。 陀子到决定,二人今晚就在这里宿营,明天一早,继续跟踪,再伺机行事,绝对不能让这帮人带着青铜器跑出凉山。 爷俩找了块隐蔽的大石崖,没敢支帐篷,弄了些枯枝落叶灌木条子伪装起来,今晚权且在这里宿营。 “爷爷,他们人多,要不要趁夜里睡着的时候杀进去,端了他们的窝?”陀淘啃着干粮问爷爷。 “就你和我两个人?别多想了,洞里情况复杂得很,另一处出口还不知道在哪里,赶紧吃了睡觉。”陀子到没好气地说。 要不是有两个打水的家伙带路,还真不知道这山洞能有那么长,不光长而且窄,冒冒失失地进去,着了道,连退路都没有。 最优秀的猎人是用脑子的,动不动就和猎物拼个你死我活,不是陀子到的作风。 “山洞那么深,要是他们提前出发,跑掉了怎么办?”陀淘说的也有道理,这洞深入山腹,距离这里很远,里面的动静,在外面根本无法觉察,要是那帮人提前走了,他们到哪里追去? “不怕,深山老林,他们不会走夜路,一露光准被杜鹃岭的人发现,他们没这么傻。”陀子到告诉陀淘。 这里离杜鹃岭的距离不是太远,自打出事之后,花铁鲁已扩大巡逻范围,乌漆嘛烟的,万一中了机关,照样会惊动巡逻的寨丁。 陀子到判定这帮人会在天刚露白的时候出发,一来能见度高了看得见路,二来不大容易被人发现,毕竟这里属于杜鹃岭巡逻圈的边缘地带。 “好吧,那我睡啦,记得叫我,别一个人进去犯险。”陀淘拍了拍手上的干粮渣子,对爷爷说。 “臭小子,知道心疼爷爷啦?赶紧睡!”陀子到板着脸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小子打小没了爹娘,陀子到一个老光棍,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实在不容易、虽说没给他锦衣玉食,在这大凉山里从没让他吃过一丝苦头。 终于把他养大了,还挺出息,一当兵就进了特战队,石队长是个好人,瞧他对陀淘的态度,比亲兄弟差不了多少。换了别的领导,谁看得起他这山里出去的傻小子啊。 “你他妈能不能利索点?别挡老子的路!”陀子到正美滋滋地憧憬,忽听到一阵吆喝,大嗓门在烟暗的原始老林里特别响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章 火烧飞樱谷的贼人 爷孙二人,正想休息,忽听一声吆喝,从洞里传来。二人忙屏住呼吸,凝神盯住洞口。 “三哥,不是我挡您道,您推得急了,死猪拱着我,出不去啊。”一个破锣般的嗓门分辩道。 “就你娘的事多,身上肥肉比这死猪都多。”三哥骂了一句。 “嘿嘿嘿,三哥您真会打比方,这山里的猪哪能有我这身肥膘?”破锣嗓子陪着笑脸。 洞里忽闪忽闪射出两道光来,慢慢地矮胖子探出身子,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拖着一堆烟乎乎的东西,夜里看不清楚。 烟乎乎的东西后面,跟着瘦高个三哥,手里也打着一支手电,陀淘定睛一看,原来两人手里拖着的,是一只野猪。 “他娘的,总有干不完的破事被咱轮上。”三哥骂骂咧咧,满腹怨气。 “三哥,您对彪哥有意见?”矮胖子傻呼呼的问。 “你小子别扯上我啊!我是看那帮小子不顺眼,可没说彪哥,你他娘的再胡咧咧,别怪老子不客气。”死胖子话里有话,三哥这老江湖怎会看不出来。 “哟哟哟,瞧您的三哥,我就问问呗。”矮胖子被三哥的态度吓了一跳。 “别废话,赶紧洗干净了抬回去,彪哥等着烤猪呢。”三哥催促胖子。 “好好好,立马洗,您帮我拿手电照着亮。”矮胖子把手里的电筒往三哥怀里一塞,拖过烟乎乎的野猪,站到溪水里卖力搓洗。 看样子,龙彪运气不错,猎到头野猪,给手下改善伙食,开开荤腥,清洗打杂的脏活又落在两个打水的倒霉蛋身上。 按此推测,洞里没有水源,不然,谁会扛着死猪,抹烟跑上一里多地,来这里清洗? “三哥,彪哥让明早出山,到底啥时走啊?”矮胖子一边洗猪一边问。 “我哪知道?彪哥也没对我说呀。”三哥一手握着两支手电,一手掏出根香烟点上。 “再跟上回一样就惨了,这帮小子大雨封山了还出来巡逻。”矮胖子唠里唠叨。 “那也说不定,整整下了十八天雨,杜鹃岭的巡逻队就没断过,间隔时间也不好算,万一撞上了,前功尽弃。”三哥装作经验丰富的样子。 看来这帮人也不是心甘情愿呆在这里,花铁鲁扩大巡逻范围,确实有用,把他们堵回来了。 “天都晴了,干嘛不趁着天烟走呢?非整到天亮出发,这不等着被巡逻队发现吗?”矮胖子问题还真多。 “我说你他妈嘴里淡出蛆啦?唧唧歪歪问个不停了是吧?趁烟走?你他娘的找死啊?烟乎乎的,一点光都能传出老远去,这道理不懂?”三哥被这小子问得烦了。 “哎呀呀,三哥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跟着三哥混,天天有长进!”矮胖子甩甩两只手,在屁股上蹭了蹭。 “别往三哥这丢马屁,听着就他娘的恶心。”三哥嘴里骂着,手里掏出根香烟递给胖子,看来这马屁无坚不摧。 等矮胖子抽完烟,两人抬着野猪,往洞里走去,一路上骂骂咧咧,搭档干活,倒也热闹。 烟暗里唯一的光线在山洞的边缘消失,四周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偶尔有些虫鸣。 “爷爷,这帮家伙原来是被困在这里的,没想到杜鹃岭的防卫竟然这么森严。”陀淘凑到爷爷耳边说道。 “你以为阿机家吃素的?雄踞大凉山几千年,没点真本事,早留不住了。”陀子到估摸着洞里那帮人不会再出来了,装了锅旱烟点上。 “爷爷,杜鹃岭真有几千年啊?”陀淘问。 “怎么不是?大凉山是古蜀国望帝杜宇隐居的地方,岭里那两棵杜鹃树你没看见?”陀子到斜眼看看孙子。 “怪不得这帮人来偷东西,那些青铜面具我见过,连瑾萱姐都看不出是啥年代的。”陀淘记起雾飞樱领着他们进密道的事。 “可不?当年熊占奎就是为了这些青铜器,潜伏在岭里好些年,后来被椒盐错发现,才跳下悬崖,可怜的孩子啊,被这恶毒的人给害了。”陀子到狠狠吸了口烟。 当年熊占奎事情败露,将花铁鲁的妻子阿荞和儿子杀害,抱着花铁鲁的女儿祺儿,跳下山崖。 椒盐错把杜鹃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影踪,一个好好的家庭,飞来横祸,硬生生被拆散。 “哎,爷爷,当年的祺儿肯定没死,熊占奎跳下去还活着,会不会被他带走了?”陀淘问。 “世上多奇事,这也不是不可能,况且也没发现祺儿的尸身,可怜的娃呀。” “要是这祺儿还活着,该有二十岁了吧?”陀淘问爷爷。 “花铁鲁的一对龙凤胎,比你早三年出生,活到现在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喽,睡吧,明天早起。”陀子到收了烟杆,躺下去睡了。 “比我大三岁,和我差不多大了,哎…”陀淘叹了口气,在爷爷身边躺了下来,脑子里闪过徐海妮的影子,那位抱着吉他的野性女孩。 陀淘跟随石海天进山救援,印象最深的就是梁瑾萱和徐海妮了,两次搭他们的车子,个性十足的徐海妮,愣小子一看到就觉得亲切。 也不知道她和杨天啸咋样了?沉默寡言的杨天啸很有才气,徐海妮唱的歌都是他写的。听她说,两人都是孤儿,从小被福利院收养。他们要去全国各地举办音乐会,唱自己的歌。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情侣啊,如果能听一场他们的演唱就好了。 陀淘漫无边际地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爷爷叫醒他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山林里的鸟儿飞来飞去觅食,又是个晴朗的日子。 祖孙二人吃了些干粮,收拾行囊,小心翼翼地潜入山洞,摸到昨日陀子到打探的地方,已然空无一人。洞里一片狼藉,臭气冲天,这帮人窝在洞里的日子不短。 “爷爷,他们走了,咋办?”陀淘问。 “放心,几十个人,不会这么快消失,正好跟在后面,找机会通知杜鹃岭的人来。”陀子到很淡定,看地上的炭火,这帮人走了没多久,队伍大,留下的线索也多,不愁找不到他们。 洞里分岔挺多,陀子到吩咐陀淘跟紧自己,循着那帮人留下的痕迹,慢慢朝前摸去。山洞里乌漆嘛烟,两人可不敢亮灯。 这洞还真细长,走了个把小时,才看到亮光,离出口不远了,陀子到加快脚步,警惕前行。探头出洞口一看,原来在一片山崖的上面。 远远看到一帮人正往谷底降落,天没大亮,离得又远,看不大真切,人数约莫三十来个,定是贼人无疑。 陀子到坐在洞口,也不急着下去,他在想,如何通知杜鹃岭的人。靠他和陀淘的力量,要留住这帮人,肯定不行。 放信号的话,巡逻队倒是能立马赶来,可是那些都是普通的寨丁,对付帮众可以,碰上龙彪怕是要白白送了性命。 要把杜鹃岭的高手调来,恐怕不可能,路程太远,赶到这里起码三四个小时,他和陀淘能坚持这么久吗? 这帮贼人里面,陀子到估计自己对付龙彪和林天联手,应该可以勉力为之。让陀淘对付其他的帮众问题也不是太大。 可是还有个病怏怏的熊占奎,如果这人功夫没废掉的话,陀淘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爷爷,你想啥呢?再不下去的话,他们要跑掉啦。”陀淘朝爷爷肩膀上拱了拱。 “瞎急啥?这么大的凉山,往哪跑去?”陀子到被陀淘一推,拿定主意。 本来一直犹豫要不要通知杜鹃岭的人,刚才细细一想,如果不通知的话,绝对截不住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拖住贼人,等待花铁鲁援助。 “爷爷,赶紧拿主意啊,他们都下了山了!”陀淘眼尖。 “好!小淘子,这熊占奎恶贯满盈,咱爷俩今天替天行道!”陀子到简单跟陀淘说了一下自己的意图,一边激发孙子的斗志。 “行!抓住老小子,替祺儿报仇!”陀淘被爷爷说得热血沸腾,脑子里一直闪过徐海妮的影子。 “走!”陀子到从怀里掏出一只烟信,对着天空,拔掉塞子。 “嗵咜”一身脆响,一股彩色烟雾射向空中,在黎明的霞光中格外醒目。这是椒盐错的专属信号,五彩烟信升空,杜鹃岭的各路人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汇合。 陀淘往山下一看,那队人马飞跑起来,估计是看到烟信,知道椒盐错到了,熊占奎隐身杜鹃岭多年,知道五彩烟信的含义。 “爷爷!他们要逃!” “追!”陀子到一马当先,飞身降下山崖,陀淘紧随其后,爷孙俩象神兵天将,极速朝贼人追去。 “嗵咜”“嗵咜”“嗵咜”凉山响声不断,烟雾从各个地方冲向天空,最醒目的一道青烟,离这里竟然不是太远。 “淘子!花铁鲁就在附近!”陀子到大喜,青烟是花铁鲁的标识,这下子不用担心力量悬殊了。 祖孙二人加快速度,不一刻下到谷底。龙彪一边催促手下赶路,一边带了几个人朝陀子到他们迎来。 “臭小子!又是你!”龙彪阴笑着对陀淘说。 “哼!是你们放火烧的飞樱谷?”陀淘瞪着一双牛眼看着龙彪。 “怎么?你是杜鹃岭的人?”龙彪扭扭脖子问。 “哼哼哼哼,陀子到,你想插手此事?”陀淘正要大骂,忽然有个阴森森的声音从龙彪身后传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一 血战荒野 陀淘截住贼人,正要大骂,冷不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龙彪身后传来,指名道姓,直接喊出了陀子到的名字。 “哼哼哼哼,陀子到,你想插手此事?” “熊占奎!你这阴毒小人,今天我就代阿机兄弟收了你!”陀子到一声大喝。 “哈哈哈哈,大凉山第一勇士,居然知道老朽的名字,不简单!”阴森森的声音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是个面色惨白,约莫六十来岁的老者,颌下一部花白鼠须,长约三寸。 “飞樱谷纵火是你干的吧?赶紧把偷走的东西还回去,老老实实给阿机老弟磕上几个头,赏你个全尸。”陀子到不像在开玩笑,看来他已动了杀机。 “驼老爷子名头大,口气也大,老朽倒要看看,这大凉山第一勇士,有多大的手段。”熊占奎背着双手,朝陀子到缓步走来。 “师傅,接着。”龙彪一拍腰间,弹出软剑,递给师傅。虽然没和眼前的老汉交过手,一看这老头的眼神,就知道是个硬茬。 “不用,为师还不是人人都能欺负得了的。”熊占奎冲龙彪一摆手。 “哈哈哈哈!上阵父子兵,毒师出野徒!你个老小子,丧尽天良,五岁小儿尚不放过,看来这小子定是得了你的真传!”陀子到越说越狂,嘴下毫不留情。 在陀淘的心目中,爷爷一向谦虚谨慎,从没见他如此张狂过,眼下形势,明显敌众我寡,爷爷的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陀子到,不要口出狂言,待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知道知道谁是熊占奎!”熊占奎哪曾受过如此侮辱,老脸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别啰嗦了!师傅加徒弟,一起来领死吧!”陀子到“噌”地一声,拔出玄铁弯刀。 “老匹夫!让你大言不惭!”龙彪一向以隐忍见称,如今忍无可忍,软剑一挥,朝陀子到刺来。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凉山还轮不到你来撒野!”陀子到双足一点,疾如闪电,刷刷刷一片刀影把龙彪圈入战团。 龙彪被陀子到气得不轻,没料到眼前这老头凶悍无比,一个照面封住自己所有退路,吓得手忙脚乱。 “哈哈哈哈,王八教出来的徒弟终究还是王八,老小子!你的鳖孙不行了,一起上吧!”陀子到越战越勇,根本看不出是个年近七十的老人。 “老东西,给你脸不要脸。”熊占奎双掌一错,加入战团。 陀子到朝陀淘使个眼色,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贼人当中,就以熊占奎和龙彪最厉害,自己对付二人联手,应该还能自保。 这样一来,陀淘去截住林天,问题应该不大。姜是老的辣,这话摆到哪朝哪代都没错。 陀淘见爷爷连番示意,忙把背上的行囊一甩,掣出双刀,朝先行的贼人队伍追去。 这帮乌合之众,没了龙彪的管束,走起路来一点精神没有,队伍稀稀拉拉,犹如一群败兵。 “站住!”陀淘一阵急赶,越到队伍前头,手中双刀相互一击,指指队伍,大喝一声。 “你个愣货,没想到居然是杜鹃岭一伙的啊。”林天走到队伍前头。 “你才是傻蛋,我家祖祖辈辈住在大凉山,哪容你们这帮偷鸡摸狗的强盗撒野!”陀淘不甘示弱。 “几天不见,长进了啊,大话说得真溜,好啊,打得过小爷,随便你管。”林天一招手,底下一个小子扔过来一把钢刀。 自打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林天的兵器就找不到了,他和陀淘交过手,不敢大意。 “你个傻不拉唧的阴阳货,今天让你知道凉山男人的厉害。”陀淘这小子一张嘴也够损的。 “找死!”林天按捺不住,挥刀朝陀淘攻来。 “好”“好好”“好”底下那帮孙子乐得看两人打架,好像忘记自己来凉山到底干嘛的了,纷纷替林少爷喝彩。 林天一通猛攻,陀淘不敢轻敌,愣小子使出全力,和林天杀得难分难解。 “嗵咜”“嗵咜”…又是一阵烟信的脆响,空中的天罗地网离这里越来越近。 陀子到连劈数刀,跳出圈外,左手一抖腰间,拔出另一只烟信的塞子,朝空中一指,一股五彩烟雾在空中散开。 他是给花铁鲁定位,也告诉他们,自己这里情况危急,需要紧急支援。 熊占奎师徒联手,威力不同凡响,饶他陀子到勇猛无敌,经验老到,也被杀得险象环生,先前所占的上风就要耗尽。 熊占奎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他和陀子到从未谋面,只在彝民口中听起过他的名字,原以为这陀子到,不过是经验丰富一点的猎人而已,谁曾想,功夫竟这般了得。 若不是和龙彪联手,自己怕是应付不来,徒弟的功夫他是知道的,他自己的本事岂不自知? 一定得速战速决,好不容易在洞里耗了这么多天,就是不想硬闯,杜鹃岭的实力非同小可,得在花铁鲁赶到之前,灭了陀子到。 熊占奎二话不打,双掌虎虎生风,攻向陀子到,掌掌不离要害,龙彪见师傅拼命,也抖着软剑,使出浑身解数。 “嗵咜”“嗵咜”又一轮烟信升空,杜鹃岭的天罗地网越来越近,那道青烟已经出现在山崖之上。 “阿彪!赶紧干掉他们,开抢!”熊占奎双掌将陀子到逼开,吩咐徒弟。 “师傅!总共才带了五把,都给弄丢了!”一提到枪,龙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原本为了防备万一,让肖铁柱带了几把枪,谁知道这几个孙子,有枪都干不过别人,不光枪丢了,五个弟兄的食指还被人切了去。 “废物!”熊占奎加紧进攻。 师徒两人一拼命,任陀子到武功再好,也十分吃力,玄铁弯刀渐渐慢了下来,步伐也不及刚开始的时候灵活。 “陀老爹!花铁鲁来了!”山崖上一个青衣大汉飞奔而下,正是杜鹃岭的寨主花铁鲁,后面跟着一小队人。 “阴毒小子,这下有你好看!”陀子到见援兵已到,抖擞精神,对着龙彪急攻几刀,逼得他手忙脚乱。 老陀子是想引熊占奎来救,谁知这人太过阴毒,眼见徒弟险象环生,竟不施救,两只手掌只绕着陀子到转悠。 陀子到见势头不妙,弯刀一扬,荡开龙彪的软剑,左手和熊占奎对了一掌。 别看这老家伙病怏怏的,掌力十分雄浑,陀子到被他打了个趔趄,步伐一乱,熊占奎乘虚而入,一掌正印在陀子到的右肩。 老陀子只觉得心头一阵翻滚,把心一横,硬生生将胸口泛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 这几天陀子到大战孙德旺,又和陆仇死拼,才刚刚复原,又经此恶战,毕竟快七十岁的人了,体力有限。 还没等他站稳,熊占奎掌风又到,龙彪的软剑直奔陀子到咽喉而来。 “啊!”陀子到没料到二人的攻势如此迅捷,眼前的形势,要么硬受熊占奎一掌,要么被龙彪软剑穿心。 罢了,老陀子一咬牙,右手握刀,一拳迎向熊占奎。“啪”的一声,拳掌相交,熊占奎被震得飞了出去,龙彪的软剑离陀子到咽喉不到一寸。 陀子到双眼一瞪,要想躲避剑尖,已然不能。电光火石之间,老陀子只觉得嘴边一凉。 “叮”的一声轻响,一把匕首贴着陀子到的下巴飞了过去,正钉在龙彪的剑上,力道奇大,软剑改变了方向,朝龙彪手腕钻去。 陀子到足尖一点,跳出战团,握刀环视,石海天已和龙彪战到一处。 原来救老陀子的匕首,是石海天甩出来的,把陀子到吓得不轻,一摸下巴,胡子被割去一片,这石海天功夫不简单。 “哈哈哈哈!熊占奎,今天还逃得了吗?”陀子到脱了危险,哈哈大笑。 “熊占奎!你个狗娘养的,老子今天劈了你!”一声雷霆也似的大喝,花铁鲁轮着一双大拳,朝熊占奎杀去,两只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陀子到往远处看看陀淘,正和林天杀得兴起,一旁站着林正和瑾萱,已稳占上风。 “林正!你小子咋才来?”陀淘一边打斗一边问林正,两人好久没见面了。 “来早了,你就没架打了。”林正护在瑾萱身前,调侃陀淘。 “我呸,你小子就是懒,见着累活就躲。”陀淘一刀挑破林天的攻击。 “笨人的活总是干不完,知道为啥?”林正笑嘻嘻地问陀淘。 “为啥?”陀淘没看出圈套,问林正。 “因为他笨!”林正一本正经地回答。 “倒也是,哎!你小子拐着弯骂我?”陀淘猛然回过神来,气得跳脚,被林天接连几刀,砍得手忙脚乱。 “我说的是事实,你和这小子打了老半天了吧,用不了几招,我看你要输了。”林正就喜欢和陀淘斗嘴。 “你行你来啊!”陀淘这次没犯浑,双刀连番进攻,然后往后一跳,把林正朝着林天一推。 “傻小子变聪明啦?”林正没料到陀淘使出这招,赶紧拔出匕首,和林天战到一处。 “嘿嘿嘿嘿,你和他名字就差几笔,说不定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陀淘把刀往刀鞘里一插,对着瑾萱傻呵呵地笑。看样子乐得不轻,和林正的争吵,终于赢了一回。 瑾萱细看战团里的二人,都是白嫩小伙,只不过林正一身正气器宇轩昂,林天总是那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死样。 “美人,想我了,特地来找我的吗?”林天嘴也不闲着,没忘记调侃瑾萱。 “呸!你个小贼,今天非抓住你不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林正一声断喝,替瑾萱回答。 一旁五个杜鹃岭的高手,环列四周。那帮混混,平时在城市里横行霸道欺压良民,如今见他们打斗得如此凶狠,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阿鲁!刀下留人!”双林正杀得昏天暗地,瑾萱听到有人高声喊花铁鲁住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二 五龙潭的落日 林正与林天杀得难分难解,瑾萱和陀淘站在旁边,为他掠阵,忽听陀子到一声大喝。 转头望去,熊占奎贴在山石上,花铁鲁犹如临凡的天神恶煞,高举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他当头砍下。 “阿鲁!住手!”陀子到挡住花铁鲁。 “老爹!干嘛?”花铁鲁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陀子到。 “孩儿啊,这老东西杀不得,先问问他祺儿的下落。”陀子到拖住花铁鲁的手。 “老匹夫,祺儿被你弄到哪里去了?”花铁鲁恍然大悟,要不是陀子到及时喝止,险些误了大事。 “要杀便杀,啰嗦个啥?”熊占奎脸色苍白,刚才陀子到倾毕生之力打出的一拳,已震伤他的内府,又和花铁鲁一番激斗,气息难支。 “以为我不敢吗?”花铁鲁钢刀落处,熊占奎惨叫一声,一只右臂被连根斩断。 疼得老家伙额头上的汗珠子直往下冒,花铁鲁吩咐人帮他止血包扎。 杀妻害子,对这种人心软不得!花铁鲁虎目圆睁,钢刀朝熊占奎的脚上一戳,鲜血沿着刀刃淅淅沥沥在他鞋子上淌成一滩。 “师傅!”龙彪急得一声惊叫,险些被石海天刺中。 那帮雕龙画凤的汉子,见老大撑不住了,树倒猢狲散,扔下东西,四散奔逃。刚才沸沸扬扬的山谷,一下子空空荡荡。 “嗵咜”“嗵咜”烟信越来越近,杜鹃岭的寨丁越聚越多,没多久,椒盐错胯下枣红马,风驰电掣,出现在山崖之上。 “阿彪!快走!”熊占奎眼看大势已去,吩咐徒弟赶紧逃。 龙彪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咬牙,虚晃一招,引开石海天,朝梁瑾萱跑去。 “瑾萱!小心!”海天回过神,紧跟着龙彪追了下来。 陀淘把瑾萱朝身后一拉,迎着龙彪持刀站立。转眼间龙彪就到了,对着陀淘虚晃一招,朝瑾萱一剑刺去,陀淘回身救时,他却一个转身,扑向林正。 林正和林天杀得兴起,冷不丁龙彪杀入,赶忙侧身一闪。龙彪借这个空隙,一拉林天,拔腿就跑。 陀淘想要去追,被瑾萱拉住,杜鹃岭的寨丁把贼人丢下的物件收拢起来,正是飞樱谷失窃的青铜器具。 熊占奎被花铁鲁折磨得体无完肤,死去活来,对跳崖当天的事情只字不提。 花铁鲁正拿他没办法的时候,椒盐错到了。飞身下马,腾腾腾来到近前。 “阿鲁!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处死!”老头一见熊占奎,双目怒睁,恨不得冒出血来。 “阿爹!这货嘴硬,就是不肯说出祺儿的下落。”花铁鲁用刀尖挑起熊占奎的脑袋。 “这种阴毒之人心肠最狠,对五岁小儿都下得去手,你还指望他告诉你什么?”椒盐错说的也对,卑鄙无耻之人,绝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幻想,除恶务尽! “好!”花铁鲁手起刀落,将熊占奎劈为两半,吩咐寨丁,清点贼人遗留的物件。 陀子到原本以为,在花铁鲁的威逼下,熊占奎能说出祺儿的下落,起先觉得椒盐错的行动,太过残忍霸道,后来想想,除此之外,也无其他办法。 对敌人仁慈,受害的就是自己! 椒盐错见儿子手刃了仇人,禁不住老泪纵横,不管怎样,总算是报了仇,只是祺儿的下落再也没有线索了,亦喜亦忧。 “陀老哥,可曾有陆仇的下落?”椒盐错问。 “与那厮在神女峰相遇,将他打落断崖,也算报了家仇。”陀子到提到这事,心里老觉得别扭,这些天细细想来,竟觉得孙德旺挺可怜的。真没出息,还替仇人着想。 大清早忙活到现在,陀子到也精疲力尽,椒盐错吩咐花铁鲁带众寨丁回防,自己陪着陀子到用罢午饭,慢悠悠的往回走。 众人闲庭阔步,带着不同的心情。遍赏凉山美景,瑾萱却心事重重。听陀子到说,陆*孙德旺投身山崖,了了性命,那邱梁两家的旧事,去向何人打听?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陆仇,如今死了,线索也断了。父亲花了三十几年,想把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稍有眉目,突然前功尽弃。就要浮上水面的答案,都成了不成立的猜测。 “别担心,我陪你一起查。”海天走到瑾萱身边,扯扯她的衣袖。 “谢谢,可能没法查了。”瑾萱抬起头,朝海天微微一笑,笑容里装满了失落。 “不会的,总有蛛丝马迹。”海天安慰瑾萱,其实他心里明白,陆仇一死,线索全无。 毕竟这事年代久远,当时的狱卒也很难找到,或许,已不在人世好多年。 不知不觉间,众人行至五龙潭。夕阳西沉,杜鹃花在落日的余晖下,红得可爱,金黄色的山石映衬着碧绿的潭水,景色分外迷人。 椒盐错看看天色已晚,和陀子到一商量,决定今晚在五龙潭宿营,明日再回杜鹃岭。 二老找了块平坦避风之地,歇息下来,林正陀淘去四周猎些野物,海天陪着瑾萱沿着五龙潭散步。 这五龙潭瑾萱来过,上次和雾飞樱,来寻找先决老人给陀淘驱毒,二人在这里遇到过肖铁柱那帮人,多亏孙德旺出手,才得以脱险。 据雾飞樱说,先决老人就住在潭边的万丈崖里,具体怎么进去,瑾萱也不知道。 世事多变,第二次来到这里,景色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瑾萱,你也别担忧了,只要我们用心去找,总能发现蛛丝马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见瑾萱愁眉不展,海天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解开当年的真相,对瑾萱很重要。 “你尽安慰我,放心吧,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而已。”瑾萱知道海天在安慰他,这事过去三十多年了,要想解开,谈何容易。 “你看,这五龙潭风景如画,如今正是夏季,不知道夜里,会不会有萤火虫出现。”海天故意扯开话题,想把瑾萱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免得她一直闷闷不乐。 “应该有吧,群峰环绕,水秀山青,丝毫没有污染,不像城市里,到处都是工厂。”瑾萱撸撸额前的碎发,四处打量了一下。 “我们真是有缘,如果不是你,我还注意不到那些小虫,在夜里无忧无虑地飞舞,也不寂寞。”海天望向远处的杜鹃,若有所思地说道。 “哟,看不出来啊,我们的石队长,居然如此多愁善感。”瑾萱看着海天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夕阳如火,满山的花儿娇艳无比,倦鸟归林,微风轻抚绿草,真的很美。怪不得先决老人选在这里安家,恐怕多半是因为这里的黄昏美景。 “哪里啦?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石海天沉浸在落日的美景里,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哎,对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呢。”瑾萱突然想起,自己对他之前的事,竟然一无所知。 “我啊?我都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石海天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事,如今被瑾萱相问,竟不知从何说起。 “啊?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伤你心了。”瑾萱拉住海天的手,不好意思地对他说。 “没什么,其实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是个江南的古镇。”海天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寒冬。 是爷爷把他从雪地里捡回来的,爷爷是个走街窜巷的货郎,一直未成家,因为贫穷讨不起老婆,每天挑些针头线脑,日用小货,行走在古镇的小巷里。 那是位慈祥的老人,勤劳又实诚。海天被捡回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条小棉被子,老人就让他跟自己姓了石,取了海天这个名字,是想让他今后的道路海阔天空,志向万里。 爷爷省吃俭用,把他拉扯大,供他读书。海天永远忘不掉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当他高举着军校的录取通知,从镇上飞奔几十里跑进家门,要把天大的喜讯告诉爷爷的时候,老人走完了七十三年的生命里程,在竹制的小床里蜷成一团,缩得只有婴儿般大小。 手里握着一张存折和他抱着海天拍的照片,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看到存折上打印着石海天的名字。 “对不起,是我让你想起了往事。”瑾萱轻轻拨了拨海天的手掌。 “不,这些事我一刻都不会忘记,你看,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海天拉出脖子上的项链。 是一根不锈钢的链子,底下挂着不锈钢的吊坠,瑾萱一直以为,那是块特制的怀表,严格来说,不能称为吊坠,因为这个圆形的吊牌,比普通的怀表整整大了一圈。 海天轻轻一按,这吊牌却是个相框,里面放了存折和一张发黄的小照片。 照片上,一位慈祥的老人,把婴儿抱在怀里,亲吻着宝宝的额头。底下的小字写着:“海天周岁留念”。 “了不起的老人,这么爱你,是上天赐给你的爷爷。”老人满是皱纹的粗糙大手,深深打动了瑾萱,隔着照片都能感觉到爱。这爱厚实,温馨,坚定不移。 “他是天底下最疼我的爷爷!”石海天默默地念叨着。 落日的余晖布满山谷,风儿掠过,虫儿低鸣,海天紧紧拉住瑾萱的手,仿佛看到爷爷挑着货担,朝他俩走来,嘴里说着祝福的话语。 “你个老小子!还没死透啊?”瑾萱和海天醉心在江南小镇的温柔暖阳里,忽听陀淘一声大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三 孙德旺一心护主 海天跟瑾萱说起往事,沉醉在江南小镇的温馨情怀里,忽听陀淘一声大喝,赶忙循声跑去。 “爷爷!陆仇没死!”陀淘和林正扛着打来的野鸡,冲着陀子到大喊。 “啊?!”老陀子大吃一惊,仇恨再度涌起,拔出玄铁弯刀,飞奔而来。 一处凹进去的石洞里,陆仇抱着孙德旺,对陀淘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一只手贴住孙德旺后背,脑袋上都是汗珠,白色大褂上,斑斑点点,布满血迹。 孙德旺躺在陆仇怀里,脸色死灰,呼吸急促,一袭灰衣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右边空空荡荡的衣袖耷拉着拖到地上。 “老匹夫!”陀子到弯刀高举,大喝一声,却迟迟砍不下去。 “少爷,别…费力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孙德旺勉强提起一口真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闭嘴!你死不了的!”陆仇一声轻喝,看似严厉,却透着无限关爱。 “少爷,听…听…我说,陆家还…没后呢。”孙德旺睁开浑浊的双眼。 陆仇都八十多岁的人了,孙德旺还惦记着给陆家留后,众人听在耳里,不知为何,想笑,却有想哭。 “我都快入土的人了,你还惦记这个,别说话,先把你救活了再说。”陆仇轻声说道。 “陆仇!别装模作样!出来受死!”陀子到拿玄铁刀往石壁上一砍,硬生生削去一片石头。 “少…爷,扶…我起…来,自己…的…命自己知道,快扶我起…来。”孙德旺想伸出左手,却无力的滑落。 陆仇对陀子到的挑衅无动于衷,轻轻抱起孙德旺,让他斜躺在自己怀里。 “老陀…子,求你放…过我家少…爷,本不该求你…的,我们恶贯满…盈,罪…罪…有应得,德旺只想…请…你放过我家少…爷,他也八十…几岁的人了,活…不了几年,好…好…吗?”孙德旺吃力地说着,不时从嘴里吐出血来,因为激动,差点闭过气去。 “放屁!还我妻子命来!”陀子到老泪纵横,玄铁刀朝陆仇迎面劈下,吓得瑾萱惊叫一声,又不好阻拦,毕竟人家有杀妻之仇。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往事了了,何苦执着?阿弥陀佛!”陀子到挥刀正要砍下,却听有人高诵谒语,如晴天霹雳,夏日惊雷。 “啊!啊!”老陀子连声长叫,挥舞着钢刀,转头朝五龙潭跑去,飞身跃入潭中,对着潭水一阵猛劈狂砍。 大家正惊愕间,只见一人,白袍飘飘,沿着五龙潭向陀子到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正是先决老人。 陀淘也看得惊了,竟忘了前去制止爷爷。陀子到在潭中好一通发泄,猛地从水中跃起,一头扎入潭底,好久没有上来。 “爷爷!爷爷!”陀淘飞奔入水,潜进去寻找爷爷。 “啊!”潭中水花乱翻,陀子到从水底飞身窜出,坐到潭边的地上,不言不语,陀淘的呼喊,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娃子,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放心,你爷爷没事。”先决老人拉着陀淘,向众人走来。 椒盐错石海天他们跟老神仙打过招呼后,分立两旁,老人走到陆仇跟前,看了看孙德旺。 “人世因果,莫非前定,过去的事都让他过去吧,瑾萱,你可愿意救他二人?”先决老人问道。 “老神仙,我…我?”瑾萱莫名其妙,陆仇都救不了孙德旺,她有什么本事啊? “金线环蛇在他腹中,你有五色杜鹃花,可以救他。”先决老人跟瑾萱说。 “罢了!陆仇一生,恶贯满盈,万死不足解恨,你们若是救了德旺,老夫随你们处置。”陆仇诚恳地说道。 “瑾萱,你只需解下五色花,给他吃下一片花瓣,再用紫檀珠子在他鼻端熏上片刻,金线环蛇即可化为血水,此毒立解。”老先问告诉瑾萱驱蛇之法。 “好!他俩年纪这么大了,虽然作恶多端,我可以先救他。”瑾萱掏出项链,打开紫檀珠,取了一片五色花,放入孙德旺口中,随后把紫檀珠交到陆仇手中。 没过多久,孙德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烟气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又过了许久,孙德旺在陆仇怀里坐起,一运气息,竟然畅通无阻,身体好像比之前还矫健了不少。 “孙德旺承蒙各位相救,大恩不言谢,必当用行动向诸位致敬。”赶忙单掌一竖,朝众人躬身行礼后,站到陆仇身后。 “陆仇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诸位有何吩咐,尽管开口。”陆仇站起身来,把紫檀珠还给瑾萱,朝众人拱手说道。 “爷爷!你为什么要陷害邱爷爷?”瑾萱压着声音问道。 “邱云鹤是我害的,和梁兆轩无关,是我模仿你爷爷笔迹,写的大字报,把邱云鹤诬陷致死的。”陆仇说道。 陆仇身怀杀父之仇,从出生开始,母亲就时刻提醒他,给他起名陆仇,也是要他牢记这段仇恨。 长大成人后,打探到邱楠和梁道然的消息,带着母亲,千里迢迢从成都赶往古城。 谁想到,在半路上遇上国共两党的战争,母亲死于流弹,陆仇悲愤交加,背着母亲的遗骨,回到成都,守孝三年后,留下孙德旺看守成都老宅,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古城。 彼时新中国已经成立,陆仇曾经好几次想行刺邱楠和梁道然,都差点被公安发现,不得已暂时潜伏下来。 这一潜就是多年,邱楠和梁道然也已过世。使尽千方百计,终于和梁道然的儿子梁兆轩结识,两人常在酒肆茶楼高谈阔论,屡有诗文交往。 偶然的机会,陆仇想起彝民的毒蛊,于是回成都,带上孙德旺,主仆二人在大凉山里整整找了五年,终于练成金线天残。 再次潜入古城时,正逢文化革命,暗生一计,正好借刀杀人,于是匿名举报邱云鹤和梁道然通匪。 继而买通办案人员,冒用梁兆轩的笔迹,写下大字报,又冒用他的笔迹,伪造检举信,造成邱云鹤通敌的罪名。 一箭双雕之计,可谓毒辣,不费一刀一枪,害死邱梁两家后人,还造成两家的世仇。 “一切都是陆仇所为,跟德旺无关,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陆仇一脸肃穆,决心赴死。 “少爷…”“闭嘴!”孙德旺刚想说话,被陆仇喝断。 “原来真是你陷害的邱家爷爷,我爷爷也是因你而死。”瑾萱终于知道了当年事件的真相,想不到陆仇这般阴毒。 “今日陆仇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听凭处置。”陆仇闭目端坐,如老僧入定。 “凡事总有是非曲直,你为什么是非不分,残杀无辜?”瑾萱追问。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陆仇一生就是为这仇恨活的,老夫扪心自问,没有做错什么。”陆仇双目一睁,眼光如冷电。 “问心无愧?你也配!陀淘的奶奶和你有仇没?你为什么害死她?”瑾萱声色俱厉,想不到在她心目中,慈爱正直的陆爷爷,竟然如此冥顽不化。 陆仇听瑾萱提起陀淘的奶奶,神情一顿,垂首不语。良久,缓缓睁开双眼,叹了口气说:“陆仇愧对陀子到,要杀要剐任他处置。” “老东西,我奶奶和你无冤无仇,还救过你们的命,你却恩将仇报,不将你碎尸万段,对不起祖宗!”陀淘拔出匕首,朝陆仇刺去。 “陀淘!”瑾萱刚想阻止,没料到陀淘突然发难,动作快如闪电,石海天探手一抓,也只和愣小子的衣角错擦而过。 陆仇不闻不问,静坐不动,刀子转眼就要刺入他的胸膛,他也不理不睬无动于衷。 “别!”孙德旺一闪身,挡在陆仇面前,“德旺闪开!”陆仇右手一拂,却被德旺避开。 “噗”的一声,陀淘的匕首刺入孙德旺肩窝,鲜血“呲”的一声喷射而出。 “陀少爷,孙德旺替我家少爷领死,请你们放过他吧。”孙德旺疼得直咬牙,以他的功夫,完全可以化开陀淘的攻势。 “你让开!我只要他的命!”陀淘一翻手腕,朝陆仇攻去。 孙德旺一掌拍向陆仇,陆仇反抓他手腕,被德旺一脚踢开,陀淘收手不及,“噗”的一声,匕首刺入孙德旺右肩的断臂之处,鲜血直往外面飙射。 “德旺!让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都是我陆仇所为,你让他们冲我来。”陆仇起身抓向德旺,想把他赶走。 这些天为孙德旺续命,耗尽他所有的体力,饶是陆仇,功夫盖世,却被孙德旺紧紧逼在身后,动弹不得,急得他不停地用膝盖狠踹德旺。 “孙德旺!你要是再不让开,别怪我下狠手了!”陀淘瞪着两只牛眼,左手拔刀出鞘。 “陀少爷,你奶奶确实是我们害死的,她还救过我们,是我们对不起她,我只想保住少爷的命,你先杀了我,杀他的时候就再也没人管了。”孙德旺老目含泪,苦苦哀求。 “德旺!别求他们,让他们杀我,你滚开!”陆仇被孙德旺压在后面的石壁上,动弹不得。他知德旺,一心求死,担心陀淘一刀砍来,兄弟就没命了。 望着孙德旺的老脸,和右肩断臂处的鲜血,陀淘也迟疑不决。听爷爷说,孙德旺是为了救他才惨遭断臂的。此时如果再次攻击,这老家伙肯定又是护着陆仇。 击杀一个不肯还手的残疾老人,陀淘真下不去手。 “让开!我来!”愣小子僵立当场,忽听陀子到一声大喝,飞奔而至,一掌推开陀淘,玄铁弯刀出鞘。 一道幽黯的红光,朝陆仇劈去。“噗”“啊”孙德旺一声惨叫,玄铁弯刀劈中他的胸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四 先决老人的秘密 孙德旺拼死护住陆仇,任人打骂也不还手,陀淘正迟疑间,爷爷突然操刀往陆仇砍去。 “噗”的一声,正中孙德旺胸口,鲜血“呲啦”一声,狂飙而出,孙德旺不顾伤口流血,左手紧紧地抓住弯刀。 “德旺!”陆仇一侧身抱住孙德旺,挡到他的身前,手指连点,封住血脉。 “你!你你!”陀子到惊愕当场,举着弯刀,再也劈不下去。 “找我报仇好了,不要为难他!”陆仇一把掰开孙德旺夹住刀身的手掌:“德旺,你这何苦?” “少爷,是我们犯下的错,必须给陀家交代。还有,当初老爷犯法在先,邱楠阵前执法没有错,我们不应该把他们视作仇人,这些年来打听到的事实,难道你自己分辨不出对错吗?”孙德旺望着陆仇,缓缓道。 “大错已成,你让我怎么补救?”陆仇冲着孙德旺大喊。 “错已酿成,无法补救!只有向受害者道歉,争取他们的谅解,听凭发落。”孙德旺这次对陆仇不依不饶,再不让步。 “好一句争取谅解,听凭发落!古人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大错既已酿成,痛改前非是唯一的办法!陆仇!你还执迷不悟吗?”先决老人大声喝到,如醐醍灌顶,外佛音。 “少爷!你还要一错再错吗?”孙德旺放下夹住弯刀的手,抓住陆仇的肩膀。 “罢了罢了!陆仇一生罪恶,不可饶恕,今日我兄弟二人,任你发落。”陆仇拉住孙德旺,二人相视一笑,朝陀子到一鞠到地,盘膝并坐在地,低眉闭目,不言不语。 “往事已矣,逝者安息,陆仇孙德旺二人已真心悔过,陀子到,你来处置吧。”先决老人完,站到一边。 “我!我我!”陀子到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连喊三个我字,攥紧玄铁刀,直愣愣地盯住二人。 看看满头白发的陆仇,望望伤痕累累的孙德旺,陀子到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玄铁刀在他手里,仿佛比大山还重。 “啊!”老陀子大喊一声,张嘴一口鲜血,弯刀“哐铛铛”掉落在地,身体朝后便倒。 “爷爷!你怎么啦?”陀淘一把抱住爷爷。 “无妨,淘子不要着急,你爷爷终于放开这仇恨了,休息一会就好,我这有一粒参丸,快给他服下。”椒盐错递给陀淘一粒药丸。 “善哉善哉,过去的事都让他过去吧,诸位若不嫌弃,到我那洞里歇歇如何?”先决老人见一场夙愿被自己化解,邀请大伙去他的洞里聚首。 五龙潭边上的万丈崖,是老神仙的住所,为了救陀淘,雾飞樱带瑾萱来过,没遇上先决老人。 老仙翁往孙德旺的伤口上敷了点药,还真灵验,果然是凉山神医。一行人跟着他往万丈崖走去。 陀淘背着爷爷,陆仇总觉得面上无光,跟孙德旺走在最后,瑾萱怕他下不了台,在后面挽着他的手臂。 陆仇是陆虎的遗腹子,父辈的事情都是听母亲的,自己做下这么多坏事,大家还是原谅了他,感到万分愧疚。 除了父辈的仇恨,陆仇这人还是极其正直的,泽跟着他学艺,一言一行,瑾萱都看在眼里。 孙德旺的忠心,有目共睹,三番五次阻止陆仇害人,自己落得一身残废,所有人对他都心存敬意,不因他身份低微。 陆仇视他为骨肉兄弟,他却从不忘记主仆的身份,这一点尤其让人钦佩。人世间的感情,有多少能经得住诱惑? 没多久,众人便来到万丈崖下,先决老人在石壁上三翻两翻,石壁上现出一扇门来。 大家随着老人入洞,都惊奇不已。荒无人烟的万丈崖里,竟有如此仙境。四周的石壁上有大大的洞穴,痛到外面,正好让光线进来。 一块平滑的巨石铺在山洞正中,巨石上有木头搭建的房屋,应该是先决老人的住所。 弯弯曲曲的溪,绕着巨石蜿蜒而去,稍高处形成水帘,低洼里一潭碧池,滴水叮咚,犹如仙乐。 几十块大大的石头,摆成台阶,拾级而上,正好通到巨石之上。 “这可是五龙潭的上游哦。”先决老人给大伙介绍。 “想不到万丈崖里,别有洞。”椒盐错赞道。 “哈哈,老朽平时无事,足不出户就可以钓鱼。”先决老人好像故意跟大伙炫耀自己的娱乐项目。 “怪不得老仙翁如此高寿,原来是童心未泯。”瑾萱对着先决老人做个鬼脸。 “嘿嘿嘿,我可不像你们,成皱着眉头,这也心事,那也心事。活一是一,越简单越好。”老人狡黠一笑。 看似随口而的闲言,其实大有道理,且不人人能够长寿,就以普通人计算,长短不过三万,何苦这也计较那也思量。 看来大凡高智之人,都能悟到一处,瑾萱想起古城的园子,为首那个“拙”字,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聪明反被聪明误,尘世里万千烦恼,究其根源,不过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罢了。 “想什么呢?”海在瑾萱耳边轻声问。 “我想到了家乡的园子。”瑾萱悄悄告诉他。 “啥时带我去看看啊。”海压低声音。 “好啊,春暖花开时特别美呢。”瑾萱答道。 “哎,带不带我们一起去啊?”林正忽然出现在两人后面,把两人吓了一跳。 陀子到早已醒了,从陀淘背上下来,正是众人欣赏洞中仙境的时候。孙德旺对他点头示意,陀子到一时别不过劲来,对他不加理睬,自顾自往前走去。 “队长肯带你去才怪。”陀淘冲到林正耳边吼了一嗓子。愣子不知进退,在这大声一喊,整个洞里都是回音。 “哈哈哈哈。”先决老人回头望望他们,放声大笑,帮瑾萱掩饰掉尴尬。 众人沿着台阶,随老神仙来到巨石上的屋子里,这里石桌石凳一应俱全,俨然一座然客厅。 老人让大家不要拘束,随便入座,拿了把铁壶,头都没转,直接扔了出去,“嗖”的一声,落到巨石下的溪水里,旋即大手一抖,水壶又飞了回来,架在桌边的木柴堆上。 众人大惊失色,果真是老神仙,这手绝活不知道他怎么练成的。 先决老人对众人摆摆手,掏出只打火机,把木柴点燃,山洞里鸦雀无声,只有叮叮咚咚的水流声,老人找个石凳坐下,示意大家不要惊奇。 “哇哦!老神仙您这手太绝了。”林正忍不住喊了一声。 “是啊,看都不看,就把壶里水装满了,还能隔空取物。”陀淘两眼瞪得老大。 陀子到在旁边点了锅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孙德旺扶着陆仇坐到桌子边上。 老人拿出一套淡绿色的茶具,通体无一丝杂色,都是整块的翡翠雕琢而成,一壶十二杯。 “好茶具!”椒盐错赞道。 “整块玉石雕琢而成,老神仙,这茶具有年头了吧?”瑾萱拿起一只杯子,好奇地看着。 “老朽也不懂文物,搬来这山洞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了,应该是前世高人隐居在此,留下的东西。”壶里水已沸腾,老人取过铁壶,给大伙泡茶。 泉水清冽,茶汤金黄,入口回甘,意味无穷。没想到这老头子竟如此高雅,椒盐错和瑾萱都是好茶之人,却从未试过如此喝法。 果真是世外高人,一言一行,高深莫测,隐隐如羽化之仙,飞尘出世。 “大家觉得这茶如何?”先决老人端起茶杯,放在鼻端一闻,浅浅抿了一口问。 “太烫了,杯子也太,一点不解渴。”陀淘把空杯子往先决老人面前一放,咧着大嘴直嚷嚷。 “淘子,有你这么牛饮的吗?”陀子到拽着他的衣服骂道。 “哈哈,无妨无妨,我倒喜欢这孩子的实诚呢。”先决老人兴致很高,笑呵呵帮陀淘满上。 “此茶入喉,饱满甘甜,如山高韵长,沁人心脾,好茶!”椒盐错赞道。 “四季之味,俱在其中,底香经久不息,变幻莫测,老神仙这茶是什么品种?”瑾萱道。 “哈哈哈哈,告诉你们吧,这茶是我自己种的,难得碰上识货的行家,待会领你们去采些带回去。”先决老人的身上,还真有股子孩子气,怪不得人们常用“老顽童”来形容风趣的老人。 老人手舞足蹈地向众人介绍他种的茶树,陀淘越喝越渴,又不敢让老神仙帮他续杯,直接往火堆走去,要拿水壶。 “哎?这茶壶上怎么有根绳子啊?”刚拎起壶把,陀淘发现有根绳子绕手,洞里光线微弱,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完了,拆穿了,你这孩子,出来就不灵啦。”先决老人老脸一红,好像孩子的恶作剧被别人发现一样。 “怎么回事?”陀子到问道。 “不知道啊,壶把上有根看不见的绳子。”陀淘还在那研究,可就是看不见。 “哈哈哈,既然发现了,也不瞒你们了,哎,大伙猜猜,这是什么材质?”老人一把拎过水壶,摊开另一只手掌,让大伙猜。 椒盐错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黑黝黝的细绳子,洞里光线微弱,绳子的颜色和洞内的空气浑然一体,故而视若无物。 大伙这才明白,原来他根本不是隔空取水,铁壶的把子上绑了根不易察觉的绳子,一头套在他的手腕上,不过这水壶的落点,倒是十分准确,真功夫也是可想而知的。 这老头真能玩,按年龄都能做陆仇的太爷爷了,还这么顽皮,众人暗中偷笑不已。 “哎!我让你们猜啊,快猜!”老人的神色极为得意,他料定,没人猜得出来。 “老仙翁还有这种宝贝啊?”一直不支声的陆仇忽然开口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五 此地事已了 先决老仙翁的戏法被陀淘拆穿,哪有什么隔空取水,他将一根色泽极其暗淡的细绳子,系在水壶的提把上,由于洞内光线不明,根本看不出来。 愣小子陀淘不声不响跑去倒水,一下子发现了这根绳子。老人索性也不隐瞒,将绳子放在摊开的掌心里,叫众人辨认。 这细绳烟黝黝,暗淡无光,众人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正在老头得意忘形之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陆仇忽然开了口。 “老仙翁还有此等宝贝。”陆仇语声不大,在安安静静的山洞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哦?你个娃子,认识此物?”老仙翁吃了一惊。 “晚辈年少时听人说过,黄帝居轩辕之丘,娶西陵之女,是为嫘祖。她从蜘蛛织网的过程中,悟出编丝之法。大凉山有天蚕,嫘祖曾取天蚕丝为黄帝织造防身细甲,此甲披身,刀剑不入。老仙翁手中细绳,莫非是传说中的天蚕乌丝?”陆仇说道。 “哼哼哼哼,你狠!老夫手中之物,确是天蚕丝编成,这天蚕丝极其难得,不为人知。想不到你个娃娃,居然知道这个典故。”老仙翁得意地说道。 “哇!原来老神仙手里的就是天蚕丝啊?”林正惊呼。 “别装了,你知道什么是天蚕丝不?”陀淘牛眼一瞪,望着林正。 林正被他吼得不知所措,一时也拿不出反驳的话来,僵在那里。 “这天蚕丝确实刀剑不伤。”听陆仇一说,瑾萱想起穿在身上的细甲,担心泄露杜宇圣地的秘密,没有直说。 “老仙翁机缘天成,有此等宝物,怪不得能隔空取水。”椒盐错说道,方才他也觉得这水取得奇怪。 “即使有天蚕丝的绳子,象老神仙这般取水,世上也没几个人可以做得到。”先决老人取水之时,陀子到看到暗黝黝一根极细的绳子牵着水壶,只是不好意思拆穿这个喜好耍宝的老人。 “你个小陀子,假惺惺装愣,你孙子比你强一百倍!”抛水壶时,先决老人瞥到陀子到的神情,知他早已看出端倪。 “老神仙惊世骇俗,非常人能比。”椒盐错连忙打圆场。 “哈哈哈哈!逗你们这帮娃娃玩呢!这绳子是老夫在碧水潭垂钓时,偶然所得。坚韧无比,刀枪不避。”先决老人哈哈大笑,把绳子递给椒盐错,让大伙挨个欣赏。 “大凉山中,确实藏宝甚丰,仅我那杜鹃岭里,各类青铜器不计其数,都是古蜀国遗留下来的宝物。”椒盐错说道。 “是啊,华夏五千年,这些都是我们老祖先留下来的宝贵遗产,绝不能让熊占奎那帮人偷出去谋取暴利!”瑾萱说。 “阿机家族,世代守灵,已经三千多年了,绝不容许任何鸡鸣狗跳之徒盗取宝物!”椒盐错慷慨激昂。 “老寨主一心为国,功不可没!”石海天说。 “哈哈哈哈!哪有这么伟大?阿机家只是望帝陵的守墓者而已。”椒盐错哈哈大笑。 阿机家族护守杜宇陵三千多年,每朝每代,都有盗墓之徒,虽历经磨难,凉山儿女绝不退缩! “阿机寨主,陆仇一生,作恶多端,若寨主不弃,愿以垂暮之年,尽护宝之责。”陆仇说得很诚恳。 “老先生能如此,椒盐错求之不得,若不嫌弃,请老先生常居杜鹃岭,椒盐错好时常讨教。”椒盐错喜出望外,杜鹃岭正需要陆仇这样的高人。 “哈哈哈!这才是我川中男儿!老朽闲云野鹤,天命即止,也愿为杜鹃岭做些小事。”先决老人哪里都要插上一脚。 “太好了!欢迎大家入驻杜鹃岭!陀老哥,你也搬过来吧。”椒盐错邀请陀子到。 “我就不了,反正住得也不远,有事喊一声,陀子到立马就到。”陀子到推辞说。 “陀老哥,你是放不下马子村的族人吧?何不举村迁来?杜鹃岭欢迎之至。”椒盐错说。 陀子到是当年建昌将军的后人,陀家刀法,凉山无敌。马子村的村民都是建昌将军部下的后代,世世代代聚族而居。 “阿机老弟,马子村世世代代几百年,懒散惯了,今后陀子到经常来往就是。”陀子到婉言谢绝。 “好好好,可不许跟以前那样,几十年不走动啦!”椒盐错见陀子到坚持,也不好硬拉。 这些年来,无论自己亲自去请,还是派人相邀,陀子到都没来过杜鹃岭,他的脑子里只有仇恨。 众人有说有笑,陀子到也跟孙德旺搭话,面对陆仇,还是开不出口。杀妻之仇,虽被先决老人点化,又感于孙德旺多次舍身相救之恩,终究还是心存芥蒂。 众人在万丈崖宿了一宿,告别先决老人,回到杜鹃岭,已是晌午。 花铁鲁早备好宴席,一行人沐浴梳洗后入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陀子到和瑾萱他们跟椒盐错告别,他要回马子村,瑾萱和海天也要赶回成都,椒盐错备了好多奇珍山货,为众人送行。 “阿机寨主,老夫和德旺有些俗事未了,也要告辞一阵子。”陆仇冲椒盐错一抱手。 “陆老先生也要出行?”椒盐错不解,他已命花铁鲁为陆孙二人准备了宅子。 “老夫有一徒弟,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听闻大凉山中,有赤金核桃,对各类脑伤有奇效,打算和德旺进山找找。”陆仇说。 秦天泽脑补受伤,昏迷快两个月了,钟文雍是主治医生,一直拿不出办法。 植物人的治疗,目前没有突破性的进展,陆仇私下里问过先决老人。 老仙翁告诉他,凉山深处,有赤金核桃,是治疗脑伤的良药,或许对秦天泽有用。 只是这赤金核桃极其难寻,生长于悬崖峭壁之间,结成果后,只在树上停留两三个时辰,便自行掉落。 更奇特的是,赤金核桃的果实,遇石成粉,不复存在。 陆仇这几日想通了上代的仇怨,愧对邱家,决定去找找赤金核桃,万一能救了秦天泽,也是对邱家的弥补。 “老先生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那便请找到赤金核桃之后,再来杜鹃岭相聚。哦,对了,需要些什么物件?我让阿鲁备上。”椒盐错问。 “烦劳老寨主,准备几身换洗衣服即可。”凉山中食物野果众多,除了衣物,凭陆*孙德旺的经验武功,倒真是不需要其他物品。 陆仇让瑾萱待他向邱海璐说明真相,找到赤金核桃后,会亲自来成都给她一个交代。 瑾萱和海天在陀子到家中取了车子,第二天带着林正陀淘赶回成都。 一路上瑾萱忐忑惊喜,心情复杂,一来是邱梁两家的旧事,终于真相大白,二来隔了那么多年,凭瑾萱的话,邱海璐会不会相信。 当年的大字报上确实是梁兆轩的笔迹,这些天在凉山发生的事情,又不是邱海璐亲眼所见。 “海天,单凭我们的话,姑姑未必会相信,毕竟杀父之仇,怎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瑾萱问海天。 “不管信不信,事实总归是事实,假以时日,她肯定会相信你的。”海天安慰瑾萱。 “也只能如此了。”瑾萱幽幽地说。 “别多想啦,其实邱海璐只是拉不下脸而已,上次你冒着生命危险,取五色花替她疗毒,在她心里,早就明白到底是非曲直了。”石海天说。 “说是这样说,总得有个突破点,让她冰释前嫌啊。”瑾萱还是担心,虽然邱海璐对她的态度已经和之前不同。 “时机需要等的,都等了二三十年了,还怕再等这么一会儿?”海天用大拇指掐着一节小拇指,对着瑾萱比划。 “听天由命吧,急也急不来。哎!回去之后,工作室得抓紧营业起来,否则整天无所事事,也不是长久之计。”瑾萱下定决心,要在成都长期驻扎下去。 听她这么说,石海天喜忧参半,喜的是可以经常看到瑾萱,忧的是她是为了秦天泽才留下来的。 有一种忘我的情愫叫*情,“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石海天期待着这样的尘缘,他好和瑾萱,共同守候那份温馨。 然而生活并非如此顺然,爱情有他难违的宿命。天下的事,一般都说得清道得明。唯独爱,根本无法解释。 有些爱,只是自己明了。有些行为,惟有自己懂得。石海天不敢面对瑾萱,表达自己的爱意。与其说是不敢,不如说成不舍得。 他不舍得让瑾萱为难,虽然他知道,瑾萱也是爱他的,悬崖上的放手,那句天底下最美的誓言犹在耳边。 只是来生太远,没有人能等到来生。 他喜欢大凉山的深山野林,至少在那里,两人的心意是相连的。车子向城市飞驰,美好的故事蜷起身子,潜入心底,原本相通的灵犀被自己一层层,人为地遮掩起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石海天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朝窗外吐去,烟雾在车窗的边缘徘徊,又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瑾萱双臂抱拢在胸前,扭过头,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远山。 林正陀淘早已在后座上睡着,世界很安静,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 进入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夕阳西垂,给万物打上斜斜的影子。 瑾萱工作室的青砖黛瓦,在金色的余晖下闪着暗黝黝的光,柳碧瑶家,小饭店的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怎么这么多人?”瑾萱问。 “哇!生意这么好?”林正惊讶道。 “瑾萱姐,你就住这里啊?”陀淘揉揉刚睡醒的眼睛。 “不大对!”海天觉得有些异常。 “死小子!太岁头上动土,你是活腻歪了。”海天刚把车子停稳,就听屋内有人大骂,紧接着“砰砰啪啪”一阵坛坛罐罐破裂的声音传出门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六 不知天高地厚 柳碧瑶的小饭馆门口围满了人,瑾萱他们一下车,就听到里面有人骂骂咧咧,一阵“砰砰啪啪”的打砸声传了出来。 “出事了!”石海天分开看热闹的人群。没等瑾萱反应过来,林正驼淘已闪过人墙,冲了进去。 屋内酒气冲天,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倒了一地,柜台连同后面的酒坛,被砸了个稀巴烂,碎裂的陶瓷片四处飞散。 服务员扶着坐在地上柳碧瑶,顾鹏飞被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反剪双臂压在饭桌上。 一个穿着花短袖的光头小青年,指着店里唯一的男厨师破口大骂。在他身后歪歪斜斜站着七八个各式各样的小子,清一色缩起脖子,手插在裤腰里,模仿着电影海报上的古惑仔造型。 “把人放了!”石海天一声大喝。 “你他妈算老几啊?管闲事是吧?”花短袖看石海天他们人少,没放在心上。 “碧瑶姐!”瑾萱跑到柳碧瑶身边。 “他们来闹事的。”柳碧瑶见瑾萱来了,冲她直摇手。 “赶紧把人放了,不然报警!”瑾萱扶起柳碧瑶,冲着花短袖说道。 “大哥!这娘们要报警,警察会不会把我们抓去坐牢啊?”一个小子笑得前仰后合,装模作样地说。 “是啊,坐牢好吓人的!人家心里怕怕。”另一个小子恶心地附和。 “啊呀!”“啊!”混混们正嬉皮笑脸地对着瑾萱胡说,只听到两声惨叫,林正拉着顾鹏飞站在一旁,压住鹏飞的两个小青年,捂着肚子趴在地上。 “小小年纪不学好,要模仿古惑仔,找导演去。”林正指着地上的两个小子说。 “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揍!”花衬衫指挥众人。 一帮小混混龇牙咧嘴朝林正冲来,还没跑到林正身边,被驼淘一拳干翻三四个。 “呀呀呀!大哥,这帮人不好惹。”一个混混捂着腮帮子冲着花短袖喊。 “不好惹也得惹,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事要办不好,怎么给王少交代?”花短袖对着说话的混混说。 “老...老大!这事干不成,跑路吧,还有一个没出手呢,咱...咱他...他娘的惹不起。”另一个混混磕磕巴巴地说。 “妈的!平时就知道吃喝,遇上事了就想逃,今后还要不要混啦?起来!都他娘的给我冲!”花短袖对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混子们狠狠踹了几脚。 还没开打,就被林正驼淘杀了个人仰马翻,连人家怎么出的手都没不知道。 “都他娘的站起来!咱人多,一起冲上去搞死他们!”花短袖抓起一瓶啤酒,往柜台上一敲,拎着碎酒瓶子指着众人。 “来啊,你们不是很威风吗?古惑仔,江湖扛把子。”石海天冷冷地看着他们。 花短袖划拉着碎酒瓶子,任他跳上跳下,那帮小子没一个敢上前的。 “妈的,白养你们了。小子,拽够了是吧?大爷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他娘的不知道天高地…”花短袖指挥不动手下,晃晃碎酒瓶子指着石海天说狠话。 “啪”话没说完,一个大嘴巴子抽得他直飞出去,爬起来时,整张嘴巴里都是鲜血,两颗大牙掉在地上。 “谁?谁干的?”花短袖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挥舞着碎酒瓶子四处乱指。 “啪”“老实点!”石海天一巴掌拍到花短袖的后脑勺上,大喝一声。 感情这小子连石海天怎么抽他嘴巴子的都没看清。 “你!你他…”“他你个头!嘴巴再不干净,抽光你的牙!”石海天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一个都不许走!”小混混们一阵骚乱,拔脚往门口逃,被石海天一声大喝,林正陀淘封住大门。 瑾萱把柳碧瑶扶到桌子边上坐好,碧瑶定了定神告诉她,这帮人中午就来了,一直吃喝到现在。 客人都被他们赶走了,她上前好言相劝,刚说了一句,就被推到在地。 赶巧顾鹏飞放学回家,见妈妈被打,上前理论,反被他们背剪双臂,压在饭桌上,服务员和厨师上来帮忙,也被他们一阵打骂。 “为什么闹事?”石海天问花短袖。 “没,没闹事,兄弟们喝高了,一时没控制住。”花短袖一边吐着血沫,一边说。 “控制不住就可以随便发泄?”瑾萱杏眼圆睁,指着花短袖怒问。 “这不是控制不住吗?哥几个也不想啊。”花短袖还狡辩。 “不见棺材不掉泪!还不老实?!”石海天一脚踏住他的脖子,踩得那小子龇牙咧嘴,像条烂蛇一样在地上乱扭。 “我说,我说,是…是别人给…给了钱,让我…我们…来闹事的。”花短袖脖子被踩住动弹不得,两只手不停地抚摸石海天的脚腕求饶。 “把那人喊来!”石海天一把拎起花短袖的胳膊,拖死狗似的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林正陀淘押着那帮混混,让他们挨个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大哥,那人我们也喊不出来,您能不能饶了我们,这里损失我们赔,您看,行不行?”花短袖定了定神,冲着石海天点头哈腰。 “你们赔是吧?”石海天问。 “对对对,我们赔,赔。”花短袖陪着笑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碧瑶姐,算算店里损失了多少。”海天吩咐柳碧瑶。 瑾萱相帮碧瑶,核算店内损失,吧台被砸裂了,加上桌椅,酒菜,以及耽误掉的生意,估摸着得有个五六万。 花短袖一听这么大的金额,吓得脸色刷白,朝海天直拱手,就差跪下磕头了。 “大…大哥,我…我们哪…哪…哪有这么多钱…钱啊?” “把喊你们来闹事的人叫来,让他赔,快点!”石海天冲他一瞪眼。 “喂,喂,王少吗?”吓得花短袖直愣愣一颤,赶忙掏出手机拨了串号码。 “事办好了没?”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办好了,办好了,那小子现在听话得很,趴那动都不敢动,你要不要来看看他的熊样?”花短袖说的神采飞扬,和刚才判若两人。 “好!你在那等我,我们马上过来!”电话挂了。 “大哥,我把他喊来了,立马就到,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走了?”花短袖满脸堆笑,像条狗似地围着石海天转悠。 “别急,人来了再说。”石海天朝边上努努嘴,花短袖乖乖地跑到人堆里,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碧瑶招呼服务员想把店里收拾收拾,被石海天喊住,得等幕后事主来了,让他看看,证据可不能轻易毁掉。 “鹏飞,你进屋做作业去,这里有我们呢。”瑾萱对顾鹏飞说,她怕吓着了孩子,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姐,作业在学校里就做完了,没事,我要陪着妈妈。”顾鹏飞对瑾萱说。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小男子汉!”瑾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妈,您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高高瘦瘦的文弱书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到碧瑶身后。 柳碧瑶拉住儿子的手,爱怜的望着他,心里喜忧参半,不知道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找些小混混前来闹事。 “让开让开!花子!那小子咋样啦?”门外一阵小乱,一个高大的少年拉着位漂亮的女生,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了进来。 “王大鹏!是你?”顾鹏飞一眼认出来人,正是他们学校的足球队长,手里拉着的是他们的校花。 “啊?花子!你办的什么事?”王大鹏抬头一看,顾鹏飞好好地站在那里,花短袖他们双手抱着脑袋,象王八一样蹲在地上。 “是你叫他们来闹事的?”石海天望着王大鹏说道。 “不好!走!”王大鹏反映迅速,一看屋内苗头不对,拉起校花就往外面跑。 “回去!”陀淘一闪身,拦住他们的退路。 王大鹏见陀淘矮小,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根本没放在眼里,一挥胳膊,朝陀淘打去。 “哎哟,放开我!”被陀淘一把拿住脉门,大拇指一顶对方手背,疼得他啊呀呀乱叫。 “为什么要来闹事?”石海天接着问。 “他是帮她出头的。”顾鹏飞指着王大鹏边上的校花。 瑾萱一看王大鹏,就知道事情的缘由了,想不到现在的小孩子,妒忌心居然这么强。 上次顾鹏飞考了个年级第一,这校花也是学霸,见自己总被鹏飞超越,让王大鹏找了几个同学,在校门口截住鹏飞,警告了一番。 后来瑾萱和碧瑶找去学校,向校长反映了这件事,校花当着校长的面,给顾鹏飞道了歉。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这帮家伙,今天再次找上门来,还雇佣了社会上的不良青年作为打手。 王大鹏被陀淘擒住,歪着脖子踮着脚,动弹不得,一旁的校花吓得花容失色,小嘴直哆嗦。 “小小年纪不学好,别人成绩好了,你就嫉妒成这样,今后踏上社会,比你高的人多的是,到时候咋办?”石海天一边问,一边示意陀淘松手。 “别啰啰嗦嗦的,不就是钱吗?说个数!”王大鹏揉着被陀淘捏痛的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好啊,店里损失六万,算你五万好了,口气真不小,赔完了再教育你。”石海天说。 现在好多青少年,不知天高地厚,都是独生子女,被家里人当宠物般养着,哪里还知道什么社会责任? 不管出了什么事,总以为花钱就能解决,一点也不顾及后果,这要是放上了社会,后果不堪设想。 “不就是五万块钱吗?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七 屡教不改恶少年 石海天说了赔偿金的数额,对方一点都没把这个数字放在眼里。 “不就五万块钱吗?给你!”王大鹏一边说,一边把书包打开,从里面摸出一张银行卡。 “你个初三学生,带这么多钱在身上?”石海天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的未成年人让他捉摸不透,这个社会是不是出了问题? “管你啥事?拿机器来,立马刷给你!”王大鹏不可一世的样子和他的年龄毫不相称。 “这事我还管定了!把你家长叫来!”石海天看着王大鹏,厉声喝道。 “干嘛?又不是不给你钱?”王大鹏觉得,社会上的事情,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 “叫不叫?”石海天冷冷地看着王大鹏,他从心眼里看不起这种跋扈傲慢的小子,即使他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学生。 “我操!给钱不要...啊...?”“啪”王大鹏话没说完,被石海天一个嘴巴子,扇得原地转了好几圈。 “干...干嘛打我?”那小子捂着嘴巴,不解地望着石海天。 “没人管的东西!打你脏了我的手!瑾萱!报警!”石海天鄙夷地望了望王大鹏,吩咐瑾萱报警。 这种满嘴脏话,拿着钞票到处耀武扬威的小子,让警察去管吧。 “报警?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尽管报,让他们来抓我呢!”他怕被石海天打,脏话不敢说了,态度偏偏越来越拽。 海天懒得理他,看热闹的人们议论纷纷,从没看见过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还没成年,居然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大家更不肯走了,围在饭店门口,等着看戏! 没过多久,“乌拉乌拉”开来一辆警车,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分开围观的群众,进到店内。 “是你们报的警吧?”其中一个警察问道,另一个警察打开文件夹,刷啦刷啦不知道在上面写着什么。 “对!是我报的警!”瑾萱站起身来说。 “什么事啊?”警察问。 瑾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跟警察述说一遍,拿笔的警察在一旁飞快的写着。 “这些都是你喊来的人?”警察朝蹲在地上的那帮人瞥了一眼。 “是啊!”王大鹏大声回答,朝身边的校花得意地一扬脑袋,那女孩显然想不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小脸早吓得发白。 “店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砸的?”警察冲着花短袖问。 “是,是我们砸的,王少吩咐砸的。”花短袖在警察面前怂得象只绵羊。 “是你让他们砸的?”警察又转过身,问王大鹏。 “是啊!我让他们砸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王大鹏也没给警察好脸色,瞪着两眼,挑衅似的看着对方。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别说是未成年人了,就是大人们在警察面前,多少也是心存畏惧的。 “老实点!全都带回所里去!”说话的警察吩咐做笔记的同事叫车,看样子被这无知无惧的小子惹毛了。 “别怕,没事,我打电话给我爸,待会要他们好看!”校花听说要去警察局,吓得小身板抖个不停,王大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那小子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放到耳边,电话接通后,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大致把这里的情况向电话那头的人汇报了一下。 柳碧瑶听说要去派出所,也吓得不轻,活了四十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妈,别怕!他们来闹事的,犯法的又不是我们。”顾鹏飞倒是挺镇静,尽管小脸吓得发青,眼镜也一直往鼻尖上趿拉,两只手扶住柳碧瑶的肩膀,看样子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队长!他们不抓坏人,拉我们去派出所干嘛?”陀淘一脸不情愿,两警察寥寥草草问了几句,就要把他们也带走,一时没想明白。 “你傻啦?他不带咱们回去,怎么审讯这帮小子?咱是当事人,也是证人。”林正给陀淘解释,这山里出来的小子,啥都不懂。 “你俩闭嘴,别神神叨叨,去了再说。”石海天正生着气,听两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心更烦了。 屋内几拨人各自窃窃私语,两警察当门一站,等警车过来拉人。 屋外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讨论得十分热烈,要不是有警察在场,估计这些人会为了意见上的分歧,争论得打起来。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大伙正在议论,人墙外有一人风急火燎,拨开众人,闯了进来。 “闵叔!我在这里!”王大鹏个子高,朝着挤进来的人直挥手。 “大鹏!他们没为难你吧?”那人进得门来,扶了扶眼镜,是个白面修身的中年人,衣着齐整。 “他们要带我去派出所。”王大鹏向闵叔诉苦。 “别急,我来问问情况。”闵叔拍拍王大鹏,瞥了一眼石海天,转身朝门口的警察走去。 “嘿嘿,两位警察同志,我是受孩子父亲的委托,前来处理事情的。请问,这孩子犯了什么事啦?”闵叔冲着警察微微一笑,欠身问道。 “聚众斗殴,带回所里调查。”为首的警察说道。 “哟哟哟,孩子小不懂事,您看,我给他们陪个不是,损坏的东西啊,咱照价赔偿,回头李所那里我给打个招呼,您看行不?”闵叔满脸堆笑,和气得让人无法拒绝。 “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赔偿的事,你得和他们商量。”为首的警察说得严厉,实际上是答应了闵叔的要求。 明眼人一看,对其中的道道早已明了,石海天面无表情,倒要看看他怎么来跟自己商量。 “啊呀呀,这位兄弟,孩子闯了祸,我这给您赔罪了,您看看,损坏的东西怎么个赔法,咱把这事给翻了篇吧。都是孩子,进了派出所,影响不好。”闵叔走到石海天面前,乐呵呵地说道。 “你问老板娘去。”石海天见他说赔偿的事,指指柳碧瑶。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老板娘,给您添麻烦啦,您看看,这店里损失了多少,给个数,我给您赔上。”闵叔几个小碎步,跑到柳碧瑶面前,陪着笑脸。 “吧台桌椅都碎了,还有这酒菜啥的,我们也没惹着你们,就做些小本生意,干嘛来闹事啊?”柳碧瑶看着店里一片狼藉,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都是我们不好,没管住孩子,让您受损了,大妹子,您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尽管说。”闵叔到哪都一团和气,让人板不下面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想再生是非,就赔个五万块钱吧,今后管好孩子,别再出来闯祸,我们可耽误不起。”柳碧瑶也是个软心肠的人,看人家好言好语,便不再计较。 “好好好,大妹子,我看这也耽误了您不少生意,这样吧,赔您十万块钱,不够的话,就麻烦您自己垫了。一来算是店里硬件的损失,二来把这耽误了的生意给您补上。毕竟,都是咱家孩子惹出来的事,您多担待些。”闵叔还是笑呵呵一张脸。 石海天见这人到处赔笑,又主动加价,倒也不好说些什么。柳碧瑶本来也没好意思开价,估摸着说了个数,开门做生意,笑迎八方客,也不想得罪了这帮人,凡事见好就收也就行了。 闵叔给柳碧瑶开支票,王大鹏趴在校花耳朵边上说说笑笑,看样子根本没把今天这事放在心上。 “你都没问这事的起因,就这么结束了?”瑾萱突然插口说道,她看王大鹏的样子,根本没有悔改的意思,这事若不彻底做个了结,以后顾鹏飞还会被他们欺负。 “这位姑娘是哪位啊?”闵叔眯着眼睛,打量着瑾萱,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气,话外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说,老板娘都答应了,你生什么事端? “哦,她是我妹妹,你们家孩子和我儿子在一个学校,这事就是因为两孩子在学校里的矛盾引起的。”碧瑶听瑾萱一说,明白了她的用意,若不乘此机会,把孩子的事情做个彻底了断,今后的麻烦必定会更大。 “小孩子的矛盾,来的快,去得也快,回去我们都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孩子,同学嘛,要和睦相处,对吧?嘿嘿嘿。”闵叔嘴上说得好听。 众人心里明白,这人城府极深,口里喊着口号,心里想的都是另外一套。矛盾没问,就下了结论,明显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听他口气,好像双方孩子都有过失似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家孩子是替边上的女生出头,才来找我家鹏飞的,就因为成绩不如别人,就不许别人好好学习,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瑾萱说得很严厉。 “啊?还有这事?鹏飞,是这样吗?”闵叔语气严厉,责问王大鹏。装模作样的,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话,只是想证实,瑾萱的话而已。 “是啊。”王大鹏吊儿郎当地答道。 “好好好,为了学习是好事,年轻人,积极要求上进嘛,回去我告诉他父亲,好好教育教育。来,这是十万元支票,请收好。”闵叔把支票递给碧瑶。 石海天看那小子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本想教训几句,见柳碧瑶没有作声,也不好过份替她做主。 “警察同志,您看,对方已经同意化解了,咱啊,就此别过,感谢二位的理解。”闵叔拉着王大鹏,跟警察客套几句。 “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别老出来惹事。”警察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就是句场面话,装装样子。 “顾鹏飞!你他娘的给我等着!”王大鹏拉着校花,在饭店门口回过头来,指着顾鹏飞恶狠狠说道。 “啪”的一声,王大鹏只觉得脸上一热,嘴里发咸。石海天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边,挥手一个嘴巴子,抽得那小子的大牙差点掉几个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八 底层的蛀虫 王大鹏临出门,回过头朝着顾鹏飞大骂。石海天早憋了一肚子气,本因是柳碧瑶的家事,自己不便过多插手。 听这小子口出不逊,顿时火冒三丈,飞身过去,一个嘴巴子,抽得王大鹏嘴里冒血。 “嗯?你干嘛打人?”闵叔脾气再好,也憋不住了,他是王大鹏父亲的秘书,专程来处理这件事的,都被别人揍了,回去怎么交差? “小子!我警告你!今后你要敢动顾鹏飞一根手指头,这就是你的下场!”石海天“啪”的一拳,击在门框上,实木的门柱子,被他一拳打了个稀巴烂,围观的群众吓得纷纷躲避。 “队长!干得好!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陀淘见石海天动上手了,乐得上窜下跳。 “别欺人太甚!”闵叔一把将王大鹏拉到自己身后。 “这种小孩,早该拉回家好好管教管教,省得跑出来,到处惹人恶心!”瑾萱也忍无可忍,这种人,真不知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谁要替我管教儿子啊?”人们正在议论纷纷,四个彪形大汉硬生生推开人墙,分出一条路来。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白净中年人,慢悠悠走了过来。 “爸!我被人打了!”王大鹏一看来人,哭丧着脸跑了过去。 “混账!被人打了还有脸说?”来人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董事长,这事我没处理好,让大鹏吃亏了。”闵叔朝着来人深深鞠了一躬。 “不关你事,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当街打人。”中年人朝石海天走来,身边四个彪形大汉象保护皇帝似的簇拥着他。 海天冷眼打量来人,中等偏高的个头,穿一件白色短袖t恤,底下淡灰色休闲长裤,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这么个德行。 “爸,就是他打我的。”王大鹏见父亲在场,气也足了,伸手朝石海天一指。 来人是荣鑫公司的总裁王永胜,就王大鹏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娇生惯养,要啥给啥,供在家里,象伺候太子似的养着。 “你想替我教育儿子?”王永胜耷拉着眼皮,把石海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谁有那闲工夫?自己在家没教育好,就别放出来到处咬人。”石海天还没开口,瑾萱先说了话。 “哈哈哈,不错不错,想教育我儿子的人不少啊?喊孙德全来!马上来!”王永胜语气突然一变,吓得两个警察激灵灵浑身一震,李德全是他们所长的名字。 “您是?”为首的警察问道。 “怎么?还要我去请??”王永胜说。 “二位别紧张,我来打你们李所电话。”闵叔见王永胜正在气头上,和两个警察又不相识,连忙上前打圆场。 围观的人群当中,有见过王永胜的,纷纷添油加醋描述起来,众说纷纭,肆意渲染,简直把他说成了传说中的神仙。 柳碧瑶见瑾萱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既害怕又愧疚,拉着儿子站到瑾萱身边。 林正陀淘天不怕地不怕的,倒要看看这王永胜有多大本事,难不成他还能高出国家的法律? 四个彪形大汉,挥舞着拳头,想冲上来教训石海天,被王永胜喝住,他要让李德全来解决这件事。 李德全是派出所的所长,没几个月就要退居二线了,整日无所事事,每日报个到就行,所里的公务不闻不问。 还是小警察的时候,他就跟着王永胜,能当上所长,也是王永胜给铺的路。 闵叔电话打来的时候,这小子正在喝酒,听说饭馆里来了个乐队,主唱是个女的,野性十足,人还长得漂亮。老小子天天跑去捧场,偏偏人家姑娘毫不理会。 一听说王永胜喊他来,李德全酒也没喝好,杯子一放,屁颠屁颠朝出事地点跑来,那饭馆离这不远,隔了三条街便是。 多年不干事,李德全大腹便便,根本不像干了几十年的公安。拖着装满屎尿的肥肚子,跑出一身大汗,终于看到了前面围聚的人群。 “王总!王总!什么事把您给惊动啦?有事打个电话不就得啦?还要您亲自跑。”李德全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喊着。 “我不来,也请不动您李所长的大驾呀,这不?在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儿子被人当街殴打,这事您得来主持公道啊。”王永胜一通话,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李德全身上,等他给个说法。 “喂!过来过来!怎么回事?”李德全喘着粗气,朝两位出警的下属招手。 “所长,他们在店里闹事,有人报了警,我们就来了。”为首的警察向所长报告。 “闹事?闹事还不抓人?由他们胡作非为?你他娘的怎么当警察的?”李德全满嘴粗话,哪里像个人民警察? “所长,这不刚准备抓人,您就来了吗?您看,车子还在边上没走呢。”刚刚叫来的警车正好没走,为首的警察朝后面指指,让李德全看。 “看个屁!赶紧抓人!”李德全大手一挥。 “所长,怎么抓啊?”为首的警察把嘴巴贴到李德全耳朵上,轻声把事情的经过简略讲说一遍。 “还要我教你?怎么当警察的?”李德全气不打一处来,王永胜的儿子都被人打了,还要问他怎么抓人? “好!听所长的!抓人!”为首的警察大手一挥,车子上跳下几个警察,用手一指石海天,吩咐他们上车。 林正打算行动,被石海天甩了个眼色制止住,他要看看,这派出所里会耍出什么好戏。 辖区派出所离小饭馆不远,“乌拉乌拉”的警笛声,响了没多久,车子便停了下来。 柳碧瑶搂着儿子,瑾萱安慰他们不要害怕。虽然以这样的方式来派出所,还是头一遭,不过自己又没有犯法,只是协助警察办案,惩处那些闹事的混混而已。 派出所里出来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把石海天他们带到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里面光线很暗,除了几张桌椅之外,再无其他家具。 空调打得很足,手臂触碰到墙壁,冰冷冰冷的,估计这空调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开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屋子里,经常有人办公的缘故。不过看那些桌椅,表面上蒙了好多尘灰。 李德全拉把椅子,往当中一坐,舔着大肚子,伸出肥手将衣领拉低,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他对这种事已经厌烦了,原本不想干涉今天的事,王永胜的为人李德全清楚得很,欺软怕硬,仗着自己有钱,胡作非为。 王大鹏是他的独生儿子,平日里没少闹事,今天打这个,明天伤那个,致伤致残的受害者,掰着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偏偏这小子在自己的辖区,李德全能干到所长,全是王永胜出的力。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年,没少拿王家的财物。 三天两头惹事,都是李德全出面摆平,还是个初三的学生,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谁也不敢得罪他,还不是因为他王家有使不完的钞票? 李德全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要遭殃,马上就要退居二线了,不想管这些劳什子的破事,为了一两件小事,坏了自己养老的待遇划不来。 可是今天,王永胜亲自出了面,闵叔电话里说得更是透彻,就差直接吩咐他拘押当事人了。 昧着良心的事情做多了,孙德全经常感到厌倦和不安,尤其今天的涉事人员,好像和往常的那些有很多不同,李德全甚至感觉到心惊肉跳。 王永胜就在当场,他不得不接着干下去。一朝拿人财物,终身受制于人。其中的无奈,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够完全体会的。 “说,为啥闹事?”空调打出来的冷气,把肥肉上的汗水吹干的时候,李德全稳了稳心神,开口问话。 “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这帮人突然闯进来打砸恐吓。”柳碧瑶答道。 “没问你!你!你为什么打人?”孙德全伸出肥手,朝石海天指指。 擒贼先擒王,一打照面他就看出来了,这个高大的汉子,是眼前这群人的主心骨。 “这孩子雇佣一帮社会人员,来饭店里打砸闹事,双方协商调停之后,又回来出言恐吓同学,言语粗俗,行为恶劣。”石海天指着王大鹏对孙德全说。 “你把人家孩子打得吐血,还强词夺理?”孙德全一拍桌子,两只小眼睛挣扎着,从一堆肥肉里挤出点位置。 “你是派出所所长?平时就这么审理案子的?”石海天反问。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狡辩,乘现在老老实实交代,还为时不晚!”孙德全说。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问,直接恐吓我们?别以为你是所长,就可以胡作非为。现在是法制社会。执法人员,知法犯法,后果的严重性,你是知道的。”石海天以为来派出所,只是配合警方对违法行为做个指证,没想到在李德全的逼问下,受害的一方反而成了受审的对象。 “强词夺理!再不坦白,从严处理!”李德全眯起双眼,一张肥脸阴森糁人。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严处理!”石海天不甘示弱。 “皇帝老子来了这里,都没你小子嚣张,来人,铐起来!”李德全大喝一声。 “你敢?”林正陀淘往石海天两侧一站,瞪着上来的两个警察。 两差人拿着手铐,被林正陀淘一嗓子,惊得愣住了,在这地方,向来都是他们说了算,哪有别人发威的份? “嗞嗞嗞…嗞嗞嗞…”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在鸦雀无声的房子里听得格外真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九 初有离愁 李德全吩咐人,要把石海铐起来,林正驼淘一声大喝,护住队长。 正在双方对峙之时,石海的手机响了,是首长打来的。 “休整结束,立即归队!”电话那头的首长,言简意赅,撂下八个字。 “是!正在派出所协助查案!”石海回答。 “废话少,立即归队!”首长不耐烦了。 “派出所不让走。”特战队员身份都是保密的,石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细。 “位置告诉我,我来解决!”首长见他吞吞吐吐,明白了他的处境。 “是!林正,问问他们,这是哪个辖区的派出所!”石海捂住手机,转头命令林正。 “滚蛋!都在这了,还装模作样,统统给我铐起...来!啊!”李德全话音未落,突然觉得脖子一紧。 “派出所的位置!!”林正一伸手,搭在李德全的后脖颈上。 “袭警?”李德全大吃一惊,对方是亡命之徒还是身份特殊?当了几十年民警,还是第一次挨老百姓打。 “放下!把手放下!”屋子里另外几个警察纷纷喝道。 “谁都别动!快!”驼淘一闪身,对着冲上来的警察道。 “白云路派出所。”柳碧瑶看到石海他们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担心闹出事来,附在海耳边,轻声告诉他。 “成都白云路派出所!”石海对着电话了一下,把手机挂了。 “你!你们敢袭警?!”李德全肥脸憋得通红,声音有些颤抖。 “你这种人渣,党放你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你却颠倒黑白,不问是非,也配自己是警察?”石海冷冷地对李德全。 李德全在林正的控制下,动弹不得,几个民警想上来拿人,被驼淘三拳两脚,打翻在地,楞在那里,呆若木鸡。 王永胜原本还很得意,哪知情势突变,这帮人根本没把警察放在眼里,到底是什么来头?没弄清楚之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闵叔偷偷往后挪了挪,把手插到裤兜里,按下了报警键。 一帮混混看到平时作威作福的坏警察被人控制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起哄。 “闭嘴!”石海环视四周,轻声喝道。 “笃笃笃”屋门被人敲了三下后推开。“所...啊?”推门而入的女警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所长,您的电话。”女警察心翼翼地。 “没看到有人袭警?不接!”林正微微松手,李德全扭扭脖子,清了清嗓子,没好气地。 “局长打来的,让您立即接听。”女警补充了一句。 “林正驼淘,带他去接电话!”石海命令。 林正示意女警察前头带路,和驼淘二人押着李德全走出屋子。 屋内的人看石海这么大的声势,都惊讶得不敢作声。 “放人!”没过多久,“咣当”一声,李德全一脚踹开屋子的大门,站在屋外大喊。 “放人?他们袭警啊!”王大鹏吃了一惊,警匪片里,那些亡命之徒都不敢和警察作对,这几个人袭警,就这么算了? “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王永胜一声轻喝。 众人出了屋子,只见李德全垂头丧气地站在院子当中,林正驼淘腰杆挺得笔直,分立两边。 “抓你把柄易如反掌,今后再敢胡作非为,当心纪委查你!”石海板起面孔,对李德全道。 “还有你,再敢欺负顾鹏飞,别怪我不客气!”石海用手指指王大鹏和校花。 校花吓得把身子藏到王大鹏的背后,平时高大威猛的足球队长,此刻竟在瑟瑟发抖。 闵叔出了屋子,朝四周看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与惊讶。 回到店里,石海告别瑾萱和柳碧瑶,首长来电话,通知他们即刻归队,看样子,要出任务了。 “瑾萱,可以拥抱一下吗?”这一去,不知何时何日再能回来,石海张开双臂,对瑾萱。 “保重,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瑾萱紧紧拥着石海,在他耳边道。 “你也保重,我不在的日子,你要自己面对一切了,你行的,我看好你!时间紧急,我要走了。”石海把瑾萱紧紧拥在怀里,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队长!赶路啦!”林正陀淘俩子在边上连声催促。 这一折腾,空虽然没有全黑,却已华灯初上。石海轻轻推开瑾萱,大踏步赶上林正陀淘。 凉风习习,光影婆娑,三人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瑾萱新租工作室的青砖墙上。三晃两晃,下到地面,渐渐隐去。 瑾萱忽然觉得,这座城市空荡荡的,从未有过的安静与陌生,轻轻涌上心头。 巷子里,风斜斜吹过,梧桐树的叶子低语轻吟。色已晚,路灯弥散出微弱的光线,肆意倾洒在青砖瓦檐之上。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不知谁家窗口,悠悠送出这首情歌,和了微风,飘出老远。 “瑾萱姐,开饭啦!你都站了一个时了。”顾鹏飞在店门口探出头来,朝着瑾萱喊道。 “哦,马上来。”瑾萱吃了一惊,都怪那首歌,太动人。 今晚打烊,暂停营业,碧瑶早已把店内收拾干净,难得清闲,亲自烧了一桌好菜,就等瑾萱入席。 顾鹏飞早饿得咕咕叫了,妈妈一开吃,家伙丢了矜持,狠狠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边吃边望着瑾萱。 “今多亏你们,来,快点吃,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碧瑶夹了一块菜,放到瑾萱碗里。 “碧瑶姐,你哪里话来,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种事绝对不能让步,不然他们会变本加厉。”瑾萱。 “是啊,原先忙着生意,鹏飞的父亲去世得早,我常让他忍着,要不是你啊,我们母子还真没想到反抗。”碧瑶叹了口气道。 “就是,有些事情,我们可以谦让谦让,鹏飞这件事,绝对不可以退缩,这要是老让着他们,他们越是觉得你好欺负。”瑾萱。 “没想到瑾萱妹妹,这么年轻漂亮的江南女子,比我这当了妈的女人还要坚强。”碧瑶由衷赞叹。 “哪有啦?姐姐取笑我,你也不错呢,一个人把孩子带到这么大,鹏飞还这么优秀。”瑾萱微笑着指指鹏飞。 “我也没做什么,这孩子打就听话,作业啥的都是自己完成,省了我不少心啊。”碧瑶爱怜地摸摸鹏飞的脑袋。 “啊呀,妈,人家都长大了,别老这么摸了啦。”鹏飞被两人夸得不好意思,使劲把碗里的饭菜往嘴巴里扒。 “哟哟哟,长大了,咱们鹏飞长成男子汉了,今下午还知道护着妈妈了。”瑾萱笑嘻嘻地对鹏飞。 “那当然,等我长大了,一定能保护好妈妈。”顾鹏飞被夸了几句,豪情万丈,推了推眼镜,扬着脖子道。 “好好好,妈妈就指着享你的福呢。”碧瑶乐得合不拢嘴。 “哎,鹏飞,想不想跟姐姐学功夫啊?”瑾萱突发奇想。 “想啊想啊,姐姐啥时教我?”鹏飞吃了一惊,连声问道。 “啊?妹妹你还会功夫?”柳碧瑶也很好奇,这个清秀的江南女子,竟然还会武功? “可不是呢,你们都不知道吧,我这功夫是不知不觉练成的,还挺厉害呢。”瑾萱自豪的道。 自打和秦泽在华阳桥救起猫之后,他们就三两头去老奶奶家等吃糖粥。 老奶奶教了两人一套广播体操,泽和陆仇,都让她把这套广播体操好好练习。 瑾萱一直没太在意,反正每做个几遍,就当舒经活血,直到在凉山,多次派上用场之后,才明白这是一套正宗的心意六合拳术。 孙德旺的功夫不在陀子到之下,陀子到是大凉山第一勇士,初见孙德旺之时,情急之下,使出心意六合拳,竟能把孙德旺惊走。 万丈崖遇上肖铁柱之流,五六个大汉愣被她打得满地找牙,要不是他们一拥而上,瑾萱慌了手脚,肯定不要孙德旺出手相救。 瑾萱决定好好练习练习这套拳术,正好想起顾鹏飞老受欺负,突发奇想。 顾鹏飞听了瑾萱的讲述,恨不得立马学会心意六合拳术,被碧瑶狠狠教育了一番,让他赶紧吃完晚饭做作业去,等到休息的时候,再练习也不迟。 三人吃完晚饭,瑾萱帮着碧瑶收拾碗筷,两人喝了会茶,闲聊了一会才休息。 瑾萱回到房间,打开窗户,明月如钩,正好挂在当头,梧桐树叶在窗前沙沙作响,又是个安静美好的夜晚。 时间尚早,一时也睡不着觉,瑾萱把卧房里的软装饰又调整了一遍,都是和海一同布置的。 石海匆匆而去,也不知道去往哪里,特战队的身份决定了他们不能多言,瑾萱也不便相问。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短短相处一个多月,竟已历经数次生死,恍如隔世。 瑾萱拿出那在水潭边画的油画,她乘石海不注意的时候,画了一副他的肖像。 青山环绕,碧水清流,香樟树宽大的树冠之下,石海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睛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章 三十年的旧事 石海天带着林正陀淘归了队,瑾萱突然觉得,这座城市空空荡荡的,和碧瑶母子吃罢晚饭,一个人回到屋里。 窗外,如钩明月,穿梭于梧桐疏影之间。叶儿沙沙,清风习习,虽是夏夜,却无炎气逼人。 瑾萱泡了壶金骏眉,临窗而坐,脑子里浮起,夜间听到的那首歌来。 打开电脑,弦子清亮的歌喉,如天外仙音,透过寂寥的空气,洒满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瑾萱把这首醉清风设置成单曲循环。 小巷里的青砖地面,在昏暗的路灯下,泛着黄幽幽的暗光。漏断人初静,缺月挂疏桐,正是此时此景。 这景色再熟悉不过了,古城也有类似的夜色。瑾萱常常关了桌上的台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院墙。 那扇从不开启的月亮门,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同样的暗光。 吴奶奶常去月亮门边上拔草,瑾萱也跟着去过,不止一次问过奶奶,明明有了门,为啥不开呢? 吴奶奶总是淡淡一笑,说等她长大了,这扇门自然就会开了。瑾萱问过爸爸,爸爸的回答和吴奶奶如出一辙。 常闭的月亮门,是瑾萱小时候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直到有一天,大雨瓢泼的那个下午,她才明白了吴奶奶淡淡一笑的深义。 父亲花了三十年不曾解开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一切的事端,都起源于邱梁陆三家上几代的恩怨。 陆仇已彻底悔悟,然而,邱海璐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瑾萱也没有把握。 海天一走,连个证人都没有,自己一个人说的话,姑姑会不会相信呢? 瑾萱把音量调小,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好久没有和爸妈联系了,爸爸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爸,您睡了吗?”瑾萱拨通梁云汉的电话。 “小萱啊,想爸爸啦?”电话那头传来梁云汉慈爱厚实的声音。 “是啊,天天想着您和妈妈呢。哎,爸,邱爷爷那件事,我找到答案了。”明明是好消息,瑾萱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间和海天的告别。 “啊?真相怎样的?”梁云汉的声音里,透着瑾萱从没见过的激动,在她的印象里,爸爸是很少激动的,象一座安静的山。 瑾萱把大凉山里的经历,跟梁云汉讲了一遍,电话那头安静得出奇,听不到丝毫声响。 “爸,你在听吗?”瑾萱怀疑出了什么事情,一直听不到爸爸的回音。 “在,爸爸在听呢,爸爸明天就来成都,谢谢你,瑾萱!我们的小萱萱长大了,长大了。”梁云汉连声答道。 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絮叨,瑾萱想象得出,电话那头的梁云汉,一定十分激动。 “好!明天我去机场接您。妈妈一起来吗?”瑾萱问。 “哦,她不来,欧洲有个项目要上,你妈妈亲自去了。”梁云汉的声音有些低沉。 “爸,您没事吧?是不是家里出了问题?”瑾萱有些担忧。 “不是,不是,爸爸是太激动了,为了这件事,爸爸查了三十几年,那时你还没出生呢。太好了,爸爸立刻让宋秘书订机票,小萱,你知道吗?爸爸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成都啊。”梁云汉的情绪,波动很大。 “哎呀,爸,您也别这么激动啊,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机场接您,妈不在家,您要保重身体啊。”瑾萱关照父亲。 “好,好,爸爸知道了,你也赶紧睡吧,明天成都见。”梁云汉吩咐女儿早点睡,恐怕自己要一宿不眠了。 那个动荡的年代,本可以安静作画的午后,天井里浇花的慈祥老先生,还有父亲的药箱,忠王府门前影壁下,蜷成一团的,师父的瘦弱身子。 往事哪堪再回首?可它偏偏像电影胶片似的,在眼前不停地轮番播放。 “哐当”一声,月亮门永闭,那是每天要进出好多趟的唯一通道,梁云汉儿时最美的记忆。 门的那边,有慈祥的师父师母,纯真的师弟师妹。自打月亮门关上之后,梁云汉再也没有拿起过画笔。 “邱梁两家,永世兄弟。”这是父亲临终前留下的唯一遗言,三十多年来,梁云汉不敢有一丝遗忘。 明天就可以跟海璐说了,师父不是父亲害死的,大字报和检举信都不是父亲写的。 邱梁两家永世兄弟,亲人之间怎么会互相伤害呢? “董事长,机票已经定好,明早六点我来接您。”宋秘书打来电话,飞往成都的机票已经定好。 “没有更早的航班了吗?”梁云汉问。 “已经很早啦,董事长您要注意休息哦。”宋秘书说。 放下电话,梁云汉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泡了壶茶,坐在窗前看起书来。 窗外月光皎洁,银月如钩。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扇月亮门,几十年来,只要在家的日子,他都要注视这扇门,看上好久。 云汉是个生活上极其低调的人,身家百亿,还住在原先的老楼里,这里有他割不断的情怀。 江雪时尚能干,更是位贤惠的妻子,几十年相濡以沫,就这么陪着丈夫,低调地在祖屋生活。 小红楼,见证了两人的爱情,正如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小楼依然窗明几净。 今夜如此美丽,可惜雪儿不在身边,他一直这么称呼妻子。过些年,等瑾萱成家了,就卸了这公司的担子。 学师父那般,种草浇花,一把老藤椅,或是秋千,让雪儿坐在上面,读书给她听。 “雪儿。”梁云汉忽然很想江雪,他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妻子。 “云汉,怎么还没睡?”电话那头传来江雪软糯清甜的声音。 “明早我去成都,瑾萱把那件事情的真相查出来了。”云汉说。 “啊?萱萱查出来啦?怎么回事?”江雪也很高兴,那件事是压在丈夫心里的大石头,她看着心疼。 梁云汉把瑾萱告诉她的跟江雪复述一遍,还真没想到,慈眉善目的陆仇,居然这么狠毒,为报杀父之仇,竟然这么不择手段。 “明天早上我去成都,找海璐把事情说清楚,你那里的事情办得顺利吗?”梁云汉对妻子说。 “我这里一切都进展顺利,就是不能陪你去成都了,你自己一个人,身体当心点。”江雪吩咐云汉。 “啊哟,我都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你那里天气怎样?”云汉问道。 “我这里天气很好啊,刚从海边回来,等下要去晚餐了,约了威廉夫妇。”江雪告诉云汉。 “好吧,你去赴宴吧,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云汉嘱咐妻子。 两人共处了几十年,每次分开总这么牵肠挂肚,夫妻二人早已习惯了。 挂上电话,梁云汉翻了几页书,躺到床上,闭起眼来假寐。脑海里都是旧时场景,不知不觉,竟已天色发白。 瑾萱也是一夜没有睡好,柳碧瑶喊她下去吃饭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顾鹏飞早就上学去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醉清风还在电脑里单曲循环,因为秦天泽的缘故,她要留在成都,本是再也明确不过的。不知道为什么,昨晚脑子里,挥之不去,却是石海天的影子。 碧瑶还真把瑾萱当了妹妹,担心她吃不得辣,特地做了豆浆油条,这是古城典型的早餐,只是少了些糕团。 “姐,你对我可真好。”瑾萱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抬头冲着柳碧瑶嘻嘻嘻地笑。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容易偷懒睡觉,不肯吃早饭,不叫你啊,估计要睡到中午吧。”碧瑶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道。 “对了,等下我要去机场,我爸来了。”瑾萱告诉碧瑶。 “啊,你爸爸来啦,我去准备午饭,你爸喜欢吃什么呀?”柳碧瑶问。 “哪好意思啊,老麻烦姐姐您。”瑾萱说。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别说吃顿饭了,要不是这几年生意不好,我那房租都不该收你的。”碧瑶假装生气。 “姐姐你说什么呀,那房子我是用来做生意的呀,再说了,我还在你这白吃白喝呢。”瑾萱说。 “你再这么说,姐姐可生气了,放心,就你这口吃的,姐姐还承受得起。”碧瑶倒是真和瑾萱投缘,这丫头人好,爱帮助人,自打丈夫过世之后,家里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好好好,那我等下接爸爸来喽,烧条红烧鳊鱼就行,他最爱吃了,记住哦,酱油多放点,稍微咸一点,他吃口重。”瑾萱老实不客气起来。 瑾萱到达双流机场的时候,梁云汉早就等候多时了。不忍拂了女儿的美意,梁云汉这次单身一人赶来成都,没有通知云海集团成都办事处的下属。 机场回市里也就三十多公里的路程,瑾萱帮爸爸提了行李,放到后备箱里,父女二人往成都市区开去。 “爸爸,我们赶回去的话,都中午了,到我那吃午饭吧。”瑾萱从后视镜里瞄了梁云汉一眼。 “哟,不错嘛,已经安家啦?”梁云汉笑眯眯望着女儿的背影。 “当然啦,还认了个姐姐呢,她人可好啦。”瑾萱说。 “好啊,别把爹爹开到沟里去就行。”梁云汉提醒女儿好好开车。 “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哎哎哎…”瑾萱话音刚落,就听的“砰嗯”“嘎吱吱”一阵巨响,前面一辆车子被她撞出去老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一 环国巡演计划 梁瑾萱在机场接了父亲,准备回家吃饭,父女二人正聊得高兴,提醒她好好开车的话音未落,就和前面的车子撞了。 越野车车身高大,一下子把前面的小车起你呢,你是唱歌的!”瑾萱惊喜地喊道, 多次听陀淘提起徐海妮,就是她和杨天啸把他们送去医院的,当时也没顾得上留个联系方式,幸亏今天撞车,不然的话,可能再也遇不到呢。 “爸!快来!她上次救我的徐海妮!”瑾萱朝后面跑去,拉开车门,扶梁云汉下车。 “梁伯伯好!”徐海妮迎上来和梁云汉打招呼。 “谢谢啊,谢谢你救了瑾萱。”梁云汉伸出双手和徐海妮轻轻一握。 “梁伯伯您客气啦,是解放军救她的,我只是路过。”徐海妮爽朗地说道。 “哪里哪里,我都听说了,地震的时候,你们两人来来回回跑了好些日子,义务救援,了不起啊。”梁云汉望着徐海妮,他倒蛮喜欢这个孩子,虽然这身造型一时还不大能够接受。 “哎,海妮,你搭档呢?”瑾萱听陀淘说,海啸乐队从不分开。 “他呀,在家做吉他呢。”说起杨天啸,徐海妮一脸自豪。 “啊?吉他都会做?”瑾萱不由地对徐海妮他们刮目相看。 “是啊,我的吉他都是他做的呀,我们的歌也都是他写哦。”徐海妮喜形于色。 “嘀嘀嘀”“回家唠去!别跑这挡路!”一辆汽车从他们身旁绕个弯开了过去,车里人探出头来嚷嚷。 “海妮,去我那里吧,我就一个人住,认认路去,以后好经常来啊。”瑾萱热情邀请海妮。 “好!你在前面开,我跟在后面!”徐海妮的性格十分豪爽。 车壳子虽然撞得瘪了,倒也不影响行驶,瑾萱在前头带路,三人两车朝市区驶去。 柳碧瑶早把午饭准备好了,店堂昨天被混混们打砸坏了,喊了个装修师傅正在修理。 “碧瑶姐,我们回来了。”瑾萱在门口喊道。 “来了来了,快进来。”柳碧瑶忙得满头是汗,店里施工,空调开了也没用。 “碧瑶姐,这是我爸爸。”瑾萱指指梁云汉。 “梁先生您好,我是柳碧瑶。”碧瑶朝云汉微微欠身,穿着一身休闲衣裤的梁云汉,戴副金丝边眼镜,十分儒雅。 “你好你好,多亏你照顾瑾萱,谢谢谢谢。”梁云汉朝柳碧瑶挥挥手。 “碧瑶姐,这是徐海妮,上次地震,救过我的命呢。”瑾萱把徐海妮介绍给柳碧瑶。 “欢迎欢迎,饿了吧?快进来吃饭,姐姐这里乱得很,可别嫌弃啊。”柳碧瑶到底是开饭馆的,见的人多,她这年纪的人还真看不习惯徐海妮的这身装束。 “碧瑶姐,我先带他们去我那看看,放了东西就下来。”瑾萱说。 “好好,赶紧来啊,菜都齐了。”柳碧瑶微笑着说道,娇美的面容,根本看不出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 瑾萱拉着梁云汉和徐海妮,来到自己的屋子。梁云汉四周打量,不住地点头。 “瑾萱啊,这都是你布置的?”云汉问。 “卧室是我布置的,其他都是原来的,这屋子是碧瑶姐丈夫的书房,前些年生病过世了,一直空着,看我还算文静,碧瑶姐才租给我的。”瑾萱把情况跟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三人下得楼来,碧瑶早在饭馆门口迎候了,外面在装修,灰蒙蒙的,饭菜摆在后进院子的屋里。 “梁先生,徐姑娘,我这乱糟糟的,连个清静的地方也没有,别见怪啊。”碧瑶安排大家入座。 “这样很好啊,这才像家里呢,往后啊,喊我梁叔叔就行。”梁云汉说道。 “这不是怕把您给喊老了嘛,行,那我就跟着瑾萱喊了,梁叔,海妮,赶紧吃,别客气。”柳碧瑶热情地招呼。 “这都是碧瑶姐亲手烧的,尝尝。”瑾萱望着满桌子的菜说。 “啊呀,这鱼烧得不错啊。”梁云汉望着红烧鱼说。 “瑾萱特地关照了的,不知道味道行不行,梁叔,您尝尝。海妮啊,喜欢吃什么菜?下次来烧给你吃。”碧瑶说。 席间有说有笑,大伙边吃边聊,梁云汉一点架子没有,三个小辈也不拘束。 瑾萱一直听陀淘说起海啸乐队,眼前的徐海妮,粗犷却不粗鲁,杨天啸虽然没有见过,从徐海妮的言谈举止里,可以相像得出,定是位很有才情的男子。 海妮告诉大家,她和杨天啸都是福利院的孤儿,打小一块儿长大,因为对音乐的共同追求,走到了一起。 海啸乐队的歌曲都是杨天啸创作,他还有一手制作吉他的本领,两人使用的吉他都是他亲手做的。 徐海妮是福利院的院长奶奶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几乎花光了老人所有的积蓄。院长奶奶姓徐,就让海妮跟了她姓,名字也是院长奶奶起的。 前年,徐奶奶去世,福利院也开不下去了,年幼的孩子们被安排到其他地方,海妮和天啸靠着街头卖唱,租了间屋子栖身。 他们计划唱遍全国,目标暂定为各个省市自治区的首府。海啸乐队唱自己的歌,走自己的路,不为名利,只为心中的音乐梦想。 为了这个计划,他们筹备了好多年,直到院长奶奶去世,才开始正式实施。 年初,两人买了辆二手汽车,作为出行的设备,刚收拾好行囊,还没开出成都,赶上了地震。 二人一合计,决定计划暂缓,每天往返于市区和灾区之间,用他们新买的二手车,帮着部队运送伤员,尽点微薄之力。 接连跑了个把月,老爷车差点报废,乐器也被山石砸断,杨天啸觅了些木料,在家制作吉他,估摸出行的计划,又得缓上几个月了。 “你们打算开那辆车子周游全国?”瑾萱问。 “是啊,别看它破,跑起来可来劲啦,运送过好多伤员呢,那可都是山路。”徐海妮对她的破车很有信心。 “会不会半路上坏了?”瑾萱真替他们担心。 “有可能,不怕,坏了修呗。”徐海妮豪爽地说道。 她那样子,惹得梁云汉和柳碧瑶忍不住发笑,真是个孩子,外面的世界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倒也挺佩服她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干就干。 “海妮,环游巡演的时候,可不可以帮瑾萱的画室,顺道做些广告?”梁云汉微笑着望着徐海妮。 “当然可以啦,说,怎么打呢?”徐海妮一听梁云汉要她帮忙,豪气干云。 “我这样想啊,瑾萱开了间画室,出售些自己的画作,你们不是要环国巡演吗?如果在车身上印些画室的广告,说不定能推广到全国甚至全世界去。”梁云汉分析道。 “没问题!举手之劳!”徐海妮捏紧拳头,十分赞同这个提议。 “爸,您可真是老江湖,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点子呢?”瑾萱对自己的画室,那是满腔热情,正愁怎么推广的事呢。 “你啊,当局者迷,一心想办好画室,其他的事情还多着呢,经验是慢慢积累起来的。”梁云汉笑眯眯地望着她俩。 “行!就这么办!哎?都印些什么广告语呢?”她对音乐在行,画画可是一窍不通。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们觉得行不行。”梁云汉接着说道。 他对徐海妮的印象不错,不光因为她救了自己女儿,在海妮的身上,有一种无坚不摧的斗志。 梁云汉想提供一些帮助,又不想让孩子们丧失自己拼搏奋斗的动力。 徐海妮是个独立自主的女孩,也不一定肯接受自己的帮助,所以他才想到这个主意。 “海妮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国家大得很,地形气候人文都不一样,这环国巡演,安全第一,我想提供一辆安全系数高一点的车子,在车身上印上乐队和画室的广告,这样的话,宣传力度可能会高一些。”梁云汉小心翼翼地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今日起定时持续更新 лλ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二 姐弟 梁云汉听徐海妮说她的巡演计划,挺感动的。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明确的目标,他很赞赏。 徐海妮和杨天啸真不容易,两个孤儿,靠自己的本事活着,不为名利,执着于音乐,一般人做不到。 他决定资助他们,又担心徐海妮不肯接受,于是想了个推广瑾萱画室的计划。 “这…这…不大好吧?我想就在我那车上贴一些海报的。”徐海妮支支吾吾说道。 她明白梁云汉的意思,一见面就收人家这么大的礼物,那可不行。 “海妮,这是互利互助的事啊,全国各地到处跑,可不是简单的事哦,再说了,说不定哪天,我也会追上你们,一起出发呢。”瑾萱说。 “你也有这个想法呀?”海妮又惊又喜。 “是啊,我也有类似的计划呢。”瑾萱说。 “好啊,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发,路上还能多个说话的人。”徐海妮欢欣雀跃。 “现在不行,还有些事情没办好。”瑾萱想起秦天泽,幽幽地说道。 那是她和天泽,少年时代的梦想,结伴走天涯,拍照画画,找个人迹罕至的小山村,办一场影展,不求人知,只为那份宁静。 如今是不可能了,物是人非,天泽已娶妻生子,他有自己的家庭,那场萤火虫的约会,她决定一个人去。 “海妮,梁叔说得没错,出远门的话,安全是第一位的,没个妥当的代步工具,那可不行啊,这事你得好好想想。”柳碧瑶明白梁云汉的意图,在一旁劝道。 “嗯,梁伯伯,谢谢您,这事我要回去和天啸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意思再回复您。”海妮总觉得拿人东西不好,梁云汉的态度,又非常真诚,总不能当场拒绝,只能用杨天啸的名义找个托辞。 “好吧,我在成都要逗留几天,等你消息。”梁云汉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有意思了。充实执着,贫而不贪,在如今这个浮躁拜金的社会里,着实难得。 碧瑶做的菜十分可口,四人用罢午饭,稍微喝了会茶,便分头行动,各做各事。 秦家离这里不远,穿过几条巷子就是。梁云汉重重地叩了好几下门环,隔了许久,才听到里面有人走出来。 “谁啊。”是秦振鹏的声音。 “振鹏,是我。”梁云汉隔着门应答。 “哦哟,师兄你怎么来啦?”秦振鹏打开大门,看到梁云汉,吃了一惊。 “早上刚到,和瑾萱来看看你们,海璐在家吗?”梁云汉问道。 “她和阿韩去医院看天泽了,我赶几幅画,没去。”秦振鹏把云汉父女让进门来,带着二人朝里屋走去。 “天泽情况可有好转?”云汉问。 “哎,还是老样子。”秦振鹏给两人倒了杯茶,叹了口气说道。 “陆爷爷说凉山里有专治脑伤的赤金核桃,可能对天泽的伤势有帮助。”瑾萱说。 “真的?真的能治天泽的脑伤?”秦振鹏大惊,手里的茶壶不停地晃动,差点把水洒了出来。 “他和孙德旺去找了,赤金核桃不好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瑾萱如实禀报。 “对了,振鹏,当年那件事,真相出来了。”云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师兄你查出来了?”今天连着吃惊,怪不得大清早喜鹊叫个不停。 “陆仇就是当年陆天虎的遗腹子。”云汉说道。 “啊?难道这一切都是陆仇所为?”秦振鹏大惊失色。 当年出事之后,秦振鹏和梁云汉一样,绝不相信梁兆轩会害死邱云鹤。 梁兆轩悬壶济世,施福于民,德行操守遍传古城,邱云鹤是他哥哥,自家兄弟怎会手足相残? 邱家接到通知,去忠王府门口的影壁墙前,领邱云鹤回家的时候,岳父已经不能发声了,浑身大面积烧伤,奄奄一息。 邱云鹤临死前,指着门外的梁家父子,海璐和妈妈以为那手势代表仇恨。 秦振鹏却不这么认为,岳父平日里,经常告诫他们,邱梁两家,永世兄弟。 邱云鹤临终前的眼神,透着担忧,唯独没有仇恨。那一指,是诀别,也是依恋。 那眼神,秦振鹏永远记得,邱海璐和母亲,把它当作仇恨。砸了梁兆轩的药箱,封了院里的月亮门。 “陆天虎的妻子,怀着孩子,远走他乡,就定居在成都,随行的孙副官是陆天虎的贴身侍卫,陆仇就出生在成都。”瑾萱把陆仇当日所说,详细地讲了一遍。 “想不到这陆仇,用心如此险恶,为了报仇,全然不择手段!”秦振鹏一拍扶手,恨声说道。 “当年父亲,确实和一位陆姓友人,有过大量的书信往来,他叫陆怀山,我把当年的书信都带过来了。”梁云汉拿出一只小包,包里整整齐齐放了一叠发黄的书信。 三人小心翼翼地打开,足有百十份之多,按落款日期来看,通信从一九五三年就开始了,以最后一封的时间推算,整整存了二十一年的信件。 起初的内容都是些平常的闲话,后期却以药材为主,特别提到了彝族的毒蛊。 “原来那金线天残毒蛊,真是陆仇所为,他是在向二叔套问医术啊。”秦振鹏恍然大悟。 “他对海璐下蛊,为何又要施救呢?”梁云汉想起那天邱海璐毒发的情形,陆仇全力施为,不像要加害的样子。 “可能他害邱爷爷之后,仇恨不减,于是继续加害姑姑,突然看到天泽受伤,又于心不忍,才没对姑姑下毒手。”瑾萱分析道。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天泽是他徒弟,从小带大的,心里总归爱惜。”梁云汉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哎,老一辈的仇恨,终于真相大白,二叔九泉之下,也可以释怀了。”秦振鹏一声长叹,眼里依稀有泪光闪过。 “只是苦了师父师母,上辈子结下的误会,着落在他们身上。往事已矣,陆仇已经悔悟,追究也于事无补,骨肉相残实在让人痛苦啊。”梁云汉唏嘘不已。 “师兄说的是,师父在天之灵,定也不愿看我们相互仇视,他是那么豁达的人。”秦振鹏抬头望着院子里的瓦檐。 “你怎么证明陆怀山就是陆仇!”屋子里静悄悄的,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海璐!你怎么回来了?”秦振鹏一看,妻子站在走廊里的滴水檐下,双目通红,面色发青。 “我不可以回来吗?”邱海璐进屋,把包往桌上一摔,重重地坐到椅子上。 “海璐,你怎么就不相信真相呢?”梁云汉探身近前,对着邱海璐说。 “真相真相!你爸害死我爸才是真相!”邱海璐神情激动,身子不停地颤抖。 “海璐,你能耐心一次,听我好好说吗?”梁云汉站起身,坐到邱海璐边上的椅子上。 “哼!”邱海璐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云汉。 看情形,信件的时候,邱海璐就进来了,刚才那些话,一字不差都听在心里。 以邱海璐往常的性子,早把云汉父女赶出去了,她能静静的听完才出声,进门也只是发火,并没赶他们走,应该是对这些年认准的观点有了怀疑。 人心都是肉做的,从小相处,谁都知道谁,邱梁两家源远流长,根基还是有的。 海璐之所以视梁家为仇敌,绝大部分是受了母亲的指引。父亲冤死,母亲吐血而亡。临终立下家规,封闭月亮门,和梁家永世不相往来,她铭记在心。 那时,她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只感到人心险恶,亲人之间都能相互加害,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信赖。 一夜之间,慈祥的二叔和对她爱护有加的兄长,都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每每在深夜的恶梦中,伸着烟乎乎的魔爪朝她抓来,仿佛要揪出她的心脏,撕裂扯碎。 原本好好的家,就剩下她和振鹏两人,那些天,她不敢去别的屋子走动,吃的饭,都是振鹏端进来。 每当夜幕降临,都是她梦魇的开始,无数个夜里被恶梦惊醒,那些天,振鹏寸步不敢离开,总是搬把椅子坐在海璐的床前。 多少次半夜醒来,看到师弟靠在椅子上,脑袋一冲一冲地打着瞌睡,不论冬夏。 就这么昏昏噩噩地过了将近一年,海璐才缓过劲来,不能让这个家就此垮掉。 振鹏和海璐同年,月份相差了些,有一天,振鹏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醒来,邱海璐已不在床上。 “海璐!海璐!”振鹏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海璐会不会寻了短见。 跌跌撞撞搜遍前前后后的屋子,都不见她的人影,急得振鹏发狂似的大喊大叫。 “叫什么叫?”猛听海璐一声大喝,吓得振鹏瘫软在地,一颗绷紧的心才放了下来。 “啊呀,你跑哪里去啦?”振鹏天生慢性子,脾气好。 “我跑了,你怎么办啊?快点吃饭,吃完干活!”海璐把手里的油条麻球往桌上一放。 “那你出去也得通知我一下吧?把人急死。”振鹏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海璐蹲下身,掏出真丝手帕,轻轻的替振鹏擦汗。 自打振鹏来到邱家,就一直屁颠屁颠跟在海璐的身后,邱云鹤家法极严,每次犯错,振鹏都替师姐挡着。 父母去世,家里就剩下两人,海璐是姐姐,怎会不心疼这个弟弟?好几个月了,他可没睡过一次好觉,海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你知道吗?我找你找得心都碎了。”秦振鹏老大的人了,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姐姐今后再也不离开你了,不离开了,都是姐姐不好,别哭了,啊。”邱海璐一把将秦振鹏搂进怀里,姐弟二人放声大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三 又是一家子 邱海璐心疼秦振鹏,好几个月,他没睡过一次囫囵觉,特地早起,买了他爱吃的油条和麻球。 一回到家,就见他心急火燎,发狂似的四处寻找,姐弟二人抱头痛哭。 “振鹏,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了,要振作起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决不能萎靡不振。”邱海璐搂着秦振鹏。 “嗯。”秦振鹏拿过海璐手里的丝巾,把眼泪擦干。 “起来吃饭,吃完饭画画去。”邱海璐把秦振鹏从地上扶起来。 那些年,两人没日没夜的画画,就这么一转眼,过去了四五年。 动荡的年代彻底结束了,家里的积蓄也快用完,邱海璐决定把画拿出去卖,总要贴补家用。 靠她在厂里上班的十几块钱工资,根本养不活两人。一直没让秦振鹏出去工作,海璐不想荒废了师弟的学业。 秦振鹏拉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抛头露面,海璐只能在早班下班之后,和晚班上班之前,跑去北寺塔的广场上兜售。 那时候,已经改革开放,北寺塔和拙政园,每天都有好多外国游客,中国水墨画对他们来说,还是新奇的物种。 好的时候,半天能卖掉一两张。海璐和振鹏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一幅画卖了整整三千元,可把他俩乐坏了。 二人特地赶去人民商场,振鹏亲手帮海璐挑了一件,当时最时髦最高档的呢子风衣。 人民商场的对面,有一家“小天鹅西餐厅”,那是古城里第一家吃外国饭的地方。振鹏和海璐逛街的时候,偶尔驻足朝里观望,却是不敢进的。 今天卖掉幅大的,得了闲钱,二人决定享受一番。浪漫的烛光,把海璐映衬得格外妩媚,连割牛排的刀叉,也闪着羞涩的光晕。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秦振鹏竟对着烛光,请求海璐做他的妻子,羞得海璐抬不起头来,切下一块牛排,塞到振鹏嘴里。 “海璐,就让师兄好好说一次吧。”想起往事,甜到心里,秦振鹏轻轻按摩妻子的肩膀。 邱海璐把头转向一边,没有搭理振鹏。看这情形,明显她心里已不排斥,只是碍于面子,一时拉不开脸而已。 云汉把这些年搜寻到的证据,以及那些发黄的信件,一一拿给她看。 有封信的信封上,收件地址明确写着古城北园光明路三十三号,那是陆仇在古城的家,邱海璐记得很清楚。 这是封没有寄出去的信件,落款日期正是梁兆轩去世前的那段日子。 梁兆轩的笔迹,邱海璐看得出来,难道这陆怀山真的就是陆仇?处心积虑,陷害邱梁两家,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证据确凿,陆仇自己也已承认,邱海璐“哇”的一声,哭着跑出屋子,进了卧室,“咣当”一下,把门关得死紧。 “让她发泄一下吧。”秦振鹏连忙跟到门边,刚想敲门,被梁云汉制止。 “我…这…”秦振鹏手足无措,呆立当场。 “憋了这么多年,让她把心里的委屈发出来吧。”梁云汉拍拍秦振鹏,示意他不要激动。 话虽这么说,秦振鹏哪能稳得住?这些年来,邱海璐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她一乱整个家都得乱。 邱海璐在屋内哭泣,秦振鹏在门外来回地走,晃得梁云汉头昏眼花。 “海璐,开开门,好吗?”云汉被振鹏晃得实在吃不消了,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小时候,兄妹三人也是这样,每次海璐受了委屈,都把自己关在屋内,蒙头大哭,秦振鹏就这么在门外晃荡,哄海璐出来的总是梁云汉。 此情此景,三十多年不曾有了,云汉敲门的刹那,三人都仿佛回到了从前。 “咣当”“哥!”房门猛地打开,邱海璐一下子扑到梁云汉怀里,把云汉紧紧搂着,哭得稀里哗啦,秦振鹏在边上不住地搓手,瑾萱在一旁看得呆了。 真没想到,姑姑对爸爸竟这般依赖,和平常的邱海璐判若两人,看得瑾萱的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哭着哭着,邱海璐把梁云汉猛地一推,别过头去。 “海璐,还生我气啊?”梁云汉爱怜地把一只手搭在海璐肩上。 “没。”海璐低头抹干眼泪,低低地说了一声。 “那就好,都这么大的人了,你看,瑾萱还在边上呢。”梁云汉朝瑾萱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姑姑。”瑾萱走到邱海璐边上喊了一声。 “小萱,你恨姑姑吗?”邱海璐望着瑾萱问。 “姑姑,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跟爸爸能够和好,就是天大的喜事啦。”瑾萱避重就轻,她知道姑姑话里的意思,很多事,既然都过去了,何必再提起。 “真对不住你,都怪姑姑死脑筋,这些年没仔细想过那些事,是我冤枉了你爸爸,对你妈妈也不好,小萱你不要怪姑姑啊。”邱海璐把瑾萱抱进怀里,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看看你,别把孩子吓着了。”秦振鹏在边上嚷嚷。 “都怪你!我一个女人家,难免想事简单些,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不提醒我?”秦振鹏来得刚好,邱海璐正没地方撒气。 “哎,又是我的不对。”秦振鹏摇头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都不哭了,过去的事统统忘掉,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治好天泽的病。”梁云汉拿出大哥的样子。 “天泽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瑾萱象闯了祸的孩子,低头说道。 “哎呀呀,这哪能怪你呢?换了谁看到当时的情景,都会把你推开的呀。”秦振鹏说。 “这些事后的废话都别说了,天泽的伤肯定能好起来,只要我们大家一条心,肯定不会有问题。”梁云汉打断他们的婆婆妈妈。 “哥,天泽真能好起来?”海璐拉着云汉的手臂问。 “怎么不能?又不是没有这种先例!”梁云汉很清楚,这时候,一定得有个人稳得住,不然心一散,整个家都乱了。 “姑姑,大凉山里有赤金核桃,能治各种脑伤,陆仇已经去找了。”瑾萱说。 “哼!他有这么好的心肠?”邱海璐又来气了。 “海璐,说不定是个办法呢,既然他已悔过,有些事就别再给自己添堵了。”振鹏说。 “是啊,海璐,等他找来赤金核桃再说。”云汉附和。 “这都中午了,还不准备饭啊?”邱海璐拿秦振鹏做个台阶,引开话题。 “海璐振鹏,老规矩,今天大哥给你们做好吃的。”梁云汉脱掉外衣,把袖子一撸,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好,你们烧,我负责吃。”秦振鹏往椅子上一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云汉和海璐去厨房忙活,秦振鹏拉着瑾萱去他书房,答应别人明天来取画的。 秦家书房可真大,比爸爸的书房还大,一张全木的书桌,足有七八米长,桌子上纸张摊开,笔墨齐全,一幅水墨长卷,就差题跋和落款了。 “小萱呐,你在外面也没事,让你爸和你姑姑烧饭去,咱爷俩得些清闲。”秦振鹏朝瑾萱做个鬼脸,乐得瑾萱笑出声来,没想到姑父竟然这么幽默。 振鹏走到画卷前,挥毫疾书,笔走蛟龙,点若危峰坠石,撇如兰叶拂风。 把瑾萱看得呆了,这才是货真价实的书画大家。不一会,秦振鹏盖上印章,拍拍手,心满意足地绕着书桌走了一圈。 “夫夫(吴语姑父姨夫的意思),您画得真好!”瑾萱由衷赞道。 “哈哈哈,今天画得最撒年(吴语痛快的意思)”秦振鹏哈哈大笑。 “哦哟,还没忘记古城的方言啊?”瑾萱笑着说。 “那是,活了几十年的第二故乡,怎么会忘记呢?”秦振鹏的性格多少有些孩子气,估计年少时,常被众人宠着的缘故。 “待会,你姑姑喊的时候,就说我画还没画完,啊。”秦振鹏神秘兮兮地说道。 “啥体(吴语为什么的意思)啊?”瑾萱问。 “你个孩子,要是画完了,就要出去做事的。”秦振鹏趴到瑾萱耳边小声地说。 瑾萱无语,这老头的小心机真是不少。 秦振鹏书房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水墨画,远山云雾,大山大水,雨润江南,黛瓦粉墙,应有尽有。 “姑父,这张下山虎怎么和我家挂的一模一样啊?”墙壁上一张猛虎下山图格外醒目。 “嘿嘿,你猜猜看,这张是谁画的呀?”秦振鹏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碗抿了一口。 “姑姑画的,我家也有。”这张图,瑾萱在家里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爸爸告诉过她,这是姑姑给他画的。 “再猜猜。”秦振鹏眯着眼睛,故意卖关子。 “难不成是您画的?”瑾萱问。 “哟哟哟!这话别乱说!别乱说,被你姑姑听到,我就没好果子吃喽。”秦振鹏一边摇手,一边扭过头,把脑袋贴在窗户上往外偷看。 “不是您画的,又不是姑姑画的,难道是我爸画的啊?”瑾萱绞尽脑汁,实在猜不出来。她听爸爸进过,很多时候,姑姑和姑父的画技是由他代传的。 “哈哈哈哈,你爸要是画得出这张下山虎的话,他就不做生意啦。”不知是什么缘故,说起这张下山虎,竟把秦振鹏乐成这样,这也太夸张了吧? “谁在说我坏话?”窗外梁云汉一声大喝。 吓得秦振鹏一缩脖子,朝瑾萱连着做了好几个鬼脸。 “秦振鹏!你还有脸说这件事?”邱海璐推开书房的门,冲着里面喊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四 猛虎下山图 瑾萱看到墙壁上,挂了一张猛虎下山图,和自己家里挂的那幅一模一样。 振鹏让她猜猜是何人所画,瑾萱猜来猜去都不对,秦振鹏却在一边暗自发笑。 邱海璐推开房门,正要喊二人吃饭,见丈夫坐在那里,幸灾乐祸地坏笑。 “秦振鹏!你还有脸提那事!”海璐一声责骂,秦振鹏的老脸,顿时憋得通红。 “不是哄孩子玩吗?你看看你。”秦振鹏讪笑着说道。 “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啊?”瑾萱莫名其妙,弄不懂姑父为什么笑得那么神秘。 “别跟这老不正经的瞎掺和,吃饭去。”邱海璐拖着瑾萱,出了书房。 瑾萱越来越迷惑了,回头望望姑父,秦振鹏朝她摊摊手,跟着二人往饭厅走去。 桌子上饭菜已经摆好,五菜一汤,凑了个六六大顺的吉数,梁云汉早已坐好,就等人齐了开饭。 “来来来,几十年没吃过大哥烧的菜了吧,赶紧趁热尝尝。”云汉朝振鹏招手。 “师兄,不弄点小酒喝喝?”秦振鹏从身后摸出一只淡青色的小瓷坛子。 “好啊,今天高兴,大家一起喝一杯。”云汉附和。 海璐取来四只口杯,振鹏打开坛子,一人倒上一杯。这酒色泽淡黄,杯满不溢。 “师兄,尝尝我们这儿的粬酒,老朋友自家酿的,两三年我都没舍得喝。”振鹏端起酒杯,朝云汉双手一拱。 “好啊,你这小酒鬼,打小就偷师父的酒喝,来,今天大喜,一起干一杯。”云汉端起酒杯。 四人边说边笑,吃吃喝喝,海璐和瑾萱喝了一杯,改吃饭了。梁云汉特别高兴,不知不觉,一坛酒被二人喝个精光。 “师兄,这酒咋样?”振鹏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我一直不喝酒的,今天有点过量了。不过这酒入口,满嘴生香,和咸亨酒店的黄酒有些类似。”云汉夹了一筷菜放到嘴里。 “识货啊,还说不喝酒?这酒啊,还真跟绍兴酒源出一门。”振鹏笑眯眯地说道。 “酒酒酒,就知道喝酒,小时候偷酒喝,惹出多少傻事?”海璐给二人盛来两碗饭。 “嗯,为了你这小酒鬼,我可不知道挨了师父多少回打。”想起往事,云汉唏嘘不已。 “师父哪舍得打你?也就做个样子,打我那才叫真打。”秦振鹏朝云汉一摆手。 “你还有脸说?哪回不是你惹事,大哥受罚?”海璐说道。 “嘿嘿嘿嘿,谁让他是师兄的?”秦振鹏一阵坏笑,耍起赖皮。 “哇啊,看不出姑夫,是个小皮弹子啊?”瑾萱对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很感兴趣。 “那可不是?别以为他文静,都是装的,拙政园的围墙,他可是一翻就进了。”邱海璐告诉瑾萱。 “啊?那么高的围墙,一翻就进了?”瑾萱想起小时候和天泽翻墙的情景。他也是一翻就过,自己不敢爬,总是天泽进去,采些枇杷出来,两人分着吃。 “你这姑父可不止翻墙的本领,装傻充愣更是他的强项。”梁云汉拍拍瑾萱的肩膀,指着秦振鹏说道。 “一大把年纪了,老提那些陈年旧事干嘛?”秦振鹏见二人在小辈面前,揭他短处,难免尴尬。 “你也知道害羞?”梁云汉朝他冷笑几声。 “你这姑父啊,长得老实,骨子皮得很呢!每次闯了祸,受罚的总是你爸,他在边上尽顾着看,都不替你爸求情,千万别被他的外表骗了。”邱海璐告诉瑾萱。 “啊?姑父你是这样的人啊?以后得离你远点。”瑾萱说道。 “别听他们乱说,都是偏见。”秦振鹏见两人联合起来说他,也不生气,自顾自吃菜。 “我们瞎说?下山虎那件事,要不要说出来大家听听?”海璐今天的兴致也很高。 “说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提起猛虎下山图,姑父就笑个不停。明明是姑姑画的嘛。”瑾萱对那件事一直很好奇。 “哦?你看到那张下山虎了?那可是邱爷爷画的,你姑姑那幅,神韵气势上还有很多不足。”梁云汉说道。 “那张下山虎是邱爷爷画的啊?怪不得看着吓人呢。”瑾萱恍然大悟。 “可不是,你邱爷爷讲那张画的时候,你姑父做了什么,问问他呢。”邱海璐指指振鹏。 “哦?里面有故事,怪不得姑夫方才,笑得十分诡秘。”瑾萱伸出食指,朝振鹏晃了几下。 “那有什么?都过去几十年了,有什么好说的?吃菜吃菜。”振鹏夹了一块小鸡放到瑾萱碗里。 “哎?一说糗事,你就想逃了?”海璐拆穿丈夫的阴谋。 “究竟什么事啊?爸?”瑾萱越听越好奇,拉着爸爸的手追问。 “哈哈,你这位姑父,打小顽劣,那是他小学三四年级时候的事了。”想起往事,一晃几十年,梁云汉还是忍俊不禁。 邱云鹤定下的规矩,星期天随他们疯玩,每周一早上,天色微亮时开始授课,听完课后三人再去学堂。 那天与往常一样,梁云汉他们早早来到书房,等候师父。今天的课,要讲解下山虎的画法技巧。邱云鹤师从张善孖,画虎的本领首屈一指。 昨日三人在天平山里疯了整整一天,采来不少野果,秦振鹏还抓到一只小蜥蜴带了回来。 把玩到深夜,振鹏和小蜥蜴难舍难分,恨不得睡在一起。 大清早起来上课,更是舍不得分开,将小蜥蜴装在竹筒里,两头用纱布塞了,揣进兜里。 授课用的画稿,邱云鹤早几日已经备好,给三人讲了些关键的笔法,让他们自行临摹。 云鹤画虎有个特点,讲究一气呵成。他一直以为,只有这样,猛虎的气势才能不断。 三人中,海璐的虎是画得最好的,父亲常拿她来和振鹏比对。说海璐一个姑娘家,却有磅礴之气,振鹏笔锋偏软,虽为男儿,倒没有海璐来得凌厉。 也许天性使然,秦振鹏的心性比较平和,在画虎时暴露无遗。性格即画风,画物就是画己。猛虎下山何其威武,胸中少了霸气,这虎势是万万出不来的。 三人抓紧临摹,邱云鹤在边上吃茶,给他们两个小时,画完才能吃饭。 云汉和海璐都交稿了,振鹏还在那里磨蹭,师父将两人的习作点评完毕,他才慢吞吞送了稿子过来。 画稿一展开,全场惊讶。哪里象森林之王,分明是谁家的顽皮大猫。 但见那画纸之上,圆头圆脑一只大老虎,低眉垂首,虎爪微微前伸。爪底下,一只瘦小的蜥蜴,往后面扭着脖子,尾巴扬起,在虎爪上撩拨。 一大一小,眉目传情,倒是相映成趣。只是山林没了萧杀之气,倒成了嬉戏玩耍的自家花园。 “噗哧”看得邱海璐笑出声来,若不是看到父亲绷紧的脸,她要放声大笑了。 “啪”邱云鹤拿起桌子上的紫檀木笔阁,重重一拍,气得脸色发青。 “你,这是你画的?”隔了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师父。”秦振鹏低着脑袋,不敢直视。 “刚才我讲的时候,你听了吗?”邱云鹤问道。 “听啦。”秦振鹏两只手在桌子底下,扯拉自己的衣角。 “听了你还这么画?”云鹤气得身子发抖,用手指笃笃笃地敲着桌子。 “嗯。”秦振鹏低声应答。 “嗯什么嗯?到底听了没有?”邱云鹤大声吼道。 在云汉的记忆当中,那天是师父发火最严重的一次。之前之后,从没见他老人家如此激动过。 “我…我…我没听。”秦振鹏支支吾吾。 “没听?那你在干什么?”邱云鹤压压火气,耐心地问道。 “哦,我…我…在玩…这个。”秦振鹏从口袋里拿出竹筒,朝师父面前一送。 不知道是送的力道大了,还是竹筒上的塞子松了,邱云鹤刚要伸手去接,冷不防从竹筒里窜出一物,象脱弦之箭,朝他飞来。 “什么东西?”吓得邱云鹤拿手一拍,正拍在那物身上,就觉得冰冰凉凉,滑腻腻的,正是那只小蜥蜴。 邱云鹤一介书生,哪摸过这个玩意,惊得他往后面接连退了好几步,幸亏云汉扶着,才没有跌倒。 “你,你做的好事!云汉!”邱云鹤连着指了秦振鹏好几下,突然对着云汉大喝一声。 “哎,师父!”云汉连忙答道。 “长兄如父,你是怎么照管他的?”邱云鹤气得直打哆嗦。 梁云汉知道捅了篓子了,师父一直让他管着弟弟妹妹,每次他们犯了错,责罚都会落到他的头上。 这下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把师父都给吓着了,那得挨多大的惩罚呀。 可气的是,梁云汉在替他挨打的时候,秦振鹏居然跑去抓那只逃走的蜥蜴。 书房里挂着的,正是那天邱云鹤,授课用的猛虎下山图,梁云汉家里挂的那张,是邱海璐之后临摹的作品。 怪不得秦振鹏和瑾萱说起那张画的时候,一直偷偷笑个不停,神色诡异,原来这老爷子年少时,竟然这么顽皮。 “哈哈,姑父,您这是不讲义气,临阵脱逃啊。”瑾萱朝振鹏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 “别听他们乱说,都过去几十年了,快快快,吃菜吃菜。”秦振鹏打个哈哈,指指满桌子的菜说。 “海璐,我这是乱说吗?”梁云汉笑咪咪地望着振鹏,对海璐问道。 “谁让你是大哥的?”邱海璐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振鹏反而先耍起赖皮。 “妈!快来!闹闹出事了,浑身烫烫的。”邱海璐刚想说话,电话突然响了,是温雯打来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五 狮山探险 邱梁两家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四人饭还没吃完,邱海璐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传来温雯心急火燎的声音。 “妈!快来!闹闹出事了!浑身滚烫!”温雯在电话那头死命地喊。 “啊?在哪?怎么回事?”邱海璐大惊失色,云汉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她。 “闹闹发烧了,烫得厉害,我们在春熙路上。”温雯说。 “别急!别急!我和你爸马上来,你在那里别动,找个阴凉地方等着。”邱海璐挂了电话,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闹闹发烧了?”云汉问道。 “嗯,让她在家呆着非不听,还把孩子抱出去,那种人多的地方,哪是这么点小毛头可以去的呀。”邱海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哎,不能怪小雯,她哪懂得带孩子啊。”秦振鹏在一边劝解妻子。 “当妈的不会带孩子?都是你!让你叫她别把孩子抱出去,你非不听,这下好了,闹闹病了,你高兴了吧?”海璐拿了钥匙,转身朝外边走边说。 “这也怪我?谁能保管不生病啊?闹闹算是好的了,别急,别急。”秦振鹏跟在妻子后面解释。 “走,我们一起去。”云汉拉着瑾萱,跟着二人出了秦家。 “几个月的小毛头,大热天的,非要抱出去耍。”海璐一边开车一边唠里唠叨地埋怨。 “先看了再说,小孩子生点病不一定是坏事。”云汉安慰道。 海璐见哥哥发话,也不好再责怪振鹏。好在春熙路离家不远,没多久就看到了温雯。 瑾萱和温雯多日不见,远远看到她抱着孩子在那里探头探脑,乌黑靓丽的长发随着脑袋的转动,飘来飘去。 “大嫂!”瑾萱跳下车,率先向温雯跑去。 “哎?瑾萱?你怎么来啦?”温雯早上抱着闹闹出来遛弯,一不小心跑到春熙路来了,她是个成日里逛商场购物的时尚女人。 “我和姑姑姑父他们一起来的,我爸爸也来了,他们和好了。”瑾萱简短说了两句,伸过头去探视闹闹。 小家伙满脸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无一点光芒,小嘴巴咧着,哭闹不停。 “我刚抱出来,闹闹发烧了。”温雯抱着孩子不停地颠啊颠的。 这孩子出生以来,一直由阿韩带着。今早海璐和阿韩去医院替回温雯,她在家里呆着没劲,公公又要赶画,无暇照应,她便把孩子抱出来,四处走走。 刚才还好好的,活蹦乱跳,忽然小脑袋就耷拉下来,变得无精打采的,刚吃过的奶也全都吐了出来。 “别急,我看看。”瑾萱见温雯一直颠个不停,又不好说她,毕竟人家已经是妈妈了,自己又没经验。 说也奇怪,瑾萱伸出手抱过闹闹的时候,这孩子居然没有抗拒,吃奶的小毛头,一般不大愿意让陌生人抱的。 “啊呀,烧得不轻啊,哦哦哦,闹闹很乖哦,姑姑抱抱,宝宝难受是吧?”瑾萱把闹闹抱到怀里,用嘴唇亲亲小家伙的额头。 “啊…伊…啊伊伊伊…”闹闹在瑾萱怀里张着小嘴,乌乌嘤嘤地叫唤。 “小雯!闹闹怎么啦?”邱海璐停好车子,一路小跑过来,云汉和振鹏紧紧跟在后面。 “妈!闹闹好像发烧了,浑身滚烫,你快看看吧。”初为人母,孩子是头一次生病,温雯手足无措。 “哎哟哟,闹闹啊,奶奶来了,不哭不哭哦,奶奶抱抱。”邱海璐伸手想抱闹闹,小家伙却把脑袋贴住瑾萱心口,两只小手揪着瑾萱的衣领不放。 “哦哦哦,闹闹最乖了,姑姑可喜欢你啦。”瑾萱把闹闹的屁股轻轻拍了两下。 “快去医院,还愣着干嘛?”振鹏催促。 五人簇拥着孩子,上车朝医院开去。途中,振鹏把温雯和云汉相互介绍了一下。 温雯这才发现,那天在医院走廊里被她撞到的男士,原来是瑾萱的爸爸。 “振鹏啊,你真福气哦,儿媳妇这么漂亮。”瑾萱在后面抱着孩子,梁云汉打破车里的沉默。 “是啊,小雯是个贴心的媳妇呢。”振鹏说道。 “贴心?这么大热天,把孩子抱出来逛街,闹闹这才多大呀,受得了这么辣的太阳?”邱海璐气还没消。 “啊呀,妈,我哪知道啊?平时你们又不让我带,这不?头一次抱他出来,就生病了,以后我改还不行吗?”温雯搂住婆婆的肩膀撒娇。 “哼,以后再不改的话,饶不了你!离我远点,这么大年纪,还要老人给你当司机。”海璐板着脸假装生气。 “哎呀妈,您这么能干,我哪插得进手啊。”温雯把脑袋朝海璐肩上一靠,看来婆媳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就像自家母女一样。 闹闹这孩子说也奇怪,除了要喝奶的时候蹭着温雯,其他时间就粘着瑾萱。 输液室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温雯举着挂了输液瓶子的钓竿,随着瑾萱的步伐,不紧不慢在医院的大厅里闲逛。 海璐和振鹏带着梁云汉去了天泽的病房。 “瑾萱,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我亲生的?”温雯忽然问道。 “什么话?不是你生?那是哪里来的?”瑾萱诧异地望着温雯。 “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跟你这么亲呢?”温雯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瑾萱,眼神清澈见底,蓝汪汪如一潭碧水。 “瞎说,哪有儿子不跟妈妈亲的,闹闹病了,估计你抱着他颠来颠去,晃得他头晕。”不知道为什么,温雯的话,瑾萱总觉得有点别的含义,只能含含糊糊,找个借口搪塞一下。 其实瑾萱之前也没接触过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们见到闹闹,会情不自禁地喜欢。 这一切,可能都和天泽有关,自从踏入幼儿园的第一天,莫名其妙被他用积木砸了一下,两人的命运就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虽然时过境迁,天泽已娶妻生子,如果日子可以倒回,让生活重新来过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在一起。 这一切在瑾萱的心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古城的每条巷子里,都布满二人的足迹。 青春年少,妙不可言,如果时间许可,她想把秦天泽的名字,刻在巷子里的每一块青砖上,那种美妙,无法用言语表达。 说道刻名字,瑾萱想到古城里的一座小山。 美丽的小山,位于古城的西郊,狮子回头望虎丘的传说,就和它有关。 山不高,南北而卧,形如雄狮,狮子头扭转回望,正是那座屹立了千把年,还不倒下的青砖斜塔的方向。 那时候的狮子山一片荒岭,若不是天泽告诉瑾萱,她哪知道离古城不远,还有这样的神秘去处? 瑾萱花了一整套天龙八部,秦天泽才勉强带她去了一次。那是个春日的早晨,微风送暖,路边已有不知名的小野花冒出头来。 瑾萱穿着妈妈给她新买的棒针衫,是那个年代最时髦的款式,绿白相间,衬得她如美丽的春姑娘,清纯可人。 天泽骑车的速度非常快,瑾萱不得不在后面搂着他的腰,才稳得住身体。 一路飞驰,春风和煦,催人入眠。等瑾萱睁开眼时,竟已是狮子山的底下。 “哎哎哎!你倒舒服,一路睡到现在。”天泽的大嗓门惊走瑾萱的睡意。 “啊?已经到啦?我就眯了一会。”瑾萱松开抱住天泽的手臂,伸了个懒腰,从自行车的后座上跳下来。 “你这一会儿真够长的,不是我喊你,你能眯到西伯利亚。”天泽用链子锁把自行车锁在一颗大树上。 “没那么夸张吧,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人。”瑾萱四处打量这座山丘。 “我小气?我小气的话,会冒着生命危险,带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天泽一推瑾萱的肩膀。 “切!生命危险,你可真能吹牛。”瑾萱的印象里,天泽是个大话王。 “嘿嘿,一点不夸张,等会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我没吹牛了。”天泽一阵坏笑,从书包里抽出一大袋棉纱来。 “干嘛?怎么还带了这个?”瑾萱不知道他要捣什么鬼。 “说你傻还不承认,待会探险,没这个哪行?”天泽老练地把棉纱分成四团。 让瑾萱在原地别动,他去树林里捡了四根粗大的树枝回来。据他说,这座山是空心的,里面有很多小房子。 特地带了棉纱和修理自行车的机油,说是要做几个火把,一来可以照亮,二来能够测试测试空气里的氧气含量。 在这方面,瑾萱对天泽敬若神明,他总有用不完的主意,玩出特别的花样来。虽然经常失败,他却越战越勇,比如飞抓百练索夜探虎园的那次。 两人带着火把,爬上山坡,半山腰的地方,现出一个洞口,探头朝里一望,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你说到这里去探险?”瑾萱有些毛骨悚然。 “对啊,上次我来过,里面有好多小房子,一间一间的,还有手木留弹呢。”天泽神秘地说道。 “啊?手木留弹都有?”瑾萱瑟瑟发抖。 “怎么?怕啦?你个胆小鬼!”天泽丢给瑾萱一个鄙夷的眼神,点燃火把,朝洞中走去。 “哎!别丢下我!”瑾萱在洞口大喊。 “那你来呀,我可不会等你!”天泽举着火把,大摇大摆往里走。 眼看着天泽越走越远,瑾萱把心一横,借着火把的余光,跨入洞中。 山洞很深很高大,里面弯弯曲曲,天泽转了一个弯,就消失不见,只在拐弯处留下一点微弱的光。 “哎!等等我!啊!啊!秦天泽!你在哪里?你快来啊!”瑾萱加快脚步,突然拐弯处的微光不见了,洞里一片漆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六 出征 两人去狮山探险,进了山洞,忽然不见了天泽的影子。瑾萱手里的火把又没有点燃,周围一片漆黑,吓得她魂飞魄散,拼命喊叫。 “干嘛呢你?”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出现。 “啊!”瑾萱大叫一声,双手乱舞。 “是我呀。”原来是天泽。 “我以为你不见了呢?”瑾萱一把抱住天泽,浑身打颤。 “傻不拉唧的,哪能丢下你不管?”天泽拥住瑾萱,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 “那你怎么把火把灭了呀,我以为你出了事。”趴在天泽身上,瑾萱好一通哭,像个无助的孩子。 “宝宝乖哦,赶快把身体养养好,姑姑带你去乘小飞机哦。”瑾萱亲亲闹闹的小脸蛋,忽然觉得,狮山探险时的自己,和现在的闹闹很像。 “还真服了你,小家伙在你手里,不哭不闹的。”温雯的语气好像有些醋意。 “哪里啦,他只是累了,在我怀里休息而已。”瑾萱说。 “小小年纪,就知道往漂亮姑娘怀里蹭了,长大了还得了?”温雯开玩笑似的说道。 “你瞧你,跟儿子吃醋?”瑾萱隐隐觉得,这次回来,和温雯的关系,不象之前那么和谐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厅里乱哄哄的,人来人往,闹闹在瑾萱怀里睡着了。周围有好多抱着孩子,撑着钓竿的年轻父母,漫无目的地走着。 也有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小家伙们,如果额头上,不贴那些退热贴的话,根本无法想像,他们都是生了病,正在发烧的孩子。 孩子们有最纯真的心灵,因为初生于这个世界,正如越靠近上游的溪流,越是清冽。 水从高山走来,带着赤诚的情怀,与青山为友,和绿草相伴,辅以一颗颗圆润光滑的卵石,写一首奔流万里的长诗。 不知疲惫,日夜东流,看夕阳朝露,携漫天星斗,历经红尘中的万千变化,融入大海时,才有了咸的味道。 泪水也是咸的,人如水,总在最终时,有所感悟。 额头上贴着退热贴的孩子们,在医院的大厅里跑着跳着,笑着闹着,瑾萱却充耳不闻。仿佛有一张无形的隔音罩,把她和眼前的世界分隔开来。 窗外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总是忽然而至,不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 惊雷阵阵,顷刻间,雨水从窗户的玻璃上,哗哗哗地直流下来,周围出奇的安静。 “好大的雨啊,好多人都来不及躲避。”温雯透过医院的窗户,看着马路上奔跑着避雨的人们。 “是啊,哪会给你躲避的机会。”瑾萱幽幽地说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表达些什么,或许,这回答,根本没有任何寓意。 闹闹输了液,高烧退了,在瑾萱的怀里睡了一个下午,精神头又足了。 坐在车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那语言,估计他自己都不明白。 云汉和瑾萱搭了海璐的车子。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前脚进屋,后脚的雨竟然停了,莫名其妙的天气。 在路上的时候,柳碧瑶就打来电话,说做了可口的饭菜,问瑾萱何时回来。 “你还真是福气,遇上这么好的朋友。”云汉接过瑾萱递来的茶杯,轻抿一口说道。 “是啊,我到哪里都遇到好人呢。”瑾萱调皮地朝父亲笑笑。 “你妈老担心你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看来是多余的了。”云汉慈爱的望着女儿。 “她就知道瞎操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哪是她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瑾萱从衣橱里拿出睡衣。 她让爸爸睡在她的房间,自己到楼下的沙发上铺床。 “也不怪她,哪有父母不担心自己子女的?在爸爸妈妈面前,你啊,永远都是小宝宝。”云汉说。 “啊呀,爸,你也说这么肉麻的话啦?”还喊她小宝宝。 “我看呐,那位石队长人很不错。”云汉眯着眼,看女儿忙碌。 “是啊,他是很不错。”瑾萱答道。 “我是说他真的不错。”云汉见瑾萱没接他话,故意重复一遍。 “是啊,他确实很不错啊。”瑾萱也特地重复一遍。 “别在爸爸面前装糊涂,爸爸的话你听不明白?”云汉挑明话题,如果再不直说的话,估计她会一装到底。 “哎呀爸,你怎么也婆婆妈妈的啦?你们俩就别再为我操心了。”瑾萱嘴里说着,心里却是一沉。 石海天昨天走了,不知道去执行什么任务,会不会有危险?特战队的工作,都是凶险万分的,比如上次,出国营救人质的事情。 海天接到命令,带着林正陀淘立即归队。他们只有三个小时,包括组建小分队,和熟悉此次任务的所有资料。 近年来,一股国际文物贩子,在我国西南边陲活动猖獗。该团伙由一群退役的某国海军陆战队成员组成,配有先进的武器装备。 他们活动在高海拔的山区,多次出动大规模的警察部队,一直无法抓获。 这次从国外得到消息,该团伙盗取了大量珍稀文物,将在近日,沿昂曲经澜沧江顺流而下,从湄公河潜入老挝。 石海天受命组建小分队,负责截击这股国际犯罪团伙,代号“花斑豹一号”。 首长授权,便宜行事,在夺回文物的情况下,格杀勿论。 研究地形后,他决定在昌都设伏,昂曲经由这里汇入澜沧江,那段河谷比较平坦,两边的山区适合伏击。 从情报上看,该团伙的火力和反侦察能力不容小觑,石海天软磨硬泡,从军长那里调回他的老部下,狙击手老余和他的搭档张剑。 老余快四十岁了,是石海天的老部下,这小子官运不通,一直从事训练工作。全军连续好几年的射击比赛,老余稳坐第一。 观察手张剑是老余的最佳搭档,二人随石海天外出执行任务的次数,已经不下十次了。 火力手郑大牛也是个老兵,一直默默无闻地在特战队里服役,平时沉默寡言,好像说多一个字会要他命似的。 “报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喊道。 “进来!”石海天正埋头查看地图。 “宋玟月请求参加行动!”来的是位年轻女兵,乌黑的齐耳短发束在军帽里,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她是花斑豹特战大队的医生。 “怎么是你?”石海天放下手里的铅笔,抬起头来。 “是啊,我特地来请求作战的。”宋玟月抿着嘴巴,一脸严肃。 “玟月,别胡闹!”石海天朝她甩甩手,示意她出去。 “怎么啦?凭啥我就不能参加?陀淘都去了,我就不能去?”感情宋玟月知道要有行动了。 “你不一样。”石海天不耐烦地说道。 “我有什么不一样?”宋玟月瞪着一双大眼,恨不能盯死石海天。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石海天大声说道。 宋玟月是军长的独生女,执行这种任务,万一出了事,石海天可担当不起。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明摆着滥用职权!”宋玟月开始撒泼。 “我是队长,我说了算!回去!”石海天大吼。 “上校先生!既然你是队长,那就秉公办事!国家给的权力,不是让你拿来独断专行的!”宋玟月腰板绷得笔直,宽大的军装掩不住傲人的身姿,反而把她衬托得更加英气逼人。 “你你你!”石海天用手指朝她接连点了好几下,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啦?”宋玟月不吃他这一套。 石海天左右为难,不带宋玟月去,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她是宋军长的千金,怕有个闪失;二是因为太粘人,他只把她看成自己的妹妹,没有其他的想法。 花斑豹特战大队直属宋军长领导,宋玟月的父亲是石海天的直接上司。 老首长戎马倥惚,年近四十才生了这么个女儿,千万不能让她出了什么事。 如今这丫头死缠烂打,硬赖着要去,看今天这阵势,不同意的话,她不会善罢甘休。 军长只给小分队三个小时的时间,墙上钟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石海天必须迅速拿定主意。 “警卫员!”海天转身大喝一声。 “到!”门外的警卫一个立正,响声应答。 “把她拉走!”石海天下令。 “你敢!”宋玟月还想争辩。 警卫可不会怜香惜玉,“啪”的一声,朝她敬了个礼,伸手刚想拉她,猛然想起对方是个女兵,一时间束手无策。 “余光楠张剑前来报道!”正在办公室里剑拔弩张,气氛僵硬的时候,老余和张剑进来报道。 “进来!”石海天说道。 “队长,怎么回事?”老余和张剑调去军部两年了,宋玟月是去年才入伍的新兵,他们不认识。 “没事!资料在桌子上,抓紧分析。”石海天脸色铁青,朝桌子上指指。 “队长……”警卫员拿宋玟月没办法,可怜巴巴地望着队长。 “队队队,什么队?连个人都轰不走,你是干嘛的?”海天冲警卫员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哎,要矗你就矗着吧,队员到齐,立马出发,就是不带,看你能怎样。 “叮铃铃…叮铃铃…”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海天啊,准备得怎么样?”是宋军长打来的。 “报告军长!一切就绪,人员到齐后,立…”“没准备好,他没准…呜呜…”石海天还没汇报完,宋玟月跑到电话机边上大喊大叫,海天赶忙捂住她的嘴巴。 “你那里怎么回事嘛?”军长在电话那头听到了。 石海天无奈,把情况跟军长汇报了一遍,电话那头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海天,战士主动请缨,说明积极性高嘛。你是队长,条件符合的话,就让她去!”说完,老首长把电话挂掉了。 军长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让她去还是不让她去呢?石海天模棱两可。 “宋玟月!特战大队中尉医官!前来报道!”这丫头看石海天迟疑不决,电话里头父亲的话,她也听到了,透着些不舍,但也没有完全拒绝。 “中尉!给你十五分钟!收拾行装!来队部报道!”海天一咬牙,答应了宋玟月的请战要求。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七 侦查 宋玟月软磨硬泡,石海天终于答应,让她加入此次行动。十五分钟过后,小分队集合完毕。 此次行动,人员配备如下: 队长:石海天 通信:林正 爆破:陀淘 狙击手:老余 观察手:张剑 火力手:郑大牛 医生:宋玟月 目的:摧毁入侵的国际文物贩卖团伙,夺回被盗文物。 按照情报部门提供的线索,这帮国际文物贩卖团伙,由十一名某国退役的海军陆战队人员组成,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野战经验丰富。 海天等人从昌都潜入山区,静侯在澜沧江的河谷里,为了防止被歹徒反监听,林正特地关闭了通讯系统。 小分队已经在河谷里埋伏四天了,还没有发现这帮歹徒的踪迹,石海天让陀淘溯江而上,查探敌情,去了三天,杳无音讯。 清晨的澜沧江被朝阳照射着,雾气还没有完全褪尽,偶有航行的船只,从淡淡的雾气里穿梭出来,披了一船的金光。 “队长,要不要跟陀淘联系一下?”林正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问道。 “不用,让公安部的人追踪即可,我们的通信设备先别开启。”海天担心暴露,电台只收不发。 “老余和张剑潜伏四天了,要不要撤下来歇一下?”宋玟月担心地问道。 “不行!”石海天举着望远镜,紧紧盯住江面上的每一条过往船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不要憋死啊?”宋玟月有些心急了。 “四天都坚持下来了,你想让他们半途而废?”石海天责问。 这丫头第一次参加行动,平时训练的成绩虽然不错,实战却是第一次,难免心浮气躁。 “我给他们送点吃的吧?”宋玟月不放心战友,陀淘出去三天了,一点消息没有,老余他们埋伏在山上四天,也不下来。 “就你吃的多?”石海天没好气地说。 “你…”宋玟月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玟月姐,好啦,咱们可是执行任务,放心吧,老余他们憋不死,小淘子也没那么脆弱。”林正上来打圆场。 “我就是担心他们嘛。”玟月撅着嘴巴说道。 她对石海天的态度很不满意,虽然队长的做法是对的,可纪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敌情还没出现,没必要这么认死理吧?她宋玟月可不是凭关系混进特战队的,那也是全军选拔,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物。 战斗,机动,渗透,侦查这些能力的考核,她都是名列前茅的。 “担心也没用,敌人来了,靠担心就能活命啊?我们都是特战队员,平时队长训练时说的,你忘记了?”林正说道。 石海天一再警告队员,遇事一定要沉得住气,很多时候,你能活下来,就是因为心理素质比敌人好。 陀淘还没回来,石海天也很担忧,江面上过往的船只开始多了起来,这帮歹徒倒底在哪一条船上?会不会情报有误,他们早已过了昌都? 从昨天中午开始,警方再没发来任何消息。要不要在这里死等?万一出错怎么办?敌人会不会不走这条水路?还是陀淘在前方已经和歹徒遭遇,导致情况发生了变化? “队长!”石海天正在沉吟,林正忽然低声喊他。 “啥?”石海天转头看看林正。 “江面右边的山腰,一点钟方向,可能是陀淘。”林正低声汇报。 “是他。”石海天把望远镜调远,在江面右岸的高山上搜索。 一个人影快快地在山林里跳跃移动,看身形正是陀淘,行动十分迅速,周边的树木却没有过大的动静,若不是林正盯得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海天仔细观察陀淘的四周,山林一片沉寂,雾气弥漫,偶尔有鸟儿掠过,不是惊飞。 眨眼功夫,陀淘已经钻出山林,趴在地上四处观察了一会,猫着腰朝石海天他们埋伏的地点飞奔过来。 “陀淘!”林正朝陀淘挥挥手,明示地点。 “队长!”陀淘气喘吁吁跑到石海天边上,往大石头上一靠,呼哧呼哧喘着气。 “喝口水。”宋玟月把水壶递给陀淘。 “计…划变了,船是幌…子,他们…走旱路进昌都…”陀淘接过水壶,狠狠喝了两口。 “别急,先喘口气。”石海天递给陀淘一块牛肉干。 陀淘溯江而上,打探那帮文物贩子的踪迹,一路上不敢动作过大,担心被敌人察觉。 这澜沧江沿岸,都是高海拔的大山,江水沿着山峡一路奔流直下,弯多滩险。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把澜沧江映射得绚丽多姿,江面上的船只开始少了起来。 零零散散几只赶路的货船小心翼翼地前行,陀淘忽然发现一艘小货船,慢慢朝岸边靠拢。 按理这段航道上,船只是不会靠岸的。虽说这段水路稍微平缓,不过前前后后,好长一段都是险滩。 陀淘觉得诧异,提高警觉,在峭壁上找了个隐秘的山洞,密切注视。 天色慢慢暗淡下来,小货船缓缓靠岸,下来几个束着头巾的彪形大汉,虽然看得不是十分仔细,按身形不像是亚洲人种。 “老外?”陀淘吃了一惊,难道这帮人就是他们要截击的文物贩子? 陀淘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货船,大汉们下船之后,搬了好几只麻袋下来,每只袋子鼓鼓囊囊,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为首一个长得象巨型猩猩的大汉,穿着黑色紧身背心,底下一条迷彩军裤,提起穿着靴子的脚,朝麻袋踢了几下。 紧接着,猩猩大汉朝周围几个人一通指手画脚,转头跳上货船,不一会,从船上扔下几把铁锹。 剩下的大汉们拿起铁锹,跑到江边的峭壁底下。 “他们想挖坑?”陀淘暗想。 这条江上行驶的,全是货船,都是幸苦讨生活的船工,这几个身材高大的老外,行迹极其可疑。 陀淘断定这帮人就是他们要截击的对象,轻轻朝大汉们靠拢过去。离得远的话,看不清听不见,无法获得更多的消息。 “§☆★○●※&#@”那帮大汉们叽里呱啦说说笑笑,陀淘也不懂英语。 这帮人一边谈笑,手里可没停下,不一会挖出一个大坑,足有一人多深。看他们使用铁锹样子,明显经过特殊训练,和一般农民的挥锹方式不大一样。 “々~‖∶◎◇◆§№△※#&@♂♀”猩猩摸样的大汉从船上下来,跑到挖坑大汉们的身边,指手划脚说了一通,朝岸边的几只麻袋看了两眼,跑回船上。 挖坑的汉子们把麻袋拖到土坑边上,丢入坑中。一边说说笑笑地往坑里填土,看样子是要把这些麻袋埋在这里。 “人手?”陀淘吃了一惊,坑里有一只麻袋的扎口松了,露出一只男人的手,干干瘪瘪,布满皱纹,从皮肤的纹理推算,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鲜血已经微微发黑,顺着手臂滑落出来,很快被泥土吸干。 “他们杀了人!”陀淘一数麻袋,整整七个,每只麻袋上都血迹斑斑。从麻袋的外形来看,长长的,有几只还鼓鼓囊囊,估计遇难者不止七人。 “难道他们杀了船工,抢了货船?”陀淘断定,这帮人,就是那个国际文物贩卖团伙。 陀淘恨不得冲下去杀光他们,这帮血淋淋的刽子手,竟把货船上的船工全部杀害。 可是他不能,绝不可以打草惊蛇,况且自己一人也对付不了他们,万一被这帮人跑了,前功尽弃。 陀淘伏在峭壁上,一动不动,象一直等候猎物的豹子,静静地看着他们。 资料上说,这帮人都是退役的海军陆战队成员,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好多人参加过海湾战争,是经历过实战的特种作战人员。 通信设备都被掐断了,担心被他们反窃听,破坏整个行动。如果这帮人上了船,沿江顺流而下,自己能不能赶在他们前头,通知队长呢? 陀淘还是第一次跟着队长出来实战,以往的训练虽说艰苦,难度也大,毕竟都是模拟作战,错了也顶多不及格而已。 这次可不同,一丝错误,满盘皆输。陀淘决定留下来,观察一阵,见机行事。 大汉们埋入麻袋之后,把坑填平夯实,弄来些碎石碎沙铺在上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异样,确实是一帮行事谨慎的好手。 没多久,船上又下来几个人,背了三只牛皮箱子下来,箱子经过改装,可以双肩背在身上。 陀淘仔细数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一人。没错!就是这帮人,正是资料上注明的人数。 猩猩大汉打开一只大箱子,里面都是最先进的枪支,众人分别佩戴齐整,整装待发。 他们要在这里改道? 天色越来越暗了,这帮人下了船,在地上铺开一张地图,细细研究了一番,为首的猩猩大汉用手电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拍了拍另外两名大汉的肩膀,指指货船,做了个沿江而下的手势。 两名大汉站起身,其中稍微矮小的那位,俯下身子在猩猩大汉的嘴上亲吻一下,转身朝货船走去。陀淘看得一阵恶心,这老外真是变态。 登上船后,稍微矮小的汉子,把头巾一摘,一头金色的秀发瀑布似的倾洒下来,竟是个极其妖艳的洋妞! 洋妞理了理缎子似的金色长发,朝猩猩大汉挥挥手,弯腰进了船舱。 货船顺流而下,沿江驶去。猩猩大汉叽里呱啦说了一阵鸟语,指指陀淘藏身的峭壁,带领留下的八人,朝陀淘走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八 追踪 为首大汉朝陀淘藏身的峭壁一指,叽里呱啦了一通话,带着手下向陀淘走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发现我了?”陀淘吃了一惊,藏身之处十分隐蔽,他们也能发现?资料上介绍,这些歹徒都是海军陆战队的退役人员,难道某国的军人这么厉害?距离土坑,少也有五六十米开外,对方九个人,陀淘不可能战胜。此时若是赶紧逃跑,陀淘还是有相当信心的,自己打在凉山长大,跟随爷爷打猎。在这高山密林里,若是由他开跑,估计能追上的人微乎其微。陀淘坚信,自己隐藏的地点不可能被他们发现。时候和爷爷捕杀野熊,在山里一躲就是几,窝着那里一动不动,连黑熊都发现不了,何况这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外?九人保持距离,排成一列,向峭壁走来,离陀淘越来越近。淘子屏住呼吸,贴身在石壁之上,一动不动,和周围的山林融合成一体。走在最前面的猩猩大汉,抽出腰刀,轻轻拨开挡路的灌木。海军陆战队,果然名不虚传,手里的刀非常锋利,斩断灌木绰绰有余,他却只轻轻拨开。这样一来,队伍通过之后,灌木丛恢复原样,正好隐藏行踪。看不出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是心细如发。十米,八米,五米,三米……离陀淘越来越近,要不是突出的石壁挡着,猩猩大汉都要贴到陀淘身上了。“д※eп◎m粒t”领头的猩猩大汉突然站住身子,嘴巴里呱啦呱啦乱讲一通,朝众人比划了几个手势,继续往前走去。后面两个手下弓着身子,跟在头儿后面,其余六个,三人一组,结成两个三角队形,朝前走去。“没发现我。”陀淘放缓呼吸,纹丝不动,和石壁凝为一体。“呼哧呼哧”身边的草丛里忽然传来喘息声,一只野猪探头探脑,往这里跑来。“不好。”陀淘在心里大叫一声,这猪朝前再走几步,就到自己跟前了,闹出声响来,肯定暴露。“◎№§”队伍后面的大汉轻喝一声,朝陀淘的藏身处急跃而来。其他人半蹲着身子,朝向不同方位,不愧是退役的军人,警觉性相当高,戒备森严。陀淘右手轻轻压住腰间短刀,准备出击。那野猪不知是没看到陀淘,还是故意为陀淘引开来人,居然奋起四蹄,呼哧呼哧朝那来袭的大汉冲去。“嗤”一声轻响,钢刀插入野猪脖颈上的大动脉里,那猪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竟然悄无声息地死了。大汉拔出钢刀,在野猪身上蹭了蹭血迹,送刀入鞘,朝同伴挥挥手,队伍继续朝前走去。“不得了,快如闪电,果然个个了得。”陀淘暗喊一声侥幸,若不是那野猪突然窜出,自己的行藏就暴露了。真要打起来,绝对不是这帮人的对手。陀淘等他们走远,悄悄溜下山崖,刨开土坑,对坑里的麻袋逐一检查之后,把土按原样填上。七只麻袋里装满尸体,共有九具。显然这些船工才是货船的主人。货船顺流而下,早已不见踪影,乘着色尚未全黑,陀淘沿着河谷一阵疾追。跑了足足个把时,才发现远处的江岸边停了艘货船,正是方才那艘。不知为何,那船泊在岸边竟不停地晃动,不时传出男女的声音,嗯嗯呀呀,听不懂在吼些什么。敌人已经兵分两路,看那猩猩大汉的手势,应该是让船上的这对男女走水路去昌都与他们汇合。得把这个消息赶紧通知队长,敌人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无线电不敢开启。愣子把心一横,绕过停泊的货船,沿着江岸一路狂奔,整整跑了一夜,终于赶了回来。“他们兵分两路,九人带了文物走的是山路,两人开着货船,是想故意引开我们,很可能在昌都汇合。”陀淘一边喝着水,一边嚼着牛肉干。“万一不进昌都,走山路直接进入云南怎么办?”石海沉吟道。“那可不行,这连绵大山,他们不出来,还真不好拦截。”林正分析道。“这帮歹徒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不会不知道我们已经获悉,正在堵截,极有可能不去昌都,或者,船上的两人只负责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给其余的九人争取转移的时间。”石海点了根香烟,深吸一口。“会不会文物就在船上,其余的九人负责引开我们的追踪?”宋玟月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对方经验老到,近年一直在这一带活动,对我们的追踪手段和周边的环境都十分熟悉。”林正道。“哎呀,管那么多干嘛?直接把船扣下,再干掉进山的那帮人不就得了。”陀淘道。“哪有你的这么容易?”宋玟月。“双管齐下,一个都不留!”石海把烟头在石头上掐灭,放进口袋里道。不管对方使用怎样的阴谋,把他们全部拿下是最直接的办法。货船目标大,按陀淘的描述,那船也不急着赶路,多半是为了吸引我方注意力才这么干的。石海开了手机,向军长直接汇报,请求公安部门扣押货船,自己带领分队进山搜捕。打完电话后,石海就把手机关了,军用通讯设施不敢使用,民用通讯相对安全得多。“陀淘,你还坚持得住吗?”陀淘奔跑了一夜,赶在货船前头把消息送到,石海担心他的身体。“队长,我没事。”陀淘举着牛肉干,露出一嘴大白牙,朝石海笑笑。“好!通知老余归队!”石海吩咐林正。林正朝山上挥挥手,老余和张剑埋伏在山腰里,已经四了。郑大牛扛着重型机枪,挨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这人一直少言寡语,难得开口,即使跟着石海好多年了,基本上也都是用眼神或者手势交流。“队长,有变动?”没多久,老余和张剑上来了。石海把目前的情况跟大伙简单了一下,分队立即行动,朝深山突进。陀淘赶了一夜,现在还是清晨,九名歹徒应该不会在深山老林里连夜行军。按路程推算,应该和他们相差不到一的距离。七人一路急行军,到达昨日陀淘埋伏的地方时,已是黄昏。细细分析沿途的痕迹发现,这帮人的去向果然不是昌都城。陀淘是生的猎手,有追踪的赋,虽然对手的行动十分谨慎,还是被他找出不少蛛丝马迹。分队循着歹徒的痕迹,一路狂追,已是半夜,石海喊住大家,决定原地休息。陀淘连着两一夜没有睡觉,体力消耗太大,队长一宿营,靠着棵大树,他就睡着了。山顶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大伙身上,不用点灯,倒也看得仔细。林正负责警戒,一时一换,余下几人,各自靠着大树,吃着干粮。“今晚月亮真美!”宋玟月打破沉寂。“是啊,好久没看到这么亮堂的月亮啦。”张剑抬起头看看月亮,感慨地道。“你俩离开大队两年了吧?”石海问道。“可不是嘛,两年零三个月了。”老余打开罐头,用刀子挑了块牛肉送进嘴里。“我来大队整整两年了,你们晚走三个月就好了。”宋玟月喝了口水。“是啊,晚走些时日,就可以和你这样的美女并肩作战了。”张剑打趣道。“现在就不是并肩作战啦?”宋玟月朝笑嘻嘻地望着张剑。“其实,我们一直和队长保持联系呢,宋医生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哦。”张剑朝石海神秘地笑笑。“就你知道得多?”老余抬手给张剑一巴掌。宋玟月老粘着石海,早在大队里传来了,队里的战友去军部办事,遇到老余时,早就了。“别瞎!”石海一声轻斥。“没瞎呀,这不大伙都知道吗?”张剑还在那里得不得得不得地着。“知道又怎样?我就喜欢粘着他!”宋玟月倒是大方,得理直气壮。读军校的时候,她就一直听人起花斑豹特战队了。石海的大名早在军部传开,自打他接任大队长以来,执行的任务没有一次失败,是军功赫赫的名人。那时候她就立志,一定要进入特种作战大队,为此她勤学苦练,各项技能远远超出同学。她是军长的女儿,只有石海和父亲的几位老部下知道,一是父亲不让她宣扬,二是她也不喜欢借父亲的名头招摇。父亲忙于军务,快四十岁才生下她这么一个女儿,母亲是有名的军医,她打就崇拜母亲,长大后也学了医。同学和战友们都不知道她是军长的女儿,也许受父母的性格影响,玟月一直不喜欢依赖别人,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成功。象母亲一样,做一名合格的军医,是她的理想。如今她已经实现了第一步,往后只要勤加苦练,这个理想很快就能实现的。她也是位敢爱敢恨的女孩,喜欢队长是整个特战队都知道的事实,玟月从不隐藏。只是石海一直把她当女生看待,从不和她谈论感情上的事情。“抓紧时间休息!”石海打断玟月的话头。“怎么啦?我就喜欢你,怎样?”宋玟月瞪着一双杏眼,望着石海。“队长,你就从了吧,宋医生多好的姑娘啊。”张剑在一旁起哄。“胡!”石海低声喝道。“哼!总有一,你会喜欢我的!”宋玟月到底是姑娘,石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理她,气得她站起身跑了开去。“老石啊,不是我你,你都这把年纪了,人也长得不咋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老余叹了口气,把帽子往脸上一罩,喊张剑睡觉。石海讨了个没趣,叼根烟卷在嘴里解解烟瘾。明月清风,虽然是夏,高山之上却寒气逼人,也不知道瑾萱现在睡了没有?“队长!”石海抬头望望月亮,刚想起瑾萱,突听玟月在林子里喊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九 暗哨 石海天正望着头道。 这里的高山,海拔都在四千米以上,气候极其恶劣,越往上走,气温越低。歹徒反跟踪的手段非常老练,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当不起。 “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宋玟月信心十足。 “跟紧我,这里不是闹着玩的。”石海天吩咐。 陀淘早已追踪下去,老余和张剑也伪装起来,按约定的距离徐徐跟进。 高山气候奇特,太阳照得到的地方,热得浑身冒汗,一到背阴的林子里,立马寒彻冻骨。 宋玟月还是第一次参加实战,原先激动无比,自打昨晚踩到*之后,再也不敢大意。 她一度以为,平日里石海天在训练课上说的那些,多少有点夸大其词。可现在看来,训练的科目,和实战相比,不过是冰山一角。 石海天一直关注着玟月,她是军长的千金,老首长一手提拔了自己,恩同师生。 他是特战大队的大队长和总教官,玟月是他训练出来的杰出女兵,各项技能出类拔萃。然而实战不长眼睛,一错便无法挽回。 看她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同样的负重,一点都没落下。经过昨晚的踩雷事件,确实又进步不少。 烈日下行军,早已汗流浃背,进了林子,却又暗无天日,汗水来不及干透,已经凝成了冰。遍地的树根与滑腻腻的苔藓,延伸出老远,象巨兽的大嘴。 被菟丝藤攀附的树逐渐死去,随时随地轰然倒下,变成菌菇的温床。纠缠在朽木上的藤蔓,犹如长发及臀的女巫,露着狰狞的面目。 偶尔飞过不知名的怪鸟,在半空中任性地排泄,或是来上几声哀鸣,光天化日之下,也让人毛骨悚然。 山区氧气稀薄,走不了多久就要休整片刻,一路走走停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按地图上的显示,离湖泊已经不远了。 “队长!前方发现敌情,陀淘和老余已经跟上去了。”石海天刚想让部队停下来休整,张剑折回来报告。 “走,看看去!”石海天整了整装备,和宋玟月跟了上去,让张剑留在原地等候林正。 老余已在狙击点上就位,陀淘趴在一块山石背后,从夜视镜里监视敌情。 “怎么样?”石海天压低声音问道。 “对方六人留在湖边,还有三个没有发现。”陀淘轻声告诉海天。 远远望去,湖边六个人生了堆篝火,正在用餐,帐篷里没有灯,估计不会有人。 从对方的行动风格判断,不见了的三个,应该在周围警戒,陀淘没有压上去的原因,也是顾忌这点。 夜烟风高,这里距离湖边,差不多有一公里左右,在狙击范围之内。对方人数众多,帐篷搭在山石堆里,要一举歼灭,不大可能。 何况对方的警戒哨在哪里,还没有摸清。再者,资料上也没有图片,人数虽然吻合,也不能随意狙杀。虽说这帮人埋葬了受害的船工,那是公安的事情,不在小分队的任务范畴之内。 “原地监视。”海天吩咐陀淘。 看那帮人的架势,今晚应该在湖边宿营,眼下天色已烟,对方警戒哨的分布情况,一时难以察觉,石海天决定原地盯住,等天亮后再行动。 老余全身伪装,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和高山浑然一体,他要是不向海天报告,宋玟月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不愧是军里的金牌狙击手。 看着湖边那帮人有吃有喝还有火烤,玟月立马肚子饿了,连着赶了两个小时的山路,还没有休整。 “饿了吧?吃点东西。”海天递给玟月一包饼干。 “你也吃点。”玟月说。 “我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别动,对方的暗哨很可能就设在附近,尽量别说话。”海天猫着腰吩咐。 一到夜里,山里的气温立马降到零下,玟月使劲搓了搓脸颊,掖紧衣领。 陀淘在前面监视,老余趴在左边的高地上一动不动,石海天去查探还没有回来,林正他们也没跟上。 山风呼呼地吹着,四周死一样的沉寂,只有一轮明月,洒下银色的月光,玟月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队长呢?”林正突然出现。 “啊?你们怎么到啦?队长去查探还没回来。”玟月望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三个战友,暗自心惊。如果是敌人,自己的小命早就没了。平时的训练和实战比起来,差得太多了。 “喝点热的。”林正把自己的水壶递给玟月。 “你咋知道我没有热水的?”玟月惊奇地望着林正,干啃压缩饼干,实在咽不下去。 “嘿嘿,学着点。”林正在玟月身边坐了下来,朝她神秘地笑笑。 “队长去了三十分钟了,不会有事吧?”玟月担心海天。 “放心,他是老狐狸了,比这难度大的任务,出过好多次了。”林正打开一罐牛肉,放到嘴里嚼着。 虽然听林正这么说,玟月心里还是担心,海天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和暗哨遭遇了? 张剑也围拢过来,山里的夜晚,若是不能生火,实在寒冷无比,凑在一起能暖和不少。 郑大牛怀抱机枪,坐在边上,一声不吭,打从早上出发,他就没说过一句话,大伙已经习惯了,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行。 “队长来了。”张剑轻声说道。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玟月四下看了一圈问道。 “老余边上。”张剑朝老余的藏身之处指指。 玟月大吃一惊,自己引以为豪的各项科目成绩,在这帮人的眼里真的不值一提。 顺着张剑指示的方向望去,真的看见一个人影往这里移动,动作十分快速,竟然没发出一丝声响。 “两个暗哨已经确定,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人影来到近前,正是石海天。 “这帮人不简单,一路行事谨慎,稍不留意,就被他们反包了。”张剑说道。 “小心”“噗”宋玟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石海天一把扑倒,一股湿湿咸咸的液体滴在她的嘴唇上。 紧接着,就听到“嗖嗖嗖嗖”几声轻响,眼睛一花,几条烟影交错着窜开,如电光火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章 激战 宋玟月被石海天扑倒,一股湿湿咸咸的液体流入她的嘴唇。耳边嗖嗖嗖几丝风声,眼前人影乱闪。 身旁的林正已不见踪影,张剑郑大牛也消失。周边鸦雀无声。 “你受伤了?”玟月觉察到流到自己嘴上的是鲜血。 “没事,别动。”海天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良久,没有一丝动静,石海天慢慢放开玟月,两人迅速闪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嗯?”碰到一个硬梆梆的家伙,原来是郑大牛的机枪,他也隐蔽在这里。 “队长,两名暗哨已被击毙。”张剑猫着腰跑来,不见老余的身影,估计转移到另外的狙击点上去了。 “还有一名暗哨呢?”海天问。 “开枪的就是另一名没有暴露的暗哨,应该已经击毙,陀淘追下去了。”张剑汇报。 “啊?这么点功夫,干掉了三名暗哨?”宋玟月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开枪的暗哨不好说,老余是凭直觉射击的,另外两名的位置,队长早跟老余交代了,两枪解决。”张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太棒了!”玟月拿拳头跟张剑一碰。 “注意隐蔽,等陀淘回来再说。”海天一手捏住胳膊,吩咐队友。 宋玟月佩服得五体投地,老余不愧是枪神,黑暗之中,一枪一个,三枪完胜。队员们的神配合,更让她仰慕不已。 训练时,石海天一再强调协同作战,战友之间唇齿相依,必须培养行动上的默契。原来不同的人,真的能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队长,开抢的暗哨解决了,呀!你受伤啦?”玟月正帮海天包扎,陀淘回来了。 “干得好,我没事,陀淘!继续监视湖边的人,其余人原地休息。十五分钟后转移。”布置好任务,石海天松了一口气。 本打算天亮行动,没想到敌人贸然下手,反而让己方占了先机。这样一来,对方在明处,已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队长,我们干掉了他们的暗哨,会不会被发现?”玟月问道。 “会,离天亮早着呢,他们的暗哨也是要换防的。抓紧休息,待会可能有场恶战。”石海天看了看手臂,子弹擦破点皮肉,不影响活动。 高原气压低,闷得人透不过气来,战士们刚才的快速移动,耗了不少体力,大伙坐在地上,靠着山石闭目养神。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伴着风过的声音。明月当空,仿佛就在头顶。远处山顶的积雪被月光一照,泛着蓝幽幽的辉光。 “队长!他们行动了。”石海天正在打盹,陀淘忽然喊他。 湖边的火堆已经熄灭,帐篷还在,借着月光,没有发现周围有物体移动。 “他们人呢?”海天问陀淘。 “还在原地。”陀淘答道。 “确定六个都在?”石海天问。 “都在。”陀淘回答。 留下林正陀淘两人严密监视,其余人原地休息。二人守了一夜,丝毫没闭眼,对方的营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天边渐渐露白,四周涌出一片淡淡的玫瑰色晨曦,朝阳披着明亮又柔和的光芒,从一片狭长的云层后面,欲遮还羞露出脸来。 “队长!有情况!”林正一声轻呼,把石海天惊醒。 猫着腰跑到前面,扒住山石往下一看,六团人影仍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和夜间看到的居然一模一样。 “不好,障眼法。”石海天眉头一皱,陷入沉思。 一大片淡淡的紫色彩云把刚要露脸的朝阳轻轻拢住,云层的边缘,蹦出一道道发亮的银光。 “突”的一下,红日飞出云层,漫山遍野全都亮了。 那帮人去了哪里?仍然埋伏在原地?全部暗哨被端,竟然听之任之,不闻不问? “他们是怎么发现暗哨被端的?”玟月问道,她很奇怪,对方的暗哨都埋伏在山上,他们没有上来换防,也没有发出什么讯号,怎么就能察觉呢? “如果设定的时间到了,人却没有下来,你会怎么想呢?”石海天反问道。 玟月恍然大悟,经验确实需要日积月累。 海天决定亲自下去查探,安排林正陀淘沿山坡左侧往下策应,顺路通知老余张剑注意掩护,郑大牛和宋玟月在原地火力支援。 “你要小心!”玟月担心石海天孤身涉险,这帮歹徒可不仅仅是文物贩子,在多个边陲小镇屠杀平民,制造恐怖事件,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极有可能是受雇于人的雇佣军团伙。 “放心,你们也要注意警戒,不排除他们会在我们后方出现。”石海天直觉,这帮人不简单,端掉他们的暗哨之后,对方不可能不采取行动。 山野在朝阳的照射之下,渐渐暖和起来,海天猫着腰往湖边速降。 湖面上还留着一些薄冰,帐篷被山风吹得扑啦啦作响。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投降!”石海天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用英语大声喝问。 山石堆里鸦雀无声,六个人趴在那里无动于衷。不好!金蝉脱壳!这帮人早就转移了。 石海天接连几个飞跃,跳进乱石堆中。几身迷彩服里面塞满了石块,摆成人形,或趴或靠或躺或掩。 帐篷里空空如也,地上残留着没来得及变成灰烬的枯枝,六名歹徒踪影全无。 “轰”“哒哒哒”“哒哒哒”石海天正惊愕间,忽听山头上枪声大作,还有炸弓单的声音。 已经交上火了,果然没错,这帮歹徒发现暗哨被端之后,已经转移。 竟然摸到了小分队的后方,幸亏事先做了防范,不然要吃大亏。 石海天端着枪,一边找掩护一边快速地往山上跑去,听交火的声音,双方打得十分激烈。 郑大牛的重机枪一直在变换位置,一连串冲风枪的声音配合着重机枪交叉作战,宋玟月也已投入战斗,林正驼淘正从侧面掩杀回去,己方应该处于优势。 “队长!对方火力强大,还有一个人没出现。”玟月一个鱼跃,闪到石海天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听对方的枪声,参战的好像只有五人。 “对方有狙击手,注意隐蔽!”石海天观察着周边地形,轻声提醒。 郑大牛平时默不作声,打起仗来勇猛无比,不停地变换地形,死死压制住敌人,应该已经察觉到敌人的狙击手了。 林正驼淘散开队形,时不时从侧面攻击,变换位置的速度十分快捷。 老余和张剑始终没有音讯,好像根本不在山里一样,无论外面的战事多么激烈。 “突突突”郑大牛的机枪打出几个连发之后悄无声息,所有的枪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石海天朝宋玟月做了个侧向搜索进攻的手势,两人一左一右慢慢往对方逼近。 “你们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石海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停了下来,用英语喊话。 四周鸦雀无声,对方不理不睬。 “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土,你们已非法入境!”石海天翻到另一块石头后面,继续喊话。 “哒哒哒”一连串子弹挨着石海天的耳朵,射到岩石上,崩散的石砂溅得他满头满脸。 要不是隐蔽得好,一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突突突”重火力扫射的声音接踵而至,不远处的山坳坳里“啊”的一声惨叫,有人叽里呱啦吼了几句,四周又归于平静。 显然是郑大牛得手了,不断变换位置,他找到了有利的火力点。 石海天冲宋玟月做了个分头切入的手势,两人乘着对方混乱,向前逼近。 透过乱石堆的缝隙,前方的石头上留下一摊血迹,在地上划了一条直线,消失到一块堆石头的后面。 “嗖”寒光一闪,宋玟月赶忙一个后仰扑倒在地,还没等她站起身,一把匕首闪电般朝她刺来。 一偏头,匕首贴着她的鼻尖划了过去,玟月侧身,顺势一拳击中对方左肋,那人左手一拽她的右腕,扭身一个剪刀腿,把玟月掀翻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穿迷彩服,扎把小辫子的白人大汉,和玟月扭打到一起。 小辫子大汉人高力大,出拳狠辣,招招致人死命,玟月胜在灵活小巧,能借力打力。 一时之间,两人纠缠在一起,双方都怕误伤,不敢贸然射击。 “啪啪啪”玟月朝对方的小腹连击三拳,小辫子大汉不退反进,一把将玟月抱住,横肘前击,趁玟月仰头避开之际,一下子把她压倒在地。 右手匕首紧跟着下刺,玟月右掌上撩,打在他的下巴上,小辫子大汉闷哼一声,侧翻过去,好像被打中了颈部动脉。 “噗”的一声,匕首刺入玟月左肩,鲜血一下子飚了出去,玟月忍住剧痛,挥拳连击他脖颈,大汉象一堆软泥,瘫倒在地。 “匕尤”一声轻响,不知从哪里射来一颗子弹,玟月身子一顿,一动不动趴倒在小辫子大汉的边上。 “哒哒哒”海天冲着对方一阵扫射,林正陀淘也包抄过来,一时间枪声大作,双方激烈交火。 玟月中弹的时候,心里一沉,她知道,那个狙击手出动了,不敢贸然行动,尽量靠着小辫子大汉的尸体倒去。 “哒哒哒”敌方的子弓单在自己身边乱窜,幸亏有石海天他们的火力压制。 她不敢挪动,敌人的狙击手不知道藏在哪里,那颗子弓单没有击中自己的脑袋,说明那名狙击手的位置不是绝佳,如果移动,反而容易致命。 “突突突”正在玟月进退两难之时,郑大牛抱着机枪急闪而至,一下把她压到自己身下。 “呃”玟月听到一声闷哼,机枪声戛然而止,鲜血沿着大牛的身子流了下来。 “大牛!”玟月趴在地上大声喊道。 “别动!”从没听到郑大牛说过话,没想到这个汉子的声音,竟然充满磁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一 有些事 很遥远 宋玟月在地上趴着,鲜血一股股流到她的身上。不行!郑大牛要死的,她想翻转过来,却被他死死压住。 “大牛,你没事吧?”玟月感觉得到,郑大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别动。”大牛的声音很低却很严厉。 “伤口在哪里?”玟月焦急地问。 “丕尤”一声轻响,大牛的身体微微一颤,抓住玟月肩膀的大手猛地一抖,像把钳子似地,把她牢牢固定在地上。 “大牛!你说话,说话!”任凭宋玟月怎么喊叫,郑大牛始终一语不发,他明明说过话的,虽然很多人几乎从未听过他的声音。 “玟月!大牛!”石海天端着枪跑了过来。 敌人扔了几颗之后跑了,林正陀淘跟了下去,远处不时有枪声传来,偶尔夹杂几声的声音。 “队长!大牛受伤了。”玟月在郑大牛的身子底下吼道。 “宋医生!快看看张剑!”石海天刚把郑大牛抱起来,老余背着张剑一路飞奔下来。 “张剑怎么了?”石海天问。 “他把对方的狙击手引出来,受伤了。”老余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宋玟月处在敌人狙击手的射击范围之内,郑大牛飞身护住玟月,张剑主动出击,吸引住对方的狙击手,老余才有机会将他射杀。 枪声越来越远,最后归于平静,林正陀淘也退了回来。这次战斗,击毙对方五人,伤一人,缴获被歹徒盗取的文物两箱。 小分队这边的情况也很糟糕,大牛和张剑重伤,玟月轻伤。张剑胸口被射穿,幸好没伤及肺部。 郑大牛中了两弹,一颗在手臂上,一颗在心口,流血过多,已经昏迷,必须马上手术。 “陀淘!继续追踪,沿途留下记号,通讯设备恢复正常。”石海天吩咐陀淘继续跟踪匪徒,老余和林正原地警戒,自己协助玟月立即给郑大牛动手术。 手术完成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高原气温低,有好处也有坏处,林正已经和总部取得联系,直升机在过来的路上。 “大牛没事吧?”海天递给玟月一块纱布,让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不好确定,差半厘米就击中心脏了。”玟月做过好多次手术,却没一次有这么严重。 “直升机马上来了,运回去就有救了。”海天安慰她。 “他本来可以不受伤的。”玟月低头擦擦眼睛。 “别难过,换了你也会这么做的,我们是战友!”海天用双手撑住玟月的肩膀。 直升机把大牛和张剑带了回去,还有五名入侵者的尸体。陀淘已经跟踪下去,海天相信他的本事,不担心会丢失敌人的行踪。 石海天安排大伙就地宿营,天亮再追击。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月亮低低地悬在山头,皎洁的月光照在队员们的脸上,却显得那么地无精打采。 “都振作起来!有战争就有伤亡,大牛和张剑不会有事的!”石海天掏出根香烟点燃了塞到老余嘴里。 “我们搭档十几年了,他从没负过伤。”老余狠狠吸了一口烟。 “你的军龄比我都长,怎么这么没出息?生生死死这么多次,张剑不会有事!大牛也没事,统统给我振作起来!”石海天自己也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抬脚踹了老余两下。 “玟月姐,吃点热的。”林正热了点食物,递给宋玟月。 “我不饿,你们吃吧。”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玟月精疲力尽,关键的是,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郑大牛的话,声音虽然极低,却象一把钢钉,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也难怪,第一次参加实战,战友趴在她的身上,替她挡了枪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战争的残酷,不去亲身经历,根本无法体会。 石海天对宋玟月今天的行动是很满意的,和强大的敌人单打独斗,成功击杀,训练时的本领在紧要关头,没有忘记,是个合格的战士。 心理这一关,让她慢慢经历吧。 海天和老余林正轮流警戒,他让玟月好好休息,明天要继续追击,后面的仗可能更加严峻。 月光下的宋玟月睡得十分香甜,这两天确实累了,高原行军,深山追敌,加上和敌人近身肉搏,还负了伤。 海天刚被老余替换下来,靠在石壁上,虽然穿了高科技的新式防寒作战服,还是很冷。 帮玟月掖了掖睡袋,望着她熟睡的样子,竟然想起了瑾萱,好多天没有看到她了,不知事情进展得如何? 以往他是没有牵挂的,自打从那些断树碎石里抱出瑾萱的瞬间,海天发现,自己再也不想离开她了。 这些年一直忙于军务,热血男儿,从没有过这样的牵挂,也许这就是爱情。 爱情就是彼此的挂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掏出胸口的链子,打开吊坠,他要告诉爷爷,虽然慈祥的老人,早已不在人世。 在他拿到军校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爷爷在他怀里离开了,留下这张存折和泛黄的照片。 存折里的钱是爷爷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他一直留在身边,藏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突然好想瑾萱能在身边,海天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弹壳,抓些泥土塞了进去。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瑾萱对着画架好一阵端详。早上爸爸走了,离开成都回了古城。 徐海妮接受了梁云汉的资助,新提的吉普车,喷成火红的颜色,贴上了大幅的海报,海啸乐队和瑾萱画室的海报。 梁瑾萱答应徐海妮,要送她一幅画,陪伴他们的旅程。她画了大凉山碧水潭的背景,和两只小白狼的肖像。 漫山的红杜鹃,碧绿的湖水,两只白色的小狼,站在湖边高大的山石之上,天边是一抹绚丽的晚霞。 下午刚去医院看完天泽,他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对亲人的呼唤无动于衷。 钟文雍也没有头绪,天泽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自打邱梁两家的误会解开之后,海璐对瑾萱十分愧疚,非让她搬回家去住,被瑾萱谢绝了。 她要在成都立足,开始自己的事业。梁云汉和秦振鹏倒是挺支持瑾萱的,江雪和邱海璐不这么认为。 女孩子家家,快三十岁了,还不成家?公司要管理,父母的年纪也渐渐老了,继承家族产业才是当务之急啊。 闹闹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和瑾萱特别有缘,别人逗他玩,他偏偏不理,非闹着要瑾萱抱,连阿韩都有些醋意。 哎,人家都做爸爸了,我还想着他干吗呢?瑾萱无数次跟自己说,可就是忘不掉,那些洋溢在古城小巷里的笑声,在她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萤火虫的故事,是她藏在心里的小秘密,虽然吴奶奶不止一次告诉瑾萱,童话里的故事都不是真的,人们美好的愿望无法实现,才写进书里。 瑾萱宁愿相信吴奶奶的话是假的,也不愿破坏心里的那份感动,萤火虫的故事实在太凄美了。 谁能忍心打破那份美丽呢?即使它透着太多的遗憾。 生活本就是残缺的,不是吗? 每个女子的心底,都住了一个秘密,萤火虫的故事就是瑾萱藏在心里的秘密。 她把这个秘密,透露给过两个人,两个在她生命里,无比重要的男人。 夏夜里,萤火虫飞舞,是每个女孩子无法抗拒的浪漫,她想坐在水塘边,和他一起看。 他又是谁呢?秦天泽?石海天?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从瓦檐上滴下来,落在突出的青砖窗台上,溅起一朵朵雨花。 “姑姑姑姑,抱抱宝宝!”雨花里,闹闹蹦蹦跳跳地挥舞着小手。 “带我去走走古城的小巷!”雨花里,石海天双手交叉托着下巴。 瑾萱想了很久,才渐渐睡去,梦里,也下着雨。一只萤火虫趴在她的耳边,焦急地喊着:“你醒醒啊,有吃的啦!” “啊?”昏昏沉沉,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瑾萱,快出来吃饭啦,你在里面干什么?”柳碧瑶咚咚咚敲着门。 “哦,来了来了。”瑾萱拍拍脸,睁眼一看,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柳碧瑶烧了一桌子的菜,徐海里和杨天啸也来了,他们是专程来感谢瑾萱,并向她告别的。 “怎么?你们明天就出发?”瑾萱惊奇地问道。 “是啊,早点开始早点看到希望啊。”徐海妮笑着说道。 “好吧,幸亏昨晚我把画画好了,不然还赶不及给你们呢。”瑾萱说。 海啸乐队决定明天出发,去实现他们的音乐梦。四人喝了点酒,算是为海妮和天啸践行。 可口的饭菜,温馨的氛围,让海妮食欲大增,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柳碧瑶和梁瑾萱就像她的家人一样。 “我们写了首新歌,希望有第一批听众。”杨天啸说道。 “好啊好啊,是不是送给我们的啊?”瑾萱拍着手说道。 “嘿嘿,天啸昨晚写的,送给我们所有人吧!唱给你们听听?”徐海妮说。 “哎哟,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听歌了呢,赶紧唱唱。”柳碧瑶把碗筷往水池里一放,拿了块毛巾,一边擦手一边朝众人走来。 杨天啸取来吉他,是两把新琴,他这些天闭门不出,就是鼓捣这个。把琴弦调调,徐海妮清了清嗓子,开声唱道。 “有一段岁月尘封住灶台,太多的灰烬叹息着悲哀。我们固执地收拾行囊,去追逐遥远的未来……” 歌声高亢激昂,仿佛透过青砖小楼的屋顶,奔腾于云霄之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二 情 海啸乐队明日就要远行,徐海妮和杨天啸特地来向瑾萱道别。正如歌词所写,每一个现在,都是过去的未来,因为当初的固执,铸成了现在。 画室初建,瑾萱赶着这些天的空闲,画了不少稿子。再稍微点缀些软性的装饰,就可以营业了。 不知道开张的日子,海天他们能不能回来。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也许老天也在为海啸乐队加油,在他们即将出行的前夕,把前方的道路晒干。 画稿完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在碧瑶家刚吃完晚饭,就接到温雯的电话。 “瑾萱,晚上有空吗?”温雯的声音听起来实在舒服,和她的人一样美丽。 “怎么啦?”瑾萱问道。 “也没啥,今天不大舒服,能不能替我照看一晚天泽?”听温雯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啊?你怎么啦?不要紧吧?”两个月了,每天夜里都是温雯陪夜,估计是累病了吧。 “没啥,就是有些累了,想歇歇。”温雯说道。 “那好吧,我七点半到医院。”瑾萱跟碧瑶打过招呼,回屋收拾去了。 邱海璐消除了对梁家的误会,瑾萱去探视过天泽几次,陪夜倒是头一回,温雯第一次开口,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一路上,心情怪怪的,她跟天泽的关系温雯是知道的,瑾萱不想参与到别人的家庭里面。 即使石海天出现,她也从未质疑过,自己对天泽的情感。那是一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继而生死不渝的爱恋,她怎会忘记? 混堂巷的石板路上,有他俩摔倒的痕迹;东北街的梧桐叶里,记录着两人的笑语;那条古老悠长的平江老街,留有他们无数的记忆。 计程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入夜,这里已不再车水马龙。三三两两拎着保温壶的人们从大厅里出来,都是些送饭的家人。 瑾萱揣着自己也说不清的矛盾心情,朝特护病房走去。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探视的家属已经离开。 一位穿着得体,身材高大的斯文男子,拿了份报纸,靠在长廊的墙上,聚精会神地看着。 不知谁打开了走廊上的窗户,大树的叶子,把光线精雕细琢,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啊!”瑾萱正心事重重地往病房里赶,窗外忽然刮进一阵大风,那男子手上的报纸,一下子被吹了过来,盖在她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连忙伸手抓住报纸,朝瑾萱躬身致歉。 “没关系!”瑾萱冲男子微微一笑。这人极其斯文,发型一丝不乱,显然经过精心打理。 男子掖好报纸,后退半步,给瑾萱让出道来,绅士风十足,让人不好意思怪罪。 瑾萱进入病房的时候,温雯正在梳妆,爱美的女子都是这样,对自己的容颜,容不得半点瑕疵。 “瑾萱,幸苦你啦,已经给天泽擦过身了,你在边上陪着就行,明早我来替你。”温雯朝瑾萱一笑,如春风拂面。 “没事啦,你好好歇歇,这些天苦了你了。”瑾萱把包挂在衣帽间的挂钩上。 “哎,我嘛,应该的呀。你陪他说说话,钟医生说,多跟他聊聊,能好得快点。”温雯摸了下瑾萱的脸蛋,看不出一丝不舒服的样子。 “放心吧,我会陪他说的,你也早点休息,别出去瞎逛了。”温雯上次跟瑾萱说过,酒吧里发生的事情。 “知道啦,那我走喽。”温雯把小包往背上一甩,临出门时,扭回头跟瑾萱说道:“哎,这事别跟你姑姑讲。” 天泽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不带任何表情,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幽香,仿佛他漂亮的妻子,还不曾离开。 瑾萱把椅子推到病床旁边,天泽昏迷两个月了,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走开!危险!”这是她听到的,他最后的吼叫。 “萤火虫。”这是她听到的,他最后的叮咛。 大石板轰然而下,夹杂了狂风的呼啸,他显得那么弱小,他是为了救她受的伤,不知何时醒来。 钟文雍再三强调,亲人的陪伴,或许能让他早点复苏。我来了,天泽,给你讲儿时的旧事,你喜欢听吗? 被积木砸哭的女孩,裤子上有粑粑的男生,华阳桥,平江路,养着老虎的园子,都是你再熟悉不过的老事。 瑾萱絮絮叨叨,不知不觉已讲到深夜,天泽仍然没有一丝反应。温雯叫醒她的时候,她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瑾萱,一夜没合眼啊?怎么不到床上睡去?”温雯拍拍瑾萱的脸蛋。 “啊?我都不知道呢,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瑾萱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墙上的钟,五点还没到。 “喊你半天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温雯拎着一只纸袋,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都是瑾萱喜欢吃的苏式早点。 “怎么这么早就来啦?你看我这记性,照看病人的,竟然自己睡着了。”瑾萱跑到洗手间冲了把脸。 “没事,你睡好了,他不醒的,快点乘热吃吧。”温雯把早点在桌子上铺开。 回到家,瑾萱洗了个热水澡,特地用水对着脖子冲了好久。给天泽讲了一夜的故事,不知不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醒来才发现腰酸背疼。 之后的好些天,温雯隔三差五就请瑾萱替她陪护,可能是担心婆婆说她,每次都是大清早就来把瑾萱替换回去。 瑾萱也不好意思问她去了哪里,两个月夜夜陪护,放谁身上也不好受,何况这么年轻时尚的女人。就让她放松放松吧,反正画室还没正是开张,闲着也是闲着。 天气越来越热,已是盛夏,海天去了一个月了,音讯全无,瑾萱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柳碧瑶的小饭馆,已经装修一新,算上停业的损失,王永胜赔偿的费用所剩无几。自打上次闹事之后,王大鹏也老实了,在学校里没敢再欺负顾鹏飞。 “瑾萱呐,我这饭店都装修好了,你那画室准备什么时候开张啊?”碧瑶问她。 “在这里也没多少亲朋好友,打算等海天他们回来,人多热闹点再挑个日子开张。”瑾萱一边洗碗一边说道。 老在碧瑶家里搭伙,给钱她又不要,瑾萱实在不好意思,亲兄弟还明算帐呢。 “说得也是,这开张啊,就图个热闹,热闹了才有人气啊。”碧瑶摆弄着饭馆墙上的小画。 都是瑾萱画的,碧瑶不放心工人,担心他们粗手粗脚,挂的位置不对,自己调了一上午了。 “姐啊,明天饭馆重新开张了,你真不打算热闹热闹?”瑾萱问。 “哎呀,我这小地方,又不是啥大饭店,都做些街坊邻居的老生意,仪式有没有不重要。再说了,自打鹏飞他爸去世之后,亲戚也不大来往了,啥都习惯喽。”碧瑶歪着脖子,仔细把墙上的画框用眼睛测量了一遍。 “碧瑶姐,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瑾萱试探性地说道。 “哦哟妹子,跟姐姐还客气?尽管说!”碧瑶盯着画框,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我说啦,碧瑶姐,你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又不大,不考虑给鹏飞找个爸爸啊?”瑾萱觉得,碧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实在不容易。 “我这人老珠黄的,还找啥呀?哎!”柳碧瑶反转手,在后腰上敲敲,这个柔弱的女人,啥事都要硬挺着,过得很累。 “一点不呢,你不说年龄,谁知道岁数啊?”瑾萱是真心认为,要不是顾鹏飞那么大了,还真看不出,柳碧瑶已是年近四十的女人。 “妹妹啊,就知道宽姐姐的心,我看倒是你哦,老大不小了,别老为以前的事纠结自己了,依姐看,海天真的不错呢。”碧瑶扶着腰转过身对瑾萱说道。 “姐姐你说什么呀?不是那个意思呢。”瑾萱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天泽和海天让她左右为难。 在柳碧瑶的眼里,瑾萱这么优秀,人又长得漂亮。梁云汉一出手,就资助徐海妮一辆汽车,显然家境也是好的。何苦纠结那些陈年旧事,苦了自己? 丈夫去世好些年了,一个人把鹏飞拉扯大,柳碧瑶太不容易。也有她相中的男人,只是为了孩子,一直没有再进一层。 她有她的苦衷,带着孩子,要找到合适的人选,重新组建家庭,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鹏飞正在青春叛逆期,那就更不要想了,可女人的年龄不等人啊,一晃就要四十岁了,少女情怀还没有抛开,已步入中年。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以人的意志转移,柳碧瑶的饭馆明日要重新营业,瑾萱觉得自己的画室,也不能再拖延了。 虽然她希望能有个热热闹闹的开张仪式,可是石海天他们一直没有回来,总不能日子也跟着停止啊。 春熙路上实在热闹,人山人海,各式各样的店铺应有尽有。瑾萱想挑些上档次的装饰,布置画室,顺带买几身夏天的衣服,这些天忙里忙外,也没心思逛街。 成都确实是个美女如云的都市,打扮入时的姑娘们在大街上争奇斗艳。无论是优雅的长裙美女,还是爽辣的短装姑娘,都是这西部都市的亮丽街景。 川妹子的美艳,美在自然而然的举手投足之间,不带有丝毫的扭捏与做作,语声清脆,如出谷黄莺,深山百灵。 “咦?那不是温雯吗?”瑾萱忽然看见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刚想上前招呼,忽见那姑娘被身旁的伟岸男子轻轻拥住。 “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温雯的美,是不可复制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瑾萱确信,这不是梦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三 相 难得一个晴天,瑾萱抽了个空,打算买点夏天的衣物,在春熙路上,忽然看到温雯,和一位男士相拥而行,把她吓了一跳。 不会看错了吧?天泽还在病床上躺着呢?肯定看错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瑾萱用力摇摇自己的脑袋,瞪大眼睛定睛看去,可不正是温雯吗?这气质除了温雯,不可能是别人啊? 二人渐行渐远,就要脱离瑾萱的视线。情急之间,赶忙掏出手机,拨了温雯的电话。 女子瀑布似的黑发一直倾泻到腰际,发丝随着步伐飞扬,明黄色的抹胸短裙,衬得皮肤嫩如凝脂。 “瑾萱?你找我吗?”电话那头传来温雯的声音,依旧那么动人,连瑾萱听了,都如闻仙音,瞬间舒服到浑身的每个毛孔里。 “哦,没啥,我拨错号了,再…再见啊。”脑袋嗡地一下,象炸开了锅似的,瑾萱仓促地敷衍一句,把手机挂了。 穿着黄色抹胸短裙的长发女子,侧着脸在电话那头连喊几句,捋捋飘散到面颊上的发丝,把手机放回包里。 玉手轻轻勾住伟岸男子的臂弯,消失在大街的拐角,一缕瀑布也似的发丝,悠悠扬扬地飘散开来,整条街都仿佛弥散着淡淡的幽香。 天哪!果然是温雯!瑾萱看得真真切切!怎么会这样? 哦!算了算了!也许她只是和普通的男性朋友逛逛街而已。 瑾萱胡乱买了些衣物,回到家里,泡了壶金骏眉,坐在窗边的凉榻上,望着外面的闲景。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 连续画了四五张画,都被她扔进废纸篓里。 “瑾萱啊!要不要下来吃饭啦?都几点啦?”柳碧瑶真像个大姐姐,天都暗了,见瑾萱还不下来,跑到窗户底下喊她。 “碧瑶姐,你们吃吧,我还没好呢。”瑾萱从楼上的窗户里探出头来。 “没画好也得吃饭呐!啥事比吃饭还重要啊?快点下来!鹏飞都吃好了,就等你了!”碧瑶冲着楼上喊了几声,回去忙了。 柳碧瑶这么热情,没把自己当外人,瑾萱也不好意思老拖着人家,洗洗手,下了楼。 小饭馆定在明天重新开业,屋里屋外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瑾萱来到后院,碧瑶正在水池边洗刷锅碗瓢盆。 “再忙也要吃饭啊,锅里有绿豆汤,自己盛去。”柳碧瑶忙得满头大汗。 “姐,待会我和你一起洗。”瑾萱盛了两碗绿豆汤,放在桌上。 “没事,就剩几个碗了,明天开店,你可不许出去啊。”虽是老店新开,碧瑶也担心人手忙不过来。 “放心,这几天我不出去。”瑾萱递了把调羹到碧瑶手里。 鹏飞早吃过晚饭,进去写作业去了,这孩子的学习从来不要妈妈操心。 现如今的学生,这个班那个班的补习,都不如鹏飞的自习。顾鹏飞是柳碧瑶的骄傲,也是她最大的欣慰。 今晚又拿回三个年级第一,柳碧瑶教育孩子的唯一办法就是:告诉他学习是自己的事,赚钱养家是妈妈的事,母子各司其责,年终定期汇报。 “碧瑶姐,你也真牛,就这么放心让鹏飞自己学习?”瑾萱一边洗着碗,一边问道。 “不这样怎么办?他父亲过世得早,我这又要顾着饭店,哪有时间顾到他呀。”想起当初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举。 “你现在可以完全放心了,鹏飞这孩子真乖,省了你不少心啊。”瑾萱由衷地赞叹不已。 当年梁云汉和江雪忙于生意,吴奶奶常常教导瑾萱,要懂得自立,没有人可以陪伴你一辈子。灯笼可以照亮脚下的路,也得自己肯拎。 直到今天,瑾萱才明白奶奶当初的苦心,都怪自己不争气,学习上从未出类拔萃过,连个名列前茅也不曾出现。 又是个晴朗的早晨,柳碧瑶的小饭馆门口,竖了一张红布牌子,“老店新开,低价酬宾”八个金黄色大字格外醒目。 街坊邻居们早憋了一肚子的食欲,说说笑笑,前来尝鲜。瑾萱充当迎宾,身上披着红绸子的绶带,人前人后招呼不停。 碧瑶家的饭菜,说不上花样,却是完全按照自家饮食的标准制作,油盐酱醋,食材佐料都是严格挑选的。周边的老食客们光顾了多年,在这一带,小有名气。 客人们来了一拨又一拨,楼上楼下全部客满,门口还有好些拿着排号码等吃的顾客。 姐妹俩忙里忙外,招呼着客人。吃完的食客,用牙签剔着牙,对菜肴和服务连声赞美。二人虽然累得快要直不起腰来,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老板!菜里怎么有只死蟑螂?”一声大喝,原本闹哄哄的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换一盘。”碧瑶一溜小跑,来到出声的顾客边上,弯腰陪着不是。 “换一盘就完了?你这是对顾客的不负责任!你们的卫生怎么做的?你自己看看!这么大一只蟑螂,红烧烧,想把客人毒死啊?”那人站起身,用筷子夹着一只滴着肉汁的死蟑螂,转着圈展示。 “啊?有蟑螂啊?” “怎么回事?” “哦哟哟,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不会吧,吃了好多年,从来没遇到过啊。” 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大部分人停下筷子,只有极个别不在乎的食客,还在津津有味地吃喝。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您的菜今天全部免单,不好意思啊。”碧瑶伸手想把他手里的蟑螂取下来,偏偏那人情绪激动,转来转去,拉也拉不住他。 “大家伙儿都瞧瞧,也不能这么昧着良心地赚钱吧?这是要毒死人的呀。”这小子越说越激动,嘴里的唾沫星子四处喷溅。 好几桌食客把筷子朝桌上一丢,实在没有食欲继续吃下去了,纷纷指责碧瑶。 “你看看你,长得倒挺标致,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的呀?”那人说得兴起,脑袋往下一低,从眼镜框里瞪着双眼盯住碧瑶,要不是隔了镜片,两只眼珠子都能吃人。 “对不起对不起,大伙静一静,听我解释好不好?”碧瑶接连用双手示意,食客们群情激奋,哪肯听她说话。 “黑店!” “真是黑心商家。” “不要脸。” …… “住口!都给我坐好!”碧瑶正在为难之时,瑾萱跳到凳子上,一声大喝,乱哄哄的店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的眼光齐刷刷地望向这个年轻的漂亮姑娘。 “正点!” “好漂亮哦。” “酷毙!” 有几个年轻的食客轻声议论着,店里的所有人都被瑾萱惊艳住了。 “大家能安静下来,就是对本店的理解,谢谢大家!谢谢!”瑾萱用手势把众人的情绪往下压压,接着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店一定会负责到底,并查明原因的!坚决不会让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请大家相信我!”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眼镜男用死蟑螂朝瑾萱一指:“这些菜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盘,被蟑螂拉过屎呢!” “呕!”不知那位食客,被眼镜男一说,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啊呀呀,我们的菜里面会不会也有蟑螂啊。” “都是你!来这种鬼地方吃饭!” “是啊是啊,这个是不是蟑螂腿啊?” “哎哟,肚子好疼!” “妈呀,不得了啦!” “吼吼吼吼吼” …… 眼镜男的话,把大家的情绪重新调动起来。瑾萱隐隐觉得,这人一直用话挑动其他的食客,象是在故意挑事。 饭店刚刚装修完毕,一应用具全是新的,自己和碧瑶姐昨晚清洗到老晚,不可能有蟑螂出没。 “大家静一静!我们店刚刚装修,里面东西全是新的,不该有蟑螂的呀!”碧瑶也想到这点,大声安抚众人。 “啥?这是什么话呀?都听听!都听听!她在诚心讹咱呐!你饭店是新的,不会有蟑螂,那我这双筷子上夹的,是什么?”眼镜男把筷子往碧瑶面前一伸,乘她闭眼睛的功夫,夹住蟑螂转了个圈,稍稍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大伙都瞧瞧,这不是蟑螂是什么?她把我们当傻子耍呢!” “就是!” “以为别人都眼瞎啊?” “不要脸的黑心商家。” “奸商!” “拖她到派出所去!” …… 食客们七嘴八舌,根本不给柳碧瑶解释的机会。 “他手里的蟑螂是假的!”食客们正议论纷纷,被瑾萱一阵大喝,眼光又齐刷刷朝她聚拢过来。 眼镜男一听瑾萱说他的蟑螂是假的,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把桌上的盘子扫到地上,菜汤溅了一地,邻桌的食客赶忙避让。 眼镜男长相斯文,周围的人们看他情绪激动,料定是被逼得急了,纷纷朝瑾萱指指点点,怪她太过刁蛮。 如今这年头,在人们的眼里,无良商家满街都是。除了钱,其他的什么都不管,视人命如草芥。在他们的观念里,食品法如一纸空文。 出了事就找各种借口,明明在菜里吃出蟑螂,当了这么多人的面,还不承认,居然说眼镜男手里的蟑螂是假的,换谁谁不愤怒? 这人衣着齐整,还戴着眼镜,一看就是位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若不是欺人太甚,打死也无法相信,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摔掉盘子。 没想到这女子,容貌如此漂亮,居然昧着良心讹人。瞧她跳上凳子的架势,和清秀舒雅的外形比起来,根本无法匹配。 蛇蝎美人,说得一点没错。 真是世风不古,人心不在。 “大伙帮我做个证!咱老实人也不能处处受人欺负呀,这事非揭发不可,实在是欺人太甚!证据就在这里,她拿大家伙儿当傻子耍呢!”眼镜男急得脸红脖子粗,眼镜好几次从鼻梁上往下趿拉,都被他推了回去。 “你别猖狂!有本事你把这只蟑螂放桌子上,让大家伙一起看看。如果真是蟑螂,我立马吃了!”瑾萱柳眉倒竖,纤纤玉手朝眼镜男一指,大声说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四 绝境 在食客们的指责声中,眼镜男说得更加来劲,不断煽动客人们的情绪,调用民众的力量,一起谴责碧瑶和瑾萱。 “如果真是蟑螂,我立马吃了!”瑾萱大喝一声,镇住众人。 “哇,美女要吃蟑螂哎。” “哦!老天,竟然有这样的嗜好?” “对,给她看,让她吃掉!” “恬不知耻,昧着良心做生意,还装无辜!” “吃了吃了,噢噢噢噢!” …… 楼下沸沸扬扬,楼上的食客也都跑下来凑热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人生万相,遇到事情的时候,就都显现出来了。 “好!你说的,大家伙帮忙做个见证!别看她长得漂亮,就让她耍赖!”眼镜男一边说,一边朝瑾萱走来,特地把死蟑螂在肉汁里浸了浸。 众人见有好戏可看,纷纷围拢过来。 “瑾萱!别胡闹!”碧瑶怕瑾萱出事,万一真是蟑螂,那可不行。 “姐,你走开!”瑾萱性子上来了,一抬手把柳碧瑶甩到一边。 “别以为长得美,我就会饶了你,有你好受的!”眼镜男用手把人群朝后面推了推,接着喊道:“大伙借个光,咱到大街上去,让她当着更多的人吃蟑螂!” 食客们大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一听眼镜男的建议,纷纷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你来啊!跟着我来啊!”夹在筷子上的死蟑螂晃晃悠悠,新蘸的肉汁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眼镜男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回身朝瑾萱招手。 “来就来!”瑾萱这时倒是有些怵了,看他这阵势,不像有假。要真是蟑螂,那可惨了。 “瑾萱!你回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赔我们赔,今天大伙吃的全部免单,全部免单!别为难我妹妹!求求你们了!”柳碧瑶被人群挤在后面,看不到前面的形势,吓得她连声讨饶,可惜没有一个人在意。 “大伙都来看看!有个女人要吃蟑螂了!”眼镜男带领大伙,出了店门,在那块酬宾牌子边上站定,朝四周不停地挥手。 越往前走,瑾萱的心里越是害怕,可是她停不下来,稍微滞留,后面的人就使劲推她。 要是海天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她出丑的。 “快吃啊!” “吃啊吃啊!” …… 人群中幸灾乐祸的呼声,对瑾萱来说,恍若隔世,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玻璃罩子罩在里面,身边忽然变得十分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啪”“啊!”胳膊上一阵剧痛,瑾萱本能地发出一声惨叫。 眼镜男把酬宾牌子猛地一推,坚硬的铜框砸在瑾萱的手臂上,转身撒腿就跑,连筷子和死蟑螂都不要了。 “瑾萱!你没事吧?”柳碧瑶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一把拉过瑾萱。 “弄只假蟑螂忽悠人,骗子!”有好事者从地上捡起死蟑螂,拨掉肉汁和尘土一看,原来是只忽悠人的仿真蟑螂。 “大家都看清了吧!本店所有食材,都是我姐精心挑选,我们家孩子也吃这种饭菜,哪里会有蟑螂?明显是来陷害我们的!”瑾萱回过神来,大声朝食客们说道。 “就是,差点被这小子骗了。” “刚装修好的店铺,怎么可能有蟑螂?” “我就说是假的,你们偏偏不听。” “这家是老店新开,我吃了好多年了,一直没问题。” “幸亏你带我来这里吃饭。” …… 人群骚动,好一阵议论纷纷。 “大伙都回去接着吃吧,今天的饭钱统统打五折,感谢大家光临,以后常来啊。”碧瑶热情地招呼着。 食客们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桌子,也有趁人不注意,暗自走了的。 忙碌了一天,打烊之后,柳碧瑶在柜台上统计今天的营业额,瑾萱趴在她边上的椅子里,累得浑身发软。 “碧瑶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呀?每天起早贪黑的。”瑾萱懒懒地的问,她都不想动了。 “傻丫头,啥事不都是这样?只要你坚持,挺挺也就过来了。”柳碧瑶飞快地往本子上写着数据。 “哎,我才做了一天,就累成了狗。”瑾萱说道。 “只要你心里有了目标或者责任,就不会喊苦了。”碧瑶合上本子。 是啊,自己成天无所事事,去英国学了五年油画,也没画出个名堂,对任何事总是漫不经心,能拖则拖,就是因为没有目标和责任。 看来以后要好好改改了,哎,石海天他们还不回来,赶紧回来帮忙开张呀。 “想心事了?”碧瑶对好了帐,把明天要做的事规划了一下,见瑾萱好久没出声,回头问她。 “是啊,我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一事无成呀?”瑾萱望着碧瑶问道。 “你呀,别怪姐姐说你,该成个家啦,做了妈妈,你就不会无所事事了。”碧瑶榨了杯果汁递给瑾萱。 瑾萱接过果汁,浅浅喝了一口,默不作声。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呀?”碧瑶坐到瑾萱身边。 “没有,只是忽然不想说话了。”柳碧瑶的话,让瑾萱想起了天泽。昨天在街上看到的一幕,让她对爱情有了另外的认知。 或许平时看到的真是假象,别人的幸福与痛苦,自己怎么会知道?你在羡慕别人的生活,别人同样在羡慕你。 爱情是道翻不出答案的难题,生活更是如此。吴奶奶跟瑾萱说过,书里的故事,不见得都是真的。 人们往往把无法获得的情感,用文字表达出来,作为一种向往或是慰藉。 “哎,姐是过来人,这女人啊,选对人才能过得踏实。”瑾萱明显把心事写在脸上,她不说,碧瑶也不好多问。 是啊,谁不想生活得踏踏实实无忧无虑呢,可是怎么才能知道自己选的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瑾萱洗好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柳碧瑶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出现。 和天泽一起长大,早把他当作自己的家人,要不是上几代结下的误会,他俩早已生活在一起。 自从知道他娶妻生子,瑾萱就下定决心,把对秦天泽的爱,藏在心里。 两小无猜都有变化,她也不想再作其他安排,就这么一个人生活,也还不错。 柳碧瑶虽然没有明说,瑾萱心里是知道的,海天确实是理想的人选,可她怎么忘得掉天泽? 和他在一起已经没有可能,她也不想再有可能。连他都变化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会变化呢? 在水潭边上给石海天画的画像,已经装了框,等他这次回来,就送给他。可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画室还等着他回来开张呢。 石海天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空弹壳,挖了点泥土将弹壳填满压实,这已经是他放进口袋里的第十一只弹壳了。 林正在昨天的战斗中击毙了对方的伤员,自己也负了伤,幸亏不是重伤,否则连医药也没有。 石海天收集弹壳,是为了带回去送给瑾萱。这些泥土里,有他和战友们的血汗,他把这些弹壳里填满泥土,让她感受自己,战斗过的每一个地方。 小分队在高原的深山里,已经战斗了整整十一天,连体力最充沛持久的陀淘都已疲惫不堪。 最后一次补给还是六天前,直升飞机带走了两箱文物,同时给石海天下达了新的命令,全歼这帮匪徒。 早上一场激战,队员们已经弹尽粮绝,最可恼的是,通讯设备也被对方毁了,再也无法和总部取得联系。 沿江而下的一男一女,前些天和山里的余匪汇合到一处,竟然查不出他们的通讯信号。 目前双方的人员对比是五比六,己方多出一人,在人数上占有优势。糟糕的是,对方不知从哪里补充了弹药,小分队却是一颗子弹都没有了。 难道这帮歹徒在山里还有其他的秘密据点? 陀淘多次深入侦查,好几次差点回不来,雇佣军的战斗经验着实老到。高原冰山里,小分队占不到一丝便宜。 石海天吩咐队员,丢掉一切没用的装备,包括枪支。尽量减少负担,轻装追击。 不丢弃也没用,一颗子弹都没有了,要那些枪支干嘛?连一向精明的老余也弹尽粮绝。 “吃吧。”石海天把剩下的最后一点压缩饼干碎末递给玟月。 “你吃吧,我还不饿。”玟月退还给队长。 “别装了,这是命令!”石海天勉力挤出一丝笑容,他一向不是个严肃的领导,虽然队员们非常听他的话。 “你就吃吧,你是队里唯一的女性,伤还没全好。”老余靠在玟月边上的山石上。 前几天和总部连续,张剑和郑大牛脱离危险的消息,让老余和玟月欣喜不已。高山上的手术很成功,这几天老余对玟月十分佩服。 “队长,前面树林里有动静。”趴在地上的陀淘,拿了一块冰在嘴里舔着。 “什么情况?”海天警觉地爬起来,两天没吃到任何东西,即使队员们不累,饿也要饿垮了。 “不像敌人,应该是野兽,不小。”陀淘的判断一直准确,不愧是陀子到的孙子。 左边不远处的林子里,树枝一阵颤动,然后归于平静,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陀淘感觉到空气的压抑和轻微的颤动。 一串“哼哼噜噜”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队员们趴在地上,密切注视着树林。 “出来了。”陀淘紧张地看着林子。 慢慢的,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五 军人 几天激战,小分队弹尽粮绝,通讯设备也都毁了,和外界无法联系。断了两天的粮,高山之上,很多地方被冰层覆盖。 众人暂作休整,准备进一步追踪,忽见前面的林子里,树枝颤动,一头庞然大物,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队长!是头野牦牛。”陀淘舔舔手里的冰块。 定睛望去,出来的野牦牛体形巨大。肩高足有六尺,体长将近三米,通体灰褐色,没一根杂毛,头上竖着的一对粗大牛角,得有七八十公分那么长,周身被一圈浓密的鬃毛围绕,象帘子似的披散开来,几乎垂到地上。 巨大的野牦牛慢悠悠地行走在高山草甸之上,一张大嘴不停地咀嚼,这片山头,俨然成了他的花园。 “哇哦,好大的牛啊!”玟月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庞大威武的牦牛,不由得惊叹起来。 “它可是野生牦牛,数量极为稀少,象这么大个头的,更是难得一见喽。”老余介绍道。 “这玩意成天吃草,居然长得这么高大。”林正往嘴里塞了一块根茎,使劲地嚼着,好多天没吃到肉了。 “这一身的鬃毛都要拖到地上了,肯定非常暖和。”玟月冻得发抖,望着牦牛腹部的一圈长毛发呆。 “这圈长毛,对它来说可重要了,防冷防潮全靠它。”老余吐掉一嘴的树根残渣。 “咦?怎么停下来了,走过来让我摸摸呢。”宋玟月望着野牦牛的长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众人正在议论,那牦牛突然停步不前,低着脑袋,一双大角都快触到地面了。 “嘘,狼群。”一直没有发言的石海天开口说道。 “六头。”陀淘还在舔着他的冰块。 不知何时,六头高原野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离牦牛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和整座山浑然一体。 野牦牛抵着一双牛角,和狼群对峙,脊背上的鬃毛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芒。 一般年老的野生牦牛,才会有这样暗红色的脊背,估计这是头离群索居的老牛。 自然界就是这么残酷,为了活下去,不停地争斗。在这方面,动物更是直接。 六头野狼成扇形分布,把牦牛围在中间,面对这么大的对手,狼群也不敢贸然出击,他们在等,等一击功成的时机。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住,野牦牛不停地用前蹄刨地,嘴里发出哼哼噜噜的怪声。 距离远,看不清它眼里的神色,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 “啊嗷”一声长嚎,最大的那头野狼,张开血盆大口,率先扑向牦牛,森森白牙在烈日下闪着渗人的光。 野牦牛顶着一双大角,迎着头狼挑去,被那狼一跃避开。刹那之间,其余五只野狼疾扑而至,牦牛挥舞大角,不停地乱挑。一时之间,倒也不落下风。 狼群不停地变换攻击位置,野牦牛忙得不可开交,好汉架不住人多,猛虎玩不过群狼。 野牦牛发觉情势不对,挺着大角,对着狼群一阵猛攻之后,陡然加速,朝众人藏身的地方跑来。 没想到这只庞然大物,在氧气稀薄的高山之巅,奔跑,居然如此快速。 狼群似乎不急于追赶,分成两队,不紧不慢,跟在野牦牛的左右两侧。 “牦牛要吃亏!”陀淘瞪着两只牛眼,注视战况。 “怎么啦?”玟月问道。 “狼群还没发力。两边都是草甸,当中的地上有冰,它们把牦牛往冰面上赶,等它滑倒就惨了。”陀子到跟陀淘介绍过好多种野兽的捕猎方式。 “不错,高原狼群是野生牦牛的天敌,象这种离群索居的老年牦牛,一般很难躲得过他们的攻击。”老余也学着陀淘,弄了块冰块在嘴里舔着,好歹比嚼树根要好多了。 “老余!找点吃的去!”石海天飞身一跃,朝狼群奔去。 就在石海天跃出去的同时,野牦牛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在冰面上四蹄乱踢,就是爬不起来。 群狼张着血盆大口,扑向倒在地上的牦牛。头狼最为凶猛,一下子扑到牛背上,张嘴咬住脖颈,“嗤啦”一声,鲜血就飙出来了。 野牦牛疼得乱叫,拿头在地上拼命乱击,想用撞击的反冲力,把身子抬起来,可惜无能为力。 其他五只野狼,早瞄好下嘴的地方了,死死咬住,一阵撕咬,牛毛沾染着鲜血,大片大片地掉落到地上。 “噗”石海天飞奔而至,一刀插入头狼的脖子,野狼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一命呜呼。临死前扑腾了几下爪子,挣扎着抖抖身体,估计想看看,到底是谁索走它的老命。 一只正在撕咬牦牛的野狼,见头狼被杀,张着滴着血的大嘴,朝石海天扑来。海天飞起一脚,把它踢出老远,随即飞身朝它扑去,象捕猎的苍鹰,一刀结果了它的狼命。 石海天连杀两狼的时候,老余林正他们,也把剩下的四只野狼送去了西天。 野牦牛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突然发现仇家没了。天生皮糙肉厚,虽然被群狼咬得浑身是血,倒也没伤及筋骨。 一骨碌从地上站起身来,可能是受了极度惊吓的缘故,不辨敌我,竟然低着脑袋,挺着一双粗大的牛角朝玟月冲去。 宋玟月双足点地,单手绕过牛角,在它脊背上一按,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堪堪避过一击。 野牦牛兴许是杀红了眼,浑身挂着血,对着众人连番猛攻。石海天大喝一声,一把将牛角抓住,奋起神力,这只庞然大物,被他硬生生摔倒在地。 “你这畜生!敌友不分!乱杀一通,该打!”海天一边压住牦牛,一边用膝盖狠狠锤了它一下,疼得牦牛连声惨叫,他才松手,跳离牛背。 四蹄一通乱踢,这家伙终于再度站起身来,甩甩牛头,朝众人看了看,踮着脚一瘸一拐地往林子里跑去,地上滴滴答答留下一串血迹。 “队长!你比畜生还牛!”那么大一只野牦牛,居然被石海天摔翻,还把它好一通教训,陀淘对海天佩服不已。 “你个呆子!会不会说话啊?”陀淘好心夸赞队长,没想到海天突然出手,来不及防御,被他狠狠抽了一个头皮。 “咋啦你?老打人。”这小子还没明白过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林正陀淘宰杀了几头野狼,玟月生起火堆,海天和老余靠在石头上抽烟,看他们三个年轻人烤肉。 “老余啊,当兵快二十年了吧?”海天跟老余闲聊。 “下个月就整整二十年了,十九岁入伍的。”老余吐出一口烟雾。 “打算在部队里呆一辈子啦?”海天问。 “只要部队让我干,就干一辈子呗。”老余朝海天看看。 “哟!觉悟这么高?”海天调侃他。 “你不也干十年啦?”老余说。 “我可没说还要再当十年兵哦。”石海天朝他喷出一口烟雾。 “国家总得有人守卫嘛,只要老余还能动,国家也需要咱,那就干呗。”老余望着远处的山峰,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被海天喷出的烟雾熏到了,还是勾起了他的感触。 余家世代从军,老余的爷爷是位抗战老兵,参加过淞沪会战。一场战斗下来,连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是班里最小的战士,他的命是战友们给的。 队伍全打光了,他就躲在暗处杀鬼子,爷爷告诉老余,那些年,他一个人在流浪途中,杀掉的鬼子,总共有一百零三名。 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自己的部队,后来辗转到了江阴,参加了新四军的游击队。 在江阴的时候,娶了老余的奶奶,渡江战役前一天,生下了老余的父亲,父亲是爷爷唯一的孩子。 在那场天昏地暗的战斗中,爷爷失去了左臂,仗一打完,他就退伍了,带着妻子回到江西老家。 爷爷常说,余家男儿生来就是扛枪的。男儿不扛枪,哪有国和家?这是爷爷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每天不说个三五遍,不会罢休。 老余清晰地记得,在他七岁的那年夏天,爷爷抚摸着父亲的骨灰盒,望着满天星斗,说了最后一次口头禅,从此再也不说那十个字了。 “伯父怎么啦?”海天又点了根烟,把烟盒丢给老余。 “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我父亲过世的。”老余掏出根香烟点上。 爷爷唯一的儿子,老余的父亲,死于唐山大地震,在那场灾难里,父亲所属的部队第一时间赶到灾区,凭着军人的意志,愣是用一双手,挖出五十六名困在瓦砾堆里的伤员。 可惜的是,当瓦砾堆里,传来第五十七个求救声的时候,老余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别难过了,余家三代,铮铮铁骨!国家不会忘记你们的!”没想到老余竟是出自这样的军人世家,海天在他的膝盖上狠狠一拍。 丢失了左臂的老人,如今依然健在。和老妻生活在江西的大山里,守着儿子的英灵。 每年的十月,他总会捧出一只饼干盒子。饼干是儿子生前买给他的,早已吃完。 留下盒子,里面放着他珍藏了一辈子的宝贝。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他把他的宝贝们拿出来晒晒。 “明年爷爷九十岁了。”老余说。 “到时带上我,一起给老爷子祝寿去!”石海天望着老余说。 “我们也去!”不知何时,林正陀淘和宋玟月,也围拢过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六 感应在千里之外 梁瑾萱特地起个大早,好些天没去看望姑姑和姑父了,买了根挺雅致的珍珠别针,拖了好久,都没顾得上给邱海璐送去。 这是阳澄湖里土生土长的珍珠,细腻圆润,光可鉴人。对阔别故乡很多年的邱海璐来说,可能是个极好的安慰。 还没到七点钟,邱海璐和秦振鹏还在家里,他们每天八点钟,出门去医院,替换温雯。 最近的天气一直不错,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清新,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马路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 三三两两有几拨晨跑的年轻人路过,微风轻抚,带着青春的味道。秦家离瑾萱的住所不远,穿过几条巷子,就是秦家门口的大马路了。 巷子里的青砖路面,被环卫工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在这样的路面上行走,身心都有莫大的享受。 瑾萱穿了件湖蓝色的小吊带裙子,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嫩滑,配上精致的短发,青春纯洁,犹如荷塘里的一朵莲花。 展开双臂,尽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惹得不远处,坐在一辆摩托车上玩手机的年轻男子,翻开头盔的盖子,朝瑾萱好一通注视。 和温雯一样,瑾萱早已习惯了这种注视。漂亮的女人,走到哪里,都是最靓丽的风景。 时间还早,瑾萱笃悠悠地,沿着巷子往前走,心里想着姑姑看到别针时的快乐表情。 邱海璐其实是个挺和善的女人,知书达理,人缘极好,只是之前,对梁家心存仇恨,才会有那样的态度。 自打邱梁两家的仇结解开之后,海璐对瑾萱象自己的女儿,经常亲手做些好吃的苏帮小菜,喊瑾萱到家里来吃。 不知道姑父,今天准备了什么早餐?昨晚瑾萱和邱海璐通过电话,振鹏说要做个好吃的东西,让瑾萱尝尝。 这一带是古城区,大早上的行人不多,身后传来摩托车的马达声,瑾萱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女人的视觉角度都很奇特,象瑾萱这么时尚漂亮的女子,外出时受人关注得多了,自然而然就练成了这种本领。 那些过路的男子,漫不经心地与你擦肩而过,交错的瞬间,微微侧转脑袋,用眼睛的余光窥视。 自以为赏美的角度十分刁钻,却不知,漂亮的姑娘们,早将你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瑾萱会对直视她的路人微笑,对这种侧目窥视的人,从来不加关注。 摩托车从后面驶来,距离越来越近,瑾萱断定,就是刚才出门时遇到的那位摩托车手。 “抢劫?”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立马被自己否定了。大清早的,不会有起得这么早的劫匪吧? 瑾萱暗暗抓紧手袋,提防局势的变化。突突突的马达声,在后面跟了好长一段路。 “不会吧?”瑾萱心里暗暗发毛,这么长的路,他开着摩托车,居然没有人散步跑得快? 偏偏这时,除了自己和摩托车手,其他的行人一个都没有。 瑾萱加快脚步,得早点走出这条巷子,不远处的丁字路口,就是大马路了,到了马路上,看你还耍什么花样? 马达声渐渐低了,没有熄火,还在轻轻地轰鸣。看样子,那人应该没有跟来,只是一直在后面注视。 “色狼!”瑾萱在心里轻轻骂了一句,大清早的,跑来这里盯着自己的背影看,这人的脑子一定有问题,死变态! 巷子口就在眼前,马路上的人行横道线都看得到了,穿过斑马线,在马路对面往左拐,走个一百来米,就是秦家。 “哼哼,跟老娘玩这招。”后面的摩托车没有跟来,马达声停留在原地,低声轰鸣。 瑾萱刚出门,就看到那人坐在摩托车上,低头玩弄手机,估计是个手机党吧。半路上,手机瘾犯了,停下来专门过过瘾的? “看来刚才错怪他了,怎么能动不动就把人家当成色狼呢?”踏上斑马线,瑾萱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责怪自己大清早的,真不该冤枉别人。 扭头看看,那人还低着脑袋,坐在摩托车上,自顾自地玩着手机,哎,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嘎吱吱!”刺耳朵的刹车声响起,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迎头撞来,瑾萱“啊”的一声惊呼,手足无措。 就听见“砰”的一声,湖蓝色的小裙子,象一朵青莲在空中盛开,血红色的池水,飞洒…滴落… “啊!”石海天的心脏陡然一阵收缩,在他微微停顿的一刹那,猩猩大汉的匕首,象一道闪电,刺入他的肩窝。 海天借着倒下去的势头,飞起一脚,踢在猩猩大汉的胳膊上,匕首带着鲜血疾飞出去,射到石头上,火星四溅。 没等他站稳,大汉一记直勾拳迎面而来,“啪”的一声闷响,正中他的额头。 脑袋里“嗡”地一声,眼前漫天星斗,紧接着,大汉的铁拳如雨点般击打在海天的身上。 石海天拼命睁大眼睛,任血水流入眼眶,虽然头昏眼花,本能提醒他不可以倒下。 对方的拳头一刻不停,海天觉得浑身的骨架都快被他打散了,偏偏不知道闪避,也躲不过去。 “队长!”宋玟月大喊一声,飞腿朝猩猩大汉踢来。 大汉的拳速非常迅猛,玟月不敢和他硬拼,又不敢离他太远,这小子应该还有子弹,石海天贴身肉搏,一直逼着他,没有机会射击而已。 玟月不清楚,队长到底怎么了,明明占尽上风,形势怎么突然扭转。 海天自己都不明白,身体向来健硕,怎么会突然心疼?还是在最紧要的关头,要不是玟月来得及时,多半要命丧敌手。 小分队烤了狼肉,饱餐一顿,多余的食物打包带好,在高原冰川里搜索了好几天,才找到这帮歹徒的行踪。 惭愧的是,把他们引来的,居然是歹徒的内讧,若不是眼前的猩猩大汉,和船上赶来的一男一女大打出手,恐怕小分队,还真的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内讧是因为争风吃醋引发的,好像那金发女郎是猩猩大汉的女友,分头行动的那几天,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小分队乐得看他们自相残杀,猩猩大汉没有辜负石海天的厚望,一刀结果了那男人的性命。快意恩仇,确实是条汉子。 较之亚洲男性,欧美男人通常办事直接,斩杀情敌之后,饶了女郎的性命。 海天看时机成熟,对方的暗哨也被老余端了。带着队员们从天而降,那女人见情势不好,跟着另一名男人跑了,林正陀淘和老余已经追踪下去。 海天与猩猩大汉交手,眼看就要取胜,谁曾想突发心疾,被大汉一通老拳,打得他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猩猩大汉是这帮匪徒的首领,心狠手辣,功夫了得,玟月哪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被醋意熏了心,这小子竟然把背上的枪朝地上一丢,提着两只拳头,和玟月战到一处。 前些天的伤口刚刚愈合,和大汉激烈交手之后,口子又裂开了。玟月被对手一脚踢得飞了出去,撞到一块大石头上,疼得她哇哇直叫。 未及站稳,大汉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象拎条咸鱼似的,把玟月揪了起来。 宋玟月双手拽住大汉的手腕,抬起膝盖猛顶他的腹部,大汉皮糙肉厚,被她踢得烦了,对着玟月的脸面就是一拳。 幸亏有两只手臂挡了一下,不然这一拳砸到脸上,宋玟月的如花容颜估计就要毁了。 大汉见不能得逞,一把抄起玟月的左腿,一手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举过头顶,恶狠狠地往山石上摔去。 玟月在空中尽力蜷着身体,着地的一刹那,飞起一脚,把地上的枪踢了出去。 “啪”“哦”一声闷哼,结结实实摔在石壁上,疼得宋玟月一张口,鲜血直喷出去。 只听到“匕尤”一声枪响,迷迷糊糊看到猩猩大汉倒了下去,玟月也晕死过去。 石海天用枪拄着地,一瘸一拐朝玟月走来,刚才被大汉的一顿拳头打得不轻,趴在地上喘了老半天气,才缓过神来。 刚从地上爬起来,枪把子就到了,正砸在石海天的脸上,疼得他一咧嘴,牙齿一阵酸疼。 操起枪,对着猩猩大汉就是一家伙,大汉一门心思收拾玟月,莫名其妙被自己的子弓单击中,哼都没哼一声,回他西方老家去了。 “玟月!玟月!”怀里的玟月双目紧闭,嘴上胸前都是鲜血。 被那大汉拎起来摔到石壁上,玟月撞得不轻,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石海天的大嗓门震得她耳根发麻。 不错,这个厚实的胸怀真的不错,象卧室里的软床,玟月闭着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山风呼啸,寒气袭人,海天把玟月搂在怀里,怕她受冷,就这样不知坐了多久,远远看到老余他们朝这里走来。 林正背着陀淘,三人行进的速度极其缓慢,人没到,愣小子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我哪知道啊?”陀淘在林正的背上喊道。 “谁叫你怜香惜玉?心软就别当兵!”林正骂道。 “难得背我一次,你就不耐烦啦?”陀淘说道。 “哼!你想让我经常背你?”林正故意走得快点,疼得陀淘龇牙咧嘴。 看情形,陀淘的腿受伤了,爱奔跑的小豹子跑不起来了。 “咔剌剌”一阵巨响,海天正想出声招呼,猛然发现山崖上的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位置正是林正的后方。 “快跑!山崩啦!跑!”石海天撕心裂肺地喊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七 车祸 好险!老余拉着林正拼命往石海天这里奔跑,陀淘在林正的背上不停地龇牙咧嘴。 “砰”“啪啦啦”一连串的巨响,“啊哟!”陀淘惨叫一声。 一块足有整间房子那么大的巨石,带着冰块,从山崖上轰然落下。声势浩大,碎石乱飞,要不是林正跑得快,三人早已变成肉酱。 “啊哟个啥?没变成肉饼已经便宜你了。”林正抬手擦擦脸上的碎石粉。 “你是没砸到,全砸我身上啦!”陀淘捂着屁股大喊。 “行了行了,那点伤疼不死你,快看看队长去。”老余从地上爬起来,呸了一口,吐掉满嘴的泥沙。 巨石落地被砸了个粉身碎骨,碎石崩飞,好几块砸在陀淘身上。愣小子唠唠叨叨,责怪林正躲得不好,要是换了他跑,肯定不会被碎石打到。 石海天护着玟月,碎石子砸得他头破血流,早先被猩猩大汉打得满身是血,整个人狼狈万分。 “队长!你咋成这样啦?”哪壶不开提哪壶,陀淘一脸茫然地望着海天,在他印象里,队长可是个万能的超人。 “来来,我告诉你。”石海天假装有气无力,朝陀淘招招手。 愣小子拖着受伤的腿,一只手捂着屁股,朝石海天探过头去,被海天抬手一巴掌,正拍在脑门子上。 “哎!干嘛打我?回去我告诉瑾萱姐去!”他倒是关心队长,哪知道对方下此毒手。 “谁是瑾萱姐?”一直躺在石海天怀里的宋玟月猛地睁开眼睛。 “啊?你醒啦?”海天关切地问道,玟月被砸晕,一直昏迷着。 “哎哟哟,醒了醒了,我这是在哪里呀?”宋玟月伸出一只柔荑,轻轻摸了摸额头,四下打量一番。 “你刚才摔晕了,我们还在山里。”海天告诉她。 “怪不得被你抱着呢,行了行了,我没事了。”玟月从海天怀里挣扎着站起身来。 刚直起腰,脚底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海天的肚子上,疼得海天差点叫出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瞧这跤把我摔的,你没事吧?”宋玟月一骨碌爬起来,满脸关切。 陀淘紧张地望着海天,林正在一旁奸笑,老余掏出根烟点燃了,狠狠抽了几口。 石海天的脑袋,肿得像只猪头,哪里还有心思回她的话?朝众人摆摆手,示意都坐下。 这一战,全歼匪徒,十一名非法入境者统统被小分队歼灭。在对方的身上,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小分队也损失惨重,张剑郑大牛重伤,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也得躺上三五个月了。 队长石海天被人打成了猪头,陀淘宋玟月也不同程度地受伤,身体完好的战士就剩下老余和林正了。 糟糕的是,没了通讯设备,无法和总部联系。高山上氧气稀薄,方才剧烈的打斗,体力早已耗尽。 “小林子,给我弄块狼肉吃吃。”陀淘躺在地上,玟月刚给他处理好腿上的伤口。 “陀大爷,您稍等,小得这就给您拿去。”林正一遍冲陀淘鞠躬,一边转身,从包里挖出一只狼腿,朝陀淘抛去。 “你你你!都冻成冰锤子了,你想砸死我啊?”陀淘接过狼腿,一甩手扔回给林正。 “你也知道冻成锤子了?”林正问道。 “这不是饿了吗,赶紧弄点吃的呗,你看看,再不弄补充点能量,队长都冻成猪头了。”陀淘瞅着一旁的石海天,着实可怜。 海天懒得理他,心里暗暗把这笔帐记下,回头非关他七天禁闭不可。 老余抱来一捆树枝,把火生好,林正拿出狼肉,用树枝架着细细地烤着。 炊烟未及升起,就被山上的风吹了个一干二净,战士们都已精疲力尽。 石海天一直魂不守舍,怎么会突然心疼的?难道是瑾萱遇到了麻烦? “瑾萱,我的宝贝儿,你终于醒啦?”当梁瑾萱睁开眼睛的时候,江雪正焦急地望着她。 “妈,我这是在哪里?”瑾萱脑袋里一片空白,刚想翻个身,浑身象撕裂了似的,疼痛无比。 “没事了没事了,你在医院里,爸爸妈妈都陪着你呢。”江雪含在眼里的泪水,差点掉落下来。 “我是被车撞了吗?”她只记得,是去给姑姑送珍珠别针的,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把她撞了。 “是的,不怕,石医生给你动过手术了,休息些日子就好,妈妈会一直陪着你。”江雪爱怜的望着女儿,这个倔强的丫头,偏要一个人在外面闯荡。 “我累了,想睡会。”瑾萱无力地望着妈妈,仿佛看到江雪,穿着蓝碎花的连衣裙,满头的烟发烫成长长的大波浪卷卷,正帮她梳着麻花辫子。 江雪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熟睡的女儿,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拢住她的肩膀,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江雪知道,那是她爱人的手。 每个坚强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宽厚的男人;每个成功的男人身边,住着温柔的女人。 梁云汉和江雪就是这样的一对夫妻,他们从无到有,一点点打拼起来,向来都是心照不宣,再大的难题,也被他们携手化解。 唯独这个女儿,江雪使不出办法。在瑾萱的身上,她看得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那时一穷二白,吃饭都是个问题,她从来没有畏惧过。无论何时何地,夫妻二人总能同心协力,三十多年来,终于创下如今的云海集团。 云汉知道,妻子担心的不仅仅是女儿的安危,是想她早点成个家,有个伴啊。 太多事情,不到一定的年龄,是无法认知的,时间是检验真理的重要标准。 真与假,随着时间的推移,终归会浮出水面,对和错,在人生的尽头,才能知道答案。 子女逐渐长大,父母随之老去,云汉和江雪希望瑾萱能尽快有个归宿,乘他们还能动,可以帮她掌掌眼。 大部分儿女,嫌父母唠叨,直到有一天,在他们深深感触到,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时候,又哪里找得到后悔的药。 云汉和江雪接到海璐打来的电话,得知瑾萱出了事,立马赶来成都。江雪一路上埋怨丈夫,要不是他默许女儿留在这里,哪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天,秦振鹏特地烧了瑾萱爱吃的桂花糖藕粥,正准备出门遛个鸟,顺便看看她来了没有。 远远望见马路上围着一大群人,警车和救护车的顶灯闪个不停。大清早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难不成是瑾萱出了事? 呸呸呸,老秦把自己连骂几遍,恨嘴巴太快,一大早生出这样触霉头的话来。 紧赶几步,透过人墙朝里一望,正看到瑾萱被抬上担架。吓得老秦一声大喊,连抽自己好几个嘴巴。 肇事的司机是附近菜场里的小贩,振鹏扑到担架上摸摸瑾萱的手,又折回来狠狠踹了菜贩子几脚。 瑾萱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老秦哆哆嗦嗦被医护人员拉上救护车,问护士借了电话,通知海璐。 夫妻俩在手术室前的走廊里足足等到中午,瑾萱才被推了出来,石建兵做的手术,幸亏没撞到要害,不过脑子受了震荡,出来时仍昏迷不醒。 振鹏和海璐是医院的常客,每天来病房里照顾天泽,石建兵拍着胸脯跟两人保证过后,两人才颤颤悠悠放下心来。 “都是你不好,瑾萱要是醒不来,我跟你没完。”海璐坐在床边擦着眼泪。 “怎么又怪我啦?”秦振鹏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这烟锅背得莫名其妙。 老两口一会去天泽的病房瞧瞧,一会在瑾萱的床边发呆,感慨万千。云汉和江雪下午才赶到医院。 瑾萱一直不醒,邱海璐开始怀疑石建兵的判断,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天泽已经躺那里睡了两个多月了。 “这下跑不了了吧?妈妈再也不让你离开了。”江雪呆呆地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 “小萱怎样了?”邱海璐推门进来,正好听到江雪的话。 “嘘,醒了,刚睡过去。”云汉朝海璐做了个轻声的手势。 邱海璐一颗心悬着好几天,这下终于放了下来,她刚回家拿来饭来。 瑾萱这一觉睡得可不短,半夜才醒来嚷嚷着要吃。可把江雪乐坏了,女儿要吃东西,那是天大的好事,比和阿联酋签下的订单,还要让她欢喜。 “快快快,小萱要吃东西了。”江雪摸着女儿的脸,朝云汉说道。 “哦,那,啊,啊。”云汉在后面转了好几圈,嗯嗯啊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把饭菜拿来呀,你是怎么啦?”江雪不耐烦地连声嚷嚷。 “都冷了呀。”云汉哆哆嗦嗦把饭菜搬来,那是秦振鹏傍晚临走时给他们留的。 “你不会去热?”江雪朝着云汉大喊。 “爸,辛苦你了。”瑾萱忍着痛,和父亲开个玩笑。 等到梁云汉问了人,把饭菜热好,端回病房的时候,瑾萱已经不觉得饿了,看父亲满头大汗的样子,又不忍心,勉强喝了两口粥。 “小萱,还有菜哦,你姑姑特地烧的。”云汉指指另外几只盒子。 “啊呀,你说你有多笨,女儿刚醒过来,哪吃得下那么多呀?”没等瑾萱开口,江雪先发制人。 父女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在病房里聊了一夜,早上石建兵来查房时,两人才有了些睡意。 瑾萱真是个乖巧独立的孩子,生在富豪之家,却没有一点娇气,看父母一夜没睡,催促二人早点回去休息,在这特护病房里,也睡不好觉。 二人等到秦振鹏和邱海璐来了,才依依不舍跟瑾萱告别,回酒店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早上好呀,梁总!”刚走出病房,梁云汉的手机响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八 王永胜 瑾萱出了车祸,云汉和江雪一宿没合眼,好在女儿的伤势并没什么大碍,两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石建兵查完病房,邱海璐也到了,特地在家熬了瑾萱喜欢吃的桂花赤豆粥,带到病房里来。 “石医生啊,你们年轻人了不得哦。”海璐冲石建兵一竖大拇指。 “哪里哪里,当时您是心急,才那么慌乱的,瑾萱体质好,恢复会很快。”那天在手术室门口,邱海璐和秦振鹏拉着石建兵不放手,要不是大家相熟了,石建兵也不会拍着胸脯保证,这可是违背医行规矩的事情。 “阿姨就佩服你们这帮医术医德都高超的小年轻,改天喊上琳琳一起来我家吃饭。”自打邱梁两家的疙瘩解开之后,海璐完全变了一个人。 石建兵嘴里答应着,心里可不这么想。那天万琳琳和石建兵搭班,邱海璐把他们误认作一对了。 整个医院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万琳琳喜欢石建兵,石建兵喜欢何靖瑶,何靖瑶喜欢谁,只有万琳琳知道。 有海璐陪着,云汉夫妇准备回酒店休息,刚走出病房,手机响了,是个中年男人打来的。 “早上好啊,梁总!”爽朗的声音和外面的阳光很配。 “王老弟啊,你找我?”是荣鑫公司总裁王永胜打来的。 “来了成都,不告诉兄弟,老哥哥你不地道啊。”王永胜说道。 “一点小事,就没惊动老弟。”都是家事,云汉没想惊动生意上的朋友。 “大哥没把兄弟当自己人啊,嫂子都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王永胜在电话里假装生气。 早上打云汉办公室的电话,宋秘书告诉他,董事长去了成都。王永胜跟梁家的交情可不一般,虽然两人平时不大来往,电话倒是经常通的。 他一直很感激云汉,当年要不是梁云汉拉他一把,他死的心都有了。别看这人在本地呼风唤雨,烟道白道混得八面玲珑,在云汉面前从来不敢放肆。 这小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老弟啊,让老哥哥我静静吧,瑾萱出了点事,昨晚和你嫂子陪了一宿没合眼。”云汉不得已,本不想把家事拿出来说。 “啊?瑾萱怎么啦?你们在哪里?我立刻过来!”电话那头的王永胜急得跳了起来,自家儿子有事也没见他这么激动过。 “现在好了,正想和你嫂子回酒店踏踏实实睡一觉呢。”云汉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哥,你和嫂子先休息,晚上我来接你俩。”王永胜说道。 云汉和江雪回到酒店,洗了个温水澡,一直睡到傍晚才醒。刚睁开眼,电话就响了,王永胜打来的。 他下午就在酒店候着了,云汉见他心诚,和江雪上了他的专车。这人真是八面玲珑,居然自己开着车子来接云汉夫妇。 “永胜啊,让你亲自当司机,哥哥嫂嫂不好意思哦。”江雪和他开着玩笑。 “啊呀,大嫂,这是什么话?那帮粗手粗脚的家伙,哪能伺候您二位呀。”王永胜从驾驶座上扭过头来说道。 “得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还耍贫嘴!”江雪轻声斥道。 “永胜,可别去那些热闹地方,找个清静地就行。”云汉担心王永胜拉他去应酬那些商场或官场上的人物。 “嫂子你看看,这人还是这么低调。放心吧,想去还不带你去呢。今晚哪都不去,医院陪侄女去。”王永胜了解云汉的脾性,女儿在医院里,带他去哪里都不会安心。 “你啊你。”云汉指指王永胜,朝江雪笑笑。 三人来到医院,秦振鹏正在喂瑾萱喝汤,柳碧瑶熬了一下午的牛骨汤,一送到医院,就回去了,店里人手不够。 爷俩十分投缘。振鹏是秦家的独苗,去了邱家又被师傅师娘宠着,云汉和海璐又都比他年长。一把年纪了,还带着孩子的脾气。 “来来来,振鹏,给你介绍个人。”云汉一进门,就招呼振鹏过来。 “啊呀呀,秦大师,您也在啊。”云汉还没开口,王永胜抢先一步,跑上去握住振鹏的的手。 “哼!这么大的人物,我可担当不起。”秦振鹏把手一甩,没给王永胜面子。 这王永胜在本地的名声不是太好,荣鑫公司到处占地,巧取豪夺。偏偏还冒充斯文,多次去秦家求画,全被振鹏挡在门外。 “振鹏,怎么回事?”云汉看场面尴尬,连忙喝住师弟。 “你自己问他吧。”振鹏孩子气犯了,一甩手跑回去陪瑾萱了。 “嘿嘿嘿,大哥,不怪秦大师,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没想到您俩认识啊。”王永胜看秦振鹏跟病床上的人那么亲近,料定他和梁云汉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是我师弟,也是我妹妹的丈夫。”云汉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吓得王永胜大吃一惊,幸亏之前没有得罪秦振鹏,要不然怎么跟梁云汉交待? 其实秦振鹏跟王永胜也没有什么过节,就是一个要买,一个死活不肯卖。 文人的脾气通常都不小,你不触犯他的底线还则罢了,否则牛脾气上来,天都敢捅个窟窿。 “瑾萱啊,王叔叔来看你了。”云汉夫妇陪着王永胜往病床走去。 “不必了,这么大人物,女儿担心这医院的病菌会传染给他呢。”瑾萱语气冰冷。 “小萱!”云汉吃了一惊,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大伙都不待见他啊? “侄……”王永胜的脚刚跨出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瑾萱喝止,僵立当场,好不尴尬,偏偏秦振鹏又把瑾萱挡着,他也辨认不出到底是谁。 “萱萱,怎么啦?他是你王叔叔啊,小时候抱过你呢。”云汉莫名其妙。 “怕是你这位王老弟,把成都的老百姓都得罪光了吧?”江雪狠狠瞪了王永胜一眼,对他的所作所为,她是有所耳闻的。 “嘿嘿,嫂嫂瞧您说的。啊呀,瑾萱,都长这么大啦?”王永胜陪着笑脸,绕过秦振鹏,朝瑾萱走来。 “我可担当不起。”瑾萱冷冷地说,头上包满了纱布,脸上也做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这这…嫂子你看,您要了王永胜的命,我也不敢得罪大侄女啊。来来,瑾萱你看看我,会不会认错人啦?”王永胜一会转过来对着江雪,一会又从秦振鹏的肩膀上探出头去,瞅瞅瑾萱。 他进门时一开声,瑾萱就听出来了,爹爹把他介绍给姑父的时候,瑾萱看清来人了。 那天就是他儿子带人来饭馆闹的事,有那么猖狂的儿子,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哪敢认错您呐,贵公子牛得很呢,前不久才砸了我姐的饭店,今天就不记得啦?”瑾萱不阴不阳地说着。 天呐,王永胜这才明白过来,感情那天在饭店里的短发姑娘,就是梁家的女儿!怪不得当时觉得面熟。 “珮琪!把你儿子带来!立刻!马上!”王永胜跑到病房外面,拨了他老婆的号码,冲着手机一阵大吼。 没多久,范珮琪带着王大鹏来了。在瑾萱面前把那小子好一顿训,幸亏被云汉劝住,才没动手。 瑾萱见王永胜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人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本来美好的一天,被王永胜一家搅和得兴致全无。瑾萱伤势刚开始恢复,也不能长时间打扰。 云汉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对永胜稍加安抚,毕竟都是成年人,总得给别人留些颜面。 珮琪打发司机自己回去,带着儿子上了王永胜的车子。刚才那么一闹,虽然梁云汉,在旁边一个劲地打招呼,她也十分不爽。 怪自己的丈夫英雄气太短,儿子都比老子高了,还在外人的面前点头哈腰。 虽说当年梁云汉援助过他们,也不能一辈子被人家骑在头上拉屎吧。 “你今天撒的哪门子泼呀?”珮琪搂着儿子坐在后座。 “什么话?你让他自己看看,做的事情跟他的年龄相称吗?再不教育,你想让他去犯法?”王永胜怒气未消。 荣鑫公司风生水起,虽然他王永胜动用了不少关系,也钻了些法律的空子,可他从来不打打杀杀,事情达到目的就可以了,犯不着四处树敌。 让他特别气恼的是,珮琪老护着孩子,要啥给啥,就差给他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了。 一点点年纪,为了个女学生,雇凶把人家的店给砸了,这要是长大了,到了社会上,那还得了? 做生意求发展是用脑子的,不是比谁力气大。 “哎!你是吃了枪子了吧?在梁云汉跟前,你咋不敢这么说呢?”范珮琪也来火了,她可不是好惹的,想当年可是闹市区里砍过人的。 “得了吧你,要不是梁云汉,咱俩能有今天?你那不争气的哥哥早害死咱了。”王永胜一边开车,一边恨声说道。 “我哥怎么啦?别老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说事好不好?这些年我哥帮你的忙还少了?”珮琪也不甘示弱。 “呸,我要他帮?我王永胜做事情,虽说不是正道,还不至于向他那样伤天害理!”王永胜气得脸色煞白,白面书生气急败坏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你是说我哥伤天害理喽?”珮琪也火了。 “你们能不能别成天吵吵闹闹的?烦死了!”王大鹏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狠狠锤在车窗户上。 “嘎吱”“你个龟儿子!今儿不打死你,我是你养的!”王永胜一个急刹,后面的车子来不及避让。 “砰”的一声巨响,王永胜豪车的尾巴,被一辆悍马越野车撞了个稀巴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十九 以德报怨 “嘎吱”王永胜一个急刹,正想下车教训儿子。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扭头一看,一辆悍马车,把自己的车屁股撞了个稀巴烂! 范珮琪和王大鹏刚被前座的靠背弹回来,又被撞了过去。 王永胜正在气头上,又摊上这档子事,火冒三丈,拉开车门,朝后车走去! 橙红色的悍马车,像个巨人,杵在那里。两辆车之间掉了一地的残渣,都是王永胜豪车的碎片。 悍马车里,一个女孩儿,趴在方向盘上,长发垂下来,看不清脸面。 “喂,你没事吧?”看她一动不动地趴着,把王永胜吓了一跳。 “喂,你怎么啦?”见女孩没有反应,王永胜敲了几下车窗的玻璃问道。 “@~**&$:-)”女孩猛得抬起头来,朝四周望望,满脸惊恐的表情,嘴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把窗户放下来。”王永胜用手朝地下指指,示意她打开车窗。 “啪嗒”“哎”“我撞到你了吗?”女孩猛地打开车门,吓得王永胜一声惊呼,险些被车门撞到,耳边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 “是啊,你把我车子撞了,哎?你是谁?”话说了一半,看到女孩的脸,把王永胜吓了一跳。 “干嘛?我又不认识你!”女孩从车上下来,一脸无辜地望着王永胜,问道。 “你长得怎么和我朋友的女儿一模一样?”王永胜满脸疑惑地说。 “神经病!”女孩挽了挽长发,很不屑的回了一句,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没事套近乎,非奸即盗。 “哎!你怎么骂人呐?”王永胜也是奇怪,今天怎么尽遇到和梁家有关的人?眼前的女孩,明明长得和梁瑾萱一模一样。 “骂你怎么啦?看你这样子就不是好人,一大把年纪了,还瞎跟人套近乎!”女孩很强悍,看这样子,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哎,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算了算了,算我倒霉。”王永胜悻悻的说道,扭头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道义都没有,明明是他撞了人,却还这样蛮不讲理。 王永胜见她这么年轻,懒得和她计较。再说了,自己也不该在马路当中急刹。 后面的车子,已经排成长长的一条车流,他是个有身份的人,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小姑娘吵架吧。 “喂!你刚才说,我和谁长得一模一样?”王永胜自认倒霉,刚想上车,突然被那小姑娘叫住。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王永胜没好气的打开车门。 “她是不是梁瑾萱?”女孩儿在后面踮着脚,大声叫道。 “你认识她?”王永胜抬起一只脚,刚刚跨进汽车里,听到女孩的问话,又拔了回来。 “是啊是啊,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女孩雀跃着朝王永胜跑来,连车门都没有关上,真是个冒失鬼。 王永胜把瑾萱的事,简短说了一遍。女孩连个谢字都没有说,扭头就往自己的车子跑去。 也不顾虑路上排队的车流,直接掉头,朝医院这方向开去。 “现在的年轻人,太没礼貌了。”王永胜摇摇头,坐进驾驶室。 “刚才那是谁呀?”范珮琪问道。 “奇了怪了,长得和梁瑾萱一模一样。”王永胜发动汽车。 “她很漂亮哎!”王大鹏在后座上惊叹! “臭小子!就知道看女人!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永胜骂了一句,开着屁股裂开的豪车向前驶去。 梁云汉送走了王永胜,陪着秦振鹏闲聊,时间还早,振鹏也不急着回去。 “振鹏啊,你和王永胜认识?”云汉打开话题。 “怎么不认识?来我家好几次了,想让我帮他画一幅云海飞鹰图,我才不帮他画呢!”振鹏说道。 荣鑫公司这些年急速地发展,拼命征地建房,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一心钻在钱眼里。 手下养了一帮烟社会分子,你若应允了他的条件,还则罢了,稍有抵触,便是强拆。 长了一副斯文的样子,做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偏偏又要装高雅,秦振鹏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 “师兄,你怎么和这样的人交往?”振鹏问道。 “当初和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一直对我也很尊敬,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交。”梁云汉说道。 “还是跟他少来往吧,这样的人迟早出事。”振鹏劝师兄。 “哐当”两人正在闲聊,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瑾萱姐!”一个女孩喘着粗气,莽里莽撞地跑了进来。 “嗯?”云汉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进来的姑娘跟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一头长发,真会错认成瑾萱。 “小樱子,你怎么来了?”振鹏也被进来的女孩吓了一跳。 秦振鹏把来人介绍给云汉夫妇,两人啧啧称奇,要不是亲眼所见,真难想象,这世间竟有长得如此相像,又不带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雾飞樱握住瑾萱的手,问长问短。原来,阿机花铁鲁想把杜鹃岭的山货生意往内地拓展一下,来成都新开了一家商号。 雾飞樱缠着哥哥,一起跟了来,和花铁鲁没什么可以玩的,还老被他管束,随便找了个借口出来溜溜。 拨了瑾萱的电话,一直关机,找何靖瑶吧,电讯台说留言后机主会回复的,到现在也没等到回电。 谁曾想半路上撞了个车,从那个怒火冲天的白面中年人口中,得知瑾萱进了医院。 “啊?你把王永胜撞啦?”瑾萱忍不住想笑,要不是满脑袋包着纱布,肯定得大笑不止。 “我也没问他名字,戴了副眼镜,人模狗样的。”雾飞樱说道。 瑾萱越想越好笑,王永胜这样的人也只有遇到雾飞樱没辙。这小丫头办事,从来不计后果,天塌下来,能当被子盖。 “瑾萱姐,谁把你撞成这样的?”雾飞樱问道。 “倒霉呗,明明是绿灯,走在斑马线上,被一辆面包车给撞了。”瑾萱回忆起那一刻,仍然心有余悸。 “那他闯红灯哇?抓住没?”雾飞樱杏眼圆睁。 “人家也没逃,当时就报警还喊了救护车,是个卖菜的小贩,可能疲劳驾驶,没看清红灯吧。”瑾萱说道。 “这不草菅人命吗?幸亏没把你撞死。”雾飞樱义愤填膺。 “笃笃笃”众人正在病房里议论,有人敲门。 云汉把门打开,进来一个音容憔悴的中年人,穿了一身灰布衣服,头发乱蓬蓬,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 “你!你还有脸来?”秦振鹏看到来人,站起身来,指着来人喝道。 “老…老板,我…我是来道歉的,这里…有,有三万块钱,我先…先给您送来。”来人一副可怜相,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的马甲袋。 “他是…”“啪”“就是你撞瑾萱姐的吧?”云汉还没问出口,雾飞樱一个巴掌甩到来人脸上。 “我…我…我” “我你个头啊!红灯你没看见?你是诚心想要撞死瑾萱姐,对吧?”雾飞樱一拳砸在那人脑袋上,倒把自己的拳头弄疼了。 “小樱子!让他说!”秦振鹏拉住雾飞樱。 那人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大家才弄明白。他是特地来送钱的,出事那天,身上也没带钱,这几天好不容易给凑齐了。 当时,秦振鹏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才放他走的,医药费也帮他垫付了。说好隔天来还,一直到今天才露面。 看到雾飞樱凶巴巴的样子,这人就差跪下来磕头了。他有个儿子,去年刚大学毕业,得了白血病。 家里的积蓄全用光了,还是没看好。现在生意没法做,看病又没钱,保险公司的费用还没划下来,好不容易凑齐了三万块钱。 “你先站好,慢慢说话。”梁云汉也很气愤,这种不遵守交通法规的人,就是马路杀手。以为买了保险,就可以横冲直撞。 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的!如果人人都丧失了最起码的道义和良心,这个社会就麻烦了! “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菜贩子身子站得笔直,朝着大家鞠躬讨饶,随后把马甲袋往桌子上一放,一边鞠躬,一边朝门外退去。 “慢着。”云汉喊住他。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真的不敢了。”那人正要开门,被梁云汉喊住,跨出去的一只脚悬在空中,以为要找他麻烦。 “你刚才说孩子得了白血病?”云汉问道。 “是是是,医生说看不好了,再有两个月就没救了。”听梁云汉问起,菜贩子满眼通红,眼眶里的泪水吧嗒吧嗒直往外滴。 “我认识一位医生,对白血病有些研究,我给他打个电话,你去古城找他。”云汉说道。 “啊?孩子能救?”灰衣菜贩如闻仙音,“噗通”一声跪在云汉的脚下,仰着头,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你去试试吧,事不宜迟,这病拖不得。”云汉掏出笔,写了个条子递给灰衣菜贩。 菜贩子双手捧着纸条,拼了命似的,在地上磕头,弄得病房里满地是血,被云汉一把拉起。 “快去吧,这三万块钱你带走。”云汉拿起桌子上的马甲袋,塞到他怀里。 “不不不,老板您是大好人,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这钱我不能拿。”灰衣菜贩硬把钱塞会给云汉。 “拿着,记住了,今后不能再做违法的事情了,心里有道义和良心,人才站得直!”云汉正色说道。 “谢谢,谢谢!谢谢大老板!”那人见云汉的话情真意切,也不好再推让,满怀愧疚地拿起马甲袋,一边道谢,一边退出病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零零 高山上的尖叫 菜贩子送了三万块钱过来,梁云汉没收,反而介绍了古城最有名的白血病专家给他,让他尽快带孩子前去就医。 那人感恩涕零,再三拜谢后离去。梁云汉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做人如此,做生意也是如此。 云海集团能有今天的地位,和他的性格分不开。商场如战场,此话虽然不假,不过云汉始终坚信,人间正道自存。若不能活得心安,赚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在这方面,江雪一直很支持他。两人淌着风雨,一路走来,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从不畏惧。 一切,都是源于对云汉的信任,江雪出生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方才那菜贩子,说到他儿子的病情,真情溢于言表,只有为人父母者才能感同身受。 “萱儿,父亲这么做,你有意见吗?”等灰衣菜贩走远,云汉回过头来问病榻上的女儿。 “爹爹做得对,吴奶奶跟女儿说过,假如你的世界充满仇恨,路就会越走越窄。人活在世上,不过三万多天,与其充满怨恨地活着,不如快快乐乐地到老去。”瑾萱想起吴奶奶在月亮门前拔草时跟她说过的话。 “是啊,海璐要是能早一天悟清楚这个道理,也不会痛苦这么多年。”想起往事,振鹏不免一阵唏嘘。 众人聊了会天,时间不早,瑾萱也该休息了,雾飞樱想留下来陪夜,江雪看她毛手毛脚,找个借口谢绝了。 病房也不大,瑾萱的伤势早已稳定,江雪索性把云汉也赶了回去,自己一个人留下来陪护女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又下起了雨,江雪站在阳台上,透过门上的玻璃,望望在病床上熟睡的女儿。 短短两个月,这孩子已经两次住院了,想想心都疼。和云汉创建了这么大的云海集团,又有什么用啊? 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听父母的话了,要是能有个伴该有多好。 和石海天短短接触过几次,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知道这个男人靠得住,如果能变成自己的女婿,她和云汉也就放心了。 可瑾萱偏偏一门心思放在天泽的身上,秦振鹏和邱海璐是个好人,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可是毕竟他已经做了父亲,瑾萱不该在他的身上投入爱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上有多少这样的感情能够长久的?江雪是过来人,经历了太多的坎坎坷坷,这一点,她深知。 女儿是她生的,她理解孩子的意图。瑾萱不是那种搅乱别人家庭的姑娘,可是这种没有结果的爱,留在心里,终究是把刀子,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这个石海天,明明深爱着瑾萱,为什么不展开猛烈的追求?要知道,她和云汉都是看好他的,不管什么帮助,他们都愿意提供给石海天。 哎!这石海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听瑾萱说,他是什么特战队的,这可是个高危职业,要是和瑾萱成了家,最好别再干了。 “队长,我看你还是别当兵了。”陀淘一瘸一拐跟在石海天后面。 “说啥呢你?”海天转过身,一巴掌拍在陀淘的脑袋上,在深山里转悠七天了,还没走得出去,他的火正大着呢。 “自打认识了瑾萱姐,成天见你婆婆妈妈的,这个样子,还当啥兵啊?我看你复员回家得了。”陀淘拖着瘸腿,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说叨。 那天突然心疼之后,石海天一直觉得瑾萱出了什么事,就他这样的体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心疼。 一开始他提起瑾萱的时候,宋玟月还拿脚踹他,这几天连揍他的念头都没有了,不知道是听得厌了,还是走得累了。 远山茫茫,连绵不尽,小分队一直朝着正东方行进,还是没有越过大山,更别提昌都城的影子了。 没了通讯设备,和总部也联系不上,想抽烟点个火,都要敲打老半天石子,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好在前几天还有火种的时候,烤了不少野味,省着点吃,倒也不担心断粮。 “看到前面那个山坡没?今晚在那宿营,不走了。”石海天懒得搭理陀淘,反正事实摆在那里,还不如留点力气走路。 好不容易上了山坡,队员们往地上一倒,连话都懒得说了,歇了好长一段时间,海天吩咐林正生火烤肉。 这阵子天天吃肉,也没个盐巴,队员们听到这个“肉”字,脑袋都大了。 老余弄了些枯枝,林正好不容易生出火来。石海天迫不及待地从火堆里抽出根带火的树枝,掏出香烟点上,随手把烟盒扔给老余。 虽然是夏天,山里的夜晚依旧有些冷,大伙围着火堆,呆呆地望着林正烤肉。 “哎,怎么都哑巴啦?”海天发现气氛有些尴尬,平日里有说有笑的,现在怎么都一声不吭了? “还说啥呀?累都累死了。”陀淘躺在一块石头上,拿了根树枝往火堆里瞎倒腾。 “说说你这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吧?”林正朝着陀淘一阵坏笑。 “去你的,我那是不小心弄到的。”陀淘狠狠瞪了林正一眼,这么多天了,石海天问起,他都没说。 “你这小子,嘴巴真紧,光荣负伤嘛,有啥不能说的?”老余跟了一句。 “就是,老憋在心里,当心憋死。”玟月插话。 “林正!你说说!”石海天吩咐林正详细说来,陀淘想拦,被他一个头皮拍了回去。 那天,金发女郎和另一名悍匪往大山深处逃窜,林正陀淘和老余追了下去,在一个山坳坳里,把两人给堵上了。 老余跟男匪徒交上了手,林正陀淘两人一前一后,把金发女郎夹在当中。 对方是个十分成熟性感的女人,一头淡金色的头发,象大海的波涛,翻着卷儿一路倾洒开来,碧蓝碧蓝一对媚眼,配上两片厚厚的红唇,十分诱人,没说话就能把人迷死。 怪不得那猩猩大汉会杀了手下,这娘们是天生的尤物。 面对这样的女人,林正和陀淘谁也不好意思下手,正在两人迟疑不决的时候,那女人突然象林正发动攻击,拳风猛烈,哪有半点女子的模样? 幸亏林正早作防备,侧身闪过来拳,单手在她眼前一晃,起脚向女郎猛踢。“啪啪啪”一眨眼的功夫,两人拳脚相加,厮杀到一处。 陀淘在边上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观战,心里想着,要是林正这小子,连个娘们都拿不下来,今后就别在花斑豹特战队里混了,回家娶老婆带孩子当个奶爸吧。 陀淘在边上偷着乐,林正可没闲着,他比陀淘要稳当些,至少心思比他周密不少。 接连几个踢腿,林正占了上风,一个直拳朝对方打去,金发女郎侧身一闪,左手隔开林正的右拳,右手从他滑过去的右臂上方直取面门,林正赶忙身子后仰,被那女郎拽住右手腕子,左掌朝他咽喉切来。 逼得林正一个扫堂腿,踢向女郎脚踝,那女子就势一跳,由上而下,接连三四个踢腿,把林正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人的功夫竟然这般迅猛毒辣。 就在林正忙于躲避之时,金发女郎双脚在山石上一蹬,身体象一只苍鹰,恶狠狠朝陀淘扑来。 愣小子看着林正出洋相,正兴高采烈地鼓掌呢。冷不防对方换了对手,转向自己攻来,借着下跃的势头,攻势虎虎生风。 好陀淘,不慌不忙,仰面朝后一倒,那女人扑了个空。一个鲤鱼打挺,愣小子站起身,随即向后,展开攻击。 右拳前冲,直击对方,就要打中之时,那女人猛地扯开外衣,内里竟无其他衣物。 羞得陀淘赶忙闭眼,就觉得小腹一阵剧痛,被对方一个飞腿,把他踢倒在地。 骨碌骨碌翻滚出去老远,还没等他爬起来,陡然感到大腿上一阵剧痛,一把刀子狠狠扎入他的肉里。 拔出匕首,金发女郎挥手再刺,幸亏林正飞出军刀,正中女郎咽喉,金发碧眼的西方尤物,立马香消玉损,淡金色的长发染上鲜血,格外刺眼。 陀淘负伤后不能行走,一路上林正背着,一直取笑到现在,陀淘毕竟是个小伙,哪经历过这等事情? “哈哈哈哈,小子艳福不浅啊!”石海天仰面大笑。 “谁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她要不这么干,或许不会死。”陀淘低着脑袋,轻声说道。 “你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是军人,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后你要再这样,不光完不成任务,还得丢了自己的小命。”老余在一旁警告陀淘。 老余说的,石海天相当赞同,在他刚入伍那会,听老兵们说起过,当初对越反击的时候,有好多年轻的新兵,就是在这招上丢了性命。 自己跟随老队长出征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名合格的军人,眼中心中不能有丝毫杂念。 战场上瞬息万变,不置对方于死地,往往牺牲的就是自己。 众人说说笑笑之间,林正已经把肉烤好,山里的野味就是鲜美,虽然少了油盐酱醋,倒也十分可口。这些天陀淘负了伤,把一手烧烤的本领尽数教给了林正。 不知是受了冷,还是肉没烤熟,宋玟月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疼痛,起身打了个招呼,跑到远处,找了块大石头方便。 石海天和战友们啃着野味,继续说说笑笑,隔了良久,还不见玟月回来。 “队长,玟月姐去了好久了,怎么还不回来?”陀淘就是话多。 “哎呀,女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林正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说道。 “就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先填饱肚子吧。”老余跟着附和。 “啊!”石海天刚要开口,突然听到宋玟月一声尖叫。 “玟月!”海天腾身而起,朝发声处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零一 永不言弃 宋玟月去山后方便,好久还没回来,陀淘正在纳闷,被林正一说,满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 众人以为,女孩子的事,男人哪弄得清楚。谁料,突然听到玟月的尖叫,石海天急忙朝发声处跑去。 四下里烟乎乎的,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有个烟影在不远处挣扎。 “玟月!”石海天大喊一声。 “别过来!”玟月慌慌张张地叫道。 海天心想,喊叫的是你,不让人过去的也是你,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放心玟月,朝前挪了几步,却被玟月喝住。 “别走,你就站在那里!”玟月轻轻说道。 转眼的功夫,老余和林正业已赶到,石海天连忙挥手止住二人。四周很暗,看不清楚,大伙也不敢有所行动。 “队长你过来。”三人正进退两难,玟月忽然喊海天一个人过去。 海天环视四周,摸索着往前走去,就见玟月蹲在地上,脑袋埋得很低。 “喂,你怎么啦?”石海天关心地问道。 “你让林正把药箱拿给我。”玟月轻声对石海天说。 “怎么啦?受伤了?”石海天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药箱呢。 宋玟月没回答,用手狠狠地锤了海天两下,女人的心事太难懂,海天无奈,让林正把药箱拿来。 “你把外衣脱下来。”宋玟月吩咐海天。 “啊?干嘛?”听她这么说,海天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脱下了上衣。 林正把药箱远远地抛过来,海天按照玟月的指示,背转身用外衣挡住玟月。 悉悉索索,只听见解腰带的声音,啊?这丫头脱裤子干嘛?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良久,宋玟月半蹲起身子,让海天把药箱拿走,喊他附耳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原来这丫头方才来这里方便,不知道被什么毒虫咬了一口,队友们都是男人,她也说不出口。 “要紧不?”石海天问。 “敷了药,问题应该不大,我自己看不见,不知道具体情况。”玟月低声说道。 “那怎么办?”海天也没有经验。 “背我过去。”屁股又疼又胀,肯定是肿了,腿脚发麻,不能走路。 “啊?玟月姐你怎么啦?”陀淘看见队长背着玟月走了过来,以为她受了伤,关切地问道。 “关你什么事,好好吃你的肉!”被林正大喝一声,把他吓得一跳。 这世间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反正陀淘也想不清楚,既然大家都不肯说,问也无趣。 一夜无话,各自休息,海天担心玟月着凉,特地让她睡在离火堆最近的位置,自己躺在她的旁边,一夜瞅着,没敢入睡。 “玟月姐!你的屁股怎么啦?”海天迷迷糊糊刚打了个盹,就听到陀淘在一旁大声喊叫。 睁眼一看,玟月的屁股肿得厉害,象吹足了气的皮球。推她也不醒,一摸额头,浑身烫得象刚注了水的热水袋。 糟了,昨晚被毒虫叮咬,玟月烧得不清,喂了消炎退烧的药物下去,还是没用,赶紧喊林正拿来冷水,一遍遍擦拭她的额头。 “不行啊,队长,体温根本降不下来。”老余伸手一探玟月的额头。 “这样不行,中毒之后伤口发炎了,我们的药物无效,得赶紧想办法。”海天让老余和林正把衣服脱下来,搭了个简易的帘子。 玟月伤在隐秘部位,情势危急,顾不得了。人命关天,伤口再不紧急处理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石海天小心翼翼地解开宋玟月的腰带,把她的裤子慢慢往下面褪去。背上的皮肤光滑细腻,腰部以下却逐渐发红,越往下越是红肿。 屁股都成圆球了,肿得发亮,当中更是红得厉害,两道锯齿状的伤痕红得发紫,周围的肉已经开始腐烂。 “老余,把药箱拿来。”石海天喊道。 他要给玟月手术,虽然不懂医理,也得先放掉点血,把伤痕周围的腐肉割掉。 玟月早已昏迷过去,刀子割在屁股上,她也没有醒来,海天只知道一些粗浅的医术,剔除腐肉之后,敷了些清毒降火的药膏在伤口上,不知道会不会见效。 “队长,玟月应该是被毒蝎子咬的,大山里的蝎子虽然比陆地上的毒些,也不该这么严重啊。”老余皱着眉头说道。 老余的家乡也在山区,常有乡民被毒虫叮咬。玟月屁股上的伤痕,明显是蝎子导致的,只是比一般的蝎子要巨大得多。 “但愿放血之后,能有好转。”石海天望着地上的玟月说道。 林正一遍遍地用冷水擦拭玟月的额头,入手之处,烫得吓人。 “队长,我倒有个办法。”靠在石壁上的陀淘,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告诉过他的方子。 大凉山也是连绵不断的高山,听爷爷说过,在海拔高的地方,奇异的毒虫很多,被它们咬了,人畜很难存活。 自古彝民有秘方传世,可解各种毒虫叮咬,只是这方子的药材不大好找。 陀淘依稀记得爷爷描述过的几种药草,配齐这些药草之后,慢慢用文火煮烂。 煮到最后,一锅药草结成一粒丹丸,辅以煮药时收集的蒸馏水服下,任何毒虫叮咬都可以药到病除。 “这种草药真的有用?”海天问道。 “反正在我们凉山,不管怎么毒的蛇虫咬了,这药都能治好。”陀淘见过陀子到熬药,只是那几种药草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医学上奇异的事情很多,西医盛行的时代,中国的很多医术都已失传,即使暂未失传,也被主人深深埋在心里,不敢公布于众。 老余的家乡有位独臂老人,难得到镇上来采购些油盐酱醋生活用品,其余时间都住在山上。 镇里上了年岁的老人,对他都十分尊重,相熟的亲友,在他下山之日,会请他帮自己把把脉,开个方子,说是吃了他的草药,能强身健体不生病。 老人的药因人而异,因季节而不同,和眼下各大中药房推出的膏方迥然两样。 老余的父亲说起过一件年代久远的事情,镇上曾有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得了晚期绝症,找遍全国各地的名医专家看过之后,都回天乏术,只能回到家里等死。 名人的儿子听说在本地山里,有位不出世的中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父亲用软轿抬到山里,恳请这位中医救治。 把脉之后,他把一颗药丸放在名人的肚脐眼上,用艾香接连熏了两天两夜,名人七窍流出污血,三天后和儿子徒步走下了高山。 那时,这位中医双臂健在,过了没几年,被人冠以“坏分子”的名目,在一次大会上失去了一只胳膊。 据说,名人的儿子,在那天的大会上,喊得最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从此,独臂中医再也没炼制过那种药丸。 “你们在这里,我去找草药。”石海天站起身来说道。 “你去有啥用?你又不认识。”陀淘冲石海天眨巴着眼睛。 “队长,我和林正带着陀淘去找,你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老余一拍林正的肩膀,背起陀淘向高山上爬去。 高烧倒是退了,毒伤好像越来越重,宋玟月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海天把她抱在怀里,陪护着她。 老余他们还没有回来,已经去了一天一夜了。玟月在海天怀里躺着,一双弯弯的眉毛皱得紧紧的,嘴巴时不时哆嗦几下。 “你醒啦?疼吗?”海天低头看看玟月。 “谢谢你,只是头晕。”玟月的声音很低,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别怕,我在呢,老余他们找回药草,你就有救了。”海天轻抚玟月的胳膊,已经干燥得脱水了。 “谢谢你们……”玟月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喀喇喇”一声巨响,一个大雷劈在对面山头上的大树上,大树轰然倒下。 “不好!要下雨了!”海天赶忙抱起玟月,往远处一块凹进去的石壁跑去。 “哗啦啦”刚钻进山洞,大雨象漏了底的空中泳池,往下直倒。 山风吹过,气温陡然降了十度不止,海天打个冷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怀里的玟月更是抖个不停。 石海天拼命抱紧玟月,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可是根本没用,寒气直往人身体里钻。 海天担心雨点溅进来,打湿玟月。脱下上衣,把她包裹起来,自己光着身子,冻得他满嘴的牙齿,咯咯咯地打架。 凹进去的石壁深处,有一个洞口,进洞之后,发现这洞内里,竟十分宽大,足有十来个平方大小。 “海天,我不行了,你们别管我了,赶紧走吧。”怀里的玟月轻轻拽了他一把说道。 “瞎说!三个大男人救不了你一个弱女子?”海天话刚出口,觉得不对,宋玟月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别傻了,我是医生,咬我的毒虫非同一般。”玟月说道。 “陀淘有秘方,他们去找了。”海天把玟月往怀里紧了紧。 “即使有方子,也不一定找得到药材,好多草药已经灭绝了。”玟月把脸往海天胸口靠了靠,结实的肌肉让她感到不再寒冷。 “你是特战队员,要坚信队友!”海天轻轻拍打着玟月的肩膀,望着洞口上挂下来的雨帘说道。 其实他也心里没底,老余他们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在这么大的深山里,找几株要草,犹如大海捞针。 花斑豹的口号是:永不言弃! 不放弃努力,不放弃战友,不放弃任何追求的东西,这是一种信念,一支队伍的魂。 一幕幕坚持的画面出现在石海天的眼前,一张张战友的面孔穿过洞口的雨帘,朝他走来。 “咝”热情澎湃的石海天只觉得胸口一疼,玟月的小嘴,在他胸肌上狠狠咬了一口,古铜色的肌肤上,留下两排绯红色的齿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零二 陀淘的药方 石海天想起那些活着的,或是已经不在了的战友,心怀感触。花斑豹特战大队的宗旨就是:永不言弃!这四个字,让他热血沸腾,也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冷不防怀里的玟月狠狠咬了他一口,疼得他直呲牙。 “我知道,你爱着一个叫瑾萱的女孩,没关系,我要走了,留个记号给你。”玟月痴痴地说道。 石海天的英雄事迹传遍军中,九九年五月九日的那件事,让他晋升到中校军衔,并接管花斑豹特战大队。 那时候的宋玟月还是个大孩子,扎了条马尾巴,跟着妈妈去师部探视父亲。 在父亲的军营里,第一次见到了石海天,他穿着神气的军装,刚给他授完衔,父亲请他到家里做客。 那天,父亲端给石海天一杯酒,说他是个大英雄,合格的军人。让宋玟月无法理解的是,喝那杯酒的时候,石海天的泪水一颗接一颗从眼框里滴落。 从那天起,她就记住了这位莫名其妙的军人。直到有一天,妈妈告诉她,这位年轻的军官,刚从战乱的国外回来,圆满完成了任务。但是,他的老队长和全队的战友们,都牺牲了。 怪不得他在喝酒时,泪如泉涌。从那刻起,玟月就立志,长大了也要当一名军人,去特战队工作。 后来妈妈工作调动,去了父亲的军里任职,他们一家三口,才团聚到一块。 石海天是他家的常客,父亲治军,以严格著称,他特别赏识这位年轻的部下。 海天每次执行完任务归来,他都把他叫来家里,让妈妈亲手包顿饺子犒劳他。 吃完饺子,父亲会自顾自去书房看书,她和海天帮妈妈收拾碗筷。不止一次问过海天,战友牺牲时,心会有多痛? 那天,是石海天第一次在她家里打碎了一整摞的碗,妈妈责怪她不懂事,她看到他结实的后背,频频起伏,好一阵颤抖。 现在她长大了,如愿以偿加入了特战队,经过这次战斗,她才明白,石海天为什么会颤抖,和他为什么从不回答她幼稚的提问。 当郑大牛压到她身上的一刹那,她明白了战友的含义。正如之前,玟月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海天和她亲近总不是她要的那种效果,终于在陀淘的嘴里,听到瑾萱的名字,她才明白了什么是爱情。 海天的心脏没有问题,她熟悉他的身体。那天激战时,忽然心疼,是因为他心里有了牵挂,这种牵挂和亲情不同,专属于爱情。 原来这些年来,自己一直以为的爱情,彻头彻尾都是十足的亲情。玟月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得为自己,留个记号给他。 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尽管里面包含着太多的不舍。 “傻瓜!我不会让你死!”海天擦干玟月眼角的泪水,望着她的小脸说道。 他看着她从小丫头长成大姑娘,早已把她看作自己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但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对玟月,完全不是书上说的爱情,他深爱着玟月,正如他深爱着玟月的父亲母亲。 自打爷爷去世之后,石海天再也没有感受过亲情,一直以为,那种至高无上的情感,早已离他远去,不会回来。 直到他吃上玟月妈妈包的饺子,和军长严厉的眼神,当然,还有小玟月喋喋不休的那些幼稚至极的傻瓜问题。 “我是医生,身体的状况我了解,撑不过今天的。哥,原谅我从没喊过你哥哥。”玟月扬起小脸,望着石海天,这个威武的男人,眼眶里竟然都是泪水。 “傻丫头,不管你喊什么,你都是我的亲妹妹,军长和你妈妈就是我的爸爸妈妈。”海天咧开嘴,想挤出点笑容,落下的,却是泪水。 “咸的。”玟月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水滴,那是海天的眼泪。 “听着!你是花斑豹的战士!永不言弃!”石海天抓住玟月的肩膀,本打算死命晃她几下,却又舍不得,只是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 “队长!队长!你们在哪里?”玟月又昏迷过去,石海天突然听到山洞外面林正的声音。 “玟月!坚持住,他们回来了,你有救了!”石海天抱起玟月,凑到洞口大声吼叫。 林正冲破雨幕,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带着一身的雨水,跑进洞里,手里紧紧拽着几根青草。 “队长!”林正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的水直往下滴。 “老余和陀淘呢?”海天问。 “他们发现一条水流,往下探路去了,草药,快,赶紧熬药。”林正把手里的青草朝海天面前一摊。 这些草长相奇特,有的长而尖,有的短肥圆,有的又带着锯齿。唯一相同的是,不论形状如何,统统都有五根彩色的经脉,不多不少,从左至右按照红蓝黄白紫的顺序排列开来。 难道这就是陀淘说的草药?劳动人民的经验太伟大了,这些长相不显眼的青草,怎么被他们发现并加以利用的? 陀淘把药丸的详细制作方法跟林正仔细叙说了好几遍,包括蒸煮的火候和剂量,都做了详尽说明。 老余在山上发现一根细流,直觉它能汇成小溪。如果在这深山之中,真能找出河流,他们就获救了。顺着河流走,肯定可以走出大山。 玟月身上冰冷冰冷的,海天身上也没有别的衣服,林正更不用说了,浑身落汤鸡。 好不容易把树枝点着,石海天抱着玟月,凑到火堆边上取暖,林正不知从哪里找来好几块凹进去的石片,盛了满满的雨水,在火堆上熬药。 “这药能管用吗?”海天等水烧开了,用手掌接了点,喂到玟月嘴里。 “放心,陀淘这小子有好些东西还挺灵验的。”别看林正平时老和陀淘拌嘴,其实对愣小子很有信心。 好多祖传的秘方确实神奇,比如老余说的那位山里的神医,比如先决老人替陀淘驱毒。 石海天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仍旧将信将疑,宋玟月的身体越来越冷,他却被火堆烤得浑身发烫。 石锅的盖子上不停地冒着热气,两人也不敢揭开,万一火候不到,去了药效,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透过两片石瓦的缺口,只看得到里面的水正在不停地沸腾,几片叶子时而被水泡冲上来,又压下去,不知要熬到多久。 陀淘再三吩咐林正,务必用文火慢熬,火力一大,这草就废了。可别轻视这几根野草,那是他们三人,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几乎翻遍了那片断崖,才挖到的。 为了找这几片叶子,陀淘差点坠入深渊,丢了性命。不知道老余找到溪流没有。 林正走后,老余把陀淘安顿在山上的小洞里,自己一个人沿着小细流往下摸索,满山的野藤象巫师的爪子,把整座山崖死死箍住。 山石缝里和老藤底下,经常爬出不知名的虫子,大都是灰褐色的,偶尔也有五彩斑斓的大型物种。 越往下走,感觉气温越高。虽说这里的海拔比前几天低多了,也不至于温度升高得这么明显。 越往下去,细流逐渐变宽,在一块较为平缓的石坪上形成了一股溪流,顺着石缝蔓延开去,在石坪边缘的一处低洼处拧成一股,落下断崖。 老余攀到石坪边沿往下一望,不由得一声惊呼。底下又是一片石坪,原先落下的细流,在那石坪上形成七股清泉,围成半圆形跌落下去。 一直流到石崖底下,汇聚成一潭碧水,水潭周围是漫山遍野的红杜鹃。俯瞰下去,碧绿如镜,那些红花绿树的倒影,在水面上清晰可见。零星散布的几块石头,犹如种在天然翡翠上的石笋。 潭水的表面上弥漫了一层白雾,隐隐有热气升腾,似乎有股淡淡的硫磺气味向上飘来。 老余做梦都想不到,这山崖底下竟有这么美丽的去处,分明是一汪高山温泉。 顺着山藤往下降,没多久便到了崖底,这汪碧水潭的直径,足有二三十米,潭水不深,水面上热气腾腾,还没走到池边,就觉得心旷神怡,浑身舒服。 从山崖上往下看,青山绿树之间,一条河流由西往东,象一条弯弯曲曲的玉带,翩跹于群山之中。 老余粗略估计了一下,从山崖到谷底的距离不是太远,有个两三天,下到谷底的河边应该没有问题。 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队长,也不知道玟月的伤势怎样了。老余完地形,不敢停留,沿着原路返回,刚背起陀淘,就听到“喀喇喇”一声巨响,紧接着大雨如注。 幸亏没出山洞,不然两人非淋成落汤鸡不可。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足足等了两三个小时,才雨止天晴。 老余看天色尚早,加把劲应该可以在天烟前和石海天汇合,忙背起陀淘往回赶。 “队长!”回到原地后,不见石海天他们的踪影,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老余放开嗓子,大吼一声。 “队长!林正!”周围一片寂静,没人回答,陀淘也扯开大嗓门叫唤。 “都是你做的好事!”突然听到林正一声大喝,紧接着一根带着火星的木棍朝两人飞来。 “啊?”“林正你干嘛?”老余背着陀淘一个急闪,堪堪避过树棍。 “你们自己去看!”林正精赤着上身,一步窜到老余身边,揪着陀淘的耳朵,拎起来转身就走。 疼得愣小子龇牙咧嘴,老余也不明就里,莫非是草药出了问题? 一路背着陀淘,早已精疲力尽,被林正扯着,跌跌撞撞进了山洞。 洞里生了一堆火,宋玟月平躺在地上,海天和林正一样,也光着膀子跪坐在玟月身边,两人的衣服都铺在地上,充当地垫。 “你看看!”林正狠狠拍了陀淘一个头皮。 地上的玟月,面如黄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石海天也不发一言,好像整个山洞里,除了他和玟月,再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零三 药到病除 老余发现了高山温泉和通往外界的河流,背着陀淘兴冲冲地赶回来告诉石海天。 哪曾想还没见到队长,就被林正跑出来一通大骂。二人进了山洞,只见宋玟月平躺在火堆边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海天跪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难道是药方出了差错?这方子陀淘也是第一次使用,是爷爷陀子到告诉他的凉山秘方,在家乡可是屡试不爽的奇药,只是他没有亲身经历过。 “你看看玟月姐!”陀淘刚从老余背上下来,就被林正狠狠一脚,踹翻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你们按照我说的步骤做的吗?”陀淘被林正踢了个狗吃屎,手脚并用,顺势朝玟月爬去。 一摸宋玟月的手臂,冰凉冰凉的,脉搏也很微弱,呼吸出多进少。 怎么会呢?明明是爷爷告诉自己的方子呀,在大凉山屡试不爽的呀。一定是林正煮药的时候没弄好。 药材是他们三人费尽千辛万苦,在悬崖上采到的,陀淘仔细辨认过,没有一味错的。 “从头至尾,都是按照你说的步骤做的,一点差错都没有,你自己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林正说到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 “药草没错呀,怎么会这样?”陀淘把两片熬药的石瓦翻来覆去地检查。 林正陀淘两人吵个不休,石海天一直死死地盯着玟月,一句话也不说,山洞里的气氛异常尴尬。 二人吵得累了,各找了一个角落蹲着,谁也不搭理谁,洞里一片沉寂。海天把玟月抱起来,轻轻地摇着,象小时候陪她荡秋千的样子。 老军长中年得女,就这么一位千金。头一次行动,就弄成这样,回去怎么跟玟月的父母交待,那可是海天视为父母的两位老人。 石海天心里清楚,这事不能怪陀淘,玟月是医生,亲口告诉过他,这蝎子的毒她也化解不了。 胸口的咬痕还在,随着摇动的幅度,隐隐作疼,这是玟月留给他的记号,要他一辈子记住自己。 一缕秀发从额头滑落,遮住玟月的脸庞,海天轻轻地把这缕头发从鬓角撩起,夹到她的耳朵背后,这是她经常做的动作。 女孩总喜欢这么做,秀发起于鬓角,隐于耳后,这样一来,侧脸会更加妩媚。 “队长!你们看!”老余突然指着玟月惊呼一声。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两道污血从玟月的左右两耳分别流出,慢慢地越流越多,淌到海天的身上。 “别动!”海天正想帮玟月擦去,陀淘突然大声喝止。 “药效可能开始了。”老余说道。 四人围拢过来,海天抱着玟月不敢有丝毫晃动,但见她,耳朵眼和鼻孔里都开始缓缓渗出污血,臭臭的发着灰。 污血越流越多,呼吸慢慢急促起来,胸脯此起彼伏,嘴唇也跟着一阵阵轻轻地掀动,脸色竟然逐渐红润起来。 玟月双手捏着拳头,身体一直哆嗦个不停,足足抖了十来分钟,就这么不断地渗着血,流了石海天一身。 老余让林正多烧点水,待会备用。陀淘趴在地上,紧张地望着玟月,她一刻不醒,众人的心就一直揪着。 水烧好后,老余带着林正陀淘出了山洞,留下海天给玟月清洗,两人的身上奇臭无比,到处都是污血。 “还疼吗?”海天正帮玟月擦洗身体,突然听见玟月问他。 “你醒啦?”低头望望她,海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是啊,你希望我死掉?”真是个口无遮拦的丫头,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她。 “嘘!”海天一把按住玟月的嘴巴,摇摇头对她做了个斥责的模样。 陀淘的草药还真管用,排掉满身毒血之后,玟月的体力正在慢慢恢复。 “放我下来吧。”玟月在海天怀里针扎了两下。 “等会,还没洗干净呢。”海天专注地擦洗,幸亏林正烧了好多开水。 “你是我哥?”玟月仰头问他。 “怎么啦?”海天答道。 “哪个哥哥这么对他妹妹的?”玟月朝海天着手的地方努努嘴。 “哦!”海天猛地一惊,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古铜色的脸上布满红云。 “哼哼哼哼。”玟月朝着海天一阵奸笑。 “哦,哦哦。”海天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双手一推,爬起来跑了出去。 “哦!石海天!你个坏蛋!”玟月冷不丁被他甩到地上,身上的毒血去掉了,屁股上的伤口可没好呢,疼得她直咧嘴。 玟月在山洞里洗漱,战友们在洞外闲聊,下午雨很大,山石还没干透,连绵的大山云蒸雾绕,一轮明月高悬头顶,众人恍如置身仙境。 只是夜里的山风,寒气逼人,石海天和林正可都光着膀子呢,两人快要冻僵的时候,玟月喊他们进去。 众人进得洞来,顿觉眼前一亮,平时只觉得宋玟月漂亮,没想到眼下她大病初愈,坐在篝火旁边,竟如此惊艳。 一头短发整齐的梳到脑后,一侧的发丝,在耳廓上夹着,火光跳动,映着她的嘴唇尤为性感,透着一丝倔强和任性。 “哇!玟月姐,仙女下凡啊!”林正不由得一声惊呼。 “去你的,少耍贫嘴!”玟月轻斥一声,把林正的衣服扔了过来。 “谢谢姐,呀,都洗干净啦?真香!”林正用衣服盖住脑袋,夸张地嗅着。 “哎,玟月姐,我们队长的衣服呢?”陀淘朝光着膀子的石海天瞅瞅。 “让他冻着!”玟月没好气地转过身去,抓起石海天的上衣,丢了过来。 女人心,一刻三变,陀淘突然想起徐海妮,那个极有个性的流浪歌手,好像她也是这样的性格。 “有一段岁月尘封住灶台,太多的灰烬叹息着悲哀。我们固执地收拾行囊,去追逐遥远的未来……” 云汉和江雪走了,瑾萱怎么也睡不着,把徐海妮临走时录给她的歌,放了一遍又一遍。 今天刚换了病房,爸爸妈妈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里陪她,都没休息好,瑾萱特地让他俩回了酒店。 也不知海妮和天啸到哪里了,这阵子瑾萱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通讯的器材,江雪说等她出院了,再用手机,既然住院了,就要好好静养。 如果不是因为天泽,瑾萱也想跟着海啸乐队出去流浪,小时候,天泽跟她说过自己的梦想。 去各地拍些美照,找个人迹罕至的小山村,办一场自己的影展,确实是个很有意义的事情。 前几年在英国留学,她也拍过不少照片,为了忘掉天泽,也为了记得天泽,这是件很矛盾的事。 说矛盾是因为,她想借拍照片来打发时间,省得天泽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她脑海里出现。可是每一次按下快门,面前又都是他的影子。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矛盾。对不一定是对,错也不一定是错。好事和坏事就这么纠缠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楚。 云汉和江雪走后,温雯过来,陪瑾萱聊了会天,也才刚刚离开,天泽的病房就在这层大楼的西端。 太多的时候,我们相隔万里,却如近在身边,近在眼前,似乎又相隔万里。 也许这就是天涯咫尺。 海天去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音讯,军人的生活,让人向往,也让人害怕。 城市的华灯盖不住月光的皎洁,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瑾萱试着爬起来,柱了拐杖,慢慢挪到阳台上。 开门的瞬间,热浪迎面扑来,浑身热哄哄的,绷紧肌肉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隐隐泛着些疼。 霓虹灯布满城市的每个角落,和高楼窗户里的万家灯火相映成趣,每盏灯火各不相同,犹如人们的心。 生活在古城,童年无忧无虑,只顾着跟天泽哥哥四处撒野,哪像现在这般形孤影单? 经历的岁月多了,心也变得复杂。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流浪的野狗,大街上忙忙碌碌的烟影,不正象一条条浪迹在红尘的野狗吗? 不安,冲动,焦虑,情欲,遍布于城市的每个角落,人们带着彷徨,四处寻找,只是在寻找自己和自己相处的方式。 美与丑哪有定论,都是生活罢了。 瑾萱靠在阳台的墙壁上,望着满城灯火,胡思乱想。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墙壁,余热未退。热气渗入身体,竟有些暖洋洋的感觉。可能是呆在病房里久了的缘故,竟然不觉得炎热。 自打来到这座城市,就一直受伤,是不是在这里欠下了前世的债,换今生来还? 这些天实在憋得慌,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天泽躺在病床上的日子比自己久多了,会不会也闷得难受? 瑾萱突发奇想,打算去看看天泽,他的病房离这里不远,坐在轮椅上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她是个说干就干的女孩,拿定了主意,就要去实现,虽然坐在轮椅上,身上的伤口还有些疼,毕竟比躺在床上好得多。 夜深了,住院区的大楼已经禁止人员出入,走廊里空空荡荡的,特护病房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有些渗人。 通过大厅,就可以进入特护病房的走廊了,过了走廊,右拐第一间就是天泽的房间。 大厅里只开了几盏小灯,昏昏暗暗,还没有外面透进来的月光亮堂。 瑾萱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女人压抑的呼吸。月光洒进大厅,把厅里立柱的影子,斜斜地拉向地面。 那些声音就是从柱子后面传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零四 温雯的真爱 瑾萱一时兴起,摇着轮椅,朝天泽的病房行去。穿过前面的大厅就可以进入特护病房的走廊,在尽头拐个弯,就是天泽的房间。 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开了几盏昏暗的小灯,还不及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亮堂。瑾萱正费力摇着轮椅前进,忽然听到大厅的柱子后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人的呼吸。 不会是鬼吧?之前没有想到,也就无所畏惧,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越往前行越觉得毛骨悚然。这可是医院的特护病区,经常有不治过世的病人! 大厅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前后的走廊里也都空荡荡的,轮胎在环氧地坪上,吱吱吱地叫唤着。 好象有一双无形的手,从后面延伸过来,杂乱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旋飘荡。 “啪”的一声,把瑾萱吓了一跳,发声处正是柱子那里,扭头一看,一个长发女子从柱子后面探出身来,正弯着腰从地上捡起刚才掉落的东西。 “温雯!”那女子一抬头,和瑾萱正好目光相接,竟然是温雯!边上站着一位高大斯文的男子! 瑾萱的出现,让两人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呆若木鸡,这男子正是那天在走廊里看报纸的男人。 天哪,一切都是真的,那天在街上看到的也是真的。独一无二的温雯,走到哪里都特别醒目,瑾萱不会认错。之前为了安慰自己,苦心找来的说辞,都成了泡影。 面对此情此景,实在无话可说,瑾萱一声不吭,默默调转轮椅,往回路摇去。 轮胎“吱吱吱”地在环氧地面上叫唤,整个世界都变得空荡荡的。 温雯追上来,想推瑾萱回房,才迈出几步,便僵立在原地。 整个大厅里只有“吱吱吱”的摩擦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瑾萱说什么都想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天泽躺在床上醒不来,闹闹还在喝奶呢? 要是让天泽知道了可怎么办?这变化实在太快了,一不留神就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不给你准备的时间。 不行!得找温雯谈谈!她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不为天泽着想,也要想想闹闹啊。 “笃笃笃”瑾萱刚把轮椅调过头来,打算去找温雯谈谈,一阵敲门声响起,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温雯站在门口,一头烟色的长发从头婆媳难处,海璐偏偏把温雯视为己出。 温雯啊温雯,你怎么就狠得下心,把对你好的人,统统伤得这么透? “小萱,你怎么啦?”细心的海璐觉察出瑾萱的神色不对。 “哦,没怎么,伤口在结疤,浑身痒痒的,昨晚几乎没睡着。”瑾萱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这得忍着呀,千万不能挠啊,不然要留疤的。”海璐说道。 “嗯,我尽量克制吧。”瑾萱答道。 “什么尽量克制?是要务必克制!你还是孩子,将来嫁人了,一身的伤疤多不好看!”海璐轻声斥责。 “知道啦,都快三十了,还孩子。”瑾萱小声嘟囔着,姑姑简直和妈妈一样唠叨。 “别说才三十,就是你三百岁了,在我们眼里,也还是孩子。”海璐的耳朵很尖,听到了瑾萱的话,笑着骂道。 不知为何,听姑姑一说,瑾萱有种想哭的冲动,赶忙埋低脑袋,遮掩脸上的神情和澎湃的情绪。 虽然她尽力遮挡,还是被细心的海璐发现,以为她身上的伤疤难受,催促她赶紧吃完,趁着天早睡个回笼觉去。 外面天气炎热,病房里的空调打得冰凉,海璐帮她掖掖被子。望着熟睡的瑾萱,忍不住一声轻叹。 当初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让两个孩子结成一对,亲上加亲,该有多好。 哎,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俩走到一起了,温雯怎么办呢,她也是个可爱的孩子,是邱海璐中意的儿媳。 瑾萱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没想到柳碧瑶,又风风火火地来了,新炖的牛骨头汤,中午走不开,特地赶在大清早给她送来。 海璐和江雪去了天泽的病房,云汉跟振鹏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哎哟哟,梁叔秦叔,你们俩都在啊。”碧瑶把保温锅放在桌子上,跟两人打着招呼。 “是啊,这些天辛苦你喽,天天送这送那的。”云汉说道。 “哪里呢,瑾萱把我当姐,她呀,就是我亲妹妹。”碧瑶笑着说。 “瑾萱这丫头好福气啊,走到哪里都有这么好的家人。”振鹏说道。 “可不是呢,瑾萱妹妹啊,不光人长得好看,心地又善良,都是您教育得好呀。”碧瑶冲着云汉说道。 “哪里哪里,对了,这些天店里生意好吧?”云汉问道。 为了防止王大鹏找事,云汉破了几十年的例子,特地跟王永胜提了一次柳碧瑶的小饭馆。 “好着呢,真是奇了怪了,前阵子呢,三天两头有人上门找事,这些天啊,不光那些人不来了,生意还特别的好。”柳碧瑶笑得像朵花似的。 不知道上辈子,顾家烧了哪门子高香,还是老天爷,感念她柳碧瑶含辛茹苦。 这些天不光是店里生意好,校长还特地在全校的晨会上表扬了顾鹏飞,王大鹏也不来找麻烦了。 她以为是自己时来运转,哪知道这一切,都是王永胜背着梁云汉打了招呼的结果。 “好就好,只要努力,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云汉说道。 “两位老爷子,等瑾萱出院了,来家吃饭,尝尝我的手艺。瑾萱呐,我得走啦,店里事情多。”碧瑶拿着昨天的暖锅,往门口走去。 店里人手少,这几天特别忙,照这样下去,不增加员工是不行的了。 “碧瑶姐,我快好了,以后别送汤了,等我回去吃就行。”瑾萱对柳碧瑶说。 “行!等回去好好给你补补,你安心养着,我走…啊…”“哐铛铛铛”柳碧瑶刚走到门口,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冷不防冲进一个人来,和她撞了个满怀,手里的锅子掉落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零五 玟月的家 柳碧瑶给瑾萱送了骨头汤来,急着要赶回去忙店里的事情,刚踏出病房的门,冷不防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和她撞了个满怀。 “碧瑶!瑾萱在哪?”柳碧瑶抬头一看,原来是石海天。 “哦哟,海天呐,你可回来了,瑾萱在里面呢。”碧瑶接过海天捡起来的保温锅,用手朝里面一指。 “瑾萱!啊,梁叔秦叔也在啊。”海天绕过碧瑶,大步进入病房,望见云汉和振鹏坐在沙发上,一边打招呼,一边伸着脑袋往里面看。 “海天你回来啦?”云汉问道。 “是的,昨天刚回的,瑾萱没事吧?”海天心不在焉,又不好直接越过二老。 “怎么受伤啦?”云汉看见海天身上,露出短袖的白色绷带。 “梁叔,我这伤不碍事,好得差不多了。”海天心急火燎想见瑾萱,偏偏梁云汉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好啦好啦,师兄你就别啰嗦了,他这伤要是有事,就来不了这里啦,你再阻拦,要把人急出病了。”振鹏拉过云汉,朝石海天努努嘴。 “嘿嘿,那我先去看看瑾萱。”石海天被秦振鹏说中心事,自我解嘲地笑了两声,大踏步朝内屋走去。 内屋的门半开着,瑾萱又没睡着,他们在外面的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夜没睡,昨晚的事,还在她脑子里纠结。海天终于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很累,累得想立马睡去。 石海天刚刚踏进内屋,就看到瑾萱斜靠在病床上,怔怔地望着自己。一个月没见了,瘦了不少,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配上她白皙的皮肤,更加惹人怜爱,只是苍白了许多。 “瑾萱,你还好吧?”海天大跨一步,来到病床前。 “我很好啊,还能听你说话呢。”瑾萱微微一笑说道。 “听靖瑶说你受伤住院了,吓了我一跳,哎,你的手机怎么又打不通啦?”海天半蹲在床沿边上问道。 “原来是靖瑶告诉你的呀,别提了,那天被车子撞了,我妈说等我出院了,才给用。”瑾萱告诉海天。 幸亏老余发现了河流,小分队整整跑了七天,才走出了大山。昨天刚回到部队,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给瑾萱打电话。 谁知道一直打不通,后来问了何靖瑶,才知道瑾萱出了交通事故,住在医院里。 小分队这次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得到了军部的嘉奖,张剑和郑大牛已经脱离了危险,养息个把月,就可以康复。 趁老余还没归队,石海天让林正准备车子,四人约好午饭后出发,去军总医院探视他们。woquge 海天抽上午的空余时间,赶来医院看望瑾萱,原本宋玟月也缠着要来的,她想见见被林正陀淘赞不绝口的绝世美人。 幸亏杨医生喊她回家,杨医生就是玟月的妈妈,宋军长的夫人。玟月的外婆来了,老人家想外孙女都快想疯了,非要见见孩子。 陀淘伤得比较重,只能留在队部。海天和玟月约好,午饭后在队部集合,前往军区总院。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以后千万得留神,以为见不到你了呢。”海天望着瑾萱,好些天不见,消瘦得厉害,下巴都尖了。 “我哪知道?那天一大早,路上没几个人,我还在斑马线上呢,那车子闯了红灯,就撞上来了。”瑾萱想起那天的事,至今还心有余悸。 “大清早?”海天惊奇的问道,他想起和猩猩大汉搏斗的时候,也在清晨。 “怎么啦?”瑾萱问。 “哦,没什么,是不是十七号早上七点不到的样子?”海天若有所思。 “就是十七号,哎?你怎么知道的?”瑾萱很好奇,原本昏昏欲睡,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啊,瞎蒙的!哝,这是给你的。”海天伸出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从口袋里掏出个弹壳,递给瑾萱。 弹壳的头部用腊封住,沉甸甸的,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海天告诉瑾萱,弹壳里装的是泥土,来自他和队友们战斗过的土地。 弹壳里的泥土里,应该浸有他们的鲜血,透过短袖t恤的衣领,看得到包裹在胸膛上的一层层绷带。 瑾萱望了望海天,把弹壳握在手里,昏昏沉沉,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石海天身边,她总能这么毫无顾虑,就算天塌下来,都不用她管。 海天帮瑾萱掖了掖被子,弯弯长长的睫毛轻轻盖住眼睑,她象熟睡的公主,做着甜蜜的美梦。 时间总是不够,一晃眼,已经接近中午了,石海天把瑾萱的手放回到病床上,轻轻站起身。他要回去了,下午要去看望张剑郑大牛。 云汉和振鹏早已转移,去了天泽的病房。江雪见海天陪着瑾萱,没忍心打扰他们,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书。江南的女子总是这么婉约清秀,举手投足间书香四溢。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海天能永远陪伴女儿,虽然和他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江雪知道,把瑾萱托付给石海天,是让她最放心的。 唯一令她担忧的是海天的职业,如果能辞掉这份危险的工作,做个平平凡凡的老百姓,该有多好。 石海天向江雪匆匆告别,回来队里,林正早已备好车辆,和老余在队部摆了幅象棋,正杀得难分难解。m.woquge.co m “吃炮!”林正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老余的棋力不弱。 “还吃啊?”老余慢悠悠喷出一坨烟雾。 “干嘛不吃?”林正拿起自己的马,朝老余沉底将他的炮上砸去。 “吃了我的炮,你的老将还能活吗?”老余看都没看棋盘一眼。 “好了好了,收拾收拾出发,玟月回了没?”林正连输好几局,正没机会下台,石海天大步流星从门外进来,一连串喊叫,正好解了他的围。 “早准备好啦,对了,队长,玟月姐通知我们中午去她家吃饭,说她妈妈要谢谢我们。”林正说道。 “啊?还有这事?都喊了哪些人啊?”海天一愣,军长不让透露他和玟月的关系,今天这是怎么啦? “就你,老余和我,陀淘伤重去不了。”林正掰着手指头告诉海天,这小子真能装模作样。 海天带着林正老余,往部队大院开去。老余和林正还是第一次来军部大院。 早听说玟月的爸爸妈妈都是军职人员,特别是她妈妈杨医生,传给她不少医术经验,要不然玟月年纪轻轻,也不会这么成绩优异。 军长一直不肯透露玟月的家庭关系,担心影响女儿的发展,或是造成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石海天一路上都很纳闷,为什么杨医生要喊战友们去她家吃饭?这不是明摆着会把玟月的身份泄漏出去吗? 林正在门*了证件,车子缓缓驶入部队家属区域。 “几号楼啊?”石海天正在寻思,林正突然问他。 “左拐到底那栋就是。”抬头一看,已经到了。 车子左拐之后,进入军属住宅区里的一个独立小区,门口有警卫值班,林正再次交验证件之后,继续往前开去。 “哇哦,玟月姐的爸爸妈妈官不小啊,住这么大的房子。”林正嘴巴长得大大的,在门口的停车位上把车子停好。 “就你话多,警告你俩,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要透露出去。”石海天朝两人正色说道。 “是!”两人“啪”的一个立正,行了个军礼。 “快进来,我妈早把午饭做好了,快点快点!啊呀,不要换鞋!”按了门铃之后,是玟月开的门。 老余站在门口,看看屋里又看看脚下,正迟疑不决的时候,被玟月一把扯入屋内。 客厅大而整洁,屋内一尘不染,木质的中式家居稳重浑厚,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军魂”二字,笔力雄劲,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你们来啦!”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玟月的妈妈杨医生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了一大盘水果。22ff爱书网 “杨医生好。”海天他们连忙朝杨医生鞠了一躬。 “别这么拘束,大伙随意点,来,先吃点水果,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啊。”杨医生一头花白的短发,梳得一丝不乱,脸色红润,一点架子都没有。竟然喊得出老余和林正的名字,估计玟月早给她介绍过了。 安排众人落座之后,杨医生让玟月陪大伙聊天,还有几只菜需要烧一下。 老余和林正早被石海天警告过,也不敢多问。一看这架势,玟月的爸爸肯定军衔不小,两人环视屋内的装饰,在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谁。 毕竟是军人出生,玟月妈妈干起活来,十分迅捷,不一会就端出五六样菜来。 “玟月,喊外婆和你爸下来,五分钟开饭。”杨医生在厨房里喊道。 “妈,您慢点,哎,扶手在这儿呢,台阶在这,来,一,二,一,二……”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像是在扶老人下楼,老余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林正循着声音,往楼梯口看去,只见玟月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从楼梯上往下走,身后有一位老人,托着老太太的胳膊,正数着楼梯的数目,提醒老太太。 “军长好!”老余拉着林正站起身,“啪”的一个立正。 啊?原来玟月的父亲竟然是宋军长!林正心里吃了一惊,他只在花斑豹大队受阅的时候见过军长一次,还隔着大老远的距离。 老余也一直疑惑,玟月姓宋,怎么就没想到她是军长的女儿呢? 老太太下了楼,眼神好像不大好使,年岁太大了,估计得有九十多岁了,从头到脚,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看外貌,就知道是杨医生的母亲。 军长治军严格,平时十分威严,在老太太的面前倒像个孩子,问寒问暖,扶着老人入座之后,对大家摆摆手,示意大伙不要拘束。 “小伙子啊,来,坐到外婆身边来。”老太太一拉海天的胳膊,让他和玟月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边。 “哎,外婆,您坐好。”海天扶着老人的胳膊,挨着她坐下。 “好好,都好,外婆没老呢,坐坐坐,大家都坐,我啊,认识你,你记不得啦?”老太太说着说着,忽然摸摸石海天的脸,狡黠一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零六 爱是一杯苦咖啡 石海天带着老余林正来玟月家做客,玟月的外婆拉着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边。 “小伙子啊,我认识你,你记不记得我啦?”老太太眯着眼望着海天,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笑眯眯地说道。 “外婆啊,我也认识您啊,常听玟月说起您呢。”老人耳朵不好,海天特地把声音提高了一些。 “好好好,记得就好,我们家月月啊,是个好宝宝,你要待她好点哟。”老人把石海天的手拉到自己手掌里,来来回回好一阵揉搓。 玟月低下头,脸上一抹绯红,杨医生刚好端了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进来,喊大家开吃。 张剑和郑大牛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去军部总医院,看完两人之后,老余回了军部,石海天带着林正和宋玟月回到队部。 小分队这次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军部给每人记了军功,特地留了一个月的假期让队员们休整。 “瑾萱的伤不碍事吧?”玟月问海天。 “恢复得差不多了,过些天拆了线就可以出院了。”海天告诉玟月。 “明天带我一起去看看她吧?我想认识她。”玟月望着海天。 “好啊,明天早上带你去。”海天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也去,我也去,好长时间没看到黑电了。”一旁的陀淘也嚷嚷着要去。 “胡什么闹?是去看瑾萱,又不是去黑电那里。”石海天一声呵斥。 “是啊,接了瑾萱姐,我们一起去看黑电啊,好久没见黑电,都想死它了。”陀淘的思维太跳跃,大伙一时跟不上。 “就你这熊样?不会是让我背你去何爷爷家吧?”林正斜了他一眼,从山里出来,一路上,可把他弄惨了。 “再说了,瑾萱还没出院,她也去不了,等你们都恢复了,找个日子,约上钟医生何护士他们,一起去把黑电接回来,它也该回队训练了。”海天一手带大的军犬,他也时刻挂牵。 不知不觉,黑电在何靖瑶爷爷家已经住了快三个月了,应该已经长成大狼犬了,陀淘这么一说,海天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小奎小娄两只小白狼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毕竟是狼种,和黑电能不能友好相处?张阿大能不能驯服它们? 第二天一早,众人会齐,一起去看望瑾萱。 玟月简简单单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下身配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蹬白色休闲鞋。 黑色短发梳拢到脑后,只在额前散下几缕发丝。淡扫峨眉,抹了层水红色的唇膏,嘴唇微微有点厚,看起来格外诱人。 “哇哦,玟月姐今天好美啊!”陀淘贼愣愣地瞅着宋玟月。 “会不会说话你?玟月哪天不美啦?”林正狠狠抽了陀淘一巴掌,转头朝玟月陪着笑脸。 “哪有你会说话?连姐都不喊了。”玟月朝林正丢个白眼,轻骂一句。 乐得陀淘一个劲的傻笑,偷鸡不成蚀把米,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成天讥笑自己不会说话,你个小林子还不是照样弄巧成拙? 众人嘻嘻哈哈出了队部,林正故意不扶陀淘,让他自己,一瘸一拐地爬上车子,等着看他笑话。 队部离医院有些距离,跑了两小时才进入市区。一路上骄阳似火,不知不觉,已经七月末了。 大街上行人不多,临近中午,谁都不愿意在阳光下抛头露面,沿街店铺的凉棚底下,行人们喝着今年流行的冰冻果茶。一边用帽子扇着风,一边诅咒外面这快要热死人的天气。 车子拐了个弯,驶进一条小马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开到底,再左拐进入大路,再有个两三公里就是医院了,秦天泽的家就在这条马路上。 “有钱人呐,住这么大的房子。”林正朝秦家看看,两只石门当,一扇黑漆门,气派不凡。 离秦家不远的马路边上,停了一辆黑色的超长轿车,车子没有熄火,排气管里不断地有水滴出来。 “别羡慕了,你好好赚钱,将来也弄上这么一套大宅子,留给你儿子不就行了。”陀淘趴在前座椅的靠背上,冲着林正的耳朵说道。 “这是谁家呀,古色古香的。”玟月以前没来过,扭头看了看,问陀淘。 “瑾萱姐的初恋情人家。”陀淘折腾回来,在玟月耳边用手卷了个喇叭筒,轻声告诉她。 听陀淘这么一说,玟月忍不住,又回头朝秦家望了几眼。正在这时,大门开了。一个身材惹火的时尚女子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只淡绿色的行李箱。 “嗯?温雯这是要出远门啊?”海天一回头,刚巧看到温雯。提着箱子,往那辆没熄火的超长轿车走去。 “不会吧,秦天泽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她能去哪里?”林正从后视镜里看了看。 “这女人可真漂亮啊?比电影明星漂亮了不知多少倍!”玟月第一个发现,不光看到了温雯的身材,还看到了她的脸,天哪!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玟月姐,你可别这么说,在我们队长眼里,瑾萱姐可比她漂亮多了。”陀淘真不识时务,竟然对玟月说这样的话。 海天刚才就要爆发,这下找到了燃点,回过身去按住陀淘脑袋,狠狠敲了几个头皮。幸亏玟月帮忙,不然受了伤的陀淘可就惨了。 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嘴里嘟嘟囔囔,要不是海天瞪他,这小子要把海天的那些糗事,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玟月在一边默不作声,看着他们打闹,心里酸酸的。第一次从陀淘嘴里听到瑾萱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子和海天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看呐,还是咱玟月最美,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林正的话,透过车里的吵闹,传入玟月耳朵里面。 “是啊是啊,娶老婆就娶玟月姐这样的,那才是真女人。”陀淘跟着附和。 “去去去,你个小屁孩,你懂啥?”林正骂道。 “你才小屁孩,没记错的话,你和我一样大吧?”陀淘纠正。 “有志不在年高,像你这样啊,再给你十年,境界也提高不了。”林正扭动方向盘,转了个弯。 “你懂啥,我觉得徐海妮才是最好看的!”陀淘情急之下说出了徐海妮的名字。 海天和林正哈哈大笑,真没想到,这个愣小子也不简单,早瞄好对象了。 “哈哈,就凭你?人家徐海妮可是有老公的。”林正想想都要笑,跟徐海妮接触没几次,这陀淘老跟他提起,难不成这个臭小子,真的爱上了人家? “那又咋样?我就喜欢她!有老公又不要紧,只要她每天快快乐乐地,再把梦想实现了,就好了呀。”陀淘说得义正言辞。 倒把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愣小子竟然有这么高的境界,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陀淘一句话,说得海天和玟月都默不作声。真爱就这么简单,越是纯净,越是深爱。 大家都不说话,幸亏很快到了医院,不然还真有些尴尬。 四人进了病房,瑾萱在床上百~万\小!说,云汉和振鹏各执黑白子,神情专注,正在僵持。 “梁叔秦叔,瑾萱好点了吧?大伙来看看她。”海天朝二老打个招呼。 “哦哦哦,你们来啦,她正没趣,你们来得正好。”梁云汉摘下金丝边眼镜,朝里屋指指。 众人客套几句,进去看瑾萱了,外屋里,一对师兄弟又厮杀起来。 “怪不得海天这么痴情,原来这女子果真不同凡响。”玟月望着瑾萱,暗自说道。 “啊呀,陀淘,你的腿怎么啦?”瑾萱看到陀淘的模样,关切地问道。 “他呀,见色起心,被蛇咬了。”林正哈哈大笑,把陀淘受伤的原委简单叙述一遍。 弄得陀淘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想要争辩,又怕说不过林正,只能作罢。 “这位姑娘好漂亮啊,海天,快给我介绍介绍。”瑾萱在病床上朝玟月直招手。 “我叫宋玟月,很高兴认识你,瑾萱姐。”玟月大大方方上前几步,坐到瑾萱边上说。 进屋看了一眼,她就决定成全他们,也许陀淘说的是对的,爱就爱了,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正如咖啡,因为苦,才让人爱不释手。 “玟月!这名字真好听!你不会也是他们一伙的吧?”瑾萱惊奇的望着玟月。 眼前的姑娘年纪不大,一头短发披在脑后,唇红齿白,五官清秀,白衬衫把姣好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难道她也是特战队员? “瑾萱姐你可别小看她哟,真打起来,我们队长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林正对瑾萱说。 这次玟月首次出去执行任务,徒手格杀两名彪悍的外国雇佣军,石海天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做到,那可是生死搏命。 瑾萱听过林正的介绍,拉着玟月好一阵端详。她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军人,没想到生活中还真的存在。 “哈哈哈哈,服了吧,师兄?”一帮年轻人,正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忽然从外屋传来秦振鹏得意的笑声,想必这一局,云汉又输了。 “哐当”一声,秦振鹏吃了一惊,病房的门猛地被推开了,邱海璐手里握着电话,风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哎,温雯这丫头跑哪去啦?到处找不到,手机也不接,闹闹哭着要喝奶呢。”海璐跑到里屋门口,探头看了几下问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零九 钟文雍与何靖瑶 石海天诗兴大发,刚吟出半句,忽然一声轻呼。扭头紧张地环视下四周,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怎么啦你?”瑾萱关切地问道。 “嘘,没事。闹闹吃啊,乖,爸爸爱你。”石海天迅速恢复平静,接茬继续喂奶。 瑾萱看他神神叨叨的,又在喂着孩子,就没去理他。喝着咖啡,只在那静静地望着他。 阳光从欧式窗户的木格子里穿透进来,斜斜地洒在老船木铺成的桌面上,把盛着咖啡的瓷杯,拉出长长的影子。 音箱里飘着幽深寂寥的旋律,和了咖啡的苦,竟生出一丝甜意。窗外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和屋内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间逐渐被静止,只留下音乐缓缓流淌。从闹闹的小嘴巴里,蹦出来“吧唧”“吧唧”的声音,象一只只美妙的音符,在弥漫着咖啡香气的空间里跳跃。 这间咖啡厅的选址真的别致,在四周林立的高层建筑中,视野竟如此开阔。 穿过木格子窗户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眼下金乌西坠,阳光斜斜撒向桌面的同时,把屋里的墙壁映射得幽幽暗暗。 闹闹抱着奶瓶喝奶,石海天眯缝着眼睛,望着怀里的小家伙。满脸慈爱的神情,象温柔的母亲。 “噗哧!”瑾萱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怎么了?”石海天抬头看看瑾萱,不解地问道。 “嘿嘿,没什么。”瑾萱捂着嘴巴,朝着海天轻笑。 “笑得这么蹊跷,快说。”海天小心翼翼试探,以为自己的尴尬已经暴露。 “没有啦,你喂孩子的姿势挺专业的。”瑾萱依旧笑嘻嘻地望着他。 “不仅如此吧?肯定有什么坏念头。”海天断定,看她贼特兮兮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想起一幅画。”瑾萱说。 “画?” “是啊,达芬奇画的,利塔圣母。” “利塔圣母是干吗的?” 利塔圣母又叫做哺乳圣母,达芬奇的传世名作,描述圣母哺育圣子的温馨场面。 瑾萱从包里拿出手机,搜索出利塔圣母的图片,递到石海天手里。 不经意之间,画面居然如此吻合,只是达芬奇画上的是圣母,此情此景里的是海天。 无论是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是屋里的幽暗墙壁,甚至那两扇欧式复古的窗格子,都是十足的相似。 “去你的,我可是大男人。”海天轻骂一句,斜眼瞪着瑾萱。 “真的很像耶,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哺乳高手。”瑾萱一想起刚才的画面,就忍不住要笑。 “咳,我也想啊!可我哪有这样的机会?”海天轻叹一声,陡然忧郁起来。低下头去,拨弄闹闹的小嘴。 一句话,凝固起空气,瑾萱也低着脑袋,用小勺子缓缓地搅动咖啡。她明白海天话里的意思,只是天泽的影子,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嗞嗞”“嗞嗞”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 “喂,姑姑。”是邱海璐打来的。 “瑾萱!瑾萱!你快来!天泽的眼珠子动了!”邱海璐的语声透着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惊喜。 “啊?好!我马上来!”瑾萱匆匆挂断电话,抬眼望着海天,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海天故意提高音量。 “海天,谢谢你。”瑾萱觉察到他语气里透出来的酸楚。 两人匆匆买了单,海天抱起闹闹,瑾萱拿出条波斯米亚的丝巾,披在身上,这是爱美的女子,常备的物件。 “海天。” “嗯?” “你过来。” “啊?” 石海天觉得莫名其妙,乖乖地走到她的身边。 “真傻。”瑾萱仰起头幽幽地望了望海天,解开披在身上的丝巾,系到他的腰间。 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几下,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眼眶里闪过。 “啊!我忘了。”海天这才想起,闹闹的一泡童子尿,刚才全撒在他裤子上了,怕把小家伙惊了,他才故意没说。 “姑娘姑娘,请等一下!”两人正准备离开,一位拿着徕卡相机的中年男人,突然站起身朝他们走来。 “嗯?有事嘛?”海天回头问道,瑾萱也侧过身来。 “咔嚓咔嚓”那中年男子冷不丁举起相机,对着二人连按几张。 “嗨!我是摄影爱好者,这画面实在太美了,请原谅我的唐突。”中年男人伸出双手,做出友好的姿势走近前来。随即调出方才拍下的照片,把相机递到瑾萱手里。 “没关系,布列松先生。”精彩温馨的瞬间,捕捉得相当不错。为免对方尴尬,瑾萱故意放松语气,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哇!您也喜欢摄影?连布列松这样的前辈都知道?”中年男人冲瑾萱竖起大拇指。 “只是业余拍拍,没您这么专业。”瑾萱谦虚地说道。 “可爱的宝宝,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那人摸摸闹闹的小手,问瑾萱要了联系方式,跟二人告别。 赶到医院的时候,阿韩也到了,这些天海璐夫妇负责白天,阿韩替代温雯值守夜间。 “姑姑,天泽醒了吗?”瑾萱风风火火地冲入病房。 “刚才眼珠子动了几下,钟医生说他马上过来。”海璐坐在天泽的床上,秦振鹏站在旁边。 阿韩从海天手里接过闹闹,小家伙已经睡着,估计是白天玩疯了。 病床上的天泽安安静静地躺着,胡碴子冒了些出来,一点表情没有。 众人正围着天泽讨论,钟文雍大步流星走进病房。他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接到了邱海璐的电话。 “钟医生,怎样了?”海璐急切地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这种局部的小动作,和苏醒的关系不大。”钟文雍扶了扶眼镜说道。 “咳,谢谢你,钟医生。”邱海璐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钟文雍说的都是事实,事实却容易伤心。 三个月了,文雍也没有办法,看着天泽家人无助的样子,他的心里也很难过。 告别邱海璐他们,文雍低着脑袋走出特护病房。今天的大手术,足足做了八个多小时,他已精疲力尽。 “文雍!”刚出走廊,正好碰到靖瑶,手里拎着一只暖壶。 “靖瑶,怎么没下班?”她今天是早班,这都黄昏了,怎么还在医院里? “鸡汤,你带回去吃。”靖瑶把手里的暖壶递到钟文雍手里。 何靖瑶知道钟文雍今天有台大手术,下班后急急忙忙赶回去,把从爷爷家带回来的老母鸡炖了汤,给他送来。 “谢谢你!晚饭吃了吗?”文雍看了看手表问道。 “还没呢。”靖瑶说道,眼睛里好像带着些期待。 “哦,辛苦你了,赶紧回家吧,明天你要上早班的。”文雍关切地望着靖瑶。 “啊?哦,好吧,那我走喽。”靖瑶转过身,又回头朝他看看。 “好…好吧,那你…你回去吧。”文雍朝靖瑶挥挥手,眼镜有些下滑。 “哦哟哦,就这么放人家走啦?什么好东西呀,我看看!”万琳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抢过文雍手里的暖壶。 “哦…是鸡…”文雍扶了扶镜框,把散到额头上的几缕碎发往后面撩了撩。 “琳琳!你干嘛?”靖瑶转身朝这里走来。 “哎哟哟,亏你还是我同学,炖鸡汤怎么想不到我啦?”万琳琳特地把声音提高。 “文雍刚做完手术,给他补补。”靖瑶红着脸说道。 “去去去!给他补补?我还病了呢,也没见你关心过。”万琳琳说道。 “那…那…你也吃…吃点吧。”钟文雍朝万琳琳提着的暖壶伸出双手。 “干嘛?想抢啊?”万琳琳挺起身子,朝文雍迈进一步,吓得他往后连退几步。 “好啦琳琳!你闹够了没有?”靖瑶冲上来拦在两人中间。 “哎哟哟哟,看看看看,佳人救才子啊?”琳琳说道。 “什么呀你?”靖瑶被她说得满脸通红。 “好啦好啦,你们俩呀,都是打死不说的主。晚饭吃了吗?没…没呢…那我回去啦…”琳琳模仿两人刚才的对话。 “琳琳你……”靖瑶更急了。 “我什么我?走!一块吃饭去!钟文雍,你请客!”万琳琳把暖壶塞到文雍手里,一手一个拉着二人。 这两人没人给他们点破,估计整到海枯石烂都说不出口。一个担心自己年纪大,一个担心人家没那个意思。 这意思都明摆着了,整个医院的人全知道,就他俩还瞒在鼓里,今天非给他们挑明了不可。 再说了,万琳琳也藏着私心。促成这一对,对自己好处大大的。再不行动的话,自己和石建兵根本没戏了。 万琳琳喜欢石建兵,石建兵喜欢何靖瑶,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想起石建兵偷偷摸摸给何靖瑶送这送那,万琳琳就来气。你说这石建兵怎么就瞎了眼,放着万琳琳这么好的姑娘不追,偏拿热脸去贴何靖瑶的冷屁股。 琳琳特地挑了一间新开的极具情调的小饭馆,点好菜刚准备开吃,包里的电话就响了,抱怨一声,不情愿地跟二人告别。 “反正那两个白痴也弄不清楚,今晚再不成事的话,他钟文雍好去死了。”万琳琳得意洋洋出了饭馆,把手里的小包朝肩上一甩。 那电话是她设置的定时闹钟。 日式的小餐馆,服务相当周到。面积不大的包厢里,只剩下文雍和靖瑶二人。从头顶垂下来的和式小灯,发出轻柔的暗光,狭小的空间里散发着浪漫的气息。 “靖瑶。” “文雍。” “喝杯酒吧。” “喝杯酒吧。” 两人端起酒盅,做着同样的动作。一字不差的用词和相同的语速,让他们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灯光越发轻柔,浪漫也浓烈起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零 爱要怎么说出口 “钟医生钟医生!昨晚怎么样?”钟文雍刚从办公室出来,就被万琳琳叫住。 “什么怎么样啊?”钟文雍不解的问道。 “别装了!昨晚得手了吧?”万琳琳斜了他一眼,一拍钟文雍的胳膊。 “啊?什么得手啊?”钟文雍没听懂万琳琳的意思。 “不会吧?!昨晚你俩什么事都没发生?”万琳琳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 “有啊,靖瑶的酒量真不行呢。”钟文雍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看不出你还是个老手啊!怎么样?快说说昨晚你们俩的事。”万琳琳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像是她和石建兵终成正果似的。 “都是你啦,带我们去那种地方,气氛那么好,就和靖瑶喝了一壶。”钟文雍扶了扶眼镜。 “哇!喝了一壶!后来呢?”万琳琳拍着两只手,一脸羡慕的表情。 “后来靖瑶喝多了呀。”钟文雍说。 “那后来……你们是不是……那个那个啦?”万琳琳用肩膀,撞了钟文雍一下,贼特兮兮地问道。 “是啊,她都走不动路了,我背她下楼的呢。”钟文雍一脸的歉意。 “哎呀哎呀,快说!昨晚你把靖瑶怎样了?”万琳琳这个八卦精,对他们的事情,总是这么上心。 “后来送靖瑶回家喽。”钟文雍说道。 “送回家之后呢?”万琳琳追问,这个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榆木猪头,总是问一句答一句。 “然后我就回去了呀。”钟文雍也觉得奇怪,这个万琳琳怎么老有问不完的问题。 “什么都没做你就回来了?”万琳琳的心一阵收缩,一股凉意从心底开始上涌。 “是啊。”钟文雍望着她说。 “哎,你个死人!”气得万琳琳大骂一声,把钟文雍一把推开,头也不回地走去。 “哎?你怎么骂人?”望着万琳琳的背影,钟文雍莫名其妙。 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对你突然的好,又突然的不可思议。 昨晚迈出静瑶家大门的时候,也听她说过这两个字,当时以为是她的醉话,今天万琳琳也这么说他,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你呀,犯了大错了!”钟文雍正疑惑不解,瑾萱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 万琳琳说他错了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丫头是个口无遮拦,不通世事的人,怎么瑾萱也这么说了? “我…难道我真的错了?”钟文雍低声嘀咕着,不知道是对瑾萱发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你当然错啦,靖瑶的心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瑾萱直截了当地问道。 自打在震区第一眼看到他俩,瑾萱就明白了两人的心思。很多事,光在心里想,不去试做,怎么会成功呢? 海天跟自己表白了,那是件遗憾的事,是她的遗憾,也是海天的遗憾。 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起码让她知道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他为她付出太多,即使是面对生死。 钟文雍与何靖瑶未尝不是如此,瑾萱和海天之间已经注定是遗憾,她不能让他们也和自己一样。 万琳琳的心思瑾萱也很清楚,她是一力要促成文雍和靖瑶的好事,为了他们,更多的是为自己。 石建兵其实很优秀,琳琳又那么爱着他。对于建兵而言,把靖瑶追求到手,恐怕很难成功。 因为瑾萱熟悉靖瑶这样的女子,一旦下了决心,便是海枯石烂。 正如自己对天泽一往情深,虽然他已娶妻生子,还是无法忘记过去的岁月。 昨晚海天回去之后,瑾萱想了一夜,两人都是她放不下的男人。 但是,天泽为她而伤,吉凶难卜,怎能在他危难的时候离开?要不要答应海天的追求,她实在左右为难。 温雯已走,在天泽和闹闹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能再离他而去。 假如答应了海天,她同样无法面对,温雯在的话,有些事情倒不必由瑾萱来做,可惜伊人已去,都成了过眼的烟云。 她实在做不到,让海天整天看着自己的爱人,去擦拭其他男人的身体,那是对他的不公平。 她拒绝了他,也是成全了他,海天这样的男子,不该被她这样的女人拖住。 她对他深感愧疚,这一世的情债,只有来生可还。 钟文雍和万琳琳的对话,瑾萱听得一清二楚,她决定要撮合他们。 “我…我…哎!”面对瑾萱的责问,文雍无言以对。 在他的心里,早已把靖瑶看作心上的肉,只是自己年龄这么大,两人相差了这么多岁数。 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去浪费靖瑶的青春? “文雍你听着,如果你爱她,就勇敢地对她表白,靖瑶是个好姑娘,只有你能配得上她。”瑾萱注视着文雍,正色说道。 “瑾萱,我…我觉得我们俩年岁相差得多了。”文雍说道。 “差个十岁,算得了什么?你只告诉我,你心里爱不爱她?”文雍是个腼腆男人,太多的时间耗在学术上,情商还不如十来岁的孩子。 “我…我…我爱她!很爱很爱!”在瑾萱的逼视下,这个老男人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憋在他心里好久的话。 “这就对了!我们都看好你!爱需要勇气!”瑾萱双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好!我要有勇气!可是…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做?”前半句豪气冲天,后半句有气无力。 “用你自己的方式!”瑾萱望着文雍,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钟文雍捏紧拳头,做了个破釜沉舟的姿势。 瑾萱的画室定于明天开业,也不打算过于热闹,就喊了认识的这些好朋友,她来替换阿韩,顺便过来通知文雍和靖瑶他们。 正好两人明日休息,瑾萱叮嘱他们明天早点来。同时鼓励他,勇敢地去表达自己的爱。 天泽平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如往常。时间默默地过去,一晃又到了傍晚。瑾萱特地买了电动的剃须刀,打算帮他把长出来的胡茬子刮一刮。 他是个注重容貌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邋里邋遢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记得还是小学的时候,天泽就喜好打扮了。口袋里经常揣着两枚铜钱,据他说,是从文庙的古董店里淘来的宝贝。 下课时,他会用这两枚铜钱,模仿老一辈革命家的样子,夹着还没长成的胡子,即使常常被铜钱加到肉,他也在所不惜。 有一次,为了这两枚铜钱,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好一阵子互不搭理。近十年的交情,差点毁于一旦。 五六年级的时候,男生女生都开始发育,不同的体征逐渐形成。天泽是个调皮的孩子,经常会有些奇特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那一天的数学课,任课老师姓金,是学校的副校长,四十出头了,还没结婚,每天扎两把辫子冒充未出阁的大姑娘。 在那个年代,四十岁不成家的老姑娘太少了。接触的日子久了,同学们发现这位金副校长有个怪癖,她喜欢紧挨着身材高大的男同学,一边讲课,一边摸这些孩子的脑袋和脸蛋。 天泽发育得不是很早,在班级里算不上高大,坐在瑾萱的后座。那天不知犯了什么邪,上课时居然拿出两枚宝贝铜钱,偷偷地夹着胡子。 金副校长甩着两条大姑娘式的辫子,正挨着班里最高的男生,讲得吐沫横飞,那名男同学用书挡着,也被她拨开。 突然“叮当”一声脆响,铜钱掉到了地上,恰好滚到瑾萱的脚底下。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在安静的教室里,那是爆炸性的威力。 “谁?”金副校长从后排扭过头来。 “嘘。”天泽用铅笔顶顶瑾萱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声张。 “老师,他用铜钱夹胡子!”瑾萱才不理会他的暗示,有情况报告老师,是每个小学生的光荣义务。 那一天,两节数学课连着,整整九十分钟。金副校长挨着天泽一直讲到下课,小脸蛋不知道被她摸了多久,在她讲得兴起的时候,甚至会把手指头伸到天泽的嘴里。 中午,天泽没有吃饭,晚上也没有吃饭,据他后来告诉瑾萱,整整一个星期,他都以饼干充饥。 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了,前些天温雯在的时候,还帮他刮刮胡子。姑父可能年纪大了,没看到天泽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 “瑾萱姐!”瑾萱正用电动剃须刀帮天泽修面,陀淘从门口一瘸一拐跑进来了。 “咦?你们怎么来啦?”瑾萱问道。 “嘿嘿,明天你那里开业,队长特地带我们隔夜就来,晚上不回去了,明天一早直接帮忙。”陀淘说道。 “好呀,今晚都住我那去,明天天一亮都给我起来。”瑾萱一边说,一边把天泽脖子上的皮肤绷紧,下巴底下的胡子,实在不好修理。 “好嘞!”陀淘高兴地答应。 “哎?队长他们呢?”瑾萱知道,陀淘林正焦不离孟,怎么他一个人上来了? “他们啊?林正停车去了,队长和玟月姐被钟医生拉走了。”陀淘告诉瑾萱。 “钟医生拉他们干嘛?”瑾萱莫名其妙。 海天他们刚进医院,正好看到钟文雍在大门口转悠。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实在让人难以揣摩。 大热天的,穿了身西部牛仔的服饰,头上戴着宽沿草帽,脖子上围了条大红色的围巾,腰里皮带上挂着一把老式的左轮。 “我哪知道?看样子钟医生好像脑子不大对劲。”陀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用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两下。 “啊?发生什么事了?”早上开导了钟文雍几句,不会自己的那几句话,伤着他了吧? “瑾萱姐!陀淘!快出来,你们快出来!”瑾萱正在疑惑,突然听到病房外面有人大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掀起来的风,把床边上的帘子都拂动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一 几人欢喜几人愁 瑾萱一边给天泽刮胡子,一边跟陀淘聊天,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阵风似的冲进一个人来。 “怎么啦?冒冒失失的。”抬头一看,原来是林正。 “陀淘!瑾萱姐!你们快去看!钟医生出事了!”林正上次不接下气地说道。 “啊?怎么了?快带我们去。”瑾萱吃了一惊,会不会是自己早上的话,真的伤了钟文雍的心? “钟医生穿了奇装异服,带着队长和玟月他们,去了护士站。”林正告诉二人。 瑾萱匆匆收了剃须刀,跟着林正往护士站跑去,一路上,发现好多人都在往前面赶,有病人家属,也有医护人员。 钟文雍不会真的出事了吧?瑾萱一边跑一边担心,陀淘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林正也不帮他。 护士站旁边的空地上人山人海,围的水泄不通。往常都是站台上的人多,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都在那里咨询取号。 眼前的情况完全相反,护士站上只有几位值班的护士,前来询问的病人,却一个没有。 瑾萱好不容易从围观者的缝隙里挤进人群,定睛一看,把她吓了一跳。 就见石海天手里捧着一只托盘,笔直地站在那里,托盘里放了两杯咖啡,宋玟月站在他的侧后方护卫。 两人的前面单膝跪倒一人,这人头戴“斯特森”式的宽沿高顶毡帽,身上穿着全套的牛仔服,一手举着柯尔特左轮手木仓,另一只手托着一枚戒指。 何靖瑶穿着便装,被三五个同事簇拥着,站在那人的对面,瑾萱绕到靖瑶边上一看,跪着的人正是钟文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钟文雍开口说话了。 “何靖瑶同志,我有三个请求,希望您能够答应。首先请求您的原谅,原谅我今天穿成这样,因为它能给我勇气;其次我要请求,请求您做我的妻子,因为这一天我已经等了三十六年;最后我要请求,请求您端一杯咖啡给我。不管您是否愿意,结果都在杯中,那里装着我们的一辈子。” “说得好!”“答应他!”“嫁给他!”“嫁给他!”“亲她亲她!”…… 一片呼声,满堂。 “我…我…”靖瑶被钟文雍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接连说了好几个“我”字,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身边的同事们推她攘她,她却拼命地往后蜷缩身子,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虽然她奢望这一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可如今真的来了,她还是手足无措。 靖瑶只觉得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朝她涌来,浑身象触了电似的酸麻,难道这就是爱情? 万琳琳也在人群中欢呼,站在她边上的石建兵却黯然不语,瑾萱隐隐看到石海天朝自己望来,眼睛里似乎含着泪,宋玟月身板挺得笔直,性感微厚的红唇轻轻地颤了几下。 “我…我…”何靖瑶双手揪住自己的衣领,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靖瑶,答应他,他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也是你最爱的人,祝贺你们!”瑾萱走上前,一把扶住靖瑶,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我…不!”靖瑶连喊几个“我”,突然蹦出一个“不”字,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钟文雍更是浑身颤抖,两只眼睛瞪得好大,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连石建兵都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该去祝福靖瑶,还是上去把她抱走。 “不…不是…不是…我…我…我”瑾萱正想上前扶她,她却猛地跑向海天,两眼望着托盘里的咖啡,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好像在选择,对,这是她必须要做出的抉择。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整个医院的大厅里鸦雀无声,象冰封的湖面。 钟文雍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他不敢转头看,因为前途未卜。 石建兵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使劲盯着看,因为后果不知。 何靖瑶呼吸急促,张着嘴巴,不停地喘着粗气,颤抖着伸出双手,捧着一杯咖啡,朝文雍走去。 “甜的!甜的!是甜的!”钟文雍一口喝光咖啡,高兴地站起身,兴奋地举着杯子,把杯子上写着“甜”的那一面朝众人展示。 “亲她!”“亲她快亲她!”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大厅里的人们紧跟着喧闹起来。 钟文雍一手举枪,一只手托着戒指,激动得双脚乱蹦,靖瑶一把抱住他,红着脸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石海天笑了,拿起另一只杯子,一饮而尽。宋玟月看了一眼海天,转头朝人群中望去,好像在搜索瑾萱的影子。 万琳琳也笑了,是含着泪笑的,不知是在为自己笑,还是在为石建兵哭。 石建兵也冲着靖瑶微笑,一边挥手一边微笑。 钟文雍与何靖瑶,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相拥着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海天正在发愣,被瑾萱喊住,去了天泽的病房。 帮天泽刮好胡须之后,阿韩来换班了,碧瑶早打来电话,问瑾萱几时回家吃饭。 瑾萱让她多备些饭菜,邀请海天玟月他们,今晚宿在家里。碧瑶乐得高兴,自打丈夫过世之后,何曾有过这般热闹?顾鹏飞听说,来的都是特战队员,高兴地早早把作业赶完。 “碧瑶姐,你今天可没看到,钟医生的求婚场面真是太浪漫了。”瑾萱打开话题。 “什么?就那戴眼镜的钟医生?他向何护士求婚了?”连柳碧瑶都不敢相信,钟医生她见过,文质彬彬的。 “可不是,人家胆子大得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就把何护士娶到手了。”海天好像特地提高嗓门似的说道。 瑾萱觉得他今天说话怪怪的,尤其见他在文雍求婚成功之后,一口气把另一杯咖啡喝光了。 文雍喝的咖啡是甜的,海天喝的那杯必定是苦的。 据说老早英国还是美国来着,有这么一种求婚的习惯。男方有了心仪的姑娘,就上门提亲。 姑娘泡一杯咖啡,给前来求婚的男子,若是加了糖的,事情就成了,反之,男子便会自行离去。 苦咖啡表示委婉的拒绝,也算是给男子留下颜面。 “看你羡慕的样子,也可以跟钟医生取取经啊。”玟月朝海天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都望向海天,瑾萱低头喝着刚舀的鸡汤。 “你就别笑话我了吧,吃块小鸡腿堵堵你的嘴。”海天夹了一块鸡塞到玟月碗里。 虽说海天的心思玟月明了,总还有些淡淡的酸意,感情的事实在麻烦,自己追随他进了特战队,真的想和他相守相依。 早已跟自己说过千万遍,这种事强扭不得,可是这情绪,偏偏难以控制,即使泛再多的酸楚,也只是徒增伤感。 “这事啊,我倒建议陀淘去试试。”林正见玟月尴尬,把话题扯到陀淘身上。 “咦?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陀淘正啃着鸡腿,睁着两只牛眼望着林正。 “怎么没关系?你不是喜欢人家徐海妮吗?”林正指着他不许他抵赖,这可是他亲口说出来的,不然谁能猜得到他的心思? “你咋知道我这么想的?我可没说出来呀。”陀淘被林正说中,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大伙都听见了吧?他承认喜欢徐海妮了。”林正要大家作证。 “对!我承认!怎么啦?”陀淘索性坦率地认了。 “其实啊,徐海妮确实是个好姑娘,人又漂亮还有个性,和我们玟月有些象呢。”林正刚帮玟月解围,一下子又把话扯到她的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认识一下徐海妮呢。”玟月对海妮也好奇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觉,海妮长得象一个人。”一直默不作声地瑾萱开了口。 大家地眼光齐刷刷望向瑾萱,和徐海妮见过没几次,在大家的印象里,好像没有哪位认识的人,长得和她相像。 “嗯?看我干嘛?好吧,是我胡思乱想了,吃菜吃菜,这是碧瑶姐的拿手好菜,玟月你尝尝。”瑾萱把自己面前的一盘霉干菜烧肉,搬到玟月面前。 她只是脑子里灵光一闪,自己也不能确定,所以没敢乱说。 吃完晚饭,天也烟了,海天带着林正陀淘去参观瑾萱的工作室,顺便把一些装饰画挂到墙上,明天就要开业了,虽说前阵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临了总还是担心会遗漏什么。 瑾萱和玟月在后院收拾碗筷,碧瑶去了前面,饭馆里正是生意好的时候,目前的人手还是稍嫌不够。 “玟月,你歇歇,我来洗吧。”玟月初来,瑾萱不好意思让她干活。 “没事,我可是军人哦。”玟月朝瑾萱笑笑。 “还真看不出来,你是怎么进的特战队呀?”瑾萱一边洗碗一边问道。 “真想知道?”玟月冲她一笑。 “当然想啦,要不然还特地问你啊。”听林正说,玟月可是了不起的军人,瑾萱十分好奇。 “说了你可不许笑我。”玟月有些害羞。 “这有啥可以笑话的呀?参军是很光荣的事情。”瑾萱说道。 “有一支七人小分队,去国外执行任务,回来时只有一个。他喝干一碗酒,含着泪对逝去的英灵发誓,一定要带出一支世界一流的特战队来。那一幕刚好被我看到,后来,我也发誓,要加入这支队伍。”玟月望着夜空里的一轮明月说道。 “会的,你们都是全世界最好的军人。”瑾萱知道她说的是谁。 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那是所有失去生命的战友的英灵。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二 瑞雪丰年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外面的天气有些古怪,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 柳碧瑶的小饭馆门庭若市,梁瑾萱的工作室却是无人问津。 海天也好久没来,每次外出,他总如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为了不让瑾萱担心,他把出任务叫做上班。 被蜡封住的弹壳,已经有六个了,正好排成一行。闹闹瞪着大眼睛,伸出两只小手,千方百计想捞到几个,总被瑾萱拿开。 这些弹壳她不让孩子碰,担心腊封破了,失了原来的样子。他可以拿着画笔乱涂乱画,即使给瑾萱涂个恐怖的大花脸,她也不会管他。 “这个可不给你哦,这是姑姑的东西,知道了吗?”瑾萱在闹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几下。 “妈…妈…爸…妈…”小家伙裂开小嘴,断断续续地喊着,八个月了,只会喊这几个字。 “啊呀,闹闹是不是想爸爸啦?等下姑姑带你去看爸爸哦。”擦掉他下巴上的口水,顺势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妈…妈…爸…爸…”闹闹张着小手去抓桌子上的弹壳,嘴巴里颠来倒去喊着那几个字。 “瑾萱呐,还要不要吃饭啦?”柳碧瑶又在楼下叫了,好像落下一顿,会掉她肉似的。 “来啦来啦。”“爸…爸妈…妈…”瑾萱一边答应一边收拾桌子,闹闹在怀里跟着起哄。 天气冷了,拿了条大红色的团花貂毛披风把孩子裹上。画室开张半年了,一直没人买她的画,积蓄全用光了。天天在碧瑶家蹭吃蹭喝,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好在房租交了一年,不然更要愧疚。云汉一直没有提过资助,江雪给女儿拨了点款子,还被她退了回去。 在这方面,梁云汉十分佩服自己的女儿,再苦再难,都打不垮她。时下的年轻人,不要说普通的富二代了,就连一些工薪阶层的子女,都期待着父母的给予。 江雪在欧洲的项目已经成功上马,特地借这个理由,给女儿一个红包。哪知她居然把红包给转了回来。 “哎哟,还真下雪了呢。”一出门,就看到从青瓦檐上飘落的雪花,虽然还未成型,却是让人激动的美景。 闹闹在瑾萱怀里扭来扭去,想挣出手来,接几片研究研究,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东西,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又有什么不是神奇的东西呢? “小梁啊,啥时你做妈妈呀?”店里有些老顾客跟瑾萱熟了,见她抱着孩子进来,拿话逗她。 “王叔,倒时肯定第一个通知你呀,可别忘了来喝喜酒。”瑾萱一边往里走,一边附和着。 饭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很多街坊四邻,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的食堂,三天两头跑来点上一桌,省得回家烧了。 店里增加了好几位员工,碧瑶还是一如既往地亲力亲为。既然大家相信她,那就要把事情做好。也许这正是生意兴隆的原因,以诚待人,厚积薄发,昧着良心的事情万万不可做。 “姐,我来吧。”瑾萱看碧瑶忙里忙外,把闹闹放在一边说道。 “你看好闹闹就行。”碧瑶一把推开她,盛饭搬菜的事,她一个人足够了。 “姐,我都不好意思了,顿顿在你这蹭吃。”瑾萱抬眼望着碧瑶说道。 “啥话?你再说这话就真见外啦啊?”碧瑶板起脸,严肃地说道,她可是真把瑾萱当了自家人看待,说出这种话来,真有点寒心。何况这饭店的生意,若是没了瑾萱的帮衬,哪会有如今的局面? “哎!”姐妹俩正吃着饭,瑾萱忽然轻叹一声。 “别灰心,工作室肯定会好起来!”碧瑶看出她的心事。 好一阵子,一直看她愁眉不展,也真奇了怪了,那些画在柳碧瑶眼里,张张都是精品,怎么就没一个客户慧眼识珠呢? “我也想啊,可是一直卖不出去,可能是我画的不好吧。”瑾萱说道。 “你刚开,人气还不旺,等开了春,肯定门庭若市,到时候来求画的人络绎不绝。”碧瑶夹了只虾放到瑾萱碗里。 之前丈夫没过世的时候,也喜欢写写画画,不过都是中式书画,碧瑶对这油画也是看不大懂。 这中国画吧,讲究个意境绵长,瑾萱的那些画作,要么花里胡哨,要么弄得象照片一样。 艺术真是个奇特的东西,如人心一般莫名其妙。 “都半年快了,哪是刚开张啦?”瑾萱把虾剥了,塞了点虾仁到闹闹嘴里,小家伙早就急不可耐了。 “急啥?我看今天就会有人来买!”碧瑶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说道。 “瑾萱姐!瑾萱姐!有人来买画啦!有人买画啦!”新来的迎宾小姑娘,伶俐得很,没几天就跟大伙混熟了,风风火火跑进来冲着瑾萱连声嚷嚷。 “啊?人呢?”瑾萱放下筷子,顾不上吃饭,抱起闹闹就往外跑。小家伙挥舞着两只小手,嘴巴里嗯嗯呀呀,两只眼睛贼溜溜地望着饭桌。 “饭还没吃完呢!慢点!别把孩子摔了!真是的…”柳碧瑶在后面唠唠叨叨,这个年岁的女人就已经开始唠叨了,想想真有点可怕。 瑾萱抱着闹闹,冲进画室的时候,看到一位老人,背着双手站在一幅麦田油画的前面,正聚精会神地欣赏。 老人满头银丝,身形清矍,腰背挺得笔直。许是眼神不好的缘故,脸都快贴到画框上了。 “老先生,您好!”一丝清音,如黄莺入谷。 “啊,姑娘,这画是你画的?”老人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望着瑾萱,象在打量自家的孩子,神态特别和蔼。 “是啊,画得不好,请老先生多加指教。”瑾萱冲老人微微一笑。 “不错,不错,这可能是我看到的,最好的油画了。”老人闭着眼睛说道。 “老先生谬赞了,瑾萱哪当得起这么高的夸奖?”瑾萱觉得老人挺逗,虽知他说的是假话,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不!一点都没夸张!”老者满面孔的严肃,眼神配合得特别好,年轻时一定是位幽默风趣的美男子。 老人指指点点,说着过去的故事。他告诉瑾萱,这幅画让他想起很多年轻时候的往事,那是个激动人心的岁月。 “是啊,谁没有曾经的过往?那都是动人的故事。”瑾萱也被他说得心神激荡。 老人塞给瑾萱一万块钱,非让她收下。瑾萱死活不肯,这画她只标了三千,怎能收人一万? “姑娘!有些感动,藏在心的深处,哪是金钱能够衡量?这幅画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请你务必收下。君子不可横刀夺爱,今天就让我捡个便宜吧。其实这幅画,区区一万块哪配拥有?若是姑娘不收,老朽这张脸,可就没处放了。”老人拉着瑾萱的手,说得声泪俱下。 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瑾萱也就不再客气,收了老人的画金,把画包好,递给老者。 老人再三道谢之后,飘然离去。雪花飘飘洒洒,落在银发上,辨不清哪里是发,哪里是雪。 瑞雪丰年,老话果然没错,这是她归国以来,第一次自己赚到钱,辛苦有了回报,瑾萱激动不已。 振鹏和海璐白天陪护天泽,阿韩负责夜间,闹闹跟着瑾萱,老俩口也逐渐放心。 原本以为瑾萱这孩子,不会带娃,没想到居然比阿韩还要细心,闹闹自打跟了她,已经乐不思蜀。 “瑾萱这孩子,要是当初能嫁给天泽,该有多好啊。”振鹏望着窗外的雪花说道。 “你是怪我喽?”海璐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道。 “你看你,又来了,我哪是怪你,只是有些可惜啊。”振鹏背着双手,踱了回来。 那一天的大雨,那串被海璐摔断的珍珠项链,都在振鹏的脑海里浮现,珠子在金砖上弹跳的清脆声响,恍如就在眼前。 五年了,自从回了成都,再没去过古城,好想念当年的天井,月亮门关上了三十多年,不知道现在,是否风景依旧。 “当时我哪想到其他?真该和云汉坐下来好好分析分析,如今我也后悔啊。”海璐摇摇头。 对温雯疼爱有加,想不到却养了个白眼狼,不声不响地走了,连亲生的孩子都不顾。 相反,自己一直恶语相加的瑾萱,没名没份,却义无反顾地替他们扛下这个烂摊子。 世界很大,人心不同。 海璐深深自责,只是按她的性格,万万不会在小辈的面前流露出来。瑾萱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姑娘若是做了自己的儿媳妇,那该多好,可惜没有这个缘份,想是前世福报不够。 她又不能让瑾萱做自己的媳妇,天泽已经娶妻生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绝不能让瑾萱把自己荒废在天泽的身上。如果那样,她这个做姑姑的,太对不起孩子了。 “你说石队长,人怎么样?”海璐低头,把眼光从老花眼镜里透出来问道。 “当世伟男儿!正男子!”振鹏竖起大拇指夸道。 “我看江雪和云汉的意思,对石队长也青眼有加。”海璐说道。 “你想撮合他和瑾萱?”振鹏走到妻子身边坐下。 “你不想?难道让瑾萱就这么耗下去?”海璐递给丈夫一片苹果。 “我当然想啦,当初是我们对不起瑾萱,这次绝对不能再出错了。”振鹏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温雯离家,闹闹没娘,留下的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过去的再也回不来了,若是出于私心,把瑾萱留下来,做自己的儿媳,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二老不能这么做,自私自利不是他们的作风。 “姑姑!姑父!我开张啦!”瑾萱抱着孩子,从门外冲了进来。 振鹏和海璐正计划着怎么撮合石海天和瑾萱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三 艾滋病女孩 窗外的雪花飘得越来越大,在这座城市,下雪是件十分稀罕的事情。 振鹏与海璐二人,正为瑾萱的事深深自责,没想到她居然来了。 瑾萱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他们,中午卖掉油画的事情。 海璐从瑾萱手里接过闹闹,帮她擦拭脸上的雪水,秦振鹏把双肩包从她背上卸了下来。 “开张了?恭喜恭喜,我们的大画家终于开张喽。”秦振鹏乐呵呵地把包放到架子上。 “可不是呢,哎,姑父,您猜猜,卖了多少钱?”瑾萱揉揉酸疼了的胳膊,跟在振鹏身后追问。 “十万!”振鹏转过头望着瑾萱。 “哎~呀~姑父,我哪能和您比啊?再猜猜。”瑾萱满怀希望地凑近振鹏。 “啊?十万都…嘿嘿,那夫夫再猜猜啊,三万…不,五万?”秦振鹏欲言又止,放下性子又报出两个数。 “姑姑,你看看姑父呢!”瑾萱觉得秦振鹏不好好说话,老逗她玩。 “别理他这个老不正经的,小萱哪像你,昧着良心收费,咱不睬他!”海璐抱着闹闹,扭头朝秦振鹏骂道。 “哎哎哎,我怎么昧着良心啦?都是他们自己出的,你何时看我开过价了?”秦振鹏摘下老花眼镜,盯住妻子。 这些年来,秦振鹏的画作十分抢手,都是买家自主出价,他生性淡泊,钱财之事从不放在心上。 如今妻子说他昧着良心,胡乱要价,倒把他说成一副市侩模样,怎能不急? “告诉你们吧,那位老先生给了整整一万块!”瑾萱看着二老的架势,怕是要唇枪舌剑,赶忙公布答案,圆下场子。 “哟,不错啊,第一张就卖了这么个好价钱,我们小萱牛着呢,以后超过他没问题!”海璐听瑾萱一说,也跟着高兴。 这孩子,从不黏人,啥事都自己解决,海璐和振鹏给她点零花钱,她也不要。 这性格好是好,不过总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也是个麻烦事。二老喊她多次,让她搬回家住,她也不肯。 说是要打造自己的画室,开创自己的事业。梁家事业,在国内屈指可数,难不成她要跟她父亲叫板,打造另一个梁家财团? 不管怎么样,虽然熬了好些日子,终于开张了,总是可喜可贺的美事。 “我哪敢奢望超过姑父呀?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就很满足了。”瑾萱说。 “我看呐,肯定行!”海璐说道。 “也不能骄傲,画画这门手艺,悟字最重要。”振鹏说道。 他常跟瑾萱说,不管西洋画还是中国风,都要融入自己的感悟,画作染上自己的个性,才能撼动人心。 感悟源于经历,艺术从生活中走出,最终又归于生活。把自己的世界观融入画面,才抓得住读者的眼睛。无论写实或是写意,没有表达的作品很难引起观众的共鸣。 “嗯,就你行!瑾萱,明天姑姑给你画一幅!”瑾萱津津有味地听振鹏说教,海璐在一旁不乐意了。 “好呀好呀!姑姑出山,那是再好不过了!”瑾萱乐得手舞足蹈。 “那是极好,你姑姑画虎的本领,那可是一绝。”海璐肯出手相助,振鹏也十分高兴。 “哎!”瑾萱和振鹏正聊得兴高采烈,忽听海璐轻叹一声。 “怎么啦?姑姑?”瑾萱望着海璐,以为她又在为天泽的事情担忧。 “没,没什么。”海璐搂着闹闹,摇了摇头。 估计是看到闹闹,她又想起温雯来了。天泽还在病床上躺着,生死未卜,孩子没满周岁,家庭就成了这样。她和姑父二人正在慢慢老去,为孩子担忧,那是必然的。 都怪自己不好,害天泽受伤,他若不是这个样子,温雯也不会走掉。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自责,瑾萱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把闹闹带好,替天泽撑起这个家来。 “她是担心你啊,孩子。”振鹏在一旁说道。 “啊?我?我好好的呀,担心我干嘛?”瑾萱一时没转过弯来,不知姑父口中的孩子,是闹闹,还是自己。 “是啊,老大不小了,还单身一人,刚和你姑姑叨念这事呢。”振鹏挑开话题。 瑾萱以为他们想到天泽才难过的,哪知道两人说来说去,竟然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人到了这个年龄,就是喜欢絮絮叨叨,当初瑾萱离家旅行,就是受不了妈妈的念叨,这下好了,这两位也开始了。 “我很好啊,单身更自由。”瑾萱说道。 “自由?那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别糊弄姑姑,我就问你,石队长这人怎么样?”邱海璐一下子撕开话题的幕布,把一切丢到桌子上。 海璐一针见血,问得瑾萱目瞪口呆。一切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些事她提都不敢提,只把海天藏在心里。 天泽伤成这样,闹闹没了母爱,温雯已经抛弃这个家离去了,她不能再让孩子伤心。何况,还有躺在病床上的天泽。 “我…我我…喂,是我,对,你进去等我就行,嗯,好的,我马上来。”正在瑾萱为难之时,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女子,慕名前来买画。 “晚上我来接闹闹!”扔下一句话,梁瑾萱快步跑出病房,一边跑一边朝后面甩甩手,闹闹伸出小手,嘴巴里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 太激动人心了,这场雪真是好兆头,接连两人,都看中她的画作。刚才打电话来的女子,居然是半路上看到海啸乐队的广告,特地从外省赶来的客户。 “嘎吱”越野车在门口停住,反正没人,暂停片刻也不碍事。瑾萱跳下车子,直往饭馆里跑。 “瑾萱姐!有人找你,等好久了,特地来买你画的!”刚进门,那位圆脸的可爱服务员立马大声通告。 靠近墙角的座位上,坐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姑娘,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一头长发染成淡淡的青紫色,编成好多小麻花细辫,垂在胸前,肤色偏烟,五官精致,一双大眼睛被浓密的睫毛覆盖着,扑闪扑闪的,灵气逼人。 “嗨!让你久等喽,我是梁瑾萱!”瑾萱连赶几步,走到姑娘身边。 “啊呀!海妮说姐姐漂亮,我还不信,现在一看,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么美丽的姐姐呀?”姑娘站起身,拉着瑾萱的手,象熟识多年的老友,一点违和感没有。 “哪有这么夸人的,姐姐都不好意思了,对了,你认识海妮,他们到哪里了?”瑾萱正巧前几天想起徐海妮,今日居然就有了她的消息。 这丫头和杨天啸是一对特立独行的活宝,说是出游就得了无牵挂,这样才是对身心最好的修炼。 快半年了,也没来过一个电话,科技迅猛发展的年代,手机带给人太多的便利,同时也生出极大的束缚,两人决定,游历时专心音乐,不用手机。 “两个月前的事了,我在苏州的太湖音乐节上遇到他们的。”姑娘说道。 姑娘名叫韩海萱,大连人,一路沿着海岸线,从北到南,走了半年多了。 到了最南方,又折回来,打算从入海口出发,一直走到唐古拉山的长江源头。 两个月前,在太湖百花湾,正赶上海啸乐队的露天音乐会。虽然不是官方主办,也没有单位出资,不过去了很多高校的学生,盛况空前。 她是在海啸乐队的车身上看到梁瑾萱的油画的,跟海妮一聊,非常投机,海妮把瑾萱的画,拍了好些照片,音乐会结束后,一一打开给她看。 “我很喜欢你画的那张老人牵手,走在银杏大道上的背影,特别是那只狗狗。”海萱十分健谈。 “银杏大道,满地落叶,一片金光,两位老人家手牵手,带着小狗散步的那张?”瑾萱问道。 “是啊是啊,就是那张!还在吗?我想送给我的爷爷。”韩海萱拉住瑾萱的胳膊,扬起脸问道。 她以为早就被人买去,哪知道瑾萱的工作室,今天才破天荒头一遭开张。 “对!就是这张,姐,多少钱卖给我啊?”小姑娘抱着画框,期待地望着瑾萱。 韩海萱想把画送给她的爷爷,奶奶去世了,家里就爷爷一个人,记得小时候,也曾看到爷爷奶奶这样走过,还有他们的小狗“烟子”。 画上两位满头银丝的老人,手拉手走在落满黄叶的银杏大道上。爷爷手里牵着的小狗,扭过头来,朝上面望着。 正是它的回眸,震撼了海萱的心灵,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把这幅画送给独居的爷爷。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游走啊?”瑾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提问。 “爸爸妈妈离婚了,我跟着爸爸生活,前年他送我去美国读书,今年我偷偷溜回来的。”海萱的声音,没了刚才的爽朗。 “啊?你瞒着爸爸逃回来啦?”瑾萱吃了一惊,这小姑娘比自己还牛,这要是被她父亲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没事,他不知道,我安排了信得过的朋友,她会把生活费定期转给我的,爸爸发现不了。”说起这个,海萱一副得意的样子。 “胡闹,这要是被你爸爸知道了,他得多伤心啊?国外的生活费用可不低呀。”瑾萱觉得这孩子太任性胡闹了,这样做对不起她的父亲,必须给她指出。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吧?你就说,这画多少钱卖给我得了。”小姑娘语气一变,和先前可爱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幅画我可以送给你。你这么疼爱爷爷,定是位孝顺的好姑娘。不过,偷偷溜回国的原因,能不能告诉姐姐?姐姐没有丝毫取笑你的意思,我也在国外读过书,知道你的苦。”瑾萱语重心长地跟她说道,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婆婆妈妈的人,原先以为只是父母长辈,会这样罗哩罗嗦。 “你…你不懂的!我…我有hiv病毒…”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冷漠地看着瑾萱,世俗的眼光,她见得多了。 “什么?你?”瑾萱满脸惊讶,这么年轻朝气的美丽女孩,竟然…… “对!就是艾滋病!怕了吧?”韩海萱嘶吼着嗓子,朝瑾萱喊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四 身世之谜 韩海萱千里迢迢,特地赶来成都,想买下瑾萱的油画,送给孑然一身的爷爷。 听了她的遭遇之后,瑾萱决定免费送给她,不收分文。 天大的不幸降临在这个阳光女孩的身上,年初的偶然一次体检,从她的血液里查出了这种该死的病毒。 并不是她的错,一个弱女子,孤身在海外求学,万恶的烟势力,把病毒强加于她。 可她没有气馁,仍然勇敢地活着,用自己的方式。瑾萱不怪她瞒着自己的父亲,从海外偷偷回来。 相反,她很崇拜海萱,这是位坚强的姑娘,她要用余下的几年走遍全国,行走让她充实,行走让她无所畏惧。 “海萱,对不起,刚才错怪你了,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助的?”瑾萱拥抱着眼前可爱的女孩,一遍遍抚摸她的小辫子。 “姐姐,你是知道我有艾滋病之后,唯一还敢拥抱我的人。”海萱把脑袋埋入瑾萱的怀里,象找到妈妈的孩子,哭了起来。 “妹妹别哭,半年前我有位亲人中了绝毒,命在旦夕,后来我们在大凉山里找到了解药,你的病不一定没救。”瑾萱想起了金线天残,当时也是无药可医,结果不还是成功了吗? “姐姐你比我还傻,艾滋病毒在国际上都没法医治,哪里还会有生还的可能?”韩海萱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万物相生相克,既然生出了病毒,肯定有解它的方子,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韩海萱走了,带着瑾萱真挚的祝福,她要去唐古拉山,寻找长江的源头。 她请瑾萱代她把油画寄给爷爷,也相信瑾萱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哪一天想我了,就打这个电话,若是能够接通的话,证明我还活着。”这是她给瑾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挥手作别的瞬间,几十条淡紫色的麻花辫子,跟随漫天的雪花翩翩起舞,象山谷里的紫色蝴蝶。 “海萱,多好听的名字。”梁瑾萱静静地站在风雪里,很久很久。这名字里面的“海”字,是徐海妮的“海”,还是石海天的“海”? “等我,我会打通这个电话的。” 送走韩海萱之后,瑾萱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发呆。这里的雪和古城没有两样,落地即化不能成型。 闹闹不在身边,忽然安静了不少,瑾萱泡了壶金骏眉,懒懒地翻着书页。 淡淡茶香弥散,有一种情绪,说不清也道不明。不言不语,却心海如澜。想回忆些什么,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这书也实在看不下去了,瑾萱习惯性地拿起抽屉里的弹壳,在桌子上拍成一个弧形。 一个个点过来,一个个又点过去,任时间在指尖流淌,不知有多久,没有享受过此等安闲。 仿佛置身于人迹稀少的山间小村,有鸟声清脆,甚至听得到,种子爆裂的声音。 院子里,若能种一株杏花树,那便是极好。午后懒懒地散步,或是在树荫底下的藤椅上躺着。 一壶清茶相伴,半卷老书作陪,最好边上有你。 “啊?我是怎么啦?”瑾萱一晃脑袋,身子猛地一震。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极啦?画室才刚开张,事业还没开始,好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不可以这么懒散! “瑾萱!下来吃饭啦!”楼下柳碧瑶又开始吆喝了,象村口的公鸡。 “来啦来啦,马上就下来。”瑾萱迅速把弹壳放好,抓了件外套跑下楼去。 才吃了几杯茶,发了一会呆,居然已经天烟,小马路上的雪花积满了一地。许是这片老宅区,行人不多的缘故,否则凭这点烂雪,断断形不成这样的气候。 “碧瑶姐!你们先吃吧,闹闹还在医院呢!”前脚刚刚踏进饭馆的大门,瑾萱猛地想起闹闹,连忙掉转头朝车子跑去。 “这都几点啦?孩子早被她奶奶带回家了。”柳碧瑶跑到门口冲她喊道。 “说好傍晚去接的,姑姑肯定等着呢。”瑾萱打开车门,甩了句话。 积雪在车身上覆了薄薄一层,周围的视线极其不清晰,瑾萱刚坐进车里,就觉得前挡玻璃上一片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楚。 猛然看到前方一阵强光射来,朝她接连闪了几下,吓得瑾萱连忙一脚急刹。 本身就技术不精,这一个急刹,差点撞到脑袋。凝神一看,迎面而来的汽车,在她面前停下来了。 车门一开,走下一个人来,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我没撞到他吧,又没听到响声。”瑾萱莫名其妙,以为自己碰上对方了,前挡玻璃刚开始除雾,眼前只依稀看到一个中等个子的人影。 “砰砰砰”一阵砸窗的声音,那人影站在车旁。 “糟了,又撞上了。”瑾萱一边开窗一边自言自语。 “嗨!小妞,大爷教你开车啊。”一个人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朝她吼道。 “我…我没撞…撞到你吧?”瑾萱被来人一嗓子给吼晕乎了,反正自己技术不行,说不定真的碰到他了。 越是心急越容易出乱子,还没开出一米,又碰了个人,真是倒霉。 “你当然没撞到我啦,瑾萱姐!”来人憋着嗓子说了半句,后半句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你个死丫头,吓死我啦!”瑾萱仔细一看,原来是徐海妮,狠狠朝她胸口擂了一拳。 徐海妮穿了件带帽子的麂皮夹克,半面光的脑袋藏在帽子里,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瑾萱让徐海妮帮她把车子开回车库,乘了天啸的车子,去医院把闹闹接了回来。 柳碧瑶早已把饭菜又热了一遍,另外加了只火锅,烫上一壶老酒,给海啸乐队接风。 半年不见,徐海妮和杨天啸烟瘦了很多,倒是精神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此行不虚,肯定有很多的收获与奇闻。 “怎么样?快说说,这次出去都到了哪些地方?”瑾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旁的顾鹏飞不声不响地望着杨天啸,杨天啸也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没去多少地方,出了成都就一直往东走,最远到了上海。”海妮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丝毫不像个姑娘。 “上海还不远?哦,对了,今天下午,韩海萱刚走。”瑾萱忽然想起韩海萱,要是海妮早回来半天,就能遇上了。 “啊!她真的来啦?我以为她说着玩呢。”海妮一脸惊讶。 当时就给她看过瑾萱的几张油画,她说喜欢其中的一张,想来成都看看,没想到真的来了。 韩海萱是个漂亮阳光的姑娘,让人一见,便生喜欢。看海妮的神情,应该不知道她患病的事情,瑾萱也就隐去不说。 趁着火锅未熟,海妮给大家弹唱了几首天啸新作的歌曲,歌声苍劲豪迈,透着阵阵嘶吼的无奈,把人的心都揪了去。 怪不得杨天啸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原来这些震撼人心的歌曲,都是他发自内心的呐喊,也是海啸乐队的生活写照。 众人围着火锅高谈阔论,小鹏飞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天高地远,要是能带着万卷书,边走边读,肯定是件十分快活的事情。 这就是诗与远方,无论豪迈还是悲催,都始于你的脚下。 “瑾萱姐,我身上有什么异样吗?”徐海妮忽然发现,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梁瑾萱就一直盯着自己看。 “啊?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奇怪,又不知道怪在哪里。”瑾萱的话古里古怪,大家都听不明白。 “今天怎么了?整天神神叨叨的。”碧瑶担心她中了邪,自打中午卖掉一张画之后,她就没有正常过。 “没啊,我好的很啊。”瑾萱说道。 “那你盯着我看干嘛?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可是有老公的哦。”海妮故意拿她取笑。 “你个死丫头,竟说胡话!天啸,你也不管管她?”瑾萱望着杨天啸说道。 杨天啸朝瑾萱笑了一下,低头不语。这个沉默的大男生,总是这么腼腆。一副慵懒的神情,不管在哪里,都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他呀!嘿嘿,惯我还来不及呢!”徐海妮嘿嘿嘿地坏笑着,夹了一筷子青菜塞到天啸碗里。 “哎哎哎,行了行了,这还有小孩呢。”瑾萱笑着骂道。 顾鹏飞听了,小脸一红,假装托了托眼镜,自顾自夹着菜一通猛吃,闹闹在瑾萱怀里裂开小嘴,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瑾萱姐,你不是顾着孩子,你是羡慕我和天啸吧?哈哈哈哈!”徐海妮就是这么豪爽。 “你个死妮子,唉…”瑾萱望着海妮大笑的神情,刚想骂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总觉得海妮和她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之前一直想不起是谁,刚看她仰面大笑,这腔调和那人一模一样。 “你干嘛?瞧我一整天了,我好害怕。”海妮看看瑾萱,瞅瞅柳碧瑶,夸张地说道。 碧瑶也觉得瑾萱今天特别奇怪,她总认为,晌午来买画的老头子有些蹊跷,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一时不敢肯定。 “海妮,在你的记忆当中,最早最难忘的一幕是什么?”瑾萱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猜疑,沉吟良久,冷不丁问出这句话来。 海妮和天啸都是孤儿,因为对音乐的共同执着,走到了一起。在海妮的印象里,有一个老爷爷一直打她,动不动就把她拎起来扔出去。 她依稀记得,那个爷爷买过好多好吃的东西给她,在一片开满鲜花的山谷里,周围都是山,天空很蓝很蓝,还有好多大马。 后来就跟着徐奶奶去了福利院,她问过奶奶,自己的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奶奶告诉她,他们去了远方,要很久才能回来。 再后来,有一次偷听到徐奶奶在屋里自言自语,她才知道自己是她花尽毕生积蓄,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孤儿。 徐奶奶已经去世,再也记不得更多的事情。 “对!那就是了!”瑾萱突然一拍脑袋。 “什么对不对的?”海妮不解。 “我知道你的爸爸妈妈是谁!”瑾萱直勾勾地望着海妮说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五 再入大凉山 大家围着火锅边吃边聊,听徐海妮讲巡演途中的趣事,和天啸新作的歌曲。瑾萱总觉得有个她认识的人,跟徐海妮长得特别的像。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看到徐海妮仰天大笑,这腔调和杜鹃岭的寨主阿机花铁鲁一模一样。 十五年前熊占奎栖凤坡盗宝,挟持了花铁鲁的一双儿女,两个小孩是龙凤兄妹,哥哥祺儿,妹妹灵儿。 当时两兄妹只有四五岁,祺儿被熊占奎用阴掌击碎心脉而亡,灵儿被他掳走。 十五年后,也就是半年前。熊占奎带领以龙彪为首的一伙匪徒,再次潜入杜鹃岭,在栖凤坡布下疑阵,借机火烧飞樱谷,欲图盗取古蜀文物。 事败后被花铁鲁劈成两半,临死也不肯说出灵儿的下落。 徐海妮的年龄,差不多二十岁,和灵儿年纪吻合。瑾萱早些时候,就觉得她很像一个自己认识的朋友,只是想不出到底是谁。 刚才看她仰天长笑的模样,和花铁鲁如出一辙。所以断定,面前的徐海妮,极有可能是花铁鲁失散十五年的女儿。 “你说…说…我有…有父亲?”徐海妮惊讶万分。 她从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徐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从人贩子的手里把她买了回来,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父亲? 不对!谁没有父亲? 徐海妮的脑袋快要爆炸了,爸爸妈妈这两个称呼,不知道在梦里喊过多少遍。 “对,你有父亲,你还有爷爷,还有姑姑。”瑾萱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徐奶奶已经过世了,我就剩下天啸一个亲人了。”徐海妮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瑾萱肯定在骗自己,人贩子拐来的孩子,哪可能有什么父亲母亲? “你等着。”瑾萱朝徐海妮指指。 雾飞樱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接连打了七八个,才听到她懒懒的声音,好像是喝了酒,边上闹哄哄的。 “飞樱!我是瑾萱,你在哪里?”瑾萱把手机放得远点,电话那头实在太吵了,重金属的低音炮,声似惊雷。 “干嘛?我在…在东京呢。”声音断断续续,原来是越洋电话,真不知道她去了日本。 “你哥还在成都吗?”瑾萱冲着电话吼着。 “他啊,不在,回杜鹃岭了,回去两个月啦,你找他干嘛?”雾飞樱的好奇心倒是挺大。 “没事没事,你好好玩吧,注意安全!”瑾萱还没说完,就听有人用日文把雾飞樱喊走了。 杜鹃岭在大凉山腹地,没有信号塔,通信只能靠原始的传输方式。 “瑾萱姐,别折腾了,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徐海妮有些失望,原本不奢求什么的,和天啸过得很好,一下子被瑾萱拉到这么个肥皂泡里,她很害怕。 害怕希望的肥皂泡,被人戳破。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除了闹闹咿咿呀呀地叫唤,其余人都默不作声,大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生怕说错些什么。 碧瑶安排杨天啸和徐海妮睡到客房,众人各自散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没想到这雪,下了整整一夜,居然是满城的银装素裹。 闹闹早就醒了,在床上自己玩耍,偶尔用小手拍拍瑾萱的脸庞,噘着一张小嘴,老往姑姑的胸口上噌。 小家伙估计饿了,瑾萱起身冲了奶粉,塞到他嘴里,随手拿了一本书,半躺在床上翻看。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徐海妮肯定是花铁鲁的女儿,她就是十五年前失散的灵儿。 海天他们还没有回来,也没人替她作证,不行,一定要让他们父女团圆。 血战大凉山时,花铁鲁的笑声何其凄凉,妻子阿荞过世,灵儿是他唯一的骨血。 “碧瑶姐,我要去凉山。”瑾萱拨通柳碧瑶的电话。 “啥?大雪天的,你要进山?凉山离这那么远,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往山里跑?”柳碧瑶知道这个妹妹的脾气,定下来的事情,九条牛都拉不回。 可是这大冬天的,没几天就要过年了,瑾萱前几天刚跟梁云汉和江雪通过电话,说今年在成都陪姑姑姑父过年,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是啊,我想在过年的时候,让他们一家人团聚。”瑾萱说道。 瑾萱主意已定,又打电话跟邱海璐告了假,她决定让花铁鲁和徐海妮过一个最幸福圆满的牛年。 把闹闹送去秦家之后,瑾萱就回来了,徐海妮还没起床。杨天啸和顾鹏飞在院子里堆雪人,谁也不说话,沟通全凭手势和眼神。 “天啸,去喊海妮起来,我们去凉山!”瑾萱一进门就吩咐天啸。 “哎呀,姐,我还想睡会。”天啸喊了没用,徐海妮闭着眼睛说道。 “起来,别装了,你根本就不在睡觉!走!我们去凉山,找你父亲和爷爷去!”瑾萱自己闯进房去,一把掀开海妮的被子。 瑾萱说得没错,徐海妮一宿没睡,现在也是在装睡。自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虽然只是疑似,她也异常激动。 又惊又喜,又怕又期待,这是她想了十几年的事情,憋在心里,跟谁都没有提起,包括天啸。 不知道多少次,梦到自己的父亲母亲,梦到那座开满鲜花的大山,蓝蓝的天洁白的云,还有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徐海妮豪爽不起来,在瑾萱的拉扯下,半推半就地起了床。 一路上风驰电掣,徐海妮开车很猛,瑾萱好几次提醒她放慢速度,也没有效果,是归心似箭?还是想早点去戳破那只希望的气泡? 中午时分就下了高速,瑾萱凭着记忆,好不容易摸到马子村口。远处的山峰上白雪皑皑,马子村倒是一片干爽。 泥坯子房屋被村民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捆捆柴火堆在各家的土墙上。瑾萱是这里的常客了,直接让海妮把车子开到陀子到的家门口。 “爷爷!爷爷!”陀家的门敞开着,瑾萱一路小跑进了堂屋。 陀子到不在屋里,玄铁弯刀挂在墙上,想必未出远门,这刀是他的战友,出远门时刀不离身。 赶忙招呼徐海妮和杨天啸进屋烤火,山里气温低,院子里的地上结了一层薄冰,比市里冷了不少。 瑾萱在陀家住过一阵子,去厨房烧了壶水,泡了几碗茶,三人围着火堆闲聊,倒也不急。 “这是哪家娃娃,老陀子蓬荜生辉啊。”陀子到没进院门,洪亮苍劲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爷爷,我是瑾萱。”瑾萱迎了出去,把徐海妮和杨天啸介绍给老陀子。 老陀子盯着海妮上下左右一番打量,连声说象,真是长得像。虽是女儿家,满身的豪气,蕴藏着彝人风采。 老人望着屋外渐渐烟下去的天空,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缝着一双老眼,看了海妮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冬天烟得早,众人决定明日进山,听陀子到介绍,幸亏他们今日来,要是早几天到的话,前些天的雪水还没干透,进山的难度就大了。 陀子到特地烤了新猎的鹿腿,犒劳远道而来的年轻客人。杨天啸和徐海妮哪吃过这个?眨眼功夫,啃了个精光。 老陀子在一边不紧不慢抽着旱烟,眯着眼睛望着他们,也不说话。满脸的慈祥,看来,最近心情不错。 只是陀淘没回,心里有些失落。 “爷爷,想小淘子了?”瑾萱给陀子到加了点热茶问道。 “是啊,这孩子今年又不回来过年喽。”吐出一口烟雾,熏得陀子到直抹眼睛,不知道是被熏到了,还是思念孙子的眼泪。 虽然彝历的新年早过去个把月了,陀子到还是期待孙子回来。大城市里,过的都是新历的春节,外出工作的游子也可以乘着假期,回来和家人团聚。 “爷爷,今年我们陪你过年哦。”瑾萱说道。 “真的?”陀子到一激动,吓得瑾萱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洒了一地。 自从陀淘参了军,就很少回家,前阵子回来办事,爷孙俩也只匆匆聚了几天。 过年时家家户户杀年猪,别人家热热闹闹,自家就他一人,越想越觉得孤单。瑾萱说陪他过年,虽然不是彝民传统的节日,陀子到也乐得老脸开花。 “真的呀,我们啊,都陪着您过年。”瑾萱拉着徐海妮的手,望了一眼杨天啸,对驼子到说。 山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老少四人聊了会天,陀子到安排徐海妮和杨天啸睡在陀淘的房里,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了瑾萱。 深山不比城市,一入夜便寂静的很,透过窗户,能看到夜空中的繁星。农村的屋子,也不隔音,陀子到均匀的鼾声,清清楚楚传了进来。 “海妮,祝贺你。”杨天啸说道。 “傻瓜,还不一定呢,只是瑾萱姐的猜测而已。”徐海妮蜷在天啸怀里说道。 “哪怕有一线希望,都要争取。”杨天啸拨弄着海妮的一缕发丝,柔声说道。 “是啊,我们都不能放弃。”徐海妮搂着天啸的脖子说。 两个孤儿,相依为命,脑海里,没有任何亲人的记忆。初识,来自于一天午后。 那天徐奶奶烤了两只红薯,让海妮给天啸带一个去。找了好多地方都不见他的踪影。 海妮决定不等他了,自己先吃,刚撕开一点点小红薯的皮,忽然听到院墙的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投射到地上,暖暖地披在杨天啸的身上,象妈妈给他盖的薄被。 天啸蜷着身子,侧睡在地上用白色墙灰画出来的人形轮廓里,那轮廓长发披肩,是妈妈的造型。 “你也来呀,妈妈在这里。”杨天啸朝海妮招招手。 两个孩子,并肩躺在地上,直到天烟,隐隐约约听到徐奶奶喊他们的名字。怎么睡回到床上的,他们不记得了。 瑾萱也睡不着,透过窗户,看天上的星星。从小锦衣玉食,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妈妈没完没了的唠叨,哪能体会到失去母爱的心酸? 自打温雯离开之后,闹闹一直缠着自己,虽然不是亲生的妈妈,却在小家伙的身上,尝到了为人母的温馨。 她要帮海妮找到亲人,没错!就在明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六 胎记 杜鹃岭里人来人往,还留有上个月过年的影子。男人们披着查尔瓦,蹲在墙角边上抽烟晒太阳,女人们忙忙碌碌,家家炊烟四起。 这几天椒盐错心情烦闷,自打上次,先决老人传给他碧玉萧,和上古神曲,他便终日练习。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奏出来的曲子,总没有想象中那么意境高远。 寨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花铁鲁打理,最近又去大都市开发了分号,世界各地前来山货的客商络绎不绝。 昨天花铁鲁,刚把即将发往欧洲的货物备齐,早上又带着人进山为南美的客户备货了。 年轻人多累累也是好事,睡一觉就可以恢复,老头子一把年纪可不能再折腾了。 椒盐错在书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行,拿着碧玉萧踱来踱去,苦苦思寻,找不到门路。 “老爷,驼老爷子来了!”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下人来报。 “在哪呢?快请进来呀!哎呀,我说阿黄你怎么办事的?还愣着干嘛?那个那个,酒酒酒,备好没有?”椒盐错正火着呢,一肚子怨气全撒在阿黄身上。 “哈哈哈哈!阿机老弟今天心情不痛快啊!”陀子到哈哈大笑,大踏步进了书房,正好替阿黄解了围。 “你个老陀子,半年多不露面,窝在小村子里干嘛呢?”椒盐错在陀子到胸口上狠狠擂了一拳。 “老陀子可没你那雅兴,我还是在家磨磨刀打打鸟来得自在。”椒盐错派人去请了陀子到好几次,他都没来。 “你就磨吧,再顾着磨刀的话,孙媳妇也别找了。”椒盐错取笑他。 “老寨主好!”瑾萱趁二老说话的空档,跟椒盐错招呼。 “哈哈哈哈,瑾萱呐,来,过来让老爹瞧瞧,一看到你呀,就觉得我那宝贝女儿又在身边。”椒盐错乐呵呵张着双臂,朝瑾萱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他那个顽皮的女儿雾飞樱,长得和瑾萱一模一样,就是没瑾萱听话,成天捣蛋,前几天说了她几句,一个人跑日本去了。 瑾萱上前,大大方方地和椒盐错拥抱了一下,以解他思女之苦。 “老爹,给你您介绍两位晚辈。”瑾萱朝门外挥手,示意海妮和天啸进来。 二人自打进了杜鹃岭,就被这里的景色迷住了。没想到大山深处,竟有这般规格齐全的所在,简直和陶渊明描述的世外桃源没什么两样。 “怎么?老陀子你带了人来,也不给我介绍?”椒盐错假装生气,瞪了陀子到一眼,跟着瑾萱往书房外走去。 瑾萱把海妮和天啸介绍给椒盐错,天啸不好意思,朝椒盐错深施一礼退在一旁。 徐海妮望着椒盐错呆若木鸡,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进了杜鹃岭,她就魂不守舍,面对椒盐错,竟然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阿荞?你…你你…你是何人?”椒盐错鹰目圆睁,这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阿荞,他最喜欢最心疼的儿媳妇。 “我…我…”徐海妮本来就觉得害怕,被他这样一看,更是动都不敢动了。 “阿爹,她叫徐海妮,阿荞是谁?”瑾萱小心翼翼走到椒盐错身边,轻声问他。 阿机老头浑身抖若筛糠,颌下三绺长髯跟着颤动不已,手中的碧玉萧不住地晃动。 “你…你…你…你是我的阿荞!”椒盐错大步上前,一把朝徐海妮抓去。 “你干嘛?”平时默不作声的杨天啸,见老头状若疯狂,一把将徐海妮拉到身后,挺起薄弱的身子挡在她的面前。 “走开!”椒盐错一声大喝,声震青瓦,单手一拨楞,杨天啸斜斜地飞了出去。 “老东西!不许你伤害天啸!”情势太突然,徐海妮大骂一声,没扶得住天啸。 “老阿机,你干嘛?”陀子到飞身一跃,抄起杨天啸,扶他站稳。 “我,我太激动了,失礼了失礼了。”椒盐错红着一张老脸,连连摆手,朝众人致歉。 瑾萱给椒盐错介绍了徐海妮的经历,椒盐错唏嘘不已。世上的奇事实在太多,自己女儿就长得和梁瑾萱一模一样,也不能排除有别的人与阿荞相像。 不过椒盐错总是怀疑,这年轻的姑娘除了和阿荞容貌相像之外,这身野性倒和自己年轻时非常般配。 “不对不对,你肯定和我阿机家有关系,肯定不是孤儿院的,你等等,等等。”老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这身急脾气和他儒雅出尘的外形比起来,根本联想不到一处。 “老爷,酒菜已经备好,请您用膳。”阿黄早在书房门口候着了,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档,小声禀报。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说阿黄你到底是干嘛的?”椒盐错今天是找准阿黄撒气了。 陀子到挥挥手,示意阿黄下去。别跟他一般计较,这老头今天不对,象发了疯似的。 “我说老阿机,你是不是练华山吟练傻啦?”陀子到说道。 “对对对,碧玉萧,碧玉萧是个好东西,来,姑娘,老夫把这个东西送给你。”椒盐错也不管徐海妮乐意不乐意,一把将碧玉萧塞到她手里。 “你又不欠我的,不要!”徐海妮也不知道哪门子的火气,把碧玉萧朝椒盐错一丢,也不管会不会掉落到地上摔碎。 这碧玉萧可是上古神物,那是春秋时的宝贝。 “哦哟,我的姑奶奶,这可不能摔碎,我都练了半年啦!”椒盐错单手一抄,把碧玉萧接到手里。 “阿爹,你看她会不会是灵儿?”屋里的情势瞬息万变,瑾萱好不容易才插上话。 椒盐错听瑾萱一说,转头盯着徐海妮。边上的杨天啸担心老怪物又要行动,赶忙挡在海妮身边,身子骨虽然瘦弱,誓死也要做她坚强的盾牌。 “阿黄!你死哪去啦?”椒盐错冲着外面大吼。 阿黄低着脑袋跑了进来,椒盐错吩咐他立即把花铁鲁找回来,越快越好。 这阿黄跟了椒盐错几十年,从没见他这么莫名其妙过。花铁鲁进了深山,天都快烟了,肯定不回来了,到哪里去找? 看老头子这架势,今天不把寨主喊回来,他阿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众人就见这阿黄在书房里跺脚转圈,忽然一拍脑袋,冲到老寨主的书案后面,也不请示,直接拿了一样东西跑出书房。 大伙正在惊奇,阿黄的胆子怎么突然变大了?就听见屋外“嗤啦啦”一串轻响,透过窗户,夜空中陡然出现一道彩色青烟,格外醒目。 那是老寨主的专用信号,整个大凉山,只有阿机椒盐错和陀子到有。 所有人看到烟信,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赶来。 这种信号不是随便可以用的,只有万分紧急的时候才能使用,它会调动杜鹃岭,百分之九十五的布防。 不多时,就听到府外大街上,马蹄声四起,不断有人涌向阿机府邸,天色已经烟了,远处的山上到处都是火把的长龙,整个大凉山,一瞬间被点燃。 阿黄放完烟信之后,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嘴巴张得老大,象脱了臼似的。 私自使用寨内至高无上的信号,这可是死罪,是要被腰斩的。一时情急,光听到老寨主吼了,把这条规定给忘了。 椒盐错背负双手,长身站立于书房的门口,望着空中不断从四面八方升起来的各色烟信,目无表情。 陀子到示意阿黄先退下去,谁知道这老头待会又要耍什么花样。徐海妮靠在杨天啸身上,两人也遥望着夜空。 空中的各色烟信,象辉煌的夜的乐章,在广阔无垠的天地间合奏。 府门外的大街上,马蹄声得得,由远而近,转瞬间到了门口。“稀溜溜溜”一声长嘶,马上跳下一个红衣汉子,把缰绳一丢,腾腾腾朝里屋走来。 这大汉四十岁出头的模样,浓眉大眼,肤若青铜。头上裹着彝民的头巾,身上批一件猩猩红英雄大氅,正是杜鹃岭当家寨主阿机花铁鲁。 大汉如入无人之境,大踏步来到书房。徐海妮看了,心里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汉一到,她突然觉得心里特别踏实,连刚才的疯老头子也不怕了。 “阿爹!嗯?”花铁鲁看到烟信,以为父亲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赶回,开口刚喊了一声阿爹,猛然看到呆立在一旁的徐海妮。 “阿荞?你你你…灵儿?…你是灵儿?”花铁鲁虎躯一顿,朝徐海妮走来。 “阿鲁,快看看,是不是我的灵儿。”椒盐错颤巍巍地朝徐海妮走来,方才的暴戾气荡然无存,一下子变得老态龙钟起来。 “我…我叫…叫徐海妮。”海妮望着花铁鲁,身子一阵颤抖,她对眼前的威猛大汉有强烈的好感,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不不不!你是我的灵儿!”花铁鲁虎目含泪,一撩英雄氅,朝徐海妮摊开双臂。 “我…我我…不不…”徐海妮一下子愣在当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扑到来人的怀里,或是可不可以投入他的怀抱。 “灵儿,你就是我的灵儿,你小腹上,正对着肚脐眼的底下,是不是有颗红痣?”花铁鲁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我…我我…”徐海妮不敢相信,自己身体的隐秘部位,除了杨天啸之外,怎么会有其他的男人知道?还是个从未谋面的中年汉子。 那是徐海妮的胎记,生下来就有,她和哥哥各有一个,都在同一部位,花铁鲁怎么会不知道? 眼前的姑娘长得和妻子阿荞一模一样,花铁鲁一进门就觉得不对,有股强烈的热血,要冲破他的脑门子,尽情地宣泄。 苦思苦想的灵儿竟然还活在世上,原以为自己一刀下去,这世上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苍天有眼,对阿机家不薄啊! 他静静地等着徐海妮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等徐海妮的消息。是,还是不是……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七 杜鹃岭孙小姐 徐海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打花铁鲁进来,她就觉得特别踏实。好像只要有这个男人在,世上任何的灾难和恐惧都会化为乌有。 这威猛汉子指出她身上的暗痣,更让她惊恐不已。自己是徐奶奶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孤儿,怎么可能一下子有了爹爹,还有了爷爷? “灵儿,阿爹,她是我的灵儿!”花铁鲁扭头望着椒盐错,虎目里的热泪夺眶而出。 “灵儿,是我的灵儿!”椒盐错急急赶上几步,看着海妮的脸,也是老泪纵横。 “我…我…我是徐海妮。”海妮缩着身子紧紧靠住杨天啸。 “不!你是我的灵儿!走!阿爹带你去看妈妈和哥哥!”花铁鲁一把拉住徐海妮,大步流星朝府门走去。 “海妮!”杨天啸紧跟着跑了上去。 梁瑾萱吃了一惊,海妮的妈妈和哥哥还活着?赶忙跟着陀子到和椒盐错,一起往门外走去。 没出府门,就听大青马一阵长嘶,蹄声如疾风骤雨,驮着花铁鲁和徐海妮绝尘而去。 椒盐错吩咐备马,一行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大青马一路飞奔,转眼间驰入一片樱花林,虽是冬季,这里的樱花还是开了不少。 樱花林小路的尽头,有两棵特大的樱花树,大青马一声长嘶,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停了下来。 花铁鲁抱着徐海妮跳下马背,拉住她的手往树后的石壁走去。七弯八绕,徐海妮的脑子里迷迷糊糊,也不知到了哪里。 就见花铁鲁在一处石壁面前摸了几下,“嘎吱吱”一声轻响,石壁上缓缓现出一扇石门,还没进洞,就有淡幽幽的金光射出。 “走,你阿妈和哥哥都在里面呢,阿爹带你去看他们。”花铁鲁兴冲冲往里走去。 山洞里水流潺潺,一条黑色的卵石小路,弯弯曲曲往前延伸,两边的石壁上嵌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子。每只珠子的后面都点着一盏油灯,把整个山洞里照得清清楚楚。 小路的尽头有一扇包着金皮的双开大门,足有两米多高。花铁鲁在金门边上按了几下,两扇大门一左一右缓缓移开,竟然没有一丝声响。 一座宽敞的石室出现在徐海妮面前,中间有一座水晶打造的封闭平台。 平台上紫气氤氲,云蒸雾绕,隐隐可以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睡在一块通体碧绿的巨石坪上。 石坪上的女人面色安详,黛眉丹唇,漆黑靓丽的头发足有两米多长,被摆成弯弯的艾思型,一丝不乱地排列在绿石之上。 女人的长发上零零散散放了一些红色的樱花,宛若九天圣母,洛神宓妃。 有一男童,约莫四五岁的样子,闭着双眼,轻轻靠在女人的身边,象是刚喝了奶,午睡未醒的模样。 两人栩栩如生,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阿荞,祺儿,我带灵儿看你们来了,你们睁开眼看看灵儿吧。”花铁鲁的声音极其温柔,和平时判若两人。 徐海妮定睛一看,那绿石上的女人,除了一头极其长黑的头发之外,身材面容和自己十分相像,边上的男孩也看着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我…我…”海妮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里,盯着水晶房里的女人。 “灵儿,他们就是你的妈妈和哥哥。”花铁鲁转头望着海妮。 “我…我…不…”一切恍如在梦中,徐海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花铁鲁把她被熊占奎掳走,阿荞为了救她中剑,以及祺儿不治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遍。 “我是她的女儿?”徐海妮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是的,她是你妈妈,大凉山里最善良温柔的妈妈,边上是你的双胞胎哥哥,比你早出生六分钟。”花铁鲁虎目泛红。 十五年前的旧事一幕幕在花铁鲁面前浮现。熊占奎跳崖后,椒盐错把方圆百里的大山翻了个底朝天。 花铁鲁回来后,又找了好几遍,始终找不到熊占奎,和被他掳走的灵儿。 “你哥哥肚脐底下,也有一颗和你一模一样的红痣,爷爷给你们分别取了名字,他叫祺儿,你叫灵儿,谐音麒麟的意思。”花铁鲁接着说道。 “阿机家三代单传,你俩出生,是杜鹃岭的头等大事。没想到熊占奎那老贼心怀叵测,趁我远出,你妈妈又在发病,竟然诱使你和哥哥拿了杜鹃岭的机关总图。等你爷爷发觉时,为时已晚,铸成大错。”花铁鲁说着说着,早已泣不成声。 徐海妮呆若木鸡,两眼死死盯住水晶房里的女人。听花铁鲁说,这女人为了救灵儿,硬生生被熊占奎刺了一剑。 白衣胜雪,红颜黑发,徐海妮好像看到她慢慢站起身来,拉开衣服,给她看刺入心房的伤口。 “妈!妈妈!”情感象决堤的山洪,一下子爆发出来,徐海妮大叫一声,抡起双拳在水晶壁上拼命地锤。 “灵儿!”花铁鲁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椒盐错带着陀子到他们在樱花树下等了好久,始终不见儿子和孙女出来,急得来回踱步。 樱花树后面的石室,是飞樱谷里的禁地,花铁鲁谁也不让进,包括他的老爹椒盐错。 椒盐错也默默遵守,毕竟自己老眼昏花,那熊占奎是他引狼入室,总觉得对不起儿子。 雾飞樱曾经偷偷溜进去一次,却怎么都找不到进洞的机关,后来被椒盐错狠狠打了一顿,那是老爷子唯一一次对女儿发火。 “老寨主,海妮她…”椒盐错很急,比他更焦急的是杨天啸。 “她是我孙女!”椒盐错没好气地答道,刚才这瘦不拉几的小子居然骂自己老东西。 “我……”杨天啸也很尴尬,一时情急,把这老头骂了,万一真是海妮的爷爷,这祸可就闯大了。 “哈哈哈哈,天啸,别跟他计较,谁让他那么凶恶,换了我,也是要和他拼命的。”陀子到很喜欢杨天啸,别看这小子清瘦文弱,大事面前不是孬种。 “啊呀,老寨主,你还跟他生气呀?他个小屁孩,才见过多大世面?怎么能和您比?”瑾萱见椒盐错板着张老脸,跑上前晃着老头子的手臂说道。 杨天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他老东西,确实让他下不来台。 “哼!”椒盐错冷哼一声,扭头盯着樱花树看。 杨天啸手足无措,椒盐错不理他,又不见海妮出来,心里忐忑不已。 “嘎吱吱”众人正等得心焦,忽听石壁上一阵轻响,花铁鲁和徐海妮手牵着手走了出来。 “快!快叫爷爷!他是你亲爷爷!”花铁鲁眼眶红肿,一看就知道在里面哭过。 “灵儿灵儿,爷爷抱抱!”椒盐错面向徐海妮伸开双臂。 “爷爷!”徐海妮大叫一声,扑入椒盐错怀里。 一家人终于团聚,只是这团聚来得太晚,让他们整整等了十五年。 “阿黄!”椒盐错一声大喝。 躲在后面的阿黄吓得差点摔个跟头,被老爷骂了一天了,还偷了他的烟信,这可是杜鹃岭的死罪。 “啊?老爷。” “摆酒给孙小姐接风!”椒盐错吩咐。 整个杜鹃岭里张灯结彩,比上个月的彝历年还热闹万分。椒盐错吩咐阿黄通告下去,全岭百姓按人头算,每人赏金一万元。 乖乖,他轻飘飘一句话,花铁鲁却暗暗皱眉,每人一万元,这可得一个多亿啊。 众人喜气洋洋,有两个人却愁眉不展。一个是阿黄,犯了岭内死罪,还没发落;一个是杨天啸,大庭广众之下把老寨主给骂了。 椒盐错让徐海妮和梁瑾萱坐在自己两边,要不是瑾萱细心,阿机家哪会有亲人团聚? “瑾萱啊,多亏你找到灵儿,我要怎么感谢你呀?”他要感谢瑾萱,又不知道赏什么好。 “老寨主真要赏我?”听他相问,瑾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然,你是我杜鹃岭的恩人。”椒盐错说道。 瑾萱想起了韩海萱,那是个青春阳光的女孩,不幸身患绝症,要把自己短暂的余生,了却到长江源头。 那种病无药可解,西医没有办法,中医可不可以试试呢?先决老人活了两百岁了,常年生活在大凉山中,医术极高。 若是能请出老仙翁,说不定真的能治好韩海萱。,陀淘中了金线环蛇的毒,是他解的;没找到五色杜鹃时,邱海璐的蛊毒他也能控制住。 只是老仙翁行踪不定,凉山这么大,实在不好找,瑾萱想请椒盐错发动杜鹃岭的人手,找到先决老人,请他给韩海萱治疗。 “既然老寨主这么说,我就直接讲了。”瑾萱把韩海萱的遭遇和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椒盐错一听,义愤填膺,二话不说,直接喊阿黄传令,让巡逻队赶紧去找老仙翁。 “啊?”阿黄一听又让他传令,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说你今天怎么了?成天鬼鬼祟祟魂不守舍的。”椒盐错一看阿黄的怂样,气就不打一出来,说不定自己练不成“华山吟”,就是因为这小子不够机灵。 “没…没…没什么?”阿黄支支吾吾答道。 他越是吞吞吐吐,椒盐错越是气恼,骂了他几句之后,才知道这小子还在担心擅自使用烟信的事。 椒盐错大手一挥,不但赦他无罪,相反给他寄了大功,传令完毕后直接去帐房领赏。 乐得阿黄屁颠屁颠地走了。 “爷爷。”刚赏玩阿黄,椒盐错就听见孙女喊他。 徐海妮担心爷爷怪罪杨天啸,毕竟当着众人的面,把爷爷给骂了总是不好,特地找椒盐错求情。 “不行!这小子竟敢骂我,要是没有真本事,非宰了他不可!”椒盐错双眼一瞪,丝毫不给孙女面子。 他这是老谋深算,自打灵儿归来,就看出了孙女和这小子的关系,堂堂杜鹃岭的大小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让人娶了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八 并蹄莲 椒盐错何等老到,一眼便看出灵儿和这小子的关系。先来个下马威,好让他日后有个怕惧。 堂堂杜鹃岭孙小姐,怎可被这毛头小子轻易娶了去?徐海妮见爷爷对自己的心上人怒目相向,吓得不轻。 虽说椒盐错是她亲爷爷,毕竟接触不多。一路行来,看这杜鹃岭内等级森严,自成一派,俨然一副土皇帝的模样。 尤其见那阿黄,爷爷随便一个眼色,便让他战战兢兢。方才天啸在大庭广众面前,对他大声辱骂,说不定真惹爷爷生了气。 在这无人管束,一家独大的地头,取了他的性命,那便如何是好? “爷爷,不许你欺负天啸!”海妮拉着椒盐错的袖子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女生外向,这小子折辱老夫,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早将他丢入五龙潭里喂鱼了。”椒盐错阴沉着脸,没人分得清他倒底是真是假。 “阿爹,天啸也是无心,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花铁鲁怕女儿脸嫩下不来台,赶紧劝说父亲。 “你懂个屁!今日若不责罚,老夫颜面何在?”椒盐错鹰目微睁,看样子是动了真怒。 瑾萱也吓得不轻,岭内百姓对阿机大人虽然尊敬,但也颇有说辞。万一椒盐错真的翻脸,倒是拿他没有办法。 花铁鲁被骂之后,不敢吭声,虽说他是一寨之主,但在父亲面前哪敢放肆? 急得瑾萱频频朝着陀子到使眼色,可恨那老陀子点了锅旱烟,闭着眼睛恍若未闻。 大厅内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固。 “老寨主的玉箫,能不能给我看看?”大伙正愁眉不展,杨天啸忽然说话了。小伙子平日里言语不多,尤其在人多的场合。 “哼!”椒盐错一声轻哼,手一扬,碧玉萧朝天啸飞去。 杨天啸站起身接了几下没接住,亏得老陀子手快,抓住后递到他的手里。 “好箫!”杨天啸轻声赞了一句,凑到唇边吹奏起来。 音清缓润,如歌似诉,仿佛有一女子,行走于湖边的桃林深处。 回眸一笑百花失色,低首凝眉碧水轻流。渡口的垂柳下,一叶扁舟,随波慢摇…… “春来花早,雨过烟波渺。遍地落英惹人恼,扁舟不去可好?前路万水千山,路遥勿忘妾颜。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无边。”椒盐错轻击桌面,和着音律唱道。 余音袅袅,一老一少意犹未尽。 “好!”待二人唱罢,瑾萱和海妮连声叫好。 “哈哈哈哈!小子,方才的曲子是谁写的?”椒盐错一捋颌下长髯,哈哈大笑。 “想起和海妮闲坐在太湖边上的情景,情不自禁就吹了出来。”杨天啸站起身,恭恭敬敬把玉箫送还给椒盐错。 老头子大喜,灵儿没看走眼,这小伙子不错,才思敏捷,信口而作,都能这么感人。 只是儿女气太重,少了豪情。竟然勾起往日俗事,即兴填了“清平乐”作陪。 杨天啸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深山里的土豪,竟然文采出众,才高八斗。自己本是随心而奏,竟被他压着曲调往古韵上走。 琴瑟生来和弦,词曲合该相依。 “你小子不简单,我杜鹃岭添一奇才!”老头子兴奋不已。 “谢老寨主夸奖。”杨天啸真心诚意向椒盐错深鞠一躬。 “天啸,你该改口啦。”老陀子早不说晚不说,偏在这时候插了一嘴。 天啸一愣,驼子到连番朝他使眼色。徐海妮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他一把,这人才明白过来。连忙站起身冲着椒盐错喊了声爷爷。 “哈哈哈哈!如此良辰美景,老陀子向阿机老弟讨杯酒喝不为过吧?”驼子到哈哈大笑,把烟锅在桌子上一敲说道。 椒盐错也正有此意,看他二人情深意重,一路走来经历过不少苦难,如今也该有个温暖的港湾了。 特别是这小子,竟敢在自己面前拼命护着灵儿,肯定是个疼老婆的主。 虽说瘦弱了一点,应是儿时营养不良的缘故。杜鹃岭富甲一方,大凉山里奇珍异宝众多,还怕补不起来? 驼子到建议,拣日不如撞日,索性趁着人齐,这几日就把婚事办了。 众人一致说好,花铁鲁也无异议。羞得杨天啸小脸通红,倒是徐海妮大方,一把搂过天啸,实实在在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杜鹃岭应有尽有,花铁鲁吩咐阿黄连夜去办。这家伙刚得了老寨主的赏金,又拿了花铁鲁的赏钱,乐得屁颠屁颠,连夜操办去了。 徐海妮拉着杨天啸刚想回房,被父亲一把拉住。花铁鲁要带二人去见见阿荞,明日就要嫁人了,得跟母亲禀报一下。 瑾萱看到二人终成眷属,高兴的同时,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看人家都有了结果,自己的爱情又在何方? 这颗心既已许给天泽,何必又安排海天出现?本打算一个人终老一生,偏偏却再起波澜。 驼子到看着瑾萱,轻轻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日刚起身就发现杜鹃岭里张灯结彩,人们忙忙碌碌,争相准备贺礼。 孙小姐要结婚了,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和公主出嫁没什么两样。 新房暂时设在花铁鲁的府内,另在飞樱谷边上选了一块朝阳的山谷。椒盐错亲自设计,嘱咐阿黄监工,择日打建麒麟寨作为孙小姐的新居。 阿黄因祸得福,虽然忙得团团转,心里却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昨日不但免了自己的死罪,还得了老爷和寨主的赏赐。 椒盐错早早喊天啸去了书房,祖孙二人昨日相谈甚欢,继续探讨词曲。 瑾萱一早就来到海妮房里,帮着梳妆打扮。 “新娘子真是个大美人啊。”瑾萱一边帮她修着眉毛,一边赞道。 “姐姐又取笑我了,这天底下,我就没见过比姐姐漂亮的姑娘。”海妮对着镜子,四下打量着一对浓眉,被瑾萱这么一修,还真是好看。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海妮不经意的一句话,到把瑾萱的心思勾了出来。 要说容貌,倒是十分自负,只是听海妮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温雯来。 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若是真如她所说,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倒也罢了。否则,她的一生不光是对不起闹闹和天泽,恐怕连她自己也对不住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瑾萱的沉吟,刚好被海妮从镜子里发现。 “没什么,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姐姐高兴啊。”瑾萱扶了扶海妮头上的发饰。 “瑾萱姐你也要加油啊,我看那位石队长非常不错。”石海天从灾区救出瑾萱,抱着她一路狂奔,跑得满头大汗,神情焦急。刚好海妮和天啸路过,载过他们一程。 也曾听陀淘念叨过瑾萱和石海天之间的事情,海妮真心希望他们能够走到一起。 再美好的往事也都是昨日的烟花,路那么长,不能老纠结在过去的日子里。 瑾萱又何尝不知,她是个不肯欠人情的女子,天泽为她受伤,如今家庭又被拆散。 如果没有该死的地震,没有那块楼板,没有自己的出现,他的家庭肯定一如既往地美满。 往左往右,不管选择哪头,对另一方都是伤害。 “石队长去了多久啦?”瑾萱正在胡思乱想,被徐海妮打断。 “还差两天就一个月了。”瑾萱随口答道。 “哇!还说不想人家,离开的日子都记得这么准!”海妮猛地大吼一声,把瑾萱吓了一跳,手里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断做两截。 “啊呀呀,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瑾萱慌忙俯身捡起,说着吉祥的祝福。 小时候自己打碎东西,吴奶奶就是这么说的。不知什么原因,天大的事情到了吴奶奶那里,就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嘿嘿嘿嘿,心里想了,就去做嘛,有什么难为情的?”海妮不计较这些,鼓动瑾萱早点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丢开。 “哎,很多事不是自己想做就可以做的。”人的心思就是复杂,要是能有海妮这样的性格,倒也好了。 海妮从镜子里望着瑾萱,忽然站起身来,跑到床边的小柜里,拿出一只酸枝木盒子。 刚转身迈了一步,又缩了回去,从盒子里拿出一只吊坠,跑到瑾萱面前。 “瑾萱姐,这是爷爷早上给我的,是奶奶的佩戴之物,我把它送给你。”海妮手里托着一只玉莲花,色泽温润,雕刻得栩栩如生。 “不不不,老爷子给你的传家之宝,我不能收。”瑾萱赶忙推辞。 “瑾萱姐,没回家之前,我和天啸一直都是孤儿,徐奶奶去世后,更加孤苦伶仃。遇到你之后,我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就像有了家似的。我喊你姐姐,其实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妈妈。”说到动情处,海妮扑到瑾萱怀里,声泪俱下。这些年的苦楚,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 “傻妹妹,从来都是苦尽甘来,只要我们不放弃!快别哭了,今天可是你和天啸大喜的日子。”瑾萱搂着海妮,自己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海妮一边哭,一边亲手把玉莲花挂到瑾萱的脖子上,两人相拥着破涕为笑。 就要晌午了,离开席的时间越来越近,瑾萱赶着帮她补妆。 穿了一身新娘服的海妮,光彩照人。 “要是他今天来,你就嫁给他!”海妮突然趴到瑾萱的耳朵上,压着嗓子说了一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一九 紫色蔷薇 今天杜鹃岭大喜的日子,瑾萱一早就来到海妮房间,帮她梳妆打扮。 宴席就要开始了,徐海妮突然趴到瑾萱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古里古怪的话。 “如果他今天来,你就嫁给他!”特地压低了声音说的。 他是谁,瑾萱知道。已经去了一个月了,每次出任务,都是凶险万分。 “他今天能来吗?”“他今天不会来。” “婚宴开始喽!”瑾萱正在胡思乱想,阿黄的大嗓门传了进来。 彝族的婚俗自有一套流程,好在有阿黄操办,一切都井井有条。岭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宴席的主场在阅兵场举行,另外在飞樱谷也设了一千来桌。 除了当日有巡逻任务的寨丁之外,其余的人都受邀参加。 阿黄的办事能力确实老到,几万人的宴席,被他布置得喜庆热闹。 阅兵场上锣鼓喧天,遍插锦旗,主席台设在正中,几千桌客人分布四周。 四座高台分设东南西北,十六面大鼓架在高台之上。各高台之间用五色彩旗相连,汇聚到主席台的尖顶上,结成一只硕大无比的彩色绣球。 主席台上金碧辉煌,当中摆了两把紫檀木太师椅,这是椒盐错和陀子到的座位。杨天啸没有家长,陀子到暂代。 二人的座位之下,另设十六把大椅,也是紫檀木的,雁翎式两厢排开。这是花铁鲁和十五名族中长老的座位。 主席台两端,布置了三十二名吹鼓手,头上全部裹着黄缎子头巾,身上穿着黄缎子夹袄。 日头渐转,良辰就要来到,阿黄担任司仪,四下拱了拱手,宣布婚宴仪式开始。 各位重要人物纷纷登场坐好,徐海妮和杨天啸穿着彝族的新人服饰,分别站在椒盐错和陀子到身边。 阿黄满面红光,比他自己结婚时都高兴。这两日的收入,比他五十年来所有积蓄的总和,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比投资房地产屯个几栋楼都赚得多。 手里的怀表是花铁鲁赏给他的,专门在瑞士定做的复古款式,全世界只有七个。 指针滴滴答答,就要到整点了,阿黄把手里的小红旗举了起来。事先定好的指令,只要他小红旗甩个十字,乐队就得暂停,跟着四方鼓响三通,仪式开始。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阿黄紧张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几万人的眼睛盯着他呢,今天是他的主场。 正当他准备甩旗的时候,忽见阅兵场大门外尘头四起,一匹大红马疾如闪电般冲了进来。 阳光和四周的五彩缎子,把飞扬的尘土映射得金光闪闪,马上一人被尘头遮盖,看不清楚。 就见这匹马冲入大门,直溜溜奔主席台而来。 “哪个不开眼的小子!竟敢破了孙小姐的吉时?”阿黄心里暗骂,定睛看去。 “唏律律律”大红马在主席台前一个人立,奋起前蹄,狂嘶一声。一道人影从马上窜起,直往台上扑来。 那人在空中一个大前翻,在台上站定,黑黝黝一张脸被阳光一照,金光四射,瞪着两只牛眼,朝徐海妮一望。 “你个兔崽子!你来干嘛?”陀子到一声大喝,抓住来人,单臂一震,把他压得跪在地上。 结婚只这么一次,吉时就那么一点,自己的孙子自己来处置,总比椒盐错发火来得好。 没想到在自己的婚宴上,陀淘会突然出现。象远古的战士,披着五彩金光,于万千人海中,如入无人之境。 徐海妮不禁对愣小子刮目相看。 “陀淘!”瑾萱见陀淘浑身湿透,气喘吁吁,连忙跑上去拉住陀子到高高扬起的手臂。 “爷爷!瑾萱姐!队长不行了!”一双大眼睛里面,布满血丝,流出来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啊?”瑾萱陡然觉得一阵昏眩。 “快起来快起来!”椒盐错飞身上前,一把拍开陀子到的手臂。 椒盐错并非世俗之人,陀子到对他有救命之恩,要不是梁瑾萱,自己和灵儿又怎么能相认? “陀淘!海天怎么了?他怎么了?”瑾萱跪坐在陀淘边上。 这次去执行的任务,完成得相当顺利,谁知在返程的路上,和对方的大股部队遭遇。 小分队牺牲了八名战士,只剩下海天老余林正陀淘四人,队长身负重伤。 玟月的妈妈杨医生都无能为力,昨晚队长醒来过一次,念叨着要见瑾萱,陀淘问了柳碧瑶,才知道瑾萱进了凉山。 留下林正和玟月在医院看护海天,陀淘和老余连夜往大凉山赶来。 “老余呢?”听陀淘说起是两个人来的,老余会不会遇到了危险。 “他在我家休息,路上好替换。”陀淘喝了一口水说道。 “你还能走吗?”瑾萱拉着陀淘的手臂问道。 “没问题。”陀淘说。 瑾萱转身跟海妮和天啸打了招呼,不能见证两人的婚礼了。海天生死未卜,她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到他的身边。 “等等!”海妮喊住准备离去的瑾萱,从怀里掏出一块莲花玉坠,这是并蹄莲的另外一半,和瑾萱脖子上挂的正好是一对。 “谢谢!”瑾萱明白海妮的意思。 “给海天,带他来看我们的音乐会!”海妮把玉坠放到瑾萱手里,合上她的手掌,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花铁鲁吩咐十名寨丁,护送陀淘和瑾萱出山。两人拜别众人,合乘一骑,绝尘而去。 一路飞驰,赶到部队总医院的时候,天还没亮。今天正好是海天他们出任务的第三十天。 整整三十天没有看到他了,不管怎么样,先看到再说。 昏暗的灯光,在墙壁上染上一层不叫人喜的色彩,瑾萱讨厌这种色调。 走廊里除了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你来了?”墙壁上靠着一个人,是宋玟月。一只手掌紧紧握着,抬起头目无表情地望着他们说道。 “他…他…呢?”瑾萱不敢问,更不敢听她的回答。 “这是他给你的。”玟月摊开手掌,是一只空弹壳,口子还没来得及封上,可以看得见里面的泥土,红色的泥土。 “他呢?他人呢?”瑾萱一把抓住弹壳,颤抖着问道。 她希望宋玟月告诉她,海天在哪里。 “不可能!”陀淘一声大喝,越过宋玟月,狂风般冲入病房。 林正坐在地上,一只手搭住床沿,见到他们进来,只抬头瞥了一眼。 整张床被一条白布单盖住,从凸起的轮廓可以看出,里面有人。 “不!海天!”瑾萱一声嘶喊,朝病床扑去。 海天躺在床上,神色安详,双手分放在身体两侧。 “海天!海天!我是瑾萱!我来了,来了!”瑾萱跪在床边,握住他的手,连声喊着。 “他死了。”玟月说道,声音冷得象一块冰。 “不!他没死!不会死的,我回来了!”瑾萱一遍遍呼喊着,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海天的手掌心里。 “队长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正说道,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一个小时前,队长的生命迹象终止,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可怕的直线。林正恨不能钻进那只倒霉仪器的躯壳里,把那条该死的直线抖到死去活来。 可惜没用,杨医生刚走,宋玟月自己也是医生,她怎么舍得让她的海天哥哥就这么离去? 当海天拉着她的手,让她去他的口袋里掏出空弹壳的时候,她什么都明白了。 每次出任务,海天总会带一只弹壳回来,里面装着他战斗过的泥土,那是给瑾萱的,玟月心里清楚。 她不奢望拥有那些弹壳,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手里的空弹壳还没来得及封口,里面红色的泥土,那是他身上的血。 海天要她转交给瑾萱,她转交了。 “噗通”一声,陀淘一屁股坐到地上,拼命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不敢闭嘴,因为一闭嘴眼泪会掉下来。 老余默默地站着,始终一声不吭,他在目送他的战友。他食言了,说好爷爷的九十大寿,他要去的。恨不能把他拉起来,狠狠打一顿,他不喜欢和失信的人做朋友。 杨医生是忍住眼泪离开的。 “海天,我回来了。”瑾萱把海天的手捂在自己脸上,冰冷冰冷的,她想焐热他,就像他抱着自己,从震后的山石堆里冲出来那样。 萤火虫漫天飞舞,白色的蔷薇花开了一片,好大的一片。 “嗨…”一声轻叹,不知从何处响起,象地狱传来的声音。 “队长!”老余突然叫道。 “啊?海天!海天!我来了,我回来了。”瑾萱忽然觉得捂在脸上的手动了一下。 那声叹息是石海天发出来的,天堂里传来的声音! 玟月林正一下子扑到床边,陀淘张着大嘴也跑了过来。 “瑾萱。”石海天慢慢张开眼睛,虚弱到了极点。 众人一下子从绝望里惊醒,只顾望着海天,却说不出话来。 “是爱…情…喊…我…回来的…吗?”石海天想笑,却笑不出来,断断续续地说着。 “嗯!”瑾萱点点头,又拼命地摇着头。 “为…什么…不…骗…骗我一…次呢?”石海天深情地望着瑾萱,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是抬不起手指。 瑾萱捧着海天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流了一掌心的泪在他手里。 “我看见…蔷…薇了,紫…红色的。”海天尽力睁大眼睛。 “是的,我也看见了,紫红色的,是的。”瑾萱拼命点着头说道。 “来…来生做你…你的蔷…薇。”石海天突然笑了一笑,手指头在瑾萱的脸上轻轻勾了一下。 他可以睡了,这下安心了,养足精神做她的蔷薇,在来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零 金线核桃 石海天带着笑容,带着蔷薇,带着瑾萱的眼泪,闭上了眼睛。 瑾萱来了,他想睡了。 “不!海天!你醒醒,不要来生!不要来生!”看他闭上眼睛,瑾萱害怕了。 她不要来生,来生太虚幻! “嚎什么?死不了。”宋玟月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知何时,她已经帮海天套上心电图的指套,直线开始窜动起来,生命迹象,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 只要他活着,爱和谁就和谁,她只要他活着,如此而已。 “什么?你说什么?”瑾萱连声问道。 “你想他死?”玟月一把拔掉扎进海天手臂里的针头。 “不不不!别拔!”瑾萱从病床上方探过手去,要抓玟月手里的针筒。 “干嘛?你想让他死啊?”玟月一把将针头藏到身后。 情急之下,瑾萱以为玟月不给他治了,愣了一愣才缓过神来,连忙朝玟月笑笑。 玟月给海天用了药,安慰大家别担心,刚才她心里也不好受,才对瑾萱冷言冷语。 虽然知道海天心里只有瑾萱,自己也早已想开了,可总有点堵得慌。 老余和陀淘趴在椅子上睡着了,玟月和瑾萱一夜没合眼,林正在一边相伴。 经过一夜抢救,石海天终于恢复过来,虽然没有醒来,不过呼吸平缓,心跳也正常了。 玟月给妈妈打了电话,让她安心。 “谢谢你,玟月。”瑾萱望着忙了一夜的玟月,真心地感谢她。 “放心吧,大嫂!”玟月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说得瑾萱脸上飞红,也不去解释,朝玟月笑了一笑。 林正也跟着嘻嘻嘻地发笑。 “你笑什么?”宋玟月正没处撒气,抬起右手朝林正磕去。 “这才是原来的样子!”林正一个侧仰,避过一掌,哈哈大笑起来。 气得宋玟月杏眼圆睁,抿着嘴唇,气哼哼地瞪着林正。 “啪”林正看着玟月,正笑得起劲,冷不防被人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回头一看,愣小子陀淘瞪着两只牛眼,站在身后。 “哟?胆子肥了?”林正一矮身,直取陀淘。 “让你欺负玟月姐!”陀淘不知哪里来的招术,手臂竟从林正的左肩穿了出来,瞄准他的脑袋,又是一下。 “好啦你们俩!”两人正要开战,被玟月一声轻斥,这才停下手来。 瑾萱望着两个小伙,笑眯眯的,只要海天没事,一切都好。 老余倚在墙角,眼开眼闭,懒得看两个屁孩打架,还没睡够呢。 在宋玟月的细心诊疗和瑾萱的照顾之下,石海天恢复得极快,当然,他的身体底子好,也是迅速康复的原因。 这些天接触下来,玟月和瑾萱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如果说先前还有些隔阂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玟月是个心性豪爽的姑娘,军人家风,当断则断。既然海天的心思全在瑾萱身上,自己又何必为了无法实现的目标而徒劳。 海天见两人相处融洽,心里也非常高兴,玟月在他心里,就像同胞的妹妹,他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不要象自己这样渺茫。 瑾萱早已拿定主意,既然同时爱着两个男人,索性就都不爱了吧。至于是萤火虫还是紫蔷薇,让时间去决定。 “瑾萱啊,你啥时回来?”难得的大太阳,瑾萱正推着石海天在外面的草坪上闲聊,海璐忽然打电话来了。 在部队医院,一呆就是两个月,转眼已是春天,闹闹周岁的生日就要到了,这些天一直吵着要姑姑。 “过几天我就回来,放心吧,闹闹的生日忘不了。”瑾萱冲着电话说道。 “回去吧,我这里没事了,有玟月林正看着就行。”海天说道。 “哎,本来想和你一起回去的,闹闹也想见你呢。”瑾萱说道。 “哈哈哈,我们的儿子想爸爸啦?”石海天哈哈大笑。咖啡馆里拿着徕卡相机的男人,说闹闹和他们很像,还特地寄了照片过来。 “去你的,成天不正经!”瑾萱气得用肩膀朝他一拱。 “那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你还记得那天给我们拍照的人吧?”海天提醒瑾萱。 “是啊,哪会忘记,我还特地装了个镜框呢。”瑾萱想起工作室,也不知道有没有顾客,好久没顾得上了。 “镜框好啊,你是不是成天盯着看?”石海天贼特兮兮地问道。 “是啊,晚上看看,挺好的。”瑾萱情不自禁地说道,一说起闹闹,脑子里不由得出现了天泽的影子。 “回去吧,闹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本来想继续逗逗她的,看她的神情,肯定又想起秦天泽来了,石海天只能作罢。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过几天我再来。”瑾萱推着石海天往病房走去。 病房的路不长,石海天倒是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有尽头,或者自己永远别康复。如果能这么过,挺好。 秦家四代单传,小孙子的生日非同小可,梁云汉夫妇也特地赶来。 振鹏不喜热闹,没有通知其他的朋友。决定和师兄两人,亲自包办生日宴会的菜肴,做些拿手的好菜给大伙尝尝。 两个男人一大早就出去购置新鲜的食材,回来后一头钻入厨房忙活起来。 海璐答应给瑾萱画一副画,一直没得空闲,今天正好家人团聚,两位丈夫主动承担掉所有家务,自己反而空了。 听海璐要作画,江雪也来了兴致,亲自替她磨墨。平时云汉在家,偶尔也会画上几幅,这研墨的差事就落到江雪的身上。 瑾萱抱着闹闹在一旁观看,一直听父亲说起姑姑画虎的绝技,从小看着家里那幅猛虎下山图长大。 那虎气势非凡,举手投足,须发含威,山林震撼,姑父却说姑姑的画技不行。 三人说说笑笑,江雪已经把墨研好,邱海璐脱去外衣,卷袖挥毫。 顷刻间,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出现在陡壁悬崖之上。远处几枝老树,衬托着断崖的险峻。 猛虎盘伏崖顶,傲视前方,一张大嘴,看似要气吞山河,两只前爪,所过之出,山石崩裂。 真没想到,姑姑的画技竟然如此精湛,父亲常和瑾萱说起,他们小时候画虎的故事。 虽说好些画技,都是云汉代师传授,然而海璐画虎的本领,却是云汉一直佩服的。 邱云鹤说过,三个徒弟之中,得他画虎本事的,只有海璐一人。 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瑾萱家里挂着的猛虎图,和这张比起来,确实逊色不少。想来画术之道,也是愈久弥深,一个悟字尤其关键。 “海璐。”三人正欣赏佳作,秦振鹏忽然推门进来。 “振鹏,看看我这幅画怎么样?”海璐搁笔,朝丈夫挥手。 “嗯,好画。”振鹏稍微瞄了一眼说道。 “哎!我让你看,你怎么没看就乱说呢?”邱海璐明显感觉到丈夫在敷衍她。 “陆…陆仇来了。”秦振鹏说道。 “什么?”虽然已没有之前那么仇恨,一听起这个名字,邱海璐还是怒火中烧。 邱云鹤就是被他害死的,梁兆轩也被他害得不浅,邱梁两家仇恨这么深,都是这个人引起的,他来干什么? “他,他带来了金线核桃。”秦振鹏小声说道。 “金线核桃?”邱海璐皱起眉头。 “对!陆爷爷说他要去找金线核桃,这核桃能治天泽的病!”瑾萱抱着闹闹说道。 邱海璐怒气冲冲走进客厅,江雪和海璐跟在后面。 梁云汉正陪着陆仇说话,孙德旺站在陆仇身后。 半年多没见,老人十分消瘦,一部白胡子断了一大半。想是为了找金线核桃,吃了不少苦。 孙德旺也是憔悴不堪,空荡荡的袖管,让人看了心疼。 “你来干什么?”邱海璐板着脸问道。 “当年的事,都是我是非不分,作下的孽。现如今,我只想治好天泽,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仇缓缓说道。 “我可不敢杀人,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邱海璐往椅子上一坐。 “好!救好天泽之后,老夫自绝。”陆仇微微眯起眼睛。 当年的事,都是他一手策划,自打出生以来,母亲便时刻提醒他,一刻都不许他忘记陆家的血海深仇。 给他取的名字,也是这个意思。 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不是办法,一来天泽是自己的徒弟,二来也对当年的仇恨做一些弥补。 “自绝不自绝,那是你的事,听你口口声声说要救天泽,你拿什么去救?”邱海璐也不是傻子,如果能救醒儿子,当然是最好的了。 “老夫和德旺,在大凉山里觅得金线核桃,这是补脑的奇药,可以一试。”陆仇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硕大无比的核桃。 这核桃通体黑色,边上四条金线特别显眼,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金线核桃? “陆叔,这枚核桃,果真能救治天泽?”云汉看那核桃通体黝黑,除了四条金线和体形巨大之外,别无特色。 金线核桃是补脑神药,对各类脑部创伤有奇特功效,先决老人也曾说过。 不过这核桃只生在大凉山中,只有传说,却从没有人见过,凭什么陆仇就能识得? “据上古医书记载,金线核桃可以治愈各种脑部创伤,当年黄帝大战蚩尤,被巨斧所伤,就是神农氏献了金线核桃治好的。”陆仇说道。 “黑黝黝毫不起眼,竟有这么神奇的功效?”瑾萱问道。 “哼!说来说去,拿枚核桃出来,就想把当年的事了了?”邱海璐一拍桌子,冲着陆仇怒目而视。 “这可是我家少爷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宝物!”站在陆仇身后的孙德旺大喝一声,和邱海璐怒目相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一 闹闹的生日 陆仇带着金线核桃来到秦家,本想救治天泽,谁知邱海璐竟然对金线核桃不屑一顾,气得孙德旺怒目而对。 为了找寻金线核桃,两人九死一生,不知多少次掉落悬崖,不知多少次冒着大雨,在荒山野岭里守候。 风餐露宿,翻遍大凉山,整整找了半年,一天都不敢歇息。好不容易昨晚才回到家里,睡了一觉,便早早赶来秦府。 哪知这女人恶语相加,真是枉费一番苦心。 幸亏被陆仇喝止,秦振鹏也喊住妻子。 闹闹的生日虽然重要,救儿子的命也是头等大事。乘着时间尚早,一众人来到医院,先救治天泽。 根据上古医书记载,神农氏给黄帝治疗脑伤时,是把金线核桃磨碎。用内力逼入后脑,再施以金针之术,封住颈部以下穴位。直至核桃的粉末全部进入脑部,参与血液循环。 陆仇让振鹏扶天泽坐好,自己在身后坐定。只听得“嘎吱吱”几声脆响,金线核桃在陆仇的手掌心里化成粉末。 众人一见,惊叹不已,普通的核桃都要用铁锤击打,没想到陆仇单凭两只手掌,竟硬生生将核桃搓成碎粉。 陆仇把核桃的粉末集中到掌心,平平地贴在天泽的后脑上。另一只手飞出七根金针,封住他的脖颈的全部穴道。 没过多久,只见陆仇身上冒出腾腾白雾,到最后,整个人都被白雾裹住,就这样,足足坐了个把小时。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天泽,只见他的脸上,一时青一时白一时又变得金黄。 身子底下全都是水,一颗颗汗珠子从陆仇的手掌心渗出,滴滴答答顺着天泽的脖子滑下来,浸入衣服里。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泽,连闹闹都一声不吭地看着,孙德旺肃立在陆仇身后,垂眉闭目如老僧入定。 中医确实神奇,好多奇方妙法失传,陆仇的疗伤手法根据上古医书而来。 先决老人也用很多奇怪的手法,治疗过海璐和陀淘,众人满怀希望地望着陆仇,期待着奇迹出现。 “哇哦”忽听陆仇一声大喊,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射而出,身子直挺挺朝后便倒。 “少爷!”幸亏孙德旺在他身后一把扶住,左掌贴在陆仇后背,将他托稳。 秦天泽保持原样坐在那里,孙德旺的头顶冒出阵阵烟气,大家也不敢上前相助。 过了约有十分钟的模样,孙德旺长吁一声,缓缓撤回左掌。 “哎。”陆仇睁开眼睛,长叹一声。 刚才要不是孙德旺相助,陆仇老命不保。起初行功时颇为顺畅,谁知到了紧要关头,秦天泽体内竟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反抗力。弄得陆仇气血攻心,发出去的力道全部打在自己的内脏之上。 “陆爷爷,您怎么啦?”瑾萱和陆仇关系最好,看他憔悴的样子,还吐了血,关心地问道。怀里的闹闹也伸出手,咿咿呀呀探出身去,揪揪陆仇的白胡子。 “陆叔?”云汉跟着问道。 “老夫无颜,功亏一篑。”陆仇恨声说道。 “哼。”邱海璐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陆叔不要自责,您已尽了全力,就看他的造化吧。”振鹏见妻子没有发作,也跟着云汉,喊陆仇叔叔。 当年邱楠领军北伐,三兄弟誓同生死,一时俊杰。陆仇是三弟陆天虎的遗腹子,云汉和振鹏这么称呼,也是按着辈份来的,明显二人已经原谅了他。 “德旺,走!”陆仇站起身,挥了挥袖子,一言不发,朝门外走去,孙德旺朝众人打了个招呼,跟随陆仇而去。 具体什么情况,陆仇没有说明,看他的神色,应该有所发现。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都不是怎么健壮,瘦弱的身形,从背后望去,十分凄凉。邱海璐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光。 瑾萱本想上前追问,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陆仇一生自负,半年幸苦,如今无功而返,心情肯定很糟。 回去的路上,邱海璐一直板着脸,振鹏多次劝她,反被她骂,看来今天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闹闹的生日宴会继续进行,云汉和振鹏拿出浑身本事,烧了满桌子的好菜。 “姑父!您和爸爸的手艺还真不错呀!”瑾萱夹了一筷子西芹百合放到嘴里。 “哪里哪里,都是跟你姑姑学的。”振鹏望了望海璐说道。 回想当年在古城的日子,师傅师母突然去世,家里就剩下邱海璐和秦振鹏两个半大的孩子。 海璐上班养家糊口,回来后还要淘米煮饭,给秦振鹏吃。 那真是一段苦难的日子,从那时起,秦振鹏就决定要用一辈子,好好地照顾海璐。 “你也不错啊,终于熬成了画家,没有辜负我的苦心。”海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那些年,和振鹏相依为命,海璐一门心事,想让他出人头地。如今看他功成名就,很是欣慰。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也算是相濡以沫。 “哎!过去的事情都不谈了,今天是闹闹的生日,我们来祝小寿星健康快乐!”云汉举起酒杯,朝众人说道。 “来,干杯!”瑾萱和江雪举起杯附和。 在众人的热情渲染之下,邱海璐也高兴起来。江雪给闹闹准备了礼物,是一颗太湖里的珍珠,直径足有杯口大小。 “大嫂,让你破费啦,这颗珠子得有多少年头啊?”海璐一看,吃了一惊。 东珠南珠,不及太湖珍珠,这么大的珠子,不知从哪朝哪代就开始长了。 “都是自家人,那么客套干嘛?咱两家就闹闹这么一个孩子,不给他给谁呀?”江雪把珠子往海璐面前一推。 “哎,都怪我,当初……”邱海璐叹了口气,刚想说话,被云汉打断。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要提啦。”云汉知道她又要说瑾萱和天泽的旧事。 “姑姑,早上画的画还没落款呢,是不是送给我的呀?”瑾萱怕他们又说到自己身上。 “不给你给谁呀?姑姑名不经传,哪有你姑父的本事大呀?”海璐瞅了一眼振鹏。 瑾萱说起猛虎下山图的时候,振鹏在边上欲言又止,被海璐看个正着。 “你看看你,又来了。我那点本事,还不都是你和师兄教的嘛。”振鹏“滋溜”一声喝干杯里的酒。 “知道就好。”海璐朝他瞥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真是个争强好胜的女人。 “我来说句公道话,这要是画虎,还得是海璐。师父早就说过,海璐的虎,另有一番气势,和师祖有得一比。”云汉借着酒劲,把师父当年的话改了一下。 邱云鹤确实说过,海璐画虎别具一格,非男子可比。云汉直接把祖师爷代进去了。 “改明儿瑾萱成家了,姑姑给你画两只小老虎。”邱海璐一时兴起,拉着瑾萱说道。 闹闹也跟着起哄,咿咿呀呀在瑾萱怀里一阵扑腾,众人哈哈大笑,瑾萱被他们说得脸红。 “小瑄,那位石队长就挺好。”振鹏也喝得高兴,拍拍瑾萱的脑袋说道。 “哎呀,姑父,提他干嘛呀?”瑾萱一扭脖子,低头逗闹闹玩。 “我也觉得不错,要是能换个工作,就更好了。”江雪听振鹏提起石海天,一下子兴致高涨。 “哎呀!妈!这都哪里跟哪里呀?”瑾萱看他们越说越来劲,气得抱起闹闹出去玩了。 屋内就剩下四位老人,为瑾萱的事,他们操碎了心。这么大的姑娘,再不成家就青春不在了。 看着邱海璐秦振鹏都抱了孙子,云汉夫妇不免心生惆怅。 海璐一直深深自责,是她误了瑾萱的终身。 眼下儿子生死未卜,紧要关头,温雯又抛夫弃子,离家出走,这阵子照顾闹闹的事情全由瑾萱负责。 可不能让她把时间和精力,全都耗在天泽和闹闹的身上,她还是个未成家的姑娘。 成天忙着秦家的事,这让海天怎么看? 不行!一定得撮合他们! 邱海璐暗下决心,已经错过了一段感情,绝对不能再错过一次。 这事孩子不懂,他们这些过来的人清楚得很。 难得遇上石海天这样的好人,人生能有几段真情?又有几人值得托付? 四位老人对石海天的为人一致认可,看这丫头的心思,也是爱着的。 “不行!不能让她念着天泽!”邱海璐在桌子上轻轻一拍。 “你有什么办法?”振鹏问道。 “让她和海天结婚!”海璐看了看兄嫂说道。 那样的好事谁不想啊?江雪早就试探过女儿的意思,可就是没有结果。 她是把天泽受伤的事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了,天泽一天不醒,她便一天陪着。 可是没人不同意她陪着呀,陪护和结婚成家是两码事。 “哎,孩子越大,越难伺候。”江雪叹了一口气。 “找海天说说呀!”邱海璐突发奇想,瑾萱这里行不通,找海天说说,让他展开攻势。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点?看他俩情投意合,不会是两人都碍着面子,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吧?”江雪附和。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计划着怎么去找海天,云汉和振鹏又喝了一壶。 这一顿饭足足吃到下午四点,瑾萱陪闹闹进屋睡觉去了。江雪收拾着桌子,海璐搬起一大摞碗碟,正要往厨房去。 “太太太太!少爷不好啦!”在医院里陪护天泽的阿韩突然打来电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二 另有隐情 四人吃吃喝喝,转眼已经下午四点,正准备收拾碗筷,去医院给阿韩送饭。 “太太太太!不好了,少爷出事了!”阿韩突然打来电话,把众人吓了一跳。 难道陆仇行功,让天泽病情加重? 众人急急忙忙赶往医院,进了病房,钟文雍与何靖瑶也在,天泽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映。 “怎么了?”海璐问道。 “少爷刚才吐了。”阿韩轻声告诉海璐。 “文雍,天泽情况怎么样?”瑾萱抱着闹闹,走到病床跟前。 “很奇怪,脑电波有些奇怪的变化。”钟文雍正在给天泽检测。 “恢复还是恶化?”瑾萱追问道。 “现在的情形还不能确定。”不能确定的事,医生永远不肯说。 到底是好是坏,也没有结果,文雍和靖瑶走后,众人坐在病房里一筹莫展。 秦天泽就这么躺在这里,已经快八个月了,钟医生的医术,他们还是相信的,连他都无法确定的情况,海璐又怎么放得下心。 不过他也没说病情恶化,所有的症状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耐着性子等吧,虽然等待最耗人心。 “笃笃笃”几声敲门声打破了病房内的寂静,瑾萱应了一声,进来一对父子摸样的人。 两人都戴着帽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满脸通红,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屋后焦急地东张西望。 “请问,你们找谁?”瑾萱问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在找人。 “我…我,请问,梁瑾萱在这里吗?”那位父亲摸样的中年人一脸茫然地问道。 “我就是啊。”瑾萱好奇地打量来人,好像见过,偏偏一时想不起来。 “我…我…哦,梁先生,梁先生,谢谢您,谢谢!”那人支支吾吾,正好梁云汉转过身来,被他看到。紧走几步,朝着云汉接二连三地道谢。 “你是…”梁云汉也一时想不起来。 “小池!快给恩人磕头!”那人转过身,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吩咐身后的小伙子跪下磕头。 那高个小伙子立马趴在地上,冲着梁云汉就要磕头,弄得大家满头雾水。 云汉赶忙把他扶起来,年纪大的一掀帽子,大伙才认出来。就是夏天把瑾萱撞伤的菜贩子,戴了帽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时辨别不出。 自打撞了瑾萱之后,反而因祸得福。云汉不光没有怪罪他,连赔偿都没收他的。 不仅如此,儿子的白血病,居然被梁云汉推荐的医生给治好了,住院治疗的费用也由云汉预支了。 父子二人赶回老家,把房子卖了,得了八十几万房款。找了好多人,好不容易打听到,瑾萱有个亲戚长期住在医院。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找到这里,果然被他们遇上。 来意不为其他,就为了感谢梁云汉的救命之恩,和瑾萱的大人大量。 菜贩子姓宋,老婆早死,和儿子相依为命。幸幸苦苦起早贪烟,在菜场里卖了好些年的菜,供儿子上完大学。 儿子宋池,没有辜负老宋,毕业于名牌大学,刚要找工作,却查出得了白血病。 这么一来,工作没了,住院又住到倾家荡产。这是绝症,基本已贴上死亡标签。 正在老宋走投无路之时,梁云汉以德报怨,救了他们父子。在医院里老宋好生奇怪,这里检查,那里治疗,从没问他要过一分钱。 起初以为是看结束了一起支付,后来想想不对,白血病是绝症,化个二三百万都不一定治得好。这些日子的检查治疗,绝对不是小数目。 “梁先生,这个您务必收下。”老宋卸下大包小包,从套在皮带上的小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塞到云汉手里。 这卡里是他卖了老家房子得来的房款,加上另外的一些积蓄,正好凑了一百万元。 治病的费用肯定不止这些,但是他只有这些了,余下的,父子两慢慢来还。 “老宋,孩子好了吧?”云汉打量着小伙子。 “好了好了,健康着呢,每天还能跑跑步。”老宋满脸堆笑,笑得皱纹都开了花。 小伙子红着脸连连点头,一个劲的傻笑。 “好了就好,这个收起来吧。”云汉把银行卡还给老宋。 “不不不!这哪够呀?现在我们只有这些,以后慢慢凑齐了再还给您。”老宋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万万不行,这可不是小数目。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呀?”瑾萱看老宋在那里推推囔囔,父亲被他弄得十分尴尬,赶忙上来解围。 “我,我是计算机专业。”宋池朝瑾萱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听说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瑾萱笑眯眯地问道。 “嘿嘿,哪里啊,别听我爸乱说。”小伙子被瑾萱问得不好意思。这些年光顾着专心读书,瑾萱这么漂亮时尚的女子,跟他这么近的距离说话,弄得他手足无措。 “哎!那可不是胡说,北大不是名牌?”还在跟梁云汉推推嚷嚷的老宋忽然回过头来说道。 老宋满脸较真的模样,惹得秦振鹏哈哈大笑。 不简单,靠着卖些蔬菜,一个大男人把孩子培养到这个程度,太不简单。 “妈!你们公司缺不缺人啊?”瑾萱心生一计,转过头问边上的江雪。 “小伙子,你是计算机专业的?”江雪望着宋池问道。 “是的。”宋池答道。 一听江雪询问,老宋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说到儿子,总是说不完的自豪。 宋池可不简单,毕业于北大,还在读书期间,就在国际级的比赛上得过奖。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计算机行业的精英。 “小宋,我办公室缺个文书,你愿不愿意来。”江雪想了一想说道。 “好啊,只要能给恩人做事,什么岗位都没有问题。”宋池满脸兴奋,一口答应。 老宋在边上更是打心眼里替儿子高兴,能跟着这对活菩萨工作,是他老宋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妈,那可是最低层的岗位,他这样的高材生,不是大材小用吗?”瑾萱不明白母亲出于什么原因,给宋池安排这样的工作。 江雪笑而不语,宋池朝瑾萱握了握拳头,一副干劲很足的样子。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小萱你就不要操心啦。”振鹏看了看小伙子,朝着瑾萱说道。 江雪把公司的地址和电话给了宋池,让他过完春节,就去找宋秘书报到。 云汉让他把钱拿走,老宋千恩万谢,拉着儿子连连朝二人鞠躬。 父子二人跟众人告别,往病房门口走去,宋池一直扶着老爹,看得出,是个孝顺的小伙子。 不知怎的,老宋刚走出病房,忽然又转身回来,满面泪水,“噗通”一声朝着云汉跪了下来。 “哎哎哎,老宋,不可以不可以。”云汉赶忙上去扶他。 “梁先生,您是好人,您一家子都是好人,只是我,我,我不配做人啊!”老宋不顾云汉的扶持,拼了命地往地上磕头。 “爹!”宋池也赶忙去扶他爹。 “滚开!梁先生,我不配做人啊!”老宋一把将儿子推开,趴在地上声泪俱下,弄得众人莫名其妙。 “嗯?莫非…”秦振鹏一声沉吟,眼珠子转了一下没吭声。 “老宋,起来慢慢说,别急。”云汉安慰他。 “梁先生,我是良心被狗吃了,丧尽天良啊!”老宋越是哭诉,众人越是迷糊。 “爹,到底咋回事呀?”宋池陪着父亲坐在地上。 “梁姑娘,我不配做人,那天我是故意撞上你的。”老宋一言既出,满堂震惊。 梁云汉不动声色地望着老宋,江雪迅速地扫了一下宋池,振鹏沉吟不语,海璐看了看瑾萱,瑾萱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那天,天才蒙蒙亮,老宋卸完最后一车蔬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些日子他可愁死了。 儿子得了治不好的白血病,欠了几万块钱医药费还没付,宋池是他的心头肉,看到北京上海也要把他的病治好。 可是实在拿不出钱了,老家的房子上个月就托人卖掉,一直没人接手。 “哎哟,大哥,这些天生意不错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过来。 “哪有生意哦,能糊口就不错了。”老宋把杯子放进驾驶室,叹了口气说道。 “怪不得这么忙,我看大哥您呐,有亲人要出事呢,就在这几天。”怪里怪气的女人腆着肚子站在老宋面前。 “你,你怎么知道的?”老宋吓得不轻,这女人以前没见过呀,不是市场里的商户。 “我呀,知道得多着呢,你儿子得的是绝症。”女人用手捂着脖子,突然趴到老宋耳朵边上低声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老宋傻眼了。 这娘们能掐会算,说是得过仙人指点,身前身后八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老宋当时就信了,一边帮女人扇着风,一边把儿子的事情全盘跟她说了。 那女人一手捂着脖子,一手往胸口托了托,皱着两道用劣质眉笔画出来的丑八怪眉毛,沉吟了好半天。 看她的样子,确实神通广大,老宋的家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每次还没开口,就被她抢着说了,而且说的都是对的。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老宋忙前忙后替她扇风,问她有没有解救的办法。 “罢了!拼了被祖师爷责罚,老娘也要救了这对父子!”那女人把手一甩,破釜沉舟似的作出决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三 扑朔迷离 那怪里怪气的女人能言善道,自称身前身后八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并能洞察天机,替人消灾灭难。 看老宋愁眉苦脸,一脸焦急,女人将手一甩,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决定违背天道,替他解忧。 女人说,有一桩天大的好事,近日将着落在老宋身上。老宋连番追问,她只是不语。 临走时告诉老宋,三日之内晌午时分,必有人送一套天大的富贵与他。 老宋迷惑不解,正要追问,女人已扭着水蛇腰走了,鼻孔里全是劣质的香水味道。 果不其然,隔了两日,老宋乘着中午没客人,在菜摊上闭目养神,突然来了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里是个男子的声音,说有一桩买卖想和老宋合作,事成之后分给老宋五十万现金。 儿子命在旦夕,老宋四处筹钱,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听到这个数字。乐得他差点蹦了起来,有了五十万,再把房子卖了,给儿子看病的钱就差不多了。 按照约定的地点,来到湖边的公园,那男子没有现身。只给老宋打来电话,让他去湖边的歪脖子柳树底下领取任务。 电话那头的陌生男子始终没有露面,救儿子要紧,老宋早被钱财迷住了心窍,决定先看看,到底是什么任务。 按着男子的指示,在树洞里取出一个快递封,拆开之后,里面是一张女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十分年轻漂亮,一头精致的短发和她的脸型简直是绝配,明眸皓齿,五官可人。 除了照片,还有一封书信,信上简单介绍了照片上的女子。说她是迷惑人的害人精,同时插足了两个家庭,弄得两家全部家破人亡,惨遭灭门之祸。 如今这女人已经逃来成都,拿着两家人的钱财,过着奢靡的生活。 这女人极其阴险,清纯的外表下藏着万恶的心。由于行事巧妙,手段毒辣,虽然害了七八口人,警察却找不出她的犯罪证据,受害人的亲友上告无门。 陌生男子自称是受害者从小长到大,光着屁股长大的朋友。联合了众多死者的亲朋好友,筹集善款,决定寻求嫉恶如仇的江湖好汉,替天行道,除掉害人的狐狸精,给发小报仇。 信的底下歪七扭八有三四十人的签名,并附有受害人遇难现场的图片。 血肉模糊,不光有男人女人,还有老人和孩子,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看得老宋义愤填膺。 简直是惨绝人寰啊!老宋看着信里的内容,早已热泪盈眶。恰巧这时候,那男子又打来电话。用凄惨无比的哭腔,恳求老宋为民除害,给他们作主。 说树洞底下还有个黑色的塑料袋,袋里有预付的五万元现金,事成之后,一次性支付余下的四十五万尾款。条件是,要了照片上女人的性命。 老宋问他要自己怎么干,那人说,为了他的安全,可以伪装成交通事故。 出事之后,只要积极配合警方,对受害人家属真诚道歉,陪点钱就没事了,那钱都是保险公司支付。 老宋也经常在菜场里听人闲聊,说哪里哪里的工程车撞死人了,赔了钱继续上路。 把保险公司说得无所不能,好像这社会有钱了,就万事不惧。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老宋总觉得不妥,那人似乎感觉出老宋的迟疑,在电话里哭诉悲情。 真没想到,这么清纯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个杀人不动刀的狐狸精。 老宋把心一横,决定为民做主,铲除害人精。 果真如男子所言,树洞里确实有个垃圾袋,袋里装着五万块钱,都是真钞。 按那人的指示,老宋把车子的保险检查了一遍,防止不是全额保险,够不上赔款。 把保险公司的合同,放在面包车的格子里,等待行事的通知。 连续过了一个星期,都是风平浪静,音信全无。这天老宋刚卸完车里的蔬菜,天还刚亮,电话响了,是那男子打来的。 男子先哭诉一番,然后一边,一边述说自己,被那女子派来的人砍了几刀。 冒着生命的危险,终于打探到女子的行程,让他立即出发,并详细描述了瑾萱的衣着打扮。 老宋虽然义愤填膺,终究有些胆怯,被那人一哭,热血直往上冲。 那人让老宋保持电话畅通,他会派人跟踪女子,时刻汇报具体的位置。 于是,瑾萱走出巷子口,踏上斑马线的瞬间,老宋开着面包车撞了过去。 临撞上的那一刻,老宋觉得不妥,赶忙一打方向,车子歪出少许,这才留了瑾萱的性命。 “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宋池听父亲说完,冲着他大喊。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虽然是个菜贩子,但也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 “我,我哪知道梁姑娘是这么好的姑娘啊?还不都是为了你吗?梁姑娘,我对不起你。”老宋直往地上磕头,额头上都是血。 “吉人自有天相,你起来吧。”梁云汉冷冷地说道。 究竟是谁要伤害瑾萱?跟云海集团有没有牵连?还是仅仅针对瑾萱个人? 听完老宋的叙述,江雪和海璐吓得脸色刷白,秦振鹏也铁青着脸,瑾萱皱起眉头,印象中没有得罪过谁呀。 “这个就是那人的电话号码。”老宋掏出手机,翻开那人的电话拿给云汉。 “事后你可曾和他通过电话?”云汉看了看,记在心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通。 “通了,一出事我就给他打电话了,他说很好。后来过了几天,那人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梁姑娘还活着,只能给十万,剩下的钱他要请别的江湖好汉。后来我就去树洞里拿了剩下的十万块钱,再后来就没跟他联系过。”老宋一脸羞愧地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要你作证的时候,我会派人找你。”云汉说道。 老宋千恩万谢,向云汉保证,不管承受什么样的法律责任和后果,他都会站出来指证。 宋池羞愧得满脸通红,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不敢触碰众人的目光,临走前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小宋,别忘记春节后去公司报到。”江雪提醒宋池。 小伙子刚迈出病房的门,突然听到江雪喊他,感动得热泪盈眶,转身朝江雪再鞠了一躬,答应了一声,扶着父亲离去。 “我没得罪谁呀?”瑾萱一直在想。 脑子里把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人都过滤了一遍,王大鹏?王永胜?眼镜男?李德全?顾鹏飞学校里的小校花? 不可能啊,都不是深仇大恨,而且都是别人来找自己麻烦,瑾萱是正当还击呀。 况且道理上都是站得住脚的,又没有过份,结不下这么大的仇怨呀。 老宋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为了救儿子,走投无路,一时被钱财所逼,迷了心窍。梁家对他恩同再造,说得话可信程度还是有的。 那人先安排怪里怪气的女人试探老宋,又编排瑾萱的是非,激起老宋的愤怒,再用苦肉计骗取他的同情,最后用侠义情怀激发老宋的热血,再以金钱为饵。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可谓精巧。 这事不简单! “会不会是王永胜?”江雪第一个怀疑起他。 那天在病房里,王永胜丢了面子,当众打了王大鹏,因为有生意在云汉手里掐着,不得不忍气吞声。 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云汉处处给他留着面子,难免心生怨恨。 再说了,范珮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哥哥是黑社会。王永胜极速开发地产,强拆的事情早有耳闻。 “不会,王永胜虽然奸猾,他不是这样的人。”云汉非常肯定。 当初王永胜走投无路,用荣鑫公司抵押,来古城求他借钱。云汉二话没说,划了十亿,还介绍了生意给他,也没要他的公司。 有了这笔资金,荣鑫公司才扭亏为盈,这些年在大西南发展得风生水起,一直没忘了云汉的恩情。 王永胜阴险奸诈,却从不敢在云汉身上使用,这点梁云汉相信自己的眼光。 “范珮琪从中作梗呢?她的儿子当众受辱,她可是个护短的女人。”江雪提醒云汉。 “不可能,范珮琪再护短,有王永胜在,不敢怎样。”云汉满满的自信。 “那天王大鹏来饭馆闹事,海天当众打了他。”瑾萱突然想起,会不会是那些人找不到石海天,那怨恨结在自己身上? 还有那个派出所的所长李德全,在所里当着好多警察的面,被林正陀淘制服,这种人混到这个位置上,没有心机是不可能的。 之后李德全从没露过面,相反小饭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还有那个白面中年人闵叔,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用刀的阴险人物。 可是这些事,不至于要自己的命吧?打电话的男子明明是让老宋撞死自己的,要不是他临时天良回转,自己早没命了。 如果非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话,为什么事后没有再安排人来呢? 一切都不可思议! “哎!那天我去姑姑家,在巷子口遇到一个戴头盔的摩托车骑手,他跟了我一段路。”瑾萱猛然想起,那天还以为是劫匪,那人一直低头拨弄手机。 “那条巷子和马路相通,瑾萱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事的,那人电话告诉老宋即时位置,肯定派人一直暗中跟踪,说不定跟踪的人,就是那个摩托车骑手。”振鹏分析道。 “对!不然老宋怎么出现得那么凑巧?”瑾萱恍然大悟。 “喂,对,嗯,说吧。”云汉的电话响了。 宋秘书打来的,刚才老宋把电话拿过来的时候,云汉把号码转发给宋秘书,让她查查这个号码的来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四 回乡 众人正在分析,宋秘书打来电话,神秘的号码查清楚了,是用一个云南女人的身份证注册的号码。 宋秘书让人用成都的电话拨打过这个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会不会就是菜场里那个怪里怪气的女人?她和那个打电话的男人是一伙的? 瑾萱脑子里翻不出这两个人的形象,根据老宋的描述,这一男一女都是能言善道之人。 和瑾萱有过接触的人当中,那个带着蟑螂,来饭店闹事的眼镜男,倒是善于鼓吹。 众人苦思冥想,终是没有结果,云汉吩咐瑾萱,小心为妙,注意防范周边的陌生人。 不知不觉,外面已灯火阑珊,虽已初春,还是寒冷。云汉和江雪回了酒店,海璐和振鹏把瑾萱送回去之后回了家。 闹闹硬缠着要跟姑姑睡,许是今天生日的缘故,小家伙兴奋不已,一直折腾到夜深,才肯上床。 好一阵子没有回来了,难得今夜月光皎洁,空气清爽。 梧桐树的影子,投射在窗格上,被风一吹,轻摇浅曳。 瑾萱泡了一壶金骏眉,坐在窗前发呆。桌子上摆着一个镜框,是那个拿着徕卡相机的男人,给他们拍的照片。 石海天抱着闹闹,瑾萱搂着海天的腰,波斯米亚风格的丝巾,和咖啡馆里的英伦风装饰十分相配。 闹闹自打会说话以来,一直喊瑾萱妈妈,好不容易这几天让他改了口,时不时还是会蹦出“妈妈”两个字来。 温雯自打离家之后,就没有了消息,连个电话也没打回来过。 天泽未醒,她不打电话给公公婆婆,倒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不给瑾萱电话? 至少闹闹是她亲生,难道对孩子没有一丝牵挂? 人真是神奇的动物,很多事情不在情理之中。对温雯的行为,瑾萱无法理解,也不会原谅。 人说母爱,是天底下至深的感情,也不尽然。 照片里的石海天,深情地望着瑾萱,映入咖啡馆的阳光斜斜地洒在三人身上。 瑾萱专注地往海天腰里围着丝巾,斜阳在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镀上金色的轮廓。 闹闹把手指塞在小嘴巴里,瞪着两只大眼睛回眸直视,那是相机镜头的方向。 眼光里,仿佛生出条路来,弯弯曲曲爱思的形状。 路的尽头,是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还是成片的蔷薇花? 走过去才知道。 “喂,还没睡吗?”电话响了,海天打来的。 “没呀,你怎么也没睡?”瑾萱回道。 “玟月刚走,睡不着就给你打电话了。”石海天说。 “哦?玟月走了想起我啦?”瑾萱跟他开个玩笑。 “是啊,刚跟她说起你呢。”石海天说。 瑾萱再怎么开朗,也被他气出血来,明明幽他一默,他却不解风情。 “说我干嘛呀?”只能顺着他的话题说了。 “说你好呗。”海天的语调变得轻柔起来。 晚上玟月做了饺子给他送来,顺便看了他的伤势,照这样恢复下去的话,再有个十天半月就能出院了。 二人谈到瑾萱,海天想起江南。自打爷爷去世后,一直忙于军务,还没回过家乡。 再有个把月就是清明了,趁着受伤有些假期,要不然到时候又没有时间了。 他想回家乡看看,给爷爷的坟头添点土。 “我有什么好呀?”瑾萱故意问他。 “嘿嘿,你……你很漂亮。”石海天憋了半天,冒出这句话来。 瑾萱也不怪他,他能这么赞美已经不错了。窗外的树影晃动起来,夜来风寒的缘故。 桌上的台灯发出暗黝黝的光,给照片蒙上了一层暖意。 “你在干嘛?”见瑾萱不说话,海天问道。 “看照片呀。”瑾萱答道。 “是那张爸爸妈妈的照片吗?”海天对这个用词记得特别牢。 “文雍和靖瑶的照片。”瑾萱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天文雍向靖瑶求婚的场景。 那是个笨拙到动人的场面,因为笨拙所以真挚。 “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海天话锋一转。 清明前给爷爷的坟头添一捧土,瑾萱能同去,更好。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啦?”瑾萱逗他。 “嘿嘿,好些年没回家了,过些天想去给爷爷上个坟,嗯…你能陪我去吗?”海天试探着问道。 瑾萱也快一年没回古城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时过境迁,古城里有两小无猜的童年,和那些美好的少年时光。 可以和天泽手拉手,奔跑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两边斑驳的粉墙黛瓦,记录着岁月的变迁。 时光在小桥流水里徜徉,有暖暖的斜阳。 “怎么啦?”听不到瑾萱的回答,以为她有不方便答应。 “好啊,正想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呢,还可以去古城逛逛哦。”海天的发问,断了瑾萱的回忆。 三月,定是个美好的季节。 南风如歌,万物齐吟,杨柳披绿,梧桐吐青。闹闹已经能蹒跚迈步,天天象小跟屁虫一样,黏在瑾萱身边,一刻不让离开。 海天约了瑾萱,回浙江老家给爷爷上坟,带着孩子一是不方便,二来也不吉利。偏偏闹闹缠着不放,若是背着他离开,怕是要哭个天翻地覆。 邱海璐和秦振鹏倒不迷信这些,看海天和瑾萱都是真心喜欢闹闹。让孩子回家乡,感受感受江南的气息也好。 反正海天假期多,二人相视一笑,备齐行李,往江南出发。横穿四省一市,走走停停,花了半个月,才到了海天儿时生活的小村。 海边的小村,靠山沿海,保留着古老的模样。 “哇,你家风景好美啊。”瑾萱抱着闹闹,走在海滩上。 初春三月,江南已是一片花红柳绿,满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海浪轻轻涌上沙滩,带着白色的泡沫,远处有海鸟纷飞。 “这还不算美呢,现在的天已经不蓝喽。”海天望着天水相接的地方,不免感慨万分。 爷爷是村里的货郎,打小带着他走街串巷,十里八村,山里海边都走了个遍。 这一代的地形,石海天了然在胸。石家浦是个古村,已经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了。 东吴黄龙二年,孙权派遣大将军卫温,引军万人,远渡夷州,就是从石家浦誓师出征的。 石家浦千年的族规,不允许外姓男人入驻。爷爷把石海天捡回来之后,给他取名海天,跟了自己姓石。 “爷爷是天底下最善良的老人。”瑾萱看海天发愣,轻声说道。 “是啊,他省吃俭用,病了都不告诉我,临终还留下这个。”海天从脖子里拉出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与众不同,链子和牌子都是不锈钢打造,沉甸甸的,一般人挂在脖子上还嫌累赘,石海天却只在出发执行任务的时候才把它留下。 牌子里面有个暗层,他从没在人前打开过。 “这么重,挂在脖子上不累吗?”瑾萱也不知道牌子里藏了何物,只知道对于石海天来说,非常重要。 “爷爷住在里面。”海天一脸凝重。 牌子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海天周岁时,爷爷抱着他去镇上照相馆里拍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笑得遍地花开。 “原来你小时候,长得这么虎头虎脑啊?”瑾萱看着照片上的石海天,忍不住笑出声来。 照片已经泛黄,小家伙咧着嘴巴在笑,口水顺着手指头直往外流。 “是啊,爷爷是个旱鸭子,在村里常被人笑话。”海天回忆道。 海边的小渔村,不会水是件很丢人的事,偏偏爷爷天生怕水,从不敢下海。 又是个单身的光棍,常被村里人欺负。海天从小就勇猛好斗,冒着被爷爷责罚的危险,上山下海,顽劣异常。 随着海天慢慢长大,村里人不再欺负爷爷了,因为不敢。不管谁对爷爷不敬,隔不了多久,必遭报应。 不是屋顶漏水,就是夜里门板被人卸了,一开始,还有人找上门来,向爷爷兴师问罪。 后来再也没人敢来找茬了。 “没想到你还是村头小霸王啊?”瑾萱听海天述说他儿时的故事,不禁想起自己和天泽的童年。 天泽也是个惹事的主,上房揭瓦,隔窗朝人家屋里扔黄沙,啥都做得出来。 不知道海天和天泽见了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小海子?嗨!那可是小海子?”二人正在闲聊,忽听不远处的山石后面,有人高声叫唤。 海天十年没回家了,小海子是村里人对他的称呼。 就见石头后面,急匆匆跑来一人,裤脚管卷得老高,光着一双脚,速度奇快。 “大牛!我是海子!”海天定睛一看,挥手朝来人跑去。 一点没变,大牛还是这么壮实,一脸憨厚样。他是海天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二人经常一起上树捉鸟,下海打渔。 还被村头张寡妇骂过,因为张寡妇洗澡的时候,窗户忽然被人推倒了。 “海子!你可回来啦!”大牛飞奔而来,两人抱在一起,三十岁的人了,像俩顽童一般。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瑾萱,这是闹闹。”海天搂着大牛,朝瑾萱走来。 “不用不用不用,这是嫂子,这是我侄子。”大牛壮实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大牛这么热情,瑾萱也不好意思解释,索性随他说了。让闹闹喊他叔叔,小家伙伸出小手,朝大牛的眼睛挖去。 “哎哟哟,我的大侄子哎,这才一见面,就看中叔叔的大眼珠子啦?”大牛十分健谈,也很会哄逗小孩子。 从兜里掏出一只大珠子塞到闹闹的小手里,这是他刚刚从海蚌里得来的宝贝。 “来来来,叔叔刚弄来的宝贝,给侄子做个见面礼。”大牛一边逗闹闹,一边偷眼看瑾萱,这么漂亮的女人,海天这小子艳福不浅。 “别老往你嫂子那里瞄!”海天狠狠拍了他一个头皮,这小子打小就色,张寡妇追着两人满村跑,就是因为他。 “哎,我说你小子回来得真巧,大虎那货要拆你家房子。”大牛缩了一下脖子,轻声对石海天说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五 立威 海天和瑾萱还没来得及进村,在海边遇到了大牛。大牛告诉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大虎要拆海天家的房子。 “什么?”石海天大喝一声,把闹闹吓了一跳。 “大虎那小子现在不得了,在外面混了几年,财大气粗,说你家屋子反正没人住,要拆了重建。”大牛说道。 “拆了没有?”海天问。 “还没呢,机器明天到。”大牛说。 大虎是族长的独生子,从小就是村里的恶霸,只有海天敢和他较劲,别人看见他都躲着走。 听大牛介绍,海天参军的时候,这小子就出去了。在海南混了几年,如今发达了,带回来的项目,连市长都亲自接见。 大虎家和海天家紧挨着,这次回来,他爹嫌房子小,不够气派,配不上儿子显赫的地位。 老家伙出了个馊主意,要把海天家和隔壁的三逃家拆了,三家并在一起,造个超级豪华的别墅。 大虎这次回来气势大得很,光保镖就跟了七八个,妖艳的女人也有三四个。 回村时,两辆警车给他开道。据说他在市里建了一座特别大的皇宫,里面应有尽有,好多领导是皇宫里的常客。 “黑社会!”海天恨恨地骂道。 大牛说的皇宫,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帮蛀虫被他的糖衣炮弹轰倒,拿着国家的工资,还来作威作福,鱼肉百姓,非好好收拾收拾这帮混蛋不可。 “别冲动,先看看情况再说。”瑾萱提醒海天。 “走,回村!”海天拉着大牛,朝车子走去。 通往村子只有一条石板小路,堪堪容得下一辆车经过,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渔民。 孩子们见有汽车驶入,纷纷跟着奔跑,大牛坐在前座,把窗户开到最底,伸出手朝孩子们挥舞,象阅兵的首长。 瑾萱把备好的糖果袋递给大牛,让他发给沿途的孩子。孩子们见大牛叔如此威武,笑嘻嘻地跟着他大喊大叫。 大牛一边发放糖果,一边给路过的村民介绍,海天也礼貌地打着招呼。 村民们喜笑颜开,连声说老石头的孙子出息喽,也有交好的相邻摇头嗟叹,叹息老石头来不及享福,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海天家的房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墙壁有些破损,零零碎碎丢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 隔壁三逃家就剩下半边墙壁了。 大虎家大门敞开着,门口停着三辆悍马车,霸气测漏。屋里歌声四起,大虎他爹正吼着破锣嗓子,跟着音乐尽情高歌,还有个女人嗲里嗲气的声音。 “老石头家孙子回来啦。” “这下有好戏看了。” “小海子打小就不怕大虎。” “我看还是大虎哥牛。” “嗨嗨嗨,快来看嘞,小海子家新妇漂亮得嘞。”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好多村民,围到场子上朝石海天他们指指点点。 都是吴语,瑾萱也不陌生,听村民们称她是海天的新妇,也不好解释,怀里的闹闹探着小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 “啊呀呀,好漂亮的细佬呀,跟他娘爸长得一模一样嘞。” “小海子出息了,讨了这么漂亮的新妇。” “哎哟,小海回来啦?”一个中年妇人推开村民,朝海天招呼道。 “阿婶你好。”是大虎的母亲,既然她好言相问,海天也客客气气喊了她一声婶婶。 “哎哟,这是你新妇和细佬啊?福气得嘞。”大虎妈瞅着瑾萱和闹闹,笑得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 海天也不解释,和瑾萱二人朝她笑笑。 “小海啊,阿婶要跟你商量件事体。”大虎妈笑眯眯地对海天说。 “阿婶,房子的事就不要商量了,这是爷爷留下来的。”海天一口回绝。 “哎哟哟,你知道啦?这不是跟你商量吗,我们家大虎在市里开了家皇宫,想把老屋整修整修。你家反正也没人,我们可以出铜钿个呀。”大虎妈作势朝海天一甩手。 “阿婶啊,这不是铜钿的事,我们家就这么一点地方,不想拆了。”海天好言好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姆妈!跟他多说啥?明天直接拆掉就行了!”平地一声雷,大虎腆着大肚子从屋里走出来。 身后跟了七八个彪形大汉,清一色的平头,光膀子穿着黑西服,太阳不大,每人戴了副大蛤蟆墨镜。 “哎哟哟,要出大事体。” “大虎哥好威风啊!” “管你个屁事!又没给你一分好处!” “就是就是,你只势利眼。”人群里一阵骚乱。 石海天一看来人,和十年前有些不一样了,穿着花绸子衬衫,臂弯弯里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妖艳的女人,一脸横肉倒是没变。 “你要拆我家房子?”海天把瑾萱和闹闹往后面推推。 “怎么?拆你个破房子还得通知你?”大虎拽得不要不要的。 “墙上这些洞是你干的?”海天朝墙上的破损处指指。 “哪能?”大虎歪着脖子看着海天,两个妖艳的女人直往他身上蹭。 “午饭前修好。”石海天说道,声音冷得象冰,冻住了春花烂漫。 “放屁!老…”大虎话还没说完,陡然觉得一阵风刮过,嘴巴里一甜,吐出四颗牙去。 “啊呀呀,杀人啦,快来人呐!”两个妖艳女人一下子被撞到墙壁上,搂着光膀子杀猪似的惨叫。 石海天站在原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给…给我…上!砍…砍死!”大虎捂着腮帮子,朝身后的黑衣大汉们挥手。 人群一阵骚乱,大虎妈疯了似的跑向儿子,被冲出来的大汉们撞得东倒西歪。 石海天打开车门,让瑾萱和闹闹坐进车里。 就听到“乒乒乓乓”一连串闷响,八个黑衣大汉接二连三飞了出去,撞在坚实的砖墙上,头破血流。 “哎哟哦,老石头家小海子不得了。” “打,打死这帮王八蛋!” “你疯啦,不要命啦,回去!” “他是当兵的。” 村民们一边往后退,一边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海天!你可知道族规?”大虎他爹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扶着儿子,跳着脚大骂。 “你个老东西!族规让你糟蹋了!”海天戟指来人,怒目而视。 老家伙是个秃子,脑袋上寸草不生,一张肥脸和他儿子一模一样。 “骂得好,骂得好。” “老不要脸的。” “哎呀呀,骂了族长那还得了?” 老小子平时在村里作威作福,动不动就搬出族规压人,谁不怕他? 今天被石海天骂了,村民们齐声喊好,也有个别胆小的,觉得大祸临头,天要塌了。 “你,你,你!”老秃子气得浑身发抖,扶住门框,指着海天连说三个“你”字。 “隔壁三逃家也是你拆的?”海天走到大虎边上,狠狠踹了一脚问道。 大虎窝在墙角,点点头,没想到小时候干不过他,现在自己出息了,还是干不过他。 “三天之内。”海天指指三逃家房子,伸出三根指头。 “啥?”大虎哭丧着脸问道。 海天没搭理他,飞起一脚,把他肥猪似的身子踢出七八米远,回身一拳打在大虎家的砖墙上。 “哇!了不得了不得!” “快看快看!” “裂了裂了!” “完了。” 随着村民们的议论,“啪啦啦”一声响,青砖墙塌了半截。掉下来的砖头砸在两个妖艳女人的身上。其中一个的假发套掉了,露出满脑袋的疥疮。 “海子哥!去我家吃饭!” “去我家!” “我先喊的!” “大牛!整十桌好的,就在这开饭!”海天一把拉过大牛,暗地里朝他手里塞了一叠钞票。 有钱好办事,大牛招呼了几个能干的,从人堆里把没出息的三逃硬拉了出来。 没费多大事,村民们各自搬来桌椅,十桌酒菜安排得妥妥当当。 大牛媳妇把瑾萱给的糖果发给孩子们,村里每家每户都发了一条烟一袋水果。 大虎家大门紧闭,透过半截子墙壁可以看到,那小子正拼命抽打那个满头疥疮的女人,说是长这么丑,还出来骗钱。 大牛把原本给他家的那份当众拆了,分到各张桌子上。村子里喜气洋洋,那些胆小怕事的见有吃的,也纷纷跑过来,坐到桌子上大快朵颐。 几杯酒下肚,村民们胆子也壮了,牢骚也多了,纷纷指责大虎家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仗着族规压人。 大虎挨了揍,闭门不出,石海天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站起身往大虎家走去。 “砰”的一声,直接踹开木门,吓得屋里的小子们一阵哆嗦。 “干…干…干嘛?”这只肥佬话都不会说了,浑身发抖看着门口的石海天。 “晌午到了,我家墙壁上的破洞还没修好。”石海天冷冷地说。 肥佬这才想起方才海天给的期限,他以为也就是随便说说,谁曾想这瘟神又找上门来。小时候就怕他,这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我…我…我马…马上修。”好不容易凑齐一句。 “晚了。”海天爆喝一声,一脚踹倒门框,凶神恶煞般地拎起肥佬的身子,朝着墙角甩了过去。 “啪”“啊”一声惨叫,肥佬捂着肚子,在地上扭来扭去。七八个大汉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快!快他妈去修墙!”大虎扭了一阵,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大汉和女人们死命地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六 除恶务尽 石大虎领着八个黑衣大汉蹲在那里砌墙,满头疥疮的妖艳女人忙着搬运水泥,假发套已经戴上去了,跪在地上求了好久,大虎才还给她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石海的指令是三点钟完工,还有一个时,干不完的话,不知道又有什么处罚。三逃家的房子也要重建,三之后不造好的话,苦头有得吃了。和海都是从一起长大的同龄人,他的脾气谁都知道。大牛和三逃弄来了新床和全新的被褥,女人们帮着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瑾萱陪闹闹在屋里睡觉,石海跟儿时的伙伴们在屋外的场子上闲聊。村民们得了石海的礼物,纷纷冲他竖起大拇指。村里人就是这样,谁好谁坏,待遇立竿见影。活该大虎家倒霉,赶上这个瘟神回乡,平日里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都只有他家对别人吆喝。老秃子吩咐儿子把人全喊来,弄死海算完。大虎哪敢?万一弄不死可就惨了,这家伙报复心特强,打就如此。村里的年轻人缠着海给他们讲战斗的故事,海也不推辞,告诉了他们一些部队里的训练常识。再三叮嘱众人,不要畏惧强恶势力。有理就得坚持,恶人和困难如出一辙,你越是怕他,他越是找你。聊着聊着,色已晚,大牛弄了吃的,一众年轻人,又聚到海家里,狂吃一顿后散去。夜色降临,喧腾了一的村子瞬间沉静下来。海抱着闹闹看瑾萱收拾屋子,刚换的灯泡发着暖暖的暗光。“爸爸。”闹闹摸着海的脸,专注地喊着,语音十分清晰。“哎!哈哈,爸爸在爸爸在。”乐得海哈哈大笑。“爸爸。”闹闹也乐得不行,咯咯咯地笑着,接连喊了好几声。“真乖!来!妈妈美不美呀?”海抱起闹闹,朝瑾萱凑去。“妈妈美。”家伙十分应景,探出半截身子,两只手捧住瑾萱的脸,狠狠亲了一口。“闹闹乖,姑姑收拾好就来陪你~…你个死不要脸的。”瑾萱笑嘻嘻地和闹闹碰了一下额头,抬头瞪了海一眼。“哈哈哈哈!”石海一阵大笑,抱起闹闹进屋讲故事去了。二人把孩子哄睡,又了些儿时的旧事,时间也不早了。村里就是这样,一入夜立马鸦雀无声,村民们早已熟悉了早睡早起。海让瑾萱也早点休息,瑾萱也让他不要熬夜。海家就一间屋子有床,十年没回家,爷爷房里的床早毁坏坍塌了。瑾萱帮闹闹掖了掖被子,闭着眼睛假睡,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睁眼,发现床上空荡荡的,石海还坐在凳子上看书。“还不睡觉?”瑾萱往里面挪了挪,轻声问道。“你睡吧,我看会书。”海随口答道。瑾萱懒得理他,径自睡去,昏昏沉沉又过了好久,闹闹的脚伸了出来,把瑾萱踢醒。这家伙睡觉总是不老实,都打横了,瑾萱笑骂一句,拍拍他的屁股,把他身子摆正。忽然发现石海还保持着看书的姿势,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嗨!睡觉吧。”瑾萱把被子摊平,往里挪了挪,侧着身子喊道。“哦!看得睡着了,嘿嘿。”海冷不丁被瑾萱喊醒,吃了一惊,尴尬地笑笑。站起身来帮瑾萱掖了掖被子,转身去包里拿出闹闹的毯子,弄来四张椅子,拼成简易的床,躺了下来。“睡觉睡觉。”一切安排妥当,石海扭头朝瑾萱一笑道。瑾萱一直望着他,从他拿毯子的时候,见他搭床动作娴熟,还带着一脸惬意的表情。“哎,真是个傻瓜。”瑾萱在心里暗暗了一句,扭头看了看闹闹。“喂,你谈过恋爱吗?”瑾萱把被子掖在脖子底下,眨了眨眼睛看着海问道。“那当然啦,一把年纪了都。”海显然也没睡着。“哦。”瑾萱随口应了一声。“你不信?”海生怕瑾萱不信。“信啊。”瑾萱轻声道。石海还真谈过一次恋爱,那是八年前的事了,对象是部队文工团的一位战友。那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又会打扮,当然,和瑾萱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两人交往了二十一,之前一直很好。第二十一的时候,他们在河边的草地上,背靠背一直坐到黄昏。吃了一个咸鸭蛋,喝了一罐啤酒之后就回去了。第二,那姑娘通过一位女战友向他转告了分手的信息,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所以严格来,他的恋爱史是二十一,第二十二是用来分手的。“噗哧”听他得来劲,瑾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傻瓜,要是能谈成恋爱才怪!“笑什么?”海从简易床上侧过头来问道。“没啥,很浪漫。”瑾萱忍住笑答道。“哎,你,白的事,我是不是做得过份了?”海问道。白把大虎打得够惨,刚才想想,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从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除恶务尽,你不是一直这么教育林正陀淘他们的吗?”瑾萱没觉得海做得过火。“那不一样,大虎和敌人不同,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海望着花板道。“回时警车开道,市里建了皇宫,领导是皇宫的座上客,这些还是人民吗?”瑾萱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倒也是,石大虎在外面发达了,村民们的“皇宫”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嗯,明去打探打探。”石海道。“你去打探干嘛?”瑾萱不解,这么大的闲事,难道他要去管?“要真是**的蛀虫,端了他的老窝!”海的口气,听起来不像在玩笑。“你真的要去?一个老百姓,你管得了吗?”瑾萱担心他去惹事。“除恶务尽!睡觉!”海和瑾萱了晚安,渐渐睡去。“哎,可爱的傻瓜。”瑾萱心里暗暗了一句,检查了一下闹闹的被子,带着心事睡去。甜蜜里似乎夹杂了失落。一夜无话,第二早上起来,大虎已经带着那帮跟班们回市里去了。可能是去拉材料和机器,给三逃家重建房子。海也没在意,大牛的媳妇早早便送来早饭,海和大牛吃完了在屋里闲聊。“大牛啊,大虎那皇宫你去过没?”海问道。“我哪去过呀?就在门口瞄了几眼。”大牛一边一边拿眼偷瞄自家媳妇。“肯定是个好地方,二蛋他们去过,直那里好呢。”大牛媳妇倒了杯茶递给海。“二蛋他们进去过?”大牛的神色有些紧张。“回来了好几呢,你咋没跟着去呢?”大牛媳妇好奇地问丈夫。“我哪有那闲工夫。”听媳妇发问,大牛舒了口气。“市里的建材市场熟吧?”海转移话题。“熟啊!疤瘌眼就在建材市场啊。”大牛道。疤瘌眼也是时候一起长大的伙伴,如今在市里开了家建材店,*木地板。“哦,我想趁假期,把老屋子翻修一下。”海望了望屋顶和墙壁。祖上留下来的屋子,结构大气,到了老石头的父亲那一辈败落了。“那地方我熟,我带你去呀。”大牛毛遂自荐。海让瑾萱带着闹闹留在家里,吩咐几个交好的伙伴照应着,自己和大牛去市里买材料。临出门时,瑾萱瞅了瞅海,海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安心呆在家里。他去市里干啥,瑾萱心知肚明,大虎在市里的势力不,还是有点担心,海会不会做得过火?大牛神气活现地坐在前座上,把窗户开到最低,挥手朝乡亲们示意,好像首长出行。村子离市里不是太远,中午前便到了,疤瘌眼十年没见着海,突然出现在面前,喜得原地直蹦。“嗨呀,海子,啥时回来的?”疤瘌眼抱住海问道。疤瘌眼大牛还有海,是村里出了名的捣蛋三人组,时候成混在一起,把整个村子搅得鸡飞狗跳。“昨回的。”海应道。“不简单!大手笔!你把大虎那子给降啦?”疤瘌眼冲海挑起大拇指。消息还真灵通,大清早有村里人来市里办事,把昨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他。“可不是!昨海子做得可绝了!”大牛在一边添油加醋,重新描述一番。“妈的!这货就是欠收拾。”一提起大虎,疤瘌眼也火了。这子在市里建了座“皇宫”,材料直接从市场里拉的,过了两三年了,一直不给钱。疤瘌眼跟几个同行去找过他,差不多求他付款了,那子就是不给,等生意好了再结。每夜里的“皇宫”,车水马龙,停车场里的车子挤得满满的,这场面,要没赚钱,鬼才相信。前几日同行们又去要钱,回来时个个鼻青脸肿,疤瘌眼一问,众人都不话。里面一定藏着猫腻,疤瘌眼怀疑去的同行,都被大虎那子恐吓威胁了,要不怎么一个个听到大虎的名字就低头走了呢?“这子欠了多少钱?”大牛问道。“光我这的地板,就欠了三百多万了,加上其他的建材,少三四千万。”疤瘌眼一拍桌子,怒火万分,合着这些年辛辛苦苦,全给他打工了。“欠了这么多钱,就没人告他?”海问道。“告!告有个屁用!去年市场东头的老王告了,钱是要回来了,店也开不成了。”疤瘌眼摊着两只手道。“嗯?咋回事?”大牛问道。“判决书下来的当,大虎就带着人把钱送过来了。”疤瘌眼苦笑一声。“那不是好事嘛?”大牛。“好事个屁!第二老王头的店就着火了,烧得一干二净,幸亏市场里的店铺都不连着,要是按大城市规格造的话,整个市场全得烧光!”疤瘌眼一锤桌子。大虎各个环节都摆平了,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岂有此理!这事老子管定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石海,突然一跺脚,大理石地砖上全是裂缝。22ff爱书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七 吕四通 三人一起大虎,疤瘌眼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市场里的同行们,对他是敢怒不敢言。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光化日,朗朗乾坤,插着五星红旗的地方,容不得他胡来!“妈的!这事老子管定了!”石海怒火中烧,“啪”的一巴掌把桌子拍了个稀巴烂,脚下的大理石地砖全是裂缝。“海子,真要跟他干?”疤瘌眼和大牛在一旁摩拳擦掌。“我是党员,见到这事不能不管!”石海想起入党时宣誓的场景,妈的!这帮蛀虫,见一个打一个!“海子,胳膊拗不过大腿,大虎这子勾结了不少实力人物,都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主。”大牛沉吟了一下道。“你个怂包!权力大怎么啦?再大也是人民的公仆!”疤瘌眼把大牛一推,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恶心得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真要干事了,他娘的变怂了。“我不是这意思,谁怂包谁出门被车撞死!”大牛火了。“大牛的对,咱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乱来,得抓他们一个人赃俱获!”海明白大牛的意思。疤瘌眼哼了一声,拉把凳子坐下,丢了根香烟给海,大牛不抽烟。“拽个啥呀?象你这么干,还没出门,就他娘的被人整死了。”大牛盯着疤瘌眼道。疤瘌眼见两人都他,没了脾气,自顾自坐那抽烟,他倒要听听石大牛能弄出什么好主意。大牛的意思是,乔装改扮先摸到皇宫里看看情况,如果能拿到什么证据的话,那就更好。即使找不出证据,知己知彼,也不会落到下风。疤瘌眼狠狠拍了大牛一巴掌,还真没看出来,这头壮猪的脑子可不简单,差点冤枉了好人。三人商议后决定,由疤瘌眼带着大牛今晚回村,就海在市里遇到老战友了,叙叙旧喝多了回不来。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有他两人在村里,海也不担心瑾萱的安全,这都是靠得住的兄弟。三来海还有另一个任务要交给他们。“咱村靠得住的兄弟有多少?”海拔出根香烟,点燃了叼在嘴里。“少有十几个。”疤瘌眼。平日里跟着疤瘌眼喝酒混日子的兄弟多得很,都是一个村打一起长大的。“得了吧,别胡吹了。”大牛又和他对了起来。“就我这号召力,召集十来个兄弟有问题?”疤瘌眼火了。“拉倒吧你,你把二蛋看好了就谢谢地了。”大牛喝了口水道。二蛋是疤瘌眼的兄弟,亲的,从就是个势利眼,这些年看大虎发达了,成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偏偏大虎看不上他,据前几,二蛋这子进了皇宫了,回来到处大虎阔气,待他怎么怎么好,还给他配了两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姑娘。为了这事,二蛋没过门的媳妇差点跟他断婚,要不是疤瘌眼给他未来的老丈人送了两万块钱,这婚事早就吹了。疤瘌眼堂堂七尺汉子,为人仗义。这些年生意做得不错,日子好过了,他可没把村里人落下。村里那条路就是他出钱修的,大伙都瞧在他的面子上,才没收拾二蛋。“那你靠得住的有几个?”海问大牛。“七个,算上我们三。”大牛掰着手指头算了半,掰得疤瘌眼等不及了,才了个数字。“什么?你我疤瘌眼的那些兄弟全都靠不住?”疤瘌眼这牛脾气,一点就着。“我你能不能安静点?你让大牛分析完行不行?”十年没见,这子还是这幅德行,海一把把他按到凳子上。大牛分析得没错,这事必须谨慎,对方势力太大,不光是财力雄厚,还有方方面面的实力派人物替他撑腰。有一个地方疏忽,整个计划就泡汤了,甚至大伙的性命也都堪忧。没看出来石大牛这么壮实的一条汉子,看起来不咋的,考虑事情还真是周全。最终决定,大牛和疤瘌眼下午立马启程回村,召集另外靠得住的四名兄弟,成立护村行动组,石大牛全权负责,疤瘌眼辅助。石海再三让疤瘌眼保证,凡事务必听大牛指挥,绝对不能莽撞行事,否则开除出行动组。疤瘌眼拿他爹妈和儿子发誓,在这件事情上,绝对服从石大牛。借着给石海重修祖屋的机会,疤瘌眼带着几个伙计,拉着满满一车建材,和石大牛回了村。二人走后,海开始忙活起来,去电子市场买了不少电子器材,开了间房,在里面捣鼓。色黑下来之后,大牛打电话过来,让海放心,村里的事情都安排妥了,瑾萱和闹闹已经安排到大牛家去住。海趁时间尚早,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休息了会,直到九点钟,下去吃了点饭,拿了东西上车走了。好多年没在市里逛了,夜景非常不错,这些年发展的速度惊人,按照疤瘌眼的线路,很容易就找到了大虎的皇宫。这房子造得可真气派,占地足有三千平方,一座六层高的大楼耸立在夜色之下,被霓虹灯装扮得金碧辉煌。楼顶的玻璃幕墙上“海上皇宫”四个大字耀眼夺目。周围一圈围墙,密密麻麻装了好多红外线探头。门口站着十来个穿着迷彩服皮靴子的安保人员,一看就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海继续朝前驶去,找了个巷子把车停好,在车里换了身衣服,重要物件全塞进包里,藏在座位底下。简单的化了个妆,戴了副金丝边平光眼镜,打扮成生意人的模样。抽出十来张钞票放进兜里,从墙上掰开一块砖头,把汽车钥匙塞到墙洞里藏好后,出了巷子。出租车开到门口时,安保人员“啪”的一个立正,行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差点没把海逗乐。车子在大厅前的下客区停了下来,海递了一张百元大钞给司机,吩咐他不要找了。安保人员十分机灵,他刚准备下车,车门已经打开了,年轻的保安用手遮住车门的硬框,迎他下车。一进门厅,里面的装饰更是极尽奢靡,一副圣母玛利亚的大理石壁画,直贯顶楼。大厅里都是汉白玉的装饰,做成欧式复古的模样,富丽堂皇。“先生,沐浴请上二楼。”漂亮的迎宾姐把海引到电梯口,帮他按了楼层后用对讲机通知二楼的迎宾。海的妆容全是用防水材料做的,也不怕水浸。捏着条毛巾,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和擦背师傅闲聊起来。“师傅,别整太重。”海闭着眼睛道。“得嘞,这毛巾就是特地给您准备的。”搓背师傅很健谈。这澡没白搓,师傅的手艺极好,愣把石海搓成了浪里白条,亏得海不让他搓脸,不然这妆就白化了。从师傅的嘴里,石海获悉,这家海上皇宫可不简单,光搓澡的就分三六九等,普通大堂的师傅只能接待散客,包厢里的师傅接待的都是大人物。有时候一晚上的赏钱就能收个千儿八百的,包厢里的浴客阔气着呢。据原先和他一起在大堂里搓澡的白,现在成了公安局的司机,专给局长大人开车。这个消息虽然在海的意料之中,不过从搓澡师傅的嘴里出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这个“皇宫”真不简单,来的都是大人物。能把一个搓澡工换到警察局里混个职务的人,来头肯定不。洗完澡换了衣服之后,海从毛巾里拿出一个东西,踹到香烟壳子里。服务员伙子问他去哪里休息,他先随便逛逛,不急着服务。一路走来,里面应有尽有,一条通往包厢区的走廊里,偶尔有女子出入,服饰统一,极其妖艳。石海眼尖,昨那个带着假发套的女人也在其中,只是今换了另一个发型,满脑袋的疥疮被她掩藏起来。包厢区的灯光极其朦胧,闪着粉红色的暗光,走廊的出口处站了四名迎宾姐,长得都很清秀。吧台前立了两名身穿黑西服的男人,文质彬彬,极其斯文。里面有一男一女两名调酒师,动作非常花哨。“滚!妈的,不看看这是哪里,跑这捣乱来了。”石海正想找个位置休息一会,突然听到走廊尽头有人骂骂咧咧。“站着都别动!我是警察,怀疑你们非法经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妈的!警察你个头!别以为化了妆就能混进来,你他娘的在找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走廊尽头围拢过去,没想到包厢区竟然藏了这么多的黑衣汉子。就听到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穿着浴衣的男人猛地逃了出来,后面跟了三四十个黑衣汉子。“统统围起来!这次不削死你,你他娘的还来搅和。”为首一个黑衣大汉朝四处指指。其余的汉子们纷纷行动,一边把那人围起来,一边驱赶其他的浴客。石海见机得快,趁着骚乱,闪入一片落地的窗帘后面。吧台里的调酒师和走廊口子上的迎宾姐,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大厅里就剩下那穿着浴衣的男人,和三十四个黑衣大汉。亏得灯光昏暗,自己又藏在暗处,不然非被他们发现不可。“妈的!跟老子装大尾巴狼!砍死他!”为首的大汉双手一挥,三四十条人影朝浴衣男人杀了过去。你别,这男人还挺能打,乒乒乓乓被他打倒不少,终究好汉架不住人多,一个黑衣汉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棒球棍,一棍子砸在那男人的脑袋上。血一下子冒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浴衣。“你们敢杀警察?”浴衣男子满脸鲜血,却看不到一丝惧怕的神情。一把将脑袋抱住,单膝跪地,指着渐渐围拢过来的黑衣大汉们大声喝道。“吕四通!老子警告过你,你他娘的竟敢跟踪老子?兄弟们!做了他!”走廊尽头走出来一个胖子,分开众人,朝地上的吕四通呸了一口。“你敢!窦言虎!身为警察局长!你知法犯法!等着坐牢吧!”吕四通的眼睛开始迷糊了,但他不能倒下去,一旦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m.22ff.co 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八 策划 吕四通忍着剧痛和昏眩,指着窦言虎大骂。窦言虎把手一挥,吩咐黑衣汉子杀人灭口。 为首的汉子一声令下,恶汉们抄起家伙朝地上的吕四通杀来。 “啪啪啪”只听见一连串的脆响,一根软鞭朝歹徒们疾扫而来,黑衣大汉们纷纷跌倒,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说时迟那时快,飞窜出来的那人,一把抄起吧台的不锈钢高脚凳子,朝落地窗砸了过去。 捂着脑袋的吕四通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觉得身子一轻,被来人拉起来从窗户的破洞里跳了下去。 两层楼并不高,墙角边停了一辆装货的依维柯。那人在车顶上脚尖一点,抱着吕四通在地上一个翻滚,一溜烟往大门口跑去。 门口的保安们没弄清怎么回事,只看到一块长长的窗帘布飞出大门。 “你是谁?”吕四通晕乎乎的,还有意识,一连串的动作,把他吓得不轻。 “战友!”石海天低声喝道。 “爸爸,爸爸。”大半夜的,闹闹睡着了,小嘴巴里还在爸爸爸爸喊个不停。 “爸爸呀,他去战斗了,和他的战友。”瑾萱掖了掖被子,顺着他的口气说起话来。 下午石大牛和疤瘌眼说海天在市里遇到了战友,喝多了不回来了,鬼才信。 昨晚唠叨了一宿,要去摸清“皇宫”的情况,这会很可能已经在行动了。 以他的性子,决定做的事情非办成不可,何况是替天行道,铲除不正之风。 瑾萱倒是不担心海天的安全,他身经百战,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对付这些小流氓自然不在话下。 既然他让大牛和疤瘌眼回来传话,那就是要自己,帮着他隐瞒的意思。 “噗哧”瑾萱忍不住笑出声来,昨晚海天盖着闹闹的小被子,躺在椅子上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 二十一天的恋爱,亏他记得这么清楚,如果要他说出坐标的话,估计也不成问题。 “嗞嗞”“嗞嗞”枕头边上的手机在震动,是海天打来的。 “闹闹想你了。”瑾萱对着电话轻声说道。 “嘘!是不是找爸爸啦?”海天的声音很低。 “去你的,酒喝好了?”瑾萱故意问他,以证实大牛他们已经把话带到。 “喝好了,战友喝高了,我们马上回来。”海天朝躺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吕四通笑笑,窗帘布正好有用,全给他裹上了。 “啊?这会回来?我们睡在大牛家呢。”瑾萱说道。 “想办法搬回去睡,我们四十分钟到。”海天说完把电话挂了,考验她的时候到了。 “喂!喂!喂!”瑾萱连着喂了几声,这个冒失鬼,就这么挂电话了。 不行,得想办法,那家伙时间准得很,说四十分钟,绝对分秒不差。 愁得瑾萱直晃脑袋。 “爸爸爸。”不知什么缘故,闹闹又接连喊了好几声爸爸。 “有了!小宝贝,妈妈可不是故意的哦。”瑾萱看着闹闹一声奸笑,对着他的小屁股狠狠一掐。 “呜啊”“呜哇”闹闹疼得大哭起来。 “哦哦哦,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妈妈也不舍得呀。”瑾萱赶紧抱起闹闹,来来回回在房里踱步。 “怎么啦?宝宝怎么啦?”大牛媳妇真是个热心肠的人,穿着睡衣就跑了过来。 “不知道怎么了,喊了一夜爸爸,一直闹着不肯睡,怕是受惊了吧?”瑾萱装作满脸焦急。 “哦哟,真的呢,可能是陌生环境不适应吧?”大牛媳妇说。 “嗯,是的呢。”暗中又在闹闹小屁股上掐了一把,闹闹哭得更凶了,瑾萱心里也是一阵剧痛,疼得她落下泪来。 “啊呀,这可怎么是好呀?千万别中了邪呀。”大牛媳妇也急得快哭了。 “要不我带他回家吧,昨晚和他爸爸一起睡的,小家伙平时有点认生。”瑾萱趁机说道。 大牛媳妇赶忙把大牛喊醒,两口子帮着瑾萱把闹闹送回家去。 二人帮瑾萱铺好床铺,说也奇怪,闹闹居然不哭了。 “哎,城里的孩子就是认生。”大牛夫妇叹着气回家了。 他们一走,可把瑾萱心疼死了,连忙脱了闹闹的裤子一看,小屁股上一滩红印子,都快出血了。 “宝宝真乖,妈妈不是故意的哦,我们是配合爸爸打坏蛋呢。不要怪妈妈哟。”瑾萱抱着闹闹又亲又啃。 “吱呀呀”“妈妈和宝宝不怕,爸爸回来了。”房门轻响,把瑾萱吓了一跳。 “啊?”瑾萱一回头,身前站了两个裹着白布的人。 石海天一个箭步,窜到瑾萱边上,一把将她搂住,才没跌倒。 “哎呀。”刚扶住瑾萱,门口的吕四通又惨叫一声,辛亏声音低,不然被隔壁大虎他爹听到可就惨了。 “干嘛你?”海天压低声音,踹了吕四通一脚。 “顾老婆,也不能抽我呀?”吕四通摸着后脑勺轻声埋怨。 “呸,老婆不顾,我顾你啊?”海天笑眯眯地望着怀里的瑾萱。 “爸爸爸。”关键时刻,闹闹总喜欢插上一脚。 海天趴到床底下掀开几块木板,招呼吕四通一起爬了下去。 瑾萱吓了一跳,没想到床底下还藏着玄机,竟然连灯都有。过了一会,石海天上来了。 拍拍身上的灰尘,瑾萱拿了两套干净的衣服放在床边。一进门就看见两人一身狼狈,肯定没干好事。 海天拿出一套衣服,扔进地洞后把盖板盖好,自己跑去堂屋换了干净衣衫。 这次海天不客气了,直接拉了瑾萱钻进被窝,不做个样子,怕被吕四通怀疑。 瑾萱张着嘴巴,用手朝床底下指指。 “不要紧,他在底下舒服着呢。”海天趴在瑾萱耳朵边上,用低低的声音,把晚上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这事非同一般,警察局长和大虎同流合污,共同操作“海上皇宫”,干着不可告人的违法勾当。 这种蛀虫非端掉不可,不然老百姓怎么活? 瑾萱还想追问,石海天已经搂着闹闹睡着了,真象一对父子,神情都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瑾萱刚刚醒来,就听到大门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 “海子!这么早就赶回来啦?离开老婆不行了吧?”大牛的粗嗓门吼了起来。 “去你的!”海天一声大骂,“咣当”一声,推开大门直往里走。 “嗨嗨嗨,你个见色忘友的软蛋!”大牛在后面跳着脚大骂。 “老婆!老婆!想我了吧?”海天故意提高音量。 “嗯~你干嘛?死样!”瑾萱知道他是在演戏,特地提高音量配合。 大牛听里面小夫妻亲热,也不好意思进门,索性在门口帮二人站岗。 闹闹还没醒,昨晚睡得迟了,小家伙继续做着美梦。 海天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堆说不出名字的电子器件,爬上趴下在屋里装了不少,又把手上的腕表拨弄了几下。 “哈哈哈哈。”拍拍手,故意大笑一声,瑾萱也配合他发出一些声响。 歇了一会,才出去开了门,放大牛进来,大牛媳妇拎着食盒,在外面等了好久,疤瘌眼和带来的工人也已经侯在门口。 海天吩咐疤瘌眼暂时停工,说是先帮三逃家把房子盖了,也不麻烦大虎了。 大虎他爹听海天这么一说,甩了甩袖子,回里屋吃饭。感情这老小子,大清早侯在墙边听了很长时间壁角。 疤瘌眼招呼工人开工,睡在窝棚里的三逃,乐得跟前跟后,给师傅们发烟点火。 大牛打发媳妇回去之后,和疤瘌眼跟着海天进了里屋,三人借着三逃家开工的声响,低声商量事情的进展。 为了防止二蛋泄漏风声,疤瘌眼大清早丢给他十万块钱,让他买些彩礼去未婚妻家里提亲。 海天把吕四通的事请,跟两人简单说了一下,然后扒开床底下的木板,喊他上来。 有了吕四通的加入,案情越来越清晰了,他调查这个案子已经不止半年。 这次去“海上皇宫”做最后的取证,被窦言虎发现了,要不是赶巧遇到石海天,小命难保。 “什么?警察局长都卷进来了?”大牛惊愕得合不拢嘴,怪不得大虎这小子,经常有警车开道。 “现在最关键的是集齐证据,不然办不倒他。”疤瘌眼终于说了句心平气和的话。 “证据我有,分成两部分放了,有录音有视频。”吕四通剥了只鸡蛋放在嘴里嚼着。 “拿出来呀。”疤瘌眼又急了。 “额!”吕四通被他一吼,差点没噎着。 “别急!”大牛一拽疤瘌眼的膀子。 吕四通是市局刑侦队的队员,接到举报之后,负责这个案子,整整查了八个月。 收集来不少证据,那天队长问他事情的进展,硬把那些资料都要了去。 打那之后,自己的行动就一直被窦言虎发觉,那个刑侦队长肯定有问题,幸亏吕四通早先拷贝了一份,不然前功尽弃。 拷贝被他藏在家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别人知道,今天早上他在屋子周围,发现好几拨来历不明的人物。 干了多年的刑侦工作,吕四通知道自己暴露了。这些人的行踪十分诡秘,有很强的反跟踪经验,绝对不是江湖上的黑社会份子。 昨天夜里他又跟踪局长窦言虎,偷偷潜入“海上皇宫”,录到了更加直接的视频,可惜退出来时,行踪暴露。 仓促之间,把那只u盘塞到包厢的空调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们搜去。 “哪个包厢?”海天问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二九 惩恶 吕四通跟踪这个案子已经很久了,得不到部门的配合,一直孤身作战。 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证据,还被队长拿去了。幸亏留有拷贝,仓促之间,随手藏在“海上皇宫”的包间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 既然已经暴露,他是肯定不能去了。众人商量之后决定,由疤瘌眼带着石海天去找。 那地方疤瘌眼倒不陌生,他接触的人比较复杂,生意上的朋友,兴致来了一起耍耍,也去过几次。 “呜啦呜啦呜啦”大伙正商议着,忽然听外面,一连串警笛声由远而近。 海天连忙掀开地板,把吕四通塞了进去,吩咐他千万不要自己上来。 瑾萱烧好开水,沏了壶茶,让众人搬了桌子到院子里喝着。闹闹也被警笛声吵醒。 “消息这么快?”疤瘌眼说道。 “屁!那帮拿着工资不干事的家伙,哪会有这么高的效率?”大牛狠狠骂了一句。 明摆着又是大虎,这家伙狗仗人势,时不时弄几辆警车开道,回村显呗。 昨天吃了石海天一顿老拳,会不会特地回来找茬? 警车停在门口的场子上,特地没关警报,人都下来了,也不熄火,这帮狗仗人势的蛀虫。 “哎哟哟,大虎哥回来啦?” “大虎哥!” “哎哎,虎哥回来了耶!” 一帮平日里,喜欢溜须拍马的小青年,屁颠屁颠跟着大虎转个不停。 “嗨嗨嗨!别乱动!刮了漆你们赔不起!”可能哪个不长眼的怂包,摸了大虎的车子。 “哇,这辈子能混到虎哥这样就好了。” “撒泡尿照照你那张狗脸吧。” “就是!” 场子上的人越聚越多。 警笛声把村子里搅和得鸡飞狗跳,听到几家大人喊孩子回家的声音,还有“乒乒乓乓”的关门声。 那些都是平日里看他家不顺眼,又不敢直接对着干的相邻。 两个开着警车的小子,爬出车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把警笛关了,村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哟吼!这房子不是让我盖的吗?谁他娘的不长眼,抢了老子的活呀?”大虎扯着破嗓门在外面乱喊。 石海天一听,顿时怒火中烧,腾的站起身,就要出去,被疤瘌眼一把拉住。 “跟这种小子犯不着。”疤瘌眼示意他坐下,自己朝院门走去。 “哎呀呀呀,虎老板,今儿怎么回村啦?”疤瘌眼边走边说。 “你他娘的不也回了吗?说!干嘛来了?”大虎仰着脖子,恨不得把那张肥脸贴到天上去。 “这不海天回来了嘛,本来他想修建自家祖屋的,后来先修三逃家了。”死不要脸的,欠了别人钱还这么嚣张。疤瘌眼心里暗暗骂道。 “怪不得你小子屁颠屁颠叫得欢呢,两面的好处,都被你他娘的一个人占了。”大虎越说越嚣张,把昨天掉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嘿嘿嘿,还不都是托您的福?虎老板啊,我那几个小钱,啥时给结了呀?”疤瘌眼越说越没脾气了。 “怂包,呸。”大牛朝地上狠狠呸了一口。 “嘘,这是计策。”海天低声喝止。 “你怎么不计策计策呢?”瑾萱抱着闹闹出来,正好听到二人的谈话。 海天摇摇头,跑过去把闹闹抱了过来,昨晚真的委屈孩子了,屁股蛋上都清淤了,要是被海璐和振鹏看到,非收拾瑾萱不可。 “小钱?还是你他娘的富裕,那点钱根本不放在眼里。你他娘的还要脸不?就这点小钱还死皮赖脸上门讨?”大虎这货真不是东西。 把钱欠到这个份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疤瘌眼不跟他计较,赔了个笑脸,回屋接着喝茶。 大牛见他乐悠悠地回来,直想踹他,说自己怂包,也没看他硬到哪里去。 疤瘌眼朝众人一笑,海天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虎今儿是特地回来找面子的,疤瘌眼都不理他了,场子上的人也走了小一半,他还在外面大吼大叫。 海天几次想出去,都被瑾萱拉住,要不然,那肥佬又得少几颗大牙。 众人在院子里憋着,看那货在外面玩独角戏。忽听“啪啦啦”一声响,听声音是三逃家传来的,估计施工的师傅,打落了砖头。 “干你娘的!眼睛长哪啦?溅到车子上你他娘的赔得起吗?”大虎又来劲了。 “大老板,大老板,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工人师傅连声陪着不是。 “对不起你个头啊!王八盖子的!”就听到“啪”的一声,应该是大虎把人给打了。 石海天再也憋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几步跨出门外。大牛和疤瘌眼赶忙跟了出去。 “石大虎!不要欺人太甚!”石海天一声断喝,把靠在警车上的两个小子吓得一哆嗦,抬头看到是个人,才定下心来。 “你小子,终于露面啦!”有警车开道,胆子大了,倒也不敢带上脏字。 “把人放了。”石海天冷冷地说道。 “放你娘的…啊!”话没说完,惨叫声又起,石海天特地放慢了速度,免得让他们联想到昨晚救人的事。 “你,你你,快他妈的上啊!”死肥佬一边吐血,一边朝两个警察骂道。 看来腐败得不浅,吕四通说的都是真的,要没有窦言虎做他的靠山,石大虎一个老百姓敢对警察大喊大叫? 那两人还真听话,被他一喊就走上来了,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只要对方是人,他们就不会害怕。 “嗨嗨嗨!你,怎么打人啊?”两小子挥舞着警棍,朝石海天指指。 “他打人你怎么不管?”石海天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师傅。 “谁?你看到谁打人了?”俩小子眯着四只狗眼,仰着脑袋看着天。 “我看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宛若幼莺出谷,声音不大,人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个娘们,没你什么事,滚一边去!”两警察瞪着四只狗眼,朝瑾萱指指。 “怎么?老百姓还不能说话了?”瑾萱针锋相对,丝毫不怕。 “去去去,你们,你,你你,都看到谁打人的?”两个警察活象两只小丑,冲着周围的老百姓耀武扬威。 没一个村民理睬他们,大虎的爹妈也不敢插话,石海天这娃得罪不起,从小就是个死磕的主。 瑾萱担心海天性子爆,万一打了警察,总是不好,这两个为虎作伥的败类再惹人嫌,毕竟挂着公职,自有相关部门会找他们算账。 谁知这二人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手里的权力,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早已忘记这一切,都是人民给的。 二丑握着棒子,对着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偏偏没有一人应和,弄得下不来台。 “妈的,你们两只猪猡!手里的棍子搅屎用哒?还不抓人?”大虎恼羞成怒,昨日吃了亏,今天特地回来报仇,没想到带回来的是两只怂人。 “哦哦。”虽是挨骂,终究有了台阶,两个差人挥着棍子冲着海天来了。 “你们要干嘛?”瑾萱抱着闹闹挡在海天前面,瞪着两只小丑厉声喝道。 “走开!”二人凶神恶煞般叫道。 小孩子的好奇心大,看着他们走来,闹闹伸出小手,刚想去抓那根棍子,被他们狰狞的面目吓了一惊。 两差人也没细看,按照平日的习性,以为有人不服,一棍子就砸了过去。 “啊?”瑾萱吓得一声尖叫,幸亏她练过心意六合,本能一个侧闪,右手朝上一撩。 “噔噔噔噔”“啪啊”两个坏警察相互撞在一起,接连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 “你敢造…”“啊”“啊”“爷爷饶命”“饶命啊”两人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惨叫连连。 惊得原先回屋的村民,也都跑出来看个究竟。 是可忍孰不可忍!滥用人民赋予的权力,鱼肉乡里,人人得而诛之! “惨了惨了!” “海子哥好厉害啊!” “连警察都敢打!” “他打的可都是坏警察。” “海子哥是军人。” “对,军人就是保护我们老百姓的!” “这两只猪猡会不会是假警察?” 铁拳如雨,俩小子被打得死去活来,人群中更是议论纷纷,有叫好的,也有怕事不敢说偏又躲在人堆里偷看的。 “海天!别打了!”瑾萱冲上前拉住海天。 要不是瑾萱拉得及时,估计两差人真的要变成猪猡了。那还是石海天手下留情,要是按了战场上的作风,那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寸草不留的。 “他打我们儿子!”石海天虎目圆睁,一只铁拳扬在半空,好像天降的战神。 “不要打了!”瑾萱娇喝一声。 这时候也只有瑾萱能制住石海天了,敢打他的儿子,不要命了! 连老婆孩子都护不住,还谈什么保卫国家? 要不是看两泼皮,开着装了特殊标记的车子,石海天今天非宰了他们不可。 “你,你他妈的敢袭警?”其中一个泼皮,捂着滴着血的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骂道。 “屁!就你们这幅德行,哪里有人民警察的样子?肯定是两冒牌货!”大牛带头喊道。 毕竟海天打了两个警察,大牛怕海天吃亏,先放点话,到时好有个退路。 “对!你们这警车是借来的还是偷来的?警察队伍里哪会有你们这样的人?”疤瘌眼也跟着大喊。 “就是!” “假警察!” “报警抓起来!” “虎子弄来的是两个假警察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 石海天心中暗想:“这事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看来村里人没少被他们欺负,告到省里去,也要把这种害群之马清理出警察队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零 深入虎穴 大虎家门都没进,就带着两个傻逼警察走了。村里人憋了一肚子的火,全都围上来。他们不敢动,一看情形不对,只能灰溜溜逃跑。 小年轻们围着海天又跳又叫,纷纷竖起大拇指,夸他威猛,连警察都敢打,实在了不起。 海天正色告诉大家,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各个部门难免良莠不齐。是人就会有犯错的时候,每个老百姓都有提醒和监督的义务,对于正确的执法,我们必须支持。 村民散开之后,海天和大牛疤瘌眼接着商量取证的事情。这件事已经不是和大虎之间的恩怨,涉及到严重的人员腐败问题,他不能不管。 “啊呀,可把我闷坏了。”海天掀开地板,吕四通一上来就连声嚷嚷。 石家祖屋已经几百年了,小村背山沿海,常有流窜的倭寇扰民。这地厅是祖上修建的临时避难场所,虽然十分宽敞,总还不够通风。 “闷坏总比没命好吧?”大牛和他闹笑。 “哎!堂堂正正的警察,竟然要躲到地下。”吕四通接过瑾萱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叹道。 “别担心,你不是一个人作战!”疤瘌眼甩给他一根香烟。 “就是!还有我们呢。”瑾萱跟着附和。 “是啊,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吕四通望着眼前的四人,不由得心生感叹。 “别气馁!蛀虫的尾巴长不了!”海天拍拍他的肩膀。 闹闹也从瑾萱的怀里,探出半只身子,伸着小手,摸摸吕四通受伤的脑袋。 吕四通认为,按照大虎目前的举动,他们还没发现石海天去过海上皇宫。 这件事牵涉到窦言虎,对方势力太大,老百姓没有承担危险的责任,最好不要让他们怀疑到村里。 所以他主张,还是自己想想其他法子,找回那只u盘。 海天知道他是个好警察,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调查自己的上司。 但是现在情势复杂,连刑侦队长都卷了进去,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援助力量,何况他还受了伤。 若人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社会将变成一堵破墙,烂泥糊的破墙。 “我去!”疤瘌眼自告奋勇。 他的理由很简单,自己常住在市里,离海上皇宫近,夜里累了去享受享受也是常事。 二来他没和大虎撕破脸,周旋起来也方便,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22ff “就你?”大牛对疤瘌眼的办事能力一直怀疑。 “难不成是你?”疤瘌眼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三十年了,两人谁都不服谁。 “我赞成疤瘌眼大哥去!”瑾萱忽然说道。 海天连忙朝她使眼色,总不能当着人面,喊人外号吧?何况像她这么斯文的女子。 疤瘌眼一听有人赞同,还是海天的新妇,乐得嘴巴都合不拢,连声呵斥海天。 “你丫的!喊了十来年疤瘌眼,也没见你不好意思过啊?弟妹爱这么喊,我高兴!”疤瘌眼锤了海天一拳。 众人哈哈大笑。 瑾萱赞同疤瘌眼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刚才他没和大虎撕破脸。就冲这点,疤瘌眼就不是个没主见的人。粗中带细的猛张飞,办这事绰绰有余。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也不好反驳,只是此行风险太大,疤瘌眼又没有侦查经验,海天还是放不下心。 “啥都别说了,这事我肯定给大伙办成了!”疤瘌眼把桌子一拍,壮志雄心溢于言表。 平时人家都说他是福将,好比隋唐的程咬金,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刚才瑾萱又说他是猛张飞,更让他高兴万分,当阳桥头一声吼,虽千万人吾往矣! 看他去意已决,众人也不能再劝,吕四通向瑾萱要来纸笔,把包厢的房号,和里面的情况详细作了图面说明,包括撤退的路线,也都告诉了他。 众人去大牛家吃了晌午饭,海天假装搂着老婆孩子回家午睡,带回不少酒菜,让吕四通吃。 疤瘌眼告别大伙,吩咐工人好好干活,回了城里。 按下海天瑾萱为他担心不表,单说这疤瘌眼到了市场,把那些地板搬进来再搬进去,假装忙活一番。 看看天色不早,拍拍手跟看店的小家伙说了一声,去海上皇宫搓澡吃饭去了。 “真是个孬种!” “欠了你的钱不给,还去照顾仇人生意。” “没出息!” “怕是被皇宫里的洋妞勾了魂了吧!” 市场里的同行们,朝着疤瘌眼的背影指指点点,上次大伙集体去找大虎要钱,就他没去。 去的人都挨了打,就他没事。真是个人精,挨打的日子都算得出来!怪不得生意做得这么好。 疤瘌眼为人十分慷慨,和市场里的同行们关系都挺好,自打上次众人挨了打,大伙对他有了些看法。ewenxue.net 不过也都是在背地里骂他几句解解气,当面还是客客气气。 疤瘌眼假装没听见,嘴里叼着烟,闭着一只眼睛,哼着小曲,往皇宫走去。 海上皇宫离市场不远,三里多路,懒得开车了。门口站了四个保安,一边给他敬礼一边警觉地瞄了他几眼。 “妈的,发现我了?”疤瘌眼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可能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来干嘛的,这几个保安怎么会知道?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到日餐厅点了几样小菜,让美女服务员烫了一壶太雕酒,自斟自饮吃喝起来。 皇宫里的生意很好,昨晚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影响人们的兴致。舞台上浓妆艳抹的倭国女子,挥着小扇子扭来扭去,向世界展示她们内心的疯狂与柔美。 “哎哟,巴爷,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一个妩媚无比的声音由远而近。 香风袭人,沁人心脾。疤瘌眼闭着眼睛假装深呼吸,一直到女人的身子贴近他的鼻端。 “我说怎么这么神清气爽,原来是涛姐姐呀。”吧唧了几下嘴唇,疤瘌眼把眼睛猛地睁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讨厌,一把年纪了,还嘲笑人家。”女人朝疤瘌眼额头上轻轻一点,隔着长条小几,半跪着坐在疤瘌眼对面的榻榻米上。 这是个徐娘半老依旧风韵无边的的美人,自称三十五了,打死都没人相信。 就她这白嫩细腻的肌肤,和满头乌黑靓丽闪着光的长发,就足够让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注目。 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这句经典的广告词,用在她的身上毫不为过,至少疤瘌眼这么认为。 “嘿嘿嘿,我说的可是真的,你往我边上一坐,人家都以为是父女呢。”疤瘌眼殷情地给涛姐倒了一杯樱花茶。 “就你嘴巴甜,今儿怎么想起来这里吃啦?”涛姐望着疤瘌眼说道。 “嘿嘿,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儿早早收了摊子,只为来宫里见姐姐一面。”疤瘌眼乐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金蝉,塞到涛姐手里。 “哟,无端送姐姐这只金蝉作啥?”涛姐摊开掌心一看,这金蝉的做工真是精细,栩栩如生,仿佛就要振翅清鸣。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唯有这金蝉能配得上姐姐。”疤瘌眼微微凑近涛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瞧不出来,疤瘌眼的学问居然这么高深。涛姐身在皇宫洁身自好,正合了她的心意。m22ff.co m “得了吧你,别油嘴滑舌了。”涛姐帮疤瘌眼满了一杯黄酒,每次来这里,他都不喝清酒,说是小鬼子的东西,喝不惯。 真的,疤瘌眼挺佩服涛姐的,她是海上皇宫高薪聘请来的运营部总经理,兼演艺部的经理,不光人长得漂亮,关键品行清高。 大虎盯她很久了,总是得不到手。得不到手不说,还得拼了命地维护她,替她挡掉所有的骚扰者和追求者。 原因很简单:涛姐了不起。 这女人精通五国语言,在日本德国法国美国都呆过,为人处世更是老练,摆不平的各路纠纷,都能被她轻描淡写几句话化于无形。 疤瘌眼为人豪气仗义,就是脾气古怪,有时候粗暴无礼,有时候又温文儒雅。 连涛姐这么练达的女人,对他都捉摸不透。 “涛姐,陪我喝一杯呗?”疤瘌眼眯眼瞅着这个风韵无边的女人轻声说道。 “去你的,这么多人,陪你喝了,别人看到怎么办?”涛姐朝四周一看说道。 找她喝酒的人多了,涛姐一概拒绝,要是破了规矩,以后怎么拒绝别人? “哎,早知道你不会答应,为什么我还要提起?”疤瘌眼一仰脖,一杯黄酒直接见底。 “喂!怎么啦今天?”涛姐关切地问道。 “哈哈哈哈,人生得意须尽欢,不使金樽空对月。”疤瘌眼发了疯似的连干三杯。 醉眼迷蒙,看出去的世界朦朦胧胧,对面的涛姐越发迷人了。 “四一八,四一八.”疤瘌眼嘴里不停地喊着这三个数字,迷迷糊糊只觉得被涛姐扶着往包厢区走去。 “四一八,四一八,你就死在四一八吧。”涛姐把疤瘌眼往418包间的大床上一推,替他盖了条被子,拿起电话,让服务员送杯醒酒汤来。 醒酒汤还没送来,疤瘌眼已经呼呼大睡了,涛姐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戳,轻声骂了几句,出了包间后把房门关上。 疤瘌眼一边打着呼噜,一边竖着耳朵静听,确定没人后睁开眼睛。 吕四通说的就是这个包间,418房间的空调柜里,疤瘌眼迅速爬起来,朝空调柜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一 涛姐 疤瘌眼连着喝了一瓶太雕酒,早已醉眼迷蒙。亏得涛姐扶他去了包间,还是他嘴里一直念叨的四一八包间。 等不到醒酒汤来,他就呼啦呼啦睡死过去了。涛姐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拉开被子盖在他身上,把金蝉放进烟壳子里,出门而去。 包间的隔音效果相当的好,疤瘌眼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等涛姐走远了才缓缓张开眼睛,借着暗幽幽的灯光观察了好一会儿,爬起身快速地朝空调柜走去。 “这死警察,都他娘的翻遍了,毛都没找到一根!”疤瘌眼坐在地上,空调柜的盖板被他拆了,也没发现吕四通说的u盘。 “不会弄错包厢了吧?”疤瘌眼一边想着,一边开了门,假装往走廊里探头探脑,用眼睛的余光仔细瞅了瞅门上的标牌。 没错呀,金色的牌子上,三个红色数字明明就是“四一八”呀。 见了鬼了,关上门拨通石海天的电话,他要跟吕四通说话。 “喂,是不是空调机盖板里头啊?”疤瘌眼压低声音问道。 “对,四一八包间。”吕四通肯定地回答。 “对你个头!翻遍了也没有!”疤瘌眼恨恨地骂道。 “不可能!明明放在里面的,房号没错吧?”吕四通再三强调房号。 “妈的,我又不是不识字!”疤瘌眼没好气地说道。 他都看了三四遍了,就那几个蚯蚓般的数字还能不认识?见了鬼了,这倒霉蛋死条子,会不会被人追得晕头转向,犯迷糊了? 疤瘌眼使劲把电话挂断,再一次把空调柜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 “妈的!”“砰”朝着空调机就是一拳,“啪啦啦”“轰”破空调柜居然朝他倒了过来,用的力太大了,冷凝管吃不住。 “见鬼!”赶忙去扶,还没等他把空调柜竖起来,就听到“啪咜”一声,包间的门开了。 “啊!”把他吓了一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暴露了? “嘘!”一阵幽香袭人,熟悉的香水味道,和昏暗的灯光很配。 “呃,嗝,呃…”疤瘌眼使劲打嗝,装作醉酒的模样。 “行了行了,别装了。”涛姐瞪了一眼,朝他说道。 完了,这女人确实精明,竟然知道自己装醉,这戏演得真他娘的棒。 疤瘌眼扶着空调,半蹲在墙角。尴尬万分,一时找不到说辞,总不能说自己睡醒了,闲着没事扛空调柜玩吧? “我…嘿嘿…嘿嘿。”疤瘌眼眯着眼睛,咧开嘴冲着涛姐傻笑。mwoquge.22ff.co m “没什么,上去再说。”涛姐把衣服拉拉紧,往楼上走去。 真没想到,这女人拿着高薪,居然住这种租来的破房子,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那种两层的小破楼。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丝毫看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一张床一挂布帘,一桌一椅而已。 “你就住这地方?”疤瘌眼惊奇地问道。 “怎么?这地方不好?”涛姐从暖瓶里倒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敷敷被打疼的脸。 “不不不,很好很好。”疤瘌眼连忙改口。 “好在哪?”涛姐不依不饶。 “好…嗯…人好…对对对,人好!嘿嘿。”疤瘌眼终于找出一条无懈可击的理由。 “哼,假惺惺!拿去!”涛姐骂了一句,从衣领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扔了过来。 疤瘌眼一把抓住,正是那只u盘。 这玩意怎么会在她手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还真是找对人了。 人说疤瘌眼是员福将,还真不假。 “你怎么知道我找这个的?”涛姐是值得信任的,不过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破警察来了半年多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涛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道。 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被白织灯昏暗的光线,照射得柔和丰润,象戴了观音菩萨的光环。 “你,你都知道啦?”疤瘌眼大吃一惊。 吕四通这小子算是捡了条命!人家半年前就发现他了。他还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深入虎穴八个月,战绩多么辉煌似的。 和涛姐每次接触,都觉得她深不可测,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和吕四通?会不会有更深的阴谋? “那傻瓜蛋警察倒挺可爱的,多一些像他这样的就好了。”涛姐掀开帘子。 闲聊的这会功夫,她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换了身宽松的轻便卫衣,长发随意在头顶挽起一个萝卜髻,其余的披在肩上,象纯洁的邻家女孩。 “哇哦,我就说你肯定没有三十五岁。”疤瘌眼眼前一亮,从没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女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是吗?”涛姐朝疤瘌眼微微一笑:“我有三十五个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二 搜捕令 疤瘌眼望着如邻家女孩般的涛姐,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个已经三十五岁的女人。 “我有三十五个孩子。”涛姐见他一脸茫然,笑着说道。 “不会吧?”疤瘌眼彻底懵了。 “好了,你要的东西拿到了,我休息了。”没等疤瘌眼反应过来,涛姐下了逐客令。 “我走了,你一个人不怕?”疤瘌眼担心大虎来找涛姐的麻烦,方才虽说是掩盖了过去,万一被他们发觉这事和吕四通有关联的话,那就惨了。 “放心,这地方除了你,没人知道。”涛姐信心满满。 “好吧,那你小心。”疤瘌眼拿着u盘,朝涛姐敬了一个礼表示感谢。 “笃笃笃。”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深夜里格外突兀。 “啊?”两人面面相觑,才说没别人知道这里,立马人家找上门了。 这么晚,会有谁来? 大虎的人跟踪而至? 出租车司机? 鬼? “笃笃笃笃。”紧接着又响了四下。这破楼就要拆迁了,除了这层住着涛姐,就是些什么。 “德行!光顾着泡妞,八成把正事给忘了!”吕四通咬牙切齿。 要不是海天劝住他,吕四通非把他截住,狠狠扇几个耳光不可。 就这么跟着二人,一直到了巷子口,出租车正好出来,把巷子给堵住了。 二人停好车,海天在底下望风,吕四通上去探听虚实。 无奸不商,这年头的商人没一个好货!吕四通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上楼敲门。 这栋楼就这一扇窗开着灯,肯定是这对狗男女。 敲了好久没人开门,两人在里面肯定没干好事。吕四通正在胡思乱想,门猛地打开,没来得及朝里面看,脑袋就一阵剧痛,接下来海天就出现了。 亏得海天扶住,不然惨不忍睹,疤瘌眼你个贱货,进去非打死你不可。 吕四通左手捂住脑袋,右手举着拳头。 眼前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皮肤细腻光滑,一头长发很随意的扎了个发髻,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握着根高尔夫球杆。 “是你打我的?”吕四通希望她否认。 “嗯!”眼前的女子拼命点头。 “哦。”吕四通突然满面通红,松开握拳的手。 “怎么着?想打我的是不是?”疤瘌眼拿了根烟塞到吕四通嘴里。 没用的倒霉蛋警察,就你这样子还办案?三天两头被人揍。疤瘌眼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心里暗暗发笑。 涛姐安排三人坐下,疤瘌眼把晚上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涛姐撕了件红碎花旧裙子,给吕四通包扎。 说到兴起时,就见他站起身来手舞足蹈,涛姐也懒得拆穿,随他编造。 “今晚这事,涛姐帮了不少忙。”疤瘌眼从口袋里掏出u盘,递给吕四通。 正是那只u盘,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否还在。 “后来你在哪里找到的?”吕四通问。 “哎…这个…涛姐你来讲,渴死我了。”疤瘌眼面不改色。 原来那天吕四通暴露后,一路逃跑,慌不择路打开了好几间包厢的门。 涛姐看众人追打吕四通,赶忙跟了上来。路过四一八包间时,发现大门开着。m.woqugeco m 料定有人进去过,细心的她发现空调盖板没盖严实,这才找到了u盘。 吕四通经常来海上皇宫,每次都鬼鬼祟祟,涛姐早就暗中留意他了。 “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在暗中帮助,我这八个月就白干了。”吕四通不好意思地对着涛姐说道。 “哼!不光是白干吧?”疤瘌眼歪着脑袋说道。 “是是是,多谢涛姐救命之恩。”吕四通说道。 “我哪有那么厉害?你们这些警察,我是打心眼里佩服呢。”涛姐把碎布打了个蝴蝶结。 “确实,象四通这样的警察,真的了不起!”海天冲吕四通竖着大拇指说道。 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外援,就敢独闯龙潭虎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气魄不是吹牛吹得出来的。 “还疼吗?”涛姐关心地望着吕四通。 “嘿嘿嘿,一点都不疼。”吕四通傻乎乎地说道,自打进门以来,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涛姐。 四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间,已经快三点了。 三人告别涛姐,去疤瘌眼店里休息,决定明天早上就赶回村子,和大牛一起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自打海天和吕四通走了,瑾萱一夜没睡着,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 这现象以前从没有过,吴奶奶告诉过她,眼皮跳,祸事到,得千万注意。 闹闹睡得十分香甜,偶尔踢踢被子,小嘴巴吧唧吧唧,不知道在吃些什么。 天都快亮了,瑾萱才迷迷糊糊睡去。 刚睡着没多久,就听见一阵“乌拉乌拉”的警笛声传了过来,看来吴奶奶说的没错,眼皮子跳肯定不是好事,要不怎么连做梦,都听得到警笛的声音呢? 瑾萱揉揉眼,闹闹还在一旁熟睡,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摆个不停。 不对!不是梦,真的有警车进了村子。大虎回来找茬?不像,好多警车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砸门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屋内。他们想怎样?动用警力对付老百姓? 瑾萱连忙扯了两团餐巾纸塞在闹闹的耳朵里,别吓着了孩子。 “谁?”匆匆忙忙跑到大门后面,瑾萱警觉地问道。 “开门开门!警察办案!”门外的男人大声喊道。 办案?这么多警察来办什么案? 村民们早被动静惊醒,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场子上围拢过来,大牛和他媳妇大声质问来人,凭什么把村子围了? 听到大牛的声音,瑾萱这才开门出去,就见门外停了两小一大三辆警车,黑压压站了十来个警察。22ff 为首的小子穿的是便装,胸口挂了个牌牌,上面有照片,应该是他的身份证件。 “大家不要慌,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这是搜查令!”穿便衣的小子拿着一张盖了红章的白纸,四下里转悠几圈。 “我们这又没罪犯,你来搜什么?”大牛拦在大门口,双手撑住门框。 “大伙都来看看,见过这个人没有?”便衣汉子拿着另一张纸片给众人看。 大牛定睛一瞅,是吕四通的照片,怪不得这帮小子急吼吼围了村子,估计疤瘌眼他们得手了。 这个案子涉及人员广泛,虽然收缴了吕四通的资料,难免他不另有拷贝,万一捅出来天就塌了。 那u盘里随便一个证据,都足以让窦言虎死上三回。 便衣汉子催促村民们观看,大伙都没见过,吕四通一直躲在海天家地厅里,连大牛媳妇都不知道,村民们怎么可能认识。 “就是这个人!原先是个警察,现在涉嫌犯罪!搜捕令已经下来了,我们要把他抓回去,绝不能让他在外面祸害老百姓!”那汉子说得振振有词,好象时时刻刻想着老百姓似的。 “对!大伙都看看清楚,如果见到这个人了,立马抓起来交给警察!千万别手软!”大牛冲着人群大喊。 “我们没看到。” “没看到。” “不认识不认识。”村民们一个个摇头。 “别在这煽乎,我们有可靠情报,罪犯就在这家屋子里!”便衣轻声呵斥了大牛一声,旋即提高嗓门对着村民们说道。 “煽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煽乎啦?你们凭什么说人在我们家里?”大牛据理力争,周围有四个精壮年轻人也围拢过来,这些都是护村行动组的人。 “就凭这!这是搜捕令!你们这帮…都睁大眼睛瞅瞅!”那便衣硬生生掐断自己的话头,本来想骂脏话的,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你说什么?骂人?警察了不起啊?穿了身皮子到处咬人?”大牛一下子火了,那小子明显刚才是想骂脏话的。 “滚一边去,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那便衣一把揪住大牛的衣服,把他甩到一边。 “妈呀!警察打人啦!打人啦!”大牛顺势一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连声惨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三 石家浦 警察要搜捕吕四通,为首的便衣汉子把大牛一拉,大牛顺势摔了出去,连番打滚,嘴里不停地大喊大叫。 “妈妈。”瑾萱正想上前,忽然有人扯着裤脚管喊她,原来闹闹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自己蹒跚着走了出来。 “闹闹,你醒啦?妈妈有点事,待会再喂宝宝吃。”瑾萱抱起闹闹,千万不能把孩子吓着了,这可是祖国的花朵。 “闲杂人等!赶紧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那便衣扯着公鸡嗓子,装得一本正经。 “我们又没犯法,你凭什么搜查?”大牛媳妇喊道。 “认识字吧?睁大眼睛瞧瞧!”便衣把搜捕令重新展示一遍。 “屁!见都没见过这个人,凭啥搜我们村?”行动组的四个小青年挡在瑾萱的身前。 “你敢辱骂公务人员?”那便衣气急败坏,用手指着四个青年。 四人手拉着手,护住大门,村民们纷纷指着警察大骂。这帮狗日的,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肯定是假冒的伪劣产品,前天大虎带回来的两个孙子就是冒牌货。 手里拿的搜捕令肯定也是假的,五十块钱刻个章,村里的墙壁上到处有这样的小广告。 以为老百姓没见过世面,我们可是人民,把人民当成傻子的人才是傻子。 便衣见小青年们手拉手视死如归,又不接他话茬,顿时恼羞成怒。一声大喝,吩咐跟来的十几个警察强制执法。 闹闹吓得大哭,场子上顿时象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先是瑾萱大骂,接着四个青年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全都拥了上来,大牛也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冲入人群。 “啪”一声枪响,老百姓们顿时鸦雀无声,那便衣手里的家伙还冒着热气。 “谁敢动!”便衣的公鸡嗓子在枪声的配合下格外渗人。 闹闹脸上的眼泪还没干,扑腾着要去摸枪。被瑾萱一把抱住,这玩意可不能乱动,不小心走火会伤了自己。 “反了你们了,再妨碍执法,全都抓走!”便衣见村民们不敢动了,顿时威风八面。 把枪往兜里一插,带着人神气活现地朝大门走去。四青年和大牛死死挡住去路,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让开!”便衣大喊。 大牛他们紧紧拉着手,慢慢往门口退,一步两步,就要靠到墙壁了。 “轰咜”“我看谁敢!”忽听一声巨响,随后一声爆喝,平地起惊雷,地动山摇! 村民们扭头朝发声处看去,就见疤瘌眼他爷爷手里拿了根火把,怀里抱着一大捆爆竹,站在警车边上。22ff爱书网 “老家伙,你想干嘛?”便衣以为老头子要引爆,吓得脸色刷白。 “干你娘!跑咱村搅和来了,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老头子颤巍巍地用火把朝警察们一指。 石家浦由来已久,早在东吴孙权年间就已经有了。大将军卫温从这里出海,远航夷洲,夷洲就是现在的台湾。 石家浦的先祖名叫石腾,是卫温航海时的前锋大将,官拜前护军宁海都尉。 石家浦的村民都是石腾的后人,在沿海一带,彪悍骁勇是出了名的。 老爷子八十多岁了,经历过战争,胆子大得出奇,常夸疤瘌眼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 “你个老家伙,嘴巴干净点!”便衣指着老爷子喊道。 “你个鳖孙!再他娘的嚣张,老子干了你祖宗!”老爷子出了名的火气大,年轻时干死过好几个小鬼子,还帮助新四军打过反动派。 便衣毕竟是个首领,当着这么多手下被人指着鼻子骂他祖宗,老脸挂不住。 铁青着脸,一把推开众人,气势汹汹朝老爷子走去。 “你想打人?” “吓了你的狗眼!” “石家浦是你撒野的地方?” “滚!” “小心点,他有枪。” “怕他个鬼!” “干他!” 村民们议论纷纷,自发地涌了上去,便衣把手伸到裤兜里。 “住手!”瑾萱抱着闹闹跑到大虎家门口的高台上,冲着人群一声大喊:“全都别乱来!这里有十七个摄像头,都跟网络连着,谁敢动立马曝光!” “曝光?网络?”便衣的脑袋“嗡”的一声,没想到这群土不拉几的乡巴佬还知道网络。 “大牛,去我屋里把东西拿出来。”瑾萱朝大牛高声喊道。 上次石海天从市里回来,在屋里折腾,安装了不少电子元器件。瑾萱也不知道是什么,估计和他的职业有关,应该是用来保护她和闹闹的设备。 灵机一动,喊大牛去拿,那些东西和平时的物件不同,大牛应该能认得出来。 “啊?”大牛心里暗暗叫苦,让我进屋拿啥呀?我哪知道你们安排了什么机关? 看瑾萱抱着孩子,站在高台之上威风凛凛,大牛硬着头皮往屋内走去。 桌子上确实有不少电线和工具啥的,瑾萱的手机也在桌子上放着。 可是没有什么看着特别的器材啊。 大牛左思右想没有主意,一抬头,看到墙角那里装了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是个小型摄像头,哎,就他了。woqugeco m 一把将摄像头从墙上扯了下来,拿在手里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瞅瞅这是啥?你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录下来了,再敢动全他娘的丢到网上去。”大牛把摄像头朝便衣一扬。 “整个村子里,总共装了十七个,都是独立的,你们敢乱来,就把你们的丑行全部曝光!”瑾萱大声喊道。心想,大牛还真机灵,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便衣头子没办法,拨了个电话,用衬衫捂住脸,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向谁汇报。 看脸上神色,好像被训了,一个劲的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良久,把电话一挂,又威风起来了。 “别拽,一会要你们好看!”用手指头朝四处指指,满脸阴笑。 石海天疤瘌眼吕四通他们睡了个好觉,醒来已经八九点钟了,匆匆吃了早饭,准备回村研究对策。 刚出城就听到“乌拉乌拉”警笛声四起,七八辆警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不好!”海天心头一紧,直觉这些车子是奔石家浦去的,连忙拨打瑾萱的手机,可是老没人接。 “不好了不好了,你爷爷和警察干起来了!”疤瘌眼正在车上假寐,老婆突然打来电话。 海天的直觉果然没错,村里出大事了,这帮警车都是赶去石家浦的。 “轰”“轰”“吱吱吱”猛地一转方向,加大油门追着警车飞驰而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没用多久就撵上了车队,车队似乎也感觉到了苗头,纷纷提速,紧紧跟在石海天的后面。 村头就一条路可以进入,海天把车子往路当中一横,开了门跳下车,朝村里跑去。 疤瘌眼也跟着跑了,吕四通一打量,找到件瑾萱的花裙子,拿来裹在头上,追着疤瘌眼朝村里跑去。 场子上瑾萱带着大伙用手机现场录像,人太多,警察们也挡不住。不知道是不愿意阻拦,还是真的阻拦不了。 便衣汉子也不管,反正援兵就要来了,到时让这帮乡巴佬吃不了兜着走。 “瑾萱!”石海天一声大喝,一阵风似的刮入人群,众人只觉得狂风大作,转头看时,他已经站到瑾萱身边。 “你们回来了!”瑾萱顿时觉得胆气一壮。 “回来了,好样的,接下来看我的。”石海天一撩闹闹的小脸蛋,顺手点了下瑾萱的下巴。 疤瘌眼窜到爷爷身边,帮爷爷抱着爆竹。这玩意可不能轻视,万一老爷子手一抖点着了,那可不是玩的。 乡下人自己做的爆竹,办喜事时用的,每只足有三斤多重,都是*。22ff爱书网 这要几十只一齐点起来,房子都能掀翻。 “一帮没用的东西!这点破事还要老子亲自来!”就听到一声大喊,一个死胖子从村外走来,后面跟了一大帮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 “局长!您亲自来啦。”便衣点头哈腰朝来人跑去。 那天吕四通从皇宫里被人救走,大虎怀疑是石海天所为。这么快的身手,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赶巧他下午刚被石海天扇过。 于是和窦言虎暗中商议,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他先回村里探探虚实。 铩羽而归后,大虎一整晚气得发抖,在办公室里无聊,正巧看到涛姐扶了疤瘌眼进包间。 走廊里装了监控设备,大虎一直盯着,看到疤瘌眼探头探脑,又发现涛姐鬼鬼祟祟。 他就借着争风吃醋的理由,冲进包间,没料到涛姐急中生智,和疤瘌眼演了一出春风好戏。 他也暂时沉住气,暗里通知了窦言虎。 窦言虎何等老练,混到这个位置可不是白搭的,年轻时也是正义有为好男儿。 海天和吕四通他们进出涛姐的屋子,都被窦言虎弄了个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料想三人必定同回石家浦,于是大清早就安排警力,进村搜捕。没料到情况这么复杂,石家浦还真不好惹。 于是自己带了大批人马前来支援,吕四通必须抓住,他手里肯定有自己和大虎勾结,非法经营的证据。 这些证据一旦公布出来,不光这个局长保不住,自己的下半辈子也要在牢里过了。 非同小可!吕四通一定在石家浦,不能留活口! “乡亲们!我是警察局长窦言虎!石家浦都是好村民,过去帮咱打过反动派。现在警察队伍里出了败类,是个危险分子!不能再让他危害人民!请大家配合!”窦言虎从车里拿出个大喇叭,冲着村民们喊话。 “吕四通是个好警察,窦言虎才是大坏蛋!”疤瘌眼冷不丁冒出一句,众人齐刷刷看着他。 “好!这位小同志说得好,说明我窦言虎平时和老百姓的沟通不够,我检讨!但是吕四通我们还是要抓的,不能让他这样的人继续危害社会!”窦言虎继续说道。 “屁!我们有你的证据!”疤瘌眼一边说一边朝海天挥手,示意他把证据亮出来给大伙看。 窦言虎吓了一跳,看来吕四通真的留了拷贝,那只u盘里记录的东西,足够他死十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四 大捷 疤瘌眼说要亮出证据,把窦言虎吓了一跳。吕四通收集的那些资料他都看过,要是当众公布出来,够他死上十回。 看来大虎所说不假,吕四通就藏在石家浦。如今已经包围了村子,他肯定跑不了。就怕这些人把视频传到网上去,这倒让窦言虎十分头疼。 “大家放心!我是窦言虎,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绝对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每一个好人!现在是法制社会,坚决不允许暴力执法,请大家配合我们,一起为和谐社会添砖加瓦!”窦言虎拿着大喇叭喊道。 前后语气完全不一样,明显对疤瘌眼说的证据有所顾忌。 “海子,别听他瞎叨叨,直接亮证据!”疤瘌眼一看窦言虎改了口,更加来劲了。 “对!” “公布证据!” “海子!” “揭发他!” “直接公布!” 村民们齐声叫好,海天本来不打算这么草率的把证据公布于众,毕竟u盘拿到手还没看过。 众人再三催促,海天没办法,早有好事的村民拿了电脑出来,不当众打开的话,定会冷了老百姓的心。 “好!那就当众播放!”海天拿着u盘朝大伙一晃。 便衣汉子刚想上前制止,被窦言虎拉住。群情激奋,这时阻止非激起民愤不可。 海天把u盘插进电脑,双击后打开。便衣汉子满头大汗,把手插在裤兜里不停地摸索。 窦言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表面上倒像个没事人似的,不愧是警察局长。 播放已经开始,海天也没看过,不知道里面存了什么东西。挤在人堆里的吕四通紧张得汗流浃背,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开头怎么这么长?内容也不一样,自己没录这么长的广告啊。 “还我飘飘生发灵,您忠实的朋友!”视频里不停地播放广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本来就不大的屏幕,便衣汉子更是爬到警车的引擎盖子上,睁大眼睛张望。 “大禹牌厕所疏通剂,让您畅通无忧!”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广告,美女俊男摆着各式各样的奇葩造型。 海天快进了好几段,还是如此,唯一不一样的,是终于播放了一段时下当红女星演唱的歌曲。 “掉包了。”海天脑子里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涛姐。 根据疤瘌眼所说,u盘是涛姐给他的,他并没有亲手从空调柜盖板里找出来。 吕四通逃跑时虽然慌乱,但是u盘藏在哪里还是记得清楚的,而且这只u盘和原先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可能就是涛姐拿走后掉包了。biquge5200 她到底是什么人?大虎把她打得那么狠,应该不会和他们一伙。 站在警车引擎盖上的便衣汉子,摸了摸没毛的下巴,从车上跳下来,十分神气。 窦言虎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把肥猪般的脑袋轻轻摇了几下。 挤在人群里的吕四通把嘴巴张得老大,早已吓得傻了。 瑾萱焦急地望着石海天,闹闹伸着小手要去抓电脑。 村民们顿时傻了眼,兴致勃勃要看的原来是这鬼东西。 “村民们,不要惊慌!真假已分,我们可以搜捕了吧?”窦言虎语重心长地说道。 疤瘌眼的爷爷也傻了眼,火把上的松油掉到胳膊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老爷子,您也歇歇吧,这么大年纪,还来凑这热闹,让我们这些当晚辈的情何以堪啊?”窦言虎朝老爷子拱拱手。 村民们鸦雀无声,个个象打了霜的茄子。 “局长,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便衣汉子“啪”的一个立正,请求首长下令。 “搜!”窦言虎大手一挥,满身正气。 行动组的小青年们,手拉着手围在海天家的门前,已然没了刚才的斗志。 警察的队伍一步步向前逼近,老百姓们无力地退却。 “慢着!”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 “吕四通?”便衣汉子连忙把手一扬,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对!我就是吕四通!不要危难老百姓,你们抓我好了!”吕四通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脑袋上披着瑾萱的花裙子。 警察们有认得他的,纷纷为这身行头喝彩。 “吕四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终于出现了!”便衣汉子正是刑侦队长,吕四通的!窦言虎是公职人员,自有法律制裁!各位警队的同志,你们也请注意!不管之前做了什么,都还来得及弥补!若再执迷不悟,什么后果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瑾萱抱着闹闹,站在高台上朗声说道。 “对!不管之前做了什么,改正还来得及!”疤瘌眼跟着吼道。 “放下武器!不要再替窦言虎卖命了!你们是人民的警察,不是他私人的家丁!”吕四通针扎着喊道。 警察们面面相觑,好多人仍然犹豫不决,只有少数几个把枪放到身后,估计这些人还没被窦言虎收买。 “别听他们…啊…”便衣汉子刚喊了几个字,被海天飞起一脚,踢烂了嘴巴,捧着一手断牙,说不出话来。 大牛和四个精壮小伙,不知从哪里拿来几根麻绳,三下五除二,把窦言虎和刑侦队长捆得结结实实。 “你个鳖孙!”疤瘌眼的爷爷从人群里挤进来,对着窦言虎的肥脸就是两个耳光。 刚才这小子开抢打伤了疤瘌眼的二舅,幸亏只是擦破点皮,不过人可吓得不轻,摔倒的时候胳膊都给扭了。 两个头儿都被捆了,警察们群龙无首,刚才电脑里播放的画面确确实实就是窦言虎。 有和吕四通相识的警察,原本也不想抓他,一看情势不妙,赶忙给他开了手铐,争相表功,嘘寒问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五 有爱的女人最美 各项证据确凿,窦言虎和石大虎官商勾结,罪有应得。 大虎爹失德,村民们一致推荐石大牛做了族长。这可了不得,自打宁海都尉石腾开村以来,还没有过这么年轻的族长。 大牛和疤瘌眼热情挽留海天和瑾萱多住几日,一来兄弟们多聚聚,二来正好可以凑这段时间,把海天家祖屋修缮一新。 书不尽言,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疤瘌眼硬抢着出资,把海天家祖屋重新装修完毕。 海天和瑾萱在新修的堂屋里大摆筵席,全村的父老乡亲都喊来吃酒。 自打大虎入狱之后,他爹娘再也没脸呆在村里,收拾了金银细软贵重物品,搬去市里落户。 这也正合了村民们的意,没驱逐他出村,都是看在老祖宗石腾的面上,如今自己走了,倒是干净。 宴会上最高兴的有三个人。第一是三桃,没出一分钱住了新房子;第二是海天,不知不觉当了闹闹的爸爸,瑾萱也以闹闹的妈妈自居;第三是吕四通,荣升市局刑侦队队长,还抱得美人归。 “你小子今天该先喝三杯!”疤瘌眼点了根烟,歪着脑袋冲着吕四通说。 “三杯?三杯哪够?我先敬全桌一个满堂红!”吕四通已经喝得不少了,满嘴跑火车,胡话连篇。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来!从族长开始!”疤瘌眼听乐了,妈的!还有自己讨酒喝的。 “嗨嗨嗨!他不能喝,他不能喝。”涛姐赶忙压住吕四通的杯子。 吕四通斜眼望着涛姐,就见她满面桃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似笑非笑,裁剪合体的修身长裙,把她的身材衬得玲珑剔透。实在美极了! “四通!你自己说说!这酒该不该喝?”大牛来了劲,早端起酒杯等他,谁想到被涛姐拦住。 “喝…当然…不喝!”前半句还像句人话,后半句直接蔫了。 “你个怂货,老婆还没过门,就他娘的得了妻管严,没出息的东西!”疤瘌眼跟着起哄。 “哎?疤瘌眼!我可是听说石家浦有个人,骂了老婆一句,被人拿着擀面杖满村子追着打。这人是谁呀?”涛姐伶牙俐齿,一点不饶人。 “去去去,你个憋孙!把老子的那些事,到处宣扬是吧?”疤瘌眼一拍大牛的脖子说道。 “哟!拽了你了!敢跟族长动手动脚?”大牛把眼一瞪,摆出族长的架势。 “行,你行!还是咱海子和弟妹好,来,弟妹,哥哥敬你一杯!”疤瘌眼被大牛说得没话,谁让重选族长时,他叫得最凶呢。m.woquge. “怎么啦怎么啦?”车刚停稳,涛姐一边开门一边连声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起来,一个个又吐又拉的。”阿姨拿着抹布和脸盆,满头大汗。 孩子们有大有小,大的能有个十岁,小的刚会跑,一个个躺在床上,看到涛姐来了,想起身打招呼,却浑身没力爬不起来。 “是食物中毒了吧?”瑾萱说。 “没吃什么特别的啊,都是平常一直吃的那些。”阿姨皱着眉头回答。 私人办的孤儿院,没有政府的扶持,能力有限,院里又没有医生,一般的病都是几个阿姨按照平常的经验自行处理。 可苦了这帮孩子们了,瑾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跟父母双全的孩子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没有经历过世间的苦,就没有评论的资格。 涛姐本身就是孤儿,石海天也是,不过他们都不缺亲人,至少有爱他们的爷爷或者养父养母。 涛姐应该更有感触,她在十来岁的时候才被养父养母接走,经历过一个人的生活。 能够理解那种恐惧的人不多,包括石海天。 “妈的,这群孩子太苦了!”疤瘌眼都哭了。 海天见他是发自真心,才没有怪他口吐脏话。吕四通紧紧拉住涛姐的手,没有见过现场就没有鲜活的印象。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好多治疗食物中毒的偏方,症状还是得不到缓解。 “不行了!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得赶紧去找医生!”瑾萱突然大叫一声。这样下去不行,孩子们非上吐下泻脱水不可。 被她一提醒,涛姐才明白过来,是啊,来的路上心急,没来及带个医生来,可是哪有医生肯来这荒山野岭? “不来也得来!走,我们去医院!”瑾萱一把拉住涛姐的手说。 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得二十多公里路,其中还有十来公里山路。疤瘌眼和吕四通留下来照顾孩子,海天带着瑾萱和涛姐,一路朝医院飞驰而去。 山路陡峭,幸亏他车技好,吩咐她们坐好,拉紧扶手,这一路简直是风驰电掣。 镇上的医院里只有三名医生,一听瑾萱说起孩子的事,二话不说拿着药箱就跟他们走了。其中一位年纪大的,一路上被车子颠得呕吐不止。 疤瘌眼死命拨电话来催,弄得海天心烦意乱。要不是瑾萱在一旁安抚他,估计汽车被他当成飞机,没到地头那位年长的医生就离散架不远了。爱书网 幸亏来得及时,最严重的孩子已经脱水,两位医生一边吩咐众人喂药,一边帮孩子们诊疗,一晃眼天都黑了。 “二位医生真是在世华佗,医德高尚啊!”海天看着一排排熟睡了的孩子,对他们说道。 “哪里哪里,救死扶伤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下次不能再这么拖了。”年长的医生抹抹额头上的汗水。 “哎,我也不想啊,我们这地方也没医生肯来,费用又不够,今天多亏大家了。”涛姐帮一个孩子掖了掖被子说道。 “我们倒是能来,可这也不是办法,这么多孩子,又在深山里面,没个常驻的医生还是不行。”年轻些的医生说道。 为了这个孤儿院,涛姐去了好多部门,里面的人语重心长地跟她解释,孤儿院的申办以及申请各项政府补助的流程。 涛姐是个急性子,这么多的孩子已经无家可归,担心按照这样的流程办下来的话,孩子们早已经长大成人了。 她的积蓄只够造这些房子,请来的阿姨都是好心人。一直等她拿到海上皇宫的工资之后,才付了她们的工资,到现在还欠着两个月的薪水没给呢。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涛姐同意不同意?”瑾萱暗暗做了一个决定,这法子之前一直没有用过,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 “快说快说!”涛姐一听瑾萱有主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你把所有物资清单列出来,我们把孤儿院变成一座小学。我去拉个投资人,经费她负责,由你来管理。”瑾萱说。 涛姐将信将疑,本以为是在说笑,可是以她对瑾萱的认知,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如果说的是真的,这么大一笔开销,谁愿意出呢?又不是一年两年,这可是个无尽远的事业。 “这…能行吗?”涛姐还是不敢相信。 石海天和疤瘌眼吕四通也有些迟疑,在山里办一家孤儿院,那可是不得了的费用。 看瑾萱的意思,不光要建个孤儿院,那是建一座小学。以后要是办成了,还会有更多的孤儿进来。 “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瑾萱冲着涛姐一笑,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六 情到深处欲断肠 一晃眼,来成都快一年了,窗外的梧桐树已经枝繁叶茂。回想过去的一年,生生死死经历得太多。 画室的进展十分顺利,虽说求画者不是络绎不绝,三天两头倒也能卖出一幅。 上午涛姐打来电话,跟她汇报了孤儿院的建设进程。再三感谢瑾萱的帮助,现在不仅孩子们的生活学习有了保障,自己还有了一份固定的薪水。 涛姐对孤儿院做了详细的发展计划,宋秘书特地去现场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考察。 江雪让瑾萱别跟外界提起自己捐资助学的事情,出资人用的是宋秘书的名义。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和海天从老家回来,海璐就不大肯让瑾萱带着闹闹睡了。 瑾萱也不好多问,姑姑不说,自有她的道理。 海天回了部队,天泽还没有醒来,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柳碧瑶的小饭馆,生意异常火爆,每到饭期,门口等着吃饭的食客排着长队。 瑾萱泡了壶茶,才喝上几口,突然想起了闹闹,以往她这么闲坐的时候,小家伙在床上睡得香香甜甜。 如今偌大的床空空如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哎,可怜的小家伙,你不在,姑姑还真有些不适应。”瑾萱心里暗暗想道。 不想还好,一想起来,顿时牵肠挂肚。刚来了一位老者,买了两幅画去,眼下已近黄昏,估计不会再有顾客来了。 瑾萱随便换了件衣衫,跟碧瑶说了一声,信步往秦家走去。 青石路蜿蜒曲折,悠然又随意地延伸至每条巷子的深处,时光如水,无言中带走几多红尘旧事。 不知从哪里传来阵阵丝竹,携了淡淡的柳树新芽的清香,悠扬而委婉,一丝一丝在巷子里轻摇曼舞。 “嗨嗨嗨,怎么样?”秦振鹏压低了嗓子,不知道在喊谁。 “我老陈亲自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巷子的拐角处响起。 瑾萱觉得奇怪,姑父平时不来这里,他在跟谁说话呢?听他们的声音鬼鬼祟祟,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自称老陈的声音也很熟悉,只是两人特地压低嗓门,一时之间倒是想不起来。 “你就买了两幅?”秦振鹏的口气透着惊讶和失望。 “你傻呀,一下子买多了,她肯定怀疑。”老陈说道。 “多少钱买的?”振鹏问道。 “一万五。”老陈压低声音。22ff “一幅?”振鹏问。 “两幅一万五。”老陈把声音压得更低。 要不是耳朵好,两人的对话就随着空气飘过去了。瑾萱猛然想起,这老陈正是刚才来店里买画的老者。 难道他们在谈论自己的画作?瑾萱不禁警觉起来,倒要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什么?两幅你才给了一万五?”秦振鹏的声音明显大了,能感觉得到他的愤怒。 “你傻呀,价出高了,小丫头疑心起来怎么办?”老陈挺能说。 “倒也是,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听声音,秦振鹏比较满意。 可是老者买画,明明付的是六千啊,怎么被他说成一万五了?难道卖出去的这些画,都是姑父暗地里让人买的?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去年买到现在,几拨人了,你看看她有没有觉察?”老陈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那当然,要不能找你办这事?”秦振鹏拍了老陈一下说道。 “我那画…啥时给我?”老陈又问。 听明白了,来画室买画的那些老人,全都是秦振鹏找来的!买了瑾萱的画,然后去换秦振鹏的画。 “我好失败。”瑾萱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好糊涂啊,怎么就没觉察到呢? 开店到现在,怪不得前来买画的那些老人,出的价钱都比瑾萱预标的价格高出很多。 怪不得第一次开张,自己特地跑去告诉秦振鹏时,他接连猜了两个价钱。 “这丫头啊,真好!讨回去做儿媳妇吧。”老陈冲秦振鹏说道。 “屁!就我那儿子配得上人家?”秦振鹏突然一顿脚。 “这倒也是,不护短,有种!”老陈表扬振鹏。 “海璐都不让她带闹闹,再把闹闹给她的话,这辈子还有谁敢娶她?”振鹏叹了口气说道。 “哎,闹闹是个苦孩子啊。不如就让她给闹闹当妈呗。”老陈说道。 “这话可别乱说,海璐知道了准跟你急,咱不能误了瑾萱。”秦振鹏说道。 两人边说边走,渐行渐远。瑾萱突然想哭,原来姑姑不把闹闹给她,是怕耽误了自己。 可怜的孩子!世间的美文,极力歌颂母爱的伟大,为何闹闹没有? 瑾萱进屋时,振鹏正在书房作画,手里拿着好几支毛笔,忙得不亦乐乎。 海璐还没回来,阿*提了饭菜,准备去医院换班。 “瑾萱来啦?”振鹏从眼镜框的上面看着瑾萱。biquge5200 “闹闹还没醒啊?”瑾萱给振鹏请安之后问道。 这个时间段,正是小家伙熟睡的时候,他午睡得晚,睡醒了正好吃晚饭。 “没呢,睡得正香呢。”振鹏继续埋头作画。 不小心没拿稳笔,在宣纸上撒了个印子,索性大笔一挥,改成一片断崖。 “姑父这画是给谁画的呀?”瑾萱走到振鹏身边,看了看画卷问道。 “哎,热工院的老陈头,非闹着让我给他画幅画。”振鹏说道。 “姑父这幅画收他多少钱呀?”瑾萱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打听。 “都是熟人,平时帮了我不少忙,收他一万五。”振鹏说道。 “哟,姑父也卖白菜价啦?”瑾萱笑嘻嘻地说道。 “嘿嘿,闲着没事,画了玩玩,以后要他帮忙的事情还多着呢,随便收点算了。”瑾萱今天的问题,振鹏有些惊讶,平时她可没问过这些。 果不其然,老陈花六千元买了瑾萱两幅画,跟秦振鹏说是一万五买的。自己不但少花了九千,还赚来了秦振鹏的高价画作。 不简单,这老头不简单,秦振鹏被他骗了,还乐得屁颠屁颠的帮他数钱。 瑾萱也不拆穿,姑父和姑姑一片好心,自己差点误解了他们,现在知道了真相,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啪啪”“啪啪啪”二人正在书房闲聊,忽然听到有人扣打门环。 瑾萱跑出去开门,就见一人站在门外,一只袖子空空荡荡,束在腰间,满脸憔悴,面色死灰,正是孙德旺。 “孙爷爷!你怎么来了?”瑾萱探头朝外面望了一眼问道。 “梁姑娘,我们找到金线核桃了。”孙德旺摊开左手,手掌里躺着两粒小如绿豆的迷你核桃。 就见这核桃,浑身乌黑,六条金线闪闪发光。和上次陆仇带回来的,除了体积小之外,外形几乎一模一样。 “陆爷爷呢?”瑾萱望了几眼,没见着陆仇,两位老人相伴一世,从来都是焦不离孟。 “少爷走了。”孙德旺声音哽咽。 “啊?陆爷爷怎么了?”瑾萱大吃一惊,他嘴里说的“走了”不会是不吉利的话吧? 瑾萱和天泽打小跟着陆仇练武,他可是个慈祥的爷爷,后来才知道他做了很多坏事,不过对天泽倒是疼爱有加。 “陆叔怎么啦?”振鹏跟着瑾萱出来的,没她跑得快,落在后面。 “少爷走了,四天前走的,他让我来给天泽疗伤,这是真正的金线核桃,少爷说肯定有用。”孙德旺声音低沉,陆仇过世了,他很伤悲。m.woquge.co m 上次治疗未果,陆*孙德旺再进凉山,把大凉山翻了个遍,终于找到这两颗核桃。 可惜的是,奇珍异草之侧,必有毒物出现,二人虽然采到了金线核桃,陆仇却因此断送了性命。 孙德旺背着陆仇,找到了先决老人,老人花了毕生功力,也无法救回陆仇。 陆仇临终前吩咐孙德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不可轻生,第二件事是救治天泽。 他知道孙德旺的脾气,相伴自己七八十年,从小跟着陆仇的屁股后面长大,虽以仆人自居,实则亲如兄弟。 德旺性子烈,自己去了,怕他跟来。误了大事,自己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 孙德旺跪在陆仇面前,郑重发誓之后,他才安心而去。 “孙叔,节哀顺变,快进来快进来。”振鹏赶忙扶着孙德旺,进了屋里。 “快准备两只公鸡,今晚给天泽疗伤!”孙德旺坐在椅子上稍事休息,吩咐振鹏赶紧去准备材料。 不一会,海璐回来,听闻陆仇去世的消息,也悲叹不已,虽然他害了自己父亲,海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就原谅他了。 都是上代人造成的误会,苦了陆仇一生。 特护病房里安安静静,瑾萱和振鹏把天泽扶起来坐好,孙德旺在后面行功。 按照他的吩咐,阿韩准备了满满两碗公鸡血,就等孙德旺的指令,随时可以派上用场。 和陆仇那天一样,孙德旺掌心一用力,两粒绿豆大小的核桃竟然被他捏得粉碎。 没想到孙德旺的功力精进如斯,竟比陆仇还高了少许。就见他单掌沾了鸡血,贴在天泽的后脑勺上,慢慢地热气腾腾。 黄豆大的汗珠子,从天泽的脑门子上冒出来,一滴滴落在身上,床上湿了一大片。 天泽的脸色时黄时白,孙德旺的脸色逐渐变灰,众人紧张地望着天泽,担心出什么意外。 忽然,孙德旺身子一震,面色乌黑,再看天泽的脸色,竟然慢慢红润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子也渐渐隐去。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少爷!我来了!”孙德旺口中念念有词,掌心猛震大喊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七 天泽醒来 陆仇找到了金线核桃,自己也丢了性命,临终前命孙德旺千万不可跟随自己而来,无论如何要把天泽救醒。 德旺在陆仇面前发过誓,一定要完成他的宿愿,这才孤身一人来到秦家。带着振鹏海璐,和瑾萱一起去医院给天泽疗伤。 只见孙德旺面色发黑,猛地大喝一声,单掌一震,朝后便倒,天泽的脸色却渐渐红润起来。 老人的身子单薄得很,躺在床上象一张扁平的纸,睡了足足有一个小时,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天泽还是没醒,闭着眼睛安静如斯。 难道金线核桃无效?这次的治疗又功亏一篑? 病房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声音。 瑾萱请钟医生过来检查,文雍也十分奇怪,天泽的各项指标和平时没有两样,脑内活动也未见异常,一时真无法判断到底是好是坏。 孙德旺体力过度消耗,气血不平,文雍给他输液补充体力,休息休息就能恢复。 海璐也不是一般记仇的女人,陆仇孙德旺为了天泽尽心尽力,甚至丢了性命。两人的大情早已铭记在心。 瑾萱抱着闹闹,望着病床上的天泽,眼睛里满是期待。一遍遍让小家伙喊爸爸,希望能出现奇迹,将他唤醒。 “哎,真苦了陆叔了。”海璐轻叹一声。 “是啊,嗯?你说什么?”振鹏说了一半,猛然觉得这不像妻子的口吻,他听见她喊陆仇叔叔。 “为了天泽,把命丢了,孙叔身体不便,怕是伤得更重。”海璐继续说道。 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半年多来,几进大凉山,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但愿这次能有效果,不能让陆仇白白断送了生命。 “姑姑,您也别难过了,吉人自有天相,天泽和孙爷爷都会好起来的。”瑾萱说道。 “好起来好起来,就知道好起来!自己的事情,你要搁僵到几时?”海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瑾萱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姑姑,更年期的女人真是可怕,刚才还在说西,立马转到东边来了。 也难怪海璐发急,瑾萱和海天回家一个多月,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俩出发时,海璐还暗暗高兴,以为年轻人多接触了,自然会水到渠成,这样她也可以了了一段心事。 天泽是自己儿子,海璐当然关心,但是秦家欠梁家太多,自己荒废了瑾萱的幸福,如果再让她耗在天泽身上,怎能心安?biquge5200 石海天是四老一齐看中的好人,与瑾萱非常般配,海璐正准备和江雪鼓动他主动追求瑾萱。 从来都是日久生情,年轻人处得久了,自然而然就能走到一起。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媳妇走了,不该让瑾萱来替。 他们毕竟是过来人,瑾萱对天泽的感情,四老心知肚明。 两人年少时曾是恋人,但是时过境迁,天泽已娶妻生子,瑾萱之所以不离不弃,只是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天泽,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是打小就开始的形影不离,并非爱情。 人世间能有几个如石海天这样的男子?错过的姻缘永远无法回头。 “姑姑,您怎么又扯上我啦?”瑾萱抱着闹闹不耐烦地说道,没想到姑姑和妈妈都是同一类型的人。 “啊呀啊呀,都别急,你姑姑还不是为你着想?海天那么好的孩子,你说你…你…哎…”振鹏怕两人争吵,就把海璐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指指病床上的儿子,急得他连连摇头。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天泽是为我受的伤。”瑾萱抱着闹闹别过头去。 这些年,早已听惯了家长们的唠叨,好像自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似的。一提起这些事,瑾萱就会不由自主地恼火,姑姑不是妈妈,才强忍着不跟她计较。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带闹闹回家休息吧,这里我和你姑姑守着。”振鹏见瑾萱生了气,连忙打圆场。 “我不!你们带闹闹回去,我来守。”瑾萱说道。 看这模样,姑侄二人还较着劲,振鹏没办法,劝不动侄女,只能从自己老婆下手了。 阿韩抱着闹闹,振鹏扶着海璐,留下瑾萱陪夜。 春天的夜晚,好长好长,夜风微冷,吹过脸庞时竟有绵柔的味道。瑾萱站在病房的阳台上,眺望着城市夜色。 “陆爷爷为了天泽命丧凉山,孙爷爷又是至今未醒,老天爷啊,你若有眼,请让天泽今夜醒来,保佑孙爷爷平安无事。”瑾萱对着远处的霓虹灯暗暗说道。 “咳咳”屋内传来孙德旺咳嗽的声音,瑾萱跑进去一看,老人正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身,手掌轻轻一抖,把插在手背上的针头拔了出来。 “孙爷爷,你醒啦?”瑾萱高兴地问道。 陆仇虽然是邱梁两家的仇人,但是瑾萱不恨他们,尤其眼前的孙德旺,豪气干云,忠勇无比,更是令人尊敬。 “嗯嗯,丫头,我睡了多久了?”孙德旺问道。woquge 瑾萱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他已差不多睡了五个小时。 “丫头,快!快扶我起来!”孙德旺沉吟一下,焦急地说道。 架不住老人再三催促,瑾萱扶他来到天泽床边,老人让瑾萱从他怀里摸出一只软包。 “爷爷,你要干嘛呀?”瑾萱好奇地问道。 “金线核桃,行功之后的三个时辰之内,用金针渡穴,助其在伤者脑内运行,才能凑效。”孙德旺打开软包,取出金针,在天泽脑袋上横七竖八插了不少。 孙德旺的功力和陆仇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晚间替天泽疗伤,刚行功完毕,还没来得及用金针渡穴,体力已经耗尽。 断定自己要追随陆仇去了,所以才高声吟诵,倒地晕倒。 “少爷!您英灵不远,请助德旺一臂之力!”还有半个时辰的治疗时间,成败在此一举,孙德旺猛然低喝一声,左掌朝天泽的脑袋拍去。 “啊!”吓得瑾萱一声惊呼,见孙德旺面色凝重,才放下心来。 墙上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走个不停,孙德旺就这么站着,浑身雾气重重。片刻之间,汗水把灰衣浸湿,老人的脸色又开始变灰。 “嘘!少爷,德旺已经尽力,德旺累了。”老人吩咐瑾萱把天泽头上的金针拔下,自己席地而坐,单掌立于胸前,闭目不语。 瑾萱望望天泽,又看看德旺,时间不停地走,她的心也跟着指针滴滴答答不能平静。 “天泽,你要努力啊,快醒过来,说好一起去看萤火虫的,你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吗?”瑾萱拉着天泽的手,趴在他的胸前,喃喃低语。 “傻瓜,现在才是春天,哪会有萤火虫?” 瑾萱迷迷糊糊觉得有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柔柔地,象春天的风,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洋洋地昏昏欲睡。 “咦?真是个贪睡的丫头。” 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很远很远,无尽的温柔。 “好啦好啦,我饿啦,有没有孙悟空的糖人啊?” 那声音不休不止,仿佛就在耳边,瑾萱慢慢睁开眼睛,真的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 “你!你!哇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泽正坏笑着摸她的头发,瑾萱连着喊了两个“你”字,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天泽醒了,看样子精神不错,似乎比以往更加帅气。这家伙总带着一股坏笑,说不定又在策划什么折腾人的坏主意。爱书网 “天泽!天泽!”秦振鹏和邱海璐跌跌撞撞冲进病房,瑾萱打来电话,说天泽醒了,两人立马赶了来。 一对金童玉女的背影映入老两口的眼帘,病床上躺着孙德旺。 “爸!妈!”天泽一下子扑到海璐怀里,这么大人了,还在娘亲怀里撒娇。 秦振鹏哈哈大笑,朝着瑾萱张开双臂,瑾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含着泪扑进振鹏怀中。 天泽一把将三人抱住,四人紧紧搂到一处。 无比幸福的春夜,远处的霓虹灯忽闪忽闪,把夜空渲染成五彩的颜色。 天泽问起闹闹和温雯,海璐骗他说在家里睡觉。儿子刚刚苏醒,她可不敢让温雯离家的消息,再去打击天泽。 “咳咳”四人兴高采烈之时,床上的孙德旺干咳了两声。 他已醒来多时,不想妨碍别人一家团聚,可是这家人的感情也太丰富了吧,连个给自己倒杯水的人都没有。 “爷爷,你醒啦?”瑾萱第一个跑过去扶住老人的肩膀。 天泽从没见过德旺,听瑾萱和海璐一说,赶忙跑到阳台上,冲着正西跪倒,磕了好几个响头,恭送师傅。 德旺见天泽有心,也就心满意足,不枉少爷疼他一场,虽说送了老命,也是值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众人围着孙德旺,请他讲大凉山的故事。老人娓娓道来,大家感动万分。 “爷爷,师傅的尸骨埋在何处?”天泽忽然问道。 “得了金线核桃,少爷命我即刻赶来成都,逼着我将他暂存于山洞之内,还未安葬。”听他一说,孙德旺又是一阵垂泪。 振鹏和海璐相视一眼,望望儿子,又看看老人,眼圈一红,心里不是滋味。 为了儿子,陆仇暴尸荒野,再怎么说,他也是三爷爷陆天虎的儿子,邱梁陆三家亲如兄弟。 “爸!妈!我想把师傅的骨骸接回来,葬在最好的地方。”天泽望着双亲说道。 “好!爸妈赞成你!一定要把陆叔接回来!”邱海璐说道。 “我陪你去!”瑾萱拉着天泽的胳膊说道。 打小她就喜欢跟着天泽,虽然他做的很多都不是好事,每当这样拉住他的胳膊,她总觉得非常安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八 巷子里的阴谋 孙德旺把陆家老宅打扫得一尘不染,待会天泽和瑾萱就要来接他。 少爷就要回来了,他可是个喜欢洁净的人。 “轰”“嘎吱”牧马人在陆宅的大门口停住,天泽从车上跳下来,跑到瑾萱那边,帮她打开车门。 温雯的事情,昨天已经知晓,留下来的信他拆都没拆,既然走了,看它何用? 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彼人既已负我,权当一阵风沙,何去何从是她的自由。 没有天泽的时候,瑾萱倒是挺有主张,可是一在他的身边,不知何故,总就丢了主意。好像是打小形成的惯例,有了他,万事都不用操心。 两人扶了孙德旺上车,秦天泽油门一踩,“轰”的一声,吉普车绝尘而去。 “队长,回去吧。”离陆宅不远处的巷子口,陀淘探头探脑,拉着石海天的胳膊说道。 石海天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就这么站着,象小巷的守护神。 “闭嘴!让队长再站一会。”林正一抽陀淘的后脑勺,不耐烦地说道。 他已经催过五六次了,每隔半个小时总要催促一次,真是受不了他。 “嗨嗨嗨,你们看那三个家伙,站那好几个小时了。” “会不会是小偷?” “不像啊,小偷站不到这么直。” “那他们站这干嘛?” “鬼才知道!散了吧散了吧,一大堆家务事等着干呢。” 几个买菜的大妈拎着菜篮子朝三人指指点点。 昨天瑾萱打来电话,说天泽醒了,今天他们要去凉山把陆仇接回来。 瑾萱的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喜悦,比海天感受到的所有喜悦都多。 于是他从队部出来,一路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林正陀淘跟着他走了一路,从黄昏走到天黑,从天黑走到清晨,然后就到了这里。 昨夜春寒,风吹着梧桐树的叶子,沙沙沙地作响。陀淘说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是队长的胡子,从皮肤表层冒出来的声音。 林正骂他胡说八道,结果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之下,真的看到了石海天的胡子,腮帮子上龇牙咧嘴的胡渣子。 凉山的路可不好走,海天让瑾萱注意安全,瑾萱笑嘻嘻地请他放心,有天泽在,安全不是问题。 所以他放心了,有天泽在,瑾萱是安全的。爱书网 放下电话,忽然想散散步,好久没这么走了,走得石海天酣畅淋漓。 这条路真的很长,早已春暖花开,怎么还是找不到,开满蔷薇花的墙壁? “走!吃豆浆油条去!”石海天忽然挥了挥手大喊一声,把林正陀淘吓了一跳。 柳碧瑶的小饭馆,清晨就已爆满,这里不仅有成都的老牌小吃,也有全国各地好多地方的特色早点。 海天和林正陀淘三人,被柳碧瑶拉进里屋,特地给他们做了豆浆油条,这是江南的特色早餐,一直卖得不错。 “海天啊,不是姐姐说你,这事怪你自己!”柳碧瑶往桌子上摆好三副碗筷,在白围裙上擦着手说道。 连愣小子陀淘,都看得出队长的心事,何况久经世故的柳碧瑶? 这女人啊,是要哄的。你老正人君子,画两条不带弯的平行线,能有啥用? “就是!队长还不如林正,这小子往玟月姐宿舍,跑得可勤了。”陀淘把油条用豆浆浸透,一口全吞进嘴里。 “没人把你当哑巴!小心烫死你!”林正狠狠瞪了陀淘一眼。 队里好多战友都认为林正很厉害,敢和队长抢女朋友。只有陀淘他们几个知道,海天和玟月早已兄妹相处了。 “你小子可别学我,玟月是个好姑娘,你敢欺负她,别怪我不客气!”石海天挤出一脸比哭还诡异的笑容,朝林正说道。 “听见没有!敢欺负玟月姐,小爷把你剁了!”陀淘做了个“咔嚓”的姿势。 “哪敢欺负她呀?就她那身手,随便一划拉,我就玩完了。”林正说的一点不夸张,宋玟月这个姑娘可不简单。 半年多来,出了不少任务,世界各地的彪悍强徒被她干掉不少。 石海天听他二人斗嘴,忽然佩服起钟文雍和林正来。碧瑶姐说得不错,遇到心仪的姑娘,真的不可以这么正人君子。 可惜时光不给你后悔的机会,本事再大,也找不回逝去的往事。 “队长,我说你成天愁眉苦脸干嘛?瑾萱姐只是去办点事情,又不是跟秦天泽结婚。”陀淘突然冒出一句,把林正吓了一跳,他可不敢这么责骂队长。 “你懂个屁啊!”林正骂道。 “啥我不懂啊?徐海妮跟杨天啸都结婚了,我还不死心呢。”陀淘一说完赶忙捂嘴,可是大家伙都听到了。 这小子不打自招,原来暗恋徐海妮这么久了,偏巧还赶上了人家的婚礼。woquge. 林正陀淘早把开摩托车的男人按住,海天一把揪起他,这人脸上一条刀疤,从额头斜到眼角,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好货。 “说,怎么回事?”海天捏住刀疤脸的脖子,在他的动脉处轻轻点了两下后,把手放开。 刀疤脸干咳了好几声,总算缓过劲来。对方啥来头?一个照面就把自己制服,还手的机会一点没有。 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凭石海天怎么盘问,刀疤脸就是不说。 石海天瞅瞅四周,突然一拳打在摩托车的油箱上,“啪”的一声,铁箱瘪了个大坑,盖子“砰”的一声弹了出去,一股难闻的汽油味冲入鼻孔。 “下一拳,打哪里好?”海天朝拳头吹了口气问道。 “啊呀呀,爷爷,爷爷,只要我知道,全都告诉您。”刀疤脸突然变成了孙子,朝着石海天点头哈腰。 原来刀疤脸是这一带的混子头儿,成天胡作非为,偷抢扒拿。半年前眼镜男慕名而来,让他安排几个弟兄,守在这里,注视一个女人的行踪。 两人谈好,事成之后,酬金十万。眼镜男丢了一万块定金给他,让他立即安排兄弟跟踪,随时把那女人的行踪通过手机发给他。 有了钱事就好办,刀疤脸挑了几个平时一起飚车的兄弟,每人给了五百块钱,让他们在这里监视。 没日没夜,一直守了一个星期,这一天眼镜男来电话了,说是这几天就要行动,让刀疤脸盯紧了别误事。 于是就出现了瑾萱大清早被车撞的事情,摩托车男子就是刀疤脸的一个兄弟。 随着一连串警笛呼啸,眼镜男又给刀疤脸打了两万块钱,说是最后的结果还没下来,等情况清楚了,再支付其余的七万。 刀疤脸等了半年,天天被兄弟们挖苦,也没等到眼镜男露面,今天好不容易在巷子里把他堵上,还被石海天坏了他的好事。 “那姓梁的女人叫什么?”海天问道。 “只知道姓梁,不知道名字,我,我有她的照片,长得可漂亮了。”刀疤脸态度诚恳,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掏出手机,把图库打开给海天看。 照片上的女子就是瑾萱,眼镜男是谁?为什么要害她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三九 谁是主谋 石海天带着林正陀淘在巷子里闲逛,听到有人在议论瑾萱。 想抓他们问问,哪知眼镜男机灵异常,竟然给他跑掉了。 刀疤脸被众人制服,说出了天大的秘密。 瑾萱出车祸,就是眼镜男指使他干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他跟瑾萱有什么过节? 显然,刀疤脸和菜贩子老宋只是环节的末端而已,要找出主谋的人,抓到眼镜男才是关键。 这人十分神秘,刀疤脸只有他的电话,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猜测这小子就住在附近。 “把你知道的写下来。”海天冷冷地说道。 刀疤脸哭丧着脸说没有纸笔,石海天让林正去周边店里,买来纸笔和红色印泥。 让他把知道的经过,详细写了下来,并把身份证号码,联系方式和住址一一在纸上写明。 按了红手印之后,石海天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他,让他一有眼镜男的消息,立马报告。 刀疤脸连声应允,石海天这才把他放了。 “队长,要不要通知瑾萱姐?”陀淘问道。 “通知啥?就这点线索?”石海天没好气地说道。 一点线索全无,告诉瑾萱白白让她担惊受怕,海天决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眼镜男是关键,得想法子找到他。”林正皱着眉头说。 “那家伙机灵得很,刚才队长都没抓住他。”一句话提不到石海天陀淘就不舒服。 眼镜男一晃眼没了影,肯定是躲到哪户人家屋里去了,石海天见门都关着,也不好意思直接冲进去,才让他跑了。 刚才盘问刀疤脸的时候,周围没有异常动静,说不定眼镜男现在还潜伏在附近。 海天吩咐林正陀淘沿途搜索,抓住他,这事就有了突破口。 小巷子错综复杂,隔几步便又生出一条,有的可以三人并行,有的只能一人侧身通过。 两边的墙壁斑驳古老,还有青苔生长其上,地上的路是青砖竖起来铺的,被行人踩踏得油光锃亮。 三人分头寻找,时刻保持电话联系。陀淘身子壮,挑了条比较宽敞的巷子追了下去。 林正也懒得理他,留下一条稍宽的巷子给海天,自己挑了条仅能一人通过的小巷钻了进去。 这弄堂还真幽深,两边都是二层的青砖小楼,窗户开在高处,底下零零散散有两三扇小门。 想是别有出入的大门,这里仅是两层墙壁的夹陇地带。 巷子尽头隐隐约约是一片高大的白墙,林正朝尽头走去。22ff “就是他!” “别让他跑了!” “砍死这狗娘养的!” “堵上!堵上!” 正朝前走着,忽然听到“嘎吱”一声,身后的两扇小门突然打开,从门里接二连三涌出十几个混混。 为首一人,手里拿了根半米多长的自来水管子,正是刀疤脸。 “快快快!堵上堵上!”这小子指挥众人,从小门里搬出十来箱啤酒瓶子。 高高摞起,把小巷堵死。 挑了两个力气大的,站在前面,其余跟在后面,搭了个零时的作战工事。 “喂!别摞太高!小心酒瓶子弹回来砸到你们!”林正双手环抱在胸前,斜着眼看他们忙碌。 “小子你别拽!待会有你好看!”刀疤脸一边指挥,一边拿自来水管子指着林正。 看来刚才对他客气,这小子回去搬救兵了,人还挺齐整,在刀疤脸的指挥下,进出井井有条。 不一会就把临时路障搭好了,混混们每人手里拿了两三只空瓶子,有几个性子急的,在胳肢窝底下还夹了好几个。 “小子!敢他娘的欺负老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地头!”刀疤脸用自来水管子狠狠敲了几下木箱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干死得了!”有个混混在后面大声嚷嚷,刀疤脸个子大,后面的小子把酒瓶举过头,才能看到。 “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滚还来得及!”林正朝混混们一指说道。 “我呸!死到临头还他娘的嘴硬!兄弟们!砸死他!”刀疤脸一声令下,人群中一片骚乱,酒瓶子朝林正飞来。 人多巷子窄,好多酒瓶子还没飞起来,就被后面赶上来的瓶子砸得粉碎。玻璃渣子掉在木箱子上,再反弹回去,全飞到最前面两个混混的脸上。 “你他娘的扔我干嘛?”两个大汉回转头对着众人大骂。 林正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巷子有些弯曲,酒瓶子还没到他跟前,就撞到墙上,摔得粉碎。 排在前面的小子最不划算,一直被后面的酒瓶砸到,没扔几下,一帮混混们先自己干起架来。 “统统住手,全给我住手!”刀疤脸好不容易劝住混混们,吩咐他们排好队,两个一组,前面的人先趴下,后面的人先扔。 没看出来刀疤脸挺有作战经验,一会就把混混们安排妥当,众人手里拿着酒瓶子,听他口令。 还没等他们扔出来,就见林正腾身而起,两脚在墙壁上一点,扒住二楼的小木窗,一下子跳到屋完,一巴掌拍在墙壁上,两块转头顿时凹了进去。 “不敢了!” “不敢了!” “爷爷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 “您说啥是啥!” 混混们连声讨饶,林正从他们的身体上走过,站到刀疤脸的身边,用脚挑起他的下巴,冷冷地望着他。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看到眼镜男立马抓住,第一时间通知您。”刀疤脸就差磕头了。 林正看他说得老实,晾他再也不敢胡闹,才收起脚,吩咐混混们把巷子里的玻璃渣收拾干净。 海天和陀淘把角角落落搜了个遍,也没发现眼镜男的踪迹。这么一折腾,又是中午了,和林正汇合后朝碧瑶家走去。 路过瑾萱的小楼,门窗紧闭,海天忽然觉得一阵寒意,明明刚刚春暖花开,竟有了些秋天的萧瑟。 “嘎吱”“嗨!瑾萱家怎么关门啦?”一辆悍马车在三人边上停住,长发女孩探出头来,摘下墨镜大声问道。爱书网 “你怎么来了?”海天扭头一看,是雾飞樱。 “怎么啦?我不能来?”雾飞樱拿着墨镜朝海天一指,长发被春风吹出窗外,一阵幽香侵入三人鼻端。 要不是她这一头长发,所有人都会把她认作瑾萱,两人的相貌实在太像了。 只是她没有瑾萱的稳重,多了一份任性胡为。 “瑾萱姐和秦天泽去凉山了。”陀淘凑上来说道。 “秦天泽?那个睡不醒的人?”雾飞樱用墨镜架子挠挠头问道。 “是啊,他醒了,孙德旺把他救醒的。”一看到美女,陀淘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 “那她几时回来?”雾飞樱问道。 幸亏瑾萱是和秦天泽一起去凉山的,要不然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连个名字也不说,直接“她他”的,谁能分得清? 瑾萱的归期海天也不知道,雾飞樱见打听不到消息,“轰”的一声,悍马车歪歪斜斜疾驰而去。 “真是个冒失鬼!”林正说道。 “嘿嘿,她和瑾萱姐长得正象,也蛮可爱的。”陀淘踮着脚望向悍马车的背影。 “你个色胚!”林正骂了一声,朝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自打瑾萱不在,海天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柳碧瑶的饭馆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早就和自己家里,没什么区别,偏偏今天坐立难安,老不自在。 “都愣着干嘛,把姐这里当成别人家啦?”柳碧瑶盛好了饭菜,见三人像木头似的怵在那里。 被她一骂,三人这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陀淘见海天不说话,也不敢多嘴,怕自己万一不小心,又得罪了他。 四人边吃边聊,海天把上午在巷子里听到的事情,跟碧瑶说了一遍。 “眼镜男?”柳碧瑶突然想起饭馆开张那天,带着蟑螂前来挑事的那个男人。 描述形象之后,正好吻合。原来早有预谋,这事没那么简单,到底得罪了谁呢? 肯定和饭馆有关系,不然他不会在开张的日子闹事,难道和王永胜有关? 不对啊,王永胜的儿子是海天打的,他们找瑾萱干嘛?再说了,事后王永胜找去学校,亲自带着儿子向顾鹏飞道歉,态度极其诚恳,不像积怨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零 陆仇的往事 石海天跟柳碧瑶说了上午遇到的事情,听她一描述,原来那眼镜男,和带着蟑螂来饭馆找事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先前王大鹏也带人来饭馆闹过事,为了和顾鹏飞在学校里结下的矛盾,难道眼镜男跟王大鹏有关系? 王永胜碍于梁云汉的面子,为了这事把儿子好好收拾了一顿。并亲自找去学校,在校长面前,让王大鹏跟顾鹏飞道过谦。 当时碧瑶就在边上,看他的态度,不像是心怀鬼胎。 王大鹏毕竟是个孩子,不可能把仇恨记得这么深,即便记仇也没有胆子,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 “会不会是那个派出所的所长?”林正突然想起李德全来。 那李德全嚣张跋扈,要不是宋军长给公安厅的部下打了电话,他是死也不会放人的。 管你天王老子,进了他的一亩三分地,不被扒掉一层皮,断然不会让你出来。 那天在所里,海天没给他面子,林正更是控制过他。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还有个女警察,他算是威风扫尽,颜面全失。 老家伙心狠手辣,长期在警察部门任职,手段高明得很。 石海天是部队的,他找不到,也奈何不得。瑾萱和柳碧瑶都是他辖区内的居民,要制造点麻烦易如反掌。 瑾萱当着众人的面骂过他,会不会记恨在心,故意报复? 按常理,骂他几句,也不至于要置人于死地吧?看他那年纪,就快退居二线了,好不容易混了一辈子的公职,犯得着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来冒这样的风险? 若说不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人来,总不可能怀疑到一个小孩子的头上。 自打嫁给鹏飞他父亲,柳碧瑶就一直住在这里,少说也有十来年了。 眼镜男对周边的巷子如此熟识,很可能就住在附近,不然刀疤脸也不可能在这里堵得住他。 可是柳碧瑶从没见过此人,来饭馆里吃饭的,都是住在附近的老街坊。拿着蟑螂闹事的那天,也没有人认出他来,看来住在这里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 “老板娘,梁姑娘的父亲来了。”众人正在苦思冥想,迎宾的小姑娘进来喊柳碧瑶。 碧瑶连忙迎了出去,海天他们也起身跟了出来。 瑾萱把天泽醒来,和陆仇去世的消息告诉父亲,云汉立刻赶了过来,江雪有事去了欧洲,这次没能同行。 陆仇是陆天虎的儿子,算来是云汉的叔叔,邱梁陆三兄弟亲如骨肉,陆仇的后事,他不能不来。oquge.co m 仿佛回到了从前,象小时候那样,完全一副小女生的模样。 云汉看在眼里,叹在心中。天泽是个好孩子,可是他毕竟成家了呀。虽说温雯离去,女儿这样,云汉总觉得有些不妥。 偏偏瑾萱和天泽二人丝毫觉察不到,从小到大一直这样,两人早已习惯。 在这件事上,海璐也留着私心。天泽没醒的时候,她希望瑾萱早日和海天成家。如今情况不同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何况闹闹又这么离不开瑾萱。 两人分开了五年,在天泽的眼里,瑾萱越来越漂亮了,成熟女人的风韵,在她身上体现无遗。 更难得的是,这么多年没见,还对自己一往情深。听母亲说,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瑾萱一直不离不弃。 闹闹已经一岁多了,从他和瑾萱的关系就可以看出。 “孙叔,陆叔可有后人?”云汉忽然问道。 “应该有过一个,只是五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那孩子,还在不在人世。”孙德旺撅起眉头,好像不大愿意提起当年的事。 陆仇年轻时,倜傥风流,文才武功都是人中翘楚。只是一心想着报仇,错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孙德旺记得,那是距今五十三年的事了。当时和陆仇在钱塘江观潮,救了一位轻生的女子。 那女子也是绝代风华,只是职业不好。解放后国家明令禁止掉一些旧式行业,那女子的职业便在其中。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断了财路,靠着一些积蓄过活,几年下来,花费殆尽。 走投无路之时,才想到跳江自杀,正好陆*德旺看到,在江潮中救下女子的性命。 那女子跟着二人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两人有要事外出,一个月后回来,不见那女子,整整找了一年,都无影无踪。 二人离家时,那女子怀有身孕,如果能生下来的话,那孩子应该已经五十四岁了。 “后来就一直没找到吗?”瑾萱问道。 “我和少爷踏遍江南,都没找到。”孙德旺轻轻叹了一声。 “那女子姓什么呀?”瑾萱又问。枕在天泽的肩膀上,她听得入了谜。 “她姓闵,和少爷没有正式拜堂。”孙德旺望着屋檐,老眼里隐隐有泪光闪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一 欢聚一堂 一大早天泽就来了,瑾萱正忙里忙外收拾屋子,闹闹自己找了张纸,在边上乱涂乱画。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天泽醒了,约上海天他们,一起来碧瑶的小饭馆里聚聚。 自打在灾区结缘,一帮人还没会齐过,天泽说要谢谢他们,正好借此机会互相认识一下。 “哇,这就是你经常提起的石海天?”天泽拿着桌子上的照片,好一阵端详。 照片上的男人浓眉大眼,阳刚气十足,抱孩子的姿势虽然有些别扭,倒是看得出,对闹闹十分迁就。 “是啊,海天他们可厉害啦。”瑾萱一边擦着画框,一边应答。 “嗯,好般配的一家人啊。”天泽拿着相框,自言自语地说道。 “说啥呀你?”瑾萱娇声轻斥。 天泽的语气里略带些酸溜溜的醋劲,不知道为什么,瑾萱的心头竟然泛起一丝甜意,旋即又有一股惆怅翻涌上来。 “这照片的取景和用光真的很棒。”天泽还在那里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是啊,确实很好,带着油画的质感。”瑾萱说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天泽想去逗闹闹,哪知这孩子竟然把他拍开,不让他碰自己的画纸。 “你个小瘪三,不跟爸爸好啦?”天泽假装打他屁股,生气地说道。 闹闹咿咿呀呀朝他说了一通鸟语,嘟囔起小嘴,握着画笔,朝瑾萱跑去。 “啊呀,爸爸欺负你了是吗?待会姑姑收拾他。”闹闹抱住瑾萱的大腿,扭头看着天泽,瑾萱手上拿着抹布,一时不好抱他。 “哎,这孩子是我亲生的吗?”天泽朝椅子上一坐,摇摇头叹了口气。 “说什么呀你?不是你亲生的难道是我…哦!”话没说完,就觉察到口误,连忙用手背捂住嘴巴,粉面飞红,娇羞不已。 天泽看她娇羞的样子,哈哈大笑,闹闹也跟着呵呵呵呵地傻笑,小嘴巴里的口水都挂出来了。 “咦?海天他们怎么还不到?”瑾萱觉得奇怪,平时他们都是很早就来的呀。 “想他了吧?”天泽故意逗她。 “就想他了!关你啥事?喂!你们到哪啦?”瑾萱白了他一眼,拨通海天的电话。 “给闹闹买了个气球,马上就到!”海天说完关了电话。 真是的,今天好像有些邪门,买个气球能耽误这么长时间?瑾萱抱起闹闹,给他把小嘴巴上的口水擦掉。oquge.co m 包间里再一次沸腾起来,大家举杯祝贺,有情人终成眷属。 “海天快看!”瑾萱突然叫道。 自打天泽醒来,海天感觉很久很久没被瑾萱注意过了,听她喊自己,来不及放下酒杯,赶忙一个箭步,立马窜到窗边。 “眼镜男!”顺着瑾萱的手指,眼镜男戴了副墨镜,骑了辆自行车,刚打饭馆门口路过。 上次巷子里遇到刀疤脸的事,海天跟瑾萱说过,让她平时留意些身边的陌生人,以防万一。 这么些天了,刀疤脸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眼镜男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想到此刻居然被瑾萱看到。 “来得好!”海天一声大喝,把酒杯往瑾萱手里一塞。 “我来!”海天刚要行动,猛听到一声大喊,紧接着“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窗户里射了出去。 那人落到地上,脚尖一点,朝眼镜男飞奔而去,眼镜男嘴里的歌声还没停下来,就被来人从自行车上揪了下来。 眼镜男在他手里扭来扭去,模样十分滑稽,大伙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天泽。 没想到天泽的功夫如此厉害,看来陆仇的一身本领,已经全部传给他了。 海天等人连忙下楼,瑾萱让靖瑶帮忙带着闹闹,大伙饭也不吃了,把眼镜男拖死狗一样拉进瑾萱的画室里。 “说!谁指示你来害瑾萱的?”天泽扇了眼镜男两巴掌,厉声喝道。 “你们是谁啊?认错人了吧?”眼镜男一脸懵逼,无辜地问道。 气得天泽对他一顿猛抽,那小子一张嘴,直往外冒血,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陀淘心里暗想,秦天泽这小子够狠的,一言不合直接下手,刚才跳下楼,抓捕眼镜男的那几招干脆利落,不是一般人。 按照天泽的意思,不说还得再打,幸亏被海天拉住,再这么干下去,非得把这小子整死不可。 “做过的事是赖不掉的。”海天瞪了眼镜男一眼,拨了刀疤脸的电话,让他立马过来认人。 没过半小时,刀疤脸开着摩托车来了,一进门就狠狠踢了眼镜男两脚。 那小子死不承认,口才真好,被打成这样了,就是不说。 “要不,把老宋也喊来?”瑾萱说道。 菜贩子老宋和刀疤脸都是眼镜男找的,两人早已答应,随时可以出来指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二 较量 天泽逮住眼镜男,海天把刀疤脸和菜贩子老宋找来和他对质,那小子就是死不认账。 老宋一眼认出这货,居然就是那个浓妆艳抹,来菜场找过自己的,妖里妖气的女人。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眼镜男看起来十分斯文,却实实在在是个滚刀精,任你打骂,就是闭着一张嘴死不承认。 大伙拿他没办法,将他扭送至派出所,并且正式报了案,倒要看看李德全会怎么处理。 手续办好,一行人往回走了一段路之后,海天让林正和宋玟月折回去暗中监视。 其余人回到瑾悬家喝茶聊天,按照石海天的推测,过不了多久,李德全就会把眼镜男放出来,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一直聊到晚饭时间,林正和宋玟月还没有回来,瑾萱让海天打电话问问,海天却安慰她不要着急。 柳碧瑶早把晚饭备好,众人吃了饭,在院子里闲聊。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厉害的。”雾飞樱拍了下天泽的肩膀说道。 “那可不是,跟着师傅练了好多年,你以为我闹着玩的啊?”天泽朝她微微一笑。 这人和瑾萱长得一模一样,天泽看上去总觉得怪怪的。从小一起长大,他对瑾萱再熟悉不过了,现在来了个翻版的,实在好奇。 “其实瑾萱也不差,就是不肯练习,她那套心意六合拳威力大着呢。”海天说道。 一说起心意六合拳,雾飞樱也来了兴致,那日在五龙潭遇到肖铁柱那帮混蛋,瑾萱用的就是这套拳术。 当时把好几个大汉全都撂倒了,虽属攻其不备,倒也威力十足。 “是啊是啊,姐姐你怎么不好好练练?”雾飞樱连声问道。 瑾萱被她问得尴尬,这套拳术是和天泽,一起跟着华阳桥老奶奶学的,一直当作广播操做做。 陆*天泽还有石海天,包括陀子到都跟她说过,这套拳术可不简单,最好勤加练习。 可是瑾萱喜静不好动,原先还每天做做,最近只是偶尔练了。 “逼她没用,我都说了十几年了,也没见她练过几次。”天泽苦笑着告诉大家。 “爷爷都说那套拳术威力无比,瑾萱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陀淘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教育瑾萱。 “哪有?我也练啊,只是觉得就是套普通的广播体操,用途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瑾萱狡辩道。 “什么?你说那套拳威力不大?”天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22ff爱书网 “正宗的心意六合拳失传已久,你要珍惜啊。”海天语重心长地说道。 “嘿嘿,你是没见过它的威力。海天,咱俩比划比划,给她长长见识。”天泽灵机一动,朝海天坏笑了几下,拍拍瑾萱的肩膀说道。 众人一听,齐声喊好,还没见过两大高手比试,雾飞樱更是雀跃不已,她最好天天有热闹看。 瑾萱微微皱起眉头,天泽的小心眼她能不知道?八成是看自己和闹闹,跟石海天走得近了,他心里不爽,借题发挥。 刚想阻止他们,谁知海天早应了一声好。大伙七手八脚,已经把桌椅搬到边上,腾出院子里的空地。 海天是个实诚的人,他哪知道天泽的意图,以为就是演示几下给瑾萱看看,倒也没有上心。 “那我进攻喽!”天泽话音刚落,一个鹞子入林式朝他扑来。 石海天不敢怠慢,赶忙见招拆招。就见秦天泽鹰拿兔、蚌吸月,心意十拿连番使出。 石海天吃了一惊,只听说这套拳法厉害,没想到被秦天泽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大伙见二人打得热闹,一齐鼓掌欢呼。 “*拱船、滚手锁喉、白蛇绞棍。”天泽一边进攻,一边喊出招术的名称,好让瑾萱发现其中的奥妙。 瑾萱原以为这套拳术就是个健身操,没想到在天泽手里使出来,竟然变幻莫测,疾如闪电,逼得石海天连连后退。 转眼间,二人已经拆了一百来招。陀淘暗暗心惊,去年在大凉山里,自己和爷爷联手对付陆仇,只能勉强支撑。 爷爷的功夫凉山闻名,陀家刀以稳狠快著称,爷孙俩联手,都无法战胜陆仇。 当时因为搏命,也就没有在意这些招式,今天看天泽和队长交手,才惊叹陆仇武功的神奇。 凭心而论,那日若不是陆仇顾着孙德旺,自己和爷爷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好拳!”陀淘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乘着海天躲避的空档,腾身而起,一把将队长拍开,和天泽战作一团。 海天与天泽只是演示,都没用上全力。陀淘可不一样,他是个愣小子,一心想见识心意六合的真功夫,哪顾得了许多? “哎!你怎么真打啦?”天泽连续拆了陀淘好几招,找了个空隙跳出圈外。 “嘿嘿嘿,象你们那么打,哪看得着真功夫啊?”愣小子呵呵呵几声傻笑,又攻了上去。 天泽也不示弱,一招“熊出洞”攻了过来,陀淘不退反进,化掌为刀,朝他右肩切下。woquge.co m 愣小子不愧是大凉山第一勇士的孙子,陀家拳从陀家刀里演变而来,被他使将出来,当真是疾如闪电,快似流星。 秦天泽连续把心意六合拳用了两遍,突然单掌朝陀淘面门一点。出掌的招式怪异万分,看似十分缓慢,却逼得陀淘一个后空翻才避了过去。 “哈哈哈,小淘子不简单啊!”天泽哈哈大笑,已经收手站到一旁。 “你才厉害呢,我打不过你!”陀淘实话实说,刚才他那一招,自己就不知道怎么破。 “哪有?我那招就是个花架子,要是再打下去,非输在你手上不可。”天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 陀淘确实不可小觑,这家伙体力出奇的旺盛,自己练了二十几年武功,从没懈怠,竟然好几次被他逼得险象环生。 那个石海天更是了得,不管自己用什么招术,他总能快速应对。招式沉稳,后力绵绵。正如陀淘所说,海天和自己交手,根本没使出全力。 三人谦虚一番,瑾萱再也不敢小看心意六合,暗暗下定决心,从此要好好练习。 雾飞樱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好像是她打了胜仗似的,非缠着天泽教她功夫。 大伙刚才都在聚精会神地看二人交手,石建兵却一直关注着靖瑶,被琳琳狠狠瞪了几眼,才转过头去。 “队长!”众人对方才的比武意犹未尽,林正和玟月跑了进来。 “饭还没吃吧?”柳碧瑶最关心的总是吃饭。 二人接过碧瑶递过来的饭菜,飞快地吃完,不知道是军人的本性还是实在饿了的缘故。 “找到那小子的家了。”林正喝了口水说道。 海天他们离开派出所之后,林正和玟月迂回过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密切监视所里动向。 一直待到天快黑了,眼镜男才出来。李德全和他一辆车出来的,二人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幸亏市内行车不快,林正和玟月喊了辆出租车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他家里。 这小子就住在四季花园十九栋,林正在底下望风,玟月跟上去看过。 二人为了不泄漏风声,没向周围的人打探,记下详细的地址之后就回来了。 如此看来,幕后的主谋定是李德全无疑。这人作威作福惯了,说得好听是辖区,其实就是他势力覆盖的地盘。 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丢了面子,老小子忍不下这口气,不愧是干了多年的老警察,心狠手辣,出手就要人命。biquge5200 “一个小小的所长,就敢这么胡作非为,尽给警察抹黑!”天泽一拍桌子,恨恨地说道。 “别急,这种人多了去了,法律饶不了他!”海天说道。 “他们会不会报复老宋和刀疤脸?”瑾萱问道。 身为警务人员,雇凶杀人未遂,这可不是普通的罪名。一旦证据确凿,不判个十年出不来。 老宋和刀疤脸就是人证,李德全为了毁灭证据,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刀疤脸兄弟多,人也机灵,足够自保,我倒是担心老宋和瑾萱的安危。”天泽说道。 “老宋要保护起来,他们不会对我下手的。”瑾萱肯定地说道。 老宋和刀疤脸是最直接的证人,瑾萱只是个受害者,他们没有理由再来伤害一次。况且,今天这么多人去了派出所,他们不敢胡来。 “要不让老宋去古城他儿子那里避避吧。”柳碧瑶提议。 今天这么一闹,李德全肯定会倍加小心,老宋如果一走,定会引起他的疑心。 再说了,明天就要找律师起诉,还得随时要他配合取证。大伙研究下来,还是觉得老宋不要离开的好。 可是李德全心狠手辣,老宋只是个普通的菜贩子,每天起早贪黑很有规律。 如果他们对老宋下手,那是十拿九稳。都是他辖区内的百姓,办公室的门都不要出,李德全就可以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倒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谁也不知道李德全什么时候动手,要保护老宋的安全,除非和他形影不离。 “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石海天摸着下巴说道。 “什么办法?”天泽问道。 孙德旺古道热肠,为人嫉恶如仇,又十分忠勇,最关键的是武功极高,不在陆仇之下。 海天的意思是,请孙德旺出山,搬到老宋家同住。如果有他的帮助,十个李德全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孙德旺快八十岁的人了,加上陆仇刚刚去世,心情难免低落,喊他过来帮忙,真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孙爷爷古道热肠,这事交给我,我去请他!”瑾萱信心满满地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三 不离不弃 大伙商议,请孙德旺出山,负责保护菜贩子老宋的安全。事不宜迟,李德全可是个老江湖,说不定已经暗中开始行动了。 恰好钟文雍来,接了靖瑶回去,石建兵和万琳琳也跟着走了。 众人乘着天色尚早,急急忙忙往孙德旺家赶去。陆宅是个四合小院,典型的民国建筑,占地不大却很清静。 此刻黑漆大门紧闭,两只瑞兽门环静静地悬着,被路灯一照,泛着淡淡的金光。 “咣咣咣”“咣咣”瑾萱上前扣了几下门环。 “谁呀?”孙德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老人的神色比前几天好了不少,想是已经从陆仇离世的悲痛里走了出来。 见一帮小辈来看他,心里也很高兴,把众人让到堂屋落座,瑾萱沏了壶茶来。 “你们这些小东西,大晚上的来我这,肯定有什么事吧?”老人早已洞悉众人的来意。 “嘿嘿,爷爷,您真聪明,确实有件事想请您帮忙。”瑾萱也不隐瞒,既然被他看穿,索性开门见山。 德旺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义愤填膺,当场就应允下来。老宋也是单身一人,一个电话过去,立马来了。 德旺安排他睡了客房,反正自己也是早起早睡,和老宋的作息规律相同。 事情办妥,已经快八点钟了,海天他们还要赶回队部,众人跟德旺和老宋告辞。 “哎?爷爷?那是谁的照片啊?”瑾萱忽然问道。 堂屋的正中,挂了陆仇的相片,长条木桌上摆了四季的鲜果,一本线装的三国演义放在供桌之上。 可能是孙德旺刚才翻过,书页里夹着的,一张女人的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上是个年轻的女子,约莫二十岁的模样。容貌十分漂亮,梳着老上海风韵的卷发,一身淡灰条子的棉布旗袍,穿在她身上十分合体。 峨眉如画,凤眼含情,樱桃小口,欲语还休。好精致的旗袍美人。 “哎!”德旺轻叹一声,见瑾萱问起,就说了起来。 照片上的女人叫闵清秋,是陆*孙德旺,在钱塘潮里救上来的女子。 本是旧上海南京路上的舞女,虽然年纪不大,却凭着花容月貌,暂露头脚。 被一位国民党少将收作外室。少将后来去了台湾,把她留在大陆。 建国后,一些旧式职业纷纷被取缔,清秋打小就混在交际场所,没有其他的生活技能。 靠着平时的积蓄,勉强维持生活,那一天实在撑不下去了,纵身跳下之江大潮。oqugeco m “你,你怎么知道…”惊得他眼镜都要掉下来了。 就看见孙德旺浑身抖若筛糠,伸出一只左手,抖得象打摆子似的朝闵叔摸去。 吓得闵叔往后一退,云汉和王永胜也吃了一惊,难道孙德旺和闵不离有关系? “你今年五十四岁?”孙德旺看着闵不离一字一顿地问道。 闵不离点点头,孙德旺一把拉住他的手,老泪纵横。原来这闵不离就是当年闵清秋的儿子。 那日陆仇带着孙德旺去了古城,没过几日,突然有人找来她家,说是那国民党少将派来的联络员,少将在江边等她,要接她去台湾生活。 毕竟有过一段时日的旧情,闵清秋就跟来人去了。想当面告诉少将,自己已经成了家,请他不要再来找她。 谁知到了江边,根本就没见到少将,一帮人把她硬拽着上了船,不知走了多少水路,来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在那里还有好多和她一样的人,男人女人都有。清秋这才知道,所有人都是被他们骗来的,目的是把这些人训练成特务,在散发到各个城市,为反攻大陆提供情报。 清秋想过反抗,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放不下,那可是陆仇的骨肉,再怎么困难,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于是就假装服从他们,对他们的要求百依百顺,就这么一直熬到孩子出世。 是一对双胞胎儿子,为了不把陆仇牵连进来,她给儿子们分别取名“闵不离”和“闵不弃”。 把不离不弃这个词拆开,表示自己对陆仇的情怀。 就这样一晃过去了近十年,他们母子被分配回浙江,找机会回了海宁老家,陆仇早已人去楼空。 那时又没有电话,光知道陆仇的祖宅在成都,可成都这么大,他们去哪里找? 后来特务们在大陆实在呆不下去了,母子三人才真正得到了自由,于是他们一路走着,来了成都。 “你,你说是双胞胎?”孙德旺问道。 “是啊,我是哥哥,弟弟叫闵不弃,我娘经常提起孙叔您呢,她也在成都。”闵不离告诉孙德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四 选择 孙德旺找到了陆仇的夫人和儿子,真是天大的好事,一家人团聚,兴高采烈。 可惜的是同在一个城市,几十年竟然未能谋面,人世间总有这么多的事,说不清又道不明。 瑾萱何尝不是如此,自打天泽醒来之后,海天来的次数也少了。心里好像丢了些什么东西,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和天泽在一起,也不像以前那般无拘无束,总觉得两人之间,仿佛隔了层纱似的。 待会海妮和天啸要来,他们又要出发了,行走在音乐的路上。真是羡慕他俩,志同道合相伴于江湖,海阔天空好不自在。 若说之前,是因为天泽还没苏醒,如今他早已生龙活虎,为什么自己又不想走了呢? 总觉得对不起石海天,多好的一个人啊,为了自己毫不惜命。 没有爱的人生是苦恼的,爱多了也是煎熬,选择是最痛苦的事。 “嘎吱”一声,把瑾萱从沉思中惊醒,探出头去一看,徐海妮的车子装饰得花花绿绿,让人看了热血。 “哟!新婚还没过,二位又要行走江湖啦?”瑾萱趴在二楼的窗沿上冲下面喊道。 “哈哈!路远着呢,趁着年轻赶紧走啊!”徐海妮抬起头说道。 两人新婚燕尔容光焕发,特别是杨天啸,走起路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爱情是个好东西。 这次特地弯道成都,一来花铁鲁要来商号办事,二来也可以看看瑾萱。 “这一趟准备往哪里走啊?”瑾萱沏了壶茶,倒了两杯递给二人。 “往北去。”海妮把行程跟瑾萱介绍了一下。 二人准备一路向北,从成都至西安,经北京沈阳哈尔滨,一直到漠河。 “哇,那得多少路啊?”瑾萱捂着嘴问道。 “来回一万多公里吧,我们准备花个两年,好好走走。”天啸说道。 “北方冷,可得注意哦。”瑾萱对东北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那里气温特别低,常年冰天雪地。 “放心!”海泥豪爽地说道。 车里备了一大堆貂皮衣服毯子,再怎么冷也足够御寒,另外还有好多野参林芝,以防体力消耗过大。 椒盐错还真细心,既然阻止不了孙女远行,那就有备无患。海妮跑到车上拿了四支野山参和一些鹿茸,说是给瑾萱和碧瑶补补。 “啊呀,我年纪轻轻的,要这些干嘛呀?”瑾萱说道。 “嘿嘿,这玩意功能可大了。”海妮拍拍杨天啸的肩膀,朝瑾萱坏笑了几声。 怪不得天啸的气色这么好,看来婚后这几个月,在杜鹃岭调理得相当不错。 “哎,你和海天进展得咋样啦?”徐海妮故意支开天啸,俯身趴在瑾萱的耳边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瑾萱刚才还为这件事纠结,海妮立马问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我…爱上了两个人。”瑾萱支支吾吾地回答。 前阵子去凉山迎取陆仇遗骸时,去了杜鹃岭,海妮见过天泽,也知道一些两人年少时的故事。 不过她还是看好海天,毕竟两人同甘共苦,多次经历生死,这种情感有厚实的基础。 至于秦天泽,只是从瑾萱嘴里听说,人品如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了解的。 “你自己选择吧,这事我也不好多说。”海妮望着瑾萱,摇了摇脑袋。 瑾萱取出海妮给她的并蹄莲玉坠,说要还给她,这可是她奶奶的陪嫁之物。 “啊?你没给海天?”海妮惊讶地问道。 “我…我…”瑾萱连说两个“我”字,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啦好啦!都送给你了,任你处置喽!不过这另一半,只能给我未来的姐夫!”海妮把玉坠塞到瑾萱手里。 海妮和天啸走了没多久,天泽就来接瑾萱了,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顺便拍些照片。 沉睡了一年,他也要开始工作了。 牧马人沿着公路飞驰,两边青山如画,绿树成荫。这条路瑾萱走过,温雯带她来的。 看天泽兴致盎然的样子,瑾萱没把这事告诉他。温雯离开半年多了,一点音信全无,真如她信中所说,这一去就不会再回头。连亲生儿子都不顾的母亲,那得下多大的决心? 公路开始颠簸起来,天泽开车很快。连绵的大山没有尽头,路两边的农田逐渐增多。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里,现出一片青砖瓦房。 天泽对这里的路况十分熟悉,吉普车拐进花田间的一条小路,往村子里驶去。 还是那片村庄,只是没有细雨。油菜花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轻轻花香散入鼻孔,沁人心脾。 青砖瓦房的大门敞开着,吉普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天泽从车上跳下来,帮瑾萱打开车门。 还没进门,就听到半导体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川曲小调,六十来岁的老汉,叼着旱烟迎了出来。 “哎哟哟,长久没来了吧?”那老汉认得天泽,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好一阵子没来了。 天泽随便和他寒暄几句,拉着瑾萱进了后面的包间。 “怎么样?漂亮吧?”推开古色古香的木格子窗户,天泽问道。 “嗯。”瑾萱点点头,那天她和温雯,就在这间包厢里。 雨季还没来,没了云蒸雾绕,远处的大山失去了神秘,放眼望去,郁郁葱葱,别有一番风味。 “以前常来这里拍照,要是下起雨来,那景色才叫美呢。”天泽指指远处的大山,跟瑾萱描述雨中的情景。 老板知道他的喜好,送上茶水之后,径自去后厨准备。 二人喝茶观景,油菜花的淡淡香气,从窗户里弥漫进来,连茶水里都透着清新。 天泽有讲不完的故事,从小就这样,每次跟他出来,瑾萱只是听众。 从搬来时说起,一直说到现在。 “对了,那天你怎么也去灾区啦?”瑾萱握着茶杯问道。 “也真巧,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地震的消息,那么大的地震,得死多少人啊!”天泽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连续搬出了好多尸体,天泽早已麻木,跟着一对志愿者,莫名其妙进了师古,正巧看到瑾萱跪在泥泞里。 虽然她早就被泥水糊得不成人形,天泽还是觉得眼熟,正打算上前招呼,突然看到石板坠落。 亏得身手矫健,推开瑾萱的一刹那,看到了她的眼睫毛,弯弯长长的,他无比熟悉的睫毛。 二人正在感叹之时,老板把烧好的土鸡端了上来,都是自家养的,绝对的绿色食品。 自家酿的米酒也上了一大壶。 “来!尝尝,这是他自己酿的,和小时候的酒酿有些相似。”天泽给瑾萱倒了一杯。 浅酌慢饮,看着窗外的夕阳,油菜花无边无际,一直连到大山脚下。 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仿佛又回到了古城。平江路过了华阳桥,一直往北,再拐个弯就是北园的城墙。那里也是有山有水,只是没有这里的山脉绵长。 虽说那山只是个土坡,那水就是个池塘,不过那里欢声笑语不断,和此时的情景十分相似。 “这里有萤火虫吗?”瑾萱问道。 不知是米酒的缘故,还是此情此景醉人,瑾萱全身暖洋洋的,舒畅无比。好像睡在春天里,野外的秋千之上,微风拂过,裙裾飞扬。 “有啊,一到夏天,漫天遍野的萤火虫,在夜色里飞舞。”天泽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萤火虫?他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念叨着萤火虫。那是吴奶奶讲给瑾萱听的故事。 “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吃的!”一只萤火虫,努力撑起身体,望着奄奄一息的伙伴。 “别…去…,太…太危险…了。”奄奄一息的萤火虫,勉强睁开闭着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着。她想摸摸他的手,手臂却无力地滑下。 “等我,我会找到食物的,等我啊!”萤火虫踉踉跄跄站起身,展开翅膀,飞入无边的雨幕。 大雨瓢泼,她在黑暗里点燃自己,没有这点光,他找不到回来的路。 可是她很疼,很空,空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她知道灯灭了,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 “这是蜂蜜,吃一口就可以活过来呀!”他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急促里透着满满的关爱。 甜甜的,诱人的蜂蜜味道,从瑾萱的嘴里一直蔓延下去,久违的香甜让她觉得,犹如身在梦中。 暴雨越下越大,打得芭蕉叶啪啪啪作响,打得瑾萱的身子一阵阵疼痛。 她却渴望这疼痛来得更猛烈一些,恨不得把真个身子揉碎了,融入那疼痛之中。 狂风卷过,大雨戛然而止,一片残翅落在绿叶之上,被雨水清洗得格外清新。 “断翅!”瑾萱大叫一声。 “不会的,不会的,那只是一个梦。”天泽吻了吻瑾萱的睫毛说道。 “啊?”瑾萱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窗外美景依旧,油菜花在夕阳的余晖下娇羞地低下脑袋,连绵的大山似笑非笑,山上的绿树更加绿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天泽温柔地说道。 “我…我…”瑾萱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脑子里有海天的影子。 “世间事总是波折,越是波折越是美好,我会对你好的,象小时候那样。”天泽亲了亲瑾萱的耳朵,压低声音柔声说道。 “我…我好…害怕。”瑾萱说道。 她想逃出他的怀抱,却酥软无力。整个人一下子空了,空得象旷野里的一片飞絮。 吴奶奶说再美丽的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那是糅合了作者得不到的东西,编出来的故事。 “别怕,这不是童话。上天已经让我们苦过,现在才送了甜来。”天泽总有满肚子的甜言蜜语,说到人的心里去。 “嗯。”瑾萱娇羞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弯弯长长的眼睫毛垂在眼睑上,被夕阳投射出两个美美的扇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五 巧遇雾飞樱 春天来了,万树吐绿,大地处处生机盎然。瑾萱工作室的业务也繁忙起来。 天泽有个开画廊的老主顾,拿了几幅瑾萱的画作出样,被一位欧洲客商看中了。 那欧洲客商说瑾萱的油画,结合了中国风和西洋画的特质,在影调和节奏上极具艺术感染力。 先定了一批回去探探市场,这不?还有最后一幅需要润色一下,瑾萱今天忙得不亦乐乎。 “妈妈妈妈。”闹闹喊个不停,自小跟着姑姑,小家伙早把她当成亲生妈妈了。 “啊呀,妈妈忙着呢,宝宝先自己玩玩。”瑾萱把他的身子拨转过去,朝天泽招招手。 “看看看看,宝宝早拿你当妈了,你就从了他吧。”天泽蹲下身子,朝闹闹张开双臂,一脸坏笑地望着瑾萱。 瑾萱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闹闹,让不让妈妈跟我们回家家呀?”天泽刮了刮儿子的小脸蛋问道。 “要!”闹闹把手指放在嘴里吸着,一边流口水一边说道。 “啊呀呀,我的小祖宗哎,小指指上有糖糖吗?”手指上的皮肉都被他吸破了,天泽一把拉了出来。 闹闹急得大哭,孩子的脸就像夏日的天,时阴时晴,说变就变。 “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了,老惹孩子生气!”瑾萱丢下画笔,三步两步走过来,把闹闹抱过去。 说也奇怪,小家伙到了瑾萱怀里,嘟着小嘴,泪眼汪汪趴在她的肩膀上,顿时不哭不闹了。 “你就宠着他吧!手指头吃没了拉倒!”天泽大声说道。 “那你也不能用力拉呀,宝宝肉嫩,指头上都有伤了,这么用力他不疼啊?”瑾萱回头骂道。 “都是被你们宠出来的!”天泽一把推开凳子,气呼呼走了出去。 爸爸一发火,小家伙吓得直往瑾萱怀里钻,又把大拇指塞进嘴巴里了。 “宝宝乖,你看手指头都受伤了,他也疼的呀。我们也让他休息休息好不好?”瑾萱轻轻摸摸闹闹的小手,用额头在他的小脸蛋上蹭了蹭说道。 “嗯。”闹闹还真听话,自己把小手指拿出来了,伸到瑾萱的眼睛前,让她看。 大拇指上好大一块皮拱了起来,老被他塞进嘴里吸,都泛白了。也不能怪他,正是长牙的时候,打小又没有吃过妈妈的奶。 瑾萱看在眼中,疼在心里,真不忍心骂他打他。其实小孩子都是很通情达理的,站在他们的立场,好好说话,比冲着他大吼大叫有用多了。 “嗯,这才是乖宝宝,来!我们坐在小凳子上,看妈妈画画好不好?”瑾萱朝边上的小凳子指指,闹闹扑腾着小身板,往小凳子边上凑。 天泽站在屋外看着他俩,气得脸色发青。这孩子,到了瑾萱手里,温顺得像只绵羊,偏偏不听自己的话。 闹闹张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屋外的天泽,刚好天泽也望向他。两人眼光一对,闹闹又大哭起来。 瑾萱以为天泽又朝孩子发火,气得把他大骂一顿,这位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一甩手出门走了。 多大点事,一大一小的误会越来越深。瑾萱真的无法想像,他的脾气怎么一点没变。从小就要别人谦让着他,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一岁的儿子斗气。 “来,宝宝,睁大你的小眼睛,帮妈妈看看有没有画得不好的地方。”瑾萱帮闹闹擦掉眼泪,亲亲他的额头说道。 “嗯,宝宝眼睛大。”闹闹往小板凳上一坐,瞪大眼睛看她画。 也许这就是缘份,瑾萱想起在咖啡馆里拍的那张照片,不由得笑出声来。 看不出石海天那么粗豪的汉子,手脚是笨了点,对孩子倒是极有耐心。 不像这死不要脸的秦天泽,还跟亲生儿子置气。 想起海天,总伴随着心疼,这生是负了他了。吴奶奶说萤火虫的故事是骗人的,天泽却说那是天底下最美丽的爱情。 吴奶奶还说过,灯笼能够照亮脚底下的路,但是要自己拎着,这一点瑾萱深信不疑。 萤火虫的故事是骗人的,瑾萱不相信。 天泽总是那么咄咄逼人,遇见他唯有屈服,瑾萱也屈服了。漫山遍野盛开的油菜花,夕阳透过木格子老窗,射到桌子上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深藏在心里的感情。 正如五年前,在瓢泼的大雨里,天泽冲着她的背影嘶吼:“总有一天!你会嫁给我!” 这一句话透过密密的雨幕,刻在她的心里,所以她等,即使他娶妻生子。 难道真有天意?急坠而下的楼板和温雯的出走,莫非都是老天的安排? 天泽一路气鼓鼓地出来,沿着小马路信马由缰,真是弄不懂,这孩子怎么老跟自己做对? 都是他们宠出来的,瑾萱,母亲,还有那个阿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全家就父亲稍微好点,其他那几个女人统统蛮不讲理。自己看看儿子都被她骂,这要成了家,那还得了? “嘎吱”一阵急刹把天泽惊醒。 “哪个王八蛋!我…”正在气头上,哪个没长眼睛的赶来找死?天泽刚拎起拳头,又放下了。 “秦天泽!你去哪里?”雾飞樱从车窗里露出脑袋。 “要你管?”天泽没好气地说道,刚才就是这张脸,对着自己发火的。 “咦?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啦?”雾飞樱可没瑾萱涵养高。 “你才脑子进水了!”天泽更加怒不可遏。 “是啊,我脑子真的进水了。”雾飞樱冷不丁冲他一笑,摘下帽子,把一头秀发甩开。 真没劲!天泽现在非常不愿意接近女人,最好任何女人都不要靠近他。 “嗨嗨嗨!我脑袋被人打啦!”雾飞樱把车往后倒倒,从车窗里伸出脑袋说道。 瀑布似的秀发上,沾了好多粘稠的液体,像是西红柿的汁水。天泽定睛一看,还真是西红柿,车身上有好几滩被西红柿砸过的印记。 “你把人家卖西红柿的摊子给撞了?”天泽问道。 “屁!是人家把我给打啦!”雾飞樱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说道。 “啊?谁干的?!”天泽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眼前的女人长得和瑾萱一模一样,到底是谁干的?非整死他不可! “走!帮我报仇!”雾飞樱一拍车身,招手让他上来。 “轰!轰!”“嗖!”悍马车掉了个头,裹着雷霆之势,急驰而去。 七兜八兜,足足开出两公里去。就见前面路上,全是西红柿的汁水。一位老奶奶拎着篮子,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只苹果。 摔烂的放在那边,没烂的放在这边。 离她不远处,有两只箩筐,一只框里装了几个苹果,一只框里装了一些西红柿。 前面约莫三四十米的地方,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年轻,约莫十来个,排着队把路面几乎占满了。 “就是他们!”雾飞樱冲那帮人一指。 “压上去!”天泽说道。 “好嘞!”雾飞樱正愁不好玩呢,听天泽这么一说,乐得合不拢嘴。 “轰!”“轰轰!”悍马车象咆哮的猛兽,窜了出去。 “妈的!怎么开车的?” “干你娘的!” “找死啊?” “哎,刚才那小妞!” 十来个青皮听到马达轰鸣声,幸亏腿脚利索闪避得快,不然非当场撞死几个不可。 “嘎吱!”一个急刹,悍马车原地打了个横,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 “来呀!你们这帮狗娘养的!”雾飞樱从车窗里探出身来,做了个极其下流的手势,冲青皮们骂道。 “妈的,刚才还没挨够!” “欠揍的娘们!” “拖出来整死!” 青皮们骂骂咧咧,纷纷从腰里拔出五花八门的自制武器,朝悍马车围拢过来。 天泽慢慢打开车门,一骗腿,单手在车门上一按,腾身而起,整个人从车顶上翻了过去,落地时刚好挡在雾飞樱的前面。 “啊呀!你走开了啦,挡着我看不见!”天泽刚想摆个造型,被雾飞樱从后面一把扒拉开去。 “哟吼!带了帮手来的!” “草,哪个杂技团的吧。” “别他娘的胡咧咧,砍死拉倒!” “小伙长得不错,拉回去做鸭。” 青皮们握着武器,七嘴八舌瞎嚷嚷。 “你!跪下!”天泽指着人群里喊得最凶的一个小子喝道。 雾飞樱打开天窗,站在座位上冲青皮们做着鬼脸,这下有好戏看了,秦天泽可是个能打的主。 “靠!怎么跟老子说话呢?”那青皮仗着人多,没把天泽放在眼里。心中暗想,不就会几手三脚猫的花花肠子吗?好汉架不住人多,十几个人还能被你唬住? “啪啪!”“啪啪!”“噗通!”“哎哟!”那死货还没反应过来,冷不丁连着挨了好几个嘴巴。抽得小子哭爹叫妈,嘴里的大牙掉了好几个。 天泽一手按在那小子的脑袋上,那货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兄弟们!砍死他!”为首的青皮一声大喊,拎着钢棍带头朝天泽冲来,后面十几个死货争先恐后地扑上来,象抢着死的蝗虫。 “噼里啪啦!”“哎哟妈呀!”一连串闷响,惨叫声不断,雾飞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天泽已经跃回到她的身边。 地上密密麻麻躺了十几个小子,有在地上打滚的,有蜷着的,还有趴着吐血的。 最奇葩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娘炮,挂在行道树的枝桠中间,上不去又下不来。这死货裤子裂了,两只脚拼了命地划拉,里面居然穿了条黑色丁字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六 两个最爱的男人 “嗨!你和瑾萱姐怎么认识的呀?”雾飞樱用下巴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杯果汁,望着天泽问道。 “我们幼儿园就认识了。”天泽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和瑾萱在一起了。至于拿积木砸她,和把屎拉在裤子上的事情,早忘得一干二净。 “嗯,那你们小时候肯定很好玩喽。”雾飞樱歪着脑袋问他。 这丫头说话古里古怪,天泽明白她问的意思,应该是询问他们的童年趣事。 说起那些事,天泽最拿手了,古城的每个角落里,都有他和瑾萱留下的记号。 那时候的古城,和如今的城市大不相同,环城河里面的一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城。 其实最吸引天泽的,还是那座江南第一高塔。塔高九层,砖木结构,不管他建于何年,因何而建。只说近年来的一件事,便让心怀他向往。 天泽家离塔不远,约莫一公里的距离。听马路对面,摆小人书摊的店主老头介绍,早先那塔的周边十分荒凉。 当时有铁派和支派之分,铁派有枪,支派没有,两派之间经常发生械斗。 某一日,店主从火车站下来,步行回家,那时的护龙街,没有现在这般热闹,只偶尔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 走到塔底下的时候,忽听“啪”的一声,前面走着的人一声不吭,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当时店主的年纪还不是特别大,胆子也不小。凑近一看,发现那人太阳穴的地方有鲜血流出。 店主生于战乱年代,见过各式各样的死人,逃荒饿死的,被人打死的,挨了枪子的,病倒街头死不瞑目的…… 那倒地的行人就是挨了枪子死的,太阳穴上一个小黑洞,一枪毙命。 店主知道乱世的生存规矩,不敢抬头,提心吊胆往前走,害怕被放枪的人误把他认作死者的同伙。 就这么一路走回家,关上房门,紧紧靠在墙上,身上的汗把墙粉都浸湿了。 天泽一直想去高塔探险,瑾萱死都不让他去,甚至警告他,如果去了,立马告诉老师。 可是他还是去了,义无反顾地去了,只为听一声枪响,最好能遇到那个放枪的人。 “你不怕死?”雾飞樱的胆子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哈哈,死有什么可怕的?况且还不知道谁生谁死呢!”天泽豪气干云,儿时的故事,连说三年都不带重复的。 “别吹牛了!把自己说成龙傲天似的。”雾飞樱知道他喜欢吹牛,不屑一顾地说道。 “啥?你不信?”天泽把身子朝前探探,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她。 “信…才怪!”雾飞樱撅着嘴巴朝他做了个鬼脸。 雾飞樱心中暗想:这人确实很能打,就是太喜欢装酷了。刚才从车顶上跳过来之后,还想在众人面前摆摆造型。罗哩罗嗦的,是个喜欢得瑟的家伙。 “哼哼,不怕你不信,改天问问你姐就知道了!”天泽冷笑一声。 心中暗想:小丫头嘴巴真老,刚才要不是自己救了她,早被人打得不成人形了。光知道闯祸,没本事收场。 不过这丫头还挺特别的,和瑾萱就像一对双胞胎,一个长发,一个短发,各有千秋。 性格倒是截然相反,瑾萱老是一本正经,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从小就胆小怕事,要是小时候跟这个小丫头一起玩,估计更加精彩。 “看什么看?”雾飞樱突然板起脸说道。 “我看你?你俩长得一模一样,我看了几十年了。”天泽说道。 “你懂个屁!脸蛋一模一样,身子还能没有区别啊?”雾飞樱说起话来,从来都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倒。 天泽心头微微一动,这丫头难道另有图谋?不过看她的小摸样,确实诱人,应该比瑾萱好玩。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老说脏话呢?”邱海璐家教极严,说了脏话粗话,是要挨打的。 “哎,打过狗熊没?”雾飞樱没接他的话茬,趴低身子,神秘兮兮地问道。 “狗熊?这倒没打过,老虎打过一次。”天泽一皱眉,不能在小姑娘面前丢了面子。 “去你的!我说真的!”雾飞樱把果汁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惹得周围的人都扭过头来看她。 “我说的也是真的!”天泽争强好胜的脾气上来了。 “那你说说打老虎的事情。”雾飞樱让他先说。 天泽就把小时候,和瑾萱夜探虎园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添了不少调料。把翻墙不成功的丑事隐去,硬将网师园张大师圈养的虎儿,说成是被他打死的。 “你牛!老虎都敢打!”雾飞樱冲他竖起大拇指。 “嘘!这事可别到处宣扬,警察那里,几十年前就留了案底,还没销案呢。”天泽趴低身体,脑袋快碰到雾飞樱的手了。 雾飞樱两眼骨碌碌瞅瞅四周,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相见恨晚,海阔天空。从古城说到凉山,又从凉山说到江南。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了,雾飞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他哥哥打来的,喊她别在外面野了,明天跟他回岭。 花铁鲁要回凉山给阿荞过生日,痴情的花铁鲁,妻子过世后,再也没娶。 杜鹃岭富甲一方,花铁鲁年纪又不大,偏偏是个痴情的种子,上门提亲的人踏破门槛,也得不到他一个回顾。 “怎么啦?”天泽问道。 “我哥,喊我回家。”雾飞樱耸了耸肩,用手摸摸额头。 “你哥真关心你。”天泽见过花铁鲁,一个豪气冲天的汉子。 “走了!”雾飞樱把果汁杯一推,起身往外走去。 来如风去如电,果真是个奇女子。 天泽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悍马车,摇头笑笑。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秀发扬起来的幽香。 “爸爸爸爸。”瑾萱正在画画,还有几笔就要好了,闹闹突然从小板凳上爬起来,往门外跑去。 “哎!宝宝慢点!”瑾萱赶忙放下画笔,从屋里追了出来。 “哈哈,闹闹想我了吧?我是伯伯,不是爸爸哦!”石海天把闹闹的小肚子放在自己的头顶上,转了几圈。 “爸爸爸爸。”闹闹可不管别人怎么说,两只小手一个劲地拍打海天的脑袋,小嘴巴里不停地喊着。 “海天!”瑾萱扶着门框,望着门外二人。 几天没见,一切都变了,世界已不是原先的世界,人也不是原先的人。 瑾萱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海天,他那么爱她,可她还是选择了天泽。 造化弄人,世间的事从来都无法圆满,月有阴晴圆缺,人哪总能遂得了心愿。 “海天,对不起。”瑾萱低着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怎么啦?”海天把闹闹夹在胳肢窝里问道。 “我…我…我答应天泽了。”瑾萱说完,抿住嘴巴。 她想听他咆哮的声音,哪怕骂她打她都行。 可是没有。 “闹闹,伯伯想抽根烟。”海天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燃。 “抽抽。”闹闹居然学会了一个新词。 “呼…”海天深深吸了一口没有点燃的香烟,朝着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去。 “闹闹,看到圈圈了吗?彩色的哟。”海天的脸上泛着笑容,语声极轻,好像声波大了,会让无形的圈圈散去。 “看看。”闹闹扬起小脑袋,顺着海天望着的方向瞅了一眼,随即翻过身来,一把揪住海天嘴里的香烟。 “哎哟哟,你个小家伙,捏碎了哇。”海天从闹闹手里抢过被他捏断的香烟,低头把残留在他小手里的烟丝拍拍干净,转身朝路边的垃圾桶走去。 “碎了哦,碎了哟…”石海天抱着闹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碎了哦,碎了哟…… “滴答”是瑾萱的泪,落在地上,顷刻间融入到青砖的纹路里,淡淡的印记,晕不开的结局。 “海天。”瑾萱仰起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祝贺你们!”海天一手抱住闹闹,一只手伸向瑾萱。 “我…我…”瑾萱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暖暖的,象冬天的暖炉。 “来,闹闹,我们三个人再拥抱一次吧。”海天冲着瑾萱笑了笑说道。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闹闹被两人紧紧地搂在当中,探出小脑袋来,嘴巴里喊个不停。一双小手也没闲着,把瑾萱的头发直往海天脑门子上拨。 “海天!你怎么来啦?”三人安静地相拥,忽然听到秦天泽的声音。 “天泽。”瑾萱松开抱着海天的手喊道。 “我也刚到,来市里办点事,顺道就来看看瑾萱了。”海天说道。 “不错,以后常来啊,闹闹可离不开你呢。”天泽乐呵呵地说道,听不出任何不高兴的意思。 “爸爸妈妈。”闹闹又叫起来了,抱着海天的脸叫的。 “哎,闹闹啊,我是伯伯,爸爸在那里哦。”海天顺势把闹闹递到天泽手里。 “你看看,这可是我儿子,对你比对我还亲呢。走!进屋喝两杯去!”天泽一手抱着闹闹,一手拉住海天朝屋里迈去。 “不了,我要回去了,队里还有事。”海天没动。 天泽迈出去的一只脚悬在半空,振了振手臂,还是落不下脚去。 瑾萱望着二人,一阵揪心,两个都是她最爱的男人,为什么出现在同一个时空? 她突然后悔来到这座城市,若是没有那场该死的地震该有多好?她可以象徐海妮和杨天啸那样,走自己爱走的路,或者象韩海萱那样也行。 “好吧,闹闹,去妈妈那里,爸爸送送伯伯。”天泽收回落不下去的脚,把闹闹往瑾萱怀里一塞说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七 海天被打了 “队长,你真没用!”陀淘坐在桌子上,瞪着一双牛眼望着海天。 “去去去!你懂个啥?”林正用肩膀把他一拱骂道。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你俩累不累啊?”玟月一边帮海天擦着药膏,一边朝两人骂道。 队长一回来,两人就开始吵了,足足闹了半个多小时。海天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还是玟月硬把他压住,才让她敷的药。 “你也是!让人打不知道还手啊?”玟月一推海天的脑袋骂道。 “就是!那小子和我对过招,不可能伤得了你!”陀淘一听有人帮腔,更来劲了。 “哎!都别怪队长啦,他也有他的难处。”林正长叹一声,替玟月把药箱关好。 石海天默不作声,把衣服往脖子上拉了拉,站起身走了。 屋里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傍晚海天回来时,脖子上清淤一片。 陀淘多嘴,被他狠狠抽了几下,还是玟月再三相问,海天才告诉她,是和秦天泽打了一架。 瑾萱打电话,海天也没接,后来找林正,知道他到了队部,才放下心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陀淘抢过来强行挂了。瑾萱伤害了队长,就是伤害了陀淘。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很尊重瑾萱,把她当成知心的姐姐。女人真是易变,生死之交输给了青梅竹马。这一点,愣小子始终想不明白。 玟月知道海天的心思,只是不还手让人打,她还是接受不了。海天在她心里,不是这样的男人。 “嗨…感情面前,谁又能全身而退?”林正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海天渐行渐远的背影叹道。 “啪”玟月一拍桌子,哼了一声,拎起药箱就走。 林正陀淘相互瞪了一眼,跟着海天追了出去。 操场上人不多,石海天已经跑了二十来圈,还不知道疲惫。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又跳上单杠折腾了老半天。 林正陀淘怕他孤单,也爬到单杠上耍了起来。 “好!” “真牛!” “队长加油啊!” “小淘子!裤子掉啦!” “林正加油!” 战友们三三两两聚拢过来,嘻嘻哈哈围着三人起哄,两人看海天不声不响,只能跟着他一块折腾。 “哎哟!可把老子累坏了!”陀淘洗完澡,抱着一只脚丫子直咧嘴。 “别装了,要累也累不到脚啊。”林正躺在床上百~万\小!说,这小子一个劲地叫,吵得他心烦。 为了海天的事情,陀淘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想找秦天泽讨回公道,又没人理他。 林正这小子平时还是个好人,一遇上事情,就躲得远远的了,陀淘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你不是百~万\小!说吗?装知识分子?小爷偏让你不得安宁。 “哎哟哟!妈呀,可把老子疼死了。”陀淘咧着大嘴,抱着一只脚,拿脑袋撞墙。 林正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翻书,小说写的还不错,都市爱情的书。 和玟月的恋爱关系确定之后,林正特地去书店买了这本书。战友们大部分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是青春热血的年纪。 “没出息,一个大男人,看什么《爱在无尽远》?婆婆妈妈的娘炮。”陀淘见林正不理他,直接开骂。 林正知道他的小心思,不就想跟自己吵吗?偏不理你。 “哎,你倒是吱一声呀,我都说这么久了!”实在忍无可忍,陀淘拿起枕头朝林正扔去。 “你还要不要睡了?”林正把枕头扔回给他,没好气地问道。 “你不也没睡吗?”陀淘接过枕头,搁在脖子上,往墙上一靠。 林正掐了掐眉头没理他,把书一合,丢到桌子上。书页被他折过,封面上“爱在无尽远”五个深红色的大字特别醒目。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林正从床上爬起来,背着两只手,低头吟诵。 “啥意思?”陀淘不解。 “谁在窗前种下芭蕉树,把我的院子遮掩得一点光都没有。”林正摇头晃脑轻声说道。 陀淘听不明白,问他他又不说,气得把被子蒙住脑袋,假装睡了。 “嗨,嗨嗨!别装了,起来干活!”林正一把将他的被子扯掉。 “大半夜的干啥活?”陀淘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真是个贱种,刚才找他说话他不理,现在人家要睡了,偏来折腾。没事尽整些没用的,看到这种装斯文的小子就来气。 “想不想替队长出出气?”林正趴到陀淘耳朵边上轻声问道。 “啥?!怎么干?”陀淘一下子蹦了起来,脑袋差点顶到林正的鼻子。 “直接揍他呀!”林正真的觉得这小子的脑子锈住了。 “切。”陀淘切了一声,抢过被子往头上一蒙,倒了下去。 以为他能想出什么好点子的,要是这种馊主意,自己随便就可以整出七八个来。 直接揍,说得好听,还没揍打人家,自己先被队长关了禁闭。 要是可以揍,队长回来的时候,陀淘就去了。 “我说你会不会用脑子?他怎么打队长的,咱不能用同样的方式还给他?”林正揪着陀淘的耳朵,把他拎起来。 海天是在天泽送他出来的时候被揍的,秦天泽笑嘻嘻搂着他的肩膀,送了好远都不舍得回去。 看瑾萱没跟出来,凑到海天耳边,说有几招拳术想不明白,请海天指教指教。 海天当时脑子都懵了,心情极其糟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哪知那小子的招式奇出怪样,亏得海天临阵经验足,才没着了他的道。 正在激烈处,瑾萱忽然大喊一声。天泽的性子她清楚得很,从小就这样,喜欢恶作剧。 刚才看到海天和自己抱在一起,别看他表面上乐呵呵的不在意,心里肯定惦记上了。 当然,瑾萱他是绝对相信的,只是忍不下这口气。 海天听到瑾萱大喊,一下子愣在那里,说时迟那时快,天泽一掌可就劈下来了。 结结实实削在海天的脖颈上,幸亏本能的反应十分迅速,不然脖子都得被他劈断。 “他奶奶的,要不是咱队长本事大,早被那小子整残了!”陀淘一拍桌子。 “嘿嘿嘿,你也变马屁精了?本事大还被人打?”不找碴的林正不是好林正。 “你懂啥?队长那是让着他,怕瑾萱姐伤心!”陀淘牛眼一瞪。 “哦,你也懂这个呀?”林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不等愣小子反应过来,林正一把将他的衣服摔到床上,自己也把睡衣换掉。 两人摸着夜色,偷偷潜出营房,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已经是关灯的时候了,军营里一片漆黑。 “喂,下来。”林正让陀淘给他防风,两人躲到阴影里拨通了玟月的电话。 三人鬼鬼祟祟藏到墙角边商量了好久,才各自散去。 隔了些日子,又是休息天了。大清早杨医生就打来电话,找海天的。喊他来家里一趟,宋军长找他有事。 海天刚走,玟月就跑来找林正了。难得休息,可以出军营放风,她喊林正一起去市里看电影。 “哎哎哎,你们去哪里呀?”二人没出军营,陀淘屁颠屁颠拎着一只大包从斜刺里冲了过来。 “有你什么事?我和玟月处对象你不知道?”夜里跟他一个宿舍,白天还甩不掉他,跟屁虫一个。 “带上我呗,一个人也没劲。”陀淘自说自话,把大包往车上一扔,一屁股钻了进去。 吉普车“轰”的一声,急驰而去。林正埋怨陀淘的声音,还没完全消散,站岗的卫兵板着脸,心里暗笑。 “天泽!拿支板刷来,快点!”瑾萱正忙着给几幅画上光。 天泽不情愿地放下书,走到墙角的箱子里拿出几支板刷递给瑾萱。 这几幅画都是那欧洲客商定的,上次买回去的一下子供不应求,特地发邮件又定了几幅。 成天画画,也没时间玩了。闹闹只能由天泽带着,不然小家伙老去打扰,创作的灵感就断了。 “哎,倒杯水呢。”大清早忙到现在,水都没顾得上喝。 “小萱,能不能别画了?干这玩意挺累的。”天泽端着杯水凑到瑾萱嘴边。 “那哪行?答应过人家的。”瑾萱这点比较好,答应了的事非办成不可。 一般也不轻易答应人,何况画画本来就是她的职业。虽然天泽说过好多次,让瑾萱呆在家里陪闹闹玩玩就行了,自己足够养家糊口。 瑾萱才不领他这个情,吴奶奶的话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哪能依赖别人活着? 何况又没答应嫁给他,虽然温雯已经一年没有消息。 “嘎吱”“瑾萱姐!”二人正说这话,陀淘笑嘻嘻从吉普车上跳下来,在门口探头探闹地喊道。 “啊呀,陀淘啊,你们来啦?”不知怎么回事,每次见到海天陀淘他们,瑾萱总有一种见到家人的感觉。 林正和玟月跟在后面,瑾萱探头往他们身后一看,车里的人全下来了,没有海天的影子。 “别找啦,队长没来。”陀淘朝门外甩了甩脑袋说道。 “来来来,你们来得正好,正闲得没劲呢。”天泽看到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高兴起来。 瑾萱一上午没理他了,好不容易把闹闹弄睡了觉,一个人闲得发慌。 “天泽哥,没劲找我们玩呀。”陀淘说道。 “他才不会没劲呢,和瑾萱姐恩爱还来不及呢。”玟月插话。 “你以为天泽哥象姓林的那小子啊?见色忘友的家伙。”陀淘朝林正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这小子自打和玟月好上了,就不搭理自己了。原本还能有个玩伴,现在老觉得形孤影单,成天和操场上的单杠拼命。 瑾萱骂了两人几句,拉着玟月进屋说些细话。三个大男人在外面天南地北地海吹胡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八 偷鸡不成 瑾萱拉着玟月进了屋,三个大男人站在马路上神吹胡侃,为了不影响瑾萱作画,林正提议去碧瑶家院子里喝茶。 天泽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自己在瑾萱家待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把闹闹伺候睡了,小家伙没多会就要醒来。 还不如去碧瑶家院子里喝喝茶,一来吵不到瑾萱,二来也省得孩子醒了再来烦他。 瑾萱假意轻骂了天泽几句,也就让他们去了,反正玟月也在,闹闹醒了,也有人陪他玩耍。 碧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沏了壶茶,放到院中的老木桌子上。正好今天周日,顾鹏飞也没去上学。 三个男人聊得兴高采烈,各把自己的稀奇见闻说了不少,顾鹏飞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鹏飞啊,学校里还有小朋友欺负你吗?”林正问道。 “他们不敢,我有功夫,萱姨教的。”顾鹏飞拳头一捏,朝林正显呗。 “哟哟哟,不得了,萱姨教的。就她那几招粉拳绣腿,能派上用场?”天泽说道。 “当然啦!别瞧不起花拳绣腿,危急关头可有用啦,就是施展起来不大威武。”鹏飞瞪大一双眼睛,从镜片里看着他们,那神情,好像担心他们不信。 瑾萱教过他几招心意六合拳,小伙子下课了经常在操场上练习。 一开始,有几个男生嘲笑他呆傻,谁知道实战起来还真管用,于是大伙拜鹏飞为师,下了课或者自由活动的时候,偷偷跑到操场的角落里苦练。 同学们总觉得这套拳术有很多缺陷,关键是使用起来气势不够,主要是那几招小鸡啄米似的动作不够大气。 天泽听鹏飞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这事他小时候也遇到过。老奶奶教了他们拳术,天泽也经常在课间跑出去练习。 不过他可没有鹏飞的待遇,同学们也是嫌这套拳耍起来不够威风,根本没人向他讨教。 直至有一天放学的路上,秦天泽用这套拳,狠狠教训了欺负他们的高年级学生,同学们才对他信服起来。 “鹏飞啊,不是那套拳不够威风,是你没用对。”林正看看天泽,告诉顾鹏飞。 “没用对?萱姨夸我练得好呢!”小伙子听林正说他不对,有些不服。 “她哪行啊?”天泽仰面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摇了几下脑袋说道。 在鹏飞眼里,瑾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可是到了天泽这里,她那点招术那算得上是功夫? 鹏飞看天泽的神情,明显是看不起瑾萱,憋着一肚子气不搭理他。 “小屁孩不服啊,你天泽叔叔耍起那套拳来才厉害呢。”陀淘说道,那天他跟秦天泽在这院子里交过手,差点应付不过来。 鹏飞对天泽也有看法,谁让他瞧不起萱姨的,依旧憋着一肚子气。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 “嘿嘿,这孩子不信。”林正指指鹏飞,朝天泽笑笑,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哎哎哎,你还真不信啊?”陀淘瞪着鹏飞问道。 “我才不信呢。”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逆反得很,鹏飞被他气得来了性子。 天泽见他脸上写满了不服,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双手交错按了几下,扭了扭脖子,往院子中央走去。 看样子是想有所动作。 “嘿嘿,小家伙,叔叔练给你瞧瞧。”果不其然,天泽还真是打算显呗一番。 “来来来,我陪陪你。”陀淘一拍鹏飞的肩膀,冲天泽说道。 林正拉着鹏飞乐呵呵地望着二人。 好家伙,这一动起手来,真是不同凡响。平日里鹏飞只按着瑾萱教的招术,一拳一拳的练习。 今天看天泽和陀淘的实战,才知道这套拳术原来可以这么使用。 天泽故意一招一式打得很慢,拿陀淘做对手,给顾鹏飞讲解心意六合拳的精义。 柳碧瑶忙里忙外,时不时进进出出,看二人在教孩子,也就没太留意。 反反复复教了两遍,陀淘突然拳风一变,陀家拳虎虎生风,招招直逼天泽要害。 天泽知道,这是陀淘提醒自己加快速度,使上真功夫呢。不拿点真货出来,顾鹏飞这孩子肯定不会信服。 陀淘自幼跟随爷爷大凉山里跌打滚爬,与飞鸟为伍,和狼群对敌。陀家拳刀重在速度,这一下用了全力,天泽立马相形见拙起来。 本能之中,秦天泽使出自家功夫,陆仇少时得异人指点,武功招术自成一派。 这一下,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不多时,陀淘就觉得有些不妙。上次在凉山和陆仇拼命,自己和爷爷两人联手,才勉强应付下来。 看来这秦天泽已经得了陆仇真传,加上年轻力胜,愣小子好像不是对手。 “天泽哥了不起!林正也来凑凑热闹!”林正一声轻喝,揉身加入战团。 三人走马灯似地战个不停,起初还是切磋,打着打着,可就动了真格的了。 若说林正陀淘,随便哪个,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天泽的对手。如今联起手来,威力可不简单。 鹏飞在边上看得眼花缭乱,拍着手连声叫好。他哪见过这么激烈的打斗?可是天泽用的已经不是心意六合,那些招式鹏飞全没见过。 只见他东一拳西一掌,忽而凌空下击,忽而横扫千军。林正陀淘也不示弱,两人的招式都是疾如闪电。 天泽再猛,也架不住两人轮流攻击,逐渐险象环生,身法不像之前那般行云流水。 林正突然身子一矮,一个扫堂腿直扫天泽下盘,逼得他腾身一跃,还没来得及出招,陀淘已然当胸攻到。 这一拳裹着狂风,如乌龙探穴。 “啊!不好!”天泽心里暗叫一声,这拳疾如闪电,无论如何避不过了。 “你们干嘛?!”一个女人的嘶喊声传入陀淘的耳朵,愣小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林正的扫堂腿正好扫过,天泽借着腾身的势头,右手食中二指斜斜地朝陀淘点去。 “嗤”的一声,幸亏陀淘闪得快,天泽的双指擦着愣小子的脖颈就过去了。 “啊!”陀淘一声低呼,捂着脖子跳出圈外,林正也收手跃到陀淘身旁。 瑾萱抱着闹闹,和宋玟月站在门口。 方才她一声大喊,陀淘不由自主愣了一下,被天泽借机攻击,划伤了脖子。 “我们练功呢。”天泽笑嘻嘻地望着瑾萱。 “这叫练功吗?”瑾萱指着陀淘,气得粉面含霜。 “他们…”天泽指指林正陀淘。 “还狡辩?!你看看陀淘,脖子都出血了。”瑾萱指着天泽骂道。 天泽是有苦说不出来,明明是他们来找茬的,要不是瑾萱喝止及时,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陀淘心里这个气啊,心想早不来晚不来,你这个时候跑进来。再晚个一秒,让我先把这小子揍趴下,你再进来该有多好。 “嘿嘿嘿,瑾萱姐,我们陪天泽哥练给鹏飞看的,您别生气,别生气。”林正打着哈哈,把瑾萱搀扶进来,暗里丢给玟月一个眼色。 三人回到队部的时候,海天还没有归来,想必宋军长喊他去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哎,真倒霉,眼看就要得手了,白白浪费了机会。”陀淘用下巴抵着桌子,两只眼睛无精打采地看着手指发呆。 “谁让你不早点下手?”林正埋怨他。 “那小子猛得很,要能早下手,还要你说?”陀淘知道打不过天泽,要不是林正上来帮忙,自己早就败了。 “你不是也很猛吗?”林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瑾萱姐帮着他,我有什么办法?”陀淘被他说得气急败坏。 “你那招瑾萱看得出来?她是见不得你们打架。”玟月说道。 凭心而论,瑾萱倒是真没有向着天泽,她见天泽跳起来要打陀淘,才大声喝止的。 玟月看得清清楚楚,陀淘那拳,要不是中途停顿,天泽万难躲过。只可惜瑾萱不懂武功,二人来得也不是时候。冥冥之中,秦天泽那小子的运气总是好得很。 “瑾萱姐真是个好人,总觉得秦天泽配不上她。”林正叹了口气说道。 “反正我一看到那小子就来气。”陀淘用手在桌子上一拍,说得有气无力。 三人没精打采,兴冲冲跑去给海天报仇,没料到铩羽而归。瑾萱把天泽大骂了一顿,那小子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事千万不能让队长知道,否则非关他们禁闭不可。身为军人,骚扰老百姓,那可是海天容不得的。 幸亏陀淘伤得不重,要不然真无法交待,脖子上的纱布是瑾萱亲手帮他包扎的。 陀淘越想越来气,这么好的女人,跟了队长该有多好。 “林正,通知老余张剑,两个小时后来这里报道!还有你们三个!”三人正愁眉苦脸,石海天大踏步走了进来,看那架势,定是有了重要任务。 玟月心中暗想,明明是自己苦苦哀求母亲,让她想办法把海天引开的呀,怎么一回来就有任务了呢? 老余刚授了中校军衔,和张剑前个月被调回特战队,现在是队里的大队副,石海天向军长申请了好多次,才拿到调令的。 三人迅速回去准备,军人的规矩,只接受命令,不问缘由。 十一点整,操场上十名战士,站得如标枪一般,等待石海天宣布任务。 停机坪上的直升机已经发动,螺旋桨卷起狂风,吹得地上的小草拼了命地趴到地上。 这一次,是什么任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四九 进藏 “你也真是的,干嘛对陀淘下那么大狠手?”瑾萱埋怨天泽。 白天三人打架,她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来得及时,天泽那一下子非把陀淘整残了不可。 秦天泽有苦说不出,明明是陀淘先下狠手。要不是瑾萱大声喝止,自己当场就得被他撂倒,现在哪有机会坐在这里说话? 林正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表面上是自己占了先机,其实在两个人的联手攻击之下,他哪有还手的机会? 如今瑾萱唠叨不休,以为秦天泽以大欺小,要打残陀淘,一直不依不饶地埋怨。 好在受伤的不是自己,这哑巴亏吃了也没有损失。 “那…那我下次让着他点。”天泽陪着笑说道。 “这就对了!你比他年长了一大截子,要不是陀淘,我们哪还有命活到今天?”瑾萱见他服软,也就不再追究。 她也不想想,第一次初见陀淘的时候,那孩子独斗五头饿狼,仍然谈笑自若,秦天泽哪会那么容易伤害到他? 瑾萱早把石海天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海天对林正陀淘既是兄长又象父亲。要是有人想伤害他们,她也是断断不能容忍的,即使是秦天泽也不可以。 大清早打了海天好几个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林正陀淘的手机也是如此。 瑾萱知道,肯定又是执行任务去了。每次的任务总是凶险万分,电话关机的日子里,她只能牵肠挂肚。 桌子上有八颗空弹壳,上次海天受伤,没来得及封口的弹壳,也已经封好,那是最危险的一次。 其实哪次不危险呢?正如江雪说的,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职业不行。 老余的爷爷说过一句话:男儿不扛枪,哪有国和家?再危险的职业也得有人做呀。 “又在想他了?”天泽往瑾萱的茶杯里续了点水问道。 “哪能不想?每次出任务都让人提心吊胆。”瑾萱幽幽地说道。 八只空弹壳依次编号,分别来自何方只有海天自己知道。他不说她也不好问,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 “放心吧,石海天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天泽握住瑾萱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眼神和小时候没有两样,天泽的眼光总是这么清纯,清得发蓝。 “谢谢你!”瑾萱说道。 “谢我干嘛?”天泽不解地问道。 “谢谢你让我,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瑾萱望着天泽的眼睛说道。 她跟天泽说过,她也爱着石海天。 “傻瓜,我只知道我的小萱,是天底下最清纯最坦诚的女子,我相信你!”天泽把瑾萱的手握到掌心里,轻轻拍了两下说道。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瑾萱每一个小动作,天泽都能意会。她是个极有原则的姑娘,从小便是。 既然接受了自己,断然会拒绝海天。这一点,天泽打死都不会怀疑。 对于石海天,他更不会怀疑。 几次接触下来,对这人有了不少了解。长着一颗榆木脑袋的男人,根本不懂得如何追求女人。三十出头了,还单身一人,就是很好的证明。 尊重是一种美德,同时也会错失很多。 前些天看到海天和瑾萱拥抱,秦天泽生气了,倒不是因为怀疑二人另有私情,只是纯粹的醋意。 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他打了,最可笑的是那林正陀淘,兴冲冲跑来找茬,落了个铩羽而归。 昨晚回去之后乐得天泽半宿没睡,不过倒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如果不是瑾萱误打误撞,还真得栽在这两个蠢蛋身上。 既然瑾萱怪自己出手太狠,就说明她还蒙在鼓里。那也正好,自己索性不去拆穿。 比武过招难免失手,就把它当作平时的切磋吧。 每次瑾萱生气,天泽总有哄她开心的办法,听他这么一说,瑾萱十分感动。 爱人之间,最坚实的基础,不正是这信任二字吗?她在爱着天泽的同时,也深爱着海天。 感谢海天对她的尊重,感谢天泽对她的信任。 春日暖阳穿透梧桐树的枝叶,投射在老船木的书桌上,也把瑾萱眼睫毛的影子投射到天泽胸前。弯弯长长的,很美的弧线。 “如果时光就这么静止该有多好。”瑾萱伏在天泽怀里轻声说道。 “傻瓜,你总是这么多愁善感。”天泽轻抚她的短发,下巴支在她的头顶上。 闭上眼,是她的发香。 春日的微风吹啊吹,两人就这么坐着,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在古城生活的日子。 “瑾萱,我想去西藏拍点照片,可以陪我一起去吗?”天泽柔声问道。 瑾萱脑子里想的是古城,原本打算开口跟天泽说的,谁知被他先开了口。 一东一西,相隔万里。不过也好,相爱的人在一起,去哪里都是春天。 “我们走了,闹闹怎么办啊?”瑾萱仰着脸问道。 “我妈我爸不都在吗?还有阿韩。”在天泽的眼里,瑾萱怎么一下子变得婆婆妈妈了。 小家伙出生几个月就跟瑾萱在一起,上次和海天去浙江都带了他同去。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不是闹闹离不开她,反而是她离不开闹闹了。 天泽的话也有道理,总不能有了孩子,就不给自己时间了吧。 “好吧,也该让他独立独立了。”瑾萱顺着天泽的意思说道。 凡事都是得失并存,温雯走了,闹闹没了亲妈。上天补了一个更好的妈妈给他,未尝不是他的福气。 成都到拉萨并不遥远,单程两千多公里即到。两人备足了干粮和一切必用物资,准备上路了。 “小萱,路上注意点,别跟着他疯!”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海璐再三叮嘱瑾萱。 “放心吧姑姑,一个月就回来了。”瑾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摘下棒球帽,朝众人挥手。 “妈妈妈爸爸…”闹闹在阿韩手里挥着两只小手,嘴巴里不停地喊着。 “你看这孩子,肯定不是喊我。”天泽朝闹闹一指,假装生气地说道。 “你也真是,尽跟孩子斗气!”瑾萱拍了一下天泽,轻声骂道。 闹闹喊妈妈时望着瑾萱,喊爸爸时,却冲着别处东张西望。 “好了,出发!” “轰”的一声,牧马人踏上征程。 沿途美景,美不胜收,远处的大山连绵不绝,震后的灾区还没有完全修复。 途径雅安时,看到不少人在路边祭奠逝去的亲人。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一年了。天泽怕瑾萱睹物思人,特地把车子开得飞快。 那场惨绝人寰的悲剧,谁也不愿意再去想起。 一路奔波,人困车乏,夜幕降临时,终于到了新都桥。二人打算在这里逗留几天,运气好的话,去看看贡嘎山的主峰。 “嗨!帅哥,可以借个火吗?”二人刚把车停好,忽然窜出一个年轻的红衣姑娘,嘴里叼了根香烟,俏皮地说道。 “没火你还抽什么烟?”天泽很奇怪,一边把车子重新点火,一边问她。 “所以才问你借啊。”那姑娘一点都不怕陌生,也不介意天泽边上还坐着瑾萱。 天泽拔出点烟器,朝瑾萱无奈地耸了耸肩,递给红衣姑娘。 “谢了!”红衣姑娘很帅气地朝二人扬了扬手,转身离去,红唇里吐出来的烟雾还没有散去。 瑾萱掐了天泽一把,斜眼瞪了他一眼,人家姑娘来借火的时候,天泽老盯着她看。 “吃醋醋了?”天泽在瑾萱鼻子轻轻一点笑道。 “去你的!天快黑了,赶紧找房。”瑾萱没理他,推开车门下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睡了个大懒觉,晚晚地起来,朝贡嘎山出发。这蜀山之王名不虚传,海拔七八千米,千里冰封,蔚为壮观。 这里是令人神往的世外桃源,地处三一八公路的南北线分叉路口。 无垠的草原上镶嵌着弯弯的小溪,阳光射在金黄色的柏杨树上,折射出神奇的光影。 山川连绵起伏,零零散散的藏寨点缀其间,牛羊马悠然自得,安详地在草原上晃悠。 好一派川西的平原风光,不愧是摄影家的天堂。 “嗨,看!”天泽指指远处的雪山。 顺着天泽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连串的山峰如倾斜的刀刃,一座座指向蓝天,顶端被冰雪覆盖着,隔了老远,还觉得寒气逼人。 天泽四处拍了些照片,二人搭帐篷,把相机架好,静静地等候夕照的光临。 瑾萱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山,平时生活在平原,况且内地的名山大川根本无法和它相比。 山腰上到处都是植被,郁郁葱葱一望无际,接近山顶,却是白雪冰层,在太阳底下泛着蓝蓝的诱人的光。 “怎么样?壮观吧?”天泽把食物拿出来。 二人坐在防潮的毯子上,欣赏远方的美景。 “嗯,没来过的话,还真无法想象。”瑾萱双手环抱胸前,打量着远处成群的牛羊说道。 好一派藏区风光,天色将晚,牧民们骑着马儿,懒散地挥舞着手里的杆子,带牛羊回家。 “嗨!真巧啊!”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帐篷后面传来。 “咦?怎么又是你?”天泽扭过头诧异地问道。 正是昨晚遇到的红衣姑娘,背着一只特大的背包,和她的体形极不相称。 “是啊,可以跟你们搭在一起吗?”红衣姑娘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天泽和瑾萱确实打算今晚在这里过夜,地方这么大,又不是自家的,要搭帐篷不用征求意见吧? “欢迎欢迎,正好缺个伴呢。”瑾萱朝那姑娘笑了一笑说道。 她知道天泽不好意思回答,毕竟要顾及自己的意愿,但是人家姑娘孤身一人,总不能赶她走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零 露营 夕阳西坠,远处的高山被金光浸染,牧归的牛群缓缓退去。天泽忙着赶拍照片,静候好几个小时,就为这一刻的到来。 瑾萱帮那红衣姑娘搭好帐篷,两人坐在桌子边静静地欣赏美景。 “姐姐你真美!”红衣姑娘望着瑾萱说道。 “快别取笑我了,你才年轻貌美呢。”瑾萱双手抱住膝盖说道。 “你们是摄影师?”红衣姑娘问。 “是啊,特地进藏拍点照片回去。”瑾萱答道。 此次出来,一来是受客户委托,二来天泽打算拍几张布达拉宫的大幅照片,留待后用。 红衣姑娘十分健谈,自称是东北人。去年大学毕业后,找了个工作,不是十分理想,索性辞了职,出来走走。 等走完之后,再决定今后的职业。 原本有好几个网友一起约定同行,谁知还没进入藏区,那几个就觉得太累,折返去往成都,搭机直飞拉萨了。 她也曾打过退堂鼓,毕竟徒步进藏实在太累。一路走来,时时遇到危险。 “那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徒步下去,走到拉萨?”瑾萱问道。 “是啊,你看,我带的东西可多呢。”那女孩打开背包给瑾萱看,里面还真是应有尽有。各类物品归分得清清楚楚,一看就是个很有条理的姑娘。 夕阳沉入山谷,周边一片黑暗,天泽的拍摄也结束了。瑾萱取出食物,摆放开来,邀请红衣姑娘一起用餐。 “哇,哥你好厉害,我最欣赏摄影师了,到处游山玩水,看尽天下美景。”红衣姑娘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冲天泽竖起大拇指。 真是个单纯快乐的女孩,摄影师除了照片之外,哪还有什么值得人羡慕的地方? 每天累个半死,也不一定拍得到满意的照片。 一张张美轮美奂的照片之后,蕴藏了多少血汗,甚至生命,又有谁会去留意? 往往别人还在睡觉,摄影师们就得起床,只为那半个小时的霞光。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为了拍一张照片,等上几天甚至几个月的都有啊。”天泽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没那么夸张吧?还几天几个月?”女孩张大嘴巴,可爱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信。 “骗你干嘛?反正我拍过一张归航的照片,就足足在海边守了半个多月。”天泽想起第一次偶遇温雯的场景。 “怎么了?好象有故事唉。”女孩确实善解人意,天泽不露声色,都被她猜中了心思。 听女孩问起,瑾萱也好奇地看着天泽。 “好!趁着今夜有酒有月,又有二位美女,我就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听!”天泽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啤酒,顿了一顿,开始述说起来。 这故事瑾萱听过,温雯讲给她听的,那是她和天泽第一次在海边偶遇的故事。 只不过天泽把温雯,改成了一对卖唱的父女,其他都没作变化。说自己如何如何了得,把烧烤摊的老板描述成凶神恶煞,还加了不少复杂的人物进去。 女孩听得如痴如醉,一会哈哈大笑,一会扼腕叹息,看那样子,恨不得立马穿越时空,进入到故事当中,化作那位卖唱的女子。 瑾萱在一旁微笑着看他胡编,天泽打小就有添油加醋的习惯,往往平淡无奇的小事,常被他说成世界末日一般。 “后来那对卖唱的父女怎么样了呀?”红衣姑娘问道。 “那位父亲早已身患绝症,强撑住一口气,和女儿相依为命,可惜就在那晚,与世长辞了。”天泽长叹一声,一口喝空罐子里的啤酒,又拿来一罐打开。 “可怜的老父亲。”红衣女孩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梗咽。 “幸好遇到了先决老人,他是年近二百岁的神医,拉胡琴的老人这才起死回生,那姑娘也找到了真爱。”瑾萱接过来说道。 “真的吗真的吗?真有这样的奇事?”红衣姑娘抓住瑾萱的手臂连声问道。 瑾萱朝天泽一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泽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听瑾萱这么说,略显尴尬。难道她知道那天的事情?温雯告诉过她?还是她猜的? “是啊,先决老人刚好游历东海,顺手帮那位老父亲治好了绝症,我看那姑娘可怜,介绍了一位朋友给他,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天泽长叹一声,一罐新开的啤酒被他一口气喝完。 “好啦,事情都过去了。也是好事,不是吗?”瑾萱知道天泽的心思,温雯抛夫弃子,他哪能真如此洒脱? “嗯!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天泽拉起瑾萱的手,举杯和二人的饮料一碰。 原来瑾萱全部知道,往事已矣,能有她这样的女子相陪,也是秦天泽前世修来的福气。 那对父女能过上幸福生活,本是天大的好事,为什么秦天泽反而看上去有些失落? 红衣女子不明所以,瑾萱的话她也听不明白,看来其中的故事,只有他二人知道。 “嗨嗨嗨!流星哎!快许愿快许愿!”红衣女子忽然大叫几声,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 瑾萱和天泽不信这些,不过这高原的流星确实好看,一颗接一颗,足足划过了五六道灿烂的轨迹。 “都许了什么愿啊?”瑾萱见她虔诚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嘿嘿,许的愿怎么可以说出来呀。”那姑娘喝了口牛奶,抹了抹嘴巴说道。 “不说我也知道,定是关于感情的吧。”瑾萱朝她微微一笑,举杯跟她一碰说道:“来!祝你成功!” 红衣姑娘羞涩地点点头,嘴里没说,实际上早已默认了。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三人道了晚安,各自进了帐篷睡觉。 瑾萱还是第一次在野外露营,没想到帐篷里应有尽有,天泽带的东西十分齐全。 小夜灯的光线非常柔和,高原之夜的清新空气,是城市里无法奢求的。 “想闹闹妈了?”瑾萱侧身问道。 “哪有?”天泽闭上眼睛说道。 明明眼珠子再动,偏偏装作若无其事,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看起来十足的阳光外向,其实谁的心里不藏着一些往事? 说起海滩落日,天泽手舞足蹈。不是为了那张“归航”的照片获奖,而是因为故事里有温雯的存在。 “哭吧,我知道你想哭。”瑾萱柔声说道。 小时候天泽就是这样,再大的委屈都憋在心里,只有在瑾萱面前,他才无所顾忌。 两人相处太久,实在太熟了,没有隐藏的必要。正如瑾萱同时爱着两个男人,也会对天泽言明。 “没有。”天泽忽然起身把小夜灯关掉,一把搂过瑾萱,在她怀里抽泣起来。 瑾萱从睡袋里伸出手,轻轻抚着天泽的后脑勺,只有这样才能安慰他了。毕竟温雯和他生下了闹闹,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自从和温雯成家以来,天泽把她当作心肝宝贝一样对待,婆媳关系能处到那么融洽,哪能没有天泽的功劳? 这才病了几天,她就离家走了,是人都有感情,天泽万万没有料到,她竟做得如此绝情。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本不信这些,可是事情来了,确实验证了这句老话。 如果不能相互依偎,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温雯留给天泽的信,他不屑一顾地甩进抽屉,可是在夜里,他偷偷打开看了,这些天看了无数遍,每个字,甚至标点符号都能背得下来。 “我们离婚吧,我要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逛街看电影!”二十二个字,两个标点符号,如此而已。 四年的感情如此而已! 他想过杀了那个男人,这一点他做得到,可是他没有。 原因很简单,不值得。 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但是她不值得让他去恨。不知道为何?刚才会想起那个女人。 所以他哭,为自己的付出而哭。 “乖,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瑾萱轻轻拍拍天泽的后背,担心他别过气去。这里的海拔已经快四千米了,万一哭出个高反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傻蛋,我还能哭个没完没了?”天泽被她哄得笑了。 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被她这么哄着,虽然极其舒服,也是难为情的事。 “哟,害羞了?小时候你不是经常这么干的吗?”瑾萱见他破涕为笑,把旧账翻了出来。 那时候他受了委屈,总要来找瑾萱,拉着她的手,跑进没人的小巷子里,抱着她哭。 她也是这么哄他。 古城的每条巷子,都有两人的印记,这一点千真万确。 “去你的,别老提那些老事。”天泽作势揪住瑾萱的耳朵,瞪着两眼,恨不得凑到她的鼻子上去。 “嘿嘿,要我不说也行,那你赶紧睡觉。”瑾萱拍开他的手说道。 天色大亮,太阳钻进帐篷,两人才懒懒地醒来。这一路原本没有严密的计划,闲庭漫步即可。 又是一个晴天,远处的贡嘎山在太阳底下泛着耀眼的白光,牧民们已经把牛儿羊儿赶出来了,草原上的小河象白色的缎带,弯弯曲曲不知要延伸到哪里。 红衣姑娘已经走了,空旷的草原上,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一顶帐篷,唯一的伙伴,是那辆牧马人。 “这丫头,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走了。”天泽说道。 “人家哪像我们信马由缰?”瑾萱拿出洗漱用具,递给天泽一套。 二人洗漱完毕,天泽煮了早餐,瑾萱把茶沏好,尽量让旅行轻松惬意一点。 “哎?相机呢?”瑾萱的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忽然听到天泽在帐篷里大叫。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一 善良被人欺 清晨的布拉达宫肃穆,东方泛起很淡很淡的红,那是玛布日红山赋予他的神圣气质。 一排排有着千年历史的房屋,静静地驻立着,在这座世界上最高的城市里,与天为邻。 虔诚的朝圣者们排成长龙的模样,一步步磕着头走向这里。他们的眼神安详,转经筒被磨得发亮。 天泽不停地摆弄相机,他要拍一幅巨型的布达拉宫,这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那日轻信了红衣姑娘,丢了一整套相机镜头,幸亏车里有备用的机器,不然,这趟旅程就徒劳无功了。 真没想到,那红衣女子竟然是个小偷,他和瑾萱好意留她过夜,一晚上相谈甚欢,第二天起来,才发现那人已不知所踪。 沿途一直留意,也没看到她的身影,想必徒步来拉萨,也是她随口编造的谎言。 两人在拉萨已经住了半个月了,呼吸着离天最近的空气,慢悠悠地过日子,看蓝天上缓缓流动的朵朵白云。 “不知那女孩会不会来拉萨?”瑾萱望着山脚下,越聚越多的朝圣者队伍问道。 “傻瓜,你还相信她的话?”透过镜头,观察着朝圣者的面容,天泽打算拍几幅脸部特写。 “她那样的姑娘,不像小偷。”可怜的瑾萱,到现在还觉得红衣姑娘是个好人。 “她就是个惯偷!”天泽恨声说道。 那套器材是他为了此行,特地新添置的,算上相机,接近三十万了。 要不是惯偷,她能知道器材的昂贵?早就听其他摄影师说过,外出拍照的时候,经常有人偷了镜头去卖。 原本一直不信,哪知这次还就真的遇上了。 “我看也不至于,说不定她有不得已的苦衷。”瑾萱微微皱起眉头。 “不得已的苦衷?拿了别人东西,就可以解决她的苦衷?”天泽真是被她折磨得没了脾气。 东西都被偷走了,她还为小偷辩护。打小就是这个样子,怪不得老受别人欺负。 记得有一次,天泽和瑾萱刚进中学,就在皇废基那里。每天中午都要赶回家吃饭,天泽有自行车,顺路把瑾萱带到跨塘桥,上学时再载她回去。 到了下午放学,天泽经常独自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家。 那时梁云汉的云海公司已经做得风生水起,江雪经常给瑾萱,从国外带回很多稀奇的东西。 天泽一个月只有二十元零用钱的时候,瑾萱就拿得出五十元一张的人民币了。 班里好些女生经常围着瑾萱问这问那,放学时更是被一帮同学簇拥着一起回家。 偶尔才有机会搭乘天泽的自行车。 为此天泽十分恼火,明确地告诉瑾萱,那帮同学只是在利用她。因为沿途店铺林立,更要路过一条有名的街道,那是古城里最为热闹的地方。 忠言逆耳,瑾萱听不进去。直到有一天,天泽因为值日,回家晚了。 一路按着铃铛,车子骑得飞快,小风夹带着绿叶的清香从耳边呼啸而过。 天泽放开双手,唱着最流行的小曲,窜行在临顿路上。 他要赶去跨塘桥,前几天和铁匠铺的老板说好,给他打造一把镔铁折扇。 好不容易凑齐的钱,还问瑾萱借了三十。可恶的老板,一把折扇开价五十,一口价的交易。 约了今天提货,天泽的心,中午就飞出校园了,要不是值日生耽误了时间,这时早已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武器。 为了这把折扇,特地请对门摆书摊的老爷爷,给他取了个响亮的江湖名号:铁扇书生。 跨塘桥就要到了,抬头已经看得见铁器铺的招牌。 “咦?小萱?”冷不丁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石库门的台阶上,虽然把头埋得低低的,还是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在这里干嘛?”天泽跳下车,撑起自行车的架子,跑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瑾萱一声不吭,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妈妈给她梳的麻花辫子真好看,清晰的发路里露出白嫩的头皮,被几根碎头发半遮半掩,好看极了。 “喂!跟你说话呢!”天泽提高了音量,可别把取兵器的时间给耽误了。 一连问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来。天泽清楚地记得,瑾萱抬头的那个瞬间,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认识了十二年,从没见她这么悲伤过。大眼睛里含满了泪水,一眨眼,扑簌簌直往下掉。 瑾萱哭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天泽,原来前些日子,江雪从瑞士给女儿买回一块手表。 瑾萱带到学校里来,有位女同学说手表太好看了,问她借几天戴戴。好心的瑾萱也没在意,以为同学嘛,就该互相帮助。 哪知说好借一个星期的,今天就是归还的日子。瑾萱见她不提,放学路上主动问她。 那同学说放家里了没带出来,可是明明上体育课的时候,看她戴在手腕上的。 瑾萱追着她要,那同学平时就和很多初三的男生比较要好,见瑾萱讨得急了,直接把她推到那些大男生堆里。 平时一直围着瑾萱,一起放学回家的同学们,顿时走得一个不剩。留下瑾萱一人,被一帮初三的男生推来推去。其中有几个人高马大的,还趁机在她的脸上摸了好几下。 “岂有此理!”天泽一听,怒发冲冠! 拉着瑾萱上了自行车,一路飞驰,赶到铁器铺取了兵器。载着瑾萱一路狂追。 他知道那几个初三的男生,平时在学校里作威作福,老欺负低年级的同学。 要不是铁扇子没到手,早收拾他们了。 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从跨塘桥一直追到东园,终于看到那几个小子。 七八个男生,高高低低,有肥头大耳的,也有瘦成猴的。那女同学正跟他们打打闹闹,时不时被男生们摸摸脸蛋摸摸身子。然后她假装生气,追逐打骂。 小小年纪没有家教,天泽最看不起这类女生。早警告瑾萱不要理她,偏偏不听他的。 “嘎吱”自行车直接骑到那帮男女面前停住。 “哟吼,这妞喊帮手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生指指他们,跟同伴们说道。 “是个小赤佬啊!”好几个小子抬头瞪着天泽。 “他是我同学,坐第三排,经常说自己会武功呢。”女同学把天泽介绍给那帮男生。 天泽等瑾萱下了车,把自行车撑好。掏出铁扇子,“噗啦”一声打开,往自己胸脯上扇了几下,斜眼看着那帮家伙。 “偶哈哈哈哈!大家快看,这小赤佬干嘛呢?”有个长得跟猴子似的男生,两手猛拍大腿,乐得直不起腰来。 “别笑啦!你们要是看到他上课的样子,那才好笑呢!”那女同学趴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伸手朝天泽指指。 天泽从小就喜欢武功,经常按着武打书里的口诀练习,自打被陆仇收为徒弟,更是勤学苦练。 瑾萱躲在天泽背后,吓得浑身发抖,对方可有七八个人呢,都是初三的学生。 而且陆爷爷不准天泽打架,要是被他知道了,非责罚他不可。 “放心!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习武之人,哪能坐视不管?”天泽摇着镔铁扇子,低声对瑾萱说道。 “嗨嗨嗨,大伙听到没?这只小赤佬说他是习武之人!”离天泽最近的一个胖子扭过头去给大伙说道。 “噗哈哈哈!” “哦哟哟哟!” “啧啧啧!不简单!” “老子看他骨骼清奇,乃百年难遇之习武奇才!” “别逗了,他就一傻帽!”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瑾萱躲在天泽背后,从肩膀边上探出头来。 “哎!你们看那,那小妞和他亲热呢!” “谁说不是呢?他们在班级里就经常这样!” “你别说,这小妞比你漂亮多了!” “去你的!滚你妈蛋!” 女同学见他们夸瑾萱比自己漂亮,气得一拍那男生肩膀,刚想离开,没想到被那男生一拽,反而跌入他怀里。 “跳梁小丑!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天泽铁扇轻摇,仰头望着天空,说了几句武打书里的江湖用语。 “妈的!说你傻你还真拽起来了!”那男生把女同学一把推开,朝天泽走来。 其余的男生见老大要动手了,纷纷围了上来。 还没等几个小子反应过来,天泽双脚一跺,铁扇子合起来对着众人一阵疾点。 那帮男生哭爹叫妈,纷纷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女同学吓得小脸发紫,见势不妙拔腿想逃,被天泽一把揪住书包扯了回来。 “我该死!”“啪啪” “我有罪!”“啪啪” “对不起!”“啪啪” 三个男生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扇自己耳光。瑾萱阻止天泽,天泽不肯答应。 昏了他们的头了!敢欺负低年级的同学!凡是刚才摸过瑾萱脸蛋的男生,统统自打耳光一百个! “说不定她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瑾萱还不死心,她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那红衣姑娘肯定不是坏人。 “哼哼哼!你总是这么善良,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天泽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听劝?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人? 虔诚的朝圣者们越聚越多,拍成的长龙一眼看不到头。也有穿着不同衣服的游客,跟着一起磕头祷告。 “哎!快看!”瑾萱指着朝圣者的队伍,突然大叫一声。 天泽被她吓得一哆嗦,“咔嚓”一声拍了一张夫妻肺片。 “干嘛?”天泽问道。 “红衣姑娘!红衣姑娘!”瑾萱雀跃着跳起来,笑容满面。 看到小偷,去追的人有,欢欣雀跃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二 相守不离 天泽和瑾萱在布达拉宫对面的土坡上拍照,忽然看到朝圣者队伍里的红衣姑娘。 正是前些日子偷了他们器材的女子。 透过长焦镜头,对着红衣姑娘拍了好几张照片。居高临下,她也逃不出二人的视线。倒要好好看看,这个可恶的小偷,还要做些什么别的勾当。 “呸!怪不得看不出来,真能装!”天泽狠狠地骂了一句。 镜头里那红衣姑娘满脸虔诚,难道神灵会保佑你偷盗顺畅?天泽最看不惯这种装腔作势的人,待会捉住她非好好折磨一番。 两人收拾好脚架机器,一边盯着一边摸了过去。红衣女子顶礼膜拜,非常专注。 天泽和瑾萱站在她边上又拍了不少照片,非把这可恶的女贼公布于众,免得还有别人上她的当。 不对!不会再让她得逞了,待会抓住直接交给警察! 天泽把相机往瑾萱手里一塞,紧走几步,跑到那姑娘边上蹲了下去。 “万能的神灵,请洗涤我肮脏的内心!”天泽口中念念有词。 那姑娘一点不为所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磕她的头。 “万能的神灵,请保佑我一直能偷到东西!”天泽继续说道。 瑾萱在边上看得发笑,这人从小就这样,喜欢恶作剧,哪有这么折磨人的? 那姑娘还是没听到,磕头磕晕了,还是徒步徒成了聋子? “万能的神灵,让我再偷几套相机吧!”天泽特地凑到她耳边说道。 “啊!你…我…”红衣姑娘猛地扭过头,脸上写满惊恐。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天泽笑嘻嘻的望着她问道。 “我我…啊!”姑娘结巴了,就会说这几个字。 “你也走到拉萨啦?”瑾萱微笑着问她,不象天泽那么坏。 姑娘一看二人,惊了半晌,突然爬起来,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啊啊啊”地叫个不停。 朝圣者们依旧虔诚地磕着长头,好不容易走到天的尽头,即使山崩地裂,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诚心。 熙熙攘攘的游人纷纷驻足观望。 天泽一个箭步赶到红衣姑娘的前头,伸开双臂把她拦住。还想跑?既然碰了面了,一起喝杯酥油茶吧。 红衣姑娘看势头不对,猛地扯开身上的外衣,朝天泽扔去。两手乱舞,大喊大叫,装作被他欺负的样子。 天泽站在一边,双手环保胸前,笑嘻嘻地看她哭闹。 “快别这样!有难处直接跟我们说呀!”瑾萱看她可怜,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拢。 谁知那姑娘野得很,撒起泼来,啥都不管。 “还没看明白?”天泽担心她打到瑾萱,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哎!姑娘!我们没恶意!有话好好说呀!”瑾萱冲着她大喊。 周围的游客指指点点,不知道这三个人到底在闹哪样? 那姑娘撒了好一阵泼,见天泽不依不饶,逃了好几次也都不能得逞,索性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 泪水扑簌簌往下直掉,看着还挺可怜。瑾萱好几次问她,她也不说话。 天泽想把真相告诉旁观的游客们,被瑾萱喝住。 “好!你们要抓我是吧?来呀!”红衣姑娘哭了一阵子,猛地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做了个被铐住的姿势。 天泽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居然泼辣到如此地步,简直不要脸了嘛。 “我们没想抓你,我们只想知道真相。”瑾萱说道。 至始至终,她都觉得红衣姑娘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不像是个坏人,为什么就不肯好好说呢? “骗子!统统都是骗子!还说没想抓我?都跟到拉萨啦!”红衣姑娘歇斯底里地喊道。 奇葩,真是奇葩!天泽觉得太可笑了,早就告诉她要来这里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追踪她,才来的拉萨? 刚想讥讽她几句,又被瑾萱拉住。好吧,暂且让她发泄一番,倒要看看她再耍什么把戏。 “好呀!你们不是要看吗?来呀!跟我来呀!”红衣姑娘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拍开天泽,大步朝前走去。 天泽本想羞辱她一番,看她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吃了一惊。和瑾萱相视一眼,跟在后面朝前走去。 看热闹的游客朝着三人的背影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高原气候本来就十分极端,那女孩大哭大喊之后,明显体力消耗过巨,脚步有些踉踉跄跄。 瑾萱要去扶她,被女孩一把甩开。 明显又是吃力不讨好,这种事情瑾萱经常干。天泽悠哉悠哉跟在后面,要不是走得累了,非挖苦她几句不可。 足足走了四五十分钟,那女孩来到一间破房子门前,站定身子,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瑾萱担心她发生高反,想上前扶她,又怕被她责怪。那女孩真是倔强,典型东北姑娘的脾性。 “你…你们…不是…是想看吗?来!…来呀!”红衣姑娘扶着门框,断断续续地喊道,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没原先响亮了。 显然,这一路急赶,她已经精疲力尽。 “小青…是你吗?小青!”屋内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极其虚弱。 “去啊!怎么?不敢了?!”红衣姑娘原来叫小青,她没理会屋里的人,弓着身子朝天泽和瑾萱大喊大叫。 “小青…别管…我了…我活不了的。”屋内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别烦!我不会让你死的!”小青的脾气实在太暴躁了,冲着屋内的女子大声骂道,这一下用了力气,喘得她透不过气来。 天泽刚跨出去的脚,被她一嗓子,吓得又退了回来。不知怎么搞的,眼前的红衣姑娘,仿佛带着不可直视的神威。 “去啊!”小青抬起一脚,踢在天泽的小腿肚上,反而自己倒了下去,揪着胸口的衣服,一脸痛苦的表情。 “小青。”屋内的声音虚弱地喊道。 瑾萱觉得屋内的声音有些耳熟,象在哪里听过似的。 推开房门往里一看,眼前的情景惊得她目瞪口呆。地上的旧门板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简直瘦成了一张纸人。 脸上的皮耷拉下来,一双大眼睛还算清澈,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半边脸庞。 声音听着熟悉,看面容完全想不起是谁。 “姐姐,你来啦?”门板上的女子望着瑾萱,有气无力地说道。 “海萱!怎么是你?”瑾萱一下子跑了过去,骨瘦如柴的女孩正是韩海萱。 天哪,这才几个月没见,瘦成了这样?自己请椒盐错查访先决老人的行踪,拜托老仙翁前来医治海萱,也一直没有消息。 “你们认识?”天泽奇怪地问瑾萱,她没跟他说起过韩海萱的事情。 “走开!”小青喘了口气,爬起来一把推开天泽。 “小青,这是瑾萱姐姐,跟你说过的。”韩海萱指指瑾萱说道。 原来韩海萱辞别瑾萱之后,沿着长江一路向西,在康定遇到了独自徒步进藏的小青。 那时海萱还不像现在的模样,两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孩,性格又谈得来,正好小青的队友们都走光了,于是结伴同行。 海萱把自己的事跟小青说了,小青说她听人说过,拉萨的雪山里住着一位喇嘛。 这喇嘛医术通神,说不定可以治好海萱的病。艾滋病在国际上都无药可治,海萱哪里相信。 小青是个牛脾气的女孩,非要拉她进神山求医,反正结果都是个死,若是可能的话,被治死也没什么可惜。 可惜两人的盘缠被搭车的司机骗了,小青让海萱在小旅馆里等她,自己一个人出来想想办法。 刚好遇到了天泽和瑾萱,一看二人的穿着举止,小青决定对他们下手。 这才偷了天泽的相机,半路上遇到一大帮子,自驾进藏的摄影爱好者。小青谎称这套器材背着太重,五万块钱卖给了他们。 “什么?五万块你就卖了?”天泽一听,惊讶得嘴都歪了,真是大方的姑奶奶,三十万的器材五万块转手了。 “你吼啥?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啊?”明明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只有小青了。 “好好好,别激动别激动。”天泽也是怕了,这人是他的克星。 瑾萱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骂了句活该,要不是海萱病重,非笑出声来。 那帮摄影爱好者也是实诚人,都是器材党,虽然拍的全是夫妻肺片,对各类相机镜头倒是如数家珍。 那帮人没有亏待小青,最后用二十万块钱买下了全套器材。 “嗯,这还差不多。”天泽摸着下巴说道。 “那后来呢?”瑾萱问道。 后来有好心人载了她俩,一路来到拉萨,打听了好多人,都不知道神医喇嘛的消息。 最不好的是海萱进了拉萨就开始发病,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那旅店的势利老板,见她一天天瘦下去,担心死在自己店里,把二人赶了出来。 幸亏有好心的藏族大妈,说在城郊,有一套破落的房子,可以让二人容身。 安顿好海萱之后,小青继续打听喇嘛神医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昨天还真找到喇嘛神医了。 最可恨的是,那喇嘛是混进拉萨的骗子,不光没治好海萱,还带来一伙人,把那二十万块钱抢走了。 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二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饿着肚子。小青想去市里试试手气。 兜了一圈,实在没有机会,也遇不到好心的人,看着长龙似的朝圣者,这才跟着膜拜起来。 没想到居然遇到了瑾萱他们,真是冤家路窄。 “真有喇嘛神医?”瑾萱问道。 “哇哈哈哈哈!没了喇嘛神医,难道还活不下去了?”瑾萱的语音刚落,忽然听到屋外有人哈哈大笑,紧接着白影一闪,闯进一个人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三 古怪的老神仙 韩海萱病重,才几个月没见,竟然瘦得象纸片人似的。瑾萱看着心疼,亏得在拉萨偶遇,不然的话,今生恐怕再也无缘相见。 多亏有小青一路照顾,对她不离不弃,就算踏破天边,也要找到喇嘛神医,为她治疗。 世事向来好坏参半,祸福难以预料。传说中的神医喇嘛还没有找到,换到手的二十万块钱倒是没了。 艾滋病是天下的绝症,哪有本事治好?恐怕民间的传闻,也是虚无缥缈的谎言。 大凡名医,披上包治百病的圣光,都成了众口铄金,堆起来的牌子。 传说中的圣山究竟在何方?真正的神医喇嘛又在哪里? 众人正愁眉不展,忽听屋外,有人哈哈大笑。白影闪处,一位秃顶红颜的老者当门而立。 “老仙翁!”瑾萱大喜过望,来人正是先决老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椒盐错加派人手,寻遍整个凉山,都没找到他的行踪,今日竟自动送上门来。 “哈哈哈哈,娃娃,老朽来得还算及时吧?”老人表情诙谐,如顽童一般。 “及时及时,您快看看海萱吧!”来不及给众人介绍,瑾萱一把拉住先决老人的衣袖,央求他赶紧看看海萱。 “不急不急。”老人哈哈一笑,一手托着颌下白须,一手往海萱的脉门搭去。 四个人的眼睛齐刷刷盯住老人,但见他双目微闭,一副白眉挂在红润的脸庞上,如老僧入定一般。 足足把了十来分钟的脉,老人一捋长髯,皱着白眉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到处乱走。 大伙不敢打扰,担心断了老仙翁的思绪。 “还有希望吗?”瑾萱心里暗暗想道。 “又是个骗子吧?”小青斜着眼在心里嘀咕。 “这老头真能装!”天泽环着双臂,抱在胸前,心里暗想。 “姐姐,小青,别再为我犯愁了,没用的。”海萱闭着眼睛,泪水直往心里流。 先决老人越走越快,不停地唉声叹气,一部雪白长髯,快要被他揪断了。 众人心头一紧,完了完了!恐怕老仙翁也束手无策。 天泽暗地里用手指捅捅瑾萱,又朝老人望望,意思很明显,他行不行啊? “我不行你行?你妈还是我治好的呢。”天泽话都没说,老头子突然凑到他的眼前,吹着胡子瞪着眼骂道。 这老头!好厉害的移形换位! 没见他动作,竟已贴到自己身边,恐怕连师傅陆仇,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老仙翁斜着脑袋,看了看众人,继续来回踱步,瑾萱冲天泽伸了伸舌头。 除了老人的脚步声,屋子里没有其他一丝声响。 “罢了罢了!”先决老人大喝一声,好像下了个天大的决定。 “老仙翁?”瑾萱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青和天泽也大气不出地盯着老人。 “这病我治不了。”老仙翁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啊?治不了还装神弄鬼?早说了艾滋病是绝症,没法治的!这老头存心逗大伙玩的吧? 天泽对他很失望,又不敢出言顶撞,毕竟这家伙看上去很老很老了,而且特别神秘。 “你说我不能治?”天泽只在脑子里想想,又没说出口,不知为何又被他看穿了。 “老人家,是您自己说治不了的呀?”真是天大的冤枉,天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瑾萱和小青也莫名其妙,明明老神仙刚才亲口说的不能治,眨眼间的功夫居然不认账了。 “老爷爷,谢谢您,我这病治不好的。”躺在木板上的韩海萱,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与其连累大家为她担心,还不如随它去了,反正自己早就不想活了。 送给爷爷奶娘的画,他们都收到了,只是对不起父亲,直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 用不了多久,父亲就能收到自己的信了。出发之前,早已拜托了室友,若是三个月接不到她的短信,就请他把那封信寄出去。 信里写了她要对父亲说的所有话,之前的和现在的。 “你敢瞧不起我?”海萱话音刚落,先决老人突然窜到她的面前,瞪着一双蓝汪汪的老眼大声吼道。 雪白的胡子垂到海萱脸上,麻酥酥的,象小时候,父亲抱着她,在她脸上乱蹭。 众人全被他耍得懵了,屋子里就他一人说话,谁也不敢搭腔。 “我给你的小瓷瓶呢?”瑾萱正在迟疑,老人忽然转到她面前问道。 “我…我…我没带。”瑾萱猛然想起剩余的五色杜鹃,当时给邱海璐驱完毒之后,先决老人把剩余的部分放在瓷瓶里给了她。 “啊呀呀!你怎么不带呢,怎么不带呢?”老人扼腕叹息。 瑾萱被他吓得不敢分辨,老仙翁的性情,和往常大不一样,原先一直很慈爱的,今天忽然变了另一幅嘴脸。 瓶子的五色杜鹃十分珍贵,谁会一直带在身上? “我…我回去拿!”瑾萱见过五色杜鹃的神奇,难不成真能治好海萱的病? “罢了!天意该当如此。”先决老人从自己的小挎包里取出一只小瓶子,拔了塞子,掏出半粒绿豆大小的种子。 吩咐小青取了水来,喂海萱服下。 这种子瑾萱记得,先前在凉山见老人拿出来用过,也是五色花的种子。只是生于外崖,功效远远不及瑾萱和石海天在杜宇墓地里得到的那颗。 喂海萱吃下五色杜鹃之后,老人又替她把了把脉,点点头微笑不语。 “老仙翁?”天泽和小青都不敢开口,瑾萱硬着头皮轻声问道。 “放心吧,丫头,有我在她死不了。”老人恢复了以往的慈祥,不再象刚才那么凶巴巴了。 “老神仙您是说海萱的病可以医治?”小青乐得差点跪下来了。 躺在木板上的韩海萱也为之一振。 “她的免疫系统坏了,要给她打通奇经八脉,重新塑造身体机能。”先觉老人乐呵呵地看着小青说道。 没来之前,四人在屋内的谈话,老神仙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为小青的壮举感到高兴,这姑娘古灵精怪,一副古道热肠更是难得。 天泽听老人说出免疫系统,倒是对他信了几分。打通奇经八脉的事,也曾听师傅讲过,只是重塑身体机能倒是第一次听说。 按照先决老人的吩咐,天泽去街上买了三口大缸回来,正和小青在外面生火烧水。 瑾萱陪老仙翁在屋内聊天。 “小丫头,你和他好上了?”老人双手握拳,伸出两只大拇指上下勾勾。 “哎呀,老神仙您怎么还这么顽皮?”瑾萱望了望身边的海萱,羞得满脸飞红。 “哦,好好。”老人闭上眼睛,连说两个“好”字。 瑾萱隐隐觉得,老人话里有话,连说两个“好”字,似乎另有他意。 连续用五色杜鹃浸泡的药水清洗了三天,海萱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已经能下地走路,食欲也增加了不少。 早上海天打来电话,告诉瑾萱他们已经回来,让她放心。反正天泽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两人决定留在拉萨,治好海萱后再回成都。 先决老人听到石海天打来电话,特地抢过手机,躲到老远的墙角边上,跟他唠了很久。 活脱脱一个老顽童,惹得小青和瑾萱大笑不已,天泽也跟着乐了。 治疗的手法每天都一样,天泽对老人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 先前以为他装神弄鬼,没料到这老头真的厉害,嘻嘻哈哈说笑之间,海萱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与常人无异。 四个年轻人相处久了,越来越投机,老神仙好像一直在计算着日子,每天夜里望着夜空,不知道在动什么脑筋。 “老神仙,我这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吧?”海萱是个乖巧的女孩,蹲在先决老人的身旁问他。 “早着呢!还没给你治疗呢。”老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话刚出口,四个年轻人全都吓了一跳。 一个月以来,老人每天都在海萱的背上拍打七下,这都能蹦能跳了,在常人眼里已经是奇迹,怎么说还没有开始治疗? “我这只是热身,真正的治疗要到月圆之夜,到时还要找一位帮手,如果他肯相助的话,你的病才能根治。”老人摸了摸海萱的脑袋说道。 “啊?要找什么样的帮手呀?”瑾萱问道。 “你们知道我今年多大了?”老仙翁没接瑾萱的话题,笑眯眯的望着四个年轻人。 天泽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这老家伙,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刚还说到帮手,忽然又让人猜他年龄。 “你笑了,那你先猜!”老人拍了天泽一个头皮说道。 “我啊?我…我猜您一百二十岁。”天泽壮着胆子特地往大了猜。 “你呢?”老人笑眯眯地转向海萱。 大伙有猜一百五的,有猜八十的,众说纷纭,老人笑而不语,伸出两个手指头。 “老夫整整二百岁。” “啊?!”三个女生一齐捂住嘴巴,天泽也吓得不轻。 老人生于嘉庆十四年,距今整整二百年了。身体还这么硬朗,确实是世间奇事。 年轻时杀过俄国老毛子,后来又打过八国联军,一百二十九岁时杀过东洋小鬼子。 自打小日本滚出中国之后,老人息隐凉山,难得再涉足江湖,要不是在五龙潭偶遇雾飞樱,估计也不会和众人相识。 一老四少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农历十五的这天。 天还没亮,老人就把四个年轻人全都叫了起来,吩咐瑾萱早早地做好早饭,众人吃过后往大雪山出发。 他要去找一位帮手,若是那人肯出手相助的话,韩海萱的病才可以彻底根除。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人?要先决老人不远千里进圣山搜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四 红白二将 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悠闲地啃着青草,远处的山峰却覆盖在冰雪之下。一行人跟着先决老人朝大山深处走去,不知哪里才是尽头。 或许离天太近了,承载的希望也更加高远。上天创造出这样的一片土地,以及遍布其上的一切一切,只是让我们把梦想延伸得更远。 天的尽头是蓝天白云,近得一伸手就可以摘到,白云里住满了各式各样的希望。 生的希望。 一路有众多的湖泊,时不时就能看到人们垒起来的小石块。每个垒石堆里,有一个美丽的梦想。 山巅之上的冰雪,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耀眼的白光,近处树的枝叶也跟着熠熠生辉。仿佛遥相对视的情侣,从心底崩出爱的声音。 一连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随着众人渐行渐远,朝着天的尽头延伸。四人跟在先决老人的身后缓缓而行,渐渐变成一条细细的曲线,直至化作高山雪原上一只极小的点。 老人的经验十分丰富,每走上一段,便让天泽挖个一米多深的雪坑,检查此处冰雪层的厚度和成份,以免引发雪崩。 天空离众人的头顶越来越近,仿佛听得到云儿在窃窃私语,足足走到天色将晚,五人来到一座几乎垂直的峭壁之下。老人吩咐安营扎寨,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幸亏早早吃了先决老仙翁的药丸,四人才能呼吸顺畅,没有老神仙的带领,能来到这个地方,众人想都不敢想。 远处的冰山一堆接着一堆,连绵不绝。蓝色的高山湖泊,象一面面形状各异的小镜子,镶嵌在冰雪群山之中。 老人带他们来这里干嘛?那神秘的帮手究竟是谁?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神医喇嘛?难道这就是神医喇嘛居住的圣山? “咕哦~”忽然听到极其苍凉的奇怪叫声从高空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就见瓦蓝瓦蓝的天空里,一只巨大的褐色秃鹫正在展翅滑翔。 两只翅膀象一片极大的灰帆,平直地铺在蓝天里,从左至右足足接近四米,好大一只鸟,仿佛能掩云蔽日。 “咻呜~”众人正抬头观望,先决老人忽然掏出一只黑黝黝的哨子,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清脆的哨音和着秃鹫的鸣叫,在群山之中经久不绝。 那秃鹫似乎对哨音熟悉,巨翅一折,在空中划了条优美的弧线,降落在不远处的高山之巅。钢爪落处,冰层尽裂,伸着一只光秃秃的白头,面朝众人而立,足有两米多高,极其雄伟。 “雕儿别来无恙!”老人语音轻柔,却清清楚楚传出老远,颌下白须颤动,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要跟雕儿倾诉。 “咕哦咕哦~”那秃鹫歪着一颗白头,两只钢爪不停地在岩石上移动,似乎听得懂老人的话语。 “去吧!”老人低喝一声,朝秃鹫摆了摆手,背转身朝着峭壁底下走去。 说也奇怪,老仙翁语音落时,那秃鹫仿佛通灵似的,振开两只巨大的翅膀,钢爪扬起冰雪,朝着远方飞去。 在空中“咕哦咕哦”叫了几声,盘旋数圈之后,折翅往冰雪群山中落去。 老人背负双手面崖而立,仿佛沉浸在遥远的思绪里,瑾萱他们面面相觑,不敢打扰他的沉思。 从没见过先决老人如此深沉。 断崖底下有座山洞,小青扶着海萱,瑾萱和天泽挖来枯枝,在洞中生了堆火,一行人在洞中过夜。 一轮明月垂在空中,好像就要碰到不远处的山峰,这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一切看起来都格外空灵。 “老神仙。”瑾萱轻轻唤了一声,把一只烤好的羊腿递给老人。 “嘿嘿嘿,还是你这个小丫头懂我。”老人一把接过羊腿,毫不顾及年轻人的看法,大快朵颐起来。 瑾萱他们看着老人狼吞虎咽的模样,都忍俊不禁地偷笑。 自打秃鹫走后,老人一直默不作声,连秦天泽也看得出来他藏着心事。 老人瑞活了两百年,想必这心事尘封已久。 秃鹫振翅,拂开锁上的尘。 “老神仙您慢点吃。”瑾萱怕他噎着,还指望他给海萱看病呢。 “没事没事,想当年,明珠也这么烤给我…哦!”老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赶忙往嘴里塞入更多的肉。 四人相视一笑,此中定有蹊跷。 “老仙翁来点酒呗。”天泽笑嘻嘻地把不锈钢酒壶递给老人。 “不不不不!嗨!那就…那就来一口吧。”老人听天泽喊他喝酒,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接着又轻叹一声,一把将酒壶抢了过去。 “天上明珠低垂,地下冰封万里,有酒有故事,老仙翁给我们讲讲呗。”到底是女人,摆脱不掉喜欢八卦的习性,瑾萱往老人身边靠靠,柔声问道。 老人低头看了瑾萱一眼,把脖子一仰,狠狠喝了一大口酒,双目之中精光闪闪。 将近两百年喽,还是道光六年的事情。那时的陕甘总督是清朝名将杨遇春。 杨遇春麾下,有两位极其能干,勇猛无敌的少年将军,一个爱穿红袍,另一位常着白衣。 大和卓波罗尼都之孙张格尔,在英国侵略势力的支持下,潜回新疆发动战争。 总督大人受命于危难之时,率军毅然反击。两位少年将军追随杨遇春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 红袍将军威猛骁勇,白衣少年清朗俊雅,二人都是杨总督的左膀右臂。 总督有一爱女,年方二八,勇猛无敌,英姿飒爽更是不让须眉,常作男装打扮,追随父亲征战。 一来二去,两位少年将军竟然同时爱上了总督的女儿。明珠也对两位少年有意,总督打算在二人当中挑选一位佳婿。 选择总是痛苦的,尤其在两个同样优秀的少年将军之间。 适逢战乱,贼军势大,也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总督就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嘱咐二人好好作战,赢取功名。 浑河之战,两位少年将军声东击西,突击贼军阵地,张格尔部连连溃逃,清军的歼灭战取得关键性的胜利。 红白二将相互约定,谁能斩下张格尔的头颅,便迎娶总督爱女。 于是收复喀什噶尔城,英吉沙尔,叶尔羌,五月又收复和阗。歼敌三万,只可惜贼首在逃。 十二月二十七日,是个特别的日子,两位少年将军永远都不会忘记。 张格尔带着残部潜入阿尔瑚,一路退走,红白二将为了最后的胜利,一直追到喀尔铁盖山。 那一场最后的歼灭战,打得十分艰苦。二位少年将军由于追得太快,身边没有一兵一卒,二人相视一笑,双双杀入敌阵。 白衣如雪,红衣胜火,纵然敌军势大,虽千万人吾往矣! 直杀到天昏地暗,血染征衣,涌上来的敌军越来越多,贼首就在眼前,两人谁都不肯退却。 正当人困马乏之时,突见一道黄影,杀入敌军阵中,大青马上一员女将手舞烂银枪,逢者必死,如入无人之境。 更为精绝的是,那黄袍女将的头顶,盘旋着一只秃鹰,双翅展开将近三米,一双钢爪揪住敌人,就在空中当场撕成碎片。 来者正是总督的爱女! 两少年见心上人如此奋勇,更是奋不顾身朝黄袍女将杀去。敌军虽然势大,哪见过如此勇猛之人? 特别是头顶盘旋的秃鹰,更让他们胆寒。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黄袍女将烂银枪一挥,杀退几十名叛军,在马上张弓搭箭,朝贼首射去。 飞箭正中张格尔脖颈,贼首坠下马来,被杀到的红袍少年一把抓起,横放在红马的铁箍梁上。 三人兵合一处,朝阵外冲杀,贼军见首领被擒,纷纷来夺。乱战之中,不知何处飞来一箭。 白衣将军顺势一躲,就听到“啊”的一声,刚巧黄袍女将杀到,那一箭正中心窝。 “啊!”白衣少年一声大吼,声震山河,不要命的朝女将冲去,一把抱过马背上的心上人,和红袍将军杀出重围。 鲜血浸透黄衣,把少年身上的白袍染成红色的一片。 “你这个孬种!”红袍少年一拳砸在白衣少年的脸上,清秀俊朗的面孔顿时肿了起来。 “让你躲!让你躲!怎么不躲了?你躲呀!你个怂包!”雨点般的拳头落在白衣少年的脸上和身上,分不清是谁的血。 白衣少年懊悔不及,为什么要避开那一箭? 红袍将军一把拉过白袍少年的战马,把贼首捆绑起来,放在马上,从白袍少年手里抱过黄衣女将,一脚把他踢到老远,上马绝尘而去。 旷野里,只留下白袍少年一人,和满手的鲜血。 当白袍少年赶回军营时,全军挂满白帆。 总督的爱女,他的心上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看不到血迹,面容安详得象圣洁的天山神女。 “一百七十四年了。”先决老人说到此处,泪洒银髯,猛地一口,把壶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老仙翁别难过了,那不是你的错。”瑾萱看着老人,柔声安慰道。 “就是我的错!”虽然老人的声音很低,悲愤懊悔之意还是扑面而来。 一百七十四年了,他时时刻刻不敢忘记,那是一支带了回钩的铁箭,他的心裂成碎片,在那支箭射入心上人胸口的瞬间。 红袍将军骂得对!他就是个孬种,为什么要避开那支箭,让一个柔弱的女子独自承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五 冰峰恶战 明月。 雪山之巅。 一众小年轻围着先决老人,听他讲两百年前的往事,一向诙谐幽默的老神仙,竟然老目含泪,肝肠寸断。 “后来呢?”瑾萱问道。 “后来…后来…天都快亮了,还不睡觉?!”先决老人一拍瑾萱的脑袋,轻声骂道。 众人再三相问,老人始终一语不发。 一夜无话,第二日又是艳阳高照。瑾萱醒来时,天泽他们还在熟睡,先决老人却已不在洞中。 海萱和小青相拥着,正睡得香甜,瑾萱帮她们盖了盖毯子,起身朝洞口走去。 懒腰刚伸到一半,哈欠还没来得及打出口,忽然发现先决老人站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象一根枯木。 “不好!老神仙想不开了!”瑾萱心里暗吃一惊,不敢发出声响,蹑手蹑脚朝老人立足之处摸去。 山风拂动银髯,锃明瓦亮的脑袋上泛着金光。老仙翁白衣飘飘,临崖而立,说不出的仙风道骨,真乃世间活神仙。 瑾萱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靠拢,每挪动一下都要看看老人,害怕被他发现,到时营救不及。 “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懒啊!”瑾萱正猫着腰朝前摸索,冷不丁听见老人长叹一声。 “啊?”瑾萱被他吓了一跳,弯着腰仰起头朝他望去。 “小丫头片子!老头子想不开,打算跳崖是不是?”先决老人一转身,跑到瑾萱身后说道。 这老家伙真是顽劣,没想到听力也这么厉害。 一老一少站立崖边,远处白茫茫的冰山。纵横交错,湖泊点点,镶嵌其间,看得人心旷神怡,再大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咕哦”传来一声苍凉的雕鸣,巨大的秃鹫冲天而起,看那声势,正是昨日那只大鸟。 大鸟展开巨翅,钢爪底下抓了一团红色的物体。离得远也看不清,只觉得红艳似火,气势威猛。转瞬间,就来到近前。 瑾萱定睛望去,那团红色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白眉银髯,光头红衣的喇嘛。 “子炎兄别来无恙!”先决老人一捋长须,望着来人,大声说道。 “哼!谁跟你称兄道弟?!”那红衣喇嘛双臂一振,从高空一跃而下,立于断崖之巅,戟指老仙翁大声喝道。 白雪映红衣,在阳光下犹如一团红云。再有山风一吹,啪啦啦朝后甩开,红衣喇嘛惊若天人。 可他说话的语气,让人十分不爽,中气强劲,震得山崖上的积雪扑簌簌直往下掉。 洞外的吵闹声,早把洞中的三人惊起,天泽他们一看瑾萱不在,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奔到洞外。 看到眼前的场景,全都呆呆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好好好,不做兄弟也罢。只可惜你一身本事,尽埋于荒山。天纵奇才,又有何用?”先决老人正色说道。 莫非这人就是神医喇嘛?老人带他们上山,要找的就是这位? “本事是我自己的,关你何事?”红衣喇嘛的话,带着满满的味,好像和先决老人,有天大的仇怨似的。 “好了好了,咱们都是两百岁的人了,你要争到何年何月,才肯罢休?”先决老人说道。 乖乖,又是一个两百岁的仙人,最近怎么那么多的人瑞? “呸!你个怂包软蛋!废话少说!动手吧!”红衣喇嘛往身后一探,取出一个长条布包裹。 瑾萱吓了一跳,这红衣喇嘛哪有一点神医的模样?分明是凶神恶煞,难道先决老人要找他来相助,治疗海萱的病? 看他浓眉大眼,虽然须眉皆白,却不象慈祥长者,这样的医生能治得好病人? 取出布包之后,红衣喇嘛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小心翼翼解开口子上的扎绳,从里面缓缓抽出一把墨绿色的松纹宝剑。 双手把宝剑平放在地上,再将包裹仔细叠起后纳入怀中,那动作简直象呵护婴儿一般,找不到一丝凶恶的影子。 只见他双手平端宝剑,从断崖上一跃而下,双脚起处,冰雪飞溅,落到地上,却只看得见,一道极浅的脚印。 红衣喇嘛,托着宝剑缓缓而行,一直来到先决老人面前,才停住脚步。 先决老人被他如此辱骂,竟不还嘴,只是眯起两只老眼,静静地看他走来。 待他立定之后,缓缓伸出手去。 双手扶住剑鞘,缩回来时,却多了一把宝剑。原来红衣喇嘛手中的是把双股剑,铸造奇巧,配合精绝,合拢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 两人各自平端一剑,神情极其温柔。老神仙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颌下银髯无风自动。 红衣喇嘛却是须眉皆张,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火爆脾气,如今二百岁了,仍然如此暴烈。 “明珠。”瑾萱忽然喊道,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众人的眼光齐刷刷朝她看来。 “你说什么?”陡然听那光头喇嘛一声爆喝,红影一闪,竟然越过老仙翁,伸出一只大手向瑾萱抓来。 天泽一看不对,挥拳朝他打去,被那喇嘛顺手一抄,象摔小鸡似的把他甩了开去。 瑾萱早被吓得睁大眼睛,两只手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红衣喇嘛面目狰狞,胡子眉毛全部炸开,不知是气出来的,还是被风吹的。 “啊!”瑾萱一声大叫。 “你!”红衣喇嘛一只大手,突然僵在空中,仿佛瞬间被人使了定身法似的,动也不动。 天泽从地上爬起来,也被吓得不轻。凭自己的功夫,竟然被他随手一抓,就丢出老远。可想而知,这人的武功高到了什么程度。 “哼!想见明珠,痴心妄想!”红衣喇嘛来去如风,在众人惊讶之间,已经转身和先决老人战到一处。 但见红白二色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迅疾如风,根本分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脸。 没想到先决老人的武功,也高得不可思议。动起手来,丝毫不落下风。看那喇嘛气势凶恶,大伙原本都替老神仙捏了一把汗。 此刻才放下心来。 “咕哦”“咕哦”秃鹫不停地叫着,两只钢爪在山石上乱抓,碎裂的冰块,扑啦啦地直往下掉。不知道是在为二人加油,还是试图劝阻。 “瑾萱,你没事吧?”天泽跑到瑾萱身边问道。 “没事,你呢?”瑾萱关切地望着天泽,刚才的情况实在吓人。 天泽对瑾萱耸了耸肩,练了十几年功夫,被人一把甩出去,实在没脸再说。不过倒也不疼,软绵绵象坠入云里,估计那红衣喇嘛,没下狠手。 小青和海萱两人也看得目瞪口呆,老神仙竟然是带他们来打架的。海萱这几日的身体感觉不错,想来早就被他治好了。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个红衣喇嘛就是当年的红袍小将,先决老人就是白衣少年。”瑾萱指着战团跟众人说道。 “那只秃鹫就是黄衣女将杨明珠养的。”小青指指那只大鸟说。 “秃鹫不可能吧,人都老成精了,难道鸟儿也能这么长寿?”天泽说。 “即使不是当年那只,也是它的子孙。”瑾萱说道。 这鸟极不寻常,能听得懂人话,众人这么议论,它的两只爪子,抓得更加烦躁了。 这么巨大的身子,一定不是凡品。 看二老打得如此激烈,先决老人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才红衣喇嘛说先决老人想看杨明珠,难道杨明珠也没有死?二人的相斗应该就是为明珠而起,难道为了这件事,已经打了两百年? 太多的疑问实在想不出理由,红白两道人影却有了结果。 “子炎!吃饭时间到了!”先决老人语声刚落,一红一白两道人影顿时分开。 这两人说也奇怪,打斗如此凶猛,该吃饭时照样吃饭。更奇怪的是那只秃鹫,见二人分开,立马冲天而起,在高空盘旋两圈,折翅朝不远处的山谷俯冲而去。 少顷,提了一只食盒又飞回来,有趣的是,食盒中竟然早已备好六份食物,像是提前就知道先决老人一行五人似的。 难道山谷中另有其人?或是明珠姑娘真的健在?方才红衣喇嘛恶狠狠地跟先决老人说:要见明珠,痴心妄想!这句话让瑾萱等人诧异万分。 看起来十分纷乱,细细理清倒也看得明白。两人的争斗,好像持续了一百多年,原因就是为了明珠姑娘。 眼前的红衣喇嘛和先决老人,就是当年的红白二将。先决老人避开的一箭,要了明珠姑娘的性命,为此二人结仇。 从此红袍将军带着明珠姑娘,遁于藏区雪山,先决老人形孤影单,远走凉山。 二人约好月圆之日,雪峰决战,先决老人赢了,就可以见到明珠姑娘,若是输了,便无权觐见。 想是一百多年来,两人屡次打斗,先决老人都没有讨得好去,故此一直不能见上明珠一面。 瑾萱脑子里快速地转着,把收集的碎片整合起来,前后一想,了然于胸,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只是这事和医治海萱有什么关系?老仙翁出发前,明明说是要找一位帮手,难道这红衣喇嘛就是藏民传说中的神医? 想到此处,瑾萱不禁抬头朝红衣喇嘛望去。但见他坐在不远处的冰地上,拿着食盒狼吞虎咽,巨鹫昂首挺胸,站立在他的身后。 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根本和神医扯不上边。 先决老人见瑾萱迟疑,拿着筷子朝瑾萱指指,也不说话,自顾自吃喝起来。 食盒里的饭菜还挺可口,竟是中原饭菜的味道,这饭菜究竟是何人烹煮?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六 神奇的蓝果果 先决老人和红衣喇嘛决战于冰峰之巅,打得累了,秃鹫送来食盒,这午饭竟然不多不少,正好六份。 更为奇特的是,食盒里的饭菜竟然是中原口味,做工也十分精美。 山谷之中肯定另有其人,莫非那黄衣女将杨明珠,果真还活着? 老神仙说要来雪山找一个帮手,治疗海萱身上的病,想来这红衣喇嘛就是他要找的人。如果杨明珠真的活着,说明这喇嘛的医术确实能够起死回生。 “这地方不够宽敞,一帮娃娃碍手碍脚,换个地方决战!”刚吃完饭,红衣喇嘛便咆哮起来。 先决老人一声不吭,缓缓站起身子,提剑随他而去。巨大的秃鹫“咕哦”“咕哦”叫了几声,钢爪拍落一片断崖,振翅飞上高空,蓝天之下,仿佛一只巨型的风筝。 天泽打算跟着过去,被瑾萱一把拉住。雪山之中,处处危险,没有先决老人带路,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没过多久,雪峰下便传来红衣喇嘛的爆喝声,紧接着有几声清脆的金属碰击声响起,想必二老又开始了恶战。 “杨明珠可能还活着。”瑾萱皱起眉头说道。 “不会吧?先决老人昨晚不是说,他亲眼看见黄衣女将死了的吗?”天泽不解。 “这种奇人奇事,谁能说得清楚。”小青接口说道。 “倒也是,二百岁的年纪本来就匪夷所思了。”海萱跟着附和。 三位女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致认为杨明珠没死,天泽也插不上话去,索性闭起眼睛,在边上假寐。 二老起先打得激烈,红衣喇嘛的爆喝声时不时传来,渐渐地忽然听不到声音了,打着打着不知去了何方。 众人眼前忽然一暗,抬头望去,大鸟展翅,遮住了日光。 “咕哦”“咕哦”巨鹫又飞了回来,两只钢爪抓在地上,冰雪崩裂。 这次没有栖身断崖,竟然一步步朝着众人走来,模样十分可怕。 天泽本能地护住三位女生,难道这巨鹫要伤害他们? 早先被红衣喇嘛一手甩开,天泽正找不到地方发泄,你这头牲畜,莫非也要欺上门来? 巨鹫看都不看天泽一眼,径自一步一步地走着,看上去没有恶意,只是这模样太过吓人。 “别动,它好像没有恶意。”天泽刚想起身,被瑾萱一把拉住。 “是啊,它嘴上叼着三只果果。”小青指着大鸟,声音颤抖。 “砰”“砰”“砰”巨大的铁爪,落地有声,巨鹫离四人越来越近。 瑾萱按住天泽,让他不要惊慌,万一巨鹫真的是好意,你还去把它打了,岂不是辜负了这头灵禽? 巨鹫走到众人面前,铁嘴一张,丢下三只蓝色的果果,一动不动地看着大家。 太阳暖暖地晒着,本来舒服到了极点,这一下全被它挡住了,众人被掩盖在一片阴影之中。 “呼”“呼”巨鸟见没人去捡蓝果果,微微扬起两只巨大的翅膀扇了几下。 “咕哦”“咕哦”四人还是一动不动,巨鹫忍不住叫唤起来,声音浑厚,在茫茫冰山之上,显得无比苍凉。 “这样?”见它没有恶意,瑾萱壮起胆子,从地上捡起蓝果,作势朝嘴里放去。 “咕哦咕哦咕哦”那大鸟连声叫唤,好像挺焦急的样子,瑾萱忙把蓝果果从嘴边移开,它才停住低鸣。 不是吃的,那是干嘛?众人迷惑不解。 “砰”“砰”那只巨鸟又往前挪了两步,好像是想把天泽和瑾萱挪开。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这鸟没有恶意,分别往左右移了少许。巨鸟的秃头点了两点,似乎在赞许二人善解鸟意。 “砰”“砰”“砰”它继续往前移动,同时伸出那颗光秃秃慎人的脑袋,冲着韩海萱点了两点。 莫非这巨鸟也精通医术?被它看出韩海萱身患绝症? “咕哦”“咕哦”大鸟一边跺脚一边低低地叫唤,好像要跟海萱说话。 “海萱,它让你吃蓝果果。”瑾萱回头说道。 “好!反正是个死,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海萱壮着胆子,一把将地上的蓝果果抓起来,往嘴里送去。 入口冰凉清爽,透着一股子甘甜,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咕哦”“咕哦”那只大鸟等海萱吃完之后,慢慢朝后退去。低鸣了两下,振翅飞上断崖,象冰山的守护神,驻立在雪峰之巅。 “怎么样?”小青问道。 “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呢。”海萱笑着说道。 “你个馋嘴丫头!”瑾萱拿起地上的冰块朝海萱扔去。 “哎哎哎!你怎么啦?”三女正在说笑,天泽突然指着海萱,惊叫起来。 只见她的耳朵里慢慢淌出血来,跟着眼睛里鼻孔里都在流血。 “啊呜”海萱突然一捂心口,嘴巴一张,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冰雪地面上,格外刺眼。 “不好!你个扁毛畜生!”天泽一把抓起地上的冰块,朝秃鹫扔去。 “快快快!快去拿毯子!”瑾萱一边扶住海萱,一边吩咐天泽。 天泽早爬起来冲着秃鹫去了,小青飞快地跑回山洞,拿出毛毯铺在地上,让海萱平躺下去。 “别怕,我们都在呢。”瑾萱趴在海萱的身边,在她的心口轻轻地抚着。 “对对对,坚持住,老神仙马上就回来了,别怕别怕!”小青嘴里说着不怕,自己的两只手早就抖若筛糠。 “咕哦”“咕哦”那只秃鹫站在雪山顶处,天泽也奈何它不得,突然低声叫了两下,振翅高飞。 “可恶的扁毛畜生!”天泽悻悻而归,围着地上的三个女生,急得他团团乱转。 真不该轻信那头畜牲,本来海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突然恶化,先决老人一个月来的努力统统白费。 瑾萱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那头巨鹫早已通灵,没有理由伤害海萱。 况且四人之中,为何它独独选了海萱,而不是其他的人?说明它早已看出海萱身患绝症,说不定这果子对人体的免疫系统真有奇效。 先前见老神仙给海璐和陀淘疗伤,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海萱还在流血,这样下去的话,即便真有疗效,也要失血过多的呀。 众人正愁眉不展,突听一连串“咕哦”“咕哦”的鸟鸣声,那头巨鸟又飞了回来,落在冰峰之巅,象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雕儿有事,暂且让你多活片刻!”山崖底下忽然传来红衣喇嘛的声音,中气十足,震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紧接着红光一闪,那凶神恶煞般的喇嘛跃上山崖,一道白影紧随其后,正是先决老人。 “老神仙!海萱不行了!你快来看看!”瑾萱看到老仙翁回来,象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爬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道。 “哼!谁要你多事?!”先决老人还没开口,红衣喇嘛恶狠狠瞪了秃鹫一眼。 巨鹫低鸣两声,把秃头扭到别处。 “子炎!不妨和我联手,先救了这个丫头,咱俩再痛痛快快决一生死,如何?”先决老人没搭理瑾萱,反而朝着红衣喇嘛低声下气地说道。 “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红衣喇嘛根本不近人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算修行之人,如何还放不下一己之念?”先决老人上前几步说道。 “你懂个屁!这鸟地方只有这种衣服,我才穿的!”红衣喇嘛一把年纪了,竟和孩童一般无赖。 “我真想不通,你原是急公好义之人,如何变得这般恶毒?”先决老人面露不快,显然红衣喇嘛的无情冷面,让他失望不已。 “你个老匹夫!还好意思说我恶毒?那箭你若不躲,明珠怎会被害?”红衣喇嘛声色俱厉,额头上青筋暴露,须发皆张。 先决老人听他提起当年的事,身子一阵颤抖,突然老了许多,显然避箭的事,让他懊悔了一生。 如今红衣喇嘛重又提起,老神仙怎能不伤心欲绝? “罢了!你若答应老夫,救这女娃一命,从此之后,老夫再也不见明珠!永世不入雪谷半步!”老人好像下了天大的决心,明珠对他来说,比生命更加重要。 “呸!一百七十四年了,明珠根本不想见你!”红衣喇嘛不吃他那一套。 “瑾萱!过来!”先决老人沉吟半晌,突然朝着瑾萱喝道。 “啊?”猛然听到老人喊她,瑾萱吃了一惊,一百七十年的事了,自己的爷爷爷爷还没出生,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老仙翁喊她,她也不敢不听,哆哆嗦嗦朝两人走去。天泽想拉住她,瑾萱冲他摆了摆手。 “子炎,你回头看看,看看谁来了。”先决老人柔声说道,声音如春风拂面,入耳极为舒服。 “不看不看!”红衣喇嘛耍起无赖,不知为何,先前朝瑾萱抓去的时候,也突然停了下来。 “岁月悠悠,桑田沧海,人间造化,轮回自在。明珠看到我们这样,也会心疼的。难道你要明珠,跪下来求你不成?”先决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瑾萱跪下。 两人都是两百多岁的老人瑞,拜上一拜也无妨,何况老神仙说得如此动情。 “老前辈,您就…”瑾萱一边说着一边往雪地上跪去。 “明珠!”还没等瑾萱跪到地上,突然一股大力卷来,眼前红云一闪,那红衣喇嘛已然将瑾萱托起。 “你个卑鄙无耻的怂包,竟然弄一个女娃来骗我!罢了!看在明珠的面上,先应允了你!”红衣喇嘛气哼哼地朝海萱走去,不再回头看瑾萱一眼。 先决老人在瑾萱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双手负在背后,紧随红衣喇嘛而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七 百年恩仇一笑间 蓝天艳阳。 雪山之巅。 “咕哦”“咕哦”“啪”巨鹫把一只盘羊扔在冰雪地上。巨大的弯角把冰面砸了个坑,溅得积雪飞扬。被阳光一照,泛着暖暖的金光。 “哎,活来喽。”天泽不情愿地拎着刀子,朝洞口走去。 山洞的角落里,堆了三只没有皮肉的羊头骨,另一侧的地上,铺了好几张灰白相间的羊毛褥子。 “不错呀,回家开家羊肉火锅店。”瑾萱从后面跟了上来,笑嘻嘻地对他说道。 “去你的!你们怎么不杀?”几天不见,天泽宰羊的功夫已经一流。 “哟哟哟,亏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让我们两个女人杀羊?”小青从洞里探出头来说道。 已经七天了,先决老人和红衣喇嘛,在山洞尽头,辟出一方角落,带着海萱在里面治疗。 所有的毯子都被他们拿了去,天泽跟瑾萱小青三人守在外洞。好在巨鹫每天都会送来猎物,只是再也不见它提着食盒来了。 从没踏入菜场半步的秦天泽,如今成了技术高超的屠宰师,不管送来什么猎物,他都游刃有余。 瑾萱坐在洞口,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实在舒服。望着在不远处宰羊的天泽,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海天。 “如果海天在的话,会是什么模样?”瑾萱心里暗暗想道,情不自禁轻笑一声。 “笑笑笑,笑什么笑?”虽然技术一流,这活可不是天泽的喜好。 “笑你呀!”瑾萱说道。 如果换成海天,肯定不会这么不耐烦,他就像一道屏障,在他身后总不会担惊受怕。 天泽就不同了,二人打小生活在一起,他的性子瑾萱清楚得很,你若不催他,他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出手的。 “哎,不知海天在干什么?定是被我伤透了心。”瑾萱把脑袋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想着心事。 ================== 陀淘在屋子里转着圈圈走来走去,这几天石海天迷上了画糖人。实在受不了他,成天熬糖成天画。 糖稀熬了好几锅,那张孙悟空的画像,早被他折腾得不成人形。林正和宋玟月出去玩了,剩下陀淘在家里,和石海天大眼瞪着小眼。 老余和张剑偶尔来串串门,看了两天之后再也不肯露面。 “队长,咱能不能歇会?”陀淘双两手叉腰望着海天说道。 “嗯?”石海天头都不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 “我说!咱能不能休息一下?”陀淘俯身凑到他耳朵边上,重新问了一遍。 “你不是一直在休息吗?”石海天扬起脑袋傻傻地说道。 “大哥!我是说你得休息休息!你都折腾五个小时啦!”陀淘彻底被他打败了。 海天没搭理他,继续往大理石板上倒糖稀,满屋子的糖味,熏得陀淘实在无法承受。 愣小子跑去操场上转悠了好一阵子,又到单杠上折腾了老半天,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啊?!”脚还没跨进屋门,石海天冷不丁闯了出来,陀淘一脑袋扎到他的怀里。 “嘿!看看!看看!怎么样?”海天手里拿着一只孙悟空的小糖人,还别说,做得可真像。 “有啥好看的?糖人做得再好,能把瑾萱姐抢回来?”陀淘斜了他一眼,自顾自进屋喝水。 听他一说,海天愣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僵在那里。 “谁说没用的?”一个冷冷地声音从屋外传来。 陀淘抬头一看,原来是宋玟月和林正。玟月一把拉过海天,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梁瑾萱是我的嫂子,你要相信你自己!” “玟月说得对!只要咱同心协力,肯定能帮队长把瑾萱姐抢回来!”林正跟着喊好。 陀淘坐在桌子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冷眼望着三人不说话。 “陀淘!你说是不是?”玟月扬声问道。 “是~”愣小子答应得有气无力,还带着颤音。 林正看他死气沉沉,一下子来了火,照准他的屁股,“咣当”就是一脚,踹的陀淘捂着屁股直跳。 这小子,自打跟玟月谈了恋爱,一直对她唯命是从,明明队长没希望了,还跟着搅和。 “又不是我说了算,你们自己看看他那样子呢,不是石头人就是小糖人,他呀,完了!”陀淘嘴巴可够损的,石海天已经伤透了心,他还来加点盐。 “我还就不信了!咱队长这么优秀,瑾萱姐其实很爱他的,就是你这个榆木脑袋,得开开窍呀!”玟月把海天拉进屋,免得被其他战友们看见。 海天的为人大家都知道,一身正气,待人以礼。关键有时候得破了这个礼,脸皮不厚还谈什么恋爱? 玟月决定,先得给他磨磨面,把脸皮子磨厚了才能打胜仗。 “来!海天你看着我。”玟月把石海天拉到自己面前。 “别搅和了,尽出馊主意。”海天被众人折腾得没了主意。 凭啥他秦天泽在床上躺了半年多,就能得了瑾萱的芳心?凭啥咱队长舍生忘死折腾了半年多,反而丢了美人? 顶不过三人胡搅蛮缠,海天答应按着玟月的主意试试。 “好!那我们开始。来!看着我说,你爱我。”玟月把感情酝酿足了,站在海天面前说道。 “嘻嘻。”陀淘用胳膊肘锤了林正一下,露着满嘴白牙,一个劲地冲着林正傻笑。 林正丢了个白眼给他,转过身倒水去了。 “我…我…”海天支支吾吾老半天,冒出两个字来。 “对,你爱我,说。”玟月不厌其烦地鼓励他。 按说林正已经很大方了,把自己女朋友借给队长,让他练习。哪知道这人真是没用,憋到天黑,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来。 陀淘就当看戏,林正却在煎熬,比林正更煎熬的反而是石海天。 玟月看看没戏,只能鼓励他几句,宣布暂时结束,明天接着练。 海天在这里思念,瑾萱却在雪谷里痛哭。 “别难过了,瑾萱,对两位老前辈来说,也是功德圆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天泽扶着瑾萱,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只是,只是太突然了,早上还好好的。”瑾萱趴在天泽身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眼前到处都是碎裂的冰块,大的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小的也有磨盘大小。 两位老人双手互执,另一只手抱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寒冰。半透明的寒冰里,一位黄衫少女安详地闭着眼睛。 那少女的面容栩栩如生,长得和瑾萱一模一样,尤其那一副弯弯长长的眼睫毛,连弧度都是相同。 老人的笑容还在脸上,身体却冷如寒冰。天泽和瑾萱赶到时,只听见两位老人哈哈大笑,天空里是巨鹫的哀鸣。 寒冰中的少女定,是黄袍女将杨明珠无疑,一百七十四年来,先决老人无时无刻不牵肠挂肚的女子。 终于见到她了,既然见到她了,生死又有何妨? 尤其和自己的兄弟一同归去。 晌午时分,二老从后洞里出来,告诉三人,海萱的身体技能系统已经重新构建完毕。 老神仙和红衣喇嘛合力打通了海萱的奇经八脉,秃鹫叼来的是雪山圣果,此果长于雪谷深处,一百年开花,再过一百年才能结果,药效奇特,对人体免疫能力大有用处。 也幸亏有巨鹫衔来圣果,省了二老不少功力。 就在众人欢欣雀跃之时,突听“啪啦啦”一声巨响,对面的山头忽然崩裂,破碎的冰山,携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山谷坠去。 “不好!”红衣喇嘛来不及招呼,双足一顿,朝雪崖下落去。 “明珠!”先决老人一挥手,紧随而去。 漫天飞舞的冰块带着恐怖的气息,把山谷搅了个天翻地覆,就见一红一白两道人影,双手挥舞,如入无人之境。 二老本是冲锋陷阵的将军,千军万马何所惧哉! 不过是一场战争,人与老天爷的战争。 天泽和瑾萱吩咐小青呆在洞里陪护海萱,两人避开雪崩,从边上绕了过去。 那是红衣喇嘛居住的雪谷,里面有杨明珠的遗身。当年明珠中箭身亡,红袍小将磕头如捣葱,恳请陕甘总督杨遇春,把爱女遗身赏赐给他。 一路来到雪谷,将明珠安葬在冰玉之中,从此他剃发明志,决定在雪谷里守护终身。 雪谷里多的是万年寒冰,这一呆就是一百七十四年,白袍少年一路跟踪而来,想见见明珠,都被红袍小将打了回去。 那白衣少年就是眼前的先决老人,红衣喇嘛就是当年的红袍小将,秃鹫还是那头秃鹫。 没想到,二人一鸟竟然都活到了今天,也许是上天被二人的痴情感化,才让他们长生不死。 一百七十四年来,先决老人多次找来雪谷,都不能见明珠一面。红衣喇嘛对他仇恨太深,谁让他躲开那一箭的? 后来红衣喇嘛不知怎么发了善心,二人约好,每隔三十年,给先决老人一个机会,如果赢得了他的话,允许他看上明珠一眼。 二人本领本来就在伯仲之间,故此近二百年来,先决老人总是败兴而回。 雪谷之中,石壁陡峭,按理不容易形成积雪,故而一百七十多年来,尚未发生过如此巨大的雪崩。 这也是红衣喇嘛始料未及之处,这场雪崩毁了整个雪谷,幸亏二人返回及时,才抢了明珠的遗身出来。 一百七十四年了,当年的红白二将,终于合力一处,和心上人团聚。 一世的恩怨化为乌有,二老执手仰天长笑,吩咐巨鹫自行生活,同时自闭经脉而亡。 天泽和瑾萱循着二老的笑声赶来,目睹此情此景,悲痛欲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八 雪谷奇遇 泽和瑾萱用冰块给二老搭了座坟墓,将他们和杨明珠的遗身堆砌在一起。从红衣喇嘛居住的洞内找来材料工具,在冰墓前立了块墓碑,上书:红白二老及杨明珠将军之墓。完事之后,二人不敢久留,担心还会有雪崩发生,原路返回到先前的石洞,韩海萱已经起来了。“海萱,你怎么样了?”瑾萱紧走几步问道。经过两位老神仙合力施为,海萱感觉好多了。艾滋病是一种能攻击人体免疫系统的病毒,危害极大并且具有传染性。巨鹫衔来蓝果,将海萱体内的毒血排尽,又经红衣喇嘛和先决老人,用毕生功力,替她打通奇经八脉,重塑体内机能。按照二老的法,海萱体内的病毒已经根除,不过没有经过检测,众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决定下山之后,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这蓝果真是神奇,七八日来,海萱一点食物未进,每日只喝些冰水补充体液,竟然一点不觉得饿。原先多少还有些高反,如今却身轻似燕,气爽神清。不知那蓝果果,是巨鹫从哪里叼来。听红衣喇嘛,蓝果名为雪山圣果,百年开花百年结果,想必只有巨鹫这等灵禽,才知道生长的所在。海萱听瑾萱二老已经过世,悲怮不已。这等奇人,一日内双双离世,实在让人惋惜。二老对海萱恩同再造,都没来得及声谢谢。“妹妹,你就安心吧,二老结了一辈子的仇怨,临了能够化解,也是可喜可贺之事,况且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他们都很满足。”瑾萱想起两位老神仙,临终时豪气干云的大笑,和二人脸上愉悦的神情,不禁感慨万千。“瑾萱姐,我想去二老墓前看看,拜上一拜,聊表感恩,你可以吗?”海萱望着洞外的蓝,幽幽的道。瑾萱看着大病初愈的海萱,皮肤白里透红,较之先前更加娇嫩,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可是雪谷离这里也有好远,万一遇到雪崩那可怎么办?“咕哦”“咕哦”众人正迟疑不决,忽听洞外巨鹫鸣叫,纷纷跑出洞去。只见那巨鹫衔了好多橙色的果子,扔在洞口的冰地上,又振翅高飞而去。鸣叫声渐行渐远,回旋在雪谷里,十分悲凉。那巨鹫早已通灵,先前叼来蓝果果是为了给海萱治病,这次又衔来橙色的果子,不知道用意何在。众人拿了毛皮,围坐在橙色果子周围,一时不能决断,突听“咕哦”“咕哦”几声,巨鹫去而复返,又衔了几枚橙果。这次没有扔下,而是叼在嘴里,迈开两只钢爪,朝众人走来。大家和巨鹫已经相熟,知道它没有恶意,也就不再避让。巨鹫行至众人面前,低头放下果子,微微张开两只翅膀轻轻晃了几下。“雕儿,你可是让我们吃掉这些果果?”瑾萱捡起一只果子,凑近嘴边问道。巨鹫把秃头轻轻点了两下,瑾萱看懂了它的意思,把果子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味道十分香甜,没嚼几口,竟然自己化了,只觉得一道热线沿着食管而下,一直暖到胃里,浑身暖洋洋非常舒服。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笑着冲巨鹫竖起大拇指。“瑾萱姐,味道怎么样?”青和海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也吃吃不就知道了?”泽在一边道。“对对对,大家都吃,真好吃,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瑾萱从地上拿起果子,塞到众人手里。青和海萱两只馋虫,各抓起一只塞到嘴里,闭着眼睛享受起来。“咕哦”泽刚拿了一只,刚想塞入嘴里,忽听秃鹫一声低鸣,秃头一伸,飞快地从他手里叼走。“哦?”泽莫名其妙,这鸟的速度太快了吧,自己拿在手里的东西,居然被它抢走。“哎?我们吃它都没拦,你是不是得罪它了呀?”瑾萱好奇地望着泽。泽一脸茫然,他哪看得懂大鸟的心思。“上次你追着打它,雕儿记仇,不给你吃了呗。”青调皮地道。“我看也是,要不然怎么我们吃了都没事?”海萱附和。“你没得救了,鸟儿都不理你。”瑾萱开玩笑地道。三个女人咯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泽无可奈何耸了耸肩。“砰”“砰”秃鹫往前走了两步,伸出秃头,用钢嘴轻轻蹭了蹭瑾萱的头发,又跑去青和海萱那里蹭了几噌,再朝泽点了点头之后,把嘴里的果子放在瑾萱手里。众人莫名其妙地望着巨鹫,瑾萱突然一拍脑袋,大声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雕儿是这果子只可以女生吃,男人吃不得!”还有这等奇事?大伙齐刷刷望向巨鹫,期盼从它的动作上看出端倪。那秃鹫果然点了点头,这鸟果然听得懂人话。三个女生嘻嘻哈哈,把果子分分吃了,泽在一边馋得口水直流。“雕儿,你我可以去看看两位老神仙吗?”海萱忽然对着巨鹫问道。本来大家不赞同她去,一来身体刚刚恢复,二来万一担心再有雪崩。可是不让她去吧,又不过去,二老尸骨未寒,墓地近在咫尺,若是以后再来,怕是再也无法找到。“咕哦”“咕哦”巨鹫听了海萱完,抬头冲着空悲鸣两声,钢爪在地上刨了两刨,点了点光秃秃的鸟头。“耶!雕儿同意我去呢!”海萱激动得跳了起来,不跳不知道,一跳差点把众人吓死。一直弱不经风的海萱,竟然坐在地上,直接跳了二三米高,简直象神话里的仙女。难道是吃了橙色果果的缘故?瑾萱拉着青也跳了一下,“噗通”摔在地上,疼得两人哇哇直叫。海萱又跳了几次,简直身轻似燕,荡气回肠。估计二老给她打通了奇经八脉,重塑了生命机能的缘故。大家决定立刻出发,去拜祭二老。巨鹫“咕哦”叫了一声,振翅高飞先行。也奇怪,众女吃了橙果之后,浑身发热,在冰雪地里竟然丝毫不觉得寒冷。纷纷把裹在身上的羊皮丢给泽,泽无奈地哂笑几下,女人当道,一点优越感全无。雪谷不远,只是要绕过几道冰崖。众人一路走来,感慨万千。那日红衣喇嘛初次现身,悬身巨鹫之下,红衣入云,何等霸道。没想到几日过后,老人竟已仙去,空旷雪谷间,似乎还听得到,他爆喝的声音。那是个嫉恶如仇的老人,相貌虽然凶恶,却有颗痴情之心。抛却人间富贵,守着心上人的遗身,在雪谷里一呆就是百余年。山无棱地决,情真意切!想起二位老神仙和黄袍女将杨明珠,瑾萱不禁看了看泽,心中现出石海的影子。杨明珠的遗身她见过,真的和自己长得很像,难道真有转世投胎之?泽和海,谁更象红白二将?不知不觉,四人已经进入雪谷,巨鹫早已静立在断崖之上,灰色的身子被覆着白雪的冰块映着,象雪谷的守护神。雪崩过后,洞府封闭,二人又填了不少冰块,只能从遗留的缝隙里往里面张望。“二位老神仙在上,女子韩海萱叩首。二老对我恩同再造,却不能亲耳听我一声谢谢。如今英灵未远,请受我一拜!”韩海萱恭恭敬敬跪在冰面上,磕了九个响头,起来时眼睛红彤彤的,热泪未干。“妹妹,能遇到两位老神仙,也是你的造化,事情都有因果,二老走时十分快乐,你也不要太过悲痛了。”瑾萱扶着她柔声劝道。“咕哦”“咕哦”断崖之上,巨鹫低鸣,像在倾诉,又象是代替二老,收下了海萱的谢意。雪谷高寒,过不了几,洞府就会被冰雪封闭,再想见到两位老神仙,想必是不可能的了。众人恋恋不舍,站在洞府前默哀。“汪哦”“汪哦”突然传来两声犬吠,叫声出奇的大,震得雪谷里的冰块扑簌簌地抖。怪了,这高原雪谷里怎么会有狗叫?难道是传中的雪山神獒?四人正在发愣,突听“咕哦咕哦咕哦”,巨鹫发出一连串的鸣叫,振翅飞向空中,巨大的翅膀带起一阵狂风。半空中的巨鹫猛地折起翅膀,巨大的身子象灰色的闪电俯冲下去。“汪哦汪哦”狗叫声越来越响,山顶的积雪,不断被震落下来,雪谷里的寒气越来越浓。“雕儿遇到危险了!”瑾萱一拉泽的手道。“这狗叫声十分奇特,难道真的是藏獒?”泽侧着脑袋倾听。“咕度刚咕度刚咕度刚”四人惊魂未定,就听到一阵蹄声,朝这里疾驰而来。不对呀,藏獒跑起来不是这种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偶蹄类动物。来不及细想,泽一把将三位女生拉到身后,捏紧拳头,朝着发出蹄声的山谷望去。“咕哦咕哦咕哦”“咕度刚咕度刚咕度刚”上巨鹫高鸣,地上蹄声得得,雪谷里冰雪飞扬,众人凝神以待。蹄声越来越近,瞬间转过山谷。“啊!快看!”“啥东西?”“还有翅膀!”“老虎?”“怎么浑身长刺啊?”“妖怪!”就见一头长着翅膀的超级大老虎,不对,老虎怎么浑身长满尖刺?个头也不对,这货足有黄牛那么大,头上还长了两只弯弯的牛角,瞪着两只怪眼,朝众人冲来。一边跑,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狗叫声,头上一对弯角,象钢刀一样,撞得山崖上的冰块直往下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五九 雪崩 上巨鹫高鸣。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地上犬吠阵阵。就见一头长着翅膀浑身披刺的老虎朝众人冲来,虎头上居然生了两只犄角,又弯又长并且坚硬无比,刮得冰崖纷纷碎裂。那货瞪着两只怪眼,扇着两只黑色的翅膀,蹄声得得,一边跑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狗叫声。“啊!”众女齐声尖叫,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躲开!”泽大喝一声,把瑾萱她们推到冰崖的后面,自己双脚一跺,腾空而起,迎着怪物飞扑而去。“心!”瑾萱大叫,这怪物太吓人了,听都没听过,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冰山高原上现身的?那怪看到有人扑来,扬起两只前蹄,张大了嘴巴,看上去像是在狞笑。“咕哦”一声响亮的雕鸣,巨鹫奔着怪兽俯冲下来,那不知名的东西舍了泽,扑打着两只翅膀,四蹄腾空,迎将上去。巨鹫双翅一展,象两把灰色的刀片,贴着冰面急闪而过,铁爪揪住两根怪刺和一大把虎皮。“汪哦”就听那怪物一声惨叫,背上现出两片血痕,显然在空中不是神鹫的对手,被它的钢爪伤了。泽一看时机到来,捡起一块碎冰,朝怪物扔去。这是陆仇传授的暗器手法,泽练得勤奋,平时百发百中。“啪”的一声,碎冰正中虎鼻。那怪皮糙肉厚,满不在乎,“汪哦”一声,张着血盆大口,奋起四蹄,扬着两根尖角,朝泽冲来。泽双足一点,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正落在怪兽的背上,刚想伸手抓它的犄角,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摔了出去。怪兽身上的肉刺看似不起眼,其实坚硬无比,泽腿正被肉刺扎中,顿时鲜血直流。“咕哦”一声鸟鸣,巨鹫急冲而至。那怪这次乖了,俯身往地上一趴,等巨鹫飞过之时,忽然翘起尾巴朝上猛抽。巨鹫赶忙扇翅,饶是如此,也掉下几根羽毛,足有一米多长,根部带着血迹。情势突变,巨鹫来来不及调整飞行高度,贴着地就冲过去了。幸亏泽反应快,顾不得腿上的伤口,身子朝后一仰,一个金刚铁板桥,堪堪避过。怪兽十分机灵,巨鹫刚刚飞过,它便转了身来,恶狠狠向泽扑去。好个秦泽,不愧是陆仇的传人,扭身侧转,一把揪住怪兽脖颈上面的鬃毛,另一只手狠狠砸向那畜牲的眼睛。“砰”“砰”“砰”只听到一连串声响,那怪兽扬起四蹄,拖着泽,闪电一样在雪谷里狂奔。大概眼睛被打得疼了,居然腾起双翅,飞了起来。泽被它吊在半空,两只脚死死夹住那怪的肚子,这一来可以不受长刺的攻击。那怪张着大嘴,偏偏咬不到泽,急得在空中摇头摆尾,四只蹄子象踩水车似的胡乱扑腾。泽双脚夹得死紧,用脑袋拼命顶住它的下颚,一只手可没闲着,铁拳象雨点般落在怪兽的眼框上面。三位女生在地上看得呆了,这要是摔落下去,必死无疑。全都替泽捏了把汗,胆子悬到嗓子眼了。又不敢大声喊叫,怕影响到他。好在怪兽飞得不高,那对翅膀似乎就是个装饰品,在空中没过多久,便落下地来。泽趁机一跃而下,跳到一片冰崖后面,稍事休息。裤脚管早已被鲜血浸透。怪兽被泽打得晕了,摆了摆脑袋,“汪哦”一声低吠,四蹄刨地,浑身抖了几抖,跟狗抖毛没有两样。“泽!你没事吧?”瑾萱从冰块后面探出头来大叫。“没事,你们别出来!”泽冲着她们大喊。那怪摇了摇脑袋,瞪了泽一眼,突然一声低叫,扭头朝瑾萱她们的藏身之处扑去。动作迅疾,泽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啊!”三个女人乱作一团,只顾着尖叫,却想不出办法。眼看怪兽就要扑到三人面前了,青居然双腿发软,摔了出去。“汪哦”怪兽脑袋一摆,张开血盆大嘴,朝地上的青咬去。“啊!”瑾萱来不及细想,本能地抓起一坨冰块,闭着眼睛朝怪兽扔去。“啪啊”一声,正砸在怪兽两只犄角的当中。“汪哦”就听那怪兽一声惨叫,居然疼得原地打滚。海萱趁机把青拉回到安全的地方。也奇怪,瑾萱能有多大力气?一块冰坨子砸了过去,怪兽不至于疼得这么夸张吧?“泽!打它犄角中间!”瑾萱大声叫道。“咕哦”一声鸟叫,巨鹫飞回,伸出钢嘴,往怪兽犄角正中的眉心处啄去。看来这怪兽的犄角正中,是它的软肋,巨鹫在空中看得真切,直接飞扑过来。怪兽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知道巨鹫袭来,双翅护住虎头,避过一啄。尾巴却猛地一抽,只听得巨鹫怪叫一声,偌大的身子被虎尾抽得一阵趔趄。赶忙双翅一扇,飞到空中,落至断崖之上,静候战机。瑾萱拉着青和海萱二人,趴在冰崖后面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泽撕裂裤管,用布条暂时包扎好伤口,悄悄把皮带解了下来,握在手里,掩在山石背后,静静地注视着怪兽。那怪兽被巨鹫的翅膀扇到眼睛,一阵迷蒙过后,才缓过神来。摇了摇脑袋发出好几声狂叫,前蹄微曲,弓起身子,瞪着一双怪眼,朝泽藏身之处扑去。好泽,不待怪兽临近,双足一点冰崖,窜了出去,手里的皮带被他挥舞得象一支短棍,直刺怪兽眉心。“啪”“汪呜”“啪”“汪呜汪呜”动作如电光火石,耳朵里就听得“啪啪”两声脆响,怪兽连番惨叫。虎尾乱摇,把冰山抽得四分五裂,两只黑色的翅膀扑扇不停,就是飞不起来。显然被泽打得不轻,那怪兽全身粗糙无比,唯有眉心处是个软肋,一点重击也承受不起。泽踢起地上的碎冰,用漫花雨的手法,射向怪兽,“嗖嗖嗖”白光乱闪,织成一道冰光石影将那怪兽圈在里。疼得那怪兽“汪呜汪呜”乱叫,叫声如闷雷一般,震得雪谷地动山摇,吼声竟然震裂冰块,扑啦啦从山顶坠落下来。“啊!”忽然听到青一声尖叫,一块足有冰箱大的冰块,裹着白光,从山顶翻滚而下,往三女藏身的地方砸来。“走开!”瑾萱猛地一推青和海萱,自己顺势往外面一跃。就听到“啪啊”一声巨响,冰块砸在怪兽和泽之间的冰层上,那冰层受不住砸击之力,“嗞嗞嗞”裂开一道巨大的冰缝。“咔嚓”一声震巨响,瑾萱身处的冰层突然断裂,那怪兽站不住身子,飞快地滑向瑾萱。山顶的碎冰不断掉落下来,象漫的冰石雨。瑾萱正慌乱间,被怪兽一口叼起,跃下山崖。“瑾萱!”泽眼睁睁看着瑾萱,和那怪兽一同坠落,却无力救助。铺盖地的冰石,象流星一样迅速将一人一兽淹没。“瑾萱!”“瑾萱!”青和海萱互相搂抱着,躲在山石的背后,撕心裂肺地尖叫声在“轰隆隆”的巨响里格外刺耳。“咕哦”就听巨鹫一声低鸣,双翅展开,象离弦之箭跟随冰石向深渊俯冲而去,坠落的碎冰被它的一双铁翅扇得四散崩飞。山顶上不断有大片的冰块坠落,夹杂着漫的积雪,“轰隆轰隆”连番巨响从深谷里传来,剧烈的打斗引发了规模更大的雪崩。“贴紧石壁!”泽贴着陡峭的山体大喊,让青和海萱不要乱动,自己托着鲜血淋漓的一条腿,慢慢朝二人摸去。“啊!”“啊啊!”青和海萱紧紧抱在一起,张大嘴巴叫个不停,二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别怕!不要动!”泽好不容易摸到两人身边,一把将她们搂住,让她们不要乱喊乱叫。雪谷常年积雪,被不同质地的冰层覆盖,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打破冰层的平衡。这几日艳阳高照,昼夜温度变化大,冰层的质地发生了变化。加上那怪兽在雪谷里狂奔乱撞,这才引发了雪崩。“瑾萱!瑾萱姐掉下去了!”青脸色刷白,抱紧泽的脖子大喊大叫,差点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别叫了!”泽揪住她的肩膀大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瑾萱坠崖,就在边上却无能为力,他的心早已疼碎,这女人还来大喊大叫。海萱不声不响,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别的原因,两只手紧紧抱住青和泽,眼睛一眨不眨,直愣愣望着铺盖地的冰石。噼里啪啦,冰块和碎石,足足掉了一个多时才消停下来,红衣喇嘛的洞府早被冰雪掩盖得无影无踪,雪谷里到处都是大大的冰块。巨鹫也没有回来,刚才还闹哄哄的雪谷,一下子鸦雀无声,整座冰山晶莹剔透,被阳光一照,泛着圣洁的白光。若不是泽腿上的斑斑血迹,根本想象不出之前发生过什么。“瑾萱姐!”青的哭喊声撕破了雪谷的宁静。“哭什么哭啊!”泽没好气的喝道。要不是她们,瑾萱也不会坠崖,事都出了,哭有个屁用!“都是我们,都是我们害了瑾萱姐。”海萱被泽一骂,突然惊醒过来,一屁股瘫软到地上,大哭起来。真是倒霉,碰到这两个没用的东西,瑾萱要是有事,跟你们没完。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女人,瑾萱正在拉萨,和自己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呢。泽心中暗暗骂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六零 西施泪吴王心 不知名的怪兽,叼着瑾萱坠落深渊,巨鹫也一去不返,小青和海萱两个女人在雪谷里大喊大叫,天泽坐在冰雪地里一声不吭。 原以为自己一身功夫,定能让瑾萱幸福快乐,可刚才近在咫尺,却无力救助。 真是没用,怎么没让瑾萱跟在自己的身边呢? 秦天泽越想越来气,要不是眼前的两个女人,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小时候瑾萱就一直遇到危险,自己从没把她丢下。 记得那次狮子山探险,山腹中的防空洞里漆烟一片。 “不哭不哭。”天泽抱着瑾萱柔声说道。 “谁让你走开的呀?”瑾萱不住地用拳头捶打天泽的肩膀,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直往下落。 刚才天泽故意熄灭了火把,躲在山洞的拐角处,谁让她一直跟屁虫似地粘着自己,却一点事情都不愿意干呢? 明明扎了好几只火把,进洞时偏偏一个都不肯拿,这下让她尝尝烟暗的滋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偷懒? “谁让你不拿火把的呀?”天泽拥着瑾萱,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我以为你在的。”瑾萱趴在他的肩膀上哭泣,眼泪流入天泽的脖子里,冷冷的,滑滑的。 “好了好了,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听她哭得如此伤心,天泽哪好意思再责怪她? 两小无猜,本不懂什么叫*情,可是这几句青涩的言语,正是爱情的真谛。 轰轰烈烈让人荡气回肠,然而真爱总如平淡的水。我们看不出水底的波涛汹涌,因为见到它时,已是大流枯竭。 烟暗让人毛骨悚然,烟暗里的陪伴是天底下最朴实的温暖。 在天泽的意识里,瑾萱虽然柔弱,却是个骨子里很坚强的孩子。从小到大跟着自己在古城里游荡,吃过不少苦,也没象今天这样哭过。 女孩子真是麻烦,天泽最见不得别人哭泣,尤其是女生。 “早知道她也会哭,就不带她来了。”天泽心里暗暗想道。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瑾萱趴在他的耳边,忽然问道。 “啊?”天泽莫名其妙。 “就知道你在说谎!”瑾萱把他搂得更紧了。 防空洞里一片漆烟,再也不能被他甩掉。 “傻孩子,傻孩子,你有火把呀,为什么不点起来?”如果吴奶奶还在世上,肯定会这么跟瑾萱说话。 老人家早就说过,在没有光的路上,我们可以点上灯笼。为什么不点呢?自己拎着才能把脚下的道路照亮。 “我又说错什么啦?”天泽弄不懂她想问什么? 是这个年纪的女生已经懂得太多?还是这个年纪的男生还没有开化? “嗯…你说…你说再也不离开我的呀。”瑾萱在天泽的耳边,趴得更低了,声音低得象蚊子叫唤。 “是啊,把你弄丢了,你不要哭死啊?”天泽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 他可再也不敢丢下她了,这烟乎乎的防空洞里,据说有怪兽,听马路对面摆书摊的老爷爷说的。 “那好!那你发誓,今后再也不丢下我了!”瑾萱还在低声抽泣。 “好好好!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丢下小萱了!这样行了吧?”天泽郑重地说道。 “不行!”瑾萱回答。 啊?这还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不相信? 女生就是麻烦! 实在拗不过她,最后按照瑾萱的吩咐,两人跪在狮子山的防空洞里,对着烟暗发誓。 “我秦天泽,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丢下梁瑾萱了!如果违背了今天的誓言,就让我天…啊?…干嘛?”还有三个字没说出口,就被瑾萱一把捂住,弄得天泽莫名其妙。 那三个字,她怎么忍心让他说出口来? 天底下最难懂的,是女孩子的心事。 “好啦好啦。”瑾萱掰着小辫子说道。 “还没说完呢我。”天泽不解其意。 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只说半句话? “放在心里就行啦。”瑾萱红着脸说道。 防空洞里漆烟一片,看不到她脸红,按往常的惯例,天泽觉得她此时的脸色,一定是绯红一片。 天底下最笨拙的,是男生的脑子。 “那好吧,我们继续玩吧。”天泽拉着瑾萱,从地上站起身来。 “好吧。”瑾萱弯下腰,摸索着帮他掸去膝盖上的尘土。 堂堂男子汉,还怕这些灰尘?女生最矫情。 马路对面摆书摊的老爷爷说过,狮子山里有说不完的秘密。狮子回头望虎丘,就是因为这头狮子,偷了虎丘山上的宝贝,一边逃跑一边回头望的。 如果不是为了宝藏,天泽才不愿意大老远跑这里来呢。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藏,摆书摊的老爷爷没有具体透露。 为此天泽找了很多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家,做了详细的历史调查。 有人说狮子山里藏着西施的眼泪。 她是越国的间谍,被勾践派来迷惑吴王夫差。 然而,人总会日久生情,这四个字的含义,当时的天泽还弄不明白,总之就是变成很要好的朋友吧。 西施本是范蠡的爱人。 当越国的军队,沿胥江而上,攻破阖闾大城的时候。 吴王夫差*于皇宫。 范蠡带着西施坐上四匹马拉的大车,往馆娃宫去了。 她要在离别吴国的时候,去馆娃宫里的响屐廊上走一走,在西施井上梳理最后一次红妆。 途径狮子山时,西施突然心痛,想起平日里心疾犯了,夫差在卧榻前关怀呵护的情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如今,却落得国破人亡。 忍不住一滴珠泪垂落,被风儿吹起,落入狮子山中。 说也奇怪,就在西施泪触碰到狮子山的泥土时,心疾突然好了。 那是夫差用最后一点意念,给她送来的呵护。 “不会吧?你要找西施泪?”瑾萱惊恐地张大嘴巴。 “是啊,等我找到西施泪,就送到故宫博物馆去。”天泽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瑾萱。 “你是不是病啦?”瑾萱伸手在天泽额头上一探问道。 没用的女生,一点寻宝的激情都没有。天泽在心里暗暗把瑾萱鄙视了好几遍。 “我跟你说,狮子山里不光有西施泪,还有吴王心。”天泽压低声音,附到瑾萱耳朵边上说道。 “吴王心?那是什么?”瑾萱好奇地问道。 “笨蛋!就是吴王夫差的心呀!”天泽一边在石壁上敲敲打打,一边告诉瑾萱。 吴王死了,没走远的魂跟着西施一路西来,到了狮子山脚下,忽然看到美人流泪,想都没想,就跟着坠落下去。 他要陪伴爱侣,千秋万世。 在狮子山里。 “你就瞎说吧,眼泪掉到土里,会消失的。”瑾萱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幼儿园的时候,他就成天鬼话连篇,老师说的。 “我瞎说?好吧,等我找到这两件宝贝,记者采访我的时候,你可别搭话。”天泽打心眼里看不起瑾萱。 没有梦想的女孩子,真烦人。 还有记者采访他?打死瑾萱也不会相信,能上电视,被记者采访的可都是名人。 不相信归不相信,跟着他倒是挺好玩的,和他在一起,经常会有新鲜的事情发生。 比如夜里翻进拙政园的枇杷园里偷摘果子;比如背着大人走了一整条平江路,结果掉入河里;比如爬网师园的围墙时被看园子的人穷追不舍;比如跨过北寺塔的护栏,在八层高的瓦檐上拔几根瓦松。 拉着天泽的手,便什么都不怕;拉着瑾萱的手,也能壮壮胆。 两人沿着石壁,一间间探索。 洞里分布了很多石室,水泥浇筑的,不像是古代的材料。瑾萱提出疑问时,天泽说宝藏在混凝土的底下,这样才不会被别的盗墓者发现。 西施泪难找,吴王心无觅。 漆烟的洞里偶尔会蹦出几只不知名的小动物,还有死了的鸡,脖子上带着血,像是黄鼠狼咬的。 “啊!”天泽正专注地探路,掌心里瑾萱的小手突然滑落,一声惨叫之后,就听到“噗通”一声闷响。 “别动!我来救你!”天泽把火把竖到洞口。 石室里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烟洞,一人多深,瑾萱在底下吓得大哭。 “哎呀,你别哭呀!”天泽最听不得女孩子哭。 “啊呜”“啊呜”他越是着急,瑾萱越是哭得厉害。 “怎么啦你?我马上下来!”天泽找来几块碎石,将火把固定住,在腰间掏出飞抓百练索,勾在石壁上的铁钩子上,往洞里降去。 洞里竟然有不少干枯的稻草,天泽下到底部时,瑾萱正坐在稻草堆里抹着眼睛哭呢。 “哎呀呀,今天你可哭了好几遍啦!”用衣袖帮她擦去泪水,天泽安慰着说道。 “你说不丢下我的。”瑾萱还在抽泣。 这女生真是麻烦,明明在她身边,她却说丢下她了。 “我不是在这里吗?没丢下你不管呀。”天泽解释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丢下我了,就是丢下我了!”瑾萱抡起两只拳头,在天泽胸膛上一阵乱捶。 后来,洞外面的火把熄灭了,石室里一片烟暗。天泽用绳子把她捆在自己背后,爬出山洞。来到防空洞外面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 一轮红日大如车轮,乐呵呵地望着他们,顺带把整座山染成了淡淡的橙色。 没有找到西施泪,瑾萱的眼泪倒是流了不少。 没有找到吴王心,天泽的心却噗通噗通直跳。 “我发誓!今生再也不会丢下你!”天泽拿起地上一块冰石,狠狠地砸在冰冷的石壁上。“啪”的一声,把小青和海萱吓了一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六一 一定能找到你 黄昏。 雪域高原。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山上便阴冷起来,和大白天的温度相比,低了足足有二十来度。 “啊嗷…”不远处的雪坡之上,一头白色的大狼仰起脖子,面朝雪谷,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 夕阳余晖把它的全身,渲染出暖暖的金色。 “小奎!回来!”石海天一声大喝。 大白狼不情愿地摆摆尾巴,从雪坡上慢吞吞地走了下来。 “就你不干活!再敢偷懒,小心屁股!”海天在狼头上摸了几把,轻声骂道。 那白狼不吃这一套,挨着石海天的大腿,轻轻蹭了几下,竟然卧倒在海天的脚边。 “哟吼,你还来劲了是吧?”海天一把揪住它的耳朵,在它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呜呜”小奎夹紧尾巴跳了开去,四足撑地,浑身一抖,振落身上的残雪之后,歪着脑袋呆萌萌地望着海天。 一副我就不干,你能拿我怎样的姿态。 气得石海天抓起地上的积雪,飞快地团了个雪球,狠狠朝它扔了过去。 小奎实在调皮,撒腿就跑,围着海天绕圈圈,就是不买他的帐。 “汪汪!”远处一条大狼狗,放下嘴里的枯枝,冲着小奎狂吠几声,疾如闪电般朝它跑了过去。 大狼狗的个子明显比小奎小了许多,说也奇怪,大白狼一见狼犬奔来,立马趴在地上,“呜呜呜”地低叫。 “再不老实,看黑电怎么收拾你!”海天拍了拍双手,在帐篷前面的雪地上垫了几根枯枝,坐了下来。 黑电挺立在小奎面前,汪汪汪地叫了一通,才扭转头,朝枯枝走去。那白狼从地上爬起来,甩甩脑袋,夹着尾巴更在后面。 “真是一物降一物。”海天掏出香烟,点燃一根吸了一口说道。 “呜呜”“呜呜”又一只大白狼叼着根树枝跑来,海天在它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嗯,还是我们的小娄乖啊,千万别学小奎那只懒虫哦。” 小娄好像听懂了海天的话,用脑袋在他身上蹭了几蹭,撒腿往远处跑去。 快一年了,两只小白狼和黑电都已经长大。黑电在张阿大那里寄居了好几个月,早已和小奎小娄亲密无间。 两头白狼都是灵根异种,才一岁多,便长得和当初的灵乾一样高大健壮。 张阿大不愧是祖传几十代的兽医,与何万民合办的动物学校,开得有声有色。 在他的之下,小奎小娄两只小白狼长得十分强壮。 只是这小奎勇猛好斗,却天生懒惰,不如小娄乖巧。 进山四十八天了,梁云汉请来的世界顶级搜救队,前日宣布搜救结束,和秦天泽一起下了山。 当柳碧瑶打电话告诉海天,瑾萱在高原雪山出事之后,海天就缠着军长要求复原。 年纪轻轻的,正是做事业的好时光,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宋军长恨不得把桌子拍烂。 幸亏玟月和母亲杨医生替他苦苦哀求,军长才准了他半年的假,说是安排他去执行秘密潜伏任务,队里军务暂时由老余接管。 “瑾萱不会死!一定能找到你!”这是支撑他找下去的唯一信念。两人经历过很多次的生与死,都挺了过来,这次也会一样。 为此海天和天泽干了一架,现在肩膀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稍微一动,牵着皮肉钻心的疼。 匕首贴近天泽脖子的时候,海天收手了,天泽顺势一刀,正刺在他的肩膀上,要不是他躲闪及时,怕是要落个终身残废。 假如瑾萱真的遇难,他怎么可以伤了她心爱的人? “呜呜”“呜呜”黑电和两头白狼捡来不少枯枝,趴在海天身边低声叫唤。 “饿了吧?来!”海天把仅有的一块牛肉撕成三份,放到它们嘴边。 小奎一口叼起来,送入嘴巴一通大嚼,小娄看了看黑电,顿了一顿,也低下头去吃了起来。 “黑电,吃!”海天发出指令。 “呜呜”黑电趴在地上,牛肉就在它的鼻端。 “放心吧,明天就有食物了。吃!”海天摸了摸黑电的脑袋,柔声说道。 昨天一场雪崩,装食物的袋子掉落山崖,海天带着三只小伙伴,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 “放心吧,明早我们就下山,山上搜了两遍了,说不定瑾萱啊,正躺在山谷里的草地上睡大觉呢。”海天摸摸三只小伙伴,安慰它们,也在安慰自己。 奇怪的是,天泽说的巨鹫也没有出现,它是追着瑾萱一起下去的,难不成巨鹫也遭遇不测? 那怪兽被他形容得十分可怕,莫非这喜马拉雅山上,真有这种奇怪的猛兽? 不管怎样,都要找到瑾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啪啪啪,海天接连抽了自己三个嘴巴,不吉利的字眼怎么说了出来? 自打来到雪山,两头白狼仿佛回到了他们的乐园,撒着欢不停地跑。 白天奔跑在高山之巅,黑夜里对着圆月长声嘶嚎。 昨天那场雪崩,要不是小奎事先预警,估计早已葬身雪海,看不到今天的日出了。 海天钻入帐篷,黑电和两只白狼睡在外面的雪地上。 高原的夜,静得出奇,风吹积雪的声音都能听到。 海天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渐渐睡去。 这些天实在太累了,铁打的身体也被消磨得不成人形,满脸的胡子已经很久没有刮了。 “海天,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瑾萱一掀海天的被子,冲着他说道。 “哎呀,还早呢,让我再睡一会。”海天抢过被子裹在身上,扭头朝窗外望了望,接着睡觉。 “啾啾”“啾啾”几声清脆的鸟鸣传进他的耳朵里,海天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睁眼一看,瑾萱正坐在床边,往他的脸上抹剃须膏呢。 “你看看你,真是个懒人,胡子这么长了也不知道刮刮。”瑾萱见他醒来,柔声轻斥。 海天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瑾萱,真是个美人,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时尚精致的短发,在额前垂下几缕,露出两边的耳朵,妩媚中透着性感。 从领子里伸出来一段玉颈,滑嫩得能渗出水来。一双柔荑,肤若凝脂。摸在海天的脸上,象四月的春风,舒服至极。 两只大眼睛好像一泓清水,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扑闪几下,自带一股如兰蕙般清远高雅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 “傻瓜,还没看够啊?”瑾萱伸出一根玉指,在他脑门子上轻轻一点。 “嘿嘿。”“嘿嘿。”海天只顾着傻笑。 院子里种了一大片蔷薇花,爬满了绿色的藤。就要开了,也许就在这几天。 “赶紧起来,去镇上买点细绳子回来。”瑾萱收起剃刀,把温热的白毛巾盖在他的脸上。 “买绳子干嘛?”海天一脸不解的神情。 “叫你买你就去买,那些篱笆用绳子扎起来才好看。”瑾萱斜了他一眼说道。 奇了怪了,哪有用绳子扎篱笆的?风吹雨打过后,绳子烂了,篱笆墙会倒的。 院子里的竹篱笆就是用绳子扎的,眼看着雨季来临,估计也不牢靠。 瑾萱偏说钢丝会把竹子弄疼,而且还有铁锈,还是用绳子扎起来比较好看。 真不知道她们女人是怎么想的,美是美了,一点都不实用。 不过海天还是去了镇上,买来几捆极细的彩套电线,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来不会锈蚀,二来不会散架。 “嗯,真是个聪明的傻瓜。”瑾萱望着彩色电线笑了,作为奖励,在他的脸上深深吻了一下。 “嘿嘿。”“嘿嘿。”海天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抚摸着脸上淡淡的唇印,傻笑了整整一个上午。 两人搬了小板凳,坐在蔷薇花墙边上,瑾萱看着海天,把一根根竹子用彩色电线扎牢,又陪着他在院子前面的小路两旁,扎上好长一段篱笆护栏。 她要把院子里的蔷薇花牵引过去,到时这条小路,也将是蔷薇的世界。 “看!我的主意怎么样?”瑾萱揉揉坐疼了的腰,指着院前的鹅卵石小路问道。 “嗯!这是我看到的最美的小路。”海天点了根烟,朝天空吐出一只圈圈。 “哎呀,别抽烟了啦,都什么时候了。”瑾萱假装生气地斜了他一眼,用手摸摸微微隆起的肚皮。 “好好好,不抽了不抽了。”海天立马掐断烟头,弯下腰把耳朵贴在瑾萱的肚子上。 “听到啥了?”瑾萱两只手捧住海天的脑袋,笑眯眯地望着他问道。 “咕咕咕,咕咕咕,宝宝肚子饿啦,宝宝要吃奶奶哟。”海天歪着脖子,在她肚子上一阵乱蹭,做出手舞足蹈的模样说道。 “去去去,宝宝才不会这么说呢,八成是你自己的主意吧?”瑾萱捏住海天的脸皮,给他弄了个猪八戒的鬼脸。 “嘿嘿。”“嘿嘿。”海天一把将瑾萱抱起,缓缓朝屋内走去。夕阳追赶着两人,把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到地上。 “哦,轻点轻点,别弄疼了宝宝。”屋内传出瑾萱娇羞的声音。 “啊嗷!”海天突然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狼嚎,猛地从睡袋里坐起身子。 黑夜,无边的黑夜。 高高的雪坡之上,明月低垂,小奎昂首长嚎,山谷里回声不断。 “汪汪!”黑电也跟着狂吠两声,小娄收紧了浑身的白毛,警觉地环顾四周。 不好!只有危机临近时,黑电才会这样狂躁不安! 出了什么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六二 灵乾之种 漆黑的夜。 雪谷安静得可怕。 “啊嗷…”高坡之上的小奎又发出一声狼嚎。 黑电和小娄冲向山谷,静静地守立在雪谷两侧,象两尊门神。 不好!肯定有事发生!黑电和两只白狼的举动,跟往常大不一样。 “嗖!”海天拔出配在腿上的短刀,趴低身子,警觉地环视四周。 “啊嗷…”“啊嗷…”小奎不断发出嚎叫。 “咕度刚咕度刚…”一阵蹄声由远而近,迅速地朝雪谷靠近,速度快得吓人,一晃眼的功夫,蹄声已到耳边。 “汪呜汪呜!”古怪的蹄声在山谷外面停了下来,传出两声犬吠,不是黑电的声音。 这声音震耳欲聋,雪壁上的积雪扑簌簌直往下掉。 难道是叼走瑾萱的怪兽? 天泽给海天详细描述过那天遇见的怪兽,从声音到外形,包括袭击人的手段。 海天本来不相信,军部图书馆的资料里,从没记载过这类猛兽,哪有长得象老虎,却带着翅膀的?难道是黄飞虎转世? 尤其虎身上的硬刺和虎头上的犄角,还有一条虎尾,更被天泽说得神乎其神。 来得好!谁敢伤害瑾萱,我就要了它的命! 海天攥紧钢刀,瞪大虎目,怒视发声之处,等待怪兽出现。 明月映射冰雪,泛着幽幽的微光。 “汪呜!”“咕度刚咕度刚…”那怪一声狂吠,奔跑起来。 月光之下,只见一只长着翅膀的超级大虎,扑扇着两只翅膀,奋起四蹄朝雪坡上面的小奎冲去。 和天泽描述的一模一样。 两只翅膀,浑身硬刺,虎身牛角,长长的虎尾。 “啊嗷…”雪坡上的小奎昂首长嚎,不退反进。身子一弓,四足在地上一弹,雪白的身躯朝恶兽猛扑过去。 从没见过小奎打架,最多只是跟着黑电小娄玩耍嬉闹,如今看这一扑,才算真正见识到它的身手。 那怪不知何故,望见小奎扑来,身子竟然微微一顿,四只蹄子踩在地上,冰雪四溅。 “汪呜!”怪兽狂叫一声,扇动翅膀,身子飞到半空,四只蹄子乱踢乱舞。 小奎一招扑空,后腿在地上一踩,竟然在空中,来了个华丽的转身,朝怪兽翻扑过去。 小娄一声不吭,静静地立在冰面上,象一尊雪谷冰雕,双眼观察它们打斗,冷静到了极点。 黑电也在一旁密切关注战局,抬起一只前爪,时不时刨几下地面。 奇了怪了,小奎跟怪兽拼死肉搏,小娄怎么无动于衷呢?看它的样子不是害怕,灵乾之种不可能害怕! 那怪兽对小奎似乎有些忌惮,就身形而言,小奎和它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为什么每次进攻都那么小心?好像担心小奎吃了它似的。 “啊嗷…”小奎一声长嚎,站立在雪地上瞪住怪兽,身子一振,抖落身上的积雪。 “汪呜”那怪趴低身子,两只翅膀高高举起,抵着一双犄角,瞪起怪眼和小奎对视。 几个回合下来,小奎没落下风,海天也不急着出手,注视着雪谷里的一举一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怪兽现身。 突然发现小娄不见了,刚才还在黑电身边站着,一转眼的功夫,怎么没了影子? 海天不敢叫唤,怕分散小奎的精力,提起钢刀,缓步朝黑电走去。 “嘎吱”“嘎吱”虽然极轻地迈步,踩在冰雪的地面上,还是发出声响。 “汪呜!”那怪突然低吼一声,展开双翅朝海天飞来,飞得不高,速度确是极快。 小奎追着它跟了过来,黑电四脚刨地,飞奔向前。 “退!”海天不敢让黑电上去冒险,连忙发出指令,让它退下。 “汪汪!”黑电叫了一声,不情愿地趴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的功夫,那怪已经飞到海天的头顶,在空中扬起四只蹄子,朝着石海天一通乱踢。 “嗖”海天双足一蹬,单手掣着钢刀,斜斜地窜了出去,在石壁上一点,展开身形,一刀朝怪兽的蹄子削去。 “啪!”正砍在那兽的蹄子上,哪知坚如钢铁,竟然把石海天弹了回去,震得他右臂酸麻。 借着月光一看短刀,百炼精钢的刀刃,居然被它踢出一道缺口。 海天到底经验老到,一看那怪蹄子坚硬,腾身跃起,由上而下,一刀刺向怪兽的脖颈。 “噗!”那怪的脖子毫不受力,一刀刺去象扎在棉花堆里,完全没有作用。 “啪!”海天稍一迟疑,被那怪扬起虎尾,一尾巴正抽在肩膀上。 “啊!”疼得他一声闷吼,前日被天泽扎出的伤口突然崩裂,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呼!”地一声,石海天只觉得头顶风起,不知从何地窜出一道白影,闪电般扑向怪兽,一口将怪兽的尾巴咬住,正是小娄。 从没见过小娄出手,它一直扮演着乖乖狼的角色,没料到竟然如此勇猛,真不愧是灵乾之种。 “汪呜!”那怪疼得一阵叫唤,拼命甩动尾巴,想把小娄抖落。 偏偏小娄下了死手,森森白牙在月光下泛着慎人的银光,微微带了一丝红色,不知道是牙龈出了血还是尾巴受了伤。 那怪一看摆脱不得,扬起四蹄朝石壁奔去,看样子,是打算把小娄甩到石壁上撞死。 “啊嗷!”一声短促的嚎叫,小奎已然追到,横着身子,拦住怪兽的去路,张开血盆大口,朝怪兽脸上咬去。 怪兽一摆脑袋,想要避开小奎,谁知小奎在空中一个折身,仰面朝天扑到怪兽的腹部,一口咬住皮肉。 疼得那兽“汪汪”乱叫,引得趴在地上的黑电好奇地望着它,这兽怎么会自己的祖传叫声? 海天乘他们恶斗的空隙,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候在一旁伺机出击。 只见那怪上下腾挪,拼了命想摆脱两只白狼。小奎和小娄死死咬住它的腹部和尾巴,任你折腾就不松口。 渐渐的,那怪似乎累了,动作缓慢下来,咬住尾巴的小娄突然在空中一个翻身,两只前爪朝怪兽的肛门抓去。 “汪呜!”就听怪兽一声惨叫,震得海天的耳朵嗡嗡嗡的直响,山崖上的冰雪,扑啦啦直往下掉。 整个山谷里都是回声,凄惨异常。 鲜红的血从怪兽的肛门里喷涌而出,小娄浑身的白毛被染成了红色,在月光下万分惊秫。 “啪!”的一声,那怪的肠子,居然被小娄硬生生掏了出来,丢在地上,腥臭无比。 就听那怪“汪呜!”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啊嗷…” “啊嗷…” 小奎和小娄迎着月光,发出长长的嘶嚎,森森白牙在月光底下格外吓人。 在两头白狼的长嚎声中,那怪在地上抽搐一阵,一动不动躺在那里,显然已经死去。 雪谷里寂静一片。 风继续吹。 星星眨着眼睛。 小奎和小娄在雪地里撒着欢地奔跑,黑电象一道闪电和它们一起追逐嬉闹。 两只白狼钻进积雪堆里,把身上的白毛清洗干净后,跑回到海天身边。 “汪汪。”黑电朝着海天低叫几声,两只白狼站在怪兽的尸身边上,扭头望着海天。 “干嘛?”海天拍拍黑电的脑袋。 “汪汪。”黑电咬住海天的裤脚管,往白狼身边靠拢。 “你个小坏蛋,是不是有了新发现?”海天笑嘻嘻地摸摸黑电的脖颈。 “呜呜”小奎抬起前爪,在怪兽身上一阵抓挠。小娄也跑来蹭蹭海天,不断地扭头望向怪兽。 “哈哈哈!你们三个小家伙,是不是这些天饿得急了,想把它吃了呀?”海天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黑电和小娄趴低身子,伏在怪兽身边的雪地上,一副等吃的模样,小奎又跑去雪坡顶上狂嚎,好像在宣示它的战功。 海天生起火堆,好不容易把怪兽宰了,他是专业做小糖人的,屠宰的功夫远远不及天泽。 用树枝穿上四块肉,放在火堆上烧烤。 不知道这东西的肉,到底是什么滋味?老虎不像老虎,牛不像牛的,身上长满了刺猬一样的硬刺。 烤了没多久,肉香扑鼻。石海天稍微割了一点,放到嘴里尝尝,确实鲜美无比。居然带了些咸味,倒也是好事,连盐巴也可以省了。 一向文静的小娄,不停地用前爪挠地,嘴巴里的口水留了一地。黑电静静地趴在地上,伸出舌头望着小娄,一脸鄙夷的神色。 小奎站在高坡,不知是闻到肉香,还是站得久了没人理它,也摇摇尾巴,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海天把烤好的肉放到三只小家伙的面前,看着它们狼吞虎咽的模样,笑了一笑,点了根香烟,吐出两只烟圈。 这肉和猪牛羊的肉都不一样,吃到嘴里鲜美无比,入到肚中一团热气,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说也奇怪,刚才被兽尾抽到肩膀,旧的伤口顿时破裂,鲜血直流疼痛不已。 自打吃下这肉,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愈合起来,血一下子凝固了,疼痛也逐渐减轻。 怪兽的肉竟有这等奇效?反正睡意全无,海天索性把那怪兽彻底。 毛皮犄角丢到一旁,身上的肉尽数烤了,围着火堆,和三只小家伙饱餐一顿,把多余的肉收集起来,正好当作囤粮。 三只小家伙吃饱喝足,绕着雪谷撒欢狂奔,象有使不完的劲。 海天躺在帐篷里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刚才的美梦历历在目。 深山里的小屋,院子里种满了蔷薇花,顺着院前的鹅卵石小路,一直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 “轻点,别弄疼了宝宝。” “嘿嘿,真美!”海天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确实很美!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六三 一根羽毛 白云朵朵。 冰峰与蓝天相接。 石海天带着二狼一犬从冰山之巅攀援而下,一路继续找寻瑾萱的踪迹。 那日冰崖塌方,瑾萱被怪兽叼走后坠落深渊。昨夜杀了怪兽,破解兽尸,也不曾发现她的遗物。 先前怀疑怪兽吃了瑾萱,应该可以排除。既然它也没死,瑾萱应该也有生还的机会。 巨鹫追着一人一兽而下,会不会是它救了瑾萱?随后受伤,困在哪处隐秘的地方? 四十八天的地毯式搜救,这片山谷早被海天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没有一丝线索,实在让他揪心不已。 “红衣喇嘛为了杨明珠,在雪谷里守了一百七十四年,难道我石海天还不如一个古人吗?”海天暗暗在心里发狠,就算翻到老死,也要把她找到。 远远望去,山谷里有一片湖泊,蓝汪汪的,水面象镜子一样平静。 湖泊中心竖着好些巨石,形成一片规模不是很大的岛屿,岛上郁郁葱葱,长了不少树木。 在冰天雪地的映衬之下,还真像个世外桃源。 估算了一下路程,黄昏时分应该可以下到那里。海天决定,今晚就在湖边露营。 小奎一路上兴奋不已,自打来到雪山,两只白狼就一直这样,相比小娄而言,它更加桀骜不顺。 在冰山雪原之上,人的生存能力,还真无法跟狼相比,即使石海天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老兵,也跟不上它俩的步伐。 要不是时刻提醒它们,估计早就跑得无影无踪。黑电毕竟是军犬,有很强的服从性,一直紧紧跟在海天身边,寸步不离。 “小娄!你再跟着它疯,看我怎么收拾你!”海天提高音量,冲着远处的两只白狼大喊。 “汪汪!”黑电也跟着主人一起吆喝。 “呜呜”小娄听到海天发火,悻悻地转过身来,老不情愿地站在原地低吼。 小奎可不管这些,撒开四条腿,溅得雪花四溅,跑过去又折回来,海天几次作势打它,都被它顽皮地避开。 两只小白狼,是海天和瑾萱,在大凉山杜宇墓里抱出来的,一直寄养在张阿大那里。 平时海天和瑾萱经常去看望它俩,小家伙对瑾萱倒是言听计从,偏偏不服海天管教。 眼下的地势十分险要,要是出了差错,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气得海天团了一个超级大的雪球,狠狠往小奎砸去。 “啪”的一声,雪球打在坚硬的冰面上,小奎站在山石之上,冲海天伸出老长的舌头,摇头晃脑盯着他看。 “我是管不了你了,等瑾萱来了收拾你吧!”海天找块大石头坐下来,点了根烟抽着。 “汪汪!”黑电冲着小奎大声咆哮。 “呜呜”“呜呜”小奎象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趴在地上,用下巴蹭着冰面。 “你要是再淘气,今晚别想吃饭!”海天不解气,手指夹着香烟,朝小奎指指,恶狠狠地骂道。 也许是见海天真的发了火,之后的行程中,小奎一直孤零零的走在最后,小娄几次去喊它,它也不跟上来。 海天带着小娄和黑电继续前行,故意不去理它,省得它以为被原谅了,又到处乱跑。 雪山里的气温说变就变,在向阳的山坡上爬行,热得浑身冒汗,一走到阴影里,顿时寒气逼人。 太阳慢慢偏西,得加紧赶路,不然天黑到不了湖边,又要宿在雪谷里了。 “汪汪!”身边的黑电突然叫了两声。 什么情况?这是黑电示警的信号! “又是你个捣蛋鬼!快给我回来!”石海天大声喝道。 就见小奎,撒开四条腿,狂奔在雪山的悬崖峭壁之间。任凭黑电和石海天怎么招呼,就是不停。 天都要黑了,还有好长的路要赶,这家伙又来生事。 “走!”小奎不听话,海天只能带着黑电小娄跟着它追了下去。 地势险要,山石嶙峋,覆了一层冰雪,更是滑不溜秋,根本无从下脚。石海天好几次差点滑下山崖,幸亏被小娄咬住衣服。 一转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了小奎的踪影,这家伙全身雪白,在雪山里面,随便找个地方隐藏,就很难察觉。 “嗨!不管它了!”海天一拍大腿,靠在石头上唉声叹气。 “呜呜”“呜呜”小娄总是这么懂事,知道主人累了烦了,趴在海天的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脚管。 “还是小娄乖,等我们找到瑾萱,让她好好奖励奖励你。”海天摸摸小娄的白毛说道。 可是瑾萱到底在哪里?人还没有找到,小奎这家伙又来添乱,真是雨大偏逢屋子漏。 “来!给你俩好吃的。”海天从包里掏出两块烤肉,丢给小娄和黑电,自己也拿了一块在嘴边啃着。 这怪兽的肉真是个宝贝,不光鲜美无比,而且特别抗寒,嚼了几口咽下肚去,肚子里顿时暖哄哄的,浑身发热。 “汪汪!”海天正在嚼肉,黑电忽然叫了起来。 就见远处冰雪四溅,一道白影在山石间飞奔跳跃,快似闪电,朝这里冲来。 正是小奎。 “好你个小子,还知道回来?待会不弄点甜头给你尝尝,你还不知道我石海天的厉害!”海天在心里暗暗发狠,非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听话的东西不可。 咦?它嘴巴里叼的是什么东西? 小奎嘴里衔着一根长长的棍子,随着它奔跑跳跃,那棍子逐渐变黑,两头是白白的冰雪,衔在嘴里的部分变成了灰色。 “你还知道回来?”海天看着越跑越近的小奎,厉声喝道。 “啪”小奎跑到近前,嘴巴一甩,把那根冰棍丢在地上。 海天一把抓住它的耳朵,抬起一脚,踢在它的屁股上,疼得小奎“啊呜”一声,原地跳了起来。 “谁让你乱跑的?”海天瞪着站在那里的小奎说道。 那家伙甩了甩脑袋,“呜呜”叫唤了两下,四条腿不住的刨地,眼睛却盯着小娄嘴里的烤肉不放。 “就你这捣蛋鬼,还想吃肉?”海天站过去挡住它的视线,看的机会都不给它,别说吃了。 “呜呜”“呜呜”小奎知道海天真的发火了,倒也不敢再动,在原地转着圈,时不时抬起头瞅瞅主人。 “哎,我跟它生什么气呀,算了算了。”海天嘴里轻声嘀咕着,从包里掏出块烤肉甩给它。 小奎一见到肉来,“啪”的一声飞过去用嘴巴接住,跑到一块石头后面大吃起来。 “哼哼。”看它滑稽的模样,海天忍不住想笑,又不敢坏了规矩,只能硬憋着脸,从鼻孔里哼了两声,转过身去。 倒要看看,这家伙抗命不尊,冒着被惩罚的风险,叼回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海天从地上捡起那根冰棍,拂去表层的碎冰,里面露出灰灰的颜色,应该是根枯枝。 不对!枯枝不会这么扁平,难道内里另有玄机? 小心翼翼扒去冰层,灰色的物体越来越明显,原来是根羽毛。 这羽毛也太大了吧?足有一米多长,毛管象自来水管子那么粗直。 乖乖!这得是多大的鸟啊?海天端在手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莫非是那巨鹫? 天泽跟海天介绍过瑾萱遇难的情况,说起过怪兽,也说起过巨鹫,包括先决老人和红衣喇嘛的故事。 “瑾萱没死!”海天心头涌起一阵热流,瑾萱没死,巨鹫追着她下去的,可能巨鹫救了她,对,救了她! 仅仅凭一根羽毛,就断定瑾萱获救,这也太浮夸了吧?不过五十天来,一点关于瑾萱的线索都没有找到,眼下能看到这根羽毛,已经让他非常激动了。 至少这是和瑾萱有关的线索,哪怕再细,也值得欣慰。 “来!过来!”海天冲小奎一挥手,示意它过来。 这家伙极具灵性,知道海天不会打它,象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跑了过来。 “不错,刚才错怪你啦,不要生气哦,去吃吧!”海天把它搂到怀里,狠狠亲了它几口,拍拍它的屁股。 “呜呜”“呜呜”小奎象受了冤被昭雪的功臣,低着脑袋在海天的大腿上蹭了几噌,迈着四方步,朝没吃完的烤肉走去。 黑电和小娄把腿挺得笔直,一路行着注目礼,向小奎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海天点了一根烟,皱着眉苦苦思索。 冰崖塌方,怪兽叼着瑾萱,从上面跌落,身后到处都是坠落的冰块。 在坠落的过程中,应该没有吃掉瑾萱或者丢下她的可能。人处在危急关头,全身肌肉紧张,动物应该也是如此。 听天泽介绍,那怪好像特别喜欢抓人,每每听到人声,就掉转头朝人堆里扑。 昨日小奎与怪兽搏斗,正在激烈之时,那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立马掉转头来攻击自己。 种种迹象表明,这怪喜欢抓人,抓了去干嘛呢?当奴仆?当媳妇? 似乎不大可能。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怪的天性,喜欢食人。 海天断定,这怪兽绝对不可能在坠崖的途中丢弃瑾萱,既然怪兽没死,瑾萱应该是被巨鹫救了。 那怪虽然长着翅膀,在空中绝对不是巨鹫的对手。 从它的出没方位来看,瑾萱应该就在附近。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天了,几十个人细细搜索,都发现不到任何关于瑾萱的痕迹呢? 难道巨鹫在救下瑾萱的同时,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这一点倒是可能,可是怪兽完好无缺,巨鹫在空中的本事胜它十倍,按理不该受伤呀。 “湖!对!湖!”海天突然一拍脑袋,瑾萱坠崖后,极有可能掉入湖中,然后飘到了什么地方。 或许,巨鹫和她都已受了重伤,正在湖边的某处静养。 “快快快!出发了,别吃了!”海天猛地将烟头在冰面上掐灭,背起行囊,挥着手朝三个小家伙喊道。 夕阳低垂,把蓝色的湖面染成了金色。 石海天的影子,象标枪般挺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给2018写一份信 《爱在无尽远》自2017年8月28日开书以来,承蒙各位读者和书友关爱,已经连载了119天。 跌打滚爬,取得了一点点小小的成绩。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2017年已然接近尾声,吴默是个脑子愚笨的人,只能笨鸟先飞,期待勤能补拙积水成渊。 自2018年元旦始,本书一日三更,敬请光临指导鼓励鞭策。 以下各位都是吴默万分感恩的挚友(排名不分先后) 泥骚--(特别鸣谢,泥骚是吴默写作生涯的领路人和指明星) 远方的风铃草 龙之舞 流浪的茶杯 brandnewen 衡阳归雁 17k书友w4y9l _九幽冥尊_ 东海遗珠 岩之畔 帅气∞迷妹♀ 静水流1957267 糖人世家6688 闻香可人 怪我咯^-^8374 轻风若水 萍水相逢715499 七片彩虹 雁来忆君 龙云心语 虫儿非非 托钵村夫 霜降双桨 4045455153 。已轻已静、 17k书友9kiq0 大熊2017 珞羽悠 葫芦小宝 有营养的柠檬° 篇幅所限,以上仅截取了一部分的读者和书友,若有遗漏,恳请见谅!顿首再拜,感恩各位的倾情扶持! 吴默顿首 祝各位朋友新年安康,事业有成! 2017年12月25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六七 来生再爱 军营。 休息天。 阴云密布。 “队长,出去逛逛吧。”陀淘象小狗似的纠缠了一个上午。 “你自己没腿?”海天正忙着做小糖人。 技术越来越好了,烤个孙悟空,分把钟的功夫。以后复原了,随便在哪摆只小摊头,生计绝对不成问题。 说不定还能申请非遗。 “要是找得到人,我还喊你啊?”陀淘“切”了一声,跳到桌子上坐好,扭头斜了海天一眼。 林正和玟月一大早就去了市里,老余张剑在队部边上找了个小酒馆,喊上郑大牛摆龙门阵去了。 陀淘不喜欢喝酒,一个人在操场上跑了三十来圈,又练了几百个俯卧撑,实在没劲,只能跑回来粘着石海天。 自打从西藏归来,队长变得沉默寡言。瑾萱打了好几次电话,约他去碧瑶家聚餐,他也没去。 文雍和靖瑶的婚礼已经办过,那时候瑾萱下落不明,好些人都没有参加。 “阴云密布的,就要下雨了,出去干啥?”海天头都不抬,一双眼睛,盯着烤糖人的大理石板。 成天死样怪气的,若不是找不到玩伴,陀淘才懒得理他。 “哎,那你烤到中午,带我出去吃顿好的吧。”陀淘低声下气地跑到海天边上蹲着,望着升起来的袅袅青烟说道。 林正临出门时吩咐过他,让他务必把海天拉出去走走,再这么下去,人要憋坏了。 自己带着漂亮的女友出门逛街,把这种麻烦事压在陀淘的头上,愣小子一百二十个不乐意。 要不是玟月回过身,在陀淘脸上捏了一把,他才不会答应林正的无理要求。 “怎么样?咱俩弄只火锅吃吃,解解馋?”见队长不搭理他,陀淘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说道。 “嗯。”实在敌不过这种死缠烂打,海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好嘞!那你慢慢烤,待会我来喊你。”陀淘拔脚往屋外跑去,暂时给他点专用的时间。 一晃眼七月份了,天气炎热,虽然没出太阳,也没有一丝的风。海天换了件黑色t恤,底下随便配了条米黄色休闲长裤。 既然愣小子苦苦哀求,就带他出去逛逛吧。陀子到把孙子交到海天手里,这家伙平时还算勤快。 上次在柳碧瑶的家里,陀淘承认自己爱着徐海妮。如今海妮早已成家,这小子倒是一点不急不躁,好像没事人似的,就这么等着。 据说他做过一个梦,梦见骑着大马,和徐海妮奔驰在,大凉山空旷的山谷里,身后冲天的飞尘,被夕阳染成暖暖的金色。 守着这个梦,愣小子成天嘻嘻哈哈,看不出任何烦恼。 海天也做过一个梦,山谷里的小屋,院子里长了一墙的蔷薇花,门前的卵石路弯弯曲曲,延伸到看不见的无限远处。 那里也有夕阳,清风,只是不见扬尘。 “嗨!队长今天很精神嘛!”海天正在胡思乱想,陀淘冷不丁从他后面探出身来。 这家伙不知啥时买了件嫩绿色的圆领t恤,底下穿了条鲜红色的肥大裤衩。一道。 石海天被他一说,觉得自己做得确实过了,这才扭转方向往门口开去。 卫兵们的脸上挂满汗水,对着吉普车立正敬礼。 “嘎吱!”海天在门外刹住车,朝红伞下的女孩说道:“怎么不进去?” “怎么不接我电话?”女孩的声音很轻,可能站得久了,口干舌燥。 “瑾萱姐?怎么是你?”陀淘一拍脑袋上的草帽,惊奇地喊道。 “队长,这位姑娘已经站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卫兵转向海天,“啪”的一声打了个立正,敬着礼说道。 雪山归来,两人就一直没有见面。瑾萱知道亏欠他太多,可是一身不能两许,实在左右为难。 对着雪山之巅的流星,许下的心愿,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晚她鼓足勇气,试着让海天带她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山谷,搭一座带着院子的小房子。 种上满院子的蔷薇,还有开着杏花的树。 耕读烹煮…… 海天何尝不知,又何尝不想?只是他不能答应。于是装作不懂,拥她入睡。 爱人是幸福也是痛苦,被爱也是如此。 如果为了自己,让她另一半的心倍受委屈,他做不出来,也不会去做。 只有她过得幸福,自己才能欣慰。于是他选择了逃避,把一切丢给时间。 “哦!哈喽!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陀淘双脚一蹬,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拨正卫兵的身子,一溜烟往兵营里跑去。 风吹落草帽,幸亏被卫兵一把抓住。 “上车吧。”海天跳下车,打开一侧的车门,朝瑾萱伸出手。 瑾萱一骗身,自己上了车子,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海天刚想升起吉普车的顶棚,她站在那里很久,身上都是汗,一定热坏了。 “别关!”瑾萱冷冷地说道。 “轰”海天手足无措,踩了油门绝尘而去。 “我…我…我们…我们去哪里?”海天磕磕巴巴地说道。 “随你!”瑾萱的脸上冷若冰霜。 吉普车奔驰如电,往军营后面的大山开去,他要带她去那里,那里绿树成荫,林子里有飞瀑流水。 两人一路上谁也不说话,进了林子,海天把车子停在溪流边上,这里比较凉快,不像外面那么闷热。 “要…要不要下去走…走?”海天小心翼翼地问着。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瑾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我…我怕打扰你。”说完这句话,海天扭过头,假装弹弹左肩上的灰尘。 瑾萱的汗水已经流干,沉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已经回答了呀,怎么还不开心起来? 石海天谈过二十一天的恋爱,揣摩女孩子的心思是他的弱项。 “真…真的,我…我就是怕打扰到你。”见瑾萱不开口,海天微微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再次说道。 林子里的知了不停地叫唤,还有好多白色的鸟儿飞过,这里少有人迹。 忽然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了进来。 “哟,天…天好了,不…不下雨了。”海天摊开手掌,看看天又看看瑾萱,自我解嘲般的说道。 女孩子不理人,实在没有办法,玟月小时候就这样,海天带她来这片林子里抓鱼,也会莫名其妙地不理他。 “我…我…以后不敢了。”一个人唱的独角戏,确实很累,也很尴尬。 “嗨!你怎…怎么啦?”海天探过身子,扶着瑾萱的肩膀问道。 瑾萱还是不开口,海天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脖子突然被她一把拉过去。 两片软软的红唇猛地贴了上来,软乎乎的,冰爽甘甜。 海天不知所措,瑾萱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他也不想挣扎。 “嗞嗞”“嗞嗞嗞”电话响了,瑾萱一把拿过,扔在车子的前台上。 屏幕上出现了“天泽”两个字,是他发来的消息。 “啊!”肩膀上一阵剧痛,浑身的毛孔都要竖起来了。瑾萱死命搂住他的脖子,肩膀上的肉被她咬进嘴里,能感觉到上下牙齿的阵阵颤抖。 “好!你等我!下辈子我来找你!”瑾萱抹抹嘴唇,从包里掏出纸巾,把海天肩膀上的鲜血擦去。 钻心的疼,却又丝丝的甜,海天的心里豁然开朗。 “好!我跑得快,我去找你!”海天爽朗地大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芒。 好!再不纠结于今生,那就等来世吧!来世一定先把你找到! 瑾萱帮他理了理衣领,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并蹄莲的玉坠,海妮婚礼那天的早上给她的。 玉坠用红绳子吊着,编织得十分巧妙,细细一拉,变成了两片。 “带着这个,就不怕来世找不到了。”瑾萱把并蹄莲拆开,亲手帮海天挂好,含着泪,微笑着说道。 “好!一言为定!”海天一只手摸着玉坠,摊开另一只手掌。 “啪”“一言为定!”两人在空中一击掌,相视一笑,笑容灿烂得象满池子的荷花。 吉普车卷起林子里的扬尘,风驰电掣一般往市里开去,此刻两人的心,亮得跟明镜似的。 真爱不用纠结,纵使等上千年,又有何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六八 能不能再见面 “靖瑶啊,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小宝宝呀?”柳碧瑶笑得前仰后合,十来年了,从没象今晚这么高兴过。 “我看呀,小宝宝正在肚子里睡大觉呢。”万琳琳跟着起哄。 因为梁瑾萱失踪的事情,钟文雍与何靖瑶的婚礼,好多朋友都没有出席。 今天特地把一帮年轻人聚到一起,大吃大喝一顿之后,众人找了个附近的歌厅,打算好好放松一下。 暖暖的灯光底下,姑娘们美艳无比,男士们更是魅力无穷。 “琳琳,瞎说什么呢你?”何靖瑶红着脸,害羞地说道。 “这有什么害羞的呀?赶着年轻早点生了多好?”柳碧瑶当了十几年的妈了,经验比较老到。 钟文雍拉着何靖瑶的手,在边上“嘿嘿嘿”地傻笑,石建兵在边上一个劲地磕着瓜子,大老爷们比姑娘们吃起来还凶。 万琳琳时不时瞄上建兵两眼,文雍和靖瑶结了婚,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哟吼,看不出来,建兵吃起瓜子,比女孩子结棍多了呀!”天泽突然发现了窝在沙发角落里的石建兵。 “结棍?啥结棍?”琳琳好奇地望着天泽。 石海天在边上笑而不语,“结棍”这两个字是江南一代的土话,意思就是很厉害的意思,海天的家乡也在吴地,言语多少有些共通。 “哈哈,哈哈!”瑾萱乐得抬不起腰,两只手一个劲地往天泽背上擂。 “哟?看来这里有文章。”玟月一拍林正的肩膀,把他紧张得一激灵。 “嘿嘿,这事以前他也干过。”瑾萱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瞅了一眼天泽说道。 秋日的艳阳,把古城的粉墙黛瓦浓妆艳抹起来。到处是挑担推车,卖桔子的农家女人。 一筐筐金黄色的东山蜜桔,给古城的每条巷子点缀上喜悦的小红灯笼。 “马桔子嘞…东山蜜桔!”叫卖声抑扬顿挫,有吴侬软语特有的味道。 周三下午没课,瑾萱约了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在远香堂对面小山上的亭子里磕着瓜子晒太阳。 池子里的荷花还没完全凋零,荷叶杆子挺得笔直,在平静的水面上折射成各式各样的影子,线条交错,风韵不逊夏日。 女孩子们凑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小秘密,八卦的种子从小就开始萌芽。 “哎,你们阿晓得?蓉蓉跟隔壁班级的蒋伟良轧朋友了。” “啊?不会的吧?我妈妈说了,年纪小不可以轧朋友的。” “你懂个啥?人家外国人,七八岁就结婚了。” “不可能不可能,阿婆讲过格,要大学毕业子才能结婚格。” “不相信拉倒,乃不晓得格么子多勒嗨。” “哎哟哇蹍,要是被我爸爸妈妈晓得了,非哈萨特不可!” 女生们七嘴八舌议论着自己知道的奇闻异事,她们嘴里的蓉蓉,是班里年纪最大的女生,留了两级了,今年才转到她们班上。 说是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换心之后,智力下降得厉害,面孔倒是长得相当不错。 白白嫩嫩水灵灵,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最让她们羡慕不已的,是她的衣服。 蓉蓉有个姑姑只比她大了七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青春好年头。 每次在路上遇到她的姑姑,同学们都惊艳得停下脚步,实在太美了,那小红裙子裹着的妙曼身段,看一眼,魂都能被她吸了去。 有这样的姑姑,蓉蓉能差到哪里去? 年级里的男生们早就盯着她转了,今天你请她吃萝卜丝饼,明天他请着吃糍毛团子。 要是谁能和她一起坐到小吃店里,吃上一碗酒酿圆子,必是前世里修来的福分。 偏偏她天生一副好身材,怎么吃都胖不起来,其他女同学还不知道腰的时候,蓉蓉就知道扭屁股了。 隔壁班蒋伟良是学校里的头号小霸王,见着男生就打,看到女生就拍。 连六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都不敢惹他,大伙们要是在路上遇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贴住墙壁,让他先行。 “蒋伟良有什么了不起的,碰着我还不是一帖药?”女生们正磕着瓜子专心致志地闲聊,冷不丁从小亭子底下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秦天泽,你怎么来了?”女生们好奇地望着假山底下的天泽。 “哪夯?你们可以来,我就不能来啦?”秦天泽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小时候他不长个,也不大喜欢和其他男同学一起玩,经常独来独往。 偶尔身后会粘上一只跟屁虫,瑾萱是他唯一的跟班。 “你瞎说,蒋伟良结棍得不得了,你不怕?”一个长辫子女生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说。 “我瞎说?不相信的话,明朝让你们看看。”天泽把胸脯拍得埲嘣响。 “小骗子大坏蛋,格种闲话你啊杠得出口格啊?”另一个马尾小姑娘说道。 “好好好!明朝我让他当着大家的面,跪了地上搭我磕三只响头,哪夯?”天泽挺着胸脯歪了脑袋,左手的大拇指,恨不得竖到后背上去。 “你要是真格让蒋伟良磕头,我尼就佩服你!”长辫子小姑娘说道。 “啊?光佩服不来格。”天泽的脑袋晃得象拨浪鼓一样。 “格么乃想哪夯?”马尾巴小姑娘站起身问道。 “嗯,要么格浪,乃笃格的瓜子先给我吃点。”天泽抬起头,使劲伸出手,指指她们手里的瓜子。 “吹牛!”瑾萱把手里的瓜子壳扔到小熊猫形状的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说道。 她知道秦天泽为什么有恃无恐,蓉蓉就住他家的马路对面,每天吃完晚饭,蒋伟良就在隔壁小人书摊头上探头探脑,时不时学小流氓那样吹几声口哨。 蓉蓉听见了就出来,有时候家长不让她出来,她就事先跟天泽说好,让他帮她圆谎,说是有不会的功课要去天泽家里请教。 蓉蓉她妈妈跟邱海璐认识,女儿去他家里,她不会疑心。 就是有了这层原因,蒋伟良才不敢欺负天泽。如今他夸下海口,说要让人家当着众人的面,跪下来磕三只响头。那不是天方夜谭,吹牛吹豁边了吗? “哎,小萱!她们不相信也就罢了,连你也怀疑我?”天泽三步两步爬到亭子里来。 “切,你以为我是小笨蛋啊?”瑾萱伸出舌头,冲天泽做了个鬼脸。 “好,不信就不信,明天你们看看就知道了。”天泽一边说着,一边从小石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往嘴里送去。 “哎哎哎,没说让你吃呢。”长辫子姑娘一拍天泽的手臂,跺着脚说道。 “啥?刚刚不是讲好的吗?蒋伟良磕头,我吃瓜子哇。”天泽一脸惊讶,好像蒋伟良已经磕头了似的。 “要么格浪,你跟我们比赛,看看啥人瓜子吃得快,要是你赢了,就给你瓜子吃。”马尾巴小姑娘沉吟了半晌说道。 这个主意好,让天泽和女生比赛吃瓜子,他要是赢了,就给他瓜子吃。 每当想起那件事,瑾萱就乐得不行。三个女生真是笨,比赛吃瓜子,看谁吃得快,要是他赢了,才给他吃。 是不是很矛盾? 童年的事情,有多少不矛盾呢?矛盾无处不在,不管你快乐着还是正在悲哀。 傻是快乐的源泉。 “结果呢?”玟月好奇地趴到瑾萱身边问道,她想知道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把她的海天大哥迷到这个程度。 “后来啊?哈哈哈,让他自己说呗。”瑾萱把天泽拖过来,他却别着脑袋跑去点歌了。 后来秦天泽,再也不帮助蓉蓉骗她妈妈了,因为他被蒋伟良狠狠打了一顿。 上了初中之后,天泽特地去找过蒋伟良。据说有人见到了当日的情形,蒋伟良真的趴在地上,对着秦天泽磕了三只响头。 只是女生们进了各自的中学,瓜子大赛上打的赌,早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心随你动…”天泽对着麦克风深情歌唱,仿佛一切真的飘散在风里。 玟月性起,拉着林正也登台献唱,众人围着两人,拍着手摇着铃铛,给他们助兴,也为他俩祝福。 “嗨!唱支歌给我听听呀。”瑾萱拿了瓶啤酒,朝石海天走来。 “我?不不不不不不!我…我哪行啊?”石海天把两只手摆得如风车一般,脑袋直接摇成了拨浪鼓。 “哎哎哎,队长!你不是老在浴室里唱的吗?很好听的,不比林正差。”关键时刻,陀淘总会出现。 这下海天为了难,说到唱歌,他可不在行。平日里有时也喜欢哼上几句,就是老走音,让他颇为烦恼。 再说了,现在的歌曲变化太大,听个百来遍也记不住调子。 瑾萱满脸诚意地看着他,又找不出适当的理由拒绝,哪知陀淘这小子跑过来火上浇油,更让他下不了台。 “唱吧,我喜欢听!”瑾萱往海天杯子里倒了半杯啤酒。 可以拒绝花开,唯一拒绝不了的,是瑾萱的眼神。 “好!”海天猛地干掉杯里的酒,往点歌屏走去。 “来来来!我们队长要唱歌啦!”林正在大厅的空地上来了个侧身翻,辗转腾挪跳了一段街舞。 他是给海天热场,哪知一套动作做完了,石海天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歌。 “哎呀,队长!就那首,那首。”陀淘跑上去提醒。 “哪首啊?”海天一脸疑惑。 “这阵子你天天吼的呗!”玟月趴到海天肩膀上,在屏幕上翻了几下,把他推上歌台。 天泽和建兵拼酒,钟文雍在边上给两人打气,万琳琳不住地扯建兵的袖子,被天泽一把拍开。 瑾萱窝在沙发里,手里拿着剩下的半瓶啤酒,满怀期待地望着台子上的石海天。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唱歌。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歌台上的石海天,双手握住麦克风的杆子,两眼紧紧盯住大屏幕,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唱到忘情处,歌厅仿佛变成了他的浴室…… “瑾萱姐,干一杯!”玟月拿着酒瓶,往她手里的瓶子上轻轻一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六九 温雯回来了 “妈妈妈妈。”闹闹张开两条小腿,飞快地朝瑾萱跑来。 小家伙一岁半了,口齿越来越清楚。让人头大的是,成天满地飞奔,跌跌撞撞的。总让人担心。 “宝宝起来啦?爸爸待会回来,让他陪你玩,妈妈赶着做点事好不好呀?”瑾萱两只手里捏了好几支画笔,见闹闹跑来,连忙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笑着说道。 看来要想改了他的口,可能性不太大了。温雯离家的时候,闹闹还不到六个月,一直是瑾萱带着,孩子早把她当成了亲生的娘。 起初瑾萱还试图着纠正,后来也就随他喊了,哪个小孩子的嘴里不成天念叨着娘亲呢? “妈妈”这个圣洁的词语,不容许任何人亵渎。 振鹏和海璐参加了旅游团,去了北欧,前天刚上的飞机。二老操劳了一辈子,让他们出去散散心倒也蛮好。 只是那里那么冷,不知道两人能不能适应。 这几天闹闹住在瑾萱家里,天泽忙着赶拍一些照片,也不能天天回来探视儿子。 有瑾萱在,他这个爸爸当得太轻松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家伙跟他爸爸,总是不够亲热,任凭天泽如何哄他,闹闹就是不喜欢跟他玩。 上周来了位非洲的酋长,看上了瑾萱的画作,用极不标准的非式英语,跟她沟通了老半天,才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酋长是个中国迷,在飞机上闲来无事,看了一本叫做《爱在无尽远》的小说。 小说里描述的吴地古城与成都小巷,令他激动不已。特地带了一大帮黑壮的随从,在宽窄巷子里流连忘返。 不知不觉竟然路过瑾萱的画室,看到她的小桥流水之后,来了雅兴。打算求一幅古城的画作,带去江南寻找吴越灵韵。 古城文脉悠远,源远流长,粉墙黛瓦上依附着灵气,青石小桥里蕴含着典雅。 想不到远在非洲的酋长,居然有这么细腻的情怀。瑾萱被他的诚意感动,决定送给他一幅江南秋韵图。 小家伙实在乖巧,瑾萱弄了点吃的给他,便一个人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看妈妈工作。 “嗯!宝宝真乖,一会妈妈画好了,带宝宝吃肯德基去,有滑滑梯哦。”瑾萱一边赶稿,一边说道。 “基…肯基基…”有些连着的名词,他一时半会还说不出来。 江南的小桥流水,早已深深镌刻在瑾萱的脑海里,画起来得心应手,自然而然,把自己对古城的感触,融入到画中。 瑾萱无法理解,那酋长催得这么急,未干的油画直接拿走,实在让她匪夷所思。 客户就是上帝,既然他有这样的嗜好,倒也不好勉强。 “好了!”最后一笔涂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往后面仰仰身子,仔细欣赏一番,觉得非常满意。 “闹闹,快来帮妈妈看看,画得漂亮不漂亮呀?”美的作品必须有人分享,即使是一岁幼儿。 咦?连喊好几声,小家伙怎么不答应?瑾萱回头一看,顿时惊吓得魂飞魄散。 小孩没了。 不会跑出门去了吧?刚刚还坐在小板凳上,没听到脚步声啊。 虽说门口是条小巷子,过往的车子不多,可他太小了,出现危险就完了。 “闹闹!”来不及放下画笔,瑾萱一边喊着一边往门口跑去。 跨出大门,也没看到小家伙的影子,找遍了隔壁柳碧瑶的饭馆,还是不见踪影。 急得瑾萱满头大汗,这可了不得,孩子这是跑到哪里去了? “闹闹!你去哪啦?” “闹闹!快出来!” “宝宝!宝宝!” “闹闹!闹闹!” 柳碧瑶也放下手里的活,和瑾萱一起四处寻找。 巷子笔直,一眼能看出老远,天气太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不可能在路上呀。 大树后面也没有。 瑾萱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跑去。 “哐当!”“啪!”“哎哟!” 大门猛地一关,差点把瑾萱的脑袋撞出个包来。 “你个小坏蛋!妈妈喊你怎么不出来?”瑾萱一把拉过闹闹,抱在怀里,可把她急坏了。 “基…肯基基…”闹闹的小嘴巴里,唧唧歪歪喊个不停,摸着瑾萱的脸,露出两颗小门牙。 真是服了他了,一个人躲到门的后面,瑾萱怎么喊他也不理会。大门那么大,要不是自己出来,还真发现不了。 这要是有人从外面用力推门的话,还不把他夹成肉饼? “宝宝,以后我们不躲在门板后面好不好?”瑾萱接过碧瑶递过来的毛巾,帮闹闹擦擦手,顺带吸了吸自己脸上的汗。 “基…肯德基…”小家伙就记着肯德基了,两只手在瑾萱脸上乱拍乱摸,一双小腿蹬个没完。 自打自己能走路,他就不大肯让人抱了。 送走了柳碧瑶,瑾萱把闹闹放下地,再三交代他不要乱跑,自己洗了洗手,在里屋匆匆找了件衣服,准备换了带他出去。 “闹闹,想妈妈了吗?快来妈妈这里。”裙子还没来得及穿上,就听到屋子外面,有人跟闹闹说话。 妈妈?难道是温雯?声音不是很大,隔着几道门听得不是很清楚。 “闹闹!别乱走!快回来!”瑾萱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喊。 这要是坏人把孩子拐了去,可就了不得了。 “妈妈妈妈,啊啊呜…”瑾萱刚跑出里间的屋门,就看到闹闹拔腿朝自己跑来,两只小手拍着胸脯,好像受了惊吓。 “怎么啦?宝宝?”瑾萱赶忙蹲下来,让他扑到自己怀里。 小家伙咿咿呀呀哭个不停,眼泪鼻涕流了瑾萱满头满脸。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妈妈在妈妈在。”瑾萱搂着闹闹的小脑袋,不断地亲着他的小脸蛋。 屋门外飘入一角丝巾,桃红朵朵透着光,一条笔直的大长腿出现在门槛的外面。 白皙的脸庞,高挑的身材,漆黑发亮的秀发,瀑布似的倾洒到胸前。 鹅黄色的裹胸修身长裙,衬着凝脂般嫩滑的肌肤,连女人看了,都会血脉贲张的绝世美女。 “温雯?”瑾萱半蹲着身子,轻轻抚了抚闹闹的脑袋,满脸诧异地望着门外的女人。 “瑾萱!我…”温雯指指闹闹,脸上满是尴尬。 瑾萱明白她的意思,这么久了,回来看看孩子,她也没想到,闹闹会不理她。 其实也不能怪孩子,一年以来,对孩子不闻不问,幼小的心灵里,早就没有了关于她的记忆。 路人而已。 “进来吧。”毕竟是闹闹的妈妈,不管怎样,那是她和天泽之间的事情,瑾萱还是礼貌性的把她让进屋来。 温雯使出浑身解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样又一样玩具,闹闹就是不肯让她抱抱。 只把小脸埋在瑾萱的怀里,扑闪扑闪两只眼睛,望着这个不知从何处跑来的女人。 上次石海天,给他带来一只喜洋洋的气球,小家伙高兴了好些日子。直到气球瘪了,他还张着小嘴,傻呵呵地笑了半天。 爱是世界上最平淡的东西,淡如水,却清似茶。 “嗯…他还好吧?”温雯打开了话题。 早上到医院的特护病房看过,没好意思去护士站问,找了个清洁工阿姨,打听之后才知道,天泽早就康复出院了。 又在秦宅门口转悠了半天,大门紧闭着。买菜回来的阿韩也不理她,默默地开了门,进去之后就把大门关了。 “去拍照了。”瑾萱也只是礼节性地和她敷衍,毕竟她在天泽困难时离开,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何况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 “哦。”温雯实在找不出话说,无奈地搓搓手。 “还有别的事嘛?”瑾萱脑子里想着闹闹,刚才答应他要去肯德基玩滑滑梯的。 不冷不热的言语,温雯自然听得明白,只是让她无法理解的是,闹闹是她的儿子,为什么自己没有抱他的权力。 瑾萱一直把孩子搂在怀里,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真的很讽刺。 “嗯…哦,没…没了,我就是来看看,看看闹闹。”温雯站起身,捋了捋裙子,非常尴尬地离开。 瑾萱也没留她,带孩子去肯德基才是正事。 温雯出了屋门,上了后面的车子,两辆车一前一后朝远处驶去。 透过汽车玻璃,看到瑾萱,正抱了闹闹出门。小家伙伸出一只小手朝汽车指指,温雯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车…车…滴滴…”闹闹嘟着小嘴,指着远去的汽车说道。 “哦,汽车,宝宝长大了也开开。”瑾萱把他的手拉进伞里说道。 阳光太烈了,照在身上火辣辣的。 温雯坐在车里,一言不发,两只眼睛望着车窗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跟着张天野回来成都,并不是为了闹闹,她是回来找秦天泽办离婚手续的。 离开成都的一年里,去了不少地方,非洲漫无边际的沙漠让她记忆犹新,那是她从没去过的世界。 张天野在南非投了一处矿山,事业办得红红火火,要不是成都的产业出了点事情,他们也不会回来。 正好乘这次机会,跟天泽把关系划清,也好名正言顺地和张天野成婚。 人心都是肉做的,谁也弄不清楚,在她的心里,到底还记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儿子。 “雯雯,见着他了?”张天野搂着温雯,轻声问道。 “没。”温雯摸了摸脸,捋捋飘浮到面前的长发说道。 “别担心,随你怎么办,我都会支持你。”张天野在温雯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零 又是这间咖啡馆 春熙路。 咖啡馆。 又见夕阳。 “嘿!你没事吧?”瑾萱挥手在天泽面前晃了一下问道。 早上,天泽和温雯去民政局,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下午把瑾萱喊了出来,两人在咖啡馆里一直坐到现在。 午后斜阳透过木格子欧式复古的窗户,斜斜地落在老船木的咖啡桌上,每道苍老的纹路里都透着暖暖的光。 也是这间咖啡馆,上次对面坐着的是石海天和闹闹,这次只有天泽一人。 瑾萱能觉察到,天泽似乎有什么心事,他不说,她也不便相问。想来应该是早上和温雯离婚的事情,终归是他二人的私事。 “他叫张天野,在非洲开矿。”天泽抿了一口咖啡,望着瑾萱说道。 “温雯告诉你的?”瑾萱问道。 上午在民政局的时候,要不是温雯说起,他也懒得问。天泽的原则很简单,既然不做夫妻,还理它作甚? “嗯。”天泽点了点头。 咖啡杯在他的手里,十分优雅,要是换了石海天,估计一口就喝干了。 想到这里,瑾萱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两人从小玩到大,天泽哪会猜不到她的心思?正如瑾萱也清楚他的想法一样。 然而她担心的正是这事,刚才天泽提到张天野,瑾萱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人的脾气她太了解了,说得好听点叫做“嫉恶如仇”,说的不好听就是“睚眦必报”。 为了蒋伟良的事,他从小学憋到初中,直到有一天,蒋伟良真的跪在他面前,磕足了三只响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嗯?”瑾萱握住天泽的手,她不敢提起蒋伟良的事,也不敢说出张天野的名字。 “放心吧,我能干那种傻事?”天泽早已看穿了瑾萱的小心思,一语道破。 “那就好!我们的小泽变了。”瑾萱盯着他的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变了。”天泽往前探了探身子,顺势刮了她一个鼻子说道。 “我变了?往哪变了?快说!”瑾萱一把揪住他的食指问道。 “当然变啦,变得更加漂亮啦!”天泽贼特兮兮地说道。 真没想到,当初的那个黄毛丫头,出落得越来越漂亮温柔了,身上的女人味,足以让所有的男人神魂颠倒。 石海天抱着闹闹的那张照片,就是在这间咖啡馆里拍的,瑾萱不说天泽也猜得出。 在成都混了五年了,哪有他不熟悉的地方?天泽相信瑾萱,她不是温雯,只要她认定的事情,一定会有自己的原则。 别看他和石海天动过两次手,天泽打心眼里还是佩服海天的。一年多来,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面对这么迷人的瑾萱,他竟然可以待之以礼。 换作他自己,肯定做不到。 有时候想起来,实在让人怀疑,石海天到底是不是男人?想到这里,天泽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觉察不到的笑意。 “啪!”瑾萱狠狠地在他的手背上抽了一下:“不许你说海天的坏话!” 瑾萱是个坦诚的姑娘,早就跟天泽说过,他和海天是她今生最爱的男人。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并不矛盾。 天泽允许她,在爱着自己的同时,继续爱着海天。爱是很复杂的情感,他相信瑾萱。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在心里笑话他的?”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倒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就你那德行,我能看不出来?别忘了,咱两第一次见面,你干的好事。”瑾萱抿了一口咖啡说道。 头一天上幼儿园,就被天泽扔过来的积木砸到了脑袋。瑾萱永远记得那一天,只是天泽不肯承认。因为他知道,瑾萱说的好事不是那块积木。 是他裤子上的粑粑。 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老翻出来说,自己早已不记得了,是不是她故意编造也未可知。 谁能记得住幼儿园的事情?八成是在骗人。 “哎,我跟你说,石海天真的是条汉子!”天泽把脑袋趴在桌子上,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语音说道。 “废话!海天可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提起石海天,瑾萱立马来了劲。 “哎!我对不住他啊。”天泽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雪山上的事情,他一辈子都记得,搜救了四十八天,没有一点音讯,整个救援队包括他自己,都认为瑾萱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人人放弃,只有海天坚持。插入他肩膀的那一刀,天泽永远也忘不掉。一直到现在,还感觉得到刀刃进入肉体的声音。 石海天的匕首早已贴近他的脖子,只要微微一送,他秦天泽,哪还有坐在这里喝咖啡的机会? 那一刻,海天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天泽一直不敢告诉瑾萱,他是打心底里觉得对不住石海天。 “啊?海天肩膀上的伤,原来是你刺的?!”瑾萱惊恐得张大嘴巴,声音猛地提高,引得旁边桌子上的一对情侣朝这里看来。 她问过海天,他说是被石头打到的。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她伤心。 “我真诚地向海天道歉,我欠他的,这辈子也还不清!”天泽握住瑾萱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瑾萱将信将疑,天泽不是这样的人啊,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听他道过谦。 这不是他的风格,他是要隐藏什么?还是真的变了? 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他了,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傻瓜,你看我都这样了,闹闹早把你当成了亲生的妈妈,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好好生活!”天泽举起杯子,在瑾萱的杯壁上轻轻一碰,用咖啡代酒。 干了杯中的咖啡,瑾萱望着天泽,但愿他说的都是真的,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来。 两人出了咖啡馆,在春熙路闲逛,闹闹跟了阿韩,瑾萱好不容易轻松一天。 说实在的,自打来了成都,春熙路还没好好逛过。先前一直忙着天泽的病,之后又守着闹闹,更加没时间逛街了。 家还没成,倒被硬生生熬成了家庭主妇。天泽打心里,觉得对不起她,决定送件礼物给瑾萱,又不知道送什么才好。 “哎哎哎,小萱你看,这条项链咋样?”天泽突然发现一条钻石项链。款式十分别致。 “先生,你真是好眼光,这是巴黎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服务员小姐一脸的热情。 瑾萱看了看那条项链,款式倒真的不错,只是自己,平时一直不喜欢戴这些累赘。 “这可是限量版的呢,整个中国一共只有三根,您这样的女神戴了,设计师都会感动得哭呢。”小姑娘挺能说。 “好吧,那请拿出来,我试试。”看她推销得如此热心,瑾萱不好意思冷了她的脸,再者天泽又一直在边上唠叨。 “我就说吧,先生您看看,您可真有眼光,这根链子配在女神的脖子上,可算是找到真正的主人了。”服务员细心地帮瑾萱理理耳边的碎发。 “怎么样?”瑾萱侧过身让天泽欣赏。 实在太美了,那营业员说得一点不假,项链戴在她细嫩的粉颈上,熠熠生光。 其实都是心理作用,象她这样的女生,穿件黄土布的军用大衣,也一定美若天仙。 这和气质有关,不管从容貌身段,还是言谈举止,瑾萱都是一等一的绝世美人。 “我都不敢看你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天泽故作惊讶,夸张的掐住自己的脖子。 “我就说了吧,先生您的眼光绝对是超一流的。”服务员三百六十度欣赏了瑾萱一圈,瞪大了眼睛,两只小手都拍不到一起了。 “好吧,既然你说得这么好听,我们就买下来吧。”天泽搂着瑾萱,好一阵端详。 瑾萱看服务员包装,天泽跑去柜台付款。 “哎!小姑娘,我刚才看的…咦?瑾萱?”服务员还没包好,一个好听至极的声音忽然传来。 原来是温雯,挽着张天野的手臂。 “哦,真对不起女神,您刚才看了没要,这位美女已经买了,您再看看其他的款式吧。”服务员心里的算盘精得很,谁先下手就是谁的,这么昂贵的项链,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哎?我就出去打了个电话呀,这么快就买走啦?”温雯一脸失望,看得出来,她对这条项链十分中意。整个中国只有三条,逛街购物是她最大的兴趣。 “你要是真喜欢,那就让给你吧。”瑾萱看她神色,心生不忍。 “不让!”天泽刚好付完款,手里拿着。 温雯的话他全听到了,好不容易发现瑾萱喜欢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让人? 温雯望望天泽,又看看张天野,一脸的失望。楚楚可怜,真是让人心碎。 “秦先生,跟您商量一下,我太太十分喜欢这条项链,可以让给我们吗?”张天野扶了扶金丝边眼睛,笑着问天泽。 “有本事从我手里拿走。”天泽把项链托在手里,语气比寒冰还冷。 瑾萱拽拽天泽的衣服,她实在不忍心看到温雯失望。其实自己要不要这条项链,不是很重要,反正她也懒得戴这些零碎。 自己脖子上戴了海妮给她的玉坠,说好和海天一起戴的,永远不能取下。 张天野一直保持着笑容,笑得人不忍心拒绝。 天泽扶正瑾萱的肩膀,当着温雯的面,把项链戴上瑾萱的脖子,牵着她的小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张天野一直在微笑,尽管怀里的温雯早已失望至极。 “哎呀,天泽,我看她是真心喜欢,为什么不让给她呀?”出了珠宝店的大门,瑾萱轻声问道。 “傻瓜,你喜欢的东西,怎么可以送人?”天泽点了点瑾萱的鼻子说道。 其实瑾萱知道,天泽不肯让,一半为了她,一半为了温雯。 “站住!”两人正牵着手往前走,突然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一 稍事惩戒 夕阳西下。 春熙路旁。 两个戴了金丝边眼镜,穿着白色休闲夏服的男人,站在秦天泽和梁瑾萱的身后。 “你们在叫?”天泽拉着瑾萱转过身去问道。 “嘿嘿嘿,是啊是啊!有件事情想和先生商量商量。”一位稍微年长点的白衣男说道,满脸着堆笑,一团和气。 “没什么可商量的!”天泽语气冰冷,连瑾萱听了都觉得害怕。 “恐怕由不得你!”另一个白衣男说道。 “哎哎哎,二弟,怎么说话呢你?哈哈哈,先生您别跟他一般计较,咱是真心相求,请您高抬贵手。”年长的白衣男,一把将二弟推开,陪着笑脸,上前一步说道。 “想要什么,尽管来拿!”天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好好好,先生您真客气,还是请这位姑娘自己拿下来吧,我们可以出三倍的价,聊表心意。”年长的白衣男子朝天泽敬了个礼,望向瑾萱说道。 这两人是张天野的贴身保镖,一对亲兄弟,老大笑面虎,老二冷面人。 温雯看中了项链,正要买的时候,小姐妹打来电话。电话结束之后,刚巧被瑾萱买走了。 这款由法国巴黎说,待会打给你。”天泽拿着电话,跑到瑾萱边上。 雾飞樱打来的,说她回来了,在双流机场,要天泽去接她。瑾萱也没在意,这丫头成天疯疯癫癫,也不干正事。 没事老往日本跑,也不知道厌倦。 “那你接她去吧,别误了野营的事。哎?要不喊她一起来吧。接了她直接来,少绕不少路。”瑾萱突发奇想。 “好吧,我问问她。”天泽放开捂着电话的手,把瑾萱的意思跟她说了。 疯丫头当然乐意,只要是玩,没她不愿意的,何况还是一帮人一起野营。 “那我走啦,待会你跟海天他们先去,我们随后就到。”天泽亲了亲瑾萱和闹闹,拿着钥匙出门了。 都跨出门槛了,突然回过头来,不怀好意地冲着瑾萱说道:“嘿嘿,有海天在,我放心。” “去你的!我还不放心你呢!”瑾萱一把抓过闹闹的鞋子,朝天泽扔去。 “嘻嘻嘻,走喽走喽!”小鞋被天泽一把接住,轻轻一抛,正好落在闹闹的小手里。 逗得闹闹“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天泽真是艳福不浅,家里藏着一个瑾萱,现在又去接另外一个瑾萱。 世上还真有这么奇巧的事,两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竟然长得象一奶同胞。 “爸爸爸爸。”桌子上放着瑾萱和海天的合照,闹闹一直往那里够,小嘴巴喊个不停。 “啊呀,都说了多少遍啦,刚才出去的才是你爸爸。”瑾萱故意板着脸,轻轻捏住他的小脸蛋说道。 “爸爸爸爸。”小家伙偏不听她的,继续扒拉那张照片。 她也懒得管了,自己不是她亲娘,不也被他追着喊吗? 多一份爱,未尝不是好事。 “听见啦听见啦!来来来!再喊一声爸爸!”海天一边大笑,一边在楼下喊道。 赶巧海天他们刚到,在楼底下遇见天泽,寒暄几句之后,就听到闹闹的声音。 “又不是喊你,你高兴个啥呀?”瑾萱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冲着底下喊。 深深的爱埋进心底之后,两人反而释然。默默地关心着,也就够了,又何必朝朝暮暮? 闹闹见海天来了,不停地扯着瑾萱的衣服,身子直往下探。 “爸爸抱抱。”迈开两条小腿,直往楼梯口跑来。 “哎哟哟,我的小乖乖,爸爸想死你了,这楼梯可不能自己下啊,滑倒摔跤跤的呀。”海天赶前几步,一把将闹闹抱到怀里。 看得后面的玟月龇牙咧嘴,心目中一本正经的队长,原来这么恶心。 林正在玟月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她别笑。 “嘿嘿嘿嘿,队长干脆把儿子抱回去吧。”愣小子从来都是口不择言,想到啥直接说。 “好啊,那就抱回去,让小陀子哥哥陪你玩,好不好?”海天亲了闹闹一口,拿起他的小手,朝陀淘指指。 “哎呀呀,你们要么上来,要么下去,堵在楼梯口干嘛?”瑾萱拿着闹闹的碗筷,冲着大伙说道。 欢笑声不绝于耳,瑾萱抱着闹闹坐在前座,林正陀淘宋玟月挤在后面。 吉普车迎着夏日的朝阳,往前方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二 他还没来 群峰环绕。 碧水盈盈。 众人找了一处浅滩安营扎寨,背靠着成片的森林。烈日炙烤着大地,高山之上倒是凉风习习舒适得很。 林正陀淘忙着搭建帐篷安置桌椅,宋玟月从后备箱里把食物搬出来,石海天在周边的草地上,洒了好几圈雄黄,防止蛇虫进入,瑾萱抱着闹闹在树林里散步。 “瑾萱姐,秦天泽能不能找到这里啊?”玟月有些担心,都过中午了,他们还没来。 “放心吧,这地方是他推荐的,他熟得很。”瑾萱说道。 天泽去机场接雾飞樱,把野营地点的大致方位告诉了海天,说他待会直接赶来。 他常来这里拍摄星轨银河,对周边的环境熟悉得很。 一切收拾妥当,天泽他们还没有来,众人决定不等了,埋锅造饭,边聊边吃。 “这小樱子,也真调皮得很。”林正开了个话题。 可不是嘛?头次去大凉山,到现在一年多了。花铁鲁特地为她造了座飞樱谷,她偏不好好呆着,老往日本跑。 “可不是呢,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玩。”陀淘拿了根鸡腿啃着。 “你倒是留心得紧,小樱子无所事事,和你有啥关系?”玟月笑道。 哎,土豪家的孩子就是跟常人不一样,这待遇要是换到陀淘身上,得有多珍惜呀。 玟月无心的话深深触动了陀淘,大凉山里的孩子们,哪敢奢望这样的锦衣玉食?土豆吃到饱也就心满意足了。 陀淘倒是没怎么吃过苦,陀子到精打细算,很会过活。海天清楚地记得,陀淘曾跟他说过。 愣小子班级里全是男生,女孩子们根本没有上学的机会,在家挑挑猪草,带带弟弟或者帮客人送送货,才是她们的正事。 “我就是觉得,凉山里的孩子们,过得苦啊。”陀淘一脸忧患,跟平日里的无忧无虑截然不同。 高山之上,除了种点烟叶,没有别的收入。之所以这么贫穷,多半是受了这烟叶的苦。 活也是它,死也是他,如循环的魔咒,搅得凉山不得安宁。 “我也觉得,去过几次凉山了,沿途好多彝民好像都不怎么干活。”听陀淘一说,瑾萱也回想起来。 好多彝民披着大氅,蹲在地上抽烟,从没见过他们放下烟杆。 “嗨!满村子的人都去送货卖货,不好好干活,还能好到哪里?”一提起烟叶,陀淘气愤不已。 他小学里有个同学的爸爸,就是被卖毒的贩子害死的。 凉山接近云南,离金三角不远,加上特有的地质土壤,之前曾经大量种植那种可以制毒的烟叶。 当地有黑彝和白彝之分,陀淘也是听爷爷说的,好些黑彝经常帮那些贩子,做哪些运输夹带的事情。 多年以来,竟然形成了职业,大批大批的彝民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加上政府对少数民族的优待政策,这些人更加不乐意干活了。 贫穷周而复始,像解不开的魔咒。 杜鹃岭和马子村在这方面管得特别严,族民们埋头苦干,勤劳致富,反而比那些听起来光鲜的人,生活得幸福美满。 陀淘有个理想,他想带领大凉山的彝民们脱贫,改善小孩子们的生活。 “哦哟,还真看不出来,我们小陀子的理想竟然这么宏伟。”林正一拍陀淘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 “小陀子加油干!姐姐支持你!”瑾萱说道。 “行,算我一个,等不当兵了,我跟着你干!”石海天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 “得了吧队长!你就别笑话我了,到哪你都是领导!”陀淘白了石海天一眼说道。 “我们队长啊,我看是要一辈子待在部队里了。”林正说道。 “就是,老军长那么器重他,还能让他复员?”陀淘眨巴着两只牛眼说道。 “哎?你当兵多久啦?”瑾萱记得,海天跟她提起过,好像能有十年了,具体没记住。 一路从小兵走到上校,石海天官运亨通,在部队里干得顺风顺水。 去年这个时候,江雪老在瑾萱面前唠叨,说海天什么都好,就是职业不行。军旅生涯风险太大,曾经建议他离开部队,到地方上谋个安稳一点的职业。 可是海天深深地爱着这身军装,就像老余爷爷说的那样,“男儿不扛枪,哪有国和家?” “对了!老余爷爷明年九十岁生日,我想去江西看看他。”海天忽然想起那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老余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之家,三代从军,为国为民从无怨言。 “好!我陪你去!”瑾萱听海天说过,他也为老人的事迹感慨万千。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就怕到时出去执行任务,错过了老人家的生日。”瑾萱豪气干云,海天却一下子泄了气。 特战队随时待命,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甚至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的数。 “没事!就算你们都去执行任务了,我去给老爷子祝寿!”瑾萱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就说定!明年老余爷爷生日,我们有空的统统一起去,给他老人家过个轰轰烈烈的生日!”玟月和林正一起表态。 五个人吃吃喝喝,闹闹都睡着了,天泽他们还没来。 山里的信号不是很好,打了好几次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不等他了,随他们去!”瑾萱也有些不乐意了,大清早的就去了,离机场又不是很远,怎么这么久还没赶来? “瑾萱姐,你说天泽哥和小樱子会不会出事啊?”陀淘突然说了一句。 “别瞎说!闭上你的乌鸦嘴!”林正拿起一根肉骨头,朝陀淘扔去。 瑾萱正犯愁呢,他是找抽! “哎呀,反正我觉得小樱子不靠谱,长得和瑾萱姐一模一样,小丫头邪气得很。”陀淘一闪,避过暗器。 “你还说!”玟月也火了,这小子有时机灵得很,有时又特别欠抽。 “不会!天泽不是那样的人!”海天给瑾萱续了杯水说道。 也亏陀淘想得出来,能把雾飞樱和秦天泽扯到一块。瑾萱这么好的姑娘,天泽疼还来不及呢,哪会做出那样的事? 瑾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呆呆地默不作声。营地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都怪陀淘不会说话。 林正和玟月望着瑾萱,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瞅瞅石海天,示意他打破僵局。 “哎?你们谁带笔了?”海天剥开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嚼着。 “我,我有。”又是陀淘,凡事总能被他插上一脚。 “瑾萱,那就说定啦,明年要是我们没空,你就替我们给老余爷爷过生日去。”海天接过陀淘递来的笔,在口香糖的包装纸上写了两行字。 那是老余爷爷的住址和生辰日期。 瑾萱郑重地收好纸条,朝他点点头。石海天这下放心了,他知道瑾萱不会食言,虽然是女子,丝毫不逊男儿。 不知不觉,竟然金乌西坠,已是下午时分。闹闹早就醒了,玟月抱着他,看陀淘在湖里抓鱼,林正在躺在林子里的吊床上看书。 “你说,天泽到现在还不来,会不会真的出了事?”瑾萱有些担心,按理早该到了。 她倒不是怀疑,天泽和雾飞樱生出什么瓜葛。午饭过后,一直心惊肉跳,总觉得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哪会有事?两个大人,就这么点路还能有事?”海天劝她。 “就因为这样,才更加担心呀。”瑾萱皱了皱眉头说道。 “放心吧,秦天泽机灵得很呢。”海天喝了口水说道。 他对天泽的印象不是很好,因为瑾萱的缘故,又不忍心说他。那日在雪山,为了搜救的事,两人动过手。 天泽可不是省油的灯,动起手来决不手软。 “我也不知道担心什么,反正就是心里踏实不起来。”梁瑾萱一直忐忑不安,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女人总是多愁善感,莫名其妙地想着想那,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确实没错。 “我看呐,你是多想了。”海天冲瑾萱坏笑了一下说道。 在石海天的眼里,她不是这样的人啊,为什么今天魂不守舍? 手腕上的伤痕还在,那是坠崖时,瑾萱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生死关头,她从不拖泥带水。 正因为她的果断,石海天才对她特别关注。灾区救援那天,钟文雍说瑾萱主动松了手,放开担架被山洪冲走的时候,石海天就觉得,这位还没见过面的姑娘绝对不简单。 “真希望我是多想啊!算了算了,你看看我,难得出来散散心,都被我搅和了。”瑾萱站起身拉着海天往湖边走去。 “妈妈妈妈,小鱼,小鱼。”闹闹看到瑾萱走来,把手里的小瓶子拿给她看。 里面装了两条银色的小鱼,自由自在地游着。 “哦,原来是小鱼呀,是不是小陀哥哥送给宝宝的呀?”瑾萱摸了摸闹闹的脑袋说道。 “嗯,小陀,哥哥。”有些话他说的还不是特别连贯,孩子的变化真快,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成天睡觉不会说话呢。 “嘿嘿嘿。”瑾萱突然笑出声来。 “干嘛?笑得这么诡异?”海天觉得她不怀好意。 “哪有啦?是你多想啦!”瑾萱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了。 海天抱孩子还是很有特色的,去年这个时候,两人带了闹闹在咖啡馆里的那一幕,瑾萱永远记得。 不光是因为桌子上的那张照片,而是闹闹把海天的裤子尿湿了,他却浑然不知。 “嗞嗞”“嗞嗞嗞”捏在手里的电话突然震了两下,是天泽发来的消息。 “啊?!出事了出事了!”瑾萱大叫一声,突然惊慌失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三 无理取闹 白幡。 挽联。 烛光昏暗。 天泽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闵不离和闵不弃扶着孙德旺在一旁暗暗垂泪。 “云汉。”江雪用丝巾拭了拭眼睛,轻轻望了丈夫一眼。 “哎!”梁云汉摇摇头轻叹一声,他知道妻子的意思,是想让他劝劝天泽,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舅,舅妈,您俩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天泽的声音有气无力,满脸的胡子茬,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十岁。 “小泽啊,这时候你可不能垮呀。”江雪蹲下身,扶着天泽的肩膀说道。 “今后啊,再也没有爸爸妈妈叫喽。”云汉望着振鹏和海璐的遗照,长叹一声,忍不住老泪纵横。 “咳!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我…我。”听云汉一说,天泽浑身颤抖,咬紧牙关泪如雨下。 “好了好了,小泽乖,今后啊,就把舅舅舅妈当作你的亲爸亲妈吧。”江雪蹲在天泽身边说道。 “妈!我…我…”再也撑不住了,天泽一下子扑到江雪怀里,失声大哭起来。 那日去机场接了雾飞樱,正往野营地赶去,忽然接到通告,说飞机失事了,振鹏和海璐双双遇难。 突如其来的噩耗,就像天雷轰顶,牧马人几度失控。 瑾萱和海天赶回来时,天泽已经走了。阿韩哭红了双眼,痛不欲生。 前天才把振鹏和海璐的骨灰接回来,在家里设了灵堂,往来的亲友无不扼腕叹息。 夫妻俩还是头一次出国旅游,没想到遭此横祸。振鹏人缘极好,全国各地的画谜,都自发赶来秦府祭奠。 刚把前来悼念的亲友送走,阿韩在偏房里折了好多锡箔,瑾萱把闹闹弄到里屋睡觉。 明天是下葬的日子,云汉在山上挑了块风水宝地,紧挨着陆仇的墓地,吩咐人连夜赶工。 屋里都是邱梁陆三家的后人,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德旺心里极不好受。 陆仇临终前再三嘱咐过孙德旺,让他务必代替自己,照顾好邱梁两家的后人。 邱云鹤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最后望向云汉海璐和振鹏的那个眼神意味深远。 梁兆轩过世时说的话,也一直刻在云汉的心里。 “邱梁陆三家,永世兄弟。”这是老大邱楠留下的祖训。 三家人经历了一个世纪,好不容易解开几十年的仇怨,本想从此相亲相爱,哪曾想又生出这样的不幸。 “孙叔,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我们守着就行。”云汉见众人垂泪,担心气氛过于悲怆,安慰德旺说道。 “无碍。”孙德旺摆摆左臂说道。 瑾萱把闹闹哄睡,小家伙还无法体会生离死别,只知道爷爷奶奶出去玩了,好多天没有回来。 看到大人们都在痛哭,闹闹也手足无措。 瑾萱坐在床边,轻轻拍打他的屁股,闭着眼睛,哼唱歌谣哄他入睡。 她不敢睁眼,满屋子的东西,随便看到哪样都会触景生情。 振鹏诙谐儒雅,海璐果敢豪气,两位老人对瑾萱无微不至,真的视同己出。 特别在自己画室初开的时候,一直无人光顾。振鹏煞费苦心,喊来自己的画友,去瑾萱店里冒充客户。为了这事,和老友躲在巷子里争得面红耳赤。 关爱无所不至,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瑾萱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离开天泽了。温雯抛夫弃子已经让他伤透了心,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的心思瑾萱知道。 可怜的小闹闹,尽管衣食无忧,可是少了母爱,慈祥的爷爷奶奶也离他而去。 不知道等他长大了,会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宝宝,姑姑就是你的亲生妈妈,今后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一直陪你到老。”瑾萱摸摸闹闹的小脸,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小家伙仿佛听到了似的,小嘴巴吧唧吧唧几下,转了个身继续做他的美梦。 也许在梦里,爷爷奶奶正追着他,满屋子跑呢。 这一夜,整个秦府里愁云不展。 “笃笃笃”“笃笃”快到凌晨的时候,忽然有人扣打门环。大半夜的,谁还上门? 阿韩放下正在折的锡箔,一路小跑来到门口:“谁呀?” “阿韩,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温雯。 阿韩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少爷太太对她那么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在秦家最危难的时候不辞而别,还有脸找上门来。 “小少爷,有人敲门。”阿韩转身跑开,站在院子里的滴水檐下问秦天泽。 她家祖祖代代生活在秦家,一直喊天泽的爷爷老爷,挨到天泽这一辈上,自然就成了小少爷。 “谁?”天泽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问道。 “姓温的那个女人。”阿韩没好气地回道。 “让她滚!”天泽冲着阿韩不耐烦地挥挥手。 阿韩听到主人吩咐,心里直呼痛快,要不是碍于身份,她早自作主张把这个人轰走了。 丢人现眼,不守妇道的贱货,还有脸转回家来? “阿韩你等等。”瑾萱刚巧从里屋出来,连忙叫住阿韩。 怎么说温雯也在秦家住过几年,还为天泽生下了闹闹。既然她能来,说明心里还念着秦家对她的好,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天泽,让她进来吧。”瑾萱劝道。 “不行!”天泽转过身,对着父母的遗像说道。 “大不了以后不来往,她毕竟是闹闹的妈妈呀。”瑾萱还在替温雯求情。 江雪和云汉也劝他,天泽这才勉强答应,吩咐阿韩把门打开,放她进来,看一眼就让她滚蛋。 “咣当”阿韩拉开门闩,把门稀开半扇,冷冷地说道:“小少爷吩咐了,看一眼就走。” 温雯两眼哭得通红,夜里看到回放的新闻,才知道公公婆婆遇难,连夜赶来秦家,让张天野在门外等着,自己跨入秦府。 “站住!”刚转过影壁还没走出滴水檐,秦天泽突然一声断喝,吓得温雯抬起来的脚悬在半空,浑身发抖。 “我…我来…来看看公公婆婆。”温雯两只手放在胸前,颤抖着说道。 “让你进来已经不错了,就在那里吧。”天泽看都不看她一眼,在他眼里,这个贱人就是一具尸首。 “我…我…”温雯知道满屋子的人都不欢迎她,红着脸跪在滴水檐下,冲着振鹏和海璐的遗像磕了三个响头。 “你走吧,今后别再靠近秦家,这里不欢迎你。”天泽背着手对她说道。 “秦天泽!你别欺人太甚!我只是来送送公公婆婆,别用这样的态度对我!”那女人一边用手抹着眼睛,一边哭着喊道。 亏她还理直气壮,好像她能来秦家,天泽还要感谢她似的。 其实天泽一直也没怨恨过她,只当养了只白眼狼罢了,哪知这女人竟然发飙。 “滚!秦家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不要乱喊!”这货不来,天泽倒也不记得她,让她进来了,她还来了劲。 “我喊我的,关你什么事了?再说了,闹闹是我生的,告到法院,我也是他亲妈!”这女人越来越不要脸了,孩子没带过一天,还想闹事。 若是在平时,天泽倒也不跟她计较,就当一盆脏水,泼了也就泼了。没想到她还有理了,这样的日子跑上门来闹事。 再好的脾气也憋不下去了,就听到“嗖”的一声,天泽一步窜到滴水檐下,揪住那女人的胳膊,单臂一振,往门外丢去。 “啊!”温雯吓得一声惨叫,幸亏张天野在门外把她接住,不然从台阶上摔下去,也不是她这身细皮嫩肉扛得住的。 阿韩在心里暗暗喊好,活该!这要是换了几十年前,这样的贱货早拉出去游街枪毙了。 “天泽!”瑾萱跟着跑了出来。 “她也是人,请你尊重她!”张天野把温雯扶到怀里,替她擦了擦眼泪,望向秦天泽说道。 前些日子,在街上为了项链的事,天泽把笑面虎和冷面虎打得住进了医院。 多亏温雯劝住张天野,他才没找天泽的晦气,今天好心前来悼念,竟然被他这么对待。 饶是张天野脾气再好,也实在忍不下去了。尤其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秦天泽象拽死狗一样丢出门外,更是让他钻心一样的疼。 “哪里跑来的瘪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天泽正在气头上,憋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冲了出来。 “瘪三?说得好!说得好!还没有人,敢在我张天野的面前,说出这两个字!”张天野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 他被激怒了! 好歹也是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从东北闯到西南,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要不是看在温雯的面上,十个秦天泽也早被他做了。 “天泽,上门都是客,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散了吧。”云汉拉住天泽,转身朝里屋走了一步,又转回头说道:“你在西南的事情,也请好自为之。” 梁云汉的话不多,却听得张天野心头一震。这是什么人物?自己在西南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看着云汉的背影,顿时僵在当场。 “咣当!”“咔嚓!”阿韩巴不得早点关门,这种女人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那人是谁?”张天野问温雯。 “我婆婆的大哥。”温雯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秦天泽的舅舅?没听说过呀。”张天野歪着脑袋,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来。 “不是亲的,世交,他叫梁云汉。”温雯跟他解释。 “梁云汉?哦。”张天野心里暗吃一惊,梁云汉的大名他知道,自己在非洲的金矿,一大部分生意都是云海集团照顾着的。 可是自己在西南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他很厉害吗?”温雯望着张天野问道。 “嗯,他的背景太大。回去吧,天都快亮了。”张天野扶着温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四 张天野 电闪雷鸣。 大雨磅礴。 车子象蜗牛一样小心翼翼地行驶。 “这么大的雨,说了不要来送,这条路又不是第一次走。”江雪帮女儿理理额头上,被雨水淋湿了的碎发。 “您俩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这几天也没休息好,瑾萱不放心啊。”天泽在前面开着车。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到了我们这把年纪,能爬上这车子都不容易喽。”江雪往后座上一靠,望着窗外的雨幕说道。 “哎呀,哪能和他们比哟,小泽经常山里去海里来的拍照片,要是换了别的车子,怎么走啊?”云汉说道。 天泽一听二老的谈话,忍不住心头一酸,眼泪差一点又要掉出来。之前海璐就这么一直埋怨,振鹏也象云汉这么劝她。 要是双亲还在,天泽再也不买这么高的车子了。 一转眼,夫妻俩已不在人世,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善良慈祥的两位老人,正当壮年,就这么去了。 今天云汉和江雪要回古城,临行时又去振鹏和海璐的坟前看了一下。 这不?身上的雨滴还没干呢。 两人不放心二老,坚持把他们送去机场。 瑾萱从后视镜里看见天泽眼眶一红,知道爸爸妈妈的话,又勾起了他的心酸事。 “爸,那个张天野好像有点忌惮您呢。”瑾萱趴在云汉的肩膀上问道。 那日凌晨,天泽把温雯丢出门外,又当众骂了张天野,瑾萱觉得这事不能不防。 那人是黑道中人,看样子势力很大。虽说他勾走了温雯,但是天泽对他几番羞辱,肯定怀恨在心。 瑾萱很清楚地看到,天泽骂他“瘪三”的时候,虽然张天野的脸上在笑,心里已经火到了极点。 要不是温雯拉住他,加上梁云汉及时喝止天泽,非得出事不可。瑾萱看见秦府外面的马路上,停了两辆车子。 父亲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竟然把他震住,里面肯定有不少文章。 “你还提他做啥?”云汉未及开声,天泽已然不快。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那对男女。 “看看你这脾气,多了解一点总归好的哇。”瑾萱白了他一眼,这幅脾气老是不改,迟早惹出事情。 “哎,说来话长,这人我倒是知道一些,不得不防啊。”雨大路堵,到机场还得有一阵子。云汉轻叹一声,跟众人说起张天野的事情。 原来那张天野来自东北,祖上跟老毛子做些皮货生意。后来到战乱年代,也就是他的曾祖父,拉了一帮人,上山做起了土匪,之后被张作霖招了安。 张家本是东北一霸,新中国建立之后,算是改邪归正,成了普通的百姓。 他父亲倒是一位文弱书生,张天野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 这两位姐姐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一个嫁给政府要员,一个远嫁去了俄罗斯,是位亿万富翁的妻子。 按理这样的家庭条件,张天野早已衣食无忧。可他从小就顽劣异常,少年时舞枪弄棒,得过全国青少年武术全能冠军。 此人年轻时因为误伤,致人死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判了无罪释放。 打那起,张天野忽然变得十分乖顺。由他的富豪姐姐出资,开起了影视公司。旗下美女如云,赚得盆满钵盈。 去年又跑到非洲开起了金矿,刚好云汉也把生意发展到了非洲,就这么成了他的主顾。 两人并没有碰面,都是公司下属多次谈判结成的生意,不过彼此也算知道对方。 “爸,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瑾萱趴在云汉的身上撒娇,小时候,父亲经常把她放在自行车的前杠上,到处骑着玩。 “生意场上暗流汹涌,凡事不留个后手哪行?”云汉摸摸女儿的脸蛋,慈爱地说道。 “大舅你太厉害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天泽起初还有些恼火,听了云汉的介绍,才知道了张天野的底细,看来这人真不简单,亏得那日没惹出事来。 “你呀,好好跟我爸学学,别老是动不动就发火。”瑾萱娇声埋怨。 江雪看看云汉,云汉望望天泽。哎,真是个藏不住火的小子。 “他啊,跟他曾祖父一个脾气。”云汉听父亲说起过邱楠。 “反正现在也开不快,您就跟我们说说,邱梁陆三位太爷爷的事情吧。”瑾萱拉着父亲的手说道。 云汉小的时候,邱楠和梁道然还没过世,两人可是当时了不起的人物。虽然早已退出军界,每年登门拜访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那时他们师兄妹三人还小,邱云鹤和梁兆轩也还年轻。云汉记得有一次在邱家,见到过一位带着勤务兵,穿着军装的人,前来拜访邱楠。 那人见到邱楠直接下跪,邱梁二人坐在椅子上,只对他招招手,连身子都没动弹。 离去时,只听见勤务兵喊那人“军长”。 后来云汉长大,开始做了生意之后才知道,有很多军政界的重要人物,都是邱楠和梁道然当年的学生或者部下。 “哦,我知道了,您生意做得这么好,肯定是走了后门。”瑾萱伸出食指,指指父亲的鼻子。 “瞎说!你爸爸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云汉笑着捏住女儿的手指头说道。 “这点妈能证明,你爸要是做了那样的人,咱家的生意肯定做不下去了。”江雪探过身子,对着瑾萱说道。 梁云汉急公好义,为人诚信有礼,在商界能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平时为人处事,积善积德带来的因果。 那些军政界的重要人物,感念邱梁二人当年的知遇之恩,也只是把云汉看作子侄辈而已。 革命年代走出来的前辈,都是正义凛然,极有原则的人物。 如果云汉想送个礼走个后门的话,那帮前辈还不把他给毙了?他们可都是从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英雄,浩然正气,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 “怪不得张天野对您这么忌惮,还真看不出来啊,您老后台这么硬。”瑾萱说道。 “小萱你又错了,天泽你也给我听着!做人不是靠后台,行得正坐得端,才是保佑你们一生的东西。”云汉正色说道。 天泽和瑾萱吓得伸了伸舌头,互相看了一眼,面露羞愧。 振鹏与海璐去世了,云汉和江雪把天泽当成自己的孩子。只是担心这孩子的脾气,一头不肯饶人的小牛犊子,迟早要吃大亏。 “哎?爸!那天听您说西南的事,张天野到底在那里,干了什么坏事情啊?”瑾萱突然想起那天的情景。 张天野本来想发飙的,后来父亲出来说了一句话之后,他就不敢动了,这里面肯定藏着玄机。 车内也没外人,云汉觉得这事,也得提醒天泽注意些,毕竟象他这样的脾气,太容易招惹人了,树敌太多对自己不利。 据云海公司内部的情报,那张天野不光经营着影视公司和金矿,对其他事业也有涉足。 之所以这两年,一直在成都出现,是因为他在西南边陲的事情惹上了麻烦。 云汉很少出门,世界各地的事情却能了如指掌,这都是宋秘书的功劳。 “他涉嫌贩卖毒物。”云汉轻叹一声说道。 “不止是涉嫌吧?”江雪补充。 金三角紧挨着我国西南边陲,和凉山很近。毒物贩子们经常在这条线上,利用当地的彝民夹带毒物,再贩往内地出售。 “啊?他竟然是这样的危险人物?那您还跟他做生意?”瑾萱惊呼起来。 “一码归一码,他在非洲的业务都是正经的生意。”云汉说道。 其实张天野贩卖毒物也是早些年的事了,近几年早已洗手不干。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年云汉忽然发现,他竟然又重操旧业。 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也是触犯法律的事情。为此,云汉特地吩咐宋秘书多加留心。 “爸,您又不贩卖毒物,为啥关心这件事情啊?”瑾萱还是一知半解,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去打探这些情况。 “知己知彼,绝不能被人钻了空子,尤其和他在非洲还有生意上的往来,怎能不对他详细了解?”云汉说得十分严肃,瑾萱牢牢记在心里。 那天野营时,听陀淘说过黑彝贩卖毒物的事情,当时瑾萱也没有太把它当回事。 没想到,这都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在暗地里做这些非法的勾当。 怪不得陀淘说,这是彝族同胞们,贫穷困苦的恶性魔咒。 “所以,你们别跟他有太多交集,特别是天泽,你给我听着!你是正经的老百姓,千万不要跟这种人计较!”云汉特别警告天泽,不能跟这种人产生瓜葛,因为根本犯不着。 “行,我听您的!”天泽咬着牙点了点头说道。 “你可答应我爸了,当着我妈和我的面的,不许抵赖!”瑾萱跟上一步,把天泽逼死。 自打温雯和天泽离婚之后,瑾萱一直觉得他有些反常。平时不做家务的懒虫,竟然变得勤快起来。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拔拳头,而且特别记仇。对于天泽而言,张天野是他的夺妻仇人,瑾萱总怀疑他会跟张天野冲突起来。 只是她不敢明说,害怕一旦挑明了,反而激起天泽,藏在心里的仇恨。 “放心吧你就,我还能跟他计较?只要他不来找我,我就不去找他。”天泽答应得十分爽快。 “嗯,这才是我的小泽。”瑾萱把手往前一伸,在天泽的座椅上拍了一下说道。 云汉和江雪相视一笑,看到小辈们相亲相爱,他们也就放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五 等我回来 回来娶你 梧桐沙沙。 秋风微凉。 几片落叶被风卷进门里,瑾萱站在画架前面,端详刚刚完成的新作。 这是她费了老大的精力,为了参加roi举办的年度评选比赛,特地创作的作品。 “妈妈妈妈,警察阿姨来来。”闹闹迈开两条小腿,飞快地跑进屋来。 小家伙已经走得很老练了,成天一个人跑到柳碧瑶的小饭馆里,找圆脸蛋的服务员姐姐玩。 “哟,闹闹,小手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呀?”瑾萱转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问道。 “糖糖,警察阿姨,给宝宝。”闹闹摊开一双小手,奶声奶气地告诉瑾萱。 “呀,原来又是警察阿姨给的呀,妈妈不是说了吗,小宝宝不能随便拿别人的糖糖。”瑾萱蹲下身子,心里泛起一丝不快。 天泽接了个市警察局的订单,已经去凉山拍过两次照片了,说是市局要宣传大凉山精神。 拍照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天泽吃的就是这碗饭,市局给出的待遇也还不错。 可是让瑾萱心里不舒服的是,这个女警察每次都和天泽同去,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特别让她恼火的是,这个女警察不光干练,还很漂亮,是市局里的警花女神。 再怎么说,瑾萱总是女人。哪个女人能容得下自己的未婚夫,和一个魅力无比的美女,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的? 而且两人的婚事,被他一拖再拖,弄得江雪一直在电话里问女儿,好像宝贝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嗯…我…”闹闹的小脸憋得通红,在他的印象里,妈妈可从来没骂过他。 “闹闹啊,糖糖好不好吃呀?”瑾萱看闹闹僵在那里,刚想抱过来安慰安慰,讨厌的女警察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叶来了呀,快进来坐,快进来坐。”瑾萱总不能把不快乐摆在脸上,赶忙迎上去跟她寒暄。 “是啊,瑾萱姐,我又得把你们家天泽,借出去用上一阵子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关小叶满脸堆笑,看着瑾萱说道。 借用?哪有把未婚夫借人的?瑾萱心里头好一阵不快,强压着怒火抱起闹闹。 “警察阿姨,宝宝不吃糖糖了。”闹闹把两只小手伸向小叶,两颗糖的尾巴露在外面。 “没事,宝宝吃吧,很甜的呢。”关小叶望了望瑾萱,尴尬地一笑,对闹闹说道。 “嗯~宝宝不想吃。”闹闹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吃吧吃吧,妈妈是担心宝宝的牙牙,以后少吃点就好了。”瑾萱握住闹闹的小手说道。 “哎,这就对了,闹闹真是个乖孩子。”关小叶摸摸闹闹的下巴说道。 “哪里乖哟,成天满屋子乱跑,快谢谢阿姨呢。”瑾萱握着闹闹的小手说道。 谢过关小叶之后,闹闹迫不及待地剥开糖,往小嘴里丢去,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关小叶是个很有个性的女警,身材姣好,随便穿件什么衣服,在大街上一走,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 “哟,瑾萱姐,这是啥时画的呀?”小叶一进门,正看到那幅画,惊讶得叫出声来。 “就你们上次去凉山的时候画的。”瑾萱倒了杯茶给她,天泽还没来,估计在家收拾相机设备。 “哎呀呀,了不得,我要是能画到这样,早就心满意足了。”小叶也练过油画,上次跟瑾萱提起过。 瑾萱故意说到凉山,意思是让小叶明白。可她偏像个没事人一样,根本不予理睬。 “你们这次要去多久啊?”见她无动于衷,瑾萱直接问道。 “估计得半个多月吧?”关小叶见推脱不开,只能回答。 市局要拍宣传大片,反映凉山人文精神,瑾萱也没法反驳。这种深入各村各寨的追踪拍摄,消耗的时间和精力确实巨大。 听说有一位凉山本地的医生,为了拍摄那里的艾滋病人,整整用了四年时间。 瑾萱在心里暗暗劝慰自己,让他们拍去吧。这是个耗时耗力的艰苦工作,好比自己画画,中途也不能被人打搅。 两人干坐在屋里,也没什么可以闲聊的话题,幸亏有闹闹在,要不然尴尬得要命。 正在僵持的时候,秦天泽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食物,看样子刚去了超市。 估计是放不下瑾萱母子,这些食物足够她娘俩吃上个把月的了。 “哎呀,怎么买了这么多?”瑾萱一边接过食物,一边说道。 平时喜欢吃新鲜的食品,这些真空包装的糕点,瑾萱不怎么买。 “嘿嘿,这不是要出去了吗?超市货架高,万一砸到了老婆大人您,还不把给我心疼死啊?”天泽嬉皮笑脸地说道,关小叶就在一旁他也不管。 “切,去你的!”瑾萱羞得满脸飞红,拿了几袋生鲜食物,转身往冰箱走去。 “嘔呜!超级大暖男耶!我男朋友要是肯这么对我,我早感动死了!”关小叶夸张地捂住胸口,一脸的惊喜。 哼!就你那德行,成天不要命的工作,男朋友没把你甩了,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瑾萱心里暗暗骂道,这个疯丫头,听天泽说,年年被评为优秀警察。 干起活来不要命,曾经一个人横跨三省七市,用了两年半的功夫,愣把两名在逃十三年的头号通缉犯给抓住了。 她男朋友瑾萱认识,是个非常文静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当了省作家协会的常务秘书长,在文化界颇有名气。 也真服了那位小伙子,放心让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工作在万分凶险的刑警岗位。 关小叶说,这就是命,她的命就是终日奔波。如果停下来的话,还不如让她死去。 吕四通也有这样的影子,虽然他不如关小叶强悍。但是干起活来时,那种不要命的架势,两人如出一辙。 相比关小叶和吕四通而言,李德全与窦言虎就是两只败类。身居要位却不谋其政,实在让人鄙视。 不对!瑾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天泽!你快过来,过来帮帮我!”瑾萱对着外面大声喊道。 “来喽!”话声未落,天泽已经闪入里屋。 “来!把这个拉紧了!”瑾萱故意提高音量,然后压低声音问天泽:“每次去凉山她都跟着,会不会是警察局在利用你?” “不会啦。”天泽朝门外看了看,把嘴巴贴在瑾萱耳朵上说道。 “她可是刑警,拍照片这种事情,用不着派她去吧?”瑾萱瞄了一下门外,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老婆大人放心吧,不是八路。”天泽油腔滑调地亲了瑾萱一口说道。 “反正你给我小心点,总觉得这事蹊跷。”瑾萱一把将他推开。 “那个母大虫,年初刚刚追凶归来,单位里嫌她烦,让她跟着拍照,实际上就是放她大假。”天泽用手比划出一个“二”字,鬼鬼祟祟地说道。 瑾萱的小心眼,天泽哪能看不出来?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接了市局的订单呢。 开出的费用足够他拍摄一年的了,就是很费功夫。那些山里的村子,一个个都要走到。还得寻找值得拍摄的画面,实在费时费力。 “闹闹,阿姨带你去外面玩,好不好?”关小叶不是榆木脑袋,两人躲在里屋,半天没动静,她能看不出来? “嗯~妈妈妈妈,警察阿姨带宝宝出去玩玩。”稚嫩的小嗓音传入里屋,闹闹这孩子就是懂事,和天泽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好的!去吧去吧!妈妈等一下就出来。”瑾萱扬着脖子,对着门外大声说道。 “你就放心吧,带着两只帐篷呢,有时借住老乡家里,你个小丫头片子,对你老公还不放心?”天泽乘势搂住瑾萱,深深吻了一口说道。 “拉倒吧,我才懒得疑神疑鬼呢。”瑾萱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德行打小就没变过。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进了大学才开始分开。她去过天泽的学校,在同学们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这小子指不定有多花心呢。 从幼儿园到高中,只是调皮,没想到出去读了四年书,一回来就变得油腔滑调了。 “这就对了嘛,你还不了解我?从小就是个独头,再说了,象你这么漂亮的老婆,我到哪里找啊?”天泽贼特兮兮的说道。 “哼!油腔滑调!”瑾萱轻骂一声,顿时浑身酥软,瘫倒在天泽的怀抱里。 偶尔有闹闹的欢呼声,隐隐约约传来,关小叶抱着他出去了,屋外没人。 两人仿佛回到了古城,徜徉在错综复杂的古老巷子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象拧成一股的红绳,分不清你,也分不清我。 梧桐沙沙。 秋风微凉。 每一张叶子都在呼吸,迎着阳光吐露芳华。 每一丝清风都在吟唱,和着芳华述说衷肠。 “赶紧的啦,人家在外面,肯定等得急了。”瑾萱理了理短发,娇羞地说道。 “嘿嘿,让她等好了,也不急在一时。”天泽满脸坏笑。 “反正你得小心点,我总觉得这趟差事没那么简单。”瑾萱对着天泽正色说道。 云汉临走时跟他们说过,张天野在西南做着不正当的买卖。关小叶是刑警队里出了名的狠角色,市局肯定不会把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派出去给天泽当助手。 即使如他所说,局里只是放她的大假,那也得小心提防。 横行东北的黑社会,能不招惹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接近。 “放心吧,亲爱的老婆大人,我也不是小孩子啦。”天泽一捏瑾萱的鼻子,在她嘴唇上吻了一口说道:“等我回来,回来娶你!” 梧桐沙沙。 秋风不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六 秋夜微凉 天泽走了,和关小叶一起。 这一去又得半个月,已经一个星期了,也不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回来。 瑾萱去过多次凉山,知道那里信号不好,可是打心眼里,她还是期待着天泽的消息。 海天也走了,去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人心真的奇怪,尤其是女人的心。众星捧月一般,被围在人堆里的时候,恨不得突出重围,去追求宁静。可是一旦宁静了,又怀念过去的那份欢腾。 此刻的梁瑾萱,正是这样的心情。 泡了一壶茶,静静地坐在窗台边上。巷子里昏暗的路灯,把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打在墙壁上,偶尔有几枝透过古色古香的窗户,穿进屋子里来。 海天的照片被柔柔的光线照着,泛起暖暖的光。已经一个多月不见他了,几次打电话去,他也不来,都说是队里军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 其实瑾萱的心里明白,他是故意少来,自打天泽醒来之后,海天就一直这样。 桌子上的子弹壳已经有十三个了,里面装了,他从世界各地挖来的土壤,有的和着鲜血,有的和着热泪。 所有的土壤都含着思念。 他与天泽不同。 天泽是去拍照,不会有什么风险。海天是去拼命,每一次出征,都让瑾萱胆战心惊。 那天在雪山里,她曾下定决心。想和他远走他乡,找一处幽静偏僻的山谷,盖上一座院子,烹煮耕种,终老山林。 可是他没有回应,也许海天的做法是对的,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永远没有男人理性。 若是那日,他真的应允了,现在又会是什么模样? 他跟她说过,梦里见到过那座院子,长了满满的蔷薇。卵石小路弯弯曲曲,一眼都望不到尽头,还有彩色的绳子在竹篱笆上飘舞。 那必是恬静美好的世外桃源,没有世间的纷扰,也没有感情上的烦忧。 闹闹早就一头扎入了梦乡,小脸蛋上时不时泛起笑容,肯定正做着属于他自己的美梦。 哎,可怜的宝宝,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让他离开自己,不管前路怎样,都要让他幸福。 “嗞嗞”“嗞嗞嗞”手机响了,在实木桌子上缓缓地移动,是江雪打来的电话。 “妈,怎么啦?”瑾萱按下接听的按钮。 “怎么啦?怎么啦?妈还不能打你电话了?”电话那头的江雪,语气不怎么友善。 “我爸不理你了?”瑾萱跟妈妈开着玩笑。 别看江雪在外面是个十足的女强人,她那些雷厉风行的招术,在瑾萱面前根本不好使。 妈妈通常都很温柔,只有被父亲气饱了,才会有这么不耐烦的口气。 古城的女人是最美的,女人属水。粉墙黛瓦小桥流水,早把古城的女子打磨得珠圆玉润。 “切,他敢不理我?”江雪不屑地说道。 一听妈妈的口气,瑾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吧,把你的委屈说出来,女儿为你做主。”瑾萱对着电话笑笑,希望这笑容能够传输到爹娘身边。 自打海璐和振鹏过世,她突然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惹爸爸妈妈生气了。有些就要说出口的气话,也被她憋回到肚子里去。 天泽说的没错,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何等的痛苦与悲哀。 “我还跟你说啊,明天一早,你就给我打电话给他。现在翅膀硬了,你爸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江雪一听女儿肯给她做主,立马拧开了倾诉的龙头。 江雪说的事确实很严重,梁云汉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跟一个年轻的乌克兰姑娘打得火热。 “啊?不会吧妈?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爸不是那样的人!”瑾萱吓了一跳。 妈妈是不是年纪大了,更年期疑神疑鬼?爸爸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啊! 以梁云汉的身份和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想和他套上关系。 可一直没有他的绯闻。 风风雨雨几十年了,江雪竟然会不相信云汉? “不会?你说替我出头的,你是不是反悔了?”江雪铁了心,赖上了女儿。 “不是不是!啊呀,妈你听我说呀,这事你可不能乱说,你俩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得有证据。”打死瑾萱,都不会相信这事。 在瑾萱的印象中,爸妈年轻时就是别人羡慕的对象。云汉英俊儒雅,江雪温柔漂亮。 他们是多少人心里的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从小到大,没有看到两人红过脸的时候,更别说大吵大闹了。 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样的夫妻羡煞多少旁人? 瑾萱一边安慰母亲,一边打探情况。 原来前阵子去乌克兰的分公司视察,那里新来了一位员工。是个乌克兰的年轻姑娘,名叫“叶卡莎娃”。长得貌美如花,象雕刻出来的一样。 叶卡莎娃能力出众,主动要求来中国总公司学习深造。云汉见她冰雪聪明,处事能力又特别强。就把她带了回来,安排在自己身边工作。 起初江雪倒也没有在意,谁知道今天竟然发现,叶卡莎娃老是对着丈夫眉来眼去。 夜里跟云汉说了几句,还被他责怪。这可是从没有过的待遇,夫妻二人一直都相濡以沫,携手打造出云海集团。 没想到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竟然被丈夫埋怨,还是为了一个新来的乌克兰姑娘。 “妈,我爸和你吵了?”瑾萱问道。 “他敢?!”电话那头的江雪,气势十足。 “那我爸呢?”瑾萱问道。 “睡了,我才不管他呢。”江雪象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古城处处流水,造就出天地间最婉约的女子,江雪貌美如花,又注重保养。 五十刚出头的女人,从外表看起来,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发起嗲来,自有一番风韵。 “好了好了,那你也别气了,明天早上我就问我爸,我帮你骂他。”瑾萱象安慰自己的孩子。 “嗯,那你可别忘了,六点钟就打给他!”江雪说完把电话挂了,连晚安都没跟女儿说,想必真的气得不行。 “嘿嘿。”瑾萱挂掉电话,差点笑出声来。 真是一对母女,刚才自己还为了天泽和海天的事情纠结不已,这一下顿时神清气爽。 要说梁云汉有外遇找小三,瑾萱绝对不会相信。肯定是那叶卡莎娃长得太美,母亲心生妒意。 连江雪这么优秀的女人都会妒忌,我一个没成家的小女子,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呢? 瑾萱越想越开心,重新泡了一壶新茶,把玩着桌子上的相框。 复古实木相框,地中海风格,暖暖的阳光洒在石海天和闹闹的身上,自己的头发被染成暖暖的橙色。 丝巾无风自动,三人的神情愉悦温馨。 多好的一家子啊!要不?让石海天做闹闹的干爹吧,反正小家伙一直喊他爸爸。 “嘿嘿嘿!”瑾萱情不自禁笑出声。 她不是笑话海天,是想起了小时候的往事,天泽恶作剧的模样清晰如昨。 不知道那位姓金的女校长,现在结婚了没有,算来已经快六十岁了吧。 一大把年纪的人,成天梳着两把小辫子翘在脑袋上,后脑勺的一条发路,被她勒得越来越宽。 每次上课,总喜欢挨在高大的男同学身边,吐沫星子肆意挥洒。不知何时,居然瞄上了个子矮矮的天泽。 “秦天泽,请你起来回答这道问题。”金校长的笑容格外灿烂,象被春风吹红的山花。 “啊?!哦。”天泽惊呼一声站起身来。 “来来来,你到这里来。”金校长伸出一双大黄手,满手的粉笔灰掉落在前排的同学身上。 那同学不敢拂拭,因为只要你拍了,她就会立马依靠到你的课桌或者身上。 天泽也不敢违背,挪开小椅子,往黑板前面走去,裤子的口袋里露出一小截绳子。 “哎哎哎,你们看你们看!这就是秦天泽同学的暗器!”金校长一把抱住天泽的脑袋,压到自己怀里,同时把他的身子转了过去。 “你别动!这不是暗器!”天泽把手背到身后,拼命按住校长的大手。 “哟哟哟,他说这不是暗器呢,难道是你的小尾巴吗?”金校长蹲下身子,一张大饼脸快要贴在天泽的脸上了。 “它是飞抓百练索!”天泽大声吼道。 这可是他的战友,容不得别人瞎说,即使她是校长。 “报告老师!”不知道那天哪里来的勇气,瑾萱居然举手发言。 “嗯?你想说话?”金校长转过脸,狠狠地瞪着瑾萱。 她不喜欢找女同学说话,她只找长得高大,或者个性特别的男生的麻烦。 “是的!”瑾萱卯足了劲响亮的回答。 “那你还不快说?”金校长突然站直身子,冲着瑾萱吼道。 后来,两人被叫去了办公室,都快吃午饭了,还不许他们离开。 “哎,你干嘛?”瑾萱迅速扭头,朝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问天泽。 “嘿嘿嘿,谁让她侮辱我战友的?”天泽一脸的坏笑,朝瑾萱扬了扬闹到。 第二天,金校长没来学校上班。美丽的朱老师,代替她给同学们上了一堂美丽的课。 据说从昨天下午开始,她一直在厕所里蹲着。 “哇!巴豆粉?你从哪里弄来的?”放学时瑾萱象跟屁虫一样黏在天泽身后。 “你可别告诉外人,摆书摊的老爷爷便秘,我问他要的。”天泽瞅瞅四周没人,迅速地趴在瑾萱的耳朵上说道。 那一天,瑾萱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校长受到了惩罚,还是天泽没把她当成外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七 闹闹护母 “小少奶奶,路上您可得多注意安全啊。”阿韩扒住计程车的车门,把身子探进车里再三关照。 “放心吧,阿韩,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闹闹也听话,你就别担心了,到了给你打电话。”瑾萱已经是第四次跟她这么说了。 没办法,自打海璐和振鹏过世,阿韩做什么事情都提心吊胆。 江雪和云汉闹了别扭,任凭丈夫怎么解释,女儿如何劝慰,她就是不听。 趁着天泽没回,瑾萱在成都呆着也无趣,索性带了闹闹回家。一来让闹闹感受一下家乡的情怀,二来倒要看看老两口斗气的模样。 去机场的路上十分顺畅,闹闹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要带太多的行李,两个人就拖了一只小巧的拉杆箱。 为了小孩,瑾萱特地定了头等舱靠窗的机票,位置宽大些,人也少一点。 乘务员小姐端庄美丽,见瑾萱抱着孩子,特地给她拿来了一条毛毯。 大红色的真皮座椅配上淡灰色的靠背,环境十分素雅。窗明几净,碧空万里。 “来,闹闹,妈妈把椅子放下来,咱们看动画片好不好?”瑾萱对闹闹说道。 “好哦,好哦。”闹闹伸出两只小手,拍打着窗户上的玻璃。 小家伙还是头一次坐飞机,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闹闹,待会还有其他叔叔阿姨上来,我们拍窗户是不是会影响到别人啊?”瑾萱亲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说道。 “嗯,好吧,宝宝坐。”闹闹这孩子真是一点就透。 乘客基本上都已经登机了,旁边的座位上还是没人。闹闹看着动画片,高兴得手舞足蹈,时不时回过头瞅瞅妈妈。 “妈妈妈妈,喜洋洋。”小家伙已经认得出动画片里的角色了。 “懒羊羊哪里去啦?”瑾萱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是你?”瑾萱心头顿时一紧,声音熟悉,是她十分讨厌的人。在大凉山里坠崖,就是被他扯下去的。 闹闹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愣,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来人看。 正是张天野的表弟林天,之前跟着龙彪,去大凉山偷取文物的小贼。没想到竟然跟他坐了同一个航班,位置还挨在一起。 “哈哈,美妞,一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啦?”林天往椅子里一窝,朝瑾萱扬扬脑袋说道。 “闹闹,妈妈陪你看电视。”瑾萱没理他,拨过小家伙的脑袋。 “哟哟哟,路上时间多着呢,我还就不信,你能憋到底?”林天掏出一颗口香糖放进嘴巴里。 瑾萱看都没看他一眼,人魔狗样不学好,懒得理他。好好的脑袋经常往一边歪着,一副目空一切的僵尸模样。 “哝,嚼颗口香糖吧,省得到时候耳朵疼。”这小子真是恬不知耻,从见面说到现在都没人理他,还腆着张厚脸皮,在那自言自语。 “谢谢,你自己留着吧。”有孩子在,瑾萱不想在闹闹面前失了礼数。 “哈哈哈,我就说你憋不住吧?这么漂亮的美妞,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娘家,怎么会不寂寞呢?”林天厚颜无耻地说道。 瑾萱懒得理他,帮闹闹按摩按摩耳朵,望着窗户外面的白云。 这种人就是想你搭理他,不管你怎么骂他,只要开了口,他就会象苍蝇一样盯住你不放。 瑾萱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遇到得多了,长得太漂亮就是麻烦多。不过几招心意六合拳使开,倒也能震住一片。 可是这小子的功夫,不在陀淘之下。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瑾萱不想出手教训他。 乘务员小姐看到林天一直在骚扰瑾萱,往这里看了几眼,也不好多嘴,毕竟他说的话也不过份,倒也不能干预。 这么一来,这小子更是肆无忌惮,一路上说个不停。幸亏闹闹睡着了,瑾萱也闭着眼睛打了个盹。 “你干嘛?!”迷迷糊糊之中,就觉得那小子渐渐往自己这里靠拢过来。 “哎哟,你这么凶,我敢干吗呀?”见瑾萱呵斥,那人把伸过来的手缩了回去,贼特兮兮地冲着瑾萱傻笑。 上次在凉山时也是这样,幸亏遇到了石海天,把他赶跑了。这人邪门得很,饿得慌了,连小狼都想吃。 要不是灵乾发现得早,被他偷偷摸摸爬过来,小奎和小娄说不定就得遭殃。 后来听陀淘说,两人交过手,被陀子到一番话,套出他们去凉山的来意,杜鹃岭这才减少了损失。 不知道这小子来上海干嘛?据说张天野在上海也有产业,估计是去那里办事。 早知道就不定头等舱了,遇到这小子,不管坐哪里都浑身发毛。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饮料?”乘务员小姐听到瑾萱呵斥,推着饮料车走过来。 “哦,谢谢,给我一杯咖啡,佩里斯。”林天打了个没有声音的响指,还夹带了一句洋泾浜的英文。 “哼!”瑾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扭过头摸摸闹闹的小手。 那小子倒也识相,问服务员讨了杯咖啡之后,坐在那里装模作样,把杯子摇摇晃晃,独自玩了能有十几分钟。 瑾萱见他老实了,又渐渐睡去。 还好,一路上那小子再也没有打扰瑾萱,到达目的地后,跟在瑾萱身后,一语不发。 “我说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老跟着我们,你想干嘛?”瑾萱抱着闹闹转过身来瞪着他。 林天假装没听见,低着脑袋还往前走,要不是瑾萱躲闪得快,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哦,对不起,对不起,只是正好顺路而已。”林天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他说的也是实情,都是往行李区走,也没别的路。 “妈妈妈妈!坏人,坏人!”闹闹鼓起腮帮子,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象一头小牛犊子似的看着林天。 “嗯!宝宝不理他,这个人是个坏蛋。”瑾萱抱着闹闹继续前行。 林天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娘俩走出十来米去,才拔步跟来。 “够味!我喜欢!” 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瑾萱的耳朵里,把她恶心得,差点把昨天晚上的食物,全都吐出来。 取了行李,瑾萱把闹闹放在地上,牵着他的小手慢慢往前走。 “嗨!咱俩真是有缘呐,刚分开又见面了!”就见不远处,林天拉着行李箱,大步朝他们走来。 真是阴魂不散的鬼,到哪都能遇见他。瑾萱拉着闹闹,加快脚步往前赶。 闹闹一边回头盯着林天,一边撒开两条小腿,紧跟妈妈的步伐。 “生了孩子更有味道了!绝世美少妇!我喜欢!” 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从后面传进瑾萱的耳朵,整个人都被他搅和得不好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瑾萱猛地转过身来,指着林天问道。 闹闹被她拉得转了一个圈,才折回到瑾萱的腿边。 “坏蛋!坏蛋!”见妈妈生气,小家伙攥紧一只拳头冲着林天骂道。 那摸样象一只斗牛,和天泽小时候一模一样。见他这幅样子,瑾萱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嘿嘿,我可不是坏蛋哦,你看你妈妈都对着叔叔笑呢。”林天看到瑾萱的笑容,如春花烂漫,把他整个人都熏得醉了。 “哼!大坏蛋!”闹闹可不吃他这一套,低着脑袋,像是准备冲锋的牛犊。 “我警告你!别这么恬不知耻,你敢再跟着,我就报警!”瑾萱掏出电话指着林天说道。 “好好好,不跟就不跟,你这娘们太不讲道理,这一路上没得罪你呀,就这一条路,你让我怎么走?”林天耸耸肩,摊开两手说道。 瑾萱想想,他说的也是实情,都是往出口去,也不能不让他走。 “我们让你,你先走!”瑾萱拿着电话,朝地上一划拉,示意他走在前面。 “好好好,我先走我先走。”林天拉着行李箱,从瑾萱身边通过。 “啊!”没想到这小子刚到瑾萱身边,突然身子一歪,一头往她身上扑来。 “流氓!”瑾萱本能地拉着闹闹一闪,哪知没拉得动,小家伙张开小嘴,一口咬住林天的大腿。 疼得林天一声大叫,总算还留了些天良,没舍得对闹闹动手。不过瑾萱可吃了大亏了,被他一把正好抓在胸前。 “啪!”“不要脸!”瑾萱一挥手,结结实实抽在那货的脸上,白皙的脸庞上顿时出现了一块红印。 “闹闹,快松口,我们走!”瑾萱一只手抱起闹闹,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往出口处走去。 “够辣!软绵绵的好舒服啊!”林天摸着脸在后面自言自语。 闹闹趴在妈妈肩膀上,咬着牙瞪着林天。 瑾萱的心里甜丝丝的,这孩子还真没白疼,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娘亲。 只是反而被林天吃了豆腐,心里有些不痛快。 “妈妈妈妈,宝宝咬他。”闹闹两只小手不断拍打瑾萱的肩膀,小屁股扭来扭去,两只小腿乱蹬,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 “嗯,真是妈妈的好宝宝。”瑾萱喘着气亲了闹闹一口。 小家伙不比以前了,瑾萱单手抱着,实在坚持不住。又不忍心打消他的激情,只能咬着牙挺住。 真是个男子汉,象爸爸一样保护妈妈。瑾萱在心里暗暗想到,可到底是哪个爸爸呢? 闹闹一直喊海天爸爸,虽然现在天泽勤快了,肯陪着他玩,只是小家伙偶尔才肯这么喊他。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是瑾萱坚实的后盾,不管在哪里,只要他们在,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如今又多出一个小男人来,让她感慨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八 暗战 红楼。 月亮门。 粉墙黛瓦。 江雪还真的动了气,好几天不理云汉。 “爸,您怎么把咱妈给得罪啦?”瑾萱一进门就问。 “我哪敢得罪她呀?就是一名普通员工,你说我犯得着得罪你妈妈吗?”云汉百口难辨,谁叫他带回这个金丝尤物的呢? “依我说呀,您也有错,打发她回乌克兰不就完了?非惹得妈妈生气。”瑾萱放下闹闹。 “来来来,快到外公这里来。”闹闹一直喊瑾萱妈妈,云汉和江雪也就跟着改了口。 这么一来,小家伙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都全了,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公,公。”尽管瑾萱教过他好几遍,有些音闹闹还是发不出来。 “哎!乖宝宝,大飞机好不好玩呀?”云汉把闹闹抱起来问道。 “嗯!大坏蛋!”闹闹还记着机场的事,冷不丁喊了一句大坏蛋,把云汉吃了一惊。 “哦哟哟,我的小乖乖,外公怎么成了大坏蛋啦?”云汉没明白他的意思,亲着小家伙的小手问道。 瑾萱把飞机上遇到的事情跟父亲说了一遍,连林天在凉山里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和张天野的关系也如实告知。 “嗯,看来张天野确实已经行动了。”云汉望着窗外的白云,若有所思。 瑾萱听见父亲神神叨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可是那金丝尤物。 金丝尤物是江雪对乌克兰美女叶卡莎娃的专用称呼,瑾萱刚刚到家,还没见到她人。 “爸,您在那自言自语,说什么呀?”瑾萱隐隐觉得父亲似乎在考虑什么深远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云汉为人处事的至理名言。商海浮沉几十年,觉察不到对手的下几步行动,失败就注定了。 “你觉得爸爸会是妈妈说的那种人吗?”云汉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问题。 在这方面,瑾萱对父亲深信不疑。云汉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年轻时就为人正派。 江雪也是名门闺秀,两人因画结缘,郎才女貌。尤其难得的是,夫妻俩都有经商的头脑,两家的人脉结合到一处,才有了云海集团的今天。 瑾萱严重怀疑母亲,是因为更年期综合症导致的焦虑。 “您说呢?”朝云汉轻轻一笑,她可不能一下子漏了底,也得给母亲撑撑门面。 云汉“哼哼哼”笑了几声,用手指头点点瑾萱。这丫头真心不赖,不愧是他梁云汉的女儿。事情做起来滴水不漏,两方面都留着回旋的余地。 “不管爸爸是喜是忧,你妈妈始终追随着我,你说我会不疼她吗?”云汉语重心长地说道。 当年云海集团由于发展过快,几度频临倒闭。那时江雪不光要照顾好家里,还要忙着帮丈夫分忧。 为了公司的事情,不惜动用祖辈的人脉。那可是积累了几十年的关系,江家从来不肯求人。 云汉的老丈人是位名满吴城的医学泰斗,救死扶伤好多年,和梁兆轩互相敬重。 为挽大厦于将倾,江雪跪在老父亲的面前。道。 实在是高!瑾萱这下彻底服了。云海在日本的公司,纯粹是个摆设,和总部基本没有什么联系。 把叶卡莎娃安排到那里,就断了她和别处分公司的网络。明里给她升迁,实际上切断了所有的信息线。 “您可真厉害!不会到时候,您也去了小日本那里,在富士山下搭个屋子,泡泡温泉看看雪景吧?”瑾萱趴在父亲肩膀上说道。 “去去去!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可不是你姑父!”云汉轻声骂了一句,突然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师弟。 原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低迷下来,瑾萱也眼圈一红。要是姑父姑母健在,该有多好啊! 振鹏是个幽默诙谐,没有架子的长者,在他面前,瑾萱可以为所欲为。 “您刚才说到张天野,叶卡莎娃跟他有什么关系?”瑾萱想起父亲一开始提到的事情。 “张天野在西南贩卖毒物,那天迫不得已,我才点了他一句,他能不提起戒心?”云汉拉开抽屉,取出一份资料递给瑾萱。 “哇!好漂亮的金发美女啊!”瑾萱才翻开第一页,立马被里面的照片吸引住了。 一头金发,打着卷儿往胸前翻卷开来,两只淡蓝色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照片上的叶卡莎娃,虽然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套装,却是让人看了一眼,便心存痴念欲罢不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去去去,好好往下看。”云汉轻轻打了瑾萱一下。 “打,打。”闹闹也跟着外公一起责怪瑾萱。 气得瑾萱抬起手做了个打的姿势,吓得闹闹,冲着她接连吐了好几下舌头。 宋秘书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情报网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叶卡莎娃的详细资料。 真没想到,金丝尤物按照辈份排下来,居然是张天野的表姑奶奶。 怪不得张天野长得高大英俊,原来老祖宗那里,带着些俄罗斯的血统。 那还是乾隆年间的事,宋秘书可真是天下第一大秘书。 “哎?张天野要是想动云海公司主意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在国内动手?”瑾萱还有一点没想明白。 “云海总部是我们的根据地,哪那么容易就可以渗透进来?好比一棵大树,如果锯不动树干,那就先从叶子下手。”云汉望着窗外的桂花树说道。 乌克兰分公司联结欧亚,是云海集团重要的海外机构,很多机密的公司计划,都会转发到那里。 “难道张天野想搞垮云海集团?”瑾萱问道。 会不会天泽得罪了他,云汉又出面警告,那小子动了杀心? “哼!想动云海集团,奥巴马也不一定办得到!”云汉的语气十分平静,却透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好,那么,您要我做些什么?”瑾萱忽然对公司有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参与进来。 “嘿嘿嘿,你这一回来,正好帮了我的大忙。”云汉把闹闹放到地上,背着手走到窗台边上,扶着红木窗沿说道。 “好啊,那就请您吩咐吧。”瑾萱“啪”的一个立正,不由自主学着海天的模样,冲父亲敬了个礼。 “哈哈哈哈!你啊,尽管向着妈妈便是!”云汉仰首长笑,好像又回到了商海打拼的时代。 瑾萱心里好不激动,就要跟父亲并肩作战了,一定要帮着母亲好好修理修理云汉。 “砰!”“噗!”两人象整装待发的斗士,正对战场无限憧憬,突听一声闷响,同时扭头朝发声处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七九 宋秘书 果然不出瑾萱所料,云汉把叶卡莎娃从乌克兰带回来,并不是江雪想象中的那种企图。 为了不引起张天野的注意,他故意跟金丝尤物走得很近,目的就是要激起妻子的误会,迷住世人的眼睛。 瑾萱回来倒是帮了大忙,父女二人决定联手唱一出好戏。两人正规划正事,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紧接着传来闹闹的哭声,扭头一看,小家伙跌坐在地上,一只洛阳出土的唐三彩魌头,被他从红木桌子上拨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宝宝不怕不怕,没摔疼吧?”瑾萱一把抱起闹闹,仔细查看了全身,幸好没有受伤。 “小乖乖,以后要注意哦,这些瓷器的碎片会割伤小手,我们可不能离它太近啊。”云汉蹲下身子,凑到闹闹面前说道。 “都是您,知道闹闹回来了,也不把这些瓶瓶罐罐收起来。”这次带着闹闹回来,瑾萱还没告诉母亲。 “真是女生外向!还没出嫁呢,就埋怨起老父亲了。”云汉爱怜地在女儿的脑袋上打了一下。 “哼!”瑾萱假装生气,对着云汉呼了个白眼。 这孩子,趁着大人聊天,在书房里玩耍。那几只彩色的小玩意,让他好奇不已。 平时云汉喜欢收藏些古物,这种魌头一套三只,如今碎了一只,倒也颇为可惜。 “去看看你妈妈吧,她这几天,一直住在公司呢。”云汉跟瑾萱说。 “什么?她都和您分居啦?”瑾萱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满脸惊恐的表情。 年过半百的双亲,大半辈子恩恩爱爱,脸都没有红过一次。妈妈居然搬去公司里住了,不免让瑾萱大吃一惊。 “黎明前的黑暗!不要怕!任何一场革命,都有个过程,去吧,把闹闹也带去。”云汉朝女儿挥了挥手,冲着闹闹做了个鬼脸。 从不显山露水的云汉,竟然对着孙儿做出这样的表情,瑾萱更是吃惊。 这才两个月没见,父亲怎么和姑父有点像了?那个鬼脸出现在振鹏身上,才是再自然不过的表情。 云海集团的总部坐落在太湖之滨,占地极大。这是一片*肃穆的商业帝国,一草一树都散发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八车道的大路被政府命名为“云海路”,尽头就是公司总部。典雅肃穆的大门边上,一左一右挺立着两男两女四名保安。 虽是初秋,大白天还是非常炎热,四名保安身穿统一的制服,笔直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计程车缓缓驶入公司大门外的临时机动车通道,转过一个环岛,在停车场里刹住车。 “啊要等你?”热心的司机大叔,接过瑾萱递来的钞票后问道。 这可是个大单,看她一个人抱着孩子,估计是来找人。待会再弄个回程,今天的费用就全出来了。 “谢谢,待会我自己回去。”瑾萱冲着司机师傅笑了笑说道。 “格个地方啊,离市里穷远格呀!你一个人带兹小暖,转去不方便格。”司机师傅市里人,对周边情况熟悉得很。 瑾萱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把公司搬来这里,原先在城里办公不是很好的吗?非迁到这么远的地方。老实说,新公司这里,她还是头一次来。 出了狮山大桥,计程车还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据父亲说,这片土地就要大规模开发了,到时从市里来公司,全程的高架道路,半个小时车程就可以到达。 瑾萱懒得管这些闲事,她要开发自己的油画事业。参加rio年度大赛的作品已经送出,期待满满。 “晓得哉,谢谢师傅。”瑾萱体会到师傅的苦心,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师傅,表达自己的谢意。 这地方目前还没有开发,除了云海总部之外,一路上只零零落落看到几家工厂,他可能是担心空车转回,赚不出油钱。 “啊呀呀,你个小娘鱼啊,不可以格浪格,车马铜钿老早结清爽哉。”司机师傅赶忙把钞票退回去。 瑾萱把他的意思领会错了,云海集团每天的访客数不胜数,只要他在这里等上一会功夫,肯定能拉到回城的客人。 已经受了人家的车钱,讹诈乘客的事情,他可干不出来。 “一路浪厢,幸苦你哉,就当给师傅一点冷饮铜钿,千万不要客气。”瑾萱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坚持把钞票推给师傅。 一来表示自己的歉意,二来表示自己的谢意。 师傅看瑾萱态度诚恳,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赏钱。亲自下车帮她打开车门,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连声称赞。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门口一位男保安,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你好,麻烦带我去宋秘书的办公室。”瑾萱说道。 “宋秘书?”男保安吓了一跳,这女人什么来头?宋秘书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见她? “是的,谢谢。”瑾萱把闹闹放到地上,牵着他的小手说道。 “嗯…哎,请问您有预约吗?”保安迟疑了半会问道。 每天在门口站岗,达官贵人见得多了,有点姿色的女子,也是不计其数。象瑾萱这么美丽的年轻妈妈,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上天给了他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什么也得多耗掉点时间。 “哦,还要预约啊?没有呢。”瑾萱头一次来公司,不知道这些流程。 “是啊是啊,我跟你讲哦,象我们这么大的公司,不管见谁,都要提前一天预约的。”男保安把身子往前探探,和颜悦色地跟瑾萱解释公司的流程。 什么云海公司的背景,全球的分布,每天的访客,宋秘书如何如何严厉,董事长怎么怎么和蔼。 恨不得讲到地球毁灭。 站在一旁的另一名男保安,一直拿眼睛瞪他。心想被这小子捡了个便宜,这趟访客接待没有轮到自己。 两名女保安也幸灾乐祸地望着那名满脸醋意的男保安。 “谢谢你的介绍,请帮我联系一下宋秘书。”瑾萱的性子随了父亲,这人都跟她介绍十来分钟了。 “好!按说您没有预约,绝对不会给您通报的,看您娘俩一路幸苦,我来想想办法。”男保安一只手摸住下巴,低头沉吟起来。 侵入鼻端的幽香沁人心脾,多闻上一秒钟也是好的。 “妈妈妈妈,宝宝饿。”闹闹显然也等得不耐烦了,这个叔叔跟妈妈说了老半天,他一句都听不懂。 瑾萱从包里拿出一块维尼熊的小饼,撕开了外面的包装,塞到闹闹小手里,顺便掏出电话拨了一下。 “来,你们跟我来。”男保安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转身对着跟上来的瑾萱说道。 “哦!”正在听电话的瑾萱,冷不防他转身回来,一下子撞在他身上,连声陪着不是。 “没关系没关系,有办法了,有办法了,你们过来。”男保安把保安服的衣领掖了掖说道。 边上的两名女保安实在憋不住,用手捂着嘴巴。另一名男保安的脸上露出很不屑的神色,便宜全被那小子占去了,自己捞不到半点好处。 “妈,嗯,是啊…和闹闹一起…对…来看您呀…对对对…那就这么办…好的。”瑾萱对着电话说了一通。 那名男保安见她和孩子没跟上来,又折返回来,伸手往瑾萱的胳膊上拉。 “还不赶紧来?宋秘书可忙着呢,幸亏我跟队长关系好,你要是找了别人,等上三天三夜也见不着她呢。”男保安罗哩罗嗦地念叨,根本没留意到瑾萱眼睛里的不悦。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呀?”瑾萱问道。 “庄天宝,我叫庄天宝。”保安见瑾萱主动问他名字,兴奋得快要飘上天了,恨不得把家庭住址,也一并留给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热情接待。”瑾萱朝保安微微一笑说道。 门边上有一排大树,看起来比较阴凉。闹闹的小脑袋上已经冒出汗水,瑾萱牵着他的小手往树底下走去。 大白天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又没带伞,谁知道进个公司,居然这么麻烦? 男保安见瑾萱母子不理他了,落了个没趣,还想跟着再来,被另外几名同事喊住。 云海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定得十分详尽,包括门卫待客的礼仪。庄天宝今天有点过份了,虽然做得不露声色,摄像头都会拍下来的。 “好吧,那就在树荫底下等等,我想到办法了再来接您。”庄天宝还不死心,朝瑾萱母子挥了挥手,才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敬礼!”瑾萱正蹲在身子,用丝绸手帕给闹闹擦汗,忽听保安一声断喝。 蓝色汽车沿着公司内部的大道,朝门口驶来,十几座的电动敞篷车,开起来没有声音,很快很平稳。 一位盘了头发,戴副黑色细框眼镜,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子跳下车。朝着保安微微一摆手,举步往瑾萱母子走来。 “萱萱,等久了吧?”那女子走起路来十分文雅,白皙的面庞让人看了说不出的亲切。 “你好,宋秘书。”瑾萱牵着闹闹的小手,站起身往宋秘书迎了上去。 这女人真是个奇迹,打瑾萱记事起,一直就是这幅摸样,快二十年了,永远都容光焕发,一丝都不变老。 按说她的年纪,应该和江雪差不了多少,容貌上却一直像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姑娘。 宋秘书是云海集团的第三号人物,云汉和江雪不在国内的时候,她可以直接发号施令,包括公司的一切事务。 瑾萱也不知道她的来路,每次问起父亲母亲,他们一点都不肯透露。 至于宋秘书为什么单身至今,更是无人敢问,她是云海集团的不老神话,连江雪都对她十分尊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跨年喽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吃脚指头,第一次背上书包,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分手,第一次和父母发脾气,很多很多… 有些记忆渐渐蒙上灰,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安静地滋长。直到某一天,我们终于闲了,翻出来看时,被厚厚的尘土迷蒙了眼睛。 若没有爱,世界一片荒芜。人世间至高无上的爱,莫过于爱情和亲情了。 爱情的轰轰烈烈毋庸置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地崩江海竭,生死不渝。 亲情是平凡却又高贵的,平凡到无法觉察,高贵得不可亵渎,没有私心不求回报。 昨日女儿约了三位同学,一起去了平江路,原本他们计划还要去山塘街的,赶巧那里有周杰伦的现场活动,被其他家长及时阻止了。 我是不喜欢双截棍的,截至到孩子们取消去山塘街的计划之前。 女儿从没单独外出过,校门口的小马路,也是我牵着她走的。 周三(2017年9月13日)放学回来,她跟我说周六约了同学,打算来一次没有家长的旅行。 听到她宣布的计划,我表面平静似水,内心像是在经历那年印尼的海啸。 女儿问我,同不同意他们的计划。我说这个计划很好,爸爸举双手赞成。 爸爸以后是要开着两轮摩托车环中国旅行拍摄的,你总有一天会长成大人。 当爸爸不再玉树临风(原谅我用玉树临风这个词,但我必须用。),就无法再给你遮风挡雨了。 我的大姐曾经告诉过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对的。可惜很少有人做得到,因为牵挂。 周三以后的日子,对我来说是痛苦煎熬的。夜不能寐也没有码字的心思。一遍遍幻想着城市的车流,和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那些被我见到了,绝对要冲上去砍死他们的家伙。 时间不因为你的愿望而停止,大雨也没有按照我的期待来临。我是多么期盼,周六能来一场倾盆大雨啊,实在不行,落一些绵绵雨丝也行。 可惜,事与愿违! 英语课下课后,把女儿送到他们约好的集合地点,看她穿过小区里的四岔路口。斑马线上的身影是欢快的,在我看来仍是那样地柔弱娇小,如十一年前的凌晨,被我抱起的那个瞬间。 她的身影在一排店铺的转角处消失,把我的心也带了去。短短的一秒间,我的脑子里出现了无数个不美好的画面。抽出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带着火辣辣的痛,钻进车子,决定不再去想。 放她飞吧,那是迟早的事。 手机握在手里,被掌心里的汗水浸渍,象垂死的老鼠。 “爸爸,四号线乘到哪里换一号线啊?”女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奶声奶气。 “到乐桥下来换一号线,往园区方向乘一站路下来,记住,园区方向一站路哦。”其实我想说的是,让爸爸送你们去吧。 之后,电话不再响起。天上的云慢慢地走,象一场延时摄影。我的血在体内缓缓地流,我想我应该来几片阿司匹林。 “爸爸,我们在吃面。”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 “你们到双塔了?”这世界太多的奇迹,她连个地名都不知道,怎么能找到那家面馆的? “我们在吃熊孩子。”她的声音在电话里一直这么奶声奶气。 “好吃吧?老板今天的面,承受得住你们的情怀吗?”这是我和女儿故事,知道的人总共有五个。不知道另两个家伙会不会来看我的书,那小子一直觉得,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是唯利是图。 放心,我已背地里把那老小子骂过五万遍。 “嗯,希希吃了两碗。” “好吧,你们吃吧,回来的时候记得给爸爸打电话哦。” 时间,在电话挂断的瞬间结成了冰,太阳公公收拾起满屋子的云霞,准备下班。 “爸爸,我们到学校了,是姐姐送我们回来的。”夜幕降临,天色已晚。 “啊?怎么找到姐姐的啊?”她说的姐姐是我的小外甥女。 “我们在泰华迷路了,姐姐送我们回来的。”不错,这家伙还知道在困难时候寻找帮助。 “你在那里等着,爸爸马上来哦。” “我想去同学家玩一会,你能晚些来接我吗?”这声音让我不忍心拒绝。 “好吧,不要太晚哦,爸爸等你电话再来。”这时候,我不需要阿司匹林了。 护城河边的景观大道上绿树成荫,霓虹灯给城市化了妩媚的艳妆,原本我是讨厌这些忽闪忽闪的灯光的,因为过于妖娆。 但那只是原本,我想我现在变了,浓妆淡抹总相宜,我应该去欣赏别样的美丽。 不是吗? 2017年9月27日夜 还有8分钟就是2018年了,我爱我的女儿,她给了我无穷的欢乐和澎湃不止的动力。 寒山寺的钟声已经敲响,那是旧岁的终结,也是新年的开始,爸爸用爱折成一架纸飞机,揉入第一百零八下的钟声里。 那是对你的祝福! 2017年12月31日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零 扑朔迷离 蓝色电瓶汽车。 空气里还有淡淡的幽香。 四名保安的脸上满是惊愕。 “萱萱啊,新公司弄好了,你还没来过吧?”宋秘书的声音,永远都那么温柔亲切。 “是啊,搬来好些年头了吧?”瑾萱问道。 “四年。”宋秘书竖起四根玉葱般的手指。 瑾萱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记得母亲在电话里跟她说过,回国没多久,就去环国旅行,也没机会来。 “了不起,比我想象中大得多了。”瑾萱放眼望去,简直是一座城镇。 “想象中是什么样子呢?”宋秘书微微一笑,摸了摸闹闹的小脸蛋问道。 “阿姨,给,给。”宋秘书这么亲切温柔,闹闹很快和她成了好朋友,举着两只小手,要把维尼熊的小饼送给她。 “咯咯咯咯,小嘴巴可真甜。”宋秘书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接过闹闹手里的饼干。 “闹闹!阿姨要开车,你给我坐坐好。”瑾萱搂过闹闹,小家伙以为宋秘书喜欢吃他的饼干,又掏出几块递了过去。 “不要紧,你可别把孩子吓着了。倒是这称呼不大合适呢。”宋秘书头一次见到闹闹,小家伙肉孜孜的,十分讨人喜欢。 瑾萱也不知道宋秘书究竟多大,只记得自己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她就在云海公司了。 一直以来,都是父母的左膀右臂。小时候喊她阿姨,长大以后却不知道喊她什么。 因为几十年来,她的相貌从没变过,青春永驻岁月无痕。 “不喊你阿姨还能喊什么?”瑾萱瞥了她一眼,一晃眼的功夫,好像又年轻了几岁,简直是个妖怪。 “你说呢?”宋秘书微微倾了倾身子,看了瑾萱一眼说道。 “我能说什么好?要不您老人家喊我姐姐吧?”瑾萱冲她做了个鬼脸。 “姐姐,姐姐。”乐得闹闹扑腾着两只小手,在娘亲怀里蹦跶个不停。 “咳…”宋秘书轻叹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闹闹的小脸蛋上刮了一下。 虽说近几年没怎么跟她见面,电话倒是一直打的。不管瑾萱怎么嬉皮笑脸,宋秘书从来没有责怪过她。 印象中自己的第一件时装,就是宋秘书带她去美罗买的。她还告诉瑾萱,女人无时无刻都要注重自己的衣品衣貌,哪怕在卫生间里也是如此。 瑾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开了句玩笑,她居然不理人了。 宋秘书的侧面线条真是好看,象艺术大师精心雕琢的古典美人。从发际线延伸出来的完美曲线,一直顺着额头,眼睛,鼻子……直到脖颈,每一段都精致万分。 尤其是鼻子,挺拔得让人惊讶! “怎么啦?生气了?”瑾萱感觉气氛不对,拿起闹闹的小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挠了一下。 “哼!没大没小的!”宋秘书板着面孔,望着前方。 瑾萱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地。看得出来,宋秘书已经原谅她了,故意装得一本正经,是在搭架子呢。 “嘿嘿,就知道您不会跟我一般计较。”瑾萱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宋秘书说过话之后,又不出声了。电瓶汽车转过一大片草坪,在一幢十八层高的大楼前面停了下来。 瑾萱一直不敢出声,宋秘书正经起来,连梁云汉都怕的。 车子停稳之后,她忽然扭过头瞅了瑾萱一眼,眼神里不知道蕴藏着什么,看得瑾萱毛骨悚然。 “哎哎,闹闹闹闹,你怎么喊外婆的?”宋秘书把手撑在方向盘上,俯下身子凑到闹闹面前问道。 “婆婆。”小家伙回答得十分响亮。 “对了,那你啊,也喊我婆婆。”宋秘书满面笑容,用手指点点自己的鼻子。 这么近的距离,白皙的脸庞就在瑾萱面前,只是薄施粉黛,居然连一丝皱纹都看不出来,真是位千年老妖。 “婆婆!”闹闹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真的喊了一句,挥舞着两只小手,硬往宋秘书怀里探。 “哎!真乖!来,婆婆抱。”宋秘书把闹闹从瑾萱的怀里抱了过来,对着他的小脸蛋亲了又亲。 “不会吧?他喊你婆婆,我该喊你什么呀?”瑾萱一时被她弄得满头雾水。 “你说呢?”宋秘书笑眯眯地望着她。 “难不成喊你妈?”瑾萱故意跟她开玩笑,把她喊老了气气她。 宋秘书眉开眼笑,扭头朝四周望望,一个人影都没有。 “对了,快,喊声妈让我听听。”今天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突然发起疯来。 既然是你让喊的,索性不再客气,虽然不知道她的年龄,反正自己还在小学里的时候,她就工作了。 “妈!”瑾萱大声喊道。 “哎!乖女儿,来,妈妈疼疼你。”宋秘书大声答应,顺势在瑾萱脸上捏了一把。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硬逼着别人喊她妈妈,好像非要把自己整得有多老似的。 云海集团是国内数得上的大型公司,中央来了领导,视察古城经济的发展情况。 市里特地请江雪出席陪同,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要晚宴过后才能得空。 宋秘书亲自给瑾萱母子安排好房间,集团内部的高级科研人员,都住在这几栋楼里。 透过落地的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太湖上的片片渔帆。这几年市里花了大代价,把这片水域治理得不错。 天蓝水清,零星散布的岛屿一览无遗。 “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瑾萱双手环抱在胸前,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道。 闹闹喝了杯牛奶,仰面朝天睡得正香,宋秘书从柜子里拿出一罐金骏眉,正在沏茶。 云汉父女二人,喜欢喝这种茶。 “你就安心住下吧,一会让人把饭菜送进来。”宋秘书说道。 “你说我妈和我爸,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啊?”瑾萱在房间里面四处指指问道。 正在沏茶的宋秘书,听到瑾萱问她,头也没抬,专注的模样象冰山神女。 “他们要闹,别人也管不住啊。”宋秘书轻描淡写地答道。 瑾萱微微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这句话不像宋秘书说的。她跟云汉夫妇几十年的交情,现在两夫妻闹矛盾了,不应该这么冷漠。 “他们俩结婚几十年了,脸都没红过一次,这次闹得这么僵,真是吓人。”瑾萱看她没反应,继续说道。 “哎,谁家没个烦心事,过了也就好了,这就是生活呀。”宋秘书把茶盘搬到桌子上。 叶卡莎娃和张天野的资料,都是宋秘书提供的,她不会对云汉的计划不知情吧? 在家里,父亲没有跟瑾萱说起过宋秘书,她也不便直问,万一泄露了机密,她和父亲的整个计策就不灵光了。 看宋秘书的神色,好像对云汉夫妇的事情,也不想太多过问,毕竟是两人的家事,她一个单身女人搅和进去不好。 “哎,宋姨,我爸是不是…真被那个金丝尤物迷上了?”瑾萱跑到宋秘书跟前,搂着她的肩膀问道。 “我可吃不消你,一会姐,一会妹的。”宋秘书明显不肯搭她的话题,故意往别处扯。 “哎呀,你跟他们最好了,我可急死了,快点出出主意呢。”瑾萱拉住她的胳膊好一通摇晃。 “去去去,我可忙着呢,你相信你爸爸吗?”宋秘书被她晃得头晕,扶了扶镜框说道。 “我当然相信啊,可我妈不信他呀。”瑾萱决定继续试探。 如果能把宋秘书都给蒙混过去,她和爸爸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 “相信就好,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可不想插手。”宋秘书轻轻推开瑾萱,走出房间。 这个女强人,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工作,怪不得几十岁的人了,至今还是单身。 宋秘书瘦削的背影渐行渐远,瑾萱突然觉得她十分强大,原来女子并不是柔弱的代名词。 比如宋秘书,比如母亲,比如吴奶奶。她们都足够撑得起整片天空,用她们自己的方式。 江雪回来时,已经是深夜。闹闹早就进了梦乡,瑾萱坐在书房里看书。 “妈。您回来啦?”瑾萱听到开门声,知道是母亲,拿着书迎了出来。 一身米兰时装设计师量身定做的时装,穿在江雪的身上,端庄舒雅展现无遗。 白皙的脸庞上透露着倦意,瑾萱突然觉得母亲老了,这个柔里带刚的女强人,被丈夫的作为打击得不轻。 “闹闹呢?”江雪没问女儿,先打听起孙子。 “早睡啦,您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瑾萱乖巧地跑上前,接过母亲的挎包放到柜子里。 “晚饭吃过了吧?”江雪问道。 妈妈的情绪不高,瑾萱感觉得到。看来金丝尤物的事情,把她彻底击垮了。 “吃啦吃啦,和宋姨一起吃的。”扶着母亲坐下,瑾萱给江雪端来一杯柠檬水。 才两个月没见,妈妈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在瑾萱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她的偶像。古城的所有灵韵仿佛都给了江雪,让她知书达理,文雅而坚强。 好想把父亲的心思告诉母亲,可她不敢。那金丝尤物来头不小,幕后操纵的张天野又是黑道人物。叶卡莎娃来自乌克兰,说不定和张天野的二姐也脱不开关系。 突然在心里恨起张天野来,这个男人勾走了温雯的魂,拆散了天泽的家,害得闹闹没有母亲,说不定姑姑和姑父的离世,跟他也有关联。 连梁云汉都要特别小心的人物,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他到底想干什么?最好这个金丝尤物自己乖乖地走掉,她不忍心看着母亲如此憔悴。 “妈,您都老了,女儿帮您揉揉。”瑾萱伏在母亲的背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咳,你宋姨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江雪好半天没说话,突来来了这么一句,让瑾萱莫名其妙。 难道这事和宋秘书有关?宋秘书和梁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切都满头雾水,错综复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一 母女私房话 灯光暖暖。 茶汤微凉。 母女二人的中间隔了一本书,封面上女子的背影,被柔和的光线衬托着,越发婉约。 一捧小野菊,是爱情的向往;吊带小红裙,温柔了整个世界。 倔强地站在被夕阳浸透的树林里,带着追求,含满期待。 也是闲暇无事,才买来这种无聊的小说,打发打发时间,回忆回忆过去。 母亲的话,让瑾萱不明所以。宋秘书也是个可怜的人?她这样的女强人,虽然单身,活得也很滋润。 江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肯定有她的深意。 “妈,宋姨哪里可怜啦?”梁瑾萱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秘书办事干练,天大的麻烦事,到了她的手里,都成了小菜一碟。 记得小时候,父亲母亲忙着公司的事情,瑾萱在学校里惹了麻烦,都是宋姨出面。 在她的印象里,没有宋姨办不成的事情。 如果说这样的女强人可怜,那么天底下,能找得出几个不可怜的人呢? “去问你爸!”江雪捋了捋散到额前的碎发说道。 “啊?你说宋姨可怜,和我爸有关?”瑾萱惊讶得再一次捂住嘴巴,难不成宋秘书和父亲之间,还有什么牵连? 满心期待着母亲解释,哪知道江雪说完之后,竟然起身往卫生间里去了。 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瑾萱也猜不懂母亲的心思。反正从记事算起,江雪从没有这么冷落过自己。 看来这次,梁云汉确实伤透了她的心。 女人的心,风都吹得碎。 梁瑾萱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翻翻书。的封面,都快被她翻毛了,江雪这才从卫生间里慢腾腾地出来。 那身影很疲惫。 “怎么还不睡觉?”年过半百的江雪依旧那么迷人,浑身散发出知性女人的风韵。 “睡不着呗。”瑾萱有气没力地,把书扔到书桌的另一头。 “年纪轻轻的,干嘛睡不着?”江雪没好气地问道。 这丫头反正不听大人的话,为了她的婚事,江雪操碎了心。现在丈夫又迷上了这个金丝尤物,更让她心烦不已。 真是女大不由娘,还是小的时候听话,成天乐呵呵笑个不停,哪想到长大了,却成了苦命的孩子。 快三十岁的人了,婚事一直定不下来,好像梁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要不是海璐和振鹏刚刚过世,江雪非把秦天泽喊来,骂上个几天几夜不可。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啊。”瑾萱斜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回答。 “哎?我说你是不是纯心作骨头啊?”望着妆模作样的女儿,江雪来了气。 “我哪敢呀?女儿是看娘的心里不高兴,这才不快乐的呗。”瑾萱慢慢地,把话题往那件事情上引。 江雪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开门见山问金丝尤物的事情,肯定得被她弹回来。 “哎哟哦,你还知道心疼为娘啊?”江雪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女儿的话,显然暖了她的心。 怀胎十月,吃尽人间的苦,终于等到她大了,女儿是贴身的小棉袄。 这句老话一点没错。 瑾萱一看有机可乘,把书一丢,跑到江雪身边撒娇。记不清有多久没和妈妈这么亲热了,难得今天住在母亲的房里。 “哎,妈,我想和您睡呢。”瑾萱拉着母亲的手说道。 “去去去,你又不是吃奶的小毛头,这么大人了,还跟妈挤在一起。”江雪嘴里这么说着,一只手却拉住女儿往房里走去。 闹闹已经大了,不要瑾萱哄他,索性跟妈妈睡在一张床上,说些心里的话。 江雪的面色已经不像刚回来时那么严肃,慢慢地跟瑾萱有说有笑起来。 “我说妈呀,您和我爸怎么还闹起别扭来了?白天回家,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抽烟呢。”瑾萱故意夸大其词,试探江雪的态度。 “啥?他还抽烟?”果不其然,听说丈夫在家里抽烟时,江雪差点跳了起来。 云汉基本上不抽烟,这才几天不回去住,他竟然抽起烟来了?看来在丈夫的心目中,还是念着自己的。 男人想抽烟,多半是心里有事。 “可不是呢,屋子里全是烟味。闹闹被呛得一直咳嗽,咱爸的脸全在烟雾里,都快看不清楚了。”瑾萱一边看母亲的面色,一边手舞足蹈胡编乱造。 “他真抽烟了?”江雪满脸关心。 “骗你干嘛?不信明天您问闹闹。”瑾萱说道。 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江雪也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一听说丈夫抽烟,吓得她手足无措。 心里想,云汉肯定是急坏了,自己好几天不回家住,把他给急成这样。 两人除了公务在身,几十年来从没分开过一天。即使刚生瑾萱那会,也是吴奶奶夜里带着孩子。 江雪皱起眉头,抿住嘴巴,两只手把绸子睡裙拧成麻花。瑾萱看在眼里,笑在心中。 “嘿嘿,那…那您还不回家去住?”捂着母亲的手,瑾萱柔声问道。 “哼!我才不回家呢,让他把金丝尤物带回家好了!”江雪恨声说道。 “啊?不可能!妈,您可真会说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瑾萱故意含糊其辞,为的是逼母亲自己把话说出来,顺带看看她的底线。 “有什么不可能的?在公司都眉来眼去的了!”江雪象受了委屈的小姑娘,竟然当着女儿的面抽泣起来。 再成熟的女人,都有一颗水做的心。 这话果然不假。 瑾萱望着母亲,心里暗暗发笑。 自打叶卡莎娃进了公司,连宋秘书也很少去云汉的办公室了。这只金丝尤物,俨然成了董事长的贴身秘书。 起初江雪还不以为然,慢慢的同事们都背着她议论纷纷,这让她如何自处? 云海公司是夫妇俩一手打造起来的商业帝国,分公司遍布全球,这要是传了出去,让她江雪的面子放到哪里? 试探着跟丈夫说过几次,云汉起初还和颜悦色地跟她解释,到了后来,竟然责怪起她来。 谣言就像滚雪球,总是越传越大。 董事长跟金丝尤物的事情,在公司全球的网络上,被炒得沸沸扬扬。 江雪一下子如坠冰窟,浑身冷得打颤。临了临了,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怎能不让她寒心? “真没想到,爸爸居然是这样的小人!”听了母亲的叙述,瑾萱气愤地说道。 “就是!我算是瞎了眼了,跟他这几十年,全是白过!”江雪见女儿站在她这一边,顿时底气十足。 越是看她心急,瑾萱的心里越是高兴。父亲的计策果真灵验,只要妈妈一闹,张天野的计策就会全盘落空。 到时白白损失金丝尤物,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去。 “简直欺人太甚!妈,您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站在您这一边!”瑾萱一把搂住妈妈,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有你这么一说,妈就放心了。”江雪依偎在女儿的怀里,像个小女生一般。 “妈,您说,这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您打算在公司里,住上多久啊?”瑾萱轻抚着妈妈的头发问道。 “哼!他要是不把金丝尤物赶走,妈就不回去!”江雪突然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妥了妥了,梁云汉真是算无遗策,妻子的心思,被他把握得彻彻底底。从母亲的话里,瑾萱听出来了。 几十年的感情,再怎么都不会破裂,江雪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不会象一般女人那样,闹个不可开交。 心里对丈夫存着天大的不满,也不会选择离婚。住到公司里,无非是让云汉冷静冷静,同时也把自己的态度透露给他。 时间虽然不长,云海公司的网络上早已谣言四起。这个消息,张天野肯定已经获悉。 只要妈妈在公司里再住上几天,明日瑾萱回去跟云汉一闹,这事就成了。 “妈,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瑾萱真心诚意地说道。 “还不都是为了你呀。”一句话触动江雪的情怀,忍不住又是珠泪轻弹。 “好了好了,妈,这事就交给女儿。三天之内,我让咱爸亲自来接您回去。”瑾萱竖起手掌,向天发誓。 “我才不稀罕他来接呢。”江雪哭得越来越起劲了。 再厉害的女强人,说到底,还是个女人。 瑾萱安慰母亲老半天,拉着江雪的手,去卫生间里,帮她重新洗了脸,母女二人相拥而眠。 这一夜,说不出的甜蜜。 江雪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扎着两条麻花辫子,坐在云汉自行车的后座上。 两人迎着春风,一直从拙政园骑到了横塘古驿站。 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京杭运河里来来往往的船只,是两人爱情的见证。 那一日,天很蓝,运河的水很清。 “你真的不和她交往了?”江雪斜靠古驿站的石碑,掰着辫子上的发梢问道。 “本来就没交往啊。”云汉望着运河水回答。 “哼!你都不敢看我,说的肯定是假话。”江雪把辫子往背后一甩,气鼓鼓地说道。 “哎哎哎,没有啦,真的没有啦,我的心你还不知道?”急得云汉象热锅上的蚂蚁,围着石碑转了好几个圈。 离古驿站不远的晋源桥上,站着另一位白衣少女,也扎了两根麻花辫子。 乌黑的头发在春光下泛着亮,宽大的白衬衣掩不住玲珑剔透的身材。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可以肯定,她的美,一定是惊世骇俗。 我把三只铃铛,用红绳子穿了。一个给你,一个给她,还有一只,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风一吹,我的铃铛响了,你的铃铛响了,她的铃铛呢? 另一只铃铛在哭泣……其声清远兮,直透天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二 梁府家宴 红楼。 灯火通明。 自打月亮门关闭以来,梁府里,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亮堂过。 前阵子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说云海集团的总裁梁云汉,跟一位乌克兰美女叶卡莎娃打得火热。 总裁夫妇的婚姻受到严重威胁,要不是女儿劝阻及时,两人差点离婚。 江雪是梁云汉的原配夫人,又是云海集团的实际掌权者。基于集团利益,云汉才不得不向夫人低头。 小三,终究敌不过正室。 不过云海集团的总裁,也没亏待那位小三。 金丝尤物叶卡莎娃,出任云海集团日本分公司首席ceo,前天已经走马上任。听说还是梁云汉亲自把她送去机场,挽着她的手上的飞机。 二十来岁的姑娘能够担此重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微妙关系。 好在江雪是个明理的人,丈夫已然如此,再深究下去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在女儿的劝说下,云汉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江雪当着众多记者的面,狠狠把他训斥了一顿。 提出来的要求云汉照单全收,江雪这才妥协。在女儿的陪伴下,回了梁府。 媒体记者们实在勤快,上午刚在现场采访,下午已经见报。报道被他们添油加醋,写得云里雾里香艳无比。 可怕的媒体。 云汉夫妇特地设下家宴,请宋秘书一起出席。 “宋姨,您可真高!侄女在您的面前,可是献足丑了。”瑾萱拉住宋秘书的手说道。 那天在公司,任凭瑾萱如何试探,宋秘书滴水不漏,一丝口风都没有透出。 瑾萱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这个计策就是她和父亲一起策划的,自己只不过是个棋子。 亏她还一位是自己帮了父亲的大忙,这帮老人的本领,真的是高深莫测。 “你也不错啊,我都忍不住,想提前告诉你呢。”宋秘书拍拍瑾萱的手背说道。 “马后炮,就会说风凉话。”瑾萱白了宋秘书一眼。 “一个比一个厉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江雪板着脸望着女儿轻声骂道。 从头至尾,江雪一直充当着合格的棋子,被他们摆布来摆布去,指哪打哪。 “都是我不好,让夫人受了太多委屈,给你赔罪了。”云汉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江雪一杯。 也是不得已才为之,张天野的进攻不露声色,梁云汉索性弄了个大张旗鼓。 借助媒体的力量,让张天野吃了一个哑巴亏。 “雪姐才不是棋子,没有您的倾情演出,这台戏无论如何演不下去的。”宋秘书说的倒是实情。 “哼,你个小丫头片子,把姐姐害得好苦!”江雪作势捏了宋秘书一把。 “姐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不信,这件事,您真的没有看出来?”宋秘书也不饶她。 几十年来,两人的关系亲如姐妹,却一点不为人知。单就这份隐忍,能有几人可及? 瑾萱真是羡慕父亲,眼前这两位女强人,才是梁云汉最大的靠山,云海集团的中流砥柱非她们莫属。 “你俩编得这么象,我能看出啥来?”江雪瞪了宋秘书一眼埋怨道。 对瑾萱来说,宋秘书一直谜一样的存在。在公司里面从不显山露水,父亲母亲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了妈妈好多次,她都不肯明说,父亲更是一言不发。 看三人嘻嘻哈哈,谈论起来无拘无束。亲密之间,又好像若即若离,隔了一层看不清道不明的薄雾。 “哎?宋姨,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能不能趁着今天高兴,给侄女解解惑啊?”难得三人聚在一起,当面问问他们,说不定会有收获。 “不该问的别问。”宋秘书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笑非笑地轻声拒绝。 “嘿嘿,这要是不该问的,侄女哪敢问呐?只是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想请宋姨帮忙解解。”瑾萱望着宋秘书说道。 云汉看了女儿一眼,转过头去没说什么,江雪望着手里的茶杯。 “我可不会解梦,这事你别问我。”宋秘书经验老到,一点好奇心都不表现出来,无动于衷,看你能奈我何? “我有三只铃铛,用红绳子穿了,一只给你,一只给……”瑾萱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注视三人的表情。 “哈哈,想不到我们的小萱还是个诗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秘书打断。 “现在的年轻人啊,可不简单。”江雪跟着附和。 两人一打岔,瑾萱说不下去了。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三只铃铛,跟眼前的三位长辈,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天夜里,母亲睡梦中喃喃私语,说得虽然模糊不清,大致意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另一只铃铛在哭泣,其声修远兮,声透天地……” 饶是瑾萱再三追问,江雪和宋秘书只是打岔,云汉望着两人不言不语。 “妈妈妈妈,快来!”闹闹忽然跑了进来。 王婶跟在后面,追不上他。 吴奶奶过世后,梁府的上上下下一直由王婶打理,她是吴奶奶临终前推荐的人选,已经在梁家好多年了。 “怎么啦宝贝?”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瑾萱转身抱过闹闹。 “斗草,斗草。”小家伙手里抓了两根草,塞了一根在妈妈手里。 王婶陪着他,去院子里拔了两根车前草的根茎,要跟瑾萱玩斗草的游戏。 月亮门边上长了很多这样的野草,吴奶奶在世时,经常采回来熬汤喝。说是可以清热解火,降低尿酸浓度。 海璐一家搬离古城,已经六七年了,宅子一直没人打理。月亮门那边,早已野草遍地,尤其以车前草居多。 云汉本想跟海璐商量一下,开了月亮门,重新把老宅修缮修缮,夫妻俩能够经常回来住住,恢复往日的热闹。 哪曾想,还没来得及说,师弟师妹已经不在人世。如今见闹闹拿了车前草进来,云汉和江雪顿时眼圈一红。 瑾萱明白父母的心情,刚想拉闹闹出去,免得二老触景伤情,忽然被父亲喊住。 “瑾萱呐,你和天泽的婚事到底怎么想的?”父亲从没在女儿面前提起过她的婚事,今天第一次说出口。 瑾萱也很烦恼,温雯和天泽已经离婚,可是天泽一直没有结婚的意思,她一个女生,也不好意思追着问。 “他最近接了个单子,一直在大凉山里跟踪拍摄。”瑾萱抱起闹闹,低着脑袋回答。 为了女儿的婚事,江雪也追问了好几次,总是没有结果。今天拿这个理由搪塞,明天用那个事情推诿。 要不是海璐和振鹏过世了,她早想亲口问问天泽,再这么拖下去,啥时才是个结果? “天泽怎么安排?”这回轮到云汉急了,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一定是看了闹闹手里的车前草,勾起来的伤心事。 瑾萱最怕父母问了,每次相问,她也拿不出答案。 “嗯…天泽说了,等大凉山的任务结束之后就结。”瑾萱的声音更轻了,轻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好啦好啦,你们俩也别逼孩子了,现在的年轻人,主见大得很呢。”宋秘书见瑾萱为难,帮她解围。 云汉夫妇见宋秘书挡着,也不好意思穷追猛打。 “放心吧,有消息了第一个告诉宋姨。”瑾萱一看情势不对,撂下句话,抱起闹闹去院子里玩。 餐厅里鸦雀无声,瑾萱却感到后背上,有一阵阵冷风袭来。 灰瓦白墙,被昏暗的路灯照射得朦朦胧胧,月亮门关闭着,一如从前。 “妈妈,王奶奶说,不能开。”闹闹伸出小手,指着月亮门问瑾萱。 何止是他没见过月亮门开?瑾萱活了快三十年了,也没看到过。 小时候真是笨,一直不知道天泽家就在隔壁。吴奶奶偶尔会拉着瑾萱的小手,走到过月亮门前,却总是不肯让她靠近。 瑾萱问过好几次,老人家只是叹气,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直到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夏日,她才知道,月亮门里藏着看不清理还乱的秘密。 “是啊,妈妈也没有见过这扇门打开呢,用不了多久,妈妈和爸爸一起带你进去。”瑾萱牵着儿子的小手,望着紧闭的月亮门说道。 昏暗的灯光,把一大一小两只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直顶到了月亮门上。 “宝宝去看看。”闹闹挣脱瑾萱的手,迈开两只小腿,朝月亮门奔去。 “宝宝你回来,不能去。”瑾萱本能地喊道,小时候,她也是被大人这么警告的。 “为什么呀?”闹闹停住脚步,扬着小脸问道。 “其实呀,月亮门那边是宝宝的家,这边是妈妈的家,只是现在我们还不能进去。”瑾萱蹲下身子,耐心地跟闹闹解释。 邱梁陆三家的仇怨已经解开,虽然月亮门还没有打开,瑾萱觉得,事情的原委,可以跟孩子说了。 “宝宝家?”闹闹有些不明白,在他的印象里,家是最温暖的地方,为什么自己的家,却进不去呢? “是啊,韩奶奶那里是宝宝的家,这里也是宝宝的家。”瑾萱指指月亮门说道。 海璐和振鹏去世了,闹闹想念爷爷奶奶,问过瑾萱好多次。 “哦哦,宝宝家宝宝家!”听说都是自己的家,小家伙高兴得跳了起来。 人去宅空,月亮门那边的天井人家不知什么样了?屋内可是遍布蛛网?古井里是否长满青藤? 不知道窗台边上的芭蕉树,是不是依然郁郁葱葱? “人生苦短,小乔,让云汉送你回去吧。”瑾萱抱着闹闹,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江雪说话。 原来,宋秘书叫做“小乔”! 好美的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三 巷子里的野狗 叶黄。 风起秋至。 秦天泽老往凉山里跑,又不提结婚的事情,让瑾萱很是为难。 一年一年过去,他耗得起,她可等不及。江雪刚刚还打来电话,口气里明显对天泽不满。 要不是云汉在边上劝着,估计她老人家明天就得找上门来。追到大凉山里,也得把秦天泽抓回来问个究竟。 闹闹被阿韩抱去玩了,瑾萱在画室里玩弄着画笔,打发无聊的时间。 “嗨!一个人想什么呢?”石海天忽然从门外走来,手里拎着一把吉它。 “没…没想什么呀。”瑾萱无精打采地说道。 “喏,给你。”海天从兜里掏出一只弹壳,放到瑾萱手里。 每次出任务回来,他都会来瑾萱这里。给她一只填满泥土的弹壳,如今已经存了十六只了。 “你黑了,瘦了。”瑾萱望着海天,幽幽地说道。 半个月没见,海天确实黑瘦,满脸疲惫,脸上还粘了两张创口贴。 看到他完好归来,是瑾萱最大的愿望。确实如江雪所说,石海天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来的好人,只可惜职业太危险。 偏偏他又喜欢这份职业。 “你也瘦了。”海天放下手里的吉它,望着瑾萱说道。 “陀淘他们怎么没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海天,竟然无话可说。 老想着和天泽的婚事,她的心里很矛盾。爱情的美丽无可否认,却也最是磨人。 尤其同时爱着两个男人的女人。 突然想起妈妈的梦语:我有三只铃铛,一只给你,一只给她,还有一个握在我的手中…… 风吹铃铛,你的响了,我的响了,还有一只在哭泣,其声清远兮,直透天地…… 可能是海天拎着吉它,让瑾萱伤感,也可能是这恼人的秋风,带来莫名的悲凉。 “陀淘在家睡觉,林正和玟月要结婚了。”海天拉了只小板凳坐了下来。 “啊?玟月和林正要结婚了?”瑾萱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楚,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结婚了。 钟文雍何靖瑶,林正宋玟月,连石建兵和万琳琳都开始恋爱了。 “是啊,你和天泽打算什么时候?”海天轻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瑾萱听得出来。 “我…我…陪我出去走走吧。”瑾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和海天出去走走,很久没有跟他散步了。 “好啊。”瑾萱的建议,海天从来不会拒绝。 拎了把吉它来,本想唱支歌给她听的。这次的任务十分特别,在边境线上等了整整十天,军部突然宣布行动结束,让他们归队。 古老的巷子,青砖铺地,叶子微微泛了些黄色,被风一吹沙沙作响。 斑驳的墙壁仿佛是天然的音箱,只是调子里透着些苍远悲凉。 和海天一起,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刻意,在他面前,哭和笑也不觉得丢人。 “怎么啦?看你不开心的样子。”海天打开了话题。 “真的没什么,就是不想说话。”瑾萱回道。 虽然海天的心胸宽广,她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和天泽的事吧? 至少瑾萱觉得,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嘿嘿,好办!”海天忽然反过身,在瑾萱面前一步步退着往后走去。 “什么好办?”瑾萱没听明白他的话。 “我说你的心事好办啊?”海天笑着说道。 接触这么久了,她的心事能不明白?从来都是无话不说,今天吞吞吐吐,一定是和天泽有关的事情。 闹闹是瑾萱一手带大的,从吃奶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可恶的秦天泽,已经和温雯离婚了,还不给瑾萱答复,真是岂有此理! “哪有心事呀?就是被秋风一吹,莫名其妙觉得很伤感。”瑾萱终于找到了搪塞他的理由。 “瞎说!凡事有因,哪有莫名其妙之说?”海天看得出来,今天她这么低迷,肯定不仅仅是秋风的关系。 瑾萱的心里纠结得很,秋风吹走地上的黄叶,仿佛也拉扯着她的心。 “我…我…他…他不要我了。”冷不丁趴到海天的肩膀上,瑾萱大哭起来。 可恶的关小叶,可恶的市局订单,可恶的秦天泽!瑾萱一边哭着一边把这帮人骂了个遍。 “不会的,天泽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你呢?”海天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巷子里行人虽然不多,零零散散还是有人经过。见到两人当街搂在一起,全都不好意思地绕道而行。 “哟吼!真是有缘呐,在这又见到你了?”瑾萱正伏在海天怀里忘情地哭泣,冷不丁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抬起泪眼,朝来人望去,正是恶心至极的林天。身旁还站了一男三女,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天气挺凉了,那男人敞开着胸,露着一身猪鬃一样的黑毛。三个女人更象异类,鼻子耳朵上穿了七八只钢环,浑身雕龙画凤。 “小子!识相的赶紧滚开!”石海天轻轻搂过瑾萱,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林天说道。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上次去古城,竟然在飞机上遇到。本以为他去了上海不回来了,哪知道今天又在这里碰上。 “怎么?这路又不是你的,老子还不能走了?”林天歪着脖子,靠在墙壁上说道。 在凉山时,海天就看他不顺眼,长得人模狗样,偏偏阴阳怪气。只要他一出现,世界都不好看了。 这小子跟着他表哥张天野,去了非洲好一阵子,不知道又回来干嘛。 “天哥,这娘们不错。”敞胸黑毛大汉癫着一只脚,浑身抖个不停。 “滚你妈的!这是老子的妞!”林天反手抽了黑毛大汉一巴掌。 “天哥,这小子长得挺猛。”三只女人仰着脑袋说道。 海天把瑾萱微微往后面拢了拢,望着几个玩意没说话,倒要看看他们想耍什么把戏。 “好啊,看中了自己上去拿呀,哥哥给你掠阵。”林天往墙壁上一靠,右手大拇指朝海天指指。 “好嘞!姐妹们,拿回去当今晚的夜宵!”三个女人发了疯似的朝海天扑来,好像八辈子没见着男人。 “啪!啪啪!”只听见三声脆响,三个女人被海天抽了好几个耳刮子。 “哟吼!真他娘的猛!老娘就喜欢这种带劲的!”为首的女人鼻子上的钢环特别大,配着一张花里胡哨的脸,活脱脱一头花面野牛。 “拉倒吧,你他娘的别失了手,这货不是你的菜。”敞胸黑毛大汉冲着发话的女人说道。 “滚!你个软蛋,老娘整死你!”花面野牛一掌打得黑毛大汉哇哇直叫。 街上的行人看到这里打架,纷纷躲到一边,也有些喜欢看热闹的人,朝着他们指指点点。 海天也没想到,只想和瑾萱散步,却被这几个小子坏了兴致。 “走吧,别理他们。”瑾萱拉拉海天的衣袖说道。 “走?看你往哪里走?!”花面野牛看上石海天了,长久没见到这么威猛的男人,馋得她口水直流。 “三个数,立马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海天指着林天说道。 这四个人明显都是他的手下,海天不大想跟这几个女人动手,一来长得太丑,二来怕收不住手。 打打杀杀对他而言,就如吃饭走路一般,实在厌倦了跟这帮人动手。 “别呀,三只母狗看上你了,想拉我也拉不住啊。”这货一直阴阳怪气。 那三只女人确实够贱,林天喊她们母狗,三人竟然同时趴在地上,嘴里“汪汪汪”叫了几声,往海天扑来。 瑾萱看得一阵恶心,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这几只还算人吗? 海天刚想动作,陡然被瑾萱一拉。 只见她一个箭步,迎向三只母狗。啪啪啪双手翻飞,耳朵里只听到“哇啦哇啦”的惨叫声,那三只女人纷纷倒在地上。 “好!”石海天大声喝彩。 “够味!”林天一拍墙壁,扑簌簌掉下一堆墙粉。 “妈的,真他娘的没用,三个人收拾不了一个女的。”黑毛大汉朝躺在地上的三个女人踢了两脚。 “滚你妈的,敢骂老娘?”为首的花面野牛,一把抱住黑毛大汉的腿,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了上去。 “啊!你个臭娘们!”疼得黑毛大汉死命乱踹,就是摆脱不开。 另外两个女人见大姐动了手,立马扑了过去,两只留着口水的大嘴巴,一左一右咬住黑毛大汉的肚子。 鲜血从三张嘴里流出来,疼得那小子惨叫连连。林天歪着脑袋,靠着墙壁看戏。 真是一帮乌合之众,还没开打,先自己内讧。 场面实在血腥,三个女人象发了疯的野兽,死命咬住大汉。画面野牛的嘴巴不停地嚼吧,不知道是不是黑毛大汉的肉。 “哎哟,简直是一帮疯狗啊。” “不对不对,是精神病。” “嘿嘿,过瘾。” “咬!咬死他!” “毒瘾上来了估计。” 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瑾萱被他们的举动吓得不轻,转身躲到海天身后。 黑毛大汉也不闲着,象发狂的野猪,不停地抽打三个女人,尽管被她们咬得鲜血淋漓,脸上的表情却很兴奋。 “咬!谁他娘的咬得凶,老子有赏!”林天在一旁,不但不劝阻,反而押上了赏钱。 女人脸上的钢环被黑毛大汉扯下好几只,有些带着血,有些连着肉,四人早陷入疯狂之中。 “毒瘾上来了,走!”海天懒得看这帮人的熊样,拉着瑾萱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哎哎哎,美妞你别走啊。”林天在身后嚎叫。 “滚!”海天回转身,指着林天一声断喝。 “哼!别拽,迟早从了老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被海天一喝,声音低了不少。 “嗨!一个人想什么呢?”石海天忽然从门外走来,手里拎着一把吉它。 “没…没想什么呀。”瑾萱无精打采地说道。 “喏,给你。”海天从兜里掏出一只弹壳,放到瑾萱手里。 每次出任务回来,他都会来瑾萱这里。给她一只填满泥土的弹壳,如今已经存了十六只了。 “你黑了,瘦了。”瑾萱望着海天,幽幽地说道。 “嗨!一个人想什么呢?”石海天忽然从门外走来,手里拎着一把吉它。 “没…没想什么呀。”瑾萱无精打采地说道。 “喏,给你。”海天从兜里掏出一只弹壳,放到瑾萱手里。 每次出任务回来,他都会来瑾萱这里。给她一只填满泥土的弹壳,如今已经存了十六只了。 “你黑了,瘦了。”瑾萱望着海天,幽幽地说道。 “瞎说!凡事有因,哪有莫名其妙之说?”海天看得出来,今天她这么低迷,肯定不仅仅是秋风的关系。 瑾萱的心里纠结得很,秋风吹走地上的黄叶,仿佛也拉扯着她的心。 “我…我…他…他不要我了。”冷不丁趴到海天的肩膀上,瑾萱大哭起来。 可恶的关小叶,可恶的市局订单,可恶的秦天泽!瑾萱一边哭着一边把这帮人骂了个遍。 “不会的,天泽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你呢?”海天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巷子里行人虽然不多,零零散散还是有人经过。见到两人当街搂在一起,全都不好意思地绕道而行。 “哟吼!真是有缘呐,在这又见到你了?”瑾萱正伏在海天怀里忘情地哭泣,冷不丁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四 前世今生 一 秋雨。 梧桐叶满地。 地上的青砖泛着微微的油光,瑾萱和海天漫步在古老的巷子里,尽情感受细雨的滋润。 “还记得吗?上次雨中漫步的时候。”瑾萱忽然问起来。 海天当然记得,那是深夜送她回酒店,陪着她淋了一路的雨。那天的雨,也和现在一样,细如牛毛。只是有霓虹灯火,这次却是青石小巷。 “时间好快啊,都没觉得已经一年半过去了。”海天掐指一算,惊讶地说道。 人生百年,经不住一晃眼。当时瑾萱刚刚获救,天泽还没有苏醒。那时的海天,渴望着与瑾萱熟识。在他的眼睛里,满街的灯火都是青春丽影。 如今二人的关系,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了。就像地面上的青砖,和鞋底的相遇。 两旁的房屋,依着小巷而建。墙根形成两条平行的线,延伸至无尽远处,永远也望不到头。 “想什么呢?”看石海天若有所思,瑾萱问道。 “哦!啊?没想什么,我琢磨着,林天那小子不是好东西。”思路忽然被瑾萱打断,海天楞了一下,顾左而言他。 在凉山里,就觉得这个小子特别阴险。当时有海天在,那小子不敢使坏,现在他在成都出现了,还真有些担心。 两人离开时,林天没有阻拦,临走说的那句话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瑾萱把在飞机上遇到他的事情,跟海天说了一遍。他是张天野的表弟,估计会在成都呆上一段时间。 “真没想到,你刚才出手好厉害啊。”海天回想起瑾萱出手教训三个纹身女人的场面。 “我就是气不过,好好的身体,被她们折腾得不成人形。”瑾萱说道,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手,反正收拾完那些货色之后,心情很是舒畅。 “那就好好练吧,心意六合拳可不普通。”海天仰头看着古巷深处,意味深长地说道。 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兆,总感觉林天会伤害到瑾萱。这个阴阳怪气的赖皮货,时不时就出来倒人胃口。 可是瑾萱不喜欢舞刀弄枪,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拳术。要是经常练习,凭她十几年的功力,林天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两人一路轻声细语,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大马路上。新铺的柏油路面,被细雨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衣衫。 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有过往的汽车驶过。 “嗞嗞”“嗞嗞嗞”手机一阵震动,瑾萱拿起来一看,是徐海妮打来的。 “喂,海妮,海妮你怎么啦?”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石海天吃了一惊。 瑾萱的声音越来越低,表情也越来越痛苦。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杨天啸在半路上突发心肌梗塞,今天早上不治身亡。 海妮在电话里把情况跟瑾萱说了一遍,早已泣不成声。花铁鲁回了杜鹃岭,没有信号,联系不上。 天啸走了,她一个人忽然很害怕,除了瑾萱之外,也没有其他朋友。 “我要去一趟东北。”瑾萱望着海天说道。 “去接海妮?”海天问道。 这阵子秦天泽行踪诡秘,经常和关小叶窃窃私语,不知道两人在玩弄什么事情。 去东北也好,陪陪徐海妮。 “不是,海妮想把天啸接回凉山。”瑾萱幽幽地说道。 叶落归根,杨天啸没见过父母,更不知道家乡何处,如今和海妮成了家,大凉山杜鹃岭就是他的家。 “我陪你去。”海天说道。 刚完成了任务,正好有些假期,他不放心,让瑾萱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林天那小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一直在海天的脑子里回绕。 二人决定立马动身赶往东北,海天电话里通知陀淘,让他去杜鹃岭走一趟,把消息告诉花铁鲁。 来不及回队部收拾行李,随便买了几身衣服,和瑾萱二人往机场赶去。 人生无常,祸福难料,众人都对杨天啸和徐海妮的结合,羡慕不已。志同道合的一对爱侣,竟然说走就走,没有一丝前兆。 和海妮汇合时,她正趴在天啸的尸体上痛不欲生。看到瑾萱和海天,象见到亲人一般,扑进怀里又是好一通大哭。 海天留下她二人在屋里互相安慰,跑去镇上买回冰棺冰袋。这一路上千里迢迢,担心天啸的遗体发臭。 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出发。海天把海妮车子的后座统统卸掉,刚好容下冰棺。 此地距离凉山将近四千公里,海天让她们坐在后座。越野车驶上高速公路,疾驰而去。 “瑾萱姐,谢谢你们来。”回家的路上,海妮总算从痛苦里回过神来。 “什么话?我们是好姐妹。”瑾萱爱怜地帮海妮理理头发。 半年多没见,徐海妮清瘦了很多,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夫妻二人一路演出一路写歌,沿途收到很多群众欢迎。 他们要把自己的音乐带到全中国去,和各地的朋友交流他们的心声。只可惜路才走了四分之三,天啸便永远离去。 杨天啸打小身子弱,徐奶奶养活他们已经不容易了,哪有更多的营养给他补充? 徐海妮找到了亲人,只想和他终老一生。椒盐错也十分疼爱这个孙儿女婿,看出他身子薄弱,特地找来名贵药材,希望能恢复他的元气。 一车的滋补食材还没吃完,他就死了。 “真没想到你们会来接我。”海妮擦擦眼泪,叹了口气说道。 打不通父亲的手机,成都和西昌商号的电话海妮也没有留,天啸出事,一下子让她手足无措。 足足跑了两天两夜,终于进入凉山地界。前天花铁鲁已经打来电话,早就安排人手迎接。 整个杜鹃岭被白幡包裹,上上下下一片哀声。海天连续几十个小时没合眼,不知不觉靠在瑾萱的肩膀上睡着了。 望着熟睡中的海天,瑾萱好一阵心疼。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图不到什么,却总在自己危难时挺身而出。 两人的生命交结在一起,只可惜有缘无份。如果有轮回,她真想看看,自己和海天的前世,到底是怎样的一对冤家。 屋子外面,吵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仿佛与这个世界慢慢脱离。 咦?这里也有丧事?只是眼前的景象让瑾萱不明所以。 一望无垠的湖面上,停了好多古时候的战舰,依稀是电影里的模样。 战舰上旌旗招展,绣带飘摇。一面杏黄色的大旗,足有五米多长,正中绣着一个斗大的“吴”字,扑啦啦被湖风吹开,在阳光下威武肃杀。 湖边站满了穿着皮质盔甲的将士,手里拿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武器,应该是戈矛之类。 “公子遇刺,吾等随之去,可也!”一个满脸长满络腮胡子的威猛将军说道。 “此去吴城,一日可及,何不杀入城中,诛杀乱臣贼子?”另一名白袍将军说道。 “此言差矣!延陵季子避位,息战养民耳……”威猛将军望着大湖说道。 眼前的大湖,瑾萱似乎熟悉,遥望湖中岛屿,竟然跟现在的三山岛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是太湖?那么这些兵将又是谁呢?听他们争论不休,还说到延陵季子,莫非这些人是吴国的军队? 延陵季子是吴王僚和公子光的叔父,他们说的公子遇刺,到底是哪位公子? 据史书记载,王僚继位,公子光不满,于是和伍子胥合谋,派专诸献鱼,在府中刺杀吴王僚。 这帮人口口声声说要杀入吴城,诛杀乱臣贼子,可能是庆忌的部队。 公子庆忌是吴王僚的儿子,父亲遇刺时,正在楚国打仗,得知变故后举兵伐吴。 据说被要离刺杀于太湖之上。 瑾萱带着好奇心,慢慢往队伍中摸去。真是奇怪,周围的人竟然看不到自己。 威猛将军和白袍将军还在争论不休,大体的意思是:威猛将军认为都是吴国臣民,不要妄生战事,既然公子遇刺,索性全体自杀,誓死追随公子;白袍将军觉得已经到了这里,不如攻入吴城,诛杀乱臣贼子。 延陵季子是和孔子齐名的贤人,时称南季北孔,声名极盛。吴王夷昧去世后,本该由他继承君位。可他不重权名,隐踪迹于深泽大山之中,不问世事。 叔父去国,吴王夷昧之子州於继位,就是吴王僚,庆忌的父亲,和公子光是堂兄弟。 “来来来,女娃娃你跟我来。”瑾萱正听得来劲,猛然看到半空中,有一位白胡子老人朝她招手。 说也奇怪,老人挥手之间,自己的身子忽然飘了起来。底下的将士们越来越小,只看到帽盔上的簪缨和一面面绣着“吴”字的战旗。 “老爷爷,是您叫我吗?”瑾萱惊恐地望着地面,颤抖着声音问道。 “哈哈哈,边上还有其他人吗?”老人鹤发童颜,说起话来和颜悦色,声音极其好听,象春天的微风。 “那您叫我,有什么事吗?”瑾萱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他的前世今生吗?来来来,跟我来。”老人的白胡子,足有半米多长,说起话来,无风自动,十足的仙风道骨。 “是啊是啊,我想知道石海天的前世今生。”瑾萱好奇地问道。 “你且看看他。”白胡子老人用手朝底下一指。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就见战阵当中,有一块白布,白布底下躺着位非常年轻的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十分高大,粗摸着估计,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躺在木板上,双目紧闭。 依稀看那相貌,竟然似曾相识。定睛一看,吓了瑾萱一跳,要不是白胡子老爷爷及时拉住,差点掉下云端,摔落到战阵中去。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五 前世今生 二 顺着白胡子老爷爷手指的方向,朝下望去。就见战阵之中,有一块老大的木板,木板之上覆盖白布。 白布之下,躺着一位十分年轻的少年将军,足有一米九高,双目紧闭,神态安详。 莫非那是公子庆忌? 要离刺庆忌于太湖之滨,史书上早有记载。 “你再细看。”白胡子老人说道。 “啊?天泽?!”瑾萱凝目定睛一看,那少年将军长相英武,竟然和秦天泽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真有前世今生?难道天泽的前世,就是公子庆忌?那我是谁?海天又是谁? 瑾萱瞪着一对惊恐万分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你再随我来。”白胡子老爷爷轻轻拍拍瑾萱的肩膀,凌空往前走去,简直惊世骇俗。 瑾萱不敢怠慢,紧紧跟随老人,模仿他的样子,在空中跨步前行。 说也奇怪,自己竟然也可以在云端漫步,和在地面上走路一样平稳。 行进速度奇快,身旁不时有白云飘过,随便抓一片凑到鼻端,竟然带着栀子花的香味。 老爷爷这是要带她去哪里?按着太阳的方位,借助三山岛的基准,好像是在往北边走。 一路上山林交错,沟壑纵横,完全不是现时模样,根本没有城市的影子。 按理这一带应该是古城的区域,怎么都是山林呢?咦?正当瑾萱惊愕万分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座小山,形状像头狮子。 顺着小山往东北看去,还有一座狭长的山头。莫非这座狮子形状的山丘,就是现在古城西郊的狮子山? 她和天泽去过狮子山探险,在山腹中的防空洞里,天泽答应过永远不离开她。 一路前行,在大湖边上压下云头。 但见大湖东边有一处城郭,四周全是梅树李树,郁郁葱葱,清香之气直达云端。 瑾萱看过吴越古书,依稀记得吴王阖闾迁都古城之时,国都定在藩篱,也就是今天无锡东南方向的梅李。 怪不得遍种梅树李树,原来在古时候,确实是梅李天下。 “公子且慢走!要离来也!”瑾萱正欣赏在周边美景,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响遏行云,脚底下踏着的云朵也为之一震。 探头往地面一看,就见一人,独臂乱发,手里拿着一把吴钩,立在湖边。 这人身高极其低矮,长得像个侏儒,算足了也没有一米五,面目丑陋,只有一只左臂。 瑾萱正在端详,猛见那人把吴钩一横,一颗头颅,居然被他硬生生割了下来。 吓得瑾萱一声惊呼,就见那个没有脑袋的侏儒,左手把吴钩叼在嘴里,提着脑袋往湖里一跃。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湖水里泛起一大片鲜红的颜色。 瑾萱曾经跟父亲探讨过吴越古史,每每说起要离,云汉总是扼腕长叹。 这人不愧是忠勇之人,只是勇则勇矣,心肠难免太毒。 据说吴王阖闾用伍子胥的计策,刺杀王僚成功后,登上君位,史称“吴王阖闾”。 阖闾继位后,忌惮庆忌勇猛,担心他回兵报仇。当时的庆忌可是天下第一勇士。 此人力能拔山,勇猛无比。尤其喜欢打猎,每次狩猎的排场又十分讲究。 虎奔飞象,铿锵钟鼓,伴随千乘华盖,万骑猎弓。蹈越在山峦峡谷,穿行于瀑布溪流。 有人亲眼所见,庆忌折熊扼虎,斗豹搏貆。 幸亏他不在国内,不然给阖闾一万只胆子,也不敢刺杀王僚。 伍子胥不愧是治国的能臣,见主上惶惶不可终日,向阖闾推荐了另外一位勇士。 云汉跟瑾萱说起时,经常赞叹不已。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位勇士就是要离,原来真的长成这幅模样。要是放到现在,瑾萱可以肯定,这人绝对失业,更不会找到老婆。 要离答应了阖闾,决定替他除掉庆忌。于是旷古绝今,天下第一狠人来了。 把陈子昂的话引出来,绝对恰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你要刺杀便去好了,老婆孩子没得罪你呀?况且老首长阖闾同志,也没有不相信你。并未把你的家人扣押起来,当做人质。 老部下伍子胥推荐的人,阖闾绝对信任。根本不会怀疑他不去行刺,变身投敌。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是旷古绝今第一狠人呢。要离向阖闾提出,把自己老婆孩子统统宰了,放火焚烧,弃于闹市。 再让阖闾把他的右手胳膊斩断,打入大牢,后经伍子胥设计,让他逃出吴国,投身到公子庆忌手下。 要离此人,毒辣无比。出的计策,连阖闾都觉得恐怖。伍子胥老同志果然名不虚传,连续给主子推荐了两位旷古绝今的刺客。 专诸要离,远胜荆轲万倍。 “老爷爷,湖边自杀的那位,果真是刺客要离?”瑾萱捂住胸口问道。 “天下还有第二个要离吗?”老人捋捋长须,摇头叹道。 不知道他是在赞叹要离,还是在鄙视要离。 于公,忠勇无敌,为国家弃小家。 于私,心很毒辣,连妻儿都不放过。 于友,只一个“愧”字。 阖闾伍子胥之流,只把他当作工具;公子庆忌却是拿他当了知己。 庆忌勇猛,天下无敌。要离趁着湖上风起,又和公子亲密无间。在船头跃起,持短矛俯冲直下。 吴钩透重甲,自心窝入,从后背出。 庆忌一把抓起要离,把他的头,在水里接连按了三次,提起来重重摔在甲板上,吩咐众将士不要杀他,留他自去。 只因为:不可一日之间,失去两名勇士。 瑾萱不明白,白胡子老爷爷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要离?庆忌的容貌和身材跟天泽很像,这要离又是何人? “老爷爷,这位要离究竟是谁?”瑾萱问过之后,连自己都觉得没头没脑,要离就是要离呗,还能是谁? “要离就是要离。”果不其然,白胡子老爷爷一边说,一边用手一指湖面:“你且再看。” “啊?”顺着老爷爷手指的方向望去,瑾萱更加惊恐不已。 只见那要离的无头尸身,慢慢从水里浮了上来,手里拎着自己的脑袋,嘴里的吴钩在脸上一划。 那面容居然变了,变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阔口狮鼻,俨然就是石海天! “海天?要离竟然是海天?”瑾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湖水里的那颗头颅,确确实实就是石海天。 天泽和海天都出现了,那么自己呢?她梁瑾萱又是何人? “哈哈哈哈,浮云苍狗,何足恋哉?”老爷爷放声长笑,引来远处一声鹤鸣,声震九霄。 连番奇遇,让瑾萱的好奇心越发强烈。 “老爷爷,请问,我是谁呢?”望着远处的仙鹤,瑾萱问道。 “哈哈,鹤来!”正在差异之间,就见老爷爷伸出左手,朝远处一招。 那只巨大的仙鹤,竟然展翅朝二人飞来,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老人跨上鹤背,招手把瑾萱也牵了上来。 “去!”随着老爷爷一声轻喝,仙鹤振翅高飞。只看到脚底下白云朵朵,大山大水如梭子一般直往后退。 须臾间,仙鹤在一座高山之上停了下来,老人和瑾萱下了鹤背,走到一座高山之巅。 难道这里和自己有关? “爷爷!爷爷!啊!”就听到山崖上有人大叫。 一位白衫少女,罗带飘飘。两只手死命抱住一棵大树,冲着山崖底下大声喊叫。 白衫少女的身后有一座带着院子的茅屋,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蔷薇花。 “玄儿!”山崖底下一个苍劲的声音转瞬即逝,像是有老人坠落山崖。 “啊!”“咔嚓”白衫少女一声尖叫,跟着断裂的树枝一起,往断崖下面落去。 瑾萱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眼看白衫少女性命不保。 忽见断崖边上闪过一道灰影。就听到“嗖嗖嗖”几声轻响,那道灰影接连在山石上踩了几脚,手里抛出一根长藤。 没等瑾萱反应过来,长藤一下子圈住少女,把她拉了上来。 “哦,总算来的及时。”瑾萱暗暗拍了拍心口。 “前世种下的姻缘,说不清道不明。”白胡子老爷爷摇头叹道。 “老爷爷,难道那白衫少女便是我的前世?”瑾萱隐隐觉得,断崖上的少女,就是自己。 “哈哈哈哈,你且看来。”白胡子老爷爷用手拂开白云,拉着瑾萱朝下看去。 天上一瞬间,地上一千年。 顺着老人所指,瑾萱扒住云头往下探看。 就见那灰衣汉子拥住白衫少女,个头还不到她的肩膀。 白衫少女容貌绝美,一幅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清晰可见,这不是自己吗? 瑾萱差点叫出声来。 “玄姬,要离此去,断无生还之理,今吾二人片刻欢愉,原做不得数。”灰衣人转过脸来,正是方才在湖边自杀的要离。 “此言差矣,即蒙先生相助,玄姬岂有他意?但能助先生一臂之力,死有何惜?”玄姬搂住要离的脑袋说道。 画面实在太惊人,美女配丑夫,恶心得瑾萱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真不知那时候的女人是怎么想的,没想到自己穿了古装,竟然这么漂亮。 瑾萱一直觉得温雯比自己长得美,直到看了自己的古装打扮。 也真难想象,古时候的人竟然这么开放,应该没过多长时间,两人竟然结成一对,在断崖上的草庐里。 “要离不得不去,祸端既生,舍小家成全大家,死而无憾!”要离望着远处的白云说道。 方向正对着瑾萱,就见他满脸的正义凛然,瑾萱突然觉得他不那么丑陋了。 虽然对自己的妻儿太过狠毒,不过也没其他办法。要刺杀庆忌,必须获得他的绝对信任,他可是天下第一勇士,又精明过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六 前世今生 三 转眼两天过去了,素素还是昏迷不醒,每天玄姬给她施针,吴不凡打心眼里感激这位古代的女医生。虽然素素还不能和他说话,看着她越来越平缓的呼吸,心里安稳了不少。他暗暗给自己加油,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凤冠鸠王,让他的素素早日醒转过来。 今天正是十五,天气很好,初夏的太阳到了正午,特别炽烈,照得人浑身热烘烘,昏昏欲睡。吴不凡可睡不着,他在制作套马索。 玄姬答应陪他去沼泽地抓捕鸠王,就在今天夜里。素手仁心的女医官,这几日给素素治疗,又要为别的病人看病,累得不轻,中午得闲,终于有了点午睡的时间。 吴不凡一边编织套索,一边想起连日来的奇遇。寿梦说他是庆忌辗转千年,不肯轮回的肉身。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不起眼的要离,竟能杀得了自己。带着这个疑惑,庆忌在三界五行之外游离,孤魂野鬼,四处寻找他想要的答案。寿梦希望他能放下执迷,早日进入转世轮回。 天帝开恩,给了庆忌一次特殊的机会,让他转世在二千五百年后吴不凡的身上。这也是唯一的机会,庆忌必须把握这次机会,找出原因或者说服自己。这个固执的年轻人,是什么事情,让他固执了几千年? 吴不凡也决定要找出这个原因,解开庆忌的心结,让他开始新的生活。不!不是为了庆忌,也是为了自己!他也分不清了,太乱了,吴不凡是庆忌,庆忌是吴不凡,搅得脑子都疼,谁又能分得清? “吃饭啦!”一个女人温甜柔和的声音把吴不凡叫醒。啊?已经天黑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到了床榻上,身上还盖了一条薄薄的布单。 “子时了?”吴不凡猛地惊醒,张开眼,只看到屋里昏暗的油灯,门外,已一片漆黑。 “子时早着呢,吃饭时间到了。”玄姬把饭菜搬到桌子上。 “离子时还有多久啊?”现代都看钟表,哪分得清时辰,吴不凡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问玄姬。 “两个多时辰后才是子时呢。”玄姬拿了一个馍馍,放在土陶碗里,递给吴不凡。 “哦,那也不早了,还要走到城外呢,我们赶紧吃吧。”这几天在医馆里协助玄姬,医治病人,两人早就相熟了。 用罢晚饭,来到城外,不远处那片树林的前方,就是大片的沼泽地了,前些日,吴不凡和素素就是从那片湿地走出来的。 初夏的夜很静,鸟儿早已归林,三三两两,偶尔听到几声虫鸣,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两人找了棵大树,铺了条毯子,坐了下来。微风带着几丝淡淡的兰麝发香送到吴不凡的鼻孔里。侧头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粗布衣衫挡不住成熟女人的丰腴,皎洁月色,洒在丰润的脸庞上,肌肤更加光滑了。如云秀发,在头顶挽了个发髻,其余的发丝任其瀑布似地倾洒下来,被月光一照,泛着诱人的玄光。 “你真活在两千五百多年后?”玄姬见吴不凡盯着自己的头发看,问他。这几天两人天天在一起,吴不凡把他和素素的经历告诉了玄姬,只隐去了二人前世的身份。 “是啊,早就告诉你了嘛。”吴不凡斜着眼看着玄姬的长发,回答道。他喜欢这种发色,曾经为几位模特拍过私房写真,为了突出照片美感,布置了好几个灯,从不同的角度为模特补光,灯光照射下的发型光,是增添美感的关键条件。现代人喜好染发,爱美之时,何曾想过染发剂对秀发带来的伤害?浓妆艳抹哪及古人的浑然天成? “你们那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都这么好吗?”象玄姬这样的成熟女人,竟然也有这么幼稚的问题。显然,这些日子吴不凡对素素的关爱之情她都看在眼里了。 “爱情都是这样的。”吴不凡看着玄姬的秀发,回答道。 “爱情是什么?”玄姬问。 “爱情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啊。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之后,为她不计名利,不惧得失。她痛你也痛,她幸福你便幸福,这就是爱情了。”吴不凡抬起头,看着皎洁的圆月说道。 “你们那个时代真好。”玄姬听着吴不凡的话,模仿他的样子,也抬起头看天上的月亮,放佛月亮里,正演示着他们那个时代的爱情。若真有这种感情,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都一样啊,每个时代都由男人和女人组成,都有爱情。”吴不凡望着月亮,回味他和素素的第一次见面。 “我没有。”温厚柔美的声音很低很轻的在吴不凡耳边响起,夹杂着一丝凄冷。 “我的事都跟你说了,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呢,时间还早,跟我说说。”吴不凡把目光从月亮上转到玄姬的脸上,问道。 “我有四个丈夫。”玄姬盯着月亮,幽幽的说道。把吴不凡吓了一跳,他还不熟悉这个时代,玄姬的话让他如雷贯耳。 “他们都死了,十四岁那年,嫁给了第一个丈夫,他对我倒是挺好,每天猎很多野味给我吃,还去集市买书给我,可惜那年吴楚交战,楚军把村子里的男人统统杀光了。”玄姬接着说。 “啊,对不起,勾起你伤心往事了。”吴不凡说道。 “村子里的女人被楚军抓走,白天给他们做饭洗衣,晚上伺候他们睡觉,好多女人就这么死去了。”玄姬的脸色在月光下格外的平静,仿佛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可恶的战争!”吴不凡接着话。 “有一天,吴军打败了楚军,我们趁着楚军慌乱,逃进沼泽地里,才结束了那段日子。后来嫁给了一位外来的商人,是他最先教我医术的。那段日子倒是美好的时光。”玄姬依旧很平静的说着,只是嘴角偶尔扬起了一下,仿佛那段日子就在昨天。 “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寒气渐渐浓了,吴不凡帮玄姬把衣领紧了紧说道。 “再后来,我又嫁了两个丈夫。”玄姬说到这里,收住了话题,突然问吴不凡:“你说的那个现代,男人对他们的女人都那么好吗?” “大都如我所说,也不尽然,偶尔也有不尊重女人的。后来的两位丈夫对你如何?”吴不凡回答着她的问题,又把话题转向了玄姬。 “别说他们了!”玄姬突然激动起来,月光射在她的脸上,泛起一滴晶莹的光。 “好,不说,我们说点愉快的事情。”料想玄姬的后两任丈夫一定对她做了什么可恨的事情,不然这个坚强柔善的女人不会如此激动,吴不凡忍不住把她拉近,搂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们都不是人,把我象牲口一样虐待,稍有不高兴,就尽情打骂。”玄姬在吴不凡的肩膀上哭诉着,仿佛满涨的江水,找到了缺口。 “好孩子,好姑娘,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来了,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吴不凡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个女人,三十岁不到,如此挫折,他抚着玄姬的背,让她尽情的宣泄。 “爱情真如你所说,存在于这个世界吗?”玄姬搂着吴不凡的脖子,趴在宽厚的肩膀上问。 “真的存在,只要我们去争取,他就会到我们身边来。”吴不凡坚定地说道,他和梁素素的爱情不就来了吗?很多时候,爱情总会在你绝望的时候,敲开你的大门。虽然来的迟缓,一样刻骨铭心。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为她不计名利,不惧得失。她痛你也痛,她幸福你便幸福。”玄姬擦了擦眼泪,稍作收拾,两肩微微收拢,望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地说。 吴不凡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玄姬的身上,二人一起看着月亮,想彼此的心事。 “啾—哦”一声响亮的鸟叫,撕裂夜的寂静,两人赶忙往发声处看去。皎洁的月光把四处茅草照得泛着寒气,一道彩色的光从草丛中窜出,在草地里格外耀眼。 “鸠王出来了!”玄姬一推吴不凡的肩膀,小声说道。 “这就是鸠王?这么大啊?”吴不凡微微趴下身,在玄姬耳边问。 “是啊,这就是凤冠鸠王,非常警觉。”玄姬压低声音,趴在吴不凡的耳朵上说。 “你在这里拿着套索,我去捉它。”吴不凡把套索放在玄姬手里,转身往草丛里摸去,走了两步,回头对玄姬说:“你别过来,这里都是沼泽。” 玄姬听着吴不凡的话,心生一阵暖意,那个时代的男人好体贴女人啊,非亲非故都这么关心别人。 吴不凡弯着身子,往鸠王栖息的那片草地摸去。越来越近了,彩光没动,确实是只大鸟,站在沼泽上一动不动,只顾昂着头望着月亮。“这呆鸟,玄姬把它说得神乎其神,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离它这么近了,居然没有察觉。”他心里暗暗高兴,一边想着如何抓住鸠王,一边悄无声息的往黑暗之中的彩光靠近。 离彩光只有十几米了,大鸟在视线里暴露无遗,约莫半米多长,站在淤泥之上,两只爪子异常粗大。形状和斑鸠无异,只是浑身彩色的羽毛,身形超级巨大。正是玄姬描述的鸠王!吴不凡猛地弓起身子,朝大鸟扑去。 衣服扯动草丛,声音惊动了呆立的大鸟,它刚扭过头来,吴不凡已经扑到。张开双臂,朝着鸠王抓了过去。 “嘎—啊!”眼看就要抓到鸠王了,突然从鸠王脚底的淤泥潭里窜出一颗硕大无比的脑袋,张开大嘴,大叫一声,朝吴不凡咬来。 “啊!”吓得吴不凡大喊一声,拼命刹住身形,扑得太快,怪物又是突然出现,哪里刹得住车,啪的一声,撞在怪物的身上,坚硬如铁,撞得吴不凡眼冒金星,紧跟着手臂一阵剧痛,被那怪物咬个正着,血流如注。 本能的挥手一通猛摔,将那物甩出去七八米开外。正要定睛看时,怪物浑身猛地一阵抖索,身上淤泥象箭雨一样朝着自己飞来。赶忙闭着眼睛,挥舞双手,一阵拨打,睁眼再看,那怪物身上却是五彩斑斓,浑身彩色羽毛剑一般的竖立。脑袋上一簇金毛,光彩夺目,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体形和最初出现的大鸟差不多,只是更加高大,身高足有一米不止,铁嘴钢爪,站在淤泥上,竟然不往下沉。 还没反应过来,两只大鸟“啾-哦,嘎-啊”的怪叫着,朝他扑来,快如奔马。吴不凡来不及细想,挥舞拳头,朝那只大的怪鸟打去。拳头砸在大鸟身上,把大鸟震得往后飞去,自己双臂也是一阵发麻。后背又是一阵剧痛,光顾着招呼前面的大鸟,忘记还有一只在后面攻击自己。吴不凡大怒,抡起双拳,闭着眼对着后面一阵狂扫。管他什么鸟,碰着就得亡。 这通狂打,转得吴不凡头昏眼花,一屁股坐在沼泽地里,张眼看时,两道彩光飞驰而去,瞬间不见踪影。竟被两只大鸟跑了,自己身上体无完肤,到处冒着血,也不知伤在哪里。 垂着脑袋,拖着满身鲜血和淤泥,回到小树林。玄姬看着失望的吴不凡,搀扶着他的手臂,安慰他说:“没事,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玄姬搀扶吴不凡回到医馆,掌灯查看他的伤势。身上衣服血迹斑斑,到处都是爪痕。 “趴着,别动。”玄姬按住吴不凡扭动的身体,轻轻的脱去衣衫。 “我自己来吧,都是些皮肉伤。”在这个温柔成熟的女人面前赤身裸体,吴不凡着实害羞。 “哟,还不好意思啊?那天你们两人的衣服可都是我换的啊。”玄姬被他窘迫的神情逗得笑了起来,手上动作丝毫没有放慢,三下两下,剥下衣衫。 “啊?那天是你帮我们换衣服的?”吴不凡趴在床榻上,把脑袋埋到枕头里面,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倒也不便拒绝了。 “是啊,那天兵士把你们送来医馆,身上都是污泥,你把素素抱得那么紧,好不容易才把你俩分开呢。”玄姬用湿布蘸着温水,轻轻擦拭吴不凡的身体,给他描述当天的情形。 那天庆忌在草地里救出吴不凡和素素,两人身上全是泥污,看不清脸面,都已中毒昏迷,命兵士将他们送到医馆。 玄姬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人,昏迷了,还死死的抱在一起。洗刷后,给二人换上干净衣裳。女人浑身滚烫,呼吸急促,定是中了芦花瘴毒,忙给素素施针。这玄姬偶得一本上古医书,会少俞针炙之法,在当地,是有名的医生。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七 前世今生 四 黄土。 军士。 快马。 旌旗招展,华盖千乘。 战车之上,一员少年将军,约莫二十岁上下。身高过丈,白色犀牛皮束身铠甲,猩猩红的披风,噗啦啦随风飞扬。 “闪开!闪开!公子车架!”两名军士骑着无蹬的快马,在前面开道。 “妈的,真他娘的拽,就一客卿,神气个啥?”粗豪军士嘴里骂骂咧咧,赶紧拉着马往路旁闪避。 “你就少说几句,公子庆忌可没少给我们好处。”另一名军士说道。 “公子庆忌?”瑾萱附在玄姬体内,军士们的谈论,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可玄姬被连番折磨,早就精疲力尽,根本抬不起头去,瑾萱也无法看到,庆忌出猎时的盛况。 真想见识见识当今第一勇士的模样,白胡子老爷爷说庆忌是天泽的前世,不知他站在战车之上,倒底有多神勇。 “咕度刚”“咕度刚”“哗哗哗哗哗”“咕噜咕噜咕噜”马队扑啦啦就下去了,地上的泥尘溅了玄姬满头满脸,乌黑亮丽的长发上全是灰蒙蒙的。 野蛮的时代!瑾萱在心里暗暗骂道。没想到自己在前世受了如此的苦,这个年代女性,地位真是低到了极致。 只觉得身子身子一颠,车队行进过后,粗豪军士牵着马匹转上了正道。 轰轰烈烈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瑾萱的心里拔凉拔凉。落到了粗豪汉子手里,不知道要被他们如何折磨。 可怜的玄姬,刚下山就掉进了魔窟,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瑾萱至少有一千种办法,可以从粗豪汉子手里逃脱。但是进入到玄姬体内,根本无法说话,任何行动都得由玄姬做主。 她只是个旁观者。 看着倍受折磨的玄姬,瑾萱泪如雨下。这就是自己的前身,玄姬每受一份苦,瑾萱都感同身受。 终于明白白胡子老爷爷的话了,老人家可以施法,将自己送入前世的身体里,却无法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就是命运。、 再牛逼的人,也无法篡改历史。 不知道粗豪汉子要拉她去哪种地方,从那农妇的嘴里听得出来,估计是勾栏酒肆,风月场所。 好想回去,回到海天身边,再不想看玄姬落难,重受一遍前世的苦。 杨天啸刚刚过世,海妮还需要她去安慰呢。 可是又不想回去,好不容易来到二千五百年前的世界,有幸遇到了自己和天泽还有海天的前身。 三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结,促使瑾萱安下心来,静静地呆在玄姬体内。 在马背上颠得死去活来,浑身每一块骨头都疼。中途倒是歇了几次。 每次歇息的时候,粗豪汉子便端起粗陶水碗,象喂牲口一样,捏住玄姬的脸颊,朝她脸上泼水。 呛得玄姬接连好几声咳嗽,瑾萱也跟着难受。好像五腑六脏都被咳了出去,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 即使这样,也无人理会,玄姬象待宰的牲口。唯一的不同,只是穿了一身衣衫。 瑾萱在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从玄姬体内窜出去,用她的心意六合拳,狠狠收拾收拾这帮可恶的兔崽子。再拔出吴钩,将他们统统斩首。 “公子歇息,行人勿扰!”正走着,突听前方不远处,有军士沿途发号施令。 好大的架子,这路就像是他们家的,说封路就封路。瑾萱突然想起了石大虎,在海天家乡,大虎发了财,勾结权贵,每次出行也是警车开道,好不威风。 哼哼哼,水能载舟更能覆舟,让你作威作福,到头来还不是吴国被灭,夫差? 说起来这夫差应该是庆忌的堂兄,也是万人不挡之勇,若是兄弟们联手,可能勾践也讨不到好去。 庆忌天下勇士,无人可挡,可惜了。 瑾萱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发现玄姬小嘴微张,一口咬住马腹,那匹马受了惊,“唏律律”一声长嘶,驮着玄姬往大道上飞奔而去。 虽然被颠得死去活来,瑾萱心里却是暗自高兴。玄姬果然不是废材,连番受尽折辱,一直都不反抗,其实只是在等待机会。 “公子歇息,行人勿扰!”摇旗的军士还在宣告,猛然看到一匹马发了疯似的朝车驾冲来,纷纷挺起长戈,想拦住马儿。 “唏律律律”瑾萱只觉得身子快要掉下来了,偏偏被那粗豪汉子用麻绳捆得极为扎实,肺腑内好一通翻江倒海,“哇啊”的一声,玄姬喷出一口黄水。 不在战阵之上,军士们一时慌乱,倒也奈何不了马儿。说话间的功夫,那马就冲入人群。 四只蹄子差点踢到玄姬的脑袋,奔跑极其迅速。 “呔!畜生休狂!”就听到耳边一声大喝,势如奔雷,震得瑾萱耳朵眼里一片安宁。 四周静悄悄的,忽然鸦雀无声。身子却陡地一震,马儿跪地,玄姬的一头长发随意披洒在地上。 乌黑的长发泛着黑油油的亮光,倾洒在黄土之上,格外惊艳。 “你这女子,为何来此?”耳边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贱妾玄姬,被虏至此。”玄姬张开红艳艳的小嘴,贴在黄土地上,吃力地答道。 两只脚映入瑾萱的眼帘,黄犀牛皮的战靴,英雄气十足,难道是庆忌? “将军大人莫怪,这女子是小人购得,送往千金楼的。”粗豪汉子气喘吁吁地跑来,被外围的军士拦住。 “千金楼?好…”制服惊马的将军刚想发话,忽然打住,原意是想把玄姬还给粗豪汉子,哪料到玄姬挣扎着咬住他的战袍。 瑾萱在心里暗暗称赞玄姬,这女子可真了不得,危难之中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放过。 “将军救我。”玄姬轻声说道。 声音虽然低迷,却自有一番风韵,连瑾萱都听得痴了。 “肥岸,何事喧嚣?”声音特别清朗,众军士纷纷行礼。 “公子,惊马入营,被臣制服,马上有一女子。”先前似曾熟悉的声音答道。 听肥岸称来人为公子,瑾萱心里好一阵激动。白胡子老爷爷已经为她指点迷津,公子庆忌就是天泽的前世。 果不其然,公子庆忌走到玄姬面前,吩咐人,把她身上的绳子解了,扶她坐起。 古时人分九等,玄姬身份低微,绑绳一松开,挣扎着跪伏于地。 “贱妾玄姬,惊了公子车驾,罪该万死。”玄姬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瑾萱在她体内,也跟着磕头,心里暗骂:“秦天泽你等着,等我回去要你好看。” “嗯,抬起头来。”公子庆忌不怒自威,声音不大,威慑力却是无处不在。 玄姬抬起头来,就见这庆忌身高过丈,目若朗星。粉扑扑的一张面孔,俊秀无比,真的和天泽长得一模一样。 白犀牛皮的铠甲把身材衬得伟岸挺拔,猩猩红的披风在阳光下闪闪放光,一股英雄气冲天而起,让人不敢直视。 身旁站着一位披着白袍的将军,瑾萱前日,在大湖边上已经见过,也是英姿飒爽,俊眉朗目。 只是那日在大湖边,还有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威猛将军,在人群中没有见到。 瑾萱明显感觉得到,玄姬一抬头时,庆忌也微微一愣,眼神中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透着几丝惊讶,也可能是惊艳。 玄姬身上的白衫早已被泥灰尽染,又被那农夫和军士撕扯,更是破烂不堪。 满头满脸的污垢遮不住绝世容颜,一双大眼睛扑闪着,犹如一泓清水,弯弯长长的眼睫毛述说着悲难。 好一个美人,我见犹怜! 公子庆忌问了玄姬的来历,玄姬把实情一五一十述说一遍。包括如何被农妇骗回家中,如何被她夫妇欺凌,以及那粗豪军士的所作所为统统告诉公子。 说道悲痛处,如杜鹃啼血白猿哀鸣,直把公子庆忌听得怒发冲冠,虎目圆睁。 彼时,人们虽把男女之事等闲看待,但也是你情我愿。如今这农妇农夫借助暴力,欺凌柔弱女子,实在可恶。 庆忌平生,最恨言而无信之人。句吴古国义字为先。叔祖延陵季子,于孔子齐名,尤其看重信义。 季子出使列国,途径徐国时,于徐君会晤。徐君十分喜欢季子的佩剑,但是没有明言,这一切,都被季子看在眼中。 古时佩剑是士大夫的重要礼仪装束,出使任务还刚开始,知道徐君喜好,季子也只能假装不知。 后来出使完成,归程时途径徐国,此时徐君已殁。季子特地带了三牲贡品,去徐君墓前祭奠。 延陵季子慨然解下佩剑,挂在徐国先君坟墓旁的松树上,跟随的侍从不解其意。 季子遥望白云漂浮青松翠柏,长叹一声说道:“在我内心,早已答应把宝剑送给徐君,如今徐君不在了,难道就可以违背,当初许下的心愿吗?” 春秋之所以大义,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帮贤人,时刻以身作则。 那粗豪军士听玄姬述说,在一旁早吓得魂飞魄散。公子庆忌天下闻名,单手拍翻犀牛,徒步可追麋鹿。武力惊人,天下无人能够与之抗衡。 尤其急公好义,嫉恶如仇。虽然避祸于卫国,名为客卿,实则悍将。就连卫国国君,也要忌惮他三分。 尤其卫国夫人南子,对庆忌更是尊崇有加。 加上庆忌平时,经常布施国人,出手很是豪爽。这粗豪军士也得过公子不少赏钱。 玄姬说的声泪俱下,庆忌吩咐军士打来清水,带她去营帐内洗簌更衣。 那粗豪军士,早已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葱,哀求公子饶恕。 玄姬正往前走,就听到身后一声龙吟,“咔嚓”一声,粗豪军士人头落地。 鲜血滴洒在地上,被黄土贪婪地吸干。 一阵风拂过,卷起扬尘,猩猩红披风“噗啦啦”作响。 红艳艳,如一团火。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八 前世今生 五 红颜白衣。 将军烈马。 “咕度刚”“咕度刚”一阵阵马蹄声传来,夕阳把飞扬的尘土染成金黄。 猩猩红的披风被山风吹开,象一团红色的火焰。 “玄姬!本公子带你,驻马山巅!”庆忌附在玄姬耳旁说道,秀发抚弄他的嘴唇,舒服至极。 “嗯。”玄姬靠在庆忌怀里温柔作答,声音轻到,连瑾萱都听不清楚。 “唏律律律!”烈焰浑红兽一声长嘶,四蹄翻飞,象一道红色的闪电,往高山之巅急驰而去。 玄姬为什么要下山?又为什么要和庆忌交好? 前阵子,断了臂膀的要离来到庆忌军中,趴在地上,磕头磕到满脸鲜血。 肥岸和公孤父都怀疑他是阖闾派来的刺客,公孤父就是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威猛将军。 公子庆忌,却对眼前的断臂侏儒深信不疑,因为玄姬的一滴泪。 妇人心软,见不得苦难之人。要离容貌丑陋,脸上疤痕交错,面目狰狞。 趴在地上好一通哭诉,发誓要助公子杀回藩篱,扫除乱臣贼子。 说到阖闾伍子胥杀他妻儿,暴尸于闹市之上,更是语声泣血,听者无不动容。 玄姬早已泪如雨下,掩面奔入内帐而去。 今日庆忌高兴,明天就要兴兵伐吴,五万大军整装待发,势必诛杀公子光和伍员一党,替父王报仇雪恨。 刚刚安排好军务,带了玄姬出来,透透气松松筋骨,顺便说些体己的碎话。 瑾萱一直弄不明白,庆忌对玄姬疼爱有加,为什么她还要帮着要离刺杀公子? 人心都是肉做的,要不是她的一滴泪,庆忌无论如何不会留下要离,更不会听信这个断臂侏儒的连篇鬼话。 其实这侏儒倒也没有说谎,他说的都是真的,包括妻儿被杀,焚尸街头,还有他自己满身的伤和一条断臂。 但是这些都是他自己要求的,对自己都这么狠,瑾萱实在无法理解。 老话说“虎毒不食子”,这要离却主动提出断了自己的后,当真是惊世骇俗。 看他面目狰狞,瑾萱不由得一阵恶心,偏偏玄姬喜欢,从她的眼神里早就看得出来。 对要离的每一瞥,都含着无尽的情。 难道这断臂侏儒真有过人之处? 莫非真如史书记载,他是为了国家而舍弃自己的小家?难道除了屠杀妻儿残害自身之外,就没有别的计策可以除去庆忌? 春秋大义,吴人血性,实在参悟不透。至少瑾萱不这么认同,每每看到要离,甚至让她讨厌起石海天来。 自打要离来到军中,接连献上伐吴十策,每条计策都精心谋划,确有可行之道。 于是庆忌再也不怀疑要离,让他每日操练兵士,修治舟舰。 这要离确实不是等闲之人,庆忌也早有耳闻。昔日在都城时,就听吴人传说。 藩篱东北,鸿山要离,身高不足五尺,腰围仅仅一束,有万人之勇,尤精剑术。 这些记载,瑾萱早已熟知,初见要离,根本想不出,他还是个剑术高手。 身材矮小,不及庆忌的一半身高,就这猢狲模样,还能使剑?如果真会剑术,估计用的也是定制的短剑。否则,就凭他的身段,还没有剑高。 玄姬极得庆忌喜欢,经常带着她巡视军营,瑾萱这才有机会,通过玄姬的眼睛见到要离。 一看之下,果然名不虚传,这人起初训练军士时,众人不服,从没见过这么丑陋矮小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来训练部队? 要离倒也不慌不急,把宽大的袍服掖到腰间,卷起袖子往军营当中的空地上一站。 吩咐军士尽管上来,若能把他打倒,每人赏十金。 “乖乖!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吹呢?哪里练出来的嘴皮子?”瑾萱躲在玄姬体内暗暗好笑。 不知道石海天在特战队里,是不是也这么干?如果陀淘林正,老余张剑宋玟月他们,合力进攻,海天是否能赢? 军士们起初以为他吹牛,任他胡吹海侃,没人理他。谁知道这小子越来越狂妄了,竟把赏金加到一万金。 一万金按当时的消费水平,足够一大家子人,买宅置地颐养天年了。 玄姬站在庆忌边上,伸出玉葱般的芊芊玉手,捂住性感小红唇不敢说话。 庆忌轻抚她的乌发,站在高台上望着人群,连连点头。自古英雄惺惺相惜,古今皆同。 瑾萱决定,回去之后,一定给要离画幅像,让石海天看看,他的前世就是这个样子。 军士们听到赏一万金,个个争先恐后。百八十人挽起袖子一拥而上。 “啊!”玄姬张口轻呼,这要是被他们压上了,要离还有命在? 庆忌微笑不语,瑾萱也在玄姬体内,替这个狂妄得好笑的要离着急。 玄姬的惊呼声还没结束,庆忌的微笑仍在嘴边,瑾萱在玄姬的瞳孔里大叫。 就听得“轰”“噼里啪啦”“啊”“哇呀呀”好一阵喧闹,军营里人影翻飞,哭爹叫妈声不绝于耳。 定睛一看,百八十名军士,个个鼻青脸肿,摔倒在地。要离站在原地,气定神闲。 山风扬起地上的尘土,也吹起要离的一头乱发。 “好!赏要离百万金,各参赛军士一万金!”庆忌站在高台之上鼓掌喝彩。 公子庆忌名不虚传,一掷千万金,天下豪男子。 “玄姬,明日出征,你且暂住于此,已和南子夫人打过招呼,她自会照顾于你。”庆忌轻轻拥着玄姬,说不尽的离愁。 “公子但请放心,玄姬自会照料自己。此去征战,万分凶险,公子须时刻提防。”玄姬早已泪眼婆娑,轻轻帮他掖好脖子上的衣领,说到“提防”二字,更是泣不成声。 “贱人!明知道庆忌是去送死,你还在这里装模做样!都是那个要离!”瑾萱在玄姬体内大声怒骂,抡起拳头狠狠砸向她的心脏。 不知是瑾萱砸得狠了,还是玄姬真的于心不忍,只见她一直按住心口,伏在庆忌胸膛上轻声哭泣,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挂满泪水。 “玄姬不必牵挂,此去多则两年,少则一载,庆忌势必诛杀乱臣贼子,亲来卫国接你入吴。”公子轻轻撩起玄姬的下巴,帮她擦去粉面上的泪痕。 看两人恩恩爱爱,瑾萱也如痴似醉。当年在古城时,她和天泽也是这样,特别是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北园的旧城墙边上,有一汪碧水,夏日的微风驱不走心里的离愁,两人坐在池塘边的土坡上,望着护城河里过往的小船。 “吱咧咧”“吱咧咧”摇橹的声音吵得人好生心烦。自打幼儿园开始,两人就没有分开过,一直同班到高中毕业。十五年的感情,如细密的网。 “进了大学,可不许花心!”瑾萱一把揪住天泽的耳朵说道。 “去去去,我哪花心啦?”天泽总是这么不肯低头,明知是女孩儿说的矫情话,他也要争辩几句。 “反正我不管,你要是花心了,我就杀了你。”瑾萱趴在天泽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两排齿痕。 “哎哎哎,怎么这么狠?我还没花心呢?”天泽疼得直咧嘴,捧住瑾萱的脑袋,又不敢用力。 那是儿时的誓言,对爱情至深的诠释。如萤火虫的断翅,和那场在暴雨里,也舍不得熄灭的微灯。 从没分开过,一去就是四年,自此天南地北,还真适应不了没有天泽的日子。 “先给你点警告,等你花心就来不及了!”瑾萱伏在天泽身上,不肯抬头,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挂满泪水。 “放心吧放心吧,四年后我就娶你。”这是从天泽嘴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娶”字。 为了这个字,瑾萱等了好多年,女孩儿比男生懂得早,天泽还在练九节鞭的时候,瑾萱就懂了。 只可惜他是个榆木脑袋,根本不理解小女生的心思。 华灯初上,北园老城墙的河对面,已经是万家灯火。护城河里的小船晃晃悠悠,不知摇去了哪里。 偶尔有飞过的白色水鸟,在水面上掠起一串涟漪。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小虫子的叫声叽叽喳喳,象催眠的夜曲。瑾萱靠在天泽的肩膀上,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轻轻的转着。 “哎,知道狗尾巴草吗?”瑾萱用狗尾巴挠挠天泽的下巴。 “当然知道了,我还能傻到不认识狗尾巴草?”天泽对瑾萱提出的问题有些诧异,这草小孩子都认识,他都成年了,还能不知? 吴奶奶的故事又开始了,在毛茸茸的狗尾巴草里。 据说狗尾巴草里住着好多小狗,那一粒粒的黑子就是一只只小狗崽。 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短短十几年生命,尽情呵护主人,即使知道是死,也在所不惜。 吴奶奶经常用狗尾巴草编成一个个小环,套在瑾萱的手指头上。瑾萱好奇地问奶奶,这草环套在手上,是什么呀? “傻丫头,这是戒指呀。”吴奶奶说。 “戒指又是什么呀?”小女生的问题没完没了。 吴奶奶从来不嫌瑾萱麻烦,总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她说狗尾巴草的戒指,是关于爱情的向往。 那时瑾萱还不懂爱情,有人问她喜欢谁呀,她也说不出来。因为喜欢的人太多了,比如中午谁给她吃了一个桔子,比如谁把积木收拾整齐了,都是她喜欢的对象。 等到长大了,她才知道,爱情是亲情之外最美丽的感情。生活因为爱情而圆满,人类因为爱情才壮大。 朦朦胧胧的好感不一定是爱情,当两个人了解到一定的程度,才能蹦出爱情的火花。 她和天泽已经相交十五年了,直到毕业来临时,才感受到离别的苦楚,那种不适应,是她从没有过的感觉。 就像庆忌要离开玄姬。 从此,永无再见之时……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八九 前世今生 六 转眼两天过去了,素素还是昏迷不醒,每天玄姬给她施针,公孤父打心眼里感激这位古代的女医生。虽然素素还不能和他说话,看着她越来越平缓的呼吸,心里安稳了不少。他暗暗给自己加油,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凤冠鸠王,让他的素素早日醒转过来。 今天正是十五,天气很好,初夏的太阳到了正午,特别炽烈,照得人浑身热烘烘,昏昏欲睡。吴不凡可睡不着,他在制作套马索。 玄姬答应陪他去沼泽地抓捕鸠王,就在今天夜里。素手仁心的女医官,这几日给素素治疗,又要为别的病人看病,累得不轻,中午得闲,终于有了点午睡的时间。 公孤父一边编织套索,一边想起连日来的奇遇。寿梦说他是庆忌辗转千年,不肯轮回的肉身。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不起眼的要离,竟能杀得了自己。带着这个疑惑,庆忌在三界五行之外游离,孤魂野鬼,四处寻找他想要的答案。寿梦希望他能放下执迷,早日进入转世轮回。 天帝开恩,给了庆忌一次特殊的机会,让他转世在二千五百年后吴不凡的身上。这也是唯一的机会,庆忌必须把握这次机会,找出原因或者说服自己。这个固执的年轻人,是什么事情,让他固执了几千年? 吴不凡也决定要找出这个原因,解开庆忌的心结,让他开始新的生活。不!不是为了庆忌,也是为了自己!他也分不清了,太乱了,吴不凡是庆忌,庆忌是吴不凡,搅得脑子都疼,谁又能分得清? “吃饭啦!”一个女人温甜柔和的声音把吴不凡叫醒。啊?已经天黑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到了床榻上,身上还盖了一条薄薄的布单。 “子时了?”吴不凡猛地惊醒,张开眼,只看到屋里昏暗的油灯,门外,已一片漆黑。 “子时早着呢,吃饭时间到了。”玄姬把饭菜搬到桌子上。 “离子时还有多久啊?”现代都看钟表,哪分得清时辰,吴不凡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问玄姬。 “两个多时辰后才是子时呢。”玄姬拿了一个馍馍,放在土陶碗里,递给吴不凡。 “哦,那也不早了,还要走到城外呢,我们赶紧吃吧。”这几天在医馆里协助玄姬,医治病人,两人早就相熟了。 用罢晚饭,来到城外,不远处那片树林的前方,就是大片的沼泽地了,前些日,吴不凡和素素就是从那片湿地走出来的。 初夏的夜很静,鸟儿早已归林,三三两两,偶尔听到几声虫鸣,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两人找了棵大树,铺了条毯子,坐了下来。微风带着几丝淡淡的兰麝发香送到吴不凡的鼻孔里。侧头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粗布衣衫挡不住成熟女人的丰腴,皎洁月色,洒在丰润的脸庞上,肌肤更加光滑了。如云秀发,在头顶挽了个发髻,其余的发丝任其瀑布似地倾洒下来,被月光一照,泛着诱人的玄光。 “你真活在两千五百多年后?”玄姬见吴不凡盯着自己的头发看,问他。这几天两人天天在一起,吴不凡把他和素素的经历告诉了玄姬,只隐去了二人前世的身份。 “是啊,早就告诉你了嘛。”吴不凡斜着眼看着玄姬的长发,回答道。他喜欢这种发色,曾经为几位模特拍过私房写真,为了突出照片美感,布置了好几个灯,从不同的角度为模特补光,灯光照射下的发型光,是增添美感的关键条件。现代人喜好染发,爱美之时,何曾想过染发剂对秀发带来的伤害?浓妆艳抹哪及古人的浑然天成? “你们那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都这么好吗?”象玄姬这样的成熟女人,竟然也有这么幼稚的问题。显然,这些日子吴不凡对素素的关爱之情她都看在眼里了。 “爱情都是这样的。”吴不凡看着玄姬的秀发,回答道。 “爱情是什么?”玄姬问。 “爱情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啊。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之后,为她不计名利,不惧得失。她痛你也痛,她幸福你便幸福,这就是爱情了。”吴不凡抬起头,看着皎洁的圆月说道。 “你们那个时代真好。”玄姬听着吴不凡的话,模仿他的样子,也抬起头看天上的月亮,放佛月亮里,正演示着他们那个时代的爱情。若真有这种感情,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都一样啊,每个时代都由男人和女人组成,都有爱情。”吴不凡望着月亮,回味他和素素的第一次见面。 “我没有。”温厚柔美的声音很低很轻的在吴不凡耳边响起,夹杂着一丝凄冷。 “我的事都跟你说了,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呢,时间还早,跟我说说。”吴不凡把目光从月亮上转到玄姬的脸上,问道。 “我有四个丈夫。”玄姬盯着月亮,幽幽的说道。把吴不凡吓了一跳,他还不熟悉这个时代,玄姬的话让他如雷贯耳。 “他们都死了,十四岁那年,嫁给了第一个丈夫,他对我倒是挺好,每天猎很多野味给我吃,还去集市买书给我,可惜那年吴楚交战,楚军把村子里的男人统统杀光了。”玄姬接着说。 “啊,对不起,勾起你伤心往事了。”吴不凡说道。 “村子里的女人被楚军抓走,白天给他们做饭洗衣,晚上伺候他们睡觉,好多女人就这么死去了。”玄姬的脸色在月光下格外的平静,仿佛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可恶的战争!”吴不凡接着话。 “有一天,吴军打败了楚军,我们趁着楚军慌乱,逃进沼泽地里,才结束了那段日子。后来嫁给了一位外来的商人,是他最先教我医术的。那段日子倒是美好的时光。”玄姬依旧很平静的说着,只是嘴角偶尔扬起了一下,仿佛那段日子就在昨天。 “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寒气渐渐浓了,吴不凡帮玄姬把衣领紧了紧说道。 “再后来,我又嫁了两个丈夫。”玄姬说到这里,收住了话题,突然问吴不凡:“你说的那个现代,男人对他们的女人都那么好吗?” “大都如我所说,也不尽然,偶尔也有不尊重女人的。后来的两位丈夫对你如何?”吴不凡回答着她的问题,又把话题转向了玄姬。 “别说他们了!”玄姬突然激动起来,月光射在她的脸上,泛起一滴晶莹的光。 “好,不说,我们说点愉快的事情。”料想玄姬的后两任丈夫一定对她做了什么可恨的事情,不然这个坚强柔善的女人不会如此激动,吴不凡忍不住把她拉近,搂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们都不是人,把我象牲口一样虐待,稍有不高兴,就尽情打骂。”玄姬在吴不凡的肩膀上哭诉着,仿佛满涨的江水,找到了缺口。 “好孩子,好姑娘,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来了,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吴不凡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个女人,三十岁不到,如此挫折,他抚着玄姬的背,让她尽情的宣泄。 “爱情真如你所说,存在于这个世界吗?”玄姬搂着吴不凡的脖子,趴在宽厚的肩膀上问。 “真的存在,只要我们去争取,他就会到我们身边来。”吴不凡坚定地说道,他和梁素素的爱情不就来了吗?很多时候,爱情总会在你绝望的时候,敲开你的大门。虽然来的迟缓,一样刻骨铭心。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为她不计名利,不惧得失。她痛你也痛,她幸福你便幸福。”玄姬擦了擦眼泪,稍作收拾,两肩微微收拢,望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地说。 吴不凡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玄姬的身上,二人一起看着月亮,想彼此的心事。 “啾—哦”一声响亮的鸟叫,撕裂夜的寂静,两人赶忙往发声处看去。皎洁的月光把四处茅草照得泛着寒气,一道彩色的光从草丛中窜出,在草地里格外耀眼。 “鸠王出来了!”玄姬一推吴不凡的肩膀,小声说道。 “这就是鸠王?这么大啊?”吴不凡微微趴下身,在玄姬耳边问。 “是啊,这就是凤冠鸠王,非常警觉。”玄姬压低声音,趴在吴不凡的耳朵上说。 “你在这里拿着套索,我去捉它。”吴不凡把套索放在玄姬手里,转身往草丛里摸去,走了两步,回头对玄姬说:“你别过来,这里都是沼泽。” 玄姬听着吴不凡的话,心生一阵暖意,那个时代的男人好体贴女人啊,非亲非故都这么关心别人。 吴不凡弯着身子,往鸠王栖息的那片草地摸去。越来越近了,彩光没动,确实是只大鸟,站在沼泽上一动不动,只顾昂着头望着月亮。“这呆鸟,玄姬把它说得神乎其神,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离它这么近了,居然没有察觉。”他心里暗暗高兴,一边想着如何抓住鸠王,一边悄无声息的往黑暗之中的彩光靠近。 离彩光只有十几米了,大鸟在视线里暴露无遗,约莫半米多长,站在淤泥之上,两只爪子异常粗大。形状和斑鸠无异,只是浑身彩色的羽毛,身形超级巨大。正是玄姬描述的鸠王!吴不凡猛地弓起身子,朝大鸟扑去。 衣服扯动草丛,声音惊动了呆立的大鸟,它刚扭过头来,吴不凡已经扑到。张开双臂,朝着鸠王抓了过去。 “嘎—啊!”眼看就要抓到鸠王了,突然从鸠王脚底的淤泥潭里窜出一颗硕大无比的脑袋,张开大嘴,大叫一声,朝吴不凡咬来。 “啊!”吓得吴不凡大喊一声,拼命刹住身形,扑得太快,怪物又是突然出现,哪里刹得住车,啪的一声,撞在怪物的身上,坚硬如铁,撞得吴不凡眼冒金星,紧跟着手臂一阵剧痛,被那怪物咬个正着,血流如注。 本能的挥手一通猛摔,将那物甩出去七八米开外。正要定睛看时,怪物浑身猛地一阵抖索,身上淤泥象箭雨一样朝着自己飞来。赶忙闭着眼睛,挥舞双手,一阵拨打,睁眼再看,那怪物身上却是五彩斑斓,浑身彩色羽毛剑一般的竖立。脑袋上一簇金毛,光彩夺目,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体形和最初出现的大鸟差不多,只是更加高大,身高足有一米不止,铁嘴钢爪,站在淤泥上,竟然不往下沉。 还没反应过来,两只大鸟“啾-哦,嘎-啊”的怪叫着,朝他扑来,快如奔马。吴不凡来不及细想,挥舞拳头,朝那只大的怪鸟打去。拳头砸在大鸟身上,把大鸟震得往后飞去,自己双臂也是一阵发麻。后背又是一阵剧痛,光顾着招呼前面的大鸟,忘记还有一只在后面攻击自己。吴不凡大怒,抡起双拳,闭着眼对着后面一阵狂扫。管他什么鸟,碰着就得亡。 这通狂打,转得吴不凡头昏眼花,一屁股坐在沼泽地里,张眼看时,两道彩光飞驰而去,瞬间不见踪影。竟被两只大鸟跑了,自己身上体无完肤,到处冒着血,也不知伤在哪里。 垂着脑袋,拖着满身鲜血和淤泥,回到小树林。玄姬看着失望的吴不凡,搀扶着他的手臂,安慰他说:“没事,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玄姬搀扶吴不凡回到医馆,掌灯查看他的伤势。身上衣服血迹斑斑,到处都是爪痕。 “趴着,别动。”玄姬按住吴不凡扭动的身体,轻轻的脱去衣衫。 “我自己来吧,都是些皮肉伤。”在这个温柔成熟的女人面前赤身裸体,吴不凡着实害羞。 “哟,还不好意思啊?那天你们两人的衣服可都是我换的啊。”玄姬被他窘迫的神情逗得笑了起来,手上动作丝毫没有放慢,三下两下,剥下衣衫。 “啊?那天是你帮我们换衣服的?”吴不凡趴在床榻上,把脑袋埋到枕头里面,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倒也不便拒绝了。 “是啊,那天兵士把你们送来医馆,身上都是污泥,你把素素抱得那么紧,好不容易才把你俩分开呢。”玄姬用湿布蘸着温水,轻轻擦拭吴不凡的身体,给他描述当天的情形。 那天庆忌在草地里救出吴不凡和素素,两人身上全是泥污,看不清脸面,都已中毒昏迷,命兵士将他们送到医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九零 懒人 白衫。 青丝。 血。 “玄姬!”“玄姬!”瑾萱撕心裂肺地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缕幽魂,从玄姬喉咙的剑痕处游离出去。随着风,迎着月光飘飘荡荡。 婴儿的哭声,由洪亮凝成一丝细线,逐渐消失在亘古的星空。 有流星划过,光亮于星月同辉。丢了躯壳的灵魂,在空中飞舞。 千山万水如幼儿园的积木,人世间一片黑暗,除了星月之光,再不见半点暖意。 “瑾萱!你怎么啦?”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她。 睁眼一看,石海天满脸关注,正焦急地晃着她的脑袋。 “啊?!”瑾萱吃了一惊,抓起海天的手,张口就咬。 “哎哎哎,你这么啦?”石海天忍住疼,诧异万分地望着瑾萱。 “哦哦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瑾萱满脸尴尬,一边朝海天傻笑,一边轻轻抚摸着被她咬红的手背。 “真是吓死人了,喊了老半天你也不醒。”海天握住瑾萱的手,一片冰凉。 瑾萱把梦里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海天摸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 海天连续开了四千多公里的路,撑到杜鹃岭早已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靠着瑾萱的肩膀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瑾萱靠着墙角,睡得迷迷糊糊,一开始一位她是累了,也没在意。 哪曾想喊她老半天也不醒来,额头上滚烫,手脚冰凉,这烧来得迅猛。 忙扶着她进了里屋,找来温水给她喝了,吩咐瑾萱好好睡上一觉,自己在一旁守候。 这一烧,足足病了七天,杜鹃岭的丧事也完结了,瑾萱海天他们辞别了海妮,往成都赶去。 吉普车上了高速,一路飞驰,海天开车,瑾萱坐在副座,陀淘在后排无精打采。 “瑾萱姐,真的有轮回吗?”陀淘忽然问道。 自从杨天啸去世,陀淘也很伤心。年纪轻轻,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却遭遇不幸。 陀淘的问题,问得瑾萱心里发闷。要说不信轮回,前些日的梦境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要说信吧,又没有根据。毕竟是活着的人提出了轮回的理论,谁都没有死过,哪里辨得了真假? 如果天泽真的是庆忌千年之后的轮回,那么玄姬和要离确实欠他太多。 玄姬和要离真的是瑾萱和海天的前世之身吗?天泽跟瑾萱说过,雪山搜救的时候,他和海天狠狠打过一架。 海天的匕首顶着他的脖颈,却停住不前,而他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插入了海天的身体。 难道是要离愧对庆忌,才让海天来归还他前世的债? “可能有吧。”瑾萱模棱两可地答道。 “嗯,照你前些日所说,轮回还真的存在。”海天扭头笑了笑说道,那神情摆明了是在调侃。 费尽千幸万苦,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不到百年,何必为这些不明真伪的事情烦恼? 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才是真的。 “咳,徐海妮真的可怜,不知道她和杨天啸,到底前世是什么关系”陀淘叹了口气说道。 愣小子喜欢徐海妮,众所周知。杨天啸的去世,他很痛心,为徐海妮悲痛不已。 陀淘的原则很简单,只要他爱着的人过得好,就已足够。 可惜徐海妮过得不好。 所以愣小子心痛。 人生第一次尝到了痛苦的滋味,生离死别,痛心到失去自己。 “不去管前世今生,这辈子过得好就行,天啸已经走了,我们都得好好关心关心海妮,特别是你。”瑾萱正色对陀淘说道。 这两年来,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瑾萱忽然觉得,生活并不总是美好。 可是我们还得生活下去。 于是只能自己创造美好。 天下道理一通百通,正如吴奶奶说的。老辰光没有路灯,夜里行走看不到路,人们发明了灯笼。灯笼拎在自己的手里,才照得清脚底下的路。 “咳,海妮真是个苦命的姑娘。”陀淘叹了口气,斜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打盹。 愣小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像去年那样冒冒失失。 感叹人世间的变化,又有谁不在变化之中呢? 说来话长,车行时短。三人谈谈说说,竟已下了高速,进入市区。 天气渐凉,不到六点钟,天就黑了。华灯初上,树影夭夭,霓虹灯勾勒着城市的模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尘世。 先去秦家接了闹闹,把瑾萱送回住处,海天跟陀淘回了队部。 小家伙好几日不曾见到母亲,咿咿呀呀围着瑾萱转个不停,孩子真是长得快,这才半个月的功夫,又蹿高了不少。 看着小家伙熟睡,瑾萱顿时母爱泛滥,好些天没看到他了,想得厉害。 天泽还未归来,这阵子,和关小叶出去得更加勤了,动不动就十天半月。 一出去也没个电话回来,成天神秘兮兮,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样。 “嗞嗞”“嗞嗞嗞”瑾萱正在埋怨天泽,手机忽然响了,天泽打来的电话。 “你还知道回来啊?”瑾萱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懒散的架在脖子上。 “嘿嘿,这不一有信号,就给你打电话了吗?明天回来。”天泽嬉皮笑脸地说道。 “随你。”瑾萱没好气地挂断电话,转身搂着闹闹睡了。 这人真是的,拍照上了瘾,家也不回。哪有把女朋友扔在家里帮他带孩子,自己陪了另外的姑娘,成天往外面跑的? 起初瑾萱还相信他,最近越来越觉得他们行迹可疑,动不动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去拍照。 瑾萱一个没结过婚的姑娘,成天带着闹闹,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孩儿他娘,成了黄脸婆了都。 “妈妈。”瑾萱正在气恼,闹闹忽然喊了她一声,睁开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她。 “宝宝醒了呀?妈妈不是生你气呢。”大概自己发牢骚,被小家伙感觉到了,瑾萱连忙搂住他不停地安慰。 “口渴。”小家伙根本不是责怪妈妈,只是睡到一半渴了。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瑾萱在心里恨恨地骂道。骂完了心里又舍不得,闹闹还这么小,姑姑和姑父去世不久。 天泽从小就是个惯子,海璐什么家务事都不让他做,可谁又想得到,父母哪陪得了孩子一辈子? 要不是在英国生活了五年,瑾萱又何尝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他的?真如梦里那样,玄姬和天泽轮回到了现世,她要用这辈子,去还两千多年前的情债? 第二天醒来时,天泽已经带着早饭来了,说是连夜赶回来的,担心瑾萱母子。 鬼才信他胡编乱造的假话,这人从小就谎话连篇,也只有瑾萱傻呆呆的黏在他的身后。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天泽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布袋子,针线缝得歪七扭八。 “不猜!”瑾萱没好气地答道。 “嘿嘿,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天泽一脸自豪的神色。 自己做的也不猜,懒得理他。瑾萱把闹闹从被窝里抱出来,穿好了小衣服,带他下楼吃饭。 “哎哎哎,你是怎么啦?”天泽一溜小跑跟了下来。 “嗯~袋袋!”闹闹趴在瑾萱背上,冲天泽伸出两只小手。 瑾萱把闹闹的小脑袋往前面一拨,不许他看,闹闹瞅了瞅妈妈,吧嗒着两只小眼睛,不情愿地扭过头去。 “闹闹,快来爸爸这里哦,有好东西哦。”天泽见瑾萱不理他,提着小布袋子,跟在她身后晃悠。 “妈妈。”那知小家伙只喊了声妈妈,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真是失败,亲生的儿子不理老子。天泽气呼呼地把小布袋塞进口袋,不声不响跟着瑾萱下楼,往饭桌旁一坐,等吃。 瑾萱把天泽带来的早饭分开盛在碗里,拿了一份,带着闹闹吃了起来。 “哎?怎么不给我吃啊?”天泽见没他的碗筷,两只眼盯住瑾萱,诧异地问道。 平时她可不是这个样子,明明还有一份,就是不给他拿来。 “怎么?还要我喂你?”瑾萱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 “喂,喂,妈妈吃。”闹闹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张开一只小手,把小笼包往妈妈嘴里塞。 “哦哦,宝宝吃宝宝吃,还是闹闹好,妈妈最喜欢闹闹了。”瑾萱把小笼包吞到嘴里,好不容易嚼碎咽了下去。 天泽尴尬地坐在一边,看她母子二人矫情,气得牙痒痒的。偏偏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他可是跑了一夜的路,兴冲冲买了早餐回来,约她母子一起享用的。 瑾萱心里气他不过,明明分了两份早饭,这个懒人宁愿饿着,也不肯自己拿过来吃。 真是懒得出蛆。 “好不好吃啊?宝宝?”瑾萱舀了一勺子赤豆粥放进闹闹的嘴巴。 “嗯,好吃!”小家伙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说话的时候,小嘴里的米粥直往外面喷。 “哎哟哟,你个小坏蛋,小嘴巴是不是露了呀?”瑾萱撩起闹闹脖子上的围兜兜,帮他擦擦嘴。 “嗬嗬嗬嗬。”闹闹不好意思地朝着妈妈笑。 “你啊你,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要妈妈喂!”天泽无聊地趴在桌沿上教训闹闹。 “宝宝还没大呢,有的人那么大了,还不会自己吃饭呢,是吧?宝宝?”瑾萱故意和闹闹说笑。 “嗯嗯!”小家伙使劲地点点头。 气得天泽狠狠瞪了母子俩一眼,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瑾萱喂饱了闹闹,把碗里剩下的赤豆粥和小笼包子吃了,收拾好碗筷,天泽还趴在桌子上不肯抬头。 “少有触见的懒人!”“啪。”实在看不得他懒,瑾萱骂了一句,把另一份早饭端到天泽面前,往桌子上一丢。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九二 惊变 转眼两天过去了,素素还是昏迷不醒,每天玄姬给她施针,公孤父打心眼里感激这位古代的女医生。虽然素素还不能和他说话,看着她越来越平缓的呼吸,心里安稳了不少。他暗暗给自己加油,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凤冠鸠王,让他的素素早日醒转过来。 今天正是十五,天气很好,初夏的太阳到了正午,特别炽烈,照得人浑身热烘烘,昏昏欲睡。吴不凡可睡不着,他在制作套马索。 玄姬答应陪他去沼泽地抓捕鸠王,就在今天夜里。素手仁心的女医官,这几日给素素治疗,又要为别的病人看病,累得不轻,中午得闲,终于有了点午睡的时间。 公孤父一边编织套索,一边想起连日来的奇遇。寿梦说他是庆忌辗转千年,不肯轮回的肉身。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不起眼的要离,竟能杀得了自己。带着这个疑惑,庆忌在三界五行之外游离,孤魂野鬼,四处寻找他想要的答案。寿梦希望他能放下执迷,早日进入转世轮回。 天帝开恩,给了庆忌一次特殊的机会,让他转世在二千五百年后吴不凡的身上。这也是唯一的机会,庆忌必须把握这次机会,找出原因或者说服自己。这个固执的年轻人,是什么事情,让他固执了几千年? 吴不凡也决定要找出这个原因,解开庆忌的心结,让他开始新的生活。不!不是为了庆忌,也是为了自己!他也分不清了,太乱了,吴不凡是庆忌,庆忌是吴不凡,搅得脑子都疼,谁又能分得清? “吃饭啦!”一个女人温甜柔和的声音把吴不凡叫醒。啊?已经天黑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到了床榻上,身上还盖了一条薄薄的布单。 “子时了?”吴不凡猛地惊醒,张开眼,只看到屋里昏暗的油灯,门外,已一片漆黑。 “子时早着呢,吃饭时间到了。”玄姬把饭菜搬到桌子上。 “离子时还有多久啊?”现代都看钟表,哪分得清时辰,吴不凡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问玄姬。 “两个多时辰后才是子时呢。”玄姬拿了一个馍馍,放在土陶碗里,递给吴不凡。 “哦,那也不早了,还要走到城外呢,我们赶紧吃吧。”这几天在医馆里协助玄姬,医治病人,两人早就相熟了。 用罢晚饭,来到城外,不远处那片树林的前方,就是大片的沼泽地了,前些日,吴不凡和素素就是从那片湿地走出来的。 初夏的夜很静,鸟儿早已归林,三三两两,偶尔听到几声虫鸣,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两人找了棵大树,铺了条毯子,坐了下来。微风带着几丝淡淡的兰麝发香送到吴不凡的鼻孔里。侧头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粗布衣衫挡不住成熟女人的丰腴,皎洁月色,洒在丰润的脸庞上,肌肤更加光滑了。如云秀发,在头顶挽了个发髻,其余的发丝任其瀑布似地倾洒下来,被月光一照,泛着诱人的玄光。 “你真活在两千五百多年后?”玄姬见吴不凡盯着自己的头发看,问他。这几天两人天天在一起,吴不凡把他和素素的经历告诉了玄姬,只隐去了二人前世的身份。 “是啊,早就告诉你了嘛。”吴不凡斜着眼看着玄姬的长发,回答道。他喜欢这种发色,曾经为几位模特拍过私房写真,为了突出照片美感,布置了好几个灯,从不同的角度为模特补光,灯光照射下的发型光,是增添美感的关键条件。现代人喜好染发,爱美之时,何曾想过染发剂对秀发带来的伤害?浓妆艳抹哪及古人的浑然天成? “你们那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都这么好吗?”象玄姬这样的成熟女人,竟然也有这么幼稚的问题。显然,这些日子吴不凡对素素的关爱之情她都看在眼里了。 “爱情都是这样的。”吴不凡看着玄姬的秀发,回答道。 “爱情是什么?”玄姬问。 “爱情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啊。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之后,为她不计名利,不惧得失。她痛你也痛,她幸福你便幸福,这就是爱情了。”吴不凡抬起头,看着皎洁的圆月说道。 “你们那个时代真好。”玄姬听着吴不凡的话,模仿他的样子,也抬起头看天上的月亮,放佛月亮里,正演示着他们那个时代的爱情。若真有这种感情,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都一样啊,每个时代都由男人和女人组成,都有爱情。”吴不凡望着月亮,回味他和素素的第一次见面。 “我没有。”温厚柔美的声音很低很轻的在吴不凡耳边响起,夹杂着一丝凄冷。 “我的事都跟你说了,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呢,时间还早,跟我说说。”吴不凡把目光从月亮上转到玄姬的脸上,问道。 “我有四个丈夫。”玄姬盯着月亮,幽幽的说道。把吴不凡吓了一跳,他还不熟悉这个时代,玄姬的话让他如雷贯耳。 “他们都死了,十四岁那年,嫁给了第一个丈夫,他对我倒是挺好,每天猎很多野味给我吃,还去集市买书给我,可惜那年吴楚交战,楚军把村子里的男人统统杀光了。”玄姬接着说。 “啊,对不起,勾起你伤心往事了。”吴不凡说道。 “村子里的女人被楚军抓走,白天给他们做饭洗衣,晚上伺候他们睡觉,好多女人就这么死去了。”玄姬的脸色在月光下格外的平静,仿佛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可恶的战争!”吴不凡接着话。 “有一天,吴军打败了楚军,我们趁着楚军慌乱,逃进沼泽地里,才结束了那段日子。后来嫁给了一位外来的商人,是他最先教我医术的。那段日子倒是美好的时光。”玄姬依旧很平静的说着,只是嘴角偶尔扬起了一下,仿佛那段日子就在昨天。 “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寒气渐渐浓了,吴不凡帮玄姬把衣领紧了紧说道。 “再后来,我又嫁了两个丈夫。”玄姬说到这里,收住了话题,突然问吴不凡:“你说的那个现代,男人对他们的女人都那么好吗?” “大都如我所说,也不尽然,偶尔也有不尊重女人的。后来的两位丈夫对你如何?”吴不凡回答着她的问题,又把话题转向了玄姬。 “别说他们了!”玄姬突然激动起来,月光射在她的脸上,泛起一滴晶莹的光。 “好,不说,我们说点愉快的事情。”料想玄姬的后两任丈夫一定对她做了什么可恨的事情,不然这个坚强柔善的女人不会如此激动,吴不凡忍不住把她拉近,搂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们都不是人,把我象牲口一样虐待,稍有不高兴,就尽情打骂。”玄姬在吴不凡的肩膀上哭诉着,仿佛满涨的江水,找到了缺口。 “好孩子,好姑娘,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来了,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吴不凡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个女人,三十岁不到,如此挫折,他抚着玄姬的背,让她尽情的宣泄。 “爱情真如你所说,存在于这个世界吗?”玄姬搂着吴不凡的脖子,趴在宽厚的肩膀上问。 “真的存在,只要我们去争取,他就会到我们身边来。”吴不凡坚定地说道,他和梁素素的爱情不就来了吗?很多时候,爱情总会在你绝望的时候,敲开你的大门。虽然来的迟缓,一样刻骨铭心。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为她不计名利,不惧得失。她痛你也痛,她幸福你便幸福。”玄姬擦了擦眼泪,稍作收拾,两肩微微收拢,望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地说。 吴不凡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玄姬的身上,二人一起看着月亮,想彼此的心事。 “啾—哦”一声响亮的鸟叫,撕裂夜的寂静,两人赶忙往发声处看去。皎洁的月光把四处茅草照得泛着寒气,一道彩色的光从草丛中窜出,在草地里格外耀眼。 “鸠王出来了!”玄姬一推吴不凡的肩膀,小声说道。 “这就是鸠王?这么大啊?”吴不凡微微趴下身,在玄姬耳边问。 “是啊,这就是凤冠鸠王,非常警觉。”玄姬压低声音,趴在吴不凡的耳朵上说。 “你在这里拿着套索,我去捉它。”吴不凡把套索放在玄姬手里,转身往草丛里摸去,走了两步,回头对玄姬说:“你别过来,这里都是沼泽。” 玄姬听着吴不凡的话,心生一阵暖意,那个时代的男人好体贴女人啊,非亲非故都这么关心别人。 吴不凡弯着身子,往鸠王栖息的那片草地摸去。越来越近了,彩光没动,确实是只大鸟,站在沼泽上一动不动,只顾昂着头望着月亮。“这呆鸟,玄姬把它说得神乎其神,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离它这么近了,居然没有察觉。”他心里暗暗高兴,一边想着如何抓住鸠王,一边悄无声息的往黑暗之中的彩光靠近。 离彩光只有十几米了,大鸟在视线里暴露无遗,约莫半米多长,站在淤泥之上,两只爪子异常粗大。形状和斑鸠无异,只是浑身彩色的羽毛,身形超级巨大。正是玄姬描述的鸠王!吴不凡猛地弓起身子,朝大鸟扑去。 衣服扯动草丛,声音惊动了呆立的大鸟,它刚扭过头来,吴不凡已经扑到。张开双臂,朝着鸠王抓了过去。 “嘎—啊!”眼看就要抓到鸠王了,突然从鸠王脚底的淤泥潭里窜出一颗硕大无比的脑袋,张开大嘴,大叫一声,朝吴不凡咬来。 “啊!”吓得吴不凡大喊一声,拼命刹住身形,扑得太快,怪物又是突然出现,哪里刹得住车,啪的一声,撞在怪物的身上,坚硬如铁,撞得吴不凡眼冒金星,紧跟着手臂一阵剧痛,被那怪物咬个正着,血流如注。 本能的挥手一通猛摔,将那物甩出去七八米开外。正要定睛看时,怪物浑身猛地一阵抖索,身上淤泥象箭雨一样朝着自己飞来。赶忙闭着眼睛,挥舞双手,一阵拨打,睁眼再看,那怪物身上却是五彩斑斓,浑身彩色羽毛剑一般的竖立。脑袋上一簇金毛,光彩夺目,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体形和最初出现的大鸟差不多,只是更加高大,身高足有一米不止,铁嘴钢爪,站在淤泥上,竟然不往下沉。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下不为例 孤灯。 天寒地冻。 狂风大作。 在女儿的房间里通宵码字,倒也温馨。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微微心安。 放学回来的路上,我把羽绒服脱了给她。 “爸爸,你不冷吗?” “不冷,穿多了坐着不方便。” “哦,那我穿啦?” “穿吧穿吧,反披在身上,两只手要伸进去哦。” 透过反光镜,看到她歪着脑袋靠在后座上,小脸通红,那是发烧的缘故。 一路上睡得香甜。 路过华润超市,买了一瓶乳黄瓜和橄榄菜。晚饭煮粥,今晚就吃它了。 记得小时候,母亲就是这么给我吃的。每当发了高烧,她总熬了粥,放些小酱瓜在粥上,再来上两只麻球。 平日里总会时不时看看手机上的微信,那里有学校老师给家长的留言。 痛恨今天没有及时查看,下午二点零七分的时候,老师发来过信息,说她发烧了,问我要不要接回家休息。 可惜看到时已经三点四十五分了,痛恨自己,下不为例!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呜呜作响。 睡吧,孩子,爸爸在,就是家…… ----------------------------------二零一八年一月十日凌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零八 白米粥和乳黄瓜 北风呼啸。 枯叶凋零。 风沙席卷蓉城。 真是个见了鬼的天气,已是春暖花开,无来由却又阴风大作。昨日刚刚放进橱里的棉衣,又得翻出来穿上。 “瑾萱呐!刮风了,多给闹闹加件衣服!”柳碧瑶站在青砖小楼的底下大喊。 狂风把她的大嗓门刮得无影无踪,“呸!”嘴巴里吹进来好几粒沙子。 “咣咣咣!”“咣咣咣!”风太大了,在外面喊根本听不见,柳碧瑶上前砸门。 “来了!来了!”瑾萱裹着棉服从屋子里跑出来。 “碧瑶姐!快进来快进来!”瑾萱拉住大门,免得被风吹了。 “不啦!帮闹闹多加件衣服!别忘啦!”碧瑶喊道。 真是个热心大妈,瑾萱关上门,嘴里嘟囔着往回走。一丝甜蜜从心头泛起,有个这样的大妈真好,就是啰嗦了一点。 “闹闹,起床啦,起床玩喽。”瑾萱脱掉身上的棉衣,推门进了闹闹的房间。 “这小家伙,都八点了,还睡得这么实。”瑾萱自言自语说道。 闹闹卷着被子,小脸通红。小孩子的脸蛋就是好看,红彤彤,像熟透的苹果。 打开闹闹的小橱,瑾萱把昨日刚刚收到真空袋里的衣服,又拿了出来。 “闹闹,起床吃饭喽。”瑾萱拿着衣服往闹闹的小床走去。 真是个贪吃贪睡的家伙,和靖瑶家女儿一样,昨晚八点钟就睡了,到现在还不起来。 难不成昨日去看了靖瑶家的妹妹,他要学小毛头的模样? “小懒虫,起来喽,起来穿衣服喽。”瑾萱拍拍闹闹的小脸蛋,不由得大吃一惊:“啊呀!这么烫?发烧了?” 小家伙浑身发烫!赶忙翻过手背,往孩子的额头上一贴,瑾萱一阵揪心。 不好了,闹闹发烧了。 怎么办?小家伙出生到现在,还没生过病,瑾萱完全没有经验。 “碧瑶姐!你快过来,闹闹发烧了!”拨了柳碧瑶的电话,瑾萱焦急万分。 “别慌,我就来!”柳碧瑶说完,把电话往兜里一揣,拿了钥匙跑了出来。 有个这样的热心大姐真好,危难时刻心里有底。 “怎么啦?”柳碧瑶推开房门问道。 “碧瑶姐,闹闹烧得厉害。”瑾萱的眼神很无助。 平时蹦蹦跳跳的嫌他烦,现在睡在床上一动不动,更让人着急。 “快去打盆热水,越烫越好,拿条毛巾来。”碧瑶坐到闹闹的小床边,把小家伙搂到怀里。 闹闹眨巴眨巴两只小眼睛,没说话,又睡过去了。 柳碧瑶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探,不得了,不光额头滚烫,身子也热得厉害,烧得不轻。 “威廉姆,快去药店买盒美林。”碧瑶冲着手里喊道。 “美林?”威廉姆莫名其妙。 “闹闹发烧了,你去药店跟服务员说,小孩发烧用的美林就行了,快去。”碧瑶催促。 这个洋厨师确实不错,除了不会烧饭烧菜,其他方面都很出色。尤其在夜里,更是让柳碧瑶意想不到。 “碧瑶姐,水来了水来了。”瑾萱匆匆忙忙搬了盆水进来,热气熏得她眼都睁不开,白色的毛巾搭在盆沿上。 柳碧瑶喊瑾萱抱住闹闹,自己伸手把毛巾浸到热水里,待到完全浸透了,换了好几次手,才把它拧干。 白毛巾上热气腾腾,碧瑶掀开小家伙的衣服,在他脊梁骨上从下往上擦了起来。 许是热毛巾的缘故,擦了好几下,背心上就红了。 连着换了五六次几次热毛巾,总算在小家伙的额头上,看到一点汗影子来,不知道是孩子自己发的汗,还是被热气熏出来的。 “咣咣咣!”“咣咣咣!”“瑾萱!开门!”威廉姆的男中音在楼底下响起。 “接着!”瑾萱来不及下楼,跑回自己房里,隔着窗户把钥匙扔到巷子里。 威廉姆的办事效率无可挑剔,接到碧瑶的指令之后,一路狂奔到了药店,还真把美林买了来。 柳碧瑶喊醒闹闹,喂了十毫升药液下去,这松了口气,把小家伙放回到床上,吩咐瑾萱准备衣服。 “衣服?”瑾萱没听懂。 “待会孩子出了汗,不得换上干净的衣服?”真是个没经验的母亲。 倒也不能怪她,孩子是温雯生的,她能带到现在,已经值得表扬了。 柳碧瑶在心里把温雯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么好的孩子,说丢下就丢下,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女人?根本不配当一名母亲! 天泽最后那一刀,没取了张天野的狗命也是好的,落他个终身残废,看他还怎么来勾引女人。 不知天泽为了何故,当时为什么不顺手,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宰了? “碧瑶姐,衣服来了。”在柳碧瑶面前,瑾萱就像个孩子,无论做什么,都显得笨手笨脚。 “你呀,赶紧成家生孩子,等海天回来了,我跟他说去。”柳碧瑶一把抓过衣服,白了瑾萱一眼说道。 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哪有不嫁人的?碧瑶为了孩子,守了十来年的寡。她是个过来人,知道单身女子的苦楚。 家里的灯坏了,也没个男人来修。自来水堵了,还得自己动手。好在现在有了便民热线,再有这些琐事,打个电话就能解决。 已经快四十的人了,早已心如止水,本来不想找了。守着鹏飞过日子,一切按部就班挺好。 谁想人到中年,竟然在伦敦遇上了威廉姆。真是意想不到的欢喜,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 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幸福迟早会来,敲开你的门。 不管这扇门尘封多久。 路虽无尽远,坚信爱的存在。 望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闹闹,瑾萱哪有心思,想这些没用的?碧瑶姐也真是,这还当着威廉姆的面呢。 这不?威廉姆贼特兮兮地在那里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对,窝认为碧瑶说的对。”威廉姆朝瑾萱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口子早就合穿了一条裤子了。 任由他们胡说,瑾萱不言不语,这些话江雪早就说过不知多少回了,哪一回有用过? 瑾萱望着闹闹的小脸,真希望他快点好啊!哪怕他没日没夜的烦人,也比不声不响睡在这里好。 沉默是一种煎熬。 “放心吧,这美林的效果啊,好得很!当初鹏飞发烧,我就全靠它的。”碧瑶见瑾萱不说话,怕她害羞。终究是个没成家的女孩,很多事情不能说得过头。 威廉姆朝着柳碧瑶挤眉弄眼,好像等她表扬似的,脸上的神情极为得意。估计他二人,夜里少不得又有几场酣战。 果不出她所料,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的光景,闹闹的脑袋上汗如雨下。 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瑾萱特地取来电热油汀,把室内的温度又提升了不少。 小家伙换了干爽的衣服,精神头又来了,扑腾着两只小手,扯开身上的被子。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被子可不能全掀光呀,这要是进了风,又得烧起来了。”柳碧瑶让瑾萱换了条薄被子,盖在闹闹身上。 这天气,害人的很。老人和小孩,最怕这种变来变去的日子。 闹闹嚷着要吃东西,碧瑶让瑾萱看住孩子,拉着威廉姆回去煮粥。 把闹闹搂到怀里,瑾萱心疼不已。也不知小家伙何时开始发烧的,看来以后不能跟他分房睡了。 这么小的孩子,大半夜的摸不清情况,真让人放不下心来。 柳碧瑶真是个麻利的人,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端来了一锅白粥,还准备了两罐酱菜,两只麻球,和一笼包子。 白粥和酱瓜是给闹闹准备的,小家伙发了一夜的高烧,嘴巴里没有味道,暂时还不能吃重口味的菜肴。 “快吃吧,闹闹我来喂。”碧瑶从瑾萱手里接过孩子,威廉姆在一旁帮着盛粥。 闹闹在柳碧瑶的怀里还真听话,碧瑶和瑾萱,是让他最能感受到母爱的人了。 一勺一勺的白米粥上,放了切成小片的酱黄瓜,还没到嘴边,就被小家伙“吧嗒”一口吞进嘴里。 眼前的场景,瑾萱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生病了,妈妈也是这么喂她的。吃上一碗白米粥,弄点酱瓜,再来上两只麻球。 那是妈妈的爱,天底下最温暖的情意…… “愣着干什么呀?快点吃了带孩子去医院呀。”柳碧瑶见瑾萱在那里发呆,转过头催她。 “啊?还要去医院呀?”瑾萱见闹闹的体温正常,以为没事了。哪想得到还得再往医院跑。 美林只是暂时退了孩子的体热,说不定过一会,高烧又得起来,不去医院看看,怎么放得下心? 毕竟柳碧瑶不是专业的医生,身体的事情可马虎不得。 她这一说,瑾萱紧张起来。三口两口喝光两碗,和闹闹分吃了一只麻球。 起身准备外出的行头。 虽说不像小时候那样,出门得带着奶粉奶瓶。现在包里的物件,也少不了多少。 闹闹喝奶的那个时候,每次出去都得备上两壶开水,两只奶瓶,还得装上尿不湿,小毯子之类的东西,整整一只大包象小山一样背在身上。 好在那时候有海天,他身高体大,不光背包,也舍不得让瑾萱抱孩子。 午后的咖啡馆,时光静美,真好…… 瑾萱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从橱里找出那天戴着的丝巾,围在脖子上。 海天,你倒底在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零九 大雨肆虐 狂风大作。 飞沙走石。 这座城从没有过的,今天统统汇齐。 老天爷到底想怎样?在春姑娘刚刚启程的时候。 “快走快走,说不定待会要下暴雨。”柳碧瑶把围巾解下来,蒙在闹闹的头上。 “不会吧?刚刚开春,哪来的大雨?”瑾萱也被这恐怖的天气吓坏了。 风呼呼地刮,把瑾萱满脑袋的短发吹得飞扬起来,眼睛都没法睁开。 “快走吧,我的姑奶奶,孩子刚刚好,可受不得这种大风。”碧瑶拽着瑾萱的胳膊,急匆匆往停车场走去。 挂了一下午的水,小家伙的烧算是稳住了。亏得有柳碧瑶陪着,不然一个人弄孩子还真麻烦。 大风刮得车门都打不开,人刚坐进去,“啪”的一声,门就关了,打得瑾萱的屁股隐隐生疼。 “怎么样?没碰着吧?”碧瑶关切地问道。她抱着孩子,瑾萱先照顾她上的车。 “没事,这风可真大呀!”瑾萱叹道。 “可不是,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风。”碧瑶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催促瑾萱开车。 天气这么恶劣,还是早点到家比较安心。威廉姆去接顾鹏飞了,不知道路上的情况怎样。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在大风中拼命摇晃,恨不得从地上跳起来,随着风飞到天上去。 行人更是被吹得东倒西歪,纷纷缩着脖子,把衣领子紧紧抓住。那些卖喜洋洋气球的摊贩可就惨了,差点连担子都被大风收了去。 时不时有飞过来的塑料袋,“啪”的一声,砸在汽车的前挡玻璃上,吓得瑾萱好一阵尖叫。 “你可把方向盘抓稳喽,别开到人行道上去。”柳碧瑶在后座上也不闲着,一边抱紧了孩子,一边指挥瑾萱行车。 “好了啦,你就别啰嗦了,我这忙着呢?”瑾萱瞪着两只眼睛,直愣愣望着前方,丝毫不敢懈怠。 “耶耶耶,好心还当驴肝肺了。”柳碧瑶白了瑾萱一眼,不去理她。 “车子这么重,还能飞起来?”瑾萱嘟囔了一句,柳碧瑶没接她话茬。 一路上磕磕绊绊,开到半路,突然“哗”的一声,像是谁往车子上倒了水一样。 顿时大雨如注,倾盆而来。 “哇!真的下雨嘞!”雨刮器拨到最大,还是跟不上节奏。 “没来由的天气,不知道鹏飞回家了没有?”碧瑶担心起儿子。 “放心吧,威廉姆做事牢靠得很。”瑾萱安慰道。 这倒是,这家伙来了之后,家里家外的事,倒是都能干。听他说小时候家里很穷,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妈妈去地里干活。 上学了又特别能吃苦,成绩优异,总是名列前茅,就读于英国第一流的大学。 毕业后从事工程设计工作,开了家小公司,虽然人少,业绩倒是不错。 真佩服这种为了心里的追求,敢于放弃一切的人。只凭在伦敦的一次见面,喝了三个半小时的咖啡,就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漂洋过海来寻求爱情。 爱情的魔力真是好大,威廉姆的执着,更让瑾萱敬佩不已。 雨越下越大,仿佛跟狂风约好了似的。横扫全城,肆虐着每一条街巷。 “嗞嗞”“嗞嗞嗞”碧瑶的手机亮了,威廉姆打来的。 “喂?接到鹏飞了吗?”碧瑶焦急地问道。 “哦,很遗憾,我和鹏飞在喝咖啡。”威廉姆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喝咖啡?你带他去喝咖啡?”柳碧瑶差点没跳起来。 这么大的雨,不早点赶回家,在外面喝咖啡? “你要来吗?”威廉姆慢条斯理地问道。 “没你那闲工夫,我和瑾萱往回赶呢。”碧瑶气得挂了电话。 雨这么大。 来杯咖啡,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生活总逼着人们来去匆匆,何不多一些从容? 是嗔是喜,做主的还是自己。 好不容易拐进家门口的巷子,柳碧瑶的饭馆就在前面不远,瑾萱的住处紧挨着饭馆。 隐隐约约看到门口有一团影子,静静地贴在青砖墙上,好像是被大风刮过来的东西。 雨太大了,出门时不知道要下雨,也没带伞。瑾萱把车子开到饭馆门口的空地上,决定等雨停了再下去。 别看距离很近,真要是下去了,走不出两米,绝对湿透。 “嗞嗞”“嗞嗞嗞”瑾萱的手机响了,是林正! “喂!你们回来了?”瑾萱对着电话大喊,三个月了,天天打他们电话,总是关机。 “回来了。”林正的声音不高,可能是雨大的缘故,听的不是很清楚。 “海天呢?”瑾萱问道。 想了三个月,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来,等见着了面,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 “瑾萱姐,陀淘去你那了吗?”林正没回答瑾萱的问题,反而问起陀淘来。 莫非愣小子又闯了祸,被海天责罚了? “没啊?陀淘怎么啦?是不是又挨罚了?”瑾萱喊道。 答应过陀淘,要是海天再欺负他,就直接来找她,萱姐替他出头。 “不是不是,没事儿,我就问问,那我挂啦。”林正说道。 “哎?你们队长呢?”瑾萱话还没说完,林正把电话挂了。 真是个莽撞的小子。 “可能是信号不好吧?这么大的雨。”碧瑶说道。 倒也是,林正一向做事稳重,肯定是信号不好。不信试试海天的电话就知道了。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一连串服务台的自动录音,看来大雨确实把信号弄断了。 “这信号真差!”瑾萱说道。 “可不是呢,有时候在里屋都接不到电话,收了老百姓那么多话费,也不弄弄好,真是的。”碧瑶埋怨道。 “也不能怪他们呀,信号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盲区肯定有的。”瑾萱安慰碧瑶。 记得天泽说过,他有一次去古城的镇子上办事,坐直了可以接听电话,躺在床上就接不到了。 一毫之差,天壤之别。 饭馆的大门紧闭,这种天气也不会有食客来,门不关起来的话,店里统统是水。 屋檐下四只红色的灯笼,早被风吹得四分五裂,露出一根根钢丝骨架,勾住红色的残布。 “妈妈妈妈。”挂了一下午的水,闹闹的烧也退了,此时劲头正足。伸着两只小手,使劲地拍打车窗。 “怎么啦宝宝?”瑾萱回过头来问道。 “雨,雨。”小家伙把脸贴在玻璃上说道。 瑾萱以为他的高烧又上来了,把脸贴在玻璃上降温呢。柳碧瑶摸了摸闹闹的额头,摇了摇头,告诉瑾萱没事。 可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小家伙看得兴起。 反正体温降下去了,就随他玩吧。这么大的雨,下去准没好事。还不如象威廉姆那样,下雨前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欣赏。 “别把脸贴上去了,冷的。”瑾萱说道。 柳碧瑶把闹闹往里面抱了抱,三人坐在车里,欣赏车外的雨景。黄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落车不定。”瑾萱把靠背往后面挪了挪,倾斜了一点角度。 反正也下不去,不如慢慢地欣赏。关键是急也没用,这么大的雨,即使穿了雨衣,一样浇到你浑身湿透。 “哎,也不知道威廉姆把鹏飞带到哪里去了,孩子还要做作业呢。”柳碧瑶摇头叹道。 “看把你急的,鹏飞这么大了,学习又那么好,就算今天不做作业,也耽误不到哪里去。”瑾萱把身子往底下探了探说道。 顾鹏飞是柳碧瑶的骄傲,碧瑶忙着照应饭馆的生意,也顾不到孩子的功课。 能一天三顿让他吃饱,已经很不错了。别人家的小孩,放学了都要家长去接,鹏飞从二年级就自己走回来了。 现在上了初中,学校离得远了,也是自己乘公交车回来,从没让碧瑶操过什么心。 要说到麻烦,唯一的麻烦就是前年被王大鹏欺负。幸好碰到了瑾萱,要不然柳碧瑶也不会重视。 孩子的事嘛,就让孩子自己解决好了,鹏飞从小到大,从没给母亲惹过麻烦。 现在想想,还是瑾萱做得对,校园欺凌现象越演越烈,小孩子又没有反抗能力。 要是当时瑾萱不是强出头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欺负鹏飞呢。 柳碧瑶一直很感激瑾萱,自打王大鹏当着校长的面,跟鹏飞道歉之后,还真没找过他的麻烦。 听儿子回来说,他自己在学校里也发奋图强,好好读书了。遇到不懂的问题,经常来请教鹏飞。 只是校花还是那副模样,见王大鹏不理她了,又去勾搭了别校的学生。 在学校里,有王大鹏罩着,鹏飞再也没受到过欺负。 “我就说吧,绝对不能让孩子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上次你还不当回事,要是真依了你,自己想想会是什么后果吧。”好不容易抓到一次教育柳碧瑶的机会,瑾萱自然不肯放过。 “好啦好啦,都是你做得对,姐姐这厢有礼啦。”柳碧瑶冲着瑾萱抱了抱拳。 “嗯,这事还得谢谢海天,要不是他啊,咱们还在派出所里蹲着呢。”瑾萱说道。 “妈妈妈妈,爸爸爸爸。”闹闹听瑾萱说起海天,伸着两只小手指着车窗外面。 “这孩子,又跟着起哄,爸爸呀,估计明天就要来了。”瑾萱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忘记了柳碧瑶还在边上。 “死丫头,就知道嘴硬!这心里呀,是不是早把人家当作自家相公了呀?”柳碧瑶抬手在瑾萱的后脑勺上一拍。 羞得瑾萱一下子坐了起来,膝盖正好碰上了雨刮器。 “嗖嗖嗖嗖”刮片飞快地扫了起来,一阵狂风吹过,掀起青砖墙上的那片黑影。 “咦?怎么这么眼熟?”瑾萱的心头猛然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零 晴天霹雳 暴雨如注。 狂风呼啸。 行道树被吹得直往一边倒。 透过前挡玻璃上的雨帘,依稀看到青砖墙上的黑影,刚好一阵狂风扫过,掀起黑影的一角。 “陀淘!”瑾萱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陀淘?刚才林正来电话找他,原来他果真来了这里。 这么大的雨,也没穿雨衣,车子都停了很久了,他站在那里的时间一定更久。 “瑾萱!你干嘛?”来不及阻拦,瑾萱打开车门就冲下去了。 “砰”的一声,溅进来一蓬雨水,车门沉闷地关闭。 “真是的,不要命啦?这么大的雨,已经湿了一个了,还要再湿一个呀。”柳碧瑶把闹闹搂紧,轻斥一声。 瓢泼大雨,一下子把瑾萱浇透,满头的短发贴到脸上,大水一个劲地往脖子里灌。 “陀淘!陀淘!海天呢?海天呢?”瑾萱冲上去,一把揪住陀淘的领子,在他耳边狂喊。 愣小子的身上冰冷冰冷的,大雨把迷彩服浇了个透,脸上的皮肤早已被雨水浸得发白。 “海天呢?你们队长呢?”瑾萱隐隐觉得不妙,陀淘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非常乐观的小伙子。 海天跟他的关系如父如兄,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上次海天重伤,陀淘骑着快马出现在海妮的婚宴上,都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难道?难道海天?…… “你快说话呀!啊!”瑾萱一把将陀淘搂入怀里。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这孩子浑身都冻僵了。 地震救援时,他在深山密林里飞奔跳跃…… 面对五头饿狼,谈笑自若,还和队长调侃,说要力敌五狼…… 牵着黑电,在深山老林里开路,象一只刚成年的豹子…… 公路上长途奔袭,拦下海妮的车子…… 一个飞跃,跨过医院里的人墙…… 深入大凉山,独自追踪绿毛怪孙德旺…… 与林天激战…… 神女崖大战陆仇…… 在派出所里扣押李德全…… 和天泽使坏,硬拼心意六合拳…… 野营时说出自己的理想,他要实现凉山无毒的目标…… 他就是跟在海天身边的一只尾巴,可爱至极的尾巴,今天到底怎么啦?怎么象散了架似的。 “嘎吱!”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军用吉普车在两人身边停住。 “陀淘!陀淘!”林正的声音。 “瑾萱姐!小淘子!”宋玟月也来了。 两把大伞挡住雨柱,林正一把抱起陀淘,玟月顺势将瑾萱托住。 “林正!林正!你说,你说,队长呢,你们队长呢?”瑾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林正身上。 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眼睛里满是血丝。 水顺着林正的眼眶直往下流,竟有一丝红色。他紧紧闭着嘴巴,面色铁青。 “玟月你说,你说,队长呢,啊?快告诉我,你们队长是不是没来?啊?”瑾萱转过身揪住玟月的衣领,迷彩服上的两粒纽扣落了下来,很快被大雨冲走。 三个人都不肯说话,好象哑巴了似的,大雨哗哗哗地直往下倒,象灵乾洞府里的瀑布。 “好,好,我知道了,全都知道了,海天他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瑾萱默默地松开双手,目光呆滞,仰面望着灰暗的天空,仿佛看到海天从天上越过,牵着她的手。 “瑾萱姐!”玟月对着瑾萱喊道。 “嘿嘿,嘿嘿,嘿嘿嘿。”笑声阴冷,仿佛来自地狱,瑾萱转了个身,眼光依次从三个人的脸上扫过,用手指头点点三人,突然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他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死了!” “咔嚓”一声,梧桐树的树枝断裂,砸在林正的肩膀上,他却无动于衷。 “噗”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瑾萱朝后便倒。 “瑾萱姐!”玟月一个箭步,两手抄起瑾萱。 “哐当!”陀淘飞起一脚,木门被踢了个粉碎。 玟月把瑾萱往胸前一搂,几个起落,进到屋中。 “叭叭,叭……”柳碧瑶拼命按着喇叭,她看到瑾萱倒下去的,肯定出了大事。 屋子里空调的温度打到最高,给闹闹用的电热油汀也全部开了。 陀淘死活不肯换衣服,林正和宋玟月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呀!”柳碧瑶把闹闹放在家里,让圆脸服务员陪他玩,自己跑过来查看情况。 三个人象蔫了的茄子,一个个哭丧着脸,到底时不时海天出了事,总得给句话呀。 “队长牺牲了。”陀淘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海天怎么了?”虽然早已在意料之中,从陀淘嘴里听到这句话,柳碧瑶还是惊得浑身打颤。 要不是玟月扶住,估计要摔倒。 “这是队长的遗物,给瑾萱姐的。”陀淘把一只黄牛皮的小箱子往桌子上一放,拔腿夺门而出。 “陀淘!”林正一个箭步追了出去。 不能让陀淘一个人出去,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林正!小心点!”宋玟月冲到门口大喊。 她不能走,瑾萱吐血昏迷,她是医生,得留下来照顾她。这是海天哥哥的心愿,玟月知道。 林正冲进雨幕,一把搭住陀淘的肩头。陀淘反手就是一拳,朝林正直击过来。 林正在他拳头上一拍,一个鹞子翻身,堵在门口。 “你要去哪里?”林正当门而立,厉声喝道。 “不要你管!”愣小子冲上来就是一拳。 两人在暴雨里激战起来,陀家拳被老陀子融入了陀家刀法,招招狠辣,直击要害。要不是林正熟悉他的路数,早被他逼得险象环生。 愣小子象发了狂似的,对着林正猛攻猛打,好几次差点被他撩到。幸亏躲闪及时,不然非被他活活劈了不可。 “跟我回去!”林正避开陀淘的一记杀手,拽住他的胳膊喝道。 “说了不要你管!”陀淘沉肘一击,同时另一只手化拳为掌,往林正的面门削去。 “队长看错你了,你个没用的东西!”林正抬起膝盖,撞开陀淘的肘击,一仰头避过他的拳风。 “我就是没用,要不是我,队长也不会死!”陀淘突然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 “放屁!队长是白救你了!”林正一脚踹在陀淘的肚子上,把愣小子踢出去老远,撞在青砖墙上反弹了回来。 “反正队长就是替我死的!”陀淘象发了疯似的猛打墙壁。 林正站在暴雨里,狠狠地瞪着他,也不上去拉他。 “陀淘,别这样。”玟月一个飞跃,从楼上的窗户里跳了下来,一把握住陀淘的拳头,鲜血从她的手掌心里流了下来。 她懂得他心里的苦,可也不能这样啊,队长救了陀淘,肯定不希望他如此自暴自弃。 “跟我回去!”玟月一探身,拽起陀淘一条腿,一把拉起他的另一只胳膊,扛着陀淘往里屋奔去。 “哎呀呀,你们这是闹哪样呀?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呀。”碧瑶从楼梯上跑下来。 “啪”玟月将陀淘一下子摔在地上,愣小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两只拳头上都是鲜血。 “小淘子呀,你这是何苦?”碧瑶心疼得眼泪直流,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也没找到应手的东西。 赶忙扯下外衣,把陀淘的两只手包住。 愣小子冷不丁从地上坐起来,扑到碧瑶怀里,搂着她好一阵痛哭。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柳碧瑶把陀淘抱紧,两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象小时候哄鹏飞睡觉那样。 陀淘活着回来了,海天永远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上。 和十一年前如出一辙,只是当时回来的是海天,留在异国土地上的是他的老队长。 十三名专家全部接回祖国,当老余代表特战队,向军长回报完工作的时候,军长转身走了。 军人的基本素质让陀淘坚持到了最后,刚从军部出来,没到一秒钟,愣小子再也撑不住了。 林正和玟月找了他两天两夜,终于在瑾萱家找到了他。 战争总是残酷,却从来不会停止。为了家园,为了百姓,好男儿不惜一战。 胆敢扣押我十三名专家者,虽远必诛! 三个月前,十一名特战队员,带着极其艰巨的任务出发,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秘密扣押我十三名专家,意图延误我国军事国防力量的发展。 石海天的花斑豹特种作战部队,临危受命。任务只有一个:完好无损地把十三名专家护送回国。 那是一片丛林,密不透风的丛林,不时有毒虫出入,边上就是悬崖,深不见底。 特战队员们需要徒步奔袭一百五十多公里,才能到达的秘密基地。 营救出十三名专家之后,还得带着他们返回原地。任何交通工具,根本无法进入丛林之中,对方早已在一百五十公里的范围内,布下天罗地网。 起初的行动十分成功,把专家们从营地里捞出来后的第二天,才被敌人发现。对方的搜索队一直追到丛林的边缘,才找到了特战队的踪迹。 一路追踪而来,激战不停,敌方的参战人员越来越多,十一名特战队员牺牲了三名。 距离接应的飞机还有十几公里的时候,特战队被追兵咬上了,白刃肉搏,干掉了对方一百多名追兵。 “陀淘!快走!”海天从敌人的脖子里拔出短刀,扭头冲着陀淘大喊。 老余带着五名队员护送专家们先行,海天和林正陀淘断后。愣小子被五名对手纠缠着,一时脱不开身。 海天干翻四个敌人,朝陀淘扑来。手起刀落,逼开一名对手,拎起愣小子一把甩了出去。 陀淘刚想往回杀,就见一道白光冲他疾飞而来。 “陀淘!交给瑾萱!”“轰”的一声巨响,海天抱着五名敌人,一起被炸了个粉碎。 “队长!”陀淘一把接住飞来的白光,亲眼看着队长跟敌人同归于尽,残肢断臂撒了一地。 “快走!”林正一把拉住陀淘,硬将他拖了出去,两人一边哭一边回头,再也见不着他们的队长大哥了。 归国的飞机上鸦雀无声,队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他们敬爱的队长,从此再也看不到了。 陀淘捏住手里的项链,那是队长交给他最后的任务,要不是为了这个任务,愣小子非追回去,把敌人统统干死不可。 不锈钢的方牌子被陀淘紧紧攥在手心里,一路滴着血。那是海天从不离身的项链,洗澡睡觉时都不肯取下。 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也没人愿意打开它,因为队长生前,从来不肯展示给大伙看。 里面必定是,他钟爱着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一 前世今生 【七】 风。 孤灯。 漏断更深。 黄牛皮的小箱子里放着一封信,一把小刀,一张银行卡和几十只军功章。 梧桐树光秃秃的枝干,在夜风中尽情摇曳。被路灯昏暗的光映射着,落到窗台上,象一张张冷漠的脸。 泛黄的复古信纸上,笔迹苍劲有力…… 瑾萱: 真想一辈子不让你看到这封信,因为怕你伤悲。在海天的心目中,你是天底下最温柔又最坚强的女子。经历过这么多的生生死死,始终笑靥如花,这是海天最欣慰的事。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身为军人,必须在祖国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马革裹尸,是将军至高的荣誉。海天不是将军,但那却是我,从小就许下的诺言。 古来忠孝不两全,海天没见过自己的父母,相依为命的爷爷早已撒手人寰。就把这个“孝”字当成“爱”吧,对你的爱。 可我终将亏欠于你。 不多写了,陀淘在外面喊呢。这个臭小子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再过上几年,就能独当一面了。 这次行动黑电也去,它是陀淘的命,也是海天的命。 最后,祝你和天泽白头偕老,永远恩爱。 代我向儿子问好,让他长大后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石海天 二零一零年一月二十二日凌晨 欲哭无泪,整个心象被掏空了似的。瑾萱一个人傻傻地坐在窗台前,拿着这封信,看了不止一千遍。 玟月下午回队部了,这些天,她一直陪着瑾萱。她是海天大哥最深爱的女子,也是她心目中最尊敬的大嫂。 “不行!我得看黑电去,陀淘说它一个星期不肯吃饭了。”瑾萱猛地站起身,海天说过,黑电是他的命。 看着闹闹熟睡的小脸,瑾萱才想起来现在正是夜间。即使去了也见不到黑电,何况,小家伙睡得香甜,不忍心留他一个人在家里。 长夜漫漫,辗转难眠,闭上眼睛,都是海天的身影。她不怪他,每场战争,都会有人离去。 正如海天信中所说,马革裹尸,是将军之幸。她只惋惜,惋惜自己没能跟他一起。 要是能像宋玟月那样就好了,至少可以和他,在同一个地方经历生死。 两情若是长久,不争朝朝暮暮。一百零八下钟声还在心头回荡,对着钟声许下的愿,是做他的妻子。 那场轮回千年的梦,她本是和要离相爱的女子。因为国事,才有了和庆忌的相遇。 白胡子老爷爷,没有告诉瑾萱后来的事。莫不是,那场凄美的爱情,还需要继续轮回? 那就轮回吧!为君蓄起三千青丝,余生做你的妻子。 也许是困了的缘故,睁着眼睛居然迷迷糊糊起来。窗外的风也不再猛烈,竟似摇篮曲一般,晃得人飘飘悠悠…… 青山绿树,白云悠悠,一条银练也似的瀑布挂于断崖之上。水珠“劈劈啪啦”四处飞散,激起层层水汽。 “娃娃,你来啦?”白袍长须老人负手背立于山巅,朝着附在白云之上的一缕幽魂朗声问道。 “是啊,老神仙。这茫茫云海,无边无际,何处才能栖身?”瑾萱飘过一片云朵,探头问道。 “心之所往,即是家园。罢了罢了,念你痴心不改,我且助你一臂之力。”老人袍袖一拂说道。 庆忌遇刺,要离身死,玄姬岂能独活于世。瑾萱从她喉咙口的剑痕处游离出来,没了身子附体,一路上飘飘荡荡不能停止。 幸好有老神仙止住云头,这才能暂时停歇。如今说要助自己一臂之力,不知道又有什么奇遇。 “咩,咩。”瑾萱正想答话,忽听山腰间有小羊鸣叫,一位青衫垂髫少女,拿着根绿竹杆缓缓而行。 “娃娃,你且下来,老夫传你几句口诀,铭记于心即可。”白须老者曲曲手指,瑾萱落下云头,漂浮于老人四周。 “什么口诀呀?”瑾萱问道。 “你且听好!”老者抬手按住瑾萱的额头,嘴巴里念念有词。 “微而易,幽而深。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实精神,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如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脱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 老人让她牢牢记住这七十个字,喊瑾萱反复吟诵几遍,校对无误后对着她抬手一指。 只听到“嗖”的一声,一缕幽魂疾奔青衫少女而去。耳边只听到老人哈哈大笑:“前生助要离,此生便助那庆忌去吧。” 身子陡然一震,幽魂进入青衫少女之身,瑾萱忽然觉得身子轻盈,手脚也运用自如。 “羊儿羊儿,你们可不要乱跑,若是摔下山去,我可救不得你们。”青衫少女挥舞着手里的绿竹杆,对着几只小羊说道。 “咩,咩。”一只小羊仰起头,嘴巴里嚼着青草,冲着少女低声叫唤。 “嗯,还是你最乖,吃吧吃吧,多吃点。趁着阳光媚好,我且睡上一觉。”青衫少女也是个顽皮孩子,抬头看看天空,又扭头朝四周望了几眼,找了个庇荫的地方坐了下来。 “咳!老白还不来,没人玩,可真憋闷!”少女坐在石头上,无聊地用绿竹棒拨打青草。 “哦啊~哦啊~”忽然传来两声猿啼,空谷传响,哀转久绝。这猿声来得极快,一转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 只见一头足有一人多高的白猿,站在少女的对面,手里也拿了一根竹竿。 “啊!老白你终于来啦?”没看到少女动作,居然已经站起身来,手中竹棒朝着白猿一晃说道。 白猿不会说话,斜着两只眼睛瞥了少女一眼,两只手拄着竹棒,扭着一颗白头四下里张望。 “嘿嘿嘿,不服气是吧?昨天你就没打赢我。”青衫少女冲着白猿咧嘴一笑,笑容极其灿烂。 白猿吧唧着一张大嘴,两只脚在地上颠来颠去,一副很拽的模样。 “哟吼,看来确实不服气。好吧,那就再来呀!”青衫少女语音未落,双脚在地上一点,绿竹棒化作一片绿影,把白猿罩在当中。 就见那白猿不慌不忙,手里竹棒朝着天上一指。说也奇怪,任凭青衫少女如何动作,总被它东边一指,西边一划破解了去。 再凌厉的杀招都近不了白猿的身子。 “好你个老白,竟然偷学我的功夫!”青衫少女一声娇喝,手中绿竹棒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如一道绿色的闪电,朝着白猿直扑而去。 没见她用什么招数,只听得“哦啊”一声惨叫,那只白猿腾空而起,三下两下跃上枝头。 连竹棒也忘了拿,仓惶飞窜而去。 “哼!真没劲,记得明天再来啊!”少女把绿竹棒往肩膀上一搭,冲着白猿逃跑的方向大声喊道。 “哦啊!”“哦啊!”两声猿啼,在山谷里回荡,不知是不是给青衫少女的答复。 “嗖”的一声,少女将竹棒抛到空中,掉下来的时候正好插在山石见的缝隙里,随着风微微晃了几下,归于平静。 少女看了看竹棒,倒头往山石上一趟,脑袋枕在手臂上,两只小脚相互交叉。 看了一会儿天上的白云,估计实在无聊,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好在山势延绵,白云悠悠,不像有野兽出没的样子。不然附在她体内的瑾萱,还真为她捏了把汗。 “咩咩,咩咩咩。”几只小羊好一阵骚乱,拔起四只蹄子,朝少女身边围拢过来。 “这是谁家的女娃,胆子真大!”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 “大哥,管他谁家的呢,兄弟们走得乏了,宰她几只羊吃。”另一个粗豪的嗓门喊道。 “好好好,二哥快去抓羊。”另外有几个男人的声音。 “抓两只就行,别全吃了啊!”苍劲的声音说道。 “好嘞,大哥您就放心吧,待会多给她几金便是!”粗豪汉子说道。 “咩咩”“咩咩咩”小羊们受了惊,纷纷逃窜。 七八个男人围成扇形,朝羊儿们摸去。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会不会伤害这位小姑娘? 瑾萱想提醒青衫少女,可是她睡得香甜,嘴角上翘,脸上还泛着笑容。 估计刚才打败了白猿,这时正做着美梦呢。 “哎哎哎,离远一点杀,别把女娃惊醒了。”苍劲的声音说道。 女孩闭着眼睛,瑾萱附在她体内,也无法观察周边的情形,只听到人声吵杂,羊儿四散奔逃。 “姑娘你快醒醒呀,有人抓你的小羊啦!”瑾萱趴在少女的耳膜上大喊,可惜她听不到。 历史已经发生,她只能来见证,却无法改变丝毫。 其实也无需改变,既然已经形成了,就让世界,顺着它本来的样子走下去吧。 白胡子老爷爷说,上辈子助了要离,这辈子就帮助庆忌吧。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面前的少女跟庆忌有关? 不对呀,庆忌要离和玄姬都已经死了呀,死的时候自己就在身边,全看到了。 找不到青衫少女的影子呀。 这青衫少女会不会和玄姬一样,又是自己的前身吧? 瑾萱在少女体内干着急,她老人家倒好,闭着眼睛做美梦。 “哎哎哎,小畜生还挺灵活,跟大爷赛跑是吧?”粗豪汉子一声大喝,身形从地上窜起,“仓晾谅晾”宝剑出鞘。 瑾萱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偏偏少女不睁眼,自己看不见。 应该是宝剑出鞘的声音,上次在庆忌的军营里也听到过这种声音。 非常清脆,有如龙吟。 “住手!”瑾萱正在胡思乱想,猛然眼前一亮,就觉得身子一轻,青衫少女已经越过众人,拦在那粗豪汉子和小羊的中间。 “你这女娃,怎么一个人跑来大山里睡觉?”粗豪汉子问道。 “哼!你们干嘛抓我的小羊?”青衫少女双手叉腰,一双柳眉竖起,厉声喝道。 “我们可不白吃你的羊儿,这是十金,权作肉钱。”粗豪汉子一抖手,从袍袖里抛出一只小袋子,落在女孩的脚边。 “我才不要呢,不许抓我的小羊!”青衫少女一脚把地上的小袋子踢了过去。 “大哥,这孩子是不是傻啦?十金买她的羊,还不肯卖。”粗豪汉子扭头对着苍劲汉子喊道。 瑾萱用女孩眼睛的余光,朝苍劲汉子望去。就见这人身高过丈,粗眉豪目,宽袍大袖,腰里挂着一把宝剑。 满脸正气,看样子不像坏人。那粗豪汉子虽说长得丑陋些,眉眼之间,倒也不带邪气。 “咩咩”“咩咩咩”又是一阵小羊的叫声,七八个灰衣汉子抓着两只小羊,朝这里走来。 “放下我的羊!”少女气得两脚直跺,指着七八个大汉喊道。 “小姑娘,别慌张,我们不白吃你的羊,这是羊钱。”其中一个汉子,也朝少女扔过来一只小袋子说道。 “哼!我才不要钱呢,你们别想碰我的羊!”少女生气了。 几个汉子们面面相觑,这女娃不收羊钱,弟兄们走得十分疲乏,这荒郊野岭又没有城郭。 肚子里一直咕噜咕噜地叫唤,这可怎么办呀? 听说越国正在招纳能击剑的侠士,弟兄十人正准备赶往会稽,参加剑士大会。 大会的酬金十分丰厚,足够他们买田置房,快活几世了。 古来吴越多义士,瑾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按说荒郊野岭之上,十个大男人可以为所欲为。 别说一只羊了,就凭青衫少女的俊俏模样,也是危险万分。真比那卫国,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前阵子瑾萱附在玄姬体内,刚下山便被卫国的农妇拐了,要不是偶遇庆忌,玄姬早被卖去风月场所,沦为女妓。 今日在吴越之地,周边无旁人,十名大汉对一个青衫女童却是彬彬有礼,真是闻所未闻。 人说延陵季子,吴中圣贤,果然名不虚传。 “娃娃,我等兄弟都是吴国剑士,特去参加越王的纳贤大会。路过此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乏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敬请海涵!”苍劲汉子见女娃死活不肯卖羊于他,拱手一揖说道。 “不错,果然是吴越之士!”瑾萱在少女体内竖起大拇指赞道。 就见那苍劲汉子扬手朝着众人一挥,那几个剑士把小羊放下,十人袍袖飘飘,继续朝前走去。 “慢着!”青衫少女扬声高喝。 “姑娘有何吩咐?”苍劲汉子对着女娃一拱手说道。 “你们没干粮了?”少女俏皮的问道。 “正是!”苍劲汉子正色说道。 “哎哎哎,咱们来比剑吧。嗯…你们一起上,赢了我的话,管你们吃饱喝足。”少女双手负在后背,望着十名吴国剑士说道。 山风吹来,苍劲剑士的眉头微微一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二 前世今生 【八】 白云。 青山。 黄石翠竹。 几只小羊“咩咩咩”叫换,藏在山间的绿竹林里。 青衫少女叉着腰,十名配着宝剑的灰衣剑士,和她相向而立。这画面头重脚轻,一点都不和谐。 “怎么样?不会让你们吃亏的。”青衫少女声音甜脆,带着几份稚嫩。 听到剑士们的耳朵里,却是十分刺耳。他们是句吴的勇士,这女娃竟然要挑战他们,而且是以一对十。 这话说出去,恐怕天下人都不会相信。 十人来自吴都,阖闾大城是天底下第一等繁华之地。吴王夫差雄霸天下,诸侯臣服。 越王勾践招贤纳士,设集贤馆于越都会稽,召开剑士大会,酬金丰厚。 兄弟十人满怀雄心壮志,特地去越都会会天下高人,这才结伴而行,路过此山。 此地已是越国土地,众剑士迷了路,肚中饥饿,人困马乏。 “你这小娃娃,还没长成,怎能跟我等比剑?快回家去吧。”苍劲剑士说道。 其余九人纷纷大笑,不知道是在夸赞女娃志气高,还是带了嘲讽的意思。 “这是干粮,还有肉哦。如果你们赢了,就归你们。要是实在饿的话,也可以先吃了再来比试。”青衫少女手里拎着一袋干粮,说话的口吻不像玩笑。 剑士们互相看了几眼,哄堂大笑。看来这孩子黏上他们了,非得比剑。 真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 “放心吧,我不会伤了你们的。”少女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说剑士们了,瑾萱听了都暗暗好笑。这十名剑士,随便挑一个出来,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打败。 瑾萱不由得想起“井底之蛙”这个成语,女娃估计连着几天赢了白猿,心里面沾沾自喜,把天底下的英雄全都不放在眼里了。 “哈哈哈哈,有志气!也好,那我等就不客气,先吃了你的干粮,再与你比剑。”苍劲汉子招呼一声,前进几步接过少女手里的粮食。 袋子里有五张饼,一大块牛肉。苍劲剑士拿了三张饼,切了半块牛肉,递给其余的剑士。 “如此,叨扰了!”冲着少女深深一揖说道。 “真的汉子!”瑾萱竖起大拇指夸赞。少女明明说粮食归他们,这人却只拿一半,分与众人。真是取之有道,童叟无欺。 “你们可以全吃掉呀,这是我给老白带的,它没吃就走了。”少女说道。 “姑娘高义,有这一半,足够吾等果腹,岂敢再生贪心?”苍劲汉子一边啃着牛肉一边说道。 看他十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瑾萱暗自好笑。估计这帮人确实饿得慌了,这才动了吃羊的心。 “好吧,等会你们输了,可别怪我没给你们吃饱。”青衫少女好像认定了他们会输一样。 剑士们也不理她,自顾自吃完。 “请姑娘拔剑。”苍劲汉子抱拳说道。 “好,等等我啊。”青衫少女哪像打架?分明是在游戏,转过身朝插着石缝里的绿竹杆跑去,也不担心对方偷袭。 瑾萱依稀记得,据说春秋时候秦国和晋国打仗,秦国兵败溃逃。秦晋之地多山,沿途地势险要,车行不畅,时时有溃逃的战车翻倒。 晋国士兵在后面追击,看到秦军战车侧翻,居然帮着秦国兵士修好战车,等秦军上车后,再开始追击。 想来十分好玩,战争有如儿戏。 不过确实让人震撼,可见周公之礼,古风浩荡。 “来吧,一起上。”姑娘拿着绿竹杆在十剑士面前一站。 苍劲汉子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十剑士“仓晾谅”拔出佩剑,环形围住少女。 “请姑娘留意,我等出剑了。”苍劲汉子大喝一声,引剑刺去。 十剑士的宝剑织成一片剑网,朝青衫少女当头罩下,瑾萱吓得心惊肉跳。 这十人嘴里客客气气,动起手来,丝毫不讲情面。十把宝剑把青衫少女的周围,包了个水泄不通。 “妈呀!”瑾萱一声大叫,两手捂住眼睛不敢细看。 就听得耳边“噼噼啪啪”一连串脆响,睁眼一看,十名剑士呆若木鸡,手里的宝剑统统落地,面面相觑,脸上全是惊愕的表情。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呀?”青衫少女也不追击,拄着绿竹棒笑嘻嘻地问众人。 “姑娘的剑击之术,天下无双,我等佩服!”苍劲的汉子率先捡起地上的宝剑。 其余九人纷纷俯身捡起地上的宝剑,十人告辞而去,身影凄凉,山风拂起袍袖,整个世界空空荡荡的。 没想到越国一名未成年的少女,就有如此高深的剑术。十剑士虽知前途茫然,依旧朝着会稽方向而去,不由得让瑾萱肃然起敬。 心何汤汤哉,铁血句吴! “呀!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厉害!”青衫少女待十剑士走后,高兴得跳了起来。 绿衫飞舞,秀发飘飘,如天底下最纯真的翡翠。 小羊们继续吃草,少女却蜷着身子,躺在大石头上睡觉。午后斜阳暖暖,弯弯长长的眼睫毛,在白皙细嫩的脸庞上,投射出两道扇形的影子。 这女孩真是胆大,竟在山中睡到黄昏,好在山里不冷,小风轻轻吹着,惬意万分。 “啊呀呀,好睡!”青衫少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头找那根竹棒,却发现被一只小羊叼在嘴里。 “你个坏东西!可别乱咬我的竹棒!那可是老白,特地从老老远的地方,找来送我的呢。”青衫少女娇声喝道。 “咩”“咩咩”小羊叼着竹棒在山上乱跑。 “哼!天都黑了,还玩捉迷藏啊?”瑾萱只觉得身子一轻,青衫少女双足一点,已经到了小羊身边,一把抱起羊儿,在它屁股上狠狠打了两下。 惹得羊儿一声嗲叫。 “回家喽,回家喽!”青衫少女从小羊嘴里夺过绿竹杆,赶着几只羊儿往山下走去。 夕阳已经西垂,估摸着没多久就要坠落山坳。少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山谷里暖洋洋的格外宁静。 透过少女的眼睛,瑾萱观察四周的山势。这山不高,却连绵不绝。最为特别的是,漫山遍野的翠竹林,树木倒不是很多。 据说浙江莫干山的竹海,天下闻名,听那剑士和少女的对话,莫非这里是避暑胜地莫干山不成? 周围没有城郭,无法辨认位置,瑾萱也就是在心里乱想,究竟是哪里谁能知道? 少女赶着羊儿,哼着小曲,一路上蹦蹦跳跳,风儿吹起满头的秀发,犹如仙童圣女一般。 走了好长一段路,前方不远处水声连连。转过山坳,就见一条细流,从半空中垂直落下,远看如一根银丝,又像白色的缎带。 瑾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细长的瀑布,涓涓细流引人入胜。 那少女沿着山间自然的石阶前行,两旁竹林森森。偶尔有透入竹林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一袭青衫泛着金色的暖光,好一幅仙女牧归图。 山石高高低低,底下中空,被溪流环绕,少女走得渴了,趴在流水的青石上喝了几口。 泉水清冽甘甜,用衣袖抹抹嘴巴,顺带抄起泉水,把一张粉面清洗一番。 真是国色天香,瑶池仙童,细腻的肌肤如凝脂般光滑。从脸庞上滴下来的水珠,滑落到脖颈处,被阳光一照,皮肤上细腻的绒毛清晰可见。 “好嘞!你们也喝点水!”少女往大青石上一坐,放羊儿饮水。 “干将莫邪,唉!我怎么不早生几十年呢?听老爷爷说他们在这里造了两把剑,一把都没见过。”女娃自言自语。 可把瑾萱吓了一跳,原来自己果然猜得不错,此处竟然真是莫干山。 怪不得修竹满山,绿茵环石。这莫干山以“竹,云,泉”闻名于世,原来两千多年前就是如此。 春秋铸剑师干将莫邪夫妇隐居在此,被吴王阖闾获悉,命二人铸剑。 夫妇二人蘸清泉,磨山石,采天地铜精,铸就盖世神剑。莫干山因此得名,春秋时属于吴越边境,常有战事发生。 这小丫头精通剑击,想来要一把绝世名剑,是她的心愿。只可惜晚生了几十年,见不到盖世名匠。 “微而易,幽而深。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实精神,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如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脱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青衫少女坐在石头上,望着天上的白云轻声念道。 “啊?这不是白胡子老爷爷,教我背诵的口诀吗?”瑾萱大吃一惊。 听着姑娘的口气,好像这些话,都是她方才看了天上的白云,悟出来的。 这姑娘到底是谁? 白胡子老爷爷到底是谁?瑾萱后悔万分,见了好几次了,一直没顾得上问。 “嘿嘿嘿,我懂啦!剑击之术不就和天上白云行走,是一个道理吗?内动外静、后发先至、全神贯注、迅速多变、出敌不意。这么简单,没劲!”青衫少女自言自语,拿起身边的小石子往溪流里扔去。 “快啦快啦,回家啦!”瑾萱还在思索,少女却用绿竹棒敲击着水面说道。 天色不早,再不走的话,真的要黑了。 “唏律律律!”“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别让他逃啦!”“快追!”“抓住他!” 刚刚转过山坳,就听到不远处人喊马嘶,还有车轱辘的声音。 “讨厌!又来了!”青衫少女柳眉一竖,气哼哼地拔了一根小草叼在嘴里。 “姑娘快逃,吴兵来啦!快走啊!”一名穿着白袍的青年男子,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奔跑而来。 身后旗帜飞扬,战马长嘶。 “哼!我才不跑呢,逃跑的人可不是我!”青衫少女嘟囔着一张小嘴,把羊儿赶到竹林里掩藏起来。 “姑娘,你快跑呀!要没命的呀!”白袍青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三 前世今生 【九】 旌旗招展。 人喊马嘶。 那名吴将立于战车之上,把手里的长矛一挥,山谷里顿时鸦雀无声。 “你这娃娃,阻我兵车何为?”吴将喝道。 “此地已是越国边境,你等才是胡为。”青衫少女面对千百名吴国军士,居然面无惧色。 “啊呀,姑奶奶,就算你功夫再高,也不能跟军队抗衡呀。”瑾萱附在少女体内替她着急。 “姑娘所言极是!尔等侵我边界,意欲何为?”那白衫男子虽然浑身是血,却是器宇轩昂。 “哼!败国何谈边界?”吴将厉声喝道。 他说的也是实情,吴越用兵,勾践早就丧权辱国了。替吴王夫差养了十年的马,前不久才回到越国。 要不是吴王病重,勾践这小子跪在地上,尝了夫差的屎尿,肯定不会放他回国。 勾践真够贱的,怎么起了这个名字? 按照吴相伍子胥的意思,早就把他的头颅砍下,悬于吴都之门,诏告天下了。 还留他养马作甚? 须知,杀蛇不死,反受其害。 “哼!你们一大帮人,追他干嘛?”青衫少女用绿竹棒指着白袍男子问道。 “你个娃娃,他是潜入吴国的奸细,我等奉相国将令,拿他回去,赶紧让开!不然连你一块抓了!”吴将把手里的长矛一挥说道。 “喂!你是何人,为何跑到吴国去做奸细?”青衫少女没理吴将,转身问白袍男子。 显然,她对奸细这种职业没有好感,瞪着一双大眼睛,怒目直视白袍男子。 瑾萱看在眼里,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她一个女娃娃,管这些闲事干嘛? 就凭她单身一人,能阻拦铁马金钩的吴国军队? 彼时吴越交兵,越国虽然败了,可是越王勾践一直图谋复国,表面上对夫差臣服,实际上恨不得生吞了吴王。 夫差放他归国后,这人成天睡在柴火堆上,任凭荆棘刺得自己体无完肤。 还在柴门上挂了一只猪的尿泡,每天早上起来,伸着舌头舔上一口。 真没想到,勾践老伙计竟有这种特殊的爱好,放到今天,必定是一位特立独行,很有个人魅力的人。 哎?勾践?怎么这么耳熟?对了,玄姬临终前说过,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叫勾践。 不会吧?勾践是越国人,越王允常之子,怎么会是玄姬生的呢? 玄姬的孩子是和吴国公子庆忌所生,怎么扯到越国去了?难道越王允常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这也不对呀?那越王妃又不是玄姬,据史书记载,她可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怎么会和庆忌扯到一起? 瑾萱顿时迷糊起来,脑子里翻江倒海,就是想不出所以然来。 算了算了,这些二千五百年前的老事,谁能说得清楚? “姑娘,你还是快点逃吧。吴人蛮横,涂炭我越国生灵。他们说谁是奸细,那也百口莫辩。这些年来,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还是赶紧逃吧!”白袍男子捂着小腹,满手鲜血淋漓,估计那里受伤不浅。 “你说你不是奸细?”少女问道。 “当然不是奸细啦!我只是个普通的越国商人!”白袍男子卯足了劲说道。 “你敢对天发誓吗?”青衫少女的架势,仿佛是天地主宰,公正无比的法官。 吴将在战车之上看着两人斗嘴,把长矛往车辕上一搁,两手环抱在胸前,满脸的胡子被晚风一吹,神气活现。 军士们也都被少女的神态,逗得笑了起来。 “你不敢吗?”少女见白袍男子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 “有何不敢?老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乃越国商人!啊呀,姑奶奶,你还是快逃吧,他们会杀了你的!”白袍男子的血越流越多,连鞋子也被染成了红色。 “好!”青衫少女柳眉一竖,把绿竹杆往肩膀上一扛,转头对着吴军说道:“你们回去吧,他不是奸细!” 她的话刚一出口,瑾萱笑得差点喷饭。这孩子也太逗了吧,黑压压一大群吴军,你把竹棒一抡,就让人家退兵? 这可不是过家家玩,这是在打仗! 吴国的兵士们被她逗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哪里来的娃娃,细皮嫩肉的,回家喝奶去吧!”吴将仰天狂笑,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没见过这么幽默的娃娃。 “哼!你们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青衫少女把绿竹棒往地上一戳,指着狂笑不止的吴军说道。 “姑娘!别管了你,快回家,啊,妈妈等你回家吃饭呢!”白袍男子就差跪下来求她了,年纪轻轻要珍惜生命。 虽然自己逃不掉,也不能让他们伤害越国子民。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越国除了荒芜的土地,其他什么都没啦。老百姓是兴国之本,保护一个是一个,不能矗在这里枉死。 “好!你比他们好!看在你喊我姑娘的份上,我来帮你赶走他们。”青衫少女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 “娃娃!天色已晚,回家玩去,本将军执行完公务,还得回家吃饭呢!让开!”吴将握着长矛大声喝道。 “呸,让你欺负我们!”青衫少女一声娇喝,手中绿竹棒一扬,朝吴国军阵中杀去。 “喂!”白袍男子一把没抓得住,急得大喊一声,腹部的血流得更多了。 吴军还在哈哈大笑,就见青衫少女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竹棒行云流水一般,打得军士们哭爹叫妈。 一千多人的军阵,竟被一个拿着竹竿的女娃娃打得东倒西歪。 “杀!”吴将看情势不妙,此女太过妖孽,手中长矛一挥,跳下战车,朝青衫少女杀去。 白袍男子躺在地上看得呆了。 活了二十多年,何曾见过如此威猛的女子?还是一个孩子,竟然在千军万马中如履平地。 “啪啪啪啪”“啊啊啊啊啊”竹棒上下翻飞,军士们惨叫连连。吴钩长矛丢了一地,战车也倒了十几辆。 “撤!”吴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不撤的话,这女娃娃要下杀手了。 “哼!再不滚蛋的话,小心本姑娘杀了你们。”声音虽轻,却震得吴国军士们耳朵生疼。 “跑呀!”“妖孽呀!”“没命啦!”一千多将士哭爹叫妈,抱头鼠窜而去。 一根青竹棒,独挡百万兵! 天下奇女子! “姑娘真神人也!”白袍男子从地上硬撑着爬起身,冲着姑娘深深一揖。 “哼!你走吧!”青衫少女把头发一甩说道。 “天色渐晚,你让我走到哪里去是好?”白袍男子显然伤重,咬着牙捂着伤口说道。 “嗯,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少女问道。 “被那吴将所伤。”白袍男子回答。 “废话,我是问你被什么兵器伤的。”青衫少女不耐烦地说道。 羊儿还在竹林里呢,天黑了它们要害怕的。 “就是那吴将手中的长矛。”白衣男子指指远处溃逃的吴军说道。 “嗖”还没等他说完,青衫少女奔着吴兵追了过去,象一道绿色的闪电。 远远望去,就见吴军阵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没多久,绿色的闪电疾驰而回,手里多了一把长矛。 “姑,姑娘,你要干嘛?”白袍男子惊慌失措地说道。 “给你疗伤呀,笨蛋!”青衫少女一声轻斥,如出谷黄莺,整片竹林都欢笑起来。 “这,这如何疗伤?”白袍男子不明所以,从没见过拿着长矛给人疗伤的,难道她要再刺他一下不成? 就见那少女用长矛挑了一片竹叶,双足在大青石上一点,身子象出林的乳燕,接连几下闪跃,窜到那条细长的瀑布下面。 看不清她弄了些什么东西,反正用长矛在瀑布里捣了几捣,又飞身跃回。 “把这个吃了!”青衫少女把长矛的尖尖伸到白袍男子的嘴边。 “啊?你,你要我吃这个?”白袍男子指指矛尖上的青苔问道。 “是啊!吃了伤就好了呀。”青衫少女一脸纯真的表情,让人不忍心拒绝。 罢了,且听她一回。 白袍男子一横心,闭着眼睛把矛尖上的青苔塞进嘴巴,没敢咀嚼,直接吞了下去。 “谁让你吞下去的呀?笨蛋!”青衫少女柳眉一竖,她可没时间在这里耗着,还得带羊儿回家呢。 “啊?不是你让我吃掉的吗?”白袍男子惊讶得两只眼睛都绿了。 “真笨!”少女斥责一声,转身又去瀑布边上,采了一坨青苔回来,还是挑在矛尖上,伸到白袍男子的嘴边。 这次白袍男子不敢轻易吃了,伸手接过青苔,拿在手里,眼睛望着青衫少女。 “哎呀!怎么这么笨呢?你把它嚼烂了敷在伤口上呀!”青衫少女两只脚一跺,挥着一只手喊道。 白袍男子彻底服了,感情这位姑娘以为别人都知道她的心意。她都不说,别人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愣着干嘛呀?你是不是想吃我的小羊?”青衫少女没来由的话,让白袍男子满头雾水。 明明在谈疗伤,她怎么扯到羊儿身上了?实在吃不消,这孩子玩不起。 “姑娘,在下伤在腹部,能否请姑娘暂时回避一下。”白袍男子指指远处说道。 “真烦!”青衫少女原地一蹦,转过身去,不看那白袍男子。 男子咬着牙,撕裂白衫,下腹部一条伤口,长约一尺,伤口往外翻着,皮肉都露了出来,鲜血哗啦哗啦还在往外面飙。 说也奇怪,嚼烂的青苔敷上去之后,伤口上一片清凉,外卷的皮肉居然迅速地愈合起来,鲜血也一下子止住。 真是神人,白袍男子没想到在深山之中遇到这么神奇的女孩。 双手抱拳,深深一拱问道:“在下范蠡,请教姑娘芳名。” 隔了半天没人答应,范蠡抬头一看,身边哪有青衫少女的影子? 只听到满山遍野的翠竹,哗哗哗地欢笑,一缕夕阳投入竹林,世界鸦雀无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四 前世今生 【十】 清风。 明月。 绿竹林。 白衫男子背靠大青石盘膝而坐。面前放了一只小布袋,袋子口已经松开,里面有两张面饼和半块牛肉。 “真是个古怪精灵的女娃娃。”范蠡笑着摇摇头,从布袋里拿出一张饼,慢慢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不知是谁烙的。”范蠡用手掬了一捧清泉,山水甘冽,就着饼吃,简直是天底下最难得的美味。 一转眼间的工夫,青山少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没来得及打听她的芳名住所,只留下一袋干粮,淡淡的幽香弥散在竹林深处。 这是个奇怪的女子,剑击之术盖世无双。范蠡跟随越王勾践,久经战阵,从没见过如此势不可挡的兵将,何况对方只是个未成年的女娃娃。 此女若能为我所用,破吴之战必定成功。 只可惜青衫少女行踪不定,来不及把复国的计划告诉她。看她年纪轻轻,想必就住在这莫干山中。 来日方长,慢慢找她倒也不迟。 越王回国后,卧薪藏胆,励精图治。范蠡刚从吴国回来,探听到确切的消息,要回去告知勾践。 谁料想途中被吴人识破,引兵追杀至此。要不是青衫少女出手相助,必死无疑。 吴王夫差即将带着重兵北上,和天下诸侯在黄池会盟。对越国来说,正是灭吴的大好时机。 吴国军士在伍子胥的训练之下,加上连年征战,实力非同小可。越国虽有死士,要在实力上和吴国一较高下,还差了好几个档次。 “哎,如果我越国兵士,练得那少女的本事,以一当百,百而当千的话,破吴还会有什么难度?”范蠡望着天上的明月,突然想道。 对!找到青衫少女,请她训练越师! 范蠡不愧是个实干家,短短十年,战后破落至极的越国,被他和文种二人,治理得井井有条。 眼下越国的实力,绝非当年夫椒之战时可比。 “大王在上,范蠡必定找到那青衫女娃,训练出以百当万的虎狼之师!”白衫男子狠狠咬了一口牛肉,拿起地上的布袋,估摸着青衫少女离开的方向,乘着月色沿途找去。 初夏的夜晚,月光格外清朗。微风拂过竹林,叶儿沙沙,虫鸣声此起彼伏。 约莫走了五六里,山坳处的竹林里透出一丝光亮。估计那女娃的家,应该离此不远,否则她放羊没必要跑到山上。 范蠡加快速度,急匆匆往光亮处赶去。此处竹林茂密,枝干粗壮。凑着月光一看,竹林里绑了一只白布做的软床,和如今的吊床一样的原理。 软床边上摆了一副桌椅,桌子上放了套紫陶茶具。估计是她爷爷或者父亲的用具,这么小的女娃,不会喜欢茶叶的苦。 穿过竹林,有一座茅屋,灯光便是从茅屋里透出来的。屋子的四周,用竹竿插成一圈篱笆。篱笆上长满了绿色的叶子,月色太暗,看不清是什么植物。 只依稀望见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攀附其上,估计是蔷薇或者月季之类。 “请问,有人吗?”范蠡驱步向前,站在竹篱笆的口子上问道。 “哼!就知道你会来!”屋内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略显稚嫩。 “哈哈,还真是姑娘的雅居,范蠡路过,想叨扰点茶水。”范蠡拱手弓腰,深深一揖说道。 “你既要喝,桌上自取便是。”清脆的声音说道。 “实在三生有幸,原来姑娘早就煮好茶水,算定范蠡要来。”范蠡也不客气,径自走进竹林,坐下来自斟自饮。 茶汤香浓,温度刚刚好,看来自己的行踪,青衫女娃了如指掌,真是世外高人。 白袍男子一个人在竹林里坐了好久,那姑娘也不出来。屋里的灯光亮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承蒙姑娘相救,又赐食物和茶水于我,范蠡斗胆,请问姑娘芳名,能否见教?”范蠡在竹林里站起身,恭恭敬敬施了个礼问道。 “你这人真是啰嗦,救便救了,追来干嘛?”少女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女娃,明明早就算好自己会来,还特地煮了茶水相迎。怎么立马又变了颜色,前后判若两人。 范蠡自忖,不说是玉树临风,也算相貌堂堂,为何这青衫女娃一直不待见自己? 难道这女娃情窦未开,仍是混沌一片? 既然如此,何不直言相告?或许还能劝她出山,为国家做点事情。 “请姑娘见谅,范蠡此来,是想请姑娘出山,训练我越国剑士,已报君恩。”想到此,范蠡站直身子,朗声说道。 “哼!这还像话!要是再敢藏头缩尾,小心本姑娘的竹棒!”清脆的话音未落,眼前白影一闪,那女娃俏生生的站在院中。 “咦?姑娘?”范蠡吃了一惊,明明是青衫少女,怎么变成了白衣女娃? “我知道你想什么。”女娃一脸天真的模样,倒是心直口快。 “那就请姑娘猜猜,范蠡此刻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范蠡一本正经地问道。 “哪还用猜?你想我的衣服怎么变了,还想让我去训练你们的军士。”白衣少女轻轻抓过一缕发梢,仰头说道。 皎洁的月光洒在女娃的脸上,姣好的颜容,象一座白玉雕成的观音。 “姑娘真神人也,范蠡佩服。”白衣男子深施一礼说道。 “咯咯咯咯!傻子也猜得出来呀,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吗?”女娃看到范蠡的傻样,笑得前仰后合。 范蠡也跟着讪笑几声。这孩子真顽皮。 “好吧!明天我跟老白说一声,就跟你去!”白衫少女把辫子往脑后一甩,蹦蹦跳跳进屋而去。 “啊?姑娘是答应在下了吗?”范蠡莫名其妙,本来以为要大费口舌,才能说得动她,随自己去会稽的。没想到还没开口,她便答应了。 茅屋里的灯光熄灭,再没有任何声音,估计那姑娘已经睡了。范蠡笑着摇摇头,走回到桌椅旁喝了会茶,躺到吊床上睡了。 “啾啾啾~”一声清脆的鸟鸣。 “啪!”“起来啦!”青衫少女一声大喊,差点把范蠡从吊床上惊得掉下来。 睁眼一看,已经天色大亮,初夏的阳光透入竹林,金灿灿的格外好看。 青衫少女的绿竹棒搭在吊床上,刚才那一下就是她打的。 “啊,姑娘,范蠡失礼了。”赶忙从吊床上下来,拱手对着姑娘深施一礼。 “你这人啥都好,就是礼节太多。”青衫女孩用绿竹棍敲打着竹子说道。 “承蒙姑娘美意,留范蠡过宿,在下感激不尽,相救之恩岂敢忘怀?”范蠡说道。 “去去去,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去了。”青衫少女身子一转,一股动人的幽香侵入范蠡的鼻孔。 真是空谷幽兰,清纯醉人。 “好好好,范蠡再也不敢多礼了,如此请姑娘恕罪。”范蠡刚搭了个手,忽然想到眼前的姑娘不喜礼节,连忙起身说道。 “算了啦,即使你不喊我,我也要去的。”青衫少女说道。 什么?不请自去?真有这样的好事?到底是什么原因? 范蠡大吃一惊,这女孩的举动,老让人摸不着头脑。 附在女娃体内的瑾萱也不明所以,总之这青衫少女变化莫测。 “羊儿!你们听着,白天就在这里吃草,晚上自己回家,我要去越城了,不赔你们玩了。”青衫少女一本正经地跟几只小羊羔说道。 范蠡在旁边看着,心中暗暗好笑,又不敢笑出声来,怕她生气。 “走吧!”青衫女孩跟羊羔道别后,拿着绿竹棒蹦蹦跳跳往山上走去。 都是昨日走过的老路,不一会到了放羊的山坡。 “咻~”青衫少女撅起嘴唇,发出一声清脆高亢的长啸:“老白!你快来!我要走啦!” 清脆的声音响彻山谷,在群山之中回转,煞是好听。 “啊哦~啊哦~”猿啼不止,就看到远处的树林左右晃动,一道白光快似闪电,朝这里疾驰而来。 “老白,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自己玩吧,晚上你可以睡在我家,顺便和小羊玩哦。”青衫少女仰起头,望着白猿说道。 白猿两只手抱在胸前,别过头去不看女孩。 “哎哟,还生气啦?真是个小气鬼!”青衫女孩忽然跳到白猿眼脸底下,冲着老白做了个鬼脸。 白猿又把脑袋扭到另一边,就是不理她。 范蠡和瑾萱都在暗笑,这孩子和眼前的白猿真是一对。估计平日里天天见面,突然要好一阵子看不到对方,心里有些不舍。 “好啦好啦,我把我昨天刚刚悟出来的剑法告诉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青衫少女的口气近似于哀求。 那白猿起初不理,后来听说有新悟出来的剑法,立马变了张脸。 “那你看好哦!”青衫少女双足一顿,跳到离白猿七八米开外的山石上。 两脚不丁不八,随意一站,手里的绿竹棒轻轻挥舞,毫无章法。白猿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难道这就是她昨日悟出来的剑法? “微而易,幽而深。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实精神,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如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脱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 范蠡正望着白猿发呆,忽然听到青衫少女朱唇轻启,娇声念道。 又是这七十字的口诀,白胡子老爷爷早就告诉过瑾萱了。 范蠡博闻强记,少女念过一遍,他就记得牢了。不懂没关系,先记住了,回家再好好参悟。 “走吧!还愣着干嘛?”青衫少女回头冲着范蠡招手。 云儿悠悠。 风儿柔柔。 青衫白袍渐行渐远,消失在蓝天的尽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五 前世今生 【十一】 禹陵。 会稽山。 丹霞蔽日。 山下不远处,一座大城尽入眼底。 “那是越都吗?”青衫少女指着山下的城郭问道。 “正是。”白袍男子答道。 “这么萧条?”青衫少女问道。 夫椒之战,越国败,勾践入吴,后三年归越。多年来百废待兴,君民上下一气。卧薪藏胆,粗布粝食。 为的就是积蓄国力,一雪前辱。 “姑娘请随我见越王。”范蠡说道。 这些日子,两人晓行夜住,终于赶到越都。范蠡曾问过青衫少女的名姓,她只说一越女耳。 浮游于天地,一切都是烟云。 二人下了会稽山,往会稽城而来。一路之上,田里的百姓们埋头劳作,山坡上的妇女忙着织布养蚕。 街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叫卖声不绝于市,走街窜巷的小贩们童叟无欺。 房屋虽然破旧,都是整整齐齐,处处透露着一股不易觉察的能量。 “笃昂笃昂笃昂!”“剑击大会马上开始,越王亲临!”两个军士敲着锣沿街而来。 “哇,剑击大会开始了。” “什么大会呀?” “哦哟,你还不知道呀,越王广招天下侠士,今日比武呀。” “哦哟哟,那要去看看的。” “是啊是啊,去看看到底是哪国的侠士能够夺得头彩。” “快,走走走。” “就在城西禹王坡,马上就要开始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人群往城西涌去。 望着热情洋溢的百姓,范蠡一阵欣慰。文种果真是治国的能臣,越国上下同仇敌忾,军民一心,文大夫功不可没。 “走,越王也在那里,我们看看去。”范蠡拉着青衫少女,跟着人群往禹王坡走去。 瑾萱附在青衫少女体内,也想去见见越王。这位可是春秋时代的最后一位霸主,至今为人们熟知。 是华夏民族的励志楷模。 玄姬和庆忌的儿子也叫勾践,白胡子老爷爷跟瑾萱说过,前世里助了要离,今生要让她帮助庆忌。 如果那勾践果真是庆忌的儿子,自己又怎么能够帮助于他? 青衫少女虽然年少,身材还未长成,但从容貌和乌黑亮丽的长发来看,跟玄姬如出一辙。 特别那对眼睫毛,弯弯长长的,跟自己一模一样。 莫非这青衫少女是玄姬转世?也是自己的前身? 她还是个垂髫小童,颜面未曾完全长开,又没有镜子,细看不了她的容貌。 书中暗表,这青衫少女确实是瑾萱的前世。玄姬的一缕香魂,盘旋于舒城的庆忌大营。 正好被庆忌的祖父寿梦遇到,这寿梦开创强世句吴,更生出延陵季子这样的圣人。三清祖师念其先祖有德,早已奏请玉帝,让寿梦位列仙班。 寿梦截住玄姬的魂魄,见她红颜玉首,本是芳华绝代的女子,却落得坎坷凋零。 阖闾和王僚,都是他的后人,这才历经三世,便同室操戈,一切皆是因果。 天意如此,神仙也不能改变。 寿梦掐指一算,仰天叹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可怜的女娃,注定与庆忌要离纠结百世,命中注定,权且助她轮回去吧。” 这一代玄姬正是眼前的青衫少女。 玄姬一生,于庆忌要离纠结交往,两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勇士。 青衫少女无父无母,自幼被白猿养于莫干山中。 得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更有干将莫邪夫妇的英魂,每日在梦中指导,早已通晓剑理。 竹林里的茅屋,便是干将莫邪夫妇生前的居所。 不然以她小小的年纪,怎么参得透剑道? 禹王坡上早已人山人海,自打吴越争霸以来,会稽城从未如此热闹过。 隔着人潮,隐隐看得见一座高台,离地二丈有余,左右百余丈,前后八十丈。 百余人同时比武也绰绰有余。 全是原木搭建,剑击大会结束后,不影响使用。 文种真是个勤俭节约的治国能手。 “笃昂笃昂笃昂!”“越王登台!”有大嗓门的军士,敲着锣大喊。 禹王坡上的百姓纷纷跪倒,只余青衫少女一人。 范蠡慌忙扯了扯她的衣袖,意思是让她接驾,哪知她长袖一拂,依旧昂首傲立。 范蠡急得满头大汗,见君不跪,那可是死罪。 瑾萱心里暗暗好笑,青衫少女本是越王的母亲,哪有母亲跪拜儿子的道理? 好在百姓们对越王十分尊敬,跪伏在地,只看得到眼前的泥土。青衫少女个子不高,在人山人海中毫不显眼。 瑾萱透过青衫少女的眼睛,查看四周的情形。 就见一队军士簇拥着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往高台上走去。看他的身形,和天泽颇为相似。 远远望去,容貌看得不是特别清楚,虽然穿着粗袍布衣,却是器宇轩昂,霸气十足。 “拜越王!”大嗓门的军士一声长喝,声震四野。 “贱民拜见越王,恭祝越王万寿无疆!”想来早就定下规矩,拜见王者时的口号,历朝历代大致相同。 那身材高大的粗袍汉子迈步走到高台中央,双手一抱,对着天地一揖,撩袍跪倒在高台之上。 “越人勾践,愧对父老乡亲!苟活于世,无颜对列祖列宗!夫椒之战败于吴,越人之耻也!始祖禹帝,会诸侯于会稽,爵有德,封有功,何其壮哉!今越人受辱!亡国之际!诚请诸公助我!复我禹帝天威!”粗袍汉子匍匐高台,对着乡亲们叩拜。 瑾萱翻遍了史书,还没见过王者跪拜百姓的。 怪不得越国能成为春秋时期的天下霸主,有这样的狠人,什么大事做不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勾践深谙此道。 越王这一跪,满场之上除了青衫少女之外,余者统统跪伏于地,磕头带响,声泪俱下。 “诸公请起!”勾践在高台上站起身来,来不及掸掉身上的灰尘,先俯身伸出双手,喊乡亲们起来。 王者演技,天下无敌。所谓的光复大计,无非私仇耳。 乡亲们含泪起身,目光聚集到高台之上。 “各位乡亲们!剑击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管是哪国的剑士,什么出身,都无关紧要!今日大会,只以武功论输赢,拔得头筹者,赏千万金,请诸公奋勇上台。”一位中年文士,对着高台之下的百姓们说道。 “一年不见,文兄见老了。”范蠡在人群中叹道。 说话的中年文士就是文种,越国的顶梁柱,堪比定海神针。 文种比范蠡年长一岁,从容貌上来看,却如父子。这些年范蠡陪着勾践在吴国养马,国内的生计都是文种一人操劳。 呕心沥血,养民蓄财。 昔日勾践入吴,临别之时,文种觐见。他告诉越王:“威人者灭,服从者昌。” 勾践被囚禁在吴国时,就是按着文种的建议做的,不惜每天为吴王洗马拉车,甚至不顾尊严,亲尝夫差粪便。 一切都是隐忍,自己不强大的时候,隐忍尤其必要。 瑾萱在青衫少女体内,听范蠡喃喃自语,嗟叹文种为国事操劳,未老先衰。 如今看他羸弱不堪的样子,不免也跟着感叹起来。 这文种不光劝勾践隐忍,还给越王出了灭吴九策。 第一策是尊天地,事鬼神。让越王时刻精神饱满,整天象打了鸡血似的,常怀必胜之心。 第二策是送给吴王大量的财币。这是给夫差培养奢侈的习惯,让他没有防越之心。时下拜金者多,莫不出于此,奢侈之风不灭,总有一天玩完。 第三策是先向吴国借粮,再用蒸过的大谷归还,吴王看到谷子大,发给农民当谷种,结果稻子不生长,吴国大饥。 第四策是赠送美女西施和郑旦,让吴王迷恋美色,不理政事。 第五策是赠送巧匠,引诱吴王大兴土木,修建宫室高台,尽最大可能消耗掉吴国的财力民力。 第六策是贿赂吴王左右的奸臣,使之败坏朝政。 第七策是离间吴王的忠臣,终于迫得伍子胥自杀。天下第一狠人伍子胥也有今天,此人为了报家仇,竟然把强大的楚国灭了。 第八策是积蓄粮草,充实国家财力。勾践和农民们一起耕种插秧,越王夫人带着宫女们和老百姓一起养蚕织布。 第九策是铸造武器,训练士卒,待机攻吴。吴国的铸造术在当时举世无双,越国大部分的铸剑师都被吴国掳去。 韬光养晦,伺机出击,文种不愧是治国的能臣,连范蠡都服。 只是他后来不得好死,所谓“共患难者多,同富贵者几人?” 反之亦然! 高鸟散,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 悲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壮哉! 闲话少说,书归正文。 剑击大会在文种发言之后,正式开始。 吴越之人重义尚武,唯一的规则就是论输赢。 各安天命,生死不计。 瑾萱真没想到,古人身着宽袍大袖,争斗起来居然凶猛无比,场面相当惨烈。 台下百姓好似见惯了厮杀,谁死谁生漠不关心。更加奇特的是,有结伴前来比武的剑士,同伴死了,也不心急。 高台之上,刀光剑影,不像擂台,倒如屠宰场一般,看得瑾萱恶心不止。 古人重信诺,既是比武,便论不得私仇。有同伴抬了死者的尸首下去,台上的赢家便抱拳一拜。 生命虽然终止,受此一拜足矣。怪不得关羽喜欢夜读春秋,八成也是看中了春秋的热血。 高台边上设了十个座位,已经坐了三人。 台上的赵国剑士连胜六场,文种吩咐他坐到高台一旁的位置上休息。连胜五场的人,视为优胜者,有资格进入下一轮角逐。 “诸位高人,还有哪位上场?”文种扯着小鸡嗓子,在高台上喊道。 范蠡在台下看得揪心,文大哥操劳过度。从嗓音上听起来,明显中气不足,哪还有当年的丰神俊秀? 连喊三声,无人应答。 估计勇猛的人都躺在地上睡着了,从此无欲无念,没了牵挂。 人群中鸦雀无声,千万金的赏钱太诱人了,不过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就像现在的彩票,笔者肯定无福消受。 “还有人上场吗?”文种喊得喉咙都哑了,一旁的勾践把自己的茶碗端给文大夫。 文种端起粗陶碗,一口喝干,抹了抹嘴继续叫唤。 “我来!”就听到人群里一声爆喝,一个粗豪汉子腾身而起,在空中来了个鹞子翻身,落在台上。 瑾萱定睛一看,正是前些时,在山中抓羊的粗豪剑士。 “好,哪位壮士上来比试?”文种颤巍巍地站到高台边缘,一阵风吹过,差点把他老人家刮到台子底下去。 “我来!”同样一声爆喝,一个五大三粗的袒胸大汉,腾腾腾走上高台。 比试开始! 一招之内,袒胸大汉跌下台去,满地扬尘。 座位上的四名优胜者微微皱起眉头,这人好生了得! 句吴剑士,果然名不虚传,一剑刺在袒胸大汉的咽喉,仅刺破他一层表皮,没取他的性命。 顺势飞起一脚,庞大的身躯被踹下高台。 剑士者,血溅五步,伏尸二人。 这是位仁慈的剑客。 “好!”台下的百姓们鼓掌狂呼。 “诸位壮士!连胜五场者优胜,得百万金,请上来四位,让某一并战了。”粗豪汉子的语气十分狂妄。 “这家伙真厉害!” “可不是呢,独挑四人耶。” “你们看他的剑,名器!” “是啊是啊,说不定是欧冶子造的呢。” “欧冶子不行,干将夫妇才厉害呢。” “拉倒吧你,有本事你也造一把看看?” 台下鸦雀无声,无人应答。都没看见粗豪汉子出招,就击败了对手,谁还敢应战? 尤其他手里的吴钩,不同凡响,一看就是宝物。 “呔!休要猖狂,我来也!”就听人群中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出,一条灰影疾若流星,落在高台之上。 原来是位二十岁上下的俊美男子,束发灰衣,手里拎着一把短矛。 “来得好,还有哪位壮士愿意上台,某一并请教!”粗豪汉子还在那里得瑟,高台底下的苍劲汉子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早就教过他不要显山露水。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万一失手,老婆改嫁。 百万金没那么好拿的。 “休要猖狂,你先赢了我,再找其他人吧。”灰衣青年冷冷地说道,修眉朗目,犹如寒冰。 “好!那就你了,你放心好了,哥哥我不会要你命的。”粗豪汉子友好地冲灰衣青年笑笑。 这哪像个剑士?台下的苍劲汉子微微一皱眉。 “我会要你的命!”灰衣青年的口气十分不友善。 二人摆好架势,灰衣青年一矛刺出,平平缓缓,毫无惊艳之处。 台下苍劲汉子的心陡然一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六 黑电 孤灯。 大风止。 梧桐树的影子映在木格子窗户上。 “妈妈妈妈!”稚嫩的呼唤,把瑾萱吵醒。 闹闹坐在床上,两只小手摸着妈妈的脸。 “宝宝,你怎么坐起来啦?”瑾萱猛地睁开眼睛,心疼地望着儿子。 天还没亮,孩子怎么起来了?刚才的梦好奇怪啊。 正在观摩剑击大会呢。 真是奇怪,这梦还能连起来做,上次在大凉山做的也是这个梦,难道真是自己的前世今生? “妈妈妈妈,嘘嘘。”小家伙夜里喝了不少汤,大半夜里被尿憋醒,还好没尿在床上。 伺候孩子睡了,瑾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心把刚才的梦连着做下去,可是哪会有那样的好事? 陀淘说黑电好几天不吃不喝了,等天一亮,就去看看。那可是海天的命,在信里特地关照过的。 左盼右盼,天色就是不亮,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 窗外风停了,光秃秃的树影映在木格子窗户上。多想打开窗,希望海天在楼底下喊她呀! 可是每次打开,都只有凛冽的夜风。 吐了好几口血,身子虚得很,刚抱闹闹去小便,脑子都晕乎乎的。 桌子上的照片还在,黄牛皮的小箱子摆在枕头边上,海天摸过的东西,有他的体温。 寿梦说过,玄姬和庆忌要离的纠葛,要历经百世轮回,算来应该到了。 何苦在今生还这么苦难,哪一世才能圆满? 看子孙相残,位列仙班的寿梦都无可奈何,想必真有天意。 天命如此,能不能改变? 瑾萱是个无神论者,轮回的说法,却在她的脑子里烙下印记。 从一百零八下钟声入耳时开始。 奇怪的梦。 如果能在梦里,让海天复活该有多好? “放心吧,我会好好活下去,照顾好闹闹和黑电,他们都是你的儿子。”把手伸进衣领,那里有不锈钢的方牌子,泪水,湿了面庞。 牌子里是爷爷抱着海天的百日生日留念,和爷爷留给他的存折。 “今后再也没有爸爸叫了。”瑾萱侧过身,摸摸儿子的脸蛋,眼泪扑簌簌地流。 黑夜,是泪水最好的归处。 小家伙“吧唧吧唧”嘴巴,侧过脸继续睡去,不知在他的梦里,可有爸爸的身影? 恼人至深的,是记忆的痛楚,谁又能明白谁的期盼?等候已久的温柔,一下子变成了悲的叹息。 雪谷流星,带走瑾萱的心愿,但愿那心愿能长存在亘古的星空,等下一世相遇时,不会再变成眼泪。 缘起缘灭,都有定数,不曾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 若非死别,怎肯相离? “对!正如玟月说的,我要坚强地活下去,说不定海天在无尽远处的地方等我。”含着泪笑了笑,却比痛哭还要难受。 “滴答滴答”不解风情的钟摆,加深了夜的静,时针指向四点钟的方向,那是太阳升起来的地方吗? 瑾萱迷迷糊糊睡去,梦里听到海天的呼唤。找遍整个世界,却看不到他的影子。 转首处,飞来一只鸟儿,红红的翅,浓浓的眉…… “瑾萱啊,下来吃饭吧。”楼底下柳碧瑶的声音想起,停了好些天没叫了,那几天瑾萱昏迷不醒。 打开窗户,探出头去,想大声招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朝着柳碧瑶挥了挥手,牵着闹闹下楼而来。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柳碧瑶总是这么贴心,好心自有好报,守了十来年的寡,终于等到了属于她的幸福。 和温雯的真爱,截然不同。 白米粥,肉松,小笼包子和油条,都是瑾萱的家乡小食,闹闹也喜欢吃。 “碧瑶姐,待会我带闹闹出去一下。”瑾萱低声说道。 “去哪里呀?要不要威廉姆陪你去?”碧瑶担心她的身子。 “不用了,我想去看看海天。”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大大的,不见了往日的一泓清水。 “哦…”柳碧瑶转过身去,不敢让瑾萱看到她的眼睛。 她明白瑾萱说的地方。海天尸骨无存,只有一缕忠魂,留在他奋斗过十多年的兵营里。 “碧瑶姐,我吃不下,我得走了。”瑾萱牵着闹闹的手说道。 “你…”柳碧瑶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放心吧,我已经好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为了闹闹和黑电。他们是海天的儿子。”瑾萱幽幽的说道。 “那…”柳碧瑶抓住瑾萱的手,关切地望着她。 “没事,我能开车,放心吧,还有闹闹呢,我不会犯傻的。”瑾萱知道碧瑶不放心她开车。 她的技术本来就不好,平日里也不常开车。 可是以后不了,自己做自己的司机比较好。 不是吗? “那,那,那你把手机开着,千万别关机。哦对了,电池够不够?”碧瑶问道。 “放心吧,海天都不在了,我会替他好好活着的。”瑾萱让闹闹跟碧瑶再见。 母子二人出门往前驶去,柳碧瑶站在门口,一直看到越野车消失。 “妈妈妈妈,我们去哪里呀?”小家伙坐在后排的宝宝椅上问道。 “去看你的哥哥。”瑾萱说道。 “哥哥?耶!哥哥陪宝宝玩。”小家伙高兴得手舞足蹈。 队部一如往常一般,肃穆安静。 “对不起,我找你们队长。”瑾萱让闹闹坐在车里,自己去门卫登记。 “请问您是谁?我们队长出去了,还没回来。”卫兵没见过瑾萱,这里是军营,哪能说进就进? “出去了?”瑾萱的心猛地一惊。 海天!海天没死? 刚掀起的热浪立马被一股冷水浇灭。 他说的队长肯定不是海天,这里只有海天的魂。 就在瑾萱黯然神伤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嘎吱”一声,在她身边停住。 “瑾萱?你怎么来了?”老余从车里探出头来。 “敬礼!”门口的卫兵“啪”的一声,对着老余敬礼,他接替了海天的职务,现在是上校队长。 出完任务回来,海天追授大校军衔。 “我,我来看看海天。”瑾萱低头说道。 “走,跟我进去!”老余扶住瑾萱,让她上了自己的车,张剑把瑾萱的车子开进军营。 “敬礼!” 老余站立在吉普车的副驾驶位置上,举手敬礼。吉普车沿途驶入兵营,路上的队员们纷纷站立,用标准的军礼,迎接瑾萱母子。 “哎,这是谁呀?” “好像是找石队长的。” “石队长爱人?” “不会吧,队长没结婚呐。” “就是就是,还有个小孩呢。” 战士们围在队部门口,七嘴八舌低声议论。 “都走开,走开!”老余站在门口,冲着战士们挥挥手。 瑾萱从来没进过军营,向老余询问了黑电的情况,老余黯然不语。 这次行动,黑电也去了,负了重伤。没人告诉它海天的消息,它突然不吃不喝了。 还很疯狂,除了陀淘可以靠近它,连林正它都会咬。 “我可以去看看吗?”瑾萱问道。 “去是可以去,不过只能隔着犬舍看看,千万不能进去。”老余说道。 “不,我要进去。”瑾萱说道。 “什么?不不不不不,不能进,黑电的情绪极不稳定。”老余可不敢冒这个险,这狗连他都咬,昨天林正刚打了破伤风的针。 “黑电不会咬我的,我和闹闹一起进去。”瑾萱平静地说道。 “啊?这,这这这!”老余没了主意,象一头被困的豹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最终还是没拦得住瑾萱,反正陀淘一直在犬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愣小子自打回了队部,就一直住在犬舍里,成天成夜陪着黑电。 队员们听说海天的爱人和孩子来了,自发聚拢过来,跟着老余一起往犬舍走去。 “黑电,你倒是吃点呀,队长知道了会打我的,会说我没照顾好你。”犬舍的门从外面锁着,陀淘抱着黑电坐在墙角。 好久没见黑电了,长高了,大了,瘦得只剩下骨架,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 “宝宝,它就是你哥哥,敢跟妈妈一起进去吗?”瑾萱让老余打开犬舍的门,牵着闹闹的手问道。 “哥哥哥哥。”小家伙拍着手蹦蹦跳跳,用行动回答了妈妈的问话。 “黑电,我来了,这是你弟弟。”瑾萱牵着闹闹的手,小心翼翼往里走。 “汪!”黑电见有人进来,猛地一声狂吠,身子一弓,朝闹闹扑去。 “黑电!”陀淘双手在地上一撑,大概坐的时间久了,大腿发麻,一下子摔倒在地。 “黑电!别!”老余从犬舍外面扑了进来。 可是黑电离闹闹太近了,老余根本鞭长莫及。 “哥哥哥哥。”小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拉着妈妈的手竟然叫了起来。 “他是你弟弟!”瑾萱被黑电吓得脚底下一个趔趄,滑倒在地,拼命想把闹闹拉过来,却使不上力。 黑电犹如一道闪电,扑到闹闹身边,站起来的身子比闹闹高出一个头去。 “啪!”老余扑得太快,瑾萱又突然滑倒。害得他在空中一个转身,一脑袋撞在犬舍的铁栏杆上,头上起了个大苞。 “哥哥哥哥。”闹闹又叫了一声,伸出手朝着黑电摸去。 所有人都不敢动,害怕惊了黑电,它和闹闹的距离不到三十公分。 “呜呜。”没想到黑电居然低下脑袋,任由小家伙抚摸它的狗头。 “真是奇了。”林正和玟月刚好回来,在犬舍外面轻声叹道。 “黑电,我是妈妈,他是弟弟,我们是一家。”瑾萱崴了脚,从地上探着身子爬到黑电身边。 “呜呜”黑电伸出脑袋,在瑾萱怀里一通乱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七 求医 众人以为黑电会伤害到闹闹,陀淘和老余出手,却已为时已晚。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瑾萱轻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它竟然“呜呜呜”地低吠一阵,趴在瑾萱的脚边,两只大眼睛里含满泪水。 “真是个乖孩子。”瑾萱坐在地上,一遍遍抚摸着黑电的后背。 “妈妈妈妈,哥哥它怎么啦?”闹闹蹲下身子,趴在黑电的身边说道。 “哥哥累了,让它睡吧。”瑾萱轻抚黑电的颈毛,对闹闹说。 老余看黑电的情绪不错,留下陀淘陪瑾萱在犬舍,带了其他战士回队。 初春的暖阳照入犬舍,黑电趴在瑾萱的腿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陀淘告诉瑾萱,黑电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自打伤好之后,就不再进食。 这可怎么是好?再这么下去的话,犬命难保啊。 “黑电,我们吃点东西吧,让闹闹喂你好不好?”瑾萱把黑电的脑袋抱到怀里柔声说道。 “呜呜”黑电低低叫了两声,把头埋在瑾萱的怀里,不理不睬。 “这些天来,黑电一直这样,每天只喝一点点水。”陀淘说道。 黑电不肯吃,陀淘心疼,已经搬来犬舍住了好几天了。 它是陀淘和海天从小养大的军犬,小时候听话得很,怎么长大了反而不乖了呢? 瑾萱和陀淘心里明白,都是因为海天的缘故。在海天的心里,陀淘和黑电都是他的孩子,亦兄亦父。 那天的行动,黑电就在边上,要不是陀淘死死按住它,它早扑向海天,和队长一起生生灭灭了。 亲眼目睹主人遇难,黑电的心伤透了。 陀淘把狗粮拿在手里喂它,它也不理,瑾萱让闹闹拿了狗粮,伸到黑电嘴巴底下。黑电嗅了嗅,在小家伙的手上蹭蹭,把头别过一边。 瑾萱和陀淘对视一眼,无可奈何,闹闹转过身,追着黑电喂食,也是没用。 望着黑电瘦弱的身架,瑾萱心头一阵难过。 当初的黑电神骏异常…… 地震灾区,山石崩裂,黑电象一只初生的黑豹,穿行于乱石飞瀑之中…… 为了救云汉夫妇,被裂石砸伤,陀淘抱着它发了疯似的冲进医院,硬缠着让钟文雍救它…… 张阿大抚摸它的眼神…… 在靖瑶爷爷家飞奔跳跃,对着海天和瑾萱撒娇的傻样…… 和两头白狼奔驰于雪谷的矫健身姿…… “对了!张老爷子!”瑾萱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把揪住陀淘的手说道。 张老爷子十几代祖传兽医,说不定他有办法。况且,他和黑电有很深的交情,说不定黑电会听他的话。 陀淘正没头绪,被瑾萱一提醒,乐得蹦了起来,一把抱住黑电冲出犬舍。 回头见瑾萱还坐在地上,愣小子这才想起来,她的脚刚才崴了一下。 回来扶了瑾萱,抱着黑电往队部走去。 二人找到老余,说明情况,老余催促他们快去,队里的手续他来补办。 越野车“轰”的一声,驶出营部,往靖瑶爷爷家飞驰而去。 “妈妈妈妈,黑电受伤了吗?”闹闹和瑾萱坐在后排,黑电卧在两人之间。 “黑电心里难受。”瑾萱摸着黑电的脑袋说道。 “为什么心里难受呀?”小孩子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瑾萱想起海天,心脏一阵收缩,当着孩子的面,尤其黑电都这样了,也不能表露出来。 看了看窗外飞驰的行道树,扭过头在黑电背上轻轻地摩挲。 “爸爸不回来了,黑电心里难受。”想了想,还是不要瞒着孩子了,总会给他知道,也总要让他面对现实。 “爸爸为什么不回来了呢?”闹闹的问题无穷无尽,问得瑾萱更加伤心。 “世界上有好人坏人,爸爸去保护地球了。”瑾萱幽幽的说道。 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陀淘忍不住热泪盈眶,忙用袖子一擦,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小山村和往常一样的宁静,何万民与张阿大有永远下不完的棋,李秀珍的唠叨总是那么温馨。 还没下车,就听到二位老爷子在院子里争吵,为了马能不能将军的问题。 “吵吵吵!多大的人了,成天整一副破棋。哎哟!瑾萱陀淘来啦?这是谁家的小宝宝呀?”李秀珍采了一篮子青菜,从里屋出来,刚巧看到瑾萱抱着闹闹下车。 “闹闹,快叫奶奶。”瑾萱牵着闹闹的手说道。 “奶奶好!”稚嫩的声音给小山村带来无限生机。 何万民和张阿大听见瑾萱来了,迅速看了一下棋盘,记牢各自的棋子后,跑了出来。 “吼吼吼,闹闹都长这么大啦?”二人听靖瑶说起过闹闹。 瑾萱喊闹闹叫了二老,让他去里屋找靖瑶阿姨和小妹妹玩去。靖瑶休了产假,文雍忙着上班。无暇顾及母女二人,把她们送回爷爷奶奶家。 海天牺牲的事情,二老已经知悉,见瑾萱和陀淘来,也不好提起,免得让他俩伤心。 瑾萱说明来意,张阿大背着手往黑电走来。 “小黑呀,长大不少喽,来,爷爷抱抱。哦哟哟,真沉!都抱不动了,比爷爷家大黄还重。”张阿大从陀淘手里接过黑电,往门外走去。 黑电在他怀里“呜呜呜”地叫着。 “好好好,乖孩子,爷爷都听着呢。哦哟哟,爷爷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散架喽。”张阿大抱着黑电往野外走,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话,还是跟黑电聊天。 走了几步,就见老爷子往地上一蹲,把脸凑到黑电的鼻子跟前,嘴巴里唠唠叨叨,不知说了些什么。 说也奇怪,就见黑电摆了摆尾巴,挣扎着从老人怀里蹿下地来。 一人一狗往山脚下走去,那里有一片水塘,一棵大树。 海天和瑾萱常去的地方。 “快进屋,快进屋。黑电交给他,你们就放心吧。”何万民拉着陀淘,冲着瑾萱甩甩手。 院子里,满树梨花开,雪白粉嫩十分好看。闹闹稚嫩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他有问不完的问题。幸亏靖瑶温柔,要是瑾萱的话,少不得又要埋怨他了。 何万民拉着陀淘锄地去了,赶巧要撒些菜籽,老天就给他送来了精壮劳力。 从靖瑶口里得知,二老的动物饲养学院办理得相当不错,常有外地的学员前来求学。 张阿大毫不吝啬,把自己的学问倾囊而授。因为有了外孙女的缘故,二老担心生病了的动物感染到孩子,这才暂时停业,只接受些电话里的咨询。 “瑾萱姐,你就放心吧,张爷爷本事大得很,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和狗特别聊得来。”靖瑶安慰瑾萱。 “黑电性子烈,就怕它想不开,已经五六天不吃东西了。”瑾萱魂不守舍地说道。 “放心吧,去年有条拉布拉多犬,也是这样的情况,就被张爷爷治好了呢。你看,这就是那条拉布拉多的照片。”靖瑶丢了本相册给瑾萱。 相册里是这两年来,张阿大治好的动物,里面猫啊狗啊牛啊,什么都有。 文雍送给他一台可以自动拍照的相机,老人每治好一只,就拍了照片留念。 张阿大经常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只要认定了你是它的主人,便义无反顾地追随一生。 瑾萱忽然想到一个故事…… 一个盲人和他的导盲犬的故事。 说是他们在街上,不小心出了车祸,一人一狗同时丧命。他们的灵魂同时来到天堂的大门前,守门的天使告诉他们,只剩下一个进入天堂的名额了。 因此盲人和狗之间,必须有一个要下地狱,天使要他们用赛跑的方式来决定谁上天堂。 盲人为了让自己的狗去天堂,牺牲了自己。 就在他坠落地狱的一瞬间,导盲犬一跃而起,追随着他一起跳下地狱。 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一体的,谁也离不开谁。 瑾萱担心的就是这个,狗对人的绝对忠诚,她担心黑电过不了这个坎。 亲眼看见海天遇难,对黑电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瑾萱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要不是柳碧瑶宋玟月成天陪在身边,她也过不了这道坎。 黑电是陀淘一手带大,海天曾经告诉过瑾萱。愣小子刚进特战队的时候,黑电还是一只小奶狗。 这家伙居然把黑电偷偷带进宿舍,夜里和自己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后来为了这件事,海天关了陀淘三天禁闭。 为了让黑电早日恢复过来,陀淘这几天一直住在犬舍里,可是黑电就是不愿意吃饭,急得他差点撞墙。 海天在信里,让瑾萱替他照顾好黑电,必须让黑电迅速恢复过来。 否则瑾萱于心不安,她对不起海天,他是她这辈子最最亏欠的男人。 靖瑶的女儿睡醒了闹着吃奶,瑾萱带着闹闹出了院子。 陀淘帮着何万民正在锄地,李秀珍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午饭。为了给孙女催奶,老头子特地大清早去小河里抓了几尾野生鲫鱼。 踏在黄土路上总感觉特别接地气,能感受到大地的芬芳和无穷无尽的生机。 “妈妈妈妈,我们去哪里呀?”闹闹嘴巴里嚼着靖瑶给他的奶糖,拉着妈妈的手问道。 这条路的尽头,有一汪水潭,潭边是一棵大树,树冠象一只遮天的华盖。 那里曾经有瑾萱和海天的欢笑,每到夜里,萤火虫漫天飞舞…… “带你去爸爸曾经来过的地方。”瑾萱牵着闹闹的小手,踩着黄土地,心里特别踏实。 “哦,宝宝知道。”闹闹挣脱瑾萱的手,跳跳蹦蹦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呀?”瑾萱问道。 “宝宝见过!”闹闹伸出小手,指着远处的大树说道。 “瞎说!你是在梦里见过的吧?”瑾萱蹲下身子,朝闹闹伸出两只手。 “爸爸爸爸!”小家伙在妈妈怀里,指着那片碧水潭说道。 清脆的声音在山野里传出老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八 疗伤 碧水潭。 遮天蔽日的树冠。 一人一犬坐在水塘边,象两尊石雕,偶尔有烟雾飘过,是张阿大喷出的烟圈。 “妈妈妈妈,爷爷哥哥!”小家伙指着水潭告诉妈妈。 四处青山环绕,眼前一汪绿水,再熟悉不过的景色,如今物是人非。 瑾萱在这里,讲萤火虫的故事给海天听,吴奶奶哄她睡觉的故事,她只给天泽和海天讲过。 隐隐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女人,为什么跟自己关系密切的人,都遭遇不测呢? 倔强的姑姑,诙谐幽默的姑父,小脑筋特别多的天泽,安全踏实的海天。 以为听了一百零八下钟声,便可以超脱于红尘之上。老天爷偏偏找上了自己,心里憋闷却无力反抗。 也许自己不适合这个城市,从一踏入这片土地开始,灾难就接踵而来。 师古镇的地震,大凉山里坠崖,难道自己真有前世的冤孽,要这辈子再受煎熬? 真想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去没有人的地方游荡。 可是黑电不见好转,闹闹又年纪太小,都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小黑啊,爷爷以前有一只大黄…”张阿大开始跟黑电唠叨。 瑾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闹闹坐到黑电边上。 三人一犬,象四尊大大小小的雕塑,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跟着张阿大的思绪,走进大山深处。 大黄是张阿大在山里捡来的小奶狗,不知哪家的狗狗生完崽之后,把它丢到了山里。 张阿大一直住在山里的祖屋里,无儿无女,守着父亲开辟的几分菜地过活。 他是山里有名的兽医,谁家的猪牛羊犬病了,都能手到病除,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只是他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的悬在半山腰里,总免不了寂寞。 自打大黄来了之后,渐渐热闹起来,小奶狗顽皮得很,经常前院后院跑个不停,夜里就睡在张阿大的脚边。 有一次张阿大病了,头晕脑胀高烧不止。太阳没落山,便躺到床上,钻入被窝,还冻得瑟瑟发抖。 阿大平日里喜欢抽些旱烟,都是自己种的烟叶,苦苦麻麻的虽然不好抽,倒也习惯了。 只是这烟叶抽得多了,磕得他肺疼,一边发着高烧,一边不停地咳嗽,没几天就撑不住了。 有一天夜里,大黄没有睡到阿大的脚边,只隐隐约约看见它蹲坐在门口。 就像黑电现在这样的姿势坐着,被月光一照,象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阿大想喊它进来,却发不出声音,这几天拎桶水的力气都没有。都是大黄叼了水桶进来,将就着喝上几口。 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听到大黄狂吠不止,可怜的张阿大脑子烧得昏天暗地,哪有力气睁眼? 知道大黄肯定遇到了危险,这家伙乖得很,不会没来由深夜里狂喊乱叫的。 阿大有心起来看看,刚挣扎着翻了个身,却一下子滑下床榻,重重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只觉得脸上一阵湿润,原来是大黄一直在舔他的伤口。 不小心头部着地,脑门子上血流不止。要不是大黄采了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阿大流血过多,恐怕要有不测。 让阿大奇怪的是,大黄的后腿上血迹斑斑,粗得象水桶一样。一看就知道是被毒蛇伤了。 山里毒虫多,阿大经常在院子周围,种些驱毒的草药,毒蛇进到院子里来,还是头一次。 好在大黄平时一直跟着张阿大四处行医,多少懂得点疗毒的知识。 阿大比划了草药的模样,吩咐大黄采了来敷在伤口上,这才保住了大黄的性命。 张阿大病好之后,在院子里发现了一条大蛇的尸体,七寸部位被大黄咬成了两段,一颗蛇头耷拉在竹篱笆上。 “可是大黄离开爷爷喽,天灾人祸还是躲不过啊。”张阿大停下来,摸摸黑电的鬃毛,把它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 再后来,遇上了那场该死的地震,莫名其妙地山崩地裂,一下子掀翻了张阿大家仅有的三间瓦房。 那还是他幸幸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才造出来的。 山里建房子代价特别大,没有一处平地,都是凿开山石,硬生生把山体整平了才能搭建地基。 阿大醒来时,被压在废墟底下,大黄拼了命地刨,哪挖得动钢筋水泥? 阿大勉强提起一口气,吩咐阿黄不要挖了,爷孙俩静静地在废墟底下等死,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大黄趴了一会之后,猛地跳起来蹿了出去,任凭张阿大在废墟底下撕心裂肺地大吼,它恍若不闻。 这是大黄第一次违抗主人的命令,也是最后一次。 它就这么不停地奔跑了几十里山路,拉来救援人员,把张阿大抬上了担架。 阿大临将昏迷之时,依稀看到大黄的影子,它坐在自家的废墟上,慢慢倒了下去。 那一刻,张阿大的心都碎了…… “爷爷啊,舍不得大黄,要不是它呀,爷爷早就死喽,哪还看得见黑电?”张阿大说得老泪纵横。 瑾萱把闹闹抱到怀里,摸着他的两只小手,静静地听。 “可是舍不得也没用啊,天底下哪会有那么完美的事情?对不对?”张阿大就这么唠唠叨叨,一双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抚摸着黑电的脑袋。 瑾萱明白,老人是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开导黑电呢。不知道黑电能不能听得懂?它毕竟只是一条狼犬。 “好喽,如果黑电愿意的话,陪爷爷走走咋样?”张阿大搓搓黑电的脑袋,站起身沿着水潭的岸边走去。 说也奇怪,黑电“呜呜呜”地低叫几声之后,竟然站起身跟着张阿大的身后,缓缓而行。 好像有戏,瑾萱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喊道。张阿大果真有一手,就这么跟黑电聊了几句,竟有这样的效果。 要知道黑电只是不咬陀淘和瑾萱罢了,却从来没听过他俩的话。 “闹闹,我们回去吧,靖瑶阿姨家的小妹妹可能醒了,找宝宝玩呢。”瑾萱把闹闹放到地上,牵着他的小手往回走去。 黑电需要安静,就让张阿大陪它在这里散散心吧。 母子俩回到靖瑶家的时候,陀淘正在院子里洗手。帮这何万民锄好了地,李秀珍奖了一只水梨给他。 “瑾萱姐,咋样?”看到瑾萱进来,陀淘紧张地问道。 “放心吧,张老爷子有的是办法,他正带着黑电散步呢。”瑾萱说道。 “能管用吗?”陀淘不放心,都是因为太牵挂。 在特战队里,和海天最亲的就是陀淘了,别看他老是拆穿队长的小秘密,他把他当作自己的父兄一样。 两人的兄弟情,也是从黑电开始。 “你俩呀,把心放到肚子里,黑电交给阿大准没错。”何万民从里屋出来,拿了外孙女的尿布放到院子里的木盆里。 “嘿嘿嘿,我说你个死老头子,孙女的尿布你就不能洗洗?”李秀珍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倒水。 老头子成天围着孙女转,就是不肯干活,光出张嘴巴热闹。 “你个老婆子,就见不得别人闲。”何万民发了几句牢骚,拎了水来,把尿布泡到木盆里。 “老爷子,我来洗吧。”瑾萱担心他二人吵闹,接过何万民手里的水桶说道。 “哎哎哎,那哪行?你们好歹是客人,这种小活,还是我来干吧!我呀纯心逗她玩呢。”何老爷子转了个身,避开瑾萱,前面的话说得很大声,到了最后那句,特地附到瑾萱耳边说道。 真是一对幸福美满的老夫妻,每一句唠叨里都含着无尽的关爱。 靖瑶母女又睡了,李秀珍家炊烟四起。何万民喊着陀淘,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摆上菜。准备等张阿大回来,喝上两盅。 李秀珍见瑾萱和陀淘来了,特地杀了只鸡,弄了两条大鱼。都是自家养的,野葱也是何万民拔的。 “哎,张老爷子怎么还没回来呀?”瑾萱问道。 太阳已经西沉了,张阿大带着黑电,在水潭边好几个小时了。 “就是啊,会不会黑电发狂,把张爷爷咬了呀?”陀淘突发奇想。 “去去去,你个愣小子,把你张爷爷看成什么啦?他要没有两把刷子,能活到今天?”何万民骂道。 要说这医治猫狗,何万民就服张阿大,要不是靖瑶带了小孙女回来,这会家里可是热闹非凡。 不说成都市里了,最远的客人是从哈尔滨带着狗赶来的。 “啊?不会吧?那么远?”陀淘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啊?吓着了吧?现在张老大可是闻名全国的名医!”何万民把筷子分放到桌子上摆好。 陀淘吐了吐舌头,惹得闹闹咯咯咯大笑起来。 “这还别说,老张头真有这手绝活。上次确实有个哈尔滨赶来的客人,她那条狗看了不知道多少名医了。据说花了大价钱,从美国调来兽医都没治好。最终啊,还是咱老张给人瞧好了。”李秀珍把一大盆红烧鸡端了上来。 “乖乖!这么牛啊!”陀淘捂着嘴巴说道。 最好都是真的,千万都是真的,黑电就摆脱给您了,您要是把黑电治好了,说啥都行。 陀淘在心里暗暗高兴。 幸亏瑾萱想起张阿大,不然愣小子现在还在犬舍里撞墙呢。 “又在吹牛。”众人正坐在桌子边等张阿大,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 “张爷爷回来啦?”陀淘迎上去打招呼。 咦?黑电呢?怎么是张阿大一个人回来的? “张老爷子幸苦了,快坐下来吃饭吧。”瑾萱起身招呼道。 “哈哈哈,你们两个,不是真心喊老汉吃饭的吧?”张阿大朝两人看看,这两个小东西贼眉鼠眼的,一直绕着自己身边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一九 征途 众人正说起张阿大,他倒回来了,只是没见黑电在他身边,瑾萱和陀淘不免惊奇。 一人一犬在水塘边散步,怎么他一个人回来了呢? “哈哈哈哈,你们放心好了,明天一早,黑电准保回来。”张阿大往桌子边一坐,拿过酒瓶子给何万民倒了一盅。 “啊?你把黑电放跑啦?”陀淘吓得一惊。 瑾萱也吃了一惊,刚才看张阿大跟黑电聊得挺好呀。黑电五六天没吃东西,把它独自留在野外,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真是个奇怪的老人,可他好心替黑电治疗,又不好过多地责怪于他。何况上次黑电受伤,也是在他手里看好的,他不会伤害黑电吧? “哈哈哈,有问题尽管问,没问题就赶紧吃,反正呐,明天天亮之前,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黑。”老人举起酒杯,跟何万民一碰说道。 陀淘和瑾萱将信将疑,弄不明白老人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请人家治疗了,还是放心的好。 瑾萱拽拽陀淘的衣角,暗示他坐下来吃饭。 李秀珍的菜烧得太好吃了,闹闹吃饱了跑到屋里看小妹妹去了。 瑾萱帮着靖瑶奶奶收拾碗筷,陀淘一声不吭坐在院子里发呆,何万民跟张阿大就着棋盘厮杀起来。 黑电还没有回来。天已经黑了,山野里漆黑一片。 一直等到满天星斗,还是没有黑电的消息。陀淘忍不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烦意燥。 何万民连赢三幅,张阿大生气地推开棋盘,点了根烟抽着。 “小淘子啊,是不是担心黑电啊?”张阿大主动问道。 “肯定的呀,黑电还是小奶狗的时候,陀淘就抱了它睡觉呢。为了这事,还受过处罚。”瑾萱见陀淘不作声,怕老人尴尬,连忙接过话题。 “这狗对人呐,忠实无比。”老人望着夜空说道。 “老爷子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您是怎么治疗黑电的呀?”瑾萱问道,看陀淘那样子,再不替他问的话,估计一晚上睡不着觉了。 “给它一个独处的空间吧,山里安静得很,它会想通的。”老人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仰头望着夜空里的星星。 狗和人一样,也有思维,主人不在了,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除了必要的陪伴之外,为什么不给它独处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呢? 张阿大觉得山村里宁静祥和,正好适合黑电思考。 该说的下午他都跟黑电说了,能不能重新站起来,还得靠它自己。 阿大有十足的信心,黑电可以自行康复。只是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恐怕难以适应部队里的生活了。 望着瑾萱和陀淘忧心忡忡的样子,老人欲言又止,没有把这个判断告诉他们。 夜空如洗,明月当空,头道。 “汪汪”“汪汪汪”两阵急促的犬吠把瑾萱惊醒。 “黑电!”随便批了件衣服,开门往院子里走去。 “黑电,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想死了!”院子里,陀淘穿着睡衣,把黑电紧紧搂到怀里。 “汪”“汪汪”黑电精神头十足,跟前几日截然不同。 果真如张阿大所说,天亮时,黑电准保回来。 他相信黑电,他们却不相信他。 “来来来,小黑,爷爷给你熬的牛肉,特地奖励给你的。”张阿大披着衣服,手里端了一只碗。 “呜呜”黑电低声叫了几下,摇着尾巴往老人走去。 “吃吧吃吧,少吃点哦。”张阿大撕了一块牛肉放到自己嘴里,嚼了起来。 又拿了另一块放在黑电嘴边,黑电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真是神奇,陀淘陪着黑电在犬舍里住了五天,竟然及不上张阿大几个小时的聊天。 “老爷子,您可真行!”瑾萱冲着张阿大竖起两只大拇指。 “哼哼,昨天不知是哪只小狗,恨不得把老汉活撕了呢。”张阿大假装生气地说道。 “陀淘!还愣着干嘛?快给老爷子赔不是呀!”瑾萱拽了陀淘一下。 愣小子惊得傻了,光顾着看黑电吃肉。 “对不起对不起!张爷爷,昨天我错怪您了!”陀淘赶忙上前鞠躬,跟张阿大陪不是。 “哼!我可受不起特战队员的道歉!”张阿大转身往凳子上一坐,手里掏了根烟出来没点。 “哎哟,老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愣头青,您还跟他一般见识?”瑾萱赶忙从桌子上拿了打火机丢给陀淘。 “嘿嘿嘿,爷爷您跟我生气不值得。”陀淘蹲下身子,帮他点上烟卷。 张阿大也就是做做样子,哪能真跟他生气? “只是…咳!”老人刚想说什么,忽然又叹了口气。 瑾萱昨晚就感觉张阿大发现了什么,只是当时黑电没回来,不好意思相问。 现在见他又欲言又止,不禁担心起来。 “老爷子可是有了新的发现?”瑾萱问道。 “咳,既然你问了,不妨告诉你们,小黑呀,最好别让它在部队里工作了。”张阿大抽了口烟说道。 “怎么啦?”陀淘吃了一惊,莫非黑电身上有什么隐患? “这狗啊,跟定了主人,海天的事情,在它心里留了阴影,要是再从事部队里的高强度生活的话,我担心它会脾气暴躁。”张阿大说道。 军犬也是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听老人一说,陀淘吃了一惊,他知道老人说的意思。 脾气暴躁,不服从命令,意味着的含义陀淘知道。 这对于军犬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这?这可怎么办?”陀淘追问 “我也没有办法,能让小黑高兴起来,肯吃肯喝,已经很不容易了。”老人说的都是实情,太多的狗狗,在主人离世后不吃不喝,绝食而亡。 能让黑电从悲痛中恢复过来,陀淘已经很满足了。 “让黑电复原!我带它走!”瑾萱突然说道。 她一下子想通了,自己连日来做的梦,连日来的胡思乱想,已经让她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了。 她要带着黑电和闹闹去远行。 黑电昨晚奔跑了一夜,终于走出悲伤,她要带着它去净化心灵。 “说得容易,军犬哪有那么容易复原的呀?”陀淘蹲在地上说道。 “别管这么多,总会有办法的,我要把黑电带走。”瑾萱说道。 军犬的退役有两个原因: 一。到了退役年龄; 二。因伤退役。 可是黑电才两岁,年龄上完全不符合退役规定。二来,它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也构不成退役的理由。 张阿大只是说黑电有脾气暴躁的可能,哪条军犬不会脾气暴躁呢?而且又没有医学证明。 这可怎么填呀? 一路上陀淘默不作声,瑾萱一遍遍摸着黑电的脑袋。她已经决定,一定要带黑电走,不能让它生活在以往的阴影里。 正如自己一样,也需要有一场征途,洗涤心灵上的伤。 瑾萱带着闹闹住在军营里好几天了,每天找老余办理黑电的退役手续,可是老余实在没法签署。 正如陀淘分析的那样,黑电一来年龄不够,二来身上没伤,光凭张阿大说的构不成条件。 军犬作为部队战斗力的组成部分,是经过专门训练后,用来执行特殊任务的重要力量。 不夸张地说,它们是一群特殊的“军人”。所以,军犬在入伍后就编有唯一的耳号和档案,用于跟踪记录军犬的健康状况、训练水平、执行任务等信息,直至军犬死亡。 在部队里面,任何一条军犬的丢失,或者意外死亡,都是重大的事故,要严查到底并最终有所定论的。 黑电的档案上显示过受伤,可是已经痊愈了。老余实在不敢签署这个文件。 其实老余一直用眼睛看着玟月,暗示瑾萱。宋玟月的身份,只有海天老余林正知道,连陀淘都不清楚她和军长之间的关系。 海天牺牲,军长和杨医生也很痛心,这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十多年来,立下战功无数。 二老一心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可他已经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倒也不能强求。 玟月在边上看老余一直在那里挤眉弄眼,转身拉了瑾萱往队部外面走去。 “瑾萱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黑电的事,你跟他说吧。”玟月在瑾萱耳旁轻声说道。 她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可不敢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看瑾萱悲痛的样子,实在忍不下心,这才打算带她去自己家里,当面跟父亲说说。 吉普车驶入军属大院的时候,宋军长正对着窗户,手里拿着一把短刀。 特战队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先后两员爱将牺牲,让他的心情沉痛不已。 这把短刀是海天老队长的佩刀,牺牲后给了海天。军长在考虑,要不要把这把短刀交给老余。 不给吧,前面两任队长都用过这把刀,可以说是特战队队长的标记。 给吧,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凡事不过三,万一老余也…… 正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警卫员没喊报告,他知道是自己的家人。 “爸爸。”玟月一叫,跟在她身后的瑾萱吃了一惊。 从没听海天说起过呀,眼前的老军人满脸皱纹,不怒自威。穿着军装,手里拿了把短刀。 “你来干什么?”宋军长问道。身后的女子他不认识,不明白女儿带陌生人来干嘛? “今天星期天呀,特地带了个人给你认识。”玟月说道。 “带人来家里,怎么不事先打招呼?”军长板着脸问道。 真是不像话,还带了个孩子。 玟月小跑几步,走到军长边上,嘴巴贴在他的耳朵上说了几句。 “什么?她……”宋军长一脸愕然。 “是的。”玟月对着父亲肯定的点点头。 “宋伯伯,您好!”瑾萱说道。 “来!爷爷抱抱!”宋军长把短刀往桌上一放,三步两步走到瑾萱近前,从她手里抱起孩子。 “妈妈妈妈,他是爷爷吗?”小家伙莫名其妙,妈妈没让他喊他爷爷呀。 “哼!快喊爷爷!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爷爷!”宋军长别过头去,背着瑾萱说道。 “爷爷你怎么啦?”闹闹睁大两只眼睛,小手摸着宋军长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真是个乖小子!比你爸爸强上万倍!”宋军长哈哈大笑,抱着闹闹往客厅走去。 玟月示意瑾萱赶紧跟上。 “大嫂,你坐吧,其实我爸没那么凶。”玟月递了一杯水给瑾萱。 因为黑电的事,必须先把老人马屁拍好了,眼下他和闹闹玩得高兴,黑电退役的事情看上去问题不大。 “宋伯伯,瑾萱今天来,是想求您办件事。”瑾萱开门见山。 “哦?什么事?”军长板着脸问道。 他可不喜欢别人求他办事,来人要不是海天的妻子,早闭门不见了。 瑾萱把黑电的情况跟宋军长说了一下,花斑豹特战队直接归军部管理,中途没有其他部门。 老余不肯签字,就是要逼瑾萱来这里求情。 宋军长沉吟了半晌,默默点了点头。海天牺牲了,不能再让他的军犬受到委屈。 把闹闹往地上一放,宋军长快步走进书房,掏出钢笔在信纸上写了一段话,交给瑾萱。 “让老余立即办理,只是你要好好对待黑电啊,千万不能让它有什么闪失。”宋军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放心吧宋伯伯,我会象对待闹闹一样对它好的。”瑾萱眼圈一红。 她已经决定,这辈子就是海天的妻子,她要去完成他没有完成的心愿。 “等等!这个给你!”宋军长把短刀递给瑾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零 小偷 鸟儿低语。 百花飘香。 昨日还是寒山瘦水,一夜之间万树吐绿,桃梅笑靥。 柳碧瑶千叮咛万嘱咐,实在不行了立马回来。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切记不能逞强。 瑾萱心平似水,闹闹却早已急不可耐。妈妈收拾了好多包袱,还有他心爱的玩具。 距离清明不远了,瑾萱决定沿着和海天回家的路线再走一次。她要去海天的家乡,给爷爷的坟头上添一杯新土。 “妈妈妈妈,去哪里呀?”闹闹躺在黑电身上问道,在他的小脑袋瓜子里,妈妈应该是带他去哪家新开的游乐场。 “坐坐好,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呢。”瑾萱从反光镜里瞄了一眼后座。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呀?”小家伙总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办好了黑电的领养手续,瑾萱要带它去浪迹天涯,和闹闹一起。前面的二十多年,生活在父母亲人的庇护之下。今天开始,她要彻彻底底地自力更生。 拎着灯笼,自己照亮脚底下的路。 昨天和江雪通了几个小时的电话,后来还是云汉劝她,才勉强同意了女儿的计划。 好好的生活,偏偏自己作践自己,这是何苦?江雪知道,海天和天泽的事情,对瑾萱打击很大。 可是生活总要继续,犯不着放下已有的条件,硬把自己往苦难之路上逼吧? 何况还带着个孩子。 没有人怀疑瑾萱的生存能力,她也没必要向谁证明什么。 云汉了解女儿,两年来经历了太多的事,她需要出去放松放松。远离城市的喧嚣,亲人的唠叨。 正如张阿大治疗黑电的方子,给它一些时间和空间,才有它人生真正的升华。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正如相信自己一般。 有些事,需要悟。 “嗯,怎么说呢?我们先去广安。”闹闹太小,说多了他也无法明白。 广安距离成都三百公里,走走停停,倒也不是很累。那里是的故乡,让小家伙接受接受爱国主义熏陶,希望对他将来的人生之路,能有所帮助。 “咳,快看!” “哎哎哎,小孩牵了条大狼狗!” “那女的可真漂亮!” “吓死人了,牵着这么大的狗逛街。” 瑾萱牵着闹闹,闹闹拉着黑电的链子。这画面还真吓人,母子俩刚下车,便招来路人的议论纷纷。 “放心,它不咬人。”瑾萱微笑着对路人解释。 “不咬人也不能拉出来呀,这么大一条狗,吓都吓死人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小心翼翼绕开黑电说道。 “姑娘,你们拉着狗,景区不让进的。”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大叔,指指故居的大门说道。 从母子二人行进的方向判定,他知道是要去故居参观。 “啊?不会吧?这倒没想到呢。”瑾萱大吃一惊,这才刚刚出来,没想到这个细节。 母子二人往大门口走去,瑾萱打算跟门上的保安商量商量,能否把黑电暂时寄存在保安室,待他们出来之后再牵走。 “那不行那不行,你这狗这么大,万一发起狂来,我们招架不住。”保安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连声拒绝。 瑾萱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牵了黑电回到车上。 “黑电,你就呆在这里,我们进去看看,立马出来。”瑾萱把车窗稀开条缝,关照黑电不要乱跑。 “妈妈妈妈,那里有个大人。”闹闹小手一伸,指着不远处的雕像,喊妈妈看。 铜像广场三面环山,形似座椅。林木郁郁葱葱,肃穆,四周绿草茵茵。 铜像就端坐在广场的中央。 铜像的基座由黑金沙花岗石做成,高约二三米,正前方镌刻着ot铜像ot五个大字。 小平同志面容温和,两颊瘦削,目光敏锐深邃。身穿短袖衬衫,军装便裤,老式的沿口布鞋。 这位世纪的伟人,中国革命的先驱者,面带微笑坐在椅子上,亲切注视着家乡的山山水水。 似乎抖落一身风尘,回归故里,常驻于故乡人民的心中。 “那是小平爷爷的塑像。”瑾萱说道。 “是闹闹的爷爷吗?”小家伙问道。 在闹闹的记忆里,爷爷的印象已经模糊,只记得爷爷会抱着他,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有时候还有蝴蝶。 “是啊,他可是我们新中国老百姓的爷爷呢。”一时跟他也解释不清,让他有个印象就行。 一路上问个不停,瑾萱只能照着旅游景点的铭牌读给他听。 母子二人出了纪念馆往停车场走去,黑电还在车里呢,可别把它闷坏了。 远远看到停车的广场上围了一大堆人。 “不好,会不会是黑电惹事了?”瑾萱预感不妙,拉着闹闹往人群跑去。 “妈妈加油,我们比赛吧。”小家伙挣脱瑾萱的手,撒开两腿往前面跑去。 “慢点!你给我慢点!”瑾萱在后面招着手。 “呀啊!我可是很快的哦!”闹闹在前面飞奔,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遗传了天泽的基因,小小年纪竟然把瑾萱甩在身后。 “别过来!趴下!”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大喊,紧接着人墙晃动,看热闹的观众纷纷躲闪。 “闹闹!你快停住!”瑾萱在后面大喊,前面那么多人,把孩子挤着了可怎么办? “妈妈…啊!”闹闹扭过头,刚喊了一句妈妈,突然被人群中冲出来的一名大汉抓住。 “别过来!”那名大汉身穿黑色夹克,满脸络腮胡子,样子极其凶恶。 “你想干嘛?把他放了!”瑾萱气喘吁吁地赶来,用手朝着大汉一指说道。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把他掐死!”大汉面目狰狞,拎着闹闹的衣领说道。 “放我下来!坏蛋!”闹闹在大汉手里拼命扭动,小嘴巴里不停地骂着。 人群纷纷散开,瑾萱往里面一看,就见自己的车子车门大开。地上躺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瑾萱的皮包。黑电蹲在女人身边,一只前爪压在女人的咽喉上。 “小偷?”瑾萱一看,立时明白,肯定是和闹闹进纪念馆参观的时候,这两人看见自己放在前座上的包了。 “别吓着孩子!你想怎样?”瑾萱厉声喝道。 那人掐着闹闹的脖子,黑电虎视眈眈不敢上前,瑾萱也不敢贸然出手。 周围的吃瓜群众们看得津津有味,不停地念经,求菩萨保佑孩子平安无事,却看不见一个人出手相助。 “那条狗是你的?”凶恶的汉子喝道。 “是啊,你快把孩子放下来,什么事都可以商量。”投鼠忌器,瑾萱平静地说道。一边暗暗凝神,心意六合拳随时准备出手。 “让那条狗把我女人放开!”大汉朝人群中努努嘴,那女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动都不敢动,担心黑电会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瑾萱心想,要是黑电放了地上的女人,他也不一定肯放下闹闹。都是为了图财,先用金钱把他们稳住。 周围的人群越聚越密,一个个似乎都经验老到。人们把手环抱在胸前,嘴巴里议论纷纷,也有摸着下巴沉吟不语的。 “这狗可真厉害。” “是啊是啊,小偷刚撬开车门,就被它扑倒了。” “我可是全程都看到的,这对贼夫妻不是狼狗的对手。” “就是这小孩可怜,可别被他伤了。” “放心吧,小偷为了钱,不敢伤人的。” “我看不一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这女人倒蛮漂亮的,怎么一个人出来呀?” “哟哟哟,狼哥你想护花?” “去你的!如今这年头,谁会没事招惹小偷啊?” 闹闹用两只小手拼命捶打大汉,那汉子一把将他的手臂,拧到背后,恶狠狠地盯住瑾萱。 “黑电,放开她!”瑾萱冲着黑电大声说道。 黑电松开前爪,伸着舌头,两只眼睛冷冷地望着凶恶汉子。 “妈呀!”女人大喊一声,用屁股在地上接连蹭了几蹭,拎着瑾萱的包朝着凶恶汉子跑来。 “可以了吧?放了孩子!”瑾萱瞪着两人。 “你以为我傻呀?放了孩子那条狗又追上来了。”大汉一手拎着闹闹,推开人墙,往外面走去。 “钱都给你了,还想怎样?”瑾萱步步紧跟,周围的人群蜂拥上来,看到黑电走来,才散开一条弄堂。 大汉和他的女人快步往人群外面的摩托车上走去,两人戴上头盔,把车子发动。 “你敢绑架儿童?”瑾萱气得两眼冒火。 “啊!小死人!”大汉刚想把闹闹架上摩托车,冷不丁被闹闹一口咬在手背上,疼得他一咧嘴,闹闹从他手里滑落,跌倒在地上。 瑾萱一个箭步,往闹闹奔去。 就听到“轰轰”一声闷响,摩托车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心惊肉跳。紧接着“嗖”的一下,一条黑影象闪电般扑向那对贼人夫妻。 “闹闹!” “妈妈!” 小家伙被摔在地上,一点害怕的影子都没有,瑾萱把他搂到怀里,不停地亲他的额头。 “妈妈,宝宝打坏蛋!”闹闹用小手指着自己的小嘴巴,给瑾萱看。 “嗯,宝宝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迅速检查了一下小家伙的身子,幸好没受伤。 “嘿嘿嘿!那狗跑得可真快!” “是啊是啊,快看快看!” “哎哎哎,追上了追上了!啊呀!可惜了。” 瑾萱分开众人,把车门锁好。牵着闹闹,跟着黑电的方向追了下去。 人们在母子俩身后指指点点,久久不肯散去。估计又有了,明日里摆龙门阵的话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一 贼窝 母子二人垂头丧气地回到车上,广场上的人还没有散去。 这一路追出去好远,实在走不动了,只能抱着闹闹回来。起初还听得见摩托车的轰鸣声,到后来根本找不到一丝踪迹。 “妈妈妈妈,黑电会抓住坏人吗?”闹闹仰着脸问道。 “会的,它可是军犬,立过很多功呢。”瑾萱剥了只香蕉塞到闹闹的小手里。 “哦。”闹闹眨巴眨巴眼睛,咬了一口香蕉说道。 这才出来一天,就遇到这档子麻烦事,看来柳碧瑶说得没错,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啊。 瑾萱倒不担心黑电走失,海天训练出来的军犬,要是没有这点能耐,它就不是黑电了。 只是在广场上等得心焦,住宿的事情还没安顿好呢,马上就要天黑了,总不能带着孩子露宿街头吧? 不知是天色已晚的缘故,还是喜爱闲事的人们聊得累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 偌大的广场上,只有稀稀落落十几辆车子,想是去景点参观的车主还没有回来。 在后座上铺好了简易的床垫,瑾萱让闹闹先睡一会,她要在这里等待黑电归来。 华灯初上,虽是春天,夜来的温度却是微寒。 瑾萱把车门关好,稀开天窗的一条缝。小家伙已经睡着,一路上跟黑电玩耍,天色一入黑,他便困了。 “咳,真是个孩子。”望着熟睡中的闹闹,瑾萱微笑着,轻轻摇了几下脑袋。 孩子总是无忧无虑,即使面临天大的难题。 停车场里的最后几辆车也陆陆续续离开,偌大的空地上,只有瑾萱和熟睡的孩子。 “下次得在黑电身上绑个电话号码。”瑾萱把座椅往后面挪挪,稍微放平,斜躺下来。 要是有个电话号码,说不定有好心的人,会打电话给她,告诉她黑电的位置。 看来还是经验不足,出门游历并不是那么简单。 上次跟着海天出来,一路上都被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瑾萱也没觉得特别困难。 可是眼下,出门不到一天,就落得如此狼狈。 “嗞嗞”“嗞嗞嗞”电话响了,柳碧瑶打来的。 “喂,碧瑶姐。”按下接听键,瑾萱打了个招呼。 “喂喂喂,你们住在哪里呀?”柳碧瑶上来就问,她是担心没找到住处,据说带了狗,很多酒店不让入住。 “嘿嘿嘿,住好啦,都安排好啦。”瑾萱不想让她放心不下。 费了老大口舌,终于让柳碧瑶相信,又啰啰嗦嗦叮咛了好多句,瑾萱听见柳碧瑶的洋厨师在一旁催促她吃饭,才把电话挂掉。 天色黑了,还看不到黑电的影子,瑾萱不禁担忧起来。虽然海天跟她说过,经过良好训练的军犬,跟踪敌人后再找到主人是基础的本领。 折腾了一个下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幸好闹闹睡了,待会等黑电回来,一起用餐倒也无事。 “妈妈妈妈,黑电抓住坏人了吗?”闹闹在后座上睡得香甜,下午的事情对他来说太刺激了,竟然在睡梦中还惦记着坏人。 “宝宝睡,宝宝睡,等下黑电就回来喽。”瑾萱趴下去帮他掖好被子,在闹闹耳边轻声说道。 刚回过头来,就见停车场的入口处蹿过来一条黑影,定睛一看,正是黑电。 瑾萱连忙望了望四周,看看没有特殊情况后,下车迎着黑电而去。 吃了下午的亏,她可再也不敢大意。万一自己下了车,闹闹又有危险怎么办? “黑电!”瑾萱蹲下身子朝黑电招手。 这家伙可真不简单,嘴里叼着瑾萱的皮包,包口的拉链都没打开,里面的东西应该一样不少。 “真乖!”瑾萱让黑电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掏出狗粮喂它。 “你这是追到哪里了呀?”抚摸着黑电的鬃毛,瑾萱轻声问道。 “呜呜”“呜呜呜”黑电扭头望了望熟睡的闹闹,用脑袋蹭蹭瑾萱,嘴巴里发出几声低吠。 “不管追到哪里,今天呀,你可是立了大功!”瑾萱轻轻拍了两下黑电的脑袋说道。 “呜呜”“呜呜呜”黑电咬着瑾萱的衣袖,往车外面拽,好像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哎哟,是不是要尿尿呀?”瑾萱以为它要小便。 “呜呜”“呜呜呜”黑电一个劲的低吠,两只眼睛望着瑾萱摇头晃脑。 难道它发现了什么秘密? “哎,我知道你发现了什么,可是闹闹在,我们不能去呀。”瑾萱朝闹闹指指。 “呜呜”“呜呜呜”黑电跳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头望着闹闹,又转过头来蹭蹭瑾萱的肩膀。 看来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不然它也不会这么焦躁不安。 “好,黑电你带路,我们去看看。”瑾萱发动汽车,扭头望了望黑电,见它无异议,加了点油门往前驶去。 按着黑电的指引,转弯抹角,足足开了个把小时,车子已经驶出市区。 前方有一片山洼,周围乌漆嘛黑,山洼洼里的一盏灯昏昏暗暗的,在黑暗之中特别醒目。 黑电呜呜呜地叫了几声,瑾萱把车子停下。那座亮灯的小黑屋里面,可定藏着玄机。 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瑾萱不敢下车查探。 一来闹闹在车上,万一醒了看不到自己,周围又这么黑,把孩子吓着了可不好办。 二来自己也不敢下去,黑漆漆的有点慎人。 回头朝来路望去,山坡下的灯火连成一片,霓虹灯勾勒着城市的时尚。 山体边上有一处拐角,瑾萱把车子掉了个头,藏在拐角里面,万一行踪被发现,逃跑起来也来得及。 这是小时候天泽教她的,未思进先思退,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瑾萱倒车的时候,黑电一直调换身子,注视那间小屋。 “那个屋子里是不是有情况呀?”瑾萱压低声音问道。 “呜呜”“呜呜呜”黑电点点头低声喊了几下。 “可是我们下不去呀,闹闹在呢。”瑾萱轻声说道。 “妈妈妈妈,坏人抓到了吗?”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见到黑电和妈妈都在,叫了起来。 “嘘!别出声,坏人在那里。”吓得瑾萱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大喊大叫。 “哦,宝宝不说。”小家伙拿起两只小手捂住嘴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瑾萱。 外面月光皎洁,适应了之后,山洼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下午那对贼夫妇的摩托车,就停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 摩托车边上还有一辆银色的长安牌小面包车,车厢门敞开着。 要是天泽和海天在该有多好,随便哪个就可以下去打探。自己带着孩子,在这荒郊野岭可真不敢多事。 “我们不能下去,这里太危险。”瑾萱飞快地扫了一下四周,发现山洼的不远处,有一片树林。 “你们俩千万别出声,我们到树林里躲起来,看坏人到底做什么坏事。”瑾萱轻轻发动车子,驶出山洼往旁边的树林里开去。 这里里小屋子还有一段距离,山脚边上就是一条乡村道路,偶尔也有过往的车辆。 小树林里的视野不错,隔着玻璃完全可以监视小屋子的一举一动。 瑾萱拿出食物,分给闹闹和黑电吃了,自己也吃了几块零食。正是苦了孩子了,头一天出来,就露宿在树林里。 幸亏带了气垫床和睡袋,不然这野山里的夜寒还真扛不住。 不敢关闭所有的窗户,万一二氧化碳中毒可不是好事,瑾萱微微把天窗打开了一点点缝隙。 一来可以透气,二来也听得见外面的动静。 黑电蹲坐在前排,瑾萱带着闹闹睡在后座。二人一犬做好连夜奋战的准备,决定好好收拾这对凶恶的贼人夫妇。 “哇啊!”“哇啊!”“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敢了!”瑾萱正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叫求饶声。 “嘘!有坏人,别出声。”赶忙坐起来,轻轻捂住闹闹的小嘴。 “是不是坏人打小孩啦?”昏暗的微光里,闹闹的两只眼睛特别醒目。 小孩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凄厉,在夜空里格外刺耳,瑾萱决定下去看看。 “你们在这里,千万别动,我下去看看。黑电你可要保护好弟弟哦。”瑾萱摸摸闹闹和黑电的脑袋说道。 “呜呜”“呜呜呜”黑电在闹闹脸上蹭蹭。 瑾萱爬到后备箱里换了身迷彩衣服,把宋军长给她的短刀配在腰间。轻轻打开车门,往山洼里的小屋子摸去。 在车上还没觉得特别害怕,一下到地上,把瑾萱吓得赶紧抱住脑袋,“呲溜”一声,又爬回车里。 “不好,妈妈好怕呀。”按了锁门键,靠在座椅上连续拍打着胸脯,吐出一口长气。 “宝宝不怕!”闹闹捏着小拳头说道。 下午他的壮举,让小家伙觉得,他已经是男子汉了。 “去去去,你懂个啥?”瑾萱扶了扶腰里的短刀。 “哇啊!”“我以后不敢了!”小屋子里又传出孩子的哭喊声,分明是那一对贼夫妻在虐待小孩。 幸亏闹闹及时咬了那大汉一口,不然被他抓到这里来可就惨了。 “哼!人贩子!”瑾萱吐了吐气,拿了顶帽子反扣在脑袋上,这样看起来利索一些,应该不会象刚才那么怕了。 下了车,瑾萱把刀子攥在手里。这是海天生前的佩刀,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自己的。 “相信自己!你行的!耶!”瑾萱趴在车轮边上,狠狠给自己打了一通气,蹑手蹑脚往山洼里爬去。 真没想到,一个人的时候,居然这么容易害怕。回想自己当年,好歹也是狮子山里探过险,大凉山中坠过崖。 雪谷里的灵乾洞府一个人都闯过来了,难道还害怕眼前这座巴掌大的小山洼不成? 哦,不对!雪谷里的灵乾洞府,是和那只通灵的巨鹫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二 擒贼 虽然月光皎洁,山洼里还是漆黑漆黑的。屋子里的灯光昏昏暗暗,时不时有孩子苦苦哀求的嚎叫。 “梁瑾萱!你给我振作点!别这么没出息!”瑾萱站直身子,整理整理衣服,紧紧握住短刀,大踏步往山洼里走去。 “哎哟妈呀!啊啊啊~”哪知才走了十来步,脚底下踩到了一条软乎乎的东西,吓得瑾萱掉转头,没命地往汽车跑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啦?”闹闹望着来回折腾的瑾萱问道。 “妈妈怕呀,刚才遇到一条大蛇。”瑾萱哆嗦着用手比划一下。 山里毒蛇最多了,刚才那条软乎乎的东西肯定是蛇。算了算了,还是别去了,就在这里密切监视吧。 瑾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黑电把她喊醒时,太阳都出来了。 “轰轰”“啪啪啪”一连串马达的轰鸣声把瑾萱惊醒。 睁开迷蒙的睡眼望去,就见昨天遇到的那个贼女人骑在摩托车上,把油门轰得震天响。 凶恶的大汉打开面包车的车门,发动之后,折身回了屋里。没过多久,赶着七八个五六岁的孩子进了车厢。 “果真是人贩子!败类!”瑾萱趴在车窗上恨恨地骂道。 幸亏昨天闹闹没被他们抢走,要不然也成了这帮孩子当中的一员。 昨夜那些哭叫的孩子就是这些,不知要被他们拉去哪里? 海天告诉过瑾萱,黑电有追踪的本领,决定等这对贼夫妻出去之后,先摸进小屋子探探究竟。 “砰”恶汉把面包车的后箱盖重重关上,坐进驾驶室后,往山洼外面驶去。 那个贼女人开着摩托车跟在后面。 树林里阴暗,他们也没料到会有人跟踪至此,出了山洼,驶上乡间公路往市里开去。 “你们在车里别动,我去看看!”天色已亮,瑾萱的胆子也大了。 扶了扶反扣的帽子,整了整腰里的短刀,下车往山洼里走去。 “切,原来是这个东西!”瑾萱飞起一脚,把地上的一条摩托车内胎踢出老远。 山洼不大,倒是挺深,瑾萱装作前来探险的游客,往屋门口走去。 “有人吗?”假装问了几声,看看有没有情况。 “嘎吱”接连问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屋门没锁,瑾萱推门而入。 里面的情形吓了她一跳,简直惨不忍睹。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嘴里塞了东西,被绑在一块大木板上,上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 男孩见到有人进来,拼命扭头,“呜呜呜”地发不出声音。 “喂!你没事吧?”瑾萱赶忙上前拉开他嘴里的袜子。 “我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小男孩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怖,嘴唇哆嗦着一直嚷嚷。 “不怕不怕,我不是坏人,不怕!”瑾萱一把把他搂入怀里,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等他稍微安定下来,帮他把绳子解开。 怀里的孩子浑身打颤,肯定受了不少的苦,面对救他的人也不敢说出实情。 瑾萱快速打量了屋里的环境,只见乱七八糟丢了几十只空酒瓶子,还有一些装着盒饭的便当。 地上铺了一块木板,木板上稀稀拉拉放了几件破旧衣服,墙角有不少枯萎了的鲜花。 按照眼前的情势判断,估计这对贼夫妇是专门拐了儿童,帮他们行骗的贼人。 大清早拉了孩子们出去,摆放到城市各处,夜里再收回来。面前的男孩估计昨天的成绩不好,这才遭到体罚。 昨夜的哭叫声应该就是这个男孩发出来的。 “不怕,我是来救你的,走,跟我出去!”瑾萱拉住男孩的手,往屋子外走。 “不!我不走!”谁知道这孩子竟然一甩手,不肯跟瑾萱走。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是来救你的。”瑾萱耐心的说道。 小男孩拼命拉住门框,一副打死不肯走的模样。弄得瑾萱不知所措,万一那对贼夫妇回来可就惨了,闹闹还在小树林里呆着呢。 “阿姨,你走吧。”小男孩蜷着身子,往墙角边一坐,隔了一会才恢复了神志,对着瑾萱说道。 “有什么事,可以跟阿姨说说吗?别怕,阿姨不会害你的。”瑾萱试探着走到小男孩身边问道。 据孩子介绍,他们一共有八个小孩被这对夫妇控制,每天早上被他们拉出去,放在市里的繁华地段,沿街乞讨或者卖花。 夜里统一再接回来,住在这里。 这对贼夫妇极其狠毒,他们规定,只要发现八个人里面,谁图谋不轨想逃跑的话,立即将其他七人的手指头剁下。 每逃跑一次,剁掉一根。 小男孩伸出左手给瑾萱看,无名指和尾指已经没了。 这是去年他们当中的一个伙伴逃跑之后,给其余人带来的惩罚。据说那名逃跑的小伙伴,摔落悬崖死了。 “可怜的孩子!”瑾萱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把将孩子搂到怀里。 “谢谢你,阿姨!”小男孩仰起头,冲着瑾萱挤出一个笑脸。他的妹妹也被抓来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走的。 “你放心,阿姨一定会把你们全部救出去,将那两个坏人绳之以法的。”瑾萱说道。 “不不不!千万别去报警,他们分钱的。”小男孩说道。 “啊?!”瑾萱吃了一惊,难道还真有这样肮脏的交易? 幸亏小男孩提醒,不然瑾萱打算就近找个派出所报案的。 告别小男孩,瑾萱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车子里。闹闹问她,她也默不作声。 “不行!这事非管不可,真是没了王法了,这里不行,我就找到市里去。”瑾萱暗暗下定决心,把这片山洼的地形详细标注之后,发动车子,往市里开去。 刚驶出林子,瑾萱忽然醒悟过来。要抓住这对贼夫妇,先得跟踪他们呀。 “黑电,跟踪他们。”瑾萱打开车门,让黑电一路追踪,自己和闹闹跟在后面。 黑电不愧是优秀的军犬,左右嗅了一阵,往乡间公路上飞奔而去。 “妈妈追!妈妈追!”闹闹在后座上吃着巧克力拍着手喊道。 进了市里,不好再让黑电追踪,一来担心惊吓了行人,二来恐怕打草惊蛇。 瑾萱让黑电上车,打开窗户,慢慢兜着圈子。 “汪”黑电突然低声叫了一下。 “发现了!”顺着黑电的眼神望去,就见那对贼夫妻坐在摩托车上玩手机。广场周围散开了七八个小孩,跑着跳着拽住行人的衣服乞讨。 有人好心,丢给他们一个硬币,有人嫌弃,一脚将他们踢走。孩子们嘴里骂骂咧咧,冲着嫌弃他们的人做着下流的手势。 瑾萱把车子靠在路边,隔得远远的监视他们。 “嗨嗨嗨,开走!开走!”一位交警骑着摩托车过来,拍拍瑾萱的车子说道。 “哎哎哎,我有事呢。”瑾萱望着那对贼夫妇说道。 “有事也不行,这里不是停车的地方,再不走我罚款啦。”交警一边说一边掏出小本子。 瑾萱本来打算跟这位交警说明情况的,可是脑子里突然想起小男孩说过的话,一时没了主意。 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位交警跟那对贼夫妇是否认识,万一是串通了一伙的,事情就办砸了。 好在知道了贼窝,又知道了他们工作的地点,也不怕他们逃上天去。 瑾萱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奔波了一天一夜,也没洗澡也没睡好,总不能一直住在汽车里吧。 找遍了大半个城市,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宾馆,允许带狗入住。不过老板开出的价格着实吓人,足足是不带狗住户的三倍有余。 理由是狗毛太难打扫,他们退房之后,酒店要请专门的清洁公司清理。 瑾萱懒得跟他计较,帮闹闹洗了个澡,安排他和黑电吃饭。 心里一直想着那帮孩子,这要是天黑前找不到可靠的警察,端了贼夫妻老窝的话,那孩子又要挨打了。 母子二人稍事歇息,牵着黑电往警察局开去。 市局看门的人说,报警请打电话,直接报警的话,不能够受理。 报警的话,瑾萱也想过,可是听了那个小男孩说的话之后,她不敢轻举妄动。 “瑾萱!”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关小叶?”瑾萱吃了一惊,离开成都三百公里了,还能遇到这个人。 她对关小叶的印象不好,要不是她怂恿天泽,去调查张天野的事情,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怎么在这里呀?还带了闹闹来啦?”关小叶捏捏闹闹的小脸蛋说道。 不管怎么说,她总是公安系统里的人,有名的美女警花,立下的功劳无数。 在打击罪犯的事情上,绝对值得信任。 瑾萱把关小叶拉到一边,将昨天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关小叶一听火了,这还了得? 光天化日之下,拐骗儿童,这种人贩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先别急!我先进去办完事,一会就出来,在这等我。”关小叶再三吩咐瑾萱在原地等她,她倒要会会这对贼夫妇。 瑾萱坐回车里,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凭关小叶的为人,这对贼夫妇有好果子吃了。 关小叶曾经孤身万里追凶,独自一人缉拿三名要犯归案,是全省有名的霸王花。 “糖糖!糖糖!”闹闹冲着关小叶的背影喊道。 “去去去!要吃糖糖问妈妈要好了!”瑾萱没好气地轻声责骂。 母子二人在车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关小叶才从市局里出来,她是来办理案件交接的。 手续办完了,有的是时间。 “走!直接去贼窝里候着他们!”关小叶跟闹闹挤在后座,在瑾萱肩膀上一拍,倒把瑾萱当成了她的司机。 沿着昨天的路,开了个把小时,终于找到了那片山洼。瑾萱仍旧把车子停在小树林里,让黑电护着闹闹,自己和关小叶进了屋子。 “孩子,别怕,她是我的朋友,不是这里的警察,全国闻名的女警花,你就放心吧,晚上把他们一网打尽。”瑾萱塞了一块牛肉干到孩子的嘴里。 那男孩警觉地望着关小叶,眼睛里充满了不相信的情绪。 看他这模样,肯定是受足了惊吓,才觉得世界上处处危机,没有值得相信的人。 “放心吧,孩子,这是我的证件,我不是当地的警察。”关小叶拿出证件,指着上面的照片对孩子说道。 二人安慰完孩子,躲到树林里继续等待。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就听到远处“轰轰”的马达声,那个贼婆娘开着摩托车进入山洼,后面跟着那辆长安牌面包车。 “来了,就是他们。”瑾萱指着两人告诉关小叶。 “不对,怎么后面还有声音?”关小叶警觉地问道。 “啊?”瑾萱没看到灯光,刚才没有注意,被关小叶一提醒,这才发现,有辆警用摩托车藏在山洼的拐角处。 接着月光一看,正是白天要对自己罚款的那个交警。 “他来这里干嘛?果然是那对贼夫妇的同伙!”瑾萱恨声说道。 “别这么武断好不好?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同伙呀?”关小叶问道。 “要不是同伙,他大老远跟来这里干嘛?”瑾萱说道。 距离市里的路程,起码几十公里,他没事跑野山里执什么勤? “你再看看呢。”关小叶压低声音,指指那位交警。 瑾萱定睛望去,就见那人把头盔脱下来,套在摩托车的反光镜上,回身把对讲机关了。 身上的反光警服也被他脱去,藏在警用摩托车的箱子里,蹑手蹑脚往山洼里摸去。 “难道他是跟踪而来的?”瑾萱心里暗吃一惊,幸亏自己认得路,如果也是跟踪贼夫妇来的话,八成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那交警的步伐甚是滑稽,每走几步都小心翼翼。瑾萱心里暗暗好笑,这人和自己昨天如出一辙。 “你和孩子在这里,黑电跟我下去。”关小叶轻声附在瑾萱耳边说道。 瑾萱本来不愿意把黑电借给她,后来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勉强答应。 关小叶慢慢出了车厢,无声无息地往山洼里摸去,黑电象一只幽灵跟在她的身侧,不带一丝声响。 “啪咜!”“哎哟!”前面的交警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头往面包车撞去,疼得他龇牙咧嘴,不知不觉喊出声来。 “妈的!敢追踪老子!”凶恶大汉听到外面声响,拿了一把西瓜刀冲出屋子。 “别动,我是警察!”那交警喊道。 “滚你妈的!老子还是警神呢!”凶恶汉子抡起西瓜刀,朝那交警砍去。 “嗖!”只见一道黑影,象闪电般扑向那贼汉。 “啊呀呀!”贼汉口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手腕被黑电一口咬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三 好心大叔 土司城。 巍峨高大。 “宝宝,还记得这座城门吗?”瑾萱牵着闹闹的小手,指着土司城的门楼问道。 “土司!”闹闹清脆的嗓音响起。 真是个博闻强记的好孩子,刚才进去的时候,跟他说了几遍,居然就记住了。 “嗯!了不起!”瑾萱冲着闹闹竖起大拇指。 “大老虎大老虎!”小家伙喝着奶,嘴巴里不停地叫唤。 “哟,还记得大老虎呀。”瑾萱掏出双绉绸子的手帕,替小家伙擦了擦嘴角的奶渍。 闹闹说的大老虎,瑾萱知道,那是土司城里的白虎雕塑,土家族人奉为神灵的先祖。 “嗯!大老虎!”闹闹眨着眼睛重复一遍。 “那只大老虎呀,可了不得了!他叫做廪君,是土家族老百姓的祖先呢。”瑾萱说道。 “土家族是老虎变的吗?”闹闹问道。 “这土家族啊,说来话长了,他们的祖先带着他们建立了国家之后,才变成大老虎飞走的。”太多事情,跟他也说不清楚,瑾萱只能挑简明扼要的内容说给他听。 相传巴人崇尚的廪君,是生活在长阳武洛钟离山的巴姓人之子,名叫巴务相。 巴务相胸怀大志,决定要为巴人另创基业。便率领五姓族人,沿清江而上,去远方开疆拓土。 途经盐阳,遇到了一位女神,女神爱慕巴务相超凡豪雄,便以身相许,要与巴务相结为夫妻,并劝他留在盐阳。 女神多情,可是巴务相觉得,盐阳这地方终究不够大,不是巴人的久居之地。 他要溯江而上继续前进。 女神实在没有办法,就变成遮天蔽日的飞虫。令巴务相与巴人们辨不出东西南北,一时之间寸步难行。 巴务相断定是女神在暗中阻挠,便找了个机会割下自己的一绺头发,作为信物系在女神的脖子上。 第二天早上,看着漫天蔽日的飞虫,巴务相挽弓搭箭,瞄准脖子上系了头发的那只,将化为飞虫的女神射落,这才天开明朗。 于是继续率领巴人前行,终于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这里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巴人们男耕女织,相亲相爱。巴务相心愿已了,变成白虎坐化升天。 从此,廪君便成了巴人和土家族,世代尊奉的生命之神。 “为什么要射死女神呀?”闹闹不解其意。 女神多好呀,射死她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傻孩子,有些事你现在还不会明白,妈妈也不一定明白。”瑾萱望着土司城的门楼,轻叹一声幽幽地说道。 蔚蓝的天空里,仿佛看得到女神凄美的身影。双目紧闭,从空中缓缓飘落,落在盐水湖的波涛之上,往远方漂去…… 一颗宝石般晶莹的泪珠,从廪君虎目里滴落。落入滚滚东去的盐湖水里,沉浮于波涛之上,追随女神而去…… “妈妈我饿了。”闹闹扬着小脑袋说道。 真是个能吃的孩子,也难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刚吃了一只香蕉,和一盒牛奶,居然又喊饿了。 母子二人进的景区,黑电还在车上呆着。有了前几次的经验,瑾萱也就放下心来。 黑电留守,全程无忧。 春日的暖阳高高挂到头得倒是轻松,我还要赶着回去,送其他地方的货呢。”姑娘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急也没用啊,要不这样,我们去拦个过路的老司机,请他帮忙把车子开进去?”瑾萱问道。 她自忖也没这个技术,还是去大路上寻求帮助吧。 “别别别!这年头,谁肯帮助谁呀?又不认识。”姑娘摇摇头说道。 “那可说不定哦,没试过怎么知道呢?”瑾萱说道。 “哎?我倒有个主意,我跑进去喊人,用小板车过来拉,麻烦你在这里帮忙看着一会,行不?”姑娘说道。 瑾萱扫视了一下周边的情况,路口有一个中年男人,靠在烟店的柜台上买香烟,整条马路上空空荡荡的。 “好吧,那你快点去,我还要赶去吃饭呢。”姑娘满脸焦急,瑾萱也不忍拒绝。 “放心,离这不远,立马回来!”姑娘打开车门,一溜烟往巷子里跑去,车子都没熄火。 真是个毛手毛脚的大马虎。 出门在外,别人的车子还是不碰为妙,反正她去的地方不远,就在这里守着,等她回来。 “真他娘的笨,没见过这么笨的妮子!”瑾萱站在面包车边上守候,忽然看到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嘴巴里骂骂咧咧。 那人走到面包车边上,一拉车门钻了进去。 “哎哎哎,你…”瑾萱赶忙阻止。 那姑娘还没出来,这人是谁? “那妮子真笨!这里开不进去,不会从那边绕进去啊?还得老子亲自提货,真是笨到家了。”中年人朝边上指指说道。 看样子象杂货店的老板,应该是姑娘找来的帮手。 “谢谢你啊。”男人打足了方向,把车子掉了个头,跟瑾萱说了句谢谢,往左边的岔路上开去。 真是个倒霉蛋,瑾萱在心里觉得那位姑娘好笑,虽然说话粗鲁了点,倒也是性情中人。 都是李大棒子的错。 摇摇头,瑾萱往越野车走去。路口买烟的中年男人点燃一支烟,正在打电话。 “嗨嗨嗨!我的车呢?你把我车弄哪里去了?”忽听巷子里头人声鼎沸。 扭头望去,就见那姑娘带了七八个人,手里拿着绳子和棍棒,急匆匆跑了过来。 “啊?不是你喊人开走的吗?”瑾萱吃了一惊,那中年男人明明认识姑娘,才帮她把车子开走的。 “我什么时候喊过人啊?不是跟你说好,让你帮忙看着车子的吗?这下好了,车里面装着三十多万货呢。”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啊?”瑾萱吓得长大嘴巴。 这可闯了大祸了。 “起来,我们的货呢?你给我说清楚。”为首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一把从地上把姑娘拎起来,揪着她的衣领子说道。 “我我我,不关我的事呀,她说帮我看着的。”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瑾萱叫道。 “我,我…”瑾萱一下子懵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你个头啊?你赔我们的货!”另一个白净男人把瑾萱往大汉面前一推骂道。 这下可真是说不清楚了,周围又没有旁人,连个可以说明真相的人都没有。 “三十万呐!我拼死拼活干一年也赚不到啊!你陪!”大汉把姑娘丢开,转过身抓住瑾萱的胳膊。 “嗖”“啊”“哪里来的狗?”大汉刚想教训瑾萱,冷不防一条大狼狗朝他扑了过来。 黑电在车里看到这帮人欺负瑾萱,从车窗里跳出来,直取恶汉。 “黑电!”瑾萱大喝一声,把别人的货物弄丢了,可不能再放狗咬人。 “呜呜”黑电松开嘴,紧挨着瑾萱的左腿站立。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们赶紧报警吧,有车牌他也跑不掉。”瑾萱掏出手机。 “报你个头啊!不许报警,就要你陪!”凶恶的大汉一把抢过瑾萱的手里,恶狠狠地说道。 瑾萱忽然感觉到情况不妙,为什么不让报警?面包车开出去没多久,警察肯定可以拦住他的呀。 三十万的货,他们为什么缠住自己,不让报警? “啊呀呀!我的天呐,我怎么这么可怜呐,这是要了我的命呐。我不活啦!”瑾萱正在迟疑,猛见那姑娘一甩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翻滚着身子哭道。 其他六七个汉子朝着瑾萱围拢过来,手里拿着绳子和棍棒。 “呜!”黑电夹紧尾巴,冷冷地望着他们。 “你们是骗子!开走面包车的那个人,是你们一伙的!”瑾萱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中了他们的计,摆明了是讹诈! 自己好心帮助她,得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真是人心险恶,世风不古! “讹你又怎么啦?” “屁!就是你把货物拉走的!” “赶紧赔钱!” “没五十万别想走!” “你们这种出来游山玩水的人,钞票多的是!” “啊呀呀,我的命太苦啦!我不活啦!” 为首的恶汉一扬棍子,朝瑾萱当头砸来。“汪!”黑电一声狂吠,一口咬住恶汉的手腕,疼得他哇哇大叫。 “抓住她抓住她!”其余的汉子朝着瑾萱蜂拥而上。 “嘿!”瑾萱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两掌微微前探,顿时拨倒两个。 “小娘们,会功夫啊?”白净男人拿过一条绳子,“嗖嗖嗖”挥舞几下,带着人朝瑾萱扑来。 好汉架不住人多,瑾萱的心意六合拳练得不行,唬唬人还可以,真要是一拥而上,顿时晕了。 “汪!”黑电闷吠一声,震得那帮人耳膜发炸。 “住手!”瑾萱正忙于招架,忽听有人一声断喝。 “死开!少管闲事!”凶恶的汉子对着来人骂道。 “光天化日之下,一帮人欺负一个女孩,你们还要不要脸?”来人可没被他唬住。 瑾萱扭头一看,正是在路口买香烟的中年大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四 突发事件 狭路。 恶汉。 瑾萱和黑电被他们团团围住,心意六合拳虽然精辟,可是她一直没好好练。 天泽和海天,包括陀子到陆仇他们都跟瑾萱讲过,让她务必勤加练习。 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一帮人欺负一个女子,你们还要不要脸啦?”正当瑾萱焦头烂额之时,忽听一声断喝。 不知何时,在街口买烟的中年男人到了近前。 “滚你娘的蛋!死开!找揍是吧?”恶汉捂住被黑电咬伤的手腕骂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们的骗术如何高明,老子可不是吃素的。”中年男人挽起袖子,指着恶汉说道。 “呦吼!反了你了!哪里跑出来的野狗,敢管老子的闲事?”恶汉拎着棍子朝中年人走来,路过黑电身边时,迅速瞥了一眼。 其他的汉子们也拎着手里的家伙,朝中年人围拢过去。 “端木队长是我朋友,你们几个!他娘的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中年男人眉毛一扬,站在阳光下威风凛凛! 他口中的端木队长,好像来头不小。一帮恶汉们听说,立马蔫了。 “别他娘的胡咧咧,就你这幅熊样,能认识端木队长?”为首的恶汉虽然还在骂骂咧咧,口气没之前凶了。 “好啊,来!你接!”中年人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递给恶汉。 “别别别!挂了挂了!”恶汉一把抢过手机,猛地挂断电话,双手拿着手机送到中年人面前。 “妈的!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都他娘的滚蛋!”中年男人没好气地抓过手机,指着恶汉们骂道。 “走走走!走!都他娘的走呀!”恶汉朝其他人一挥手,急匆匆扭头跑开。 “我的手机!”瑾萱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他们手上。 “回来!”中年人一声大喝,那几个小子弓着腰跑过来了,把瑾萱的手机往她手里一塞,朝着中年人哈了几个腰,灰溜溜跑开。 扎着马尾巴的姑娘也跟着溜了,跑到恶汉身边时,被那他伸出大手,在滚圆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谢谢你哦,大叔!”瑾萱摸摸黑电的脑袋,看着中年男人说道。 “不是我说你,出门在外,别管这种闲事。”中年人瞪了瑾萱一眼说道。 “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今天要不是有您在,那可麻烦大了。”瑾萱不好意思地说道。 “以后啊,眼睛放得亮堂点,江湖上的诡异事多了去了,各种骗术层出不穷。”中年男子把袖子放下来,扣上衬衫纽扣。 “是是是,今后一定多加小心。”瑾萱激动得热泪盈眶。 还是好人多,自古邪不胜正,这社会真好! “要不是我认识刑警队长,还真唬不住他们。”中年男人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说道。 端木队长是这里的刑警大队长,这帮小混混估计被逮得多了,一听到他的名字,立马吓得腿脚直抖。 “大叔您可真是高人,谢谢您啦!”瑾萱冲着中年男子鞠了一躬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也赶紧走吧,别再生出事端,我看呐,车上的小孩子也饿了,快去看看吧。”中年男子指指越野车说道。 真是个好心的大叔,关怀无微不至,年轻人哪能想到这么周全。 听他说起,瑾萱赶忙对着中年人再三道谢,牵着黑电往越野车走去。 “妈妈妈妈,打坏蛋!”刚打开车门,闹闹趴在车窗上,捏着小拳头说道。 小家伙在车里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妈妈关照他,不要离开车子的话,他早冲上前助阵杀敌了。 “妈妈可吃了个大亏呢,不过这世界上啊,好人还是比坏人多得多。”瑾萱发动车子,越野车沿着小马路缓缓驶去。 反光镜里看得到中年男人的背影,伟岸高大。 温和慈祥。 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游客们传说的饭馆,食客很多,看样子生意真的不错。 土家真是个朴实的民族,在长期的日常生活中,根据本地物产,因地制宜,造就出许许多多独具风味的菜肴佳品,素净而味美。 瑾萱要了一份土家酱香饼,据老板娘介绍,这种饼与千层饼外貌相似,但口感和味道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门口排了几十人的长队,等着酱香饼出锅,想来味道一定不错。 闹闹看着炕洋芋的图片,嚷嚷着要吃。洋芋又称土豆,曾是山里人的主粮之一。 炕洋芋是其多种吃法的一种,将土豆煮到半熟后刮去表皮,用猪油或菜油文火慢煎即可,尤以漆树籽油为最佳。 泡菜土腊肉,盐菜广椒,合渣懒豆腐这种,闹闹是吃不得的,瑾萱每样点了一份,自己尝尝。 黑电自有狗粮,在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哎哎哎,一条大狗哎!” “呀,怎么把狗带到饭店里来啦?” “就是,让人怎么吃饭呀?” “快出去快出去!” “啊呀!吓死人啦,一条大狗!” “没关系呀,这狗很温顺呢!” “去去去,你懂个屁!” 周围的食客们议论纷纷,褒贬不一,黑电好像听得懂他们的话,靠在瑾萱身边一声不吭。 “老板娘,能不能给我开一间包厢?”瑾萱望着周围的人们,冲着老板娘问道。 “不行啊,包厢都满啦,再说了,包厢里也不能把狗带进去的呀,你们还是快点吃了走吧。”老板娘忙得满头是汗,哪还顾得上这些细节? “呜呜”“呜呜呜”黑电望着周围的人,趴在闹闹身边委屈地叫了几声。 “黑电,走,我们一起去外面吃。”瑾萱看到饭店门口摆了几张桌子,端起碗碟往外面走去。 “哇!他叫黑电耶!” “这狗的毛色真亮!” “好狗!” “哎哎哎,你们看,他咬着小孩的手哎!” “真是一条神犬!” “肯定和这孩子一起长大的。” 菜肴的味道非常不错,只是周围的食客态度迥异,母子二人快速吃完,牵着黑电往车子走去。 “妈妈妈妈,接下来去哪里呀?”闹闹搂着黑电坐在后排。 “荆州,我们去荆州,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城市哦。”瑾萱打开导航,看了看地图说道。 “荆州是哪里呀?”小家伙的问题总是直截了当。 瑾萱做了个赵子龙骑马打仗的模样,惹得闹闹咯咯咯笑个不停。这几天经常一边开车一边给他讲些三国小故事,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是他喜欢听的桥段。 原本计划吃了早中饭出发,估摸着五六个小时可以赶得到荆州,实在不行的话,在宜昌歇息一晚也行。 上午被那些骗子们搅乱了行程,现在可得加紧赶路了。 路上汽车不多,偶尔有摩托车呼啸而过。一路行来,到了城乡结合地带。 赶巧前面红灯,瑾萱看了看地图,还有七八公里就可以上高速公路了。为了防止闹闹待会路上小便,特地靠边停车,喊他下来在路边把了泡尿。 “哎!您呐慢点走!扶着您呢!”正给闹闹提裤子呢,忽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中年男人,双手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走在斑马线上。 过路的汽车被他大手一挥,只能停下。 正是中午给自己解围的好心大叔。 瑾萱暗暗夸道:真棒!就得这么强硬!不然这马路上的车子,总像一秒钟能有几十万进账似的,匆匆忙忙毫不相让。 “嘎吱!”闹闹的裤子还没提好,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不好!瑾萱扭头一看,就见那好心大叔一屁股坐在地上,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弯着腰趴在他的耳边,正在说着什么。 “大叔!您怎么啦?”瑾萱飞快地抱起闹闹,朝着中年人跑去。 “轰”肇事的车辆一踩油门蹿了出去,排气管里冒出重重的机油味道。 “别跑!大叔?”瑾萱喊了一声,那车子停都不停,拐了个弯没了踪影。 “嗯嗯…”好心大叔坐在地上摆了摆手,脸色刷白,几缕头发垂散在脸上。 “ヾ`Д′ヽw丿川一”老太太趴在好心大叔的耳朵上说着瑾萱听不懂的话。 好心大叔冲老太太摆摆手,示意他没事,老人这才离去。 “您没事吧?”瑾萱蹲下来问道。 “没事…闷…闷。”大叔指指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说出几个字来。 “送您去医院吧?”瑾萱扶着他说道。 “没…没事…”好心大叔冲瑾萱摆摆手。 真是个倔强的男人,就知道帮助别人,不顾自己的安慰。 “那,那我送您回家吧?”瑾萱看他没有交通工具,想必就住在附近。 中年人望望瑾萱,那神情本想拒绝的,可能胸口实在透不过气来,这才勉强答应。 瑾萱一只手牵着闹闹,一只手扶着大叔往越野车走去。 按着大叔的指引,车子驶入一条乡间公路,大叔的身体也逐渐恢复。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这要是早个二十年,非把那小子拽下来痛揍一番不可!”中年大叔恨恨地说道。 “您呀,已经不错啦,真是个好心的大叔。”瑾萱说道。 “唉!老喽,不中用喽!”大叔叹了口气,跟瑾萱说起过往。 原来他年轻时也是一名警察,现在的端木队长还是他的徒弟。后来一次执行公务的时候,受了重伤,从此落下了心脏上的毛病。 受了刺激,随时有生命危险,这才内退下来。 只是平时爱管闲事,退休了在家没劲,便每日沿着山城转悠,一来练练身体,二来发挥点余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五 黑市交易 往事悠悠。 岁月如烟。 “前面就要到了,我能抽根烟吗?”好心大叔掏出烟盒子,征询瑾萱的意见。 “抽吧抽吧。”瑾萱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笑着说道。 闹闹坐在后面,本来不想让他抽的,可他一路上嗟叹不已,显然是英雄迟暮,悲伤感怀。 人家帮了自己,一时又不忍拒绝。 海天以前也喜欢在车上抽烟,曾经都是公务人员,反正前面就要到了,抽就抽吧。 “唉!落下个不健康的毛病!”好心大叔点燃香烟,把烟盒子放在前挡玻璃下的台子上。 “汪!”黑电突然叫了一声,声音不大,把瑾萱吓了一跳。 “别叫,乖点黑电!”瑾萱赶忙喝止。 人家好歹是客,又帮助过我们,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呜呜”“呜呜呜”被瑾萱一骂,黑电趴在闹闹的肩膀上低声叫了几下。 “这狗不错嘛。”中年人扭头吐了口烟圈,望着黑电说道。 “还行吧,从小养的,特别护主。”瑾萱从反光镜里看了看黑电说道。 黑电是军犬的事不能到处乱说,瑾萱留了个心眼。 “狗啊,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中年人娓娓而谈,说起他过去的事迹。 想当年纵横警界,独自一人横跨十几个省市缉拿凶犯,那可是威风八面,黑道中人闻风丧胆。 听他说起往事,瑾萱不由得想起海天。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为国家和人民不惜牺牲自己。 可惜人终究会老去,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更多的英雄人物不断出场,邪恶永远赢不了正义。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英雄人物,我们的国家才能崛起于世界,人民才能够安居乐业。 一想起海天,瑾萱总是不经意地走神,窗外透进来的春风,拂动中年人吐出来的烟雾,有一种香香甜甜的味道。 和海天抽的烟不一样的味道。 闹闹伏在黑电的身上,睡得正香。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上午在景区里走了好久,怕妈妈受累,一直不肯抱。 “汪!”只听到后座上的黑电又发出一声低吼,迷迷糊糊按着中年人的指示刹住车子。 “到喽到喽,谢谢你哦。”中年人低沉的声音更让瑾萱昏昏欲睡,朦朦胧胧之间,好像看到中年人拔下了越野车的钥匙。 真累啊,好想飞上天堂,去看看海天。他一定生活在那里,他是真正的男子汉。 “五个二!” “我他妈的七个三!” “靠!又输了。” “你他妈的还来不来?” “来个鬼!” 一阵吵杂的喧闹声进入瑾萱的耳朵,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小屋子里。 昏暗的灯光底下,五六个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女人,围在一张双层的高低床上打牌。 “这是哪里?”瑾萱迷茫的望着四周,轻声问道。 “哟,您可醒啦?”一个穿着劣质时装的女人朝她走来,正是输了牌的那位。 “我在哪里?”瑾萱问道。 “这是哪里你都不知道呀?”女人扭着水蛇腰站在瑾萱面前。 “快说!这是哪里?”瑾萱猛地站起身,想揪住女人的衣领,可惜两腿一软,跌倒在地。 闹闹不在身边,这到底是在哪里?最后的记忆停在中年男人的身上,他的烟肯定有问题。 没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好心大叔”,居然是这样的东西! 瑾萱竖起耳朵,只听到女人们打牌的吵闹声,闹闹和黑电的一丝音讯都没有。 “别装了,都是来卖的,你还急个啥?”女人扭着水蛇腰转身走开。 “站住!你把话说清楚!”瑾萱一把拽住女人的小腿。 “哟哟哟,还真看不出来,瞧这一身名牌,得有好几万吧?”女人被她拽得动弹不得,蹲下来摸摸瑾萱的衣服说道。 “你快说,这里究竟是哪里?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瑾萱死死揪住女人的衣领。 “切!想要我说呀,除非你把身上的衣服给我。”假名牌说道。 周围的女人照旧打牌,想必是见惯了这种新人的嘴脸,好奇心早已泯灭。 “给你!”瑾萱脱下外套,丢给女人。 “啧啧啧!乖乖,普拉达!就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女人把瑾萱的外套翻来覆去地瞅着。 “是真的,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吧。”看不到闹闹,瑾萱心乱如麻。 “啧啧啧!真是个美人,瞧在衣服的面子上,老娘就告诉你吧,卖肾车间听说过没有?”假名牌把眉毛往上一扬,一只手挑起瑾萱的下巴问道。 “什么车间?”瑾萱一时没听懂。 “卖肾车间!卖肾的!”女人拍拍瑾萱的脸蛋说道。 “啊?闹闹!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瑾萱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还他妈的装正经,这里哪个不是出来卖的?”假时装把瑾萱的外套往身上一披,一只手叉着水蛇腰说道。 瑾萱发了疯似的冲向大门,拼了命地一阵踢踹。 “开门!你们给我出来!放了闹闹!快把孩子还给我!”两只手打得鲜血淋漓,门也没开。 “快开门!求你们了,要多少钱我都给,好不好?好不好?”沿着门无力地滑下,瑾萱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切,别他娘的装!多少钱都给,拿得出那么多钱吗?”假时装女人不屑一顾地说道。 “啪!”“咣当!”门猛地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凶神恶煞,浑身雕龙画凤的彪形大汉。 “谁他娘的吵吵?啊?!”彪形大汉骂道。 “放了闹闹,求你们放了闹闹。”瑾萱没提防,大门往外面一开,身子猛地往后倒去,一下子躺在地上。 “就你他妈的闹得凶!贱货!”彪形大汉一脚揣在瑾萱的心口,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屋子里女人们的喧闹声顿时停止,十几道眼光齐刷刷地望着地上的瑾萱,好像刚刚才发现多了个人似的。 “汪!”“汪汪汪!”“别让狗跑了!”“打死它打死它!”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狗叫,随后噼噼啪啪听到好一通声响。 “黑电!”瑾萱尖叫一声。 “嗖!”“啊?!”就听雕龙画凤的大汉惊叫一声,庞大的身躯往边上一闪,一条大狼狗扑到瑾萱面前,正是黑电。 “黑电,闹闹呢?闹闹呢?”瑾萱抚摸着黑电血淋淋的脑袋问道。 “呜”“呜呜”黑电舔舔瑾萱的手低叫两声。 “快快快!抓住它!剁了吃肉!”屋子里涌入十几个男男女女,上午敲诈的那帮人也在。 瑾萱终于明白,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 开面包车的姑娘,白净脸汉子,拎着棍子的凶恶大汉,语重心长急公好义的中年人,都是一伙的。 “求求你,放了闹闹吧!”瑾萱拉住雕龙画凤的裤脚管说道。 “放了?你个娘们真是异想天开,好不容易到手的货,你让我放了?”雕龙画凤蹲下身子,揪住瑾萱的头发说道。 “汪!”“黑电别动!乖!”黑电双脚用力,刚想扑过去,被瑾萱一把按住。 一直看不见闹闹,肯定被他们抓走了,这时候千万不可以激怒这帮家伙。 “啊?你他妈的不是拽吗?拽一个给老子看看呀?”雕龙画凤见瑾萱按着黑电,抬手一拳砸在黑电的头上,疼得黑电低吼一声,把脑袋歪过一边。 “别打它!”瑾萱扑过去一把将黑电搂到怀里。 她知道,自己给黑电下了命令,它被打死也不会还手的。 真是可怜的孩子,都是为了闹闹。 “我就打!我就打!”雕龙画凤的汉子站起身,使劲用脚往黑电肚子上踢。 瑾萱两只手抱住黑电,被他踢了好几脚,差点闭过气去。 “我给钱,给你们钱,好不好?放了闹闹,多少钱我都给!”瑾萱抱住黑电,替它挡住雨点一般的拳打脚踢。 “妈的!打死它!” “再他妈的不老实!” “强哥,干死她!” 门口那帮男女女女冲上来对着瑾萱好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屋外一个冷冷的声音喝住众人。 “东哥!你怎么来啦?”雕龙画凤的汉子一挥手止住众人,显然来人的地位比他们高出很多。 “我要是再不出来,你们他娘的把财神爷打死了!”冰冷的声音往屋里走来。 正是那个冒充好人的中年男人。 “东哥,您说咋办?”雕龙画凤问道。 “咋办你个头!平时白教你们了,一个个长得跟头猪似的!”东哥一巴掌狠狠拍在雕龙画凤的头上。 “东哥!您真想和这娘们交易?”后面的白净面皮挤出人堆,上前问道。 “怎么啦?不可以?”东哥眯着眼睛反问。 白净面皮的意思是,黑市卖肾,抓住了顶多判个五年十年的,这要是接受了她的好处,就成了绑架了。 那可是要判大刑的! “屁!就你娘的聪明?老子看不出来?你以为她跟这几个贱货一样?”东哥指指屋子里其他女人说道。 “切。”假时装白了一眼,扭着水蛇腰往里走去。 屋子的其他女人都是自愿来卖肾的,瑾萱跟他们不同。要不是受体出了高价钱,急需要小男孩的肾脏,他们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绑架瑾萱母子。 自从瑾萱昨日进入恩施地区,东哥就瞄上他们了。看到闹闹牵着那么一条神骏异常的大狼狗,这帮小子动了坏心。 受体开出五千万的天价,悬赏男童的健康肾脏,这可是市价的百倍价钱,这一票要是干下来,多少年都可以享清福了。 “东哥,您看这贱货,她出得起那个价吗?”白净脸问道。 眼前的女人说,只要放了闹闹,价格随便他们开,可是受体方面,出的可是五千万唉。 再说了,闹闹的体检结果已经出来,和受体的要求正好符合,这五千万差不多已经到手了。 “孩子还我,给你一亿。”瑾萱冷冷地说道。 “什么?”东哥一听,仰面便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六 千里追踪 小黑屋。 烟雾缭绕。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才肯放了孩子?”瑾萱冷冷地望着中年男人。 “这不是钞票的事……”“啊?东哥!”中年男人说了一半,被雕龙画凤的大汉打断。 “你懂个屁!滚出去!”东哥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狠狠瞪了他一眼。 真是个混账东西,老大跟客户谈判,一个下人跑上来多嘴。 “你就直说吧,我没那么多时间。”瑾萱瞪着东哥说道。 “手下难带呀。”东哥还在死样怪气地装模作样。 这人深谙其道,懂得谈判的技巧。对手越急他越镇定,果然是个老江湖。 看来不弄点狠的,这个老滑头不会轻易开出条件。他在等时机,等到瑾萱绷不住了,突然开口。 瑾萱解下脖子上的丝巾,帮黑电包扎好伤口。 屋子里鸦雀无声,一帮男男女女或蹲或坐,全都憋着气一动不动。 “咝…不好做啊。”东哥慢条斯理地把烟头朝地上一扔,迈出一只脚踩灭。 “我儿子要是有个差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瑾萱指着东哥说道。 “嗨嗨嗨,这娘们够辣,敢他娘的指着咱东哥!”白净脸说道。 “啪嗒”“咝…”“呼!”东哥一声不吭,掏出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猛地吐出。 “这个数!”伸出五根手指,在瑾萱面前晃了几晃。 “什么?你要五亿?”瑾萱惊得张大了嘴巴。 “老大!”“啊?”手下人一个个惊呼起来,他们怀疑东哥的脑子出了问题。 眼前这个小娘们,一亿能凑得出来,已经天开眼了。五亿虽然诱人,这要是拿不出来,不是白谈吗? “对,五亿,三天之内见钱交人。”东哥吸了口烟吞进肺里,闭上眼睛一副逍遥享受的样子。 他在等她的回答,以他闯荡江湖几十年的经验,面前的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不用三天!我现在就要看到孩子!”瑾萱盯着东哥的眼睛说道。 “你!把孩子抱过来!”东哥指着白净脸吼道。 “东哥,孩子早被强子带走啦。”白净脸诧异地望着东哥,三个小时前,还是他亲自吩咐强子把小孩带走的。 黑市上的肾脏交易,一般由中介方提供供体,并负责将供体带去跟受体见面。 然后再到正规医院进行相关项目的体检,体检合格后,上了手术台才能收到货款。 一般市场价五十万一只,中介方收到货款后,拨给卖肾者三万五千块钱,其余归自己所得。 屋子里的五六个女人都是自愿前来的卖肾者,没找到配对之前,吃喝拉撒都由中介方供给。 东哥就是中介方。 强子是中介方的押运人。 要不是有人出了五千万的高价,急需儿童肾脏,东哥也不会绑架瑾萱母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赶紧让强子回来!”东哥吩咐。 供体体检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出结果,稍微拖住受体,等瑾萱的赎金到了再拒绝,这样两头不会落空。 不然万一瑾萱拿不出钱,又丢了受体可不好。 “嘟…”“嘟…”“妈的!怎么还不接电话?”白净脸骂道。 “连着打!打通为止!你,你,还有你!快他娘的去把强子追回来!”东哥吩咐手下。 瑾萱冷冷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待会孩子来了,你要是拿不出钱,看我怎么收拾你!”东哥恶狠狠地指着瑾萱吼道。 “我的电话呢?”瑾萱伸出手对着东哥。 “你要电话干嘛?”东跟问道。 “找人拿钱呐。”瑾萱说道。 “统统上车!屋子里重要的东西统统搬上车,立马走!”东哥吩咐手下人赶紧收拾。 这人真不愧是老江湖,钓到一条大鱼,可不能让警察给逮住,得赶紧换地方。 一帮家伙倒也训练有素,七手八脚收拾好细软,押着那几个女人上了一辆面包车。 另几个人从屋里拿出几张汽车牌照,按在瑾萱的越野车上。看来他是想带着人质,离开此地。 东哥眯着两只三角眼,来回在屋内踱步,突然拎起一只凳子猛地朝黑电砸来。 “嗖”的一声,黑电跳到屋角,后足在墙壁上一蹬,凌空扑向东哥。 “你们干什么?”瑾萱大声呵斥,抄起地上的热水壶往东哥砸去。 “打死这条狗!”东哥命令。 “你敢!伤了黑电一分钱没有!”瑾萱发狂一般朝东哥扑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去你的!”东哥毕竟久经阵仗,一把甩开瑾萱,招呼人朝黑电围拢过去。 贼人要逃跑,肯定不会带着狗去,这要是暴露了行踪,留下气味那还了得? 一伙人拿着棍棒,堵住屋门,瑾萱和黑电慢慢往屋角退去。真个屋子就这么一道门,唯一的窗户上装满了铁栅栏,想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站住!再敢过来,一分钱也别想拿到!”瑾萱抓起一根断了的椅子腿,在自己脖子上比划比划过后,指着东哥喊道。 东哥看她满眼血丝,凳子腿的断裂处尖锐无比,倒也吃了一惊。万一把这娘们逼急了,自杀身亡岂不坏了好事? 可是狗必须弄死,不然留下行踪,后患无穷。 “放下棍子!”东哥冷冷地说道。 瑾萱拍了拍黑电的脑袋,朝后面退了退,猛地尖叫一声,抡起棍子朝人群中扑去。 心意六合拳瞬间展开,那帮人一不留神,顿时被她撂倒了两三个。 “黑电!快逃!”瑾萱闭着眼睛一通砍杀。 “汪!”黑电一声狂吠,凌空扑向东哥,两条后腿在东哥肩膀上一蹬,身子象离弦之箭,从人群的缝隙中冲出重围,夺门而出。 不愧是一条军犬,知道主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它得出去求救。 瑾萱挥舞着椅子腿,死死护住屋门,直到声嘶力竭,才扒着门框跌倒在地。 “拖上车!快走!”东哥掏出手帕擦了擦流血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 越野车已经被他们改装得面目全非,连车身都换了颜色,瑾萱的身子早已软了,被几个大汉强行拖上了汽车。 “把电话给她!”车子发动过后,东哥没好气地吩咐手下。 “东哥…”白净脸一脸诧异。 这要是电话还给她了,报警怎么办? “放心吧,我不会报警。”瑾萱鄙夷地说道。 瑾萱拿着电话在心里寻思,这要是打给妈妈,她肯定要急,还是打给宋姨吧,让她先替自己瞒住爸妈,毕竟现在闹闹还在歹徒手上,绝对不能报警。 宋秘书接到瑾萱电话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平时给点零花钱她都不要,怎么今天忽然开出这么大的数目? 而且还不让自己声张,肯定是出了问题。 “好,马上准备,你随时可以调用。”宋秘书一说完,瑾萱就把电话挂了。 “妈的!有钱人真好!”雕龙画凤在边上说道。 瑾萱刚才的通话开了免提。 东哥一把抢过瑾萱的手机,开了静音关掉网络,丢到路边的树林里。 反追踪能力相当强,他是担心信号跟踪,一看就是个老手。 “妈的!那条死狗还跟在后面!”白净面皮说道。 “怕个球!上了高速跟个屁!”东哥猛地一踩油门,这家伙开车真猛,年轻时估计是个飙车党。 越野车一路疾驰,不久便上了高速。标牌上有“恩宜”字样,应该是去往宜昌方向。 白净面皮一直在跟强子联系,瑾萱被两名大汉押着,坐在后排。 “奶奶的!强子这货死哪去了?他娘的一直不接!”拨到现在也拨不通。 白净面皮把手机往前挡玻璃底下的台面上一丢,嘴里骂骂咧咧。 四个小时前,白净面皮亲自送强子夫妇上的火车,事先给闹闹喂了药水,睡上七八个小时不会醒来。 这都天黑了,怎么还联系不上?一路崇山峻岭,也不可能一直没有信号吧? 何况按照行程,他们乘的火车,应该早出了湖北,进入江西境内了。 好几次拨通了,那对贼夫妇也不接,他娘的这是在搞什么鬼? 越野车一直往江西方向疾驰,东哥的意思应该是赶去跟强子汇合,早早地受了赎金,弟兄们分了立马跑路。 有了五亿,十来个兄弟,每人几千万到手,还在国内混个屁啊? 路过服务区,白净脸下去买了些吃的上来,丢给瑾萱一份。没见到闹闹,黑电也不知道在哪里,哪有心思吃饭? “什么时候见得到孩子?”瑾萱冷冷地问道。 “放心吧,我比你还急!”东哥嚼着盒饭,头也不回地说道。 强子是东哥的得力手下,一起混了十来年了,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吧? 两夫妻再捣什么鬼?难道路上出了问题? 不可能!闹闹不会醒,两夫妻带着孩子,不可能被人怀疑。 “嗞嗞”“嗞嗞嗞”台面上的手机在震动,强子老婆打来的。 “喂!你他娘的没死啊?”白净面皮按了接听键骂道。 “干嘛呀?你他娘的才死了呢!快说,啥事?”手机对面的女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白净面皮把电话交给东哥,瑾萱竖着耳朵,听不到一点闹闹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下一站带孩子下来,七孔桥汇合。”东哥十分警觉,把手机的听筒压得很紧,瑾萱什么都没听到。 下一站是哪里?七孔桥这个地方没听说过呀?按照白净脸一路上的埋怨,贼人应该是带着闹闹往江西方向去的。 “唰”东哥挂完电话,一轰油门,车子离开服务区疾驰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七 闹闹获救 黑暗。 疾驰。 高速公路上车子极少,白色分道线象梭子一样被甩到后头,却是无休无止,永远看不到尽头。 凌晨两点钟,越野车下了高速,原来是到了黄石。 七孔桥在哪里?东哥让强子夫妇带了孩子在下一站下车,应该就是黄石。 想到马上就可以看见孩子了,瑾萱不由得一阵高兴。赶忙用手掌搓了搓脸面,理了理头发。 虽说已经是春天,深夜还是凉气逼人。 看押她的两名汉子张口打了个哈欠,一嘴臭气,熏得瑾萱好一通恶心。 探身去后备箱拿了件衣服出来,顺带把短刀藏在里面。两名大汉瞪了她两眼,见她取的是衣服,也没太过在意。 这可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绝不能手软,必要时短刀派得上用场。 要是下车见不到闹闹,直接跟他拼命! 手机被他们扔了,宋姨应该不会告诉云汉,很可能已被她锁定位置,说不定救援人员正赶往下午通话的地点。 可怜的黑电去了哪里?它会不会傻傻地循着气息,一路狂追? 越野车熟门熟路,逢路拐弯,沿着一条大河往东开去。开始的路还比较平坦,越往下去越是颠簸。 两旁的行道树沾满了灰尘,想是多日来不曾下雨的缘故。 “强子,你那里情况咋样?”东哥拨了个号码,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这人精力旺盛,仿佛觉不到疲惫似的,连着开了八个多小时的车子,精神头一点不减。 夜里特别安静,瑾萱竖起耳朵,隐隐听得到对方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嗯,等我!”东哥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脸上没有一丝异常的表情,继续往前面驶去。 越野车上了一个土坡,在后面的树林里停了下来。这片林子十分隐秘,一路上行来,都是农田,根本看不到一户人家。 “看着她,你跟我来!”东哥吩咐两名恶汉,用绳子把瑾萱捆住,在嘴上封了胶布。自己带着白净脸下车,朝土坡走去。 瑾萱扭头往后面一看,装了五六个女人的面包车没有跟来。估计是中途去了别的地方,高速口子下来的时候就发现那辆车不见了。 “啊!”就听到一声男人的惨叫,随后又归于沉寂。 过了没多久,一个黑影朝越野车走来。 “下车!”白净脸打开车门,朝着瑾萱喝道,脸色阴沉,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两名恶汉架着瑾萱,拖着她往土坡走去,这地方熟门熟路,估计是这帮人的另一个据点。 转过山坡,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一间废弃的洞穴,好像是烧砖的土窑。 “进去!”恶汉推开土窑的门,把瑾萱推了进去。 土窑洞里点了两盏煤油灯,灯光昏暗,东哥阴沉着脸坐在一块石头上。 对面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女人长发披散着,面容倒是姣好。 男人用衣角捂着一只手掌,衣角上鲜血淋漓,地上有两根血糊糊的东西,灯光太暗,看不清楚。 “唔…唔唔…?”瑾萱挣扎着把窑洞里打量一遍,根本没有闹闹的影子。 “实话实说,孩子没了。”东哥咬着牙说道。 “妈的!我跟你拼了!”瑾萱在心里说了出生以来的第一句粗话,一头朝东哥撞去。 “老实点!”东哥一手推住瑾萱的脑袋,在她胯骨上拨了一下,瑾萱转了个圈圈,一头载倒在地。 “唔唔唔唔唔!”瑾萱尖叫着却只能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叫吧,叫死也没人听得见!”东哥掏出根香烟,叼在嘴里。 “嘿嘿,东哥。”强子的女人一骨碌从地上起来,掏出打火机给东哥点上。 “起来吧。”女人使劲地笑着,东哥望了她一眼,对着强子说道。 强子从地上站起身,他女人赶忙撕了块衣襟,裹住他的手掌。地上两节断指沾了泥土,象死了的蚯蚓。 “你们他娘的,两个人看不出一个孩子!”东哥余怒未消,咬着牙骂道。 路上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强子的声音不对劲,进了窑洞一问,果然把孩子弄丢了。 东哥的气不打一处来,随手一刀砍掉强子两根手指。 夫妻二人知道闯了大祸,这可是五千万的大货,足够弟兄们一辈子的花销了。 二人上了火车之后,见孩子不醒,心想既然喂了药,也不要刻意看着。 软卧的车厢里,没有其他旅客,夫妻俩相互搂在一起,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想是运动得太过激烈,这一倒头睡去,竟然一路睡过了武昌。 醒来时发现闹闹还在熟睡,夫妻俩定定心心去餐厅点了吃的,吩咐乘务员送来。 弄了点小酒一喝,更是兴致高昂,搂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好一通温存。 吃饱喝足之后,才想起手机,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二人一跳。强子的电话已经没电关机了,老婆的手机上也有几十个未接电话。 东哥到底有什么事?这条路夫妻俩又不是第一次走,每年都得来来回回七八趟。 黑市贩肾的团伙都有明确分工,强子夫妇专门负责押运货物,从没出过差错,这才特别被东哥看重,每次分成也比弟兄们都多。 接了东哥的电话,两人也不好多问,下一站就是黄石,夫妻俩抱着熟睡的闹闹提前下车。 一路上都顺畅得很,父亲两人的年纪和外相,跟闹闹这么大的孩子十分般配,根本没人怀疑。 哪知都出了站了,猛然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下,强子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女的。 年纪约莫二十来岁三十不到的样子,梳着一束马尾,细皮嫩肉的长得十分水灵。 只是腰板挺得笔直,曲线玲珑剔透,眉宇之间透露出十足的干练和英武之气。 一只手拉着一只小皮箱,应该也是刚从火车上下来的旅客。 “干嘛?”强子老婆扭头问道。 年纪轻轻的,拍我男人干嘛?勾勾搭搭非奸即盗。 “这位大哥,有火吗?”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细的外国香烟,叼在嘴巴上,特别性感。 “哎哟美女,你这也太吓人了吧?大晚上的,不能这么勾勾搭搭吧?”强子摸摸自己的肩膀,还在感受衣服上留下的余香。 “滚你妈的!当着老娘的面,跟别的女人勾勾嗒嗒!”强子老婆性子暴烈,见丈夫一脸色相,抬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啊?!”强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老婆打了。紧接着就觉得眼面前影子一晃,香风拂过,手里顿时一轻。 再看时,怀里的闹闹,已经到了年轻女人的手里。 “抢劫啦,抢孩子啦!”强子的女人发了疯似的朝年轻女人扑去。 “喊啊,再喊得大声点。”年轻女人一脚把强子老婆撩到在地,另一只手往强子抓去。 “哇啊!哇啊!”呀看就要抓住强子了,怀里的闹闹突然大哭起来,小嘴巴里“偶偶”几声,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闹闹!你怎么啦?”年轻女人一脚踢开强子,抱住怀里的孩子低头细看。 强子夫妇听到女人喊孩子的名字,两人面面相觑,难道这女人跟孩子认识? 天下哪有这么奇巧的事情?这可是出来几百公里了呀! 一想到五千万的赏金,夫妻二人顿时起了歹心,乘着年轻女人安抚孩子的时候,抡起行李箱朝她砸来。 女人一边哄着孩子,身子陡然往前一探,避开飞来的行李箱,一只脚越过头道。 “啥?你能帮我们找到孩子?”强子一听劲头十足。 “是啊,在这条路上,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尤其在夜里。”摊主一边烧菜一边说道。 炉子上腾起来的火焰,映得小伙子的脸火红火红,一副卧蚕眉两只丹凤眼,和关公有些相似。 强子老婆觉得这个小伙子是个人物,说不定真能帮他们找回孩子。 “哎哟哟,大兄弟呀,你要是真能帮姐姐找到孩子,姐姐就他娘的以身相许。”强子老婆扭着小腰,往小伙身上一靠,故意回头望了一眼丈夫。 谁让你盯着人家姑娘看的?老娘立马叫你好看! “啊呀,这么漂亮的大姐我可消受不起,您要再这样,那位先生怕是要剁了我了。”小伙子把锅里的才往盘子里一倒,麻溜地端到强子的面前。 “唿咻…!唿咻…!”把锅子往炉上一架,随手用竹刷子刷了几下,小伙子把手往嘴里一塞,一声清脆激昂的口哨声响彻夜空。 强子夫妇一愣,就见整条街上猛然沸腾起来,那些摆着大排档的摊主,拿着刀铲朝这里奔来。 “咋啦老二?”为首一位黑脸彪形大汉,露着满胳膊的腱子肉,冲着小伙子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八 瑾萱脱险 荒野。 废弃土窑。 煤油灯昏暗。 强子把丢失闹闹的经过细述一遍,气得东哥浑身发抖。这还了得?两个人看不住一个孩子,刚出火车站就被人截了去。 最气人的是,小孩被人抢了居然还有心思吃喝。 “东哥,我们是想候着,伺机再把孩子夺过来。谁知道那个排档的摊主,莫名其妙把我们打了一顿,这才坏了大事。”强子狡辩道。 “滚你娘的蛋,谁让你见着人就骂娘的?人家好心问你,不理也就罢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懂不懂?”东哥气得一甩烟头,正落在强子老婆的胸脯上,吓得那女人拼了命地抖衣服。 瑾萱心想,孩子在火车站被截,这个年轻的女人到底是谁?据强子所说,那女人认识闹闹,应该是关小叶无疑。 得知闹闹在关小叶手里,瑾萱顿时放下心来,眼下最主要的得想办法脱身。 电话已经没了,先想办法逃出去。 “东哥,您开了一夜车了,要不先歇歇,等天亮了,歇足了劲,咱再去找孩子?”强子堆了一脸阿谀的笑容小声说道。 “啪”“说你猪脑子,还他娘的笨到底了?丢都丢了还找个屁啊?睡觉!”东哥冲过去对着强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打得那小子“嗝儿”一声,一口浓痰从嘴里喷出来,赶巧又落在他老婆的胸脯上。气得那女人飞起一脚,踹得强子差点闭过气去。 白净脸伺候东哥睡了觉,吩咐看押瑾萱的两名恶汉注意防范,自己睡到外面的越野车里,以防突变情况。 折腾到现在,瑾萱着实累了。这帮歹徒为了赎金,一时也不会为难自己。闹闹丢了,他们肯定得从自己身上动脑筋。 不如先睡足了,养足精神再跟他们斗。想到这里,绷紧的神经顿时一松,靠在墙角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起来!起来!”睡梦中觉得被人踢了几脚,瑾萱睁开眼睛一看,一名恶汉站在自己面前,叉着腰,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把她嘴上的封条摘了。”东哥说道,老小子坐在大砖头铺成的平台上,真会享受,弄了套茶具正品着茶。 “别碰我的茶具!”封条一撕开,瑾萱大声叫道。 这人脸皮真厚,居然拿了别人的茶具泡茶喝。 东哥端起茶壶,往杯子里续了趟水,慢悠悠地端起来抿了一口。回头望了望从小窗户里透进来的用光柱子,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 又拿过茶巾,拭去小茶盘上的汤水。 “情况你也知道了,孩子丢了,是你们的人截去的。”东哥盯着茶杯,看都不看瑾萱一眼说道。 瑾萱环视一眼四周,两名恶汉和强子夫妇都在,唯独不见白净脸的影子。 狠狠瞪了东哥一眼,瑾萱默不作声。 除了要赎金之外,无法判断对方的其他意图,这时候最好不要开口。 “这是我在瑞士银行的户头,五亿转进去之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东哥掏出笔在烟盒子上写下一串数字后,递给强子。 “孩子呢?说好见了孩子给钱,你想反悔?”瑾萱故意拖延时间,她期待关小叶能够找来,虽然这个希望太过渺茫。 “你跟绑匪讲条件?”东哥忽然换了副表情,那种中年人特有的语重心长的模样,出现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盗亦有道,你把我孩子弄到哪里去了?”瑾萱大声说道。 “嘿嘿,可惜我只是匪,不要命的匪。”东哥喝干杯里的水,把里面残留的汤汁倒光。 “没电话我怎么要钱?”瑾萱说道。 得先把消息送出去,让人知道自己在哪里才行。 “强子,帮她拨号!”东哥冷冷地吩咐。 瑾萱故意报了关小叶的号码,根据强子老婆的述说,那个年轻女人肯定是她。她是警察,经验老到,肯定知道怎么处理。 “别他娘的耍贱!老老实实说话!”强子按照瑾萱给的号码拨号后开了免提放到瑾萱面前。 “嘟”“嘟嘟”“嘟”“喂?哪位?”正是关小叶的声音。 “闹闹在不在你那里?”一听到小叶的声音,瑾萱大吼起来。 “在!瑾萱你在……”关小叶还没问完,强子猛地掐断电话。 “妈的!敢耍老子。”断了手指的强子正没地方发泄,一巴掌抽在瑾萱的脸上,恶狠狠地骂道。 “呸!放心吧,少不了你们的钱,我只是确认一下孩子的安全。”瑾萱吐出嘴里的血,放声大笑起来。 “再拨。”东哥拔出一把刀子,用茶巾轻轻擦拭。 “慢着!”瑾萱大喝一声说道:“给了钱你们怎么放我?” “放心吧,钱到帐了,立马放人。”东哥低声说道。 “不行!万一你们拿了钱不放人怎么办?”瑾萱问道。 对面的家伙太阴险,设了连环套让自己钻进来,要是钱到帐了,还是不肯放人,拿他也没有办法。 刚才拨打了关小叶的电话,确认闹闹没事,相信很快她就会找来,一定得把这帮劫匪绳之以法。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每拖延一分钟就多了一份成功的机会。 “我们要的是钱,对你没多大兴趣,快打电话!”东哥有些不耐烦了,刚才用手机拨了号码,说不定已经被定位跟踪了,得赶紧拿了钱走人。 之前做得都是自愿卖肾,绑架的事情还没干过。白净脸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知道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好,我打。”瑾萱报了宋秘书的电话。 电话响了四五声,被宋秘书接起。 “哪位?”宋秘书的声音总是这么轻柔。 “宋姨,闹闹已经平安了,在关小叶那里,我在他们手里。”瑾萱把声音放得很平静。 “好,让他们的头儿跟我说话。”宋秘书在纸上写下关小叶的名字,递给宋池。 “你的人在我手里,条件你知道,一个小时后钱不到帐,后果你清楚。”东哥说道。 “钱的事好说,必须见到我们的人,才能放款,否则面谈!”宋秘书口气平静却很坚决。 江雪握着云汉的手,好一阵哆嗦,要不是丈夫拉着她,她早想把钱打过去了。 宋秘书做得对,没见到女儿之前,千万不能打钱。 “好!两个小时后,黄石金鸡岭废矿场见,时间不多,别考验我的耐心。”不等宋秘书回话,东哥把电话挂了。 “东哥,真让他们来?”强子问道。 “屁话,见不到人他们肯给钱?”东哥不耐烦地说道。 “嘎吱!”就听到屋外一阵紧急刹车声,是白净脸回来了。 “事情办得咋样?”东哥低声问道。 “妥了。”白净脸附在东哥耳边说了几句。 东哥把手一挥,吩咐立马上车。 “哎,钱还没来,你们去哪里?”瑾萱问道。 “把她嘴巴堵上。”东哥吩咐。 临上车前,东哥跟强子耳语一番,夫妻俩点点头,钻入破窑洞,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一行人押了瑾萱,还是东哥驾车,“轰”的一个油门,越野车扬起一片沙尘,拐上乡道急驰而去。 一路上了高速,往武汉方向驶去。估计这帮匪徒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故意兜圈子,让宋秘书疲于奔命。 约莫一个半小时之后,越野车下了高速,往武汉市里开去,中途路过公用电话亭子,白净脸下去打了个电话。 看他上车后得意的样子,瑾萱估计是和宋秘书联系上了。 东哥跟白净脸把车子开进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里,从包里掏出假发胡子眼镜啥的,化了个妆。 要不是瑾萱亲眼看着,还真认不出他俩来。 化完妆之后,东哥撩开瑾萱的衣服。 “唔唔!”瑾萱大声喝道。 “放心,我这把年纪早过了那个时候了,只是在你身上装点东西而已。”东哥说道。 原来早上白净脸出去,就是采购这些玩意,应该是炸弹之类的物件。 东哥和白净脸拆开越野车的壳子,仔仔细细在里面布好线。 “待会跟你们的人说,不要动歪脑筋,不乖的话,就见不到你儿子了。”东哥拍拍瑾萱的脸说道。 “另外告诉你,这些玩意复杂得很,有的是声音触发,有的是温度触发,有的是时间触发。反正啊,够忙活一阵子得了,具体怎么解,我也不知道。”东哥笑眯眯地望着瑾萱继续说道。 “哎哟,年纪大喽,干完这一票好休息喽。”东哥掏出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说道。 五亿块钱不是这么好赚的,今后的事,他也说不清楚。 掐灭烟头之后,东哥把两名恶汉喊过去。一阵耳语之后,吩咐他们离去,不知道又在耍什么花招。 “好了,都打发走了,就剩我们俩了。”东哥拍拍白净脸的肩膀说道。 “哈哈,能跟着东哥干到底,是我的荣幸。”白净脸满面兴奋,可能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大的买卖,能见到五亿这个数字,死也值了。 两人靠在越野车上一根接一根抽烟,约莫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手机响了。 “来了。”白净脸汉子走到远处接听过后,回到原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树林外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一辆轿车开了进来。 “人呢?”关小叶的声音飘入瑾萱的耳朵。 “钱呢?”东哥突然变了个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小子,别使诈,事主放得过你,我可不会放过你。”关小叶用手一指东哥说道。 “小姑娘,我知道你是警察,你也别给我使坏,老哥哥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东哥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吩咐白净脸把车门打开,让瑾萱露出头跟关小叶打招呼。 “好,现在给你转账,拿到钱立马滚蛋!”关小叶几步走到瑾萱跟前。 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确实诱人,看得白净脸差点昏厥。 确认到帐后,东哥拿着遥控器,跟白净脸钻入关小叶开来的汽车。 “嗨!身上和车子上有好多炸弓单,我也不知道放了多少,遥控器在这里,是用网络信号触发的。另外,嘴上的胶布千万要当心。祝你好运!”东哥一脚油门,轿车冒起一股青烟,掉头往林子外急驰而去。 “唔唔唔。”瑾萱见到两人走后,连声朝着关小叶点头,意思是让她快电把嘴上的胶布解开。 东哥临走时说的话是唬人的,嘴上的胶布根本没有机关,他们只是争取逃跑的时间而已。 “闹闹呢?”胶布一撕开,瑾萱迫不及待地问道。 “放心吧,在黄石警察局呢。”关小叶一边仔细的检查车辆,一边说道。 原来昨晚她也在那趟火车上,一回头刚好见到一对夫妻抱着闹闹,闹闹在他们怀里熟睡不醒,周围又没有瑾萱的影子。 她就暗暗跟了下来,出了站台,在半途拦截下来。 本想逮住问个清楚,没想到闹闹突然呕吐不止,她也没生过孩子,赶紧抱着闹闹往医院跑,一边拨打瑾萱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听到一连串狗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二九 黄石热心大娘 小树林。 一湾碧水。 几只白鹅。 夕阳从林子外透进来,微风吹的人懒洋洋的犯困。费了老半天劲,拆下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 根本就是危言耸听。 关小叶报了警,把劫匪的特征详细描述了一遍,全城已经开始追捕。 东哥带着白净脸开始亡命生涯。 得知闹闹和黑电平安,瑾萱这才放下心来。二人上了车,驶出树林时天色已黑。 “谢谢你。”瑾萱斜靠在副驾驶座位上说道。 “跟我还客气啥呀?”关小叶望着瑾萱笑着说道。 天泽临终前让她照顾瑾萱母子,有些事,答应过别人又怎能轻易地说出来? 但愿母子二人平平安安,闹闹长大成人,那是对天泽最好的安慰。 “两次都幸亏有你,带着孩子这才出来几天,就接二连三遇上这些麻烦事,真是倒霉透了。”瑾萱幽幽地说道。 小时候跟在天泽后面,玩得再疯都不要担心,来成都后遇到海天,更是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细想在国外生活了五年,也是一个人自理,倒不曾遇到这些让人防不胜防的事情。 “你呀,心太善!”关小叶扭头忘了瑾萱一眼说道。 善良本没有错,只是当你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时,行善也是有风险的。 瑾萱想想也对,就最近遇到的两件事,如果换了天泽和海天在场,应该会是另一番局面。 比如这次的事吧,那姑娘长得不像歹人,扔下整车的货物转身离开,本身就是疑点重重。 要想喊人来搬,一个电话就可以了,何必亲自去喊,连车子都没熄火,自己真是无知。 可怕的是这帮人的目的并非仅此而已,更深的圈套,在他们的华丽装饰下一步步逼近自己。 中年人以路见不平的好人形象,出现在瑾萱需要帮助的时候,这是赢取信任的关键。 而后扶老太太过马路,讲述自己当警察的历史,配上他精湛的的演技,更是完全让瑾萱丢了戒心。 柳碧瑶说过,“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真后悔没有把这句话牢牢地记住。 “好啦好啦,你也不要自责了,社会的复杂程度,远远不是你相像的样子,吃一堑长一智也就对了。”见瑾萱沉默不语,关小叶担心她过于自责。 赶回黄石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瑾萱放心不下闹闹,缠着小叶带她去接闹闹回来。 小家伙被安置地很好,毕竟都是一个系统里的人,关小叶打了招呼,托付给同学的妈妈。 那是个办事麻溜的中年女人,两人到来时,闹闹还没睡着。中年女人正坐在床上,给他讲草船借箭的故事。 “大婶,真是幸苦您了,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瑾萱握着她的手连声道谢。 “这孩子可好带啦!又不黏人,要是我那个女儿肯给我弄上这么个外孙,可就好啦。”大婶抱起闹闹,不大情愿地送到瑾萱怀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来又是个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主。 闹闹回到妈妈怀里,高兴得手舞足蹈,夜深了,小家伙反而来了精神。 一会爬进妈妈怀里,一会又蹿到奶奶手上。 “小叶呀,天都这么晚了,就住在大妈家里吧,这万一让孩子受了凉,又得生病。”大妈说道。 “好耶好耶!”大人们还没开口,小家伙先乐了起来。 瑾萱见大娘说的也是,这都十一点了,虽然是春天,夜里还是比较寒冷。 “哪好意思呀?已经给您添了太多麻烦了。”瑾萱笑着说道,听起来虽是推辞,实际上算是答应了。 “跟我客气啥?小叶跟咱闺女可是最要好的同学了。”大妈把手一挥,自作主张将闹闹的衣服脱了,放入被窝。 小家伙年纪小,看见妈妈在场,刚才的精神头一下子没了,眨巴眨巴几下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两人一路从武汉赶回来,迫切想见到闹闹,晚饭都没顾得上吃。热心大娘早就看出来了,待闹闹睡熟之后,特地炒了两只小菜,熬了一锅白米粥。 瑾萱和小叶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衫,连着喝了两碗米粥。 大娘在边上看着一个劲地乐。 其间听大娘讲些细碎事,很让瑾萱感动。 客厅里的一幅黑白照片,是她先生。曾是警界的精英,可惜在一次追凶的战斗中光荣牺牲了。 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去年刚从警校毕业,如今成了一名刑警,是小叶的校友。 女儿立志抓遍天下坏人,还世界一片清白。常年奔波在外,家里就剩她一人留守。 年纪轻轻的,偏要当什么警察,一个大姑娘家的,整天舞刀弄枪,这让大娘整日里提心吊胆。 “叶子呀,大娘说的不是你呀,别生大娘的气。”大妈说道悲伤处,忍不住眼眶发红。 “哪能呢?怎么会生您的气呀。只是这个社会,毕竟复杂的很,没有我们警察,老百姓就没有保障。大娘您可别小看我们女警,办起事来不比他们男的差。”小叶说道。 正如海天说的,军人也是为了保家卫国,要是人人不当兵,人民哪有安宁? 大娘的心思瑾萱明白,她就喜欢女儿围在身边,每天能看到一眼也就心安。 古来忠孝不两全,她是不舍得女儿整天生活在险境之中啊。 “嗞嗞”“嗞嗞嗞”大半夜了,小叶的手机忽然响了。 “走!送你一件礼物。”接完电话之后,关小叶拍了瑾萱一下,神秘地说道。 “啥?大半夜的你想干啥?”瑾萱莫名其妙的问道。 “哎哟哦,你们这是做啥?这都快一点钟了,还要出去?”大娘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 “今夜呀,注定睡不着喽。”小叶拉着瑾萱,回头朝大娘一笑。 越野车在夜色里疾驰而去,关小叶轻车熟路,也不说话,只顾开车,神神秘秘不知要去哪里。 连日来不曾休息好,瑾萱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的夜色,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关小叶叫醒她时,车子停在火车站的广场上。 “啊?火车站?”瑾萱问道。 “是啊,那天就是在那里截住闹闹的。”关小叶用手往不远处一指。 这要是遇不上小叶,还不知道闹闹要受多大的苦,望着空旷无人的广场,瑾萱忍不住泪眼婆娑。 “现在来这里干嘛?”瑾萱擦了擦眼睛问道。 “来,跟我来!”小叶打开门跳了下去。 瑾萱不明所以,跟着她身后往火车站出口处走去。对工作人员出示了警官证,小叶拉着她往站台走去。 这到底要干啥呀?难不成还有人来? 站台上已经有了不少候车的旅客,拖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生活真是不易,这都凌晨了,还在夜色里奔波。 想想自己锦衣玉食,从小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瑾萱不禁一阵唏嘘。 现在有了孩子,她才想起父母的不易,成天嫌江雪唠叨,真是不该。 列车裹着一阵寒风,缓缓驶入站台。小叶拉着瑾萱,往列车头部跑去。 车门打开,出来一位男性列车员,手里牵着一条大狼狗,站在车门前东张西望。 “黑电?!”瑾萱定睛一看,正是黑电,撒腿往前跑去。 “呜呜”“呜呜呜”黑电在瑾萱的大腿上不停地蹭,嘴巴里低声叫唤。 脑袋上的伤已经经过处理,包了纱布。 “同志!谢谢你!”瑾萱对着列车员连连鞠躬。 “不用谢!请出示您的证件,我要核对一下才能交给您。”列车员可不管她和黑电认识,黑电上车时,是警察带过来的,给了他一个证件号码,让他到黄石后与关小叶交接。 “有!有,谢谢!”关小叶递过警官证。 列车员验明正身后把黑电交到小叶手里。 “真是太好了,小叶你太伟大了!”瑾萱忍不住抱住关小叶,高兴得大叫起来。 “好啦好啦?多大的人啦?还要不要回去睡觉啦?”小叶亲昵地拍拍瑾萱的脑袋说道。 原来那天小叶截住闹闹之后,立马拨了瑾萱的电话。瑾萱用手机跟宋秘书通完电话之后,就被东哥抢过去扔进了小树林。 黑电一路追踪,发现了手机,前方就是高速公路,黑电衡量之后决定,就在手机这里守候,万一有朋友打来,还可以求救。 果不其然,一直守到夜里,才有电话进来。黑电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军犬,知道怎么接听电话。 对着电话一通低吼之后,关小叶听出了黑电的声音,这才委托系统里的同志,去小树林找到黑电,用火车托运到黄石。 瑾萱搂着黑电又亲又抱,这才几天不见,它清瘦了不少,哀怨的眼神看得她心里难受。 明天一定给它好好洗个澡修剪修剪指甲,闹闹醒了,看到黑电不知道会乐成啥样? 黑电一路奔波,身上肯定有不少细菌,可别传染了孩子。 二人回到大娘家,屋里灯光还亮着。 “哎哟,这么大一条狗呀。”大娘开门一看,吓了一跳,要不是小叶和瑾萱牵着,肯定得摔个跟头。 “大妈,这狗不咬人,是闹闹的哥哥。”瑾萱摸着黑电的脑袋说道。 大娘特地在院子里的杂物间里搭了个简易的狗窝,拿了条毯子铺上。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小叶和瑾萱赶紧睡觉。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晌午。 闹闹在院子里咯咯咯地笑。 热心的大娘早就起来了,喂闹闹吃了早饭,牵着黑电去宠物店洗了个澡。 这狗真是听话,任凭大娘牵着,始终贴在她的左腿边行走,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犬。 大娘的女儿偶尔也会牵了警犬回来,不过都是拉布拉多之类的中型犬。 象黑电这么大的狼狗,还是头一次接触。 本来不敢接近黑电,是闹闹起来了,跑进狗窝里趴在黑电身上,大娘看黑电风尘仆仆,担心身上的细菌传染给孩子,这才一手牵着闹闹一手拉着黑电上了街。 “哇哦!大娘您可真了不起,黑电洗干净了,可真精神。”瑾萱看着黑电身上发亮的毛色说道。 “还得谢谢我们闹闹呢,要不是他呀,大娘哪敢牵着黑电呀?不过啊,这狗真是听话,不叫不闹的,可乖啦。”大娘说道。 “它可是立过大功的军犬呢。”瑾萱介绍道。 “哟哟哟,不得了,大娘失敬啦,原来我们黑电是功臣呢!”大娘拍拍黑电的脑袋说道。 一早上出去回来,她早已和黑电变成了朋友。看到她又是孩子又是大狼狗的,街坊四邻们无不羡慕万分。 “唉!”大娘摇了摇头往厨房走去。 “大娘,您怎么啦?”瑾萱看到她叹气,跟在后面问道。 “大娘命苦啊,一把年纪了,也没个外孙,你们总是要走的,又是我一个人喽。”大娘说道。 “大娘,您就别不放心啦,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毛脚女婿就会上门呢。”关小叶说道。 “去去去!尽挑好听地说,我家那个疯丫头啊,能有瑾萱一半好,我就知足喽。”在大娘的眼里,能给她生个外孙的人,就是好人。 可是她哪知道,瑾萱也是位让父母放不下心的主。 “大娘,我们照张相吧,以后想我们了,就拿出来看看,给我们打打电话。”春色满园,阳光明媚。瑾萱提议在院子里合影。 “哎哟,好多年不拍照喽。”大娘撸了撸额前的碎发,鱼尾纹里泛起昔日的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零 闹闹的小伙伴 阳春三月。 草长莺飞。 临海的小城,已经百花初开,绿树成荫。 红瓦白墙在青山绿水的环抱之中格外醒目。 “闹闹,还记得那个地方吗?”瑾萱把车子停在海滩上问道。 “小朋友,小朋友。”小家伙的记性不错,居然还记得那里有好多小朋友。 母子二人一路东进,终于到了海天的故乡,得赶在清明前,给海天的爷爷修修坟头添把土。 一路上一直都决定不了,到底要不要去石家浦?海天牺牲的消息要不要告诉大牛疤瘌眼他们? 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涛姐的孤儿院。 “哎哟,这不是梁姑娘吗?涛姐出门了,要过几天才回来。”门口的阿姨认得瑾萱。 孤儿院越来越完善了,院里有好些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龄,涛姐为了师资的事,去市里招聘教师去了。 她想把孤儿院办成一所有特点的职业院校,将来等这些孩子们长大了,有个一技之长,才可以养活自己。 目前院里开设了中医专业课,和一些外语课程。医护室的陈医生是位医德高尚的老中医,开设中医课就是他提出来的。 老人认为,中医博大精深,之所以不能持续发展,一来是因为环境的恶化,导致草药的药性下降,二来是因为中医的从医人员医龄太短的缘故。 没个十几二十年,不可能熟悉中草药的特性,至于摸得着中医的门道更是遥不可及。 涛姐受了老中医的建议,请他负责挑选学生,在山里开辟中草药种植基地。同时,自己负责外语教学,主讲英语日语等常用语种。 “涛姐正是个能人,孤儿院被她治理得这么好。”瑾萱一边往里走,一边赞道。 “可不是呢,她可正是个菩萨心肠,不光人长得美,带孩子们就像亲妈一样。”领路的阿姨说道。 年轻的体育老师正在操场上陪孩子们练习青少年长拳,瑾萱看得兴起,忽然想起自己的心意六合拳。 这阵子吃的亏,就是没把这套拳术练好,要是能有天泽一半的造诣,还怕东哥那帮绑匪? 之前总以为女孩子不需要打打杀杀,总觉得世界一片祥和,人们安居乐业。 直至这次被劫匪绑架,她才认识到自我保护的重要性。 象陆仇陀子到这样的武学大家,都对心意六合拳的实战性赞不绝口,多次让瑾萱勤加练习。 孩子们看到闹闹牵着黑电进来,再也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小眼睛齐刷刷朝瑾萱母子看来。 “哎哟,瑾萱姐呀。”体育老师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春节过后刚见过瑾萱,赶忙上前招呼。 “你们练你们练,可别影响了你们。”看到孩子们停在那里,瑾萱连忙摆摆手示意。 “没事,我这是带着孩子们热热身,随便玩玩的。”体育老师朝孩子们做了个解散的动作,小家伙们立马蹦蹦跳跳往闹闹跑去。 黑电的样子十分凶猛,孩子们只敢隔着十来米距离,围着它转圈,不敢向前。 年长点的孩子们都跟陈医生去了后山的药草基地,剩下这帮四五岁的小孩跟着体育老师在操场上锻炼。 “小朋友,你们好呀。”瑾萱上前跟孩子们打招呼。 闹闹牵着黑电,站在妈妈身边,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哥哥姐姐们,一时没了主意。 “来来来,都排着队来摸摸黑电,它很乖哦,不咬人呢。”瑾萱蹲下身子,拍拍黑电的脑袋冲着孩子们说道。 孩子们露出惊讶的眼神,有的把手指头塞进嘴巴里,有的两只手捂住脑袋,更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孩子,伸出一只脚跃跃欲试,却有不敢向前。 “没事哦,闹闹都敢牵着呢,不怕。”瑾萱拍拍闹闹的脑袋说道。 “它叫黑电。”闹闹把一只手指头塞到嘴巴里,直愣愣地说道。 “黑电?是闪电吗?”一个扎着麻花辫子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不是,它跑得很快。”闹闹看了一眼女孩,拍拍黑电的脑袋说道。 “那就是闪电呀,闪电很快的。”女孩两只手拽着衣角,围着黑电慢悠悠地转圈,眼里流露着无比的羡慕,就是不敢靠近。 “来抓我呀。”闹闹突然一松链子,撒开双腿往操场上跑去。 “嗖”的一声,黑电追了上去,很快就超过了闹闹,突然四足一顿,在空中一个转身,迎着闹闹飞扑而来。 “啊!”体育老师和孩子们都吓了一跳。 “咯咯咯咯。”闹闹发出一连串大笑,变了方向,打横里跑去。 黑电撒着欢地奔跑,就要追上闹闹的时候,又跳起来从他头顶越过。 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纷纷跟着闹闹一起跑去。没多久的功夫,就和黑电玩成了一片。 黑电有时候也会耍些恶作剧,追上小朋友的时候,突然用嘴巴在他们的屁股上一拱,趁着孩子们惊慌失措,又一下子跳开。 看着黑电跟孩子们友好地玩耍,瑾萱想去后山的药材基地看看。 问清路线之后,瑾萱一个人往后山走去。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林子里隐隐约约传来陈医生说话的声音,孩子们围着他听得津津有味。 瑾萱的爷爷和外公都是古城的中医名家,打小接受过这方面的熏陶。 只是后来云汉弃医从商,才将医书束之高阁。这时听他说起,不禁怀念起儿时的情景。 红楼的院子里其实也有一块药材基地,曾经种过“鱼腥草、藿香、丹参……”之类的草药。 “梁姑娘!”老陈眼尖,看到瑾萱连忙招呼。 “陈医生,您接着说,我在边上听听。”瑾萱赶紧招呼众人。 “没啥说的了,这些可都是孩子们亲手种的。”老陈望着满地的药材,得意洋洋地介绍。 才个把月的功夫,好多草药已经冒出了嫩芽,都是带着孩子们爬山涉水,弄来的药种。 大伙齐心协力,开辟出这方药园,老陈踌躇满志,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光。 他本是医学世家,祖父曾经起死人肉白骨,悬壶济世几十年。后来西医盛行,加之药材短缺,更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药材商为祸市场,老人一气之下砸碎自家招牌,再不出诊。 看着这帮孤儿院的孩子们,跟自己一起起早贪黑,从种草开始,一步步摸索中医的学问,老陈总算找到了活着的希望。 他有信心重振中医辉煌,即使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不到,也必将着落在这帮孩子的身上。 “哇啊!你们可真了不起!这些药草我都不认识呢。”瑾萱摸摸药草叶子说道。 “这是鱼腥草。” “这是元胡。” “归尾。” “连翘。” “山苍子。” 孩子们见到瑾萱问起,你一言我一语争相介绍起来。 看来老陈的心思没有白费,短短个把月的时间,让这些十岁上下的孩子们认识了这么多的草药,简直是个奇迹。 “哈哈,这算得了什么?想当年我没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认识的草药至少有一百来种。”听到瑾萱表扬,老陈立马来了兴致。 在老陈的带领下,孩子们打着拍子,背起诗来: 春风和煦满常山,芍药天马及牡丹;远志去寻使君子,当归何必找泽兰? 端阳半夏,菖蒲制酒乐半年;庭前娇女红娘子,笑与槟榔同采莲。 秋菊开花遍地黄,一回雨露一茴香;扶童去取国公酒,醉倒天南星大光。 冬来吴楚可防风,白芷糊窗一层层;待到雪消阳起石,门外户悬白头翁。 这是古人留下来的中药四季歌,既符合季节交换的特征,又自然融入了二十余种中药材的名字。简单易记,读来朗朗上口。 小时候老陈的爷爷就是这么教他的,祖孙俩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子,行走在山野悬崖之间。 小鸟们叽叽喳喳地叫唤。 那时候的天空,是蓝色的。 跟孩子们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偏西。 “孩子们!回家喽!”老陈大手一挥,孩子们迅速排好队,两人一行,往山下走去。 “陈医生,真是谢谢您啊,讲得这么细心。”瑾萱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要谢谢孩子们,没有他们的话,我这手祖传的玩意,也找不到传人呐。”老陈兴高采烈,花白的头发,都跟着他欢笑。 满山绿树成荫,偶尔有几片小花,待到山花烂漫时,必是一番繁荣的景象。 如眼前的孩子们。 回到孤儿院时,孩子们正在食堂里吃点心。黑电趴在篮球架底下晒太阳,听到瑾萱来了,摇摇尾巴迎上前来。 “呀!好大一条狗。”黑电威武的模样,把老陈和孩子们吓了一跳。 “孩子们别怕,它是黑电,不咬人。”幸亏瑾萱及时喊住。 陪着孩子们疯了一下午,黑电也有些累了,它有专门的狗粮,不吃阿姨给的食物。 闹闹早已和孩子们打成一片,食堂里热气腾腾,烧饭的阿姨们忙得热火朝天。 五十多个孩子的伙食,准备起来也得花费不少功夫。 为了节约开支,院里的蔬菜都是涛姐带着孩子们自己种的。还养了鸡鸭,平时的伙食是一三五吃素,二四六日开荤。 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涛姐不愧是治家的能手。 “同学们!赶紧洗手吃饭,今天吃大排骨哦!”阿姨们见老陈他们回来,跑到食堂门口扯着大嗓门喊道。 “哦哦哦!吃大排骨喽!”孩子们把背上的小铲刀小篓子放好,洗了手蹦蹦跳跳地走进餐厅。 闹闹也端着盘子,静候排骨的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一 清明 春雨霏霏。 润万物于无声。 瑾萱刚醒来,就听到院子里的刹车声,探头一看,是涛姐回来了。 “瑾萱!瑾萱!”涛姐一下车,便一路嚷嚷着往屋里走来。 还没走到门口,被趴在屋檐下的黑电吓了一跳。 “涛姐!那是黑电。”瑾萱赶忙批件衣服迎了上去。 “哇哦,神奇的大黑狗,吓了我半死。”涛姐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道。 “放心吧,它不咬人。”瑾萱说到。 黑电看到涛姐和瑾萱很熟,跑回去继续趴着睡它的大觉。天色尚早,孩子们还没起来,它也找不到玩伴。 “什么时候来的呀?也不打个电话。”涛姐埋怨道。 “昨天下午到的,这不是不想妨碍你工作吗?”瑾萱说道。 “哟哟哟,越来越会说话了,我哪有什么工作,付钱招老师,人家都不愿意来。”涛姐往椅子上一坐,一脸失落的神情,看来这趟去市里招人,铩羽而归。 老陈提议在孤儿院里开设专业课程,从小教起,让孩子们有个一技之长,以后长大了也可以有个吃饭的本事。 好些孩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涛姐刚给他们办理了入学手续,孤儿院离镇上最近的小学也有几十公里路程。 这几天出去,一来想找些教师回来开设小学课程,二来特地去镇上租了几间宿舍,等孩子开学了有个住的地方。 哪曾想在人才市场摆了两天摊子,连一个愿意来山区教学的老师都没找到。 那些愿意来的,她又看不上。都是些对涛姐美貌不怀好意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教得好学生。 宋秘书对孤儿院的资助已经够多的了,涛姐不想什么事都求着人家,毕竟都是她自掏腰包捐出来的银子,根本没有归还的可能。 望着涛姐的愁容满面,瑾萱忽然打定主意。这片土地曾是海天生长的故乡,反正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何不留下来和涛姐一起,把孤儿院弄好? “人家不愿意来就算了,咱们自己教吧。”瑾萱说道。 “啥?自己教?亏你想得出来的。”涛姐柳眉一竖,满脸诧异地望着瑾萱。 五十多个学生,院里就她和体育老师两个人,其他两位阿姨负责生活起居和伙食。 “涛姐您别急呀,算我一个够不够?”瑾萱说道。 “啥?你不走了?”涛姐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不欢迎?”瑾萱说道。 “不是,你,你不是开玩笑吧?”涛姐追问。 “真不走了,这时候哪会跟你开玩笑。”瑾萱幽幽地说道。 海天的离世,她本不想告诉涛姐和大牛他们。可是一踏入这片土地,她又觉得非说不可。 也许孤儿院是最适合她生活的地方了,守着海天儿时的故乡,把闹闹带大。 每天跟孩子们朝夕相处,多少能让她有所寄托。 骤闻海天离世,涛姐哀痛不已,去年恶战窦言虎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眼下却是阴阳隔阻。 “唉!为什么好人总是不能长久?”涛姐叹道。 “所以啊,我打算留下来,给海天家乡的百姓们做点事。”瑾萱说道。 “好吧,你也不要太悲哀了,海天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每天快快乐乐的。”涛姐说道。 二人正在谈话,院子里一片欢腾,孩子们起床了,体育老师带着他们在操场上跑步。 柔柔的春雨,象妈妈的手,抚摸着孩子们的脸庞。 “妈妈妈妈。”闹闹在里屋喊道。 小家伙听到孩子们的笑声,爬起来自己找衣服穿,没想到穿反了,套在脖子上脱不下来。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得去海天爷爷的坟上添点土。 把闹闹留在孤儿院里,瑾萱特地去镇上买了香烛锡箔,往石家浦赶去。 爷爷的坟在半山腰上,周边的林木郁郁葱葱,俯瞰正好是那片海滩。 去年此时,和海天一起回乡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爷爷,您安息吧,海天去陪您了,你们爷俩又可以喝酒聊天了。”瑾萱把香烛点燃,摆上水果菜品,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这些都是小时候看妈妈做过,每到清明时节,江雪总会提前备好贡品,带着她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坟上祭拜。 清明,尤其在江南,给人的印象总是湿漉漉的。仿佛只有落雨的清明,才有了淡淡的悲凉和哀思。 是清明成全了这场雨,还是这场雨晕染了清明?远山隐身在云雾之中,近树忽闪在孤烟之前。微风吹起千缕哀愁,放眼满是苍茫。 风飘飘,哀思悠悠;雾戚戚,悲情渺渺。拔光一片乱草,摆下几杯冷酒,烧上一把纸钱,在风雨里化为灰烬。 杯土含哀,杂草凝烟。此时,竟无言以对。心底的哀愁早已随着清风细雨,散入到漫山遍野的绿叶和青草里。 “瑾萱!”瑾萱正在哀思,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扭头一看,正是大牛。 “大牛,怎么是你?”瑾萱慌忙擦干眼睛上的泪水。 去年陪海天回乡时,也是在这里遇到他的。本来不想把海天牺牲的消息告诉他,可是遇都遇到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大牛听到消息时,两腿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是来给海天爷爷的坟头除草的,这些年每到清明时节,他都会来这里,跟老人家唠叨几句。 实在没想到,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就这么走了,大牛是个性情中人,打小就属他跟海天的关系最好,听到这个消息怎不让他痛不欲生? 他这一哭,又勾起瑾萱的悲痛,两人坐在坟头,细数海天的好处,好一通大哭。 “你们母子俩有何打算?”大牛问道。 他们一直以为瑾萱是海天的媳妇,闹闹是海天的儿子。 “暂时住在涛姐的孤儿院里,打算留下来教教孩子们。”瑾萱说道。 “也好,离家近,空了就回来,反正那里我们也常去。”大牛说道。 “放心吧,我和闹闹会经常回来的。”瑾萱说道。 告别大牛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瑾萱急匆匆往孤儿院赶去。 “妈妈妈妈,我认识了好多小朋友。”瑾萱刚下车,闹闹就迎了上来。 “不错呀,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了,他们都是宝宝的小哥哥小姐姐,一定要相亲相爱啊。”瑾萱从车里拿出糖果,让闹闹去分给小朋友们。 晚饭后,孩子们早早地睡了,涛姐和瑾萱坐在屋里研究孤儿院办学的事情。 教师招不到,孤儿院还不具备自己办学的条件。涛姐的意思是没到学龄的孩子,院里先自己教,等到了上学的年龄,再送去镇上的小学就读。 涛姐已经在镇上看好了房子,到时安排人手,在镇上负责接送孩子就行。 “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涛姐中意不中意。”瑾萱听了涛姐的安排之后说道。 “快说快说。”院里能够教学的人,目前只有涛姐和瑾萱两个,一听到她有人选,涛姐乐得差点蹦起来。 瑾萱想起去年在西藏遇到的小青,就是那个骗走天泽相机的红衣少女。 听说她是刚毕业,对现有工作不满意,才辞职远行的。此人心地善良,做事不屈不挠,要是肯来这里教书,倒是个不错的老师。 涛姐听过之后,有些犹豫,小青毕业于名牌大学,大城市的工作都不合她意,肯来她们的山区孤儿院教书? “我试试看。”瑾萱冲着涛姐一笑,拨了韩海萱的电话。 自打雪谷失踪之后,只跟海萱联系过一次,她还不知道小青的电话。 “喂,瑾萱姐。”一个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看样子韩海萱还没睡醒。 病愈之后,她回了学校,跟国内有时差,估计还没起床。 “懒虫,起床啦。”瑾萱说道。 “唉,这么早打电话干嘛?人家正睡得香呢。”韩海萱打了个哈欠说道。 “啊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有时差了。”瑾萱说道。 “找我有事啊?”海萱问道。 “想你了呗,没事就不能找你啦?”瑾萱亲热地说道。 “哼,我才不信呢,没事你从来就不找我。”海萱说道。 两人寒暄几句,瑾萱把话头扯上正题。据海萱说,小青现在还在外面游荡,说是一时之间不想找工作了,反正找的工作都不合她意。 瑾萱把孤儿院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说了说自己的设想。海萱认为,小青是个特立独行的姑娘,孤儿院的工作,倒可以让她试试,说不定她会接受。 “怎么样?我来打她电话问问。”挂了电话之后,瑾萱冲着涛姐一笑说道。 “也别抱太大希望,现在的年轻人,眼界高着呢。”听说小青是名牌大学毕业,涛姐还是不相信她肯来山里教这些孤儿。 “放心吧,你这样的女强人都肯来,小青不会比你差。”瑾萱拨了小青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人声鼎沸。 “小青,我是梁瑾萱!”瑾萱把手机往外面挪了挪说道。 “啊?是瑾萱姐啊,你怎么有我电话的?”电话那头的小青明显十分兴奋。 “特地问了海萱才知道的,最近在哪里高就呀?”瑾萱问道。 “切!高就?就我这种样子,还能去哪里高就?”小青说道。 “你现在在哪里呀?怎么这么吵闹?”瑾萱冲着电话喊道。 原来小青这丫头,还没回去,大半个中国估计被她跑遍了,现在正在丽江的小酒吧里逍遥快活呢。 和海萱分别之后,她便又开始了环国旅行,路上遇到不少网友,于是结伴去了丽江。 瑾萱简明扼要跟她说明来意,正式邀请她来山区支教,还真没想到,小青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她不会是心血来潮吧?”涛姐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二 孤儿院的新老师 清明时节总是细雨纷纷,成天阴雨绵绵,搅得人心烦意乱。 大清早瑾萱就起来了,山里的空气特别好,孩子们的作息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几天闹闹跟他们混熟了,夜里不肯跟着瑾萱,涛姐特地安排了一张小床,让他跟着小伙伴们睡在一起。 “嗞嗞”“嗞嗞嗞”电话响了,是小青打来的。 “瑾萱姐,我买了凌晨的航班,明天早上四点钟到温州,你来不来接我啊?”小青问道。 “好呀,明天带早饭给你吃哦。”瑾萱开玩笑似的说道。 涛姐一直不相信小青肯来山里工作,何苦还是个民办的孤儿院,根本没有前途,也不能出名,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名牌大学毕业生,怎么会屈尊降贵? 瑾萱的话,涛姐一直半信半疑。。 “怎么啦你?别老摆着一张讨债的脸呀。”瑾萱埋怨道。 “还是不相信,你说她条件那么好,干嘛来咱们这里?”涛姐也是个认死理的主。 “哎哟,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人家有的是个性,不在意你脑子里想的那些名和利。”反正也跟她说不清楚,瑾萱真的怀疑,她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 涛姐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自打接触了这些孩子,宁愿抛弃高薪稳定的工作,把全部身心投入在这群孩子的身上。 怎么就见不得别人,有这么高的觉悟了呢? 她跟瑾萱说过,在宋秘书提供帮助之前,孤儿院也收到过来自各方面社会人士的捐赠。 起初她很高兴,以为世界上终究还是好人多。 可是接触下来之后,她再也不肯接受那些人的资助了。 因为他们大都是出于一时的心血来潮,高兴了赏你一下,不高兴时理都不理。 她办的是孤儿院,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提供生活保障的地方,不是图个一时高兴。 最让她气氛不已的是,曾经有一位有名的电影明星,每年都要来孤儿院一次。 每次都带着一大帮摄影摄像师,围着孩子们,让她摆出各式各样的造型。拍照时抱着孩子恨不得亲上几口,一离开镜头便形同陌路。 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是涛姐的心肝宝贝,如果为了出名,把孩子们当成玩具任意耍弄的话,这种施舍宁愿不要。 孩子们已经没有父母亲人了,再沦为你博取美名的工具,于心何忍? 虽说人生如戏,什么样的戏可以接,涛姐心里自有定论。 涛姐的孤儿院,不需要伪君子的同情,在这里留得住的只有爱。 还有那些胸前挂着牌子,打着摄影旗号的家伙。来到孤儿院,长枪短炮一溜摆开,扔些糖果给孩子,冲着他们一通猛拍。 幸亏涛姐发现得早,气得她差点没把那些人的镜头给砸了。 直到遇到了宋秘书,涛姐才相信这世上真有好人,那种付出之后,根本想不到回报的好人。 还有院里的员工,陈医生他们。 他们心中有爱,真爱和金钱无关。 上次宋秘书就是瑾萱推荐的,难道这丫头真的是孤儿院的福星? “好吧,暂且信你一回,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机场接她。”涛姐白了瑾萱一眼说道。 “这才对了,好歹你是院长,至少该礼贤下士吧。”瑾萱说道。 “哎,宋姐究竟是你什么人啊?”这个问题憋在涛姐脑子里好久了。 春节时在瑾萱家里,宋秘书和云汉夫妇的关系非同一般,她对云汉夫妇十分尊敬,云汉夫妇对她又特别客气。 瑾萱也不知道宋秘书的来路,只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出去逛街玩耍。 问过云汉和江雪,他们也不肯说,宋秘书更是守口如瓶,一点都不透露。 她只知道爸爸妈妈对宋秘书不是一般的信任,要不然云海集团的事情,也不会让宋秘书做主了。 非常明显,宋秘书根本不是秘书这么简单,尤其她建立的情报网络,遍布世界各地,简直可以和克格勃媲美。 从母亲的嘴里,隐隐约约猜到,宋姨很可能是父亲的初恋情人。三只铃铛的故事,凄美动人。 他们三人之中,谁是那只哭泣的铃铛? “我也不知道宋姨是谁?哎?你怎么喊她宋姐?”瑾萱忽然觉得涛姐这么喊宋姨,明显长了自己一辈。 “哟吼,她那么年轻,难道你让我喊她大妈呀?”涛姐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宋姨比我妈还大一岁呢。”瑾萱说道。 “啊?不会吧?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呀。”涛姐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这也难怪,天底下没人猜得出宋秘书的年龄,一代一代的人比她先行老去,她却停在那里不往前走。 瑾萱暗地里跟宋秘书开过玩笑,说再过上个二十年,让宋姨叫她梁大妈。 这人真是让女人们羡慕死的不老尤物。 二人特地早早安排好事情,夜里等闹闹和孩子们睡了,结伴开车往温州机场驶去。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说说笑笑也就到了。航班真准,在停车场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小青的电话就来了。 “瑾萱姐,我下飞机了。”小青说道。 在接机处很容易就找到了小青,扎着一根马尾巴辫子,穿了身土黄色的休闲服,十分清爽。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涛姐,孤儿院院长。”瑾萱接过小青的行李,介绍两人认识。 “很高兴认识你,喊我涛姐就行。”涛姐礼貌性的伸出手。 “哎呀,涛姐您可真漂亮。”小青一张嘴,就是会说话。 “哪里哪里,你才漂亮呢,我都老婆子一个啦。”涛姐被她夸得满脸高兴,一时间对她的成见少了大半。 “好啦好啦,都别夸了,再夸下去天都要亮啦。”瑾萱打断二人的互捧,推着行李箱往停车场走去。 小青真是个自来熟的姑娘,一下子和涛姐聊得火热。涛姐暗中观察眼前的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对人生的看法却很独特。 在追逐金钱名利的时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用她的话来说,人生短短几十年,来一趟不容易,让更多的人笑起来,何乐而不为? 想起瑾萱所说,小青曾经拉着韩海萱远走西藏,因为哪里有医术通神的喇嘛神医。 在海萱最危难的时刻,她也不曾离去,为了凑够盘缠和医疗费,不惜动了歪脑筋,窃取天泽的相机。 看来这位姑娘不光有十足的爱心和恒心,脑子也不简单,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 到了孤儿院,天已大亮,红瓦白墙被晨雾弥漫,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里格外清新迷人。 小青一看到就舍不得离去,连声夸赞涛姐会选地方。 食堂的阿姨已经开始生火做饭,山里有用不完的枯枝落叶,白天的劳动课,老师会带领大一点的小孩上山捡拾木柴,废物利用,省了不少燃气开支。 “来,尝尝我们自己做得柴火粥。”涛姐拉着小青的手说道。 “哟,我来时也没见你这么客气呀。”瑾萱假装吃醋。 三人嘻嘻哈哈往食堂里走去。 早餐相当丰盛,除了青菜小粥之外,还有菜馅的包子,食材都来自山林,绝对的绿色环保。 孩子们马上就要起来了,三人和两名食堂里的阿姨一起用餐。 小青啃了一口包子之后,赞不绝口。 “别夸了,以后有得你吃了,就怕你吃厌。”涛姐说道。 “这么好吃的包子,吃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呀。”小青说道。 “你呀,还真会说,以后要是找到婆家了,还肯呆在深山?”瑾萱说道。 “那也不成呀,真要是谈上了对象,也得让他来院里帮忙。”小青冲着瑾萱一笑说道。 “好好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涛姐你帮我记住。”瑾萱贼特兮兮的望着涛姐说道。 “哎?你看我干嘛啦?”涛姐知道她笑得不怀好意。 自打和吕四通结婚以来,夫妻俩经常两地分居,一个忙于警务,一个铺在孤儿院里。 吕四通一有空就往孤儿院跑,两人如牛郎织女一般,守着这片山林生活。 这些年,为了孩子们,涛姐操碎了心,正如当初她自己所说,她是三十五个孩子的妈妈。 涛姐一直说自己三十五岁了,其实过了年才刚好三十。 众人正吃着饭,体育老师带着孩子们进来了,五十几个孩子排着队手拉着手,盯着新来的老师。 “孩子们,这是新来的小青老师,今后和大家一起生活,你们喜不喜欢呀?”涛姐站起身对着孩子们说道。 “喜欢!”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闹闹也挤在人堆里大喊。 小青连忙站起身跟孩子们打招呼。 孩子们按照平日的位置做好,八人一桌,规规矩矩地等待食堂的阿姨分饭。 涛姐把陈医生和体育老师介绍给小青,小青看着孤儿院里的师生亲如一家,十分感动。 “谢谢你,谢谢你加入我们。”涛姐激动得握住小青的双手说道。 “其实应该我谢谢你们,感谢你们给我这样温馨的大家庭,从今以后,我会和你们一起努力,为了孩子,为了这片山林!”小青的神情也很激动。 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和谐温馨的孤儿院,在这里,没有上下尊卑,处处洋溢着家一样的温暖。 孩子们就像自己的兄弟姐妹,从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悲哀,只有好奇和希望。 他们大部分都是女孩,这个临海的穷乡僻壤,男尊女卑的意识形态相当严重。 虽然政府一再强调,生男生女都一样,可是每年还有好多刚出生的女娃娃就被狠心地丢弃。 有的丢弃在路边,有的藏匿于山林,有的身上裹着红布兜兜,有的只围了件薄薄的衣衫。 找不到他们的父母,也不想替他们找回父母了。 但愿从此,世界对他们温柔以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三 孤儿院的神秘来客 自打小青来了孤儿院,师资力量明显增强。孤儿院的孩子们无父无母,绝不能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上。 涛姐他们讨论了好几天,决定开设语文数学英语三门主课,教孩子们一些基础的文化知识。 另外根据老师们的特长,精心给孩子们制订了业余兴趣课的教程,不期待他们能学到什么程度,只当做学习之余的爱好熏陶。 小青负责孩子们的语文和数学指导,瑾萱教大家画画,涛姐编了一些英文和日文的游戏,和孩子们一起玩耍。 所有课程都不需要考试,全部融入到游戏节目里进行。但是鼓励孩子们自行分组,根据各自掌握的知识编排小故事上台演讲。 也许画画的确是孩子们的天性,很多小孩会不自觉的在语文课上拿起小画笔进行创作,天马行空毫无拘束。 小青看到后会请在语文课上画画的小朋友站起来,让他用语文课上学到的知识,给大伙讲解这幅画的含义。 这一来,课堂气氛立马活跃起来,大伙争先恐后的对画作进行评论,虽然语文课上不下去了,对同学们的创作积极性却大幅提高。 有的小朋友为了表现自己,经常夹杂了很多小青告诉他们的词语来描述画作,用的不恰当的时候,其他孩子会立马纠正。 这样一来,两种课的知识点汇聚到一起,引得孩子们争相发言,倒也相得益彰,进步神速。 每天早上,大一点的孩子必须早起一小时,跟着老陈去山后的药材基地除草浇水。 瑾萱和小青带着小一点的孩子们去食堂吃早饭,等他们吃完,大孩子们正好回来。 错开了用餐高峰,食堂里的阿姨们减轻了不少负担。 午饭过后,给孩子们留了一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大伙在操场上嬉戏打闹。 一点钟准时午觉,三点钟开始上课,语文数学英语各一节,每节课十五分钟,中途休息五分钟。 四点半过后,大一点的孩子由老陈带去药材基地实习,小一点的孩子自由作画。 因为没有考核,孩子们不担心学习的效果,反而热情高涨,都希望不要下课,好多玩会画笔和颜料。 闹闹年纪最小,混在人堆里,经常忙得不亦乐乎。 黑电由屡立战功的军犬成功转变成看门的保安,每天在孤儿院的大门口神气活现地转悠。 涛姐把孩子们分为四组,每周带一组孩子们去镇上逛逛,让他们熟悉熟悉外界的环境。 整个孤儿院象一大家子似的,其乐融融。 这一日瑾萱正在上课,门卫的阿姨忽然找来,说外面有个怪里怪气的男人慕名前来找她。 “谁啊?我在这里不认识什么人呀?”瑾萱放下画笔问道。 “可那不清楚,那人好像是个哑巴。”阿姨学着那个怪人“哦吧哦吧”喊了几句。 这可真怪了,在这荒山野岭,还有人慕名前来?瑾萱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疤瘌眼,认识的人当中,就他小脑筋最多。 可是一想又不对,疤瘌眼大牛他们常来孤儿院,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们呀。 安顿好孩子后,急匆匆跟着阿姨往门口走去。 大老远就看到黑电蹲在大门口,象一尊黑金刚似的威严无比。黑电前面的不远处,趴着一个人,头上带着帽子,大老远看不清面孔。 “你是谁呀?”瑾萱问道。 “哦,我的女神,您果然在这里。”一口英语,把瑾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穆罕穆德。 “你怎么来了?”瑾萱乐得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穆罕穆德真是奇怪,把手指往嘴唇里一放,就听到“唏律律律”一声马嘶,一匹神骏异常的小黑马从树林里疾驰而来。 真没想到,他竟然把小黑牵来了。 “请您看看,它是谁?”穆罕穆德指着小马说道。 “小黑?这不是闹闹的马吗?”瑾萱摸摸黑电的脑袋,示意它别对着人家凶巴巴的。 “古德,您的记性真好,小黑想闹闹了,我带它来的。”穆罕穆德挺能摆活。 几个月没见到小黑了,这家伙长得真快,浑身毛发发亮,靠在穆罕穆德的身上,精神焕发。 瑾萱望了望穆罕穆德身后,人影子都没一个,这家伙的豪华车队呢?保镖队伍呢? “放心,我没带保镖,就是我一个人。”穆罕穆德指指身后的群山说道。 “那你怎么找得到这里的?”瑾萱问道。 “这个很容易,是您的父亲告诉我的。”穆罕穆德掏出手机,把地图展示给瑾萱看。 真不简单,凭着地图就找来这里。 “哦,不是我一个人来的,司机先生送我来的。”穆罕穆德解释道。 “司机?他人呢?”瑾萱问道。 “他走了,我让他走的。”穆罕穆德指指看门的阿姨告诉瑾萱。 “他们有司机?”瑾萱问阿姨。 “是啊,那个司机也是怪里怪气的,把他放到门口就被他赶走了。”阿姨指指穆罕穆德说道。 怪不得就剩下他一个人,原来唯一的司机都被他赶跑了。 “你看,我什么都不带,就我一个人。”穆罕穆德一会指指天一会指指地,一会又戳戳自己的胸口。 瑾萱见他一脸诚意,又是云海的客户,不便赶他,让阿姨打开大门,让他进来。 孩子们听到马嘶,早丢了画笔,跑出教室,闹闹没他们快,跑在最后面,嘴里嚷嚷着“小黑小黑”。 “嗨!儿子!”穆罕穆德一眼看到了闹闹,冲着小家伙直挥手。 “喂!儿子可不是你喊的!”瑾萱适时制止,看门的阿姨听不懂英语,要不然会怎么看待瑾萱? “哦,一时激动,对不起对不起。”穆罕穆德是个懂礼貌的王子。 闹闹跑过来一把拉住小黑的缰绳,摸摸它的脸,咯咯咯地笑着。 “妈妈妈妈,宝宝骑马。”闹闹说道。 “嗨,我就是来带你骑马的。”穆罕穆德一把抱起闹闹,飞身上马,在操场上奔跑起来。 “好哦,好哦!” “闹闹骑大马喽!” “我也要骑!” “骑马骑马!” “冲啊杀啊!” 小朋友们顿时乱作一团,涛姐和其他老师听见了,也都跑出来观看。操场上顿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咕度刚咕度刚”小黑马跑了几圈,被穆罕穆德一带缰绳,四蹄扬起,发出“唏律律律”一声长嘶,往大门外跑去。 “你想干什么?快回来!”瑾萱在身后大喊。 “我带儿子骑马去!”穆罕穆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真是的!”瑾萱一跺脚,粉面一红。 谁让他乱叫来着的,涛姐和小青都盯着自己看呢。 黑电一声低吼,刚想去追,被瑾萱喝住。 “这谁呀?”涛姐望着穆罕穆德的背影问道。 “我爸的一个客户。”瑾萱回答。 “客户?不像客户吧?”涛姐明明听到那人喊闹闹儿子,闹闹明明是石海天的儿子呀,跟这个长得怪里怪气的男人根本不象。 “我哪知道。”瑾萱没好气地说道。 “哦~嘿嘿嘿嘿。”涛姐拉着小青,两人一阵坏笑。 穆罕穆德一来,整个孤儿院沸腾了,小朋友们从没见过外国人,听小青姐姐说,他是阿拉伯人,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就发生在神奇的阿拉伯土地上。 比阿拉伯更加稀奇的是,这个外国人有讲不完的故事,还有用不完的神情表情。 最让小朋友们高兴的是,只要你对他笑一笑,他就会带你骑马。骑在马背上的腾云驾雾的感觉太刺激了,没过多久,他成了孤儿院里最受欢迎的人物。 等待孩子们玩够了,天也黑了。 要不是涛姐和瑾萱逼着他们停下来,估计孩子们会跟着这个阿拉伯人疯玩到天亮。 “这个饭真好吃。”穆罕穆德用刚学来的蹩脚中文说道。 “那你就多吃点吧。”涛姐笑着说道。 这个阿拉伯人让孩子们欢笑了一下午,也拿不出让他高兴的东西,既然喜欢吃饭,就让他吃个够。 涛姐吩咐食堂里的阿姨,又盛了两碗放在他面前。 “哦哦,我不能这么吃,我想你们这里是否考虑建造一个马场,骑马的那种。”穆罕穆德做了个骑马挥鞭的动作。 “得了吧,我们这里是孤儿院,有马也养不起。”瑾萱说道。 “哦,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提供马,也可以派专门的人来饲养他们。”穆罕穆德用手比划着说道。 “马场?”涛姐觉得不可思议。 她知道瑾萱绝对不是普通女子,连宋大姐都对她客客气气,云汉和江雪的来头一定非同小可。 下午她说这人是她父亲的客户,一定非官即富。 “对对对,我觉得学校里应该建一座马场。”穆罕穆德听到涛姐接了他的话题后,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涛姐,别听他的,这人尽会胡说八道。”瑾萱说道。 “什么?哦,尊贵的女神,您可不可以用英语说话?”穆罕穆德担心瑾萱说他坏话。 “放心吧,她没说您的坏话。”涛姐跟他解释、 “嗯,这还不错,我们还是用英语说话吧,这样比较好。”眨眼的功夫,穆罕穆德又把一碗饭扒完。 “这家伙真能吃。”烧饭的阿姨瞥了一眼穆罕穆德说道。 阿姨都是附近山里的村民,朴实的很,见他又吃掉一碗,转手又帮他添了一碗。 “哦,我说这饭真的十分好吃。”穆罕穆德朝阿姨摊摊手说道。 “行了吧你,再吃不要睡觉了。”瑾萱担心他下不了台,赶紧把碗挡住。 阿姨莫名其妙地望着瑾萱,人家是客人,怎么吃个饭都不让啊?这要是传了出去,孤儿院不好客的名声她可担当不起。 “梁姑娘,人家还没吃饱呢。”另一名阿姨说道。 “嗯,真好吃。”穆罕穆德趁瑾萱不注意,一把抓过饭碗,又开始大吃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四 陈医生的药方 夜深人静。 孤灯一盏。 “嗝儿”“嗝儿”伟大的阿拉伯王子穆罕穆德,用他独特的地中海方式打着饱嗝。 每“嗝儿”一下,脖子便向上伸长几分。 涛姐和孩子们早去睡了,瑾萱跑去陈医生那里找来秘方,淘了一碗米,洗干净了放在锅里翻炒。 老陈说了,大凡米饭吃到积食不化,用淘净的生米,放在锅里小火翻炒至焦黄,再用沸水冲泡之后当茶喝,即可消食。 晚饭时,穆罕穆德吃了七碗米饭,撑得他差点闭过气去。好歹人家是阿联酋的王子,又是云海集团的大客户,可不能让他在小山沟里驾鹤西去。 “来吧,把这个喝掉。”瑾萱把刚泡好的炒米茶递到王子面前。 “哦,还…嗝儿…还…”王子莫名其妙,看她忙活了大半晚上,就是为了这半碗炒米水? “放心吧,喝完你就死了。”瑾萱说道。 “嗝儿…不嗝儿…不能死…”穆罕穆德大惊。 “对,我就是来害你的,专门要你命的。”瑾萱把碗往他面前一推说道。 “嘿嘿…嗝儿…嘿…”王子大概是听出了瑾萱的反话,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过了好久,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不会真的撑死了吧?”瑾萱心里暗暗想道,陈医生给的秘方不对?他可是几代相传的老中医呀,据说他的爷爷可以肉死人生白骨。 “嗝儿,哎?好多了,真神奇。”穆罕穆德两只眼珠子乱转,忽然说道。夜深人静时,这种声音有点吓人。 真是神奇秘方,陈医生果然名不虚传,这要是换成西医,又得吃上一堆药丸或者挂水消炎了吧? “是吧,这下相信了吧?”瑾萱没好气地说道。 “实在对不去,又让您担心了。”王室的礼仪挺多,都难受得不行了,穆罕穆德还保持着翩翩风度。 “只要王子殿下健康平安就好了,舒服了赶紧睡觉,睡完觉您就回去,别耽误我工作好不好?”瑾萱说道。 “不不不,我是来协助您工作的,哪里会耽误您呢?”穆罕穆德单手捂在胸口,要不是知道他是阿拉伯人,瑾萱真以为是犯了心疼的毛病。 这个阿拉伯王子,真是个痴情的种子,自打见了瑾萱的画作,便一发不可收拾。 和云海签了合同之后,他又急急地赶回中国,问了云汉之后才知道,瑾萱前阵子来了石家浦。 他特地带了小马过来,想看看瑾萱到底生活得怎样。 闹闹跟他关系挺好,两人语言不通,一点都不妨碍交流,只是和瑾萱沟通起来比较累,有些事不能对她明说。 瑾萱也不是傻子,起初只是觉得穆罕穆德好玩,现在看来他是有别的企图。 自己身心早已许了海天,虽然海天不在,她也不想再去欠谁的情债。 欠人钱总有一天可以凑齐了归还,欠人情怕是一辈子都还不起。 何况她根本对这个阿拉伯男人提不起兴趣,只是不讨厌罢了。 “我真的不需要您的帮助,您看,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很平静,您已经打扰到我了,您还是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比较好。” 瑾萱耐心地跟他解释。 “陈医生真是位了不起的大夫,我觉得中医,是世界上最好的医术。”穆罕穆德眨了眨眼睛说道。 “好吧,那我睡了,您也早点休息吧,尊敬的王子殿下。”瑾萱把桌子上的碗收走,转身往门外走去。 “晚安,尊敬的女神,谢谢您煮的茶水。”穆罕穆德望着门外消失的背影说道。 第二天早上,瑾萱他们都吃完饭了,还没看到阿拉伯王子出来。 “瑾萱,阿拉伯王子怎么啦?”涛姐问道。 “不知道啊,昨晚喂他喝了消食茶的,不应该有事呀。”瑾萱也莫名其妙,可能人家不习惯早起,这会还在睡大觉吧。 “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昨晚居然吃了那么多米饭。”小青想起昨晚的事,不禁捂嘴大笑。 “你也真是,人家都吃得撑了,还好意思笑话别人。”涛姐轻斥道。 “谁让他吃那么多?把我们的份子都吃完了。”小青抿嘴浅笑。 “都怪我不好,以为他饭量大的。”煮饭的阿姨说道。 她小时候见过饭量大的人,包子一般大小的实心糯米团子,一顿可以吃三十几个。 “现在哪能和以前比啊,老早没得吃,干的又都是体力活,一顿吃三十几个大团子,也不是什么奇事。”老陈说道。 瑾萱也听吴奶奶说过,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国家贫困,老百姓有口饭吃已经不错了,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倒地不起,就是因为自然灾害时饿死的。 “会不会消食茶对他没作用?”涛姐问道。 “不会,这招可灵了。”老陈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说道。 小时候家里穷,二棒子偷了生产队里的稻子,几个小伙子躲在后山的土窑里,支了口锅煮得半生不熟,烧了一锅子的米饭。 三个人连皮带壳一口气吃完,回家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就是抬到老陈家请他爷爷治好的。 陈医生记得清清楚楚,他爷爷就是炒了点生米,弄得焦黄焦黄的泡了水,给他们喂下去。 没用到个把小时,三小伙子全都好了,当时被村里人称作神医。 大一点的孩子们都收拾完药地,回来吃完早饭了,穆罕穆德还没出来。 “也许人家王子睡习惯了懒觉。”小青看了看手表说道。 “这倒有可能,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王子公主,像我们起得这样早的。”涛姐附和。 “好了好了,不等他了,上课时间到了。”瑾萱说道。 小青起身出了食堂,她可是教书的中坚力量,上午以她为主。其余众人帮着阿姨一起收拾好碗筷,也都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老陈一边往医务室走去,一边低头沉吟,昨天给瑾萱的方子没错呀,爷爷在世的时候屡试不爽,不会在那个阿拉伯王子身上失效的呀。 本草纲目他都翻了几十遍了,爷爷用的这个方子,明明备注在那本书上,还是自己用红色铅笔写的,昨晚特地翻到那一页,看了之后才告诉瑾萱的。 咦?那本书明明放在书桌上的,怎么不见了?昨晚翻了之后没放回书橱里呀? 真是奇了怪了,找遍了整个医务室,就是没看到。老陈是个一根筋的主,越是办不成的事越是盯着干。 匆匆忙忙跑回宿舍又翻了一遍,还是不见踪影。 难道被瑾萱带走了?昨夜匆忙没顾得上拿回来? 想到这里,陈医生又急急忙忙往操场上走去,平时早饭过后,瑾萱会到操场上陪黑电散步聊天。 孩子们都在教室里上课,操场上一个人没有,黑电跑到大门口晒太阳去了。 这可奇了怪了,今天怎么看起来一切都不那么正常? 老陈背着手低着脑袋往瑾萱的宿舍走去。 “呀!陈医生您干嘛呢?”迎头走得急了,差点跟瑾萱撞上。 “哟!瑾萱,我正找你呢。”老陈一抬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什么事呀,这么急?”望着一脸匆忙的老陈,瑾萱问道。 “昨晚不是给你开了个方子吗?”老陈站稳身形说道。 “怎么啦?方子不对?”瑾萱吓了一跳,要是方子不对可就惨了,本来穆罕穆德就吃了太多的饭,再惯了一大碗水,肚子爆裂可就完了。 “瞎说!方子哪能不对?”一听到有人质疑他的医术,老陈立马怒了,象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小公鸡。 “不不不,我以为您说方子不对呢?”没料到他会这样,瑾萱赶忙抬起两只手挡住脸。 “学不贯今古,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就食,断不可作医者以误世!”老陈来了劲,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说道。 瑾萱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位老夫子口若悬河,字字珠玉。 “夫医者,神圣之业也!非后世读书未成,生计未就,择术而居之具也。是必慧有夙因,念有专习,穷致天人之理,精思竭虑于古今之书,而后方可言医。”老陈忽然睁开眼睛,盯着瑾萱说道。 “是是是,是是是。”瑾萱吓得双腿打颤,老夫子约莫五十岁光景,真是博古通今,前不见来者后没有追兵。 “嘟!欲济世而习医则是,欲谋利而习医则非。我若有疾,望医之救我者何如?”老夫子以手指天问道。 “是是是,您说的对,我,我答不上来。”瑾萱小脸惨白。 “我之父母子孙有疾,望医之相救者何如?”老夫子再问。 “我,我我……”瑾萱已傻。 “噫!易地以观,则利心自淡矣。利心淡,则仁心现,仁心现,斯畏心生。汝知之乎?”老夫子说完两眼猛地一睁。 “我,我我,我知,我知知知…”瑾萱把脑袋点的象小鸡啄米似的连声应答。 狠狠瞪了瑾萱一眼,陈老夫子转过身去,背负双手,昂首向天,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瑾萱以为他说完了,轻轻拔起脚,往前面迈去。 “噫嘘嘻!孺子可教也!”老夫子陡然又生感慨,吓得瑾萱把跨出去的一只脚硬生生收起,悬在半空好久不敢落地。 “吱呀”“啪”的一声轻响,不远处的窗户轻轻合拢,一双乌黑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缓缓缩回头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五 窃书贼 陈老夫子刚过半百,对弘扬中国医术却是一丝不苟。本要去找瑾萱问事,倒和她探讨起医德来。 医德是为医之根本,博学乃行医之要术。二者缺一不可,断断不可为一己私利,乱了悬壶济世的本心。 他一番侃侃而谈,正义之气直冲斗牛。天地顿时增彩,日月立马生辉。 听得瑾萱心生激荡,热血澎湃。 “老夫子说得太对了,瑾萱拜服不已!”瑾萱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依着他的口气应声答道。 “嗯,人无完人,我们要努力啊。”老陈沉吟半晌,跟瑾萱说起一个故事。 那是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先是各地军阀混战一方,又有小鬼子侵入家园,百姓民不聊生,活在血与火的边缘。 就在这沿海小城,有位年轻的医生,承传祖业,守着一间小药铺悬壶济世。 古往今来,不管如何征战,双方都不大会对行医之人动手,这一点似乎早成定例。 医生的日子虽然苦些,总比寻常人家轻松。 这一日夜间,年轻的医生接到一位重症病人,急需上门诊治。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饭碗,跟着病人家属往家里赶去。 老人病情危重,本以为没救了,年轻医生仔细把脉之后,开了药方,嘱咐家属好生照料,三十日后自会痊愈。 一听到主人有救,家属们喜出望外,对医生千恩万谢之后,把他送出府门。 谁知医生刚走,病人的儿子,发现放在老爹枕头底下的十块大洋没了。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十块大洋够一大家子人吃用开销好久了,儿子特地用手帕包了,藏在老爹枕头底下驱邪的。 老人一生爱财如命,如今世道这么坏,丢了十块银元,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的好。 除了医生之外,家里没来过其他外人,大家一致认定是医生拿的。可是人家替自己父亲看了病,还说有救活的希望,儿子又不敢得罪医生。 要是不去找回来的话,老父亲急成那样,恐怕病情加重,活不过当夜。 儿子左思右想,捧了一炷香往医生家奔去。 医生刚进屋,刚准备继续他的晚饭。去的久了,饭菜都凉了,为了省点柴火,也顾不得冷热。 饭菜入口,还没来得及嚼,便看到病人的儿子手捧大香,进门跪倒在地。 “这是为啥?起来说起来说。”年轻的医生赶忙放下饭碗,去扶来人。 任凭医生如何相劝,病人的儿子死活不肯起身,经他再三相问,这才委婉地说出来由。 “你且起来,幸好不曾动用,我去拿来。”医生赶忙扶起来人,进里屋取出十块银元,双手奉还给病人的儿子。 儿子千恩万谢之后离开。 照着医生的药方和嘱咐,一个月之后,病人真的好了,一家人千恩万谢,感谢他医德高超。 彻底清理床榻之后,发现原先的一包银元竟然藏在被褥之中,顿时把老人和儿子吓了一跳。 天呐!这不是自家的银元吗?医生的十块大洋还没用完,这是冤枉了那位宅心仁厚的医生呀! 父子俩赶忙备下重礼,命家人抬着,匆匆忙忙跑到医馆。彼时,医生正在为病人诊治。 父子俩一进屋就“噗通”跪倒,俯首匍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哎哎哎,二位不可如此。”年轻的医生赶忙上前扶起二人。 老人双目含泪说出原委,请求医生原谅。医生淡然一笑,吩咐他们不必挂怀。 “先生,我那天不辨真伪冤枉了您,您怎么不辩解呢?”老人的儿子问道。 “尊父的病情严重至极,我若辩解,对他的康复不利。”医生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您蒙冤,名声必定大损啊!”病人的儿子惊恐地睁大眼睛说道。 “哈哈,请问这位兄台,生命和名誉孰重孰轻呢?”医生轻轻拍了拍病人儿子的肩膀说道。 老夫子说完最后一句,仰首望着天上的流云。 “真是位德高望重的济世良医!”瑾萱赞道。 “谢谢。”陈老夫子双目含泪。 瑾萱望着老陈,带着无比敬意。她知道,老夫子所说的那位名医,必定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往事已矣,唉。”陈老夫子一声长叹。 “有您在,医德不会坏!”瑾萱捏着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人之所以带着孩子们,不辞辛苦,在后山亲手开辟药材基地,就是对当下的变种药材痛心疾首。 一己之力,扭转不了乾坤,多少可以影响身边的人。 瑾萱听得两眼湿润,下定决心,要跟陈老夫子站在一起,把中医技术发扬光大。 那些孩子们定不会辜负恩师的厚望,从他们干起活来的劲头就看得出来。 这也是陈老夫子希望的。 “咦?我找你来是干嘛的?”说了半天,老陈才想起正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瑾萱刚理清楚头绪,被他一句问又搅到云里雾里。 “哦哦哦,老了老了,我是来找书的。”老陈拍了怕脑袋,这才想起自己的那本。 瑾萱记得那本书老夫子昨夜打开过,用完之后,明明放在书桌上没拿走呀。 二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那本书到底去了哪里。 “唉!算了算了,踏破铁鞋无觅处,该出来时自会现身。走,看看那个阿拉伯孩子去。”老夫子跟瑾萱倾谈了半天,倒是想开了。 “对呀,我出来就是准备看他去的呀。”瑾萱也猛然明白过来,自己就是担心穆罕穆德出事,才去看他的。 二人往穆罕穆德的住处走去。 “笃笃笃”“笃笃笃”“穆罕穆德,你起来没?”瑾萱敲了几下门问道。 “嘎吱”“尊贵的女神陛下早安!”穆罕穆德突然把门打开,探头往外面瞄了一眼,偷偷摸摸像个贼似的。 陈老夫子站在瑾萱身后,被半扇门挡着,穆哈穆德没看到他。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难不成他早就起来了,躲在这里偷听两人的谈话? 不对呀,他也听不懂。 那么不出去吃饭干嘛?躲在这里到底是何居心? “你为什么不出去吃早饭?现在都快中午啦!”瑾萱生气地说道。 “嘘!请别生气,我正在做一件正事。”穆罕穆德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能有什么正事?”瑾萱轻声斥道。 “嘘!来来。”穆罕穆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瑾萱进屋。 “去去去,别拉着我,我自己进。”瑾萱把手一甩,跨进屋内。 “啊?怎么是你?”穆罕穆德刚想关门,突然发现站在门外的陈老夫子,惊得他一跳三尺高,用手捂着嘴巴,满脸泛红。 老夫子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个阿拉伯男人。 “你干嘛?”瑾萱把穆罕穆德的问话翻译给陈老夫子之后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我不想让他知道的…”穆罕穆德的表情十分尴尬。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老夫子问道,瑾萱充当翻译。 “我…我是个…小偷。”穆罕穆德跟在瑾萱身后,把声音压到最低。 “什么?你偷什么东西啦?”瑾萱故意吓唬他。 穆罕穆德在两人的逼视之下,走到卧室里拿出一本书来,递交到陈老夫子手上。 这个年轻的阿拉伯王子,出生以来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哪还用得着偷? 只是昨夜被那顿米饭撑得半死不活,没想到老陈的几粒米茶,竟然缓解了他的大痛。 顿时对中国医术好奇不已。 这才进了陈医生的医护室,偷了医术来看,可惜一个字都看不懂,落得一夜没睡,用手机上的翻译软件,逐行逐字查询。 熬了个通宵,才翻译出几十个字来。 刚才听到二人在外面谈话,说的都是中文,他更是云里雾里。刚想回房接着看,瑾萱忽然敲门来了。 “噫!孺子可教也!”陈老夫子突然一声短叹,把阿拉伯王子吓了一跳。 在阿拉伯的世界里,偷窃可是大罪。 眼前这个老人会不会打他?他可没挨过打呢。 瑾萱见他担心害怕,故意不给他翻译。这人不怀,经常笑料不断,索性耍耍他给他装点规矩。 “想不到我中华医术,终于能名扬四海,国术之幸也!”老夫子一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 “啪”的一声,惊得阿拉伯王子一个趔趄。 他看到老人怒了,没想到中国的老人脾气这么大,动不动工就运功发掌。 这个古老的国家,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奇妙事情,李小龙李连杰都进军好莱坞了,东方武术天下无敌。 眼前这位老者绝对不是一般之人,说不定功夫比李小龙还要厉害万倍。 在王子的印象里,中国人讲究深藏不露。刚才老头一掌击在自己掌心里,肯定是在运气。 他曾经亲眼在电影上见识过李小龙截拳道的速度。 “好啦,老夫子是夸你呢。”瑾萱见他小脸都绿了,担心他受惊过度出事,中东的项目还靠他验收呢。 耍耍他也就够了,别把魂弄丢了,到时候还不被云汉骂死? “什么?说我好?”穆罕穆德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 在他们国家,说谎是要割鼻子的,没了鼻子还怎么见人?怎么跟漂亮姑娘沙漠行舟? “是的,老夫子说你这个小子倒是个可以雕塑的美玉。”瑾萱说道。 “石头?哦,不不不,我可不是石头。”穆罕穆德的两只手摇得象风车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六 阿拉伯王子学中医 瑾萱都差点动手了,才让穆罕穆德安静下来。这孩子是个激动的主,为了石头的事,跟瑾萱争论了好久。 “请你闭嘴!”瑾萱手指头就要戳到他的脸上了,这个阿拉伯的王子才有了瞬间的宁静。 “哦,好的,我只是说我不是石头。”王子殿下无奈地耸耸肩,摊开双手纠正。 “没人说你是石头,有空多学点中文。”瑾萱警告他。 “我已经在学了。”穆罕穆德强词夺理。 “老夫子只是说你朽木可雕,意思是你很好学,可以教育。明白了吗?”瑾萱气得把“孺子可教”说成“朽木可雕”了。 懒得跟他解释,反正也不是自己的损失。 “哦,那很好,很好。”穆罕穆德甩甩手说道。 陈老夫子站在一边,仰头望着屋道。 瑾萱正跟一马一犬说话,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孩子的欢呼声,紧接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飞奔而来。 “慢点,都给我慢点!”小青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叫,哪里制得住这帮顽童。 自从昨日被穆罕穆德带着溜了一圈马之后,小黑成了他们的宠儿。课间休息的时候,直接就往这里跑,上课时也定不下心来。 “妈妈妈妈。”闹闹这几天基本上不黏着瑾萱了,早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从出生开始,他那见过这么多的玩伴,白天一起玩耍,夜里一屋子睡觉。 只在中午困了,才想起妈妈,粘着瑾萱给他讲几个故事后进入梦乡。 “哎,闹闹,你下课啦?”瑾萱蹲下身伸出双臂。 孩子们当中,就数他最小,这会终于想起妈妈了,还是娘亲的怀抱最温馨。 “上课好不好玩呀?”瑾萱问道。 “不好玩。”闹闹撅着小嘴巴说道。 “为什么呀?”瑾萱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问道。 “小青姐姐不让宝宝喂草。”闹闹指着小黑说道。 “呜”“呜呜”黑电转到闹闹身边低声叫了两下。 “哦,原来姐姐不让宝宝出来给小马喂草呀?你看,黑电也替你打抱不平呢。”瑾萱顺着小家伙的语意说道。 “嗯,黑电比姐姐好。”闹闹趴在黑电的身上说道。 “妈妈开车的时候,宝宝是不是也要坐在后面,不能乱动呀?”瑾萱换了个话题问道。 “是的。”闹闹小声回答。 妈妈演示给他看过,车子动的时候,小孩只能坐在专门的椅子里,要是一乱动的话,会象纸飞机一样飞出去,可吓人啦。 “嗯,小青姐姐上课,跟妈妈开车子是一样的哟。”瑾萱在闹闹鼻子上轻轻一刮,抱着他往小黑走去。 “我喂。” “我喂。” “吃吧吃吧,小马。” 孩子们手里拿着青草,孤儿院里好一片欢声笑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七 “我是增山,请多多关照。”增山藤一弯着腰,双手拿着名片递给吴墨。 “我是中海印刷的吴墨,也请您多多关照。”吴墨也双手递出自己的名片。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增山戴着副金丝边近视眼镜,斯文儒雅,客套得有些夸张。 “哪里哪里,我们也到了没多久。”显然是在睁着眼说假话。 “增山我是,请您多多关照。”增山和梁瑾萱交换了名片,打量着面前的姑娘:“梁桑真是美人啊。” “谢谢增山先生,山木流业绩斐然,真想不到您竟是这么的年轻。”没想到平时畏畏缩缩的梁瑾萱,见到陌生人,竟然说话这么得体,吴墨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哈哈哈,梁桑不光人长得漂亮,话也说得美啊。”增山被美人一夸,得意起来。 “梁小姐和我,是为贵公司服务的专员,今后还请部长您多多关照。”吴墨跟着寒暄,适时把话题引向工作。今天是来拿单子的,不是让你看花姑娘的。 “请用茶。”周曼妮端着一个盘子走来,在吴墨面前放了一杯黑咖啡,给梁瑾萱放了一杯白水,最后把一杯红茶放在增山面前。 “唊,今天正有一件事需要贵公司帮忙。”增山回头喊周曼妮:“秀桑,麻烦你打电话给姜桑,让他把样品拿到会客室来。” 没多久,进来一位设计师模样的呆头呆脑小伙,手里拿着一只彩色盒子,递给增山。 “这个彩盒我们需要生产,先前找过几家印刷工厂,做的效果不是满意,这次请你们来,想请贵公司帮助解决这个问题。”增山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吴墨。 “日本产品做工精致,包装彩盒也如此精美,这个盒子设计得真好。”吴墨细细端详着手里的彩盒说道,估计这个盒子就是增山边上的呆子设计的,确实很精美,不过做起来,难度就大了,怪不得找了几家印刷厂都做得不理想。 “吴桑看,贵公司可以做吗?”增山中国话说得还真不赖。 “这个盒子有两个难点:一是底部结构一次成型,精度要求高。二是专用色块占的面积很大,容易偏色。我需要回去试做。”吴墨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梁瑾萱看在眼里,禁不住想笑。 “可以,不过我们要得比较急,前期时候耗费了太多。”增山这句倒是老实话,想必前面找的那几家印刷厂设备和技术太差,费了他不少时间,还没结果,现在有些着急了。 “请问这个盒子我们可以带回吗?”吴墨问道。 “可以带回去。我什么时候能听到答复?”增山问。 “现在我还不能答应您,我会尽力,明天下午给您答复。当然,如果提前有结果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吴墨观察,增山确实在这件事上被弄得急了。客户急我不急,客户不急我急,这是吴墨的经验。 吴墨和梁瑾萱出了山木流公司的大门,“嘎吱!”吉普车开了百来米距离,靠边停了下来。 “怎么停车啦?”倒霉蛋眼镜框又带上去了,梁瑾萱问。 “你把样品拿回去交给白头翁,我在这里等。”吴墨说。 “啊?你不回去啊?在这里等什么?”梁瑾萱莫名其妙,这杳无人烟的工业区,人影不见一个,在这里等什么?等周曼妮? “啊呀,你真笨!”吴墨皱了皱眉头,给倒霉蛋解释:“这个单子真能做下来的话,我就嗯就发了,数量绝对不会少。你看增山那小子急的,不光数量大,价格也容易谈。这盒子本地能做的印刷厂,除了我们,景阳也可以。我在这里盯着,你带样品回去找张经理赶紧安排打样。” “哇啊,你好帅好聪明哦。”倒霉蛋眼镜张大嘴巴,好像崇拜到了极点。 “快去啊,还愣着干嘛?”时间就是胜利,谁把握了时间,谁就是赢家。 “那我走啦,下班我来接你?”梁瑾萱调整好位置,探出脑袋跟吴墨说道。 “不用,快走吧。”吴墨不耐烦的说道。 “轰轰”吉普车往前开去。 “把你那个倒霉蛋镜框摘掉!”吴墨在后面冲着吉普车喊道。这次的大鱼关系到自己的成败,月底再不进单子,白头翁要让他滚蛋的。 “哦!”梁瑾萱把镜框摘下来,仔细的放到包里,吉普车绝尘而去。 “喂!张经理吗?我是吴墨,哦,嗯,我在外面没回去呢,对,对,是的,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吴墨跟白头翁汇报战况。 “是啊,好,明白,那麻烦您安排啦,我晚上就要这个彩盒的样品。” “嘿嘿,我不想滚蛋,月底没多少天了,请张经理帮帮忙。” “好好,刀模确实要些功夫,我跟范师傅打过招呼了,他说可以帮我赶。” “对对对,瑾萱已经回去了,一小时肯定到公司。嗯嗯,好,那就摆脱张经理啦。” 搞定,吴墨挂断电话,坐在工业区区间路的马路牙子上。这里一览无遗,山木流公司大门口的情况,和马路上的情况全部在他掌控之中,他要留心景阳来抢生意。 两个小时过去了,来山木流公司公干的车辆络绎不绝,没看到可疑车辆,期间,梁瑾萱打电话来告诉他,彩盒已经做好菲林,在晒ps板了,刀模也开始在制作,不出特别状况的话,五点半可以开始印刷之后的工序。 掏出一根烟,些特,这是最后一根了,吴墨点着抽了一口,心想这次的单子基本上是成功了。 远处一辆车正在驶来,准又是山木流的供应商,这条路上,就两家公司,中段是山木流,路的尽头是另一家美国人的工厂。 “啵!啵!”吐了两个烟圈,不好!来车好像是景阳那个死女人的!怎么办?越来越近了,确实是她!大胸脯都看得清清楚楚了。怎么办?得阻止! “蹭!”吴墨猛地窜了出去,车子刚好到他跟前,用手一推驶来的汽车,被汽车反弹着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噶啊啊啊吱!”丰田车猛地刹住,车轮在地上流下两条黑痕。车门一开,一个女人跑了过来,弯下腰,女人香刚到,大胸脯也跟着来了,差点贴到吴墨的脑袋。 “你没事吧?”女人急切地问道。 “哎哟哟哟,嘿嘿哟。我..我没..事。”吴墨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死命按住左胸口,香烟还没熄灭,掉在西服上,燃了个洞,冒着烟。 “你没事吧,啊?别吓我啊,啊。”女人很焦急,正是李娜,景阳印刷公司的风骚业务员。 “没没事…事。”吴墨躺在地上,蜷作一团,左腿微微在抖。 “我送你去医院,别怕啊,别吓我啊。”李娜急得手足无措,得赶紧把这个人送到医院去,千万别出事了,她还没出国交通事故呢。 “啊?怎么是你啊?你还认得我吗?”李娜把吴墨扶到放平的副驾驶位置上,掉过头,开了一段,才发现被自己撞到的男人居然是吴墨,他们在凯尔特的事情上,交过不少手。 “没事,没事,现在好多了,你停下来,我躺一会就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吴墨按着左心口,跟李娜说。 “你胸口怎么啦?我看看。”李娜停住车,往吴墨面前探身过来。 “不要紧,你帮我用点力压住,我手没力了。”吴墨闻着李娜透过来的香味,白色衬衫的纽扣像是要崩裂了,从领口望下去,哇啊!好诱人哦,她今天穿的是半罩杯的肉色胸罩,托不住了快,好香啊。 “喂!增山先生吗?我是景阳的李娜,很抱歉,路上出了交通事故,来不了您那里了,真是十分抱歉。”李娜一边按着吴墨的胸口,一边打了个电话。 “原来她和山木流的增山也约定了,幸好先她一脚,天助我也。”吴墨一边按住胸口,一边心里想着。 “我送你去医院吧,被出事了,我怕。”李娜焦急地说。 “不要紧,别怕,我躺一会就可以。”吴墨耷拉着眼睛,把另一只手压在李娜的手上,想不到这个黑女人,手背竟然这么软滑。 “没碰坏nice车子吧?”吴墨低声问。 “你这人真是,伤成这样还惦记车子,现在感觉咋样?”李娜没敢松开手,就一直这样压着吴墨胸口。 “好多了。”吴墨说。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李娜说。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上学时,我踢前锋,不知道摔过多少次了,现在好多了,你送我回家,睡个觉就没事了。”吴墨断断续续的跟李娜说着。 “这是牛奶,这是炖蛋,骨头汤在锅里,等下你自己起来吃,我走啦。”吴墨躺在床上,李娜在厨房里忙活。 “你走吧,我会自己弄的,谢谢你啊。” “你真没事吧?真没事那我走啦?”李娜问吴墨。 “你走吧,没事,我困了,睡一觉,记得把门关上。”吴墨闭上眼,睡了下去。 “那我走啦。”李娜俯身看了吴墨一下,转身走了出去。卧室内,还留着淡淡的迷人的女人香。 “咣当。”大门关上了,吴墨双腿一蹬,光着脚跑到北边的阳台上,猫着腰往下看。没多久,李娜出了单元门,上车发动,开走了。 “耶啊!”吴墨握着拳头,光着脚冲向卫生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这是他的口号,每天必喊。 “喂!倒霉蛋,盒子做得咋样啦?你下班没?”连忙拨通梁瑾萱的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八 云雾山中采药去 夜来微雨。 万物泽润。 后山药材基地里的草药茁壮成长,陈老夫子和瑾萱带着孩子们忙着除草驱虫,穆罕穆德也在帮忙。 “老夫子,这些药草的势头可真好啊。”瑾萱说道。 “可不是,都是孩子们辛勤劳动的成果啊。”老夫子抬起腰,看着孩子们说道。 基地里的药草种子,都是陈老夫子亲自去山里采摘来的,这片山林可了不得,中草药应有尽有。 瑾萱原本就家学渊博,再经过陈老夫子的点拨,对各类草药基本熟知。 她想把药材基地再开发得大一点,这片山林反正是人迹罕至的荒山。 “夫子,您说咱们这块基地,要是再往外面拓展拓展,会不会收成更好?”瑾萱问道。 “那固然是好,只是目前咱们的人力物力根本达不到。”老夫子摸着车前草的叶子说道。 瑾萱也担心过这个问题,所以一直不曾说出口来。这些孩子们很快就要去镇里的小学接受义务教育,等他们长大了,也没有时间回来帮忙。 人手的问题,倒真是件麻烦事。可是不做的话,根本没有,做了试试,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瑾萱打算在孤儿院周边,按照品种开发一些零散的小型药材基地,按照品种,单独种植。 比如三七,就种那么一小块,十来个平方就可以。这样一来,形成一个地方一个品种,立上标签,迟早会形成规模。 平常带小孩子们上上山,进行些日常管理也就够了。 听了瑾萱的话,老夫子点头赞成,穆罕穆德也表示愿意参加。 三人说干就干,决定待会早饭后,就上山采些药草,顺便开发几块零散基地。 “哇哦,尊贵的女神您今天特别的美丽。”瑾萱刚跨出房间,穆罕穆德便惊呼起来。 黄牛皮半高筒登山靴,配上深灰色的宽松长裤,上身穿了件咸菜绿的修身夹绒翻领t恤,头上戴了顶灰色棒球帽,外罩一件大红色宽松夹克。 “走啦。”瑾萱用手里的小锄头往他头上作势一敲。 附近的山林,老夫子走过多次,为了采到新鲜的品种,三人决定往别处走走。 “黑电,出发。”瑾萱朝后面一挥手,黑电“嗖”的一声窜到身边,紧贴着她的左侧往前走去。 “真是一条好狗。”穆罕穆德赞道。 “它可是一条军犬。”瑾萱说道,在她的眼里,黑电身上有海天的影子。 它就是这片山林的守护神,这里是海天的故乡。 穆罕穆德也有好几条宠物犬,威猛无比,总觉得跟黑电比起来,少了一份孤冷。 黑电就像一位战士,根本看不出他的本领。正是这种藏而不露,才让人不寒而栗。 “哦,我知道它是军犬。”穆罕穆德打量着黑电自言自语。 “嗯?你怎么知道它是军犬?”瑾萱记得,没跟任何人说过黑电的来路,他怎么会知道黑电的底细? “哦,闹闹告诉我的。”穆罕穆德笑着说道。 明显是搪塞,闹闹连军犬两个字都不会说,跟他语言不通,怎么可能告诉他? 难道这小子调查过我?瑾萱瞄了一眼穆罕穆德,心里暗暗想道。 这人掌握着庞大的商业帝国,肯定有过人之处,绝不会象眼前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 “闹闹还跟你说过什么?”瑾萱轻描淡写地问道。 “说过的太多啦。”穆哈穆德眉飞色舞起来,把他跟闹闹的谈话描述给瑾萱听。 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瑾萱笑眯眯地望着他,任他胡吹。穆罕穆德哪能看不出瑾萱的想法?索性越吹越玄乎,说得天花乱坠。 不知不觉,已经行至一片山崖,老夫子停下脚步,摸着腰打量眼前的山势。 但见这片山崖,虽不是十分陡峭,却也有凌云之势。一棵小松斜斜地扎根在石壁之上,往悬崖底下探出身子。 许是昨夜落过雨的缘故,山崖被层层雨雾包围,一片一片地往远处的空谷散去,颇有些仙气缭绕的即视感。 凭他多年的采药经验,这片山崖上肯定有珍惜的品种,只是雨过地滑,不知如何下去。 看穆哈穆德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也不像是个能干活的主,瑾萱就更不要提了,看来采药的主力军,还得靠老陈自己。 陈老夫子挽了挽袖子,把背篓上的绳子紧了紧,拔脚往密林深处走去。 瑾萱和穆罕穆德二人赶忙跟紧,地上的路被雨水浸湿了,走起来相当滑,万一老夫子有个闪失,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夫子,脚底下小心呀。”瑾萱说道。 “哎,放心,这些山从小爬到大,熟得很。”老陈胸有成竹。 劈开密林里的灌木,进去了约莫三十四米远,眼前豁然开朗。对面的山崖看得清清楚楚,人在云雾中,幻若仙境。 “嗯,不错,这块何首乌的年份不少了。”老夫子喜滋滋地蹲下身,用小锄头沿着几片嫩芽,小心翼翼地沿着藤蔓挖了下去。 要不是有他带领,瑾萱还真没有办法,在杂乱无章的灌木丛里,发现这些药草。 短短几个小时,三人挖了不少铁皮石斛,何首乌,花甲茯苁,深山灵芝,杜仲和断血流。 果然是奇珍藏于深山,今天的收获让老夫子高兴不已。 眼看已过了正午,三人找了块干净些的地方,坐在山石上午餐。 “今天收获不少啊。”瑾萱赞道。 “可不是?这些可都是名贵药草,这要是种植成活了,我们的药材规模又增加了不少。”老夫子说道。 “哦,要是能说英语该有多好?”穆罕穆德耸耸肩,摊开双手说道。 “可以呀,要么你学中文,要么你教老夫子英语。”瑾萱笑嘻嘻地说道。 真的是笑靥如花,湿漉漉的山气侵占了正片山林,瑾萱的笑就如春天的使者,一下子让这片林子生活起来。 “其实我会中文,只是说的不好,有些害羞而已。”穆罕穆德可能是实在装不下去了,决心把他的中文拿出来秀一秀。 语言这门东西,要是长期不用,生疏了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哦?看不出来呀,您老人家还会中文?”瑾萱用汉语说道。 “当然。”穆罕穆德也已汉语回答。 “哟哟哟,说得还真不错,加油啊。”瑾萱说道。 老夫子看着二人谈笑,在一帮乐呵呵地望着,打开饭盒吃了起来。 盒子里是食堂阿姨们特地给他们准备的午餐,今天是吃素的日子,荤菜以小荤为主。 为了节约院里的开支,涛姐特地规定,一天隔一天才有大荤。都是阿姨们带着全院师生,一起开垦荒地种的蔬菜,鸡鸭猪羊全都自己养殖。 穆罕穆德因为不吃猪肉,食堂的阿姨特地给他准备了两只鸡蛋。 宋秘书常常夸奖涛姐,说她是位能持家的贤妻良母,女人中的楷模。 瑾萱在孤儿院待了一阵子之后,发现宋秘书的拨款,涛姐一分都舍不得多用。 在校舍的建设和孩子们的开销上倒是舍得花钱,在涛姐的管理下,孤儿院正大步流星高速发展。 想必二十年后,等孩子们长大了,定会明白她的苦心。 心中有爱的女人,由内而外散发着美丽,这种美丽比容貌的诱惑力更大。 无边无际…… “想什么呢?”穆罕穆德忽然用他粗陋无比的中文问道。 把老夫子吓了一跳,这人真逗,原来真的会说中文。 “没有啦,突然觉得涛姐很美。”瑾萱吃着盒子里的饭说道。 盒子上套着阿姨们亲手制作的棉布保温袋,里层包了厚厚的棉花。 “是啊,院里的每个女人都是了不起的,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老夫子望着头顶上的树枝说道。 看他的模样,极其神往。只知道老夫子单身一人,无儿无女,对他的往事多少觉得有些神秘。 “我也觉得是。”穆罕穆德抬手做了个夸张的动作说道。 “你知道啥呀?”瑾萱嗤之以鼻。 这个老外就知道插科打诨,这几天倒是学了不少好,知道跟着老夫子打理药材。 好歹和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生活了这些日子,穆罕穆德深有感触。 他知道这种民办的孤儿收养机构,所需的花费没有政府拨款,据说涛姐之前去争取过几次,都因为达不到办学要求的原因,没有成功。 涛姐不愧是个自强不息的女子,前两年硬是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要不是遇到宋秘书,孤儿院根本就办不下去。 穆罕穆德隐隐觉察到,瑾萱好像在故意隐瞒梁家出资的事情,他也不去点穿。 如果没来中国之前,只是对古老文明向往的话,通过这阵子接触下来,王子的心里震撼不已。 他小看了中国人,小看了这个古老的民族。 女人尚且如此强悍,男人的世界更是让他膛目结舌。 前几日提议的马术课,他是早有想法的,因为涛姐和瑾萱他们深深感动了他。 穆罕穆德也想为孤儿院做些实事,只是被涛姐拒绝了。起初他想不明白,多一个人关心孤儿们的教育,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自己好心资助,别人却要拒绝。 他的中文老师跟他讲过,中华民族是个不可折服的民族。他们以炎黄子孙自居,坚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真理。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这个民族,坚持了几千年的传统品质,也是他们做人与生活的信条。 梁家富可敌国,瑾萱却从不炫耀。涛姐手头拮据,一直自力更生。 这些让穆罕穆德佩服不已。 自己若不是继承着家族的财力,哪能生活得如此优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三九 狭路相逢 三人采了不少草药,正在林子里午餐,瑾萱忽然想起涛姐的勤俭持家,大伙都对她称赞不已。 穆罕穆德原想捐赠些物资给孤儿院,被涛姐拒绝后,想想她说的也对。 孤儿院不是贵族学校,以培养孩子们自强不息,对生活有美好追求为主,今后能有什么样的出息,关键还在他们自己。 教会他们一些技术技能,远比直接授予金钱来得重要。 因此,院里开设了一些基础课程,陈老夫子再带着孩子们掌握点医学常识,日后总有用处。 中医真是门神奇的学术,自打陈老夫子常住孤儿院之后,孩子们个个身矫体健,鲜有生病。 三人商量着早些回去,趁着天色尚早,在药材基地外面垦出新的地头,把这些药草早早种下地去。 “呜呜”“呜呜呜”身边的黑电忽然焦躁不安起来,不停地在瑾萱周围晃悠,嘴里发出低低地吼声。 “不好!有情况。”穆罕穆德说道。 他养过狗,每次出去狩猎,猎犬们也是这种模样,肯放有野兽出没。 “这山里能有什么野兽?”瑾萱望了望四周说道。 “那可不一定,之前这片山里,就有狼群出没。”老夫子警觉地拿起锄头,环视着四周说道。 “啊?狼群?这可怎么办?”瑾萱赶紧把饭盒收纳进腰包,挎上背篓问道。 “走!”老夫子催促二人早点动身。 这里距离孤儿院还有不少路,从一路过来的情形看,这一带根本不见人迹。 真的遇上了野兽,凭他三人一狗,怕是难以应对。 三人沿着来路,迅速撤离,估摸着还有个把小时的山路,就可以撤到海滩上了。 海滩宽阔,野兽无处藏身。 众人正往前赶,就听到身侧的林子里,好一阵“沙沙沙”的碎索声音。 只看到枝叶乱颤,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快速移动。 “呜”“呜呜”黑电绷紧了身子,毛紧紧地贴在背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好,是野猪。”老夫子低声说道。 “啊?”瑾萱惊呼一声。 就看到那些枝叶颤动得越来越激烈,没多会功夫,从灌木丛里窜出来六头野猪。 为首一头,青面獠牙,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身上披着鬃毛,身高足有三尺,体长将近二米。 是一头雄性公猪。 紧随其后的是一头母猪和四只小猪。 “嗷…咜咜!”老夫子突然大吼一声,声音苍劲浑厚,把瑾萱和穆罕穆德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平日里清秀文静,发出来的声音却这般响亮。 公猪身子一顿,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对面的来人。 “汪!”“汪汪!”黑电跟着大叫,野猪们往后面退了几步,突然朝着瑾萱冲了过来。 “脱掉,脱掉!”老夫子刚想起瑾萱的红衣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野猪色弱,看见红色会莫名其妙地兴奋。瑾萱正好穿着红衣,一下子把公猪激怒,低着头,撅起两根獠牙,朝瑾萱扑了过来。 “汪!”黑电象一道闪电,往公猪飞扑而去。 母猪和四只小猪低着脑袋,跟着扑了过来。 “啊!”瑾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野猪生活在山里,林子里的猛兽基本消失,他们已经处在食物链的顶端。 “嗷…咜咜!”老夫子挥起锄头,不停地扑打高喝。 一只小猪被他一锄头砸在屁股上,疼得那货“嗷”的一声惨叫,加快速度往瑾萱冲去。 黑电跟公猪战得正欢,老夫子脚底下不稳,滑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母猪带着四只小猪离瑾萱越来越近。 “嘿!”瑾萱闭着眼睛,手里的小锄头一通狂舞,就听到耳边一声断喝,接着传来“啪”的一声,眼前一阵风掠过,野猪扑了个空。 睁眼一看,就见穆罕穆德如天神一般,挡在自己身前,母猪被他一拳击中脸面,飞了出去。 四只小猪狂叫着继续冲刺,被穆罕穆德接连飞起几脚,全都踹翻在地。 瑾萱惊奇地望着他,没想到此人居然会西洋拳术。 母猪冷不防被打倒在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低着脑袋发了疯似的往穆罕穆德冲来。 刚才吃了个不提防的亏,现在注意到了,穆罕穆德倒是不敢小觑。 四只小猪从地上爬起来,转了几个圈圈,朝着瑾萱飞奔而来。 就听到“嗷”的一声猪嚎,公猪被黑电咬住屁股上的皮肉,急得身子乱转,撒开四只蹄子往老夫子奔去。 “啊!”老夫子爬起来就逃,被野猪一嘴巴拱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吃屎,门牙差点被磕掉。 幸亏公猪没有停留,拱开老夫子之后,继续往瑾萱扑来。 瑾萱记得想脱掉红夹克,偏偏药篓子背得很紧,一时之间解不开绳子。 正在危急之时,就觉得身子一重,穆罕穆德把她扑倒在地,重重地压在瑾萱身上。那头公猪挣开黑电的撕咬,庞大的身子从穆罕穆德身上飞跃而过。 “汪!”黑电跳起来,双腿在母猪背上一蹬,身子象离弦之箭一样,射向公猪。 “嗷!”母猪被黑电踢得疼痛不已,一声嘶嚎,憋足了劲往瑾萱扑来。 穆罕穆德抱着瑾萱在地上一滚,避开母猪的攻击,被随后赶来的四只小猪在身上好一通践踏。 “嘿!”就听他一声大喝,伸手一把抓住最后一只小猪的后腿,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两手抓起小猪,高举过顶,狠狠地往松树上扔去。 “啊嗷!”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只小猪重重地砸在松树的树干上,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两滚,嘴里的血狂喷不止,不一会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嗷!”穆罕穆德还没反应过来,那头母猪又掉头冲来,看到自己的宝宝被杀,恶狠狠朝他扑到。 “危险!”瑾萱大叫一声,一锄头挥出,正打在母猪的腹部,疼得那货一声惨叫,一头往松树上撞去。 只听到松树上“扑簌簌”一通乱响,掉下不少树皮松果,穆哈穆德来不及闭眼,一下子掉了不少进去。 那只母猪皮糙肉厚,在松树上反弹回来,正好压在穆罕穆德的身上,顿时和他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穆罕穆德大叫一声,两手抓住母猪的蹄子,刚想把它拎起来,谁知道母猪不比小猪,体大身沉,根本就抓不动。 害得他手臂脱力,还是无法揪住。 那货的体毛硬得象钢丝,把穆罕穆德的手掌扎得好一阵疼痛。 “啊打打打打打!”老夫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挥着出头朝着母猪冲来,地上伸出一根树枝,一下子把他绊倒在地,背篓里的药草撒了一地,记得他好一阵乱摸。 这可是早上辛辛苦苦挖来的,命可以不要,药草可不能丢。 “老夫子,快闪开!”瑾萱见母猪朝老夫子拱去,赶忙一边大喝,一边挥舞锄头跟着母猪杀了过去。 “危险!”穆罕穆德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虽然会西洋拳术,可是步伐毕竟没有中国功夫来的迅疾。 幸好老夫子摔了一跤,不然母猪飞身一扑,非把他顶死不可。这一来,母猪的四只蹄子狠狠踢了他几脚,最凌厉的头拱倒是让他避了开去。 瑾萱的动作十分快捷,母猪刚刚落地之时,她便赶到了身后,挥起手里的药锄,一锄头正砸在母猪的屁股上。 疼得那只母猪一声惨嚎,后背上顿时鲜血直冒。 剩余的三只小猪见母猪受伤,齐刷刷低头朝瑾萱冲来。瑾萱避让不及,被三只小猪拱翻在地。 幸亏母猪和这些小猪没有獠牙,不然被它们一拱,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老夫子,快跑!”瑾萱刚喊出一句,被三只小猪在她肚子上一通狠踩,疼得她象要裂了一般。 还没等她爬起来,就看到穆罕穆德从她身边紧追过去,母猪正掉头回杀,要是被它冲过来的话,瑾萱的身子非被它踩裂不可。 穆罕穆德正好迎上母猪,一记长拳,直奔母猪的脑门子砸去。百十斤重的母猪被他一拳打得飞了出去,一头撞在粗大的松树树干上,掉到地上弹了两弹,才爬起身来。 瑾萱刚想爬起来,就听到“汪”的一声犬吠,黑电追着公猪往这里冲来。 “快闪开!”穆罕穆德回身一把拉起瑾萱,飞快地往边上一躲,堪堪避开公猪,就觉得脸上“嗖”的一阵风刮过,黑电擦着他的脸庞飞跃而过。 真是一条好狗,身体比它大了一倍有余的雄性野猪,竟然不然跟它正面交锋。 “老夫子,快到这里来!”瑾萱抱住一棵松树,对着老夫子大喊。 “啊?”老夫子在地上摔得晕头转向,幸亏他摔倒,这要是站直了,非被公猪顶死不可。 被打疼了的母猪,死命地摇了摇脑袋,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低头朝着瑾萱猛冲。 刚才那一锄头,刮开了它背上的皮肉,此仇不报,誓不为猪! “呀呀呀!”瑾萱对着母猪一通乱舞,“啪啪啪”一连几锄头打在野猪的身上,可是那货皮糙肉厚,这回有防备了,根本没打疼它。 喷着臭气的猪嘴,朝瑾萱恶狠狠地咬来。 “啪”穆哈穆德一记上勾拳,正砸到猪下巴上,疼得母猪长嚎一声,粗顿的身子在空中扭了一圈,重重地摔倒在地。 三只小猪跟着母猪,疾驰而到,把穆罕穆德顶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脚底下一个不稳,摔了出去。 “啪”“哎哟!”就听他叫了一声,跌倒在母猪身上,被母猪张口一咬,叼住肩膀上的衣服。 “打!”瑾萱一声尖叫,一锄头正砸在母猪的左眼睛上,疼得那只母猪一撂蹶子,往前面逃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零 老者仙风道骨,衣衫也看不出什么年代。吴不凡连忙按照电影里看到的画面,双手抱拳,作古人状,直面老者,深深一揖:“老人家安好,在下吴不凡,和贱内梁素素,给您行礼了。” 老者哈哈大笑,声若洪钟,显然是看了二人这身打扮,配上不伦不类的表情,觉得滑稽。大手一摆,慈祥地说:“不要拘礼,这只是荒山野岛,你俩随我来。”说罢,转身往石坪西面走去。 吴不凡和梁素素不由自主的随着老者向西行去,一路也不敢多话,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人家什么来路都不知道。老者驾乘的仙鹤自行走了。 石坪西端有一座石屋,傍山而建。不大,和宽广的石坪相比,不注意都不容易发现。老者推开石门,引二人入内,屋内陈设十分简易,一张石桌一张石床,左侧石壁上一排石橱,便没有其他的家具了。地上的石板泛着幽暗油润的淡淡青光,踏上去却是一点也不滑溜。 进屋之后,老者在石桌旁席地而作,挥手示意,二人施了一礼,也坐了下来。老者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吴不凡和梁素素,问道:“你们可认得我?”吴不凡吃了一惊,这地方他从没来过,他们从剑池坠落下来,被一只白虎驼到这里。一路腾云驾雾,这里肯定是仙境,我哪认得神仙啊?一时竟愣在那里。 “老神仙您好,我们跌入剑池,经过很多奇异的地方,由一头神虎,送来这里,不知这里是哪座仙山,更没有见过您。还请您明示。”见吴不凡发愣,梁素素只能代替他回答老者的问话了。他觉得吴不凡长得和这位老者有点象,又听得老者这般直截了当的询问,大起胆子说道。 “哈哈哈哈,精明的小丫头。”老者看梁素素容貌俊美,明眸皓齿,眉宇间透着英气,倒是十分喜欢,慈祥的目光扫了一下梁素素,豪爽的大笑起来。 “还请老神仙明示。”老者爽朗的笑声,让吴不凡轻松起来,那句精明的小丫头,驱散了二人的拘谨。吴不凡接着素素的话,说道。 “不急不急,你们饿了吧,先吃几个果子。”说罢,不等二人回应,起身打开那排石橱,取了两个果子出来。 奇遇一个接着一个,二人觉得老人没有恶意,心里的戒备早就放下了,见他搬出果子,立马饥肠辘辘。这果子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有点象苹果,又有点象葫芦。红彤彤的,看起来极其诱人。好想吃啊,不是自己家,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吃吧,吃吧。我们边吃边说。”老者把两只果子递到他们手里。 吴不凡觉得再装的话,就有点过分了,老者慈眉善目,应该不会毒害他们,于是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双手接过果子。拿一只递到素素放在石桌底下的手里,手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把果子往嘴巴里送去,咬了一大口。香甜四溢,满口留香。嚼了几下咽了进去。这才把压着素素的手松开。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吃着果子,对吴不凡的举动视而不见。 “此地名为句吴岛,这块石坪唤作青石坪,我是寿梦,你是庆忌。”老者微笑着对他俩说。 “啊?啥?”吴不凡吓了一跳,差点把吃进去的果子吐出来,素素也惊吓不小。名字相同倒也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两个名字的关系。老人一定是搞混了,吴不凡不敢相信。 “老神仙,您是说不凡是您的孙子?”梁素素不愧是名牌大学研究中文的,对过去的事情,知道不少。 “是啊,这里是句吴岛,我是寿梦。”老者又重复了一遍。 “您能跟我们说说那段故事吗?”梁素素接过话头,问老者。吴不凡还沉浸在傻愣里面,若是没有素素,这场面就尴尬了。 “好吧。”老者正了正身子,跟他们说道起来。 原来这地方叫做句吴岛,这位老者是寿梦,春秋古吴国的第十九任国主。商代末年,周部落古公亶父的孙子姬昌小时候就很有才华,古公亶父觉得姬昌能够把周部落发扬光大,希望把位置传给姬昌的父亲季历,在经由季历传位给姬昌。 那时候,各诸侯国遵循兄终弟及的传位制度,就是哥哥死了,把位置传给弟弟,最小的弟弟死了再把位置传给大哥的儿子。古公亶父的正妻有台氏生了三个儿子,长子泰伯,次子仲雍,三子季历。按照兄终弟及的规矩传下去的话,轮到姬昌时,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 古公亶父又觉得这事不好办,一来泰伯仲雍季历都是他的儿子,二来泰伯仲雍又不是没有能力的人。他想在心里,嘴上万般说不出来。泰伯仲雍看出了父亲的意思,兄弟俩一商量,决定出走,到偏远的地方去另作一番事业。也省得父亲为难。 二人说干就干,背着家族,偷偷跑了出来,从黄土高坡一直跑到太湖流域。二人在太湖之滨的“梅李”,就是现如今的无锡梅村。那时候的无锡可没有现在的繁华,时称“荆蛮之地”,中原人把没有开发的地区称做“蛮地。”可想而知,当时的无锡是多么的荒凉了。华夏民族起初一直在黄河流域繁衍生息,长江流域这一带,估摸着当时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 泰伯仲雍来到梅李之后,担心父亲和弟弟把他们追回去,于是两人断发文身,把头发剪了,胡子刮了,身上刺上了很多花里胡哨的图案。这要是在现代,倒是十分另类前卫,放在古代,就要和家族断绝关系了。 兄弟俩把先进的中原文化带到荆蛮之地,当地原住民获益良多。大家共同推举泰伯做首领,建立了句吴古国。活动范围在现在江苏省太湖流域的苏州无锡一带。吴侬软语就是他们流传下来的。试想泰伯仲雍兄弟俩,披一头割断的碎发,裸着雕龙画凤走兽游鱼的身子,拿着吉他贝司,在荒山旷野之间,冲天一声吼,倒也别有一番景象。 泰伯无子,死后弟弟仲雍继承了他的位子。句吴第五任首领名叫“周章”,这个人在吴国历史上的地位比较重要。因为念念不忘自己是周部落的人,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他在任时,正好周武王灭了商纣,建立周朝。周武王是姬昌的儿子,按辈分是泰伯仲雍的侄孙,也就是句吴首领周章的叔叔或者伯伯。武王灭商建周后,封句吴周章为诸侯。自此,句吴算是正式被册封,是正儿八经在册的诸侯国了。 句吴一代代相传,历经近千年,传到第十九任君主手里,就是寿梦,眼前的这位老者。句吴正式开始强大,就在寿梦这一任上。那是公元前585年,距今已是2600多年了。寿梦在位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是句吴古国迅猛发展的年代。 寿梦正妻有四个儿子,分别是:诸樊,余祭,余眛,季札。寿梦是句吴古国第一个称王的君主。死后,诸樊继位,公元前548年十二月,诸樊兵发巢国,在巢国都城的城门口中箭身亡,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战死沙场的国王。 诸樊死后,余祭继位,余祭之后传余眛,余眛死后,四弟季札不愿为君,按兄终弟及的传位祖训,应当诸樊的儿子公子光继位。这个时候的吴国,发生了一件事,这些事直接关联着庆忌。 吴不凡听到这里,竖起了耳朵,虽然他知道这和自己没关系。面前的老者两次把他喊作庆忌,不由得让他有些好奇。竟把素素的手握得紧了。 古时一夫可以多妻,吴王寿梦作为一国之主,妻子自是不胜枚举。先前说到的四个儿子,是他正妻所生,嫡出子孙,除了正妻所生的孩子之外,其他妻子的孩子,他不是每个都认得。听到这里,吴不凡用手指在素素的掌心挠了几下,素素假装不知道,没有回应他。 寿梦的儿子当中,其实最年长的不是诸樊,而是州於,州於不是正妻所生,不是王位的继承人。既然都是寿梦的骨肉,为何别人当得了君主,偏我不行呢?州於于是暗中集聚力量,吴王余眛死后,四弟季札又不愿为王,州於借这个机会,占领王宫,篡位自立。这位州於就是吴王僚,也就是庆忌的亲生父亲。 州於篡位自立为王后,顺位王位继承人公子光不干了,暗中招募勇士,公元前515年,刺杀王僚。公子光继位,就是阖闾。当时吴王僚的儿子庆忌,领兵在外征战,听说父王遇刺,阖闾继位,直接屯兵卫国,凭借自己的威名招兵买马,广集贤才,准备杀回吴国,诛灭阖闾。阖闾十分惧怕公子庆忌,庆忌高大威猛,力大绝伦,徒手踏鹿降犀,拔山扛鼎,是当时天下无双的勇士。 吴不凡听得热血沸腾,突然觉察到素素浑身一抖,扭脖子看了看素素,只见她神情凝重,眼睛里全是悲痛哀伤。想必是素素也以为我就是庆忌了吧?接下来要讲到的就是要离刺庆忌了,她自然是关心我的。想到这里,心里暖暖的。 阖闾命要离刺杀庆忌,要离断臂膀舍妻子,以苦肉计骗取庆忌的信任,乘庆忌不注意的时候,借风浪之威,执短戟刺杀庆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一 古时一夫可以多妻,吴王寿梦作为一国之主,妻子自是不胜枚举。先前说到的四个儿子,是他正妻所生,嫡出子孙,除了正妻所生的孩子之外,其他妻子的孩子,他不是每个都认得。听到这里,吴不凡用手指在素素的掌心挠了几下,素素假装不知道,没有回应他。 寿梦的儿子当中,其实最年长的不是诸樊,而是州於,州於不是正妻所生,不是王位的继承人。既然都是寿梦的骨肉,为何别人当得了君主,偏我不行呢?州於于是暗中集聚力量,吴王余眛死后,四弟季札又不愿为王,州於借这个机会,占领王宫,篡位自立。这位州於就是吴王僚,也就是庆忌的亲生父亲。 州於篡位自立为王后,顺位王位继承人公子光不干了,暗中招募勇士,公元前515年,刺杀王僚。公子光继位,就是阖闾。当时吴王僚的儿子庆忌,领兵在外征战,听说父王遇刺,阖闾继位,直接屯兵卫国,凭借自己的威名招兵买马,广集贤才,准备杀回吴国,诛灭阖闾。阖闾十分惧怕公子庆忌,庆忌高大威猛,力大绝伦,徒手踏鹿降犀,拔山扛鼎,是当时天下无双的勇士。 吴不凡听得热血沸腾,突然觉察到素素浑身一抖,扭脖子看了看素素,只见她神情凝重,眼睛里全是悲痛哀伤。想必是素素也以为我就是庆忌了吧?接下来要讲到的就是要离刺庆忌了,她自然是关心我的。想到这里,心里暖暖的。 阖闾命要离刺杀庆忌,要离断臂膀舍妻子,以苦肉计骗取庆忌的信任,乘庆忌不注意的时候,借风浪之威,执短戟刺杀庆忌。庆忌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勇士,重伤之下,单手擒住要离,将要离按在湖里,反复三次而不杀,并令手下人也不许杀要离。要离复命后,愧对庆忌,自杀。 吴不凡能感觉得到素素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轻轻的抚了抚她的手背。阖闾坐稳王位之后,励精图治,强国富民,于公元前506年,攻克超级大国楚国的都城郢都,自此,吴国成为春秋时期的霸主。 阖闾死后,夫差继位,夫差的前半生可谓风光无限。图霸中原,成为诸侯霸主。可惜没能持久,公元前473年,勾践灭吴,句吴古国至此基本消失。 “每次去虎丘路过剑池,总会不自觉的心颤,刚才见到这位老者时,心颤更加明显,莫非,他真是寿梦,我真是庆忌?”吴不凡忍不住疑惑起来。 “老神仙,您正是寿梦?”吴不凡盯着寿梦的眼睛,问道。 “我是寿梦,你是庆忌,我是你的爷爷。”老者答道。 女子心细,怪不得梁素素刚才觉得吴不凡和面前的这位老者容貌很像,说不定真的是祖孙俩。可是他们都是二千五六百年前的人了,为何还能面对面坐着聊天? 老者看出来梁素素和吴不凡的疑惑,站起身,面朝门外拱了拱手,说:“上天感先祖泰伯仲雍谦让之高义,许我不在三界五行之内,直通上清。蓬莱三仙今日邀我品茗,行至半路,白虎发声,故此折回。没料想,遇到你们两个。也是缘份。” “我要是庆忌的话,不是被要离杀死了吗?为什么还能活在人间?”吴不凡好奇的问道。 “你被要离刺杀之后,魂魄不散,按理该坠入三界,轮回转生。只因始终想不明白要离为什么能够刺杀与你,揣着执拗之气不散,执意不肯重回五行。我在天帝面前替你求得一次转生的机会,二千五百年来,你一直肆意飘荡,终究不肯轮回。这次你投身人间,用的就是这一次转生的机会,此生一过,若还是不回五行,我也求不来机会了。” 一番话说的吴不凡将信将疑,无凭无据,没有办法证实自己就是庆忌啊。回想今天的经历,光是那头白虎就不由得不相信了。谁见过会飞的,不伤人又听得懂人话的老虎?谁见过这么大的仙鹤?谁又骑过虎,谁又飞过天?可能老者说的都是真的。科学家解决不了的问题,不也归纳到外星球去了吗? 如果老者真是寿梦,既已成仙,何不请他施展法术,让我重回春秋,再去经历那一次的刺杀?或许那样,可以解开一直以来想不通的问题。 “老神仙,那您真是我的爷爷啦?”吴不凡问道。 “本来就是。”老者说道。 “爷爷在上,请受我们一拜。”梁素素明白了吴不凡的心思,怕他不会说话,扯了扯他的衣摆,拉着他朝着老人拜了下去。吴不凡只能跟着素素喊了一声爷爷。 “哈哈哈哈,起来。”老人身上有股气质,让人情不自禁的尊敬并信任他,甘愿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可能,这就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吧。 “其实你啊,也不是局外人。”寿梦拉着梁素素的手说。 “我也是您的亲人?”素素调皮的问道,和寿梦聊得甚欢,顾及越来越少。 “你是要离的第122代子孙。”寿梦说道。 “啊?要离是我的先人?”素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离可是杀死庆忌的人啊,若不凡真是庆忌,那我先人不就是杀害他的凶手?吴不凡听了寿梦的话,也是吃了一惊。惊奇的看了素素一眼。 “孩子,莫怕,那是二千五百年前的事了,要离只是你的先人,他和庆忌都是各为其主,倒也没有谁对谁错。和你没有关系。”寿梦越看越喜欢素素了,抚着她的背说。 “爷爷,您能让我回到过去吗?”吴不凡面无表情的说,此时,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庆忌了,与生俱来的固执脾气,强烈的驱使他回到那个时代,把一切都看个清清楚楚。 “你想回到以前?”寿梦盯着吴不凡的眼睛问道。 “是的。”吴不凡答道,他从寿梦的神情和眼神里,看出来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也好,送你回去重新经历一次,能不能看透就看你的造化了,孩子,你要记住,当局者迷啊。”寿梦说道。 “谢谢爷爷。”吴不凡拉着素素的手,对着寿梦鞠了一躬。 “爷爷,我能去吗?”素素不愿离开她的情郎,他去哪里她便也在哪里。 “也好,送你们一起回去吧,真是千年的冤家啊。”寿梦爱怜的看着面前的一双小儿女女,摇头叹道。 “爷爷?”素素仰起头,看着寿梦,她好像在刚才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 “也罢,都说与你们听了吧。”寿梦抬了抬头,接着说道:“前世你就是庆忌的女人。” “真的?那请您送我们回去。”素素一听,自己和吴不凡前世就是夫妻,很是高兴。巴不得立马回到句吴古国,去和吴不凡试试没有过的生活。 “爷爷,我们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关键时刻,男人还是比女人清醒,吴不凡想知道他和她的素素,现在到底是在一个什么处境。 “你们没有死,掉下剑池之后,白虎刚巧发现,是它救了你们,若不是白虎,千万个你们也早死千百回啦。剑池是伍子胥所设,此人经天纬地,神鬼莫测。白虎说来和你倒也渊源颇深,它是道家星宿神兽,在江边被你所救。天帝感我先祖高义,命我掌管西方,白虎和那仙鹤都是我的坐骑。”寿梦解释道。 “怪不得白虎和仙鹤都那么神通,原来是天上的神兽。”吴不凡感叹着。 “你们可要想清楚,若是送你们回现代,倒是简单。去到春秋,再回现代的话,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寿梦提醒他们。 “不怕,只要能和不凡在一起,去哪里我都愿意。”素素有些迫不及待,兴奋的说。 “去了春秋再重回现代,需要什么条件呢?爷爷。”女人就是女人,思前不顾后,吴不凡心里窃窃自喜,终于比素素高了一招。此时,他已相信眼前的老人真是他的爷爷了。 “只有两样东西可以让你们重回现代,岐山子母粒或者一个心甘情愿为你们二人付出生命的女人。”寿梦仰头望着天说道,老人似乎在黯然神伤,叹了口气,接着说:“若已决定,即可前行。”语气中透着森严,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白发苍髯无风自动。 “请爷爷为我们施法。”吴不凡拉起素素,郑重说道。 “好,随我来。”寿梦边说边向屋外走去。 吴不凡拉着梁素素,紧跟老人往外走。出了石屋,寿梦长啸一声,云浪翻滚,先前那只白鹤振翅而至。寿梦示意二人跟着他,从仙鹤的翅膀上走向仙鹤的后背。三人在鹤背上坐定,白鹤站起身来,鹤腿微蹬,就已腾至云中,双翅展开,排云而飞。吴不凡忙搂过素素,担心她害怕。哪知外面云浪翻滚,鹤背上却连一丝感觉都没有,和刚才坐在石屋内聊天没有任何区别。 少顷,降落在一潭碧水池边。潭水碧绿,不知深浅,水面上一丝波纹都没有,竟似死了一般,望着就让人生畏。吴不凡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池水,正想观察四周的地形,寿梦已经拉着二人,走下鹤背。弯腰用手沾了一点碧水,对二人说:“世事变幻,倒也不要过于在意,若能回时,放下执念,勿再沉迷。”说罢,中指轻弹,在二人的眉心各自洒了一滴碧水。 吴不凡和梁素素顿觉眼前,莲花万朵,祥云金光。白胡白衫老者,仙鹤青山,碧绿的潭水消失得无影无踪,素素突然想起,竟然忘了问寿梦,自己在春秋时的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二 食物中毒 繁星。 弯月。 清风几许。 孤儿院里寂寥廖一片。 活蹦乱跳了一天的孩子们,这会儿都睡下了。同白天的热闹非凡相比,进入梦乡的孩子们红扑扑一张小脸,更显得童真无暇。 他们每一个睡梦中都带着笑容——这是涛姐她们的辛劳付出所能收到的最好回报。 山里的夜晚格外幽静,不比都市的喧闹。没有万家灯火,没有五彩霓虹,更没有人声鼎沸和混杂的鱼龙。 瑾萱哄着闹闹熟睡,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家伙一定要妈妈抱着,才肯乖乖睡下。 闹闹半岁开始就跟着她生活,他的世界初始就是瑾萱——他的妈妈。小家伙一天天地长大,会爬,会站,会跑。越来越能干也越来越独立,却也同时越来越敏感。 他一面强烈地想要挣开瑾萱的怀抱彻底独立,去探索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一面又预知着,妈妈的温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所以白天拼命的挣脱母亲的怀抱,任由瑾萱在身后辛苦地追赶着, “闹闹小心…” “闹闹慢点…” “闹闹不要…” 夜里,却又会紧紧依赖在瑾萱的怀里,小脑袋挨着母亲的胸口,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衫,试图弥补白天缺失的温暖。 矛盾地并存,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瑾萱把他的小身体轻轻地放在床上,两只小手也终于松开了,小家伙已经睡熟。 小娃娃就是这样的,他会紧紧抓住你的身体不放,那是他还没有完全睡着,等他真正睡着啦,进入了深度睡眠,再怎么搭拉他的小手小脚呀,他都不会抗拒了,软软的,任你怎般摆弄,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香甜的梦乡! 带着闹闹在身边近两年了,都是瑾萱一直贴身细心照顾着,她自然是懂得这番带娃的经验的。 瞧着闹闹熟睡的小模样,瑾萱忍不住也淘气一番,故意拉扯着他的小手小脚, 这会儿不跑了,不跳了,知道乖乖的了,是累了吧! 忍不住亲一下他诱人的红苹果。 许是苹果太诱人了,萱下嘴重了些,闹闹扭过脑袋“嗯”了一声,瑾萱吓得赶紧起身退后几步。 几秒后,闹闹开始了轻轻平稳的“呲呲”声, 一番惊吓过后,这呲呲声对于瑾萱而言,美如。 还是乖乖熟睡的好,他睡着了,她才能开始静心想些自己的心事。 所有知道闹闹身世的人,都可怜着闹闹,又庆幸有瑾萱一直在他身边呵护照顾,有了她,才有了现在人见人爱活波开朗的闹闹。 可是,这会儿夜深人静,瑾萱能清醒的想清楚很多事情,说是闹闹幸亏有她,不如说是,她身边一直有着闹闹。 闹闹在她的身边,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才能力撑到底。为母则刚,有爱则强。 小家伙激发了瑾萱身上母爱的力量,当初她狠心拒绝海天,随后又经历泽的移情别恋和意外事故,紧接着海天又离她而去。 所有糟透了的坏事,如狂风暴雨般骤然而来,都是因为有了闹闹在身边,她才坚持到了今天。 妈妈是孩子的天,温雯走了,闹闹的天不能塌!她就是闹闹的天,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得撑下去,撑到闹闹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幸亏一直有着这个可爱的小东西陪着……” 瑾萱摸摸闹闹的小脸蛋,又帮他掖掖被子,看他开始略微有些发汗了,又拿过毛巾帮他擦试额头和背脊。 确定闹闹睡踏实了,这才转身,来到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发呆。 每天晚上,她都得这么瞧着月亮,想着心事,许久许久…… 想着谁呢? 自然是想着她心里的人,那个叫做石海天的男人! 他现在在哪呢? 肯定是在天上吧! 亘古的夜空,繁星点点,那颗?亦或是那颗?…… 他那么勇敢,正直善良的人,就这么为国捐躯了,灵魂肯定是会一飞上天的! 据说善良的人都住在天上。 那他能看得见她吗?哪怕一眼也好。知道她在想着他吗?感觉到一丝也行。 能听见她在心里,唤他千百遍的声音吗? 如果真能听见,她好想把心里的话尽情地倾述…… 盼 不眠 影无连 尽湿青衫 缘尽人分散 岁月肆意璀璨 孤影老书三万天 忘却前世怨苦痴缠 孤鸟倦投林寒巢自暖 风动银丝颤恨泪坠长滩 夕阳无限好独留空叹 修得今生共枕同眠 青灯古佛五千年 世事无常变迁 万物芳华转 遥望银汉 泪成线 思念 见 海天,你听见了、听见了是瑾萱在叫你吗?你知道她有多想你吗?你知道她每天想你多少遍吗?你知道她有多少话要对你说吗? 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 海天,她爱你、爱你,早就爱上你了,不是下辈子,她是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世永生的蔷薇花,不论你身在何方、魂归何处,这个人,这颗心,都已属了你,只为你一人盛开的蔷薇!深红色的那朵! 这些话,她早就应该对他说的,怎么会这么傻呢,傻得一直推开他,推到再也找寻不着,才开始每天心心念念的急着想告诉他。 大凉山坠崖,雨如瓢泼,山风呼啸。她就清楚了自己对他的爱,那时她就应该勇敢的告诉他的,对吗,海天? 那时她就该告诉你,她爱上了你, 可是,天泽和闹闹,他们父子更需要她,在自己的爱情面前胆怯了!所以,如今再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吗?如果是,这个惩罚是否太过残忍了些?不论能不能与他长相厮守,至少要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还是,她曾经对海天太残忍了,一次次的舍命相救,又如同电影胶片似的翻卷而至。 震后的山野…… 杳无人烟的公路…… 抱着她冲入医院的大门…… 一次次站在她的身边守候,倾心等待,换来她的一次次残忍推开! 瑾萱在心里对着月亮尽情倾述,仿佛海天真的就在那月亮上似的, 如果海天真的能听见,该有多好! “海天,你忍心怪我一人吗?你呢?你自己呢?如果当初你坚定的不放手,在天泽醒过来之后,如果你站出来大声说不肯放手,也许我就能因你的坚定而坚定呢?如果雪谷里许下的愿,那是我唯一一次心软,你答应了,也许……也许……”瑾萱在心里默默地念叨。 没有也许了,一切都不再有机会了! 而他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她又怎么忍心责怪于他? “都是我的错,我错了。”眼眶竟已湿润。 不论曾经的萤火虫约定是多么的难以割舍,他也早该想到——真爱来了,海天来了她的身边,即使满天飞舞的萤火虫也失去了它原本能带给她的意义! 如果能再见一次海天,仅仅只是见他一面,能让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该有多好? 心就不会再累,她并不贪心,真的仅仅只要能再见他一次…… 而这些话,她也只能是对着月亮述说了,仅仅只是对着月亮述说了…… 啊……,哇…… 孤儿院里喧闹声一片,很快就吵醒了闹闹,瑾萱把闹闹抱到怀里,飞奔着跑出去看什么回事 涛姐,还有小青老师也都跑了过来。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集体上吐下泻着。 怎么会这样? 大家都急得面面相觑。 穆罕穆德在一旁低头不语。 “可能是集体食物中毒,要赶紧送医院。”穆罕穆德说道。 对对对! 赶紧赶紧!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打电话的打电话,叫车的叫车。 总算找了来俩大货车,那是疤瘌眼连夜喊他朋友开过来的。 大伙搀扶着小朋友们上了车,一起朝着镇上医院赶了去。 医院里急诊科的医护人员见着这么多小朋友上吐下泻,赶紧出动最大人力,上前接症。 医生做出适当的诊疗方案,孩子们的病情总算控制住了。 涛姐,还有瑾萱,被医生叫进了办公室, 医生一脸严肃, 化验结果出来啦,确定是食物中毒,是野猪肉身上带的不被人体吸收消化的食物纤维瘤! “你们怎么能给孩子吃那些东西呢!你们大人一个个的倒是没事,你们身体的免疫力强,不容易引起强烈的排斥反应,可是却苦了孩子们了……”医生虎着脸说道。 满脸的严肃,让瑾萱揪心不已。 她抱着闹闹在怀里,忍不住给涛姐解释, “医生,不是这样的,是孤儿院经费紧张,孩子们伙食一直不好,今天刚好我们被野猪袭击,自救时猎杀了那几头野猪,就刚好想着给孩子们改善伙食……”瑾萱说道。 涛姐打断瑾萱的话, “医生说的对,是我的疏忽,孩子们的集体中毒,我应该付全责,孩子们入嘴的东西,确实应该严格管控的!”涛姐说道。 “是呀,特别是野生动物,他们都是在深山老林里长着的,周身自有一套他们的保护抗体,这些都是会被人体排斥的,大人身体还能抗得住,小孩子体质弱,自然是受不了的,这次只是轻微中毒的排斥反应,又送来得及时,还算好的,如果万一再严重点,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医生说道。 闹闹也折腾得累啦,爬在瑾萱怀里倒腾着小脸。 急诊科有些吵闹,萱抱着闹闹出到外面的走廊,一边唱着歌哄着他入睡,一边摇晃着。 没一会儿,小家伙又睡着了。 萱坐走廊脱下外套裹着闹闹,出来得急,都忘了带个小毯子出来。 “走开走开,快让让!” 三五个医护人员,推着急救车从萱身边经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三 温雯来了孤儿院 “走开走开,快让让!” 三五个医护人员,推着一辆急救车呼啸而过。 担心闹闹又被吵醒,瑾萱扭过身子把小家伙掩在自己怀里,拉开外套捂住他的耳朵。 忍不住好奇,探头望向急救车里的女人。 这一看可不打紧,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急救车里的女人,居然是温雯!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了? 穆罕穆德正好从大厅出来,看到瑾萱的神情,把他也吓了一跳。 温雯可是闹闹的生母,无论曾经做错过什么,毕竟是她给了闹闹生命,这才有了她梁瑾萱和闹闹的这份亲情! 虽然曾经在心里无数次骂过她绝情,可是毕竟两年了,心里慢慢地也放下了许多。 闹闹一天天大了,得教会他放下,她得自己做给闹闹看。 放下对温雯的指责,感恩她带来了他的生命! 。。 。 急救车推进来的时候,除了医护人员,温雯身边再无他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瑾萱得留下来。留下来确定温雯是否平安无事。 天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温雯一位——和闹闹有血缘之亲的人! 医生从急救室走出来时,瑾萱是紧张的。 “医生,刚才推进去的女人是我朋友,她怎么了?”瑾萱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兆流产,不过状况还好,送得比较及时,目前大人小孩都平安,但是孕妇身体一定要好生照顾,多多休养!”医生说道。 “哦……” 萱这声哦,无尽远 。。 。 温雯醒来,看到梁瑾萱坐在她的身旁,很是惊讶。 “瑾萱?怎么是你?”温雯问道,虽然失血过多,丝毫不影响她的绝世容颜。 看到瑾萱在身边,温雯想爬起来。 “快躺下快躺下,身子不方便,不能乱动。医生叮嘱你要好好休养呢!”瑾萱赶忙按住温雯的肩膀说道。 温雯的脸上露出满脸的尴尬。 “孩子是张天野的?”瑾萱轻声问道。 温雯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欠天泽一条命,我拿这孩子还他!”温雯歇斯底里地吼道,惊得隔床的病人都扭头看她。 “你是故意不想要这孩子的?”瑾萱把床边的帘子拉上,轻声问道。 温雯坚定地点点头。 “温雯!你够了吧?能不能成熟点?为什么你们大人的事,最后都是让无辜的孩子来承受呢?对闹闹你也是这样,现在对这个没出生的孩子,你又是这样!不论你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闹闹当年还那么小,正是需要妈妈在身边的年纪,你说抛就能抛,他现在还小,还不懂,可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你叫他如何承受这个事实,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自己的妈妈抛弃?”瑾萱比较激动,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温雯被她一通大吼,突然明白过来,泪流不止地低声说道。 泪,一滴一滴…… “你真的知道错吗?你不知道!你如果真知道错,怎么现在又一错再错呢?孩子是无辜的,别说它换不回天泽的命,就是真的能换回来,你觉得他会要一个可怜无辜的孩子换回来的命吗?不论你成熟不成熟,爱谁不爱谁,一条生命投生在你肚子里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作为女人做为妈妈,最重要的是拼尽一切爱自己的孩子、保护、照顾自己的孩子,做到了这一点,才能称为女人称为妈妈,才有资格去谈自己的爱情……。不论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的父母造过些什么孽,都是你的孩子,你都得先爱它,温雯,听我一句劝,别再造孽啦……”瑾萱抓着温雯的肩膀说道。 。。 。 天亮了,孩子们的病情也都好转,瑾萱见温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劝她一起回了孤儿院。 疤瘌眼喊来的大巴车。 温雯本来不想去孤儿院的,张天野残了之后,她一直在外面流浪,眼下的身子虚弱得很,总得找个地方调养。 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不论是温雯,还是肚子里的宝宝,都是闹闹的血亲。 “走吧,孩子,咱回家喽。”瑾萱朝着闹闹喊道,穆罕穆德正牵着他的小手。 见着瑾萱出来,闹闹飞快地冲过来,扑进妈妈的怀抱。 讽刺的是,闹闹扑过来的时候,温雯也在边上站着,和瑾萱同时张开了双臂! 闹闹自然是扑进萱的怀里 “妈妈妈妈……”在小家伙的印象里,已经不记得温雯的模样。 他只知道妈妈很美,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闹闹……”温雯站在一边,轻声喊道,抬头用窃窃的眼神望着闹闹。 声音那么小,连她自己似乎都难以听清。 可她又怎么敢大声呢! 看着眼前闹闹和瑾萱抱成一团,若说不后悔不羡慕,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后悔羡慕又能如何? “闹闹呀,这是……这是……温阿姨!”瑾萱拉着闹闹的小手说道。 温雯听着瑾萱这般介绍,微微愣了一下。 “孩子还小,只能这样说了,以后你要是自己有心,等他大了,自然感受得到。”瑾萱把闹闹放到地上,附在温雯耳边轻声说道。 “哦……” 温雯的这声答应,空旷得象来自远古的声音…… 。。 。 接下来的日子,温雯一直住在孤儿院休养身体,她总是借着机会就靠近闹闹又亲又抱的。 哪知她越是这般,闹闹越是反感,不熟悉的陌生人,孩子总会自然而言地拒绝,即便是亲生母亲,不熟悉,终归形同陌路! 闹闹的不肯接近,瑾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只能上前抱开闹闹。 “走吧,我们出去玩吧……”瑾萱亲亲闹闹的额头说道。 。。 。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暖暖的朝阳映射在红瓦白墙之上,孤儿院被笼盖在一片祥和之中。 瑾萱大清早喊了陈老夫子和穆罕穆德,他们得进山采药,刚垦出来三块药地,正不知道种些什么药材是好。 再一个原因,也好让温雯和闹闹多接触接触,看看他们母子能否滋生出感情,毕竟是亲生的,打断皮肉连着筋骨。 温雯满心欢喜地接过这个差事。 哪知道孩子们刚吃完早饭,闹闹就开始哭闹不止! 起先温雯以为是因为她的原因,会不会是自己带给闹闹的陌生感?让小家伙排斥?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哄着。 哪知不管她怎么哄,闹闹就是不听,一双小手挥舞得象风车一般,好几次差点打到温雯。 实在没办法,温雯只好抱着闹闹去求助涛姐。 涛姐从温雯怀里接过闹闹,一摸额头,略微有点热, “可能是发烧了吧……”涛姐说道。 “发烧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闹闹怎么会发烧呢?”温雯急得满头大汗,孩子自从生出来,她就没带过一整天。 小的时候是海璐和阿韩带着,后来又一直有瑾萱照顾,严格说起来,她还没真正当过一天母亲。 “别着急,小孩子发烧是常有的事……”涛姐安慰道。 可是,温雯哪里听得进涛姐的话?转身抱着闹闹就往外冲。 “喂,你干嘛?”涛姐在身后追着喊道。 “我送闹闹去医院!”温雯说道。 亏她想得出来,孤儿院建在深山之中,她要抱着孩子跋涉几十公里山路,去找医院? 孤儿院里一应设施俱全,比这再严重的病,也不需要去医院啊?肯定是心急,乱了理智。 “温雯!你快回来!陈医生他们马上就要回来的!”涛姐追在后面喊道。 “汪!”黑电低吼一声,拦住去路。 温似疯了般的往前冲,面对黑电也无所畏惧。 幸亏大门锁着,不然真被她冲了出去,茫茫大山,还真是危险万分。 “你说闹闹没事?”温雯问道。 “当然没事啦,孤儿院里这么多孩子,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以前没医生,不也这么过来了?现在有陈医生常年住在院里,我们的医疗设备又这么齐全,你还怕啥?”涛姐气喘吁吁地拦住温雯说道。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您喊陈医生帮忙看看呢。”温雯脸色苍白,两只眼睛象死鱼一样盯着涛姐。 “放心啦,闹闹没事,他呀,这个年龄正赶上长牙齿,出牙期有点低烧啥的,正常得很,多喝点水就可以啦。”涛姐让闹闹张嘴看了之后说道。 温雯反复从涛姐处得到证实,这才抱着闹闹往里面走去。 “唉!真是位冒冒失失地母亲。”涛姐环抱双臂,站在孤儿院门口望着稳稳地背影说道。 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女人,光这曼妙的身材和一头瀑布似的长发,就足够羡煞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却走上这么一条无边无际的苦路。 “啊呀!”“噗通!”涛姐正在想着,突然看到温雯两脚一软跌倒在地。 “温雯!温雯!你没事吧?”涛姐拔腿往温雯跑去。 “温雯!”瑾萱刚好回来拿东西,突然看到温雯倒地,吓得她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出头,飞奔而来。 血,好多血,从温雯两腿间直流下来。 “啊?!”瑾萱一声惨叫。 “妈妈妈妈,你怎么啦?”耳边忽然响起闹闹喊她的声音。 “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瑾萱睁眼一看,阳光明媚,手里的书掉在地上,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了这么多奇怪的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五 老者仙风道骨,衣衫也看不出什么年代。吴不凡连忙按照电影里看到的画面,双手抱拳,作古人状,直面老者,深深一揖:“老人家安好,在下吴不凡,和贱内梁素素,给您行礼了。” 老者哈哈大笑,声若洪钟,显然是看了二人这身打扮,配上不伦不类的表情,觉得滑稽。大手一摆,慈祥地说:“不要拘礼,这只是荒山野岛,你俩随我来。”说罢,转身往石坪西面走去。 吴不凡和梁素素不由自主的随着老者向西行去,一路也不敢多话,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人家什么来路都不知道。老者驾乘的仙鹤自行走了。 石坪西端有一座石屋,傍山而建。不大,和宽广的石坪相比,不注意都不容易发现。老者推开石门,引二人入内,屋内陈设十分简易,一张石桌一张石床,左侧石壁上一排石橱,便没有其他的家具了。地上的石板泛着幽暗油润的淡淡青光,踏上去却是一点也不滑溜。 进屋之后,老者在石桌旁席地而作,挥手示意,二人施了一礼,也坐了下来。老者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吴不凡和梁素素,问道:“你们可认得我?”吴不凡吃了一惊,这地方他从没来过,他们从剑池坠落下来,被一只白虎驼到这里。一路腾云驾雾,这里肯定是仙境,我哪认得神仙啊?一时竟愣在那里。 “老神仙您好,我们跌入剑池,经过很多奇异的地方,由一头神虎,送来这里,不知这里是哪座仙山,更没有见过您。还请您明示。”见吴不凡发愣,梁素素只能代替他回答老者的问话了。他觉得吴不凡长得和这位老者有点象,又听得老者这般直截了当的询问,大起胆子说道。 “哈哈哈哈,精明的小丫头。”老者看梁素素容貌俊美,明眸皓齿,眉宇间透着英气,倒是十分喜欢,慈祥的目光扫了一下梁素素,豪爽的大笑起来。 “还请老神仙明示。”老者爽朗的笑声,让吴不凡轻松起来,那句精明的小丫头,驱散了二人的拘谨。吴不凡接着素素的话,说道。 “不急不急,你们饿了吧,先吃几个果子。”说罢,不等二人回应,起身打开那排石橱,取了两个果子出来。 奇遇一个接着一个,二人觉得老人没有恶意,心里的戒备早就放下了,见他搬出果子,立马饥肠辘辘。这果子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有点象苹果,又有点象葫芦。红彤彤的,看起来极其诱人。好想吃啊,不是自己家,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吃吧,吃吧。我们边吃边说。”老者把两只果子递到他们手里。 吴不凡觉得再装的话,就有点过分了,老者慈眉善目,应该不会毒害他们,于是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双手接过果子。拿一只递到素素放在石桌底下的手里,手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把果子往嘴巴里送去,咬了一大口。香甜四溢,满口留香。嚼了几下咽了进去。这才把压着素素的手松开。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吃着果子,对吴不凡的举动视而不见。 “此地名为句吴岛,这块石坪唤作青石坪,我是寿梦,你是庆忌。”老者微笑着对他俩说。 “啊?啥?”吴不凡吓了一跳,差点把吃进去的果子吐出来,素素也惊吓不小。名字相同倒也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两个名字的关系。老人一定是搞混了,吴不凡不敢相信。 “老神仙,您是说不凡是您的孙子?”梁素素不愧是名牌大学研究中文的,对过去的事情,知道不少。 “是啊,这里是句吴岛,我是寿梦。”老者又重复了一遍。 “您能跟我们说说那段故事吗?”梁素素接过话头,问老者。吴不凡还沉浸在傻愣里面,若是没有素素,这场面就尴尬了。 “好吧。”老者正了正身子,跟他们说道起来。 原来这地方叫做句吴岛,这位老者是寿梦,春秋古吴国的第十九任国主。商代末年,周部落古公亶父的孙子姬昌小时候就很有才华,古公亶父觉得姬昌能够把周部落发扬光大,希望把位置传给姬昌的父亲季历,在经由季历传位给姬昌。 那时候,各诸侯国遵循兄终弟及的传位制度,就是哥哥死了,把位置传给弟弟,最小的弟弟死了再把位置传给大哥的儿子。古公亶父的正妻有台氏生了三个儿子,长子泰伯,次子仲雍,三子季历。按照兄终弟及的规矩传下去的话,轮到姬昌时,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 古公亶父又觉得这事不好办,一来泰伯仲雍季历都是他的儿子,二来泰伯仲雍又不是没有能力的人。他想在心里,嘴上万般说不出来。泰伯仲雍看出了父亲的意思,兄弟俩一商量,决定出走,到偏远的地方去另作一番事业。也省得父亲为难。 二人说干就干,背着家族,偷偷跑了出来,从黄土高坡一直跑到太湖流域。二人在太湖之滨的“梅李”,就是现如今的无锡梅村。那时候的无锡可没有现在的繁华,时称“荆蛮之地”,中原人把没有开发的地区称做“蛮地。”可想而知,当时的无锡是多么的荒凉了。华夏民族起初一直在黄河流域繁衍生息,长江流域这一带,估摸着当时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 泰伯仲雍来到梅李之后,担心父亲和弟弟把他们追回去,于是两人断发文身,把头发剪了,胡子刮了,身上刺上了很多花里胡哨的图案。这要是在现代,倒是十分另类前卫,放在古代,就要和家族断绝关系了。 兄弟俩把先进的中原文化带到荆蛮之地,当地原住民获益良多。大家共同推举泰伯做首领,建立了句吴古国。活动范围在现在江苏省太湖流域的苏州无锡一带。吴侬软语就是他们流传下来的。试想泰伯仲雍兄弟俩,披一头割断的碎发,裸着雕龙画凤走兽游鱼的身子,拿着吉他贝司,在荒山旷野之间,冲天一声吼,倒也别有一番景象。 泰伯无子,死后弟弟仲雍继承了他的位子。句吴第五任首领名叫“周章”,这个人在吴国历史上的地位比较重要。因为念念不忘自己是周部落的人,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他在任时,正好周武王灭了商纣,建立周朝。周武王是姬昌的儿子,按辈分是泰伯仲雍的侄孙,也就是句吴首领周章的叔叔或者伯伯。武王灭商建周后,封句吴周章为诸侯。自此,句吴算是正式被册封,是正儿八经在册的诸侯国了。 句吴一代代相传,历经近千年,传到第十九任君主手里,就是寿梦,眼前的这位老者。句吴正式开始强大,就在寿梦这一任上。那是公元前585年,距今已是2600多年了。寿梦在位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是句吴古国迅猛发展的年代。 寿梦正妻有四个儿子,分别是:诸樊,余祭,余眛,季札。寿梦是句吴古国第一个称王的君主。死后,诸樊继位,公元前548年十二月,诸樊兵发巢国,在巢国都城的城门口中箭身亡,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战死沙场的国王。 诸樊死后,余祭继位,余祭之后传余眛,余眛死后,四弟季札不愿为君,按兄终弟及的传位祖训,应当诸樊的儿子公子光继位。这个时候的吴国,发生了一件事,这些事直接关联着庆忌。 吴不凡听到这里,竖起了耳朵,虽然他知道这和自己没关系。面前的老者两次把他喊作庆忌,不由得让他有些好奇。竟把素素的手握得紧了。 古时一夫可以多妻,吴王寿梦作为一国之主,妻子自是不胜枚举。先前说到的四个儿子,是他正妻所生,嫡出子孙,除了正妻所生的孩子之外,其他妻子的孩子,他不是每个都认得。听到这里,吴不凡用手指在素素的掌心挠了几下,素素假装不知道,没有回应他。 寿梦的儿子当中,其实最年长的不是诸樊,而是州於,州於不是正妻所生,不是王位的继承人。既然都是寿梦的骨肉,为何别人当得了君主,偏我不行呢?州於于是暗中集聚力量,吴王余眛死后,四弟季札又不愿为王,州於借这个机会,占领王宫,篡位自立。 州於篡位自立为王后,顺位王位继承人公子光不干了,暗中招募勇士,公元前515年,刺杀王僚。公子光继位,就是阖闾。当时吴王僚的儿子庆忌,领兵在外征战,听说父王遇刺,阖闾继位,直接屯兵卫国,凭借自己的威名招兵买马,广集贤才,准备杀回吴国,诛灭阖闾。阖闾十分惧怕公子庆忌,庆忌高大威猛,力大绝伦,徒手踏鹿降犀,拔山扛鼎,是当时天下无双的勇士。 吴不凡听得热血沸腾,突然觉察到素素浑身一抖,扭脖子看了看素素,只见她神情凝重,眼睛里全是悲痛哀伤。想必是素素也以为我就是庆忌了吧? 阖闾命要离刺杀庆忌,要离断臂膀舍妻子,以苦肉计骗取庆忌的信任,乘庆忌不注意的时候,借风浪之威,执短戟刺杀庆忌。庆忌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勇士,重伤之下,单手擒住要离,将要离按在湖里, 吴不凡能感觉得到素素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轻轻的抚了抚她的手背。阖闾坐稳王位之后,励精图治,强国富民,于公元前506年,攻克超级大国楚国的都城郢都,自此,吴国成为春秋时期的霸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五 老者仙风道骨,衣衫也看不出什么年代。吴不凡连忙按照电影里看到的画面,双手抱拳,作古人状,直面老者,深深一揖:“老人家安好,在下吴不凡,和贱内梁素素,给您行礼了。” 老者哈哈大笑,声若洪钟,显然是看了二人这身打扮,配上不伦不类的表情,觉得滑稽。大手一摆,慈祥地说:“不要拘礼,这只是荒山野岛,你俩随我来。”说罢,转身往石坪西面走去。 吴不凡和梁素素不由自主的随着老者向西行去,一路也不敢多话,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人家什么来路都不知道。老者驾乘的仙鹤自行走了。 石坪西端有一座石屋,傍山而建。不大,和宽广的石坪相比,不注意都不容易发现。老者推开石门,引二人入内,屋内陈设十分简易,一张石桌一张石床,左侧石壁上一排石橱,便没有其他的家具了。地上的石板泛着幽暗油润的淡淡青光,踏上去却是一点也不滑溜。 进屋之后,老者在石桌旁席地而作,挥手示意,二人施了一礼,也坐了下来。老者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吴不凡和梁素素,问道:“你们可认得我?”吴不凡吃了一惊,这地方他从没来过,他们从剑池坠落下来,被一只白虎驼到这里。一路腾云驾雾,这里肯定是仙境,我哪认得神仙啊?一时竟愣在那里。 “老神仙您好,我们跌入剑池,经过很多奇异的地方,由一头神虎,送来这里,不知这里是哪座仙山,更没有见过您。还请您明示。”见吴不凡发愣,梁素素只能代替他回答老者的问话了。他觉得吴不凡长得和这位老者有点象,又听得老者这般直截了当的询问,大起胆子说道。 “哈哈哈哈,精明的小丫头。”老者看梁素素容貌俊美,明眸皓齿,眉宇间透着英气,倒是十分喜欢,慈祥的目光扫了一下梁素素,豪爽的大笑起来。 “还请老神仙明示。”老者爽朗的笑声,让吴不凡轻松起来,那句精明的小丫头,驱散了二人的拘谨。吴不凡接着素素的话,说道。 “不急不急,你们饿了吧,先吃几个果子。”说罢,不等二人回应,起身打开那排石橱,取了两个果子出来。 奇遇一个接着一个,二人觉得老人没有恶意,心里的戒备早就放下了,见他搬出果子,立马饥肠辘辘。这果子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有点象苹果,又有点象葫芦。红彤彤的,看起来极其诱人。好想吃啊,不是自己家,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吃吧,吃吧。我们边吃边说。”老者把两只果子递到他们手里。 吴不凡觉得再装的话,就有点过分了,老者慈眉善目,应该不会毒害他们,于是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双手接过果子。拿一只递到素素放在石桌底下的手里,手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把果子往嘴巴里送去,咬了一大口。香甜四溢,满口留香。嚼了几下咽了进去。这才把压着素素的手松开。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吃着果子,对吴不凡的举动视而不见。 “此地名为句吴岛,这块石坪唤作青石坪,我是寿梦,你是庆忌。”老者微笑着对他俩说。 “啊?啥?”吴不凡吓了一跳,差点把吃进去的果子吐出来,素素也惊吓不小。名字相同倒也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两个名字的关系。老人一定是搞混了,吴不凡不敢相信。 “老神仙,您是说不凡是您的孙子?”梁素素不愧是名牌大学研究中文的,对过去的事情,知道不少。 “是啊,这里是句吴岛,我是寿梦。”老者又重复了一遍。 “您能跟我们说说那段故事吗?”梁素素接过话头,问老者。吴不凡还沉浸在傻愣里面,若是没有素素,这场面就尴尬了。 “好吧。”老者正了正身子,跟他们说道起来。 原来这地方叫做句吴岛,这位老者是寿梦,春秋古吴国的第十九任国主。商代末年,周部落古公亶父的孙子姬昌小时候就很有才华,古公亶父觉得姬昌能够把周部落发扬光大,希望把位置传给姬昌的父亲季历,在经由季历传位给姬昌。 那时候,各诸侯国遵循兄终弟及的传位制度,就是哥哥死了,把位置传给弟弟,最小的弟弟死了再把位置传给大哥的儿子。古公亶父的正妻有台氏生了三个儿子,长子泰伯,次子仲雍,三子季历。按照兄终弟及的规矩传下去的话,轮到姬昌时,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 古公亶父又觉得这事不好办,一来泰伯仲雍季历都是他的儿子,二来泰伯仲雍又不是没有能力的人。他想在心里,嘴上万般说不出来。泰伯仲雍看出了父亲的意思,兄弟俩一商量,决定出走,到偏远的地方去另作一番事业。也省得父亲为难。 二人说干就干,背着家族,偷偷跑了出来,从黄土高坡一直跑到太湖流域。二人在太湖之滨的“梅李”,就是现如今的无锡梅村。那时候的无锡可没有现在的繁华,时称“荆蛮之地”,中原人把没有开发的地区称做“蛮地。”可想而知,当时的无锡是多么的荒凉了。华夏民族起初一直在黄河流域繁衍生息,长江流域这一带,估摸着当时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 泰伯仲雍来到梅李之后,担心父亲和弟弟把他们追回去,于是两人断发文身,把头发剪了,胡子刮了,身上刺上了很多花里胡哨的图案。这要是在现代,倒是十分另类前卫,放在古代,就要和家族断绝关系了。 兄弟俩把先进的中原文化带到荆蛮之地,当地原住民获益良多。大家共同推举泰伯做首领,建立了句吴古国。活动范围在现在江苏省太湖流域的苏州无锡一带。吴侬软语就是他们流传下来的。试想泰伯仲雍兄弟俩,披一头割断的碎发,裸着雕龙画凤走兽游鱼的身子,拿着吉他贝司,在荒山旷野之间,冲天一声吼,倒也别有一番景象。 泰伯无子,死后弟弟仲雍继承了他的位子。句吴第五任首领名叫“周章”,这个人在吴国历史上的地位比较重要。因为念念不忘自己是周部落的人,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他在任时,正好周武王灭了商纣,建立周朝。周武王是姬昌的儿子,按辈分是泰伯仲雍的侄孙,也就是句吴首领周章的叔叔或者伯伯。武王灭商建周后,封句吴周章为诸侯。自此,句吴算是正式被册封,是正儿八经在册的诸侯国了。 句吴一代代相传,历经近千年,传到第十九任君主手里,就是寿梦,眼前的这位老者。句吴正式开始强大,就在寿梦这一任上。那是公元前585年,距今已是2600多年了。寿梦在位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是句吴古国迅猛发展的年代。 寿梦正妻有四个儿子,分别是:诸樊,余祭,余眛,季札。寿梦是句吴古国第一个称王的君主。死后,诸樊继位,公元前548年十二月,诸樊兵发巢国,在巢国都城的城门口中箭身亡,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战死沙场的国王。 诸樊死后,余祭继位,余祭之后传余眛,余眛死后,四弟季札不愿为君,按兄终弟及的传位祖训,应当诸樊的儿子公子光继位。这个时候的吴国,发生了一件事,这些事直接关联着庆忌。 吴不凡听到这里,竖起了耳朵,虽然他知道这和自己没关系。面前的老者两次把他喊作庆忌,不由得让他有些好奇。竟把素素的手握得紧了。 古时一夫可以多妻,吴王寿梦作为一国之主,妻子自是不胜枚举。先前说到的四个儿子,是他正妻所生,嫡出子孙,除了正妻所生的孩子之外,其他妻子的孩子,他不是每个都认得。听到这里,吴不凡用手指在素素的掌心挠了几下,素素假装不知道,没有回应他。 寿梦的儿子当中,其实最年长的不是诸樊,而是州於,州於不是正妻所生,不是王位的继承人。既然都是寿梦的骨肉,为何别人当得了君主,偏我不行呢?州於于是暗中集聚力量,吴王余眛死后,四弟季札又不愿为王,州於借这个机会,占领王宫,篡位自立。 州於篡位自立为王后,顺位王位继承人公子光不干了,暗中招募勇士,公元前515年,刺杀王僚。公子光继位,就是阖闾。当时吴王僚的儿子庆忌,领兵在外征战,听说父王遇刺,阖闾继位,直接屯兵卫国,凭借自己的威名招兵买马,广集贤才,准备杀回吴国,诛灭阖闾。阖闾十分惧怕公子庆忌,庆忌高大威猛,力大绝伦,徒手踏鹿降犀,拔山扛鼎,是当时天下无双的勇士。 吴不凡听得热血沸腾,突然觉察到素素浑身一抖,扭脖子看了看素素,只见她神情凝重,眼睛里全是悲痛哀伤。想必是素素也以为我就是庆忌了吧? 阖闾命要离刺杀庆忌,要离断臂膀舍妻子,以苦肉计骗取庆忌的信任,乘庆忌不注意的时候,借风浪之威,执短戟刺杀庆忌。庆忌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勇士,重伤之下,单手擒住要离,将要离按在湖里, 吴不凡能感觉得到素素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轻轻的抚了抚她的手背。阖闾坐稳王位之后,励精图治,强国富民,于公元前506年,攻克超级大国楚国的都城郢都,自此,吴国成为春秋时期的霸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六 黑玉匣子 海浪滔滔。 清风回旋。 山洞里的视野极其开阔,疤瘌眼扯掉几根山藤,眼前的石像身着汉代冠服,腰间佩剑,极目远眺大海,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瑾萱情不自禁想起三国时,吴主孙权派遣大将卫温出海下夷洲的事情。 这石像上缠满山藤,斧凿之印沾满青苔,想必年代久远,究竟是谁人所刻,不得而知。 大牛和疤瘌眼回忆起村里老人们说的那些旧事,跟瑾萱所说十分相符。 石家浦的先祖石腾,是卫温的部将,据老人们传说,石腾之所以留在石家浦没有跟着卫温回建康复命,是因为卫温交代他在此看守宝藏。 至于什么宝藏,千百年来,没有任何消息。据说先前石家浦祠堂里除了供奉石家族谱之外,还有一只黑玉匣子。 只可惜那黑玉匣子,在明朝嘉靖年间不知所踪。 “嘉靖年间?难道和台州大战有关?”瑾萱问道。 “台州大战?”疤瘌眼问道。 台州之战说的是明朝嘉靖年间,公元一五六一年四月至五月发生在浙江临海一带的抗倭战争。 当年戚继光率领戚家军在台州附近的新河、花街、上峰岭、长沙等地连续九次击退倭寇,创造了以少胜多九战九胜的战争奇迹。 明朝年间,台州下辖宁海、临海、黄岩、天台、仙居、太平六县,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由南至北,从温州,一直延伸到宁波,海岸线三四百公里,是倭寇侵扰的重点地区。 一五六一年春天,倭寇二千多人,战船五十余艘集结在宁波、绍兴外海,侦探虚实,打算伺机入犯。戚继光侦悉倭寇企图后,于四月十二日亲自督帅舟师出巡海上。 十九日,一股倭寇驾船停泊于象山海口东塔,就是现在浙江象山西沪港东北边附近,继而从奉化东南的西凤岭登岸,当晚至宁海以北的团前大肆劫掠。 根据戚继光的判断,这股倭寇是在声东击西。企图吸引在台州府城、松门、海门的明军,而后乘虚攻击台州。 于是他立即调整部署,命令把总楼楠、指挥刘意守台州;百户胡守仁、张元勋守海门,居中策应;中军游击兵协守新河;把总任锦率战舰埋伏在海上,实施伏击;自己亲自带领主力部队前往宁海,并请宁波海道总兵配合戚家军,对倭寇实施水陆会剿。 倭寇探知戚家军主力往宁海方向运动,觉得台州的守备力量肯定空虚,于是兵分三路进犯台州。 第一路从里浦登岸,兵锋直指桃渚;第二路在周洋港登岸,进攻新河;第三路驻扎在健跳、圻头。 一时之间,浙东沿海警报频传。 军民人心惶惶,人人提心吊胆。戚断光冷静地思考之后,针对倭寇分路进犯的特点,决定集中兵力先攻大敌,然后依次剿除,逐个歼灭。 遂命兵备佥事唐尧臣率领海门和台州的驻军救援新河;自领戚家军主力先剿宁海之敌,再歼桃渚、健跳等地的倭寇。 二十六日,唐尧臣所部在新河遭遇倭寇,新河大战爆发。正当新河激战之时,戚继光已经集中兵力歼灭宁海倭寇,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驰援台州。 二十七日,在台州城附近的花街与倭寇遭遇,戚家军人人奋勇个个当先。几个回合下来,全歼来犯之敌。 五月初,倭寇进犯台州东北的大田,企图进犯台州城。戚继光动员将士树立以寡击众,以劣胜优的必胜信念,主动迎战。 倭寇见戚家军威猛,仓皇西窜,欲掠处州。戚继光决定,在倭寇必经之地上峰岭设伏,放倭寇主力通过狭谷,突然袭击,大败倭寇。 五月二十日,又展开长沙之战,水陆配合,一举歼灭来犯之敌。当时的浙江总兵卢镗、参将牛天锡也率部歼灭进犯宁波、温州一带的倭寇。 短短一个月时间,倭寇全军伏魔。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大规模进犯台州等地,浙江倭患基本荡平。 戚家军壮我大明君威,无敌于天下,令倭寇闻之色变。 “是啊是啊,村里老人们也经常这么说。”大牛听了之后,想起村上老人们闲聊时经常说的故事。 之前这里沿海一带,经常被小鬼子侵袭,石家浦每家每户,都杀过鬼子。 据老人们说,四百年前,石家浦可是沿海抗倭的主力民兵。现在祠堂里还供奉着几位当时功勋卓著,受过朝廷嘉赏的老祖宗名单。 黑玉匣子里藏着先祖石腾在石家浦建村的真实原因,一代一代传下来,到了戚继光抗倭的时候,不知所踪。很可能被倭寇掠走,也可能是族人们为了防止丢失,藏于别处。 “我爷爷也说过,原先确实有一只黑玉匣子,说是有一次倭寇进犯,村民们没来得及提防,吃了个大亏。当时族长拿着黑玉匣子出去了,半个月后,在这一片海域找到了老族长的尸首,只是没看到黑玉匣子。”疤瘌眼说道。 那一届族长遇害的事,被列为石家浦的奇耻大辱,村民们提议,谁能带着大家活捉一百名倭寇祭海,就拥护谁接任族长。 村里一名吃百家饭的黑瘦少年,拎着一把鱼叉出海了,十天后回来,小船上绑着五名倭奴。 把五名倭奴交给村里人看押之后,少年又一次出海,每次回来,总能带回三五只倭奴。 这些倭奴大都被少年灌了个半死不活,有些被挑了脚筋手筋。整整用了一年半的时间,黑瘦少年押回来一百名倭奴。 最后一次回来时,少年只带回一只倭奴,自己也断了一条胳膊。 村民们遵守先前的诺言,选举黑瘦少年成为新一任族长,那名黑瘦少年就是大虎的祖宗。 自打黑瘦少年成功捉回一百名倭奴之后,大虎家世世代代经常有人当上族长,只是到了他爹这一代,名声全被他败光了。 落了个被族民们驱逐出村,祖宗十几代的英名,一夜之间被他折了个精光。 “当时老族长就是在这片海滩遇难的,村里老人们都这么说,可是那只黑玉匣子究竟去了哪里,一直没人知道。”大牛说道。 “很有可能被倭寇抢走了,也有可能被老族长藏起来了。”疤瘌眼说道。 “唉?你们说会不会黑玉匣子就藏在这座山洞之中?”瑾萱望着石像说道。 这一带没什么名胜古迹,目前还是荒山野岭,这座山洞构思奇特,洞中的石像明显就是卫温。 石家浦先祖和卫温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尊石像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石腾所刻,用来纪念卫温的。 老族长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倭寇侵袭村子之后,一时势大,他以为村子不保,所以带了黑玉匣子,转移到这个地方。 这座山洞,极为隐秘,要不是穆罕穆德偶然发现,根本没人找得到这里。 瑾萱隐隐觉得,黑玉匣子里,记录着卫温出海的真正用意,石家浦的来由,也定然记录在黑玉匣子之中。 “啊!瑾萱!快来拉拉我!”众人正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忽然听到穆罕穆德的声音传来。 瑾萱赶忙起身,朝发声处跑去,疤瘌眼和大牛紧随其后。 穆罕穆德的声音是从石像底下传来的,瑾萱用手电筒一照,就见他扑在一丛山藤上面,石像底下原来是中空的。 “别动,我们拉你上来。”瑾萱扶着石壁大喊。 “快救我,我要掉下去了。”穆罕穆德喊道。 疤瘌眼赶忙抓起绳子,朝穆罕穆德扔去。还没等他抓住绳子,就听到“咔嚓”一声,山藤的小枝断了,穆罕穆德往下掉去。 “啊!”瑾萱吓得一声尖叫,心想完了,这要是掉下去,可是万丈深渊。底下全是尖尖的礁石,不被石头撞死,也得被海浪拍碎。 说也奇怪,穆罕穆德往底下一掉,身子突然弹了一下,原来底下还有一块石坪。 这个山洞是错层的,和现在的复式小洋房一样,分为上下两层。 “嗨,快下来快下来,底下还有个山洞。”穆罕穆德一摔到底,这洞本来就不深,再有山藤垫着,一点都不疼。 大牛把绳子在石像的底座上绕了两圈后打了个活结。瑾萱吩咐黑电在上面留守,自己跟疤瘌眼大牛三人,顺着绳子往底下降去。 这层山洞不高,上下也就二米多点,比起上面一层,地势较为平坦,显然是经过人为加工而成。 山洞中央,也有一尊石像,这尊是坐像,约有半人多高,雕刻的是一位顶盔掼甲的青年武士。 “啊?老祖宗的雕像。”大牛大叫一声,跑过去跪在石像面前,接连磕了好几个头。 疤瘌眼也跟着跑了过去,冲着石像看了一眼,立马跪倒,三跪九拜。 原来这尊坐像,竟然是石家浦的先祖石腾。和祠堂里的塑像一模一样,怪不得大牛和疤瘌眼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磕过头正要起身,大牛忽然看见石腾坐像前面的小石几上有一只石槽,掀开石槽的盖子,赫然发现一只黑玉匣子。 “啊?黑玉匣子!”大牛大叫一声,把黑匣子从石槽里抱起来。 真是当年失踪的黑玉匣子,石家浦世世代代在寻找的宝物,整整找了三百六十年,杳无音讯。 今天居然在这里找到,难道这山洞,跟石家浦真有关系? “石家浦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石大牛石进财,今日终于找回黑玉匣子,擅自开启,请求祖宗恕罪。”大牛把黑玉匣子放在石几之上,拉着疤瘌眼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七 石家浦先祖 大牛在石像前面发现了黑玉匣子,正是四百年前石家浦遗失的祖传之物。 跪拜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块羊皮和一方丝帛。 羊皮之上密密麻麻写了些古代文字,大牛不识,疤瘌眼喊瑾萱来看,三人将羊皮书摊开在地上,穆罕穆德也赶来凑热闹。 瑾萱定睛细看,原来羊皮书是石腾所写,记录的正是当年卫温出海的事情。 与瑾萱所料不差,当年卫温确实带着吴主孙权的最高使命,出海寻找夷洲和亶洲。 多种史书记载,都猜不透卫温出海的实际用意,羊皮书上记载得十分详细。 吴主时年四十有八,遥思秦皇五十岁英年早逝,决心效仿始皇帝当年拍徐福出海寻找仙丹的路线,让卫温去夷洲亶洲。 只是那亶洲太过遥远,沿途海浪滔天,虽然东吴水师名闻天下,但也无法越过天险。 卫温和诸葛直受了吴主之命,带领一万人,三十多只战船,从临海出发,当年誓师祭旗的地方,正是眼前的这片沙滩。 经过日夜航行,数月之后,按照上的记载,他们终于到达夷洲。 可是人马才刚刚上岸,还没来得及欣赏岛上风景,岛上的高山族原住民便击鼓聚集,纷纷拿着长矛、弓箭、木棍冲杀过来。 卫温和诸葛直赶紧叫士兵迎击了高山族人,岛上土著们虽然勇敢厮杀,但他们的兵器太过落后。 吴国的士兵使用的都是铁甲钢盔,高山族人用却是兽角制成的长矛,箭头居然是青石片做的,又没经过军事化训练,哪里抵挡得住吴军的攻势,结果纷纷后退。 高山族土著们退却之后,卫温鸣金吩咐将士们不要追赶,就地安营扎寨。 吴军多达万人,甲胄鲜明,土著人之所以进攻,肯定是以为宝岛遭到入侵。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卫温本没有恶意。 于是他和诸葛直在帐中商议如何消除误解,与土著人建立良好关系,从而完成吴王交付的任务。 正在这时,土兵前来报告说有高山族代表求见。两人赶紧出帐相迎。嘴里说话,连带手中比划,交谈之中才知道,高山族人以为他们是强盗,才奋力抵抗的。 按照岛上的争斗习俗,打败的一方要派人到对方营地上求和,赠送礼物和美女,算是和解。 卫温、诸葛直马上说明他们的来意,并派先锋大将石腾带上礼物回访。 东汉末年的三国时期,高山族还处在氏族公社阶段,没有私有财产,过着原始社会的生活。 他们分成好多部落,部落成员被叫做“弥鳞”,日常劳作,按照性别、年龄以及强壮程度分工。 由男子们负责上山狩猎、下海捕鱼、保卫部落、守护财产。妇女儿童主要在部落的管辖范围内采集树种、野果、植物根茎,为全体部落成员准备饭食,烤肉,大家一起吃饭,平均分配食物。 部落中的最高首领是酋长,氏族内部完全平等,酋长的住房和大家一样,都是石头垒成的房子,在房子周围围上一圈木栅栏。 酋长房中唯一和族民们不同的是摆着许多敌人的头骨,按当地风俗,室内陈列的人头骨越多,表示杀死的敌人越多,本领也就越大。 在氏族部落当中,没有法律,一切按照习惯来处理问题。有事大家召开部落会议共同商议,倒也和谐淳朴。 高山族的酋长为了表示对吴军友好,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男女老少都穿上鲜艳夺目、质地精致,色彩斑斓的氏族服装。 把头发盘在头顶上,用骨笄束住,脖子上带着成串的珠子、贝壳以及骨头做成的项串。手腕、脚腕上都带着玉石打磨而成的镯子,成群结队,载歌载舞。 欢庆会从白天一直延续到晚上,又架起篝火,吴军士兵也加入了歌舞的行列,卫温、诸葛直等与当地酋长首领举杯欢庆。 卫温等人开始在夷洲住了下来,帮助高山族人耕种,并教给他们农业生产技术和铸造技术,和高山族人相处得非常友好。 但是由于水土不服,许多吴军士兵生了病,高山族入热情帮助他们医治。由于他们的医疗水平比较落后,吴军携带的药物也差不多使用完了,病死的人越来越多。 实在没有办法,卫温和诸葛直商量后决定返回吴国,有的高山族人愿意跟他们一同去吴国,于是卫温、诸葛直和夷洲高山族人洒泪作别,带着数千吴国士兵和高山族人回到吴国。 卫温和诸葛直在宝岛台湾住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期间高山族酋长的两个女儿,里格拉乐阿女呜和里格拉乐万花齐,分别爱上了卫温与诸葛直。 彼时的高山族还未开化,民风淳朴,高山族女人一旦看上谁了,便一往无前,死心塌地。 一来是卫温见里格拉乐阿女呜生得漂亮,二来长期行船,也需要有个女人照料,卫温便收下她做了妻子,并劝诸葛直也将妹妹纳了。 因为士兵水土不服的缘故,一万吴军,死了五六七人。卫温给里格拉乐阿女呜取了个汉人名字,叫做林惠;里格拉乐万花齐的汉人名字是林娇。 “林惠林娇?”大牛听瑾萱说到这里,大声惊呼起来。 “怎么啦?羊皮书上就是这么写的。”瑾萱把羊皮书递到大牛眼前。 “我哪认得这些字呀?”大牛一脸遗憾地说道。 羊皮书上写的全是篆字,好多字瑾萱也是根据前后文推测出来的。 “林惠和林娇是我们石家浦先祖石腾的妻子。”疤瘌眼说道。 族谱上都有记载,从第一代先祖石腾开始,第二代共有五房,分别是石守仁,石守义,石守礼,石守智和石守信。 大牛和疤瘌眼都是石守仁这一支的后裔,海天家是二房,大虎家是四房,三房石守礼和五房石守信底下的族人最多。 整个石家浦的村民,都是这石家四房的后裔。 “啊?羊皮书上明明说林惠是高山族女子,卫温的妻子呀。”瑾萱继续往下看道。 卫温的船队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终于回到出发时的临海,可惜的是,起先带去的一万甲士,登岸时只剩下一千多人。 最为关键的是,吴主孙权秘密交代的事情没有办成。大海之中哪有长生不死的仙草?即使如上记载,夷洲岛上虽然鸟语花香,气候宜人,可也没有那种神奇的仙草呀。 二人常年跟随吴主,知道他的为人。这次出海,大都督陆逊都曾强力反对,可是吴主一意孤行,连拒绝的原因都没有在朝堂上言明。 临出征时,吴主亲自拉住卫温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要倾力而为,绝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卫温知道此行的任务很难达成,可是事情落到了自己头上,推辞不是办法。 当年大都督吕蒙巧夺荆州,斩关羽收襄樊为江东立下不世奇功,到头来还不是一杯美酒断了性命。 吴主此人心狠手辣,表面上谦逊至极不苟言笑,实则毒辣桀骜。如今远航夷洲,一万人去,落得一千人回,关键的任务也没有达成。 回到吴国肯定凶多吉少。 卫温登岸后,就把石腾喊来,让他带着林惠林娇留下,延续卫家和诸葛家的香火。 彼时,林惠林娇姐妹都已经有了身孕。 卫温和诸葛直回吴不久就被下狱,之后因为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的缘故,被抄家灭族。 之后林惠林娇姐妹嫁给石腾做了妻子,后来二人分别生下了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分别是石守仁和石守义。 守仁是卫温的儿子,守义是诸葛直的儿子。之后的石守礼,石守智和石守信才是石腾的儿子。 “啊?”大牛和疤瘌眼对视一眼,原来他们两房上的后人都是卫温的子孙。 “是的,羊皮书上明确记载,大房石守仁二房石守义分别是卫温和诸葛直的儿子,生下他们之后,林惠和林娇才嫁给石腾的。”瑾萱把羊皮书指给两人看。 羊皮书是石腾亲手所写,警示后人,石家兄弟世世代代必须相亲相爱,绝不允许为了姓氏分出你和我来,都是石腾的子孙。 落款是黄龙四年,正是东吴大帝孙权的年号,距离卫温诸葛直遇害整整一年。 黑玉匣子历来由族长保管,只有族长才能打开,因为嘉靖年间躲避倭寇,遗失之后,再也没有见到。 大牛是现任族长,有权启开匣子。里面除了羊皮书之外,还有一方丝帛。 “这,这个我不能看吧?”瑾萱拿着丝帛望着大牛说道。 “没事没事,我是族长,你是海天媳妇,我命令你看。”大牛大手一挥说道。 “那,那我看啦。”瑾萱双手捧起丝帛看道。 丝帛上的署名是石腾第五十七代子孙石怀玉,大牛说石怀玉正是嘉靖年间拿走黑玉匣子,在沙滩上遇难的老族长。 那一日夜间,月黑风高,海浪滔天。石怀玉视察完祠堂之后,往家里赶。 早就传说倭寇要大规模袭击台州,虽然大将军戚继光已经带着戚家军早作防范,可是石怀玉还是提心吊胆。 石家浦沿海,自打有倭患以来,一直首当其冲。虽然族人们从未耽误下武功,可是距离先祖石腾那个年代太过久远了。 一直以来,族人民安居乐业,在山上开垦荒地,去海里抓鱼摸虾,不经战事久矣。 这几年倭寇横行,一直从这片海滩登陆,往常只是小股的倭奴浪人。若想作奸犯科,石家浦里随便挑几个后生就把他们解决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八 匣子里的秘密 月黑风高。 浊浪滔天。 树叶“沙沙沙”直响,石怀玉从祠堂里出来,往家里急赶。 刚去看了祠堂的灯火,倭寇就要来犯,得早做准备。据说这次是大举进犯,与往年的小股侵袭不同。 石家浦历来有习武的传统,自打先祖石腾聚族而居之后,从来没有落下。 “谁?”石怀玉正往前走,突然听到巡逻队员的声音。 “啪”“仓晾谅晾”只听一声龙吟,巡逻队员们纷纷跃出。 黑暗里突然跳出几个人来,都是倭寇打扮,月光下刀光闪闪,顿时短兵相接,激战起来。 “倭寇来啦!倭寇来啦!”队员们一边大喊一边朝倭寇扑去。 “嗖嗖嗖!”黑暗中不知道涌上来多少敌人,五名巡逻队员背靠着背守住阵脚。 刚刚准备入睡的族人,听到警告声,全都提着兵刃冲出家门。 一时之间,石家浦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一场恶战,毫无征兆地开始。 倭寇越涌越多,隐隐约约有数百人之多。 石家浦族民虽然勇猛,面对数倍于己的来犯者,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石怀玉组织族民们慢慢往祠堂靠拢,打算在祠堂前面的空地上与倭寇决一死战。 男人们浴血奋战,女人们牵着老人孩子,往祠堂方向退却,那里墙壁厚实,应该能的那样了,老族长在海滩上和倭奴遭遇,手刃数十人之后,力战而亡。 之后台州的救兵赶到,配合戚继光全歼来犯倭奴,石家浦得以保全。 只是精壮之士所剩无几,一直等到十来年之后,石家浦才恢复了元气。 这一仗,被朝廷记入史册,光石家浦的族人,就击杀了五百多名倭寇。 以一村之力,剿杀数百倭奴,实属罕见。 现如今石家祠堂里,还挂着戚继光将军亲笔书写的匾额,上书“满村英豪”四个大字,一直悬挂在先祖石腾的坐像上方。 “列祖列宗在上,七十一代不肖子孙石大牛,恭请黑玉匣子回村!”大牛听瑾萱说完,双手恭恭敬敬地盖上黑玉匣子,和疤瘌眼跪在石腾坐像前,磕了三个响头。 一直听老人们传闻,石家浦经历千年,风雨中巍然不动,杀过倭寇,打过小鬼子,原来真有此事。 想想四百年前,全村抗击倭奴何等风光,现如今石家浦的年轻人早已丢了习武的传统。 大牛跪在石腾的坐像前,心里暗暗许下心愿。这次回去,得让村里的孩子们继续保持石家浦先人的热血传统。 “谢谢你,嫂子。”大牛起身说道。 “谢我干嘛呀?”瑾萱不明所以。 “要不是你,这些字我们也不认识。现在石家浦的来龙去脉,全都弄清楚了,近两千年来的谜团全解开了,当然要谢谢你啦。”大牛说道。 “去去去!弟妹不是咱村的人了?”疤瘌眼一把将大牛推开,自打当了族长,说话一直盛气凌人。 “嘿嘿嘿,疤瘌眼说得对,嫂子本来就是咱村的人,是我说话见外了,我道歉我道歉。”大牛尴尬地笑着说道。 “要是海天在就好了,把他的功夫传给石家浦的年轻人,咱村又能重续祖宗的辉煌了。”瑾萱幽幽地说道。 “嫂子,你也别再伤心,今后石家浦就是你和闹闹的家,只要你们娘俩过得快乐,海子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大牛安慰道。 “走走走,咱们这就回去,挑个黄道吉日,给瑾萱和闹闹娘俩落个户,上了族谱,才是正经的石家人呢。”疤瘌眼在边上催促。 他们在一起说叨,穆罕穆德听得极不乐意,不住地用眼睛瞄着瑾萱,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 万里迢迢跑来中国,他的目的就是瑾萱。自从在伦敦的颁奖会上,他就迷上了这位东方女子。 活了三十多年,从没有过的魂牵梦萦,要不是为了母亲和兄弟姐妹们的地位,他宁愿放弃王子,跟着瑾萱浪迹天涯。 可是眼前的两个男人,商量着给瑾萱母子落户,虽然他弄不明白落户和族谱的具体含义。不过从大牛和疤瘌眼谈话的语气来看,是要给瑾萱母子家族的身份。 真不明白瑾萱是怎么想的,他们嘴里的石海天,穆罕穆德早就派人调查过。 只是一个普通的解放军上校,和瑾萱根本没有夫妻之份,更没有夫妻之实。 这种关系,在法律上根本不成立的。 何况,瑾萱这么年轻的女子,难道真的就一个人终老一生? “唉唉…”穆罕穆德从后面轻轻拽拽瑾萱的衣袖。 “有什么事吗?”瑾萱回头问道。 “来呢来呢。”穆罕穆德瞅瞅大牛和疤瘌眼,又低头望望瑾萱说道。 “哟吼,这小老外有事瞒着咱们。”疤瘌眼瞪着一双大眼睛,用大拇指点点穆罕穆德说道。 大牛拉着疤瘌眼识趣地走到一旁。 “说吧,什么事啊?”瑾萱瞅瞅大牛和疤瘌眼,回过头对着穆罕穆德问道。 “那个族谱…嗯…不能。”穆罕穆德瞄了一眼大牛他们,附耳在瑾萱身边说道。 “为什么呀?海天是我丈夫。”瑾萱诧异地说道。 穆罕穆德扭头瞥了一眼疤瘌眼和石大牛,轻轻将瑾萱往洞角的石壁处拉拉。 “你们没有…没有结婚证。”穆罕穆德把一只手的手指使劲地搓搓说道。 话刚出口,瑾萱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他对中国的法律这么清楚,对自己和海天的关系看来早已了如指掌。 “你查过我了?”瑾萱佯装生气。 “不不不,我,我只是关心…”在瑾萱的目光逼视之下,穆罕穆德不由得往后面退了几步,差点撞到石壁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四九 人人披红。 全村挂彩。 石家浦里锣鼓喧天,人头攒动。祠堂大门洞开,广场上摆起香案。 族长石大牛穿了一身新制的唐衫,神采飞扬。拿着村里老学究写的祭文,站在高台之上朗声而读: 伏维清明,万象新更。千子万孙,石氏后人。五湖云集,祀奉先人。敬备酒礼,叩拜先恩。 忆我始祖,叱咤风云。出海夷洲,千古威魂。东汉末年,狼烟滚滚。五征叛乱,万民怨愤。吴主孙权,挥师合肥。昂昂之师,荡寇将军。日行夜伏,水陆兼程。穿山渡水,风卷残云。带甲万人,渡海南征。惠娇祖母,倾国倾城。先祖怀玉,青年从军。披棘斩荆,心有韬奋。长滩血战,倭奴丧魂。临海大捷,手刃百人。活捉匪首,护我全村。杀敌五百,万载名存。朝廷嘉奖,帝心兴奋。将军赐匾,英豪满村。临海都尉,威震南郡。佑我石族,代出能人。佑吾宗族,万世隆胜。肴馔敬献,伏惟尚飨! 石家浦宗亲 二零一零年四月十五日 石家浦后人千百年来聚族而居,从来不曾分离。除了石大虎作奸犯科,被逐之外,共有族人一千零五十八名。 年老行动不便的老人留在家中,实际出席者八百九十三人。 今天是石家浦祭祖续谱的日子,事先经过商议,决定把瑾萱母子列入石家族谱。 考虑到闹闹是秦家后人,给他先落个名,待将来长大有后,过继一子继承到海天名下。 经大牛和族老们商议,在海天名下写了“子,承祖,孙,石文汉。” 仪式结束之后,石家浦大摆宴席,为瑾萱母子接风。闹闹收了不少红包,两只小手都拿不过来了。 每逢村里庆典,疤瘌眼最为活跃,这些年没少往祠堂里捐钱。 他是个豪气万分的人,在村里人缘特别好。给闹闹包了一万元红包,瑾萱推脱好多次,实在不好意思了,这才收下。 “来来来,嫂子,从今往后,你就是咱石家浦的人了,兄弟我敬你一杯。”大牛端着杯子朝瑾萱示意。 “去去去,这么大的喜事,一杯哪够?”疤瘌眼从来不闲着,哪里热闹他就在哪里出现。 刚敬了几位族老回来,正赶上大牛给瑾萱敬酒,赶忙倒了一个满杯,凑到瑾萱跟前。 “喝,喝。”闹闹拉着妈妈的衣摆,也跟着起哄。 这一下疤瘌眼更加来劲了,缠着瑾萱不放。 看到大伙这么热情,瑾萱也不好意思拒绝,连着跟大牛疤瘌眼他们喝了三杯,又被大牛拉到族老们那桌。 “嫂子,这些都是村里的族老长辈。”大牛给瑾萱介绍。 “各位长辈,瑾萱替海天敬敬大家。”瑾萱举杯朝族老们来了个罗圈揖。 “好啊好啊,海天家有后啦。” “唉,只可惜了这孩子,多好的人呐!” “去年要不是海子,咱村可被大虎家害惨了。” “别说那些陈年旧账啦,人家海天媳妇来敬酒,还不赶紧喝了?” “海天媳妇,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别跟我们这些老东西见气啊。” “我就瞧海天家媳妇顺眼。” “是啊是啊,文化人,听说黑玉匣子里老祖宗的手书,就是她念给大牛听的。” “可不是呢,人家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众族老笑眯眯地看着瑾萱,议论纷纷,都夸海天娶了个好媳妇。 瑾萱迷迷糊糊喝完杯里的酒,被大牛扶着回了酒桌。 “哎哟,嫂子,时不时酒多啦?”大牛媳妇问道。 “没事,没事。”瑾萱捂着脑袋说道。 “还说没事,都晕了,别喝了,我扶你进屋睡去。”大牛媳妇扶起瑾萱,往家里走去。 海天家早已修缮一新,按照旧有的格局,进门是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面是堂屋。 堂屋边上左右各有一间主屋,拐角设了个书房。都是疤瘌眼的设计,根据老房子的格局改的。 大牛媳妇特地抱来了崭新的被褥,刚弹的新鲜棉花,薄薄的,盖在身上特别软和。 “放心吧,闹闹我带着,你就安心睡吧,以后啊,别跟着他们胡闹,都是些酒鬼。”大牛媳妇帮瑾萱铺好床说道。 “唉。”瑾萱答道。 确实喝多了,一高兴看着海天的乡亲弟兄,顿时心血来潮,平时一般不喝酒,今天真的多了。 钻入被窝,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恍恍惚惚好像看到海天站在床边,还记得去年回来时的情景,两人冒充夫妇,带着闹闹回乡。 当时的场景多么温馨啊,就像在昨天似的,谁料想变化这么快,转眼间已经物是人非。 在大凉山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说自己是玄姬的后生,海天和天泽的前世分别是要离和庆忌。 正是个奇怪的梦,竟然在前几日又再次做起,那些情节象连续剧一样在脑子里播放。 听梦里的白胡子老爷爷说,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已经轮回反复了几千年,不知道在哪一世才能终止。 同时爱着两个男人,真是世界上最为幸苦的事,没有遇到海天之前,瑾萱一直以为天泽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谁知道从小长大的爱人,竟然会为了认识不久的雾飞樱,不顾自己的感受。 也许是因为前世里,自己为了要离害了庆忌的性命,这一生才这么折磨自己。 要离和庆忌都是世上千古难寻的伟男子,正如海天一样,难不成这一世,是老天爷特地安排了天泽的背叛,来惩罚玄姬两千多年前的对庆忌的伤害? 雪谷里的流星仿佛又在眼前掠过,瑾萱知道,这一世再也不愿离开海天半步了。 只是他就这么走了,除了一份匆匆写完的信之外,没有留下其他的念想。 每每看到黑电,瑾萱都会心痛。心痛海天的离去,甚至埋怨海天的离去。 闹闹也是想念海天的,好几次问过瑾萱。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告诉孩子。 他有两个父亲,都是瑾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想着想着,瑾萱头痛欲裂,到底怎么跟孩子说呀?说他的亲生父亲秦天泽背叛了自己? 算了,还是给孩子留一个美好光辉的父亲形象吧,天泽已然逝去,让孩子自己在心里体会吧。 等到再过几年,就把这些复杂的关系跟孩子说清楚,让他知道他有两位爱他的父亲,和一位视他如生命的母亲。 唉!温雯这是何苦?为了闹闹,还是不要说了吧。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失去了亲生的母亲,才有了她和闹闹的母子缘份。 想着想着,瑾萱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等到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走出屋子一看,疤瘌眼正抱着闹闹,在场上的大槐树底下听他爷爷讲故事。 “当时我就急了,一把揪住小鬼子的脖子,两只手指头拼了命地往他的眼睛里抠。”疤瘌眼的爷爷说起当年的往事,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闹闹在边上听得津津有味,可能男孩子天生就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爱国情怀。 瑾萱扶着门框,微笑着看着他们,夕阳把大槐树映成暖暖的金色,疤瘌眼爷爷的白胡子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太爷爷太爷爷,那您杀死过几个小鬼子呀?”闹闹扑在疤瘌眼怀里问道。 “这个呀?这个可不好说,太爷爷来数数。”疤瘌眼的爷爷掰着手指头,把两只手掌全数光了,又抬起脚计算起来。 “得了吧,爷爷,您就别显呗了,总共五个鬼子,三个是大牛他爷爷干掉的。”疤瘌眼递了根香烟给老爷子。 “啥?你小子是不是傻特了?爷爷杀鬼子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转悠呢!”老人家火了,站起身往疤瘌眼的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嗨嗨嗨!您怎么还动手了呢?”疤瘌眼一脸委屈,老人家要动手,他也不能躲,当初躲过一次,被老爷子拎着拐杖追了个满村。 打他几下到不要紧,这要是把老爷子折腾出毛病,爹娘可不饶他。 “动手?我打死你个孙子!”疤瘌眼爷爷一把拿过石桌子上的打火机,把香烟点燃后抽了一口骂道。 “打,打!”闹闹这家伙就是会跟着起哄。 “哎哟,咱们的疤瘌眼大爷也有今天呐?活该!”大牛端了壶茶出来,摆在石桌上,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说道。 平时疤瘌眼没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这回有老爷子替他出气,大牛恨不得老爷子多扇他几个巴掌。 “你小子别跟着掺和,当年的事你知道个屁。”疤瘌眼没好气地说道。 “屁,屁!”闹闹跟着嚷嚷。 “哎哎哎,小孩子可能不能说脏话哟,小心告诉你妈妈,打你小屁股。”大牛作势要打,闹闹一转身扑到疤瘌眼怀里,不去看他。 “你小子可别看不起爷爷,谁说只有五个鬼子啦?大牛他爷爷一个人能干掉五个鬼子?”反正大牛爷爷已经过世好多年了,两人从小就是村里的一对活宝。 听村里的老人们说,疤瘌眼和大牛的爷爷,在村里干过的唯一好事,就是杀了几个小鬼子。 至于到底有多少鬼子,老人们也说不清楚,有说五个的,有说十几个的,反正都是些过去的往事,亲眼所见的人没几个了。 “大牛爷爷明明说是五个的嘛,三个是他干掉的,还剩下两个跑了。”疤瘌眼一脸委屈的说道。 “跑了?进了咱村能让他们跑了?”疤瘌眼不说还好,这一说老头子彻底愤怒了。 站起身狠狠抽了口烟,从地上捡起五块石子摆到石桌子上,看样子是要演示当年的战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零 金乌西坠。 大槐树底下微风瑟瑟。 老爷子腰板绷得笔直,把五块石子摆在石桌之上,沉吟半晌,捋着银髯不怒自威。 “好!”疤瘌眼猛地拍了两巴掌。 “好你个头啊!”老爷子一巴掌轮在孙子的脑袋上。 “咦?伯伯又挨打啦?”闹闹扬起小脸蛋问道。 “他不乖,不打他才怪!”大牛哈着腰帮老爷子续了杯水,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老爷子还没开口说话,这下子就喊起好来,这哪是鼓掌?明显在拆台! 不被打才怪! 疤瘌眼的爷爷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想当年,整个石家浦没人敢惹他,就连大牛的爷爷都让他三分。 这帮后生当中,老爷子最瞧得起的就是海天,一直在疤瘌眼面前夸海天好。 说海天要是早生几十年,绝对是打鬼子的能手。 感情老爷子的一生就活在抗战里面了,逢人就说当年的英雄事迹,一会五个鬼子,一会十几个鬼子,都是他的话。 据说他当年一杆长枪,使得泼水不进,威风八面。 那可是石家先祖石腾的亲传枪法,石家浦里只有几个人会。 “唉,老爷子,您说的石家枪法,还记得吗?”大牛突然想起自己在石洞里许下的誓言。 这些年来,村里没几个会功夫的,早就听说过先祖石腾留下一套枪法和几部上古兵书。 这要是能练好了,可是石家浦护村的好帮手。 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不需要打仗了,身上有了功夫,至少也能强身健体。 年轻人除了麻将扑克,就是手机电脑,根本体现不出石家浦千年老村的精神头来。 “对对对!还是大牛机灵,当初爷爷就是用石家枪干掉五个小鬼子的。”疤瘌眼爷爷猛地一拍脑袋,要不是大牛提醒,他都忘记当年是用石家枪杀敌的了。 要是没有这石家枪法,当年的五个鬼子肯定跑掉。 瑾萱在边上大致听出来了,老爷子杀鬼子的事,谁也说不上来,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是五个还是十几个了。 疤瘌眼说大牛的爷爷干掉了三个,还有两个应该是老人家亲自除掉的。 一听大牛提起石家枪,老人家来了兴致,让疤瘌眼回家找根兵器来,要当场演示。 疤瘌眼莫名其妙,活了三十年了,没见爷爷练过功夫,现在要他回家取兵器,到底哪样才是他称手的兵刃? “就说你小子笨,还是大牛聪明,就我经常练手的那件兵器,你不知道?”老爷子朝着疤瘌眼吹胡子瞪眼。 疤瘌眼一看势头不妙,再不取兵器来,恐怕老爷子又要动手,他可是干掉过无数小鬼子的老英雄,真要是惹怒了他,方圆百里无人能敌。 “好好好,我回去拿。”疤瘌眼把闹闹往地上一放,扭头朝家里走去。 抬头见到瑾萱,冲着她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地表情,惹得瑾萱一阵偷笑。 “妈妈妈妈,太爷爷杀了好多鬼子。”闹闹看到妈妈,撒开小腿往瑾萱这里跑来。 “是啊,太爷爷当年可是抗战英雄。”瑾萱抱起闹闹,往大槐树底下走来。 孩子大了,抱起来累了,身子特别沉。 大牛拿了只空杯,帮瑾萱倒了杯水。 “可不是呢,当年小鬼子侵犯石家浦,两位老人家带着乡亲们,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大牛朝着疤瘌眼爷爷竖起大拇指。 “那是!想当年要不是我让着大牛他爷爷,五个小鬼子早早地统统杀了。”疤瘌眼爷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老人目光炯炯,完全看不出七十开外的年纪。特别是颌下一缕银髯,更显得他威风凛凛,神圣不可侵犯。 “是是是,以前爷爷一直跟我们说起您呢。”大牛在一旁打着哈哈。 “快说,那个老东西都说什么啦?”老人一听大牛的话,立马来了精神,拽住大牛的胳膊问道。 大牛被他抓得肉疼,这老爷子力气大得很。去年窦言虎来村里闹事,老人家硬是扛着一桶爆竹,拿着火把将一众警察震住。 “爷爷说您是石家浦里的英雄,像您这样的人物,石家浦自开村以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大牛朝瑾萱笑笑,跟闹闹做了个鬼脸,望着疤瘌眼爷爷说道。 “那是!你家那个老东西也是个人物。”疤瘌眼爷爷一捋长髯,眯缝着双眼说道。 “我爷爷哪能跟您老人家比呀,反正呐,您!可是他最佩服的人了。”大牛挺会说话。 “大牛他爷爷眼光老到,年轻时就特别叼,看人从不走眼。”老头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村里就那么几个英雄,您这身本事,谁不羡慕啊。”大牛拿起桌子上的烟,点燃了递给老头子。 “快说说快说说,你爷爷说那几位先祖比我厉害?”老头象七八岁的孩子,拉着大牛的手问道。 大牛沉吟半晌,咬着牙冥思苦想。 瑾萱抱着闹闹在一旁看他二人胡吹。闹闹趴在妈妈怀里,两只小手拨弄妈妈新修的指甲。 银灰色的指甲油,真好看。 “先祖石腾,那是比您厉害的人物。”大牛狠了很心说道。 “那是自然,老头子再厉害,也不敢跟先祖比呀!就他那套石家枪,甩老头子不知道几条街了。”老人家还会很多时尚用语。 “石怀玉石老祖宗,您也比不了。”大牛小心翼翼地望着老爷子说道。 “嗯,这二位祖宗,都是石家浦开村以来,最为英雄的人物,祠堂里戚继光老将军亲手写的牌匾可挂着呢。”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道。 石怀玉年轻时当过临海都尉,一直以来都是石家浦的无上光荣。后来退居回村,带着村里人大战倭奴,手刃百十名小鬼子,那可是史书上记载过的。 只可惜老人家一心护村,最终死在倭奴的手上。疤瘌眼的爷爷恨不得早生四百年,手里一杆长枪,正愁找不到鬼子杀。 夕阳越来越红了,把大槐树照得暖洋洋的,闹闹趴在瑾萱的膝盖上,听大牛叔叔跟白胡子太爷爷讲故事,比妈妈哄他睡觉时唱的摇篮曲好听多了。 “爷爷,您看看这把兵器称手不?”众人正说这话,疤瘌眼回来了,手里拿了根长把子扫帚,往大伙面前一伸。 “噗哧。”瑾萱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偷眼瞧了老爷子一下,赶忙捂住嘴巴。 “你他娘的,真是个废物!”老爷子暴跳如雷,起身一巴掌掴在疤瘌眼脑袋上。 “爷爷您?”疤瘌眼被他抽了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也难怪他,从小就没见到过爷爷练功,除了这把扫帚,家里也没有其他兵器。 老爷子非让他回去取他常用的兵刃,他倒是经常看到爷爷打扫院子,心想这家伙老人家肯定用得称手,几十年了,天天拿在手里。 “疤瘌眼你个小子,你是笑话咱爷爷拿着扫把就不能杀敌?”大牛冲疤瘌眼眨了几下眼睛,强忍住笑说道。 “就是!老头我杀敌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转悠呢。一把扫帚到了我的手里,那也是杀人的利器!”老头一把抢过孙子手里的扫把,往身后一竖,摆了个金鸡独立的架势。 许是年纪太大了,一只脚在地上保持不了平衡,老爷子单手一挑长髯,双脚落地,往场子中间走去。 “哎哎哎,大伙快来看耶。” “啥?” “疤瘌眼他爷爷练功夫了。” “哦哟哟,这可得看看。” “听说老人家年轻时杀过鬼子。” “那可不是?老爷子天天跟大伙说叨。” “老爷子会石家枪?” “保不齐真的会,瞧他那架势。” 村民们从屋里走出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议论着。 大伙经常听到疤瘌眼爷爷说道当年打鬼子的事情,就是出生得晚,没有机会亲眼瞧瞧。 “娃子们!瞧好喽!”疤瘌眼爷爷将扫把往背后一立,一只手往前探。 就要落山的夕阳照在老爷子身上,一身粗布灰衣暗光浮动,犹如镀了金的神像。 “呔!”老爷子一声大喝,中气十足,震得大槐树上的叶子瑟瑟发抖。 就见他一招一式使将开来,扫把在他手里虎虎生风,众人齐声喊好,老爷子更加来劲,把平时练习的扫地神功尽数展示出来。 “老爷子英雄盖世,怪不得能杀鬼子!”瑾萱带头喊好。 村民们捂住嘴巴,不敢笑出声来,这种关键时刻,谁要是惹毛了老爷子,非上你家闹事不可。 疤瘌眼爷爷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能文能武,一身力气倒是真的惊人。只是这石家枪法,被他使出来,估计小鬼子的刺刀比他厉害百倍。 瑾萱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脸红。什么时候学会了溜须拍马?她自己都不知道。 几十个人围着老爷子喊好,只有闹闹的小手拍得最来劲。估计也只有他是真的喝彩,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老爷子把长杆子扫帚胡乱舞了一通后,摆了个收手式,回到石桌旁,将扫把往大槐树上一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好!”疤瘌眼两只手拼命鼓掌。 “都瞧见了吧?爷爷可不是吹的。”老爷子把胡子撩起来,一口气吹散之后说道。 想当年,小鬼子可不是白杀的,东洋人侵犯石家浦,那可是史书上记载过的。 老爷子抿了抿嘴唇,又把当年的英雄事迹说了一遍。 闹闹是最认真的听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一 推杯换盏。 述不完的兄弟情谊。 疤瘌眼和大牛喝得兴起,谈论起石家枪来。瑾萱哄闹闹去屋里睡了。小家伙被太爷爷的扫把惊艳得不轻,催眠曲连唱五遍,才慢慢睡去。 “你说真有石家枪没?”疤瘌眼问道。 “怎么没有?黑玉匣子里写得清清楚楚,石怀玉老祖宗当年就是一杆长枪,杀得鬼子哭爹叫妈的。”大牛对石家枪深信不疑。 “可是匣子里老祖宗明明说的是提着刀出了山洞。”疤瘌眼记得黑玉匣子里丝帛上写的文字。 “你真是笨到家了,怀玉老祖宗杀了那么多倭奴,再锋利的长枪也卷了刃了。”大牛说道。 “石家枪肯定有,不会空穴来风。”瑾萱从里屋出来,给二人泡了壶茶端来。 村里的族老们都提起过石家枪,先祖石腾当年是孙权手底下的将军,作为航海舰队的先锋官,肯定本事不小。 古时将军驰骋沙场,骑在马背上杀敌,以长兵器为主。 族老们口述相传,一定假不了,只是黑玉匣子里没有石家枪法和上古兵书,说不定在哪朝哪代给遗失了。 四百年前,石家浦村民大战倭寇,以少胜多,剿杀倭奴五百,史书上有明确记载。 可想而知,石家浦的战斗力厉害到何种程度。 台州九战九胜,石家浦出力不小,要不然祠堂里,怎么会有戚继光亲笔手书的匾额? “满村英豪”四个字看起来轻描淡写,能被抗倭名将如此褒奖,绝对不是小事。 这片海域,千百年来一直有倭寇从这里登陆,石家浦建村以来,一直没有迁址。 能在这种凶险万分的地带,巍然不动,没有实力实现不了。 老祖宗石腾选了这块地方,可能是因为风光秀美,傍山靠海,气候适宜,又是当年卫温扬帆出海的,有深远的纪念意义。 他老人家万万没有想到,千百年过后,这地方会是倭寇经常出没的凶险海域。 东汉末期,航海技术不发达,倭人要想到达中土,必是千难万险,也难怪他老人家没有顾及这点。 石家浦从五房繁衍到现在的一千多人,香火不曾断过,没有过人的本领,绝对不能延续至今。 “可是即使有,我们村现在也没人会使啊。”大牛望了望疤瘌眼说道。 “干嘛?看我干嘛?你个兔崽子的。”疤瘌眼傍晚被爷爷收拾得够呛,正没处发火。 大牛的眼神,明显是看不起爷爷的枪法,老实说,就疤瘌眼爷爷那几招,跟扫大街没什么两样。 偏偏村里人不敢说他,被他当成了祖宗传下来的真功夫。 大牛一心想让族人们继承石家浦的传统,尚武精神不能丢。好战必亡,忘战必忧。 几百几千年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身为现任族长,大牛觉得有必要让村里人强壮起来。可是整个村子,没人懂得武功。 要是都跟着疤瘌眼爷爷练习,实战起来,可就惨了。 “我倒有个主意。”瑾萱眨了眨眼睛说道。 “什么主意?”大牛问道。 “快说快说!”疤瘌眼催促。 这些年,瑾萱经历了不少事情,都是险象环生,绝处逢生。 接触过的人,大都是武林高手,比如海天,天泽,个个出类拔萃。 尤其是陆仇孙德旺陀子到这些前辈,七八十岁的人了,战斗力丝毫不让壮实小伙。 德旺闲居在家,一个人孤苦伶仃,要是能把孙爷爷接来,一来可以经常照顾,二来可以让他发挥余热。 “真的?”大牛诧异地问道。 “真有这样的奇人?”疤瘌眼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我骗你们?孙爷爷的功夫,比海天高多了。”瑾萱说得倒是实话。 虽然海天没跟孙德旺交过手,不过在大凉山里面,陀淘追踪德旺好几天。 以善于奔跑著称的陀淘,在孙德旺手底下也没讨了好去。大凉山第一勇士陀子到老爷子,说起孙德旺,都竖起两只拇指。 不光武功高强,孙老品德更是高尚,为救陀子到,两次被陆仇打成重伤,这种忠义之举,世间罕见。 可是大牛他们一想,老人住在成都,离石家浦这么远,万一不肯来怎么办? “那就要我和闹闹亲自出马喽。”瑾萱抿嘴一笑说道。 老人最疼爱瑾萱了,瑾萱自忖,他在成都孤苦无依,接来石家浦,让他儿女成群,倒也是一桩美事。 三人商议着给孙德旺建间屋子,总不能让老人来了没处住呀。 瑾萱说大可不必,自家这么大,隔壁还空了一间房,正好让德旺住在这里。 平时经常待在孤儿院里,也落不到天天回家,这屋子要是没人住了,肯定坏得快,有孙德旺住在这里,两全其美。 “好好好,还是弟妹想得周到,孙老爷子的生活费用,我全包了。”疤瘌眼胸脯拍得山响。 “去你的,哪轮得到你呀?孙老爷子是咱村请来的师父,这钱得全村人出。”大牛说道。 两人还要争论,被瑾萱一手拨开。孙老爷子前来,费用自然由村里人一起出,没必要疤瘌眼一个人负担。 “好好好,反正也争不过你们,老爷子来了,我也跟着学上几手。”疤瘌眼把袖子一撩,一胳膊的肥肉被他甩得扑啦啦直响。 三人决定,由大牛说服族人练武和出资,准备练功场和各项器材。 疤瘌眼跟瑾萱一起去成都接老爷子。 瑾萱跟涛姐打了电话,说了石家浦的情况之后,让疤瘌眼定了明天晚上的机票。 穆罕穆德一直在电话边上轻声嘀咕,估计瑾萱这么多天不回孤儿院,让他揪心不已。 长话短说,瑾萱和疤瘌眼来到成都,把石家浦的前事现状说了之后,孙德旺欣然应允。 老少四人当即启程,不几日来到石家浦。 大牛带着族人们大摆宴席,为孙老爷子接风。疤瘌眼的爷爷跟几位族老们一看老爷子就一条胳膊,都撅着嘴眯缝着眼睛不说话。 瑾萱明白老人们的意思,孙德旺个子中等,其貌不扬,又只有一条胳膊,而且年龄偏大,他们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孙爷爷。 疤瘌眼爷爷心里暗想,这老头,比自己年纪还大,肯定是年轻时不好好练功,才被人砍掉一只胳膊。 孙德旺久走江湖,经验老到,经历过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可以说是将近一个世纪的老人,能看不懂这帮老家伙们的心思? “哈哈哈,老夫初来,还是头一次坐飞机,现在还头昏眼花的。承蒙大伙热情相邀,在这开席之前,打算给大伙表演几个小玩意,助助酒兴。”孙德旺起身,伸出一只手做了个罗圈揖。 大牛正想拉住老人,被瑾萱及时制止。疤瘌眼爷爷那帮老人们的眼神,瑾萱早看在眼睛里了。 孙爷爷真是机灵,一下子看出他们的猜忌,吃饭前先露个两手,也好让大家信服。 “好!”疤瘌眼带头鼓掌。 “来来来,老爷子给咱露一手!” “这老头,切!” “一只胳膊。” “你可别小看人家。” “就是,要没几手真功夫,海天他媳妇会把他请来。” “说不定是个江湖术士。” “我看也像,真要是厉害了,还能就剩一只胳膊?” “去去去,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是啊,人家远来是客,可得尊敬。” “要受人尊敬,也得拿出真本事呀。” “是啊,那么多钱呢,没真本事不是亏了?” “你个兔崽子的,就知道钱钱钱。” 村民们议论纷纷,孙德旺耳力极佳,都听在眼里,心想得出个狠招,让大伙信服,不然丢了瑾萱的脸面,可对不起邱梁陆三家的名头。 “各位,请听老夫一言!路上坐得久了,敢请各位替老夫捏捏膀子,此地场地宽大,想请几位精壮小伙,陪老夫活动活动筋骨。”孙德旺运气内力,声音苍劲有力,一下子把众人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哟吼,老头中气足啊。” “是啊,比疤瘌眼他爷爷还能叫唤。” “去去去,这话可别被老爷子听到,不然找到你家去,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的功夫,酒席上站起来十位小伙,都是平时喜欢练功夫的,自己在家练,成天捉对厮杀。 “好好,不错,都是骨骼强壮的棒小伙子!”老人起身,单手放到后背,往场地中间走去。 大牛瞅了瞅瑾萱,心说,赶快制止呀,老爷子会不会飞机坐晕头了,一个人对战十个棒小伙子。 瑾萱假装没看到,抱着闹闹替爷爷鼓掌。 “各位千万别留一手,老夫皮厚,拍打不够严实的话,夜里睡不好觉。”孙德旺对小伙子们招招手,示意他们随便进攻。 小伙子们看他一个残疾的老爷爷,顿时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被孙德旺催得急了,一个小伙子带头冲了上去,狠狠一拳朝老人砸来。 “啪!”老人单掌一伸,握住来拳,小伙子顿时浑身乏力,打出去的拳头犹如石沉大海,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受力。 其他九位小伙子看了,觉得老头不好对付,纷纷拔拳朝老人攻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灰影一闪,竟然齐刷刷跌倒在地,根本没见到老人出手。 “哈哈哈哈。”就听到一声长笑,孙德旺双足一点地面,落地之时,手里多了一只麻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二 来者不善 阳春四月。 金风送暖。 石家浦龙腾虎跃,小伙子们在广场上跌打滚爬,练得不亦乐乎。 孙德旺确实有一手,短短两三天功夫,村里的年轻人们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功夫。 有不服管的愣小子,被他接连露了几手,统统慑服。德旺的功夫来自陆仇,这些年精炼不已,早就炉火纯青。 一支长枪被他使开,犹如风车般转动,村民们用脸盆浇水,竟然泼不进去。 打此之后,再也没人小瞧他年老独臂。男女老少问这问那,全村上下热情高涨,斗志昂扬。 孙德旺生于军阀混战的年代,功夫偏于实战,那些没用的花架子招式都被他去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往往一招制敌,直取对手要害。 为此他特意强调,练武以强身健体,行侠仗义为重,切不可用于斗殴炫耀。 他这一生追随陆仇沉浸在仇恨之中,临了终于明白,冤冤相报终究是浮云一场。人生短短百年,若只纠结于个人恩怨,必将错过所有的美好。 “孙老,路见不平,该不该拔刀相助?”疤瘌眼问道。 “当然,习武者若是见死不救,岂不辜负了一身本领?”德旺回道。 德旺是陆仇一手带大,也曾做过天地不容之事。最让他愧疚不已的,就是伤害了陀子到的夫人。 为此,虽然断送了一只胳膊,又曾差点被陆仇劈死,老人在所不惜。 若是遇到倚强凌弱的事,怎能袖手不管? 疤瘌眼见老人一身正气,不由得心生赞叹。真应该打小就习得武艺,象海天那样行侠仗义,管尽天下不平之事。 “不好了不好了!小三子被人打了!”众人正在闲聊,一阵摩托车的轰鸣,三逃气喘吁吁地冲进村子。 “啥?谁那么大胆?小三子人呢?”大牛问道。 石家浦威名远扬,四百年前抗倭的事,方圆百里无人不晓。这些年只有村里人自己打架,哪有被外人欺负的道理? “没回呢,我先跑回来报信的,在乡道上被人拦下来的。”三逃说道。 “走!他娘的看看去,哪个混球敢欺负到石家浦头上。”疤瘌眼嗷地一声叫,拎着根木棍上了车子。 大牛几个赶忙钻进汽车,其余人扛着木刀木棍,开着摩托车紧随其后。 “有话好好说!别把事情闹大!”孙德旺的叫声淹没在村民们的吵闹声之中。 众人风急火燎地赶往乡道,远远望见三辆越野车停在马路中间。本来路就不宽,堪堪够得上两辆车交汇,这么一来,路全堵住了。 幸好这条路上本来人就不多,石家浦是深山里的古村,和外界基本隔绝。 “你他妈的有种打死我!”小三子满嘴是血,躺在路当中拦住那帮小子。 “活腻歪了是吧?想死是不是?老子成全你!”一个光脑袋的粗大汉子,伸出一条花臂,指着地上的小三子说道。 “谁敢?”二娃子从倒在地上的摩托车上抽出一根红缨枪,抖了个枪花说道。 “哟哟哟!是个会家子呀,爷爷还怕了你不成?”花臂油门一轰,越野车冒起一阵青烟,马达声震耳欲聋。 二娃子担心他真的开过来,小三子在地上躺着呢,万一这帮小子不要命,直接压过去可就惨了。 “干你娘的!”二娃一枪刺出,把越野车的引擎盖戳了个瘪坑。 “妈的!还他娘的真敢动手?”花臂一声爆喝,打开车门冲了下来。 车门开处,接二连三冲下来十几个彪形大汉,花臂冲上前一把拽住二娃的长枪,随手一拳,直奔二娃面门而来。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二娃往边上一躲,被他一拳砸在脑门子上。 只听到“嗯!”的一声闷哼,二娃软软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干你娘的,老子跟你拼了!”小三子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到路边捡了块石头,奔着花臂直冲过来。 “想死啊你个鳖孙!”花臂边上的一个男人抬起一脚,把小三子直接踹到了路边的草地里。 小三子在地上抱着肚子不停地翻滚,嘴里鲜血淋漓。 这帮家伙下手真狠,直接要命,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妈了个巴子的!住手!”疤瘌眼一轰油门,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直接把前面的越野车屁股撞了个稀巴烂。 “哟吼,来帮手了!”花臂把脖子一扭,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响声。 疤瘌眼拎着木棍指着花臂,大牛他们赶忙冲上去把小三子和二娃抱住。 二娃人事不省,被他一拳打晕,小三子吐了口血,在地上翻滚了一阵之后,慢慢醒了过来。 “进财哥!二娃被他们打死了!”小三子指着二娃哭道。 “你先上车躺着,老子倒要看看谁他娘的这么大胆,敢来石家浦闹事!”疤瘌眼把眼睛一甩,后面的几个小伙将二娃和小三子抱上车子。 “妈的!人多了不起啊?”花臂身后的一个小子喊道。 “统统围上!一个都不准走!”疤瘌眼拿着木棍指着三辆越野车说道。 千百年来,石家浦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被人打到家门口了,今天非干死这帮贼孙不可。 “大哥,这帮孙子人多,咋办?”一个大汉看了看围着乡道的几十个村民,附耳在花臂耳边问道。 “咋办?谁敢挡路,直接撞死!”花臂说道。 “把路堵死!”听了这话,大牛也火了,还真他娘的以为石家浦好欺负的了。 大牛一声令下,几十个小伙子跑到野地里,折断一堆树干,搬来一堆石头,统统扔在乡道上。 就他娘的十来个人,敢来石家浦闹事?当年五百倭奴照样剿杀,还怕了这帮孙子不成? “好!群殴是吧?来啊!往老子这里戳啊!”一个大汉瞪着疤瘌眼,指指自己的咽喉说道。 “干你娘的!”疤瘌眼挥着木棒冲上前去,几十个村民一拥而上,木棒象雨点一样抽在那小子身上。 疼得那小子一连串惨叫,双手护住脑袋,心想真他娘的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帮村民凭着一股子怒气,打起来个个豁出了命。 花臂身后的十几个大汉见自己人被打,撸起袖子,冲了上来。这帮小子都是练家子,出手狠毒。 村民们只有一把子力气,没多会被打得东倒西歪,有嘴里吐血的,有抱着胳膊惨叫的。 疤瘌眼和大牛也挨了好几下重击,幸亏躲得快,不然早躺地上了。 “住手!”就听耳边一声断喝,一条灰影窜入人群,大汉们被那条灰影撞得东倒西歪,纷纷跳出战团,定睛细看。 一位瘦削的老者,全身灰布衣衫,右手袖管空荡荡的,只有一条左臂。 “哟吼!老头有功夫啊?”花臂双拳互捏,缓步上前说道。 “打人?”孙德旺冷冷地问道,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大牛和疤瘌眼抹抹嘴边的鲜血,从地上捡起棍子,跟在孙德旺身后。 “老瘪三仗着有点功夫,出来现世是吧?”花臂扭扭脖子,歪着脑袋说道。 “爷爷,别放过这帮人,二娃休克了!”瑾萱在后面喊道。 大牛他们走得快,瑾萱和小三子二娃他娘几个妇女刚刚赶到。 “没事,死不了。”孙德旺扭头望了望瑾萱说道。 来的时候,他给二娃把过脉,只是一时被打晕了而已,凭二娃的体质,休息一会肯定没事。 “嗯,是个懂行的,老子没下狠手,要不那小子早没命了。”花臂双拳互击一下说道。 “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跑出来仗势欺人,一帮畜生。”孙德旺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传进花臂的耳里。 “爷爷,别放过他们,这帮畜生就不是人!”疤瘌眼喊道。 “老小子,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别以为懂点功夫,就目中无人。”花臂把外衣脱下,甩到身后,露出一身铁疙瘩也似的肌肉。 “啪!”花臂汉子语音未落,就见面前灰影一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 “干你娘的!”这小子从没被人打过,头一遭挨揍,对方还是个老人,一时之间,脸面全无。 双拳护住面门,围着孙德旺跳起舞来。 “怪不得二娃吃了亏,这小子练过拳击。” “拳击咋啦?孙老削他!” “抽死这帮孙子!” “干他娘的,跑来石家浦撒野!” “孙老!干他!” “妈的,二娃还没醒!” 村民们议论纷纷,挥舞着手里的木棒木刀,真后悔没把铁锹钢铲拿来,带了这些敲不死人的家伙。 “倚强凌弱,仗势欺人,老夫出手了!”孙德旺一声断喝。 双足在地上一点,飞起一脚,直踢花臂面门,被那小子用手臂一挡,接着停顿的功夫,孙德旺另一只脚直取花臂咽喉。 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堆血糊糊的东西从花臂嘴里喷射出来,村民们往地上一看,原来是三颗大牙。 就听到“噼里啪啦”一连串闷响,十几条恶汉被孙德旺踢得东倒西歪。 恶汉们看势头不对,纷纷往车里跑去,被孙德旺几把抓住,拎小鸡似的拽出来,扔进路边的草地里。 “干死他们!”疤瘌眼一声怒喝,带头往野地里冲去。 百来个村民一拥而上,摁住地上的恶汉们,死命地打。大牛嫌木棍不结实,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得那帮家伙头破血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三 乡道。 风拂四野。 百十个村民把三辆越野车围得水泄不通,恶汉们个个头破血流,趴在地上哭爹叫妈。 花臂大汉从没吃过亏,莫名其妙被独臂老人打了,丢不起这个脸。 这小子根本没想到对方的功夫高出自己太多,一骨碌翻身爬起,拎着两只油钵般的拳头,朝孙德旺冲来。 这人原是闻名的硬茬,以一身强硬功夫自诩。汽车的废轮胎被他一拳打裂,怎么忍得住被一只手的老头教训? “仗势欺人!老夫废了你这身功夫!”孙德旺一声大喝,震得所有人的耳朵嗡嗡直响。 村民们停下手,恶汉们止住惨叫,眼睁睁地看着孙德旺。 就见那花臂大汉,一拳击出,拳风扫得孙德旺银髯拂动,这货确实有两下子。 “孙老小心!”众人齐声惊呼。 “来得好!”孙德旺两脚不丁不八,一只独臂闪电般疾飞而出。 众人看不清他用了什么招术,就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花臂大汉痛得大喊救命。 定睛望去,只见那大汉的两条花臂,象一堆蔫了的烂茄子挂在肩上。 手腕手肘肩窝子的关节竟然尽数断碎。 “畜生!留你不得!”孙德旺象没事人一般,站立原地,一声低喝,吓得恶汉们心惊胆战。 从没见过这么狠的老头,花臂大汉的两只胳膊算是废了,任你医术再高的医生,恐怕都难以续上。 那大汉疼得在地上翻滚,拼了命似的用脑袋在地上乱砸,不一会头破血流,满脸被鲜血覆盖,狰狞恐怖至极。 “噗噗噗”老爷子用脚尖在大汉的肩窝子上连踢几脚,止住他的疼痛,抬手捋捋胡须,仰面望着远处的天空。 老头检查过二娃的伤势,这恶汉出手太狠,要不是遇到德旺,小孩子极有可能终身残废。 小三子告诉德旺,他们是奉了大牛的指令,去城里买些练武的长枪,打算请孙德旺传授枪法的。 在乡道上不小心摩托车滑倒,阻了恶汉们的去路,这帮人下车之后,一言不发,直接踹了小三子几脚。 小三子让三逃回去喊人,自己和二娃挡住恶徒。这人的拳击不弱,对刚成年的二娃竟然下此狠手,孙德旺岂能容他? 当年跟着陆仇行走四海,荷枪实弹的军队都不曾放在眼里,何况此等货色? 要是陆仇在此,估计花臂大汉肯定更惨,虽说和平年代,不至于要了他的狗命,怕是一掌下去,让他从此下不了地。 孙德旺虽然嫉恶如仇,终究心地善良,这才拍碎他的胳膊,废了他的武功,这辈子虽不至于残废,两只手再也提不起劲来。 “好!孙老干得好!”疤瘌眼一声大喝,村民们欢声雷动。 “全部押解回村!一个不留!”大牛吩咐,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帮小子不可,二娃不过是挡了他们的路,就遭到他们的毒手。敢侵犯石家浦的人,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大牛,私自刑拘,要犯法的。”瑾萱把大牛拉过一旁,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怕个球!这帮小子背后肯定有主谋。让他们把头儿喊来,非教训教训这帮死货不可!”大牛一把将瑾萱推开。 这条乡道还是疤瘌眼出钱修的,道路的尽头就是石家浦,他们从哪儿来? 看越野车的方向,是从石家浦往外面开,可是村民们没见过这帮小子,说不定藏着什么阴谋呢。 “族长!车里有个女的!”三逃突然喊道。 大牛一声令下,村民们跑回去开来几辆拖拉机。疤瘌眼吩咐,把三辆越野车统统砸烂,全部推到野地里去。 三逃好奇,拉开当中那辆越越车的车门,忽然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女的。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修身休闲西装,长发染成银灰色,细模细样还挺俊俏。 “喂!你是干什么的?”大牛三步两步走到越野车边上问道。 “我…我…他们是坏人!”银发女子抱紧两只胳膊,突然大哭起来。 “啊?怎么回事?别怕!”疤瘌眼跑上前问道。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疤瘌眼的身影,这小子最喜欢管闲事。 眼前的女人头发凌乱,眼睛里全是害怕的神色,身子不停的颤抖,肯定是被这帮坏人抓来的良家妇女。 果不其然,年轻女子好一通嚎哭之后,把情况告诉大家。 原来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前几天刚到台州,看到周围的风光秀美,就一个人徒步往山里走来。 半路上走得累了,看到一辆越野车驶来,顺手拦了一下。对方停车之后,她看到车里有好几个人,就摆摆手打算离去。 谁知道被他们一把拉进车子,后来又来了两辆越野车,这帮人是一伙的。 硬把姑娘拽进车里,开到荒山野地,强行猥亵。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又把她塞进车子。 手机也被他们砸烂扔掉了,幸亏路上遇到二娃他们,不然这帮人要怎样折磨自己都不知道。 “妈的!真是一帮畜生!”疤瘌眼说道。 “别怕,姑娘,这帮人再也害不到你了,把他们全都送警察局去,法律会将他们绳之以法!”瑾萱义愤填膺。 刚才还觉得孙爷爷下手过狠,现在看来,这帮畜生活该被千刀万剐! “走!跟我们回村,我们会保护你的!”大牛说道。 “不不不不不!我不!我要回家!”姑娘抱着脑袋,那脸死死地埋进臂窝。 “不怕,咱村就是你家,我们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的!”瑾萱安慰她。 “就是!回村报案,直接抓他们进去坐牢!”小三子他娘喊道。 “求你们了,别说了!我…我要回家。我…我不报案!”姑娘歇斯底里地尖叫。 “妹妹,你受到了侵犯,应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呀。”瑾萱伸进手去,扶住姑娘的肩膀说道。 那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眶里全是恐惧,两只手死命揪住头发,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要把瑾萱吞进肚子里去。 “啊!啊!不报案!不报案!打死不能报案!你们,你们不要脸!我要脸的呀!”姑娘像是受了刺激,情绪激动无比。 瑾萱一时语塞,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姑娘。 “好好好,不哭不哭,哥哥送你回家,啊,不哭啦。”疤瘌眼天生一副古道热肠,最见不得女人哭泣。 大牛还想说什么,被疤瘌眼使劲往边上一推,轻轻拍了姑娘几下,扶她下车,进了自己的车子。 “把车子统统推到地里,全他娘的烧了!”疤瘌眼发动车子,引擎盖都没了,还被他整得威风凛凛。 按下大牛带着村民们押解恶汉们回村不说,单说疤瘌眼载着姑娘,一路上嘘寒问暖。 多亏是他疤瘌眼,要是换了别人,哪有这么多体贴的细话? 姑娘告诉疤瘌眼,说她是有个姐妹在市里,问疤瘌眼要了电话,给小姐妹拨了几个,都一直没人接听。 气得她一把甩开手机,捂着脸哭了起来。 “哎哎哎,说好的呀,咱不哭了,不哭了。”疤瘌眼天生就是个护花使者,见到女人哭,他的心早已碎成烟尘。 “我哭管你什么事呀!”姑娘抬头,从乱头发堆里探出眼睛,狠狠瞪了疤瘌眼一下叫道。 “哟哟哟,还挺凶,好啦好啦,不就被狗咬了一口吗,待会哥哥回去,替你好好收拾那帮小子。”疤瘌眼扭头对着姑娘一笑说道。 “畜生!畜生!”姑娘陡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幸亏路上没人。 疤瘌眼赶忙把车窗关紧,万一被路人听到了,自己说不清道不明那可惨了。 “畜生!畜生!关什么窗呀?!”发起脾气的姑娘根本不可理喻,尤其是有几分姿色的漂亮女子。 疤瘌眼知道她骂的是那帮人,不过听在耳朵里,总觉得尴尬万分。 见她这么疯狂,疤瘌眼不敢开口说话,那姑娘发泄了好一阵子,一抬手把疤瘌眼的手机拿来,拼命在屏幕上划动,像是要用她的漂亮长指甲,把屏幕划穿一样。 “真是个烈性女子。”疤瘌眼扭头望了姑娘一眼,在心里暗暗说道。 也难怪她情绪激动,换了谁被这么多人蹂躏,心里肯定跟死过一般。 这姑娘受了欺负,连案都不敢报,虽然让消息不外露,可是让那帮混蛋逍遥法外,得不到应有的惩罚,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这都是人家姑娘的私事,疤瘌眼再急公好义,也不能干涉别人的自由。 瘪了引擎盖的车子,被疤瘌眼开得飞了起来,不一会进了市里,那姑娘也不说话,死死捏住疤瘌眼的手机,目无表情地坐在座椅里。 “哎,往哪里开呀?”疤瘌眼指着前面的红绿灯问道。 “停车!我要下车!”姑娘突然说道。 “啊?这里下车,你怎么回去?送你到要去的地方吧。”疤瘌眼说道。 “滚!你们都不是好人!”姑娘甩着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吼道。 实在没有办法,疤瘌眼过了红绿灯之后,把车子靠在路边,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约莫五十来张票子,塞到姑娘手里。 姑娘一把抢过钞票,“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将疤瘌眼的手机扔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四 响钟 大铁钟。 老槐树。 山风夹带着海水的咸味。 石家浦祠堂前面的广场上人声鼎沸,大牛吩咐人焊了只铁笼子,把一众恶汉统统赶了进去。 幸亏二娃没事,不然非把这几个孙子浸到海里喂鱼不可。孙德旺给花臂大汉敷了药膏,省得那小子鬼叫狼嚎。 “全他娘的老实点!胆子肥了,敢来石家浦撒野?”大牛骂道。 “爷爷爷爷,我们不知情啊,您老抬抬手,放了小的们吧。”恶汉们跪在笼子里磕头。 “大牛!好好收拾这帮鳖孙!”疤瘌眼爷爷批了件外套,端着茶缸子跑出来说道。 “放心吧,老爷子,不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不放他们走!”大牛朝老爷子挥挥手说道。 这帮孙子横行江湖,从没遇到这么凶狠的对手。要不是大牛喝止,村里人早把他们打残了。 “不知情?不知情就可以为所欲为?”大牛呵斥。 “对!丢到海里喂鱼!” “弄把火堆烤死他们!” “王八蛋!跑这撒野来了!” “不看看石家浦是干嘛的?” “二娃被他们打惨了,剁了这帮孙子!” “干你娘的!” “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村民们情绪激昂,有的拿着棍子往铁笼子上敲,有的往笼子里泼脏水吐唾沫,还有往笼子里丢鞭炮的。 恶汉们哪里见过这么霸道的场面?几个小子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打电话!把你们头儿喊来!”大牛拿起一把木刀,砍在恶汉们握住笼子的手上。 “啊!”疼得那只死货杀猪般的嚎叫。 “车上有个女的,她是我们的头。”一个颤抖着身子说道。 “啊?你他娘的说什么?”大牛的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他们糟蹋了,还来满嘴喷粪胡乱咬人。 “真的,她,她就是我们的头儿。”另一个恶汉说道。 “放你娘的屁!你们糟蹋了人家,人家都不报警抓你,还敢栽赃人家?”大牛抢过村民手里的木枪,穿过铁笼子狠狠往那两个小子身上扎了几下。 “我草!说实话不听还问个屁啊?”角落里有个强硬的恶汉。 “妈的!还嘴硬,拉出来丢到海里去!”大牛骂道。 几个小伙子打开铁笼子,把说话的孙子拖了出来,拿钢丝缠住,一根扁担一穿,抬起来就往海滩上走去。 “差不多就行,别给弄死了。”大牛吩咐。 “好嘞,咱哥们办事,族长还不放心?”一个三十来岁的村民说道。 “放心个屁!上次跟人打架,那帮孙子被你弄残了,村里赔了不少钱。”大牛骂道。 这帮小子,手里每个轻重,去年跟一伙开发山头的工程队干架,把人老板差点整死,据说落了个终身残废,一辈子下不来床。 当时村里拨钱给人赔了款,十几个闹得最凶的主,还去局子里上了一个多月的课。 “别他娘的嚣张,有种把老子弄死!”那恶汉犟得很,全身被钢丝裹成了粽子似的,嘴巴里还挺硬。 “不不不,弄死你小子就不好玩了。”一个村民狠狠抽了那小子几个嘴巴子说道。 铁笼子里剩下来的恶汉们吓得象见了鬼似的。 “怎么?还不肯把你们头找来?”大牛拉了把椅子,坐在笼子前面问道。 “我们都是小喽啰,再往上面的大头我们都没见过,一直是那个女的带着我们,就是车里的那个。”一个恶汉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说道。 大牛看他说的不像假话,难不成全村人都被那个女人骗了?疤瘌眼正把她送回市里,得赶紧通知他,别让自己人吃了亏。 “你们到哪啦?”大牛拨通疤瘌眼的手机后问道。 “回村呢,上了乡道了,五十分钟到。”疤瘌眼在电话那头说道。 完了,大牛一想这下完了,疤瘌眼已经把那个女的送下车了,全村人都被她蒙了,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干净秀气的一个人,竟然是个骗子。 大牛搁掉电话,把疤瘌眼介绍的情况跟大伙说了一下,村民们议论纷纷。 大伙纷纷指责那个女人,埋怨疤瘌眼心肠好,还把她送回城里。 瑾萱也没想到,那姑娘年纪轻轻,长得挺正派的一个人,竟然当面说瞎话,编的还真象那么回事。 大牛继续审问,从恶汉们的口里得知,他们是来山里勘探的,附近的山头都查勘得差不多了。 有个商业集团,看中了这片大山,打算把这儿开发成豪华旅游度假区,他们只是来打个前站。 这些天就是跟着那位年轻的姑娘一起干活的,他们只是负责安保工作,具体勘察的事,都是那位姑娘说了算。 听说那位姑娘是集团里的高层人物,具体什么职务,恶汉们都不清楚。 村民们听恶汉们说完,顿时群情激愤。石家浦两千年的古村,一直住在这片大山之中,谁他娘的要来开发? 好好的山林一被开发就完了,整个生态全他娘的完蛋。 “不拆不拆!” “谁来拆跟他玩命!” “妈的!这片大山养活了咱们几千年,谁他娘的敢动?” “好多山区都被开发了,据说漫山遍野的垃圾。” “大牛哥!咱村祖坟可都在山上呢!” “要说是植树造林,咱举双手拥护,想搞开发赚钱,滚他娘的蛋!” “听着呢!我看谁他娘的敢来?”大牛说。 “对!来一个干一个!” “小鬼子都不敢欺负咱们,老子倒要看看,哪个贼坯子敢动?” 村民们个个暴跳如雷,石家浦跟别的村子不同,他们是两千年来,世世代代祖居于此。 村里所有人家,都是一个祖宗,一千八年来,除了大虎家被驱逐出村,其余的几乎没一家搬出去过。 山上葬着千千万万的祖宗,祠堂不断在扩建,牌位都快摆不下了。 一千八百年历经战火,石家浦族志里清清楚楚都有记载。别的不说,就说四百年前石怀玉老族长带着村民们抗击倭寇,两天一夜之间,歼灭倭奴五百。 这地方从来没有被人欺负过,小鬼子侵占中原,也没敢大规模进入这片山林。 再说了,真要是被开发成旅游度假区,这片山林这片海域全得被污染。 为了祖宗的不散英灵,为了石家浦的千年基业,石腾后人从来不主动惹事,但是不管你什么灾难来了,村里人必定团结一致,从不怕事。 大牛一看这帮人也就是些打手跑腿的喽啰,从他们嘴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今朝放你们回去,给你们最大的头儿带个话,谁敢动这片山林,石家浦跟他没完!”大牛把铁门打开,一把将断了手的花臂大汉揪住笼子。 “大牛哥,就这么放他们回去?”小三子问道。 “咋?留这帮孙子在咱村蹭吃蹭喝?小喽啰啥都不知道,留下来有个屁用!”大牛说道。 “不是,还有个小子拉去浸海水没回来呢。”三逃提醒大牛。 “哟,不说倒忘了,把那小子弄上来吧。”大牛吩咐。 恶汉们从笼子里爬出来,乖乖地坐在地上,不敢起身,大牛没说走,这帮鳖孙没一个敢动。 村民们从海水里把恶汉起上来,那小子再也不敢人五人六了,吐出来一肚子的海水和泥沙,两只眼睛往上翻着,活脱脱一条死鱼。 大伙象拎死狗似的,把那小子一路拖将上来,扔在恶汉堆里。 “解开解开,赶紧让他们滚蛋!”大牛厌恶地啐了那恶汉一口说道。 热情的村民拿来大剪刀,一根一根把铁丝剪断,有时不小心剪到那小子的皮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轰”“嘎吱”一阵马达轰响,疤瘌眼开着憋了盖子的车子回来了。 “妈的!让你们骗人!”出了车门,疤瘌眼抢过村民手里的棍子,没头没脑往恶汉们的脑袋和身上一通乱打。 打断了三五根木棍,大牛把疤瘌眼拉开。 “消消气消消气,过些天有人来开山,有得你打了。”大牛说道。 “开他娘的姥姥!谁敢动这片山头,石家浦跟他拼了!”疤瘌眼说道。 被那年轻的女人骗了之后,疤瘌眼一路狂飙,心里的火实在出不来,那娘们长得人模狗样,骗起人来不动声色。 害得自己一路上对她陪着笑脸,害怕伤了姑娘的自尊心,临了把身上的钞票全给她了。 真他娘的瞎了眼,三十多年白活了。 “进财哥看上人家姑娘了吧?”有好事的村民起哄。 “滚滚滚!让你嫂子听到,撕了你的狗嘴!”疤瘌眼拿起手里断了一半的木棍,朝那多嘴的村民扔去。 “哟哟哟,火了火了。” “可不是嘛,人家姑娘长得美,换个老奶奶,他就没这么好心了。” “今晚嫂子有得收拾他了。” “你们别乱说,进财哥不是那样的人!” “你懂个屁,你看他那眼睛,看女人看多了才起的疤。” “哎哎哎!别打我呀,我跟疤瘌眼大哥最好了。” “都他娘的滚蛋!”疤瘌眼气得脸色发青。 大牛看看天色不早,让村民把恶汉们拖出石家浦,扔在寨门外的地上。 “呜啦”“呜啦”“呜啦”好一阵警笛声响。 “不好了不好了!大牛哥,来了好多警察!”三逃一溜烟的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向族长报告。 “响钟!全村集合!”大牛喊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五 “笃昂”“笃昂”“笃昂”…… 钟声杳杳。 万鸟惊飞。 警笛声在村子外面戛然而止,百十个村民跟着大牛,站在寨门之外。 恶汉们被警察圈到路旁,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花臂的膀子抬不起来,在其他人身上靠着。 “怎么回事?”为首的警察冲着大牛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大牛反问。 “有人报警,说你们非法刑拘!”警察说道。 “谁报的警?”大牛问道。 “老实交代!”另一个警察板着脸喝道。 “小子,说话要有证据,别以为穿了身皮子就了不起了,去年你们局长犯事,照样被咱揪出来进了监狱。”疤瘌眼指着那名态度恶劣的警察说道。 这名警察眼熟,估计跟窦言虎有点关系,莫不是存心借着那女人的报警,跑来石家浦找事? “有人报警,说情节严重,很多人遭到围攻,车子都被烧了。来的路上,在乡道的野地里发现了烧毁的三辆车子,到底怎么回事?请配合警方调查。”为首的警察敬了个礼,把刚才说话的同事拉到身后。 “这位警官办事在理!警察办案,老百姓自当配合,至于非法刑拘和烧毁汽车的事情,当事人都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们。”大牛指指蹲在地上的恶汉们说道。 “哎哎哎,警察同志您别误会,他们都是好人,我们车子了,是他们救了我们。”一名恶汉站起身对着警察们点头哈腰。 “你说的可是真的?”为首的警官问道。 “啥真的不真的呀?双方当事人都在这里,谁有闲工夫说假话呀?”另一名恶汉说道。 “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警官眼光犀利,不愧是办案的老手,明显看出恶汉们说假话,就是拿不到证据。 “我们去爬山,从山上摔下来的。” “真他娘的倒霉,破车子半路上自燃,差点没烧死咱们。” “马勒戈壁的,要不是你俩干架,兄弟们能受伤?” “去你的,谁他娘的冲着老子骂娘,老子就干他。” “我他妈的口头禅,你他娘的凭啥打我?” “好啦好啦,都别吵吵了,老大膀子都断了。” “村民大哥们仁义,把我们从车里拉出来,还管饭吃,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恶汉们七嘴八舌,天生编故事的能手,估计黑道混得久了,知道石家浦的人不好惹。 来日方长,要报仇以后再说,绝不能落到条子们的手里,哪个弟兄身上不背着几条丑事? “你们这帮家伙,自己人干架都这么狠,就这模样,还做不做兄弟了?”大牛指着地上的恶汉们骂道。 “是是是,今后一定跟大哥学习,再也不窝里斗了。”一名恶汉说道。 “聚到一起就是缘份,石家浦一千八百多年了,村里人从来不怕事,也不惹事。哪有象你们这么干的?要不是团结一致和和睦睦,咱村千把人能这么心齐?”大牛语重心长地说道。 谁都听得出来,大牛的话是故意说给这帮小子和警察们听的。意思相当明了,石家浦一千多人拧成一股绳,谁要是敢上门欺负,决不手软。 那警官看形势,知道问不出多余的话来,吩咐人拿了纸笔,给大牛和恶汉们录了口供,收队回去。 那帮恶汉们相互扶持着,往乡道上走去,几十公里路,能走到市里,也算他们的本事。 警察和恶汉们离开之后,村民们纷纷冲着大牛竖起大拇指,连疤瘌眼也佩服大牛的软中带硬。 这个族长没选错,遇事冷静不含糊。 出了这样的事,石家浦得做好准备,那帮恶徒明显都是道上的凶顽之人,吃了哑巴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牛多派了巡逻队,让他们在乡道边上的鱼塘里增加些人手,日夜注意防范。 石家浦能在原址上屹立不动,绝对不是吹吹牛就能做到的,千百年来一直保持着良好传统。 村里村外,山林原野,早都设置了鸣哨暗哨,本来和平年代,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可是老有那些偷鱼偷菜偷果子的贼,手脚不干净,不光偷吃,吃饱了还兜着回去。 为了防范这些贼人,村里联合行动,方圆几十里,一有消息,立马就能反馈到总部。 相互守望,确保村里千年平安。 布置好人手之后,大牛遣散了众相亲,吩咐媳妇备菜上酒,跟疤瘌眼三逃这几个村里的中坚力量边吃边聊。 “这帮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天多亏了孙老,不然咱村得吃亏。”疤瘌眼说道。 “他们说要来开发山林,肯定有政府的批文。”瑾萱说道。 “这倒是件麻烦事,政府批下来的话,还真不好办。”大牛沉吟半晌说道。 “开发个屁!咱村在这里快两千年了,历朝历代都没动过。”疤瘌眼火了。 自打受了那女人的骗,火气一直在心里憋着呢。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被女人骗,对方还是个年轻姑娘,他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 “这里的生态多好呀,要是真被开发了,咱村山上那么多果树,海边那么多瓜地不就玩完了?”三逃说道。 “就是,村里人指着这些吃饭生活呢。这要是被开发了,咱去哪里谋生去?”二娃说道。 “你小子也够差劲的,被人一拳就撂倒了。”疤瘌眼摸摸二娃的脑袋说道。 “我哪知道呀?他们开车想撞死小三子,我就急了,谁知道那小子的拳头那么厉害?”二娃摸着脑袋说道,这孙子,一拳砸得二娃睡了好几个小时。 “人家都是练家子,别说你了,就是我和你大牛哥上去,照样干不过人家。”疤瘌眼叼了根烟说道。 二娃和小三子纷纷表态,今后一定跟着孙德旺爷爷好好练习功夫,绝不能把石家浦的立村之本给丢了。 “这事得从长计议,开发山林那可不是小事,咱村指望着山上海里过活,不能被他们给断送了。再说了,到处开山毁林,生态环境全被破坏了,对将来不好。何况,就这帮人来开发,说不定里面还藏着什么猫腻呢。”瑾萱想了好久,把话头重新引回正题。 听瑾萱一说,众人觉得事情严重起来。起先只是担心祖坟被扒,现在看来,开山毁林确实弊端太多。 旅游项目是做起来了,生态环境立马破坏。石家浦延续了近两千年,绝不能让子孙后代生活在满天雾霾里面。 现在石家浦里一百岁开外的老人就有好几十个,全是赖了山林里氧气充足环境好的缘故。 “放心,咱不会让他们得逞,要说是在山上植树造林,好好管理还行。开发个旅游度假村,把这里弄得闹哄哄的,咱可不干!”大牛一拍桌子说道。 “对!咱村始祖的坟头还在山上呢,不能让他们毁了这里的风水!”小三子嚷嚷道。 “坟头是一码事,破坏生态环境那可是大事!”大牛说道。 石家浦是个重视祖先的古村,很多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立在祠堂里,乡民们守土保家的情绪相当严重。 这话是大牛说的,要是换了旁人,小三子肯定跟他急。祖宗的事就小啦?这要是没有祖宗,哪来的后人? “妈的,祖宗不能忘,生态也不能破坏!”疤瘌眼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捻了几下。 “这事要好好查查,这个开发公司肯定有问题,咱得站在理上。国家的计划肯定不能反对,找出他们的猫腻,才能一招制胜。”瑾萱说道。 瑾萱的提议,大伙都赞同,石家浦可不仅仅是靠着村民一条心,跟人死磕的主。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道理大家都懂。 可是眼前的问题相当棘手,开发公司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出他们背后暗箱操作的猫腻? “唉?打个电话问问吕四通吧,他在警察局里办事,说不定知道一些情况。”瑾萱说道。 “对对对,我来打。”大牛掏出电话。 刚想拨号,吕四通的电话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怎么啦大队长同志?”大牛把手机朝着众人一晃,按了接听键说道。 “什么怎么样?下午那事是不是你们干的?”吕四通的嗓门很大。 “嗨嗨嗨,急啥呀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大牛把电话按了免提放在桌子上,那家伙嗓门太大,震得他耳朵疼。 吕四通把大牛骂了一顿,下午接警的事,他知道了。石家浦那帮小子不是善茬,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私刑逼供,非法刑拘,还把人汽车烧了,这可是违法乱纪的大事。在吕四通的面前,谁违法都不行,哪怕是他媳妇涛姐犯了法,照样毫不留情抓起来。 大牛在电话这头哼哼呀呀,虚心接受批评,等四通发足了火之后,才轻声细语跟他解释起来。 吕四通心里明白,大牛这帮家伙不是惹事的人,不过事情来了,也不是怕事的主。 可是也不能仗着人多,视法律于不顾啊! “哎哟哟,大队长哥哥,咱不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吗?我道歉我承认错误,下次再也不敢了,您消消气。”大牛陪着笑脸。 “我可警告你们,今后再碰到这种事,首先报警,绝对不许胡来!”吕四通义正言辞地说道。 “是是是。”大牛赔礼。 “哎,你们可知道那家开发公司什么来路?”吕四通消了气,这才平静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六 战略 推杯换盏。 得意洋洋。 石家浦惩罚了恶徒,又巧妙地把警察应付过去,众人聚在大牛家边吃边聊,讨论阻止山林开发的事情。 吕四通打来电话,把大牛他们狠狠教育了一番。视国家法律如无物,私自斗殴,这还了得? 大牛解释了半天,说当时情况紧急,实在来不及报警。四通也考虑到石家浦位在深山,确实有不方便的地方,这才饶过这帮家伙。 “你们知道那个开发公司什么背景吗?”吕四通在电话那头问道。 “不知道啊,正商量着呢。”大牛实话实说。 “那家开发公司的总部在东莞,叫什么中天帝王。全国各地有不少分公司,他们打算在山里开发一个豪华的旅游度假庄园。”吕四通说道。 “帝王个鬼!现在都新中国了,还他娘的帝王帝王的喊,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牛骂道。 “也不能这么说呀,顾客不就是上帝吗?人家做生意图个口彩而已。”吕四通解释道。 “反正瞧着他们就不顺眼,养了一大帮子恶徒,绝对不是什么好来路。”大牛气呼呼地说道。 “这点你说对了,中天帝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吕四通说道。 “啊?有案底?”大牛问道。 “案底倒没有,只是我在广东负责刑侦的同学,跟我提起过他们,那帮人屁股上不干净。”吕四通说道。 “那还让他们来这里胡作非为?你好歹是个刑侦大队长,吃着皇粮,你不管谁管?”大牛说道。 “别别别,新中国了,我们都是人民的公仆,吃得是老百姓的纳税,不是皇粮。”吕四通说道。 “反正就那么回事,这事你可得管管。”大牛说道。 大牛是个本份的人,跟警察没打过什么交道。在警队里,他就服吕四通,小子身子骨不壮,反而是个不怕事坚持正义的主。 舍得一身剐,敢直接跟当时的窦言虎对着干,绝对是警队里的精英,了不起的人民干部。 要是天底下的警察都像吕四通这样,肯定没那么多龌龊的脏事。世界一片祥和,那该多好。 “谁说不管了?不管的话我能跟你透露这个?我可跟你说了,这事千万别说出去,咱不能打草惊蛇。”吕四通说道。 “放心!说出去半个字我是你养的!”大牛把胸脯拍的“啪啪啪”地响,瞪着眼睛指着疤瘌眼跟二娃三逃他们。 “你他娘的开着免提,老子能听不出来?反正这事千万别声张,我已经暗地里查了半年了,你小子别让我功亏一篑!”吕四通在电话里发出严重警告。 跟吕四通打完电话,大牛他们继续喝酒。众人得意洋洋,果然判断得没错,这个中天帝王的来头非同一般。 可是具体哪方面来路不正,吕四通没有透露,大伙想烂了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啥可想的,来路不正,无非就是涉黑涉黄涉毒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瑾萱说道。 “是啊,关键得知道,他们到底打算在咱们这片山里干嘛?”大牛夹了一块小鸡腿放在嘴里啃着。 敌暗我明,别着了人家的道。何况那帮恶汉们说,政府的批文就要下来了,中天帝王是按着正规程序办事。 “程序个屁!说不定那些当权的蛀虫们早被他们收买了。”疤瘌眼骂道。 去年大虎不就是走的这条路?在市里开了家海上皇宫,警察局长窦言虎是那里的座上客,直接参与经营。 要不是吕四通的道比魔高呀,怎么变成你有理了?”大牛用筷子指着疤瘌眼问道。 “反正就那个意思,咱们代表的可是正义!”疤瘌眼抽出一根烟点上,把他新买的“zippo”打火机,重重地朝桌子上一丢说道。 “就你这熊样,还代表正义?”大牛几杯酒下了肚,跟疤瘌眼争吵起来。 两人打小跟着海天混,成天在石家浦里翻江倒海,折腾得全村不得安宁。 以往遇到矛盾,还有海天压着,现在没人管了,谁都不服谁。 “我这熊样怎么啦?去年窦言虎的事,可是我独闯海上皇宫,把证据拿回来的呢!”疤瘌眼吐出一口烟雾说道。 “嗯,你狠,跑去拿个没数据的空盘回来,要不是涛姐,你拽个屁!”大牛又是一杯白酒下肚。 “好啦好啦,你俩就别争了。这不讨论中天帝王的事吗?还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啦?”瑾萱拿眼望着二人说道。 “嫂子,你是不知道,听我爹说,他们俩从小吵到大,估计得吵到八十岁。”二娃说道。 大牛见瑾萱开了口,气呼呼地瞪了疤瘌眼一下,自顾自往酒杯里到了一杯酒。 疤瘌眼一把抢过大牛手里的酒瓶子,给自己也满上。 “哟哟哟,抢酒喝了唉。”大牛被他逗得乐了。 这小子从小就没酒量,还在这里装样。 疤瘌眼气得一口闷了杯子里的白酒,忍住没去夹菜,憋了一会实在吃不消,张着嘴巴吐气。 “你俩啊,真是一对冤家,别憋啦,快吃口菜。”瑾萱起身夹了一筷子梅干菜放到疤瘌眼碗里。 “还是弟妹好,跟海天一样,老向着我。”疤瘌眼一口把梅干菜吞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三十出头的人了,吵起架来还象两个孩子。 大伙正在吃喝,疤瘌眼的爷爷带着孙德旺来了。一众年轻人在大牛家吃酒,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疤瘌眼家里用饭。 “哟哟哟,两位老爷子来啦?”大牛赶忙起身让座。 瑾萱把孙德旺扶到自己座位上坐好,又搬了把椅子挤在边上。 “今天多亏了孙老爷子啊。”疤瘌眼拿了副碗筷放到孙德旺面前。 二老刚在疤瘌眼家喝完酒,乘着高兴,又到大牛家吃喝起来。 大牛把吕四通说的事跟二位老人一说,疤瘌眼的爷爷当时就火了。 “滚他娘的蛋!有黑社会背景咱就怕了?”老人家气冲斗牛,火爆脾气一点不输年轻人。 好容易被瑾萱劝住,老头子才坐了下来。这事得好好商量,不是发脾气就能有用的。 “真要是这帮人来了,动武肯定免不了。”疤瘌眼说道。 “咱不是为了打人,提防恶势力还是需要些武力的。”瑾萱说道。 二娃和小三子在边上,听得直竖大拇指,海天家嫂子一介女流,都知道增强自身实力。村里的这帮小伙子,更该勤学苦练。 细想今天发生的事,要不是孙德旺老爷子神功盖世,村里虽然人多,肯定讨不了好去。 在黑势力的面前,报警根本来不及,等到警察来了,估计这帮人早就跑了。 自身能力的增强,必须加把劲。 瑾萱推测,那个年轻女人回去之后,肯定已经把事情汇报给幕后的最高负责人了。 虽然不至于明天就会找上门来,不过石家浦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当年石腾建村的时候,石家浦完全按照城堡的规格打造,寨门之外就有岗楼,整个村子进可攻退可守。 虽然几十年不曾用了,现在得好好利用起来,作为第一道防线。 村里的安防实力也要增强,建议把身强体健的村民们分成三组,按照早中晚三趟轮换警戒。 抽调年轻力壮的族人跟着孙德旺加紧练习武功,从吕四通的话里听出来,这帮人可不是一般的商人,黑白两道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拒绝开山毁林,建造豪华度假村的理由,就是保护环境。不让过度的开发,造成水土流失和生态失衡。 这么一来,有理有据,也可以跟开发商谈判。 总之一个目标:坚决不让任何人毁了这里的生态!更不容许任何人,借着开发的名义,经营非法的勾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七 拳来脚往。 吼声连连。 石家浦里龙腾虎跃,村民们唉大槐树底下练得热火朝天。 方圆十里,暗哨遍布,时不时有巡逻队经过。大牛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村里村外被他布置得固若金汤。 接连等了十来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小伙子们等得不耐烦了。在他们的心目中,练好武艺就是为了保护村子的。 可是现在,贼人迟迟不来,等待总是让人心焦。 “都给我好好练!”大牛背着双手,围着场地吆喝。 “怎么还不来啊?”二娃问道。 “去你的!你还巴望着他们来呀?”大牛使劲抽了二娃一个头皮说道。 “那当然啦!兄弟们练得这么勤快,不就是为了保护村子?”疤瘌眼舞了躺刀,接过话茬。 “哎哎哎!小孩子们不懂事,你也跟着搅和?”大牛指着疤瘌眼的鼻子问道。 乡亲们就等着跟贼人干仗呢,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自打出了娘胎,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 前些日看到孙爷爷大展神威之后,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来场硬仗打打。 石腾后人个个奋勇。 大牛毕竟是族长,想得周到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中天帝王能够改变主意,不来石家浦找事。 现在是和平年代,老百姓们有吃有喝。山里山外,种了不少果树和庄稼,海里还能捕鱼。 石家浦里自给自足,还有多余的果子往山外销售,何乐而不为?谁没事尽想着干仗生事呀? 疤瘌眼自觉着这些天功夫练得不错,孙德旺经常把他当成乡亲们练功的楷模。 这家伙是个火爆脾气,跟他爷爷差不多的秉性。建材市场里的事交给伙计们打理,这些日子天天窝在村子里苦练。 “我正琢磨着试试新练的功夫呢。”被大牛一说,疤瘌眼也不好意思。毕竟太平无事最好,刚才乘着一股子热情,跟着小孩子们起哄确实影响不好。 “就你练了这么几天,就算是会功夫了?”大牛盯着疤瘌眼手里的木刀问道。 “当然!要不咱哥俩试试?”疤瘌眼一拍刀背,用挑衅的眼光看着大牛。 “哟吼,想出人头地呀?”大牛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说道。 场上的乡亲们听到有热闹看,纷纷往这里围拢过来。孙德旺站在场地边上微笑不语。 借机试试两人的身手也好。 “嗨嗨嗨,大牛哥跟疤瘌眼打起来了。” “挑战族长?” “我觉得进财哥厉害。” “大牛哥也不赖,这阵子夜里还练呢。” “拉倒吧,夜里是跟嫂子练的吧?”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滚一边去。” “快来看呐,进财哥跟大牛哥比武开始啦!” 好事的村民们吵吵闹闹,看来这武必须比了。 “好!比就比!”大牛把外面的大褂子一脱,拿过二娃手里的木刀,摆了个架势说道。 “行啊,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疤瘌眼木刀一领,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把场地让开,腾出老大一块地方,让二人放心厮杀,孙德旺捋捋颌下的花白胡子,眯着眼望着他们。 “呔!”疤瘌眼大喝一声,揉身向大牛攻去。大牛的身子微微一侧,手里单刀斜斜地朝着疤瘌眼削来。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个不亦乐乎。 “我觉着进财哥能赢。” “不会吧?大牛哥招式老到,比进财哥沉稳。” “我看未必,疤瘌眼攻势凌厉,比大牛猛多了。” “猛有啥用呀?大牛哥眼观八路,我看能赢。” 转眼间,二人的战斗已经往白热化发展,疤瘌眼手里的木刀断了,一把扯住大牛手里的木刀,二人扭打起来。 “住手!”孙德旺一声断喝,吓得二人赶紧住手。 “嘿嘿嘿,不分胜负!”疤瘌眼把身上拍拍说道。 “你输啦。”孙德旺说道。 疤瘌眼不明就里,缠着孙德旺讨个说法,明明谁都没倒下,怎么硬说自己输了呢? 孙德旺用刀对着疤瘌眼的两只手比划了几下,让他们自己悟。 疤瘌眼把两只手掌翻来翻去,大牛也不明白为什么孙老爷子说自己赢了。 “你们呀,就是不动脑子,疤瘌眼大哥用手抓住大牛的刀,亏得这是木头做的,要是精钢打造,还有手吗?”瑾萱牵着闹闹的手,从屋里出来。 二人猛地一拍脑门子,顿时大吃一惊。 “实战讲究的是心静如水,谁要是急了,就先输了一招。”孙德旺给二人讲解。 疤瘌眼心浮气躁,完全不看对方的路数,直接猛杀猛砍,对手的刀都架到头上了,他还那手去抓。 虽然这是把木头做的大刀,可是实战起来,谁会拿把假刀跟你玩命? 搏击讲究眼明手快,制敌先机,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绝对不可以象疤瘌眼这么横冲直撞。 在疤瘌眼的脑子里,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打架全凭一股杀气,上来先把对手震住,干起活来才顺手。 “来,你俩一起攻我试试。”孙德旺从村民手里拿了把新刀交给疤瘌眼。 二人朝着孙德旺鞠了一躬,抡起刀扑将上来。 “好!进财哥威武!” “大牛哥好样的!” 村民们语音未落,疤瘌眼只觉得手里一沉,就听到“咔嚓”一声,自己手里的刀一下子砍在大牛的刀背上。 紧接着两人陡然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两把刀被孙德旺一脚踩住,任凭两人怎么用力,就是抽不回来。 “这,这怎么回事?”疤瘌眼把刀一放说道。 “是啊,孙老爷子欺负我们手生。”大牛趴在地上,手里还死命拽住刀把不放。 “是手生的缘故吗?”孙德旺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想不明白。孙德旺抬头望着瑾萱,让她给二人解释。 瑾萱告诉大牛和疤瘌眼,两人的进攻完全没有默契,大牛先出刀,疤瘌眼跟着就猛劈过来。 孙德旺借着疤瘌眼的刀势,轻轻一拍,一下子把大牛的刀压了下去,跟着老人单脚一踩,直接踩住刀身。 可怕的是,大牛刀都抽不出来,还拼命抓住刀把,这要是实战起来,敌人随便一招,就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你们听听,大家都听听,跟敌人过招能这样吗?这样就是找死。”孙德旺指着地上的木刀说道。 大牛赶忙把手松开,两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合着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要先保命,而不是抱住兵刃不放。 村民们听瑾萱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津津有味,大家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好耶好耶,妈妈真棒!”闹闹拍着小手,边跳边说。 “妈妈厉害吧?”孙德旺俯身撸撸闹闹的脑袋问道。 “厉害!”闹闹脆生生地答道。 “哼!你啊你,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实战起来怎么一下子就懵了呢?”孙德旺突然冷哼一声,指着瑾萱说道。 “我…我…”瑾萱吓了一跳,一只手摸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从小就学会了心意六合拳的所有招术,总是不肯好好练习,遇到敌人心就慌。 不过也难怪,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喜欢打打杀杀,对手还没从过来,她就吓傻了。 “算啦算啦,这年头太平得很,不想我们那会到处兵荒马乱,你一个姑娘家,不练就不练吧。”孙德旺朝瑾萱摆摆手说道。 瑾萱被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得羞愧万分,不由得低下头去。闹闹拉住妈妈的手,两只眼睛瞪着孙太爷爷。 孙德旺遣散众人,疤瘌眼赶忙跑上前问着问那,听孙德旺刚才的口气,瑾萱会一套极其厉害的拳术。 “哎哎哎,弟妹弟妹,你不会是藏着掖着的武林高手吧?”疤瘌眼笑眯眯地问道。 “啊呀,丢死人啦!”瑾萱气得甩了甩手说道。 “唉,跟哥哥说说呗,有啥好功夫先教教老哥哥。”疤瘌眼看了大牛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瑾萱见他心诚,也不隐瞒,把自己打小学到心意六合拳的事情说了一遍。 “呀!原来弟妹真是武林高人啊?”疤瘌眼往后退了一大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瑾萱重新打量一番。 “去去去,会是会,就是用不出来了啦!”瑾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别在那鬼鬼祟祟的,她那套拳术要是用得好了,你们十几个都不是她的对手。”孙德旺打断二人的谈话。 听德旺这么一说,大牛也惊奇不已,到底是什么功夫?这心意六合拳能有这么厉害? 德旺让瑾萱当着众人的面,把心意六合拳演示了一番,然后根据动作,一个一个地跟大伙讲解实战的诀窍。 疤瘌眼看了欣喜若狂,暗地里下足了功夫,把瑾萱的一招一式记在心里。 瑾萱连着把枕套拳术演练了五六遍,聪明些的村民们早已了然于胸,暗暗在心里叫着劲,夜里回到自己家里,再练个三五遍。 孙老爷子都说这套功夫好,绝对错不了。 长话短说,转眼到了中午时分,吃过午饭之后,瑾萱告诉大家,下午她得带着闹闹回孤儿院了。 出来半个月了,涛姐肯定忙不过来,得回去看看孩子们和那些药材基地。 “这就走了呀?”二娃恋恋不舍,海天嫂子给他的印象很好。 “是啊,你嫂子事情多着呢,哪能一直呆在家里?”疤瘌眼拍了二娃一下说道。 “嗞嗞”“嗞嗞嗞”瑾萱刚想解释,兜里的电话响了,是涛姐打来的。 “瑾萱瑾萱,不好啦不好啦!”涛姐说话的口气急促,听起来十分慌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八 旋涡里最美的花瓣 春风拂面。 叶儿沙沙。 瑾萱把心意六合拳演示了五六遍,大伙在一旁勤加练习。出来已经半个月了,心里牵挂孤儿院,打算带了闹闹回去。 众人正在挽留之时,涛姐忽然打来电话,语气慌慌张张,嚷嚷着大事不好,让瑾萱赶快回去。 细问之下得知,早上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位年轻的姑娘。持着政府的批文,说要征用孤儿院附近的山地,让他们尽快搬离。 “妈的!大家伙抄家伙跟我走!”疤瘌眼跳上高台,手举木刀振臂一呼。 “走!” “干死这帮狗娘养的!” “就等这一天了!” “冲啊!杀啊!” 广场上人声鼎沸,闹作一团,大牛一看不对,跑上高台,把疤瘌眼往下面一推。 事情来了,没个组织纪律那可不行,从来没听说过乌合之众能够取得胜利的。 “大家别乱!都给我安静!安静!”大牛连着喊了十几声,村民们才慢慢安静下来。 “都听我说,这事得从长记忆,不能乱了方寸!”大牛朝村民们压压手说道。 “大家伙都别乱!听族长安排!”瑾萱说道。 孤儿院距离石家浦二十多公里山路,中天帝王极有可能改选了地址。 大伙在石家浦苦苦等候了半个月,这帮小子音讯全无,原来是在打孤儿院的主意。 没想到批文来得这么快,一下子的功夫,居然把那么大一片山头和海滩批给他们,隐藏在这个集团背后的力量非同小可。 石家浦一千多村民,声势浩大,恶徒们见识过石家后人的厉害。硬骨头啃不动,估计打消了开发的念头。 孤儿院不起眼,就涛姐带着几名老师阿姨和五十几个孩子,这要是把孩子吓到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在无良的开发商眼里只有金钱利益,哪容得住半点温情? 大牛在脑子里快速合计一下,决定留部分人护村,挑选了二百名精壮村民,去孤儿院救援。 两辆汽车和三辆装货的卡车先行出发,其余的摩托车队后续跟随。 按下石家浦的救援队不表,先去涛姐那里瞧瞧。 吃完午饭,涛姐和陈老夫子,带着孩子们把药材基地里的杂草清理了一下,正准备去教室上课。 突然院门外马达声轰鸣,大大小小七八辆汽车停在门外。这里地处深山,平时鲜有人来,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之前也有成群结队来孤儿院取景拍照的演艺明星,带着摄影摄像的大队人马,利用孤儿们作秀,博取他们的美名。 自打涛姐砸了他们的摄像机之后,那帮沽名钓誉之徒再也不敢上门。 难不成又有人贼心不死,打算借着孤儿炒作? “砰砰砰”涛姐正在乱想,突然听到有人砸门。 “什么人?”涛姐带着两名阿姨往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时尚的姑娘,一身青色的修身西服,内里一件纯白色衬衫。长发被染成淡淡的银灰色,别有一番风韵。 脸上架着副金丝边扁框眼镜,小鼻子大眼睛书香气十足。 身后跟着几个带着安全帽戴着眼镜的工程人员,后面七八辆车子车门紧闭,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年轻的姑娘手里拿着批文,大红印章格外醒目。说是这片山林要改造成高档的旅游度假项目,特地来请孤儿院搬迁。 孤儿院的新址也已拟定好了,共有三处可供选择。如果答应搬迁的话,可以得到一笔数额巨大的安置费用。新址的建设由开发商全权负担,不用孤儿院出一分钱。 听起来十分诱人,可是涛姐的一片心血,全部倾洒在这片山林里面,孤儿院的一砖一瓦都是她亲手垒起来的。 再者那三处新址都是十分吵杂的城乡结合部位,紧挨着国道,生态环境跟这里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原先这片山头也没人管,涛姐申请开设孤儿院的时候,明明写了这片山头她可以自由开发,条件是仅仅用于孤儿院的相关建设。 去年听了陈老夫子的建议,涛姐特地去市里增加了孤儿院的医学培育项目。这片山地上种了那么多的药材,都是老夫子带着孩子们辛勤耕耘的成果。 政府本身对孤儿院就没有拨款,当时谈成的条件就是这片山林涛姐可以带着孩子们自行开发。 期限二十年,这才过了短短的三四年,就要被改造成其他项目,涛姐心有不甘。 “请您考虑考虑吧,这么优厚的条件,也是我们老板考虑到孩子们的生活,特地捐献的一点心意。”年轻姑娘诚恳地说道。 “对不起,好不容易把孤儿院建设成这样,孩子们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不想搬迁。谢谢您的美意,请转告贵方老板,孤儿院可以自给自足,感谢他的好心。”涛姐微笑着说道。 “您的意思我完全能够理解,这是政府的批文,项目建成之后,对市里的财政收入和知名度会大幅增加,这可是市里今年的重点创优工程,希望贵方能够配合。”年轻姑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把一份厚厚的协议递给涛姐,希望她能够为了政府和孤儿院的前途仔细考虑一下。 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在协议上签个字盖上公章就可以了。 涛姐当然不愿意,这姑娘说的虽然好听,其实明摆着是在威胁。 “如果我们不同意,会怎么样?”涛姐把协议丢到姑娘手里,故意伸了伸脖子,往她身后的七八辆车子望了望。 “很抱歉,我只是负责通知而已,同意不同意,您自己考虑一下。”姑娘说完,把协议往涛姐手里一放,转身朝身后的车子走去。 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美好的季节,处处春光明媚。 涛姐一看势头不对,赶忙拨了瑾萱的电话,她很清楚,光凭他们几个人,肯定对付不了这帮家伙。 七八辆车子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呢,强拆的事情,经常在新闻和网络上看到。 年轻姑娘钻入车内的刹那间,七八辆车门同时打开,跳出来一帮穿着黑衣服的大汉。 涛姐草草喊了几句,电话便被为首的大汉劈手夺去,按了关机键后,丢在孤儿院的水泥地上。 春光顿时压抑,山林为之失色,海浪声一阵阵汹涌而来,世界静止,形同黑夜。 孤儿院的大门架不住恶汉们的推攘,涛姐的曼妙身姿如漩涡里的孤独的花瓣,很快被黑色的潮水淹没。 飘零…… 黑电象披着黑色铠甲的勇士,来回冲杀于黑色的潮水之中,唯有它,能掀起新的潮流。 刚从药地里赶回来的穆罕穆德,象猛虎一样冲入黑色的人群,虽然被他撂倒了十几个,终究架不住人多。七八名恶汉一拥而上,把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孩子们的哭声破坏了孤儿院几年来的宁静,惊起山林里的鸟儿,扑啦啦冲天而起。 鸟儿们早已习惯了这片山林,祖祖辈辈久居于此,海浪声早已连着它们的血脉。 “别不识抬举!我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玩!三天之内,要是协议不签字的话,等着收尸吧!”为首的恶汉指着地上的涛姐恶狠狠地说道。 “呸!不用三日!想要我们搬出这片山林,除非我死!”涛姐理了理被他们弄乱的卷发,吐出一口血沫说道。 那恶汉刚想上前,被黑电冷冰冰的眼神震住,不少人的手臂被这条大狼狗撕裂,得赶紧回去注射狂犬病疫苗。 “等着瞧!”恶汉们一把将岌岌可危的大门掰倒,拍拍身上的衣服后扬长而去。 马达声轰鸣,扬起飞尘一片。今天的太阳不美,把孤儿院笼盖在一片晦涩之中。 “涛姐!”小青从地上爬过来,她也被恶汉们打得不轻,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多处。 “都没事吧?啊?孩子们,都过来都过来!”涛姐张开双臂,搂住小青,对着孩子们说道。 “哇啊”“哇啊”哭声震天,孩子们被那帮恶汉们,吓得满脸惊恐。 这里的孤儿与别处不同,除了没有亲生父母的陪伴,生活上被涛姐和老师阿姨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心里被抛弃的阴影刚刚驱散,恶徒又带来了新的创伤。 恶汉们冲向涛姐的时候,孩子们低着脑袋跟他们拼命,怎奈年小力微,哪架得住那些恶人的抽打。 “不怕,不怕,孩子们都不怕啊。”涛姐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扑过去抱住孩子们,亲吻他们的额头。 “还有我。”穆罕穆德躺在地上,把手伸向涛姐。 这一战,幸亏有他,不然那帮人下死手,涛姐一介女流,柔弱的身子怎么经得住几十名恶汉的摧残? “来,来,都不怕,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不怕。”涛姐把穆罕穆德搂入怀里,轻声安慰道。 “他们是什么人?”穆罕穆德趴在涛姐怀里问道。 “匪徒!穷凶极恶的匪徒!”涛姐恨声骂道。 “真是一帮畜生!”小青把一名最小的孩子抱到怀里骂道。 “真没想到,东方古国,居然有这么凶残的坏蛋。”穆罕穆德趴在涛姐怀里哼哼咿咿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涛姐心里面好一阵揪心的疼痛。堂堂华夏,五千年文明,滋生出这帮不要脸的浑蛋,丢了大国形象,让世界友人唾弃。 孩子们在涛姐和小青她们的安慰之下,渐渐平息下来。 “轰”“轰轰”院外又一阵马达声传来,涛姐搂紧孩子们,惊恐万分地往门外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五九 陈老夫子【一】 马达轰鸣。 刺耳的刹车声在孤儿院门口戛然而止。 涛姐搂着孩子们惊恐万分地往门外望去,穆罕穆德从涛姐怀里探出头来,捏紧拳头准备战斗。 小青将孩子们聚拢到一处,警觉地盯着大门。 难道是恶徒们去而复返? “是瑾萱他们!”一个阿姨大声喊道。 涛姐被打得晕了头,跟在前面那辆车子后面的,明明是瑾萱的越野车,她都看不出来。 “哦,我的女神。”穆罕穆德一骨碌从涛姐怀里钻出来,趴到小青身边的水泥地上。 “快快快!”疤瘌眼打开车门,拎着木刀朝着后面的人大喊。 他和瑾萱的车快,先一步到了孤儿院,看这情形,还是晚了一步。 “涛姐!怎么回事?”瑾萱焦急地冲向涛姐。 黑电“呜呜”叫了两声,挨在瑾萱的大腿不断地蹭。 路上一直拨打涛姐和小青她们的电话,总是没人接听。瑾萱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似的跟着疤瘌眼一路狂飙。 “刚才来了一帮人。”看到是瑾萱他们,涛姐终于缓过劲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他娘的!这帮孙子欺负到孤儿院头上来了!”疤瘌眼一声爆喝,孩子们吃了一惊。 “孩子们!别怕!疤瘌眼叔叔收拾他们!”知道自己的大嗓门吓着了孩子们,疤瘌眼赶忙改口说道。 大牛他们纷纷拎着家伙围了上来,孙德旺抱着闹闹走在最后。 “哦,尊贵的女神,实在太凶残了。”穆罕穆德躺在地上望着瑾萱说道。 小青扭头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想到,这小子刚才伏在涛姐怀里不肯起来,还真以为他受了多重的伤。 没想到听见瑾萱来了,立马离开涛姐,动作竟然这般迅速。 “啊呀,你受伤啦?”瑾萱俯身蹲在地上,看着他问道。 “还好,涛姐被他们打惨了。”穆罕穆德坐起身,做了几个搏击的动作,将刚才的情形跟瑾萱描述了一遍。 瑾萱把在石家浦的遭遇跟涛姐说了一遍,真没想到,那个中天帝王在石家浦没能得逞,居然把黑手伸到了孤儿院这里。 “别怕!石家浦和孤儿院一条心,坚决支持到底!”大牛恨恨地说道。 欺负女人和孩子,是天底下最卑劣的行为。 “石家浦来了二百号人,今后就驻扎在这里,明天我去弄几辆中巴车回来,有事情来得及行动。”疤瘌眼说道。 “太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涛姐一下子胆子壮了起来,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没有朋友的人,很难适应于社会。 涛姐让阿姨们准备晚饭和住处,一下子来了二百多人,孤儿院里还真挤不下来。 “别,待会去镇长多买些帐篷回来,咱们就守在这里,看他们谁敢再来欺负人!”大牛大手一挥说道。 “还是弄些彩钢板回来,打一些临时的屋子吧。”瑾萱提议。 这是场旷日持久的对峙,石家浦的人绝不能撤离孤儿院,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还是弟妹聪明,马上喊人来搭。”疤瘌眼一个电话,找了个工程队,把大致的要求一说,吩咐他们立马赶来,今晚就得搭好。 人多力量大,众人正说着,三辆大卡车缓缓驶来。涛姐惊魂未定,幸亏瑾萱告诉她,都是自己人,这才放下心来。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孤儿院忙得不亦乐乎,这一下胆子壮了,再也不担惊受怕。 涛姐突然想起陈老夫子来,怎么一下午没见到他人?穆哈穆德说,老夫子跟他在后山研究药草,他见孤儿院里打成一片,立马冲了下来,没留意老夫子的去向。 瑾萱院里院外找了一遍,都没看到夫子的行踪,奇了怪了,这人到哪里去了? “怕是逃了吧?”疤瘌眼说道。 “不会,夫子不是那样的人。”瑾萱说道。 老夫子对每一个孩子都非常上心,早把孤儿院当成自己的家了,怎么可能在这种危难之时逃避呢? 疤瘌眼以为,象老夫子这样的书生学究,平时说得义正言辞,一旦遇上事情,早吓破胆了。 “不会,我赞同瑾萱的看法,老夫子不是缩头缩脑的人。”涛姐说道。 “拉倒吧,患难见真情,要是不逃跑,他人呢?”疤瘌眼坚持自己的主见。 老夫子踪迹全无,涛姐和瑾萱有口难辩。 按下孤儿院里乒乒乓乓搭建临时房屋不表,回过头去看看陈老夫子。 穆罕穆德这阵子对药草的兴趣十分浓烈,涛姐带着孩子们下山之后,他和老夫子还在研究。 这些日子,他的汉语进步神速,基本上可以跟院里的人交流了。 老夫子也喜欢这个洋学生,听瑾萱说他是阿拉伯的王子。身世显赫,却能这么平易近人,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二人正在后山研习,忽听山下人声鼎沸,涛姐和小青的尖叫声在山林里格外刺耳。 穆罕穆德丢下药锄,顾不得跟老夫子打招呼,立马朝着山下狂奔。 老夫子眯着眼,锤锤弯了许久的老腰,跟着穆罕穆德往孤儿院里跑。 “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子远远望见一帮恶汉在孤儿院里闹事,拎着药锄恶狠狠骂道。 虽说是知识分子,却有一颗路见不平的耿直之心。一帮人欺负几个女人和孩子干嘛?今天要为民除害,保护孤儿院一方安宁。 许是跑得急了,没注意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一头栽在灌木丛里,疼得他叫了几声。 爬起来时,正看到院门外的汽车里面,露出一颗女人的头颅。 “啊?芸儿?”老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车里的姑娘好生熟悉,怎么会是她?自打离开临海之后,已经将近十年了。 “不不不!不会是芸儿!”老夫子的两只手抖成一团。 缓缓往山下摸去,想走得近点再细细瞧瞧。他对自己的这双眼睛十分自信,读了这么多的书,视力丝毫不损。 拎着药锄,挨近人群,孤儿院里早已乱作一团。涛姐带着老师跟恶汉们死命相搏,穆罕穆德犹如一头猛虎,在人群中往来征战。 黑电裹挟着狂风,象一头发怒的豹子,威风凛凛,煞气冲天。 几十个孩子毫不畏惧,为了保护他们视如母亲的涛姐,挥舞着小拳头一次又一次冲锋。 “芸儿,真是芸儿!”老夫子颤抖着身子,抱着柱子坐到地上。 年轻的女人升起车窗,好像不愿意看到眼前的一幕。 随着车窗的关闭,老夫子的心被撕裂得如同粉尘。 他握着药锄,往后山走去,究竟要去往何处,他自己也不知道。灌木上的小刺刺穿了他的皮肉,都无动于衷。 就这么走着,脑子里空荡荡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啪”的一声,老夫子一头栽进前面的山洼,一块石头撞在他的脑门子上,慢慢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小女孩的叫声。 “轩哥哥,轩哥哥,快来抓我呀!”女孩子的声音十分好听,象山林里的百灵鸟一样清脆。 “琴儿,等等我,我把那根决明子采下来!”那少年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不伦不类。 “轩哥哥,草药就这么重要吗?”琴儿象蝴蝶一样跑回来,趴在少年的肩膀上问道。 “当然啦,爹爹说了,采药的时候一定要专心。只有专心了,才能感受到药草的生长习性。”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棵决明子,一手扶住枝叶,一手抄起小铲刀轻轻地把药草周边的泥土挖松。 临海老陈家无人不知,那是祖传十几代的中医世家。老爷子悬壶济世,被他救回来的性命不计其数。 整个临海的人,没有不尊重他的。陈家九代单传,老爷子中年得子,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取名“陈荣轩”,意为气度不凡。 老人常常外出行医,饥荒的年头,在路边捡回一名女娃,从襁褓上得知,女娃姓“南”,比荣轩小了四岁,给她取名为“南琴”。 陈老爷子菩萨心肠,把女娃抱回家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一晃过去了十年。 如今荣轩已经十四岁了,南琴也已经长大。 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老爷子和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暗自琢磨着等孩子大了,正好做陈家的媳妇。 从小自己带大的,知根知底,将来儿子也不会吃亏。 许是生于中医世家的缘故,陈荣轩一直受着父亲的言传身教,对中医学如痴如醉。 父亲常说随着西方医学的崛起,中医正逐步走向衰落。堂堂中华国粹,一步步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让他心痛难安。 荣轩与琴儿经常手拉手,跟着老父亲去山上采药。陈府后院里有一块小药地,里面的药草都是二人采摘回来亲手种的。 虽然荣轩痴迷于医术,不过琴儿打小便乖巧懂事,从不与他计较。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十分中意这门儿媳,遇到二人闹起矛盾,都帮着琴儿,教训荣轩。 琴儿在荣轩肩膀上趴了好一会,见哥哥不理她,转身跳跳蹦蹦往林子里跑去。 林子里有妈妈特地给二人准备的午饭,妈妈的厨艺可好了,还有红烧肉呢。 那个年头,能吃上红烧肉可是了不得的事情,陈老爷子名声好,在屠宰场上班的老林头,经常会揣点肉给陈家送来。 “轩哥哥!轩哥哥!快点来快点来!”刚刚跑进林子的琴儿突然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荣轩小心翼翼地把挖出来的决明子理顺,放进药篓后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零 陈老夫子【二】 山风轻抚。 暖阳缓照。 偶尔有穿林而入的光柱子洒在男孩子的身上,在荣轩和琴儿的救助之下,那男孩慢慢睁开眼睛。 “妈妈妈妈。”男孩朝四周看看,嘴里发出万分微弱的声音。 “你怎么啦?是我们发现你的。”琴儿清脆的声音在林子里弥散。 荣轩哥哥专注于药草,眼下时近晌午了,琴儿担心他肚子饿,跑来林子里拿取中午的饭菜。 松树的背后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把她吓了一跳。大声喊哥哥快来,她可不敢一个人转到树后面去独自查看。 地上的男孩约莫八九岁的样子,跟南琴差不多的年纪。只是个子瘦小,面黄肌瘦,看样子不知道多少天没吃上饭了。 “你的爸爸妈妈呢?”荣轩问道。 “我…我…哇啊!”男孩忽然大声哭泣起来。 好不容易等他哭完,荣轩和琴儿问了之后才知道,他没见过他爸爸,从小跟着妈妈长大。 前几天妈妈生病去世了,丢下他一个人到处流浪。讨了一路的饭,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 哪知道越走越远,远得他分不清方向。昨天夜里爬进这片山林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琴儿把午饭拿出来,让男孩靠在自己的腿上,喂了点肉汤给他,男孩这才缓过劲来。 他告诉二人,自己的名字叫端木子涵,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跟着妈妈来的,说是要投靠什么亲戚,具体回想不起来。 二人见子涵可怜,带着他回到陈府。陈夫人是位善良的女子,跟丈夫一商议,索性把端木子涵收为义子。三个孩子一起养,大了也好有个照应。 亏得陈府的家底丰厚,不然三个孩子在那个年代,要想养大实在太不容易。 荣轩刻苦,子涵聪慧,跟着陈老爷子研习中医学术,父子三人其乐融融。 唯一让老人家失望的就是琴儿,这丫头成天围着荣轩哥哥疯玩,从来不肯定下心来学习。 好在琴儿乖巧,帮着母亲做些家务,闲时读些诗书。 一晃眼荣轩已经二十岁了,琴儿也出落成大姑娘。子涵可能是长大了的缘故,慢慢跟琴儿疏远起来。 大小伙子了,见着姑娘难为情也是常事。倒是琴儿大方,一直拉着他一起玩耍。 在琴儿的心里,早把她的荣轩哥哥当成自己的白马王子。小不点子涵是她看着长大的,哪能丢下他不管? 临海的人都对陈老爷子羡慕不已,九代单传,如今儿女双全,清静了几十年的陈家,总是欢声笑语。 一家人相互守着,捱过了那个动荡不已的年代,荣轩已经二十二岁了。 这一年是个好年头,国家恢复了废弃多年的高考。荣轩是个志向远大的青年,一心想振兴中医学术。 父亲的手法已经满足不了他更上一层的欲望,决心报考中央医科大学,主攻中医。 老爷子见儿子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十分高兴。琴儿也已经是十八周岁的人了,二老夜里商量了一下,决心给二人完婚。 医科大学远在北京,从江南沿海的小城出去求学,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二老年事已高,近年来身子一天比一天羸弱。如果陈家能添个孙子,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琴儿的心思早就一头扎在她的轩哥哥身上,听母亲跟自己一说,羞得抬不起头来。 老夫人是过来人,能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微笑着把陈家的传家玉镯套在闺女手上,乐呵呵地回房跟老爷子汇报。 婚礼一应用具,准备得十分周全,陈家是临海的大户人家,十代为医,结下的人缘相当深厚。 不知道为什么,端木子涵近来越发刻苦了,平时都是哥哥沉迷于医书之中,这让老夫人不禁担忧起来。 “老爷子,你说子涵这是怎么啦?”一天夜里,老夫人跟丈夫说道。 “能怎么了?年轻人刻苦钻研那是好事呀。”老爷子说道。 “我说的不是那个事。”老夫人说道。 “那是什么事?”老爷子莫名其妙,家里喜气洋洋,一切都很正常呀。 “我总觉得子涵这孩子,藏着什么心事。”老夫人说道。 “这孩子不错,年纪虽小,医学造诣比荣轩都高。”说起子涵,老爷子一脸骄傲。 都是他的儿子,老人一视同仁。虽然临海的人都说陈家的养子医术高,怕是十几代的衣钵要被养子继承了。 老爷子从不计较,不管谁好,都是陈家的传人。 “啊呀,你个老头子,你是老糊涂了吧?”老夫人让丈夫附耳过来,轻声轻语说了几句。 “啊?不会吧?”陈老爷子吃了一惊。 琴儿出落得如花似玉,一直跟荣轩如胶似漆,本就是天造地设一双。二人待子涵如兄弟,子涵视他们似兄姐。 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姐姐心生爱慕呢? “傻了吧你,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琴儿和子涵可都不是我们亲生的。”老夫人低声说道。 老爷子连连摇头,觉得妻子多虑了。子涵这孩子天资聪慧,又非常听二老的话。即使对嫂嫂有了爱慕,也是他这个年纪特有的朦胧情感而已。 见丈夫如此说,老夫人稍稍心安下来。子涵知书达理,家里数他最小,对所有人都恭恭敬敬。 但愿真如丈夫所说,她所担忧的,只是年轻人情窦初开的好感。 有老相邻的操办,荣轩和琴儿的婚事举办得喜气洋洋。小夫妻二人婚后的感情,让老爷子和老夫人高兴不已。 只是子涵的话越来越少了,经常吃完饭,就捧着书进了自己的屋子不肯出来。 老夫人半夜三更还看到子涵屋里的灯光。 “子涵,该睡啦,不早啦。”老夫人隔着窗户喊道。 “知道了,母亲,马上就睡,还有一个疑难杂症没想出来。”子涵是个极其孝顺的孩子,听到母亲呼唤,开了门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看看你,眼睛都红了,关灯睡觉。”老夫人爱怜地摸摸儿子的脸蛋说道。 “哎呀,妈,您先睡吧,今日下午出诊的病人,我担心方子出了问题。”子涵低声说道。 “下午的方子?”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年纪大了,想不起来是哪个方子。 “是啊,就是大哥接诊的那位。”子涵低声在母亲耳边说道。 他知道大哥心高气傲,若是被他听到有人说自己的方子不对,肯定要大发雷霆。 “你可看得真切?”老夫人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问道。 陈家十代名医,可不能出了乱子,这要是误诊了,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些年来,药铺里的事情,都是荣轩带着子涵经营。 临海的人都说子涵医术通神,比起荣轩,更是出类拔萃,难道轩儿的方子真的出了问题? “回禀母亲,大哥用药确实有误,升麻性寒,午间来的病人,大哥给他开了这幅药。”子涵在母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把大哥开出的药方和就诊病人的病例详细说了一遍。 老夫人跟随丈夫行医几十年,虽然不接诊,也是精通医术,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时大吃一惊。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荣轩怎么能这么用药? “妈,您别急,大哥开出的剂量不大,明日我暗中去病人家中复诊之后便知。”老夫人迈步刚想往荣轩房里走,被子涵一把拉住。 “如此甚好,但愿病人无恙。”老夫人点了点头,吩咐儿子快睡。 子涵扶着母亲,送老太太回房,忽听“嘎吱”一声,大哥的房门打开,荣轩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冷眼看着二人。 “大哥。”子涵是个极有分寸的人,见大哥倚门而立,赶紧低头招呼。 “午间的方子错了吗?”荣轩语气冰冷,琴儿在后面拉扯丈夫,被他一把甩开。 “轩儿!子涵好心发现,你怎么可以这般对他?”老夫人的心里清楚得很,这个孩子从小心高气傲,没少欺负子涵。 “哼!我的事不要他管。”荣轩见母亲发话,转身退回屋里,把房门重重一关。 “你个逆子!他可是你弟弟!”老夫人在院子里急得直跺脚。 子涵赶紧扶住母亲,在老夫人的背上轻轻按摩。他知道大哥的脾气,心地很好,就是死要面子。 在医术上更是如此,你要是在别的地方得罪他了倒还无碍,若是从医术上否定他那可不行。 “全家就我是逆子,那干脆让爹爹把陈门金针传了他吧。”荣轩的声音隔着窗户传了出来。 “你!你你!”老夫人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 “噗通”一声,子涵双膝跪倒,扶着母亲连声安慰后对着荣轩的屋子说道:“大哥,您就别再让母亲生气了,都是子涵不好,子涵今后再也不敢了。” 陈氏金针,医死人而肉白骨,堪称中医一绝。老祖宗定下规矩,传男不传女。 荣轩的脾气真大,琴儿在屋内劝他,弟弟跪在院子里向他解释,就是不肯原谅。 “你个逆子,你是要气死我呀!”老太太在院子里大骂。 “怎么回事?”老爷子支撑着病体,从屋里走出来,院子里吵吵闹闹,年老耳朵不行,具体的情况听不真切。 “爹,您怎么起来了?没事没事,哥哥教我医术呢。”子涵赶忙跑过去扶住老爷子。 琴儿听见父亲出来,赶紧跑出来扶住老人。她和子涵都急着去搀扶陈老爷子,不小心撞在一起,抬头对望一眼,赶紧避开。 一头要照顾父亲,一边要安慰母亲,叔嫂二人都很尴尬。 老太太瘪着嘴,身子抖若筛糠,忽听“砰砰砰”有人砸门:“不好啦不好啦,陈大夫,我爹他不行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一 陈老夫子【三】 秋色微凉。 陈府里的气氛极不融洽。 老太太被荣轩气得浑身发抖,连老爷子都被惊动了。 琴儿和子涵分别扶住父亲母亲,突然听到有人砸门。来人连声呼救,说他爹爹病情恶化,就快不行了。 子涵愣了一下,低头朝母亲望望。老夫人轻轻点了几下头,他赶忙拿了药箱,跟着来人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几日,病人康复,特地做了块大匾,来药铺感谢子涵。 “老叔您过奖了,我只是顺着我家大哥的方子,给您续了几味药而已,哪里当得住您这样的盛赞?”子涵指着大匾说道。 从此在临海,人人称赞老陈家的小三子医术通神,纷纷议论着陈家医术的衣钵传人。 荣轩本来就心高气傲,听了这些传闻之后,心里更加气愤。这下将精力统统放在高考复习上面,连琴儿也懒得眷顾。 小夫妻新婚燕尔,丈夫对自己如此冷遇,正当好年头的琴儿,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把医书从荣轩的手里挪开。 不久琴儿有了身孕,陈家上下欢天喜地,荣轩仅仅安抚了妻子几句,又拿着他的医书死啃。 子涵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碍于琴儿是自己的嫂子,又不能太过照抚。 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琴儿挺着大肚子照顾公婆,却得不到丈夫的一丝关爱。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婴儿呱呱坠地,荣轩也只是看了一眼,又一头扎进他的医书堆里。 老两口子抱着孙女,心疼地摸摸儿媳的额头,好在琴儿贤惠,从不与夫君计较。 没了南琴的帮忙,药铺里的事全由子涵一个人操持。虽然在心里对大哥很有看法,碍于年老的父母,却也说不出口。 荣轩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高考成绩下来之后,以远远超出录取分数线的成绩,被北京最具权威的医科大学录取。 福兮祸之所伏,录取通知书下来没多久,陈老爷子便一病不起。琴儿又要照顾女儿,又要守护公公。 忙得天昏地暗,没日没夜。 最终还是没有留得住老爷子的命,可惜的是,老爷子过世没几日,老夫人也紧跟而去。 偌大的临海陈家,一月之间,父母双亡。 料理完双亲的后事,荣轩告别妻子兄弟,踏上了求学之路。这一去就是七年,偶尔回家一次,也是书不释手。 七年来,子涵操持外务,琴儿在家带着孩子,陈家药铺声名赫赫,临海人称颂不已。 在乡亲们的眼里,对荣轩的记忆渐渐淡忘,视子涵为陈家的衣钵传人。 荣轩在医学院里刻苦求学,被校方公费推荐去美国继续深造。等他回到临海时,已经是身兼中西医术之长的博士权威。 这一去整整十五年,就在荣轩推开家门,准备把自己这些年在医学领域里的研究成果,告诉妻子和兄弟的时候,他惊呆了。 陈府还是那座陈府,家里的人却发生了变化。 “芸儿?你是芸儿?”荣轩推开家门,望着院子里扎着马尾辫的少女问道。 少女抱着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婴儿,站起身惊讶地望着荣轩。边上的童车里,还睡着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婴儿。 这些年跟家里也有书信往来,琴儿给丈夫寄过女儿的照片,只是头一次站在面前,强烈的陌生感,让荣轩适应不来。 “你是谁?来我家干嘛?”少女冷冷地问道。 “我是你爸爸呀,这里是我的家。”荣轩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少女初成,身材妙曼,跟琴儿年轻时一模一样。 “我…我不认识你!”少女的口气很冷,冷得象千年的寒冰。 “傻孩子,怎么不认识爸爸了呢?妈妈没跟你说过?我还寄过照片回来呢。”荣轩伸出双手,期待女儿的到来。 “你走,再不走我要喊人了!”少女十分警觉,把怀里的孩子抱紧,一只手指着门外说道。 “我真是你爸爸呀,妈妈呢?你妈妈在哪里?对对对,还有叔叔,你的子涵叔叔。”荣轩和颜悦色地说道。 少女抱紧孩子,一言不发地望着荣轩,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父女俩象路上的陌生人,站在院子里对视着。一个在等待女儿的回答,一个期待着父亲的离去。 “来来来,快来看看,爸爸给你带了漂亮衣服呢。哎?这是谁家的娃娃呀?”荣轩弯腰打开行李箱,蓦然愣住,扭头对着女儿问道。 “他们是我弟弟。”少女说道。 “弟弟?哪里来的弟弟?”荣轩觉得情况有些复杂,一丝不详的预感从脑子里一晃而过,却又在瞬间折返回来。 不详的征兆越来越浓…… “亲弟弟!你满意了吧?”少女提高音量说道。 “亲弟弟?!你,你…”荣轩的脑子陡然炸裂,仿佛被人在后面用包了棉布的铁棍狠狠砸了一下。哆嗦着双手指着两名婴儿,接连说了几个“你”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啪”一声闷响,碎裂的鸡蛋散了一地。琴儿刚好从门外进来,看到院里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轩哥。”一边收拾地上的污渍,一边望着荣轩喊道。 “那…那…那是谁的孩子?”荣轩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琴儿问道。 “是…是我…和子涵的。”琴儿的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啊?你…你你…”荣轩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四周的院墙仿佛顷刻间倒了下来,碎裂的砖头块象漫天的冰雹,砸向他的头颅。 接下来的时间,空气象凝固住的冰,荣轩是冰块里的中心。那冰块随时可能碎裂,却偏偏安静如斯。 默默地合上箱子,最后望了妻子一眼,荣轩往门外走去。 “轩哥,别走…”琴儿拉住丈夫的手说道。 “孤孤单单一个人,还是我走吧。”荣轩的左手憋着劲,缓缓地推开琴儿的手。 这样的场面,完全出乎他的想象,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妻子不是妻子,女儿视自己为路人。 唯一的留念,就是这院子里曾经有过的欢声笑语,如今都成了过往的烟云。 也许他不该回来,十五年苦读,除了自己没有人在乎。 箱子里一大堆的证书,找不到亲人分享。一切,都是个错误,如梦,却真实的存在。 “轩哥,该走的是我。”琴儿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柔,只是眼眶里的泪,早已模糊了世界。 “好好的一家人,你们走了干嘛?”荣轩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带着笑容。 灿烂,如春日里的格桑花…… “我走,这里是你的家。”琴儿擦了擦眼睛说道。 “家?你们还知道这里是我的家?!”荣轩突然暴跳如雷,一声大喝,惊得两个婴儿大哭起来。 “凭什么对妈妈凶?”芸儿抱着弟弟,指着荣轩说道。 “你…你你…”荣轩盯着女儿,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凶?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你什么你?我都十五岁了,你回过这个家吗?在你的眼睛里,除了你的医书,还存在过别的东西吗?”芸儿指着父亲问道。 十五年来,他只回过临海几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即使在家,也是书不释手,从没抱过女儿一次。 芸儿问过妈妈千百次,父亲去了哪里?她是有父亲的孩子吗? 同学们被他们的父亲抱着,骑在脖子上,手里的棉花糖象蓝天里的白云。 她只能被叔叔抱着。 要不是叔叔苦苦支撑这个家,哪里还会有临海陈府的存在? “芸儿,不许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琴儿一把将女儿推开,对着芸儿大声喝道。 “为啥?啊?!为啥不能说?他不是我父亲,我的父亲是端木子涵!”芸儿是个倔强的女孩,一双大眼睛瞪着母亲,用手指指着荣轩说道。 “我…我…我不配做你的父亲!”荣轩一把甩开南琴,拎起箱子夺门而出。 “荣轩!荣轩!啊…”南琴刚冲出大门,就被女儿一把拉住。 “让他走!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荣轩拎着箱子,沿着老街一路小跑,女儿的声音象钢针扎在他的心上。 “不要也罢,不要也罢……”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行人仿佛摆在那里的木偶,古老的青砖墙成了电影的胶片。 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采菊于东篱,躬耕在陇亩。一把药锄,几本旧书。晨起看山涧流水,日落观倦鸟投林。 荣轩在大山里买下一间农舍,院里院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在院前开辟了几分菜地,院后种上了些许药草。 转眼七八个月过去了,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淡忘吧,之前的陈年往事统统都如苍狗浮云。 远不及一壶酒一本书来得实在。 自打这位先生到了这里,附近的村民们享足了实惠,家里人不管有了什么病,都抱来找他。 真的是药到病除,比山神爷爷还灵验万分。 这一日午后,荣轩闲来无事,拿了本医书,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品读。 林子里的鸟儿欢快地鸣叫,偶有山风吹过,拂落院子里的杏花,一片一片镶嵌在青砖地上,平添万缕春愁。 “砰砰砰”“砰砰砰”“大哥!大哥!快开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院门响起。 杏花雨, 落了一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二 陈老夫子【四】 一地杏花雨。 遍洒青砖地。 屋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勾起荣轩旧时的回忆。 极不情愿地合上手里的书,缓缓往院门走去。 “大哥!”端木子涵对着荣轩深深鞠了一躬。 “有什么事?”荣轩瞥了一眼子涵身后的南琴,琴儿满头大汗,怀里抱着一名幼儿。 那孩子双目紧闭,面色泛青,荣轩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求大哥救救孩子。”子涵双膝跪倒,趴在门外不断地磕头。琴儿满脸焦虑,心疼地望望地上的子涵,又抬头看看负手而立的荣轩。 荣轩四岁学医,三十多年来早已身兼中西之长,一眼就看出那孩子命在旦夕。 子涵自幼天赋极高,这些年来在医术上的进展堪称神速,连他都治不好的病,必定与荣轩的判断一般无异。 荣轩转过身来,冷眼重新瞥了一下琴儿怀中的孩子,心里陡然一寒。这孩子早已病入膏肓,纵使自己出手,也未必就能保得住他的性命。 陈门金针虽然能肉死人而生白骨,那也要病人本身,具备足够强大的抵抗力。 “金针施与有缘,你我缘份已断,请尊夫妇自便!”荣轩把门一关,在院里说道。 “大哥!求您了,求您施金针之术,救救孩子吧!”子涵的声音几度哽咽。 “轩哥!求您救救他吧,他才一岁多点,所有的错都是琴儿犯下来的,和孩子无关啊!”琴儿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倒,跟着子涵一起恳求兄长。 院子里鸦雀无声,只有风拂绿叶的声音,白色的杏花漫天飞舞,又无力地落到地上。 荣轩闭着眼睛,负手背立在院中,思绪万千。 从小把二人带大,好吃的好穿的,全都让给他们。到头来祸起萧墙,居然做出背叛长兄的龌龊事来。 不是不想发火,只是终究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事已至此,哪有挽回的余地? 不是不想救治孩子,实在是无力回天。 陈门金针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深,并非能起死回生的神术。 “大哥,都是我和琴儿的不对!我们对不起您!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吧!”端木子涵说道。 院子里没有一丝声响。 “轩哥!您不是这样的人,您说要爱护琴儿一辈子的,孩子是先天性的,只有您能救他!”琴儿哭着说道。 “良夜无心,任他明月西楼!你我恩断义绝,多说无益!”荣轩把手一甩,往杏花树下走去。 躺在藤椅上,打开医书,哪有看书的心情?满页满页的文字,象无头的苍蝇在眼前飞舞。 “大哥!只要您肯救救孩子,子涵终身不为医者!”就听端木子涵大叫一声,跟着传来琴儿的惊呼。 “哥!哥!求您了,琴儿求您了!”南琴的哭声撕心裂肺。 曾是他深爱的妹妹,结发的妻子。往日一幕幕象电影胶片,在荣轩的眼前轮转。 牵着她的小手,在田野里奔跑;抱着她的小身子;淌过河流。一切都成了过往,早已是苍鹰鲤鱼,天与水永不相接。 子涵和琴儿在门外哭到喉咙沙哑,荣轩在院内把医书翻烂。院子里的木门隔断了阴阳,隔断了三个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夕阳缓缓西沉,空旷的山谷逐渐宁静下来。荣轩打开院门一看,地上一截断指,赫然映入眼帘。 “何苦啊,三弟?陈氏金针若能有半点用处,愚兄岂会是斤斤计较之人?”荣轩长叹一声,从地上捡起断指,用手帕包了,埋在杏花树下。 是夜,山中小屋里的灯亮了一宿。荣轩盘腿静坐在卧榻之上,闭目冥思。 望闻问切四字,为医者之纲领。 从那孩子的神色形态来看,内脏早已先天病变,“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 没日没夜,整整想了半个多月,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荣轩往临海陈府而去。 都是陈家后人,哪能绝情如此?虽然二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作为大哥,也不能为难到孩子的身上。 临海街上人来人往,荣轩外出十五载,早已从少年长成壮年,相貌发生变化,路人皆不认识。 黑漆对开大门一如往常般沉寂,两只瑞兽铜环仍然那么威武肃穆。 “砰砰砰”举步踏上青石台阶,扣打门环。 “谁。”院内响起脚步声,一个懒懒的声音低低地问道。荣轩听得出来,那是芸儿的声音。 “砰砰砰”实在不知道跟女儿说些什么,只能继续敲门。 “吱呀”一声,半扇木门打开,芸儿双目红肿地出现在父亲面前。 “芸儿。”荣轩挤出一脸笑容,低声下气地喊道。 “滚!你来干什么?”芸儿毫不留情,大声骂道。 “你!你你!怎能对父亲如此说话?”终究是亲生的父亲,虽然从小到大接触不多,天地君亲师,怎么可以破坏纲常? 陈门家教极严,竟然生出这么忤逆的女儿? “你什么你?我家跟你没半毛钱关系!”芸儿猛地一推大门,想把父亲阻于门外。 “混账东西!父精母血!你个孽子!”荣轩火冒三丈,一把将木门推开,扬手朝芸儿掴去。 “啪!”的一声脆响,女儿的脸上留下无根指印。 “哼!”芸儿狠狠瞪了父亲一眼,转身朝屋内跑去。 举步投足,但见满堂缟素,荣轩的心脏猛然一揪。怎么会这样?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撑过? 好不容易想出一条险招,或许可以救孩子一命。 “大哥。”子涵扶着琴儿从里屋出来。 南琴脸色蜡黄,整个人干瘪消瘦,两只眼睛高高地肿起,在丈夫的搀扶之下,对着荣轩深施一礼。 “孩…”荣轩指着堂屋内的黑色镜框,刚说出一个“孩”字,猛然看到芸儿冲了出来。 “还给你!从此互不相欠!”芸儿右手一甩,一只血淋淋的东西奔着他的面门飞来。 “啪”荣轩一把接住,摊开手掌一看,是一截断指! “芸儿!你!你你!”荣轩一脸煞白,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芸儿!”子涵放开妻子,一把将芸儿搂到怀里,拼命捏住她的手指,用衣袖给她止血。 琴儿一下子瘫倒在地,竖起一只胳膊,却又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滚!他日再见,便是仇人!”芸儿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一把推开子涵,用断了手指的手,指着父亲说道。 “你!你你你你!…啊呀呀!痛煞我也!”荣轩指着女儿,接连喊了几个“你”字,“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在地上连着转了几个圈子,猛地一跺脚,转身冲出陈府。 “哐当当!”木门撞击的声音把子涵的喊叫声关在屋内。 荣轩发了疯似的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浑身疲软,才像烂泥一样在墙角边瘫作一团。 “呱啊”“呱啊”一阵老鸦的叫声唤醒荣轩,缓缓睁开眼睛,只看到昏暗的天空。 细雨如针,从阴沉沉的空中疾坠下来,扎在他的身上,犹如穿心的利箭。 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浇淋,过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眼前的地方十分陌生,只记得慌不择路,一口气从陈家奔跑出来。 女儿断指的血还在眼前,堂屋内的黑框照片烙在心上,琴儿倒地子涵惊呼。 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跟前。 荣轩暗想,十多年来,自己醉心于医术,总想着超越弟弟。误诊的事让他耿耿于怀,难道颜面真的如此重要? 不曾给贤惠的妻子一刻温存,从没给可爱的女儿一次拥抱,这些年的开销全由子涵供给,陈家药铺都是他一人打理。 从芸儿的神情里看得出来,她早就把子涵当成了亲生父亲,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那对双胞胎孩子一定万分可爱,只是老天爷只肯留下他们当中的一个。 何其残忍?既已生,何必索回? 对!既已如此,何苦痛恨? 一念至此,荣轩的灵台一片空明。所谓医者,素手仁心。若有太多的放不下,哪能安心从医? 怪不得一直以来,子涵的医术总是高于自己,原来他有一颗仁慈宽容的心。 心者,医术之根本。当你感觉得到病人的痛苦时,才能完全发挥医师的最大潜能。 罢了!荣轩一骨碌站起身来,掖掖身上的衣衫,大踏步往前方走去。 从此天涯游走,解救万民苦痛,岂不快哉? 江南沿海一带,出了一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此人满头花白的头发,只要他肯接诊的病人,无不药到病除。 这人居无定所,看病吃药也不肯收钱,唯一索取的只是衣服食物而已。 听被他看好的病人们说,神医平时和颜悦色,唯独不能在他面前说到中医的坏处。 否则他会拉着你,一直教育到天亮。 只是再后来,人们便见不到他了,许是去了山海仙岛之中。 两年前,涛姐去市里的人才市场招聘。求职者们听说要去孤儿院里工作,还在连绵不绝的深山之中。况且薪资也不优厚,一连数日无人问津。 涛姐无奈,撤了摊位,准备打道回府。 正在这时,一位鹤发童颜的清矍老者,轻轻点了点她的臂膀。 “干嘛?”涛姐吃了一惊,扭头问道。 “孤儿院有没有孩子?”老者问道。 “孤儿院嘛,当然有孩子啦。”涛姐不明白来人话里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低头,伸出一只手捻捻颌下的胡茬子说道。 “要是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涛姐一脸茫然地望着老者说道。 “好!走,跟你一起走!”老者跟在涛姐身后。 细问之下,涛姐获知,面前的老者是位家传的中医,按他的话来说,很少有他看不好的病人。 更加奇怪的是,老者不要工资。 涛姐带着试试看的想法,把老人带回了孤儿院。随着年月的推移,才发现了老者的本事。 这人就是陈老夫子。 临海陈家,金针度人。 度得心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三 中天帝王 一旦太阳落山,林子里便是漆黑一片。老夫子在山洼里迷迷糊糊醒来,睁眼看时伸手不见五指。 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下午带着人来孤儿院闹事的年轻姑娘,正是他多年不见的女儿陈轻芸。 十几年不见,出落成大姑娘了。年轻时尚,偏偏笑里藏刀,简直是心狠手辣。 揉了揉眼睛,老夫子哆哆嗦嗦从山洼洼里爬上来,辩准方向,往孤儿院走去。孩子们离不开他,涛姐也离不开他。 纵使躲得了一时,终究避不开一世。他要去阻止女儿,虽然她早已截断言誓,不会再认这个父亲。 孤儿院里灯火通明,操场上搭建了五座白色彩钢板的临时屋子。烧菜的阿姨们忙里忙外,瑾萱和涛姐他们也跟着帮忙。 “吱呀呀”一声,老夫子推门而入,低垂着脑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老夫子?您没事吧?”瑾萱刚好端了盆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抬头正望见无精打采的老夫子。身上都是泥灰,脸上还蹭破了一块皮。 “没…没事…”老夫子低声答话。 瑾萱匆匆忙忙把菜摆到桌子上,扶着老夫子往医务室走去,得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免得清雅的老脸破了相。 无论瑾萱和涛姐如何劝说,老夫子就是不肯出来吃饭,早早地关了门,洗漱上床蒙头而睡。 实在拿他没法,涛姐招呼众人用饭,早过了晚饭的时辰了,忙到现在,大伙早已饥肠辘辘。 为了防止中天帝王的人再来捣乱,大牛和疤瘌眼一合计,吩咐石家浦的人驻扎在孤儿院里,免得涛姐和孩子们再受惊吓。 “老夫子怎么了?”大牛问道。 “没脸见人呗,还能咋样?”疤瘌眼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嘴巴里嚼着。 下午的对抗,连孩子们都勇敢地保护涛姐,老夫子枉为男儿,院里一出事,他就夹着尾巴逃了。 这会天黑了,估摸着事情了结了,这才回来,肯定是没脸见人。 疤瘌眼一直这么认为。 “不可能!夫子不是这样的人!”涛姐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患难见真情,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疤瘌眼扒了一口米饭说道。 “涛姐说得对,老夫子是很文弱,绝不是躲事怕事的人。”瑾萱替陈医生抱打不平。 就冲他两年来,不领工资这件事,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早已把利益看穿,他只是想为孩子们做一点事,尽尽自己的心而已。 能有这样高风亮节的人,绝对不会是遇事而逃的懦夫。 老夫子不出现肯定有他的理由,瑾萱认为,疤瘌眼不应该这么责备于他。 “理由?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对着妇女儿童都下狠手,连国际友人都看不下去了,他还能有什么理由?”疤瘌眼坚定地认为,车老夫子是临阵怯敌。 “你也别这么说,毕竟老夫子的底细大家都不知道。”大牛说了句公道话。 凭心而论,瑾萱分析得很有道理,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孤儿的老人,怎么可能丢下孩子们不管呢? 众人用罢晚饭,聚在操场上闲聊了一会,自有石家浦的村民帮着阿姨们收拾好桌椅碗筷。 瑾萱端了一碗饭菜,轻轻敲了几下老夫子的房门。 屋内听不到一丁点声音,想是老夫子已经入睡。瑾萱刚想转身离去,忽然听到屋内开灯的声音。 “又来作甚?”老夫子披着一件灰白色的褂子,把们稀开一半问道。 “人是铁饭是钢,夫子,您就吃点吧。”瑾萱望着老夫子真诚地说道。 老夫子望了望托盘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一把接过瑾萱手里的盘子,随即把门关上。 可能是真的饿了,瑾萱轻轻摇了摇头,禁不住掩唇而笑。 一夜无话,白天小青带着孩子们上课,孙德旺领着村民们练武,涛姐和瑾萱坐在院子里闲聊。 吕四通打来电话,把中天帝王的底细说了一遍。原来这是个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后来很硬。本来一直在广东开发地产和旅游事业,没想到这几年把手伸向了浙江沿海一带。 负责临海开发的头儿叫做周士成,是中天总裁的儿子。据说在广东时就为所欲为,犯了事混不下去了,才被他老爹安排出来的。 这人有个极为得力的助手,其实也是他的女友。据吕四通在广东的同学透露,周士成的这位女友可聊吧。好多巧取豪夺的主意,都是她想出来的。 这次中天帝王看中了石家浦附近的山头,政府已经下了批文,准许他们开发。 项目涉及的资金超过千亿,若是开发成功了,对临海的政绩和创收有着深远的意义。 中天来临海已经五六年了,一直在勘探地形,前几日突然改了地方,高档旅游度假区的选址改到了孤儿院这边。 按照吕四通的分析,这帮人是忌惮石家浦的影响力。一千多人的古村,快两千年了,要是真对抗起来,这届政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广东干刑侦的同学已经调查中天十来年了,这个集团明里开发地产,暗地里却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据说他们每月都会输出大批量的年轻妇女,发往东南亚及世界各地。 这些美女们事先被他们训练好,并且按照等级分类,供世界各地不同阶层的人们消遣。 广东的同学怀疑,这个集团搬去临海,在连绵大山里开发高档度假别墅,极有可能是发展旧业,同时在深山里从事非法狩猎获取高额暴利。 吕四通明察暗访好几个月了,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安排同事混进中天内部,打算伺机接近关键人物,总是不能如愿。 听说大牛带着石家浦的人驻扎在孤儿院,四通这才放下心来。这帮人及不好惹,个个都有黑社会背景。 尤其周士成的女友,更是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阴毒女人。 吕四通关照涛姐,如果那帮恶势力再来闹事,千万要记得及时报警。尽量别跟他们进行过多的肢体冲突,免得出了事不好收拾。 涛姐挂掉吕四通的电话之后,把刚刚获悉的情况跟大家伙复述一遍。 “乖乖!原来藏着这么深的水!”疤瘌眼吓得一吐舌头,幸亏瑾萱把孙德旺调来,不然还真得吃亏。 “这下知道了吧?做事得动动脑子。”大牛伸出手指在脑袋上敲了几下说道。 “拉倒吧你,马后炮谁不会?”疤瘌眼说道。 “去去去,是谁提议恢复石家浦习武传统的?”大牛问道。 那日在山洞里迎回黑玉匣子之后,大牛觉得练好武功,总能防身健体,这才请瑾萱把孙德旺老人接来。 疤瘌眼听大牛一说,悻悻地别过头去。又被这小子想先了一步,看不出来,笨头笨脑的大牛还真是个人才。 “从四通介绍的情况来看,这帮人放弃石家浦,找上孤儿院,很有可能是因为孤儿院势孤力单。不过从这一点来分析,他们也不想把事情弄大。”瑾萱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石家浦一千多人,他们总得掂量掂量,孤儿院一帮孩子几个女老师,他们以为好欺负。”大牛说道。 “好欺负个屁!你让他们来试试!”疤瘌眼大声喝道。 “行了行了行了,别在这里咆哮,留着力气等他们找上门来再用。”大牛拍了拍疤瘌眼的手臂说道。 “只要他们敢来,老子的拳头不是吃素的!”疤瘌眼一撩胳膊,露出手臂上的白肉说道。 “练武可不是为了打架,不让他们开发,也得找出正当的理由,毕竟人家是经过政府批准的正规创收项目。”瑾萱说道。 “还找个啥呀?他们往国外输出那么多姑娘干嘛?”疤瘌眼确实是个火爆脾气。 “干啥?你有证据吗?”瑾萱把手朝着疤瘌眼面前一摊问道。 疤瘌眼顿时懵了,瑾萱说得也是,吕四通的同学追踪中天十几年也没找出屁的证据。 看来这件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简单,可千万不能将这些内幕透露出去。 “没证据咋啦?没证据还不能查吗?”疤瘌眼强词夺理。 吕四通的同学跟踪中天,查了十几年抓不到把柄,人家可是在刑侦部门工作了十几年的警察。 他都查不到,你能查到? 大牛鄙夷地望了疤瘌眼一下,真是个冲动的主。天底下这么多的事情,靠打打杀杀都能解决? 真后悔孙德旺教他武功,真要是学会了,指不定这小子仗着身上的本领,到处耀武扬威。 “查!肯定得查!”瑾萱一拳擂在桌面上说道。 看不出来,柔弱的女子竟然也能不怒而威。 大牛和疤瘌眼不禁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海天家媳妇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 “正因为要查,我们更不能声张,四通透露的这些情况,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要不然打草惊蛇,可就费了事了。”涛姐吩咐众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能不知道轻重?”疤瘌眼来劲了,好像他得随时出现似的,到处都有他的身影。 大牛跟疤瘌眼往操场上走去,他们要跟着孙德旺练武,这关口上,可不能松了链子,聚拢自身实力也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涛姐去教室里帮助小青授课,院子里只有瑾萱一人。 “中天的背景如此强大,靠我们的实力肯定不是对手。”瑾萱在心里暗暗想道。 拿出手机拨了宋秘书的电话。 “小萱呐,有事吗?”宋秘书的声音永远都这么好听。 “孤儿院出事了,中天帝王集团要征用这片山林。”瑾萱说道。 “是吗?需要宋姨做些什么?”宋秘书沉吟一下,缓缓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四 争锋相对 一连过了好几天,中天帝王的人都没有来。众人早起操练了一会,用罢早饭后,瑾萱和穆罕穆德带着几队人去后山开垦药地。 药材基地已经初具规模,齐齐整整一块块的,安排得井然有序。 “唉,老夫子要是能出来看看,那就好了,这可都是他老人家的一片心血啊。”瑾萱叹道。 “出来个鬼!就他那德行,早吓破胆啦!”疤瘌眼把手里的锄头使劲往地上一戳说道。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出事那天老夫子失踪,是特地躲避。 “老夫子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了解他就别乱说。”瑾萱制止道。 这几日老夫子足不出户,涛姐去喊过他几次,都不搭理,饭食都是瑾萱给他端进屋内。 暗中观察过老夫子的神情,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那些凶恶的人,就这么任他们胡作非为?”穆罕穆德问道。 阿拉伯王子想了好久,实在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既然有政府的批文,为什么不好好商量呢? “中国有句老话,你应该听过,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要相信正义的存在。”瑾萱说道。 跟他也解释不清楚,中国地大物博,十几亿人口,其中的诸多事情,岂是他这个地中海小国的老外能够明白的?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来了”众人正在药地里闲聊,忽然听见有人一声大喊。 瑾萱顺着那人指点的方向望去,就见七八辆商务车沿着山路,一路飞驰直奔孤儿院冲来。 “走!保护孤儿院!”瑾萱一声大喊,带着众人往山下跑了过去。 恶汉们推倒孤儿院的大门,拎着棍棒往院里冲将进来。涛姐和小青她们把孩子带进教室,守在门外。 “你们想干什么?”大牛领着村民们组成人墙,拦住恶汉。 “哟!来了人了?还很多!”为首的恶汉把手里的棍子甩了几下说道。 “滚出去!”大牛用手里的木刀指着恶汉说道。 “滚你娘的蛋!今天不拆了这个破院子,老子是你养的!”恶汉拎着棍子逼近大牛。 特地带了几十位兄弟,就为了拆迁而来。中天出的价钱不错,兄弟们卯足了劲,就等着干完仗领钱呢。 “老子生了你这么个鳖孙,早他娘的一头在墙上撞死了!”大牛瞪着一双牛眼,盯着眼前的恶汉说道。 恶汉往大牛身后瞥了一眼,也就一百来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看就是乌合之众。 真要是干起来,自己带来的七八十人稳操胜券。 “妈的!骂老子!”大汉抡起手里的棍子朝大牛当头砸来。 “干你娘的!”大牛把身子往右边一侧,手里的木刀抡圆了,往恶汉的腰间砍去。 “噗”的一声,木刀砍在恶汉的腰带上,被他一挺肚皮弹了回来。 村民们看见族长动了手,操起手里的木枪木刀,往恶汉们攻去。恶汉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平时都是干惯了架的主,一看有仗打,个个热血沸腾。 “住手!”双方正要开战,就听一个清脆高昂的女人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抬头望去,之间恶汉们纷纷往两边闪开,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姑娘冲了进来。 住手就是她喊的,正是那天来通知孤儿院拆迁的女人。 大牛见她一个女的,没好意思动手,就在这时,瑾萱和疤瘌眼带着种药的村民围了过来。 “怎么?想干架?”疤瘌眼拎着药锄冲到大牛身边。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哪能打架呢是吧?大伙都消消气,消消气,我们是来谈条件的,拆迁条件,非常优厚哦!”银发女郎朝村民们挥挥手。 “哟吼!是你啊?你个死不要脸的女人,老子好心送你回去,你他娘的跑来这里折腾!”疤瘌眼正好站在她的面前,伸着脖子,眼光微微往底下压了压。那女郎穿了身v字领的白色衬衫,曼妙身材丰满无比,被他尽数看到眼底。 “条件个屁!我们就是不搬!”大牛扯了扯疤瘌眼说道。 仗还没打呢,老盯着人家女人看干嘛? “对!就是不搬!” “别想破坏这片大山!” “老祖宗的东西,被你们这帮孙子弄得乌烟瘴气!” “干你娘的!拆迁带打手来干嘛?” “想强拆?找错地方了!” “来呀!不怕死的尽管来!” 村民们七嘴八舌,用木枪木刀敲敲打打,把这帮强拆的匪徒骂了个狗血喷头。 暴力拆迁的事情常有发生,停水断电,放狗驱蛇,这帮匪徒们无所不能。 “安静!大伙请安静!各位放心,我们不是暴力征地,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是中天帝王集团的,这片山头是政府批给我们的项目征地,来,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银发女郎高举一张公文,把鲜红的公章指给村民们看。 “我们才不要看呢,管我们啥事?” “对!反正就是不让拆!” “想拆的话,从我们身上压过去!” “来呀!有种的直接把推土机开过来呀!” 村民们的怒喝声把银发女郎的声音盖了过去,那女人眯了眯眼睛,迅速往人群里打量了一番。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帮乡巴佬!”银发女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是啊,我们就是乡巴佬,你他娘的有本事来干啊!”疤瘌眼用药锄指着银发女郎骂道。 “别不识抬举!人多有用吗?我们是按照政府的批文行事,误了事你负责?”银发女人伸出芊芊玉手,指着疤瘌眼喝道。 “哟吼!反了你了!在这片大山里,轮得到你说话?”疤瘌眼把眼睛一瞪,走到银发女郎面前五十厘米的地方站定。 “你们敢造反?”银发女郎挥舞着盖着大红公章的批文说道。 “别他娘的弄只大帽子,尽往咱脑袋上扣!石家浦的人都是被吓大的!”大牛看不过去了,这女人着实可恶。 “就你们这帮鸟人?也他娘的跑来护山?再不退下,有你们好果子吃!”银发女郎厉声喝道。 疤瘌眼和大牛互相忘了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混账东西!竟敢口出不逊!”没等大牛和疤瘌眼开声,村民们忽然往两边分开,陈老夫子背着双手,往前面走来。 疤瘌眼暗暗一乐,心想老头子行啊,前几天可能真是看错了他,真人不露相,人家藏得深呢。 大牛也吃了一惊,从没看见过老夫子发火,刚才那一声断喝,真有点气吞山河的味道。 老夫子在屋内看书,心情总是难以平复,自打那日看到女儿,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 瑾萱他们在院子里的谈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这要真是为非作歹的恶徒,可别怪他大义灭亲。 真没想到,和芸儿十几年没见,她居然跟这帮人混在一起。涛姐复述吕四通透露的消息时,他正趴在窗台上偷听。 如果芸儿真在帮着恶人做事,尤其是做这些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丑事,他必须出手阻止。 “你?”银发女郎望见老夫子朝她走来,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指着老夫子问道。 “混账!陈家没有你这个忤逆后人!”老夫子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指着银发女郎大声喝道。 瑾萱一听,大吃一惊。难道面前这位染着银发的时尚女郎就是陈老夫子的女儿? 疤瘌眼挠了挠后脑勺,望着大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你才是陈家的忤逆子!你才不配做陈家的后人!”银发女郎被老夫子骂得楞了一会,突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着老夫子说道。 “哼!子涵就是这么教育你的?”老夫子戟指女儿,厉声问道。 “不要你管!走开!再不走开别怪我不客气!”银发女郎把手里的文件夹狠狠一挥说道。 “好,好好!老夫在这里不动,我倒要看看,女儿是怎么砍死老子的!”陈老夫子双手背负,仰头望着天空说道。 “老夫子,别激动,千万别激动。”瑾萱一看情势不对,赶忙上前拉住老夫子的胳膊说道。 “哪里跑来的野女人?赶紧给我滚开!”银发女郎象发了疯似的对着瑾萱大骂。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中天帝王的那些烂事,别以为瞒得了天下人!”看她不可理喻,瑾萱也动了真气。 银发女郎听了瑾萱的话,心头微微一振。面前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看她这幅样子,好像知道不少内幕。 三日前瑾萱让宋秘书查过,中天帝王表面上是个正规的地产和明星开发公司,其实背地里确实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据云海集团海外公司传来的情报,这个中天帝王,每年往全球发达国家输出的年轻姑娘,得以五位数计算。 “这是政府的批文,我们是合法征地,给市里创收的项目,你敢阻拦?”银发女郎故意把话题扯开,用政府名义压住瑾萱。 “姑且不论批文的事,你们带着这么多打手,手里拿着武器,这是合法的吗?”瑾萱大声喝问。 “你敢蔑视政府的文件?这些钉子户无理取闹,我们这是正当防卫!”银发女郎争锋相对。 “别拿政府的帽子扣我,日本七千零八人,拉斯维加斯三千九百人,荷兰一千三百五十四人,还要我再报吗?”瑾萱掏出手机,点开屏幕读道。 “你…你你…”银发女郎小脸吓得煞白,耷拉着一只手,惊恐万分地指着瑾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五 重回陈府 银发女郎又带着恶汉们来孤儿院闹事了,幸亏石家浦的儿郎截住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老夫子出面指责,众人才知道银发女郎陈轻芸是他女儿,可是不知道这对父女之间到底是什么仇怨,竟然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瑾萱从宋秘书那里得到情报,这个中天帝王集团确实不是什么好来路。常年招募大批量的年轻姑娘们,培训完毕之后分送到世界各地的发达地区,从中牟取暴利。 要不是瑾萱列举出具体的人数,陈轻芸那里肯乖乖就范? “满口雌黄,你到底想说什么?”陈轻芸戟指瑾萱大声喝道。 “没听明白?难道要我公布与众,或者直接将这份数据寄到中纪委去?”瑾萱冷冷地说道。 云海集团的情报网遍布全球,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年中天帝王迅速崛起,早引起了宋秘书的注意。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云海分号,早就将这些数据收集在案。 “哼!走着瞧!”陈轻芸小手一挥,气哼哼地说道。 “慢着!”陈老夫子一声大喝,女儿掺和到这样的事件里面,老夫子怎么放得下心。 “干嘛?想动武?”陈轻芸甩了甩满头银丝,小巧的红唇掀动,大声责问。 “放肆!陈家后人,怎可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丑事?”老夫子气得牙痒痒的,浑身抖若筛糠。 “别拿陈家后人要挟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你早被陈家逐出门墙了。”陈轻芸板着脸说道。 这姑娘笑起来艳若桃李,面孔一板却是万分慎人。 没人知道陈老夫子的过去,大家看陈轻芸和陈老夫子的面相和言谈,确实是父女二人,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们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 “你…你你…”“噗呜”陈老夫子指着女儿,接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老夫子!”瑾萱赶紧抢上一步,把老夫子扶住。 “早已恩断义绝,还来纠缠作甚?走!”陈轻芸一挥手,带着恶汉们扬长而去。 老夫子眉头紧皱,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腿底下一软,瘫倒在地。 众人七手八脚将老夫子抬到医务室的病床上,穆罕穆德给夫子搭了一下脉,眉头轻皱。 “老夫子没事吧?”瑾萱焦急地问道。 这些日子穆罕穆德跟着老夫子忙前忙后,看样子学到了不少知识。 “还是多休息休息的好。”穆罕穆德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就是没事喽?”瑾萱问道。 “有事没事,醒来便知。”穆罕穆德装着一副很深沉的样子说道。 原来这小子哪懂什么医术?只是平日里看老夫子给学生们把脉时就是这个样子,这才照着葫芦画瓢,摆了个造型。 气得瑾萱一把将他推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良久,老夫子缓缓醒来,长叹一口气之后摇摇脑袋,对着众人摆摆手示意无妨。 在医务室里歇了好一会儿,涛姐和疤瘌眼进来了,告诉大伙手,那帮人已经走了,估计又要耍什么花招。 大家惊奇的问起瑾萱,那些数据到底从哪里来的,瑾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老夫子躺在床上一声不吭,闭着眼睛心里暗暗思索。芸儿是跟着子涵和南琴生活的,自从十几年前离开临海,老夫子就没有回去过,难道子涵和琴儿出了事? 不然怎么会让陈轻芸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行,得回去看看,老夫子挣扎着下地,众人赶紧搀扶。 听他说要去临海,涛姐和瑾萱都跟着着急。刚刚吐血,伤了肺腑,不好好休息一阵子,怎么可以外出? 老夫子心急火燎,哪里坐得住,自己弄了几幅药吃了,去屋内收拾行李,就要上路。 亏得瑾萱和涛姐酷言相劝,老人才答应在孤儿院休息一晚,明晨由瑾萱陪他同行。 服侍老夫子安睡之后,众人收拾收拾院子,把大门修好后,坐在操场上闲聊。 “唉,看来老夫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呐。”疤瘌眼长叹一声说道。 这些日子,他一直觉得老夫子是害怕了临阵缩逃,哪知道暗地里藏着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事情。 “我就说吧,老夫子不是怕事的人。”瑾萱说道。 涛姐跟瑾萱说起过老夫子来孤儿院的事,而且这些日子一来,老夫子对孩子们的关爱,大伙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象疤瘌眼说的那么不堪? 众人见陈家父女势同水火,都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涛姐让大家不要疑神疑鬼,老夫子都伤成那样了,再议论别人的家事,多少有些不妥。 闲话少说,自打陈轻芸带着恶汉走后,一直到晚上都平安无事,众人早早用罢晚饭,聊了一会各自睡了。 第二日早上,瑾萱早早起来,在操场上等候陈老夫子。 老夫子双目微红,估计昨夜休息得不是很好,穿了身白灰色的中式褂子,拎了只小包,和瑾萱往临海而去。 “夫子,身体没事吧?”瑾萱问道。 “没事,谢谢关心。”老夫子无精打采的说道。 才五十开外的人,就已满头白发,确实让人生怜。 “没事就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保重身体啊。”瑾萱一遍开车一边安慰。 临海距离孤儿院不是太远,一百多公里的路,三个多小时便到了。 按着陈老夫子的指引,越野车开到一条巷子前面停了下来。 老夫子透过车窗玻璃,深情打量了良久,这才开了车门,缓缓走去。 青石板路绵绵长长,走了一百来米,两扇黑漆大门乌黑铮亮,门上的金狮铜环威武依旧。 “咣咣”“咣咣咣”老夫子把着铜环,轻轻扣打木门。 “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虽然年岁已大,声音倒挺温柔。 “吱呀”一声,木门微微稀开一条缝,探出一张女人的脸来。 “轩…轩哥。”女人神情激动,声音微微颤抖,正是南琴。 “是我。”老夫子轻声应答。 时隔几十年,过去的恩怨都渐渐淡了,儿时的情感却逐渐浓烈起来。 “快进来,快进来!”南琴招呼老夫子和瑾萱进屋。 瑾萱也闹不清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觉得眼前的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睛里露出来的光芒似乎蕴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情。 “别看啦,她是瑾萱,不是我的女儿。”老夫子在堂屋里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把手放在扶手上说道。 “唉,我去沏茶。”南琴轻声叹了口气,低着头往屋外走去。 瑾萱这才明白,原来那女人把自己误会成老夫子的女儿了,怪不得眼神里露着那么多渴望,看来这个叫做南琴的女人和老夫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也别乱猜了,她是轻芸的母亲,只是现在不是我的夫人了。”老夫子看了看瑾萱,让她不要好奇。 天呐,瑾萱这才明白过来。 “往事已矣,我只要他们平安就行。”老夫子望着门外说道。 “会的,都会平安幸福的。”瑾萱附和着说道。 没过多久,南琴沏了壶茶进来,倒了一杯递到老夫子手里,又倒了一杯递给瑾萱。 “你…你还好吧?”南琴望着老夫子的满头白发问道。 “好,都好,子涵呢?”老夫子问道。 “他…他在药铺还没回呢。”南琴低着头说道。 瑾萱明白,他们口中的子涵就是南琴现在的丈夫。 “幸苦他了。”老夫子目无表情地说道。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南琴把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越发轻柔。 “芸儿呢?”老夫子问道。 “她,她在广州读的大学,毕业后在那里工作了一阵子,前几年刚回来,公司的老板和器重她呢。”说起芸儿,南琴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看来这位女儿是她的骄傲。 “哦,在哪里工作啊?”老夫子不动声色的问道。 “只说是个地产开发公司,很大的那种,老板是她大学里的学长,带到家里来过,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说起女儿,南琴一下子来了劲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告诉夫子。 看来,女儿没把工作的事全部告诉母亲。南琴这么善良的女子,要是知道女儿在外面做的都是违法乱纪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从容。 “你可知道,芸儿都做了些什么事?”老夫子抿了口茶水之后问道。 “房地产啊,现在很红火的那种,听说他们公司看中了一处山林,前些日子刚拿下了批文,正准备开发呢。”南琴还没听出老夫子话里的含义。 “中天帝王?山海别墅度假区?”老夫子问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也记不起来,芸儿跟我说过,等建好了要带我和子涵还有弟弟去呢。”南琴高兴地说道。 “弟弟还好吧?”老夫子问道。 “好着呢,好着呢,他叫祺儿,陈轻祺。”南琴的语声忽然低了下来。 老夫子端起茶碗,一双手轻轻地颤抖,好些茶水从碗里洒出来他也不知不觉。 “咣咣咣咣咣!”“妈妈妈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进来,响起一个孩子的声音。 “你看,刚说到他,他就来了,刚放学,自己回来的。”南琴笑眯眯地站起身,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回头说道。 “妈妈妈妈,今天又是第一哦!”一个男孩子蹦蹦跳跳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试卷说道。 “嗯!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南琴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蛋说道。 “妈!”另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清脆又熟悉。 “哟,芸儿回来啦?”南琴惊喜地问道。 “是啊,姐姐去学校接我的。”祺儿仰着脸说道。 “混账!你还进陈家的门干嘛?”“啪”的一声,陈老夫子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大声喝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六 陈门金针 瑾萱陪着陈老夫子回了临海陈府,正和南琴交谈,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推门而入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稍微有些瘦弱。 据南琴介绍,孩子名叫陈轻祺。瑾萱不明白的是,老夫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为什么身子颤抖? 轻祺一进门便高高地举起考卷给妈妈看,又是一个第一,这孩子的成绩相当不错。 从南琴脸上的笑容里可以看出,他是陈家的骄傲。 跟着轻祺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头长发染成银灰色,修身的休闲西服套装,让她显得更加时尚干练。 这女子正是几次三番带人来孤儿院闹事的陈轻芸。 真是难以想象,带着恶汉们围攻孤儿院时,她是那么地威风八面盛气凌人。进了陈宅,却是一改平日模样,变得如此温柔可人,象春天里盛开的格桑花。 南琴摸着女儿的脸蛋,眯着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慈祥。 女儿不但考上了名牌大学,还在大公司里任职,最让南琴欣慰的是,她带回一个让二老称心如意的乘龙快婿。 那男娃彬彬有礼,生得挺拔英俊,真是千里挑一的青年才俊。 “混账!你还滚回陈家干嘛?”老夫子一声大喝,吓得南琴好一阵哆嗦。 “妈!别怕!”陈轻芸一手扶住母亲,一手把弟弟楼过来,抬头望着站在堂屋滴水檐底下的白发男人。 “轩哥,她…她是芸儿。”南琴缓过神来,扭头望着老夫子说道。 “骂的就是她!”老夫子戟指轻芸,恨声说道。 “你…你…你们…”南琴一时不知所措,指指老夫子又看看女儿。 轻芸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冷冷地瞪着父亲一言不发。 “你自己问问她,都做了什么样的好事!”老夫子说完,转过身去,负手背立。 轻祺在场,老夫子一时不好列举,免得让小孩子的心里蒙上不阳光的阴影。 “芸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琴望着女儿问道。 “没什么,以后再告诉你。”轻芸拉着弟弟的小手,往轻祺的房间走去。 南琴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望着老夫子的背影,不知所措。 “琴儿,怎么啦你?”一个温厚的男人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子…子涵。”南琴叫了一声,朝两边看看。 “祺儿回…嗯?”屋外的男人跨过门口的石阶,迈进一只脚来,刚问了一半,忽然看见负手背立的老夫子。 老夫子满头白发,子涵一时认不出来。 “是轩哥。”南琴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轩哥?”子涵疑问地说道。 轩哥器宇轩昂,年岁不大,怎么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是我。”老夫子冷冷地说道。 “噗通”一声,瑾萱隔着老夫子朝外面一看,只见那中年男人双膝跪倒,恭恭敬敬朝着老夫子磕了个头。 “子涵见过大哥。”子涵起身说道。 看他的神色,好像做了对不起老夫子的事情,弯着腰站在南琴身边,规规矩矩一声不吭。 “免了,进来吧。”老夫子走到太师椅上坐下来说道。 真是大户人家,传统的礼节一点不丢。瑾萱想起振鹏见到父亲时也是这么拘谨,父亲一走,他便嬉皮笑脸无拘无束。 南琴扶着子涵穿过院子,迈进堂屋。子涵端起茶壶,往老夫子的茶碗里续了杯水之后,站到一旁。 瑾萱发现,这对夫妻好像十分惧怕陈老夫子,都一大把年纪了,仍然不敢有丝毫放松。 “都坐吧,瑾萱你也坐。”老夫子朝二人挥挥手,转头吩咐瑾萱。 “哦。”瑾萱到现在都没理清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跟子涵夫妇打招呼。 子涵夫妇小心翼翼地坐在老夫子左手边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面,象学堂里的孩子。 “当年的事…”老夫子喝了口茶,刚说了一半,突然被子涵打断。 “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子涵一下子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对着老夫子作揖。 南琴也紧跟着站起身,瑾萱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她内心的恐惧。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看得瑾萱满头雾水。 “坐下,都坐下。”老夫子把茶碗往桌子上一顿说道。 “哦,哦哦。”两口子规规矩矩坐回到椅子里,一脸焦虑地望着陈老夫子。 “当年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也有做得不当的地方。”老夫子终于把一句整话说完了。 估计当年的事,给三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谁都不敢轻易提起。刚才老夫子才说起“当年”二字,这对夫妇就胆战心惊。 “是,谨遵大哥吩咐,多谢大哥不责之恩。”老夫子话音刚落,子涵赶忙拉着南琴起身,又是一躬到地。 这家人的规矩真是大到了极点,都这个年代了,还这么恪守。 瑾萱双眼低垂,两只手互相捂着,不敢到处乱看,更不敢轻易发言。 “好啦,都什么年代了,不用这么拘礼。”老夫子大手一挥说道。 “是,是是。”子涵连声应答,往前探了半步,躬身给老夫子续水:“琴儿,快给大哥奉茶。” 琴儿理了理身上衣服,双手捧着老夫子的茶碗,高举过头,递给老夫子。 老夫子望了望琴儿,又看了看端木子涵,接过茶碗,喝了一口。 瑾萱明白,这碗茶的份量不轻,子涵吩咐妻子献茶,老夫子肯接过去的话,说明当年的恩怨已了,从此还是一家人了。 “谢谢大哥成全。”琴儿弓着腰说了一声,往后面退去。 夫妇二人相视一望,脸上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终于得到了大哥的承认,他们可以心安理得了。 “大哥,这位是…”端木子涵望望瑾萱问道。 “瑾萱,梁瑾萱,我的朋友。”老夫子说道。 “不不不,夫子是我的老师,瑾萱见过叔叔婶婶。”瑾萱哪敢承认是老夫子的朋友,赶紧起身,朝子涵夫妇欠了欠身说道。 “好好,梁姑娘聪慧清秀,不愧是学医的人才。”端木子涵说道。 “哪里哪里,瑾萱只是老夫子身边的药童,平日里帮着夫子管理些药材罢了。”瑾萱也跟着他们文绉绉地说话。 四人寒暄了一阵子,气氛渐渐轻松起来。老夫子往轻祺的房间看了看之后,压低身子,招手示意子涵夫妇附耳过来。 轻声轻语把陈轻芸在孤儿院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之后,子涵夫妇大惊失色。 南琴的脸上满是慌张,真没想到,引以为傲的女儿会是这样的魔头。 子涵听了之后沉默不语,会不会老夫子对女儿有所误会? “你以为我会冤枉了她?”老夫子压低声音说道。 “不不不,大哥既然说出来了,肯定有凭有据。”子涵双眉紧皱。 “你呀你,怎么带的孩子?”老夫子用指头戳了戳子涵的脑袋问道。 “我…我我…”子涵一时语噻。 轻芸从小由他和琴儿带大,一直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小学到大学一直是班级里的优秀学生。 平时在家里也是乖顺得很,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外出读大学的时候,还是夫妻二人亲手送过去的,每年都会去学校里看她,从没发现她有太大的变化。 “不要说了!都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样?”三人正在堂屋里轻言轻语,陈轻芸忽然一脚跨了进来。 “芸儿,不可以这么跟你父亲说话!”子涵拍拍膝盖说道。 “我只有你这个父亲,其他人可不认识!”轻芸说道。 “你你你,你个逆子!”老夫子气得把茶碗往桌子上一顿,满头银丝乱颤。 瑾萱想上去劝他,可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一时也不敢开口。 “你才是逆子!陈家的逆子!”轻芸伸出手指着老夫子说道。 “孽障!你…你你…噗啊!”陈老夫子气得脸色刷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朝后便倒。 “老夫子!”“大哥!”“哥!”三人迎向老夫子,瑾萱离得近,一把托住陈老夫子。 只见他面色煞黄,双目紧闭,嘴唇上的殷红的血渍看得人心头发慌。 “哼!死了拉倒!”陈轻芸把堂屋的门重重一推,留了句狠话,往陈府大门走去。 “姐姐姐姐!你别走!”小男孩从屋子里窜出来,一把拉住姐姐。 “祺儿乖,姐姐过几天再回来看你。”轻芸拍拍弟弟的脑袋,让他进屋写字。 只听到“哐当”一声,黑漆大门重重关上,陈轻芸离家而去。 “爸!妈!姐姐走了!”小男孩在院子里大喊。 “祺儿,回屋做作业去,爸爸妈妈有点事。”南琴冲着堂屋的门喊道。 三人扶着老夫子躺在卧榻之上,端木子涵伸出手搭住老夫子的脉门,食指断了一截,套了只黑色的布套。 “大叔,老夫子昨天也吐过血,有没有危险啊?”瑾萱焦急地问道。 “无妨,气急攻心,大哥的体质很好,吃几幅药就可以了。”端木子涵不愧是陈门医术的传人,几十年悬壶济世,医术了得。 开了个方子,吩咐南琴去药房拿药。 喝过药之后,过了约莫个把小时,老夫子缓缓睁开眼睛。 “夫子!” “轩哥。” “大哥!” 三人围在老夫子身边,关切地问道。 “三弟,你开的什么药?”众人都以为老夫子会继续责骂女儿,万万没想到刚一醒来,问的却是这句。 子涵把药方细细说了一遍之后,老夫子拍案叫绝。 “老夫学贯中西,自认为早已把中医西医结合到一起,没想到三弟居然会这么用药!”陈老夫子大喜,拉着弟弟的手高兴地说道。 “大哥过奖了,子涵的医术哪敢跟大哥相提并论?”端木子涵不好意思地说道。 “琴儿,请我陈门金针来!”老夫子龙精虎猛,哪里像刚刚吐过血的老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七 医痴 老夫子气得吐血,瑾萱很是担心,没想到端木子涵一幅药下去,竟然药到病除。 果真是临海神医,一生把根扎在本地,精研医术,用药和诊脉的功夫十分老到。 老夫子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身子,吩咐琴儿取陈门金针来。 “不不不,大哥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端木子涵把两只手摇得象拨浪鼓一样,嘴里连声拒绝。 “有何不可?”老夫子双目一瞪问道。 临海陈家是从医十几代的医学世家,九代单传,陈门金针是陈家的法宝,从来是直传儿子不传女儿。 端木子涵和南琴都是陈老夫子的父母收留的孤儿,如今见老夫子要拿金针,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父亲母亲对我们恩重如山,陈门金针断断不能外传!”子涵说道。 见丈夫提起,南琴也停下脚步。 “迂腐!陈家九代单传,如今祺儿已经长成,难道不是我陈家子孙?”老夫子两眼一瞪骂道。 瑾萱这才想起,方才南琴说起那男孩子的名字,也是姓陈,怪不得老夫子当时拿着茶碗的手一直颤抖,里面肯定藏着更深的原因。 “大哥不责怪我和琴儿,我们已经感恩不尽了,哪里还敢奢望陈门金针?”子涵还是推辞,想必这陈门金针是他心里不可逾越的鸿沟。 “那你让祺儿姓了端木吧。”老夫子把脸一沉说道。 “不不不,原本就打算祺儿姓陈的,只是祥儿命薄,没能留得下来。”南琴说起儿子,不禁泪洒衣襟。 两人原本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大儿子先天疾病,没能留住。当时端木子涵和南琴抱着孩子,上门找到陈老夫子,请求他出手相救,没想到老夫子不理不睬。 夫妇二人不敢怀恨大哥,一来是因为他们毕竟对不起大哥在先,二来从小在陈家长大,老爷子和老夫人对自己恩重如山。 只是当年大哥不肯出手相救,总是在夫妇二人的心里留下了心结。 “唉!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琴儿,快把金针请来。”老夫子长叹一声说道。 南琴见老夫子坚持,不敢反抗,转身出了堂屋,没多久取了一只紫檀木的小箱子回来。 “临海陈氏,金针渡世,十五代传人端木子涵接针!”老夫子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双手捧着紫檀木箱子说道。 “子涵听命!”端木子涵把身上快速地收拾收拾,双膝跪倒,对着金针磕了九个响头,接住老夫子手里的箱子,站起身来。 “陈氏家规你已熟知,我就不一一宣告了,至今日起,你可以研习针法,不懂的可以问我。”老夫子说完,坐到太师椅上。 “谨遵大哥之命,陈氏金针,一心救人,无论富贵贫贱,绝不以貌取人。”端木子涵说完,双手捧起茶壶,往老夫子的茶碗里续了杯水,端到大哥手里。 老夫子喝了一口茶之后,子涵夫妇相视一笑,才敢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身来。 看来临海陈门的家法还是很严格的。 瑾萱暗想,上一辈的人都这么善良正值,怎么到了陈轻芸那里,就变得如此恶毒呢? 陈轻芸面若桃花,貌似清良,偏偏笑里藏刀,心地十分歹毒。宋姨发来的数据上显示,这个陈轻芸可是中天帝王的得力干将。 好多内幕她不光知情,有些还直接参与。 巧取豪夺,欺压百姓的事情,她都做过。值得庆幸的是,培训女孩子出国的事,她倒没有参与。 要不然的话,真是十恶不赦之徒,老夫子肯定要被她活活气死。 因为这一顿吵闹,转眼间天都黑了,陈轻祺早就做好了作业,小肚子饿得咕咕叫,跑到院子里直喊母亲。 老夫子让子涵把轻祺叫进来,仔细端详着孩子,真是越看越是喜欢。 可是小轻祺总拿眼睛瞪着夫子,虽然爸爸让他喊了大伯,也只在小嘴巴里嘟哝了一声。 小家伙和他姐姐的关系非常融洽,看到老夫子责骂姐姐,他便心怀怨恨。 “祺儿,大伯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东西给你,这个玉佩,当作大伯给你的见面礼吧。”老夫子探手从脖子上摘下一只玉佩,戴到陈轻祺的小脖子上。 “大哥,不不不,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端木子涵一见玉佩,赶忙起身推辞。 “你看看你,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哥无后,祺儿就是陈家唯一的根啦。”老夫子一把拍开子涵说道。 “这,这,还不快谢谢大伯?”子涵见老夫子诚心要赠玉佩,俯身托住祺儿的身子说道。 “我才不要呢,还给你。”轻祺一开口,把众人吓了一跳。 这小家伙,气性真大,刚才老夫子责骂了姐姐几句,他一直记到现在。 “唉?祺儿,不可以对大伯无礼,这是我们陈家的传家玉佩,伯伯好心给你,怎么能不要呢?”子涵说道。 “哈哈哈,这孩子是怪我责骂他姐姐了吧?”让瑾萱吃惊的是,以陈老夫子的性格,居然这时候能笑出声来。 “你骂姐姐,我就不理你!”祺儿嘟着小嘴巴说道。 “啊呀,孩子,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大伯说姐姐几句,你还记恨起大伯来了?”刚好南琴端了盆菜进来,听到他们的争论。 好说歹说,小孩子终于暂时饶过老夫子。不久南琴把晚饭做好,众人在堂屋里吃喝起来。 老夫子和子涵兄弟相认,一时高兴,弄了坛埋了三十年的黄酒喝了起来。 轻祺早早地睡了,瑾萱陪着南琴去别处聊天,才大致知道了陈老夫子的家事。 虽然老夫子原谅了南琴夫妇,在琴儿的心里,还是藏着深深的愧疚。 “大婶,您也别老搁在心里,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老夫子都说啦,往事都让它过去,一切从新开始,您得做出个样子来呀。”瑾萱劝道。 “唉,说是能过去,毕竟对不起他呀。”南琴叹了口气,幽怨地说道。 瑾萱是个讨人亲近的姑娘,虽是初次见面,南琴可没把她当成外人。 能跟老夫子走在一起的,南琴都不会当成外人。 老夫子出门学医,一去十几年,子涵和南琴相互扶持着生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既然老夫子不计较了,瑾萱认为南琴也要慢慢放开。毕竟冤仇宜解不宜结。 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要南琴一下子全然忘记,恐怕是做不到的事情。 老夫子和子涵的酒还没喝完,南琴帮瑾萱安排了房间,让她早点歇息。 瑾萱给涛姐打了电话,询问了孤儿院和闹闹的情况,中天帝王的人走后就没再来,她才放下心来。 宋姨的资料显示,陈轻芸在中天帝王的身份举足轻重,负责临海开发的决策者是她的男友,大学里的同学。 两人郎才女貌,上学时就十分甜蜜。看来这征地的事,还得从陈轻芸身上下手。 陈轻芸和老夫子的父女关系实在太糟糕,少年时结下来的仇怨怨恨很深。 她由南琴和端木子涵一手带大,下午不承认老夫子是他父亲,说子涵才是她的生父,照这样看来,她和端木子涵的关系确实深厚。 实在不想让一个这么优秀的年轻姑娘误入歧途,瑾萱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劝她走上正道,不能再跟着中天帝王一条道走到黑了。 宋秘书的资料对陈轻芸和她男友的记录不是十分详细,就怕这些内部的黑幕,他们也参与进去。 躺在床上,瑾萱好一通胡思乱想,唉,若是海天在的话就好了,至少有个人可以商量。 脖子里的不锈钢项链已经戴得惯了,起初觉得十分沉重,现在觉得特别亲热。 每晚睡觉时都捏在手心里,那里曾经留下过海天的体温。很多时候想想,人生真是两难。 若是能回到雪谷该有多好,乘着流星没有坠落山谷,早一点携手人生,说不定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了。 端木子涵和南琴毅然走出这一步,虽然内疚了半辈子,至少在今后的日子里可以活得心安。 有时候,看似坚强的人不一定坚强,看似柔弱的人也不一定柔弱。 摸着不锈钢的项链,瑾萱迷迷糊糊睡去。第二日醒来时,南琴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轻祺早早地去了学校,老夫子在堂屋用茶,南琴忙着招呼瑾萱入座,子涵在屋里不知道忙些什么? “子涵,要不要出来吃饭啦?”许是想通了的缘故,南琴的今天容光焕发,想换了个人似的。 屋子里没有声音,南琴不由地举步往房门走去。 “啪”“啊!干嘛呀你?”就听到南琴一声惊呼,和冲出房门的端木子涵撞了个满怀。 “大哥!是我冤枉了你呀!”端木子涵抱着本泛了黄的羊皮医书跑了出来。 “噗通”一声,在老夫子面前双膝跪倒。 “哎哎哎,起来起来,多大的人了。”老夫子怜爱的扶起弟弟,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端木子涵两眼含泪,深情地看着哥哥,捧着医书的手好一通颤抖。 昨天老夫子把陈门金针正式传了给他,出于好奇,子涵看了个通宵。 他要找出当年儿子的病因,看看能不能医治,那时他和南琴都以为陈门金针绝对能够治好儿子,哥哥不肯出手,定是怨恨他们的背叛。 可是把医书看透,他终于明白了,当年老夫子不是不救,实在是儿子病得太离谱,根本没有办法医治。 真是错怪了哥哥,子涵想起往事,痛心疾首。 “好啦好啦,当年你们把孩子抱来,我已经知道了病症,想了好几个通宵,终于琢磨出一种办法,只可惜……唉!”老夫子长叹一声,早已热泪盈眶。 “大哥!真有办法医治?”端木子涵一把抓住老夫子的胳膊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八 石海天 轻祺上学,轻芸也不在家里,老夫子把中天帝王征用山林建造度假区的事,跟子涵和南琴说了。 中天帝王做的那些坏事,瑾萱跟三人详细介绍了一遍,幸好轻芸没有插手到那些丑事里去,就是不知道她的男友,也就是中天帝豪总裁的儿子是不是知情或者参与。 听了瑾萱的介绍之后,南琴吓了一跳,幸亏有子涵扶住。 “眼下最重要的是,轻芸有没有参与这些丑事。”瑾萱说道。 孤儿院发展得好好的,也可以说是云海集团的产业。中天帝王要是征用这片山林,用来发展他们的非法勾当,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何况他们开出来的条件,对孩子们的发展极其不利,嘴里说的好听,可是提供的三个地方都在国道边上,不光声音吵杂,孩子们的出行都有危险。 涛姐是坚决不同意搬迁的,瑾萱也这么认为。 可是对付这次强制拆迁,孤儿院方面虽然不同意,但也不能行为过火,毕竟是通过政府批下来的项目,尤其对临海的建设有着深远的发展。 中天帝王在这片山林里到底要做什么勾当,宋秘书的情报里没有显示。不过她告诉瑾萱,中天帝王的高层人员里有她安排进去的人手。 见南琴爱女心切,瑾萱隐去云海在中天帝王里安插人手的事情没说,其他的都和盘托出。 老夫子三人听了瑾萱的介绍,对梁家人敬慕不已。这年头做好事不计回报的人太少了,孤儿院这么大的开销,瑾萱只字不提,这份魄力确实让人五体投地。 陈家这方面,端木子涵跟陈轻芸的关系最好,从小把她扛在头道。 男人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朝她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不愿意让她靠近。 男人虽然衣着陈旧,身上一股淡淡的味道,却让瑾萱惊奇不已。 “你没事吧?没事吧?”瑾萱蹲下身子,在男人的后背上轻轻抚摸。 男人一个劲的低下头咳嗽,身子都快趴到地上了,还挥手让她离开。 “我们去医院吧,你这样咳嗽可不行啊。”瑾萱焦急的说道。 “咳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把男人的脖子都弄得通红。 只见他一只大手费力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用脑袋拄着地,腾出另一只手抽出一张纸巾。 在嘴边一抹后迅速地捏在手掌心里。 “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瑾萱一把将男人扶起,望着男人被咳嗽憋得痛苦不堪的脸,突然瞪大了眼睛。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脸,白天黑夜都想着的脸。 “海天!”瑾萱顾不得路人的目光,一下子把男人搂到怀里。 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石海天! 男人任她痛哭,只是不理。隔了好久,终于将咳嗽平息下来。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唇后捏在手掌心里。 “认错人了,姑娘。”男人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不可能!我让你装让你装!”瑾萱早已泪流满面,叫嚣着撕开男人的衣服。 胸膛上的咬痕清晰可见。 路上的行人们都驻足不前,从没见到过这么时尚漂亮的姑娘抱着街头的流浪汉大哭。 从她的举动来看,好像还要扒掉流浪汉的衣服。 瑾萱用手指点点男人胸膛上的伤痕,咬着牙不说话,两串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装是吧?”瑾萱的双手迅速的捉住男人的手臂,一把将他的袖管撸了上去。 手腕上一道暗红色的线还在那里。 “为什么躲着我?”瑾萱流着泪问道。 路上有好事的行人,掏出手机对着二人拍照。 “拍什么拍?!”瑾萱一声大喝,一个箭步窜到那名好事者的跟前,劈手一把将那人的手机夺过,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踩了个稀巴烂。 “我的手机,手机!”那人发了疯似的叫道。这可是他不吃不喝好几个月的工资啊。 “走开!统统走开!”瑾萱指着围观的路人们吼道。 蹲在地上的男人抬起头,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和刚才咳嗽磕得要死的时候判若两人。 只是虎目之中,早已热泪盈眶。 “瑾萱,对不起。”沙哑的声音虽然很低,却浑厚无比。 瑾萱杏眼圆睁,指着路人正在发威,听到男子叫她,顿时安静下来。 “海天!我和闹闹想得你好苦!”瑾萱望着面前的石海天,一步步向他走去。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海天展开双臂,对着瑾萱说道。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顿时安静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热烈相拥,瑾萱再也顾不得世俗的眼光,梁家的家教也丢到一旁。 两片温软的红唇迎着海天而去。 她再也不会让他离去了,雪谷里许下的心愿,就是要跟他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海天搂着瑾萱,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象小时候哄闹闹睡觉那样轻柔。 眼睛里白茫茫一片,那位碎了手机的路人,在二人身边跳来跳去,全都视而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六九 夜火 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海,夕阳映射在平静的海面上,偶尔路过几桅归帆。 海鸟在水面上展翅滑翔,却没有鱼儿露出身影。 瑾萱穿着浴袍,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石海天身边。 男人坚毅的侧面是她一辈子都看不厌的美景。 “傻瓜,老夫子都说无碍了,怎么还愁眉不展?”瑾萱轻轻捏着海天的耳朵说道。 上午去过陈府药铺,老夫子和端木子涵一同坐堂,二人经过仔细诊疗之后,正在研究治疗方案。 肺部的伤确实严重,不过两位大夫信心十足。 抱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态度,海天被猛烈的气流炸飞。危急时幸亏抱住了四名对手,这才保住了性命。 可也落下了终身的病根,稍一动作,就咳嗽不停。辗转回到国内,想想瑾萱和天泽已经成家,自己又成了废人,一时心灰意懒。 打算回家乡终老山林,没想到却和瑾萱,在临海小城里不期而遇。 “世事难料,真是世事难料。”海天望着远处的大海,接连说了两个“世事难料”。 瑾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她实在不敢回想,和闹闹在街上看到的咖啡馆里的一幕。 “海天,你会娶我吗?”瑾萱伸出双手,从背后拥住海天问道。 “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你,可是…唉!”海天握住瑾萱的双手,话说了一半,忽然叹了口气。 二人早已心心相通,瑾萱哪能不知道他叹息的含义? 日间老夫子和子涵已经说过,治好海天的病可能性很大。 可是他总觉得对不起瑾萱,落下一身残疾,不知道生命止于何时。 “不管将来怎样,我都是你的妻子。”伏在海天厚实的背上,瑾萱轻轻地说道。 雪谷里许下的心愿就要实现了,哪怕只有一日,或者仅仅一个小时,她都不会放弃。 这些日子魂牵梦萦,吃尽所有后悔的药,她不会再让他溜走,即使消失片刻都不行。 “可是…”海天转过身,轻轻把瑾萱拥入怀里。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两片温湿的柔软红唇盖住。二人忘情地亲吻,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柔润起来。 夕阳突的一下沉入海面,城市的街道早已华灯初上。五彩霓虹灯透过玻璃幕墙射入室内,灯光也温热起来。 乳白色的浴袍从瑾萱身上缓缓滑落,温润的肌肤被昏暗的灯光映射着,泛起迷人的光辉。 海天迫不及待地探索,却毛手毛脚格外笨拙。瑾萱一声娇笑,握住他的大手,轻轻引向胸前。 两只活蹦乱跳的玉兔,早已急不可耐,渴望着暴风雨的到来。 日日夜夜的思念犹如黄河水忽然决堤,奔腾翻滚着,一个劲地扯碎扯碎…… 精致的短发风情万种,渴望的眼神,充满涟漪的柔情。海天早已将痼疾丢掷到九霄云外,托着瑾萱的身子,一把将她抱起。 青龙凸睛,顿首三叩,瑾萱顺势一道。 用罢早餐,二人回到房间,刚泡了壶金骏眉,忽然接到涛姐的电话。 说是大清早发现孤儿院里来了好多条大蛇,幸亏孩子们还没有起床,被做饭的阿姨发现。 明显就是中天帝王的人做的恶事,瑾萱气愤不已。真没想到表面清纯的陈轻芸,竟然使出这么恶毒的损招。 涛姐让瑾萱和陈老夫子注意安全,这帮恶徒们已经开始行动,说不定还会用到更阴损的毒招。 “怎么回事?”海天问道。 昨日二人初见,瑾萱暂时没有把孤儿院的事情告诉他,现在听海天问起,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可恨!”海天一捏拳头说道。 照瑾萱所说,和涛姐刚才反映的情况,这个中天帝王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谓正式的批文,不过又是一件蛀虫腐败的幌子而已。 征地拆迁,有条件的话,摊开到桌面上直接谈就可以,何必用这样恶毒的招术? “从这一点来看,这帮人开发山林,绝对没安好心!”瑾萱压住海天的拳头说道。 二人决定,让端木子涵去探陈轻芸的底,立马带着老夫子回山。 越野车一进孤儿院的大门,黑电就窜了出来,一下子扑向海天,围着他“呜呜呜”叫个不停。 疤瘌眼迈开双腿,吐掉嘴里的香烟冲了出来,早上在电话里听瑾萱说海天没死,可把所有人乐坏了。 “海子!你他娘的装死啊?”疤瘌眼一把拉开车门,扬起拳头朝海天拍来,幸亏被瑾萱及时制止。 “哦哦哦,忘了海子身上有伤了,该死,该死!”疤瘌眼尴尬万分,收起拳头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通乱砸。 “无妨,老夫管保半年之内,药到病除!”老夫子推开车门,从越野车上爬下来说道。 “半年?老夫子啊,能不能快点,也不看看人家小夫妻急成啥样了都?”大牛跑过来说道。 毕竟是族长,较之疤瘌眼稳重了许多,从瑾萱红润的脸上来看,早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哎呀,大牛,怎么乱说话呢?”瑾萱娇羞地一扭身子,丢了个白眼说道。 “去去去,老实点,不尊敬嫂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海天一扬拳头,作势要打,大牛赶忙避开。 大牛和疤瘌眼带着一帮村民们,簇拥着海天往孤儿院里走去。 “我儿子呢?儿子跑哪里去了?哎?还有老外?”海天大踏步前行,环目四顾,没见到闹闹,倒看到了倚在屋檐底下的穆罕穆德。 穆罕穆德静静地站立在屋檐之下,心情低落无精打采,一颗心象被掏空了似的,不言不语。 “海天,你先去看闹闹,我跟穆罕穆德说会话去。”瑾萱望着海天说道。 “去吧,我看儿子去。”海天大大方方地朝穆罕穆德挥挥手。 几个月来,穆罕穆德跟前跟后,虽然他不说,瑾萱早已明白。 真是个痴情的王子,为了一张油画,不远万里来到中国,陪着瑾萱在孤儿院里过着清苦的生活。 “嗨!”瑾萱冲着穆罕穆德挥挥手说道。 “我…嗨!祝你幸福!”穆罕穆德打了个格愣之后迅速的恢复了常态。 “谢谢!我们是永远的朋友!”瑾萱张开双臂对着穆罕穆德说道。 “是,朋友,永远的。”穆罕穆德展开双臂,迎着瑾萱紧紧拥抱。 轻轻拍打着穆罕穆德的后背,瑾萱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微微颤动。 颤动里含着祝福,含着关怀,也含着失落…… “来,叫叔叔!”不知何时,海天抱着闹闹走到二人身边,指着穆罕穆德微笑着说道。 “叔叔叔叔!”闹闹稚嫩的声音象山谷里奔跑的小鹿。 “好兄弟,谢谢你对瑾萱母子的关怀。”海天诚挚地伸出手。 “祝你们幸福!”穆罕穆德轻轻把瑾萱松开,伸出手,和石海天紧紧一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清平乐 · 码字 n 鳤 e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七六 春水 候机厅明亮宽敞。 各式各样的人们,或悠闲或焦急,有的在拨弄手机电脑,有的翘首四顾。 也有隐在柱子后面依依不舍的情侣,说着悉悉索索的闲话…… 海天和瑾萱坐在边角处的座椅上,等候航班到来。 这些日子,中天帝王的人再也没有来孤儿院捣乱,海天牵挂特战队的兄弟们,尤其是陀淘和林正。 脱险之后一直没敢通知他们,一来怕影响他们的军务,二来担心让军长知道了不好。 老夫子见他整日魂不守舍,细细诊断之后,开了几幅药,吩咐瑾萱提醒他早晚服用。 特地传了一套按摩肺经的手法给瑾萱,留待危急时使用。 “怎么跟军长开这个口啊?”虽然早已决定要退伍,海天还是不敢面对老军长。 入伍十二年来,老军长对他特别器重,在他老人家面前,从来都是毫不迟疑地接受任务。 “跟老军长实说。”瑾萱握着海天的手说道。 “实说?他不打死我才怪?”海天脑子里闪过老军长一直板着的脸,心里好不忐忑。 “难道你想说慌?”瑾萱提高音量问道。 军人的职责是服从,面对疼他爱他的老军长,海天哪敢有半句谎话? 左右为难,心里纠结不安,海天扬起脖子扭了扭,舒展舒展经络。 “别出声。”低低说了一句,海天一把将瑾萱拥入怀里,一只大手转过来,托住瑾萱的脑袋,把她的脸贴到自己的胸膛上。 “怎么了?”伏在他厚实的胸膛上,能听得他“嘣嘣”的心跳声。 “来熟人了。”海天把嘴唇贴在瑾萱的耳朵上说道,一股热气注入耳道,弄得瑾萱心里痒痒的舒服无比。 只觉得背后的座椅微微一动,有两个人坐了下来。 “芸儿,还生我气吗?”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声音有些耳熟,难道是鈡子休? “傻瓜,无论你做什么,芸儿都不会生气,我…唉!”轻柔的女子声音欲言又止,忽然轻叹一声。 陈轻芸?那她边上坐着的肯定是鈡子休,怪不得这么耳熟,前些天夜里在路上听到过他们谈话。 海天伸出食中指轻轻在瑾萱脸上打着拍子,动作悠闲而温馨。 “怎么了?话说一半。”鈡子休俯低身子柔声问道。 “没…没什么,回去别和你父亲争吵。”陈轻芸低声说道。 “让你别跟我回去,你偏不听。”鈡子休没有正面答应轻芸。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瑾萱只觉得座椅一颤,陈轻芸的身子动了动,伏到鈡子休的肩膀上。 “轻芸,你变了,温柔了。”就听到背后一阵悉悉索索,鈡子休压低声音说道。 “傻瓜,还不都是为了你?”轻芸吹气如兰,隔着椅背,瑾萱都感觉得到这对年轻情侣的柔情蜜意。 “好啦好啦,登机了。”座椅微微一动,鈡子休牵着陈轻芸,起身往登机口走去。 航班告示牌上的目的地是广州。 望着两人相拥而去的背影,披着一头银发的陈轻芸,象圣洁坚定的冰山玉女。 他们去广州干什么?中天帝王的总部就在那里。听二人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要去面见中天总裁。 从他们的语气里,仿佛这次回总部,情况十分糟糕。鈡子休不让轻芸跟着,难道其中还暗藏着危险? “你又多想了。”海天摸摸瑾萱的小脑袋瓜子说道。 “不是多想,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瑾萱皱眉说道。 “你又知道了。”海天故意逗她。 瑾萱凝眉不答,心里暗暗想道老渔翁说中天帝王的总裁父子,一向意见不合。 鈡子休力图改变公司的经营格局,到头来被父亲差到临海分部。明里是让他单独历练,实则上很可能是很多事情不想让他插手。 来自中天帝王总部的临海开发项目总图,和临海分部的规划图纸微微有些区别。 好多项目的具体名称没有标示出来,明显是在防着鈡子休。老奸巨猾的钟老头肯定在暗中耍什么花样,云汉和他有过几次接触,曾经告诉过女儿,这个老钟看上去敦厚善良,其实是个十足的奸诈小人。 真没想到,这样的阴险之人居然生了这么一个浑身正气的儿子。 “我担心这次回去,他们会有危险。”瑾萱幽幽地说道。 “危险?虎毒不食子,老钟再阴险,总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狠手吧?”海天不以为然。 “但愿如此吧…唉,走了走了。”瑾萱抬起头叹了口气,忽然看到登机的消息,赶忙拉起海天。 …… 柳碧瑶小饭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刚刚送走最后一桌食客,圆脸的服务员小姑娘和另外几名同事在大厅里打扫。 “都过来都过来!”碧瑶站在吧台后面,计算器按得啪啪啪作响。 “啥事?老板娘?”小圆脸扭头问道。 “啥事?不来拉倒!过期作废!”柳碧瑶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昂着美艳的面孔,一副得意的样子,白了她们一眼说道。 大伙一听,顾不得放下手里的工具,撒腿往吧台跑来。老规矩,老板娘又要打赏了! “嘿嘿,老板娘真好!” “是啊是啊,经常有莫名其妙地奖励。” “莫名其妙?不要给我!” “给我给我!” 姑娘们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从老板娘手里接过红包,迫不及待地拆开来数。 账本底下还有三只鼓鼓囊囊的红包,姑娘们知道,那是给厨师们留的,最大的那个总是厨师长的。 “我也要!”威廉姆忽然出现,趴在吧台上眯起两只蓝色的眼睛望着妻子。 “去去去,干活去!”柳碧瑶摆了摆手,冲着威廉姆说道。 “哦哟哟,我的洋厨师大人,老板娘都是你的,还想要啥?”圆脸服务员不怀好意地对着威廉姆说道。 “死丫头!年轻轻轻的你懂个啥?”柳碧瑶拿起账本,装作要打她的样子,一双美目里却早已春水涟涟。 “嘿嘿嘿,还说我,大家快来看呀,老板娘的这张脸,都快滴水啦!”圆脸姑娘抬起胳膊挡住脸,笑着逃开。 “臭丫头,看我不打死你!”柳碧瑶把账本往吧台上一放,嘴里说这话,却牵着威廉姆的手往里屋走去。 三十如狼四十赛虎,柳碧瑶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 望着二人的背影,服务员们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早就习惯了他们,很奇妙的声音,说不定一会能听到。 自打威廉姆来了小饭馆,柳碧瑶的脸色越来越粉嫩,嫩得吹弹可破,脾气也变好了,声音更是妩媚不已。 本来就是个风韵无比的美人,这一打扮起来,更加成熟迷人。 众人正窃窃私语,忽然听到“啪”的一声,是从里屋传来的。 “啊?往常没有这样的动静啊?” “威廉姆又有了新招?” “去你的,年轻轻轻不学好。” “哪有?你比我说得还离谱呢。” “嘿嘿嘿,哪天能亲眼看看老板娘就好了。” “嘘!瞧瞧去。”圆脸服务员把食指往嘴唇上一竖,两只眼睛咕噜噜往四周瞄了一下说道。 这帮丫头们正是青春好年头,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特别好奇。大伙心里早就想了,只是没这个胆子。 听圆脸服务员一说,紧张地对视几眼之后,蹑手蹑脚往里屋摸去。 古色古香的长条木门微微关闭,圆脸把耳朵贴在木门上听了听之后,小心翼翼沿着粉墙,往碧瑶房间的窗户底下走去。 木格子窗户雕刻着古老的如意纹图案,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严。 圆脸妹妹猫着腰,朝身后几人压压手掌,示意她们趴低身子。 “哦,别…”柳碧瑶语调迷离,仅只两个字,却说得含糊不清。 紧接着听到威廉姆“嗨”的一声,碧瑶的一声娇呼跟着传来,“啪啪啪啪”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连绵不绝。 圆脸服务员偷偷探出头,顺着没关紧的木格子窗沿朝里面望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啦?”另一个长发妹妹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 圆脸妹妹指指窗户,示意她自己去看。长发妹妹一只手拍拍胸口,壮了壮胆子,踮脚探头往屋里瞄去。 只见威廉姆站在屋子中央,两只毛茸茸的大手托住碧瑶的臀部。 老板娘身上光溜溜的,象一团洁白无暇的美玉,一双手紧紧圈住丈夫的脖子,两条雪嫩的长腿死死圈在威廉姆的腰间。 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柔若无骨。 威廉姆的身材极棒,全身的肌肉接近完美,透过柳碧瑶的身子,可以看到他小腹上露出来的几块腹肌。 因为全身绷紧的缘故,两条马甲线深邃清晰。两人闭着眼睛,陶醉在春水的波澜里。哪里想得到,有帮死丫头正在窗外偷窥? 长发妹妹看得满面绯红,顿时浑身燥热,两只滴着水的眼睛,却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 猛然听到威廉姆连番低吼,柳碧瑶紧跟着一声轻吟。身子陡然后仰,能看到新画的柳眉。 带着卷的中长秀发,划过浑圆的肩膀,象波浪一样从粉嫩的脑袋上倾泻下来。 “啊!”长发妹妹一声轻呼,好像自己的心灵也跟着柳碧瑶一起,被雄壮的男人同时触及。 几人赶紧蹑手蹑脚往外屋遁去,来到饭店的大堂里,定了定神,聚拢在一处议论纷纷。 “唉!看到啥了?”另外两个没胆子看的妹妹问道。 “嘻嘻嘻,别问她了,瞧她那傻样!”圆脸妹妹瞄了大伙一眼,指指长发妹妹说道。 “我…我回家了…”长发妹妹羞红了脸,一只手伸进小包里,急匆匆往店门外走去。 “怎么啦她?” “嘻嘻嘻嘻。” “喊男朋友赶紧回家呗。” 长发妹妹的一只脚刚刚跨出店门,就把手机紧紧贴到了耳朵上面。 “啪!”“哎哟!”店门外黑影一闪,一个高大雄壮的男人身子,把她又撞回店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七七 夜色无边 长发妹妹刚跨出门,忽然和门外闯进来的男子撞在一起。冷不丁将她抱了个满怀,温软软热乎乎。更有一缕长发随风拂起,刚好撩拨到男子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慌忙将长发妹妹松开,羞得她粉面绯红,娇羞不已。 “瑾萱姐!”圆脸妹妹朝门外一看,刚好看到男子背后的瑾萱。 长发妹妹低头说了声“没关系”之后,羞答答往门外跑去。 “怎么回事?”海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问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瑾萱一声娇骂,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说道。 海天被掐得莫名其妙,幸亏圆脸妹妹迎上来,才解了他的尴尬。 海天在的时候,另两个服务员还没来,圆脸妹望着他惊奇不已。 瑾萱把实情说了一遍,她才明白过来,赶忙拉住她的手往大堂里让。 刚刚问起碧瑶,三个服务员就相视一笑,瑾萱见三人神神秘秘,一时也猜不透其中的奥秘。 圆脸妹安排二人坐下,故意拿着钢勺子钢碗,跑到院门外敲了几下。 “死丫头,又折腾啥子呢?”柳碧瑶一边整理头发,一边从里屋跑出来。 红晕还没褪去,一张粉面晶莹剔透,娇艳至极。 “碧瑶姐!”瑾萱赶忙拉着海天站起身喊道。 “呀!海天?是你吗?啊?”柳碧瑶一下子清醒,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抓住海天的胳膊。 “是我啊。”海天被他抓在手里,只觉得一双手软乎乎的。才几个月没见,这个成熟的女人却越来越风情万种起来。 碧瑶亲自下厨,炒了几只小菜,把威廉姆喊出来,给瑾萱接风。 瑾萱早就跟海天说起过碧瑶结婚的事,两个大男人坐在院子里喝茶,女人去厨房里私语。 见瑾萱一个劲地看着自己,柳碧瑶白了她一眼,把一篮子蚕豆丢到她脚边。 “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碧瑶说道。 “嘿嘿嘿,姐姐长得美呗。”瑾萱贼特兮兮地说道。 女人心细,夺门而出的长发妹妹,以及其他几个服务员的神情都十分明显。 虽然她们没说,瑾萱见碧瑶从里屋出来的模样,早猜了个**不离十。 被爱情滋润着的女人都是美丽的,尤其象柳碧瑶这样的艳俏女人。 “死丫头,姐姐还能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柳碧瑶拿着炒菜的铲刀做两个假动作说道。 “嘿嘿嘿,姐姐知道就好,也不怕被鹏飞听了去。”瑾萱低声说道。 柳碧瑶把一缕碎发夹到耳廓上之后,告诉瑾萱,鹏飞这孩子寄宿打学校去了,一周才回来一次。 这些天两口子恩恩爱爱,肆无忌惮,偏偏那威廉姆奇招百样,弄得柳碧瑶心驰神往。 “怪不得姐姐越来越年轻了呢,原来是被爱滋润的。”瑾萱笑嘻嘻地说道。 “哼!你不也是?姐姐早就看出来啦,就海天那身子,还能喂不饱你?”柳碧瑶知道瑾萱和海天成家了,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 瑾萱望着柳碧瑶的眼睛,眼角上扬,好像时时刻刻能滴出水来。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好比那些小花小树,没了水的滋养,总是迅速枯萎。 在瑾萱的眼里,柳碧瑶风情万种容光焕发,自己又何尝不是?现如今被她说了出来,只能含糊其辞应了一声,低头拿了把蚕豆放在手里。 “怎么不说话了?”柳碧瑶一边炒菜头也不回地问道。 “哎呀~姐姐你…你让我怎么说嘛…”瑾萱随手拿了个蚕豆往柳碧瑶丢去。 真是不巧,正好打在她浑圆的屁股上,许是太过丰满了,一下子竟然弹了回来。 “哎哟!这哪不能说啦?都是办了手续成了婚的夫妻,哪里不能说啦?”柳碧瑶越来越放得开了,和瑾萱初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姐姐怎么变得这个样子了?”瑾萱红着脸低头说道。 “哟哟哟,顺着竿子往上爬了耶!这女人呐,可少不了男人,趁着咱还没老,好好享受享受才行!”柳碧瑶麻溜地烧好一只菜,刷了刷锅,拿着铲子指指瑾萱说道。 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男女之爱天经地义,若是连正常的夫妻之事都不能说的话,那还了得? 瑾萱被她说得心动,索性自顾自低头剥豆,随她说去。那只柳碧瑶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直把那些事说得云里雾里百转千回。 瑾萱算是知道了,自打威廉姆来了之后,和柳碧瑶夫妻二人成天研究这方面的技艺。 柳碧瑶边说边烧,瑾萱竟然听得入迷起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老话真有道理。 瑾萱在心里追问了自己好几遍,怎么一进了小饭馆,就像到了有色剧场了呢? 不过听她说得也有道理,人生短暂,何苦憋闷自己?女人也就那么几年,谁能留得住岁月的脚步? 在柳碧瑶的劝说下,瑾萱也喝了点酒,浑身热乎乎的,粉面微红。 瑾萱的小楼,碧瑶还保存着,人虽不在,房间里的一应物件收拾得整整齐齐。 “真是个好女人啊。”海天望着一尘不染的房间说道。 “说谁呢?”瑾萱正在理床,冷不丁扭过头来问道。 “当然是老婆大人您啦,天底下怎么可能还有比你更好的女人?”海天接口说道。 瑾萱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个鬼话连篇的坏蛋,刚才喝酒的时候,一双眼睛老往柳碧瑶身上看,人家喊他吃菜他都忘了举起筷子。 二人洗了澡,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瑾萱同意停药一顿,吩咐他早点睡觉,明天就去部队办理手续。 “这么早就睡?”海天拿着三人合影的照片问道。 “这还早?快点过来!”瑾萱侧过身一只手枕着脑袋,对着海天招手。 听瑾萱催得急促,海天哪有听不明白的道理?自打成婚以来,两人对于这些小事,早已磨合得十分默契。 指尖划过男人厚实的胸膛,不禁想起夜间柳碧瑶说得那些花样。 “唉,碧瑶姐风马蚤不?”一双大眼睛轻轻眨了两下,瑾萱似笑非笑地望着海天问道。 “嗯?”海天刚伸出一只手,打算捂住瑾萱的嘴巴,却被她一巴掌拍了回来。 “回答我!要听真心话。”瑾萱扬了扬柳叶似的眉毛轻声斥道。 “啊?哦,马蚤…”海天支支吾吾,本想打个马虎眼搪塞过去,哪知道瑾萱使劲掐他,不得不说了实话。 “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瑾萱一把将海天推开,转过身去。 “哎哎哎,是你逼我说的呀。”海天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嘴唇轻轻噬咬着她的耳朵,沿着脖颈处的发际线往脖子上吻了过去。 “讨厌!”瑾萱用屁股,刚才脑子里是不是想别人了?”瑾萱从海天怀里仰起头问道。 “想啊!”海天转过一只手,刮了刮瑾萱的鼻子说道。 “哼!就知道你要想!”瑾萱转过身,撅着屁股对着海天。 “想咱俩的孩子呀。”海天撩起瑾萱的发丝,轻轻拨弄着她的耳朵说道。 “讨厌!”气哼哼地扭着身子,却被海天抱得更紧。 满屋子风情旖旎,一直到天亮时才渐渐散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七八 情逝情生 初夏的风拂过面庞,有些微热。军营门口的柏油马路,笔直长远。 一辆越野车从远处奔着军营方向疾驰而来,两旁行道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象两队挺直肃立的战士,迎接首长的到来。 营门外站岗的士兵“啪”地一个转身,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停车的姿势。 “嘎吱!”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越野车在停车线外刹住势头,停了下来。 “队长!”站岗的士兵突然大叫一声,立正敬礼。 瑾萱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明显看到一滴泪水,随着战士抬起的手臂从脸颊上滑落。 门房里负责登记接待的战士,听到卫兵大叫,抬起头朝越野车望来。 “队长!真的是队长!”门房里的战士拉开门,顾不得形象撒腿往越野车跑来。 “都还好吧?”海天推开车门,一跃而出,紧紧把跑过来的战士抱在怀里。 站岗的士兵一直保持着敬礼的姿势,胸前的钢枪微微颤抖,撞击着衣服上的徽章。 “队长回来啦,石队长回来啦!” “队长好!” “敬礼!” 瑾萱开着越野车缓缓驶入军营,所有正在训练的战士们都挺直肃立,眼眶红红的,对着越野车立正敬礼。 海天把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给每一位战士回礼。 “队长!” “队长!” 单杠上跳下两名战士,象离弦的飞箭,往海天直扑过来。瑾萱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林正和陀淘已经跑到车子跟前。 海天脚尖一点,从车窗里跳了出去,紧紧拉住两人的手,眼睛里都是泪水。 这是瑾萱第一次看见海天落泪,三人哭得稀里哗啦的。瑾萱也忍不住眼圈一红,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瑾萱姐!”陀淘抹了抹眼睛,趴在车窗上看着瑾萱喊道。 “傻小子!喊嫂子!”海天扬手抽了愣小子一个头皮。 “大嫂!”林正反应快,一把拉开陀淘,把头探进车厢,对着瑾萱喊道。 瑾萱喜极颜开,刚转过身招呼林正,肩膀忽然被人一拍,转脸一看,陀淘已经拉开车门,一把将瑾萱抱了出来,咧开大嘴,露着整齐洁白的牙齿,冲着瑾萱傻笑。 林正陀淘拉着瑾萱和海天往队部走去,自有不轮班的战士将越野车开走停放。 队部里海天的宿舍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桌子上多了一张黑白相片。 林正一闪身,刚要把照片拿走,被海天一把拉住。 从陀淘的小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林正在特战队干得不错。 老余带着张剑郑大牛和宋玟月执行任务去了,队里的事务暂时由林正负责。 二人在宿舍里安排了午饭,招待海天夫妇。 “队长,啥时给咱们添个大侄子呀?”林正以茶代酒,举杯祝贺完之后问道。 “是啊是啊。”陀淘趴在桌沿上附和。 见二人问起,海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次回来,还不知道怎么跟军长提起复员的事,何况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也不敢轻易要孩子。 “他呀,担心怎么跟军长说呢。”瑾萱点破话题,把海天打算复员的事跟林正陀淘说了一下。 二人自打入伍就跟着海天,俨然把他当作父兄一般看待,听到消息后依恋不舍。 陀淘眨巴着眼睛,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瑾萱几次拿眼睛看他,他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愣小子明显长大了,特别是经历过海天的“牺牲”,之前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愣头青,一直被林正取笑。 四人草草用完午饭,林正陀淘亲自驾车把海天夫妇送到军部大院。 瑾萱拉拉海天的衣袖,示意他下车,很多事情尽管很难开口,终究还是要说的。 当海天夫妇从军部大院出来,坐上军用吉普车的时候,林正和陀淘谁都不敢搭话。 因为队长的眼神太忧郁了,忧郁得别人不忍心跟他对视。老军长见到海天的时候是万分惊喜的,可是万分惊喜之后,却让他十分失望和惋惜。 足足半个多小时没有说话,甚至连看石海天一眼都没有,后来还是端着水果进来的杨医生打开了僵局。 瑾萱是感谢杨医生的,若不是她的及时出现,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可能是海天的一阵剧烈的咳嗽,才把老人伟岸的身躯翻转过来。 一个不舍的拥抱表明了一切。 军人的话不多,一个动作足矣。 然而这个拥抱,海天会牢记一辈子。 海天夫妇离开军营时,林正带着所有的特战队员们列队恭送。 军礼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战士们的脸上挂满了泪水,连瑾萱看了都震颤不已。 她甚至后悔自己鼓动丈夫复员,没当过兵,不知道这份感情的真挚和深厚。 她只以为如当初大学毕业时的分离,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平息。 正如海天说的,他和这帮孩子们是过命的交情,为了他们他甘愿去死。 “老余回来,来成都找我。”这是海天在军营门口跟林正交代的最后一句话。 越野车扬起飞尘,沿着来路驶去,把军营的大门使劲往后面推。 瑾萱从眼睛的余光里发现,海天一动不动坐得笔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战士们的呼声越来越轻,终于被风声盖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逼着你离开的。”瑾萱望了丈夫一眼,柔声说道。 “不,别这么说,军营里有几百个像我这样的军人,而梁瑾萱的丈夫之后一个。”海天看着前方,一字一顿地说道。 说完之后,扭头看了瑾萱一眼。放在档位杆上的手忽然赶到一丝凉意,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瑾萱的手背上。 二人默不作声,越野车一路回程,直至手背上的泪珠自然干透。 …… 时间一丝丝过去,转眼半个月了,瑾萱和海天每天帮着柳碧瑶打理些饭馆里的小事,偶尔回到画室作几幅画。 老余早上打来电话,和海天夫妇约好了会面的时间,二人打算在碧瑶家再办一场宴席,一来庆祝团聚,二来自打成婚以来,还没正式邀请过这帮生死与共的朋友。 柳碧瑶早早地挂出了打烊停业的牌子,留下一整天专门招待特战队的队员们。 吉普车的轰鸣声在画室外面的小马路上停下来,海天拉着瑾萱快速跑出门外。 “海天哥!大嫂!”宋玟月第一个扑了过来,前天夜里跟母亲把海天谈论了一夜。 “都大的人了,还撒娇?”海天一把将玟月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玟月憋红了粉面,两只拳头对着海天的肩膀好一通捶打,众人看了,全都哈哈大笑。 海天握住老余和战友们的手,把众人让进屋内。 “哟哟哟,孩子们全都来啦,待会开吃,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柳碧瑶听到声响,从饭馆里跑了出来。 战士们平日都在军营里,难得外出,看到这么风情万种的熟女姐姐,即感到亲切又有些腼腆。 瑾萱赶忙给大家介绍,让海天招呼战士们喝茶,自己拖着柳碧瑶会饭馆烧菜。 陀淘和玟月硬赖着瑾萱,也跟着进了厨房。 “嫂子,我来帮你。”玟月卷起袖子说道。 “没事的啦,都是碧瑶姐和姐夫忙的,我和海天还没插得进手呢。”瑾萱赶忙拉住玟月的手说道。 “哎哟,这么细嫩的小手,怎么能做这些粗事?快到边上歇会去。”柳碧瑶在宋玟月的嫩手上捏了一把说道。 “自打姐夫来了之后,碧瑶姐越来越不像话了。”瑾萱怕玟月尴尬,急忙打岔。 “哎哎哎!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是不是看姐姐越来越性感了,心生妒忌啊啦?”柳碧瑶在瑾萱的胳肢窝狠狠挠了几把,三个女人顿时笑作一团。 陀淘看着三个女人嘻嘻哈哈,扶着门框僵立在那里。 “怎么啦?小淘子。”瑾萱收住笑容,凑到陀淘身边问道。 “没…没什么…”陀淘支支吾吾地说道。 “他呀,成天念叨徐海妮呢!”玟月把陀淘的秘密揭开。 瑾萱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几日在军营里,就觉着陀淘哪里不对,原来愣小子长大了,开始有心事了。 “嘿嘿,玟月姐乱说的,别听她的。”陀淘黑脸一红,急忙说道。 “啥?我乱说?”玟月一把揪住陀淘的耳朵,把林正告诉她的话跟瑾萱她们说了一遍。 陀淘早羞红了脸,自顾自搬起一整块猪排,拿起刀狠狠切了起来。 “哎哟哟,我说小淘子,你是拿肉出气呢?”柳碧瑶柳眉倒竖,叉着腰喊道。 瑾萱和玟月转身一看,原来好好的半片猪,被陀淘切得都是碎块,那可是柳碧瑶待会做菜用的。 原来陀淘上个月出任务回来,回了凉山一次。刚好徐海妮和椒盐错来马子村做客,在陀家歇了几天。 自打杨天啸过世之后,徐海妮一直留在阿机椒盐错身边,不曾出岭。 陀子到偶尔也去杜鹃岭拜访椒盐错,海妮和老陀子最聊得来。惹得老寨主心生醋意,硬说老陀子抢了他的孙女,二老经常为了徐海妮的事争得面红耳赤。 陀子到平时的话不多,凡事只拿眼睛看着,海妮觉得陀爷爷特别亲,经常跟着陀子到出岭。 有时候跟着陀子到进凉山打猎,有时候跟着陀子到回马子村住上一阵子。 椒盐错疼爱孙女,自打女婿过世之后,为了不让徐海妮伤心,凡事都顺着她的意。 好在孙女比女儿懂事多了,尽管整个杜鹃岭都宠着她,却从来不仗势欺人,不像雾飞樱那样跋扈。 那一夜,椒盐错和陀子到谁都不服软,竟然约好深夜进山猎熊。不知二老是不是成心如此,家里就剩下陀淘和徐海妮两人。 月色皎洁,一缕清风吹起几片落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七九 欢聚一堂 马子村藏于大凉山深处,村民们几百年来聚族而居,几乎与世隔绝。 陀子到和阿机椒盐错为了赌气,夜色降临时各自徒手钻进深山老林。 陀家的几间小屋子里就剩下徐海妮和陀淘两人。 “喂!倒杯水给我喝呀!”徐海妮望着呆坐在那里的陀淘说道。 “啊?哦!”陀淘被她一嗓子吓得好一通哆嗦,差点从板凳上掉下地来。 二老走后,陀淘就一直坐在那里。低着头使劲搓手,偶尔用眼睛的余光瞟一下海妮。 海妮半面光的发型让愣小子激动不已,山区救援时,第一次上了她和杨天啸的车子,陀淘就一直念念不忘。 那时他也不懂,只知道和徐海妮短短的几次相聚,都让他心情愉悦,有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地睡不着觉。 象今天这样深夜独对,还是头一遭。 听到海妮吆喝,陀淘原地蹦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出堂屋的门。就听到厨房里一阵“乒乒乓乓”乱响,还有“哎哟”一声闷叫。 海妮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真是个愣小子,难怪陀子到一直骂他。 过了好一阵子,陀淘还没把水拿来,海妮起身捋捋垂落的长发,朝门口走去,却和飞奔而来的愣小子撞了个满怀。 “哦!”一缕长发拂过陀淘的脸面,愣小子心头好一番酥麻,不禁喊出声来。 饶是陀淘反应快,不然一杯开水洒到徐海妮的身上,非烫伤不可。 “没…没事吧…你。”陀淘急忙往边上一闪,一杯开水全倒在自己手上。 顾不得被开水烫红了的手,望着海妮急切地问道。 “你…没…”海妮刚说出两个字,没想到竟然跟陀淘的话一模一样,不由得一阵脸红,赶忙把话题顿住。 陀淘一甩手,满不在乎地把烫红了的手藏到背后,为了这件事愣小子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 回去跟林正说起,还被他打了一顿。再不开窍的人也不能把手藏起来呀,难怪到现在还没得手,都是自己断了的路。 瑾萱听玟月说完,心里略有所思。林正和玟月的婚事基本上定下来了,眼下就剩下陀淘和徐海妮了。 若是能把他们凑合到一起,也是天大的好事。 “小淘子,你得加把劲啊。”瑾萱说道。 “我…嘿嘿…”愣小子傻笑了两声,继续剁他的猪肉。 “好啦好啦!再剁的话,今天的猪排骨没有啦!大凡女人呐,最经不起哄。盯着她死皮赖脸地哄,她的心就软啦!”柳碧瑶一把夺过陀淘手里的刀说道。 说得陀淘一愣一愣的,还没谈过恋爱,高中读完直接进了部队,就是认识了瑾萱之后,才结识到这么多的女人,比他从小长大大认识的都多。 “别听碧瑶姐的,威廉姆那套不适合小淘子。”瑾萱替陀淘解围。 “啥?我那套没用?小妮子你再说一遍?”柳碧瑶佯装生气,举着手里的萝卜瞪着眼睛对着瑾萱骂道。 瑾萱“噗哧”一笑,躲到玟月身后,心里暗想,这萝卜个挺大的,被这玩意捅一下,也够她受的。 婚前婚后的女人,象变了个人似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再遮遮掩掩。 “依我看,陀淘你就直接跟海妮说。”玟月忽然说道。 “对!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瑾萱也觉着只有这招管用。 陀淘被三个女人折腾得不知如何是好,扔掉手里的猪肉,憋红了脸走了。 出门正撞上准备进屋的威廉姆,这个高大的英国男人一把将陀淘拉到院子里,拽着他的领子,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威廉姆伸出两根手指,冲着厨房里的三个女人做了个胜利的姿势,跟陀淘勾肩搭背进了里屋。 不久,从屋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吉他弦的声音。 “让我无法入眠的,不止昨夜的酒,让我依依不舍的,全是你的温柔,人生能够走多久,我要牵你的手……”威廉姆深情的男中音随着弦声弥散了整个院落。 人生能够走多久…… 陀淘足足练了一上午,威廉姆真是高明,居然让愣小子死记硬背,学会了他改编的新歌。 虽说还有些生疏,倒也中规中矩,情深意满。 在柳碧瑶的吆喝声中,小饭馆里热热闹闹,队员们入座,推杯换盏大喝起来。 海天和瑾萱新婚,没来得及在成都摆酒,少不了被老余他们硬灌了几杯。 这还是体谅海天没有全部康复,不然那阵势,非把他喝趴下不可。 众人在席间商议了十月份给老余爷爷过生日的事,约好到时有空的统统过去,好好给爷爷敬几杯酒。 那些曾经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国家和人民都不会忘记。 趁着他们大吃大喝,瑾萱拉了玟月出门逛逛。明天就要和海天回去了,陀淘的事她放不下心。 “不知道小淘子能不能行?”瑾萱挽着玟月的手,边走边说。 “放心吧,别低估了他。”玟月说道。 “哎,感情真是把磨人的剑。”瑾萱说道。 徐海妮和杨天啸珠连璧合,唱遍全国的计划还没有完成,陀淘又没有音乐天赋,不知道能不能和徐海妮走到一起。 虽然从陀淘说的那些事情里面,明显看得出椒盐错和陀子到两位老爷子也在有心成全二人,可是兴趣爱好相差太大,真让人悬心的。 小淘子从小对大凉山的毒瘤深恶痛绝,励志扫清彝民们的陋习,改变凉山气氛。 看来复原之后,十有**会进入凉山警队,这么一来,和海妮唱遍全国的计划相隔万里,海妮会不会迁就于他?这是让瑾萱烦心的事情之一。 “大嫂,你想得太多了吧?陀淘和海妮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都想到以后的事情上去了。”玟月望着瑾萱说道。 “哪能不多想?大嫂是过来人,知道感情上的苦啊。”瑾萱倚老卖老地说道。 “哎哟哟,嫂子,夸你几句你就飞起来了,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前辈了。”玟月斜了她一眼说道。 前几天和海天去天泽墓地拜祭了一会,给姑姑姑父的坟添了一把土。 世事变幻无常,恍如昨日的事情却已阴阳相隔,难免让瑾萱心生沟坎。 “你啊,赶紧和林正把婚事办了吧。”瑾萱往玟月的脸蛋上戳了一下说道。 “看看你自己吧,赶紧和大哥生个孩子给我玩玩,你看你这心态,七老八十了都。”玟月在瑾萱的胳肢窝一挠说道。 两人在春熙路上买了些衣物,给柳碧瑶也带了几件,瑾萱特地在琴行挑了把吉它。 威廉姆教陀淘弹唱,愣小子也学得带劲,没准他和徐海妮的姻缘,还就落在了这把吉它身上。 “嫂嫂真是细心,连这都想到了。”玟月露着羡慕的眼神说道。 “你个小丫头,大嫂可不会偏心,赶紧把婚事办了吧,你们的大礼,我和你哥哥早就准备好了。”瑾萱对着玟月说道。 “哎呀,大嫂,你又取笑人家。”玟月娇羞地说道。 她也想早点成婚,可是父亲的意思是林正要不混出个人样,婚事绝对不办。 老军长言出必行,杨医生说好话他都不答应。可是在特战队里,林正已经出类拔萃了,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父亲满意? “傻孩子,老军长鞭策林正呢,没准就要提拔他了。”瑾萱说道。 “提拔?要么题跋吧。”玟月嘟着嘴巴嚷嚷。 父亲就是个呆板的老木头,人家**个个都上去了,林正是他的手下,都没有机会升迁。 “傻妹妹,老军长这才是真的要提拔林正啊,如果利用手里的权力,让自家人坐上高位,他那么多部下,谁还会敬服他呀?”瑾萱劝道。 父亲从小就教育自己,绝不能靠着裙带关系牟取福利,人总是要靠自己的,只有自强才能永久。 吴奶奶也一直说,灯笼可以照亮脚底下的路,可是的灯笼还得自己拎着呀。 “没啦,我不就是说说吗,海天哥不也是一步步做起来的,爸爸妈妈那么疼他,也没提拔过一次呀。嫂子您放心,这点我分得清。”玟月说道。 “这就好,可别怪姐姐话多。”瑾萱说道。 “瞧您说的,如果不把你当成亲嫂子,能让你给我买这么多衣服?”玟月把手里的购物袋提起来晃了晃说道。 “小丫头片子!”瑾萱笑骂一句,挽着玟月的胳膊往前走去。 “站住!”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女子一声大喝,声音极其耳熟。 “让开!让开!” “都他娘的让开!” “大哥,干死她!” “你懂个屁!快逃!” 一阵吵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来悠闲地散着步的路人们纷纷往两旁躲开。 “关小叶!”瑾萱扭头一看喊了起来。 “自己人?”玟月一侧步望着瑾萱问道。 “嗯。”瑾萱慌里慌张点点头。 关小叶穿了身便装,前面七八条汉子被她撵得一路狂奔。 “拿着。”只听玟月一声低喝,把购物袋塞到瑾萱手里,脚尖在地上一点,娇小的身子象白色的鹰隼一样,扑向人群。 “哎哟!” “哪里来的娘们!” “啊!” “哦!” 一阵阵诧异的叫声不绝于耳,眨眼间的功夫,七八个大汉象一串大闸蟹似的,被玟月压在脚底下,动弹不得。 “姑娘!”飞奔前来的关小叶冲着宋玟月喊了一声。 “嘿嘿!”没想到宋玟月“啪”的一甩手,迎面一掌朝关小叶的面门攻去。 “啊!”关小叶一仰头,一时刹不住身子,还没站直便举手上撩,拆开玟月的攻势。 “啪啪啪”两个年轻的美女在街头大打出手,转眼间已经互相攻击了十几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零 那个黄昏 玟月脚底下踩住一串歹徒,双手可不闲着,闪电般的和关小叶接连过了十几招。 看到瑾萱拎着大包小包的衣物,气喘吁吁跑过来时才停住手。 关小叶从瑾萱的眼神里早就看出宋玟月跟她的关系,见对方收手,也及时停住。 “小妹妹可真了不起!”关小叶冲着玟月竖起两只大拇指说道。 “哈哈,姐姐才是真正的警界霸王花。”玟月对着关小叶说道。 二人正说话间,关小叶的同事们赶了上来,感谢过宋玟月之后,把歹徒们戴上手铐押入警车。 “你个死丫头,丢下这么多东西也不管。”瑾萱跑上前来骂道。 “大嫂真是娇贵,刚才情势紧急,只能辛苦您啦。”宋玟月朝着瑾萱伸了伸舌头说道。 “你真幸福,这么多人关心你。”关小叶望着瑾萱说道,眼睛里充满羡慕又夹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情。 她是天泽临终时唯一陪在身边的人,瑾萱总觉得她有很多事瞒着自己,可是每次追问,她总不肯回答。 “你有天泽的消息。”瑾萱觉察到关小叶眼里的奇异神色,冷不丁地问道。 “他…哦,我要走啦,同事们等着我呢。”关小叶微微一愣神,扭头交待了一句,急匆匆转身就走。 “哎……”瑾萱想拉住她,却被她三步两步甩了开去。 “嫂子。”玟月望着失神落魄的瑾萱。 “走吧。”瑾萱低头说了一句,拎起衣物往家里走去。 玟月抓起剩余的大包小包,盯着她落寞的背影看了好久,这才起身追去。好不容易赶上瑾萱,见她低头不语,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搭话。 二人一声不啃,足足走了十几分钟,再往前就是秦宅了。海璐和振鹏在世的时候是多么地温馨,现如今与其说是清静,不如说它萧条。 瑾萱径直往秦府走去,刚才在春熙路上给阿韩挑了几件衣服,刚好给她送去。 “哐哐哐”“哐哐”踏上武康石台阶,瑾萱把衣物放下来扣打门环。 “谁呀?”院内阿韩的声音响起,瑾萱的心里好一阵酸楚。 “阿韩,是我!”瑾萱说道。 “啊?小少奶奶呀!”阿韩打开半扇黑漆大门,探头一看,满面惊喜地说道。 当初天泽和瑾萱就要结婚了,阿韩早早地就这么喊她,如今虽然知道她已经和小少爷分了手,一时竟改不过口来。 玟月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虽然觉得略微有些刺耳,不过也不能跟一个过世了的人计较。 阿韩把二人让进屋内,在堂屋入座之后,沏了一壶茶端了过来。 上好的金骏眉,瑾萱喜好的口味。 阿韩真是个勤快的女人,秦府偌大的宅院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和振鹏夫妇在世的时候没有丝毫两样。 “阿韩,辛苦你了,刚在春熙路挑了几件衣服,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瑾萱从大包小包里找出几包递给阿韩。 刚才瑾萱已经把自己和海天成亲的事告诉过她,顺便把玟月介绍了一下。 “小少奶奶,您看您,我哪配得上这些衣服呀!”阿韩拿住衣服左看右看。一脸欢喜的神色,嘴上却说着受用不起的话。 “韩姨,今后您就是我的长辈,再也别跟我客气啦。记住哦,喊我瑾萱就行。”瑾萱朝玟月使了个眼色,拖着阿韩进屋试衣。 真是人靠衣物马靠鞍,阿韩稍一收拾,还真有几份富态模样。 海璐在世的时候,从没亏待过她,一直拿她当作自家人看待。 振鹏又是个极其幽默慈祥的主人,阿韩家两代人一直负责打理秦府,早已亲如一家。 玟月陪着阿韩试衣,瑾萱独自一人坐在天泽的房里发呆。 所有的摆设还是当初的模样,两台照相机和几支三脚架被阿韩擦拭得干干净净。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天泽的欢笑,和他恶作剧的神情。 瑾萱跟他一起长大,打小就喜欢粘着他玩耍。因为天泽总有层出不穷的鬼点子,玩耍的方式让瑾萱觉得刺激又后怕。 说也奇怪,越是后怕反而越是喜欢跟他在一起。静静地坐在天泽的书桌前,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的那个日子。 也是这样的天气,高考刚刚结束,二人填了不同的志愿,不知道今后会飞向哪里。 唯一确定的,就是从此将天各一方,可能是天南地北,也可能是各奔东西。 从大哥哥大姐姐那里获知,大学里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数不尽说不清的诱惑冲着两人招手。 瑾萱的心却忐忑起来。 “你会去哪所大学?”瑾萱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轻轻地摇着。 “我哪知道?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呢。”天泽说道。 “估计啊,傻瓜!你不会估计吗?”瑾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耐烦起来。 也许是天气闷热的缘故,古城的六月总是如此,即使临近傍晚还是让人烦闷。 “武汉吧,可能是武汉。”天泽沉吟半晌,望着北园破损残旧的城墙说道。 “哦……”瑾萱轻轻应答一声,低头继续摆弄她手里的狗尾巴草。 少女的心事犹如黄昏善变的晚霞。 “怎么啦?”天泽问道。 “没…没什么。”瑾萱抿了抿嘴唇说道。 “渴了?”天泽拿起地上的啤酒罐递给瑾萱。 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一向不喝酒的少男少女,竟然带了两罐啤酒过来。更莫名其妙的是,下酒的小菜是四只咸鸭蛋。 “噼”的一声,瑾萱拧开易拉罐的拉环,朝天泽的啤酒罐子上轻轻一磕。 二人默不作声地喝光了罐子里的酒,咸鸭蛋早在酒尽的时候吃完了。 许是酒精的缘故,天泽陡然转过身,轻轻将瑾萱拥进怀里,燥热的面孔贴上了她的脸颊。 瑾萱早已呆若木鸡,象被人施展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任凭天泽的手划过玉背侵入衣衫。 浓烈的男人气息越来越急促,红润的嘴唇上残留着一丝啤酒的麦芽香味。 瑾萱仿佛触了电似的,浑身一阵酥麻,电流急剧地朝着心房窜去。 四片嘴唇厮磨着,却无所适从不知接纳。天泽的手颤抖着掠过山丘,瑾萱只感到浑身一抖,一把将他推开,愣愣地坐在地上。因为呼吸急促的缘故,身子起起伏伏不能平息。 “小萱…”天泽怔怔地望着瑾萱,一双手微微抖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摆放在哪里。 “嗯…”瑾萱答应了一声,羞得闭上了眼睛。 漫天晚霞把二人的面孔映射得红彤彤的。 接触过一些书面的知识,也在电视里看过别人表演,可是真轮到自己,瑾萱还是手足无措。 一股热流在体内乱窜,期待着天泽快些来临,等到真的来了,又拼命地想把他推开。 “我…”天泽嘴巴里含糊不清,忽然一把将瑾萱抱住,拼命地伸出舌头打算撬开她的牙关。 瑾萱闭着眼睛,双手下垂撑住地面。狗尾巴草毛茸茸的,象千万只柔柔的触角,挠在少女的心上。 温湿滑润的舌头深入到瑾萱的嘴巴里,渐渐从笨拙里解放出来,搭上她僵持不动的香舌,交缠撩拨。 垂在地上的手,慢慢抬到半腰,心里想着推开的,碰到他的身子,却死死搂住。 “嗯~不行…”瑾萱喘着气,从天泽的嘴唇里逃出来,两条细直修长的腿并拢得死紧,死命抓住他往下游走的手,轻轻地喊道。 声音太低了,低到只有大地才听得清楚。 “小萱…小萱…”天泽早已急不可耐,可能听不到她的阻止,也许根本不让她阻止。 狗尾巴草毛茸茸的,松松软软,刚躺下去的时候,微微有些刺痛。 瑾萱从来没见过天泽如此疯狂如此急躁,女式衬衣的纽扣是反方向的,被他毛毛躁躁的手硬生生拽掉两颗。 洁白的贴身小衣挡不住青春的弹性,一双还没熟透的小兔子,急不可耐地撑开遮挡的棉衣,跃入天泽的掌心里。 “啊!不…”瑾萱闭着眼睛扭头喊叫,却挡不住他的强大攻势。 只觉得一阵从没有过的疼痛,身体仿佛被撕裂。那股欢愉好像从天而降,又好像期待了千年。 忍不住想抵触,又不舍得拒绝。 ……… 狗尾巴草编成的戒指套在天泽的无名指上,两人躺在草地上互相对视。 日头渐渐西沉,漫天的彩霞逐渐变暗,清风把他们的气息传出老远,镌刻在北园破旧的城墙砖里…… “今后你要是敢不理我,我就…”瑾萱把身子往前挪了挪,伏在天泽的胸口上说道。 “你就啥?”天泽傻傻地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撩拨她的发丝。 “杀掉你!”瑾萱说完,狠狠地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呀!疼啊,还咬人?”天泽张嘴大喊,身体却没有动,被她咬住虽然疼,却也舒服到心里。 “哼!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瑾萱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他肩膀上的咬痕。 暗红色的齿印,一格一格地连成两排。那是她在他身上留下的记号,爱的记号。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谁也别想欺负你!”天泽一挥拳头,对着漫天彩霞发誓。 那一天,两人很晚才回家,一起在山坡下的池塘里把裙角上的血迹洗净晾干。 斑斑血痕着实把瑾萱吓了一跳,好些天之后,才在新华书店的书海里找出了答案…… “大嫂!快来看看韩姨呀,起码年轻了十五岁!”宋玟月的声音打破了瑾萱的遐思。 “好的,就来!”瑾萱匆匆忙忙理了理头发,回头望了一眼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往屋外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一 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到柳碧瑶的小饭馆时,海天和老余他们还在天南地北地神聊。 悠扬的琴声从堂屋里传来,伴随着陀淘特别的嗓音。威廉姆时不时地指点几下,虽然不很娴熟,倒是真情流露。 “陀淘,我说你能不能安静点?颠来倒去就这么几句,吼了一整天啦!”林正探头在门口冲着陀淘喊道。 “我…”陀淘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地望着林正。 “不要受他干扰,好好的唱歌。”威廉姆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正,转头温和地对着陀淘说。 “啪”“让你捣乱!”林正冷不防挨了一个头皮,侧身一看,宋玟月站在身后。 “就是!小淘子唱得太好听了,我都感动了呢!”瑾萱背着新买的吉它,扶住陀淘的肩膀说道。 “爱情是你自己的,要自己把握。”威廉姆盯住陀淘的眼睛说道。 “来!喜欢不?”瑾萱从肩膀上卸下吉它,举在陀淘面前问道。 “呀!送给我的吗?瑾萱姐真是太好了!”陀淘乐得蹦了起来。 自打威廉姆给他培训之后,正筹划着哪天去买一把琴呢。海妮最喜欢琴了,不过她用的吉它都是杨天啸亲手做的。 “有一段岁月尘封住灶台,太多的灰烬叹息着悲哀。我们固执地收拾行囊,去追逐遥远的未来……” 歌声高亢激昂,仿佛透过夜色,奔腾于星辰之上。 那是杨天啸写给徐海妮的歌,海妮在柳碧瑶家唱过,也在马子村陀淘的家里唱过。 “去吧,姐姐看好你,你和海妮必定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一对。”瑾萱望着陀淘说道。 “真的吗?如果我跟海妮说了,她不理我怎么办呢?”陀淘又犯起楞来。 一时把瑾萱问住,毕竟没探过海妮的口风,不知道陀淘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印象。 不过在海妮大婚的时候,因为海天重伤的事,陀淘跃马扬鞭冲入会场。 马儿在主席台前一声长嘶,四蹄跃起的时候,瑾萱发现海妮的眼睛里有一丝奇异的光彩。 出于女人的直觉,和对海妮的了解,瑾萱觉得在她的心目中,应该对陀淘的印象不错。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海妮是个直性的好妹妹,要是不愿意,她自然会在正面回绝。自己的爱情自己追,你可是战无不胜的特战队员。”瑾萱说道。 “就是!当兵的哪有这么畏缩不前的?”陀淘还没回话,海天起身喝道。 瑾萱抬头看了海天一眼,心里暗自好笑。什么样的队长带出什么样的兵,自己不咋样,还跑来教育别人。 海天好像从瑾萱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嘿嘿”一笑,冲着陀淘举了举杯,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自己个自己找了个台阶坐下。 林正被玟月打了,见所有人都向着陀淘,早已灰溜溜回到酒桌。端起酒杯,迎着石海天的杯子碰了一下,对视一眼,相互解嘲。 琴声和歌声一直响到晚饭结束,老余带着特战队的队员们和海天告别。 陀淘背着瑾萱送给他的吉它,高高兴兴地钻进吉普车,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对爱情的执着。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能听到他们的喜讯。”海天搂住瑾萱,靠在门框上说道。 “你又知道了。”瑾萱伏在丈夫的胸膛上说道。 “必须成功,你没看到小淘子的眼神?”海天撩起瑾萱的一缕秀发,夹到她的耳朵上说道。 “我也希望他们成功啊,可是…”瑾萱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你怕海妮不愿意?”海天问道。 “废话,要是不担心海妮拒绝,我操这么大的心干嘛?”瑾萱轻轻打了海天一拳说道。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倒是发现你变了。”海天说道。 “我变了?变成啥样了?”瑾萱追问。 “嘿嘿,罗里吧嗦的,成了老太婆了。”海天坏坏的一笑,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俯视着瑾萱说道。 “哟,学会含沙射影了?是不是嫌弃我了?”瑾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把揪住海天的耳朵问道。 “别别别!碧瑶姐看着呢,快放手。”海天呲牙咧嘴,扭头望着饭馆说道。 “哼!看你还敢不敢嫌弃我?”瑾萱就是不松手,反而大声叫道。 “不敢了不敢了,碧瑶姐真的看着呢。”海天赶忙伸手捂住耳朵,顺带把妻子的手遮住。 “看见又能怎样?这个时间点,碧瑶姐早跟姐夫设计新花样去了!”瑾萱踮起脚对着海天的耳朵喊道。 海天的神色有些不对,等到瑾萱反应过来时,耳朵已经被人一把揪住。 “你个死妮子,竟敢背地里说姐姐的坏话!”柳碧瑶的大嗓门从背后传来。 瑾萱顿时愣在当场,光顾着跟海天发火,没想到柳碧瑶真的来了。 “啊呀,姐姐,我哪敢说您的坏话呀?”瑾萱捂住耳朵说道。 “哼!谅你也不敢!”柳碧瑶松开瑾萱的耳朵,双手叉腰佯装发怒。 海天见瑾萱被柳碧瑶抓住,知道她肯定找瑾萱有事,“呲溜”一下借机跑回屋里。 “姐,这么晚了,还没休息?”瑾萱理了理头发问道。 “嘿嘿,这不担心妹妹吗?”柳碧瑶朝里屋瞅了瞅说道。 “担心我?担心我干嘛?”瑾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让她在这个时候担心的。 “哎哎哎,我跟你说啊……”柳碧瑶扶着瑾萱的脑袋,瞄了一下四周,把嘴巴贴在瑾萱的耳朵上低声说道。 “啊?姐姐你可真是的。”瑾萱被她说得好一通面红耳赤,赶忙往里屋看了看,娇羞万分地埋怨。 “我可告诉你,这招太管用了。”柳碧瑶一拍瑾萱的肩膀,坏笑着离去。 “这都什么人呀?成天研究这个。”瑾萱进屋关门,嘴里嘀嘀咕咕。 水声哗哗的,海天正在卫生间里洗澡,透过磨砂玻璃门,隐隐约约看得到男人的影子。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柳碧瑶临走时附在瑾萱耳边说的话还没消失干净。 瑾萱笑了笑把头摇摇,碧瑶姐还真是个及时行乐的主,威廉姆就是她人生的催化剂,从英国大老远赶来,带来了不少新鲜玩意和甜甜的爱意。 晚上稍微喝了一点酒,脸上的热气还没有褪尽。 “笃笃笃”“洗好没有啊?”瑾萱敲了敲玻璃门问道。 “没呢?这不才进来的吗?”海天在里面大声喊道。 “真是烦人。”瑾萱转身嘀咕,柳碧瑶特地赶过来说的那些话,让她心神荡漾,体内的一股热气总排不出去。 “喂!能不能帮个忙呀?”还没走远,海天忽然在浴室里喊了起来。 “衣服没拿?”瑾萱问道。 “后背擦不到!帮个忙呗!”海天把水龙头摆弄得哗哗直响,冲着室外高声喊道。 瑾萱正想着柳碧瑶的那些话,被海天一喊,顿时浑身燥热起来。 “一个大男人,澡都不会洗。”轻轻把浴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瑾萱探入头去,假装生气地说道。 “嘿嘿,时时刻刻念着老婆您呀。”海天变得油腔滑调起来。 “油嘴滑舌!”瑾萱推门而入,让他转过身去,扶着海天的肩膀,拿起擦背的浴球,往他后背上摸了点沐浴露。 结实匀称的身子,足足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后背肌肉的线条分明,倒三角的身材,真想咬上一口。 “这里这里,对对对,左边一点点。”海天一边指引,一边手脚不老实起来。 “哼!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正经!”瑾萱狠狠在海天背上擂了一拳说道。 “老婆大人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百看不厌呢。”海天顺手在瑾萱的下巴上一撩说道。 “哪里学来的谎话!”瑾萱一拍他的手臂,顺势把浴球挂在海天的手指上,抬头白了他一眼往外面走去。 “哎哎哎,干嘛走啊?”海天掀开浴帘探头问道。 “傻样!”瑾萱闪身出了浴室,隔着门缝娇羞地骂道。 “哼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海天一下子活跃起来,三两下把身子擦干,披着浴袍跑了出来。 一双大手从背后把瑾萱搂住,歪着脑袋用嘴唇往瑾萱的嘴巴上印去。 瑾萱踮起脚迎了上去,在他伸出舌头的时候,食中二指轻轻一弹。 “啊呀,你个坏蛋!”海天接连伸缩了几下舌头,两只手把瑾萱拥入怀里。 “不是要收拾我的吗?来呀。”瑾萱伸手在海天的胳肢窝里一挠,趁他躲避的时候钻出他的怀抱,跑进卫生间,探出脑袋说道。 海天坏笑一声,张牙舞爪朝她扑来,被瑾萱一把推出去老远,顺势把玻璃门拉上。 “老婆大人,您可快点出来哟。”瑾萱在里面慢条斯理地沐浴,海天的叫声越是急躁她越是把动作放慢。 洗好出来时,海天已经呼呼呼地睡着了。 薄薄的蚕丝随着呼吸声此起彼伏,熟睡的男人居然像个孩子。 “这么快就睡着了,不是说要收拾我的吗?”瑾萱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躺了下去,望着海天的熟睡的脸低声说道。 除了均匀的呼吸,石海天一点其他的动静都没有,估计白天和老余他们聊得欢了,一下子睡得很沉。 一双剑眉底下,两只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浓密的眼睛毛轻轻覆盖住眼睑,小摸样还挺讨人喜欢。 瑾萱见他睡着,虽然柳碧瑶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倒也不好喊他,背着身子缓缓睡去。 忽然觉得蚕丝被轻轻动了一下,光滑细嫩的柳腰被一只手捉住。 紧接着一副滚烫的身子,从她背后贴了过来,耳垂也被海天轻轻咬住。 “嗯~”虽然心里一直想着,瑾萱还是低低哼了一句,装作不愿意的样子。 “小妖精,我来收拾你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二 鈡子休病了 烈日炎炎。 鸣蝉不已。 孤儿院后山的中草药生长迅速,老夫子抚摸着绿油油的叶片,凑到鼻端轻轻地闻着。 “用不了几年,这里定是一片药材的王国。”老夫子皱着眉头看着四周的山林说道。 “可不是呢,夫子在这片土地上,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想不成功都难。”瑾萱笑着说道。 海天在另一块药地里松土,早上刚去山里觅到几棵卜芥,得赶着移植下去。 从成都回来三个月了,海天的身体被老夫子调治得龙精虎猛,咳嗽的病灶早已消除。 三个月来,在老夫子的指导下,海天和瑾萱每天带着孩子们呵护这片药地。 “你们花的精力更大,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老夫子抬手摸摸下巴,作出撩胡子的假动作。 “夫子您太谦虚了,没您指点,就他那条猛牛,除了犁地还能做啥?”瑾萱朝不远处的海天笑了笑说道。 老夫子听了瑾萱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瑾萱眼睛的余光正好看到,不由得心里好一通害羞。 自问不是粗鲁的女子,怎么一结婚总是口无遮拦呢?自打老夫子告诉海天身体无恙之后,那头猛牛每天不折腾上次绝不肯放过瑾萱。 终于理解柳碧瑶的话里,为什么总是带着挑逗的意思,原来结了婚的女人确实跟以前大不一样。 可怜的涛姐,和吕四通个把月才能见上一次,怪不得她经常说,瑾萱的日子越过越滋润了呢。 “夫子!快来看看,这个方向行不行?”瑾萱正在胡思乱想,海天扬着脖子冲着老夫子大喊。 退役以来,海天成天围着瑾萱转悠,要么陪孤儿院的孩子们踢踢足球,要么背着闹闹带了黑电在海滩上狂奔。日子过得安稳逍遥,在老夫子的调理下,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陈老夫子仔细检查了叶片,又看了看日头,轻轻点了点头。这帮孩子确实孺子可教,只说了个大概,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海天趁着老夫子弯腰检查叶子的时候,凑到瑾萱身边,冷不丁亲了她一口,羞得瑾萱狠狠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嗯咳。”老夫子干咳一声,对小两口的打情骂俏视而不见。 “怎么样?”海天忍着大腿上的疼痛问道。 “嗯,不错,是该考虑考虑啦。”夫子举手摸摸光秃秃的下巴说道。 “考虑什么?”瑾萱觉得老夫子话里有话。 “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啦,即日起诸事皆宜。”老夫子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脚往山下走去。 海天傻傻地笑着,瑾萱早就羞红了脸,老夫子的身影刚消失在树丛里,他就一把将她的脑袋捉了过来,嘴唇跟着压了下去。 “别呀!”瑾萱斜眼往树丛那边瞅瞅,两只手拼命将海天推开。 “诸事皆宜啦,老夫子说的。”海天摁住瑾萱的后脑勺,舌头探入她的小嘴。 瑾萱绕着他的舌尖转了两圈,冷不丁轻轻一咬,疼得海天龇牙咧嘴,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哼!以后还敢不敢行凶了?”瑾萱一边说着,一边往山上跑去。 “哎哎哎,别跑呀。”海天把药锄往地上一放,转身追了过去。 二人围着树林转了好几圈,直转得香汗淋漓,瑾萱这才喘着气抱着树干停了下来。 海天抬起膝盖顶住瑾萱的身子,捉住她的手按在树干上,另一只手轻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还想往哪里逃呀?”海天坏笑一声贴近瑾萱问道。 “不逃了不逃了,随你处置吧。”瑾萱全身放松,耷拉着脑袋说道。 趁着海天低头索吻,瑾萱忽然把脑袋往右边一挪,哪知他早有防备,跟着往左边一探,结结实实捉住瑾萱的小嘴,好一通吸吮。 “再不乖真要罚了!”海天满足地撤回嘴唇,用额头贴住瑾萱的额头说道。 “怎么处罚呀?”瑾萱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问道。一副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撩得海天不已。 “罚你生个小孩!”海天被她弄得虎躯一震,一把抄起瑾萱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哎,真得要个孩子了,我妈催了好几遍了。”瑾萱正色说道。 林外一阵清风吹来,从二人身上拂过,好不舒爽。在林子里坐了一会,晾干了身上的汗水,夫妻俩牵着手往山下走去。 中天帝王的人这几个月一个影子都没见着,不知道在背地里酝酿着什么样的新招数。 鈡子休和陈轻芸回总部理论,不知道具体的情形怎样。听端木子涵介绍,轻芸这阵子明显变温柔了,就连在她面前提起陈老夫子,她也不像之前那么暴跳如雷。 如果按照这样的推测,应该是平安无事了,可是瑾萱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一场更大更深的阴谋,正在慢慢靠近。 “别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怕啥?”海天望着忧心忡忡的妻子说道。 “中天帝王不会这么好说话的。”瑾萱给海天倒了杯茶说道。 “要不我们主动出击?”海天喝了一口茶问道。 “主动出击?怎么个出击法?”瑾萱问道。 按照海天的意思,直接潜入中天帝王的总部,刺探刺探情报。 或者直接找到鈡子休的父亲,告诉他别打这片土地的主意了。 瑾萱望着海天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海天问道。 “要是这么简单的方法能行倒是好了。”瑾萱幽幽地说道。 中天帝王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机密文件肯定保管得相当严密,就连老渔翁那种潜入高层的人员,也只能拿到具体的项目规划。 直接劝阻这条路肯定行不通。 “要不我们先去临海探探鈡子休的底?”海天建议。 “这倒可行,只是我们和陈轻芸已经站在对立面了,怎么才能接近鈡子休呢?”瑾萱问道。 “这个问题不必顾虑,在征地开发这件事上,鈡子休跟中天帝王总部的思路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直接找上门去,说不定可以给他一些帮助。”海天说道。 二人说干就干,把计划的详情跟涛姐知会了一声,跳上越野车往临海驶去。 临海陈家药铺的生意十分兴旺,前来拿药的人络绎不绝,南琴一个个把药交到他们手上,再把煎药的流程跟病人们详细解释。 看到瑾萱和海天进来,南琴示意二人暂时等待一会,把病人们安排妥当之后,才来招呼他们。 “琴姨,端木先生没在药铺?”瑾萱问道。 “哎哟,大清早就出去啦,子休病了,芸儿心急火燎把他拉走了。”南琴忧心忡忡地说道。 “啊?鈡子休病了?”瑾萱问道。 “是啊,前些日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病了。芸儿这阵子家都没回几趟,一直在身边照顾他呢。”南琴对这个准女婿十分疼爱。 三人正聊着,端木子涵拎着药箱低头跨进药铺。 “子休怎么了?”南琴焦急地往前几步,一把拽住丈夫的手问道。 “唉!行医几十年,束手无策!”端木子涵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的样子十分疲惫,定是心事花得太多急出来的。 “到底怎么了?”南琴急得原地转了两圈。 “病入膏肓,子涵无能啊!”端木子涵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也不看看是谁的,直接一饮而尽。 “先生别急,慢慢说,总会想出办法的。”瑾萱赶忙给他续了一杯水,安慰着说道。 原来鈡子休打小得了一种怪病,请了世界各地的名医,都束手无策。 这次一个人回总部,跟父亲吵了几句,当时就晕厥过去好几次。 父亲在临海开发的事情上一点都不肯让步,要不是鈡子休和陈轻芸多方阻拦,早又派人去孤儿院强拆了。 “几十年的顽疾,先天性带出来的,孩子又倔成那样,早上施了金针,一点起色没有。”端木子涵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之后,把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顽疾?老夫子会不会有办法?”瑾萱忽然想起陈老夫子,海天的顽疾一下子被他治好了,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之前更为强壮,说不定他有办法。 “对啊,大哥说不定有办法!”南琴像是忽然被人点醒,急着让子涵通知陈老夫子。 “子涵行医数十载,见过的病例不下千种,恐怕大哥也是无能为力啊。”端木子涵摇了摇头说道。 看来鈡子休的病情确实棘手,老夫子常说他弟弟的医术比他高明十倍不止,端木子涵都束手无策的病人,定是世间罕见的疑难杂症。 “不一定,老夫子中西结合,又曾经游方行医,说不定他能想出奇特的办法。”瑾萱还是坚持她的意见,老夫子的医术在她眼里早已通神。 四人商量,瑾萱和海天立马回去把老夫子接来,连夜给鈡子休看看。 “轻芸对老夫子有很大的恨意,会不会不肯让他接触鈡子休?”瑾萱刚跨出店门,回转头问道。 “放心!有我呢!就算打她也要让大哥出诊。”端木子涵握着拳头往桌子上重重一锤,震得茶碗嗞嗞轻颤。 马达声轰鸣,越野车“啪”地调了个头,冒起一阵白烟沿着原路急驰而去。 “轻芸真是个苦命的姑娘。”瑾萱靠在椅背上,望着远处的大山说道。 “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海天盯着前方,越野车开得飞快。 “你是说鈡子休有救?”瑾萱扭头看着丈夫,脸上写满了期待。 “老夫子出马,肯定没事!”海天拍了拍瑾萱的手背说道。 “但愿吧,但愿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疾病。”瑾萱握着海天的手,叹了口气说道。 夕阳缓缓隐入山林,越野车咆哮着驶进大山,白天的暑气正在消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三 此病无妨 老夫可医 跨海大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灯火相连。 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犹如闪闪发光的长龙,一直延伸至城市的主干道上,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天路。 两辆黑色的奔驰斯宾特房车,沿着天路疾驰而过,稳稳地停在鈡子休的豪华别墅门口。 “威尔森,又要麻烦您了。”钟远山放下手里的雪茄,望着面前年过花甲的老外说道。 鈡子休从小患有先天性疾病,全世界的名医基本上都请到了,还是没法治愈。 这些年来,威尔森医生针对鈡子休的病情,足足研究了十八年。十八年来,不管子休的病情如何变化,他都能把它稳定下来。 “钟先生,我会尽力的。”威尔森皱着眉头,起身准备下车。 “不!不是尽力!您一定要治好他,钟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孙子啊!”豪华真皮航空电动按摩座椅上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手,像是要把威尔森抓住。 钟家的唯一继承人病重,连老太太都惊动了,这事非同小可。 “妈,您就别跟着搅和了,子休不会有事的。”钟远山拍拍母亲的手说道。 “逆子!都是你干的好事!子休要是出事,我就没你这个儿子!”老太太狠狠甩开儿子的手,指着钟远山的脸骂道。 “老夫人,这事我不能保证,不过请您放心,子休的病一直都是我在跟踪,十八年了,我有信心。”威尔森顿住脚步,扭头对着老太太说道。 “逆子啊!你个逆子!珮琪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丢下娘和子休孤零零地受罪啊!”老太太拍着椅子的扶手大哭。 珮琪是钟远山的妻子,子休的母亲,十五年前过世后,钟远山没了管束,开始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钟远山倒是个孝子,一边扶着老太太下车,一边挨着母亲骂不敢吱声。 别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陈轻芸得到消息,赶忙迎了出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轻芸跟钟远山打了个招呼,赶紧扶住老太太。 “快快快,别把老太太摔着了。”钟远山一看来了救星,赶紧溜开。 老太太平时不住在钟府,一个人在山上吃斋念佛,子休每次回去都会带着轻芸去山上陪她。 “轻芸呐,还是你好,要不是有你,子休都跟着他爹那个老东西学坏了。”老太太摸着轻芸的脸蛋说道。 老人的话入了轻芸的耳里,她不禁一阵害羞。不知道子休在老夫人面前,说了自己多少好话。应该是有了子休,自己才醒悟过来。 穿过鹅卵石小路,跨过青石九曲桥,滴滴答答的流水声在宽大的别墅里回荡。 下人们低着脑袋静静地站立,空气仿佛凝结了似的。 躺在床上的鈡子休面目苍白,本来就略显清瘦的脸庞更加廋了,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 看到奶奶来了,刚想坐起来,却又倒了下去,满脸痛苦的表情再也憋不住。 额头上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子休,奶奶来了,乖孙儿,别动别动。”老太太摸着孙子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子休,威尔森医生来了,你会康复的,我等你。”轻芸的眼里含着泪,不敢让它掉下来。 子休闭着眼睛,循着声音把手往轻芸伸来。 轻芸一把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再也忍不住,象骤然而至的磅礴大雨,瞬间倾泻下来。 钟远山站在儿子的床边,两只手互相捂着,来回踱步,威尔森和穿着白大褂的助手们紧张地准备仪器。 他是全球的顶级医生,为了子休的病专门成立了医疗实验室,这次来他有十足的信心。可是作为医生,他不会在治疗结束前说出结果。 威尔森和助手们忙碌着,分析各项测试数据,钟远山坐在椅子上目无表情。 轻芸一眨不眨地盯着威尔森的表情,每一次皱眉或者眨眼都揪着她的心。 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她幸福的人,他对她非常重要。 “啪”的一声轻响,是威尔森眼镜上的链子发出的声音。 “威尔森医生!”陈轻芸快走几步,挨到威尔森的近前,语声很轻却掩盖不住心里的焦急。 威尔森摘下眼睛,盯着手里的数据,没有搭话。 安静…… 静得让人极不舒服…… “老爷!老爷!”钟府的管家边走边喊,许是炎热的缘故,一边跑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 “大惊小怪的!”钟远山望了望床上的儿子,转头轻斥一声。 管家跑到钟远山近前,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走走走,没看到少爷病了吗?”钟远山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 管家等他发完火,又贴到老爷子的耳边嘀咕了一句,钟远山皱着眉头看了陈轻芸一眼。 “钟伯伯?”轻芸眼睛的余光觉察到钟远山的表情。 “你父亲来了。”钟远山说了一句。 轻芸又不惦记着威尔森的分析结果,又想去迎接父亲,一时僵在当场。 钟远山朝管家挥挥手,示意请客人进来。 没过多久,就听到花园里脚步声响,好像来了很多人,陈轻芸不禁迟疑起来,举步迎了出去。 透过竹林,鹅卵石小路上人影绰绰,管家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端木子涵和南琴。 身后还有三人,赫然是孤儿院里那个十分嚣张的女人,旁边有一个十分高大威猛的男人陪着。 最后面的那个人一时看不清楚,只从高大男人身后偶尔露出些影子。 “娘,爹!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轻芸弄不懂父亲为什么带着母亲深夜前来。 更让她诧异的是那个短头发的年轻女人,她是孤儿院的人,中天帝王的死对头,怎么跟爹娘混到一起了? “芸儿,你看看谁来了?”南琴拉着女儿的手,往身后看看说道。 “爹!你带他来干嘛?”轻芸定睛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鈡子休病重,高大男人身后的那个人,是陈轻芸最最不想遇到的人。 要不是担心惊扰了子休,轻芸早就亲自跑过去把那人赶走了。 “芸儿!大哥可是你的亲爹,不许对他无礼!”端木子涵轻喝一声。 陈轻芸恨不得杀了她的亲爹,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端木子涵一个父亲。从小就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满城游走,哪里有什么亲爹? “果真如此?”众人在花园里对峙,屋里传来钟远山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绝望和莫大的怀疑,陈轻芸顾不得和陈老夫子啰嗦,扭头往屋里跑去。 “怎么了?怎么了?”轻芸连声问道。 “很抱歉,我失败了。”威尔森伏在桌子上摇头叹息,进门时还精神饱满,现在却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威尔森语音刚落,只听得“啪嗒”一声,老太太从床沿上摔了下来。 鈡子休针扎着想去搀扶奶奶,却一头栽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陈轻芸一头扑到床边,望着昏迷不醒的鈡子休哭了起来。 石海天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双手轻轻一托,把老太太稳住。 “怎么搞的?你个废物!”钟远山冲着服侍老太太的女人大骂。 威尔森和钟远山几十年的交情,鈡子休的病情早被别的医生判了死刑,只有他坚持不懈。 十八年来,不知多少次硬是把鈡子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钟家对这个老外早已深信不疑。 如今他宣布了失败,任凭钟远山如何摇晃,都是一言不发。 老太太被石海天扶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也不管是谁,捶胸顿足抓着海天的胳膊嚎啕大哭。 钟远山面如死灰,握着手在屋子里来回地走,象一头发了疯的狼。 “你个孽障!伤天害理的事做得多了,子休如有不测,我也不活了!”老太太声泪俱下。 一会抓住海天乱踢乱打,一会又想起媳妇珮琪,把钟远山骂得狗血喷头。 屋子里乱作一团,家人们瑟瑟抖抖。 轻芸抱着鈡子休的脸,在他耳边轻声呼唤,忽然觉得腰部轻轻一动,一只枯瘦的手从自己腋下穿了过来,三根手指头搭上鈡子休的脉门。 “干嘛?”陈轻芸挥手一掌,括在来人的脸上。 直打得那人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可是三根手指仍然搭住鈡子休的脉门。 轻芸扭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生父陈老夫子,被自己一巴掌扇得摇摇晃晃,双目紧闭。 南琴正想去扶,被瑾萱一把拉住。父女二人的仇结,说不定能在这一巴掌里解开。 “此病无妨,老夫可医。”陈老夫子的声音不大,在众人的脑子里却是如雷贯耳。 “什么?”钟远山踱步的一只脚僵在半空,扭头问道。 “真能救我的孙儿?”老太太把脸贴在海天的胳膊上问道。 “哦!上帝!”威尔森双手抱住面孔,仰头对着天花板喊道。 “夫子!这病真的能医?”瑾萱一边问,一边瞥了瞥海天怀里的老太太,她霸占住自己的丈夫已经很久了。 端木子涵扶住南琴,诧异地看着师兄,早上他刚刚给鈡子休看过,陈门金针根本不起效应。 “老夫何曾妄语?”老夫子抬手捻了捻光秃秃的下巴,闭着眼睛说道。 轻芸泪痕未干,侧着脑袋瞪了老夫子一眼,没说话。 “老先生!太好了,若是您能医治好小儿,钟远山定有重赏!”钟远山紧走几步,握住陈老夫子的手说道。 “且……”瑾萱柳眉一抬,刚说了一个字忽然顿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四 悬丝诊脉 正在威尔森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老夫子说可以医治,不由得惊讶万分。 钟远山和老夫人仿佛漩涡里的溺水者,忽然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瑾萱刚说了一个“且”字,猛然打住。原本想跟钟远山提出不开发山林的条件,转念一想,实在不该乘人之危。 海天暗地里冲着瑾萱挑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女中豪杰,气度之大远胜常人。 让端木子涵诧异的是,还没开始治疗,师兄怎么直接打了保票? 一般为医者从不肯妄下断语,话说满了不留退路,不是师兄的作风。 “请问先生,准备如何医治小儿?”钟远山急切地问道。 “人我带走,明年的今天送还府上。”老夫子眼睛都没睁开,嘴角上还挂着几滴被他女儿打出来的血丝。 “明年?”钟远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老人素不相识,光凭他上下嘴唇一碰,轻飘飘地说出几个字来,就答应了他? 虽说这人是陈轻芸父母带来的,可是他的底细,自己一无所知。 更何况一年的期限,这病要是拖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可真的无力回天了。 “威尔森医生,如此病情,在您眼里是否无可救药?”老夫子没搭理钟远山,转头用英语跟威尔森聊了起来。 威尔森惊奇地望着面前的老人,听他分析鈡子休的病情,简直如同亲见。 自己特地成立了专职的研究室,整整研究了十八年,还是束手无策。 这老人仅仅用三个手指头,没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就对整个病情了如指掌。 听几位医学界的同行和老师们说过,当今世上,这样的医生他们只见过一位。那还是二十年前,从中国来美国的一位年轻学者。 眼前的老人满头白发,虽然面色红润,不过看起来至少六十岁往上,除了学识之外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那位学者。 “请问先生贵姓?”威尔森用英语问道。 “陈。”老夫子头也不抬。 “钟先生,子休有救了,您要相信他!”威尔森忽然对着自己的脑袋拍了几下,一把拉住满头雾水的钟远山“除了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一年,简直不可思议,一年就能治好这种病。” “威尔森,威尔森!”钟远山接连喊了好几声,认识二十几年了,从没见过他这么激动。 瑾萱偷眼往陈轻芸看去,只见她香肩哆嗦个不停,显然听了威尔森和老夫子的谈话,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把病治好才是当务之急。”瑾萱上前几步,轻轻拍拍陈轻芸的肩膀说道。 “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温柔,象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乖乖地点头应允。 “你个孽子!先生就在眼前,还装模作样?”老太太狠狠掐了儿子一把骂道。 “老先生,远山恳请先生施以援手,犬子的病请您放手医治,无论什么条件,全都一概照办!”钟远山忍着疼痛,跑到老夫子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 “琴儿,请金针来。”老夫子眼睛一抬,望着南琴说道。 瑾萱只觉得老夫子眼睛里寒光一闪,一改往常弱不经风的模样。 南琴赶忙从端木子涵拎着的药箱里取出金针,双手托着递给夫子。 “子涵,你要仔细看好!”老夫子把双手洗干净,卷起袖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端木子涵赶忙答应一声,心中暗想,陈门金针师兄早教会了自己,以他的品性,绝不会有所隐瞒,难道还有更加精深的针法? 就见老夫子和端木子涵把鈡子休放平,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吩咐陈轻芸给他褪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皮肉。 一百零八根金针从头至脚扎入各处穴道,老夫子伸出双手轻轻在几处穴道上按摩了好一会。 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额头上冒出来好多汗珠子,瑾萱拿来毛巾替他擦去。 足足过了三个多小时,老夫子吩咐子涵把金针起出,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老夫子医治的时候,威尔森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住他的手法,知道端木子涵起完针,他才把脖子缩回来,看着老夫子发愣。 “不好意思,中国的医术和西医大有不同。”老夫子朝威尔森摊了摊手用英语说道。 威尔森缩了缩肩膀,一副惋惜的模样。 “放心,再有半个时辰,他会醒来,醒来后你扶他去外面走走,最好用井水给他擦擦身子。”老夫子瞥了一眼女儿,闭着眼睛说道。 轻芸出生以来,老夫子从没尽到过父亲的义务,女儿不认他这个父亲,他也不好太过亲昵。 “什么?半个小时就能下地走路?还要用井水擦身?”钟远山吃了一惊。 “老夫说了能治就是能治。”老夫子把架子端得十足,瑾萱和海天看了,禁不住在心里偷着笑他。 “井水?这里没有井啊。”轻芸听父亲说起,焦急地四处望望,肯接老夫子的话题,已经万分难得了。 “家里有,家里有井水。”南琴望着焦急地女儿,连声提醒。 “快快快!找人挖井!”钟远山冲着管家连连挥手。 管家顿时在原地僵住,这都深夜了,到哪里找人挖井? “我有办法!海天,走!”瑾萱一戳海天的袖子,拉了南琴,三人快步往别墅外走去。 只听得门外马达声响,越野车冲破夜色,急驰而去。 老夫子说的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的意思,陈府离这里不是太远,赶回去打了井水再来,应该赶得上。 瑾萱他们回到鈡子休的别墅时,屋子里已经欢声笑语,喊得最欢的就是老太太了。 一会摸摸孙子,一会拉住老夫子,一会又转过头骂骂钟远山。 果不其然,老夫子的话一点没错,鈡子休在床上躺了个把小时,果然醒转过来。 这几天一直昏昏迷迷,被老夫子扎了一百零八针,居然可以自己下地走路,简直神了。 陈轻芸搂住端木子涵的脖子跳个不停,老夫子看着他们父女二人这么亲热,心里微微有些酸楚。 “井水来喽!”海天高喊一声,解了老夫子的尴尬,拎着两只大桶,迈入屋门。 老夫子再三关照,一定要在屋外擦身,不光要擦遍全身,还得把皮肤擦红,但是力度得掌握好,千万不能破皮。 陈轻芸担心下人们手粗,吩咐他们全都出去,自己扶着鈡子休去花园里擦拭。 钟远山握住老夫子的手,堆起满脸的笑容,请众人去前厅喝茶。 “夫子,为什么要用井水擦身呢?”瑾萱不解其意,趁没人注意,趴在老夫子的耳边问道。 “泄火。”老夫子让瑾萱附耳过来,低声说了两个字。 瑾萱莫名其妙,鈡子休都病成那个样子了,还有什么火气内热。 偏偏就是如此神奇,世界名医威尔森花了十八年看不好的病人,在老夫子的眼里一年就能痊愈。 起初大家都不信,钟远山也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连威尔森都拒绝了的病人,竟然被老夫子一百零八根金针,扎到能自己走路,真是叹为观止。 “先生,可否给老婆子我瞧瞧,哪里还有隐病?”老太太见到孙子醒了,早把老夫子看成了世上的活神仙。 “晚辈说话直爽,老夫人会不会怪罪?”老夫子看了老太太一眼,眯着眼睛说道。 “不怪不怪,你把我孙子救活了,说什么都不怪!”老太太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挥着手说道。 虽然过一阵子都回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老太太还是不放心,如今的那些医生真的没法和以前的比。 “先生可曾听过中医里的悬丝诊脉?”老夫子刚想给老太太切脉,威尔森忽然说道。 瑾萱听了大吃一惊,狡猾的死老外,一大把年纪了,看样子不比老夫子小。 悬丝诊脉只是中医里的传说,他竟然想拿来考验夫子的医术。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悬丝诊脉本是传说中的手法,既然威尔森医生提出来了,我来试试看吧。”老夫子说得谦虚,端木子涵的心里,却捏了一大把的汗。 老太太也是个好事的人,听老夫子这么一说,立马喊来下人,取了一团棉线过来。 夫子让瑾萱理出一根棉线,一头系在老太太的手腕上,一头捏到自己手里。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住呼吸,把眼睛瞪大了盯住那根棉线。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老夫子招手让瑾萱取走红线,习惯性的捻捻光秃秃的下巴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大夫?”老太太望着陈老夫子轻声问道,好像不舍得打破屋里的宁静似的。 “老夫人清心寡欲,常年食素,近年来是否时常感觉下腹不适,积食不化?”老夫子清了清嗓子问道。 瑾萱轻轻推了海天一把,二人相识一笑,老夫子今天的架子端得真足,一副老神仙降临人世似的。 “对对对,平时好好的,就是前年才开始的。”老太太微微低了低头,连声说道。 毕竟有些个人**,不想在人前公布,可是刚才答应老夫子可以直言不讳了,现在也不能阻止。 “老夫人切不可掉以轻心,按照您的脉象,不是普通的便秘。而是长期食素,肠子里出了问题。”陈老夫子坐到老太太身边,凑近她的耳朵边上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话。 “啊呀呀,先生真是神人,那我要怎么办?”老太太显然被他说中了要点,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被他说起来如数家珍,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威尔森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他算是见识过了,原来真有悬丝诊脉。怪不得老师和同行们,都说当年那位来自中国的求学者,是神医转世。 “鈡子休见过伯父。”众人正在佩服,陈轻芸扶着鈡子休进来。 虽然他的样子还是十分虚弱,不过跟之前比起来已经判若两人。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顿时精神多了。 老夫子答应一声,视线却落在陈轻芸的身上。 瑾萱见鈡子休一边微笑,一边在身后用手指轻戳轻芸的后背。 可是陈轻芸无动于衷,只微微瞥了陈老夫子一眼,就把目光转向别处。 “水到自会成渠……”瑾萱在心里暗暗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五 窗户里的灯光 清风明月。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蛙声处处。 孩子们似乎根本不在意炎热,在操场上唱着歌,玩着丢手绢的游戏。 这是涛姐临走前教给他们的,属于那个年代的娱乐节目。可怜的涛姐,终于盼来了吕四通休假的日子,二人去了欧洲,算是补上欠下来的蜜月旅行。 瑾萱在涛姐临行前再三关照,让他们在旅行途中好好努力,争取带个吕家的种子回来,被涛姐狠狠打了一顿。 陈老夫子把鈡子休接到孤儿院来医治,涛姐这才能安心出游。 这些日子,中天帝王临海分部的事务,都由陈轻芸处理,鈡子休悠闲地在山林里养病。 老夫子医术精湛,每日替他推血过宫,身体康复神速。昨天钟远山亲自来了孤儿院,诚心诚意地向涛姐表达了歉意,并给孤儿院送来了一批运动器材。 本想留些资金给孤儿院使用,被涛姐婉言谢绝。 “想什么呢?”瑾萱端了一壶茶,摆在鈡子休面前的桌子上问道。 “没…什么都没想。”子休微微一笑说道。 “不会吧?轻芸怎么还没回来呢?”瑾萱故意抬头望着孤儿院的大门说道。 “是啊,这都八点钟了。”鈡子休跟着扭过头去,一副牵肠挂肚的模样。 “哈哈,还说没想?”瑾萱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 子休被她说中心事,一时手足无措。 “喂,过来,过来啊。”海天从走廊里探出头来,冲着瑾萱连连招手。 亏的他出声,解了子休的尴尬。 “快去吧,大哥迫不及待呢。”鈡子休反客为主,这些日子看够了他俩的甜蜜,海天鬼鬼祟祟地喊叫,定是为了那事。 “去去去,不理他。”瑾萱冲着海天挥了挥手,转头跟鈡子休说道。 “大嫂还是快去吧,省得海天苦等。”鈡子休不依不饶,原本话不多的他,来了孤儿院没多久,也变得活跃起来。 最让瑾萱可喜的是,陈轻芸对老夫子的态度明显好转起来,虽说还是不肯喊他父亲,毕竟可以跟老夫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应该是鈡子休的功劳,父女俩还能仇视一辈子? “叔叔叔叔,我们下棋吧。”闹闹手里拿着飞行棋,一边跑着一边说道。 “好啊,叔叔的飞行棋可厉害了。”鈡子休偷眼一瞧,发现石海天隐身在走廊的柱子后面,闹闹又是从那个方向跑过来的,顿时明白了里面的含义。 这些天陪着孩子们,脑子里什么事情都不去想,人心一清静,身体也恢复得快。 他经常对陈轻芸说,要是人人都象孩子们这样快快乐乐,脑子里少了那些勾心斗角和无边的利欲该有多好。 瑾萱偷眼瞥了瞥柱子后面的丈夫,故意不去理他,抱着闹闹坐了下来,看二人下棋。 “闹闹,大热天的坐在妈妈怀里,热不热呀?”鈡子休故意问道。 “不热不热,闹闹最喜欢妈妈抱啦。”闹闹清脆的嗓音传到石海天的耳朵里。 气得他直甩手,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刚才的甜言蜜语算是白搭了,让他过去把妈妈喊回来,他到把重要的任务给忘记得一干二净。 瑾萱想着石海天猴急的模样,心里暗自好笑,倒要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招术。 鈡子休拿眼睛的余光看了瑾萱一眼,抬手把骰子用力一掷,小筛子滴溜溜转动,从桌子上滚到地面,被弹了起来,继续滚去。 “啊呀,骰子掉了,闹闹帮叔叔捡起来好不好呀?”鈡子休把脑袋凑近闹闹问道。 “好!”闹闹响亮地应答一声,从妈妈怀里挣扎出来,俯身捡起骰子,递到鈡子休手里。 “嗯,不错,闹闹真的长大了,都比桌子高了,敢不敢站着跟叔叔下棋呀?”鈡子休对闹闹用起了激将法。 “敢!”小孩子最喜欢这样,闹闹两只小手撑在桌沿上,站得毕恭毕敬。 瑾萱好几次要去抱他,都被小家伙推开,他可不愿意在叔叔面前输了面子。 瑾萱被他气得没法,给鈡子休续了一杯水,起身往操场上走去。 “哎哎哎,这边这边!”海天一看瑾萱的方向不对,赶紧从走廊里探出头来,压低嗓门连声示意。 才不理他,瑾萱故意扭了扭腰,捋了捋丝质短裙往前面走去。 “嗯哼!闹闹,时间不早了,要睡觉喽。”海天实在憋不住,故意轻咳一声,从走廊里走了过来。 “不嘛,还没下完呢!”闹闹把小手摆得象拨浪鼓一样,根本不理会他。 海天耸了耸肩,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绕过鈡子休,跟着瑾萱而去。 “月亮不错呀。”跑到瑾萱身后,海天故意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瑾萱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个急不可耐的家伙,天色还早就迫不及待。 自打他身体恢复之后,需求无休无止,象一头永远不知道疲惫的公牛。 瑾萱说过他好几次,都被他用江雪的名义挡了回来。 岳父岳母等着抱孙子呢,女婿就是半个儿子,他敢不听从? 两人正在斗智斗勇,只听到院门外一阵汽车声响,应该是陈轻芸来了。 这些天不管多晚,她基本上都要回来。 “嗯哼,你们怎么都还没睡?”老夫子总是忽然出现,大伙心里明白得很,听到女儿的动静,他总是非常赶巧地出现。 “伯父晚上好,这就睡了。”鈡子休起身应答。 老夫子喜欢端着老学究的架子,没事就在光秃秃的下巴上捋捋。他也特别注重礼节,特别是鈡子休的态度。 子休每次都彬彬有礼,老人家看在眼里,喜欢在心上。 “子休,精神不错呀!”轻芸把车子停好,推开孤儿院的门,往鈡子休走来。 “嗯哼!”老夫子抬头望着月亮,发出十分刻意的声响。 “还没睡呀?”轻芸看了看老夫子,问了一句。 “嗯,这就睡了。”老夫子捻着下巴,转身往他的卧室走去。 瑾萱和海天看着老夫子的背影忍不住想笑,明明心里想女儿想得厉害,偏偏装作非常不在意的样子。 “哎,老夫子是不是很酷?”瑾萱趴在海天的肩膀上问道。 “人才,不可多得的人才!”海天扭了扭脖子,用左边的脸颊蹭了蹭瑾萱的小脸,顺手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别呀,孩子们在呢,闹闹闹闹,别让闹闹看见。”瑾萱从海天怀里挣脱出来,在他腰眼里狠狠掐了一把逃开。 海天扭头看了看操场上的孩子们,牵着瑾萱的手缓缓地朝着走廊走去。 鈡子休和陈轻芸正陪着闹闹下棋,海天夫妇渐渐进入走廊的阴影里。 “你个小坏蛋,故意不理我是吧?”海天轻轻在瑾萱的鼻子上一捏骂道。 “再这样的话,不理你啦。”瑾萱假装生气,一甩手往屋里走去。 海天从背后一把将瑾萱圈住,顺势往走廊的柱子上一靠,瑾萱仰起头刚想骂他,冷不防一张嘴唇压了下来。 男人结实的胸肌从后面紧紧顶住瑾萱的后背,猛烈起伏,能感觉到海天急促的呼吸声。 瑾萱不由自主地把脑袋往后面仰,踮起脚尖,微微张开嘴巴。 两根舌尖一碰,浑身犹如通了电似的,好一阵酥酥麻麻。海天一只手圈住瑾萱的下巴,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拥住她的小腹。 丝质短裙滑爽无比,因为后仰的缘故,臀部反而朝着后面翘得更加厉害,贴着海天的腹部,竟然有一阵舒服至极的冰凉感袭来。 瑾萱一边迎合海天,一边偷眼往操场上张望。万一被孩子们看见了可了不得,闹闹就在不远处跟鈡子休下棋。 两颗心“噗通”“噗通”剧烈地跳动,好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崩到外面来吸收天地之精华和山林的灵气。 “吧嗒”正当二人抵死纠缠的时候,老夫子的窗户陡然一亮,一个人影在窗格里走来走去。 “天地只此阴阳,化生五运六气。人身秉此阴阳,乃生五脏六腑。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老夫子手里捧着书,在窗户边上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别!”瑾萱赶忙推开海天,整理整理衣裙,捋了捋散乱的短发。 海天也吃了一惊,难不成被老夫子看到了或者是听到了?不可能啊,他早就进屋了,不会一直藏在窗户边上偷窥吧? 自从鈡子休来了孤儿院,老夫子象变了个人似的,不遗余力的医治,每天都要亲手给鈡子休推血过宫。 “老夫子在看。”瑾萱拎着海天的耳朵轻声说道。 “不会吧?他是在看书。”海天朝着窗户瞟了一眼低声说道。 “轻芸不回来,他是不会睡的。”瑾萱把海天的脑袋拉下来,对着他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真是个多事的老头!”海天低声骂了一句,冲着窗户挥了挥拳头。 “你…”瑾萱一拳擂在海天的胸膛上,装作生气的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妈妈妈妈,我赢了!我赢了!”闹闹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宁静。 “又一个多事的主!”海天指着闹闹,轻声骂了一句。 “你敢骂我儿子?”瑾萱杏眼圆睁,抡起拳头作势要打。 “哎哟喂!宝贝儿你赢啦?”没等瑾萱打来,海天早就一步跨了出去,迎着飞奔而来的闹闹跑了过去。 “爸爸爸爸,宝宝赢了耶!”闹闹举起小拳头,在海天伸出来的手掌心里重重一击,这是他们父子两庆祝胜利的方式。 “来!爸爸亲亲!”海天撅起嘴唇,狠狠在闹闹的小脸蛋上啄了一口。 院子里洋溢着欢笑,大伙望着月光下嘻嘻哈哈的父子二人。 老夫子屋里的灯忽然灭了。 蛙鸣声一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六 平淡的午后 日子过得真快,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八月中旬。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孤儿院里的几个大孩子,到了入校的年龄。 涛姐在镇上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照看孩子们的合适人选一时也定不下来。 院里就两个阿姨,负责烧饭和所有孩子们的日常起居,已经忙得她们分不开身了。 “涛姐,我和海天去吧。”瑾萱说道。 “这也不是长久的事啊,你们也不会一直呆在院里。”涛姐对着天空吐了口气说道。 瑾萱和海天要去给老余的爷爷过生日,去年就已经计划好了的事情。 何况他们确实不可能一直住在孤儿院里,云海集团的担子总有一天要落到他们身上。 孤儿院所有的费用,都是宋秘书出的,涛姐也不想一直麻烦人家,要是另配人员的话,又得增加几笔开销。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倒是有个居民小区,可是那里的风气不好。一帮无所事事拿着拆迁款的农民们,成天打麻将喝酒。 涛姐担心孩子们住进去之后,受了不良风气的影响。还有个地方的环境倒是不错,就是离学校稍微远点。孩子们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大,外面又没出去过,独自上下学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要不让大牛他们想想办法,找两个阿姨负责,接送孩子烧烧饭?”瑾萱提议。 “招了人又是一笔开销,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宋姨了。”涛姐说的都是心里话。 这些年来,孤儿院校舍翻新,器材购买,孩子的生活费用以及员工工资,都是宋秘书拨过来的。 为了减轻宋秘书的负担,涛姐背着她把自己的工资也贴了进去。 包括陈老夫子,负责孤儿院的医疗,全都是无偿的义举。 “涛姐你多虑了,既然宋姨答应了孤儿院的开支,你就别替她省了。”瑾萱喝了一口茶说道。 涛姐忙里忙外,瑾萱都看在眼里,如今靠脸吃饭的女人铺天盖地,像她这么美貌多才的女子,要是在社会上早就出人头地了。 丢下自己的前途不管,全心全意照顾这些孩子,为了孤儿院的事情,操碎了心。 连和丈夫团聚的日子也都得计算好了才行,前次从欧洲回来,还给孩子们带回不少东西。 就靠吕四通那点死工资,夫妻俩的经济状况可想而知。难怪四通常说,总有一天,他要在临海买套大房子,把涛姐养得白白嫩嫩的。 “啥?不省哪行?稍微一松手,钱就象流水一样跑出去了,宋姨的钱也是幸幸苦苦赚来的呀。”提到钱,涛姐一下子激动起来。 当初为了孤儿院的开支,屈尊自己去大虎的海上皇宫当了个经理。成天看他们做那些龌蹉的事情,要不是为了大虎开给她的高薪,涛姐才不会去呢。 “你看看你,一提这个就来劲了。”瑾萱说道。 “涛姐说得对,不管宋姨怎么想,都是她的事情。咱不能一昧的依赖人家,孤儿院今后的发展,还得靠我们自己开发才行。”海天忽然插话。 “什么?孤儿院的事你想不管?”瑾萱陡然问道,涛姐听了心里微微一惊。 “没说不管呀,咱得想个办法,孤儿院的路长着呢,得有自己的产业。”海天赶忙纠正。 云汉和江雪就瑾萱一个女儿,今后云海集团的事,迟早她要和海天接手下来。瑾萱以为海天在推脱,所以问了一句。 “海天说得对,只是孤儿院能开发什么产业呢?”这事涛姐也想过几次,只是一直没有好的主意。 “要不,我们办一个暑假夏令营吧。”瑾萱提议。 “夏令营?”涛姐对这个建议有些兴趣。 只要能盈利,涛姐就有兴趣参与。只是真要是办了夏令营,也不能增加多少收入。 三人思来想去,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唉,我看还是算了吧,孩子这么小,能把他们抚养成人已经不错了。”瑾萱提出来的建议,被她自己第一个否决。 “嘎吱”一声,门外的刹车声传来,应该是陈轻芸和鈡子休回来了。 大清早两人请示了陈老夫子,回临海去了一趟。在老夫子的调治之下,鈡子休的病情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威尔森前几天还给老夫子打过电话,对他精湛的医术称赞不已。 老外医生想不明白的是,鈡子休明明已经病入膏肓,生命绝对延续不过三个月,怎么到了老夫子手里,竟然逐渐康复起来? 难道是回光返照?所以他抱着仰慕好奇和怀疑的心情,经常来电试探。 老夫子怎能不明白他的意图?中医博大精深,延续五千年的国粹珍宝,他一个两百多年历史的国家怎么弄得明白? 钟远山是个十足的奸商,夫人在世时还能有所收敛,这些年来没人管束,尽做些为非作歹的坏事。 不过这人相当迷信,又有老太太成天训他,他也不敢放肆。儿子的病还得求着人家,临海开发的烂摊子再也不敢提起。 刚拿下临海的几块地皮,钟远山正忙着筹划地产开发的事情。 子休和轻芸大清早回去,多半是为了分部刚刚拍下的那几块地皮。 “涛姐,瑾萱!快来帮我拿东西!”陈轻芸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这丫头最近心情不错,不再象以前那样阴沉着脸,跟老夫子的话也多了起来。 毕竟是亲生的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积怨一辈子? 这些日子钟远山亲自在临海坐镇,轻芸的担子松了不少,经常有时间住在孤儿院里,陪伴在鈡子休的身边。 瑾萱常跟海天说,爱情的力量无所不能。轻芸这些天的脸色白里透红,肯定是爱情的滋润。 每当她说起这些话,海天总是激动不已,因为瑾萱越来越娇艳欲滴了,都是他这个园丁的功劳。 “哎呀,怎么买了这么多的衣服?”瑾萱拉开院门一看。 “孩子们长得快,马上秋天到了,提前把衣服备好。”轻芸抱着一捆衣服,从包袱后面探出脑袋说道。 “哦哟哟,还没成家呢,都知道惦记孩子啦?”瑾萱伸手摸摸她的银发说道。 “去去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搬衣服去。”轻芸被她说得小脸一红,白了瑾萱一眼,一脚踹开院门,往操场上走去。 鈡子休和大伙打了个招呼,跟着轻芸往里走,身体还很虚弱,用不出力。 夕阳下,陈轻芸的一头银发随风轻舞,衬着曼妙的身姿,把海天看得醉了。 “还看!搬东西!”瑾萱从背后踹了他一脚,娇声骂道。 海天冷不防被人从背后袭击,知道是老婆大人,又不敢反抗,赶紧搓搓手,夹起四大包衣服。 瑾萱故意整他,往他脑袋上又加了一包,命令他中途不能落地,否则夜里决不轻饶。 涛姐微笑着地看着他们打闹,眼睛里闪过一丝哀怨。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开学报到了,镇上的房子还没着落,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就不去欧洲度假了。 “唉!”涛姐轻叹一声,俯身抱起一包衣物。 “房子的事情办好了。”回过来的轻芸,忽然出现在涛姐身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惊得涛姐差点摔倒。 中天帝王在镇上开发了一块地产,房子已经建好了,还没有开始出售。 这几天见涛姐愁眉不展,轻芸暗地里跟子休商议。 两人决定留下两套门面房,拨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使用。早上特地去挑好了房型,并且从分部调来三位保洁阿姨,今后常驻在镇上,负责接送孩子。 “这…这这不行,我们租不起啊。”涛姐听了轻芸的介绍,赶紧说道。 那片没开始出售的房子她和四通去看过,地点真是不错,在镇子的中心地带,周围都是全新的,确实是个合适的地方。 “您办孤儿院不容易,我们也得尽点心呀。”轻芸告诉涛姐,房子是自己的,不用花钱租,阿姨是公司的,反正也要支付工资,这事由鈡子休包办,让涛姐不要操心。 涛姐不是个贪图别人接济的人,一听轻芸的话,赶忙连番推辞。 “我爹在您这好些日子了吧,他都可以无偿服务,我是他女儿,就不行了?”轻芸正色地说道。 “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涛姐您就别客气了!”赶巧瑾萱赶到,接过话头说道。 涛姐见轻芸诚心诚意,连番感谢之后这才接受下来。 “喂,终于承认他是你爹啦?”瑾萱用胳膊肘捣了轻芸一下问道。 “哼!”轻芸抱起一捆衣物,扭头就走。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涛姐望着轻芸的背影叹道。 “谁说不是呢,毕竟是亲生的父亲呀。”瑾萱跟着说道。 “来来来,再来五捆!”海天大踏步走来,黑电跟在他身后摇头摆尾。 “好啊!把车里的全都搬了!”瑾萱冲着海天大喊一声,拉起涛姐空手走了回去。 瑾萱和涛姐拉着鈡子休在树荫底下喝茶,海天在操场上忙得不亦乐乎。 轻芸看得过意不去,在一旁帮他打着下手。一头及腰银发扎了根马尾辫子,垂到腰际,被夕阳的余晖一打,泛着金色的光。 “子休真是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女朋友。”瑾萱给鈡子休倒了一杯水说道。 “轻芸确实是个好姑娘。”鈡子休侧头望着陈轻芸,嘴角泛起笑意。 “你们怎么认识的呀?”没想到涛姐也喜欢八卦。 “因为这身病。”鈡子休扬着头眯起眼睛说道。 白净的面孔,在金色的阳光底下越发白了,一阵微风吹来,那段岁月不曾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七 夏火 海天一个人在操场上整理衣服,轻芸看不过去,在一旁相帮,瑾萱和涛姐陪着鈡子休在树荫下喝茶闲聊。 自打鈡子休在孤儿院疗伤以来,陈轻芸象变了个人似的,原本跟涛姐瑾萱站在对立面上,这段日子下来,反而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见鈡子休一直对着轻芸观望,瑾萱打趣地问起二人相识的过程。 鈡子休的眼神不禁迷离起来。 那还是两人上大学时候事情,鈡子休比轻芸年长两岁,是学校里无人不知的才子富人。 大大小小的女孩子们,成日里围着他团团转,以见到他跟他打招呼为荣。 这帮爱慕虚荣的小女孩,子休见得多了,唯独有一个一年级的女生,对他不理不睬。 她就是刚来学校的陈轻芸,因为怀着对亲生父亲的怨恨,轻芸从不主动跟其他的同学讲话。 女生们议论鈡子休的时候,她只远远的躲到一边,没人知道她成天在忙些什么,只知道她一直神出鬼没。 那时候的子休身体不像现在这么差,因为威尔森医生的常年治疗,已经好些年没发病了。 子休喜欢打网球,是校网球队的主力。 一次刚参加完省里的大学生网球大赛,子休得了冠军,同学们闹着要去庆祝。 地点在距离学校不是太远的海边,大家伙找了个好日子,决定弄个篝火晚会,顺带露营。 同学们唱着跳着欢歌笑语,夕阳朝着海平面静静地靠拢,篝火的柴堆已经搭好。 子休忽然觉得头痛胸闷,一口气没有接得上来,仰面往沙滩上倒去。 同学们大惊失色,从没见过子休生病,怎么一下子栽倒了呢? 正在大伙慌乱不已的时候,一条人影朝着这里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大伙才注意到,原来是从不参与集体活动的陈轻芸。 轻芸三把两把将周围的同学拉开,俯身坐在地上,左手搭上鈡子休的脉门。 同学们惊讶不已,没想到貌不惊人的陈轻芸,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正在大伙议论纷纷之时,轻芸飞快地从小包里拿出一根针来,在火上烧了烧,对着子休的脑门便刺。 同学们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阻止,长针已经刺进去一大半。 更让大家惊奇不已的是,长针起出来之后,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人事不省的鈡子休竟然醒了过来。 轻芸不等他说话,起手一针对他鈡子休的后脖颈刺了进去,这回同学们更惊讶了。 因为长针刺进去之后,鈡子休翻了翻白眼,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黑血。 轻芸眼疾手快,一把扯下鈡子休的外衣,在他赤膊的上身上上下下地按摩。 足足按摩了半个小时,轻芸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等她把子休放平之后,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松出一口气来。 说也奇怪,吐出一口黑血之后,鈡子休没过多久便恢复如初。 他知道,轻芸不是个普通的女子,虽然身材娇弱,眉眼里却是个强悍的姑娘。 自此之后,子休没事老往轻芸那里跑,惹得成片成片的女生吃醋。 起初轻芸并不理他,觉得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只不过想找个玩伴而已。 可是慢慢了解之后,她对子休的看法变了,虽说是中天帝王的唯一继承人,可他骨子里自有一股清流。 在同学面前也从不摆富,说话轻声细语,行事十分低调,在子休猛攻猛打一年之后,二人才开始正式交往。 子休没有少爷脾气,倒是轻芸的脾气暴躁,不过任她火气多足,总能被子休化于无形。 “当初轻芸救你,用的是陈门金针?”瑾萱问道。 “那是我三弟的针法,和陈门金针相近,效果很好,走得却是捷径。”鈡子休还没回答,老夫子背负双手踱了过来。 三人赶忙起身见礼,请老夫子入座。 陈老夫子近日来精神不错,虽说女儿不肯认他,终究可以天天见面了。 “原来是端木先生的针法呀?”瑾萱叹道。 端木子涵医界奇才,没读过什么书,却是妙手回春,临海人总是夸他。 在有些疑难杂症的诊断上,连融贯古今中外的老夫子,都对他十分佩服。 据老夫子介绍,端木子涵幼年时期就跟着陈老夫子的父亲学医,四处游方,汇总医术。 碍于陈门金针只传陈氏嫡子的祖训,老爷子临终前都没把金针传给子涵。 不过子涵聪明绝道。 “好呀!帮忙擦个背呗。”海天不怀好意地说道。 “去你的!”瑾萱把他推进浴室,拉住门轻斥。 “来吧!”海天打开花洒,把水全冲到瑾萱身上,一把将她揪了过来。 瑾萱身上的丝质短裙一沾水紧紧地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玲珑剔透。 “真坏!”瑾萱伏在海天胸口,抡起粉拳轻轻捶打。 “哼!大日头里暴晒了一个小时,我要奖赏。”海天不由分说,一把将瑾萱捉住。 “啊呀~别啦。”瑾萱望着敞开着的屋门轻声喊道。 “怕啥?没事!”海天探着脑袋朝屋门望了望,趁瑾萱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掀起她的短裙。 “快点呀,快点。”瑾萱趴在浴室的玻璃门上,轻声急催。 屋子的门敞开着呢,万一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两人老夫老妻,早已轻车熟路,偏偏海天太强悍了,百十个来回下来依旧坚挺无比。 瑾萱实在没法,起初还担心屋门开着,这时早已性起,哪里还管得了许多? 闭着眼睛趴在玻璃墙上奋力迎合。 海天把花洒的水调到最大,有了哗哗哗的流水声,两人劲头更足。 几个回合下来,瑾萱早憋得透不过气去,双手伸到后面,扳紧海天的后腰,仰着头寻找海天的嘴唇。 海天也不闲着,两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楼住妻子的前胸,脑袋刚凑过去,舌头就被瑾萱含住。 分不清是花洒里的水,还是两人的汗水,头上身上眼角鼻端统统湿漉漉的。 “海子!海子!”夫妻俩正在紧要关头,门外忽然传来疤瘌眼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八 两对情侣 瑾萱和海天正在浴室鏖战,忽然听到疤瘌眼的声音,屋门都没关,吓得瑾萱花容失色。 完了完了,被疤瘌眼看到了可怎么办? “啊!”瑾萱一声惊呼,两只手拼命往后面推,想把海天赶走。 “没事,不理他!”海天捉住瑾萱的腰,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别,别,快停啊。”瑾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海天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轻易罢休? 急得瑾萱紧张万分,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还是不肯松手。 越是害怕,越是挣扎扭动得厉害,没能赶走海天,却让他更加亢奋。 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瑾萱越是紧张,心里反而更加渴望。 浑身的神经绷住,整个身子急剧收缩,从没有过的充盈感让瑾萱兴奋到了极点。 “啊!啊!”明知疤瘌眼正往这边走来,瑾萱却忍不住连声呼喊。 有时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嫂子!你先忙,我抽完烟进来!”疤瘌眼听到瑾萱的声音,在门口应答。 吓得瑾萱赶忙捂住嘴巴,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也不知道疤瘌眼有没有发觉。 一股热浪冲来,两人的身子猛地一震,瑾萱只觉得浑身一软,幸亏被海天抱住。 抡起粉拳在海天的胸脯上一通猛锤,虽是老夫老妻,也羞得她满脸通红。 赶忙用浴巾擦干身子,象做贼似地从浴室里闪进卧室,找了条裙子套上。 “大牛怎么没来啊?”瑾萱缓缓走出屋门,抬手撸撸头发,假装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没来,我这刚好路过镇上,过来瞧瞧你们。放心吧嫂子!海天肺不好,哪能害他呀?”疤瘌眼吐出一口烟,把夹在手里的香烟竖了竖说道。 “接到大生意啦?”瑾萱笑嘻嘻地问道,看他那模样,应该没察觉到刚才的尴尬。 “嘿嘿,嫂子就是嫂子,真是太聪明了。”疤瘌眼傻笑几下,竖起大拇指表扬瑾萱。 镇上有个新开发的地产,刚建好房子还没开卖,疤瘌眼先去镇上打个前站,省得那些潜在的大主顾跑到别处买材料去。 虽然订单还没下来,未雨筹谋总是多点把握。 “你们那帮兄弟,就属你最精明了。”瑾萱看着疤瘌眼得意地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哎?海子呢?”疤瘌眼忽然问道。 “洗澡呢。”瑾萱朝屋内一指说道。 “嘿嘿,嘿嘿。”疤瘌眼把香烟叼在嘴上,翘翘两根大拇指,贼特兮兮地说道。 “去你的!别不正经啦!”瑾萱粉面飞红,狠狠抽了他一下骂道。 “我说呀,得赶紧给我弄个大侄子出来呀。”疤瘌眼说道。 “闹闹那么大了,还不够?”瑾萱说道,闹闹可是她的亲儿子,即使生了小的,她也不会丢下闹闹不管。 “多生点嘛,人多热闹。”疤瘌眼斜着眼睛说道。 二人正在说话,涛姐拿了两个冰激凌走来。 “哎哟,我的涛姐,几天不见,越来越漂亮啦。”疤瘌眼最会奉承。 “就你最油嘴滑舌!”涛姐塞了个冰激凌到疤瘌眼的手里。 本来就生得漂亮,穿着性感的小裙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全显出来了,连瑾萱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嘿嘿嘿,说的都是大实话,不知道吕四通那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讨了这么个惹人爱的媳妇。”疤瘌眼越说越不像话了。 “让你再说!”涛姐扬起手臂,作势要打,吓得疤瘌眼赶紧跳开。 三人站在廊檐下,闲聊了一会,海天还没出来。 “哎?海子咋啦?”疤瘌眼问道。 “唉,他在洗澡呢,别提了,就是个聋子!我在浴室里都听到你喊了,他躺外屋都不知道。”瑾萱进一步试探疤瘌眼。 “我说你咋答应得那么大声呢。”疤瘌眼恍然大悟。 “水哗哗的,不大声传得出来?”涛姐看了瑾萱一眼说道。 “哎!可怜的海子,伤得不轻啊。”疤瘌眼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 “可怜你个头!”疤瘌眼的话音刚落,海天一边用浴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往门外走来。 “哎哟哟!我说你小子年纪轻轻的,这么早就学会养尊处优啦?”疤瘌眼对着海天的胸口擂了一拳说道。 兄弟二人打闹惯了,大日头底下也不嫌热,跟两孩子似的。 轻芸和鈡子休听到外面热闹,也从老夫子房里出来,跟疤瘌眼打着招呼。 “涛姐,正想抽时间,带你去镇上看看房子呢。”轻芸说道。 “镇上的房子?”疤瘌眼问道? “是啊。”轻芸应答。 “谁买房子啦?”疤瘌眼对这种事最关心。 “不是买啦,马上就要开学了,子休在镇上给孩子们准备的房子。”轻芸介绍。 “哦。”疤瘌眼略微有些失望,随即又热情起来:“装修算我的,还没给孤儿院出过力呢。” “那哪好意思呀,大伙出的力都够大的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涛姐真诚地说道。 “感谢?你想哪去了,不都为了孩子吗?”疤瘌眼诚心说道。 “就是,以后象我们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最好天底下的孩子,都能有个温暖的家。”瑾萱在边上搭腔。 “对对对,我负责出力。”海天指指胳膊上的肌肉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镇上房子装修的事,就算我的了,不许跟我抢啊。”疤瘌眼指着众人说道。 “石哥打算把那片房子的装修业务接下来吗?”一直笑而不语的鈡子休插口问道。 “是啊,刚从镇上来呢。”疤瘌眼说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拉拉生意。”鈡子休笑着说道。 “当然介意啦!你要是不喊我疤瘌眼,就是没把我当作兄弟!”疤瘌眼最会察言观色,一听子休开口,就猜出了一个大概。 虽然开发那片地产的不是中天帝王,不过听着鈡子休的语气,话里藏着别的意思。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疤瘌眼大哥!”子休也是个豪爽的人,一下子跟大家伙融到一处。 轻芸挽着他的胳膊,把那片地产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疤瘌眼恍然大悟,瑾萱看了海天一眼,在心里给疤瘌眼竖起两根大拇指。 父母和宋姨都不年轻了,云海集团的事,迟早要接下来,她和海天的逍遥日子也不多了。 海天和瑾萱对视一眼,暗里捏捏她的胳膊。他明白妻子的意思,只是自己一介武夫,要说冲锋陷阵,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这要进了商海,还真没有一点把握。 “轻芸。”一众年轻人正在说笑,老夫子站在门口对着女儿女婿招手。 “来了,爹!”轻芸一开口,把瑾萱他们全都震住了。 这个倔强的妹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脾气,怎么这声爹叫得这么自然? 轻芸挽着子休的胳膊,一抬头发现大家的眼神,愣了一下伸了伸脖子。 真是天大的好事,父女二人结了二十多年的仇恨,终于解开了,大伙都替他们高兴。 “唉,今晚喝一杯?”海天用胳膊肘捅捅疤瘌眼说道。 “屁!就你这副身板还喝酒?”疤瘌眼不屑一顾地说道。 “唉?我这身板早就恢复啦,不信你试试?”海天把胸脯一挺,一拳将疤瘌眼打了几个趔趄。 瑾萱一个劲地朝他使着眼色,偏偏海天没看见。 这可不能露陷,刚还跟疤瘌眼说他耳朵不好呢,可别让他起了疑心,刚才在浴室里做的那些事,说出去都丢人呐。 “哟吼,看把你能的,刚才我在外面喊,你小子在干嘛呢?”疤瘌眼提着拳头过来了。 瑾萱一听坏了,这下疤瘌眼起疑心了,刚才自己那几声根本不是应答。 疤瘌眼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稍微一向就能明白。 “你呀你,午睡得真踏实呀!刚才瑾萱在洗澡,疤瘌眼在外面喊得我都听到了,明显不待见兄弟呀。”涛姐一看瑾萱的模样,赶忙插话。 “那么多衣服就我一个人整理,大日头底下的,我都虚脱了,不然哪会睡得那么死?”海天也不笨,顺着套接的话就往下面爬。 “要不是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早就收拾你了!”疤瘌眼离开海天五六步远,说了几句狠话。 两人互相瞪着一对牛眼,涛姐和瑾萱懒得搭理,往老夫子屋里走去。 每天这个点,老夫子都会给子休施针推拿,被涛姐拉着,瑾萱不好意思离开。 进了屋子之后,轻芸一个劲的喊两人坐,涛姐倒是没事,瑾萱可就尴尬了。 客气了几句,假装走到老夫子跟前学习施针。 刚才出来得急,套了件超短裙就出来了,里面可什么都没穿呢。 幸亏是条花裙子,要不然胸口那东西可就掩饰不了了。 轻芸还没成婚,有些事看不明白。涛姐可是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刚才在外面一直帮着瑾萱打掩护。 进了屋子,见瑾萱老是不肯坐下来,大概知道了她的尴尬。 “瑾萱呐,这个月给宋姨的报告还没写,能不能帮我看看去啊。”涛姐问道。 “啊?孤儿院的事你最清楚啦,我哪写得出来呀?”瑾萱知道涛姐是在掩护她,索性把戏演得真一些。 “好,不帮拉倒!”涛姐假装生气,起身拔腿就走。 “哎哎哎,别走呀,没说不帮呀。”瑾萱赶紧追着她说道。 轻芸在后面看了掩住嘴巴轻笑。 看到瑾萱追了出来,涛姐白了她一眼,伸手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 “哎哟,哪里来的大美女呀,架子够大的呀!”涛姐扬着头故意提高音量。 “嘘嘘嘘,我的好姐姐,今后有啥差遣,尽管吩咐。”瑾萱凑到涛姐面前,拍着胸脯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八九 威猛先生 孩子们入学的事情安排停当,已经是九月上旬。疤瘌眼和陈轻芸没少出力,涛姐瑾萱他们也忙得热火朝天。 中天帝王特地给孤儿院安排了两位阿姨,专职负责孩子们的日常生活打理。 涛姐特地在孤儿院备下酒席,一来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二来祝贺陈老夫子父女相认,三来为海天夫妇送行。 下个月就是老余爷爷的九十大寿,去年海天就计划带着大伙前去祝贺。 有疤瘌眼的地方总是热闹非凡,厨房里的阿姨烧了多年的菜了,他还在边上指手画脚。 虽然话多,却是个不讨人厌的家伙,不知他用的什么招术,竟然把做饭的阿姨逗得前仰后合。 “你这兄弟真是位能人。”瑾萱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对着海天说道。 “他呀,打小就这样。”说起小时候的故事,海天总是热情洋溢,恨不得将疤瘌眼做过的那些丑事,统统公布于天下。 “只有你才是好人!”瑾萱说着反话。 “当然啦,我要不是好人,能被你看上?”海天一直以娶到瑾萱这样的妻子为荣。 虽是富家千金,却从来不娇生惯养,脱开她的家事,照样能好好的生活,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哼。”瑾萱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自打成亲以来,没一天安稳过。 和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相比,象变了个人似的。 不光是油嘴滑舌,花样还特别多,而且特别贪婪。 “骂我?”海天见瑾萱不说话,掂了掂手里的筷子,阴险地问道。 “什么时候骂你啦?”瑾萱被他气得小脸发白。 “嘿嘿,躲在这里骂我,就能瞒天过海?”没见他转身,竟然一下子在瑾萱背后出现。 “怎么这么能呢?钻进肚子里的蛔虫?”瑾萱胳膊肘往后一捣,在他肚子上狠狠戳了一下。 “哎哟,有人谋杀亲夫啦!”海天故意捂着肚子,装作疼痛难当的模样。 “哼!还敢欺负我不?”瑾萱抡起拳头,作势要打。 海天身子一晃,捉住瑾萱的拳头,冷不丁在她小嘴上亲了一口,又迅速跳开。 瑾萱娇喝一声,拔出手里的筷子朝海天丢去,却被他张开嘴巴叼住。 “哟哟哟,神了你了。”瑾萱一不做二不休,手里的筷子象漫天箭雨一般朝他扔去。 “考验我呀?”海天一声大喝,飞身而起,两手在空中乱舞。一把筷子全被他接到手里。 “算你狠!”瑾萱顺手拿起一只苹果,照着海天直飞过去。 “啊呀不好!”海天正在得意洋洋,冷不防有苹果飞来,慌乱之间大叫一声,仰面便倒。 “怎么啦你?”瑾萱吓得不轻,鹅卵石铺成的地面,这要是摔下去,非得受伤不可。 海天直挺挺躺在地上,手里的筷子还没放掉,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怎么啦你?啊!”瑾萱焦急地俯身查看,却被他一把拖住,顺势一牵,搂到怀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早把她的小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嗖”的一声,小夫妻正想亲热,忽见眼前黑影一闪。海天赶忙把身子一侧,护住妻子。 “去去去,添乱!”瑾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海天冲着黑影大骂。 原来是黑电叼住瑾萱刚才扔出去的苹果,转身给她送了回来。 “别理他,妈妈喜欢你哦。”瑾萱一把搂住黑电,在它脖子上轻轻抚摸。 黑电把苹果放到瑾萱手里,“呜呜呜”叫了几声,伏在她怀里蹭了几蹭。 海天很不情愿的从地上爬起来,板着脸假装生气,伸手拎住黑电的耳朵教训。 黑电把脑袋一甩,抬起前爪,狠狠在海天的裤腿上挠了两下。 “你看你,黑电都不喜欢你了。”瑾萱在海天身上擂了几拳说道。 “它呀,就一直没喜欢过我。”海天在黑电的屁股上拍了两下说道。 小时候尽和陀淘混在一起,长大了只顾着跟闹闹玩,见着都不和海天亲热了。 “就你这模样,黑电算是瞎了眼,白为你伤心了。”瑾萱搂住黑电的脖子,轻声骂道。 海天遇险后,黑电好多天不吃不喝,陀淘搬去犬舍跟它同住,也没恢复过来,后来还是张阿大的本事,好不容易才让它恢复过来。 “哎哟哟,好黑电快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给你赔罪啦。”海天看瑾萱说得动容,赶忙搂住黑电说道。 一晃眼都这么大了,想起它还是小奶狗的时候,陀淘抱着它藏在宿舍里的情形,海天就忍不住发笑。 “爸爸妈妈,可以吃了吗?”海天和瑾萱正抱着黑电亲热,闹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这家伙有了小伙伴,成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天天玩到浑身是汗,被海天硬拉着才肯回来。 “哟,现在还不能吃呢,涛姨回来了才能吃。”赶巧吕四通休息,跑半路车子抛锚了,涛姐去接他还没回来。 “涛姨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饿了。”闹闹望着桌子上的菜,摸摸小肚皮说道。 “饿了也不能先吃呀,人齐了才能一起吃。”瑾萱拿了一个苹果递给闹闹。 “好吧。”闹闹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没咬动。 “你们这帮小孩子啊,牙齿的力气真是太小啦。”海天见儿子咬不动,把苹果掰成两半塞回他手里。 一家四口正在闲聊,疤瘌眼搬着菜盘子过来了。还真像个厨师,菜没烧一只,脑袋上的白帽子倒是像模像样。 “来,儿子。”疤瘌眼从菜盘子里捏了一只小鸡腿,塞进闹闹的嘴巴里。 “嗯嗯~涛姨没回来,不能吃。”闹闹把小鸡腿,从嘴巴里拔出来说道。 “没事,吃一个没人看得见。”疤瘌眼假装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不行!就是不能吃!”小孩子总是这么执着。 “嗨!这孩子认死理。”疤瘌眼望着海天说道。 海天拨过他的身体,让他和瑾萱说去。 疤瘌眼刚想开口,手里的鸡腿突然被闹闹抢去,随即听到一阵汽车马达声,涛姐接到吕四通回来了。 真是个古怪精灵的孩子,妈妈说涛姨回来才能吃,他就真吃了。 “让大伙久等啦。”涛姐撸了撸头发说道,吕四通也在身后跟众人招呼。 月儿升上林梢,鸟儿回了窝巢,疤瘌眼才打道回府。 轻芸扶着鈡子休进屋休息去了,涛姐瑾萱两人帮着食堂里的阿姨收拾碗筷,海天陪着吕四通在院子里神聊。 瑾萱让涛姐早点回去休息,吕四通难得有空,夫妻二人一心忙着各自的事业,一年都难得聚到几回。 涛姐非要一起劳动,虽然心里也盼着和丈夫厮守,不过人就在院子里,也不急在一时。 “姐,回去吧你,姐夫都等不及了。”瑾萱一边洗碗,一边跟涛姐开着玩笑。 “你个死丫头,这张嘴是越来越没遮拦了。”涛姐笑着骂道。 “哎哎哎,我说什么了我?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瑾萱毫不相让。 都是过来人,下午去了那么久,进院子的时候,脸上红云不退,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还能瞒得了瑾萱? “去去去,好好洗你的碗吧。”涛姐用肩膀拱了瑾萱一下说道。 “哎哟,还装呢?人在厨房里,那颗心早就跑到别处去了吧?”瑾萱笑嘻嘻的往涛姐身上一蹭,顺势斜眼瞄了瞄涛姐的低胸长裙。 雪白嫩滑,突突突地抖着呢,连发丝都透着妩媚,真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 “死妮子,下次还要我帮你不?”涛姐话里有话,瑾萱难能听不明白? 前些日子被疤瘌眼堵在门口,要不是涛姐几次三番掩护,还真得露陷。 如今她又提起这事,肯定早已是春波横流。 二人收拾好了碗筷,孩子们早就睡了,海天还拉着四通闲聊,瑾萱暗示他好几回了,他都没明白过来。 气得瑾萱伸出手指头在他后背上乱戳,脸上还得陪着笑跟四通倒茶。 “不早啦,早点休息啦。”海天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说道。 吕四通抬起手腕一看,还真不早了,都没觉得,已经十一点多了。 约好明天一起上山挖药,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我聪明吧?”屋门刚关上,海天就从背后把瑾萱抱住,嘴巴贴在她的耳朵根上说道。 “聪明啥呀?”瑾萱眼角一挑问道。 “还装样?”海天笑嘻嘻地把她推到墙壁上按住,一只手沿着瑾萱的大腿往上摸去。 瑾萱知道丈夫会错了意,可是被他这么压着摸着的,心里早就想了。 “算你聪明。”瑾萱抬手在他胳肢窝里一挠,趁他躲闪的功夫,一矮身从海天的埋伏圈里钻了出来。 “啊呀呀,想逃?”海天夸张地伸出双臂,老鹰捉小鸡似的展开新一轮包围。 瑾萱咯咯咯地笑着,往卧室逃窜,被海天一把揽住细腰,整个人被他横起来抱到空中。 两条修长细直的长腿无论怎么踢蹬,就是逃不出他的怀抱,沉重的呼吸声,透过贴在后脑勺上的短发,侵入瑾萱的耳道。 麻酥酥的,舒服至极。 海天把瑾萱重重地往床上一丢,庞大的身躯象黑压压的大山压了下来。 瑾萱往横里一滚,一翻身骑到海天背上,两只手揪住他的耳朵,撅起嘴唇往他耳朵里吹气。 “行啊你!”海天双手在床上一撑,一把捉住瑾萱的小腿,把她从胯下拉了过来。 “嗯…~”瑾萱早已娇羞兴奋,仰面望着丈夫。 灯光从海天的背后射来,雄壮的脖子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那颗上下窜动的喉结。 “咚咚”“咚咚”“咚咚”两人正互相凝视,床头的墙壁忽然震动起来。 “哇!威猛先生!”海天摸着墙壁惊叹。 涛姐的房间就在隔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零 有情况 仲秋十月。 红叶尽染山林。 海天夫妇把闹闹留在古城,来给老余的爷爷祝寿。二人一路游山逛水,今天才进了大山。 早上老余打来电话,说林正临时有事,只能他带着陀淘回来。 后天才是老爷子九十大寿的正日子,夫妻俩有的是时间,也不着急。 海天把越野车的道。 “睡着了也管得住你!”瑾萱闭着眼睛说道。 “我就提提神。”海天急着说道。 “累了歇歇好了。”瑾萱坐回到椅子里说道。 磨人的小妖精,自打成家之后,老是管手管脚,弄得他只能躲到外面过上几把烟瘾。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下达了书面规定,一天只许他抽三根香烟。 “好吧好吧,再开会就歇。”海天把瑾萱的手握在掌心里说道。 “这才乖!”瑾萱望着丈夫心满意足地说道。 她喜欢看他这时候的样子,不服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次回古城,两人在云海总部住了一段日子,宋秘书手把手地教他们处理公务。 听妈妈说,海天的商业眼光不可低估,连宋姨都称赞他看得长远。 江雪不止一次跟瑾萱提起,她和云汉都不年轻了,打算尽快脱离公司,过几年逍遥轻松的日子。 “看不出来呀,我丈夫还是个商界能人。”瑾萱斜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瞄着海天说道。 “别听宋姨说,我就打打杀杀在行,一碰到商界那些事头就大了。”海天赶忙推诿。 他只想和瑾萱一起,在山上搭一座小屋子,种种树养养花就已足够。 瑾萱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只是父母年纪大了,作为子女,怎么舍得让他们继续操劳? 不远处有一个突出去的平台,山路上供来往车辆交汇的临时场所。 越野车在平台上停稳,两人手拉手,伏在栏杆上远眺。 “可不许你头大。”瑾萱挽着海天的胳膊说道。 “不行了,已经头大了,咋办?”海天忽然焦急地问道。 “瞎说!这才哪到哪呀?”瑾萱打了海天一下,还没开始工作呢,就已经头大了? “真的头大了,不信你摸摸。”海天把身体贴近瑾萱,捉住她的手,一脸痛苦地说道。 等到瑾萱明白过来,气得抡起拳头,对着他一通猛打。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事。 海天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把瑾萱轻轻拢入怀里,贴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摩挲。 微微的山风拂乱瑾萱额头上的几缕碎发,时不时跑到海天的脸上撩拨。 身体强壮的男人,需求也无尽无休,本以为在这个方面,自己要高出他几个档次。 谁知道这几个月来,海天的技术突飞猛进,花样也越来越多。 要不是练了十几年的芭蕾舞,实在完成不了那些奇妙惊绝的动作。 远处的山峰,红叶尽染,夕阳斜斜地盖住山林,南飞的大雁振翅高鸣。 很像那个午后。 她和天泽的午后…… 每到假期,总是她去看他,天泽从来没来过瑾萱的学校,他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那个理由,瑾萱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快说!为什么不来看我?”瑾萱小脸憋得通红,揪着天泽的衣领问道。 “你那么美,我去了会伤心的。”天泽凝视着瑾萱的眼睛说道。 “吹牛!我才不信呢!”瑾萱气得背转身去。 “傻瓜,我说的都是真的,万一哪天我去了,看到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心会碎的。”天泽从后面拥住瑾萱,下巴磕着她的肩膀说道。 “如果看到了,你会怎么做?”瑾萱气鼓鼓地问道。 “killhim!”天泽咬住瑾萱的耳垂,轻声说道。 “是不是连我也杀了?”瑾萱继续问道。 “嗯…让我想想…”天泽把手指塞到嘴边,做出沉思的模样。 “快说!是不是连我也一起杀了?”瑾萱猛地转过身,盯着天泽的眼睛问道。 “傻瓜,我哪舍得动你一根指头?就算天塌下来,也要话啦,待会就有人来。”海天低声说道。 鬼才相信,他说有人来就会有人来?瑾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乖乖地蹲了下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在这里可以俯视山路,停车的平台更是一览无遗。只是太阳就要落山了,天黑下来的话,即使真有人往车子那边跑,也看不清楚。 打算问海天,可是他一脸凝重,侧耳倾听的严肃样子,不方便打扰。 两条腿都发麻了,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太阳倒是沉到大山底下去了,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偶尔有几声鸟叫,就只剩下小虫子“啾啾啾”的低吟。 海天象入定的老和尚,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瑾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刚进林子时的兴奋感早就荡然无存。 三声枪响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判断错了,太平世界,哪里会有持枪的歹徒? 瑾萱正在胡思乱想,海天忽然把她的脑袋别了过来。 “我下去,不管到什么时候,千万别走开。”海天贴在瑾萱的耳朵上说道。 “别走,我怕。”瑾萱赶忙一把拉住他。 让她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她可不敢。 “这里绝对安全,总共四个人,一个受伤了。”海天警惕地环视四周,摸着瑾萱的脑袋说道。 “四个人?”瑾萱才说了半句,只觉得微风一拂,海天已经闪了出去。 他象黑夜里的幽灵,游走在杂乱的灌木丛里,却不带起一丝声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一 关小叶隐藏了什么 漆黑一片。 山风拂动树叶,象万千鬼魅的魔爪。 瑾萱紧张地伏在灌木丛里,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找不到海天的影子。 周围静寂无比,没有一丝声息。心脏“砰砰砰”乱跳,像要蹦出胸腔似的。浑身上下毛孔收缩,头了几个字又昏死过去。 “张天野?”瑾萱大吃一惊,抬头四处搜索。 总共四个人,张天野也来了?不可能啊,他被天泽打残废了呀,不可能站的起来了。 难道他坐着轮椅,来到这片大山之中? “还有一个被关小叶击毙了。”海天说。 他去搜索过山林,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尸体。 “她…她会不会死?”瑾萱抱着关小叶的头问道。 “不会,失血多了点,她的底子好,等下就会醒。”海天摸摸瑾萱的后脑勺安慰着。 瑾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求天求地让关小叶渡过难关。 海天把关小叶放到瑾萱怀里,关了车篷,往山下开去。得赶紧把她送到医院,不能守在现场等待警察了。 越野车在山路上疾驰,瑾萱吓得把关小叶紧紧抱住,根本不敢看前面的路。 第一次领略到海天的驾驶技术,一百五十迈的速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横冲直撞。 两个小时的路被他半个小时赶完,他好像对这里的路况十分熟悉,直接把越野车开进了镇上的医院。 “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医生!急救!”抱起关小叶,闯入医院大厅。 “小叶不会有事吧?”瑾萱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问。 “没事,放心!”海天摸摸妻子的小脸。 “真是个不要命的警察。”瑾萱幽幽地说道。 天泽就是在关小叶的怀里闭上眼睛的,她不想让关小叶也在海天的怀里死去。 原先她是仇视关小叶的,可是现在只希望她平安无事。她是个好警察,不是个好妻子,更不是好女儿。 “老百姓能过上太平日子,总得有人流血。”海天把瑾萱拥入怀里说道。 每时每刻都有人挣扎在生死边缘,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和平的年代,只存在和平的地区。 手术室的门打开之后,关小叶被推了出来,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象神圣的冰雪玉雕。 急救工作做得非常到位,没有生命危险。 海天躺在隔壁的病床上睡着了,瑾萱负责守夜。 “天泽…你别…别走。”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关小叶说话。 说得竟然是天泽!她爱上了天泽? 瑾萱竖起耳朵,她却又昏睡过去。 肯定是爱上了天泽,不然不会在昏迷的状态下喊出天泽的名字。 瑾萱望着关小叶的脸,眼眶一热,泪水掉了下来。 “别…别走…”关小叶忽然将瑾萱一把抓住。 “不走,不走。”瑾萱流着泪,抚摸着她的手说道。 天泽是在她的怀里离去的,瑾萱一直觉得,关小叶藏了些别的秘密没有说出来。 她渴望知道那些秘密。 可是无论怎么追问,她总是不说。和海天成婚的前夜,关小叶来过古城。 盒子里的发卡,是天泽拜托她转交给瑾萱的。 那是天泽对瑾萱的祝福,只在她成婚的时候送达。 瑾萱问过她,除了发卡,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说。关小叶不作应答,转身走了。 女人的直觉通常很准,何况瑾萱发现,关小叶是含着泪光离去的。 天泽到底还留下了什么? 关小叶到底在隐藏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二 Kill Him 夜深人静。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病房里只有关小叶一个病人,瑾萱不敢合眼,在一旁守护着她。 她是唯一陪着天泽,到了最后的人。对于瑾萱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海天的呼吸声非常均匀,应该已经熟睡。 关小叶的几句梦呓,让瑾萱紧张而又不安。不管怎么说,天泽是伴着她一起长大的恋人,两人之间存在着割舍不去的感情。 当一个男人的名字在睡梦中的女人嘴里出现,他和她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瑾萱不是纠缠不休,拿不起放不下的女人,可是她一直觉得,天泽还有别的话没有说给自己听。 而这些话,关小叶一定知道。 他是在关小叶的怀里离去的,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形。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让自己取代关小叶。即使天泽,曾经亲过雾飞樱的脸。 此刻,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在同一间屋子里。一个真实地存在,另一个珍藏在心里。 正如一些情感,从来就不曾离开,今后也不会舍弃。爱之深的东西,早已和自己血肉相连。 如果天泽和海天出现危险,瑾萱愿意用身体去替代。就像天泽毫不犹豫道。 不知道她那个作家男友,是怎么爱着她的。也许他根本不爱她吧?不然怎么会舍得,让她一个人独自闯荡? 时间不早了,出了病房,瑾萱去医院里的小超市,买了些必备的用品。 草草地吃了点早饭,往病房里走来。 镇上的小医院,设施真是简陋,病房的门明明关了的,不知何故稀开了一条缝。 瑾萱摇摇头,无奈地继续前行。 “天泽,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张天野的证据,把他绳之以法!”关小叶的声音透过稀开的门缝传了出来。 “小丫头,又在说梦话了。”瑾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打算推门而入,忽然又停住。 从门缝里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情形,小叶斜靠着坐在床上,对着手机正在说话。 “你说的那些话,我不会说出去的,对谁都不说。”关小叶盯着手机自顾自地说话。 天泽没死?不可能,是关小叶陪着瑾萱送走他的。 难道?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我不想让人误解你。”关小叶继续说道。 瑾萱越听越惊讶,迫切地期待,期待弄清楚所有的真相。 “你是个快意恩仇的热血男儿,可我是警察,不会让你当着我的面去杀人,永远都不会!”关小叶说着说着,竟然痛哭起来。 “给我看看吧。”瑾萱再也忍不住,推开门望着大哭的关小叶,淡淡地说道。 没想到瑾萱会突然出现,关小叶赶紧撩起被子,在眼睛上一擦,扭头瞪着她。 “去死的秘密!再也不帮你瞒着了!”关小叶怔了一怔,猛地把手机扔了过来。 幸亏瑾萱手里拿着新买的脸盆,赶忙用塑料盆接住手机。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播放,是天泽的影像,嘴巴一动一动的,只是没有声音。 瑾萱颤抖着蹲下身子,从脸盆里拿出手机,把静音取消重头播放。 天泽的面容如此清晰,穿着洁白的衬衣,背景是他的卧室。 “小萱,原谅我先行一步!海天的出现,才让我打定了主意。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你的天泽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也许你会说我自私,可是我不在乎。从小到大你都说过几千几万遍了,我又何尝改变?所以,小萱,你就不要再劝我啦。海天会保护你一辈子的,我放心!闹闹有你这样的妈妈,我也放心,爸爸妈妈已经走了,我就更放心啦。可是天泽哥哥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小萱。前几天在路上遇到雾飞樱了,竟然和我的小萱长得一模一样!天泽哥哥要对不起你喽!哈哈!感谢儿子,要不是闹闹,爸爸哪能成功呢?别忘了我是摄影师,可以随时在繁杂的街头,找出最佳视角的摄影师。好啦,小叶还在等我呢,天泽哥哥多想再亲你一口啊,可是我不能哦,要被海天打的。上次他没还手,是我欠他的。就请我的小萱代替他的天泽哥哥,去还这个债吧。记住喽,用一辈子去还,不可以逃跑!” 泪水象无休无止的雨,滴落在手机屏幕上,瑾萱早已泣不成声。 “知道了吧?这就是你一直追着问的秘密,天泽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关小叶哭着说道。 杀了张天野,是天泽唯一的目的,可是关小叶是警察,是她阻止了天泽。 本以为桀骜不驯的秦天泽不会听她的劝告,以她的身手肯定也拦不住他。 可是他确实做到了,为了关小叶布置下去的大局,天泽好几次放过了张天野。 同时为了这个,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临终前天泽告诉关小叶,他没有背叛瑾萱。 咖啡馆里,他是看到闹闹母子之后,故意借着特殊的视觉角度,做出亲昵的动作。 都是专门安排给瑾萱看的,夺妻之恨他不能容忍。他也不想让他的小萱,在两个男人之间牵肠挂肚。 “傻瓜……”关小叶的话,瑾萱充耳不闻。脑子里都是那个傻瓜的影子,一遍遍地用手抹去屏幕上的泪水。 天泽哥哥是个喜欢臭美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脸模糊不清呢? “瑾萱,你怎么啦?”两个女人正在伤心痛哭的时候,海天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 刚去警察局做好笔录,病房的门开着,在走廊里就看到瑾萱坐在地上。 “没…没什么。”瑾萱悄悄地把手机拢到手掌心里,扭头望了望海天说道。 脸上的泪水未干,她不愿意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瑾萱已经决定,让这个秘密烂到心里,对谁也不说。 她会对海天好,哪怕海枯石烂,即使天荒地老。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堵在关小叶心里的秘密,终于揭开了,她的心头一片敞亮。 埋藏在瑾萱心里的气愤也渐渐平止,她的天泽哥哥没有背叛她,只是太傻。 “好了,不哭了,再哭的话,坏人都跑光了。”海天打破僵局,开口说道。 “是啊,小叶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瑾萱问道。 “凉山的事没有解决,张天野的证据没有找到,就算追到地角天边,我也要把他挖出来,绳之以法!”醒过来的关小叶和睡着了的完全不同。 转眼间的功夫,简直判若两人。 天泽不会白白牺牲,张天野别想着逍遥法外。就他在大凉山里做的那些坏事,迟早公布于众,曝光在晴天烈日之下。 这次在成都又发现了龙彪的踪迹,关小叶一口气从四川追到江西。好几次交手,都让他跑了。 龙彪是龙占奎的侄子,武功相当厉害,手里还有枪。昨天在大山里遭遇,关小叶被他打了一枪。 即将昏迷之时,干掉了追来的歹徒,幸亏遇到了瑾萱,不然关小叶性命难保。 “昨晚那么黑,你知道是我?”瑾萱问道。 “就你那么美,我鼻子一闻就能认出来。”关小叶伤还没好,就开起了玩笑。 “切!活该你受伤,成天在外面跑,不怕家里的作家男友被别的女人勾引了去?”瑾萱也毫不相让。 “他敢!”关小叶眉毛一扬,霸气十足。 “这么有信心?”瑾萱侧着脑袋问道。 “他敢跨出半步,我就……”关小叶做了个“咔嚓”抹脖子的姿势。 那样子和天泽很像。 “killhi!”这是天泽说过的话,他用生命奉行着自己的原则。 正如那个曾经欺负过他的初中生,几年过后,真的跪在天泽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你呀,就是这么好强。”瑾萱笑着骂道。 女孩子嘛,还是温柔一些的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三 大山里的亡命徒 自打进了深山,通讯信号全无。幸亏老余和陀淘,已经赶来小镇汇合,不然还真的联系不上。 关小叶的身体底子真好,听说老爷爷九十大寿,硬要跟着来凑个份子。 “小叶姐,等我退伍了,跟你做警察去。”陀淘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反光镜里望着关小叶说道。 愣小子打小有个心愿,就是清除大凉山里的毒瘤。从瑾萱嘴里,早就听说过关小叶的神奇故事。 今天见她孤身一人,从四川追到江西,面对龙彪肖铁柱那帮亡命之徒,竟然毫无畏惧。 陀淘的心里,不由地升起对她的仰慕之情。 “你要是能来我们警队,真是太好啦!那些亡命之徒为害人间,我的目标就是把他们全部剿灭。”关小叶斜靠在瑾萱身上说道。 “嗯,说得倒是轻松,以后可不能孤身涉险啦。”瑾萱望着关小叶说道。 看到她受伤之后,瑾萱觉得她真的可怜。年纪轻轻的姑娘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总让人唏嘘不已。 “我也不想啊。”关小叶幽幽地说道,语气里透着很多的无奈。 因为她的拼劲猛劲,警队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搭档,这些年来总是孤身追凶。 上次和天泽在大凉山里联手,侦查张天野毒瘤基地的那段日子,是她入警以来,最为酣畅淋漓的时光。 搭配着干活事半功倍,可是好的搭档哪是那么容易找的。 瑾萱从她的眼神里,猜出她的心思。因为类似的眼神,已经好几次从关小叶的眼睛里流露。 起初总是以为,那是关小叶对天泽的爱恋,为此还喝了不少干醋。 昨晚跟海天聊了很久,瑾萱才感悟到战友之间的感情。 那种感情无论男女,不计种族。绝对信任和永不言弃,是这种感情最为坚实的基础。 它已超越了男女之间的爱情,坚如磐石而至死不渝。只负责雪中送炭,从不作锦上添花。 想到这里,瑾萱扭头看了看海天。他的视线正好也投了过来,目光交接,夫妻俩相视一笑。 海天离开特战队的那天,老军长一直没有说话,只让杨医生送了一盘饺子过来。 如今体会到关小叶和天泽之间的友情,她终于有所体会。 怪不得海天在老首长面前,总是开不出口,因为那份深入骨髓的感情。 “你也想复员?”副驾驶座位上的老余一直默不作声,望着前面的山路,忽然开口说道。 “嘿嘿,这不是说着玩吗?”陀淘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望着老余说道。 瑾萱怎会看不出来?老余语气里流露出来的留恋,只有进过军营的人才能体会。 海天靠在后座上假寐,他是个复了员的“逃兵”,哪里有资格,去教训这些昔日的部下? 瑾萱的眼光从海天胸膛上扫过,明显看得出深深的起伏。 那种情绪的波动,虽然平缓,却蕴藏着惊涛骇浪。 “你们保国,我们守家,担子都不轻啊。”关小叶望着远处的大山说道。 生活在和平的土地上,是人生最大的幸运。活下去,才能够传承。 越野车在山路上飞驰,山道。 老余默不作声,没接陀淘的话茬,瑾萱心里微微一愣,不应该啊。 难道是临近家乡,老余心情太激动了? “有情况!”瑾萱正在瞎猜,海天忽然说道。 “嘎吱!”越野车刹住,老余打开车门,往大黄狗跑去。 应该是爷爷养的狗,老余上次回来时,还是出生不久的小奶狗。 海天说得没错,老余也有所察觉,狗毛竖着,身子绷得紧紧的。 大黄狗好像认得老余,狗的记忆力很好,尤其对人体气味的辨识。 五年前老余回来过,在家里待了二十多天,成天陪着小奶狗穿山越岭,它应该记得老余的样子。 “小黄,是小黄吗?”老余蹲下身子,缓缓朝大黄狗招手。 “呜”“呜呜”大黄狗好像真的人的老余,把绷紧了的身子放松,夹着尾巴朝老余走来。 这里距离老余家还有一段距离,难道是爷爷念叨孙子,大黄狗大老远跑来迎接? “狗狗真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瑾萱望着老余和大黄狗亲热的模样说道。 “不是,老余家出事了。”海天望着茂密的树林说道。 “出事?不可能吧?”瑾萱惊呼起来。 “我和老余出发,陀淘留守,快!”还没等瑾萱反应过来,海天和老余已经钻进了林子。 “怎么回事?不会真出事吧?”瑾萱扶住关小叶,望着陀淘问道。 “大黄狗见到主人,尾巴还夹着,老余家有事。”陀淘瞪着一双牛眼,警觉快速地扫视四周,把越野车开到林子里隐藏起来。 “难道是龙彪他们?”关小叶说道。 “龙彪?不会吧,前天被海天打到悬崖下面去啦。”瑾萱说道。 那夜她藏在山坡上,亲眼看到龙彪跳崖的。事先和海天在平台上欣赏美景,底下都是悬崖峭壁,跳下去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的话,他会跳崖?”关小叶问道。 “以龙彪的为人和身手,虽然在情急之下,也不可能自寻死路。”陀淘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 到底是军人,瑾萱不由得对陀淘刮目相看,前年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个傻愣愣的孩子,现在这幅姿态,俨然成了男子汉了。 “瑾萱姐,看我干吗?”陀淘眼睛的余光从瑾萱的脸上扫过。 瑾萱正笑嘻嘻地望着他,让他有点诧异。 “欣赏你呗。”关小叶坐直了身子说道。 “欣赏我?就我这样的笨猪?”陀淘说道。 “你可不是笨猪,你是架着五彩云霞的大神呢。”瑾萱突然想起陀淘骑着马,来大凉山报信的情形。 那天是徐海妮和杨天啸大婚的日子,几万人的校军场,陀淘骑着大马,一路飞奔,真的和天神一般无二。 真是弄不明白,在这样的场合下,瑾萱居然想起徐海妮来。 陀淘暗恋海妮,大伙早就知道。威廉姆甚至给愣小子,专门创作了抒情的歌曲。 “嘿嘿,瑾萱姐总是取笑我。”陀淘摸了摸脑袋,傻笑着说道。 “她可没取笑你,你刚才的样子确实很迷人呢。”关小叶也跟着说道。 “迷人?算了吧,就我这样子还迷人?”虽然被两位大美女表扬,陀淘的自知之明还在。 “不知道哪家的美女,能和小淘子结成一对。”志同道合的人多了,关小叶也变得温情起来。 自打受伤之后,竟然好几次想起成都的作家男友起来。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她一向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女子。 “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小淘子早就有意中人了。”瑾萱跟着说道。 “啊呀,别取笑我啦,还不知道海妮同不同意呢。”瑾萱还没说出来,愣小子自己漏了嘴。 “海妮?海妮是谁呀?”关小叶望着瑾萱问道,原来眼前的愣小子,早已有了意中人? “小淘子的意中人啊,那可了不得!不光人长得漂亮,家世还特别的好。最关键的是,还是个民间最棒的音乐家。”瑾萱说道。 “不跟你们玩了,就知道取笑我。”陀淘被两位美女说得不好意思,一骗腿,跃出车外,到别处警戒去了。 海天和老余打了一个手势,二人在林子里分开,快速往老余家接近。 复员之后,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大黄狗出现的时候,海天就感到不妙。 出于军人的直觉,他知道肯定是出情况了。 前夜和龙彪在山里遭遇,那人是个亡命之徒。被关小叶一路追到了这里,说不定误打误撞又是他使得坏。 刚才和老余用手势沟通过,海天从屋后的山林潜入,老余正面出击。 王牌狙击手的身手毋庸置疑,起初还看得见老余在林子里飞窜,眨眼间的功夫,已经踪迹全无。 即使负责正面突击,老余也保持在隐秘状态,毕竟龙彪是个阴险人物,难保不在暗地里藏了什么猫腻。 海天仔细打量打量林子里的环境,低头钻进灌木丛,辨别好方向,飞速朝老余家后面赶了过去。 “老东西,整了这么多菜,给老子们接风的吧?”屋子里声音嘈杂,有个破锣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汉今天请客,哪是给你们准备的?”老人的声音苍劲浑厚,一点都没有九十岁的痕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四 关小叶遇险 海天从树林里潜入老余家后院,从屋子里的对话听来,不止一个人挟持了爷爷。 老人家中气十足声若洪钟,一点没有九十岁的痕迹。 “王八蛋。”海天在心里暗暗骂道。 连九十岁的老人都要欺负,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不可。 “老汉生日,今天请客。”老余爷爷说道。 “你个老瘪三,日子挺好过呀,弄这么多野味。”破锣嗓子大声说道。 “哥,还跟他扯什么呀?赶紧吃了干活去。”另一个声音迫不及待地说道。 “就是就是,那根野兔腿,把老子肚子里的馋虫,全他妈勾出来了。”又是一个声音。 从屋子里的吵杂情况分析,这帮恶徒应该有七八个之多。 “吃点无所谓,可别全吃光了,老汉跟老婆子准备这些也不容易。”老余爷爷说道。 “去你妈的,老子们爱吃,是看得起你!”破锣嗓子叫道。 “嘴巴里放干净点!老子打小鬼子的时候,你爷爷还没生呢!”老余爷爷大声喝道。 老人家嫉恶如仇,枪林弹雨里铁打滚爬过来的人,还会惧怕这几个孙子? “打小鬼子?就你这幅熊样还打小鬼子?” “就是,别他娘的倚老卖老。” “都是你们这帮孙子,要不是你们,老子们早跟着日本天皇吃香的喝辣的了。” “啪!”“混账!”老余爷爷一声大喝,应该是抽了那小子一个耳光。 “汉奸!打得好!”海天暗暗骂了一句,总有这些喜欢给小日本舔屁股的奴才。 前几天新闻里曝光了,竟然有几个年轻人,穿着小鬼子二战的军装,跑到四行仓库遗址前拍照留念! 要不是被瑾萱劝阻,海天早就杀到魔都,把那几个孙子丢到黄浦江里喂鱼去了。 “老东西!你他娘的找死!”破锣嗓子见他兄弟被打,一踢桌子,往老爷爷走去。 不好,老余爷爷要吃亏!屋子里七八个人,九十岁的老人家可经不起折腾。 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担任主攻的老余还没出现,海天拳头在地上一按,打算出手。 “哪个有娘生没爹教的畜生,跑来我家发疯?”老余的声音突然出现。 海天在心里挑起大拇指,真有两下子,居然悄无声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他娘的谁啊?”一个小子说道。 “滚!”老余的爆喝夹杂着一声惨叫,一团黑影从屋子里飞了出来。 黑影在地上一弹,翻滚着哭爹喊娘起来。 “妈的!干死他!”破锣嗓一声大喝,屋子里顿时沸腾起来。 “孙儿,别打了。”听声音应该是老余的奶奶。 “打!给我狠狠地打!”老余爷爷九十岁了,从来就不是害怕打架的人。 屋子里一阵“乒乒乓乓”,不断有黑影从屋子里逃出来。 “妈的,一个不留,统统干死!”破锣嗓子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这帮歹徒居然有枪! 海天两只脚一点地面,身子腾空而起,两只手在屋檐上一扳。 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落在院子里的人群中。 好久没打架了,好好过过瘾。 在海天面前使枪,无疑是班门弄斧。眨眼间的功夫,破锣嗓们已经被海天制服。 一个个膀子脱臼,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石海天给老爷子拜寿!”海天单膝跪倒,压在破锣嗓子的脑袋上,冲着屋内抱拳大喊。 “啊呀呀,老汉可当不起啊!孩子快起来快起来!”老余爷爷一阵风似的,从屋内小跑出来。 “哈哈哈,早听老余提起爷爷,今天亲眼看到了,果然是军人之魂啊。”海天在破锣嗓的头上一点,起身迎了上去。 “石队长才是军人之魂,老汉哪里担当得住?”老人一把握住海天的手。 不愧是枪林弹雨里杀出来了,九十岁了还这么硬朗。就凭握住海天的一双大手,就感觉得到千钧之力。 “海天早就不是队长啦,现在是余队长啦。”海天笑呵呵地指着老余说道。 “啊?你个兔崽子,当了队长,信里也不告诉我们?”老爷爷挥手要打,被老伴儿瞪着眼吓退回去。 真是军人之家,处处洋溢着豪情。 老余称爷爷招呼海天的功夫,把歹徒们统统绑了,拴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 桌子上满满的菜肴,都是新鲜的野味,老余爷爷昨天特地去山里捕的。 知道孙子要回来,老奶奶天不亮就起来了。催着老头子杀兔宰鸡,备了一桌子的好菜。 酒是爷爷自酿的老白干,性子烈,正合海天的口味。 海天让老余陪着爷爷奶奶,自己下山去接陀淘他们上来。 按下海天下山不表,瑾萱和关小叶在山下都陀淘玩,愣小子吃不消两大美女的围攻,害臊地跑去别处警戒。 要是自己真象瑾萱姐说的那么迷人该有多好,陀淘虽然害羞,心里却像灌了蜜似的甜美。 杨天啸不在了,剩下海妮一人,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上次爷爷和阿机爷爷进山猎熊,家里就剩下他和海妮两人。 那晚的月色真美,是陀淘二十年来看到过的最美的月亮。 好不容易偷看了海妮几眼,也不知道被她发现了没有。陀淘的心里,到现在还忐忑不安。 真担心在海妮的面前留下不好的映像。 想到这里,陀淘不由得傻笑起来。 “啊!干嘛?”愣小子正在傻笑,突然听到瑾萱的叫声,扭头一看,一个带着草帽的男人掐住了瑾萱和关小叶的脖子。 “放开她们!”陀淘双脚一点地,跳到越野车前。 “哼!你说放我就放了?”阴森森的声音从草帽底下传了出来。 “龙彪!你以为戴了个草帽,小爷就不认识你了?”陀淘记得这个声音。 在凉山里虽然没跟他交过手,不过和他一伙的那个林天,被爷爷耍得不轻。 “臭小子!老子戴草帽不是为了掩人耳目。”龙彪手指稍稍用了点力,疼得瑾萱额头冒汗。 “放了她们!有本事咱俩一对一干!”陀淘用手一指龙彪,大声喝道。 “放屁!谁他娘的稀罕跟你动手?滚开!”龙彪掐住瑾萱的后脖子,对着陀淘恶狠狠地说道。 受制于人,陀淘不好发难,瞪着两只牛眼,往后面退了几步。 “你!开车去!”龙彪在瑾萱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说道。 “放开她,我来开车!”关小叶捂着伤口说道。 “不急,你陪老子坐着就行。”龙彪一骗身,坐到关小叶身边,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他恨死关小叶了,被她从四川追到江西,成天没有觉睡,不知道这个娘们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简直比爷们还爷们。 陀淘迅速地扫了一下四面的地形,小路很窄,调头往回开个三五公里才是大路。 “开车!快!调头!”龙彪在瑾萱的背后拍了一掌,打得她差点闭过气去。 瑾萱无奈,假装不会发动,在原地耗时间。海天和老余去的时间不短,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臭娘们,诚心耗时间是吧?”龙彪一把揪住瑾萱的头发,往车架上狠狠撞去。 疼得瑾萱一阵晕眩,顿时血流如注。 “放开她!她不会开,我来!”关小叶忍着疼痛喊道。 “龙彪!你小子别落到我手上!”陀淘冷冷地说道。 “妈的!废物!”龙彪一把抓起瑾萱,象扔死狗一样把她丢了出去。 陀淘的双拳捏得“嘎吱嘎吱”直响,地上的两只脚印越来越深。 瑾萱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又倒下去,刚才被龙彪撞得不轻,一阵阵恶心从胃里直往上涌。 关小叶被龙彪拖到驾驶室里,发动车子,调了个头往山下驶去。 “瑾萱姐!”陀淘一个箭步,抱起瑾萱问道。 “快,快拦住龙彪,小叶有伤!”虽然晕晕沉沉的,瑾萱一直惦记着关小叶的伤。 “好!队长他们就要下来了,你在这里别动。”陀淘把手伸到嘴巴里,打了个唿哨,双脚在地上一点,象豹子一样窜了出去。 绝不能让车子驶上山路,到了那里就追不上了。陀淘一下子窜到树上,抄近道往小路的出口追去。 “臭,油门大点!”龙彪反手抽了关小叶一个嘴巴。 “好啊,直接开下去,大家一起死啊。”关小叶吐掉嘴里的血沫,冷冷地说道。 “行啊,看看谁先死呢。”龙彪阴险地哼了一声。 话音刚落,关小叶陡然觉得眼前一黑,被龙彪一拳打得晕了过去。 越野车顿时失控,被龙彪一把打住方向,随手抓起关小叶跳出车厢。 车子顺着下坡路歪歪扭扭继续前行,龙彪把关小叶往肩膀上一扛,钻进了树林。 陀淘循着汽车的马达声,象猴子一样在树林里跳来跳去。隔着茂密的枝叶,隐隐看到一点越野车的影子。 龙彪的功夫确实不弱,当初和林天在大凉山里比赛屠狼,看在张天野的面子上,他可是留了一手。 现在扛着关小叶,奔跑起来竟然如履平地。一口气跑出去老远,连着变换了好几个方向。 看得出他的经验老到,每次换方向,都把路过的痕迹处理掉。 “臭小子!跑到老子面前装腔作势,你他娘的怎么没影子啦?”龙彪找了快平整的地方,把关小叶刚地上一丢,回头看了看骂道。 “还有你!追得老子上天入地,追汉子也不带这么用力的吧?”龙彪用脚尖把关小叶的脑袋拨正,盯着她的脸问道。 关小叶还没醒,胸口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白皙的面孔更加白皙了。 “妈的!长得还挺漂亮!”龙彪坐在地上,盯着关小叶的脸看了一会说道。 被她追了个把月,一天安稳的觉都没睡过。 想到这个“睡”字,龙彪不由得浑身发热,这娘们风姿绰绰,细皮嫩肉的,偏偏当了警察。 龙彪沉吟了一会,估摸着陀淘一时半会追不上来,顿时心生歹念,一把扯碎关小叶身上的衣衫,白白嫩嫩的皮肤让他垂涎欲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五 搭档 关小叶被龙彪打晕,迷迷糊糊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抖动,身子遭到猛烈的撞击。 本能地挥出一拳,却牵扯住身上的伤口,一阵撕裂感疼得她差点昏过去。 刚缝好的伤口又崩裂了,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衣。忍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伤痛,关小叶闭上眼睛凝聚力气。 她要找准机会,发出最有力的一击。 龙彪见关小叶睁了眼睛之后,又无力地闭上,顿时心头火起。 “不是很拽的吗?啊?老子就在这里,你他娘的接着追啊!”龙彪一把掐住关小叶的脖子,抡起胳膊,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小叶被他掐得透不过气来,腹部又被他道,可惜声音太轻,愣小子按着小腹,根本听不到她的提醒。 “你他娘的接着拽啊!”龙彪虽然满脸是血,不过没伤到筋骨,愣了愣神之后,歪着脖子朝着陀淘的小腹猛踢。 软剑就在他的身边,陀淘就是没发现,关小叶又喊不出声音,急得她伤口一阵剧痛。 陀淘一手护住小腹,一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猛地一扬,迷得龙彪睁不开眼睛。 两人都已精疲力尽,全凭着各自的意志苦苦坚持。 关小叶拼命要提醒陀淘拿剑,谁知却被龙彪抓到手里,陀淘顿时险象环生,接连被他刺中几剑,早已成了血人。 军人和猎人的双重血液,激发出陀淘的潜力,硬受了龙彪一剑,陀淘向龙彪冲去。 拼尽最后一把力气,一拳砸在龙彪的太阳穴上,那人软绵绵倒了下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竟然把陀淘踢得飞了起来。 “哇!”的一声,陀淘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摔倒在关小叶的身上。 “别怕!”看了看龇牙咧嘴的关小叶,陀淘说了两个字之后晕了过去。 关小叶摸摸陀淘的鼻息,侧过头朝着龙彪望去。那个阴森森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死了没有,万一没死的话,陀淘和关小叶可就完了。 山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林子里的鸟儿早就四散奔逃,连虫子都不敢吟叫。 关小叶轻轻搂住陀淘,费了老半天的劲,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 没法过去检查龙彪的情况,万一那人没死,这块石头总能派点用场。 就这样过了很久,关小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却看不到陀淘醒来。 听愣小子说过,他想复员后回到大凉山做个缉毒警察,小叶已经孤身苦干好多年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搭档。 那段和秦天泽通力合作的日子,是关小叶警察生涯里最愉快的时光。 为什么通过瑾萱认识的人,都和自己这么合得来?关小叶不禁自问起来。 在大凉山里,她和天泽两人,面对张天野数十人的团伙,没有任何后援,连最起码的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他们照样成功了。 当然,代价是牺牲了天泽的生命。 气势!一股敢死无畏的气势! 关小叶突然得出了结论,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旦惜命,肯定气势全无。 为什么自己进入警队多年来,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搭档?就是因为这股气势太难找了,能够和自己相当的更是没有。 “小淘子,快醒醒,小叶姐姐等着和你搭档呢。”关小叶轻轻地说道。 “搭档?去死吧你!”龙彪恶狠狠的声音从地狱里传来。 “啊?没死?”关小叶抓紧手里的石头,把陀淘拢在自己怀里。 龙彪颤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慢腾腾的往二人身边走来。 阳光映射着他的躯体,嘴里身上都是血,象从蛮荒时代钻出来的嗜血狂人。 “别动。”一个比蚊子叫还轻的声音传入关小叶的耳朵。 陀淘醒了,他在集聚力量,耳朵趴在关小叶的胸口,感受着从大地传来的声响。 关小叶平心静气,她相信陀淘,尽量让自己呼吸均匀,免得影响他伏地听声。 “臭!去死吧!”龙彪疯狂地叫着,手里的软剑朝着关小叶的心口刺下。 寒光急落而下,关小叶恍如未见,她信任陀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六 缘份 陀淘趴在关小叶的身上,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 龙彪的软剑,奔着关小叶的心口疾刺而下。 关小叶冷冷地望着龙彪,没做任何举动。她信任陀淘,就像信任天泽一样。 “哦!”小叶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啪”“噗呜!”满身是血的陀淘在关小叶的胸口一撑,双腿象闪电一样踢出。 龙彪手里的软剑顿时飞了出去,脖子被陀淘的双腿死死绞住,喷出一大口鲜血,翻了几下白眼,轰然倒下。 脑袋正磕在大石头上,鲜血和流了一地。 确定龙彪身亡之后,陀淘身子一软,伏在关小叶身上,直喘粗气。 “小…叶姐,我…没…犯法吧?”陀淘颤抖着问道。 “傻瓜,不犯法,这是正当防卫。”关小叶握着陀淘的手轻声说道。 两人精疲力尽,昏昏沉沉不知道睡过去多久,直到瑾萱和海天给他们换药,才疼得醒了过来。 瑾萱心疼地把关小叶搂在怀里,把她散落到额头上的碎发撸到一边。 “不怕了,我们回家了。”瑾萱微笑着说道。 “可…惜,线索断了。”关小叶睁开疲惫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 “傻妹妹,身体养好了,我们一起想办法。”瑾萱轻轻拍了拍小叶的脸。 这么不要命的警察,瑾萱还是头一次遇到,自己受辱命在旦夕,她却不闻不问,刚醒过来就惦记着案情。 柔弱的身子和普通女人没什么差别,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让她如此执着? “安心养伤,什么都别想。”海天给陀淘包扎好,对关小叶说道。 老余爷爷的金疮药功效确实好,陀淘和小叶身上的刀上都已经开始结痂。 “爷爷,本来打算给您祝寿的……”陀淘支起身子,刚说了一半,就被老余爷爷打断。 “傻孩子,说啥呢?能活着就是给爷爷最好的寿礼!”老余爷爷是个爽朗的老人。 “就是,闺女啊,你可真勇敢!”老余奶奶竖着大拇指说道。 “奶奶……”关小叶想抬头,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休息,休息要紧,可别说话了啊。”老奶奶拍拍关小叶的脸蛋说道。 “我…我饿。”望着慈祥的老人家,关小叶忽然想起了妈妈。 “好好好,想吃就好。”老余奶奶一听关小叶饿了,急急忙忙从厨房里端来米粥。 老余爷爷跟着老伴去屋外准备晚饭。 听到小叶喝粥,陀淘也饥肠辘辘,隔着帘子嚷着要吃。众人看着他们,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爷爷!”院外马达声熄火,老余一撩帘子迈进屋来。 下午他把那几个歹徒压到镇上的派出所去了,心里挂念着陀淘和关小叶的伤势,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你啊,真是牛,把龙彪从四川追到江西,以后可不许啦。”老余端起奶奶递过来的水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尽。 小叶望着老余,心里一热,竟然哭了起来。 “哎哎哎,傻丫头,怎么哭啦?”瑾萱刚要说话,老余忽然抢前一步,望着关小叶说道。 “哎哟,原来我们的警界霸王花也会哭鼻子呀?”瑾萱在关小叶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站起身拉着海天往屋外走去。 海天没明白瑾萱的意思,屋里两个伤员呢,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怎么把自己拉出来了呢? “干嘛?”海天一挣胳膊问道。 “你傻呀?老余不是在里面吗?”瑾萱掐了他一把,白了一眼说道。 “老余?”海天指着屋里,望着瑾萱诧异的问道。 “笨到家了你!”瑾萱揪着海天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哦哦哦…不会吧?”海天恍然大悟,忽然又猜疑起来。 这事还得从白天说起,海天下山来接他们,发现只剩下瑾萱一个人。 赶忙让瑾萱回去给老余报信,自己沿着轮胎印追了下来。 发现了撞在树林里的汽车,却没看到陀淘和关小叶,仔细辨认环境之后,在大山里搜索起来。 等他找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关小叶和陀淘早就昏迷多时。 沿途都做了记号,老余应该能找到这里。海天折了一些树藤,编了一副连体担架。 和老余汇合后,将二人带到家里。 一路上老余对关小叶照顾得比较多,海天也没觉得,毕竟人家是女生,受伤了实在心疼。 瑾萱是女人,相对男性来说,要敏感很多。包扎伤口的时候,老余虽然在外面,却在来回踱步。 陀淘的伤不是很重,他怎么会焦急到如此地步? 堂堂的特战队长,见过的伤员多了去了,按常理应该镇定才是。 海天倒没在意这些,可是每个细节,都被瑾萱看在眼里。 “不会吧?小叶……”海天的话还没说完,被瑾萱狠狠拍了一个头皮。 这可是陀淘经常享受的待遇,怎么成了家之后,海天也有了这样的殊荣?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小叶有事瞒着。”瑾萱说道。 昨天在镇上的医院里,两人聊了很久,包括天泽的事,以及小叶自己的事。 虽然她没有明说,瑾萱总感到她和她的作家男友之间出现了问题。 “要是真的能行,那可太好了!”海天扭头朝屋内看了看说道。 “开饭喽!”老余奶奶端着几盆菜,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说道。 陀淘在里屋嚷嚷着要吃兔腿,瑾萱给他端了一盘过去,蹑手蹑脚从屋子里跑出来,对着海天做了个“ok”的姿势。 “小……”老余爷爷把酒倒好,冲着里屋刚喊了一个字,就被老伴堵住了嘴。 老奶奶冲着瑾萱神秘地笑笑,夹了筷野鸡肉放到瑾萱碗里。 四人心照不宣,嘿嘿嘿笑了几声,吃了起来。 “老人家,敬您一杯!”海天双手端起酒杯,对着爷爷恭恭敬敬地说道。 “海天呐,你不错呀。”老人家兴致很高,一口喝干后用手指头对着海天夫妇晃了几晃。 羞得瑾萱抬不起头来,赶忙夹了一只兔腿放到老人碗里。 老余比海天还大了几岁,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早把爷爷奶奶急坏了。 早些年还写信催他,后来都懒得问了。老两口对这个孙子已经失去了希望,随他去吧。 可惜的是,这要是真的随了他去,老余家就得断后! 刚才老伴在厨房里跟他嘀咕,说那件事情有盼头了,乐得老头差点晕厥过去。 “哟,直接喝上啦。”众人正低声谈论,老余从里屋走了出来。 “实在饿得慌,就先吃了。”海天说道。 “你也饿啦?”瑾萱笑着说道。 “哪能不饿?忙了一整天啥都没吃。”老余四下瞅瞅说道。 四个人占住桌子四周,也没他的碗筷,更没他的酒盅。 “咋啦?自己不会盛饭?”老余爷爷把酒杯桌子上一放说道。 “太欺负人了吧?你们倒是好酒好肉,连个凳子都不给我留着。”老余嘀嘀咕咕,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筷杯子。 瑾萱低着头假装吃菜,憋着没敢笑出来。 “来,今天辛苦了,敬你一杯!”海天屁股都没抬,端着酒杯说道。 “来啊,谁怕谁啊。”老余拿起酒坛子,自己到了一杯说道。 “乐晕头了吧?没人跟你拼酒。”海天瞪着眼说道。 “哟,真把这茬给忘了,来来来,走一个。”老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这当部队了,以为海天找他拼酒。 “好了啦,坐这吃吧。”瑾萱把位置让给老余,跟爷爷奶奶打过招呼之后,进屋陪小叶去了。 关小叶的警神好了很多,平躺在床上假寐。 “还疼不?”瑾萱坐到床沿上问道。 “好多了。”小叶轻轻笑了笑,往里面挪了挪。 “全都是问她的,怎么没一个问问我呀?”陀淘隔着帘子发着牢骚。 “哟哟哟,哪能把小淘子忘了呀,姐姐这就来了。”瑾萱帮关小叶掖了掖被子,掀开帘子去了陀淘那边。 可把陀淘腻歪死了,瑾萱他们出去之后,屋里就剩三个,老余一遍遍地叮嘱小叶,不要起来,要平躺着,不能牵动身上的伤口…… 婆婆妈妈不嫌烦,像个娘们似的,在队里从没见他说过这么多话,除了郑大牛,就属他话少。 今天象吃错了药似的,要不是陀淘在隔壁,估计他能腻歪到美国去。 “还是瑾萱姐好。”陀淘接过瑾萱给他的枣子,咬了一口说道。 “你个小淘子,小叶姐就不好啦?”瑾萱故意提高音量。 “好啥呀,都没人理我。”陀淘真是个愣小子,小叶就和他隔了一层帘子,说话也没顾忌。 “你个没良心的,等小叶姐好了,看她怎么收拾你。”瑾萱拍了假装拍了陀淘一个头皮,掀起帘子往关小叶看去。 陀淘是个愣小子,关小叶的心里可明白得很,听了他的埋怨,心里反而高兴起来。 甜丝丝的,天底下最美的味道。 她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人家心胸再宽,也不能遥遥无期地等啊。 这个秘密她只告诉过天泽,所谓的作家男友,几年前就离她而去,估计都要当爸爸了。 今天包扎的时候,小叶迷迷糊糊有些知觉,好温暖的怀抱,好厚实的胸膛。 那个声音她记得清清楚楚,老余晚上一进门,她一听声音就明白了。 那种甜蜜的感觉,对关小叶来说还是头一次。 只是…… 龙彪对她犯下的恶行,堵在心里让她烦闷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七 一捧雏菊 大山里的空气真好,老余和陀淘有一个月的假期,正好在家陪陪爷爷奶奶。 爷爷的金疮药实在管用,对各种外伤的疗效十分显著。这才过去了一个星期,陀淘和关小叶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愣小子闲不住,一大早就把水缸挑满,这时又帮着海天去种树去了。 平时这些活都是老余爷爷干的,怪不得九十岁的老人,还这么健硕。 老余奶奶把午饭烧好,带着瑾萱去后院的菜地里择菜,老余陪着关小叶去林子里散步了。 “奶奶,恭喜您啊!”瑾萱蹲在菜地里,朝奶奶做了个鬼脸。 “哎哟,闺女,总算盼到头喽,真不敢想啊,就要入土的人了,说不定还真能盼到重孙子!”老余奶奶乐得满脸的皱纹开了花,一张嘴从早到晚合不拢。 “奶奶,您和爷爷硬朗着呢,说不定呐,到时生了对双胞胎呢!”瑾萱跟奶奶说笑。 “哎哟哟,那可了不得喽,老余家哪世修来的福呀?”老奶奶甭提多高兴了。 昨晚和老爷子隔着门上的缝偷看了一宿,虽说老余和关小叶还没实际接触,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九成是定下来了。 老余家三代单传,儿子救援唐山大地震的时候牺牲了,如今就剩下两个九十岁的老人,三十多了还没对象的孙子,可让老两口操碎了心。 “男儿不扛枪,哪有国和家?”老奶奶突然敛起笑容,用手里的铲刀拄着地,望着远处连绵的大山说道。 老人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动,满脸的皱纹也跟着颤动起来。 瑾萱听海天说过,这句话是老余爷爷以前的口头禅,自打儿子牺牲之后,老人家再也不说这句话了。 今天从奶奶的嘴里说了出来,老人家思念儿子了。 “奶奶,您的儿子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老余家代代都是英雄!”瑾萱走到奶奶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说道。 “唉!记不得多少年喽,记不得喽……”老人家抬起长满茧子的老手,抹了抹眼睛说道。 “三十五年,整整三十五年,国家和人民都记着呢!”瑾萱搂着老奶奶说。 “不谈喽,不谈喽!”奶奶拍拍瑾萱的手。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只要老余家不断后,还是要去扛枪的。 奶奶是个坚强的人,不愧是参加过革命战争的巾帼英雄,转眼的功夫就从悲恸的情绪里释放出来,又开始憧憬他们的重孙子。 “闺女啊,会不会真弄个双胞胎出来?”奶奶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惹得瑾萱在心里偷偷地乐。 “一切皆有可能哦,到时您和爷爷可别嫌烦。”瑾萱看着风趣的老奶奶,谈话的方式也放松起来。 “瞎说!这哪有烦的?最好生上一个班。”老奶奶瞅了瑾萱一眼,神秘地说道。 “一个半不够,老余现在是大队长了!”瑾萱和奶奶开玩笑。 “哈哈哈,那还不把老头子乐死?”老奶奶笑得前仰后合。 二人在菜地里说说笑笑,完全没留意到林子里的人影。 “嘿嘿,小叶,别听她们乱说。”老余赶忙扶着小叶往林子深处走去。 奶奶和瑾萱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了,羞得老余无地自容。 三十好几的人了,恋爱都没谈过。倒是关小叶大方,斜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老余,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老余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她们在瞎说吗?”关小叶不经意地反问了一句。 “那还…”老余的话还没说完,嘴唇突然被两片红唇堵住。 激动得老余双手摊开,不知道放到哪里。 关小叶双手环住老余的脖子,软软的舌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 “真是个傻子!”小叶在心里暗暗想到。 这么大的人了,接吻都没有经验,一沾到他的身子,居然浑身发抖。 还是特战大队的大队长,管着那么多的战士。自打听到老余声音的时候,小叶的心里就怦然一动。 转战万里,孤身擒凶,小叶一点都不畏惧,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就像漂浮在大洋上的浮萍,天下之大,找不到可以栖息的地方。 相恋多年的作家男友,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她而去,这让关小叶再也不敢相信爱情。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只听见声音,就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难道这就是爱情?幸福真的敲开了自己的心门? 从老余颤抖笨拙的嘴唇上,小叶找到了答案,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和梦中出现的完全吻合。 昨天小叶暗示过老余,被龙彪侮辱的事,终究堵在她的心里,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笨拙的老余好像看不懂自己的暗示,可是看他这几天对自己的精心照顾,关小叶确信他也爱上了自己。 瑾萱和海天好像串通好了似的,一直在两人面前煽风点火,就连老余的爷爷奶奶,也跟着起哄。 唯一比老余还傻的就剩下愣小子陀淘了。 瑾萱和奶奶在菜地里的谈话,小叶和老余都听到了,小叶是个过来人,暗中观察老余的动静。 无论小叶怎么看他,老余都不敢转过头来,怎么才能让他主动点呢? 关小叶是个直来直去的女强人,主动出击是她一贯的工作态度。可她毕竟是女孩子,心里鼓足了劲,终究出不了手。 特别是老余的那声傻笑,扶着小叶往林子里走,连手都不敢拉一下。 关小叶实在忍无可忍,一把环住老余的脖子,狠狠地给他上了一堂实际操作的课。 “怎么样?”关小叶放下老余,盯着他紧张的眼睛问道。 “啊?哦,我…我。”笨拙的老余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回答。 “嫌弃我了?”关小叶叉着腰问道。 “不不不不不…”老余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关小叶看着老余,心里想笑,脸上丝毫没表露出来。 “爱我吗?”关小叶知道,对老余这样的人,不直接说的话,给他一百年他也弄不明白。 “呃…呃…”老余的脸憋得通红,眼睛直往上翻,嘴唇上的血色都不见了。 “不爱我?”关小叶偏偏要折磨他,假装生气地问道。 “不不不不不…”老余愣了一下,猛地又摇起了脑袋。 “好吧,算我自作多情!”关小叶气得把老余推开,转身往林子外面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在等…… 非给这个傻瓜开窍不可,真是一个榆木脑袋。 可是身后听不见一丝声音,关小叶的心开始变冷。 会不会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 马上就要走到林子外面了,瑾萱和奶奶的背影已经看得见了。 他,还没有追来…… 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是他追来了吗?可是声音是反方向的,不是奔自己来的。 “算了吧,关小叶,你是注定了得不到爱情的女人。”关小叶昂起头,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即使失败,也不会低头。 “小…小叶…给…给你…”就在关小叶临近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个东西在她耳朵上晃动,弄得她麻麻痒痒的。 “我…我我…”老余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紧张得满头大汗。 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两只手里居然拿了一捧黄色的雏菊。 “干嘛?”关小叶冷冷地问道。 她非要让这个男人说出那个“爱”字。 “给…给你…”老余已经紧张到了极限。 估计再逼他的话,就要死了。 “这是什么?”关小叶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从没见过这么笨拙的男人。 “花…我采…采的。”老余傻愣愣地把花竖在关小叶的面前。 女人喜欢花,小说里都这么写。 “给我的?”关小叶指着小花问道。 “是,是啊。”老余见小叶的脸色缓和下来,这才舔了舔嘴唇说道。 “为什么给我?”关小叶问。 “我…我…好看!”老余憋了半天,说出了“好看”两个字。 小叶实在气得不行了,要从他嘴里听到那个字,实在太难了,算了,不为难他了,估计打死这头猛牛,也蹦不出那个字来。 “我好看吗?”小叶耐着性子再问。 老余连连点头,手里的花都快被他捏出水了。 “亲我!”关小叶命令。 “我…我…”老余浑身的肌肉绷紧,紧张得嘴唇发抖。 连说了几个“我”字,突然一把将小叶抱住。笨拙地吻上小叶的嘴唇。 一通交缠之后,老余渐渐放松下来。 “说你爱我。”小叶把嘴唇贴在老余的耳朵上轻声说道。 “我…我爱…爱你。”豁出去了,关小叶终于如愿以偿。 能从这个笨人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比千里追踪犯人还累。 小叶心满意足地牵着老余的手,缓缓走出了树林。 “哟,这都牵上手啦?”瑾萱轻轻碰了碰奶奶,望着老余和小叶说道。 “嘿嘿,吃饭,吃饭!”老余尴尬地笑了两声,想要甩开关小叶的手,又被她拽了回来。 “吃饭喽!老余!过来喝酒啊!”海天的大嗓门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一桌人热热闹闹,在院子里大吃大喝起来,老余的酒量猛增,一坛酒被他喝了个精光,直到小叶阻止,他才停了下来。 “余队长,你和小叶姐怎么好上的呀?”怎么追到女孩,是陀淘最近比较关心的事。 “你啊,胆子得大,爱上了就直接说,不敢说不行!”老余大手一摆,给陀淘传授经验。 陀淘直愣愣地望着老余,满脸崇拜羡慕的眼神。 关小叶假装没听到,拿着碗去给爷爷盛饭。瑾萱在桌子底下掐了海天一把,两人相视一笑。 一阵山风拂过,满院子都是老余吹嘘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八 月色很美 老余在饭桌上跟陀淘吹嘘,说他如何神勇,直接象关小叶表白。 三十多岁才谈上恋爱的男人,一说起来真的没完没了。 真没想到,关小叶那么强悍的女子,竟然由着他胡说,一点都不生气,坐在老余奶奶的身边,侧耳听他神侃。 “队长!你可真了不起。”陀淘一脸崇拜的望着老余。 “那可不是?真男人就得上得战场,入得情场!”老余扒了几口饭,觉得不过瘾,又抢了酒坛子过来,给海天和自己满上了一杯。 “待会小叶把你塞进厨房!”瑾萱笑着说了一句。 “就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那是说女人的。”陀淘觉得自己不傻,赶忙翻译。 “你个傻小子,还懂男人女人?”海天乐呵呵地跟老余干了一杯。 陀淘见老余和关小叶发展神速,早就急不可耐,缠着老余给他讲讲过程。 他和徐海妮呆了整整一晚,都不敢开口表达。与其说是不敢表达,倒不如说是不会表达。 “你啊,就是胆子太小,乘着长假,赶紧回凉山找海妮去吧。”瑾萱逗他。 “唉?对啊!好不容易才有的假期,我得找海妮去!”陀淘真是个愣头青,瑾萱一提起,他就想立马行动。 “说你笨还真的笨!这个时候你想赶回凉山?”海天拉住蠢蠢欲动的陀淘。 大凉山距离这里路途遥远,说走就走的话,假期过了都到不了。 被瑾萱说得心动,急得陀淘手足无措。 “你呀,明天早上下山,乘飞机回去,不就快啦?”关小叶搂着奶奶的胳膊,望着陀淘说道。 “对啊!我咋没想到呢?”陀淘傻傻地笑着。 “就你这么仓促,打算怎么跟海妮说?”瑾萱问道。 幸亏瑾萱提起,要不然陀淘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跟海妮表达。 陀子到把海妮当成亲孙女一样,椒盐错带着海妮去陀家,晚上又约出去比赛猎熊。 这里面大有文章。 两位老人家何等精明?怪只怪陀淘太笨。 “依我看呐,小淘子还不如先跟陀爷爷说,让他去找阿机老寨主。”瑾萱提议。 “对啊!让两个老爷子说,直截了当!”海天附和。 按照陀淘的描述,徐海妮对他并不反感,如果无意的话,她也不会留在陀家过夜。 再说了,当初海妮大婚的时候,陀淘的出现确实神武得很,肯定在海妮的脑子里留下了映像。 “小淘子,姐姐助你一臂之力。”瑾萱说着站起身,往屋内走去。 众人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样,难道远远的站在江西的大山里,可以给大凉山里的徐海妮万里传音? 陀淘被大伙说得一愣一愣的,只顾着傻傻的笑,期待着向海妮表白。 “姐!你想怎么帮我呀?”陀淘冲着屋里喊道。 大伙看他急成这样,连老余爷爷都大笑不止。这几天来,是老两口子最快乐的日子。 不光是家里人声鼎沸,还多了个孙媳妇。老余爷爷毕竟是男人,不好意思盯着关小叶打量。 奶奶可管不了那么多,拉着小叶的手,一个劲地撸着,脸上的皱纹早就笑成了团。 “来!你把这个交给海妮,就说瑾萱姐给你们俩的,她就明白了。”瑾萱把一块玉佩递到陀淘手里。 “啊?这都行?”陀淘不明所以。 “这是一雄一雌两块玉佩,海妮懂的。”瑾萱笑眯眯地说道。 陀淘看了半天,没看出两块,明明就一小块玉佩呀,怎么说成了两块? 瑾萱手把手教陀淘拆卸,原来这是扣搭在一处的两块玉佩,做工精妙,不会开启之法,完全拆不下来。 还是江雪给瑾萱的,据说是武则天的随身之物,当年因为驯马有功,唐太宗李世民特地赏赐给她的御品。 “哇!这太贵重了,瑾萱姐,爷爷知道了会打我的。”陀淘一听,赶忙把玉佩塞回给瑾萱。 “真是傻小子,还跟姐姐分彼此,回去你就跟爷爷说,是瑾萱姐给你和海妮的订婚礼物。”瑾萱把玉佩栓到陀淘的腰带上,祝福他此去成功。 众人直喝到漫天星辰,才各自回屋休息。 “今晚的月色真没啊。”海天从后面圈住瑾萱的腰,在她耳朵旁边说道。 “是啊,月光皎洁,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靠在海天的怀里,望着窗外的月色,瑾萱由衷地感叹。 一路走来,认识的这些朋友,都有了很好的归宿。柳碧瑶和威廉姆,涛姐跟吕四通,还有海天和自己,林正宋玟月…… “该生个孩子了,闹闹太孤单了。”海天咬住妻子的耳朵说道。 “哼!我才不呢!就守着闹闹过!”瑾萱小脖子一扬。 没想到被海天从后面一搂,顺势捉住她的下巴,把她精致的小脑袋扭了过来,张嘴吸住两片红唇。 这些天来,夫妻俩一直忙着照顾陀淘和小叶,哪有心思亲热? 瑾萱只觉得小腹处一股热流,随着海天的抚摸窜遍全身,情不自禁地按住海天的手,往两腿间引了过去。 海天的身子象一块结实滚烫的钢板,紧紧地贴住瑾萱的臀部,她越是扭动的厉害,越是不能如愿以偿。 急得瑾萱一把压住海天的腰部,贴紧自己的后背,死命地揉搓。 老夫老妻轻车熟路,瑾萱早已撕破了矜持,极力的配合着海天的冲击。 老余家的房子比较简陋,瑾萱不敢出声,和隔壁老余的房间就隔了一层土墙,要是被听到了,明天没脸见人。 瑾萱把两只手翻到背后,握紧海天的腰,想把冲击波控制住,可是海天哪里由得了她,强劲的男人气息让瑾萱差点晕厥。 “快点呀!”瑾萱闭着眼睛,咬着牙轻声喊道。 “还不快?”海天反问。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瑾萱的意思是快点结束,到了他的耳朵里,成了加紧冲击。 两人的身子越来越烫,瑾萱的脸贴在窗格子上,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又担心被隔壁的老余发现,只能拼命憋着。体内的热气乱串,好像开了锅似的奔泻出来。 “不行了不行了,快点呀!”瑾萱既紧张又兴奋。 拼命扭着屁股,让海天早点结束,谁知她越是扭动,反而让海天更加疯狂。 “老婆子,你说小两口能成吗?”老余爷爷的声音忽然传来。 “啊!”瑾萱吓得两只手接二连三的拍打海天,把嘴巴张到最大,尽全力控制气息。 “别紧张。”海天咬着牙在瑾萱耳边安慰,动作却更加努力了。 “肯定成!没看到丫头看咱孙子的眼神?”老奶奶乐呵呵地从屋里走出来。 “就放这吧,明早再弄。”老余爷爷搬了块树根放在院子里。 瑾萱一边不练,得跟小叶说去!”想到这里,老余心血来潮。 小叶都主动表白了,自己还愣在原地干啥? “哎?不对,这时晚了吧,小叶应该已经睡着了。”还没跨出屋门,老余又迟疑起来。 大半夜的,打扰人家不好。不对呀,小叶不是人家,是自己的爱人! 老余反反复复地说服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往门外走去。 轻轻推开小叶的屋门,屋子里黑黑的,估计已经睡着了。女人不象男人,男人打呼噜,一听就知道睡了没有。 又不敢开灯,窗帘又拉着,月光照不进来,老余象做贼一样往小叶的床边摸去。 “不对不对!怎么可以这样呢?还是明天跟她说吧,回去回去,夜都深了。”老余迟疑不决,心里想的事,不知不觉从嘴里说了出来。 他就是想过来看看小叶的,没其他的意思。 “啊!”老余轻呼一声。 一只手抓住自己。 柔柔的,嫩嫩的。 女人的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九九 螳螂捕蝉 老余不放心关小叶,担心她受伤后身体初愈,悄悄摸进小叶的房间。 屋内没开灯,想是小叶早就睡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皎洁的月光透不进来,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还是明天跟她说吧,傻丫头估计早就睡着了。”屋里寂静无声,老余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 摸索着帮关小叶掖了掖被单,刚想转身离去,不料手腕被人抓住。 柔若无骨的小手。 吓得老余浑身颤抖不已。 “不不不,我…我不是…”惊慌失措的老余结结巴巴,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还没等他镇定下来,两片温软的小嘴唇贴了上来,带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女人气息。 这气息老余熟悉,白天在林子里已经尝试过了,是天底下最惊艳的美味。 一直握枪的大手,冷不丁抱着女人柔软的身子,一时还无法适应。 “慢慢来…别急…”关小叶梦呓般的诱人嗓音,贴着老余的耳廓,钻入他的心田。 “我…我我…”老余紧张得语无伦次。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关小叶轻轻的说道。 一双柔嫩至极的手,顺着老余的脸部轮廓,慢慢钻进他的头发。 两片红唇紧随其后,还有呢喃的梦语。 老余的身体象就要爆发的火山,本能地伸出双手,圈住关小叶的身子,新长出来的胡茬,象一根根钢刺扎进关小叶细嫩的皮肉里。 关小叶的身子紧贴上来,象温软的极品美玉,扭曲着想钻进老余钢板一样厚实的胸膛里。 “哦!”老余一声闷哼。 美妙的桃源渡口还未探及,突然袭来一股热流,象夏天的龙卷风,一下子把它吞了进去。 紧接着惊涛骇浪,一张天罗地网把老余死死缠住,它不敢孤军深入,想退出却来不及了。 这是老余唯一的败仗,耷拉着脑袋丢盔弃甲。 “想说什么?”关小叶枕在老余的手臂上问道。 “没…没什么。”老余还在喘着粗气,不知道是透支过度还是酣畅淋漓。 “哼!进来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关小叶趴到老余怀里,揪着他的耳朵说道。 “嘿嘿,我想,想给你盖盖被子。”老余傻笑两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就这么简单?”关小叶不依不饶。 “是,是啊,就是进来盖盖被子。”老余硬撑到底。 “就这样盖被子?”关小叶狡黠一笑,把脸贴到老余的脸上追问。 “不不不,不是不是。”老余连忙解释。 他可不是那样的人,真心来给关小叶盖被子的。 “快说!到底是盖被子还是钻被窝!”关小叶略微提高了音量,吓得老余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海天夫妇就在隔壁,刚才还听到爷爷奶奶说话的声音,他可不敢让别人知道。 估计一屋子的人,除了陀淘以外,其他的都没睡呢。 “轻点,轻点呀。”老余紧张地望望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轻吗?”关小叶用手在被窝里一抓,老余冷不防又激动起来。 “我,嘿嘿。”老余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关小叶只觉得小腹一热,这家伙竟然又开始了进攻。 “嗯~”关小叶闭着眼睛轻声低吟。 真是棒极了,没想到老余的体力这么充盈,转眼的功夫,又是生龙活虎。 关小叶是过来人,原以为老余经不住一战,谁知他发起狠来,居然让自己招架不住。 没过多久,小叶便连声喘着粗气,喉咙被老余死死缠住,翻着白眼想要死去一般。 “啪咜!”一声巨响,床板竟然裂了。吓得老余赶紧飞身而起,抓了衣服窜出屋外,比闪电还快,不愧是特战队的大队长。 “怎么啦小叶?”老余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哦,没什么没什么,刚才想下床倒杯水的,没想到踢翻了凳子。”关小叶平了平气息,硬撑着说道。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不会开灯啊?”老余的声音离关小叶的房间越来越近。 “嘿嘿嘿,听见没有?”海天趴在瑾萱的身上说道。 “怎么啦?”瑾萱故意问道。 “这两人真会装,你没听出来?”海天咬着瑾萱的耳朵轻声说道。 “啊!”海天抓紧冲刺,瑾萱忍不住轻呼一声,赶忙把嘴巴贴到窗台上,利用墙壁死死堵住。 好不容易让海天缴了械,夫妻俩睡回到床上,互相对视着笑了起来。 “隔壁有情况。”海天指指墙壁。 “老余得手了。”瑾萱用手指在海天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进展神速!”海天竖起大拇指,老余的作战能力杠杠的。 “你们特战队是不是都这么厉害?”瑾萱调皮地问道。 海天闭着眼睛想了想,伸手一捏瑾萱的鼻子。 “也有不厉害的。”海天笑嘻嘻的指指窗外,那个方向是陀淘的房间。 愣小子这会估计睡着了吧,应该不会呀,老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以陀淘的警觉性不可能没反应啊。 “会不会被小淘子发现了?”瑾萱问道。 “不可能。”海天回答。 陀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小淘子要是发现动静,肯定第一个窜进关小叶的房间。 这么久没动静,估计不在屋内。 “啊?不在屋里,小淘子跑哪去了?”瑾萱惊讶地问道。 陀淘单恋徐海妮,除了海妮之外的所有人,估计都知道了。 可是愣小子不敢表白,又不会表白,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双结对,只有他形孤影单。 特别是吃晚饭的时候,老余给他介绍了不少经验,偏偏他学不会。 在成都的时候,威廉姆特地教会他弹唱,瑾萱还专门买了吉它送给他。 可惜那天没把吉它带回去,不然倒是可以借着歌词向海妮表达。 山里的夜晚特别安静,和大凉山略有不同,陀淘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左思右想说不着觉。 索性披衣而起,一个人走出院子,打算去老余白天表白的林子里找找灵感。 瑾萱听海天说陀淘不在屋里,催着海天起来,陪她一起去看看小淘子。 果然如海天所说,陀淘的房门虚掩,屋内空无一人。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瑾萱问。 “我哪知道他要去哪里?”海天故意卖关子。 “亏他还是你的兄弟!”瑾萱气得狠狠掐了海天一把,逼他说出陀淘的下落。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海天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赶快想!”瑾萱是真急了,晚饭是陀淘想立马会凉山找海妮表白,他一向是个傻愣的孩子,会不会真的连夜赶回了凉山? “真想不出来。”海天耸耸肩说道。 “想不出来也得想!”瑾萱下了死命令。 “要不?要不你帮我一下。”海天神秘兮兮的说道。 “帮你?怎么帮?”瑾萱问道。 “嘿嘿,这里,来一个。”海天朝脸上指指,嬉皮笑脸地说。 “哼!竟敢要挟我?”瑾萱柳眉倒竖,两只手叉在腰上,做出母老虎的模样。 “灵感呀!没灵感你让我怎么想得出来?”海天故意提高了一点音量。 瑾萱别他气得没有办法,只能踮起脚,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谁知道被海天一把捉住脑袋,顺势往上一提,嘴唇被他咬住,又是一番湿热交缠。 海天牵着瑾萱的手,借着月色往院子里走去,侧耳听了一下,往林子里走去。 “小淘子进了树林?”瑾萱不相信,一点声音没有,大半夜的,陀淘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再说了,这里的大山,不比凉山,他大半夜的跑进林子干嘛? “没说陀淘在树林里呀。”海天故意逗她。 “那你往这里走干嘛?”瑾萱又要发飙。 “别别别,待会你就知道啦,要相信你老公哦。”海天在瑾萱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 瑾萱最讨厌海天这样神秘兮兮了,可是没办法,他往这里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山里的月色真好,空旷的菜地被月亮照得刷白刷白的,一条小路清晰得很。 夫妻俩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海天忽然把瑾萱拉住。 “怎么了?”瑾萱问道。 “嘘!你听。”海天在嘴唇上竖起一根食指,侧着耳朵作出凝听的样子。 瑾萱也跟着侧过脑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小虫子的叫声。 刚想埋怨海天,忽然听到陀淘的声音。 “海妮,我…我我…我…爱,唉!”愣小子支支吾吾不断地练习。 晚上老余教过他,要他大胆地对着海妮说“我爱你”三个字。 陀淘一个人躲在林子里,还是说不出口。老余就是在这里求爱成功的,愣小子打算来这里找找灵感。 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按说应该不会害羞,可就是说不出口,气得陀淘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陀淘!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余队长都敢于表白,你得战斗力跑到哪里去啦?”陀淘在树林里自言自语。 “听见了吧,小傻瓜在刻苦练习呢。”海天把嘴巴贴在瑾萱耳朵上轻声说道。 “可怜的孩子,我们帮帮他吧。”瑾萱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 “队长!你说的根本不对!那个字我咋说不出口啊?”二人正在窃窃私语,陀淘突然大叫起来。 “胆子要大!嘴巴要快!多练练!”老余的声音忽然从林子里传了过来。 海天愣了一下,赶紧按住瑾萱的脑袋。 厉害!啥时摸进林子的,海天居然没听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零零 重踏征途 叶落满地,又是深秋。 古城的秋天不冷,粉墙黛瓦浸染在绿竹红叶之间,别有一番韵味。 瑾萱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着太阳,闹闹在一旁画画。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从孤儿院回来之后,找不到相熟的小伙伴,闹闹成天缠着海天。 “爸爸去买东西喽,小宝宝的东西。”瑾萱摸着肚子说道。 “小宝宝怎么还不来呀?”闹闹的问题特别多,十万个为什么不够他问的。 “小宝宝在妈妈肚子里睡觉,明年才能来呢。”瑾萱不厌其烦地跟他解释。 给老余爷爷祝完寿之后,海天夫妇就接了闹闹回到古城,真是喜事不断,瑾萱刚查出来有了身孕,关小叶和涛姐也纷纷报喜。 海天常说,你们三个女人真是缘份,天南地北的能聚到一起,就连生孩子也要挤做一堆。 就要抱孙子了,云汉和江雪也格外高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等瑾萱生完孩子,江雪就退下来照顾家里,让瑾萱和海天去公司磨砺磨砺。 “哦,还要明年呀?”闹闹掰着手指头计算日子。 “你那几个手指头哪够数呀,下一次吃月饼的时候,小宝宝才来呢。”瑾萱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沐浴在深秋的暖阳之下。 “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呀?”闹闹的小嘴巴越来越会说了。 “咦?不是告诉你了吗?下一次吃月饼的时候就可以了呀。”瑾萱被他问得实在不耐烦。 “那我找外公去。”小家伙不知道生了哪门子气,搬开小板凳往楼上跑去。 云汉最近比较空闲,地中海沿岸的酒店和石油开发项目已经步入正轨。 多亏了穆罕穆德王子的鼎力相助,只是他对瑾萱一片痴心,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外公外公,我要吃月饼。”闹闹跑到书房里,趴在云汉的膝盖上说道。 “月饼?怎么想到吃月饼了呀?”成天和闹闹耗在一起,云汉也学会了孩子气的口音。 “妈妈说吃到月饼就可以和小宝宝玩了。”闹闹眨着大眼睛说道。 “傻孩子,妈妈说的月饼可不是现在的月饼哦。”云汉在闹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顺手把他抱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闹闹就快四岁了,云汉想起和振鹏喝酒的场景,不禁老眼迷糊。 “外公,您是不是哭了呀?”闹闹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 “外公是喜欢哟,哪会哭呢?”云汉把闹闹的小脑袋拨到自己的肩膀上,趁机擦了擦眼睛。 月亮门重新开启,天井里的秦宅早就修缮一新,只是空空荡荡的,无人居住。 云汉每天都会过去看看,想想少年时候的那些往事。哪曾想振鹏和海璐都先自己而去,年纪大了,难免触动老怀。 “那我还是想吃月饼。”闹闹趴在外公肩膀上说道。 “好吧,外公带你买去。”云汉心血来潮,换了身衣服,牵着闹闹的小手,走出书房。 祖孙二人手拉手刚出大门,冷不丁和海天撞了个满怀。 “爸爸!”闹闹抓住海天的衣角喊道。 “爸。”海天摸摸闹闹的脑袋,喊了云汉一声,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 要是在平时,见着闹闹早就抱了,今天的海天看起来,明显没了往日的精神头。 “我带闹闹去买些月饼,瑾萱在院子里呢。”云汉望了女婿一眼,看出他心事重重,牵了闹闹往门外走去。 海天拎着大包小包,都是孩子的衣物和一些产妇的必要用品。 只是他浓眉紧锁,双眼无神,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里藏着很深的心事。 “回来啦?”瑾萱望着走过来的丈夫问道。 “嗯,回来了。”海天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回答。 “都买好了?”瑾萱问道。 “是啊,你和宝宝的东西都备齐了。”海天说完,背转身望着月亮门上的垂藤。 瑾萱望着丈夫的背影,感觉到他的心事,海天是个乐观的人,肯定是出了大事。 “陪我坐坐吧。”瑾萱说道。 海天把闹闹的小椅子搬过来,坐在瑾萱的躺椅边上。 “身体怎么样?”海天摸摸妻子的额头,故作轻松地问道。 “很好啊,什么事都被你做掉了,闹闹也不要我带,前所未有的轻松啊。”瑾萱伸了个懒腰说道。 “哎哎哎,千万别举着胳膊,拉到肚子里的宝宝可不行。”海天赶忙制止。 自从瑾萱怀孕以来,海天每天陪着妻子上课,育儿的知识学了不少,现在连毛衣都会织了。 “切,学了些皮毛了不得啦?”瑾萱白了丈夫一眼,轻声骂道。 “我呀,不比你知道得少!”海天刮了妻子一个鼻子,爱怜地望着瑾萱。 “傻瓜!”瑾萱探过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说道。 这要是放在平时,海天早就抱着瑾萱往房间里跑了,可是今天一点反应都看不见。 一来因为瑾萱怀孕,二来肚子里心事重重。 看着强装欢笑的丈夫,瑾萱的心里好一阵揪痛。 他不是想不开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他愁眉不展? “你才是傻瓜呢,肚子里有孩子了,要保重自己啊。”海天摸着妻子的脸蛋说道。 好久没见到这种表情了,海天凝视着妻子,又摸摸瑾萱的肚皮,虽然脸上若无其事,可是瑾萱看得出来,他的眉毛一直在颤抖。 那是激动的表情,藏着无尽的牵挂和不舍。 “你去吧,办正事要紧,别担心我们。”瑾萱望着丈夫的眼睛,摸着海天的脸颊轻轻说道。 除了他的特战队,还有什么会让石海天这么为难呢? “老余出事了,老军长通知我的。”海天话还没说,眼泪却掉出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什么?”瑾萱呆若木鸡,十月份还和老余在一起的,关小叶都怀孕了,怎么就出事了呢? 紧紧抓住丈夫的手,瑾萱浑身抖若筛糠,小叶怎么办?小叶知道了没有? “就在昨天,海外绝密情报。”海天擦干眼泪,憋在心里的事说了出来,一下子精神来了。 刚才在育婴用品店买东西的时候,宋军长打来电话,告诉海天老余牺牲了。 绑架我国人质,窃取重要军事物资和机密文件,老余张剑奉命境外截击,十一名特战队员失去联系。 海天已经是退役人员,老军长直接打电话告诉海天,这里蕴藏的意思已经明了。 瑾萱怀了孩子,岳父岳母也渐渐年老,一大堆的事情,让海天放心不下。 可是另一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如今生死未卜,他哪里放得下心。 不知道该怎么跟云汉和江雪说,更不敢面对妻子。 “小叶知道吗?”瑾萱问道。 “绝密文件,老余张剑他们只是失去联系,还没有最后的消息,关小叶暂时不知道。”海天用了暂时这个字,他从老军长的声音和语气里感觉得到。 只是没有找到遗骸,暂时不能确定老余他们的生死而已。这次行动是在非洲大沙漠里,行动失败,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意味着什么,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 瑾萱松开海天的手,缓缓往月亮门走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也许是小时候一直进不来,心里保留的那份神秘。 天井里古井依旧,早就被云汉重新休整过,芭蕉树长得高大茂密,虽然是秋天,各式各样的花照样开着。 江雪知道云汉挂念弟弟妹妹,海璐生前最喜欢花了,所以特地在天井里亲手种了不少花藤。 她要让这里一年四季鲜花不败,日日年年生机盎然。 瑾萱摸着墙壁垂藤的叶子,表面上平静似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老军长亲自打来电话,那是向海天请求支援呀! 老余张剑是队里的骨干,他们出事了,就剩下林正陀淘,虽然这些年两人的经验日渐老到,可毕竟还不够丰富。 老余的爷爷说过,“男儿不扛枪,哪有国和家?”危难之际,国家用人之时,瑾萱哪里敢怠慢。 可是真让海天去了,发生危险怎么办? 每次出任务都是九死一生,战士们过的是刀头舔血的高风险生活,谁能算得准以后的事情? 要是在以前,瑾萱会毫不犹豫地支持,可是现在怀了海天的孩子,毕竟这件事的风险太高了。 要是跟爸爸妈妈说,他们肯定不同意。 瑾萱明白丈夫的心情,他是左右为难呐! 热血男儿都有一颗澎湃的心,尤其象海天这样的军人。 老军长对他的器重,战友们对他的信赖,还有他心里不曾熄灭的火。 “瑾萱。”海天从后面抱住妻子,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瑾萱的身子一直抖个不停,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丈夫说,不想挽留也不想让他走。 如果不让海天去的话,他会一辈子遗憾的。 “嘘!陪我看会花吧。”瑾萱转过身来,满脸笑容灿烂。 牵起丈夫的手,二人沿着天井里的粉墙缓缓而行。 “那朵花很美丽哦。”瑾萱指着芭蕉树后面的一朵小红花说道。 “帮我摘下来,插到我头上。”瑾萱笑着说道。 “好,等我。”海天轻轻走到墙角边,探手刚想去摘,却被妻子喊住。 “别摘了,你去吧。”瑾萱从背后抱着海天,伏在他的后背上说道。 “瑾萱…”海天刚刚喊出妻子的名字,嘴唇被瑾萱的小嘴堵住。 清风缓送白云。 挂在粉墙黛瓦上的红花越发地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零一 两个孕妇 深秋的夜晚,一轮弯月挂在漫天星斗的夜空,古城在如银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清冷。 夜深了,红楼里还亮着灯。海天给闹闹讲完故事之后,轻轻合上房门。 瑾萱正在收拾行装,海天削了一个苹果给她拿来。 “傻瓜,大包小包的,收拾这么多衣服干嘛?”海天亲昵地从后面环住妻子。 “怎么?嫌烦了?讨厌我们母子了?”瑾萱假装生气。 老余张剑还有另外九命特战队员音信全无,老军长特地给海天打来电话。 他的用意不言而喻,海天理解军长的心情。 兵贵神速,人质需要解救,文件必须找回,战士们的情况也要去了解。 明天海天就要出征了,瑾萱知道,如果不让他去的话,海天会内疚一辈子。 她决定带着闹闹跟海天一起回去,就在柳碧瑶家等着,她要第一时间获悉丈夫的消息。 “真的要带着闹闹一起去?”海天贴在妻子的耳朵上问道。 瑾萱已经有了身孕,明年就要生了,他不放心妻子在外面颠簸受累。 “是啊,我们又不会拖你后腿。”瑾萱一边收拾衣物,一边说道。 “总没家里方便,还是别去吧,你们去了我不放心。”海天说。 “放心好了,碧瑶姐和阿韩都会照顾我们,最重要的,还能陪陪小叶。”瑾萱把闹闹的小衣服折起来放进行李箱里。 老余关小叶刚刚领了结婚证,还没来得及办仪式,就出事了,她得陪在关小叶身边,都是有身孕的人,瑾萱明白她的难处。 海天知道,是为了不让自己遗憾,妻子才同意他回去的。特战队的每一次出征都是万分凶险,谁也不能保证可以平安无事的归来。 他不想让妻子担心。 “我……”海天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瑾萱捂住嘴巴。 “什么都别说,我和闹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在成都等你!”瑾萱盯着海天的眼睛说道。 “好!我带老余一起回来!”海天望着妻子红扑扑的小脸,顿时豪气干云。 下午好不容易说通了江雪,争取到这份机会太不容易。 “睡吧。”瑾萱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温柔的牵着海天的手往卧室走去。 “嘘,我来听听儿子的声音。”海天故作神秘地趴在瑾萱的肚皮上,侧耳倾听。 “拉倒吧你,孩子还没成型呢,你能听到声音?”瑾萱打了海天一下,咯咯咯地笑着说道。 “怎么没成型?他可是千军万马里面冲杀出来的呢。”海天在妻子的肚皮上亲了一口说道。 “都当爹了,还这么不正经。”瑾萱揪住他的耳朵轻声骂道。 “我说的可都是老实话。”海天还在犟嘴。 “早着呢,还有七八个月呢。”瑾萱摸摸肚子,深情地望着海天。 “到时闹闹就不孤单了,说不定给他生了两个弟弟。”海天扬起脸笑嘻嘻地看着瑾萱。 “真贪心,一个还不够呀?”瑾萱白了丈夫一眼。 “人多力量大呀,多生几个,让闹闹当他们大哥。”海天憧憬着美好的一天,越说越来劲。 “那要是女儿呢?”瑾萱爱怜的抚摸自己的肚皮,好像孩子已经出生了似的。 “女儿也好呀,长得象她们的妈妈,那该多好呀!”海天兴奋地说道。 “你还真想生两个呀?”瑾萱轻声细语地埋怨。 “当然啦。”海天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那要是只有一个呢?”瑾萱问道。 “一个可不行。”海天顺手关掉了电灯。 “要是生不出两个呢?”黑暗里瑾萱的声音特别温柔。 “嘻嘻,我们补一个吧,现在就补。”海天亲了亲妻子的小嘴,把声音压得很低。 “讨厌!啊!”瑾萱骂了声讨厌,随即惊呼一声。 窗外清风低吟,彤云轻掩月钩…… ……… 威廉姆开车,送海天夫妇去特战队报道。瑾萱要亲眼送丈夫上飞机,她就在柳碧瑶家等待海天凯旋。 车子缓缓驶入军营,战士们笔直地站立,给老队长敬礼。林正陀淘宋玟月带着其他七名战士,已经在停机坪等候。 这些都是海天点名的队员,他们的任务是带着被劫持的人质和老余他们回来。 老军长亲自给瑾萱打过电话,答应海天凯旋后安排到军部工作,再不让他出去执行任务了。 瑾萱明白,即使海天答应她复原,也留不住他的心,与其让他心痒难耐,不如让他放手去做。 宋玟月是老军长的独生女儿,都在身先士卒,何况海天堂堂七尺男儿? 老余爷爷的话一点没错,男儿不扛枪,哪来国和家? “谢谢!”海天一身戎装,面向妻子敬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他打心里感谢瑾萱,在军营里生活,是他强烈的愿望,云海集团的那些事,真的不适合他。 虽然宋秘书一再夸奖海天能干,但是瑾萱的心里明白。 “去吧!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瑾萱微笑着跟海天告别。 军用飞机迅速起飞,瞬间消失在碧蓝的天空里。 “走吧。”瑾萱摸了摸肚子,对威廉姆说道。 她要找关小叶去,老余的事她还不知道,也许瑾萱跟他说的话,可能会方便一些。 大家心里都明白,整整七十二小时没有消息了,老余他们生还的机会并不大。 小叶家地处城市的繁华地带,高楼林立,象钢铁构成的混凝土森林。 听说瑾萱来了,小叶欢天喜地,两人真是有缘,前后脚的功夫,都怀上了孩子。 小叶刚才还在心里暗想,如果涛姐也来的话,那就是三个孕妇欢聚一堂的佳话了。 她和涛姐见过一面,在瑾萱和海天的婚礼上,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不光有瑾萱的美丽,还有她自己特有的风情。 瑾萱摁响门铃的时候,关小叶正在煮茶,她知道瑾萱喜欢喝茶,特地把老余爷爷自己做的高山红茶拿了出来。 “咱俩真是有缘啊!”关小叶望着瑾萱的肚子说道。 “看什么看?你不是也有?”瑾萱假装生气,轻声骂了一句。 两人嘻嘻哈哈手拉着手往屋里走去,房子很大,老余基本住在队部,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哇!这么大的房子,老余不在家里,你一个人住着不害怕?”瑾萱一边参观屋子一边说道。 “怕呀!所以你来陪我啦。”关小叶说道。 “好呀,那我今天还就不走了。”瑾萱半是玩笑半是真话地说道。 “太好了,那就别走了!”关小叶爽快地回答。 “你还别不信,这次我来真的要住上好几天。”瑾萱往沙发上一靠,半坐半躺地说道。 “去去去,别开玩笑了,真要长住在我这里,海天还不把我劈了呀!”关小叶知道瑾萱在说笑。 “真不骗你,海天归队了。”瑾萱正色地说道。 关小叶是优秀的警务人员,军警不分家,都是为国为名敢于拼命的子弟兵。 瑾萱决定把老余失去联系的事情告诉她,她应该有这种承受能力。 “海天归队?”关小叶的身子微微一震。 只觉得心脏一阵收缩,随即恢复正常。 “是啊,我刚从队部回来。”瑾萱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关小叶。 这个要强的女人,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不过瑾萱心里清楚,她应该已经有所察觉,或者说已经明了。 海天是退役人员,老余是现任特战队队长,海天归队意味着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没事,说吧,我有心理准备。”关小叶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给瑾萱倒了一杯茶说道。 “老余张剑还有其他九名队员,失去联系了。”瑾萱直接了当地告诉关小叶。 与其掩掩藏藏,不如实话实说。看关小叶的样子,心理没有问题。 果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警务人员。 “多久了?”关小叶平静地问道。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她已经习惯了战友来来去去的消息。 “超过七十二小时了。”瑾萱轻声说道。 “不会有事!我相信老余,正如你相信海天!”关小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我也这么想的,没两把刷子,还配做我们的男人?”瑾萱忽然想起海天的神情,端起茶杯轻轻跟关小叶一碰,豪爽地说道。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就像是海天正和老余喝酒那样。 “等他回来!”关小叶凝神望着窗外的蓝天,坚定地说道。 她曾经孤身跨省追击悍匪,途中多次九死一生,关小叶明白军警工作的艰辛和风险。 没什么可怕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如果连回家的本事都没有,那就不配娶她这样的妻子。 瑾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都能有这样的豪气,难道她关小叶连梁瑾萱还不如? “好!我就住在这里了,反正闹闹有阿韩照顾!”瑾萱真赖在关小叶家里了。 她是不放心小叶,刚有了身孕,一个人住着,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好啊,苏式菜不错,这几天的伙食就劳您费心了!”关小叶也不客气,她本来就是个性格豪爽的女人。 头一次怀孕,正想吃点清淡的东西,有瑾萱这样的美女厨师作陪,关小叶乐得轻松。 瑾萱让威廉姆自己回去,她把关小叶家的地址告诉了阿韩,让她空的时候,把闹闹带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